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回眸：露从今夜寒》 第一章 身份互换 一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沿着盘踞在险峻的山路上行进，左侧是抬头看不到顶的山崖，而右侧则是令人望而却步的万丈深渊。 这是一条从临安城通往旭安城的必经之路，也是两座城之间的管辖线。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脚步放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小央生来胆小，她不敢往路边看，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悄悄绕到了路的左边。 “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断水崖，前面还有好长的路，恐怕要到天黑才能走出山路。”因着一路上自家小姐都会过一段时间就问自己到哪里，这一下，小央贴心地告诉了坐在大红花轿里的人。 “断水崖？嗯，是时候了。”里面的人儿轻轻地呢喃着，大红盖头，绣着鎏金凤尾，遮盖着她一张白皙而忧愁的脸。 “小姐，你说什么？”小央不解地问，这一路上，小姐都显得好奇怪。 “没事，小央，你让他们停下来吧，我累了，想歇一会再走。” “可是，小姐，如果停下来，晚上就走不出去了，而且，这周边路途险峻，万一遇到山匪……”小央有点怯弱地说，大小姐的脾气她不是不知，哪次忤逆了她，都要受一顿骂，可是，这种情况下，是真的不能听她的。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怎么，这几天在路上没人管你，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了？”臣雨菲揭开轿子的窗帘，厉声斥道。 小央悻悻地低着头，然后无奈地大喊了一声：“都停下来吧，大小姐有点不舒服，歇一会再走。” 送亲队伍不得已停了下来，却不敢放松警惕，对这一片区域的了解，他们多少还是有听说过的。 臣雨菲喝了点水，拖着长长的纹绣着各种奇珍异兽图案的大红嫁衣，迈步走到了深渊的一边，小央把水袋子放好后转头一看，差点吓得她停止呼吸了。 “小姐，危险！” “小央，她呢？”臣雨菲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的容貌，让那些送亲的壮汉都要馋涎三尺。 “她？哦，小姐是说今儿早上在路上捡到的女子吗？她还在后面的车子呢，王妈妈照看着。听说已经醒来了。” “嗯，那就好，你让她坐到我的轿子里吧，我有些话要问她。”臣雨菲心中有一个想法，她想，要想安全逃脱，只能靠这个路上捡来的女子了，说不定，这是上天的安排。 而且，现在已经到了断水崖了，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小姐，一个陌生人是不能跟小姐……” “少废话，照做就行了，本小姐自然会保护好自己，还怕她一个弱女子不成。” 小央抵不过小姐的倔强脾气，只能乖乖听话照做。 安排妥当，臣雨菲踩在一个小厮的背上，踏上了轿子，回头把一个通体透亮的绿色玉镯从左手摘下来，递给了小央，声音有点沙哑地说：“小央，这个镯子，等我嫁进王府之后，你就把它带回临安臣府，交给我娘吧。” 扭头钻进了轿子里面，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陌生女子，便轻轻坐下，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强装镇定。 小央接过镯子，镂金绣边的光芒显赫着它的贵重。她还想说什么来着，见自家小姐已经进去了，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口。 看了一眼手中珍贵的玉镯，这明明是老夫人在小姐出门前戴在她手上的，是一只传家玉镯，世代相传的，这大小姐怎么又让自己带回去呢？ 心中虽有疑问，但是也不敢多言，她知道作为一个丫头，自己的份上地位是多么的低贱。 叹了口气，大喊一声：“起轿，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又再次蜿蜒在山路上。 “你是谁？”臣雨菲终于开口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披头散发的女子。虽然被碎发遮住了半张脸，但是不难看出，她的脸蛋也是很精致的，跟自己倒是也有几分相似呢。 女子动了动因为脱水而掉皮的嘴唇，气若游丝地说：“这是哪里？” “呵呵……我先问的你，没想到，你还反问我一句。”看来王妈妈所谓的照看并没有像小央说的那样无微不至，臣雨菲顺手把身旁的水袋递给她。 女子抬了抬眉头，犹豫了一秒，然后接过水袋，猛灌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是谁？为何会在路边躺着？” “我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吗？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我也有权利保持沉默。” “嗯嗯，果然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过我倒是对你的名字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好奇问一下罢了。” “然后呢？”辰雨菲顺着话问。 “很简单，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从这一刻起，你就是臣雨菲。”臣雨菲也不怕开门见山地说。 “臣雨菲？”刚才停下来的时候就略听到送亲队伍中的人在八卦，他们这一家人是临安城内有名的大户人家，是一个姓臣的富商的女儿要嫁给一个名声不怎么好的旭王爷做妾。只是没想到，她的名字竟然跟自己是一样的。 “对，臣雨菲。而且，你还要代替我，嫁给旭王爷，至于原因，我不会告诉你，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假的。我希望，聪明如你，也能清楚，如果说出去了后果是什么。” 虽然眼前的臣雨菲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的，但是不难听出来，语气里透着威胁，还有后果自负。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会答应你？” “呵呵……一个山野丫头，自小受苦多了，别说是一个王爷了，就是一个小官，嫁进去也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谁会傻到拒绝呢。” “你分析得倒是挺对的，可是我不是那种人，所以……” “你没得选择！”臣雨菲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神色也跟着狰狞。“我堂堂一个臣家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凭什么要嫁给一个臭名昭著的王爷，还是做一个小妾！难道就因为我们家姓臣，就得世世代代俯首称臣吗？要受这等屈辱，倒不如找一个山野莽夫，过着逍遥自在的田园生活！” 说着，她竟忍不住抽泣起来。 天色渐暗，天空掠过一行飞鸟，划破了这秋凉的夜色。 雨菲突然有点同情她，在古代，就是这样的无奈，连婚嫁都要别人安排，自己选择不了，更逃避不了。 “所以，你是要去找自己心爱的人过日子了？”辰雨菲猜测，她一定是心有所属了才会如此大胆，想要利用自己顶包过去。嫁给一个臭名昭著的王爷。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我的事情我会处理，而你，只有乖乖听我话的份，不然，等天一黑，就把你丢在这荒野，任由山匪和豺狼撕咬。”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逃走？离目的地还有多远。”雨菲打算在她逃走后，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再择机逃跑，这样，既暂时保全了自己，也让眼前这个可怜人得以逃脱，一举两得。她是不会随随便便将自己嫁了的。更何况，这莫名奇妙的穿越，竟撞到了这个跟自己有着同样名字的女子，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不远，但是，天亮的时候就得到了。” “所以，你是打算天黑逃走咯？” 臣雨菲没有回话，径自慢条斯理地脱下衣服，雨菲看了一会，看来是不得不如此了，也跟着脱下自己不知怎么回事就脏兮兮的衣服。 雨菲也许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在异世的一生，就是从穿上这一身大红嫁衣开始变得破碎不堪的。 第二章 上官鹤鸣的心思 “小央，过了断水崖了吗？”臣雨菲已经换上了雨菲的脏衣服，将头发也弄得很乱，还帮雨菲打扮了一番，让她跟自己之前的样子，相差无二。 “小姐，前面就到桃岭，那里有一个客栈，路不好走，我们今晚歇一觉，明天再赶路。大家也累了，该吃点东西了。” “好，等会你给这位姑娘一些银子，让她走吧，一个陌生人跟着我们，总归不好。”臣雨菲想得还挺细心的，还知道打发自己一些路费。 “小姐放心，我会的。”小央也是可怜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虽然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莫名奇妙地躺在路中间，就很让人心生怜悯了。自然是不会让她身无分文地离开的。 “我一会就离开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感谢你的。进了王府后，你就自求多福吧，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臣雨菲轻声道。 雨菲没有想到，眼前的大家闺秀，竟能狠心到如此，将自己的遭遇强加在他人身上，这种素质还真的是跟她的身份搭不上。 “没事，习惯了，死不了。”反正自己都死过一遍了，她相信，自己能来到这里，冥冥中一定有些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去寻觅的，所以，一定不会轻易死去。 “最好是这样，别怪我没告诉你，除了王妈妈可以陪你进王府，其他人都得回去临安城的。” “为什么？”虽然自己也打算稍晚点逃走，但是也是很好奇，这臣府跟旭王府的关系到底是差到什么程度，居然只允许一个老妇人进府，连陪嫁丫头都不给。 “呵呵……晚一点你会知道的。所以，是生是死，看你造化了。” 臣雨菲再次重复了这一句，显然她是多么的清楚，一旦自己嫁入王府，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也罢，自己也无需知道，反正还没到旭王府，自己也逃跑了。 “好吧，我想问，这旭王府，又所在哪座城？”知道一下地理位置，说不定日后能用得上。 “连旭王府所在的地方都不知的人，我想你是第一个。” “正常，从小在山野长大的丫头，能懂多少。” 听到她这样回答，臣雨菲自然是有点生气的，自己刚才就是这样说她的，不过她不想计较，不悦地眨了眨眼，接着说：“这旭王府是皇帝老子最疼爱的王子凌落尘所住的府邸，坐落在旭安城最东边的位置，只是那么好的一个位置，却住着一个如此臭名远扬的王爷，呵呵……” 听到她不屑的语气，雨菲就是再笨，也能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多么的嫌恶那个所谓的旭王爷。 还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凌落尘……”雨菲呢喃了两次这个有着熟悉的姓的名字，继而低头不语。 “怎么？你认识？” “没有，只是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俩人都各怀心事，不再说话。 送亲队伍终于走出了断水崖，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就是一个旧客栈了。 “小姐，可以下来了。”小央走到轿子前，掀起了帘子。 里面的人都没有出声，辰雨菲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端庄地伸出手，让小央牵着，下了轿子，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没有人发现，身后走出来的才是他们家的小姐。 小央掏出来一钱袋子，递给被头发遮住了脸的脏兮兮的女子，然后叮嘱了几句，就让她走了。 然后牵着这个“小姐”进了客栈，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便退了出去。 竟也没发现自己牵着一个假的小姐。 雨菲莫名预感到，她一定还在窗外，于是打开了窗户，抬眼望去。 果然，那个臣雨菲，站在一棵大树下，望着自己的窗户。她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只是默默地看着夜色中孤独的身影，心中不是滋味。 “过了断水崖，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关我爹娘的事了。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牵涉到我爹娘了。女儿不孝，对不住你们了。”抹了一把眼泪，淹没在夜色中…… 终究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雨菲关上了窗户，却关不上心中的疑惑。 时间太仓促了，这短短的一天，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她都来不及去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变成这样了。 “小姐，我打了一些饭菜过来。”门外响起了小央的声音，雨菲迅速躺下，用棉被盖住了身子，侧身而卧。 “我不饿，你吃了早点睡吧。不用守着我了。”雨菲极力学着臣雨菲的声音，竟也蒙骗了过去。 待小央走后，她又坐了起来，想了很久，终于理清楚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 只是，这在电视剧里才有的事情，竟发生在自己身上，多少让她有点难以置信。 “难道，一朝穿越，是真有其事吗？是福是祸呢？”她不敢想，在现代都混不好的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古代，能过得多好。 只能用既来之则安之来抚慰自己了。 朗月高挂，窗外响起了落叶扫地的声音，深秋的温度有点凉，让人无法入眠。 “笃笃……”几声敲门声伴随着小央的催促声突然响起：“小姐，小姐！王爷那边有人来接亲了，小姐要不要出来见一见。” 雨菲犹豫了一下，坐起身隔着门问：“必须要见吗？又要出发了是吗？” “不是的，小姐，只是上官大人想确认一下小姐的安全，所以想要见一见小姐。等天亮再出发也是可以的。” 小央说完，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上官鹤鸣，虽然他一副忠厚老实的长相，但是从他的胡子造型和眼神来判断，小央也能看出来，这个大人，不怀好意。毕竟自己也是跟在老夫人身边数年的丫头，什么人没见过。 “上官大人……”雨菲沉吟了一下，接着对门外说：“你跟上官大人说，我很好，就不出去见他了，明天早上再见吧。” “哦。” “既然臣大小姐安然无恙，那臣就放心了。臣大小姐早点休息，臣先行告退。”抱拳说了一通后，丢下一个轻蔑的眼神后便离开了。 上官大人？难道是旭王爷派来的迎亲队伍？这样一来，岂不是不利于自己逃跑？ 雨菲思忖了一番，决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离开，想必正真的臣雨菲也已经走远了。 现在，只能等。 而在一楼的其中一个房间内，俩人正在谈论着一件必须在天亮前解决的事情。 “父亲是打算等夜色更深时动手？”上官楚风轻敲着茶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哼，为了我女儿，就是天亮也得动手。”上官鹤鸣阴狠地说。 “可是，旭王爷那边……” “旭王爷，呵呵……你觉得他会真心让富可敌国的臣万里的女儿嫁入王府吗？皇帝老子如此做，不过是为了牵制臣万里，而旭王爷，不过是来了个顺水推舟，你以为他是真心要娶那个臣雨菲吗？”对于这个局面，上官鹤鸣早就将他们打的算盘给看得一清二楚。 “嗯，既然旭王爷喜欢的人是妹妹，那就算不动手，我想……” “想什么？什么都不许想。你虽然是我的养子，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像你父亲一样，不要做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更不能把自己当什么好人，你别忘了，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上官鹤鸣的一番提醒，让上官楚风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楚风知道。” 第三章 逃跑不成 她就知道，生在古代，不可能那么风平浪静的，处处勾心斗角，不得不防。 刚才房间里俩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幸好自己多了个心眼出来看看。 就在雨菲蹑手蹑脚地准备撤的时候，一个侍卫从门外走进来，喊住了她。 “喂！谁！？” 雨菲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强装淡定，站直身子说：“本小姐饿了，下来找点吃的。” 刚才房间里的人推门而出，望了她一眼，俩父子面面相觑，心中有着不好的想法。 而雨菲，则被眼前这张脸给吸引了，那是一张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脸。 “子航，是你吗？”她红了眼眶，哽咽道。 上官楚风被她这副模样惊吓到了，她那炙热的眼神，直直地打在自己身上，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一般。 他疑惑地开口问道：“臣小姐是在跟在下说话？” “我想我是认错了。”雨菲失态地擦了下忍不住流下来的眼泪，努力压抑情绪。 上官鹤鸣瞥了上官楚风一眼，然后转身对雨菲说道：“臣大小姐既然饿了，应该去厨房看看，这万一走错了地方，碰到些什么人听到些不该听的话就不好了。” 言外之意，雨菲不是不明白，顿了一下接着话说：“是，我也怕打扰了别人，所以才会转身去别的地方找找。” 雨菲的话，显然是说自己确实听到了，上官鹤鸣的心里升起了更深的杀意。这个女子，不是那么好对付。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雨菲先上楼休息了。” 俩人看着雨菲走上去，心思各异。 上官楚风轻轻地关上门，一转身便听到上官鹤鸣大力地拍在桌面上。 “啪～” “她这分明是在挑衅我！她根本不是找吃的，而是在门外偷听，也怪我大意，以为一个弱女子没多大能耐，没想到还是个厉害角色！” “父亲别生气，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全部听到的。要不，今晚行动的事推迟，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再动手。不然……” “哼～她迟早会死在我手上的，不管是臣万里的女儿，还是旭王爷的妾，都一样！”他还记得，去年臣万里在宫商宴会时，是怎样侮辱自己的。 想到这个，他就恨得牙痒痒。 “那父亲早点休息，楚风先下去了。” 看上官鹤鸣没有搭话，上官楚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的房间同样在二楼，楼梯左边最后一间，而雨菲的房间则是在右边最后一间。他没有回房，而是走向了雨菲的房间，因为她的门口，被里面的灯照得很亮，她没有关门。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雨菲坐在桌子旁边，喝了一口茶说。 “你在等我？” 雨菲笑了笑，“很明显，我没关门，你也是看到的。” “你刚才喊我子航？”上官楚风不请自坐，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就好像旧友相聚般自然。 “我想我是认错人了。”她明明看到，子航倒在血泊中，为了帮自己追那个抢了自己包包的小偷，命丧街头。 而自己，则是为了救自己心爱的男人，被车子撞了。 想及此，忽地就红了眼眶。 “哦，看来我长得跟你的朋友有几分相似。” “嗯，是挺像的，如果你是他就好了。”这是雨菲的心里话，她根本就不关心，眼前这个有着一张跟辰子航一样的脸的男子，真实名字是什么。 “为何？” “改日再说给你听，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后能叫你子航吗？”雨菲心想：你一定要答应，起码让我觉得，子航还活着，起码让我内心的愧疚，减少几分。 “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人的姓名是不能随便乱改的？” 看到雨菲有一丝失望和皱眉头，上官楚风紧接着说：“但是，既然你那么看重你的朋友，我相信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我答应了。” “谢谢！”雨菲感激地拍在上官楚风的肩膀上，看到他出乎意外的反应后，尴尬地笑了笑，收回手道：“不好意思，习惯了！” “习惯？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我还真是荣幸。” 确实，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要不是凌浩天的出现，恐怕自己最后会受不了辰子航的软磨硬泡，答应他的追求都会。 一时之间，脑海里又浮现了辰子航说过的话。 “雨菲，你有喜欢的人了，可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耶，那怎么办？” “傻瓜，你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了，你不是更开心吗？只要她幸福就好了不是吗？” “哦，好吧，那我就一辈子做她的护花使者吧。” …… 子航的话犹在耳边，只是自己太过愚笨，或者说是故意忽略掉，才会傻到在最后一刻，才知道子航一直说的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可也是自己，让他死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头。 “臣小姐？”看到雨菲陷入了思潮中，上官楚风喊了一声。 “啊？哦，没事。”雨菲紧抿着嘴唇，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悲伤。 “那就好。夜已深了，臣小姐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说罢，上官楚风起身向门外走去。 “子航！”雨菲喊住了他，“那个……其实，你们没有必要如此做的。如果担心我会抢了你妹妹的宠爱，完全没有必要。” 上官楚风虽然对这个称呼不太熟悉，但是听到后还是立马回过头了，听到雨菲的话后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早点休息吧，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顺手帮她关上了门，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是啊，不会发生什么事的。”走到床边，将身上的大红嫁衣剪掉了裙摆，打开了窗户，望了望干净澄澈的夜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切动作，做起来是多么的自然。 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今晚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天亮前一定逃到很远的地方了。 子航，有缘再见了。 想都没有想，爬上了窗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如果不是在现代学过两年的跆拳道，估计自己是不敢跳的。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就要着地的时候，被一双厚实的手臂给接住了。 “啊！”本能地被吓出声音来，却不大。“怎么是你？” “我告诉过你，今晚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上官楚风早就料想到这个了，他能想到臣雨菲逃跑的理由，自然就能想到她逃跑的方法。 雨菲有点不甘地站好，问道：“难道你真的打算送我去旭王府吗？” “我觉得，你并不是真的想要嫁进王府的，所以，你对我妹妹而言，成不了威胁。所以，你大可不必逃跑。万一遇到坏人，王爷对你父亲那边也不好交代。” 雨菲没有接话，他的分析虽然有道理，但是逃跑是自己早就想好的事了，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臣雨菲。 “你要去哪里？” “回房间。”雨菲的声音明显有点不悦，只是不好发作。 上官楚风看着雨菲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秒钟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跟传言中的臣雨菲有很大的区别。 而雨菲则丧气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栈的大门，门口守门的两个侍卫则一头雾水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还得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有人要加害于自己？ 不！她绝对不能允许别人来操控自己的命运，要么斗，要么逃！现在，只剩前者可以选择了。 她就不信，自己一个现代人，斗不过已经死掉了几千年的古代人！ 天一亮，雨菲依然遮着红盖头，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地朝旭安城而去。 此去，凶多吉少，她终于是体会到了这个成语的意思了。 很快，便听到了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 第四章 如此待遇 “停一下！”一个守护城门的将领伸出手拦住了送亲的队伍，闻言，上官楚风下马上前说道：“这位大人，我们是奉皇上的命令，迎接临安城的臣万里之女到旭王府的喜队，您这是？” “对，我也是。不过我收到王爷的命令，不管是接亲的还是送亲的，都得在这里下车走进去。”将领咄咄逼人地说。 “这是为何？” “王爷说了，为了避免惊扰百姓，臣家的小姐，只能在城门下车，一路走回旭王府，这是王爷的命令，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上官大人不要为难末将。”罢了，将领看着依然坐在马上不动声色的上官鹤鸣作了个揖。 上官鹤鸣扯动胡子笑了笑说道：“既然旭王有令，那我等也不好为难将军，谁让苏将军是王爷的人呢。” 苏将军轻哼一声，不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臣小姐，请下车吧。”上官楚风站在轿子面前说道。 “王妈妈呢？”她还记得，臣雨菲说过，会让王妈妈陪着自己进府的。 “小姐，我在这呢。”坐在身后的马车里王妈妈闻声赶紧跑了过来。 王妈妈年纪有点大，身材显得有点臃肿了。走起路来也不怎么利索。 “好。”说完，雨菲识趣地下车，伸手牵住王妈妈的手，挺直腰背，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款步而行。 “小姐，那我……”小央低着头，不舍地问。 “小央，你回去吧。记得跟我爹娘说一切都好。” “可是，小姐……好吧，那小央看着你进了城再走。” “好。” “等一下！”将领又走过来，说：“这些东西，一箱两箱的，都不可以带进去，这是王爷的命令！” “苏大人，你这是？！”上官楚风有点怒却不好发作。 “我说了，这是王爷的命令，违者后果自负。”将领的语气一点都不好。 “子航，算了，都是些身外之物，带不带都没关系了。只是辛苦了大家千里迢迢地送来，又要带回去。”雨菲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感兴趣，尤其那些金银首饰之类的。如果是木的珠子，她反而会喜欢。 “臣小姐错了，王爷说了，这些东西不带进城，不代表可以带走。” “那是如何？” “王爷说了，既然都带来了，怎能辜负臣家的一片心意，就直接入库，送到军营去犒赏将士们了。”这个苏将军，还真是厚脸皮。 “好吧。那请便！”雨菲不再纠缠，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王妈妈径直进城。 王妈妈可是在臣家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怎能舍得将自家的财物都拱手让人啊，真是心痛。 “王妈妈，走吧。” 王妈妈这才不情愿地往前走。 上官俩父子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款步前行的女子，她居然波澜不惊地把家里的东西都让给别人了，跟传言的果然是不同的。 旭王爷啊，旭王爷，你如此这般，不过是为了让雨菲难堪罢了。大张旗鼓地入城，难道比现在穿着一身大红嫁衣遮着红盖头进城会低调很多吗？ 那些财物即使一件不留，雨菲就活不了了吗？ 你想让雨菲成为全城的笑话是吗？可惜啊，一个曾经在几千人的大舞台上出过丑的人，怎么会怕这陌生的异样目光？更何况，他们还看不到自己的脸，到时候丢脸的，可是旭王府，而并非我辰雨菲。 心中充满了各种想法，没想到这个旭王爷，如此绝情。 耳边充斥着各种难听的指指点点，她隔着红盖头，都能感受到，路边行人嘲笑自己的嘴脸。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只是，自己除了假装镇定走完这一段路，还能怎样呢？ 旭王府书房——慎思阁。 “什么？她居然没有反抗？一句违逆的话都没有？”凌落尘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王爷。”侍卫拱手说道。 “好吧，你下去吧，注意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 哼！看来臣家的人真的不是那么好对付。一大早凌落尘便是得到消息，说上官鹤鸣并没有下手，本来想着借他的手除掉这个臣雨菲，没想到他居然放弃了。 只是，这个臣万里打算安插在自己的奸细，到底跟上官楚风什么关系？ 他百思不得其解，据侍卫的说法，他们像熟人一样孤男寡女呆在房间，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说不过去。 可是，就在刚才，她居然也顺从地徒步进城，说明了她的隐忍能力是很强的。 如果真的让她进府，那要在府里对付她，万一被外人知道，传到皇上那里还有臣万里那里，自己就麻烦了。 眼下，看来是迫不得已要把计划提前了。 “来人！” “王爷，有何事吩咐？”马上就进来了一个侍卫。 “你去上官府，找和宁公主，就说本王今晚会去拜访。” “是！” 哼！臣万里！想要靠皇帝来牵制我，你这个想法过于天真了。至于你女儿，那就让她自求多福吧。 凌落尘狞笑了一下，手指紧紧地握着凳子的扶手，指节泛白。 “或者，让你尝一尝独守空房的滋味也不错。”看着门外直射进来的阳光，心中有点烦躁。 雨菲早就料到，既然凌落尘能让自己徒步进城，就有可能让自己从偏门进府，果然如此。 不过她也不大在乎，反正也留不久的。见的人越少，越有利。 “王妈妈，委屈你了。”雨菲停了下来，抱歉地说。 “小姐，你别这样说，王妈妈是看着小姐长大的，王爷这样对你，王妈妈心里难受，替小姐感到难过啊！”说着，王妈妈便老泪纵横一番。 透过盖头，见四下无人，雨菲干脆将盖头摘掉，反正也不会走繁文缛节的礼，干脆光明正大地。 “你……这……”王妈妈看到雨菲的脸，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王妈妈，你别急。其实，你家小姐在桃岭就走了，她不想嫁进王府，你懂吗？” “小姐啊……我就知道，迟早会出事的……” “王妈妈是知道些什么吗？”雨菲试探性地问。 “这个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啊。真是造孽啊！”王妈妈自责地说，似在隐瞒些什么。 “王妈妈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只是，你要记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家小姐，可千万不要说穿了，不然，臣家要遭殃的。” “是是是……我会记得的。谢谢你！”王妈妈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眼神清澈，是不会骗自己的。更何况，在马车上跟她聊过几句，还是个不错的女子，于是就放心了。 “那我们进去吧。” 绕过后院，才出来一个丫环，冷着脸带她们去了西厢院。 “呐，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丫环毫不客气地说。 西厢院已经空了很久，到处都是蜘蛛网和杂草丛生，好些地方都已经破败不堪了。 雨菲皱了皱眉，这凌落尘对自己也太狠心了吧。算了吧，这不是穿越小说里该有的桥段吗？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自己，根本就不会怕这点挫折。 “谢谢！”雨菲还是礼貌地道了谢。 “不用谢！只是，王爷今晚不会过来了，你们自己收拾下就休息吧。另外，东厢院那边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丫环白了一眼，甩手走了。 “小姐啊，你看，一个丫环都如此待我们，这万一是我们小姐，肯定得伤心死了。”王妈妈气愤地指着那个丫环的背影说。 “没事的，习惯就好。” “唉，住这样的房子，还不如我们那里的柴房，小姐，这……” “王妈妈，没事的，我们收拾一下，搞干净就好了。还是能住人的。” 见雨菲这样说，王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俩人便一手一脚地将院子前前后后清理了个遍，终于在日落前把房子搞干净了。 丫环送来了一些衣服，雨菲挑了一件便换下了大红嫁衣。 第五章 带我离开 曾经幻想过，自己穿上白色婚纱的样子，那种向往，期待，是无法言表的。只是，这一刻脱下这身异常华丽的红色嫁妆，却顿感可笑至极。 愿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坐在床前，她陷入了沉思。 这一境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上天到底为了什么让她出现在这个王朝，难道就像书上说的，要找到上辈子埋自己的人吗？ 雨菲不自觉地笑了笑，笑自己可笑的想法。 百无聊赖地走到门口，抬头看那不带一丝杂质的夜空，繁星点缀着朗月，这在现代是看不到的。 对啊，不管怎么样，哪怕就是为了看尽这一世的大好山河，秀丽风光，也该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寄人篱下，哪怕受尽委屈，也不能向现状妥协。 “辰雨菲啊，辰雨菲，没想到，从小对古风颇有兴趣的你，最终竟真在机缘巧合之下，来了。”雨菲淡淡地呢喃着。 她不知道，就在院子的最角落的树旁，站着一个身影，在默默地看着自己看着夜空发痴的模样而感到疑惑。 上官楚风打看着雨菲款步走入城门的那一刻起，心中便生出了一丝爱怜，这个女子，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是很特别。 带着好奇和各种猜想，他在看到凌落尘进入上官府后便悄悄来了这里，只是没有想到，凌落尘居然让自己刚过门的妾住在这种地方。 爱怜之意更深了一层。 “小姐，我煮了点汤，你喝一点再睡吧，这些天在路上也消耗了不少，得多补补。”身后响起王妈妈的声音，雨菲礼貌地转过身笑了笑说：“谢谢王妈妈！” 喝了汤，雨菲还没有睡意，便让王妈妈退下去先休息，自己借着月光，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静一静，整理一下思绪。 这旭王府，终究是是非之地，如果不能保全自己，只能悄悄离开了。 突然，身后发出一些窸窣的声音，雨菲循声看去，没有惊吓，而是清楚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子航，刚好，你来了。”她站了起来，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立在原地。 “过来陪我坐会吧。”看着上官楚风犹豫不决的样子，雨菲接着说：“你不会是嫌弃我住的地方如此简陋，才不肯现身吧？” “噢，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上官楚风绕过树丛，走到雨菲面前，目光直直地看着雨菲，让她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坐吧。我刚好无聊。” “可是，在我们这里，男女夜晚共处，被人知道了，会传流言蜚语。你就不怕？” “怕？怕什么？难道他们还会拉我去浸猪笼不成？”雨菲是个现代人，才不会被这些迂腐的思想给控制了。 “额？” “哦，没事的，这里就剩下我们俩，谁会看到啊，白天都没有人来的地方，大晚上的，更不用说了。” 听到雨菲如此一说，上官楚风便放心了不少。 “好吧，我看你好像在想事情？什么事情困惑了你，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雨菲嫣然一笑，“真的吗？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这……我……”上官楚风为难地说。 “怎么？很困难？还是不愿意？” “不是，只是，你和旭王的婚事是皇上和你父亲的意思，虽然不是正妻，但是你们的婚事毕竟不能跟寻常百姓比，这可是关系到皇家跟商家的友好关系，是不能随便做废的。”上官楚风说。 “如此？你是说，我们臣家是每年都给不少钱皇家的意思吗？如果闹翻了，会怎样？” “如果闹翻了……轻则皇上因此大怒，可能殃及所有商贩买卖行为，民不聊生，重则很有可能以抗旨为由，灭……”上官楚风不好再说下去，相信雨菲也会懂。 “满门抄斩吗？” 上官楚风点了点头。 “看来，官商勾结，是自古以来的难题啊。” “额？”上官楚风表示不解。“其实，这是一种进贡的行为，不算官商勾结。” “利益为上，其他都是多余，还不是官商勾结吗？” “这个话在外面可不能说。” “那是肯定，在这里我才跟你说。” 上官楚风傻傻地笑了一笑，心里甜甜的。 “你干嘛傻笑？老毛病犯了？”雨菲很随意地说，她已经习惯了跟辰子航打打闹闹地开玩笑，完全把眼前的人当成他了。 “啊？没事，这个……老毛病是？” “哦，没事，呵呵，就是觉得你跟他很像。挺好的，挺好的。” “他是你喜欢的人吗？”上官楚风还记得昨晚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时，那种炙热的目光。 “啊？不是，不是的！”雨菲急着解释，“其实他就是我打小的一个玩伴，从小一起长大的，很好很好的朋友，你不会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不会的，子航，挺好听的，以后这个名字就你喊的了。” “哈哈哈……谢谢，谢谢你！”聊得尽兴，雨菲竟不自觉地哈哈大笑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她就是这样真实。 上官楚风很快被眼前这个女子感染了，自从失去了爹娘，他就很少笑过了，上官鹤鸣对自己又比较严厉，更不可能跟他谈笑风生。而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过了。 俩人的谈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散开，就连那隐没在草丛里的虫鸣也跟着叫嚣起来。 夜色渐暗，凉风袭来，雨菲下意识地抱着双臂。 见此，上官楚风起身说道：“夜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好，你会去小心。” 上官楚风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子航，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你想我什么时候来？”上官楚风有点期待她的回答。 “嗯，随便吧，你喜欢，有空就来也行。不过，要是你来了没有看见我，我一定是睡觉了。” “嗯，好，那我回去了。” 雨菲看着上官楚风隐没在夜色中，突然丧气地叹了口气。 “唉……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躺在床上，她思考着刚才上官楚风的话，按照他的说法，自己是无法光明正大地离开了，只是，如果偷偷离开的话，这王妈妈也在，万一牵连到她，就不好了。可是，要想顺利离开，是不是得先做错点什么事，让凌落尘赶自己出去呢？ 突然，一个自以为很有趣的想法，浮上心头。于是，一颗悬着的心就踏实了，终于闭上眼睛，睡上一觉醒来再说。 第六章 遇到人贩子 慎思阁。 房内灯光摇曳，凌落尘坐在实木书案边，手里握着一书卷，似在有意无意地听着侍卫的话。 “你是说，她刚才跟一个男人相处了两个时辰？” “是的，王爷。” “是谁？”凌落尘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侍卫猜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想法，但是也不得不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因为隔得太远，卑职并没有看清楚。”侍卫悄悄地抬眼扫了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生怕他生气了怪罪下来。 “那他们说了什么？” “这……卑职没有听得太清楚，只是他们看起来好像以前认识似的有说有笑。对了，夫人好像称对方为子航。” “子航？”凌落尘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他想起昨晚侍卫说的，这个臣雨菲就是称上官楚风为子航的。难道，他们一早就认识？还互生情愫？ “行了，你出去吧。”凌落尘的眸子一下子变得阴鹜了。 侍卫退出去之后，顺手把门关上了。 这时，凌落尘才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大力扫落桌面的书卷，眼神凶狠。 臣雨菲！居然敢在进门第一天就偷人！是你逼我的！ 傍晚时分，就在雨菲入门的那会，凌落尘就出去了，他没有心思迎接一个被人安插在身边的女人，更不可能让她长久留在府里，于是，他去了上官府，找到了和宁公主，也就是自己的姑姑，上官鹤鸣的妻子。 “旭儿是想让馨儿明日就嫁过去？”和宁公主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姑姑。旭儿和馨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旭儿一定会好好照顾馨儿，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不会受委屈？你这今天才娶了臣家大小姐进门，这隔天就娶我家馨儿，还说不委屈？”和宁公主有点不乐意了，毕竟馨儿是她唯一的女儿，膝下又没有亲生儿子，这唯一的宝贝女儿，怎会让她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母亲！馨儿不委屈！”一直躲在后面屏风的上官馨儿终于忍不住跳了出去。眼巴巴地看着凌落尘。她等这一天，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馨儿。”凌落尘看到馨儿，也是心情大好。刚才愁眉不展的样子瞬间消失了。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母亲，您就答应嘛！”上官馨儿撒娇地摇着和宁公主的肩膀说。 和宁公主其实一早就有意让他们在一起，只是没有打算这么仓促就把女儿嫁过去罢了。所以才会为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却旭王向皇上的多次求赐婚。 现在这不争气的女儿都这样说了，自己就是再不舍得，也得为了女儿着想。万一那个臣雨菲在旭王府站稳脚跟了，这馨儿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况且凌落尘是她最为看好的王爷，倒是君临天下，自家馨儿不就顺理成章地封后了吗？ 如此一想，便也同意了。 “哎呀，好了，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淘气！”和宁公主假装生气地说。 “谢谢母亲！母亲最好了！”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刚才说的，可一定要当真！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和宁公主看着凌落尘说，不容一点质疑。 “那是，旭儿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那就好，那个臣家大小姐，你赶快处理，可别到时生了枝节！”和宁公主再次提醒道。 “是，旭儿遵命！”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今天在上官府跟和宁公主谈话的画面，再想到这个刚进门就偷偷会男人的臣雨菲，凌落尘不由得心头窜起熊熊怒火。 哼，臣雨菲！就是单单这一条，就足以让你颜面扫地，让你臣家从此以后抬不起头来！ 凌落尘已经想出了法子，不动一兵一卒，就可以让她自动离开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雨菲就早早起来了。 她要随时保持脑袋清醒，才能在这古代好好地生存着，哪怕起晚了，也会让人生闲话不止，更会让自己变得糊涂。 她有点庆幸，被安排在这无人问津的院子里，少了些繁文缛节，不用跟任何人问安，更不会被人打扰，落得清静。 “对哦，这个院子连个门牌都没有，要不给起个名字？”雨菲自个心想着，便想着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纸笔，让人写一个。 “王妈妈，我们出去走走吧。” “可是……小姐，我们身上没有银子。”王妈妈悻悻地说。 “没事，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我们从后门出去，不会被人发现的。”雨菲这样说，是为了打消王妈妈的顾虑。而且，她并不打算用银子去换取东西，很多东西，是可以靠脑子来争取的。 “小姐，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怕等会有人过来，小姐不在，不好交代。”王妈妈还期待着会有丫环送东西过来，看了看屋子里除了床别无他物的样子，她的心里就不好受，更替这个可怜的女子打抱不平。这要是自家小姐，一定会闹翻天了。 “好吧，那你在家里呆着吧，我自己出去走走。” 从后门出去，并没有被人发现，只是她不知道，自从到了桃岭，凌落尘就派了人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座城还算热闹，街道上也很干净，过往的人穿着也算整齐，质朴的脸深深地打动着她。 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各种面孔各种表情的人都有，而眼前的景象，这些人，这些物，都是那么的自然，充满来生活的气息，这一直是她所向往的生活情景。 “姑娘，买一个吧，很便宜的。看，跟你的衣服搭配刚好。”摊主热情地推销着，可惜，雨菲身上没有钱，只能抱歉地笑了笑，接着往前走。 她希望，走完这一条街，能通往另外一座城，或者一座山，这样，走出去，就能离开旭王府了。 但是，这一次，只是探路，她还要先安顿好王妈妈。 走了一段路后，雨菲隐约中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于是便快步往前，操了一条小巷，躲了起来。 果然，跟过来了两个贼眉鼠眼的人。 “妈特！居然让她跑了！” “我看她一定跑不远！我们到处找找吧。” “喂，找我吗？”雨菲站出来，毫不畏惧地看着跟来的俩人。 练了两年的跆拳道，也是时候实战一下了。也不知道穿越后，是否一样好用。 “嘿！还是个野性子！爷喜欢！来吧，小妞，等爷玩腻了，就可以送你去这里最大的花楼享受人间极乐了！”其中一个长得像个武大郎似的男子走了过来，表情猥琐至极。 雨菲最痛恨这种人贩子了，要把自己卖去花楼，还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那就试试看，是谁玩腻谁咯！”雨菲淡定地站在原地，眼神充满了自信。 “嘿，不怕死的妞，爷最喜欢了！还愣着干嘛，动手啊！”男子催促道。 另一个稍微高一点却满脸横肉的男子便拿出袋子，准备套住雨菲，没曾想，被雨菲一个转身横踢，扫落在地。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都没有弱女子的形象。 罢了，还做了一个李小龙标志性的动作。 “怎么？一定很爽吧？还有你呢？要不要试试姑奶奶我的大长腿？”雨菲边说，边拍了拍自己抬高的腿脚，顺带过头来了个竖着的一字马。 “丫的！居然敢动手打我的人，活腻了！”猥琐男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腿脚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在大学的跆拳道协会里，她可是从一个菜鸟爬升到协会会长的存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还参加过好多次市里面的比赛，拿过两次大奖的人。 第七章 娶了别人的爱人 雨菲一个擒拿手，使劲一拉，然后用膝盖狠狠地顶向他肋骨的位置，痛得猥琐男连滚带爬地在地上哀嚎着：“哎哟……哎哟……” “怎么？姑奶奶我可不是吃素的，别以为你是男的，我就怕你！能打赢我的人，还没出现呢。”雨菲说的是实话，就她这身手，在学校从来不会被人欺负，还有不少人看到她都怕呢。 “快走！走啊！”另外一个男子忍痛扶他起来，低着身子，踉踉跄跄地溜得没影了。 “没意思，就这样就跑了，还不过瘾呢。”雨菲意犹未尽地说，这么久没练，骨头都硬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叉着腰走人。 “还好，还是一如既往的能打。”这样一来，就不怕在这里被人欺负了，想想，还是挺不错的。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鼓掌声突然在巷子里头响起，雨菲猛地转过身一看，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素衣的男子脸上带着笑容，赞赏地看着雨菲。 “身手不错嘛。”他的眼神似乎带光，很是迷人，长发束在身后，就像一个入画的美男子，很是清秀，又风度翩翩。可惜，雨菲无心理会。 雨菲挑眉，爱理不理地说：“是吗？谢谢。”便转身而去。 “哎～姑娘！”素衣男子叫住了雨菲。 “干嘛？”雨菲没好气地问道，她还得去熟悉环境和找人题字呢，虽然不打算长久留在王府，但是自己住过的地方，还是留个纪念好。 “没有，本……在下不过是想跟姑娘交个朋友，不知姑娘愿意否？”素衣男子认真地说。 “否！”雨菲直接拒绝了，她可不想跟什么陌生人交朋友，尤其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人心是很复杂的。而且，她显然听到了他说的“本”字，这后面的字不是“王”就是“少爷”了，一定是身份尊贵的主。 “没想到姑娘如此直接，那在下就不勉强姑娘了。只是不知道，姑娘家住何处？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呢？”素衣男子依然不依不挠地追问，不过是换了个方式打探人家，雨菲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户人家算不上，不过我家住在梧桐路78号，你倒是可以到那里去找我。再见！” 梧桐路78号是雨菲在现代所住的地方。 “梧桐路78号？”素衣男子沉下眼睑，思索了一会，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抬眼一看，四下已经无人，雨菲早就没有了踪迹。 雨菲刚好出到正街道，便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在道路两边，中间让出了一条大道。 很快，就听到了锣鼓喧天的声音由远而近，那些大红色，是多么的喜庆。 “唉，中国人，就是喜欢凑热闹。”雨菲不打算围观，丢下一句话后便觉得没意思准备操小路离开，却听到身后的人在八卦。 “听说是旭王爷娶妻呢。” “是啊，好福气啊，昨天才娶了临安城的臣家大小姐，这今天又娶自己的表妹，亲上加亲啊。” “唉，你们别乱说，皇家的事，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 听到他们七嘴八舌的闲话，雨菲顿住了脚步，忍不住想看看这个旭王爷到底是何人。 他居然在娶了自己之后的第二天，就娶别的女人了，到底是多麼的急不可耐啊！ 不过幸好，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浩天，他娶谁都没有关系。可惜……浩天已经不在了。 站在人群中，她竟有点心慌意乱，很想看到那个旭王爷的样子，看他是不是长了一张花心的脸，却不知为何，心里很是紧张。 她期待着，紧张着。 终于，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穿着一身盛装，喜庆的大红色，以奇珍异兽金线修边，祥云作饰，显得格外尊贵。 身边的人都面带笑容地向马上的人道贺，唯独雨菲一人，站在人群中，一瞬间竟泪流满面，痛苦不已。显得特别突兀。只是，人人都被热闹声和道贺声感染了，早就把她的渺小给淹没了。 那是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只是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霸气和冷傲。 凌浩天！凌浩天！你就这样娶了别的女人吗？你就这样对我吗？ 雨菲心底发出无数个呐喊，却哽咽着说不出话，除了哭泣，她找不到其他任何方式去抒发此刻的心情。 不！不是的！浩天死了！浩天已经死了！他不会娶别的女人的！ 他不会的！他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 思想在激烈地挣扎着，否认着骑在高头大马受万众瞩目的人是浩天，却抵不过心底那份对他的思念。 他是浩天！他们长得如此相似，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名字。他姓凌！他们都是一个姓啊！ 一直傲视前方的凌落尘，根本就没有理踩路人的道贺，只是似乎感受到一直有双炙热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有意无意地回头扫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待锣鼓声远去，人群散去，雨菲终于瘫软了，刚才不过是强忍住才坚持了那么久，这一下，彻底崩溃，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就像山洪崩塌了一般，旁若无人地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雨菲心痛得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泪眼模糊中看着远去的大红色队伍，浑身瑟瑟发抖，伤心欲绝。 “她是不是喜欢旭王啊？看到人家娶妻了，发疯了是不是？” “唉，这天下，喜欢旭王的人多的去了，疯了一个两个的很正常。” …… 雨菲完全不顾旁边的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依然陷在自己的悲痛中不能自拔。 有一种痛苦，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别人更不可能理解得到。 听到那些八卦后，素衣男子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双手抚在雨菲的双臂上，半跪着担心地安慰道：“姑娘，你没事吧？” 他也没料到，自己的王兄竟突然就娶妻了，而且没有经过父王的允许，还是如此简简单单地仓促迎娶，看来他是明着要跟父王作对了。 雨菲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却不想搭理他。默默地起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躯壳往旭王府后院走去。 因着担心，素衣男子本想尾随而去，随从这时却突然出现，说宫里有事让他急着回去一趟便作罢了。他只能无奈地看着她走远后回了宫去。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竟可以如此伤心难过。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竟也跟着隐隐作痛，就好像是自己的心也在哭泣一样难过。 只是，她是为何会突然就哭了呢？难道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她是爱慕着王兄，看到他娶妻所以崩溃了吗？ 突然地，就心烦意乱起来。 就连跟自己的母妃说了些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 “骁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第八章 凌骁 原来他叫凌骁，是凌落尘的四弟。 皇帝老儿有六个儿子，老大凌海然，他常年在外游玩，几乎很少出现在旭安城，是个淡泊名利的人。老二凌哲年纪轻轻就已经跟着皇帝批阅奏折，为人稳重睿智，擅长为国事出谋划策，最受皇帝宠爱。而凌落尘则排名第三，他完全是靠战功来赢得万民爱戴的，皇帝老儿本来是挺不喜欢他的，但是碍于他的赫赫战功，不得不给他留着几分情面，任凭他放荡不羁的本性为所欲为。当然，这当中，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传言，才会不追究他所做的事情。 而其他王子，都是未成年的男子，终日被关在皇城里读之乎者也呢。 凌骁这才回过神来，笑得虚假地说：“孩儿当然在听，母妃请说。” “真是的！母妃都说完了，看来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莫贵妃不悦地说道。 “母妃别生气，孩儿这不是在听嘛。” “不生气才怪，你看你三哥，都一连娶了两个女子了，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你这整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怎能不让母妃生气！” “哎呀，母妃，孩儿这不是没有找到门当户对的女子吗？等孩儿找到了，一定娶回来，让她天天陪母妃说说话，好好伺候母妃，好不好？”凌骁嬉皮笑脸的样子让莫贵妃的气一下子消了。又笑得合不拢嘴地说：“好好好，你这嘴巴，像你父王一样，就知道哄人。” “是，所以啊，母妃要开开心心的，这样孩儿跟父王才会有心情哄你更开心啊。” “才不是，要不是母妃不开心，你都不知道哪里去玩了，都不来母妃这儿坐会，唉……长大了的老鹰，还是要飞走的。”莫贵妃意有所指地说。 “好了好了，母妃净会说些扫兴的话，孩儿再怎么飞，还不是母妃的孩子，是不能少了母妃的呵护的。” “哼，就会说好话！” 莫贵妃被哄得开心，早就把正事给忘记了，说好了要给他提一下尚书大人女儿的事的，结果一高兴就忘了。 旭安城最东方旭王府内喜气洋洋，周围一片祥瑞之气，氤氲在整个府邸的上空。 那些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得异常美丽，照亮了整个大地一样的光芒，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是，在一个没有人靠近的院子里，看着满目烟花灿烂，有人独自泪流。 “小姐，你到底怎么啦？”王妈妈关心又担忧地问。 眼前的这个冒名顶替的臣家大小姐，对王爷明明是没有感情的，为何会因为他娶了妻子进门，而如此伤心呢？这让她莫名奇妙。 难道是因为委屈？还是说她是假装清高，其实根本就是仰慕王爷的？眼看王爷娶了妻子，自己没有机会了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这各种想法在心中滋生，作为一个下人，她不应多问。只是想让这个可怜的女子心里好受些，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王妈妈，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的。”雨菲依然抬头看着不断蹿升到夜空的烟花，一瞬间又四散开来，消失不见，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都说烟花易冷，可是，谁又知道，最易冷的，是人心！ “可是……” “去吧，我没事的。”雨菲终于勉强扯出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只是眼眶的红，是那样的明显。 王妈妈寻思，反正自己劝说不来，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吧，冷静一下也好。于是就退下了。 夜，本该显得特别安静。却那划破夜空的烟花，打破了那份寂静。 隔着几个院落的围墙，她能清晰地听到东厢院的热闹人声，不自觉地，迈开了步子，拖着无力的双腿，借着烟花的光芒，朝着那人声最盛处而去。 我一步一步靠近你，是不是也能在这个陌生的朝代里再次拥有你？ 她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去过东厢院，下人警告过自己，她如此低贱的身份，是不能靠近东厢院半步的。 可是这一刻，她已经全然忘记了，也顾及不了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或者准确地说，是有着一张跟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样的脸的人要跟别的女人成亲了，她是怎么也淡定不了了。 辰雨菲，他今夜要跟别的女人睡一张床上了，那你的穿越，又有什么意义呢？ 双手因痛苦而颤抖，嘴唇也发白了。她顾不得那么多，失魂落魄地沿着载满了花花草草的石子路，来到了人工河的一边，隔岸望着对面的人是多么的热闹。 道贺声、欢笑声，声声入耳，如钝锤砸在心头般，揪住的痛。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河的这边，隔岸遥遥望着他们欢歌载舞，杯影交错…… 不难看出，他们今夜很开心，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在对岸看着他们默然泪下。 凌浩天……凌浩天……他熟悉的脸，浮现在心头，帅气的笑脸，认真的侧脸，就连他发生车祸后满脸是血的样子，都一下子袭上心头，乱了她的心，就像一个炸弹一样在心里炸开，乱作一团。 终于，夜深露重，宾客才姗姗而去。 无意中瞥见，上官楚风也在这里面。他临走的时候，还扫视了一圈，雨菲有一种错觉，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泪脸满面的狼狈样子。 本能地，缩到一棵树旁，挡住了视线。用冰冷的手，擦着脸上的泪花，就像做错了什么事在逃避一样心虚。 不久，终于安静了下来，下人在匆忙收拾东西，低声议论着什么。根本就无人留意，一个弱小的身影，悄悄地潜到了凌落尘的房间——静安阁。 站在烛光摇曳的房间门前，隔着窗纸，木然地看着里面的人儿成双成对，卿卿我我…… 心塞得无法言表，她很想推开门冲进去，阻止一切不该发生的画面发生。可是，她做不到！ 雨菲心烦意乱地站在夜色下，徒劳地悲泣着，无人知晓。 突然，变天了，下起了倾盘大雨，淋湿了整个夜晚，也淋湿了那个伤心的人。 “落尘哥哥，谢谢你！”上官馨儿抱着凌落尘，娇羞地说。她脸上的红晕煞是好看。 凌落尘宠溺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说：“委屈馨儿了，下大雨了，我先去把窗户关紧。” 雷声四起，上官馨儿故作害怕地缩在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 雨帘朦胧，雨菲已看不清窗户里的人是否已经安睡，只是隐约中，看到窗户被人开了一下，又关上了。 心彻底碎了一地，随地上的雨水，流散而去。 凌落尘有点惊诧，他显然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女子，只是，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不想搭理。 可是，为何会有一种好奇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为何会站在自己的门前？又为何双眼泛红？那脸上的，明显不是雨水！ “落尘哥哥，怎么啦？”上官馨儿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神色，跟刚才有些不同。 “没事，睡吧。”凌落尘已经没了之前的兴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刚才看到那个女子瘦弱的身影，还有她绝望的眼神…… 而躺在身边的上官馨儿，突然失落地侧到一旁，偷偷哭泣。 凌落尘睁了睁眼，虽然听到了她委屈的哭声，却没有理会，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半夜他趁着馨儿睡着了，又起来看了两次，那个女子始终站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却依然保持着那副绝望的表情。 雨，一刻都没有停下…… 他的心，似乎被某种情绪给牵动了。 第九章 雪清帆 “怎么？难道昨晚一夜春宵不够尽兴？这副表情留给我看，又有何用呢？”雪清帆一副好笑的表情调侃道。 凌落尘则是一副惯有的严肃表情，浅酌了一口茶后说：“我对男人，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我说你这副表情留给我看没有用啊。” 凌落尘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没有应答。 看到他这个样子，雪清帆也识趣地认真起来道：“你……就不怕后悔吗？” 凌落尘挑了一下眉，很快又看向别处。跟雪清帆认识二十多年了，他很了解自己，哪怕自己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他也能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给猜个透彻。 他又怎能不清楚，雪清帆所问的是什么。 但是他不想被雪清帆看出来此刻心中的顾虑。 雪清帆自然是知道他在躲避自己的眼神，可是，察言观色，看人识物对他来说，本就不是难事，更何况俩人如此相熟。 于是，他自顾自地说：“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但是，如果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甚至婚姻来获取，我觉得，不值得！” “值得？呵呵……这世上，要是真的有什么真情在的话，是挺不值得的。可我，不会遇到，所以谈不上值得与否。”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但是作为至交好友，他必需要跟他说清楚，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重蹈他母妃的覆辙。 “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遇上真心待你的人？” 凌落尘不想回答他，难道要跟他说是自己可笑的感觉判断出来的吗？ “还有，你娶了上官大人的女儿，不过是为了日后更方便行事，可是，你能确定上官鹤鸣就真的站在你这一边吗？就算上官夫人是你的姑姑，但是，你不要忘了，她的侄儿可不止你一个。这万一哪天你对上官馨儿不好了，上官家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很可能还会……” “行了，我会好好对她的，自然知道上官鹤鸣支持的人不止我一个，但是，很快，就只有我一个了。” 凌哲和凌骁，一个虽然深受父王宠爱，早早料理朝政大小事，但是手上没有兵权，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至于凌骁这个没有权力只有偏爱的人，根本就不值一提。而其他王子年龄尚小，上官鹤鸣是不会蠢到扶持一个未成年的娃儿当靠山的。 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娶了他女儿的自己。而且，他又怎能不知道上官鹤鸣的心思呢？他的野心，绝对不是左右丞相那么简单。 所以，自己何不先利用他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再作其他打算呢？ “好吧，既然你知道利害关系，那我也不作过多的阻拦。只是，我至始至今，都希望你可以幸福。” “嗯。”俩人的交谈并不算愉快，但起码是有效的，在雪清帆面前，他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 “对了，那个臣家大小姐……”雪清帆倒是听说过一些流言，对这个一进门就不受待见的女子很是好奇。 凌落尘动了一下嘴角，淡淡地说：“我也没见过。” 他见过，只是不知道那个站在倾盘大雨下哭泣的人，就是她。 而此刻，他心不在焉的原因，正是在想，昨晚那个站在雨里，望着自己房间的女子，究竟是谁。 她穿得那么朴素，像丫环，却未曾见过。也不像来府里道喜的人。心中突然有个不确定的想法——难道是她？ “你居然没见过？！”雪清帆感到难以置信。居然连人家面都不见一下，那个女子竟也不哭不闹。 真是奇了怪了。这跟传闻中的臣家大小姐，有点不一样啊。 “不重要的人，没有必要去见。” “难道你真的认为，她是臣万里安插到王府的眼线？”雪清帆试探道。 “不确定，防着点总是好的。” “其实，你倒是不用担心臣万里能掀起什么风浪，虽然他富可敌国，但是，没有了皇上的尊待，他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我想，凌哲是不会跟一个商人合作来谋取皇位的。” 凌落尘又怎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富可敌国的臣万里，光是一年的进贡就抵得上全国上下所有郡县地方上交的赋税了。他的能力不可小觑，更不能把他当普通的商人来看待。 “你是有什么法子让皇上对臣万里产生怀疑了？” “呵呵……说不定还能来个一箭双雕。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也不必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 凌落尘轻轻点了一下头，心中也有了答案。 “你倒是提醒了我，臣万里把他女儿安插到我们身边，也未尝不是好事，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利用她来帮我们击破他们的计划。” “嗯嗯，你这个想法不错，只是，还得慢慢筹划一下，不能让皇上识破了。”雪清帆提醒道。作为一个旁观者，往往比当事人更能把事情的里外看得透彻。 俩人又饶有兴致地聊了一番后便各自回府了。 凌落尘刚到门口，就听到上官馨儿黄鹂般的声音传来。 “落尘哥哥，你回来了。快，我做了一些点心，你快趁热尝一下。”上官馨儿拉着凌落尘来到花园，昨夜的不快，已经忽略掉了。 “谢谢馨儿，本王尝一下。”凌落尘咬了一小口，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和感激。 “好吃吗？”上官馨儿期待地看着他的双眼。 “好吃，只要是馨儿做的，本王都喜欢吃。”眼神柔情似水，上官馨儿笑意嫣然地再递给他另一块糕点。 盘子上的无非就是桂花糕和红枣糕，这些都是富贵人家经常吃的糕点，凌落尘已经吃不出来，到底好不好吃了，只是，再也吃不出来母妃做的那个味道了。 如此想着，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上官馨儿以为他觉得不好吃才阴沉着脸，马上又递给他一杯茶。 “落尘哥哥，不喜欢吃就不吃了，是馨儿不好，做得不好吃，馨儿再练练好不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得凌落尘有点心疼。 虽说自己对她并非真的很喜欢，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罢了。只是为了自己和上官家的利益和给臣万里跟皇上的意图一个下马威才娶了她，但是，毕竟她是跟自己青梅竹马的人啊，怎么忍心让她受委屈呢？ “不，馨儿，你做的糕点很好吃，只是，本王不饿，留着晚点吃吧。”凌落尘假意推却道。 “可是，落尘哥哥……” “王爷，西厢院的王妈妈求见。”一个侍卫忽然走近，打断了上官馨儿的话。 上官馨儿翻了个白眼，不满他的打扰。 “什么事？”凌落尘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恭恭敬敬的王妈妈问道。心想：侍卫那么匆忙打扰，身后又跟着一个老妈妈，莫非是她出事了？ 侍卫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说：“听说，是他们家小姐……是夫人生病了。” “哼，一个低贱的丫头，生病了就生病了，干嘛要跟落尘哥哥说。”上官馨儿霸道地说。在她眼里，她怎么能算是落尘哥哥的夫人呢？ “王爷……王爷啊……”王妈妈跌跌撞撞地小步走过来，“噗通”一声跪下来磕头求道：“王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早上一直发烧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求您行行好，给她找个大夫，老奴求你了！” 王妈妈声泪俱下的求助，并没有得到上官馨儿的同情，她反而嫌弃地说：“你一盆冷水下去不就醒了吗？发烧而已，死不了！” “馨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处理。”凌落尘冷淡地说。 “可是……”上官馨儿有点愤懑地说。 “乖！听话！” 上官馨儿只能悻悻地带着丫环离开。 “赵安，你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凌落尘吩咐侍卫道。 赵安得到指示，便赶紧找了大夫。 只是，凌落尘并没有过去看看的意思，而是径直回了慎思阁，有一页没一页地随意翻阅着。 只是，心里似乎有什么事在烦乱地骚动着。 第十章 假戏真做 大夫交代王妈妈好生照顾后，便被侍卫带到了凌落尘的书房。 房间里的气氛冷得让人打颤，大夫摸不准不出声的旭王爷，到底是生气还是什么心情。只得先开口打破这份尴尬。 “旭王爷，夫人只是淋了雨受了风寒，并不碍事。老夫开一些药喝上几天就好了。王爷不必担心！” “风寒？担心？”凌落尘沉吟道，接着说：“本王一点都不担心，需要担心的恐怕是你这条小命！”凌落尘站起身，以大夫为中心点绕了一圈。 观察到大夫胆战心惊的样子后接着威胁道：“如果你能按照我说的办的话，我想你是安全的，还可以得到你应得的酬劳。” “王爷！老夫一定竭尽全力，唯王爷是命！请王爷指示！”大夫抹了一额头的汗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谁能想得到，这个战功赫赫的旭王爷到底想干什么啊？但是，不管他想让自己做什么，为了保住小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啊。 “很好。起来吧。” 大夫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低着头瞥了凌落尘一眼，又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等待发话。 “你只需要到街头巷尾传播一条信息即可。” 大夫一听，立马松了口气，抬起头来问：“王爷，什……什么信息？” “臣万里之女，旭王府的新夫人臣雨菲，因水土不服，受了风寒，命不久矣。” 一句话，说起来是那样的简单，却让人不寒而栗。 大夫虽然不知道旭王爷究竟玩什么把戏，但是，这不是他该问的，他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好，老夫知道了，老夫一定会让人人尽知，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大夫拍着胸脯保证道。 “下去吧，让赵安带你去领赏。” 大夫道谢后跟着赵安出了门，回头望了一眼凌落尘的房间，打了个寒颤。 这旭王府，不是久留之地啊！ 凌落尘得知臣雨菲没有大碍后，好像心情好了一些，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个未曾见面的新夫人，有那么几分好奇。但是，她可是臣万里和皇上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人，不得不防。 继续翻阅着书卷，未曾注意到，在大夫走后，躲藏在门外窗口下的身影闪过。 上官馨儿本来是打算找凌落尘的，没想到，刚好碰到他跟大夫在谈那个贱丫头的事。 “哼，很好！命不久矣……既然如此，那不如来个假戏真做吧。”嘴角扯出一抹阴笑，看了一眼房内的人，转身离去。 馨香阁。 “小姐，您确定吗？”丫环金檀目瞪口呆地问。 “一惊一乍地干嘛？小点声！你拿点银子，让外人去做就行，不用亲自动手的。反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只想看到结果。”上官馨儿阴狠地说。 虽然自己在小姐身边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可是这样可怕的小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怎能不惊讶。 “可是小姐，她并没有得罪我们啊，而去，王爷根本就没有去关注过她，我们完全不需要这样做的。”金檀劝说道。 “你懂什么！活该你一辈子只能当丫头！”上官馨儿没好气地教训道。“不管是谁，只要横在我跟落尘哥哥中间，就该死！趁着落尘哥哥对她还没有什么印象，就算我杀了她，落尘哥哥也不会把我怎样。” 金檀好像被洗脑了一样点了点头。“小姐说对得有道理，这叫做防范于未然。” “知道就好，还不赶紧去！记得，要干干净净的，不要被人发现了！”上官馨儿叮嘱道。 “知道了小姐，金檀一定小心翼翼的。”说完，拿了足够的银子，便出门，找了合适的人，买来一些崩漏的草药，混到了雨菲的中药包里面。 这种药是一种慢性药，不会瞬间让人丢了性命，但是药性很烈，只要混在她的补药里十克，饮用两次之后，就一定会有效果。 上官馨儿听到得手后，暗自窃喜，只要等结果就可以了。 “小姐，现在外面都在传，王爷的小妾，因为受了风寒，卧床不起，可能……可能……”金檀有点害怕地说，她以为外面的流言是因为自己做了坏事才出现的，却不知道是自家小姐利用了凌落尘的计谋所下的毒手。 “你怕什么，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金檀略有所悟地猛点头：“对，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说吧，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 “外面的人都说，臣大小姐嫁入王府居然连王爷的面都没见过，一定是因为伤心难过想不开才淋了雨，受了风寒，说她是自己寻短见。还有人……有人说是小姐您抢了她的宠爱，所以王爷才会对她不闻不问。”金檀一股脑说了出来。 上官馨儿挑了一下眉，嗤之以鼻地说：“哼！就这能耐，还用我抢，她根本就不配！” “那是，我们小姐最高贵了，这旭安城里的所有女子都比不上小姐尊贵。” “你这丫头，净说大实话，不过本小姐喜欢！行了，下去吧。” “是，小姐。” 金檀下去后，上官馨儿在盒子里翻出一支金钗，精致小巧，碧玉修饰，很是好看。 那是十年前，还是孩童时代的凌落尘送给她的，那会他所说的话，仍记忆犹新。 “落尘哥哥，这个真的是送我的吗？”小馨儿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问。 “当然，你是我姑姑的女儿，是我最最喜欢的表妹，我送给你一个金钗，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的！”小落尘信誓旦旦地说。 “嗯，谢谢落尘哥哥！等馨儿长大了，就嫁给落尘哥哥，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小馨儿幸福地说。 “嗯！”小落尘重重地点了点头。 儿时的誓言，不过是对于记忆力好的人来说还有存在的价值，可是，谁能料想到，长大后，一切的诺言，都比不过权谋和地位。 再怎么亲密的人，不过是一场利用罢了。你情我愿，勿怪他人！ 第十一章 噩梦重现 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睡中的雨菲，一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不难看出，她满头的大汗，和不安分地辗转反侧，说明了她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睡梦中，她再次见到了熟悉的人的面孔，画面却是那样的痛苦…… 辰子航来到雨菲租住的宿舍楼下，准备接她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古风化装舞会。 俩人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顺手夺过了她手里的拿着的凌浩天送给她的绣花包包，子航率先跑上去追，雨菲紧跟其后。 那个小偷一定是个老手，很快就跑得影都没了，子航一路狂奔都追不上，这也跟他的身体素质有关，他有严重的哮喘病，根本就跑不得的。 雨菲深知子航不可以跑，才会不顾路上车来车往，追赶上去。 “子航……子航不要追了！”子航知道，那个包包是凌浩天送给她的，对她很重要，他说过，要当她的护花使者的，又怎能失信。 于是，他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在一个拐角处支撑不住，跪了下来，捂住胸口，呼吸困难…… 雨菲虽然学过跆拳道，耐力跑不成问题，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始终跑不过那两抹奔跑的身影。只是突然前面少了子航的身影，只看到小偷穿过了马路，她便也跟着跑了过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子航倒在地上，艰难地伸出左手，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却哽在心里，无人听见。 雨菲的眼里只有那个小偷手里攥着的包包，压根就没有考虑到自身安全，她跟着那个小偷，闯过红灯，那些飞驰的汽车，猛响喇叭，四车道的省道上，车子乱作一团，其中有一辆车，为了避让她，径直撞向了路边的护栏。 等她听到巨大的碰撞声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心脏有那么一瞬间是停滞了跳动，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天塌了一般痛苦，顿时袭来。 “浩天！浩天～”她惊叫出声，拔腿往回跑，往那辆撞向护栏的车子跑…… “砰～”又是一声巨响，穿着一身湖蓝色长裙的雨菲被后面开来不清楚状况来不及刹车的大货车猛地撞上了，那抹瘦小的身影被撞得高高飞起，最后，跌落在凌浩天已经破碎不堪的挡风玻璃上。 雨菲满嘴是血，却感不到痛，双手无力地搭在挡风玻璃上，泪眼模糊，嘴里呢喃着车里同样满脸是血的人的名字，可惜，他已经听不到了…… “浩天……浩天……我来陪你……”声音越渐模糊，最终只剩下四周一片混乱的嘈杂声，惊慌声，和喇叭声……四肢一软，失去意识的一刻，目光刚好落在子航倒下的位置，看到了自己最不情愿的一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躺在地上的子航，也被一群人围了起来，有关心的，有八卦的，也有着急帮忙的，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却看到了渐渐死去的雨菲还有那辆熟悉的车。 “雨菲……我来陪你……” 那一天，三个人同时死去了。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包包，三个人都在命运的捉弄下，就这样你追随我，我陪伴你同时死去…… 雨菲想要追随凌浩天的脚步，子航想陪着雨菲，这复杂的三角关系，却这样简单的存在着。 “雨菲，我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了，怎么办？”子航帅气满满的脸，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 “你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幸福，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哦，这样啊，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一辈子都做她的护花使者吧。” 可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雨菲才知道，子航所说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或者说她一直都有所察觉，只是故意忽略，不想为难。 “子航……浩天……”一直重复呢喃着这两个名字，雨菲痛苦地陷在自己的梦境中，醒不来，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就像陷入了沼泽地一样，越陷越深，越无法自拔。 凌落尘高大的身影被烛台的火光照射到雨菲的身上，雨菲想要伸手去抓住这个“救命稻草”，却无力作出任何动作，只能一直低声呢喃，痛苦地皱着眉头，满头大汗。 王妈妈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看到这个身影便愣了一下，随后直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王爷……不知王爷这么晚过来所谓何事？” “她一整天都是这样吗？”凌落尘波澜不惊地问。 “回王爷，是的，小姐一直都没有醒来，看起来，她好像做噩梦了。老奴，老奴也没有办法让小姐醒来，不知……” “好好照顾她！”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王妈妈莫名奇妙地看了一眼离开的人，摇了摇头。 “唉，我也真是的，居然想要让王爷留下来照顾你，真可笑。” 凌落尘出了房门，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房间，却突然发现，门框上方多了个房名——惜菲阁。 惜菲……谁惜？我吗？呵呵…… 凌落尘不知道，这三个字，是雨菲在大街上看到他穿着大红喜袍回来后，哭着自己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她希望，那个熟悉的爱人，看到“惜菲”两字后，能够把自己想起来，就像当初浩天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上这两个字一样真切。 凌落尘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么丑的字，竟也写上去，看起来一点苍劲的感觉都没有。 他不想多留，免得心里的想法更加浓烈，尤其对于“浩天”这个名字。 刚才他从雨菲的口中听到了两个名字，一个是略有耳闻的子航，而另一个则是未曾听过的“浩天”。 他不想对这个名字起了兴趣，不然，所有的计划都将失败。不管她嘴里的是谁，都一样逃不过自己的计划。 一甩衣摆，快步离开了这个寂静的院落。 馨香阁。 “你说什么？落尘哥哥今晚去了那个小贱人那里？”上官馨儿暴跳如雷拍桌而起。 “小姐，您别生气嘛！王爷只是过去待了一会，很快就离开了。”丫环金檀解释道。 “哼～落尘哥哥怎能过去找她，哪怕她今晚就死了，落尘哥哥也不应该去看她的！她算什么人啊！” “嗯，我想王爷也只是突然想起了她才会……” “你说什么？还突然想起？” “没事，小姐，金檀说错话了，只是金檀猜测的。”金檀慌乱地安慰道。 “我不管，反正，落尘哥哥绝对不能经常去她那里。对了，那个药，起作用了没？”上官馨儿突然降低了声音。 “回小姐，估计要到明天才能起作用，这个是慢性药，得喝两三次才见效。” “嗯，最好如此！反正，要么她一直睡不醒，要么醒来流血而亡。对于一个不受宠的贱妾，最好是无声无息地死去，省得我费劲苦心去对付！不然，我会让她生不如死！”上官馨儿双目凶狠，几乎用挤出来的声音说。 这个样子的小姐，让金檀都觉得有点可怕。 第十二章 药起作用 凌落尘前脚离开，上官楚风后脚便来到了雨菲的门前。 看了一眼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背影，他才轻轻推门而入。 “子航……浩天……”雨菲还沦陷在噩梦中不能自拔，满头大汗淋漓，湿透了薄衣。 上官楚风极力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后，微微一笑，伸出手，用自己的手袖轻轻地擦干她额间的汗水。 “连睡觉都能想着他，看来他真的很重要。”上官楚风毫不介意地自顾自说着，他反而庆幸，自己跟她口中的子航长得一样。这样说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说明，自己跟她的距离是很近的？ 上官楚风也听说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大抵能猜出来雨菲是为何而忽感风寒，但是，凌落尘让人四处散播她病危的信息，这个他猜不透。所以才会深夜过来一看究竟。 只是，躺在床上的人儿显然不能给自己答案。 “雨菲，我在这。我是子航……”上官楚风握着她冰凉的手，温柔地揉搓着，想要让她的手变得暖和一些。 他希望雨菲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能安心地睡一觉，明天醒来身体说不定就能好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陷入了这个女子的生活中，以一个似曾相识的身份，一个如同她故友的身份，这样也好，起码有一个可以靠近她的理由。 “雨菲，等你醒来，身体好些，我带你去看絮芳崖的枫叶可好？” “那里的枫叶开得正浓，风一吹就扫飘落一地，可好看了……” “你穿着大红色裙子在那里跳舞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 上官楚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懂事以来，他第一次对着一个人说如此多的话语，还是一个女子，一个沉睡着的女子。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只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就透露了自己的心事。 “雨菲，天该亮了，我先走了，改天，我再来看你。”上官楚风依依不舍地放下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里，然后把被子拉好，看着她沉睡的脸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凌晨的夜色还很浓，深秋的凉意透出树梢吹来，扫落了几片黄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漩，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墙根…… 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光芒洒在雨菲的床上，她微微睁开眼，艰难地坐起身来，扫视了屋子一圈，好像丢了什么似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空落落的。 “王妈妈……”她微弱地喊了几声，王妈妈终于捧着一盆热水进来。 “哎哟，小姐啊，你快躺下，快躺下！”王妈妈着急地叫唤着。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似的。 “王妈妈，现在几点了？”她感觉头很痛，未曾有过的痛。 下意识地撑着自己的额头，想要晃清醒一点，却碍于太痛，不敢太大的幅度晃动。好像里面装了铅一样重。 “小姐，你快躺下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管它什么时间呢。”王妈妈扶着她让她躺下，整理被子的时候，却发现，床铺上都是刺目的红。 “呀～小姐！你这是……”王妈妈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哪曾见过如此景象。 那床铺上，都是血迹，就像流产一样的血液，触目惊心。 雨菲也被自己身下的景象吓了一跳。急得心跳加速，头痛欲裂。 “王妈妈，我……我估计是来那个了，额……月事。”雨菲尴尬地说，自己明明很担心，却不得不先安抚王妈妈。 她猜想，应该是自己淋了雨才会来那么多，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只是让王妈妈把被子都拿去洗了一番，自己按着王妈妈教的使用那个东西。 罢了，便拿了些茶在院子里看黄蝶飞舞，自娱自乐地哼起小曲。 “小姐，再喝点药吧，大夫说了，这个是驱寒的，喝了就好点了。”王妈妈贴心地端来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内心是抗拒的，但是为了身体又不得不喝，她就担心，这万一真的是因为淋了雨才来得那么厉害，那不喝的话估计得流血不止，宫寒是很伤身的，这个危害她怎会不知。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的是，这些药里面，还加了一些极寒的药粉。 看到她喝了一整碗汤药之后，躲在远门外看着里面一切的金檀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然后美滋滋地跑回了馨香阁。 “你说她都喝光了？”上官馨儿得意地问。 “是的，小姐，金檀亲眼看着她一饮而尽的，这回啊，不死估计也得半条命了。” “哼，很好，最好就赶紧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省得心烦。”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 “可是，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王爷的婢女青叶往她们那边去了。”金檀担心地说。 “你是说她去了见那个贱人？” “我想一定是，那个方向已经没有别人了。” “青叶去见她干嘛？”上官馨儿若有所思地说。 金檀摇了摇头，“金檀也不知道，因为怕被人发现我去过那里，所以金檀不敢多留。” “嗯，找个人套一下话，看看到底什么事。可别出现什么岔子。” “是，小姐，金檀这就去。” “小……小姐，青……青叶过来了。”金檀刚出门口，就碰见了青叶赶来，说是有事情要对上官馨儿说。 “过来了又如何？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上官馨儿调整了一下坐姿，等着青叶进来。 “青叶见过夫人。”青叶严肃地说，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府里出了名的严谨，从来不会被人说什么，更不会跟下人混得很熟，而是尽职尽责地一心为了王府操劳。是直接授命于凌落尘的高级丫环。 “说吧，什么事？”上官馨儿自顾自地喝着茶，吃着点心，对这个青叶，不屑一顾。 “王爷有令，今晚让两位夫人一起进宫赴宴……” “你说什么！？”上官馨儿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问道：“你说让我跟那个贱人一起进宫赴宴？还是王爷的意思？” “是的，请夫人准备准备。” “凭什么要让我跟她一起进宫，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妾！” 对于这个没有素养的上官小姐，青叶是一点都不喜欢，反而喜欢那个不受待见的瘦弱的臣大小姐。 “说句不好听的，上官小姐不过也是妾，王爷可没区分开来。不过是待遇上面不同罢了，称谓可都是夫人。”在王府跟着凌落尘那么多年，她可不是吃素的。连赵安都要给她几分面子，更不用说这个涉世未深的上官小姐了。 看在她如此口出狂言的份上，自己也不必给她面子。 “你……你说什么？”上官馨儿简直火冒三丈，用手指着青叶的鼻子骂道：“你居然敢拿我跟那个贱人比！活腻了！” “哼～”冷哼了一声，青叶转身走出来她充满了浊气的房间。 上官馨儿气得牙痒痒，金檀忙劝着她。 “该死的青叶，居然仗着在王府的资格老，敢对我指手画脚的！等落尘哥哥回来，一定有她好看！” “小姐，您消消气，与其跟她这种人置气，还不如想想晚上的宴会怎么办呢。” 第十三章 恶意挑衅 “小姐，这是王爷那边丫环送来的衣服，小姐要不要试一下？”王妈妈有点担心地问，她猜想，眼前的这个假小姐，都不知道身份地位，更不用说会唱歌跳舞之类高雅的文艺了，只怕这次去了，是要出丑啊。 雨菲瞥了王妈妈一眼，便对她的顾虑了然于胸。安慰道：“王妈妈先放这吧，晚点我再穿。没关系的。” “可是……小姐的身体……”王妈妈的眉头皱在一堆，更担心她现在的身体吃不消。喝了汤药明明是更好才对的，可现在雨菲的脸色却愈渐苍白，就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不得不让人担惊受怕。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现在才上午，说不定下午在进宫前就好了呢。”雨菲自我安慰道，她自己的身体，又怎会不知道到底如何。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垮掉，就像所有的元气都在流失一样，愈加无力。 “好吧，希望如此吧。如果实在不行，老奴去跟求王爷，今晚就不进宫了。” 雨菲失神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推不掉的，倒不如尽快解决。” 很明显，这一次的宫宴，是皇上与凌落尘的一番较量。他们父子的关系，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这次，皇帝如果站在自己一边，用来牵制凌落尘，怕是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既然早晚都会有如此一天，倒不如这一天早点来。 王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好，把衣服放在一边后便走出了房间。 雨菲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脸色苍白如雪的自己，突然有点心疼自己。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泪水就扑簌扑簌地掉下来。 “辰雨菲啊辰雨菲，你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车祸后穿越到这种鬼地方吧？来来往往，不过是一场偿还的游戏，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如今要沦落到如此境地？” 是啊，之所以遇见，皆是因为未尽的缘，还有未还的债。 这一生，究竟是谁欠了谁的？下一辈子，竟同时死在了街头上…… 雨菲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向房外，只有那一片空旷的天空是属于自己的，其他，都是属于这个时空的所有人的。 “深秋了……”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伸出手掌，接过了一片枯黄的叶子。 心为之一振，是不是哪天，自己也会像这枯黄的梧桐叶一样，失去了生命该有的气息，陨落大地，从此树与清风，不再熟悉。 下意识地拢了拢长裙，身体有点发凉，心跳都是快一拍的。 “年少不知愁，与君长相守，已说不出有何所求，何所求……”反复低声吟唱着这一曲，心头茫然。 馨香阁。 丫环金檀已经为自家小姐准备好了一切物拾，动作娴熟地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你说，王爷还特意吩咐青叶给她送过去了衣服？”上官馨儿不悦道。 “是的，小姐。” “哼，也不知道为何，竟如此体贴！” “哎呀，小姐不用生气的。金檀倒是觉得，王爷不过是可怜她，你看她，穿得脏兮兮的，就像一个山野丫头一样，哪能跟我们小姐比啊。”金檀夸起人来，最有一套了。 “呵呵……你说得也有道理。说来也确实让人可怜，还没进城门就被人收缴了所有嫁妆，连个衣服都不留，难怪王爷要特意给她送一套衣服，大抵是为了给皇帝老子一个面子吧。” “嗯嗯，金檀也是这样想的。对了，小姐，万一皇上刁难小姐，可怎么办？”金檀瞬间从一副幸灾乐祸的的模样，转变为一脸的担心。 “怕什么，怎么说我母亲都是她亲妹妹，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母亲今晚一定也会赴宴的，到时候我那个皇帝舅舅，必定会留几分薄面给上官家的。难不成他还会当众对上官家动怒吗？”上官馨儿倒是很清楚这个利害关系，万一皇帝动怒，伤的可不是上官家，而是所有支持上官家的达官贵族，到时候所有人就都会对皇帝失去信心，哪天要是起兵造反，他那寥寥无几的几个支持者可抵挡不住。 “嗯，那也是，我们上官家，可不是吃素的。还是小姐分析得清晰。” 上官馨儿笑了笑，她这个上官大小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谁不知道，在旭安城，论美貌和智慧优者，非她莫属。 太阳下山之前，俩人都准备妥当，竟巧合地在旭王府的大门口相遇了。 上官馨儿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心想：居然还没有流血而亡，也算是命硬了。 “哟～这就是臣家大小姐？长得还挺标致的嘛，可惜了，一张死白的脸，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也不知道，出了这门，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本小姐可听说了，在这旭安城内，死在外面的人只能当做孤魂野鬼，是不得厚葬的。”上官馨儿不安好心地挑衅道。 雨菲明知她话里有毒，换作平时一定会顶回去，可是，这次，她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 其实她说得挺对的，能不能活着回来真的成了一个困扰自己的问题。只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姐，我们走吧。”看对方丝毫反应都没有，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金檀自觉无趣，便劝着自家小姐上车。 看到她这副模样，上官馨儿瞬间恼了，用力拍了一下马车，马车便往一条巷子跑去了。 车夫深知个中缘由，也碍于上官家的势力，只能低着头不语。 “你……你这是为何……”王妈妈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雨菲想要拦住，已经晚了。 “你为何出手打人！？”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努力压抑着怒火。 “为何？呵呵，真可笑，一个低贱的老婆子，居然敢质问我！怎么啦？不就拍了一下马背吧，是它自己跑走的不是吗？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看，又不是我赶走的。” 下人们头低得更深了。 扫了一圈，上官馨儿继续说：“我听说你前些天坐了好几天的马车来到旭安城的，想来也是厌倦了马车这摇摇晃晃的东西，这下好了，你可以从这，慢慢地走到皇宫。金檀，走！” 看着她们坐上马车离去，雨菲叹了口气。不就一段路吗？五十公里的徒步都不怕，这点路又算得了什么。 “王妈妈，我们走吧。” “可是，小姐……你的身体……” “没事，我能坚持住，出门前还喝了汤药，不是吗？说不定走着走着出一身汗，好了呢。”雨菲天真地想。 她也正好想看一看这入夜的旭安城市什么模样，会不会像电视上的那样繁华。 “好吧，那小姐你慢点，宴会前一定能赶到的。” 一步两步……步步艰难，步步吃力，离那个皇城越来越近，心里就越不踏实。 这一去，是福是祸，是幸与不幸，不得而知…… 第十四章 宫宴 终于，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走到了皇城的宫墙外。 雨菲驻足抬头望着那漆了赤红色的高墙，心中暗暗感叹：这寂寞深宫，困了多少人的梦！ “小姐，我们进去吧，宫宴恐怕要开始了。”王妈妈催促道。 雨菲拢了拢披肩，轻轻地应了一声。 一路上，雨菲都留了个心眼，在这种地方，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以防不周，招惹了些什么人。 “公主，宴席要开始了，您还要去哪里？”一把稚嫩的女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雨菲和王妈妈都愣了一下，然后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两个年轻女子。 其中一人穿着华贵，面容姣好，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回看着雨菲。想必她就是刚才所说的“公主”，而另一个穿着下人衣服的，是贴身丫环。 “你是谁？竟敢这样看着本公主？！”那公主迎面走来，大大咧咧的，有着公主的身份，却一点公主的优雅都没有。 “我……”雨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自己是旭王爷的妾吗？还是说民女？似乎都不重要吧。 就在雨菲为难之时，王妈妈倒是识趣地抢了话，躬身行礼道：“老奴见过和煦公主，这位是旭王府的夫人，也是临安城臣家的大小姐。” “噢，原来如此。莫非你就是那个闹得满城流言四起的臣家大小姐？” “是，和煦公主见笑了。”雨菲礼貌回应道，脸上勉强挂着笑容，带着些许惨白。 “行了，他们笑话你，我可不会。虽然旭哥哥如此对你是他的错，但是，我希望你也能识分寸，毕竟我那个表姐才是旭哥哥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所以呢，我想你应该知道如何做。”和煦公主打抱不平地说。 表姐？她说的是上官馨儿吧？呵呵，果然是一家人。 见雨菲不语，和煦公主接着说：“不过呢，我母亲可不喜欢她，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去讨好我的母亲，说不定可以把旭哥哥抢回来。当然了，也得你喜欢他才行。” 雨菲感激地笑笑，看着她一双清澈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她并不是来挑衅的，还给自己出主意讨好凌落尘，这性子也算耿直。 “你笑什么笑？本公主有那么好笑吗？”和煦公主抱着双臂在胸前，有点不满地说。 “谢谢你！”简单的三个字，顿时让和煦公主怔了一下。 她微微皱眉，暗想：还从来没有人会如此真诚地给自己道谢。这个嫂子怎么会…… “额……客气，客气！对了，本公主叫凌澈，封号你也知道，看在你跟我差不多年龄的份上，以后你就不用叫我公主了，他们都习惯了叫我小澈澈，那本公主以后就叫你……反正不能叫你嫂子就是了。”和煦公主心直口快地说，颇有大侠女的风范。 “既然如此，那公主就叫我小菲菲可好？” “小澈澈，小菲菲……嗯，那就这样吧，很公平！好了，本公主要去大殿赴宴了，想必小菲菲你也是吧。那我带你去吧。” 说实在的，雨菲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来熟”的人，但是在这个充满了未知的世界里，能够遇到一个这样的人，确实心里暖暖的。 于是不知不觉中，便随着和煦公主一路来到了大殿。 殿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入目便是坐在大殿正中间，一副君临天下模样的皇帝，他的目光坚定，泛着好奇的笑意审视着雨菲。 雨菲浑身一热，好像被人看穿一样，心虚地松开了王妈妈牵拉着的手，让她退了下去，王妈妈深知这种地方自己是不能久留的，便也立马后退数步后退了下去守在门外。 雨菲暗想：这皇上应该没有见过真正的臣雨菲吧？不会看穿了吧？ 看到她一副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样子，早已跑到王后身边落座的和煦公主不顾大家的目光，直接开口道：“哎呀，小菲菲，你就坐到旭哥哥旁边就好了，别愣在那里，大家都看着你呢。” 额……雨菲更手足无措了，凌落尘身边？她微微侧头，看到他坐在左边第二个位子上，身旁确实有一个空位。只是…… “澈妹妹可能搞错了，那是我的位子。”身后响起了上官馨儿的声音，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走进来，脸上都是骄傲。 “表姐，难道你不知道先来后到吗？而且，你看，姑姑还等着你呢。姑姑，您说是不是？”和煦公主故意说道。 和宁公主，也就是上官鹤鸣妻子，先是露出一丝不悦，很快又露出笑颜，落落大方地说道：“呵呵，还是小公主懂礼数，馨儿，还不快点到母亲这儿来？” 上官馨儿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看了雨菲一眼，便乖巧地应着：“是，母亲。” 反正和落尘哥哥相处的时间那么多，也不差这一时。而且，自己这婚姻都没有经过皇帝老儿的允许，万一他等会怪罪下来，就不好了。还是先退一步再说。但是……呵呵，我上官馨儿可不是吃素的！ 雨菲低着头，差点忘了行礼。 “雨菲拜见父皇，见过母妃，和各位王爷大人。” 她可从来没有学过什么宫规啊，这句话也是从电视里学来的，说出口了才想到底对了没有，似乎有点晚了。 毫无疑问，她听到了一些碎言杂语，只能当没听见，忽略掉。 “好了，快入座吧。”王后想着，她一定是没有见过如此阵仗，才会紧张到连行礼都如此简单，看在她第一次的份上就算了吧。 要不是生病了，身上气血不足，雨菲这个时候一定是面红耳赤了。 她轻轻收了收裙摆，学着和煦公主的模样，端坐在凌落尘的身边，说白了，就是跪着。 而从始至终，凌落尘都没有看她一眼，就跟她是透明的一样。俩人坐得如此近，却隔着如此远的距离。 “骁儿拜见父皇，拜见王后娘娘，祝父皇龙体安康，王后娘娘青春永驻。”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雨菲才在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怎么会是他？雨菲吃惊地看着那张脸。 “哼，骁儿可从来都不参加宫宴，这次不请自来，还特意卖乖，这是要干什么？”皇帝有点不悦地说。 “父皇怎能这样说儿臣呢，儿臣以前不懂事，所以经常肆意妄为，父皇就不要追究了嘛。儿臣可是听说，三哥今天带了两位嫂子……”说着，目光转到凌落尘身边的一个女子身边，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先是吃惊，接着是失望。 凌落尘这一刻竟也注意到了凌骁的表情变化，莫非他们俩认识？ “原来这就是嫂子，失礼了。”凌骁严肃地说，却心有不甘。 雨菲笑了笑表示回应。而这一细微的动作竟被凌落尘看到了。 他们果然认识！ “骁哥哥莫非看得移不开眼了？还不落座？”和煦公主最喜欢跟凌骁打打闹闹，两人经常一见面就吵，这个场合她竟也不知道收敛。 这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凌骁真的看上自家嫂子呢。 “小澈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凌骁愤懑地说。 凌澈一侧头，懒得理他。 尴尬死了！居然遇到了这个看到自己打人的家伙，他可不要跟别人说起来才好啊，不然就暴露了。 坐在对面的凌骁，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原来她已经是三哥的人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居然是自己嫂子，呵呵，真是可笑！ 猛地喝了一口闷酒，又斟了一杯又一杯。 “听说臣家大小姐向来喜欢跳舞，不知今日能否给大家舞一段呢？”突然，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上官馨儿露出一丝得意的目光。 第十五章 舞台晕倒 雨菲早就料想到这次宫宴不会顺利结束，看到上官馨儿那不安好心的眼神就知道了。 看着众人投来各色目光，有好奇的，有期待的，当然也有等着看笑话的。雨菲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盈盈一笑道：“既然大家那么有雅兴，那就儿臣就献丑了。” 唯有站起来方能得到主动权，也唯有站起来，才能确认，坐在身旁的这个人是不是曾经的凌浩天。 如果他能想起来自己跳的这个舞蹈，那么他就是我的浩天，否则…… “雨菲是打算跳什么曲子呢，让乐师准备一下。”王后娘娘贴心地说道。 “不用了，谢王后娘娘，这个曲子比较特别，雨菲自己清唱就可以了。”雨菲说罢，站到台中央，准备起舞。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她带来什么样的表演。 而上官馨儿心中早已得意不已，只要你敢跳，你就不可能下得了台，那药效可厉害着呢。如果死不了，那你就在舞台上当着众人的面丢人吧。 “哼，想跟我斗，看你怎么死！”上官馨儿轻轻咬牙挤出几个字。 坐在一旁的和宁公主看出来她的心事，轻声问：“你跟她……” 上官馨儿打了个眼色，尴尬一笑轻声道：“母亲不必担心，我们看表演吧。” 站在舞台上，她就是焦点，婀娜多姿的身段，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优美轻盈，如行云流水，拂袖落影，宛如一位天之骄子从天而降。而那从未被人听过的曲子，听得让人心醉，更多的是耳目一新。 这种自唱自跳的表演方式，很快就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赞许目光。 而雨菲的目光，始终打在那个坐得挺直，云淡风轻的凌落尘身上。 可是他，却投来了一种莫名奇妙的目光，好像在怀疑，惊诧，还有好奇。 只要他能想起来我，那倒在舞台上又如何呢？ 雨菲渐渐感觉到体力在消耗，一点一点流失，声音也慢慢弱了下来，舞姿也明显不如开头的利落。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从梧桐树上掉落的蝴蝶一样，挣扎着想要继续飞起来，却碍于力不从心，支撑不起意志，翩翩飞舞了一段后，完美地随风落在了地上…… “嫂子！”最先发现雨菲异常的是凌骁，因为他一直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和那看着自己三哥痴痴的眼神，还有那从腿侧流下来的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凝视着舞台中人，在“轰”的一声中后，无力地倒在了舞台中央。 在场的人都乱了，从来没有见过此等场面，居然有人敢在大殿流红的，这可是死罪。 “小菲菲……”凌澈跑了过来，紧接着凌落尘也不得不把她抱起，看着她脸色苍白，如同死去了一般，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快叫太医！”抱着人儿就往外跑，顾不得她到底是为何而流红，也顾不得怀中的人是自己一直提防的人，急匆匆地抱到了一个闲置的厢房。 凌澈和凌骁都跟了出去，剩下的人都低头不语，生怕圣上一怒，怪罪下来。 和宁公主悄悄贴近上官馨儿耳边问道：“你是不是……” 上官馨儿自然了解她问的是什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有应答。和宁公主自然也就了然于胸了。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说：“看来，我这个姑姑得去看看才行，毕竟这是女孩儿家的事情。皇兄要是要责怪，请不要急于一时，等孩子好点了，我这个姑姑自然会让她负荆请罪的。” “呵呵……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怎么能怪罪于人呢，再说了，那也是朕看中的儿媳妇，怎么会轻易就责怪她呢。” 如此一说，上官馨儿的脸顿时就绿了，和宁公主的脸色也不好看，很明显，皇帝这是明摆着说他们不懂分寸呢。 私自跟自己儿子结婚也就算了，还明着争宠，这皇帝他也不是瞎子，看得可清明了。 “呵呵，既然如此，那和宁就放心了，那和宁就带着馨儿先告退了。” 俩人也来到了厢房门外，看到他们着急地等在门口，各怀心思。 凌骁心想：雨菲……她叫雨菲，还是三哥的夫人，可是，三哥好像不怎么待见她啊。 凌落尘露出一丝耻笑，暗想道：哼，这才进门多少天，竟然就流产了？看来坊间的流言不会有假。她果然跟别的男人有关系了。 “落尘哥哥，姐姐怎么啦？”上官馨儿故作好心地问道。 “太医在里面呢，还不清楚。” “哦，希望姐姐没事吧。”上官馨儿虚伪地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早就看在凌骁的眼里。 “哦，看来表姐跟嫂子相处得挺愉快的。”凌骁试探道。 “那是，我们都是旭王府的人，肯定得和睦相处的，大家都是姐妹，她有事情，我担心是应该的。”上官馨儿拉着凌落尘的手，满脸骄傲。 凌落尘愣了一秒，和睦相处？馨儿怎么撒谎了？ 却也没有揭穿她，这样反而更好，在外人看来，起码他们的私事不会被人利用。 “哦，是吗？那你应该也知道，嫂子到底怎么了吧？”凌骁继续追问。 上官馨儿故意岔开话题，“喂，凌骁，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表姐，也是你三哥的夫人，我也是你嫂子好吗？没大没小的。” “哦，这样啊，可是，父皇那里……” “你……父皇虽然没有赐婚，但是他一定是默许的。再说了，父皇看着我们一起长大，可没少夸我的，他一定很欢喜我这个儿媳妇的。”上官馨儿自信道。 “哦，也许吧。只是，我相信，房间里的人，才是父皇看重的人。”凌骁毫不客气道。 凌落尘忙说：“四弟还真是会揣度圣意，又那么关心雨菲，莫非四弟跟雨菲相识？” 凌骁怔了一下，紧接着道：“确实有过一面之缘，未曾深交。” “她从来未曾出过王府，四弟是怎么跟她见面的呢？莫非……”凌落尘猜测，除了上官楚风深夜“探访”雨菲的闺房，难道自己的四弟也如此不检点？ “未曾出过王府？”凌骁懵了，他明明看到她在街中的。 “对，姐姐一直身体不好，都不曾出门。”上官馨儿接话道。 “也许我看错了，只是觉得那个女子跟嫂子长得十分相似，还看着三哥迎亲队伍在众人中泪流满面，痛苦不已，原来不是嫂子。”凌骁故意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自己三哥知道，他的身边有那么一个女人，可惜，他是不会想相信的。 因为看到她跪在街头痛哭的人，只有自己。 第十六章 落下病根 听了凌骁的话后，凌落尘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样。 在我娶馨儿的时候泪流满面？ 怎么可能？ 那天晚上站在门外淋着雨哭得淋漓的人儿莫非也是她？ 心中突然冒出很多不确定的想法，只是那天晚上雨太大，自己又碍于新婚，没有出门看个究竟，以至于到今天为止，都不清楚，那个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痛哭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凌骁说的是真的，那十之八九，那天晚上门外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为何？她到底为何会如此？ 俩人之间并没有交集，更不用说感情了，甚至是今天，自己才看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她又怎会因为自己娶亲而痛哭流涕呢？ 就在凌落尘低头沉思时，门打开了，太医走了出来又把门给关上了。 “太医，姐姐怎么样了？”上官馨儿第一个走上去焦急地问，她很想知道，那个小贱人到底死了没有。 太医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夫人怕是凶多吉少。” “嫂子到底是怎么啦？为何凶多吉少？”凌骁话一出口，看到凌落尘审视的眼神后才惊觉，自己过于迫切了。 “这……”太医看了看凌落尘，吞吞吐吐地不敢说。 “都是自家人，说吧。” 得到凌落尘的允许后，太医才开口道：“夫人这是中了极深的寒毒，而且据夫人身边的老妈妈所说，她已经连续流血三天了，还是大量的，这属于不正常的失血过多。” “失血？你是说流产吗？”不知道为何，凌落尘特别想知道这个答案。或者是有点怨恨她的不守妇道，或者是她尴尬的身份。 “不！不是流产。而是中了寒毒，至于是什么寒毒，老夫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得看看夫人每天的饮食。所以……” “不必了！你就说说，还有没有得治。”凌落尘压抑着怒气，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不爱的女子，弄得府里鸡犬不宁。就算太医取了府里她食用过的东西化验，知道了是谁下的手，他也不会动其他人一根毫毛。 因为，她不值得！ 况且，这很可能是臣雨菲自己演的苦肉计。看她刚才在台上一直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自己就知道了。 上官馨儿暗中庆幸，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好吧，既然王爷说不必就不必了。只是……” “只是什么？” 太医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凌落尘便明白了他要说的话不太方便。 于是，凌落尘走到了一边，太医也跟了过来。 “说吧，到底怎么了？” “旭王，恐怕夫人，这辈子都当不了娘亲了。”太医严肃而沉重地说。多么年轻的一个女子，竟就这样断送了做母亲的机会。 凌落尘心中一滞，当不了娘亲？可是自己并没有想要跟她发生点什么啊，就算当不了，跟他也没有关系。 只是，为何心中空落落的？难道仅是因为惋惜和同情？ “你是说，因为中毒的原因吗？” “可以这样说吧，子宫受了极寒的毒，已经很难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怕是这辈子都不好过了。” “为何这样说？”莫名有点担心。 “子宫受寒，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本来就是极为麻烦的事，她这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全身的经脉都已经变得堵塞，血气不畅，手脚也已经变得冰冷了，这秋冬之季也要来了，对她来说，只怕是……”太医说完的时候，心情更加沉重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旭王府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这王爷还打算不追究了，真是替她感到不甘心啊。 “行了，本王知道了，下去吧。”凌落尘双手背在身后，显得非常冷静。 “是。”太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说，“对了，还有一件事，老夫忘记了跟王爷说。” “还有什么事？” 太医扭头看了一眼一直看着他们这边的几人，上官馨儿迅速把头拧到另一边，她应该是有点心虚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夫人的右手，是断掌。”刚才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跟旭王说这个，因为他也不知道，旭王是否已经知道，但是看他对夫人漠不关心的样子，大概是不知道。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断掌的女人，是不能嫁入皇家的，这是先皇定下来的规矩，据说，是因为先皇最心爱的女子，就是一个断掌的人。然而，她最终却背叛了先皇。因此才定下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听到太医的话后，凌落尘心中多了一丝疑惑。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臣家大小姐是个断掌的人，难道？ 太医走到其他几人面前，多此一举地交代道：“夫人需要好好休息，大家就别去打扰她了吧。”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凌澈关心地问道。 “該醒的时候自然会醒来的，只是她身体很虚弱，暂时不适合被人打扰。没什么事，那老夫就先下去了。”太医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哼!居然没死！也罢，看她这副死白死白的样子，还怎么跟我争！就算活着，也成不了什么阻碍。 上官馨儿复杂的心思，被她母亲一样就看出来了。 “馨儿，既然你姐姐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回去大殿吧，你父皇还等着我们回去给他报告一声呢。” “是。” 和宁公主牵着上官馨儿的手，悠悠地走了。 “你们还不走？”凌落尘看着凌骁道。 “是啊，四哥，有三哥在呢，我们还是走吧。”凌澈生拉硬拽地把凌骁拉走了，这凌骁，还真是一点礼节都不懂。居然表现得那么明显。又不是不知道嫂子是三哥的人。 “放手了，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凌骁生着闷气道。 “嘿，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成体统呢。这我要是不拉着你，四哥是不是打算推门而入，坐在嫂子的床前说什么悄悄话啊？” 被凌澈一说，凌骁顿时感到心虚，错开脸道：“瞎说什么。” “切！就你这点小心思，本公主可看得清澈。你可别忘了，你妹妹我可是叫凌澈的。” “是是是，又机灵又清澈，看的东西比人透彻清晰，就你厉害。” “嘿，可不是。” “既然你那么厉害，那要不你帮我看看，嫂子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三哥。” 凌澈愣了一下，紧接着道：“好啊，恐怕要你失望哦。” 第十七章 待嫁 遣走了下人，凌落尘久久地坐在雨菲的床前，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惨白惨白的，就像一个即将离去的躯壳一样，让人看着心生怜悯。 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心底发出疑问，无人应答。 夜已凉，睡着的人无意识地发出几声细碎的声音，便又沉沉地睡去。似乎睡着了就不会再醒来一般。 房间内烛光摇曳，凌落尘坐在茶案前，自饮自酌。不时看向床上安静的人。 王妈妈端了一盘子食物进来，躬身低眉敛目地说：“王爷，您去休息吧，这里有老奴就够了。老奴熬了些稀粥，王爷吃一些吧。” 见凌落尘没有回应，王妈妈自作主张地把托盘放在桌面上，便转身去到雨菲的床前，给她拉了拉被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看在凌落尘的眼里，她就像一个母亲对待自己孩子一样，认真又贴心。 “王妈妈是看着你家小姐长大的？”突然的一句话，让王妈妈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深壑。 “回王爷，老奴从小就进了臣府当下人，不仅看着小姐长大，小姐还是老奴帮忙接生的呢。” “哦？”凌落尘风轻云淡地长长“哦”了一声，王妈妈便接着说：“小姐以前身子骨挺好的，却不知，这来到了旭安城，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老奴一直以为，小姐只是水土不服，又淋了雨，所以才一病不起的。没曾想，有人想要害……” “行了。”凌落尘打断了王妈妈不该说的话。 王妈妈抹了一把泪水，心酸难耐。 “既然你是看着你家小姐长大的，那自然也知道，你家小姐的右手是断掌。为何还要将她嫁过来？难道你们臣家不知道，断掌的女子是不得嫁入皇家的吗？” 凌落尘站了起来，低声质问，他的眼神足够杀死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生物。 王妈妈一哆嗦，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奴……老奴不知道啊。” “不知道？哼！好一个不知道。你以为不知者不罪吗？这可是欺君的死罪，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们臣家都不得不好死！”凌落尘厉声道。对于他们臣家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恨之入骨。 “不，不是的，王爷，老奴不知道小姐……哦，不，不对……”王妈妈吞吞吐吐，左右摇摆不定的语气，凌落尘看出了端倪。 “原来，你是不知道你家小姐有断掌是吗？而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是吗？”凌落尘逼问道。 王妈妈心中一紧张，不知所措，唯有跪下来，拉着旭王的衣摆，不停地磕头。 “王爷，王爷，对不起，饶命啊！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凌落尘压抑着怒火，平静地说：“给你一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你就是让臣家灭门的罪魁祸首！” 听到这样的威胁，王妈妈心思一转，权衡再三，决定撒一个弥天大谎，既可以救了臣家，又可以让这个可怜的人脱离苦海，一咬牙，便就这样做了。 “好，老奴说，老奴都说。” 凌落尘坐回了椅子，浅抿了一口茶，用手轻敲着桌面，等着她从实招来。 王妈妈清了清嗓子，依然低着头悠悠道来。 “临出发前，我们家大小姐，也就是臣雨菲，突然生了大病，卧床不起。老爷急得没办法，便让偏房所生的二小姐代替大小姐嫁了过来……” “你是说，她是臣家二小姐？” “是。” “她叫什么名字？” “这，臣……臣惜菲。”王妈妈突然想起，那块门牌上写的三个字“惜菲阁”，也许这个名字能瞒得过去。 惜菲？凌落尘眉头一皱，脑海里也浮现出来那个门牌，难怪，她是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 “哼！很好！居然让一个庶出的二小姐嫁过来旭王府，还是个断掌的。你们臣家是把我们皇家当猴耍吗？”凌落尘目露凶光，手抓在桌子边缘，指骨泛白，青筋毕露。 王妈妈深知旭王爷已经震怒，把头埋得更低，浑身哆嗦着说：“请王爷饶命，老奴也是听从安排，老奴不是故意隐瞒王爷的！” 为了撒这个谎，王妈妈只能用一个谎来圆另外一个谎。她只希望，眼前的这个旭王爷，不要怪罪下来。他的手段，王妈妈多少是听说过的。 还好，旭王爷信以为真了。 “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狗东西！这样说，你们臣家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啦？难道臣万里那个老狐狸，就没有想过事情会有暴露的一天？” “不是的，王爷！”王妈妈急着解释道：“老爷说了，等大小姐身子好了，就会遣人过来把二小姐接回去，好让大小姐入住王府。眼下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不让天下人耻笑。” “呵呵……”凌落尘冷笑了几声，可笑至极。 “还想着把人换回去？哼！只要是臣家的人，一个都别想离开！不管是你，还是她！”说着，指了指床上躺着的人，然后继续道：“像臣万里这种为富不仁的商人，老奸巨猾，别以为放了个眼线在府里我不知道，我会让他尝尝，自己女儿被人玩弄在掌心，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一甩袖，推门离去。外面的凉风不停地灌进来，跪在地上的王妈妈艰难地爬起来，膝盖都跪麻了。 她走到门边，把门轻轻地关上了，然后不断地摇着头，走到雨菲的床前，轻声说道：“可怜的孩子，本想让他知道你不是真的大小姐，会放过你的，没成想，他是如此的不择手段，想要利用你来对付臣家。你也别怪王妈妈，王妈妈也是迫于无奈。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臣家，为了我们大小姐，委屈你了……” 说着，王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低声抽泣着，她的这个自以为是的谎言，害了雨菲一个韶华时光啊！ 回到王府的凌落尘径直奔往书房，把房间门紧紧关闭了。 任凭上官馨儿在外面怎么撒娇，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他的心头有股怒气和怨气，如果不尽快排解，恐怕得好几天都闭关在书房里不外出。 “小姐，算了，我们回去吧，王爷一定是累了。”丫环金檀劝说道。 上官馨儿撅着嘴，不满地瞪了金檀一眼，金檀瞬间知错地低下了头。 “落尘哥哥，那你早点休息咯。馨儿先回房了。”上官馨儿依依不舍地柔声道。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凌落尘把头往椅背一靠，重重地叹了口气。全身放松地闭上了眼睛，脑子却一刻都没有停止思考。 臣惜菲……轻声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凌落尘不由得扯出一抹耻笑。 “哼！臣惜菲，你以为，旭王府的荣华富贵是任何人都能要得到的吗？是你自己选择的，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想来，他是已经有了主意要怎么对待雨菲了，也已然准备出手对付臣家了。 第十八章 挑衅 雨菲也不知道，自己在宫里呆了多少天，只是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惜菲阁的床上。 “王妈妈……”有气无力地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答。雨菲便自个艰难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找到了地上的鞋子，胡乱地穿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门口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门口投进来的阳光，还是外面的鸟叫声给吸引了，一心只想着往外面走去。 屋里的清冷，就像现代的停尸房一样，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毫无温暖可言。她最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 门虚掩着，她一下子就推开了，凉风突然灌了进来，吹得她下意识地眯上了眼。 “咳……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足以支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雨菲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辰雨菲，没想到，你沦落到这种地步！”她扯了扯嘴角，自嘲道。 就像这眼前飘落下来的落叶，枯萎了，没有了生命的气息，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哟～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自个爬起来啊！”一把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雨菲微微侧头，苍白的脸上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无视。 跟一个被爱情迷昏了脑子的女人勾心斗角，毫无意义！这也不是自己存在于这个朝代的价值。 于是，她径直走到树下，抬起头看着那树枝丫上鸣叫的鸟儿。 上官馨儿心头一火，看到她这副莫不理睬的样子才丝毫撒不出来气。 她也学着雨菲的样子，抬起头，一探究竟。 “你这，看的什么东西？除了几个吱吱喳喳的鸟儿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上官馨儿高傲地说。 雨菲仍然抬着头看着，微微一笑，“你所看到的，并非你所看到。” “这什么意思？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上官馨儿疑惑道。 “你看到的是在那里聒噪的鸟儿，而我看到的自由，所以你看到的并非你看到的。” “神经病！脑子病坏了吧，不过也对，像你这种被囚禁在这个鬼地方的人来说，自由实在是有点可望而不可及，也难怪你一直看着那鸟儿。想必，你是很像飞出去吧？”上官馨儿的话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好像是在试探。 “飞出去？”雨菲转头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说，我想一直留在这里呢？” 雨菲也想试探下，到底这个上官馨儿，安的什么心。 两人四目相对，心思各异。氛围一下子僵了起来。 上官馨儿过了好久才粲然一笑，志在必得地说：“那倒是要看看，谁有能耐当这棵大树咯。” 她这意有所指的说法，雨菲又怎能不明白。想要立足在王府，就必须强大起来，做这棵大树，才能左右那些鸟儿的去留。 “那就拭目以待咯。”雨菲也不甘示弱地说。 其实，她并没有把握，能在旭王府拥有一席之地，但是，看了那么多的宫斗戏，对付这么一个阴狠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之前是太过大意，才会让她奸计得逞。以后，她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哼～”上官馨儿甩手离去。 她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臣雨菲，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害后反而变得狠戾起来。刚才看她的态度，是完全没有给自己面子。 “臣雨菲，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跟我争！”“砰”一声，一个茶杯摔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闻声而来的金檀受了惊吓，唯唯诺诺地说：“小姐，小姐怎么啦？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上官馨儿就不耐烦地大声呵斥道：“金檀，去把那个王妈妈往死里打，让她们主仆情深，我就不信，她不会低头求饶！” 眼中的神色就像吃了炸药一样，随时都会炸伤身边的人，金檀也不敢抗命，只能应了一声后退了下去。 午后的阳光很是温暖，没想到，深秋来得那么快，就连风都是冷的，幸好有阳光洒下来，不然雨菲就得被冻死了。 雨菲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双臂，明知这个动作不会减少半分寒冷，却也只能以此来抚慰自己。 “夫人。”一个女声，突然从身后响起。 “你是？” “女婢是青叶，夫人忘记了？”青叶微微皱眉道。她该不会病糊涂了吧？ “哦，我差点忘记了，前些天你来过。”雨菲依稀记得，她给自己送过一些衣服来。 “谢谢夫人还记得青叶。这些……”青叶看了看手里捧着的一堆衣服，看料子，质量很差，不难判断，是下人穿的衣服。 看到她吞吞吐吐的样子，雨菲先开口问道：“想必是府里为我操心，给送了一些御寒的衣服过来吧？” 青叶还没开口说话，雨菲就事先给接过了衣服，装作很满足的样子翻看着。 有了这些衣服，总比冻死的好吧？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还没有衣服下发下来，自己是怎么能熬过秋冬季节呢？ “夫人真是开明，只是，这些衣服，是下人穿的，希望夫人不要介意。也不要……” “当然不会！”雨菲急着说，“只要有衣服穿就很不错了，这已经很好了。” 小的时候，她总是捡别人家孩子不穿的衣服穿，已经习惯了，都是因为穷惹的祸，但是，一点也不妨碍。 “嗯，谢谢夫人理解。只是……” “还有事？” “王爷吩咐了，从明天开始，夫人要被安排到厨房去干活。”虽然心里也替她感到不公平，但是自己也是一个丫鬟，这也是不得已为之。 “哦，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过去的。没什么事，那我就进去了。” 雨菲清咳了几声，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青叶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心头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真的很不一样。就像曾经的洛贵妃一样，总是不咸不淡，波澜不惊的样子。 “王爷，夫人已经接过了衣服，也说了明天会到厨房干活，女婢是不是要……”青叶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白。 “不！你不要干涉，不管她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管，本王倒要看看，她究竟要隐藏多久！”凌落尘阴沉着脸，眸子里尽是阴鹜之色。 “好吧。”青叶不好多言，识趣地退了下去。 这时，赵安刚好进来，俩人匆匆瞥了一眼，各自而去。 “王爷。”赵安躬身作揖道。 “查得怎么样了？” “王爷，据大夫所说，那些药里面掺了凉草粉末，还有一些寒石粉，这些东西在外面的药房都可以买得到。但是，卑职问过药房的老板，都没有见过最近有王府的人去购买过，而且也没有查到下药的人。” 第十九章 厨房受欺 “事出王府，不一定就得王府的人来做。”凌落尘若有所思地说。 既然她能代替自己的姐姐嫁过来，那就说明了她不会轻易暴露身份，被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是臣惜菲，这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只是，凌落尘也想不明白，既然臣万里有心要利用自己的女儿，那么也是时候打探一下事情的进度了，难道说他在府里还安插了眼线，专门跟进？还是说，这个臣雨菲，只是一个幌子？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对了，让你查的另一个事有结果了吗？” “回王爷，查过了，臣家确实还有一个叫臣惜菲的女儿，只是她从小就跟着婢女一起生活，从来都没有上过桌面吃饭，好像臣家的人也并没有承认她的身份。”赵安如实道来。 凌落尘微微点头，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个婢女生的孩子，也难怪要让她代替臣家大小姐嫁过来了。她不会以为代替臣家大小姐嫁过来，脱离了臣家，进了王府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了吧？ 要真是这样想的话，那她就失算了。 “好吧，你继续留意惜菲阁的动静，要是有什么事及时汇报。” “是！对了，王爷，那上官楚风……” 凌落尘眉眼一挑，想了一下道：“放他进去。” 他就想看看，这个上官楚风到底想要跟臣家扯上什么关系。 “好。” 上官馨儿趁着凌落尘进宫的间隙，回了一趟娘家。将自己这几天所见所闻都一一跟自己母亲说了个遍。 “你说她有别于传闻中的臣家大小姐？”和宁公主担忧地问道，她就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斗不过这个千里迢迢嫁过来的臣雨菲。 “是的，好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一样。据说，她从小就嚣张惯了，又是臣家的掌上明珠，从来都不会低声下气，但是我派人偷偷观察，她好像对照顾她的王妈妈都特别客气，也从来都没有对王妈妈发过脾气。”上官馨儿不解地说道。 和宁公主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着。 “这会不会是因为她进府时身边只带了王妈妈一人的缘故？毕竟现在她们是相依为命的关系，少了王妈妈的照顾，她就是死在王府，也没有人知道了。” “嗯……也许吧，母亲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比作我，刚进门就被收缴了所有嫁妆和使用物品，肯定活不下去了。这多可笑啊！”上官馨儿不敢想象地说。 “馨儿，不要这样说，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想办法把她赶出王府，只要把她给搞定了，以后就是旭儿想要纳妾，那也会碍于你的地位，不敢胡来。要想一辈子只守候一个人，那你就得狠下心来。” “嗯，母亲，馨儿知道了。”上官馨儿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了，不说些不开心的话题了，万事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了。我们去外面逛逛吧，后山的枫叶开得正好。”和宁公主提议道。 顿时，上官馨儿就眉开眼笑地挽着自己母亲的手，欢快地往后山走去。 “哟，今天来了个新面孔呢！”刚踏进厨房门口，一个尖锐的女生就拉得老长地吆喝了起来，生怕其他人没看到雨菲进来似的。 看着她穿了一身下人的粗衣麻布，那些下人丝毫不给她面子，那掌勺的厨师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她，那把刚杀过鱼的刀，还在滴着血。 “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手？”厨子老张是旭王府的老人了，自打凌落尘有了私邸后，他就从皇宫的御厨里给抽了出来，只因为他做的鱼是凌落尘最喜欢吃的，皇上才让他跟着出宫进了旭王府。 “哦，好！”雨菲挽起衣袖，娴熟地蹲下来，把一些菜叶子洗干净。 突然头顶齐刷刷地洒下来一些细碎的东西，雨菲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沙子。 她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不满，站起身来说：“这些可都是王爷吃的饭菜，你这样做，是想让王爷的菜里加点料吗？” 一个看起来像是厨房帮工领头的中年女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叉着腰说：“哟～这菜可是你洗的，关我什么事！” 她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早就说明了她的为人。所谓的相由心生，一点都不假。 雨菲也不想跟她多扯，蹲下来继续清洗着。 一旁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嘴里说着各种难听的话，她就当没听见。 “哼～什么臣家大小姐，还不是得跟我们这等下人做一样的活！” “就是！低贱的人，再高贵的身份也撑不起面子！” “敢跟我们馨儿小姐做对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 “行了行了！都去干活吧，午饭不用做了是吗？”厨子老张看不过去，拿着菜刀比划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在忙嘛！” 一众人这才停下了七嘴八舌的多管闲事，各自忙活去了。 辰雨菲，你要加油！不要让上官馨儿看到你懦弱的样子！就这点小事，一点都不需要难过！ 心里是这样安慰着自己，眼泪却悄无声息地低落在洗菜的盘子里。 “洗好的菜放在这里吧，去井边打一桶水过来！”厨子老张嗓音好像装了扩音器一样大声。 雨菲应了一声后，急急地退了出去，拎着一个木桶就往水井那边去。 在门口砍柴的两个中年女子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明了，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斧头，静悄悄地跟着雨菲走了过去。 雨菲按着路上水滴的印子，找到了水井所在的位置，然后学着电视里古人的打水方式，把桶子吊了下去，吃力地操作着。 俩中年女子躲在墙角一边，鬼鬼祟祟地说：“馨儿小姐说只是吓唬她一下，怎么办？” “胆小鬼，我来！等领赏的时候，你可别抢了功劳！”其中一个身材稍微矮小的女子说道。 “行！我三你七！你小心点！” 说罢，矮小的女子迈着无声的脚步，蹑手蹑脚地从后面靠近雨菲。 雨菲打满水的水桶刚好到水井，便看到桶里的水面上映出来身后的一张脸，晃荡开来。 雨菲心头一急，手里的力气一松，敏捷地往旁边一退，顺利地避开了那双伸向自己的手。 只是，她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二十章 差点被害 后背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雨菲立马吃痛地踉跄着向一边倒去。 因为疼痛，她满头都是汗珠，艰难地看着身后的人，正是跟随自己来的俩人中的一个。 “你们要干什么？”虽然很痛，但是，她一点都没有畏惧。对付她们，自己的实战能力还是足够的。只是没想到，竟被她们在后面偷袭了，只能怪自己大意了。 “哼～明知故问！也不拿桶水照照自己的脸，还有这一身下人的打扮，你以为自己还是臣家大小姐吗？不过也是跟我们一样身份低贱的下人！竟想着高攀我们王爷。除了馨儿小姐，任何人都休想霸占我们王爷！” 好一个衷心耿耿的奴仆。 “呵呵……原来你们是担心我抢了你们主子的王爷啊。所以才会想要害我是吗？”雨菲一边说，一边准备着反击。 “正是！”那个矮小的女子一时心直口快，一下子把底牌给说了出来。另外一个偏瘦的女子拉了拉她的衣袖，想要阻止她说的话。 “怕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王爷要是在乎她，根本就不会让她来厨房做事。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来对付她吗？况且馨儿小姐对我们那么好，打断她两条腿都报答不了的恩情！”矮小女子理所应当地说着，就好像在做一件很至高无上的事情一样。 在现代，故意杀人可是犯法的。 看来古代法律还不是很完善，有些人就算狐假虎威借着主上的光环作恶多端，也不会被人发现，更别谈及追究了。 “看什么看！是你自己跳还是我们来帮你！？”矮小女子抢过同伙手里的棍子，指着雨菲胁迫道。 雨菲歪了歪嘴角，爬起来，好笑地看着她们俩说道：“你们说，这个井，能放多少人呢？” 对于这一个奇怪的问题，俩人一时也懵了。 “多少都没关系，反正你在里面就是了！” “好大的口气！那就看看谁先垫底咯！”说罢，雨菲忍着背痛，猛地抢过女子手中的棍子，一个转身横踢，一脚把那女子给踢翻了，那女子哀嚎着倒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一脚，够她受的了，脑袋肯定得嗡嗡响一天。 “哎哟～救命啊！救命啊！打人了！” 另外一个女子看到如此景象，立马就怂了，慌不择路地赶紧往后跑，雨菲怎能放过她，她们刚才可是差点就把自己祭井了，要不是自己反应敏捷，这会都得跟龙王聊天了。 于是，雨菲使劲一甩，手中的棍子打着旋飞了出去，直直地打在那逃跑的女子的后背，那人应声而倒，也同样苦苦哀嚎起来。 雨菲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俩人，冷笑了一声，拎着水桶往厨房走。 想要害我的人，一个都别想安然无恙！如果我生在古代，我一定也会不择手段地把你们丢到井里。可是，我是新时代的懂法的人，虽然那里的法律跟这里的不能相提并论，但是，根深蒂固的法律意识，不能因为时空的转换而变了。 “要想活命，以后就少得罪人！”丢下冷冷的一句话，俩人都坐起身来，相互扶着，都不甘心地瞪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也有十万个不解。 “算了，回去告诉馨儿小姐，说我们失败了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馨儿小姐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找到时机再下手也不迟。” “好吧！” “师傅，水来了。”雨菲把水拎到老张面前，擦了擦脸上的汗。对于刚才井口边发生的事，闭口不提，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放着吧，往灶里加点柴！”老张挥汗如雨地翻炒着锅里的菜，热油四溅。也全然没有多看她一眼。一心只顾着自己锅里的菜。 雨菲有点怕那些飞溅出来的热油，一时不敢靠近，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蹲下来，拾了一些柴火放进去。 不可避免地，手臂上被那些热油烫了几个红点，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个小的水泡。 她忍着疼痛，继续看着灶里的柴火是否烧着了。不过是烫起了几个水泡罢了。 “好了，行了，拿个碟子过来吧。” “哦。” 一整个早上，都在围着灶台转，脸上手上都是乌漆麻黑的火灰，本来细皮嫩肉的双手，短短的时间内也变得粗糙难看，还起了很多茧子和水泡。 虽说这种苦在现代的时候，也吃过。可也不见得那么严重。 忙碌了一早上，终于熬到了中午，却被告知，来厨房的前三天是没有饭吃的，只能饿着肚子干活。 雨菲只能干看着他们坐在桌子上吃着丰盛的饭菜，不断地咽着口水。 “你们分明是欺负我！”雨菲语气平淡，但是却透着一股执拗。 “哼！我们才没有闲工夫欺负你，再说了，我们来的时候，可都是一样的，三天不准吃饭！你们说一说，是不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工说道。 其他人都跟着应和，没有一个人可怜雨菲，更别说站出来为她说话了。 “就是，年轻人，饿个三五天，没有问题的。”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一定是没吃过苦吧？现在正好有机会，好好珍惜吧！” “……” 接下来他们说的话，雨菲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她已经转身离开这个烦人的地方，都是一群落井下石的家伙，没有必要跟他们多说半句话。 “哼～看她能坚持多久！” “小姐，你回来了？”王妈妈热情地走过来，牵着雨菲的手。心疼地皱着眉头。 “王妈妈，屋里有吃的吗？”雨菲有气无力地说，毕竟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今天又做了那么多体力活，确实有点体力不支。 “有，还有一些稀粥，我这就去热一下。”王妈妈急忙去了热粥，雨菲趁着这个间隙，趴在桌面上休息了一下。 头贴着桌面上，眼睛却看着门外，秋，来得这样浓。 深秋季节，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那门口一排的梧桐树，挂满裂开了口子的球状果实，来年，一定会在地面上长出很多小的梧桐树吧。 而那些枯黄的叶子，落了，就落了…… 无论它飘落的姿势多么的美妙，也改变不了，它已经逝去的事实。 “啾～啾～”几声悦耳的鸟声在树梢里传开，一身光滑顺溜的羽毛，闪着宝石蓝的光芒，那头顶的冠子，煞是好看。 种得梧桐树，引来金凤凰。也不知道能不能引来凤凰。 雨菲缓缓站起身，走到外面树下，抬着头，一脸艳羡地看着那鸟儿。 虽然不是凤凰，却有着好听的歌声。 “我来做你的凤凰，可好？”雨菲失神地笑着，自言自语道。 凤凰生来性洁，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酒不饮。它的高贵，又岂是自己能及的。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辰雨菲啊辰雨菲，你的梧桐树在哪呢？ “小姐，小姐……”王妈妈端着一碗粥，急匆匆地赶回来。 “王妈妈，怎么了？” “小姐，小……小央！”王妈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看来是从厨房急忙忙赶回来的。 只是，小央？那不是臣雨菲之前的丫头吗？ “小央怎么啦？” “小央过来了，这会正在大厅呢。说是等着小姐过去呢。”王妈妈担忧地说，谁知道小央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小姐是真是假的呢。 “大厅？”雨菲疑惑道，青叶有警告过她，除了西厢院，东厢院那边，她是不可以去的。除了上次凌落尘娶上官馨儿，她偷偷去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是的，王爷，王爷好像有事要问小姐，所以青叶说了，让小姐过去一趟。” 雨菲沉下了脸，她也有点担心。万一被揭穿了，可得如何是好。 第二十一章 试探 还没靠近大厅门口，雨菲就察觉到里面的气氛诡异了。 “看来，是要进冰室了。”轻叹了一声，抬脚踏进她从来没有来过的正厅。 凌落尘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锐利，深邃，透着冰冷。 而他身边的上官馨儿，则一副等着幸灾乐祸的的模样，不屑地看着自己。 “雨菲见过王爷。”低头福身简单地行了一个礼，偷偷瞥了跪在地上的小央一眼。 小央也悻悻地侧头抬眼看了一下自家小姐，恐惧和不安尽数显露在脸上。 “怎么，看到自家小姐，也不敢打声招呼？”凌落尘冷声问道。 小央慌忙地怯声道：“小……小姐……” “小央，起来吧，地上冷！”雨菲顺手拉起来小央，完全不顾及此刻面前二人的犀利眼神。 “我说臣大小姐，这王府可是落尘哥哥说了算的，他让谁跪就得跪着，没有让她站起来，臣大小姐怎么能擅作主张让她站起来呢？”上官馨儿轻佻骄傲地说着，手里拿着的丝巾，有意无意地擦了一下嘴角，掩饰此刻的得意。 “哦，是这样的吗？在我们那里，上跪天地，下跪父母，难道还有跪别人的吗？”雨菲也不她有谁撑腰，不过是说事实。 这天下，人生而平等，没有谁就天生命贱，要跪别人的。 “小姐，我还是跪着吧。”小央哀求道，说着就要跪下来了。 雨菲立马拦住了她，然后挺直了腰背故意岔开话题说道：“王爷让我来这里，该不会是让我看自己的丫头下跪玩的吧？” 凌落尘这才抬了一下眉，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色道：“当然不是。不过是因为你这段时间身体不好，特意让你的贴身丫环过来伺候你的罢了。现在人带到了，你可以带走了。” 雨菲稍微懵了一下，这凌落尘，会那么好心？不可能！ “哦？那我还得谢谢王爷了，小央，我们走！”拉着小央冰冷的手，径直走出来大厅。 走到稍远的位置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几乎绷紧了神经，生怕会暴露了身份。 “小姐……”小央停了下来，撅着嘴巴，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雨菲。 “小央，怎么啦？” “我们小姐……” “小央，我们回去屋子再说吧。”雨菲急忙打断了她，就怕有人有意偷听了。 雨菲走后，上官馨儿闷闷不乐地撒娇道：“落尘哥哥，你怎么突然对她那么好？馨儿……馨儿觉得不公平！” “好？馨儿是怎么看出来本王对她好的？”凌落尘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莫非还被她看在眼里了？ “难道不是吗？那天进宫后，落尘哥哥那么紧张地抱着她去了厢房休息，后来还跟她一个马车出宫，亲自送她回的房间，馨儿进门那么久了，都还没有让落尘哥哥抱过呢。”上官馨儿扭过头，故作生气道。 “呵呵……是吗？那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馨儿可不要相信了。” “才不信！” “那要怎么才信？要不，今天晚上，本王去抱着馨儿睡觉？”凌落尘抚摸着她的头发，宠溺地说。 上官馨儿心花怒放般问道：“真的吗？” 一双大眼睛期待着他的回答。 “当然！怎么能欺骗馨儿呢？” “好！谢谢落尘哥哥！那馨儿先走了，落尘哥哥一定要记得来哦。”上官馨儿等这一天都等了好久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凌落尘的女人，进门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凌落尘居然都没有碰过自己，后来的日子里也因为忙于政事，根本就没有走进过自己的房间。 说罢，上官馨儿雀跃着走出了大厅，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凌落尘端起桌面的茶杯，一饮而尽。 难道真的像馨儿说的那样，自己对她是好的吗？跟馨儿成亲那天晚上，那个在门口哭着的人，是她吧？没有碰馨儿，也是因为她吧？ 突然心烦意乱地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砰”一声，碎了一地。 赵安立马应声进来。 “王爷！” “让你查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凌落尘质问道。 “回王爷，估计臣家已经知晓替身一事。看刚才小央的反应，完全是把这个臣雨菲当成了大小姐，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暴露出来，想必是早已经窜好了词，才会那么淡定。”赵安分析道。 “哼～臣万里！你以为放了个野种在我府中，就能拿到有用的信息了吗？一个不受宠的妾，照样也能左右你的前途，等着瞧吧！”凌落尘恶狠狠地说。 赵安接着说：“对了，王爷，据探子汇报，除了我们，还有人去查臣家的事。” “还有人？谁？” “暂时不知道，卑职会继续派人观察。相信很快就会有信息了。” “嗯，下去吧。” 凌落尘微微眯眼，细细思考着一连串的问题。 看来，这个臣雨菲，不仅是假冒的，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啊。不然，怎么会有人对她感兴趣去追查呢？ “青叶！”喊了一声后，守在门口的青叶款步进来，等候吩咐。 “你让小央跟她一起去厨房干活，记住，不许让她帮忙。”凌落尘吩咐道。 青叶领了命就去了厨房通知雨菲，对于凌落尘作出的决定，她从来都不会作多的过问，免得惹他不高兴。 “小姐，你说王爷今晚过来吗？”金檀难以置信地问。 “当然，还骗你不成！”上官馨儿美滋滋地换着头饰，照着铜镜对比一下哪个好看。 “那太好了！金檀可以帮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王爷一定很喜欢！”金檀也跟着主子高兴得眉开眼笑。 “那是！落尘哥哥只能是我的！” “是是是，是小姐的！别人抢不走！哦，对了，小姐，差点忘了，大少爷来了口信，说让小姐午后去一趟福来客栈，他在那里等你呢。” “楚风？他怎么约我去那里？他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嗯，这个金檀也不知道，只是说是有急事，让小姐一定要去。可能是因为在府里不方便说吧。” “哦，好吧。那晚点你帮我准备车子，我们出去一趟吧。” 惜菲阁。 “小姐……不，这位小姐，我们小姐在哪里？”小央哭着说道。 雨菲无奈地安慰道：“小央，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一言难尽！” “可是……可是我家小姐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臣家，没出过远门，她一个人能去哪里啊？”说着，小央就放肆地哭了起来，毫无形象和避讳。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王妈妈斥责道。放下手里的清汤，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样哭哭啼啼地，小姐就能回心转意啦？你以为这位小姐是很稀罕嫁进来吗？还是因为我们家小姐太过放纵自己，抛下这一切，自己跑了，让这位小姐在这里受苦！” 王妈妈这些天跟雨菲相处得非常融洽，早就把她当成真的小姐一样对待了。说句实在的，这个小姐比原来的小姐对她，好了十倍百倍。 所以啊，她的心自然就向着这个小姐了。 “王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啊？那好歹也是我们真正的大小姐啊。这万一被老爷夫人知道了……” “什么？！你是说，你们老爷夫人还不知道这事？”雨菲打断问道。 “是啊，要是他们知道了就不会让我过来了。” “那你刚才表现得那么冷静，是因为？” “我也不知道，反正理智告诉我，如果我不承认你是我们家小姐，那我也会死掉的。而且，小姐一路上的奇怪行为，我思前想后现在才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嫁过来。” 第二十二章 知晓身份 “这……这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定是要责罚我们。”王妈妈哆嗦着身子不知所措，一脸担忧。 “王妈妈，恐怕，老爷和夫人很快就要知道了。”小央扁着嘴道。 “什么？你什么意思？老爷和夫人是怎么会知道的？”王妈妈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过来之前，老爷发现了好像有人在怀疑大小姐的身份，并且在暗中调查，老爷得知后，也挺震惊的。但是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有点偷着乐呢。他也有过怀疑，但是目前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啊，他特意让我过来确认一下。” 雨菲微微点了点头，她非常理解臣万里这种做法，自己的女儿本就不想嫁过来，嫁过来不过是为了探知王府的各种有利信息，既然有人代替自己的宝贝女儿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他是不是也打算要操控自己了呢？不然，他那么淡定地就此作罢，不可能的事。 看来，除了防上官馨儿，还得防臣家派来的小人。 “那不就行了，既然老爷不打算找大小姐回来了，那他不就是默认了这位小姐就是大小姐了吗？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王妈妈松了口气道。 “王妈妈，你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你忘了，府里除了有大小姐，还有个庶出的二小姐吗？她可是一直都希望着大小姐死的人，况且她早就知道大小姐有喜欢的人了，如今大小姐下落不明，她肯定高兴坏了！任谁都会猜到，她是去找情郎去了。而且，二小姐心眼那么坏，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揭穿这个谎言的！”小央提醒道。 “二小姐？难道她喜欢凌落尘……额，我说是王爷。”雨菲问道。 “那倒也不是，只是女人嘛，谁不喜欢趋炎附势，贪慕虚荣呢？像她这种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头的人，恨不得代替大小姐嫁过来享尽荣华富贵，可惜了，命不好，生在奴家，见不得光的母亲，自然也让她地位低贱。万一她突然出现在旭安城，把假的大小姐这回事供出去，闹得满城风雨，那也不是没可能的。”小央如实道来。在那时代，得要投个好胎，才能生得好命。生不好命的，自然也会不择手段来谋取自己的利益。 “哦。”雨菲轻轻哦了一声，心中有点烦闷。 王妈妈见雨菲这个愁容，急忙说道：“你也真是的，二小姐不是让老爷终生禁足了吗？除了找个人嫁出去，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臣家大门的。这个根本就不用担心她会抢了去，再说了，这种待遇，谁都不稀罕！” “是啦是啦，王妈妈说得对，只是我忘了告诉你，二小姐那个丫头，已经偷跑出府了，所以老爷才让我赶紧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确认一下大小姐是不是真的被换了人，另一方面呢，是为了看看二小姐是不是偷偷来了旭安城。” “你是说，是老爷让你过来的？”雨菲疑惑道。 “是啊。” 臣万里让她过来的？那刚才在大厅，他说是他特意让小央过来照顾自己，是撒了谎？到底为何？难道是单纯地为了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臣雨菲？ 正在雨菲低头沉思的瞬间，王妈妈一直默不作声地浑身颤抖着，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情。 “王妈妈，王妈妈……”喊了几声，王妈妈才醒过神来。 “啊……哦，没事。” 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雨菲不用猜就知道了她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王妈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王妈妈眼神闪躲，唯唯诺诺地说：“小……小姐……我……我那天跟王爷说过了，说你不是我们家的大小姐？” “什么？！”雨菲和小央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王妈妈，你到底说什么？不是说不能让人知道的吗？”小央追问道。 雨菲也等着王妈妈给出答案。 “那天，也不知道大夫跟王爷说了什么，王爷很生气，后来就问了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告诉了王爷。” “你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 “跟他说……说了，你不是大小姐，而是二小姐，臣惜菲。还有……” “什么？臣惜菲？还有什么？” “我一时心急，就编了个谎言，说你是二小姐，臣惜菲，因为那个门牌上写着惜菲阁，我想他一定会相信的。还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快说啊！”小央心急地催促道。这王妈妈该不会都说了吧？万一被王爷知道了大小姐有情郎的事，那还得了。 “还有就是你的右手是断掌。所以王爷很生气，说我们臣家特意把一个断掌的人嫁过来，是故意想要招惹是非的。所以才会追问我大小姐身份。” “好吧。”雨菲突然有点崩溃地后退了一步，这样的话，凌落尘该怎么想她？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断掌会跟随着自己来到来古代，更不知道，在这里，断掌是一种耻辱。 “王妈妈，你怎么那么大胆，居然编出来这个谎言！”小央责怪道。 王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来，拉着雨菲的衣摆哭着说：“小姐，小姐，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也是迫于无奈啊。我跟王爷说过了，说大小姐只是生了重病，等她好了会让人送她过来的，这样，小姐你就可以自由了！” 雨菲一听，心更凉了，这臣家人，是把自己当什么啦？货物吗？能用的时候就物尽其用，不能用了，就替换掉吗？ “王妈妈，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既然王爷都知道了我是假的大小姐，这样他都不动声色，这说明什么？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雨菲哽咽道。 她，只是失望了！还不如，从来都没发生过这些事呢。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撒谎的！是我害了小姐，才会让小姐去厨房干活，是我的错！”说着，王妈妈开始自己抽自己嘴巴，自责难当。 “好了，够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央拉起王妈妈，一起走了出去。 “你也真是的！”小央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这下好了，凌落尘已经知道自己是假的臣雨菲，还以为自己是臣惜菲，那该如何是好？ 会把自己当成爱慕虚荣的女人吗？还是会利用这个事，对付臣家？ 这两个问题，她更在乎的是前者，因为后者这些人，跟自己没有关系，轮不到自己来操心。只是，他，凌落尘，这个有着一张凌浩天的脸的男人，会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吗？ 浩天，留在这里，我不过是想找回我们的记忆。上天安排我来这里，一定是因为我们还有未完的情，等着我们来续完。 浩天……你能认出来我吗？ 想着想着，突然又默然泪下……悲伤不知从何而起，一流成河。 第二十三章 和煦来访 上官馨儿听完了两个办事不力的下人的话之后，怒从心头起，一下子将手中的茶杯丢了出去，直接摔在其中一个人脸上。 “馨儿小姐饶命！”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浑身哆嗦着不敢多做解释。 “哼！两个人都打不过一个病秧子，还被她给打了，居然还有脸来讨赏！”上官馨儿满脸怒气，圆目怒瞪，吓得两个下人都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瘦小一点的下人在府里也有好些年了，府里一直都没有女主人，平时根本就不用受这种气，更别说下跪了。虽然心中有着不服，但是谁让自己哥哥的弟弟刚好生病了，急需用钱呢？ 俩人对视了一秒后，她提起胆子道：“馨儿小姐，虽然那个臣大小姐是个病秧子，但是她的手脚可厉害着呢，根本就不像生病的人，就像一个乡野丫头一样，手脚灵活，干起活来也完全是个下人样，一点都不想大家闺秀。所以……这……这也怪不得我们失败的。” “哦？是吗？还有理了？行啊，看来你们是想钱想疯了。” “不！馨儿小姐，不是的，只是家里急着用钱，我这里又没多少积蓄，所以才会向……” “够了！”上官馨儿拍桌而起，瞪着她们俩大声呵斥道：“没脸没皮的人我见得多了，也不差你们俩。如果你们想拿到钱，倒也不是不行。”上官馨儿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馨儿小姐请说，奴婢这次一定竭尽全力去完成！”俩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嗯，很好！我觉得府里的厨房有点旧了，这王爷又那么疼爱我，想必他也会支持我，给新盖一个厨房，毕竟我们是新婚，什么都换新的就最好了。那就先从厨房开始吧。” 跪在地上的俩人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问道：“馨儿小姐是想让那个贱人亲自动手建一个吗？” “白痴！你们的脑子被狗吃了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自然是要有个理由让旧的起不了作用，才制造出新的，明白没有？”上官馨儿附身问道。 俩人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蠢货！我要让厨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掉，最好让那个贱人一起消失！明白了吗？”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却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俩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 “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完成不了，那就等着给你哥哥的孩子收尸吧。” “馨儿小姐放心，不用三天！” “嗯嗯，很好，非常好！还不快去！” 俩人退了出去，合计了一番后，便计划今天晚上行动。 金檀忽然想起刚才那人说的话，疑惑道：“小姐，我觉得刚才那个老妈子说的话，好像很可疑。难道小姐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嗯，我也有想过，只是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按理说，臣家大小姐应该是个很霸道，刁蛮任性，又目中无人的人，可是，眼前的人一点都没有。反而相反，看起来谦卑有礼，很有素养。只是刚才那老妈子说的话，确认让人觉得可疑。” “可不是！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干那样的粗活，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如此分析了一下，上官馨儿忽然想起那天进宫时，太医跟凌落尘躲在一边说的悄悄话。 像落尘哥哥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不怀疑她的种种行为呢？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金檀，你想办法找到太医院的江太医，打探一下，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他跟落尘哥哥到底说了些什么。” “是，小姐，金檀这就去！” “小菲菲……” “小菲菲……” “谁啊，吵死了！”上官馨儿刚眯了一会，就被这不守规矩的喊声给吵醒了。 “小姐，好像是和煦公主，不知道找谁呢。”金檀从门口跑进来说道。 上官馨儿烦躁地说：“走！去看看！” “小菲菲……”凌澈还在大声地喊叫着，就好像自己是主人一样，一点顾及都没有。一群下人低着头跟在身后却也不敢多言，这可是皇上疼爱的公主啊。谁有胆子得罪她啊？ “和煦公主这是在喊哪个呢？” “哟，嫂子，我另一个嫂子呢？”和煦公主没大没小地直接道。 “你这丫头，好歹我是你的表姐，还是你皇嫂，连问候都没有！”上官馨儿是真的生气了。让那个贱人跟她走得太近可不太好，这万一俩人混熟了，对她自己而言，是一种威胁。 “哎呀，表姐，皇嫂，妹妹我这不是急着去找人嘛，这繁文缛节的，能免则免吧，大家那么熟，何必多此一举呢？” “哦？你这口口声声喊的小菲菲，可是比你表姐我还要重要？”上官馨儿不悦道。 “这……这没有可比性。我难得出一次宫，当然得办正事啦。我们经常见面，就不需要那么见外了。”凌澈呵呵道。 “是吗？那来见我就是闲事，见她就是正经事？你的意思是找她有重要的事？”上官馨儿心想：这凌澈找臣雨菲是为何事？莫非俩人有什么瓜葛？还是私下有什么秘密？ “那倒也不是。反正有事就是了。哎呀，表姐你倒是告诉我啊，她在哪里呢？我找遍了王府都找不到。”凌澈不耐烦地说。 “呵呵……你那个嫂子可忙着呢，这会啊，估计灰头土脸地在厨房烧火呢。”上官馨儿得意地说。跟在身后的金檀也一脸不屑的笑意。 俩人都不怀好意。 “厨房？难道小菲菲厨艺很好？”凌澈低头沉思了几秒，抬头说：“好了，我知道了，我去找她。” 大摇大摆地走到厨房，果然找到了雨菲。她正低着身子往灶里放柴火。 “天啊，小菲菲，你吃饱了没事做吗？居然在这里做下人做的事情！”凌澈没想到居然会看到雨菲这副脏兮兮的模样。 “公主？公主怎会来这里？”雨菲惊愕地抬头，然后站起来问。 “你还没回答我呢？是真的吃饱了没事做才来做这种事情的吗？” “呵呵……我是既没吃饱也不是没事做，而是……”雨菲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实话实说吗？好像也不太好。 “不会是皇兄让你来的吧？那家伙，不安好心，居然这样对你！走，我们出去！”也不管雨菲答应没答应，凌澈就这样无视其他人的目光，直接拉着雨菲走出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都面面相觑，然后炸开了锅一样开始了八卦。 “这丫头居然还跟和煦公主扯上关系了！” “看你们以后谁敢欺负她，人家可是有靠山的！” 那俩想要害雨菲的老妈子对看了一眼，然后一起走了出去，走到没人的角落商量了一番。 “你也看到了，那丫头跟公主有关系，好像挺相熟的样子，那今晚的计划……” “当然要继续，只要她死了，我才能拿到打赏，不然拿什么救我哥哥的孩子，命苦的孩子啊！”那瘦小的老妈子摇了摇头，悲从中来。 “好吧，那还是按原计划，只要我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人发现就好了。” “嗯，是，只要她死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厨房本来就是容易着火的地方，只能怪她命不好吧！” “是，那就这样说定了！” 俩人合计完，又折回厨房继续工作了。却不知身后的墙边站了一个人，她们刚才说的话，全都听到了。 第二十四章 红枫林相遇 凌澈拉着雨菲的手，直接出了旭王府，完全不顾雨菲抗拒的心思。 “公主，你这样，王爷怪罪下来就不好了。”雨菲终于忍不住想要阻止，并挣脱开手。 “哎～我说小菲菲，本公主不是说过，你可以叫我小澈澈的吗？以后我们都这样称呼对方，刚好对称。还有，要是那个凶巴巴的皇兄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带你出来就可以了啊，他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确实，雨菲也想念自由的气息了，整天关在王府里也是闷得慌。 “嘿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走！” 不管去哪里，出了王府就是好事。起码连呼吸都是甜的。 和煦公主的马车就停在门口，俩人一路有说有笑的，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停了下来，马夫撩开帘子说道：“公主，到了。” “好，我们下车吧。”看得出来，凌澈很开心。 雨菲下了车，看到满目的火红山林，才明白，凌澈脸上的笑意究竟为何。 “哇～好美！”雨菲感叹道。 眼前的枫叶林，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好看。在现代，根本就找不到如此美丽的地方。那一片红，看不到头，就像一片红色的海洋一样，无边无际。在风的作用下，落下满地彤红，就像万千蝴蝶，在空中飞舞。 “那是，这可是旭安城有名的红枫林，每年这个季节，我都会来这里看看，其中也不乏年轻男女过来偷偷私会的。这可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啊！”凌澈笑着说。 雨菲打趣道：“那公……那小澈澈是打算在这里偶遇如意郎君咯？” “呵呵，不告诉你！”说罢，凌澈就一蹦一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雨菲也缓步跟上，看着身边的美景，心情大好，不自觉地便唱起了歌。 “万花丛中只为君妖娆，花开蝶落花谢随风飘……” 听到她悠扬的歌声，站在不远处悄悄看着她的人，心中升起一丝好奇，便抬步跟着她。 凌澈已经跑到前面没了影，雨菲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着，猛地转身，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你……你是谁？” 雪清帆手指一把泼墨纸扇，披着一袭白色长袍，眼睛发亮地打量着雨菲。 雨菲被他这种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侧身站着，不再看着他的脸。 这个男的是花痴吗？盯着我看干嘛？ 应是猜到了雨菲的心思，雪清帆清了清嗓子，抱歉地说：“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姑娘刚才唱的曲子，仿佛天外来音，让在下耳目一新。不知姑娘可否……” “不可！”雪清帆还没说完，雨菲就断然拒绝了。 “呵呵……在下都还没有说完呢，姑娘就这么快拒绝，莫非姑娘误会了在下说的话？”雪清帆摇着扇子，走近了几步。 雨菲正了正身，义正言辞地说：“不管你的意图是什么，我都会拒绝。” “为何？”雪清帆倒是很好奇，这个女子挺有个性。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再见！”说罢，转身走了，朝着凌澈消失的方向寻去。 看着雨菲离去的背影，雪清帆笑了笑，那颗心，好像多了些什么似的，不自觉的心情大好。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如此出尘。连拒绝人都显得如此可爱。”站在原地独自呢喃，不料被身后的人听到了。 “不知人间烟火为何物的雪清帆，竟也有看上俗物的一天？”凌落尘看着雪清帆看去的方向，那个消失的背影，似乎有点熟悉。 听到他的声音，雪清帆莞尔转身，脸上依然带着惯有的笑意，说道：“不，她不属于人间。” “那是，能被你看上的女子都是仙子，自然不属于人间。” “呵呵……但愿吧。走吧，我们到聚枫亭去吧。” 聚枫亭在这红枫林的最高处，在那里，可以看见整个旭安城的全貌，更可以将一整片红枫林收归眼底。每次来到这里，雪清帆和凌落尘都要到聚枫亭小聚一番。城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个聚枫亭，是旭王爷专属的地方，没有敢私自跑到上面去。除非，不想活了。 雨菲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凌澈，喊了几声后都没有发现她，不免有点担心。便沿着唯一的一条沿山路一直往上走，虽然两旁的枫叶很美，却也因为担心而失了欣赏的兴致。 抬头看见一个亭子，雨菲猜想，凌澈应该会在这个亭子休息一会或者等着自己汇合的，便走了上去。 “凌澈！”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后，雨菲顿感不安，一时手足无措。 她站在亭子的边沿，放眼望去，四处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奈何，除了一片红色，什么都没看到。 这凌澈到底哪里去了？ 这该死的地方，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就在雨菲急得跳脚的时候，身后响起来一把质问的声音。 “你为何在这？”凌落尘的语气有点吓人。她本该在府里厨房干活的，居然私自跑到外面来了。 难不成是要跟什么人碰头？ 如此一想，眼睛便眯了一下，露出可怕的光。 看到他这个样子，雨菲心一下子凉了，低着头不知怎么说。 “我……我是……” “旭王莫非认识这位姑娘？”站在凌落尘旁边的雪清帆疑惑地问道。 “她，不过是本王的一个小妾，也不知是约了谁，竟跑到我们俩的地方来了，扰了我们的兴致！”凌落尘在宣布这个亭子的拥有权。 雨菲抬起头，心跳得很快，心中在重复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她不过是本王的一个小妾…… 是啊！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妾，对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根本就不关心，不过是因为自己扰了他们的聚会罢了。 看着雨菲这个表情，和失落的眼神，雪清帆竟感到有一丝不忍。 “呵呵……既然都来了，何不一起坐下来，看看这满山美景？”雪清帆是有意让雨菲留下来。 雨菲执拗地拒绝道：“不需要，你们聊，我先走了！” “呵呵……果然是什么都拒绝我呢。” 看着雨菲离开的背影，凌落尘心中一凝，竟抓不到她跟别人见面的把柄，这个事，晚上回去再跟你好好算一下。 “你认识她？”凌落尘眉头皱了皱，他记得，自己只是在茶楼跟他有聊过陈家大小姐的事，可是，印象中他并没有见过她啊。 “啊？哦，不认识，不过现在倒是认识了。挺好的。”雪清帆实话实说道。 “挺好？”凌落尘不解道。 “嗯，是挺好的，性格挺好，微辣，又不失优雅，脱俗，又不失可爱。我喜欢！”雪清帆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想看看凌落尘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 显然，他在看到凌落尘的表情后，了解了。 “呵呵……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你连这种粗茶淡饭也会看得上。”凌落尘嘲笑道。 “非也！有时候粗茶淡饭比那些胭脂俗粉，宫娥小姐，有趣得多。” “是吗？你可别忘了，她可是臣万里的女儿。”凌落尘提醒道。 雪清帆挑眉笑着说：“她的眉宇间，露出来的，只有忧愁和失落，没有计谋。”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看人比我准。”凌落尘不想多花口舌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只能妥协地回应他。 雨菲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远远的一棵树下，远远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暗自落泪。 第二十五章 凌澈失踪 “小姐，她怎么来这里了？”金檀看着前面伫立的雨菲，跟身边的上官馨儿说。 “哼！不管她为何出现在这里，都不会有下次了！”上官馨儿咬牙切齿地说，看到雨菲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又怎能不知道，凌落尘在她心中的位置。 “对，你看她这个样子，好像深爱着王爷一样，幸好我们王爷没有搭理她，这万一王爷对她也有感情，那王府就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走着瞧！就让她看吧，反正也看不了多久！”上官馨儿的眼中露出狠厉的神色，在她心中，任何对凌落尘有想法的人，都活不了太久。不管是臣家大小姐，还是其他高官贵族的莺莺燕燕，都不可能抢走凌落尘。 “对了，我让你去找江太医德事，怎么样了？”上官馨儿突然想起这么一回重要的事。 “金檀已经安排人去查了，”金檀看了一下天，然后接着说，“宫里的人说大概午后就能查清楚了。小姐不用担心。” “嗯，走吧！”上官馨儿再看了一眼雨菲后，转身下了山。 本来知道凌落尘每逢这个时候都是上了早朝就跟雪清帆上来聚枫亭的，她才会不怕辛苦地爬上来，却没想到这个臣雨菲也在这里，真是扫兴。不过也没关系，看到她在这里，起码知道了凌落尘在她心中的地位。这样，自己也好对付她。 “浩天，落尘……你到底是浩天，还是落尘？”雨菲暗自呢喃，看着凌落尘轻敲石桌的小动作，跟凌浩天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用食指，同样的频率。 雨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凭空重复了一下他的动作，她记得，是有一天跟浩天开玩笑，自己才学了他这个姿势，并一直习惯这个动作。 “浩天，你无聊的时候总是轻敲桌面，是不是在发什么暗号给我啊？”雨菲托着下巴，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他。 凌浩天一脸好笑地看着雨菲，“是啊，这就是我的暗号，我在给你发电报呢，你收到了吗？” “哈哈……收到了收到了，我来给你回复，你看，是这样吗？”雨菲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桌面上用指尖敲出“笃笃”的声响。 …… 只是，那样记忆犹新的画面，都已经是过去了。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晃了一下脑袋，雨菲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慌张地擦了擦眼泪，生怕被人发现。突然想起凌澈不见了，看了一眼那亭子里的俩人后，转身往山下寻去。 “怎么，这才刚出来跟我见面，就如此无聊了？”雪清帆看到凌落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调侃道。 凌落尘抬了一下眉，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道：“没，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心烦，连这大好风景都不想欣赏了？” “说给你听也无妨，说不定你能给我出出主意。” “哦？那就说来听听吧。”雪清帆沏好了一壶茶，准备洗耳恭听。 “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城外不远的断水崖，最近山匪猖獗，城门附近的百姓大多被打家劫舍，就连家里年幼的女子都被抓到山上，至今生死未卜，百姓苦不堪言，这管辖的官员也束手无策。皇上多次派人上山去攻打山匪，只是，都无功而返。” “呵呵……这断水崖，位于临安城和旭安城交界处，地势险峻，依山而上，尽是怪石嶙峋，又没有一条能走的路，不熟悉地势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山匪所在的地方。再者，派去的人没有一个人的武力能跟他们的老大比较的，怎么可能攻下来呢？”雪清帆分析道。 “哦？看来你比我了解得多。” 雪清帆看似一个闲云野鹤，游手好闲的浪子，可是他的关系网比凌落尘大得多，他认识的江湖人士，那些能人异士，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断水崖的事情略知一二也不为过。 “据说，山匪头子曾经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后来遭人陷害，被除掉了官职，还抄了家，皇上念他多年领兵打仗的功劳，才免了他的死罪，可是，人心已经变了，他非但没有感恩，而是当起了山贼，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他这明显是让皇上难堪，有意跟朝廷作对。所以啊，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能打得过他才奇了怪了！” 凌落尘微微点头，继而问道：“你说的是五年前被抄家的陆赛？” “正是！” “嗯，一直有传他回老家归隐田园了，没想到却当起了山大王。” “估计是有股怨气还没消除吧，我觉得，他是个可用之才，你不妨可以试一下。”雪清帆提议道。 他非常清楚凌落尘的能力，也清楚陆赛的能力，如果能把陆赛搞定，说不定日后必有用处。 凌落尘再次赞成地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道：“可以一试。只是……还得想一下该如何出手。” “慢慢想吧，相信你一定可以搞定的。” 刚回到城门口，便有一个小厮靠近上官馨儿的马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金檀掀开帘子，看到是自己人，便跳下了车，俩人交头接耳地聊了一会后，那小厮就拿了赏银跑开了。 “怎么回事？”上官馨儿问道。 金檀小声地说：“小姐，我们回府再说吧。” 雨菲因着没有在山上找到凌澈，下了山后就在城里四处乱窜，见人就描述凌澈的外貌特征，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雨菲急了，担心她像自己当时被人贩子跟踪那样，被人抓了去。 “怎么办？去皇宫找？”权衡再三，雨菲决定了，先回府里，找府里的下人们去找一下，说不定他们能知道凌澈平时去的地方。 “什么？公主不见了？”青叶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这和煦公主可是皇上的心肝宝贝，这万一被坏人抓了去，皇上怪罪下来，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是的，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去了一下红枫林，她上了山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我怕……”雨菲不敢想。 “好吧，我这就安排府里的人去找，赵安，麻烦你去宫里一趟，增加一些人手一起去找。” “好！”赵安跟青叶也可以说是同等级的身份，不分高低，俩人也从不计较你我，反正俩人都互生好感。 “夫人先别急，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青叶安排人去找公主就是了。”青叶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体贴地说。 “没事，我带着小央去附近找一下。”雨菲哪敢休息，人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丢了的，自然自己也要去找回来。 只是，在馨香阁的那两主仆，正幸灾乐祸地坐着悠闲喝茶呢。 “小姐，江大夫说，那个贱人，以后都不能生育了。”金檀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后说道。 “你说什么？” “江大夫说的，她因为中毒很深，已经失去了怀孕的资格了。” “哼，想抢走我的落尘哥哥，就是这个下场！看你怎么跟我斗！”上官馨儿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眼神凶狠，根本就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还有吗？就这个事？”上官馨儿还想知道点别的。 “嗯……好像没有了，大夫就说了这个。”江大夫深知皇家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他知道自己非说不可，但是，也知道分寸，自然不会将雨菲是断掌这个事给抖出来。那是要连累整个臣家的。 “好吧，但是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了。” 第二十六章 野男人 经过一番详细的询问，得知公主最后是在红枫林失踪的，青叶便派了人去那边找，还让人把信息带到宫里，让宫里的侍卫一起去找公主。 雨菲因为心里不踏实，不愿意听青叶的话呆在府里等消息，也带着小央往城外更远的地方找去了。 回到府里得知几乎全府的下人都去找公主了，上官馨儿那颗好事的心也没有闲着。 “什么？公主是跟那个贱人去了红枫林后消失的？那她现在在哪里？”上官馨儿急切地问。 老妈子低着头，上官馨儿口中的贱人，她自然晓得，于是唯唯诺诺地回答：“好……好像是带着小央……去了城外找。” “城外？”上官馨儿一听，不安好心地轻笑了一下，心想：城外？居然出城去了，正好合我心意。 “小姐，怎么啦？我们在府里等消息还是去看看？”金檀若无其事地问道。 “公主丢了，又不关我们什么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在府里安安静静地享受糕点。”说着，上官馨儿捻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嘴里，吃了一口。 突然，她转念一想，好像不对劲。 “不对，金檀，你找几个人到城外去看看，看一下那个贱人到底安的什么主意，公主不可能莫名奇妙地消失的。况且她身边一般都有暗卫跟着的，不可能会失踪的，这当中，一定有蹊跷。你马上让人去看看。” “好的，小姐，金檀亲自带人去找，那小姐在府里有什么事，交代芷兰就好。” “好，去吧。” 上官馨儿一点都不担心凌澈的安危，只是担心这个臣雨菲，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利用公主来害凌落尘，这个才是她最担心的。 “公主……公主……”稀稀落落的喊声由远及近传来，打扰了凌落尘和雪清帆俩人的雅兴。 “是不是公主上山了？怎么那么多人来找？难道公主不见了？”雪清帆疑惑道。 “凌澈？她？”凌落尘沉下眼睑，莫非臣雨菲是跟公主一起上山的？不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思及此，凌落尘站起身，走出亭子，喊住了其中一个侍卫。 “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一看到是凌落尘，急忙行礼。 “见过王爷！” “行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凌落尘不耐烦地说。 “公主……公主不见了。” “不见了？”凌落尘跟着沉吟了一下，接着问：“什么叫公主不见了，平时不都有暗卫跟着的吗？” “回王爷，公主今天离宫时是带了暗卫，后来去了旭王府，暗卫就离开了。” “离开？公主既然还在宫外，为何要离开？难道你们觉得公主的安危一点都不重要吗？”凌落尘有点怒气地说。 侍卫怯怯地回答：“这个……这个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听回来汇报的人说，是公主的意思，公主不想让人跟着。然后公主就来了这里。”侍卫照实回答道。 “废物！”凌落尘暴怒地咒诅了一声，身后的雪清帆笑呵呵地说：“呵呵……公主自小就喜欢自由，总是拘束着她也不是好事。说不定她现在在哪个角落偷偷玩着乐呢，你不必如此担心。” “那属下先去找公主了。”说完，侍卫后退了数步后转身跑走了。 “凌澈？”凌落尘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眼睛发亮地说：“我想，只要在好到她，就能找到公主了。” “谁？” “她！” “哦？”犹疑了一下，雪清帆才弄清楚，他说的“她”究竟是谁。 “好，那我们下山吧。我看她应该是往山下的方向离开的。”雪清帆推测道。 臣雨菲，没想到，你居然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凌落尘有个不好的想法，他认为，公主的失踪跟雨菲有关。只有找到雨菲，才能找到凌澈。 一路下山，询问过几个上山的人，终于得到了一丝线索。 有个年轻的男子描述说，一个穿着跟雨菲一样的女子早就下山了，只不过是独自一人。 俩人听后，径直下山，先回府看看再说。 而金檀这边，已经追出了城外，并且被金檀看到了雨菲的踪迹。 “那个贱丫头，怎么会认识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难道他们认识？”如此想着，金檀退到了一棵树下，悄悄地看着他们，努力地听着那轻声细语。 只见他们有说有笑的，好像老相好相见一样的自然。 后来，那个胡子男说了什么后就离开了，留下雨菲一脸担忧的样子。 “难道是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不理她？才会如此伤心？”金檀不由得自问道。 “不管了，先回去告诉小姐再说。”金檀扭头跑了回府，一一将自己所见告诉了上官馨儿。 上官馨儿听了后也是挺惊讶的。 “你说他跟城外的野男人见面？还谈了什么事？”上官馨儿想再确认一下。她想，臣雨菲除了身边的两个下人，几乎在旭安城都没有什么朋友，怎么可能会有野男人找她聊什么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可能勾搭上了什么男人，俩人故意借着公主失踪的事来出城私会。 “是的，但是因为隔得远，金檀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我看那个贱人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哼～小贱人！居然勾搭男人，我看你怎么死？！” “小姐，那公主还是没有找到，怎么办？会不会牵涉到整个王府啊？金檀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公主不见了，不是我们整丢的，不是让你跟着那个臣雨菲吗？一旦有什么消息，不是很清楚吗？” “哦，那也是，金檀瞎操心了。” “行了，落尘哥哥知道了没有？” “听刚才回府的侍卫说，王爷到城外去找了，最近城外山匪猖獗，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 “慢！你是说，断水崖那边的山匪？”上官馨儿打断道。 “是啊，城里都传开了，最近这两个月，城外的百姓都惨遭山匪的扫荡，百姓都苦不堪言。” “山匪？这万一公主被山匪抓了去，那她肯定有去无回了，这样的话，皇上怪罪下来，臣雨菲就死定了！”上官馨儿暗忖道。 “金檀，你现在马上出城，再去看看那个臣雨菲到底情况如何，另外，不要让落尘哥哥看到她，最好让山匪先下手为强。”上官馨儿不安好心地阴笑道。 金檀了然，赶紧坐上马车，出城去了。 凌落尘骑着他专属的白马——雪舞，在断水崖附近的山路上狂奔，扬起的灰尘滚滚，淹没了身后长长的路。 “王爷……王爷！”身后突然响起赵安驱马赶上来的喊声。 凌落尘立马勒住了马缰，雪舞前蹄一扬，来了个急刹。 “怎么啦？” “回王爷，有公主的消息了。” “在哪里？” “在断水崖之上的山匪窝子，据附近的村民所说，公主被人打晕了，是扛着上去的。而……而夫人……”赵安说到后面，吞吞吐吐地不敢继续。 “夫人怎么啦？说！” “夫人，夫人是自己走上去的，独自一人。” 凌落尘阴沉着脸，扯了扯缰绳，雪舞便识趣地转身，往后走。 “王爷，你要小心点！”赵安的马根本就追不上凌落尘的，只能让他自己小心，自己随后就到。 臣雨菲，果然是你！居然敢把公主拐到山上，还是独自一人！ 想到这里，凌落尘就气愤难当，雪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跑得更快了。 就在上山的分岔路口，雪清帆在这里悠闲地扇着扇子等着他。 “你该不会就想着要贸然上山吧？” “驭～”凌落尘喊停了雪舞。 “怎么？去救人，难道还要择黄道吉日吗？”凌落尘反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这贸然上去，恐怕你连山匪的巢在哪里都不知道。”雪清帆实话实说道。 “是吗？那可不一定。”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个树枝。 第二十七章 诡计 一条粉红色的碎布不偏不倚地挂在那在草丛里伸出来的枯树枝上，在风中摇摆，显得格外惹眼。 二条凌落尘记得，那碎布的颜色正是雨菲今天所穿的衣服的颜色。他能肯定，这就是臣雨菲不小心被树枝勾住的衣服碎片。 “哦？”雪清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视线落在了那摇曳的碎布上。他也看出来了，正是刚才在红枫林上看到的雨菲所穿的衣服上的碎片。 “那你小心，等会我让赵安和你汇合。”雪清帆是个文人，他不懂武功，只擅长谋略，他能做的，就是让赵安找到他。 “好，那你小心！”凌落尘鞭子一扬，轻抽在雪舞身上，雪舞立马蓄力，迎着艰难险阻而上。 本来以为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没想到没走多久，就出现了一条分岔路，庆幸的是，凌落尘跟着路上留下的几条碎布，而判断出了雨菲所走的那一条。 雪舞停了下来，凌落尘一弯腰，伸手将挂在树枝上的一块碎布拿在手里，暗暗地想：莫非这是她有意留下来，而非意外？ 确定自己的想法后，凌落尘决定，就从有标记的路走，一路上，他还找到了好几条雨菲留下的碎布。 这个判断不会错。 只是凌落尘始终想不明白的是，雨菲为何会一个人上山？一个弱质女子，怎么会有胆量一个人上山？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馨香阁。 “小姐……小姐……”金檀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着。 “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上官馨儿还在悠闲地等待着金檀带回来消息。 “小姐，王爷……王爷上山去了！” “什么？！”上官馨儿惊诧地站起来，“落尘哥哥怎么能上山？那可是死路一条！他不知道那山上有山匪吗？” “回小姐，据说，山匪绑了公主，有人看到她被绑到山上了，还有那个贱人，不知怎的，也跟上山了，王爷估计是为了去救公主，才不顾安危，独自一人上山去了。”金檀一口气说完，还在不断地大力呼吸。 “什么？公主……”转而一想，好像重点不是这个，于是，她莫名地扯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很好，金檀，给我备马！” “小姐，你要干什么？” “我要出去一趟，这个机会不能放过。对了，还要给我准备一些银票。” “银票？”金檀不明所以地问，这小姐，难道是要请人去救公主？ “叫你去就去，记得，不要让别人知道。快！”上官馨儿心头溢起了一丝暗喜，既然老天都让自己出手，何不趁此机会，让她再也下不了山。 拿好了东西，上官馨儿不顾一切地操了一条小路，从另一边提前上了山。 断水崖山巅。 上官馨儿凭着自己父亲上官鹤鸣教的几招功夫，轻易绕过了山匪在路上设下的路障，直接来到了山寨的大门口。 一座算不上宏大的建筑，灰瓦土墙，看起来也有好些年头了，那墙体上都是雨水冲刷的痕迹。门头漆着四个大字——忠义山庄。 听到马嘶叫的声音，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相互看了一眼，立马扬着手中的大砍刀，迎上前去。 “什么人？竟敢私自上山，不想活了！”其中一个小厮用砍刀指着上官馨儿说道。 上官馨儿微微一笑，不屑地说：“就这点路障也想拦着我？本小姐想要上来就上来，你去跟你们当家的说，就说有笔好买卖，问他做不做，本小姐没有时间，希望越快越好！” 俩人又对看了一眼，一时不知所措。 “呵呵……能避开路上的关卡的人，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看来小姐对这笔买卖是很重视。”一个声音在门里传出来，而那说话人，竟是一个有着一头白色头发的年轻人。 上官馨儿对他那特别的样子吸引住了，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可能是因为被她的眼神给看得意外了，男子率先开口道：“小姐，既然是来做买卖的，何不进来详细洽谈？” 说着，白发男子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上官馨儿这才回过神来，依然高高在上的样子，款步进门。 踏进那高高的门槛，上官馨儿就看到了坐在正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他起码得有四十来岁了，头发竟是乌黑得发亮，跟站在他身旁的白发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脸上，腮边爬满了又粗又黑的胡子，那粗重的眉毛，在深邃的眸子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眉宇间尽是霸气侧露，这让上官馨儿开始有点没底。 但是，她依然装作淡定，高仰着头。 “你就是当家的？”手在颤抖，说话却利索得很。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到山上来找我做买卖，也不看看大爷我对你的这个买卖感不感兴趣。”说话者正是百姓口中曾经的驰驰沙场的大将军陆赛。 他右手撑在右边的大腿上，俨然一副山大王的样子，死死地打量着站在前面的上官馨儿。 心中暗想：这丫头倒是淡定，只是，绝对不是善类。 “本小姐，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只要陆当家能答应我的条件，亏本的事，本小姐也不在乎。”上官馨儿从容道。 陆赛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发男子，转而又看向上官馨儿。 “哦？看来你对这买卖是志在必得，那本大爷倒也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买卖。” 上官馨儿看了一下周围的人，显然，她不想有其他人在。 陆赛了然，将身边的所有人都唤了出去，只留下了白发男子。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不必让他回避。”陆赛说道。 上官馨儿也不避讳，看了白发男子一眼，掏出来一叠银票，那可是他们忠义山庄好几年的辛苦所得才能得到的数量。 “你倒是很有诚意。”陆赛看着她手里的银票说道。“既然你把钱都带来了，这就说明，这个事对你很重要，快说吧，看看你大爷我能不能办到。” “很简单，要拿到我这手上的银票，只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上山的女子，你帮我除掉。” 陆赛一怔，这女子居然是为了那个自己看起来还不错的女子而来的？ “除掉？你说的是？” “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须讲得那么清楚。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有把她关起来？据我所知，她应该一个时辰前就来这里了。至于公主，你们可以放了她，但是那个贱人，我不希望看到她离开山寨。”上官馨儿咬牙道。 “哦？那女子是得罪你了还是怎样？你一个女流之辈，竟也要将人除之而后快，这让人想不明白。”陆赛故意套话道。 “你可得想明白了，我这手里可是你们整个山庄好几年的用度，这个买卖你们不会亏的。至于原因，我觉得你们不需要知道。” 第二十八章 再次重逢 上官馨儿走后，俩人又商量了一番。 陆赛瞥了一眼桌面上厚厚的一叠银票，又看向白发男子道：“少卿，你觉得这个买卖做得过吗？” 原来白发男子叫做少卿，因着他的一头白发，大家都以为他姓白，叫做白少卿，然而，他却是姓薛，薛少卿。但是，知道他姓的人并不多，一直也就都叫少卿而已。 薛少卿轻轻一笑，拿起杯子，风轻云淡地说：“这买卖，做也是做，不做也是做。” 陆赛一听，作为一介武夫的他，鲜少用脑，所以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追问道：“什么意思？” “这女子不简单，能找到这条山路上来的人，从我上山的那天起，就没有见过一个，可是她却轻而易举地就上山来了，还知道大哥您姓陆，这女子不好惹。” 听了他的分析，陆赛觉得很有道理。接着他的话说：“看她穿着不凡，应是那户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她从容淡定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她深不可测，却是可怕。” 薛少卿则笑笑自信道：“再厉害的母老虎，都敌不过少卿的一张脸。” 语罢，薛少卿又想起来上官馨儿临走前，回头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明显，是已经对自己的容颜起了兴趣。 “呵呵……你的身体还好吧？”陆赛转移了话题。 “还好，不用担心。而且，我似乎找到了药引。” 陆赛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对于刚才那个女子，早已起了色心。 “那就好，总是用内力去压制体内的毒也不是办法。你想怎么做，大哥都会支持你。”陆赛拍了拍薛少卿的肩膀，既无奈又心疼地说。 “我的病不劳大哥费心，您还是去牢里，看看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吧。少卿的事，少卿会自己解决。”说罢，薛少卿突然站起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堂。 陆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的守卫便进来了。 “当家的，有什么吩咐？”一个戴着眼罩的猥琐男子，走了进来。 “粥熬好了没有？” “熬好了，当家的。” “拿进来吧。” 一碗热腾腾的白粥端到眼前，陆赛从腰里掏出来一小药包，放到桌面上跟刚才上官馨儿给的药包凑到一起，看着这两包药粉，陆赛犹豫了。 心中暗忖道：这个姑娘，看起来并非蛇蝎心肠，而那个女子却撒谎说她勾引了自己丈夫，看来得去问清楚再做决定。 陆赛权衡再三，决定采用上官馨儿第二条路。 “两条路，其一，帮我把这药给她喝了，这种药无色无味，死了不会有任何反应，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痛苦。其二，你，把她毁了，让她抬不起头来，不敢苟活在世上。只要你答应我这其中的一个选择，这钱就是你的。” 上官馨儿的话，再次在耳边回荡，两个选择，他似乎都不太愿意。只是，那女子说了，选择其二的时候，得让等会上山的第一个男人看到，难道，她知道这上山的人是谁？ 陆赛细细分析，终于做出了决定，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这山寨中多的是压寨夫人，多一个也不多。 “怎么了？当家的在想什么事情，那么开心？”臣雨菲扭着腰肢摇摇摆摆地走进来，扑在陆赛的怀里，风情万种地逗弄着他。 “夫人怎么进来了？”陆赛两眼放光，笑的时候腮帮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哼！这不是看来了客人吗？夫君都不让我出来瞧瞧，也不知道啊，这安的什么心呢。”臣雨菲撒娇道。 “哪里哪里？不过我倒是遇到一件怪事。” “怪事？什么怪事？”臣雨菲坐在陆赛的怀里，正色道。 “今天庄里来了一个女子，她自称臣雨菲，居然跟夫人是一个名字。” “哦？有这种事？”臣雨菲沉着脸，细细思考，难道是那个顶替自己嫁进王府当妾的女子？ “正是，更奇怪的事，居然还有人花重金，要我杀了她。”陆赛看向桌面的银票，臣雨菲也朝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叠厚厚的银票。立马拽在手里。 “嘿！居然有人花那么多钱来买一条命，看来她的命还挺值钱的嘛。不过……” “不过什么？” “我倒是想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说完，径自起身，甩手离去，来了关着雨菲的牢房。 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雨菲那灵敏的耳朵动了动，显然听到了有人要来，于是睁开了闭目养神的眼睛。 “果然是你！” 听到这个声音后，雨菲才确定，眼前的人，正是那个让自己身陷囹圄的人。 “是你！” “正是！没想到，初见你时，你是这个落魄的样子，再见时，竟也是这个鬼样子。看来，那旭王爷，是真如传闻中的暴戾。想必，你在王府也受了不少苦吧？”语气平常得就像好友相见，唠家常一般。 雨菲倒是意外，她竟会出现在这里。 见她不说话，臣雨菲接着说：“陆赛说，你报的是我的名字，我就猜到是你。只是，你为何会在这里？” “你的名字？呵呵……你可知道，我的名字？”雨菲失笑道，这个臣雨菲是从来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感受啊。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问清楚，就让自己顶替她嫁进王府，似乎也太理所当然了。 “哦？什么意思？” “呵呵……我的名字，辰雨菲，除了姓不同，一字不差。”雨菲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 而臣雨菲则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你……你竟然跟我一个名字？！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还重要吗？既然都来了，还有一样的名字，说不定这是上天的安排，只是，我不知道，跟你的交集竟是在这个地方。” “呵呵……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不过，你应该感谢我。” 雨菲不明所以地问：“感谢你？感谢你什么？感谢你让我嫁进王府，受尽冷待？” “上次算我对不起你，但是这次，我打算再救你一次。” “什么意思？你想放我出去？” “不，这个是后话，现在需要解决的是燃眉之急。” “到底什么事？”雨菲不耐烦地追问。 第二十九章 信以为真 天说变就变，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就狂风骤起，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凌落尘凭借一路上雨菲留下的碎布，顺利登上了山巅。等他看到一座旧屋的门牌——忠义山庄四个大字后，他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因着快要下雨，大门已经紧紧关闭起来，看起来整个山庄空无一人。殊不知，这是陆赛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他顺利去到关着雨菲的牢里看到一件实事。 凌落尘自然地推开门，就像走进一间空的房子一样淡定，凭他的武功和听力，早就察觉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正常，但是绝对没有人藏在暗处准备袭击他，这是他的直觉。 凭着多年来的侦察能力，他首先判断出来的是，凌澈最可能关的地方，就是这个屋子后院的一处无人看守的简易牢房。 他几乎贴近着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关上了门的牢房。天上在打着雷，这一刻，他判断不出来，牢里是不是有人在等着他这只大肥兔进窝，所以，他不敢像刚才进来时那样大意。必须谨慎行事。 “凌澈~”凌落尘隔着窗户低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却隐约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庄主，别急呀！哎呀……讨厌！”一声声熟悉的娇嗔声传来，凌落尘淡定不了了。 他很清楚，这个声音是府里那个不受待见的臣雨菲的。这一刻，他真想破门而入，去将他们杀了。 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自己是来救凌澈的，其他人他不想惊动。虽然那个贱人是嫁进了王府，可是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臣雨菲！没想到你竟耐不住寂寞到如此地步！”低咒了一声，他露出嫌恶的表情。透过那堵烂窗，他看到了两具恶心的身体互相交织在一起，看到这情景的感觉，就跟在花楼看到那些男女恶心的画面一样让人作呕。 心里已经做出最为满意的决定后，凌落尘转身离去。刚好看到少卿扇着白色的纸扇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俩人对视两秒后，少卿轻笑了一下，淡然道：“想要找到你想要找的人，就跟我来吧。” 凌落尘停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抬步跟上。心中掠过好多疑问。 少卿带着凌落尘去到一间客房，示意他他要找的人在里面，然后说道：“你要找的人在里面，自己去找她吧。还有，最好看好一点，不然下次又迷路了。” “迷路？”凌落尘不愿意相信他的鬼话。“你觉得她堂堂一个公主，会迷路到这种地方吗？” “呵呵……这我就不知道了。下人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可是不省人事的。说不定是遇到什么坏人也不一定。所以呢，请你们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侍卫看好咯。”说罢，少卿正准备转身离开，凌落尘利剑出鞘，一把扇着寒光的佩剑随即从他的面前划过，猛地插入了旁边的门上，稳稳地扎进了木板里面，晃了几下才静止下来。 “怎么？难道我的提醒还不够详细？还是王爷想跟在下喝杯茶？” “本王没这个雅兴！” “哦？那王爷是想怎样呢？这天，看起来就要下大雨了，要是王爷还不打算下山，恐怕得在雨停后才能下山了。这雨后的山路又滑，可没那么好走哦。”少卿侧身而立，根本就不看他，手里依然摇着扇子，淡然地说。 “哼！不用你提醒。只是，本王很好奇，你们将公主带上山的用意何在。” 但凡他们想多凌澈不安好心，凌落尘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居然还让他看到了如此龌鹾的一幕，他更不可能放任这些山匪继续为非作歹了。 “哦？你觉得呢？在下倒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呢。要不等公主醒来，让公主自己解释咯。”少卿依然带着笑说道。那种笑容太过从容淡定，让人猜不透他此刻想些什么。似乎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的笑容给隐藏起来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好。本王不喜欢逼迫别人，但是，那个贱人又是怎么回事？”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好像正在燃烧，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岂能不气。连自尊都别践踏了。 “贱人？”少卿犹疑了一下，瞬而想起，“哦~王爷说的可是那个叫做雨菲的女子？她啊，可能是因为对我们陆庄主一见倾心，此刻在翻云覆雨呢。” 少卿仔细看着他表情的变化，想要判断他是否完全相信了刚才所看到的一幕。 凌落尘歪了歪嘴角，不屑道：“呵呵……一个贱女人，残花败柳，随便。本王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你们耍花样。但是，有笔账，迟早要你们全数还回来的。”凌落尘放下狠话，瞥了他一眼，进去房间看到凌澈还在沉睡中。叫了很久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于是，他抱着凌澈就走出来了。望了一眼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他加快了脚步。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浩天！”雨菲颓废地站在他身后，泪流满面。她知道，“浩天”肯定把刚才那一幕当真了，他一定把那个女人当成自己了。可是，自己该怎么解释。 “哼！你最好不要回旭王府！”凌落尘扭头看到她全身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布料遮体，还赤着脚，难道是刚才太狂热撕碎的？还真的不要脸！鄙夷地看着她，真想瞬间把她撕碎。 “浩天，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相信我！”雨菲极力挽回凌落尘的信任，可是，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凌落尘，而不是曾经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凌浩天。 “浩天？看来你的旧情郎在你心中很重要啊，连记忆都出错了。你要是敢这个鬼样踏进王府一步，带给本王耻辱，你就不用再出现了。不过本王奉劝你，留在这里当你的压寨夫人吧，最多本王当你患病暴毙了。”说完，凌落尘不想再扯别的，抱着凌澈下了山。 雨菲久久回忆着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心中崩溃了一般痛苦。 “浩天……凌落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淋湿了雨菲那颗脆弱的心。 她瘫坐在原地，泥泞溅上身上和脸上，都没有想要擦干净，泪水和雨水模糊了眼睛。 “哭什么呢？男人嘛，大把的，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信自己的男人痛哭至此。何况，刚才那出戏演得那么真，换做谁都会信以为真。”少卿刚才就偷偷藏在角落里，等凌落尘走后才走出来安慰雨菲，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站出来的。 看着眼前的一双脚，雨菲根本就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特别难过，连呼吸都是痛的。 “浩天……不要这样对我！浩天……”雨菲失神地呢喃着，少卿实在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摇了摇头，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哭累了，雨也渐小，雨菲终于想清楚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山下走。 我要回去！不管是凌落尘，还是凌浩天，都是属于我辰雨菲的！ 下定决心，走起路来都带劲了。 “雨菲！”透过密密麻麻的雨丝，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子航……”一声迷糊的呢喃后，雨菲体力不支，倒了下来。 第三十章 心疼 雨菲惺忪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事物都很陌生，旁边坐着一个人，意识中，她最后见的人，是上官楚风。于是迷糊地开口道：“这是哪里？” “你醒啦？雨太大，我们下不了山，你又刚好生病了，我找了个茅屋，先避一避雨。明天我们再下山。”上官楚风蹲在雨菲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说：“还好，退烧了。” 雨菲只觉得浑身难受，体内好像有一股火气在燃烧一样烦躁。她一手扶额，一手撑在身边的破烂木板上，用尽了力气站起来。 “天都黑了，我要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天都黑了，根本就看不清楚路况，而且……” 看到上官楚风欲言又止的样子，雨菲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上官楚风说的话，雨菲又怎能不明白，只是，那颗心岂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雨已经停了，我们回去吧。”雨菲刻意忽略他的话题，自己拖着无力的双腿想要往外面走。 “雨菲！”上官楚风一把拉住了她，努力保持冷静说道：“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臣雨菲，虽然我不知道你代替她嫁到王府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并非你自愿的，你想要离开的，是吗？我现在就带你走！”上官楚风想起了有一天晚上，在旭王府的惜菲阁门前，雨菲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带自己离开，那会自己犹豫了，可是现在，他非常愿意。 雨菲惨然一笑，无力地说：“真的假的又怎样呢？就算我是假的臣雨菲，可是我对他的爱，是真的。” “真的？我查过了，你跟他从无交集，不可能真的爱他！难道是为了他是王爷，是未来的储君人选吗？”上官楚风非常不愿意这样说，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雨菲。 雨菲听后，感到不可置信，又有点失望。眼前的这个人，可是自己最推心置腹的好友啊，他居然这样想自己，怎么可能不失望？ “子航，你不是我，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明白？在我明白之前，能不能不要靠近他？我答应你，带你离开，去你想去的地方。你说过，要看遍世间繁华，要浪迹天涯，逐步天下的。这些，都不算了吗？”上官楚风声音开始变得颤抖，这些天他都没有去找雨菲，就是为了查证一些自己怀疑的事情，去了临安城几天，终于查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并非真正的臣雨菲，心中莫名地激动和忐忑。激动的是因为她不是真的臣雨菲，忐忑的是，不知道自己的承诺是不是依然有效。 他也想，远离皇权斗争，带着雨菲去她想去的地方，哪怕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他都在所不惜。 “子航，谢谢你！只是你不要忘了，我一直留在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说过的想去看尽天下风光，可是，我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希望你明白。”雨菲不留余地地说，与其给人虚假的期望，倒不如直截了当地拒绝，连泡沫都不要给。 “可是……”上官楚风还想说什么来着，一下子被雨菲打断了。 “行了，子航，我们下山吧。”雨菲执拗道。 “天黑了，我们明天再走吧。”上官楚风不想逼迫她，只能降低语气，颓然地说。 “不！过了今晚我不回去，他就不要我了，我不能给他机会，不能！”雨菲担心的不过是凌落尘一时狠心，赐她一纸休书罢了。如果真的如此，她就再也找不到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哪怕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也足够了。 “雨菲，如果他真的值得你这样对他，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把你丢在这荒山野岭之上，让你自生自灭的人，不值得！” “不！他只是误会了，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可是……”雨菲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无从解释，顿时失声痛哭起来，蹲在地上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助感从四肢百骸侵袭而来。 “雨菲……雨菲……不要这样子，都会好起来，相信我，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上官楚风为了安慰雨菲，脱口而出道。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就如此信任雨菲，好像是天经地义一样，无来由地相信。 “子航……谢谢你……”雨菲也不想多说，只是悲伤一下子无法收住，埋在上官楚风的怀里，不断地抽泣。 看到雨菲这副样子，上官楚风心里好像揪住一样，跟着她难过起来。 “好了，没事了，等天亮，我一定带你下去，好吗？” “嗯……” 上官楚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心中堆积了好多话想要跟她说的，奈何看到雨菲这个样子，心中除了心疼，其他的早就不再重要了。 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又如何？她愿意嫁进王府又如何？她为何接近凌落尘，为何对他死心塌地，又为何总是叫他子航？这些，都不重要了。 陆赛备了一些酒，跟自己最宠爱的压寨夫人臣雨菲，也就是临安城最富有的人家臣万里之女好好地庆祝一番。 他端起一杯酒，笑盈盈地说：“还是夫人有计谋，轻而易举地就把钱拿到手了，既完成了任务，又帮夫人还了一个人情，可谓一举两得。” 臣雨菲得意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也不看看我是谁，臣万里的女儿能不聪明绝顶吗？只是啊，这可怜的女子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希望她自求多福吧。”说罢，臣雨菲一饮而尽，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出嫁时，俩人在马车上，自己也跟她说过这话。 “只是，为夫不明白，夫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何？难道是单纯的为了还她一个人情？”陆赛疑惑道。 “呵呵……当然不是。不过是看不惯那个一脸尖酸刻薄样的小贱人，竟心肠歹毒到这种地步罢了。”说着，臣雨菲的眸中露出不屑的光芒，就是那个上官馨儿，让她顿觉嫌恶。 “小贱人？夫人说的是跟我们做买卖的那位小姐？” “正是！如果不出我所料，她就是和宁公主和上官鹤鸣的女儿，上官馨儿。早就听说，旭王爷凌落尘跟她可谓青梅竹马，从小俩人感情就好到令人羡慕，这一番，我爹爹让我嫁给他，她自然是想尽办法要对付我，然后在王府耀武扬威。好在半路多出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正好中了我的心意，让她先去挡挡煞，到时候等她们斗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好来个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就好，哈哈哈……”说完，臣雨菲被自己的完美计划给折服了，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陆赛拍着胸脯道：“哈哈……夫人好计谋！到时，为夫一定辅助夫人，一定让你成为旭王府唯一的主人。” “嗯嗯，那还有劳夫君了。日后比不会少了夫君的好处！” 俩人情投意合，利益合拍，正好天造地设。 原来臣雨菲好心代替雨菲出演那么一出香汗淋漓的戏码，不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是利用她来对付了上官馨儿。 陆赛是她的夫君，女人的小心眼，肯定不愿意让别的的女人碰，自己穿成雨菲的样子来骗取凌落尘的信任，其一是为了自己，其二才是为了保护雨菲，这其三，就是为了博取雨菲的信任，好为接下来的事情作铺垫。 只是没想到，凌落尘还真的就相信了，看来他对雨菲是没有任何感情，还好。 臣雨菲心中泛起了诡计的涟漪。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谁，有人在城里散布了雨菲被山匪绑架并糟蹋后杀死了的流言，一时间，满城风雨，众说纷纭，流言四起，各种版本的都有。 而旭王府内，也在悄悄地掀起了一番巨浪。 第三十一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还没亮起来的时候，旭王府内就一阵骚动。 上官馨儿带着丫环金檀，领了几个下人，一脸煞气地冲着惜菲阁来了。 小央为了雨菲的一夜未归，担心得彻夜未眠，守在雨菲的房间里，等着她回来。没想到居然等来了上官馨儿。 “给我把人搜出来！”一声令下，下人们就粗鲁地踢开了房门，吓得小央一时不知所措。 “你……你们在干什么？”小央想要阻止，奈何自己一个弱女子，根本就阻止不了那些大男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就连仅有的几件物拾都被丢到了地上，脏的脏，碎的碎，其中还包括那支进宫前王爷派青叶送来的钗子。 小央知道雨菲很看重那个钗子，看到碎在地上后，急忙跑过去想要捡起来，刚好把手靠近，手背就传来一阵剧痛。 “这是小姐的！”小央抬起头哭着说，连手上的痛都顾不上。 “小姐？哼！就是一个低贱的女人，打从进了王府，就跟一个下人没有什么两样，连这么上不了台面的簪子都看得那么重，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小姐？！”上官馨儿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小央忍着痛没有喊出声来，可是痛得脸都皱在一起了。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这是我家小姐的房间！”说着，小央一把推开了上官馨儿的脚，奋力站起来，指着手骂道。 几个壮汉听到她的吼叫，都停下手来，对着上官馨儿摇了摇头示意没有找到人。 “哼！臭丫头，居然敢推我，金檀！给我打！”上官馨儿露出狠戾的神色，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金檀受命，立马挥着手里的鞭子就走到小央面前来。 “啪”的一声，抽在地上，发出巨响。那架势，看来是躲不掉。 “你们……你们居然敢滥动私刑，这是犯法的！”小央吓得步步后退，嘴上却不服输道。 “犯法？呵呵！在府里，我们小姐就是法！我这鞭子也很久没有开过荤了，拿你来试试，练练手也不错！”金檀步步紧逼，大力一挥，鞭子狠狠地在小央身上抽了一道，那粗衣麻布，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可想而知，衣服里面的皮肉得多痛。 “啊～小姐！”小央痛得倒吸了一口气，多想雨菲能够赶来救自己。 “叫啊！你要是能把你家小姐喊回来，我就放过你！”说罢，又是一鞭子抽过来。 小央这细皮嫩肉很快就皮开肉绽了，连衣服都被血液给染红了，疼痛使得她一时失去了理智，头脑发昏地撞向了上官馨儿。 上官馨儿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她撞得往后倒退，刚好撞在身后的桌子边沿，痛得她捂住了腰部。 “来人！把她给我往死里打！”上官馨儿又痛又气，恼羞成怒地大喊道。 小央倔强地说道：“要么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 说罢，小央又发了疯似的四处乱撞，她不怕死，但是怕生不如死，与其这样被打，倒不如跟她来个鱼死网破。 那些壮汉看到她像个发疯的野牛一样四处乱撞，都纷纷上前帮忙，三下五除二就将她给拿下了。 “哼！你倒是狂啊！我看你有多少能耐！给我往死里打！” “住手！”就在一伙人都准备群起下手打小央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他们正在找的雨菲。 上官馨儿惊诧了一下，看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哦～还回来了？我还以为，臣大小姐是要跟山匪头子成亲了呢。” “怎么，看到我安全回来，你很失望？”雨菲冷声反问道，视线落在金檀手中的鞭子上。 小央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呜咽着。 看到她那么难受，雨菲恨不得挨打的人是自己。 “失望？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馨儿明知故问，眼神却在闪躲。 “呵呵……姐姐？你要真的把我当做姐姐，那就不会做这种事。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一大早就劳师动众地来打了我的人，是要宣告自己在王府的所有权吗？还是说，这是王爷的意思？” 上官馨儿趾高气扬地说道：“打人？呵呵，那是因为你的人先动手打了我，在场的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不信你问他们。” “他们？你们这一堆老鼠屎，不分你我，自然是护着彼此，谁敢出来指证你，除非是不想活了。” “什么！”上官馨儿怒不可遏道，“你居然说我是老鼠屎！好你个臣雨菲，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我们上官家是吃素的，比不上你们臣家是吧！”说着，上官馨儿张牙舞爪地就朝着雨菲扑过来，雨菲身手敏捷，一下子就躲开了，还特意拌了她一脚，摔了她个狗吃屎。 雨菲得意轻笑一下，说道：“哟，这母老虎也有扑了个空的时候。” “母老虎？！你才是母老虎！”说罢，上官馨儿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膝盖上的痛，再次朝着雨菲扑过去，她那三脚猫功夫，欺负别人是可以，可是，她不知道，雨菲练过跆拳道，拳脚功夫，比她更胜一筹。 上官馨儿心中很是郁闷，这臣家大小姐明显功夫不低，居然三番两次地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实在令人费解。 看自己打不过，上官馨儿瞥了一眼旁边的凳子，直接拿在手上就甩了过去，又被雨菲躲开了，而凳子却直直地飞出了门外，差点砸到一个人的脸上。幸好凌落尘眼疾手快，接住了。 见勢，上官馨儿立马转过脸，狠狠地在自己的右脸上抽了个五指印，然后声泪俱下地走向门边。 “落尘哥哥，她打我！你看！”上官馨儿示意他看自己脸上红红的巴掌印。 雨菲好笑地暗想：呵呵，这上官馨儿，居然蠢到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就为了打小报告。也真是够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凌落尘眼神死死地落在雨菲身上，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 雨菲知道，他一定是在隐忍，他心中的火一定烧得很旺。 “落尘哥哥，我这不是为了府里的安宁吗？这才带着人过来问清楚情况的，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动手打人，这我就随便教训了几下，就被姐姐给打了一巴掌，馨儿我……”说着，上官馨儿没有接着说下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深受委屈的样子，巴巴地等着凌落尘安慰和教训雨菲。 雨菲冷笑道：“呵呵，看来我还误会妹妹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得感谢妹妹了，为了感谢妹妹对小央的教育之恩，除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雨菲怕是无以为报了。”说罢，雨菲抢过金檀手中的鞭子，干净利落地甩了起来，又稳稳地落在金檀的背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第三十二章 贪慕虚荣 上官馨儿万万都没想到，臣雨菲竟然敢当着凌落尘的面打自己的人，看来她是根本没有把凌落尘放在眼里。 “臣雨菲，你居然敢打我的人！”说着，上官馨儿便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伸手想要抢夺臣雨菲手中的鞭子。 “够了！”凌落尘厉声喝斥，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落尘哥哥……”上官馨儿扁着嘴，像一只受伤的猫儿一样走回他的身后，低着头，委屈万分。 过了很久，凌落尘才冷冷地开口道：“公主在哪？” “公主？”陈雨菲愣了一下，“公主不是被你带回去了吗？” “所以呢，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带她出去，然后把人给丢了？” “我……是公主要带我出去，不是我的意思。她突然失踪，也并非我所愿。”雨菲不知怎的，对着他那张强压着愤怒的脸，居然不敢大声反驳。 “哼！明明就是你心怀不轨，想要带公主去危险的地方。你以为公主像你一样，身份低贱到哪里都能去吗？”上官馨儿站出来摸着自己红肿的脸说道。 雨菲冷笑一声，把鞭子狠狠地丢在还半坐在地上的金檀身上，“我身份低贱，没有你高贵，但是我也从来不做龌龊之事，不像有些人，净干些下作之事，真是有辱身份！” “落尘哥哥，你看，她带公主去山匪活动的地方不说，还打了我一巴掌，说了一大堆句句是理的话，还不是在掩饰自己的所做所为。落尘哥哥，你要替我做主。” “呵呵，像你这样蠢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怎么，脸被人打了，连指纹是什么样的都分不出来了？”雨菲一步一步靠近上官馨儿。接着说：“要不要我示范一次给你看看？” 说着，雨菲扬起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上官馨儿的另一边脸上，痛得她立马捂住发烫的脸庞，忍住滚烫的泪水。 “你！你居然敢打我！”上官馨儿发狂地跳出来。 “反正打一次也是打，打两次也是打！这不是为了让你见识一下，被人打脸到底手指印是怎么搁在脸上的吗。学费都免了，你还得感谢我！”雨菲挺直腰背，满脸傲气。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怎么会被一个古人给欺负了呢。 “落尘哥哥……馨儿……” “馨儿，下次，不需要打自己脸，本王也会为你讨回公道。”说罢，凌落尘大手一扬，门外便立马走进来两个侍卫，紧接着就把雨菲的双手控制住。 “关到地牢里，听候发落！” 凌落尘面无表情地下着命令，雨菲不作反抗，任由侍卫带着自己去了暗无天日的地牢。 上官馨儿感激地看着凌落尘，满脸委屈，梨花带雨的小脸让人心疼。 凌落尘挽着她的手，走出了雨菲这简陋的房间。 留在身后的金檀，恶狠狠地捡起地上的鞭子，二话不说，抽在小央的身上。 “要怪就怪你们家小姐吧！这一鞭子算是还给她的！” “啪”的一声，再次皮开肉绽。 小央憋着气，紧咬着嘴唇，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迟早有一天，这两鞭子要还给她的！ 慎思阁内，灯影摇曳，深秋的夜显得格外寂静。那些隐没在院子里草丛深处的虫鸣声有一声没一声地喧嚣着，扰乱了凌落尘的心绪。 白天在山上所看到的一幕，仍历历在目，耳边还响起他们极尽缠绵的声音…… 凌落尘倏地丢掉了手中的书卷，抬步走出了房间，独自一人去了地牢。 雨菲以莲花坐的姿势闭目养神，虽然已经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但是她并没有睁开眼，因为她知道，这样稳重的脚步，除了凌落尘，不会是别人。 地牢里几乎没有任何的明光，除了那只有巴掌大的窗**进来的月色，可以说是漆黑一片。 过了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之后，她才睁开眼。 “你还挺气定神闲的。”凌落尘率先开口嘲讽。 “不然呢？大吵大闹，然后让王爷放我出去？”雨菲把脚放好，正常坐着，淡定地看着他。 她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出来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王妈妈说，你是臣府庶出的小姐，并非真正的臣雨菲。你难道就不想解释一下？”凌落尘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个想法，居然想要得到她的坦白，哪怕简单地解释一下也好。 “解释？王爷想听什么样的解释？” “也对，像你这样贪慕虚荣的女人，还需要什么解释？哪怕是放你到男人窝里，也够你一生无忧了。何况这偌大的王府呢。” “呵呵……王爷还真会说笑。雨菲怕是无福消受这偌大的福气了。只是……”雨菲顿了顿，声音变得沙哑，“难道王爷，对雨菲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她在期盼着，期盼着凌落尘的脑海里有一丝丝凌浩天的记忆，哪怕仅仅一个片段也好。他的这张跟浩天如出一辙的脸，肯定不是没有缘由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因缘际会。 雨菲等着他的回答，像是小心翼翼地等着一朵昙花盛开一样神圣。 奈何，他的答案，让她的心碎了一地。 “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本王有任何的关系。” 冷冷的一句话，让雨菲掉入了万丈深渊一样痛苦。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今日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是啊，如果那天，坚持逃走了，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些折磨？是不是就不用遇见一张熟悉的脸，是不是就不会痛彻心扉？ 雨菲转过身，望着那狭小的窗口，扬起巴掌大的脸，享受着月光的眷顾，舔舐着冰凉的泪水……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凌落尘竟有一丝丝心疼，不忍问她下一个问题。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得知道答案。 “今日在山上，与你交好的可是陆……” “我没有！”雨菲快速转过身，急着否认。 “没有？可本王亲眼所见，本王只想知道，那人是不是陆赛！” “如果我说，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你信吗？”雨菲不想再掩饰泛红的眼眶，直视着眼前这个冤枉自己的人。 “呵呵……贪慕虚荣也就罢了，还满口谎言！”说罢，凌落尘绝然离去。 留下雨菲一人，守在着黑暗的地牢里，委屈无人可诉。 第三十三章 臣惜菲的到来 这深秋的夜晚特别的寂静，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就能听得真切。 雨菲没有深睡，隐隐听到窗外响起一些骚动。 墙角下，有两抹身影在鬼鬼祟祟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小姐，快点，一会侍卫该过来了。”金檀手里拿着一个木棍，棍子的一头绑着一些碎布，上官馨儿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些火水，淋到碎布上面，俩人合计着把点燃的棍子丢到地牢里面去。 “该死！这地牢外面居然是空地！”雨菲低咒了一声，她就知道，这个看起来是希望的窗口，也隐藏着危机。 这万一被人把火丢进来，不被烧死，也会因为火把燃烧殆尽空气缺氧而死。 自己又怎能坐以待毙呢？ 她立马起身，环顾四周，在漆黑的角落里发现一块稍白的石头，立即捡起来，踮着脚把窗口给封住了。只留着一些空隙让空气流通进来。 “小姐，不好，她有防范，窗口给堵住了。”金檀小声说道。 “哼～好你个臣雨菲！有两下子。金檀，去荷塘边上，把那缺口挪开。” 金檀闻言立马去做。 熟悉王府的人都知道，这荷塘的水边有一条暗渠，刚好通往这个地牢的一个角落。只要把塞住缺口的石块挪开，就能将水引到这里来。 “臣雨菲，本小姐就不信，你能插翅飞出去！” 没听到外面的声响后，雨菲以为她们走了，却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糟了！哪来那么多水！？”雨菲慌了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那从墙角边不断涌进来的水，心慌意乱。 她最怕水了！从小就怕，因为小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差点淹死。所以，她看到水就慌，最怕那黑不见底的水里冒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救命！救命啊！”雨菲本能地大声求救，可惜，这地牢墙体太厚，隔音太好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喊救。因为门口的侍卫，早就偷懒喝酒去了。 “小姐，我们走吧，不然等会来人了，麻烦就大了。”金檀催促道。 “臣雨菲，看你怎么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上官馨儿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扭头走了。 她已经算好了，等荷塘的水都漫到地牢的时候，就是她臣雨菲的死期。大概也就三炷香的时辰，到时候，她是怎么死的，将会神不知鬼不觉。就算被人查，也不会查到她身上来。 看着越来越高的水面，雨菲怂了。 “怎么办？怎么办……救命啊……”雨菲还在尝试着求救，奈何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出现来救自己。慢慢地，她开始变得绝望起来。 辰雨菲啊辰雨菲，你该不会死在这里吧？雨菲心慌道。 “要是大幸出去了，我一定要改一个名字。雨菲这个名字犯水。还太大众了。”雨菲突然开始抱怨当初遇上臣雨菲，居然同名字的人相遇，还遭受本来该她遭受的事情。太特码倒霉了。 喊累了，雨菲颓废地盘坐在硬板床上，这一刻，死神离自己那么近。脑海里慢慢地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前生的凌浩天，辰子航，今生的凌浩天，上官楚风……犹若在眼前，轻轻地，便笑了…… 死亡的气息，侵袭而来…… “王爷，门外来了一名女子，说是臣家的小姐。”赵安突然来报，凌落尘刚才平静下来的心，又被扰乱了。 “臣家的小姐？这臣家到底有几个小姐，你叫人去查的事情，现在怎样了？”凌落尘不耐烦地问。 “额……王爷，荆月来信说，明天就能回府，有些事得当面跟王爷说。” “带她到大厅等着，本王倒要看看，这出好戏要怎么上演。”说罢，凌落尘快步走到了大厅。 “小姐，小姐不好了！”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王爷过来了吗？”上官馨儿摆弄着头上的饰物，兴致勃勃地等着凌落尘过来。 “不是，是臣家……臣家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姐，现在王爷正在大厅问话呢。” “臣家？这有什么奇怪的，臣家本来就有两个小姐，这府里的是大小姐，想必外面那个就是庶出的二小姐了。不过是攀亲戚过来混吃混喝罢了，不碍事。”上官馨儿淡定道。 “不是，小姐，这万一她要见自己的姐姐，不就等于是要把臣雨菲给放出来吗？那我们的计划就完了。” “金檀，走，去正厅！”想到大事不妙，上官馨儿赶紧把发饰整理好，风一样走了出去。 王府大厅内，只有凌落尘和臣惜菲俩人。赵安在门外守着。 “你说你是臣府的大小姐？”凌落尘眯了眯眼，然后直视着眼前的人。 她的脸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眉清目秀，只是皮肤黑了一些，毛孔粗了一些。眼神也不那么清澈。 “怎么？王爷不相信小女子的话？”臣惜菲反问道。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臣家大小姐，毕竟府里已经有一位臣大小姐了。”虽然凌落尘已经知道，地牢里的人不是真正的臣雨菲，但是，他也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真的。谁知道，这臣家老贼到底玩什么把戏。 “王爷请看！”臣惜菲拿出一个通体透亮的玉镯，递给凌落尘看。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臣家世代相传的手镯，仅此一个，本来是我出嫁当天要戴在手上的，可惜，那天正好我生了重病，为了皇家和臣家的颜面，以及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才不得已不把我妹妹先代替嫁过来。本来家父是要写信过来跟王爷商量一下的，只是时间上来不及，才不得不擅自做主，希望王爷谅解。” 臣惜菲的说法无可挑剔，找不出来一丝破绽。 凌落尘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她是那样的优雅端庄，那样的大家闺秀，根本就不像是假的。 而且，她看上去，从容淡定，不紧不慢的，气质上也比地牢里的人老成很多，是老成，不是成熟。 “那……如果这样的话，府里的人就是你妹妹臣惜菲？”王妈妈说过，地牢里的人其实是臣家的庶出小姐，身份低贱，跟下人差不多。只是刚才他去地牢里问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二小姐。 “正是如此。”她想当臣家大小姐好久了，这一次，正好有一个机会。还好她机智，碰巧看到送信回臣家的人，看了信的内容然后撕掉，得知这个府里的人并非真正的臣家大小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冒名顶替的。而那个真正的大小姐，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个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不过，她不能戳穿这个谎言，只能用另一个谎言来欺骗凌落尘，说自己是臣雨菲，这样，臣家才不会被皇上问罪，保住了自己是旭王府的妾的地位。但她相信，最近总有一天，会成为这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一旦自己当上王妃，以后就不需要再看臣家人的脸色，自己那可怜的母亲，也会搬过来跟自己享福。 凌落尘察觉到她眉眼间流露出来的阴险。依然不动声色当作没有看见你。 “那，臣大小姐是想要回自己该有的位置？那你的妹妹……”言下之意很清楚，相信自己没有说完，她也该理解。 第三十四章 水淹地牢 臣惜菲嫣然一笑，故作姿态地说：“她是我的妹妹，相信王爷也不会亏待她，要是王爷喜欢，收了她便是。要是不喜欢的话……” “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又如何？想必臣大小姐心中自有更好的想法。” 臣惜菲故意没有说完，就是想让凌落尘说说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 “要不王爷把她送回臣府也行。”其实，这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哦？本王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既然她都进了王府那么久了，你俩又是姐妹，倒不如让她当你的贴身丫鬟，伺候你的饮食起居如何？”凌落尘审视着她。 “这样说，王爷是答应将妹妹与我交换身份了？”臣惜菲大喜，这一招果然有用。 “既然你才是臣家的大小姐，你我又是皇上赐的婚，自当让你顺理成章地成为本王的妾。这本来就是个笑话，时机到了，就该换回来，你说是不是？”凌落尘凑近她的背后，热气呼到她的项背，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臣惜菲正在心里暗喜，却被凌落尘下一句话给噎住了。 “不过，皇上和各位王爷大臣都已经见过臣雨菲了，他们认定了上次进宫的就是真正的臣大小姐，所以呢，这个错，只能将错就错。不然，这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去皇上那里告发你们臣家，就不是杀头这么简单了。” 臣惜菲紧张起来，被他的话给吓到了。她还忘了这一茬。 “那……王爷的意思是？” “将错就错！你是臣惜菲，她是臣雨菲。你今天说过的话，就当没有发生过，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可是……”臣惜菲怎能甘心？她逃离臣府，从那么远的临安城赶过来，难道就这样结果吗？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公平的话，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当初的决定是不是草率了。” “那……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雨菲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但是，雨菲毕竟是皇上赐婚给王爷的，就让雨菲留在王府吧，做牛做马，雨菲都愿意的！” 只要有留下来的机会，她什么都愿意做。留下来才有希望。 “错了！今天开始，你记住了，你是臣惜菲，不是臣雨菲！” “雨菲……惜菲知道了。那我可以留下来了吗？”她绝对不会担着这个名字一辈子的，更不可能一辈子做女婢。 “行了，下去吧！本王已经让青叶安排好房间了，你先住那里。” “谢谢王爷，惜菲先行告退。”礼貌地作了个福，退了下去。 刚出门口，就碰见了被赵安拦在门口的上官馨儿。 “哟……这哪来的野女子啊？大晚上的骚扰我落尘哥哥！”上官馨儿霸道地叫嚣着。 “切！有些人啊，就是喜欢野味的，难道这位小姐不知道吗？”臣惜菲才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在臣府这17年来，她都已经受够别人的指指点点了，那些屈辱都将成为过去，任何人都别想再来欺负她。 “该死的丫头！”说着，上官馨儿就要来扯她的头发，青叶刚好来到。及时救了她一次。 “臣小姐，请跟我来吧。”青叶站在旁边不卑不亢地说。在臣府，整个府里的丫鬟都得听她的使唤，她的地位，就跟管家差不多，她自然不用给任何人好脸色。 “好的，谢谢姑姑！”说罢，臣惜菲白了上官馨儿一眼，跟着青叶走了。 “姑娘刚进府，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才好。”青叶深知，这丫头看眉眼就不是个善类，刚才那表现，肯定跟在王爷面前是判若两人的。于是好意提醒。 “什么意思？” 经过一个多时辰，地牢里的水已经蔓延到地牢的通道里，而处于低地势的牢里面，水面已经齐腰高，雨菲已经绝望到崩溃了。 加上之前中了寒毒，身体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这下子，潮湿的地牢，又淹满了水，她已经不敢奢求能活着出去了。 既然如此，干脆坐在硬板床上，任由那冰凉的水面漫过胸口。 她能感觉到，不出半个时辰，水面就得漫过头顶了。 “该死的凌落尘，挖一个地牢，还往深处挖……明知道我怕水……浩天……浩天……”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牢房外。 凌落尘刚把上官馨儿挡了回去后，心中不安，顺带想要告诉雨菲，臣家的大小姐来了这回事，才再次来到地牢。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满满的水从地牢里流出来。 心咯噔一下，不顾衣衫浸湿，快速跑了进来。却看到了她这副鬼样子。 “该死！你难道就不会呼救吗？就不会站起来吗？就那么想死是吗？”凌落尘气急败坏地趟过水面，一把抱起无力的雨菲，嘴里一个劲地问了几个问题，可惜雨菲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浩天……不要骂我……我……我知道错了……下次……”还没说完，雨菲就晕了过去。 凌落尘将她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叫来大夫看了一下，还亲手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也想不明白，明明很生气，明明对她厌恶至极，却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 还不自觉地拉起她的右手，是的，是断掌…… 思绪又回到了孩童时代…… 那一天，他亲眼所见，自己的父皇，将自己心爱的女子亲手刺死，那明晃晃的寒剑，从胸口进去，又带着热血，从胸口拔出来。 “贱人！贱人！”父皇面目狰狞地挥着剑，嘴里狂喊着，在场的人都不敢抬头看，凌落尘躲在远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从那一刻起，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母妃，也是被父皇所害，只是自己找不到证据罢了。 直到后来，他才听说，那名女子，是个断掌。命运多舛，天煞孤星，不会给身边人带来好运。 也有流言说，她外出游玩时结识了一名男子，俩人被人逮到睡在同一张床上。结果龙颜大怒，皇上才不得不痛下杀手。 “浩天……冷……”雨菲的一声呢喃，将凌落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满头大汗，却浑身发抖，嘴唇发紫，脸色苍白。 听到她三番五次地喊“浩天”这个名字，凌落尘莫名有点愤怒，厌恶地将她的手甩到床边。 “青叶，再打盆热水过来！”说完，凌落尘便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不再听雨菲口中流出的一字半句。 “浩天……我又看到你了……你换了……换了名字……” 第三十五章 不怀好意 “你说什么？”上官馨儿勃然大怒，顺势就将手中的茶杯砸在桌面上。 “小姐，王爷现在已经回书房了，是青叶在照顾着那个贱人。” “臣雨菲！没想到你命那么大，三番两次让你逃出生天，居然还敢爬上落尘哥哥的床！”上官馨儿咬牙切齿地说。 “小姐，听说，王爷抱着她回房的时候，她是昏睡过去的。” “不管是怎么样的，她都没有资格躺在静安阁的床上！难道……落尘哥哥改变主意了？”上官馨儿担心起来。 当初，他可是答应了母亲，会尽快让她离开王府的，现在她不但好好的，还躺在落尘哥哥的床上养病，这怎么了得。 上官馨儿恨得牙痒痒，真后悔当初不直接用毒药毒死她，一了百了。 雨菲醒来的时候，眼前没有人，看了一眼陌生的环境，有点迷糊，自行爬起来穿好鞋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 “这……是他的房间。”根据那些整齐摆放的书卷，茶几，还有其他摆设，她得出的判断。 “夫人醒了？”青叶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青叶……我怎么会在这里？”雨菲轻轻地合上刚翻开的书卷。 青叶把手中的水盆放下来，面带微笑道：“夫人，是王爷送夫人过来的，夫人醒了洗个脸，就可以回房了。” 这意思是…… “好的，雨菲明白了。”雨菲谦虚有礼地说。她知道，青叶对待自己，是跟上官馨儿不同的，所以，自己也不能为难她。 “对了，夫人，臣府的二小姐昨晚来了，这会应该在吃早饭，稍后青叶派人送她到夫人院子里去。” “二小姐？”雨菲皱眉。 “是的。二小姐——臣惜菲。” 青叶的眼神，显然对什么事都清楚明白，这是她在强调臣府二小姐的身份。 雨菲明白，王妈妈已经告诉过凌落尘，自己并非真的臣家大小姐，并以二小姐的身份蒙混了过去。这突然出现的二小姐，莫不是为了试探自己？ “哦，雨菲知道了，谢谢青叶提醒。” “这是奴婢该做的事情，夫人不必多礼，会折煞奴婢的。”青叶微微一笑。 “王爷……他……” “夫人放心，王爷已经知晓了，还是王爷把二小姐留下来照顾夫人的呢。另外，夫人以后就不用去厨房帮忙了，只需每日午时到书房为王爷收拾一下书房即可。”青叶按照王爷的吩咐，交代雨菲。 “什么？这……”这不是青叶做的事情吗？凌落尘怎么会让自己去做？他不是一只提防着自己吗？ “夫人记得了，那青叶先行告退了。” 雨菲还在迷糊当中，青叶已经出去了。 这凌落尘又想玩什么把戏？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关键是那个臣家二小姐，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二小姐？难道自己是假冒的事已经被臣府知道了？ 突然，她有点担心起那个逃跑的臣大小姐，却不知道，自己深陷在各种勾心斗角之中，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小姐，你回来了，担心死小央了！”小央双眼一红，扑到雨菲面前。 “哼~不过是一个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也代替我大姐嫁进王府，真是居心叵测！”臣惜菲站在门口，充满了敌意。要不是为了臣府，为了自己那可怜的娘，她早就把这个谎言拆穿了。 现在，居然还沦落到要伺候她，以前在臣府就没少受自己大姐欺负，这会，还得伺候一个假的大姐。 “你就是臣惜菲？”雨菲走近她，淡然问道。 “是又如何！？别想着你能享受我的伺候，你可不是我大姐。起码在这个院子里不行，出去了院子，我自然会把本分做好。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是吗？既然你那么懂事，那我就不多说了。我也不需要你的照顾，我有手有脚。”雨菲也不屑跟她多说。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善类。 别看她年纪小，眼神里都是阴谋诡计，还不清楚她此番到来究竟是为何呢。 “最好如此！”臣惜菲冷着脸，径直走进屋子里，自顾自地喝茶。 “没想到，声名显赫的旭王爷，居然给臣家大小姐安排这样的房子！” 雨菲无心理会她的抱怨，刚走进房间，门外就响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怎么？好狗不挡道！给我滚开！”上官馨儿一把打开小央的手，走进了屋子。 “小姐……”小央跟着跑进来，委屈地嘟着嘴。 “小央，你先去忙吧。” “哟~这不是臣家二小姐吗？昨晚不是还挺神气的吗？怎么，现在看到这破破烂烂的房间，心里不是滋味吧？”上官馨儿先是对着坐在凳子上的臣惜菲嘲讽了一番，然后看向雨菲，眼神像是利剑，要射死雨菲一样。 “不就仗着青梅竹马的名堂入住的王府吗？以后谁当王妃还不一定呢，在这里吆喝什么！”臣惜菲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自然不会让她在口头上赢过自己。 要不是昨晚青叶警告过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现在她上官馨儿脸上就是五个手掌印了。 “嘿！没想到你这贱丫头还牙尖嘴利的。别以为你们臣家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是有几个臭钱罢了，等哪一天你们破落了，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还想着当王妃，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们吵够了就可以出去了！”终于忍受不了她们聒噪声的雨菲开口逐客道。 “哼！还有你，不过在静安阁睡了一晚，竟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陪山贼子玩乐的贱女人罢了！”上官馨儿顾不得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张嘴骂道。 “哦？这个事情，我还没有好好算账呢。看来上官小姐，是想斗到底了！”突然，雨菲的眼神变得恐怖，让上官馨儿打了个寒颤。 “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上官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怎么知道我跟山贼的事情？莫非这是上官小姐故意……” “你说什么！金檀，我们走！”上官馨儿怕自己绷不住露馅了，气急败坏地走了。 “她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跟……” “闭嘴！”雨菲不想再提。可惜，臣惜菲不识趣。 “你要真的跟山贼有一腿，那我还怎么指望你得到王爷的宠爱，怎么指望你保护臣家？”说罢，臣惜菲头也不回地摔下茶杯离去。 “呵呵……臣惜菲，要不是你跟王爷谈不拢，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吧？何必要让我来当你的桥梁呢？” 悦来茶楼。 “你今天又变得不爱说话了，大名鼎鼎的旭王爷，竟也有这样为女人而忧愁的时候。”雪清帆调侃道。 第三十六章 两个巴掌 “我不过是在思考，该怎么去对付府里的女人罢了。”凌落尘淡淡地回答。 “哦？府里除了丫鬟，就是两个夫人。这一个是你喜欢的，一个是你不喜欢的，喜欢的就用喜欢的方式去对待就好了，这不喜欢的，自然也有你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对待不是吗？” “昨夜臣家来了个女儿，她自称是臣府的大小姐，还想要把大小姐的身份还回来，我没有同意。” “哦~那府里的是假的大小姐？看你这副表情，该是一早就知道了吧？”雪清帆这么了解他，怎么会不知道。 “嗯，只是，我很疑惑，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身份辩解过。” “你是说，这臣雨菲，既没有说自己是臣大小姐，也没有承认自己是二小姐？” “正是如此，我才会疑惑。” 雪清帆低头思索了一会，接着说：“这会不会有第三个可能？” “第三个可能？” “就是说，她既不是大小姐，也不是二小姐。”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不通。难道这臣府还利用一个陌生的女子来骗取我的信任，从而达到某种目的？” “难说，既然你都怀疑了，何不亲自去臣府一趟探个究竟。”雪清帆提议道。 凌落尘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荆月本来今天也是要回来的，可偏偏赵安说，他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竟遭人暗杀了，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好了，既然如此，清帆倒不如跟我一同前去，临安城也是附近出了名的风景秀丽，正好满足你游山玩水的心思。”凌落尘坦然地笑了笑。 雪清帆就知道他会这样，不过这二十多年来，俩人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自然也是不会介意的。 “嗯嗯，很好，本公子也很久没有出去散散心了。心情都被你这府里的破事给影响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是，怪我！哈哈哈……” “小姐，刚才上官府里来信，说让小姐明晚带上王爷一起回府里吃个饭呢。”金檀跑进来说。 “明晚？什么日子？” “立冬啊，小姐难道忘了，每年立冬上官府里上下都很热闹的呢。” “哦，我倒是忘了，这么快就冬天了。行，那你先去准备准备，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好久都没有回去跟母亲说说话了。” 上官馨儿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母亲，来王府都一个月了，竟还没有跟凌落尘圆房。想想就懊恼不已。 草草吃了一点午饭，雨菲就直奔深思阁去了。今天是第一天到凌落尘的书房给他收拾屋子。他的书房，就在静安阁的对面，她知道路。 房里面没人，雨菲径直走了进去。 岂是屋子也不乱，除了摆放一下桌子凳子，她都不知道该收拾什么。完了，便自行翻阅了一下案上的书卷。 只是，这上面的文字，很多她都不认识，也没有见过。这中国文化，还真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几千年发展，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文字。 “你在看什么？”突然，凌落尘的声音出现，吓得雨菲手一抖，书掉在地上，顺势站了起来，又蹲下来，捡起来。 “我……我只是随便翻阅一下。” “随便？本王的书房也是你随便能翻的吗？”凌落尘微怒，直视着她。 雨菲低着头，不作声。 “来王府多久了？”凌落尘坐下来，整理了一下书案。 “大……大概一个月了。”雨菲也摸不准，到底是多少天了，因为她其中昏睡的日子，根本就不知道。 “这连嫁进王府多少天都不记得了，看来夫人是忙得很啊。” “额……” “下个月初，带你回臣府省亲，你自己让人准备一下。”凌落尘头也不抬地说。 雨菲先是一愣，然后慌了神，“这……” “怎么？难道你都没有想念自己的爹娘？”凌落尘看着她的眸子。 “不是，雨菲知道了。晚点就让人准备。”雨菲心想，明天就是立冬了，那下个月初还有二十多天，用得着那么早准备吗？ 而且，自己这一回去，不就穿帮了吗？难道，凌落尘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要带自己回去对质？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研墨？”凌落尘唤了一声，雨菲才醒过神来。 “哦，好！” 以前上古风兴趣班的时候，雨菲就学过怎么摆弄笔墨纸砚，这点难不倒她。只是，这凌落尘写的什么东西？她确实看不懂。 “给！把这个晾干后，折好，交给赵安，让他带到临安城。”凌落尘交代道。 雨菲咯噔一下，这不会是写给臣府的家书吧？ “王爷，这写的什么？”雨菲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怎么？你不识字？” “不是，只是雨菲没留意。” “那你现在可以看看，本王没说不让你看。”凌落尘故意写了几句话，不过是想试探一下雨菲的反应，没想到，她好像不识字。 这难道真的如雪清帆所说，她并不是臣府的人？ “既然是王爷写的字，那雨菲就不看了。免得坏了规矩。”雨菲以为自己这样说能蒙混过关，脖子一下子就让人给掐住了。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凌落尘的面目变得狰狞，雨菲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挣脱。 她，就快要窒息了。 “放……放手……” “哼~快从实招来！不然，这张纸，就是你的下场！”凌落尘狠狠地将她摔到地上，将那书信撕碎，撒到地上。 “咳……咳……”雨菲坐在地上，喉咙一阵发热，痛得眼泪都流了。 “还不快说！” “王爷，当真想要知道吗？可是，雨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但是，雨菲绝对没有坏心，不过是想陪在王爷身边罢了。” “什么叫不知道如何解释，每一个细节都得给本王解释清楚，本王身边留不得奸细！” “不，不是的，雨菲不是奸细。只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王爷到底会不会相信。” “你说！” “我……我叫辰雨菲……”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响起，痛得雨菲眼泪直流。 “竟还敢说谎！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凌落尘暴怒，低着身子，凑近雨菲的面前。 “我是辰雨菲，真的是辰雨菲，不是大臣的臣，是辰……”雨菲还没说完，另一个巴掌又响起。 “本王最痛恨被人欺骗！滚出去！”凌落尘怒不可遏地指着门口。 雨菲委屈万分，不想再作过多的解释。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不清楚，倒不如闭嘴。 拖着乏力的脚，走回惜菲阁，又被臣惜菲嘲笑了一番，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根本就不想搭理任何人，蒙着头睡了一下午。 凌落尘想不通，她到底是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谎。难道真如雪清帆说的那样，是臣府找来的陌生女子充当的奸细吗？ 心情郁闷，他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上官馨儿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第三十七章 终于知道 过了好久，房里才发出一个声音。 “来人，让赵安来见本王。” 侍卫闻言，一刻都不敢怠慢，火速叫来了赵安。 “王爷，有何吩咐？”赵安躬身说道。 “这几天，夫人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夫人……”略一思索，赵安便知道凌落尘说的是大夫人，“夫人没有跟人接触，这几天都很安分。” 听后，凌落尘觉得也是自己多心了，这几天，她刚好从地牢里出来，根本就没有过多的精力跟什么人里应外合，那么，荆月的死就跟她无关了。 “荆月的事情，查得怎样了？” “荆月是在断水崖一带遇害的，那附近山匪猖獗，想必是他们下山作乱来了。刚好被荆月碰上罢了。” “绝不可能！荆月的功夫，本王还是了解的。一般的人伤不到他，看来，是有人故意下手，想要杀人灭口。”凌落尘判断道。以他多年的作战经验，这次暗杀，绝非那么简单。 “那，王爷的意思是，荆月在临安城查到了什么，所以才被人截杀了？”赵安推测道。 “很有可能。而且这个秘密，关乎到臣家，所以，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就是臣万里。只是，他这样做太明显，又不像他的作风。”凌落尘推测。 “那做这件事的，是另有其人？” “本王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你让人赶紧查清楚。还有，你有没有发现，夫人与传闻中的，有何不同？” 凌落尘也不知道，是不是怀疑错了。 “夫人，传闻中是个性情泼辣，刁蛮任性的小姐，可是照现在看来，卑职倒觉得这个夫人通情达理，平易近人。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 “嗯，本王也是这样觉得。只是……想不通……” “对了，有一个事情，可能卑职忘了说，就是王爷娶上官小姐的那天，夫人也出府了。”赵安突然想起来，也许有利于王爷的判断。 “出府？她干什么去了？” “卑职听到她跟王妈妈说是要出去逛逛，也没说具体的事情。后来她出去逛了几圈，还遇到了人贩子……” “人贩子？！”凌落尘一惊，“那是何人救了她？” “不，没有人出来救她，本来卑职打算走出来想要悄悄解决掉那俩人的，结果夫人自己躲了起来，然后被他们发现了，那俩人竟然打不过夫人，都被打趴下了。”说起来的时候，赵安竟有一点兴奋，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大小姐可以身手这么利索的。那动作干净漂亮，脚脚到肉。 “什么！？你是说，她会功夫？”凌落尘根本就不敢相信。 “是的。夫人用的都是腿脚功夫，没有出手。这种功夫，卑职从来没见过。”赵安如实说来。 她竟然会功夫？可是，刚才自己打她的时候，她竟然不还手，也没有反抗的意思，隐藏得可够深的。 “为何现在才告诉本王？”凌落尘有点不高兴了。 “额……卑职看王爷刚好娶二夫人，不想扰了王爷的兴致。” “还有什么事隐瞒着本王？” “被指不敢，不过，还有一个事，卑职不知道该不该说。”赵安眼珠子转了转，等着他的许可。 “说！” “后来，夫人遇到了四王爷。” “凌骁？然后呢？”难怪上次在宫里，凌骁说见过她，原来她还真的出过府。 “他们没有聊多久，夫人就跑开了，然后就看到了王爷的迎亲队伍，接着，夫人就……就……”赵安不敢接着说下去，怕之后的内容让凌落尘不悦。 “接着说！” “然后夫人不知怎么的，在街头哭了起来，很多人都看着呢，夫人还是不顾形象地哭得很厉害。” 赵安心里想，这大夫人，想必也是爱慕王爷的，才会哭得如此伤心难过。 “你说什么？竟还有这种事？为何不早说？”凌落尘真的怒了。 “王爷恕罪，是卑职疏忽了，下次一定什么事都禀报王爷。”赵安跪了下来，低头认错。 “算了，下去吧！”凌落尘心烦意乱地说。 这一刻，他才想明白很多事情。难怪那天在街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原来那天晚上，房间外，大雨滂沱之下哭得绝望的人竟是她。 原来…… 只是，她究竟是谁？她的隐忍与隐藏，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姐，王爷来了。”金檀兴高采烈地跑进来说道。 上官馨儿顿时笑开了花，轻盈地跑到门口，撒着娇挽着凌落尘的手臂道：“落尘哥哥，你都好久没有来馨儿这儿了，今晚是不是该留下来陪陪馨儿呢？” “嗯，金檀，备些酒菜，本王今晚在这里歇息。” 金檀一听，简直傻了，真替自己的主子高兴。“是是，奴婢这就去。” “真的吗？落尘哥哥……你太好了！你要今晚不来，馨儿都不知道如何跟母亲交代了。”上官馨儿委屈地低着头，等着凌落尘安慰。 “为何？本王这不是来了嘛？”凌落尘宠溺道。 “因为……因为馨儿进门都这么久了，都还没有跟落尘哥哥圆房呢，这明天要是回了府，母亲问起来，馨儿该如何作答啊？” “原来是这样啊，是本王冷落馨儿了，本王今晚好好弥补馨儿，馨儿不要怪本王政务繁忙才是。”凌落尘又开启了宠溺模式，让上官馨儿开心得不得了。 “怎么会呢？馨儿知道落尘哥哥政务繁忙，所以一直都乖乖听话等着落尘哥哥呢。” 乖乖听话？上官馨儿啊，本王不是不知道，你在背后做的小动作，要不是本王不想搞得跟上官家关系僵硬，恐怕也是要治你的罪的。 只是，凌落尘也疑惑了，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还是说，自己只是不待见臣雨菲？ “嗯，本王知道，馨儿最乖了！”凌落尘轻轻一拉，就把上官馨儿放倒在自己的腿上，两眼都是爱意。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此时，竟然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 “落尘哥哥，这……馨儿还没准备好呢。”上官馨儿娇羞地低着头。 “哦？是吗？那馨儿要怎么准备？”凌落尘的语气让人浑身打颤的暖。 “馨儿还没有沐浴呢，要不落尘哥哥先等下，馨儿去去就来。”说罢，上官馨儿已经跳离凌落尘的双腿，笑眯眯地回了房间，让另一个丫鬟小玉打了热水进来。 凌落尘等了一会，什么兴趣都没有了，而且，他最不喜欢等待的滋味了。于是就不告而别，径直走出来房间，交代了金檀，说一会再来。 第三十八章 不会相信 毫无意识地，凌落尘竟来到了惜菲阁，等他抬头看到门牌三个字后，才惊觉，自己来到了这里。刚好抬脚想要走，却听到铜铃般的声音响起。 “王爷！王爷是来找我吗？”臣惜菲眼巴巴地看着凌落尘，期待着他的答案。 “不是。”凌落尘扫了她一眼，眼光穿过她的身后，瞥见了雨菲端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哦。那王爷……”臣惜菲还没有说完，凌落尘就错过她的身边，往屋子里走去。 雨菲还在低着头写着什么，非常投入，几乎投入到没有察觉面前多了个人。 “小央，别挡着我的光线了。”雨菲低着头，一笔一划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就在今天早上，她因为不识字，穿了帮，害得被凌落尘打了两巴掌，现在脸庞还是红肿的。 “小央，听到没有……”雨菲突然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微微抬头，吓了她一跳。 “额……凌……王爷。”雨菲哆嗦着。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妹妹，好大的胆子，见到王爷竟这么鲁莽，连礼都不行了。”臣惜菲突然耍起大姐的姿态，没给雨菲好脸色。 “我……”雨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就不说了。 “你在练字？”凌落尘拿起其中一张，没有理会臣惜菲。这让臣惜菲心里更不爽了。气得她甩了一下衣袖，走出了门外去。 “是。”雨菲不敢多说一个字，怕再次挨打。 凌落尘又放了下来，看到她写的字，虽然娟秀，一笔一划都很规范很到位，但是不难看出，这些字，她很陌生，一看就是新手所写。 “你是没学过写字？”凌落尘和她相对而立，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雨菲摇了摇头，凌落尘以为她想说的是否定答案，却看到雨菲走到火盆子旁边，拿了一根熄灭的炭火，然后走到门口，蹲下来，在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句话： “一生零落，半世芳菲。” “这是什么字？”凌落尘疑惑不解地问。这种字，他见过，出自她母妃之手。只是当时他还小，并不知道这不是自己所在朝代的字体。 雨菲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我说，我就是来自这种字体的地方，你信吗？” 凌落尘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哪里？”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雨菲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文字去解释，只能这样说。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母妃当时也是这样说的，她还说过一句话，让他至今都理解不了。 “那你可知道‘二十一世纪’是什么意思？”凌落尘记得，母妃提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我又怎能不知？只是，王爷从哪里听来的？”说着，雨菲竟突然就泪流满面。这个熟悉的词，太让人激动。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告诉本王，什么意思就可以了。”他只需要知道，母妃去了哪里。 雨菲手足无措地擦了擦眼泪，回答道：“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发达的通讯设备，各种高科技，还有很多高楼大厦……等等这里没有的东西。” “你……就是来自那里？”凌落尘是怎么也不会相信。 “是。” “贱人！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本王没去过的地方呢，你说的，本王一个字都不相信！”凌落尘突然大怒。 雨菲看到他暴怒的样子，顿时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她就知道，他是不会相信的。 “你要如何才相信我说的话？”她哭得更厉害了。 “怎么样本王都不会相信！一定是臣万里让你跟邪门歪道学了什么鬼东西，想要迷惑本王！以后这些鬼东西，本王再也不想看到，关于二十一世纪这个词，本王绝对不想再听到！明白没有！”凌落尘威胁道。 雨菲抽泣着，不敢多说半个字，现在跟他说什么都是错的，还能做什么辩驳呢？ “哼~”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雨菲顿觉悲哀。 凌落尘，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对我放下戒心？难道，我留下来，真的是错的吗？ 凌落尘走到另一条道的时候，等没人看到自己时，右手狠狠地砸在墙上，瞬间手腕鲜血直流。 “母妃，儿臣不相信，你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你不可能抛弃儿臣的！”他逼着自己将眼泪吞回肚子里，浑身发颤。 他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哪怕刚才辰雨菲说的是真的，他都不愿意相信。 馨香阁。 上官馨儿洗完澡出来，看到凌落尘不在了，瞬间懊恼至极。丧气地坐在床边，连饭都不肯吃。任由金檀怎么劝说都不听。 “小姐，王爷过来了！”金檀又跑进来喊道。 上官馨儿立马又像打了鸡血一般，笑容满面地迎向凌落尘。 凌落尘黑着脸，什么都没有说，坐到凳子上，猛地喝了一口酒。 上官馨儿这才发现，他的手腕受伤了。 “哎呀，落尘哥哥，你的手怎么啦？怎么会这样？金檀，还愣着干嘛？快去拿药包过来。” 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好，上官馨儿都要担心哭了。 “馨儿苦什么呢？本王好好的。”凌落尘缓了好久，才平复了刚才的心情，这会才有心思搭理上官馨儿。 “落尘哥哥，是谁让你受伤的，怎么会这么大胆！？”上官馨儿嘟着小嘴，眼光泛泪。 “没事，本王不小心碰到的，不碍事。我们吃饭吧。”凌落尘不想再说。 上官馨儿自然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看到凌落尘不愿意提，自己只好晚点再搞清楚了。于是也乖巧地给他装汤夹菜吃。 饭后，凌落尘因为喝了不少酒，有点醉意，便手脚胡乱地摸到上官馨儿的身上，上官馨儿一个眼神，金檀便带着其他丫头退下了。 “落尘哥哥，来，我们到床上去。”上官馨儿扶着他，艰难地迈着步子。 凌落尘直接躺在了床上，一把拉过上官馨儿，胡乱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他充满了醉意，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这一刻，急需解决一下生理需要。 “落尘哥哥，馨儿可是把整个身心都交给你了，你可别辜负馨儿……”上官馨儿也被他的热情给燃烧了起来，慢慢配合，主动…… 第三十九章 惜菲阁失火 凌落尘已经带着满足和醉意陷入了堪睡。上官馨儿的心思还在对付雨菲的身上，便趁着他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起了身，轻掩上门，独自点了灯笼去了惜菲阁。 惜菲阁里的人早就睡了，房间里一片黑暗。 上官馨儿看着四下无人，看了一下灯笼，坏心一起，把灯笼直接丢到了门口的杂草中。 冷笑了一声，“臣雨菲，上次让你逃了，这次，看你怎么逃！” 然后扭头快步离开了惜菲阁，悄悄地回到馨香阁，躺到凌落尘的怀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接着睡觉。 雨菲刚好睡不着，跑到后院散步去了，顺带看看上官楚风会不会出现，他都好久没有来了。 才一会，就看到身后亮起火光。 “这……着火了吗？”雨菲吓得赶紧往住处跑，进了院子，就看到一片火光冲天，她急得慌乱地把水桶吊到水井里打水，并哭喊着：“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她顾不得那些火燃烧得多旺，只想着要救出来里面的臣惜菲。 小央和王妈妈从另一个房间里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跟着呼救。 很快，火光就要将整个屋子吞没，雨菲没办法，一桶水淋到身上后，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小姐！不要！小姐……”小央在身后哭喊着，却早已看不到雨菲的身影。 王妈妈急得手足无措，捶胸顿足又无奈地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这时，很多侍卫跑了过来，加入到救火当中，可惜火势已经失去了控制，那些一桶桶的水根本就不够用。 整个院子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乱成一片。 而某人，却还枕在温柔乡里，不知其事。 “算了，都烧光了，救不了了……”其中一个带头的侍卫说道。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整个屋子，已经差不多要烧光了。 小央哀求道：“侍卫大哥，你不要放弃啊，我家小姐还在里面的，我家小姐……小姐……” “都愣着干嘛！？就算把莲池的水都抽干，也要把人救出来！”这时，赵安出现了，他的话，没人敢不听。 “是！” 很快，所有人又快速地动起来，小央感激地看了看赵安。 “小央，你家小姐确实在里面？” “是的，她为了救二小姐，刚才跑进去了，小姐……”说着，又哭得伤心起来。虽然这个女子不是真正的大小姐，可是，她对自己不比大小姐差。 “你放心，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赵安安慰道。 馨香阁的门此时被人猛敲起来。 “谁啊？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上官馨儿不耐烦地半躺着问道。心却慌乱起来，她在担心事情是不是会败露了。 “夫人，奴婢青叶，惜菲阁着火了，想来跟王爷通报一声。”青叶努力压抑躁动的心情。 “谁啊？”凌落尘扶额，酒意还没散去，有点头痛。 上官馨儿看他醒了，有点心慌，赶紧谄媚道：“王爷，没事，是青叶，王爷继续睡吧，让馨儿去处理就好了。” 青叶微微听见了里面的声音，想来她是不想让王爷知道啊，于是，青叶故意大声喊道：“王爷！惜菲阁要烧光了！王爷要是方便，请随青叶去看一下，如果王爷觉得没关系，那青叶先行告退！” “什么？！惜菲阁……”闻言，凌落尘的酒意醒了不少，立马坐了起来，上官馨儿还想安抚他，凌落尘已经穿好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虽然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急着想要知道情况，但是人已经来到了惜菲阁。 可惜，已经晚了…… “王爷……”赵安带着歉意的眼神做了个揖。 “人呢？！”此刻，心中带着恐慌，似乎要失去些什么似的。 “王爷，我们只找到臣二小姐，夫人她……” “你是说夫人烧死了吗？”凌落尘语气显得很平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却让人听了心里发寒。 “卑职无能！”赵安又弓了一礼。 小央和王妈妈跪在地上，悲痛不已。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 凌落尘朝屋子走了几步，火已经熄灭，黑暗下，依稀能看到几许炭火在燃烧，冒出来的青烟袅袅，直上夜空。 “王爷，危险！”赵安拦了一下，凌落尘顿住了，赵安识趣地退到一边。 心隐隐有点痛，不自觉地捂住胸口，心跳得很快，再走几步，期待着能在这一片废墟中寻找到熟悉的身影。 可是，除了残垣断壁被烧光殆尽的痕迹，别无他物。她的房间，就是这样简陋得一目了然。 “那么大的活人，烧死了居然找不到尸体，怎么可能。”像是自言自语，接着转身对侍卫命令道：“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房间里找不到，方圆十里都要搜！” 得令，所有人齐声回应后就分头行动了。 上官馨儿这会披着披肩跑了过来，大惊失色地说：“天啊！怎么会这样？！” 她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装得一点破绽都没有。 看到地上躺着一人，以为是臣雨菲，本来还暗喜，可是看清楚是臣惜菲后，有点失望。 转念一想：那救出来的人是臣惜菲，是不是臣雨菲那个小贱人就在里边被烧死了？ 如此一想，又开心起来。但是在凌落尘的面前，她不得不装出一副很同情和担心的表情。走到凌落尘的身边，挽着他的手扁着嘴道：“落尘哥哥，姐姐会没事的是吧？” “来人，送臣二小姐去厢房，请太医过来看看。”凌落尘冷冷地说道。却不看上官馨儿一眼。 很快，臣惜菲就被抬走了。 小央和王妈妈都也跟着下去了。 “落尘哥哥，我们先去休息吧，等他们找就好了，我们回房等好吗？”上官馨儿劝说道。 “馨儿，你先去休息吧。本王还有事要处理。”说罢，甩了一下衣袖，走回了书房。 上官馨儿被人甩下，气不打一处来，看了一眼那烧光的惜菲阁，轻蔑地哼了一声，也回房了。 “赵安，查到放火的人没有？”凌落尘扶着额头一副倦态。 “回王爷，暂时还没有，据小央说，先着火的地方是门口，可是当时人都已经睡了，这很明显，是有人故意纵火。”赵安分析道。 “什么人最有可能？” “这……卑职也不好乱推测，请王爷恕罪。” “你说，夫人是为了救臣二小姐才跑进去的？” “是。” “可是，为何她在外面？” “这……也许夫人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也许是方便什么的。” “下去吧，本王累了，有什么消息，就赶紧来禀报。” “是，王爷！” 臣雨菲……你竟然会救别人，是本王小看你了吗？还是这当中有什么阴谋？ 第40章 雨菲瞎了眼睛 有人一夜担心，有人一夜无眠，也有人幸灾乐祸。 破晓时分，都没有人找到雨菲的踪迹，她好像随着那场大火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凌落尘没有看到尸体，他怎么样都不会相信臣雨菲就这样没了。 “不管如何，不管花多少时间，都要把人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到没有？”他满脸倦态，对底下的人说道。 侍卫齐声回应，又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天罗地网式的搜查。 “姑娘，你醒来了？”一个老妈子端着一碗粥笑嘻嘻地走进来。看到雨菲迷迷糊糊地起来了，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她这可是躺了七天了，再躺下去，老妈子都要放弃她了。 “这……这是哪里啊？”雨菲只看到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正前方有人在说话，边看着那个方向。 “姑娘不用担心，这是老婆子的家，你叫我吴妈就好了。来，赶紧起身吃点东西吧。”说着，吴妈转身端起放在桌面的粥水递到雨菲面前。 雨菲头很疼，有点烦躁地说：“吴妈，能不能点灯啊，那么黑，我看不见。是深夜了吗？” 吴妈一听，坏了，看了一下屋外，阳光正好，这可是大白天。这回亏大了，捡了个瞎眼的。 “这……哎呀，姑娘，你是眼睛看不见了吗？”说着，把手伸到她面前，比划了几下，果然，看不到。 雨菲听到她这样说，心一下子低落谷底。 难道我就因为那场大火，弄瞎了眼睛吗？怎么会这样子？想哭，却流不了眼泪。 “吴妈，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雨菲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抱着头痛苦地摇晃着。 “哎呀，姑娘，你先别担心。我这就去请大夫来看看，你等着啊。”说罢，吴妈跑到门口，唤了正在院子里扫地的老头子一声，那是她的相公，张大爷。 张大爷看见她打着手势，低声问道：“怎么啦？” “这回亏大了，捡了个瞎眼女子，本来还想着给咱儿子当媳妇，这回好了，连买药的钱都回不来了。”吴妈压低声音说道。 雨菲虽然听不太清楚他们的话，但是却能感觉到他们鬼鬼祟祟的。难道他们在合计着什么？雨菲不敢乱动，怕撞到什么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张大爷没有主见，什么都听吴妈的。 吴妈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个法子。 “这样，你把那黄大夫叫来，让他看看，她到底好得了好不了，好得了咱就养着给儿子当媳妇，好不了就……就把她卖了。” “这……能行吗？人家姑娘能同意？” “这个她管得了吗？到了我们家，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快去吧！” 张大爷丢下扫帚，快步走出了院子。 “哎呀，姑娘，你再等会哈。姑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有什么事情啊，吴妈给你担着。”吴妈立马又换了一张讨好的脸，笑嘻嘻地对着雨菲说。后面一想到雨菲看不见，又换了一张嫌恶的脸。 雨菲淡淡地回应道：“谢谢吴妈。” 陷入了一片漆黑，原来是这样的恐怖，既无助又忐忑不安。 “浩天……不，子航……救我……”雨菲趁着吴妈走了出去后，脆弱地哭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床边。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惜菲阁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只有陌生人的地方？ 噢，她想起来了。 她在角落里看到臣惜菲奄奄一息地求救，便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将她拖到了空间比较大的位置，那里还没有火蔓延到，可是，因为里面浓烟太大，她的眼睛火辣辣地疼，脚下的臣惜菲，却突然死死地拽住了自己的裙摆，不让她走。 “惜菲，你放手，我带你出去，快！”雨菲安抚她。可是，臣惜菲似乎听不见她的话，仍然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服不放。 嘴里低声吐出：“要死一起死！不许你走！” 雨菲无奈，只能使劲拍打她的手背，可还是挣脱不了。 救人容易，但是想救一个想害你的人，就难得多了。 没办法，就在雨菲准备打晕她的时候，一根横木从头顶掉下来，火势已经开始全面燃烧起来。 里面又闷又热，仿佛在火堆里烤一样。眼睛也被浓烟辣得只能眯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雨菲一把将臣惜菲甩到了门口的位置，而自己则被横木堵住，没了去路。 于是，她急中生智，想也没想，从窗户一跃而下，一头扎进了房外的荷塘。 这个荷塘，正是上次她在地牢时被人引水到到地牢的那个，正是因为有了上次的事件，府里的人便将荷塘和城外的护城河贯通，成了一条活水河，因此，她才会被水冲到了城外，然后被吴妈救起。 没曾想，眼睛却因此而瞎了。 “大夫，这姑娘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好不了？”吴妈着急道。 “嗯，姑娘可是受了什么伤才瞎了的？”大夫一副正经地问。 雨菲冷冷地回答：“是，可能是被烟熏到的。好大的火……”想想都可怕。也不知道那个臣惜菲被人救了没有。 “嗯，这就对了。”这黄大夫一看就是个庸医，却依然煞有介事地说：“姑娘的双眼红肿，想必是受了外物的袭击，才会如此，这眼珠子也没有明显的损伤，是被浓烟熏到就对了……” “那到底是有得治还是没得治啊？”吴妈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姑娘不用担心，这个还得看姑娘的造化。少则不出两月，多则四五十年，必定能好。”黄大夫捋了捋那碍眼的胡子，装深沉道。 “黄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说了等于没说！钱你就不用拿了，快走！”吴妈急得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拎起他的医用箱子，就往门口丢。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说的是大实话，这都得看她造化，不能直接判断的好吗？”黄大夫追了出去，留下雨菲一人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床边。 “狗屁大夫，我的眼睛明明就是哭肿的，什么受了外物袭击，我的眼睛……一定能好的！”雨菲自言自语道。心伤了一地。 瞎眼的自己，还能去寻找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吗？可是，现在自己的这个鬼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去找他？自己好好的时候都不待见，何况成了累赘的自己呢？ 如此想着，雨菲顿觉绝望，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中。 第四十一章 不嫁就卖了 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光明世界里的人来说，突然的失明，始终让人无法接受。 就这样浑浑噩噩，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几天后，宇菲才慢慢地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醒来后，竟然还没有出去过这个房子。 因为惧怕房子之外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黑暗。她不敢面对。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鼓起勇气来，疯了一样想要逃离这里。 半个小时前，吴妈那脑子有问题的胖儿子捧着一个木盒子，递到雨菲面前，傻乎乎地说：“姑娘，你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会一辈子照顾你的。呵呵……” 雨菲猜得出来，这句话估计是他那不怀好意的母亲吴妈教给他的。以他的智商，是绝对说不出来这样肉麻的词句。 说着，他的嘴角就流出了像猪嘴馋时从牙齿四周淌下的液体一样，那黏糊糊的唾液流到脖子的时候，他还习惯性地擦了一把，两手来回地搓，唾液在巴掌里来回摩擦，也就干了。他眼巴巴地傻笑着，等着雨菲回答。 还好雨菲看不见，只是略微听得出来他的一举一动，这要是看见了，可不得恶心死她。 “你走！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宇菲缩到床边靠墙的位置，十分抗拒地说。 傻大个还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怎么说话，结结巴巴地来了句：“我……我娘让我跟你说，如果你……不嫁给我……就把你卖了……” 宇菲一听，眉头紧锁，对他的嫌恶之情更深了，大声吼道：“滚！快滚出去！” 傻大个流着黏糊糊的口水，口齿不清地说：“我娘……你要嫁给我……卖了……” 雨菲气上心头，胡乱地摸了一通，抓到一个枕头，直接丢了出去，也不知道中了没有，只是很生气地大声嚷着：“快滚！滚！” 吴妈怕是听到了屋子里的吼叫，拿着炒菜的锅铲就跑进来了，先是拖开了自己的儿子护到身后，然后指着雨菲，泼妇骂街般骂道：“好你个给脸不要脸的小贱人，我儿子愿意娶你，是你的福气！一个瞎子，我老妈子还嫌弃你嫁进我们家成了拖累呢。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老妈子当初就不会把你给捡回来！现在倒好，白吃白住，还敢嫌弃我乖儿子。你就给我好好地呆在屋子里吧，赶明儿，让那老鸨子带人过来瞧瞧，看你值多少钱。哼~” 说完，雨菲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每一个字，吴妈就已经拉着自己的儿子往外走了，顺带还把门给卡死了。 “吴妈，开门，开门！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把我卖了……”雨菲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时，才意识到吴妈所说的话的意思。可惜，已经晚了。 她从床上滚下来，然后朝着脚步离开的方向爬过去，终于抓到门的位置，使劲地拍打着，门外的人对她的哭喊声置若罔闻。 等雨菲哭得累了，没了声音了，吴妈把午饭做好了，经过房门的时候才对着门口说了一句：“别想着要逃走，这些天吃的住的，老妈子我明天可都是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要是敢跑，打断你的腿！” 雨菲哆嗦了一下，害怕得抱紧双腿，将头埋进双腿间，靠在门边，轻声抽泣着。 “子航，来救我！”这一刻，她叫的不是浩天，而是子航。 因为她知道，子航才是自己的护花使者，不管是以子航的身份存在，还是以上官楚风的身份，都是。 而浩天，他换了一张脸，就换了一个人，不再是他了。 可是，心里为何有个声音在呼唤凌落尘的名字？想要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会不会在找自己？还是…… 旭王府。 慎思阁内，凌落尘手里拿着些白纸，上面写了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那是在雨菲的惜菲阁里唯一没有被烧毁的东西。雨菲将它们藏在一个木箱子里，收到了床底下。 大抵是怕被自己看见吧，才会收得这么好。以至于连大火都没有烧到它们。 看着一叠奇怪的文稿，凌落尘沉默了许久。 脑子里快速地闪现出雨菲的每一个画面： 在宫宴的大殿之上，她的轻歌艳舞是多么的令人难忘；每一次哭泣时绝望的笑脸，多么的令人心疼；她说的每一个字句，都是那么的诚恳…… 到现在，他还依然分辨不出来，雨菲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真的要相信她说的那个真相吗？那个遥远的地方…… 相信？不相信？两者之间，看起来没有多大关系，可是对雨菲来说，意义很大。而对于凌落尘来说，还重要吗？ 母妃没了，臣雨菲，也没了…… 还有什么意义呢？ 思及此，顿时心浮气躁起来，他便把一整叠文稿都丢到了火盆里，那跳跃的火焰发出嘲笑的姿态，刺红了他的眼，然后灰飞烟灭…… “赵安！” 闻声，赵安随即进来，躬身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赵安眉眼一抬，略了一秒，然后答道：“回王爷，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重锤砸心般袭来，让这个向来高傲的王爷少了些许神采。 “呵呵……是啊，她怎么会还有消息呢？都过去半个月了，就算被水冲走了，也该腐烂了……” 说到这，赵安突然晃过一个想法。 “王爷，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说不定……” “哪里？！” “护城河的河道旁，说不定夫人是被人救了起来也不定。”赵安推测道。 “快带人去找！”凌落尘将书案的笔墨一扫而落，赵安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于是急急退下，带人去找了。 过了好久，凌落尘才平复了心情。 “我这只是想要知道，她跟母妃有什么渊源，一定是这样的。” 他对自己急于想要找到雨菲的心情作了一个自我安慰。不然，他也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 这会，青叶敲门而入。 “查到了吗？”凌落尘微微抬眼问道。 “回王爷，据府中侍卫所说，当天深夜，上官小姐……二夫人独自一人朝着惜菲阁方向走了一圈，很快又回来了。” “哦？带侍卫来见本王！”他倒想要看看，一直宠爱的上官馨儿，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心，要害死惜菲阁的所有人。 第四十二章 逃跑失利 “这大冷天的，让本小姐来这里做什么？”上官馨儿白了青叶一眼，扭捏着腰肢不悦地问道。 “夫人请稍等，王爷一会就过来。” 说完，青叶便退到了一边，淡然地站着。 “莫非……”金檀心里突然蹦出个不安的想法。于是拉开自己的小姐到一边，轻声细语道：“小姐，该不会是找到那个贱人了吧？” 上官馨儿修眉一蹙，心中在否定着这个猜测，反而猜到了一个更忐忑的答案。 他……知道了。 “王爷。”青叶微微低身行礼，凌落尘大步走到正厅的太师椅上坐下。脸色非常难看。 上官馨儿谄媚地迎上去，假装委屈地撒娇道：“落尘哥哥，馨儿好想你。这几天，你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馨儿都看不到你。” “本王很忙！青叶，快把调查结果告诉本王吧。”凌落尘微微看了上官馨儿一眼，很快又转移了视线，他这一细微的动作，让上官馨儿心里不好受。 “是，王爷。把人带进来。” 随后，一个年轻的侍卫被带到正厅，他不敢抬头直视凌落尘，只是哆嗦着行了礼，然后闷着不说话。 “说！当天晚上，你看到什么了？”凌落尘直接开口道。 “属下……属下看到二夫人在子时后去了惜菲阁……” “你胡说八道什么？！”上官馨儿拍案而起，双眼怒瞪着跪在地上的侍卫。 “馨儿，让他说下去！” “可是他……” “馨儿！” 上官馨儿被凌落尘的一个瞪眼杀吓得浑身一缩，乖乖地退回座位。 “属下看到二夫人提着灯笼朝着惜菲阁去了，可是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没有灯笼了，还慌慌张张的。”说完，心头的大石头好像落下了一般，松了口气。瞥了一眼上官馨儿，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你的意思是我上官馨儿故意跑到惜菲阁放火了？”上官馨儿质问道。 “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不知你说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栽赃陷害我，快说！到底是谁让你这样说的？”上官馨儿指着他的鼻子道。 侍卫哆嗦着，等着凌落尘发话，空气一下子僵住了。 “不说是吗？让你污蔑我！”说着，上官馨儿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侍卫的左脸上，侍卫仍然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他不是怕上官馨儿的质问，而是怕凌落尘不相信自己。 “行了，下去吧！”凌落尘看不耐烦了，终于发话道。 侍卫感激地急急退下，还好，王爷相信了。 “落尘哥哥，你相信他说的话？”上官馨儿走到凌落尘的身边问道。 “馨儿，你只要告诉本王，当天晚上，有没有去过惜菲阁就可以了。”凌落尘冷冷地说。 “落尘哥哥，你……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上官馨儿，不曾去过惜菲阁！难道落尘哥哥你忘了，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就寝的。”上官馨儿试图搬出来这么个事实。 凌落尘看了她一眼，明显，他不想提这个。那天晚上，自己不过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这样主动找她。对爱情充满了不信任的他，怎么会这样容易让人牵着走。 “好了。本王暂且信任你说的。不管你做了还是没有做，本王希望，没有下一次！”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正厅。 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出，剩下金檀和上官馨儿呆在原地，不敢相信地愣住了。 “小姐，我们回去吧。”金檀扁了扁嘴，对于王爷的表现，她怎会看不出来。 “金檀，他不信我！”上官馨儿顿时委屈万分。 金檀突然来了一句：“小姐，这本来就是咱做的，王爷不追究，已经很大度了。我们就不要再纠结了。” “什么？！我做的又如何？关键是他相信侍卫都不相信我。哪怕真的事实如此，他也该信任我，而不是直接判定我。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王爷对那个贱人上心了。”金檀低着头说道。 “你说什么？” 深夜，四周寂静一片，空留那些喜寒的冬虫埋在枯草出叫嚣着。 雨菲缩在床上，浑身发冷。 耳尖的她，听到外面冷风吹过的声音。 白天的时候，听到吴妈他们在忙活着冬至的晚餐，想来，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啊。这个时候逃走，应该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思及此，雨菲小心谨慎地摸到了窗户，轻轻地推开了。白天的时候，她能听到窗户外有人路过的声音，这说明跳下去也不会很高。 还好，吴妈对她的防备还不够深，该是看她是个瞎子的缘故吧。 “我装点饭给那个丫头吃，你们慢慢吃啊。可别饿坏了我的财主！”吴妈“好心”地盛了一些热饭菜，端到门口，轻轻地把饭放下后，打开了门，里面漆黑一片，她先是叫唤了几声，然后看到透着光的窗户，才意识到，人跑了。 “来人啊！人都给跑了，孩子他爹，快给我去追！”吴妈急得跳脚，拍着大腿喊道。 “这乌漆麻黑的，她跑不远，还是个睁眼瞎，快给我绑她回来，看老娘不打断她的腿！”吴妈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拿着棍子和绳子跑了出去。 雨菲害怕极了，一是逃跑根本就看不到路，只能摸索着，二是怕遇到坏人。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跑出来没多远，就摔倒在地了。 爬起来的时候，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一些物体作支撑，却抓住了一团脏兮兮的某人的衣物。 “嘿……”还没开口说完，躺在地上的男子拨开蓬头盖脸看清楚后，接着乐开了花道：“这不是那天打了爷一顿的小贱人吗？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了？！”说着，他站起来，一副得瑟的猥琐样，步步逼近雨菲。 虽然雨菲看不见，但是这个声音，她听得出来。 正是那天自己偷偷出府，意图绑架自己的两个猥琐汉其中的一个。 “你不要过来，我会功夫！”雨菲胡乱地抓到一根木棍，在面前挥舞着。她可没有把握能瞎着眼打赢他，只能在气势上赢过他了。可惜，她做了这个动作之后，猥琐汉已经看出来，她是个瞎子了。 “臭婊砸！都瞎了眼了，还想跟你大爷我斗！也不问问王二狗是谁？在这一片，还真的没有人敢动你爷我一根汗毛！除了你！不过过了今天，你就会尝到，动我汗毛的代价！” 说罢，猥琐汉王二狗一把抢过她的棍子，拿在手中，一次一次地轻敲在自己的掌心中，狞笑着逼近雨菲。 雨菲步步后退，然后慌乱地转身，不顾一切地逃跑。 第四十三章 身陷不白之地 雨菲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隐约记得，自己被那个王二狗给打晕了过去，期间还听到他跟一个女子讨价还价。最终把自己卖给了女子。 “哟~醒了？”春花楼的妈妈扭着妖艳的身姿，推开了门，就看到雨菲撑着额头坐在床上。 眼前一片黑，雨菲虽然看不见，但是心里明白得很。 “既然醒来了，就吃点东西吧。可别把身子饿坏了，不然，老娘可就亏大了。”妈妈挥了下手，跟在身后的小丫头便把粥水放下。 “这里是花楼？”雨菲淡定地朝着人声处发话。 “哟，看来姑娘眼睛瞎了，心可明亮着呢。”妈妈一脸笑意，优雅地坐下来，打量着床上的人。从她的脸上，她看到了别的女子没有的从容淡定。 开始对这个女子好奇起来。 看雨菲不接话，妈妈自顾自地说：“人人都说我这春花楼就好比一个大染缸，专门出各种各样的精致女子，不知姑娘是否也有一技之长？我这儿，可不养废人。不过，姑娘要是乖乖听话，即使服从老妈妈我的安排，也是可以确保衣食无忧的。” 看她衣着普通，妈妈判断出来，雨菲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但是她脸上表现出来的气质，不属于自己的认知范围。甚是好奇。 “如果我都不愿意呢？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瞎子，做不来抛头露面的事儿。”雨菲可不想清白一生，毁于一旦。出入这种地方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岂能不知，又怎会将自己置于不白之地。 “呵呵……”妈妈笑得花枝乱颤，纤纤玉手唔住那有点泛黄的牙齿，接着说道：“难道姑娘不知道，进了我这花楼，没有足够的赎金，是出不去的吗？” 赎金？雨菲愣了一秒，是啊，那个王二狗不是把自己卖了吗？ “要多少？” “多少？”妈妈又打量了雨菲一圈，浅抿了一口茶，悠然地说道：“这个嘛，来时是十两，这住我的睡我的，本金带利息，算你个五十两就好了。” “什么？！五十？”雨菲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据王妈妈和小央的说法，她们在臣府哪怕做一辈子丫头也拿不到二十两。 “你这不是明摆着要坐地起价吗？跟打劫有何区别？”要是雨菲能看见，那白眼都不知道翻多高了。 “姑娘，你这就不懂了吧。在我们这边，来的都是有钱的主，像翠娥绿柳这些当家花魁，别说一个月了，就是轻轻松松地陪一晚上某个公子哥，到手的钱可都是一叠叠的。少说也有几百两。就凭你这张脸蛋，妈妈我觉得，也是值几个钱的。” “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凑够了五十两，就可以出去了？”雨菲问道。 “嘿，这你就错了。这可不是五十两就能解决的事，你在这里多一天，可就是多一天的五十两。也就是说，明天是一百两，后天可就是一百五十两了，记得，是每天叠加五十两，白银五十两。” “什么？你这跟高利贷比，还要狠！” “呵呵……虽然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大概是知道了。妈妈我在这一片可是出了名的生意精。我还真的没有亏过钱呢。你啊，遇上我，就自认倒霉吧。” “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陪客！赔笑！卖艺！三选一！不过，你要是个有个有钱的主，愿意给你赎金的话，那就好说！” “有钱的主……”雨菲陷入了思索中。 哪里去找这个有钱的主？凌落尘吗？呵呵……他该是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他的面前吧？ 子航？可是，自己这个样子，不是拖累他吗？他不过也是寄人篱下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关键时刻，还不得靠自己。 “怎么？想好了？想好了可就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就要出场的了。妈妈我可不养闲人啊。”妈妈换了一张轻佻的脸。 “我知道了。我不想卖唱，也不想陪客。” “哦？你是想卖身？”妈妈眼珠子一转，她可是很久都没见过这样糟践自己的人了。 “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也保证，能够给妈妈你赚到钱。等赚到足够的钱，希望妈妈能信守承诺，放我走。” 妈妈心里嘀咕：你这一个瞎子，就算给你再大的空间，又能做得了什么事？别说放你走了，就是开你好大门，你也不知道大门在哪里。 “妈妈不信？”雨菲早就算好了，凭她在现代学到的本领，就是随便跳个舞都能比她这里的花魁动几下子好看得多。 “信！怎能不信呢？拿到钱了妈妈我自然就信了。” “那行，麻烦妈妈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另外，给我安排一个丫头，你知道，我是个瞎子。” 妈妈轻笑一声，“好好好，就当看着你好了。” 说完，妈妈扭着腰肢出去了。 躺在床上，雨菲满脑子都是曾经在大学学古典舞的画面。她唱歌也是不错的，但是她之所以选择跳舞，是因为不用担心自己的声音被人认出。她害怕在这个时候，被上官馨儿的人找到，更怕凌落尘知道自己在这烟花之地沦落如此。 其实，她也知道，在这里起码有个地方住，出去了，自己一个瞎子，能去到哪里？与其想法设法出去，倒不如先安顿在这里。说不定，自己能做下一个李师师呢。 “王爷，据周边的村民说，夫人曾经在这里出现过。”赵安跟在凌落尘身后，站在吴妈的院子门外。 听到院外有人声，吴妈放下手中的活儿，探头望出去，看到来者衣着不凡，于是低头笑着迎上去。 “这位大人，请问有何事？”她那满脸的皱纹凑在一张老脸上，显得格外的丑。 凌落尘没有说话，赵安看了他一眼，识趣地问道：“老人家，可有看到过这个女子？” 赵安递上一张画像，虽然不是很像，但是形态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人是雨菲。 吴妈心里咯噔一下，这……这不就是那个瞎子吗？ “额……没，没见过。不曾见过！”吴妈吞吞吐吐地错开眼神，心里在泛着嘀咕。 “这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哦，你再说一次！”凌落尘冷冷开口。 第四十四章 沿路寻找 吴妈立马吓得浑身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求饶道：“大人，大人饶命啊！老奴不知道那位姑娘是大人的人啊。老奴该死！可是……那姑娘她也没说是大人的什么人啊。” “大胆！那是我们王爷的大夫人！”赵安厉声斥道。 吴妈一听，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头都不敢抬，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更皱了。不停地把头往地上磕，也不怕那冰冷得刺痛的地面磕得额头都穿了。 “行了！人哪里去了？” “人……这……”吴妈唯唯诺诺地，一时说不出来完整的话来，她该怎么说？难道如实说吗？那不是找死啊！ 吴妈眼珠子悄悄转动了一下，计上心头。 “哦，对了，是因为她说想家了，昨夜刚好是冬至，她就走了。” 凌落尘微微侧身，皱了皱眉，半信半疑地问：“她可有说是哪里的家？” 因为他记得，半个月前，自己跟她说过，冬至的时候带她回去臣家的。如果惜菲阁没有着火，这会他们该是在臣家。 “这个……她没说，我们也没有问。”吴妈心虚道。 赵安逼问：“你可得想清楚了，敢欺瞒王爷，可是死罪！” “老奴知道，老奴不敢！那姑娘真的没说，入夜前她就走了。” “可是，村民却说，不曾见她出过家门？这是为何？你把她关起来了？”凌落尘忍住心中的怒火。 “没有！真的没有！是那姑娘她眼睛瞎了，看不见，所以不曾外出。”吴妈急着反驳，她可不想真的承认。她这条老命还想留着看自己的傻儿子娶媳妇呢。 “什么？！你说她瞎了？！”赵安和凌落尘都难以置信。她眼睛都瞎了，能去哪里。 “额……这个不关老奴的事，老奴在河边救她起来的时候，她就瞎了。真的不关老奴的事。王爷，王爷一定要相信老奴啊！不信……不信你可以问我们家老头子的。” 说着，吴妈慌张地指了指门口扛着锄头进来的老头子。 “你们是什么人？”张大爷看到陌生人，有点防备地问道。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过来。”说着，吴妈就拉着张大爷跪下来，“快说，跟他们说，那姑娘是我们救上来的时候就是瞎的，她的眼睛跟我们没关系！” 张大爷立马了然地点头，“对对对！正是这样！” “那她一个瞎子，是如何回的家？快说！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凌落尘猛地拔出剑伸到吴妈的脖颈上，心中隐隐感到事情不妙。 吴妈看势，这次是真的吓破胆了。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一把傻乎乎的声音。 “娘！媳妇的衣服收拾好了。娘……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傻大个愣在一边，傻里傻气地问。 “你是她儿子？”凌落尘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心中大概猜出了什么情况。就凭他刚才口中说的“媳妇”二字。 好啊！居然敢把我的人嫁给一个傻子！ “快说！人去哪啦！？” 凌落尘的一声怒吼，又把跪在地上的俩人吓了一跳。这大冷天的，额头上的汗珠都滴落在地了。 “你们不要欺负我爹娘！”傻大个跑过里，气鼓鼓地将手中的衣服丢到地上。 凌落尘看了一眼，那是雨菲当天晚上穿的衣服。 看来得从傻子口中探知了。 “你不想爹娘被欺负，就告诉本王，你媳妇哪里去了。” “她……我不知道！她欺负我！拿枕头丢我！还骂我娘！晚上……逃跑了，然后……”说了一半，作出一副思考状，两只肥大的食指相互点在一起。 “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然后让她嫁给我，她不愿意！” “傻儿子……”吴妈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说漏嘴了可就得罪王爷了。 “闭嘴！”赵安怒斥道。 “继续说。她不愿意后，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了，她不听话，我娘要把她卖了！” “什么？！你们居然敢把本王的人给卖了？！”凌落尘手中的剑动了一下，吴妈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道红。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却不敢乱动。 “没有！”傻大个反驳道：“她逃跑了，后来不见了，人贩子……人贩子……绑了……” 凌落尘一脚踹了吴妈一脚，顺势又把张大爷踢了一脚。 “你们最好祈求她安然无恙吧，要是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们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赵安，走！” 待俩人走后，吴妈才后悔莫及地哭天抢地道：“遭天杀的啊！我怎么那么命苦，生了个这样的傻儿子啊！老天啊！”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里！”张大爷果断地说道。 “嘿，又可以区别的地方玩咯！”傻大个乐开了花，却不知道父母心中有多少无奈和心酸。 这二十多年来，就是因为这个傻儿子，都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家了。 凭着对临安城的熟悉，赵安很快就锁定了几个经常对无知少女下手的人贩子。其中有一个就是王二狗。 赵安叫来了八个侍卫，一共十个人，凌落尘高高在上地站在前面，身后的人都非常严肃。这种气势，吓得四个人贩子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求饶什么。 “说！谁见过这个女子？”赵安把画像拿出来，那四个人都小心谨慎地抬起头来。 其中的三个人都立马否认了，只有王二狗犹豫了一下才说没有见过。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有没有见过！？” “这……真的没见过，不过……好像又见过。”其中一个短头发的矮个子中年人贩子说道。 跪在他隔壁的王二狗顿时心慌了起来。 因为当时，在春花楼里，他刚好出来，碰见了自己扛着那个瞎子进去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凌落尘急着问。 “在……好像也不是。只是看起来像，”矮个子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好像就是她，在迎春楼，对迎春楼！” 王二狗微微松了口气。 “你说的是真的？可曾见到是谁送她去哪里的？” “这……好像是一个中年女子领着她去的，对，就是这样。”矮个子继续撒谎。 “赵安，快带人去！”凌落尘微微侧头下了命令。 看到人群走后，四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嘿！胖大矮，够义气哈！下次哥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我！”王二狗拍了矮个子肩膀一下感激道。 “同行之间，相互照应，应该的。只是，得重新找个地方落脚了，得罪了旭王爷，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也是的，居然敢对王爷的女人动手，活腻了。”其他一个人说道。 “嘿，管他谁的女人，能赚到钱才是王道。等他找到那瞎子，黄花菜都凉咯！走！哥几个！喝酒去！”王二狗大方地邀请着。 “去就去，谁要不敢喝，谁就是狗！” “你爷爷我本来就是狗！哈哈哈……” 第四十五章 十面埋伏 凌落尘快马加鞭地赶到迎春楼闹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到辰雨菲的踪迹。 不知为何，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失望并愤怒，命令赵安他们把整个迎春楼上下都给砸了。 那迎春楼的老鸨哭得妆都花了，跪地求饶都无济于事。 其他来玩的宾客见勢都吓得跑光光了，连钱都没有付。老鸨可谓是损失惨重啊。 “这可是我半辈子的积蓄……王爷！请高抬贵手啊！”哭喊着，又是一个劲地磕头。那些本想出来帮忙的小厮早就被这阵势给吓得不敢露脸了，哪里敢出来反抗。 无奈，老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凌落尘的人尽数毁了。 砸完后，并没有缓解到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凌落尘只好准备折返王府。 这时，老鸨心如死灰地嘀咕着：“老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啊？倒了八辈子的大霉……隔壁春花楼怎么就没事啊？偏偏找上我的地儿……” 凌落尘耳尖地一听……春花楼…… “赵安，走！”然后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对面的春花楼去了。 相比迎春楼，春花楼这边可就热闹多了，莺歌燕舞，杯觥交错。 王二狗万万都没有想到，凌落尘会找到春花楼吧。他还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能忽悠过他呢。 “好了好了……今晚的重头戏即将开始了，各位大爷们先安静下来，等着看好戏吧。”妈妈从楼台款步而下，脸上的笑意，堆满了一张涂满了粉的脸。那厚厚的粉末遮掩下，是一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皮囊，不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老鸨子，今晚又是哪个大牌出场啊，大爷我可是花了大钱的！”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摸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仰起头问。 “是啊是啊，可别再拿什么翠娥柳绿来糊弄人了，什么时候才真的来一个天之国色啊？” “是啊，是啊，快点……” “……” 一众男子怀里抱着各色美人，嘴里却迫不及待地等着台上美人出场，这些人啊，都是有钱的主，经常来消遣，家里放着娇妻美妾，却依然贪图烟花之地的众多菜色。 “哎呀，各位爷，别急嘛，这不是马上就出场了嘛。我刁妈妈何时糊弄过大家啊？”刁妈妈笑得很假，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尘之味。 “那快点啊，等不及了！” “快点……快点！” “好了，马上开始，今晚啊，绝对不会让各位爷失望！”说完，打了个眼色，奏乐师里面明白，手中的乐器顿时流出大气磅礴的声音。 凌落尘没有像刚才那样声张，而是让其他人都守在门外，自己带了赵安悄声走上了二楼观台，正对着舞台的正中央。 他找了一个正好的位置，看着楼里的一切。 幕帘一幕幕打开，出来一个蒙着面的女子，看到此，台下的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般安静了下来，瞪大了双眼，细细地看着台上的女子每一次抬手、踢腿、扭腰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美得让人垂涎三尺。 随着《十面埋伏》的每一个节奏，雨菲在黑暗中靠着感觉在舞动，她对这一首曲子再熟悉不过了。在大学时代，她就是凭借着这一段舞，拿下了学院第七届舞动大赛的第一名。 好在两个小时前，刁妈妈答应了她，让她先熟悉一下舞台的位置，现在才可以拿捏到刚到好处，不至于畏首畏尾，否则，肯定得摔下去。 “太美了……” “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各种赞美之声不绝于耳，雨菲充耳不闻，她只沉浸在自己过往的记忆中： 那一年，那一天晚上，凌浩天是主持人，而自己是他的学妹。他在学校舞台上散发出来的阳光气质，深深地吸引着她，而据凌浩天说，吸引他的，正是自己的这一段舞蹈。 他在后台看着自己的优雅舞姿，宛如流水，来去无踪，宛如惊鸿，收放自如…… 那一眼，便是永恒，是爱情的开始。 可是现在…… 思及此，雨菲的整颗心都碎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却顾不上擦掉。 庆幸，自己在台上，还蒙上了面，下面的人只看到自己跳舞的身姿，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她却没料到，自己的这一失态瞬间，被楼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她……为何如此伤心？这个舞蹈，就跟她上次进宫时一样引人注目，却又是不一样的。 到底是为何呢？ 凌落尘想不通。 因为上次她的眼里有他，全场都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而这一次，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悲伤。 音乐停，舞罢。雨菲轻轻地一旋，收回了所有动作，然后轻轻地躬身，在丫头的搀扶下，退到了幕帘后。 “还不尽兴！这就完了……” “对啊！快让她下来陪爷喝酒！连脸都没看到，你二爷我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的！” “各位爷，抱歉抱歉！这可是我刁妈妈新收的黄花大闺女，可不是轻易陪客的哦。” “不行！不陪客就不要来青楼！装什么清高！” “各位爷……”刁妈妈还想说什么来着，被一个声音猛地打断了。 “够了！今晚就到此为止了，大家要是还想继续玩乐，就不要再多说一句！”凌骁突然在门口大吼一声。 众人看到是凌骁，都不敢再支声了。 谁都知道，这个花楼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凌骁——轩王爷。只是大家没想到，他今晚会过来。平时他都是白日里才来的。 “哎哟，轩王来了，王爷这边请。”刁妈妈又堆出来一脸笑，迎了上去。 刚才雨菲跳的一段舞，他都看在眼里，虽然隔着面纱，他都能认出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凌骁声音冷淡地问，带着一丝生气。 “她？”刁妈妈看了看凌骁看的方向，明白了他说的是谁，愣了一下，而后又继续息笑着说：“这……这说来话长，妈妈不知道王爷认识她，要不这就带王爷去见她？” 凌骁没有支声，径直抬步往楼上去了。 “小姐，你刚才跳的舞太好看了，苗儿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舞蹈呢。”丫头扶着雨菲进房，眼里都是羡慕。 “苗儿想学吗？”雨菲微笑着问了问。 “想啊。要是苗儿学会了，到时候就可以卖艺不卖身了。”苗儿天真地想。 “苗儿要是学会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是雨菲真心希望的事。 “离开？苗儿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苗儿突然低落地把头埋得很低。 “为何？”雨菲有点不解。 “因为苗儿已经无处可去了，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出去了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雨菲久久不能回应，她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眼前的苗儿，跟自己有什么区别。那些沦落风尘的人，比起在外面饱受风霜，倒不如找个这样的地方，起码温饱解决了。 生活啊，从来都不容易。 “那小姐要是没什么事，苗儿先出去了。” “嗯。” 门关上后，雨菲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她记得，刚才，自己的眼眶一热，泪流了下来，脸湿了一片。 “我的眼睛……是要好了吗？”她有点难以置信，可是眼前依然一片黑暗。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猛地一脚踢开了，雨菲吓了一跳，慌乱地摸索着身边的东西，嘴上哆嗦着：“你……你是谁？” 第四十六章 疯狂的雪舞 眼前一片漆黑，雨菲无法看到来人是谁，那些在风中被吹得摇曳的烛火形同虚设。 一股强大霸道的气息压迫而来，雨菲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你……你究竟是谁？快出去！苗儿……苗儿……”雨菲一边喊着一边慌乱地往后退。 脚后跟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她才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了，急得想要哭。 心里想着：该不会是上官馨儿那个丫头还不肯放过自己，知道自己在这里追来了吧？ 心不由得绷得更紧了。 “我……你再过来，我……我……”雨菲伸手胡乱地乱抓一通，什么东西都拿不到，嘴上的话也被噎在喉咙。 “怎么？这才离开王府多少天，这么快就忘了本王了？”看到雨菲不知所措的样子，凌落尘是又怒又气。 他竟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儿，是个瞎子。 “我……你是……凌……”想到直呼其名不大恰当，雨菲顿时改口道，“你是旭王……” 说罢，竟不知怎得，刚才绷紧的神经，立马就松了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你……你还是来了……”半坐在冰冷的木板地上，就像崩溃了一般，泪流不止。 “呵呵……难道你还想就借一场火逃离本王的掌控吗？别忘了，府里还有你的那位姐姐！”凌落尘故意将后面两个字咬了重音，是在提醒她。 “姐姐……呵呵……真是太可笑了，凌落尘，你居然这样糊涂吗？呵呵……”雨菲又哭又笑起来，那副模样，让人心中不忍。 凌落尘这才突然想起，她已经瞎了。可是她却在流泪，这说明她的眼睛还有救的。可是，她这个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虽然没有焦点地看着前面，眼里却都是绝望。 难道旭王府有那么让她痛苦吗？ “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旭王府的人？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找本王救你吗？”凌落尘双眉紧蹙，心中涌出不悦。 “救？呵呵……王爷难道忘了，让我身陷这不白之地的人是谁？那个黑暗的地牢，我可不想再进去第二次！” 雨菲说得决绝，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再回到王府。 “哦？是吗？那从河道游走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啦？还想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掉？” 雨菲一愣，好吧，他居然这样想。自己还能说什么。 “难道王爷觉得我应该死在牢里，才是正确的。那样，你现在就不用大费周折地到处找我，看到我被烧成碳的样子，王爷才肯罢休是吗？”雨菲站起来，声声追问。 “你……哼！不管你们臣府混进王府有什么阴谋，本王都不可能让你就这样逃走！死也得死在王府里！” 凌落尘强忍着怒气，压低了声音说道。 “呵呵……凌落尘，你府里究竟是有什么大阴谋还是见不得人的事，要这样来防着我，既然你怕我碍事，那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雨菲手指靠着感觉一指，让他滚，可是，那个方向并不是门口的位置。 凌落尘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收回视线。悠悠道：“很好！脾气见长了！本王说过的话自然也是算数的。来人！” 顿时，门口跑进来几个侍卫，恭敬地等着发号施令。 “你想干什么？”雨菲慌了。 “把她拖回王府，严加看管！”凌落尘厉声道。侍卫立马上前，一前一后地将雨菲往楼下拖。 “放开我！放开我！凌落尘，你个混蛋！放开我！”雨菲难以想象，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到王府，还不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等一下！”刚好走到楼梯口，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们。 “轩……轩王爷！”几个侍卫低头行礼，不敢怠慢。 雨菲冷静了下来，这个声音好熟悉。 “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个场子是本王看管的？”凌骁侧身怒道。手里不紧不慢地摇着一把泼墨扇，气势不容忽视。 “王爷，这……”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紧接着，凌落尘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刚才他让侍卫带走雨菲后，自己在雨菲的房间逗留了一会，还好，这房间里并没有太多关于她的气息，说明她留下来的时间并不久。 只是，想到她之前在断崖山跟陆赛缠绵的那个画面，他就顿觉恶心。一时之间怒从心起，甩袖而去。 出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凌骁拦住了去路。 “骁儿怎么会在此处？”凌落尘虽然知道这个场子是他的，故意明知故问道。 他知道，雨菲跟他见过面，这样问其实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为了雨菲而来的。 凌骁看到他，微微一笑，恭敬地行礼道：“见过王兄，王兄这是？” “哦？骁儿不是见到了吗？本王要从王弟这儿带走自己的夫人，想必弟弟不会介意吧？” “是吗？原来是这样，”凌骁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雨菲，心中一紧，担心她起来。“既然如此，那王兄带回去好好照顾才是，可不能又让嫂子乱跑了。” 他不是不知道凌落尘如何对待雨菲，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羊入虎口，又看着她遭人陷害，然后差点葬身火海。 “那王兄就谢谢骁儿了，把人带走！” 凌骁看着雨菲被人拖走，心中疼痛难忍。她那绝望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求救信息，他不是没看到，可是，他能做什么？以下犯上吗？他母妃是不会让他这样轻率鲁莽的。 出了门口，凌落尘直接将雨菲甩上了马背，跟自己一匹马，直奔王府而去。 雨菲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一路上都担心着他回到府里会怎么对待自己，会不会又关到黑暗的地牢里。 “凌落尘……求你！放过我！”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的声音很轻，凌落尘却没有落下一个字。 “这辈子都别想！”他顾不得雨菲现在泪流满面的样子，满脑海都是刚才在春花楼里，她跳舞的样子。 好美，却我见犹怜的样子。 他在担心，如果今晚自己没有找到她，那她此刻是不是在躺在那个男人的身下承欢？是不是就要沦为一个万人践踏的贱女人？ 他，竟然在后怕。 “我不想回去！你放开我！”突然，雨菲发了疯似的揪住缰绳，她这一动作，惊了雪舞，雪舞受了惊，一双前蹄高高扬起，发疯地乱蹿。 凌落尘驯服这匹马，第一次让它变得性情这么暴戾，一时竟也失去了理智。 雨菲应该是意识到要到王府了，这才没了法子，想要拼死一搏。那个鬼地方，她不想再进去。 “雨菲！别动！” 雨菲根本就不把他的话听进去，依然在黑暗中疯狂地扯动着缰绳，大不了摔下去。 “不要！雪舞！”凌落尘吓得瞪大了眼睛，因为雪舞也失去了意识一样，直直地冲向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危房。 那仅剩的几根腐朽柱子，几片烂瓦，那尖锐突兀的竹片，他不敢想，撞上去了会是什么后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雨菲不知怎的，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身后的凌落尘一把推了下去，自己牢牢地抓住缰绳，面带惨然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雨菲！”凌落尘失声大喊，可是一切都晚了…… 第四十七章 雪舞受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雨菲要跟随着雪舞一起撞向危房周边的尖利竹子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直接将雨菲一把捞了下来，飞到一边的安全地带后，翩翩落下。 可惜雪舞，因为冲击力太大，刹不住脚，径直撞向了那些杂物。 凌落尘松了口气，视线立即转向那抹身影，竟然是他。 雨菲还没晃过神来，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还没有干掉。 她哆嗦着：“你……你是谁？” 白少卿淡然一笑：“看来你不仅眼瞎了，连嗅觉都变差了。” 凌落尘一把推开白少卿的搂住雨菲的手，将雨菲拉到怀里。“放开你的脏手！” “脏手？”白少卿嗤之以鼻地笑道：“王爷可是见过少卿做了坏事？在下这双手，在这世上，可是独一无二的干净。” 说着，自顾自地欣赏起来。 确实，他的这一双手，比翠玉还要无暇，比珍珠还要白，通透剔白，纤纤玉手都不足以形容他这一双与众不同的手。 “哼！最好不要让本王发现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就休想离开这旭安城！” “呵呵……王爷说笑了，难得来一趟，在下可不想着急离开，相反，在下还给王爷带来了好消息！”白少卿悠悠说道，志在必得他会好奇自己带来的消息。 “你什么意思？”凌落尘追问道。 “哈哈哈……时辰未到，王爷不必心急，时辰到了，在下自然会去王府登门拜访！哈哈哈……”一路大笑而去，消失在夜色的尽头。留下了一股特有的异香味。 这股香味，雨菲之前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也许是因为被那件事扰乱了心头，这才忽略了他身上特有的异香。 凌落尘看了一眼雪舞，微微蹙眉，再看了一眼怀里的雨菲，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他的心特别难受。 虽然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何，只是心里揪着揪着的。 “我们走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却被雨菲挣扎开来。 “凌落尘，放过我！”雨菲惨然地摇着头，她的眼睛很痛，可能是因为被泪水冲刷的原因，可是，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什么轮廓在眼前立着。 “我不想回去……你不是他……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我不想再争，不想再执着，不想再过非人的生活……”越说，泪水就越是汹涌，这一次，她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凌落尘只觉心头被重锤砸了一下，钝钝的痛。他不开口，看着挣脱开自己怀抱的雨菲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心里的不满和痛苦。 他竟不曾发觉，自己的旭王府，带给她那么多的痛苦，竟然让她宁愿在花楼这种地方，都不愿意跟自己会去王府。 “我……”雨菲决定，将自己的身世一一告诉他。 “我不是什么臣家大小姐，我不过是跟她有着一姓只差的女子，我也叫雨菲，可是，我不是这里的臣大小姐，我也不是臣惜菲，我只是一个走错了道，阴差阳错之下，无意插在你们勾心斗角之间的一个可怜人。当初留在王府，我不过是看着你跟我心爱的人一样，拥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才会不管怎样都留下来，可是，并不是这样的，你的举手投足、眉眼之间，跟他都是不一样的……我……现在我也不想会去了，哪怕我流落街头也好，求你放过我。” 她曾经想着，既然来了，就要重新再跟拥有一张凌浩天的脸庞的人再续前缘，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终究不是他，所以，此刻，她决定，离开王府，去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总有可能的！ “你……本王……”凌落尘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留她？还是放她走？可是，心好痛，就像当初自己的母妃跟自己道别一样难受。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各不相欠！”说罢，雨菲还没等他回应，就转头大步离开，这一次，她走得坦然，决绝。即使那满脸的泪水在肆意挥洒，也挡不住她的决心。 凌浩天……凌落尘……你们终归不是一个人！ “哈哈哈……你以为你这样说，本王就能轻易放你走吗？”突然，凌落尘变得毛骨悚然起来，他的语气低沉，却让人听了浑身发抖。 雨菲并没有因着他的开口而停下脚步，依然我行我素地抹黑前行。她不想再纠缠了。 只是，双腿发软，四肢无力的她，不得不扶着墙走，那泪水洒落了一地，带着苦涩的笑容，看起来无不让人觉得凄惨。 “不管你是臣雨菲也好，还是辰雨菲，辰什么菲都没有关系，你可别忘了，你是本王的夫人！”说罢，凌落尘将手中的剑飞了出去，那剑锋直直地插入了雨菲面前的墙壁上，那闪着寒光的剑身，晃了几下，发出骇人的声音。 雨菲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得停住了脚步。 “就是死，你也得死在本王的剑下！”凌落尘走了过去，低声凑近她的颈项边说道。 “那你就一刀杀了我！”雨菲咬了咬嘴唇，倔强地说。 “哼～杀了你？岂能如此便宜了你？谁知道你有没有在王府打探了什么消息，交给了什么人，本王得带你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才是。”说完，一个动作，下面的人都走上前，夹着雨菲就往不远处的旭王府里拖。 “凌落尘！你不放我走，你一定会后悔的！”雨菲撕心裂肺地喊着。最终，还是拗不过那些身形矫健的侍卫。 凌落尘没有跟上去，他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摸了摸雪舞的背，一路逆着它的鬃毛往上，心疼不已。 他这才发现，雪舞的左眼被戳瞎了，正汨汨流血，湿了一地。 这么多年来，雪舞跟在自己身边，可从来都没有受过伤。 “赵安，让大夫来看一下雪舞的伤势。” 如果不是因为雨菲刚才的挣扎，雪舞根本就不会受伤，她居然还想逃离王府，门都没有！ 突然，他又想起刚才白少卿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顿时，心中滋生了不好的想法。 “白少卿，澈儿的债，本王迟早要你还！” 第四十八章 再次回府 上官馨儿万万没想到，雨菲竟能安然无恙地被凌落尘带回来了。 开始的时候，她以为雨菲必死无疑了。毕竟那一条护城河那么长，水流又急，就算不被水淹死，也被河流里的石块撞死的。 她拍着桌子暴跳如雷地说道：“那贱人居然还活着回来了！还真是命大，下毒毒不死，火烧烧不死，就连水淹也死不了！进了花楼那种地方还能全身而退，看来是我太小瞧她了。” 金檀站在一边，附和道：“小姐，依我说啊，她这次回府，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上官馨儿侧身问道。 “小姐你忘了，前两天上门来找您的那个人，他说的话，您忘了？” 上官馨儿一听，顿时了然，脸上立马浮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这可是一副好牌。” ? 翌日，雨菲头痛难耐地迷糊醒来，脑子里还有一些昨夜留下的记忆，不过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睡着的。 只是醒来后就闻到一股陌生的味道，空气是干燥的。这里没有以前那个房间的霉味，也没有地牢的潮湿气息，看来他把自己安排在别的房间了。还想着他会又把自己关到地牢里面，这是不是也该庆幸的。 正想摸索着走两步，一把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夫人，您醒了？奴婢来伺候您洗涑。”是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这声音有点熟悉。 “你是？”雨菲扶额问道。 “夫人，奴婢是苗儿啊。昨夜夫人被王爷带走后，苗儿就追了过来，好在妈妈那会没空搭理我，苗儿这才逃了出来。”苗儿走过来，利索地给雨菲穿上鞋子。 “哦，那王爷他答应让你住进来？” “答应啊，王爷说了，以后就让苗儿来照顾夫人，所以呢，夫人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拐跑了，苗儿会好好照顾夫人的。”苗儿天真活泼，俨然一个邻家妹妹的样子。她是不知道，这个王府是有多么的险恶。 “苗儿，谢谢你！”雨菲感激地说道。 “夫人可不能这样说，苗儿不过是一个女婢，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就好了，做牛做马都没关系的。”苗儿摆着手说道。 “以后你就叫自己苗儿就好了，不要说自己是奴婢，人生而平等，没有贵贱之分。知道吗？” “是吗？好吧，那以后我就说自己是苗儿。对了，王爷说了，一会他去早朝回来后，会叫宫里的太医来给夫人看一下眼睛，让夫人先吃个早饭，然后再等太医就好了。”苗儿说着的时候，又看了好几眼雨菲的眼睛，这一双眼睛，瞎了太可惜了。好好的美人胚子，毁在一双眼睛上了，不划算。 “哦，知道了。”雨菲洗了脸，有意无意地答应着。 这几天，她已经明显感觉到眼睛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些东西了，只是不清楚，只能大概看到个轮廓。 虽然她不知道这次被他带回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她已经决定了，不会再轻易任人陷害，更不可能像个小白羊一样被人使出各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至于凌落尘…… “凌落尘！你不放我走，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还记得这句话，绝不戏言！ 既然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臣家安插在王府的奸细，那何不就作出一副奸细该有的样子。 再有效的方法，莫过于让他爱上自己，然后再将他毁灭在自己设计好的阿西匹林爱情里。 雨菲依稀记得，闺密阿琪曾经跟自己说过：“爱情莫过于常服阿西匹林，快速有效，还有依赖性，副作用很大。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要让自己成为一片阿西匹林，不可或缺。即使哪天不幸分了，他也会回头来想想自己的好，就像瘾君子一样，对自己上瘾。” 思及此，雨菲不由得感到可笑。 自己对凌浩天的爱，何尝不是像服用了长时间的阿西匹林一样呢？ 不然就不会来到异世，看到一张一样的脸后，会错把他当成浩天了。 “夫人，那个……”苗儿突然走过来，打断了雨菲的沉思。 “怎么啦？” “臣……夫人的妹妹说要来看一下夫人，正在门口等着呢。” 妹妹？呵呵……就是那天在火灾现场，想要烧死自己的妹妹吗？ “让她进来吧。” “哦，好的。”苗儿还没跑出去，门口就出现了两个人。 王妈妈跟在臣惜菲的身后，既担心，又愧疚地迎上前去。 “小姐，对不起……老奴救不了你，害你受苦了……”说着，又是一把老泪纵横。 “王妈妈，我这不是挺好的吗，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雨菲安慰道。 “行了行了，又不是哭丧，哭什么呢？”臣惜菲看不过眼，嘲讽道。 “呵呵……就算哭，也是给你哭吧。”雨菲回击道。 “你！好，看你一个瞎子的份上，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不过呢，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收到了一封大姐的信，说她这几天就要来旭安城，至于为何，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吧。”臣惜菲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哦？那……你的意思是让我退出咯？你可问过王爷的意思？” “王爷……哼！你可别忘了，皇上赐婚的可是我们臣家的大小姐，你一个断掌的低贱女子，岂能配得上当王妃！”臣惜菲咬牙切齿道。 雨菲一听，心中凉了一截，手心冒汗，紧紧地拽了拽衣服，又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手掌，在这里，断掌是个不祥之兆。 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断掌的事？” “哈哈哈……唉，我就说嘛，凭你这点小把戏，就想骗得了王爷和皇上。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蠢，现在大街小巷都是你断掌的传闻，大家等着你出丑呢。” 她这一话，如同当头一棒。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传出去了。只是，这次回来后想好的计划得泡汤了是吗？ 她当不了这片阿西匹林了吗？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苗儿的声音。 “夫人，夫人……太医来了。” 臣惜菲一听，心中有点不好受。这个女人，竟然因为一场火灾，让王爷对她改观了，还给她请了太医那么好。看来，得及早地把她请出去才行。 “哼～慢慢看你的眼睛吧，瞎子！”那张丑恶的嘴脸一歪，冷哼了一声后，便拉扯着不情愿的王妈妈一同离开了房间。 走出院子后，王妈妈挣脱臣惜菲的手，哀求道：“二小姐，你就让我去照顾夫人吧，她挺可怜的。” 臣惜菲一巴掌盖了过去，打得她的手都痛了。王妈妈忍住不喊一声。 “贱骨头！她不过是一个外人！你居然还可怜她！你没看到她现在身边有一个丫头吗？你这老骨头，站那儿都碍事，还照顾人家呢！快滚回去！别让本小姐看到你靠近这院子半步！听见没有？！” 王妈妈顿时委屈万分，却又不得不从。谁让她是卖身给臣家的呢，只能将所有委屈吞到肚子里，自己消化了。. 第四十九章 想方设法 大夫开了一些药之后，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相信不出十日，夫人的眼睛就能重见光明了。”大夫刚才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雨菲就知道，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眼睛能看见东西了，她就不怕自己斗不过那些已经死去几千年的人。 “苗儿，这儿是哪儿？”雨菲想起来这个问题。 “哪儿？旭王府啊。夫人怎么啦？” “不是，我说是王府的哪个院子？” “哦，夫人问的是这个啊，王爷说了，夫人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等惜菲阁重建好了，就让夫人搬回去。这儿是凤栖阁，听老妈子说，这儿一直都空着的，都二十多年没有人住过了。” “二十多年？不可能……”雨菲摇了摇头，这房子不用看就是常年住人的，一点霉味都没有，根本就不像久不居人的屋子。 “是真的，老妈子说每天都有人来打扫的，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偶尔王爷也会一个人进来坐好长的时间。” “为什么？” “这个苗儿就不清楚了，老妈子也欲言又止的，她都不想告诉苗儿，只是让苗儿别八卦，好好照顾夫人在这儿住着就是了。” “好吧。”雨菲低头沉思，不由得猜测，这个地方对凌落尘来说，一定有什么非凡的意义，只是这会，她还没想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 “对了，苗儿，刚才那臣小姐说的话，可是真的？外面都在传我是断掌的事？”雨菲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苗儿有点不知所措地吞吐着：“额……这……王爷说了，让夫人不用管外面的事，他会处理的。夫人不用担心。” “是吗？他……跟你说了很多？”雨菲有点疑惑，刚才苗儿几乎每一句话都说是王爷说的，这本来就不是凌落尘的个性。 “是的，说只要我做好了他交代的这些，苗儿就能一直陪着夫人，不用再回春花楼了。” 雨菲了然地点了点头，说起春花楼，又想起那个下楼梯时的男子。 “苗儿，昨晚阻拦他们带我走的人，是谁？可有看清楚了？” 苗儿陷入了快速搜索记忆的模式，好一会才说：“啊，对了，苗儿记得刁妈妈叫他王爷，好像是什么轩王爷。长得风流倜傥的，很是好看。” 听到苗儿这样一说，雨菲瞬间就清晰了。 “原来，是他。”莫名地就想起了刚跟他相遇的那一天，他穿着一袭白衣，站在一边看着自己跟两个人贩子打架，完了还问了自己家住何处，不由得嘴角微微一笑。 这一幕，被守在门口不远处的凌落尘看在眼里，她竟然因为听到那个男子是轩王爷而笑起来，是把他当做自己什么重要的人吗？ 凌落尘顿时怒火中烧，本就因为一大早的早朝有人递了折子，说旭王娶了个断掌的臣大小姐，是不吉利的事情，而吵着闹着让他休了雨菲的心情烦躁，她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让自己太难堪。 “臣雨菲，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吧。”一拳打在墙上，手破了皮，流下来几个印记。 自从雨菲再次回府后，上官馨儿那边就急着想方设法来对付雨菲，想着趁她眼瞎，下手方便。 “小姐，这个法子不行，那药都是她身边那丫头亲自熬的，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来放石灰粉下去。”金檀低声说道。 “那就再想法子，对了，洗澡！趁她洗澡的时候把这个加入她的水里面去，这个石灰粉是碱性的，对她的眼睛有很大的伤害，这样也不怕会被发现。” 还没有嫁入王府前，金檀还真是从来没有发现，自家小姐竟是这样的诡计多端，阴狠毒辣。 她摇了摇头，“小姐，那房间我都进不去，放不了的。” “哎呀，算了！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要如何才行吗？”上官馨儿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金檀也束手无策，只能呆呆地立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姐转得头晕。 金檀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小姐，您就别再走来走去了，都走得我头晕了。” “这可是大事，我能不急吗？这事啊，越快解决越好，免得多生变卦。” “可是，我们不都已经把那传言散布出去了吗？还担心什么？” “这万一落尘哥哥护着她呢？你没看到他为了她，这十几天来，都是早出晚归的？” “王爷不过是想要收拾她罢了，小姐不用过于担心的。” “不行！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对了，帮我去找那天来给我们送消息的人，她对臣雨菲那么了解，想必是熟悉她之人，把她收买了，我就不信，对付不了她！快去！” 心头的大石暂时搁下，顿时轻松不少。又扭着腰肢坐到梳妆台前，慢悠悠地摆弄一番。今晚她得好好地跟落尘哥哥卿卿我我。 入夜，天寒了不少。 雨菲披着外袍，摸索着出了房门。 门一打开，便迎来了一阵寒风，夹带着一些细碎的尘土扑面而来。 雨菲本能地伸出手挡在前面，眯了眯眼睛。 总算摸索到一个石凳子，不顾石板凳的冰冷，雨菲直接就坐在了上面。然后仰面对着夜空，虽然看不出来今夜是什么天色，但是她能感觉到，今夜是个朗月高挂的夜晚，那澄澈的夜空一定很美很美…… “落花絮，风吹来满庭语，浓香，难遮掩愁思绪。夜无眠，贴满一窗纸影…… 提诗序，揽月光入怀里，新曲却难觅旧知音……” 自然而然地就此情此境唱起了那首自己还挺喜欢的歌，挺适合现在自己的这种境况的。 一曲唱罢，感慨万千。 耳尖的她，听到一阵脚步声向自己靠近，那步伐很稳，不急不缓，是个男人。 “你来了。”雨菲淡淡道。 “你知道是我？”上官楚风惊诧地问。 “你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雨菲依然淡淡地说，那是跟子航身上一样的味道。 “味道？是什么味？”上官楚风坐下来，好奇地看着她的侧脸，不，是欣赏。 “说不来，很奇特。也许这就是你们长得像的原因吧。” “呵呵……还有这说法。听说，你前些天受了不少苦，现在如何？还好吗？”上官楚风关切地问道。 “死不了。你总是在我失意的时候来，每次都是问我好不好，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呢。”雨菲开起了玩笑，目光却始终定在前面，未曾转过来。她不想子航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呵呵……”上官楚风也配合地调侃着。 “你呢？这段时间消失了一样，都不来找我。”雨菲有点抱怨地说道，就像抱怨一个好朋友，自己失踪了，期待着他来救自己，却一直都没来。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他，不是辰子航！又怎能像子航那样对待自己呢？ “我……我去了一趟临安城。” “什么？！”雨菲一惊，那他是知道真相了？ 第五十章 让他后悔 雨菲脸色有点难看，心中忐忑不安，静静地看着上官楚风，虽然她看不清他的样子，等着他说出来一字半句关于调查到的事情。 上官楚风嚅了嚅嘴，极其平淡地说：“你……不是她，可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狼穴里送？” 听到他这样说，雨菲绷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还以为他会责怪自己冒名顶替，或者替那臣家大小姐伸张正义，原来，他只是关心自己。 雨菲侧了侧身，脸色从容道：“呵呵……一切都是机缘巧合，由不得我。” “其实，那天在客栈看到你，我就察觉不对，是我……是我害了你。”说着，上官楚风愧疚万分。如果那天晚上，他放任雨菲从窗户逃跑，她今天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都是他害的！ “不！子航，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不要自责。我自己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不能怪你，况且当时你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可是，现在……我想带你出去，上次你说过的还算数吗？”上官楚风还记得，第一次深夜找到雨菲的时候，她还住在惜菲阁，那天晚上雨菲就问自己，愿不愿意带自己离开，那会真傻，居然觉得为难。 “不！我不要离开！”雨菲很坚决，她已经决定好了，要做凌落尘的阿西匹林！ “为什么？” 雨菲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要让他后悔，带我回来！” “可是你忘了，他怎么羞辱你吗？你忘了进城那天，他让你下马走路进城，受尽旁人的指指点点？你忘了新婚第二天，他就娶了别的女人？你忘了他害你差点血崩而死？你忘了是他让你沦入青楼？你都忘了吗？这些种种，难道你都忘记了吗？”说这些的时候，上官楚风莫名感到心中很是压抑，替她感到不值，委屈还有屈辱，或者还有心疼这类情愫漫开来，侵入五脏六腑而不自知。 “我没有忘，这些伤痛都是他带给我的，哪怕往后还有更多的伤痛，我都不怕！子航，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雨菲倔强道。 “那然后呢？” “然后……”雨菲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犹豫了一下，是啊，然后呢？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等那时候你也累了，却也伤痕累累了，到时候到底谁后悔还不一定呢。你就不怕，自己也万劫不复吗？” “好了，子航，夜深了，我们还是不聊这个话题了。你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说完，雨菲有意背对着他，不愿多说。 “雨菲……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的真名叫什么？”他差点忘了问了。 “雨菲，我也叫雨菲，辰雨菲，星辰万里的辰，跟她一字之差。” “时间竟有如此巧妙之事？连名字都一样，难怪……” 言下之意，雨菲大概猜得出来，她根本就不在乎。 “你走吧。”雨菲依然背对着他，再次下逐客令。 “好吧，我还会再来的，直到你答应跟我离开为止。”说完，上官楚风就转身走入了黑暗中，一个纵身跳跃，飞出了高墙之外。 而正好就在这时，凌落尘踏入院子里，看到了这个飞跃的身影，瞬间怒上心头。 就在雨菲暗自松了一口气，呢喃道“幸好他没有发现自己眼睛的事”时，一只有力粗糙并带着满满的杀气的大手捏住了自己的脖子。 雨菲一时被那股力道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扎，手脚并用都抵不过他的大力。 “贱人！才回府第一天，就偷汉子！本王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凌落尘那双眼睛就要冒出火花来，圆目怒瞪地定在雨菲那张苍白的脸上。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活活掐死。 雨菲挣扎不开，突然就不挣扎了，高高仰着头，闭上眼睛，双手无力地垂下来，竟任由他残忍地对待自己。只是，全身瑟瑟发抖，眼泪从眼角不断地溢出，湿了一地。 看到雨菲这副一心求死的模样，凌落尘的心倏地痛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愤怒填满。 “哼！想死！本王还没折磨够你呢！不可能那么便宜了你！”立马就松了手。 刚才那会就像被死神之手扼住呼吸，离死亡不远了。在他松手后，仿佛从地狱重生一般，雨菲求生的本能再次激发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寒冷的新鲜空气，喉咙却依然是火辣辣的疼。 “说！刚才那身影，究竟是谁？是你从臣家带来的同党，还是你在青楼的相好？！”凌落尘真后悔没有叫赵安过来暗中看着，本来以为她瞎了会安分点，没曾想她本性难改。 “呵呵……”雨菲惨然地笑着，接着道：“既然王爷这样怀疑我，又何必把我关在这牢笼里呢？直接把我丢到城外，不是一干二净吗？你这样找我回来又是为何？” “哼！本王又怎么让一个奸细在府外逍遥自在，就算死，你也得死在王府里面。” “那你干脆杀了我啊！我那么碍手碍脚，干嘛还留我一条贱命！”雨菲发了疯似的大叫道。 这个样子的雨菲，是凌落尘从没见过的。竟被她这个样子惊得一时没了话。 沉默了一会才阴狠地说：“贱命，呵呵……就是因为贱命，才要留着。不干点下贱的事，怎么对得起你那下贱的身份！” 说完，凌落尘大手一甩，快步离开了院子。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泪眼模糊间，她看见了自己的未来，悲催地蹲在一个角落了，舔舐着自己身上所有的伤疤。 “辰雨菲，呵呵……”雨菲又哭又笑地自言自语，“这真的值得吗？” 她迷茫了，到底是去还是留？她后悔了刚才那么急着拒绝上官楚风了。 接下来还不知道凌落尘用什么手段让自己去做那些所谓“下贱”的事呢。 初冬的夜晚，已经很是严寒，苗儿已经早早休息。这空无的院子，刮过的风都是刺骨的。就像自己的心一样冰冷。 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在门口坐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猛地睁开眼睛，就模糊地看到了一个轮廓，即使是一个轮廓，雨菲也认得这人。 那丑恶的嘴脸，跟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一点都不搭。 第五十一章 被休为奴 “金檀，把这个小贱人拖出去！”上官馨儿一副嫌恶的表情，恨不得将雨菲碎尸万段。 雨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身形魁梧的妈妈拖了起来。浑身湿透的衣服不停地滴着水，刺骨冰凉。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家夫人！”苗儿刚从厨房走来，见势把手中的水盆一丢，就扑了过来。 只可惜，还没跑到，就被另外两个丫鬟给拦下了。 上官馨儿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 “臭丫头！从今天起，这个旭王府里，只有我一个夫人，你家夫人立马就要被赶出王府了。我劝你还是识趣点！别学那两个贱东西！” 苗儿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她。 上官馨儿的言下之意，雨菲是听出来了。 她甩了一下湿嗒嗒的头发，异常冷静地说：“你把王妈妈她们怎么啦？” 上官馨儿得意一笑，审视了一下雨菲落魄的样子，“呵呵……没怎样。不过是给她们一些教训，让她们不要那么嚣张罢了。死不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金檀！” 金檀马上了然，让两个妈妈拖着雨菲往门口那边去。 雨菲也不挣扎，反正她根本就不想呆在这里，只是心里有点担心，不知道该死的上官馨儿到底想做什么。 “小姐，我们真的要把她赶出去吗？王爷回来会不会……”金檀附耳在上官馨儿耳边小声地说。 “闭嘴！趁着落尘哥哥还没回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反正母亲说了，有什么事她担待着，不怕。”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上官馨儿催促道。 “你们放开我家夫人，王爷一定会怪罪你们的！” “啪~”又是一巴掌，比刚才还要狠。 “王爷？哼！只怕这次，是王爷也保不住她了！快把她丢到大街上去！” 经过好一番折腾，终于连拖带拽地将雨菲拖到了门口，却偏偏碰上了凌落尘早朝回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人架着的全身湿透的雨菲，本来心里是非常愤怒的，然而看到她那张无所谓毫不在乎的脸后，凌落尘反而变得平静了。 “这是怎么回事？” “见过王爷！”下人们齐刷刷地行礼。眉眼都不敢抬一下。 上官馨儿谄媚地笑着迎上前，双手搀着凌落尘的手臂，委屈地说道：“落尘哥哥，馨儿听说父皇要怪罪落尘哥哥，娶了这个……这个断掌的贱人，要把你……” 话还没说完，凌落尘就堵住了她的话。 “哦？那馨儿的意思是？” 听到凌落尘语气平静，上官馨儿这才更放心了。 “那当然是把她赶出去啊。落尘哥哥之前被她蒙骗了，不知情，现在既然大街小巷都议论开了，那是绝对不可能让她留在府里的。” “可是，他们臣家欺上瞒下，戏弄皇家，可不能把她赶出去就算了。”凌落尘的双眼满是阴鹜，死死地看着眼眉都不动一下的雨菲。 “那落尘哥哥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上官馨儿仰起头，一副期待的样子。 “父皇只是说绝对不能让一个断掌的女子嫁进皇家，可是并没有说不能让一个断掌的女子当丫鬟！既然她罪孽深重，何不将她留在府里当一个低贱的丫鬟，折磨致死……” 雨菲心猛地凉了一截，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了凌落尘一眼。 凌落尘，呵呵，这才是你折磨人的手段是吗？找我回来就是为了这样吗？呵呵…… 雨菲无力地后退了两步，眼里尽是悲伤。 “这样也好。那就让她留在府里，当个换洗丫头。那要不，把她留在馨儿身边？”上官馨儿心中暗喜，这下子折磨你，就足够方便了。 “行，只要馨儿开心，怎样都行。”说完，故意宠溺地在她的额头浅吻一下。 雨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还愣着干嘛？快把人丢到下人房那里去！”上官馨儿命令道。 “落尘哥哥，那这个贱人的丫头怎么处置？”上官馨儿看向身后的苗儿问道。 “苗儿？”凌落尘略微沉思，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看起来就跟雨菲一样。“让她呆在本王身边吧。” 说完，甩开上官馨儿的手，就往书房去了。苗儿识趣地赶紧跟上！ “小姐，那现在怎样？” “让那个人来见我！” 既然他能告诉自己臣雨菲是断掌，还想方设法地帮自己将她赶出去，那说明他手里一定还有别的筹码。现在赶她出去的事情泡汤了，就得另想他法。 “是，金檀这就去！” 很快，凌落尘把雨菲休了的事情就传遍了旭安城，但是并没有平息民间的各种流言蜚语。 皇帝老子依然看不惯凌落尘的我行我素，在朝堂上大骂了他一顿，以此来平息群臣的非议。 凌落尘并没有领情，更没有在意其他大臣的议论。一下朝就去了茶堂，约了雪清帆。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雪清帆浅笑道。 “我可不想让一个奸细跑掉了。” “奸细？呵呵……我以为你已经改变了想法。自从上次在红枫林见过她之后，我可以断定，她比任何接近你的女子都要单纯。” “人不可貌相，你不要被她单纯的外表欺骗了。所有跟臣家有关的人，我都不能放过。”他宁可多派几个人日夜监管着，也不想放她走。 “哦？是吗？你以前很信任我看人的眼光的。” “现在也相信，只是，谁都会有看错的时候。” 看到他这样说，雪清帆不再纠结，转移话题说道：“对了，我偶然听说，她的眼睛瞎了？” 他话里的关心，凌落尘怎能听不出来。 他有点不满地说：“怎么？你也可怜她？” “不！她不需要可怜。她需要一个坚实的臂膀。她太孤单了！”雪清帆总是一语中的。 “呵呵……谁又何曾不孤单过！？”凌落尘抿了一口茶，意有所指地说。 “好吧，今天不是来跟你斗嘴的。你不跟我说实话，也就是默认了。我只是好奇问一下，没别的意思。” “最好如此！”凌落尘也不客气。 雪清帆挑了一下眉，好笑地看着外面，不再多说。 第五十二章 同时出现 陆赛料到上官馨儿不会轻易罢休，而且绝对会事后找上他。 金檀偷偷摸摸到客栈找他的时候，他正悠闲地喝着茶，看到来人，嘴角轻轻一笑。 “看来上官小姐，是迫不及待呢。” 金檀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既然陆爷知道，那就跟我走一趟吧，免得让我家小姐等了。” “呵呵……不急。把这杯茶喝完再走也不迟。”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家主人是等不及了，可我还没等到我的主人呢。”陆赛并没有露出异样，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家主人？大名鼎鼎的山大王，居然还要屈居人下？”跟着上官馨儿多了，金檀的嘴巴自然也不容小觑。 “呵呵……好了，茶也喝完了，这个点也差不多了，走吧。”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陆赛才开口道。 金檀已经忍无可忍，却又不得不等下去，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喝光了那泡好的一壶茶，腿都软了，他才作罢。 金檀将披在肩上的披风用力一甩，以示不满，大步迈出房间。最好不要让她知道那个他等的人是个小角色，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 几乎是一前一后，真正的臣家大小姐臣雨菲刚好跟上官馨儿坐下，陆赛就跟着金檀走进大门。 陆赛停了下来，仰起满脸渣子的古铜色的脸，似乎在感受着空气中的某种味道。 “我说陆大爷，您是来闻香的还是来做客的？”金檀不耐烦地转身问道。 “嗯……”陆赛满足地摇了摇头，“一股熟悉的味道……” 金檀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正要再次催促时，陆赛却快步越过了她面前，熟门熟路地往大堂走去。 “你……该不会想要在这里过夜吧？这可都是太阳下山了，再不回去，怕是那位上官小姐要急着出来找人了。”雪清帆打趣道，其实是他自己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有何不可？在这里跟在府里，有何不同？不都是一张床的事？”茶已喝完，早已换上了温热的白酒。这儿的女儿红，最是醉人。 “行行行，只是少了点情趣，少了点温柔乡，少了点女子的清香……旭王爷想在哪里呆着都是可以的。只是清帆晚上约了友人，可就不再陪你了。” “去吧，不用管我。” 雪清帆并不想如此丢下他，可是他今晚有很重要的人要见，不得不离开。只好遣人跑了一趟王府，叫来小厮把他送回去。 雪清帆走后，凌落尘依然不停地喝着酒，醉意上脑，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 醉眼迷蒙中，看到眼前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个他好久都没有见过的身影…… “倩儿……倩儿……”那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一下子，他便沉沉地趴在桌面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见了一个深深爱着的人。 一个连上官馨儿都不曾知晓的人。 另一边，上官馨儿明目张胆地请来了陆赛，这会正在大堂里愉快地畅谈呢。 “上官小姐如此大张旗鼓地邀请陆某进府，不知王爷知否呢？”陆赛并不是害怕凌落尘，而是故意试探上官馨儿，他们的到来，凌落尘到底知不知道。毕竟，他的目标是凌落尘，而不是这个一肚子坏水的上官馨儿。 “怕什么？陆爷既然都来了，就不用担心王爷是否知晓的事情，为王爷做事也是做，为本小姐做事何尝不是一样的呢？”说罢，故意把目光投在坐在另一边的臣雨菲身上。 她早就知晓，这个臣雨菲在送亲的路上，就已经逃跑了，这会突然出现，莫不是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重新做回她的臣大小姐，在府里立足？ 只是……她竟然跟陆赛出现的时间碰在一起，难道他们俩人有关系？ 心中满是猜测，忍不住装作无意地问：“二位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旭安城，莫不是相约好的？” “呵呵……上官小姐真会说笑，雨菲是听说妹妹来了这里，心中甚是想念，所以才会特意赶过来，想要带她回臣家。省得家里亲人们挂念。”臣雨菲目中满满的真诚，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可不是，陆某哪来的福气能认识这位小姐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像我等流民地痞，只能认识那无头苍蝇。要不是上官小姐盛情邀请，陆某还真的一辈子都在臭水沟里跟苍蝇为伍呢，几时有机会能走进如此富丽堂皇的大屋子里啊！”陆赛也跟着乐呵呵地奉承道。 听到他这样说，上官馨儿那虚荣心一下子就膨胀了。 “既然如此，那陆爷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如何表示？”陆赛和臣雨菲不动声色地对了一眼，等着她说出来。 “府里有多余的房间，我可以安排两位先暂住一段时间，期间，有些小麻烦需要两位帮忙一下，这样可否？” “额……上官小姐的意思是？” “你二人可以先以夫妻的名义住在一起，当然了，房间里有隔断，不用同床。等时机到了，我会向王爷说明，让陆爷在府里当个谋士，而这位臣大小姐，等我处理了那位臣小姐之后，自然是可以让你带着妹妹回家的，这样可好？” “上官小姐是如何打定我会答应这个条件？毕竟我只是来寻妹妹，并不打算多作逗留。” “呵呵……女人的心思，本小姐自然知晓。你绝对不会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带妹妹回去，而且听说，你们姐妹俩关系还不是很好，臣大小姐还要我说下去吗？” “看来上官小姐对我是了如指掌。”臣雨菲不得不服。 “那就行，既然我们大家目标一致，又何必拐弯抹角，就这样定了。王爷今晚不会见你们，我会安排下人安顿好你们俩，然后就各自休息吧。明天午后我再找你们。”说完，起身往卧室去了。 留下陆赛和臣雨菲相视一笑，心中的算盘算是让这个愚蠢的上官馨儿给安排妥当了。还省了自己的一番力气，真是妙哉。 第五十三章 不怀好意 回府几天，雨菲的眼睛已经好了很多，凌落尘专门请了城里有名的大夫天天来把脉查看，结合药水熏治，眼角膜上被烟熏到的损伤已经完全痊愈。 雨菲有点佩服这古代的医疗技术，还是中药博大精深。 只是，虽然眼睛好了，可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虽说风平浪静，除了陪伴自己的苗儿在身边伺候着，并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就连凌落尘也极少进屋，就是觉得闷闷不乐。 “苗儿，今天我们出去院子里走走吧。”雨菲是闻到了深秋的味道，落叶与淤泥混合的香气。 “好的，夫人。后院开了好些菊花，可漂亮了。”苗儿雀跃着说。 “嗯，走吧。” 走到半路，雨菲忍不住问：“最近可有听说上官大人的事？” “上官大人？夫人说的可是上官鹤鸣大人？” “不是，是上官楚风大人。” “哦，听府里丫鬟说，上官大人被派到西川去了，西川边境常有蛮夷来犯，皇上就派上官大人去镇守。听说，这场仗，得打好久呢。” 西川？可是，他为什么连道别都不来？ “哦，那府里有什么动静吗？” “府里没什么事发生，不过来了两个陌生人，住在府里最偏僻的厢房里，好像是二夫人的朋友。” “朋友？她能有什么朋友？许是一些狼狈为奸的人吧。” “这个苗儿就不清楚了，只是王爷好像并不知情。最近王爷都是早出晚归，好像很忙的样子，就算来了惜菲阁，也只是在门口站一会就走了。” 雨菲愣了一下，“他来过？” “嗯，王爷叫苗儿别打扰夫人休息，所以就没有告知夫人。” “好吧。这菊花开得真艳，好香。”俩人已经走到了后花园，满院子的菊花争奇斗艳，颜色各异，姿态万千。 “苗儿，摘一些回去插在房间熏香吧。”雨菲拢了拢披风，有点凉意袭来。 苗儿乖巧地弯下腰，挑了几株好看的黄菊，心里本来乐滋滋的，却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扰了。 “哟，姐姐真是好雅兴。这是要祭拜谁啊？”上官馨儿扭捏着腰身，朝她们走过来。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这不算什么，雨菲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只是跟在她身后的人，让她愣住了。 “你……你怎么……” “怎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该不是你这菊花就是为了祭拜这位真正的臣大小姐吧？”上官馨儿明知故问，试探雨菲。 “你不要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不过是看她脸熟，似曾相识罢了。”雨菲错开脸，怕被她们发现自己的尴尬。 “呵呵，前些天，这位臣家大小姐到府里找我，一番相谈之下，才得知，原来臣大小姐在送亲的路上就逃跑了，而你不过是冒名顶替的。虽然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但是，既然臣大小姐来了，你是不是该退出了？” 站在一旁的臣雨菲刚才只字未提，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们俩对话。现在她才故作不愿意地说：“夫人何出此言呢？民女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跟臣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个旭王府夫人之位，怎么又能随意夺了去。草民不过是想带自己的妹妹走罢了。还请夫人同意。” “你想带她走，为何不去问王爷？”雨菲记得，自己被大火围绕时，她可是疯狂地想要害死自己的。回到府里就听说，她被关到了地牢里，还没有出来呢。 “为王爷还不如问夫人，毕竟她是因为夫人才被关起来的。”臣雨菲说道，眼里带着敌意。不像初见时的模样，虽刁蛮任性得理不饶人，但是起码是光明磊落的。 “既然臣大小姐知道她是为何被关起来，那就更不必要来问我了，一个伤害我的人，为何要放虎归山？” “你……”臣雨菲想要说什么来着，被上官馨儿打断。 “夫人？呵呵……不过是一个断掌的贱民，难道你不知道因为这个事，皇上那里已经有了主意想要除之而后快吗？一个断掌的人嫁进王府，这是大逆不道。现在你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留在这里，想要夺得旭哥哥的宠爱！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苗儿，我们走！”话不投机半句多，雨菲是一分钟都不想理会她们。 “等一下！”上官馨儿喝止了雨菲，转过身气急败坏地说：“你可别忘了，自己在寻风寨做了什么！” “这个不用上官小姐提醒，这个仇，雨菲自然会报！”拖着长长的裙摆，款步离开了她们的视线，绷紧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心里塞塞的。 上官馨儿，是你先惹的我！这个仇，我辰雨菲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的！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臣雨菲有点不屑地说：“看来这个假冒的夫人是铁了心要留在王府，跟夫人您作对了！” “哼！放心吧，本小姐自然有办法让她乖乖地离开旭哥哥！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山野村姑罢了！” “夫人是有什么办法吗？” “不急，等旭哥哥回来再说。” 说完，上官馨儿瞧了一眼刚才苗儿采过花朵的地方，恶狠狠地用手揪了几株菊花，然后把花枝捏碎，落在地上。 臣雨菲只是看着笑笑，不说话。 惜菲阁内，苗儿闷闷不乐地整理着衣物。 “有什么就说吧。”雨菲是了解她的欲言又止的。 “夫人，您不觉得那个二夫人太过分了吗？总是挑事，苗儿去厨房端饭食，她的丫鬟也是冷嘲热讽的，还故意克扣我们的饭食。今天还让夫人难堪，苗儿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有何用，这样反而让她们变本加厉，倒不如不惊不恼，让她们急去。”雨菲淡淡地说。“而且她们说的有一部分也是对的。” 雨菲抬起右手，看了一下那断掌。 这断掌，真的是不吉祥的象征吗？那是传说，还是迷信？ “夫人，您怎么能这样想呢？看到她们趾高气扬的样子，苗儿就替夫人感到不值。不过好在，王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哦？怎么说？”雨菲可没有忘记，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都是拜他所赐。就算他不是直接作用，也是因为他才会发生这些种种不幸。 “就像二夫人说的，虽然夫人您是断掌，但是王爷也没有赶夫人出去啊，还让苗儿好好伺候着呢。” “呵呵……苗儿就是太单纯了。”雨菲又怎能不知，他不过是留着自己在府里，继续装作臣雨菲的身份，以对付臣万里和皇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