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大宋》 第一章 生得伟大,死得窝囊 “哎呀!”昏厥中的尹小川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被死死按住,一顿拳脚朝着身上的各个部位招呼而来。尹小川感觉到一阵彻骨的疼痛,伴随着的还有嘎嘎的刺耳的的笑声,好像还有女子微弱的哭声。 “哪儿来的女子哭?是罗晓萌吗?”尹小川有些糊涂,不过他没空琢磨这个,还是先脱了身再说,他用力晃了晃,却发现以往壮硕的双臂根本使不上劲,尹小川有些诧异,“大概肩膀受伤太重了吧。”。 “狗日的肖标,约架输了,让别人偷袭。”尹小川心里发着狠,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开始就被人封了双目,两眼酸疼,奋力也只睁开了一条缝,就在微弱的光送进眼帘的刹那,他看到一个大拳头又忽闪而至,尹小川凭着本能,把头往旁边一偏,拳头带着风从耳边擦过。“呦呵!”对面的人有点诧异,“果然是装死。”他话还没说完,尹小川抬起右腿,用尽全身之力,一招阴损歹毒的断子绝孙撩阴脚狠狠地踢在了他两腿之间。大概原来受伤过重,再加上这一脚用力过猛,在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之后,尹小川满足地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尹小川终于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等他勉强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大光头距离他的脑袋只有半尺远,好像还有要亲过来的趋势,“我靠,老子可是直男!”吓得尹小川“呀呀”地大叫了两声,光头也吓了一跳,连忙闪开,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莫叫,贫僧只是好奇你身上有蓝光闪过,多看了两眼,出家人不近女色,更不好男风的。”和尚刚说完,周围轰的一声,笑声一片,一个很粗鲁的声音笑骂道:“老贼秃,那有什蓝光?我怎么没看见,我看你就是不怀好意,瞧见人家小哥长得英俊,心襟荡漾了吧?”和尚嘿嘿一笑,虽不生气,嘴里也不太干净了:“胡老大,你他娘的什么眼神,这个小哥都被打成你肉铺案子上的猪头了,我再变态也不会看上他呀。” 虽然不知道身处何地,尹小川还是被气得四肢都冒了火,这群人把小爷当成什么人了。等他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后,第一眼就惊得嘴张老大,别说塞进去核桃了,就是一只鞋也能塞进去。也难怪尹小川惊讶,他以为自己受了伤,就算犯了法,现在起码也应该在医院躺着,不管什么朝代都应该讲人道不是。可是这一眼让他以为自己进了学校的cosy社:对面蹲着个形容干枯瘦长的和尚,眼白发黄,泪堂发黑,一幅纵欲过度的淫僧样子;和尚后面站着个满脸横肉,一脸络腮胡的魁梧男子,想来就是胡屠夫了;靠北墙根还半躺着一个躯干瘦小,正闭目养神的青年男子,身上却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还有一个满身油墨的胖胖的年轻人,倚着铁链锁着的栅栏门,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尹小川渐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肯定不是cosy社,怎么看怎么像监狱,还得是古代的监狱。尹小川忍着炸裂般的头痛,仔细回想晕倒前的事情:因为大学刚开学,学生会要举行一场迎新晚会,校花兼学生会主席罗晓萌想让尹小川的散打社出个节目,早就对罗晓萌垂涎三尺的尹小川屁颠屁颠的就答应了,接下来尹小川以检查节目质量为名,多次邀请罗晓萌到散打社视察。以往尹小川也曾对罗晓萌大打糖衣炮弹。谁知罗晓萌这个这妞根本不吃这一套,每次都是糖衣吃掉,炮弹却给打了回来,几回下来,害得尹小川见到罗晓萌都要装出一幅正人君子模样。 尹小川精心排演了一出对练节目,罗晓萌看完后对他俨然一笑,很是满意,并且主动提出要演出完毕,请尹小川吃饭,尹小川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凭借脑后的第六感,他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正用喷火的双眼怒视着他。 不用看,尹小川也知道,肯定是体育系的肖标,外号彪子。彪子他爸是县里某局局长,这么说彪子也算个小官二代。要说尹小川跟彪子也算老乡兼同学了,虽然高中不在一个班。只是彪子从小四肢发达,不爱学习,总和一群体育生混到一起。他爹看他实在不是个学习的料,就让他走体育生,高考时,彪子和尹小川都来到了这个省属师范大学,只不过尹小川上了历史系。虽然有这层关系,不过尹小川和彪子不是一类人,平时互不搭理,见了面也只是点个头而已。 没想到因为罗晓萌,这对老乡竟然成了情敌。为此,彪子几次警告尹小川,让他离罗晓萌远点。尹小川不在乎,照样我行我素,你爹在县里是个局长,到了省城连个屁都不算,论拳头,老子是谭腿传人,又练散打,who怕who? 晚上,尹小川从图书馆出来,沿着昏黄的路灯,穿过操场,往宿舍走。刚到操场旁边,黑影一闪,从旁边过来两人拦住他,当头的正是彪子。彪子看来是真生了气,嘴里嘟囔着:我让你缠着罗晓萌,上来就是一拳。尹小川身子一矮,躲过拳头,一个单飞腿扫在彪子的腰眼上,扑通一声,彪子就摔倒在地。敌人先动了手,尹小川自然不会客气,跨上一步,一通无影脚踢得彪子满地打滚。 尹小川解了气,轻蔑地看了缩在地上的彪子一眼,又看了看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彪子的跟班,噗,往地上吐了口痰,傲然从从他旁边走过。到底还是年轻,尹小川得意忘形之际,丧失了警惕,那小跟班在尹小川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抡起藏在身后的板砖,狠狠地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看着眼前的一众奇形怪状的人们,尹小川懵逼了,许久,他才半是犹豫半是不甘地想:难道我穿越了?看样子很有可能呀!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呆了:我他娘的这是穿到哪了?春秋战国?看衣服不像,春秋生产力低下,普通人应该穿得像土麻袋片子,应该不是春秋;汉朝之前没有和尚,也不是汉朝;唐宋元明穿什么衣服,自己并不清楚,但应该也不是清朝?因为大家脑后都没有小辫子。到底是唐宋呢,还是元明呢? 尹小川正想着,就听胡屠夫吹嘘:“像我这样的好体格,如果跟随皇帝从军,早就封侯拜相了,我们赵官家手中一条盘龙棍,打下江山四百州,何等英武,可惜我那短见识的爹怕我死在战场,绝了后,硬是不让我去,后悔终生呀!”和尚笑骂道:“老胡,死在你手下的牲口,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你还封侯拜相,死后不下地狱就算我白说了。” 赵官家、江山四百州?宋太祖赵匡胤!我的个娘呀,我真个穿越了,并且跨越千年,来到来了大宋!看监狱的样子、囚犯们说话的口吻,这事不假了。 尹小川脑中嗡嗡作响:大宋,大宋。他嗫嚅着,心中冰凉一片,鬼知道自己挨了一板砖怎么就穿越了。穿过来难,想要穿回去不用说就更难了。想到这儿,尹小川绝望了。再也见不到了,我亲爱的爹娘,再也见不到了,我亲爱的罗晓萌。狗日的拍板砖的小子,也见不到了,你他妈的长什么样我竟然也没看清,想我多年求学,业余时间还在每天练习祖传了千年的谭腿,自认也算个功夫高手了,大意失荆州呀,竟然这么窝囊就死了,想报仇,不知来生有没有机会了……这才是死不瞑目呀! 尹小川在那里自怨自艾,胡屠户是个闲不住的人,凑过来问:“这个小哥,咱们也算难兄难弟了,能到这儿的人,估计都不是待几天就能出去的,问一下,你怎么称呼呀?”尹小川楠楠自言自语道:“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胡屠户长得五大三粗的,竟是个好脾气,看尹小川一副痴样,也不恼,嘿嘿一笑:“你小子看来看来犯事不浅,被打得半死,昏迷了三天三夜,估计被打傻了,我看在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的面上,掰开你的嘴喂了你几口粥,要不然,你饿也饿死了,啧啧,你那小娘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看着都心疼呀,你小子要出不去,那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娘子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蛋咯!” 胡屠户特意把“小娘子”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尹小川听了果然心里一动:我穿到大宋竟然还惹了情债,有了个漂亮媳妇,这事整的!不过小川还是挺好奇,很想知道那未曾谋面的媳妇长啥样。想来就是自己迷迷糊糊中听到的那个女子的声音了。琢磨到这,小川张口问道:“多谢胡大哥了,不知我娘子有没有说哪天再来看我。” 胡屠户还没说话,监牢外一个狱卒噗的笑了一声:“呵呵,尹小川,你还想你那小娘子,等法场上见吧,那天我担了好大干系才让你媳妇进来看了你一眼,你踢死了县令大人的公子,还想出去?你家娘子花光了一点钱财,要着饭回去了。可惜呀,我听说,你家堂兄已经惦记上你的小娘子了,估摸着不等你掉脑袋,你家娘子就成别人的了。” 第二章 蛋碎的感觉? 听闻踢死的是县令的公子,尹小川并没有往心里去,如果是死罪,管他踢死的是谁呢!不过,听狱卒的意思,他在大宋也叫尹小川。这还不错,如果换了名字,以自己追求完美的性格,非精神分裂不可。他觉得老天不会让他穿越千年来到宋朝,就是为了砍掉自己的脑袋。要真那样的话,这贼老天也是没谁了。 自从知道外面还有个漂亮娘子在眼巴巴地等着解救,尹小川也不想着穿回去的事了,与其悲悲切切,不如接受现实。在他眼里,大宋就是一张白纸,等着他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大宋就是一片肥沃的原野,等着他去开垦。 现在的小川胸膛里充满了昂扬的斗志:既来之,则安之,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尹小川要在大宋安家了,娇妻美妾,平安快乐一生,何其美好呀!嗯,不对,好像只有一个美娇娘来看自己,没听说有妾,不过没关系,面包有了,牛奶还会远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能想下一步对策。 尹小川还模糊记得穿越醒来后在这个世界踢出的第一脚,那一脚的威力,如果踢到普通人身上,别说踢胯下,就是踢腿上,也能踢他个骨折。不过,之前发生过什么,他可不知道。想到这,小川看了看身上的儒生服,就换了幅面孔,赔笑着说:“狱卒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您看我也是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如何能打死县令家的公子呀?” 狱卒打量了一下尹小川:“哎呀,你个奸猾小子,竟然不认账,如果我没看到公子的惨样,还真会相信你是冤枉的。”听他这么一说,监牢里的其他人也凑热闹似的围了过来,连那小胖子也好奇地张望,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张老大,给我们也说说,这小子犯了什么事?让我们也解解闷。”狱卒也是闲得无聊,就用手指点着小川:“别看这小子文文弱弱的,竟然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通过狱卒张老大之口大家知道,尹小川,开封府雍丘县邢口镇人,粗读过几年书,自幼父母双亡,靠一点薄田为生,妻罗氏,美而艳。 张老大说道这里,看了看尹小川:“我说得可有错?”尹小川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我到了大宋竟然有妇还有点田,后世虽然上了大学,估计毕业后也就是个苦逼的打工一族,到了大宋,讲究三从四德,有个温柔的好媳妇伺候着,这日子简直美上天了,不像后世,温柔女人几乎绝种,男人在家过得可是奴隶般的生活呀。小川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并没表现出来,还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我挨了顿打,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楚了,听您这一说,好像是这样,您接着说。” 尹小川后辈子是个小人物,可网络四通八达,人在大学这个象牙塔,世态炎凉的种种怪像却能尽收眼底,老祖宗流传数千年的互捧互吹的拍马屁功夫也早已无师自通。 尹小川的谦恭姿态,让张老大很受用,他咳嗽了一声接着说:“看来你是真忘了,我提醒你一下吧,刘县令家的公子要调戏你媳妇,你把他骂走了,这也就算了,可你还不依不饶,拿起一根顶门棍追着公子打,刘公子恼了,几个家丁一通胖揍,下手狠了点,眼看着你就没气了,刘公子本来已经慌了神,想虚张声势一下,就要跑路,没想到你又活了过来,一脚踢在刘公子的裆下,那刘公子哀嚎着,身体蜷曲,满地打滚,竟然活活疼死了。” 张老大看了看大伙:“县令公子被抬回来时,疼的五官都扭曲了。你、你、你们谁体会过蛋碎的感觉?”张老大说着,用手点指狱中其他人等。 大伙连连摇头,再看尹小川,眼神充满敬畏,感觉自己胯下都冒凉气。 后面的情形就简单了,刘县令要为儿子报仇,非要判尹小川死罪,主管刑狱的县丞比较耿直,他认为尹小川是误杀,罪不至死,两人争执不下,最后把尹小川押到开封府,请求上官裁决。 听张老大说完,尹小川忙拱拱手:“张大哥,小生多谢你的照顾,等我出狱,一定重谢。”张老大一撇嘴:“得了吧,你家穷得老鼠都饿死了,你们两口子一个德行,光说好听的了,我一个大子没捞着。刘县令死咬你不放,你呀,就算不死,也得发配沧州牢城营,搞不好要发配沙门岛,你就等死吧。” 尹小川是学历史的,宋朝法律自然也了解一些。 《水浒传》中像林冲、武松这样的遭人陷害,或确实情有可原,并且有官场中的人维护,罪责明显轻一些的,一般刺配沧州或孟州牢城营。至于沙门岛,尹小川清楚得很,宋代的刺配刑罚从重到轻大致分成十四等,而刺配沙门岛列为第一,是刺配刑中最严厉的一种。玉麒麟卢俊义中了智多星吴用的计策,被家人举报谋反,犯的是十恶不赦之罪,就要刺配到那里。 宋代登州府的沙门岛就是现在山东省蓬莱县西北海中的长岛。沙门岛离大陆海岸约三十公里,只要控制住岛上的船只,海岛就成了与世隔绝的禁地,犯人插翅也难逃离。 据史书记载,活着出沙门岛的囚犯是极少数。因为天高皇帝远,狱吏囚卒经常借故滥杀罪犯,再加上粮食短缺,军官克扣,罪囚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 众人这时再看尹小川就像看死人一样,敬畏少了些,怜悯多了些。 我靠,都以为老子必死无疑了,你们跟我关一个牢房里,能比我好哪去?好像你们都能出去似的!赵匡胤的监狱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小川在心里愤愤不平。想到了大宋开国皇帝,小川在心里说:赵匡胤呀,我从千年之后来到你的大宋朝,你知道吗? 第三章 大宋国运几何 小川想着赵匡胤,赵匡胤也没闲着。 四月十一,本是官员休假的日子,皇帝按说也不必上朝。这天晚上赵匡胤却依然驾临垂拱殿。垂拱殿内灯火辉煌,照如白昼。这大殿有五间十二架,长六丈,宽八丈四尺,是皇帝内朝日常接见群臣商讨国家大事的地方,因此也叫常朝殿,它并不似大庆殿那般空旷威严,反而令人心生几分温馨。只是赵匡胤身材高大,自幼习武,东征西讨,是马上皇帝,再加上他肤色微黑,虽然当上皇帝,身体有些发福了,仍然给人以不怒自威之感。 大殿之内,赵匡胤似喜还嗔地坐在御座上,有点戏谑地看着殿下两人。其中一人束发盘髻,头戴扁平混元帽,身穿青色直领普通道袍的道士坐在大殿左侧,只见他凤目疏眉,半尺长的胡须虽已全白,却面色红润,神态飘逸,颇有仙风道骨之姿。旁边一40左右岁的中年男子,却身着紫色官服,俊眉朗目,三绺胡须,神态平和。不过此时的他却恭恭敬敬地站在道士旁边。 赵匡胤看来跟老道士是老熟人了,说话比较随意:“老道士,你几十年前欺负我年轻,靠下棋赢了朕,骗去朕的华山,朕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你,你说怎么办吧?” 老道士微微一笑,捋了一下胸前的胡须:“陛下还是和从前一样率真,我道门蒙您大恩,才有了华山这块圣地作为修炼之所,道门上下数万人都铭记肺腑,不敢忘怀。” 赵匡胤一听,哈哈大笑:“陈抟祖师,朕既然应允把华山赐给道门,自无更改之理,只是今天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请教,希望你也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殿中侍奉的太监宫娥一听眼前的这位老道士就是名满天下的活神仙陈抟祖师,不禁个个心驰神往,虽然大殿之上没他们说话的份儿,可一个个还是偷眼去观看老道。面对一双双热切的能把人融化的双眼,老道士显然是习惯了,丝毫不动声色。 要说赵匡胤也算是官二代,父亲赵弘殷,曾任洛阳夹马营长官。赵匡胤自幼不喜读书,练得一身武艺,因为屡次闯祸,赵弘殷也庇佑不了他,赵匡胤被迫外出避祸。 这一日赵匡胤来到陕西,进入华阴地面。在华山上见到一道一俗在下象棋。那位俗家打扮的人明显是个臭棋篓子,赵匡胤在旁边看得着急,就指点了几步,老道士不高兴了:观棋不语真君子。赵匡胤来了句:见死不救是小人。 老道士不干了,非要拉着赵匡胤来几盘,还有加上赌注。自恃棋艺高超的赵匡胤没想到竟然输了个底朝天,他不服气,还想接着下。 道士哈哈一笑,说:“要下棋可以,只是不知你用什么作赌注?”赵匡胤已经身无分文,哪有什么可以当赌注,就耍起无赖劲儿了,信口说:“我赌华山!” 没想到道士竟然满口应允,还说:“空口无凭,立字为证。”赵匡胤想,华山又不是我的,输了就输了,立个文约又有何妨。道士拿出笔墨纸砚,写了文约,还让赵匡胤压了指印,然后才坐下下棋。下了三盘,赵匡胤输了三盘。就这样华山在赵匡胤登基后就归了道家,也就有了”自古华山不纳粮,皇帝老子管不住”的说法。 这个老道自然就是陈抟老祖。赵匡胤能够陈桥兵变,打下如此大的江山,陈抟老祖的徒弟苗光义为他鞍前马后出谋划策,那是功不可没的。 此次见面赵匡胤旧事重提,陈抟老祖呵呵一笑:“陛下当初潜龙在渊,老道为了道中子弟,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陛下勿怪。只是陛下如今已登大宝,还有何事要问贫道?” 赵匡胤看来已经琢磨良久,马上问道:李唐之后,天下纷争,立国无数,但长的不过几十年,短命王朝不过十几年乃至几年就烟消云散,不知我大宋国运几何?”说着,赵匡胤又看了看陈抟老祖身边的苗训,称呼着他的表字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光义,只是光义在祖师身边学了六韬三略,经国理政,经纬之学并不精通,我这才请祖师不远千里而来,望祖师告我。” 陈抟老祖笑道:“我大宋乃是万年基业,远迈汉唐,哪里是那些短命王朝所能比的。” 赵匡胤看陈抟老祖没有明确拒绝的意思,就再次请求:“刘邦兴汉,光武中兴,国运四百年,李唐也有三百多年的江山,能超越汉唐,朕就知足了,朕也知道,没有不亡的江山,只是有关我大宋国运,祖师可否透露一二。” 陈抟祖师并未拒绝:“既如此,我就试上一试。”说着话,陈抟祖师就拿出了随身携带占卜用的龟甲蓍草,看来是早有准备。赵匡胤微微点头:“陈抟老头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早知我有此一问。” 推演良久,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只见陈抟祖师额头逐渐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头顶一股云雾冉冉升起。苗光义在旁边伺候着,他知道推演国运乃是大事,极其耗费精力,祖师年纪大了,恐怕一时精力不济,出点意外。 又过了半个时辰,陈抟方睁开双目,长吁了一口气,显示出极其疲惫的神态,喝了一口茶,镇定了一下,提起笔来,在面前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赵匡胤的贴身太监王承恩急忙把纸呈给皇帝。赵匡胤接过纸来,只见上面写道:一汴二杭三闽四广,逢崖则止。这句话过于玄妙,赵匡胤很是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陈抟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回答:“天机不可泄露,这两句谶语是卦象显示的结果,贫道也不明了,再进行推演就不是老道我力所能及的了。” 赵匡胤看老道有些累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有劳祖师了,那就请祖师先到馆驿休息,朕改日再宴请祖师。”说着话,赵匡胤把这张纸交给王承恩,让他珍藏起来。 陈抟祖师身边的苗光义忙躬身请示:“陛下,臣跟祖师也好久没见了,我想请祖师到我府上,由臣每日晨昏定省,略尽孝心,请陛下准许。” 赵匡胤点点头:“也好,如此,就有劳苗爱卿了。王承恩,替朕送祖师出宫。” 陈抟老祖师徒两个,刚刚走出大殿,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从汴梁城西南方向传来…… 第四章 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尹小川被人调查了个底朝天,一时也想不到出狱的办法,就起了八卦心思,嘿嘿一笑:“今日见面就是有缘,不知列位犯了什么王法,也享受这般待遇?” 本以为众人会分享各自的经历,没想到都是一群好事之徒,凑别人的热闹挺积极,轮到自己头上,马上黑脸,一个个搭讪着扭头不理他了。张老大讲了半天,也累了,哼着小曲走了。 太不讲义气了,尹小川腹诽着这些家伙。自己后世看书了解不少越狱的办法,现在想要逃出去,必须要团结广大群众,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对象,最好能让他们跟自己一拨,即使不能拉拢过来也不能让他们坏自己的好事。仔细扫视一番,发现没有狱卒在附近,小川看看那个满身油墨的年轻人,凑了过去:“这位兄台,看你身上满是油墨,必然是书读多了,墨不小心沾身上了,这种苦读精神真令人佩服,古之头悬梁锥刺股也不过如此呀。” 小胖子于大文根本不领情,一句话就撅了回来:“我不是你兄台,我不读书,只是印书,咱俩不是一路人。”说完把脸一扭,再不说话,大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之意。尹小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印书了不起呀,你懂活字印刷吗?不搭理老子,活该累死你。这伟大的发明我就独吞了,等我出狱,开个活字印刷厂,挤兑死你。他腹诽着。 看那穿夜行衣的年轻人,估计有些本事,可以争取过来,小川满脸堆笑,来到他面前,刚要开口说话,那黑衣年轻人冷冰冰地开口说话了:“少套近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别做梦了,这监牢厚三尺,高一丈,墙壁夹层都是沙子,你敢在墙上打洞,沙子马上流出来,把你活埋了,你昏迷着被抬进来,你有工具吗?知道往哪个方向挖吗?知道狱卒在什么地方监视?什么时候换岗?什么时候防守松懈吗?你越狱,外面有人接应你吗?没有里应外合就想跑,做梦吧!再说了,你敢越狱,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等你到家,官府就把你小娘子抓了,除非你丧良心,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有本事你就逃。” 黑衣人一番话把小川说得一愣一愣的:我靠,这是个高手呀,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心里所想,还把越狱说得一套一套的,看来没少实践,不过看效果,应该是没成功。想到这,越狱的心凉了几分。 看小川傻愣愣的样子,大和尚不忍心了:“李鸭子,你个盗墓贼,你好死不死的,竟敢挖大周世宗柴皇帝的坟墓,虽说,咱赵官家的皇位是从世宗儿子手里接过来的,可赵官家跟世宗那是亲如兄弟呀,你挖他兄弟的坟墓,不是找死吗?”小川这才知道,黑衣人原来是个摸金校尉,吃死人买卖的。 黑衣人听大和尚揭了自己的短,有点不高兴了:“我说智缘大师,你一个和尚家家的,不好好吃斋念佛,偏要学人家悬壶济世,你好好给人治病也行呀,却又动了凡心,把人家财主家的小姐拐跑了,小姐被他爹抓了回去,还怀了你的种,没脸见人,上吊自杀了,你缺不缺德呀!” 这话明显触动了和尚的内心,大和尚痛苦地念了声佛号,不再说话。胡屠夫一乐:“都不是什么好人,别乌鸦落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一直不愿意说话的于大文这时插话了:“别搭上我,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无心之过,我给皇帝印皇榜,只是因为不小心,印错了上面的某个关键文字才被关到这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川明白个大概了,现在只剩下胡屠夫不知道犯什么事了,他眼珠一转,坏水出来了:“哎,看来我们都罪孽深重呀,只有屠夫大哥是清白的呀!” 小川话音刚落地,李鸭子和于大文就不干了,尤其是李鸭子,他手指着胡屠夫问小川:“你知道他干过什么缺德事吗,就这么说?” 小川摇摇头:“总不会卖人肉包子吧?” 李鸭子恨恨地点点头:“也差不多,有个路人在他家投宿,生了重病,一开始,老胡还给人家寻医问药,垫了一些钱,没想到路人在一天晚上突然病情加重,一命呜呼了,老胡觉得亏得慌,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人肢解了,剁吧剁吧卖肉馅了。结果后来被人告发了。他要是好人,这天下都是好人了。” 老胡脸一红,不服气地说:“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不知道被那个狗日的举报了。当初兵荒马乱的,粮食缺乏,人不如狗,人都死了,与其埋到地下腐烂被虫子吃了,不如给大家当救命的粮食。”尹小川费尽心思查明了各位狱友的黑历史,越狱的心思也就死了。 偷盗皇陵必死无疑,善于挖掘的盗墓贼尚且出不去,自己就更不用想了,胡屠夫、智缘和尚罪不至死,小胖子于大文也顶多流放沧州。尹小川单枪匹马来到大宋,想到古代官场的种种黑幕,简直不寒而栗。 就说挨板子这事,那些专管给犯人上枷锁、打板子的皂隶,会暗地里向犯人索贿,如果犯人交了钱,他们在用刑时就会暗做手脚,减轻犯人的创伤,否则就会让犯人大吃苦头。有三个同样是被刑讯逼供的,其中一人送了吏役三十两银子,结果骨头微伤,病了一个月才能走路;另一人给了六十两银子,只伤及皮肉,二十天左右伤就痊愈了;还有一人,出手最大方,送了一百多两,当晚就“行步如平常”。 即使是那些死到临头的死囚,竟也难逃被狱吏敲骨吸髓的命运。对于被判凌迟处死的人,行刑人就告诉他:“给不给钱,给钱就先刺心脏,让你死个痛快;不给钱,就千刀万剐,四肢割完,人还死不了,活受罪。”对于要绞刑的死囚,则告诉他:“交钱,绞一次就断气,不交钱,绞三次再加上其他刑具,才死得了。”这钱你掏不掏?就为了死得痛快一点,有钱一点的死囚,不得不在生命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掏出几十、上百两银子;没有钱的,也要典当衣物,换点钱行贿刽子手。 说白了,在古代,进入监狱,要想活着出去,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自己一个穷书生,没钱没权,又得罪了县令,简直九死无生呀。幸亏狱卒张老大比较宽厚,不然像他这种榨不出一点油水的穷鬼,早就被打八遍了。初踏宋地的尹小川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人家别人穿越就得到王公贵族的赏识,自己却被打入监牢,同样是穿越,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第五章 地龙翻身各自飞? 月上中天,鼾声一片。大家都睡熟了,尹小川还在那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忽然他感觉自己腰部有一硬物,就伸进衣服掏了出来。借着月光,小川看清手里拿的是一个龙形玉玦。这块玉玦尺寸大概有八九厘米,呈环形片状,背饰扉棱,龙身饰以勾撤云雷纹。 尹小川在大学一年级时,讲古代史的老师曾经带他们到历史博物馆参观,见过不同时代的玉玦。这种玉玦看材质、外表,大概是殷商时期的物件。小川很是纳闷,这种玉玦一般是古代王侯的佩戴东西,自己魂魄附身的宿主是个穷小子,应该不会有这种高贵的东西,再说即使他偶然拥有了这种东西,进监狱时估计也被搜走了。这东西哪来的,真是奇怪。 小川举起玉玦,对着月光认真研究:玉为青色,一侧有一小缺口;缺口一侧阴刻龙首,另一侧刻龙尾,首尾相衔,龙张口露齿,煞是威武;龙头有角,向后伏趴。怒目圆睁,向外凸起。形背部有一可穿系的小孔。 小川正仔细琢磨这块玉珏,只见龙眼猛然间一道蓝光流过,瞬间又化为乌有,小川十分惊诧,揉了揉眼,再仔细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不过回想起自己在狱中刚刚睡醒时,智缘和尚说自己身上又蓝光,可能说的实情。只是这玉玦怎么到自己身上的,着实让人奇怪。莫非自己穿越到大宋跟这个玉玦有关? 尹小川一边闭着眼睛在心里瞎琢磨,一边用手摩挲这块玉玦。猛地一下,小川感到一震,身子一抖,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来到囚牢外面,再看里面,左右几个牢房的囚徒都正睡得熟,没人发现他。 尹小川又惊又喜,没想到这块玉玦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只是如今要快点出了监狱大门才好,站在囚牢外面被人当做越狱可就麻烦了。他仔细回想刚才做过的事:刚才自己把玉玦贴在胸口,用右手抚摸玉玦,摸到龙须之时,大拇指跟食指恶作剧般地捏着龙须往下拽了拽,然后身子就突破囚门,出了囚牢,来到牢房之间的过道里。 尹小川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心情万分激动,有了这宝贝,越狱简直就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我说老天不会如此戏弄我吧,他给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户。时间紧迫,不能被人发现了,小川轻手轻脚来到囚牢大门处,大门内侧有一间小房,里面住着一个狱卒,嘴角有一颗大黑痣,他今晚负责监察各囚室。小川如法炮制,玉玦贴胸,二指拽动龙须,他想这次即使不能跑到大街上,也能走出大门,来到院中。 为了让效果更明显,尹小川闭上眼睛,用力拽了拽龙须,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小川有点急了,要是狱卒醒了,发现自己走出了牢笼,开口大叫就麻烦了。是不是刚才程序不对,小川用手不停尝试,龙头龙角胡乱捏个一通。贼老天,你可别坑我呀,是不是嫌我杀人罪还不够大,想给我加上一个越狱罪呀!他正着急,怕什么来什么,狱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眼,猛地发现外面站了一个人,吓了一跳,张嘴喝问:“谁?” 尹小川一看败露了,心一横,攥紧了玉玦,就要冲进去打晕狱卒。谁知他刚一移动,就觉得脚下一阵晃动,身子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摆,狱卒屋内桌子上的茶具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刚睡醒的狱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这时监牢内有人清醒过来,大喊:“地龙翻身了!” 地震了!小川瞬间也明白过来了。他本能地撞向大门,身子刚一挨着门,没想到大门吱扭一声竟然轻松就撞开了。由于用力过猛,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院中。大门没锁!尼玛,这也太坑了!害得老子白在门口折腾半天。 小川咒骂着刚要爬起身,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身后的牢房轰然倒塌了…… 他连忙双手抱头滚向院中空旷之所。一些砖头瓦砾不断落在他身边,小川抱头一动不敢动,在整个监狱,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房屋倒塌了也不会砸到这里。几分钟过去了,一切终于恢复平静,小川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等他哆嗦着站起身来,四下观看,就见几乎所有囚牢几乎都坍塌了,里面传出痛苦的哀嚎和求救声。 走还是不走?小川陷入了哈姆雷特似的思考之中。 这时逃走,几乎是上天赐予的最好时机,监狱围墙也塌了,面前几乎就是康庄大道、一片坦途呀!只要迈出围墙,就是快乐大逃亡了。即使官府事后清查人数,地震这么严重,很多犯人估计也被砸得面目全非了,少个把人也不容易发现是谁。自己就可以趁着夜色偷偷回家带上娘子远走高飞,过上幸福日子。 可此时逃走,对于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来说,必定会成为永远的痛苦煎熬。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但人之所以为人,并且区别于禽兽,不在于人能说话,会思考,会制造工具,而在于人有礼义廉耻,面对诱惑之时,能够遵从社会的期望,坚持道德底线。 尹小川脑中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边是自由之身的诱惑,一边是良心的怂恿,他只稍一犹豫就选择了后者,长叹一声:哎,谁让咱是好人呢!给自己颁发了好人卡的尹小川奋不顾身地扑向废墟,拼命的用手刨挖砖头瓦砾,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拼尽全力,能救出一个是一个。至于这个人是善是恶,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尹小川感觉自己并不孤单,一些没有受伤的、只受点轻伤的狱卒,侥幸没被砸中而从倒塌的牢房中脱险的囚犯,都加入了救人的队伍,这其中就有狱卒小头目张老大。 尹小川他们挖出的第一个人是个狱卒,翻过身来,小川发现了他嘴角的黑痣,他被房梁砸中了脑袋,临死时还保留着摔倒在地的姿势。小川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再强大的生命个体在大自然面前也不值一提呀!小川还在感叹,旁边一个犯人似无意般的“噗”的一吐了口痰,正吐在“黑痣”的身上,小川有些纳闷,那犯人却小声地说:“这厮不是什么好鸟,该死!一个女犯有些姿色,他强行把人玷污了,结果女犯不堪其辱,撞墙自尽了。”听他这么一说,小川负罪的心理减轻了不少。 接下来,救灾人群不时挖出一些已经死于非命之人,因为关在监狱中的人大多是大奸大恶之徒,所以救灾的人基本没什么同情心,拖出来一看人已经死了,先扔一边了事。还有些人被擦伤了头颅,砸断了胳膊腿,倒在院中不断哀号。 小川在大学学过急救知识,粗懂一些常识。就连忙指挥几个受了轻伤的人拆下门板,当做夹板,亲自示范,给伤员固定住骨折受伤的部位。其他人虽见他虽也是个囚犯,却是儒生打扮,很有些疑虑,也都照做了。得到救治的伤员,痛苦不久就减轻了不少,众人再看小川时的眼神就多了许多敬意。 凭着感觉,小川来到自己住过的牢房外面,他心里念叨:和尚、盗墓贼、小胖子、胡老大,你们一定要挺住,你们是我到这个社会认识的第一批人,可不要这么快就挂了啊。他一边嘀咕,一边把废墟上的东西往旁边扔。忽然,他听到下面有微弱的呼救声,连忙加快了挖掘的速度,这时,土块下面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小川吓了一跳,看着手还能动,又有几人过来帮忙,很快就把下面的人扒了出来。 小川一看这人,原来是盗墓贼李鸭子,这小子不愧是摸金校尉出身,地震初起,他就从梦中惊醒,迅速招呼其他人,躲向房屋一角,房梁倒了下来,砸在北墙之上,正好给他们搭出了一个遮蔽的空间。李鸭子出来后,其他几人也陆续被救了出来。这几人都只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劫后余生,众人不胜唏嘘。 几人被救出来后,也没有一人含糊,都各尽其能,帮助救灾。和尚懂医术,负责救治伤员;李鸭子经常挖王公贵族的地下坟墓,房屋下面的情况都是小儿科,搭眼一看,便知个大概。胡老大力大无比,李鸭子怎么指挥,他怎么干。小胖子于大文的本领暂时用不上,也跑前跑后的照应着。 看着眼前火热的救灾情景,尹小川几乎怀疑自己回到了新社会。再外四周一看,才看清楚,不知什么时候,监狱四周站满了手执利刃的兵士,几个趁乱逃跑的囚犯也被他们抓了,直接按在地上,挥刀砍掉了脑袋。这是杀鸡骇猴呀! 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尹小川趁直腰稍作休息的时候,向监狱四周的地方放眼观看,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刚才他还内心狐疑:按说发生这么大的地震,整个开封城应该哭声一片,乱成一锅粥了吧,为什么只有监狱有哭喊声,其他地方安静如故。原来监狱四周、乃至远处的房屋都依然坚挺,不仅没有倒塌,连倾斜裂缝都没有,这肯定不能用房屋质量的原因来形容了。 唯一能说得通的是:晚上只有监狱所在区域发生了地震。这也太蹊跷了,纵然两世为人,尹小川也没听说过如此古怪之事。 突然,一个念头蹦入脑中,不会是自己的那块玉玦在捣鬼吧?小川有点拿不准了。 第六章 春宫图 夜已深,皇宫南面一座高大府邸也在墨染一般的黑幕下掩藏起来,只是内宅花园一角有一个小的院落内还有些许的声音传出。小院正房大门紧闭,屋内的红色烛光透过窗棂射到院内,一前一后两道人影紧贴在一起也随着烛光在窗纱上来回摇动。 不知情的看到这画面一定会暗骂一声,这夫妻二人办那事不在床上,连灯也不吹,真是一对狗男女! 不过这对“狗男女”似乎不怕别人看到,娇喘之声越发响亮,这一幅活春宫图让屋内的两个画师面色很是尴尬,不想瞧却又不得不瞧。因为那春宫图的男猪脚下了命令,两个人一起画下这个场面,画得好——赏,画不好——罚!这间屋内的四面墙上,也贴着一幅幅男女天人合一图,女猪脚年龄大小服饰各个不同,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男猪脚却只有一个,就是面前的这个黑胖子。 此时那对盘肠大战的男女渐入高潮,矮胖且皮肤偏黑的男猪脚手捉着身下妇人翘起白嫩的小脚,奋力耕耘着,那妇人云鬓半偏,面色潮红,尖尖圆润的下巴向上挺着,白白细细的脖颈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胸前一对高耸随着动作前后颤抖着,舞出一个诱人的节奏和波澜。不久妇人眉头紧皱,似乎难以承受黑胖子的征伐,有些挣扎。此时竟然又从旁边冲过来两个身材高大的健妇,手脚利索地按住了那妇人,使她挣扎不得。 黑胖子感觉体内似乎一股烈火在勃发,正欲一鼓作气,班师凯旋,突然,外面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黑胖子一激灵,顿时一江春水尽付东流。 黑胖子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刚才那声巨响差点让他做不成男人,此时却也顾不得了,急忙穿好衣服,大喊一声:“来人,速去打探外面发生何事?” 院中警戒的一个卫士忙躬身答应一声:遵命,而后急忙跑出去打探情况。 黑胖子稳了稳心神,对那女子说道:你先退去,你好好应承与我,我必会饶了你家夫婿和儿子,回去之后不许乱说,只说王妃与你一见如故,留你谈心,否则就凭你丈夫一个亡国的贱俘,必死无疑。 那女子整理了一下衣襟,眼含热泪,道了个万福,小声应到:“多谢晋王!”两个健妇扶着那女子匆匆离开。 原来这黑胖子就是晋王赵光义,当今万岁的亲弟弟,并且兼任开封府府尹。赵光义外表与赵匡胤有几分相似,体胖肤黑,只是赵匡胤喜爱舞枪弄棒,也许是年轻时军营的历练使他的身材较赵光义高一些。赵光义性格与赵匡胤相反,自小沉稳儒雅,喜爱读书,与他哥哥不一样,赵匡胤三天两头的给家里惹祸,赵光义就是给他哥哥擦屁股的人。因此兄弟两人的母亲——杜太后,自小就更喜欢这个外表乖巧的二黑胖,即使赵匡胤打下了这偌大的江山,她的态度也没有较大变化。 这时两个画工的作品也完成了,只是不知能不能入晋王的法眼,两个人战战兢兢地把画作呈了上来,赵光义因为心里担忧刚才的巨响,大致扫了一眼,见两个画工把他征战时的样子画得威武雄壮,还算满意,鼻腔发出“嗯”的一声,算是通过了。两个画工如释重负,忙向晋王深施一礼,小步快速倒着退出去,领赏去了。 就在这时,打探的士卒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开封府大牢的典狱官。这个典狱官是个中年男子,虽然赵光义是开封府尹,典狱官这个小小的官吏却是难得有机会见到他,更何况,赵光义爵封晋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堂上的地位还要高于宰相。因此,本来就惊慌的典狱官这时都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听典狱官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赵光义才明白是开封府大牢好像遭遇地震,轰然中塌,无数狱卒和囚犯被压在下面,没被压住的狱卒和官员及部分囚犯正积极地挖掘废墟,现在人手不足,希望晋王派人增援。 赵光义听了,怒火中烧,本来想怒斥典狱官胡说八道: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小的区域的地震?不过转念一想,不管什么原因,监狱确实是塌了,至于是地震还是有人破坏只能以后追查了。想到这儿,赵光义也没跟典狱官计较,现在当务之急是抢救压在废墟下的人,并且防止囚犯跑逃跑。 赵光义马上下令:所有开封府属官一律赶赴现场,主持抢救,维持秩序。他自己要马上进宫面见皇上,请求皇帝派军队全城戒严,调查事情真相。 赵光义刚要动身,一个门子跑来禀报,内侍王承恩前来传旨。赵光义连忙整理衣襟来到前院,王承恩正等得着急,一看赵光义来了,连忙过来施了一礼:“晋王千岁,您可来了,皇帝宣您进宫商议要事。” 赵光义稍一沉思问道:“中贵人可知是何要事?可与开封府大牢倒塌有关?” 中贵人是宫外人对宫中太监的一种尊称,可晋王是什么身份,也这么称呼他,这令王承恩十分感动且惶恐,忙推辞道:“奴才哪敢劳烦晋王千岁如此称呼,折煞我了!” 赵光义微微一笑:“贵人每天伺候皇上,十分辛苦,我作为皇弟也难以做到这一点,这个称呼你当得起。” 王承恩听了赵光义的话心里暖呼呼的,因为朝中大臣往往对他们这些刑余之人打心眼里瞧不起,虽然他们不会直接言语上嘲讽和蔑视他,但像晋王这么和蔼对他的却几乎绝无仅有。 王承恩感动之下,就把当晚皇帝召见陈抟祖师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赵光义。并且说,老祖刚刚走出宫门的时候开封府大牢就倒塌了,陈抟祖师掐算必有大的变故,因此又返回大殿,皇帝正是要跟晋王商议这件事。 赵光义一听名满天下的活神仙陈抟祖师来了,心中不由一动:“我能不能私下请祖师给我看看面相,我又没有机会当皇帝呢?” 第七章 蝴蝶效应 尹小川在开封府大牢一边参加抢救,一边胡思乱想,琢磨着那块来路不明的玉玦的使用方法。这东西可是宝贝,不能轻易示人,关键时刻保命就靠它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抢救工作也接近尾声。尹小川看着周围士兵明晃晃的武器,心里不禁有些懊丧,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逃走,自己却偏偏选择了留下来救人。现在可好,看样子,等一下,这些未死之人一定会再次被投入大牢,该!谁让自己非要当个好人呢!依照前辈子的经验:好人没好报,坏人乐逍遥。自作孽不可活呀! 尹小川现在陷入了周星驰似的悔意当中,他在心里默念:曾经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坚决、果决、毅然决然地说三个字:我要逃…… 小川刚想到这儿,就听见一个柔美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既然你这么后悔,那就给你一次机会,呵呵。” 小川吓了一跳:我靠,谁呀?他不由自主地大声说出来。周围的人瞬间把目光刷地投向他,一个看守的士兵也大声吆喝:“不许说话!” 小川不敢回嘴,忙低下头,只是他感觉别人的目光并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还有人惊呼一声:看!小川也觉得不对劲,急忙低头看,就发现自己怀内一股蓝光闪过,光亮越来越强,在一片惊呼中,尹小川眼前一黑,身子轻飘飘地,瞬间不知所踪。 尹小川定了定神,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过了会儿,小川逐渐了适应了黑暗,仔细一看:尼玛,竟然站在监狱大牢里面。他现在面对着监牢大门,大门口的那间小房内,一个嘴角有痣的狱卒正在呼呼大睡。小川目瞪口呆,他回到了三个时辰之前!时空倒流了?! 瞬间,小川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现实不容他思考,他知道,狱卒马上就要来对他大喊示警,马上就会地震。他知道,现在的牢房大门并没有锁,电光火石之间,小川做出了决定:跑。他奋力冲向大门,同时,不知是何种心态使然,跃起身躯的刹那,口中大喊:地龙翻身了! 小川的身躯撞开了大门,随之滚了出去。他滚出的刹那,就听见里面有人喊:“谁?”紧接着,脚下一阵晃动,监牢内的囚犯也醒了,不过他们却无法逃出监室小门,随着剧烈地颤动,里面传来鬼哭狼嚎搬的求救之声。 轰隆一声,监狱又倒塌了! 小川这次没有犹豫,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它就跑出了两条街,他不认识路,可是他知道,跑得越远要好。只是,他越跑越慢,他想起了那个印错某一个犯忌讳的字就被关入监牢的于大文,想起了痴情的种子智缘大师,虽然有罪也不该死的李鸭子、胡屠夫。他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胡屠夫还给他灌过米汤,自己跑了,他们很可能活不下来。 哎!小川长叹一声:当个坏人咋就那么难!还是回去吧! 当小川跑回监牢时,有几个狱卒和囚犯已经开始挖掘废墟。每个人都在忙碌,没有人发现突然多出的他。看着忙碌的大宋百姓,即使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囚犯。尹小川心里十分愧疚:这就是大宋淳朴的百姓!让人脸红的淳朴,让人爱死的淳朴。 重回灾难现场,一切都是轻车熟路,小川先找到自己曾经待过的牢房,没去管那个狱卒,反正他已经死了,先顾活人吧。 一切仿佛情景再现,李鸭子的一双手漏了出来,他还活得好好的,花和尚智缘大师、胡屠夫、小胖子于大文也都顺利地救了出来。 大家劫后余生,不胜唏嘘,不过不是感慨的时候,众人立即投入抢救其他人的行动中。 挖掘的过程中,一座靠近大牢门口的废墟下,传来了阵阵呻吟之声,尹小川很是意外,如果自己记忆没问题的话,那下面埋的应该是哪个嘴角有痣的狱卒。 小川自信这次逃出来,狱卒应该没看到自己的模样,也不怕挖出他来,只是想起这厮曾经侮辱女犯的事,很是不爽,就想着找机会弄死这个败类。 小川发现有这个想法的竟然不是他一个人。狱卒先是露出了上半身,满脸灰尘之下,嘴角的黑痣特别明显,尤其是现在,他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几近昏迷之下,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黑痣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包括小川在内的几个囚犯负责挖这一片废墟,李鸭子跟胡屠夫互相使了个眼色,见周围没人注意,看似无意,却是有心,用撬屋梁的木棒杵了黑痣受了伤的腹部一下,再顺势用力一拧,黑痣疼得啊地叫了一声。这样的声音在这样的场合很是平常,除了小川,也没人注意。 两人发现小川看了看他们,就狠狠地瞪了小川一眼,想要出声威胁他,小川微微一笑,小声说:“这小子活该,听说他侮辱女犯,致人死命,死不足惜。”那俩小子一愣:“这你都知道,没记得有人跟你提过这事呀?”这时有其他官差过来,几人不敢再实行报复,就把黑痣拽了出来。 再一看,黑痣这个惨呀,两条腿被砸折了,已经有些清醒地他感到阵阵剧痛,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关键是他的下身血肉模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中了,男人是当不成了。几个人互视一下,很是解气。 黑痣没有死,这完全出乎小川的预料。小川觉得这很可能跟自己有关。今天他比上次提前往外冲,并且在地震来之前喊话示警,也导致黑痣提前醒来,他的命运因此有了很大不同,由死亡变成残废。不过在小川看来,黑痣没了小弟弟,肯定生不如死。 小川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这让他想起了那个著名的蝴蝶效应: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自己一个来自1000多年后、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会给大宋这只巨轮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呢? 第八章 砍不掉的脑袋 哐哐……,一阵鸣锣开道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大家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计。 只见一队官兵簇拥着两个人来到大牢院内。他们坐的的八台大轿停在了外面。当先一人肤色较暗,微胖,身着浅黄色的外袍,踱着方步仪态威严地走在前面,旁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是朱衣朱裳,内着白色锦缎中单,外束罗料大带,并有绯色罗料蔽膝,身挂锦绶,腰下挂着双鱼玉佩。 囚犯们一时有些骚动,谁都知道,在大宋朝能穿黄色衣服的人必定跟皇室有关,而那个少年衣装华贵,器宇不凡,说不定就是哪家权贵的公子。 开封府大牢不明不白的突然倒塌,透着诡异,两个地位如此尊贵的人及时出现在这里,不知是福是祸,众人都有些在心里打鼓。至于这两人是谁,囚犯们却没有一人知道。 上过大堂被审问的人却看到开封府少尹吴廷祚小心翼翼地在旁边伺候着,囚犯们有人猜测这个黑脸胖子至少是当朝一品大员,还得是皇亲国戚,闹不好是晋王赵光义甚至是大宋皇帝赵匡胤亲自来了。因为吴延祚虽然是开封府的副手,却是实际的掌权者。开封府尹是晋王赵光义,只是赵光义就挂个名,并不亲自来开封府办公。吴延祚是后周老臣,为人敦厚公正,所以赵匡胤很信任他,让他实际掌管开封府。开封府是大宋都城,对皇家的安危至关重要,府尹这个官位赵匡胤可不敢轻易许人。 众人的猜测很快成为现实。吴延祚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大声喝道:“晋王与二皇子驾到,还不下跪!” 整院的囚犯跟狱吏呼啦全都跪倒在地,尹小川虽然很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跪下了,心里还嘟哝着:这万恶的旧社会,真是没人权呀,老子在新社会除了过年时给父母磕头,见了习大大也不必下跪,没想到穿回1000多年前,来给一个封建余孽下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点小川还是知道的。 赵光义满意地点了点头,扫视一下:都起来吧。小川听到这个吩咐,第一个就站了起来:妈妈的,这膝盖跪在青石板山真是难受。赵光义随后厉声吩咐道:“来呀,把那几个越狱潜逃的囚犯押上来。” 小川就看到五六个五大三粗的士兵推搡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上来,这两人衣衫破烂,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看来是被抓住的时候挨了顿打。小川认识这两人,他们是两个大盗,曾经打伤人命,因此判了死刑,只等秋后问斩了。今晚大牢倒塌,这两人侥幸没被砸伤,被大家救出后,趁乱逃了出去,命苦的是遇到了晋王派来的维持秩序的士兵,又被抓了回来。 赵光义面沉似水,寒声说道:“死囚越狱,罪在不赦,砍了!”两个大盗表现得倒是很有气概,不发抖,也不求饶,安静地被按在地上闭眼等死,看来他们也知道活不了了,与其因为害怕被人嘲笑,不如让人传个好名声。 赵光义身边的少年这时忙说道:“二叔,我父皇已经下了诏书要大赦天下,这两人没有犯十恶不赦之罪,就不要杀了吧?”少年的声音不大,站在前排的尹小川却听到了,心中一阵狂喜:“我说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果然运气来了。” 小川知道,中国古代帝王以施恩为名,常赦免犯人。如在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子等,或者遭遇大天灾情况下,常颁布赦令。一般在新皇帝登基或者皇宫有重大喜庆时,通常会赦免一批罪犯,这种行为叫大赦天下。大赦这种事,在整个大宋是很平常的,经常几年就有一次。 大赦的效力很大,它不仅免除刑罚的执行,而且使犯罪也归于消灭。经过大赦之人,其刑事责任完全归于消灭。尚未追诉的,不再追诉;已经追诉的,撤销追诉;已受罪、刑宣告的,宣告归于无效。但是大赦天下也是有限度的,并不是一概而论,比如说谋反、欺君、与皇权相抗的政治犯。总之国家的钦犯国犯都不是赦免之内的。宋江杀了阎婆惜,最初潜逃了,宋太公让人写信把宋江骗回来,就是想让他做几年牢,等个大赦,接着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至于一直潜逃,整天提心吊胆的。 尹小川对跟他年龄相当的敦厚少年很有好感,想来这人就是二皇子了。 赵光义却有些不满,看着少年:“徳昭,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了,陛下虽然下令大赦,只是这两个罪囚实在可恶,大牢坍塌,不想着救人,反而溜之大吉,他们武功高强,刚才遇到官兵拒捕,打伤了我好几个卫兵,留着就是祸害,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就会让不逃的犯人心生不平。” 被称为徳昭的少年还想说什么,赵光义一挥手:“你不要说了,这事我做主了,现在我还是开封府尹,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说着,他看了一眼刽子手:“还不动手,等什么。” “晋王千岁,我有话说。”其中一个大盗显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又燃起了求生的欲望,大声冲赵光义喊道。 赵光义并不想与他啰嗦,根本不搭他这茬。狠狠瞪了刽子手一眼:“动手。” 两个大盗一听这话,互相看了一眼,直起腰来,挺直了脖子。 刽子手得到命令,高高举起鬼头刀,手起刀落,不敢观看的人都闭上了眼,小川跟二皇子就是其中的两个。只听噗噗两声,小川听到众人发出“咦”一阵差异之声,睁眼一看,人头落地,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两个囚犯活得好好的。 大盗哈哈大笑:“晋王,皇上已经赦免了我们,他是真龙天子,天子的话没人能违背,你非要杀我们,肯定是神仙要听皇上的话,暗中保护我们,我们的脑袋你是砍不掉的。” 第九章 二砍“妖人” 古人对神仙几乎都是敬畏的,上至帝王下至普通百姓,心里都有个仙界或者希望有个仙界的存在。 秦始皇派徐福带领500童男童女东渡寻仙,汉武帝晚年迷恋仙术与长生不老之药,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更是因为服了有毒的丹药中毒而死。包括大宋陈抟老祖的神仙地位无一不表达了人们对长生的渴望。 大宋各地大大小小寺庙道观十分兴盛,无数普通善男信女贡献的香火钱也起了很大作用。 两个大盗利用人们的对皇帝的敬畏,拿赵匡胤的大赦作挡箭牌,号称因为真龙天子的命令,神仙护佑,自己死不了。 这番言论让赵光义十分恼火,昨晚赵光义正干到兴头上,结果开封府大牢坍塌,又被匆忙召进宫里,这让他很不爽。 本想找机会跟陈抟老祖套套近乎,然后再找时间偷偷请老祖给自己推算一下有没有皇帝命。只是到了皇宫才发现宫内气氛迥异。 赵匡胤看到赵光义到了,冲他点点头,内侍给他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陈抟老祖就坐在赵光义对面,看到赵光义,站起身来,打了个稽首,微微躬了一下身,算是见礼了。两人原来也见过面,赵光义微笑着谦让了一下。早已赶来的赵德昭也过来见过了二叔。 赵光义的王位跟其他王朝大有不同,他的王爷之位是实打实的,要名有名,要权有权。不像有的王朝把王爷当猪养,给他们大量的金钱,却对他们严加防范,总是担心皇位被这些最亲近的人抢去。 赵匡胤当初作后周的殿前都点检,掌握了皇帝的亲兵卫队,位极人臣。周世祖柴荣一死,7岁的柴宗训即位,赵光义就动了歪脑筋,极力鼓动赵匡胤当皇帝。 赵匡胤虽然也对皇位十分渴望,却碍于情面不忍动手。赵光义私下联合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等一帮武将,以及赵普、苗训一帮文臣四处在军中散发赵匡胤有真龙天子之命的言论。随后制造契丹入侵的假消息。柴宗训小孩子懂什么,就派赵匡胤出兵御敌,结果兵至陈桥,赵匡胤在武将们的拥戴下半推半就的当上了皇帝。 可以说赵匡胤能做皇帝,赵光义的怂恿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赵匡胤对这个弟弟很是信任,赵德昭、赵德芳两个亲儿子都没有封王,唯独封了赵光义为晋王。 徳昭与德芳没被封王,还因为赵匡胤认为二子年幼,需要多加历练,渐次封王更好,因此赵德昭现在只是遥授贵州防御使的职务,并不需要去上任。徳昭的哥哥赵德秀夭亡,虽然大家都称徳昭为二皇子,其实他是赵匡胤实际的长子。 等赵光义落座,赵匡胤才示意苗光义把陈抟老祖新的卜卦说一下。 苗光义跟赵光义是老熟人了,也不必客套,先把上半夜陈抟祖师卜卦的情况给他介绍一遍,然后说:“‘一汴二杭三闽四广,逢崖则止’这个卦辞我师傅也不知含义,只是感到我大宋似乎有外来刀兵之灾。” 赵光义对卦象谶语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心里想着,怎么巧妙地邀请陈抟祖师到他王府,才能不引人瞩目。 苗光义接着说:“我跟师傅出了宫门,恰逢大牢倒塌,我师傅遥望过去,看到一片蓝光闪过,觉得很是蹊跷,又推演了一下,竟然发现这道蓝光有大来头,拥有此宝之人乃是改变天下命数之人,大宋的刀兵之灾似乎也可以借此消弭于无形。持宝之人就在大牢方位,不知是何许人也。” 赵匡胤接过话来说道:“此事关系我大宋国运长治久安,朕这才召王弟前来,现在你就和祖师、光义及徳昭一同前往大牢,宣我旨意大赦天下,以免误杀此人。” 赵光义忙躬身领旨。众人辞别赵匡胤带上人马这才赶往开封府大牢。陈抟老祖跟苗光义躲在随从里面,暗中观察每一个开封府中的人,只要发现持宝之人,就暗中调查,并且保护起来。 路途之上恰好遇到逃跑的两个大盗,见两人行动鬼鬼祟祟,躲躲藏藏,赵光义让人上前盘查,没想到这俩家伙,竟然暴起反抗,打伤数名士卒。要不是两人在府衙受过大刑,伤势未愈,再加上没有武器,赵光义带领的人很可能抓不住他们。 开封府少尹吴延祚向赵光义禀报:这两个大盗是异姓结义兄弟,名字分别叫马武、郑炎,这两人趁天下大乱,聚集不法之徒啸聚山林,**掳掠,无恶不作,官服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捉住,已经判了斩刑,只等秋后行刑。 赵光义也听说过这两人,据说当地百姓用他们的名字能止儿啼,确实该杀。 陈抟老祖暗中给这两人看了面相,发现不是持宝之人。赵光义才起了杀鸡骇猴的想法。没想到两个匪人竟然刀砍不死,现场的囚犯看到这种情形也开始小声议论。 赵光义顿觉怒火中烧:“偏我大哥能做皇帝,他的话是金口玉言,我的话连个囚犯都奈何不了嘛!” 想到这儿,赵光义喝到:“这两人信口胡言,假冒天威,必有妖法,谁能有办法砍掉妖人的脑袋,我必有重赏?” 刽子手行刑之前,小川注意到马武、郑炎两人偷偷运足了气力,真气直冲脖颈,脖子竟然大了一圈。 砍头也是技术活,刽子手大多是世代相传的,往往都是心狠手黑之辈。人的脖颈虽然比较细,但因为其中有颈椎骨,所以不用力气就不能一下子砍掉脑袋。 刚才刽子手的砍刀落到大盗脖子上的情形小川虽然没有看到,猜想一定是两个大盗武功高强,这两个经验丰富的刽子手竟然失手了。 大宋真是藏龙卧虎呀,自己那点武功,简直就跟京剧界的票友一样,糊弄普通人还可以,跟高手根本没法比呀。小川心里感叹道。 一个老年狱吏应该也注意到了马武郑炎的反常之处,就站了出来,走到赵光义的面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赵光义点了点头,让人把刽子手叫过来,让他按照狱吏的话去做,这次务必成功。 两个刽子手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面相凶恶,刚才失手让他们很没面子,这次鼓足了劲要扳回来。 马武郑炎再次被押了上来,众人——包括小川都睁大了眼睛看着。 只见刽子手高高地把刀举起,马武和郑炎又把真气运到了脖子上。刀落下之前的刹那,两个刽子手突然喷出一口凉水,喷到了马武跟郑炎的脖子上,明晃晃的钢刀随之闪着寒风落下,只听嘭嘭两声,钢刀竟然被弹了起来…… 第十章 “匪娘”来了 第二次斩首失败,赵光义又惊又怒,马武、郑炎洋洋得意,猖狂至极,大喊:“晋王千岁,我说什么呢,陛下是天子,连神仙都保护我,千岁不要逆天行事!你就当放个屁把我们放了吧!” 大院中的官员跟囚犯也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认为马武郑炎妖术缠身的,也有人认同马武郑炎的话,更有人为可能的大赦而高兴。 老吏见多识广,出的主意本来不错:刽子手口含凉水,行刑前突然喷在大盗身上,趁大盗猛然受惊之时,手起刀落,肯定人头落地。 只是马武郑炎看到有老吏给晋王出主意,事先有了防备,全神贯注,未受干扰,结果再次失败。 赵光义不甘心,这次如果失了面子,丢了威风,人人都只认赵匡胤,他哪里还会有机会登上宝座,这两人这次非杀不可,可怎么才能杀掉他们呢?赵光义再次下令:谁能杀死大盗为民除害,赏白银100两。 尹小川并不为这点钱动心,只是他也认为这两大盗死不足惜,如果让他们逃出升天,不知还有多少百姓遭殃。虽然他是大赦的既得利益者,但这个利益不能让马武郑炎得到。 尹小川正暗自琢磨,盗墓贼李鸭子在旁边小声说:“这两家伙虽然心狠手辣,却也是个孝子,马武的老娘也是郑炎的干娘,曾经来看过他们,老太太悲痛异常,哭得几次晕倒。”说着,李鸭子恶作剧般的轻声模仿:“我的儿呀!”尹小川听了,眼睛一亮,和李鸭子耳语几句,然后悄悄退到后面。 天光大亮,大牢附近的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把大牢团团围住。 马武、郑炎第三次被押了上来,两人更加得意,只要再挺过这一次,赵光义是放人不可了。看到刽子手把刀又举了起来,两人心中暗笑:“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赵光义深色严峻,周围百姓也都屏住呼吸。马武和郑炎也暗中运气,聚精会神地等着这一刀落下来。 忽然,人群后面有个老妇的声音哭喊道:“马武、郑炎,为娘来看你们了!” “娘?”马武、郑炎一惊,刚一走神,两个刽子手大刀一挥,两颗人头咕噜坠地,滚出去一丈多远,临死,马武还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看热闹的百姓看到恶人伏法,大声拍手叫好。许多人回头看马武的老娘,可后面哪有什么老太太,只有一个干枯瘦小的年轻人,正是李鸭子。尹小川伸出大拇指:“厉害,厉害,果然起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李鸭子挺胸叠肚,得意非常:“我李鸭子是谁?我不只会盗墓,只要我记住的声音,保证能学得惟妙惟肖,我学公狗叫,能吸引一群母狗来。” 尹小川很纳闷:“你是盗墓贼又不是口技演员,练这个本领干嘛?” 李鸭子乜了尹小川一眼,很是不屑:“艺多不压身你懂吗?我凭这个本领几次在捕快抓到我时蒙混过关。” 两人正聊着,过来个狱卒,喊他们去拜见晋王跟二皇子。 李鸭子职业使然,很是怕见官,尹小川通晓历史,对赵光义这个人很是不感冒,不愿意见他,可也不得不去。 这时围观群众已经散去,其他囚犯暂时被关押在几间未倒塌的房间里。赵光义一帮人来到开封府的会客厅,跟吴延祚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赵德昭年幼,对陈抟老祖的神通很感兴趣,不住地缠着他问这问那。 陈抟老祖看着这个稚嫩而又仁厚的孩子,心里有些可惜:“这孩子是赵匡胤现存的长子,按理十有八九是要当皇帝的,可看他面相,30岁时有一个大坎儿,如果挺过去,必成九五之尊,如果挺不过去……”陈抟老祖暗叹了一声。 这时尹小川跟李鸭子已经来到面前,尽管心里不情愿,尹小川还是跟着李鸭子再次下拜,入乡随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就这一丝的不情愿,也被赵光义跟陈抟老祖这两个老江湖瞧在眼里。赵光义心中有些不快:“我堂堂晋王还当不得你一个小小的书生一拜。”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轻声说了句:“起来吧。” 陈抟老祖是带着任务来的,仔细观察两人,见李鸭子并没有异常之处,对尹小川却有些看不透。尹小川的过去,他已经从吴延祚那里了解到了。再看尹小川,却觉得模模糊糊,对他的未来竟然丝毫也看不透,这世间竟有他掐算不来的人,陈抟老祖很是惊讶。 刚才小川进来时,晋王身边的侍卫已经给他们搜身了,一点宝贝的影子也没看到。龙形玉玦竟然不见了踪影,尹小川也很感意外,也很可惜,这么一个宝贝怎么突然没了? 陈抟老祖虽然觉得尹小川这个青年有一般书生难有的傲气,因为没能看透小川,就想慢慢再观察。或许持宝之人并未在监狱,也有可能是监狱附近人家。 赵光义见陈抟老祖没有什么表示,就不咸不淡地夸奖了他们几句:“你们二人甚是机智,帮本王杀掉大盗,为民除害,来人,把赏银端上来。” 对宋朝白银,尹小川没有研究过,也什么概念,不过,他也知道一百两银子应该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两个人谢过晋王,把银子揣到怀里,然后退了出去,也被暂时关押起来。 赵光义让人把在押的囚犯查了个底朝天,无论死活,也请陈抟老祖挨个相过面卜过卦,并没有什么异常。 监狱的囚犯很快被召集到大院中,赵光义、赵德昭和吴延祚来到众人面前。赵光义当众大声宣布: 门下,五运推移。上帝于焉眷命,三灵改卜,王者所以膺图。朕起自侧微,备尝艰险。当周邦草昧,从二帝以徂征,洎虞舜陟方,翊嗣君而纂位。但罄一心而事上,敢期百姓之与能。,已登大宝,乘时抚运,既协于讴谣。及物推恩,宜周于华夏,可大赦天下。云云于戏,革故鼎新。皇祚初膺于景命,变家为国。鸿恩宜被于寰区,更赖将相王公,同心协力,共裨寡昧。以致升平。凡百军民。深体朕意。 众囚犯有刚才听到一点消息的,有没听到的。但刚才杀马武郑炎时,这两个人一直在喊皇帝大赦的话,囚犯们不知真假,将信将疑。 圣旨语言诘屈聱牙,没有几人能听懂,这里面自然包括尹小川这个假书生,不过“大赦天下”这几个字他们都听懂了。 顿时,整个大院欢呼声一片。 “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囚犯纷纷跪倒,有人大笑,更有人放声大哭。 回家了! 囚犯们纷纷迫不及待地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尹小川却有些迷茫了。 我去哪儿?我的家在哪儿? 第十一章 厚颜无耻的年轻人 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汴京富丽天下无。 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人口逾百万,货物集南北。 大宋,汴京,我来了! 第一次真正站在大宋的土地上,看着蓝的不像话的天空,呼吸着天然的清新的空气,尹小川畅快极了,我终于自由了! 可畅快之后,一股茫然不知所措的情绪油然而生。 宽达两百步的汴京御街,道路两旁林立的商铺,熙来攘往的人群,如流水般经过的车辆,简直就是后世最繁华的城市翻版。来来往往的大多是跟他一样具有黑眼睛黄皮肤的大宋百姓,长髯碧眼的西域人也是屡见不鲜。丰乳翘臀的波斯胡姬抛着媚眼招揽自己的生意,不时有顽皮的无赖子弟嘻嘻哈哈把手伸进胡姬的怀里,假说手冷取一下暖。胡姬也不生气,只是笑骂着把那双趁机揩油的手打开。 这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只有自己是其中不和谐的一份子。 尹小川正呆呆发愣,冷不防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川回头一看,正是李鸭子。李鸭子笑嘻嘻地说:“小兄弟,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不想找个地方乐呵一下,哥哥我可是憋坏了,承你的情,哥哥临出大牢得了这笔赏赐,正好去会会我那相好,兄弟你什么打算?” “我?”尹小川犹豫了。 李鸭子呵呵一乐:“忘了兄弟你是有老婆的人了,你那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不好辜负了她,想来他盼你归家一定望穿秋水了,啧啧,真令人羡慕呀!不像哥哥我,贱命一条,哪天被捕快失手打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李鸭子摇头赞叹。 小娘子?尹小川昨晚以来一直忙着抗震救灾,差点忘了这事,又想起自己昏迷之时隐隐听到的哀痛的哭声。虽然自己还没有见过他,不知道她美丑、不知道她贤惠与否,可是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朝代有一个作为男人的天然的义务:养家糊口,照料妻儿老小。 根据狱中得到的消息,小川这具宿主的父母已然双亡,现在家中只有一个妻子,并且还有人想趁人之危,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这小川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想到这儿,小川笑了笑:“李兄,我们监牢那些室友不知是否已走,不然我们今日把酒话别可好?” 依照小川的意思,多个朋友多条路,那些狱友也不是坏人,既然来到这个社会,不妨多多结交结交一些人,对自己没坏处,后世不是有四大铁的说法吗: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自己刚来这个社会,现在只有同过窗能实现了,虽然是铁窗。至于**就算了,小川还是比较洁身自好的。 可就这一点也实现不了,李鸭子撇了下嘴:“那几个小子没义气,圣旨一宣布完,立马撒脚就跑了,甭指望他们了。”李鸭子看了看小川:“我说老弟,你也算有钱人了,就这么寒碜地回去?” 小川看了看自己,确实形象损了点,一身书生服,早已破破烂烂,估计是跟县令公子厮打时破损的。刚才只顾高兴迷茫,没注意到来来往往人群的异样眼神,要是在面前放个碗,这半天肯定肯定收获颇丰。 小川也有点不好意思:“李兄,我也是只顾高兴了,这汴京城你熟悉,小弟只顾读书,不通事务,不如你带我去买身合适的衣服,带些东京的特产回去可好?” 李鸭子这人很讲义气,马上就答应了:“没问题,这事保我身上。”不过,他看了看小川:“看你一定归心似箭,去裁缝铺找人缝制衣服比较费时间,不如找个成衣铺,买现成的衣服吧?” 小川点头称是。两个人先找了个小酒馆,胡乱吃了点,就去找成衣铺。 古代豪门大户都有自己的针线房,衣服都是专业裁缝和绣娘制作的;而市面上多是一些量体裁衣的裁缝铺子,还有一些就是旧衣铺子,成衣铺子比较少,李鸭子带着小川七转八转才找到一家。 幸好小川的身材偏瘦,不高不矮,勉强找到几件内外衣服,比划了一下大小差不多,总共不到二两银子。小川算了算,大概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六七百块人民币,还不错。 小川在里屋换衣服的时候,猛地感觉腰部似乎有东西存在,心中一动,急忙查看,果然是龙形玉玦,小川拿在手里,心中惊诧不已:“这东西还真能自己飞不成?”小川正琢磨,李鸭子在外面喊上了:“兄弟,你快点,磨蹭什么呢?” 小川忙把玉玦揣到怀里,走了出来。 李鸭子看他出来,眼睛一亮:“我说兄弟,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一打扮,看不出还是个帅小伙。” 小川这脸皮都被后世练出来了:“一般一般,大宋第三。” 这话让李鸭子很无语,他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年轻人,真不知道他的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去了,不过这很对他的胃口,要是小川整日之乎者也,他才受不了呢! 两人又商量着给小川的娘子卖些胭脂水粉,这东西那个朝代的女人不喜欢呢! 李鸭子说:“我认识一家水粉店,相当不错,我常去给我的相好的买。”小川没意见:“好,就听你的。” 两人没走出多远,就见路边一家老铺,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点妆阁”几个大字。 水粉铺进进出出地以富家小姐或贵妇人居多,也有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一看就是些不入流的暗娼。小川知道,在大宋,青楼并不只是皮肉交易,一进大门就猴急脱衣服那种,心灵沟通也很重要,有时也讲究个情投意合,倘若青楼知名头牌,一般人想见一面都是困难的,但像柳永这种风流才子,虽然没钱,却大受欢迎,所以才有“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的说法。 小川和李鸭子往里走,里面正好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出来,明明已经徐娘半老,偏要老黄瓜刷绿漆——装嫩,脸上抹的粉子有厚厚一层,横肉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小川走得有些急,加上店里的人比较多,不小心挤了那女子一下。 老黄瓜不干了,登时吼道:“你挤个球呀?” 小川一脸无辜兼懵懂:“一个呀!” 水粉店里的人轰的一声笑声一片,有些富家小姐假装嗔怒,用扇子遮住脸转过身去偷偷地笑。李鸭子都直不起腰来了,竖起大拇指:“兄弟,我连墙都不服,就服你!” 老黄瓜被这么多人看笑话,脸上挂不住了:“好小子,敢吃老娘豆腐,你个腌臜泼皮无赖,我要不把你们打成傻子,我是你生的,给我揍他。” 第十二章 谁他娘的砸了老子的车? 老黄瓜失了面子,恼羞成怒,她是带着打手来的,所以有恃无恐。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窜出个大约三十岁年纪,五大三粗的男子,歪着头,轻蔑地冲小川说:“小子,你乖乖给我家奶奶磕三个响头,自己打仨嘴巴子,爷就饶了你。” 这小子外号叫二狗子,凭借身强力壮,打架斗殴,偷鸡摸狗,骚扰乡邻。不知怎么跟老黄瓜搭上了。老黄瓜控制个着几个暗娼,偷偷做见不得人的生意。两个人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他就给老黄瓜当保镖兼情人,帮她摆平不听话的**跟惹事的嫖客。 小川没想到刚出了大牢,又摊上事了,不过他不怕事,微微一笑:“我要说不呢?” 二狗子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蹬着小川:“小子,你找死是吧。”说着话,他也不管现场人多不多,抬手就要打尹小川。 “有话好说,兄弟都是东京城混过的,给个面子……”李鸭子帮忙解释忙过来拉架,他好不容易才出来,可不想惹事。 二狗子以为小川这边认怂了,更加趾高气扬:“滚一边去,关你什么事?” 李鸭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刚从监狱出来他还不想惹事,作盗墓这行讲究的是低调。可看着兄弟受欺负也不是他的性格。如果尹小川动手了,他也只能豁出去。 幸好尹小川接过话茬:“你到底想怎样?划出个道吧?” 二狗子看这两人衣着算不得华贵,显然不是豪门大户人家的,可也不敢往死里得罪,这汴京城,天子脚下,路边卖菜的小摊贩说不定七里拐弯的就跟某个权贵攀上亲戚呢。 看对方不想闹大,二狗子也见好就收:“好,既然这么说,我也不讹你们,你刚才撞了我家奶奶,拿出十两银子给我家奶奶看伤,这件事就算结了。” 这明显就是讹诈,十两银子那是一大笔钱呀,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的了。 尹小川不想惹事,可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微笑道:“抱歉,小弟身无分文!” 二狗子立马就恼了:“你他妈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谁还拿他二狗子当回事,以后在这一片就没法混了。 二狗子说着,砰地一声,左手抓住了小川的衣领子。 尹小川本来就是个不甘心受欺负的主儿,一看对方不依不饶,也压不住怒火了,他顺势用左手突然抓住二狗子的手腕子,右手如刀,从下往上砍到二狗子的大臂上,二狗子哎呀一声,手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小川左手用力一拧,就把二狗子的手转到后背上了,紧接着抬起右脚重重地踢在他的后膝关节上,二狗子扑通就跪在地上。 小川冷笑道:“兄台可还要赔偿?”说着话他手下加力,二狗子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拧折了,哎呀乱叫:“不要了,不要了!刚才是误会,爷您大人大量。”他明明年龄比小川大得多,为了不挨揍,脸都不要了。 老黄瓜一看这情形害怕了,看小川用眼睛瞪着她,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小子别猖狂,有种别走?老娘找人撕烂你。” 说完这话,老黄瓜一溜烟的跑了,还差点跟一个年轻人撞个满怀,人没撞上,她脸上的粉底随着横肉一颤,蹭了人家一脸,弄的年轻人嫌恶不已,干呕了几声,差点吐了。。 小川看看二狗子:“你也滚吧,别让爷再看见你!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小川一直是好学生,看电视时一直觉得这话牛x的很,今天终于得着机会说了,感觉畅快无比。 “点妆阁”老板是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老黄瓜跟二狗子一走,老者赶紧对小川他们说:“二位小哥,赶紧走吧,这龟婆还有个靠山,黑白通吃,他打伤了你,官府不管,你打上了他的人,官府就会抓你去坐牢。老汉我看你是个好后生,冒好大干系才告诉你,你赶紧走吧!” 小川不想牵连这个善良的老板,就胡乱买了点水粉,跟李鸭子离开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因为职业原因,李鸭子比较警醒,感觉后面有人在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小川假装买东西,偷眼观看,见身后十几米的地方有个蓝衣服的壮汉也停住了脚步,壮汉后面的几个人也随之停了下来。 小川猜想,这几个人肯定是老黄瓜请来的援兵,看他们走路的姿势,要论战斗力比二狗子要强不少,李鸭子战斗力一般,自己也不忍拖他下水,一对多要赢他们困难不少。 小川边走边琢磨办法,一转脸,看到旁边有个小胡同,里面行人稀少,一个身材高大,身着武将官服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把马车拴在门口的拴马桩上,拎着一些东西走进小院,看情形有可能是走亲访友的。 小川看那拉车的马高大威猛,马车长方形车厢上有封闭立棚,后边车门有垂遮帷帘。棚顶四角各立一柱,四柱上支撑一顶大帷幔。帷幔上绣有梅花图案,四周边垂缀丝穗,很是漂亮。看样子不比后世的豪车差多少。 看看附近行人不多,小川眼睛一亮,拉着李鸭子就走进了小胡同。李鸭子虽然不明白小川是何用意,可想起在大牢中计杀马武郑炎,他知道小川一定有了办法。 小川和李鸭子故意慢吞吞地走着,走到马车前,马车并没人看管,看来主人对大宋的治安很有信心。 小川见那几个人围了过来,假意不知,冲李鸭子使了个眼色,提高声音对他说:“李兄,咱们上车走吧?”李鸭子点头说好。两个人作势就要上车。 尹小川刚一抬脚,蓝衣壮汉手按在车厢上,拦住了他:“小子,耍完威风就想走呀?”小川皱了皱眉头:“把你的手拿开,车弄坏了你赔不起!” 蓝衣人一听火了:“什么,我赔不起?爷今儿就让你看看,爷赔得起赔不起!”说着,从身后拿出跟木棒,喊了一声:“小子们,给我把这辆车砸了!”那几个跟班也吆喝着纷纷拿出木棒、铁索。 小川和李鸭子假装阻拦:“你们看清楚了,这车贵着呢,别怪爷没拦着你们。”蓝衣人更生气了:“去你妈的,把车砸了,老子再收拾你。”嘴里说着,几个人抡起木棒铁索嘁哩喀嚓冲着车身就砸了起来,没几下,马车就散架了。拉车的马惊得咴儿咴儿乱叫。 蓝衣人砸完了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他发现小川和李鸭子并没有难过悲伤,还两手揣在袖子里呵呵地在哪儿看热闹。 蓝衣人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声炸雷般的喊声:“谁他娘的砸了老子的车?” 13章 老子是呼延赞 砸了豪华马车的蓝衣人吓了了一跳。 小川跟李鸭子顺着怒吼的声音一看差点乐了,就见院中走出几个人,最前面这位,穿着太奇葩了。一个大男人,头上竟然戴着深红色的稠巾,上身穿皮革作的甲片,甲片上面附着铁片制成的轻便的软甲,外面罩着绿色大衫,下身穿蓝色裤子。这身打扮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这朵奇葩噔噔噔从院中走了出来,不看穿着,这人也算个彪形大汉,个子比一般人高出半头不止,满脸麻坑,半尺长的络腮胡子,他不说话,你都看不到他的嘴在哪儿。最奇特的是脸上竟文着四个大字:赤心杀贼。可惜的是文身的技术不怎么样,弄得半边脸都黑乎乎的。 小川差点喊出来:“岳王爷!”可又一想,岳王爷是南宋人,文的是“精忠报国”,并且人家是文在后背上。这个二货把字文在脸上,弄得自己跟囚犯似的。 小川还没说话,蓝衣人惊呼了一声:“呼延将军,这车是恁老的?” 那呼延将军把眼一瞪:“死老鼠,你他娘的砸的我的车?老子刚买的的马车,想跟朋友显摆一下,朋友还没看着,就被你砸了,我看你皮子紧了不是?” 蓝衣人死老鼠大声喊冤:“冤枉呀,呼延将军,我不知道是恁老的车,是这小子引诱我们砸的!”说着,他用手指尹小川。 小川看出来,这个呼延将军虽然官职品级不高,不过这帮无赖好像很怕他,就大声辩解:“呼延将军,刚才他们的手放在马车上,我警告他们,不要把马车弄坏,否则他们赔不起,他们不听,非要砸车,我可没引诱他们砸。” 呼延将军把脸一沉:“死老鼠,他说的是真的吗?” 死老鼠哭丧着脸:“呼延将军,我们真不是诚心要砸你的马车,是这小子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这车是他的,我们才砸的。” 呼延将军冷笑一声:“承认是你砸的就行,我不管那么多,让你们杜老大三天内给我送100两银子的车钱,否则,别怪我打上门去,滚吧!” 死老鼠仇恨地看了看尹小川:“小子,这份仇我们是结定了,你惹了我们,今后就不要想在汴京待了。” 说着,死老鼠冲呼延将军拱了拱手:“将军,我们认栽了,这钱我会求老大把钱给您按时送去,如果老大不出这钱,顶多我把命给他。” “撤。”死老鼠一招手,几个手下随他离开了,临走时无一例外地冲着尹小川恨恨地瞪了一眼。 死老鼠虽然表现地够光棍,尹小川却一点也不同情他,这种人欺负普通人没一点负罪感,所谓的江湖好汉,很多都是地痞无赖,恶霸一样的存在,那里是真的行侠仗义。 死老鼠一走,尹小川换了另外一幅笑脸,翘起大拇指:“呼延将军,果然威武,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川说着,就冲呼延将军深施一礼。 尹小川刚说完,就觉得脖子一紧,想挣扎,手脚却使不上力气。 李鸭子忙过来解围:“呼延将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是被逼地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饶了我们吧。” 呼延将军呵呵一笑:“行呀,你们俩小子,这手玩的漂亮,算了,要不是这帮烂污人做尽恶事,我也不帮你们这个忙,你们也走吧。”说着,一松手,把小川仍在地上。 小川揉揉腰,站起身来,小心地打问:“呼延将军,这帮人是什么来路,怎么这么猖狂?” 呼延将军撇撇嘴:“这帮人呀,没有一个好东西,一群泼皮乞丐无赖之流聚集在汴京地下的阴沟地洞之中,给一些做非法生意的人充当打手,甚至**掳掠,做尽恶事,经常绑架城中妇女儿童,索要巨额钱财,只因这地下四通八达,官府难以清剿,才让他们如此猖狂。” 说到这儿,呼延将军瞅了一眼尹小川和李鸭子:“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惹了他们,也不想知道,只是要警告你们,一定小心,不要被他们缠上,一旦被他们盯上,就如附骨之躯,难以清除。” 小川忙问:“将军,为什么他们如此怕您?” 呼延将军得意一笑:“老子有四个儿子各个武功高强,怕他个球,我不惹他,他也别不敢惹我。” 说完,呼延将军扭头走回院中。跟着呼延将军一起出来的朋友也回去了。 小川一再次躬身道谢:“多些将军了,不知道将军尊姓大名,改日有机会一定登门道谢。”小川说这话是真诚的,毕竟人家帮自己解了一个大麻烦,虽然自己这一走不一定什么时候再回来。 李鸭子拽了拽小川:“别行礼了,人家都走了,我想起这人是谁了,他是汴京城赫赫有名的呼延赞将军。” 呼延赞,小川惊呼一声,他自小就听评书,什么《岳飞传》《杨家将》《呼家将》等等,评书里说:金呼家,银杨家。对呼家将评价很高。 对于呼延赞,小川所知道的,还有《水浒传》中马军五虎将之一双鞭呼延灼就是呼延赞的后代。不过,呼延赞在历史上并没有那么有名,只做过一些指挥使一类的中下等的武职,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粗鲁的人心思还这么细密,古人不可以下小视呀! 经历了这件事,小川也不想在汴京待了,只想快点回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看看自己未曾谋面的妻子。 尹小川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想要雇一辆送他回家,没想到竟雇不上。李鸭子告诉小川,这些车只在汴京城里出租,不出城。小川心说:“这不就是古时的公交车嘛!大宋真的是一个让人惊奇的地方呀!” 李鸭子要去找相好的了,小川看他走远,才拦住一个路人打听雍县邢口镇方向。一打听才知道,邢口镇在汴京东南方向,有100多里地,着实不近。 小川看了看天,已经接近中午。今天想要徒步走回去是不可能了,可他得罪了烂污人,不走又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出了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