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为鸾：世爱》 第一章 相府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徐徐的，还有些清风拂来，煞是清新舒爽。 院中古木伸来几束长满绿叶的枝条，葱茏青翠，微微随着风摇曳，为这略微沉闷的下雨日，添了几分生气。 阁楼处，窗边花梨木桌上，一张素娟，一套笔砚，和半盏茶水，被孤零零的遗弃在桌边一角，将这书桌腾出了大半地方。 屋中珠帘随着不时越过来的风，发出清清脆脆的响声，浅浅动听。 女子内着一袭素色紫裙，身披一件纯白外衣，散着发赤着脚，安静肆意的横坐在桌上。 她一手撑着下巴望着远处，一手慵懒的伸出窗外任细细春雨淋着，不知在神思些什么。 林佳音，这个离她愈来愈远，却又陪伴了她一世的名字，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里，怕是不会再有人知道。 她在原来的短暂生命里，素来是活的小心，步步规矩，不显不露。 要说豪门之女，本该是衣食无忧，万事不愁，可她自小没了母亲照拂，父亲忙于工作整日都难以见到，继母也终究不是至亲之人，难以真正亲近起来，身边之人大多都是真假难辨。 因此，孤独是她二十四年来，唯一有的感受。 其实人生的戏码也不过就是这些，纵使她不争不抢，到底也躲不过人性的算计，不论为情还是为利，她都被她所谓的好友，亲手推下了山崖。 前一世的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山崖下几株淡紫色的小花，慢慢的，竟是在眼前蔓延成了一大片的紫色花海。 而这片花海，竟就是她前世的终结。 是错觉？还是一场梦？ 自她重新醒来，已经浑浑噩噩的在这异世度过了大半个月。 南齐左丞相林敖之女，林鸾，就是她全新的身份。 告别过去的自己其实没什么不好，既然在她面前已然摆了一条全新的路，倒不如忘却过往，好好的走下去。 随遇而安，随心而为。 在她的认知里，古人大多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不如现代的一家一户人丁稀少。 可这林相却不是她所想的一般，堂堂一国相爷，左右却不过一妻一妾，一儿两女。 大夫人杨惜，前尚书之女，雍容华贵，从容大气，打理着府上诸事，育有一儿一女，大公子林舒，二小姐林筠。 而这二夫人沈逢华，就是她此世的母亲，温婉避世，整日只知吃斋念佛，安静过日子，从不多余的过问身边诸事。 丫鬟进门，见自家小姐如此模样坐在窗边，神思飞远，一时大惊，慌忙将端来的早点置于一旁，快步走向她。 “小姐呀，您怎可以这样披头散发，光着脚丫子坐于书桌上，这要叫夫人瞧见了，可不得气坏，到时再罚您抄几遍她那些无趣的经书，奴婢看您怎么办！” 林鸾闻言，缓缓转过头，对着她轻轻一笑。 “阿九如此害怕做什么，我不过是一时觉得闷得慌，坐在这窗边透透气罢了，今日一早才向母亲请过安，她暂时不会过来的。” 阿九一脸担忧的说道：“透气？您这大病才刚刚好些，怎么可以坐在窗边受这凉风。您呀，还是赶紧的下来关了窗，别瞧这春日里的风雨舒适，可也是极易叫人染上风寒的，奴婢为您端来了早点，快些下来趁热吃吧。” 阿九一边说话一边为她整理好床铺，态度却十分强硬，林鸾无奈摇头，只得乖乖下来。 “你个丫头，分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啰嗦的，同个老婆子一般。” 阿九不过十五年华，比这林鸾还要年幼一岁，却将她生活里一切琐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聪明能干的很，人长的也十分机灵。 前世的她，总是绷紧着神经过日子，对身边的人多少都存些防范之心，如今死过一次，她却是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只想着舒舒适适的过几天日子。 因此心境，也突然变得通透了些。 “对了小姐。”阿九走近突然说道：“您可还记得夫人两个月前说的，您还有个自小走失的同胞妹妹，老爷夫人已是暗暗寻了她十三年，听说最近可算是有了结果，过几日也许就能将小小姐迎回来了呢。” 阿九说的高兴，眼中也满是期许。 “阿九糊涂，你不知道这场大病折腾的我严重，以前的事我哪里还记得，何况最近也没人跟我提起过此事啊。” “对哦，奴婢一时给忘了，小姐莫怪。” “无妨，不过我竟还有个妹妹，这几日倒都没听母亲说起过。” 她对这全新的世界本就熟悉的不多，如今突然知道自己又多了个亲人，心里却是暗暗高兴，暗暗期待着的。 “嗯，，，兴许是这几日小姐大病初好，夫人还未来得及跟您说起，以往却是跟您提过的，可照您之前的性子，压根儿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嘻嘻，不过实话说啊，，，” 见她欲言又止，一副死憋着的模样，林鸾一时觉得好笑。“既是实话，你倒是放肆说啊，憋着不难受啊。” “那奴婢当真说了。”阿九试探的问道。 “说吧~” “小姐您啊，自这场病后，当真好像换了个人一般，虽说是失了记忆，可这性子却是莫名其妙好了不少，府上之人可都怀疑您是中了什么邪呢。之前的小姐，那嫣然是一只乱蹿乱跳的野兔子，又捣蛋又刁蛮的。而现在，却像是，，，” “像是什么？” 阿九思考一番，忽而满是笑意的说道：“像阿笙公子笔下的，桃花仙。” “瞎说，什么桃花仙，看来我这一病，倒把你这小丫头的胆儿给养肥了？” 阿九嘟起小嘴，极诚恳的说道：“如若是换做以往，奴婢可是不敢如此与小姐说话的，是您叫奴婢日后与您说话自在大胆些的，奴婢方才就实话实说了。”阿九复又不好意思的一笑，模样很是可爱。 “真是拿你没办法，将这些撤了，你也先去用早饭吧。” “好的，那奴婢先下去了，小姐可别偷偷再往窗边上坐了。” “好了，你去吧。”林鸾无奈，心中却是生了一丝暖意。 第二章 拒婚 来到此处的大半个月里，林鸾的日子都是清闲自在的，除了病愈后，每日晨起向爹娘，还有大娘行礼问安，她也就没什么正经事儿可干。 林府上下看上去，皆是和和睦睦，所有人都是按部就班，每日做着重复的事情，倒也似乎丝毫不觉得无趣。 林鸾喜欢趴在窗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院中的一切，不受任何人打扰，不受任何事约束。 春雨连着几日不断，她也就常在闺房中耗着，不愿出门多余晃荡，已然是快发了霉。 “小姐！！！” 一声叫喊，吓得林鸾一愣一愣，转过头，看见阿九正快步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位绿衣丫鬟，看着年纪要稍长些。 阿九如今已是越发胆大，全然不像林鸾初醒时，在她跟前那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模样。 不过这样极好，至少看着真切。 “阿九，我正想着事情呢，你这一惊一乍的，可是吓坏我了。” 阿九虽是心有歉意，却仍旧一副气鼓鼓模样，眉头紧紧皱起，看着滑稽却又可爱。 “小姐偏是不肯听话，要是再染上病可怎么好！” “窗边舒坦，还能看看风景，我整日闷在房中，不透透气的话，会憋坏的。”林鸾见她着急的小模样，只得耐心解释道。 “那小姐可以出门散散心嘛。” “下着雨呢，我的好阿九，除了给你们老爷夫人请个安，我哪里还好出门。” “云姜姐，你瞧瞧咱家小姐！”阿九说不过，只得找她身旁丫鬟求救。 云姜却是温柔道：“阿九，小姐毕竟是小姐，虽是脾性好些，你也不能坏了规矩，说话态度也别太过肆意了。” 她复又恭恭敬敬的向林鸾行了番礼。“小姐莫怪，阿九也是太过担忧您，态度才着急了些，小姐若是喜爱坐于窗边，奴婢去给您多添件衣裳。” “不，，不必了云姜，我下来看看书，今日，就不透这气了。” 陆云姜本是林鸾母亲从佛门前捡回来的一个丫头，昔日林鸾顽劣刁蛮，将身边丫头赶出了府，这次生了场大病，二夫人才将陆云姜遣过来照料她。 林鸾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便总觉得她不是一般的丫头，周身气质不说是个大家闺秀，也能算得个小家碧玉。 她年方二十，温柔大方，举止得体，有时却又迂腐得叫人伤神，身边之人总好奇她的过往之事，但看着她脸上几道细细疤痕，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说是看书，林鸾也不过是挑几本图案多些的，半读半猜，来打发打发这一上午的时间。 已近午时，房门忽然叩响，阿九前去开门。 来人是林府大公子林舒，身着浅蓝绸衣，腰系精致玉带，头插一支羊脂玉发簪，干净俊朗，明眉秀目。 “大哥？”林鸾站起身迎过去。 “大公子。”阿九与云姜皆微微服礼，退至一旁。 林舒微微点头，看向林鸾。 “阿鸾在读书呢？” 林鸾做出一番伤情模样，叹道：“大哥知道阿鸾此病蹊跷，已是害的我连字都不认得几个了，今日也就随意看看。” 这借口听来实在不可信，可林鸾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解释来。 林舒浅笑。“无妨，这病着实蹊跷，竟是大改了我妹妹的性子，阿鸾以往刁蛮，也是没习得几个字的，日后若有意，慢慢学来就好。” “大哥说的是，不知大哥今日来此，是有何事与阿鸾说麽？” “哦，我还能有什么事，今日母亲带着阿筠，去寺中还愿了。”林舒一副失落神情。 “我知道，今早前去请安，大娘与我提及过，我还想着今日下雨，劝她缓些时候再去呢，只是这还愿之事马虎不得，便就没提了。” “可千万别提，我那时与母亲说，让她有愿便去二娘设的佛堂前拜拜，省的跑这么些远路，被她可狠骂了一顿，说我不懂她的诚心啥的。” 林舒说的绘声绘色，委屈十足。 林鸾轻笑。 “那大哥来此，可是来讨妹妹茶水喝的？” “这都快午时了，讨什么茶喝，今日我是想与阿鸾一起，去二娘那处讨饭吃的。” 这相府中，平日两房除了重要节日外，多半是不会一同聚在一起用餐的。 林鸾憋笑，觉得这个大哥十分逗趣可爱。 “那我们走吧，时辰也快到了。” “好好。”林舒兴兴的跟在后头，一同走向了相府二夫人的住处。 行至二夫人屋中，林舒巴巴的跑到跟前说明来意，二人看着十分亲近。 二夫人慈爱一笑，吩咐身旁丫头道：“阿竹，去厨房知会一声，说今日大公子来我房中用饭，添副碗筷来。” 林舒极为高兴，挽着二夫人胳膊道：“二娘真好，不然我可就得一人在房里用餐了。” 林鸾笑道：“娘，以往大哥也常来您这里蹭饭？” “哪里，他可从未来过。” “那为何大哥今日，有如此兴致随我前来？”林鸾疑惑的憋了林舒一眼，微露笑意。 二夫人听言，故作指责的说道：“还不是因你以往性子刁蛮，府上之人躲你还来不及呢！” “啊，，”林鸾略显讶异。 “二娘，好在这一场大病，倒把三妹脾性改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如今府上之人，疼爱三妹还来不及呢！” 二夫人笑着点头，两人看起来对林鸾大改脾性这事儿，只喜不疑，倒也叫林鸾松了口气。 林舒忽而笑道：“若说能受得住以往阿鸾脾气的，怕也只有阿笙一人了吧。” 二夫人听此忽而正言道：“鸾儿，你大哥说得不错，以往爹娘对你与徐笙百般阻拦，只因碍于他是府上管家之子的身份，而你终究是丞相千金。可此次见你因着此事如此糟蹋自己身子，落得一场大病，我与你爹想着，不如同意将你许给徐笙，徐管家于我府有恩，再万般阻挠，于情不合。” 林鸾听此，一时惊道：“娘，此事不可，女儿，，，暂时不愿嫁人。” “为何？这不是鸾儿心中所想吗？那徐笙确是个可造之才，你爹如今也都松口了，说是届时迎回你妹妹，便可双喜临门。” 林舒一旁疑惑道：“是啊妹妹，你喜欢阿笙，哥哥可都知晓的，如今怎么？” “大哥莫要添乱，我以往许是喜欢那徐笙公子的，可如今既是没了记忆，若再谈嫁他，实有不妥。” 二夫人思虑一番，道：“鸾儿说的，也有些道理。” 林鸾忙道：“自然是有道理的。” 丫鬟端来饭食，方是救了林鸾的急，她尽力岔开了话题，不再言此事。 第三章 初遇 毕竟是同在一个府中，林鸾多少是见了徐笙几次面的，他终究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平日里要忙些，闲来时刻便找了机会来见她，只不过多数都被她一一给避开了。 要说这徐笙，看着也是个温润才气的俊朗少年，昔日的林鸾爱他心切也不足为奇。 可许是近日里，身边之人总同她说起徐笙与她的昔日情事，便使得她有些反感，总想着避而远之。 她终究不是真正的林鸾，从骨子里都找不出对徐笙的半分情愫，拿失忆来做幌子，想来也不是什么长久之策，便想着寻个适当的机会，待她酝酿好情绪，与他言明心中情意。 可这一拖便又是数日，只因父亲林相派他前往平江城乡下接妹妹回府，往返就需得好些个日子。 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在这两天总算是停了，天也彻底放了晴，府中春意更深了些，满院葳蕤，百花竞放，鸟虫齐鸣。 比起现代的气候，不知是要怡人多少！ 林鸾略微发愣。 她又坐在窗边，把玩着手中丝娟，只因母亲见她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闲着，便叫她来刺绣，做些女儿家该做的事。 她倒是爽快的就答应了，想着去好好学学，这倒惹得二夫人极为高兴，只因以往的林鸾确不是个乖巧的主儿，没这么听话。 可她哪里会得半分，要说平日里说话学得跟古人一般文邹邹倒还简单，可刺绣却着实需要些日积月累的功夫。 于是乎，她来来去去，便在上头绣了两个简简单单的字，虽是绣的规规矩矩，但实在找不出一丝美感，就连阿九看着都十分嫌弃。 一阵风忽而拂来，林鸾手中丝娟吹落，随着风飘了出去。 待她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她索性是闷得慌，便下了阁楼按着丝娟飘落的方向去寻。 虽是下来寻东西，林鸾却也是不急不慢，缓缓的走着，顺带感受一番这春日之景。 院中有处假山，被低矮的砖墙围成了一圈，里处还有着潺潺流水声，如乐曲一般，周围植株繁盛，是这林相府中不可缺的一处好景色。 林鸾绕着假山行走，想着丝娟掉落的大致方向，却因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人停下了脚步。 阿九微曲着身子，跟在后头低头仔细寻找着东西，全然没注意前方忽而停下的林鸾，一时撞了上去。 阿九扶着额头满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跟在一旁的陆云姜却瞧清了眼前之人，急忙跪地行礼，口中恭敬的说道：“奴婢见过六王爷。” 阿九一惊，小脸竟是一时失了颜色，看上去十分害怕，跪在眼前男子跟前道：“奴婢见过六王爷，王爷赎罪，奴，，奴婢方才失礼了。” 林鸾定眼瞧了瞧眼前玄衣男子，他便是南齐那神呼呼的六王爷，顾渊顾长安？ 第四章 林素 这几日丞相府的二夫人连佛法都不参了，得了空就跑来林鸾房中，逼她学习刺绣，自己看累了便叫来她身边的冯娘看着，又或者，让林鸾自己绣，到了时辰再来检查。 饶是林鸾再好的性子，久了也是逼得心中无奈，骂了无数遍无数遍的顾渊。 只因那顾渊跑到林相跟前闲扯了三两句，这林相便觉得她丢了林家脸面，叫二夫人来加以管教。 她纳闷，怎么也想不通，据说以往的林鸾性子在刁蛮林相也惯着，这次却不知怎么如此的较真。 “小姐，您再不绣完，明日可就交不了差了。”阿九看着正发呆的林鸾，好心提醒道，陆云姜也忙点头赞同。 林鸾看了一眼手中绣品叹道：“老实说，就这样的，绣完与不绣完有区别么？” 阿九倒是极坦诚道：“没区别，小姐还不如绣两个大字。”陆云姜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林鸾气极，偏又觉得阿九有理，问道：“阿九，你不是去探了情况？倒是给我说说，那日那六王爷究竟跟我爹说了什么。” 阿九思索一番。 “咳咳，听说六王爷那日，是这样对老爷说的。”阿九假装清了清嗓子，坐在一旁端起茶杯，有模有样学了起来，挺了胸膛压低声音说道：“林叔，听闻林筠小姐的绣艺不凡，这整个祈城的人都知道，今日却发现，您这府中那位三小姐的刺绣，可也同样是不一般哪，长安当真是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林鸾想着那日，他一脸邪笑，理直气壮的带走了她那块丝娟，头也不回，任她在后头怎么叫唤都不予搭理，便觉得十分别扭。 阿九继续道：“奴婢还听说，当时六王爷那爽朗的大笑声，隔了一条大街都能听到呢！” “他没事说这个做什么，爹也倒真是将他的话看的重！”林鸾一时无语，叹道：“没成想，这顾渊竟是这么个啰嗦又喜嚼舌根的闲人。” 陆云姜忙道：“小姐不可这么说。” 林鸾无奈道：“别紧张，我不过随口说说，埋怨一番而已，全是为了我这酸了的双手。” “小姐不了解六王爷，六王爷他，，不是那样的人。” 林鸾笑问道：“哦？看来云姜了解？” “不，，不了解。”她极力掩饰心中那一丝女儿心事，继续道：“六王爷常年身处在远离祈城的漠北地界，战火不断，加之那处处恶劣环境，都足以锻炼人的心性，老爷对少时的六王爷有救命恩情，此番也许只是王爷与老爷开的一个玩笑罢了，小姐别太生气。” 林鸾盯着一脸严肃的陆云姜，贼贼的笑道：“原来如此，云姜说的是。” “小，，小姐你别多想，我，，” “不多想不多想，我不是多事的人。如今只盼着我那妹妹早日进府，爹娘便没那心思再管我刺绣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