《神弑l宿命之战》 楔子 无法逃避的宿命 如果说,一个人单纯的活在这个世上,无论生老,无论病死,都是他所将要经历过的一切。那当他某一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时,是不是就可以说…… 这就是他的宿命。 灰暗的宫殿中,大理石铺就的石道上,青金石制成的照灯一路向前。周围是无数林立着的樱花书架,顶上是琉璃瓦镶成的红色天花。 枯黄色的吊灯哀默着从空中垂下,古老的铜钟在黑暗里闪着幽光。 恍惚间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挑开了蜡烛的起子,所有的烛光被一下子推到了最亮。 “君熠爷爷,有人从禁地里醒来了。” 古籍区,巨大的三头龙雕像上,幼小的女孩席地而坐,前方是深不见底的窗台,两只小脚晃悠着一起悬出窗外。 “宿命的轮回已经开始,那些沉睡的家伙们也将逐渐醒来。” 灯光由远及近,缓缓的从远处走来,“咚咚咚咚“的,伴随着阵拐杖触地的撞击声。 “可他们不是已经沉睡了很多年么,千百年了还要继续?”女孩光着脚丫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踩着缅甸硬木制成的长梯飞驰而下。 “权利与欲望,贪婪与仇恨,所有游荡于这世间的憎恨,又有谁能真正放得下?”老人的身影终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身材佝偻,拄着拐杖,手上还提着一盏昏暗的长灯。 “那您不是么?千百年来,您一直置身事外。”女孩飞快的跑到老人跟前,接过他的拐杖,轻轻的搀扶着他向前。 “我?”老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轻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已经老了,在这场权利的博弈中,我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只要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死亡,一切……皆不由我而改变。'' 月光徐徐的从窗台上洒了下来,照在樱花雕木的书架上,上面陈列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精装大本,打开来是不知道藏录了多少年的青铜书卷。 “丫头,你该走了。”老人突然间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轻声说,“一个人待在这冰冷的宫殿里,不害怕么?” “不害怕,和爷爷在一起,不害怕……可是爷爷,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呢?只要您出去了,什么样的棋局我们不能打破?”女孩认真的说。 “但那样太孤独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宿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死亡,还是幸存。只要命运的轮盘没有停止转动,那宿命的轮回就永远不会停歇。”他再次说。 “那当宿命的轮回被打破时,您会从这里出去么?”女孩抬起头来看着他,澄澈的眸子里闪动着期待。 “会的。”老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说,“当那些沉睡的家伙们都相继醒来时,我,我们……也必将会重临于这世间!” “那我们约定好了,当爷爷的朋友们全都醒来时,您一定要出去找我。”女孩松开了老人的手,快步上前,跑到了紧闭的大门那,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舍挥手,“再见。” “再见。” “轰隆!”大门开合,随后再次关闭。 老人静静的看着女孩的身影没入黑暗,转过身来对着宫殿的某个阴暗角落,叹着气说,“干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你唯一对某件事情上过心的,也就只有他醒来的消息。” 黑暗的角落中,一个穿着红黑色长袍,浑身覆盖在袍子下的男人突然从长廊里走了出来,火红色的长发从他的耳边轻轻垂下。 “他的存在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已经计划了很多年,你应该知道,他是我们的唯一希望。”男人面无表情的走到老人的身前,并排和他站在起,冰冷的开口。 “可你们已经争了几千年。几千年前的仇恨,还放不下么?”老人无奈的摇头。 “扶幽还没死。哪怕是再过几百年,再过几千年,这场宿命……也永远不会结束。”男人固执的说。 他的话如同洪钟般在大厅里回响,整个宫殿里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 听着他的话老人突然间沉默了下来,他低下头,茫然的问,“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微风从空旷的大厅中吹过,隔着一张橡木做成的长桌,老人的目光和男人眼神平静的交汇。 “扶幽刚愎自用,我想这些你比我还要清楚。在这个世上,除了他自己,我,我们……所有的君王都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只要他还没从这个世界上死去,他想杀你,就能将所有的棋子全都调往一处。我想你会明白的,如果让他登上皇位的话。圣族二十四君主,那些没有拥立,或者是与他敌对的君王,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无论是你,还是我,亦或者是渊昧。”男人低沉的开口,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如同极致的寒冰在破碎奔涌。 “就凭他?”老人倨傲的抬起双眼,佝偻的身子一下子挺得笔直。 在他那双混浊得像是涣散的眼瞳之中,此刻猛然间爆发出了一股无比锐利的光芒。如同一头沉睡多年的野兽,悄然苏醒。 “二十四位君主里,除了你和渊昧,恐怕就连泽褚也没有把握说能抹杀我,扶幽作为第五君主,幽暗与寂之王,他的实力连泽褚都不如。他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底气说要将我们全部抹杀?”老人冷冷的笑。 “扶幽的实力确实比不上你,但你别忘了,长老会的那帮家伙可都是站在他的那边。虽然我和渊昧对此并不畏惧,但解决起来总归会有些麻烦。”男人低着头说。 “那帮贪生怕死的家伙还没有死?”老人惊讶的皱眉。 他迎着月光走上月台,周围是无数摆放整齐的古制书架。前方是黑色的,只有几盏灰绿色的长灯从走道里照出。 “没有,他们一直都在。“男人轻声说。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老人的脸上掀起一抹冷笑,脸上的脸皮因为褶皱而紧贴在一起。 “一千年前我就曾跟你说过,那帮家伙没有那么容易死去。他们一直躲藏在世界的某个阴暗角落,等待着下一次的醒来。” 男人跟着他上了月台,坐在一旁的金丝楠木长椅上,轻声说,“我知道你对这个族群还心存善念,但是别忘了,历史终究是要向前发展的,腐朽的王朝必将会走向衰落。” 接着他又说,“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去多想了,君熠。如果你想看着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帝国就此灭亡,那你就什么都不做。等扶幽登上皇位,杀光了所有的革新派之后……你会看到的。”男人最后轻声说。 “你说的,我都知道。”老人眼神落寞的叹了口气,开口说,“我只是在担心,担心千年前的那场战争会再一次来临。” “可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了,渊昧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两千多年,他的棋子正在按照他的计划而逐渐醒来。”男人说。 “但愿你们都是对的,烛离。”老人扭头看着他,感叹的说,“渊昧是你的‘亲人’,你们曾经情同手足,但后来却因为终凛之城的覆灭而相互敌对。你该把真相告诉他的,两千年来的黑暗生活……不孤独么” 他惋惜的叹了口气,起身从楠木上坐起,走到洞开月台前,仰起头观望。 “没有什么孤独不孤独的,你不也一直躲藏在黑暗里保护自己的后裔么?那孩子的身上可是流淌着你的血脉。”男人轻笑着摇头,接着说,“我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做,但那时候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信心。一个人在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时,是很容易会产生抑郁的。如果他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那就只有仇恨才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只有当他把所以的精力全都用来去憎恨一个人时,这样对于走投无路,万念俱灰的他来说,才是一种活下去的动力。”男人轻轻的扯了扯身上那件耷拉着的红黑色长袍,低声轻笑。 “那你还真是‘隐忍’。”老人和蔼的笑,随后两人都陷入了无声的沉默。最后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率先开口,“那孩子很有潜力,血统也很纯净,和她的父亲,祖父一样,都是我的后代。” 老人低下头来给他沏了一杯茶,接着说,“倒是你,你为了让渊昧能在家族覆灭之后有勇气存活下去,不惜向他隐瞒真相,甚至还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难道你就不怕他杀了你么?”老人最后说。 男人轻笑了一声,伸手拿起了那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一饮而尽,开口,“每个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但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天,也许我也会认命了吧。” 老人轻笑着摇头,“可即便是知道自己会死,身为八大君主的你,预言与火之王,烛离,也依旧肯默默的在背后为他安排好一切,哪怕是他最后真的要对你出手么?” “也许吧。”男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说,“炤王当年就曾告诉过我,无论结果任何,这都是我们所必须经历过的。如果当年不是扶幽愚蠢到去屠戮了整个‘终凛之城’,那现在的局势也不会如此的对他不利。” “扶幽自幼生性多疑,这也是他性格阴翳的原因之一。自两千年前的那场‘圣世之争“,秦始皇派遣徐福攻入蓬莱时起,扶幽就意识到了人类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他为了不让人类顺利崛起,在没有经过长老会同意的情况下,最终擅自杀入‘终凛之城’,并且屠杀了其中的所有人类。” 最后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和渊昧都是出生于那个朝代,并且在当时也担任过一方命官。但赢政毕竟下令过要派遣徐福炼制长生不老药,而长生不老药的药引却是我们的同类,我想这也是扶幽后来暴怒的原因之一。” “我想你说错了,君熠。”男人冰冷的笑,淡金色的瞳孔如同鹰集般放射出一股锐利的光,“赢政是赢政,渊昧是渊昧。‘终凛之城’是我和渊昧的故乡,我们所有的族人都聚集于那。可是呢?他明知道‘终凛之城’不是赢政的势力,最后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说杀就杀。他到底是为了同族的大义悍然出手,还是畏惧渊昧的力量而想趁早将他抹杀?”男人冷冷的笑,“我想这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这是他的不对,所以一千年来,他也在一直承受着自己诞下的恶果。”老人叹气。 “是不是他的不对我已经不想去深究了,渊昧的计划已经进入了尾声,我希望你在最后能助他一臂之力,就当……是你为了那个女人着想吧。“男人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起身重新步入黑暗中。如同一个墨色的影子,缓缓的融入黑暗之中。 “渊昧那边,我会去注意的,倒是你,你可别在他还没醒来之前就丧命在了那群家伙的手里。“君熠轻笑着说。 “放心吧,他们伤不了我的。“男人的身影彻底的没入了黑暗,轻缓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月台上老人平静的收回了目光,拄着拐杖声的也跟着逐渐远去,最后一直走到长廊的尽头,原地只留下那段宛如太古般传出的梵音: “我们于黑夜中行进,也许从未忘记过黎明。当末世的号角声奏响,黑暗终将散去。迷失于黑夜中的亡魂啊,死亡即是永生。那绝境中奏响着的,是吾王归来时的凯歌……” “轰隆”一声,黑色的宫殿再一次沉寂下去,伴随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再次归于黑暗。 第一章 凛冬(一) 在他的心底深处,他一直逃避着自己身为异族的事实。 那样的活着很好,至少不会感到孤单。 …… 黑暗中,他像是在孤寂里独自走了好久,白色的亮光在离着他远去。 恍惚间他像是听到了,遥远的前方有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那是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低沉而又沙哑,如同在这无边的黑暗里突然射入的一缕微光,渐渐的,越来越低沉,渐渐的,越来越低沉,最后演变成了一种无数的声音在嘶吼,无数的声音在咆哮。 他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声音,只觉得那应该是凝聚了人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 哭泣,恐惧,绝望,就如同灾来临之时,人们在惊慌失措的奔跑。 “嘿!”有人说。 黑暗中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循着声音望去,映入帘里的,是道火红色的耀光。 那是一团透着红艳的光芒,明亮的光晕斑斓到令人感到晃眼。 短暂的失明之后,他迈开步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着光团中走了进去。 “轰隆”一声,在他踏入光团的那瞬间,无数的哭喊声如同惊涛骇浪般的朝着他涌来,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恐惧与哭泣声弥漫。 他想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文字是能够用来形容那个惨烈的场面,如果有,他想那一定是“绝望”。 炽烈的火焰焚烧过天空,燎天的烈焰在城市中肆虐。人们在惊慌失措中尖叫奔跑,老旧的钟楼在火焰里坍塌。一望无际的长道破碎了,繁华的楼阁在刺耳的发出哭嚎。天空上成千上万支箭羽无声坠落,巨大的,沉重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轰然从半空坠落,上面刻着锈迹斑斑的四个字……“终凛之城”! 心好痛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割。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可又实在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终凛之城。”他冷冷的开口。表情平静得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名字。 “爹!”漫天的哭嚎声中,小小的身影在火焰中孤零零的站立。 那是一个脸色稚嫩的孩子,瘦小的怀里正抱着一柄长枪。 辉煌的,坍塌的宫殿下方,被火焰吞噬的人形此刻正在发出他的最后哀嚎。 “庚儿……带着沧溟……去找长明……告诉他……不要……再回来了……“ “轰隆!” 焦黑的建筑终于在嘶吼声中发出了它最后一声悲鸣,最后轰然间倒塌。滔天的火焰从空中猛然坠下,最后彻底的覆盖在了废墟之中。 “爹!爹!你快出来啊,爹!”孩子哭泣着大喊,晶莹的泪水夺眶就要而出。火焰从他的身旁呼啸而过,烧焦的建筑在他的四周倒塌。但是他没有扑上前去,而是抱着那柄长枪缓缓后退。 “嗷!”同一时间,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惊悚的从乌云里传出来了。幽暗的,无边的骨翼无声的从云层里探出。 那是一个庞大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怪物,幽黑色的翅膀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冷冷伸出。它低沉而又轻缓的飞过云层,锋利的鳞片如同匕首般锋利的切割过每寸空间。 龙(dragon) 暗红如血的天空上,巨大的恶龙咆哮着,它振翅的挥舞着翅膀,硕大的膜翼如同遮盖住天空。它低缓而又沉重的飞过大地,幽暗的翅膀上挂满骸骨。 “幽王。”再一次的,他不由自主地了说出了另外一个名字,仿佛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呼呼!” 天空上,巨大的恶龙轻缓的飞过城市,最后翱翔的徘徊在废墟上空。最后它冷冷的直视了一眼孩子手中的长枪,随后向着远处飞去。 不久之后它终于在极远之地墜落下去,最终消失在寰宇那无底的深渊之中…… “陈……庚。“他喊出了那个孩子的名字。 喧闹中他猛的从床上坐起,在骄阳四射的下午中醒来。呼吸急促,身上冒着冷汗。窗外不时的传来几声烦人的鸟叫,但他却从来没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清脆悦耳。 他静静的抬头看向窗外的球场,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一切都还充满希望。 就仿佛是在提醒着他,梦里的切都是假的,这里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世,没有恶龙,也没有孩子。 …… 北纬650,白令海峡。 漆黑的夜幕下,赤黑色的大船冲破水面,后面留下三十米宽的湛蓝色水道。 现在已经是严冬了,而且又远离大陆。海面上虽然没有被冰雪覆盖,但浮冰却遍布了整个海域。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北纬65o线上。凌晨六点整,在这个美丽的早晨,miracle号航船在此为您播报,我是你们的船长,萨瑟顿·简·柏萨,欢迎您的收听。”中年的俄罗斯籍船长就瓶喝着伏特加酒,醉醺醺的冲着无线电系统嚷嚷,看上去就像酒吧里喝醉酒的壮汉,大大咧咧的趴在桌上说着醉话。 船长在这里已经待有三个小时了,因为今晚是他的大副当值,所以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 “沙……沙……” 无线电里继续保持着静默,这让无聊的船长心里有些失落。在船上是很容易患上抑郁症的,尤其还是他这种上了点年纪的人。 “唉,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人啦。“船长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瓶子,叹了口气,起身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得去找点东西醒醒酒,不然被查尔斯看见了,止不住又要挨上顿骂。”船长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的说。 查尔斯是他的大副。一个拥有着意大利血统的英国人。年轻时曾在军队里服过役,精通枪械、格斗,以及射击。平时在miracle号上负责安保工作,只是今晚船长“罢工”,他不得不跑去控制室接替船长的活儿…… “嘎吱--!” 厚重的金属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淡金色的光芒从房间里照了出来。船长跌跌撞撞的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呼呼――” 海面上的冷风一如既往的刮着,气温在此时已经骤然剧减到了零下三十五度。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湛蓝色恒冰,银灰色的月光无声的从空中洒下,落在船长脸上映照出一张粗犷的脸。 “今年的冬天来的可真早……”船长小声嘟哝。 这是句废话。白令海峡连通着北冰洋,每年的秋夏季,数以万计的极地浮冰都会从楚科奇海飘往白令海峡。当它们在遇上回流时,漂荡的浮冰会全部聚集在白令海峡附近,从而使白令海峡提前进入封冻期。 “哗哗!“冰冷的海水拍打着船体,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震响。巨大的轮船此刻就像一个高昂的骑士,舰艏昂扬,以势如破竹之势一往无前的向着北极点挺进。 船外的冷风依旧肆虐着,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扑打在船长的脸上。 走廊中船长掖了掖身上穿着的灰白色船长服,将身子死死的埋进了外套中。 走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甲板上的旗帜在风里被吹得“嗡嗡“作响。沉默中船长看了眼船头矗立的那一支金黄色舰旗,心里有些哀叹。像是在感叹时间的流逝,又像是在哀悼亲友的别离。 控制室,身材魁梧的查尔斯此刻正坐着主座位上,眼睛凝视着,上方的湛蓝色银幕。银幕上,两颗猩红色的小点在跳动,那是两个无法识别身份的“偷渡者”。 显然,他们被入侵了。 “入侵者?”查尔斯静静的坐在座位上,脸色阴沉的盯着银幕上的红点。 “防卫部的人都在干什么?有入侵者混进来了都不知道!” 查尔斯大声的咆哮,整个控制室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台下的技术员都不敢讲话,一个个的全都缩着脑袋站在那里。 “副……副长。”一位副手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查尔斯在船上兼任着副船长,所以船员们平时都会叫他“副长”。 “入侵者越过我们的防卫系统,直接屏蔽掉了船上的监控设备,我们无法监测到他们的存在。”副手有些慌乱的解释着。在船上惹毛了查尔斯可比惹毛了船长还要恐怖。 “技术部那帮人都是摆设吗?防火系统这么容易被攻陷?“只是查尔斯此刻可没有心情去听他的解释,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 “不,不是的,副长……他们并没有攻击我们的防火系统。”一旁的技术部部长慌慌张张的站了出来,解释说,“对方入侵了我们的系统后门’之后,直接获取了您和船长的权限。” “他们在获取了权限的同时,第一时间就黑掉了我们船上的所有监控设备,我们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探测……对方就已经登船了。“部长咽了口口水,心惊胆战的低着头。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的责任在我?“查尔斯的额头上暴起一根根青筋。他猛地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吼道。“技术部十几号人,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防御系统被入侵了!老子他妈每年花那么多钱供你们去花销,你们给我的答复就是这个?” “抱,抱歉,副长……这是我们的失职。”部长被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我不想听这种废话,”查尔斯一把推开了他,目光凌厉的直视着众人,说,“十分钟之内,给我找到他们,否则……” (本章完) 第二章 凛冬(二) miracle号,这艘位列于世界顶端的航海式破冰船,曾在1975年时完成过环球航行,在全世界的破冰船中,除了少数不能公开的军用怪物以外,它是为数不多抵达过北极点的私人舰艇。 冷藏室,这间miracle号上最大的储物库。位于miracle号的最底层,存放了船上将近百分之九十七的货物。平时这里由老水手罗卡尼负责打理,只是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平日里苛刻耿直的古板老头,此刻却呼呼大睡的倒在了地上。 “尤弥尔,龙‘卵’确定在这里么?”黑暗中,低沉的男声从冰库的某个角落里缓缓传出,年轻,但却有着一股冰山般的质感。 “是的,我的系统检测出了这里有强烈的生物波动。”平静的声音同样从黑暗的角落中传来,只是相比于刚才显然更多了几分沙哑。 “可以确定?”灯光下,男生的身子笔直得像根标杆。他静静的站一个空荡的舱室前,幽暗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勉强可以看清楚他的侧脸。 微长的黑发,一张线条极其清晰的脸。手上拎着一个全黑色的古式考究箱,肩上挎着个黑布包裹的长条形盒子。看上去像个中国人,可口音却是标准的美式音。 “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但无法确定。”那个声音继续传来,只不过却是从男生的耳麦中。 “无法确定?”男生有些疑惑,接着问,“是因为什么?” “方案的不可控因素,”尤弥尔说。“尤拉克诺斯曼教授提出的方案非常完善,从教学方面来说,他做到了最好。” “但在我的执行程序中,他的方案并不被认可。简而言之,我解析出了比他更完美的方案。” 男生沉默了一会,开口问。“方案的不可控因素是什么?” “龙‘卵’的孵化以及第三方人员的介入。”尤弥尔的声音平静传来,但落在男生的耳朵里却如同从冰窖里发出。 “龙卵的孵化?”男生皱眉,冰山般冷峻的脸上涌起了一抹惊讶,“诺斯曼教授不是说它的苏醒时间是在2027年么?为什么会被提前了?” “卵的休眠期一般只有43年,诺斯曼教授是执行部负责人,他对‘卵’的历史并不了解,所以在推算上难免会出现误差。”尤弥尔说。 男生沉默了。他忽然间有点明白为什么校长在登机时要语重心长的叮嘱他随机应变了。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负责人,不随机应变,那就只能等着给孵化的恶龙去当点心。 “诺斯曼教授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男生无奈扶额,换了个话题。 “预计还要半个小时。”尤弥尔回答,“miracle号虽然是私人舰艇,但它的前身却是俄罗斯军方研制的军用战舰,所以相比于一般的科考船,它的航速显然要快上很多。” “半个小时么?”男生点头。 对这些他倒是没有那么在意,因为一直以来都习惯一个人执行任务了,所以学院派不派人过来,对他来说其实都不是非常重要。 “学院方面有通知么?”男生看了眼舱壁外透着的蓝色夜幕,开口问。 “暂时还没有通知。”尤弥尔说,“不过你的导师哈里斯安格拉教授在三个小时前给你发了一封邮信,因为是在任务期间,所以我把它屏蔽了。” “忴姨?”男生的脸色略微有些惊讶。记忆中女人很少给他写信,因为觉得自己的学生有能力做好每一件事情,完成好每一个学院交给的任务了,所以她也就心安理得,把心放肚子里的去满世界乱跑。 男生打开了显示器,来信是用中文写成的。 我亲爱的学生林笙: 很高兴能听到你再次出任务的消息。作为你的导师,我时刻都在为你骄傲着。 很希望这一刻我能在你的身边,握住你的手,和你一起去并肩战斗,看看我的学生到底是多么的威风帅气。 但是我不能,这个世界总有人得去忙碌。我从没有觉得我会是个多么伟大的人,也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做出多大成就。我只是希望在我还年轻的时候,能多为你去做些什么。我想你将来会理解我的。 我很抱歉没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教给你更多的东西,但我相信你会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去解决。 你的父母千叮万嘱的把你托付给我,我很愧疚没能对你尽到应有的义务。诺斯曼教授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会指导你完成此次的任务,我希望你能遵从他的指导,平安归来。 我为你自豪。 你的导师(兼继母) 忴佳尼 男生默默的看完了这封信,久久没有说话。 愧疚吗?也许吧。 每次自己和她见面时她都在忙碌,不是忙着做学术研究就是在发表论文。 小时候他总是在想,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上学时总会有爸爸妈妈来接送,而自己却永远只是一个人走着回家。当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时,同学们总是习惯和他拉开几米差距。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喜欢去留意别人想法的人,但他却能感觉得到,同学们并不喜欢他这个“野孩子”。 当别人家的孩子全都高高兴兴的和自己父母一起去游乐场玩耍时,他却只能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家里。有时候别的小孩都羡慕他有一个漂亮而又聪明的“妈妈”,羡慕他能住在一个比广场还要大的别墅。但又有谁知道,在这种令他们羡慕的生活中,林笙一年365天到头来能见到“妈妈”的次数仅仅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两次。 恨她吗?也许吧。 可自己又能恨她什么呢?恨她狠心拋下自己满世界的乱跑?恨她不能在自己放学的时候跟别的父母一样来接自己回家? 算了吧,他又不傻。自己三岁时就被女人收养,她能为了自己终身未嫁,为了他就算忙到再晚也会耐心的去观看他每个学期的成绩单。 他还能恨她什么? “她一直在关注着你。”尤弥尔的声音轻轻,“她的时间并不会太多,但她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去做好一个母亲。你每个学期的成绩单她都会仔细去看,尽管她不能教给你更多东西,但她却时刻关心着你。作为母亲,她很伟大,但也很不称职。可能正是因为她和别人所站的高度不一样,所以她给你的爱也会和别人的不一样。但你别迟疑,林笙,你妈妈她永远爱你。” “林笙,你妈妈她永远爱你……林笙,你妈妈……永远爱你……林笙,妈妈……永远爱你……” 这个声音像是飘出了好远,远到他直到长大了也还是没能够触及。 在那无数个漆黑孤冷的黑夜里,小小身影被永远定格。那种孤独和无助的感觉,永远也挥之不去 “我知道了。”林笙喉咙沙哑的应了一声。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间裂开了,酸酸的,从里面流出了很多呛人的液体。 孤独催赶人成长,而当年的那个“野孩子”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野孩子”了。 “替我跟她说声谢谢。”林笙转过头,默默的将显示器收了起来。 “我会转告的。”尤弥尔说。 “那么接下来,开始吧。” “好运,少年……” 尤弥尔的声音消散在了黑暗中,连同它一起的还有男生那笔直的身影…… 出了船长室,船长跌跌撞撞的游荡在miracle号的舱层上。舱外的冷风呼啸着吹过,轮船的舰艏在撞破冰面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咔咔”声。 对于船长来说,每天晚上能在甲板上吹吹海风,欣赏一下海景,对这枯燥乏味的海上生活其实也不算太过差劲。当然,这纯粹只是他的自我安慰。 “哼哼哼……”漫步在舱道上,船长悠闲的哼起了八十年代流行的一首德文歌曲。尽管那声音粗犷得令人不敢恭维,但至少还能让人听得出来他嘶吼的是首歌曲,而不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啦~啦~啦……”忽然间优雅的女声像是从走道的尽头传来,声音透着一股温雅,犹如黑夜里飘起的一阵细雨,缓缓的将船长的嘶喊声冲淡。 “嘿,是哪位美丽的女士在此演奏?”船长的酒醒了点,他停下脚步,惊讶的望着四周。 可走道里的声音十分安静,那个女人并没有给予他任何回答,就好像舞台上表演的少女,正忘我的沉浸在宫廷舞中。 “你好,女士。”船长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他想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可哪儿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其实并不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实际上,他看到了。是的,他看到了。一个漆黑的轮廓,一个女人的轮廓! 黑暗中女人穿着漆黑色的宫廷长裙,全身沐浴在阴影之中,头上束着欧洲式风格的发警,有点像哥特玫瑰的装束,看不清脸,但应该是个十足的美人。 “嘿,女士。”船长有些欣喜。他兴奋着将腰杆挺得笔直,兴冲冲的凑上前去,十分绅士的对她行了一个见面礼。 只是女人依旧在忘我的歌唱,并没有对他的礼仪有任何的理会。她的歌声十分奇特,并不是由任何一种语言组成,在船长的认知里,那只是一种单纯的发音,简单,却透彻人心,就好像莫扎特弹奏的安眠曲,能够安抚人的灵魂。 “咳咳!”船长的脸上有些尷尬,他对女性一向保持着最高的绅士风度。可是他的风度在今晚却不起作用了,这让一向喜爱面子的船长脸上有些挂不住。 “嘿!”他有些急了,撸起两只袖子就要准备上前将她拉住。但忽然间女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这把他吓了一跳。 “哎哟!”他捂着心口向后跳了一步,心脏“怦怦怦怦”的跳着,快得像火车。他很想破口大骂,可是却没有。 突然间女人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发了疯似的跑了起来,像是被他的突然打扰而受到了惊吓。 “喂喂喂!”船长傻眼了,他想要将她叫住,可女人的身彩眨眼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脸色尴尬的站在原地,伸出来的手还停留在空中。 “怎么回事?”他收回手来挠了挠头,心里满是疑惑。想了好一会儿,他最后才拍拍屁股,无奈的又追了上去。 (本章完) 第三章 凛冬(三) 金属门开合,林笙进到了冰库里。这里是冷藏室的最深处,平时并不会有人到来。 林笙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眼睛环视了一眼四周。两边的墙壁是硬质钢材制成的,上面悬挂着吊灯,淡金色的灯光从墙壁上洒下,一直延续到通道的尽头。尽头处是一扇漆黑的大门,大门上镶嵌有金黄色的琉璃瓦,琉璃瓦交错着分布在金属门上,弯弯曲曲的绘成了一条龙形图案。 林笙走过去,推了推门,门是锁上的。 “尤弥尔,可以打开么?”林笙说。 “门是被加密的,密码只有船长知道。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滴――”尤弥尔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门上的指示灯已经由红变蓝。“咔嚓”一声,门禁被尤弥尔刷掉。漆黑的大门缓缓回旋,“轰隆隆”的朝着两边退去。就好像尘封了无数年的封印,悄然间被人开启。 “警戒!”尤弥尔提醒。 “噌!”的一声,不用它示意,林笙手上的考究箱已经瞬间被弹开,里面躺着的两把银白色沙漠之鹰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暴乱”,“黑鸢”。(注:“黑鸢”是游戏《潜行者》中切尔诺贝利阴影系列中的一把手枪,原名为‘大本钟’) 纯银制成的枪身,0.357的大口径,拥有着9发的弹容量,射程为200米,出膛速度极快,每秒可达378米。威力巨大,由以色列出产。 “啪!” 林笙将考究箱丟弃,里面的沙漠之鹰被他握了起来。冰冷的金属质感从手上传递,这让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欢呼雀跃。 他在兴奋,是的。那种兴奋并不是来源于情绪,而是由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去调动。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战斗只会令他更加的热血沸腾。 寒雾在弥漫,冰冷的雾气开始缓缓升腾。舱间里,林笙高举着两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眼神冷冽的环顾着四周。 路上,成千上万的工艺品被堆放在雕花樱木架_上,舱顶是大理石雕成的天花,壁上有云母石吊灯。灯光十分微弱,打在木架上朦胧一片,像起雾时汽车照出的尾灯。 这哪是什么冷藏室啊?这简直就是个巨大的藏宝库! 达芬奇的《岩间圣母》,米开朗基罗的《创世记》,就连伊丽莎白女王的圣爱德华皇冠都被堆放在架层。这要是被世人们知道了,指不定有多少人要为之疯狂。 “miracle号的第一任船长似乎知道龙卵的来历,所以他把‘卵‘安放在底舱,并派遣了自己最为信任的船员来进行看守。”尤弥尔的声音适时传来。 “但他高估了这个最信任船员的警惕能力。”林笙的脸色古井无波,淡淡的说。 miracle号上的防御系统确实堪称顶尖,每十分钟换一次巡逻的全舰艇搜索。如果不是他们有尤弥尔,他甚至连入侵miracle号的防火系统都得花费大半天的功夫。 不过进入冷藏室后倒还顺利,他只是冒充了一下船长派过来的送酒伙计,没几下就把看守的老头给灌到了地上。 尤弥尔笑笑,没有反驳。它的声音带有一股特有的磁性,因为由系统合成,所以听上去会有些沙哑。 “艾德华·冯·约翰·史密斯,miracle号的第一任船长,英国人,富商,拥有一半的法国血统。于1974年在俄罗斯买下miracle号,而后开始周游全球。”尤弥尔机械式的把这些信息全都背了出来,找到这些信息对它来说并不困难。 任何人,只要他存在过这个世上,就总会有所痕迹留下。 “恐怕并不止周游全球那么简单。“林笙搭话。 “是的。”尤弥尔说,“miracle号被艾德华收购之后,这艘船就很少靠近过陆地。除开一些必要的特殊补给以外,每年的冬夏季,它都会按照固定的规律在南北两极之间往返,并且已经一成不变的延续了44年。” “如果只是普通的船只,它们完全可以驶进澳大利亚或者中国南海进行停靠休整,没必要直接从南极横渡太平洋驶往北极。因为那样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长时间的海上奔波,会给船员们带来许多精神上的折磨,这样很容易使他们患上抑郁症,而且情绪也会变得十分的不稳定。”尤弥尔最后顿了顿,“所以我推断……也许当时艾德华不是不想让miracle号靠岸,而是他……不敢靠岸。“ “不敢靠岸?“林笙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皱眉。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其实还存在着一个另外的文明,一个远比人类还要悠久,远比人类还要强大的古老文明……兽族。 兽族是一个完全由兽类组合而成的种族,它们的族类非常广泛,无论是北欧神话中的中庭之蛇,还是中国神话里古老的龙类,它们都不过是兽族中的一员,只是其中的一个族裔。 兽族的数量非常庞大,如果非要将它们按照实力的强弱来区分开来的话,那一共可以将它们分为三个级别。 兽奴,兽种,君王。 兽奴是兽族之中地位最为低下的一个级别,虽然它们的数量十分庞大,但它们通常都是聚集在一些兽种的领域之中,听命于兽种的使唤。它们的地位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士兵,而兽种则是统领它们的将领。它们的实力要比兽种的弱,力量程度大概可以参照于西方异端典籍中的狼人。 而兽种的存在则要高于兽奴,其力量有的甚至可以比肩君王。虽然它们的数量相对较少,只有仅仅的两百多位。但相对于兽奴来说,每一位兽种都是兽族的中坚力量,可以算得上是兽族里精英中的精英。而至于君王…… 君王的地位至高无上,在兽族里是最为高贵的象征。它们无论是在血统还是在实力之上,都凌驾于世间的所有物种,很少有人能够与它们抗争。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黑暗年间,兽族几乎占据了整个世界,无数的种族都被它们奴役在手中,后来人们称那一段时间为“黑暗年代”,因为所有的种族都被笼罩在兽族的阴影之中。包括人类。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私藏龙“卵”,或者说私藏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兽“卵”都是不被允许的,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个被掩盖的世界,一经发现,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最严厉的制裁。 “兽族太过强大,如果它们从沉睡中苏醒,对人类……对这个世界……都是一种灾难。”尤弥尔的声音从沉寂中响起,仿佛从太古时代穿越而来,传到了林笙的耳中。 “我知道,”林笙眼神坚定的说,“这是我的职责……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绝不退缩。” “哒哒哒哒!“女人的脚步声开始变得急促,她在走廊上飞快的跑着,仿佛一只被狮子追赶的羚羊,惊慌失措。 “等等,女士!”船长气喘吁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穿着宫廷长裙的女人跑起来会比男人还快。他觉得女人应该是受到惊吓了,可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嘿,停下!”船长的脸色忽然大变,他举起两只手臂在空中猛的挥舞,“停下!女士,停下!” 巨大的叫声惊动了整个舱层,船员们纷纷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个的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无礼的家伙在大声嚷嚷。但当他们看到船长的身影之后,顿时又蔫委了,集体怯怯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奇怪,大晚上的船长往甲板跑做什么?”有些好奇的船员小声嘀咕。 “好像在追一个女人。”另一个船员发话。 “不会吧?”有人不相信,“老船长走后就再也没见船长对哪个女人上过心。” “谁知道,也许他忽然想通了呢?” 船员们七嘴八舌,就好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时间全没有了睡意。 “该死,这女人疯了吗?前面可是舷墙,舷墙!她是想跳海?” 船员们在调侃,可船长却急得跳脚。这女人疯起来可是十头牛都拉不住。 银灰色光泽的舷墙被搁着在风中,狂躁的冷风把它刮得“呼呼”作响。就好像有人把一柄匕首插在风口中,锋利的刃身将气流分割成了两半。 女人还在狂跑着,此刻的她距离船舷不过两三米,这个距离对于她来说近在咫尺,女人岌岌可危! 一瞬间船长怒了。连个女人都追不上,算什么男人!他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听到他的船员们都在议论他昨晚的“辉煌事迹”。 “混蛋!”船长愤怒的将戴在头上的船长帽丟到一旁,全身肌肉开始极速收缩,原本因为散漫而松弛的身体,仿佛一-瞬间被绷紧到了极致。就好像一只多年没有狩猎的雄狮,猛然间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向它的猎物。 “咚!”坚硬的甲板发出一声巨响,那是船长奋力--蹬时甲板发出的轰鸣。顷刻间,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当他再一次出现时却是到了女人的身后。 “噗通”一声,他一把将女人揽入怀中,侧身倒向一旁,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船长的身材本来就十分高大,只是他平时一直佝偻着身子,所以看上去才会显得那么瘦弱。 不过现在,这头沉寂了多年的雄狮终于苏醒了,它又再一次彰显出了它应有的锋芒。 “轰隆!”金属声震荡,船身剧震着发出一声声长鸣。船长侧身倒在地上,冰冷的甲板硌得他的脸庞有些生疼。 多少年没活动筋骨了,只是忽然跑那么一下就累的够呛,真是丟人。他想。 只是还没等他抱怨完,女人却犹如一条泥鳅般的从他怀里滑了出来。 对,他没看错,就是用“滑”! 他愣了一下,手上传来一股黏糊糊的感觉,湿漉漉的,有点像海带从深海里捞出来时的附着液。 “这……什么?”恍惚中他抬起头,眼神呆滞的望着女人。此时女人已经站起来了,她正对着船长,整个人都贴在舷墙上,眼神空洞洞的,呈现出一种幽绿色,像一潭幽深的寒泉。 船长如芒在背,猛然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野兽注视着,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开始占据他的身体。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或者说,站在他身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类!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似乎从海里浮起,回荡在miracle号的四周,非常低沉,却又带着一股轻佻的欢快,仿佛是在嘲笑着船长的无知。 (本章完) 第四章 消失的世界尽头(一) 传说中在遥远的极东之地,隐藏着通往世界尽头的大门。大门上盘踞有罪恶横生的恶兽,恶兽们狰狞贪婪,任何人想要穿行都必须献上祭品。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仍在回荡。 “你们……听见了么?”舱房里,船员们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见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笑?”一个水手低声说。 寂静的船舱里开始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的船员被从睡梦中惊醒。 尾舱板,船长半跪着蹲在地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此刻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据。 眼前的女人,不,或许说……“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她幽绿色的眼睛冷漠而空洞,嘴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了一样,密集的牙床裸露在外,一直延伸到接近喉咙。叉状的舌头娇艳而深红,有点类似于蛇的信子,但颜色却红得深沉,如同沾染了鲜血。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因为潮湿而闪着银光,全身湿漉漉的,像从海里刚被打捞起来,一条长长的触手垂到海里,如同一条巨大的尾巴。 “刚才就是这东西拖着她跑的!”船长惊呼,但,此刻他却叫不出声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超越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物种才会生出与人如此相似的外貌。 鬼?有血有肉,看着不像。 人?嘴巴子都开裂到耳根了,明显和他不是同类。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再一次传来,船长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靠在舱壁上。 这一次他听清了,那个声音。它不是从“女人”的嘴里发出的,而是从……船底发出的! “在海里……”船长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一种非常恐怖的生物,一种只存在于古希腊神话中的……海妖。 古希腊神话中记载,海妖拥有着一副极为美丽的面孔,她们一般拖曳着一副半人半鱼的身躯,喜欢用美妙的歌声去蛊惑航海者。而当失去了意识的航海者被吸引到海边时,她们就会跳起来将他们拉入水中溺死。所以在海妖们居住的地方,往往都会堆满了人的尸骨。 船长的双腿和牙齿开始打颤了。美妙的歌声……他就是被歌声吸引过来的! “咕噜!”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身体一个劲的在抖。回想起刚才“女人”那醉人心扉的歌声,船长现在只觉得背后一阵阴凉。 他可是差一点就没命了。海妖!海妖啊!这他妈不应该是大人们用来哄骗不听话小孩子睡觉的睡前故事么?怎么会突然从神话里穿越到现实中来蹦踏?还是来迷惑他这种模样粗犷的中年大叔! 船长崩溃。他不过就是今晚偷喝了点酒,罢了会儿工,克扣了一下工资,顺便偷看一下侍女洗澡么,怎么就给他摊上了这档子烂事了? “简直比尼斯湖水怪还恐怖……”船长身体抖得像筛糠,他盯着“女人”尖锐得发亮的牙齿,怯怯的说,“起码那东西看上去不像是会咬人……” “啊――” 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从“女人”的嘴里发出。她张大着嘴巴,下巴一直撕裂到耳根,尖锐的声音就像金属划破铁皮发出的嘶鸣。 “喂喂喂,说好的美妙歌声呢?!”船长的耳膜被刺得生疼。他抱着头翻滚在地上,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尖鸣。 没有办法,“女人”和他的距离不过两三米,这个距离他根本无法作出躲避。他毫不怀疑下一秒钟“女人”就能冲过来一口咬掉他的脑袋,然后当着他的身体一口一口的将他的脑袋咬成碎片。 “砰!”危急时刻,震耳的枪声忽然惊起,仿佛黑夜中冲破夜幕的陨石,蛮横的撕开了所有的噪音。 船长扭过头,黑暗中查尔斯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连枪都已经拔不起了么……柏萨?”查尔斯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是,我……“柏萨脸色通红。他想要说点什么去解释,可身上的枪的确还安安静静的躺在枪套里。 “如果你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你可以向理事会提出卸任船长这一职务的请求。“查尔斯的眼瞳里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光芒。他冷冷的注视着船长,脸上的表情冰冷到极致。 “但你记住了,处理你的人一定会是我。”查尔斯的语气冷冷。 “咔嚓!”握在他手中的左轮手枪缓缓上膛,一缕硝烟从枪膛冒出最后于空气中消散。 这个身材魁梧的英国人此时看上去却像极了美国西部的拓荒牛仔, “我……”柏萨张了张嘴。他想说“我只是忘记了而已”,可话还没吐到嘴边,震耳的枪声再次在他耳畔炸响。 “砰!砰!砰!”左轮黄铜色的枪膛急速旋转,子弹离膛发出一阵阵轻快的愉悦。船长感觉他现在就像是置身于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枪战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去跟导演领盒饭。 “噗噗噗!” 完美十环!精确命中,三颗铜制的弹头深深没入“女人”脑额。 船长远远的看到“女人”的脸部开始扭曲,大批量的鲜血从她的伤口里涌现。淡金色的血液流淌过她的眼眸,眼瞳里深绿色的绿光被慢慢的侵染成了金色。 “真是……奇怪的血液。”船长不由自主的说。女人金色的血液里透着一股妖异,他的目光一触及就几乎惊得要站起,那种诡异而又恶心的锐利感,让他忍不住的要去移开目光。 “呜呜~” “女人”仰头抓着后脖。她想尖叫,可是查尔斯的第一颗子弹已经将她的喉咙彻底打穿。她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站在那里“呜呜鸣”的叫着。 “真是顽强。”查尔斯吐了口唾沫,迈开步子缓缓走至她的身旁。 理论上来说,他打出的四颗子弹已经全部命中了“女人”的要害,换作是普通的人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现在“女人”除了看上去有些痛苦以外,半丁点儿生命危险的迹象都没有出现。 “查尔斯,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对它有用?“船长在一旁捂着耳朵,怯怯的说。 “闭嘴!”查尔斯冷冷的回应。吓得他只能悻悻的缩回了脑袋。 “我曾听父亲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物种。它们隐藏在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与我们的世界背道而驰。所有关于它们的历史都会被人删减或者加以掩饰。它们不会在,人类的世界中出现,但它们却的的确确的真实存着。” 查尔斯冷冷的望着“女人”,说,“古希腊神话中所记载过的人鱼海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真正名字应该是叫‘兽奴’吧?” “一种被圈养着的……卑微生物。” 查尔斯眼神锐利,目光直视着“女人”。他灰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怜悯,既像是同情,又像是嘲讽。 “被圈美的生物。哪怕白身的力是再怎么强大,无法挣破禁锢的枷锁,那就永远只是一只任人宰割,对主人唯命是从的卑微生物。”查尔斯冷冷的说 “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终生只能活在别人的喜怒之中,真是可悲。”船长语气感叹,脸上挂满了戚然。搞得他就是活在某人的压迫之下似的,像极了教堂里表现出感同身受去度化信徒的神父。 这家伙这时候居然忘记了害怕,一只手耷拉在“女人”的肩上,扯着张脸,就好像是在说“没事,我与你同在”的鬼话。可是他却忘记了刚刚在查尔斯来之前,他是怎么被吓到船肚子里去的。 查尔斯在一旁看不下去,一把将他踹开。 “哎呦!”船长吃痛滚到一旁,嘴里刚想叫嚷,却被查尔斯那黑得跟鱼肝油似的脸色吓得缩回去了,连忙抱着头在那里哼哼。 “你的事等下再跟你算!”查尔斯怒目圆睁,看上去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查尔斯将手枪抵在“女人”额前。 枪膛里还有两颗子弹,只要他叩动扳机,照着这个距离,“女人”的脑袋铁定能被他轰出一个大洞。 “既然活得这么卑贱,那就让我来帮你解脱吧。“查尔斯的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寒芒。 他不喜欢懦弱,更不喜欢看见别人懦弱。因为这样会让他回想起一些不美好的事情,一些让他做梦都不敢去想起的回忆。 “砰!砰!” 两枪干净利落的落下…… 冷藏室,昏暗的灯光垂然洒下。周围是印着花纹的大理石主厅,造型古朴的老式吊灯像在这里存活了几个世纪。 “我们来晚了……淡黄色的灯光下,林笙低垂着眼帘,冰冷的,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他的前方,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器皿被镶嵌进地底,宽大而又深长的器皿里被盛满了许多银白色的液体,液体的中间竖有一个凸起的长方形宫台,宫台下是一个可以升降的机械槽口。那儿原本是用来安置“卵”的地方,但此刻却升了起来! 林笙迈着步子走到池子旁蹲下,伸出手指在溢出的液体上轻轻的摸了摸。 “是水银。”他说。 这么大一池子的水银,毒死几十头大象轻而易举。放在这里做什么? 防贼?不像,潜进来的只有他们。这东西对人的危害虽然十分巨大,但那也是建立在人体具有伤口的前提下。如果防护得当,这东西简直就跟摆设似的,根本不起作用。 那防大象?这就更不用说了,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恐怕海里连头小香鲸都找不到。大象?做梦去吧。 “水银含有剧毒。”尤弥尔说,“兽族惧怕水银,普通的武器对它们起不了多大作用。既然艾德华知道‘卵’的来历,又懂得将’卵’搁置在低温下延长它的休眠期。那他肯定会知道,水银对龙类有巨大的腐蚀性作用。” “试想一下,如果将一头刚刚孵化的幼龙放在水银池中,会发生什么?”尤弥尔最后说。 “会被整池子的水银腐蚀成-摊血水。他这...给‘卵造了个''囚笼’?”林笙看了一眼两边比宫台低一截的平面,惊讶的说。 “对。”尤弥尔回答,“艾德华将‘卵搁置在这里,一是因为他害怕卵被人发现后盗走,二是因为他当时在得到卵之后并不确定卵的具体孵化时间。他担心卵在运送的途中会提前孵化。所以他将卵藏在了冷藏室的最深处,并用水银给它造了个‘囚笼’。” “但这仍然不够。”尤弥尔的语气一转,接着说,“他低估了兽族,也低估了兽族的血统传承。他想困住兽类,就必须将它们囚禁在青铜制成的金属盒里,然后将金属盒投放到灌满水银的铅水池中,再以圣水覆盖池面,将其搁置在极寒之下冰冻。” “只有这样,人类才有可能将它们真正的囚禁。“尤弥尔最后说。 林笙沉默,这些他在西岚尔的兽族习性解析课上都听过。 没一会儿,他从水银池边站了起来,肩上的长方形盒子被他斜挎在背上。他漫步走到墙壁旁,目光凝视在了墙壁上。 和外面那扇漆黑色的大门一样,这面墙壁同样被以琉璃瓦镶成了一幅彩墨壁画。只是和外面不同的是,这幅壁画显然要精致得多,也更大,更加明晰。 林笙站着打量了好久。他在这幅壁画上看到了许多细小的岛屿,密密麻麻的,像一张巨大的藏宝图。 “这是一张miracle号早期规划的航海图,上面记载了艾尔德制定的所有航海路线。”尤弥尔轻声的解释,那语气轻松得就像这幅画是它亲手镶上去的一样。 “亚得里亚海……直布罗陀海峡……斯里兰卡……”林笙轻声的念诵。他对于尤弥尔说的航海图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卵”去哪里了。 他用指尖轻轻划过一个个红色标注,长长的将它们串成一条细线。细线在墙上翩然起舞,最后定格在最醒目的那一颗红点处。 “白令海峡!”林笙一愣。 尤弥尔说这幅壁画是艾德华亲手镶造的,勾勒的也只是miracle号的早期航线。可正是这幅令人眼花缭乱到足以眩晕的航海图,最终指向的终点,却是白令海峡! 这一切的事情似乎有些莫名的巧合。就如同爱因斯坦说的一样“巧合是上帝保持匿名的方式”,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徘徊在南北极的军艇……琉璃瓦镶成的壁画……纵横交错的航线……消失的龙‘卵’,以及……迷雾重重的白令海峡!” (本章完) 第五章 消失的世界尽头(二) 事件的重心,似乎正朝着某个方向发展,按着某条已经规划好的路线开始缓慢前行。 林笙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了一个巨大的齿轮之中,象征着命运的齿轮被缓缓拨动。没有人会知道齿轮的那头藏有什么,正如同没有人能预知命运一样。 “尤弥尔,艾德华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林笙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道。 “1989年。”尤弥尔回答。 “死因?” “海上风暴。” “海上风暴?”林笙低声戚眉,有些疑惑。 艾德华虽然不算是什么著名伟人,但他却出身于欧洲社会上层名流贵族,在欧洲七八十年代也算是一个充满传奇的航海人物。 七八十年代的欧洲港湾,在那个发达的工业时代,十分推行并且风靡于海上冒险。所以那个时期的欧洲,各种海上见闻以及航海经历几乎风靡整个欧洲地域。 什么北海巨妖、九头海怪(希拉)、利维坦,所有神话中所记载过的海怪,几乎在那个时代都能被航海者们讲述得绘声绘色。 人们不知道航海者们口中所说的那些怪物是否真的存在,但他们却乐于去相信它们都是真的。 作为当时首屈一指的航海者,爱德华·冯·约翰·史密斯曾闻名于各大海湾港口,成为无数航海者追寻的传奇人物。他的死必将预示着欧洲航海史上的又一颗明星陨落,欧洲议会必然会将他的死因记入史册。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林笙查遍了欧洲近50年间的所有历史之后,却并没有发现艾德华的真正死因,所有关于他的描述都只是被寥寥几个字一带而过,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一样。 “死因不明”“失踪”“下落不明”……似乎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死去,在哪死去的。他整个人就如同忽然间从历史上消失了一般,当你想要去寻找他的时,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下落不明““失踪”“人间蒸发”。 “是的。”尤弥尔叹气,“有人说他是死于海上风暴,也有人说他是死于海上疾病,但那一直没有被证实。后来时间久了,人们也就一致的认为……miracle号在途经所罗门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海上风暴,巨大的风暴将他们带离了原本的航线。而身为船长的艾德华为了让miracle号能够顺利逃离风暴中心,决定放弃向莱城进发的目标,转而向太平洋深处挺进。” “向太平洋深处挺进?”林笙有力的眉毛微微皱起,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他是想横跨太平洋?” “是的。”尤弥尔回答,“虽然当时的条件并不允许,但他们最后确实成功了。” “成功了?”林笙冷硬的脸上表情全无,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开口,“那艾德华呢?” “殉职了。”尤弥尔淡淡的说。 林笙沉默,其实他早该猜到了。 “徘徊在南北极的舰艇”……那是艾德华在绘制完南北极的航线时,因为意外而死在了那场风暴中。后来的人们不知道这幅画仍是个未成品,就一味的遵循他制定好路线去前进。 人们认为白令海峡会是miracle号的最终归处,所以为了避嫌,每年的冬季在途径白令海时,船长都会下令绕道走往内湖。这是惯例,并且一直持续至今。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根折断的旗杆贯穿了他的身体,他被牢牢地钉在了甲板上。当时他的大副就在一旁,他目睹了一切。”尤弥尔说。 “后来这个大副就成为了miracle号的第二任船长,而他收养的继子萨瑟顿·简·柏萨……也就是现任的miracle号船长,在这个大副去世后的第三年里继承了他的船长之位。对?”林笙轻轻的摩砂墙上的壁画,淡淡的说。 “是的,”尤弥尔回答,“阿尔伯特斯萊德,艾德华在帝汶海救下的落难者。他的身份一直不被外人所知晓,但我们怀疑……他是个混血种。” 混血种,人类和兽族共同诞下的子嗣,既拥有人类的身躯又继承了兽类的部分力量。是介于人类与兽种之间的第三种族,在这个世上人们称他们为……神眷者。 “预料之中。”林笙点点头,“艾德华只是普通人,他没有能力去打探兽种的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身为混血种的斯莱德私自将兽族的辛秘向他敞开!” “这是违法的。” “对,”尤弥尔说,”根据《神眷者法则》第三百六十七条戒律规定,混血种不得将兽族秘密以任何的形式向世人泄露,不得将无关于这场战争的任何人牵扯进来。若有违背,‘鲜血议会’将会给予他们最严厉的制裁。” “沙沙……是的。”公共频道里的头像开始极速跳动,一个沙哑的声音挤了进来,“几千年来,兽族与人类的战争连续不断,无数的神眷者为此奉献出生命……灾难中的人类为了让族群能够得到延续,把人类分成了‘凡人’和混血种两个‘族裔’。先驱们在世界上谱写了两部截然不同的历史,一部没有兽族的存在,而另一部则每一行里都有它们的身影……凡人们过着和平安宁的生活,而混血种则承担了维护族裔安全的使命。为了维系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我们的先驱们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把兽族的复兴埋葬在尘土里,而作为他们的后代,同样身为混血种的我们……义不容辞!” “尤·拉克·诺斯曼教授,您到了。“尤弥尔说。这个强硬冷硬生硬的声音正是执行部诺斯曼教授发出的。 “晚上好,先生。”诺斯曼教授在那头打了个招呼。他的声音永远都是冷冷的。 “诺斯曼教授。”林笙在一旁站得笔直,这是一种对长者的尊敬。 尤·拉克·诺斯曼,学院执行部的负责人。学院里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个强硬而又冷硬的严肃老头,几乎成了所有学生不想接触的对象。 不过林笙对此倒是没有多大感觉,他和诺斯曼也碰过几次面。第一次是在入学时,怜姨将他从外边领来,学院的导师团们出来迎接,当时的迎接队伍里就有诺斯曼。第二次则是在学院的校庆会上,他和一个系主任担任了那场晚会的主持人,虽然听说那天晚上晚会举行得蛮糟糕的。不过林笙没去看,中途他有事出去了。 第三次和诺斯曼教授见面是在昨天,校长通过全真投影交代任务时,在会议室他们碰过一次面。 “你好,林笙。”诺斯曼教授在那头点头会意,冷硬的语气微微一缓,说,“很荣幸能和我们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一起执行任务。我是执行部尤·拉克·诺斯曼,此次任务的负责人。” “我也很荣幸能和您一起执行此次任务,诺斯曼教授。”林笙不卑不亢,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学院方面有通知了。”诺斯曼教授雷厉风行,直击主题,“机密文档,校长亲自拟订的。” 他在那头将一只信封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放在面前的长方形桌面上。 一只白色的信封,没有贴邮票,也没有来件人署名,背面封口烫着红色的火漆,正面则是几个潇洒的手写字,“尤·拉克·诺斯曼(收)”。落款日期是今天,12月25日。 诺斯曼将封口揭开,里面是来信的内容: 亲爱的c008次任务成员: 很高兴我能从欧洲带回来一些收获。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在英国曼切斯特发现了一些关于龙卵’的线索,这是个好消息。具体内容我已经通过邮件发送至了各成员的邮箱。如有疑问,请联系本次的任务负责人,尤·拉克·诺斯曼教授。 祝好运。 你们忠诚的朋友, 莱昂 “这封信是半个小时前校长派人送过来的。”诺斯曼教授说,“这次他在英国有重大发现,一回国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学院。” “邮件的内容是什么?”林笙从墙边退了回来,问。 “在邮箱,里面有这次任务的附件,校长回校时第一时间发来的,是关乎这次任务解决方案的重要文件。”诺斯曼说。最后他又匆匆的交代了几句,随后便火急火燎的下了频道。 他还有事情要做,今晚的任务十分艰巨,这种关头他得保证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差错。 林笙以学生权限登录了个人邮箱,里面躺着一封群发邮件,“来自莱茵哈特莱昂的邮件”。 随手将它点开,里面的正文是: 2015年12月25日,我和兰斯在曼斯切特找到了一些关于龙’卵’的线索,资料如下。 这段话写到这里戛然而止,下面配着的是几张数码相机打印出来的高清照片。 照片上是用古朴的色彩勾勒出的一幅古老画像。老旧的画像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些古老的文字。文字如蛇行般游行,下面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青铜门静静的屹立于海面,青灰色的门身如同老人皲裂的皮肤,一寸一寸的暴露在月色下,仿佛冰晶般闪着幽光。 天空上的夜幕悄然间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幽红而似血,一半漆黑而如墨。高大的青铜门孤独的屹立在那里,就像一轮沉寂的深渊,寂静而又幽暗,仿佛在无声的等待着……亡灵者的归来。 “遥远的极东之地……通往世界尽头的大门……罪恶横生的恶兽……献上祭品……”林笙的手指轻轻触着屏幕,低声念诵。 “是龙文。”他盯着这幅壁画看了好久,最后开口。 “你看得懂龙文?”诺斯曼教授的头像在公共频道里跳动了一下,此刻他又上线了。 “嗯。”林笙点头,“我曾在柏林有幸向一位天主教的老信徒请教过,他非常系统的给我讲诉了龙文里的36种主字母以及72种龙文音符。简单来说,他把龙文的阐述形式归为了两类,一类全是由主字母组成,我们只需要将里面的主字母一个一个全都翻译过来,龙文就可以直接破解。而另一种则是由主字母和音符组成的,这种龙文是最麻烦的,因为它一般采用的都是吟诵,或者吟唱的方式进行的,所以在翻译的过程中,翻译者必须与讲述者一样,吟诵出这些龙文的内容,这样才能知道它们的大意。但我们都知道,龙文的吟诵除了我们熟知的那几句之外,陌生的龙文吟诵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没有可能。” “你说的没错。”诺斯曼教授叹了口气,“龙文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在它面前古希腊文都只不过算是个婴儿。我们毫不怀疑世界上所有的文字在最初时都有可能是由龙文演化而来的,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猜测具有非常高的真实性。” “我们对它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天主教的教理是《圣经》,他们在龙文的翻译方面要比我们优秀得多。“诺斯曼教授感慨的承认。 “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林笙说,“《圣经》中对兽族的描述非常详细,里面讲述了龙类在兽族之中的重要性,在已知的几位兽族君王中,龙类几乎占据了所有席位。它们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早诞生过的物种,所有的文字几乎都是由它们缔造。无论是后世崛起的洺狼一族,还是中国古代神话中提到的凤凰一族,它们都无法将龙类超越。” “这也是其它兽类无法比拟的。” 诺斯曼教授赞同的点点头,他最后板了板脸,恢复了冷冷的样子,说,“言归正传。” “龙文的翻译是我们迫切需要的,林笙,现在你还能将剩余的龙文进行翻译么?”诺斯曼的语气肃穆,严肃的说。这关系到他们接下来任务的分配方向,所以他得问清楚。 “可以。”林笙点头。 “这里的龙文一共被分为两段,一段是传说在那遥远的极东之地,隐藏着通往世界尽头的大门。大门上盘踞有罪恶横生的恶兽,恶兽们狰狞贪婪,任何人想要穿行都必须献上祭品。这一段是对照片上那扇青铜门的描述,它记载的是传说中所描绘过的‘世界尽头的大门’。这扇大门被隐藏在遥远的极东之地,人们想要穿行就必须给恶兽们献上祭..林笙说,“这段话出自于《埃达·龙语》中,里面曾记载过‘世界之门’的存在,传说它是通往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的宫殿,那里遍地布满冰晶,人类无法在那里生存……”最后林笙皱了皱眉,疑惑的说,“很奇怪,这段神谕居然会与这次任务有关。” “那另一段呢?”诺斯曼听得一丝不苟,问。 “另一段……”林笙斟酌了一下用词,吟诵,“统御着一切的海洋之主啊,我将对您奉以鲜血,无上的,至高的,至尊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以我的鲜血献予高贵的迪尔娜迦殿下,他是无上,至高,永恒的象征,以寒冰统治整个海之世界。” (本章完) 第六章 冷与夜 Cold and night (一) 它一直都在黑暗中沉睡,等待的就是下一次苏醒的机会。 当它从沉睡中醒来,它将再次天矫舒展,以帝王的姿势,君临于这世间! …… “统御着切的海洋之主啊……他是至力,至德,至强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海之世界。” 林笙的吟咏声久久的回荡在整个公共频道,诺斯曼,包括此次任务的所有成员,他们的脑海中回荡着的,都是这一段古老的龙文。 那是一种激昂,悠久,飘渺无迹的声音,它就像是来自于远古,穿越了无数的年代,突然间降临于这世间,以薪薪燃火之势,点燃了人们体内流淌着的……兽之血脉。 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现世! “林笙,龙卵失踪了,对?”诺斯曼教授最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热气,问。 “嗯。”林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想……我大概知道它去哪了。”诺斯曼教授唏嘘的说。他在那头狠狠地用手将头发从前往后疏,脸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激动,“我们在追查的是一头君王!一头真正的纯血君王!海洋与冰之王,兽族第二十一君主!这是历史上近百年来最重大的一次发现……兽族亲王,他们在沉寂了将近百年之后,终于以应有的姿态,再次君临于这世间……” “这将会被记入史册!”诺斯曼激动得无以复加,这将会是他在教学生涯里留下的最有力的一笔。 “您冷静一下,教授。“林笙在一旁有些无奈。学院里的那些老家伙就是这样,一提到亲王就跟打了激素似的。 林笙想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激动的,不就是一位兽族君王么?难道它是道山珍海味?放点鱼子酱涮着下火锅?或者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肢解了分块拿出去卖钱? “咳……”诺斯曼尴尬的咳嗽,意识到了自己有些生态。 不过也不怪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人了。兽族君王,这可是真正的兽族君王啊!一百多年来的首次发现。这简直比在埃及发现了玛雅文明,克林顿当选了美国总统还要来得劲爆。 “是这样的……”诺斯曼教授最后仰头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是说……我知道龙卵去哪里了。” “您说。”林笙摊手。 “根据神谕中提到,‘世界之门’坐落在遥远的极东之地,所有途经那儿的人都必须献上祭品……铜之门通往的是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的宫殿,但迪尔娜迦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踪影。人类历史上对他的最后一次描述是在一百多年前,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当时他化名为高杉世家的长子高杉晋作,带领倒幕派的起义军推翻了德川幕府的幕府政权,后来在扶持不满十五岁的明治天皇继位后,就彻底的消失在了历史之中。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历史上也没有对这件事情进行过详细的阐述。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的迪尔娜迦一定不在日本了,或者说……他已经死了。” 最后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接着说,“有人曾在明治天皇的寝宫后看见了冲天而起的龙骨十字架,耀眼的蓝光照亮了整个明治皇……这是个预兆,预兆着冰王迪尔娜迦已经死了。他在统治了海之世界几千年后,终于在元庆年间陨落在了日本江户。他的骸骨必将被埋葬在富士山下,高大的山体是他最后的墓碑。” “兽族亲王……会这么容易死去?”林笙眉头微皱。 “不知道,历史上的东西我们无法考究。”诺斯曼教授摇头。 “斯莱德肯定知道‘世界之门’的存在,但他却为什么要把一颗没有孵化的龙‘卵''交给艾德华?兽族的血统不可嫁接,他不可能像兽类一样靠吞噬同类来壮大自己。把一颗没有孵化的龙‘卵’留在身边,就相当于是在自己的家里放了一只没有栓住绳索的老虎,只要它想,随时都有可能会向你张开虎口。”林笙思绪冷静的分析。 “祭品……”诺斯曼小声的自言自语,而后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大声的说,“那颗龙‘卵’是斯莱德用来通过世界之门的祭品!” “可迪尔娜迦已经死了,世界之门必将会关闭。”林笙反驳。 “是啊,迪尔娜迦死了……“诺斯曼教授突然莫名其妙的笑。 “通过‘世界之门’必须献上祭品,但收取祭品的人已经死了,那么……”他铁灰色的眼里开始闪烁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兴奋道,“什么才是恶曾们最想要的祭品?” 突然间此刻在他的眼睛里忽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那是一种近乎接近于事实真理时所表现出来的……兴奋。 林笙愣住了。随后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难以相信的说,“冰王……它们最想要的祭品……是冰王……是它们的主人……迪尔娜迦的归来!” “对!“诺斯曼拍手,兴奋的说,“所有人都以为迪尔娜迦死了,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死去。兽族的血统是非常可怕的,他们的强大并不仅仅是局限于血统的纯净。他们除了能召唤高危的强大释灵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最后诺斯曼的语气顿了顿,冷冷的说,“他们是杀不死的!” 这几个字宛如从他的牙缝里钻出,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气,隔着耳麦林笙都能感觉到那股寒冷。 “几干年来,我们的先驱在这场战争上浇灌了无数鲜血,牺牲了无数先烈。他们用生命捍卫了我们族裔的尊严,用鲜血将君王们拉下了王座。殒命在他们手中的亲王不计其数,但是真正‘死’去的君王却从来没有。每次亲王们的悲惨死去,它们都会在几十年或者数百年后重新醒来。死亡对它们并不可怕,那只是一场长久的沉眠,只要他们事先准备好供灵魂寄宿,那么苏醒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诺斯曼最后叹气,“我们的体内虽然流淌着兽族血统,具备着兽族的能力,但内心却是人类。我们被兽族所憎恶,被同族所唾弃,是群生活在夹缝中的人。” 林笙轻轻的用手指摩擦过沙漠之鹰的枪身,低着头沉默。诺斯曼教授说的没错,他们只是群生活在夹缝之中的人,兽族会对他们产生厌恶,而人类对他们则会产生排斥。 “兽族是种很聪明的生物,尽管它们冷酷无情,但却不得不承认它们的力量非常强大。”诺斯曼教授低垂着眼帘,淡淡的说,频道里开始陷入无声的沉默。 长久的寂静之后,诺斯曼教授终于开口,“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龙卵的去向了,对?” “嗯。”林笙点头,“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水之王,迪尔娜迦……他的苏醒必将会在青铜门,那扇由他亲手打造的世界之门前,那里通往他的宫殿,有他所失去的一切。” “诺斯曼教授,您还记得刚才那段神谕中所提到的“极东之地’么?”林笙说,”北欧时期,人们认为世界上只有亚欧两座大陆,其它的地域只是一片无尽的混沌。当时的人们根据太阳东升西落,将地界归为东方和西方,而极东之地则是在这两座大陆的最东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途经的……白令海峡!” “不错。”诺斯曼教授点头赞同。 “其实我们都推断错了。”林笙说,“这幅壁画,其实早在当年艾德华途径帝梵海时就已经完成。” 他再次抚摸着这幅巨大的的壁画,琉璃瓦镶成的壁面透着一股冷冷的寒光,“只是我们盲目的认为它的终点会是在白令海峡,所以就自然而然的忘记了隐藏在它背后的……另个世界。” 林笙的指尖轻轻的划过圣马修岛,然后到圣劳伦斯岛,最后停留在了属于白令海峡的那一颗红点上,然后……用力的按了下去。 “轰隆隆!” 细微的摩擦声开始从墙壁后传了出来,随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雷鸣般的轰响。林笙静静的后退几步,巨大的墙壁直接凹陷下去,一块接着一块,犹如积木拆卸般重新组合,拆卸,再组合。 林笙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块机械表中,无数的金属齿轮咬合,轴承拨动,刺耳的发出一阵阵轰鸣。 “这是……”诺斯曼教授在荧幕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变化,脸色变得目瞪口呆。 壁画上是扇比之前还要大上无数倍的青铜巨门,青灰色的门身如同老人般皲裂的肌肤。它无声的屹立于海面,金属做成的身躯在月光下灼灼生辉。在它身后,巨大到、辉煌到无法形容的宫殿静静的竖立于海面。冰蓝色的,恢宏又古朴,散发言股君王般的威严。 “冰王宫……”诺斯曼教授的喉咙干涩,脸上满是震惊。那股属于亲王所特有的威压,隔着荧幕他都能感觉得到。那是埋藏在他们血脉中的天性……是对高贵亲王们的敬畏。 龙王迪尔娜迦。 它一直都在黑暗中沉睡,等待的就是下一次苏醒的机会。 当它从沉睡中醒来,它将再次天矫舒展,以帝王的姿势,君临于这世间! …… 林笙静静的望着墙上这幅转动的壁画,眼瞳深处开始闪烁出炽热的金黄色耀光。 黄金瞳! 这幅蕴涵着兽族亲王迪尔娜迦威压的宫殿壁画,彻底的激发了林笙体内隐藏着的兽族血脉。他金黄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飘曳闪烁,如同黑夜中徐徐升起的盏明灯,孤寂而又冰冷,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轰隆隆!”巨大的壁画仍在转动着,如同一头永不停歇的巨兽,愤怒着、咆哮着发出惊雷般的怒fl。 “找到了。”林笙看着墙壁上逐渐凹陷出来的洞口,淡淡的说。 原本他也并不确定,但是在后来的观察中他却惊讶的发现,在这幅彩墨绘制的壁画上,断断续续的居然出现了许多明显开裂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在这之前有人故意将它打碎过,那就代表着这幅壁画本来就不是密合的。 在此之外他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这幅壁画上的内容,发现在标注的白令海峡那一颗红点上,红点的颜色明显要比其它的要暗淡。如果不是有人经常使用,标注的颜色又怎么会暗淡? “叮~”通讯器发出声音,提示有新邮件进来。林笙不假思索的打开了那封新邮件,里面写道: 最新情况,c008次追查任务完成,未知龙卵身份确定,来历为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学院校董会经过商议决定,此次任务难度变更,任务代号重新命名为……囚门计划。 最后我以校长的名义赋予你们权限,使用释灵,捕获它! 莱茵哈特·莱昂 “叮叮!”一时间,所有的公共频道全被打开,七位新成员重新连入频道。任务权限开始更替,任务等级上升。s级任务开启,授予成员使用释灵的权利。 “任务变更!”诺斯曼接到指令。 “囚门行动组,狩猎龙王……”诺斯曼发出指令,“开始!” “轰隆!” 命令落下,七道黑影咆哮着从塞尼维亚号的后舱中蹿出,最后以势如破竹之势,蛮横的割开了凄冷的夜。犹如七柄黑暗中的尖刀,飞射着向miracle号冲去。眨眼间便没入了无休止的黑暗中,连带着的,还有林笙那双璀璨到极致的……黄金瞳。 (本章完) 第七章 冷与夜 Cold and night (二) “查尔斯,坚持住!” 舱间里,船长的声音有些嘶哑。伴随着他而发出的,还有那血液滴落至地面时发出的”哒哒“声。 夜深了,船长吃力的搀扶着查尔斯,另一只手则跌跌撞撞的将他靠在墙上。豆大的鲜血像开了闸似的从查尔斯的伤口里涌出,原本握着左轮的右手此时已经失去了踪影,空落落的,只剩下一截白皑皑的手骨。 “该死!”查尔斯冰冷的脸上满是痛苦。他拼命的捂着伤口,剧烈的疼痛感开始侵蚀他的神经。 没用的,伤口还是止不住。水珠般轻盈的血珠正渗透过他的手掌,泊泊的直往外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如同珍珠般砸落了一地。 “别动。”船长用力的将身上那件蓝灰色外套扯开,从长衫上撕出了一条长长的丝带。他轻轻的用匕首划开了查尔斯伤口处因为血液而附着的衣物,用力的把丝带栓在查尔斯的肩胛骨上。 “没有用的,柏萨。”查尔斯虚弱的说。 伤口上有剧毒,毒素正在慢慢侵蚀他的神经系统,他没救了。 “闭嘴!”柏萨的语气难得强硬。此刻的他跟刚才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个船长简直判若两人。 “你听我说,柏萨……”查尔斯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别乱说话,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柏萨眼眶红红的。他知道查尔斯想说什么,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越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 十五年了,又是这种事情,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不希望这次还会和上次一样。 “不,柏萨,如果我不说,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认真的望着柏萨,轻声说,“回来吧,柏萨……我们需要你。” 查尔斯的声音轻轻,此刻的他就像是微风中飘曳的一张白纸,仿佛只要风微微一吹就会被卷得老远。 “说什么回来不回来,我不是一直都在么?”柏萨低垂着额头,强打欢笑。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查尔斯无力的摇头,失落的呢喃,“我说的……不是这个……” 突然间他像是陷入了沉默,随后过了好久,又茫然的开口,“他们都说我变了,柏萨,是么?” 他忽然仰头看着天花,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像是在感叹,“变得越来越像以前的你了。” 他拨开了柏萨的手,憔悴的靠在墙壁上,一下子收敛了所有锐气,仿佛此刻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人都是会变的。”柏萨仍低着头,低声说,“就像一个孩童,总有一天他得去学会长大,总有一天他得去学会经历绝望。” “可你不该变得越来越懦弱了。”查尔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心疾首,他激动的说,“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的领导者,柏萨,一个能真正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的人,你以前可以做到,但现在不行……你变得怯弱了,柏萨,所以我就得变得强大。别人可以畏惧这些压力,但我不行。总得有人先站出来帮你担着这个担子,他们担不了,那我就得担着。没有人生来就是强大,也没有人生来就是懦弱。只是……”他叹了口气,接着开口,“我累了,柏萨,我真的累了。无论我再怎么去努力,可我始终不是你。” 最后他仰头认真的看着柏萨,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对着他说,“回来吧,柏萨,你能做到的,如果是你的话。” “不,不行,查尔斯……”柏萨茫然无措的抱着头缩在地上,身体一个劲的在抖。 “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船长撕心裂肺的大喊,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说,“艾尔林死了,希莱特也死了,还有父亲……他们都死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死的……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只要我一握枪,他们的脸庞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们没有怪你,柏萨。”查尔斯眼眶微红的安慰说。他从柏萨的眼里看到了愧疚,那是一种在近乎绝望时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 他静静的看着柏萨,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掌,将自己那已经开裂的上衣扯开,从中露出了一条粗壮而又狰狞的伤疤。 伤疤横过了他的整个胸部,一直从脖颈延续到腹尾,就仿佛有人迎面劈砍了他一刀,致命的伤口几乎将他的身体分成了两半。 而这正是他在十五年前那场战争中留下的,即使十五年过去了它也依旧显得狰狞。 “那场灾难我们谁也无法阻止,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必去太过自责。”查尔斯叹气说,“我们的使命还没有结束,一切的一切都还在不断的进行着。父亲留下使命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去完成好它……我们已经不能停下了,有些东西正在从黑暗里醒来。那个女人就是前兆,它们在追赶着我们。一旦我们停下了,那父亲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前功尽弃。” “什么……‘东西’?”柏萨的脸色猛然一变,他激动的抓住查尔斯的手,质问道,“你和父亲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会有怪物追着我们?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柏萨脸色愤怒的抓着他。他总觉得那个女人自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面对一个似曾相识的人时,给你感觉像是熟悉而又非常陌生。 “有些东西现在还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时候,再等等,柏萨,会有人告诉你的……”查尔斯艰难的支撑起身体,紧紧的贴在墙壁上,低声说。 可是还没有等他说完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沙沙沙沙!” 如同金属球滚过铁皮,轻轻的发出一阵细微的磨砂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金属门外。 “嘘!”柏萨条件反射般的将食指笔在唇前,示意查尔斯安静。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外边急促的敲门。 但查尔斯和船长可不认为这会儿会是有人在外面敲门,因为外面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人! 能中了四发子弹还没死,并且在查尔斯的火力压制还能下一口咬掉查尔斯的手臂。 这东西是人才怪了!船长心里想。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开始变得有序,就像是一个耐心的长者,在等着屋内的孩子们来给自己开门。 但里面可没有什么可爱的孩子,里面只有两个模样粗犷的中年大叔。大叔们喜欢的只是舞池里扭动腰肢的性感女郎,绝不会喜欢这种嘴巴开裂到耳根子恐怖的怪物 “咯咯咯!” 那东西在外面站了一会,大概是觉得这里没有了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于是便拖着身体“沙沙沙沙”的远去,爬向了下一个仓房。 过了许久,外面的声音开始安静了下来。船长松开捂着查尔斯的手,将他轻轻的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柏萨心里有些庆幸那东西的嗅觉不是非常敏锐,否则沿着查尔斯的血迹它一定会追踪过来。 “有什么事情等这件事过后再给我好好解释,记住,别给我再说那种遗言样的东西,我不想听。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立马就把你从船上扔出去喂鱼!”突然间柏萨猛地凑至查尔斯面前,眼神冷冷的直视着他,警告说。 查尔斯听着他的话愣了一下的,然后他瞪大了眼睛慌忙的说,“喂喂喂,好歹你也给我把尸体空运回英国啊,我可是在axa买过保险的。”(注:axa全称‘法国安盛公司’,是全球最大保险集团) “哼!” 船长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而低头从衣服上撕出一条更厚的带子,然后两头对折,叠成一个方块,最后递到查尔斯的面前,沉声说,“咬住它。” “什么?”查尔斯没听清,疑惑的问。 “咬住它。”柏萨不耐烦的说,直接把布块塞到了查尔斯的嘴里,呛得查尔斯眼泪都直接冒了出来。 “别出声!”柏萨压低了声音提醒。伸手从舱间的储物箱里抽出了一瓶饮用淡水,他将瓶子慢慢的悬在查尔斯伤口上方,然后对着查尔斯叮嘱,“忍着点。” “咔嚓!”匕首划过瓶身,水瓶破裂,从里面流出了冰冷的水。 冰冷的淡水从空中落下,洒在了查尔斯的伤口上。纯净的淡水在触碰到伤口时,极寒的气温瞬间将它们凝结成了冰渣,最后变成一层冰屑,全都覆盖在查尔斯的伤口表面。 “啊一一!”查尔斯被疼得牙关紧咬,嘴巴里全是“咯咯咯”的牙响。不过因为刚才柏萨已经叮嘱过了,所以他即便是再疼他也得强忍着。 “别叫,那东西会被吸引过来的。”柏萨脸色严肃的说,“你伤口上残留有‘红毒’,这是种在一个非洲边远部落特有的罕见动物毒素。它会让你的血液一直无法处于凝固的状态。” “严重么?”查尔斯有些有气无力的说。 船长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叹了口气,点点头,说,“严重。” “这东西的功能有点类似于抗凝素。不过抗凝素是一种医用药物,它的作用是将血液中的血浆、血小板、红细胞和白细胞全都分隔开来,多用于医学上的血液保存。但‘红毒‘不是。”船长的语气一转,接着说,“红毒是一种动物毒素。当它进入你的身体后,它会慢慢的侵蚀你的神经系统,刺激你血液中的红白细胞,让它们变得异常活跃。如果说抗凝素是让你血液中的红白细胞全都分隔开来的话,那''红毒就是加快你体内血液的流动速度,当你的血液在伤口上准备凝固时,新的血液又会从你的血管里源源不断的涌出。因为凝固的速度比不上流出的速度,所……” 船长最后顿了顿,有些难以开口,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就像是一条爆裂了的水管,水管那头正加大马力的往这边输送血液,而你身为这条水管的主人却没有能力让它停止下来。换句话说……” “你现在就是那条爆裂了的水管,没过多久你就会流成一具干尸。”船长毛骨悚然的说。 “那可真是……够严重的。”查尔斯无力的笑。 “别气馁,会有办法的。”船长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慰道。 “听天由命吧。” (本章完) 第八章 离去(一) 黑暗中小小的身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观望着它远去,双眼中闪动着淡淡的金色,白净的小手正轻轻的抚摸着那只蓝紫色的蝴蝶。 “喂,柏萨。”昏暗的走道里,船长艰难的搀扶着查尔斯,步履蹒跚的朝着控制室走去。 “别说话,你以为自己很轻吗?”船长憋着气,脸色通红的说。 这家伙可真是够重的,体重起码有一百八。虽然柏萨和他一样,身高都是一米九,可查尔斯的体重有一百八,他的却只有一百三。这么扛着他走回控制室,不累死才怪。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你好像走反了?”查尔斯弱弱的指了指前方,一本正经的说。 “走没走反我会……”柏萨不假思索的刚想出声反驳,可是当他的眼角瞥了一眼前方的走廊时,声音却立马哑了下来。 “这……”柏萨傻掉了。他记得这里明明是通往控制室的路,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一条黑漆漆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了? 怎么回事?柏萨的脑子里有些乱嗡嗡的。就算是他走反了,可船上的两头都是通道。走反了顶多再走几步路啊,控制室又不会离自己太远。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路压根就不像是自己曾经走过的! miracle号上……有这么一段路?为什么他迄今为止一点印象也没有? “柏萨,这该不会就是中国人口中所说的……鬼打墙吧?”查尔斯耸着肩膀缩着头,长灯照着他的脸,他的脸是惨白的。 “别……别胡说!”柏萨哆哆嗦嗦的啐了他一口,心里也有些发毛。这种中国志怪传说在这时候铁定能把人吓个半死。 “呼呼~” 走道的尽头深处,两缕亮光突然间幽幽的升了起来,淡金色的,像两支燃着的金色蜡烛。 “有人?”柏萨惊讶。迈开步子就想走上前去。可是还没等他拨开腿,查尔斯却从后面死死地拉住了他。 “走,快走!”查尔斯的脸色瞬间苍白得像张白纸。他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什么?”柏萨云里雾里,不明白查尔斯在大惊小怪些什么。不过下一秒钟他就知道了,因为他又听到了那股钢珠滑过铁皮时发出的“沙沙”声。 那声音他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沙沙沙沙”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出现在了长灯之下。 “我靠!”柏萨的心里此时有几千只羊驼跑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立马就拉着查尔斯找个地缝钻下去。 来不及多想,船长扛起查尔斯就直接发疯似的跑了起来。那东西尖牙利爪,面目狰狞的,看上去可不是什么乖宝宝,要是让它发起火来了,恐怕两个查尔斯都不够它啃上几口。 灯光中‘女人’冰冷的竖瞳紧紧的盯着柏萨,紧接着它的身体也开始随着柏萨他们动了起来。 “喂喂喂!柏萨,快点!快点!那东西追过来了!”查尔斯弓在柏萨的肩上被急得哇哇大叫,他忙不迭的回头提醒。 “知道,知道,你别拽我头发!”柏萨吃痛大喊,扛着查尔斯的双手死死的握着。 舱层里此刻呈现出这样一幅景象:高挑的大汉正在扛着另外一个壮汉在走廊里狂跑,后面是紧追而来的长尾女人。舱层里的灯光十分昏暗,照在长廊的瓦壁上散发出冷冷的光。 “咯咯咯!”冰冷的笑声自大汉们的身后阴森森的传来,疹得柏萨和查尔斯的心里一阵发毛。 这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都能遇上。要它是个活靶子倒还好,“啪啪啪”的,拿起手枪就是一阵乱射。 可现在这东西手枪对它不管用啊,匕首那就更不用说。这玩意儿刀枪不入的,简直比一块防弹钢材还要坚固。 “喂,柏萨,去装备库。”查尔斯被船长拖着跑了一路,忽然大声的呐喊,“那儿有把改装过的m4super90,用它试试。” “什么?”船长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疑惑的望着他问,“船上有这玩意儿?” “有。”查尔斯点头,解释说,“父亲以前留下的,我们用不上,这些年来一直搁置在装备库里。或许那东西对这玩意儿有用。” “那你怎么不早说?”柏萨气急败坏。 有这东西他还往控制室跑干嘛?拎在手上直接就往那东西脑袋上喷。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那玩意儿的脑袋壳硬,还是他的霰弹枪子弹多。 “你又没问。”查尔斯忽然仰起脸,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柏萨。 “沙沙沙!” “女人”的身影在身后穷追不舍,她的身体正如同毒蛇般如影随形。柏萨的速度很快,但“女人”的速度却更快,坚硬的鳞片让它如同在地面上滑行。 “坚持住!前面有扇阀门。”船长嘴里喘着粗气,气喘吁吁的说。 前面两米处有个消防栓,里面有个警报按钮,按下它时会使整个舱层的阀门落下。这是船上平时用来躲避火灾而设置的,以前用不上,但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快了,就快到了!只要再坚持几秒,他们就能有救了! “咯咯咯!”冰冷的笑声越拉越近,她已经出现在船长身后的不远处了。 查尔斯看着和他们不断拉近的“女人”身影,淡蓝色的眼睛里眸光微闪。 已经来不及了,女人的速度明显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快。恐怕就算他们按下了按钮,可还没等阀门彻底落下,‘女人’的利爪就会先将他们撕成碎片。 不能让它过来! 查尔斯混浊的眼睛里此时闪烁出锐利的光。他猛的一下子顿下自己的步伐,一把将柏萨从身旁推了出去。 “噗通”一声,因为惯性,柏萨的身体直接越过了阀门,最后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上。 查尔斯看着柏萨的身影越过阀门,随后抬手一拳用力的将警报按钮砸了个粉碎。 “嗡嗡!” 刺耳的蜂鸣声如电闪雷鸣般在舱层里惊响,铜制的门轴开始嘶吼着,旋转着坠下。 查尔斯静静的站在阀门之前,看着沉重的铁门缓缓落下,叹气的说,“走吧,柏萨。带着我一起……是逃不掉的。” 船长暴跳如雷的从地上蹦了起来,连滚带爬的翻身跃起,骂骂咧咧的说,“混蛋,查尔斯!你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轰轰隆隆!” 顶舱上的阀门轰然落下,最后在他和查尔斯之间形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铜墙。将他和查尔斯分开,就如同是置身于两个世界里的人。 “一定要活下去啊,柏萨。”查尔斯撰着拳头站在门前,仰起头来对着阀门淡淡的笑。他的笑容十分难看,低眉头皱鼻子的,像是让人以为他是在哭。 钢轴稳稳落下,最后镶在了两边的凹槽之中,大门完成了最后一道封锁,门被锁死了。 “查尔斯,快点给我把门打开!”船长“咚咚咚”的锤打着阀门,嘴里一刻不停的骂着。 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的,听着真烦!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喜欢唠叨的毛病? “柏萨,你听我说。”查尔斯捂着伤口,低下头来站在门前,“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我不想因为我也让你跟着死在这里。你不是一直问我父亲当年留下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么?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管你最后信还是不信,都不要将它们告诉别人,无论是史蒂芬森先生,还是其他任何人。这父亲留下来的遗训,我们必须遵守。” “遗训?什么遗训?父亲还留有遗训给你?为什么我不知道?”柏萨震凉的说。他拼命的捶打着阀门,手上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满是鲜血。 “这是父亲很久以前就告诉我的,他怕你知道后会接受不了,所以就将它们全都告诉了我。“查尔斯板了板脸,接着说,“听着,柏萨。父亲他并没有责怪过你,无论十五年前,还是任何时候,你都是他的希望。我的命已经不长了,从我四十年前登上这艘船的那一刻起,我的宿命就早已注定了要向着这一刻转动。” “但我并不后悔,柏萨。”查尔斯笑着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非常开心,虽然你经常惹我生气,而且每一次都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柏萨,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我会告诉你关于一切的真相,包括我们的存在以及使命。” 紧接着他突然咳出了一口血,身体因为疼痛而出现颤抖。 “听好了,柏萨。”查尔斯虚弱的说,“在这个世界上,其实还存在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物种。它们一直隐藏在世界的阴暗面,与我们这个世界背道而驰。所有关于它们的传说或者记载我们都只能从神话中了解,甚至它们的名字几百上千年来也从未被人知道。它们的族群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生物,高贵的血统几乎赋予了它们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的力量。” 他最后叹了口气,隔着阀门对柏萨说,“你还记得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么?” “那个女人?”船长听着沉默了一下,随后猛地仰头皱眉大怒起来,“对!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人不人鬼不鬼的,居然能避开我们的监控跑到船上来?” 柏萨的脸上满是怒意,他从见到那个“女人”开始就没遇上一件正常事。 “别急,柏萨,你听我说完。”查尔斯又咳嗽了一下,解释说,“那个‘女人’的身份,其实是一种名为‘兽奴’的生物,简单来说,她是一个古老种族里的一种奇怪物种。如你所想,不是人类。” “兽奴的外表虽然看起来十分恐怖,但它们在族群里的地位却非常低微,如果以蜜蜂或者蚂蚁的阶级社会来形容的话,那它们就只是相当于工蜂、工蚁这一级别。在它们之上,还存在着一群比它们强大甚至是完全凌驾于它们的生物。那些生物很少会出现在这世界上,而我们将那些生物称之为……‘兽种’。” “兽种?” “对。”查尔斯点头,“兽奴和兽种虽然名字不同,但它们却同属一族,同属于一个非常古老的种兽族……兽族。” “兽族的族群非常庞大,并且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它们的族裔包括了神话传说中出现过的所有古老物种,数量遍及世界各个阴暗角落。历史上对它们的描述非常稀少,几千年来最为具体的一次是在两千二百三十八年前,在中国秦朝发生过的那一场‘圣世之战’上。” (本章完) 第九章 离去(二) “圣世之战……中国秦朝?” 柏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没事难以置信。虽然他没有了解过中国的历史状况,但在朝代这一方面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研究。 发生在中国秦朝的“圣世之战”? 骗鬼呢! “查尔斯,你昨晚是不是喝多了?”船长沉着张脸,嘶声说。这种事情简直太让人难以相信了,要是换他来说他绝对说不出来。 “柏萨,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查尔斯摇头,语气唏嘘的说,“圣世之战开启并不是偶然,那是人类贪婪滋生起的恶果。在那场关乎种族存亡的战争之中,死去的兽类不计其数,单单是兽奴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两百万的巅峰。如果不是后来有人横叉而入,也许这个数字还会急剧攀升,而人类也将会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的抹去。虽然人类在灾难之前做好了抵御的准备,但兽族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哪怕他们在最后一战中击退了兽族,但同样,当时的秦朝也元气大伤,几十万的大军兵败咸阳,皇城之内血流成河,整个大秦皇朝都开始分崩离析。而也正是因为秦朝在那一场大战之中惨遭落败,所以最终才导致了‘终凛之城’的彻底覆灭。” “那可是几十万的无辜生命啊,一夜之间全都被屠杀殆尽。杀戮在那里持续了三天三夜,赤红色的火焰焚烧过了所有房屋。辉煌的,屹立了千百年的宫殿全都坍塌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淌着绝望的光。”查尔斯哀默着仰起头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那场战争的惨烈,如同他也曾身临其境的感受过那股绝望一样,面容悲戚。 “喂喂喂,你哀叹就哀叹,扯那么远干嘛?”船长忍无可忍,不满的骂道,“终凛之城的破灭关我们事?几千年前的事情了,你现在拿出来和我说?” 柏萨脸色不愤,他一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你不跟他谈论是前苏联斯大林,列宁什么的也就算了,居然跑来和他谈论中国历史? 就算是柏萨对此没有意见,可要是让他那远在天堂的苏联老将军,安德烈爷爷知道了,大概棺材盖都揭不住,整个人被气得跳起来吧? “我知道你不相信。”查尔斯叹了口气,低下头,来望着地板,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但今天过后……你会相信的。”他最后低声说。 “今天过后,什么意思?”船长愣了一下,没听清楚他的最后一句,皱着眉头思索,脑袋里有些乱嗡嗡的。 “没什么,发些牢骚,不用去在意。”查尔斯摇头,切开了话题,“柏萨,有些事情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我想今天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查尔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已经停止运转的怀表,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像是在回忆过去,随后缓缓开口,“父亲曾去世前告诉过我,他在1972年途径帝汶海时,在一座小岛上偶然获得了一枚兽族的兽‘卵’。因为当时的一些原因,父亲答应了那枚兽卵会在一百年里全都守候在它的身边,并在43年后的圣诞节,也就是今天,会将它安全的送回世界阴暗面。我不知道父亲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和一枚兽卵进行交易,但我想他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而现在……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兽卵?送回世界阴暗面?”柏萨粗糙的眉毛狠狠的瞪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如水。 如果说刚才柏萨还只是认为查尔斯的脑袋被门夹了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越来越觉得查尔斯是神经异常了。 这种几乎是天方夜谭般的东西,以查尔斯那种冷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就算他突发性脑神经,智商飙升至250,也根本没有可能会扯得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昨天晚上查尔斯在控制室时伏特加喝多了,脑袋一不留神磕在了办公桌上,今天早上醒来时神神经经的不知道在唠叨些什么东西。 不过查尔斯可不管柏萨心里相不相信,他仰起头来感慨,语气怅然的说,“很不可思议,对么?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我还不可理喻呢!”柏萨怒不可遏,抬起脚来就直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他愤怒的指着阀门,骂骂咧咧的说,“查尔斯,我看你就是疯了,什么兽奴兽种兽卵,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这世上,那只是神话,懂么?神话!鬼知道你是不是还撤出来一句‘其实我们和那些东西都是同类,只不过是经过300万年的演化变成了人类而已’这种神经思想?” “等等,你怎么知道?呸,不是,我才没有神经。”查尔斯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还真是一副“你居然能猜到”的样子,让本来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船长不禁心如死灰。 “停停停,打住!不会……真的这么嘴欠吧?”船长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抖着身子,舌头有些打结的说。 他也只是随便抱怨一下,这种近乎怪诞般的想法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真的。可现在貌似已经不是他觉不觉得的事情了,事实的真相正朝着他胡口乱说的方向发展! “疯了,一定是疯了……”帕萨眼神呆滞的开始自言自语,他咬牙切齿的说,“我看你就是脑子被门夹了,查尔斯!你就是昨晚喝多了,晕头转向才会在这里瞎说胡话。老子活了整整四十八年,四十八年里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同类会是一群嘴巴子开裂到耳根的怪物的!” 他愤怒的说,“你是不是等下还要告诉我,其实你是一条落魄的美人鱼,只是后来物种大迁徙了,被迫跑到陆地上来生活而已?” 柏萨拼命的仰头扯着头发,脑袋里乱糟糟的。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四十八年,四十八年里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同类会是一群恐怖的生物,而且还是生活在水里? 这简直就是300万年人类诞生以来他所听到过的最荒诞的一个笑话。他的同类不是人类,而是一群人不人鬼不鬼,嘴巴开裂到耳根子的……怪物? 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说的没错,但准确来说的话……是一种名为‘潔鱼’的生物,并不是美人鱼。”查尔斯认真纠正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潔鱼和美人鱼虽然同样生活在海里,但它们的族系却并不相同,可以说,‘潔鱼’的血统要比美人鱼的高贵,因为‘潔鱼’的身份最少也是兽种级别,如果非要找一个物种来作为‘潔鱼’的参照的话,那就是龙,古西方神话中的……龙。”查尔斯说。 “龙?”柏萨这下子彻底崩溃了,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满是痛苦。 “我说了,柏萨。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兽族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好父亲留下的兽卵。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柏萨,你得学会去面对。”查尔斯轻声的安慰说。 “面对?你让我怎么面对?面对自己的祖先是一群生长着尾巴的远古龙类,面对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柏萨愤怒的大吼,“疯了吧,你这是中二,是病了!我受够了,查尔斯!老子不玩了,你快点给我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 船长跳起身来一脚踢在了阀门上,厚重的阀门“轰隆”的发出一阵震响。但半米厚的殷瓦钢板实在是太坚硬了,漆黑的门身并没有因为他的踢踹而出现丝毫松动。 “该说的我都说了,柏萨,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查尔斯脸色怅然的叹了口气,抬起手来就直接一拳打碎了警报器旁的另一个开关。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摩擦声开始响起,钢制的地板猛然间出现开裂。随着刺耳声的推进,没过多久,一个三米宽的裂口就直接出现在了柏萨的身前。 洞口开裂,船身巨震。巨大的洞口从柏萨的脚下开始显现出来,如同一张洞开的巨口一般,嘶吼着、咆哮着将他彻底吞下。 沉坠中柏萨随着破碎的地板坠落,身旁的一切都是漆黑。恍惚中他仰头望着上空,舱层里微弱的光芒正在离着他远去。就像一缕黑暗中逐渐熄灭的烛光,缓缓的在他的眼前消逝。 “噗通”一声,十秒后,柏萨落地,十米宽的水池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舱层上查尔斯静静的站在原地,低下头来无声的笑。他笑啊笑啊,仿佛永远也笑个不停。 他揉了揉那张已经泛得发白的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无论他怎么揉搓自己的脸部肌肉,那抹悲戚仿佛永远也挥之不去一样,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脸庞。 “一定要活下去啊,柏萨,带着我那份……”查尔斯轻笑着说。 马上就要死了,可自己却还没有来得及和这个世界道别,还没有和很多人打过最后的招呼。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很不够义气? 他倒不是怕死,死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觉。说白了也就是两腿一蹬两眼一翻,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只是……自己这么走了,以后帕萨怎么办?他会不会因此而怀恨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变得和以前一样,自甘堕落的沉沦下去?他应该会很孤独吧?毕竟自己死了就也就没谁能够受得了他那臭脾气。想起以前上学那会儿连作业他都得让自己帮抄,现在想来还是会忍不住发笑。 大概是人快死了所以才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走过的这一遭。 “回光返照么?”查尔斯低着头小声的嘟哝。洞开的裂缝正一层层的关合,船长的声音也终于彻底的远去。 查尔斯孤零零的立在原地,整个世界就仿佛一样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安静得可怕。 “沙沙沙!”女人的身影如期而至,也许是觉得自己的猎物已经走投无路了,它缓缓的停下脚步,最后停在了查尔斯的不远处。 “嘶嘶!”如毒蛇在低沉的嘶鸣。“女人”幽幽的吐着信子,这种活人的气息让它感到异常的兴奋。它紧紧的盯着查尔斯,眼眸里的竖瞳开始缓缓交聚。 这是查尔斯第一次看清楚了那双璀璨的黄金瞳,淡金色的,如同两颗珍贵的宝石,缓缓的在它眼中旋转,犹如两个吸扯人灵魂的漩涡,引得查尔斯盯着它们使劲看。 “这是……”查尔斯分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看得头晕,像一个催眠师正举着吊钟垂在他眼前,“嘀嘀嗒嗒”,“嘀嘀嗒嗒”的,一遍接着一遍,一遍接着一遍,他像是要睡着了,却又意识到那不该睡。 查尔斯愣愣的呆在了原地,“女人”扭着它那青灰色的身体,巨大的尾巴将它推送至查尔斯的面前。 它咧开嘴,森冷的笑容如同能让人坠入冰窖,那些密集而又裸露在外的牙床,尖锐得像是冰室里冻结起来的冰锥,阴森森的朝着查尔斯开裂。 “女人”狡笑着张开嘴,破碎般的唇角开始撕裂至耳根。 “嘶嘶!”猩红色的舌头在查尔斯的脸上来回舔舐,痒痒的,带着一股腐烂海鱼的腥臭味。 “滚开!”一瞬间的惊悸让查尔斯从失神中突然清醒了过来,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的整个后背。 “女人”的身体已经缠绕在了他的身上,血盆大口正在为他而张开,血淋淋的,他甚至能看见里面残留着的骨头碎屑。 “这玩意儿是多久没刷牙了?“查尔斯憋着一口气,伸手胡乱的从破碎的消防箱里摸出一把榔头。 “打蛇打七时,妈的拼了!”查尔斯心里一横,忽然涌起了一股“恶胆横生”的感觉,他念叨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中国谚语,狠狠的将榔头向着“女人”砸去。 “哗啦!”像是木棒落在了一堆金属做的滑叶上,硬质的榔头被鳞片顷刻间弹开。头颅上“女人”冷冷的注视着查尔斯,长满锯齿的大口猛然落下。 “等等,来真的!”查尔斯大吃一惊,连忙将榔头抵在了“女人”的脖子上,锋利的巨口和他一闪而过,最后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肩上。 “这玩意儿力气可真大!”查尔斯死死的抵住“女人”的下巴,强撑着不让它落下。可“女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查尔斯只能用手将它的脖子狠狠掐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女人的身体坚硬得就跟一块金属锻造的盔甲似的,铜制的榔头敲打在它的身上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铁板还能有块软的,你这完全就是个铁桶啊!防火防爆刀枪不入的,我往哪踹去?”查尔斯吃力的咬着牙,强撑着说,他吃奶的劲都快要使出来了。 “等等,这是什么?“忽然间他余光瞥过了一块黑紫色的区域,在“女人”的脖子上,在最开始时他打伤“女人”的地方! 大概是受伤了的缘故,所以那一块皮肤并没有愈合,鳞片无法覆盖得到,淡金色的血液从里面渗了出来,顺着细密的鳞片缓缓流下。 “如果上帝给你关了扇门,那他就一定还会给你开上一扇窗……”查尔斯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一段神棍般的箴言。 这哪是什么窗户啊?这简直就是一扇宽敞的大门! 来不及多想,查尔斯抡起榔头就是朝着那块黑紫色的伤口砸去。 “噗嗤”一声,榔头没入血肉,“女人”的喉咙再次被击穿。 查尔斯死死的扼住锤柄,用尽全力的将它往里面按去。 “嘶嘶!”榔头整个砸入了“女人”的喉间,剧烈的疼痛让它开始变得疯狂。它剧烈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将查尔斯从它的身上甩开。可查尔斯可没那么容易被它遏制,他死死的按着榔头,用力的将它抵住。虽然他被“女人”咬掉了一条手臂,但这却丝毫阻挡不了他那股子凶狠的劲。 他单手的握住锤柄,用力的将“女人”朝着地上抵去。“女人”的肌肉开始逐渐出现抽搐,巨大的尾巴在地上疯狂的抖动着。 它发不出声音了,它的喉咙已经被榔头整个砸了个粉碎。 鲜血在查尔斯的脸上迸溅,“女人”的身体在地上来回的翻滚着。查尔斯伸手拔出了那柄漆红色的榔头,举过头顶再一次朝着“女人”落下,一次接着一次,一次接着一次,直到最后他完全虚脱的瘫倒在了地上,“女人”的身体才渐渐的失去声息。 “呸!”查尔斯恶狠狠的朝“女人”吐了口唾沫,伸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他艰难的撕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里面那道新添的伤口。 伤口很深,狰狞裂口几乎贯穿了他的半个胸部。鲜血此刻正泊泊的从他的身体里直往外冒,如果不是那块被咬到的肌肉还藕断丝连的粘在他的身上,恐怕他早就挂了。 “这次真的玩脱了……”查尔斯狠狠地吸了一口浓烟,仰起头来咧开嘴笑。 伤口太深了,里面浑夹着让血液无法凝固的“红毒”,血液根本无法停止下来。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好累,像是要睡着,感觉眼前的一切正在离着他远去,世界开始变得朦胧。 微光下他轻轻的伸出左手,想要抓住那朵自己吹出的浓烟,可是他的手掌还没有能够触及,白纱般轻盈的烟雾却忽然消散在了他的眼前,就如同他此时正在消逝的生命一般,转眼间就烟消云散。 不知最后过了多久,记忆中的过往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如同倒带的影片一样,一幕又一幕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本章完) 第十章 离去(三) “呜鸣鸣” 记忆中,瘦小的孩子在低声的啜泣着,他像是在这里一个人坐了好久,又像是刚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哭些什么,也从来没有人问他是在哭些什么。他就像是一个被人丢弃了的孩子,无助得只剩下孩童本能的哭泣。 周围的世界人来人往,可却没有人去注意到他。 衣着华丽的孩子们在不远处大声嬉闹,西装革履的大人们在咖啡店忙着奔波应酬。各式各样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可还是没有人去注意到他。他就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一道风景,被这个世界无声的丢弃在了雨中。 “嘿,你好。”稚嫩的童声突然从四周响起,像是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自信,突兀的融进了这个世界。 哭泣中孩子轻轻的将头抬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衬着西装的娇小男孩。男孩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致的领带被束在领上。他静静的望着哭泣的孩子,眼睛里闪烁出与周围不一样的光。 “你在哭泣么?”男孩蹲下小小的身子,轻声问。 孩子仍在低着头哭泣,没有理会他。 “父亲说,男孩子是不可以哭泣的。”男孩伸出自己白净的小手,认真的帮孩子拍掉了身上的尘灰,教导说。 “可……可我的妈妈不见了。”孩子仰头看着他,哽咽着说,“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可是妈妈一直都没有回来,我好害怕,但妈妈说过一定要查尔斯在这里等她,查尔斯会听妈妈的话的,可妈妈为什么不回来了找查尔斯?查尔斯真的好想妈妈……” 孩子坐在地上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就好像是在宣泄着心中所有的委屈。男孩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前,黄昏的夕阳照射在他的身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你妈妈她不会回来了。”男孩低下头,淡淡的说。 “你骗人,妈妈她一定会回来的!”孩子哭泣着大喊,倔强的说。湛蓝色的眼睛里,泪光微闪。 “真的。”男孩认真的点头,说,“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不会再回来找你了。” “什么地方?”孩子不相信,仍哭泣着问。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但男孩却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说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谁知道在哪呢。也许就在眼前不远处的赛百味那,又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又也许……是在天堂吧? “那她还会回来找查尔斯么?”孩子哽咽着说。 “不会了。”男孩叹了口气,接着说,“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她让我来告诉你,以后你得自己去生活了,你得自己学会去找她。” “那我要去哪里找她?”孩子似懂非懂,停止了哭泣。 “不知道。”男孩摇头,“但我会陪你一起去找的,无论多远,和父亲一起。” 男孩静静的注视着孩子,伸手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只蓝紫色的蝴蝶结,擦拭了一下,然后递给了他,“这是你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这是她留给你的最后礼物。” “妈妈留给我的?”孩子一把抢过了男孩手中的蝴蝶结,紧紧的捂在自己的怀里。 这是他妈妈最喜欢的一样东西,她一直都带在身上。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你妈妈?”男孩低下头来认真的直视着孩子,轻轻的问。 “你真的会带去找我妈妈么?”孩子抬起头,茫然的说。 “会的。”男孩点头。“无论有多远,会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可以哦。”男孩笑了笑,“柏萨,萨瑟顿·简·柏萨,叫我柏萨就好了。” “柏萨?” “对……” 淡金色的夕阳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并肩而行,昏黄色的阳光里,蓝紫色的蝴蝶在迎着微风飞舞,黄色的微光正在逐斩消逝,孩子们的影子在夕阳里被拉得延长…… miracle号,昏暗的舱间里,查尔斯此刻正无力的靠在墙壁,鲜红色的血液如同泉水般从他的伤口出涌出,灰蓝色的衬衫被染得殷红。 “柏萨……”查尔斯仰头无力的望着天花板,微弱的光线正从他的眼前逐渐流逝。他静静的背立在阴影里,黑暗仿佛将他连成了一片。 “我们在这里已经被囚禁得太久了,久到就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我们最初的使命……宿命的轮盘已经被人拨动,黑暗的阴影正从沉睡中醒来。我把能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柏萨,你是父亲留给我们的唯一希望,只有你才能带领我们冲出这个牢笼……” 话到最后查尔斯缓缓的吸上了一口香烟,微亮的烟头在黑暗里微微闪烁,“我总希望这一天……能晚点到来的。可宿命终究是宿命,谁也无法逃避,十五年前我们逃过了一劫,现在这场灾难又重新回到我们身上。” “我们终究是要死的。”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力的说,“只不过是被遗忘了而已。” “再见,柏萨。这一次,就让我自己去寻找母亲吧……” 寂静的走廊里,灰色的烟头悄然滑落。查尔斯静静的靠在墙壁上,粗犷的脸上挂着最后一丝微笑。蓝紫色的蝴蝶从他的胸口里无声的钻了出来,绚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长道。它扑动着那双晶莹的羽翅,拍打着朝天花板上飞去,最后它穿过那层厚厚的钢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之中。 黑暗中小小的身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观望着它远去,双眼中闪动着淡淡的金色,白净的小手正轻轻的抚摸着那只蓝紫色的蝴蝶。 2015年12月25日,0517号台风”紫罗兰”在白令海峡登陆,气候突变,暴雨,十二级大风,电视台上发布了为期五天的禁海公告。 对于居住白令海附近的很多城市来说,台风天的到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出现什么慌乱。学生们的心情都很开心,因为学校破天荒的给他们放了五天的长假,家长们也很高兴,因为公司的高层允许了他们带薪休假的特殊福利。 圣诞节嘛,又恰好碰上台风,老板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员工会因为糟糕的天气而丧失了美好的斗志。 白令海峡,这条沟通着北冰洋与太平洋的唯一交通要道,自1728年丹麦探险家维塔斯·白令首次跨越后,越来越多的航海家为此前仆后继。 塞尼维亚号,新任船长尤·拉克·诺斯曼教授此时正笔直的站在甲板上,天上的大雨倾盆而下,天气预报里说凌晨会有十二级的台风降临,提醒台风区内的人员做好防护准备。 塞尼维亚号的显示器上,七颗红点此刻正在飞速前进着,除此之外,一颗更大的红点正位于它们的正前方。那是显示器上的第八颗红点,也是此次的任务执行专员,哈里斯·安格拉教授的得意门徒,林笙。 “囚门行动组,001号成员沈季报道!”公共频道里,灰白色的熊猫头像突然跳动了一下,id“沧洛之炎”发言,“教授,我们在miracle号的水下探测到了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声呐上显示它正在攻击miracle号,我们……是否需要进行阻止?” “生命体?“诺斯曼教授英气的眉毛狠狠一皱,下令说,“阻止它,001号……那是亲王们豢养的‘兽种’,它来迎接它的主人了。” “收到,教授!”沈季接到命令。 紧接着频道那头突然响起了刺耳般的轰鸣声,银制的弹头破开水面,以光速般向着miracle号的下方冲去。 “轰隆!”一声,鱼雷命中。10米长的爆炸范围在水下猛然炸响,巨大的冲击波在海面上掀起了一阵滔天的浪潮。 miracle号顺利的躲过了一劫,“兽种”从他们的身上滑落,最后重新坠入了海中。 “报告教授,目标命中!”沈季在那头大声报告。 “干得好,001号。”诺斯曼教授淡淡的笑。 囚门行动组里聚集着学院最优秀的一代,有他们在,狩猎龙王的成功率将会大大增加。 庞大的身躯重新没入海底,海面上被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八条尾椎骨纠缠着收缩在一起,最后缓缓的朝着深海坠去。 “教授,0517小组已经靠近了miracle号,请指示。”频道里,003号id“风铃子”发言,是个女声。 “很好。”诺斯曼教授十分欣慰,队员们都做得很好,每个人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三号和六号继续探测,一号和二号进行登船,四号,七号你们原地待命,五号……”诺斯曼教授呼叫到了五号,可是五号没有回应。 “五号?五号!”诺斯曼冲着频道里大喊。可是五号仍然没有回应,频道里那个灰白色的头像从始至终都没有闪烁过。显然,五号一直处于离线状态。 可显示器上却显示着她正朝着miracle号飞快突进!诺斯曼教授开始抓头。 “听到了,听到了。”五号的头像忽然在频道里跳动了一下,俏皮的女声,id是“陈梦梦”,她就是005号。 “005号,为什么不听从负责人的指挥?你知道在战场上不听从司令官的指挥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么?”诺斯曼教授在频道里大声怒斥,愤怒的说。 “安心了,安心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你那出任务的模式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放心吧,我会把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接回来的。”005号在那头“贴心”的安慰,一副“姐办事你放心”的语气,像极了黑道上叱咤一方的大姐头。 “你这丫头……”诺斯曼教授的表情哭笑不得,别人的学生都是对自己的导师毕恭毕敬。她倒好,不跟你作对那简直就是谢天谢地了。 “罢了,去接他吧,你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他会需要你的帮助的。”诺斯曼教授无奈的摊手,放任她自己行动了。 “收到!”005号接到命令,扬长而去。 任务发布完毕,一号,二号和五号脱出队伍,三号,四号,六号和七号则留在了原地。三号和七号负责侦测,四号和六号负责守护,小组的成员分工非常明确,每个人都站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们就像一枚枚小小的齿轮,缓缓的运转着这艘巨大的机器,缺掉任何一个都会导致整个系统崩盘。 栓绳发射到舱板上,一号和二号率先登船。绳子的另一头被他们系在快艇上,这样能防止它们被海水冲走。 五号还在前进。信号器上显示林笙的位置在miracle号的中下层,外面进不去,所以她只能绕到另外一侧从舱窗里爬进去。 “咣当”一声,舱窗被击破,栓绳被牢牢地固定在舱室上。五号拉了拉栓绳,确认过安全后伸手将它系在了快艇上。 这种改装过后的小型快艇十分便捷,它的优点之处就在于,它不需要多余的人员来从旁操作,只需要一个人就能完全将它驾驭。学院制造它出来的初衷就是将它投入到单人海上作业中去,所以现在便派上了大用场。 顺着栓绳,五号顺利的爬进了miracle号的舱室里。她的身材非常纤细柔软,一件黑色的作战服将她的身体紧紧包裹住,也幸好诺斯曼是派她过来,不然换了另外一个人,能不能钻过舱窗还是另外一回事。 “呼,终于进来了。”五号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弯腰将地上的武器捡了起来。 一把mk23s微冲,一把合金锻制的银白匕首。 五号将mk23s跨在了背上,又把银制匕首插进了大腿上的刀套里。 这把hk公司研制的微冲是她刚来的时候顺手拿的,因为不习惯其它武器,所以她只是随便挑选了一件枪械。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想把m82a1扛来的,但是后来想想这是在打近距战,又不是在打远程战,所以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教授,我到了。”id“沧洺之炎”001号发言,他是和002号一起的,所以二号也就位了。 “005号就位。”五号发言。她麻利的从腰肢上抽出一把捷克cz83,拉开保险环,将它握在了手上。 这种cz83型手枪在中远距离中非常实用,她在出发前特意和沈季换了这个。 “沙沙……”突然间,寂静的频道里开始挤入了一股嘶哑的电流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台风天的缘故,通讯器的信号出奇的差。 “该死的台风天!”过了好一会儿,诺斯曼教授的声音才在频道里出现,只是信号仍是断断续续,听着让人心烦。 “一号,二号,五号……你们要注意安全……龙王迪尔娜迦已经苏醒,它现在正处于虚弱期……你们要做的……沙……就是在它还没有恢复实力之前……沙……捕获它……必要时刻……沙……击杀……” 信号到这里完全断了开来,一号,二号和五号完全被孤立在了船上。 通讯器的信号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连上。天空上的暴雨还在稀里哗啦的下着,沉闷的雷鸣声低沉翻涌。 这种死气沉沉的天气是最让人感到压抑的,阴沉的天空仿佛能滴出水来。 任务还得继续,五号推开了舱室的铁门,伸脚迈了出去。 miracle号上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突然间挤进的三颗红点。 (本章完) 第十一章 暴雨(一) 也许是因为曾经太过懦弱,所以现在连回忆也开始失魂落魄。 …… 白令海峡水下一百五十米深处,巨大的阴影从这里悄然划过。尖锐的尾鳍越过水层,无声的带起一阵阵澎湃的巨浪。 海底中诡异的笑声惊动了四散的鱼群,最后追着那只赤红色的大船,缓缓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美国,旧金山。 西装打体的老男人此刻正端坐在办公桌后,微弱的灯光从他的头上洒下,桌面上放着一杯咖啡,旁边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莱昂,有头绪了么?”老男人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更老的男人。他杵着拐杖,浑身沐浴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有人去刻意关注,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个摆放在展窗里的人形雕像。 “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我也不用大老远的飞一趟英国啊。”老男人疲倦的靠在那张红木做成的长椅上,手中捏着一根燃了大半的黑棕色雪茄。 “海洋与冰之王,我们对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兰斯叹气。 “是啊,这次算是首例。”莱昂仰头看着头顶,沉默了好久,最后从嘴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浓烟,像是要将肺里的气体全都吹出来。 “亲王们都是高贵的。”兰斯说,“几千年来,我们对它们的认知,仅仅只是从遗迹的文献里提取出来的几万分之一。它们的血统如何,实力如何,我们都无法考究。它们就像一个被埋藏在废墟里的庞大国度,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埋头探索,探索,再探索。尽我们所能的去了解它们,解析它们,也只有这样,当下一次的‘诸神之战’来临时,人类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莱昂沉默,低头看着地板,地板上一只微弱的蚂蚁从他的鞋边爬过,最后慢慢的爬到了桌子底下。 简直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这些我都知道。”莱昂说,“这些年来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将兽族全部覆灭么?” 兰斯沉默了,低下头来思索,茫然的说,“我们……真的有机会么?” “不知道。”莱昂耸耸肩,“还记得我在墨西哥时曾跟你说过的么?那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为了生存,我们别无选择。” “可那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兰斯无力的叹气。 “是,太大了。但我们已经没得选了。“莱昂眼神坚定的说。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么?莱昂,兽族与人类共存?”兰斯双手交叉放在拐杖上,低着头轻声说。 “兽族与人类共存?”莱昂的表情忽然顿了一下,然后鼓掌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这想法不错。大胆而又新颖,充满了向新世界探索的伟大精神。” 他微笑着,脸上露出和蔼的光,朗声说,“我也曾遇到过一个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他是个非常伟大的领导者,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华和能力,他的血统甚至凌驾于我们所有人之上,他的身份更是高贵到让人不敢与之攀登。可正是这样一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人,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踪迹。”最后他冷冷的凝视着兰斯,沉声问。“你知道他最后去了哪里么?” “知道。”兰斯平静点头,说。“他死了。” “对!”莱昂的脸色一下子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他冷冷的直视着兰斯,眼神里仿佛有无尽的寒冰在破碎奔涌,如同能喷射出冰雾。 “他死了。死在了六十年前的那场‘迪兰斯圣战’之中。可他到死都没能明白,他所相信的兽族,他所信任的亲王,最后为什么会对他倒戈相向。当君王们的利爪划破他的胸口,从里面掏出他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时,他的脸上甚至还充满着难以置信。他的一生都在为兽族与人类的共存而默默努力着,可是最后呢?兽族将他杀死,他的尸体被钉在了圣城的‘圣米德古十字架’上,无数的兽奴从囚牢里蜂拥出来啃食着他的身体,他在王域上被悬挂了三天三夜,当我们找到他时,他浑身上下剩下的只有那具残破的骸骨……” “真是讽刺!” 莱昂捂着脸仰头笑了起来。他笑声非常嘹亮,但却没人会觉得他是在开心。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过刺耳了,里面还夹杂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悲戚。 兰斯静静的坐在一旁,脸色平静的观望着他,就像是一个在等待他将心中所有的不甘与辛酸全都宣泄出来。 最后过了良久,他轻轻的上前,拍了拍莱昂的肩膀,低声说,“抱歉,莱昂。我知道现在的很多事情对于你来说,带给你的只是一些被牵扯出来的痛苦回忆,但……人总是得向前的,不是么?我们得为我们的下一代着想,他们不可能永远都在捍卫族裔的道路上抛颅洒血,他们还年轻,没必要总是让他们去为世界作出牺牲。” “为下一代着想?”莱昂眼神冷冷的逼视着他,“覆灭兽族就是我们为下一代作出的最大着想,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想明白么?” 莱昂的语气莫名强硬,就好像只要涉及到过去,他就总是一副火爆的样子。 “你还真是个霸道的独裁者。”兰斯低下头来叹气。 “不,你说错了。“莱昂忽然冷静下来,脸色低沉的说,“我是个军人,我只是在以一个军人的方式去保卫我们的种族。我不像你,兰斯,你是个政客,你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些年来我所经历过的一切。你说的没错,战争是残酷的,我的很多伙伴都死在了这场战争中。这些年来,我一直作为一个‘被遗忘者’的身份孤独的活着,我已经活得太久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活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过去?为了将来?还是为了现在?不是,其实都不是,我只是想趁着我还能动,趁着我的血还是热的的时候,为我们多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学生,看着他们去多杀几位亲王,然后静静的等待着这场战争的结束。” 兰斯沉默了。过了良久,他开口说,“也许你是对的,莱昂,我只是个教育者,你们军事家的那套固执思维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但有一点你说的对……” 兰斯最后叹了口气,他开口说,“这场战争是时候该结束了。” 他低下头,转身看了一眼桌面上那份打着火漆的文件,对着莱昂说,“莱昂,我知道对于过去的事情你一直无法释怀,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诸神之战’的影响是我们无法估量的。如果你执意要通过‘圣战’来覆灭兽族,那留给你的时间将会所剩无多……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它的苏醒必将会是在青铜之门,那扇由它亲手铸造的‘世界之门’前,那里通往着它的宫殿,有它所失去的一切。” “冰王迪尔娜迦的苏醒,必定会和其他的亲王产生共鸣,我们必须在其它亲王复苏之前,捕获迪尔娜迦……将它杀死!” “诸神之战的悲剧我们不能上演,新一代的神眷者们需要有人去领导,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你是校长,学院的事情你说了算。”兰斯说。 “你说的,我都想过。“莱昂抱着头叹着气,“六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我们的下一代培养出一个优秀的领袖,可到头来呢?一个死了,一个疯了,甚至还有一个到现在都仍下落不明。” 说着他又颓然的将头埋了下去,银灰色的眼眸失神地望着掌心,“我们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新领袖的事情我们不急,学生们还需要时间去成长,我们得给他们一点时间。”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兰斯把桌面上的那杯咖啡递给了他,安慰说,“莱娜和诺扎克都是你的学生,他们的离去并没有人会怪你。他们是,我们也是。神眷者的大业必须要有人去做出牺牲,他们不去,最后总有人要去顶替他们。要是哪一天该轮到我们这些老家伙上场了,我们也将会为此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哪怕……那时候希望再如何渺茫。” “我相信你不会想看到那一天的。”莱昂冷冷的打掉了他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兰斯笑,“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那我们就真的玩完了,所以我并不希望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因为我还不想去参加我学生的葬礼,就像中国有句古话里说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样,我只希望有一天,我的学生全能来参加我的葬礼,这就够了。” “……”莱昂。 “呵呵。”兰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的笑了起来。 “对了,你觉得林笙怎么样?”最后他突然抬起头,轻声的问道。 “那个‘女武神’的继子?”莱昂终于有点精气的抬起了头,说,“还不错,龙类后裔,执行能力也强,就是团队协作能力差了点。” 莱昂自认为这是他给出的最中肯的评价。 “喂喂喂,别继子继子的叫,人家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兰斯无奈的翻着白眼,无奈的说,对于莱昂的说辞他实在是感到有些汗颜。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叫继子也没有什么理论上的错误。”莱昂摇头晃脑的说着烂话。白色的阳光从纱窗里照出,两个年老的身影在阳光之下沐浴,如同两尊淡金色的雕像。 (本章完) 第十二章 暴雨(二) 黑暗中,林笙的身影从舱房里走了出来。长久的黑暗使他的眼睛一片灰暗,一时无法适应眼前的强光。 前进中他伸出手遮住眼,眼前的一切是一片纯净的白,干净得像白纸浸泡过牛奶,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喂,那边那个。”纯白中,忽然有人冲过来对着他大喊,像是要急着交代什么事情。 迷茫中林笙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迎面跑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一个俄罗斯籍的年轻男人。 俄罗斯血统的男人看起来比林笙要年长几岁,头上撑着个大大的帽子,身上穿着水手服,看上去应该是miracle号上的船员。 男人扭头看了几眼林笙,转身小跑过来,半踱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着林笙靠近。 “后勤部的?”男人站稳脚步定在林笙面前,轻声的问。随后他看见林笙身上的一身纯黑色西装,又小声的嘀咕,“怎么穿得跟要参加葬礼似的……” “......”林笙。 接下来男人喋喋不休的盘问着,但林笙只是低着头沉默。这时候只要听男人唠叨完就好了,毕竟林笙也不期望男人会给他什么关于龙卵的消息。 “去后舱层,船长正在那里召集人手,赶快过去。”男人最后说。随后他便匆匆忙忙的跑离了这里,跑到另外一个走过来的人前,叫住,传达,然后继续跑走。 天空上的暴雨还在下着,天气预报里说三个小时内会有十二级的台风降临。海面上的浪潮已经漫到了船舷,船体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样,吃水很深。 “沙沙沙……尤弥尔?”频道里,刺耳的电流声还在肆无忌惮的肆虐着。 林笙抬起手臂看了眼钟表,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凌晨六点三十七分。 没有信号。台风天的影响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失去了听觉的蜜蜂,嗡嗡嗡的在船上四处乱窜。 地图遗落在手提箱里了,而手提箱则被他扔在了底舱上。没有办法,现在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去追查龙“卵”的踪迹。毕竟总不能让他提着把沙漠之鹰抵在别人的额头,一脸漠然的问,“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刚出生的幼龙从这里跑过,它很危险,我需要知道它的踪迹”吧? 恐怕人家都还等你说完,就稀里哗啦,梨花带雨的哭着说“大哥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到时候别要说是龙了,就连你随手提着的两把沙漠之鹰都能把人家吓出心脏病来。 “去后舱。”林笙想。 刚刚那个男人说船长正在后舱召集船员。他想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看到越来越多的船员开始往那跑了。 “噔噔噔!” 硬质的皮鞋踩在地上,冰冷的积水被踏得溅起,雨水从空中倾洒在林笙的脸上,最后顺着他的脸庞轻轻下滑。 后舱室 人群开始涌动了。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俄罗斯籍的中年男人焦急的从后舱里走了出来。密集的人群被人从中间拨开,船员们纷纷让出了一条通道。 miracle号的现任船长,萨瑟顿·简·柏萨,斯莱德的继子。 林笙静静的站在人群中观望着柏萨,任凭拥挤的人群将他推挤到角落。此时的船员们全都在注视着柏萨,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个衣着怪异的年轻“船员”。 “肃静!”喧闹中忽然有人举手,嘈杂的人群被人无情打断。所有人都开始安静了下来,因为发声的那人正是柏萨。 “先生们,早上好。”柏萨站在甲板上的高旗下,朗声说。 此刻已经是凌晨六点多了,可天空上的天气还是死气沉沉的。台风天就是这样,压抑的气氛总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很抱歉急急忙忙的召集你们过来,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可能遇上了一些麻烦。”柏萨大声说。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倦,眼里甚至还残留着几缕血丝。 他哭过了,林笙想,可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哭。 “柏萨,我们遇上了什么麻烦?”一个很老的男人突然从右边的小舱房中走了出来,从外貌上看已经七八十岁了,算得上是柏萨父亲的那一辈人。 “史蒂芬森先生。”柏萨站起来对他行了个晚辈礼,语气肃穆,“查尔斯失踪了,他把我从六号舱层扔到了底仓后,就彻底的从我们船上消失了踪影。” “失踪了?”帕沙·史蒂芬森抬起他那双混浊的眼眸,有些惊讶的看向柏萨,面露迟疑。 “是的。”柏萨长叹说,“我们的船上混入了一些东西,船员里已经有人遇难了。” “是什么东西?”帕沙皱眉说。 miracle号上已经很久没有人离开他们了,就连他这个快要迈入坟墓的老家伙也还没有舍得死去,现在却忽然间听到有人先他一步走了,可想而知事情的严重性。 “不清楚。”柏萨摇头,“有人类也有一些其它的东西。” “是什么?”帕沙问。 “兽奴。” “兽奴?” “对。” 帕沙沉默着思索了好久,最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这位追随了艾德华将近一生的老船员,也从未听说过有关于“兽奴”的任何消息。 “先集中船员吧。”帕沙最后说。这件事已经不得不让人重视起来了。 “弗雷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柏萨说,“但我想这样还远远不够。那东西太难对付了,它除了身上携带有我们在好望角遇到过的‘红毒’以外,更重要的是……它不畏惧子弹!” “不畏惧子弹?”帕沙那张树皮般粗糙的脸上肌肉狠狠地跳了跳,表情有些难以置信。‘红毒’的可怕他知道,那是一种散部在非洲东南部的罕见动物毒素,任何人只要被携带有这种毒素的动物轻轻咬上一口,伤口处往往会血流不止,最终都会慢慢的失血过多而死亡。 历史上对这种毒液致人死亡的案例并不多,因为是在非洲的一个偏远小部落附近,所以常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但帕沙和柏萨却真正遇到了。在好望角,那次他们外出探查时,路过一个被遗弃的小村庄,里面爬满的全都是这种携带有“红毒”的青灰色毒蛇。那次的任务只有船长和帕沙成功逃了出来,其他的人都永远的留在了里面。 帕沙知道“红毒”的恐怖性,但不畏惧子弹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世界上就算如大象般皮糙肉厚,又或者如乌龟般外壳坚硬,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它们能够挡下人类的一颗子弹,更别说有什么生物不畏惧子弹的了。 “是的。”柏萨点头,脸色凝重,“查尔斯亲手对那东西的脑袋打了一梭子弹,可它却还能活蹦乱跳的追着我们跑了整整三个舱层。”说着柏萨浑身都冒起了冷气,他声音哆嗦的说,“查尔斯的枪法你也知道,虽然他像西部牛仔一样表现得花里胡俏,可一百米外的苹果都能被他精确命中,更别说是抵在它的额头上打了。” “这样么?”帕沙的脸色终于变得凝重了起来。如果真的如柏萨所说的那样,那他们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连子弹都不畏惧了,那还有什么东西能对付得了它? 除非他们不想活了,拿舰炮或者导弹来对准那东西一炮轰下去。最后怪物死了,他们也跟着全部完蛋,一块随着怪物沉到海里喂鱼。 “加派人手,尽快找到查尔斯。”帕沙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他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对柏萨下达的命令。 “是。”柏萨回应。 接着帕沙又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把凯诺带上。” 柏萨扭头看了一眼人群中那个魁梧的身影,点点头,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兽奴么?”林笙站在人群的角落里静静的望着柏萨的离去,冷峻如冰般的脸上表情全无。 金黄色的眼瞳还在他的眼睛里缓缓发亮,但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他,因为所有人都不敢去直视那双耀眼的黄金之瞳。 “该死,这烦人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塞尼维亚号上,诺斯曼教授此刻正焦头烂额的抓着额头。台风中断了他们的所有信号,出去的七个成员已经全都和塞尔维亚号失去了联系。 台风就要来了,航行在海上的船只已经全部撤回到了港口。这种天气还敢在海上滞留的船只无异于是在鬼门关前行走,稍不留神就会被卷到几海里外的无人海域。 “教授,我们是否需要通知他们撤回?”一旁的莱妮雅也开始焦虑不安起来。 沈季他们还在海上执行作业,可这种天气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罕见的十二级大风。一艘小型快艇暴露在这种高强度的风暴里,简直就像是一片落叶飘在了飓风中,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台风碾成碎片。 “等等,再等等。”诺斯曼的双手撑着桌面,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安慰的说,“风铃子的‘冥语’是序列号103的‘风王之翼’,能力是掌控疾风,再加上她的释灵‘圣风法杖’,十二级以下的台风对她造不成影响。虽然两千年多前‘冥语’就已经开始逐渐没落了,但在风的世界里,它依旧具有绝对的优势。” 诺斯曼教授最后看着莱妮雅,认真的说,“我们要相信风铃子,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同伴的。况且释灵的存在本身就凌驾于‘冥语’之上,在风的世界里,她就是mander’(掌控者)。” (本章完) 第十三章 暴雨(三) “起风了。” 海面上,003号仰头平静的看着天空,强劲的气流正呼啸着从她的耳边吹过。黑色的长发在雨中被吹得狂舞,她轻轻的解开身上那件黑色的战衣,露出了里面那具窈窕的身体。 “阿厉,剩下的就交给你咯。”三号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跟着的东方男孩,眯着眼睛笑。她的笑容十分好看,有着日本女孩特有的温柔知性。 “放心吧,铃子。”七号扬起那张英气的脸,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七号和三号毕业于同一所高校,毕业后他们又同时报考了同一所学院。非常幸运的是,在那场几千人的考试中,他们都被双双录取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成绩有多么优秀,而是因为他们有着纯高的兽族血统,符合这所古老学院的招生标准。 领域释放,冥语·纤尘之域! “冥语·纤尘之域”,这是七号的专属能力,序号为65的‘纤尘之域’。 ‘纤尘之域’的能力与‘风王之翼’不同,‘纤尘之域’的属性是水,能力是抵御。只要七号在这个领域内下达命令,庞大的‘水’就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球形罩璧。而这个液体做成的罩璧会将所有东西全都阻隔在外,只要未经允许,任何东西都无法进来,包括子弹。 “开始吧,铃子。”七号说。巨大的钢索在底下拉着他们前进,这让他们能够牢牢地跟在miracle号身后。 “好。”风铃子点头,起身光着双脚站定在快艇上。 ‘纤尘之域’内的空间是绝对静止的,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会被外界所影响。他们现在就相当于是一颗被miracle号拖着走的巨大水球,外面的世界波涛汹涌,里面的空间却平静得像雨过天晴一般。 “伟大的风之君……”风铃子闭上双眼,一连串的古老语言从她的嘴里缓缓吐出,轻盈的吟诵开始,节奏逐渐加快,最后演化为高昂的唱颂。 冥语·风王之翼 晶莹的青光逐渐在她的身后凝聚,起初并不耀眼,但却渐渐的变得真实,最后覆盖在风铃子的后背,将她的身体整个托起在半空。 一双羽翼。 倒映在七号眼里的,是一双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青色羽翼。青色的羽翼就如同生长在风铃子的肩胛骨上一样,翎羽微微的朝着两边张开,气流在她的身后涌动,庞大的风让七号的领域瞬间扩大了几倍。原本只有直径10米的水球此刻已经被气体撑挤到了40米,并且还在扩大! “干得好,玲子。”七号喝彩。 美丽的眼眸轻轻睁开,一双比七号还要璀璨的黄金瞳在黑夜里缓缓亮起。 “释灵·圣风法杖。”风铃子轻喝一声。 释灵解放,黑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极速凝聚。如果说‘冥语’是兽族血统赋予混血种的一种超自然能力,那’释灵''则是用来将这种能力强化甚至是成倍放大出来的器具。它就相当于是一个独特的放大镜,透过它,‘冥语’的能力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 风铃子的血统评定是‘a’级,她的极限是使用‘冥语’将七号的‘纤尘之域’扩大到原来的四倍。也就是从原来的10米扩大至40米。但在解放了释灵之后,这个范围能增加到400米,也就是相当于在原来四倍的基础上,再扩大十倍! “呼呼!”狂噪的风开始在罩璧里疯狂涌动,风铃子静静的聆听着它们的轻吟。从那急促的呼啸声中,她听到了,那股流传在‘风’与‘风’之间的……欢呼雀跃。 释灵·圣风法杖,这种原本只存在于魔法世界中的器具,最终被以召唤的形式,降临这个世间。 淡青色的藤蔓缠绕过仓木,枯黄的仓木顶端镶嵌着宝石。宝石的颜色为一半枯黄,一半靛青,它们分别象征着死亡和生命,由它们共同交织形成的元素‘风’,是兽族八大元素中最庞大的一种。 风铃子静静的立在空中,感受着‘圣风法杖’给她带来的阵阵快感。此刻她眼里的世界已经全部变了,变成了一个全都是风的世界。在这个浅青色的世界里,风的身影无处不在。 与冥语给予她的感觉不同。冥语在释放出来之后,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风在对她投来的友好善意。但在释放释灵了之后,方圆5公里以内,所有的‘风都对她呈现出了一种臣服的姿态。那是一种对待君王时所表现出来的畏惧,仿佛稍有一丝懈怠,那等待它们的将会是永无休止的……毁灭。 这是一种掌控,不是命令,也不是驱使,而是绝对的控制! “风之语·汲取!”风铃子低声吟唱,古老的龙文再次由高昂变为了低沉。 靛青色的宝石轻轻的点在虚空,淡青色的光纹如同水波一般的向着四周扩散。一瞬间青色世界里所有的风都开始躁动了,它们仿佛突然间接收到了某种命令一般,疯狂的朝着这里汇聚过来。 “呼呼呼,”震耳欲聋的风爆声,巨大的球形罩璧被气体撑挤得急速膨胀。领域正在朝着四周扩张,巨大的气压让七号不得不全神贯注的去维持领域。 气流汇聚得太快了,里面的气压此刻正在急剧攀升,他的水想要禁锢住如此庞大的风还是有点太过于勉强了。不过还好,风被压缩得非常凝实,风铃子刻意帮他减少了一部分压力。 100米……200米……300米,没过多久,‘纤尘之域’的领域已经扩张到了400米的范围,庞大的空间使miracle号整个都被囊括在了其中。 已经到达极限了。风铃子的脸色惨白,嘴里喘着粗气,背后的淡青色羽翼忽然摇曳了一下,差点将她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铃子,你没事吧?”七号虚弱的从水面上收回手掌,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淡金色的眼睛里,金黄色的黄金瞳已经趋于熄灭,只剩下最后一丝亮光。没有释灵加持的他,释放起言灵来显然消耗比风铃子还要巨大。 “没事。”风铃子摇头。身上的羽翼已经带着她降回了快艇上。 “阿厉你休息一下吧。”风铃子收回冥语,扭头看着七号。 领域已经完成了,但她还不能将释灵收回,风和水只是暂时维持了一个平衡,一旦它们中的任何一方遭受破坏,那这个领域将会瞬间面临崩溃。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的。”七号勉强的笑了笑,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兽种的踪迹我们还没有确定,不能掉以轻心。” “嗯。”风铃子点头。 七号说的没错,现在的局势还没有确定,兽种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所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水下探测的工作并不适合风铃子,因为风不能渗透到水下,所以探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七号来做。 “那我开始了。”七号闭上眼睛,再次将手轻轻的按在了水面。 感知开始蔓延。此刻的罩璧里,水就相当于一块巨大的意识导体,七号的意识能够通过它们随意的在领域里穿梭。他不需要去使用肉眼,因为庞大的‘水’就是他的眼睛。 100米……200米…… 没过多久,七号的意识已经覆盖了整个罩璧,海面上除了那些水无法触及到的区域外,海面之下,他的意识就如蜘蛛网般遍布了整个领域。 “领域内一切正常。”七号闭着眼。从水反馈回来给他的信息里看,领域内似乎并没有出现有任何类似于‘兽种’的生物存在。整个‘纤尘之域’的领域里,也就只有那艘巨大的miracle号在‘轰隆隆’的发出轰鸣。 “阿厉,那是什么?”突然间,风铃子的手指指向了前方的不远处的一片海域,惊讶的说。 七号闻声睁开眼,朝着她的手指望去,可看过去的时候他却惊呆了。 那是一片黑压压的鱼群,里面分不清有多少种鱼了,也许几十种,也许几百种,又也许是几干种! 庞大的鱼群此刻正成群结队的从海里冒出头来,它们挣扎着,跳跃着不断的朝着领域的交界处游动。 “开……开玩笑的么?”七号完全傻掉了,虽然他自诩已经见过了无数种奇异场面,可也没有哪一次是比得过眼前这么震撼人心的。 那可是几百米长的一大片鱼群啊!七号甚至还在里面看见了锥齿鲨。那种海洋里最凶猛的掠食性动物之一,此刻却如同发疯了一样的和它的“食物”们一齐往领域里逃窜。 “它们……是在害怕?”风铃子声音有些颤抖,她惊恐的说,握在手上的“圣风之杖”已经做好了发动的准备。 有什么东西就要来了。 “呼叫塞尼维亚号,呼叫塞尼维亚号,这里是003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教授!” 风铃子焦急的冲着频道里大喊,可是没有人给予她回答。塞尼维亚号已经被他们甩在了几海里外,现在还靠近他们的也就只有四号和六号。 可他们还在miracle号的另外一侧!风铃子有些手足无措。 “阿厉,准备战斗!”风铃子大喊。顾不上那么多了,海面上的鱼群已经越涌越多,它们正疯狂的朝着领域里涌来。 “咕噜咕噜!”像是火焰烧开了海水的沸腾声,鱼群开始惊慌失措。海面上,巨大的水泡翻滚着,汹涌着从海底下升腾而起,鱼群们就像是一瞬间被扔入了油锅,它们挣扎着,惊恐着从海面上不断跃起。 海水沸腾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似乎从幽深的海里忽然浮起,回荡在这四周,非常低沉,却又带着一股轻佻的欢快,仿佛是在嘲笑着世人的无知。 “来了!”七号大喝,黯淡无光的黄金瞳再次被他点燃。 “冥语·纤尘之域!”高昂的吟唱声从七号的嘴里吐出,领域的防御逐渐被他推送到了极致。 “风之语·泯灭。”忽然间不一样的唱颂声几乎同时从风铃子的嘴里响起,紧接着越来越快,最后彻底的追上了七号。 庞大的风此刻开始动了。它们伴随着那颗枯黄色宝石的落下,呼啸着在领域的上空凝聚成无数把巨大的利刃。此刻只要风铃子对它们下达命令,成干上万的风刃将会同一时间斩下。 不过和“风之语·汲取”能力不同的是,“风之语·泯灭”的能力是进攻。它的原理是通过将空气中的“风”全部杀死,然后再把它们重新组合成一种新的物质。 这种方法和兽族三大支柱之一的炼金术原理非常相似。但炼金术所“杀死”的是一切炼金物质,而不单单只是“风“,所以按照程度来说,风铃子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一个层次。 “阿厉你维持住领域,不要勉强自己。”风铃子扭头冲着七号大喊,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七号咬牙。 他已经对“水”重新下达命令了,领域的防御开始被再一次加固。 躁动的海面上,沸腾的海水正逐渐的被什么东西拨开。海面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裂缝,裂缝幽黑而望不见底,诡异的笑声正从里面低沉传来,火红的光线刺穿了整个海面。 “噗通噗通”,海水越来越沸腾,巨大的海平面上,海水受热膨胀成了水汽。海里的鱼群此刻已经全都死了,因为它们进不了领域,外面的海水太过沸腾。 “哗啦”一声,当滚烫的海上沸腾到一定程度时,温度开始骤然间剧减,巨大的,火红的,浑身流淌着岩浆的怪物猛然从裂缝中高高跃起。尖锐的尾鳍在半空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最终重重的朝着领域撞去。 “轰隆”一声,庞大的领域被怪物撞击得在雨中阵阵摇曳,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同时击打在罩璧上,液体做成的风墙颤抖着发出嘶响。 “这就是……兽种?”七号眼神呆滞的望着天空上的那头庞然大物,嘴巴张大得像是能放下一个苹果。 这东西就是“兽种”?世界上……有这么大的“兽种”? “哗啦”的水声,巨大的怪物重新坠入水中,山丘般巨大的身体砸开了水面,海面上汹涌着激起了一股澎湃的巨浪。七号甚至还看不清楚它的模样,“兽种”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阿厉,集中精神!“风铃子大喝。领域的结界已经因为七号的一刹那失神而出现了松动,狂躁的“风”正在由内而外的撕扯着罩璧。如果七号此时还不能让“风”和“水”的关系重新调节到平衡,那恐怕领域还没被兽种击破,就率先被“风”撑爆。 “哦哦,抱歉。”七号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吟颂起了龙文。 “刚刚那是兽种么?”七号在发动起冥语的同时,低着头说。 “对。”风铃子说。她抬头来望着七号,轻声问,“你害怕了?” “害怕?当然害怕。”七号忽然对着她笑了起来,耸耸肩,“只要是人都会害怕。” “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么?从我们选择这条路的时候起。” “……”风铃子。 “我们终究是要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只要我们的身体里还流淌着一丝一毫的兽族血脉,那我们就永远也无法再回到以前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他盯着远处的海面微微失神,低声说。 “阿厉,你怎么了?”风铃子有些疑惑的望着七号,担忧的说。 七号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从刚才兽种出现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就好像……他在恐惧着些什么。 “没,没事,铃子。”七号慌忙的换上一抹微笑,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本正经的说,“我是说……我们是不是已经有几年没回日本了,我想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和你回去看看。” 七号微笑着,伸手甩了甩身上的水,强装镇定的看向别处。 风铃子静静的盯着七号看了好久,看得七号的心里有些发慌,最后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强笑着说,“要是你不愿意,那我们去凯旋门也可以,你不是经常说想去戴高乐广场看一看拿破仑为了纪念奥斯特利茨战役胜利归来,而建造的凯旋门么?咱们就去哪里。” 不过不管他如何掩饰,风铃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就像一个目光严肃的长者,在盯着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呵呵……”七号尴尬地笑。 好在最后风铃子终于挪开了目光,在七号忐忑不安的情绪下,开口说,“专心执行任务,等任务结束以后……我再陪你去。”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来的,如果不是七号有仔细去听,恐怕就算风铃子说过了他也根本不知道她有说过这一句话。 “真的?”七号挠头抓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风铃子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这是……中奖了?”七号抓头,搞不清状况,脑袋里有些嗡嗡嗡的直响。 12月25日,凌晨六点。0517号台风“紫罗兰”在太平洋东岸登陆,沿途直经白令海峡,十二级大风……降临。 (本章完) 第十四章 终末之雪 Terminal snow(一) 它正重重的撞击在这个巨大的球形罩璧上!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坚硬有力,隐隐约约能看得清那怪石般嶙峋的身体。 “那是……什么?”三副完全傻掉了,身体颤抖着愣在了原地。那怪物巨大得足有一座小山般高大,狰狞的上颚里两根五米尖长的枯黄色长牙裸露在外。 就像是恶魔! …… miracle号,半刻钟前。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魔法的话,那柏萨想他此刻可能正在亲眼见证着。那不是什么火球轰击炸裂至天空,也不是什么雷电劈闪坠落至海面,而是一个巨大到足以囊括了整个miracle号的……液体罩璧? “那是什么?”柏萨震惊的望着天空上那个突然出现的巨大罩璧,眼睛里满是震撼。 “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三副低声的回答,呐呐的说。因为倒映在他眼里的,就真的只有罩子。 一旁的船长和二副用看待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队友。 “咳咳……”三副尴尬的咳嗽挠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不懂就不要呱呱呱。”二副吹胡子瞪眼,愤怒的说,“你见过哪个罩子能长400多米的?” “安静。”柏萨在一旁插话,伸手打断了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出现了新变化,伯尼,去通知船员们。” “可是副长那边……”二副有些迟疑。 “我会另外派人过去。”船长回答,见二副还是不为所动,安慰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先找到查尔斯,但我是船长,我不能因为查尔斯一个人,而让你们置身于危险之中。去吧,你是二副,去通知他们。” 伯尼沉默,他扭头看了一眼柏萨,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柏萨,其实我有时候挺想揍你一顿的,不过看在刚才那句话的份上……欢迎回来。” 说完伯尼便径直闪出了船舱,只剩下船长和三副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回来么?”柏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抹自嘲。 人大概就是这样,只有当有人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时,才会想着要清醒过来。 以前他总是纠结于过去,纠结着父亲的离去。他太自责了,所以才会自甘堕落的想到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可是他却忘记了,这十五年来到底是谁在为他的逃避买单。那个曾经只会对自己言听计从,遇到困难总是喜欢退缩的查尔斯。他用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用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来让自己去变成另外一个“柏萨”。他让自己去接替起柏萨的担子,却从来不求能有什么回报,因为他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柏萨能重新从自甘堕落中振作起来,带领miracle号上的船员,再次冲破这道宿命的枷锁。 “查尔斯……”柏萨低头紧紧的篡着拳头,眼眶有些通红。 “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突然在天空上炸裂,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如同雷鸣般顷刻间响彻了云霄。 “发生了什么?”柏萨抱着头大喊。液体做成的罩壁在他们的上空剧烈摇曳,颤抖的液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我们!”三副同样抱着头蹲在地上,慌慌张张的乱叫。他从领域的上空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余波,那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而造成的。 “那边!”船长抬起头来手指船尾,声音中满是震惊。 三副顺着柏萨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发出震响的并不是什么冰山撞击船体,而是一头浑身流淌着岩浆般的庞然大物。 它正重重的撞击在这个巨大的球形罩璧上! 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坚硬有力,隐隐约约能看得清那怪石般嶙峋的身体。 “那是……什么?”三副完全傻掉了,身体颤抖着愣在了原地。那怪物巨大得足有一座小山般高大,狰狞的上颚里两根五米尖长的枯黄色长牙裸露在外。 就像是恶魔! 柏萨的脸色此时苍白到了极致,他震惊的望着天空上那头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湛蓝色的眼睛里,弥漫着恐惧。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又有谁会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着这种生物。那庞大而又狰狞的身躯,远比任何传说都要来得威严与震撼。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词语是能够用来形容它的,但只要亲眼目睹了它的人都会知道它的身份……龙(dragon)。 那种只存在于东西方各种异端与神秘的典籍中,笼罩了整个东西方神话的神兽与恶魔。 “龙……”柏萨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那种源自于血脉中的躁动让他浑身感到难受。那双巨大的黄金瞳,让他回想起了十五年前,那些飘散在岁月里,断断续续的残破记忆。 “哗啦!”巨龙重新落入水中,海面上的火红并没有随之散去。它们随着怪物的落下而又重新坠入到水中,飞快的朝着远处遁去。 如同潜龙在渊! “纤尘之域……木村长厉?”黑暗中,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但却带着一股冰山般的冷硬。 船长惊讶的抬起头来,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穿着纯黑色西装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年龄并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孤寂的冷。柏萨在这里已经站了好几分钟了,但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就连三副也愣在了一旁。 “你是?”船长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全新面孔,脑袋里嗡嗡嗡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笙。”年轻人回答,淡淡的声音里透着股冰冷。 林笙?真是奇怪的名字。船长想,但他却没有说,而是自然而然的说了另外一句话,“那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先生。” 他低下头,小声的问。奇怪的是,本能告诉他,不要去直视男生那双淡金色的眼眸。 “离开这里。”男生说。 “什么?”船长没听清,疑惑的说。 “带上你的人,离开这里。”男生再次重申,语气中充斥着不容置疑。 “可是……”船长还想说,但另一个声音却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 “焱奴……” 那是一个非常冰冷的声音,其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漠然,如同锋利的刀锋般,切断了他们的谈话。 空气中的温度因为这个声音的突然出现而悄然间开始剧减,极寒的低温让船长和三副的身体瞬间僵硬。 紧接着低缓的脚步声开始自船长的身后传来了,“哒哒哒哒”,伴随着一阵金属崩裂的尖锐声。 林笙扭头静静的盯着那个白雾里突然出现的女孩,银白色的沙漠之鹰已经握在了手中。 白雾中,一个绝美的女孩从中走了出来。秀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比林笙还要小上几岁,脸小小的,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头上披散着一头乌黑色的长发。 女孩的模样十分清秀,赤裸的身体上透着一种异乎寻常的苍白。黑的匀称的眼睛亮灿灿的,但却有些呆滞。 林笙手上的两把沙漠之鹰已经蓄势待发,但女孩只是轻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金黄色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他,看了几秒。 “我要走了,你要和我一起么?”女孩对着他说,声音像是飘出了好远。她赤裸着身体定在原地,脚下的钢板因为低温而开始出现崩裂。 忽然间林笙像是愣住了,他盯着女孩的脸庞,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不用了,谢谢。”林笙松开了扣着扳机的手,喉咙干涩得像是灌进了好几口冷风,他自然而然的说。 “那我走了,再见。”女孩和他擦肩而过,冰冷的寒气朝着他涌来。 林笙扭头静静的看着她走到舷墙边上,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咔嚓咔嚓!”意想之中的落水声并没有出现,有的只是海水遇到寒气时凝结成冰的“咔嚓”声。 “焱奴……焱奴……”女孩仍在低声的呼唤着。她平稳的落在了水面。 “她就这么……跳下去了?”柏萨的舌头开始打结了,含糊着说不清话来。 下面可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深渊,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从几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船长心里感到一阵惋惜。 林笙沉默着站了好久,握着沙漠之鹰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终于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兽类终究是兽类,无论它再怎么长得像人,可她身体里流淌着的,终究只是兽族的血统,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类血脉。 “喂喂喂,你别也跟着想不开啊!”柏萨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笙跃到船舷上,脑子里又是一阵嗡嗡嗡的乱鸣。 这世界是疯了么?怎么一个个的都跑到公海里来跳海。他想说这是他的船,想殉情也得先坐下来谈一谈。这一言不合的就跳海,算什么回事? 船长心里急得跳脚,他一个健步上前,想将林笙抱住。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因为林笙的身影已经从舷墙上直直的坠了下去。 “完了……”船长的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只觉得一阵阵的晕。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从眼前坠落下去。 “啪嗒”一声,林笙稳稳的落在了水面上。脚下的海水因为低温已经全部凝结成了坚冰。整个领域都被封住了,密布的恒冰将miracle号牢牢禁锢在海中。船上的动力系统已经全面瘫痪,螺旋式的发动机正“嗡嗡嗡”的发出嘶鸣。 是那个女孩。林笙想。他顺着海面上那条长长的白痕向着远处看去,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寒雾里若隐若现。 浓重的冰雾已经升上来了,领域内的视线开始越来越模糊。林笙伸手将身上那件黑布包裹的长形盒子拿了下来,棕色的带子被他缠绕着在手上绕了几圈,就像是握着柄长矛。 “尤弥尔?尤弥尔?”林笙再次朝着频道里呼喊,可是传出去的信息仍然石沉大海,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刺耳电流。 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将她阻拦下来。 林笙飞快的将“暴乱”反扣在了手上,黑色的长盒被他握在手中。淡金色的瞳孔在他的眼里微微收缩,夺目的黄金瞳此刻再次发生了变化。 金光占据了他的双眼,匀净的眼瞳被拉伸得竖长。 一瞬间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了,沸腾的血液让他产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呼吸声交替的期间,他仰头面对着天空,整个天空都映在他的眼瞳,天上洒下的雨滴落得很慢,像是从一个中心全部灌入进他的眼中。 如同神在不经意间拨动了命运的轮盘,时间的轴承在此刻被拉得延长。 他激活血统了。 (本章完) 第十五章 终末之雪 Terminal snow(二) 他激活血统了。 赤金色的印纹从他的手背上缓缓浮现,火焰状的龙纹如同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手上一般,缠绕着凝聚成一个赤金色的菱形图案。 “血之印痕”,兽族血统显现的另外一个特征。除了金黄色的黄金之瞳以外,“血之印痕”是兽族特有的第二个特征。 任何人,只要体内拥有着兽族血统,在血脉被激活的那一瞬间,黄金之瞳和“血之印痕”必然会显现。 “血之印痕”的出现并没有固定位置,它们的颜色会因血统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兽族二十四位君主,就会有二十四种不同的印纹。林笙的族脉是龙,属性是“金”,所以颜色为赤金,“血之印痕”出现的位置是在他的左手背上。 而风铃子则不同,她的族脉来源于风皇鸟,属性是‘风’,“冥语”则是一双风翼,所以她出现“血之印痕”的位置是在后背,颜色则和她的‘冥语’一样……是青色。 “嘭”的一声,林笙以人类绝对无法达到的速度一脚蹬在了冰面上,靠着那一瞬间的作用力向着前方疾射跃出。银色的“黑鸢”在风中发出轻吟,子弹上膛,枪膛拉锯出一条火线。汞银制成的红色弹头穿破空气,最后顺着那条冰面上留下的轨迹……射出。 “叮!”子弹命中,但却是被什么东西挡下了。金属做成的弹身像是嵌入硬物,尖啸着发出一声轻吟。 林笙疾奔的速度不变,犹如一只敏捷的猎豹,飞快的向着浓雾推进。寒雾中女孩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清晰了,像是一个在纯白中被拉扯过来的黑点,逐渐变得明晰。 十米……六米……两米,近了。 白汽中女孩的身影正安静的站在冰面,隐约间林笙还看见了她那张有些呆滞的脸。赤裸的身前,巨大的冰块凛然竖立,犹如一块突然拔地而起的盾牌。红色的子弹深深嵌入其中,像是最凄美的雕花。 转瞬间林笙再次从地上高高跃起,黑色的长盒被他高举着握在手中。然后发力,劈砍,黑色的“长矛”猛然砍下。 “叮!”金属相撞时发出的长吟。一把湛蓝色的冰棱凭空出现在了女孩的面门,挡住了他下砍的“长矛”。女孩呆呆的抬起那双璀璨的黄金瞳,湛蓝色的眼晕中带着一抹疑惑。 “铮!”林笙飞快的往回抽出那柄黑色“长矛”,黑布包裹的尖端被他深深插入地下。“长矛”刺穿冰面,林笙后滑的力量在冰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裂痕。 他单手发力,重新跃起到空中。手中的“黑鸢”如狂风暴雨般的压膛离合,撞针激发底火。刺眼的火光在它的膛口前激射,混杂着硝烟的子弹如烟火般离膛射出。 女孩对于林笙的袭击似乎感到非常不解,她茫然的定在原地静静的观望着林笙。半空中的寒雾又开始凝聚了,更多的冰棱渐渐的覆盖在她的四周。 林笙的脚步并没有停下,黑色的“长矛”被他重新拔起握在手中。子弹飞速离膛,空气被压得炸裂。让人疑惑的是,这么近距离的射击女孩居然能够毫发无伤的全部挡下,子弹每次靠近她时,周围都会有冰棱准确的帮她挡下。 “没用的。”女孩淡淡的开口。她的双眼还是空荡荡的,像是一种没有焦距的涣散。 林笙忽然停了下来,冒着硝烟的“黑鸢”被他扔在了地上。 没有子弹了,来的时候他只给自己配了两个弹夹。一个是“暴乱”的,一个是“黑鸢”的,这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了,他一直都是这样。 不过显然这一次他还是低估了君王的实力。这种漆了水银的银制弹头,对付一般的兽类或许还有可能,但要用来对付一位亲王,并且还是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这种子弹恐怕连给人家挠痒痒都不够。 “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你的苏醒必将是在青铜之门,那扇由你亲手铸造的‘世界之门’前,那里通往着你的宫殿,有你所失去的一切……”林笙笔直的站在冰面上,目光平静的望着女孩。“黑鸢”和“暴乱”已经全部空膛了。他轻轻的抚摸着那根被黑布包裹的长形方盒,冰山般冷硬的脸上表情全无。 一瞬间他扯开了那块遮着的黑色长布,连带着那块已经扭曲到变形的纸质长盒,丢落到了地上,露出里面那根漆黑色的长枪。 “你打不过我的……现在的你。”女孩淡淡的望着手中握着的长枪的林笙,轻轻的说。 “知道。”林笙点头,“但不试试又怎么能甘心。” “你该如我一般高贵,却又为何要恐惧自己?”女孩盯着他突然摇了摇头,眼睛像是恢复了一丝清明。她静静的看了一眼林笙,然后转身朝着领域外走去。 “风之语·泯灭!” 悦耳的声音忽然在四周响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从天而降。 “轰隆”一声,成千上万的风刃猛然间从空中落下,转瞬间已经全部坠落到女孩的头顶。“噼噼啪啪”的撞击声,风刃全都落在了女孩的位置。漫天的寒雾开始狂散了,无数的冰块碎屑飞溅的向着四周飙射。 “咔嚓咔嚓”,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裂开了,巨大的,幽蓝的坚冰渐渐的浮现在他们眼前。女孩半蜷着躬住身体,如巨手般拿握的屏障从她的顶上纷纷碎落。 刚才就是这东西像一双巨手一样的从冰面下冒起,将女孩紧紧的护在其中的!在风刃落下的那一瞬间,它在女孩的四周形成了一个坚硬的冰罩,挡下了所有风刃。 “林君,没事吧?”风铃子的身影从空中出现,巨大的“风王之翼”挥舞着在风中微微颤动,如同君王般降临。 “没事。”林笙摇头。但他的目光却仍紧紧盯着前方。 前方,弥漫的寒雾逐渐散了,女孩的身影如春雪消融般从里面现了出来。青黑色的鳞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覆盖住了她的全身,如金属般润泽的犄角正透过她的前额弯曲着向上生长。一双耀眼而又夺目的黄金瞳,此刻犹如被焚烧到了极致,让人质疑是否黑夜里的探灯也不过如此,灼热得令人产生怯意。 “哈~”白色的热气长长的从女孩的嘴里呼出,排列细密的鳞片已经蔓延到了她的侧脸。她微微的弓下身子,金瞳收缩,长满骨突的双手分别握住一把冰棱。像是预备进攻时的毒蛇,直视着风铃子。 “敌人……”女孩警惕的说,警觉的目光就像一头受了惊的幼兽。 “她就是海洋与冰之王?”风铃子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如同君王俯视着众生,眼睛里闪过疑惑。 她一直以为君王们会是拥有着古奥威严的身躯,全身布满着鳞片,张口能喷吐火焰,尖牙利爪的远古生物,就连一开口吟诵着的都是晦涩难懂的古老龙文。 但眼前的这个亲王似乎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这位执掌了海之世界几千年岁月的冰之君主……竟然会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龙类的性别在历史上并没有确切的记载,他们是否会和人类一样有性别之分实际上我们并不清楚。我们能知道的只是一些从异端和神秘典籍中猜测出来的推论,但是与不是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会清楚……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只是一群异族。”林笙说。 “可这……也差距太大了吧?”七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捂着脸不敢相信的说,“高杉晋作不是高杉世家的长子么?这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个懵懵懂懂的纯白少女?” “花木兰当年都能代父出征,那迪尔娜迦能化身成高杉晋作也没有什么理论上的错误。”林笙淡淡的解释。 “嗯,我赞同。”风铃子举手附议。弄得七号脑袋里又是一阵嗡翁嗡的疼。 “我说,我们这么公然的去讨论人家的性别真的好么?”七号抓着头,尴尬的说。 “什么?”林笙和风铃子同时转过头来,似乎有些不解。 七号再次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人家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孩站在他们面前,这两个人居然还有心思去讨论人家是否有性别之分? “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木村长厉转移了话题,看了眼女孩,说。 “忘记了什么?”风铃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对着他说。 “君王,君王啊!”七号哭丧着一张脸,一边指着女孩,一边激动的说,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委屈似的。 “嗯。”林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嗯?木村长厉彻底崩溃了。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啊?这货是天生的呆萌么?怎么遇到这种情况还能板着张脸说‘嗯’? 木村长厉在心里急得骂娘,可是还没等他蹦踏完,旁边又有人出声了。 “囚门行动组,一号……二号……四号……六号成员报道,请专员指示。”一个同样非常年轻的男人忽然从白雾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一样年龄的两男一女。 一号,二号,四号,六号,“囚门行动组”的其他四位成员。除了五号陈梦棽以外,塞尼维亚号派出的小组几乎已经全部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中有的人手握gewehrg36,有的人手持stg-44。四个年轻的身影平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半弧围住女孩。 “沈季,五号呢?”林笙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五号,英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不清楚,出发时教授赋予了她独立行动的权利。她在单独行动。”沈季摇头,对此他也很头疼。 林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是没有办法,他只是此次任务的执行专员,真正有权利分配他们的,是此次任务负责人尤·拉克·诺斯曼教授。 “不用等她了。”林笙熟练的将长枪从冰面里拔了出来,漆黑色的纹路犹如巨龙鳞片般一张一合,低沉的发出一声声轻吟,如龙在雄沉的低吼。 “开始吧。” “风之语·泯灭!” 一瞬间,风铃子悬浮在了女孩的身前。漆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悦耳的唱颂声如天籁般响起了。她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仿佛天使般吟唱着圣歌降临。 她释放了自己的释灵。枯黄和靛青两色的“圣风法杖”如同审判罪恶的终权,成千上万的风刃在空中呼啸凝聚。 一时间沈季他们也跟着动了,辉宏的咒语如钟声般行于冰面。 “冥语·仓洺之炎!” 序列号100的“仓洺之炎”。不同于风铃子的颂歌,沈季他们的吟唱声是高昂的。四种完全不同的唱颂声,夹杂着一股君王般的威严,降临在这世间。 黑色的火焰冒出来了,如同地狱里窜出的幽黑色冥火,缭绕在他们的四周。沈季低缓的伸出手,阴暗的火焰在他的手中汇聚。 ‘冥语’已经释放完毕了,可他们的唱颂声却并没有停止。一种比之前更加高昂,更加雄浑的唱颂声开始了。 他们在解放自己的释灵! “奥德伟岸的火之君主啊……” “铸就一切的铁之君主……” (本章完) 第十六章 终末之雪 Terminal snow(三) 黑色的光出现了,四把不同的释灵仿佛穿越了亘古漂浮在他们面前。火焰与黑暗,钢铁与寒冰。兽族的八大元素里,金,木,水,火,土,光,暗,雷,除了后世逐渐衍生出来的冰,铁,幽以外。八大元素,这里就占据了四种。 激昂的唱声回荡在整个“纤尘之域”内,在场的人除了林笙,七号,还有仍处于迷茫状态的迪尔娜迦以外,所有人都在吟诵着咒语。 寒雾中女孩呆呆的望着他们,白色的雾气正在飞快的散去。她记不起很多事情了,但漫天的吟诵声还是让她感到了一种呼之而出的愤怒。就像一位高贵君王在面对一群反叛者们时,流露出来的一种……暴怒。 “冰封!”女孩的双眼冰冷的望着他们,古老而又低沉的龙文低缓的从她的嘴里吐出。 她想起来了。那些流散在岁月的记忆里,是人类与兽族无休止的战争。在那无数个悠久的年代里,人类的一次次反叛,一次次屠杀,妄图着将他们杀死并从他们的手中夺到世界的记忆。那种深入血脉中的过往,就算经历了无数次的长眠与苏醒,又怎么能全不忘记? “卑微的劣种们啊,几千年的时间里,你们还没有学会臣服么?”冰冷的而又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来,如同君王般威严。 她苏醒了。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她在黑暗中沉睡了将近一百年多年后,再一次从长眠中苏醒,最后以她应有的姿态,君临于这世间! 冥语·冰封,龙王迪尔娜迦的专属能力,序列号175的神眷阶‘冥语’! ‘冥语’是一种类似于“真名”的称呼,是混血种自身血统赋予他们的一种超自然能力。世界上已知的“冥语”一共有197种,它们按周期性排列可以分为五个阶别。1到70的灾厄阶,71到121的祸乱阶,122到158的天昭阶,159到188的神眷阶,以及189到197的……弑神阶。 ‘冥语’的阶别越高并不一定代表着越强,但阶别越高却一定代表着越不稳定,也越容易发生反噬。 实际上‘冥语’的数量已经远远没有197种了。自两千年多前炼金术的没落和‘冥语’的式微开始,‘冥语’就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从它们自身衍化出来的另一种全新能力……释灵。 释灵的存在并不同于‘冥语’。它们的出现衍生于冥语,却又凌驾于冥语,产生于血脉,却又独立于血脉。它们的强大和可控获得了历代神眷者们的认可,浩瀚而又磅礴的力量让人们为之惊叹。 人们不必再为冥语的反噬而担心了,因为释灵的解放足够稳定。人们也不用再用为血统的稀薄而束手无策,因为释灵的缔结并不需要太过于注重血统。所以经过历代的神眷者先驱们的商定,最后庄严的宣布。冥语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的时代将会兴盛于释灵! 浩瀚的风开始撕裂了,极寒的温度将它们压成了一团。领域正在逐渐收缩,空气的热胀冷缩让它已经无法再依靠“风”来支撑自己。 领域在震颤!震流在宣泄! 冥语·冰封。这个在世界上没有过任何相关使用记录的“神眷阶“冥语,在林笙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释放了。他们甚至没有听到过咒语的唱颂声,领域就直接将他们笼罩在了其中。 这就是君王的实力,不同于混血种,也不同于普通纯血兽类。强大而又蛮横,亲王们甚至不需要去吟诵咒语,因为他们就是一切元素的源头。 “咔嚓咔嚓!”领域内的“风”开始不听使唤的狂躁起来,寒气如暴风雪般来临,液体做成的罩璧此刻已经冰冻成一块巨大的冰镜,在暴雨倾盆的凌晨里闪着幽冷的光。 如龙在嘶哑的低吼,庞大的威压自女孩的身体里猛然爆了出来。一圈接着一圈,如同核弹炸裂时溢出来的震流,呼啸着朝着四周肆虐。 一瞬间剧烈的气流全都宣泄出来了,扑打在林笙的身上如同顶着十二级大风。黑色的长枪微垂着被他插入地底,狂暴的气流推着他在冰面上留下了一条三米长的沟壑。 “水”被冻住了,包括领域内的一切。沈季身上燃着的黑色火焰,风铃子身旁缭绕的“风”,所有置身于这个寒冰世界中释放‘冥语’的人,都被迪尔娜迦的领域压制在了其中。 这是一种源自于血统的优势,是亲王与混血种之间的差距。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无限的去将这个差距缩小,但却永远无法将这条沟壑跨越。 那是他们身为混血种的卑微,也是他们仍能作为“人”的代价。 “林……林专员,你快想想办法啊,这纯白少女怎么就突然变身成冰冷御姐了?你再不想办法我们可都要被吹到太平洋沿岸去了!”木村长厉的双手紧紧抱着沈季,嘴巴里被风灌得说不清话来。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抵御着狂流,只有他还死命的抱着沈季在大声嚷嚷。 沈季有些无奈,但又实在没有办法。木村长厉还没有缔结释灵,这次的任务本来就只是安排他来后备而已。如果真的要铁了心将他推上战场,恐怕等着他的也就只有给恶龙当点心的份。 林笙沉默着,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女孩那张满是青鳞的脸,膝盖弯曲身体前倾。 他动了,在这种相当于十二级大风的强劲气流中,他一把握住了那柄漆黑色的长枪,双腿猛地发力,一脚踏在了冰面上高高跃了起来。 世界在他的眼里倒映,一瞬间他和女孩的双眼对视了。那双金黄色的黄金瞳,仿佛是这冰雪世界里一团耀眼的火光。恍惚间他看见女孩的嘴巴颤动了,却又听不清楚她是在说什么。身体缓缓下落,他用尽全力的将手中的长枪掷了出去。 “呼呼!”枪头刺破狂风,最后追着女孩逆风而上。如同一柄刺破黑暗的利刃,呼啸着向女孩飞去。 女孩也同样看见了那柄飞驰而来的长枪,但她的脸色不变,而是缓缓的伸出左手,顷刻间成千上万的冰棱在她的周围凝聚了,如同成千上万支蓄势待发的箭羽。 一声令下,箭羽射出。一瞬间无数支夹带着尖啸声的冰蓝色冰棱开始朝着他们涌来。如万箭齐发般雄浑壮伟,但此刻却没有人敢去欣赏它的绚丽。 半空中的林笙悄然回跃,他成功躲过了第一支射出来的冰棱。长枪呼啸着着被挡下了,枪身坠落到冰面,响起一阵金属般的长吟。 风铃子重新释放了自己的‘冥语’,“风”在他们的身前凝聚成了一面看不见的壁障。 “噗噗噗!”箭羽没入壁墙,但却只是稍微减缓了一下它们的速度。冰棱仍在推进,刹那间二号也释放她的冥语了。同是冰属性‘冥语’的她在这里显然更具备优势! 冥语·冰芒,序列号98,祸乱阶。 巨大的冰盾开始凝聚了。矛盾相撞时发出的“噼啪”声,无数的冰棱在半空中撞击碎裂,最后只剩下几支粗大的箭羽仍在前进。 二号的盾破碎了,粗大的冰棱正呼啸着朝她袭来。她惊恐的望着那几支飞驰而来的箭羽,双手下意识的格挡在胸前。但是挡不住的,冰棱的速度太快了,恐怕就算贯穿了她的身体也不一定会停下。 “释灵·黑冥!” 就在冰棱即将击中二号的时候,一个粗犷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前。释灵解放,古奥的,森严的盾牌被四号握在手中,一瞬间迅疾的冰棱全都撞上来了。“咚咚咚”,如同钟锤撞响了古老的梵钟,悠扬的钟声如同海浪般朝着四周散开。 “退后!”二号大喊。余光中他又瞥见了女孩那高高举起的左手。一瞬间无数根冰棱再次在她的背后凝聚了,如同成千上万支箭羽被重新装填。 木村长厉傻眼了,这种无穷无尽的攻击简直就是在作弊!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扎成刺猬。不,应该说会比扎成刺猬还惨,直接被扎成窟窿! “冥语·冰封。”不过女孩可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她冷冷的开口,如同君王般再次发号施令。 “趴下!”林笙猛然间冲他们大喊。沈季等人不敢迟疑,连忙趴在了地上。密集的冰棱从他们的头上呼啸而过,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冰面上。 “轰隆!”巨大的震响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林笙趁着空隙飞快的上前捡起那柄坠落的长枪,再次准备进攻。 “苏明!”他冲着六号大喊,双腿发力向前跃出。 六号会意,释灵释放。巨大的黑暗如同夜幕般笼罩住了女孩。她看不清了,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林笙抓住机会立刻飞速向前,沉重的长枪被他握在手中。枪头微微朝前,时刻准备着刺出。 “踏!”最后一下,林笙猛的跃起,修长的枪身被他压在手中,身体绷紧,手掌拉锯。这一刻他仿佛和长枪融为了一体,锐利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叮!”密集的冰罩被长枪破开了,第一层,第二层,紧接着第三层……当最后一层的坚冰被刺穿时,女孩那张苍白的脸庞开始出现在他的眼前。 “冥说过,不让我和你打……”女孩轻轻的开口,带着一丝孩子该有的纯真。林笙分不清她到底说的是“明”还是“冥”,只知道那应该是一个谐音。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锐利的长枪刺破冰罩,最后贯穿了女孩那削弱的身体。 “噗嗤!”林笙呆呆的望着女孩那白皙光洁的腹部,一下子愣住了。 此时女孩身上的青黑色龙鳞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在他刺下的那一瞬间,它们被女孩悄然间收回了体内。 林笙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女孩的身体已经被贯穿了,她正在慢慢的倒下。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此失去了,因为他的原因。 巨大的冰块正在慢慢消融,海面上的温度开始逐渐回升。林笙静静的看着女孩那倒下的身体,眼睛却情不自禁湿润了。 “我这是……怎么了?”他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伤开始涌上他的心头。 多么纯真的一个女孩啊,怎么就突然间变成君王了? 他忽然觉得女孩有些可怜,像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猫,孤零零的死在夜里。 “喂,现在还不是沉默的时候,你们没发现周围越来越热了么?”木村长厉看着林笙愣住原地,以为出事了,心里吓了一跳,可是当他反应过来时,周围的温度却开始急剧攀升,就像是有一团巨大的火焰在海底炽烈灼烧。 风铃子仰头看着四周,发现远处有红色的耀光正在逐渐靠近。 “林君,出现新情况了。”风铃子从天上飞了过来,焦急的说。 “那东西回来了……” (本章完) 第十七章 罪与罚 Crime and punishment(一) “噗嗤!” 龙,跃出来了,以如欲腾空之势,再次君临于这世间。 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山丘般壮伟,漆黑的龙鳞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岩浆顺着它的鳞片不断淌下,巨大的背鳍如同刀锋般尖锐。 世界上仿佛没有任何一个生物是能够和它匹敌的,它就像……神创造出来的生物。 …… 新西伯利亚平原,黑角镇附近。 庞大而又辉宏的宫殿中,微弱的烛光在散发着幽光。古雅而又典朴的长道上,细微的脚步声正低缓的传来。“哒哒哒哒”,如同孱弱的水珠滴落在石面上。 “赵桰……铁匠醒了。你怎么还没有去把他接回来!”黑暗中,低沉而又沙哑的嘶吼声开始从长道的尽头里传来,犹如地狱中挣扎爬起的恶兽,在冥路里发出惊悚的咆哮。 漆黑中一双巨大的黄金瞳在黑暗里亮起了,如同两盏璀璨灼目的巨大灯笼。 “哒哒哒哒”,红黑色的长袍下,来人面无表情的走着,无视那双慑人的黄金瞳,手中的长灯在黑暗里微微闪烁。 男人缓缓的走到了一盏不知道熄灭了多久的守宫灯前,伸手轻轻的点燃了那缕焦黑色的灯芯。 “噗嗤!”火光照亮了四周,如同照亮了这座沉寂千年的宫殿。 “冰姬出现了,赵桰,你还没有行动么?”忽然间另外一双巨大的黄金瞳也在黑暗亮起了,带着一股君王般的审视,冷冷的凝视着他。 “冰姬出现,自然会有人去解决,你们只需要安然沉睡,而不是这时候醒来。”男人低着头点燃了所有熄灭的宫灯,红黑色的长袍下,看不清他那张遮盖着的脸。 “如果我们继续沉睡,那宿命的轮回是否还会再一次破灭?”第三双黄金瞳在黑暗里亮起来了,质问道。 “海洋与冰之王的现身,冥王渊昩也将会逐渐苏醒,在这过去的两千年岁月里,我们还没有承受够么?”第二双黄金瞳接着开口。 “渊昩的苏醒不是早就成了必然?”男人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的笑,“从你们踏进‘终凛之城’的那一刻起。渊昩,就注定了要和你们站在不同的阵营之上。” “尊贵的血统不能被玷污,我们并不后悔。渊昩的存在是对我们整个族群的不敬,我们……必须将他抹杀!”第一双黄金瞳冷冷的发言。 “呵呵呵……”男人无声的笑了起来,像是在这无边地狱里突然惊起的一丝杂音。他轻轻的抚摸着那朵幽深色的火焰,口中念叨着古老而又晦涩的咒语。 “赵桰,身为御史的你,记住使命……宿命的轴承已经拨动……你该出发了。”第三双黄金瞳幽幽的说。 “……”赵桰。 “铁匠的事情,派人过去,这一次我们,不能再失败了……” 光亮就此黯淡下去,如同几千年来也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 一切又重新归于了沉寂。 此刻相隔一万多公里的白令海峡上。 红色,侵染了海水,像是无声中从海底升起的岩浆。海水……沸腾了。 “那东西又回来了。” 领域里,林笙顺着风铃子的目光远远看去,红色的耀光在海面上急速移动。 那是盘踞在青铜之门前的恶兽。它来迎接它的主人了。 “警戒!”林笙大喊。 一瞬间七个小组成员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龙文唱颂,释灵解放。在这个远在东太平洋沿岸的无人海域上,能够解救他们的也就只有他们自己。 “噗嗤!” 龙,跃出来了,以如欲腾空之势,再次君临于这世间。 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山丘般壮伟,漆黑的龙鳞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岩浆顺着它的鳞片不断淌下,巨大的背鳍刀锋如同般尖锐。 世界上仿佛没有任何一个生物是能够和它匹敌的,它就像……神创造出来的物种。 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在空中剧烈摇坠,如同八根坚韧的长鞭,猛地击打在圆形罩璧上,震颤着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鸣。 庞大的领域已经被冻住了,巨大的力道击打在它的身上开始摇摇欲坠。没有了“水”的韧性,它此刻就只相当是于一块坚硬一点的恒冰,只要巨龙稍稍一用力,领域就随时都会有可能坍塌。 “木村长厉,‘纤尘之域’的控制权你还能夺回来么?”林笙看着天空上剧烈颤动的领域,扭头冲着七号喊道。 “不行。”木村长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尝试着沟通冰面下的“水”。 “纯白少女的力量太强了,她在释放自己的‘冥语’时就已经剥夺了我对‘纤尘之域’的控制权。”他双手按在地上,焦急的说,“换句话来说,现在的‘纤尘之域’已经不能叫做‘纤尘之域’了,它现在是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的专属领域……‘冥语·冰封’!” 木村长厉有些气馁的低下了头,他的血统并不算优秀,族脉只是来源于兽族中的一种名为‘潔鱼’的生物。“潔鱼”的性情非常温和,它们虽然同属于龙类,但它们却没有翅膀,终年只能生活在水中。所以相比于林笙和风铃子,他的能力并不突出。在学院里终年在在排行榜的中游徘徊,只是一个还在为了学分而累死累活的“三差生”。俗称“血统差,成绩差,能力差”。 “不可能,迪尔娜迦已经死了。亲王在身死之后领域也会跟着溃散,历史上从未有任何违背这一规律的现象出现过。这是铁律,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打破过。”苏明在一旁皱着眉头思考。 亲王的能力非常强大,但在过去几千年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纯血亲王在身死之后还能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领域不会溃散的。因为这已经违背了《埃达·冥语经》里定下的规则,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够违背。 “不。”林笙摇头,反驳了他的话,“没有出现过并不代表没有存在过,也许只是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够详细,它们还存在于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而已。” 最后他转过头来,对着他们说,“你们还记得历史上那位暗之君主……冥王渊昩么?” “冥王渊昩?谁啊……”木村长厉茫然的转过头来抓着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不怪他会有这么奇葩的反应,因为君王们的名字实在是太过庞杂了,除开他们在亲王之间的排名以外,兽族二十四位君主,还有着他们各自被兽皇嘉什米尔赐予的封号。就比如,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 “第二十一君主”是迪尔娜迦在亲王之中的排名,而“海洋与冰之王”,则是兽皇加什米尔赐予迪尔娜迦的封号。 至于林笙口中所提到的冥王渊昩,“冥王”这一称呼,是兽皇嘉什米尔亲自册封给麾下八大君主的王号,而且也仅仅只有八大君主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王号。至于沈季他们口中所说的“冰王”,其实只是后人对迪尔娜迦的一种错误叫法。 兽族二十四位君主,他们就像古时帝王册封的诸侯王一样,分散在庞大的兽之帝国疆域上,共同守护着嘉什米尔统御的领域。 无视木村长厉的另类反应,沈季他们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反而全都沉默了下来。 “兽族第二君主?审判与秩序之王……渊昩?”风铃子有些不确定的说。不过显然她在选修课上比木村长厉要上心得多。 “对。”林笙点头,接着说,“人类历史上对渊昩的评价很高,但实际性的记载却很少,其中对他的一段颂文是……以至德之力掌管冥域,是伟大的,无上的,至高的象征。他是北欧神话中冥界的亡灵使者,是主宰众生生死的暗之君王。他以‘冥语’扩张冥域,以释灵屠戮逆臣,以智慧去掌管秩序,以力量审判罪恶……” “等等,以‘冥语’扩张冥域?”沈季突然扭过头来,震惊的看着他。 “对。”林笙说,“我们都知道,亲王们的寝宫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像迪尔娜迦的‘青铜之门’一样,他们的宫殿往往会被建造在一个我们无法探知的维度中。那里的时间是绝对静止的,里面没有死亡也没有生命。‘死’的物质在那里遍布各地,那里是所有炼金术士们的天堂。” “天堂是天堂了点,可这跟‘冥语’有什么关系?”木村长厉尴尬的挠了挠头,不解的问。 “有。”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二号终于开口了,她仰头看着这个已经布满冰凌的罩璧,眼神震撼的说,“因为整个冥域……就是渊昩的冥语!” “什么?”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震惊了。 冥王渊昩,这位历史上已经消失了近千年的君王,他的宫殿必将还存在于冥域,而“冥语”也必将消失于这世间。 但如果说冥域是由冥王的‘冥语’制造出来的话,那也就代表着,在冥王死后的这几千年里,他释放出来的‘冥语’……一直存在着! 亲王们的宫殿是不会消失的,无论岁月的流逝有多么严重。除非有人故意对它们做出毁坏,否则就算世界末日降临也无法将它们彻底损坏。 “怎么会……”风铃子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冥语’的释放需要能量,风铃子不敢想象,到底释是放者的力量要有多么强大,‘冥语’才能在死后的几千年里一直维持下去?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就只有“神”吧? “神……”风铃子眼神复杂的扭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秀美女孩,目露茫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神’。”林笙点头说,“兽族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生物,他们于混沌中诞生,同时也于黑暗中兴起。所有的先世文明几乎都由他们缔造,无论是人类,兽类,亦或者是其他的生灵。他们是混沌时期最早出现的一批‘神明’,是掌管于这世间的最古老主宰。他们是至高至强的伟大意志,以武力统领着世间的一切。” “但‘神’不应该是这样的。”风铃子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在日本,神是被当做吉祥的象征,一年中所有的重要节日里,人们都会去神社祭祀各式各样的神明,以求来年的平安。 “神话中记载的不一定就会与现实相符,就如同北欧神话中的诸神一样,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存在过,无论是阿萨神族的领袖奥丁,还是华纳神族的领袖尼奥尔德,他们只是人类对未知事物憧憬的一种投影,并不存在于这个世上。”林笙认真的说。 “但传说中的恶龙不是真的存在么?它就栖息于世界尽头的世界之树下。”沈季反驳。 “不,恶龙只是先驱们对兽皇嘉什米尔的一种借喻,历史上并没有史实可以证明她和尼德霍格之间存在有任何关系。”二号否定了他的话。 “停停停!”见到他们在喋喋不休的谈论着神话历史,木村长厉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这种场面就好比是高中时数学老师在台上提问,学霸们在底下应答如流,而学渣们却在台下撑着老眼昏昏欲睡,明明班主任已经千叮万嘱的告诉过他们了,这是期末考试的考试命题,让他们回去好好复习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可这没用啊,就算是台上老师再怎么讲得天花乱坠,可学渣们愣是一句也没听懂,期末了他们中还是会有很多人考得零分,因为他们听不进去,数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噩梦。而此刻的木村长厉就是那群学渣中的一个。 “你们觉得现在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么?”木村长厉的挥舞着双手阻在他们中间,慌忙的说,“那东西就在外面。你们是想等领域崩溃掉了,然后继续在这里高谈阔论‘尼德霍格和嘉什米尔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么?拜托,虽然我们刚刚杀死了一头刚刚苏醒的龙王,可那也只是在人家虚弱的时候爆掉的。现在外面还潜伏着一头堪称史前怪物的龙血‘兽种’,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着急么?” 木村长厉有点无语,不过有时候他也挺羡慕这群疯子的,起码这群疯子在遇到这种事情时不会像他抖得跟孙子一样。 “着急。”四号轻轻的点头,终于说出了一句能让木村长厉略感心安的话来,让他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还觉得这群疯子和自己在思维上还有那么一丝丝共鸣。可是还没等他内心的喜悦感攀上心头,二号又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从头到脚冻了个激灵。 “着急有用么?”二号毫不留情,冷冷的直视着他,“流淌着熔岩的巨兽,那可是兽族豢养的一百八十二只兽种里体型最为庞大的一个。它的实力至少是虚弱时期迪尔娜迦的几倍,单单是那庞大的身躯就不是我们所能够对抗的。除非我们能够调用大口径的深海炸弹,或者……” “或者什么?”木村长厉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急了。这小妞怎么老喜欢把话讲到一半就咽回肚子里去,好像生怕自己得不了肠胃炎似的,非要把话烂在心里才肯罢休。 “没什么。”二号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着的林笙,安静了下去。 “我……”木村长厉心里刚想吐槽,可耳麦里却突然传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杂音,像是寂静中鸟儿们全都聚集在了一起,频道里被吵得不可开交。 “沙沙……塞尼维亚号……呼叫囚门行动组……收到请回答……沙……收到请回答……沙……” (本章完) 第十八章 罪与罚 Crime and punishment(二) 公共频道里,诺斯曼教授的头像在剧烈跳动着。这是他们在与塞尼维亚号失联三个小时后,第一次收到了诺斯曼教授传来的信息。在组员们高兴的同时,林笙立马做出了回应。 “囚门行动组收到!这里是林笙。诺斯曼教授,我们已经成功击杀了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但她所豢养的兽种仍在周围潜伏,请立刻派人过来支援!重申一遍,请立刻派人过来支援!” 信号的重新连接让成员们都激动极了。木村长厉兴奋得一把抓住旁边的沈季,张开双手就是一阵狂抱,整个小组里恐怕就属他最兴奋了,吓得身旁的四号连忙闪开,身鸡皮疙瘩的掉了一地,生怕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最后还是沈季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了,一脚将他踹开,木村长厉才跌跌撞撞的翻倒在了地上。 林笙静静的听着耳麦里传出的声音,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来讯如下: “沙……囚门行动组,这里是塞尼维亚号……沙……我们受到了兽种的攻击……沙……任务失败……撤离……沙……除此之外……沙……小心……沙……迪尔娜迦……她……哔!” 断断续续的传讯声,直至最后完全消失。沈季他们的脸色全都沉重下来了,就连木村长厉也愣在了原地。 此刻的十公里外,巨大的塞尼维亚号正在缓缓下沉,庞大的身躯挤开了海水,动荡的波纹朝着四周旋开。 “任务失败了,撤离吧……”蔚蓝的海面上,诺斯曼教授颓然的瘫坐在救生艇上,怀里抱着个老式的无线电通讯器。 囚门行动组的其他小组成员此刻已经全部集中在了这里,拥挤的空间让他们不得不背靠着背紧贴在一块。 任务失败了。谁也没有想到,那头兽族亲王所豢养的兽种,居然在攻击miracle号的同时,能发现停靠在几公里外的他们。最后在无法突破“纤尘之域”防御的情况下,反而转过头来袭击他们所乘坐的塞尼维亚号。 “他们能对付得了么?那东西的智商可丝毫不弱于人类。”莱妮亚全身缩在诺斯曼教授身旁,心存余悸的说。 刚才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头怪物从幽深的海里一跃而起,巨大的尾鳍如炮弹般轰击在塞尼维亚号的尾舱上。 巨大的撞击让塞尼维亚号的船身在短短几秒钟内开始发生倾斜,剧颤的船体缓缓的向着水中坠去。 也幸亏当时船上的声呐能够探测得到它的到来,否则诺斯曼教授等人就算再及时反应也不一定能全部逃生。 那东西简直就不是这个世界上所该有的,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壮伟。极速中它能轻易的避开鱼雷,水下炸弹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塞尼维亚号被击沉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学院方面,希望校长能够及时预知这里的形势,尽快派人过来支援。 可那样的几率几乎为零!诺斯曼心里叹气。 尤弥尔联系不上,学院方面肯定会优先将他们定义为进入了某个兽族墓穴之中。因为每年学院都会派出许多探险小队前往世界各地去探索兽族遗迹,这在学院之中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兽墓中所有的信号都会被屏蔽,那里的磁场会使内部与外界完全隔离。 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世界上许多灵异事件出现过的地方大多会伴随着大面积的电子设备异常,因为那是隐藏在墓穴中的磁场全都被突破出来了,附近的电器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庞大的磁流而瞬间进入瘫痪。 “会的,相信他们。”诺斯曼教授说,“林笙的能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他是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我们要相信他的能力,他会支撑到我们到来的……” “任务……失败了?”木村长厉听着频道里“沙沙沙”的电流音,哭丧的脸上有些呆滞。 迪尔娜迦不是已经被杀死了么,可为什么诺斯曼教授还说任务失败了?外面那头家伙虽然体型是大了点,可打不过他们可以跑啊。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可不认为逃命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折回来,磨刀霍霍向恶龙,一刀宰了它。再说了,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等个十年二十年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况且十年二十年过去了,鬼还会记得这些事情。 “任务失败了,撤离!”林笙收回耳麦,语气严肃的说。他是个不会争执的人,对于命令他永远只会选择服从。 “喂喂喂,林专员,咱们不会就怎么走了吧?纯白少女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孤零零的把她扔在这里吧?”木村长厉扭头看了一眼女孩已经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身体,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就这么暴尸野外,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真是悲哀。 “阿厉!”风铃子有些生气,不满的瞪着他,“她是兽族,不是人类,我们不能以人类的眼光来去看待她。” “可……”木村长厉还想说,但一阵诡异的笑声却突然从幽深的海底浮了起来。 “咯咯咯!” 如同骨骼间相互摩擦而发出的清脆声响,又像是寂静长夜里婴儿在大声啼哭,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时都感觉到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死死的扼在喉间。 “走!”林笙冷硬的大喊。可是还没等他回过头来,苏明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庞却直接映入了他的眼里。 “我,我……”苏明瞪大着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鲜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嘴里不要命的灌了出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正狠狠的往外抽。他拼命的向上抵着身子,尖锐的冰棱插入了他的整个心脏。 “苏明!”所有人都震住了,黑色的身影在苏明的身后无声伫立。她像是在那里站立了好久,又像是刚刚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就连一向警觉的林笙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噗嗤!”冰棱被从苏明身体里粗鲁的抽了出来,鲜红的血液如泉水般涌出。“噗通”一声,苏明的身体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炽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冰面。 苏明死了,但他到死也没能明白,女孩是怎么来到他身后的,那一下的突然袭击让他根本没能来得及反应,冰棱就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连同着他的心脏,一起贯穿。 “害怕么?”黑暗的阴影里,女孩赤裸的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眼神冰冷的扫过苏明的身体,没有理会脚下流淌过的血迹。 如同死神从地狱里爬了出来,锋利的镰刀正高高的悬挂在他们的头上。 “死亡是什么……死亡是无尽的黑暗,是永不休止的轮回,是孤独里的遗忘,是永远也逃不开的宿命。”她静静的注视着林笙,金黄色的眸子里光芒微闪,“我不喜欢黑暗,也不喜欢死亡,那样的感觉太孤独了,漆黑漆黑,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 林笙英气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女孩,灼目的黄金瞳里金光闪烁。他转过头来向着不远处的冰面看去,发现原本女孩倒下的地方已经多出了一堆碎冰。 是替身。林笙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还是低估了迪尔娜迦的力量,这位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能力可不像她的外表一样娇小柔弱。 黑色的气开始从女孩的身上弥漫开来了,赤裸的身体再一次被青黑色的龙鳞覆盖。坚硬的鳞片不知何时已经缓缓的从她的身体里长出,像是在她苍白色的皮肤上镀上了一层铁青色的鳞甲。冰沫像一层微光一样的笼罩着她。 沉寂中女孩缓缓的伸出左手,漆黑的恒冰开始在她的手中飞快凝聚。 “释灵·凌渊!”古老而又低沉的咒语声开始从她的嘴里响起了,犹如太荒中传出的恒古歌谣。 墨黑色的长剑在她的手中逐渐显现,锐利的剑芒让它仿佛一把能够撕开黑夜的裁决之剑。 释灵·凌渊,亲王迪尔娜迦的专属释灵! “释灵·圣风法杖!”一瞬间风铃子也解放出她的释灵了,浅青色的“风”开始在她的周围凝聚。同一时间林笙也举起了他那柄漆黑色长枪,手臂发力,枪身隐隐颤动。 所有人都开始进入了战斗状态。沈季如临大敌般的握住了他的幽黑色长矛。四号的“黑冥”挡在众人的面前,二号退身靠在最后,和木村长厉待在一起。她的释灵是一把冰蓝色的长弓……“冰雨”。 这种时候释放‘冥语’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对方既然选择了解放释灵,那就代表着这场战斗将会全面上升到另外一个更高的层次。拿着‘冥语’去和对方的释灵对轰已经不再是可能,毕竟释灵在实战和力量方面都远远胜过于‘冥语’。 “冰之极·凛冬!”女孩握住了那柄长剑,墨青色的纹路开始在空气中一张一合。“凌渊”的剑技发动了,剑身上密致的龙纹如同巨龙鳞片般开合。 一瞬间迪尔娜迦握住“凌渊”,漆黑色的剑身在空中猛然划过,领域内的温度再一次骤然剧减,天空中逐渐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本章完) 第十九章 罪与罚 Crime and punishment(三) “下雪了……” 风铃子仰头看着天空,白羽般白皙的雪花正透过领域的罩璧缓缓落下。空气中的“风”卷着它们吹出好远,可是漫天的白雪仍是无穷无尽的下着。 “咔嚓咔嚓!”雪花落在了苏明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上,失去了生机的身体开始逐渐被雪花冰冻成了冰雕。此时此刻苏明的身体就像是黑夜里海底升起的一块浮冰一样,凄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如同宝石般晶莹剔透。 “苏明!”二号的眼眶湿润了,她哭泣着大喊。 队伍里就她和苏明的关系比较要好的,虽然他们之间平时没有怎么联系,但至少他们此时此刻,同样是身为囚门行动组的一员。 二号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命运会是战死在这场种族的战争之上,可她却一直都在不断的努力着,努力着有一天她能够改变这场宿命。 但以后可能不行了,因为他们今天遇上了一头真正的兽族亲王。 风铃子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女孩子的性格是最为感性的。她紧紧的把二号拉到了旁,防止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秦越,冷静一点!”沈季在一旁帮着安慰,可他们已经没有那个安慰人的时间了。大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雪花如同海浪般朝着他们涌来。风铃子的“风”此刻已经越来越小了,低温下它的体积正在被逐渐压缩。 林笙在一旁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想着该如何去破解眼前的困局。其实他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去,苏明是他的组员,他的离去同样也是林笙的失职。 但不好受总归是不好受,难受了他们得面对龙王,不难受他们还是得面对龙王。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过多的表现在脸上,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表现出来了也没用,悲伤只会让他产生退怯。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将这种情绪全都排除在心里,不然在这种压抑的情绪下还会有更多的人离他们而去。 黑色的气开始升腾了,女孩的手臂被高高的举起在空中。 “冰之极·雪舞!” 猛然间,长满骨突的手臂轰然落下了,激荡的“风”顷刻间被无情的割开。肆虐的寒气如同风暴般向着四周席卷了开来,如同巨大龙卷风般蛮横的袭向了林笙等人。 “呼呼呼!”雪花开始随着气流四散纷飞,强大的寒流将它们吹散到了整个领域。忽然间四号的手臂一不小心触碰到它们了,“噗嗤”一声,黑色的作战服顷刻间被割开,鲜红色的血液从里面猛地迸射出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震惊了,这些平日里柔软得就像是棉絮一样的雪花,此刻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般,凌乱的在风中起舞! “退后,别碰它们!”林笙沉着声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越来越多的“雪花”从四号的身前飘过,渐渐的全都附着在他的手臂之上。此时此刻这些柔软的“雪花”就像是有了生命般一样,漂浮着向四号的全身扩散开来。 “噗嗤”一声,“雪花”飞散,四号的手臂如同冰块般被瞬间切割成了无数碎屑。 “啊——!”巨大的疼痛感让四号忍不住大声嘶吼起来,他的左手手臂已经整个脱落了,整整齐齐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刃器猛然斩过了一样,鲜血疯狂的直往外冒出。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雪花!而是由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释灵释放出来的一种剑技。 那些细小得如同尘埃一般轻盈的雪片,实际上是一柄柄由寒冰凝聚而成的细小冰刀。它们顺着空气轻盈的飘散在风中,“冰之极·雪舞”会带着它们极速转动。它们就像是无数把隐藏在空气中的刀刃,只要气流稍稍流动,任何人都会被瞬间切割成无数碎片! “徐重,你没事吧?”木村长厉被吓得声音发颤,他惊骇的看了一眼四号伤口处已经空荡荡的手臂,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股恶寒。 刚才那些“雪花”同样也落在了他和沈季的脖子上,如果那时侯“纯白少女”发动“雪舞”了,那恐怕他和沈季两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而现在已经不管他们去不去碰这些“雪花”了,“纯白少女”在她的领域里再次下达了命令。 漫天的“雪花”开始狂舞了,“冰之极·寂灭”从女孩的嘴里被吟咏而出。古老的颂言如同洪钟般行于了水面,黑色的气体在她的身旁越积越多。 “呼呼呼!” “雪花”在空中极速起舞,而就在它们即将抵达林笙的面前时,“咚”的一声,巨大的幽黑色盾牌猛然间被四号重重的砸入了冰面,尖锐的边棱在下砸中直接镶嵌进了冰中。漫天的“雪”被它抵挡住了,“黑冥”将囚门行动组的小组成员全都遮挡在了其中。 但迪尔娜迦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只见她纤细的双手交叉着一起举过头顶,墨黑色的长剑被她反扣在了手中。霎那间她纤弱的手臂隐隐发力,古朴的长剑被她竖直着插入了冰中。 “咔嚓咔嚓!”无数的冰凌在一瞬间的时间里拔地而起,如同鳄鱼的下颚般在冰面上疯狂咬合。无数根尖锐的冰凌无声的越过了盾牌,从徐重的脚下直接冒出最终穿透了他的身体。 “咣当”一声,铁盾无力坠落,徐重的身体被牢牢地被钉在了风中。三根冰凌分别贯穿了他的腹部,胸口和脖子。 三个致命要害,他活不了了。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照这样的速度流淌下去,他必死无疑! “徐重!”木村长厉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飞奔上前,伸出手拉住了他,只是还没等他把徐重身上的冰棱全都打碎,林笙却突然从后面阻止了他。 “你干什么!”木村长厉扭头怒视着他,眼睛里满是怒火。 什么狗屁专员?从一开始到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出发前他就不该听诺斯曼那老头的话,傻傻的被骗来参加了这一次任务。如果不是他当时听说身为“a”级学员的风铃子也被编排到其中,恐怕他现在还待在学院和室友一起追着动漫,啃着披萨,玩着dnf开心的度过一天。 “没用了。”林笙摇头。 “没用?没用什么没用?”木村长厉转过身来甩掉了他的手,怒斥,“他可是徐重,徐雅的哥哥!他走了徐雅怎么办?徐雅那丫头今年才几岁啊?来的时候她还兴致冲冲的跟我说,她哥哥周末答应了和她一起去游乐场玩,说让我一定要好好帮她照顾好哥哥……可是现在呢?她哥哥就要死了,你想要我回去怎么跟她说?难道让我直接告诉她‘你哥哥死了,以后你就得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了’么?”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突然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眼眶通红的摇着头,眼睛里满是绝望。 “阿厉……”风铃子在一旁紧张的握着手,眼睛里布满了担忧。 其实也不怪木村长厉会这么过激,因为在学院里就他和徐雅的关系非常最好。徐雅那丫头很懂事,也很喜欢这个有点瘸气的骚包大哥哥。因为在学院里和她同龄的小孩是很少的,也就只有无所事事的木村长厉会抽空带她去逛游乐场。 木村长厉哽咽的抱着头。徐雅那孩子……她从小就没了父母,一直以来她都是和自己的哥哥徐重一起相依为命。如果当年不是学院好心收留了她,恐怕他们兄妹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流露街头。 但现在徐重也要离她而去了,就跟他们当年的父母一样。可徐雅这丫头今年才七岁啊,在这个正需要人照顾的年纪,他实在找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将他哥哥已经不在了的消息搪塞过去的。毕竟她从小就跟着生活在学院里,很多事情她她比同龄人都懂。 “阿厉,你冷静点。”风铃子冲上前去抱住了他,哭着说,“徐重他已经没救了,‘释灵·凌渊’的能力是冰冻一切,从他被冰凌击中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已经和寒冰融为了一体。如果你打碎了这些冰棱,那徐重的身体也会跟着逐渐崩碎。难道你想看着他死了连尸骨都不能保存么?” “不,我,我……”木村长厉脸色呆滞的抓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想将徐重解救出来,却没有想过打碎那些冰棱会有这样的后果。 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徐重死去么?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啊——”压抑中他猛地仰头朝着天空怒吼,炙热的黄金瞳在他的眼睛里熊熊燃烧。 又一个人就此离他们而去了,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人会是谁,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要是他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该有多好啊,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的话,那应该就不会再有人死去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 (本章完) 第二十章 那个女孩(一) 在他的心底深处,他从没后都悔过自己的决定。只是多年之后的人情变故,他又不得不将它重新深埋于心里。 最后连同着他的回忆,一齐消失。 黑暗中炙热的黄金瞳开始变得红艳了,就像是金色液体里忽然倒入了一抹血红,妖艳的颜色令人感到惊悚。 《圣经·希伯来旧约》中曾有过记载,当人类在近乎绝望或者急剧渴望强大的力量时,恶魔就会从地狱中爬起,在绝望的境地中和人类签订契约。 只要你肯以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它就能给你任何想要得到的力量。 黑色的鳞片开始冒出来了,木村长厉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如同恶魔悄然间降临于这世间,绝望中木村长厉和恶魔签下了那份售卖灵魂的契约。 他正在……兽化! “哈~”白色的气体从他的里缓缓吐出,和迪尔娜迦一样,木村长厉的身体也开始被鳞片所覆盖。 和迪尔娜迦不同,迪尔娜迦在“兽化”之后,外貌看起来更趋向于龙类,人类的大部分特征已经被兽化抹除得无影无踪。 那是因为她的血统太过于纯净,原本龙族的特征正在她身上逐渐显现。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进化得像龙,而不是一头残存有人类特征的“半人半龙”。 但是木村长厉不同。木村长厉的血统来源于”潔鱼”,“潔鱼”只是一种类似于龙类的亚种,虽然它同属于龙类,但木村长厉只是一个兽族与人类结合的混血种,他的血统甚至还没有风铃子的纯净,所以在“兽化”之后,他的模样仍保留着人类的大部分特征,龙类的基因被他的人类基因所压制,所以相比于迪尔娜迦那近乎无限接近于龙类的形态,此刻的木村长厉看上去更像是一头只进化了一半的半人半龙。 …… 一瞬间呈现在木村长厉眼里的世界全都变了,身体里的血液正奔流不息的流过他的每一根血管。木村长厉能感觉得出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那种愉悦的感觉就像是寒冰解冻后的大河,炽热的龙血在他的体内疯狂流淌。 无穷无尽的力量刹那间沿着他的血管与肌肉开始传递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恍惚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 风铃子眼神呆滞的望着眼前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白净男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木村长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林笙拉着风铃子瞬间远远后跳,眼睛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愤怒。 “兽化”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种禁忌,它们的方法一般只掌握在兽族的手中。因为混血种的血统实在是太过于庞杂了,所以人类根本无法将它们驾驭。 在“兽化”的状态下,纯血的兽类能够激发出隐藏在血液中的强大力量,让它们的形态能更接近于初代种,也就是古东方和古西方神话中所说的……巨兽。 但现在不同,木村长厉以混血种的身份进行“兽化”,也就是说,此刻的他就好比是往装满氢气的瓶子里通入了一缕燃着的火焰,残暴的兽血会吞噬掉他的最后一丝理性。 按理说他会越来越相似于龙类,但却永远也无法进化完全。他就像是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堕落者”,兽族不会将他视为同类,而人类则会干方百计的将他们杀死。 兽血的残暴会让他的意识越来越迷茫,兽类的本能会促使着他制造杀戮。最终他会迷失在无穷无尽的杀戮之中,成为贪婪嗜血的……“堕落者”。 “阿厉,你醒醒啊,阿厉!”风铃子哭泣着大喊。可是木村长厉听不到了,“兽化”状态下他的眼里只有杀戮。 “人类啊,触犯禁忌即为死罪,忤逆众神者必将死亡,以劣种之躯施展‘兽化’,禁忌的力量会将你的鲜血燃尽。你确定还要继续么?”纯白少女冷冷的盯着木村长厉,幽幽的说。手中的长剑已经横在前。 “神?咯咯……”木村长厉忽然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已经变了,参杂着一股低沉的沙哑,如同黑暗中野兽在刺耳的狡笑,发出一股骇人的“咯咯”声。 顷刻间他动了,在呼吸声起伏的那一瞬间。他双脚发力猛地踏在冰面,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高高托起在空中。尖锐的利爪在他的手里弯曲成型,修长的指骨隐隐透着一股寒光。 没有缔结释灵的他,长满骨突的双手就是他最锋利的武器。 “叮!”利爪落下,龙鳞在风中嘶鸣,黑色的气流开始在他的身上缭绕了,“凌渊”在他的利爪下发出轻吟。 一击未中,木村长厉飞快回旋。他敏捷的落在地上,黑色的利爪深深的扎进冰岩之中,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另一边迪尔娜迦也抽回“凌渊”了,金色的眸子里微光在闪。瞬息间她也动了,身为兽族王的她,兽族血统赋予她的能力显然比木村长厉还要强大。 一瞬间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半空,周围只剩下“凌渊”划破气流时发出的一声声嘶鸣。 狂暴的气流开始震响了,木村长厉警惕的环视着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倒映在了他的眼里,时间已经开始变得无比缓慢。 “凌渊”还在风中低沉的轻吟着,但他听不见了,暴躁的兽血在他的体内沸腾奔流,空气中的呼啸声在他的脑海中已经直接被过滤。他在寻找着一丝声音,寻找那一丝属于龙王迪尔娜迦的……心跳声! “呼呼!”木村长厉缓缓的闭上双眼,急促的风声在他的耳边撕扯着环绕。 这些杂乱的声音在抵达他的耳畔时已经自动被隔离了,他静静的站立在风中,浅白色的雾气在他的四周升腾,让他如同置身于一块巨大的荧幕之中。 “噗通噗通!”突然间,微弱的心跳声开始响起。 在他的身后。 刹那间他猛地回头,手臂发力利爪成型。一瞬间他顺着那个微弱的声音探过去了。 “叮!” “凌渊”和他的手掌相碰,剑与爪的交加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锋利的剑芒垂直砍下,落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剑痕。龙鳞瞬间崩裂,淡金色的鲜血从他的伤口不断涌出。 “凌渊”的锋利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迪尔娜迦的力量已经不再是她刚刚苏醒时的那般虚弱了。现在的木村长厉只是单单和“凌渊”硬扛,没有施放过任何的灵技。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输了。 没有释灵的情况下,哪怕他再如何“兽化”得接近于纯血龙类,可他终究只是个混血种,他永远也无法打败迪尔娜迦,因为迪尔娜迦是兽族亲王,是兽族的君主,凌驾于世间所有的物种之上。尽管她现在才刚刚苏醒,力量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几千年的岁里,人类无数次的想通过圣战意图将我们拉下王位。为了从我们的手中夺到世界,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圣经》中的预言被你们擅自更改,禁忌中的力量同样被你们不断窥视。那股力量一定非常让人着迷吧?就如同你现在这样。”迪尔娜迦在空气中冷冷的笑。紧接着她又消失在了原地。 “哈~”木村长厉急促的喘息着,“兽化”的状态已经接近了极限。暴躁的龙血正让他的肾上腺素极速分泌,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滚烫的火球,全身上下,买一根血管都在燥热。 如果说中历史上最动荡的时期是在战时期,那兽族和人类的历史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处于战时期。 几千年来人类不断的想将兽族覆灭,意图从他们的手中夺得世界。权利的诱惑是巨大的,历代的神眷者们也难免会为此着迷。 “兽化”在兽族中其实并不算什么秘密,几乎所有的兽类都会“兽化”。因为那是他们本身的力量,他们只不过是再一次将它们取回而已。 但混血种不同,混血种的血液里参杂有人类的血统。人类的基因都是弱小的,相比于残暴的兽族血统,人类的基因简直弱小得像个孩子。 所以历代的神眷者们为了获取能够抵抗兽族的力量,他们擅自更改了《圣经》中的预言,定下了亲王们的“死”期。 但这还远远不够,亲王们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强大了。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他们,最大的敌人就只有自己。所以历代的神眷者先驱们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他们从兽族的手中盗走了许多关兽类血统的典籍,其中就包括了“兽化”。 “兽化”对使用者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它的对象必须是纯血兽类。以混血种的身体去进行“兽化”,无疑是将几公斤的tnt炸药埋在身体的每一根血管里,只要稍有不慎,沸腾的兽血将会吞噬完他的最后一丝理。 “吼吼!”木村长厉的嘴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黑色的龙鳞逐渐漫上了他的胸口。 他开始失去理智了,暴躁的龙血在他的身体里炸裂,属于他人类的那一部分理正在变得越来越稀少。 他正在朝着“堕落者”转变! 迪尔娜迦说的没错,那股禁忌中获得的力量的确实非常令人着迷。那种俯视众生般的强大,就如同“神”站在了世界的尽头之前,统御着世间。 “不劳而获得来的力量,终究不会是你的,过分的依赖……只会让你沦为奴隶。”迪尔娜迦的声音缓缓的从周围传来,带着一股森冷的威严,“人类总是妄图着强大,却又忘记了在那黑暗的年代里,是谁在给予你们庇护。” “庇护?”木村长厉突然沙哑的笑了起来,他冷冷的环视着四周,“你听说过牧羊人么?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牧羊人将所有的羊群全都聚集在一起,然后定时的喂给它们饲料,定时的放养它们吃草。明面上牧羊人对羊群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到了来年羊群都吃得丰满肥硕的时候,牧羊人就会将它们全部杀死并卖给别人用以补贴家用。这是一种弱肉强食的规则,也是所有动物的天性,我们不反驳这是残酷的,但它却的的确确的在我们身边存在着。所以为了能够对付你们这群‘牧羊人’,我们……只能不惜代价。” “呵呵呵……”迪尔娜迦在风中冷冷的笑,“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杀死我,那你们就可以安全离开……” 沙哑的笑声开始消失了,周围的气流再一次涌动,木村长厉仔细的去寻找着迪尔娜迦的心跳声,手中的利爪微微合拢。 “噗通!”心跳声出现了,在他的右边。但他还不能心急,他得等待机会。 忽然间急促的风声开始带着心跳声飘远,随后又渐渐的朝着他的身旁逼近。 “噗通噗通”,低沉的心跳声,恍惚间木村长厉已经听见了女孩那微弱的呼吸声。 就是现在! 一瞬间木村长厉全身的肌肉都开始绷紧了,他手臂弯曲,手肘发力,黑色的鳞片在他的手上轻轻开合,紧密有序的鳞片全都缩聚在了他的身上。 猛然间他挥出了那只长满骨突的右手,如同刀刃割破寒风般锋利的向着左边抓去。 鳞爪轻轻尖鸣,强劲的气流从他的手中流出。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有命中,那狂暴的兽血将会彻底将他吞噬。到时后就算迪尔娜迦没有杀他,他也会彻彻底底的从一个神眷者,沦落为一个嗜杀成性,没有思想的……“堕落者”。 那种情况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他真的走投无路到了那个时候,那他就只能寄希望于林笙,希望他能把自己杀死。他知道林笙有那个能力,不然学院也不会派遣他来作为此次任务的专员。至于风铃子…… 木村长厉余角轻轻的撇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女孩,心中划过一抹叹息。 利爪撕破空气,呼啸的朝着眼前落去。 “噗嗤”一声,龙爪命中目标,木村长厉的手爪整个都穿透了女孩的身体。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衰气。”木村长厉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眼前的“迪尔娜迦”开始逐渐崩裂。 “凌渊”从后面刺穿了他的心脏,女孩的身体悄然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预判错了,从一开始他捕捉到的,就只是迪尔娜迦故意制造出来的“心跳”。如果不是她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后,恐怕他至今还坚信着自己捕获到的是她的心跳声。 那是一个多么微弱的心跳声啊,简直就不像是活着的东西所该有的。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那个女孩(二) “嚇啦!” “凌渊”抽离出体,木村长厉无力的摔倒在地上。眼前的世界开始在他的眼中飞旋,迷迷糊糊的就像是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时间在此刻被悄然间拉得延长,空气中的气流仿佛也停止了流动。 恍惚间他听见了风铃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是在害怕着某个重要的人离去。 刹那间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安静了,灰白色的天空正在逐渐变得暗淡。 什么时候他也如此害怕过死亡了?像是一个人被泡在海底深深地沉了下去。 灰蒙蒙的天际此刻正在迎来黑暗,就像是有人在即将光亮的黎明里蒙上了一层窗纱,世界就此变得黑暗。 好安静啊,四周逐渐孤寂。好冰冷啊,温度像在流失。 他努力的晃动着身体,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但他没有力气,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就是死亡么?真绝望啊,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漆黑漆黑,冰冷冰冷,整个世界就像是只剩下自己。 余光中像是有什么人飞奔过来了,绝美的女孩正趴在男孩的身体上放声哭泣。 是谁这么没良心啊?居然把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弄哭了。 真想把他狠狠地揍上一顿!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啊,女孩的身影正从他的眼前逐渐消失。 对不起,也许永远也对不起了。以前总是害怕被你丢下,可这一次却轮到我来将你丢下了。 好害怕啊,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明明说过要带你去回东京去看樱花的,这一次……恐怕又要失信了。 “阿厉,阿厉你快醒醒啊!”风铃子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她紧紧的抱着木村长厉的身体,嘴巴里不断的念叨着他的名字。 可是他听不到了,她的阿厉永远也回不来了。她就像是个被丢弃在雨中的孩子,孤零零的抱着自己心爱的娃娃大声哭泣。 可是她的“布娃娃”也要丟下她走了,就在现在。 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了,风铃子的心里就莫名的涌起一股悲伤。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陪她回日本看樱花了,她在凯旋门前等的,永远只是一个不归人。 淡金色的鲜血缓缓从木村长厉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最后顺着风铃子的衣角逐渐流下。风铃子紧紧的抱着木村长厉,仿佛要抱住他的最后一丝生命。 迪尔娜迦这时候很罕见的没有冲上前来攻击他们,也许对于她来说,混血种和人类都只不过是和蝼蚁一样微不足道。 但是“神”有时候也会怜悯世人的啊,尽管他们可能连怜悯都不知道是什么。 林笙静静的站在一旁和她对视,金黄色的眼瞳在黑夜里冰冷闪烁。 “铃子……对不起……”木村长厉沙哑的喉咙里终于传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到来了,从他成为神眷者的那一天起。 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现在再让他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他还是会和风铃子一起,一起去亚特兰蒂斯。虽然他不喜欢那里,也不喜欢那里的气氛。 但在那里他看见了,风铃子那些久违的微笑。那些在他记忆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笑容,在时隔多年之后,终于又一次的在她的脸上重现。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多么伟大的人,肯为了队友而牺牲自己。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着女孩,喜欢着那个他曾经保护过的风铃子。 尽管她现在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去保护了,可他还是不愿意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其实木村长厉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能陪着风铃子跌跌撞撞的走过了十年。 十年,不短了。 因为风铃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所以她九岁那年就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 她经常一个人静静的待在房间里,不喜欢微笑,也不想和人讲话。她就默默的待在宽大的房间中,一个人看着太阳东升西落,一个人看着鸟儿逐渐归巢。 如果不是后来木村长厉的出现,也许她在十年之后的今天也还是没能走出那间困住了她三年的小屋。 大概最可悲的事情就是这样吧。木村长厉在风铃子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而现在却又在风铃子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离开。 人生中有些人就是这样,相逢,相知,再到最后默默的自行离开。他们中很多人大多只是教会了你一段人生的道理,随后便匆匆的从你的世界里一闪而过。 也许对于风铃子来说,木村长厉就是那个路过她世界的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陪着她一起走出黑暗。可世界上哪有不散的宴席?有些人走着走着……就真的没了。 木村长厉安静的躺在风铃子的怀里,眼睛里的光芒逐渐消逝。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挪动一根手指了,他的生命正在逐渐消逝。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在还没有完全转化成“堕落者”时,能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安然离开。 “林专员……拜托了……”木村长厉扭头艰难的望着林笙,声音颤抖。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兽血正在吞噬他的最后一丝理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得走了。 “不要,阿厉……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别做傻事好不好?答应我,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别离开我……”风铃子悲痛欲绝的摇头,双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身体。 她已经失去所有家人了,她不能再没有木村长厉。 林笙低头看着木村长厉,从他的眼中林笙看到了祈求。他不假思索的拔出长枪,枪尖对准木村长厉的前额,眼神漠然的看着他。 “不,林君,求你了,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救他的。”风铃子哽咽的摇着头,眼睛哭得通红。她没想到林笙最后能这么决绝,居然连自己的同伴也能下得了手。 “沈季。”林笙无奈的摇着头。 旁边的沈季会意,连忙跑过来拉住她。 “放手吧,铃子,长厉他也不希望自己会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我们已经救不了他了,就让他……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离开吧。”沈季冲上前想将她拉开,可是风铃子还是死死的抱着木村长厉的身体。 沈季无奈,扭头看了一眼林笙,摇摇头。 林笙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正确的决定在感情面前难免也会有不顶用的一天。他从没说过自己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但如果此刻他们不杀掉木村长厉,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个浑浑噩噩,渴望杀戮的兽族傀儡。 “让我来吧。”秦越叹了口气,从身旁走了过来。 “麻烦了。”林笙低声对她说。 “嗯。”秦越轻轻的上前将风铃子揽在了怀里,低声的安慰着。 也许是女孩子间比较能相互理解的原因,没过多久风铃子就扑到秦越的怀里哭了起来,稀里哗啦的,哭得撕心裂肺。 秦越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微微的叹了口气。随后举起右手,一记手刀干净利落的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顷刻间风铃子的眼瞳猛地放大,随后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秦越吃力的将风铃子从木村长厉的身旁抱开,对着林笙点头,叹气着说,“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 林笙沉默着点了点头,双手握住了枪身,漆黑色的长枪垂直的抵在木村长厉的额头上,黑色的枪尖在冰雾下散发着冷冷的光。 “谢,谢谢……帮我照顾好铃子,还……徐雅……”木村长厉看着风铃子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眼角流下两滴眼泪。 没有人会喜欢死亡,也没有人会喜欢离开,可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总得有人去做出牺牲,总得有人要先行离去。木村长厉并不后悔,起码这次他没有缩在最后,起码这次……他站出来了。 一旁的沈季别过脸去,面容悲戚。大概是兔死狐悲的同情,亦或者是什么奇怪的分泌物,这种压抑的气氛总是让他感到难受。 也许神眷者的命运大概就是这样吧。要么把兽族杀死,要么被兽族杀死。要是不小心变成“堕落者”那就更惨了,不仅被兽族杀,还要被队友杀。 林笙沉默着闭上了双眼,哀默的气氛开始在他的心头弥漫。 “噗嗤”一声,长枪贯穿头颅,从木村长厉的额头处一闪而没,如同贯穿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痕迹一般。 木村长厉死了,林笙完成了他的最后遗愿。他不想被兽血吞噬成“堕落者”,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命运是木村长厉不想面对的。他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同伴们为敌,所以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先行离开。 林笙仰头向着天空,天空上的雨正从一个点灌进他的眼里,淡金色的黄金瞳在黑夜里熊熊燃烧,仿佛能蒸出水汽。 “你还真是冷漠。”沈季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一旁。 林笙沉默着在原地站立,没有反驳沈季的话。也许就像沈季和风铃子想的那样,他只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不懂变通,连自己的队员都下得了手。 但是有时候他也希望自己能懂得变通变些,只是相似的事情经历得太多,他早就麻木了。 林笙默默的将长枪从地上拔了起来,没有理会沈季的语气。 沈季呆呆地看着林笙的背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觉得林笙的背影十分孤独,就像那瘦削的身体里,猛然间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 2015年12月25日凌晨,白令海峡十六年间终于第一次迎来了血红色的极光,鲜红如血的极光延绵到了方圆几十里,压抑的气息如同送葬时奏响的葬歌。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黑色的噩梦 Black Nightmare(一)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 暴雨中,诺斯曼教授正扯着嗓子沙哑的朝莱妮雅大喊。滚滚的雷声在从着天上闷沉的传来,四周嘈杂得只剩下“轰隆隆”的雷声。 喧嚣的雨夜像是泼了墨的画幕被重新勾勒,一旁的莱妮雅在低头焦急的拨弄着后舷。狂涌的台风将他们带离了原本的航线,此刻的他们已经离着miracle号越来越远。 …… 太平洋沿岸,白令戈夫斯基。 寂静的戈夫斯基海岸悬城上,这座位于远东太平洋沿岸的临海城市,在十二级台风“紫罗兰”降临时,奇迹般的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人们照常的早起上班,按照惯例的吃饭散步。城市里陆陆续续的跑过许多晨练的俄罗斯人,周围是一片宁静的祥和。 “嘿,哥们,外地人?”戈夫斯基悬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年轻的声音轻佻着传来。狭窄的街道上,衣着夸张的俄罗斯青年此刻正站在一个红黑色长袍的男人身前,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低着头沉默没有说话,红黑色宽大的袍子将他整个人都盖在了其中。两缕火红色的长发垂直着束缚下来。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确定是个男人。 “喂,小子,说句话啊!”青年有些急了,伸出他那双纹满刺青的手就想将男人的帽子撕扯下来。 可是还没等他的双手碰到男人,赤红色的光芒忽然从男人的身体里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将他淹没在了其中。 “勾烻,铁匠的踪迹……找到了?”不一会儿,红色的光芒开始收缩了,男人的身影缓缓的从黑巷里走了出来。 “咕咕!”天空上,浑身流淌着火焰的鹓雏突然扑打着翅膀从屋檐上飞了下来,随后轻轻的的落在了男人的肩上,喙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 “东边么?”男人似乎听懂了它的叫唤,轻轻的将头抬起,金黄色的眼瞳朝着东边望去。 东边,昏暗的云层下是一片遥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波涛汹涌的浪潮。男人轻轻的抚摸着鹓雏那几根漂亮的尾羽,幽暗的长袍下是一双散发着君王般威严的黄金瞳。 忽然间鹓雏从他的肩膀上扑闪着飞起来了,男人的身影也跟着缓缓的消失在了这条黑巷之中。只留下黑巷里那堆还没有被彻底烧成灰烬的……尘埃。 2015年12月25日凌晨6点,燎天的火焰突然从太平洋沿岸的海面上冲天而起,耀眼的火光惊醒了人群。有人说那是沉寂了几十年的死火山开始喷发,滚烫的熔岩猛然间照亮了整个白令戈夫斯基海岸。 …… 同一时间,大西洋西岸,直布罗陀海峡以西一千公里处的某个不知名海域。 悠长的列车此刻正极速的行驶在海面,两旁的礁石飞快的离着它远去。 让人惊讶的是,这列身躯长达两百多米的豪华海上列车,轨底居然没有任何的轨道供它行驶! 它就像是一列悬浮在海面上的幽灵列车,全世界的卫星投影里都没有它的身影。 c8000次列车。这列从美国弗吉尼亚州发出的c4航班快车,它最终通往的目的地永远只有一个——传说中消失了几千年,沉落于大西洋海底的理想国度……亚特兰蒂斯,阿特兰提斯古国。 “兰斯,你这把老骨头了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退休么?”华丽的贵宾舱中,英俊的老男人此刻正优雅的躺在洛耶琳皮制的沙发上,手中托着杯红绿色的烈性龙舌兰。 莱昂身体微屈靠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瓦伦蒂诺牌加大雪茄。 这种思特莱斯牌发行的皮制沙发虽然没有英国皇室们专用的colombostile来的昂贵,但却胜在它比鸵鸟皮制成的要娇嫩。非常适合校长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使用。 “新的神眷者们还没能独当一面,我又怎么能舍得现在离去。”一旁,苍老得如同一根枯木的兰斯正佝偻着身子镶嵌在沙发中,干枯的手上依旧拄着那根发了黑的长杖。 “倒是你,莱昂。你这家伙活了这么久,现在却还健壮得跟个年轻人似的。你是打算明年去佛罗里达参加选秀活动,和总统一起去夏威夷畅饮伏特加么?”兰斯半开玩笑的对着他说。 “如果他有那个时间,我倒是不介意和他再飞一趟。”校长点头笑,一口饮尽了那杯燃着火焰的烈性龙舌兰。 “时间都是匆忙的,但它却能给予忙碌的人宽恕。我们的学生都很优秀,再过几年,他们会成长起来的。”校长说。 兰斯听着莱昂的话,沉默了下来,摇头不语。 他不像莱昂,他已经没有多少个几年了,如果他还有那么多时间的话,那他也不会现在去担心这些事情。 “诺斯曼那边,没有问题么?”兰斯突然仰起头,淡淡的问。 “暂时没有。”校长摇头,“尤弥尔还在监督,有情况它会第一时间通知过来的。” “但愿能够顺利。”兰斯低下头来叹气,低声说,“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能有什么预感。”莱昂一愣,哑然失笑。只是他还没有笑完,桌面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这里是莱昂。”校长接通了电话,那头开始传来嘈杂的讲话声。兰斯不知道最后莱昂到底听到了些什么,只是从他那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来看,应该出事了。 “嘭!”透色的酒杯悬置在手中,瞬间被校长捏成了粉碎。 莱昂猛的从沙发上站起,原本铁灰色涣散的眼睛里此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锋芒。 “出事了……” 2015年12月25日,圣诞节。囚门行动组任务失败,小组成员全部失联,任务负责人尤·拉克·诺斯曼教授,及本次任务执行专员,林笙……生死不知。 12月25日,这个有史以来罕见的十二级台风天里,“囚门行动组”失联的消息正通过某台隐藏在大西洋深处不知名海域里的超级计算机,飞快的向着全世界扩散,最后在短短不到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遍布至全球。 …… 凌晨六点,白令海峡。 它,跃起来了。巨大的膜翅从它的后背里撕扯着张出。 天空上此时的颜色已经黯淡了下来,灰青色的鳞片闪烁着,颤动着散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光。 仓促的空气在周围低沉的震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号角拼命的吹。鲜血从它的身上缓缓滴落,血色淋漓的膜翼在空中挥舞,翻转着从空中腾起。 海面下低沉的龙吟声开始雄沉的浮起,炽热的火光如同几千瓦的探灯从海底穿透水层。 “你要去干什么?”纯白的冰面上,秦越抱着已经昏迷的风铃子,眼神警惕的盯着那个走向红光的男生。 “拦下她。”林笙背对着他们继续前行,轻声说。 “拦下她?你这是去送死!”秦越愤怒的上前,想一把扯住他的身体。 可后面等她抓住林笙的衣角,林笙便一个转身直接闪过了她。他停下步伐,脸色严肃的说,“我不会死的,至少现在还不会。” “你以为你是神么,不会死?”秦越怒斥。木村长厉也曾说过他不会死,可是现在呢? 林笙没有接过她的话,只是指了指昏迷过去的风铃子,开口说,“带着她走,离开这里。” “你想一个人留下来对抗迪尔娜迦?你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强大么?”秦越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冷冷的直视着他。 “我留下来,你们有更大的几率能够逃脱。”林笙认真的说。 “可你这是去送死!”秦越怒目圆睁,愤怒的说。果然什么样漂亮的女孩子生起气来都会变丑。 “我知道。”林笙点头。 “但没人比我更加合适。”他说。 “沈季呢?”秦越瞪着眼,指着沈季的沈季说,“沈季的血统评定同样是‘a’,虽然他作战能力可能比不上你,但他在执行部里获得的评价是全优,留他下来同样可以阻挡住迪尔娜迦。” “我?我……?”沈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呛有些得语无伦次。他都没做好要留下来的心理准备,居然这么快就被无故躺枪了? “他不行。”林专员英明果断,说起话来也从不拖泥带水。一句“他不行”就直接否定了沈季的能力,完成强势补枪。 沈季在一旁老血狂吐,身为一个男人居然会被人认为“不行”,这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的大事。不过看在林笙是此次任务专员的份上,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打碎牙齿往肚子咽了。 “那我呢?”秦越最后指了指自己,问道。 林笙沉默,最后过了好久,摇头,“你不能留下来,沈季和你是搭档,你们两个一起,可以有更大的机会能带着风铃子离开。” “你这混蛋!”秦越愤怒的大吼,扔下风铃子就想直接横冲过来。 “沈季!”林笙沉声低喊。沈季在一旁无奈会意,连忙冲上前去拦住了她。 “放开我!”秦越挣扎着,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沈季,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笙的身影转身离去。 “带她们走。”林笙背对着他们,冷硬的说,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 “林笙你这混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本小姐就算从亚特兰蒂斯飞过来,也要把你从这捞里回去!”秦越怒气冲冲的挥着拳头,大喊着说。 囚门行动组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苏明,徐重,木村长厉。他们都是亚特兰蒂斯年轻一代里优秀的学员,他们的离去,必将会受到整个学院的哀悼。但如果连林笙也死在了这里,那亚特兰蒂斯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葬身海底,亲王们的力量不可抗拒。身为混血种的他们,又该如何去抵御兽族的复苏? “走吧。”沈季叹气。 “混蛋……”秦越无力的摊坐在地上,眼神颓然的看着林笙离去。 “沈季,带她们去miracle号,用你的冥语,让miracle号重新运作起来。”林笙走了一段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们说。 “不用我留下来么?”沈季抬起头问。 “不用,她们需要人照顾,你留下只会让我出现分心。”林笙摇头。 “那你……” “我会她拖住的,放心。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冥语是什么么?那现在……我就让你们看清楚。”林笙突然扭头看着他们,眼神里闪烁出一抹坚定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沈季忽然看见了,那双灼目的黄金瞳里弥漫着的,无与伦比的……决绝。 “等我张开领域后,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逃离这里,一分钟的时间里,我会帮你们在miracle的前端打开一个缺口。”林笙最后说,“记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好。”沈季点头,伸手将风铃子扛在了肩上。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所能够左右的了,此时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风铃子和秦越安全的带离这里。他相信林笙有那个给他们制造机会的能力,因为亚特兰蒂斯从来不缺乏“疯子”。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黑色的噩梦 BlackNightmare (二) 林笙静静的站在原地观望着他们远去,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 “你不该让他们走的。”天空上,白皙的女孩正挥舞着膜翅在风中张立。金黄色的瞳孔里,弥漫着君王般的威严。 如同“神”悬浮在空中俯视世界,一切都开始变得渺小。 “他们只是阻碍,留在这里我会分心。”林笙径直的将长枪握在手中,轻抚枪身,细密的龙鳞在低沉着发出轻吟。 “焱奴还在外面,你认为他们能逃得了么?”女孩俯视着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瞳里,似乎对于沈季他们的离去丝毫没有在意。 “兽种们都是忠诚的。”林笙说,“当它们的主人在受到危险时,它们会优先保护主人的安全,哪怕它们遇上的敌人会比它们强大,哪怕它们会为此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林笙低垂着眼帘望着身前,地面上是逐渐开裂的冰面,锐利的长枪被他缓缓的压在手中。 “你很了解奴仆们的习性。”迪尔娜迦赞同的点头,“不过你忘记了一点……” 她忽然温和的笑了起来,金黄色的竖瞳里,“凌渊”已经横在了身前。 “忘记了什么?”林笙抬起眉头,眼神平静的望着她。 “焱奴……可不是我的兽种。”迪尔娜迦眯着眼睛轻轻的笑,小小的眼眸被她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不是人类,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个柔弱的人类女孩,美丽而又纤细。 “是么?”林笙淡淡的摇了摇头,说,“你说的并没有错,焱奴并不是你的兽种。但它的真正主人,却是你的哥哥……兽族第十一君主,毁灭与火之王,赛恩。它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在赛恩沉睡的这一段时间里,它就是你的第二兽种。” 说着林笙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奴仆们都是忠诚的,对于主人的命令,它们从来都不会抗拒。” “你知道我的哥哥?”迪尔娜迦的脸色有些惊讶,脸上的笑容被她逐渐收敛了起来。 “知道。”林笙说,“冰与火的双生子,《埃达·龙王经》中曾记载过的火焰与寒冰之王。兽族的二十四位君主之中,也就只有你们兄妹能够各占一席,获得嘉什米尔的封赐。” “你似乎对于我们的身份非常了解。”迪尔娜迦轻笑的眯着眼,阴森森的说,“难道你就不奇怪么?” “不奇怪。”林笙摇头,“在中国里有一句古话说的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兽族是人类的最大敌人,为了‘杀死’你们,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知己知彼……可你真的了解过你自己么?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正视自己?这高贵血统带给你的,难道就只有无与伦比的恐惧么?”迪尔娜迦望着林笙轻蔑地笑,空气中的“雪”在随着她的情绪而微微颤动。 “够了!”林笙的眉头微戚。 “人类都是贪婪的,懦弱的人心只会让你变得羸弱。你的血统已经足够优秀了,若是放在两千多年前,‘封神之路’必将会为你开启,只要你愿意,一切的权利都能掌握于你的手中,可你又为什么要对一群蝼蚁们袒护相加呢?” “封神之路?”林笙冰冷的笑,“那只不过是你们为了巩固自己的王位,欺骗世人所提出来的谎言罢了,真正的‘神’可不是你们这群冷漠而又无情的野兽。” “咯咯……”迪尔娜迦阴森森的冷笑,她低下头来望着林笙,“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祖先确实是一群野兽,但你别忘了,你身体里流淌着的,同样是和我们这群野兽一样的鲜血,当你哪天束缚不住那股躁动时,你也会和我们一样,对战斗和力量充满渴望。” 说着她邪魅的舔舐了一下嘴唇,金黄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林笙。 “懦弱和恐惧是人类的天性,但他们却妄图着强大。‘圣战’的开启并不是偶然,那是人类贪婪而滋生起的恶果。在那一次次的战争之中,权利已经让人类冲昏了头脑。他们妄图着将我们拉下王座,意图从我们的手中夺取世界。人类的生命是非常弱小的,但有时候他们却比凶猛的捕食者还要可怕。因为人类的欲望是永无休止的,一切的罪恶源泉皆兴起于贪欲。在这无止境的权利争夺之中,也许连他们都早已忘记了自己最初是为了什么而握起兵刃。如果说残酷无情的是我们,那人类的贪婪和自私又该如何去定义?” “人类之中确实存在着贪婪,可这并不能代表着全部。人类也好,兽族也罢,如果不是因为独裁者们的野心,兽族与人类的矛盾,又如何会纠缠不休的延续几千年?历史上那些繁乱的过去我不想了解,但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刚才从这走出去的那三个人,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他们活着离开!”林笙眼神冷冽的握起了那柄漆黑色的长枪,枪身倾斜向前,锋利的枪尖与女孩遥相对指。 “咯咯咯!愚昧的人啊,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决定而后悔的,人类永远也不能相信……” 女孩的身影突然间拔高,硕大的膜翅在带着她远去。她静静的悬浮在高空,灼目的黄金瞳在白雾里冷冷的俯视着下方。 如同帝王般君临天下,顷刻间冰冷的咒语从她的嘴里呼跃而出。“冰封”的领域再一次被加强,浓重的雾气正在逐渐的凝聚成冰屑。无数的冰棱又一次在她的身后显现了,犹如成干上万支箭羽开始蓄势待发。 林笙沉默的仰头望着天空,朦胧的雾气在他的四周弥漫升腾,隐约间他看见了女孩那长发飞舞的身影,白色的冰沫在她的身旁微微笼罩,如同君王般在号令天下。 一瞬间林笙的身影也开始跟着动了。他双腿发力敏捷的飞奔于冰面,漆黑色的长枪被他拖曳着停置在手肘。周围的“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染成了金色,低沉的吟唱声自他的口中低缓的传来。 “冥语·白曜!” 冥语·白曜,序列号158,天昭阶冥语! 如果此刻诺斯曼教授还在,那他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冥语·白曜”,亚特兰蒂斯学生“冥语”档案中所记载着的最高级别“冥语”。它在学院里从来不会被人们所知,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冥语和释灵档案一直都是绝密,除了校长和档案部负责人西岚尔可以查阅以外,没有人可以擅自进行查询。 “白曜……这就是你的底牌么?以人类的躯体可不能驾驭如此高级别的冥语。”迪尔娜迦低头俯视着他,唇齿微动。 白曜的能力是“刻印”,它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随意复制一种冥语或者一件武器。而被它“刻印”出来的“物”具备着被复制前的全部能力。这种能力在遇上高阶别的敌人时作用十分巨大,因为它除了能完全复制一件“物”以外,更重要的,是它还能对这件“物”进行强化,并将它同化成自己的能力。 “你是打算扩印我的冥语?”迪尔娜迦淡淡的望着林笙,摇头,“以白曜复制冰封,尽管你使用的只是序列号158的白曜,但冰封毕竟是排名178的神眷阶冥语,刻印之后你所承受的压力远远要比使用白曜时还要强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释放白曜已经是极限,如果再把白曜更换成冰封,那就相当于在你的每一根血管里,都安上了无数的烈性火药,只要稍有不慎,它们都会将你的身体炸得粉碎。” 林笙低着头仍在奔跑,没有理会女孩的话。一瞬间他跳过了冰面开裂的无底裂缝,最后顺着冰面飞快的逼近女孩。 “冰封的能力的确非常强大,但同样的,它对于血统的要求也十分苛刻。如果不是君王级别的使用者进行施展,恐怕普通人撑不到一秒钟就会被它完全反噬。”林笙说。 “我记得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冥语失控是在1960年,在南美洲发生过的智利大地震中使用的第187位神眷阶灵……‘裁决’。当时的一支欧洲神眷者小队进入了智利,失误中他们闯进了一处隐秘的兽族墓穴。因为当时其中一位领导者的错误判断,他们惊扰到了沉睡在墓穴之中的一位兽族亲王。慌乱中他们被迫使用了神眷阶的灭世级冥语,‘裁决'',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淹没了整个墓穴。那一次的行动中没有人能活着或者离开,因为失控的‘裁决’撬动了整个地壳板块,智利底下的六座死火山重新喷发。强大的余波造成了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大的地震,9.5级的震流让大洋沿岸又多出了三座新的火山。后来人们推测出神眷阶的冥语应该是种消耗极大的能力,它们的释放对血统要求几乎达到了极致。‘裁决’的释放在短短0.005秒的时间内就被迫终止,巨大的损耗让它顷刻间就把释放者的生命消耗殆净。” “冰封的能力的确让人垂涎,但亚特兰蒂斯的入学手册上已经明文规定过,学生禁止使用神眷阶冥语。尽管上面还写了天昭阶灵也不能使用,但相比于完全没有可控性的‘冰封’来说,我觉得后面这一条倒是可以直接忽略。”林笙一边向着前方奔跑,一边脸色平静的在和迪尔娜迦说话。 很难想象,一个历年来都被评议为“优秀学生会干部”,“亚特兰蒂斯最优秀学生”的林笙,居然会在别人面前公然谈论如何违反校训。你会觉得这种事情十分荒谬怪诞,但事实却证明它的的确确如此,尽管那些校规从制定开始就是用来被违反的。 “不刻印冰封,单单凭借白曜么?”迪尔娜迦有些惊讶。 “不过那样可无法和我对抗,白曜的能力最大就是刻印,如果放弃了刻印,那它恐怕连序列号130的‘战神之矛’都比不上,你确定它能阻挡得了我?”迪尔娜迦握着“凌渊”发笑。 林笙低着头沉默不语,疾奔中他缓缓的伸出了那只空置的左手。金光在他的手中飞快凝聚,紧接着一抹刺眼的微光开始在他的手上出现了,不过很快那抹亮光又逐渐消失不见,最后汇聚成一柄金黄色的长枪,静静的停置在他的手中。 冥语·白曜!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黑色的噩梦 Black Nightmare(三) 冥语·白矅! 林笙说的没错,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去“刻印”迪尔娜迦的冥语。因为他知道,“冥语·冰封”的能力并不适合他,就算他强行“刻印”成功了,迪尔娜迦也同样可以将他彻底压制。 冥语的“刻印”已经没有可能,所以他只能选择去“刻印”武器。 那柄漆黑色是长枪,自林笙记事以来,它的来历也就只有身为使用者的他自己知道。 “释罪者·沧溟” 这是它的名字,这柄古朴而又森冷的长枪,它的身份是一千七百多年前,冥王渊昩在“终凛之城”中使用过,并且已经遗失了近千年的弑神之枪,“释罪者·沧溟”! 传说中冥王渊昩是兽族历史上最大的反叛者。在兽族嘉什米尔失踪后的近一千年间,他依靠自己的力量,策反了当时在位的十二位兽族亲王。在度过了那场近乎物种灭绝的“芬布尔之冬”之后,在破败的“终凛之城”上,“诸神之战”第一次从他的手中开启。 那场“圣战”有三分之一的兽族成为叛军,无数的人类与混血种全都参与了进来。战争在持续了三年之后最终以兽族覆灭而告终,硝烟和鲜血充斥着那个时代。兽族的内部死伤惨重,混血种族也元气大伤。十一位兽族亲王被彻底的从历史上抹去,冥王渊昩也因此死在了城中。黑色的气息笼罩了当时的整个“终凛之城”,幸存下来的人类全都称那里为“黑色的噩梦”。“沧溟”在那一战中被彻底遗落,冥王的身影在此后的几百年间也再也没能苏醒。 凌晨七点,白令海峡。 灰暗如墨的天空下,脆弱的小船在随着冷风飘曳着。四周是杳无人迹的空荡海面,顶上是倾盆而下的大雨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 诺斯曼教授等人正背靠背的紧贴在一起,五个人的手中正死死的拽着那根粗制的安全绳。此刻他们的身体已经全部被雨淋湿了,更糟糕的是那台仅剩的老旧无线电通讯机。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 暴雨中,诺斯曼教授正扯着嗓子沙哑的朝莱妮雅大喊。滚滚的雷声在从着天上闷沉的传来,四周嘈杂得只剩下“轰隆隆”的雷声。 喧嚣的雨夜像是泼了墨的画幕被重新勾勒,一旁的莱妮雅在低头焦急的拨弄着后舷。狂涌的台风将他们带离了原本的航线,此刻的他们已经离着miracle号越来越远。 “航向偏离了,我们正朝着miracle的右边驶去。”莱妮雅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脸上淌下的雨水,指着后方的一个方向大声的说,“在那边,我们要马上掉头!” “嘿咻……嘿咻……”三个健壮的男人收到命令,同时发力划动船桨,救生筏在雨中缓缓的转过头了,男人们用力的将船桨朝前往后拉。 诺斯曼接受神色冷冽的在船头望着莱妮雅指出来的那一个点,双手用力狠狠的抓在充气沿上。他在担忧。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林笙他们那边还是没有任何音信。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传出去的消息他们收到没有,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已经不是收没收到的问题了。 事情的局势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身为执行部负责人的他,此次的任务中无疑出现了最大的纰漏。他错误的判断了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苏醒的时间,导致原本轻而易举的任务开始变得错综复杂。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失误,学生们也不会涉险停留在miracle号上。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学生们的安全,如果他们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校长了。 “没事的,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莱妮雅轻轻的拍了拍他紧抓着的手,安慰道。 “不。”诺斯曼长长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我是这次行动的任务负责人,所有的失误都是因为我的失职而造成的,如果他们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都将由我一人来承担。” “教授……”莱妮雅担忧的望着他。忽然间她像是猛然间看到了什么,黛绿色的瞳孔里折射出骇人的光。 “教,教授……”她惊骇的指着前方,纤细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忍不住的颤抖。 诺斯曼扭头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见一条细细的水线正游动在他们的前方,水线上浮着的是一根漆黑的背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底下那怪石嶙峋的身体。红色的岩浆在它的身体里交织着流过,狰狞的上颚在水中半沉着张起。 “是……兽种!”三位助手们的喉咙干涩得就像一下子灌入了一瓶高浓度的工业酒精,嘴巴哆哆嗦嗦的说不清话来。 那东西起码有六十多米庞大,浮在水面如同一座细小的山丘。一张张得开大的巨口,直径将近有五米巨大,简直能吞下一头大象! 助手们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过这么骇人的庞然大物,眼睛睁大得就连呼吸声也开始停滞了下来。 “诺,诺斯曼船长。”其中一个坐得和诺斯曼教授靠近的助手扯了扯他的衣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着诺斯曼说。 他们只是亚特兰蒂斯美国分校临时调遣来的一些外部校工,虽然体内同样流淌着兽族鲜血,但由于自身的一些原因,他们的血统已经稀薄得近乎没有。他们无法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冥语”,就连“释灵”也同样不对他们认可。他们是生活在混血种社会最底层的民,因为血统的特殊,他们可以轻易的融入人类与混血种的世界中。兽族的血统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明显,他们不会因为离开“族群”而感到孤独。但这也注定了他们一生都要碌碌无为,神眷者的道路从一出生就会和他们相背离去。 三位助手哪见过这么大的怪物啊,惊恐的表情丝毫不弱于坐了一趟没有扶手的死亡过山车。 “别出声。”诺斯曼教授示意他们安静,伸出手来慢慢的指挥他们后划。龙嘴里不时地呼出一阵阵腥臭的臭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深度腐烂后飘出来的气体。助手们深深的憋上了一口大气,轻轻的摇动着船桨往后退去。 “呼噜噜!”牙床密布如尖刀般锋利的嘴里,巨大的“呼噜”声从里面震耳欲聋的传来。但诺斯曼可不认为那是什么巨龙睡着时发出的呼噜声,因为他在上面还看见了那双微眯着的竖眼。 它正悄悄的观察着这五个渺小的“蚂蚁”,如同孩子在无聊时趴在树下好奇的拿着放大镜来观望。 诺斯曼知道“兽种”都具着不弱于人类的智慧,但很多时候它们的智力都只是停留在孩童的阶段。因为强大的力量使它们的头脑发育十分缓慢,所以就算是经历了数千年,他们的智力也只是停留在孩童的阶段。 当然,智力低下并不代表着它们不够聪明。兽种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生物,虽然它们有时候会表现得像个孩子,可一旦当它们发起怒来,它们能轻易的杀死任何敌人。 “慢慢来,别紧张,想象它只是一条‘稍稍’吃撑了一点的红色小蛇,没什么好害怕的。”诺斯曼在一旁深深的呼吸,脸色肃穆的对着助手们说。 三位助手此时对这个脾气古怪的糟老头子佩服得五体投地,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咕噜!”三位助手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会是件轻松简单的差事,只需要帮着几位本部来的特员们掌一掌舵,适当的时候再出来露一露脸,任务结束后就能回到分校美滋滋的领上一份丰厚的任务奖励金,然后他们哥仨再开开心心的去佛罗里达度一次长假。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事与愿违。要知道这次的任务会搭上自己的小命,当初他们打死也不会再踏上这条贼船。 “教授,要不要使用释灵?”莱妮雅抓着手,低声说。她的心里同样十分紧张,毕竟如此靠近“兽奴”,她也是第一次经历。 “不,绝对不能使用释灵。”诺斯曼摇头,严肃的说,“兽种对释灵的感应非常灵敏,如果你在它们的面前使用释灵,它们就会认为你是在对它们进行挑衅。一旦它被激怒了,那我们所有人就得都死在这里。” “可是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您看后面……”莱妮雅声音发颤的指着后面,秀美的小脸上满是苍白。说话间诺斯曼教授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眼前的场景立刻让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昏暗的海面上,八根修长的尾椎骨正幽幽的从水面下升起,尖锐的骨椎分别从八个方向不同的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尾椎上锋利的骨刺在雨幕下微微挥动,如同八柄锋利的匕首在悬空对准着他们。 猛然间诺斯曼脸色苍白的回头看向巨龙,惊骇的发现此刻巨龙的眼睛已经全部睁开。两颗金灿灿的黄金龙瞳如同两团燃着的火焰,高挂着在雨中熊熊燃烧。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隔着雨幕从海面上幽幽的浮起,仿佛黑夜里恶魔们在肆意的狡笑。瘦骨嶙峋的背脊开始从幽深的海面下升起来了,硕大的龙头弯曲着抬起在半空。 “好……好大只。”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曙光 first light of morning(一) 暴雨中幼小的孩子在孤独的站着,“遗失之地”的大门在他的身前轰然洞开。 所有的黑影都在他的身前漠然而立,冰冷的眼眸如同一盏盏耀眼的长灯。它们以没有表情的方式来迎接着他,低头下来窃窃私语。 …… 凌晨七点半,白令海峡以东某片无人海域。 火光,开始收缩了。 漆黑的夜幕下,巨大的火鸟此刻正紧贴着海面低缓的飞行。瓢泼大雨从空中洒下,墨色的雨水如同一层光沫般紧紧的缭绕着它。 像是悄然间在灰白的世界里拉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帘,灼热的高温让底下的海水沸腾得如同岩浆。 “嚇!” 嘹亮的鸣叫声猛然惊起,震耳的鸣叫声如欲要响彻云霄。 炽烈的火焰猛然间从它身上迸发出来了,黑色的身影在鸟背上无声的站立。如同一层泼了墨的雨迹,和火焰融为一体。 雨幕中鹓雏的身影在半空中浮起,雨水和白汽在靠近它的瞬间被悄然弹离。紧接着它的身影猛然间停下来了,硕大的翅膀挥舞着在空中张立。 而就在鹓雏停下来的瞬间,在它的前方不到一百米处的海域上。巨大到,古朴到无法言语的青铜巨门正孤零零的屹立于海面,灰青色的门身如同老人般皲裂的肌肤。 雨幕下金属做成的门檐正在无声的在散发出色泽,金属物质特有的光泽冷冷照射。如同一团黑夜里升起的耀眼星光,在海面上灼灼生辉。 而就在巨大的青铜之门中间,赤色的火焰开始窜出来了。门身轰然洞开,如同有什么东西正在门身之内狠狠地烧,火焰一刻不停的从中汹涌出来。 “嚇嚇嚇!” 海面上,巨大的鹓雏在兴奋的挥舞着翅膀,硕大的羽翼带起一片灼热的水汽。 “安静,勾烻。冰姬那边还没有分出胜负,铁匠还没有完全醒来。”长袍下,男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如同极地内一团永远也不会开化的恒冰,冰冷得让人想要发颤。 然而鹓雏对于男人的呵斥似乎早就习惯了,它静静的舒展着翅膀,飞快的朝着门口飞去。 高耸入云的青铜门下,巨大的“活灵”正无声的环绕着。它静静的盘踞在青铜门上,狰狞的身躯因为火焰而闪烁出幽光。 巨大的门身之下,男人轻轻的伸出手指,仔细的抚摸着这扇古老的青铜巨门。门上的“活灵”飞快游动,它正因为男人的出现而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这种几千年前,几百年前就已经被“杀死”,用来守护在青铜之门前的生物,此刻却开始变得恐惧了起来。 它在……畏惧男人! “渊昩,千年的时光又过去了……你还在么?”男人轻缓的磨砂着那扇青铜铸就的青灰色门檐,漆黑色的脸上掀起一抹浅浅的笑,“铁匠的气息已经醒了,他正随着冰姬的呼唤而重新醒来。” “他的性命我不会动的,命运的关键还掌控在他的手中。”男人说,“你该庆幸预言的方向没有出现偏动,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你的推测发展。” “你该醒了,渊昩。”他轻声说,“冰姬的使命已经完成,她正遵循着你的安排而重新‘死’去。那些曾经被你选中过的人啊……他们是否还会再一次紧随着你而醒来?” “呵呵呵……” 冰冷的笑声开始随着火焰散去,鹓雏的身影猛然暗间从巨门前暗淡了下来。 门上的“活灵”恢复了游动,它在男人的身影离开后又重新狰狞了起来。青色波纹在它的身上缓缓荡漾,不久之后又再一次归为沉静。 “灵·冰封!” 纯白的领域中,墨色的光点正极速的碰撞着。刀光剑影般的寒芒从两人的身旁闪过,轰打在底下掀起一层层的冰渣。 光点与光点之间在半空中相互交加,墨色的黑夜如同笔墨挥洒般交错纵横。巨大的裂缝已经让地面变得千疮百孔了,凹陷的冰层正源源不断的渗出海水。 “冰封”的领域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纯白色的世界正在逐渐出现崩塌。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又有谁会相信这只是一个男孩和女孩所造成的破坏? 枪与剑的相撞在天空上如同炮弹般相互轰击,墨色的光点仍在不要命的对轰着。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轰隆”一声。其中一颗光点被猛然间击落,巨大的力道使整个冰面都出现了断层。 “你太弱了,这高贵血统赋予你的……难道就只有恐惧么?” 半空中,迪尔娜迦的身影开始逐渐现了出来。她静静的挥舞着翅膀,激荡的气流将底下的冰屑缓缓吹散。 微风中漫天的白雾开始消散了,林笙的身体从冰坑中缓缓浮现。然而和刚才不同的是,此刻的他看上去却多了几分狼狈。 西装衫里每一处都开裂了,瘦削而不又失力量感的身体此刻已经变得鲜血淋漓。在他的底下,皲裂如蜘蛛网般密布的裂痕将整个冰面都开裂得凹陷了下去,就好像是有人猛然间提起锤子在镜面上狠狠地敲击,整个镜面都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难以想象,这一击如同毁灭般的攻击,林笙居然直接硬生生的扛了下来。不过从他那鲜血淋漓,不断颤抖的双手来看,尽管他接下了迪尔娜迦的全力一击,但那一下,恐怕也让他的身体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 “噗!”林笙咳嗽着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瞬间变得惨白。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虚脱了,殷红色的血液正从他伤痕累累的身体里不断涌出。可即便是这样,从他那双冰冷而又凌厉的双眼之中,迪尔娜迦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仿佛流淌于血液之中,哪怕是时间也无法磨灭的……坚定。 “放弃吧,你是不可能赢得了我的。”迪尔娜迦轻轻的迈开步子,漫步走到林笙的身前。身体站定,“凌渊”抵在他的胸口之上。 “不,我已经赢了。”林笙艰难仰头平静的直视着她,脸上涌起一抹轻松的笑。 恍然间迪尔娜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扭头抬眼看向了西面。 西面。巨大的裂缝正随着领域而无声的洞开着,破碎的洞口正嘶吼着,咆哮着灌入一阵阵的冷风。 此时此刻,海面上哪还有miracle号的身影?他们早就在林笙的拖延下成功逃离。 “值得么?为了一群人类。”迪尔娜迦转头冷冷的直视着他,脸色阴寒。 “没有什么是值得不值得的,我是专员,这是我的职责。”林笙摇头,轻声说。 “职责……么?”迪尔娜迦沉默,她收回了“凌渊”,眼神微垂的问,“就因为职责,所以你选择了重新相信人类?” “重新?”林笙疑惑。 “对。”迪尔娜迦点头,“遗失之地,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人类的贪婪与自私,难道你还没承受够么?” 女孩轻轻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明亮的眼眸缓缓和他对视。如同一下子光芒全都灌入了眼中,修长的睫毛在林笙的面前轻轻颤动。 林笙眼神微怔了一下,思绪忽然飘出了好远。脑海中那段仿佛不知道尘封了多少年的回忆,再一次从他的记忆深处缓缓醒来…… “喂,小子,你有吃的对吧?快点交出来,就当作是给我们的保护费!” “混蛋,抓住那个死小孩,他手里有食物!抓住他……” “杀了他!快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快杀了他,哈哈哈哈……”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这个怪物!” 曾经的往事,此刻正一幕一幕的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些仿佛已经被岁月磨灭得忘却的记忆,多年之后,却又如同星星之火般再一次燎原。 那个曾经被人类与兽族遗弃了的“监狱”,它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遗失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之中。没有人知道它的真正的轨迹,迷失在那里的,除了被“遗失之地”所召唤而去的人们以外,更多的,还是人类与兽类流放于其中的“罪犯”。 在那之中没有任何的秩序可言,因为强大就是那里活着的唯一铁训。 兽类们可以在那里随意制造屠杀,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类,只要你足够强大,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手段。 林笙依稀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一个雨夜。那个冰冷而又孤寂的长夜里,似乎也和现在一样。大雨倾盆的下着,低沉的雷声在天上滚滚轰响。 暴雨中幼小的孩子在孤独的站着,“遗失之地”的大门在他的身前轰然洞开。 所有的黑影都在他的身前漠然而立,冰冷的眼眸如同一盏盏耀眼的长灯。它们以没有表情的方式来迎接着他,低头下来窃窃私语。 所有的黑影林笙已经记不清它们的表情了,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让林笙至今也没能忘记。 这不仅仅是因为当时年幼给他所带来的恐惧,而是因为那时他看见了,在那成千上万的黑影身后,那座堆满了骸骨的……金色王座。 “你知道‘遗失之地’?”林笙皱眉,松弛的身体顷刻间变得绷紧。一瞬间他的身体微屈弯肘前弓,手臂隐隐发力。 迪尔娜迦的话林笙莫名的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在警惕着迪尔娜迦的靠近。 “亲王们都知道流放之地,所以你没有什么可以紧张的。”迪尔娜迦从他的身上脱离,淡淡的说,“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那股味道只有‘遗失之地’才会拥有,所以我猜测你进入过那里。” 说着她低头来按住了“凌渊”的剑身,不紧不慢的开口说,“我曾在三百年前偶然进入过遗失之地,在那里我看到了那些被遗失之地所召唤而去的人们。他们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失去了一些记忆。因为在遗失之z地里记忆是最没用的东西。人类们喜欢称那里为‘新生之所’,因为那些失去了记忆的人会为了活着而相互残杀。人类们认为杀戮的世界里必然能够孕育出强者,所以每隔二十年他们都会抓取一部分血统优秀的人全都‘流放’在其中。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所有进入过遗失之地的人,无论数目一共有多少,他们中大多数能活着走出来人永远只有一个,也只能是有一个。” 最后她紧紧的盯着林笙,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避开遗失之地的记忆抹除的,又或者说……你究竟在里面经历了什么,遗失之地才让你从里面完好无损的出来?” 迪尔娜迦的脸色森森,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漂亮而又阴险的小魔女,狡猾的在对着林笙笑,恶狠狠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着迷。 林笙被她看得有些尴尬,他挪开脸,脸色茫然的说,“我不知道。” 他说,“对于过去的事情,我能记住的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子和黑暗的世界。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又经历过了什么,在我走出‘遗失之地’时,一切都开始戛然而止。我能记得的,只有那些黑影和一个记不清脸庞的男人。” “你撒谎。”迪尔娜迦冷冷的直视着他,“‘遗失之地’从来不会抹去在那之后的记忆,对于它来说,只有那些没有进入‘遗失之地’之前的记忆,才是值得它去抹除的。” 林笙沉默,没有回答。他说的并没有错,虽然其中他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但关于“遗失之地”里的回忆,他确确实实忘了很多。 除了那些墨色的影子和金色的王座,他几乎忘记了关于那里的一切记忆。如果不是醒来后发现手中的“沧溟”还在,他甚至会把“遗失之地”里的一切都只当做是一场梦,一场灰色与黑色交织的……噩梦。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曙光 first light of morning(二) 此刻距离此地三公里的miracle号上,外舱层甲板。大雨连绵的早晨,沈季和秦越在甲板上相对而立,一旁的风铃子还处于昏迷之中。而在他们的后方,柏萨和三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捆在了旗杆下,嘴里塞着两颗白布团成的小球。 这两个体型健壮的中年男人,此时却如同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一样,被眼前的这三个年轻人蛮横的绑在这里。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这个世道是不是真的变了。两个身高一米九二的精壮男人,居然会被一个娇小的女孩给轻易撂倒在一旁,听起来就跟开玩笑似的。 “梦棽,找到了么?”银灰色的船舷旁,五号的身影静静站立。一条修长的大腿被她高挂着踏在舷墙上,肩上抵着一杆沉重的barrettm82a1(译:中文名称为“巴雷特”,是一种重型的特殊用途狙击步枪,简称“sasr”)。 “没有,雨幕太大,雨水遮住了‘阴瞳’的视线,我没办法找到他。”五号轻声说。 难以想象,一个体重不足45kg的柔弱女孩,肩上居然能够扛起一杆重达14kg的重型狙击步枪。这种成年男人都觉得无比笨重的枪械,她竟然还能扛在肩上透着光点瞄准镜在寻找目标! 虽然这听起来非常的让人匪夷所思,但事实却的确如此。兽族的血统是非常强大的,它们能赋予混血种一些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这种力量在兽血激发的状态下尤为明显,体现在他们的身体会在觉醒后不断的被强化。 当然,这种强化的程度会随着血统的差异而有所不同。简单来说,血统越强,强化的程度就越强。血统越弱,强化的程度也就越弱。 所以对于混血种来说,举起一些常人难以举起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难题。历史上也曾出现过许多和这种情况相类似的“人类”,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混血种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族裔”,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要远比普通人类要更加强大。 “‘阴瞳’的能力是远距离锁定,但它却不能锁定被遮盖的东西。”五号岑梦棽说。 雨幕太厚了,她找不到林笙的身影,如果能再清晰一点,哪怕是依旧朦胧也没有关系。只要能看见一个影子,“阴瞳”就能锁定目标! “让我来吧。”沈季上前,“沧洺之炎”就要呼啸而出。然而还没等他释放出来,秦越却伸手阻止了他。 “别费劲了,火系冥语只会让雨水在短时间内蒸发成水汽,水汽扩散到空气中会让人的视线更加模糊。我们这里没有人的冥语能够彻底的隔离水雾,除非你想把风铃子摇醒,否则不要擅自使用你的能力。”秦越俏脸冷峻的说。 “那怎么办?”沈季无奈挠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用‘冰雨’吧。”秦越释放出长弓,湛蓝色的弓弦被她顷刻间拉成了满月。 “喂,‘冰雨’可是冰系的释灵,你确定它对这种情况有用?”沈季皱眉。 “没有,但总比‘沧洺之炎’要好。”秦越的眼睛盯住了一个点,那是他们逃出来时的方向。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里的裂缝应该还没有愈合。 “梦棽,集中注意力!接下来我会使用‘冰雨’全力的射出一箭。这一箭能在短时间内冻结它周围五米以内的雨珠,大概有三秒的时间,三秒钟内你必须锁定林笙的位置,否则雨水重新愈合后我将无法射出第二支箭。射出这一箭后我可能会陷入昏迷,所以后面的事情就得靠你们了。”秦越咬着牙说。豆大的汗水从她的头上冒出来了,耀眼的黄金瞳在她眼里熊熊燃烧。 “冰雨”的极限是一次性射出三支冰箭,但她不需要同时射出三支冰箭,她需要的只是一支能为陈梦棽割出一条视线的冰刀。 秦越在一瞬间内抽光了身体里的所有力量,浅蓝色的箭羽正飞快的凝聚在她的箭弦。这是她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全力一击,只要一箭射出,陈梦棽就可以看见“冰封”的领域,“阴瞳”就可以锁定目标! “三秒……足够了。”五号在她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突然屏住了呼吸,“冥语·阴瞳”同样在她的眼里极致闪烁。那是一种幽黑分明的瞳芒,犹如猫的眼晕般覆盖在了黄金瞳之外。 “咻!” 一箭射出,湛蓝色的箭羽如同子弹般呼啸射出。浅灰色的气旋开始在雨中弥漫开了,雨水在遇上气膜的瞬间被冻结成了冰渣。冰渣随着重力加速下落,浓稠的雨幕中悄然出现了一条断层。 那是一条五米宽的断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间在空中挥砍了一刀,随后天空开裂破出一条隧道。 箭羽仍在推进,墨色的雨滴被它侵染成了冰色。秦越在它射出的那一瞬间已经晕倒过去了,旁边的沈季连忙搀扶着让她倒在怀中。 五号瞪大着眼睛全神贯注,她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了,湛蓝色的箭羽为她割开了一条视线,她的机会只有一次。 “1秒……” “2秒……” 低沉的心跳声正随着脉搏的起伏而轻微搏动,转眼间蓝色的箭羽已经推至了裂缝跟前。巨大的裂缝仍在洞开着,仿佛一扇通往地狱深处的大门一般,没有人知道尽头会存在着些什么。 刹那间隧道里一切的景象都开始明晰了,掌管时间的女神瑞亚悄然间像是陷入了沉睡。箭羽在两秒内疾射了一点五公里,时间的承接恰好让落下的断层连接成一条直线。 五号在寻找目标。 透过光点瞄准镜,纯白的罩璧中,“冰封”的领域已经千疮百孔,纵横交错的裂痕正透过它的镜壁而四处攀升。 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领域了,此刻的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破烂不堪的修罗场,幽深的裂缝在地面上如同无底深渊般触目惊心。 “真是暴力……”五号喟叹。 这种场面简直就像地震过后的高楼崩塌,大地因为板壳张合而开始出现崩裂。那种沟壑丛生的场景,犹如地狱中延绵无尽的深渊。 五号开始朝着领域内的场景望去了,纯白色的世界中,一个女孩的身影突然倒映在了光点瞄准镜里。 那是一个浑身长满青灰色鳞片的年轻女孩,身材娇小,模样俊美,小小的脸上仿佛弥漫着一层永远也不会开化的寒冰,透着一股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冰冷。 “找到了。”五号的嘴角微微上扬。 准镜中“阴瞳”已经锁定女孩的身影了,只要完成锁定,任何目标五号都能准确的捕抓得到。 甲板上女孩的身体开始收缩前倾,手肘发力枪体下压。准镜里barrettm82a1的焦准已经对准了女孩的头颅。她紧紧的贴在墙上,身体绷紧,嘴巴微张。 这是为了防止射击中视网膜因为枪身巨震而产生脱落的规范性动作,射击时使用者往往会半张开嘴。(注:此处为虚构,尚还不知道是否真的属实) 顷刻间漆黑色的扳机开始扣下了,子弹离膛,枪身出现巨震。一系列的动作全部都在第三秒钟内完成,巨大的后坐力在枪体后身掀起了一小股灰尘。 这时候双室冲击式制退器的作用就开始显现出来了,“v”型炮口承担了枪身将近百分之六十的后震。 “这东西真不错。”陈梦棽嘴角微弯,兴奋的笑。可这落在一旁柏萨的眼里却如同恶魔,鬼知道他没有被绑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子弹飞扬越过断层,最终在雨水愈合的那一瞬间,再次以每秒一千米的速度将雨幕重新撕裂。 这时候“阴瞳”的能力就开始发挥出来了,红色的影子在女孩的脑海里缓缓浮现。 这是“阴瞳”锁定目标后的脑海成像,她已经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了。 “呼!”急促的破风声,墨色的画布被箭羽无情撕裂。准镜中的女孩像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仰头抬眼望向了裂缝洞开的西面。 黑暗中像是迎面飞来了一个黑点,墨色的雨滴在它的四周盘旋。气体极速旋开,液滴在它的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涡旋。 “砰!” 顷刻间子弹命中,龙鳞碎裂,“.50bmg”大口径子弹轰击在女孩的胸膛,细密的龙鳞在一瞬间被彻底洞穿。 子弹凹陷入肉,鲜血飞溅喷涌。 转眼间女孩冷冷的抬起双眼,冰冷的眼瞳阴沉的直视着前方。“阴瞳”中女孩的目光悄然中和陈梦棽的视线对上了,冰冷的寒意在刹那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那是一股如同君王般的威严,一瞬间让陈梦棽产生了浓浓的退意。好像只要她透过“阴瞳”多看一眼,漫天的威压将会顷刻间撕毁她的全身。 “躲开了?”陈梦棽微闭着双眼,惊讶的说。 “阴瞳”的视野中,子弹已经准确的命中了女孩的头颅,然而就在它即将没入血肉的那一瞬间,女孩轻轻的侧开了身体,子弹飞驰,最终落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被躲开了。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但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 “人类!”顷刻间滔天的怒意从女孩那瘦小的身体里猛地爆发了出来。她一脚踏在冰面,硕大的翅膀带着她腾起升空。 她暴怒了。 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虽然她从未将眼前这些“蝼蚁”放在过眼里,但“蝼蚁”们的啃咬还是激起了她的怒意。 她用力的挥舞起翅膀,气流带着她重新升入高空。转瞬间她没入了无边的雨里,如同流星般飞快的朝着miracle号冲去。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曙光 first light ofmorning (三) “砰砰砰!” m82a1的子弹在激昂离膛,膛口拉锯出无数条火线。船长此刻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简直闻所未闻。 “噗噗噗!”铜制的弹头冲破雨幕,雨水划开三条长线。激昂的火线在疾射到一半时突然熄止,坚硬的冰棱将它们阻挡在了半空。 “视野”中红色的身影已经越拉越近了,闪电般的速度在她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红线。 “冰王迪尔娜迦,你的实力还真是令人感到惊悚……”陈梦梦冷冷的笑,手中的m82a1在继续的发出阵阵咆哮。 撞针冲击,底火通明。黑色的硝烟从膛口处飞扬漫起,过热的枪身已经散发出一股股炽热的高温。 枪膛过热了,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发生炸膛。但陈梦梦可不会在乎这些,barrettm82a1在她的手中嘶吼着咆哮。没有人知道她把10发子弹压在几秒内射出,反正船长觉得这把枪在她用完以后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这可是miracle号上唯一的一把反器材狙击步枪啊!虽然平时只是丟在装备库里当做纪念。可这毕竟是前瑞典首相英瓦尔卡尔松送给柏萨的珍藏版,绝销货!并且还是1989年朗尼巴雷特售给瑞典军方的那一批! 本来船长还想再留个十几年来当收藏的,可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要面临报废了,这让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抹痛心。 “呜!呜!” 三副在一旁猛地踢蹬着船长,大抵是在劝告他不要冲动,毕竟枪没了可以再买,人没了可就真的要去和“导演”领盒饭了。 “砰!” 一声巨响过后,m82a1终于不负众望的顺利炸膛。过热的枪膛导致了枪管的直接炸裂,底火激起最后一丝火花。在第十颗子弹被成功的送离弹膛的那一瞬间,枪管猛然间炸裂。 这把在枪械界中被冠以“狙击之王”美称的反器材重狙,在它军役生涯出战的第一天中,最终以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炸膛离役。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柏萨一下子缓不过气来。他颤抖着身体,嘴巴颤抖眼睛狂翻。 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一把枪械,放在装备库里二十多年了也没舍得用过几次。现在却突然间这么给他炸了,这让他怎么承受得了如此之大的噩耗? 三副见他激动得差点背不过气来,连忙用头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脑袋。 “咣当”一声,船长两眼直接翻,冒起了金星。不过还好,这一下算是让他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没有办法,现在他们两个被困“虎口”。三副也不希望柏萨因为冲动而惹怒敌人,毕竟现在局势还未清楚,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们丢掉小命。 “呸呸呸!”五号扔掉了那支炸膛的m82a1,脸上满是扬起的烟尘。 barrettm82a1已经炸掉了,“阴瞳”中迪尔娜迦正在朝着这里极速推进。按照这样的速度推迟下去,迪尔娜迦的到来终究只是时间问题。 “打了十发子弹,炸掉的居然只是几片细小的龙鳞?你们这的武器也太假了,山寨版低劣货都没有你们这么掺水。”五号唠唠叨叨的对着柏萨埋怨,那样子根本就没有因为barrettm82a1的炸膛而有丝毫不舍。 她当然不会有什么不舍了,这支m82a1又不是她的!该心痛也是由他柏萨来心痛。船长的心里咆哮。 “算了。”五号突然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了沈季,“喂,别看了,把秦越放好,我们要准备战斗了。” “虾米?”沈季被她突如其来的“光荣’决定吓得下巴都要差点掉了下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刚才可是拼了老命才从迪尔娜迦的手里逃出来的,现在又让他跑回去,对上那头满身杀气的爬行动物,那不是让他去送死么? “别虾米不虾米的了,你再不快点等下我们就都得跑去海里喂鲨米(鲨鱼)了。”五号双手抱胸,毫不留情的催促。 见鬼,合着您大动干戈的去搜刮别人的整个装备库,又拼着炸掉一把m82a1的猛劲,为的就是要去惹怒那头人形巨龙? 沈季崩溃。 “陈梦梦,你丫的要是下次执行任务老子还被分派到和你一组,老子就立马搬到307号室去和奥古斯汀那疯子住!”沈季在一旁怒吼。这段话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喊出来的。 “ok,那你可以回去准备好行李了。”五号一拍即合,干净利落的同意了他的决定。 “我去……” 低沉的圣咏声开启,五号的释灵开始释放。昏暗中天空轰然出现破晓,耀眼的金光从裂缝里肆意洒出。墨色的长布像是被人猛地撕开了一道口子,乌云密布下裂口洞开。 金光中纯白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如同航母般悬置在空中。羽翼舒展,膜翅张立。硕大的翅膀伸展在空中,如同要遮盖住天际。纯白色造就的面具下,冰冷的脸庞在无声的闪着幽光。 “这是……天使?”沈季的眼神震惊的仰头望着天空上那头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淡金色的微光照映在他的脸上。 “不对哦。”陈梦梦脸上开心的笑,她蹦跳着从高处的舱板上跳下来,解释说,“准确的说,是gabriel。” “gabriel?” “对。”陈梦梦跳着来到了沈季的跟前,认真的说,“gabrile的中文译名为‘加百列’,传说中它是守护伊甸园中智天使们的领导者,曾率天使们抵御过撒旦的入侵。在天堂中它是地位尊崇的天使长,同时也是身份最为显赫的神圣阶大天使。在《圣经》的《但以理书》中曾记载过,加百列具有着破坏世间一切污秽事物的职责,肩负着维护世间一切和平的责任。它是神座下的信徒,是世界上唯一记载过正式的最高级别天使。在《启示录》第8章的‘圣徒篇’中讲到,‘最后审判’的号角就是由它吹响。” “等等,加百列?”沈季脑袋抽了抽筋,有些缓不过神来,皱着眉头问,“就是那个传说中亲手埋葬了摩西的炽天使?”(注:摩西是古希伯来民族的领袖,同时也是犹太教,***教等教会里极为重要的先知) “对。”五号点头,“炽天使在希伯来语中的原意为‘治愈者’和‘至高者’的合并字,因此蛇或者龙自古以来就是医学的象征。如果你平时有注意,那你就会发现在一些医院或者军医使用过的章纹中,大多都是以两条交缠在杖上的蛇或者龙来绘成的。这样做的寓意其实并不是没有根据,在兽族的‘释灵’中,天使系的‘释灵’并不在少数。只要是光明系的兽血“释灵”,几乎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可能会是angel这一系。所以《圣经》中的典故,很多源头都是来自于兽族,就如同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一样,它们只是兽族在历史上留下的一些缩影。只是为了不让普通人知道,身为神眷者的我们对它们加以了修饰而已。这点从希伯来语‘炽天使’的合并字中所提到‘至高者’就可以看出,‘至高者’实际上指的就是历代的兽族亲王……” 天空中angel缓缓的张开双眼,巨大的黄金瞳在它的眼里灼灼燃烧。淡金色的炽光之下,金色的号角如同百合花般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底上是鎏金烫就的花纹,音口处是雕刻着的赤色龙羽。 金光下angel握住了那支笨重的号角,角身微倾,音口前伸。 沈季分不清天空上那头天使的身躯到底有多大了,只知道它的羽翼将整个miracle号都笼罩在了其中。 震惊中沈季仰头往上盯着那个虚影,白色的亮光像是从一个黑点全都灌入了他的眼中。他就像是一下子被一颗几千瓦的探灯照了好久,棕色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gabriel?”两公里外某处海域上,诺斯曼教授仰头看向天际,铁灰色的眸子里此刻已经被光芒所填满。 “gabriel是什么?”一旁的莱妮雅有些不解的对着他问。 “加百列,传说中的神圣级炽天使,陈梦棼的兽血‘释灵’。”诺斯曼淡淡的解释说,只是他的脸部表情却远没有和他的语气一样轻松。 “糟糕了……”他低声的自言自语。 “糟糕?糟糕什么?”莱妮雅没有理解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以为他指的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gabriel是一种和‘裁决’一样的高消耗‘释灵’。虽然它的释放并不依赖血统,但在释放的瞬间它却能直接抽走一个普通混血种的全部力量。如果不是梦琴本身的血统纯度已经达到了a级,恐怕gabriel现在早就失去控制了。”诺斯曼脸色凝重的说。 “失控?‘释灵’也会失控?它们不是比冥语还要稳定么?为什么会出现失控?”莱妮雅不解的问。 “稳定并不代表着一定安全,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力量是绝对安全的。”诺斯曼教授的语气肃穆,“何况兽血的本身就具有众多的不稳定因素,它所演化出来的‘冥语’和‘释灵’也必将会遗传这一特点。只是‘释灵’明显要比‘冥语’稳定得多,毕竟释灵的缔结是通过后天形成的。” “那,如果gabriel失控的话……会发生什么?”莱妮雅问。 “天使的堕落。”诺斯曼教授脸色严肃的说,“一旦天使们出现失控,那它们就会进化成《创世纪》中所记载过的‘堕落天使’,也就是‘堕天使’。‘堕天使’的本身代表着罪恶,它们往往会强行抽取宿主的生命。一旦宿主的灵魂被完全消耗殆尽,那它们就会彻底取代宿主,以宿主的身份在这个世间存活下去。” “这么危险?”莱妮雅吃惊的皱眉,“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学院还要我们缔结释灵?” “释灵失控只是几万分之一中很小的一部分,并不是所有的释灵都会反噬宿主。这种‘不可控性’甚至可以通过后天的训练来不断让它降低。只要你对自己的‘释灵’控制能力够强,‘释灵’就远比冥语要更加实用。”诺斯曼教授解释说。 “那如果gabriel真的失控了,我们是不是很危险?”莱妮雅有些心悸的说。 “不,不是‘很危险’。”诺斯曼教授脸色严肃的摇头,接着说,“是……非常危险!”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说,“《圣经·但以理书》丹尼尔章第九篇,第21到27页中曾提到过。加百列本是神最为宠信是信臣,因为拒绝了对罗马的制裁和放走大恶魔撒旦,所以失去了天神的宠信。它的一生都在为天堂而战,就连撒旦在它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 最后诺斯曼教授的语气顿了顿,喉咙干涩的说,“一位撒旦的堕落就已经让天堂被搅的天翻地覆了,那一头失控的加百列,它的力量……恐怕比撒旦堕落时还要更加恐怖。” “咕噜!”三位助手齐齐的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他们不清楚诺斯曼教授口中所说的gabriel到底是什么,但从天空上那个宛如天神般降临的身影来看。 那玩意儿绝对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不过他们咽口水的声音可不是因为gabriel的降临,而是……水里的那头巨龙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妈呀!”三位助手被吓得浑身冷汗直流,身体颤抖着拥簇在一起。他们三个只过是一些不起眼的路人甲乙丙,顶多也就是身体长得壮实了一点。难不成恶龙还喜欢吃长得壮一点的,咬起来咔嘣脆带劲? 助手们心里崩溃。 “嗷——!”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会变成一道美味的壮汉点心时,海水中的巨龙却突然张开巨口,仰头向着gabriel望去,嘴里发出一阵阵震耳的咆哮。 “呜呜!”天空上,gabriel像是听到了巨龙的嘶吼,硕大的黄金瞳远远的直视着下方。 如同两头远古巨兽在长久的相互对视,压抑的气息如同火山爆发的前夕,气氛一下子飙升到了极点。 “嗷!”忽然间巨龙仰头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怒吼,随后背鳍翻转,龙头跃下,如同鲸鱼般下潜到了幽深的海里。 它离开了,在天空上那头gabriel出现之后。巨龙的身躯开始沉入海底,龙头骄昂,尾鳍挥动,像是鲨鱼掠食般无声的朝着gabriel遁去,在海面上留下一阵动荡不止的波纹。 “它们……在相互敌视!”诺斯曼教授的眼神震动。 庞大的龙躯开始挤开水层,成百上千吨的海水在刹那间被汹涌排开。诺斯曼教授无声的站立在船头,看着那条长长的水线彻底的沉坠下去。 “噗嗤”一声,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松懈下来。八根修长的尾椎骨却突然闪电般的从海里射出,顷刻间便洞穿了三位助手的身体。 三位助手甚至还没有反应得过来,身体就已经被拖入了水中,三张粗犷的脸上,还弥漫着巨龙离开时那股劫后余生的惊喜。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莱妮雅一下子被吓得尖叫起来,助手们的血液在她的脸上迸溅了一脸。 一瞬间诺斯曼教授连忙转过身来捂住了莱妮雅的嘴巴,阻止了她继续尖叫的念头。那双苍老的铁灰色眼瞳里,此刻弥漫着浓浓的惊骇。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在助手们身体下沉的同时悄然间浮起,血迹染红了海面,如同恶魔在幽深的海底盯着他们发笑,良久之后又缓缓的散去。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宿命之战 GrudgeMatch (一) “醒来吧,畜牲们!” 天空上,湛蓝色的光影开始放声高歌,激昂的,庄严的吟诵声仿佛压过了一切。 嘹亮的唱颂声在三秒内迅速的扩散到了三海里,在这个范围中,所有的生物脑子里都充斥着那一段宛如太古般流传而来的梵语:“那一千年完了,恶魔将从牢笼里苏醒,它们要遮住圣人的双眼,降给世人无尽的罪罚……” 凌晨七点四十,白令海峡。 天空上,angel握起了那支象征着“审判”的号角,巨大的恶龙在海底幽深的前行。辽阔的世界这一刻仿佛被分割成了两色,光与火的色彩在天地里相互交辉。 浓郁的云层在天空上光明大放,海底的触礁如同岩浆般在深海迸发。 天地间此刻被两个巨大的身影正各自盘踞着,庞大的威压仿佛任何人靠近都会被瞬间撕杀。 透过雨幕,迪尔娜迦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赤黑色的大船在她的前方浩荡前行。舰艏撞破冰面,后面是一颗飞射而来的光点。 墨色中雨幕被悄然分割成了几片,成千上万的冰棱从女孩的身后窜出。光沫中女孩轻轻的挥舞着翅膀,细密的雨水在她的周围无声分散成了一片气墙。鲜血从她的伤口处缓缓滴下,淡金色的血液在顺着鳞片坠落至海底时,成群的鳕鱼触碰上了这些鲜血。随后鱼身撕裂,鳞片碎落,鱼群“滋滋滋”的散发出一股刺耳的腐蚀声。 没过多久,一种青灰色的鳞甲开始从原本脱落的鱼鳞处长出来了,青铜色的,却又远比那还要坚硬。 而就在青灰色鳞片重新长出来的那一瞬间,兽血发生反噬,庞大的鱼群开始变得暴躁不安起来。它们疯狂的撕咬着其它鱼群,杀戮的意识仿佛在一瞬间占据了它们的躯体。 鲜血,杀戮! 这是此刻传达在它们身体里唯一的意念。无论是平时温顺迟缓的弓头鲸,还是性情凶猛的扁头哈那鲨,突变后的利齿总能在一瞬间赋予它们近乎毁灭般的撕咬能力。 混乱中一条巨大的蓝鲸突然从它们的身旁游过了,暗红的海面一下子变得鲜红,就仿佛是一群凶猛的野兽在海底相互厮杀。 蓝光最先抵达,女孩的身影从浓重的雨幕中悄然冲了出来。膜翅张立,骨翼舒展,背后是成干上万的蓝色。 那是一片深蓝色组成的帷幕,一片由数以万计,无数根冰棱组成的……帷幕! “冰之极·终焉!” 冰蓝色的帷幕在女孩的身后轰然落下,全然不顾天空上的angel,因为在她的眼中,一切的反抗都只不过是蝼蚁在濒死之前发出的,脆弱不堪的挣扎。 忤逆者是什么?冰封住就好了。 “轰隆”一声,冰棱贯穿海面,成干上万根冰棱的坠击让miracle号如同在箭雨中航行。 二副此刻在主控室里已经忙疯了,他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正拼命的指挥着miracle号前行。 螺旋开达,马力拉升。 miracle号的速度此时已经被推上了60节,两台重水式核反应炉的超负荷运作已经处于了报废的边缘。 舱室里的气氛热火朝天,沙哑的嘶吼声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人的耳膜。二副此刻已经被忙得晕头转向了,越来越多的问题开始朝着他铺天盖地的朝着他涌来。 这时候他必须得沉得住气,否则一旦这里出现差错了,那整个miracle号都有可能会石沉大海。 “轰隆!” 震耳欲聋的震响声开始自miracle号的身后传来,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嘶鸣声,船体发生侧倾了。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巨大的冰棱贯穿了miracle号的后夹层。 螺旋式的尾推在前进的途中被猛然间洞穿成了两半,锐利的冰棱整个都没入了底舱之中。 船底发生渗水,惊悚的警报声如同无数个鬼魂在地狱里痛苦的发出嘶鸣。 “发生了什么?!”控制室里,二副脸色大变,他大声的冲着底下吼道。 “报告二副!我们的尾舱受到了攻击,船体受损程度高达30%!”此刻一位船员从座位上跑了出来,头冒冷汗的回答道。 “此……此外708号室还发生了渗漏,大量海水已经从裂口处涌进……”另外一位船员语气焦急站起来说。 然而这还不是让人觉得最惊悚的,因为坐在操控台边缘的最后一位船员也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 “报……报告,708号室已完全破损,水势开始向整个7号舱层蔓延!” “轰隆”一声,一时间船上的成员全都开始炸锅了,浓烈的恐惧感顷刻间攀爬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镇静,镇静!该死,7号舱层不是底舱么,合金浇灌的铝硬钢板有这么容易被洞穿?”二副扯开嗓子大喊,脸上的肌肉全都狠狠地拧在了一块。 7号舱层的外壁可是采用全球最顶尖的合金钢层炼制的,为了避免泰坦尼克号的悲剧在miarcle号的身上上演,爱德华在这方面可没少多下功夫。 碳素钢和低合金高强度钢都是选用最适的比例进行混合的,无论是刚性还是韧性都足以让miracle号承受一枚中型导弹的轰击。 可此刻却突然有人告诉他,他们的舰艇被一根冰棱轻而易举的洞穿了? 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二副的内心难以相信。 “二副,水势已经蔓延到了其它舱间,我们所有的后备物资都开始浸水了,我们怎么办?”望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场景,一位技术人员终于忍不住开口。 “通知所有滞留在7号舱层的人员,三分钟后全面封锁7号舱层,决不能让水势从7号蔓延到其它舱层!”二副抓过麦克风大喊,“撤离所有还能使用的物资,我们……弃舱!” “弃舱?”顷刻间主控室里的全体人员都开始傻掉了。 丢弃7号舱层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切断了所有的物资来源,没有物资供给的他们将很难熬过这个漫长的严冬。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7号舱层是miracle号上最大的储物层,食物和天然气几乎全都储藏在701号舱室里,没有食物的他们将会很快就冻死在白令海上。 “优先撤离食物,把能调动的人员全都集中到6号舱层里!”二副接着发话,这让提心吊胆的船员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7号舱层有自动排水系统,二副倒是不太担心水势会蔓延到6号舱层甚至是5号舱层以上。虽然丢弃7号舱层可能会让miracle号的船体水线吃水更深,但只要不是熔炉破裂,船体动力系统崩溃,这些问题在二副的眼里就都不算什么问题。 随着红色的警报声渐渐熄止,荧幕上厚重的阀门缓缓落下,船员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彻底的放了下来。 “7号舱层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水势得到很好的控制。先生们,让我高兴的宣布……我们安全了!”二副高兴的举杯,船员们掌声如雷。 二副起身接受掌声,随后坐下。 这是个值得喝彩的时刻,他们顺利躲过了一劫,这种劫后余生的欢呼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然而当二副环视了一圈之后,却发现一个与周围兴致高昂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的船员。他呆呆的坐在控制台前,脸色苍白的盯着电脑上的荧幕出神。 “发生了什么?”二副皱着眉头,走上前问。 而那个船员也扭过头来愣愣的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嘴里哆哆嗦嗦的抖出了几个字,让二副如遭重击。 “我们的核反应熔炉……爆裂了!” “哗啦”一声,刚刚还在热烈鼓掌的人群此刻“刷”的一下脸色全都变得惨白。巨大的寒意忽然降临到每个人的心头,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过早的乐观了。 这种短时间内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们就如同是坐了一辆从天堂失轨坠落到地狱的列车,所有人的心脏都惊骇的停止了跳动。 “醒来吧,畜牲们!” 天空上,湛蓝色的光影开始放声高歌,激昂的,庄严的吟诵声仿佛压过了一切。 嘹亮的唱颂声在三秒内迅速的扩散到了三海里,在这个范围中,所有的生物脑子里都充斥着那一段宛如太古般流传而来的梵语:“那一千年完了,恶魔将从牢笼里苏醒,它们要遮住圣人的双眼,降给世人无尽的罪罚……” “阻止她!”五号发话。 天空上的angel迅速接收到了指令,巨大的身体开始缓缓前倾。 它举起了那支鎏金烫就的金属号角,音口洞开,对准女孩。 “天使之颂·神罚!” 顷刻间gabriel(加百列)的灵技开始释放了,低沉的号角声自它的口中悠扬传来。 “轰隆”一声,天空上的惊雷猛然间炸响,金色的闪电在miracle号的上空疯狂凝聚。 同一时间迪尔娜迦的吟诵也开始进入了尾声,海面上接连不断的浮现起许多黑色的小点。 黑点中散布着身躯庞大的乌黑色章鱼,身长两头的红尾双髻鲨,就连生活在底栖,头上长着硕大灯笼的鬼銨鱇也身处在其中。 “我靠,世界末日么?”这下子沈季开始傻眼了,这种密集度的鱼群简直是灾难级别。 什么样的灾难能导致这么多的鱼群集体冒头? 地震?海啸? 恐怕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也没有这么夸张。而且……这种牙床开裂到耳腮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鱼类。如果不是它们身上还保留着一部分鱼类的特征,沈季甚至还以为这只是一群从无尽深海中窜出来的恶魔,开咧着大嘴齐刷刷的盯着他们。 “这是血统召唤。”陈梦棼说,“兽族亲王可以通过血统来巩固自己的统治,这些异变的鱼类因为沾染了迪尔娜迦的鲜血,所以迪尔娜迦能够通过‘血统召唤’来控制它们。” “这么厉害?”沈季大吃一惊,忽然间他又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真的如陈梦棽说的这样,那他们岂不是派多少人来都不够填? 人家只要放点血,抬抬手臂挥挥手,大把的军队可以为他们效力。以后别说什么对抗兽族了,单单杀死这些变异的生物都能把他们累得够呛。 “你以为亲王们都跟你一样吃饱撑着没事做,突发奇想的想当什么统领万军的大将军么?”陈梦梦眼神睥睨的望着他,不屑的说。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白痴的队友。 “兽族最注重的就是血统纯净,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血脉会流失到其它的物种身上。在他们观念里,兽族至高无上,所有的物种都应该臣服于他们。就拿混血种来说,他们认为混血种的存在是兽族历史上最大的耻辱,所以对于我们,兽族们与生俱来就存在着无法抹去的厌恶。”陈梦梦说。 “厌恶?”沈季怔了怔,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要厌恶我们?” “我们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只是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培养出来的产物。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会认可我们,兽族如此,人类也不例外。”陈梦梦眼神漠然的看着他说。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异变生物,它们只不过是沾染了迪尔娜迦的一部分鲜血,严格来说,它们甚至连混血种都算不上,所以在迪尔娜迦的眼里,它们顶多只是一群被临时制造出来的炮灰,连畜牲都不如。你觉得以亲王们的高贵,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流传到这些卑贱的生物身上么?”陈梦梦冷冷的说。 “我还以为他们能随手制造出一批军队来呢。”沈季尴尬的挠了挠头,笑。 “可以,但没那必要。”陈梦棼说,“这种程度的异种顶多算炮灰,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灭掉。如果换作是你,难道你会愿意浪费自己的鲜血来组建一群没用的炮灰?” “当然……不会。”沈季信誓旦旦,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还蛮拉风的。” “拉风?我还丢脸呢!”陈梦梦翻了个白眼,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以吾之血,召汝之至,以吾之意,灌汝之躯。” “忠诚的海之子民啊,请你们聆听王的召唤……” “杀!”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宿命之战 Grudge Match(二) “杀!” 天空上,迪尔娜迦终于下达了她的最后指令。 顷刻间成千上万只“异种”开始动了,它们疯狂的朝着miracle号涌来,游荡在巨大的赤金色大船底下,贪婪的啃食着船底的锌制底板。 汹涌的海浪之中,长有犄角的座头鲸笨重的翻转着身体,硕大的长尾横扫而过,动荡的海面被掀起了一股股的汹涌海浪。海浪中满身青鳞的大白鲨开始循着海水上跃,湍急的激流在带着它高升。 恍惚间一个倒霉的船员正好从船舱里探出头来了,巨大的鲨口飞驰而上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 一时间miracle号上的甲板上惨叫声四起,刺耳的蜂鸣声如同惊雷般响彻云霄。 烈焰从雨中熊熊燃起,炽热的高温仿佛能融化海底万年不化的坚冰。火口缭绕过高楼,巍峨的舰塔在高热里四散崩塌。尖叫声此刻在海面惊悚的此起彼伏,犹如一支地狱中奏响的死亡交响曲,倒映在眼前的全是人们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漫天的浓烟开始从miracle号上冉冉升起了,巨大的章鱼正贴着船体往上爬行。扁平的蝠鲼此刻也从海底跃起来了,它振翅般的挥舞着双鳍,长枪般锐利的尾椎正悬浮在空中,寻找着哪个落单的倒霉鬼。 甲板上此刻已经枪林弹雨,浓重的硝烟四处弥漫,枪械里射出的火线如同能映红整个天际,同时也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二副此时正带领着船员们浴火前行,各式各样平日里见不到光,储藏在装备库中的武器此刻已经全部被重新调动了出来。 枪膛炸响,火线拉锯。 船长此刻也挣脱了身上的绳索,一把扩容后改的mp5k微冲在他的手里不断的喷吐出火焰。 沈季和秦越此时也开始加入战斗了,身为混血种的他们,明显更具备优势! 成群的“异种”之中,沈季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洺炎之矛”,黑色的“洺炎”在他的身旁四散缭绕。厮杀中越来越多的“异种”开始朝着他汇聚过来了,它们眼神贪婪,腐臭的舌头疯狂的舔舐着牙齿,仿佛浓醇的人类血液对于它们来说,就是最香甜的毒药。 然而沈季可不会让他们靠近,凡是进入他周围三米以内的敌人,黑色的“洺火”都会将它们瞬间焚烧成灰烬。 “轰隆”一声,天空上的雷霆终于汇聚完毕,十一根三米粗壮的闪电轰然从空中坠落。金色的闪电在劈坠至海面时,巨大的叉状雷霆宣泄出一层层跳动的网状电流。电流在液体的作用下开始导向四周,海水的导电性让它们在顷刻间传递到数千米以外。 一瞬间成百上千只“异种”被电击得焦黑了,三十万伏的高压让它们刹那间被电了个外焦里嫩。 茫茫无际的“异种”群很快就被消灭了一半,但越来越多的黑点却还是源源不断的从海里冒出头来。 雷光闪动,电流嘶鸣。 忽然间天空上的“angel”突然颤动了一下翅膀,洁白的羽毛如同白雪般悠悠的从空中飘落下来。 不是一根,而是一百四十根! “天使之颂·统御!” 高大的船舷上,古老的咒语声正激昂的吟诵着,声音如洪钟般行于水面,缓缓的朝着四周扩散。 雨幕中陈梦棽凛冽的伫立在风里,黑色的作战服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她双手合握置于胸前,身体静静的浮在空中。白色的羽毛从天空飘落,庄严的咒语声在不断的变化着。 “圣洁的,博爱的,虔诚的神使们,我以我的骸体赋予你们新生,请你们遵从光明之子,伟大的炽天使,加百列的呼唤……苏醒吧!” “呼呼!” 低沉的号角声再一次吹响,如同征战者在出征前的那股内心悸动,震耳的角声悠扬激昂。 突然间光明般的气息开始从四周无声的升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壳而出。 白色的光沫忽然散开了,黑色的龙纹逐渐覆盖在羽毛之上,如同一层层流动的液体,洁白的羽毛开始融化。 “那些是什么?” 天空上,倒映在船长眼里的,是一百四十个流动着光沫的椭圆形光球。每一个光球都有三米宽的直径,它们静静的漂浮在空中,古奥的龙文在蛋壳表面旋转流淌,如同一颗一颗从天而降的……巨大光蛋? “咔嚓咔嚓!” 伴随着咒语声的落下,巨大的,纯白的“光蛋”开始裂开了。它们剧烈的颤抖着身体,网状的裂痕在它们的“壳”上逐渐弥漫。最后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彻底的破壳而出。 “噗嗤!” 一双洁白的羽翼,紧接着第二双……第三双……最后在短短不到十几秒的时间里,一百四十双宽阔的羽翼全都舒展开来。它们无声的伸展在寒风之中,如同一只只将要翱翔天际的雏鹰,夭娇舒展。 漫天的光沫之中,形态各异的天使正安静的伫立着,一百四十多个身影低头不语。 它们中有的面露怜悯,手上握着光辉的圣痕十字架。有的脸色漠然,眼神充满暴戾,如同一个个静守在地狱门前的死亡判官,手持骨质镰刀。 金光中所有的天使全都不一而足,但又都背生双翼。它们无声的漂浮在空中,宛如天神般降临于这世间。 “以神的名义,斩断世间罪恶……杀!” 低沉的咒语声落下,震荡的气流开始响起,一百四十双硕大的羽翼开始挥动了。 啸声中陈梦棽的身影敏捷的越过船舷,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随后身体随着气流下坠,最后稳稳的落在了一头天使背上。 “嚇磁”一声,天使受重,巨大的头颅缓缓的低垂下来。它低缓的挥动着翅膀,高大的身体带着五号飞离了船舷。 “光明系释灵……”迪尔娜迦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她轻声的问,“你是君熠的后代?” “君熠?”陈梦棽没想到她一上来就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皱了皱眉,摇头,“我并不是什么君熠的后代。” “是么?”迪尔娜迦轻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和君熠非常相似的气息,不会错的,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那你们兽族的鼻子可真是够灵敏的。”陈梦棽冷冷的笑,“不过非常可惜,你的直觉这次恐怕要出现错误了,我的血统并不是来源于君熠。” “你可以否认,但你的血统是不会说谎的。”迪尔娜迦轻轻的抬起手,湛蓝色的“凌渊”在她的手中飞旋,随后在她的手心上落下,割出了一滴淡金色的鲜血。 “君王的后裔,血统之间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丝共鸣,虽然可能会十分微弱,但这却的的确确存在。”说着迪尔娜迦把那滴鲜血用凌渊送到了陈梦棽的身前,淡金色的血液一下子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如同遇到了什么召唤一般,朝着陈梦棽飞去。 “还有什么话说么?”迪尔娜迦浅浅的笑,伸手收回了凌渊。 “切!”陈梦棽不屑的嘁了一声,冷冷的说,“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你的身份是兽族至高无上的兽血亲王,是至强,至德的象征,以寒冰统治着整个海之世界。以你这么高贵的身份,你觉得和我一个‘劣种’讨论我的祖先是谁,这……真的好么?” 说着她冷冷的笑了起来,“君熠是你们兽族的八大君主之一,他的后代,也必将是一群纯血兽类,像我们这种既不算‘人类’,又不算兽类的混血种,我们的祖先,从来就只是那些同样身为混血种,为了神眷者的事业而牺牲了的无数先辈们。” “我想你理解错了。”迪尔娜迦轻轻的摇头,她低下头来看着“凌渊”,开口说,“君王的后代,可不一定都是纯血种,而恰恰相反,其中混血种反而居多。” “因为兽族自身的一些缘故,凡是达到了兽种级别以上的兽类,同类之间结合后所能诞下的子嗣,存活几率往往会大幅度降低。尽管这些子嗣后天成长可能会非常顺利,但对于兽族这个庞大的种族来说,仍旧是入不敷出。” “所以你们就同意了最初代混血种的提议,于人类进行结合?”陈梦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冷的看着她。 “对。”迪尔娜迦点头,“人类自以为从我们手中夺得了力量,但却不知道,你们这个族裔,只不过是我们为了延续后代,制造出来的一种实验体罢了。” “混蛋!”陈梦棽愤怒的指挥着天使飞速而上,手中的镰刀猛地朝着迪尔娜迦落下。 “这就生气了?”迪尔娜迦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她的攻击,轻笑着说。 “你这个混蛋!”陈梦棽咬牙切齿,“有种你就别躲,看本小姐不把你打到怀疑兽生。你要打就给我打快点,别那么多废话,本小姐打架可从来就没怕过!” “要是什么事情都能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话,那宿命的轮回又为怎么会周而复始的旋转?”迪尔娜迦莫名其妙的低下头来叹气。 陈梦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悲叹些什么,只觉得很烦,乱糟糟的,她打架还从来没有和敌人说那么多话过。 上来就开打不好么?扯这扯那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扯出来了。 “你不需要去在意我的话,对于你们来说,宿命总是会不经意间到来,我只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再逃避就好了。”莫名其妙,她又说了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 逃避?开什么玩笑,她陈梦棽长这么大就从没怕过谁! “天使之颂·审判!” 忍无可忍,陈梦棽发动了她的最后一个灵技,“天使之颂·审判”。 一瞬间一百四十头天使全都开始动了,连同着天空上的那头巨大的“gabriel”,飞快的冲入“异种”群中,凡是异变了的生物,审判的镰刀和圣耀的十字架都会给予它们救赎。 “小家伙,释灵可不是像你这样用的。”迪尔娜迦又避开了陈梦棽的一次攻击,停下身来轻轻的对着她笑。 “你管我!”陈梦棽俏脸冰冷的顶了回去,指挥着天使继续上前。 “呵呵。”迪尔娜迦笑了笑,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凌渊”。 “出来吧,焱奴。” “轰隆”一声,巨大的恶龙突然间从水里跃了出来,它愤怒的张开巨口,狰狞的龙头一口咬在了“gabriel”的身上。 “呜呜!” “gabriel”吃痛的发出一声悲鸣,巨大的身躯开始随着恶龙坠入水中。 “gabriel!”陈梦棽吃惊的大喊。 海面上gabriel的身体已经下沉得只剩下一个头颅,它正痛苦的发出一阵阵“呜呜呜”的叫声。 “我说了,释灵可不是你这样用的。”迪尔娜迦轻声说。 “闭嘴!”陈梦棽怒斥,口中的唱诵声再一次响起。 “天使之颂·神罚!” “轰隆”一声,天空上,十三根金黄色的雷霆再一次落下,成千上万只“异种”在雷光中瞬间被泯灭成了灰烬。 深海中巨大的身影像是猛然间被雷霆击中了,八根修长的尾椎骨纷纷从gabriel身上脱落下来。 “频繁的使用灵技,你就不怕你体内的力量干涸么?”迪尔娜迦面无表情的捏着“凌渊”,波澜不惊的说。 “干涸?哈~哈……”陈梦棽无力的笑,嘴里喘着粗气,密密麻麻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和你单挑?”陈梦棽低声说。 “难道你还有同伴么?”迪尔娜迦惊讶,指了指陈梦棽身后的沈季等人,开口说,“如果是那群蝼蚁的话,就算了,他们对我造不成威胁。” “不……”陈梦棽低头拍了拍脚下的天使,天使飞快的带着她闪过了一旁。 “是这个哦!”她说。 (本章完) 第三十章 宿命之战 Grudge Match(三) “是这个哦。”陈梦棽说。 “噌”的一声巨响,mk71-0型203毫米的大口径舰炮装载完成,重达118公斤的炮弹被推送着滑入线膛。 目标锁定,栓轴拉伸,巨大的炮口顷刻间以闪电般的速度轰然射出,膛口处火光冲天,如欲冲破云端。 “轰!” 迪尔娜迦的身影躲避不及,巨大的炮弹直接命中了她的身体。强大的震流在0.01秒的时间内完全宣泄开了,毁灭般的冲击波顷刻间将整个海面轰成了一个五十米深的巨大球形凹槽。 “咳咳……”陈梦棽扇了扇空气里扬起的火药烟尘,脚下的天使在带着她躲避天空上落下的爆炸物。海面上“异种”的身影已经差不多死完了,只有炽热的火焰还在爆炸的中心肆意的燃烧着。 爆炸太过剧烈,陈梦棽的天使没来得及完全撤离。不过没有关系,死了38头,她还剩下102头天使。海面上的“异种”并没有继续涌现,他们占据了优势。 “干的很好。”透过耳麦,陈梦棽的声音传到了miracle号每个船员的耳朵里。二副和船员们喝彩欢呼,剧烈的欢呼声传遍了整个海域。 他们胜利了,尽管他们不知道自己杀死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但从眼前的局势来看,他们安全了。 巨大的欢呼声仿佛盖过了一切,激动的心情让他们早已将核反应熔炉炸裂的事情抛之了脑后。虽然他们是被眼前这个叫“五号”的女人劫持的,不过被劫持也总好过被这些怪物吃掉好,只要能活命,被劫持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再说了,被劫持的是柏萨又不是他们,他们瞎操什么心?安安静静的听从指挥就好了。 “散掉火焰。”天空上,陈梦棽对着gabriel再次发号了施令。巨大的震荡声开始响起,gabriel挥舞起翅膀,白色的羽翼呼啸着扇出一阵阵的气流。 一时间天空上的火焰全都开始散了,浩瀚的风涌向了爆炸的中心。火焰被肆无忌惮的舔舐着,火势渐渐的小了下去。然而当火焰彻底散去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 “我靠,这么强悍?”二副呆呆的望着天空,震撼的同时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粗口。 这是他在一位朋友那里学来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他见自己的朋友每次遇上惊讶的事情时都会“我靠我靠”的叫,他就觉得这个时候喊出这两个字来总没错。 “是我沉睡得太久了么?人类又造出了新的武器。” 散去的火焰中,迪尔娜迦的身影又重新现了出来。她静静的挥舞着翅膀,金黄色的鲜血从她的身上缓缓淌下。细密的龙鳞已经碎裂了,横七竖八的导弹碎片物深深的镶嵌进她的肉中。密密麻麻,其中最醒目的是她胸口前的那一处伤口,一颗直径十五厘米的合金钢头,那东西几乎洞穿了她的身体,裸露在外的只是一片黝黑的金属尾标,上面是用德文写就的“1998年奥尔曼制”。 1998年,17年前了。这种弹道导弹的储存期一般都在20年以上。 迪尔娜迦面无表情的握住了那片金属尾标,然后用力的将它拔了出来。“噗嗤”一声,凹凸不平的边角对她的身体造成了第二次伤害。然而让二副等人头皮发麻的是,这种近乎自杀般的行为,这个浑身长满鳞片的女人居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噗嗤!” 更多的鲜血开始涌出来了,随后伤口又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这还是人么?”二副被吓得目瞪口呆,这种自愈能力简直堪称恐怖。这根本就不是人类所具备的! “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死寂中船长火急火燎的从船尾赶了过来,他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说,“我早就说过了,我们的船上混入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杀不死的,除非我们能将它们彻底轰成碎片。” “船长。” “船长……” 船员们在激动之余又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毕竟刚才柏萨被绑时他们都没有去救援。 没办法啊,那女人太厉害了,动不动就是撂倒几个大汉。虽然他们俄罗斯人自诩打架从没怕过谁,不过这一拳就能放倒一个人的实力,他们也确实有些心惊胆战。 “哼!”船长狠狠地哼了一声,开口说,“听那女人的指挥。” “是,是……”船员们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 “完了么?” 天空上,迪尔娜迦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都愈合了,她冷冷的注视着陈梦棽,底下的海水正在缓缓的往爆炸中心浇灌回来。 “你……恢复实力了?”陈梦棽脸色苍白的望着女孩,虽然她很不愿意相信,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能让她再心存侥幸了。 龙王迪尔娜迦,这位兽族的海之君王,她在自己苏醒后的短短几个小时里,终于通过不断的战斗磨合,恢复了自己的力量。 “并没有。”迪尔娜迦摇头,忽然轻轻的笑,“不过……大概已经恢复十分之七了。” 她畅然的张开双手,湛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缓缓凝聚。 “人类的外表终究是个局限,如果不打破它,我的力量终究会受到限制。”她说。 “所以你想‘茧化’回你们兽族的最初始形态……真正的‘龙’?”陈梦棽盯着她问。 “不。”迪尔娜迦说,“我很喜欢现在的这个模样,尽管它并不完美,也不够强大。但它毕竟是那个人送给我的,也许他并不会去在意这些,但我还是想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兽类也会有感情?”陈梦棽讥讽的笑。 “谁知道。”迪尔娜迦耸耸肩,“但这是我和他的约定,我们约定好的。” “真是个奇怪的生物。”陈梦棽不以为意的摇头。 “奇怪么?”迪尔娜迦没理会她的语气,而是缓缓的握起了手中的“凌渊”,“那么……谈话就此结束,非常感谢你们能见证我的苏醒,所以为了感谢你们给予的帮助,我会让你们以最有尊严的方式死去。” 说着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冰冷的气息在她的周围肆意宣泄。顷刻间巨大的球形凹槽开始被冰冻住了,明镜般光亮的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冰岩。周围的海水被阻隔在外,火红的身影正沿着凹槽低缓的游行。 “沈季,通知大胡子他们,快撤退!”猛然间,陈梦棽开始冲着耳麦大喊,天使已经带着她的身影闪到了miracle号上。可是没有人动身,所有人都跟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呆滞的立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她一把揪过沈季的衣服,扯着他的衣服就要往秦越的方向冲去。 然而沈季却没动!他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牢牢的钉在原地,眼睛直视着前方,眼神灰暗得可怕。 “喂,陈梦棽,这次……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沈季呢呢喃喃的伸出手,指了指陈梦棽的身后。 陈梦棽扭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恢宏到极致的青铜巨门。青灰色的大门静静的屹立于海面,青灰色的门身如同老人般皲裂的肌肤,在白色的长芒里灼灼生辉。 无尽的火焰从中窜出来了,一个个墨色的身影从里面攀爬而出。 那是一个个如同鬼魅般的生物,头长犄角,尾部似鱼。它们的身影经常在古希腊和古东方神话中出现,很多异端传说中的海上未解之谜都是和它们有关。它们的样貌千变万化,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半人半鱼或者半人半蛇。所以在东方的传说中它们有一个非常优美而又古朴的名字……“泉客”。但在欧洲古代航海历史中却又有一个与之大不相同的名字,那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海妖”。 如果你读过中国古代文学家,干宝所著的《搜神记》就会知道,里面曾记载过:“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其中所述的“鲛人”就是“泉客”,善纺织,在中国古代神话中它们能滴泪成珠,可以织出“出入水而不湿”的龙绡。 中国唐代诗人李商隐曾作“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其中“珠有泪”指的就是鲛人所泣之珠。当然,欧洲神话中的“海妖”则是另外一个版本。 但不管是“鲛人”还是“海妖”,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出入都是以半人半兽之躯。 中国古代很早就有“鱼跃龙门而化龙”之说,其实这也是取自于兽族中的这种古怪生物。它们的真实名字,或者说它们在兽族世界中的名字,其实是叫“戮兽”。 一种介于兽族与人类之间的生物,跟“死侍”差不多,但它们却有意识,有智慧,并且比“死侍”还要更加难缠,也更加残暴。兽类的特性在它们的身上很好的体现了出来,只要给它们足够多的时间,进化成纯血兽类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出来吧,我的子民们。以你们的鲜血,迎接王的归来!” 天空上,迪尔娜迦猛地睁开眼,背后的翅膀顷刻间扩大了一倍。 青铜之门前的“戮兽”已经全都开始涌出来了,五十多米深的球形凹槽里几乎全都是一群蠕动着的黑点。“戮兽”越聚越多,它们正如同潮水般蜂拥的涌来,锋利的前爪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凿的冰痕。 她归来了。龙王迪尔娜迦,在时隔百年之后,这位兽族的海之君王,终于又回到了她的始生之地。她的苏醒必将会在青铜之门,这扇由她亲手铸造的“世界之门”前,这里通往她的宫殿,有她所失去的一切。 这些年来,她所等待着的,不就是现在么? 她一直都在黑暗中沉睡,等待的就是重新苏醒的机会。 当她从沉睡中醒来,她将再次夭矫舒展,以帝王的姿势,君临这个世界! “你们的眼必见王的荣美,必见辽阔之地。”天空上,迪尔娜迦酣畅的张开双手,高声唱颂。 这是一句出自于《圣经》的名言,其义为:“你们必将亲眼瞻仰一位王的荣美,必将亲眼所见他治理的辽阔大地。” 这是一句圣言,预示着龙王迪尔娜迦的归来的圣言! “呜呜!” “戮兽”们仰头呜咽的哀叫,像是在回应着它们主人的呼唤。它们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整整一百多年的时间。 “焱奴,一百多年了,我们……回家吧。” 她居高临下,一下子跃入海中。海底的巨龙低沉的发出一声嘶鸣,龙体紧随而上,巨大的龙头稳稳的接住了女孩。 下坠中女孩伸手抓住龙头银面上的圆环,轻轻一跃,落在了两根漆黑色的龙角中间。脚下焱奴温顺的发出了一声呜咽,龙尾轻轻的在水中摆动。 渺小的身影和巨大的火龙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和谐,如同两个失散了多年的亲人。 “让你们等久了。”女孩轻轻的笑。巨龙仰头发出一声兴奋的长嘶声,龙尾摆动,狠狠的抽打在了海面。水面破开一道裂缝,修长的龙身带着女孩一跃而起钻入了水中。片刻之后水面又开始重新合拢,只留下一圈圈巨大的涟漪还在微微荡漾。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觉醒(一) 白令海峡,上午八点 绝对的黑暗里,一束洁白的亮光悄然从空中洒下,落在男孩的身前,照出一抹纯净的白。 “害怕么?”黑暗中像是有人突然开口,但又很快的沉寂了下去。 “绝望么?”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开始浮现起来,随后再次沉默。 “咯咯咯……”无际的荒原上,始终若有若无的梦呓声轻缓传来,声音划破黑暗,如同穿越了无尽恒古,缭绕在这片世间。 “决定了么?” “也许会死……” “决定了么?” “也许会众叛亲离……” “决定了么?” “也许……一切都会离你而去……” 无边的黑色里,巨大的黄金瞳缓缓浮现在男孩的身前,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灿金色的眼瞳中,金光以每秒一熄一闪的频率有序的闪着,如同长夜里闪烁着的指示灯,忽隐忽现。 黑暗中男孩从地上站起身子,冰冷的脸上面无表情。 “咔嚓”一声,黑暗的世界猛然碎裂,黑色的碎片如同镜片般从光束里悠悠的洒落下来。 “决定了,开始吧。”微光中男孩伸出手轻抚着那片碎落的光束,挺拔的身影孤独的站在光中,静静的看着那双巨大的黄金瞳开始逐渐散去。只有耳边还依旧低低的环绕着那个从恒古般传来的声音: “你一直都在抗拒,哪怕是面对死亡。人类是种很愚蠢的东西,你也和他们一样。他们会畏惧比自己强大的生物,而你与他们不同的是,你畏惧的始终只是自己。” “当黑色的光芒照耀大地,死亡的余温将会复燃。坠落于这世界的亡灵,你将是那乘着枯骨的黑影,带着我们早已遗落在岁月的记忆,再一次君临于这世间!” 低沉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耳畔炸响,随后逐渐微弱下去,直至后来彻底的消失。 光束中男孩静静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天空上飘下的碎片发呆,黑色的光芒正在消逝,最后的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两行眼泪无声滑过,最后顺着他的脸庞逐渐落下。 这一刻仿佛有绝大的悲伤突然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那种孤独、强烈、痛苦而又冰冷的悲伤,如同铺天盖地般的……席卷了整个世界。 …… “真的决定了么?”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穿着的湛白色长裙的女孩安静的站在风中,背对着一个面容俊逸的男孩,两只玲珑剔透的小手随意勾在一起,背在身后。 听着她的问话,男孩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而后继续埋头对着棋局自奕。 “八大君主里,现在就只剩下你和君熠还是中立。如果你们一直旁观下去,冥王或许不会介意,但太子那边可不好交代,到时候他发起疯来,是战是议,恐怕还得由他决定。”女孩轻声说。 “扶幽刚愎自用,虽身为太子,却不得民心。若他执意要将所有的君王收为己用,那等待他的,终究只是自取灭亡。”话落,男孩抬手落下了一枚黑棋,刚好吃掉盘中的一枚白子,棋势开始陷入胶着。 “可他毕竟是凊帝留下的唯一子嗣,凊帝不在,或多或少都有人想拥他为皇。”女孩低着头叹息说。 “皇?”男孩伸出的手顿了顿,接着又落下了一枚白子,开口说,“他想当皇就让他当去,只是他这种昏君,最后能不能挡住渊昩的怒火,那恐怕还得看他的本事。” “可太子过于残暴,如果让他继位,这个世界或许会民不聊生。”女孩皱着眉头说。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安宁过,几千年前如此,几千年后也会如此。无论是扶幽还是渊昩,谁也无法打破这个格局。”男孩低着头举杯,静静的饮了一口热茶,开口说,“不过凡事也有例外,如果渊昩能放下仇恨,也许他会是那个我们值得真正追随之人。” “可这样……又谈何容易。”女孩低下头沉默,无声的看着石板。 最后过了好久,男孩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抬起手来落下了一枚黑子,开口问,“是渊昩派你过来的?” “不是。”女孩摇了摇头,说,“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你自己要过来的?”男孩伸出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落下手中的白棋,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值得么?”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冥王对我有恩,无论他要做的事情多么艰难,只要我能帮得上他,那就算值得!”女孩突然仰起脸来看着天空,微笑的说。 刹那间微风吹过了她的裙摆,黑色的长发随风飘舞。 “他救你,我会还,这不是你随随便便就为了他而去送死的理由!”男孩眼神愤怒的说。青金石做成的棋盘因为他的怒火而开始颤动。 “我和哥哥的命都是他救的,他要复仇,我们没理由会不帮他。”女孩摇着头说。 “愚蠢!”男孩愤怒的起身,庞大的威压瞬间肆虐开来。 “长生,就当帮我一次好么?”女孩轻轻的转过身,静静的伫立在男孩宣泄出来的威压中,倾国倾城的容颜上,布满着祈求,“你和君熠都是太子和冥王争取的对象,八大君王之中,只有你们能打破现在这个僵局。” “可我已经答应过凊帝,皇位之争,我和君熠绝不会加入任何一方派系。”男孩冰冷的拂袖,转过身去。 “可凊帝已经不在了,自两百年前她踏入‘神域’时开始,她的气息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间。”女孩反驳。 “她会回来的。”男孩固执的说。 “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了,国师出山,加入了太子的阵营,现在冥王势单力孤,若让太子继位,冥王一脉,必将万劫不复。”女孩近乎哀求的说。 “什么?烛离出山了!”突然间男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猛地转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对。”女孩说,“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出山回来了,现在的三十二位君王里,除了余炑以外,已经分成了三大派系。一派是以太子为首,国师炤王为辅,麾下聚集了十二位君王的守旧派,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拥戴太子扶幽为皇,施行旧制。而第二派则是以冥王为首,麾下聚集了七位君王的反旧派,他们主张推翻旧王的统治,建立一个新的国度。虽然冥王麾下的君王人数并没有太子的众多,但冥王作为掌管刑罚的审判之主,统领在他手上的势力完全可以拉近这个距离。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出现变动了,那些原本还是处于中立的君王,这几年来却开始出现了向太子靠拢的趋势。” “都被收买了么?”男孩轻轻的磨砂着下巴,皱着眉说。 “那……第三派的领导者是谁?” “是戈夜。”女孩说,“第三派势力其实就是中立派,跟你和君熠一样。他们既没有加入太子的阵营,也没有加入冥王的阵营。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当年追随凊帝的先臣,凊帝不在,他们也不好轻易的作出决定。只是这些年来,太子打着追查凊帝下落的名号,却的的确确的拉拢到了几位先臣。” 说到这里,女孩不禁有些叹息。太子是凊帝的唯一子嗣,冥王要想和他争夺皇位,终究是少了个名分。 “中立派原本一共有多少位君主?”男孩开口问。 “除了你和君熠以外……一共有七位。”女孩说。 “七位么?”男孩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问,“太子那边的局势现在怎么样?” “势头很足,有炤王在,剩下的中立派大多都倒向了太子那边。” “那夔囚,泓樱他们呢?”男孩又接着问。 “夔囚开始时也和你一样,处于中立,但是后来太子派人过去了,他就答应加入守旧派的阵营。”女孩说。 “这个叛徒!”男孩愤怒的一拳打在了身旁的阴槐树上,巨大的力道让这棵存活了上千年的参天大树瞬间开裂出了一条幽深的裂痕。 “那泓樱呢?”男孩又追问道。 “泓樱姐姐?她一直都是和冥王一起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冥王和泓樱姐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女孩微笑着说。仿佛只要谈到这两人,她就能由衷的感到高兴。 “他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管,但是现在的八大君主已经有三个汇聚在了扶幽那边。渊昩,泓樱两人以二敌三,虽然并不畏惧,但他们底下的君王却无法对抗得了投靠了扶幽的那些家伙。而且……”说到这里男孩顿了顿,随后接着说,“而且烛离这家伙,自他封王以来,他的实力就从来没有显露过。八大君主之中,除了渊昩以外,可能他就是那个隐藏在光明中的暗。别看他平时总是喜欢遮住双眼,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我猜测……” “猜测什么?”女孩有些好奇的问。 “我猜测他很有可能会是第二个渊昩。”男孩脸色突然无比冷峻的说。 “你是说,他的实力,和冥王一样?”女孩惊讶的捂嘴。 “不,我只是猜测。”男孩摇头,“渊昩和烛离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交过手,他们的实力相差多少,也许只有真正开战的时候才能见分晓。”男孩说。 “余炑这阵子不在,可能此后的一百多年里‘龙域’都不会有她的身影。这次的皇位之争她不会参加了,不过也好,她能退出至少对于三方势力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是答应要帮助冥王了?”女孩伸出手挽了挽一缕从耳髻飘起的发丝,笑着说。 “不。”男孩仍旧摇头,又坐了回去,开口说,“我和君熠都不会加入这场争斗,具体原因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可以放心的是,如果渊昩最后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和君熠……会帮他的。” “真的?”女孩看着他的脸庞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 “对。”男孩点头,他伸出手落下了最后一枚黑子。棋势定格,黑白棋石围成了三条棋龙,一条清一色的全白,一条清一色的通体全黑,剩下的那一条则黑白掺杂,盘踞在“白龙”与“黑龙”之间身体蜷缩在一起。 全局中以“白龙”棋势最猛,身躯大于“黑龙”,内心通透,白棋全指龙首。但“黑龙”也不示弱,众子齐心,棋子相互镶嵌,龙首昂扬,颇有一股峥嵘之势。两龙胶着,难舍难分。 是个僵局。 “多了三枚棋子。” 棋局中,三枚棋子被孤立的落在一旁。棋色不属黑白,而是一种透着幽浅的墨色。 那是六枚一黑一白的两颗棋子相互“吞噬”而重新凝聚的墨色棋子,男孩在棋子落下的瞬间狠狠地将两枚不同颜色的棋子揉在了一起。 三枚棋子代表了三位置身于局外的八大君王,不属于三条“龙”中的任何一方。 “你回去告诉渊昩,一切照常进行。”男孩拂袖,落下了一枚黑子。随后棋盘崩裂,棋势溃散,所有的棋子都在一瞬间偏离了自己的位置,全局崩盘。 死局! “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女孩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轻轻的迈开步子。 “谢谢。”她低声说,步伐逐渐远去。 “喂!”突然间男孩抬起头,看着她那窈窕的身影,开口说,“留下来吧。” 声音出口,女孩定在了原地,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男孩,黑色的眸子了,悄然间荡起一丝涟漪。 “不了。”她摇头,转过头来不再去看他。 “其实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她轻声说,黑色的长发突然遮住了她的眼角。 “你要去哪?”男孩起身,盯着她问。 “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有多远?”男孩问。 “很远,很远……” “那我陪你去。” “不,你去不了的。”女孩轻轻的摇头,发髻下晶莹的泪光在无声的闪着。最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天空。天空上的云层在轻轻的飘过,云海交聚而又分离。像是两个冥冥之中注定了无法相拥的人,无论再怎么的努力去靠近,穿过的,也只是彼此那虚无缥缈的身体。 “长生,其实我很感谢我们当初能够相遇,也很感谢你能送给我的这一张面容。但我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我们再怎么的去容纳对方。可宿命这种东西,不论你信还是不信,它终究会有来到的一天。”最后她抽了抽鼻子,突然间开朗的笑了起来说,“汝必以汝之手,斩我之命。” “这是《神弑》中我们早已安排好了的终局,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必将会死在彼此的手上。” “荒诞!”男孩愤怒的说。 听着他的话,女孩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长生,你是兽族的八大君主之一,是这世界上八个仅次于凊帝的高贵存在。你是一个如烟花绚烂般光明的人,应该活着温暖的阳光里,而不是来到我这灰暗无光的世界。” “我……该走了。”最后她流着眼泪低着头,径直的朝着外边走去。 “不!”男孩飞奔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 女孩轻盈的闪过了他的身体,泪眼朦胧的说,“答应我,不要来找我好么?如果哪一天我们再次相遇了,预言中的宿命没有降临,那你我就放下身上的重担,到这个世界的尽头去浪迹天涯。” “这是我们的约定,无论此后的岁月如何将我们相隔遥远,哪怕是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我都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你来找我。” “再见,长生,愿我们的下一次相遇,不会是刀刃相向。” 发丝随着微风飘过,女孩的身影渐渐失去了踪影。仿佛风在一瞬间吹散了空气中的所有沙粒,世界变得黑暗……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觉醒(二) “释灵·泽褚!” “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震耳欲聋的从“冰封”里传来,残破的罩璧在一瞬间被震动得摇曳。 纯白色的世界中,震荡的气流全都宣泄出来了,黑色的身影正紧贴着水面滑行。 此时此刻,巨大的领域在他的身后逐渐开始崩塌,宁静的海平面上一下子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潮。 这座历史上唯一出现过一次的天昭级别冥语,“冰封”,在它经历过了林笙与迪尔娜迦无数次的战斗之后,终于在此刻彻底的坍塌! 白色的雾气中,金黄色的龙鳞开始弥漫至黑影的全身,金属般冷硬的鳞片在空气里一张一合,如同坚硬的鳞甲在黑夜里无声呼吸,金色的光芒在不断闪烁。 前行中中黑影缓缓的抬起右手,满是鳞片的手臂无声的握住枪柄,枪尖下指,枪尖被拖曳着在水面滑行。 雨幕中所有的雨水都自动散开了一条通道,如同臣子般虔诚的在恭候着君王出行。白雾袅袅,金属长啸。 淡金色的光亮之中,五柄无比光亮的长枪此刻正漂浮在黑影的身后,灿金色的枪身上,铭刻着一个个晦涩难懂的龙纹,如同黑暗里五根细长的灯芯,不断的散发着光亮。 “沙沙……” 突然间,寂静的耳麦里忽然传来了一条短讯,是通过军方独立网络传达的,邮件人是校长,林笙收。传讯的内容大致如下: “囚门计划”行动取消,各小组成员请在三十分钟内完成撤离。我和兰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无论如何,尽你们的最大努力……存活下去! 莱茵哈特·莱昂 短讯的来信十分简便,这是校长惯有的风格,拘谨简便却又直切题意。校长这老家伙并不不喜欢复杂,因为他会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其它的地方上,就比如泡妞。所以很多时候别人都不觉得他是一个有资深教学经验的教育家,而是一个打着领带,西装革履的北美流氓。一边出入世界各地的各种上层名流场所,一边抽着雪茄在和女学生谈情说笑。反正他不觉得这样是在挥霍自己的青春,因为他的青春早就全压在了神眷者的大业上。 不过这次校长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他的简讯林笙并没有收到。通讯器在林笙从“冰封”里冲出来时就已经整个落入了水中。耳麦的内部被浸了个透,湿得只剩下“沙沙沙”的磁响。 海面上。无边的寒意开始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了,带着一股森冷的杀意,想着miracle号冲去。如同宣泄的河流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炽热的兽血在他的体内剧烈沸腾。 跟木村长厉一样……他“兽化”了。 金色的光沫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住了林笙的全身,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已经变得恐怖狰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会相信这个骨骼暴突,血管隆起的怪物会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那具布满鳞片的身体里住着的,分明是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野兽! 飞奔中林笙闪电般的越过礁石,轻踏在无际的海面上,海水的张力无声的支撑起了他的身体。 恍惚间林笙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个破碎的画面,零零碎碎的,像是剪裁后的无数个电影片段,灰暗无声,却又充满着一种孤寂的冷,冷得让人刻骨铭心。 他尝试着去读取那些脑海里的零散片段,可断断续续的画面却让他如同置身于梦境中一般。充斥着一股不真实的朦胧感。就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经历过了那些事情,可每当他仔细去回想时脑子里却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那是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昏暗的天空,冰冷的世界,成山的骸骨以及金色的王座。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似曾相识一般,亲切得令人感到熟悉。就连王座上那个端坐着的孩子,模样似真似幻,朦胧得让人痴迷。 …… 接近了,那艘赤金色的大船。 视线中女孩的身影已经跃到了龙上,龙身翻转,长尾狠狠地击打在水面。海面在龙尾的抽打下被无声的撕开了一条裂缝,随后巨龙带着女孩轰然跃入其中。 “焱奴。”林笙说。 漫天的“戮兽”开始朝着miracle号涌去,墨色的身影在海面上蜿蜒着爬行,黑压压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由满天龙鳞铺就而成的隧道。隧道下所有的黑影眼睛里都冒着贪婪的光,如同一头头饥饿的野兽,在海面上潜伏着猎食。 “快快快!动力开足,马力加大!给我甩掉这群怪物!” 控制室,船长的双手支撑着身体,魁梧的身影站在主控位上,震耳的嘶吼声像是要盖过一切。 房间里此刻每个船员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尽管他们不久前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体和精神都早已疲惫不堪。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飞奔了起来,如同上了油的齿轮般飞快的运转。格档拉满,马力攀升。 控制室里此刻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很多的老船员都死在了那场厮杀中,聚集在这里的,不过是一群miracle号上的候补船员。 不过虽然这些船员只是候补,但有船长和二副他们在,这些问题他们都可以应付得来。 “报告船长,我们的核反应熔炉已经炸裂了一部,机工部正在全力抢修,我们是否要直接更换旧式的蒸汽发动机?”技术人员甲发声。 “不需要更换。”船长直接否决,挥手说,“核反应熔炉是我们船上最先进的动力机器,哪怕是现在更换上了旧式的蒸汽式发动机,速度也根本比不过原本的,而且我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去动用那么大的工程了,你们看。” 船长伸手指向荧幕,越来越多的“戮兽”已经靠近了他们,照着这个速度推迟下去,他们被追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会……”技术人员们崩溃了,看着那一群群黑色的怪物,控制室里每个人的心里都弥漫着绝望。 “别沮丧,通知下去,让机工部那群人全力抢修,把双动力螺旋变更成单道,我们只用一个核反应熔炉就可以了。”船长拍拍手,发话道。 “可是那样会让我们原地打旋,只用一台核反应熔炉根本无法让船体行驶!”技术人员乙不解道。 “不用担心这些,剩下的问题会有人帮我们解决的。”船长撑着身子,坚持说。 “你确定要这样做么?”甲板上,堆积成山的尸体里,沈季一脸无奈的看着身前的漂亮女孩,手上满是鲜血。 “你说呢?”陈梦棽抬头白了他一眼,手里继续摆弄着那把已经炸膛了的m82a1,抬起手来示意一头天使把沈季放到背上。 “拿着它。”陈梦棽将那把炸膛的m82a1扔给了他,开口说,“听着,沈季,我知道你对我的指挥非常不满,但现在还不是你该抱怨的时候。这次我交给你的任务非常重要,为了能够让我们所有人逃离这里,你必须要防止那群戮兽靠近miracle号,否则一旦它们咬坏了船身,那我们所有人都得丧命于此。振作点,沈季,别忘了你是亚特兰蒂斯的学生。” “唉,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反正每次出生入死的事情都是我在干,既然都干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现在这次,交给我吧。”沈季无奈的接过了那把m82a1,顷刻间手上的黑色火焰瞬间覆盖上了m82a1的全身,金属开始熔解。 “洺炎·熔炼!” 陈梦棽说的没错,虽然沈季非常不满她的安排,但现在的局势事关生死,只有陈梦棽能带他们安全撤离。 嘛,就算自己倒霉一点吧,每次都能碰上和她一队。要是这次任务他们都能活着回去了,他倒是想向执行部申请远调中国的志愿。他从一位中国来的同学那听说,那里的美女非常不错,对于他这种外国过来的男人可是相当热情。 黑色的膛口开始融化了,随后是枪膛,托口。一瞬间所有的零件全都被拆分了出来,随后融化,解析,最后凝聚成一团漆黑色的金属液体。 这就是沈季的释灵灵技,“洺炎·熔炼”。 “洺炎·熔炼”的能力,是将一切的金属重新熔解,解析,随后再重新组合并赋予它强大能力的一种灵技。 他曾试过对一柄炭制的刃型匕首使用“洺炎·熔炼”,然后再用锋利的武士刀去劈砍那把重新熔炼出来的匕首刃身。而事实证明,这种经过“洺炎”熔炼的炭制匕首,完成之后完全可以承受玉钢炼成的武士刀全力一击。 而这还不是让他最感到惊讶,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因碳质脆弱滞钝,不堪一击的匕首,在熔炼之后居然能将玉钢炼成的武士刀反磕出一个两厘米深的口子!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最好快点,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陈梦棽在一旁焦急的催促。此时的她长发高高挽起,束成了一条长长的马尾,扎在脑后。脸上画着淡淡的面容,看上去倾国倾城,很容易让人痴迷于其中。一双大大的眼眸,沾着一抹分不清颜色的眼影,漂亮,却又透着一股置人千里之外的高傲。 有时候沈季倒是挺欣赏她的美貌的,毕竟漂亮的女孩子谁都喜欢,况且陈梦棽还是那种漂亮到无可挑剔的女孩。不过这一点欣赏在她对自己下达命令时早就被抛之了脑后,一想到她那令人火大的性格,尤其是她每次对自己指手画脚之后,那一点仅剩的好感都会荡然无存。 所以在那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别去惹这个漂亮的小妞,尤其是别想着去泡她。否则,当你有这个念头之后,你就会死得很惨,很惨,非常惨的! 抛开沈季的吐槽不讲,此刻的陈梦棽正指挥着三十多只天使往miracle号的身后靠去,每一头天使的双手都搭在了miarcle号的船舱上,密密麻麻,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组成了一扇密不透风的墙。 她想用天使的推力来校准miracle号的前进方向! “轰隆隆!”马力开送,miracle号的身体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而在螺旋桨发动的那一瞬间,天使们同时发力。 “隆隆隆!”意想之中的打旋并没有出现,船员们兴奋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他们成功了,船体航线步入正轨。 “好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沈季完成了对m82a1的解析。黑色的液体重新凝聚,渐渐的融合成了一把全新的m82a1。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新组成的m82a1枪身上全都覆盖上了一层火焰状的龙纹,隐隐约约的透着一股毁灭般的气息。 “系上!”甲板上陈梦棽把一条结实的长绳扔给了他,黑乎乎的,另一端被系在了舷墙上。沈季看不清这条绳子一共有多少长度,不过目测至少有上百米的距离。 “会用吧?”陈梦棽指了指他手上的m82a1。 “啊?哦哦,会,耶鲁普特的枪械选修课我有选,这方面我拿的是优。”沈季连忙说。 “那还不算笨。”陈梦棽拍了拍手,示意天使带着沈季的身影飞离船体。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放心,我会在天使们全都消失前将你拉回来的。记住,不要让它们靠近miracle号,否则它们的爪子将会撕裂整个miracle号的船底。” “放心吧,交给我了。”沈季信心满满。天使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最后带着他沉沉的坠了下去。 “林笙,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可都要死在这里了……”望着沈季那逐渐远去的身影,陈梦棽失神的自言自语。 “砰!” m82a1在空气中激射出一条火线,离膛后的子弹以每秒一千六百米的超高速瞬间向着“戮兽”们飞去。 “轰隆”一声,红黑色的钢弹在经过熔炼之后,落在“兽”群中如同炮弹般的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尘埃,漫天的尸体残肢被炸得满地都是,数十只“戮兽”在这一击之下被顷刻间击毙。 威力堪比炮弹! “啧啧,没想到这种反器材枪械在熔炼后居然能当榴弹炮使,下次再换把榴弹炮试试。”沈季松了松震得生疼的肩膀,拖着m82a1从天使的身上站了起来。屈膝,单脚跪在了在天使的背上。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点更猛烈些的表演吧!哈哈哈……”沈季大笑,扣着扳机的手指不断拉放,火线激昂,如同黎明前绽起的绚美烟火。 这把经过熔炼的反器材枪械,在沈季释灵的加持下,威力不仅得到了增强,就连填弹方式也得到了改进。 换句话来说,只要这把m82a1还在沈季手上,它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发射出子弹。枪身把手和沈季紧紧贴在一起,磅礴的力量会沿着他的手掌m82a1传递。 海面上此刻被渲染出了这样一幅画面。 近乎昏黄的天空下,数以万计的黑影正沿着古老的大门争先恐后的攀爬出来,破碎的四周是缭绕着的赤红色火焰。墨色的黑影中,手持镰刀的天使们正奋不顾身的厮杀着,一个两个,总共有六十七头天使在黑影中默然屹立。而在距离它们两百米处的高空中,一名手持漆黑色,巨大m82a1的青年无声的站在一头天使之上,扳机扣动,无穷无尽的子弹呼啸着从他的手中疾射出来,散发出一股股毁灭般的气息。而在他的后方,赤金色的大船冲破冰面,一往无前的向着北极点挺进,底下是一片血一般的暗红。 “天使之颂·神罚!” “洺炎·龙灵之息!” ……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觉醒(三) “天使之颂·神罚!” “洺炎·龙灵之息!” “轰隆!” 突然间,金色的闪电和黑色的洺火在天空上猛然交加,大片的黑影在火光中被焚烧成了灰烬。 雨幕中不断的有天使开始倒下了,成山的黑影一拥而上贪婪的将它们撕成碎片。最后只留下一缕淡金色的微光,缓缓的消散于这世间。 “呜呜!”天空上,gabriel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幻了,天使们的死去让它的生命也逐渐走到了尽头。 它正在慢慢的“死去”。 巨龙越过门檐,巨大的身躯直接没入水中,数十吨,上百吨的海水开始向着四周排了开来,“戮兽”们嘶吼着,挣扎着在这片巨大的浪潮之下,瞬间被碾压成了碎屑。 然而令人惊骇的是,无论巨浪的有多么凶猛澎湃,戮兽们并没有产生丝毫的退怯。越来越多的黑影开始恭敬的迎接着巨龙的归来,在那一双双猩红色的兽眼里闪动着的,是一股近乎疯狂般的狂热。也许对于它们这些卑微的奴仆来说,主人的回归是件非常光荣的盛举,能为王而死去……是它们的荣幸! …… 高速中金色的光芒被完全宣泄出来了,修长的身影犹如利刃般割破了混乱海面。 墨色就此分开,庞大的威压让戮兽们颤抖的低下头来。它们战栗的匍匐着身子,恭敬得如同最谦卑的奴隶一般,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就好像那股从金光中宣泄出来的威压,是来自于它们血脉之中一样,威严得令它们喘不过气来。 金光中,模样狰恐的少年突然从光芒里走出来了,瘦骨嶙峋的身体静静的屹立于海面。淡金色的光枪环绕,如同五柄修长的利刃一般,缓缓的漂浮在他的身后,所有的黑影都在他的身旁颤抖。 原本狂暴而又狰狞的戮兽,此刻在男生面前却犹如孩提。凡是靠近男生的黑影,在步入四周三米以内的范围时,身体都会被光枪无声隔离。长枪贯穿身体,随后鲜血飞溅,四肢分离,湿润的空气中一下子飘散起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腥臭得令人想要干呕。 没过多久,林笙的身影已经抵达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明亮的双眸轻轻抬起。炽热的黄金瞳之下,所有的黑影都开始产生退怯。 “这是……什么怪物?”天空上,沈季此刻正透过光点瞄准镜震惊的注视着这里,脸上的表情满是惊骇。 虽然他看不清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的脸庞,但那具满是鳞片的身体却让他一下子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漫天的寒意突然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又一个……君王?! “林笙,你可真是令我感到惊讶……”甲板上,身材窈窕的女孩此刻正安静的坐在舷墙上。双脚悬空,垂出墙外,眼睛睥睨的盯着前方。她说,“世界上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混血种无法进化成完全体的兽类,认为我们无论再如何的努力,也永远无法逾越那条人与兽之间的沟壑。千百年来我们一直不解,为什么君王们总是能够在被杀死后重新醒来,是因为他们生来就高贵?还是因为他们提前准备好了供自己灵魂寄宿的‘卵’?”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校董会的那帮老家伙,一直以来都固执的认为血统过高就一定代表着危险。所以在他们遇上有‘兽化’迹象的同伴时,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击杀,将这种不稳定因素彻底的抹除干净。因为他们畏惧这股超越人类的力量,畏惧会有新的亲王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生成,然后将他们屠杀殆尽!”船舷上,陈梦棽冷笑的望着黑影中那个满是鳞片的身影,自言自语的说,“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就比如你。林笙。” “也许别人看到你在施展‘兽化’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惊恐,就是先通知董事会,但我不会。我的‘阴瞳’能看见所有事物。无论是能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只要被它注视过的一切,我都能看得出它们的本质。” “只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她说,“我的阴瞳在你的身上并不起作用,我在你身上看见的,只有那无尽的苍白与耀眼的光。‘爷爷’说过有光的人就代表着希望,这么多年来,这一点我只在你的身上看见过。我希望你是那个真正能给我们带来希望的人,而不是一个一味的,只知道沉迷于那股力量中的傀儡。” “学校方面我会帮你出面掩饰的,至少这次的任务他们不会看见有任何一丝关于你‘兽化’的迹象。不过……”最后她的语气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这件事情我能帮你瞒得了一时,却不能帮你瞒得了一世。要是‘兽化’这件事最后被校董会知道了,是开除还是关起来解刨,或许还得看校董会的那帮老家伙们的决定。不过看在你是‘女武神’义子的份上,想来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她最后轻轻的笑了笑,而后缓缓的消散于黑暗之中。 …… “你考虑清楚了?越过了这一扇门,你的宿命将会回归到正轨。那些你所认同的,所经历过的一切,无论是人或事,都会离你而去。”无尽的黑暗之中,巨大的黄金瞳在缓缓开口,口中低沉的念叨着这一句话。 “我知道。”林笙轻轻的抚摸着那扇青灰色的巨门,轻声说,“有些事情如果你不去想,不去做出决定,那它就永远也不会向你袒露真相。有时候人活得久了,曾经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再去害怕。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事情,所以我不想因为曾经的懦弱而辜负了未来,我想去了解那些关于我身份的真相,无论我的宿命的尽头最终会变成怎样。” “咔嚓”一声,无边的黑暗开始从林笙的脑海中破碎了,巨大的黄金瞳开始缓缓散去。一个白净的男孩,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面容清秀,身上衬着一袭雪白无暇的袍子。看着像是古时候高贵的君王,头上竖着一顶威严的发髻。 “好久不见……泽褚。”男孩微笑着走了出来,走到了林笙的身前。开口,拥抱。 “以后别说什么快逃了,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 “要是哪天这个世界与你为敌了,那我就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后,不用担心,没人可以阻挡我们。” “要是到最后所有人都对你叛逃而去了,没事,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会为你浴火前行。” “要是哪天你遇上比你强大的敌人了,没关系,有我在,敌人是么?我们一起……撕裂他!” 这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坚信着的,不就是这样一段誓言么? …… 一望无际的冰川上,遍地的冰晶散落其中。冰锥纵横交错,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幽黑裂缝。 这种人类根本无法生存的地方,零下一百多度的极寒能够瞬间把人冻成冰棍。别说是人类了,哪怕是兽类在此也会忍不住战栗。 然而让林笙感到奇怪的是,在前进的途中,他看见了许多被冰雪掩埋了的尸体。有人类也有兽类,就好像很久以前这里就发生了一场大战一样,满地的尸体残肢被掩埋于雪中。 “这里原本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底下有数以万计的丰富海鱼群。但是自从一百多年前它就被冰冻住了,寒冰覆盖了它的表面,它失去了自己应有的光泽。”脑海中,男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自从林笙“兽化”之后,他的出现就越来越频繁了。 “不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予你答复。”看着林笙有些不解的样子,男孩无奈的耸耸肩,解释说。 林笙点点头,没有追根到底,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迪尔娜迦的宫殿在什么位置?” “往前走,翻过那座山,对,就是前面那座,上面趴着一条畜牲。不用理它,几百年前它就已经死了,翻过它,然后往前走,向着有光的地方前进五公里。”男孩说。 “山?”林笙向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雪山望去,发现红色的火光正从山的另一边照射过来。山上是一头趴着的漆黑色巨兽,巨兽的身体瘦骨嶙峋,依稀可见的无数伤口,足以显示当年那场战争的激烈。 不过好在它已经被冰冻住了,黑灰色的身体早已没有了生息。 那应该就是男孩口中所说的“畜牲”。 “这里以前发生过战争?”林笙开始向着雪山的方向跑了起来,“兽化”之后他的身体可以轻易承受下这里零下一百多度的低温。 “算是吧……”男孩沉默了一会,开口说。像是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一百多年前了,那时候人类发现这里,在目睹了海之世界的繁荣之后,便想派兵征服这里。后来的事情就已经不用我多说了,这些尸体和残骸都是当时遗留下来的。”脑海中,男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其中透露着一股深深的叹息。 林笙不知道他是在哀叹人类的贪婪,还是在哀叹那些死去的兽类。总之从他的语气中林笙可以知道,那场战争最后绝对是以两败俱伤而告终的,否则历史上不会没有人类成功攻占兽族亲王寝宫的相关记载。 因为当年攻占这里的那批人已经全部死了,后世的历史没有人能活着出去记录。 “停下!”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觉醒(四) “停下!” 狰狞的声音突然在林笙的耳边炸响,他猛地刹住前进的步伐,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后方跳去。 “往右躲!”男孩又提醒说。 “轰隆”一声,而就在林笙跳起的那一瞬间,巨大的怪物突然从冰岩里破壳而出,硕大的长尾呼啸般的横扫而过,最终重重的落在了林笙刚才跳起的位置上。 落地之后林笙顺势翻滚,抬起头来观望,发现摆在自己的身前的是一头接近一百多米的狰狞巨兽,这头本该死去并且沉睡了几百年的怪物,此刻却因为他的闯入而重新醒来! “嗷!”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开始在林笙的身前炸响,这时候林笙才彻底的看清了那头巨兽的真正面貌。 那是一头浑身布满黑灰色鳞片的钢铁巨龙,身体残缺,龙眼暗淡,细密的鳞片细致的覆盖在它的身上,尽管它已经死去了几百年,可那黑灰色的龙鳞,却依旧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如同永远也不会被时间所腐化。 林笙站定,随后再次跳开,龙尾从他的身旁再一次横扫而过,最后又一次落在了他起跳的位置上。 “白夜·弑罪者!” 刹那间林笙释放了“释灵·泽褚”的灵技,五把淡金色的光枪飞速着上前,不断的挥砍,劈刺着龙尾。 “白夜·弑罪者”这一项灵技其实并不适合单方面强攻,它的作用其实更偏向于突破,防御。林笙并没有期望这五柄光枪能给巨龙带来什么伤害,他想要的,其实只是靠着它们拖住敌人。只要他找到了巨龙的逆鳞所在地,那林笙就有把握将它一击必杀! 敏捷的越过冰面,林笙飞快的踩在龙尾上,黑色的长枪被他无声的握在手中。 寒风呼啸,巨龙长吟。 林笙顺着巨龙的尾骨一路向上,不一会儿就闪到了它的。龙类的颈部是最脆弱的,一般那里是它们逆鳞的所在地。 只是这头龙的身躯实在是太大了,足足有五十多米,林笙无法一下子飞跃到它的头部,只能跳到了它的后背。不过好在它在那场战斗中已经受了重伤,身体上密密麻麻都是当年刀剑留下的伤痕,只要找到龙躯另一外个薄弱处,林笙坚信自己有能力将它一枪击溃。 “用沧溟对着它的脊椎骨,左边一点,大概两米左右,那里有一处旧伤,是当年那场战争时留下的。”男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他似乎非常了解这一头巨兽。 “脊椎?”林笙从巨龙的尾骨处跃起,身体划过半空,滞空的瞬间他托起了那柄漆黑色的“沧溟”。身体前倾,五柄耀眼的长枪归为一柄,最后融入了那柄黑色的“沧溟”之中。 他前冲而下,“沧溟”在他的手中低低的发出长鸣。“叮”的一声,枪头像是刺上了一块韧性钢板,枪身很快就停止了下坠的速度。 “你看错了,不是这里。”男孩摇头,有点无奈,“闭上眼睛,我来指给你看。” 林笙闭上双眼,漆黑的世界里诡异得只剩下他和那头黑灰色的巨龙。 “不要惊讶,这只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大脑成像,只要人的大脑额叶足够发达,这种事情并不难做到。”男孩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不由分说,小手覆盖上了他的双手。 “准备好了么?睁大眼睛看好咯!”男孩兴奋的笑,带着林笙重新跃起到空中。黑暗中巨龙缓慢的转动着身体,迟钝的动作仿佛时间也开始变得缓慢。 不,不是时间变慢了,而是他们……变快了! 身形跃过半空,随后男孩再次带着他下坠。 “来吧,别怕,让我们一起……撕裂它!”男孩的笑声一下子从兴奋变成了狰狞,如同突然间化身为了一头狂暴的野兽,残忍的表情让人感到惊悚。 “死了几百年的畜牲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男孩的嘴角咧起,覆盖着林笙的双手狠狠发力。隐约中林笙有一种错觉,仿佛此时操纵着自己身体的是这个男孩而不是他。他就像是一个被长线操控着的人偶,男孩才是线头那端的提线人。 “噗嗤”一声,长枪没入躯体,林笙终于看清了男孩口中说的那一处伤口。那是一个非常细小的伤痕,大概有五厘米左右,但是很深,甚至能够看见里面没有血色,惨白色的骨肉。相比于庞大的龙躯,它简直细小得微不足道,伤口的周围完好无损,黑色的龙鳞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间融化而洞穿的,鳞甲并没有发生脱落。应该是被一击毙命的。 “嗷——!”黑色的巨龙终于在林笙和男孩的合力之下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随后龙瞳熄灭,龙躯重新的坠入了冰中。 黑灰色的鳞片开始顺着伤口一片片脱落,倒下的龙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成骸骨。“沧溟”刺穿了它的脊椎骨,整根背脊就像是墨竹一样被利刃拦腰截成了两段。 “应当趋着有光行走,免得黑暗临至你们,哈哈哈哈!”桀骜的笑声如同疯子般从男孩的口中传出,他一脚踏在那颗硕大的龙头之上,腐化的龙骨瞬间被他踩出了裂缝。 林笙怔怔的看着男孩,握着“沧溟”的双手已经僵直得无法动弹,连带着全身,就好像是身体里突然间被灌入了几千公斤的水泥,四肢僵硬得像是赤身裸裸的在了雪地之外。那种冰冷的刺骨感,如同弥漫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当我重临世间之日,众亡臣皆当醒来!”男孩仰头向着天空,高声唱颂,口中说着这样一段古老的话语。 林笙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说不出来,男孩握着他的双手,无尽的威严自那瘦小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即将重临天下的君王,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刚刚从地狱中苏醒的魔王,滔天的魔威压得林笙喘不过气来。 “够了!”林笙大喝。声音在男孩的身旁炸响,“滚回去,现在!不要出来了!” “什么?”男孩扭过头,金黄色的眼瞳冷冷的直视着他。 “滚回去!”林笙冰冷的重复。 “又一次拒绝了我么?”男孩突然收起了锐气,面露悲伤,像是一个被主人丢弃的小猎犬,“真狠心呢,泽褚,明明刚刚才帮助了你。” “不过你会回来找我的,不久之后。”男孩狡黠的笑,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享受权利与力量带来的快感不好么?”他退到了林笙身前的空地,伸出手掌对着空气虚抓,仿佛那里有什么触手可及的东西似的,他想把那东西搂在怀里,“只要你想,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不论是金钱还是女人,荣誉还是地位。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泽褚你有这个意愿,那我就一定会帮你登上这个皇位的。” “胆敢有人要对我们有丝毫不敬,我们的怒火将会把他们烧成灰烬!”男孩面露狰狞,双手狠狠的抓在一起。就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垂死挣扎的敌人,只要他稍稍用力,扼住敌人喉咙的双手就会瞬间将其撕成碎片。 “我再说一次,滚回去!”林笙再一次重申,语气不容置疑。 “……”男孩。 “算了,随你吧,反正你迟早还会回来找我的,就让你……享受最后的轻松吧。”男孩松开手,耸耸肩,身影缓缓的消散在了黑暗之中。 “醒了?” 林笙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湛白色长裙的女孩。女孩的模样十分秀美,尽管还有一丝稚嫩,但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皮肤匀得白皙,头上掬着一束发髻。黑色的长发,脸有点小,但比原本披头散发漂亮了许多。 “铿锵!”一声,林笙不假思索的从龙骨上暴起,“沧溟”瞬间解除形态,五柄光枪飞射而出,悬置在他的身前,枪尖直指女孩。 这五柄由“白矅”复制一千年多前冥王渊昩使用过的武器“弑罪者·沧溟”而成的光枪,此刻距离女孩的双眼也不过还有一厘米远。 “你貌似很紧张?”女孩拨开枪头,从巨龙的头骨上走了下来,站到林笙的对面。 “见到他了?”迪尔娜迦问。 “谁?”林笙不解。直视着她,长满骨突的双手已握上了枪柄。 “你,你灵魂的另一半,那个属于黑暗的……另一个你。”迪尔娜迦说,“没发现么?你们的样貌只是年龄的不同。对于他来说,你是属于他光明的那一面,善良,但也弱小。而他则属于你黑暗的那一面,残暴,却也强大。如果说你代表着的是你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意识,那他,则是你体内龙类的那一部分思想。”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她说。盯着林笙的双眼璀璨得让人感到晕眩。 “黑暗因为光明而诞生,所以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而每当黑暗笼罩住光明时,希望的种子就会在深渊的尽头里生根发芽。在那个冰冷而又无助的绝境里,也就只有黑暗能够给你带来希望。” “真是可笑,不是么?”她面露嘲讽,冷冷的说,“明明黑暗只是想保护光明,而光明却总是想畏惧黑暗。”她轻轻的把脸凑到了林笙的耳畔,低声说,“就像是天使,总喜欢把恶魔赶尽杀绝,对吧?呵呵呵……” “噗嗤”一声,“凌渊”贯穿了林笙的胸膛,锋利的剑身直接没入他的胸口。大批量的鲜血从他的心口里涌出来了,心肌收缩,血液无法重新被灌回到心脏里。鲜红的血液如同浓墨般染红了他的全身,金色的鳞甲此刻已经变得从他的伤口处逐渐崩落。 可林笙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双目无神,眼神涣散得像是失去了神智。 “哐当!” 沧溟失力掉落到了地面,枪身上的龙纹因为失去了能量而重新暗淡下去。林笙无力的垂下脑袋,身体倾倒在了血泊里。 “醒来吧,泽褚。这场宿命之战……注定要从我们的身上终结。”迪尔娜迦跳开身子,闪到了十米之外的巨龙脊骨上,手中的凌渊也释放出了它的战斗形态。 “呼呼!”风声渐渐涌起,凄冷的“风”正透过成山的骸骨间隙在发出尖鸣。声音悠扬婉转,如同几百年前的那些在这里死去的亡灵们在凄惨的发出哀嚎。 “咔嚓!咔嚓!”像是骨头断裂随后又重新愈合的清脆声,林笙的胸骨又重新拼合了回去。气压在一瞬间暴涨,十米高的气旋将林笙的身体卷了起来。 冰冷的眸子重新张开,妖艳的黄金瞳再一次燃了起来。 那是一双野兽般的眸子,凶狠,冷漠,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这种眼神迪尔娜迦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类似的,那就是在“诸神之战”上,以一敌九的……冥王渊昩!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觉醒(五) “当我重临世间之日,众亡臣必将醒来!” 寒风中,男孩仰头向着夜空,高声唱颂,口中传述着这样一段话。 一旁的林笙艰难的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 男孩握着他的手,无尽的威严自他那瘦小的身体里喷涌而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即将重临天下的君王。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即将从地狱里苏醒的魔王,滔天的魔威压得林笙喘不过气来。 “够了!”林笙大喝,冷冽的声音在男孩的身旁轰然炸响。 “你给我……现在,立刻滚回去!”林笙愤怒的嘶吼,凌厉的语气连男孩也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男孩不可思议的扭过头,淡金黄色的眼瞳正冷冷的直视着他。 “滚回去!”林笙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又一次拒绝了我么?”男孩低声的说。他突然间收起了锐气,面露悲伤,就像是一个被主人丢弃的小猎犬,背影孤独,“真狠心呢,长生,明明刚才才帮助了你,现在却又把我丢弃在一旁。” “但你一定还会回来找我的,不久之后,你会把我重新放出来的,嘻嘻……”男孩躲在寒风里狡黠的笑,缓缓的松开了林笙的手。 “享受权利与力量带来的快感不好么?”黑暗中男孩退到了林笙身前的空地上,伸出手来对着空气虚抓,仿佛那里有什么触手可及的东西似的,他想把那东西紧紧的搂在怀里。 “只要你想,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无论是金钱还是女人,荣誉还是地位。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长生你有这个意愿,那我就一定会帮你将它们都实现的,把你……推上那个皇位。” “胆敢有人要对我们有丝毫不敬,那我们的怒火将会彻底的,将他们烧成灰烬!” 男孩面露狰狞,双手狠狠的抓在一起。就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垂死挣扎的敌人,只要他稍稍用力,扼住敌人的双手将会顷刻间将其撕成碎片。 “我再说一次,滚回去!”林笙再一次重申,语气冰冷的说。 “……”男孩。 “你真的决定了么?”男孩说,“这将会是你最后悔的一次决定。”他松开了手,耸耸肩,身影缓缓的消散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那一段略带嘲讽的话,久久回荡,“你会回来找我的,长生。剩下的时间里,就让你享受这最后的……自由时光吧。” “醒了?” 不久之后,林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湛白色长裙的女孩。 女孩的模样十分秀美,脸小小的,看上去有些稚嫩,但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冷得让人以为那是一块更古不化的坚冰。皮肤匀得白净,头上掬着一束发髻。发色是黑色的,后面戴着一支发簪,看上去有点像中国人,但却是古代的,比刚开始时披头散发漂亮了许多。 “锵”的一声,林笙不假思索的从龙骨上突然暴起,“沧溟”解除融合形态,五柄光枪如同闪电般飞射而出,悬置在林笙的身前,锐利的枪头直指着女孩。 这五柄由“冥语·白矅”复制的,一千年多前冥王渊昩使用过的武器,“弑罪者·沧溟”,此刻距离女孩的双眼不过一厘米远。只要女孩接下来有任何动作,林笙都能瞬间将她的脑袋扎成窟窿。 只是女孩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举动,她轻轻的拨开枪头,从巨龙的头骨上走了下来,最后平静的站在了林笙的前面。 “你貌似很紧张?”她说,随后沉默了一会,又接着开口,“见到他了?” “他?” “谁?”林笙不解。兽化后的眼瞳锐利的直视着她,长满骨突的双手已经无声的握上了枪柄。 “你,你灵魂的另一半,那个属于黑暗的……另一个你。”迪尔娜迦说。 “什么另一个我?”林笙皱眉,想不明白她到底说的是谁。 “对,那个你灵魂的另一半,另外一半人格。”迪尔娜迦说,“没发现么?你们只是样貌的年龄不同。对于他来说,你是他属于光明的一面,善良,但却弱小。而他对于你来说,则是属于你黑暗的那一面,残暴,但也强大。” “如果说你,代表着你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意识,那他,则是代表着你身体里兽类的那一部分意识。”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黑暗因为光明而诞生,所以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而每当黑暗笼罩住光明时,希望的种子就会在深渊里生根发芽。在那个冰冷而又无助的绝境里,只有黑暗才能给你带来希望。”她轻笑的开口,盯着林笙的双眼璀璨得令人感到晕眩。 “但事实却真的可笑,不是么?”她面露嘲讽,冷冷的说,“明明黑暗只是想保护光明,而光明却总是畏惧着黑暗。”说着她轻轻的把脸凑到了林笙的耳畔,低声说,“就像是天使,总喜欢把恶魔赶尽杀绝……” “噗嗤”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间在周围释放了,湛蓝色的“凌渊”突然贯穿了林笙的身体。在那短短的0.01秒钟之中,“凌渊”的剑锋直接没入了林笙的心脏,大批量的鲜血从他的胸口里涌了出来。心肌收缩,血液无法被重新送回到心脏。 “冥语·王之裔”! “冥语·王之裔”,这是兽族君王固有的一个特殊技能,它的作用是,在一定的时间内,当高血统的兽类在遇上低血统的兽类时,可以奴役甚至是支配比自己血统低下的兽类的身体,让它们无法反抗,或者是臣服于自己。 原本这种技能一般只出现在兽族之内,而且也只作用于兽类身上。但林笙身为神眷者,属于兽族于人类的混血种,体内同样流淌着兽族的鲜血,同样也属于“兽类”这一行列。 换句话说,只要林笙体内此刻还流淌有兽族的血统,那他就同样会受“冥语·王之裔”的控制。 “泊泊!” 一时间,鲜红的血液如同浓墨般染红了林笙的身体,金色的鳞甲开始从他的伤口处逐渐崩落。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之中,林笙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涣散,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迪尔娜迦的“冥语”所控制。双眼空洞面无表情,眼神涣散得如同失去了神智一般,没有一丝焦距。 “哐当!” 沧溟失力,掉落到了地面,枪身上的龙纹因为失去能量而重新变成暗淡无光。 寒风呼啸,白雪蜂鸣。灰暗中林笙无力的垂下脑袋,身体倾倒在了自己流淌的血泊里,如同一具早已失去了生机的身体般,孤零零的死在风里。 “醒来吧,长生,这场延续千年的宿命之战……注定要从我们的身上终结。”雪地上,迪尔娜迦轻盈的跳开身子,身影闪到了十米之外的龙脊骨上,手中的凌渊顷刻间释放出了它的战斗形态。 “呼呼!”风声渐渐涌起,凄冷的气体正透过成山的骸骨间隙刺耳的发出尖鸣。声音悠扬婉转,如同几百年前死在这里的那些亡灵在凄惨的发出哀嚎。 “咔嚓!咔嚓!” 像是骨头断裂随后又重新愈合的清脆声,林笙的胸骨又被拼合了回去。 周围的气压在一瞬间被暴涨到了极致,狂暴的寒流正透过风口拼命的吹。在那足以冰冷到冻住一切生命的雪地上,十米高的气旋顷刻间形成,嘶吼着,狂啸着将林笙的身体卷了起来。 身体悬空,衣襟飞舞。 黑暗中冰冷的眸子重新张开了,妖艳的黄金之瞳再一次开始熊熊燃烧。 那是一双如同野兽般的眸子,凶狠,冷漠,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这种仿佛藐视世间一切的眼神,迪尔娜迦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就是在“诸神之战”上,屠戮了将近半个兽族的,兽族第二君主,审判与秩序之王…… 冥王,渊昩! (本章完) ps∶国庆快乐 第三十六章 明与暗的起舞 (一) “冥语……白矅……” 寒风中,沙哑的吟诵声突然从林笙的嘴里低低的传了出来,五柄淡金色的光枪再一次在他的身后凝聚。甲胄从他的胸口前生长而出,遮眼的黑发几乎在一瞬间疯长起来。 这种金属质地的铠甲,就仿佛是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一般,头箍轻轻束住长发,手臂和大腿也被覆盖上了鳞甲。 “嗡”的一声,几乎在长发生长出来的那一瞬间,林笙的身影如同蒸发般从半空上消失了,连带着那柄掉落在地上的沧溟,一起消失在了迪尔娜迦的视野里。 “呼呼!” 雪地上的迪尔娜迦波不敢有丝毫懈怠,她澜不惊的拔剑出鞘,剑锋挥舞成圆,锋利的剑刃划过空气,片片雪花在长剑的身旁飘起。剑光呈古怪的蓝色,出鞘时仿佛有低沉的雷鸣,就好像迪尔娜迦拔出来的是一道冰冷的寒气而不是一柄古旧的长剑。 与此同时剑刃上闪过许多密密麻麻的冰晶,那是刃身与空气相撞时擦出的最后一丝水汽。水汽遇上极寒时凝聚成了冰晶,冰晶覆盖在刃身的表面,散发出乳白色的微光。 “叮!” 剑光如炬,一连串的火花从古剑上“噼里啪啦”的流过,枪尖与剑刃相切,最后抵在了刃身的凹槽处。 “速度不错,但力量却还差了点。”迪尔娜迦面无表情的震开了长枪,凌渊挥舞,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着向黑暗中的影子追去。 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火花流过,林笙收回长枪双手格挡在身前,以枪身抵御住了凌渊上挑的剑刃。 但迪尔娜迦的纤腿可没闲着,她横身一跃,以沧溟为支点凌空翻转,湛蓝色的冰棱在她的另一只手上凝聚,她探手向前,刺向了林笙的喉间。 这是绝对的攻防,她在锁住了林笙的双手之后,从侧面袭向了他的要害。这时候如果林笙不放开沧溟选择回挡,那冰棱将会直接刺穿他的喉咙。 但林笙在迪尔娜迦刺向他的那一瞬间也已经作出了反应,他长枪飞旋,枪身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卸去了凌渊的攻势。在这短短的0.01秒的时间里,他收回沧溟,腰杆弯曲,惊人的身体韧性让他完美的躲过了冰棱的突袭。 只差一点! 林笙的双眼和迪尔娜迦的冰棱在相隔一厘米的时交叉闪过,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上一秒,那迎接林笙的,将会是永久性的失明。 顷刻间林笙的长枪再度挥舞,枪柄振于地面,巨大的力量让他拉开了与迪尔娜迦之间的距离,向着后方退去。 近距战中凌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这种几乎是硬碰硬的血拼之中,沧溟的优势已经完全被压制了。他除了能够勉强卸掉凌渊的攻势以外,剩下的就只有依靠枪身固守在原地。 “你很聪明,反应能力也很不错,但是在不使用契约兽和释灵的情况下,依靠这把破损的沧溟,你的聪明和反应速度,终究也只是徒劳无功。”迪尔娜迦轻笑着再次欺身上前,手中的凌渊近乎疯狂般的向着林笙挥出。 “叮!叮!叮!” 金属在黑夜里相撞,枪与剑的相切在黑暗里擦出一连串的火花,气息腾空而起,硕大的龙体遗骸被他们冲击得七零八落。 林笙顺势后退跃上龙头,灵活的躲过了凌渊的攻势,随后身形暴起,沧溟被他托在手中。 “呼呼!”激荡的风声,枪身破开气流,金色的光沫在林笙的身旁凝聚,随后重重的朝着女孩落下。 “叮!”迪尔娜迦见势连忙侧身,凌渊倾斜上挑,以剑身卸去了沧溟的雷霆一击。 一击不成,林笙再次挥舞起沧溟,身影暴退,枪身在他的手中飞旋。 接下来是突刺。 “磁啦!”枪尖如同跳动着雷弧般光速刺出,金色的光芒在它的四周微闪。防御中的迪尔娜迦还没有反应过来,沧溟已经以雷霆般的速度,刺出! 锐利的长枪气势如虹,瞬间抵达了迪尔娜迦的身前。迪尔娜迦下意识的想要做出格挡,但沧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刚想扬起手中的凌渊,锐利的枪尖就已经没入了她的胸口。 “噗嗤!” 枪身贯穿而过,一路带着迪尔娜迦的身体前行,两人抵在一起,最后推行了将近五米才停止下来。 “咔擦”一声,林笙将迪尔娜迦的身体死死地钉在那根腐化的巨龙长肋骨上,双手发力,脸上面无表情。 “不错嘛。”迪尔娜迦手掌握住了胸前那柄刺穿自己身体的长枪,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她接着说,“不过你一直开着兽化和我打,从头到尾却只是刺中了我一次,你是说我该夸你天赋凛冽,这么快就适应了这具身体?还是说该骂你白痴,自己的力量都不懂得使用?” 她眼神冷冷的直视着林笙,当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湛蓝色的光芒突然笼罩住了她,随后龙鳞生长,青灰色的甲胄几乎一瞬间覆盖了她的身体。 兽化在顷刻间完成,迪尔娜迦的气息猛然间暴涨到了极致。 “叮!”锐利的长枪被她霎那间弹开,迪尔娜迦飞身而起以膝盖磕在林笙的胸口处将他击飞,借着林笙飞出去的间隙,她再度上前,纤细长腿以人类根本达不到的柔韧度重重的甩在他的身上。 “砰!砰!”林笙撞碎了好几根巨大的龙骨最后滚入角落,青筋暴起的身体被深深地砸入了龙头的正中央。可还没等迪尔娜迦再次欺身上前,林笙的身影已经再度暴起。这一次他不再只是使用沧溟了,就连身后的五柄光枪也开始加入了战斗。 “对,就是这样,尽情的……战斗吧!” 迪尔娜迦挥动着翅膀迎刃而上,双手持剑,剑锋倾斜着握在手中。而另一面林笙则以枪为墙,五柄光枪交叉格挡浮在身前,同时沧溟刺出,以势如破竹之势向着迪尔娜迦突进。 但迪尔娜迦的动作可并没有停下!在她挥剑的同一时间里,厚重的冰盾在她的身前凝结。“哐当”一声,冰盾顺利挡住了林笙的倾力一击,然后剑锋下砍,五柄光枪被她摧拉枯朽般的击飞到一旁。 林笙在惊讶的同时身形连忙暴退,沧溟被他挡在身前,凌渊不断的向它宣泄出剑流。然而迪尔娜迦的攻击可不是仅仅一击这么简单。她挥动着翅膀,硕大的膜翅带着她升入高空。 “长生,时隔多年,难道你连自己的力量的已经无法使用了么?”她居高临下,眼神审视般的俯视着林笙。 林笙仰头冷冷的与她对视,长枪轻吟着挡在身前。他在满地的龙骨废墟里无声站立。 “这样么?到了现在还是无法容纳得下‘暗’。”迪尔娜迦恍然间叹气着摇头,伸手轻轻的抚摸上了剑身。浅白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微微闪烁,凌渊如同兴奋般的发出一声声轻吟。龙文在它的身上剧烈跳动,随后它挣脱了迪尔娜迦的双手,围绕着四周轻轻跳动。 猛然间湛蓝色的古剑在空中清悦的发出长吟,纯洁如冰晶的光沫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笼罩住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秒钟也没有流过。湛蓝色的剑身此时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形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被湛蓝色光芒覆盖住的冰蓝色巨龙。 巨龙低沉而又缓慢的飞过女孩,巨大的翅膀上布满着冰晶。它低缓的围绕着女孩转动,硕大的龙目如同黑夜里照出的炽灯。龙鳞一直覆盖到它的后脊,黑色的骨刺如同锯齿般从它的脊柱上破体而出,鳞甲一直延续到尾椎骨,冰蓝色的身躯如同金属般在黑暗里散发出冷冷的光。 “凌渊,终于又见面了。”女孩温柔的向龙伸出手,冰龙温顺的将头凑近女孩,嘴里发出“呜呜呜”的低咽声。 “抱歉,让你沉睡得太久了,现在,就让我们再一次……重临于这世间吧。” “轰隆”一声,迪尔娜迦轻轻的拍了拍冰龙的鼻子,巨龙呜咽一声开始升入高空。修长的龙尾摆动,隐隐间带起剧烈的风声。 “冰之极·终末!” 她高高的举起双手,巨大的冰龙开始循着古时的太极八卦在高空中缓缓转动,如同一条温顺轻柔的鱼儿,轻轻游动。 天空下林笙仰头望着女孩,湛蓝色的光辉倾洒在她的身上,纤细的身影如同命运的女神诺恩斯般美丽圣洁。 “宿命的轴承已经拨动,没人能够将它停止下来。林长生,你和我的命运,这一次……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天空上迪尔娜迦慢慢的扭头看着他,黄金般的眼瞳里,流淌着火焰般的,炙热的光,如同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烧,炽热,却又充斥着一股刺骨的冷,冷得让人忍不住发颤。 林笙所有的意志仿佛在这一刻都被那股火焰吞噬了,冰冷的感觉让他的灵魂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真是的,明明已经融合到一起了,却还是被打得这么狼狈。” 突然间,一个阴森的声音从林笙的嘴里冰冷的传出来了,他仰头,原本金子般灿烂的双瞳此刻已经分别变成了金色与黑色。 一只澄澈得金黄,一只漆黑得如墨。 “渊昩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死都甘愿为他付出?”林笙的脸庞上,漆黑色的那只瞳孔正幽深的盯着女孩,如同一头凶狠的野兽,在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不过女孩对于这个突然间性情大变的“林笙”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波澜不惊的低头,冷冷的直视着他。 “因忠,因义,因他是……冥王。”迪尔娜迦淡淡的说,“你是长生塑造出来的‘暗’,所以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有些人,他们生来就代表着黑暗,因为在黑暗里待久了,所以只要遇上光,就会忍不住的想飞扑上去。” “冥王曾对我说过。”迪尔娜迦说,“一个人无论他如何的身处黑暗,只要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光明,哪怕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那他所守护着的,也只不过是心中那一点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希望。” “他可以丢弃人性,堕落成魔,也可以抛弃自我,甘愿为鬼。无论是牺牲性命也好,丢弃人性也罢。对于他来说,只要能活着就好了,只要还能活着,他就还会有希望,只要还有希望……” 说到这里,迪尔娜迦的表情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她狰狞的说,“只要还有希望,那些屠戮了终凛之城的罪臣们,就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本章完) ps∶国庆只有三天假,因为朋友过生日,所以这三天假期里基本有两天都在往外跑。高铁来回跑几次,也算是挺忙的,现在又感冒咳嗽,在学校里根本出不去拿药,本以为这已经算倒霉的了,结果今天祸不单行,打篮球又扭到脚,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路,真是人生悲哀。 希望各位注意点身体,天气转凉了,吃喝穿行什么的,身体最重要。 第三十七章 明与暗的起舞 (二) “只要还有希望,那些屠戮了终凛之城的罪臣们,就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 冰与雪的世界上,迪尔娜迦的身影冷冷站立着,清冷的声音在这四周回荡,如同凄冷的鬼魂般嘶哑尖锐。 “惩罚?”林笙英气的眉毛狠狠地皱了皱,他不解的说,“难道你们固执了几千年,为的就只是那一座早已毁坏的终凛之城?” “值得么?”他最后问。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头,“终凛之城是冥王大人的故乡,也是我和哥哥的故乡,现在我们的家没了,所有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已经死在了扶幽的手里。” “如果不是当初冥王大人冒死救下了我们,也许你现在看到的,也不过是和底下这头畜牲一样腐化成白骨的遗骸罢了。”迪尔娜迦以面无表情的眼神望着他,底下的龙骨因为寒风而逐渐被吹得散乱。 “终凛之城的覆灭只是意外,如果当年渊昩没有私自开启‘封神之路’,那扶幽,又怎会对他赶尽杀绝?”林笙面冰冷的笑。诡异的是,这个笑容只是在他黑色瞳孔的那张半脸上出现,而另一张金色瞳孔的半脸上,布满的则是悲伤。 “你不会懂的,长生。”迪尔娜迦摇头,“你生来就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高位,或许对于你来说,太子的做法并没有不对,他只是尽到了自己应有的职责,抹杀掉一切能威胁到你们的存在。毕竟冥王对于你们来说,始终都是异类,多一位君王,就意味着你们要少分一杯羹。凊帝留下的疆域就只有这么大,冥王的崛起必定会从你们的眼前抢走饭碗。更何况……”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接着冷笑着说,“更何况你们自诩光明,而我们这些黑暗里爬出来的蛾子,你们的‘光明’,就只会将我们……烧成灰烬。” “所以你们是打算推翻君王们的政权?”林笙的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不。”迪尔娜迦摇头,“这不是一场政权上的斗争,而是一场……盛大的复仇!”说完她冷冽抬起右手,随后高高落下。 “嗷——!”盘旋于天际中的巨龙,此时此刻却仿佛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庞大的身躯俯冲而下。巨大的,狰狞的龙口之中,无数的寒冰开始破碎奔涌。随后无尽的蓝光在它的口中凝聚,轰然喷出。 “轰!”极寒的龙息冻结了空气,最后朝着林笙的身旁狠狠落下。一瞬间的时间里林笙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锁定住了,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无论自己如何躲避都无法躲开那股冰蓝色的龙息的错觉。 “白夜·王之弑!” 顷刻间磅礴的力量猛然间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力量所带来的舒畅感如同在一瞬间传达到了他的四肢百骸。这种仿若重生般畅快淋漓的感觉,就如同人在沙漠里艰难的行走了几十公里,最后当他快要饥渴得放弃时,却悄然间发现了一片葱郁的绿洲。 “白夜·王之弑!” 这是林笙最后的一个“释灵”灵技了,在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扛得下迪尔娜迦的全力一击。 五柄光枪自远处的龙骨残骸中飞窜而出,最后迅速的化为了五抹金光融入沧溟之中。 林笙抵着凌渊的威压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仰头直视那股喷吐下来的寒流。身体略微前倾,沧溟在他的手中清脆的长鸣。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在某些方面渊昩做的的确比我要强,就比如……他所铸造出来的这柄沧溟。” 他高高的从地面上跃起,在龙息抵达地面的那一瞬间,他通过了刹那间的发力,成功的躲开了凌渊的攻击,随后在龙息开始冻结的那一瞬间,他再次发力,双腿踩着那股寒流凝聚成的冰柱一路向上。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的甲胄后面生了出来,如同一双硕大的羽翼般轻轻挥舞。随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带着林笙从冰柱上逐渐飞了起来。 “渊昩,你和扶幽的恩怨我不想插手,但你自作主张,公然杀死了同样身为三十二君主的其它十二位亲王,于公于私,这笔一账,无论如何我都要找你清算!” 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林笙的身影终于靠近了龙头。巨大的龙口在他的前方洞口大开,寒流刺激着他的脚底。此刻的他就像是踩在了一块零下几百摄氏度的英瓦钢板上,金属崩裂的棱角足以割破他的脚底。 转瞬间林笙闪电般的发力,漆黑色的沧溟被他猛然插入龙息之中。龙息被分割成了两半,自沧溟割裂过的地方开始,一路延伸至巨龙的身前。 到了。 “噗嗤”一声,长枪洞穿了巨龙的头颅,随后从它的头盖骨处再次穿出。在刹那的寂静之后,巨大的冰龙的躯体才凄厉的仰头发出哀鸣,龙头竭力向前伸出,金色的、如同瀑布般的鲜血从它的头颅上猛然洒下,庞大的身躯因为失重而缓缓坠入冰中。 而就在击杀了冰龙之后,林笙的身影并没有因此停止。他继续挥舞着翅膀,金色的膜翅带着他冲上高空。随后在短暂的滞空期间,身躯翻转,长枪朝下,锐利的枪尖遥指女孩。 “再见……”他说。兽化后的身体开始随着重力坠落,森冷的空气在金属的摩擦中像是嘶哑的发出哀鸣。 半空中迪尔娜迦有些出神的望着那个如同流星般坠落的身影,娇俏的脸上突然莫名奇妙的浮现出一抹笑容。 那是一种温柔而又不失典雅的微笑,就像是这无边无瑕雪花中的一种,苍白,却又显得异常无力。仿佛只要风轻轻一吹,这种美丽随时都有可能会凋零。 “林笙”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作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微笑,但时间的所剩无多已经容不了他再去多想。枪芒呼啸而过,最终以每秒近乎光速般刺穿了她的身体。 “抓到你了……”女孩轻轻的笑,双手抱住了他的身体,一同坠落。 “轰隆”一声,漫天的尘埃过后。“林笙”怔怔的看着那个全身倒在血泊中的女孩,金色的眼睛里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躲?”他问。颤抖的双手想要拔出那把洞穿着女孩的沧溟。 可是女孩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剧烈的咳出了一口鲜血,阻挡住了他的动作。 “为什么不躲!”林笙有些目眦欲裂,愤怒的情绪几乎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心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愤怒,但当他看见女孩傻傻的站在原地承受下自己的攻击时,他的心里就猛地感觉到一股怒火丛生。 “因为这样……就可以抓到你了啊……”迪尔娜迦凄然的对着他笑,阴瞳的深处居然有那么多的温柔。她就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林笙悲伤的跪倒在女孩的身前,长满骨突是双手疯狂的捶打着地面。一瞬间泪水弥漫了他的双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去难过。只是他觉得看见女孩那逐渐苍白的脸庞后,他的心里就莫名奇妙的……涌起一抹悲伤。 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离他而去了,因为他的原因。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可能错了,可杀死一头君王不是他们身为神眷者该去做的么?他有什么错? 因为同情?因为觉得这个女孩可怜? 他不知道。错乱的记忆已经让他分不清了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亚特兰蒂斯的学生林笙,还是脑海中男孩所说的那个长生。他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件错事,一件会让他一辈子也追悔莫及的错事。 那个女孩,那个让他感到无比熟悉而又异常陌生的女孩。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可究竟在哪? 他就是想不起来。 在亚特兰蒂斯,在遗失之地?亦或者……是在那片破碎的记忆里? “不要自责。”女孩轻轻的笑,双手抚摸上了他的侧脸,安慰说,“暗的心里不应该存在感情,你的责任是要去变得强大,当你哪天强大到足以对抗所有的敌人时,那宿命的真相一定会浮现在你的眼前。既然‘你们’自己选择了抹去你们的记忆,那他就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长生,你是林笙的‘暗’,你的职责就是保护他的成长。只有当‘明’成长到足以能够容纳得住‘暗’时,长生……才会是真的长生。” “可我……究竟是谁?”“林笙”精神错乱般的低头看着她,全部的记忆一下子在他的脑海里猛然飘散开来。最后只剩下那一片一片,如同花絮般飘落的碎片。 “长生,你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无缘无故存在的。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活着的理由,你也如此。”女孩说,“你和林笙。分别是林长生的‘明’和‘暗’,因为你继承的是林长生的力量,所以你要比林笙强大。” “但能力越大也就代表了责任越大。‘明’生来羸弱,所以为了不让他过早夭折,‘暗’就负担了‘明’的所有痛苦。”女孩颤抖着身体,温柔的看着他,“这些年……辛苦你了。又是照顾‘明’,又是分辨那些被自己抹去了的记忆。” “你是谁?”林笙愣愣的抬起头,不解问。 “我啊……”女孩嫣然一笑,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我是那个……一直都在等你的人。” “那‘我’对你一定非常重要吧?曾经的我。”林笙又问。 “对,非常重要……”她说,只是声音的那头已经越来越虚弱,就像是一朵已经走到了尽头的花,下一秒钟就会消散于这世间。 “不要让那孩子知道,好么?” “你是说林笙?” “嗯。” “放心吧,我会抹去他的这一段记忆,他醒来后只会觉得自己睡了一觉。一切也都会回到他进入青铜之门前,他击杀了龙王,超额完成了学院交给他的任务。”最后他似乎自言自语的说,“他还是那个亚特兰蒂斯的学生。” “但愿如此……”女孩点头。 “最后一件事……”迪尔娜迦艰难的咳出了一口鲜血,接着说,“冥王大人已经出现了,现在的他也和你一样,失去了原来的记忆。他苏醒的位置我并不清楚,但哥哥醒来后会去找他的。你去东方……去东方寻找陈庚,陈庚知道冥王在哪……去东方,东方是冥王大人的……” “好,别说了,够了……”“林笙”哀默的将她拥在怀里,想要留住她的最后一丝温存。可沧溟已经洞穿了她的心脏,女孩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就要死了,就在刚才,被他自己亲手宣判了死刑。 “别难过……我们终究是会死的……只不过是被遗忘了而已……其实我非常开心了……从无尽的沉睡中醒来……睁开的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能够是你。”说着她无力的仰头苦笑,“如果不是宿命的周而复始……我们又怎么会如此的颠沛流离……” “再见了,长生……但愿我们还能有机会……” “再见……” 终于她眼瞳中的最后一丝光芒还是熄灭了,苍白的身子应声倒下,像是一片轻盈的雪,赤身裸体的躺在这片世界之中。洁白的冰雪从她的脚底覆而上,最终漫过她的后背和长发,织成了一袭血白色的长纱。 古老的丧歌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兴起,悲戚的管乐与小提琴在风里死命的拉。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雪白的沙地上开满了红色的花。 如果说,一个人的死去是因为他的宿命,那是否就可以说,一个人活着的宿命,就是为了等待死去? “啊——!”昏暗的夜空下,巨大的龙骨十字架突然冲天而起,耀眼的蓝光照亮了整个世界。骨架下“林笙”仰头痛苦的发出哀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欲响彻整个海之世界。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毁灭与新生 (一) 2015年12月25日,凌晨九点,世界尽头。 地狱般的世界里,火焰与寒冰的界限泾渭分明。无边的天空之中,无尽的云层被悄然分割成了两色。一半幽红而似血,一半漆黑而如墨。 炙热的岩浆中,破败的宫殿满目疮痍,它们成山的、成排的、如同是遭受过什么毁灭性的灾难般的,全都倒塌在了火红色的熔岩里。底下翻腾着的滚烫岩浆,时不时的弥漫出一股股刺鼻的火药味。 而在古奥的,宽广的月台之上,狰狞的钢铁巨龙此刻正无声的匍匐着。火焰从它的身上滚滚淌下,漆黑的锁链从岩浆里伸出牢牢地禁锢住它的四肢,一直垂入到岩浆里,直至火焰将这些锁链完全吞没。 而月台上那头被禁锢住的巨龙,此刻依旧保持着它在临死前做出的最后姿态。拼命的挣扎着身躯,龙首昂扬,锁链牢牢的钉入它的骨肉之中。龙尾垂入岩浆,坚硬的长尾不知道多少年前已经被火焰焚烧成了白骨,只剩下一具骨架。 这是一位已经死去了几百年的君王,它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尽头,用血液浇灌出了这样一片神迹。 火焰从它的身体里参杂着鲜血涌出,源源不断的,仿佛永远也不会干涸的汇入到底下的岩浆。寂静的四周此时已经空旷得只剩下了红色,所有的建筑都巨龙死去的那一刻被焚烧成了虚无。 “铁匠,时隔多年……我们又见面了。” 倒塌的朱红色楼宇下,黑色的身影无声而立。在他的身后,一头火红色的,如同流转着火焰的巨大鹓雏安静矗立。 前方是一片冒腾着火焰的熔岩浆池,后方是一片数以万计的倒塌房屋。 而在那无边的浆池之中,上千度高温的流火此刻正不断的侵蚀着周围,黑色岩土从陡崖上缓缓剥落,最后绝望的落入岩浆之中,化为了一抔黑红色的岩浆流火。 而那头死去的巨龙,身躯就坐落于这片无边的浆池之中。不知是否是有人刻意设计的缘故,整片岩浆都围绕着巨龙环绕,如同一片巨大的湖泊,将这位死去的君王牢牢地禁锢在其中。 “咕噜!咕噜!”高达1300多摄氏度的浆泉之中,身躯庞大的焱奴此刻正逐渐的沉睡起来。黑红色的岩浆在它的身旁旋转流淌,巨大的身躯缓缓没入池中。 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迪尔娜迦归来后的命令就是让它重新陷入沉睡。它真正的主人还没有完全醒来,它所要等待的,也许还会是几个漫长的数十年。 “轰隆隆!” 突然间,距离此地五公里外的遥远的天际上,巨大的龙骨十字架猛然冲天而起,炫美的蓝光照亮了整个夜幕,火光般耀眼的长芒在天际上经久不息。 “咕噜咕噜!”与此同时,炽热的岩浆突然沸腾了,成百上千吨的浆泉正朝着四周的陡崖涌开。赤红色的热浪一层接着一层,最后终于从浆池中间破开一个口子,随后岩浆轰然的向着两边排开。 “冰姬的宿命已经完成了。渊昩,你的计划又完成了一步。”光芒下,男人仰头望着天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冷气,蓝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是苍白的。 “噗通!噗通!”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间从岩浆之下悄然苏醒,沸腾的岩浆开始蒸出一层朦胧的水汽。这种基性岩浆的粘度本来就小,汇聚在一块就如同液体般可以随意流动。 可从没有听说过岩浆也可以被蒸发的啊!这种异于常理的现象居然奇迹般的在这里呈现。 男人扭过头来把目光投向了岩池中心,那里的岩浆正在逐渐被剥离。液面旋开一个漩涡,一个古铜色的人影突然从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密布着疤痕的男人,身材魁梧,皮肤呈一种幽暗的古铜色。男人步履蹒跚的一步步走出岩池,身体因为还没有适应行走的动作而跌跌撞撞。 他拖着身子登上了这块坚硬的大理石青坛,如同一团燃着的火焰般走过了黑影的身旁。 “梓潼……梓潼……”男人浑身赤裸的仰望着天空上那具散发着耀眼蓝光的龙骨十字架,双目无神,口中迷迷糊糊的念叨着同一个名字。 “因为妹妹的死亡而从沉睡中强行醒来,哪怕是因此失去记忆也毫不畏惧……么?”长袍下,黑色的男人轻轻的笑,望着他身前的那个古铜色男人,感叹说,“还真是令人钦佩的兄妹之情。” 说着他伸出手,金光般流淌的火焰开始在他的手中缓缓凝聚。片刻之后他将那团火焰轻轻的点在了男人的额头,随后红光消散,火焰如同液体般从男人的额头沒入他的脑颅。 而随着那抹红色光芒的逐渐消散,男人的体表也开始浮现出一条条火焰状的纹路,然后深深烙印在了他的骨肉之中。 “咯咯!” 纹路出现之后,古铜色男人的全身突然颤动了一下,表情痛苦,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折磨。 同一时间岩池中沉睡的焱奴也似乎受到了他的影响,巨大的身躯猛地从岩浆里翻滚起来,岩浆从它的身上不断滴落,当它看见月台上那头依旧匍匐着的巨龙时,巨大的身躯又重新沉睡了下来,再次沒入岩浆之中。 男人向着焱奴沉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将铁匠的身体扔到鹓雏身上。他越过长坛抓着鹓雏的长羽跳上后背,鹓雏俯首将他从半空托了起来。 “昭王殿下,别来无恙。请问您带着您的兽种光临这里,就是为了带走你们族裔的另外一位亲王么?” 突然间,火红色流淌着熔岩的废墟上,英俊的老男人正沿着陡崖孤零零的站立。手上提着一柄墨黑色的武士刀,刀鞘古朴,刃身锋利,柄卷上系着的是一根红色丝绳,刀身呈光亮的白色。 让人诧异的是,这把金属打造的武士刀,在这种近乎能把一切金属都熔炼的高温下,居然能毫发无损的保留下来。柄鲛采用的是一种不知名的动物甲皮,粗糙,并且带有一种细微的卷纹。热浪吹拂过刀具的刃身,明镜般靓丽的刀身淅淅沥沥的渗出一层清水,清水自刀镡处流过,无声的清洗着刀具的刀面。 “莱茵哈特.莱昂!” 巨大的鹓雏上,红黑色长袍的男人闻声停了下来。他扭头望向了老男人的方向,皱着眉头像是突然间陷入了思索。 “莱茵哈特·莱昂?”过了良久,男人终于从那遥远的记忆深处找出了莱昂的名字。他伸手示意让鹓雏停止下来,抬起眼眸平静的望着莱昂。 “哦?”老男人有些惊讶的笑了笑,“没想到昭王殿下居然还能记得起我的名字,这可真是鄙人的三生有幸。” 莱昂微笑着上前,优雅而又不失风度的对着男人行了一礼。他用的是古代西方最古老的一种鞠躬礼,双脚交错,单手背在身后。 在西方,这是一种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崇高礼仪,是对强者的一种敬仰。 但男人似乎并不吃他的这一套,他被发髻遮着的双眼依旧被遮着。那件红黑色的,赤红色火焰纹路烫就的古朴长袍,似乎早已成为了他与人交际的唯一“样貌”。 “我记得,上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变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男人略微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莱昂,声音波澜不惊的开口。 “是啊,那可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校长微笑的叹着气感叹,说,“现在的您可是和那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有时候我总是在想,时间可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偏心鬼,总喜欢把时间偏向于一些人身上。您当年就曾跟我说过,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可现在您看……”他张开手在男人的面前转了一圈,像是要让男人看清楚他这两百多年来的变化似的。开口说,“现在我已经是一个老人了,我在这个世上活了两百多年。可能再过不久,我就得从这个世上消失,到地狱里去陪伴我的那些朋友们了。” “那可真是悲哀,莱茵哈特。”男人以同情的目光看望着他,像是在哀悼一个即将死去的朋友。 莱昂分不清他是真的悲伤还是假意难过,只是觉得他遮在长袍下的表情也许从来都没有变过。 “不不不,昭王殿下,我想您理解错了。”校长咧开嘴摇头,“我是说,时间让我多活了两百年,可我一点也不快乐,一点儿都不快乐。我所有的朋友都已经离我而去,我厌倦了这种生活,因为它让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得太久了,我讨厌它。” 说着他眼神冰冷的注视着男人,手掌无声握上了那把古朴的刀柄,腰杆挺直,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所以您应该知道,所有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都将会是我的敌人,我希望……您不会有参与在其中。” “哦?”男人漠然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你这是在威胁我么?莱茵哈特。你可要想清楚,以你的实力,恐怕还撑不到你们学院的那帮老东西赶来。” “威胁?不不不……”莱昂微笑着的摇了摇头,开口说,“以昭王殿下您的实力,我们可不敢威胁您。我只是在向您转述学院里那群老家伙让我交给您的一个建议,希望到时候他们在战场上不会与你相遇。”说着他又有些无奈的摊开手,叹气说,“毕竟昭王殿下您的力量我们都清楚,那群老家伙可不想轻易去触你的霉头。” “是不想还是不敢?”男人咧开嘴冷冷的嘲讽,“再怎么说他们也都算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了,可做起事来却连你一个后辈都比不上。真不知道他们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是越活越丢人了,连站在我面前说话都不敢。” 听着他的话,莱昂也是无奈的耸耸肩。男人与学院的那群老家伙还算有些交集,虽然相处得并不愉快。但在他们眼里,莱昂的确还只是算一个后辈。 “说说你的目的吧,莱茵哈特。你大老远的从亚特兰蒂斯赶过来,我可不相信你只是为了来和我聊这一堆废话。”男人最后以审视的目光看望着他,冷声说。 “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校长轻笑着摊开手,不去与他的眼瞳对视,轻声说,“我不过是来看看我们学院的那群小家伙而已。因为出了点意外,所以我就亲自过来了。” 说着他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像是十分头疼的说,“年轻人嘛,经验不足,为人又不够稳重,磕磕碰碰的,难免得有人来帮他们收拾残局。” “不过最让我惊讶的还是您,昭王殿下。”校长的话锋突然一转,他眉目微挑的看着男人说,“您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又不惜避开我们学院的那群小家伙,为的难道只是带走在这里沉睡的另外一位亲王?” 他冷冷的盯着男人,毫不避讳的从上衣里抽出一根古巴雪茄,点燃,咬嘴里,然后长长的吹出一口浓烟。 “所有人都以为亲王们已经陷入了沉睡,可实际上你们却一直都清醒着。上一任先知奥马尔·内斯特在‘提兰斯圣战’之后,为了让新兴的人类势力不会被压力所冲垮,于是对世人散布了虚假的预言。他预示了兽族的君主们会在百年之后全都陷入沉睡,而兽种的身影也将会从这个世界上逐渐隐离。因为只有这样,大战之后元气大伤的神眷者们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毕竟那场战争,死去的人类实在是太多了。” “提兰斯圣战么?”男人皱眉,似乎那场战争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了。 “黑域那边一直都是夔囚负责,两百年前那几个家伙里也就只有这家伙还醒着。”接着他又轻声说,“不过那次的战况我并不知道,因为当时我并不在黑域,夔囚也从没向我透露过风声。” “这样么?”校长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如此,那是否介意我问您几个问题?昭王殿下。”他抽了一口手中那根燃着的雪茄,开口问。 “哦?什么问题。”男人微笑着拂手,巨大的鹓雏低身将他放了下来。 “第一,兽族第二十一君主,也就是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她在沉睡了近百年之后,为什么会突然间醒来?”莱昂抽掉了口中燃了一半的雪茄,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问。 “迪尔娜迦……一直以来你们就是把冰姬叫作迪尔娜迦么?”男人伸手磨砂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 “真名原来不是叫迪尔娜迦?”校长若有所思的点头,“古册上对她的描述是拥有着美丽面孔的海之君王,因为是用梵文记载的,所以她的名字被定义为‘nagaraja’,也就是‘娜迦’的意思。但‘nagaraja’在梵文中还有龙王的含义,所以后来人们也都以为她的真名为‘迪尔娜迦’。”校长说。 “历史上对迪尔娜迦的最后一次描述是在100多年前,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当时她化身为高杉世家的长子高杉晋作,带领倒幕派的起义军推翻了幕府的统治。后来在扶持年幼的明治天皇继位后,就彻底的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历史上对她的消失并没有太多的记载,但是在时隔近百年之后,也就是在48年前,她的‘再生卵’却莫名奇妙的出现在了miarcle号上。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出现,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出现,必定是有人在幕后暗箱操纵的结果。” “所以……你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把冰姬的再生卵放到miarcle号上,然后又隐藏到幕后暗中操纵着这一切?”男人问。 “对。”校长严肃的点头。 “你的问题问的很好,想法也不错。”男人扬起袖子,从手掌上燃起了一团火焰,随后挥出手,火焰在他的身前形成一幅赤红色的画面,那幅画面在不断的变化着。 “但你的推测出现了一点偏差,真正的幕后黑手……可不仅仅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他说。 那幅画面在他的身前缓缓浮动,最后绘成了一幅明晰的画面。 “冥语·烛照!” (本章完) ps:昨天是自己的生日,本来这章应该是昨天更的,结果因为要忙着上课,所以就拖到了现在(无奈)。 第三十九章 毁灭与新生 (二) “冥语·烛照!” 低缓的吟诵声开始自男人的口中缓缓传来,古老和晦涩的咒语如同太古梵音般朦朦胧胧的传入校长的耳膜。 莱昂扭头望向半空中那幅逐渐跳动的画面处,金色的瞳芒里散发出一股冷冷的光。 画面下男人沉默着闭上双眼,画面从万延元年间的日本江户开始显现。迪尔娜迦第一次君临了日本。她是以龙的形态降临的,登陆的地点是在本州岛新宿。从那之后画面便一直飞快的跳动着。 从化身为高杉世家的长子高杉晋作……到推翻德川幕府的幕府政权……扶持年幼的明治天皇继位……被人放置在miarcle号上……直至现在的再一次苏醒。 “冰姬的事情牵扯到太多,所以我不能将它们全部告诉你,不过你可以知道的是……冰姬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她的苏醒,是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有人安排好的结果。” “她在日本江户,或者说她在日本江户真正‘死去’的原因,也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布局。”男人轻声说。 “那到底是谁安排的?”莱昂问,“能主宰一位君王的生死,甚至还能安排好她重新醒来的时间。这样的存在,恐怕可不仅仅是一位幕后黑手那么简单。” “一位?”男人摇头轻笑,“我想你从一开始就猜测错了,隐藏于这场战争背后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人那么简单。” “不仅仅只有一个人?”校长皱着眉头沉思,手掌轻轻的磨砂着那把篆刻着龙文的刀柄。 “您是说,隐藏于这场幕后的……并不止一个人?”校长又问。 “对。”男人点头。朗声说,“如你所见,这是一场早已规划了几千年的布局,哪怕是在黑暗里,它也已经持续的运转了近千年的时间。它所涉及的范围十分宽广,置身于其中的成员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除了兽族和人类之中几位被排除在外的局外者以外,所有的混血种与兽族,甚至是亲王也都被囊括在了其中。” “连亲王们都参与了进来么?”校长的眉头一下子皱得更厉害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兽族亲王,这些本该处于沉睡中的强大存在,此刻却打破了他们的认知,遵循着他们千年前的约定,相继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来。要是哪天让他们全部从沉睡中苏醒了,那对于亚特兰蒂斯,对于整个人类来说,都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 “很震惊么?”男人享受的笑,似乎很欣赏他那在遇到绝望时的震惊。 “震惊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些惊讶。”校长说,“几千年来,其实我们或多或少都已经猜到了一些,只是当这个真相从昭王殿下您的口中被讲述出来时,还是难免会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呵呵。”男人无声的笑。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说,“这场战争牵扯到兽族内部的一些矛盾,因为双方势力的僵持不定,所以便规划出了这场长达千年的布局。如果你有查阅过兽族起源的内部历史,那你或许多多少少都会对它有些了解。在兽族的历史上,一直存在着一场延续了几千年的内战,我们将之称呼为……‘宿命之战’,。” “宿命之战?” “对。”男人说,“宿命之战的尽头是一方势力的胜出,只要还没有分出胜负,那宿命的轮回就永远也不会停止。哪怕是再过十年,再过百年,再过千年,它也还是不会停歇。” “这样么?”校长若有所思。但随后他又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开口问,“那昭王殿下,您又是属于哪一方的?” “我么?”男人缓缓的睁开眼,身前的画面从他的头顶散去。他挥挥手,巨大的鹓雏从它的身后叼出一根雪白的丝带,男人接过将丝带将它绑在双眼之上。系好,然后微笑的对着他说,“莱茵哈特。有些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于去了解。就像你行走于深渊的边缘一样,永远也不要去凝视着深渊的中心看。因为只要你一盯着它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就会将你的所有意识全都吞没。” 男人的声音冷冷的在莱昂的脑子里轰然炸响,如同惊雷般震耳欲聋。尽管那声音听上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落在校长的耳朵里却是最刺耳的轰鸣。 “人的好奇心都是巨大的,不是么?它能让人胜过一切恐惧。”校长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他的脸皮甚至连细微的跳动都没有出现过,一脸的波澜不惊。 男人冷冷的笑,“收起你那所谓的好奇心,莱茵哈特。你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身为人类的你不能干涉。说出你的第二个问题,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别再肆意挑战我的底线。” “好好好,”校长摊手,“既然昭王殿下不愿说,那我也不会打破砂锅的去问。”他微微欠身,再次对着男人再次行了一礼,开口道,“那么第二个问题……” “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遗失之地?”他语气一转,肃穆的说。 “遗失之地?”男人顿了顿,眉头思索,仿佛听到了一个非常久远的名字,古老的宫殿又轰然的浮现于他的眼前。 “遗失之地……那地方确实存在。”男人低声说,“但它和尼泊尔龙根下的死人之国,穆斯贝尔海姆上的火焰之国一样,只存在于另外一个纬度之中。每个前往那里的生人都会有它们留下的标记,只有被它们所选中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其中。” “除非王国的大门轰然洞开,否则迎接人们的将会是死亡的丧歌。”男人的声音最后悠悠的传来,如同飘散在这湿热空气里的一股风,转瞬间便回荡到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死人之国和火之国,北欧神话中的九大世界之一,难道遗失之地也和它们一样,属于那九大世界中的其中一个?”校长低声沉吟,手掌情不自禁的覆盖上了那面粗糙的柄鲛。 “不。”男人摇头,“遗失之地并不属于九大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它的存在只是和死人之国,火焰之国这些神秘的国度相似,从本质上来说,它们有很大的区别。就比如死人之国,传说中那里是一个冰冷多雾的地方,一个永夜的场所,只有亡者才能到达。能够到达那里的,除了持有死亡之国印记的生人以外,能到达那里的,就只剩下亡灵。但遗失之地不同……” 男人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遗失之地是一个遗忘者的国度。传说中去往那里的人一般只会有两种,一种是被召唤而去的继承者,一种是被流放在其中的堕落者。” “堕落者……死侍?”莱昂。 “对。”男人点头,“遗失之地并没有固定的出口,所以它在黑暗年代里就成为了人类和亲王们流放罪臣的禁锢之地。除了死人之外,唯一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的,就只有真正获得了遗失之地认可的人。” “认可?怎么样才算认可?”校长皱着眉头问。 “认可”这个词的范围性太大了,它可以是简单的承认,也可以是完全的认同,至于男人所说的被遗失之地“认可”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莱昂不知道。 “谁知道。”男人耸耸肩笑,咧开嘴神秘的说,“也许是杀光了所有的继承者,用他们的骸骨给自己堆砌起一座巨大的王座呢?” 男人低沉的笑。 “那可真是一个地狱。”校长戚眉,“如果遗失之地真的如您所说,那它跟古印度神话中的修罗场又有什么区别?成千上万的继承者聚集在一起厮杀,最后活下来的人却只能一个人。” “你说的没错。”男人点头,“遗失之地就是一个专门为了培养怪物而创造出来的修罗场。每一次被它所召唤而去的人们,少则几千,多则数万,他们中能够活着走出来的大多只有一人,也仅仅只是一人。手足相残,同类相杀,这些本应只有在末世中才会出现的事情,在那个以杀戮为生的世界里却是早已司空见惯。因为你只有去杀死别人,你才能够有活下去的机会。” “弱肉强食在那里已经是恒久不变的规则,只有强者才能在血液里沐浴重生。”男人的声音嘶哑着说。他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疯狂,就好像他也曾经历过那样的绝境一样。 “那可真是一个残酷的始生之地。”校长感叹。 修罗场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遗失之地了,唯有地狱才是它真正的代名词。那种仿佛能穿透空间和时间的浓烈血腥,莱昂睁着眼睛都能浮现于眼前。 昏暗的天空,浓重到极致的血腥味,成山的骸骨,以及一扇由尸骨堆砌起的……王座。 “时间到了,你的提问到此结束。我和勾烻该走了。”男人听着鹓雏那急切的叫声,扭过头来微笑的对校长说。 “哗啦”一声,他抓过鹓雏的长羽重新跃上空中,鹓雏“噗嗤”着一声张开了那流淌着火焰般的羽翼。羽翼划过空气随着热流攀升,巨大的身体在扑打着飞腾升起。 “再见了,莱茵哈特。”男人站在鹓雏巨大的脖颈前,微笑的俯视着他。 “再给你最后一次提示,希望在下一次见面时,你们,你们人类,能再多给我一点意想不到的收获。”男人说。 “什么提示?”校长单手抵在眼前,眼睛透过指缝直视着天空上那头巨大的鹓雏。花白的刘海在风中凌乱,古旧的武士刀在他的手中低低的发出长鸣。 “黑色的丧钟已经敲响,但那是另外一个君王归来的礼赞。”男人低下头来,高声唱颂,“当那一日到来之时,黑色的君王会带着他的军队如期而至。那将会是绝望的一天,地狱的冥火从深渊里生出,骸骨做成的王座冲天而起,死人们会在高大的王座旁吟唱起归来的颂歌。那是另外一个君王苏醒的迹象,新生的骨翼将会覆盖天际……当那绝望的,悲壮的丧歌奏响于前庭时,亡灵者必将归来。” “丧歌奏响于前庭,亡灵者必将归来……预言么?”校长低声问。 “是的,这是对下一次宿命之战即将开启的预言。”男人说,“当那壮丽的一天到来时,诸神们将会相继醒来。他们会以自己应有的帝王姿态,重新君临于这世间。那会是美好的一日,你们必将亲眼见证。” “我对这些老怪物重新醒来的消息可不感兴趣。”校长摇头,“也许他们的龙骨十字架可以,但那是在他们死了之后,而不是和现在一样,一群活蹦乱跳的君王。”校长冷冷的说,“只有死去的亲王才是最好的。” “呵呵。”男人不以为意的笑。 “最后一个问题。”校长雷厉风行,扯开了那件被风吹得紧皱的领子,抬起头直视男人,说,“兽族第二位君主,审判与秩序之王,兽族中被册封为‘冥王’的君主渊昩,现在已经苏醒了是么?这位执掌着冥域的暗之君主,终于在他沉睡了将近一千多年以后,再一次以他应有的姿态重新归来。” 他紧紧的盯着男人,闷热的热流吹过男人的脸庞,火焰般耀眼的长发在随着热风飞舞。 莱昂分不清男人此刻遮在袍子下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许久之后他听见的只是一句长长的叹息。 “你猜的不错,渊昩……他已经醒了。”男人轻轻的抚摸着鹓雏那艳丽的长羽,伸手从衣衬里摸出一块古旧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个弯弯曲曲的文字,看不出含义,但应该是用秦文写就的。背后篆刻模糊的浅色雕花,玉种采用的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红玉髓,分不清年份,但应该已经有上千年了。 “他在东方。”过了良久,男人收起玉佩,拍了拍鹓雏的脖子,低声说。 “东方,东方哪里?中国么?”校长追过去问。但鹓雏已经带着男人飞了起来,渐渐消失在了这片高空。整个废墟之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炽闷的热流汹涌着将他的声音缓缓冲散了。 莱昂不知道男人最后说的东方到底是指什么地方,但在他的印象中,能用东方来概述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 那个古老而又悠久的庞然大物。 (本章完) 第四十章 新的征程 (一) 三个月之后,亚特兰蒂斯。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 “请进。”房间里,英俊的老男人此刻正坐在鸵鸟皮制的沙发上,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无糖热咖啡,身前摆放着一堆散乱的文件,东边是洞开着的长窗。 门开了,空气流动起来,明媚的阳光中终于有了黑影闯进,那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生,黑发及眉,棱角分明,浓密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角,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身体挺拔得像是一杆锐利的标枪,散透着一股锋利的冰冷,如同让人觉得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块寒冷的恒冰。 “校长,您找我?”男生走到校长办公桌前,站定,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开口道。 “是。坐吧,不用拘谨,桌上有咖啡。”校长抬起手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的说。 “不用了,谢谢。”林笙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面对着校长,双手微垂贴在膝盖上。 “这是‘囚门计划’的任务报告。”校长把一份文件贴在桌面上推给了林笙,封口上是用火漆打成的红色大“s”字母。 “s”级任务,囚门计划! “你做的不错,林笙。你兑现了承诺,成功杀死了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这是个伟大的功绩,学院会将你的事迹载入校册。恭喜你,成为了学院里第一个杀死君王的学生。”校长翘着腿,对他投以赞赏的眼神。 “可是很多人都没能回来。”林笙眼神失落的低下头,轻声说。 “不必自责。”校长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长厉他们都是亚特兰蒂斯的英雄,学院会追赠给他们最高荣誉,他们的葬礼会在奥丁和尼奥尔德的雕像前进行,整个学院都会为他们举行默哀。” 林笙没有理会他所说的最高荣誉,这种东西对于死人来说什么用都没有。他知道木村长厉他们已经永远也回不来了,他们全都死在了与这里相隔万里的白令海峡里。 回不来了还要荣誉有什么用?死了就只剩下一片漆黑漆黑的世界。无法思考,没有感觉,就像是活在梦里一样,只要你伸出手,触到的就永远只是一片冰冷。 “家属方面怎么交代?”林笙转了个话题,开口说。 “家属方面我们会尽量派人过去安抚的,放心,学院会将他们赡养到终老,一切的生活需求我们都会尽力去满足。”校长说。看得出来老家伙的心里也不好受,所以语气里多多少少也夹杂着几丝悲伤。 “谢谢。”林笙站起身来,对着校长鞠了一躬。这是他替木村长厉他们做的,算是自己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事。 “不必这样。”校长摇头,说,“他们始终都是学院的学生,他们为神眷者事业所做出的贡献,学院没理由会对此置之不理。” “但愿如此。”林笙平静的点了点头。 话落,校长往前推了推那封打着火漆的文件,脸色有些严肃的对着他说,“关于囚门计划的报告书我希望你能看一下,顺便听听你的意见。” 林笙打开了那封绝密文件,里面是用英文打笔的,负责人是林笙,但在签字的那一栏上却是陈梦棽代拟的。文件的内容如下: 2015年12月25日,上午八点二十七分。学院下达的“s”级绝密任务,代号为“囚门计划”的行动顺利完成,副校长兰斯·史蒂芬森亲自监督,于上午八时二十八分完成交接,至此任务圆满完成。囚门行动组编制人员十一,死亡人数五,存活者……六人。 其它细节如下…… 林笙大致的看了几眼,发现上面除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以外,一切的事情,包括从“囚门计划”开始直到结束,里面都详细的记载了此次任务的经过。就连木村长厉他们的死亡时间,miracle号上的幸存人数,也都事无巨细的记载在了其中。 “原本这份文件是不能对外公开的,但你是囚门计划的执行专员,这份文件必须经由你来亲眼过目。”校长在一旁抽着雪茄,灰色的白烟从阳光里飘了起来。 “嗯。”林笙点头,翻开了最后一页。 “报告中提到,你使用了一把未知名的炼金武器对迪尔娜迦造成了致命的创伤,校方想知道那是一把什么样的炼金武器。如果能有收获,那是最好的,毕竟我们现在炼金装备有限,这对我们在兽类的学术研究上会有很大的帮助。”校长抖了抖雪茄上的烟灰,将它叼在嘴里,双肘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脸色严肃的望着林笙。 “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无论你是否隐瞒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我个人都相信你。既然你出于某些原因不说,那我也不会去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不例外。”校长起身,接着又坐了回去,“今天过后关于这次行动的一切细节都会封存入档案,没人会去再追究它的过程,包括我。但是你得答应我,那些你不愿意告诉我的细节,也不要告诉别人。可以么?” “嗯,我明白了。”林笙合上文件,在封口的汇报人处用中文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校长收回文件,将它插在了樱花书架最底层的一格中,和一堆覆盖着灰尘的文件放在了一起。 “我宣布,囚门计划圆满完成,感谢那些为我们牺牲的人,他们的功德将流传于整个亚特兰蒂斯。” 话落,校长起身默哀,林笙也跟着起身默哀。三分钟后,校长坐下,林笙也跟着重新坐下。 接着校长从抽屉里又抽出几份文件,一股脑的全部摆在了桌面上。 “这是你本学期的gpa成绩单。”他从中抽出了一份最不显眼的数据单,然后递给了林笙。 “4.0,恭喜你,拿了满分,你获得了本学期由学院颁布的奖学金,和往年一样,五万美金。当天下午会通过瑞士银行转移到你的户上,这是收据,你看一下。”说着校长把一张收据和那张成绩单推给了他,收据上印有瑞士银行特有的标志。三把镶金钥匙。另一张是他的gpa成绩单,上面的评价是全优。 林笙从桌面上拿走了那张gpa成绩单,然后把那张收据又推了回去,说,“这笔钱我用不上,麻烦您帮我把它分给木村长厉和徐重的家属们,另外再从我瑞士银行的账户上拨出十万,用来资助他们的生活。” “没必要这样,学院会给予他们最优厚的补偿。”校长摇头,将身子靠在那张皮质的沙发上。 莱昂说的没错,亚特兰蒂斯每年都会有很多学生因为执行任务而不幸牺牲,所以在家属方面学院非常重视对他们安抚。 高额的抚恤金是必然的,其次是各种学院对他们给予的便捷。就如资助孩子上学,对于优秀的亲属可以直接保送美国芝加哥大学入学。当然,亚特兰蒂斯的师资条件也是非常一流,如果他们有意加入神眷者,那亚特兰蒂斯的大门也同样为他们敞开。 “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林笙说。 校长沉默,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你还真是个固执的人。”他收起了那张银行收据,随手将夹在了口袋里。 其实林笙不说,莱昂自己也会去做,多花点钱倒是没什么,他最不缺的就是钱。最主要的还是他怕家属们释怀不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他所见过的生离死别,最后难受的,还是那些活着的人。 “谢谢。”林笙说。 “先不用急着说这些,这次叫你来除了刚才那些事外,其实还是想麻烦你一趟。”校长轻声说。 “有任务?”林笙问。 “不,只是一些善后工作。”校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从桌面上抽出了一份厚重的文件。上面标有红色标记,是关于此次“囚门计划”的附件。 校长将文件摆在了林笙的面前,然后翻开几页,最后停留在了斯莱德和爱德华的那一页上。 “阿尔伯特·斯莱德,奥籍英国人,a级混血种。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的龙血后裔。原生活在澳大利亚昆士兰,是爱德华在帝汶海救下的落难者,拥有着与龙王迪尔娜迦相同的神眷阶冥语,‘冰封’。释灵为‘死寂’,能力是吞噬一切。他的实力非常强大,初步判断,他的血统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有可能已经进化成了纯血兽类。有数据表明,如果斯莱德在全面爆发的情况下解放释灵,那他的实力……甚至能够媲美一头兽血君王。”校长低声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媲美君王?混血种也能超越界限,进化成纯血兽类?”林笙皱着眉头问。 “理论上……不可以。”校长说,“世界上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示例可以证明混血种可以进化成纯血兽类这种事情的可行性,所以在龙类学术研究中它是不成立的。当然,也不排除有存在的特例。如果混血种本身发生过变异,体内的基因能够与兽血彻底混合,那人类进化成纯血兽类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 “只是那样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校长说,“几十万个混血种中最多也只会有一个。世界上混血种的数量本来就有限,这种几十万分之一的概念对于我们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为零。所以在混血种进化成兽类的过程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堕落成死侍。最终进化为那种人不人,鬼不鬼,永远都只能生活在杀戮中的行尸走肉。”校长轻声说。 “但斯莱德做到了,依靠他那纯正的冰王血脉。”林笙说。 “是的。”校长叹气,“这也正是我们所惊讶的,如果这是冰王血脉赋予他的能力,那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他为什么要把迪尔娜迦的再生卵放置到miracle号上。” “是因为他是龙王迪尔娜迦所挑选出来的守墓者,守卫亲王灵魂的暗武士么?”林笙说。 “你知道守墓者?”校长的表情有些惊讶。 “知道,《埃达·龙王经》中曾记载过,我在学院图书馆看的,里面有最完整的兽类族谱解析图。”林笙说。 “一百七十八页红色批注,最上面一行?”老家伙流利的说出了那一连串的数字。 “您看过?”这回轮到林笙惊讶了。 “守墓者篇,我翻译的。”校长淡淡的说。说着他推开了那本厚重的文件,然后从底下抽出了一张照片。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到正题。”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新的征程 (二) 其实他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长久的寂静后突然混入的一丝杂音。他想看清楚那丝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周围都是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那是他发出来的声音。 …… “刚才我们提到过,斯莱德拥有着君王级别的力量,但实际上他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校长说。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他是在哪死的。但在那之后他的继子,也就是萨瑟顿·简·柏萨,却一直在指挥着miracle号前进。我们猜测……柏萨应该是斯莱德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继承人,只是他在临死之前可能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后事,于是就直接死在了某种灾难之中,所以就造成了柏萨,甚至是miracle号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有再生卵的存在。”他轻声说。 “可什么样的灾难能造成君王级别的混血种死亡?”林笙皱眉,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知道。”校长摇头,“如果对方是另外一位君王的话,那这种可能也许能够被无限扩展到最大。”说着他长长的吐出来一口浓烟,感叹说,“两位君王级别的存在相互厮杀,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的确确就是一场无法抵挡的灾难。” “但按理说他们都已经算是同类,可为什么还要相争?”林笙不明白。 “为了龙卵。”校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说,“斯莱德归根结底只是一个混血种,他能进化成纯血兽类,甚至说他能拥有君王级别的力量,完全是因为他和迪尔娜迦做了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林笙问。 校长顿了顿,接着说,“他把自己的灵魂出售给了冰王,并且承诺在往后的一百年里都守护在冰王的再生卵身边。也许当时迪尔娜迦也意识到了自己还不是苏醒的时候,所以她找到了斯莱德,作为交换,她将自己的三分之一血脉移植给了他。” “等等,兽族血统可以移植?”林笙凌厉的眉头狠狠一皱,震惊的问。冷静如他,一下子也被校长的话颠覆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兽族血统可以移植。这种几千年来无数混血种梦寐以求的事情,居然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如果这种方法一不小心被公布于世,那现存的神眷者们一定会因此大打出手。明争暗斗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会挑起各大神眷者世家之间的战争。 “提兰斯圣战”之后人类的和平本就已经来之不易,如果此时的这种格局又再一次被打破,那混血种,那整个人类,都将会危在旦夕。 一千六百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已经造成了整个混血种势力的崩盘,甚至无数的神眷者世家都从那一战中被彻底覆灭。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惨重了,哪怕是过去了一千六百多年,也还是没能从中恢复过来。 如果此时这种方法再被公布于世,林笙无法想象,接下来的世界将会面临什么样灾难。毕竟血统移植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诱人了,君王级别的能力,足以让无数的神眷者为此癫狂。 “可以。”校长说,“在兽族的秘辛中,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但副作用很大,可能会导致使用者彻底失去人类的理性。” “是什么?”林笙问。 “吞噬一头君王的心脏或者一枚活着的再生卵。”校长语气干涩的说。 他将手上那张高清的数码照片递给了林笙,上面印着的是一头已经死去的冰蓝色巨龙。巨龙的身躯呈一种幽深的蓝色,体积庞大得如同一座山丘,身体瘦骨嶙峋,四肢和头部都被浸泡在水中。脊柱高高突起,尖锐的冰棱密布在裸露在海面的胸膛之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座漂浮着的冰山,难以让人分辨得出来。 林笙的脸色惊了一下,他接过那张照片。从上面的拍摄角度来看,这张照片是在距离龙身一百五十米外的一艘破冰船上拍摄的。照片的左上角印有亚特兰蒂斯特有的徽章,古奥的三头龙标志,四周是一片幽深的冰蓝,底下是画面的拍摄时间。 “2000.11.09”。 “这是十五年前我们学院探险小队在前往澳大利亚时发现的,当时他们正准备途径班达海,然后驶往卡伦布姆去进行龙族遗迹考察。但中途在路过韦塔岛时,这头龙却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庞大的龙躯吸引来了他们。当他们停下来时驻足观看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头已经死去多年的龙骨遗骸。”校长轻声说。 照片上的那具硕大的遗骸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拍摄者必须站在一百五十米外才能将它的身体全部拍摄入照片之中,如果是换一个角度近距离观看的话,那恐怕整个照片都不能容纳它的半个身躯。 “龙骨遗骸……知道它的身份么?”林笙问。 “不知道,因为躯体已经被海水浸泡得出现了腐蚀,所以很难分辨出来,不过从当时提取到的dna来看,我们初步断定……它的身份应该为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这具遗骸是她的完全体形态,‘茧化’之后她的身体能回到最原始的龙类,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龙。” 最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们推测这应该是她在一百多年前‘死’去的身体,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龙卵一起随着龙身漂下,最后从日本一路跨越东海,而后到菲律宾海,班达海,一直到帝汶海才停止下来。期间有人曾在1980年的中国东海看见过一座移动的冰山,但很快就有传言说那只是北极深处某海域上折射成型的海市蜃楼。我们的科考人员猜测那应该是迪尔娜迦的身体在途径中国东岸时留下的踪迹,但是中方的混血种先我们一步发现了她。” “他们第一时间掩盖住了龙王遗骸的真相,并把她的遗骸推向了外海。这是对的,至少他们守住了这个世界的秘密,没有向世人泄露兽族的存在。”校长说。 “但斯莱德还是发现了她,甚至还从她的身上带走了那枚龙卵。”林笙不可否认的说。 “不,准确来说,斯莱德并没有发现她,实际上……是她找到了斯莱德。”校长扔掉了那根燃着的雪茄,掐灭,接着说,“当时的斯莱德正在海上执行作业,因为澳大利亚军方是混合体制,所有的混血种都会被编排进其中。每年澳大利亚军方都会要求混血种们帮助政府在海上执行一次任务,那天恰好轮到斯莱德了,但海上的天气却异乎寻常的糟糕。” “他们在海上经历了什么?迪尔娜迦又是怎么找到斯莱德的?”林笙继续追问。 校长低头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随后开口,“那天的天气很差,海浪将他们冲向了礁岩,他们触礁了,船体发生了侧倾,整个小队只剩下斯莱德还活着。他在海面上一个人漂泊了三天三夜,是一座小岛救了他。” 说着校长自己也不禁感叹了一下,他说,“那座小岛实在是太大了,他在上面甚至还找到了可以食用的淡水和干净的食物。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借助小岛等待救援的到来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了他。” “是迪尔娜迦的声音?”林笙说。 “是的。”校长抬起头来唏嘘,“那座小岛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岛屿,而是迪尔娜迦早已死去了多年的遗骸。她用自己的身体吸引来鱼类,这样就能供斯莱德在那里存活下去。她很聪明,选择了在斯莱德等待得几近崩溃时才向他提出了交易的请求。斯莱德没有办法,一个多月的等待早已让他失去了对军方的耐心。” “人在绝境中的求生欲望是很强的,在经历过了无休止的绝望后,他终于签下了那份售卖灵魂的契约。他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冰王后,便遵守诺言,挖出了在迪尔娜迦体内的再生卵,将它搁置在miracle号上,并且承诺在她的再生卵前守护百年,直至她的彻底苏醒。最后他吃掉了冰王的心脏,移植了她的三分之一血统。”说着他指了指照片上那块黑乎乎的区域,“我们曾在那具遗骸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挖开的。当时的探险小队冒险从缺口下去之后,发现那原本是龙尸的胸腔,只是它空出来了,生长在那里的心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校长说。 “被斯莱德吞噬掉了……么?”林笙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声呢喃。 “可这跟爱德华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普通人,不可能和迪尔娜迦会有交易。”林笙突然想了起来,问。 “你还记得爱德华·约翰·史密斯么?”校长顿了顿,盯着他说,“那个泰坦尼克号的船长,1912年时沉船死于了泰坦尼克号上。爱德华是他的长孙,全名为爱德华·冯·约翰·史密斯。爱德华一直在海上寻找着他的尸体,直到几十年后才在帝汶海找到。” “在迪尔娜迦的遗骸旁?”林笙。 “对。”校长点点头,看出了他的惊讶,轻声说,“很匪夷所思,对么?我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上的那张照片,接着说,“当年泰坦尼克号在纽芬兰海域撞上冰山后,残骸早就没入了3700多米深的大西洋海底。但是在时隔多年之后,它的船身却在相隔万里的印度洋被重新发现。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过去的,但爱德华却的的确确在帝汶海找到了它。这一切就像是冥冥中早已安排好的事情,只是被深藏于海底,只有当爱德华途径帝汶海时,线绳才会被逐渐的拉出水面。” “轰隆”一声,校长的声音如同咒语般传入了他的脑海。紧接着林笙感觉自己就像是猛然间掉进了一个巨大的轮盘之中,无数个金属齿轮疯狂咬合,轴承旋转拨动,古老的底轨在底下“轰隆隆”的发出悲鸣,刺耳的喧嚣如同惊雷般在他的耳边炸响。 猛然间林笙抬起头来看见,在那一望无际的无数个齿轮上,每一个齿轮都站立着一个人。他们全都默然而立,静静的站立在这些齿轮之中,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就像一条长长的金属丝线,互相缠绕着不知道通向哪个方向。 迷茫中林笙转过头来看向远处,发现每一颗齿轮的颜色都不一样,有黑色,有白色,同时也有……红色。 它们的颜色尽不相同,但方向却一致的通向着前方。而更让林笙惊讶的是,那些虚幻的人影中,他看见了,斯莱德、爱德华、迪尔娜迦、甚至还有……他自己!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新的征程 (三) “这是……” 林笙震惊了,眼前的景象如同幻境。无数个人,无数个齿轮。每一个人仿佛都是这巨大轮盘中的一小份子,一颗颗齿轮飞速拨动,宿命的轮盘正在他们的底下咆哮着转动飞旋。 “轰隆隆!”巨大的轮盘开始转动起来,随后是无数块金属咬合的“咚咚”声。林笙呆滞的站在那颗淡金色的齿轮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而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属于爱德华的那颗齿轮已经从轮盘上坠落,随后到斯莱德的,迪尔娜迦的…… 更多的金属齿轮坠落,撬动了整个轮盘。不一会儿,所有的齿轮都开始坠入了黑暗中。 林笙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曳曳,整个轮盘中就只剩下他的齿轮还停滞在半空。 可他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轰隆”一声,最后一颗齿轮崩裂,整个轮盘都开始滑入底轨。林笙的身体随着碎片坠落,大批量的碎片掺杂着铜块落入轨中。 顶壁开始坍塌,所有的金属都在向着四周崩落。轮轨缓缓滑开,但巨大的轮盘并没有因为齿轮的脱落而出现停滞,它正在……飞快加速! “糟了!” “轰隆”一声,惊雷般的震响突然从轮盘的边缘传来。轮轨脱落了,越来越多的碎片开始从顶壁翻转着坠落。黑色中整个金属空间都开始发出悲鸣,沉寂的空气开始急促的振动。 一瞬间林笙感觉自己像是从齿轮上坠落下来,粘稠的黑暗如同蜘蛛网般攀爬上了他的意识。 他正在坠入黑暗。 “林笙,林笙!”而就在他意识逐渐被完全覆盖之时,焦急的呼喊声自他的脑海中猛然传来。 “醒醒,林笙!醒醒!别畏惧那股黑暗,别去臣服于它,你得……去直视它!” 迷茫中林笙像是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那个清脆的声音,他睁开双眼,金黄色的眼瞳一瞬间开始变得通明。 “萨米特人曾说:光明能够孕育黑暗,而黑暗也能生长出光明。我们没有谁会喜欢去追逐黑暗,可我们却始终都背对着光明。不要畏惧自己心中的那片黑暗,光明就在身后,那黑暗中生长出来的阴影……它只是你的影子!” 低沉的吟诵声仿佛梦呓般若有若无的传来,如同让人置身于梦境。坠落中林笙听见了那段古老的梵音,袅袅的钟声像是突然间从礼坛里飘起。 光明孕育出黑暗,黑暗生长出光明。没有人会去追逐黑暗,我们只是……背向着光明! 那黑暗中生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黑色、黑色、是一望无际的黑色。那里除了黑色,仿佛没有任何东西。除了黑色……就只有黑色! “别畏惧黑暗,用心去看,告诉我,那无尽的黑暗中,存在着什么?”那个声音从林笙的脑海深处再一次传来,声音滚滚,如同铁皮划过钢板的尖锐声,刺破人的耳膜。 “存在什么?”林笙迷茫的抬起双眼,使劲往下看,情不自禁的说,“黑暗……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就像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睁开眼,望到的就只有一片黑暗,漆黑的……黑暗。” “嗡!”混沌般的黑暗中突然有光升起,柔和的光芒像是冷冬中照出的第一缕暖阳。那是一抹微小的淡金色光团,微弱,但却明亮得让人感到振奋。 “因为太过于绝望,所以哪怕是遇上一丝丝光明,也会觉得过分耀眼。” 这是哈里斯·安格拉教授对林笙说过的一句话,忴姨在跟他说起这句话时总是一副谆谆不倦的样子。他不知道忴姨那奇怪的眼神里到底在期待着什么,也搞不懂到底是什么的光明才会绽放于黑暗。 也许她是希望当林笙在绝望的时时能够遇上那抹微弱光明,又或者她希望她自己在置身于绝望时,林笙,会是她那缕从黑暗中生出的……希望。 “别害怕,林笙。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黑暗,只要有我在,哪怕是它只有黑暗,那我也会用这世间的战火……给你烧出一片光明!” 黑暗中,稚嫩的童音带着他那桀骜不驯的笑声开始闯了进来。随着光芒的燃起,蛮横的撕开了这无尽的夜。 紧接着黑色的世界就此光明,淡金色的光团随之暗淡下去。纯白的世界中,就只剩下两双灿金色的眸子安然对视,如同两个失散多年的亲人,眼神中闪动着莫名的光。 过了良久,俊秀的男孩率先开口,但不是叙旧,而是告别,“好了,林笙,你该走了。下次小心一点,别再着了别人的道。” “这种小伎俩都能让你往里钻。”男孩挥手告别,脸上露出了抱怨的表情。像是孩子没能拿到属于自己的糖果而有些孩子气,明亮的眼睛不满的看着他。 “再见。”男孩说,小手抚摸着林笙的额头,渐渐的,一股困意席卷了他的脑海。林笙沉睡了下去,眼前的世界开始逐渐失去光明…… “等等!”不知过了多久,模糊中他猛地从沙发上醒来,在古朴的灯光下睁开眼,呼吸急促,后背全是冷汗。 “醒了?”校长背靠着坐在硬质的办公椅上,见到林笙醒来,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林笙扶着额头,脑袋有些生疼的问。 他的脑子好像出现了些断片,在此之前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了印象。从白令海峡回来后他就感觉怪怪的,总感觉像是忘记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校长有些惊讶,解释说,“今天你晕了过去,在这里睡了一整个下午。我打电话让佩琳娜医生赶了过来,她说这是你上次受伤时留下的后遗症,短时间内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不碍事,过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校长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大碍,于是给佩琳娜发了条短信,示意她平安。 “一个下午了么?”林笙低着头呢喃。脑袋还是昏昏噩噩的。 “嗯,可能是你最近太累的原因。”校长点头,对他报以了安心的表情,“今天的事情暂时就到这吧,回去好好休息,善后的工作我会交由沈季他们去做,你在学院里安心修养。” 随后他又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抽屉里将一只白色信封掏了出来。 “对了,这是你的母亲,哈里斯·安格拉教授寄给你的,前天刚到,因为你还在住院,所以邮件部那帮家伙把东西转寄到了我这里。” 说着一只白色的大信封被递到林笙眼前。林笙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它接了过来。 “没有谁是一直孤独的活着。”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认真的说,“林笙,你的母亲一直都在关注着你。” “嗯。”林笙平静的点了点头,打开信,里面是一张用钢笔写满的黑体字。 我亲爱的儿子,林笙: 我很高兴能收到了你的gpa成绩单,这是你三个学期以来交给我第三张满分答卷,我很欣慰,也很为你自豪。 很抱歉这次还是没能回来看你,但我已经在准备回来的路上。我把我们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下个学期的学院晚会上,也就是学院为你们举办的成人礼晚会期间。 我已经计划了这件事很多年,在那过去的五年里,我每天都在想象着你戴上学士帽的样子。 今年算来你已经18岁了,终于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往后的时间里你还要走很多的路,妈妈也希望能时刻的陪在你的身边。 只是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学院的工作已经处于严峻期,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我不能前功尽弃。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我想你以后会理解我的。 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风平浪静,很多事情都得需要有人去解决。 来信之前校长已经通知我了,他对于你在“囚门计划”中的表现评价很高。虽然我没能亲眼在场见证,但从他的语气中我已经想象了出来……你做得很好,远比妈妈还要优秀。 我在非洲的工作已经即将面临结束,不久之后也许就有机会回国,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希望那一天不会让我们等得太久。 爱你的妈妈,永远。 忴佳尼 我在想晚会那天我该穿哪一套礼服,但刚刚我才想起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机会购置。礼服什么的只能等到回国才能定制了,希望到时候还能来得及。 最近的天气真的有点糟糕,不知道这种阴雨天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来信的内容到这里就开始戛然而止,林笙沉默着将信折回了原状,然后放回信封里。 “你的母亲很关心你。”校长轻轻的说,“这些年来她一直向我询问你的情况。我能听出她在对我谈论时流露出的欣慰。她在为你自豪,林笙,你妈妈很爱你。” 校长的语气难得的温和,也许对于他这种活了两个多世纪的老家伙来说,岁月留给他的就只剩下待人温和。 “她一直在忙,学院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总能高过儿子。”林笙摇头,低声的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这是她的责任,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你。”校长说。 “可我不需要保护。”林笙冷冷的补充。 “需不需要不是你能决定的,有些东西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它们正在从黑暗中逐渐醒来,而它们的强大也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校长叹气,“你母亲做的,是我一直不能去做的事情,她很伟大,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今天的事情就先到这吧,你也累了。剩下的事情我会派人去做,不用太过担心。”校长起身,将他送了下去。 看着林笙的身影走下楼梯,校长从随记本里抽出了一张照片,上面影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青年男人,背景是维多利亚港,旁边是洒下的阳光,模样英俊,透着一股凌厉的冷。 右下角是照片拍摄的时间“1999年7月16日”。 1999年。17年前了,当时的维多利亚还没有现在那么繁荣。 “林承德,你生了一个好儿子。”校长看着那张照片,轻声的说,“只是十七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音信。” 他找出了一个新的相框,将那张照片重新裱了起来,然后放在书架上,和一排排老旧的照片摆在一起。 “sieistgut,meinalterfreund.(德语:愿你们安好,我的老友)”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新的征程 (四) b区瓦尔哈拉宫(英灵殿)。 林笙从正门走了进来,路过高大的奥丁神像,撑着黑伞,顶上是淅淅沥沥的下着的小雨。 傍晚临近,英灵殿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冷清,平时或多或少都能看到的一些祭拜者,此刻已经全都消失了踪影。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所以校园内空旷得十分安静,学生们也都早早的赶回了宿舍。 天边的晚阳已经沉了下去,肃穆的墓地里是簇立着的一尊尊墓碑。这些都是历代死去的神眷者们,他们在牺牲之后全都被埋葬在了这里。 林笙绕过那尊宏伟的奥丁神像,走出廊坊,从古朴的祭祀房里捧了一束鲜花,径直往前走。 英灵殿坐落于整个学院的中央,因为很久以前在那是一片军队的集结地,于是先驱们就把那里改造成了一块空旷的开阔地。后来亲王们全都陷入沉睡了,英灵殿也被用做学生集合或者公共祭祀的地方。 广场上,巨大的奥丁神像巍峨的伫立着,枯黄色的冈格尼尔长枪远远的指向前方。墓地位于奥丁像的西北侧,金黄色的德罗普尼尔圣杯指向着它的殿堂。 穿过英灵殿,林笙来到了那块巨大的大理石碑前,哀默而又单调的黑色映入了他的眼里。 墓地到了。 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滴下,古旧的钟楼在殿堂里悠悠的发出长鸣。 就像是在哀悼离去的故友。 伞裙下林笙轻轻的抬起双眼,冰冷而又平静的眼眸此刻正透过雨幕凝视着眼前。老旧的墓碑有序的罗列在两侧,这些死去的英雄们即使长眠了也一如生前威严。 短暂的伫立后,林笙踏入了那扇石门,走过两侧屹立了不知多久的墓碑,最后在一列新的坟墓前停下。 “罗拉……唐纳德……斯卡特……亚琳……”他轻轻的走过每一座墓碑前,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耐心的为他们扫去落叶。 “好久不见。”林笙静静的站在他们的墓前,每路过一座坟碑他都会放下一枝鲜花。只是每一座墓前的鲜花都不同,罗拉的是白菊、唐纳德的是康乃馨、斯卡特的是郁金香……直到最后剩下三枝白玫瑰,林笙才在第八座墓碑前停了下来。 “罗拉,你妹妹前段时间已经结婚了,新郎是你亲自给她挑选的斯莱尔,婚礼那天我参加了,如你所愿,两个人都很幸福……斯卡特,你的家人都很安好,今年米蓝蒂也成功考上了芝加哥大学,你不在的日子里她比平时都要努力……还有唐纳德,你父亲最近已经成功出院了,学院为他找到了合适的肾源,他现在很健康,只是偶尔还是吵着要见你……” 林笙默默的看着墓碑上那一个个曾经熟悉的名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们都是林笙曾经的组员,和木村长厉一样,他们都死在了某次任务之中。 “鲜花都是按照你们喜欢的花种来购置的,和往年一样,这一次我不会待得太久。”他慢步走到八座墓碑前,蹲下,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们的碑铭。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从地上站了起来,静静的站了几分钟,然后转身离去。 “干什么!” “他可是徐重,徐雅的哥哥!他走了徐雅怎么办?那丫头今年才几岁啊……” “如果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的话,那该有多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 “再见……林专员……帮我照顾她,还有徐雅……” 新建的墓碑前,林笙沉默着站了好久,往事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如同过眼云烟。天空上的雨势已经逐渐变大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成了豆大般的雨滴。 “对不起。”他说。过了好久,他才终于将这句话从心里抖了出来。 也许是悲戚的气氛得到渲染,延绵的雨势一瞬间变得急促。整个空旷的墓地里此刻已经没有人了,空空荡荡的黑色里就只剩下林笙。 其实学院里所有人都以为林笙只是个面无表情的‘死闷骚’,不仅‘闷骚’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除了每天冷冷的板着一张脸外,就连杀起人来也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林笙只是不喜欢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因为习惯了,所以觉得没有必要。 小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待在家,不管是开心了还是难过了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无论是他说与不说,表现不表现出来,其实都没有必要,因为没有人会去在意他的感受。 “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所以就擅自给你们带了白玫瑰,希望不要介意。”林笙蹲下身子,把三枝如同雪花般洁白的玫瑰轻轻的放在了木村长厉他们的墓碑前。 白玫瑰的花语里有尊敬的意思,因为林笙并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喜欢的花种,所以就擅自给他们挑选了三枝寓意着‘尊敬’的白玫瑰。 实际上当时林笙也不知道该选什么好,只是偶然间看见祭祀房里的卖花女孩在向别人推销这一种花色。虽然最后没什么人买,但至少看着要比其它的花种好看一些。 “你是来看我哥哥的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林笙的身后传来。如同一只轻灵的雨燕,悄然间从身前掠过。 林笙闻声转过身,映入他眼里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雨衣的小女孩。女孩的模样十分稚嫩,脸蛋小小的,透着一股纯净的洁白。她就静静的站在林笙身后,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偶小熊,年龄非常小,看起来大概只有九岁。 林笙并没有回答女孩,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名字,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答不上话。 女孩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多问,只是迈开步子,径直的走到那三尊崭新的墓碑前。 “长厉哥哥不喜欢玫瑰,因为他说玫瑰只适合送给女孩子。哥哥和苏明也不喜欢玫瑰,因为他们都觉得一个男生喜欢玫瑰实在是太矫情了。” 女孩站在祭祀用的大理石坛上,伸手在木村长厉的墓前放了一枝康乃馨,随后又走到苏明和徐重的墓碑前,放上一枝白色的郁金香。 女孩轻轻的用手擦拭着从墓碑上淌下的雨水,想让徐重他们的名字变得更清楚些。只是天空上的雨水不断落下,无论她怎么擦拭都总会有一层新的雨水覆盖下来。 女孩有些崩溃了,她无助的蹲在地上“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此刻她就像是一只被人丢弃了的小猫,孤零零的蹲在雨里绝望哀嚎。 她在……难过。林笙想。 冰冷的雨水从女孩的身上滴下,最后打湿了那只灰棕色的玩偶小熊。她死死的抱着那只哥哥送她的唯一小熊,身体不断的在雨水里微微颤抖。 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梗塞得让人心塞。 他想上前去给女孩一点安慰,可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因为从来也没有人来安慰过他。像他这种情商低到几乎接近负数的人,一直都只是独来独往。 “骗子……大骗子,你们这些大骗子!明明已经说好了要陪小雅去游乐场,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回来。骗人的,你们都是骗小雅的!你们都是骗小雅的……你们这些大骗子……” “大骗子!”女孩委屈的蹲在地上,雨水混杂着泪水一起从脸上落下。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从12月25日的那一天起,她唯一的哥哥已经离她而去。从此以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了,只有一个人。 “小雅……”秦越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跟了过来,站到林笙身后,心疼的看着她。 “大骗子……秦越姐姐,他们都是大骗子,都是骗小雅的,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小雅已经很乖了,一直都很听哥哥的话,可是哥哥他们为什么要丢下小雅,小雅真的好难过,小雅真的好想哥哥……”徐雅哽咽着转过头,脸上流着眼泪,伤心欲绝的对着秦越问道。 秦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捂着嘴上前抱住了她,将她用力的抱在怀里。 “对不起。”林笙轻声说。伸手将伞递到了她们的头上。 “不怪你。”秦越摇头,“亲王们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尽管他们还处于虚弱期,但兽族的优势与生俱来,无论我们如何填补也始终弥补不了这个差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帮他们报了仇,还将我们成功的救了出来。” “……”林笙沉默。 过了一会儿,秦越起身要走,轻轻的将徐雅抱在怀里。小姑娘可能也哭累了,闭着眼睛在她的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对了。”秦越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事情,停下身来对着林笙说,“铃子已经申请了回国的签证,学院方面同意了,后天她就会离开亚特兰蒂斯。听说这次不会回来了,她想在日本方面发展,顺便带着长厉的骨灰回熊野安葬。”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难过的说,“长厉的死对铃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直以来两个人都是在暗地里相互喜欢。五年了,就只差对方的一个表白,原本这件事本该由长厉去做的,但你也知道,铃子在学院里的追求者就好比一个加强连。木村长厉也是自卑,这么多年来打死也不敢吭一声,要是当初他能够自信点,厚着脸皮的去跟铃子表白,我想,那样的结局也至少也会比现在好得很多。现在好了,木村长厉这家伙拍拍屁股就直接走人,到死了连告别的话也没有跟铃子说一声。铃子也是傻,死死的等了他五年。换做是我,早就把他绑起来逼他就范了。” “唉。”最后她叹了口气,“算了,后天她就要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去送送她。” “你不去么?”林笙问。 “我就不去了,明天我和沈季还得去英国出一趟任务,早上的车,赶不及了。你替我去跟她说一声吧,让她保重,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去日本找她。” “嗯,我知道了。”林笙点点头,把伞递给了她。 秦越接过伞,对他点点头,然后抱着徐雅转身没入了雨幕中。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的停了,天上的颜色已经接近了晚上,隐隐约约林笙还听见了远处的钟声。 钟声回荡,应该从很远以外的教堂里传来的。可是当林笙向着教堂的方向望去时,却发现那里黑漆漆的一片。 不是教堂。 哪里传出来的钟声? 猛然间他四下张望,发现整个墓地都已经昏暗了下来。无论是不久前还亮着照灯的祭祀房,还是平日里时刻都灯火通明的英灵殿。一切都漆黑了,就仿佛有什么吃光的妖怪突然从黑暗里爬了出来,张开狰狞巨口一下子吞掉了所有光线。 “你在难过么?”恍惚间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林笙转身,看见了一个男孩静静的坐在长椅上。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新的征程 (五) “你在难过么?” 恍惚间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林笙转身,看见了一个男孩静静的坐在长椅上。 单调的钟声还在周围回荡,男孩仰头望着星空,银辉色的芒光倾洒在他的身上,整个墓地都被笼罩在清冷如许的月光之中。 林笙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坐到男孩的身边。两个人就这么一同仰头望着星空,时间慢慢的流逝,如同两个多年不见的故人。 “你在难过么?”过了好久,男孩轻声地问。同样是刚才的那一句话,同样没有一丝温度。 “你指的是什么?”林笙平静的问。 “你的心情,你现在的想法。”男孩转过头来,金黄色的眸子冷冷的直视着他。 林笙这才发现,这个穿着纯黑色礼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是多么的令人感到惊悚。那种惊悚并不是缘于他的长相有多么可怕,而是在他那双金黄色的眼瞳注视下,所有的灵魂都会忍不住产生一种臣服感。 “我们好像并不认识,你找我有事?”林笙避开了他那双慑人的黄金瞳,扭头看向别处。璀璨的月光印在长椅上,将两个人的影子拉成了好长。 “我们认识哦,林笙,一直都认识。”男孩轻轻的笑,眼角咪成了一对月牙,看上去人畜无害。 “嘛,不说这个了,我是来通知你的。” 男孩从长椅上跳了起来,蹦在大理石铺就的石道上,叉着双手,严肃的说,“不久之后你就要去中国了,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些装备。” “中国?”林笙的眉头微皱,听不懂他的意思。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要去中国,学院方面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对,就是那个马可波罗描述的,遍地都是黄金的中国。”男孩点点头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折刀。折刀呈一种古怪的铜色,刃身为波浪形,有点类似于尼泊尔军刀,但刃身却要比军刀的短小。 林笙分不清那柄折刀是用什么材质铸就的,但从它折柄上那些古旧的纹路来看,应该是一把流传了很久的炼金武器。 “殉灵·折痕,一千六百年前出产的刀器,如你所想,是一把炼金武器。”男孩把折刀递到了他的面前,接着说,“殉灵的能力是让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无限接近于君王的能力,只要使用者不死,这一能力基本都可以生效。” 不过他最后挠了挠头,有些头疼的说,“当然,这只是把一次性消耗品,用完后就失效了,力量很强,所以你得妥善使用。” 男孩将殉灵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拍了拍手,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林笙眉头紧皱,疑惑的看着他,“让人能够短时间内获得君王级别的能力,世界上有这种炼金武器?” “有,不过已经失传了。世界上仅有的一把,现在就躺在你的手里。”男孩指了指他手上的那把铜灰色折刀,笑道,“如假包换,全世界独此一家,林笙你可得好好使用,不然辜负了它的美名,我可没办法跟它的铸造者交代。” “可为什么要给我?”林笙不解。这种东西要是拿出去,必将会引起整个世界的轰动。别说是什么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有钱人了,恐怕就连校长那些老家伙们也会陷入疯狂。 君王级别的能力,能够匹敌于“神明”的能力!几千年来,他们渴望着的,不正是这种能够匹敌于亲王们的能力么? “因为我们是亲人啊。”男孩天真的笑,静静的看着他,如同一个年幼的孩子在对着自己的哥哥傻傻的笑。 “亲人?”林笙茫然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亲人,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忴姨和他有点血缘关系以外,剩下的就只有那两个狠心抛下他,十几年来都没有过音信的父母而已。 “是啊,亲人。”男孩认真的点点头,真情的望着他说,“几千年的岁月里,那些冰冷而又孤独的回忆,不正是我们一起共同经历过的么?在那无边的黑暗之中,伸出的手,拥抱到的就只有我们彼此。” 男孩轻轻的伸出手,对着眼前的空气虚抓,就仿佛那里有人举着一只手似的。他想伸出手,将那只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 “抱歉,我……记不起来。”林笙摇头,他觉得脑袋一下子有些生疼。 什么亲人?什么几千年的岁月?他从出生到现在顶多只活了18年。几千年的岁月?见鬼去吧! “没关系,林笙不记得,我记得就好了,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得了明。”男孩微笑着扭头望着他,伸出手臂,作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他轻轻的靠上身来抱住了林笙,像是一个弟弟在拥抱着哥哥。 林笙脸色茫然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心烦意乱。 “好了,我该走咯。”男孩轻轻的放开了他,后退几步停在了大理石道上。月光从夜空上无声洒下,巨大的月亮将他们印出了两个阴影。 “这次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因为不放心你,所以出来看看。这次就先到这吧,我很期待着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另外提醒你一句。”他最后正了正声,说,“中国那边已经暗流涌动了,暗地里沉睡的那几个家伙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我送你的殉灵要时刻记得带着,小心,发生了什么意外一定要先使用它。” 男孩的身影缓缓的走到了黑暗跟前,随后踏入黑暗,只剩下半截身子还裸露在光明中,最后他挥了挥手,“那么,再见,我们下次见。” “再见。”林笙告别。男孩的身影完全没入了黑暗,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眼前。 林笙静静的看着男孩的身影离去,随后低下头来看着手上的折刀,握了握拳,把它放进了口袋里,转身离去。 林笙日记: 2016—3—25,亚特兰蒂斯,晴转大雨 今天被校长邀请到了办公室,因为一些善后的事情,所以他找我聊了一个上午。 一个上午我都在办公室待着,但中途因为一些其它原因,我突然昏过去了。后面我去找了佩琳娜医生,但她只是说这是我上次受伤时留下的后遗症,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嗜睡。 傍晚的时候我去了趟墓地,去拜访一下唐纳德他们,因为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去的,所以祭祀房的小姑娘特地给我留了花。 不过除了他们以外,我还去拜访了三个刚刚离去的朋友,是木村长厉他们。曾经我们一同作战,很难过,又有三个人离开了这里。 回来的时候恰巧碰上了秦越,她是跟着徐雅过来的。三个月不见,她和我聊了很多,明天她就要和沈季去英国执行任务了,她叮嘱我后天要去机场送送风铃子,希望她此行能够平安。 怎么说呢,风铃子那边,我会去的,哪怕她不说,这件事我也会去做。木村长厉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或者去做什么都已经无法弥补回来。身为囚门计划的执行专员,组员的离去,是我的失职。 原本想着要走,但秦越走后又独自在墓地待了一会儿。期间遇上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男孩,他对我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虽然没什么印象,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最后他还递给了我一把折刀,是把炼金武器,还吩咐我在去中国的时候要小心。但我已经有沧溟了,短时间内应该用不上他给的炼金武器。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累了,洗了个澡然后吃了份三明治就直接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窗外吵吵的,应该是学生们在早起跑步。 3月26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中午吃了份阿利亚送来的午饭便跑去体育馆。下午还得去送秦越,所以我把每天三小时的运动从下午提前到了中午。 《兽类习性解析》两节课,是今天早上的。下午又有两节《魔动现代科技学研究》,是诺斯曼教授的课,我推掉了,他知道我今天要去送秦越,所以给了我特殊的优待。送完秦越后已经是晚上了,因为晚间学院还有课,所以我直接去了教室。 说真的,今天实在是有点累,因为回到宿舍又补了今天《魔动现代科技学研究》的作业,虽然诺斯曼教授嘱托我如果没时间可以选择不交,但我最后还是坚持了把它赶完。 枯燥乏味的一天…… 3月27号早上,去机场送了风铃子,很多人都过来送别了,不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莱昂校长。 校长当天穿了一身纯黑色西装,西装打领,站在人群中的气场很强,可能他觉得光是自己还不够排面,于是就把整个学院的系主任都拉了过来。 真是个好笑的家伙。 一个星期后,通知下来了,学院方面派遣我去中国接待一批新生,往年这件事都是交由马尔斯去做的,但他前阵子已经和沈季一起去英国执行任务了,恰好遇上我伤势痊愈,所以学院就给我安排了这个比较轻松的任务。 两天之后,航班起飞。 下一站目的地,中国上海。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暗流涌动(一) 2016年3月29日 世界中心……黑域 昏黄的世界中,巨大的阴影正笼罩着这片区域。无数的黑影从天空中疾飞而过,底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墨黑色兽潮。 而在这些慌乱的兽潮前方,巨大到,宽阔到足以容纳几千吨液体的深坑此刻正被飞快的开凿出来。数以万计的兽奴蜂拥而上,它们不断的挖掘着,搬运着那些堪比岩石的红黑色泥土。 在那个直径将近三千米的深坑中,一座古老而又恢宏的礼坛正无声林立。四周是一片遥望无际的深邃沟壑,顶上是八根连着锁链的黑色长柱。沟壑缭绕着礼坛环绕在礼它的四方,而那些巨大的柱子则被孤零零的矗立在坛里。龙文覆盖在其表面,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般错落有序。锁链长长伸出,一直垂落到大理石铺就的礼坛上。周围是八盏燃着的古灯,古灯紧随着长柱而立。但火焰却是暗红色的,像是某种动物鲜血浇灌出来的血影。 “赵栝……这一次的任务……你干的不错……铁匠的抓捕……是你的功劳……” 距离此地三千九百米外的一座山巅之上,巨大的恶龙此刻正高傲的盘踞着,身前是一个黑色的身影,身后是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暗。 硕大的翅膀长长伸出,一直垂落下山谷。鳞甲呈一种古怪的黑色,时不时的跳动起一些白色的雷弧。而在它的前方,黑色的人影此时正无声而立,长袍覆盖在他的身上,遮盖住了他的整个身体。就好像站在哪儿的是一片黑暗而不是一个活人,他被掩埋在了黑暗里。 “宿命的关键我已经找回来了,黑昼,剩下的事情,我想你们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断崖上,男人以面无表情的方式冷冷的直视着前方。前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兽海,微风从他的身旁吹过,如同海浪在拨动着他的衣角。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赵栝……我们已经等待了两千多年……这一次的我们……不会再输了……”山巅上,巨龙缓缓的把头凑近身前那个人影,巨大的鼻子沉重的吐出一股鼻息,它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从九幽深泉中传来,带着一股浓烈的嘶哑感,如同一具埋藏在地底下几千年的干尸一样,重见天日后每一次的开口都异常艰难。 “希望真如你们说的如此,这一次的轮回,我们不会再输了。”男人漠然的盯着那座已经将近完成的礼坛,声音波澜不惊的回答它说。带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冰冷,让巨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咯咯咯!”巨龙没有在乎男人那冷漠的语气,只是低沉而又沙哑的笑了起来。它抬动着头颅扬起双翼,膜翼从半空中张开,空气流动,接着带起一阵强劲的气流。 它低缓而又沉重的从山巅上飞起,鳞片划破空气,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在空中狠狠的割,它挤开空气滑入了天空。 “赵栝……祭坛的建造……已经完成……宿命的关键……该上场了……”沙哑的声音从遥远的高空上幽深的传来,声音滚滚,带着一股透彻灵魂的威严,震慑得底下的兽奴们全都匍匐了下来。 原兽族第五君主,泯灭与雷霆之王,长老会第二长老,黑昼! 它,跃起来了。以数千年前应有的姿态,重新翱翔于这世间。 它威严而又有力的飞过大地,黑色的翅膀上带动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惊雷。白色的雷霆在它的身上不断跳闪,最后它向着那巨大的祭坛上空,远远坠去。 “白炽。”山巅上,男人平静的看着那条巨大的黑影滑向礼坛,轻声开口,向着身后喊道。 身后,一个模样俊逸的青年人突然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长发飘逸,身上穿着一套深黑色的轻质铠甲。 只是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在他的头上,除了那头白灿灿的银白色的长发以外,还有两只黑灰色的犄角长长生出,眼瞳呈一种淡淡的金色,但是却没有感情,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就像一头从九重死地里轰然爬出来的恶鬼,冰冷得只剩下平静。 “殿下。”青年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低下头来,轻声的向着男人说道。 “把铁匠带过来吧。”男人挥挥手,轻声的说。 “是。”青年起身站了起来,随后又退了回去,重新沒入那片阴沉的黑暗里。 …… 祭坛 历经了三个多月的开凿之后,祭坛的建造也终于开始进入了尾声。紧随着最后一块巨石的搬起,无数的兽潮全都蜂拥着退去。它们拖拽着那些在开凿中精疲力尽而死去的尸体,一头接着一头,一头接着一头,全都涌回了自己的巢穴之中。 “冥语……雷明!” 天空上,黑昼终于释放了它的能力,序列号180的神眷阶冥语从它的口中被吟咏而出。唱诵非常短暂,几乎在0.01秒的时间里就已经彻底完成。雷霆疯狂涌动,阴暗的黑云在巨龙的头顶上汇聚盘旋。 这位兽族曾经的第五君主,泯灭与雷霆之王。此刻正释放着它近千年来都未曾施展过的神眷阶技能……“冥语·雷明”! 这种堪比于“冥语·裁决”的灭世级冥语,如果此刻不是在黑域世界之中释放,那它自身所带来的破坏力,将会是另一起“智利大地震”的爆发源头。 “噼啪!” 雷电在轰鸣。天空中巨龙轻缓的挥舞着翅膀,身躯滞留在高空。它高昂而又威严的抬起龙头,雷霆在它的身后汹涌凝聚。 雷海无声的从乌云里现了出来,惊惧的雷光在里面剧烈的闪。而当某一时刻那片白色的雷海凝聚到极致时,巨龙嘶哑着张开嘴,狂暴的、雪白的能量正透过它的口中汹涌着喷出。 “雷霆之灵·龙息!” “轰!” 无尽的雷海在龙息喷吐而出的那一瞬间猛地连接在了巨龙的身上,光辉的六星芒图案从雷海中心现出,最后覆盖住了整片雷域。 “呜呜呜~” 地面上,无数头兽奴仰头凝视着那个苍穹之下喷吐着雷霆的巨大身影,猩红的瞳孔里满是惊惧。它们恭敬而又虔诚的朝着巨龙跪伏而下,身子微微颤抖,就好像生怕那片雷海降落到的是在它们身上,而不是在祭坛似的。 龙息落入祭坛,但意想之中的爆炸声却没有传出。八根铭刻着龙文的柱子在雷霆落入祭坛的那一瞬间突然光芒大放,飞快的将那股足以毁灭整个日本半岛的力量直接导入祭坛中央。 而随着天空上龙息的不断落下,祭坛里的石柱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耀眼起来,随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整个祭坛都俨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发光体。 “轰隆!” 最后一丝雷霆之力终于彻底落下了,庞大的祭坛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轰隆隆隆”,如同一个老旧的齿轮般,嘶吼着,咆哮着发出刺耳的哀鸣。 “白炽。”山巅上,男人波澜不惊的看着天空上那个逐渐挥舞着翅膀飞离祭坛的阴影,伸出手,示意身后的青年将铁匠带过来。 “殿下。” “砰”的一声,随着青年声音的传来,身材魁梧的古铜色男人被粗鲁的从身后扔到了地上,坚硬的岩石被猛地砸陷出一个深坑。 深坑下铁匠依旧面无表情的呆滞着,那身满是陈年旧疤的身体上,一条一条火红色的纹路时隐时现,不断的禁锢着铁匠那即将苏醒的意识。 “铁匠,你来了。”男人背着双手转过头,这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长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掀下,露出了里面那张阴柔而又无比俊逸的脸。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上面是几支古朴的发簪将发丝盘扎在一起。就像是古时候君王的一种装束,但不同的是,男人的气质看上去却非常柔和,就好像站在那的是一潭深水,丝毫没有那股属于君王的凌厉。 男人轻轻的伸出手,白炽站在铁匠的身后。他蹲下身来拍了拍铁匠的肩膀,就好像面对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轻声说,“铁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他张开手,赤红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幽幽燃烧。他低下头来说,“铁匠,凊帝当年曾经预言过,你是这场宿命之战的关键。谁能获得了这个关键,那谁就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她的皇位。只是几千年的时间过去了,无论是扶幽,渊昩,亦或者是其它的君王。至始至终,都没有人知道她所说的那个关键到底是什么。” “我想你也很痛苦吧?”他说,“几千年来的无休止争夺循环。明明同样身为二十四位君主,却要因为权利的争夺而不断的在‘死’去与苏醒之间循环。” 说着他缓缓的伸出手,将手上的那朵火焰轻轻的点在了铁匠的额头之上。随后火焰散去,铁匠身体上的火焰状纹路也开始跟着暗淡下来。 “不过今天过后,不会了。宿命的关键已经被我从预言中找到,剩下的岁月里,你也终于可以解脱了。”男人缓步退到悬崖的边缘,眼神诡异的盯着铁匠那不断蠕动的身体,朗声说,“醒来吧,铁匠!扬起你的双翼,再一次君临于这世间。让那些背叛你的,忤逆你的罪臣们,彻底的被你的怒火焚烧成虚无!” “轰隆!” 伴随着男人那高昂的声音落下,暗红色的火焰开始自铁匠那古铜色的身体里猛地爆发出来。火焰冲天而起,随后呼啸着凝聚成了一个暗红色的球体,球体呈一种暗红的深色,如同一个椭圆形的蛋壳般,彻底的将铁匠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火焰重新熄灭,随后逐渐现出了里面那枚两米多高的龙卵。龙卵表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上面烙印着一条条金红色的龙文。 而随着那些暗红色火焰的逐渐散去,卵壳上的龙文也开始跟着游动起来。它们旋转着,漂浮着聚集在一起,最后弯弯曲曲的组成了几个古老的文字。文字如同水蛇游行,纵横交错的纠缠在一起。而就在那些文字出现的那一瞬间,一股磅礴的气息开始自那龙卵之中缓缓醒来。 “咔嚓!咔嚓!” 龙卵片片破碎,随后露出了里面那双干枯的爪。龙躯紧随而至,狰狞的龙首挣扎着从那块破裂的卵壳中破壳而出。 “噗嗤!” 一双四米多宽的羽翼,无声的在迎着冷风舒展,暗红色的,有点类似于某种巨型蝙蝠的红色肉翅。龙影彻底的从卵壳里突破了出来,龙撕扯着,抖动着那双血管清晰可见的膜翼,嘴里‘咕噜咕噜’的发出一阵古怪的叫声。 “铁匠。”男人轻轻的伸出手,白皙的手上无端的燃起了一团火焰。龙看着那团火焰迷茫的甩了甩脑袋,鼻子里喷出几股带着火焰的浓烈鼻息。 眼前这个男人它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又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它努力的试图着去回想起自己的记忆,可长时间的沉睡和强行从沉睡中醒来让它对一切的过去都感到异常模糊。 片刻之后它仰起头来愤怒的对着男人嘶吼,身躯绷紧,双翼呈现出一种进攻的姿态。 虽然它不知道自己曾经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兽族血统中那股近乎野兽般的本能告诉它,眼前这个手握火焰,身着长袍的男人……非常危险! “嗷——!”铁匠愤怒的扬起双翼,四肢紧紧的抓着地面。红色的光芒开始从它的腹部逐渐生出,随后很快就传递到了胸口……颈部……最后到嘴中。 “幽暗之炎·龙息!”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暗流涌动 (二) 而这如刀的岁月里最后剩下的又是些什么东西?是遥不可期的未来,还是模糊不堪的过去? 你甚至不知道身边下一个死去的人会是谁,在这数千年孤独的沉睡里,最后幸存下来的……就只有你自己。 …… “幽暗之炎·龙息!” “轰隆”一声,粗大的火柱突然从铁匠的口中被喷吐出来,火焰缭绕,呼啸的向着男人冲去。 刹那间男人抬起头来看着那根迎面袭来的火柱,低声轻笑,而后轻描淡写的甩出了手上那朵赤金色火苗,淡淡的说,“我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会变得理智点,懂得稳健一些,可现在看来,你这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呼呼!”火苗离手,随后迎着气流开始暴涨起来。它坠落在男人身前的那一片岩土之上,星星点点的形成了一面半弧形的火墙。 “轰隆!” 火焰与空气冲撞,最后撕扯着冒出了无数条舌。火舌向着四周飞射而去,但在接触到男人身前的那一面火墙之后,却怎么也无法逾越那片赤红色的鸿沟。就仿佛火柱碰撞上的是一面货真价实的铜墙,而不是一片虚无缥缈的火焰似的。 “停下吧,铁匠。”男人轻轻的挥了挥手,火墙的火势顷刻间变得狂暴。它们撕扯着,呼啸着吞噬掉那片由铁匠喷吐出来的火柱,暗红色的火焰一下子被吞噬成虚无。 “呼噜呼噜!” 火柱消散,铁匠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龙爪微屈,全身的肌肉都开始进入紧绷。 此时此刻,它就像是一头被陷入了牢笼的野兽,前方有提着火枪的猎人,后方是握有利刃的屠夫。 男人的力量已经完完全全出乎了它的意料,甚至是凌驾于在它的之上。以它现在的实力来看,别说什么进行反击了,就连能不能从男人的手中逃走还依旧是个未知。 “真是伤脑筋。”男人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背着手走上前,开口说,“铁匠,我想你也是知道的,这是你所必须要去完成的使命。自从你继承了第十一君主,毁灭与火之王这个位置时起,你,你的生命,就已经和这场宿命连在了一块。” “如果这一次的轮回最后还是和曾经一样,没能分得出胜负,那你的结局,将会是再一次重新陷入沉睡,在那永无休止的黑暗中……恒久轮回。”男人说。 “沉……沉睡?……不!……沉睡……黑暗……痛苦!” “嗷——!” 男人的话似乎唤醒了铁匠最深处的一丝意识,它愤怒的扬起双翼,身躯挺立在风中。 “呜呜~” 它张扬而又有力的挥动起翅膀,膜翅划过天空,最后沉重的,焦急的向着万丈悬崖之下坠去,只留下男人和青年还停留在原地。 “还是选择了逃避么?”男人平静的望着铁匠的身影离去,低下头来小声呢喃,仿佛铁匠的离去和此刻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炽。”男人叹气着摇了摇头,眼神略过黑暗,最后落在了不远处那个银白色长发的青年身上。 “一切按计划进行。”他说。 “是。”白炽恭敬的应了一下,随后从身后的黑暗里拖出来一条漆黑色的锁链。锁链坚硬粗壮,直径足有白炽的手腕那么粗。 他就这么直接拽着锁链,一只手将它拖到悬崖边缘,而后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哗啦啦!”锁链摩擦过岩石,随后发出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坠落中白炽面无表情的拉着那根的锁链,身体凌空,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前方,铁匠的身影已经开始越来越清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还有一百多米而已。而就在他们相距还有五十多米时,白炽的双腿猛然发力,一个转身猛地踢踏在那片陡峭的山壁之中。 “轰隆”一声,巨大的力道使得踩踏过的山壁整个都凹陷了下去,借着那一瞬间飞出去的力量,白炽以近乎音速般的高速向着下方俯冲。 “魏焱殿下,末将奉昭王之令,前来缉拿您归案。”青年说。 “白炽……敌人……沉睡……不能回去!” 悬崖下,铁匠愤怒的仰头盯着那个从天而降的黑色身影,挥动的双翼更加卖力的向着下方飞去。 此时此刻,在这片漫无尽头的世界之上,长发的青年与暗红的巨龙正相互追逐。巨龙奋力的挥舞着翅膀,口中不断的向后喷吐出火焰。火焰凝聚,随后迅速的转变成了一颗颗滚烫的火球。巨大的火球密集的向着青年飞去,最后如同一颗颗燃着的炮弹般,轰然向着上方射出。 “轰轰轰!” 密不透风的爆炸声中,白炽身体敏捷的躲过一颗颗火球,踩着山壁不断躲避。高热的火球从他的身旁炸开,爆出了里面包裹着的几千度岩浆。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十一殿下。” 闪避中,白炽以长鞭的形式狠狠的将锁链甩出。锁链触及火球,而后旋转着,挥舞着击爆每一个向他袭来的攻击。 这种近乎绝对般的防御,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又有谁会相信只是依靠一条三十多米长的粗大锁链完成的。那条足有几百公斤沉重的铁链,握在青年的手中却如同长鞭一般,每次舞动之间,轻便得毫不费力。 “白炽!一千多年了,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么?”巨龙低沉的嘶吼,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愤怒。 只是白炽并没有理会它的质问,他面无表情的将那条锁链再次甩了出去,铁链飞驰,随后迅速的缠绕上了铁匠的身体。 “吼吼!” 铁匠震怒,它拼命的挥动着翅膀试图去挣脱身上的那根锁链。只是粗壮的锁链此刻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灵动的缠绕上它的躯体,最后在它的脖子上形成了一个类似于项圈的铁质物。 “哒”,白炽稳稳落在巨龙的背上,巨龙翻滚着,挣扎着想要将他从身体上甩落下来。 可是甩不掉的,铁链紧紧的缠住了它的脖子,它现在就相当于是一匹被套住了马杆的烈马,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白炽,冥王已经苏醒!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就如同你曾经抛弃了自己的‘感情’一样,永远永远,只能活在冰冷与麻木的深渊之中!”铁匠不甘的低下头,嘶哑的咆哮。 最后的最后,它还是妥协了。白炽静静的站在它的身上,漠然无声的操纵着它的身体向祭坛飞去。 这时候反抗已经无济于事了,白炽和男人的实力都凌驾于在它之上。哪怕是现在换作了它巅峰时期站在这里,也完全没有可能从这两个人的手中逃脱。何况在这无边无际的昏暗世界中……还沉睡着无数双巨大的眼睛。 “冥语·暗月!” 冥语·暗月,序列号164的神眷阶冥语!其能力为吸收月光,并且在吸收月光之后,直接赋予使用者一种类似于“变身”的能力——月蚀。 月蚀的作用有点和兽族之中的“兽化”相同,但它对使用者的各方面能力提升都要比“兽化”要强上很多,并且可以和“兽化”叠加,在月圆、月食或者日食等环境下增幅会显著加强。 …… 黑色的甲胄开始生出来了,巨大的月轮如同阿波罗神架般静静的漂浮在白炽的后方。月轮呈一种半弧形的倒状,上大下小,开口被倒置在了下方。轮身是白色的,上面有一丝一丝的浅黑色纹路。 巨龙上白炽长发随风飘舞,他的身上淡淡的流动着一股光辉,甲胄和臂铠无声的覆盖住了他的身体,眼瞳是金色的,犄角比没有“变身”之前还要更加狰狞,还要更加粗大! “白炽。” 他抬起头,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他的权能也随着他一起照耀,光亮了这片天地。 “重明!” 释灵·重明!暗属性释灵!兽族焱域四大王将之一——白炽的专属释灵! 长枪,开始现出来了。 昏暗的天空上,巨大的空间裂缝此刻正被什么力量悄然间撕开了,幽深的、冷冽的、黑暗的气息开始从洞口处不断的汹涌出来。 沉默中白炽无声的伸出了手,黑色的长枪自那洞开的裂缝中,如同流星般猛地坠落出来,最后平稳的落在了白炽的手上。 “月明·吞噬!” “噗嗤”一声,长枪入手,青年一把将它直接插入了铁匠的躯体之中。 “吼吼吼!” 巨大的痛苦如同惊涛骇浪般传来,顷刻之间便已传遍了铁匠的整个身体。它撕扯着,挥舞着那双干枯的膜翅,整个身体都差点撞击在了山壁之中。 它终究还是迎来了这场周而复始的宿命,哪怕是自己已经沉睡了一百多年,也还是没能逃得了这个结果。 痛苦间巨龙惊怒的张开翅膀,空气在他的身下流动,最后载着它的身体,飞快的向着祭坛上空飞去。 …… (本章完) 啊——!好困啊,一边打瞌睡一边赶完的,差一点就直接睡着了,难受。 第四十七章 暗流涌动 (三)【第一更】 它愤怒!它嘶吼!是野兽!是囚奴!是想扬起利爪魔鬼,撕破宿命! …… 空气搅动起来了,白炽面容冷峻的站在铁匠身上,一手握着那柄灰黑色的长枪,一手拉着那根缠绕着铁匠的锁链。巨大的月轮在他的身后缓缓发亮,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白光。 “重明·月华”,“释灵·重明”的三大灵技之一,其能力是将使用者的力量回复到发动此项灵技之前最巅峰的时刻。三天内可使用一次,但副作用极大,属于一种消耗非常巨大的灵技。虽然冷却期只有三天,但君王级以下的使用者在施放了此项灵技后,一般一个月内都会处于非常虚弱姿的状态。(注:灵技是释灵衍生出来的一种超自然技能,一般同一种释灵会衍生出三种,多的可达四种甚至以上。) 但白炽需要恢复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实力,他需要恢复的……是铁匠的实力。 这种事情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往前很多次的轮回里都是由他对铁匠施展这一项灵技。虽然冥王那边可能也有和他相类似的能力者存在,但那副作用太大了,严重的甚至还会让施放者直接透支完自己的生命。 所以最后冥王和昭王在商议之后决定——由白炽来担任恢复铁匠实力的这个职位。但必须对外保密,不能让黑昼和幽王等人知道白炽也帮助过冥王恢复铁匠的实力。 “嗷——!” 长枪下,铁匠震耳欲聋的仰头发出怒吼,冥语从它的身旁释放,无数团火焰向着周围激射而出,它们冲撞着,燃烧着坠落到无边的大地上,如同一颗颗带着火焰的流星。 越来越多的能量开始涌进来了,透过白炽握着的那柄长枪,在“月华”引动下,它们疯狂的涌进了铁匠的身体里。而随着那些能量的涌入,铁匠的身体也跟着剧烈变化起来。 “咯咯咯!” 龙骨碎裂重新拼合,一片一片的鳞甲从它的身上不断脱落,随后再次生出。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撕裂而后增生,最可怕的还是它的头部,整个头颅都冒起了暗红色的火。 所有的变化全都消失在了30秒之内,随后火焰熄灭,铁匠的身体也由原来的五六米增长到了此刻的五六十多米。 这种变化是巨大的,因为它不仅仅只是体型上的肌肉增生。除了身体上那些暗红色的鳞片色泽以外,铁匠的躯体几乎整个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面部狰狞有力,身躯古奥森严,明明看上去已经和神话中的古龙无异,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威严,无与伦比的威严! “黑色的骸骨坠落于大地,那是死神与黑暗降临的象征,当那壮丽的一天到来时,你们的眼必将亲眼见证王的荣美,必将亲眼所见辽阔大地。那一天将会是美好的,天使在美丽的伊甸园之东里歌唱,恶魔在流满岩浆的地狱里哀嚎。这是美好的一天,这是伟大的一天……” 始终低沉而又沙哑的吟诵声突然低低的自山巅之上缓缓传来,陡崖上男人遮着身子盖着眼,古老的诵声从他的口中轻轻传出。 而随着他古老的颂歌不断推进,祭坛里的锁链也开始晃晃悠悠的抖动起来,随后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剧烈,最后八根锁链都变成了黑色的箭羽飞射出去,化为八根长长的链绳,缠绕在铁匠的身上。 “吼吼吼!” 白炽的脚下,巨龙愤怒而又不甘的发出着嘶吼,铁链在它的身上晃动,“叮叮当当”的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力量还在不断从的白炽的长枪中涌进,可铁匠却感觉不到任何力量回复的充实感,就好像那些涌进来的力量在它的身体里晃荡了一圈之后,又朝着身体的某个角落重新扩散出去。 是它脖子上的锁链! “封印之匙?你们居然把禁地的封印之匙尾端偷了出来!吼!吼!吼——!你们会后悔的,烛离,总有一天扶幽的愚昧会将你们的尸体全都吞噬得一干二净!” 震耳欲聋的暴怒声如同惊涛骇浪般从雨中传来,天空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一阵红色细雨,雨声漫过天际,明明细微得轻不可闻,却又是那么沉重,又是那么嘹亮。 许久之后那个威严的身影终于从天空上慢慢滑落,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轻轻的坠进了那座古老的礼坛里。 悲戚的颂歌不知什么时候始终若有若无的轻吟着,歌声中男人留着眼泪沙哑着音: 南冀有一位了得的公子呀,他的麾下有三位忠志的仁义之士, 十二年后公子得病死了,忠士们就一直守候在他的陵前, 一直守到他们全都死去 …… 歌声那头男人忽然停下了口中的唱诵,他转过身来看着礼坛上那片纷纷扬扬升起的大火,大火缭绕流满大地,大地上遍地都是那种参杂着火焰滚动的岩浆。 男人重新戴上了那顶红黑色的帽子,微风从他的身旁吹过,吹散了天空上落在他身上的细雨。 铁匠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它的身躯已经全都没入了那片岩浆之中。它的血液就是这场宿命的最终钥匙,只有用它的鲜血才能铸造出这场宿命的关键。 “如你所愿,渊昩,这一次我并没有取走铁匠的性命,当他下一次的苏醒到来时,也就是他真正解脱的时候了。”男人贴着黑暗走入宫殿,而在他沒入黑暗的那一瞬间。祭坛里的雷电终于爆出来了,滚烫的岩浆上被撒上了银白色的闪电。 宿命的关键已经开始凝聚,再过不久,它就可以现世了。 凌晨三点整,世界另一面,中国南海附近。 雨还在继续下,这种阴雨天气已经覆盖这片热带海域一个多星期了,海面陆地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潮热。 海口市龙华区 一个多月前,一艘巨大的私人舰艇突然停靠在琼州海峡两岸,航船靠岸后,很快就火急火燎的从上边走下来一伙人,队伍浩浩荡荡,吓得附近的居民都以为遇上了几十年难遇的海盗上岸。 而就在居民们心惊胆战时,几辆披着绿皮的军用大卡一溜烟的直接将那伙人拉走了,个个蒙头遮脸,搞得还真就是某个恐怖组织似的,海面上只留下那艘私人舰艇还在孤零零的摇曳。 “柏萨,咱们溜出来已经超过三小时了,兄弟们还在里面,我们就这么走了?” “山岚火锅”的霓虹灯招牌还在亮着,店里只剩下一个看起来在打盹的店员和两个“披麻戴孝”的大汉,大汉们点了一个辣锅以及满桌子的菜,菜色看上去十分丰盛,只不过大汉们风卷残云,一桌子的菜也没能在他们的狼吞虎咽下坚持得住一回合。 起初店员还在担忧他们不会付钱,毕竟大晚上的突然从外边冒出两个披着麻布,整个身子都被裹成粽子的大汉,一坐下来就是狼吞虎咽的开始吃着生牛肉,任谁都会觉得是遇上了两个吃霸王餐的家伙。 只是这种担忧在柏萨把那只镶着白边的机械表甩给他后,很快就转为了难以掩饰的狂喜。 百达翡丽,“手表中的蓝血贵族”,这玩意儿店员知道,无聊时他曾翻过世界知名品牌手表收藏排名。这东西非常昂贵,少则十几万大则几十万,想想就令人为之咋舌。而且根据柏萨给他的那只造色来看,这很可能是已经停售下架,年代久远的绝销货,市场上根本买不到! 按他的意思来说,别说今晚这两个大汉要把他的店面全都吃穿了,就算他们要把店买下来,店员也绝对二话不说,拍拍屁股收拾东西走人。 废话,这么名贵的手表,一只就足以顶他半辈子的收入,他还怕他们要把这只表给收回去呢! 柏萨啃着牛肉吃着辣锅,一手夹鱼肉,一手抓啤酒。这位中年的俄罗斯籍大叔,此刻却像个地地道道夜晚出来吃火锅的中国人,筷子啤酒,一手一个。 说他们“披麻戴孝”其实一点也不为过,因为两个人都是裹在一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白色麻布里,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双灰不溜秋的眼睛和一张狼吞虎咽的嘴巴。 最夸张的还是三副,这货差点就把眼睛都蒙完了,两只眼睛就只留下一条缝,鬼知道他是怎么看清路面跟着跑出来的。 “啊娜妥李,沃嗦郭哆绍刺辣,在折李部药嗦额鱼(阿纳托利,我说过多少次了,在这里不要说俄语)!”船长艰难的吞下了一块生煎牛肉,怒斥着三副,“你就这么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然后把我们再抓回那个监狱里?” 柏萨看着他那裹得不成人样的样子,真想一巴掌招呼上去。他想说“咱们这是去逃亡又不是去打劫,没必要把自己整得跟恐怖分子似的”,可是后来想想他觉得还是算了,因为他自己的伪装也好不到哪去。 …… (本章完) ps:今天我要连续三更!给我推荐票!推荐票! 第四十八章 暗流涌动 (四)【第二更】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忍不住么?”阿纳托利又吞下了一块牛肉,操着他那蹩脚的中文回道。 虽然他个人比较热衷于法国料理的生牛排,但这家中国火锅真心不错。 “而且那也不是什么监狱,顶多也就算隔离所而已,隔离三个月就能走,我们还要跑?” “你懂什么?”柏萨一巴掌招呼在了他的脑袋上,“你没听见他们对你说的什么么?” “兽族,混血种,我们根本就不是人类了!不是人类还能放你走?走去哪?走大街上满世界乱窜?疯了吧你,用点脑子想想都知道那根本没有可能!” “可他们不是还说了么?只要我们肯加入‘亚特兰蒂斯学院’的美国分部,我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去往陆地上生活。”阿纳托利反驳说。 来时那天隔离所的工作员已经说了,他们是此次行动的受害者,所以学院方面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但是隔离检查是必然的,因为谁也担心他们之间会混有一位兽族未觉醒的至尊亲王。 只是出乎学院意料的是,miracle号上的船员几乎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隐藏有兽族血统的混血种,虽然纯净程度不会太高,但一百七十八名混血种的数量还是太过于庞大了。学院日本分部每年招收的学员名额也就只一百五十多,和他们相比起来,miracle号的船员几乎占满了日本分部一年的招收名额。 不过秉着“质量不够数量来凑”的原则,学院方面也表示了,只要他们愿意,亚特兰蒂斯的大门同样为他们敞开。而且鉴于他们在此次任务中的积极配合,学院决定给予他们一部分宽厚的优待——在美国分部单独腾出一块别墅区给他们入住! 去陆地上生活,这是几乎是他们每个miracle号船员的梦想。如果不是miracle号上有明文规定,任何船员都不得离开船上到陆地去生活,恐怕他们现在早就已经在陆地上结婚生子了。 “五险一金,年终奖励,还单独划出一块别墅区来给我们入住?你是脑子瓦特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也信?”柏萨冷眼看着他。 虽然接待他们的那批工作员态度确实不错,但查尔斯死后他对谁都怀有一种怀疑的警惕心里。而且查尔斯…… 想到这里柏萨不禁叹了口气。 查尔斯的死到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虽然隔离所的人说他很可能已经被兽奴吃掉了,但柏萨还是想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毕竟总这么一直不明不白的活着,什么时候都感觉有块石头压在心里。 “你是想查清此次事情的来龙去脉?”雨幕里,一个穿着黑皮大衣的中年人突然走了进来,全身浸雨湿答答的站在门口。 柏萨很奇怪,这个时候店员本该会起身欢迎来客的,可是没有,那个年轻的店员仍旧安安静静的趴在柜台里。 “哗啦”一声,柏萨和三副猛地从桌子上蹦起,身体下弓,手掌摸腰。他们想掏出那把藏在后腰的手枪,可是落空了,手枪并不在那里,他们的武器全都被收在了隔离所那。 “你是谁?”柏萨警觉的问。三副已经从桌底下摸出了一把椅子,只要稍有不对,他立马就会扛着椅子冲上去。 “怎么?你们俄罗斯人的待客方式就是抄起椅子干一架?”男人不以为意的笑。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在他的感知里,辣锅里咕噜咕噜腾起的热汤,阿纳托利抓起椅子的手,包括柏萨藏到袖子里,掏匕首的动作,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阿纳托利,放下!”柏萨冷哼一声,将匕首推回了刀套里,命令阿纳托利将椅子放下。 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有些奇怪,那个打盹的店员在他来临之时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到来。柏萨断定,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隔离所那些工作人员口中所说的混血种,而且还是成功觉醒了冥语的混血种! “你是谁?”柏萨再次发问,既然来者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那背地里藏刀的事情就决不能再做了。 这时候就应该先问清楚男人的身份,随后再确定他的来意,否则贸然拔刀,只会更加的激怒他。 “你可真是和你的爷爷安德烈一样,全都是急性子。”男人轻声的笑,掀开帽子,露出了里面那张意大利人特有的脸。 “不过你爷爷好像只教会了你怎么使用武器杀人,却没有教会你怎么以礼待人,真是悲哀。”男人玩味笑了笑,“哦,我倒是忘记了,你爷爷在你八岁的时候就死在了苏美的某场战争里,你只不过是他遗落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可怜鬼罢了。” “够了!”柏萨皱眉,隐隐有些发怒。虽然他不是很想提起他爷爷,但也还没有沦落到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的程度。 “有什么事情现在说,我不信你大晚上找到我们只是为了说这些。”柏萨冷冷的坐回了椅子上,各顾各自的吃着牛肉。 男人平静的看着桌面上狼吞虎咽的柏萨,沉默了一会,随后嘶声说,“刚刚你应该把匕首从袖子里拔出来,然后一刀割破我的喉咙。” “为什么没有做?”他问。 “你觉得我有机会?”柏萨停下手中的动作,眯着眼睛望着他。 “如果你想的话,有。”男人说,“但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 “嗤!” 柏萨忍不住的笑。 百分之一的机会?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别这么早下定论。”男人仿佛知道他心里想的,又开口说,“听说过‘谔尔诺定律’么?” “谔尔诺定律?”(作者注:谔尔诺定律在现实中并不存在,此处纯属虚构) “对。”男人点头说,“谔尔诺定律是中世纪欧洲的一位哲学家谔尔诺提出来的一个概率性定律,就比如说——一件事情的结果永远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好要么是坏,这就跟在一把左轮枪的六颗槽孔里只塞了一颗子弹差不多,扣动扳机,左轮就只有‘有、没有’子弹射出这两种可能。如果你将这两种可能比喻成一个飞镖轮盘,那轮盘上就只涂有两种不一样颜色,黑白、红白,或者其它任意两种颜色,你可以选择其中一种颜色将它的区域涂得多一些,也可以将另一种颜色的区域涂得多一些,但无论你将哪种颜色涂得比另一种多,它都不会妨碍它自己本身存在有两种不相同颜色的可能。” “换句话说……你现在的处境就跟谔尔诺定律中所提到的那个轮盘一样,如果你选择出手,那你就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可以杀死我,但如果这一选择刚好落在了那百分之一的区域上,那就代表着这个可能是百分百的实现!也就是说,无论你出手后有没有成功,你都只有两种可能,‘杀死我或者没有杀死我’,机率各占一半,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所以你是说……其实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可以杀死你?”柏萨抖了抖眉。 “可以这么说。”男人点头笑,“这一点你爷爷做得就比你要好,因为哪怕此刻摆在他眼前的概率只有一千分之一,那他也能给你轰出个一千分之五百来。” “你真认识我爷爷?”柏萨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人,有些不太相信的质疑道,“不是仇人?” “不是。”男人说,“你爷爷曾是我的顶头上司,1938年时我受他提拔当了苏联上校,期间我们曾一起参加过斯大林格勒战、诺曼底登陆战……直至最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我们才分道扬镳,分别赶往了欧洲两处战场。” “可你……”柏萨全身上下仔细的将他打量了一遍,实在难以将他和自己的爷爷联系起来。 他们的家族历代晚育,一般男性都是到了四十多岁才会有下一代诞生。所以如果他爷爷现在还活着,那今年少说也有一百二十多岁了,可眼前这个男人现在看上去也就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多,这让柏萨怎么相信他是和自己爷爷同一时代的人? “不用质疑,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可我的实际年龄已经到了一百一十多岁,只是我血统上可能和你们存在一些差异,所以才会让我体内的身体细胞衰老得比较缓慢。”男人看出了他的疑惑,轻轻的解释道。 “正式认识一下,正义军,卡斯特罗诺沃,你爷爷的老朋友。” (本章完) 章外小记: 1斯大林格勒战役:代号“战争绞肉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对争夺苏联南部城市斯大林格勒而进行的战役,时间自1942年6月28日至1943年2月2日为止。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东部战线的转折点,单从伤亡数字来看,该战役也是近代历史上最为血腥的战役,参与该场战役的人数比历史上的其他战役都来的多,以双方无视军事与平民分别而造成的伤亡著称。 2诺曼底登陆:代号“霸王行动”,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军在欧洲西线战场发起的一场大规模攻势,且是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大的一次海上登陆作战,是使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略态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的重要性 ps:看在我连更的份上,别在意章外小记为什么会这么多。 第四十九章 龙之歌 (一) 人总是这样,揣着点梦,就总喜欢把它当梦想,从未考虑过是否能够实现,哪怕是拼命也好,摔倒也罢,一次又一次,固执到连放弃都能忘记。 …… 海风吹过一望无际的礁石,沉重的海浪拍打着涯底,黑夜低垂,繁星闪耀。 中国南海,琼州海峡沿岸。 对于柏萨和阿纳托利来说,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偏安一隅,能逃出那个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是三层水泥围墙的隔离所来说,可真是八十岁学吹打,上气不接下气。 “这地方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溶洞?” 琼州海岸的某处涯底岩穴里,柏萨和阿纳托利提着手电跟在卡斯特罗诺沃的屁股身后。岩穴很长,一直延伸到琼州海岸的某处不知名地底里。 柏萨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岩穴里摸黑走了半个多小时,虽然他们的手上有手电打光,可漆黑的洞穴口宽大到足以容纳一架波音747—8型客机直接飞过,手电打在地面,勉勉强强只能看清周围十米以内的场景。 不过这种阴暗环境对于柏萨来说倒是没有什么,他曾在巴伐利亚接受过特种兵单兵作战训练。那里的训练可比这里的要困难多了,教官将他们一行人运到马来西亚加里曼丹岛,然后直接扔到了婆罗洲鹿洞中,在那个直径长达两公里的洞穴里,他们被要求在不能使用任何照明工具的情况下,只依靠一把sk—5博伊刀徒步穿越这条世界上最长的地下溶洞。要知道在终日无光的婆罗洲鹿洞中,危险常常隐没在黑暗里,那里除了有蜿蜒曲折的山洞和各种致命的爬行类动物外,还居住着12种不同种类的蝙蝠,其数量更是高达百万只。而且这些蝙蝠有一种特性,就是每天5时45分时,它们都会成群结队的飞出洞口,形成一条巨大的黑压压的“蝙蝠巨龙”。 试想一下,当一群人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直接暴露在这种密集的“蝙蝠巨龙”中,上百万只蝙蝠将会瞬间将他们啃成血人! 也幸亏当时柏萨运气够好,偶然之下抄了条小道提前闯出溶洞,否则那种程度的蝙蝠群,光是排泄物就足以把他们全都淹没在粪便里。 卡斯特罗诺沃还在前面走着,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质大衣,黑蒙蒙的,整个人都像是被埋在了黑暗里。 “你说你是正义军的人?” “那正义军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柏萨翻过了一块凸起的巨石,跟在他后面问道。 卡斯特罗诺沃听见柏萨是在问他,一边摸着墙壁前进,一边解释说,“正义军是一个完全由人类组成的人类共同联盟,里面囊括了世界上很多个国家的重要议员和军事人才,他们为了人类的生存和复兴相聚在一起,共同探讨如何将兽族与混血种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彻底抹除……你们这是要和他们开战?”听着他的话,柏萨的身子猛地顿了一下。 和兽族、混血种开战,也亏他们能想得出来,这要是换了柏萨,指不定要逃到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去保命了。不过…… 和兽族开战他能理解,毕竟那些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张口闭口就能将一个成年人的头骨轻松咬碎。按柏萨从中国谚语中学到的一个成语来说,就是“人人当而诛之”。 可是和混血种开战……虽然他不知道卡斯特罗诺沃所说的正义军总体实力到底怎样,可和拥有着冥语和释灵两种超自然能力的混血种相比,普通人类在他们面前简直就跟大白菜一样,别说什么子弹步枪加特林了,就算是一支装备优良的火炮军队,人家一个释灵灵技轰击过来,也照样得直接死一大片。到时候正义军的人都死完了,还拿什么去和人家混血种打? 火箭?坦克?导弹? 就算你们能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可又怎么能保证人家拿不出来?要是在这期间一不小心掀起了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恐怕到最后被灭完的还是他们这群正义军。 “对。”卡斯特罗诺沃虽然不知道柏萨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解释说,“兽族和混血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控的两种生物,他们是我们人类在发展上最大的阻碍,尤其是混血种,因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不再是和我们同类,而是一群拥有着兽族鲜血的人形兽类,所以为了我们种族的兴亡,我们人类……必须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唯我主义论么?杀死其它种族来让自己的种族能在这个世界上得以生存,甚至是独占资源更好的发展下去。”柏萨的小声喃喃。 从卡斯特罗诺沃的话中,柏萨还是听出了这群所谓的正义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一群唯我主义派的联盟共同体。 人类在很早以前,就因为老虎的过于凶猛,所以就将它们全都杀死或者圈养起来;因为黑熊的过于强大,拥有着近乎无敌的撕咬能力,所以也准备将它们全都杀死,等等等等。 几千年来,似乎人类的做派总是习惯了向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无论挡在它们眼前的是些什么东西,他们总是想要着将它们杀死而后替代。这种盲目而又愚昧的做法,一直都是人类在其它生物身上惯有的做法。 “那你们有把握和他们开战?”柏萨一脚踩死了一只从洞穴里突然爬出来的蝎子,继续前进。 “老实说,没有。”卡斯特罗诺沃转过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的说,“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个人观点,联盟里面的那些老家伙可不这么认为,那些老家伙太固执了,什么事情都要贯彻到底。” “那你们没有把握还敢跟人家开战?”柏萨和阿纳托利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没有把握还敢跟人家叫板?这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作死怎么来么? “老家伙们会这么想,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他们在联盟中掌握了一些技术,那些技术可以将普通人直接转化为接近甚至是超越混血种的‘超能力者’。”卡斯特罗诺沃说。 “那些技术目前已经非常接近完善了,虽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成功,但普通人转化为‘超能力者’的成功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说,每一百个参与实验的实验者中,就有二十五个能成功转化为‘超能力者’。”说着卡斯特罗诺沃轻轻的叹了口气,“而且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这个概率甚至可以提升到百分之三十五。” “百分之三十五什么概念?” “全世界上千万军队,只要联盟里的那些老家伙们能拿得出足够多的实验药剂,那随随便便造出个几十万‘超能力者’,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卡斯特罗诺沃语气夸张的说。当时他在听到这个数据后也是惊呆了,不过好在他也是个活了一百一十多岁的人了,所以对于这种失态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几十万超能力者?要是你们真有这么多军队,还怕人家混血种干嘛?该开战的开战,该将道理的讲道理。”柏萨有些不以为然。 要是正义军真如卡斯特罗诺沃所说的一样,随随便便就能造出个几十万的“超能力者”来,那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潜伏在黑暗里,默无声息的做着自己的春秋美梦。 人家混血种现在都已经光明正大到成员遍及世界各地了,你们却还缩在角落里谈论该怎么拯救世界和平。 拜托,有点自知之明好吧?虽然柏萨不知道混血种那边的实力怎么样,可单从人家一个偏安一隅的隔离所就能拉出几十号混血种来说,你们这几十万军队就算造出来,估计也是被碾压的份。 “咳咳。”卡斯特罗诺沃知道柏萨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前面也说了,前提是老家伙们能拿得出足够多的实验药剂,没有足够的药剂谈什么都是废话。可那帮老家伙们不讲理啊,他们在联盟里不管事,就连有没有药剂的制作材料了估计都不知道,没事就知道瞎指挥,我们这群在下面跑断腿的,自己能有多厉害,心里会没有点数?” 柏萨和阿纳托利报以同情。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刚才说的那项技术,能和我说一下么?还有你们正义军为什么要来找我加入你们。”柏萨接过阿纳托利的手电继续前进,一边向卡斯特罗诺沃问道。 “怎么说呢,我们之所以找你入伙,是因为你爷爷曾经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并且他在联盟之中的地位还不是一般的高。老家伙们想把你接回来,主要是当年你爷爷曾在你身上也使用过那项技术,并且还十分成功,老家伙们怕你被他们抓住之后,混血种那边知道有这项技术的存在,所以长老会特意吩咐我们务必要把你带回来。”卡斯特罗诺沃说。 “只是害怕被混血种们知道么?”柏萨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瞳最深处微微的闪。 “也不能这么说。”卡斯特罗诺沃挠挠头,“毕竟你是安德烈将军的唯一孙子,你父亲英年早逝,在那之后你就成了将军唯一的继承人。” “继承人不继承人倒是无所谓,我现在更想知道的还是关于那项技术的问题。”柏萨切开了话题,向着卡斯特罗诺沃问道。 “超能力者进化术么?”卡斯特罗诺沃顿了顿,问道,“你听说过‘造神计划’么?” “造神计划?” “对,将人类改造成神的……计划!” …… (本章完) 上架感言(元旦快乐) 不知不觉,《神弑l宿命之战》的连载已经将近大半了,转眼又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很感谢这半年来那些一直肯支持我的人,尤其是那些知道我经常忙于上课而导致断更后还依旧肯支持我的人,还有非常感谢责编和编辑对我的体谅,没有因此把我的书屏蔽掉。 对于此次能够成功上架,说真的,其实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毕竟构思了这么久,也努力了这么久。从当初什么都不懂时就开始着笔,一直写到现在成功上架,这也算是对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种最大的回报了。 其实刚开始写《神弑》这本书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说什么签约啊上架啊什么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可能是出于个人的一些原因吧,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很多不顺心的事情,所以心情一直处于压抑的边缘。后来在心情不好,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就总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去写一些东西。虽然刚开始时只是随便写写,纯属用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后来慢慢习惯了后,有一个女生突然跑过来告诉我,说:既然你那么喜欢写东西,而且文笔也还看的过去,那为什么不试着去写一本呢?那样既可以帮你排遣掉这些不好的情绪,又可以帮你从失落中走出来。 我当时一听,觉得她说的不错,与其无所事事的整天胡思乱想,还不如找准一个方向,努力的让自己奔跑起来。 开书的那段时间,其实是最难的,因为第一次接触,所以书里的大纲一直没有多少头绪,也很难落笔,最后花了很多时间去构思,虽然结果可能不尽人意,但这已经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我不期望说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得多远,也不期望说我所写的书能给我带来什么太大的回报,但既然上架了,那就代表着我有责任去给它安排好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段时间我会抽空把剩下的章节尽快更完给大家,原本是打算跟合同上写的一样,21万字就申请完结了的,但这短时间前前后后又大改了几次,发现剧情上还是不够完善,所以可能得拖到28、29万左右字数才能完结。当然,这还是得看时间,因为时间紧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短时间内更完,一天一更可能是做不到了,两天一更倒是还可以的(这是最低保障)。我会尽快争取在下个月完结,所以这段时间会花多一点时间在更新新章节上面。 非常感谢我的书能给你带来快乐,也非常感谢你能来看我的书。 我们2020,一起前行,加油!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五十章 龙之歌 (二) “神?” “开玩笑,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阿纳托利对此嗤之以鼻。 隔离所的人说他们不是人类是兽族混血种,这个他或许还能接受一下,毕竟科幻大片他也看过不少,里面什么半吸血鬼,半狼人啊什么的,他虽然没见过,但也不妨碍阿纳托利认为它们可能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可现在卡斯特罗诺沃突然又扯出个什么“造神计划”来,虽然他最近妖魔鬼怪的故事的确听得多,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比卡斯特罗诺沃还要扯淡的。 神?我还鬼呢! “别瞎呱呱呱,听他把话说完!”柏萨一拳打在了阿纳托利的脑袋上,不耐烦的警告说。 这家伙实在是太欠揍了,贼眉鼠眼的,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偏偏要装作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不打他打谁?遇到这种人柏萨二话不说就是往死里揍! “停停停!柏萨你又发酒疯了?”阿纳托利双手捂着脑袋,气冲冲的说。无缘无故又挨了柏萨一顿打,阿纳托利的心里也是憋屈得要命。 “说了多少次了,不懂就不要呱呱呱,好好听着他说,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柏萨冷冷的说。 “知道了知道了。”阿纳托利揉了揉脑袋躲到后面。 “托纳尔雷先生,您继续说。”收拾完打断对话的捣乱鬼后,柏萨转过身来示意男人继续。 卡斯特罗诺沃看着他们两个笑了笑,继续说,“在说这个事情之前,我还是想问一下……” “你们是否已经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卡斯特罗诺沃认真的看着他们说,“虽然我问这句话可能是多余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还是得郑重的问一下。” “在隔离所的时候那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和我们说了,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在经历了三个月前的那场战斗之后,事情的真相已经由不得我们不去相信了。”柏萨说。 “很好。”卡斯特罗诺沃鼓掌,朗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们去亲眼见证一下,我们正义军所创造出来的……神!” “轰隆”一声,卡斯特罗诺沃猛地顿下步伐,一手摁在了身旁某处凸起的石壁上。随后石壁开裂,刺眼的光芒开始从裂口里射了出来。 “这是……”柏萨和阿纳托利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住那片强光,眯着眼睛想看清楚前面的景象。 可是太亮了,光芒就像是透过了他们的手掌一样,直接进入到他们的脑海中。这个时候柏萨和阿纳托利的心里同时涌起了一抹不可思议的错觉,就算他们此刻全都闭上了双眼,用手捂着眼睛,也照样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光芒的到来。 “欢迎来到正义军海上poststation,我是驿站长,卡斯特罗诺沃·托纳尔雷。” 光芒片刻散去,柏萨和阿纳托利终于适应了那抹强光。他们睁开眼放下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到足以容纳整个塞维利亚大教堂的山洞。山洞里撒满了那种白色的炽光,柏萨和阿纳托利循着光芒望去,发现发出光亮的并不是什么耀眼的火炬和巨大的照灯,而是一只漂浮在水中的……巨大鲸鱼! “会发光的鲸鱼?!”柏萨和阿纳托利同时惊呼,彻底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此时此刻,倒映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只身长二十多米的巨大鲸鱼,鲸鱼安安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上,整个皮肤都是亮灿灿的,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由灯光组成的共合体。 “巨鲸0917号,正义军兽类实验研究的生物产物,拥有着兽族中一种名为‘光龙鲸’兽种的部分血统,性情温和,我们拿它来当作通往正义军总部的海下交通工具。”卡斯特罗诺沃在一旁解释说。 看得出来柏萨和阿纳托利都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其实也不止他们,当初卡斯特罗诺沃在得知实验部那帮家伙成功把“光龙鲸”的部分血统移植到蓝鲸的身上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毕竟在卡斯特罗诺沃,或者说在所有知道兽族存在的人们的认知里,兽族血统十分霸道,如果不是通过两性交合共同繁育出的下一代,普通生物根本无法承受得了如此狂暴的兽族血统嫁接。 而也正是因为“光龙鲸”血统的成功移植,才让后来的“超能力者转化术”得以问世。这是当时谁也无法想像得到的。 “兽,兽种!”柏萨和阿纳托利这下子更加震惊了,要知道在白令海峡时,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兽种“焱奴”的恐怖性。如果当时不是风铃子和木村长厉共同抵御住了那头史前怪物的撞击,恐怕柏萨和整个miracle号的船员此刻都掉到白令海里去喂鲨鱼了。 “你们居然能造出兽种?!”柏萨眼神震惊的望着卡斯特罗诺沃说。 他的震惊无疑是最大的,想当初他和查尔斯为了躲避一只兽奴,累死累活的跑了三个舱层,最后还是在查尔斯以命相护的情况下,柏萨才得以成功逃脱。如果没有当时查尔斯的自我牺牲,恐怕此刻柏萨早就已经和查尔斯一样升入天堂去拜见上帝了。 “没那么夸张,只是移植了部分血统而已。”卡斯特罗诺沃说,“别看0917号的外貌这么与众不同,其实它的大部分血脉还是属于普通蓝鲸的。毕竟兽族血统太过霸道,谁也无法确定它们在移植了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血统后到底会变成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血统的移植总会存在一个界限,哪怕是真正的兽族混血种,这个界限也会保持在百分之五十以下,一旦超过了这个界限,那混血种们就不能再算是人了,而是兽,一种兽族血统多于人类血统的兽! “所以现在这个?”柏萨有些心悸的指了指水中那头发着光的鲸鱼。 “放心吧,0917号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血统而已,而且它的性情非常温和,是我们忠诚的伙伴。”卡斯特罗诺沃轻轻的笑笑。 柏萨和阿纳托利齐齐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松了下来。 “走吧,我带你们去总部。”卡斯特罗诺沃率先踏了出去,他漫步的走到那个巨大的水池边缘,伸出手拍了拍那头漂浮着的巨鲸。 “小家伙,我们该走了。” “呜~” 鲸鱼似乎听懂了卡斯特罗诺沃的话,它兴奋的叫唤了一声,翻过身子张开大嘴,任由卡斯特罗诺沃直接走了上去。 “上来吧。”卡斯特罗诺沃招招手,示意柏萨他们也跟着上来。 柏萨和阿纳托利愣了一下,有些纠结,虽然卡斯特罗诺沃前面已经和他们说过,0917号的性情十分温和,并不同于兽种。但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一头史前怪物的嘴里,任谁都会有些心惊胆战。 要是它等下一个忍不住,一口把他们吞下去了怎么办?再者如果它到时候不张开嘴,他们又怎么出来? 一个个担惊受怕的念头飞快的从柏萨和阿纳托利的脑海中划过,虽然表面上两个人还依旧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可那两双颤颤巍巍,颤抖不止的双腿还是暴露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这两个一米八几的大汉,这次是真的怂了。 “上来啊,怕什么?”卡斯特罗诺沃在上面无奈扶额,有些不耐烦的说。 不就是上个“船”么,有这么怕?虽然他承认0917号看上去确实是与众不同了点,可那又不会吃了他们。怕什么?怕鬼啊! “柏萨,要不……你先上?”阿纳托利用手臂捅了捅身旁的柏萨,咽了口口水说。这种事情还是先交给柏萨来当领头羊吧。 “阿纳托利,我说过多少次了,遇到无法确定的事情不要害怕,要敢于去面对它。”柏萨满脸正气的教导着阿纳托利。然后一把将他从身旁拎了起来,随后丢出,阿纳托利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最后在柏萨寄予希望的注视下和阿纳托利自己的惨叫声中,直接飞进了巨鲸的嘴里。 “噗通”一声,阿纳托利安全着地。 “很好,非常安全,阿纳托利你可以站起来了。”柏萨见着阿纳托利落地后鲸鱼没有多余的反应,然后拍了拍手,慢慢悠悠的走进鲸鱼的嘴中。 “我艹,柏萨你坑队友!”阿纳托利从鲸鱼的嘴里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指着柏萨骂道。 柏萨太缺德了,他自己不敢上也就算了,还硬生生的直接将他扔了进来,这算什么?这算典型的卖队友! “别瞎嚷嚷,多大点事,你现在不是很安全么?”柏萨一本正经的走到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阿纳托利你终于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身为你的上司,我很为你自豪。” “呸呸呸,自豪个屁!”看着柏萨那一脸欣慰的眼神,阿纳托利顿时感觉到身上的鸡皮疙瘩直接掉了一地。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柏萨的脸皮够厚,可也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好了,小打小闹也该结束了,我们出发吧。”卡斯特罗诺沃见柏萨也跟了上来,拍了拍手。鲸鱼闻声立刻合上了自己的嘴巴,一个翻身直接沒入了这片深不见底的水池中。 这片水池联通着琼州海峡以外的其它海域,通过巨鲸的海下潜行可以悄无声息的将他们送往正义军总部。只是这个路程非常遥远,柏萨他们要等的,或许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 (本章完) ps:抱歉今天更晚了,因为要来学校,所以老妈一直催着吃饭洗澡,收拾东西。今天老妈实在是太辛苦了,又是做饭又是送我去车站,爱她。 明天继续更新 第五十一章 龙之歌 (三) 西藏,维度墓穴,沙尘满天的黄土世界上,沙地一片狼藉。 黑色的人影正在沙尘中高速穿梭,巨大的岩蛇在他们的前方疯狂逃窜。长尾蛮横的拨开细沙,巨大的身躯如同闪电般向着沙流深处遁去。 角逐还在继续,在这场人与兽的追杀中,一切都在这片黄茫茫的沙地上无声的上演着,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任何一声的惨叫。兽影在前,人影在后,诺大个空旷的沙地上,回响着的只有人影们踩过沙地时发出的“沙沙”声,和巨蛇逃窜时焦急吐出信子的嘶鸣声。 兽种·邬妄! 这条二十多米长,头上长着一根犄角,整个身躯几乎都是由黄土制成的黄褐色巨蛇,毫无疑问就是君王们豢养在这个维度墓穴中一种至强兽种。 人影还在追逐,疾行中一个人影突然开始加速了,他的飞快的跳上岩石,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般,一脚踏在了那块凸起的岩石之上。 “呼——” 身形越过半空,借着那一瞬间的起跃力量,人影闪电般的向着那条巨蛇脑袋之上跃去,手中两把匕首冷冷显现,划过空中闪起一抹不可思议的光。 “噗嗤”一声,人影稳稳落地,但却不是在沙地,而是巨蛇的脑袋上。 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直接扎入了它的脊骨,巨蛇吃痛仰头痛苦的发出哀鸣。它翻滚着,挣扎着想要将那人影从它的身上甩落下来,可是没有用的,匕首的弯曲处死死的勾住了它的脊骨,还没有等它忍着剧痛将那个人影从脑袋上甩落,越来越多的黑影已经拿着武器冲上了上来。 …… 片刻之后,巨蛇死去。黄沙中黑影们麻利的将巨蛇的脑袋从它的身体之上割落,淌出了里面那些淡金色的血。 “筱易河,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能行。”握着匕首的人影身后,另一个人影突然从巨蛇的身后站了起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兴奋的说道。 “长卿,你就别取笑我了。”筱易河看着那个勾着他脖子的身影,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说,“要是换作你和师兄,肯定能做得比我好。我能追上‘邬妄’,只不过是依靠了自己在速度上的优势罢了,要是换作了其它的兽种,就比如以速度见长的风系,估计我也只有逃跑的份了。” “能依靠自己的优势来杀死敌人,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易河,这次你干得不错。”人影从他们的身后走了出来,带着一丝透彻人心的洒脱,突然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二哥!” “师兄!” 七个人影全都聚了过来,一个一个的全都朝着来人拱手。 “不必了。”来人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这些多余的礼节。 人影们放下手,俊逸的青年从沙尘里走了出来,面容坚毅,但却没有和他们一样穿着纯黑色的作战服,而是一袭雪白的长袍,手上握着一柄绘着乡间的扇子,和古代的一些大家公子一样,干净得纤尘不染。 “二哥二哥!你看,我们杀死了‘邬妄’。”李长卿手舞足蹈的跑到青年身前,指了指地面上躺着的那条巨蛇,洋洋得意的说,眼睛鼻子都快被他瞪上天了。 “呆子。”青年合上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训斥说,“刚刚我在后面看了,从一开始时你就该从另一个方向把‘邬妄’围住,后面又突然跑过来和易河一起将它往沙尘中心赶,这种沙尘天能将它吸引出来就已经殊为不易,要是一不小心又让它逃回到了宫殿里,我们怎么能重新找得到它?如果不是易河在后面时刻突然拖住了它,难道你还想它能站在那里给你们乱刀砍死是吧?” 青年脸色有些愠怒的看着他,看得李长卿的表情很是尴尬。 其实他二哥说的也没错,从一开始时他们就应该分散开来将邬妄往一个方向包围了,结果他这么一擅自跑过来,搞得其它队员也以为要往同一个方向直面追赶,所以就全都跟着李长卿一起跑了过来。 “对不起二哥,这次是我错了。”李长卿低下头来认错,刚刚那股子得意气顷刻间就变得荡然无存。 “知道错就得了?”青年的声音软了下来,但还是冷硬的说,“你知道在兽族面前不服从命令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么?这次还好,有我看着,可下次呢?下次谁敢保证你能安然无恙在这些东西的手下死里逃生?” “回去之后写一份检讨给我。”接着他又顿了顿,“还有奶奶的那边也要一份。” “啊?!”李长卿这下子瞬间被吓得脸色发白了,他哆哆嗦嗦的开始打着哈哈说,“那,那个,二哥,奶奶那边要不咱就算了吧?最近她老人家也挺忙的,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你知道就行,不要打扰到她老人家了。” 李长卿磨拳擦掌,颇有一番试着商量的意思。 “不行。”蒙毅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了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奶奶那边这次我一定是要上报的,你每次都这么不让人省心,那么多次违反错误都是我在帮你扛着。你去问问易河,这三个月来大大小小十几次任务,有哪一次是你让我放过心的,加拿大的那一次我姑且就不说了,过错可以全都归咎到那头突然冒出来的兽种身上,可在澳大利亚的那一次呢?你敢说那次不是因为你急功近利,不听指挥就直接一个人杀进‘冬王宫’里,导致整个队伍都被围困在兽潮之中?” 说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长卿,你已经不小了,二哥知道你想证明自己,也的确有那个能力,可你不懂得如何去使用那份力量,又怎么能去彻底的掌控它呢?我还能护着你多久?我已经护不了你多久了啊……”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筱易河等人都没有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李长卿尴尬的挠了挠头,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他的说教。 不是他不理解蒙毅的良苦用心,而是很多时候其实他自己都有点摸不清自己的头脑。你说他不听指挥吧,他也的确有在听,你说他听指挥吧,可又的的确确每次出现错误都是在他。 怪谁?怪他自己运气不好呗! 加拿大那次本来他们一伙人是在追一群落单的兽奴,可谁曾想李长卿在追逐的途中一个不小心踩在了某头沉睡在地底的兽种头上,直接就将那头兽种给激怒了起来。 而澳大利亚那次就更不用说了,有只雄性兽奴在他的身前扮起了鬼脸,没错!真的就是扮鬼脸!因为那只兽奴长得和人类十分相似,所以它扮出来的鬼脸还真的就是有模有样,还是最欠揍的那种! 李长卿气不过,你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居然敢来嘲笑我?这不是纯属找抽么? 说着他就提起了他那把开了锋的“尚方宝剑”,开着他二哥新买的那辆黑色凯迪拉克直接追了出去。 可谁曾想这欠揍的家伙不仅能嘲讽鄙视各种扮鬼脸,跑起路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快。李长卿开着的那辆黑色凯迪拉克油门都快踩到底了,可还是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它的身后。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不仅把那只欠揍的兽奴给跟丢了,还把筱易河等人扔在了一望无际的塔咖玛大沙漠的兽潮里。最后他二哥来了,不出意外的又挨了一顿骂。 …… 言归正传,蒙毅见李长卿愣在那里满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不好再去打击他,只能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来去处理那头兽种。 “解析得怎么样?”蒙毅向着一旁拿着各种仪器进行测验,忙着解刨那头兽种的筱易河问道。 “dna提取已经出来了,从血液里的基因编码来看,初步断定这是兽族第二十三君主,高山与岩之王豢养的兽种,邬妄是它的名字。但是有些奇怪的是,成年的邬妄几乎拥有着可以媲美君王的实力,这只邬妄实在是太弱了,我们在追杀它的过程中甚至都还没有解放出释灵,刀刃和匕首就轻而易举的穿透了他的皮甲。”筱易河说。 “会不会是它主人豢养它的时间太过短暂了,它还没有成年?”蒙毅接着问,这应该是目前最符合这种情况的猜想。 “有可能。” “但还是太过于诡异了。”筱易河摇头说,“一般的君王墓穴里,至少都会有一只成年的兽种进行守卫,像我们现在遇上的这种情况,在人类对兽族墓穴的挖掘史上鲜有发生。” “兽族第二十三君主,高山与岩之王的上一次苏醒是在八百多年前,按理说就算他从那时候就开始豢养下这种邬妄,实力也绝不会弱小到哪里去。可这只邬妄实在是太古怪了,难道它也正处于虚弱期?”筱易河不解。 “不,我们一定是忘记了点什么。”蒙毅开始陷入了沉思。 邬妄,邬妄,蛇类兽种,高山与岩之王…… 突然间,一个可怕而又惊悚的猜测同时涌现在了蒙毅和筱易河的心头。 邬妄……是雌雄共体的兽种!这只邬妄,是另一只成年邬妄生下来的后代! “轰隆隆!” 沙尘开始搅动起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然间从地底破土而出。体长五十米的黄尘巨蟒高高耸立,巨大的眼瞳正透过沙尘死死的盯着前方。 ……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龙之歌 (四) 巨大的破土声传来,岩层片片崩坏。狰狞的黄尘巨蟒巍峨的从黄沙里现出,身躯搅动,冰冷的竖瞳死死的盯着蒙毅等人。 “我靠,还有一头!”李长卿被眼前的突变吓了一跳,这怎么那么像传说中“打了小的出来老的”的狗血剧情。 而且这还不是仅仅打了小的那么简单,他们可是把那头小邬妄给斩首活剥了,一口气都没有留下。现在人家老的出来了,不和他们不死不休才怪了! 果然,当那头巨大的邬妄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没有生息的小邬妄后,巨大的竖瞳里顷刻间被怒火占据。 “吼吼!” 巨蟒仰头震耳的发出怒吼,但却不是蛇类所该有的嘶鸣声,而是带着一股威严的龙啸。 “这只邬妄已经开始化龙了?!”筱易河等人大吃一惊。 自古以来中国神话中就流传有“蛇化龙”之说,所以筱易河他们也相信着这种事实的存在。而此刻这头邬妄已经长出了头上的第二只犄角,这就说明它已经具备了向龙进化的条件。或许它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所以才会潜伏在地底里安然沉睡。 “原来是这样。”筱易河猛然间恍然大悟的看着黄沙中那头仰天咆哮的黄尘巨蟒,惊叹不已的说,“这头邬妄已经开始了向龙进化的过程,但是‘蛇化龙’的过程十分漫长,它害怕在这段时间里墓穴会遭到其它生物的侵入,所以为了守护它主人的墓陵,它在几百年前,或者说更久以前就筹划了要诞下另外一只邬妄的打算。它打算在那只新的邬妄出生以后,让它来替代自己的位置,让它在自己沉睡化龙的这一段期间,守护住它主人留下来的墓穴。” “它本以为依靠那头小邬妄的实力已经可以守住墓穴,确保这段时间的安全了,可当我们出现以后,它的一切计划都被我们打断了,对?”蒙毅搭话说。 “是的。”筱易河说,“这头邬妄太聪明了,可就是因为它太聪明了,所以才会让它低估了我们的实力。或许在它的潜意识里,人类根本无法踏足这里,凡是靠近了这里的人,都会被聚集在宫殿外的成千上万只兽奴瞬间啃杀。” 筱易河的语气冷然,显然他也看出了这头邬妄的难缠性。毕竟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文化的流氓。而这头邬妄就是如此,它有着自己的智慧。 “这年头的动物都这么喜欢成精么?”李长卿在一旁打抱不平。 上次在澳大利亚那头兽奴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一头史前巨兽。不是说建国以后动物都不许成精了么?怎么三天两头的还是被他撞上了? “别说这些题外话了,你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对付这头邬妄吧。”蒙毅晃开了手中那柄合着的扇子,挡在脸前,退到了李长卿他们的身后。显然这种事情他并不打算出手。 “喂喂喂,二哥你又不出手?”李长卿见着蒙毅退居身后,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怂。 毕竟刚刚那头小邬妄还好说,再怎么强他们七人联手也能解决。可是现在这头不一样啊,挡在他们眼前的可是一头开始向着龙类进化的史前邬妄,不但身躯比刚才的那只小邬妄庞大了一倍不止,就连鳞片都是深褐色的,坚硬得如同一块块韧性钢板。 这怎么打?打得过么? “这次出来的目的主要就是锻炼你们,如果我贸然参与进来了,那还提什么锻炼?”蒙毅站在一旁悠哉游哉的说,显然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参与进来了。 “别看了,快准备战斗。”蒙毅见李长卿还是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抬起脚来就是直接将他踹了出去。 “把冥语放出来,让我看一下你这三个月来的训练情况。”蒙毅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强硬的说。 李长卿有些无奈,但又没有办法,蒙毅的手里捏着奶奶的“尚方宝剑”,谁要是肯不听从他的指挥,到时候他提“剑”上报,看谁不从就先灭了谁。 顷刻间黑色的光开始溢出来了,暗属性的冥语从李长卿的手中缓缓显现。吟诵在顷刻之间完成,古老的咒语如细雨般飘落于沙面。 “冥语·君临”,序列号145的天昭阶冥语!能力是以“黑暗”为幕,召唤出一方暗之世界。领域类冥语,适用于团控。 同一时间筱易河他们的冥语也全都释放出来了,清一色的暗属性冥语,有大刀也有长剑,筱易河的则是一种序列号为101的祸乱阶冥语,“影武者”,能力是遁入影子里快速移动,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暗杀敌人,最适合他刺客的身份。 “来吧!”李长卿直接沒入了黑暗里,筱易河紧随其后遁入他的影子。其它六名队员也都准备就绪了,黑暗降临,邬妄被整个都拉入了黑暗中。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黑暗上,所有的光线都被“君临”吞噬了,周围是一片混沌般的寂静,连狂暴的沙尘都被隔离在了外边。 “吼吼!” 巨蟒低沉的嘶吼,它扭动着身躯开始游荡于黑暗中,空气中弥漫着氤氲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股人类所特有的脏臭味。邬妄伸出舌头在空气中舔了舔,猩红的舌头开始收集空气中李长卿等人留下的“气体颗粒”。 蛇类的视力其实是非常差的,它们的“感知”主要是通过舌头上的热感应来实现。这种分了叉的舌头可以让蛇的嗅觉在黑暗中完全立体化,有利于他们辨别来自于不同方向的目标。 突然,邬妄冰冷的瞳孔红光一闪,一记长尾直接扫过了黑暗中的某处角落。“轰隆”一声,岩层瞬间崩裂,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从尘土里滚了出来,随后又跌跌撞撞,飞快的沒入了另外一处角落。 狩猎还在继续,黑暗中猎人们已经放出了自己猎犬,猎犬们尖牙利爪,全都带上了锋利的牙套。 黑暗中邬妄快速的吞吐着信子,一股股的气味从它舌头上流过,空气飘动,肮脏的气味越来越浓烈。 这种几乎天衣无缝的追踪装置,让巨蟒即使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也能精确的锁定敌人的方位和体型大小,非常恐怖。 猎犬们出动了。黑暗中一道道黑灰色的光芒突然飞射而出,密密麻麻,全都向着邬妄的身上冲去。 “叮叮叮!” 六道刺耳的撞击声响起,六道人影飞快的从黑幕中现出而后又重新隐没在黑暗里。 “吼——!”巨蟒嘶吼,狡猾的猎犬们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六道血淋淋的伤口。它疯狂的开始搅动起自己的身躯来,岩层在它的身下不断碎裂。“轰隆隆隆”的,像是巨龙翻腾,而后山崩地裂。 这种史前怪兽的缠绕力量是最为恐怖的,十几头大象在它的身下都能轻易被挤杀。它每一根的肌肉都充满着无比狂暴的力量,仿佛只要稍稍有人接触,那股气息就会顷刻间将来人的身体绞杀。 岩尘又开始扬起来了,纷纷扰扰,像是要洒满了这片黑暗的每一个角落。黑暗中七个人影正在高速的移动着,身体撞开岩尘,留下了一道更加浓烈的气息。 它“看”见了,一道道飞快移动的气体。 “轰隆”一声,又是一记地动山摇的撞击声落下,巨蟒的长尾再一次轰击在两个人影的身旁。 两个人影被从黑暗里甩了出来,一个灰头土脸,一个背部受了重伤,受伤的那人刚才正好与邬妄的蛇尾紧贴着滑过,锋利的鳞片直接刮掉了他的一层皮肤。 浓烈的血腥味似乎更加激起了这头史前巨兽的嗜血性,它疯狂的甩动着长尾,一次又一次的朝着黑暗中的人影落下。 “轰轰轰!” “炮火连天”中李长卿一个闪身来到了那个身受重伤的队友身旁,抢在蛇尾还没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间直接将他拖着拉入了另外一片黑暗里。“君临”中还有五个身影仍在高速的移动着,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攻击会落在谁的身上。 李长卿将那个受伤的队员拖出了领域之外后,又重新回到了“君临”里。战斗还在继续,黑暗中猎犬们已经开始了下一次突袭。 “噼里啪啦”,一阵阵密集的火花声密集流过,锋利的匕首直接刺在邬妄的黄鳞甲上,鳞甲嘶鸣,而后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尖啸声。 “这东西的鳞片太硬了。”筱易河说,他一个转身又遁入了某处阴影里。 “试试它的脑袋,你别只顾着往它的后背上刺。”李长卿火急火燎,他一边忙着维持领域,一边又忙着要寻找破绽,简直就是要累死的节奏。 “君临”的能力其实并不是单一的,它除了在领域内能够迷惑敌人,将敌人拉入这片黑暗世界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强领域内暗属性冥语使用者的力量。就比如筱易河,在“君临”的领域内,他的“影武者”可以随意遁入一片黑暗,平常人根本无法寻找得到他。 当然,这次算是个意外,“君临”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还具备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如果能够使用得当的,它甚至连气味、假象、攻击都能模仿生成。只不过现阶段李长卿的实力还处于磨合期,并不能将它的能力彻底发挥出来。 “你别说风凉话了,那么高的距离我怎么跳?用飞啊?”筱易河用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白了他一眼。 这头邬妄的长度少说也有五十多米,虽然它是半直立着盘在地上,可那也有十几二十米高的距离啊!他怎么跳?他就是在两条腿上再加个电动小弹簧他也跳不到那么高啊?还跳到人家的脑袋上?他顶破天也是只是跳起来能打到人家的膝盖。当然,前提是这头邬妄有膝盖的话。 “飞?这个提议不错。”李长卿突然嘿嘿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损招。 “方晨,姜宏,你们过来。”李长卿从领域里悄无声息的传了一道信息给他们,两个人影立马从黑暗里闪了出来。 “抛过东西吧?”李长卿莫名其妙的问了他们一句。 “抛过,怎么了?”两个人不明所以,只能认认真真的回道。 “等下你们两个人,用双手分别把易河的两只脚扛起来,让他踩在你们的手上。”李长卿说。 “喂喂喂,长卿你要干什么?”筱易河在旁边听着迷迷糊糊,怎么越来越感觉他像是在给自己支损招。 “放心吧,我保证可以让你,一—飞—冲—天!”李长卿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方晨和姜宏已经将筱易河的两只脚扛了起来。 “准备——!” “抛!” “呼呼”一声,筱易河的身体在方晨和姜宏的合力下被抛上半空,并且在短短的两三秒内就升上了六十多米。 这时候筱易河才明白李长卿所说的一飞冲天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他妈真的是一飞冲天啊! (本章完)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五十三章 龙之歌 (五) 岩尘漫了上来,远处的宫殿里突然低低的传来了几缕歌声,歌声袅袅,如同细雨漫过长夜,润物而又无声。 “嗯?”领域外,蒙毅听着那始终若有若无飘来的歌唱声,英气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 接着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望向了那座远在几公里外的灰褐色宫殿,宫殿林立在高山上,周围都是山峦,他的视线像是穿透了空间,直达到宫殿的最深处。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这里竟然还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最后蒙毅盯着那座宫殿看了好久,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晃开他那柄合着的扇子,饶有兴趣的说,“我本以为在当年的那场战争之后,你们已经全都归于了沉睡,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依旧还是醒着。” “真是有趣。”他笑笑。接着他又转过身来,看了看领域里不断跳动的几个人,扯开嗓子大喊,“喂长卿,这里太闷了,二哥出去走走,你们注意点,别让这家伙把你们给团灭了。快点把它解决,回头要是我还看见你们没收拾完,那你们今天的晚饭就不用吃了,直接给我滚去罚扎马步!” 蒙毅的声音直接穿透了“君临”的领域,飘入到李长卿等人的耳中。只是还没有等李长卿等人回过神来,蒙毅的身影就早已经消失在了领域外边。 “我艹,二哥你就这么走了?”李长卿见蒙毅话还没到,人就已经先走了,心里立马想要骂娘。 他二哥这也太不称职了,奶奶明明吩咐了说要他好好指导他们。可他倒好,三个月来不是让他们挖墓穴就是让他们去打兽种。 这他妈算哪门子的指导?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小心!”而就在李长卿分心的那一刹那间,一个人影飞快的扑上前来将他从站着的位置上拉开,随后破风声起,邬妄的长尾从空中猛地砸落至地面。 “轰隆”一声,领域地动山摇,黄色的岩土在掺杂着破碎的岩石开始向四周纷飞。也幸亏李长卿被那个人影提前拉开了,否则在这一记重击之下,他就算不死也会被砸成重伤。 “在战斗里不要分心!”人影带着训斥的语气告诫道。是个女声,但带着一丝清冷如许的空灵。 “君临”中邬妄的攻击已经越来越频繁了,或许它也知道了再这样拖延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所以为了尽快结束战斗,它准备喷射毒液了! “噗呲!” 浓烈而又腥臭的液体被邬妄从口中猛然喷出,黄浊而又带着一股腐烂味的刺鼻溶液溅射在地面上,松散如烟的黄土瞬间被石化成砂岩。 “我擦,这玩意儿还会喷毒?!”李长卿看着地面上那片呲呲作响,瞬间变成了一块岩石的黄土,脸色青黄不接。 其实说那是毒液吧,也不完全是,准确来说它更像是一种无法探知的石化药剂,凡是被它所沾染上的东西,都会在顷刻间被石化成岩石。这就跟古希腊神话中的美杜莎一样,可以将活人转化成岩石,但美杜莎依靠的是她那头恐怖的眼睛,而邬妄则是通过它的毒液。 “别毒液不毒液了,易河师兄已经开始蓄势了,我们准备!” 天空上,筱易河的身影已经开始高速坠落了,气流冲撞,整个邬妄的身影都倒映在他的眼中。 “释灵·绝杀!” 释灵解放,龙文唱诵,黑色的光芒在顷刻间漫上了筱易河的匕首,灵技“绝舞·影杀”从他的手中被霎那间使出。 “噼里啪啦!” 整整一秒二十一刀的暴风雪式划击,让筱易河在短短的三秒钟内将邬妄的整个身体割了个遍。头部三十五刀,躯干二十八刀。这种近乎刀刀入肉的致命性攻击,让原本坚不可摧的褐色鳞甲开始片片崩裂。 人影稳稳落地,但更多的猎犬却瞬间扑了上来。他们身姿矫健,挥刀如墨,踩着巨蟒的身躯高跳起来,劈砍!向着巨蟒的头部劈砍! 越来越多的鳞片开始崩落了下来,巨蟒的身体上每一片鳞片都已经血流不止。可是仍然不够!猎犬们挥舞着如光般的长刀,飞燕般跳动在邬妄的每一片血肉上。他们劈砍、突刺、旋转,用尽一切自己所能使出的倾力一击,想以雷霆般的手段将眼前的怪物彻底斩杀! 浓腥却没有温度的血液跟着气幕开始弥漫开了,猎犬们的喉咙深处嘶哑着爆发出一阵高昂的吼叫。 在兽与人的战争里是没有仁慈可言的,一旦你对它们投以了仁慈,那等待着你的,将会是它们更加猛烈的反击。 “该收网了。”不知是谁站在黑暗里小声的呢喃。 六只猎犬闻声立刻将巨蟒围成了一团,他们高昂的,庄严的吟诵出一段古老的龙文,诵声激昂,如同来自于浩瀚远古。 “吼——!” 包围圈中巨蟒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它奋力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从这之中挣脱出去。 可是没有用了,猎犬们在撕咬的途中已经斩断了它的脊骨。它动不起来了,就连锋利的牙齿和用来喷射石化药剂的毒囊也被李长卿在跳起的途中一刀劈成了两段。 此时此刻,它就像是一条陷入了困境的浅滩之龙,猎犬们把它赶进绝路,它已无处绝境逢生。 猎犬们冲了上来,他们顺着巨蟒的身躯不断跳动,身轻如燕,敏捷得就像一只只轻盈的豹子。 坚不可摧的鳞片被他们从巨蟒的身上剥落,掉落的蛇鳞每一片都有一米多高。血液随着那些鳞片的伤口裂缝泊泊的淌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在地面上汇成了一块小型的湖泊。 而随着最后一片鳞甲的彻底剥落,邬妄终于发出了它临死前的最后一声怒吼。 “吼……” 这头兽族第二十三君主,高山与岩之王的至尊兽种,邬妄,终于在它守护了这座墓陵几百年后,死在了它即将化龙的今天。 这场葬礼上没有多余的鲜花和哀悼,有的只是漫天飞舞的岩层。黑暗在它身躯倒塌的那一刻已经缓缓散去,露出了里面六个灰头土脸的人影。 没有人欢笑,也没有人鼓掌,所有人都在静默的看着那个身影死去,如同一群来送葬的故人。 人类和兽族的战争就是这样,一边想着如何致对方于死地,一边又对这些视死如归的敌人报以同情。也许是兔死狐悲或是什么奇怪的分泌物,人类总喜欢在见证了某些和自己相类似的事物死去后,心生悲戚,如同死去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筱易河命令姜宏把邬妄的头部砍了下来,丢在地上。蛇类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在还没有成功把它的头部砍下来时,谁也不敢确定它是否真的死了。 “派车过来,除了蛇血以外,其它都运回族里。”筱易河命令说。 蛇鳞和蛇骨具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是不可多得的珍贵研究材料。它们除了能帮助人类探究兽种的身体构造以外,还可以帮助人类探究它们进化原理。就比如“它们为什么可以长这么大?”“它们以什么为食?”“它们通过什么进化?”“又是如何进化的?”等等等等…… 凡是人类所不知道的事,他们都可以通过这些兽类的骨骼来进行慢慢摸索。虽然过程可能十分缓慢,但效果却一直以来都非常明显。 而且邬妄的鳞片非常坚硬,这对于炼金武器紧缺的人类来说,是制造新炼金武器的珍贵原材料。他们可以拿来制造一些铠甲用来防御,也可以制造一些武器用来杀敌,等等等等。 …… 另一边,出了黄土高地后,蒙毅又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森林内聚集了大量的毒蛇和兽类,虽然数量庞大,但没过多久蒙毅就成功甩掉了一大半。 “这些东西真是去哪都有。”一颗巨大的参天大树下,蒙毅面无表情的掐断了一只兽奴的脖子,然后随手将它的尸体丢弃到一旁。 “呜呜~” 越来越多的黑影突然从森林的阴暗处爬了出来,它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语言围绕着蒙毅爬行,仿佛哭泣又仿佛吟诵。 “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蒙毅苦笑着自嘲,虽然他不是很想沾上这些丑陋东西的鲜血,可也还没有到任由它们来挑衅的程度。 “红烛,把它们清理干净。”蒙毅说。 “是。”大树上,一个身材窈窕的黑色身影突然从上边跳了下来,落在蒙毅的身前,两把匕首无声的握在手中。 这是随时准备好进行攻击的架势,蒙毅的话对于她来说就是命令,她不需要去反驳而是要毫无疑问的执行,这是它身为影子的第一戒律。 “这里交给你,我去主殿看看。”蒙毅轻声说。说完他便跳上了那颗大树,向着宫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高山上的宫殿已经越来越近了,朦胧的低语声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蒙毅从那之中已经听出来了,那可不是什么女人哼唱的歌颂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由龙族君王吟唱出来的……龙之歌! …… (本章完) 这章码得真是够累的(??_??)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五十四章 龙之歌 (六) 不害怕,是因为还没有死心,因为还没有死心,所以才要更努力的活着。 …… 维度墓穴,世界之北。距离李长卿等人击杀邬妄半个多小时后—— …… 蒙毅还在前行着。 …… “哒哒哒”,细微的脚步声突然从远处的微光里浮起,声音由远及近,“滴滴答答”的,如同雨露坠落至地面。人影从石道上缓缓走来。 “咔嚓”一声,石道上蒙毅不小心踩碎了一块掉落在地面的腐烂木块,破败的宫殿屹立在他的身前,一切都是寂静的。 “咚咚咚!” 他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那扇禁闭着的大门,大门嘶哑着发出一阵低沉的声响。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八百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虽然蒙毅没有亲眼目睹过这里的繁荣繁华,但一位兽族至高亲王的维度墓穴,此时此刻却被时间锈蚀成如今这片模样。真是蒙毅平生的第一次所见。 兽族墓穴,这些本该不受时间影响,只存在于另外一个维度的兽族君王寝宫,居然会被时间所腐蚀,受时间所摧残? 有古怪! 迈开腿,蒙毅推开了那扇已经没有了“活灵”的大门,大门嘶哑着向里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红叶从枫树的尽头处一路洒落,巨大的牌匾上,古朴而又老旧的字迹苍劲有力,上面锈迹斑斑的刻蚀着三个大字——“岩王殿”! “岩王宫内阎王殿,岩王殿里住岩王。” 这是蒙毅从底下一路走来时在石壁上发现的一段文字,当时它们被以龙文的形式刻印在一面山壁上。 原本蒙毅在经过那里时是没有注意到这一段文字的,但奈何在这段文字的旁边有人故意摆放出了一副巨大的蛇形骨架。 那具骨架的身躯可实在是太大了,四十多米高的身躯足以让它有一座小山丘那么高。整体的形状和邬妄有点类似,但那东西绝对不会是邬妄。因为它没有龙角,只是单纯的蛇类兽族。 蒙毅想那骨架就这么被摆放在那里,除了显眼以外就只剩下显眼,毫无其他用处,就好像弄这个东西的主人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在石壁写的东西似的,颇有一股惹人注目的嫌疑。 不过蒙毅倒是不会去在意这些,因为来之前奶奶就已经告诉过他了,她给李长卿等人安排的试炼场里,并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东西存在。虽然奶奶在说这话时已经自动把他剔除了出去,可对于蒙毅来说,那也是差不多的事。 阎王殿就阎王殿吧,虽然名字听着是让人毛骨悚然了点,可如果它真的就是传说中所记载过的阎王殿,蒙毅反而会觉得更加有意思一些。 推开门,踩在浅灰色的石道上,蒙毅走进了这座沉寂了几百年的宫殿里。清一色的石柱被分列成两排有序的罗列在两旁,石柱上面雕刻着一些古老的龙形图腾,图案和石柱都是浅白色的,看上去非常古朴,有点类似于古代帝王金銮殿里的长柱,但是大,比历代的皇宫里的石柱都要大。 无视掉这些长而又圆的石柱,蒙毅在宫殿里环视一圈,发现这个叫“岩王殿”的宫殿里布置十分古典。除了清一色的大理石柱外,还有年代悠久的守宫灯、红如朱砂的古朴香炉、大而黄黝的铜龟铜鹤……这些一般只出现在某些古代皇帝陵墓或者人类皇宫中的灯器物皿,居然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一位兽族君王的宫殿中。简直匪夷所思。 “或许是因为兽族是先世文明的缔造者,所以人类的文明都出自于它们?”蒙毅摇头,历史上的东西他才懒得去探究。 穿过大厅,蒙毅毫无阻碍的来到了那条通往宫殿深处的长廊之前,周围是开满了一山的海棠古树,古树生花,花香阵阵四溢,时不时的向四周飘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从路过“岩王殿”的壁画处时蒙毅就已经了解到,这条长廊的名字叫“琉香长廊”,是通往着兽族第二十三君主,高山与岩之王的真正寝宫必经之地,除了一些侍臣和贵客之外,很少有人能够踏足这个地方。 “兽族的这些亲王们也真是够闲情逸致,这么大一片地方就单单只是为了用做观赏。” 长廊上,蒙毅挥动着扇子漫步在这片花香中,清风阵阵徐来,拨动着他的衣角。 “看样子这座宫殿里的分殿是相互独立的,岩王殿虽然和这里相通,但那里的损坏并没有波及到这里。也就是说除了这片花园之外,寝宫和这里也是分开的?”蒙毅心里有些疑惑。 如果事实真的如他所想,那就证明岩王殿,琉香长廊和君王寝宫很有可能并不是存在于同一个地方,而他在山峰上看见的宫殿主体,也不过单单只是“岩王殿”的宫殿外身而已。 “应该是某种永久性冥语的效果。”蒙毅低声的自言自语。 建造这个宫殿的主人很可能是直接用冥语将三处不同地方的分殿嵌合在了一起,然后把入口设置在岩王殿的大门处。只有当进入到了这里的人通过岩王殿时,才能畅行无阻的进入下一处分殿。 可它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蒙毅心里疑惑不已。 如果说是为了防止敌人入侵,那也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兽族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最强大的一个种族,它们不去入侵别人的地盘就算了,有谁还会愚蠢到在一位兽族君王亲自坐镇的情况下,来入侵他的寝宫? 这不是在找死么?蒙毅想。 不过疑惑归疑惑,蒙毅还是耐下性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条长廊。而在简单的检视之后,他发现这条长廊上同样被以龙文的形式铭刻着一些细微的龙纹,虽然字迹很小,但在蒙毅抬头时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它们的存在。 “建德元年·建?”蒙毅轻轻的抚摸着那一串铭刻在支柱上的黑色龙文,略微陷入了沉思。 建德580年……一千四百多年前。 这座宫殿是一千四百多年前建立的?蒙毅心里划过一抹惊讶。 按理说君王们的寝宫至少都是存在了几千年的岁月,可为什么这里标记的却只有一千四百多年? 在那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变故居然能让一位兽族至尊亲王不惜大动干戈来重新建造出一座宫殿?甚至在建完之后,还不惜代价,特意将主殿,长廊和寝宫建造在不同地点,用冥语将它们镶连起来?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团迷雾一样,密不透风地笼罩在蒙毅的心里。就好像他此刻眼睛无意间闯入了一片伸不见手的浓雾,他想看清楚雾气升腾的对岸,可拨开双手,看见的就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纯白。 …… 穿过长廊,蒙毅终于来到了那座通往君王寝宫的大门前,门上轻柔的流动着一抹诡异的光芒,灰白色的,让人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说这是一个大门其实也不尽是,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门,只是一个和门一般大小的空间通道。 通道一边通往着琉香长廊,一边通往着君王寝宫。 蒙毅没有理会上面流转着的那层灰白色光芒,而是朝前一步,径直踏入了那扇扭曲的空间通道之中。 “嗡嗡!” 五米多宽的圆形通道突然轻微的波动了一下,黝黑色的大门表面淡淡的浮现出一抹光辉。而随着蒙毅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那圈乳白色的光辉又逐渐的暗淡了下去,最后在通道里的波动彻底停止后,长廊里又重新归于了平静。宛如从前。 …… 天,裂开了,红色的流火从那之中不断涌出。 火焰中人影惊恐的跑啊跑啊,仿佛永远也逃离不了那些流火坠落的尽头。 绝望,恐惧,越来越多的身影开始从那片废墟里跑出,他们和人影一样不断的跑啊跑啊,仿佛稍有停歇,那些流火就会全都坠落到他们的身上一样。 “痛啊……” “被火烧到了……” “那些火焰……” “好痛苦啊……” “口渴……” 可是没有用,人群的身影还没有离开那些建筑,滔天的流火就顷刻间如同陨石般坠落了下来。 天摇地动的震响之后,无边的黑暗开始自幽深的裂缝中悄然爬出。骨翼滑过天地,威严的帝王带着他的军队轰然归来。 “冥王……渊昩!” …… 不可思议的画面开始越来越多的坠落到蒙毅的脑海,在穿越了那扇通道之后,荒芜的世界终于彻底的呈现在蒙毅的眼中。 “这就是……高山与岩之王的寝宫?”蒙毅看着这片一望无际的枯黄色草地,除了悬崖上那一间造型简朴的木屋以外,整个世界都是荒芜的。 不,不应该说是一片荒芜……而是衰败!就像原本勃勃生机的世界被什么东西悄然间偷走了生命一样,一切都开始逐渐的走向死亡。 “那个画面,难道是……”蒙毅的脑海中此刻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一个震惊而又无比荒谬的想法突然涌现在了他的心头。 这是一个被冥王杀死了的世界?! …… (本章完) 顶点 第五十五章 龙之歌 (七) 冷风在荒芜的世界里驰聘,隔着一片枯萎的草地,蒙毅和那间木屋对立。 呓语般朦胧的歌始终声若有若无的从四周飘来,歌声回荡,似乎来自于遥远的阁楼礼堂。 蒙毅闭上眼睛冥想,听那声音之中含着的悲戚,月色朦胧,明亮的月光从空中徐徐洒下。模糊的画面像是突然间从他的脑海深处浮现,打着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照亮不了他们的面孔,他们迎着月光开始疾行。他们默不作声的奔向圆月,敞开披风高高跃起,人影飘动,向着山巅之下坠落。 蒙毅一惊,从那片画面中醒来,他睁开双眼,惊悸的望着四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那阵歌声后会想到这些如此疯狂、瑰丽而又真实的事情,就好像那声音之中透着一股诡魅,总吸引他去浮想这些。 他迈开步子抬起腿,行走在这片荒芜的草地上,诡异的歌声仍在他的耳旁回荡,他强抵着那股倦意走到了木屋前。 “打开它……” “打开它……” “打开它……” “打开它!” “……” 成千上万的嘶喊声像是突然间从那阵诡异的歌声中开始涌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如同无数张扭曲的脸,撕开着嘴巴重复着同一句话。 “进去吧……” “进去吧!” “推开它……” “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咯咯咯……” 刺耳的狡笑如同夜枭般充斥在他的耳畔,人脸扭曲,它们在窃窃低语。 蒙毅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不去在意那些人脸。他走上前去推开门,狭小的木屋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光。 片刻之后光芒重新消散,映入帘底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古式阁楼。阁楼里香薰环绕,老旧的字画被端正的挂靠在墙壁。 没有多余的摆设,也没有多余的构造,除了一张木制的茶桌和一面篆刻有“和静怡真”的牌匾外,整个阁楼里就只有一个同样身穿着浅白色长袍的男人端坐在茶桌前,长发披肩,眉宇带笑。 男人看着蒙毅突然出现,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他轻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给蒙毅倒上了一杯香茗,伸出手来示意他坐下。 “你来了。”他说。声音很轻,就像是在招待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 蒙毅没有说话,而是径直的坐在了男人的对面,接过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不怕有毒?”男人笑。 “要是真有毒的话,你也不会放我进来了,不是么?”蒙毅同样报以微笑,两个儒雅的男人就这么对坐在一起,沉默的看着四周飘过的云。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过了好久,英俊的男人终于率先开口,他低着头问。 “外面的世界?你指哪个?”蒙毅不懂他到底说的是哪个世界,反问道。 “这里之外,最外面的那个世界。”男人说。 “还好,自从你们沉睡了以后,人类就逐渐掌控了那个世界的控制权。”蒙毅认真的回答他说。 “这样么……”男人低下头来沉默,有些失神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男人终于打破了沉默再次开口,“冰姬已经醒来了,对么?我从血脉中感受到了她的呼唤。” “冰姬?你说的……是你们兽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与冰之王迪尔娜迦么?”蒙毅疑惑。 “对,但是她的真名可不叫迪尔娜迦,而是叫杨梓潼。”男人纠正说。 “杨梓潼……”蒙毅若有所思的磨砂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接着问,“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男人笑笑。 “我叫……东皇明。”他说。 “东皇明?” “对。”男人和煦的笑。 “圣族第二十三君主,高山与岩之王——东皇明。”他慢慢的抬起头,金黄色的眼瞳里如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仿佛两颗燃着火的琉璃,让人不敢去与他对视。 一瞬间蒙毅所有的意识仿佛都被那一双眼瞳吞噬了,困意和疲惫如同潮水漫上了他的灵魂。 黑暗中他像是无声的掉落到了一片海里,冰冷的海水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死死的往下拖。他慢慢沉入到了这片深不见底的海底,僵直的身体整个都动弹不得。 “咔嚓!” 恍惚间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裂开了,刺眼的光芒让蒙毅猛地从失神中醒来。而当他回过神来看向脚下的世界时,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古雅的阁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满是烧焦了的刺鼻浓烟。蒙毅站这在浩瀚无垠的草原上,昏黄且泛着深红的晚霞密布了阴沉如水的天,天空上此时已经暴雨滂沱,每一滴雨水的颜色都是血红色的。蒙毅抬起头来看向极远处的山峰,黄褐色的巨龙正静静的趴在山峰上,双翼一直垂落在山脚,数百米长的骨翼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裂缝,血液从它的那些伤口中涌了出来,如同流淌的岩浆般永远也流不完似的,一滴滴的全都滴落到山底。 龙在嘶吼着,它并没有彻底死去。当浓腥的鲜血流淌过它的眼瞳时,它金黄色的瞳孔开始极力的散发出一股光芒。 轻盈且无力的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毫无征兆的从它的嘴里生起,游荡在这片阴沉的天地间,如同最悠扬的悲鸣。 蒙毅脸色沉重的盯着那头濒死的巨龙,语气肃穆的说,“看来我猜对了,几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并没有让你们全都陷入沉睡。” “只是我好奇的是,在被冥王抽走了这个世界的生命之后……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他冷冷的看着天空,摇晃的扇子猛然合上。 生机与死亡在巨龙的身上不断闪现,就好像它的一半的身体正在逐渐死去,而另一半的身体则在重新生长一样。当两种状态逐渐达到了极致时,死去的那一半身体又重新开始焕发出生机,新生的那一半身体又开始逐渐衰亡。在这一种死亡与重生不断的交替下,山上的巨龙几乎几百年来都是处于这种循环之中。。 “活着?” “可我已经快要死了啊……”男人无声无息的又出现在了蒙毅的身旁,还是那张俊逸的脸,只是眼瞳深处,却仿佛藏满了太多太多的悲伤。 “当年渊昩暴走之后,他便策反了我们族内的三分之一势力。在那场圣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中,太子和昭王召集了剩下的所有亲王,来对渊昩发起了共同征讨。只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原本势单力孤、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的冥王,最后却在‘终凛之城’上将整个圣族都打得七零八散。无论是烛离也好,扶幽也罢,圣族剩下的亲王之中,几乎所有的亲王都在那场战争中被杀得陷入了无休止的沉睡。” “我们还是太低估渊昩的实力了。”男人仰起头来叹气,“在那场本该能以压倒性取得胜利的战争中,整个圣族,几乎完完全全都是败在了他的手上。” “真是可笑,不是么?。”说完男人便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声音中透着凄惨。 蒙毅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接这一句话。印象中,他的确听奶奶提起过兽族内乱的这一件事,只是那时候的年代过于久远,哪怕是历史上留下的众多文献,也没有完完全全能够将它们记录下来。 “可你们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去征讨冥王?你们兽族之内不是以实力为尊么?既然冥王的实力如此之强,那你们干脆推举他为皇不就得了么?”蒙毅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君臣佐使,各自为谋。如果扶幽当初能明白这点,或许他也不必要承担如此后果。”男人低着头叹气说。 “等等,听你这语气……你不是参与了当年对冥王的讨伐?”蒙毅惊讶的问。听着男人说话的语气,他怎么感觉东皇明根本没有参与那场内战似的,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是扶幽的那一阵营。 “谁跟你说参与了那场战争就一定要与渊昩为敌的?”男人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解释说,“当年的那场内乱中,除了冥王和扶幽两个阵营外,其实还存在着一小部分中立的亲王。因为某些缘故,那部分亲王并没有加入冥王和太子这两大派系,而是明哲保身,选择了中立的状态。” “那你为什么会被冥王抽走生命,还被他伤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蒙毅不解的问。 “因为啊……”男人仰起头来看着滂沱大雨的天空,水滴全从一个点灌入了他的瞳孔。他望着天空上的黑云凝视了好久,最后终于低下头来悠悠的说,“渊昩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果没有当年‘终凛之城’的那一件事,或许他也不会绝望到要去坐上那面王座。” “因生而死,因死而生,这就是他身为冥王的法则。” …… (本章完) 明天考试,这两天改两天一更。 顶点 第五十六章 帷幕·终章(完结) 离去不是终点,而是为了新的征程。 …… “因生而死,因死而生……” “你不恨他么?”蒙毅问。 “恨?” “恨他又有什么用?你总不能和一个已经悲惨到只能自己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计较吧?”男人说,“亲王又不是魔鬼,我们同样具有着感情,只是像白炽这样的可能倒是异类,他在‘遗失之地’里不小心把感情给丢掉了,所以现在看上去才一直是冷冰冰的,只知道服从命令。” “嘛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是因为好多年都没人来这里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还是直奔主题吧。”男人看了一眼山峰上巨龙逐渐暗淡下来的眼瞳,血红色的雨珠从身的身上不断滴下。 “你说。”蒙毅同样也注意到了那头巨龙的异样,所以他倒是有点理解了男人所说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男人应该只是那头巨龙的灵魂投影,真正和他谈话的,其实还是山峰上的那头巨龙。 巨龙一死,灵魂投影自然也会跟着一起死亡,虽然可能不是彻底的魂飞魄散,但也会陷入长久的沉睡之中。 “八百年前我曾发下过誓言,凡是来到了我寝宫中的人,都可以和我进行一次有偿的交易。这个交易的内容可以是很多,你可以向我祈愿金钱,权利,力量甚至是不死。但能获得这些的前提是……你得把我的‘再生卵’从这里带出去,并且承诺在这此后的五十年里都守护在我的身旁。”男人轻声的说。 随后他望着蒙毅,金黄色的瞳孔认真的望着他说,“所以金钱,权利,力量……你想要什么呢?” “噗嗤!”蒙毅忍不住的笑了笑,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突然一脸严肃的对着他说,“你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你应该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私藏兽卵是什么罪名,难道你给出的条件只是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男人轻笑,他也知道蒙毅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会同意交易。 “一个承诺。”蒙毅伸出一根手指,无比认真的说。 “什么承诺?” “如果,如果我以后不在了,帮我守护我蒙家……一百年。”蒙毅说。 “好。” “交易成立。” …… 2016年4月6日,中国上海,青浦区,培仕中学。 “喂,二哥,等等我,等等我啊二哥!” 风和日丽,熙熙攘攘的校园内,一个衣着普通,身上拖着一堆行李的男孩艰难的拨开人群,向着身前挤去。 前方,模样俊秀的男生走在薄薄的阳光中,身上穿着一袭黑白相间的长袍,一头黑得发直的长发,手里握一把绘着乡间的折扇。 过道的路人全都把目光直视了过来,看着男生站在阳光里微微一笑,微风吹着他的衣摆,英俊的脸上流淌着不可思议的光。 “小李子,走快点,咱们要迟到了。”在这几十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男生微笑着转身,对着身后火急火燎,背着一身行李赶来的男孩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尽力了,二哥你什么都没拿,就拿着把破扇子在那晃晃悠悠的,你是打算累死你三弟,好进行资本主义的邪恶剥削么?”男孩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了过来,眼神不满的看着他。 大概是被他盯得太久有些发毛了,男生从腰间里扯出来一顶帽子,然后端端正正的帮男孩盖在了头上,“三弟你身子娇弱,现在正是需要多加锻炼的时候,这一次出来的任务主要就是为了锻炼你。你看,二哥也是为了你着想,你怎么能误会二哥呢?” 男生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气得男孩牙齿紧咬。 “为我着想个屁嘞。”李长卿骂道,“是谁出门前对着奶奶千嘱咐万保证,说什么‘奶奶你放心,出门在外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三弟的’,现在好了,一上飞机你就把行李扔给我,什么发誓啊保证啊在你遇到那个叫露露的女孩后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为我着想?个屁!你就知道坑你三弟,不,是坑奶奶!看我回去以后不向她老人家参你一本。” 男孩愤愤的看着他,将身上的行李全都扔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男生晃开了那柄折着的扇子,挡在俊秀的脸前,毫不在意的开口说,“arzak餐馆双人位,时间随你定。奶奶那边不许跟她说,要是被我知道你在背后告我密,下次去意大利度假时你就得一个人待在家里。” “那家西班牙五星餐馆?”李长卿皱眉,眼神鄙视的说,“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两个免费餐位就能被你收买的人么?” 李长卿哼哼唧唧,转过头来不去看他。 “呵呵。”男生狡猾的笑笑,又加了一个条件,“外加一次夏威夷七日游,来回费用我全包。” “成交!”男孩舔了舔嘴唇,得逞的笑。西班牙五星级餐馆和夏威夷七日游换累死累活两天,怎么想都是稳赚。 再说了,能让阔少二哥破费,这也是一件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想着不久后自己就能飞往夏威夷全免七日游,坐在西班牙五星餐馆的分店里吃饭,李长卿就心花怒放的拎起行李,屁颠屁颠的跟上男生的脚步。 “西班牙餐馆双人位,夏威夷免费七日游……” “西班牙餐馆双人位,夏威夷免费七日游……” 培仕中学,地下广场。 “人都齐了?”明亮的展台上,面容冷峻的男生此刻正冷冷的发话,旁边站着的是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下了飞机,林笙和组员们全都换上了亚特兰蒂斯的校服,统一的湛蓝色西装外套,衬里是纯白色长衫,银丝滚过细线,深红色领巾打在领口,胸口上绣着亚特兰蒂斯的三头龙校徽。 “这一届的中国新生一共有七百一十八人,因为前面已经走了几批,所以我们此次接送的只有一百五十三人。按照现在的人数来统计……还有两个人未到。”旁边的男生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花名册翻了又翻,最后指着那两个漆黑色的名字。 “先让已经报道的人登车,如果他们赶不上,我会跟学院反馈,让他们乘坐下一列快车。”林笙轻声说。 “是。”旁边的两个组员听命,转身推开了那扇紧闭着的铁门。铁门上锈迹斑斑,厚重的铁锈已经布满了门身。但男生们却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那扇巨门,轨底轻轻滑开,露出了里面那条刷得发亮的长廊。 “轰隆隆!”随着铁门的推开,一列崭新的列车开始映入人们的眼帘。墨绿色的车身,侧翼上是印着亚特兰蒂斯的三头龙标志。 两个组员此刻正拿着一台刷卡机站在了检票口边,一个摇着金色小铃,一个朝着外边大喊,“c8216次快车即将开启,请乘往亚特兰蒂斯的乘客们开始登车了,请前往亚特兰蒂斯的乘客开始登车了。” 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一下子一百五十多号人全都涌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随着检票机的“嘟嘟”声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走上了列车。 难以思议,在这座上海某偏僻小镇上名不经传的培仕中学,学校主教学楼底下几十米深的地底,居然藏着一辆直通亚特兰蒂斯的c8216次快车! 每年从这里被送往亚特兰蒂斯的学生不计其数,他们的身份都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兽族混血种。而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通过不断的训练,最终走上这场人类与兽族的战争。 当下一次亲王们重新苏醒过来时,他们——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赶上了,赶上了,检票的哥们等一下,这儿还有人没上车呐!二哥,二哥,你快点!” 七十多米高的电梯上,拖着行李的男孩和穿着长袍的男生终于停了下来,电梯触底,收缩门缓缓打开。 “这里是c8216次快车,通往着的是亚特兰蒂斯——阿特兰提斯古国,请出示您的车票。”列车员远远的看见了他们跑来,礼貌性的开口。 “哦哦,等等,等等。”男孩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摸出车票,然后递过了他。 列车员接过男孩的票划过检票机,“嘟”的一声,绿灯亮起。 “李长卿?”列车员深邃的眼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真抱歉,没想到今天能遇上一个‘a’级血统的新生,因为延误的缘故,所以我们并没有通知到您提前到来。在此我们代表亚特兰蒂斯学院……欢迎您,李长卿同学。” “不不不,不用客气。”李长卿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清楚他说的‘a’级血统到底指的是什么。 列车员双手递过车票,示意让他上车。 “喂,二哥,我们该走了!”李长卿用手肘顶了顶身后的二哥,提醒他要把票递过来。可是他用力的往后顶了几下,却发现自己的二哥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转身,有些不解,但紧接着映入他眼帘他却是自己二哥那冰冷到没有表情的侧脸。 “喂,二哥你怎么了?”李长卿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发神经冷冰冰的看着上方。 “上面。”男生示意他抬头往上看。 李长卿不解,不过还是循着他的目光疑惑的望了过去。 “那是谁?”宽阔的展台上,面容冷峻的男生此刻正沉默的站着,鹰隼般的目光冷冷的直视着这里。 “亚特兰蒂斯,三年级学生,林笙。”长久的对视之后,林笙终于率先开口,冰冷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度,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哗”的一声,男生晃开了那柄纸质的扇子,轻笑道。 “云天之城,蒙毅。” …… 神弑l宿命之战 李更年著 每个人都有一个曾经弱小的过去,或孤独或恐惧。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我们曾经迷茫和受伤过的自己。 ——李更年 (本书完)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