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轶事录》 序章(1)祸起之渊源 霍渊从梦中惊醒,身边的得力仆人马管家赶忙问候。 霍渊说:“没什么,我老了,不中用了,常做一些怪梦。”说罢,他的手摆出一个特殊的姿势,示意管家凑上前来。 马管家会意,凑到霍渊身边,听霍渊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又做那个梦了......只不过这次的更清楚,感觉......要被吸进去了一样。” 马管家微笑着道:“不就是个梦么,老爷您福气那么厚,不怕稍有点邪气沾染的。”可他看着霍渊苍白而干瘦的脸,心道这老爷子兴许真的活不久了,心底略略叹息。 他又心道:老爷子的“能力”是“许愿”,许起来一定会实现。要是他临死时许愿,那就可以结束他现在提心吊胆的生活了。不过老爷子相当于只能许愿一次,我一定得让他为我许愿才行。再说,他本来就亏欠于我......不如,对外称他身体很好,只我一人等他临终? 霍渊见他有些出神了,问道:“小马,怎么了吗?” 管家回了神,忙到“没事,没事。”因为兴奋而略有潮红的脸色并没有被霍渊看见。 霍渊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停下,沉吟一会,突然道:“对了,你试出自己的能力了吗?” 管家回了神,道:“还没......”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是有超能力的,就叫做“能力”。但它往往伴随着得不偿失的代价,首先会体现在人的某一处,最后使人暴毙而亡。而经证实,使用超能力会加大“代价”,只有第一次使用——“试用”不加大“代价”,以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而霍渊,只试用了一次,管家还未使用成功。 这种能力不像自然形成,而仿佛是老天的恶作剧。 而且只有二人才知道的一件事是,管家被霍渊“传染”了“能力”。 “能力”说出来便会“传染”,所以自己的“能力”只有能力者知道。 霍渊看管家脸色不好,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什么。“天也快亮了,去养德堂看看吧。”管家称是,为他披上狐皮披风。 穿过几条小道,夜风格外凉爽。昨夜正是上元夜,万家灯火此刻已尽数熄灭,似乎在说,夜尽将明。 霍渊的长袖垂到了养德堂后门,似乎在说,他来了。 马管家赶忙吆喝小厮开门。 老红门“吱呀”一声开了,卷起不少路上的泥土。霍渊步入那后院,看着那片荒芜,心生苍凉之感。也不作声,在院中缓缓踱步。夜风忽然变凉,吹着他满是皱纹的脸。 霍渊见到了日出:远处红红的一片,默默探出头来。但这次,这片景象竟没有濡湿他的眼。 他,还能见几次这样的日出呢?没有眼泪,更多的是感叹。 凉风骤然,再次吹来,仿佛这次直冲人心。霍渊打了个寒噤,同时左手一阵钻心的痛,伴随从来未有的意识迷离。他就在原地站着,半天未动。 养德堂后门默默打开,走出一个人,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轻声道:“渊兄,你的代价......” 霍渊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没事,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 他在心里暗骂:我都明白,你们这些狗东西,盼着我早点死,想尽办法让我用临死的机会满足你们的愿望!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的。他被全养德堂的人惦记着去实现那一己私欲。他自己的命......只是个笑话! 似乎又出来了几个人说着同样的话。而他不知道为什么竟十分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黎明初至,天色尚暗,那些人的脸先是与夜一般黑,然后在夜中与寒风汇合,模糊,再模糊,逐渐变得不似人形,只是单纯地用暗与冷将他的心吞没。 霍渊从来没有感觉到像今天一样困倦过——苟活是为了什么? 他昏死过去。 马管家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老爷!!!” 序章(2)养德密辛 养德堂,名义上是一个组织休闲娱乐的会馆,可实际上,它是能力者的总部。它是霍家人创办的。因为,霍家的男婴十八岁会“觉醒能力”,而女婴生来便有。 这也是为什么,霍家祖坟中总有许多女婴。 但,在女孩十八岁以后,“能力”的体现会渐渐减弱,最后幸运的人甚至“能力”会消失不见。 所以,霍渊的大姐,霍灵,养德堂堂主,是唯一知道能力存在却没有能力的人。她从小自控能力强,方掌管堂主之权。 也是她的存在,提醒众人,所谓“能力”,也有可能真的取消。 此时的霍渊,意识在一片混沌间游走,模糊间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在粉碎,在一点一点地泯灭。 不知何时,他似乎只剩下了一双浑浊的眼睛。 而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却根本看不见它。甚至,他感觉不到自己左手的大拇指的存在了。 正惊讶之时,眼前的混沌变得明晰,眼睛却隐隐作痛。他却挣命地瞪大眼睛,想要看破这朦胧中一切的一切。 双目不止地流出液体,他却浑然不知。 朦胧间,他终于看到了什么! 远方,一个桃红色光点正在缓慢接近。细细看,那是一棵桃树。 不,霍渊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却疯了一般,尽力望向那意识中的真相。 他坚信,那是真相之所在。 他似乎看见了桃树生长的根,吸食着无数血肉,而它根下的,是无数阴森的白骨!桃树的一条根,似乎见到他了一般,向他的大拇指位置冲去。 霍渊心中一凛,却丝毫都动不了。他只能感受着,自己的第二次“泯灭”。只不过,这次有感觉,没有视觉。 先是从脚踝开始,断开一般疼痛,随后向上,凌迟一般刀割,同时食指之间传来钻心的疼痛。这疼痛,不是泯灭的空虚,而是如同真实的疼痛。每一下都不偏不倚,指向心尖。一瞬间,四肢生生断掉一般疼痛。他下意识地向下看,发现树根真的如同刀子一般,切走了什么。他却莫名冷静,也许是因经受疼痛过多而习惯了罢,想着,那也许是他的“四肢”。 他惨笑一声,如果他还有“嘴”的话。此时,疼痛已然噬去了他的心脏,不是因为他又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痛感似乎已经降到最低。而是因为,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跳动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突然间,他似乎又感觉到了他膝盖的存在,因为他感觉到似有刀子在刮动他的膝前的皮肤。讽刺的是,他竟有些惊喜——自己没有因这一刀一刀的疼痛而着实死去。 他又冷静了几分——那是常人所达不到的,却因为一次又一次疼痛的“磨炼”而使他得到的冷静:或许,这桃树,并不能直接夺去他的生命,也许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使他的精神崩溃! 他决意要做点什么。见一条根须又伸过来,咬了“牙”,径直向那根冲去! 此时,霍渊身旁的人已经很多了,甚至有人为他祈祷。可更多人见他七窍流血,脸色铁青,只是不住地摇头,想着一己私欲落空。 霍渊的双眼猛然睁开,白瞳逐渐变得逐渐清明。惊叫一声,猛然坐起。 身边众人先是一惊,而后又突然嘘寒问暖起来。 “渊兄,你可算醒过来了!”“没事吧?”诸类话第一时间涌出来,使刚刚脱离那诡异昏迷状态的霍渊又体会到了另一种痛苦。 那是无人理解,每个人都带着面具的全世界。那是情感的沙漠,冷漠的深渊。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尝试起身,猛地一发力,本想体现自己只想赶紧站起来的想法,不料真的站起来了。 那个看起来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昏厥过后还能站起来,使巴望着想要获得“许愿”资格的人失望了一些。 霍渊皱了眉头,几条纹理敏捷地爬上他的额头与鬓角,但顷刻间便舒展开来:也好,他能使那些巴望他的帮助的人暂时盯他盯得不那么紧。 马管家从人群之间挤过来,笑眯眯地说:“老爷,我们回家吧!” 霍渊心中感叹,这小马平日里待他也很好,只不过也惦记着他身上这块“肥肉”罢了。如果他有要事需要,帮他也未尝不可。 霍渊轻轻拉了一下垂在地上的长袖,正欲离开,却见一道身影徐徐走来。 正是霍灵。 “你怎么样了?”没有称呼,言简意赅,这就是他所剩的唯一姐姐——他的大姐。而偏偏是这个看似冷漠的大姐,给过他亲人的温暖。 霍渊有些感伤,又极快地在人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没事,我们走吧。” 他望向养德堂,看着那三层的红瓦建筑,淡淡地补充道:“回家。” 养德堂,本是霍家先人所创立,聚集能力者力量以求自保的地方。 却不料,它将成为埋葬霍渊心的坟墓。 一股寒风吹来,明明天亮了多时了,可还是让霍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左手的长袖,竟被吹开了。 露出的是,一个几近全数糜烂的大拇指,泛着些许绿色的脓,让人不忍卒看。 这下,全养德堂的人都知道了,霍渊大限将至,必须被“看管”了。 走出他们的视线,霍渊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 序章(3)愿失 殇散 霍渊回到了那个亭台楼阁的,豪华的房子。 但他,失去了“家”。 霍灵的瞳孔在他眼前涣散,她的胸膛穿出一把剑的剑尖来。 而霍渊,呆呆地立着,不知所措而略带麻木地看着自己最后的血亲的死亡。 是养德堂的人,是要夺权的人吗?霍渊的意识又模糊了。 他无意识地,又晕了过去。只是疼,周身的疼,针一般的疼。很快,他又消散了意识。 醒来,他发现一股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异样感顿时漫布周身,产生了如同少年般强壮的错觉。细细感觉,不是错觉!那股力量,真实地存在着!自己,似乎变得年轻了! 他突然无比感叹:原来,我这是要死了吗......大姐,也已经先走了。 他再也无心思考大姐被多少人惦记她的权利,因何而被人暗算至此。他只是想,他要陪大姐去了,他也许马上就要去了。 也好,解脱吧。 门,是被风吹开的吗?不,有人,有人进来了。好多人,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荒野中的兽一般进来了。他们吞咽着口水,脸上又露着虚伪的假笑,进来了,进来了。 霍渊心中所想也已经不成文了:他们,夺我至亲,夺我自由!不能夺去愿望!不能再夺去愿望! 霍渊心中,已然模糊,却又波涛汹涌。 像有东西在他脑海里猛然拉了他一把似的,他突然“惊醒”——要是这个世上,没有“能力”便好了。 他突然疯狂地向那个心中的影子祈求,祛除这世间所有的能力,祛除这罪恶的根源。他祭出自己已经糜烂的大拇指,祈求着,祈求着,似乎,总有人会来拯救。 慢慢地,那个影子开始从黑暗中走出来,带着霍渊不愿承认的妖异,“走”出来。 见到它的全貌时,霍渊似乎绝望了。那个“使用”时所见的“神明”,实际上是一个“妖魔”——那个凌迟他千百遍的桃树。他无法顾忌这些,只是疯狂地祈求,让所谓能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的脑海中,一个妖异得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响起:“好啊,我满足......” 声音似乎加重了咬字:“你的愿望。” 霍渊暴毙,七窍喷血,血尽而亡。那根手指,尤为凄惨。化为血雾,血溅四方。 从这一瞬间开始,世间,再无所谓能力。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往昔的能力者,全数齐喷一口鲜血。有位能力为“预言”的老人,听见一个未知而又渺茫的声音:“去找......有灵气的地方......否则我们......都不得好死!” 消息极快地在能力者之间传播着,无数人不相信,无数人为避免惨死而自尽。世界的角落里,一片恐慌。 终于,有识时务的人站了出来,勇敢地尝试去寻找桃树所指引的地方。 经历过无数尝试,惨死过无数先辈,在溪的尽头终于寻到了,那个,世外桃源。 第1章 桃梦,痛苦? 韩荃猛然醒来。 她逐渐回神,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个美丽以至于有些诡异的梦:无数桃树在溪旁伴着雾气,向前延伸至天边。身后仿佛有一个黑洞似的东西,吸引着她,以至于她不停地向前,再向前,向那溪的尽头…… 地上满是各色花瓣,可她竟无心欣赏,只是向前狂跑。 梦境非常真实,以至于她还记得发丝凌乱在脸上的感觉。 没多想什么,她洗了漱,重复上学的一天。 班内,已然有了很多人。几个女生窜了位置,讨论着些什么。 “据说昨天晚上好多人梦见那个关于桃树的梦了……” “好诡异哦……那桃树真的是……邪乎……” “不要那么迷信好不好!说的我也怪害怕的……” 她们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一个人来了。 她们的微生浅学长来了。 “梦境什么的,个人认为是有关人本身的意念而产生的,没有什么诡异的成分在,还是不要担心的好呢。”微生浅有意无意地回了一句,并且露出浅浅一笑。 顿时,众多女生都愣了一小下,然后抢着附和。 韩荃漠然扫视了一下那群女生,走到了自己座位旁。 她对那些女生十分反感,讨厌她们对相貌的的巴结与讨好,以及对钱财的虚伪奉承。 她坐下了。 回神之时,下课铃声已经想起。 她觉得自己这一天都有些恍惚,却又不太觉得奇怪。 不对,她不觉得奇怪才是最大的奇怪。她猛醒,拿出手机问度娘。 她忽然长出一口气——度娘上好多人都说没什么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只是她心中存疑:只是这样吗? 突然地,风从后背来,使其凛然一凉。她突然觉得没那么简单。 放学路上,韩荃抄近路穿过离家不远的公园。 汪澜尘拍了拍韩荃的后背。他拍得很用力,以至于韩荃有些羞恼。 但对于这个依旧很直的小学五年级转学来的同学,韩荃却毫无办法。 虽然人家没想找对象,但你这兄弟卡发得……韩荃真的是无语了。 “对了,”难得汪澜尘突然这么正经,韩荃忍着和他斗嘴的冲动,耐心听下去:“你梦见那个桃林的梦了吗?” “嗯,你也梦见了?”韩荃一如既往的说话直接。 “是啊,但我梦见的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只是隐隐约约梦见了桃林,而我梦见……你在奔跑,而我似乎就在你旁边,能看见发丝在你脸上凌乱……” 韩荃还是很佩服这货的强迫症的。 “等等。”她忽然心中一动:“你的梦境也这么清晰?” “是啊……”汪澜尘露出难得的苦笑。 “但愿……它只是个梦吧。” 忽然,汪澜尘大叫一声,捂着他的右眼。 他俊俏的脸上,霎时有了冷汗,左眼红血丝遍布,泪水疯狂涌出。可奇异的是,右眼疼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荃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直的问他怎么了。 忽然,疼痛骤停,汪澜尘长呼了一口气。“怎么回事啊……”他不禁再度苦笑。 韩荃注意到他已经两次苦笑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初春的微凉的风吹过,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打了两个冷战。 汪澜尘:“刚才怎么这么凉?” 韩荃想到了有个词叫“阴风”。 突然,远处传来大口喘息与的声音。就似近在耳畔,又仿佛离这里很远。 韩荃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拉着汪澜尘就往公园人更多的路走去。 等等,这声音……微生浅!!! 韩荃又突然拉着汪澜尘向林子深处跑去,向着那似乎传出声音的地方跑去。而越向林子深处跑去,光线莫名越暗。 汪澜尘没有说什么,只是警惕地向四周望去。 面前突然有一大片光亮,是没有树叶遮挡的一大片。 而一棵大树的树干旁,倚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壁咚着微生浅。 “是我多心了吗……”汪澜尘说着,但忍不住偷偷往那边瞟。 韩荃制止了脸想要红的意图,又拉起他就要跑:“喂喂,看什么呢?” 汪澜尘故作正经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汪澜尘说完这句话,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晕,意识有些混沌,竟突然搂住她的脖子:“做我女朋友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说不出谎。 没错,他只是在韩荃面前直,这孩子其实内心特黄。 赤裸裸的咸鸭蛋——表面白璧无瑕,内心……黄得流油! 韩荃:“……?!!” 她貌似只能用标点表示心情了,这些标点在她心里彩色弹幕一般飞过…… 汪澜尘见她原地不动,轻轻凑到她耳畔:“我喜欢你……” 韩荃:我脑瓜子不够用了是怎么着?…… 深邃幽静的树林中,只有他们两个,只有树叶簌簌的声响。 很快,就有了另一个声音——我们汪某同学被碎蛋的惨叫。 韩荃学过女子防身术——绝杀.碎卵踢(这是个自带感叹号的招式名称)。 突然她猛地转过身,向微生浅所在的方向跑去。 汪澜尘小声嘀咕:“你生我气也不能找微生浅凑合去啊……”他发现管不住嘴巴了。 韩荃怒骂:“滚!” 同时,她停下了脚步,看向壁咚微生浅的女人。 阳光清明了些,不再比空气还要稀疏。 那个女人,从远处看脸上的微红,是血! 似乎听见了韩荃的喊声,她轻念了一句:“桃源……那个,世外桃源……”竟凭空消逝了,一点灰尘都没有留下。 再看微生浅,脖子上勒了一道深深的红色印记,似乎已经昏迷好久了。 韩荃见他不省人事的样子,突然说:喏,你来做人工呼吸。” 汪澜尘知道她还在生气,便告饶:“小荃,饶了我吧。我不喜欢男孩子啊!长得还行也不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说真话……” 韩荃作充耳不闻状,内心却是窃喜——治到这个不要脸的智障了。 等等,一直说真话? 一边思索着,她一边还说着:“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思想这么龌龊,人工呼吸不需要亲嘴……你没见生物书上一个男的给另一个做吗,再说了可以隔一层透气的东西的。” “不过你有吗?” “没有就不救人了?”韩荃有些阴险地说道,树影在她脸上,扭曲了形状。 这森林还是很阴森的,他们只是相信科学,但不迷信科学,再加上刚才心情太激动了,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女人差点杀了微生浅。 两人突然十分害怕,四处张望,又听见了似乎是草无风自动的声音。 啊,是微生浅醒来了。 第2章 初入桃源 “那个女人……走了吗?” “你有印象?”两人一起问。 “汪澜尘、韩荃?你们怎么在这?还有……你们认识?” “嗯。小学同学。”韩荃对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一向言简意赅。 “好吧……刚开始,那个女人蛮正常的,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就被骗到这里了。然后,她说……” “说什么?”汪澜尘有些急切,因为他的右眼有了丝丝疼痛。 微生浅似乎突然有了劫后余生的希望,不管现在是否仍然危险就开始打开话匣子:“她诅咒我什么……声音太低我没听清。我突然奋力挣脱,可她有的好像不是普通女人的力气……之后,她就把我壁咚了……”他突然抱住汪澜尘的大腿:“还好你及时救驾啊兄弟……不然我就贞操不保了啊!” “起开。”汪澜尘没好气地说。 韩荃内心:这俩人一起放飞自我?天哪我的三观…… 但她的嘴角旁,浮现一个浅浅的微笑。 毁三观归毁三观,奇怪的事情还是要调查的。 然而,不等他们调查,在第二天的早上,线索自动出现了。 不过这次,线索的猛然出现,把许多人的命运捆绑到了一起。 阳光从宽敞的窗户钻进来,在教室的空间内雕镂自己的痕迹。 虽也谈不上书声琅琅,整齐却缺少情感的读书声充盈每一间教室。个别低年级的教室,常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笑。 韩荃从后门看见班主任的眼睛。她与同事聊着种种,可能是家常罢。 声音远了。它似乎还在走廊回荡,是走廊把它拉得悠长。 教室突然变得莫名阴翳,而恰恰又看不出任何异常。 异变,突然发生。 韩荃所在的教室,地上猛然出现了一个似乎是用血画下的弧,并且似乎圆的主体都在韩荃身后的教室里。 圆心似乎在第二排。 坐在第二排的......汪澜尘!!! 韩荃猛然正欲起身,却发现全身根本动不了! 地上的血弧,颜色越来越重,似乎是吸满了恐惧与戾气! 不知过了多久,韩荃悚然发觉:血弧,现在发起了血光!那是真实存在于世的,见过它的人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血的光是这样子的,如此凶戾,似乎可以随时降下不详! 血圆之内,所有人的意识都似乎被装入了一个无比黑暗的屋子内,无从离开,无从昏倒。他们的身体还在现世,在尖叫,在哭啸。 学校因这些声音变成了地狱。 别人看到,血圆之内那些学生,他们的身体在从下至上地消逝,伴随那些身体看似痛苦的反应。 而血圆之内学生的意识仍然清晰,他们只是不住地感受到身体的缺失所带来的空虚。尖叫声随身体传了出去,而他们触感之外的感官都被封锁在“黑屋”中。 韩荃睁开眼,发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回归了身体,只有受挫的精神还在略略颤抖。 她强忍恐惧之感,打探周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树林之中。 身边,只有遮挡阳光的茂密巨树。而草丛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动! 不,血圆里面有那么多人,肯定是一同被“传送”过来的学生吧。 她悄声来到那片草丛附近,向下望。 血迹从草间微渗出一丝,而韩荃没有注意到。而韩荃向下望,恰好看见那个身体的脸。“它”的脸,在草的缝隙间,耐不住寂寞似的,猛然“探”出! 韩荃被吓了一跳,大口大口地喘息,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树叶间渗透出的阳光,此时似乎已尽数消失。只留韩荃一人,在阴暗的树林里。 韩荃莫名想到,是这片树林阴暗,还是人心阴暗?(并不是故作深沉,这里有伏笔的官方划重点。) 定睛看那人,韩荃首先发现的是她自己似乎对生死产生了漠然的情绪。又定定神,仔细端详那人的脸,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刚才那人在草丛里挣扎,被尖锐的刺割破了颈部的大动脉,死得很正常。 她发现,不是错觉,她真的漠然了!她在心里拼命呐喊死人了,并且想象尸山血海中无尽的鬼哭。 但,这漠然似乎渗入她的骨髓中去了。 韩荃苦笑。恐怕,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即将发生。 远处一片矮灌木丛似乎被拨动了几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韩荃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听是否继续有拨开树叶的声音。 隐隐有人声从叶的间隙间传过来:“刚才我听见有人啊,怎么……是幻听了吗?” 另一个人声传来,是个清脆的女声,似乎被吓坏了:“……不会是……什么……邪乎的东西吧……” “别乱说,要相信科学!” 韩荃心道,你这个就是迷信科学了吧。 她决定,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还是多人一组比较好。 她先轻轻拨弄身边的灌木丛,使自己淡入他们的视线。 两人听见灌木丛中叶动的声音,心中凛然,女生更是打了个哆嗦,缓慢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与他们穿一样深蓝色校服的少女,直直地立在那里。 女生吓得尖叫起来。声音似乎充盈整个树林,在茂密的树叶间冲出一条无形的口子。 而那少女说,她是隔壁初三十六班的。也被卷入其中。 “初三十六班?”两个人似乎冷静了一点。而又突然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声说道:“实验班大神,我们是你旁边九班的,救救我们吧!” 韩荃心道,明明是临班的,你们普通班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还有,就我现在“漠然”的状态,在成为你们的救命稻草之前,应该会先成为压死你们心态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果不出其然,当他们看见了韩荃看那尸体漠然的样子时,女生因尸体而吓昏,男生质问她:“是不是你……搞得鬼?” 这男生还挺有勇气的。 韩荃发现这个没法解释清楚,只是淡然将自己的所见都说了出来。 并且填上了一句,爱信不信——此时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听了这句话,男生看她的眼神反而警惕了几分。 “我是初三十六班,韩荃。我也没办法解释我是始作俑者还是受害者。反正我把我能说的都说了,而剩下的,由你判断。”韩荃不愿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找了块干燥的石头,坐下。 男生在他不远处也坐下了,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3章 信任,万岁! 男生突然站了起来。 他眼底有光亮一闪而过,双拳紧握,心道,只能搏一搏了,这个女生没有露出什么别的有问题的行为,而且看起来非常坦然。 他淡淡的说:“我相信你。”他停顿了一下,因为他自己都听出来他因紧张而导致的声线颤抖:“认识一下,我叫刘浩宇,来自初三九班。”他又停顿了一下,情绪似乎平复了很多。随即补充道:“宇宙的宇。” 似乎其实在这个环境下提班级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韩荃在心中暗道。 韩荃点了点头。刘浩宇继续:“这个女同学叫阮软……”随后,是无话可说的沉默。 韩荃突然说话了,只是淡淡的一个“好”字。嘴角被牵动了一下,心中默默感谢少年人热血的相信。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少年;虽然,也许是恐惧推动着他去相信。 韩荃:“那我们聊一聊这鬼地方吧。”她望向刘浩宇,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灵魂,或者说思想,与身体分离?” 刘浩宇沉声道:“有,并且看来大家感觉都一样。” 都一样么……韩荃突然想起了汪澜尘有可能在血圆圆心的事实。他也一样吗?她又想到了自己,自己的“漠然”,也是异常。 “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毕竟此地不易久留。”韩荃看着周围无风自动的树叶,说道。 刘浩宇望向仍然昏迷的阮软,微微启唇道:“那,她呢?” 韩荃没有注意到他眼底掠过的温柔,只是说:“当然带走啊。”并且扫视了他一眼。 同学都不想带走,亏我刚才以为你很勇敢直率。 刘浩宇:“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不试着叫醒她吗?” 韩荃:“你有办法?” 刘浩宇:“没,我觉得女孩子可能会更了解女孩子的身体一些。” 确认了,这是一个还蛮聪明的直男。韩荃不由得心道。 韩荃说:“那我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暗伤呢。”她没有细说,毕竟对男孩子说太具体不太好,又补充道:“她有没有什么心脏病史之类容易受刺激的病?” 本来她就是随口一说,结果刘同学居然真的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好像是有的。有一回愚人节班里同学吓她,她就莫名其妙晕倒了……” 韩荃心道,我收回他很聪明的想法。嘴上又说:“……你不早说。好吧,那只能等她自己醒了,毕竟我这里没什么药物。” 刘浩宇:“行吧……” 于是,他背着阮软,与韩荃一起寻找“森林迷宫”的出口。 然而,他们发现,这个森林,似乎没有尽头! 准确地说,这片森林像只有一棵树复制粘贴过来似的,所有的树都一模一样! 韩荃尝试在其中的一棵树上刻下痕迹,却震惊地发现在所有的树上,那个位置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样的划痕。 这仿佛是后天的克隆,韩荃想到。而后她又摇了摇头,都已经遇见了这么非科学的事情,她已经对科学产生了极为叛逆的思想。 她随即道:“这片林子……非常之诡异,可能……”她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忌惮之色:“超出了人类认知范围。” 刘浩宇:“所以,你是说……超能力?” 韩荃:“或许吧。” 树林依旧阴翳,树叶间摩擦,发出“飒飒”的声响,直钻入他们的耳朵。此刻,也许会是永远,这片树林就是囚禁学生们的牢笼,永远的,地狱。 韩荃见这一大片阴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办? 她想到了汪澜尘——他,应该不是始作俑者,但他会不会是线索? 韩荃无从确定。 她开口了:“往正东方向走。”正东,是在教室中汪澜尘相对于韩荃的方向。而鸭梨手机指南针功能强大,依然能凭微弱的磁场找到方向。 不过,在这个森林里,磁场是紊乱的,有人控制似的一般。 刘浩宇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知道韩荃似乎找到了某个线索,而又不想耽误时间——要知道,他自己什么线索都没有。 韩荃突然发现阮软的眼球开始转动,向四个方向不停地运动着。 韩荃眼神一凝,掐住了阮软的鼻子。 刘浩宇终于不再沉默了,他惊呼:“你干嘛!”看向韩荃的眼神戒备了几分,左手悄然摸索着身旁的树枝。 阮软猝然睁眼。 刘浩宇的手顿时松了松。 韩荃这时才徐然说到:“她刚才进入睡眠状态了,而缺氧对叫醒人很有效,原理和你睡觉的时候掐你鼻子不让你呼吸你就会醒是一样的。” “行了,让她清醒清醒,我们赶紧走,尽量早些离开这里。” 其实,哪怕“离开”都是奢望,她只是为了让这个团体不绝望。 阮软见刘浩宇没有敌对韩荃,便认定她是自己人,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阮软。” 韩荃在点头的同时一样伸出了右手:“我是韩荃。” 两手微握,韩荃发觉阮软的手有些颤抖,而阮软发现韩荃的手十分冰冷。 阮软惊讶于这份冰冷,道:“韩同学……你手这么凉,没事吗?” 韩荃才觉察到,自己的手摸什么都不觉得凉,原来是自己的手凉。她道:“没事,经常这样。” 她哪是经常这样,只是不想营造恐怖气氛而已。 阮软“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韩荃眼神突然一凝——警觉的她听见了从东边传来的微弱的人的呼喊声。 她大声回话:“谁?” 单纯为了找到伙伴而大声呼喊不怕被其他人发现的人,应该的确是一无所知的同学。所以,她相信对面的人。 韩荃听见对方的回复:“我们这里有两个人!你们呢?” 韩荃大声回复:“三个人!你们向西走,我们汇合!” 她发出了声音,然后就等。等那个声音穿过树叶,传入有一定距离的人的耳膜,再等他们反应,再送出声音,最后传入他的耳膜——韩荃觉得这很微妙,头一次感觉到声速之慢。 对面只是传来一个字:“好!” 这生“好”,带了多少兴奋,多少希望。使听见声音的所有人,无不感动。 阮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而韩荃的嘴角,浮现一个淡淡的微笑。 刘浩宇握紧了双拳,激动地说:“信任,万岁!” 第4章 论“成体克隆”与守夜的妙用(含糖) 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有人在其间缓慢前行。 不过这次,叶的摩擦声不再是惊悚的催命音符,而是希望到来的声音。 虽然只有两个人。 虽然一共只有五个人。 一个男生试探着说:“你们好?” 韩荃众人异口同声地道:“汪澜尘?” 韩荃愣了一下:“原来你们都认识……啊……对,你们本来就是一个班的。” 汪澜尘道:“对呀。你们现在怎么样?” 韩荃:“还行吧,没有受伤。不过……有点饿了。” 走了那么长时间,还十分警惕地思考,的确很难不饿。 的确,食物是一个迫切需要被解决的问题。 “我在路上没有见过什么动物,倒是植物非常之多。”另一个男生说道。 韩荃心中暗暗吐槽,你生活是有多好啊,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吃肉。 汪澜尘突然道:“小荃,这个人你大概不认识吧。我一好兄弟,蓝言,家里有矿,一小土豪。”说完,一咧嘴,露出小虎牙。 阮软悄悄在刘浩宇耳畔说:“我怎么没见过汪澜尘这样啊……” 刘浩宇:“不知道啊……” 阮软:“我明白了!”然后给刘浩宇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这句话声音略有点大,韩荃听见不由得为之侧目,你明白什么了呀…… 蓝言此时已经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蓝言。” 韩荃只是向他点了点头,没有伸手。 毕竟男孩子和女孩子握手有点诡异。 “还是找吃的去吧。”刘浩宇打岔道。 “咱们分散成两组吧,一组去探查,一组搭建可以避寒的简易小屋。”蓝言十分喜欢荒野求生,见这次有着机会,便跃跃欲试想要露一手。 这个建议得到了众学生的认同,于是汪澜尘和刘浩宇出去寻找食物,而剩余的人留在原地尝试搭建简易草棚。 幸好,掰下来的枝条不会被“克隆”。 韩荃正在整理棚顶枝条上的叶子时,发现每棵树上,树的两个枝条的断口下都多了一行字:我们找到了昏迷的微生浅,他似乎是从果树上摘果子然后掉下来的,而这个果子似乎能给人饱腹感。 这真是天大的惊喜,韩荃想。 她继续向下看,发现有字迹正在被雕刻出来。 “微生浅的同伴看见我之前的字迹,找来了,是两个人,好像都是你们班的。” 而此时的汪澜尘,发觉到自己的记忆有点模糊。“是两个人……不是三个人吗?”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刘浩宇与其他两人,确认之后继续写下:“我们马上就回来。记得把棚搭得大一点。” 韩荃心情很好地,把汪澜尘的字迹指给阮软和蓝言看。 蓝言大喜,干活起来更卖力了。 汪澜尘在回来的路上,悄悄对刘浩宇说:“韩荃我的,阮软你的。” 刘浩宇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至于蓝言那小子……”汪澜尘的声音略显阴翳,“女朋友为衣服,兄弟为手足。抢我衣服,断你手足!”手上比划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刘浩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蓝言莫名背后一凉,打了个寒颤。 微生浅突然醒了。“感谢大佬第二次救命之恩!”他看汪澜尘的眼神里有着无数一看就是虚假的崇拜。 “滚吧。”汪澜尘笑骂,“你还是想想如何涌泉相报吧。” 走着走着,汪澜尘看见了火光——蓝言为了炫富而随身携带的高端打火机,有了用武之地。 他莫名感到十分愉快——他回来了,身旁的都是使人安心的同学,还有……她。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个微笑。 韩荃看见汪澜尘身后的两人,一个有着细长的身材,一个扎着活力四射的马尾辫,梳着洒脱的斜刘海。竟不由得惊呼道:“兮明!小葛! 那两个人,可不就是她的好闺蜜,沈兮明与葛愿吗? “……小荃,没想到你也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沈兮明道。 葛愿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 互相熟络与吃饭后,似乎已经是晚上了,树叶的间隙不再落下阳光。 汪澜尘道:“我们轮班守夜吧,我这里有手表,一组守夜两个小时,一共四组。” 众人附和。 第一组,汪澜尘和韩荃。 汪澜尘困得“前仰后合”,因为这个奇葩都是回家先睡觉,早起写作业的,但是为了韩荃而死皮赖脸地和她守同一组夜。 韩荃无奈地看着这个二哈般的男生。这货应该是有病,她这么想,但嘴上似笑非笑。 而到了第二组,困到不行的汪澜尘赶忙跑去睡觉,然而韩荃仍然坐在火的旁边望着这树林。 刘浩宇问她:“你不困吗?” 韩荃:“熬夜学习习惯了。” 韩荃内心:然而并不是!我每天熬到十二点多看漫画刷小说这个真的说不出口! 刘浩宇内心:这真是实验班大佬啊…… 他看见阮软倚在一棵树旁,似乎已经有细小的鼾声。 韩荃:“我替她?让她休息吧。” 刘浩宇:“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同时,他眼中露出韩荃想法中的“这该死的温柔”。 韩荃自觉离开了。 略矮小刘浩宇小心翼翼地将同样很小一只的阮软的头移到他的大腿上,轻声说道:“睡吧,我守夜,足够了。” 第三组,蓝言和沈兮明。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孩,与一个有明亮眸子,落落大方的女孩,一同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篝火,发呆。 其间,汪澜尘被噩梦惊醒了一回,幸好没有吵醒其他的人。 他梦见,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一个女声说,“我想给他取个字,就叫寒星,天边寒冷而无从靠近的一颗星。我是不是很贪心?把孩子的字都起好了,等他行冠礼后使用。 他被那个女声突然的尖叫惊醒。 又换班了,夜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黑暗。金发的混血儿微生浅望着遥远的树冠,不知在想些什么…… 娇小的葛愿与汪澜尘聊着天。 没错,我们的汪同学成功睡不着了,因为他的奇葩作息习惯和刚才的噩梦。 葛愿也是汪澜尘的小学同学,所以两个人说话才这么投机。 第5章 迷宫的最劣解 韩荃七点整正好醒来。 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有点怪异——很诡异的一个整点! 韩荃注意到他们的眼光,说道:“不是什么诡异事,是因为我睡前认真想明天我要七点醒,便会真的七点醒来。好多人都这样,你们可以试试。” 的确,人神奇的大脑虽然很多受潜意识控制,但是你也可以对它发出一些简单的命令来做事。 不过,事情要是完全已知的才行。打个比方,如果你要求潜意识在睡觉的时候背下来一篇还没什么印象的古文,是几乎不可能的。 除非,某个知道这篇古文的人的“灵魂细胞”被潜意识的细胞吸扯入脑。 韩荃的话使大家放松了一些。 不过韩荃自己却是悚然——她以前没有这么精准过! 她定定神,不再想这些。 洗漱什么的是不可能做到的,已经醒来的同学便学着古人的方法——用树叶刷牙。 那种可以果腹的果子果核中有类似甘甜的泉水的液体,能饮用,冒进的微生浅实验过。 韩荃微笑:“感觉穿越到了古代。” 葛愿:“是啊,不过我们还穿着校服呢。” 汪澜尘是转学到韩荃小学班级的,而葛愿是他同学。所以,略微瘦小的葛愿也是韩荃的小学同学,因而她们在刚进入实验班时就十分要好,是自有一份熟络在的缘故。 韩荃初一的时候非常孤僻,以至于说话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暖心女孩葛愿在身旁,韩荃变得越来越开朗。 或许,她本来就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吧。只不过,她故意压抑自己,使自己“配得上”自己印象中那个压抑的“实验班”。 而现在,她,是那个原本的她。 她不会再成为那个压抑的自己了,她想。 韩荃又望向阴翳而没有尽头的树林,在心中感叹,她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她又想到,如果有“上帝视角”就好了,这森林也恰似一个迷宫,有了地图,谜题便会迎刃而解。 对,迷宫! 韩荃猛然想到这诡异森林,可不可能正如同一个迷宫!而这树的摆列,恰成一种指向!她望着树唯二的同高度“断口”,如是想。 那如何将指向体现出来呢?韩荃的思路在开阔后变得异常清晰。 她又仔细看那些树,发觉每棵树的走向不同! 她想到,会不会……这个,就是提示? 她猛然在一棵树上画了一个首尾均在树的“断口”上的剪头。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树上都有了一个指向各异的剪头。 没错,韩荃用这种方法体现了树林的走向。 但是,这个剪头还可以向反向画。 很可能,一者生,一者死。 韩荃与众学生商量,不约而同的答案是,尝试。 热血少年往往会做错一些事,因为他们的冲动。 森林才是所谓“最优解”,而两条出去的道路,皆是劣解! 他们能否,破这个死局? 八个人一组,在潜意识中使每个人都极有安全感。而少年人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恐怖。 “走吧。”韩荃轻声道。但她不知道,她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未知。 走了一段时间后,沈兮明抓着韩荃的胳膊,轻声说:“小荃,这个森林怎么越往外走越昏暗啊?”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突然间,似乎全世界都变得宽敞明亮了——那片克隆之林,仿佛突然就到了尽头。 不适应似的,几个少年全都纷纷回头,望着那之前在他们眼里很恐怖的树林。 而唯独韩荃没有回头。早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要后悔,要回头。 她,问心无愧! 她突然发现在森林里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如何回家,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过于绝望了吧。 不过既然她都走出来了,有些事情就需要考虑了。 鸭梨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队伍里,刘浩宇突然的大喊使韩荃的思绪回归现在。 “阮软不见了!”刘浩宇突然大喊,双眼中已然有红血丝露出。 他不知为何,毫无征兆地蹲下了,之后一动不动,似在竭力克服着什么。 没人敢靠近刘浩宇——他们害怕被“传染”。 他们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刘浩宇的右眼瞳孔,正在逐渐变为粉色——与其说是粉色,不如说是桃红色。 此刻,所有人都站在了那片带给他们无限恐惧的森林的出口旁,但是没有人想要进去。 韩荃不禁想,这个临时组成的群体,有少年的冲动,又有老练的狡猾。不知道因为这些,谁会付出代价? 蓝言有了想去一探究竟的欲望,但是他没有动,悚然地联想到自己将要面临的,或许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迟疑了。曾经的他,以为自己很正义。自己跆拳道黑带,便去自觉制止一些校园欺凌。哪想到,在绝对的阴森恐怖与不可测面前,他是如此的怯懦。 他自嘲地在心里笑了笑,一些回忆突然浮现在眼前,不再是他刻意模糊过的样子,而是一张一张,组成了情景:他见校外一些强壮的小混混要挟学生给钱,他以自己还未成年与学校大课间放的被勒索的自保方式短片为由,告诉自己,救人不是他的义务,保护自己才是。 所以,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躲开。然后,告诉自己,不必再理会。因为,他们交钱之后,可以偷偷报警。 所以,他没报过警。 他知道,自己的善只不过是在真善面前只能自惭形秽的“半善”。但是,他告诉自己,他已经足够善良了。因为,别人连那所谓的“半善”,都没有。 他突然看见,身材高挑且正义感极强的沈兮明走上前去:“这森林总不可能变阵吧,树又不可能动……”语毕,一只脚迈进了森林之中。 的确,森林似乎是因为她的决绝,没有发生任何异变。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出口,除了还在蹲着的刘浩宇。 蓝言猛然站了出来——他第一次为自己不如别人“正义”而自惭形秽。“我也去!”他丢下了这三个字便跑入树林。 众人的视线里,两个身影顷刻间迷离在树影之间。 韩荃才发觉到,自己正站在一片阴影里。 背后,是一栋似乎修建已久却又有着超现代的科技感的建筑物。 第6章 人众愈寒 那栋建筑大约高十米,却给人一种直冲云霄的感觉。 而建筑的那头,有一片黯淡的红色,与绿色恰一般多。 而他们面前的建筑物上,有是一扇非常高大的大门,正对着他们! 韩荃直截了当地转了身——本来就没胆量再次进入森林,倒不如直接坦诚地离开。 更何况,这栋建筑物,极有可能是离开的线索。 转身后,韩荃向建筑物走了几步。 她的心里却在想:我没有那个进去的胆量。我自然也不需要后悔什么——我又不是救世主。不过,兮明,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兮明,惜命。本该是最惜命的一个,却因正义,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冒险的道路。这样想来,还真是讽刺。 远方,似乎是天边,吹来了风。 它与那栋有科技感的建筑物碰撞,发出的,是类似口哨的声音。 葛愿微微蜷缩着身体,小声问道:“是谁,在吹口哨?”空气,在她耳畔高速流动,留下同样高速的风声萦绕耳边。 一抬头,发现天色已暗。比天色略暗一点的云,在沿同一个方向移走。有一处,聚成一个小小漩涡的模样,又散开。 要下雨了。 没有比喻的地方的话,感冒会使活下去的风险更大的。 韩荃默然向建筑物门口走去——门沿貌似足够遮雨。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她确信,现在这个境况,树林外的每个人都想着自己。 大家都是所谓“聪明人”,都绝对理解韩荃的意思。 抱团,活下去,才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着,向韩荃所在方向走去。又找一个能紧贴大门以使自己不被打湿的地方,立着。 就在此时,刘浩宇突然站了起来。 天上开始落下,丝缕细雨。 刘浩宇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向屋檐下走去。而汪澜尘忍不住了,开口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就蹲了一下吗?”瞳孔恢复黑色的刘浩宇悚然问道。 天上一道电光竖直高速落下,不久,轰隆的声音也传入众人的耳朵。 韩荃想到,他可能是失去意识了。 她解释道:“你蹲下的时候天气还算晴朗,而现在已经开始下阵雨……”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大门突然打开。自然,众学生掉入其中。 那大门内,竟是五级向下的陡峭台阶!众人随即下落。 尖叫,不偏不倚地,在这个时候出现。 尖叫声停下的时候,韩荃还好,及时地找到了身体平衡,没有摔到哪里。 微生浅就不太好了。 他后背与台阶的尖端相碰,头朝下地掉到了最下面的一级。 他还能站起来,只是后颈与脊椎一起“嗡嗡作响”——莫名十分疼痛,并且有震荡的感觉。 微生浅龇牙咧嘴:“我可能……有点摔脑震荡了……” 汪澜尘看向他:“你没事吧?” 微生浅气结,道:“我怎么可能没事!!!脑震荡了,以后变成脑残怎么办?” 汪澜尘淡然道:“那就没女生追你喽。想想微生学长变成白痴,俊俏的面庞上的樱桃小嘴流出口水,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表情越来越夸张,夸张到微生浅恨不得一下就掐死他。 因为有笑声的存在,门内似乎不那么阴暗了。只是,有一丝雨,从外面飘过来。 汪澜尘突然正经,脸变得比小孩子都快。他板住脸,认真地说:现在咱们在个什么地方?” 葛愿决定帮他一回——表面乖巧的她实际上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 她顺势帮腔:“对啊,这门里是什么地方?” 韩荃无语,心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小葛看起来不太害怕了。以她的性格,不应该啊…… 门内,突然亮起。 许是灯,许是火把,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走来了一个人。 来人大约三四十岁,一个似乎是显老的中年男性。嘴周围一圈都是碎碎的胡子茬,似乎不怎么打理。 那人微笑:“小朋友们,敝舍如何啊?” 他又补充道:“准确地说,是敝实验室才对吧。”嘴角勾起一丝,显然,他掩饰不住他的笑意。 汪澜尘颜色更凛,沉声问到:“你是谁?” 这个人,八成与那个树林有所关联! 事实证明,汪澜尘的判断是正确的。 中年男人又是微笑,“柔声”道:“别着急嘛。你不是想知道关于昨天起发生的一切吗?比如说,离这里不远的那片林子?” 听到这句话,韩荃身体猛然一震——这一切,果然与他有关!并且,既然那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也就意味着,至少现在,他应该不会害他们。 她急切地问道:“那个血圆……” 男人打断了她:“不要着急,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凉茶,你们可以叫我凉叔叔。并且,这里是我的“人众愈寒”实验室。” 他顿了顿:“至于外面的树林,它是我们实验室的最新成果之一。它叫,成体克隆树林。成体克隆技术可以每时每刻连接树的基因和状态。至于血圆……” 他见韩荃想要插嘴的着急样子,缓声说:“至于那血圆,那是老牌技术了,可以将人分解成分子,然后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传送至其他地方。” 韩荃终于插嘴了:“那传送时我们的意识怎么解释?” 凉茶:“同学,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过,称呼长辈要加上尊称,懂吗?不然,我不介意使你体验一下我的某些实验。” 韩荃打了个寒颤,不情愿地低声开口:“是,凉叔。” 凉茶又是一个微笑,不过这个微笑使众人头皮发麻。 刚想要问些什么的刘浩宇不吭声了。 凉茶如同没有注意到五个人的表情似的,继续说:“灵魂细胞极难重组,所以只能暂时剥离。然而又没有针对灵魂细胞的麻醉剂,所以,”他看了看眼神依旧清明的韩荃,插语道:“这位同学很聪明呢,我就喜欢聪明的孩子。你很爱好科技类的东西?” 韩荃面无表情地道:“是的,凉叔。以前参加过科技竞赛,省里二等奖。”说道这里,她心里似乎有些骄傲,有些“我这么优秀你怎么可以害我”的心理,尽力展示自己的优秀。 凉茶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你们会感受到那种感觉。”他没有细说,却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人敢插言,笑道:“很好。长辈说话,小孩子自然不要插嘴。”说罢,他竟大笑出声。干瘦的身体,笑得略有些颤抖。 许久,他才说:“有些失态了。你们大概是想问为什么把你们传送到这里吧?” 门外,传来阵阵雷声,震撼着所有人的耳朵。 “是因为,我所信仰的树,让我这样做啊!” 他再次笑出声。不过,这一次,是狂笑。 人众愈寒,人愈众多,心里,愈孤寒。 第7章 离到来不远的证据 凉茶,从小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用“多智近乎妖”来形容绝不为过。 他小的时候,还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但这一切,都在他十八岁成年礼之后,改变了。 凉家是一个大家族,不是特别有钱,但是非常受敬重——因为他们自从父代开始便受“图腾”的影响,几乎是必出人才。 凉茶对于“图腾”一说,在以前往往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他连跳三级,并且成为了那时年轻且颇有成就的成功科学家。他的求知欲,似乎已经变成了野心——他想要知道这世界的真相,解开无数未解之谜。 因而,还没到十八岁的高智商少年想,不过是基因好罢了。 在他十八岁生日宴过后的那个夜晚,他的父亲,凉羽,带着他去了他那辈子终生难忘的地方。 那棵图腾桃树只是耸立在那里,也不是特别高,却偏偏给凉茶一种震撼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先是一丝丝的轻轻撩拨,再逐渐变为强磁一般的吸引! 他首先,是震惊,震惊于这棵神奇的树。而后,他又有些崩溃——他眼中的科学世界,猛然崩塌。他感觉到,它在粉碎,在被击溃。 他的内心,似乎只剩下了那种感觉。 他的父亲,似乎焦急地说了什么。但是,重要吗? 许久,他开始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他所执着的一切,他付出无数心血的研究,他所谓的“少年天才”,顷刻化为泡影。 原来,什么神灵,什么妖魔,什么鬼怪,都是真实存在的!就在刚刚以为自己即将掌握世界真相时,突然地,那努力半个青春的成果,被现实撕得粉碎! 现在,他如同被迫似的,将“他”在内心里承认为“祂”。 他突然告诉自己,是梦,一定是梦! 灵气复苏经证实完全不可能! 这只是自己的大脑借助梦境在欺骗自己! 他突然又动摇了:科学观,真的无法撼动吗?他的母亲,真的是“天道所不容”的吗? 他又赶忙拼命晃动头部,似乎是要把所有占据大脑的,不科学的想法甩出去。 “我想通了!!!”他突然大喝一声,转身便向家狂奔。 而他的声音跟随他跑走了,只留下微微回音:“科学没有错!只是,这真相,还待我去发现!” 此刻,他的心底同时有一个冷静的声音想起:我的母亲,不可能是什么“罪人”——那只是谎言! 他离开了,去尝试用科学,揭穿这个谎言。 自此,凉家再无凉茶。 凉家封锁了,他疯了的消息。 此刻,凉茶在众学生面前狂笑不止。因为,这群学生中,有图腾树想要的人! 而他的实验室,离图腾树的所在地不远。 他的研究无数,而此刻,他发觉自己这次离真相如此之近——图腾桃树是有意识的,并且,它告诉他,把一个人带到它旁边,它就告诉他,有关于它的一些事。 他想起一个邪异的声音:“如果你能找到他,我就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或者说,我记忆中的事情。” 于是,凉茶像一个孩子一样,十分着急地动用了传送的技术,不惜一切代价将那群学生传送过来。 并且,图腾桃树说,那个人,在见到它之前,不会死。但是,它目前感受不到,具体是哪个人。 所以,他开始了残忍的“选拔”,想要快些找到那个人。 克隆树林其实不算太大,所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应该就是剩余的所有人了。 他恨不得其他人都快点死掉,便于赶快了解这真相。 他笑,笑兴奋于对真相证据的接近,以及,他即将向社会证明,他不是精神病人,他的母亲,也本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心里,只剩下想要毁灭一切不科学与迷信思想的欲望——他自小便痛恨迷信。 是迷信,毁掉了他的母亲。 在陷入回忆的过程中,他同时语无伦次地讲述了所想。 韩荃见他不再说话,便道:“凉叔,你怎么确信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科学呢,不要为了证明什么而坚信一个条件是正确的。” 凉茶淡然道:“因为我,这一辈子,只相信科学。并且,我相信我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少年天才在成熟后的自信。 凉茶带着他们进入了一个密闭的,阴暗的房间。 他似乎说了什么,但是,众人都没有听清楚。 他们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意识在流逝。汪澜尘想要清醒一些,于是尽力大喊,声带却无力振动。他又像掐自己使自己清醒,又猛然发现无论他怎么动,身体都没有反应。 在凉茶的眼中,他们都已经昏迷了。 而在凉茶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反常的阴郁。 而此时,还有三个人在克隆林里。 蓝言在树叶的间隙中寻找沈兮明的身影。 他自嘲惭愧——连一个女生都没有追上。并且,他迷失了去往出口的路。 不过,这倒是没什么关系。因为,他知道如何找到路,并且,他坚信同伴们都会从出口一齐过来的。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伙伴们,此刻已经陷入昏迷,任人宰割。 虽然,就算不昏迷,也没有人会过去的。 此时,沈兮明已经走了许久。而在她的耳畔,似乎响起了阮软的声音! 似乎是绝望的呐喊声,却又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凉茶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他于是淡然道:“呵,又少了一个备选。” 可能是碰到什么有毒的东西了吧,毕竟图腾要找的人,不是她,她便没有初至时的运气。 也许她碰到了极高浓度的精神类毒素,以至于灵魂细胞快速繁殖撑破脑壳吧。 毕竟,图腾口中的“灵气”,有加快人体新陈代谢以减少衰老的效用呢——虽然听起来不太可信,但经研究,事实本是如此。 所谓“灵气”,实际上就是一种能量吧,只是还未被证实存在。 凉茶突然想到,自己可以证实啊。 他转身,大步向实验室中心走去。 掸掸落在身上的灰尘,打开昏暗的灯,不在意那灯光一闪一闪。而顷刻,灯又重新熄灭,凉茶推着一台巨大的“电脑”,走出。 心脏起搏般按了开机键好几次,降温风扇的声音响起。 凉茶开始狞笑起来。 第8章 天堂幻想与以命换命 蓝言走在树林的罅隙上,每踩一脚便会有千万个诡异的脚印。 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听到了,似乎是属于阮软的声音,却又辽远而不真实。 他大声呼喊阮软的名字,然而那声音——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走去——在减弱。 又有一个声音,应该是沈兮明吧。不过这次的声音,十分的真实,听见一声便能笃定这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那是尖叫声。 蓝言赶忙向声音的方向跑去。 却见,刚刚冲动而闯入的少女,战栗着,盯着一具喷血的身体——看它的样子,也许已经成为了尸体——并且竟忘了移走视线。 从血的颜色便能看出,那具尸体,死了没有多久。 那具尸体的主人,自然是阮软。 并且,没有利器穿过身体——极有可能是被某种毒药毒性发作而死。 毒药……是不是这个森林的某处,或者整个森林,有毒性? 蓝言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于是,他径直走向了沈兮明。 沈兮明发现了走来的他,暗暗感叹道,这世界终究不是阴暗一片。 希望光明是这个世界的主色调吧。 蓝言率先开口道:“有极大的可能,我们会被毒死。” 他淡然了,放弃挣扎了,因为他迷路了。 他闭上眼,心中默默地想这辈子——在未知的生死面前,他只有脆弱。 沈兮明突然拍了拍绝望之人的肩膀:“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糟糕。” “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 “不是吗?所以,不要放弃。” 蓝言忽然异常疲惫——他尝试按照之前韩荃的方法尝试离去,却发现自己所画的箭头指向四面八方! 事实上,他连错了。 他叹息了。 纵使他心中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对于他的心灰意冷,也无济于事。绝望,已然笼罩了他的心脏。 沈兮明看出了他的绝望,只是说:“好吧,那我们,想象一下天堂的样子。“ “我们这样的人,死后一定会去往天堂吧。”她突然笑了,笑得凄然。 蓝言开口,是沙哑的嗓音:“那里……有着最美丽的风景,荷花池成片,望不到边际。荷花在其中摇曳,如同华中的风景。”他率先想到的,是所谓“仙境”。 他尽量用美好的语言,抚慰自己即将彻底绝望的心。 沈兮明接着说到:“那里有吃不腻的美食,垃圾食品、烧烤和奶茶都吃了不胖!”说到这里,她不禁轻笑了一声。 蓝言呆了呆,看她继续细声说到:“现在,想纯音乐——它会使人心神宁静。” 蓝言道:“我不听纯音乐。相反,我喜欢摇滚乐。”他的嘴角,因为闲聊而有了弧度。 他又说:“你相信,有天堂吗?” “我选择相信。”清楚的嗓音淡然响起。 “为了希望,我选择相信。”她重复了一遍,同时加重了咬字。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向视野中无数树木中的一棵。 她突然有些惊吓——捂着嘴后退了一步。她的眼睛飞速扫视着树上的字,却一语不发。 蓝言忙问:“怎么了?” 沈兮明已无力去说“没事”了。 她指了指一棵树上的字——那字居然只有那棵树上有,与树皮不一样的浅棕色将这些字体现得十分明显。 蓝言读道:“神的恩典在今日降临。如果一个人愿意作为祭品,蒙上眼睛而割开左手五指指尖放出新鲜的血液给神,祂将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突然,一个惨笑裂开在蓝言的脸上。 他狰狞地狂笑着,野兽一般磨着牙齿。 “嘶啦”一声,是他撕扯下自己黑色衣服的一条的声音。 他又咧开嘴,凄然向沈兮明看去。 沈兮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忧伤,却挣命想要夺去那布条。 她看到,蓝言没有继续向她走去。而是,猛然捂住自己的眼睛。 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要低估人性啊,姑娘。” 随后,他用牙齿逐次咬开了左手的五指指尖,咬食指是太过用力,竟使指甲碎裂。 沈兮明流着泪水,挣命地冲向蓝言,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的右手推开。 蓝言一边推开她,一边大声说道:“神啊,如果你存在的话,请保护我身旁的这个女孩,沈兮明,平安度完一生而老去。” “不考虑延长寿命吗?”一个邪异的声音响起,给人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蓝言在黑布下面的眼睛所发出的神采摇摆了一下,却又重新恢复清明。 “不了。”他冷静地说。 “活得过于久远,就不是自己了。”他一字一顿地对那个未知存在说。 耳畔,再无那个声响。 离森林不远的一个桃林里,凉茶站在一棵桃树旁。图腾在他耳畔说道:“那个女孩,很有意思,留下看看。” 凉茶默认了他为“祂”——虽然读音相同,但是所指代的意义完全不同。 凉茶只是点了点头。 “祂”又说:“那个祭品,也同样很有意思。不过,他只能是祭品。” 凉茶这次没有木然地点头,而是竭力远眺。 直到,远眺的景色模糊了视线,万千桃树化作绿色一片。 蓝言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一点一滴地流出体外。 他知道,所谓的“生命流逝”,实际上就是血液离开身体的感觉。 五指指间并不疼痛,但是失血使他意识模糊。 沈兮明疯狂地为他擦拭指尖与止血,但是血流不断。 蓝言感受到指尖的温度,淡然一笑。 “我很开心,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只是所谓半善了。” “我用我的善良与生命,救了一个人。” “一个比我更善良的女孩。” 阴森的树林里,原本是几乎见不到光亮的。可是风吹来了,吹散了一部分树叶,使天光重现眼前:头顶的树叶边缘,竟然有了些不可思议的金色,在微风中缓慢摇曳。 眼泪,开始从沈兮明的眼角缓缓流出。 她随手抹了一把,用颤抖的语气问道:“你……” 她哽咽了半天,终于把后半句话说完:“你完全可以……不利用这次机会的。况且,这未必是真的。也许……你会白白送命!”说到后面,她突然加快了语气。 “原谅我的私心——这就是人类终究不会变得完全善良的原因啊——我不想在这个树林里活下去,同时承受着无尽精神折磨了。” “我想,通过死亡,拯救我的思想,以及一个女孩。” ————分割线———— 东北的暑假要结束了…… 更新会变慢,不过我发誓,我不会鸽的! ?鸽子联盟?招人啦(没错,我是盟主)q:651226571,欢迎作者加入 鸽盟不鸽,更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