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要再相见在下个十年》 楔子 早上七点半的闹铃准时响起，他总是按部就班的做他这一天最应该做的最重要的事，在他工作的期间，似乎从来没有迟到的记录。 在他的大脑里，似乎工作永远是第一位，金钱和地位和他的欲望超越了所有。沉稳的秘书给他准时打了电话，汇报这一整天的流程和工作，他淡淡的回应没有表情，合身的西装，却从来不喜欢打领带，总要配一双休闲的帆布鞋，他年轻，富有，有能力，有这个城市万众瞩目的地位，他似乎不在乎任何东西，就像他手里那一杯苦涩的咖啡，永远不害怕被甜腻。 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本日记，惧怕被人打开，被人看见，被人偷窥，他害怕一直在掩埋在解释，他不敢去触碰，不敢去直视，又害怕别人抢走抢先一步，看看里面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他的瞳孔永远是炙热的黑色。 他想起来上学的时候，他的语文功课做得很不好，乔施文却很喜欢文科类的东西，他在她的温暖下享受了十年，听她在电话里咆哮，撒娇，做那些野蛮，荒唐的事，他的情绪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淡漠，却时常被她这种弱智激起情绪上的愤怒，他记得那天雨下的很大，那么瘦，那么弱小的乔施文来找他，她的头发被打湿，衣服全湿透，她歇斯底里的祈求他开门。 然后他不敢想了。他现在需要的是要把这个合约拿下不能让对手击垮，这个项目对他的升职很有帮助，只要得到他想要的，他就可以去找她，或许可以勇敢一点。 但是十年的痛痒已经过去了，那个人还会站在原点吗。 李津扬是不会明白的，他的错不是他的暴戾，从不是他的坏脾气，也不是他的冷漠，是他一次次的推开，他也许会明白的。他的想法固执、执拗，他害怕重蹈覆辙走回他父亲的老路，他不想再做那个被人瞧不起的擦车小弟，他想起来叔叔恶心丑陋的面孔，想起那一场车祸妈妈的离去，想起来那天他蹲在天桥下哭，乔施文带着伞走来，他想起来的学费总是最后一个上交，他想起来老师可怜又可惜的眼神，他想起来他从来没敢去参加她的生日，不是因为不想去，而是他那强大的自尊心，仅仅是因为没有钱买礼物，所以不会去。 他厌倦人际交往，却在酒桌上喝倒一片，他淡然的笑容背后，是他一眼不见底面的城府，他多虚伪，足够让很多人相信他，相信他真的忘记仇恨重新开始，相信他真的人畜无害，不知道真相，相信他是真的全心全意面对他贤惠的妻子，相信他始终如一且专一的扮演着他理想里该有的角色，他想要的，通过他的手段，肮脏，龌龊。总之得来了，他的地位终于可以达到他想要的目标。他的日子过的还算好，但是他不会满足，因为他最想得到的人，永远不会回来。 我们这一生总要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他明亮，鲜活。但只能遇见一次，乔施文喜欢喝红酒，她说红酒的颜色好看，比啤酒有味道，啤酒喝起来像在喝马尿，她多温暖，爱笑，她的长发很长很直，也很柔软，李津扬说：“我不喜欢长头发的女生。”你就真的剪了，不知道该嘲笑你傻还是心疼你的天真，其实无论你留长发还是短发，他到最后还是会看见你的，和你那漂亮的头发无关。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其实你不明白就挺好的， 因为你们不要再遇见了在下一个十年。 一初遇 我记得我7岁的时候，我妈带我去了很气派的一个房子里，爸爸从外地赶来去那个很气派的家里和人一起吃饭，我那时候很小，不懂什么是应酬，我只知道那个阿姨很瘦很漂亮，她也很温柔，我小时候很自卑，又瘦又黑，但是我的长发总是被别人夸，所以那个阿姨第一句就是夸赞我：“这小姑娘的头发真好看。”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躲在我妈的身后，我妈把我拉出来，让我叫那个漂亮女人阿姨，我直视她的眼神，她的眼睛多好看呀，是我跟老师学画的那种漂亮的眼睛，她长长的睫毛，当然，还有那白皙的皮肤，阿姨对我很亲切，她拉着我坐在她旁边，我闻见她身上优雅又淡淡的香味，我不再像在家里如此聒噪和泼辣，不再像妈妈宣战，那时候在心里默默的说，我要成为她那样的，优雅的女人。 其实到现在，我也学不到她的一点点模样。 她说她会教我的，但是没来得及。 我看着镜子里我的眼神，突然想起来那天，然后眼泪就下来了，过了那么久，还没有结疤呢。 吃饭的时候漂亮阿姨一定要我坐在她旁边，几个小时的相处时刻让我跟这个漂亮女人居然有一点点的温情，坐在那里看起来尊贵又很儒雅的男人笑眼盈盈的跟我爸说：“其实怀津扬的时候，她一直都想有个女儿。”我爸转头看着我，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 我第一次见李津扬就是在那天。 他从卧室里出来，跟我见过的所有的男孩子都不一样，他穿了一身的黑色，还有他那柔软的头发，我自卑的情绪又涌上头来，居然脸变红了。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新鲜，我只是觉得他让我不敢靠近，我忘记他那时候多大了，好像只是比我大一岁吧，但是他跟我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我身边的男生是站在学校门口会开女生玩笑，抓我的小辫子，有时候上学来晚了还会跟奶奶撒娇，但是他不一样，他看起来很沉稳，很聪明，虽然他很沉默，他被他家的阿姨带过来吃饭，只是礼貌的跟我的爸妈搭上几句话，但是他站在那里，和他家里精致的摆具融在一体。但是他没有看我一眼，没有像我们班的男生扯我的头发夸我的头发好长啊，他什么都没说坐在他爸爸的对面，安静的沉默的吃了这一顿饭。 我还没来得及再多看他几眼，他就转身回到他的房间里了。吃过饭我回了家，躲在卫生间里偷涂我妈妈的口红，我紧张的用手擦掉，害怕妈妈的推门而入，开学以后，我再也不跟我们班的男生瞎闹腾了，我开始学会安静的，学我们班上的名媛和有钱人家的小女孩的一举一动，我偷偷的看注音版的小说，幻想自己是里面的女主角，但是男主角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暗暗地代入他的名字。 小时候不能说这种是喜欢，我慢慢的长大了，之后的那些年，爸爸妈妈也带我去过他家几次，每一次的相遇都让我觉得脸红，少女的蜕变让我从黑瘦的我变成了皮肤白皙的我，有一次我刚到他家，那天是周末，我初二，他初三，他带着篮球进门，穿着白色的t桖和简单的黑色运动裤，是少年初长成的模样，他没有跟我搭话，吃饭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对面，一直在玩手机，漂亮阿姨问他考试考得怎么样，他说还行没有什么挑战性。我那时候就知道他的语文很差劲，我总是以这个来压到他的理化生成绩。 他抬头看我的时候，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他对我说：“哟，头发挺长啊。”他的声音随着青春期变得浑厚，还有点嘶哑，我只是把脸埋进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跟着他去了他的卧室，他跟我说他妈妈很喜欢女儿，一直都想要个妹妹给他，但是他拒绝了，他给他妈妈说，如果这个家里有第二个小祖宗，他一定会离开。 那时候我居然会应和他，我有无数个时刻怀疑他有心理疾病，因为他的霸道和占有，似乎超越了我认知的范围里，可是你喜欢，你就甘愿。 二缘浅 他上高一的时候跟我一个学校，我的那个学校是初升高一体的，他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们班的女生快沸腾起来了，他那天穿了一身的黑色，和我刚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他把头发剪短了一点，什么都没有拿就过来了，他身边的男生要么是抱着书要么是背着大大的书包，只有他一个人，抱着一个篮球来到了班级报道，我记得他来我们班找我，引来了一片哗然，他跟我说今天晚上他要来我家吃饭，我说好。 他戴着这个年龄里算得上奢侈的手表，下午我去他们高中部等他，碰见一个女生在跟他讲话，他一脸冷漠的站在那里，把脸歪到旁边，我看见他的耳朵上别了一支未点燃的香烟，他不耐烦的听着那个女生讲话，我站在那里像个偷窥的人。 直觉告诉我，我小时候一直心心念念的男神，可能是要被抢走了。 我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看见那个女生优雅的离开，那个女生我认识的，她会弾很好听的钢琴，在校演出上，她总是以最出色最引人注目的方式出现。 他过来的时候突然看见我质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问他那个女生是谁呀。 他歪歪头看着我，说让我有些事小孩子不要问。 我不喜欢他说我是小孩子，因为我们之间只相差了一岁。但是不得不说，我那时候是真的活泼，天不怕地不怕。 吃饭的时候和他家截然不同，我家就显得气氛温馨了一些，他埋头吃饭，不像小时候那样慢条斯理，他夸我妈妈的手艺太好了比他吃过的所有的饭都好吃，吃过饭他和我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篮球比赛，我那时候坐在客厅里，还在埋着头写恶心的数学题。 他晃到我身边，俯身问我：“这种题你都不会，你是猪么？”我回头看他，他离我很近很近，近到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毛孔，不过他的皮肤是真的好啊。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和我小时候记忆里漂亮阿姨的味道很像。 我跟我妈说我要去楼下买东西，买包卫生巾。他跟着我说他也要去，弄得我很尴尬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清清嗓子说他是要去买烟的，我问他为什么吸烟，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就很不耐烦回头瞪了我一眼：“乔施文，你管的太多了。”他没跟我一起去小卖部，只是回家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消失了。我疯狂的给他打电话，给他发信息问他在哪里，我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给他最好的朋友打电话，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但结果是绝望的。 我知道一直处身优越的小王子是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的，我能理解这并不难。没有人能在一夜之间看着自己的家被人查封，亲眼看见自己的爸爸被警察带走，他那斯文戴着眼镜框的小叔叔站在他家里，已经开始着手承担他爸爸的工作了，还有他的妈妈，我眼中那个优雅善良的漂亮阿姨，在跟他爸爸左右逢源来回牵扯的路上出车祸抢救无效去世了。 这一夜之间，我记忆里那个无所不能出身优越的小王子从云端跌入谷底。 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他妈妈的葬礼上，我妈妈带着我过去，他没有用正眼看我一眼，但他打扮的很得体，头发梳的很整齐，穿了一身黑色，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精致的面孔依然是没有波澜，我想从他的眼睛里看见痛苦，可是什么都没有。 事情处理完以后，我去找他，我问他为什么在吸烟，为什么没有掉眼泪，他一手掐着我的脖子，一手插在他的裤兜里一直往前走，我已经无力反抗，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但他没有停止，只是慢条斯理的回答我的问题：“以后不要再缠着我，我想吸烟就吸烟，而且已经很久了，不要再找我了，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他那一刻觉得，他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他的优越感，失去了他的爸爸给他的早于别人的东西，在今天全都没有了，是他的人生的毁灭。 我那一刻看尽了他的丑陋，以为看全了所有，其实并没有，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残忍，还要执拗，甚至是令人恐惧。 3失望 妈妈的去世给他的打击很大，对他来说，那个家庭最大的温暖被现实破灭了。我非常同情他，像李津扬那种人，他是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给别人的，我甚至对他有了怜悯，有时候我会窃喜命运的捉弄，我幼时在远处观望的小王子有一天居然被命运赶出城堡，我以为我离他最近，所以我能救他。 但我错了，我唯一能做的，还是站在他身边，最渺小，最令他无视的那一个。 李津扬住在了他严肃的爷爷家，老爷子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每天沉浸在悲痛里，李津扬还好，我在学校见他的时候，那个人面兽心的样子被他释然到了极致。我到周末会坐公交车去看他，每次都带了很多的水果，从前的那个李津扬已经不在了，他坐在客厅里烦躁的看着我，恨不得让我马上滚出去，但他错了，我跟他认识那么长时间，他嘴上功夫我是知道的，只要我博得老爷子的欢喜，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我以知道他的住址，见过他所有的家人为理由压榨他，但是有一天，我发现我错了。 我心目中的李津扬还是如此，不会因为命运的嘲弄就栽在我手里，他的眼睛里有更大的阴谋，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刻，有可能在酝酿着巨大的灾难。 周末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呆在学校门口等他，即使他从来不见我，有一次老爷子不在家，我跟妈妈学了好多菜，沿着我的记忆把李津扬爱吃的全做了，我觉得我要给他温暖，让他觉得我是很好的人，这是他身边的女孩子没有的。 那天下着雨，郊区很远，我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怕黑，非常怕，我走到他家门口已经全身湿透了，那天李津扬就站在他二楼的窗口前，他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在雨里的我，我越是急躁让他开门，他就越开心，沿路而过的车子往我身上弄了很多泥道道，最后连饭也弄湿了，李津扬看的很烦，从楼上朝我喊：“把你的垃圾拿走，我这边是不收你的垃圾的。”这个时候老爷子已经醒了，那天雷声声势浩大，应该是为我的举动感动到了吧，其实这种事情，能感动的还是只有你自己。 与他无关。 老爷子让我进屋，我说算了不进去了，最底层的饭菜还很干净，我交给老爷子说这是我妈做的，我不敢说是我自己做的，因为李津扬会丢出去。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发烧了一场。妈妈说以后不要去送了，太傻了。我说没事，李津扬没有妈妈了，如果可以，我想把我所有的温暖都分给他一半。 可是我要拼尽全力保护的小王子，不喜欢领我的情，因为他早晚要去保护自己的小公主。 席怡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去上课，顺便给我汇报李津扬的情况，我在电话里那天迷迷糊糊的没听太明白就睡着了。那个时候我高二，李津扬已经高三，他成了全校的重点保护对象，老师和校长每天找他去办公室谈话，我真正能跟他交流的机会很少，不，是一直都很少，他有一节课和我们班的体育课重合，我非常开心，那天我打扮的非常好看，我们班的体育班长是李津扬篮球队里的，我通过他给李津扬送了一瓶水，李津扬顺着体育班长看见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水扔了。 我看见这一幕笑的非常开心，我揽着席怡然的胳膊说：“你觉得晚上我们吃点啥。” 我能感受到李津扬得意的气息，但我的双腿已经被灼伤的疲惫不堪，我不知道这条路我能走多久呢。 5 李津扬在他高三的时候住了校，我家离学校也不太远，但是我为了追随他也住了校，交学费的最后一天，我跑到男生宿舍下面照常给他送饭。 我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看见他和一位老师在攀谈，我想应该是为了学费。 我隐隐约约听见老师在暗示只有他没交学费，我知道他这个人自尊心一直都很强，我害怕他为了面子和老师说一些过激的话。 我当然是过虑了，我只不过是一直在额外担心他而已，用他的话来说，我是他的负担，这句话一直都想不清楚，等到后来我一走了之以后，在深夜里回想这些，才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私藏的零花钱，应该够吧。 他插着口袋站在那里，除了熟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他穿的依旧好，依旧是班里档次够高的衣服，手腕上依旧戴着那根价格不菲的手表，他站在那里，眼神冷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任何表情。 我刚要抬脚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天我偶然碰见的女生也过来了。 哦，原来他是要等人。 我就像个偷窥狂，但是我知道，我忍不了了。 那个女生笑眼盈盈，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她的头发又黑又长，从下面有一点点的卷，我从这个角度看，是一对璧人没错了。 她很开心的挽住李津扬的胳膊，跟他聊天，然后我看见，她轻轻吻了一下李津扬，李津扬没有躲开，他笑的很开心，阳光一晃一晃的，迎着他笑起来很好看的虎牙上，然后阳光太刺眼了，我就流出眼泪来了。 在他眼里我是一个目睹他最惨剧目的女嘉宾之一。 那天我表演的格外精彩，我跑过去的时候李津扬的脸都绿了，但是他没有表现的很生气，他只是微笑着看我一直对那个女生咄咄逼人，那个女生脾气也不是很好，她没有问李津扬我是谁，直接报出我的名号：“乔施文，你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是李津扬的女朋友，还有，请你以后不要跟他不清不楚的，好吗？” 我歪着头笑眼盈盈的回她：“你他妈是他女朋友咋了，我是他妈。” 那个女生伸手就要打我，我没有躲开，但她抓伤了我的脸颊。 李津扬这个时候倒是有动作了，他当然不是保护我，而是伸手抓住那个女孩的手，然后说：“我饿了，去吃饭吧。”我看着他离开，心里很不爽滋味。 唉，李津扬，你找的这个女朋友不就是有钱吗，你要不要那么物质。 是我不现实，是我自作多情，我回头看看那一堆香喷喷的饭，非常可惜，于是我扔进垃圾桶里了。 我打听那个女生的一点一滴，其实想打听这些并不难，我们班里的女生基本都对李津扬有意思，只不过是李津扬平时太拽了，总给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我倒是心里窃喜，瞧瞧，这么个人，是我的小王子。 我比你们认识的都早，都要熟悉，他的喜好我都可以列出一整张可以不用重复，如果有一次考试是关于李津扬的，我肯定是满分。 6 第二天我还是不争气的给李津扬送去学费，我到高三楼道的时候，他们班有很多男生站在楼道里看戏，全班就只有他没穿校服，他高高瘦瘦的，穿着黑色的t，穿着黑色的运动裤，一双，很贵的鞋。 我带着一张已经很疲惫的笑脸迎合他：“过的不错嘛，你爷爷要我转交给你的学费。” 那是我原本要买笔记本电脑的钱，哎，可惜了。 “学费我已经交了，我哪个爷爷让你转交的。”他一脸冷漠的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我深呼一口气：“哦，没事了。” 我刚要走的时候又转身了：“爷爷生病了，你哪来的钱。” 他们班的男生一口一个小学妹，小美女，弄的我很不舒服，有一个男生我记得的，高高瘦瘦，长的很白，文质彬彬的架了一幅眼镜。 李津扬已经不耐烦了，然后他说让我滚。 我可怜兮兮的把钱带回去，那天是周五。 我埋头吃饭的时候我妈询问我李津扬的状况，说以后跟李津扬少些来往，我边吃饭边问她为什么，我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今夕不同往日，他家发生太大变故了，你跟他走的近，对你爸爸的工作不利。” 我一脸看戏的面孔问我妈；“我爸挺有能耐的，李津扬他爹在坐牢，跟我爸工作有什么关系。” 我妈很生气：“总之，你不要跟那样的男生走的太近。” 我把门关的很响，心里嘲笑我妈是一个过河拆桥的物质女人。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我去给李津扬的爷爷送饭，我到的时候李津扬不在，我给爷爷说不要跟李津扬提起我来过，他爷爷很喜欢我，问我为什么。我说李津扬觉得我是女生，这点事他能做的来。 我没有碰见李津扬，但我偷偷的垫付了他爷爷的医药费，顺便买了中午的饭，我回家的时候骗我妈说我去找席怡然买资料去了。 我慢慢地变成熟，都忘了我做这些是因为喜欢李津扬，我已经分不清是在打扰他还是在占有他，只是因为我喜欢，我愿意。 突然想起来我的书忘记学校了，我打公交车去学校取书，周围转了转，突然看见李津扬在刷车。 啧啧啧，多么珍贵的一幕啊，那个一向骄傲的小王子，有一天会给人刷车。 我在旁边看了很久，那个车主是戴着金链子的彪悍，腰足足有李津扬两个粗，他夸李津扬把车刷的干净，抬手扔给李津扬一张红钞票。 李津扬一脸小人模样，我突然看的有点恶心。 他转身看见我的时候，我没躲，他也没躲。 但是他依旧装作不认识我，我去给他买了一杯水，顺便给他的同事、老板、也买了很贵的水。 我说，这样是不是算巴结了。 他伸手就把我的水倒到车上面，然后说：“滚远一点。”我直接了当的问他：“你跟那个女生在一起，是不是为了钱。” 他突然笑的非常开心，然后回头看我：“不然呢，现在就是说有人包养我，我都愿意。” 我伸手就给他一耳光，然后骂他无耻，就没再回头。 他在我身后大声说：“这种请水的好事你做的多点，我真的不介意。” 后面是一阵阵唏嘘，起哄，是恶心的，市井声音。 然后我听见有人问李津扬我是谁，他给那些人说：“不认识，我不熟。” 7 那天席怡然给我打电话，她说有个学长给她要我的联系方式，我说哦。 她非常八婆的说，你就不好奇吗，你不要一直只盯着李津扬不放，我问她谁呀。 她说是江喆。跟李津扬一班的那个，开大会表扬语文作文获奖的那个男生，很文静。 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好秀才。 她还说她为我搭好了线架好了桥，我说好。 我跟那个什么江喆，聊了一会，跟他对话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文质彬彬的，男生。 之后我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依旧回学校去上课。 李津扬突然来找我说，他周末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高兴的说是哪呀，他说是我一直都想去的鬼屋探险。 我非常高兴，我盘算着那天我要穿哪件衣服。 他的某一句话，某一件事，成了我的动力。 那天我穿了我最喜欢的衣服，他也如约的真的来了。 他来地方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江喆问我有没有空，我说没有，他问我出来了吗，跟谁在一起。 说实话，江喆对我的关心，超越了一个学长对学妹的关心，我从他身上找到了哥哥对妹妹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温暖，但不是喜欢。 我说跟谁谁谁在一起呢，跟席怡然。李津扬皱着眉头看着我，好像猜到了我跟男生在打电话，我挂电话的时候他问我：“谁。” 他问的理所当然，我说：“没谁，我们走吧，你说带我要去哪。”我表现的非常开心，他依旧面如止水，然后不动声色的说：“不去了。” 我跑到他跟前阻止他去的方向：“你认识，江喆。”他皱着眉头看着我：“那为什么不说跟我在一起。” 我突然感觉到很好笑，我摆摆手说：“这不重要好吗，你不是说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俩认识吗，我说了还不够招你烦的。”他以为我打着幌子说这些，根本不信，其实后来我觉得那天我该对江喆实话实说，不然也不会招那么多的麻烦。 我心情忐忑的跟着李津扬进去了，但我心里根本没底，因为在我小时候因为下暴雨突然停电引起的黑暗恐惧症，到现在还有点顾虑，我抓住李津扬的手，我说你可不要松开我哈。 我真的害怕，李津扬没有回复我，沿路我没敢睁眼，走到不知道哪里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冲出来，把我和李津扬冲散了，我听见李津扬的声音，我很害怕，周围实在是太黑了。 我一直在找李津扬，周围的黑暗，恐惧的声音，让我透不过气，我低着头摸手机，给李津扬打电话是无人接听，后来是关机。 我只好给江喆打电话，江喆安抚我说没有关系没有事，然后指引我，最后我冲出去了，看见阳光，才发现我身上全是汗。 我才知道我的黑暗恐惧症其实很严重，如果李津扬不能保护我到尽头，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我没有跟李津扬打电话，我找不到他了，他也不会再找到我了。 我在那天没有生李津扬的气，反而很镇定，不像以前那么认真的计较这些。 8 江喆说要不要来找我，我说不用。 我坐了公交车回了家，我认认真真的冲了个澡，然后躺床上就睡着了。 那个时候离李津扬考大学很近了。 从鬼屋探险以后，我没再主动去找李津扬，我其实很想知道他那天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很好奇，但是我知道，他的理由一定很不让我舒服，所以我不想问了。 但是江喆来找了我，他隔三差五的给我送零食，还约我去操场看他去打篮球，我嘲笑他说：“你这种戴眼镜的书呆子还会打篮球呢。”他说那是，他可是德智美全面发展。 我跟他在一块很轻松，不像是跟李津扬那样那么在意他的情绪。 那天他约我去操场，已经是晚饭以后了，我逃课去操场看他打篮球，无非是想逃我的那一节可怕的数学课。 我去操场的时候看见李津扬也在打篮球，他带着护膝，穿着白色的t桖，又是一双很贵的鞋。 江喆那天没有戴眼镜，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他的眼睛，原来他的眼睛是双眼皮，还很有神，笑起来是弯弯的月牙。 我说你加油噢，马上高考了，你也要认认真真的复习，不要贪恋球场。 他说没事，我的声音好像传进了李津扬的耳朵里。 他的个子很高，挑着眉看向我，旁边是他的小女友，那个光彩照人，身材美妙的大小姐，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我心里其实很羡慕她，长得比我好看，头发也跟我一样长，而且还会弹钢琴，更重要的是，我追了那么久的李津扬，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得到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 我不再是那个一直为李津扬喝彩的小女孩了，我记得那天我的惊恐，我的害怕，他每次难过的时候我都会像个马屁精似的瞻前顾后，我为了讨他开心扮演了那么久的小丑，我没有一个异性朋友，我觉得只要我努力，只要我有一天他发现生活虽然是残酷的，但是还有我不会离开，他就会看见我的好，但是他没有，久而久之我就累了，我知道这座山，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爬上去，但也有可能我会坠崖而死。 我记得以前球场上赛事激烈，我只为李津扬看球，我不喜欢男生为了一个东西争来争去的，后来知道李津扬打球，我连夜看了很多场球赛，他喜欢吃辣的，我就想着要跟他一样也学吃辣，辣到我嗓子很痛也会吃，我还记得我以前蹲在他家门口等他很久，他没有出来，好不容易给我开门，还是嘲笑我，我还记得我被我们班的女生孤立，只不过是因为我比别人大张旗鼓的喜欢他，所以我就要承受，他说我活该，我不该那么张扬的。 我说好，对。 好在是我有席怡然，那个每次都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说以后要嫁个有钱人的美丽女生，有她就够了。 江喆过来给我递水，问我渴不渴，我说不渴，他小心翼翼的捏了我的脸，我抬头看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是要放弃李津扬的。 其实，这世间很多美好，是我忽略的。 9 赛场很激烈。 尤其是李津扬，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他的白t被他的汗浸湿了一半，我歪着头看他手里的球，突然江喆要抢球，李津扬和江喆同时被撞到在地上。 他好像很痛苦，坐起来的时候抱着他的脚踝，李津扬的小女友急慌慌的奔向他，问他有没有事，都快哭出来的阵仗。 我几乎是跑起来的，然后背起江喆就去医务室，江喆那一刻都懵了，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女生的力气那么大，他去医务室的时候医生给我说他的脚踝歪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我居然急哭了，我说他跟我不一个年级，他要高考，我拜托医生一定要给他开最好的药方。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津扬也到了，奇怪的是他没有很大的事，只不过是肿了一点，摔倒地上的时候小腿肌肉被擦伤了一点。但是他的小女友还是很心疼。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哎，又是一个被妖魅样子迷惑的唐僧。” 但是他好像听见了我的这些话，然后就冷嘲热讽的跟江喆说我的一些不是。他说：“乔施文这样的女生，你离的远一点。”江喆看了看我，笑笑没说话，李津扬抬头看我的眼神，那是一个意犹未尽，弄得我浑身发麻，他的小女友给他要了很多药，外敷的内服的。 但是她一看就是不会照顾人的女神，跟我这种小菜鸟在照顾人身上还是有差距的。 这点，毋庸置疑。 我已经开始着手给江喆上药了，那天我没有看李津扬，没有再傻乎乎的追着他嘘寒问暖，问候伤情。认认真真的给江喆上药，我抬头看江喆的时候，江喆的脸超红。 李津扬看见这一幕冷嘲热讽，张口闭口小媳妇小媳妇的说。说我真是一个会照顾人的小娇妻。 我不知道这些词汇怎么从他嘴里听的那么肉麻，而且令我作呕。 他带着他的小娇妻走了，我也没看他，他也没回头。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节我们班主任的课，但是我还是晚了一步，他把我带到办公室狠批了一顿，意思是说我不争气，还是高中班主任的那一套。 我心里酸酸的，突然想回家。回女生寝室的时候碰见两个高三的学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穿校服都遮不住她们的香水味。我沿着墙角一直往寝室走，她们看了看我，然后大声故意的在我耳边说：“一股啥味，你闻见了吗？”然后她们笑得很大声就离开了。 我心想怎么比我大一届的人，比我还幼稚呢。 我到寝室门口的时候，看见了李津扬，他穿的非常休闲，我有点怀疑他把学校当家了。 我想起来他在他那个金碧辉煌的小别墅里那种小王子的感觉，现在已经很遥远了。他很少给我说话。我也选择陌生。 他可能是来找他那个小女友的，我走上台阶还在想象他们两个等会亲亲我我的景象。 10 他站在楼梯口间，然后抓住我，用的力气很大，把我的胳膊攥的很疼。 我说你干嘛呀，然后不知道这一幕被他的小女友看见了。 他气势汹汹的把我拉到寝室后面的小圆子里，那里白天是没有人进去的，也没有监控，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一路上他在低头看手机，但是还是攥着我的胳膊，我就一直哀求他走慢点。 他到地方的时候点了一支烟，然后看了会手机，根本没有搭理我，我就一直摸我的胳膊。 但他回头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就感觉大事不妙，我朝他掐媚的笑笑， 他吸着烟皱着眉头看着我：“你跟江喆，关系那么好。”我说也没那么好，就是同学。 “他是高三的人了，你少沾惹人家，再说人家爸妈都是老师，是高等教育的人，你这样的女生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懂吗？” 我没生气，我根本不在意，长这么大我听李津扬说这种话已经习惯了，我说哦 他就一直低着头踢石子，然后说：“不管是朋友还是女朋友，你都不配，想想你小时候那马屁精那劲，我现在想有点恶心。”他抬头看着我，带着开心的笑，他觉得对我说这些话，我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 我低着头抠手指头，我说：“其实你今天摔倒，故意的吧？我都看见了，你是故意往江喆那跑的。”我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笑容转化成阴冷的眼神，然后等我说下去。 我还是给他一个很大的笑容，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自己啥样，我自己也清楚，我没想跟人不清不楚的。 李津扬歪着头说：“你知道就好，犯贱就是犯贱，别人有时候的传言不无道理。” 我没有反驳，转身就往寝室走了。等我回寝室的时候，发现我的床铺已经被开水壶浇的湿透了，我当时一真懵，大声的问是谁干的，但是我们寝室里的女生没有一个人回答我，只有小琪说：“你给我一床吧。” 我说我不睡了，正好连夜洗衣服，但我发现我的衣服也被人都踩了一遍，甚至我的书也被扔到楼下了。 我一想就是喜欢李津扬的女生干的，我在洗衣房里洗衣服的时候发现我的胳膊已经被李津扬掐青了，李津扬的小女友过来，她没搭话我先张口了：“你干的吧，其实你不必干的，我对你没什么威胁性，李津扬讨厌我，你不是很清楚吗。”我对着她的眼睛说：“其实你做这些，我一点都不生气。你也没必要盯着我。” 她抱着胳膊问我，一副老婆对小三的阵仗：“是吗，那你刚才跟他去干嘛了。”“打我一顿。”我抬头看了看她，给她看看我的淤青，“你以后不要什么事都去找他，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很累，我已经不想争这些了，我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跟他见面。”她让我保证，以后不要出现在李津扬面前，我说好，她让我发誓，我也发誓了。 11 我有一个优点，就是说到做到，之后我没有再去高三部，江喆有事找我我也是约他去操场。 那天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医院一趟，我才知道我妈住院了，需要做一个小手术，但是也要花一些费用，我看见我爸那么着急，忽然有点心疼我背着单肩包蹲在医院，我爸说让我去上学，这些事交给他就好。 我还是不放心，从那天开始，我没有心情跟江喆聊天，也没有心情在意李津扬， 我开始担心我的妈妈。 我请了一周的假，顺便把头发剪到了齐肩，那天我穿了露肚挤的黑色t和牛仔裤，我妈说我是不良少女。 我一直在陪我妈妈，然后给她买各种水果，手术做的很成功，我阿谀奉承的夸了医生一顿，席怡然来看我妈，顺便还准备想要医生的联系方式，当然是我替她要的，我有正经的理由可以拿到。 我在家里熬夜补了笔记，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那一周以后要面临一次大考，我开始兢兢战战的复习，努力，江喆说可以帮我复习，我想起来李津扬说的话，拒绝他了，但是他总不依不饶，知道我妈生病以后，还要请我吃大餐，盛情难却，我答应了。 我考的很好，我们班别的小女生在谈恋爱的时候，我紧紧抓住这个空子学习，之后我得了一场病，一场我不知道的病，说我有点轻度抑郁，我当时没有一点点感觉。 我觉得我生活的挺开心的，怎么能轻度抑郁呢。 李津扬的小女友当然还是钢琴独奏，我们班的文艺委员为了争强班级荣誉，把我报上了独舞，理由是我个子是我们班最高的，也是最瘦的。我有一万个理由要推辞，但是文娱委员还是把我报上了。 李津扬的小女友叫唐雨新，是我们班很多女生的小女神，其实我不喜欢这种长相的女生，也许是因为李津扬。 我有一点点的舞蹈底子，练过一段时间，还是我小姨带我去练过的，那时候看她跳舞我非常羡慕，就顺便跟着她学了点。 所以唐雨新看见我跳的没那么吃力，有一点煽风点火的味道：“你这动作根本不标准。”我无视她的挑衅，然后继续练我的，我没有发现我自己变得越来越沉默，不喜欢说话，江喆和席怡然每次都来看我，给我带很多好吃的，他们在我突然有点安心。 李津扬那天来找唐雨新，看了唐雨新好大一会的钢琴独奏，我在后台一直在看综艺节目，我变得很安静，开始变得不喜欢说话。 然后情绪变得非常糟糕，汇演那天很快就来了，但是我的舞蹈服不知道被谁弄坏了，我当时非常镇静，大不了我不上了，文娱委员不愿意，给我找来了一个黑色的裙子，那个裙子后背露了很大，我不想穿那个。 但是背负着班级的荣誉，我还是上了。 江喆在台下一直看我，我知道，我记得他为了安抚我的情绪跟我说，一定要镇定自若，因为我今天很好看。 12 我的节目在唐雨新的后面，我回到后台室的时候李津扬已经在陪他的小女友了，我看见这一幕什么都没说，只想请假回家趴在床上睡一觉，江喆脱下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跟我说就算是天不凉也会感冒，我的心里突然有一阵暖流，这是我在这个学校，除了席怡然得到的第二个温暖。 我疲惫的卸了妆，感觉后背阵阵发凉，是很长时间没和李津扬见面了，从那天的小后院谈判到今天，我跟他没说过几次话，但我周末的时候依然准时去给爷爷问安，然后带一些吃的过去，爷爷年纪大了需要陪伴，虽然我不知道李津扬在做什么，但是我喜欢爷爷，也不全是李津扬的原因。 江喆把我送回了家，他戴着眼镜笨拙的给我提书包，临走的时候他狠狠地抱了我一下，说快毕业了，他就见不到我了。我拍拍他的后背跟他说：“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还没到家，席怡然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去，说唐雨新的手表丢了，一定说是我拿的，因为她跟我一个柜子。 我在电话里很疲惫，说明天再说这个好吗，真不是我拿的，我就一个手机一身衣服，再不济还有一个钱包，我去哪拿她的手表。接着老师给我打电话，一定要我回学校，说这件事很严重。 我打了个的又回学校，到地方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坐在那里等我，就像审视犯人一样。 他们搜了我的身，尤其是李津扬，让我脱掉外套检查，他说我这种作风不良的人，做这些事理所应当。 唐雨新一直在强调，那个手表是一个她很重要的朋友送的，她不停地看李津扬，在老师面前只不过是打个嘘头过去，实际是告诉我，那个重要的朋友就是李津扬。 我看着唐雨新说：“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拿的，就因为我跟你一个柜子。”唐雨新说就因为是一个柜子，而且她表演在我前面，我有充裕的时间可以拿走手表，我问她手表那么大我怎么带走。 她没有办法回答我，李津扬叠着双腿坐在那里，就像个看戏的人，他说翻翻我的书包就可以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为他的这种说辞感到难过。 我并没有带书包进去，但我还是让他们翻了。老师没有证据说是我拿的，而且没有监控，出门的时候唐雨新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抬手要换回去的时候李津扬伸手挡了过去，他比我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就像看一个小丑，带着让我失望的蔑视。 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狠狠地抓着我的手腕，然后把我推开，往后退的时候我的腰撞在了桌角上，所以说我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个淤青了。 我很累，我的情绪在那一刻被触发。 之后我就请了假，我知道学校里肯定风言风语传言我做贼心虚，那天江喆给我打电话，说他相信我。 我去了一次医院，询问医生我的黑暗恐惧症到底有多严重，医生照例给我做了检查，发现我居然有轻微的抑郁症，我当时很惊慌，我知道很多抑郁症患者都会以自残的方式了结自己，我还有爸爸妈妈，我不想出事。 我按照医生给的药方吃药，积极地面对我的病情。 13 离李津扬高考很近了，我不想让我的事让过多的人知道，尤其是江喆。 我变得很安静，课间的时候除了睡觉就是看书，其余的时间就是江喆来找我，江喆跟我说，他有一件事要在他考完试跟我说，我想我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我上网搜索了鸡汤的做饭和大补汤，在周末的时候偷偷放在他的家门口，我等到他去拿的时候，发现他每一次都扔进垃圾桶，他不接受我的好意，我也没办法。 那天爷爷留我在家里吃饭，饭桌上我一直没敢抬头看李津扬，李津扬一直在夹菜，根本没正眼看我，我这一顿饭吃的有点寄人篱下，爷爷跟李津扬在讨论爸爸的事，我才知道原来李津扬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冷漠，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爱着人的。 李津扬去探监回来以后就会非常开心。 这是我记忆里李津扬最爱笑的时候，他就该多笑笑的，笑起来的时候春光明媚，将他身上的戾气一扫而光，这段时间他抛弃了他的小女友，到底是不是因为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李津扬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无关爱情。 那个女生需要李津扬，李津扬也需要那个女生背后的势利，两个人优势互补，各取所需，但是李津扬还是不承认，他说他很喜欢。 我感觉很好笑，我说这种老掉牙的告白语录，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了。 李津扬高考前来找我一次，让我给他炖一次鸡汤，我那天往里面放了很多盐，也放了很多辣，我尝了一口都要哭了，幸灾乐祸的端给李津扬的时候，李津扬尝了一口抬头看看我，什么都没说，一整碗都喝下去了。 我给他说我杀了一头雄健的老母鸡，为你助助兴，他没有理我，隔了很久才跟我说：“母猪杀鸡，世间一绝了。” 我感觉到愤怒，抬头看他的时候正好碰上他笑眼盈盈，很奇怪，你喜欢的人眼睛里有星辰万种。 他摆摆手说：“来来来，哥给你收拾。”李津扬很少给我笑，也很少跟我说这些，高考那天我在上课，我盯着教室的钟表盘，心都跟李津扬一起跑到考场上去了。 但是我相信他，像他这种理科成绩很好的怪物，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人挂念。 他高考完和他的小女友分了手，并不狗血，只不过是他小女友选择留学，他安生本分的选择留在这里。 我为唐雨新而难过，又想为李津扬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鼓掌。 14 江喆高考完，来我家门口堵我，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那天晚上我喝的烂醉。 江喆那个娘们腔就一直抱着我哭，说他终于解脱了，终于要逃离他妈的魔掌，我说太好了，祝你幸福。 喝了多少我忘了，最后还是我把江喆扛到出租车上，我跟他一起坐在后面，他把头歪在我身上，我看着车水马龙，和路边相拥的男女，居然有点想哭。 我顺手点了一支烟，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用一种鄙夷的眼神，我就知道这又是把我当成一个非正常少女的大叔。 江喆嘴里嘟嘟囔囔了一堆话，大抵是骂李津扬那一群人在班级里作威作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跟我说李津扬在班级里招桃花无数，平时上课根本不听甚至是捣乱，无数次他想阻止，都被跟他伙同的一群人骂回去了。 李津扬那一群人我知道的，吊儿郎当，一群人噼里啪啦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吸烟喝酒，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垃圾事是李津扬不能干的。 那天我在江喆楼下，江喆又抱了我一次，然后轻轻地亲了我的脸。 我回去的时候李津扬给我打电话，电话那边是醉醺醺的声音，他前面是一阵沉默，后来我也沉默，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在车上，准备要回家了。他说：“那你来接我吧。”他给我报了一个地址，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他开了一个包房，那里面男男女女，莺歌燕舞。 我敲门的时候李津扬给我开的门，我抬眼看他，他歪坐在沙发上耳朵上别着烟，伸手给我开的门，我进来的时候声音太嘈杂了，李津扬身边坐了很多女生，那些女生穿着并不暴露，但我很讨厌。 那些嘴脸，跟在背后说我五迷三道的时候的嘴脸都没有区别。 李津扬让我坐在他旁边，他从背后一直摸我的背，然后问我饿不饿，我说不饿，吃过了。 江喆不跟着一群人混是对的，我不停地往旁边靠，李津扬就一直往我这边移，然后他就靠着我的耳边跟我说话，我说我能听见，他就笑的很开心，捏着我的下巴说：“你傻逼吧，你移情别恋早说，江喆摸你行，我就不行了。”他这句话不知道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我听的作呕，然后说我回家了。 我站起来的时候李津扬重重的把我摔到门上，我的后腰膈到了门把上，我疼的说不出来话，李津扬当时很慌，他一直想抱我，但被我推开了，但是他总不让我出门，然后一直在哄我，给我点了很多东西。 其实我要的不是这些，李津扬坐在我旁边，给我挡了很多杯酒，他一边吸烟，一边解我的后背带子，问我江喆跟你说什么了吗，我微笑的回应他：“我未成年呢。”李津扬听到这里就笑的异常开心了，他说好，但是他的动作更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