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就春了吧》 第一章 书店里的女生 阳光很灿烂，照在我身上。我看了看身后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的周威，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加快了步伐。 “石磊，别跑那么快啊！”周威在我身后扯直喉咙大叫，引来路人侧目。 本来他人就帅，再加上这么出格的举止，自然更引人注目。 我对周威倒是不反感，但我这么小的身躯敌不过这么大的阳光，除了快步走，也别无他法了。 偏偏周威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看到美女就停下注视两秒，如此一来，自然更慢了。 为了表达我的不满，我朝他大喊：“阳光晒得勤，阴影如影随形，不跑快一点怎么行？！” 周威却对我的金句毫不在意：“石磊，我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四处闲逛？去游戏厅不好吗？又近又热闹，干嘛非要去书店？”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周威说：“黄金屋再好看还能有美女好看？” 我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屁！谁不知道你去书店是去看漫画的？” 虽然去书店是抱着不纯的目的，但周威一下就把我心思戳穿，也是挺尴尬的。我忍不住怼了他一句：“好！不去书店！去游戏厅！只要你有钱！” 周威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钱！就算有钱我也不去书店！去书店的都是书呆子！” 我说：“去书店可以免费看书啊！” 周威不服地说：“去游戏厅也可以免费看别人玩啊！” 我看了他一眼，问：“有意思吗？” “……没意思……”周威说着蔫了——仿佛十天没浇水的花，太阳一晒就枯萎了。 “走吧，快一点，去书店还能吹吹空调，比你去游戏厅吸二手烟好多了！” 周威反驳：“吹空调有屁用！游戏厅的姑娘比书店的小女孩好看多了！” 我说：“行！你去吧，我保证不告你的状。不过，如果被周叔发现了，你也不要怪我没劝你。” 周威一听到他爸的大名，又一次蔫了，垂头丧气地跟着我走进了新华书店。不过甫一进入大门，凉爽的空调风袭来，他立马又精神抖擞了。 我们目标明确，就是上新华书店去看漫画的。 新华书店漫画区早已人满为患，看来抱着我们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只见周围基本上都是男生，或站或蹲或坐，有挖鼻孔的、有流口水的、有咬牙切齿的……若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那便是“丑态百出”了；偶尔也有一两个女生，在边角处轻轻捧起一书，像阅读经典文学一般细细翻看，人与书架相得益彰，远远一看，赏心悦目。 还不待我走近，周威已挤开四五个男生，冲到那几个女生身边去了。我见他已经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便也自顾自地拿起一本漫画靠在一边看了起来。 正看到精彩处，热血沸腾中，突然听到“啪”一声巨响，我还以为是我看书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出现幻听了，但放下书又发现不是。楼下似乎有人在大声吵闹，间中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旁边的男生说：“别看了！听小辉说书店里抓到了一个偷书的，人还挺漂亮的，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好嘞！”身后响起的这个声音居然是周威的，他听到“漂亮”两个字马上就像木偶回了魂，扔下漫画抛下我，屁颠屁颠地跟着这个陌生的男生跑了。 更悲催的是，有这种想法的男生还不止周威一个，就这么两三秒的时间，呼啦啦，漫画区便跑得一个不剩了。 我哭笑不得。虽然也有心要去看看那个漂亮的偷书贼，但一看书架上、地上都是他们扔下的漫画，想想自己也在这里白看了好一会漫画，就这么扔下便跑了也说不过去，于是俯身把地上的漫画一本一本捡起来，按原序摆好。 捡了几本，身后突然飘来一阵清清淡淡的香味，却又不是火腿鸡腿那种肉香，我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头黑发，顺着右侧散了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庞。恰在此时，空调风吹过，撩起她缕缕发丝，露出白皙的颈部。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依然不难看出她并不难看。 我心中一动，一边捡书一边向她靠拢。正想寻个机会再看她一眼，却不料她见我过来，居然立起身来。我呆了一呆。只见她随手将散下的秀发拢到白皙的耳后，然后向我微微一笑。 我一时不知该作如何反应，手足无措，便连脸上的表情都僵了。此刻我就像个被人点了穴道的武林高手，呆若木鸡，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激烈的心跳。 我就这么一直傻傻地看着那女生，没说话，也没有动，但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红了，火辣辣的，感觉就跟被人扇了一巴掌那么强烈。那女生看着我出糗，扑哧一下又笑了。笑完似乎觉得自己失礼了，赶忙对我说：“对不起，我想起了别的事，不是在笑你……” “我知道。”我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在笑我傻，不过再傻我也不能傻到戳穿你呀。 那女生却没再看着我，估计是怕看到我这傻样又要笑，所以急忙猫下腰又去捡书了。她窈窕的背影随着捡书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带着一股香风，一个劲儿地往我鼻孔里钻，把我迷得晕晕乎乎的。或许她的身材远没有成熟女性的丰腴性感，但对我们这种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来说，还有什么能比青涩女生青春的气息更令人着迷呢？ 尽管没能跟周威他们一起去看看那个漂亮的女贼，但看到这个善良的女生，我觉得一切都值了。那女贼再漂亮还能有这女生漂亮？想到这里我反倒庆幸自己没有跟大众随潮流去看漂亮的女贼了。 想着，我觉得有必要跟这女生说说话，不然太不礼貌。当然，名字是不能问的。想了想，我找了个话题，说：“你也喜欢看漫画？” 那女生说：“我只是路过。”说着轻轻一笑，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 第二章 以后还能再见到她吗 半晌，我回过神来，书架上的漫画早已被她摆放得整整齐齐，她却已经走远了。原本对我有着莫大吸引力的漫画，此刻看来也味同嚼蜡。我莫名惆怅，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怔怔地，我望着书店的走道，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石磊，石磊！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 我定睛一看，原来周威回来了。奇怪的是他完全没有见到美女的那种意气风发，反倒像是见到了他老子那般的垂头丧气。我四下看了看，问：“谁傻了？话说……你不是看美女去了吗？怎么？美女不入你的法眼？” 周威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唉！别提了！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传的王八消息，偷书的根本就不是美女！！真是浪费我表情！” 我说：“不是美女总归也是个女的吧，人家千里送上来给你看一眼，也不算亏待了你啊！” “屁！”说起这个周威便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是什么女的！这就是个抠脚大汉！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非要说这是个美女！”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他要不说这是个美女，你会跟他一起去看？” 周威想了想，说：“那倒也是。”搔了搔头，他说，“你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去看？漫画真有这么吸引你？” 漫画倒是没有那么吸引我，不过，我犹豫着，该不该跟周威说我留守漫画区，遇见了一个爱笑的女生？ “算了，继续看漫画吧！”周威说。 好吧，他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说了。 不过，见过那女生之后，我一直定不下心来，眼里看着漫画，心里映出的却都是她的影子。熬了一个小时，我终于熬不住了，拉住周威，说：“走！去游戏厅！” 周威眉开眼笑，说：“早这样不就完了么，非得在这里熬上一个小时！” 我说：“走吧你！废话那么多！” 走出新华书店的大门，我鬼使神差地回头朝收银处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那个女生居然也在那里排队！ 这一发现令我心里美滋滋的，虽然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在美什么。不过，那个女生根本没有看我一眼，她也不知道我在回头朝她望，这未免美中不足。 我有心要跑回去跟她再说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停了一会，周威在我身后拼命催拼命推，说：“你还不走？在等什么？” 我说：“我在等美女。” “得了吧！”周威说，“像你这样的眼光，眼里能有什么美女？走走走！别耽误时间了！快去游戏厅看真正的美女！”然后拉着我，见鬼似地跑了。 --- 晚上，老娘问老爹：“听说x高中学习氛围不是很好，你说要不要给儿子换一个学校？” 老爹说：“x高中学习氛围虽然不是很好，但只要认真学习，还是能读好书的。毕竟x高中管得严，学生早恋、搞乐队、混黑社会都会被劝退，这样的环境适合咱们儿子。” 我把碗一放，说：“咱能别提搞乐队的事么？！” 老爹开腔说：“不是我喜欢提，而是你这么小就搞乐队，这疯狂的事干多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我可是听说了，有很多搞乐队的一直穷困潦倒，只能在外流浪，连老婆都娶不上；娶上的又妻离子散，严重的甚至精神都失常了，这么多反面例子在前面，我们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走上这样的路？！” 老娘帮腔说：“你还别不爱听，搞乐队的人有几个不早恋？早恋的人又有几个能考上大学？考不上大学的人又有几个不混黑社会？混黑社会的人又有几个能得善终？” “得得得！”老娘这逻辑我服，这推理我软，我说，“都听你们的！从今天起，我不弹吉他不唱歌，见到女同学绕着走，见到男同学倒着走，行不行？” 老爹说：“你看！走极端了吧？说了让你不要听那种鬼哭狼嚎的音乐，你老是不听，看看对你的人生观影响多大？！” 我说：“这跟音乐没关系好吗？纯粹是我不能接受您这种说话方式……” 老娘说：“他是你老子，怎么跟你说话你都得接受！” “行！我接受！我统统接受！”我说着站了起来，直接回房。 “你干嘛去？！”老娘叫住我。 我说：“回房！” “你还没吃饱呢！”老爹指着我满满的碗说。 “饱了！”我说着头也不回地走，留下老爹老娘二人，在楼下面面相觑。 谁料更气人的事还在后头。 我一开房门，看见挂在墙上的吉他不翼而飞，这下我再也忍不住，气直往上升。“砰”一声，我狠狠地关上房门，把屋里摔不坏的东西砸了个遍。 对此，老爹老娘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根本就不来管我，任我关在房里发泄。 过了一会，看着一片狼籍的房间，我的怒气稍有止歇，但想到老爹老娘无视我的隐私，直接配了我房间的钥匙，还把我心爱的吉他拿走，我的怨气又如明火升腾。我又想砸东西。 这回已经没有摔不坏的东西给我摔了，我随手拿起身边的空气清新剂，猛地往地上一掼！哗一声，瓶子破碎，又嗤一声，有气体窜了出来，霎时，整个房间充满了清新的气息。 因为这气息太浓，而我的房间空间又较小，无处可逃的清新气息一个劲儿地往我的鼻孔里钻，钻得我鼻孔痒痒地，直想打喷嚏。 我抬起头，“哈”了两声，却什么都没有打出来，只觉得：哎……这气息，怎么好像还有点熟悉呢？ 怔怔地想了一会，突然脑中又浮起了一个影子，长发飘飘，小巧蛮腰，窈窈窕窕，叫人止不住地念，又忍不住地想。 “以后还能再见到她吗？”我想。 “唉，就算能见到又怎样？人家记不记得我还是一回事呢，更别提我还不一定能再见到人家了……”想着，我又有些沮丧。 “以后还能再见到（吉）他吗？”我想。 就这么一直想，想到最后，我竟然失眠了…… 第三章 同校同班同桌同学 今天是我第一天踏入x高中。这标志着从今天起我便是一枚高中生。尽管如此，我却没有高中（zhong，四声）的兴奋。 不同于周威的活跃（他所谓的活跃也就是不停地东张西望，看看哪里有美女），我是真的心如止水。 “喂！喂喂！” “你在打电话？”我回头望了周威一眼。 “不是！你看！美女！八分以上的美女！” 我没好气地说：“是头发二八分吗？！”话虽这么说，我还是随着他的指示，望向他说的那个“八分美女”。这一看不要紧，倒是把我犹如死水一般的心救活了。 ——这不就是昨天在书店里的那个女生吗？ 我还怕自己看错了，异常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周威笑笑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 我点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一个女生都没有。是她真的走得太快，还是我眼睛已坏？ 我又垂头丧气了。 木然地随着周威走入高一8班，却猛然发觉身边空无一人。一回头，便看见周威在两秒不到的时间里已经找到座位坐下了。此刻他的身旁坐着一位长发及肩的女生，见到周威厚着脸皮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脸震惊，模样煞是可爱。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却朝我挤眉弄眼，说：“你自己找个座位坐吧！” 我震惊于他的重色轻友，却也深知他的秉性，知道无法多说，只能自己找座位。 我们来得有些晚，两边以及比较靠后的位置已经被人占领了，剩下的只有居中靠前的位置，这在尖子班应该是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位置，在这里却是如弃草芥，由此可见这个学校的学校氛围是如何的淡（扯淡！）。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坐，身后已传来一串的脚步声，接着，我便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这味道……似乎还有些熟悉……难道…… 我激动了，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却不敢转过头，生怕看到的景象会令自己失望。 此时，我身后响起一个女生清脆的声音：”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没有，请坐！“我颤抖着声音说，慢慢转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我希望在这张脸上看到与我一样激动的表情，但这张脸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这一刻，我的心里满是绝望。 不过随后她发出了一声尖叫，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椅子坏了，她此刻整个人往一边倒，已经快要亲吻大地了。我也不知哪来的爆发力，猛地一下发力，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接着另一只手把她一托一举，快速地扶着她站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我都忍不住要对自己的”壮举“得意洋洋了。 ”吓死我了！“那女生惊魂未定，条件反射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情不自禁随着她的手瞄了一眼，很快又触电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没事吧？“我说。 ”没事没事，就是吓了一大跳。”她说着自己反倒先笑了。 我也跟着她一起傻笑。 ”你看起来好眼熟……“那女生说着仔细地打量着我，半晌才想起来，说，”哦！原来是你！“ 我笑笑，很高兴她还记得我，说：”是我。“ ”没想到你也是高中生啊，我还以为你是初中的。“那女生说着看了看我的头。 我知道她是想说我矮，不过，身高从来不是问题之所在，拿破仑也很矮，他不也拿起了破轮了么！这么想着，我信心倍增，对那女生说：”你说得没错！我昨天还是一个初中生，今天开始我就读高一了。我叫石磊，钻石的石，光明磊落的磊。很高兴认识你！“ ”哦，你好石磊，我叫莫玉露。很高兴认识你！“ ”你是……莫非乐队的莫？铁玉兰乐队的玉？暴露乐队的露？“ ”你说什么？“莫玉露明显没听清，她说，”我是莫名其妙的莫，亭亭玉立的玉，金风玉露的露。“ ”哦。“我说，”没想到我竟能与你同校同班又同桌，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啊！“ 莫玉露被我逗笑了，说：”我昨天可没想到你这么能说。“ ”因为昨天我们还不熟。“ ”今天就熟了？“莫玉露扬了扬眉，那表情别有一翻味道。 我说：”一回生二回熟，再次离别三回头……“ ”行了行了，你就别说了。“莫玉露说，”这椅子坏了，我们怎么坐？“ 我说：”我给你几个方案，一个是换掉后面的，一个是换掉后面的后面的……“ 莫玉露白了我一眼，说：”第三个方案是换掉后面的后面的后面的，对不对？“ ”不，第三个方案，我们可以找老师，让他给我们一张新的。“ ”那你快去呀！“ ”好！“我说着搬起椅子，这时老师却进来了。 他自我介绍说：”我姓陆，叫陆丰人，你们可以叫我陆老师。“ ”陆老师好！“下面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声音。 我抓住时机对陆老师说：”陆老师，我们的椅子是坏的！“ ”哦，你跟后面的换一下吧。“陆老师说。 ”呃……“我跟莫玉露面面相觑。 ”先换吧，咱们班只有三十六人，后面也没有其他同学了，就先换着吧。“陆老师说着直入正题，”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先点个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叫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跟大家打声招呼。周威！“ ”到！“周威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朝四面八方挥手，颇有明星开演唱会的范儿，”我叫周威，从小学起就一直是我们学校的颜值担当，大家都亲切地叫我周帅！我希望踏入x高中后，也能维持那样的关系，希望大家也一样能像我以前的同学那样亲切地喊我周帅！谢谢大家！“ 下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看来帅是有优势的。 陆老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周威发言完毕后，一刻也没耽误，马上叫起了第二个名字：”葛亮！“ 第四章 迎新晚会 很快，陆老师便将全班同学点了个遍，随后又对大家说：“座位都是大家自己选的，我看也没必要换来换去了，就这么定了吧！” 此言一出，台下民情汹涌：“啊？！不是吧？！” “不行！不能这么定！” “我只是想到还要排座位才随便找个地方坐的！” “我是没位置坐了才坐这里的！！” …… “行了行了！说再多也没有用，就这么定吧！”陆老师说，“下面我再宣布一个消息：校领导听闻本届新生有许多人很有才艺，所以决定举办一个迎新晚会，时间就定在半个月后。如果有才艺要表演的同学请抓紧了，请到我这里报名，唱歌跳舞相声小品朗诵魔术杂技都可以。因为时间比较紧，只能给大家两天的报名时间，随后我们组委会将会就节目进行三轮筛选，以优胜劣汰的形式选定本次迎新晚会的节目，望大家知悉！” 这消息一出，马上便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台下闹闹哄哄都是讨论本次迎新晚会的声音。 我问莫玉露：“你打算报个什么节目？” 莫玉露微微一笑，居然还有些腼腆：“我想报个舞蹈节目。”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啊？那不是还要找个舞伴？” 莫玉露说：“什么舞伴？”但很快她便想通了，“哦，你说的是交谊舞吧？那个不一样的。我这个是不需要舞伴的。” “哦。”我心下有些失望。 “你呢？你打算报个什么节目？”莫玉露扬起了头，好像对我颇有期待。 我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还能告诉她我唯一会的就是嘶吼？ 摇摇头，我无奈地告诉她：“我打算报仇。” 莫玉露扑哧一笑，打了我一下，说：“‘仇’算什么节目？” 我唱了一句：“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晕……”莫玉露被我逗乐了，“我觉得你要是去说相声的话，一定会很受欢迎。” 我摇头：“说相声不是我的强项，我也没什么节目要报。” “可惜了……”莫玉露叹了口气，似乎还是真的为我感到惋惜。 我也感到没精打采。偏偏下课后周威也拉住我说：“石磊，你打算报个什么节目？” 我斜睨着他，问：“怎么？你心动了？” 周威说：“当然！这可是在全校美女面前大大露脸的好机会，换做是你，你会不心动？” 我撇了撇嘴说：“我才不像你那么爱现！” 周威不乐意了：“爱现怎么了？爱现是潮流你懂不懂！？现在女生都爱现金了，我们男生爱现又有什么大不了？” 我不屑地说：“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说，有多少富豪都想变现？” 周威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兄弟，对我了解得真透彻！” 我踢了他一脚，笑骂：“滚！” 周威退了两步，说：“说真的，回去好好想想啊！我一个人上节目不够精彩，没你不行……”说着见我作势要来打他，急忙溜之大吉了。 下午，我一直在想着迎新晚会的事，上课上得心不在焉，连莫玉露都看出我走神了，频频地踢我的脚，小声说：“注意老师！” 我看着莫玉露的脸，唯有苦笑。 不多时，莫玉露给我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下午怎么老是走神？” 我一愣，想：这么近的距离，小声说一句不就完了么，还用得着递纸条？女生，真是奇怪的动物。 想是这么想，人家既然问了，我当然也得礼貌地回她一句：“我总有个不祥的预感……” “什么不祥的预感？”莫玉露又递纸条过来，脸色有些凝重。 我见她老是撕纸条，有些不耐烦，拿起我的本子，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然后整个本子递给了她。 看了我写在上面的那句话，莫玉露叫了出来：“什么？！”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站起来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又往椅子上摁：“姑奶奶你小声点！” 这时，老师恰到好处地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 “啊？老师，我……我肚子疼！”莫玉露说着拉了拉我的手，对我说，“你扶我出去休息一下！” 我呆了：用得着这样么？ 莫玉露见我呆呆地没有反应，伸出两个手指，掐起我手臂上的半两肉，用力地反向一拧，疼得我立马跳了起来，而她就这么把手搭到我肩膀，装出一副软绵绵、弱不禁风的样子，嘴里还喃喃自语：“哟哟！好疼好疼！” 好疼好疼的人是我好吧？！ 但是我又不能揭穿她，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自己知。 出了教室门口，莫玉露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我跑了。 我吓了一跳，连连回头望教室，生怕被老师发现莫玉露的肚子疼只是个借口。 “你干嘛回头望？跑快一点呀！被老师发现就不得了了！” “你明知是这样干嘛还要说你肚子疼？” 莫玉露脸一红，呐呐地说：“条件反射……” 我说：“我看你以前是没少用这样的借口向老师请假吧？” 莫玉露跺了跺脚说：“这个借口最好用嘛，不然你说我要怎么说？难道要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说：老师，你上课真无趣？！” 我嘿嘿一笑，说：“你就说：老师，我有个不祥的预感，预感到我再上你的课会马上晕倒，所以我要在晕倒之前先出去呼吸两口新鲜的空气。” 莫玉露说：“老师信你才有鬼！” 我说：“老师信不信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世界上是有鬼的。” “骗……骗人！”莫玉露缩了缩头，望了望四周，说，“哪有鬼？” 我笑嘻嘻地说：“怎么会没有呢？你看，酒鬼是不是鬼？赌鬼是不是鬼？色鬼是不是鬼？” 莫玉露唾了我一口：“我看你也是个鬼！” “哦？我是个什么鬼？”我好奇地问。 “你呀……”莫玉露沉吟了一下，突然跑开了。 “哎！你跑什么啊？！” 莫玉露嘻嘻笑着，说：“我见鬼了呀！不跑怎么行？” 第五章 别人的父母和我的父母 “鬼来抓你了！你别跑！”我张开双手，追了上去。 莫玉露咯咯笑着，在前面跑，我嘎嘎叫着，在后面追。跑不了几步，莫玉露便气喘吁吁向我投降：“啊！不跑了不跑了！累死我了……” 我停下脚步，说：“你缺乏运动，要多上上体育课。” 莫玉露板起脸，说：“你别给我上教育课，我偏不喜欢！” 我摇头叹气：“真希望以后别人谈起你的数学成绩的时候提及的人是数学老师……” 莫玉露问：“什么意思？” “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莫玉露听我说完，笑得前仰后合，老半晌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的数学才是体育老师教的呢！” 我点头，说：“那当然啊，我们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嘛！” 莫玉露说：“你又来笑我！” 我无辜地说：“我真没笑你，是你自己先笑的。” “哎……肚子好痛……” 我一听她这话，浑身肌肉便紧绷了起来：“真的？！” 莫玉露朝我翻了翻白眼，说：“笑的！”说着又问我，“哎，你真不打算上去说相声啊？” “不打算……” “哎，说真的，你要是上去说相声的话，我给你当搭档啊！” 我看了她一眼，问：“你会说相声？” 莫玉露说：“我不会。不过可以学嘛！” 我说：“算了，等你学会了麻花都会开花了。再说，你的舞蹈呢？你这节目不上了？” 莫玉露说：“我可以上两个节目啊！” 我说：“算了吧，x高中又不是你家开的。” “x高中虽然不是我家开的，但我爸妈都是这里的老师，只要他们帮我说一声，我上两个节目，应该不是问题吧？” “哦！原来你还是‘师生女’，失敬失敬！” “呸！什么私生女！你给我吞回去！”莫玉露气急，伸手又要来打我。 我边挡边叫：“是师生的师，不是私生的私！” “有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我说，“你能不能先停一下，别打了？！” “呼呼……”莫玉露喘着气，说，“区别在哪里？” “这你还想不明白？一个是shi一个是si，那能一样吗？” “呃……被你气糊涂了。”莫玉露说，“怎么样，打疼你了吗？” 虽然我是疼得直咧咧，但咱也是要脸的人，在女生面前，怎么也不能露了怯去：“就你这小身板，再打十下也不会疼啊！” 莫玉露居然跟我较真：“那我打你十一下呢？” “不疼！” “打你十二下呢？” “你……干嘛要打我十二下？” “假如嘛！” “……那，那我就要找老师了。” “为什么打十二下就要找老师了？打十一下你为什么不找？” 我说：“凡事不过三你知道不？你打我三下，我忍；打我六下，我再忍；打我九下，我再再忍；你打我十二下——这已经是多少个‘三’了？四个了吧？我忍无可忍，只能亲自告你的状了！” 莫玉露嘻嘻笑着，说：“什么凡事不过三，照你这么说，你都已经过十二了！” 我说：“我都十五了！” “切！谁不知道你十五了，搞得好像人家比你小似的！” 我心里说：你是真的小，别说年龄了，看样子心灵都还没长大。当然，以身高论处……那她倒真的是比我大。 “喂，我问你呀，如果你告状的时候告到我爸或者我妈那里去了，但你又不知道他们是我爸妈，你说会不会很有意思？” 我一想到这个画面就直打哆嗦：“别别！我不告你的状，你就高抬贵手让我活满十八吧！” 莫玉露嘻嘻一笑，还抓着话题不放：“哎，你别说，想想还真的挺有意思呢！” 为了断绝她的心思，我只能撂下一句狠话：“如果真是这样，你爸妈肯定会因为职责关系先把你训一顿，回家后说不定还会站在父母的角度再把你打一顿！” “切！”莫玉露嗤之以鼻，“一看你就对我们家没什么了解！我爸妈从小到大就没打过我一次。” 这倒是令我诧异了：“气急了也不打？” “干嘛要打来打去的？又不是野蛮人！” 行！我服！对比幸福的莫玉露，再看看我自己，想想我老爹老娘，发现我是多么可怜，连唯一的爱好都被剥夺了…… 如果是莫玉露家这样开明的父母，他们就不会阻挠我，就会支持我组乐队玩摇滚了吧？ 但一想，不对啊！如果莫玉露的父母是我的父母，那我跟莫玉露岂不是成了兄妹？ 我一下纠结了。 晚上回家，看着老爹老娘，我心中那股郁气散发不去，真想不吃饭了，却被老爹强摁着吃了半碗饭。 老爹看着我说：“你一副死了老爹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老娘说：“呸呸！你就不会说好话吗？换一句！” 老爹看看老娘，又看看我，说：“你板着一张死人脸是怎么回事？” 我气鼓鼓地说：“我长大了想当老板！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老板着脸适应一下！” 老娘“嗤”一声轻笑，不过没有说话。倒是老爹，笑眯眯地说：“好好！有志气！来来来，先给你个工具，让你提前适应一下老板的生活！” “什么？”我一下没弄明白。 “来！拿着！”老爹说着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扔到我手里，倒把老娘弄得惊叫连连。 “哎哎！你别给摔坏了！” 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个手机。我一下又惊又喜，说：“给我的？！” 老爹说：“当然是给你的。你也长大了，现在的高中生谁没有一两个手机平板什么的？我不想你跟别人攀比，但也不希望你被别人看不起。” 老娘说：“答应你老爹，有了手机，不能落了学习！” 我说：“那当然了！”我说着拿着手机，爱不释手。 “等会再去看吧，再吃一碗饭！”老娘说，“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吃那么半碗饭怎么行？” “遵命！” 第六章 说客周威 八点二十分，周威准时来到我家，蹭了我一罐饮料。 见我正在玩手机，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说：“哎！最新款的那啥啥手机？！有钱人哪！来来来，我看看我看看！” 我赶忙收了起来，说：“你别管手机，说正事！” 周威说：“嗬，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我说：“那还用说？看你今天那样子就知道，是为了节目的事吧？” 周威说：“不愧是我兄弟，对我了解得真透……” 我赶忙打断他：“停！停停！别废话！我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不去呢？你给我个理由啊！”周威说。 我叹了口气，说：“你看到我玩手机了，可你看到我玩吉他了吗？” 周威一拍大腿，说：“石叔不让你玩？嘶……那你的吉他呢？哪去了？”说着不住地揉自己的大腿，那模样又好笑又可怜。 我摇头苦笑，说：“我也不知道，昨晚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也许已经被扔了，现在正在哪个垃圾场里躺着吧！” 周威恍然大悟，说：“我说石叔那么吝啬的人怎么舍得花钱给你买这么好的手机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虽然知道是交换，但我还是得为老爹说句公道话：“他可不吝啬，这手机两千多呢！他自己用的手机都没有我的好。” 周威说：“你怎么知道要两千多？” “刚才吃饭的时候老爹扔手机给我，把我老娘紧张得哇哇叫，我就觉得这玩意便宜不了。后来我上厕所，刚好听到老娘提到手机的价钱，还埋怨他说不该给我买这么贵的手机……” 周威试探地说：“你说……会不会是婶知道你出来，和石叔俩人合伙演戏给你看？” 我撇撇嘴说：“有必要吗？他们是家长，就是收了我的琴不给我买手机，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再说，这手机也不是我要求他们买给我的。如果给我选的话，我倒是宁愿不要手机，留着吉他更好！” “嗯，有道理。”周威说，“这么说，你从今以后弃乐从文了？” 我又叹了口气，说：“不想，不过也无法可想。” “你这心态不对啊！”周威说，“你还记得摇滚精神吗？就是反抗啊，就是愤怒啊，就是不死啊！你的心都已经死了，这样子以后还怎么玩摇滚？” 我又叹气，不想说话了。 周威说：“好了好了！你今晚一下子把你一辈子的气都给叹出来了，我都替你累得慌！” 我说：“我每叹一口气都是为了能出一口气啊……” “行了行了！”周威说，“我来帮你想办法！” 我看了他一眼，表示怀疑：“你这一门心思都放在泡妞上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周威说：“你别小看我啊！帅的人是有优势的你知道不？” 我看了他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只好胡猜：“你的优势……不会是势利眼吧？” “你才是势利眼！”周威踢了我一脚，又坐下来说，“哎，你别说，我还真有个主意。” 我冲他点点头，说：“说说看。” 周威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地说：“咱俩合唱！怎么样？” “这算什么鬼主意？”听到这个馊主意，我气得差点想把他手上的饮料抢回来扔在他面前然后踩上两脚。 “你听我说完啊！”周威说，“咱们唱情歌，我唱男的，你唱女的，凭你这高亢的嗓子，模仿一下女声肯定不是问题。这样我们风头也出了，话题度也有了，说不定哪个妹子看我顺眼，随手给我拍个小视频发上网，咱们就成网红了！” 我冷笑：“你成网红了，我有什么好处？” 周威说：“你也成网红了呀！” 我再次冷笑：“有什么好处？” “这……”周威没辙了，“你不想当网红？” 我指了指门外，说：“你以为我是虾呀？我怎么敢红？我红了我就死了！” 周威明白我的意思，沉默了。 房里一时静得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 过了一会，周威打破沉默，说：“哎，你那个小同桌，叫什么来着？莫玉露是吧？你喜欢她吧？” 我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周威贱笑：“喜欢是不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我说：“干嘛？你想追她？” “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喜欢漂亮的女生，但是兄弟喜欢上的女生，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的！”周威拍拍胸脯说。 我澄清说：“我没有喜欢她，只是有点好感……” “行了行了！别解释，反正我又不来跟你抢。”周威说，“你想不想在你那个小同桌面前一鸣惊人？” “怎么一鸣惊人？”我说，“难道就凭两个男生的一首情歌合唱？” “当然不是了！你想，学校不让搞乐队，那我们就不带乐器，以组合的身份上阵就好了。虽然这样的话现场表现力不足，但是如果咱们再弄上一段气势恢宏的midi音乐作为背景音乐，现场气氛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于是问他：“什么情歌能有气势恢宏的背景音乐？” 周威搔了搔头，说：“呃……没有没关系，咱们现编啊！” 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说：“我编不出来，你行你上！” 周威说：“行！你说的啊！我要编出来了你一定要上啊！” 我说：“最少也要先拿来给我过一遍，我审核通过了才能上。另外——可以选男女合唱的歌，但不能是情歌！” 周威说：“你要求真多！” 我没好气地说：“废话！不能搞乐队报这节目有什么意思？！我本来还不想上的呢！” “行行！你是老大！只要你跟我一起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周威说着起身走了，“就这么说定了啊！我走了！” 我叫住周威：“喂！把你的饮料瓶子给我带出去！”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就顺手帮我扔了吧！”周威说着便把门关上了。 房间又归于宁静。 第七章 重回X初中 高一8班，到处都是讨论节目的声音，我听着索然无味。 周威说：“还在想节目的事？” 我点头。 周威说：“既然是这样，那就跟我走吧！” 我问他：“去哪里？” “去找黄老师。”周威说。 “哪个黄老师？”我问，“是x初中教你弹琴的那个黄老师吗？” 周威点头，说：“除了他还能有谁？你不是说想要恢宏大气的音乐吗？昨晚我找了他，他说他手上刚好有这么一段编好的音乐，让我们有时间就过去找他。” “现在？”我说，“逃课过去？” “当然！”周威说，“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跟漂亮女生比起来，逃学就是个屁！” 我给了他一个大拇指，说：“果然精辟！” 周威哼了一声，说：“精通个屁！别磨叽了，快跟我走吧！再晚老师就要来了，那时候就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说：“等会吧，跟莫玉露说一声，不然她会以为我没来。” 周威拉着我说：“行了吧你！只是逃个课，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必要跟莫玉露说？” “那好，走吧！”我说着先走了。 周威跟了上来，经过自己座位的时候，对自己的同桌喊了一声：“惠惠，我要去准备节目了，等我回来哦！”声音非常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逃学了似的。 我对他这行为非常鄙视，疾步朝前走，快速与他拉开了距离。 x初中离x高中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我跟周威都是x初中毕业的，门卫卫大爷认识我们，也没多问就放我们进去了。 我问周威：“黄老师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宿舍呢？” 周威说：“这个时候估计在宿舍吧？走，过去看看！顺便看看今年的新生漂不漂亮！” 我说：“你要点脸行不？叫那些师妹看到还以为x初中毕业的师兄有多饥渴！” 周威说：“你想多了！像我这么帅的师兄，在师妹们眼中是最受欢迎的类型。你要不信，我去找个师妹搭讪一下给你看……” “行了行了！”我赶紧拉住他，“办正事要紧！” “行，下次有机会再给你展示一下！”周威大大咧咧地说。 拐过教学楼，远远地看见一个男生背着把吉他，在跟一个女生说话。周威说：“你看看！才上初中就知道借用外物为自己泡妞增加优势，这小子有前途！你小子学着点！” 我摇摇头，本不想看，但是却觉得那把吉他的背包很熟悉，像极了我的那个吉他包，于是忍不住又瞧了一眼。这一看，不仅觉得包熟悉，就连背包的那个男生——我也很熟悉！ ——那不是我表弟吗？！ 原来是这样！！ 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肯定是老娘把我的吉他打包送到她侄子面前去了，怪不得我在家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气极，一下子也没想那么多，腾腾腾地冲到他面前，瞪着他，不说话。 表弟原本见有人阻挠他泡妞，还很生气，待得看清是我，一下子又怂了：“表……表哥……怎么是你……” “你希望是谁？”我冷冷地说。 表弟战战兢兢地说：“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你不是毕业了么，怎么又回x初中了？” 那个女生说：“你们兄弟好好聊聊，我先走了！” 周威说：“师妹，你不用介意，他们兄弟说两句就走了。” 那女生抬头一看，眼前一亮，说：“这位师兄，你也是x初中毕业的？” 周威说：“是啊，我是x初中的周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那女生说：“哦！原来你就是周帅……”说着不知不觉拉长了声音。随着尾音的消逝，她的脸也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就像歌手挤出了自己肺里的最后一口气一般。 我一看这也是个花痴型女生，不由为表弟默哀。摇摇头，我直入正题，说：“你知道我在找它吗？” 那个女生惊呼一句：“你在找我？我不认识你呀！” 我一看那个女生竟然自己对号入座，就知道她如果不是听错了，就是有“被迫害幻想”。 周威在一旁说：“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叫周威，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生小声说了个名字，不过我没听清。 周威赞叹了一句：“这名字真好听！你爸妈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 我看了周威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表弟说：“姑妈跟我说你打算放弃了，为了怕你触景生情，所以就打包送了给我，还叮嘱我不要跟你说，说是怕你见了要伤心……” 我猜那个女生是有“被迫害幻想”，她又自己对号入座，还朝我大叫：“什么‘打包送了给我’？你把我当成什么啦？” 我愤愤地说：“屁！” ——天地良心，我这话可不是对她说的…… 那个女生一听，气得脸都红了，朝我嚷嚷：“你把我当成屁？！” 周威说：“不是屁！不是屁！” 我一看周威出面，便也没再跟她解释，只是对表弟说：“这话你信？” 表弟说：“你妈是我姑妈，我不敢不信啊！” 此刻那个女生的“被迫害幻想”已经进入了深层次，眼中有晶莹的泪水滚来滚去，说：“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的？！” 周威说：“不是不是！不是看你！” 我说：“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那个女生咬牙切齿地说：“我才被你们搞糊涂了！我是人！不是东西！不是你们说送就送，说不要就不要的！而且，我郑重声明！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表弟说：“你别打岔！” 那女生暴怒，横眉冷对表弟，说：“你们在讨论我，还叫我不要打岔？！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周威赶紧出来当和事佬：“不是不是，师妹你别着急，这兄弟俩人说的不是人……” 那女生不敢置信地看了周威一眼，说：“你也说我不是人？！” 周威说：“不是！你误会了……” 那个女生不再说话，“啪”一声给了周威一巴掌，然后哭着，跑了…… 第八章 关于节目 周威一脸见了鬼的神情，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张得大大的。 ——别说，这样子还真的蛮帅的，我差点都忍不住想拍个照给他自己欣赏一下了。 我估计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女生打脸，所以才会接受不来。 我也不知要怎么安慰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手感如何？” 周威怒骂：“你以为是吉他吗？！还手感如何？！你过来让我打一下试试，看看手感如何？！” 表弟也适时地发表了他的看法：“周哥，你别生气，我可羡慕你还羡慕不来呢！起码你还有女生愿意打你的脸；我呢，就连脸送到女生面前她都不屑看一眼，更别说打一下脸了……所以……我才背了我表哥的吉他出来装逼啊！我是真的真的很羡慕你啊！” 我低低地骂了一声：“贱！” 不过表弟这话倒是比我的安慰要有效，周威明显已经从“被女生打脸”的阴影中钻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又不可一世了：“哥这是天赋，你学不来的。不过，看在你表哥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两招，让你以后可以随时随地、非常方便地叫女生打脸！” 表弟高兴地说：“谢谢周哥！”说着二人迫不及待互换了联系方式。 我看着这两个混蛋，一时也没了心情去收回我的吉他——再说，就算收回来了又怎样呢？不能带回家里，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弹，收回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放在表弟那里，还能留着个念想。 我意兴阑珊，对周威招了招手，说：“快走吧，再晚一些只怕黄老师就要去食堂了。” 表弟说：“表哥，你这就要走了？” 我说：“怎么？有事？” 表弟迟疑了一下，说：“你的吉他……不要了？” 我看了看我的吉他包，忍痛说：“就放你那里吧。你可记得，别给我弄坏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好的表哥！”表弟欢呼一声，随即大步跑开了。 随后我和周威去了黄老师那里，果然听到一首一流的背景音乐，当即拍板定下。 拿走拷贝文件后，我们便跟黄老师道别回校了，毕竟逃一节课是一回事，逃一上午课又是另一回事了。 莫玉露见到我慢悠悠地走回教室，问我：“你怎么才来？” 见到她关心我，我心中不由一暖，说：“刚才跟周威出去办事了。” 莫玉露问我：“办什么事非要上课时间去呀？” 身后有个男生插嘴说：“肯定是拉屎去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隐约记得他昨天好像自我介绍说叫什么“伍兵”来着。 莫玉露眉头微蹙，带动着小巧的鼻子也微微皱起：“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 看惯了莫玉露的笑脸，忽然看见她不悦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别有一番味道。 我对莫玉露说：“刚才跟周威出去拿背景音乐，等会我们打算报一个节目。” “哦？”莫玉露一下来了兴趣，“是说相声吗？” 我摇头，说：“相声哪里需要背景音乐？我是打算跟周威一起报一个歌唱节目。” 莫玉露“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看得出她有点失望，便跟她说：“我们对这个节目很有信心。” 莫玉露被我勾起了好奇心：“这么说，你唱歌很好听？” 我说：“还行吧，主要是这歌选得巧。” 莫玉露似乎是下意识地靠近了我一步，问：“什么歌呀？” 我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撩得心跳加剧，原本挺顺畅的一句话，最后是结结巴巴地说出来的：“不……不再犹豫……” 我真的不再犹豫了吗？ 我知道，我犹豫了。 莫玉露歪头看着我，说：“你好像对自己没什么自信哪？” 伍兵探出头来，说：“你听说过一个成语吗？‘难以置信’，说的就是他了。” 我突然对这个搅局的家伙有点反感，忍不住对他说：“难以置信，你居然还懂成语！” 伍兵冷哼一声，说：“我是尖子生！！” 我嘿嘿一笑，说：“高一8班的尖子生？” 伍兵说：“关你屁事！” 我和莫玉露都没理他，直接跑去报名了，把他气得是暴跳如雷。 很快，陆老师便把本班的节目名单整理好了，然后叫了一个同学来教室里张贴。 大家呼啦啦一下子涌了上去，围住那个张贴的同学，堵得他都没法动了。 有心急的同学将头凑过去，看着名单念出来：“我看看我看看！莫玉露《劲舞》；伍兵《诗朗诵》；钟国仁、曾小漫、袁圆《校园小品》；葛亮《扑克魔术》；石磊、周威《不再犹豫》；宋颂《唯一》；雷婷《青藏高原》；靳静《孔雀舞》……哎，这个靳静到底是谁呀？是不是弄错了？咱们班有这号人吗？” 陆老师说：“有！她是转学生，不过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关系，暂时还没能到校报到。” 周威笑着说：“学舞蹈的女生都很漂亮，靳静这么有气质的名字，本人一定比一般人更漂亮。这样的同学多多益善，我们应该热烈欢迎！” 一众男同学深有同感，只有莫玉露和部分女同学不以为然。 周威作为男同学的代表，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陆老师，靳静同学什么时候能来校报到？” 陆老师说：“她？应该会在迎新晚会节目筛选前来校报到吧。” 有同学问：“迎新晚会什么时候开始节目筛选？” 陆老师说：“明天就开始第一轮筛选了。这也是我要跟大家说的：第一轮筛选将于明天上午十点，在第二办公室举行。大家看到每个节目后面列出的时间没有？那就是你们开始表演的时间，大家必须按自己的节目时间提前十分钟到场，演出之后，评委老师都会第一时间公布节目是否能进入下一轮；能进入下一轮的同学们静候二次筛选时间公布，不能进入下一轮的同学们若节目仍可补救，则修改后可继续参与第二轮筛选，如果确实因为节目质量问题而被筛下来的，那就是审核不通过了，也就是说，本次迎新晚会上将看不到这个节目了。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 第九章 莫玉露和她的劲舞 首轮筛选如期进行，不过我们各人自扫门前雪，都不关心他人的节目。 当然，周威是个例外。 他为了看到更多的美女，一大早便到第二办公室门口转悠去了。 而我，对谁都不关心——除了莫玉露，和她的《劲舞》。 不管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这个节目，都是我所关注的。 早在踏入x高中，我便焦急地等待着；而在筛选一开始，我的心便已飞到了第二办公室。 所以我也不管陆老师说的“提前十分钟到”，一俟莫玉露动身，便跟她一起走了。 莫玉露问我：“不是还有好一会才轮到你吗？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我说：“我想提前欣赏你的舞姿。” 莫玉露抿嘴一笑，说：“前提是你欣赏得来。” 我说：“我虽然艺术细胞不多，但舞姿是否优美，动作是否流畅，这些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好，你来帮我打气吧！”莫玉露说着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们到第二办公室的时候，评委老师正好报到莫玉露的名字。莫玉露疾步从门外走入，喊着：“到！”引得众人注目。 虽然她穿的只是校服，但整个人站在那里，却另有一股性感的味道。 我还从来不知道，原来同样的校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是可以有不同的感觉的；我也从来不知道，原来清纯如莫玉露，也可以有这么妩媚的一面。 我忍不住用力拍手，大叫了一声：“好！” 这一声喝彩，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了我身上。不过他们看到是我这么个没啥看头的男生，马上又把视线聚焦到莫玉露身上，似乎连鄙视的眼神都不屑给我一个。 我也不来管他们，自顾自搬了张凳子坐下，对莫玉露的节目充满了期待。 “三二一！”莫玉露倒数三声，强劲的音乐骤然响起。她随着音乐的律动，有节奏地跳动，不仅流畅，而且优美。不仅如此，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令我心中不由得一荡。 我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只能将此归根于莫玉露的舞姿，并认为是她的舞姿征服了我。 我沉浸于莫玉露柔美的肢体语言中，不觉表演时间已结束，评委老师互相凝望，接着交头接耳。 我想，这又不用直接打分，用得着交流吗？行还是不行，直接说一句就是了嘛。不过我认为，莫玉露的表演是不用说的，不要说第一轮客以简单的筛选，就是通过最终筛选也不是问题。 不料我的想法竟与评委老师相左。他们沉默了一会，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待定。” “为……为什么？！”莫玉露还没说话，我就先开口了——实在是为她抱不平。 其中一个老师说：“舞蹈节目太多了，暂时都只能待定，必须等我们全部看过之后才能作决定。” 既然老师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莫玉露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撅着嘴，面带不快快步离开了。 我忙跟了上去，拉住她，说：“你别往心里去，舞蹈节目虽然多，但是跳得跟你一样好的人还没出现呢！” 莫玉露说：“她们都排在我后面是不是？” 我说：“不知道，我没关注过她们。我刚才认真看了你的舞蹈，非常吸引眼球，就算她们再厉害，也没法跟你比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开心！”莫玉露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急忙追上去，可当我跑到莫玉露前面，才发现我不应该追上来——她哭了。 她竟然哭了！ whatthefuck! 我不知所措了。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哭呀……” 莫玉露只是摇头，没有理我。 我站在她面前，走又不是，留又不是，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幸好这时，后面有个男生走了过来，我灵机一动，对莫玉露说：“别哭了，有人过来了！” 莫玉露也没有回头确认，而是拉着我的手，说：“快走！”然后把我拖到了小树林里。 我问她：“来这里干什么？” 莫玉露说：“来这里避一避。”声音还带着一丝哭音，我不觉好笑，不过又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笑出来。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说：“来，拿去擦一擦吧！” 莫玉露接过，拿去擦了擦眼泪，又揩了揩鼻涕，才对我说：“让你看笑话了……” 我忙撇清：“我可没有笑话你！” 莫玉露轻声说：“我知道你没有笑话我……不过我这人就是这样，遇到不开心的事，自己找个地方哭一场就好了。” 我傻傻地说：“哦，那你哭吧，我不看。” 莫玉露倒是被我这话给逗笑了：“傻瓜！我已经哭过了，现在好多了。” “哦，那就好，咱们走吧！”我催促她。 “不行！”莫玉露坚决地说，“我眼睛还是红的呢！” “哦，那就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吧！”我说着在莫玉露身旁坐下。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清香，我又想起了和她在书店初遇的事，想得有些入神。 莫玉露也坐了下来，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我们第一见面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没想到，后来我们会成为同桌。” “嗯，我也没想到。”莫玉露说，“更没想到，才两三天时间，我们就已经这么熟了。” 我点头，深有同感：“确实，最近天气太热，走在大街上，个个都是熟人。” 莫玉露扑哧一笑，尽管眼眶还是红红的，却别有一种扣人心弦的美。 “石磊，你给我唱首歌吧！”莫玉露忽然对我提了个要求。 我随口问她：“唱什么歌？” 莫玉露说：“随便，只要好听就行！” 我想了想，开口唱：“朋友通过窗口望见我正在点燃那根烟，他们会是落井下石的人……” 等我唱完，莫玉露说：“没听过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我说：“诱导社乐队的，《女孩别哭》，送给你的。” 听到歌名，莫玉露忽然嫣然一笑，说：“石磊，谢谢你！” 第十章 彩排不见靳静来 “走吧，回去吧，估计也该轮到你了。”莫玉露对我说。 我一下想起了正事，再一看时间：糟了！只剩下三分钟了！我顾不得等莫玉露，拔腿就跑，边跑边对她说：“我先走一步！” 当我气喘如牛地跑到第二办公室的时候，周威第一段歌词已经唱了一半了。他看到我从门外跑入，明显松了口气，唱得也越发有力。 我利用时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周威停下的时候跳了上去，张嘴唱属于我的部分。 我听见一个评委老师惊叹：“这声音……好高亢！” “不错！这男生有天赋！”另一个老师评价。 几个评委老师一致认可：“这节目可以上！” 于是我们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首轮筛选。 我们准备下台的时候，有个评委老师忽然问：“你们两个哪个是石磊，哪个是周威？” 周威说：“他是石磊，我叫周威。” “不错不错！”那个评委老师说，“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一下，你们不用参加第二轮筛选了。” “啊？！”我们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异口同声，“为什么？这样都要被淘汰？” 我心头浮起阴云：难道小小的一个x高中搞的迎新晚会都要搞黑幕？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那个评委老师笑眯眯地说，“实在是你们的条件太好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再参加第二轮筛选也只是浪费你们的时间而已，所以干脆就直接确定下来了。你们回去只要等最终名单就可以了。” “哦，吓我一跳！”周威说着一笑，帅气的脸庞估计又俘获了不少女生的心。 “谢谢几位老师！”我拉着周威，给几个评委老师鞠了个躬。 “加油吧！” 我们点头下台了。 “呼！搞掂！”周威松了口气，擦去了额头上的汗，又质问我，“你小子，刚刚跑哪去了？你知道刚才念到我们名字的时候，我没看到你，心里有多紧张吗？” 我说：“这不是回来了吗？” 莫玉露兴奋地朝我挥了挥手，我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周威看到莫玉露，估计也猜到了，说，“等会儿你得请我喝点东西赔赔罪。” 我看了看莫玉露，大方地说：“好！” 周威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说：“哎！我是让你请我喝东西，你看莫玉露做什么？” 我回过头来，说：“没有啊！” “算了，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不跟你计较！”周威说着话锋一转，问我，“哎，你说那个靳静什么时候来啊？” 我说：“我哪知道？我也没见过她啊！对了，你也看了一上午了，有没有哪些舞蹈节目是还过得去的？” 周威摇头叹气：“唉，没有！人都长得不怎么样，舞跳得再好看又有屁用？” 我说：“我不是让你关注这个！我是想知道有没有谁的舞蹈节目是入选了的？” 周威还是摇头：“没有，都是待定的。” “哦！”我心下一松。既然都是待定，那莫玉露就还有机会。 “唉……靳静靳静……”周威念叨了靳静的名字两句，又满脸忧郁，说，“我想静静了……” 莫玉露挤了过来，说：“你想靳静，出门左拐！不送！” 周威尴尬地搔了搔头。 我说：“你怎么过来了？我们都打算走了。” 莫玉露说：“我不走！我要看靳静跳舞！” 我说：“有什么好看的？《孔雀舞》哪有《劲舞》好看？” “不！我要看！”莫玉露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我说：“好吧，既然你想看，那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她吧！”说着我问周威，“靳静的节目是几点开始的？” 周威说：“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快了！” 于是我们三个在一旁聊着天等着她。 时间一晃十分钟就过去了，评委老师开始喊名：“下一个节目：靳静同学，《孔雀舞》！” 周围一片静寂，没有应声，也没人上场。 “哎，没来吗？”其中一个评委老师问。 另一个评委老师说：“再给她三分钟的时间吧，如果还没来，就上下一个节目。” “好。” 莫玉露露出失望之色，问我：“她该不会是不来了吧？”其实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说：“有可能。” 周威一声哀嚎：“不会吧？美女不来了？” 莫玉露忍不住反驳：“你怎么知道是美女？万一是恐龙呢？” 周威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她要是恐龙的话，我就当面宣布跟她脱离关系！” 我说：“她跟你有屁关系！你怎么脱离？” 周威说：“没关系也要找个关系来脱离啊！不然像我这么帅的哥，遇上像她这么恐的龙，那必定是凶多吉少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兄弟一场，我会替你收尸的。” “不要！”周威说着拍开了我的手。 “几位老师，我刚刚接到了靳静的电话，她暂时还没法赶过来，今天关于她的节目的事，就暂时先放着吧！”说话的人正是陆老师。 其中一个评委老师说：“她没到现场，我们也没看到她的节目，这不好办啊！我们这里可是有好几个舞蹈节目待定呢，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把大家都拖着吧！” 陆老师说：“她说她已经在录视频了，稍后就会把舞蹈节目发给我，到时再给你们看看。” “这不符合规矩啊！大家都来现场表演了，怎么能给她一人搞特殊？”另一个评委老师说。 陆老师说：“我也知道，不过这个女生确实是因为她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暂时还没法到校报道，特殊事情特殊处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要不你们商量一下，如果确实不行的话我就跟她说一声，该取消就取消吧！” 第三个评委老师说：“行，既然陆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再等她一等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名单也不是今天就要确定下来的，只要她稍后能把视频发过来，我们明天再公布入选名单也可以。” “好！谢谢！”陆老师说着先走了。 第十一章 又一个节目被“保送”了 第二天，第一节课下课铃刚响，节目名单便新鲜出炉了：莫玉露《劲舞》；钟国仁、曾小漫、袁圆《校园小品》；葛亮《扑克魔术》；石磊、周威《不再犹豫》；靳静《孔雀舞》。 “恭喜恭喜！”我对莫玉露说，“你的节目入选了啊！” 我原以为莫玉露会朝我露出一个笑脸，谁料她居然双手托腮，闷闷不乐地说：“有什么好恭喜的？” 我一看这情况不对啊，忙问她：“到底怎么了？” 莫玉露气鼓鼓地说：“你知道吗？原本我的节目是要砍掉的。”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那些评委老师是瞎子吗？你跳得这样好还要砍掉？” 莫玉露撇撇嘴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有人跳得比我好啊！” 我诧异地问：“还有谁能跳得比你更好？”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靳静啊！”莫玉露一张一张地撕着纸泄愤，又一片一片地扔着纸消气，“害我丢这么大的脸，我恨死她了！” 我震惊了：“不是，这个……这个你是怎么会知道的？难道评委老师还能告诉你这个？”心里想：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就是有优势啊，评委老师连这些黑幕也能透露给她。 莫玉露一句话粉碎了我的猜测：“我怎么会知道？这还用问吗？我爸妈都是x高中的老师，知道一点内幕消息很难吗？” 我讪讪地说：“哦……也是……” 莫玉露把本子压在书桌上胡乱磨了磨，发泄着怨气，说：“呀呀！气死我了！这口气咽不下去！” 我拉着她说：“哎哎，算了算了，我请你喝饮料，消消气吧！天气这么热，气坏了就不好了！” “好！我要喝橙汁，不要汽水……呀呀！想到汽水我就来气……”莫玉露气得小胸膛一起一伏的，那画面真的是连想都不敢想，更别提现场让我看了。 我拉着莫玉露说：“走走走！去喝橙汁！” “嗯！”莫玉露用力点头。 我正想着转移一下话题，谁料莫玉露自己抱着这个话题不放，又跟我说：“你知道吗？她的节目是保送进去的，就跟你一样！哎，你说，连人都没到，只是发了个视频，那么多个评委老师居然一点意见都没有，还让她直接入选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只好附和着说：“气气气，煤气都没这么气！” 莫玉露被我这话给镇住了，弱弱地问我：“你这‘煤气都没这么气’是什么病句？” 我笑嘻嘻地说：“这是一种拟人的用法，着重描绘了你的气愤之情，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 莫玉露说：“是有够夸张的，我都没听过有人这么说话的。” 我说：“所以他们是他们，我才是石磊。” 莫玉露说：“你别臭美了，石磊这个名字天下有多少人在用你知道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有关系吗？他们的石是什么石？他们的磊是什么磊？” 莫玉露不以为然：“还不就是钻石的石，光明磊落的磊。” 我说：“虽然是这样，但本质上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莫玉露说：“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男生，难道还有女生会叫这么个硬梆梆的名字吗？” “应该没有女生会叫这个名字。”我说，“另外，我跟你说，我是十五岁的石，伤痕累累的磊。” 莫玉露打了我一下，说：“胡说八道！” 我发现这位哪都好，就是太喜欢打人了，不理什么场合，也不管什么力度，逮住就是一顿打，打完还跟你笑嘻嘻，让人无奈之极。 “哎，热死我了……”莫玉露说着小手对着空气一扇扇的，“你走快点吧，别磨磨蹭蹭的！” 我想：这又不是熊掌，这么扇能扇得出风来吗？唉，女生，真是奇怪的动物！ 在莫玉露的催促下，我们只花了一半的时间便到了小卖部。 喝了口橙汁，莫玉露惬意地呼出一口气，说：“真好喝！”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我，“那个靳静来了之后，你会请人家喝橙汁吗？” 我未经深思熟虑，直接摇头，说：“不会！” 谁知我误解了莫玉露的意思，莫玉露也误解了我的意思——她一听完我这话，立马生气了：“你这坏人！靳静来了你就不请人家喝橙汁了？！” 我惊呆了：“你不是说你被她气坏了吗？怎么我不请她喝橙汁你反倒生气了？”唉，女生，真是奇怪的动物…… 莫玉露气道：“我说的是她吗？我说的是我！是我！！” “啊？”我茫然，“人家是你，不是她？” 莫玉露说：“人家不是我，难道还能是她不成？” 知道自己误会了她，我很光棍地认错了：“好吧！我错了。” 莫玉露鄙视地说：“一看就知道你这家伙语文学得不咋的！还‘十五岁的石，伤痕累累的磊’……丢人……” 我面子上挂不住了，说：“你别损人呀！又不是我的损友！” 莫玉露愣了一下，想明白了又扑哧一下笑出来了，还老气横秋地说：“你呀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我装疯卖傻，说：“直接说‘你好’啊！如果觉得不够时髦，也可以用英文说‘hello’！” 莫玉露这回遭殃了，她刚吸了一口橙汁，被我这么一说，“卟”的一下喷出来了，连带着被呛到，连声咳嗽着。 我情急之下伸出手，轻轻帮她拍背。拍了两手，觉得触手之处好像是一条有点宽的带子，稍有些迷惑，但仔细想了一下，很快便明白是什么，我又触电一般，把手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垂在两旁。 偷偷看了眼莫玉露，发现她并没有发觉，或者说，她发觉了，也没有在意。我暗暗松了口气。 好一会，莫玉露才缓过气来，她对我说：“哎，我喝橙汁的时候你还是别说话了！小命差点就交代在你手里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小脸红通通的，像个红苹果，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当然，咬是不敢咬的——有句话周威说得对，他对我说过：你小子，有贼心，没贼胆呐！ 第十二章 节目名单确定后 两天后，第二轮筛选开始了，莫玉露又去跳了一回劲舞，然后照旧闷闷不乐地回来，我只能再请她喝一次橙汁。 好容易熬到三轮筛选结束，已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随后便看到x高中上上下下忙忙碌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一天，周威找到我，说节目最终名单已经确定了，高一8班共有四个节目入选，分别是我们的《不再犹豫》、莫玉露的《劲舞》、葛亮的《扑克魔术》以及靳静的《孔雀舞》。 我问周威：“别的班有入选的舞蹈节目吗？” 周威说：“当然有啊，这么多个年级，这么多个班级，怎么可能一个入选的舞蹈节目都没有？” 我抬头看着周威，说：“哦，这么说有很多个舞蹈节目入选了？” 周威摇头，说：“那倒是没那么多，估计那些长得丑的都被涮下来了，剩下的就是高二3班和5班，各有一个舞蹈节目入选，高三的反倒没有，不知道是学习紧张的原因还是真的没人会跳舞。” 莫玉露走了过来，插嘴说：“高三怎么可能会没有舞蹈节目，只不过是因为跳舞的是男生，所以你没有关注罢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还真像周威会干出来的事。 ——估计他眼里值得一看的男生也就只有我了。 倒不是因为我的外貌怎么怎么样，而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他关注我也属正常。 周威诧异地说：“啊？有吗？我还真不知道啊！” 我推着他走，说：“行了行了！你还是回去跟你的惠惠聊天去吧！离开了她你整个状态全无！” 周威回望了莫玉露一眼，朝我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低声说：“我懂我懂！重色轻友嘛，谁不会呀！” 我踢了他一脚：“滚！” 周威往前小跑两步，又回头朝我坏笑：“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唱着歌回座位去了。 莫玉露朝周威呶呶嘴说：“你说我是损友，我看这才是你的损友呢！” 我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回她。 静默一会，莫玉露问我：“你准备了演出的服装了吗？” “嗯？”我问莫玉露，“这还要准备？不是学校帮我们准备的吗？” 莫玉露说：“学校当然也会准备，不过学校准备的那些也是在外面租的，都不知道多少人穿过了，有没有洗过不说，细菌肯定是有的，你想想那得有多脏呀！当然是自己准备比较好了。” “这么说还得去准备演出的服装。”我叹了口气，“我家里就没有现成的演出服，这么说还得去买。” 莫玉露疑惑地问：“你说你以前是玩乐队的，怎么会连演出服都没有呢？” 我说：“我们一直在band房排练，都没有出去表演过的，穿着校服就开干了，谁还会特意为排练而去买演出服啊？” 莫玉露朝我竖了个大拇指，赞叹：“大哥，你可真节俭！” 我摇摇头，说：“别提了，有钱的话谁想节俭啊？都是穷学生，我也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莫玉露笑嘻嘻地说：“大哥，你可真坦白！” 我转移话题说：“别说我了，你呢？你的演出服准备好了吗？” 莫玉露点头，说：“我妈都给我准备好了，不用我操心。” 我羡慕地看着她，说：“你妈对你真好！” 莫玉露神气地说：“那当然！” 我说：“对了，你妈是哪一个？进x高中这么久了都没见过她。” 莫玉露问我：“你想见她？” 我坦白地说：“不想。只要偷偷看一眼，知道谁是你妈就好了。” 莫玉露抿嘴一笑，说：“怎么？怕告状的时候告到她那里去了？” “我干嘛要告状？”说着便看到莫玉露朝我伸出了魔爪，我连连败退，说，“哎哎！你别打人啊！” “嘻嘻！”莫玉露笑着回了座位，又回头朝我说，“你要提前去买演出服了。” 我一时说漏了嘴，说：“晚上找老娘要点钱再去买吧！” 莫玉露对我吐出的“老娘”二字颇感兴趣，凑上来问：“为什么你叫你妈做‘老娘’？” 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城镇里已经没人叫爹和娘了。我赶忙解释说：“她说话老是自称‘老娘’，我跟着她叫，已经叫习惯了。” “这么说……”莫玉露思索了一下，问，“你不会叫你爸做‘老爹’吧？” “答……对了……”我没想到我居然会因为这个而脸红，想想回去是不是该改口喊“爸妈”好一点？ 为避免莫玉露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我再次转移话题：“我挑衣服的眼光不怎么样，你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 莫玉露迟疑了一下，说：“帮你参考没问题，不过周威呢？你们一起的啊，如果服装风格不统一，是会影响效果的。” 我一想有道理，但是又不想让周威去当电灯泡，想来想去没想到办法，一下子沉默了。 莫玉露看我为难的样子，说：“叫他一起去呀，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我去跟他说。” 周威看到我过来，居然赶我走：“走走走！你这电灯泡！” 我哭笑不得，踢了他一脚，说：“晚上我去买演出服，你跟我一起去！” 周威一脸的嫌弃：“我才不跟你一起去！要去也是跟惠惠一起，你说是吧惠惠？”说着回头望着惠惠。 他那是什么眼神已经不用说了，反正肯定是能电死一大片女生的那种。 惠惠说：“石磊都来邀请你了，怎么可以不去？” 周威一听这话，哭丧着脸，低声对我说：“回头再找你算账！” 我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邀请你呀！？”不过顾及面子，也是说得很小声。朝莫玉露那边呶呶嘴，我说，“还不是莫玉露说我们同一个节目，服装风格要统一，不然我才不想跟你去逛街！” “好吧！”周威无奈地说，“那就先集合，买了衣服之后再解散吧！” “好！详情晚上回去再谈！”我说着回去答复莫玉露了。 第十三章 逛街是会出事的 周威根本就没有等到晚上，心急火燎的他在路上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晚上怎么打算。 我说：“你去找你的颜惠惠，我去找我的莫玉露，然后在步行街街口碰头，听听两位女生的意见，买风格统一的衣服，然后你找个借口带颜惠惠爱干嘛干嘛去，剩下我跟莫玉露就好办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坏你大事，我也不会有电灯泡跟着。怎么样，这个主意好吧？” “好是好……”周威迟疑了一下，说，“万一惠惠问起你们去哪了的时候，我要怎么回答她呢？” 我敲了他一下，说：“这还不好办？你就说人太多了，跟我们失散了。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吧？” “好！就这么办！！”周威打了个响指，说，“晚上七点半，步行街街口不见不散！” 我提醒他说：“多带点钱，万一不够的话我是不会借给你的！” 周威得意地说：“放心好了，我姐的小金库在等着我呢！” 我叹了口气：还是有姐姐的人幸福，像我这类独生子女，除了独立自主别无生路——难怪这辈子只能叫做独生子女！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炫耀了，快滚回去洗澡吃饱！记得出来要早！”我说着先回去了。 当务之急是找老娘要钱。不过老娘也没什么钱，据说是被股市给套牢了，我看她是有钱舍不得给我倒是真的。好说歹说，磨得嘴唇都去了三层皮，最后老娘才答应给我八十块钱。 好吧，看样子还得去找老爹。 老爹在大厅看电视。 好机会！ 我走到老爹面前就开始表演：首先给了他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其次挤出一个委屈的声音，说：“老爹！老娘说她今晚想跟你过二人世界，让我滚出去该干嘛就干嘛……” 老爹听我这么一说，居然脸红了：“这话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回头一看我还在等他的答复，立马表情一肃，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唉，你老娘这人……估计最近被股市套牢了，心情不太好，说话不分轻重……不过她既然开了口，你不照做也不好……这样吧，你去找周威玩吧……” 我不着痕迹地伸了伸手，又快速收回，假装“我什么都没干”的样子。 老爹养我这么大，对我自然是了解的，看我这架势，就主动跟我说：“估计你老娘这个月也没给你零花钱吧？给你一百，省着点花。” 我几乎是抢的：“老爹，谢了！”抢过之后，我便溜之大吉了。 谁还有心情去找周威，当然是去接莫玉露了，然后才到步行街街口去和周威碰头。 周威这家伙比我更急，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我们终于到来，还埋怨了几句，说：“你还能再慢点吗兄弟？都等了你一千八百秒了，若是去买衣服的话，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买好了！” 我愣了一下，稍一计算才发现他说的是半个小时。我不屑地看着他说：“你干嘛不按毫秒来算呢？这样等得更久！” 周威说：“屁！不这么说你会知道自己浪费了我多少宝贵的时间？” 我说：“再说两句你宝贵的时间浪费得更多！” 周威悻悻地颜惠惠说：“走！别理他！” 颜惠惠笑着说：“你们一直都是这样跟对方说话的？” 莫玉露说：“好像认识他们以来就是这样说话的。”说着很自然地挽着颜惠惠的手，在前面领路。 我一下傻了眼，跟周威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下一步计划要怎么进行了。 不过还是周威会自我安慰，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没办法，后面就后面吧，欣赏一下惠惠的身材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问周威：“欣赏身材？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周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看屁股！看屁股！你懂吗？！圆圆的大屁股！”因为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引得前面两个女生频频回头看我们。 幸好步行街人多嘈杂，估计她们也没听清周威说的是什么，不然就尴尬了。 我们二人行尸走肉一般跟着两个女生一间一间地走，一套一套地试，原以为很快可以搞掂的事，花了两个小时居然还没解决，连我都有些懒了，周威就更不用说了。 终于，周威走不动了，他提议回去把第一家看中的那两套给买了，两个女生商量了一下，似乎也觉得第一家的那两套衣服最好看，于是我们浩浩荡荡往回走。 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劲，我用手肘捅了捅周威，示意他看旁边那个鬼鬼崇崇的家伙，问：“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周威眼里估计只有颜惠惠的屁股了，我让他看那人的时候，他居然转头找了半天都没找对人。我扳着他的头，让他看清目标，他这才发现情况，说：“这家伙鬼鬼崇崇的，到底想干嘛？” 我想了想，说：“在这种地方，劫色是不太可能的，我想应该是偷钱包吧？” 周威一声嗤笑，说：“惠惠身上根本就没钱，我怕他是要失望了……”话音未落，他又变色。 我看他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忙问他：“怎么了？” 周威挤出几个字，说：“他妈的！偷没偷到钱包不要紧，重要的是他这一下手，惠惠的屁股岂不是要遭殃了？！不行！我不能忍！！” 我见他关注的居然是这个点，不由得啼笑皆非，说：“当务之急是要把他拿下吧？” 周威义愤填膺：“没错！不能让他跑了！上！” 说话间，那个人果然下手了，不过他不是对颜惠惠，而是对莫玉露！这下可把我给惹火了，我一个箭步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得滚出好几个圈。他爬起来之后仔细地看了我两眼，然后拔腿便跑。 我大叫：“小偷！别跑！！”同时对着步行街的行人大喊，“抓小偷！抓小偷！他是小偷！快抓住他！” 不料我叫得越大声，行人避得越快速，倒像是我在帮那小偷谋生路一样。转眼间，他已拐入一条小巷，消失无踪了。 第十五章 背景音乐不见了 几天后，迎新晚会开始了，x高中一派繁忙的景象，那场景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我看着周威跑上跑下，到处勾搭女生，想要劝他收敛一点，免得被别人打，却知道他好这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好随他去了。 迎面走来一个女生，仔细一看是莫玉露。今天她穿着演出服，外面披着校服，尽管依然青涩，却尽显玲珑曲线。我忍不住用力咽了几口唾沫，这才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难过，好难过……”我喃喃自语，都忘了要跟莫玉露打声招呼。 莫玉露见我失神的样子，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嘴里喊着：“石磊！回魂了！回魂了！” 我回过神来，解释般的掩饰了我的失态：“我……我在想着我和周威的节目的事呢！” 莫玉露问：“不是都准备好了吗？还有什么好想的？”说完忽然恍然大悟，说，“你是不是紧张？” 我借坡下驴，说：“是啊，紧张得都快嚣张了……” 莫玉露白了我一眼，说：“你又来胡说八道了！” 我信口胡说：“还真不是胡说，我是真的有点担心，总感觉好像有什么环节漏了似的……” 莫玉露说：“你以为是霸气侧漏吗？” 我说：“你别打岔，我是真的觉得哪里不妥……” 莫玉露拉着我说：“那就不要再想了，跟我一起去后台看看吧，再去核对一下，看看是哪里遗漏了。” “好。”我点头答应。 莫玉露又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说：“后台有很多跳舞的女生哦，你要大饱眼福了！” 我拍开她的手，说：“师太请自重，贫僧平生不平女生！” “嗤！”莫玉露一声嗤笑，说，“我怎么觉得那么假呢？” “真的不假。”我学着和尚的样子竖起一掌，就差口宣“阿弥陀佛”了。 “别跟我扮和尚！”莫玉露说，“一点儿也不像！” 我正想回她一句什么，却发现已经到后台了，遂找了个负责幕后工作的同学咨询了一下，要求再看看《不再犹豫》的背景音乐。 那个同学倒是很配合，二话不说就开始查找，不过找了一会，他脸色有些难看。 我心里一咯噔，想：我这乌鸦嘴……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 莫玉露不耐烦地说：“找一个背景音乐，怎么找了这么久？” 那个同学嗫嚅着说：“可……可能是……东西太多了……一时……一时没找到，你……等我……等我再找找……”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东西都是我们上交学校，由他们统一保管的，只在本次迎新晚会上才有用，不管是谁，拿走了既不能吃，又不能用，谁会吃饱撑着了跟我们的背景音乐过不去？更要命的是，我和周威因为没想那么多，也没有保留备份，这个时候要去哪里找回背景音乐？而没有背景音乐，我们这个节目……那不是要完了？ 我想这个时候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所以莫玉露才会脸色苍白，问我：“石磊，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赶忙打电话把周威叫了过来。 听到是这件事，周威来得很快，他甚至连他心爱的颜惠惠都没有带，咋咋呼呼的，像吃了火炮一样，远远地就说：“怎么回事？！怎么会不见了？” 我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现在主要是要找回背景音乐，不然我们的节目就完了！” 周威急得直搓手：“怎么办？我没备份你是知道的！” 我沉吟了一下，说：“要不……你再联系一下黄老师？这是他的作品，他肯定有备份的。” 周威听我这么一说，一拍大腿，心就定了：“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看了看他，没好意思当着莫玉露的面说他脑子都系在女生身上了，怎么还会想到别的？给了周威一个面子，我闭嘴不言了。 不过周威给黄老师打了电话之后嘴巴向下直咧到下巴去了：“黄老师说他回老家喝喜酒去了，我们这时候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我大脑一片短暂的空白。 真的……完了？ 我跟周威，这么努力地练歌，还为此买了演出服，这就……完了？ 莫玉露也为我们着急，她努力帮我们想办法：“除了那个黄老师，还有没有人有这个背景音乐？” 我觉得不太可能：“那是黄老师的原创作品，别人不太可能有。” “说不定黄老师有把它上传到网上呢？”周威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说，“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我觉得希望渺茫：“如果有上传到网上，他上次就不用叫我们直接过去了……不过，还是试试吧，说不定还真的有……” 我话还没说完，周威就挂电话了。 “怎么样？”我和莫玉露眼巴巴地望着周威，齐声问。 周威沮丧地摇摇头，连话都不说了。 我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确实是没有了。 整个后台一片沉默，只听到我们几个人的呼吸声。 周威突然在沉默中爆发了，他跳了起来，直冲到那找背景音乐的男生面前，抓住他的衣襟直摇，边摇边咆哮：“你是怎么看东西的？！一个背景音乐都能弄丢，老师派你来是干什么的？你说你有个屁用？！” 那男生本来是挺愧疚的，但被周威这么粗暴地对待，也是火大，一扫周威的双手，吼：“关我屁事！这东西又不是我保管的！我只是好心帮你找，倒遇上了你个狼心狗肺的！有本事来打一架！！” 我急忙拦住他们两个：“哎哎！别打别打！现在重点是想办法找出背景音乐来，追究谁弄丢的并没有意义！” 莫玉露也附和着说：“是呀是呀！不要打打杀杀的，当着女生的面，你知不知道影响是很不好的？” 周威听到“当着女生的面影响很不好”这几个字，转过头来看了莫玉露一眼，一下子就清醒了，随后退后了两步。 那男生似乎也意识到在女生面前打架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也退后了两步。 这架，打不起来了。 第十六章 那就这样上吧 我看了看那个男生，还是决定跟他说说好话：“这位同学，你看……现在我们的背景音乐找不到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找找之前管理这些东西的同学，让他帮忙回忆一下，看看东西还在不在？”只要他肯帮忙，事情就好商量了。 那个男生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得去问一下。不过，我手上也有很多事要做，万一问不到的话，我也不可能无止境地帮你们找下去，后面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我点头同意，实则也是无奈之举：“行，我也不会耽搁你太久，只要见一见保管东西的同学，和负责统筹工作的同学就好。” 那个男生点头示意我们跟过来：“那你们跟我来吧！”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离开了后台，去寻找保管东西的同学。 莫玉露挺为我们担心：“背景音乐没有了，你们要怎么办？” 我看着前面带路的男生背影，说：“只能继续找。” 周威悲观地说：“如果还是找不到呢？” 我叹了口气，声音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凄凉：“那就这样上吧！” 周威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不——！”声音拉得很长，像准备蹲坑拉屎的人挤出的一个又长又臭的前奏。 我看着满心不甘的周威，心里也有些不甘：“那还能怎样？学校不让组乐队啊！不然直接把兄弟们喊过来，事情不就解决了？” 听了我这话，周威咬了咬牙，下了决定：“要不咱们就扛着乐器上吧！” 我不客气地说：“你找死吗？明摆着的事，干嘛还要去犯？” 周威发狠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咱们先来个‘先斩后奏’，事后再跟老师解释这次是有人弄丢了我们的背景音乐，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想了想，觉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我也有顾虑：“我的吉他在我表弟那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给我送过来。” 周威眼一瞪，霸气地说：“那可由不得他！今天是什么情况？搞不好是会死人的！他不送也得送！你不好意思打电话是吧？我来打！”说着伸手要来拿我手机。 我忙阻住他的手，说：“不用，我来就行！”随后拔通了表弟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我舅舅，我跟他寒喧了两句，马上直入正题，让他把表弟给我喊过来，然后跟表弟说：“你现在帮我把吉他和效果器送过来，送到x高中，我急用！对了，找个借口，别让我妈知道是我要的。” 表弟吞吞吐吐地说：“可是我……我没车……” 周威一把抢过我手机，同时对我吼了两句：“你废什么话？说正事！”然后对着手机，条件反射般地摆了个适合拍照的姿势，才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就把吉他给我送过来！”说着也没给表弟回应的时间，直接就挂了。 我无语中感觉任何有碍周威泡妞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大事，都能教他失态，正想劝他一下，不想他自己也知道，还自嘲了一句：“阿弥陀佛，师太，我失态了！” 莫玉露扑哧一笑，说：“你都气急败坏了，确实是失态了。” 我问周威：“现在我的吉他有了，你呢？你有什么？” 周威居然又摆了个适合拍照的姿势，说：“我有魅力！”见我瞪眼，又赶忙截住我的话，说，“我有魅力，就可以去找女生借乐器。” 我说：“不错。”周威甩头一笑。我补了一句，“是挺押韵的。”周威马上变脸，精气神立马消散，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我推了推他，说，“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装逼了，赶紧去找个女生发挥你的魅力吧！” 周威应声而去。八分钟后，周威的乐器到位。而我，还眼巴巴地等了二十多分钟，表弟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把吉他和效果器给我送到。 我也顾不得表弟，吉他和效果器一到手就问周威：“按照黄老师那个背景音乐，把它扒出来有没有问题？” 周威摇头说：“我扒不出来，不过有谱的话，我还是可以的。” 我只好花了些时间，把谱子给扒了出来。幸好黄老师这个背景音乐里，钢琴只是伴奏，并不负责solo，这给我的扒谱工作降低了许多难度。剩下的就看我的了。我拿起吉他，争分夺秒扒谱子。 周威在一旁哀叹：“没有时间排练了，都不知道今晚的演出会不会搞砸了……” 我头也不抬地拿笔在纸上写写写，同时对周威说：“没时间了，相信我们的默契吧！” 周威说：“也只好这样了。”声音里的无奈，瞬间飘出千里之外。如果这个时候有背景音乐，我想一定就是周杰伦和费玉清的《千里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传来一声：“下一个节目，男声合唱，《不再犹豫》！” 啪啪啪响起一阵掌声。我突然一阵紧张，朝周威说：“到我们了！”这个时候已没有时间再给我们后悔，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 我手忙脚乱地搬东西，那个过程，连莫玉露都看不下去了，她说：“我来帮你！” 我感觉周威也挺紧张的，居然傻乎乎地回了莫玉露一句：“你别搬他，搬乐器啊！” 我一听乐了，所有的紧张瞬间消散。我调侃了周威一句：“你虽然有神助攻，但仍然是个猪队友！” 周威说：“屁！你才是猪队友！” 莫玉露翻翻白眼，说：“你们两个都是猪队友！” 我们嘿嘿笑着，从后台走向前台。 或许是看到周威长得帅，我们一上台，下面的掌声又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地响起。 周威接过麦克风，说：“大家好！我们是碉堡组合！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重新编曲的作品，来自beyond乐队的《不再犹豫》！谢谢大家！” 我一愣：什么碉堡组合？我们以前的乐队不叫这个名字啊！随后一想，石磊和周威，两个人的姓合在一起不就是个碉字么？我不由得为他的天马行空翻了个白眼。 随着我这白眼一翻，第三波掌声再次响起…… 第十七章 沸腾的现场 掌声整齐而热烈，我不由得感慨帅的力量，简直媲美核能量。 原本我还有些紧张，掌声却让我稍稍安定了下来。 望向台下，我感觉自己的手在颤脚在抖，就连嘴唇也有些哆嗦，这才发现，所谓的安定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此时，两束光打在舞台上，一束跟着周威，一束跟着我。瞬间，我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下居然奇迹般地平复了我的紧张感，我不由得感激起灯光师来。 周威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十分有摇滚巨星的范，我不能让他再这样装逼下去了，本来学校就严禁学生组乐队，周威明知故犯还不知道收敛，下台之后下场可想而知。为了在学校高层面前挣些印象分，我不再等他，率先开始演奏。 听到吉他声，周威从陶醉中苏醒，跑到借来的钢琴边，配合着我弹起钢琴。 前奏结束后，周威率先开唱： “一个白色的房间， 谁也不看谁一眼， 办公室里面， 等老师出现。” 刚开始还很正常，但随着画风一变，唱到第三句的时候，下面开始交头接耳；唱到第四句的时候，下面开始哄堂大笑。掌声口哨声喝彩声声声给力。我想，这算不算是带来了一波小高潮呢？ 接下来，该我唱了，不过我一看，周威唱的效果不错，于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唱。 周威不愧是我多年的兄弟，一个眼神过去，他马上便到位了——或者说，有出风头的机会，兄弟他也不理会了。 “你这样没精打彩， 他的叹息很无奈， 你有你忍耐， 他有他发呆。” 周威唱到这里，我无端想起自己的初中生活，心有戚戚焉，下面那些校友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呆了，整个会场只看得见我五指飞舞和周威引颈高歌，而场下则静得仿佛荒无人烟，与刚才的掌声口哨声喝彩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们大概都知道罚站的滋味， 怎么总是不愿意互相安慰？ 哦……请你看看我的脸， 既然犯了错， 就写检讨啰！” 这几句一唱完，场下接二连三响起喷水声。周威回头望我了一眼，嘴角一扬，那得意的样子，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哦……请你不要请家长， 有什么问题， 私下谈好么？ 我好怕！” 随着最后一段唱完，笑声掌声口哨声喝彩声汇响，像是一曲大合唱。我向前走了两步，摆出一个舒适的solo姿势，并适时地弹响了间奏。 谁料这时，贵宾席里突然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不加掩饰，声音甚至盖过了我的吉他声。他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年的学生素质怎么这样？学校又不是监狱，他这么唱是什么意思？下面的学生听了又会怎么想？还组乐队，不知道咱们学校不允许学生组乐队的吗？这是挑衅还是怎么着？”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原本不想与他计较，但他实在说得太难听，我不由得火大。 我跳了起来，一扬吉他，朝他一瞪眼。虽然因为灯光的照射，令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这气势却不能丢！ 下面有人惊讶地说：“他跳得好高！”听声音还是个女生。如果这个女生说的是周威，他肯定又要得意上好一阵子了。但我不同，我发起火来可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女生在这一刻就是路人甲。我的目光仍恶狠狠地停留在那人身上。 那人见我瞪他，说：“你看什么看？！” 我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他也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哼了一声，一踩效果器，切换到失真效果，手上流出一段充满杀气的solo。瞬间，流行摇滚变身重金属，风格的变化带来现场气氛的变化。 周威受到我的影响，手一滞，停了一下，幸好他反应快，马上接上下一个小节，才算是混过去了。 我也不再管周威，反正他从头到尾都是几个和弦在反复弹奏，我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很快，间奏结束，进入b小段，我给了周威一个暗示，然后自顾自开始唱： “你说话哆哆嗦嗦， 接吻废话还那么多！ 既要唱情歌， 又要我抱着！ 那个混帐说什么， 他要娶你做老婆！ 不但买手镯， 还收买了你哥哥！ 我无法容忍他对你这么做， 自信英俊潇洒不用背黑锅！ 哦……我们私奔到阿拉伯， 可是你却说你还是比较喜欢去美国。 哦……我们相爱没有错，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轻易把我们放过？ 上帝哟！” 我这一段唱出，现场可比周威唱那一段时还要沸腾，笑声掌声口哨声喝彩声跺脚声喷水声不绝于耳。我一见这情形不适合再唱下去了，果断进入即兴solo，流行摇滚再次变为重金属。 弹了两下，我觉得还是有股气没有发泄出去，于是从台上跳了下去，沿着舞台跑了半圈，直跑到那人面前，然后对着他吼：“哦……我们私奔到阿拉伯， 可是你却说你还是比较喜欢去美国。 哦……我们相爱没有错，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轻易把我们放过？” 这一段我用的是死核唱法，极端的声音把靠得比较近的一批女生吓得瑟瑟发抖，但我仍不罢休，仍然对着那人，一遍又一遍地嘶吼：“哦……我们私奔到阿拉伯， 可是你却说你还是比较喜欢去美国。 哦……我们相爱没有错，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轻易把我们放过？” 周威的钢琴声已经停下来了，估计他也知道，我失控了。 那人被我的气势吓得退了两步，但又不甘示弱地低低说了声：“什么玩意儿……” 我踏前一步，一个助跑，跳到他的桌上，尽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继续吼：“哦！” 这时在附近负责安保工作的几个人发现不对，立马赶了过来。我看到对方来了帮手，马上跳下来，跑了半个圈，又跳回舞台。 下面又有人在赞叹：“好高！” 看到我跳回台上，周威舒了口气，手又放到琴键上，继续他的和弦循环。 我继续着我凶狠的solo，带动着全场的气氛，但下面的窃窃私语，却让现场蒙上一层诡异的气息。 第十八章 女神莫玉露 solo一直持续，周威忍不住提醒我说：“石磊，可以了，差不多就行了！” 于是我又弹了一小节，最后结束。随后，我不再理会别人，自顾自地收拾吉他、效果器以及线材，一言不发地下台了。 周威赶忙说：“谢谢大家，我们是碉堡组合，再见！再见！”说着落荒而逃，跑得比我还快。 现场一片寂静，既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说话，气氛一如刚才般诡异。 主持迎新晚会的男生和女生不得不跳出来救场，那女生说：“呵呵，刚才……刚才那男生跳得好高……” 大失水准的话令人大跌眼镜，那男生急忙截住她的话，说：“非常感谢碉堡组合给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下面请大家欣赏高一5班几位同学带来的小品！大家欢迎！” 话音未落，掌声便已响起，有人居然还在大喊：“碉堡组合！屌爆了！” 他这马后炮的行为引起一片嘘声。 我不再管现场的事，打了个电话给表弟，让他来把吉他拿走。 这时，莫玉露走进来了。她问我：“你刚才干嘛要挑衅金主任？” 听到莫玉露以这个口气跟我说话，我就火大：“是我挑衅他吗？！是他在挑衅我！！” 莫玉露急了：“哎呀你这笨蛋！你不知道金主任为人的吗？你以为别人喊他‘金主爸爸’是白喊的吗？” 我冷哼一声，说：“我就是看他不惯！不就是当了个破主任吗？班主任都没说什么，他又凭什么那样说我？” 莫玉露说：“问题是……他可不是一般的主任啊！” 我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莫玉露见我这样子，气呼呼喘了两口气，说：“行！你知道了！我不管你了！有本事你自己摆平他！”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威搔了搔头，说：“你们俩……这是干嘛呢？好好说话不行吗？” 我瞪了周威一眼，说：“没你的事！滚！” 周威“嗬”了一声，说：“好好！我的好心被你当狗肺，我招你惹你了吗？” “你没惹，汪鼾惹（onehundred）！”我抬起头看着他，这角度估计已满四十五度，从我这里看上去，周威蛮帅的。 周威“嘿嘿”一笑，说：“还会说笑话，看来没什么事。行吧，没事就出去追莫玉露吧，她刚才可是被你气得不轻。” 我回答他的还是一个字：“滚！” 周威果然滚了。他滚到一个长得还可以的女生身边，搭讪了几句，就跟着她走了。 我百无聊赖，便也跑了出去。这时才发现莫玉露已经登台准备表演了。 她脱掉了校服，露出平坦的小腹，反倒令人忽略了她那条布满短丝带的热裤。 看着她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身材，我第一次发现莫玉露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有女人味的。这一发现令我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内心，我到底是把莫玉露当成同学了，还是把她当成别的了？ 莫玉露在台上随着劲歌热舞，我在台下看得如痴如醉。 有人说：“这个莫玉露好漂亮！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女神了！” 我朝他怒目而视，不过他没理我。 有人劝他说：“你想多了，这么漂亮的女生，肯定早就名花有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听到他这话，我心中一凛，想：有道理啊！莫玉露应该有男朋友了吧？在她眼中我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同学而已吧？最多也不过是个还算谈得来的同桌，最多也就这样了吧？ 我叹了口气，再看莫玉露充满韵律的劲舞，突然竟看不下去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眼里看着莫玉露，却什么都没看进去，就连她节目结束了，人下台了也不知道。 “唉……” 我听到有人一声叹息，听声音似乎是周威，四下寻找，却又什么都没看到。兜了两圈，意外发现莫玉露在一个角落里站着，她身边围着一群女生，正叽叽喳喳地问她怎么把劲舞跳得更好看之类的话。我踏前两步，原想上去跟她说两句，看到那些张牙舞爪的女生，又停下了，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莫玉露，直到她在那群女生的簇拥下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知道错了吧？”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回头一看，是周威。他说，“想追女孩子就不能要脸。去吧，勇敢地跑到心爱的姑娘身边，把你的脸狠狠地丢到她的面前吧！” 我恼羞成怒，朝他吼：“滚！” 周威摇头，“啧啧”两声，说：“好好！我的好心被你当狗肺，我招你惹你了吗？” 我踢了他一脚，说：“滚蛋！” “死要面子活受罪。随你吧，反正天上又不可能掉馅饼，兄弟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周威说着朝远方挥手，叫着，“惠惠！在这里！” 看着周威这副不要脸的样子，我仿佛也受到感染，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那一步迈出去了。当然，我的脸皮没有周威那么厚，还是买了两个冰淇淋当借口，这才慢吞吞地找莫玉露去了。 看到我出现，莫玉露还挺意外的。不过她没有说话。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冰淇淋递过去，说：“热吧？吃个冰淇淋清凉一下。”不知道莫玉露会不会接，我的手居然有些抖。 幸好旁边有人解围，冲我说：“小弟弟，你就买了两个冰淇淋呀？我们这里可是有十个人呢！” 我本想正经回答她，可一听到她喊我“小弟弟”，面子有些挂不住了，看了她一眼，说：“谁是小弟弟？！” “脾气还是那样大！”莫玉露嗤一声轻笑，说，“你是大哥哥好吧？”说着把我手中的冰淇淋接了过来，对那群女生说，“谁知道你们会过来呀？一群馋猫！想吃就来我这里报名！” 有个女生笑着说：“哟，露露心疼了，看来关系不浅呀！” 莫玉露说：“那当然了，他可是我同桌呢！” 我心中一咯噔：只是同桌？！ 第十九章 靳静来了 再看了莫玉露一眼，发现她表情很自然，似乎是无意间说了这句话，然而……无意间说的往往才是真话，不是么？ 我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莫玉露后来跟她们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注意，只知道最后她们都走了。 我抬头看看四周，周围空无一人，蓦然感觉有些冷。木木地往回走，连后面有人在叫我都不知道，还是到最后那叫我的人不耐烦了，跑过来打了我一下，那熟悉的感觉，才让我清醒了过来：“咦？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我后面？” 莫玉露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我一直在你身后啊，怎么叫你你都不理人家……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失魂落魄的？没发烧呀……” 我无语了：我怎么会失魂落魄你不知道？见鬼了…… 莫玉露见我没回应，又凑了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吃冰淇淋吃坏了肚子了吗？” 我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刚才人太多了，我害羞。” “啧啧！你会害羞？”莫玉露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害羞……”随后眼睛随着我的目光一转，停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发现了什么，唾了我一口说，“你也不老实！”说着双手往上移，护住了自己的胸口，声音却往下调，渐渐无声了，只有小脸红得厉害。 尽管夜灯并不明亮，我依然看得真真切切。 这一刻，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我听见了莫玉露的心跳声，也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莫玉露埋怨我说：“都是你！非要给我买什么冰淇淋……”说到后来，也说不下去了，似乎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她却不知道，这蛮不讲理的样子，才是她最好看的样子啊！ 我当时就有股冲动，想牵牵她的小手，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手却总是哆哆嗦嗦，像绑了千斤坠，举都举不起来。 后来似乎是老天看不下去了，才通过风让我们俩人摆动的手轻轻蹭了一下。唰一下，我仿佛触及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水嫩嫩的感觉，令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莫玉露是什么感觉，她迈开步子往前跑了。边跑边叫：“快回去吧！靳静的节目快开始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呵……看来，她没感觉…… 回到现场，时间刚刚好，《孔雀舞》的音乐才堪堪响起。我有些好奇，这个被大家念叨了这么久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一开始什么都没看到，就见两只手在那里动。在灯光的照射下，那双手显得又细又白。 我心里一动，想，如果跟莫玉露比，不知道谁更白一些呢？还有，她的手……是不是也跟莫玉露一样柔软？ 才想着，靳静已经给出了答案。她双手虚抱自己，又撩到背后，动作非常轻柔，角度非常之大。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女生的手原来可以柔软到这种程度！可能……莫玉露的手也没有她这么软…… 随后，靳静仰脸向天，转起了圈圈，这样我更看不清她的脸了。 及目之处，就是一团转成了花簇一般的裙子，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台下已经沸腾了。 掌声是莫玉露刚才上台时的五倍，是我和周威上台时的五十倍。 “跳得真好！”有个女生大喊。她的声音又尖又厉，虽然有《孔雀舞》背景音乐的铺垫以及台下掌声的干扰，依然很清晰地送入了我的耳中。 我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不过前面的嘉宾席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真想像刚才那样再次不顾一切地跳到金主任的桌上，用最近的距离把靳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然而我过不去。 这时靳静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同时扬起了脸。这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靳静的面容。 头上本该是最耀眼的羽毛，此刻竟然沦为了配角。 她明亮的眼睛，比我在动物园里见到的任何孔雀的眼睛都要黑要亮，而且因为灯光的缘故，她的眼中居然泛着动人的光。 很快，她将脸转过去了，我来不及仔细看，只记得她的眼睛，好像……有一有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似乎，那是淡淡的忧伤？ 她的影像像是烙在我的脑海中，深刻得令我脑门都痛了起来。 我强忍不适，又拼命往前挤了半步。 前面有个男生推了推我，不悦地说：“你挤什么挤？！” 我没理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靳静，看她在上面展动身姿尽情舞动。 我承认方才莫玉露在跳劲舞的时候我激动了，可现在看到靳静的身影，才发现莫玉露跟靳静比起来，差距是如此巨大，就像……青涩女生和成熟女人那样明显。 我估计全场看见了靳静的脸的人不止我一个，因为他们明显都坐不住了，掌声、欢呼声猛然响起，就像平地一声惊雷，吓得我连打了三个哆嗦。这阵仗……约莫有我和周威上台时的五百倍那么夸张。 更夸张的是，有人居然还吹起了带着流氓腔调的口哨，我都不知该怎么说这群发春的男生才好。 过了一会，旁观的贵宾席有人发话了：“静一静！静一静！好好看节目！” 这时靳静又跳到了台前，恍惚中，我仿佛看见她瞧了我一眼。但我心里知道，在强烈光束的照射下，她其实是看不见我的。 我看见她，她却没有看见我。 这时，她停下了。 我心中升起了淡淡的忧伤。 靳静一直摆着这个造型，我的忧伤也随着她静止的身影而持续着，似乎她不动，我的忧伤也不止歇…… 我心中似有个预感：靳静的到来，一定会给x高中带来巨大的改变，这其中，应该也包括我…… 节目结束了，掌声、欢呼声、尖叫声以一千倍的速度递增着，我想这声音应该会飘出十万八千里——如果有测量仪测量的话。 终于，靳静站了起来，向台下鞠了个躬，说：“谢谢！谢谢大家！”声音清脆而悦耳，似乎比莫玉露的声音还要好听一些…… 第二十章 秋后算账 迎新晚会过后，靳静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我手机里一张张她舞动身姿的照片，无一不告诉我她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来了之后又消失了。 我走在x高中的操场，想着这个问题。迎面走来一个瘦瘦的男教师，在与我擦身而过之前朝我点了点头。 我有点迷糊：我认识他吗？ 走神间被飞出球场的篮球砸中鼻子，瞬间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 但是没有人出来道歉，他们继续打他们的篮球，就好像那篮球不是他们扔出来的，而是我自己跑去撞它的一样。 我怒了：“谁扔的？！给我站出来！” “算了吧，他们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个瘦瘦的男教师又走了回来，拉住我说，“我让投篮的人出来给你道个歉。” 我抬起模糊的泪眼，看着眼前已经看不清鼻子和嘴巴的老师，感觉到他的善意，最终还是算了，接受了他的建议，也原谅了那个投篮投到我鼻子上的男生——尽管我没有记住他的样子。 但我对篮球这种野蛮的运动依然耿耿于怀。我跟周威说：“篮球就是一坨屎！玩篮球的人还不如去玩屎，这样还能上上新闻头条什么的！” 周威失笑：“你对篮球有偏见。” 我气呼呼地说：“没有！绝对没有！篮球就是屎！” 周威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了，别管屎了，你还是往屁股里塞几本书，然后去找陆老师吧！” 我疑惑地问：“怎么回事？干嘛要往屁股里塞几本书？” 周威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陆老师态度不太好，我估计是大事，所以让你提前做好准备，未雨绸缪有备无患你知道吗？到时候板子真的落在你屁股上了你就得感激哥了！” 我撇撇嘴说：“现在谁还打学生屁股？最多也就往手上抽几下子，你把书塞在屁股里就能减轻手上的痛苦了？” 周威讪讪地说：“我知道现在流行打手不流行打屁股，不过书塞在屁股里也是个安慰嘛，打起手来也不会太疼是不是？” “屁！”我说着推开周威，自顾自地走出去。 莫玉露叫住我：“石磊！” “嗯？！”我回头，正好看见她担忧的样子，突然觉得，就算是挨了陆老师这一板子，那也值了！ 莫玉露走过来，低声提醒我说：“我估计是昨天晚上的事，跟金主任有关！” 我一愣，这才想明白问题的关键，当下一声冷笑：“这老头还打算秋后算账啊？” 莫玉露说：“你别小看他，他的小器在x高中是出了名的，你昨晚得罪了他，他不整得你哭爹喊娘就不会被人叫做‘金主爸爸’了！” 听了莫玉露这话，我豪气干云地说：“来就来！怕了他不成？！” 莫玉露摇摇头，说：“除非你想转校，不然你就只能服软。” 我说：“不管他，我先去看看陆老师怎么说。” “嗯！”莫玉露说，“不要顶撞他，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 看着莫玉露忧心忡忡的脸，我千言万语忽然说不出口，只化作一句：“好！我听你的！” 也许是我这话说得太干脆了，打消了莫玉露的顾虑，她露出了笑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莫玉露的笑容有些勉强。 周威在一旁提醒我说：“你还是快点去吧，别磨磨蹭蹭的了，陆老师要是不耐烦了，你就麻烦了！” 我回过头给了周威一个满是杀气的眼神，说：“你好烦！” 周威退了两步，说：“行！你大爷的！你是大爷！行了吧？我什么都不说了。”说着偏又嘀咕了一句，“我找惠惠去！” 我懒得理会周威，一路小跑，去找陆老师。 说来也奇怪，这么一路跑下来，我突然很想围绕操场跑它二十圈，跑完再去找陆老师，不过意外地又遇到了那个瘦瘦的男教师，他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狂奔二十圈的念头。他说：“石磊，不用急，昨晚的事情可大可小，服个软也就过去了。” 我终于确认了陆老师叫我去办公室的目的。可是，为什么是他叫我，而不是金主任找我？难道陆老师是他的人？不可能吧？他这么豪爽的男子，怎么会跟了个这么小器的男人？ 可惜这个问题不是我能回答的，我想再多也没有用，只能回归现实。 现实是，那个瘦瘦的男教师已经走远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想，这老师知道我的名字啊，到底是谁呢？ 想得入神，连到了办公室也不知道。里面的陆老师见我一直在门外徘徊，手指在桌子上笃了两下，说：“来了就进来吧，别站在外面。” “呃……”我虽然想得简单，但真的走进办公室，反倒忐忑了，声音也小了许多，“陆老师……” “嗯，没事，坐吧。”陆老师说得云淡风轻，我却不敢真的随便坐。 陆老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但等了一会，我仍然垂手立正，仿佛罚站一般。他一回头，看见我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忍不住就笑了：“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怎么，请你坐你都不敢坐？” 被他这么一激，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坐凳子我敢，坐老虎凳我不敢。”说完又觉得这话太怂，奈何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只能呆在一旁暗自后悔。 陆老师失笑：“谁让你坐老虎凳了？”说着又敲了敲桌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坐！” 我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去，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陆老师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不过是昨天晚上你的表现，学校的某些领导觉得不太妥当，让我过来告诉你，以后不要这么玩了。” 我愣了一下：“就这样？” 陆老师望着我，问：“你还想怎样？” “不给我来个杀鸡儆猴什么的？”我自己都觉得陆老师这么处理毫无道理。 陆老师笑笑，说：“就这么点事，哪值得大动干戈？” 陆老师都已经表态了，我也就放心了。想了想，我提出了个问题：“陆老师，那就是说，以后我可以自由地玩乐队了？” 陆老师听到我这话，表情一变，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不行！！” 第二十一章 不让你摇滚 我见陆老师变脸犹如川剧，心中有句话不吐不快：“学校就这么不待见玩乐队的学生？” 陆老师沉默了一会，居然很干脆地回答：“是。” “为什么？”虽然这个问题不一定会有答案，但在当前情况下，如果不问，以后我一定会后悔。 陆老师张了张嘴，但又闭上了。 我盯着陆老师，问：“不能说？” 陆老师说：“嗯。别问那么多，对你没好处。” “哦。”我懂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陆老师说：“可以。” 我走了两步，脚步沉重，腿已拖不动，回头问陆老师：“陆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玩那么极端的金属乐吗？” 陆老师一脸好奇：“你说。” “那是因为，我不想以后和你们一样活得没朝气没锐气没脾气，还美其名曰：‘稳重’！”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速度飞快，已近乎逃。 “呵！”陆老师失笑，说，“回来！” 我没理他，继续朝前“走”。 “果然有朝气有锐气，还有脾气！”陆老师说着加重了语气，“你给我站住！” 我有心继续“走”，腿却不听使唤了。我顺势站住，不过没有回头。 “进来！”陆老师说，还是那个语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嘴里说着有朝气有锐气有脾气，脚上却没有一点骨气，还是乖乖地走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站在陆老师面前听候发落。 沉默了一会，陆老师说话了：“玩摇滚的都是刺头，学校不需要刺头。”他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话我听了不服，忍不住反驳说：“凭什么说玩摇滚的都是刺头？外面玩摇滚的三好学生多了去了！也没见他们给学校带来乱子！再说现在哪个学校没人玩摇滚？x高中又不是什么重点学校，也不重视学习成绩，既然是这样，凭什么不让人玩摇滚？” 陆老师拿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慢慢悠悠地说：“我要纠正你几个观点：首先，外面玩摇滚的三好学生或许有，但我从教至今十六年，从来没见过——不要说三好学生了，就是普通学生我也没见过，证明这个机率非常小，因此不具有代表性。实话说，你也是我当教师以来遇到的第一支高中生乐队，在这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乐队成员年龄这么小的摇滚乐队。听周威说，你们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组乐队了？” 我点头，插嘴说：“既然从没见过，为什么又那么肯定地说玩摇滚的学生都是刺头？” 陆老师目光直视着我，说：“摇滚精神就是反抗精神，这点你不反对吧？” 我能说“不是”吗？只能点头，说：“不反对。” 陆老师接着往下说：“学校要的只是学生配合老师，自主自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出发点是好的……” 我忍不住打断陆老师的话，说：“陆老师你偷换概念！摇滚虽然让我们反抗，可也没说让我们反抗学校……” 陆老师打断我说：“你敢说你在迎新晚会上唱的歌不是在反抗学校？” 我一愣，半晌无言。 “你知道那些刺头的下场吗？”陆老师问我，但又不等我回答，自己就把答案给公布了，“他们最终都会被‘剃头’。” 我愣了愣，想：“剃头”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是会被修理的意思吗？ 虽然陆老师说得很肯定，但我还是不信：“就这样？” “嗯。”陆老师轻轻点头。 我沉默了一会，问陆老师：“陆老师，你有什么理想吗？” 陆老师叹了口气，说：“孩子，我知道，你想跟我谈‘理想’什么的，我能理解，因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有过，甚至比你还要执着，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摔得头破血流，甚至差点一蹶不振……嗯，话题扯远了，我想说的是，现在你跟我谈这个是真的不合适。你这个年龄段，最需要做的，也是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学习。你别管x高中是不是重点高中，也别管现在学习的知识出了社会之后还有多少能用得上，既然父母给了你条件，你就要抓住这机会好好学习。” 陆老师的话说得并不重，他也没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所以我并不反感。 我看了陆老师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我微微点头，示意我已经听进去了。 陆老师见我配合，眉头也舒展开了些，说：“第二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管x高中是不是重点高中，也别管现在学习的知识出了社会之后还有多少能用得上，作为学生，‘学’在前，‘生’在后，有学才有生。既然是这样，摇滚也好，恋爱也好，都是次要的，在学生生涯里都排不上号，主与次，本与末，相信你也分得清。” 我点头，轻声说：“我知道。”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后，不管你多热爱摇滚，多想组乐队，都不要把它带到x高中。”陆老师说，“能答应老师这个要求吗？”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犹豫了好一会，才狠下决心，说：“能！” 陆老师目光柔和了下来，简短地说：“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以后在学校也不要提‘摇滚’或者‘乐队’这类关键字。” 我十分不解，嘴里说出的话也有点冲：“这算是警告？” 陆老师丝毫没被我恶劣的口气影响到：“这是忠告。”说着话锋一转，问我，“你会不会打篮球？” 我奇怪了：“玩摇滚跟打篮球有什么关系吗？” 陆老师摇头：“没有关系。不过学校禁摇滚，却不禁篮球。”他说着朝篮球场一指，“你如果精力过于旺盛，可以考虑一下打篮球。” 我说：“我讨厌篮球。” “噢！”陆老师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说，“可惜了。” 我不知道他的“可惜”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他有没有恶意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陆老师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准备点燃，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了回去，苦笑着说：“习惯了。” 我说：“没关系，我爸在家也抽烟。” 陆老师说：“那是不对的。”说着又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回去吧。” 得到陆老师的许可，我转身跑出了一溜烟，此时我的一个“好”字方才响起。 第二十二章 摇滚疯子疯了 我没了来时的忐忑，却也有了几分茫然。走在操场上，目光没有焦距，差点又被篮球砸中一次，这使我越发痛恨篮球。 投球的人跑过来捡起篮球，不道歉不说，还嚣张地问身后那人：“哎，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摇滚疯子？” 有人回答他：“我看着挺像。” “摇滚疯子”？在说我吗？我猛回头，目光聚焦在说话的男生身上。 那个男生横了我一眼，说：“看什么看？！” 我本不想理他，谁料他居然走到我面前，朝我反转了他的大拇指：“小子，哥是x高中的葛哥，招子给我放亮点，以后看到哥给我自动回避，不然被哥的篮球砸到了可不要哭……”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暴怒，伸手抓住他的手指，一握一扭一压，动作快如迅龙，瞬间把他弄得狼狈不堪。他哇哇大叫：“疼！！疼疼！！放手！！” “我靠！这是个练家子啊！”葛哥身后那人惊讶地说。 我心中得意：我这些年的武术可不是白练的！面上却没有表情：“道歉！” 葛哥几乎是吼出来的：“道个屁歉！给我松手！” 我冷冷地望着他，也没有放手：“再不道歉我把你个葛哥变成葛屁（死）！” 葛哥一咬牙，迸出一个字：“屁！！”大概是想表现他的英勇不屈，可他没想到我的“屁”在他的“屁”之前，使他的英勇不屈变了味，听起来倒像他在附和我一样。更绝的是，还有个男生忍不住，“卟”的一声笑了出来…… 身后那个男生踏前一步，说：“还不快放手？葛哥手都要断了！” 葛哥怒道：“谁说我的手要断了？” 见他还嘴硬，我手上加了三分力，但三分力还没使足，才加了两分他便开始哭爹喊娘：“哎呀哎呀！断了断了！！！”叫得无比大声，也不在乎刚才骂那个男生说他“手断”的事了。 我把力道停在两分处，叫他：“道歉！” 葛哥已经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却还是死鸭子一般，死都不松口：“不道歉！！” 我另一只手一扬，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重复说：“道歉！” “你……你打我？！”葛哥受了刺激，脸憋得通红，不过一半是我打出来的，一半是他憋出来的，这场面看着倒是有些好笑。 “这小子疯了！他连葛哥都敢打！”身后有人惊叫。 我回头问他：“葛哥是谁？很了不起吗？” 那人见我回头，像见了鬼一样，吓得退了好几步，见我还盯着他不放，很干脆地转身跑了。 在我走神间，葛哥趁机挣脱，顺便还踹了我一脚，幸好我下盘稳，没被他踹倒在地，不过挨了这一下也不好受。我勃然大怒，指着他大声吼：“混蛋！你给我站住！” 葛哥根本就不鸟我，他逃命逃得正欢，甚至连回过头来朝我做个鬼脸的时间都没有——当然，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人家没那么幼稚，反正，他毫无表示，这火上加油的行径已将我彻底激怒，我毫不犹豫拔腿追上去，照他屁股就是一脚。不过他反应非常敏捷，居然稍稍侧了一下腰，堪堪避过了我的袭击。 我原以为他的挣脱以及无视已经令我怒到极点，可没想到他避开我的脚之后，我的怒火居然又上升了五个百分点，惊诧之余，我奋力挥出一拳，用以庆祝我的怒火还有提升的空间。当然，不出意外，他又敏捷地避开了。看来，这是本能反应，在关键时刻又救了他一命。 我们就这么追追打打避避，一路过去，跑遍了操场，眼看着跑完一圈又一圈，葛哥顶不住了，不住求饶：“哥……你是我哥！别……别追了……好么？”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我又是一声吼，感觉自己就像刘欢《好汉歌》里的好汉，正“路见不平一声吼”。 “我说……我说……不要追了……累死我了……”葛哥气喘如牛，看来平常就不怎么锻炼身体。 我回答他的只有两个字：“道歉！！” “不！不行！我不能……道歉！被你追……已经很丢……脸了，再……再道歉……的话，我下面的小弟……都要……跑了，那我以后……还用……还用混吗？”葛哥坚定地摇头，并不回头。 “那是你的事！做错了事就要道歉！”我说着，继续往前追。但说话间葛哥已经拐了个弯，跑到教室里去了。 我跟进去一看，已经不见了葛哥的踪影，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怒火又开始浮头，推开一个朝我侧目的男生，顺手扛起了他的椅子。 “哗！”一群人马上躲得远远的，有胆小的女生甚至被我吓得哭了出来：“妈妈……好可怕……” 我没理会她们，只是对葛哥说：“你自己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周围寂静无声，连那个哭的女生都不敢说话了。 见葛哥还是没出来，我再次向他喊话：“出来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有本事你就躲一辈子！”说着我目光四下打量，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在我转头看向讲台的时候，一道影子掠过，从教室前门跑了出去。我二话不说扛着椅子就追了上去。不过，终究是扛着重物，影响了我的速度，眼看着葛哥在前面跑得很从容，气得我哇哇大叫：“混蛋！有种别跑！！” 听我这么一说，葛哥跑得更快了。 于是我们又开始了追逐战，从后门跑到前门，又从一个教室到另一个教室。 我不知道他是被我吓傻了还是怎么着，反正他就是不跑直线，七拐八拐的，像蛇一样滑溜。但我得承认他的策略是对的，毕竟我不能往人多的地方扔椅子，不然肯定会有误伤。 经过这么一闹，轰动x高中的“摇滚疯子追杀案”便传遍了整个学校。 茶余饭后，x高中的学生们都津津乐道，甚至到后面逐渐衍生了好几个版本，当然，最受大家喜爱的是这个版本： 一个男生屁滚尿流，跑到走廊，杀猪一般哭叫：“救命命……”余音回响、绕梁三日；身后一个瘦弱的男生抓着一张凳子紧追不舍，嘴里大叫：“别跑跑！”慑人心魄、荡气回肠；前面的男生跑到哪他就跟到哪，盯紧目标毫不放松。他们的足迹遍及了高一每个班级，每次都是亮个相，从前门跑到后门，然后就出来了，简直就像游街示众一般；游完高一级，前面的男生没有勇气再跑上高二级了，跌跌撞撞地跑到操场，在操场上一前一后、一圈一圈地跑着，像在马拉松赛跑，稍嫌不足的是，拿着凳子的男生每次挥舞武器的时候，就像游戏里的杀神在砍怪升级，虽然气势骇人，却破坏了“马拉松比赛”的气氛。 二人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尤其是前面的男生，已经累得快要断气了。他不断地求饶：“磊哥！磊哥！饶命！求你饶了我……” “不可能！”后面的男生悲愤地嘶吼，把凳子砸了过去，出手又快又猛又狠，幸好这时前面的男生脚一软，倒在了地上，不然绝对会被凳子砸得吐血。不过看着凳子像炮弹一样飞掠过头顶，“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不过总算产品质量过关，摔坏后，凳面还是凳面，凳脚还是凳脚——那男生看着地上的“凳尸”，也是吓坏了。连带着围观的学生也吓坏了，根本没想到后面的男生那么狠，这都敢出手！ 有人哭爹喊妈：“杀人了！！！” 有人鬼哭狼嚎：“摇滚疯子疯了！！！” 第二十三章 你好好考虑考虑 关键时刻，陆老师黄老师洪老师白老师朱老师……五颜六色的一大堆老师出现了。 ——对了，中间还夹杂个金主任，他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阳光下，仿佛身怀六甲的妇人，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着我。 我觉得看他还不如看大便，起码还有个形状不是？ 见我不理他，金主任还特地跑到我面前得瑟了一下，然后手一伸，示意：“给我拿下！” 他如此用词，令我有种“瞬间穿越到了古代奴隶社会”的感觉。倒是有几个老师站到了我面前，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形象，让我提不起反抗的精神——果然，陆老师没说错，x高中是不适合摇滚的，什么摇滚精神什么反抗一切，到头来只有被这些一个顶我三四个的老师们镇压的份。 当下我就有点退缩了，目光躲躲闪闪地，居然还看到了藏在人群中的莫玉露，也不知道她看见我了没有，反正我看她是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辈子除了我老娘，可还是第一次有女生为我哭，我心肠一软，仅余的那点斗战意志马上化为胸无大志。 我看了看那几个对我形成包围的老师，又看了看金主任，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无可奈何装乌龟。 主意一拿定，我很光棍地举起双手，说：“我投降！” 葛哥在一旁哇哇大叫：“老师！不要放过他！！这是个暴力分子！！！必须杀一儆百！！！！”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无形的杀气一波又一波，被我暗中送了过去，一股又一股侵入他全身。他脸色一变再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没有说出话来，好像已经把他想说的话化成了汗水哗啦啦往下滑，随后，他回望了我一眼，颇为自觉地闭嘴了——他把嘴抿得紧紧地，估计不用糖衣炮弹去撬是撬不开的了。 不过，葛哥不说话不代表金主任也不说话。他很有威势地说：“带回办公室！陆老师，你打电话叫家长！让他马上给我过来！” 陆老师迟疑了一下，说：“金主任，要不……先回办公室吧？在这里打电话影响太大了。” “好！听你的！”金主任说着领先走了，不愧是学校的领导，走路都要走在别人前面。 走在金主任后面的是葛哥，他第一时间就跟了上去，比那帮谄媚的老师都要快。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幸灾乐祸的表情盖都盖不住。 我看他这么欢乐，促狭之心不能自已，快步跟上去，隐秘至极地轻轻伸出脚，给了他一个教训。他估计是没想到我敢这么做，中心根本就没有防御，我一下长驱直入，绊得他两个走步都止不住跌势，直接一头撞在金主任的屁股上，把金主任撞得摸不着北。 旁边围观的人“哗”地一下，笑得前仰后合。金主任转过头来，怒视着葛哥，问：“怎么回事？！” 葛哥被金主任吓住了，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我，结结巴巴地说：“他……他绊我……” 这种情况下，一个应答不对，后果便会很严重。现在，考验我演技的时刻到了！ 我原想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但转念一想，直接改变画风，朝葛哥怒吼：“混蛋！！栽赃嫁祸要不要做得这么假？！不服就来干！别他妈这么阴险！” 金主任也怒了：“给我好好走路！再敢搞事，直接开除！！”说着狠狠地瞪着我。 我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心里却把金主任的亲属慰问了千百遍，嘴上还委委屈屈地配了音：“哦……”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埋头赶路，乖得好像一群小白兔。 办公室其实并不远，但因为心里装着事，我走得并不轻松，每一步，都迈得异常缓慢，甚至还隐隐生出了一种上刑场的感觉。 但再远的路也是有尽头的，何况这段距离根本就不能算远。大家鱼贯走入办公室，等人齐后，陆老师关上了门。感觉他们就要关门放狗了，我心跳得更厉害。 金主任面无表情站在我面前，说：“打电话，把你家长叫过来！” 陆老师一愣，说：“这么快？还不了解状况呢……” 金主任阴恻恻地说：“反正总是要叫的，先叫后叫都没关系。” 这明摆着是要把我一棍子打死是吧？我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只能在心里怒骂：叫什么叫？！还先叫后叫！你他妈是狗吗？！ 旁边那几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老师又朝我围了过来，我心里一咯噔：这是准备要用刑了是吗？ 陆老师也铁青着脸不说话，看得出他还是想为我作主的，不过我也看得出他不敢反抗金主任。 倒是旁边两个女老师看不过眼了，说：“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对两个孩子没必要那么认真。” 陆老师借机对我说：“来，说说是什么情况。” 葛哥张了张嘴，似乎想插嘴说点什么，不过看了看陆老师，又自动闭嘴了。 金主任就没那么讲规矩，毕竟现场所有人里，他的级别是最高的，但见他手一指，对葛哥说：“你来说，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葛哥被金主任这毫无来由的一指吓了一跳，带着哭腔说：“他追我啊……打我啊……” 金主任还没等他讲完，便手一挥，打断说：“事情经过已经很明显了，这小子在公众场合追人打人，情况恶劣，事情属实，现予以开除处理！”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陆老师，想要逼他表态。 陆老师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金主任又回望着我，说：“你现在自己打电话把家长叫过来，我可以不在全校公开你的恶劣事件，给你一个体面的退学。如若不然，就不仅仅是全校公开这么简单了。你想想，当你这件事传到其他学校，他们还敢不敢收你？你的名声都坏了，以后连转学都会成问题。给你三十秒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 第二十四章 加入篮球队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明明就是公报私仇，偏偏说得冠冕堂皇！这一刻我感觉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是的，我还有朝气，还有锐气，还有脾气！ 死死地盯着金主任，我双手狠狠地握拳，紧得双拳都在颤抖。如果不是刚刚理智已经断线过一次了，我现在绝对会奋起，重重地照着他的脸上来一拳——不！一拳不够！最少也要打到他满嘴牙变成满嘴血！ 不过我理智终归没有断线，毕竟金主任不是葛哥，打了葛哥还可以选择私了，打了金主任，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只怕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但我忍得很辛苦，有几次差点就忍不住了，是我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诫我：不要冲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我摸着自己的额头，皱着自己的眉头，咬着自己的舌头，掐着自己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透过金主任的眼镜，我看到自己的脸色不断地变换；我也看到金主任的嘴角微微上翘，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陆老师往右移了两步，不动声色地把我拉开，同时轻轻摇了摇头。 我看看陆老师，又看看金主任，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我只觉得手关节都被自己给攥疼了。 金主任看着我，不依不饶，说：“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我是不会徇私的！早一刻晚一刻并没有不同。你还不打电话叫家长过来？” 旁边有个女老师求情说：“金主任，通融一下吧，这处罚太重了……年轻人，谁没有个冲动的时候？给个大过的处分也就是了……” “不行！”金主任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能助长这股歪风！像这样无可救药的小子不开除，不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长大了就会杀人放火！” 杀人放火？！这话一出，真把我的理智给掐断了。我当场发出一声嘶吼，原地跳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一拳，朝金主任的鼻子砸了上去。 我野兽般的行径把金主任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反倒奇迹般地避开了我这奇快的攻击。但我练过武术的身体反应岂是他这种酒囊饭袋能比拟的？还不待着地，我便凌空一脚踢了出去——不客气地说，如果国足有我这么一脚的功力，早就捧上世界杯了！ 金主任被我吓得连滚带爬，连眼镜都歪了。 我见一脚落空，着地后又如炮弹一般发射出去，对着金主任仿如身怀六甲的啤酒肚踹了过去，如果这一脚踹实，他非被我踹流产了不可。哦，不是流产，是他非被我踹得屁滚尿流不可。 这时，那几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老师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扑了过来，两个拉住我的手，两个抓住我的脚，瞬间把我变成了个“大”字定在半空。 场面有些滑稽，不过谁也没有笑。 金主任的仪表乱了，他的风度也没了，扶着桌子站起来，他歇斯底里地大叫：“揍他！给我狠狠地揍他！” 抓住我右脚的老师松开了手，握紧拳头准备给我来一拳，我马上反应过来，右脚一弹，飞速踢了出去，正好踢在他的手腕上。 那个老师被我气坏了，面孔狰狞，鼻子喷气，又摆出了架势。 我怒吼一声：“金王八！动我！让你死全家！！” 这一刻我眼中的杀气不是假的，莫说别人，就连我这失去了理智的人都感觉到了。 我奋力抬起一脚，踢中抓住我右手的那个老师，在大家愕然的同时，又张嘴咬了擒住我左手的那个老师，最后从扯着我后腿的那个老师手里抽出我的左腿，随即又朝金主任扑过去。 金主任这辈子大概没见过像我这么剽悍的学生，直接被我吓呆了，连动一下都不知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恨他这么处置我，我直接给他来了一下狠的，用我的右肘，携带着惯性，朝他脑袋上砸去。 眼看着他就要死在我手里，冷不防旁边飞来一个篮球，不偏不倚地塞到我的肘下，倒像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撞这个篮球似的。得此机会，那四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老师又阴魂不散地围过来，再次把我变成了个“大”字，定在空中。 惊魂未定的金主任嘴里骂骂咧咧地：“疯子！他妈的疯子！！”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要抱头，可才抱了一半，看到走进来的人，他的手又放下来了，马上立定，喊了一句，“校长，您来了！” 确实是校长来了，他说：“我不说话，就看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在校长面前，谁还敢继续？就连那四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老师都讪讪地把我放下了。我这才回过头，看到刚才拿篮球阻止我打金主任的人——原来是他！那个瘦瘦的男教师。 他笑眯眯的，跟这充满杀气的环境一点都不搭，尤其是他又拿回了篮球…… 嗯，我讨厌篮球！非常讨厌！！ 金主任掏出一包金光灿灿的烟，抽出一根，递给校长，同时问：“校长，您怎么来了？” 校长没有接他的烟，略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尽量不要在学校里抽烟。” “是！”金主任马上把烟收了起来。 “听说——”校长拉长了声音，“你帮学校找了个篮球人才？” “啊？”金主任愣住了。 那个瘦瘦的男教师适时地插嘴，说：“看样子金主任还没跟石磊讲清楚？” 啊？他提到我的名字了，这是说那个“篮球人才”是我吗？有没有搞错？我讨厌篮球啊！！非常讨厌！！ 郑重声明，我讨厌的东西里，金主任排第一，篮球排第二！你别管金主任是不是个东西，反正我钦点他第一！ 校长看了看那个瘦瘦的男教师，说：“既然是这样，那你来跟他说吧！” “好！”那个瘦瘦的男教师说，转头对着我，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石磊，加入篮球队吧！” 第二十五章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莫老师 我正想跟他说“不”，可他朝我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告诉我，这里肯定有哪些问题是我没想到的，所以还是答应他为好。 但我也不能凭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朝我眨了两下眼睛就稀里糊涂地栽进去啊，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金主任眼前一亮，说：“他不答应啊！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那个瘦瘦的男教师回望了金主任一眼，说：“金主任，你是不是没跟石磊说清楚啊？像他这么热爱篮球的学生，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我热爱篮球？我想问那个瘦瘦的男教师他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了？ “他热爱篮球？”金主任冷笑一声，问我，“你打篮球多少年了？” 我哼了一声，就是不想好好跟他说话，所以顶了他一句：“反正比你久！” “那是，你这么热爱篮球，肯定比我打得久。”金主任笑着说——脸上的阴险藏都藏不住，“我一次都没有打过！” 我心中升起一丝警惕，想：以金主任这贱人的脾性，我要说我打了几年，他肯定会抢过那个瘦瘦的男教师手上的篮球，让我马上来两下，那不露馅露到莫玉露都兜不住了？不管过程多么曲折，最后还不是没辙？与其这样无端遭人侮辱，还不如坦白坦然受死。于是我索性破罐子破摔，说：“我也一次都没有打过。” 那个瘦瘦的男教师听我这么一说，有些急了，偷偷地踢了我一脚，正要说点什么，金主任就哈哈大笑，说：“大家都听见了吧？大家都听见了吧？一次篮球都没打过的人，会热爱篮球？会是篮球人才？会是篮球高手？” “那是自然。”那个瘦瘦的男教师说，“正因为他一次篮球都没打过，有这样的条件，才更要让他加入我们篮球队，为学校争光！” 金主任咬紧“一次篮球都没打过”不放，说：“他一次篮球都没打过，怎么为校争光？他不为校丢人就算好的了！” 那个瘦瘦的男教师不紧不慢地说：“金主任不知道吗？像这样白纸一般的学生，可塑性是最强的！那些在外面学了不正确的方法、不规范的姿势的学生反倒需要我们花更多的时间去纠正他们的错误，万一积习已深，连纠正都很困难，相比较起来，那还更让人头痛。所以我看好他，尤其是像他这样，有超常的弹跳力和惊人的爆发力的学生，只要给他合适的环境，说不定还能成为我校的秘密武器。” 金主任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说：“我没看出他哪里有超常的弹跳力和惊人的爆发力。” 那个瘦瘦的男教师惊讶地说：“迎新晚会的时候大家不是都看见了吗？他那野兽一般的弹跳力，连我都吃了一惊啊！背着重重的电吉他，在不助跑的情况下都能直接跳上那么高的桌子，那要是加上助跑的话，那可以高到什么程度啊？想想就觉得兴奋啊！而且他的身体明显还没长开，如果打篮球之后身体长开了，那又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啊？你难道就不期待？”他说得口沫横飞，那模样倒像是个长辈在炫耀自家的晚辈多一些，让我不由有些惭愧。 金主任仰起头，以四十五度角望向那个瘦瘦的男教师，说：“说到这个，我也想提一提，以他这么刺头的性格，在公众场合可以不顾形象地站在老师的桌子上，你确定他以后在比赛的过程中不会为学校丢人？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同意他进入学校篮球队！”说着还得意地扬了扬头。 从我的角度望去，只看到他的镜片在光照下露出的诡秘光线，闪得我眼睛生疼。我冷冷地插了一句：“在说别人之前麻烦金主任先反省一下自己！” 金主任“啧啧”叹了两声，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啧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不会为学校丢人的篮球人才！” 那个瘦瘦的男教师说话了：“金主任，站在我们的角度，看的不是学生的一两个缺点，而是要看全局。只要他对篮球队是有利的，就算稍有缺点，也不是不可原谅嘛！不仅如此，他还有快速的自主反应和敏捷的本能反应，这些在篮球场上很有可能就是决定一场比赛胜负的关键因素啊！” 金主任摇了摇头，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认为为人师者要有师德，为学生者也要有德，无德者居重要位置本就不妥，我们更不能因为学生有才华就忽略了他最基本的东西！” 那个瘦瘦的男教师笑了：“正因为学生有缺点，所以才需要我们来教啊，如果学生都是圣人，那还需要我们老师来做什么呢？” 这个瘦瘦的男教师，跟我也没见过几次面吧？为什么宁愿得罪金主任也要这么拼命地保我呢？这不符合常理啊！我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问他：“老师，说实在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的名字，您为什么就肯为我得罪睚眦必报的金主任呢？您要说是爱惜人才，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啊！我觉得这动机不足啊！” 那个瘦瘦的男教师笑了笑，也低声跟我说：“是我疏忽了！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莫老师。” 我一听说他姓莫，再仔细一看，立马就把他跟莫玉露联系了起来，瞬间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答案——原来竟然是这么简单！我真傻，怎么就没想到呢？ 校长这时候出来和稀泥了：“金主任说得有道理，莫老师说的也没错。站在金主任的角度，他为学校选拔人才把关，认为石磊确实不合适；但站在莫老师的角度，他为了让我们学校冲出困境，不拘一格为学校推荐人才，认为不能因小失大，我认为也对。既然是这样，那就给石磊一个机会，先让他试一个月，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遛一遛不就知道了吗？” 莫老师点了点头，说：“我同意校长的意见。” 金主任还能说什么呢？他也只好点头，说：“好，那就让他试试吧！” 确实，校长都已经拍板了，谁还敢持不同的意见？ 于是我就这样成了x高中有史以来第一位毫无篮球基础的篮球队队员。 第二十六章 所以，你该去买双篮球鞋了 随后又为我这次行为定罪，认为我该记大过一次，于通知栏公告，并罚扫全校男厕一周。 记大过和全校公告我是早有心理准备，甚至是请家长，包括后果我都想到了，但这个罚扫全校男厕一周，我却是万万没想到，这得归功于金主任，他认为应该对我“小施惩戒”，让我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犯之前就会想一想这个后果…… 我信了他才有鬼！就凭这一点，以后逮住机会，我非得整一整这个王八蛋不可！ 见鬼的是校长居然认为他说得有理，同意了让我打扫全校男厕一周！于是我就悲催了…… 当然，这么做的好处也不是没有，金主任同意不请家长，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事情“圆满”解决，大家都很有成就感，一个个眉飞色舞，满面红光，昂首挺胸，走得像中了状元的秀才，连我看了都不由得替他们高兴。 呼啦啦，这群人蜂拥而出，才一秒的时间，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默然无语。 既然大家都走了，那我也走吧。转过身，我踏出门槛，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却看见莫老师在一旁看着我，似笑非笑。 “哦，您……您还没走啊……”想到他是莫玉露的爸爸，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好像我偷了他心爱的东西，却被他堵在门口，站在他面前做贼心虚似的。但犹犹豫豫地，我还是喊了一声，“莫老师……”这感觉就好像我喊出了一句“岳父”似的，结果喊完心更虚了。都怪这破学校，老是叫学生要“虚心学习虚心学习”，搞得我现在既心虚又心慌…… 唉……高中生的烦恼你不懂…… 莫老师笑笑，说：“没什么事吧？一起走走？” “好的。”我点头，乖得像个孙子。 唉，我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他是莫玉露的爸爸，我之前碰到他就应该对他尊敬一些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 莫老师说：“关于这次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那还真的是有，您要不提出来我还不好意思问。我想着，说：“这个……您说我是篮球人才，这个……是真的吗？” 莫老师笑了：“你说呢？” 我垂头丧气地说：“是假的吧？我就说我这么讨厌篮球，怎么可能会有篮球队的人要招我进队呢？” 莫老师问我：“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摇摇头，说：“我是真不喜欢这个，而且接下来还要应付这一个月的训练，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莫老师失笑：“我还以为你是遗憾，没想到你是在担心。” 我又摇头，感觉自己都变成《鹿鼎记》里的摇头狮子了：“不是担心，是已经预见了结果。既然本来就不喜欢，还要勉强自己，那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 莫老师停了下来，看着我，不说话。 呃……我心里又加了一句：您千万别生气，刚才这话可不是说您的女儿…… 就在我被莫老师看得心里发毛的时候，他说话了：“你只是被篮球砸过两次而已，怎么就讨厌上篮球了？” 我理所当然地说：“任谁被篮球砸两次都会对它产生痛恨的感觉吧？” 莫老师不以为然地说：“那是你还没有发现篮球的乐趣。当你打上篮球以后，就会像我一样了。” 我说：“就不会被砸到了？” “不。”莫老师摇摇头，说，“会被砸得更多。” “呵呵。”我皮笑肉不笑地给了他一个回应，心说：还以为篮球的乐趣就是像躲避球一样，不管篮球怎么朝你飞过来都不会砸到你，看来是我想多了。 莫老师耐心地解释：“当你发现篮球的乐趣之后，纵然被砸再多次，也会不以为苦。就像你喜欢摇滚一样，就算学校禁止学生组乐队玩摇滚，可你还是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若有所思。 莫老师又说：“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有耐心？你的弹跳力好爆发力强只是一个原因，但是弹跳力好爆发力强的人多了去了，你既没有基础，又不热爱篮球，我为什么非要选你不可？” 我心里说：刚才你在校长和金王八的面前可不是这么说我的！ 但我只是腹诽，并不表现出来。相反，还异常配合地问：“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就跟我女儿有关了。”莫老师说起自己的女儿，脸上的表情也温柔了几分。 “哦哦！”我心说，终于承认莫玉露是你的女儿了吧？ 莫老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就算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也绝对想不到我在想什么的。 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我抬起头，以标准的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我的岳丈……呃，我的莫老师…… 莫老师对我的态度很满意，看样子应该是完全没想到我是看在他女儿的份上才给了他这个面子。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女儿说你是个会在书店里帮人捡书的人，想来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原来是这样？我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也确实只能是这样，如果莫老师知道我在打他女儿的主意，肯定不会帮我，还铁定会一个转身就劈了我，一劈二劈还不够，至少也会给我个三劈四劈五六劈。 “嗯……”莫老师斟酌了一下，说，“这事跟我女儿有关系，也没关系。主要还是因为校长……唔，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就跟你讲清楚吧。校长以前跟y高中的校长是同学，他们因为某些原因闹翻了，然后双方一直在明争暗斗，都想把对方打倒。” 莫老师说得含糊其辞，我听完却对此事更感兴趣了，想着事后得想个办法去哪里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莫老师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打了个冷颤。他说：“现在他们较量的方式就是学校的升学率以及篮球队的得胜率，所以我一说你是个篮球人才，校长才会宁愿让金主任不痛快也要保下你。但是，这是有条件的，如果你达不到他的预期，他肯定会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我绝望地说：“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能在篮球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莫老师拍拍我的肩膀，说：“不是走到黑，是走到白。凭你的条件，只要你好好打，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 “好吧……”我无奈地说，心里总觉得自己上当了，“那我是不是现在就该跟您回去训练了？” “别急。”莫老师慢条斯理地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篮球也是这样，必须得有一套篮球服和一双篮球鞋。” 我一听又蔫了：“还得自己掏钱买篮球服和篮球鞋啊？我亏大了……” 莫老师打断我说：“篮球服学校有发，也不用你掏钱。” 我舒了口气：“那还好……” “但是，篮球鞋就没有了。”莫老师笑眯眯地说，“所以，你该去买双篮球鞋了。” 第二十七章 步行街事件 莫老师说得有道理，再说这也是个约莫玉露的好机会，于是我专程去找了莫玉露。 看到我毫发无损地回来，莫玉露显得很开心，她说：“你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我尴尬地笑笑，说：“嗯，莫老师来了，我就没事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事，毕竟还有一个星期的打扫厕所任务要做，不过我没好意思说。 莫玉露却很得意地说：“那是，也不看看我爸是谁？” 我心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地狐假虎威了。 清了清嗓子，我说：“你爸让你今晚带我去买双篮球鞋。” “啊？怎么可能？”莫玉露惊讶地说，“今晚我妈生日，我们要出去庆祝，他怎么可能让我带你出去买篮球鞋？” 啊？看样子这个谎撒到撒哈拉沙漠去了，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我毕竟是个雄性动物，眼珠子一转就找到了借口，我理直气壮地说：“我想他应该是想跟你妈过二人世界！” 莫玉露也不敢肯定：“也许……是吧？”但她又接着说，“可毕竟是我妈生日，我怎么也得一起去庆祝一下，至于他们想过二人世界……嗯，我到时候再找个借口溜就是了。” “嗯！”我重重点头，差点脱口而出，说“那么我们也去过二人世界”！幸好理智还在，及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这一下咬得又准又狠，比周威家的旺财咬小偷的屁股还要严重，我一下子泪水就飙了出来。 莫玉露看到我飙泪，还万分奇怪地问我：“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我总不能告诉她我咬到自己舌头了，于是含泪说：“劫后余生，再想到你妈庆生，我就感动得……唉！无以表达我的心情，只好以眼泪代替……” 莫玉露“扑哧”一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 我怕她这耿直的性格，再说下去说不定会说出“男儿有泪不轻弹”之类的话来，于是及时转移话题，说：“这么说，你今晚帮你妈庆生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咱们一起去买篮球鞋啊！” 莫玉露撅起嘴说：“我爸说吃完饭还有神秘节目，我估计就算溜出来也会很晚，就怕步行街关门了。你明晚再买不行吗？” 说起这个我就一把辛酸泪：“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明天就要投入训练了，以后的日子只能是争先恐后争分夺秒争奇斗艳争风吃醋……” “行了行了，你就别吃醋了！”莫玉露没好气地说。 “嗯，好遗憾！”我摊开双手，还耸了耸肩，说，“那我只好约别的女生一起去了。” 莫玉露踢了我一脚，说：“滚！”说着转头就走了，连表情都不给我一个，搞得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跟我开玩笑，心中忐忑，有点后悔跟她开了这个玩笑。 周威在一旁朝我竖起了大拇指。我上前两步，就想给他一脚再送他一个字：“滚！”但话到嘴边，这个“滚”字又炸开了，变成了一句话：“今晚跟我一起去买篮球鞋！” 周威摇摇头，说：“对不起，我是男生！”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惠惠！咱们晚上一起去逛步行街！” 这个混蛋！我对他恨得牙痒痒的。 无可奈何，晚上我只好一个人去了步行街。 唉，这单身狗一般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想起上次来步行街，身边有莫玉露陪伴，身后还有周威颜惠惠两颗大灯泡陪衬，最后还有个小偷陪跑，那真是春风得意春心荡漾春暖花开啊……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我一个人孤独地游荡在步行街，像孤魂野鬼一般，眼中没有焦点，也不知道要去哪一家买才好。恍惚间，撞上了一个人，我回过神来，马上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在想事情，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你别不好意思了，撞了人就是撞了人，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过来让哥打一顿消消气就行了！”那人说，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我愣了一下，发现这家伙不就是上次偷莫玉露的包然后被我追的那个吗？这一发现让我瞬间理直气壮。我二话不说先退开了两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扯直了喉咙大喊：“抓——小——偷——” 那小偷恼羞成怒，嘴里直骂：“他妈的！撞了我还贼喊捉贼！我看你才是个贼！今天要不教一教你做人，老子就跟你姓！”说着朝后面喊了一句，“上！给我狠狠地打！” 话音一落，那小偷身后涌上了几个壮实的汉子，看样子就应该就是他的团伙了。我不再废话，转头就跑。 迎面有人张开手准备拦我，这人看着就不像正义感爆棚的人，估计也还是他的团伙，我一个游身，避开了追捕，朝人多的地方跑去，几个人你追我赶，尽管现场人多发挥不开，却还是将整条步行街给跑了半条多。 正跑得欢，旁边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然后死死地拖住了我。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又是他们的一个团伙。来不及多想，我猛地一拳朝他脸上打去。他似是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快，猝不及防，被我砸得泪水都飙了出来。但即便这样他还不放手，我一看他还在犯贱，干脆再给了他一拳，打得他鼻血长流。 这回，他终于放开了手，拼了命捂住自己鼻血狂流的鼻子。 我骂了他一句：“犯贱！”骂完感觉十分解恨。 这时后面喊打喊杀的声音渐近，为求自保，我拔腿就跑。 只恨他们追得太紧，导致我没时间报警…… 无奈之下，我大喊：“小偷打死人了，快报警啊！” 我不喊还好，这么一喊，前面的人都见了鬼似地往旁边跳，给我让出了好大一条路，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步行街的街道是这么宽敞的。 但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啊，这么多人里面总不会真的连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没有吧？于是我再次鼓起丹田之气，杀猪般大叫：“杀人了！报警啊！”结果一回头，居然看见有人拿着手机在录视频，嘴里还念念有辞：“哎呦，这个正太好可怜，被好多个抠脚大汉追，有没有谁来救救他？” 我气得都想跳起来给她一脚了：你有这个时间录视频还不如直接帮我报警，那还来得直接一些呢！ 这时候我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葛哥，那家伙被我追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我这算不算是报应？ 第二十八章 弟弟 无奈中，我东奔西跑，途中遇到一两对不开眼的，挡在路中间搂抱秀恋爱亲嘴耍流氓的，我都毫不客气地棒打鸳鸯，选择从他们中间硬闯而过，同时给了他们一个温馨提示：“这条街的小偷很多，要多加小心！”至于后面他们是会遇到偷钱的还是偷心的，那我就无法预测了。 又绕步行街跑了半圈，我发现居然还是没有人打电话报警，这下我彻底失望，决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于是，我转而向步行街的治安亭跑去，不料治安亭的警察叔叔居然不在线，我无奈，只能朝最近步行街的警察局跑，只是这么一耽搁，那帮小偷已经追上来了，他们团团把我围住，狞笑着，逼近着。 说不怕是假的，哪个高中生被十几个小偷围着会不慌？但是慌也没用啊，他们摆明了就是要给我颜色，我逃避也不是办法啊！想起我师父说的：“当你一个人被一群人围殴的时候，不要管太多，要么就逮住其中最弱的，专门招呼他；要么就抓住其中最狠的，打个半死再说；要么就对准其中最恨的，往死里打，千万不要打打这个又打打那个，那样不但打不出效果，还容易累坏自己。” 我狠劲一上来，逮住那个之前被我追的小偷就是一顿打，至于身后还有多少拳脚落在我身上，那是顾不了许多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把这孙子当成金王八来打！就算他们打死我，我也要拖这孙子来垫背！ 这个念头一上来，我仿佛又回到追着金王八打的那一瞬间，目光失陷，理智掉线，拳头忽现，拼尽我吃奶的力气，先朝那个之前被我追的小偷鼻子上来了一拳，打得他泪水与鼻血狂喷，然后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对着他的脸不断地甩拳，像打沙包一样，一拳一拳没停过，打得他连声惨叫。 旁边的人都被我吓了一跳，连声喊：“快！拉住他！这小子疯了！” 于是那帮人三两个拖我，三两个拉我，三两个揍我，三两个避我，还有好些个被挤在外面，进都进不来。 拉住我的人处于惊惧状态，哪里拼得过已经狂化的我，就这么一抽手，我的拳头又照着那个小偷的脸狂捶。那一刻，我仿佛化身武松，正对着趴在地上的死老虎发泄着心中的暴戾。 “妈的！再来两个人拖住他！再打十七就要死了！” 我还是拼了命地揍，揍得那个小偷的惨叫声越来越小。 那拉我手的两个脸都青了，大叫：“住手！再打就死了！！” 外面有人插嘴说：“用刀！快用刀！！” 我一惊，还没想到应对之策，外面又响起一个声音：“住手！住手！我报警了！”话音未落，警笛便已响起，如此高效率，简直令人恐惧。 “还不放手？！”拉住我的手的那两个人一边叫一边掰开我的手，但我就是死抓着不放。外面的人没耐性了，照我的手刺了一刀。看到刀光闪现，我急忙缩手。但还是慢了一步，匕首在我手臂上一划拉，扯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也立马涌了出来。我的手一吃痛，猛地一抖，差点把身旁的人掀翻。 “别管他了！快拉十七走！”有人喊着，架起那个被我打得半死不活的“十七”，无头苍蝇般地逃窜，那速度，比追我的时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瞬间，步行街上已经没有小偷了。我松了口气，终于有余裕抬起头，看着围过来的人，只是突然感觉头有点晕。 有人扑过来喊了一声：“弟弟！” ——这是我晕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才发现我面前蹲着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看到我醒过来，她松了口气，说：“醒了！” 我四下望了望，发现我还是在步行街。定了定神，我向她道谢：“呃……姐姐……谢谢！” 那个大姐姐表情有些古怪，看着我，像是想说点什么，但又没说，最后转头向一边，说：“还是你来说吧！” “嗯？”我转头一看，心头猛地一跳，心说：这不是x高中新晋的校花靳静吗？不是几天没来上课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大概是刚从昏迷中醒来，脑子还不太清醒，我问的问题都没在点上，居然傻傻地问她：“你跟姐姐来逛街？” 靳静一愣，点头说：“是啊！她是我表姐，是x医院的护士。刚才你晕过去了，就是她救醒了你的。”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发现双唇有点干，这……不符合逻辑啊！？ 靳静看到我的动作，又是一愣，倒是她的表姐有所表示——她嘴角微微抽动，然后似乎又觉得不足以完整地表达她的心情，于是又走过来扯了扯我的脸颊，没好气地说：“小鬼，别想歪了，我没给你做人工呼吸！” “哦……”我应了一声，松了口气，心下又有些失望。 靳静的表姐可不理我在想什么，她说：“小鬼，刚才我只是粗略给你看了看，外伤是不算什么，但不知道有没有内伤什么的，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靳静说：“表姐，你在x医院上班，不如就带他去那里检查一下吧？” 靳静的表姐为难了：“我也想好人做到底，可是一会儿司聪就要来了，我总不能让他又到医院里去接我呀！”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看着靳静，若有所思。两秒之后，她打了个响指，说，“有了！他不是你同学吗？不如你带他去x医院做个检查吧？” 听表姐这么一说，靳静也为难了：“带他去x医院是没问题，可是……我不认得路呀！要么……表姐，你给我钱，我们打的过去。” 靳静的表姐说：“没关系，他是本地人，一定知道x医院的，让他带你去就好了！” 我一听就晕乎了——到底是谁带谁去医院检查啊？！ 第二十九章 叫姐姐 “我们走吧！”靳静眼睛亮亮地望着我说。 我诧异地说：“不等警察叔叔录口供了？” 靳静摇头说：“不用，我根本就没报警。” 我忍不住抬起头盯着靳静：“你没报警？不可能啊！我明明听到了警笛声的……难道我出现幻听了？” 靳静笑笑，说：“哦，那是我表姐的手机铃声，当时时间紧急，我就拨打了她的电话，不然只怕你就要被他们给打死了。” 我张大了嘴，半晌才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说：“既具机智又具急智，我佩服之至！” 靳静一愣，问我：“什么？” 我也一愣：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居然没听清？不会是想听我再说一遍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我一命，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面子，那更是要大给特给。我于是诚恳地说：“我说，你既具机智又具急智，我佩服之至！” 靳静轻轻一笑，说：“你这绕口令说得不怎么样。” 我突然就接不上话了。 靳静问我：“你还能站起来吗？” 我大大咧咧地在地上坐着，说：“不知道，我试试吧！” 靳静皱了皱瑶鼻：“你还是不要逞强了，我来扶你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矜持了，毫不客气地说：“好啊！”说着伸出了我的手，像清朝的老佛爷，正等着宫女和丫环的搀扶。 靳静朝我伸出了她的手。 她的手白白的，嫩嫩的，仔细一看，还可以看到上面细小的幼筋，简直就跟婴儿的手一样，轻轻一碰，似乎还会反弹。这种柔嫩的感觉，又不同于婴儿的触觉，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这似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牵女生的手，尽管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牵手，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我摇摇欲坠，靳静叹了口气，问我：“还能走吗？” 我给她表演了一套“我很强壮”的动作——拍拍胸膛说：“行啊！” 靳静送了我一对大白眼，说：“行了，你就别逞强了，把手放上来！”说着，不由分说拿起我的手放在她的香肩上。如此香艳的一幕，令我控制不住，脚一软，整个人差点没摔成两半。 靳静没好气地说，“你看你，明明都站不稳了，还死要面子！” 明明就不是“要不要脸”的问题好吗？ 但我也没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比我妈还啰嗦！” 靳静停了下来，俯视着我，说：“怎么？烦了？” 她这气势一上来，我发现我有点抵挡不住，于是急忙认输。 当然，我是不会说得这么直白的。 我是这么做的，你们学着点： 我仰头四十五度……不，应该没那么多，估计三十七度吧，还算正常，脸带微笑，说：“没有，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突然间有个人像姐姐一样关心我，这给了我一种新奇的体验。”至于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周威……呵呵，这时候谁还认识他呢？ 靳静听了我的话，莫名的红了眼眶，令我恍惚间以为自己是个从小就没人疼的小乞丐，瞬间找到了关爱。 我真不敢相信，像靳静这么高冷的女生，居然这么多愁善感。 这难道就是“高处不胜寒”，冻出泪两行？ 沉默半晌，靳静开口问我：“你没有兄弟姐妹，是独生子女？” “是啊！”我说，“我觉得独生子女挺好的，从小没人跟我抢玩具，长大没人跟我争遗产。” 靳静说：“哦。” “哦”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十分赞同还是不敢苟同？我觉得靳静这人很难捉摸，没有莫玉露的心思好猜。 但是我也不能让气氛冷下来啊，于是我没话找话，也说了一句：“哦。” 因为双方都只说了一个字，留白时间挺长，所以我听见了她略显紊乱的喘息，喷到我的脸上，居然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令我诧异万分：女生天生就是这样的吗？就连喘一口气都这么甜？ 为了作个对比，我还偷偷伸出手，往上面吐了口气，然后假装不经意间掠过鼻翼，结果……闻到了一个夹杂着血腥味的酸臭味，令我一阵反胃。 我是真的后悔了。 靳静催我说：“走啊，怎么又停下来了？” 我十分过意不去，说：“咱们还是打车过去吧，你这样扶着我太辛苦了。” 谁料我这话一出，靳静眼眶又红了。 老实说，像靳静这样矛盾的女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脑筋急转弯，没刹住，撞到脑门上了，脱口而出：“你别眼红啊！” 靳静吸了口气，强笑说：“我没有眼红啊……” 这回我脑筋终于转过弯了，立马掩饰说：“哦，那就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 “嗯，没事，晚上太黑，本来就很容易看错。”靳静笑着说。 虽然她是在笑，可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我忍不住心中一酸，尽管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默默地走出步行街，在候车区等着出租车出现。 靳静忽然问我：“你想要个姐姐吗？” “嗯？”我不明白，等车跟姐姐有什么关系？难道她想把她表姐介绍给我？她表姐有异性没……嗯，算了，这样的姐姐不要也罢！ “叫姐姐！”靳静说，高冷的形象重现。 虽然对靳静多变的形象，我已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她这高冷范还是震惊了我。我脑筋又急转弯撞到脑门上，还傻傻地重复了一句，“姐姐？” “嗯！”靳静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怪，“再叫一声！” 我反应了过来，指了指她，惊讶地说：“姐姐？” 不过靳静眼睛紧闭，没看见我的动作。 我看着她，她闭着眼。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要睁开，却又不敢睁开。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得见她的手在颤抖。 我本来就没接触过多少女生，遇到这样的情况，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靳静自己作出了反应。 “嗯！”她用力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出于身高优势，我仰起三十七度角，看到她的脸上，两行泪水决堤而出…… 第三十章 瞒不住了 我何曾见过女生在我面前落泪？当下慌了手脚，又是拿衣袖、又是找纸巾，七手八脚地往靳静的脸上抹，这过分的举动，连我看了都想给自己狠狠地来一拳。 当然，靳静也不允许我这么乱来。她抓住我的手，说：“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但我看到你有泪啊！ 我叹了口气，说：“你别哭了，好端端的突然哭成这样，我看了心里难受……” 话音未落，靳静猛地抱住了我，哭出了声。 我傻了眼。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傻过。真怕以后大家看到我都喊我“石大傻”……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拍着她的背，跟她说“别哭了”，这一刻我的心情是矛盾的。 不过，出于男生的本能，我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她。 靳静见我抱她，突然更用力地回抱了我，压得我的肋骨生疼。我虽然没有喊出来，但“嘶”的一声吸气声，还是影响到了靳静。她松开了手，紧张地问我：“我弄疼你了吗？” 见她已经发现，我也不再逞强，说：“刚才他们下手太重，我现在还浑身不适，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靳静很干脆地说：“好！” 到了医院挂了号见了医生开了单，才发现我们带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 “怎么办？”难道要找人借钱？ 靳静沉吟了一下，说：“给你爸妈打电话吧！” “唔……”我摇头，说，“现在打电话，等会打屁股！” 靳静说：“你这鼻青脸肿的样子，一时半会也消不了。再说，你晚上总得回家吧？你一回家不是都瞒不住了？既然是这样，那现在给你爸妈打电话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我承认她说得有道理，但拿起手机，手还是抖得像只落汤鸡。 其实我也不想在靳静的面前这么怂，但想到老爹老娘的老脸，我这电话便拨不出去…… 犹豫了一下，我说：“要不……还是你来打吧？” 靳静异常冷静地说：“这个时间点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要钱，他们肯定会以为是诈骗电话；而我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还是得把电话拿给你接听，那样跟你亲自打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嘛！这逻辑清晰得……举个不恰当的比喻——清晰得简直可比高清电影！跟刚才哭成了泪人一般的她一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不过，逻辑上总是说得过去的，毕竟，一加一等于二嘛…… 于是，我畏畏缩缩地给老娘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不到，老爹老娘板着脸驾到。 当然，帅不过三秒，老娘从茫茫人海中找到我，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两只眼睛便红了：“臭小子，这回可吃亏了吧？”本来是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可这哽咽的声音却露了底。 我本来也有千言万语，可看到老娘这样子，一时也哽住，压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老爹毕竟是男人，跟老娘不同，他一来就抓住了重点，问我：“进去检查了吗？” 我心里本来没底，可看到老爹出现，却瞬间就感觉有了底气，于是没心没肺地说：“还没，正等您老人家来给钱呢！” 老娘捧着我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打量，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好一会才带着哭腔说：“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说笑话？” 哎，这可不是我心目中霸气侧漏的老娘啊，反倒跟周威那啰啰嗦嗦的老娘一样，令人难以招架。 老爹“嘿”一声笑，说：“看你活蹦乱跳的，打得轻了是吧？” 话音未落，老娘便打了老爹一下，板起脸说：“怎么说话的？！巴不得儿子被人打得再重一些是不是？” “不是，那个……”老爹正要解释，被老娘手一挥给打断了。 “行了，你别解释！我不听！”老娘瞪着老爹，进入蛮不讲理状态。 这才是我心目中霸气侧漏的老娘啊！两句话便让老娘原形毕露，我老爹威武！ 老爹苦笑，怂了，答了一个字：“哦。” 我一瞥眼瞧见靳静在一旁抿嘴偷笑，顿觉十分丢人，忙说：“老爹，走吧，咱们交钱去，收费处的工作人员都等得不耐烦了。” 对于我的解围，老爹是十分感激的，他说：“好！走！” 我从没见过交钱交得这么干脆的老爹，今天托了医院的福，算是见识到了。 老娘这时才抓住重点，从我手中抢过送检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把单子拍到老爹怀里，下了命令：“去交钱！” 将重要的事情交给老公去办之后，老娘发挥出了老婆应有的水平——家长里短纷飞，八卦之心跳起，问我：“这个女同学是你的同学？” 虽然她这话问得拗口，我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怀好意”，这个坑我当然不会跳，于是很正式地介绍：“这是我们班的靳静同学！” 老娘看着靳静走过来，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不客气地说：“你是‘英雄’救美才挨的揍吧？” 我想说：“我没有！老娘你想多了！”但这句话字太多，还没等我说出个“我”字，靳静就已经走到老娘面前了。 “阿姨您好，我叫靳静。”靳静不卑不亢，有条有理。 老娘上上下下打量了靳静一番——当然没像对我那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打量——然后，对靳静很满意：“靳静同学，谢谢你送我儿子来医院。” “阿姨您太客气了，叫我小静就好。”靳静说，“石磊跟我是同学，既然在路上遇到了，那肯定是要帮忙的。” 老娘听了靳静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我已读懂了她的眼神——她是觉得我不争气，连英雄救美的愿望都没能实现，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了。 我也无奈，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英雄救美”的梗，而是美女救英雄的事，老娘一开始就错了，那过程和这结局……我也不敢抱太大希望了，总觉得这个错误到后面一定会越来越离谱…… 第三十一章 我来看你了 在这个情况下，我当然是想尽量减少麻烦，于是跟老娘说：“老娘啊，天也不早了，人家一个女生陪我到这么晚，回去也不太安全，要么就让她先走吧？”说着，我不断地朝靳静使眼色——唉，希望她不要是色盲吧…… 靳静不愧是x高中公认的第一校花，涉及到“色”的东西，她一看就懂了：“阿姨，确实也挺晚的了，再不回去我爸该急了。” 老娘“咄”了一声，说：“你这小子，好不懂事！人家一个女生在这里陪了你这么久，你明知道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还不知道要送她回去？”把我乱骂了一顿之后又回头，和颜悦色地对靳静说，“女生……小静啊，麻烦了你大半夜，就这么让你一个女生独自回去，别说你爸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啊！我看这样吧，反正都是要回，等会大家一起走吧。晚上检查的人也不多，检查结果也没那么快出来，我们检查完就走，最多再耽误你半个小时，你提前打个电话跟你爸说一下就好了。你觉得呢？” 我一听愣住了：这可不像我老娘的作风啊！我一时都怀疑会不会是医院的阴气太重，老娘被鬼上身了？ 正怀疑着，医院叫号了，我便进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当我回来的时候，老娘已经跟靳静称兄道弟……哦，不，以母女相称了。 对于这个巨大的转折，我是想到骨折也想不到是为什么，便只好罢了。 我、老娘和靳静，三个人坐上一辆出租车，一看，老爹还没上呢，于是有些尴尬，想老娘说得好听，结果却是四个人挤一辆出租车…… 靳静当下便说自己打车回去，结果老娘直接把靳静推了进去，笑眯眯地说：“我们是骑车过来的，现在让他老爹骑车回去，我们三个人坐一辆车，一点都不挤！” 看着老爹骑着他的女式摩托车孤独而又凄凉地插入茫茫人海，我异常惊讶，问老娘：“你们怎么是骑车过来的？” 老娘理直气壮地说：“因为骑摩托车不塞车啊！” 这话也只能是在靳静面前说说而已，在我这知根知底知情知性的人眼中，当然知道，这还不是为了省钱才编出来的说辞。不过靳静也不知道，这话说出来老娘也有面子，我也有面子，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去戳穿它。于是我给了老娘一个“你知我知”的微笑。谁料这个举动惹恼了老娘，她直接把我发配到副驾驶座去了。 一路上，老娘跟靳静有说有笑，我一个人坐在天煞孤星的副驾驶座上，除了干着急，只能干瞪眼。 我想跟靳静说点什么，又怕老娘干涉；想跟老娘说点什么，又怕靳静羞涩，最后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居然还是毫无营养的“到了”二字。 对于自己今晚的无能，我万分羞愧、极其忧伤。 所幸靳静颇善解人意，下车前道了谢，并承诺明天必定来我家探望。她是这么说的：“谢谢干妈，我就在这里下车吧！石磊，今天也挺晚的了，你回去先好好休养，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临近分别，说这些也就差不多了，不过我老娘又恰到好处地提出了邀请：“小静啊，谢谢你今晚的陪伴，趁着明天正好有空，一起过来吃顿便饭吧！” “嗯，好的！”靳静说着朝我们挥了挥手，“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别太晚了。”老娘说着挥了挥手，又上车了。 说是回去休息，回去之后根本没得休息。老娘加上老爹，二人把我堵在厕所里，一个阴笑，一个狞笑，令我无端想起校园霸凌，弱小的我啊，只好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刚才小静在，我给你个面子，没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到家了，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老娘板着脸，却怎么看都不像老板娘，倒像个拿着鞭子的女王。 我长话短说：“上次在步行街的时候我见义勇为，追小偷追了半条街，这回被他认出来了，所以被他打得只剩半条命。” 老娘恨铁不成钢地说：“没有那斤两还要揽那事，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你以为你学了那么几手三脚猫功夫就了不起了吗？当初我为什么同意让你学功夫？那是因为学功夫可以让你强身健体，可你却用来跟别人争斗！你以为小偷只有一个人吗？那是整个团伙的！你一个小屁孩还敢惹他们！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我弱弱地说：“那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任小偷干坏事啊……” 老娘怒极，狠狠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说：“你不会报警吗？步行街的治安亭是干什么用的？” 我一吃痛，往后跳了两步，说：“你干嘛？！” 老娘气哼哼地说：“不打你不长记性！” 老爹插话说：“学功夫是让你防身，可不代表你学了功夫就厉害了。遇事还要多动脑，武侠小说就不要再看了，看多了会与现实脱节。” 在老爹和老娘在围攻下，我无力抵挡，只能唯唯诺诺地接受。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老爹和老娘已经出去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告诉我要吃早餐，不要乱跑，要在家里好好休养。 留字的人是老娘，上面还着重提了一点，说是去帮我拿检查结果了，但我怎么看怎么不对，拿检查报告一个人去不就行了么？至于两个人比翼双飞么？依我看，根本就是夫妻二人找了个借口扔下儿子跑去看电影了。 百无聊赖中，我吃了早餐，给周威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请一下假。 周威问我：“请假干什么？” 我说：“我挨揍了。” 周威鄙夷地说：“想请假不会找个好点的借口吗？我这么报上去，老师会怎么看我？” 我不耐烦地说：“你就跟老师说，我在步行街见义勇为，被小偷报复了。就是上次我和莫玉露、你和颜惠惠一起去买演出服那次遇到的小偷。一伙人围殴我一个，打得我鼻青脸肿的。” 周威还没有什么表示，我便听到一个声音，问：“石磊，是你吗？” 听声音，是莫玉露。看样子周威的手机是被她给抢过去了。 我一下来了兴致，说：“是啊是啊，是我！”一边说一边猛点头，就跟莫玉露在我面前似的。 莫玉露问我：“怎么回事？你被谁给揍了？” 我说：“就是上次在步行街遇到的那伙小偷。还好昨晚你没一起去，不然你也会被他们打的。” 莫玉露没接我的话，而是问：“怎么样了？被揍得厉害吗？” 我摇摇头，说：“被他们揍了一顿，揍得我鼻青脸肿的。不过他们也没讨得了好，那个小偷被我打得晕过去了。”想到这里，心里还有点得意。 莫玉露说：“那你在家好好养伤吧，我等会过来探望你。” 我点头，挂了电话，正好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石磊，我来看你了。” 第三十二章 靳静来探望 我开门一看，是靳静。 靳静见到我就问：“感觉怎么样了？” 我边把她迎进来边说：“感觉浑身酸痛，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靳静张了张嘴：“……” 我也发现了问题，有点尴尬，忙说话掩饰：“你今天也不用去学校？” 靳静说：“我之前向陆老师请了假的，说好一周后再回学校，不过现在事情也办完了，明天就可以回校上课了。”随后问我，“干妈呢？” 我撇了撇嘴说：“出去happy了。” 靳静显得很惊讶，说：“今天不是还要去拿检查报告吗？” 我给靳静倒了杯水，说：“是啊，据说是去拿检查报告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休养几日就好了。”靳静喝了口水，很平静地说。 我哀叹一声：“但我浑身酸痛啊，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靳静又张了张嘴：“……” “呃……条件反射……”我搔搔头，唯有靠猛喝水来掩饰尴尬。正因为我喝得太急，水冲过喉咙直接到达气管，呛得我连连咳嗽，跟痨病鬼似的。 靳静走了过来，温柔地帮我拍着背。 她的动作如此轻柔，轻而易举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感受着她温暖的手在我的背上来回移动、轻柔抚摸，我心底一颤，想到了什么，朦胧中又不敢深想，脸却不由得红了。 本来我已经咳嗽咳得脸都红了，现在倒是不用掩饰了。 透过手机明亮的屏幕，我看到自己那中国红一样的脸，也看到得靳静那白皙如雪的脸，以及她脸上的微笑。 ——那不是嘲笑。 虽然我是独生子女，但有一些东西是不需要经验的，当你遇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当我想明白了，咳嗽也就停止了。 我微微喘着气，望着靳静，轻轻地说：“谢谢！”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靳静展颜一笑，说，“昨晚我认了你妈妈为干妈，你也就是我弟弟了。” 我想起昨晚她让我喊“姐姐”的事，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是哥哥？” 靳静说：“我大你一岁。” 是这样吗？ 不过一想到她的冷静与成熟，感觉确实不太像十五岁——虽然她也在我面前失态了几次，但我总觉得那是有原因的，尽管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缘故。 于是我点头，说：“我没否认啊。” 靳静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似乎很难启齿：“你……能……再叫我一声……姐姐吗？” 这有何难？这简直是张嘴就来啊！ 我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姐姐！” “哎！”靳静应了一声，但表情却不太自然，我甚至能看到她的手都在抖。 这可真是奇怪了，被人叫一声“姐姐”有这么爽吗？我是不是哪天也让周威喊我一声“姐姐”试试？ 靳静倒是没给我时间胡思乱想，她又犹犹豫豫地说：“嗯……你叫我姐姐，我叫你石磊……太生分了，我可以叫你……磊磊吗？” 我的姐姐啊，我连姐姐都喊了，你叫我石磊还是磊磊，这还是问题吗？ 我耿直地说：“可以啊，您是姐姐您随意，叫我石头也行，磊子也行，磊磊也行。” 靳静听了我的话，居然松了口气。 我有些奇怪，一个名字而已，怎么叫都可以吧，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磊……磊磊，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有什么爱好呢。”靳静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你……喜欢篮球吗？” 我啼笑皆非：“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篮球的？” 靳静看着我，说：“直觉。” 我为她点了个赞：“你可真厉害，我确实是跟篮球有点关系。”顿了顿，我装逼地说，“我是x高中篮球队的，要代表学校去打比赛的！” 靳静惊喜地说：“真的？！” 我一下觉得牛皮扯大了，忙说：“呃……理论上是这样，实际上我不会打篮球。” 靳静好奇了：“怎么可能？你不会打篮球又是怎么进了校篮球队的？” 我见她感兴趣，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讲了一遍。 听完，靳静也是啼笑皆非：“你也真是够倒霉的。” 我叹了口气，说：“是啊，自从遇上了金王八，我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金王八？”靳静一愣，继而掩嘴一笑，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严肃地说，“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说，不然传到他耳朵里，只怕又要给你找事了。” 我说：“我当然知道，就是忍不住……”说到这里，我眼前一亮，问靳静，“哎，你说……我叫他‘八王爷’怎么样？看上去像是尊称，实际上骂人不带脏字。” 靳静微微一笑，说：“可以呀。” 我突然感觉，有个像靳静这样的姐姐也挺不错的。 多少人想要跟靳静拉关系还拉不上呢，我只是被人揍了一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她的弟弟了，多少人羡慕妒嫉都恨不来呢。 她不会跟你争什么，当你发表意见的时候，她觉得好的会默默支持，觉得不好的也会帮你分析原因。 放在一天之前，我根本就不会想到我还能跟靳静这种“上校（周威说的，校花第一名称为上校，其次是中校和少校）”扯上关系，这简直就是奇幻剧才会出现的剧情啊！ 靳静撩了撩秀发，无端撩得我的心一跳——我惊恐地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把这么漂亮的女生当成姐姐…… 靳静倒是没注意到我的失态，她又开始帮我出主意：“你没有篮球基础，想要在一个月内有所表现会很难。不过，如果你能下定决心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打打基础。” “好啊，我现在就愁这个了！”我眼前一亮，问，“你有什么好方法可以帮我打基础？” 靳静说：“争分夺秒，利用一切碎片时间来练习。” “呃……”我追问，“具体要怎么做呢？” 靳静伸出她的手，一个一个数给我看：“第一，你要先买一个篮球；第二，你要先学会运球；第三，你……” 靳静正说到第三点，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石磊，我来了！” 第三十三章 一个头两个大 这声音，听着像是莫玉露啊！ 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去给她开门，果然看见门外站着青春靓丽的莫玉露，以及煞风景的……光芒万丈的周威。 我愣了愣，问周威：“周五，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玉露也愣了愣，问：“周五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巨大的人形电灯泡周威，迸出一句话：“周威，自称周威武，我简称周五。” 莫玉露笑得直打跌。 周威尴尬地搔了搔头，说：“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对兄弟的？” 我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是兄弟这个时候就不要出现在这里，你懂的！” 周威也有些无奈，他说：“我当然知道啊，不过莫玉露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他不找我带路还能找谁？” 我一想也是，气就消了，把莫玉露请进了家里。 至于厚脸皮的周威，他简直把我家当成自己家了，我不用请他都能自来，所以我也没跟他客气。 莫玉露说：“你脸肿得好厉害呀，他们打得好狠呀！” 我打肿脸充胖子，说：“他们也没多好过，我把带头的都打晕了。所以，请把‘脸肿得’以及后面的话删掉，谢谢！” 周威小声嘀咕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被我踢了一脚，自动闭嘴了。 莫玉露嘻嘻一笑，很配合地接上一句：“你好厉害呀！” 不过后面那个不长眼睛的人又补充了一句：“脸肿得！” 胡乱说要是要遭报应的。这不，周威话刚出口，又挨了我一脚。 莫玉露对此一无所知。她走进客厅，看见靳静，瞬间脸色一变，硬梆梆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看坏了，光记得莫玉露来访，忘了还有个靳静在家，于是赶忙打圆场：“她是来探望我的。” 话还没说完，便见周威挤开我，直接坐到靳静身旁，然后撩了撩刘海，说：“小静你好，我是石磊的兄弟，我叫周威，又叫周帅。” 我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还叫周五！” 靳静点了点头，没有回他的话，倒是对莫玉露说：“坐吧。” 莫玉露没好气地说：“不坐！”然后回头，叫我，“石磊！你给我过来！” 我正要走过去，靳静却又拉住了我，摇摇头，说：“不要去。”又对莫玉露说，“你干嘛对他呼来喝去的？” 莫玉露撇撇嘴，说：“我乐意！关你什么事？” “你不知道待人要有礼貌吗？这可是幼儿常识！”靳静上前一步，气势辗压了莫玉露。 看她们二人在斗嘴，我就感觉好像大人在欺负小孩。 本人忝为主角、身在主场、作为主人，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忙给二人倒了水，同时插话说：“二位请喝水！” 靳静回头对我说：“你别插嘴。” 莫玉露更直接，大声说：“闭嘴！”也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靳静说的。 周威一看形势不对，忙拉住靳静，说：“给我个面子……”同时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去拉莫玉露。 靳静回望，瞪了周威一眼，直接把他瞪得退了两三步。 莫玉露更绝，还不等我伸手，便挥手阻止了我：“你别拦我，否则跟你绝交！” 我无奈了。 原本两大校花齐聚我家，原应该非常荣幸，但遇到特殊情况也会万分不幸。就像今天这样，二人针锋相对——看样子是无法善了了。 我说：“你们能听我说一句吗？” 靳静莫玉露异口同声：“你说！”说完二人又怒目而视。 我虽然无奈，心下还是颇觉安慰，起码她们还是愿意听我说的。 松了口气，我说：“我说，大家都是同学，要相亲相爱，不要互相伤害……” 莫玉露面无表情地打断我：“说完了？” 靳静推开我，说：“说完了你就回去吧！” 我愣了：“我已经回来了啊！” 莫玉露手往外一指：“那你出去！” 这……这可是我家啊！怎么搞得莫玉露和靳静才像是主人？还要把我给撵出去？ 周威见我镇不住她们，大着胆子走上前来，浑不怕死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美少女在我们两个美男子面前这么斗，真的好吗？” 莫玉露看看玉树临风的周威，又看看鼻青脸肿的我，突然卟哧一下笑了。 我一见她笑了，心中一宽，想：有戏！周威这招有效果！ 但下一刻莫玉露的话绝了我的希望：“周五，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否则我连你也打！” 周威根本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他说：“女孩子动手动脚的不好，多影响形象啊！” 莫玉露一见没能唬住他，又说了一句：“下去，不然我就去惠惠面前打你的小报告！我说你见异思迁，又喜欢上了别人！” “别别别！”周威吓得往后跳出一米远。 莫玉露这话杀伤力太大了，直接击溃了周威，将他的战斗力降为负数。 难怪有人说“能动嘴的就不要动手”，莫玉露给我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 偏偏这个时候周婶还在隔壁喊：“威威，你回来了吗？回来了就过来帮一下忙！” 周威看了我一眼，还算有义气，回了他妈一句：“等一下，我在石磊这里，有点事，过一会再回来。” 结果这话一出口，周婶生气了：“叫你过来帮忙还推三阻四的，这个月零花钱不想要了是不是？” 周威一听，吓得书包都没拿，直接跑回去了：“等我等我！我马上回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小声向我解释了一下，“兄弟，对不住了啊！”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女生总说“男人是靠不住的，越帅的男人越不能信”…… 面对压力，面对面前的两座大山，我迎难而上，说：“行了！打打杀杀成何体统？都给我坐下来，听我说！” 原本我总是自诩“口才了得”、“以理服人”，然而当她们不想跟我讲理的时候，我才发现，讲再多的道理也没用。 看来我的人生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我哀叹一声：你跟对方讲道理，对方跟你蛮不讲理，你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想到这里，茫无头绪的我，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第三十四章 老娘回来了 我说：“要不要去周威家坐坐？” 靳静摇头，莫玉露说不去。 我望着她们，靳静看着莫玉露，莫玉露看着靳静。 她们的眼里都没有我。 我差点哭了。 时间仿佛过去千万年之久，她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看着她们对峙，真想站到中间，把她们隔开。 然而这时老娘回来了，我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我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我“嘘”了一声，说：“我老娘回来了！” 一下子，二人慌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匆匆忙忙找位置坐下。 奈何我家小，客厅只放了一张沙发，二人找来找去，最终还是坐到了一起。 尽管二人没再说话，但杀气已经盖都盖不住了。 我一看这情况不对，怕二人又再擦出火花，于是拼了命想挤到她们中间去，虽然没什么用，起码也有个心理安慰。 可是，茶几挡在面前，我怎么也挤不进去。想要跨过去，一抬腿又觉肌肉酸痛，就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因为过于紧张，我还差点摔了一跤。 而这时，老娘已经进入客厅了。 我急忙肃手而立。 靳静站起来喊了一声：“干妈！” 莫玉露站起来的时候慢了一拍，在靳静喊完之后才叫了一声：“阿姨好！” 老娘一看，沙发前站着两个美少女，一个曲线玲珑，一个身材傲人，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老娘愣了一下，还转过头来看了鼻青脸肿的我一眼，这才露出笑容，说：“来了？坐，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谢谢干妈！” “谢谢阿姨！” 我松了口气，总算是压下去了。 不曾想，老娘刚进入厨房，靳静和莫玉露又转过头，面对面，尽情地释放着杀气。 我几乎是哀求她们了：“你们……暂停一下好么？多大仇怨啊，值得这样吗？” 莫玉露没有回答我，却问：“她刚刚为什么不喊阿姨？” 我解释说：“她喊干妈了啊！” 莫玉露追问：“她为什么喊干妈？” 靳静冷哼一声，说：“关你什么事？”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解释了一下，说：“她是我姐姐。”我说着又喊了靳静一声“姐姐”，既是为了强调，也是为了让靳静熄火。 靳静看了看我，又瞟了莫玉露一眼，说：“磊磊，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没有必要！” “呵呵！”莫玉露冷笑，“磊磊！叫得那么亲热！” 是啊，我觉得都没有必要，现在都已经伤痕累累了，再叫磊磊也没用。 我感觉我人活着，心死了。 老娘就在我心将死未死之际，端着一盘水果出来了。 “干妈！” “阿姨！” 二人马上又变作乖乖女。 “坐！坐！不用客气！”老娘笑眯眯地说。 我拿了个苹果，原想递给莫玉露，但又看到了她旁边坐着的靳静，便想我应该把苹果拿给姐姐，只是一瞥眼又看到了她旁边坐着的莫玉露，于是只好当了一回不合格的主人，自己动口把苹果咬成了applelogo的样子。 老娘一见我这举动，忍不住打了我一下，打得我的苹果都飞出去了：“有礼貌没有？你姐姐和你同学都在这里，你拿了苹果就自己吃？” 老娘啊，你哪里知道我的苦处啊！ 我苦着脸，把苹果捡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说：“尊老爱幼嘛，我知道。来来来，给你吃……”说着塞到老娘嘴边。 老娘却一点都不领情，又一伸手，把我的苹果打飞。 我这下连捡都懒得去捡了——反正捡到手之后又会被老娘打飞，我还捡来干嘛？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打飞苹果”大赛，我老娘绝对是冠军。 靳静和莫玉露见我这样子，居然不约而同地笑了。笑过之后发现对方也跟自己做了一样的动作，于是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冷哼。当然，声音很小，只有我这种对各种音源非常敏感的人才能听到——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我靠得近。 靳静拿起苹果，用纸巾擦干水渍，递给老娘，说：“干妈，磊磊检查报告出来了吧？医生怎么说？” 我愣了一下，想苹果不是洗干净了就好了么，还要用纸巾擦干水渍？有这个必要吗？ 女生，真是奇怪的动物。 老娘接过苹果，说：“医生说了，幸好这小子皮粗肉厚，只是外伤，没有大碍。”说完又看向莫玉露，问，“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莫玉露听到老娘问她名字，神情有些拘谨，弱弱地应了一句：“阿姨，我……我叫莫玉露……” “沐浴露？”老娘一愣，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说，“小露啊，不要紧张，坐。吃苹果。”看了看靳静，似乎感觉冷落了她，又补了一句，“小静，你也吃。” 我插了一句：“老娘哎，你还没叫我吃呢！” 老娘瞟了我一眼，指着方才被她打落到地上的苹果，简单而干脆地说：“吃！” 靳静和莫玉露看到我委屈的样子，又不约而同地笑了。笑过之后倒是没再相互冷哼，而是直接把苹果当成对方，狠狠咬了一大口。 老娘啊，你哪里知道我的难处啊！ 我含泪捡起苹果，灰溜溜跑去将苹果洗了一番，又把苹果皮削了，这才满腹辛酸地走出来。 但我的举动又惹老娘生气了：“你就只削自己的？去把你姐姐和小露的苹果也削了，不然我就削你了。” 靳静和莫玉露齐声说：“不用了！” 老娘似乎为生了我这么个儿子而羞赧，摇摇头说：“这小子……”然后很快便把我抛到一边，跟靳静、莫玉露说说笑笑，三人和睦相处的样子，令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靳静不是要咬莫玉露吗？莫玉露不是想咬靳静吗？你们现在有说有笑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都是我的幻觉？ 我傻傻地看着她们，呆立在一旁，一口一口咬着苹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干什么。 然而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老娘又跟她们说笑了一会，便站起来说：“我去做饭，你们中午都留下来吃饭，谁也不许走。” 我吓了一跳，直想抱住老娘的大腿高呼：“万能的娘，您别走……” 第三十五章 厨房里的悲剧 老娘话刚说完，靳静便说：“干妈，我来帮你吧！” 莫玉露也抢着说：“阿姨，我来我来！” 老娘手一挥，说：“不用，你们坐着就好，我来就行。” 靳静笑笑说：“干妈，我做饭很好吃的哦！” 莫玉露又抢着说：“阿姨，我做饭也很好吃哦！” 老娘愣了一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雨露均沾”，不忘看了看鼻青脸肿的我。 我轻轻摆手，给了老娘一个提示，不知道老娘看懂了没有，反正她很快作了决定：“好，那你们都进来帮忙吧！” 得！代沟太大，老娘没看懂我的暗示，我算是枉作小人了！ 但我也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于是命苦的我只好站在厨房外看着一大二小三女子辛苦忙碌。 洗菜的是靳静，洗鱼的是莫玉露，煮饭的是老娘。 我看靳静洗菜是很快的，还洗得很干净，由此可见，她说她做饭很好吃还是有一定的依据的。 反观莫玉露，洗鱼的时候手忙脚乱，中间还夹杂几声低低的“嘶嘶”声，似乎被鱼刺扎了好几次，这么看来，她说她做饭很好吃那水分就有点大了。 果然，接下来的她们的行为印证了我的猜测：靳静切菜手法娴熟，切猪肉又好又快，既齐整又轻薄，在我这个外行看来，似乎比老娘还更胜一筹。 再看莫玉露切鱼的时候一下没切断，两下依然没分家，三下仍然藕断丝连，于是她怒起来干脆直接拿刀锯鱼了。 看着她这么凶残的动作，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问题是，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锯着锯着居然差点连自己的手指都给锯下来了，吓出了我一身冷汗。 我有心进来保下莫玉露，却被老娘给赶出去了。 她是这么说我的：“你又不会做，看着做也不会做，帮忙还帮倒忙，进来干什么？给老娘滚远点！” 我只好滚远了点，在后方稍远一点的位置，提心吊胆地看着莫玉露一点一点露馅。 不过我相信老娘也看出来了，她不动声色地提供了一个菜给莫玉露练手。 想到老娘说我“看着做也不会做，帮忙还帮倒忙”，我就想跟老娘说：这才是依样画葫芦，现炒现卖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看靳静炒菜的时候那个麻溜，甩锅甩得都有饭店大厨的风范了；到了莫玉露露一手的时候，她居然连个锅都甩不起来，于是开了先河，用了两只手来甩锅。 可惜那菜却不配合，她用力一甩，那菜就被她甩了出去。 莫玉露的脸瞬间红得跟被人亲了似的，连我都看得出来这不是被火烤出来的，而是自己羞出来的。 所幸不听话的菜只是极少数，大多数还是认命了的，所以莫玉露七手八脚地捡起地上的菜，扔到垃圾桶——其实她应该炒完菜再来捡的，因为她这么一离开，明旺旺的大火就把绿色的菜烧成了黑色的炭。 当然，还有一些是坚持不变节的，只是那数量跟不听话的菜一样少。 我勾头一看，去掉一些甩飞的，再去掉一些炒黑的，这盘菜还能剩五分之一，作为莫玉露第一次炒菜的成品，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老爹不回来吃的话，倒是勉强——真的很勉强——够吃了。 折腾了一会，总算开饭了。 老娘威风凛凛地坐在上面，左边围着颇有知性女性风范的靳静，右边伴着很有粉色少女风的莫玉露，对面还杵着个鼻青脸肿带抽风的我。 我们几个看着靳静端上来的菜，那是色香味俱全，闻之便是食欲大开食指大动；再看看莫玉露扛出来的菜，那是又黄又焦又黑又蔫，不要说吃，就是看一眼都令人忍不住要掉下泪来。至于老娘做的鱼，虽然也很好吃，但天天都能吃到，也就不知道珍惜了。 我看看靳静的菜，再看看莫玉露的菜，当下就犹豫着，到底应该先夹谁的菜？ 回头再一看老娘，瞬间醒悟这位也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于是我的筷子停在了空中，整个人犹如被武林高手点了穴。 唉，高中生的烦恼你不懂…… 老娘充满杀气的目光向我射来，我一个激灵，筷子宛如有了灵魂，自动自发地戳到了老娘做好的鱼肉上。 此刻，我觉得自己仿佛才是鱼肉…… 我三两下吃了几口鱼扒了两口饭，赞了一声：“好好吃哟！”然后才把筷子指向靳静和莫玉露做的菜。 到底该夹谁的呢？ 我又一次犹豫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靳静，只见她端着碗，夹了一筷子菜，轻轻送入朱唇，缓缓咬了两口，唰唰声起，吃完还不忘拿纸巾抹嘴，简直优雅到了骨子里。 再看莫玉露，左手端碗右手拿筷，悠悠伸手夹菜，慢慢放到嘴里咀嚼，偏偏发出的声音还不够轻脆，听得人万分难受。 莫玉露吃完转了两下眼珠子，算是走完了整个流程。虽然有些狼狈，却也有几分少女的娇俏与可爱。 经过观察，我发现靳静夹的是自己做的菜，莫玉露夹的也是自己做的菜，不同的是靳静吃得是津津有味，莫玉露吃得是蹙眉瞪眼翘鼻歪嘴，就像是吃了万年老树根。 无怪乎有人说：“自己做的菜，流着泪也要吃下去”啊！ 我承认像莫玉露这样吃自己做的菜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难怪人家姓莫啊），我反正是没有这样的毅力的，只好随便咬两口便拼命吞下去，过程有点反胃，幸好还能喝两口汤来应对。 吃完赶紧夹了一大筷子靳静的菜塞到嘴里，就像小孩子吃了药觉得苦，又从父母手里骗一块糖来中和一下一样。 我想：这样不行啊，再这么吃下去，莫玉露说不定会英年早逝啊！ 我看着桌面上的菜发愁。突然看到老娘放在旁边的孤零零的鱼，灵机一动，我招呼她们，同时又不动声色地拍了老娘一个马屁：“姐姐，玉露，尝尝这个！我老娘做的鱼，超级好吃！” 老娘听我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第三十六章 我明天再来看你 莫玉露看到台阶，直接就下去了，夹着鱼肉吃了几口，大赞好吃。 我总算松了口气。 好容易吃完饭，二人又争着要去洗碗，不过这回老娘不再陪她们胡闹了，她把她们推了出来，让她们坐一边看电视去。 不过她们出来比较晚，c位（中间位置）已被我独占。 靳静看了看，对我说：“磊磊，坐过去一点。”说着老实不客气地坐在我左边。我只好向右挪了挪屁股。 莫玉露也挤了过来，说：“石磊，坐过去一点。”然后在我右边坐下。我只好又向左移了移屁股。 坐在二人中间，她们的杀气乱窜，我实在坐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结果二人不依不饶，一人拉我左手一人拖我右手，又把我拽回沙发。 我恍惚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校花坐在你身边是享受，两个校花坐在你身边是折寿。 我只好求饶：“别拉着我，我要去洗手间。” 二人同时松手，我心想：终于解脱了！立马站了起来，结果激动过头，用力过猛，差点栽倒在茶几上。 靳静惊叫：“小心！” 莫玉露也被我吓了一跳，拉起我说：“没事吧？” 我故作镇定，说：“没事，只是拌了一下。” 也怪我手贱，走就走吧，偏偏为了告诉靳静和莫玉露“我没事”，还伸手去摘了颗葡萄吃：“我没事，你看，我吃葡萄吃得嘎吱脆！” 其实葡萄是嘎吱脆的吗？那完全就是我胡说的，可是靳静和莫玉露却当真了。 靳静摘了两颗她认为不错的葡萄，递给我说：“这两颗不错，比较甜。” 然后莫玉露也来了，她更直接，抓了一大把，塞到我的嘴里，说：“我的比较好吃！” 我一下没防备，差点没被葡萄给噎死。 干呕了几下，总算吐出来了，又被呛得直咳嗽。 莫玉露赶紧过来拍我的背，靳静赶紧给我递了水过来。 在俩人齐心协力的帮助下，我喝了口水，顺了口气，吐了口痰，这才平静下来。结果就在我准备感谢她们的时候，又看到俩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斗法…… 我撑不下去了，弱弱地说：“我忍不住了，我必须去洗手间了……”说完抱头鼠窜。 那真的是“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涛天”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事却不能这么做。 蹲在厕所里，我时刻关注着客厅的动静，如果莫玉露真的动了靳静，那我就只能放弃厕所，选择劝架了。 幸好，外面很安静。 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在干嘛，反正只要不打架，我就该烧高香了。 蹲了一会，确认没事了，我这才放心，打开手机玩了起来。 后来无意间看到时间，发现已经半个小时过去，我这才整整鼻青脸肿的仪容，抖擞抖擞精神，潇潇洒洒地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看见二人端端正正地会着，就连老娘也坐在一旁。 老娘估计是今晚吃到了莫玉露的菜，心情有些低落，面色不善，看到我出现，直接开骂：“去厕所也去了半个小时，把你姐姐和同学都扔在这里了，这是待客之道吗？” 我想说这是保命之道，但想到我一旦对老娘说出这话，绝对是小命不保，于是唯唯诺诺，毫无骨气地立在一边装死狗。 靳静和莫玉露二人倒是难得地同时开口了。 她们齐声帮我说好话，倒是令我受宠若惊。 莫玉露说：“刚才我拿了一些葡萄给他吃，可能是吃多了，所以才会这样。” 靳静瞟了莫玉露一眼，说：“可能是刚才吃了某人的菜，吃坏了肚子。说起来，我肚子也有点不舒服。” 莫玉露气结，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吃了你的菜才吃坏了肚子的？” 靳静淡然说：“我的菜很好吃。” 莫玉露强词夺理说：“谁说好吃的菜就不会吃坏肚子了？” 靳静气定神闲地说：“我说的。” 为免她们继续这么无意义地斗下去，我只好阻止她们：“我不是拉肚子，我是便秘……” 二人听了我的话，齐齐“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老娘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靳静和莫玉露二人帮我说了好话之后，她的气就消了，马上跟她们说说笑笑，心情就像刚吃了靳静的菜时那般美好。 我坐立不安地在一旁陪了一个小时，感觉受伤在家休养的人不是我，倒像是我老娘。 终于，靳静告辞了。她说：“干妈，我该回去了。磊磊，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正要说“好”，莫玉露却截在我前头，说：“我天天来，直到你好为止！”说着还挑衅般望了靳静一眼。 靳静看着莫玉露，慢悠悠地说：“我后天还来。大后天也是。直到你好。” 我哀叹：这不是要“你好”哇，这是要我死啊！ 无奈之下，我作了重大决定：“不用，明天我就回学校了。” 莫玉露睁大了眼睛，问：“干嘛要那么快回学校？” 靳静也劝我说：“你才休养了一天啊！最少也要再休养个四五天吧？”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作为一个好学生，我不应该随便请假。” 想了想，我又补充：“还有，天天要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探望，我也过意不去……” 老娘站起来，打断我说：“我不同意！” “我坐不住啊！”我央求老娘说，“你就让我去了吧！” “不行！”老娘坚决不松口。 莫玉露也劝我说：“你不休息几天不行的。” 靳静点头说：“不管怎么说，身体最重要。我是不建议你明天就去学校上课。” 我决定对老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是……本来我学习就不好，再呆在家里休养个几天，功课落下的就更多了，我是心急如焚啊！” 老娘听了我这话，倒是有些意动了。 我趁热打铁说：“我这种情况，多走动走动会好得更快吧？” 老娘看看我，又看看靳静和莫玉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 不过她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能是明天！至少你明天要在家再休养一天，后天才能去！” 我点头同意了。 谁料任我奸似鬼，到头来还是喝了老娘的洗脚水——明天是周五，接下来周六周日都不用上课，等到周一上课，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我就这样在老娘的诓骗下，在家休养了四天。 第三十七章 去洗厕所 星期一，我重新回到x高中，竟然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在见到金主任之后就消失怠尽了。 他说：“去洗厕所！” 我瞪了他一眼，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直接去找陆老师，跟他说了这件事：“陆老师，金主任让我去洗厕所。” 陆老师叹了口气说：“他让你去你就去吧，记住不要跟他斗，毕竟金主任是校主任，而我只是个班主任，在他的管辖下，万一你出了事情，我是保不住你的。” 我想想也是，便也不再计较这个，改为汇报打扫厕所的事，毕竟这对我来说是件大事。 我说：“我也知道要去打扫厕所一个星期，问题是……万一我打扫之后都没人知道，还要叫我再去打扫一个星期，那我岂不是白干了？如果我老是这样，那不就成了老白干了？” 陆老师倒是没说什么，他让我放心大胆地去干，学校会知道的。 不过他也没让我在上课时间去打扫，他说：“你放学了再去吧，这样不会耽误你上课。而且，放学了厕所没人进进出出，你打扫起来也快一些。” 我疑惑地问：“放学了大家都走了，我有没有打扫还有人知道吗？” 陆老师说：“会有人知道的，你尽管放心，只管打扫就好。” 后来我才知道学校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我在打扫厕所的时候金主任叼着根烟进来了。 说是检查，其实我都还没打扫好，他能检查出什么来？ 我看见他就想揍他，不过他挺有自知之明，抽完烟，把烟头一扔，就出去了。 我当时没注意到，一转头才发现他把烟扔在我脚下了。 我原想追出去的，不过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只是一根烟头，追出去了又怎样呢？ 于是苦逼的我只能留在厕所里继续打扫。 扫了两下，又有人进来了。 我抬头一看，是伍兵。他一进来就“喀”一声吐了一口痰，然后径直走到便池，关上了门。 我在他上锁之前一脚把门踹开了，砰一声，门弹在他的手上，又反馈了一个回响。 我才不理他，抓着他的衣襟，把他提了出来。 他握着拳头，盯着我看。 金主任好歹还是个高层，我还能跟他假装客气客气，伍兵这小子又算什么东西？ 我根本就没给他面子，指着他的“杰作”，冷冷地说：“擦掉！” 伍兵“哼”了一声，不过没有对我动手，估计是我刚才直接把他提出来吓到了他，所以他的口气也有些软：“是你打扫厕所，不是我打扫厕所。”说着拳头也悄悄松开了，不过还站在我对面动都不愿动。 我举起扫把对准他，再次冷冷地说：“擦了！” 伍兵被我的扫把一指，脸色不太好看，他再次握紧了拳头，同时把脸一横，说：“凭什么要我擦？！” 我把扫把再伸出三五寸，说：“你吐的，你不擦谁擦？” 伍兵往前踏了一步，差点碰到了扫把，他急忙又退后一步，说：“谁看见是我吐的了？” 我又把扫把伸出三五寸，说：“我看见了！” 伍兵冷笑一声，说：“你是四只眼还是有电子眼？刚才我在你背后，你说你能看见？” 我懒得再回答他，伸手指了指镜子，算是给了他一个答案。 伍兵看到镜子，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知道我是真的看见了，而不是蒙的。 我最后一次把扫把伸出三五寸，这时扫把已经靠近他的胸口了：“擦干净！” 伍兵退了一步，看样子是想跑。我及时叫住他，说：“我已经录下来了，你想跑就跑，没关系。” 听到我的话，伍兵的脸色更难看了。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拿起纸巾把痕迹擦干净了。 既然他自觉，我自然也不会再把扫把对准他。他有这闲心，我还没这闲情呢。 我继续扫地。 谁料我不鸟他，他倒是得寸进尺了。 这小子不敢跟我动手，却想在口头上占便宜，在一旁叽叽歪歪地说：“你这里没打扫干净，那里没有洗！还有这个地方，打扫了也跟没打扫一样！别以为你随便弄两下就完事了！答应了学校的事，就要把它做好！记住，掏粪也是光荣的！” 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闭着眼睛不看都想揍他，更别提我还是看着他大放厥词的了。 我挺想揍他的，不过又担心损坏了公共财物，又要叫家长。想想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我停了下来，对他说：“我说你一个连班级干部都不是的家伙是吃饱了撑着了吗？管我打扫厕所的事干嘛？拉完屎就给我滚！” 我这话说得难听，伍兵听完就忍不住了，走到我面前反唇相讥：“你一个打扫厕所的家伙是吃饱了撑着了吗？你不打扫厕所管我在厕所里干嘛？” 我抬起头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碍，着，我，了！” “碍着你个屁！”伍兵说，“我放个屁也影响你了？” “要放屁去别的地方放！这里不欢迎你！”我又对他举起了扫把。 这回他安静了。 见他退缩了，我继续扫地。 扫了一会，都快扫完了，伍兵居然还没走。 我真佩服他，既奈何不了我，又死都不愿走，他以为他是在恶心我，其实到最后，还不是他自讨苦吃？ 我见他杵在那里像一堆垃圾一样，于是拿着扫把就往他脚下扫。 他也没想到我敢这么对他，见我扫把扫过来，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怒叫：“长眼睛了吗？有人！不会看吗？！” 我冷笑：“人看到我在扫地都走了，只有垃圾才会停在原地等我来料理后事。” 伍兵听我这么一说，终于憋不住了。他猛地一拳打在门板上，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说什么？！” 我原来还想再讽刺他几句，不过想起“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我也失去了耐性，指着他说：“你给我滚出去！再不滚别怪我揍死你！” 伍兵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我要跟他来真的了，他迟疑了一下，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三十八章 靳静和莫玉露在男厕 伍兵终于走了，世界清净了。 我拿出水管，正准备冲水，没想到又有人来了。 这也是个熟人。 是同班的葛亮，江湖人称葛哥，不过也有小部分人喊他“诸葛亮”。 葛亮走到尿兜前，酣畅淋漓地撒了泡尿，一边撒sā还一边撒sǎ，弄得一地都是尿，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正好我刚才被伍兵恶心得有气没处发，借着这个机会，我索性也放开了，放开水龙头，水管对着葛亮，淋了他一头一脸。 “哇！哇！”葛亮冷不防被我这么一淋，惊得直跳。不过，不管他怎么跳，我的水管还是对准他直喷。 “你干嘛淋我？！”葛亮一边伸手挡水，一边闪躲，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过，我的水管一直对着他，从未离开过。最后，迫得他推开了我，冲进了厕所，并关上了门。 我微笑着说：“你尿裤子了，我帮你冲一冲。”说着，我爬上隔壁厕所，再次把水龙头对准了他。 我想我的笑容一定很阴险。 葛亮没想到逃进厕所还是没有逃出我的毒手，他无助地伸手挡着水龙，哇哇大叫：“哇哇！不要！再淋就要感冒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我居然还有虐人的阴暗心理，这简直就是12级大地震！我美好的人设瞬间在我心中崩塌，只剩下一堆人渣…… 为了祭奠我的好人设，我将水压调到最大，水管则瞄准了葛亮的嘴…… 水流因量变引起质变，哗啦啦的水声变成了呲呲的电流声，尤其是在冲击葛亮的嘴的时候，与电流声对比，发现相似度居然高达百分之九十。这发现令我不由感叹这世界的神奇，于是玩得越发尽兴。 这下葛亮受不了了，他乱挥着手，拼命拉开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但他再快也没有我惩罚的水龙快，我快速扫向他的脚，把他狠狠地击倒在地。不待他爬起来，水龙又打向他的屁股，呲呲的水打在屁股上，居然发出打板一样的声音。 葛亮叫得像杀猪一样，爬又爬不起来，尿兜离他又太远，他就连找个可以扶一下手的地方都没有，一爬起来就滑倒，好容易站起来了，又被我的水龙技术性击倒。到最后他也没能站起来，几乎是游出去的。经过这一次，相信葛亮一定会恨我入骨。不过我也没在意。 葛亮这狼狈的样子我都没法形容——甚至他推门出去的时候还撞到了桶。 外面有个女生被他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我才发现这声音有点熟，好像是靳静的。 出去一看，果然是她。 第三十九章 一边打扫一边打仗 “好臭……幸好我有准备！”靳静掏出两个口罩，递了一个给我，说，“戴上。” 我伸手接过。 莫玉露就是在这时闪亮登场的。 “你怎么也在？”莫玉露看见靳静，愣了一下，马上追问，“你来男厕干嘛？” 靳静鸟都不鸟她，反倒向我摊了摊手，示意不是她想跟莫玉露计较，而是莫玉露针对她。 我一看这气氛，就知道这二人是没办法和谐合作的，赶紧上前一步，拉住莫玉露说：“这里是男厕啊，你一个女生来男厕干嘛？” 莫玉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我来帮你呀！帮你打扫厕所，你早点做完可以早点回家吃饭。” 我一听她说话的口气跟靳静一模一样，不禁头疼：“我不想在厕所里面谈吃饭……” 靳静又是“扑哧”一笑，虽然嘴巴被口罩遮住了，那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睛还是告诉了我她现在的心情。 莫玉露见靳静笑了，不悦地说：“你笑什么？！” 她那口气恶劣得很，我听了都觉得不妥，于是赶忙圆场，说：“刚才姐姐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完急忙转话题，“这里太臭了，有什么话还是出去再说吧！” “我不！”莫玉露挣开我的手，理直气壮地说，“她都可以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我也是来帮你打扫厕所的！” 我头又疼了起来，思考了一会，马上决定把她们分开：“好吧，那就都留下来吧，大家分工合作，这里留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去二楼，我去三楼，等会我们谁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就去四楼，如果四楼已经有人在打扫，那就去五楼，如果五楼也有人在打扫，那就去六楼，最后，大家都到六楼集合。” 靳静对我的安排很满意，点头说好。 莫玉露却摇头说不好，也不知道是跟靳静抬杠还是真的觉得不好，不过她的话我倒是赞同：“不好！万一有男生闯进来怎么办？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也意识到刚才的安排有漏洞，所以立马取消了：“嗯，既然是这样，那么，大家还是不分开吧，一起打扫好了。” 靳静看了莫玉露一眼，淡淡地说：“我没问题。” 莫玉露说：“我也没问题！” 我说：“这里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湿，不过晾到明天就干了。要不这里就先这样吧，我们现在去二楼。” 靳静和莫玉露齐齐点头，齐声说好，如此不同心的人此刻居然如此同步，倒是让我惊诧了好一会儿。 到了二楼男厕，摆出“暂停使用”的牌子，我问靳静：“姐姐，还有口罩没有？” 靳静问我：“你要给她？” 我点头，说：“是啊！” 靳静一听，马上就变脸，没好气地说：“没有！” 我无奈，只好把自己手里还没套到嘴巴上的口罩递给了莫玉露。 莫玉露惊讶地问我：“你自己呢？不戴吗？” 我说：“我长大了是要当臭男人的，得提前适应一下。” 莫玉露“扑哧”一笑，又白了我一眼，说：“你现在还只是个臭男生而已！”说着倒也没跟我客气，接过口罩戴上了。 靳静也没再给我口罩，不知道是生我的气了还是真的只准备了两个口罩。她说：“我去扫地。” 不料莫玉露又来抬杠：“为什么是你扫地不是我扫地？”似乎对靳静没给她口罩有很大的意见。 靳静瞪了莫玉露一眼，看样子就要发作了。 我赶紧上前当好我的和事佬：“算了算了，谁扫都一样，要不我来吧！” 靳静见我出面，给了我一个面子，没再跟莫玉露计较。她说：“好，我来冲厕所。” 莫玉露又抢着说：“我来冲厕所！” 靳静这回不说话了，看着我，在等我的决定。 我除了再当一回和事佬，又能怎样呢？ 唉，苦逼的人永远走在苦逼的路上…… 我摆出一张苦瓜脸，说：“算了算了，谁冲都一样，要不我来吧！” 靳静低声问我：“你还要迁就她到什么时候？” 我也很为难：“她也是来帮忙的，也是一片好心，我总不能对她太过无情啊！” 靳静说：“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稍微提高了声音，说，“我来洗地。” 莫玉露又跟着说：“我来洗地！我来洗地！” 这回连我都觉得莫玉露过分了，不过话到嘴边，我还是换了一种柔和的说法：“算了算了，谁洗都一样，要不我来吧！” 莫玉露这回接口了，她说：“什么都是你干，那还要她来干嘛？” 靳静冷哼了一声，我赶紧安抚她：“姐姐！姐姐！别这样！看在弟弟的份上，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靳静忍不住了，她训我说：“你这样不干脆是不行的，不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么，你迁就她再多也没有用，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也不会领情，你何苦要硬撑下去，累死自己呢？” 莫玉露冷声说：“你说谁不知道天高地厚？！” “算了算了，”我再次充当和事佬，说，“都少说两句，早点做完早点回去吃饭不是更好么？” 听到我又是“早点”又是“吃饭”，两个女生都对我侧目。 我回过神来，说：“不吃饭，不吃饭！姐姐你来扫地，玉露你来洗地，我去冲厕所。” 我对自己这个安排很满意，靳静和莫玉露也没有反对，不料，真正的问题在我进入厕所之后才爆发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冲厕所，便听见莫玉露“哎呀”叫了一声。 我以为她滑倒了，急忙冲了出去，无意间挡在了靳静的面前，然后就看见莫玉露举着水管，那姿势就像刚才我举着水管对着葛亮一样。 “呲”一声，一条水龙冲到了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巨大的水浪打得直接怀疑人生。 “哎呀！”莫玉露扔掉水管，颤声说，“怎么办？淋得这么湿，会不会得淋病？” 靳静这回是忍无可忍了，她扔掉扫把，朝莫玉露冲了过来…… 眼看接下来校花二人组就要开始打擂，我急得跳了起来…… 第四十章 你好自为之 要不怎么说苦逼的人永远走在苦逼的路上呢？我就是这么一跳，结果就跳到了靳静的面前，而此时靳静正朝莫玉露扬起了她的玉手…… 看到我跳出来，靳静“呀”地叫了一声，但是她的手已走在打脸的路上，纵然看到面前的人是我，也已来不及收手，于是“啪”一声，这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发出一声脆响。 嗯，这话没毛病，可能是因为亲身经历的缘故，我总觉得是靳静的手打在我的脸上，她的手发出“啪”的一声，我的脸响应“啪”了一声，然后，“啪啪”，我被打脸了。 我当下就被打懵了。 靳静反应最快，她马上过来帮我揉脸，柔声问我：“还疼吗？” 虽然确实疼，我仍情不自禁为她点了个赞：一点废话都没有，根本就不问我“疼不疼”这样弱智的问题，而是直接切入正题，无怪乎能当我姐姐。 这时莫玉露也反应了过来，也抓住了我一边脸，问我：“疼不疼？”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只好岔开话题说：“你们吵架，我付出了代价，不过幸好这些已经成为过去，接下来就让我们和睦共处吧！” 靳静看着我，皱了皱眉，说：“磊磊，你不要再偏袒她了，无济于事的。” 莫玉露瞪着靳静说：“这关石磊什么事？” 靳静被莫玉露的态度惹火了，她推开我，指着莫玉露说：“犯了错误就要承认，装无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先向磊磊道歉，然后找找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再想办法去弥补！” 她虽然是在说莫玉露，但说着说着自己倒泛起了泪花，我心里没来由地一咯噔，弱弱地喊了她一声：“姐姐……” 靳静摆了摆手，接着对莫玉露说：“记住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的，没有谁需要迁就你，你……好自为之！”说完才转头对我说，“磊磊，很抱歉，姐姐今天状态不好，先走了……” 说着也不再理我，快步走出去了。 我见她状态不对，怕她出什么事，急忙追了上去：“姐姐……” 靳静拦住我，不让我跟上：“我没事，静一静就好了，你还是回去把莫玉露的问题解决了吧。” 我欲说还休：“姐姐……” “没事，回去吧。”靳静说着还朝我露出了个笑脸，只是她勉强自己露出的这个笑脸真的很勉强，我看着都不由为她心疼。 见我还楞站着不走，靳静又催我：“回去吧，早点干完可以早点回去吃饭，不然你太晚回去，干妈可要着急了。我去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就不请你了。”说着朝我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知道她朝我挥手是道别还是挥去眼泪，只知道自己又在男厕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莫玉露出来叫我，才回过神来。 莫玉露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地问我：“石磊，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我望着远方，那里已经望不到靳静的背影了。 我摇摇头，说：“姐姐不是针对你，你也别想太多了。” “可是……”莫玉露说了两个字便停了下来，有些难过地对我说，“对不起……” 我打断她说：“不用说对不起，我没在意。” 莫玉露低下了头：“可是……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被靳静打了一巴掌的……” 我拍拍莫玉露的肩膀，一时也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上面去：“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介意。” 莫玉露抬起头，看着我依然红肿的脸，问：“……还疼吗？” 我摇摇头，说：“早就不疼了。” 莫玉露摸着我的脸说：“让我看看……” 我凑近了些，安慰她说：“没事，你看，一点都不……疼！”说着还自己按了两下，只是这两下按下去，确实比较疼。但我为了让莫玉露好受一些，打肿脸充胖子，咬牙装坚强，愣是一声都没哼。 莫玉露说：“你的脸现在还肿着呢……” 我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脸，说：“脸肿是肿着，但已经不疼了。”说完我不由得再次鄙视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因为这个笑脸是真的疼得我直抽抽。在今天之前，我是真的没想到对别人露出笑脸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莫玉露凝望着我红肿的脸，半晌，伸出手说：“我给你揉一揉吧，能快点消肿。” “好的。”我没有矫情，也没有拒绝，厚着脸皮把脸伸过去，任莫玉露揉捏，感觉居然有些舒服。 这气氛有点暧昧，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也不知道是被靳静打脸的后遗症还是被莫玉露摸脸的后劲上头了，只觉得现场氛围很怪，只好没话找话：“其实……你们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好朋友，我非常希望你们二人也能做好朋友，可是……可能你们性格合不来，我也没法勉强，只希望你们即使不能做好朋友，也不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莫玉露听我这么一说，手放了下来，有些落寞：“我尽量吧……” “嗯，”我点头，说，“姐姐其实挺好相处的，只要你不跟她抬杠，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成为好朋友。” 莫玉露摇摇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我：“我是不是很坏？” 我说：“不会啊！” 莫玉露吸了口气，说：“那就是很坏了。” 我呆了呆，想：“我是说不会，你怎么会联想到‘很坏’上面去的？” 莫玉露也不等我答话，她咬了咬下唇，突然下定了决心似地，对我说：“我要走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想：“你不是要来帮我打扫厕所的么？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跟我说要走了？” 我心里不舍，握住莫玉露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莫玉露像哥们儿似地，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这回可是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了，猛地缩回了手，脸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玉露倒是没像我想得那么复杂，她脸色如常，说：“我走了。”说着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一地的清洁工具，想到先后来到又先后离开的靳静与莫玉露，一时啼笑皆非…… 第四十一章 莫助理你好 阳光很灿烂，照在我身上。我看了看身后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的周威，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加快了步伐。 “石磊，别跑那么快啊！”周威在我身后扯直喉咙大叫，引来路人侧目。 本来他人就帅，再加上这么出格的举止，自然更引人注目。 我对周威倒是不反感，但我这么小的身躯敌不过这么大的阳光，除了快步走，也别无他法了。 偏偏周威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看到美女就停下注视两秒，如此一来，自然更慢了。 为了表达我的不满，我朝他大喊：“阳光晒得勤，阴影如影随形，不跑快一点怎么行？！” 周威却对我的金句毫不在意：“石磊，我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四处闲逛？去游戏厅不好吗？又近又热闹，干嘛非要去书店？”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周威说：“黄金屋再好看还能有美女好看？” 我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屁！谁不知道你去书店是去看漫画的？” 虽然去书店是抱着不纯的目的，但周威一下就把我心思戳穿，也是挺尴尬的。我忍不住怼了他一句：“好！不去书店！去游戏厅！只要你有钱！” 周威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钱！就算有钱我也不去书店！去书店的都是书呆子！” 我说：“去书店可以免费看书啊！” 周威不服地说：“去游戏厅也可以免费看别人玩啊！” 我看了他一眼，问：“有意思吗？” “……没意思……”周威说着蔫了——仿佛十天没浇水的花，太阳一晒就枯萎了。 “走吧，快一点，去书店还能吹吹空调，比你去游戏厅吸二手烟好多了！” 周威反驳：“吹空调有屁用！游戏厅的姑娘比书店的小女孩好看多了！” 我说：“行！你去吧，我保证不告你的状。不过，如果被周叔发现了，你也不要怪我没劝你。” 周威一听到他爸的大名，又一次蔫了，垂头丧气地跟着我走进了新华书店。不过甫一进入大门，凉爽的空调风袭来，他立马又精神抖擞了。 我们目标明确，就是上新华书店去看漫画的。 新华书店漫画区早已人满为患，看来抱着我们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只见周围基本上都是男生，或站或蹲或坐，有挖鼻孔的、有流口水的、有咬牙切齿的……若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那便是“丑态百出”了；偶尔也有一两个女生，在边角处轻轻捧起一书，像阅读经典文学一般细细翻看，人与书架相得益彰，远远一看，赏心悦目。 还不待我走近，周威已挤开四五个男生，冲到那几个女生身边去了。我见他已经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便也自顾自地拿起一本漫画靠在一边看了起来。 正看到精彩处，热血沸腾中，突然听到“啪”一声巨响，我还以为是我看书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出现幻听了，但放下书又发现不是。楼下似乎有人在大声吵闹，间中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旁边的男生说：“别看了！听小辉说书店里抓到了一个偷书的，人还挺漂亮的，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好嘞！”身后响起的这个声音居然是周威的，他听到“漂亮”两个字马上就像木偶回了魂，扔下漫画抛下我，屁颠屁颠地跟着这个陌生的男生跑了。 更悲催的是，有这种想法的男生还不止周威一个，就这么两三秒的时间，呼啦啦，漫画区便跑得一个不剩了。 我哭笑不得。虽然也有心要去看看那个漂亮的偷书贼，但一看书架上、地上都是他们扔下的漫画，想想自己也在这里白看了好一会漫画，就这么扔下便跑了也说不过去，于是俯身把地上的漫画一本一本捡起来，按原序摆好。 捡了几本，身后突然飘来一阵清清淡淡的香味，却又不是火腿鸡腿那种肉香，我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头黑发，顺着右侧散了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庞。恰在此时，空调风吹过，撩起她缕缕发丝，露出白皙的颈部。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依然不难看出她并不难看。 我心中一动，一边捡书一边向她靠拢。正想寻个机会再看她一眼，却不料她见我过来，居然立起身来。我呆了一呆。只见她随手将散下的秀发拢到白皙的耳后，然后向我微微一笑。 我一时不知该作如何反应，手足无措，便连脸上的表情都僵了。此刻我就像个被人点了穴道的武林高手，呆若木鸡，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激烈的心跳。 我就这么一直傻傻地看着那女生，没说话，也没有动，但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红了，火辣辣的，感觉就跟被人扇了一巴掌那么强烈。那女生看着我出糗，扑哧一下又笑了。笑完似乎觉得自己失礼了，赶忙对我说：“对不起，我想起了别的事，不是在笑你……” “我知道。”我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在笑我傻，不过再傻我也不能傻到戳穿你呀。 那女生却没再看着我，估计是怕看到我这傻样又要笑，所以急忙猫下腰又去捡书了。她窈窕的背影随着捡书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带着一股香风，一个劲儿地往我鼻孔里钻，把我迷得晕晕乎乎的。或许她的身材远没有成熟女性的丰腴性感，但对我们这种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来说，还有什么能比青涩女生青春的气息更令人着迷呢？ 尽管没能跟周威他们一起去看看那个漂亮的女贼，但看到这个善良的女生，我觉得一切都值了。那女贼再漂亮还能有这女生漂亮？想到这里我反倒庆幸自己没有跟大众随潮流去看漂亮的女贼了。 想着，我觉得有必要跟这女生说说话，不然太不礼貌。当然，名字是不能问的。想了想，我找了个话题，说：“你也喜欢看漫画？” 那女生说：“我只是路过。”说着轻轻一笑，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 第四十二章 我为学校荐人才 正当我在为我光明正大地握上了莫玉露的小手而兴奋时，篮球馆的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金王八、伍兵和葛亮。 他们仨人二人在后一人在前，呈现“品”字架势，正是最没有人品的人最喜欢摆的最傻逼的姿势。 这也罢了，看他们这来势汹汹的样子，八成是来找我的——尽管我不知道他们找我有什么事，不过肯定不是好事。 这三个混蛋刚才先后去厕所找茬，现在又组团过来篮球馆找我，莫不是当我是死人？以为我真不会发火？ 我上前一步，正想发飙，莫老师却不动声色地拦住了我。 “金主任，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莫老师笑呵呵地说。 金王八一脸的道貌岸然：“没什么风，只是想到咱们学校今年的严峻形势，有些忧心，所以过来看看。正好在篮球场看到小伍和小葛打篮球，觉得他们技术挺好，可塑性也很强，是个人才……嗯，是两个人才，所以，莫老师哇，我是为学校推荐人才来了！” 我心中冷笑：有些忧心？是对我有些担心吧？怕我在x高中篮球队混得好，所以派了两个虾兵蟹将过来给我添乱？你会为wèi学校推荐人才？你应该是为wéi学校的贱人才对！ 我虽然对他不屑，不过脸上表情却不变，也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毕竟，我跟金王八也不熟，交浅不言深，一切尽在不言中。 莫老师说：“金主任为学校推荐的人才想必是不错的。” 《青就春了吧》第四十二章 我为学校荐人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我运球，你不走运 金王八走后，篮球终于被我拿到了手中，那种感觉，不是激动，也不是兴奋，而像是拿到了屎。 我明白我对篮球的厌恶一时半刻是改变不了的，唯一能做的只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莫老师对我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已经没有时间给你去热身，我也不希望你在练习的过程中出什么意外，所以，今天只会教你一些最最基础的东西，你要看好了。” 我点头，仔细地看着莫老师的手，就连莫玉露站在我身旁都没有影响到我。 “首先教你持球动作。看仔细了！”莫老师一边演示一边说，“持球的时候两只手放在篮球的两边，但不要握得太死，掌心要空出来，只要指尖和指腹稳住篮球就行。” 我试了一下，很简单。我心里想，篮球也不过如此。想着，还得意地看了莫玉露一眼。 结果莫老师过来在我面前轻轻一拍，篮球便脱手而出了。 “知道为什么吗？”莫老师问我。 伍兵抢着说：“我知道！他不该看您的女儿！” “呸！”莫玉露唾了他一口。 莫老师也面色不善地望着他。 我当然不会像伍兵这么脑残，斟酌了一下，我说：“我不应该一心二用。” “嗯，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你没有防人之心。”莫老师似乎意有所指，“在你手中的东西，就必须拼死守护，不然失去了也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记住在篮球场上，就必须合作、防守、进球！这也是篮球场上的宗旨！” 莫老师像一个老丈人一样，对我谆谆善诱，我是既虚心又心虚，额角的汗都是成串地往下滴…… 身旁，葛亮和伍兵二人的脑袋凑在了一起，在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两个跳梁小丑，我也懒得去理他们。 莫老师说：“持球也没什么难的，大概说一说就行了。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动球，这是个很重要的概念，你好好看，用心去体会。” 接下来，我们看到篮球在莫老师手中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给牵引住了一样，不管它怎么蹦怎么跳，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莫老师运着球，同时解说：“运球的动作，就是运球的那只手的肘部弯屈，同时以肘关节作为轴点，上下摆动，手指自然张开，用手掌触球，用手指的前部关节控制篮球，用手腕的上扬下压动作控制球的反弹角度、速度和高低。说起来似乎很复杂，不过，我打个比喻，相信你就明白了。莫助理，你过来。” 莫玉露不明所以，不过老爸叫她，还是要过去的。 “这个动作，就像在抚摸孩子的头一样……”莫老师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怀念。下一刻，他的手放到了莫玉露的头上，轻轻地抚了两下，把莫玉露的头发都弄乱了。 莫玉露立马不高兴了，她跺着脚说：“爸！你没洗手就来摸人家的头！” 莫老师失笑：“嗯，是爸爸不对。你长大了，爸爸不该再摸你的头了。” 伍兵这个没眼力的，这个时候居然还嚷嚷：“要叫莫教练、莫助理！” 我们都没理他，只有葛亮还好心地拉了他一把。 莫老师顿了顿，对我说：“你来试试吧！” 我看着莫玉露，跃跃欲试。 莫玉露看出了我的企图，眼中流露出戒备的神色，问我：“你要干嘛？” 我马上反应过来，找了个借口说：“等你传球啊！” 莫玉露没好气地说：“这里这么多个球，你不会自己去拿一个呀？” 我只好自己去拿了个篮球来练习。 虽然我弹吉他的时候手指很灵活，但那都是我日常刻苦训练而来的，现在拿起篮球，我的动作可以说是笨拙了。 第一次运球，不光控制得不好，还频频失手，把篮球运到篮球鞋上去了。 这也罢了，伍兵和葛亮二人还老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有几次本来运球运得好好的，结果伍兵和葛亮这二人一过来，我手中的篮球就老是往他们的脚上飞，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篮球知道我看不惯这两个家伙，才帮我出气的。 我朝他们挥了挥手，说：“篮球馆这么大，你们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别老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葛亮没有说话，伍兵却说：“篮球馆是你家的？你管得这么宽？” 葛亮回答他说：“技术不行，捡球捡得不耐烦了呗。咱们走吧，省得被人迁怒。” 我冷冷地说：“没人迁怒你！心虚就心虚，没必要找借口。” 莫老师打断我们说：“好好练习，别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他一出面，我们表面上都熄火了，背地里却还是在互相较劲。终于，在伍兵又重施故伎的时候，我忍无可忍，借着运球的机会，假装一个踉跄，将他重重扑倒在地，并且看准机会，将篮球扣在他的脸上。 伍兵被我这三连击给打懵了，连鼻血流出来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傻傻的样子，我看了就解气。 葛亮赶紧上来把我拉开，同时怒斥：“你要干嘛？” 我无辜地说：“我要运球啊！” 葛亮指着伍兵说：“那他又是怎么回事？” 我淡淡地说：“我运球，他不走运。” 葛亮口沫横飞，说：“屁！你是故意的！” 我摊了摊手，说：“你们俩对我有意见，我怎么做在你们眼里当然都是故意的。” 莫老师走了过来，说：“你们练习都不能安分一点，是不是要我把你们都赶走才开心？” 我们三人齐声否认。 这个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能统一战线。至于后面要打生打死，那是后面的事。 “篮球馆这么宽，干嘛非要挤到一起？”莫老师看了看伍兵的鼻子，然后怒了，“你们！三个人回去之后都给我交一份检讨上来！不能低于2000字！” 听到要交检讨，我们三人都傻了眼。 莫老师看着我们三个人，似乎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又加上一条：“等会你们都给我留下来打扫篮球馆，不打扫干净不准走！” 又……又要打扫？！ 我看着比厕所宽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篮球馆，嘴角直抽搐，后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四十五章 给全校校花写情书的人 莫老师临走前给我扔下了一句话：“明天你先过来跟大家一起训练两三个小时再走。”然后就带着他的女儿走了，留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伍兵和葛亮三个，在空荡荡的篮球馆里苦逼地洗地。 晚上回到家，我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既打扫厕所又打扫篮球馆，还被训练了一个多钟，我已经达到极限了，躺在床上，连澡都没有洗就睡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还浑身酸痛，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因为走路不便，当我艰难地抵达x高中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结束了。 也不知道是我这走路姿势太性感了还是怎样，我只感觉旁人看着我的目光很不正常，还有很多人都看着我窃窃私语。 如果是周威，这货肯定会以为别人是为他的高不富但帅而倾倒，但我这种有自知之明的，就会谨慎地找个熟悉的人，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我拉住的这个熟人是我们班的，好像叫钟国仁。他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问我：“你还不知道吗？你给校花写情书的事情已经被公开了，很多人都觉得你勇气可嘉呢！” 我觉得钟国仁说的已经很委婉了。看旁人对我指指点点的样子，就不像是在说我勇气可嘉，倒像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问题是，我不记得我有给谁写过情书啊！而且，校花是什么鬼？x高中的校花那么多朵，钟国仁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说，我哪知道是哪朵校花？ 按理来说，我认识的校花只有靳静和莫玉露，但我可从来没有给她们写过任何情书！ 我问钟国仁：“你说的是哪个校花？” 钟国仁一听就愣了：“你难道不止给一个校花写过情书？” 我连忙摇头摆手：“我连收信的是哪个校花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我写的情书？” 钟国仁帮我分析，说：“会不会是你写完之后塞错地方了？你那封情书不是要给校花的，是要给其他人的？” 我再次摇头：“不可能。我从来不做‘写情书’、‘送情书’这样幼稚的事。” 钟国仁若有所思：“那就奇怪了……” 我见钟国仁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跟他说了一声“再见”，就往高一8班走去。 钟国仁急忙拉住我，说：“你就这样走？” 我不解地问：“怎么？这样走有什么问题吗？” 钟国仁说：“你起码也得戴个口罩什么的掩饰一下啊！不然我怕你走在操场，分分钟会被人给打死！” 我迟疑了一下，问钟国仁：“事情有这么严重？” 钟国仁点头，说：“非常严重。我听说有很多人想组团来打你。” 我哭笑不得：“我是游戏里的大boss吗？居然还有很多人想组团来打我？” 钟国仁提醒我说：“你可别小看这些人的力量，蚁多了都可以咬死象，更何况，我觉得你才是蚁……” “好吧……”我还是接受了钟国仁的好意，“谢谢你的提醒。” 幸好昨晚打扫篮球馆的时候拿了两个口罩，想到还要打扫一个星期的厕所，便顺手塞到口袋里了；更幸运的是我昨晚没洗澡，口罩此刻就在我的口袋里。 我毫不犹豫从口袋掏出口罩套到口上，立马感觉安全了不少。 钟国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认不出来了。” 我觉得也是：“这口罩完美地遮住了我完美的脸。完美！” 钟国仁失笑。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石磊！你还敢出现？！”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要来打我了，结果回头一看，发现是周威，忍不住吼他：“周五！叫那么大声干嘛？！” 周威辩解说：“我被你吓到了！你不知道x高中有六成以上的人在找你吗？居然还敢出现？” 我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六成人而已……” 周威撇撇嘴说：“剩下四成都是女生。” 这话可真的把我吓了一跳：“我到底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么多人要找我？” 钟国仁说：“不是说你给校花递了情书吗？” “我没有给校花递情书！”我重申，“再说吧，就算真的递了，那又怎么样？没理由这么多人吃饱了撑着了要来找我啊？” 周威解释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事情到底有多严重？”我顺着他的话问。 周威摇摇头，说：“校花本来就是稀缺资源，本来就是泡一个少一个，你不知道到底多少人在盯着她们，只是大部分人有贼心没有贼胆而已。偏偏你还敢递情书，简直不知死活！你……” 我不耐烦地打断周威，问：“情书里到底写了什么？” 周威再次撇撇嘴说：“听说满篇都是肉麻到极点的情话，就连旁人都看不下去，更别提当事人了。” “那……然后呢？”我弱弱地问，隐隐地觉得事情不太妙。 “听说她们都被这封情书给肉麻哭了，有些人原本是想扔了就算了的，但有些人认为这实在是太恶心了，于是忍不住就把这封情书给公开了。” “她们？你说的是……这情书还不止一封？”我和钟国仁异口同声地问。 “嗯，确实不止一封。她们公开了情书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这封情书还有两百五十多份，基本上整个x高中的女生，从非常漂亮到很漂亮，甚至有点漂亮或者不丑的，都收到了。”周威说完顿了顿，又狠狠地补了一刀，“听说有几个女老师都收到了。所以……你出名了！” 我立马就抓住了重点：“这封情书的署名是‘石磊’？” “不。”周威摇摇头，“听说署名是‘三生石’。” “三生石而已，怎么会联想到我身上来？”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威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我，说：“三生石，倒过来看就是石生三，一个石生出三个石，那可不就是石磊么？” “屁！这是什么逻辑推理？”我真怒了，“这么牵强，你也信？” 周威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说：“我信不信没有用，x高中有六成的人……都信了！” 第四十七章 靳静也找我了解情况 ##第四十七章靳静也找我了解情况 莫玉露走后，我又遇到了靳静。 她是专程在篮球馆的必经之路等我的。 我依然戴着口罩，但依然被认了出来。 感觉这口罩不起作用，我都想把它扔掉了。 “磊磊。”靳静叫我，同时递给了我一张纸，“给你！” “什么东西？”我接过来，问她。 “情书。”靳静平静地说。 我心头一震，但随即意识到不对，这封情书……极有可能就是那二百五十几份之一！ 我望向靳静，靳静朝我微微点头。 我吸了口气，极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缓缓打开情书…… 果然，这就是那封引起轰动的情书。 第一句话，便是“亲爱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万金油一般的称呼，难怪可以直接复印二百五十多份。 “亲爱的…… 你知道吗？你是那么那么的漂亮，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我真想真想好好地跟你谈一场乱爱啊！ 每当我看着你，就好想好想告诉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是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跟我在一起好吗？ 没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求求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就去死！ 今天第二节课下课后，我在小树林里等你，不见不散。 你不来，我就在这里等到死为止！我说到坐到！ 别问我是谁，现在问我是不会说的，你来了才会知道。 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三生石。” 我“啧啧”赞叹一声：“这家伙挺聪明的啊，通篇都是打印的，连签名都不敢模仿我一下，这样别人就看不出他的笔迹了。而且更绝的是，他还弄了个似是而非的名字，看着似乎是在帮我撇清，实际上却是在引导别人往我身上联想！” 靳静皱眉说：“可是，他还真的成功了。不要说别人，我一开始看到这个署名都以为是你。” 我摆摆手说：“不可能是我，我是不会写情书的。更何况……”我偷偷看了靳静一眼，见她没有动静，暗暗舒了口气，把话说完了，“你是我姐姐，我是不可能会写情书给你的。” “是呀！”靳静微笑，说，“我也知道不可能是你，所以我当时就想对写信的人说：‘你要觉得我漂亮就多看几眼，别的就不要想了。’” 我一拍手，大声说：“说得好！！” “可惜呀，我没见到寄件的人，没办法亲口跟他说这一句话。” 我撇撇嘴说：“这就是个恶心人的家伙，你不用管他。” “我明白。”靳静点头。 “大概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这‘乱爱’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 靳静失笑，说：“大概是‘恋爱’的错别字吧？还有那个‘说到坐到’，估计也是错别字。” 我冷笑一声，说：“就这样的水平，还敢学别人写情书，真是幼稚！”说着把情书扔在地上。 靳静急忙捡起来，说：“哎……情书别乱扔呀！” 没想到就这么两三秒的功夫，居然被人看到了。那人估计是误会了，他义愤填膺，大喊大叫：“王八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扔我校花的情书！还敢侮辱我的校花！你到底是谁！？快把口罩摘下报上名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他这么一叫嚷，很多人都围了过来。 靳静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快跑。 我问她：“我跑了你怎么办？” 靳静朝我摇手：“我没事，不用担心。大白天的，在自己学校里，身旁又都是同学，没什么好怕的。你快走吧！” 我一想有道理，于是撒腿就跑。后面一大帮人跟着 第四十八章 女厕所里有人！ 所幸女厕所里没有人。 我推开一扇虚掩的门，侧身钻了进去。谁料……里面居然有人！ 我惊出一身冷汗，脑筋还没来得及转弯，身体已经先行拖动双脚来到那个女生面前，在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声之前，抢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对方挣扎着，发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我从她的眼中看到恐惧，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情况不对，事态紧急，我靠近她半步，把她的嘴捂得更紧了。 心情紧张之下，我呼吸急促，一秒钟连吸两三口气，顿时感觉到了异样。 本来厕所都是臭的，女厕和男厕都一样，不同的只是一个是很臭，一个是非常臭。不过这个厕所因为有这个女生的存在，所以气味变得清淡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往我鼻孔深处直钻。 我呆了一呆，突然脑子进水，作了一个决定——我决定放开她。 “嘘……”我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别喊，外面很多人在追我，我躲一躲就出去了。我现在放开手，你不要叫，好吗？同意的话你就点点头。” “唔唔……”对方再次发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同时点了点头。 我见对方同意，便也松开了我的手。当然，我的手没有离开她的嘴太远（这是弹吉他练出来的好习惯），万一她说话不算话——毕竟她刚才没有说话，我不得不防——要张口大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方确实没有叫，因为她认识我，我也认识她——我们刚才还在外面见过一面。 她是莫玉露。 莫玉露恐惧一去，马上恢复本性，直接打了我一下，说：“死石磊，你吓死我了！”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是你啊玉露……你……上厕所怎么不关门？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莫玉露撇嘴说：“谁说我没关门了？我刚把门打开准备出来，你就窜进来了，能怪我吗？” 我向她道歉：“好吧，是我不对，我不该上女厕所的……” “你本来就不该上女厕所！”莫玉露不客气地说。 我说：“我知道啊，不过学校里太多人追我了，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钻到女厕所来……” “很多人追你？”莫玉露疑惑地问，“你的身份暴露了？” 我点头：“因为手贱，扔了一封情书，结果被人认出来了……” 听到居然是这么个情况，莫玉露笑得直打跌：“你也真够倒霉的……” “也还好，还不算倒霉到家，起码遇到了你。”我说着，心情也变好了些。 莫玉露追问：“遇到我又怎样？” 我有些庆幸：“幸好遇到了你，如果是别人在这里的话，那我就完蛋了！” “对呀！说起来……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就不怕我假装答应，然后出去叫人把你堵在厕所里头？”莫玉露侧头望着我，那模样儿居然有几分妩媚。 我看得呆了，不自觉地说：“你要真这样做的话，那我也认了……” 莫玉露“嘻嘻”一笑，没有说话。 虽然她的模样挺招人喜欢，可我也只是心动了两三秒。想到现在被困在女厕所里头，我仍然不免发愁：“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莫玉露说：“我出去帮你看一下吧。”说着开门走出去，又叮嘱我说，“我走后，你把门关好，别人叫门，你不要轻易打开。” 我点头说：“我知道，你快去快回！” 莫玉露郑重地说：“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不管的。”她说着就走了，而我，却被她这句无意中说出口的话击中，激动得不能自已。 第四十九章 莫玉露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果然，乙女生出来敲了敲我的门，柔声问：“有人吗？” 我既不能回答她“有人”，也不能默不作声，以致于紧张得胃都有些疼了。 乙女生再次敲门，问：“有人吗？” 我还是没有回答她。 甲女生出来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敲别人的门呀？又是不是没有位置。” 乙女生“嘘”了一声，低声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男生的声音……” 甲女生吓了一跳，颤抖着说：“不……不会吧？” 我死死地抓住门把手，在想着我到底要不要夺门而出，但这个计划很快便破产了。 门外又传来一个脚步声，听声音正是朝这里来的。 我有些绝望：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我要怎么出去？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啊！这个时候就算是莫玉露回来，大概也救不回我了。 我自暴自弃地想：干脆我就这么走出去，把情况跟她们说一说，然后，听天由命罢！ “你们……怎么了？”进来的人问，“怎么都围在这里？” 听声音，来者正是莫玉露。 我心中一喜，但马上又沮丧地想：莫玉露啊莫玉露，我已经没救了…… 乙女生说：“我……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男生的声音……” 莫玉露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听见男生说话的声音了？” 乙女生说：“没有听见说话声，不过感觉很像是男生……” 莫玉露声音不太自然，说：“你是太紧张了吧？这里是女生厕所，怎么可能有男生呢？” 乙女生说：“可是……” 莫玉露直接过来敲门，说：“小薇，开门吧，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过来了。” 小……小薇？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是该开门好还是不开门好。 莫玉露见我不开门，又敲门说：“开门呀，你不会是疼晕了吧？我把东西给你带过来了，你不开门，我怎么递给你？” 我无奈，只好开了一道缝。 莫玉露嘻嘻一笑，说：“还害羞呢，大家都是女生，怕什么？”说着递给我一包白色的片状物。 我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又把门关上，生怕被她们看到我的样子。 然后，我拿着手中那包白色的片状物，研究了很久，都没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我心想，难道我要出去的办法就写在这里面了？但这东西包得这么严实，不像是有拆过的样子啊？唉，不管了，莫玉露既然可以把它递给我，一定是有用意的。 这么想着，我不再犹豫，拆开了那包片状物，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纸巾…… 没错，那就是纸巾。 我不甘心地把纸巾拆开，想要从中找出有用的信息来，但，任我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纸巾上有哪一点东西称得上是“有用的信息”。 不过，就以这张纸巾的形状来说，我倒是看到了它的与众不同之处——那张纸巾左右两侧还有两片薄如蝉翼的东西，像一只准备振翅腾飞的蝴蝶，而且异常和谐，似乎你多看它一眼都会挥手向你告别。 那是……莫非…… 我心中有了猜测，却不太敢肯定。 这时，莫玉露在外面说：“你这家伙，马大哈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呢？明知道自己例假要来了，还不准备几片卫生巾在身上，幸好我今天有带，不然，你今天就猫在这里出不去了！” 我心中一颤，想：这果然就是传说中的卫生巾…… 看到这东西，了解了它的用途，我竟然感觉自己也要流血了。 我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手上却什么都没有。 原来只是错觉。 外面的甲乙女生见莫玉露递了卫生巾进来，又看着我接了过去，尽管没有看到我的脸，似乎也不打算深究了。 她们洗了手就出去了。 等她们走远，莫玉露又伸手敲门，说：“快开门，她们走了！” 我赶紧开了门，放莫玉露进来。 莫玉露一进来，看到我手里拿着已经拆开的卫生巾，正呆呆地看着。 ——我没见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过我猜很猥琐就是了。 莫玉露脸一红，抢过我手中的卫生巾，胡乱搓了几下，把卫生巾揉成了卫生团，然后用力地扔进废纸篓，一副“凶狠”的样子，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呀？！” 我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没见……过……”只觉得莫玉露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莫玉露为之气结。半晌，她才威胁我说：“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说……说什么？”我仍然没转过弯来。 “你……你别管！反正不许你说出去！”莫玉露跺了跺脚，蛮不讲理地说。 我傻傻地说：“你……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莫玉露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捶了我两下，说：“不许你说！” “哦……好……好……我不说……”我在莫玉露的暴力镇压下，毫无骨气地投降了，“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一定答应你要求！” “流……流你个头！”莫玉露气哼哼地说，“臭流氓！” 我愣住了：“我……流了一下血，就这么成了臭流氓了？” “哼！”莫玉露哼了一声，算是答复。 好吧，我算是见识到了，不管是女生还是女人，都不是讲道理的好对象——所以我才到现在都没对象。 当然，这些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你……快帮我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没人的话我得走了，不然要是再进来几个女生可就又出不去了。” 莫玉露放下了小性子，跑出去帮我看了看，然后朝我招手：“石磊，快出来，他们都走了！” 我闻言大喜，刑满释放了一般，打开厕所的小门便冲出了女厕的大门，感觉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飞，兴奋得差点吼了出来。 莫玉露叫住我说：“哎哎，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这样子太招摇了，会被人打死的！” 我无奈地说：“你不说话没人会针对我。” 莫玉露傲娇地给了我一个字，算是回复。 她说：“哼！” 第五十章 亲跑莫玉露 莫玉露一发脾气，我就毫无骨气地投降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就算是去广播都没人认得我……” 莫玉露“嘻嘻”一笑，说：“算你识相！”说着扔下我，独自往前走了。不过走了两步，她突然捂住自己的额头，退回来说：“对了，忘了把这个给你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 口罩在她的手中挂着，被风一吹，一圈圈地打转。 没想到没心没肺的莫玉露居然也会有关心人的时候，我刹时有些感动。本想接过来，但不知怎地，我看到这个转得仿佛要升空而去的白色的口罩，突然想起了她之前递给我的“振翅腾飞”的卫生巾，想到要把这个东西套在嘴上，心里顿时有些凌乱。 “愣着干嘛，拿着呀！才刚说过你识相呢，马上就不识趣了。快拿着！”莫玉露见我没动静，白了我一眼，说，“不会要我帮你戴上吧？” 我讪讪地笑着，接过口罩，眼睛一闭，把心一横就套上了。 莫玉露见我就范，展颜一笑，说：“这才乖嘛！” 被心理年龄还是小女生的莫玉露这么一夸，我顿时有些不自在，于是转移话题，说：“对了，你刚才喊我小薇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我问起这个，莫玉露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就好像她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直不好意思自夸，好容易等到我问起，马上便得意洋洋地爆料了：“那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在外面看到几个女生围在你的厕所面前，以为你被她们发现了，我不知道多着急，不过过来一看，又没看见你，才知道你还在里面没出来。听见她们在怀疑里面是个男生，我急得都快疯了，我都想把这两个多管闲事的八婆直接赶走了！可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两个人呀……我……我总不好叫你出来帮忙打女生吧？那个时候我还能怎么办呀？幸好我急中生智，想到女生……女生……为了打消她们的疑虑，我只好胡乱喊一个女生的名字来骗骗她们……” “真的只是这样？”我看着莫玉露，总觉得她“兴奋”起来有点假，凭着男生固有的逻辑思维，我觉得真相不应该是这样的。 “嗯……人家……我……本来想叫小蕾的，又怕她们会联想到你的名字，想起你跟周威很要好，所以临时改口，就叫了小薇……” 我点头，没有说话。如果是周威，他站在我的角度，就会说：“屁！你就是看周威长得比我帅！” 不过，我心里也有其它疑问，便也一并表达了出来：“那……你叫了小薇的名字之后……” 莫玉露没等我把话说完，便急急打断我说：“人家……我……我怕她们……还是揪着你不放，所以……所以……为了让她们彻底相信你是女生，人家就只有把口袋里的……那个……先给你了……”莫玉露越说头越低，越说脸越红，越说声越小…… 我虽然看见了，却也没有多想，说：“那个？是哪个？” 莫玉露脸红得更厉害了：“就是……那个啊……” 我恍然大悟，也有些尴尬，说：“那个……你……递包纸巾给我也好啊……” 莫玉露说：“人家没纸巾……” 我也是被这事弄得异常尴尬，都已经口不择言了：“没有纸巾……那……递点别的东西也好啊！” 莫玉露猛地抬起了头，声音也稍高了一些：“你是在怪我吗？” 我被莫玉露突变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没……我不是在怪你……” 莫玉露的声音更高了：“那你就还是在怪我咯？” 这……这是什么逻辑？我明明已经说了不是在怪她了啊！ “我……真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说，你可以递点别的东西过来……”我苦笑着说，“我一个男生，接这样的东西，很尴……” 没想到我话还没说完，莫玉露便大发脾气，不仅捶了我一下，还踩了我两脚：“你还说！你还说！你尴尬，人家就不尴尬了么？她们疑心那么重，你说递纸巾有用吗？如果不是为了你，人家用得着这么丢脸吗？”弄完似乎觉得不解气，又扯住我的脸蛋拉了两下，把口罩都拉掉了，才跺着脚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连声呼痛：“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莫玉露愤愤地说：“疼死活该！” 我见莫玉露气成这样，就不敢说话了。 确实，莫玉露拉下面子来帮我，我还在这里削她的面子，真的是疼死活该。 不过，没过一会儿，莫玉露又主动过来揉我的脸，问弱智问题：“还疼吗？” 我闷闷地说：“疼！” 原以为莫玉露会跟我说“对不起”之类的话，不料她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朝我翻了个白眼，说：“疼死活该！” “好吧……”我哭笑不得——合着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为了逗莫玉露开心，我装出一副惫懒劲，死皮赖脸地说：“玉露，好疼啊！你再帮我揉揉吧！” 莫玉露没好气地说：“揉揉揉！揉死你！”说着就像方才在女厕揉卫生巾一样，抓住我的脸，眉毛头发一阵乱搓，搓得我晕头转向、步履蹒跚。 好容易等莫玉露缩回了她的“魔爪”，我才踏前一步，稳住了自己。不料我这一步踏得好生不巧，正好就踩在莫玉露的脚上，顿时立足不稳，整个人朝她扑了过去。 “呀呀……”莫玉露吓得双手乱挥，竟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打得我脸颊生疼。 这一巴掌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后果——它打得我脸一侧、唇一扫、嘴一张，竟然一口亲在莫玉露的脸上！ 因为惯性的缘故，我实在是站不住，双手也下意识地抱住了可以稳住我的身体的物体——莫玉露的躯体。 登时，莫玉露呆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的嘴唇就这么粘在莫玉露的脸上，我的手就这么箍在莫玉露的身上。我一动不动，莫玉露动也不动，我们二人居然齐心协力把这个暧昧的姿势维持了足足三秒钟。然后，莫玉露一把推开了我，她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不断变化。我亲眼看着她的脸从白变红，又由红变紫。 我以为莫玉露又要发飙了，不料她再次不按常理出牌了，居然推开了我，掩脸跑了。 我反应慢了半拍，等莫玉露已经跑出几米远了，才急忙追上去，大声向她解释：“玉露！我……我……我不想亲你的……” 结果这话一出口，莫玉露竟停了下来，瞪了我一眼。 我竟从这一眼中看出波涛汹涌，顿时胆颤心惊…… 第五十一章 到底是谁陷害我 我原本还想追上去，可是被莫玉露这么一瞪，却失去了勇气。 踌躇了一会，我正想走，不料身后又有人叫我：“磊磊！” 声音虽然轻柔，对我而言却不异于晴天霹雳。 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因为总没有好事。 就在我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身后那人捂住了我的嘴，对我说：“是我！不要跑，别出声！” 我只感受到一只柔软的小手，带着一股少女的清香，轻轻地放在我的嘴上。 我很怀疑，此刻我鼻子里的香香的味道不是闻出来的，而是嘴巴尝出来的。 “是姐姐。”靳静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说，“快跟我走，外面很多人在找你。” 我是真的不想再跟口罩扯上任何关系了，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戴又不行，只好半推半就，拿过口罩戴上。 口罩原本是没有味道的，可是从靳静的手中接过，便沾染上了她的清香。 我才想起，虽然她是我姐姐，可归根到底，她还是一个少女。 靳静把我带到小树林，说：“现在外面这么多人在找你，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避避风头吧！” 我无奈地说：“我也想避风头，可是……学校给我的‘打扫男厕所一周’处罚只进行了一天，要是放弃的话，我们昨天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另外，还有更重要的，就是一个月的篮球训练约定，如果我做不出成绩来，金王八肯定会找借口把我开除掉。” “可是……”靳静也迟疑了，“万一你被他们抓到，那麻烦就大了！我怕他们人又多，下手又不知轻重，会把你打伤。你忘了步行街的事了？你的伤还没好呢……如果不是警察来得快，说不定你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我叹了口气，说：“那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因小失大啊！” 靳静凝视着我说：“什么是小，什么是大？身体才最重要，你要分清楚！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先向陆老师请假，跟他说说这里的情况，等回来再继续打扫男厕，因为谁都没有规定你一定要连续一个星期打扫，所以，你一个星期打扫一次也是可以的；如果陆老师不同意，或者金主任不允许，那你就让周威代你打扫，反正只要你不说，周威也不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另外，训练的事，不是说一定要在篮球馆才行的。你要记住，我是你姐姐，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觉得靳静说得有道理，确实可以一试，便点头，说：“好的，我试试。” 靳静问我：“那个……给全校女生写情书的人……你有头绪了吗？” 我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想到。” 靳静说：“我们来排除一下吧。现在跟你有仇的人都有哪些？” 我掰着手指头算着：“金王八算一个，伍王八算一个，葛王八也算一个……哎，好像没有了耶！” 靳静先是“扑哧”一笑，白了我一眼，说：“在你嘴里，个个都是王八！”继而又是脸色凝重，说，“除了他们三个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吗？” 我绞尽脑汁回忆着：“好像还真的是没有了。如果硬要说还有的话，那应该就是暗地里嫉妒我做了莫玉露的同桌、做了你小弟的人了。” 靳静本来是板着脸的，可听我说完这话，她又笑了：“你呀……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争辩说：“这很值得嫉妒好吗？我猜这些家伙对我，除了嫉妒就是妒忌了！” 靳静摇摇头，说：“你呀……”语气里居然有三分无奈。 第五十二章 靳静为我特训 靳静的行动很快，当天放了学就把我拉到她家附近的篮球场去了。 她简单地跟我说了几个热身运动，让我先一个人一边儿热着去，然后就扔下我跑回家去了。 我一边跑动着，一边纳闷着，没一会儿却见靳静绑起了头发戴起了头带，手上戴着护腕，身上穿着一套红白相间的篮球服，边跑边运球，正向我而来。 我不明白，只是教我打篮球而已，为什么她还特地换了全副装备才出来，女生都是这么……麻烦的吗？ 靳静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把我叫了过来，说：“你别小看我这身服装，有好几个作用在这里，比如宽松的篮球服可以让你动作幅度更大、行动更自由，头带可以吸汗，护腕和篮球鞋可以防止受伤。你有时间也要去准备一套，不一定要买贵的，买合适的就可以了，不然训练期间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 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这么一指，我的眼睛自然而然地便往她所指之处望去——不巧的是，她这么随手一指，指的居然是自己的胸部！ 这下完了，因为宽大的篮球服没能掩盖住她傲人的身段，我看得眼球都突出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我居然是这么突出的一个人…… 靳静可没管我在想什么，她把球拿在手上，说：“好，准备工作做完了，现在来说说我们这个月的训练计划。我考虑过了，现阶段你只管练习投篮，别的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去想。” 我眼睛还是盯着她看，嘴里却问：“为什么？” 靳静递给我一张纸，说：“你先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张训练计划表，不是打印的那种，上面的表格是画出来的，字也是手工写的，非常有女生特色的娟秀的字，一看就知道出自靳静之手。 只见表格上写着： “时间：30天 目标：在篮球考核中有突出表现 可选项目（已初步筛选，难度太高项不在列）：投篮得分、防守紧密不失分、助攻、偷球 难点：30日时间太短，零基础要完成助攻、偷球有难度 优势：速度快、弹跳力好、爆发力强 劣势：无基础、初次接触篮球，需要更多时间熟悉篮球 可行方案：先练必杀技，再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在篮球场上超常发挥，以达到突出的效果 ……” 我问靳静：“姐姐，这个是……” 靳静指着上面的时间说：“这是我帮你做的分析表，因为30天的时间太紧了，我们这里前后已经浪费了两三天了，现在就连三十天的时间都没有了，所以你要想在篮球场上有突出的表现，难度就更大了。时间既然这么紧，如果我什么都教，那你到最后肯定什么都学不了。我想过了，与其让你什么都学，到最后什么都不精，倒不如我只教你投篮，只要你把投篮练好了，把它练成一个必杀技，那你在球场上就先立于不败之地了。而且，投篮越准、得分越高，你的表现就越突出。这个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对你最好的训练方案了。” 我没想到靳静考虑得这么仔细，这简直可以说就是为我量身订制的训练方案了。 我感动地望着靳静，半晌才迸出一句没营养的话：“姐姐，谢谢！” 靳静被我这傻样儿逗笑了。真的，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傻瓜……” 过了一会儿，她才停了下来，给我上篮球第一课：“投篮的要领是这样的：第一步，你把两只手放在篮球的两侧，然后用指尖和指腹拿球，把掌心空出来。第二步，把篮球旋转一下，用右手托住它，左手作为辅助，轻轻地扶着。第三步，我们开始投篮。这个时候双手是一个直角，右手肘在篮球的下方，然后慢慢地将篮球托到脸的上方，眼睛瞄准篮框，等到篮球高过额头，被定位在两臂之间的时候，右拇指沿着鼻梁将篮球推出去。记住要先从指根处到指尖依序放开球，最后离手的部位是食指内侧。这就是手上的动作，看清楚了吗？” 我明知道不应该，可是靳静在为我作示范的时候，我还是走神了——我的眼睛关注的不是篮球，而是她这个人。 当靳静问我有没有看清楚的时候，我只能羞愧地说：“没……没看清楚……” 靳静不会知道我心中这些念头，她耐心地再跟我讲了一遍。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转移到篮球和她的手上。可是，虽然是不看她的人只看她的手，我还是心猿意马了，心里有个念头在回响：靳静的手真白真嫩真好看…… 靳静第二次问我有没有看清楚的时候，我不由得像犯了罪的罪犯一样低下了头，嗫嚅着说：“没……看……没看……清楚……” 靳静微微一笑，并没有不耐烦：“第一次接触篮球是这样的了，我把动作放慢一点，再跟你说一遍，你可要看仔细了哦！” 这回我不能再关注靳静的小手了，再关注下去估计她的小手马上就会“关注”上我的脸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把靳静的手想象成周威的手，然后仔细地看着靳静的动作。果然，这回我是看进去了，就连靳静让我照做一遍我都做得很好。 “很好，手上的动作讲完了，我们现在来讲讲脚上的动作。”靳静拍了拍手，提醒我注意力集中，“双脚可以平行，也可以右脚稍微靠前。当你把篮球瞄准后，膝关节就要弯曲下来，整个人要自然而放松，不要绷得太紧，不然容易用力过度。当篮球准备出手时，就开始起跳。清楚了吗？” 我点头，表示已经清楚了。 靳静颔首说：“好，现在我把整个投篮过程再给你示范一遍，你仔细看我的动作。”说着拿起篮球，亮出姿势，弯膝起跳，篮球出手，在空中形成一条抛物线，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过程更是干净利落，看得我都呆了。 我没想到靳静人漂亮，投篮也这么漂亮，一时之间张大了嘴，像个二逼青年一样傻…… 第五十三章 砸出两道鼻血 靳静问我：“看清了吧？” 我点头，说：“看清楚了。” “那你来试一下吧！”靳静说着将篮球甩给了我。 我根本就没有接球的经验，而靳静的球来得又快又急，我的手一伸，球便从我指尖上飞过，直达我的鼻子。 “砰”的一声，篮球砸得我眼冒金星。 我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可把靳静吓得够呛。 她冲过来抱住我的头，细细地察看，发现我流鼻血之后，急忙掏出湿纸巾来。 我大睁着泪眼，看着她宽大的篮球服，也不知道她的湿纸巾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我再一次感觉到，女生和男生是有很大不同的。 靳静不顾地上的灰尘，直接坐了下来，然后把我的头放在她的腿上。尽管我只是头发跟她的大腿接触，可倒看着她的脸，我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因为激动，我的鼻血又流了出来 “你别乱动！”靳静把我的头扶好，将湿纸巾拧出一部分水，一滴滴滴在我额头，帮我轻轻拍打着。 她的手暖暖的、柔柔的、轻轻的，拍打在我的额头，居然令我生出一种被按摩的感觉。 我原本总觉得靳静平常给人的感觉就是整个人冷冷的，虽然中间也有过几次失态，但那肯定是我不知道的原因引起的，平常的她甚至可以说理智得有点过分，像今天这样温柔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我姐姐，还会这样温柔地对待我吗？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认为不可能。 如果她没有认我为弟弟，估计她现在就连话都不会跟我多说一句，更别提教我打篮球还有帮我止血了。 感受着靳静的手，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我感觉很舒服，如果不是在篮球场，我几乎都想睡过去了。 但靳静又撕出一部分纸巾塞住我的鼻子，清凉的感觉，令我瞬间清醒过来。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于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姐姐……” “嗯？”靳静看着嗯了一声，手却没有停。 我喃喃地说：“好舒服……” 靳静一声轻笑，说：“有人服侍你，你当然舒服呀！” 我问她：“我可以睡一会儿吗？” 靳静说：“不行！你的时间本来就不够用，你只能再躺一会儿，等止了血之后，必须马上起来继续练习，不然考核的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哦……”我有些失望，却还是点头接受。 “哎……你别乱动呀！血还没止的，万一又流血了怎么办？”靳静训我说，但她的声音也是柔柔的，浑没有平时那么高冷。不知是我“受伤”后的错觉，还是她真的就是这样的。 可能是怕我真的睡过去了，也有可能是想要利用时间帮我，靳静又跟我说了接球的要领：“我跟你讲讲接球的要领，你趁着止血的时间，认真听好。一般来说，练习的时候传的都是胸部高度的球，因为这个高度握球比较牢，而且要转换其他动作也比较方便。你接球的时候两眼注视来球，两臂伸出迎球，两手手指自然张开，拇指相对成‘八’字形，其余手指朝前上方，两手成一个半球形。当手指接触球后，用力握球，同时两臂随球后引缓冲来球力量，双手持球于胸腹之间，呈基本站立姿势，并为传球、投篮、突破做好准备。” 听靳静说了这么一大通，我睁开了眼睛，说：“感觉挺复杂的。” 靳静见我睁开眼，居然莫名地脸一红，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脸红什么，而且她说的话也跟这事没任何关系：“不复杂的，你的两臂迎球前伸要快，触球后握球要稳，回引缓冲来球力量就可以了。” “嗯……”我应着，想着“胸部高度的球”，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她的胸部。才一及目，尽管还什么都没看到，我的脸已犹如被火烧了一般，眼睛不由自主地又闭了起来。 靳静却没发现我的异常，她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鼻血已经止了吧？快起来练习！” “嗯……” “来，你去把篮球捡起来，传给我，我示范一遍给你看。”靳静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随着灰飞烟灭，她的脸也恢复了自然状态。 我看着靳静明媚的笑脸，心中一颤，手上一偏，篮球便传到她的头上去了。 靳静接过，对我说：“我再传球给你，你接好之后再传给我。放心，我会慢慢来的。你只要看准了球就行，不用心慌。” “好的。”我说。 第五十四章 去X高中见莫玉露一面 回到家，刚吃完饭，周威便过来了。 他扔给我一套篮球服，我一看，这不是我的吗？ 我问周威：“你是从哪里拿到我的篮球服的？” 周威说：“不是我拿的，是莫玉露让我带给你的。她让我不要说，所以你记住了，不是我说的，是你猜出来的。” 我眼睛一亮，说：“好！”又问周威，“你说她怎么不自己送过来，偏要让你带过来，还让你不要跟我说？” 周威撇撇嘴说：“那还能怎么着，肯定是人家喜欢你啊！不然谁会吃饱了没事干，特地去篮球馆给你带篮球服出来，还托我带给你？” “她喜欢我？”我一呆，“这可能吗？” 周威不可一世地说：“有人喜欢我这样帅的，就会有人喜欢你这样矮的，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去！”我踢了他一脚，然后又疑惑地问，“那她不让你说又是怎么回事？” 周威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说：“不知道，你做什么事惹她生气了吧？” “没有啊！”话音未落，看见周威的动作，我赶忙阻止说，“哎！周五你个混蛋！把饮料给我放下！那是我的！” “别这么小气好吗？我帮你把你家莫玉露托我拿给你的篮球服都带来给你了，现在我喝你一瓶饮料你还不乐意了？”周威把话说得又长又绕，然后拧开饮料盖，又美美地喝了一口。 “屁！那是最后一瓶！那是我的！”我跳了起来。 “好吧好吧！还给你！”周威把盖子拧好，将饮料扔回给我。 我嫌弃地说：“你喝都喝了！” “是啊！”周威得意洋洋地说，“所以你不如干脆大方一点。”说着又从我手里拿过饮料，再次拧开喝了一口。 “滚蛋！我不想看见你！” “好！”周威笑眯眯地说，“你让你妈再买一箱饮料回来，我明晚再来喝。现在我先走了。” 周威一走，我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想给莫玉露打个电话。不过一想起莫老师，我的手还是放下了。想了想，我给莫玉露发了条信息，问她：“玉露，在干嘛呢？” 然而，我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莫玉露的回复。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给她打个电话了，可是每次拿起手机总是想起莫老师，这个号便怎么也拨不出去。 躺在床上，我想：莫玉露真的喜欢我吗？如果她是真的喜欢我，那我以后不是要有女朋友了？ 想象着莫玉露成了我女朋友的画面，我是又开心又紧张。 男女朋友在一起一般会做些什么事呢？逛街？看电影？牵个手？一起喝饮料？ 好像逛街和喝饮料都有过啊，那就是说，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不！不对！如果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那莫玉露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她是没开电脑没看到我的信息吗？那也不可能啊！一整夜的时间，她一次都没看？而且…… 我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为什么要让周威给我拿篮球服？还不让他告诉我？这是要跟我割袍断义吗？ 想到这里我就睡不下去了，第二天一早，我便戴上口罩跑到x高中，去见莫玉露一面。 第五十五章 在冷饮店 虽然莫玉露毫不客气地骂我是傻子，但我没有生气，相反还犯贱了似的，居然有些开心：“嗯，我知道。” “气死我了！”莫玉露气得满脸通红。 “对不起！”我看着莫玉露红彤彤的脸，诚恳地说，“以后我会改的。” “对不起有什么用？以后有什么用？改了有什么用？”莫玉露拿起冷饮，说，“我能喝一口喷在你脸上吗？” “可以！”我认真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莫玉露像是没想到我这么“大方”，一下子倒是手足无措了：“那……那我真的喝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拿着冷饮没有喝。 我帮她插上吸管，放到她嘴边：“喝吧！” 莫玉露眼睛亮晶晶的，轻轻啜了一口，却没有接过我手中的冷饮，只是望着我时，眼中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喝吧！”见莫玉露开心，我也高兴起来，郑重承诺，“如果一杯不够，可以再来一杯！” 莫玉露本来已经在喝第二口了，结果我这话一出，不知令她想到了什么，她一下子被呛到了，咳个不停。 我慌了手脚，放下杯子，不断地拍着她的背。但不知怎地，这个时候我却想起了靳静，想起那个时候我也曾这样轻轻地拍过她的背…… 莫玉露咳得越来越厉害了，我想起周威常说这种时候是一定要人工呼吸的，不然对方会很危险。但是……人工呼吸要怎么做呢？我有心要打个电话给周威，向他请教一下，但是当着莫玉露的面，却又开不了这个口。结果在犹豫间，莫玉露已经咳完了。 她轻轻喘着，说不出话来。 我在一边闻着她的呼吸，居然有一丝淡淡的甜味。 我不知道这是冷饮的味道还是莫玉露的味道，却不由自主地轻轻吸了一口。 真香。 这一刻的莫玉露低头垂眼，脸颊生红，甚至连香颈都一片粉红，我脑中不觉升起了一个词：娇艳欲滴。 “你真漂亮！”我脱口而出。 莫玉露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正盯着她看，她手足无措，有些慌乱地低下头，脸却红得更厉害了。 我一时也心脏乱跳，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地拿过冷饮，鲸吸牛饮。 真香。 我咬着吸管，没话找话：“嗯，这家冷饮店的冷饮还挺好喝的，又香又甜，下次我还和你一起来这里喝……” “哎呀……你……”莫玉露瞟了一眼，忽然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又触电一般急急甩开。 “你怎么了？”我觉得莫玉露突然很不对劲。 “你……你……”莫玉露“你”了好一会，才下定了决心似地，说，“你喝的是我的……”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句：“什么‘你喝的是我的’？”突然看到手上的冷饮，恍然大悟，“这……这是你的？” 难怪这么香…… 那我不是跟莫玉露间接…… 这么一想，我也感觉自己脸上也如火烧一般，我想现在我的脸一定不比莫玉露白，就是不知道谁比谁更红一些？ “你……还给我！”莫玉露说着从我手中抢过了冷饮，重重地摆在自己面前。 我好心提醒她说：“这个……我喝过了……”却换来莫玉露一对大白眼。 我赶紧把我手旁那杯冷饮插上吸管递给她：“这杯没喝过的，你喝这杯吧！” 莫玉露头一扭，说：“我不爱喝这个！” “那……那我再给你点一杯……” “我才不要！” “那你想喝什么自己点。” “我什么都不想喝。” “那我给你点些别的东西。” “这里除了冷饮还有什么好点的？” 我急中生智，说：“这里有点凉快！” “……” 我笑嘻嘻地说：“我给你点凉快吧！” “你一边凉快去！” “好的，我凉快凉快去。”我说着随手拿起一杯冷饮就喝。 “哎……你……”莫玉露叫了一声，突然不说话了。 我看了看杯子，说：“我……不会又拿了你那杯吧？” 莫玉露轻轻点头。 “……”我看着手中的杯具，感觉人生就是个悲剧。 莫玉露看了我一会，突然掩口一笑：“傻样！” 莫玉露一笑，我的压力瞬间消失，也挤出一个笑容，把冷饮塞到她手上，说：“还给你！” “我才不要！”莫玉露把冷饮又推回我手里，说，“你自己喝！” 莫玉露的动作有点大，冰凉的手指都碰到我的手了，刺得我浑身一激灵，脑子也有点短路了。 我说：“你的手有点冷。” 莫玉露“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身体不舒服吗？”我试探着问。 莫玉露脸红得厉害，她白了我一眼，说：“明知故问！” 我是真不知道，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脸红。急切间，我抓起了她的手，说：“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快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哎呀！你这笨蛋！”莫玉露挣脱了我的手，低声说，“不用……不用去医院的啦！” “为什么不用去医院？难道……是癌症？”我脱口而出。 “呸！你才癌症呢！”莫玉露不高兴了。 我是真不明白了：“那……不是癌症……有什么病是不用去医院的？” 莫玉露被我气得都失态了：“笨蛋！这不是病！” 我还想说点什么，旁边有个女生好心地说：“她这是来例假了。” “例假？什么东西？”我愣了一下，但马上又想明白了，这一刻，我的脸也莫名地红了起来。 莫玉露埋怨了我一句：“真是个笨蛋！想半天也想不明白！” 我只好投降：“我……我是真没经验啊……” “算了！不说了！喝你的冷饮吧！”莫玉露又白了我一眼，水汪汪的眼睛、红彤彤的脸庞，看得我心扑通扑通直跳。 我强自咽了两口唾沫，说：“你也喝！” 莫玉露说：“我这几天不能喝冷的，你喝了吧，别浪费了。” “哦。”我误会了莫玉露的意思，以为她让我把她那杯也给喝了，于是也没客气，毕竟对我这么个穷学生来说，十块钱一杯的冷饮也挺贵，不喝确实浪费了。于是端起杯子，一口猛地吸上去，把它干掉了大半杯。 “哎哎……”莫玉露跺脚说，“我没让你喝这杯……” 第五十六章 升半旗 接二连三地犯错，我也不知所措了。 莫玉露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你……你故意的吧？”她说着站了起来，还差点打翻了桌子。这下动静有点大，竟引来路人围观。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围观者中居然有认识我的，见到我像活捉了自己的偶像一样大喊大叫：“我见到石磊了！我见到石磊了！” “哎！真的！真的是石磊耶！” “哪里哪里？我看看！” “别挤！你都踩到我的脚了！” “快快快！别让他跑了！” 莫玉露和我都预料事情居然会这样反转，她急急地推开我说：“趁现在人还不多，你快跑！” 我下意识地问：“我跑了你怎么办？” 莫玉露耿直地说：“你跑了我也跑！” 嗯，好，不逞英雄，是个好姑娘！ 我放心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小心一点，别扭到脚了。反正他们追的是我，不是你，你意思意思就好了。” 不料我这话一出，莫玉露居然炸毛了：“你什么意思？什么‘追的是我不是你’？我就没人追吗？” 我见莫玉露这个时候还在为这个问题纠结，不由得啼笑皆非：“好好，他们追你，我先走了！”说着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下去我就跑不了了。 瞧准了方向，我转身便跑。 “哎哎！快拦住他！他要跑了！” 说着一大群人朝我围了过来，看样子不打倒几个人我是跑不了了。 我一声怒吼：“挡我者死！”边吼边挥拳，向人群冲去。 所幸这帮人都知道从心而活，见我握拳而来，纷纷抱头而去。 当然，也有一两个不怂的，遇到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客气的，我很生气地将他们踢了个人仰马翻，然后夺路而逃。 可惜外面的人太多了，围观的、准备捡便宜的、还有妒忌我的，围着、赶着、堵着，竟把我逼入了x高中。 一入x高中我就知道死定了，可事已至此，后悔也于事无补，我索性置之死地而后生，跑到操场中，趁着大家还在升国旗的懵逼刹那，闯上高台，抢过正在主持升旗仪式的学生会成员手中的麦克风。 瞬间，全场起立，升旗手升了一半的国旗也停在原地…… 这一幕看着极其像我已被组团打boss的男生们围殴致死，学校破格为我降半旗哀悼、同学迫不得已为我起立默哀。 ——然而我并没有死，学校的半旗实际也不是为我而降，而是为国而升；至于同学们更不可能为我起立默哀，他们可巴不得我死出些动静好作为枯燥的学习生活的谈资。 场面极其尴尬。 除了还在激昂演奏着的《国歌》以外，全场鸦雀无声。 我无奈举起麦克风，说：“继续升旗！” 听到“升旗”的指令，所有人仿佛上了发条的机器人，马上继续之前的动作，该升旗的升旗，该仰望的仰望，该敬礼的敬礼。 终于，升旗仪式终结，我一不作二不休，举麦怒吼：“请大家静一静！我来说几句！” 被我抢了台词的主持人愕然望着我，一时忘了回应。 我清了清嗓子，说：“最近的情书事件，相信大家已有耳闻，风传……不！是疯传！疯传我给全校所有女生写了情书，意图将她们一网打尽！我在这里辟一辟谣！大家听到的都是假的，我这里说的才是官方正版事实真相！对！我是摇滚疯子！但我不是傻子！靳静是我姐姐，莫玉露是我同桌，我有什么理由、还有什么必要非要给这二百多个女同学写一模一样的情书？甚至还给学校老师递情书，这种行为，估计只有幼稚园的小朋友才做得出来吧？把事情弄得这么大，自己还得不到一点好处，除了陷害我的人脑子进水，我还真想不出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对了！我还听说有男老师也收到情书的，我敢肯定，这绝对是有人浑水摸鱼了！收到情书的那位老师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这真不是我写的，您也千万别来找我！” 我痛痛快快说了一大堆，见没有人来打扰，于是接着往下说：“现在学校的男生都在，我也想问问大家，如果你要写情书的话，会给这么多人群发吗？我想你绝对不会！对吧？真要写情书的话，偷偷给喜欢的女生写一封就是了，绝不可能写两百多封，那还不写得手都肿了？再说，就算你见一个爱一个，全校二百多个女生你也爱不过来吧？” 旁边那个主持人好心地小声提醒我说：“不对！那些信是打印出来的，不是写出来的。” “原来是打出来的……”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说，“我听说现在全校的男生都要打我！行，我接着！你想打，我就打！但身为受过高等教育的高中生，我不想跟你们动手动脚，想打我的，就在篮球场上分胜负吧！具体怎么打，看你水平如何而定！” 台下有人抗议说：“混蛋！别想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力！你说的话我连一个字都不信！” 我往台下瞥了一眼，虽然没找到说话的人，不过估计不是伍兵就是葛亮，当下也不点破，只说：“对，我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信，你只信耶稣得永生，不信磊哥话久真，那你快回去吧，回去看看《圣经》，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最后的晚餐。” 下面的人不说话了，因为金王八上来了。 他冲上来便大喊：“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必须严惩！！” 我马上接口，说：“对！金王……主任下旨了，写信的人速速出来自首，还可以从轻发落，否则，等到被揪出来了，那就不是‘严惩’了事了，那可是要坐牢的！” 金王八把我轰了下去，说：“插什么嘴？！说的就是你！！现在给你个机会，等会儿来我办公室找我，诚恳地承认错误，写个深刻的检讨，这事就算了，不然，揪出来就以开除处理！” 我狐假虎威地指着台下，说：“看到了吗？金主任在说你！我现在下来，与你同在！你要是良心还过得去的话，那就继续保持沉默，否则就去向金主任自首！”说着我把麦克风塞到金王八手上，跳下高台逃之夭夭。 第五十七章 居然是个高手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又被金王八逮住了往死里整：在他眼里，干扰升旗这件可大可小的事绝对是非同小可的事，于是再记大过一次；另，“好事”成双，再扫厕所一周，以资“鼓励”。 我非常想当着金王八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个狗血淋头，把我的唾沫和不满统统涂在他那张令人望之便痛恨不已的脸上。 但令我万分诧异的是，我偏偏忍住了。 周威认为那是我长大了，不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为表示赞同，我给了他一脚。 不过，往长远看，虽然我被罚扫厕所并记大过，可好处也是很明显的： 一是我再次出名了，二是终于没人再追着我打了——想打我的人现在都想跟我打篮球，我成功了！ 于是我又回到篮球队接受魔鬼训练。 重回篮球队的第一天，碰巧便是球队内部的练习赛，a队控球后卫王辉、得分后卫黄谋、小前锋洪思凯、大前锋顾正平、中锋安平，b队控球后卫孙亮、得分后卫赵光、小前锋伍兵、大前锋刘野、中锋武泽群。 我万万没想到伍兵居然也上场了，而且还是以小前锋的身份！ 我一边拍着球，一边问旁边百无聊赖打着呵欠看球的熊嵩、郑孝雄和余季三人：“你们怎么不上？怎么让伍兵那小子上了？” 余季猛回头，向我怒目而视。 我心里一咯噔，问：“怎么了？我离开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郑孝雄点点头，叹了口气说：“伍兵很厉害，我们……都打不过他。” 我表示怀疑：“有这样的事？他这么厉害还用得着金王……主……那个任硬生生把他从后门里塞进来？” 熊嵩接话说：“没办法，他太低调了，如果不是那天看他出手……我还以为他是个只会泡妞的二世祖。” 我撇撇嘴说：“说不定他就是觉得篮球打得再好也吸引不到女生，这才放弃进篮球队的。” 余季闷声说：“有道理！说不定他就是这样想的。” 我停下运球动作，说：“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既然是这样，咱们干脆成立一个‘落伍’联盟吧！” “什么落伍联盟？”熊嵩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坏笑着说：“就是专门落伍兵的面子的联盟。” “好！我加入！”余季第一个响应。 “那我也加入！”熊嵩也答应了。 郑孝雄迟疑了一下：“大家都是一个队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好个屁！”我口沫横飞，“他抢你们小前锋位置的时候有想过大家是一个队的吗？他冒我的名给全校二百多位女生写情书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声誉问题吗？” “什么？！情书是他写的？！”熊嵩三人再次异口同声。如果他们能一直保持这个默契度的话，我相信他们绝对能把伍兵拉下马。 我点头：“对！就是他！还有葛亮！” 郑孝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阴险了。不行，我得加入落伍联盟！” 熊嵩问：“那我们这个联盟现在能做什么？” 我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咱们先从各自的渠道去搜集伍兵的资料，然后汇总一下，再根据他的弱点来制订作战计划。” 熊嵩搔搔头，说：“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一种在制订篮球战略计划的感觉呢？” 余季也赞同，说：“对，就像莫教练……” 说莫教练，莫教练马上便出现，比阿拉丁擦神灯时灯神出现的速度还要快。 “你们几个！在这里嘀咕些什么？还不快去训练？” “哦……” 不管怎么说，这个联盟勉强算是成立了，我心无旁骛地拍着球，一下一下，姿势越来越标准，动作越来越规范…… 晚上，靳静找到了我，说：“今天有人告诉我说伍兵是个篮球高手，还挤下了熊嵩、郑孝雄和余季，成了正选球员，如果有这样的人盯着你，月底考核的时候你会很麻烦。” 我点头：“是很麻烦。”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伍兵是个高手的？这个消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也是篮球队的人吗？” 靳静岔开话题说：“我是有些内幕消息，不过这个人是谁你就别管了，反正不会影响到你就是。” 我冷不防说了一句：“是姐夫吗？” 靳静脸上一红，说：“不是。” 我指着靳静的脸说：“不是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脸红？”靳静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继而才回过神来，“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说着又转移话题，“姐夫很帅吧？” “哪有？” “那他球技很好了？” “哪有？” “你心不在焉了。” “哪有？” “想姐夫了吧？” “哪有？” 我嘿嘿一笑：“你能换个词来复读吗？” 靳静愣了一下，马上又想明白了，拉着我说：“你找打！” 我连连摆手：“别别！我认输了，我不说了……” 靳静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的要打我：“话不能乱说，会引起别人误会的，你知道吗？” 我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 靳静说：“好。伍兵既然这么厉害，那我们就得防他在技术层面使坏。投篮虽然是个杀手锏，但如果对方有心要封你，你是得不了分的。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三步跨篮，这是避开别人封你球的一个好方法！” “三步跨篮是怎样的？”我好奇地问。 靳静很快便回答我：“三步跨篮是一个很实用的技巧，当别人围攻你的时候，你可以抱着篮球往前奔跑两步，然后起跳，将篮球投出去。这一招既可以避开对方的围攻，又可以缩短投篮距离，更可以提高投篮命中率。” “那就是一次满足三个愿望了！”我用了个肯定句，“我要学！” 于是靳静为我作了一次讲解、一次示范。 这个技巧我学得很快，几乎是当天就跑得很麻溜了。 靳静把这个归功于我的弹跳力和爆发力，她异常郑重地说：“既然你都学会了，那我再教你一个技巧！这个技巧，可以成为你真正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千万不要使出来！” 第五十八章 切磋切磋 三天后，我接到了第一次挑战。 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找到了我，声称要把我打个落花流水，结果篮球刚拿到手便走步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地投篮、一次又一次地得分。 五天后，又一个男生找到了我，口气很大，说要用篮球狠狠地羞辱我，结果三下五除二，被我剃了个光头。 后来便没什么人找我了。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篮球新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是很没面子的事。 但是伍兵这家伙从这件事上看出了门道，他专门让葛亮给我传了话，说要跟我切磋切磋。 我没答应：“切！你是什么水平我是什么水平？一个老手欺负新手有意思吗？” 伍兵激我说：“怕了？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哈哈一笑：“我不吃激将法，有胆子等我再练一段时间再来说切磋的事，到时候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伍兵摇摇头，说：“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就要被开除了，那时候你还能跟我切磋吗？” 我嘿嘿一笑，套他的话说：“你这么有信心我会被学校开除？是不是金王……那个主任跟你说什么了？now，what''sthen（计划是什么）？” 伍兵一声嗤笑：“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金主任才没时间跟你玩。你被开除也好，不被开除也罢，都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金主任说不定早就忘了你是谁了！” 我看着伍兵，说：“你确定？那这次又是谁给我记了大过？” 伍兵说：“那也是公事公办而已，不代表金主任还记得你。” “金主任这么‘照顾’我，你要说他对我没印象，别说我不信，就是你也不会信的。”我说着转身走了，不再跟他啰嗦。 伍兵见我要走，急了，匆匆跳过来拦住我：“你别走啊！跟我切磋啊！” 我理都不理他，走自己的路，让他说去吧！ 伍兵没能拦住我，也没能让我答应他切磋的要求，气得把旁边那个男生手上的篮球当成足球给踢飞了。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篮球飞来的方向正好是我的后背。我听见身后异常的风声，急忙躲开。我前面那个男生就倒了大霉，被砸中了鼻子，鼻血横流。 我觉得书上说男生看到女生的身体会流鼻血的事肯定不是真的，男生看到篮球砸中自己的鼻子会流鼻血才是真的。 我为我这个发现而欢欣鼓舞，忍不住想把成果告诉莫玉露，至于伍兵跟那上男生吵起来还是打起来，我才不关心。 经过篮球馆，我照例跟“落伍联盟”的几个人碰了头，互相交换了资料，也交流了意见，虽然没有太大进展，但有了几个盟友，就像精神有了寄托，走起路来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第五十九章 互相伤害 过了一会儿，莫老师朝我喊：“石磊！去热身，准备上场！” “好嘞！”我大吼一声，跳了起来，把莫玉露吓了一大跳。她跳起来要打我，我转身避开了。 热身动作做罢，正好轮到我上场。 莫老师回头对我说：“石磊，你打小前锋！” “好！”我几乎是跳上场的。 跟我一同上场的还有站在对立队的洪思凯，但他迈出两步便被伍兵拖住了。 伍兵说：“思凯，一会儿我有点事要先走，能跟你换一换吗？” 洪思凯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反正就是一个练习，先上后上无所谓，就让你先吧！” 伍兵笑笑，说：“谢谢了！” 我知道我已经被伍兵盯上了，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可能说不跟他打，只好硬着头皮上。 果然，伍兵一上场便将我盯着很紧，我去哪他便跟到哪，令我不由得担心练习赛结束后，我回家他会不会也跟着我回家。 因为他盯得实在太紧，所以上场五分钟内，我连篮球的毛都没有摸到。一旦队友传球给我他便拦截，就算是将篮球推出界外也不让我碰一下。 第六分钟开始，我奋发图强，总算有一两次侥幸拿到了篮球，可伍兵又采取紧逼策略，我拿到篮球后，别说是投篮了，就是运球都迈不开脚。 这样下去不行啊！别说进三个球了，我就连投一下篮都做不到。 该用杀手锏吗？ 望向莫玉露，我犹豫了一下。 是要在莫玉露面前丢脸好还是要在考核赛的时候一鸣惊人好？ 看着莫玉露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样子，我豁出去了！ 就算不用杀手锏，我也不能让伍兵好过！ 于是我回头跟上伍兵，采用他的策略，全场紧逼，他去哪我去哪，就算他回家我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他！ 由于我的速度优势和弹跳优势，伍兵从被我全场紧逼开始便陷入了劣势，不管他向东也好、往西也好、奔南也好、跑北也好，不把他逼到精神分裂，我誓不罢休。 他被我逼得没办法，在毫无角度的地方举起篮球便投篮，结果我轻轻一跳，在他投篮之后把球拍飞，而且角度刁钻，专把篮球往他的脚上拍。他要是用脚踢开那就是脚球，要是不踢开，球就会滚出界外。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得利。 伍兵迟疑了一下，篮球却从未停顿，跟他的脚亲密接触后迅速弹走，往莫玉露的方向飞去。 莫玉露坐在凳子上，屁股都没挪一下窝，一伸手便接到了球，顺便还补了一刀：“你把球传给我干什么？” 当然，也不是有意的，她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得意地朝她眨了眨眼——毕竟莫老师也在现场，这种情况下我说什么都不合适。 “滚开！”伍兵被我防得火大，一把推开我，破口大骂，“哪有人打篮球像你这样防守的！？” 我嘿嘿一笑，悠悠地说：“你不是人？刚才你就是这样防我的。怎么样？我的学习能力很强吧？” “你别得意！”伍兵指着我，气得手指微微发抖，“我投不了篮，你也别想摸到球！” 我哼了一声，说：“那就走着瞧！” 这段对话拉开了我和伍兵互相伤害的序幕，从第七分钟开始，我再也没接到篮球，他也没再投过篮，退场后，我得分为零，他得分为二。如果不是他在前五分钟投中了一个球，这个时候他肯定跟我一样都是零蛋。 没有得分虽然令我不爽，但是看到被人称为篮球高手的伍兵上场十分钟只拿了两分，我的不爽便化为酸爽，忍不住就想抱住莫玉露狠狠地亲上一口，不过张开双臂看到莫老师，赶忙换了个方向，抱住了他，说了一句：“莫教练，谢谢！” 莫老师被我抱得一愣，问我：“你谢我干什么？” 我桀桀奸笑，说：“谢谢你让我打小前锋，我才有机会逼得篮球高手伍兵同学全场只得二分！” 莫老师一听乐了：“你这小子！”说完似乎觉得在伍兵面前不应该幸灾乐祸，便又警告我说，“打球就打球，搞那么多小动作干什么？去给我好好地练习！不练出个结果可别说你是x高中篮球队的！” “是！”我敬了个礼，跑了。 练习结束后，我得意地对莫玉露说：“看到我刚才在篮球场上的英勇壮举了吧？” 莫玉露撇撇嘴，说：“一个球都没进，还英勇壮举呢，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哈哈一笑，说：“我当然得意啊！如果你刚才跟我赌的话，我现在不是要请你吃饭了？你帮我省了一笔钱啊！谢谢啊！” 莫玉露被我气得脸都红了，她习惯性地又伸手来掐我，我急忙后退两步，摆出一个防守的姿势，说：“你别过来啊！我两只手臂都淤青了，再多一团淤青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向大家解释了！” 莫玉露卟吃一笑，白了我一眼，说：“活该！” 我悲叹一声：“我活着就应该被你掐出一团淤青是吗？” 莫玉露说：“那当然不是！一团淤青怎么够？” 我哆嗦了一下，颤抖着问：“你以为我是共青团团员吗？！” “那你想掐多少团淤青？”莫玉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一天一团怎么样？” “别！太频繁了，像我这么平凡的人无福消受，会折寿……” “一天一团怎么会频繁呢？”莫玉露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说，“我又没说要一辈子掐着你，掐到死为止。” “那你还是掐死我吧……”我朝莫玉露伸出手，却见她直的过来作势要掐，我急忙又缩回去了，“你还真掐啊？” 莫玉露眨着眼睛，无辜地说：“是你让我掐的呀！” “我让你掐你就掐呀？那我请你吃饭你去不去啊？”我给莫玉露挖了个坑，不料她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她眼睛轻轻眨呀眨，嘴唇微微张啊张，脸蛋慢慢红啦…… 第六十章 狗屎运 良久，莫玉露才有了回应。她几乎是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如果不是我眼尖，可能就看走眼了。 这一刻我心花怒放，虽然自己也不明白就是请个客吃顿饭而已，还要我掏钱，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但……压抑不住啊，就是高兴啊…… 周威说我就是个傻子。 我觉得他说得不对。 我还是个孩子。 今天的训练结束后，我以龙卷风一般的速度，回到更衣室，准备换完衣服就跟莫玉露走。本以为换套衣服而已，跟以前一样，一分钟时间就搞掂了，但是今天明显不是这样。 更衣室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这难道就是幸福的味道？ 我用力嗅了嗅，发觉不对：“唔，这是什么味道？” 似乎不是香味。 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臭得很离谱啊！” 一旁的郑孝雄说：“这是汗臭味吧？” 我摇头说：“不太像。” 郑孝雄说：“这更衣室一个女生都没有，除了男生的汗臭味，我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味道……” “绝对不是汗臭味，我敢打包票！”我自信地说，因为我没听说过x高中有一个叫做“包票”的男生——如果有女生敢叫“包票”这种名字，那……也别怪我真的下黑手打她…… “不是就不是吧。”郑孝雄明显不太在意，“今晚让更衣室通一下风，明天过来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我也想忽略这件事，早早换好衣服带莫玉露去吃饭，但这臭味影响了我的判断，我还是下意识地四处寻觅：“这臭味到底是从哪来的？” 郑孝雄换好衣服，从我身旁经过，拍了拍我的肩膀：“算了吧，换好衣服就走吧。”话刚说完，他忽然停下了，也像我一样，皱着眉头，用力地嗅了嗅，然后倒退几步，来到我的储物柜前，又重复了一遍步骤七…… “怎么？”我受到他的提示，上前两步，来到我的储物柜前，说，“难道是从我这里传来的？” 然而这个问题已经不用问了——站在这个位置，臭味已越发明显。 我几乎可以肯定味道的来源就是我的储物柜。 尽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是急急忙忙掏出钥匙打开储物柜。 果然，一股臭味以一种打算与我一同归西的姿态迎面袭来，呛得我这直男直咳嗽，咳嗽得都直不起腰。 我看着眼前这一坨已经发黑发臭的东西，方才约到莫玉露的喜悦转眼便被它冲刷殆尽。 我心里想忍，但脑子已失去了控制，热血直往上涌，如果不是有头发挡住，说不定它都要井喷了。 现在它和脑子进水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红色腥味，一个无色无味。 我的脑子告诉还要再忍一忍，但心里却已经忍不住了。 我狠狠地一脚踢在储物柜上，发出“嘭”一声巨响。 原本我是想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出来，但脚上近乎骨折般的疼痛，根本达不到泄愤的目的，它最多只让我的怒火渲泄了百分之零点一，于是我怒火更旺了。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了。而且这一脚出去，我的冲动更难以控制，又是一拳重重地击在柜门上，又发出“嘭”一声巨响。 这声音让我稍微清醒了些，我看着凹进了一大块的柜门，觉得很对不起这位兄弟，不过目光一瞥到柜门上的“伍兵”二字，这愧疚马上又烟消云散了，甚至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到底怎么了？”郑孝雄拍了拍我的背，后来似乎又觉得这样很暧昧，所以手一滞，又转换了个方向，拍了拍我的肩，问我。 我一言不发，只是让开让郑孝雄自己看。 “这……这是什么东西？”郑孝雄凑过来看了一眼，马上便扭转头，仿佛见了鬼似的，只留下一句礼貌性的提问。如果不是我还在这，估计下一秒他便会狂奔而出，宁愿出门跑十圈也不想在此待一秒。他愤愤地骂了一句，“妈的，这是臭狗屎啊！” 他的声音那么大，我就知道要糟。 果然，莫玉露在外面也听到了异常的响声以及我们激动的声音，她直接就过来敲门，说：“石磊，你换好衣服了吗？我要进来了！” “坏了！”我不想让莫玉露知道这件事，但还来不及开口说“还没好”，郑孝雄就已把我拖开，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这里这么臭，你还不快过来？” 于是莫玉露冲了进来，然后，眼睛第一时间盯在那一堆臭狗屎上——仿佛那堆狗屎都比我要吸引人。 我好不容易才降下的火又腾地一声升上去了。 这时候，莫玉露又望向了我。 “呕……”她干呕一声，退了两步，后背抵在门上，把门都推到门框上了。 难道我就比臭狗屎还要令人恶心？我悲愤地想着，望着莫玉露，双唇双手剧烈地颤抖着。 莫玉露傻傻地问了一句：“你在自己的柜子里放狗屎干什么？” 她问得这么傻，我却没办法聪明地回答，所以我看着她，不止双唇双手剧烈地颤抖着，甚至连双眼皮都剧烈地跳动着。 莫玉露还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秘法吗？你想走狗屎运？”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郑孝雄赶忙打圆场，说：“你不要误会，这是别人的……” 莫玉露愣愣地，然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立马瞪大了眼睛，指着我说：“你……你……你竟然偷狗……” 我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同时推着她，说：“出去，出去！” 虽然她的嘴唇异常柔软，轻轻吐出的气流也非常温暖，但我却心无杂念，只想着怎样应付当前的局面。 莫玉露被我捂着嘴巴，还没有表示，郑孝雄却非常识趣，马上说：“好的，我马上出去！” 我松开手，对郑孝雄说：“不是说你！” 莫玉露气愤地说：“那就是说我咯？” 我一见莫玉露生气，也有些慌，忙说：“也不是说你！” 莫玉露说：“那你在说谁？” 郑孝雄说：“你在说自己？” 二人一人一句，还一前一后，像在说相声一样，我看着莫玉露，闻着臭狗屎，脑袋壳不由得痛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步步紧逼 我捂着自己的头壳说：“我能说句脏话吗？” 郑孝雄看了看莫玉露，又看了看我，说：“我回避，您请讲！” 莫玉露拦住我说：“你今儿个要不把刚才的话解释清楚，我一句脏话也不许你讲！” “你不要这么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莫玉露一怒，我一抖，莫名地有些怂。 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为什么要这么怂？ 然而莫玉露是不会跟我讲道理的。 她向前一进，我往后一退。 她步步紧逼，我屡屡后退，直到后背抵到衣柜。 隐隐地，我又闻到那股破人情绪坏人心情的狗屎味。 “我蛮不讲理？”莫玉露又逼问。 我头一缩，头皮一麻，头皮屑一掉，声势也小了许多：“不，你是天底下最讲道理的女生了……”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料莫玉露居然闭着眼睛听进去了——如此单纯的女生真乃世间少有。她甚至还朝我露出了招牌笑容，笑得我的心一荡，立马就觉得这瞎话说得极有价值，就算睁着眼睛再说一次我也十分乐意。 只是，一回头，看到郑孝雄诧异的目光以及大张的嘴巴，我又觉得颇没面子，于是赶紧干点什么来挽救我的形象。 勇敢地踏前一步，我郑重地宣布：“我要讲脏话了！” 莫玉露似乎没想明白，我好端端地怎么又突然要讲脏话，她拦住我说：“小小年纪，学人说什么脏话？！” “我忍不住了！你就是拦着我我也要讲！”我看着郑孝雄喊了一句，觉得自己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不许你讲！”莫玉露扑过来要捂我的嘴巴。 虽然我心里也曾想，就让莫玉露过来捂一下我的嘴巴，看看感觉怎样，但看到她真的来势汹汹准备对我行凶，我又不想妥协了。 我一脚跳开，远离莫玉露三五步，指着那堆狗屎，怒吼一句，“好脏！！！” 莫玉露愣了一下，继而回过神来，噗嗤一下笑了，说：“这就是你的‘脏话’？” 我还没回话，在一旁似笑非笑的郑孝雄已抢了我的话，说：“都出口成‘脏’了，还不叫脏话吗？” 我踢了他一脚，说：“你给我滚！别在这里捣乱！” 郑孝雄哈哈一笑，说：“好！”然后就跑了。 更衣室里只剩下我和莫玉露二人，一时气氛有些怪。 我搔了搔头，说：“我……我还没说完呢……” 莫玉露当下脸色一沉，眼中杀气一升，却看都不看我一眼，马上又眉毛一扬，说：“你继续！”声音比北京的冬天还要冷，我忍不住又是一哆嗦。 这形势要命的严峻，我也顾不得许多，指着莫玉露的脸，吼：“好漂亮！” 莫玉露又是一愣，想笑，却又死命地忍，嘴角一会儿上扬，一会儿下抑，累得小脸儿通红，憋了老半天才迸出一句：“你……你不要脸！” 第一次被人这么评价，尤其是评价的人还是莫玉露，我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像没有……” 莫玉露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我到底有没有脸。两秒后，她得出结论：“不要脸！” 看着她的嘴唇一动一动，我的脑袋一抽一抽，应了句：“好的……” 这上不顶天下不立地的回答让莫玉露的脑袋也短路了，她呆立在那里，像块木头。 虽然我平常没有机会见到莫玉露这般蠢萌的表现，但现在还真不是个欣赏的好时机。 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把握机会，手忙脚乱地把莫玉露连推带拉地请出门外，然后隔着门，想深情地对她说一句：“今天我要整理衣柜，明晚再来跟你约会！” 莫玉露却猛地拍门，说：“开门！” 急促的敲击速度，简直比敲击金属还要凶猛，令我千言万语胎死于腹。斟酌了一下，我对她说：“这里太臭了，不清理一下不行；而且看了这东西，估计今天你也没什么胃口了，要不我们明天再去？” 我以为莫玉露会在外面甜甜地回答我：“好！” 谁料我得到的答复居然是：“谁要跟你明天再去？你自己去吃个饱吧！”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看着狗屎色的大门，再回头看看狗屎般的狗屎，怒气再次勃发。 我撕了几张纸，包起狗屎，想着等会一定要我用沾满狗屎的双手，把这玩意儿涂到伍兵的脸上。 正想着，门开了，伍兵和葛亮二人说说笑笑走了起来。 看到我在清理狗屎，伍兵笑了：“小子，你今天走了狗屎运了吗？莫玉露答应陪你吃饭，你一定想大吃一斤（他确实是说大吃一斤，不是我笔误）吧？” 听到“狗屎”这字眼，我就知道没错了，这东西肯定是这小子拿过来的！ “呵呵！”我冷笑，二话不说，把手中的狗屎往他身上一扔。 伍兵吓了一跳，慌里慌张避开，却不料避错了方向，跟葛亮撞在一起，倒在地上。 机会来了！我冲过去，猛地一拳朝他鼻子打下去。他反应倒是挺快，双手挡住我的拳头，屁股还扭动着，想要坐起来。我当然不允许，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还没开始用力，他便已将我掰开，同时一用力，坐了起来。 我正想再给他致命一击，背后却遭到葛亮重重一击，我不由自主向着伍兵扑倒。 我双手乱挥，想找点什么借一下力，但内力没有外力来得快，我还没来得及抓点什么，双手就已经跟伍兵的肩膀错过了，我这一挥落空，就抱在了伍兵身上。 我眼里只看到伍兵一脸的绝望，然后这一脸绝望随着我的靠近而慢慢放大，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我的嘴唇居然压在他的嘴唇上！ 我的初吻！居然毁在这个人渣身上！ 此刻我的绝望也开始上演。 因为莫玉露又出现了。 我不明白，她跑都跑了，这个时候又回来凑什么热闹？ 而且她还出现得非常不是时候，当时正是我跟伍兵两唇相接的时候！ 我傻了眼，看着莫玉露，她一脸的震惊。 然后，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一跺脚，再次跑开了…… 第六十二章 再打扫一个月 我悲愤地跳了起来，顺手往伍兵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然后推开大门，紧追莫玉露而去。 但莫玉露早已经跑远了，我追出去的时候，连她扬起的一点灰尘都没有看到。我大怒，回到更衣室，把刚刚站起来的伍兵又一拳撂倒。但是很不过瘾，我正想给葛亮也来一拳的时候，才发现他也已经跑远了，我追出去，也是连他扬起的一点灰尘都没有看到。不过接连把伍兵ko了两次，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伍兵拖着两条鼻血追了出来，在一边指着我怒吼：“姓石的！我要跟你决一死战！你有种不要逃！” 我一声冷笑：“我是吃饱了撑着了才会去跟你决一死战！” 伍兵大叫：“你一天不跟我决一死战，我就一天纠缠你！你两天不跟我决一死战，我就两天骚扰你！你三天不跟我决一死战，我就三天算计你！一直到你答应跟我决一死战、或者我干到你死为止！如果这样你还不接受我的挑战，那我就去对付莫玉露，看你心不心疼、跟不跟我决一死战！？” “混蛋！”我正在为莫玉露离开我而懊恼，他偏偏在此时来为我火上浇油！我忍无可忍，一声怒吼，跳过去又给他来了一拳。 这一拳又是直直的打在他的鼻梁上。 如果人有三个鼻孔的话，那他这个时候肯定是挂着三道鼻血，以惨不忍睹的形象可悲又可卑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伍兵歇斯底里地叫嚷，“我要让我爸封杀你，我要让金主任开除你，我要让大家鄙视你……” 我又狠狠的给了他一拳，并给了他一个根本就不能算是忠告的忠告：“我现在就打倒你！” 这一拳下去，伍兵直接滑翔到狗屎的旁边。 我看到了狗屎，新仇旧恨又一起涌上心头，于是对他开启了连击模式，一边打一边配音：“你爸算个屁！金王八算个屁！大家……大家还算有点影响力，但这跟你没关系！” 伍兵被我打得哇哇大叫：“你敢说我爸算个屁！你敢说金王八算个屁！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乘乱反击，一拳打在我下巴上，打得我头一仰，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看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金王八。 他的面沉得像泰坦尼克号、脸黑得像柴火烧过的锅底，整体看上去更像一只王八…… 我借机“摔”到金王八旁边，抱住他的大腿，说：“金王……主任，他！他骂你是个大王八！” 金王八眼一瞪，胡子一吹，说：“胡说！他只骂我是王八！” 伍兵大惊：“冤枉！我只说你是个屁！” 金王八打断他：“屁！你们两个小王八！跟我走一趟！今天要不收拾你们，我就不叫金王……金主爸爸！” 我说：“我不姓王，就不去了。他是篮球小王子，又有王气又有霸气，是小王八的最佳人选。你选他，让他跟你一起去！要是觉得他分量不够的话，你也可以把他爸爸叫过去。他爸爸的肚腩就分量十足了！” “你先别管他爸爸！”金王八抓住我和伍兵的后脖子，“你们辱骂教导主任，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不好好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就不知道老子姓的是金！走！跟我到办公室走一趟！”说着半提半拖，把我们二人带回了办公室。 我们二人在办公室垂头丧气。金王八说，“你们两个人每人给我写一份1万字的检讨书，然后再打电话把你们家长叫过来！” 伍兵傻了眼，说:“主任，用不着叫家长这么狠吧？” 我在下面低声说:“你也只剩叫家长这一招了……” 金王八恶狠狠地说:“必须要叫家长！不你们都不知道老子姓什么！”然后金王八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屡屡犯错，还殴打同学，罪加一等！不仅要写检讨，还要罚你打扫男厕所一个月！” 我怒极而笑，说:“除了打扫厕所，您还能有点新意吗？再说现在我打扫厕所的天数累计已经达到一个多月了，您老人家是不想开除我了是吗？” 金王八嘿嘿一笑，说:“做事要有始有终，尽管你已经不是本校的学生，但我随时欢迎你回来打扫厕所。” 我顶了他一句:“这话你去跟校长说。” 金王八瞪了我一眼，怒吼:“小王八蛋！反了是吧？让你打扫厕所是要你反省自身！你以为我是那么爱处罚人的人吗？” 我嘿嘿冷笑:“您不是人。”然后又故意慢悠悠的补充，“不是个爱体罚学生的人。” 金王八咆哮:“你再说一句！？再说一句，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我说:“好，那我就出去了。”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之后，我心里想:金王八这个龟儿子，我要怎么对付他才好呢？” 第六十三章 篮球考核那天 像金王八这样的王八蛋，不教训教训他一番，他不知道什么叫做“鸡蛋碰石头”。 不过当前要务，还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万一金王八过了一会咽不下这口气，真的跑到男厕来找我，那就麻烦了。 于是我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后来我听周威说金王八找了我一个下午，只是没找到，还因此特地去敲我们班主任的办公室大门，怒气冲冲地拿了花名册要给我老爹打电话，只是打了两下没打通，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细节我不知道周威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我也没在意，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想了一个晚上，最后我决定把教导处的牌子摘下，挂到女厕所，再把女厕所的牌子摘下，挂到教导处。 周威自告奋勇要去摘女厕所的牌子，被我婉拒了。 我说：“女厕那边我找个女生帮忙。” 周威于是悻悻地过去摘教导处的牌子。 我让靳静帮我摘女厕所的牌子，谁料她不愿帮我，还告诫我：“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对自己没一点好处。” 我当然知道这对自己没好处，但我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又去找莫玉露，她听了，骂了我一句：“下流！”也没有帮我这个忙。 最后，我只好亲自出马，去摘女厕所的牌子。 周威此时一路小跑回来，兴高采烈地对我比划着说：“痛快！摘教导处的牌子就像陈真摘掉东亚病夫的牌！”说着还模仿李小龙叫了一声：“嗷呜——” 我看着自己手上的“女厕所”，感觉自己当时就像在为古代的青楼挂招牌，羞愧无已，无地自容。便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拒绝让周威来摘女厕所的牌。这回我大方地、大大方方地对他说：“这牌你来挂吧！” 周威点头：“嗯，我挂了。”说着就爬上去了。 我便也争分夺秒，把手上的牌子挂到教导处去。不过挂上的一瞬间，看到手上的“女厕所”三个字，突然又有了一股二度为青楼挂招牌的感觉。这悲伤的情绪，更甚于一群太监上青楼。 如果不是周威挂完牌来叫我，估计我就要沉溺于太监与青楼的幻想而不可自拔了。 周威对我说：“你这计划有漏洞，应该要把女厕所的‘教导处’的牌子摘下，等中午金王八去吃饭时，直接把牌子换回来，这样还保险得多。”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带着第三次为青楼挂牌的忧伤情绪，把女厕所上的‘教导处’牌子摘了去。 万事俱备，只欠王八。 8：00，我与周威埋伏于青草堆，等待金乌龟。 8：20，金王八伸出龟壳，踏入教导处，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不，更正一下——8：20，金王八伸出龟壳，踏入女厕所，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咔嚓嚓数声，金王八就像金光闪耀的当红巨星，谋杀了我手机的内存。 得到金王八“出入女厕”的证据，我们大喜。 中午，趁金王八云吃饭，我和周威将教导处与女厕所的牌子换了过来。 看着女厕门外的“女厕所”三个字，我再没了青楼挂牌的悲伤情绪，高高兴兴地把我手机里的“独家猛料”放到网上，静待发酵。 原本我只是想让他出一出丑丢一丢脸，却不料现在网络传播的速度比病毒传染的速度要快多了，只是一个上午，“金主任猥琐下流逛女厕，小同学拍照上传渣男窝”便在x高中传得沸沸扬扬。 我却完全没有报复的快感，只剩下惶恐。 周威、靳静、莫玉露都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但他们都没有站出来。 我知道他们几个是为我着想，所以才保持沉默，但我良心不安，一直想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却没有勇气。 我整个上午都魂游天外，不知老师所云，不知自己所为，不知同学所想。 周威安慰我说：“没事的，不要有心理负担，反正金主任就是个那样的人，我们也只是说事实而已。” 虽然周威话是这么说，我却仍无法释怀。毕竟金王八只是心胸狭隘，他的作风并没有太大问题。 我继续思考着这个问题。 莫玉露在我身后叫了我好几声，我居然一声都没听见。 她跳到我面前，截住我，在我面前摇了摇手，说：“你干嘛呢？整个上午都魂不守舍的……” 我张了张嘴，问她：“我……做错了吗？”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像干渴了几天的人一样。 莫玉露直勾勾地望着我。 在我面前，她第一次沉默了。 我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慢慢地低下了头，半晌，才鼓起勇气说：“我……我想去……向金主任坦白……” 我原想和往常一样叫他一声“金王八”，可话到了喉咙，嘴巴却自动为我更正为“金主任”。 莫玉露一脸的为难。 她咬着下唇，也是隔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话：“可是你……坦白说……会不会被开除？” 我正想说话，身后却传来靳静的声音：“做人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莫玉露气愤地指着靳静说：“你是怎么当人家姐姐的？！什么叫‘做人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万一石磊真的被金主任给开除了呢？！” 她的三连问让我仿佛吃了暖心丹，我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向她表示感谢。 莫玉露正怒怼靳静，没想到我会握住她的手，她吃了一惊，但也没将手抽开。 靳静静静看着我，轻轻地说：“下午就是你的考核，你是要保持沉默、带着心理包袱去参战，还是要将事情经过说出来，让自己心情放空，然后再轻轻松松去面对？” “我……” 靳静直视着我，说：“开除只是最坏的结果，万一他不开除你呢？你还愿意将真相埋在自己的心里吗？” 莫玉露一跺脚，说：“如果还有比开除更坏的结果呢？！” 靳静依然直视着我：“我是你姐姐，我跟你一起面对！” “你走开！开除的是石磊，又不是你！你怎么面对？”莫玉露不客气地说，“你能代替他被学校开除吗？” 第六十四章 热烈欢迎Y高中篮球队 我们三人站在教室门外，像三个傻子。 我是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居然还会被老师罚站！ 我看了一眼教室中默默望着我的莫玉露和静静看着我的靳静，感觉面子比面巾纸还不值钱，都已经被老师给擦完了，这还不算，她还当着所有女同学的面上去踩了两脚！ 这老师是金王八的老婆吗？用得着这样对我吗？ “我们逃课吧！”葛亮向伍兵提议，这个提议得到我的同意，我指示：“去吧！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伍兵葛亮两个人四只眼瞪着我一个人，我握起拳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摇摇，晃晃，不一会，我抬起头，便看到二人像两个小黑点，一点一点地逃离了我的视线。 在他们走远后，我也毅然离开，去篮球馆热身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篮球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考核过不了，就算明天再美好，留给我的也只有开除一条路。 ****** 篮球馆里早已人山人海，甚至还挂上了横幅：“热烈欢迎y高中篮球队！” 今天不是我的篮球考核日吗？“热烈欢迎y高中篮球队”又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奇怪，于是拉住旁边的人，问：“同学，‘热烈欢迎y高中篮球队’是怎么回事？”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一言不发。 他旁边的人说：“就是x高中的校长和主任及老师们对y高中同学的到来非常激动，不仅热烈欢迎，还挂条横幅出来，以示重视！” 虽然老师们一直告诉我们要相信科学，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非常不科学。 据我所知，x高中的校长可是对y高中的校长恨之入骨，他会热烈欢迎y高中的同学？不放狗咬他们的屁股就算是客气了。 那人自来熟地自我介绍：“我们是y高中的，我叫丁东，我同学叫崔波。你叫什么名字？”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石磊，十五岁的石，伤痕累累的磊。”我说着跟他握了一下手，至于那个眼睛看人高到天上去的崔波，我鸟都不鸟他一下。 丁东明显没听明白我的话，脸上一片迷茫，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说：“十累？这名字这么古怪的？” 我掻搔头，没有回答他，而是岔开了话题：“你们是过来参观的？还是过来打球的？” 丁东说：“先过来参观，再过来打球。” “哦！”我心中凛然，开始套话，“这么说，你也是y高中篮球队的队员？” 丁东点头，说：“是的。一直听我们同学说x高中篮球队非常厉害，几个主力球员什么位置都能打，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丁东说，“十累同学请不要介意，我就是觉得听校友说太不客观了，所以想听听你们x高中的同学对自己学校篮球队的评价。” “哦……”我听他这么说，高兴起来，回答他，“x高中有个皇牌篮球手，叫伍兵，非常厉害，大小前中峰后卫都打过了，我估计你们校篮球队没有五六个人是防不住他的，所以你必须制订好详细的作战计划。如果没有的话，现在马上就去做；如果已经做好了，也可以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你可以参考参考，这样才有希望打个大胜仗。” 我这话也不算错，确实，我们练习的时候，莫教练为了锻炼我们掌控全局的能力，有时也会让我们换一下位置，了解一下其他位置是怎么打的，在配合的时候才能做到更有默契。 当然，让丁东说出他们的作战计划则纯粹是忽悠了。 丁东也不是好骗之人，他只接了我前半段话，后半段则完全当作没听到：“这个伍兵同学这么厉害？他现在在哪里？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跟他不熟。”我“呵呵”笑着，带着装出来的歉意，跟他敷衍了几句就准备走。 这时，全程一言不发的崔波同学发了一言：“站住！” 此人如此无礼，本人决定无视。 但他却没有自知之明，还绕到我前面，伸手拦住我，说：“站住！” “你是红灯？”我继续往前走，看也不看他，“不是红灯请不要叫我站住。” “崔波！”丁东叫住崔波，一个劲朝他使眼色，但崔波却毫不理会。 崔波凝视着我，目中无人地说：“不管你跟他熟不熟，带我去见他，我给你五十元。” 我“嘿嘿”一笑，推开他的手，跟他擦肩而过。 身后，崔波继续说：“五十不够我给你一百，一百不够我给你加到二百！” 我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二百五会考虑的。” 崔波说：“成交！” 我听了他的话，咧了咧嘴，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 崔波声音中带了一丝怒气：“你说二百五会考虑的！” 我“哈哈”大笑，说：“对！二百五会考虑，但我不是二百五。” “站住！道歉！”崔波又绕到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跟我道歉！” “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满足你这无礼的要求。”我说着指了指向我走过来的周威，说，“绿灯了，我要走了。” 周威在一旁帮腔：“你想要别人站住，去红灯区吧！” “站住！向我道歉！”崔波声音高了八度，指着我和周威，说，“你们两个！” 周威像是跟红灯区杠上了，他“嗬嗬”怪笑，说：“红灯区，二百五，会有人为你站住的。” “崔波！这是x高中，不要在这里闹！”丁东过来拉住了他。 崔波甩开丁东的手，抬起他的腿。 他一定以为他的脚很快，但他却不知道我的手更快。他的脚还没到我的身旁，我已一个侧身，趋近他的身旁。如果不是丁东拼命把他拖走，这个时候他一定已是两道鼻血挂前川。 崔波大叫：“别拦我！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咧嘴一笑：“你连车都没有，找什么代驾？” 周威说：“别理他了，跟我走！” “去哪里？”我问周威。 “去那里，热烈欢迎一下y高中篮球队。”周威说。 第六十五章 没救了 我撇了撇嘴，说：“如果y高中篮球队都是崔波那样的角色，那我不去。” 周威特意在“欢迎”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说：“去‘欢迎欢迎’，你真的不去？” 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当然明白周威的意思。“嘿嘿”一笑，我意谓深长地说：“这个，可以有。” 周威也“嘿嘿”一笑，模样有些猥琐。他拉着我，干脆地说：“走！” 正准备出发，突然便听到有人叫我：“石磊！” 听这脆生生的声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莫玉露。但我还是回头了，不然我这么背对着她回话，她肯定会生气的。 我望着莫玉露，正要说话，却看到崔波又跳了过来，指着我说：“你是石磊？” 我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周威又插了句话：“我是你大爷，你认识吗？” 崔波被周威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我看他要是不马上爆发出来，肯定会被气得立刻吐血三升。 丁东像个救火队员一样又跑出来，拼命拉住崔波说：“不要冲动，这里是x高中，不是y高中，不要在这里闹！” 崔波指着周威怒吼：“他说他是你大爷，你能忍？” 丁东愕然，说：“他说的是你大爷吧？不是我大爷。” 崔波突然爆发了：“这个是石磊，这个是你大爷！你自己看着办！” 我用手肘捅了捅周威，问：“这两个人跟我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他们都认识我，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周威低声说：“有情况！这两个人在这里出现，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我握了握拳头，说：“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现在这么有名了吗？连y高中的人都认识我了？”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周威说，还唱了一句，“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我踢了他一脚:“行了行了，颜惠惠不在这里，你不用扮酷了！” 周威“嘿嘿”一笑，指着我说：“你这是嫉妒！不加掩饰的嫉妒！” “我用得着嫉妒你？”我不屑地说。 “你看你除了嫉妒就只剩下妒忌了！”周威又是“嘿嘿”傻笑。 “不要学我说话！”我朝周威踢了一脚，不过没踢着。 周威又是猥琐地贱笑：“你这是妒忌！不加掩饰的妒忌！” 我没再理他，转向丁东和崔波二人，说：“你们怎么打算？要打就打，不打就算！我没时间陪你们！” “你……”崔波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冲上来了，这要是在战争时期，绝对是个头号炮灰。 丁东又急急忙忙把他拖走，还不忘对我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我朝周威使了个眼色，说：“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周威摇头，说：“不用去，去了就是打架。” 我一听，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理会。 面向莫玉露，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玉树临风万夫莫当的笑容：“玉露，你怎么出来了？莫非老师把你也处罚了？” 莫玉露摇摇头说：“才不是，我说我肚子……”说了一半，忽然不说了。 偏偏我还不解风情地问：“你肚子怎么了？” 周威拉了我一把，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别问！” 我看看周威，又看看莫玉露，这才发现她的脸红得像关二哥，忍不住就问：“你怎么脸这么红？” 由于关切，我说得挺大声，莫玉露听后脸红得更厉害了。她跺着脚说：“你才脸红！” 由于跺得太用力，莫玉露“呀”了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跺脚不是应该脚疼吗？捂肚子又是什么操作？ 我愣了几秒，忽然明白过来：“哦，你肚子疼！” 我也感到奇怪，根本就没人教我，我怎么突然就无师自通了？ 周威在一旁摇头：“没救了……” 我对女生这些例假完全没有概念，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周威这么一说，被他吓了一跳，上前抓住莫玉露的手，话都说不完整了：“你肚子疼……没救了？这么严重？！” 周威捂住自己的额头嘀咕了一句：“没救了……”见我转过头来，又大声说：“我去看看y高中的人有什么阴谋诡计。”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我愕然看着周威，冷不防莫玉露上前给我“共”了一“青团”，又把我从“少先队员”变成了“共青团员”。 我捂着被莫玉露掐出来的那团淤青，发出一声惨叫。 “活该！”莫玉露恨恨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莫玉露走，我跟着她着应该是不会错的。所以我像个跟屁虫一样黏上去了。 莫老师早已在篮球馆里侯着了，看到我和莫玉露过来，朝我招了招手。 我放下对莫玉露的疑问，边走边问：“莫老师，今天不是我的篮球考核吗？这y高中篮球队又是怎么回事啊？” 莫老师蹙眉说：“我也是今天才接到通知，说是金主任为了摸摸y高中篮球队的底，动用了关系，才把他们拉过来打一场友谊赛的。” 我一听就觉得有问题：“金王……那个任……会有这种胸怀？他就是找了y高中篮球队的人过来下黑手，让我过不了考核的吧？”联想到y高中的崔波和丁东都听过我的名字，就觉得这个猜想非常有可能是对的。 莫老师点点头，似乎是认可，又似乎是劝说：“你不用管他那么多，打好自己的就行了。” “可是周威说我没救了。”我沮丧地说。 “别听他的，我才是教练！”莫老师安慰我说。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补充点糖分，放空自己；等会去热个身。把这当成一场练习就好。反正不管对手是y高中篮球队还是x高中的队友，你只要打出自己的水平，我一定会帮你通过这次考核的。”莫老师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一定要全力表现自己。” 我点点头，走到一旁，想：真的什么都不想吗？就连莫玉露都不能想？ 莫玉露走过来说：“你想都不要想！” 我吓了一跳：“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莫玉露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第六十六章 我的考核 正尴尬间，周威过来了。他把我拉到一边，说：“我听到了。” “你听到什么？”我疑惑地问。 “他们都要对付你。”周威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 “他们有勾结。” “我知道。” “他们打算派崔波来对付你。” “是崔波自告奋勇要来对付我的吧？” “……”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没有了。” “滚蛋！” 莫老师见我说得大声，提醒我说：“保持安静的心境，等会我会让你打小前锋，你要做好准备。” “好的。” 没过多久，哨声吹响，我们一一进场。 不出意外，伍兵也在正选之列。他的位置是大前锋。 跳球前，我看了一眼场外，看到了靳静、莫玉露，她们一个一脸平静，一个满脸紧张，搞得像我要上刑场似的。我只好转移视线，看点别的东西，比如金王八之类的。 然而很意外，他居然没在。 我不相信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会不出现，现在他必定是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正用他那三角眼瞄着我的四角裤…… 算了，想想就恶心。 很快，跳球开始。 我才刚转过头，球便已落到了对方之手。 周威在外面像个解说员一样，说：“他是控球后卫，丁东！” 我点点头，自觉地离他远点，去防守小前锋崔波。 崔波盯着我说：“今天我不会让你摸球的。” 我满不在乎地说：“那就走着瞧呗！” 然而我没料到的是，崔波像是牛皮糖一样，我到哪他就跟到哪，比上次我跟伍兵打“友谊”赛的时候做得还要过分。有好几次我故意跑出界外，他居然也跟上来了。 我忍不住笑着问他：“哥们儿，你出界了！” 崔波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严肃地说：“防守的时候紧盯着对手，他去哪我去哪，这是球员的基本素质！”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肃然起敬：“等会我想去一趟厕所，要不要一起？” 崔波点头：“我奉陪到底！” 我对他有点无语了。他却在我一失神间逃离了我的视线，接了个球，在三分线外起跳，直接就投篮了。我还没来得及阻拦，球就脱离了我的视线，往篮筐飞去。 我偏转头，还没看到篮筐，便已听见“唰”的一声响，球进了！ 伍兵冷哼一声：“你失分了啊！新丁！” 我顶了他一句：“你管好自己吧！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莫玉露在一旁大喊：“加油石磊！” 我回望了她一眼，却意外看到了莫老师，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我，看得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急忙切换频道，望向靳静。 她给了我一个手势。 我知道，她是在让我用杀手锏。 然而我还有些犹豫，现在还不到用杀手锏的时候。 电视上不是说了吗，要等主角被反角逼到谷底的时候再奋起反击，这个时候装的逼才是二十四k真牛逼。 我胡思乱想，他们却已经四散开来，为争分而夺秒去了。 对啊！我想那么多干嘛？我要的是得分啊，不然我的考核就失败了，金王八一定会开除我，像一除以三一样，除之不尽，再借个一继续除，除到寸草不生为止。 这么一想，我直接跟上了崔波，不管他去哪，我也去哪。 这个时候，靳静给我的特训成果便显示出来了。 崔波被我防得寸步难行，我看他好几次气得都差点准备动手了，但每次都是丁东，他跑过我们身边，二话不说，只说一个字：“忍！” 我看他的脸越忍越绿，都快忍成忍者神龟了。 看他这么不开心，我就很快乐。 我们这么互相消耗了半场的时间，他没再进球，我也没有碰到球。 倒是伍兵，因为我和崔波的对抗，他得到了不少好处，x高中的队友一拿到球就会传给他，然后他就会做一个骚气无比的动作，骗过防守他的y高中大前锋倪南，“优雅”地把他手中的篮球送出去，干净俐落地得分，赢得观众的一片喝彩声。 在一片喝彩声中，夹杂着莫玉露脆生生的声音：“石磊！加油！加油！”吓得我不住偷瞄莫老师，惴惴不安，生怕他误会。 周威不住地朝我挤眉弄眼，让我专心比赛…… 不对，周威好像不是这样的人！他挤眉弄眼到底是想告诉我什么？ 算了，等考核结束再问他吧。 不过，莫玉露已经在一旁帮我加了好久的油了，我还是这么半死不活，要么就黏着崔波，要么就被崔波黏着，连“爱老虎油”都没加上，再想到今天的考核，我已经急了，再不加点油，今天我一定会玩完。 “好吧！”我拍拍手，对崔波说，“放马过来！” 崔波不屑地从鼻孔里喷出一道气流，倒还真有那么一点“放马过来”的意思。 我就这么愣神间，这马就脱缰了，他在我面前接到了球，连个掩饰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跳起来投篮了！ “唰”一声，又一个三分球！ 刚放完豪言便被土豪打脸，我顿感颜面大失…… 我不知道没面子的人的脸是什么颜色的，反正，我脸此刻一定是红到像网红一样发紫了。 周威在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磊子，你给点力啊！不能让这小子上窜下跳啊！” 我挥起拳头，算是给了他一个回答。 靳静又给我做了个手势——她让我不要再等了。 我一想也是，再这么等下去，等上半场一结束，我还不得回去坐冷板凳啊！于是在崔波第三次接到球的时候，我果断出手，断了他的手。 ——断了他的后手。 其实我就是想截下他的球，不想截拳道练多了，一出手就是狠手，不止没截到球，还狠狠地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一声，伴着裁判的哨声，二者如此神同步，令我不得不怀疑这裁判是不是一直就准备找我的茬，所以才能反应及时，做出如此举动。 好吧，两个罚球吃定了。 莫老师朝我摆手，说：“集中精神！别想太多！” 我还能怎样呢？ 我已能想到，如果这个时候金王八在这里，他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第六十七章 都别传球给他 罚完球，上半场也结束了。 在这不到三十分钟的较量里，崔波三次接到了球，并获得了两次罚球，一举从我手上夺得了十一分。我满腔的怒火没地方发，只好上了个厕所。 回来后，莫老师对我说：“你还是太在意了。这样吧，你下来休息十分钟，让郑孝雄先上，你看看他是怎么打的，十分钟后你再上场。” “莫老师……”我想说点什么，却被莫老师打断了。 “如果你不能静下心来，就算是整场都由你上也没用。你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这样才有留下来的理由。”莫老师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好想想吧。” 看到莫老师走开，靳静和莫玉露便在我旁边坐下。 我抬头看着她们。 莫玉露安慰我说：“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你不行，实在是崔波太狡猾了……” 听了她的话，我想笑，可是咧了咧嘴，却没笑出来。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比周威拉肚子的时候那个脸色还要难看。 说起周威，他正一脚高一脚低地奔过来，那火烧火燎的样子，真的就跟拉了肚子却找不到厕纸一样。 “出大事了！”周威朝我吼。 我递给他一包纸巾，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大便吗？不就是没有厕纸吗？现在都有纸巾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威把我的纸巾打掉，说：“认真点！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你认为大便不是正经事？”我纳闷了。 周威被我气得脸都红了——不，他不会在意这个的，他在意的是他在女生面前的形象。 “是关于你考核的事！你就说你想不想听吧？”周威大声说。 一听是关于考核的事，我马上便坐直了。这一刻，我简直就是一个正直的人，标准坐姿的模范！ “你可听好了！”周威一边喘气一边说，“我刚才在厕所里……” 我忍不住打断他说：“在厕所里，那不还是大便的事么？” 周威怒吼：“我都说了没有大便的事！” 我被他这一吼给禁言了，虽然有心想问他到底是不是便秘了，但是，当着靳静和莫玉露的面，我说不出口。 花了五秒的时候，周威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声音低沉，像在给我宣布死刑：“你摊上大事了！！” “嗯，我有心理准备了，你就直说吧！”我点头，说。 “我刚才在厕所里大便，听到隔壁老王说，今天是石磊的考核，不传球给他是不是不太好？” 我这人就是有一点不好，好奇心特重，所以我硬是没忍住，问他：“等等！隔壁老王是谁？” “控球后卫王辉！”周威说得口沫横飞，“你连自己的队友都认不全啊？！” 经他这么一解释我才明白，原来刚才他在厕所里，听到伍兵和王辉他们在谈话。 伍兵说：“你看，我说的是不是没错？石磊这人没什么用吧？你传球给他还不是被他给糟蹋了？有这样的机会你还不如传球给我，我还能利用我的射球能力，多进几个球。虽然说是友谊赛，可不管是输是赢，我们的分数都不能太难看，你说是不是？” 王辉还没说话，洪思凯便说了：“但是这样的话，石磊没什么好表现，今天的考核铁定过不了关，那他便要被开除了……” “哎！”伍兵一副看破了事情本质的样子，说，“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你想想看，今天本来只是我们内部的考核而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y高中篮球队的人？而且还特地来跟我们打‘友谊’赛？你以为我们x高中跟y高中真的有友谊可言？还不是金……那个金子会发光，大家都想表现一下自己才引起的么？既然明知道石磊会被淘汰，那你还能救得了他？不如自己尽情发挥，多多表现一下自己，说不定有职业篮球队的人看中了你，到时候你就飞黄腾达了！” 洪思凯有些犹豫，但确实也是有些心动的。 王辉说：“好！干了！大不了事后再请石磊吃一顿赔个罪！” 葛亮看洪思凯还犹豫不决，便推了他一把，说：“不是你不讲义气，实在是石磊那小子烂泥扶不上墙！你看，他上场才几分钟？就被那个崔什么牛的给拿了十一分，要是再让他上场几分钟，说不定我们要输得连球衣都脱给y高中了！” 洪思凯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那好啊，我们可就这么说定了啊！”伍兵喜滋滋地说，“打完这场我请大家吃饭！” “行了伍哥，别在厕所里谈吃饭的事，听了就恶心……”葛亮说着干呕了一声。 于是这一拨人出去了，另一拨人进来了。 这一拨是y高中的崔波和丁东等人。 崔波拉链都还没拉完话就迸出来了：“东哥，你老是让我忍，到底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丁东叹了口气说：“我不反对你干他，但你别做得太明显，不然追究起来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多的话我不说，反正你懂的。” 崔波点头，说：“暂时不好说，但事后……”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被中锋向北打断了：“厕所里好像有人！” 周威这时候好死不回地回了他一句：“没人！”说完才发觉不对，于是尴尬得只能不停地放屁来掩饰。 于是这一拨人也不说话了，尿完就出去了。 周威得到消息，这才火烧火燎地跑来找我。 听完，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看了看莫玉露，又看了看靳静，靳静点了点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该用了。” 我没说话，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都不传球给我是吗？要给我颜色看看是吗？好！那也别怪我下狠手了！ 正暗自发狠，莫老师又走过来，说：“给我坐下！好好看看郑孝雄是怎么打的！” 我连声称是，心里却憋着一股气。 好容易捱到十分钟过去，郑孝雄下来了。 他拍拍我的肩说：“下面就看你的了！” 我点头，给在场的y高中篮球队员判了死刑。 上场的时候，控球权在得分后卫曹西手里。 我不声不响地跟着崔波移动，在靠近曹西的瞬间，一个侧身，从崔波身边穿过，借着他的遮挡，手一伸，把曹西手中的篮球截了过来。 “好！”场上爆出一阵喝彩。 我是听出来了，男声最响的就是周威，女生声音最高的就是莫玉露。 第六十八章 我的杀手锏 伍兵在一旁大叫：“传球！快传球！！”一边说一边向我招手。 我朝他“嘿嘿”一笑，目光转向了王辉。 王辉看到我，稍有点尴尬，但很快就抛开了：“快传过来！” 我回答他一个“呵呵”，二话不说，三步上篮，自己出手，拿了两分。 “好！” 叫得最响的还是周威，不枉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 莫玉露也张开了小嘴，然而莫老师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许是无意），往她跟前一站，就像一层天然遮罩一样，隔绝了她所有的声音。 靳静见我进球，脸上终于出现笑容，但还是没说话。 她又朝我比了那个手势。 我大声地回应她：“好！” 见我下定了决心，靳静的笑容更灿烂了。 伍兵特意跑到我面前竖了个中指，说：“自卖自夸，脸皮够厚的！” 我哼了一声，话都不想跟他说。 “快回防啊！愣着干什么？！”莫老师急了。 我回过神了，继续防守。 这回带球的人变成了崔波。 崔波疑惑地望着我，说：“你怎么不说话？！” 我愣了一下，问他：“说什么？” “我带球过来了，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崔波一副欠揍的样子。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你带球过来我说什么？我跟你说个球吗？”我说着就特想拌他一脚，让他摔个四脚朝天。 崔波眼一瞪，看样子终于要爆发了。 然而，消防队员丁东又来了。 他还是只说一个字：“忍！” 我可不管他，他能忍，我可忍不了了。 还是老样子，借着丁东的遮挡，我再次偷了一个球。 倪南怒吼：“小偷！把球给我还回来！” 怎么可能？亲历步行街的小偷，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一个小偷，偷了东西之后，就应该头也不回地跑。 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在丁东崔波和倪南的夹击下，我突破重围，跑到篮筐下。 “快传球！”洪思凯朝我招手。 我没理他。 丁东崔波倪南曹西和向北都围上来了，大有不把我夹成肉饼咬上一口誓不罢休的意思。 “快传球啊！”洪思凯朝我招手。 “快传球吧！”王辉朝我挥手。 “快传球哪！”伍兵朝我伸手。 我看着他们三个，一个都不想传。 这个时候，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古代那些抛绣球的小姐们——万一在场的人中她连一个看中的人都没有，那这个绣球要怎么处理？是抛还是不抛？ “快传啊！”伍兵怒吼，“有点体育精神好不好？！” “嘿嘿，好，我传！” “快快快！”王辉催促。 “给我！”伍兵命令。 “传过来传过来！”洪思凯指示。 我大吼一声：“传球了！” 随着我这一声吆喝，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我趁着这空隙，开始了我的传球计划。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我面向着崔波，把球抛给了他。 x高中的人大怒：“怎么回事！把球传给敌人是怎么回事？！” 我哈哈一笑：“这不是友谊赛吗？怎么就变成敌人了？不应该是‘谊人’才对吗？” “‘谊’你个头！你个混蛋！没有一点团队观念的混蛋！”伍兵指着我怒骂。 崔波大喜：“好！传得好！” 我“嘿嘿”一笑：现在尽情笑，等会放声哭。 果然，我传球的时候方位太低，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捞不住，倒是用力过度，差点还摔了一跤。 见他没拿到球，丁东扑过来了，曹西扑过来了…… x高中这边也不甘落后，伍兵扑过来了，洪思凯扑过来了…… 看着他们前仆后继，我就很欢乐。 球在崔波的脚上碰了一下，向界外飞去，向北急了，他拼了命地想把球救回来，而我已经在他面前等着他了，不管他传到哪去，我总能第一时间截住它。 向北无奈，他只能把球传给我，不然他抱着球落到界外，于他也没什么好处。 拿到球之后，我礼貌地向他道了谢：“北啊！谢了！” 向北落地后第一时间回了我一句：“不……不用客气……” 这个时候，x高中和y高中的人都在我刚才传球的方位上扑成了一团，禁区正是最空虚的时候，我果断切入，举手投篮，擦边入筐。 不管我刚才做得多过分，现在看到我入球了，x高中的人便发自内心的高兴。有人甚至喊了口号：“石磊石磊！” 周威接上一句：“伤痕累累！” 我回头望了周威一眼，正好看到莫玉露替我白了他一眼。 我又忍不住“嘿嘿”笑了。 至于y高中那边，他们都对向北送球给我投篮的行为十分不满，他们的教练甚至因为这件事，直接把他给调下去了。 “好！”观看了这么久，靳静第一次发声为我喝彩。 伍兵灰头土脸地从人群中钻出来，一脸的愤恨：“你给我等着！” “你是y高中的？”我问他，“他们都还没说话，你瞎嚷嚷什么？” 伍兵走过我身边，说：“这是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私下解决！公私不分！”我怼了他一句，气得他差点当场就要跟我对决。 “行了，少说两句吧！”武泽群劝了他一句。 现在也确实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崔波已经拍着球上来了。 我便也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不让他突破。曹西上前来帮他挡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崔波已经运球跑过去了。 我弃了曹西，追了上去。 “小心！”倪南朝崔波大叫。 崔波还没回过神来，我便已经从他背后把球切走。 “混蛋！”崔波对我动了脚。不过他的速度跟我的没法比，他出脚的时候我已经跑远了，如果不是回头观察了一下他，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还出了一脚。 就他这么慢的速度，我都不知道他在篮球场上是怎么混下去的。 “传球传球！”伍兵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我就喜欢你看我不顺眼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但他再怎么咬牙，我也不会把球传给他的。 我再次以一己之力把篮球送上篮筐。 ——如果上新闻头条和热搜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当然，现实中就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我的球刚出手，倪南便把它拍下来了。 ——是用手拍，不是用手机拍。 我大怒：“你以为是网上购物吗？你想拍下来就拍下来？！”我接过球，又把它送上篮筐，结果，又一次被倪南拍下。 我再接再厉，他再跳再拍，我们俩人居然如此默契，差点教人以为我们才是队友。 “够了！！”伍兵破口大骂，“投不中就不要投！把球给我！” 我拿着篮球，看着他，问：“你是谁？” “我是你队友！”伍兵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但我就是不想让他装逼装得太过：“你是猪队友吗？” 伍兵被我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连翻了两三个白眼。 第六十九章 孤独的人 我不再理他，带着球绕了个圈，在倪南拍不到的角度再次起跳，这次终于把我连投十八次都不中的篮球投了进去，把倪南气得当场要来跟我拼命。 周威在下面为我助威说：“算了吧大个子，你现在是没面子，要真的跟磊子拼命，到时候没的就不是面子了。” 莫玉露很配合地问了一句：“那他会没什么？” 周威说：“他会没jj。” 当然，他说得很快很含糊，以莫玉露这种听力程度，是绝对听不出来的，所以她又问了一句：“没了什么？” “他会没命！”周威得意地说。 我摇摇头，为自己有这样的损友而默哀。 连续被我切了几个球，y高中的人谨慎起来，他们像保护太上皇一样保护每一个运球的人，把我像病毒一样隔离了好几丈远。 这回他们的球就不是被我截走了，因为他们光顾着防我，导致后方失守，被王辉光顾了。 当王辉运着球，像抢到了绣球的秀才一样兴奋得找不到北的时候，我看着坐在场下默默无言的向北，也有些无语。 但他兴奋过头，球是运到对方的禁区了，但却没能出手，又被丁东截走。 我再次发扬我的小**神，摄手摄脚地从他背后，再次把篮球抱走。 但我也没高兴多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一转头，曹西便在我面前出现，用力地把篮球拍出几米远。 他是如此用力，我估计他发的不是普通的力，而是他满腹的怨气。 好吧，从哪里失去，就从哪里抢回来。 我这么想着，跑出老远，却眼睁睁看着篮球滚到了伍兵的脚下。 伍兵捡起球，哈哈大笑，活像中了几千万大奖。 作为他的好对头，我有义务把他从虚构的幻想中拯救出来，于是我绕到他身后，在他空当大开之间，把篮球捞到手里。 伍兵完全没想到我疯起来居然连自己人的球都抢，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你……” 我回答他说：“没有你的事！”然后带着我的战利品回到y高中的禁区，再次把篮球投入篮筐。 “混账啊！王八蛋啊！”伍兵这回是不打算忍了，他追上来就要打我。 莫老师是不会看着这样的丑闻发生的，他及时喊了暂停，把伍兵换下去了。 坐在下面，我喝着水，看着眉飞色舞、仿佛在球场上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人是她的莫玉露，不知怎地，我就觉得人生特满足。 “虽然伍兵下去了，但是盯着你的人一点儿也没少，你还是要小心在意。”靳静告诫我说，“不管明天怎样，反正今天你就是打到虚脱也得给我打下去！明白吗？” 我点点头，明白她说的虽然残酷，但却是事实。所以喝完水，稍作休息，我又上去了。 这时候我才看见了金王八。 他坐在场下，脸色阴沉得厉害。 我看见他在那里坐立不安，像屁股长了痔疮。他甚至还抽了根烟出来闻了闻，就像有些人脱完袜子还要拿出来闻一闻香不香一样，然后，他点上火，抽了根烟。 旁边有个女老师不停地皱眉，坐立不安。过了十几秒，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金主任，抽烟……是要被罚款的……” 金王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那个女老师吓了一大跳。 他看了看她，用力地抽了一口烟，急促地吐了出来，又把嘴上的烟抽出，狠狠地扔在地上，愤愤地碾了两脚，问她：“你满意了吗？” 那女老师吓得都要哭了，她瑟瑟地抖着，弱弱地说：“满……满了意……了……”说完又失神地喃喃自语：“完了……我要被开除了……” 金王八哼了一声，转头走，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了，过来跟莫老师说：“莫教练，你看，这小子连自己人的球都偷，一点合作精神都没有，这样的人你还要留他在队里？” 莫老师笑呵呵地说：“今天是石磊的考核赛，他想要表现一下自己，这点无可厚非，过了今天，他如果还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那我会亲自处理他的！” 莫老师这么一说，金王八就无话可说了。他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华丽大转身，走路带风，顺带还带走椅子一大片。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他，不过他不为所动，踢踢脚，把倒地的椅子甩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知道，我的考核应该算是过关了。如果金王八没有杀手锏，那他就没法阻止我留在x高中。 暂停结束，我们又回到了赛场，这回我几乎是全民皆敌，所有人都防着我，周威为我打抱不平，大声说：“你们一个两个像一群饿狗看着一堆屎一样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篮球是一盯一的吗？你们想坏了规矩吗？！” 莫玉露不悦地说：“周威，你闭嘴！” 周威说：“那可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群金银铜铁大王八欺负我兄弟！” 回答他的是莫玉露的又一记白眼。 在所有人都对周威怒目而视的时候，我抓紧机会又偷了一次球。 这次，我等于是捅了马蜂窝，所有人立马像炸了窝的马蜂一般向我包围过来，我的圈子不断在缩小，我只有不停地后退。 “完了，他出不去了！” “就这状况，拿到球也没啥用！” “我挺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做的……” 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我又退了一步，然后大喊一声：“给你！”说完把球往地上狠狠一掷，球受此一掼，猛地反弹，跳起老高。 他们肯定都以为我放弃了，实际上我掷球的时候是找准了角度的，所以趁着大家都在盯着球看，我找准空隙穿了过去，等待球回到我手中。 终于有人意识到我的反常，哇哇大叫着朝我扑过来，却已经迟了，球已乖乖地在我手中，等着我下一步的动作了。 我不可能等他们到了我面前才投篮，所以我直接抱着球三步上篮，为自己的篮球生涯又添加了二分的进账。 全场沸腾了，周威激动地说：“石磊！你是个天才！天生就应该打篮球的……”说到这里，他接不下去了。 莫玉露问他：“‘才’呢？才到哪里去了？” 周威停了半晌，才回了她一句：“女子无才就是德……” 他这句话成功地招来莫玉露的再一记白眼。 第七十章 连冰淇淋都舍不得请人家吃一个的石磊 靳静笑了笑，朝我竖起大拇指：“磊磊，加油！” 伍兵怒气冲冲地冲到莫教练面前，大喊：“莫教练！我抗议！” 葛亮举起手，说：“我附议！” 他们的表情如此凄凉，叫声如此凄惨，简直就像被蹂躏了的少女在喊冤一般，由不得大家不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莫老师叹了口气，说：“有什么事等比赛结束了再说吧！” “不！等比赛结束了就来不及了！”伍兵说着看了我一眼，说，“石磊连自己人的球都偷，这么心狠手辣这么灭绝人性，我不服！我要求剥夺他的比赛权终身！叫他滚下来！让我上去！” 莫老师还没说话，周威就已经帮我反击了：“屁！屁股的屁！石磊为什么要偷自己人的球你心里没点那啥数吗？！要不是你怂恿那帮混蛋队友让他们不要传球给石磊只传给你这个王八蛋，他会偷你的球？石磊这么善良的人，连冰淇淋都舍不得请我吃一个的人，会心狠手辣灭绝人性偷你的球？至于那些混蛋队友是谁就不用我说了吧？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数学学得不好，就是人长得好看一些，所以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拿你的个性来挑战我的任性！惹火了我，我一拳打死你个伍兵！”说着看了葛亮一眼，又加上一句，“再送一个葛亮！免费的！” 伍兵气得哇哇大叫，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想要跟周威干架，但被人拦住了。 “住手！”莫老师脸一沉，说，“你还有集体观念吗？！给我下来！” “莫教练！我不服！”伍兵怒吼。 周威嗤之以鼻：“你水土不服！” 莫老师赶忙又喊了一个暂停，然后瞪了周威一眼：“周威！你也给我下来！！” 周威一哆嗦：“莫老师，我不是您的兵……” “从现在开始你是了！我决定收你为编外人员，”莫老师霸气地说，声音都拉长了一拍，“专门——负责跟对手打嘴仗！” “不！校长不会同意的……”周威惊恐地往后退，看样子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溜的架势。 “校长最喜欢人才了，你这个人才——”莫老师说得意味深长，“校长会同意的。” 莫玉露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下去吧，我爸等你好久了！” “不！不不！！”周威叫得像寡妇哭坟，“我不去！我不去！你别拉！你别拉！！” 莫玉露露出狡黠的笑容，那样子，倒像是在请阎王：“你难道希望校长亲自来请你？” “不！不不！！”周威望着我，杀猪一般大叫，“石磊，我被你害死了……” 我无语，心想：我好好地在下面打球，你积极地在上面发言，怎么就成了我害死你了？ 周威终于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乖乖地来到了莫老师面前。 “石磊，我为你牺牲这么大，你打完比赛一定要请我吃冰淇淋……”周威哀怨地说。 “……”我头一昂，“冰屎淋要不要？” “你果然是最不靠谱的兄弟……”周威哀叹。 “连冰淇淋都舍不得请人家吃一个！”颜惠惠帮腔。 “男生不会随便请人吃冰淇淋。”我摇摇头，是真的不想告诉她残酷的真相。 “为什么？”颜惠惠呆了一呆，看样子估计是想歪了。 “因为穷。”我摇摇头，只能放弃了隐瞒的念头，让他们活在无情的现实里头。 “因为……穷？！”颜惠惠嘴角抽搐，还偏转头看了周威一眼。 周威被她这一眼吓得脸都绿了，他又杀猪般叫了起来：“莫老师！我要揭发！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顺着他的手指，所有人都望向了葛亮。 葛亮被千夫所指，脸都黑了，他退了两步，站到了伍兵身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随着他的牵引盯在了伍兵身上。 周威咧嘴一笑，说：“不好意思，指错了！”说着又把手指转向伍兵。 伍兵气得满脸通红，他拍开周威的手，说：“你别瞎指啊！再指我就告你诽谤！” “我真的是瞎指吗？”周威神气地说，“虽然我看不到，但那几个人是y高中的，你不否认吧？” 颜惠惠温柔地帮腔：“不！你怎么会是瞎子呢？你这么大的眼睛，瞎子才会把你看成瞎子呢！” 对于颜惠惠好心帮了倒忙，周威倒也没介意，他本来就是外貌协会的，只要姑娘长得好看，他甚至可以任人唾面自干。 但见他伸手握了握颜惠惠的手，也温柔地回应：“惠惠，这是男人的战斗，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嗯嗯！”颜惠惠用力地点头，望着周威，目光柔得都快化成水了。 伍兵冷哼了一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y高中的人在一起了？” “我的左眼、右眼、以及**……”周威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个人形象要崩塌，于是及时止损，嘿嘿一笑，“还有，我可没说你们在一起啊！这是你自己承认的！” “你哪只眼看到我承认了？”伍兵兀自嘴硬，“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不然就别像只狗一样，在那里血口喷人！” “我的左眼、右眼、以及……肚脐眼都看到了！你不用抵赖，赖不掉的！”周威说着向我招了招手，“石磊，你过来！” 我跑了过来，在周威耳边低声说：“你没有证据吧？我也没有啊！” 周威也低声回应：“没关系，我们诈他一诈，我就不信他那样的智商能斗得过我们！” “伍兵，你说过我这人没什么用吧？你说传球给我还不是被我给糟蹋了吧？你说过有这样的机会还不如传球给你，你还能利用你的射球能力多进几个球吧？”说着我截住了他，“先不要否认，伍兵，你就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吧！？” 周威摇头说：“这样的人有良心才是怪事！” 伍兵瞟了周威一眼，果然摇头，说：“没说过。” “你敢发誓吗？”我斜睨着他，淡淡地说。 “你凭什么让我发誓？”伍兵头一昂，说，“我有说过就是说过，没说过就是没说过。发誓干什么？有什么用？” “好！光明磊落！是条汉子！”我说着猛喝了一声，“你说过让所有队友都不要传球给我让我一个人孤孤独独地在场上像个傻子一样跟着y高中的人跑来跑去却光耗体力得不到利益然后等打完这场球就让金主任以我不只考核不过关还输球丢了学校的脸面为借口光明正大地开除了我好不好是不是对不对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你就说吧！！！” 所有人都被我这么长的一段话惊呆了。 半晌，周威才悠悠地吐出几个字：“石磊，你好长！” 第七十一章 阴险的小偷石之磊 伍兵也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说：“屁！我没说过！你给我滚！” 诈不出来，周威也没辙了：“你还嘴硬是吧？行！跟我一起去y高中那里求证一下，看你到时还怎么抵赖！”说着拖着他就跑。 伍兵明显有些怂了，掰开周威的手说：“你去就去，拉我干什么？” “行了！这事回去再说！从现在开始，谁要在这里再提这事，便记大过一次！”莫老师脸色很不好看，“现在，石磊先上场，把这场友谊赛打完！” 我看着伍兵，很不甘心，但没有证据，确实没办法，只好上场，把怒火发泄在y高中的人身上。 又偷了两个球，y高中的人已经怒不可遏了，他们放弃了其他人，把我全面包围。 也许是错觉，又或者是直觉，我总认为他们围过来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们会合力把我变成个“大”字，然后揍成一坨屎。 “石磊！传球！”王辉大喊。 我确实被y高中的人围得呼吸困难了，想想都到这个地步了，再抱着球也抱不出朵花来，再说，传了球也就等于转移了视线，总好过束手就擒吧？于是我拼了命扎出一个口子，把球往王辉的方向扔去。瞬间，我只听到“砰”的一声，和王辉一声惨叫。 我愣住了。 王辉这是……没接到我的球？ 待到y高中的人都扑过去抢球，我才看到篮球弹起老高，像个导弹一样射向场外，划出一条好看的抛物线。 完了，这球出界了！ 但我没想到，出界还不算事，它居然还像装了追踪器一样，直接砸到场外某个“幸运”观众脸上，而这个“幸运”观众，名叫：金，红，源！他还有个鲜为人知的外号，叫：金，王，八！ “是谁？！！”他挂着鼻血咆哮着，“给我出来！” 我嘿嘿一笑：你不是跑了吗，又跑回来吃脸球，这能怨得了谁？ 不料我这幸灾乐祸的表情正好被王辉看在眼里，只见他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呃？不会吧？他不会以为我这球是算准了才扔的吧？我的数学要是能学到这地步，当初我中考会落榜？ 奈何大家不是这么想，我看到很多人脸色都变了，似乎跟王辉想到一块去了。 我想说，事情不是大家看到的这样的，但——事情要不是大家看到的这样，又能是哪样？ 我觉得我要解释的话还不如沉默显得更光棍一些，于是我闭口不言，听金王八在场外大叫“罚扫厕所三个月、记大过一次”之类的，我又有些无奈——这是要我把整个学校的厕所承包了的节奏吗？ 幸好校长在旁边当和事佬：“没事没事，他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你也没啥事。” 金王八拖着两条鼻血，呆呆地望着校长，那模样有些滑稽。 再看校长那两眼放光的样子，我就知道，大概，可能，也许，maybe，我是进了校长的法眼了。 于是这一天，从热热闹闹开始，到平平淡淡结束，我不仅过了篮球考核关，还收获了一个外号，叫“阴险的小偷石之磊”。 你说“阴险的小偷”这样的误会也就算了，起码时间能洗涮一切，但这个“石之磊”又是什么鬼？ 周威说：“这是为了表达对你的鄙视之情、轻蔑之意。” “所以就在我的名字中间插了个‘之’字？” 周威点头：“是的，石之磊同学。”然后又在我给他一拳之前跑了。 考核第二天，x高中篮球队的人对我还是排斥状态。 郑孝雄偷偷告诉我，这是因为大家都在抱团，所以他也不能跟我走得太近，不然也会遭到排斥。 我问他，是不是只要把伍兵这小子揍一顿就好了？ 他摇摇头，说：“主要不在伍兵，主要是刘野，是他提出抱团对付你的。” 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孝雄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他也被罚去扫厕所了，觉得没面子吧？” 我撇了撇嘴说：“那有什么没面子的？我打扫厕所的次数可比他多得多了，我现在还不是倍儿有面子？” 郑孝雄以目光鄙视了我一番。冷不防旁边有人跳了出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是郑孝雄的鄙视破坏力过于变态因此产生了变异，结果回头一看，却是周威。 我正要踢他一脚，却被他避开了。 “你踢我干嘛？”周威回踢了我一脚，也被我躲开了。 “因为现在是it时代，你不挨踢谁挨踢？”我说着又踢了他一脚，然后俩人你一脚我一脚地踢着，你一扭我一扭地闪着。 郑孝雄看不下去了，他说：“你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刘野打扫男厕所的事吗？” 我知道这话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当然，这招也确实有效，周威立马便回话说：“可能是因为他不想打扫男厕所。” “你这不是废话吗？谁愿意去打扫厕所？我也不想啊！”我在周威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把郑孝雄给我的目光鄙视原汁原味毫不加工地转赠给了周威。 周威气急败坏地说：“小子！敢踢我性感的屁股！有种你别跑！” “这么宽敞的地方为什么不跑？”我嘿嘿一笑，跑得更快。 跑了一会儿，周威怎么也追我不上，于是便放弃了，坐在一边怒视着我。 我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咱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踢了你‘性感’的屁股一下而已！” “我可不会这么想。”周威冷笑一声，说，“刘野也不会这么想。” 我不客气地说：“刘野想什么你知道个屁！” “这你可错了！刘野想什么我还真的知道。”周威得瑟地说，“来来来！来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呵呵一笑：“求你了，千万别告诉我！” 周威可没发现我这语言陷阱，他满意地点点头，说：“来，你完完整整地把那句话再说一遍！” 郑孝雄异常配合，说：“可能是因为他也被罚去扫厕所了，觉得没面子吧？” “不！我告诉你，他想去打扫女厕所！”周威乐呵呵地说，似乎这句话从他跳出来开始便在酝酿中了，就算郑孝雄不接话他也要找个机会拿出来说了。 所以我又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鄙视周威的理由：“是你自己想去吧？周之威？” 第七十二章 攻略刘野 刘野想不想去打扫女厕所我不知道，但周威肯定是想的。从第一天认识他我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也懒得理他。 我现在想的是，怎么跟刘野拉近关系，让他解除“封杀令”。 莫玉露知道我的想法后，提了个建议：“攻略他！用爱感化他！就像追女孩子一样捧着他！” 我眼睛一亮：“有道理！玉露，你是个贤内助！” 莫玉露唾了我一口，说：“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我没想明白，既然是给我提供一些帮助，那她脸红什么？ 莫玉露没留时间给我思考，直接又给我提供了帮助：“走走走！我们去买冰淇淋！” 我问她：“冰淇淋？刘野喜欢吃冰淇淋吗？” 莫玉露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不管是谁，应该都会喜欢冰淇淋吧？” 嗯，有道理！于是我买了三个冰淇淋，给了莫玉露一个。不料她又问我：“你买三个冰淇淋干什么？”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接着说，“我一个、刘野一个，最后一个给谁？靳静吗？” 她这么一说，我有些慌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这时周威拉着颜惠惠也到小卖部来，我灵机一动，把冰淇淋剥了，塞到周威嘴里，说：“周威是我兄弟，这三个冰淇淋，有他一个！” 莫玉露对我这个答案很满意，我看见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冰淇淋，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于是我的心也回落，心脏时速也回到一秒60次。 看得出周威对于我主动剥冰淇淋并送到他嘴里有些不适应，尤其还是当然着颜惠惠的面，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啊！这个冰淇淋……我不能自己吃吗？ 但莫玉露早已把我拖走了。 她带着我，我带着冰淇淋，两个人走在寻找刘野的路上。 没过多久，我们就在厕所旁边见到了他。我兴奋地朝他挥手：“野啊！来吃冰淇淋！” 刘野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来！”我上前递给他。 他向我走过来，一伸手--拍在我的手上。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一时没反应过来，受到袭击，冰淇淋掉在地上。 刘野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了。 莫玉露对着他的背影喊：“刘野！你……” 我拦住她，说：“不要喊了，可能是太多人看着，他不好意思。下次我到厕所里面堵他！” 莫玉露点头：“那你自己来，男厕我不方便进去。” 我点头：“行，我进男厕方便。”说完便看见莫玉露直勾勾地望着我，我说，“怎么了？” 莫玉露说：“你去呀，我在外面等你。” “一起走啊，你在外面等我干嘛？” “你……”莫玉露脸上绯红一片，“你不是说你进男厕方便吗？我不方便进去，当然要在外面等你。”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误会了：“你误会了，我不方便。” 但莫玉露的脑袋愣是没转过弯来，还问我：“男生进男厕，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最后只好说了一句：“我不拉屎。” 莫玉露这回听懂了，她拧了我一下，说：“你去死吧！”然后跺脚走了。 我不明白，女生的心思太难猜了，说个方不方便的问题都能把她给气跑，我在纳闷的同时，也服了自己这直男功底。 唉，我承认，第一次“攻略”刘野，彻底失败。 第二节课后，我又安排好了第二次“攻略”——我又买了个冰淇淋，跟在刘野身后，等他进入厕所的时候递了上去，说：“野啊！请你吃！甜的！” 刘野看到我手上的冰淇淋，脸憋得通红。 “便秘了？吃个冰淇淋，可有效缓解便秘！”我觉得这个冰淇淋送得恰到好处，“保证让你冰淇淋吃下去，大便马上拉出来……” 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刘野又伸手，把冰淇淋打到厕所里，然后一言不发，一去不回头。 恰好这时周威也来上厕所，他看到我没关门，愣愣地站在便池，便过来看我，说：“你便秘了？”说完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便池，马上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说，“哎！石磊，你这屎怎么拉得跟冰淇淋似的？我看你今天没有吃冰淇淋啊！” 我推开他，走出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是你拉的！” 周威在我身后叫着：“不是，兄弟归兄弟，你拉冰淇淋屎的这个黑锅我不背！” 我没心思管他这个“冰淇淋屎”，直接回教室了。 当然，这种事我也没好意思说，当莫玉露问我“什么情况”的时候，我摇头说：“他又拒绝了。我怀疑他对冰淇淋不感兴趣。” 话刚说完，伍兵便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问我：“听说你拉了一泡冰淇淋屎？还是甜味的？” 葛亮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补充：“是！我看到了，五颜六色的，简直就像蝴蝶一样！” 我瞪着他，说：“屎是甜味的？你尝过了？” 葛亮说不出话来，估计是吃饱了撑着了。 伍兵说：“你自己拉的冰淇淋屎，看都看得出来味道，还用得着吃？” 周威回过头来说：“我只说厕所里有一泡冰淇淋屎，谁告诉你是石磊拉的了？” 我“嘿嘿”一笑，说：“不是我拉的，是香格里拉的。你要说它是香的，那也没错。” 周威“嘿嘿”贱笑。 我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冰淇淋屎的事是你说出去的？” 周威有些尴尬：“不是……我只是惊讶地喊了一句，谁知道就被他们听了去……” 我接口说：“而且他们还道听途说，根本没进去验证，对不对？” 周威猛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不是友军太蠢，而是他们太懒……”说着，他又低声问我，“这么说，那是个冰淇淋，而不是屎？” 我点头，说：“我说了是你拉的，你还不信。” “屁！”周威说，“那肯定是你带冰淇淋去厕所偷吃……” 我瞪了他一眼，生生把他下半句掐断了。 他讪笑：“我知道了，那个……我赔你一个……不！我请你吃个冰淇淋……” “不，算了……”我一提起冰淇淋，就莫名其妙地想起“冰淇淋屎”，胃口大倒。不过，却也因此想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刘野不想吃屎。 哦，不！是刘野不想吃冰淇淋。 第七十一章 崔波带球撞人 伍兵也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说：“屁！我没说过！你给我滚！” 诈不出来，周威也没辙了：“你还嘴硬是吧？行！跟我一起去y高中那里求证一下，看你到时还怎么抵赖！”说着拖着他就跑。 伍兵明显有些怂了，掰开周威的手说：“你去就去，拉我干什么？” “行了！这事回去再说！从现在开始，谁要在这里再提这事，便记大过一次！”莫老师脸色很不好看，“现在，石磊先上场，把这场友谊赛打完！” 我看着伍兵，很不甘心，但没有证据，确实没办法，只好上场，把怒火发泄在y高中的人身上。 又偷了两个球，y高中的人已经怒不可遏了，他们放弃了其他人，把我全面包围。 也许是错觉，又或者是直觉，我总认为他们围过来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们会合力把我变成个“大”字，然后揍成一坨屎。 “石磊！传球！”王辉大喊。 我确实被y高中的人围得呼吸困难了，想想都到这个地步了，再抱着球也抱不出朵花来，再说，传了球也就等于转移了视线，总好过束手就擒吧？于是我拼了命扎出一个口子，把球往王辉的方向扔去。瞬间，我只听到“砰”的一声，和王辉一声惨叫。 我愣住了。 王辉这是……没接到我的球？ 但是现在也没时间给我犹豫了，趁着众人在发懵，我看准时机抓紧机会冲重重包围，把逃出我五指心的篮球抓到手，一下一下地拍着。 王辉捂着鼻子提醒我：“小心偷球！”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很想知道他流鼻血了没有，于是我又把球传给了他。 他一下懵了，直到球到了他眼前，才放开手去接。 看到他鼻子上挂着的两道红杠，我不厚道地笑了。然后在大家失神间，我跑到王辉面前，再度从他手中抢球，顺便三步跨篮，成功得分。 王辉又懵了，似乎遭到双重打击，他的鼻血流得更快了。 “王八蛋！不要放过他！！”崔波怒吼。 这是在叫那群王八蛋不要放过我吗？我又不厚道地笑了：“王八蛋，放马过来吧！” 周威接话说：“他们没有马！他们连马子都没有！” 旁边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他们有什么？” 周威说：“他们可能会放狗吧？” “围住他！我就不信五打一还打不过！”崔波发号施令。 丁东赶忙过来阻止：“不能五打一，这样防线就破了！” 崔波看了丁东一眼，说：“那我来防他，你别拖我后腿！” 说话间，他接了球，向我这边冲了过来。 明明旁边还有很大一块空白，他偏偏要带着球从我这边切入，我想了想，既然崔波这么卖力，我还是好好配合一下吧！于是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哎呀”一声，像个“大”字一样，直直地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崔波还是带着惯性起跳、投篮——而且球还进了。 但裁判很及时地吹响了哨子，一边做手势一边喊：“带球撞人！” 崔波一脸懵逼，他辩解：“我没有！他自己倒下的！” 周威接话说：“朋友，你在球场上奔跑的时候，蚂蚁也是自己飞了的！” 虽然对周威把我比喻成蚂蚁是不伦不类，但看着崔波吃瘪，我还是愉快地笑了。 嘴巴一咧开我就知道不对，拍了拍屁股，我硬生生把准备咧开来笑的嘴hold住，嘴角顺势往下一扯，变成呲牙咧嘴，还不时地迸出一两句：“哎呀！疼啊！我可怜的屁股啊！” 话一出口，周威又见缝插针，说：“你还是人吗？你连磊子的屁股都不放过！” 我愣了一下。 周威看了我一眼，马上又遥指着崔波喊：“你是狗吗？你这样咬磊子的屁股，良心过得去吗？” 莫老师看不下去了，他喝住周威：“周威！安静！谁像你这样看个球还吼来吼去的？” 被莫老师一批评，周威也老实了。但崔波却还在喊冤：“他是自己摔倒的！我没有撞他！”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冷冷地说：“我看见了！” 崔波挤过来说：“对吧！你看到了吧，我没有撞你……” 我摇头，说：“就是你撞的。”然后又转头对裁判说，“裁判老师！他撞我了！” 周威又接口：“崔波逆行了！你扣他六分，罚他两百！” 旁边有人嘘他：“你学车学懵了吧？篮球界哪有这么罚的？” 莫老师也瞪了周威一眼，但没有说话。 周威缩了缩头，有点像乌龟。 ——唉，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上，叫他忍者神龟吧！虽然都是一样的缩头…… 裁判没理他，也没理我，他看着崔波，面无表情，说：“罚球！” 这话一出口，崔波气炸了，他大吼：“我不服！我不服！” 我摇摇头，说：“等下你就会很舒服了……” 崔波转过头来，对着我大吼：“你给我等着！” 我嘿嘿一笑，没有理他。 王辉低声问：“他都气成这样了，哪里会舒服？” 我说：“等我们把比分拉开，他们就会输得心服口服！” 王辉“嘿”了一声，不过很快止住了：“快去罚球吧！” 我拿起篮球，看着他们虎视眈眈，便做了个假动作，结果这群紧张到极点的人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抢球了。 裁判立马把他们赶回去，同时对我喊：“罚球不许做假动作，否则就判你技术犯规！” 我嘀咕一声：“我技术这么好，不用判我犯规吧？” 裁判瞪了我一下，我不由自主缩了一下头，忽然感觉自己才是忍者神龟，周威那种程度的，只能算是个忍者神经龟。 这么想着，手中的球却条件反射般投出去了，出手后我才反应过来：“哎哎！我还没瞄准呢……” 这群紧张到极点的人听到我的话，立马又冲上去准备抢球了，不过篮球很不给他们面子，“唰”一声进筐了，他们都很失望，唉声叹气地往回走。 我看着x高中的队友，无语。 ——我们不是一个队的吗？我进球你们失望啥？ 我拿着篮球，想：要不下一球我撞个筐，给你们找点乐子？ 我的目光从x高中的队友一直看到y高中的对手，从裁判看到莫老师，又从莫玉露看到靳静，然后决定，这个球我来抢！抢过来我再投！ 嘿嘿，二八月春秋题，虽不中，不远矣！ 我拿起球，瞄了瞄——这球可是要撞筐的，不瞄准，万一进了怎么办？ 但万万没想到，我瞄是瞄准了，投球的时候莫玉露在场外喊了一嗓子：“石磊！加油！”吓得我手一哆嗦，抛物线抛得高了一点，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球进筐了！ “哎呀！进了！”我哀嚎一声，心想，出风头的机会没有了…… 更惨的是，x高中的队友不仅不理解我的心情，还纷纷鄙视我：“得瑟！” 第七十二章 考核结束 罚完两个球，崔波便迫不及待地运着球过来了。 我贴了上去，防守紧密。 不过不可否认，崔波还是有实力的，他一个假动作，甩开了我，带着球跨篮而去。 我以为这回铁定要失分了，没想到崔波动作太大，跨了两步之后，居然绊上了曹西的脚，然后恶狗抢屎一般，来了个“五体投地”，同时手中的球也甩了出去。 站在对面，接住了他的“绣球”的幸运儿，是王辉。他拿到球后，浑身一哆嗦，像鬼上身了一样，然后手一抽，也不见他怎么动，那球就飞到洪思凯的手上去了，而洪思凯就借着他的这次助攻，轻轻松松取得了两分。 崔波气得更厉害，但他偏偏不指洪思凯，硬要针对我，还大喊大叫：“石磊你个王八蛋！” 我莫名其妙：针对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吧？再这么针对下去，可是会见血的！ ——哦，不好意思，崔波已经是一脸血了。 ——他摔出了一脸的血，却还叫嚣着要给我好看，然后看不下去的y高中教练就叫人强制性把他抬下去了。 我叹了口气：“崔什么崔啊？好好地打波（广东话‘打球’的意思）不好吗？” “比分很接近了，你加油啊！”周威在一旁喊。 嗯，考核能不能过，就看比赛能不能赢了。我想着，又准备偷球了。 但可能是被偷多了，大家都有了戒心，这回我要再偷球就没那么容易了。 另一个原因可也是因为时间快到了，大家都有了紧迫感，防守更紧密，进攻更卖力，我也插不进去。 堪堪拖到最后两分钟，球还在丁东手上，比分还差三分。 也就是说，在这两分钟内，不能让对方进球，同时我方必须最少进个三分球才能把比分扳平——当然，如果在两分钟内能连进两球就更好了。 我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但这是我的考核，再不可能也要拼一下，所以我看准机会，在丁东传球的刹那扑了过去，准备截断。 曹西在我动身的一刻，立马就贴了上来：“你别想再偷球！” 我一看事不可为，当即改变策略，把球往洪思凯的方位拨去。 洪思凯也争气，接到球就往敌方禁区冲，中途一次插花两次过人（“插花”和“过人”都是篮球术语），但到了起跳投篮的时候却出问题了，球在出手的一刹那，被向北拍下来了。 看到篮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家仿佛化身恶狗，都去抢…… 呃……我不是，我只是在那里呆站着，球就滚过来了。我一看，机会来了，猛然把球捞起，全力爆发，带着球三步跨篮。 这时向北又来，我当机立断，把球传给了王辉。 王辉拿到球，一刻也没停，立马就投，“唰”一声，球进了！ 眼看着他们要欢呼，我这唯一头脑清醒的人急忙大喊：“还差一分！还差一分！” 于是无人喝彩，大家又开始争球。 比赛只剩最后一分钟，球还在丁东手上，而我们目前还输一分。 丁东这回改变策略了，他连球都不传了，就自己一个人在禁区那里玩插花，看得我火大，于是跟王辉使了个眼色，双方换防，王辉过来防住倪南，我过去跟着曹西。 你以为这就是换防吗？不，伟大的石磊同志，在换防的同时还伸手准备摘桃子——不，是偷篮球。 丁东似乎早已在防着我这一手，当我一伸手，他便也出手，把球传给了远方的替补队员，眼看那个替补队员就要起跳，我一个转身，大跨步往回赶——打个比方，如果我平时跑起来是180速，现在我跑起来就是250。所以我紧赶慢赶，终于在那个替补队员出手后赶到。眼看着那球就要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我急了，脚像上了弹簧一般，猛地往上跳，手一伸…… 没有拍到球，但好在碰到了一点边！ 就这么一点，改变了篮球的轨迹，使它撞在筐上，不至于进筐。 在众人愕然间，我抓住机会，把球抢到手，随后一个长传，把球传给了王辉。 他倒是接住了，但比赛结束的哨声也在这时响起…… 场外响起一阵“可惜，就差那么一分……”、“再给个五秒，说不定就进球了”之类的声音，而y高中那边却响起了轰天般的喝彩声。 如果喝彩也有颜色，那么对于y高中的人来说，一定是五颜六色的；但对我来说，他们的喝彩都是红色的——这每一声喝彩，都是我的血染的风采。 我脑中一片空白。 望向周威，周威一肚子的气；望向靳静，她摇头叹气；望向莫玉露，她泫然欲泣；望向莫老师……算了，我不敢。 在我低头间，莫玉露跺脚离去了，只有靳静和周威围了上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靳静安慰我说。 其实也不算是安慰，我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但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结果偏偏就差个几秒钟的时间，我们以一分之差落败…… 周威倒是出了个馊主意，说：“你技术这么好，离开x高中也不怕，你还可以去y高中，去帮他们夺冠！最好把x高中篮球队踩在地上狠狠地摩擦，摩擦擦摩擦擦，让金王八看到你的潜力，让他后悔……” 话还没说完，莫老师过来了，他看了周威一眼，说：“你这主意挺绝的。” 说得好像是赞扬一样，我却听到一片“霍霍”的磨刀声。 周威头一缩，这回是再也不敢说话，就连他这个人都往后缩了。然后在我恍惚间，他撒腿就跑。 莫老师咧嘴一笑，说：“别担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 ——都已经搭上我了，可别把周威也搭进去了，不然就亏大了。 靳静礼貌地跟莫老师说：“莫教练，考核已经结束了，我就把我弟带走了。” “考核已经结束了吗？”莫老师笑笑，“评分还没打呢。” 我心头一动，问他：“是不是……我还有希望？” 莫老师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说：“好了，你先跟靳静走吧。” 我没从他嘴里得到答案，从他脸上也找不到答案，于是只好换了衣服，跟靳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