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王爷无情姬》 第一章 卖艺不卖身 她是谁?或者说他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不,她前一天还是个男人,今天已然是一个女人;且昨日还在二十一世纪,今天却在一个建筑风格似古代的地方,最关键的是,她现在还在一个叫月红楼……听名字就知道不妙的地方。 苏言姑娘,太横县青苗镇远近闻名的清倌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每日巳时,是苏言姑娘抚琴的时辰,月红楼楼下日日满座,今天,亦是如此。 然而,巳时早已经过去,众人却没能见到苏言姑娘半面,文人墨客、鸿鹄才子们皆大为不满,当然,更多的是色中饿鬼,对没有一睹苏言姑娘的姿容而不岔。 月红楼本就嘈杂,今日更甚。 “苏言姑娘怎么没出来啊?” “我们要见苏言姑娘!” “茶钱给了多少了,喝茶都喝饱了,人呢?” “……” 如此云云。 老妈妈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楼中的客人安抚了一次又一次,也派人催了一次又一次。 这已经是第五次敲门了。 苏言对着铜镜照了一遍又一遍,心中那个惊恐,无论照几次都没有一丁点消散! 怎么可能?自己竟然成了个女人?不弯腰向下望,胸大的都看不到脚尖!腿细得仿佛走两步就要断了似的,这十指怎么看也不像个常年敲键盘的人,又细又嫩,天呐,如果是场梦,能不能快点醒?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传入耳朵。 苏言气道:“说了我今天得了病,不出去见客!” 门外传来一个女声:“可楼下客人等得不耐烦了,妈妈应付不过来了,就算你身体有恙,出去随便抚琴糊弄下那些人不就好了?之前不也有一次,就是这样的啊!” 苏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还真不是她不出去糊弄一下,可是人就是一个敲键盘的程序员,对什么音律一窍不通,别说抚琴了,就是五线谱都不认识。 “你再不出来,妈妈要派人来撞门了。”门口的女声又一次传来。 苏言来屋子里来回踱步,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心一狠,拿起一把剪刀把自己的手指戳出了血,她才说道:“好吧我去。” 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秀有余,秀美不足的二十来岁女子,显然是这月红楼的烟花女子。 “快走吧,不然待会儿要挨妈妈的骂了,啊……你手指怎么受伤了,先去了再说吧!” 那女子拉起苏言就往外走,住处的走廊外还有一个外厅,穿过这个外厅,就是苏言每日抚琴的亭子了,这个亭子单独修在二楼外边,楼下的客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也是月红楼最大的卖点了。 “出来了!是苏言姑娘!” “这当真不是天仙下凡?” “若是本少爷能和她一夜……”这人还没说完,就被周围的其他客人怒目而视,甚至有几个人已经磨拳霍霍了,他也只好悻悻然地闭了嘴。 亭子里,有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张七弦琴,桌旁是一张长方的石凳,苏言今日却没有坐上去,她站在亭中,望着楼下客人们。 “天呐,苏言姑娘在看我!” “你少臭美了,明明是看少爷我。” 一时间整个月红楼又变得嘈杂不安。 这时,苏言只是轻轻抬了抬手,又放下,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苏言深吸一口气,说道:“各位朋友,今天老…小女子手指受了伤不能抚琴,扫了大家的兴实在抱歉。” 说完苏言把藏在衣袖里的左手抬起来,众人眼看着确实有一条伤口,也只能暗暗可惜,不少人心里关心苏言的伤势,毕竟血都还没有止住。 一旁的老妈妈吩咐楼中一位大夫:“去帮苏言包扎一下吧。” 那大夫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毕竟在这种时代,很少会有女大夫的,当时的女子大多被禁足,遵守什么三从四德,很少会出门抛头露面,更别说学医了,九成女子连字不会写。 苏言的伤只是皮外伤,很容易就包扎完了,眼见着今天见不着苏言弹琴,楼下的客人也没有一个愿意离开的。 甚至有人开始起哄了:“传闻苏言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知诗词歌赋如何?若是苏言姑娘肯赏脸唱一首小曲,亦或是朗诵一首诗词,也不枉我等一干人喝了半天茶了。” “说的是啊。” “英雄所见略同。” “就你还英雄,你若是个英雄,怎会来着风月场所?” 场面又开始了躁动,客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苏言心中更是烦躁,明明自己也是个有正规工作的新时代青年,现在却要在这种鬼地方供人取乐? 不过她并不傻,刚才用剪刀刺伤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了,这种再真实不过的痛感绝不会是做梦,现在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里,要凭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绝难生存下去,再加上这‘苏言’好死不死生的国色天香,若一个人在外,怕是危险重重,好在这里虽然是风月之地,但她不用做风尘女子,只是作为艺伎清倌人。 若非如此,昨天的他还是男人,突然面对龟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自杀了。 于是,苏言说道:“既然诸位兴致高昂,那小女子不才,便献丑唱上一曲让诸位鉴赏。” 楼下顿时一阵欢呼,要知道苏言抚琴不难见着,要她唱歌,那可真是达官贵人单独会面才能听到的,而且绝对是天价。 苏言清了清嗓子,随后清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唱时,台下已是一片寂静,所有人沉醉其中,一曲唱罢,还不肯醒来似的,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台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天籁啊……天籁之音……”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却也只有一人,一个头戴纶巾,白袍白肤的少年,他怔怔地望着亭中的苏言,脸上逐渐浮现出狂热的神色。 苏言自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稍微摆了摆手,故作礼貌道:“诸位,小女子先行回房修养,失陪了。” 说完,苏言按照之前来的路线返回,很快回到了她的房间。 直到她坐在桌旁,猛喝了一口茶,心中还是狂跳不止。 前世的他,只是一个公司里的职员,每天过着朝九晚六、上六休一的生活,二十七八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过,工资确实不低,就是日子过得太乏味了,每天除了敲键盘就是敲键盘,有时候项目赶工还要连续通宵。 这样一个没有社交,没有情感,没有人关怀的男人,却在这种地方受人追捧,她痴痴地望着镜子,又痴痴地道:“这样的美女,居然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我自己!” 她摸了摸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苏言感慨之际,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次是老妈妈的声音:“苏言,有位客人要见你。” “不见。”苏言一口回绝道。 老妈妈又道:“这次你可不能不见,这位客人身份太过尊贵了,若是得罪了他,你我乃至整个月红楼都没有好下场……” 老妈妈的声音,威胁的同时又带着无奈和哀求。 苏言只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那你让他进来吧,门没有锁。” 很快,门打开了,正是那个白衣少年,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五官颇为英俊,手持一把折扇,他信步走进苏言的房间,轻笑道:“我可以坐下吗?” 苏言立即倒了两杯茶,说道:“请。” 白衣少年与她对席而坐,他先是抿了一口茶,随即道:“茶是好茶,可惜凉了。” “见谅。” “无怪。” “不知尊驾所为何事要见小女子?”苏言开门见山地说道。 白衣少年犹豫了少许,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姑娘愿不愿意跟我回王爷府,在下愿意帮你赎身。” “赎身?尊驾未免说得太好听了一些,不过是从一个奴隶主的手中换到另一个奴隶主的家里罢了。”苏言且不管他什么身份,直言不讳地说道。 白衣少年显得有些尴尬,他又说道:“在下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给姑娘一个自由身,只要姑娘愿意,在下可以无偿帮姑娘赎身。” 苏言仿佛被这个人逗笑了:“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而且,尊驾该不会以为曾经没有人愿意帮小女子赎身吧?那小女子现在为何还在这里呢?” “姑娘果然不同凡响,在下绝没有任何歹意,只是觉得姑娘身怀绝艺,却留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过屈才了,就算是给当今圣上手下的艺团做艺团长,也没有任何问题。”白衣少年诚恳地说道。 苏言当然不信,她不像其他女子,一听到皇亲国戚什么的,恨不得立马投怀送抱,她心里很清楚,在这里她或许还有些地位,有些事情还有话语权,一旦到了什么王爷府,什么皇宫,那才真的是身不由己。 “若尊驾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那便请回吧。”苏言说道。 白衣少年似有不甘,咬着牙说道:“既然姑娘不肯,那在下也不强求,不过在下也有一事相询。” “请说。” “姑娘先前唱的小曲,词是何人所作?曲是何人所谱?在下自诩略懂音律,却从来没听到过这样优美的词,这样动听的曲。” “嗯?尊驾没听说过东坡词人吗?” “那是何人?我大臻有过这样的才子?却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苏言一怔,心想‘大臻’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不是地球,更不是地球的古代,而是……另一个世界?她的历史也不算太差,至少她知道,历史中绝对不存在任何一个叫作‘臻’的朝代。 仔细想来,这些人的穿戴打扮虽然能知道是古人,但和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的典型装束又不大相同。 所以,这是另一个世界? 苏言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炎帝和黄帝、蚩尤的故事?” 这可以说是最早的历史了,如果这里真是古代,不管是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么经典的历史吧? 白衣少年摇摇头,说道:“没有听说过。” 完了……这里还真是另一个世界! 第二章 公子使不得 苏言既已穿越,虽然难以接受变成女人,还是个清倌人的身份,即使如此,她还是想活下去,她本打算依凭古代已知的名人,比如刘邦什么的,在人家还是沛县流氓时就伸出援手,到时候他成王了怎么也能落得些好处。 而今这个想法只能落空,这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世界,也或许是原本世界的另一个历史节点,所发生的和所发生过的截然不同,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 “那没事了,你走吧。”苏言对那白衣少年说道。 白衣少年还有些依依不舍,随即又道:“那在下告辞了,还望姑娘记住在下,在下袁落雁。” 这个自称袁落雁的人走后,苏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以袁落雁的身份地位,若是刚才真的用强,她一个小小的清倌人,就算再有才华,才长得好看,也没有任何作用,尽管苏言没把所谓的皇亲国戚放在眼里,但其他人不一样,在这种封建社会,面对强权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袁落雁刚走,老妈妈又敲起了门。 “进来吧。”苏言苦笑一声,做这清倌人还真是没个消停。 老妈妈莲步走进房间,她打量了一会儿苏言,欲言又止。 苏言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便问道:“妈妈有什么事情?” 老妈妈道:“你忘啦?我昨日才给你说了,今天王公子要你去他府上唱曲,现在已经午时了,还不准备一下动身了!” “可是……”苏言举起手,把那包扎好的手指亮了出来。 老妈妈白了苏言一眼,说道:“又不要你弹琴作画,我会让小红和你一起去的,你只用唱曲就行了。” “那好吧……”苏言心中一万个不想去,却也无可奈何。 “轿子就在楼下,我马上去通知小红。” 说完老妈妈就离开了房间,苏言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当然,老妈妈的本意是让她稍微化化妆,可是她哪有那种本事…… 到了楼下,大中午的却没几个食客,不过想来也是,这种地方有几个人是来正经吃饭的?一般要到晚上才是生意好的时候。 轿子就停在厅中,小红是后通知的,却比苏言先到,此时已经在轿子上坐着了。 苏言撩开帘子,看到小红正抱着一张琵琶笑眯眯地望着她。 小红忙道:“苏言姐姐,快坐啊,时候不早了,别让王公子久等了。” 苏言点点头,没有多理会她,坐下后轿夫就把轿子抬了起来,说起来还是她第一次坐轿子,和现代社会的车完全不一样,甚是颠簸。 一路上,小红埋头调着琴弦,本来没什么话说,苏言不过看了她那琵琶一眼,她就开始阴阳怪气地说起来:“真是羡慕苏言姐姐呢,稍微受了点伤,就要妹妹这种打杂的来帮你弹琴,要是妹妹受了伤,又有谁会心疼呢?” 苏言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过她倒是听出来了小红口中的嫉妒和敌视。 小红又说道:“怎么?姐姐还没到王公子府上,就已经开始装高冷了?” 苏言干咳两声,回道:“妹妹何必这样?” “哼。”小红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苏言,继续调着她的琴。 不过一会儿,苏言就感觉到了轿子被放下,很快轿夫的声音传来:“两位姑娘,到了。” “多谢。”苏言慢慢走下轿,眼见着这些轿夫也不大容易,就在身上随便摸了摸,拿出一两碎银子递给其中一个轿夫:“这点小意思,两位拿去喝点小酒吧。” 轿夫一怔,赶忙接过银子,道:“多谢姑娘了,我们在外头等你们。” “劳烦了。” 苏言走在前头,见府邸门口两个家丁守着,便随意到了声好,两个家丁受宠若惊,忙请苏言进去,其中一个年老一些的还吩咐另一个年轻的给苏言带路。 小红刚要走进,却被年老的那个家丁拦住:“我家公子只请了苏言姑娘,这位是?” 小红怒道:“狗奴才,看不到苏言姑娘手指受伤了吗?” 随后,小红又显摆了一下手中的琵琶。 苏言见状真是气不打一出来,若人家是狗奴才,那你小红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说道:“老人家,小红初出茅庐不太懂事,小女子代她向你道歉。” “没事没事,既然是和苏言姑娘一起的,那就请进吧。”老人家和蔼地说道。 由年轻的那个家丁带着路,三人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那年老的家丁望着小红的背影,不禁啐了一口,嘟囔着:“这勾栏野鸡,要不是给苏言姑娘面子,就你这种货色也想踏入府中半步?” 苏言到了。 说是宴席,实则不过是几个公子哥聚众饮酒,时不时扯上几句歪诗,还自称才高八斗,当真是笑煞旁人。 王公子见苏言来了,当下脸上如开了花一般灿笑,起身迎接,说道:“苏言姑娘,来的正是时候,这位李公子作了一首好诗,还请姑娘评鉴评鉴。” 苏言朝王公子所指之处望去,只见一醉汉,脸上通红,半趴在桌上,那醉汉听到苏言来了,也赶紧把身子撑起来,笑嘻嘻地说道:“来了啊苏言姑娘,可真是比传言中还要漂亮,过来给本公子倒酒。” 苏言眉头一皱,这细微的神色还是被王公子发现了,王公子不悦地瞪了李公子一眼,但这对一个醉汉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尽管苏言心中不快,但还是拿起酒壶,给李公子的杯子里斟了满满一杯,或许是隔得太近了,苏言身上的香气传入了李公子的鼻子里,李公子顿时心猿意马,一把揽住了苏言的柳腰。 苏言手一抖,酒壶就这样摔在了地上,酒水溅得她自己和李公子一身都是,苏言推开李公子,怒道:“李公子,请你自重。” 当然,苏言心中想的却是地球上任何一种她懂得的语言里最脏最恶心的骂人话来骂李公子。 王公子也连忙过来,他抓着李公子的肩膀,说道:“李兄,过了。” 那李公子不禁没有消停,反而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说道:“王兄,你这什么意思?难道兄弟我还没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重要?叫她来时看得起她,那月红楼出来的,不就是来卖的吗?” 这时小红赶紧迎上去,故意让那李公子将她搂住,她在李公子的怀里娇嗔道:“哎呀,李公子,咱们不要理会她,喝完了酒,小妹给你弹琴可好?要是公子你想,今晚我们……” “滚!” 李公子一把将小红掀开,大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就你这种姿色,也配陪本公子喝酒吗?姓苏的,你过来,坐本公子腿上!”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摔倒在地上的小红,已经把苏言杀了一千次了。 都是因为苏言!苏言苏言! 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吗? 如果不是你,今天这四位公子,随便哪个看上了老娘,老娘都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全都是你害的! 然而,苏言却不这么想,她礼貌地向王公子说道:“那小女子先告辞了,失陪。”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那李公子明明已经醉得不像话了,这时候却身手矫健无比,他跑过来一把抓住苏言的手腕,无论苏言怎么挣扎都没有半分松动。 “李公子,请你放手。” “我要是不放呢?” 李公子把苏言按在墙边,一双嘴唇就要亲上去,苏言赶紧把头偏开,李公子一耳光抽在苏言脸上,雪白的小脸上立马出现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苏言哪忍得了,一脚踢在李公子的胯下,只因为她是个弱女子,否则这一脚定要李公子断子绝孙。 “你这贱货,本公子今天非要了你不可!” 李公子虽然吃痛,但更刺激了他的兽性,他朝苏言猛扑而来,他的力气可比苏言大多了,苏言一时间慌了神,随手拿了一个花瓶,卯足了劲砸在李公子的头上。 花瓶碎片、血,还有李公子应声倒地。 苏言望着自己一手的血,在原地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