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年》 第1章 这一生最狼狈的时光 遇见赵野的那天,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我当时手里抱着笔记本,正蹲在马路牙子上测试程序,脚跟前堆着大包小包。而电话那头的老陈催着问我要程序,我正在不紧不慢的设置断点,听见有电话插进来,想切过去,结果我的手一松,就这样把那台跟了我四年的thi kpad重重地摔在地上,闭上了眼。 我急着去捡我的电脑,手机差点滑进下水道,我又忙着护着手机,把旁边码的整整齐齐的购物袋踢得七零八落。 我和电话那头的老陈抱怨道,“你别催了,电脑黑屏,估计是摔坏了,我得先去修电脑。” 老陈问我,“你搁哪儿改程序呢?还能把电脑给摔了?” “马路边!” 老陈在那边乐坏了,半晌回了我一句,“早说你在外面就不让你改这个程序了,行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弄吧。” 我和老陈说,“这程序要是不急着,就……” 我话都没说完,一辆从远处过来的尼桑正正的压在我身边的小水坑里,溅起的水花喷的我满身泥点。我赶紧捂裙子、嘴里还发出一连串的尖叫,不停的跺着脚底下的高跟鞋对着从车上下来的人歇斯底里的喊,“你没看见这里有个人啊,怎么开车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很紧张,朝我跑了两步,站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俯瞰着我,“我没看见这里有个水坑,不要紧吧?”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很低沉、有些沙哑,富有磁性。我抬起头,逆着光,看不真切他的五官,却感到说不出的熟悉。那男人慌里慌张的从口袋拿出纸巾,抽出来一张试图擦拭我胸前的水渍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那男人猛然觉得不对,停下了朝我伸过来的手,将纸巾递给我,“擦擦?” “我没事儿,”我说话的声音很小,低下头去害怕看着对方的眼睛,低着头想要去捡地上的大包小包,可抱起一个、另一个就从我怀里滑落。我想去捡电脑和掉在地上的手机,勉强抱住的几个包就哗啦啦的滑落了一地。我气急败坏地跺脚,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用手把朝前散的头发往后拨,看着一地的东西感到不知所措。 那男人弯下腰帮我把电脑捡起来,抬在自己手里,又帮我把电话拿起来递给我,“刚才看你还在打电话,忽然扔掉,对方会担心吧?” “谢谢。”我尴尬的笑了笑,满面绯红。 那男人看了一眼电脑,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拿起电脑和我说,“应该不要紧,我拿去帮你修一下吧?可能是里面的硬件松了。” 我木讷的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中关村。这命途多舛的thi kpad是刚刚被修好,从鼎好拿出来的。走了还没两步,我就接到了老陈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空把之前测试过的软件发给他,他那边急着和别的公司进行联试。我只能把刚买的东西扔在马路边,立刻开机测试,想把程序这会儿发过去,可谁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校验,就发生了这件窘迫至极的事。我扭过头给老陈打了个电话,那声尖叫真的是把他们给吓惨了,他叫我赶紧照顾好自己。 我压了电话,扭过头来,散落一地的大包小包都已经被码整齐放好,那男人问我,“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第2章 最美好的时光 那男人说完这话就把他码好的那些袋子拎了起来,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手腕上的那款金属链子的机械表也显得他成熟、干练。 这个男人我认识,他叫赵野,从少年时代起就是少女们心中的男神,也是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我们一路上都是仰望着他的步子走到了今天,他在我们大院里学习最好,从一个破烂的子校考到了市里最好的初中,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考进了全中国最好的大学。 我对他的印象被无数的青春电影渲染后,莫名其妙的停留在了一个根本不曾存在过的午后,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一抹金灿灿的身影,他碎碎的短发,蓝色的校服,转过身来咧嘴朝我一笑,手里抱着篮球,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被自己的神经病打败了,浑身一个激灵之后从赵野的手中抢走了我的大包小包,“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怎么?”赵野看着我笑了笑,“害怕我把你怎么样?” 我使劲儿的摇头,“我还约了人,离这里很近的,就……”我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就在跟前!” “今天的事实在很抱歉,”赵野从身上的钱夹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我面前,“我叫赵野,这是我的名片,你的电脑我回去检查一下,修好了再联系你?” “其实不用的。”我赶紧摆摆手,攥着赵野递过来的名片。 “反正你也是送回去修,”赵野指了指我身后的鼎好,就好像是一眼洞穿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明天给你送过来,你没事儿了打给我?” 我不再辩驳,只说了声,“谢谢。” “对不起!”赵野和我挥了挥手,转过身上了车,摇下车窗和我说了一声“再见”,小心翼翼的将车慢慢开了出去,渐渐的在我的视野中消失。我一颗被提在半空中的心猛然被放了下来,刚才那一瞬的感觉就像是中了一张巨额的彩票,到他离开这么久,我还是高兴的不能自已,手攥成拳在原地跳了两圈,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我靠在路边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我妈的声音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干嘛呢?半天不接我的电话!”我妈根本就没有要等我回答的意思,紧接着就是她的标准句型,“前两天你大姑的女儿结婚,你大姑、大伯可都问我呢,你什么时候结婚呀!你说你没结婚就算了,赖好处一个不是?你看看你的堂侄女,都已经离婚又再婚了,还找了一个有钱的,你别一天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啊!” “我知道了!”我怏怏的应了一声。 “我们是不在你身边,没法管了,你就一天不听话。”我妈说道。 “我真的是没时间!”我无力和我妈辩解,刚刚毕业的时候我其实谈过一个男朋友,不温不火的,我妈说对方看起来性格内向,和我太像了,将来这样两口子过日子谁来拿大事儿啊?家长就是这样的存在,你有对象的时候问你为什么找了这样一个人,没有对象的时候就问你为什么还不找对象?理都在他们那边了,可你要和他们讲道理的时候,他们就会语重心长的和你说,“爸爸妈妈是爱你,才会这么关心你的。” 我妈每次一听我忙就炸毛了,“忙忙忙,忙什么忙,一个女孩子在事业上差不多就行了,让你找个国企不是要你去做个女强人的,每天混混日子就行了,忙什么忙?你不干活儿,他们还能辞了你啊?前两天我们单位的李阿姨和我说他儿子现在也在北京,单身,你也操心着点自己的事情,有空了就去见个面。” “哪个李阿姨?”我问我妈。 “啧……”我妈不满的哼唧了一声,“你这丫头怎么记性不好,忘性这么大呢?赵野的妈妈你忘了?小时候给你们说赵野,你们一个个脸上那不屑一顾的劲儿,那李阿姨打你小时候就可喜欢你了,正好你们俩都单身,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们自己联系,就是不成,那么大个城市的,也有个人照应着不是?” 我手里捏着赵野的名片,他是微软的程序员,名片上印着他的职位和title,上面还有他的联系方式,我把玩着手里的名片,说不出的高兴。 第3章 春天早过去了 炎炎夏日,我被人溅了一身的泥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从中关村到后海去找金少,坐公交、倒公交,从公交车上下来满身的汗水,头发也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下午后海的人很少,几乎每家酒吧里都只有三两个路过的游客在里面坐着闲聊,午后的太阳晒在这里,总有种城市里慵懒的气息。我推开金少的酒吧,门上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他正在抹桌子,扭头看着我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你是给人劫财了,还是劫色了?他是瞎啊,这么不开眼?” 我瞪了一眼金少,把手里的东西都扔在了他的长条桌上,“还不是为了给你买这些东西,不然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的?”我冲着金少吼道,他是我大学同学,算上今年,我们已经认识八年了,抗战都已经胜利了,我和他都还没有脱单。 廖小姐说,我和金少绑在一起就是绿茶婊和中国好闺蜜,脱单个屁! 金少听见我的抱怨,上下打量我好几遍,“就说怎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你去中关村又不是专门帮我买监控的,你是去取你的电脑的,那么……电脑呢?” “又坏了,”我舔了舔我的嘴唇,“拿去修了!” 金少把抹布朝我脸上扔了过来,“那个本儿还是你毕业的时候我和子琛给你送的毕业礼物,都四年过去了,早该淘汰了,你好赖是个专业的行么?能不能换个跟得上时代的本儿?别和我说你工作四年了,连个买本的钱都攒不出来?” 我一把抓住他的抹布,咬牙切齿的点点头。 “我都不知道你那个破工作有什么好干的,同期毕业的,随便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四年攒个电脑钱?一个月就能买了!”金少瞪了我一眼,满面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从桌子上一把抓过去几个袋子,扔到了吧台上,让他店里的伙计把东西拆封。这两天总有人来酒吧闹事儿,弄得金少很心烦,听见我要去中关村,就叫我捎个摄像头回来,说下次再有人闹事儿,他就扭送派出所,人证物证俱在! 金少是个富二代,人生的康庄大路上写满了不差钱三大个字,我们毕业的时候为了工作东跑西颠的时候,金少就优哉游哉的来了后海,圈了片地,盖了个酒吧。和大多数的土豪一样,他十分粗鄙,粗鄙到什么程度?从他开的酒吧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叫“金少的酒”。 酒吧装修竣工那天,我和子琛站在金少酒吧的下面,仰头对那个金灿灿的牌匾一共就说了三个字,“你麻痹!” 我们俩都不想对金少的审美发表任何评价,但是不可否认金少的女朋友各个都是极品——胸大、臀翘、腰细,妆浓的你就想象不到她卸妆的样子。 子琛说,“金少对素颜过敏!” 我趴在酒吧的桌子上看着来来回回忙着装监控的金少,忽然直起身子,问了一句,“诶?你们男生都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金少一个激灵,差点从装监控的梯子上掉下来。 “嫂子,你不是看上咱金哥了吧!”一旁在下面帮金少扶梯子的伙计看着我吆喝道,金少一脚跺在那人的肩膀上,“瞎喊什么呀?”然后把他从梯子边上踹开了,自己跳了下来,“今年春天可都过去四个月了,你这会儿才想起来发春,是不是有点晚啊?好白菜可都在猪圈里了,明年赶早成么!” 第4章 欲擒故纵、引狼入室 金少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已经把自己的手套从手上摘下来了,扔到了刚才大惊小怪的伙计身上,然后坐在我对面,从凉杯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冰的柠檬水,“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然后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说吧,什么情况?难得你三年没开张,还想起自己是个女的了,我给你出点主意?” 我搓着手里的名片,都快搓碎了,金少从我手里把名片抽出去,眯着眼盯着上面污成一团的字迹问我,“你揉成这样,电话还看得清吗?” “我存了!”我嘟囔道,手里没了名片又开始搓手机。 “什么情况?”金少上下把我打量了一个遍,忽然点了点头,“刚才没开眼劫财又劫色那位吧?” “我小学时候的隔壁邻居。”我交代道。 金少从我的对面挪到了我的身边,拍了拍我身上的泥点子,“哎……你说你没钱开房给哥说嘛,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去打野战吧,咱妈看见了得多心疼呐……”他最后的低音说的可沉,让人觉得他都快哭了,我使劲儿的用高跟鞋跺了他一脚,他一脸蛋疼的表情,拧巴着脸说,“你还想不想让我给你点建设性的意见了!” “我小时候的邻居,”我重复了一遍,我把刚才怎么为了接我妈电话把电脑摔了,又怎么为了捡电脑把大包小包给弄乱,又怎么被人溅了一身泥点子的故事给金少讲了一遍,金少挠了挠头,“见过笨的,笨成你这样的还真不多,中关村还真是个村儿啊,没有星巴克、没有必胜客啊?你就不能路边在找家店进去坐下改?” “那不是想着顺手的事儿,没多想么!”。我嘟囔道。 金少捏着名片看看我,“你有戏么?他单身吗?” “单身!”我点了点头。 “这你都问了?”金少夸张的问我,用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着,“女孩子的矜持呢!” “我妈和我说的,”我加重语气把金少漫无边际的想象力生拉硬拽了回来,“后来我给我妈把电话回过去,我妈说她和赵野她妈妈想撮合一下我俩,所以我现在才犹豫不知道怎么办?你说,女追男的话,是不是比较容易啊?”我扭过头问金少,赶紧我们两个人反正都是在相亲了,干脆我表白有什么不好? “女追男隔层纱那叫送上门来的豆腐,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吃完抹抹嘴,拍拍屁股走人了。男人是有血性的,我们喜欢的姑娘自己就去追了,不追的就是没兴趣,没兴趣的就不要再送上门来让我们添堵了好么!这辈子还想做个好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呢!”金少看着我二度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事业、一个男人,这些年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那我怎么办?”我嚷嚷着看着金少,金少嫌弃的瞥了一眼我恨嫁的表情,“他单身是吗?” “是啊!” “你妈给你说的?” “是啊!” “那就说要介绍廖小姐给他!” “什么?”我一拍桌子,就像是保护自己碗里的食儿一样的激动,“不行!那是我的,谁都不准碰!” 金少摸了摸我的头,“乖啊……”然后把我紧紧抱着的水杯子给抽了出去,“咱们这招叫做欲擒故纵,引狼入室!你想想廖小姐是个什么人?她能对你看上的男人感兴趣吗?你叫她去相亲,她一定一定一定会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从祖上到后辈,把你这个男神数落成渣,相信我!” 我想了想,觉得金少说的有道理! 第5章 同屋时代 我接上了金少的话茬理了理我们的思路,“如果赵野被廖小姐数落成渣之后,内心一定会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我这样温婉可人、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女人去安抚他受伤的心灵,然后他就会一下子转投我的怀抱了,是这样吗?” “我要吐了!”金少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要呕吐的表情,我踢了他一脚,坐正了身子继续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金少想了想,“你们屋不是还有一个甜甜么?” “不行!”我又是歇斯底里的一声吼,一脸这是我碗里的谁也不准碰的表情。 金少不屑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满面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下去的样子,我只好闭上嘴,乖乖的趴在桌子上,扭头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一般来说,你看得上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岁月静好、温润如玉,这种人看得上甜甜的概率为零,甜甜的不靠谱,会让你这位男神意识到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无限降低自己寻找对象的要求,这个时候你的存在就显得特别端庄、美好。” 我使劲儿的点了点头,“那我是不是得让甜甜和廖小姐准备准备,叫他们表现的夸张一些?” “夸张就过了,本色出演就足够对付你这男神了,不然凭着这工作,”金少说着弹了弹那张名片上的mic osoft,“怎么着,也不能单身至今啊!你妈妈给你说的他单身,你要张罗着给他介绍女朋友,他肯定不好意思拒绝。一个不靠谱、一个还不靠谱,基本上就把他心中一半的三观给毁了,就会让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正常的女人没有几个,而且程序员这种工作,狼多肉少嘛!能见过几个活的女的?就在这种时候,他觉得天底下、自己身边还能有一个正常的女性,得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更何况,你俩还挺有缘分,能这样遇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按照小说的尿性,必须得在一起!” “借你吉言!”我满面桃花开的看着金少,原地满血复活地“蹭”一下坐直了身子,从桌子椅子里面窜了出去。 “你干嘛去?”金少在我身后问我。 我扭过脸匆匆给他说了句,“我要回家和廖小姐合计合计这件事儿,拜……” 廖小姐是我的室友,这间屋子里一共住了三个女人,我、甜甜和廖小姐,我是在合租群里认识廖小姐的,她们住在二环边上一个特别简陋的老旧家属区,离我单位特别近。我受够了每天从天通苑倒地铁,辛辛苦苦挤上十三号线再辛辛苦苦倒二号线的日子,便决定从那个穷乡僻壤惟独居民楼多的地方搬到我们公司的对面。廖小姐得知我叫李沛,一度以为我是个男人,一直是在qq上聊,也没打过电话。 她和甜甜住的三居室还缺个人,廖小姐的本意其实是找一个能搬会扛的男人来,结果见了我的面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看着我一脸二缺的笑,把钱和身份证的复印件交给她,她也没舍得打击我这个含苞待放的祖国花朵,硬是憋着火儿给接过去了,从此以后就开启了我们三人的同居时代。 第6章 廖小姐的毒 廖小姐这个人,该怎么评价呢? 金少说廖小姐是一朵奇葩,天上有、地上无,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人类容不下她。 她在一家营销策划公司任部门主管,刚刚认识廖小姐的时候,想和她讨个近乎、拉个交情,就让金少给廖小姐介绍几个活儿。也是巧了,那段时间我们学校一个和金少玩的好的学长从百度离职,自主创业、办了一家互联网公司,仿效当时最火的facebook做了一个面向特殊需求的用户创建虚拟社区,我们都觉得这个学长的想法很棒,可是业绩平平,苦熬不出头。 廖小姐被金少请了来,她穿着酒杯跟的高跟鞋,带着黑框的眼镜,穿宝蓝色的小礼服手里拿着ipad在这里走了一圈,然后走到进门的位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着金少和他的学长说,“我给你们一个良心的建议,关了它,你就可以止损了!这条建议是免费的……”她带着笑意,嘴边还有酒窝,转了个身,“当当当当”就从这间工作室走了下去。 我愣在那里看着学长简直无地自容,使劲儿的和那位学长说抱歉,学长挠了挠头和我说,“其实不要紧,这些年打击我们这些创业者的人太多了,她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谢谢你们的好意,”他说完好像还怕我难过似的,拍了拍我的胳膊。 后来没多久,这家公司就真的关门大吉了。 我问廖小姐为什么能在当时刚刚起步的时候,就判断这家公司不行? 廖小姐说,“你觉得一家公司是否有着长远的发展和什么有关?” “嗯……”我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发展方向、企业文化、团队成员、凝聚力……” “这都是放屁,用来给你们这些就业不久、还活在乌托邦的少年们画大饼用的!一家企业是否能够长远发展,只取决于这家企业老总的个人魅力!”廖小姐说到这里顿了顿,“所以给一个具有发展潜质的公司提供服务,就像是谈了一场美妙的恋爱。” “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的原因?” 廖小姐转向我,笑得渗得慌,“要我给你讲讲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故事吗?” 我赶紧摆了摆手,“我得去上班了!”说完就拎着我的电脑包落荒而逃,廖小姐给你讲故事的时候,能用任何一个故事里的任何一个人物来羞辱你,羞辱到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她会拍一拍你的胳膊说,“妞儿,没事儿,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你改变不了,接受你平庸的命运吧!” 我不想在伯克希尔·哈撒韦的ceo面前自取其辱,谁闲的没事儿和首富比? 所以廖小姐的团队用他们公司10%的人,创造了70%的利润,她的眼光精准毒辣到全行业称赞,即便是每年大boss收到的关于廖小姐投诉信最多,也撼动不了她在他们公司的地位。 金少对廖小姐颇不以为然,他说帮助一个本来就应该成功的人成功,到底算哪门子的成功? 第7章 甜甜的蠢 廖小姐不喜欢野心家,也不喜欢蠢材,更不喜欢有野心的蠢材。 我问廖小姐,“有野心的蠢材是什么样的?” 廖小姐问我,“你听相声么?” 我说,“听!” 廖小姐说,“两个人讲对口相声,一个人逗哏,一个人捧哏,一个有野心的蠢材就是干掉了捧哏的逗哏,自己站在台上傻乐!” 甜甜就是一个野心家,她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就是有朝一日某世界五百强的跨国集团总裁开着迈巴赫、带着海洋之心,深情的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嫁给自己,然后将她彻底的带离这一片贫民窟。 甜甜也很蠢,她从来都算不清帐,但是却在一家房地产公司担任出纳,每个月家里的水电、房租、日用百货的账目她从来都搞不清楚,她管账的时候房东每次收房租必定要跑两趟,因为回去一划拉,发现总是错,不是多就是少,从来没有对过一次。 所以我一直很奇怪甜甜居然能和廖小姐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 廖小姐说,“她已经蠢到了根本分不清楚野心和意淫的区别!她那顶多算是小说看多了,言情上脑综合征,这种病……单身久了,不治自愈!” 我问廖小姐,“那野心和意淫的区别是什么?” 廖小姐说,“如果甜甜有的是野心,那她就应该拿着所有的积蓄飞一趟韩国,割个双眼皮、开个眼角、垫个鼻子、削个骨、再打两针肉毒、最好垫一垫苹果肌,而不是在这里给我们卖蠢,蠢到她根本不知道造成她和她梦想之间鸿沟的,不是智商,而是脸!” 我问廖小姐,“你真的不嫌弃甜甜?” 廖小姐说,“我们不能歧视有病的人!” 我想了想,看着她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你房间的地图上,把北京市所有甜甜公司开发的地盘都标出来,然后打一个大大的叉!” 廖小姐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比她还蠢的人,就是他们领导!用一个数学老师死得早的出纳,我合理投资、也得规避风险吧?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诚如廖小姐所预料的,甜甜最近转了性,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疯狂的开始了自己漫长的相亲之路,不管对方是何等货色,她都奋勇向前,胜不骄、败不馁,相出风格、相出水平。 廖小姐曾预言,“咱们三个里,第一个嫁出去的肯定是甜甜。” 我有些不服气,问她,“为什么?” 廖小姐一共就说了六个字,“人蠢,好骗,速娶。” 最近的一次相亲是后来甜甜转述给我们的,那个男人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项目经理,刚刚和女友分手,养的小女友花着他的钱、养着她的小白脸,最后被捉奸在床,一拍两散。 男人上下将甜甜打量了一个遍,说她太不修边幅、不知道收拾打扮、邋里邋遢,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然后细数了自己前女友的种种好处:花枝招展、八面玲珑、秀色可餐…… 男人嫌甜甜太糙,饭局散场,临了临了,说了句,“我觉得你脾气还不错,不然还是留下电话,发展一下吧?” 甜甜还真留了电话,每天认认真真的陪聊到三更半夜,内容就是控诉前女友。然后这个死不要脸的男人告诉甜甜:“我实在是没办法降低品味迎合你,你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廖小姐从甜甜手里抢过手机,给男人回了一句,“预祝您绿帽子节节高,新女友更风骚!”然后指着甜甜说,“艹他大爷,你丫脑子让驴给踢了吧?” 第8章 最不受欢迎的女人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和我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多,彼此相熟。廖小姐被我奉为女神,高山仰止,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我和甜甜一致认为“廖小姐说的对!” 我从金少那边离开径直回了家,在厨房里准备今晚的晚饭,廖小姐六点半准时进门,踢掉自己的高跟鞋,光着脚走到沙发上,拎起桌子上最新的一期男人装躺在沙发上,两只脚搭在沙发背上,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我,“晚上吃什么?” “和你商量个事儿呗?”我穿着小围裙“噌噌”的挪到了廖小姐的面前。 “说!”廖小姐翻了一页她的杂志,把递给我的余光收了回去,重新放在了自己的杂志上,我蹲在沙发边上和她说,“我给你介绍个男人,你和他去相个亲成不?” “他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祸害他?”廖小姐翻过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没有,”我摇了摇头,把下午我和金少商量怎么让赵野来追我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了廖小姐,廖小姐听后“啪”地一声合上了杂志,“给你一个最诚恳的建议,如果你想和一个男人交往,并且尝试走远一些、奔着结婚去的话,你得先和金少绝交!” “为什么?” “十大最不受欢迎的女性,位列榜首的就是打着兄弟之名,和男人玩暧昧的绿茶婊!这种人做**还要立牌坊,当别人都傻啊!”廖小姐很不客气的说道。 这个话题讨论过数百次,我不厌其烦的再次解释道,“我和金少之间真的没什么,我俩同学四年,毕业后一块在北京又是四年,要能有什么,早有什么了!人是个富二代,我也没糟糕到拿不出手,要真有一点点男女之情,早尝试交往了,还至于玩什么暧昧、当什么兄弟吗?我俩傻啊,那么多精力没处使了?” “往好处想,”廖小姐脑袋一偏看着我半晌,“也许金少是性无能才不追的呢?” “噗……”我差点被自己一口唾沫呛死,“你试过啊?” “事实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这个赵野日后怎么想!” “我的?”我指着自己,“借你吉言,得先是我的才行吧?” “你智商不高,以前还能拿情商弥补一下,怎么现在情商也‘刷刷’地往下掉?”廖小姐皱着眉头看着我,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几次劝我辞掉现在的工作,跟她混,我问廖小姐看上我哪里了?廖小姐说,“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被人扇了左脸,你还能把右脸支过去让人再爽一次的脾气!” 我看着廖小姐嘴唇抿成一条线,“这事儿要是真成了,大北京所有馆子随便你选!” “这顿饭跑不了,不过我可以陪你们玩玩,你要非介绍不可,我就去看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万一我看上了,截胡的话,你不能赖我不仗义,你找金少哭去!”廖小姐信誓旦旦的说道,我撇着嘴看着廖小姐,咬了咬牙,几乎快把牙都咬碎了才使劲儿的点点头,“成!” 第9章 自己给自己找虐 廖小姐的一番话让我有点心有余悸,吃过晚饭之后我把门关起来,在自己的屋子里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的工作,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心平气和地给赵野拨了电话,电话响了五声,那边按下了接听,一片沉默取代了“嘟嘟”声,我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压过了周遭的一切声响。 我“喂”了一声,想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李沛?”那边的赵野叫出了我的名字,这让我有点猝不及防“诶”了一声,才回过神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存着你的号。” 我想了想,我妈会把他的电话发过来给我,大概李阿姨也把我的手机号发给了他,可是现在我就有点不知道怎么给赵野解释我是谁的问题了,我理了理思路,准备开口,那边的赵野却先开口了,“下午溅了你一身水,真的是不好意思!电脑我在看,问题应该不大,明天有空的话,我给你把电脑送过去?” “你知道是我?”我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和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怎么会认不出来?”赵野的语气很轻松,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刚才在忙,本来想着一会打个电话给你的,你就先打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我在电话这头悻悻的说道。 “我也以为你不记得我了,搬家之后就没怎么再见过了吧?”赵野说道,他上高中、我上初中之后,我们两家就从原来的单位大院各自搬到了楼房里面,来往也就渐渐的少了,我毕业之后每年回家,爸妈也都张罗说让孩子们再见见,可每次不是我没有时间就是他没有时间,期间我也听说过他准备结婚的事情,可后来又不了了之了,我猛然想起今天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赶紧将话题拉了回来,“我妈下午给我打电话,和我说你在北京一直是单身啊!” 赵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听不出他什么意思。 “你想找个什么条件的,我给你介绍一个?”我闭着眼、闷着头,总算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然后就是我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电话那头赵野的呼吸声和听筒里电流声的混杂,时间沉寂了片刻,仿佛过去了千年,而后才传来赵野风轻云淡的声音,说了句,“我没什么条件,人好就行了。” 我有点失望,玛丽苏情节在心里作祟,有点不情不愿的说道,“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姑娘,你要见见吗?” “可以。”赵野简短的回答道。 “那明天我约个地方吧,一起吃个饭?”我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有把锯子架在自己的心上,一来一回的拉着,巴不得赵野一口把我给拒绝了,说不用介绍女朋友才好,最好还能顺带给自己表白了,省去了日后一系列麻烦的心理战,可赵野的回答仍旧一如既往的平静,在电话那头用很干脆利落的声音说了句,“好。” 第10章 吃了断肠草的傻姑 我从房间里出来,告诉廖小姐和赵野的相亲我给她约好了。 廖小姐坐在沙发上忙着试自己新买的指甲油,随口附和的“嗯”了一声,一边正忙着看电视剧的甜甜把她的眼神从他男神的脸上挪下来,“蹭”地盯着廖小姐,“你转性了,要开始相亲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了?不记得相亲场合奇葩多了?” 廖小姐懒洋洋的抬头瞥了一眼甜甜,“这事儿你也跑不掉,不用急!”她买的指甲油红得发紫、紫得发黑,涂在手上妖艳异常。 “你们又背着我做了什么?”甜甜抱着沙发上的枕头靠垫,跪在我面前一脸媚态。 我在沙发的靠背上坐下来,“我妈给我说我家邻居的儿子在北京,且单身,我想说正好廖小姐和你都是单身,就给你们安排着见一见?人是个靠谱的人,要是合适的话呢,资源也不浪费不是?” “长得帅吗?家里有钱吗?三环以内买房买车了吗?”甜甜很激动的问道,开启了花痴模式,能把她的注意力从李易峰的脸上吸引过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问完我都不等我回答就追着廖小姐亮出了自己的一双手,“给我也试试色呗?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打扮打扮?为什么不是让我先去,万一我这里就成了,不是也给你们省事儿了?” 廖小姐看了一眼不可理喻的甜甜,“我涂这颜色顶多算是梅超风因爱成狂;你涂上就是傻姑吃了断肠草,病入膏肓!”她说完就把自己贵贵的指甲油收了起来,扔进盒子里,然后小心翼翼的盖上她宝贝盒子的盖子,从沙发上翻身下来,“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下午七点,在中关村的那家眉州东坡!”我说道。 廖小姐瞪了我一眼,转身回房去了。 甜甜则一脸八卦的趴在沙发上问我,“你是怎么说服廖小姐去参加相亲的?” “女人嘛,总要嫁的!”我给甜甜打了一个马虎眼,这件事情要是把来龙去脉说给她听,她百分之一百二会在和赵野相亲的时候说给赵野听,美名其曰是要撮合我俩,实际上就是打着情商低的旗号,拆散一对算一对! 廖小姐不相亲有一段时间了,刚刚毕业的时候廖小姐只身一人在北京漂泊,来自工作、生活和家庭三方面的压力,叫她异常的渴望自己能有一个男人、能有一个家。她的第一个相亲对象是她妈妈闺蜜的朋友的远房亲戚某阿姨的儿子,男未婚、女未嫁,两个家长一拍即合,相互交换了儿女的电话号码。 廖妈妈天天催、日日催,催到最后廖小姐很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他家儿子男的女的,催我有个屁用?” 那阿姨知道这件事情,信誓旦旦的和廖小姐保证一定会让自己儿子联系廖小姐的,于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廖小姐就接到了这样一个电话,“喂?你好,是廖小姐吗?我是某某某,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谈恋爱,就这样,拜拜!” 第11章 自己做的媒,哭着也要说完 廖小姐的第一场相亲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着,就无疾而终了,这件事情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有点恨得牙痒痒。时隔几日,廖小姐冷静下来,全当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她抱着不相信自己能遇一辈子奇葩的心情认识了第二个相亲的男人。 第二位相亲对象还是廖妈妈给介绍的某个网站的后台编辑,说是技能全开、帅到爆表。 该男子言语中不俗的谈吐向廖小姐透露着他是一位在夏威夷的海岛上度假,吃着神户的牛排,喝着牙买加的咖啡,抽古巴的雪茄,泡俄罗斯的美女,会为了享受正宗的massage飞一趟泰国,钱多的需要去拉斯维加斯一掷千金,买新西兰的牛奶,看黑格尔的哲学,研究弗洛伊德的心理学。 相亲结束,这个男人说,“我受的是国外教育,咱们还是godutch吧?” 廖小姐说,“我受得是国内教育,真的丢不起这个人!”她说完扔下饭钱,起身拿包扭头就走,那男人后来还联系过几次廖小姐,廖小姐却早就从他的世界里人间蒸发了,所谓的技能全开、帅到爆表,就是一张脸都挽救不了的脸和内增高都无可奈何的身高,满嘴都是我们这种有钱人,结局却是请不起你吃顿饭! …… 廖小姐最后一次的相亲对象,是个玩cosy的小鲜肉,他们约见在咖啡店。小鲜肉一口一个“小妖精”,夸得廖小姐笑得花枝乱颤;但凡吃饭喝茶他都跑前跑后、帮廖小姐端茶倒水;只要出门在外,小鲜肉必定拎包付钱…… 廖小姐说小鲜肉是唯一一个能看得出她今天用的眼影是粉棕还是粉色的男人! 我和甜甜听到廖小姐的转述,异口同声的问她,“那你为什么没有和小鲜肉在一起?” 廖小姐很平静的说,“谁他妈要找一个粉擦得比老娘还厚的男人啊?” 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期待过找一个很ma 的男人,结果发现最ma 的其实是我们自己。廖小姐说靠相亲找到一个好男人的概率不是没有,但是概率这种事情,是要乘以基数才有意义的。如果你再有一个眼光和自己很不一致的介绍人,这个概率就趋近于无穷小,此时的基数就得趋近于无穷大,才能让结果不为零。 廖小姐考虑到自己的眼光,忽然发现自己会去相亲就是一件极蠢的事情。 所以在甜甜极尽可能的yy中,赵野能让廖小姐放下过去的一切包袱前去相亲,他一定是人中龙凤、前途无量。可我却总觉得惴惴不安,就像是做了一件极为对不起赵野的事情,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廖小姐给我倒了一杯水,“你镇定点。” “臣妾做不到啊!”我抓着廖小姐的胳膊,紧张的心脏都已经在嗓子眼了,随时都能吐出去,“我怎么忽然觉得金少根本就是在坑我,想的这是什么破招!万一他真的看上你了怎么办?” “自己做的媒,哭着也要说完!”廖小姐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的你节哀顺变吧。 第12章 杨过是爱郭芙的 我把廖小姐倒给我的水一饮而尽,满手都是汗。我约了赵野七点钟见,自己六点半就已经在这里坐立不安了,廖小姐被我一个电话连着一个电话地催过来,她扔下包看着我问,“我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呢?约会不迟到一小时,怎么看得出对方的人品啊!” “我紧张!”我仰头委屈的看着廖小姐,“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赵野真的觉得你不错怎么办?” “他是抖m吗?”廖小姐瞪了我一眼,然后不停地安慰我、我不停的把情况往最糟糕的地方设想,到最后廖小姐也失去了耐心,“往好处想,我搞定了这个微软的潜力股,日后也能给你介绍更多的微软潜力股不是?再说了,你还有金少这个中国好闺蜜、米其林好备胎在那,他看不上你就看不上你呗!” “你不懂!”我语重心长的和廖小姐说道,“我觉得金少说的是对的,一个男人要真对你有意思,早追了不是?我对赵野,那就是郭芙对杨过,我在他面前疯疯癫癫小半生,他在我面前吃斋念佛十几年。” “杨过是爱郭芙的!”廖小姐又给我倒了一杯水,拍了拍我的背。 “李沛?”身后传来了赵野的声音,我一激动差点把桌子上的水杯给打翻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强作镇定,扭过头去站起身给赵野招了招手,他一身西装革履、穿的极为正式,廖小姐朝我这边靠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这个看起来真不错!” 我瞪了廖小姐一眼,廖小姐挑眉笑了。 赵野走过来,手里拿着我的笔记本,递到我面前,“是害怕我把你的电脑修不好,才约在中关村见面的吗?” “她是最近五行缺肉。”廖小姐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杯茶水瞟了我一眼,廖小姐最清楚我把人约在眉州东坡,就是要来啃它家东坡肘子的。赵野的目光转向廖小姐,彬彬有礼的伸出手,“你好,我是赵野。” 廖小姐看了一眼赵野,并没有伸出手,只是仰头露出了一个特别勉强的微笑,“你好!”她诚心想给赵野一个难堪,赵野却很自然的将手收了回来,在我俩对面坐下来,看着我问,“点过菜了吗?” “还没!”我摇了摇头。 赵野伸了伸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把菜单递到我和廖小姐的面前,“想吃点什么?” “你点吧!”廖小姐把菜单推回去给了赵野,赵野拿起菜单和服务员说,“东坡肘子。” 我整个人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都不好意思再看赵野了,赵野说完看着廖小姐问,“还想吃什么?” 廖小姐说,“随便!” 赵野问,“水煮鱼?” 廖小姐摇头,“已经有个硬菜了!” 赵野又问,“东坡豆腐?” 廖小姐说,“这么晚了,吃点清淡的吧?” 赵野又翻了两页菜单,“桂花糯米藕?” 廖小姐说,“太甜!” 赵野继续看着菜单,“白灼芥兰?” 廖小姐摆了摆手,“我不吃芥兰。” 第13章 和比尔盖茨比 赵野又翻了两页菜单,他说一个、廖小姐就能找个理由否决一个,最后那服务员一脸煞气的瞪着廖小姐,弄得我都有些坐立不安,想拉廖小姐叫她别难为赵野,廖小姐却使劲儿压着我的大腿,意思是让我别说话。 赵野又翻了两页菜单转向服务员,“先上东坡肘子,我们再商量一下点什么?” 服务员听到这话如临大赦、扭头就走,赵野将手里的菜单递给廖小姐,“你看看想吃什么吧?” 廖小姐满脸堆笑,把菜单又推了回去,“我不挑的!” 赵野点了点头,很抱歉的说了一句,“第一次见,也不太了解你的口味,李沛点吧?”他说着将菜单又给我递了过来,我接着菜单就像是接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勉强才拿稳,然后抱歉的朝着赵野讪笑,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去。此时此刻的这一幕我若是告诉金少,他肯定得笑得前仰后合,末了再扔给我一句“活该!明知道廖小姐和人相亲就是台风登陆,你还上赶着去被洗礼,脑子是给驴踢了吧?” 我盯着菜单,悔的肠子都青了,我就应该给他们介绍好、约好饭局,然后在家里静候廖小姐的战果,而不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非跟到现场来,把自己弄得不知道站哪边才好!我的眼神不敢四处乱飘,怯生生地问赵野,“你想吃什么?” 赵野说,“我随意。” 我和廖小姐都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赵野的随意和廖小姐的随意随意的不太一样,我随便指了几个菜,赵野都点点头说一句“可以,”然后还不忘看着廖小姐问一句,“能行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点菜这件事,我还没缓过神来,廖小姐的第二波彩蛋就已经到了,她问赵野,“听沛沛说你在微软工作?” 赵野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廖小姐,廖小姐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名片的对角线,在手里转着那张不大的白色硬纸片,透过名片和手掌的夹角看着赵野,“这个工作挺尴尬的,高不成、低不就,说是个好工作吧,没人说不好,可是说有前途吧……顶多说是饿不死人。微软的人我认识不少,有点事业心的干个几年也都走了,或者内部跳槽去美国总部,因为在北京那点工资反正也买不起合适的房;或者就出来单干,趁这两年互联网、软件行业投资形式一片大好,趁早捞一笔钱转型去做投资。不知道你工作几年了?” 我听见廖小姐说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再往下聊廖小姐怕是要拿赵野和比尔盖茨比一比了,我给赵野捏了把汗,万一他再是个没有定力的人,今儿从这相亲场合出去,明儿就得打辞呈去。赵野帮廖小姐满上了杯子里的水,很心平气和的说了句,“有几年了。” 廖小姐问,“就没什么打算?” 赵野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第14章 不吃肉老得快 赵野的人生履历不比别人,从小就是拔尖、优秀,一路碾着别人的尸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在大多数家长的眼中,他的人生不可谓不成功,而廖小姐的理论却颠覆了大多数人对成功的定义。 廖小姐觉得你在一家优秀的企业工作,和你优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说明的只是用人企业的招聘态度,而后者说的才是那个贴在你身上的价码牌。对廖小姐来说,大型国有企业、央企和世界五百强的外企没有太大区别的,晋升机会小、升职空间小、成功希望小,这种企业通常规模庞大、制度成熟、标准化完备,这种企业的员工职业生涯规划是按部就班的,你的人生风险小、你的人生际遇也小,你多大年纪该在什么岗位打你进来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设定好了,并且总是八九不离十。 对于一直在这样的企业里生存的员工来说,廖小姐贴在他们脸上的标签就是:没有上进心、纯粹混日子。 比如说我。 廖小姐问赵野,“你们同期毕业的同学,没有变动过工作的人应该不多吧?” 赵野点了点头,“不多。” 廖小姐又说,“软件或者互联网这些行业不比别的,工资纯粹靠跳槽在涨,别人跳槽一次,工资就能翻一翻,你原地不动等着每年工资基数上调的那个百分比,最后和别人越差越远,有意思吗?” 赵野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衡量一件事情的价值,毕竟不是只有一个标尺。” 廖小姐笑了笑,面上写的尽是“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她说,“写程序就是个体力活,吃的也是青春饭,就和那些出来混的**一样,不抓住年轻这几年,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你们男人要养家糊口,总得早作打算!”她说完这话,我的肘子就上来了,他们针尖对麦芒,我插不进去嘴,只能直愣愣的盯着我的肘子、吸着嘴里的口水,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完全忘了今天表面上来相亲的人是廖小姐,实则是我本人! 赵野拿起一双没人用的公筷,帮我把肘子分开,夹到我的碗里,然后才看着廖小姐说“任何行业你都可以把他做成体力活儿,也都可以把他做成脑力活儿。” “你说你吗?” 一看廖小姐问这话时脸上的笑容我就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了,她可能要和赵野谈一谈比尔盖茨创办微软的年纪、乔布斯的苹果几起几落、facebook的ceo马克·扎克伯格的人生履历,然后再扭过头问一句赵野,“你算老几?” 可赵野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说这个行业。”说完又帮廖小姐满上了茶水,“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特点,每个行业的人也有每个行业的人的坚持,并不是任何一种行业就只有一种运行方式,也不是每件事情都只有一个衡量标准。”他说完指了指那盘肘子说,“这家的东坡肘子做的不错,尝尝吧?” 廖小姐说,“我晚上不吃肉。” “不吃肉老得快……”我拿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大块带皮的肘子肉放在廖小姐的碗里,“而且容易脾气不好。” 第15章 智商太低,谈不了恋爱 廖小姐瞪着我,用她十一厘米酒杯跟的高跟鞋恶狠狠的扎在了我的脚面上,我强忍着痛,没敢叫出声来,然后廖小姐才心满意足的剥开自己的筷子,夹起碗里的肉,十分优雅地塞进自己嘴里。 廖小姐看着我的眼神里就写了九个字——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然后扭脸堆笑就给赵野说了一句,“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这个时代,忿忿不平抱怨自己没机会的人多,反省自己没能力的人少;抱怨环境不公平的人多,反省自己太浮躁的人少;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人多,脚踏实地做事情的人少……”她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浅蓝色的名片递给赵野,“这是我的名片,做营销策划!” 廖小姐的名片做的特别妖精,蒂芙尼的蓝,还喷了香奈儿五号,留下檀香和龙涎香这种典雅大气的后香,除去了前香的艳俗。趁着赵野在看名片,我使劲儿的瞪了一眼廖小姐,廖小姐甩给我一个白眼,一脸的“你活该”。 赵野收起名片,然后说道,“难怪你对我们这一行会了解的这么多。” “算不上多吧?”廖小姐说道,“只能说是了解一些我所见到的常态,我认识的大多数人在这个行业工作上三五年,有点人脉、有点资历,要么就想去别的公司做cto了;要么就想自己开个公司以为明天就能成为第二个马克·扎克伯格了;要么就是想自己单干开个皮包公司,十万二十万的活儿看不上,一百两百万的活儿接不了……正经的你们这样的行业中流砥柱,和我也接触不上。”她说这话温润如水,一扫刚才硝烟弥漫的紧张之态,我却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结束这场饭局。 赵野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廖小姐的贬他没有动怒、廖小姐的褒他也没有高兴,就像是廖小姐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毕竟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我们的工作性质简单,工作内容也比较单一,人际关系相对单纯,我其实不是特别擅长处理复杂的事情,所以还挺佩服你们的。” 廖小姐的暴风骤雨一下子就多云转晴了,我的心情却是晴转阴转大暴雨,胸口和闷了个大石头一样,低头戳着碗里的肉,怪着金少给我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廖小姐和赵野两个人对着当前国际形势发表看法,谈一谈南海问题、谈一谈多边外交、谈一谈华尔街上的金融公司起起落落、谈一谈各家球队的买进卖出……我统统插不上话,忽然忧伤的想到如果我真的和赵野在一起了,我们的日常是不是就是大眼瞪小眼? 这种忧伤弥漫开来,让我连吃肉的欲望都没有了,轻轻地放下手里的筷子。 赵野打住了话题、转向我,“吃饱了?” “嗯……”我委屈的点了点头,就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眨巴眨巴眼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赵野站起身和廖小姐说,“我去结账。”然后就朝着前台走过去,廖小姐瞪了我一眼,抽出来一张餐巾纸递给我,“智商太低、谈不了恋爱!金少给你出这馊主意的时候,考虑到你捉襟见肘的脑容量了么?” 第16章 壁咚 我本来只是心情低落,自己舔自己两口毛就能好,可廖小姐的一番话却是伤口上撒盐,势必要疼死你她才会觉得放心,末了还要补充两句,“伤口上撒盐,疼归疼,起码不会烂到流脓,对不对?” 我一般会回答,“你说的那是腌肉!” 而甜甜一般不会回答这句话,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廖小姐什么时候在她的哪个伤口上撒了多少盐? 此时此刻的我,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浑身上下都快要炸毛了,听见廖小姐再丢了这么一句话,恨不得撸起袖子就要和她干一架,可廖小姐很快就说了第二句话,“你就看不出来赵野今天是把自己当成男主人,在请他女人的朋友吃饭吗?” 我酝酿着准备发怒的情绪被廖小姐一句话给扑灭了,满脸呆滞的看着她“啊?”了一句。 廖小姐指着我,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记着这次欠我一个大人情!我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相亲过程中的婉拒!”她等赵野回来,问他,“和你聊天还挺有意思的,以后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吧?” “你客气了,”赵野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电脑,和我们一并往门外走,“如果不是看在李沛的面子上,我的菜都还没点完,你就应该已经先走了吧?今天有些照顾不周,不好意思,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大事儿做不了,修个电脑问题不大。” “这儿只有一个人需要你修电脑,”廖小姐拍了拍我的背,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说你一个卖电脑的,怎么连自己的电脑都修不了?” “我是学通信的,做基站的,怎么就成卖电脑的了!”我瞪着眼睛问着廖小姐,廖小姐却摊摊手看着我,“有什么区别?”说完她和赵野打了一声招呼,“我晚上公司还有点事儿,得再回去处理一下,你先送沛沛回去吧?” 赵野问她,“捎你一程吧?” 廖小姐摆了摆手,“一会儿司机过来接我,你们先走吧!”说完她和我招了招手,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剩下的就叫我好好发挥了,然后就朝着中关村的某个方向走了去。我跟在赵野身后,一个劲儿的给他赔不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廖小姐和人相亲的时候是浑身带刺的,其实她平时人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 赵野扭过头来看了看我,在夜色中笑了笑,他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长得整整齐齐的很好看,这笑意中像是包含了某种精明,仿佛早已看透了我的小把戏,却笑而不语、并不拆穿我,反倒是岔开了话题,“回去电脑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就给我说。” “嗯!”我像是受到了呵护,想起刚才廖小姐和我说的那番话,满心欢喜,蹦蹦跳跳的走到车前,准备拉开副驾驶的门,赵野却从我身后拉住了车门,用身体将我夹在了他和车中间,我整个人一愣,心跳加快,感觉一颗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第17章 给金少介绍个男朋友? 我看着赵野。 赵野看着我。 今晚月色正好,风轻云淡,是个风花雪月、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聊理想的好日子,我的心跳声“砰砰砰砰”在耳边回响,黑夜挡住了我通红的面颊,我正脑补着赵野把我推到、或者我把赵野推倒的画面,低垂着眼眸,虚心地不敢去看他。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动了一下自己快要僵掉的身体,赵野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沉、说话撩动的空气从我的耳边擦过,一股热风,他说,“你挡在这儿,我怎么开门?” “我……”我收起了刚才所有的小心情,抬起头瞪着赵野,脸更烧了。 赵野笑了笑,将我从门前拉了过去,打开车门将电脑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转向我指了指车门,“上去吧,送你回去?” “谢谢。”我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故作镇定的笑了笑,生怕被人看出心中的涟漪。 华灯初上,北京城的夜格外热闹。 赵野坐在车里,双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问起了刚才我和廖小姐没说完的话题,赵野对我的工作似乎兴趣很大,仔细的打听了我具体的工作内容,知道我是做电子设备硬件基础的之后,便问我,“我有个在研的设备,高频信号串扰的问题总是解决不了,你们有什么好的方案吗?” “有具体的线路原理和制板的图吗?”我条件反射的问道。 赵野点了点头说,“回去发给你。” “为什么你会遇见这种问题,”我问赵野,“听起来不像是微软会遇见的问题啊!” “别人的项目,他在这个地方卡着过不去,就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女的?”我都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问赵野,问完自己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把舌头咬掉,我赶紧别过脸去看着窗外,屏住呼吸假装自己不存在,从倒车镜里我能看见赵野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女的……就不能帮了吗?” “没有,我随口问问……”我赶紧扭过头和赵野解释道,自然而然的就顺出了那句我蓄谋已久的话,“我还有一个朋友,人比较老实、是个靠谱过日子的人,要不要给你介绍认识一下?” “女的?”赵野用我刚才的语气反问我,还把我给问住了,愣了一阵才点了点头,很艰难的说了一句,“也……也有男的,有兴趣吗?” “你安排吧!”赵野回答完又看向了正前方。 “你说男的?”我惊悚的问了一句,正在琢磨该怎么给金少解释我要给他介绍个男朋友这件事情,赵野赶紧补充了一句“我说女的”,这让我如临大赦,长长的松了口气,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里念念有词,“吓死我了!” 等我回到家里,廖小姐早就已经回来,她看着电视,甜甜看着她,渴望的小眼神里巴巴地等着廖小姐给她传授点今晚相亲的经验,廖小姐听见我关门的声音,坐直了身子看着甜甜,“赵野喜欢什么样的,你得问她!” 第18章 这世界满满的恶意 自从甜甜听说我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每天上班路过雍和宫的时候都要在门口拜一拜,“上天怜见,但愿那个男人看不上廖小姐!”她从来不祈求上天,愿相亲对象能看上自己,就是希望对方别看不上别人,真的是个从不为难佛祖的好姑娘。 今夜,她瞧着廖小姐败兴而归,就知道自己多日来心心念念的拜祭总算是没有被上天辜负,她拉着廖小姐问东问西,先是问,“那个男的长得帅吗?” 廖小姐说,“没注意!” 甜甜又问,“家里有钱吗?” 廖小姐说,“没问!” 甜甜又说,“性格好吗?” 廖小姐说,“忘了观察。” 甜甜一拍桌子发了个飚,“那你去相亲都看了个什么?” “看人秀恩爱,”廖小姐说,“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看见我回来,廖小姐如释重负,甜甜则一脸心花怒放,拍着自己旁边空出来的沙发,一脸谄媚的和我笑,“快坐这儿、快坐这儿。” 我看着廖小姐指着甜甜,“什么情况?” “赵野的相亲计划只进行了一个 a, b已经按捺不住了!”廖小姐解释道,上下把我打量了一个遍,用饶有深意的语气问我,“你们俩回来的倒是够快的,就没顺路去看看夜景、唱唱小曲、聊聊人生?” “ b我已经帮你约好了!”我拍了拍甜甜的肩膀,“下周末吧,具体时间和地点我再想想,再和你说?” “啊?下周末啊……”甜甜失望的嘟囔了一句,“怎么不趁热打铁,就约这两天呢?” “给他点时间,让他从廖小姐的打击中缓一缓!”我语重心长的和甜甜说道,“到时候就是你抚慰人家受伤的心灵的时候了,卖个萌、撒个娇,男人就喜欢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萌妹子,你最近刚好可以琢磨琢磨角色!” “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廖小姐上下扫视了一圈甜甜,然后打了一个冷颤,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过去,“哐”的一声摔上门,甜甜一愣,指着廖小姐的房门看着我,“她怎么了?” 我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相亲失败,心情不好!” …… 赵野第二天真的给我发了一个邮件,我看了一下他发来的原理图和电路板,完成的功能是数字信号处理,但是因为高频信号的串扰,导致了编解码的错误。我记得前几天老陈他们刚刚解决过这个问题,就拿着电路图颠颠的跑去老陈那边,问他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老陈拿着我的电路图认真看了好久,“加几个小电容到地试一试……” “多大的值?”我问老陈,老陈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按频率算一下,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说,“最近碰见了一个熟人,聊起来说我是做通讯设备硬件电路的,他就问问我有没有解决高频串扰好的方案。” 老陈瞥了我一眼,“男的?” “嗯!”我点点头。 老陈看着我讪讪的笑了一下,把电路图丢在桌子上,摇了摇头,“不懂!” 第19章 全民恋爱时代 老陈明明就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可话说了一半含在嘴里不再继续说下去,一句“不懂”把我给打发回来了。 我们一个项目组四个人,我、老陈、小郑和张神童,老陈和小郑负责硬件、张神童负责软件,没有老陈解决不了的硬件问题、没有张神童解决不了的软件问题。老陈不帮我,我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去给张神童,张神童都不用我开口就干脆的回复了一句,“不会!” 我眉头紧锁,撇着一张嘴、掉着一张脸最后哀怨的看着小郑。 小郑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们一句不懂不会不知道把我给打发回来,我怒火中烧,拿起电路图摔在桌子上,“你们不给我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以后我就不帮你们定外卖了!” 小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我问你,那个男的单身,是吧?” “嗯!”我点点头,不知道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张神童接上话茬,“你对人家有意思,对吧?” 我双手一叉腰,不知道他们这是哪儿跟哪儿,“和你们有屁的关系!” 老陈问我,“他也是做这行的,是吧?” 我说,“微软的!” 老陈语重心长的和我说,“这个问题他解决不了,你给解决了,你把人家比成渣,人家干嘛要找你谈恋爱?” 张神童接上老陈的话,“人家能问你这个问题,无非就是找找共同话题,聊天不要冷了场,你怎么还把人家的问题给当真了呢?” 小郑问我,“你真觉得人家一个微软的工程师,公司里一万个全国优秀杰出青年,需要问你一个国有企业、专业定外卖、顺便调电路的这种专业问题吗?” 老陈又说,“退一万步讲,你是个技术大牛,给人家把这问题解决了,女人比男人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男博士大家不觉得有什么,女博士那就不得了了!谁也不愿意找个知识水平、学历层次上比自己高或者是持平的姑娘啊,我们男人还要保留一点自己的社会自尊呢!” 张神童说,“比如说居里夫人,她和她老公都获得过诺贝尔奖,可大家都知道她叫居里夫人,谁知道她老公叫什么啊?” 小郑第二回合准备开口,我总觉得张神童的话哪里不对,给小郑使了个手势,叫他先别说话,然后看着张神童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居里夫人的老公……难道不是居里?” 小郑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手掌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看,女人就是不能太聪明!” “那我到底要怎么回答他!”我本来觉得谈场恋爱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两个人一拍即合,从此山无棱、天地合。可如今参合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叫这场恋情越来越复杂不说,还得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去克服,让我觉得 ozuo odiewhyit y? 老陈说,“回答问题讲究技巧,你既要像是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还得让对方能接得住话,和你就这个问题在没有意义的道路上进行一次长足的探索,最后这个问题还得解决,既要像是你帮他解决的,又不能是你帮他解决的!” 我问道,“比如说?” 第20章 新闻联播你没看过吗? 我一直觉得,老陈说的是一个非常高深莫测的技术性话题,那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境界。他看我一脸的茫然,把我推到一边去,坐在我的电脑前噼噼啪啪的敲打了一通,洋洋洒洒的给赵野写了回复,然后替我把这邮件发了出去,很快我就收到了赵野的回复,他和我说,“谢谢,我再考虑一下具体怎么操作,有什么问题再问你了!” 我回复赵野了一句,“你客气了。” 那一刻我对老陈简直就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可我回家和廖小姐讲起白天的事情,把老陈他们吹的神乎其技的时候,廖小姐却用一种近乎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我,“新闻联播你没看过吗?” 我大张着嘴,半晌缓不过神来,缓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我的屋子里,打开我的老爷机,上网、看邮件,才发现老陈果然是替我发了一个新闻联播,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的官方腔调,这让这封邮件变成了数字信号处理的教科书,末了赵野还得彬彬有礼的回复我一句,“我明白了。” 明白个屁! 我哭笑不得的靠在屋子的门口,看着廖小姐问她,“现在怎么办?” 廖小姐扭过头来说,“新闻联播播了二十多年,也没出现过播出事故,多么稳妥的沟通方式!” 果不其然。 第二天早晨,赵野就问我要走了微信号和qq号,加了我为好友之后问了我一些相关的问题,我尖叫着从座椅上起来,把老陈给按到我的位置上,“不把他伺候满意了,咱们今儿中午就都别吃饭了!” 赵野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在老陈新闻联播式的指导下,竟然奇迹般的解决了自己设备数字信号处理时遇见的高频串扰的问题,我看见qq里收到的这个弹框,对老陈膜拜的五体投地。张神童在一边阴测测的和我说,“我告诉你,同样的一本数字信号处理的教科书,有人就能用它做出个单片机,有人就只能用它打打蚊子、盖盖泡面!” 我抓起桌子上那本厚重的数字信号处理朝着张神童就砸了过去。 赵野说想请我吃个饭,谢谢我帮他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我想了想,改日不如撞日,就顺手在键盘上敲,“我叫上甜甜了,你们顺便见个面?” 赵野回复我,“可以。” 我们约在了西直门凯德mall楼上的幸福三千里,因为我喜欢吃他们家的辣牛肉粉丝汤。辣椒面的刺激和牛肉汤的香气相得益彰,粉丝吸收了所有的浓郁,煮的恰到好处,一碗米饭盖进去,下雨天和热辣热辣的汤,比巧克力更配。 赵野一身西装革履,穿的特别正式,我嘴里叼着跟雪糕,正坐在那玩愤怒的小鸟,抬头瞥见赵野的时候先是一惊,嘴里的雪糕差点掉在桌子上,“你来面试啊?” “刚才去开了一个会,结束之后直接过来的。”赵野解释道,“你朋友还没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甜甜的影子。我正准备回答赵野的问题,却透过他的肩膀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甜甜,这次,我的雪糕是真的“吧唧”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惊的合不拢嘴。 第21章 买得起房吗? 甜甜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她对数字不敏感,这不仅仅是体现在财务这件事情上,对时间她也是一样的不敏感,她准点赴约的概率不亚于中国队出线。准不准点都是其次,诚如廖小姐所说,你不迟到怎么知道你在对方心目中的重要程度? 可是,到底是谁让甜甜穿了一身蕾丝长裙来的?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家的窗帘裹在了身上,俨然一个包的很好看的粽子。我很尴尬的对着赵野笑,恨不得拉着他就跑,边跑还要边强调,我不认识那个穿窗帘的。 赵野帮我把掉在桌上的雪糕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看着错愕的我问道,“怎么了?” “她……”我沉吟了一声,“来了。” 赵野扭过头看见了朝着我们走过来的甜甜,甜甜也看见了赵野,脸上的表情立刻像是找到了食物的绿头苍蝇,满眼的绿光,她朝我这边企图跑两步,结果高跟鞋踩到了裙边,把自己绊了一跤,朝前猛扑了两下,眼看着就要趴在地上了,赵野忽然伸出手扶住了甜甜,很礼貌、很客气的问了句,“没事儿吧?” 甜甜看赵野都看呆了,茫然的摇头。 “你好,”赵野松开了扶住甜甜的手,礼貌的和她说道。 “你好,”甜甜赶紧收拾了自己的裙子,拉起来抱在怀里,在赵野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叫甜甜,是沛沛的室友。” “我叫赵野。”赵野很简单的答道,然后扭头去找服务员,伸出手招呼了服务员点餐。 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赵野问一旁盯着自己的甜甜,“你吃什么?” “随便!”甜甜忙着看赵野,单线程的脑子根本处理不了别的事情,可她一说随便,赵野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把菜单推到了我面前,“你来点吧?” 我问他,“有什么忌口吗?” 赵野摇了摇头。 我就敞开来点了五花肉、牛肉、牛舌、牛排、培根……还有我最爱的辣牛肉粉丝汤,服务员来上菜,摆了整整一桌子,炉火点热,我忙着把这些食材烤熟,甜甜便盯着赵野问道,“听沛沛说,你在微软?” “是,”赵野点了点头,把我烤熟的东西夹到了甜甜的盘子里,甜甜便拿起筷子甜甜的笑了,“谢谢。我在一家房地产做出纳。” “我知道。”赵野说道。 “你在微软工资应该蛮高的吧?”甜甜问道,她问出这话,我就一惊,使劲儿的踹了一脚甜甜,想让她闭嘴别提钱的事情,却不小心踢到了赵野的腿上,他抬起头看着我,我赶紧把头低下去,埋头烤肉,内心的草泥马再次奔腾而过,不明白为什么还不吸取上次和廖小姐吃饭的经验,还得上赶着跑到赵野的面前来出丑!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跟过来,一定! 可是我转念一想,哪儿来的下次? 赵野回答甜甜,“一般吧,算不上太高。”然后又给她夹了一块肉,似乎是想要堵住甜甜的嘴,可甜甜一边嚼着牛肉,一边也不影响她说话,她面色一敛、画风一变,一本正经的问道,“买得起房吗?” 第22章 甜甜被廖小姐附身了 赵野被甜甜的话题呛了一下,半晌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甜甜。 甜甜坐直了身子,语气严肃,一改刚才二缺的形象,“既然我们是来相亲的,就不是自由恋爱了,爱情大过天、有情饮水饱也不适合咱们的主题。既然是相亲,那就是各方面条件合适就得奔着结婚去了,条件合适除了指性格也得说说物质条件吧?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特别势利吧?” 我感觉,甜甜被廖小姐附身了! 甜甜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来?她如果说得出这种话来,就不可能被那个带了绿帽子的男人耍的团团转!此时此刻,她不仅说的头头是道,连语调的抑扬顿挫都特别讲究,被她这么一说,赵野顿了一下,然后很客气的摇了摇头,“不会,房的话……买还是买得起的!”他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甜甜的问题,又给甜甜夹了一筷子肉,这次已经不拘泥于一片一片的夹了,而是一把一把的扔到了甜甜的盘子里。 可甜甜一扫而空,却只用了一个瞬间,“我这个人喜欢购物、喜欢逛街、喜欢花钱,我喜欢买包包、喜欢买化妆品、喜欢买好吃的……所以如果是结婚的话,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支付的起这笔费用,毕竟两个人结婚之后不能说过的还不如结婚之前好吧?” “是!”赵野点了点头。 “而且现在的婚姻法你也知道,一点都不保护经济情况相对较弱的群体,所以房子啦、车子啦,我肯定是不会出钱的,不然离婚之后什么也分不到……”甜甜有鼻子有眼的说,赵野就只负责两件事,第一,称赞甜甜说的对;第二,赶紧给甜甜夹肉。 最后甜甜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所以你的月收入是多少,我觉得理想的结婚对象,男方的收入应该是女方收入的八到十倍!” “那你的月收入是?”赵野顺着甜甜的话反问道。 “你怎么这么势利,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月收入的?是想要做个吃软饭的吗!”甜甜不满的一拍桌子一瞪眼的,敢情是……这姑娘在我们面前装了傻姑可多年,其实骨子里是个小黄蓉!这场相亲是被金少的电话打断的,他打来电话,我看了看手机屏幕,感觉长舒了一口气,暗下决心,不管金少说什么,我都要说公司还有点事情,我得回去了!便赶紧对着赵野说,“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就朝着门外走,然后滑下了接听键,“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 “我出主意的时候可没想到你这个属炮灰的,非要往枪口上装,洗澡的时候是脑子进水了吧?”金少在电话那头调侃的说道,他话说完,我觉得不对,赶紧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干嘛呢?” “廖小姐说,她没带钥匙,问你什么时候回去?”金少拉长了语调说道。 “救苦救难的廖小姐,我现在就回去,让她往回走吧!”我赶紧说道,说完我觉得有点不对,廖小姐和金少在意,准没合计好事儿,“为什么廖小姐在你那边?” 第23章 廖小姐和金少在一起了? “啪……” “嘟嘟嘟……” 金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电话压掉了,都没听完我那番话的尾音,我看着自己的电话,咽不下这口气,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金少和廖小姐卖了,还心心念念的帮着俩数钱。虽然说不上这两个人狼狈为奸的原因,可总有种自己在裸奔的感觉,我拿起手机又给金少拨了过去,那边传来的就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 y,you……” 我把手机按掉,特别不高兴的走进屋子里把手机扔在包里,然后收拾了自己的包。 甜甜对着赵野喋喋不休的问东问西,赵野时而回一句、时而给她夹些肉,抬头看见我回来,一脸如临大赦的表情,“怎么了?” “廖小姐说她忘了带钥匙,我得先回去了!”我和赵野说道。 赵野立刻站起身问我,“我送你吧?” “没事儿,从这坐地铁就几站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和赵野说道,甜甜也拉了拉赵野的衣角,意思是让他坐下来,“坐地铁方便着呢,路上也不会堵车。” “你跟我走!”我将甜甜的衣领提溜了起来,也不知道当时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把她从她的位置上拽了过来,“不好意思啊,”我冲着赵野说道,“廖小姐找我俩有事情要商量,我们得先回去了。” 赵野点了点头,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微微的皱了皱眉,“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儿。”我说道。 赵野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 我点了点头,把包跨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从甜甜的身后推了一把不情不愿的甜甜,走了两步扭过脸给赵野挥了挥手,“今晚太不好意思了!” “晚上到家给我个电话。”赵野说道。 赵野的话音才落,甜甜立刻跟着把头扭了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电话呢!” “我知道就行了!”我又从甜甜的身后推了她一把,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家我最喜欢的幸福三千里,估计得有一阵不敢再来这里吃烤肉了。离开了凯德mall,甜甜就一直在追问我,“家里到底怎么了?” “你回去就知道了!”我敷衍的和甜甜说道。 “你不是接的金少的电话吗?怎么变成廖小姐有什么事情了?”甜甜不死心继续问道,“不是金少和廖小姐在一起了,打电话和你坦白,你才黑着一张脸吧?” “我有黑着一张脸么?”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以为自己演的挺好的,把对金少和廖小姐的不满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心底,搞了半天是全都写在了脸上,还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 “嗯!”甜甜点了点头,“看着怪可怕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到底是怎么了?” “这事儿……”我想了想,敷衍着甜甜,“现在说不清楚,等回去你就知道了!”我给甜甜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万没有想到家里真的是有一件大事儿正等着我俩。 第24章 可怜小姐 我和甜甜回到家的时候,拧开房门就发现廖小姐已经回来了,早晨出门反锁的门,现在一拧就开了,廖小姐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坐着一个抽抽搭搭的小姑娘,抹着自己的眼泪、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坐在孤零零的小沙发上,楚楚可怜的看着廖小姐,那小眼神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不禁让人想到,“被廖小姐潜规则的姑娘找上门了?” 甜甜看着廖小姐好端端的坐在屋子里,怒火“噌”地一下子就窜了起来,都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径直地走到廖小姐面前就问,“你不是没带钥匙吗?” “嗯……本来我以为是没带的,不过走到门口想说翻一翻吧,结果就发现自己带钥匙了!”廖小姐解释道。 “你从来就没觉得你没带钥匙!”可怜小姐幽幽的看了一眼廖小姐。 廖小姐立刻瞪了一眼可怜小姐,可怜小姐便把头垂下去盯着自己的包,又抽泣了两声,像是忽然想起了自己还在哭这件事似的。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最毒妇人心这两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而甜甜听见可怜小姐这么说,对着廖小姐就喊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和赵野相亲见面不顺利,所以才见不得我相亲顺利,非得找个理由把我弄回来!” 廖小姐瞥了一眼甜甜,“你最近被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她就是!”可怜小姐又插了句嘴,这句话话音刚落,廖小姐就“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像是要去和可怜小姐动手,“你再说话,你信不信我把你连人带行李都扔出去!” “表姐!”可怜小姐忽然改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廖小姐,就像是廖小姐以前养的那只猫,那只猫每天娇憨卖萌,深得廖小姐的喜爱,可自从她把廖小姐的衣服都抓破了之后,就被送给隔壁老王了。可怜小姐娇滴滴地说,“你让我住下来,我就不说话了!” 我看着可怜小姐问廖小姐,“这是怎么了?” 廖小姐说,“我表妹!” 我问她,“过来玩的?” “不是,”廖小姐用手抓住可怜小姐巴掌大的小脸,把准备说话的她推倒一边去了,“刚刚失恋,男人失踪、电话打不通、qq不在线、微信不回复,问遍了所有朋友,都说不知道!那渣还把租的房子给退了,她出团回来,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想起我这个备胎了!” “我哪儿有,我一直把表姐你记挂在心里的!”可怜小姐这一听赶紧冲上来挽住廖小姐的胳膊,把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投到了我身上,我一个激灵,恨不得说一句你们聊,赶紧回房的才好。不过眼下甜甜和廖小姐对峙的紧张气氛是因我而起,我不好意思走,只能硬着头皮在沙发上坐下来。 廖小姐指着可怜小姐,“逢年过节,叫你过来和我吃个饭简直就像是要了你的命!” 可怜小姐可怜兮兮的说,“那不是要陪男朋友嘛!” 廖小姐提醒道,“然后他把你甩了!” 第25章 放过你前任吧 廖小姐一句话就像是踩到了可怜小姐的尾巴,“也许不是甩了我呢?如果是要分手,和我讲就好了嘛,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玩失踪啊……”她说完可能还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面上一脸的忧色,坐在廖小姐的旁边抓住廖小姐的胳膊,“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呀,不然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就消失不见的,你说我要不要报警啊?” “对,凡事往好处想嘛,也许是……”廖小姐看着可怜小姐笑了出来,“死了呢!” “他肯定是怕你缠着他,所以一看你不在家,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不然回来被你缠上怎么办?”甜甜看着可怜小姐一脸的语重心长,可怜小姐扭头看了一眼甜甜,“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廖小姐也瞪了一眼甜甜,让她闭嘴,“总不可能是一点前兆都没有就失踪了吧?” “有,”可怜小姐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 廖小姐问,“什么?” 可怜小姐咬着下巴说,“她妈妈不喜欢我,总是劝我们俩分手。” 廖小姐说,“还算他妈妈不瞎!” “表姐!”可怜小姐抱着廖小姐的胳膊娇嗔的叫道,满面的委屈,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如果叫廖小姐再问下去,小姑娘保不齐今晚就得从我们的天台跳下去,跳下去事儿小、死在家里就事儿大了,我问可怜小姐,“为什么他妈妈不喜欢你?” 可怜小姐无辜的摇了摇头。 廖小姐问,“你去他家帮他妈妈做家务了吗?” 可怜小姐反问,“为什么要帮他妈妈做家务啊,我在自己家都不做家务?” 廖小姐又问,“那你去人家家有没有对人家呼呼喝喝的。” 可怜小姐说,“就是叫他帮我拿个东西啊,他家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又不清楚!” 廖小姐继续问,“那他妈妈有没有和你说结婚之后生孩子的事情?” 可怜小姐说,“生什么孩子,我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生孩子?” 我看着甜甜,甜甜看着廖小姐,廖小姐耸耸肩,双手一摊,一脸的你不被未来婆婆嫌弃谁被嫌弃的表情瞧着自己的表妹,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可怜小姐的脸也越拉越长,“你们就不安慰我一下?” 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甜甜说,“只要基数足够大,没有相亲成不了。” 廖小姐说,“放过你前任吧!” 可怜小姐拿起沙发上的靠枕使劲儿的砸在了沙发上,“我在家就是这样子的,我爸我妈把我捧在手上是掌上明珠,凭什么去了他家就得干这干那的?是他们家娶媳妇好么?” 廖小姐说,“他爸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自己儿子自己都不舍得使唤一下,儿媳妇是生了他、还是给他喂奶了?凭什么娶个媳妇回来还得在家遭罪!” 我忽然计上心头,觉得这个可怜小姐也是万中无一的奇妙,赶紧调转了风向,立刻站在可怜小姐的一边,“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个男的连当面说分手的勇气都没有,人怂就活该被使唤啊!” 第26章 赵野对你有意思吗? 可怜小姐就像是在水里孤立无援地扑腾了很久,总算是抓到了我这个救命稻草,满眼楚楚可怜的看着我,头点的和个拨浪鼓似的。廖小姐瞪了我一眼,我又产生了那种仿佛裸奔的感觉,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唤了句话说,“她毕竟是你表妹,这会儿你赶她出去,她住什么地方?” 廖小姐靠在沙发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可怜小姐,用老鸨子看小姐的眼神颐指气使地说,“去烧壶水,和你絮叨了半天没顾上喝口水,这会儿嗓子都要冒烟了!” “是!”可怜小姐赶紧站起身去了厨房。 客厅里,甜甜看着廖小姐,廖小姐看着我,我看着天花板,寻思了一个理由,“我先回房打个电话,你们聊。” 廖小姐盯着我,我心中一怵,站起来又坐下,“呵呵,呵呵,呵呵呵……” 甜甜站着俯视廖小姐,质问道,“你叫她别走也没用,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以后这个朋友就没得做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和别人相亲,见不得我有男人,见不得我好是吗?我单身对你有什么好处,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廖小姐大张着嘴,吃惊的问,“我什么时候见不得你有男人了?” 甜甜开启了算旧账的模式,“之前有个男人说我八字和她不和,所以他妈妈反对我俩在一起,可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是错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再联系那个男的给他讲我的出生日期?我俩的八字明明就是合的!” “那个……”可怜小姐站在门口看着甜甜,“一般男人这么说就是不想和你继续了,你干嘛还非缠着人家?” 甜甜被可怜小姐堵了一下,换了一件事儿,“那上次那个女朋友出了轨、带了绿帽子的,人家说觉得我有点不合适,但可以考虑,还在犹豫,你干嘛给他发短信骂他,还把他拉黑?” 可怜小姐又接了话茬,“那是人家想和你约炮而已。” “活该你被人甩啊!”甜甜扭过头去就冲着可怜小姐喊了一句,可怜小姐“嘭”地一声把门摔上了。 甜甜看着我和廖小姐,忽然没了声,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了线的木偶,颓然的瘫坐在地上,眼泪默默的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我知道我条件不好,长得不好看,又笨笨的,总是搞不清楚状况,可我想找个男人嫁了有错吗?我不求他对我好,不求他一心一意的爱我,只要他肯娶我就行了,让我不要再被人嘲笑嫁不出去。我忍一点、退一点,有错吗?为什么你们都要替我做决定?为什么你们不问问我是不是愿意?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在大城市成长生活的人,我家那边的村子没有哪个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还不出嫁的,那些嘴碎的女人见到我爸妈就问他们,你女儿是不是有什么病,为什么还不嫁人?就因为我没嫁人,我爸妈都抬不起头来,你们能明白吗?” 我嗓子一疼,廖小姐表情一沉。 沉默了良久,厨房的门轰然又被拉开了,可怜小姐看着甜甜问,“所以你今天相亲的那个男人对你有意思吗?” 第27章 正常人无法实操的理论 我们仨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到了可怜小姐的面上,可怜小姐瞪大了眼睛,扭脸就又把门关上了。我回过头来看着甜甜,心中说不上的酸楚,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他自己的难处,我们总以为自己是最精明的那个,把别人都当成了傻瓜。 古人云,观棋不语真君子。 对别人的人生不指手画脚,不是为了做一个真君子,而是……你知道个屁! 甜甜看着我,声音很颓丧,“我知道他没看上我。” 我低着头和甜甜说“对不起”,不敢抬头去看她那双对未来充满了渴望和憧憬的大眼睛。甜甜今天是化了妆的,按照以前廖小姐教她的,用眼线笔将睫毛的根部一点点涂上颜色,给自己带上了褐色的美瞳,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有神。她在两颊打了阴影、在苹果肌和鼻梁上上了高光,面部的妆虽然有点不自然,可上面写的满满的都是甜甜的努力。我为了自己的感情,踩着她的真心往上爬,这感觉就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了脖颈上,让我抬不起头。 我想了很久问甜甜,“你为什么要和赵野聊那些事?” 廖小姐问我,“她说什么了?” 甜甜指着廖小姐,“她和我说得聊这些话题的!” 我看着廖小姐。 廖小姐双手一摊,“她来问我的时候,说每次相亲都觉得自己很失败,那些男的永远不把她放在心上,好像她就是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备胎。她就问我该怎么办?” 我问廖小姐,“然后呢?” 廖小姐说,“然后?然后我告诉她要稍微高冷一些,一个人被看低,一定是因为她把自己置于低处。” 甜甜重重的点点头,“对啊,你和我说,高冷就是要聊一些对方不太喜欢的话题。你说男人最最讨厌问事业和钱的,女人最讨厌问年龄和脸的,所以我是按照你告诉我的去聊的,我开门见山就问他能不能在北京买得起房,这样也不对吗?” 廖小姐想了想,点点头,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就当是为了帮你!”说完就进屋了。 甜甜看着廖小姐又看着我,一脸的茫然,“什么意思?” 我也站起身,拍了拍甜甜的肩膀,“下次我给你介绍个更合适的男人,赵野有点不适合拿来练手!”廖小姐的教程这么复杂,根本就不适合甜甜这个至今出不了爱情新手村的人。这不但要求你要不着痕迹的聊别人不喜欢的话题装高冷,还要让别人对你的真知灼见念念不忘;让那个人在当下那个点上对你恼羞成怒,可转过天来他又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实操的理论。 我回到房间给赵野发了一条信息,说我已经平安到家了,一切安好,没有大碍。 赵野问我接电话方不方便? 我说方便。 他很快把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富有磁性,“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我说,“没有,我给廖小姐送钥匙,又害怕把甜甜扔给你,你收不了场?其实甜甜今天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有点急着嫁人,整个人才方寸大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赵野轻声的笑了笑,问了我一句,“那你呢?” 第28章 去把妆卸了吧 我被赵野的问的一愣,不知道“那你呢”三个字指的是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小心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是我给他设了一个套,想要把他网进我的陷阱里;还是他给我挖了个坑,只等我跳下去,铲点土把我给埋了? 我在电话这头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开始胡诌,“我才18岁,急什么?”说完我害怕赵野再说点什么令我收不了场的话,让我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便急于岔开了话题,“两次说要给你介绍对象,两次都不太顺利,弄得有点尴尬,实在是不好意思。” 赵野问我,“那怎么办?” “啊?”我挠着头想了半天,可怜小姐的那张脸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可碍于可怜小姐是廖小姐的表妹,我觉得有点不好下手。更何况,可怜小姐长了一张娇滴滴会骗人的脸,初次见面稍加掩饰,也许赵野就觉得她还不错,他们两人再成了,我高兴不高兴都是小事儿,我妈和李阿姨多年的闺蜜情就算是毁在我这个女儿的手里了。 我半天不回话,赵野便接了自己的话茬,“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我赶紧说:“行!我请你!” 赵野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安安静静地让我把饭吃完就行了。” 我见好就收,应了一句“好”。我和赵野约在了距离后海不远处的德胜门里一家云南菜馆见面,时间就定在了这周五的晚上,他担心我回去的太晚会影响第二天上班。我将这件事情告诉金少,金少发来微信慰问,“什么叫做回去的太晚???” 我问金少,“现在怎么办?” 金少说,“去找廖小姐给你搭配一身衣服,出门再画个小淡妆,去吃饭之前先吃个香辣鸡腿堡的套餐垫垫肚子!” 我问金少,“为什么要先吃个汉堡?我觊觎云南菜好久了,就等着去吃乳扇、粑粑、干巴和柠檬鱼呢!” 金少说:“你知道自己你有个什么毛病吗?” 我问:“什么?” 金少说:“一见到吃的,连亲娘都不认了!你不吃的饱饱地过去,只剩下你胡吃海塞,他无语凝噎。” 我说:“我本来就爱吃,为了迎合一个男人,然后变成了一个每天吸收日月光华就饱了的人,这不是因噎废食吗?那我嫁给他是图啥啊,是图有情饮水饱、还是图秀色可餐啊!” 金少说:“现在不是吃的问题,现在是态度的问题!你男神约你吃饭,你还真是吃饭去了?饭一上来你肯定是撩起袖子、甩开膀子就一头扎在你爱的肉里了,到底肉是你男神,还是那男人是啊?照目前这个情况看,你男神对你应该是有点意思,他想要试探一下你们俩的可能性。结果咧……你给他介绍女朋友就算了,还一脸饭比他好的样子。吃完饭,万一他说要走走,你肯定不是吃饱了太困、就是高跟鞋太累,再走一步能要了你的命!人家一想,他这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要真是撒丫的追起来,性价比也太低了,有那时间、有那精力,就去追女神了,谁在一个女汉子身上死磕啊?” 看完金少的一段话,我整个人都有点抓狂,什么叫做追我就是图我性价比高,我问金少,“没人教你怎么和人聊天啊!” 金少一句“我妈死得早”就把我给堵回来了,还得给他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金少义正言辞的说,“下次注意!现在麻溜的去找廖小姐帮你买衣服吧。” 我问金少,“为啥?” 金少说,“根据调查,女性穿睡衣出门和裸奔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我问金少,“我什么时候穿睡衣出过门?” 金少说,“没有腰线的衣服统称为睡衣!” 我拿着手机敲了敲廖小姐的房门,听到她说了一声“进”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了屋再小心翼翼的关上,廖小姐背对着我正在敲打她的电脑键盘,问了我一句,“你做贼啊?” 我说:“我来和你商量点事儿。” 廖小姐说:“可妮的事情我没什么意见,你直接去问她好了!但那个妖精,八成能把你的赵野给勾走,男人都喜欢这种胸大、屁股翘、小淡妆、一脸无辜、尖下巴的妖精。” “可妮?”我琢磨了一下,可妮应该就是门外那个可怜小姐,听见廖小姐的想法和我如出一辙,我顺口问道,“能破么?” 廖小姐的手指从键盘上挪下来,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哒”有节奏的声响,过了好长一阵的时间才停下来,扭过头看着我,“把她带去金少的酒吧和赵野相亲!”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 廖小姐说:“你金少是绿茶控,可妮一张绿茶脸!一拍即合。” 我觉得廖小姐对金少的评价相当准确,赶紧问了一句,“那赵野呢?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廖小姐把胳膊撑在桌子上,用手抵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半天,“总觉得像个gay,不过你是女汉子,也能hold住,算是般配……” 我说:“听着完全不像是好话!” 廖小姐说:“算好话吧。” 我这才想起来我进来不是和廖小姐说这件事情的,“赵野约我周五吃饭。” 廖小姐问,“你们俩?” 我点了点头,“他说让他安安静静地吃顿饭,所以我来问问你要注意什么?” 廖小姐想了想,瞥了一眼我手里的手机,然后说,“先把金少的电话屏蔽掉、短信拉进黑名单,微信设置成无提示,qq……qq就干脆退出来吧,也没什么用!” 金少和廖小姐始终认为对方该为我单身至今负全责,我向廖小姐表示,“我会把手机静音的,但是我没有合适的衣服,你帮我搭配一身能去约会的呗?” 廖小姐想了想,“之前你陪我们见赵野的时候都穿着睡衣,现在你们两个人去吃饭了,你就忽然穿的特别正式,会不会太明显了?” 我张了张嘴,感觉廖小姐和金少应该去做一下dna,看看是不是出生就失散了的双胞胎兄妹!都不等我说话,廖小姐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如果这个赵野对你有意思,发现你出席你们两个人的约会的时候打扮的比较正式,可能会高兴。”她说完走到自己的衣柜边上,拉开了衣柜上的推拉门,看了看里面挂起来的衣服,抽了一件橙色的连衣裙丢到我面前,“我买回来发现我穿上就显得特别装嫩,给你穿吧!” “谢谢!”我拉过连衣裙抱在自己怀里,得寸进尺的又问了一句,“我要画个妆吗?” 廖小姐扭过脸看了看我,“打个粉底,画个眼妆就行了,找个粉色的唇彩一图,不用太刻意!我一会儿给你微信上发一个裸妆的教程,没多难。” 我无辜的看着廖小姐,“可我没有化妆的东西。” 廖小姐点了点头,用手指着我,“你果然是过来做贼的,”她说完一把拉开了自己的抽屉,里面有十几种粉底液、数个眼影盘、上百只口红,还有各种我见过的、没见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瓶瓶罐罐,拿起来一个问廖小姐,“这是什么?” 廖小姐说,“妆前乳,你用不上!” 我问廖小姐,“妆前乳是不是就是bb霜。” 廖小姐立刻瞪了我一眼,一脸的你不要和我说话的表情,快速的从她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嘴里还念念有词,“粉底液给个便宜的吧……眼影的话选个粉棕的,对男人比较有杀伤力……睫毛膏拿这个的话,手残也应该不会刷出苍蝇腿的效果……”总之是絮絮叨叨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词儿,最后把她拾掇出来的瓶瓶罐罐推到了我的面前,“就这些吧!你这两天多练练,周五就能化的比较自然了。” 廖小姐的想法只是一个特别美好的憧憬,周五那天下午我急着从办公室奔出去赶到二环边上,老陈忽然喊住了我,我扭过脸看着他,下意识的就说,“我不加班!我还有事儿!” 老陈问我,“你是去相亲吧?” 我尴尬了一下,拖长了语调,“就是去和人吃个饭!” “我给你个建议!”老陈看我的表情特别凝重,见我点了点头,才语重心长的和我说,“去把妆卸了吧!” 我看了一眼小郑,小郑点点头;我又看了一眼张神童,张神童也点点头。我赴约的心情,一下子就比上坟还沉重了。老陈说办公室里有洗手液,小郑说再不行他还有洗洁精,张神童和我说,他那里有护手霜、能当乳液使! 那一刻,我连用洁厕灵洗脸的心情都有!但是卸完妆、洗完脸,我反倒是觉得踏实,不用再担心今天的妆是不是画的不好,两边的眉毛是不是一高一低、眼线是不是一粗一细?也不用担心地铁上人多,会不会弄花了妆。 我急急忙忙的赶到,赵野坐在位置上和我招了招手,我的视线漫过他的肩膀,在他那张桌子的三点钟方向上,金少正拿着菜单调戏服务员! 第29章 且行且珍惜 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风轻云淡一些,从金少的面上不经意的扫过,然后再打量一遍这间餐厅并不算大的大堂,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赵野身上,朝他走过去。 赵野看见我过来,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我,“擦擦!” “啊?”我接过纸巾不解的看着赵野,心里紧张的不行,不知道刚才卸妆的时候是不是没把眼线卸干净,留下一圈熊猫眼。我手里攥着纸,不知道擦哪里合适,赵野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我,“头发上还在滴水。” “哦哦……”我赶紧翻包拿出了手机,用前置摄像头照着,才看见自己头发上都是小水珠,应该是我刚才洗完脸急匆匆的出门、没擦干净留下的,我从摄像头里还看见了坐在我后面的金少,他无奈的用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把脸贴在了桌面,应该是觉得我已经没救了。我尴尬地和赵野信口开河,“地铁上人太多了,挤得!” 赵野的眼神在菜单上扫视,随意的说了句,“我以为是外面下雨了,”说完抬起头看着我,“你想吃什么?” “我……”我的话没说完,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人真的能感受到来自别人眼神的能量,坐在金少的背后,我觉得芒刺在背,恨不得背着手、挺直腰板,保持小学生听课的那种坐姿,我看着赵野摇了摇头,“我对云南菜不太熟,你定的地方、你看着点吧!” 赵野把菜单推到了我的面前,“看看吧,有什么想吃的?” 我看着菜单上我的干巴、我的薄荷、我的牛肉、我的柠檬鱼还有我的乳扇和我的汽锅米线,满嘴的口水乱窜,却只能把口水咽下去,然后艰难的把决定权让出去,将菜单又推到了赵野面前,“你决定吧,反正晚上吃的少,主要是陪你吃!”然后我的眼睛就一直盯在菜单上,舍不得离去,本来我是想下午叫一个鸡腿堡套餐吃了垫垫肚子的,结果下午上面来人检查,办公楼开了信号***,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没让赵野觉得我失联了都算是谢天谢地了。 我盯着一样菜,赵野就向服务员指一样,最后真的把我要吃的每一样菜都点了。赵野合上菜单,将它递给服务员,再转过来看着我说,“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这么客气,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 我满脸通红,恨不得在桌子上挖一个洞,然后把脸埋进去,我和赵野说,“我觉得廖小姐他们就是在坑我,他们说一个女人该有一个女人的自觉,让我别总是大大咧咧的。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理论,拒绝男人追求的最好办法有四种,第一素颜,第二是借钱,第三是素颜去借钱,第四是喝醉酒素颜去借钱,如果这个男人还是继续追求你,那就是真爱!” 赵野看着我说,“你今天是素颜。” 我很自然的接了下一句,“我化过妆了,但是临出门的时候,我同事给我了一个发自内心深处的建议,让我把妆卸了,其实洗洁精卸妆还挺好使的!”我这句话说完,我就看见金少从我的面前走过去,径直的走到了前面收银的柜台,和服务员说了些什么,拿出钱包刷了卡,转身出门了。我没敢让自己的目光在金少身上停太久,很快转向了赵野,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再一次满脸通红、脸颊烧烧的,好在第一道凉菜已经上来了,我赶紧和赵野说,“这家的薄荷牛肉味道可特别了,你尝尝?” 赵野问我,“不是没吃过吗?”他问完给我夹了一筷子牛肉,继续说,“以前你还小的时候,在我家门口疯来疯去,经常拉着一群人、前呼后拥的,也从来没见过你和谁这么客气。” 我其实以为赵野早就忘了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此刻他能说出来我还有点意外,赶紧解释道,“那不是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儿嘛?” 赵野说,“你现在客气的有点见外了。” 我在心里腹诽了廖小姐和金少这一对没有血缘的双胞胎数百次,然后笑眯眯地和赵野说,“而且之前的事情真的特别抱歉,本来想说给你介绍个合适的女朋友,结果廖小姐和甜甜都挺不在状态的,弄得我都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幸亏你没介意,不然我都没脸见你了。” 赵野说,“你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我和赵野解释道,“廖小姐一直是那个样子,嘴毒、说话不留余地,但是面冷心热,只要是朋友的,你有难处开口找她,她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甜甜其实也是个挺好的姑娘,就是有的时候有点拎不清状况,那天和你见面就是,想着自己要保持高冷的格调,结果完全没找对重点!” 赵野问我,“怎么,还打算继续给我介绍你这两个朋友?” 我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就随口一说。” 赵野说,“和你玩的好,人肯定不错,我一开始以为她们俩是故意的。” 我听赵野这么说,立刻做贼心虚了,紧张地问,“为什么要故意为难你?” 赵野想了想,回答我,“试探一下我的人品?” 我松了口气,敷衍的笑了,“我保证下次给你介绍的绝对不会再出状况了。” 赵野问我,“还有下次?” 我想了想,反问赵野,“你有合适的人了?” 赵野看着我沉默了一阵,最后点点头,“你觉得可以,就见一面吧?” 我赶紧咧出了笑意,这会儿其实有点后悔了,我觉得再把可妮推到赵野面前去,他很可能会根据物以类聚的原则将我也贴上不靠谱的标签,然后彻底拉黑。对我的这个担忧,廖小姐后来的评论是,“你什么时候靠谱过?”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赵野问了问我怎么想起学工科的? 我说,“我爸当时给我报专业的原则就是,哪一行的就业率高就学哪一行,丝毫没考虑过我是个姑娘,不然他也不会给我起名叫李沛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和廖小姐认识的吗?” 赵野摇了摇头。 我说,“之前我一直住在天通苑那边,但是我们公司在二环边上,我觉得每天起早贪黑的挤地铁特别划不来,就加了一个合租的群,在群里看廖小姐住在二环边上,觉得各方面条件都合适,就联系了她。廖小姐当时是想找一个男的合租,这样子家里有什么修水电的活儿就可以搭把手了。我给她说我叫李沛,她就没多问,以为是个男的,见到面的那天,她看我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过!”我掩着嘴笑了出来,每次只要回想起廖小姐和我的初次见面,就觉得她吃瘪的样子特别好笑,因为那件事以前、那件事以后都没有人能让她露出那种表情。而她又没办法把这个乌龙说给别人,因为别人眼中的廖小姐就是一个永远不会错的人,她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赵野听了我的描述,也笑了出来,“我要是她,修水电、搬箱子的活儿还得给你!” 我双手一摊,“我干不了,只能她来!” 赵野问我,“你爸妈当时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李沛?” 我说:“我小时候总被人当成男孩子,我就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姑娘都是梦啊、雨啊、娇啊、雪啊、媚啊、菲啊……结果到我这儿就成了沛了,我心说可能是我出生的时候五行缺水,我爸就给我取了沛字。结果我前两年问我爸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 赵野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爸说,他没什么文化,一辈子也没怎么上过学,所以这一生磕磕绊绊。他就希望我能多读书,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我爸给我取名沛是希望我写一手好字。因为在古时候,写得一手好字就已经算是文人中的佼佼者了!” 赵野听了半天,“没听懂,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我重重的点点头,特别能理解赵野的这种茫然,我也是这样茫然了好久才恍然大悟的,“之前我也不明白,后来我去西安旅游,去碑林的时候看见了书法家米芾的芾字,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爸一直以为人家叫米沛!” “噗……”赵野差点把嘴里的肉喷出来,掩住嘴、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把肉咽下去之后才开口和我说,“你爸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点点头,“我托了这个沛字不少福,真应该在碑林买个米芾的拓贴放在家里挂起来,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支香!如果不是因为叫这个名字,我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工作了,当时我们主任铁了心要招一个男的,hr给他简历的时候,他都没细看就把我挑过去了,等见到我本人的时候那表情也可精彩了!” 我和赵野聊了很久,都没注意到时间飞逝,再回过神来已经是服务员说他们要打烊了。赵野看了一眼表,发现快十一点了,准备拿钱包结账,我见状便去拦赵野,“今天这顿我请吧,之前那么不好意思……”我说着话,赵野就已经拿出钱了,服务员赶紧说道,“你们这一桌的单已经买过了。” 我看着服务员,“啊?” 服务员看着我,“那人还留了张字条,叫我交给你。”她说完把字条递过来,上面就只有金少歪歪斜斜的幼儿园体写的十二个字——有个男人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第30章 金少如果能说人话 我拿到纸条的那一瞬间,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了一遍金少家的祖宗们,面上还得和颜悦色的对服务员说一声“谢谢”,然后火速的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自己包里,看着服务员一脸要憋出内伤的表情,赶紧拽着赵野离开了。 刚才指不定那几个服务员怎么八卦我和金少、赵野之间的三角恋呢,估计这会儿已经能写一本琼瑶小说了。 赵野出了门和我说,“谢谢你朋友了,下次有机会,一起请他吃个饭吧?” 我想了想说,“好啊……”说完又觉得心里不踏实,解释了一句,“那是我一个大学同学,我俩认识有八九年了。刚才看我在这里和你吃饭,大概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吧?所以就给我留了张纸条,说你人不错……” 赵野说:“那就更应该请他吃个饭了!” 我满脸通红,用手背抵着自己的脸颊,“要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遇见这种事儿估计两人得吵架吧?简直就是交友不慎。”我恨得牙痒痒,不知道金少这一出是为哪般,所谓猪一样的队友也不过如此,证明了廖小姐让我全面拉黑金少的确不是杞人忧天。 赵野听我说完,“哈哈”大笑了出来,问我和金少是什么认识的? 我想了很久,这件事情在我记忆中很深的地方,我认识金少先于金少认识我。他在我们学校一直是个风云人物,大一的时候炫富、大二的时候炫技、大三的时候炫妞儿,举手投足都是人们热议的焦点。 金少刚进校园,名不见经传。每天身上就是一件白色的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破旧的板鞋,板寸的发型,典型的程序员脸。长相平平、才华平平,刚进大学校门,他就是一个小透明,却觊觎了语言系的校花姑娘。 校花姑娘前凸后翘,长发披肩,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小嘴唇、尖下巴,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女性迷人的魅力。当别人在纠结留齐刘海还是斜刘海的时候,校花姑娘已经是大波浪披散身后了;当别人在纠结军训用spf30的防晒霜还是用spf50的时候,校花姑娘已经每天都带着淡妆了;当别人在纠结买美特斯邦威还是真维斯的时候,校花姑娘已经穿着bube y了;当别人在考虑骑自行车还是坐公交车的时候,校花姑娘已经坐在了奔驰宝马里…… 校花姑娘是语言系男生们的宝,追求的人排长队。可校花姑娘却是谈笑有富豪,往来无屌丝……按说金少和校花姑娘该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命格,可偏偏金少就是喜欢勇攀高峰!他找枪手给校花姑娘写情书,接到情书的校花姑娘每次都随手将他送来的笔墨丢进离自己最近的垃圾桶里,然后金少就去买了lv的钱包,把情书塞进了钱包里。 校花姑娘从钱包里把情书拿出来,把lv还给了金少,“有点诚意的话,起码自己写封情书吧?你是觉得我就值一个钱包吗?” 金少问校花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写的!” 校花姑娘说,“别抄徐志摩好吗?” …… 我刚入大学的那个时代,男朋友能给自己送一束花、请吃一顿必胜客都值得姑娘炫耀好几天。可金少表白的那天,用玫瑰花在女生楼下面铺成了一片心型花海,花海外面用蜡烛围了一圈心型的烛光,他站在中央手捧一束蓝色妖姬,等着他心爱的校花姑娘,校花姑娘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她娇羞的面。 我趴在窗台上和宿舍的老幺说,“他俩迟早得掰!” 老幺说:“你这是嫉妒!” 我说:“你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吗?” 老幺说:“你还是嫉妒!” 我说:“不是,我嫉妒她干什么呀?我犯得着吗?” 老幺说:“反正你是嫉妒!” 我说:“你要打个赌吗?他俩最多不超过一年!” 老幺说:“其实我也嫉妒!” 金少追到了校花姑娘,从此以后在校园里人气窜升,大一上学期的圣诞节,别的男生都傻不拉几的穿着运动裤和毛线衫来参加舞会,金少一袭燕尾服搭配他笔挺、板正的身材,迷倒了一众涉世未深的姑娘。老幺靠在我身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怎么办?我觉得我爱上金少了!” 我问老幺:“为什么金少还没和校花姑娘分手?” 老幺说:“这种姑娘不应该一追到、睡过立刻分吗?” 我说:“我以为是啊!” 我和老幺笑作一团。 我和金少正式认识已经是一年之后,大二开学的时候。同样都是大一入了学生会,大二的时候金少摇身一变,靠自己的有才和多金成了宣传部部长;我却还是学生会的一个小干事,只能干事儿。我从别的部门转投宣传部,面试我的人就是正经危坐的金少和他身边的子琛。 子琛是我们院出了名的才子,写得了颜真卿的正楷、画得了齐白石的大虾、编得了学校论坛的页面脚本、开得了个人演唱会、迷得倒无知少女……金少有财、子琛有才,两人狼狈为奸、叱咤风云,学校里大脑一热的姑娘们快要把宣传部的门槛踩破了,申请的履历像雪花一样飘来。 我在学习部窝了一年,升大二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学习部到底要做什么?便想要去一个热门的部里燃烧自己的激情岁月,于是投了宣传部,促成了我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子琛问我,“画画会吗?” 我说,“会!” 子琛又问我,“写字会吗?” 我说,“会!” 子琛继续问我,“ps会吗?” 我说,“会!” 子琛说,“那好吧,你来宣传部吧!” 我和金少同时瞪着子琛,子琛说,“素颜、穿睡衣、爱学习的胖子是不会说谎的!” 开学之后画过两次海报,第一次我忙着小学期的程序作业的答辩,第二次我刚巧在上绝对不能逃课的模电,所以都向子琛请了假。我说我没办法逃课去画海报,问子琛能不能把学生会的工作都安排在课余时间。 金少抢过子琛的电话,在那头和我发飙,“你这么爱学习就滚去学习吧,来参加什么学生会?除了会拖进度、拖后腿之外,我真不知道你这种为了混学分来参加学生会的人有什么能力!” 压掉电话,我觉得金少是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整件事情明明就是他缺乏统筹管理和调度的能力,为什么要赖我不愿意逃课去配合他?为什么不能合理的将工作安排在课余时间,非要占用大家都在上课的时间来做事情,余下的课余时间好带校花姑娘去开房吗? 老幺说,“金少和校花姑娘分手了,应该是心情很不好才和你发脾气的吧?” 我想了想说,“那不是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事情吗?” 老幺点点头,“养条狗养十年八载的,明明知道狗会比自己早离开,可真的离开的时候还是会难过的吧?” 于是,我决定原谅金少。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时候的我和老幺到底有多恶毒。 后来学生会的大小会议和活动,金少都没有再通知我去参加过,我是一个被组织摒弃在边缘的人。十一的时候学校里走的七七八八,空荡荡的,十月七号是我的生日,我就通知了寝室的姑娘们十月六号晚上回来一起high!我们去学校门口那家ktv唱通宵场,我在门口等位的时候,金少的电话忽然飚了过来,“你在哪儿?” 我不咸不淡的回答,“学校附近,怎么了?” 金少说,“你能不能回来画个海报,明天一早必须要挂出来!” 我说,“可是我今天晚上……” 金少说,“不想来你就再也不用来了!”说完他就压掉了电话,我等着自己的手机半天回不过神来,老幺凑过来看见我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的金少俩字说,“我还以为他再也打算联系你了!” 我特别认同老幺,“我也以为。” 我根本没有把金少的发飙放在心上,都准备和宿舍的姑娘们进场唱歌了,子琛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学校要迎接本科教学评估,明天必须要见到宣传海报挂出来,这是临时通知的任务,金少给宣传部的所有人都打了电话,大家都不在学校,只能找我来帮忙搭把手了,三个人肯定比两个人能快一些,时间紧迫,子琛问我能不能克服一下困难? 我和子琛说,“金少如果能说人话,我这会儿就已经到办公室了!” 子琛说,“金少身上最近发生了点事情,说话口气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我卖子琛一个面子,放了整个宿舍姑娘的鸽子,一个人大半夜地从学校外面的ktv走回学生活动中心,金少正趴在地上把八张半的大海报纸糊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个舞台上光鲜亮丽的他,我站在他面前,他抬头看着我,尴尬地沉默了半晌之后说,“穿裙子就不要这样站在男生前面!” 第31章 春天的故事 我当时真想一脚揣在金少的头上,像踢足球那样把他的头踢飞,不过五讲四美告诉我,这样做是不礼貌的,所以我蹲了下来。金少翻个身从地上站起来,蹲在洁白的海报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球鞋印,然后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齿和我说,“让别人想犯罪就算了,让别人不想犯罪多尴尬的!” 我站起身,没有接金少的话茬,因为根本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我对金少和人打招呼的方式搭讪无能,就先进去办公室把书包放了下来。 子琛正在电脑前作图,见我进来和我打了声招呼。 我朝子琛走过去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画?” 子琛说,“不好意思啊,临时把你叫过来,实在是找不到人了,东西要的比较急!” 我摇摇头,“海报设计好了吗?” 子琛说已经好了,说完就开始打印海报的设计稿。他打印了两份,一份是给我的,一份他自己留着,再从柜子里把画海报的工具找出来,摆在门口的地上铺成一排,我趴下来从左到右写字、子琛蹲在地上从右到左画画,我写了一笔之后忽然觉得不对,抬起头看着正在看着我俩的金少,“那你干嘛?” 金少想了想,“监工!” 我和子琛嘟囔了一句,“幸亏我来了。” 子琛说,“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买水买饭还是靠谱的,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趁这会儿,不用客气,能坑他的机会不多。” 我也没和金少客气,子琛说完我就说,“我要喝星巴克!” 子琛说,“我要摩卡。” 那会儿星巴克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大街小巷上都是,我们学校方圆三公里以内根本就没有咖啡店,想要买咖啡得往东、往东再往东一点去西单了。我那时候对咖啡根本就没有了解,只是子琛说了别客气,那我翻译过来自己理解的就是什么贵点什么! 我不知道摩卡是什么,但又不想在金少面前丢份儿,就和他说,“我也要摩卡……再来一份披萨!” 金少掐着自己的嗓子尖声问我,“你家星巴克还卖披萨?” 子琛说,“没事儿,现在才十点半,必胜客还没打烊,你跑快点!” 我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金少,“还没打烊,你跑快点!” 子琛说,“如果你买不来,我俩就罢工,你自己搁这儿画海报,我和妹子去避风塘过夜!” 金少说,“你俩咋不问我把开房的钱一要呢?” 我把笔拍在地上说,“对!罢工。” 金少用指头狠狠的指着我和子琛,然后扭头就真的朝着门外冲出去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金少会当真,看着他出门我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和子琛说,“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金少这个人不坏,他有他的好处。之前几次和你急不是针对你,每个小组人员是固定的,你不来,剩下的人活儿就多、压力大,学生会也没给谁发工资,就是每个学年末的时候一人多那么一星半点的学分,别人抱怨,金少憋着一肚子火儿,觉得人怎么都这么能斤斤计较的?他活在他的小世界里,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应该是梁山好汉里面的那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共同进退,理想和现实有点出入,事情又因你而起,他就顺手拿你开刀了。”子琛和我解释之前金少和我发飙的原因,他温文尔雅的样子,有种古装剧里面的绍兴师的感觉 我和子琛说,“我不是和金少计较,我是觉得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避免,为什么每次画海报都得挑上课时间?而且挑的不是要交程序答辩,就是在上我们挂科率最高的模电。每次都赶得这么巧,我和金少八字得有多不合啊?” 子琛说,“你有你的课,其他人有其他的约会,有人希望上课的时间弄完,你就希望安安心心的上课,想要定一个每个人都满意的时间哪儿那么容易?” 我想了想,拍了拍海报纸,“现在这种时间就很好嘛!” 子琛说,“你连夜画完,第二天上课睡觉。和你上课画画,夜里睡觉有什么区别?你还能睡得比较舒服……” 我觉得子琛说的好像特别有道理。 金少真的去买了咖啡和披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路太远还是他故意的,披萨是凉的、咖啡也是冷的,摩卡里的巧克力在咖啡里沉淀下来让人觉得呛嗓子,甜味变得廉价、奶味变得腥气,披萨上的芝士嚼在嘴里也像是吃了一团粘土。那一顿饭让我对星巴克和必胜客这两家店有阴影了四年,从此以后再买夜宵,我总会说,“可乐、鸡蛋灌饼,谢谢!” 子琛就说,“啤酒、煎饼果子,谢谢!” 我们两个人一夜间绘制了长约20米的巨型海报,在第二天太阳露出头之前将海报挂在了学校主干道的展板上,我打着哈欠,蓬头垢面地和他们俩说,“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说完招了招手,准备拖着疲沓的身子朝寝室的方向走,金少忽然叫住了我,“李沛?” “啊?”我扭过脸去看着他,因为困意,人都看不大清楚。 金少动了动嘴,我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就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金少第二次完全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生日快乐!”那声音震耳欲聋。 “哦!”我点了点头,觉得脑子一懵,有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感觉,转过头就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头沉沉的上楼、然后回屋里睡下。 我和金少的相识就是一场从傲慢与偏见到认识与了解的过程,我一直以为金少是一直昂着头阔步在前的孔雀,每天开着屏在校园里面溜来溜去,等着擒获一只能为自己不凡的气度倾倒的母孔雀……其实金少就是个傻小子,青春期后就再没发育过情商,当初他让子琛帮自己写情诗,子琛就手抄了徐志摩,其中有一篇还是《再别康桥》,金少就这么颠颠儿的拿去给校花姑娘了。 校花姑娘说金少抄的是徐志摩,金少还觉得校花姑娘特有内涵。那高中必背课文,谁看不出来啊? 我向赵野讲述完,忽然卡住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呆呆的看着远方。 赵野说,“其实挺羡慕你们这样的,上大学的时候能有个真心朋友。” 我扭过脸看着赵野,“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命还挺好的,一路上总有贵人不嫌弃。” 赵野说,“这不是命好。你怎样看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怎样待你,你对别人好,别人也自然会对你好,你把他们当成真心的朋友,他们自然也会真心的对你。” 我问赵野,“这是表扬吗?” 赵野说,“是!” 我“呵呵”一笑,冲着他咧着嘴,这种喝醉了酒的发春的劲儿一直延续到我回家关上门,屋子里所有的女人都齐刷刷的看着我,我才一愣,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冷水,从刚才甜蜜的世界里彻底的清醒过来,“你们怎么还不睡?” “等你!”可妮说。 “等我做什么?”我问可妮,然后看看廖小姐幸灾乐祸的脸、看看甜甜忿忿不平的脸,我觉得今晚得坏事儿,以最快的速度先溜到自己的门边。可妮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扭脸天真无邪的看着我问,“今晚约会去了?” 我说:“呵呵……” 可妮问:“和谁呀,我们认识吗?” 我说:“呵呵……” 可妮又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拉小手了,还是亲小嘴了?” 我说:“呵呵……” 可妮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姑娘你就从了吧,我们这儿有三个人呢!” 我立刻瞪着廖小姐。 廖小姐摊了摊双手,“别看我,和我没关系。他们说你还没回来,要等你,所以就一直等到刚才,听到楼下有车的声音,这俩就扒在窗台上看是不是你回来了!” 甜甜瞪着廖小姐说,“合着这事儿你一早就知道啊?” 廖小姐点点头,“知道啊!” 甜甜使劲儿的拍着沙发说,“知道你还不告诉我们。” 廖小姐问,“有什么好说的?告诉你,然后叫她带着你,再叫你去被人嫌弃一次吗?赵野不是你的款,行行好,放过他吧。” 甜甜阴测测的看着我说,“不然介绍金少也行。” 我脱口而出的和甜甜说,“你杀了他吧!我和赵野出去就是吃个饭,你们想什么呢?之前廖小姐和他吃饭,把他说的一文不值的;然后甜甜和他吃饭,把他又吓得够呛……我不得好好请人吃顿饭压压惊啊?” 可妮问,“你请他吃饭啊?” 我说,“是啊!” 可妮不嫌事儿大的说,“还以为是你给他介绍了两次人,他把你看上了呢!搞了半天,是你看上人家了,才找了这俩托去相亲是么?” 我看着可妮说,“姑娘,祖上是天桥算命的吧?” 可妮说,“你刚才踏着春天的脚步回来,咱家里都百花齐放了,再看不出来,是瞎啊?” 甜甜这才反应过来,特别委屈的拍打着沙发说,“这事儿你们所有的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人是吗?” 我坐在可妮旁边,搂着小妮子的肩膀问她,“我介绍赵野和你认识,你俩相个亲认识一下呗?” 可妮惊恐的看着我,“为啥啊?” 第32章 言情上脑综合症 我看着可妮,用自以为最灿烂的笑意摆出了一张最无害的脸,企图用这种诚恳来说服她相信我,“你刚刚失恋,赵野又刚好单身,你们俩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坏处,万一就合适呢?” “等一下……”可妮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让我理一理,我觉得有点乱。”她转向我问,“难道你不是单身吗?” 我说:“是啊!” 可妮问我,“那为什么不是你们俩试一试,万一合适呢?而且你刚才进屋的时候,整张脸写满地都是春天的故事。然后你给我说,因为我分手了,让我和你正在暧昧的男人去相个亲,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 “ptsd,”廖小姐扔下了自己手里的那本《男人装》坐直了身子,看着可妮回答她刚才那个特别冒昧问我的问题,“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的简称,患者会出现创伤性再体验症状,也就是说当事人处在相似的情景环境中,就会觉得创伤性事件再次发生。” 可妮琢磨了一会儿廖小姐的话,大约是发现了自己根本听不懂,就冲廖小姐吼了一嗓子,“说人话!” 廖小姐伸出手指着我,“这姑娘年轻的时候言情小说看太多,患上了言情上脑综合症。觉得是个男人都得是自己碗里的菜、是个男人都得带自己看星星看月亮、是个男人都得和自己山无棱天地合也不会不要她的,再加上那个时候的韩剧、日剧不教好,不是演脑残、就是傻白甜、再不然就是全女神演的野蛮女友,人家演的时候本意是你颜值高、你再出格都可以被原谅,可这群言情上脑的姑娘们却以为只要脑残、野蛮、傻白甜就能找到高富帅,所以她们就变得又脑残、又野蛮、又傻白甜!她在人家赵野的面前装疯卖傻十几年,人家赵野就在她面前吃斋念佛小半生。于是这姑娘现在就有被看不上妄想症,当初那么脑残、那么野蛮、那么傻白甜都没被看上,如今变成正常人了,还有什么谈恋爱的机会呢?再加上还有个不知道什么居心的人一直在背后出馊主意,不管人家赵野怎么暗示,她就是觉得还不行,还得再来一个人证明一下赵野是非她不娶的!你……”廖小姐拍了拍可妮,“体谅一下弱势群体!” 可妮坐在那里沉默良久,大概是正在拆解廖小姐的这番话,然后还是一脸疑惑,“她自己把自己往死里作,我们不拦着,万一最后她真把自己作死了,赵野看上别人了呢?” 廖小姐摆了摆手,“她在用我们每个人的不靠谱,去衬托她那白莲花一样圣洁的情操。” 可妮这才恍然大悟,“心机婊!” 夜里我敲了敲廖小姐的门去给她还化妆品,所有的东西都安安静静地被她放回了抽屉里之后,我坐在她的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廖小姐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转过来问我,“怎么了?晚上和赵野相处的不顺利?” 我摇摇头,嘟着嘴,“不是……还聊得挺好的。” 廖小姐点点头,“那是怎么了?” 我将金少晚上出现在约会地点的事情,帮我买单的事情和留了字条的事情一并和盘托出,廖小姐搬着自己的椅子坐到了我面前,用手指戳着我的太阳穴,“你这脑子煮火锅的时候自个儿吃了吧?你为什么要告诉金少你在什么地方约会!” 我说,“我怎么知道他会去?” 廖小姐说,“你就没想到这件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因为你不相信,金少喜欢你,咱们只能如果。如果金少碍于你一直表现出咱俩是兄弟的样子,所以他不敢追你,那你觉得当金少知道了你在和别人约会,而且是你的男神,你们双方的父母又都认可对方存在……作为一直在你们这段单相思的爱情中默默奉献的金少,以他那么出挑的性格,他不去捣一下乱正常么?” 我郑重其事的和廖小姐说,“金少和我只是纯粹意义上的朋友!” 廖小姐说,“你和我解释有个屁用,所以赵野怎么看这件事情?” 我如实说道,“赵野只是问我和金少是怎么认识的,然后我就回忆了一下我俩当初认识的经历,忽然发现了一个特别难过的事情。” 廖小姐语速极快的问我,“你发现你也喜欢他?”最后一个字的音调上扬,拉高了八度,我赶紧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发现金少在上大学的时候追女生都是靠别人,我怎么就相信了他能正确指导我追到男神啊?还……相信了两次!失败一次还不记打,居然又信了他一次!我要是一开始和赵野正正常常认识,和和美美相处,保不齐我俩这会儿已经花前月下了!”我是一脸悔不当初的面目狰狞,廖小姐是一副“再不笑我就得憋死了“的面目狰狞,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谁没个中二的时候呢,你只是中二的时间稍微长了点,但醒悟的也不算晚!那你今晚还给可妮安排相亲这一出?” “我不是嘴贱嘛!”我使劲儿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吃饭的时候没控制住,给赵野说我要给他介绍可妮,都把事情说出来了,我总不能自己最后跳到赵野面前给他说,‘hi……我就是可妮,我叫李沛,字可妮?’” 廖小姐想了想,“其实我也不太赞成女追男,男女分工不同,确实是没有必要抢戏。赵野对你有意思,你就这么和他一来二去,他迟早要下手,你不用急!” 我叹了口气,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还给赵野信誓旦旦的保证了可妮肯定是个正常人!” 廖小姐看着我,“真为你们的三观感到担心,你对正常人的理解可能和正常人不同。” 当时廖小姐那句话我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到了相亲的那天晚上,我才算是接触到可妮的庐山真面目。如果我要是她前男友的妈妈,自己儿子不和可妮分手,丫打断他的腿!我本来还在琢磨怎么把相亲的地点约在酒吧见面,结果可妮自己说,“上次我表姐约我见面的地方挺不错,就那儿吧!” “哪儿?”我看着廖小姐问道。 廖小姐皮笑肉不笑的说,“金少的酒!” 那天晚上我去的比较早,赵野随后就到了,看了看我选的位置,然后坐在我身边,我转过去奇怪的看着他,他也扭过脸看着我,“怎么了?” 我问赵野,“我介绍你和可妮认识,你坐在这边会不会不太好?” 赵野说,“我不太相信你给我介绍的这个姑娘会是正常人。” 我咧嘴笑,无言以对。 赵野说,“不然也不会约在酒吧见了吧?” 我又笑了笑,紧张的看着表,琢磨着可妮怎么还不到?她都已经迟到了,我只好努力地寻找话题让赵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酒吧的酒保还特没眼色地过来催单,问我们到底还点不点餐?不点餐,这个点儿可不缺客人! 我心中诅咒了金少一万次,他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派了个拖后腿的过来。 赵野看看表,转过脸问我,“你不会最后给我个惊喜,说你叫可妮吧?” “我……”我一时语塞,还没来及解释,姗姗来迟的可妮就出场了。她穿着一身运动服,脚上一双帆布鞋,还背了一个双肩包,脸上一点妆都没有,梳了个马尾辫,朴素到就像是从隔壁十三中出来的学生。可妮把自己一张绿茶的脸装包里了,这会儿摇身一变成农夫山泉了,也不知道一会儿怎么指望金少过来截胡? 可妮和赵野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迟到了!实在是那个司机太没有道德了,我从东直门打车过来,他给我绕道到海淀区然后又绕回了南锣鼓巷,我一气之下就让他把我扔在了南锣鼓巷,跑过来的!” “喝杯水吧!”赵野抬起手,叫服务员给这边倒点水。 可妮气喘吁吁一脸狼狈的在对面坐下来,“你们等急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赵野摇了摇头,“没事儿,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就行!” “意外倒是没有,但是那司机丫傻啊,出生的时候他妈肯定是把他脑子留肚子里,把胎盘塞给他了,那么绕,谁看不出来他绕道啊!我虽然是个路痴,但也知道东直门到这里,最多二十分钟,他开了快俩小时……”可妮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一会儿就得上西三旗去了!” 赵野安慰着,“没事儿,有些司机就这样,不然先点吃的吧?” 可妮大喇喇的摆了摆手,“我从南锣鼓巷下来的时候已经吃一路了!幸亏我机智,我想着晚上还有事儿,就下午请了一下午假,中午一下班我就往这个方向走了,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走了六个多小时,从东直门走不到后海?”我看着可妮问道,“你爬也爬过来了好吧?” 第34章 你不饿吗? 我被可妮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在桌子下面使劲儿的踢了一脚她,意思是叫她赶紧闭嘴。如果任凭可妮把这种对话继续发挥下去,很难想象今天出了这个门之后赵野是否还敢继续联系我,恐怕他是避之而唯恐不及。因为按照物以类聚的原则,我大约得被拉黑。 可妮瞪了我一眼,“你踢我干什么?难道你不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我心中腹诽了一句,“得我先知道这些姑娘都是谁,再关心人家喜欢谁吧?”可这话我不敢说出来,只能琢磨着说些什么能让场面适可而止? 赵野正准备回答可妮这个问题的时候,金少的出现打断了我们这一桌尴尬的气氛,他双手一撑,靠在桌子旁扭过脸看着可妮,“我们正在玩飞镖,有兴趣吗?” 驻唱小哥唱完他的那支吊丧版的《董小姐》之后,酒吧里就渐渐的热闹了起来。我看见金少那会儿拉了几个伙计在墙角玩飞镖,扬言今晚如果有客人扔的比他分数高,从今往后这客人在这里的消费就终生免单。这个活动很快把酒吧的气氛炒热了,金少的分数写在墙上,还没一个人能超过他的。 金少能扔的一手好飞镖,是得益于当年我和子琛画海报,他无聊地蹲在海报旁边往笔筒里丢笔一事,用卖油翁里的一句话说就是“无它,唯手熟尔。”后来金少靠精准的眼力劲儿和腕力,也泡到过不少姑娘,各个腿长、胸大、带美瞳。 金少往可妮的身边一站,可妮的眼神就被今晚的这位pa tyki g吸引走了,她盯着金少深邃地眸子,一改刚才那种江湖大姐大的语调,温文尔雅还带点娇嗔的和金少说,“可是我都不太会怎么办?我很少来酒吧这种地方,没玩过啊……”说完她还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金少说,“我教你!试试看,很好学的。” 可妮有点犹豫,转过来看着我,金少也转过身先是看着赵野,伸出手和他说,“你好,我是李沛的朋友,叫我金少就可以了。” “你好,赵野。”赵野也伸出手去握了握。 “就不招呼你们了,这儿她熟,”金少指着我对赵野说,“你们随意,这单我买过了,想喝什么就点,不用客气,来了玩好,”说完又转向可妮,“一起玩一会儿吧?” 可妮这才说,“好啊……”然后温温吞吞地从她的位置上起来,跟着金少朝人群的方向走过去,金少一手揽住可妮的腰,带着她挤进了扔飞镖的人群中心,他贴在可妮的身后,手握着她的手,从她肩膀和耳侧的空隙盯着墙上的靶心,替可妮扔出了她手里的飞镖,最后落在了偏离靶心一点的位置上。 我发现可妮根本就是个老手,从她搬到我们房子里来的第一天起,她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根本无从辨别,眼下只能扭过脸和赵野说,“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赵野问我,“这是上次买单的那个?” 我说,“是!” “下次有机会,请他吃个饭吧……”赵野说完从沙发上站起身,转过来看着我,“出去走走吧?这边有点吵。” 我赶紧拿了东西从座位里挪出去,把可妮的包交给服务员小哥,然后和赵野从这间酒吧出去了。这一晚的月色正好、皓月当空,整个后海被照的亮堂,各家酒吧的灯光交错、路上的行人涌动,尽显京城中一派繁华。 出了酒吧的门,赵野问我,“是吃点东西,还是四处走走?” 我说,“走走吧?我不饿。” 赵野不确定的问我,“真的?” 我点了点头,说真的,我本来是挺饿的,但是刚才让可妮和赵野聊天,我整个人的精神都得紧绷着,随时像要断掉的弦,根本无暇顾及饿这件事,再加上吃了金少酒吧那碗超难吃的饭,现在只觉得反胃、恶心。我问赵野,“你饿吗?刚才也没见你怎么吃东西……” “还用吃么?”赵野苦笑了一声,“也是挺长见识的。” 赵野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今晚可妮的出格,我脸上火辣辣的烧,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赶紧和赵野说,“我真的没想到可妮会这样,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还有下一次?”赵野似笑非笑的问我。 我赶紧摇了摇头,“没了!” 赵野确定似的问我,“真的没了?” 我使劲儿点点头,“真的没了,我发誓!我倒是想再介绍,那……我寝室那几个这会儿倒都不是空窗,我们同事的话,那都是少妇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没法介绍给你。剩下的……我也不认识什么单身姑娘了。”我悻悻的说着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慢,是想赵野能顺势接上话茬说,“那不是还有你吗?” 可赵野只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逃过一劫般的说了句,“那就好。” 我问赵野,“我给你介绍的,都挺不靠谱、挺不着调的,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挺不靠谱的?” 赵野想了想,“看哪方面。” 我一听,很紧张的问,“我哪方面不靠谱?”我心中暗自懊恼,当初就不该着了金少的道找这么个方法来追赵野,我现在觉得心情有点沮丧,因为发现自己好像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了。赵野说,“介绍女朋友这一点上确实不靠谱,指望你帮我解决单身的问题是不可能了。” 我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在赵野的身边走的很慢,心里乱糟糟的。 赵野问我,“你也单身吧?” 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赵野问我,“要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吗?” “啊?”我抬起头看着赵野,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说好也不是,说不用了也不是,为难了半晌,我找了个折衷的回答,“你想给我介绍个什么样的?”说完我顿了顿,萌生了一个想法,“是要报复我吗?” 赵野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看起来是这种人吗?” 我挠挠头,咧嘴冲着赵野笑了,“我不知道!” 赵野说,“何况你也不是成心的,顶多是好心做了件坏事儿……”他说完顿了顿,“也不能说是件坏事儿吧。说说你的条件,我听听。” 我说,“我没什么要求,差不多就可以了。” 赵野看了我一阵,“如果你真的没什么要求,就不会单身到现在了,可妮说的没错,你的工作性质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再怎么说你们公司的男同事都拖家带口,也不可能一个单身的都没有吧?现在的社会虚拟社交便利、但是现实交际圈就越来越小,有现成的窝边草不吃,你们单位的人也不可能是傻,那就只剩下是你要求高了。” 我很郑重的和赵野说,“我真没什么要求,就觉得两个人相处合得来就行了。” 赵野笑了笑,“你这种已经算是要求高了。” 我闷着头反省了一会儿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眼光太高,才导致单身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的,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指着赵野说,“上次我问你,你有什么条件,我给你介绍一个?你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吗?” 赵野说,“我应该是说我没什么条件,人好就行了。” 我打了一个响指看着赵野,“你有什么脸说我要求高啊?你自己还不是。” 赵野说,“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过自己找女朋友要求低,对吧?” 我想了想,好像也是,就点点头,却一脸的不高兴,“那我又没逼着你帮我介绍男朋友,你问我要什么条件的,我就和你说了!我就是这个条件,高也好、低也好,反正就这样!”我被赵野的话说的有点生气,我本来就有点慌,他那一番话就让我更乱、心里更堵,好端端给他发了一通脾气。 赵野问我,“生气了?” 我别过脸去,“没有!” 赵野说,“去吃点东西吧?” 我说,“不去,你今儿不把要介绍的男人给我找好了,我哪儿都不去,你就在这儿找,我看着你找。”我双手抱在胸前,瞪着赵野,我明明喜欢的人是他,可他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这种感觉让人怒火中烧,我却从来没想过是我先给自己填的这把柴,赵野才能有机会浇上这桶油。 赵野收起了温和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看着我,我有些后怕,可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看着他。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行吗?” 我看着赵野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之后也只能从嘴里蹦出来一个字,“啊?” 赵野盯着我看,我说了一句,“我饿了!”说完就直愣愣地朝后海的外围走过去,我记得马路边上有一家吉野家,我想去吃饭。赵野走在我的身后,一路上一言不发,跟着我走到马路边,跟着我进了吉野家,我点餐,他买单,我端着我的牛肉饭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上,他坐在我对面,我问他,“你不饿吗?” 第35章 云备胎理论 赵野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的表情满脸苦涩,我能感觉的出来赵野其实是想笑、至少也是想要做出一个故作轻松的表情,他越是这样,表情就显得越是沉重。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然后赵野粗犷而浑厚的声音传来,“这算是拒绝吗?”听得出来他极力想要保持轻松、明快的语调。 我皱着眉头,叼着吉野家餐具里的塑料勺子反问他,“为什么?” 赵野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坐在我对面忽然笑了出来,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我撑着自己的头问赵野,“你刚才是紧张吗?” 赵野说:“是!” 我问他:“你紧张什么?” 赵野反问我:“你说呢?” 我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赵野的那个问题;也没有和他说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心中的男神了;更没有和赵野说这三次相亲都是我故意安排的,就是想把他圈起来,不让他离开。我不说是因为廖小姐今早出门前掐指一算,觉得今晚赵野必定表白,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保持一个女孩子该有矜持。 我就说廖小姐他们家祖上大约是天桥算命的。 回到家里,甜甜和廖小姐在沙发上坐了一排,甜甜正在看她最爱看的偶像剧、廖小姐正在看她最爱看的《男人装》,看见我回来,一个目光迅速从电视屏幕上撤离,关小了女主角哭哭啼啼的声音;一个迅速合上手里的杂志,抬头看着我,“我说中了吗?” 我被人戳破了少女的心事,满脸绯红,“你怎么猜到的?” “我夜观天象,”廖小姐冲我挑了挑眉,“最近紫微星东移,天机星上升……”她说了两句,自己啐了一口唾沫,“啊呸,编不下去了!我估计赵野心里寻思着,他要是再不表白,和你多玩两天暧昧,以你的情商、智商,下次和他相亲吃饭的就得是金少了!赵野也怕的吧?” 我和廖小姐说,“赵野给我表白完,我没回答他行还是不行,我说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廖小姐眯着眼睛看着我,“你还能忍住,没扑上去,也是下了血本了吧?他呢?听你不回答怎么说?” 我琢磨了一会儿,“这种情况要是不回答的话,一般人应该都会觉得是默认吧?可是到了吃饭的地方,他都帮我点好餐了,然后问我他是不是被拒绝了?如果是拒绝的话,我干嘛要和他吃饭啊?” 甜甜说,“可能是不太自信呗,大概是觉得你不回答就是婉拒了,怕伤他面子。” 廖小姐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遇上了一个不太好对付的角色,这不是不自信,是太自信了,否定之否定,让你来否定他的否定,这就等于是肯定。赵野从来没想过你会拒绝他,所以才用自我否定来等着你肯定,他不喜欢这种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状态,但是又不想再问一遍……”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赵野对金少的事情毫不介意,因为他……” 我指着我自己问廖小姐,“吃定我了?” 廖小姐挑着嘴角摇摇头,“是因为他相信他自己,也就是说,赵野这个人最爱的是他自己。所以你不用指望他会吃醋、会为你动七情六欲,对他来说谈恋爱、结婚、生子只是一条不得不走的人生道路,走这条路会比较保险,所以碰见一个差不多的、不讨厌的、最好还比较喜欢自己的,他都觉得可以过下去,即便是有一天分手了,他可能会觉得有一点可惜,但不会觉得心痛。等他遇见下一个合适的人,你就是他的过眼云烟。” 我虽然没有厘清廖小姐的思路,可是我总觉得廖小姐说的不对,“你这是阴谋论!” 廖小姐说,“咱们可以走着看?”说完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甜甜站在沙发上搂着我的脖子,“虽然之前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可是我觉得你要是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在一起这个结局就挺好的,廖小姐肯定是心里不服气才吓唬你的,你也别把她说的话当真!” 我看着甜甜,点了点头,“谢谢。” “你看,你现在都有着落了,也得关心一下我的个人问题吧?我觉得你们公司的人就挺好的,你给我物色物色呗?”甜甜说着从沙发上跳下来,用扭来扭去的屁股撞我的大腿,“我的要求也不高,踏实稳重会过日子,像你家赵野一样就行了。收入嘛……最好还是比我高一些,长得也别太磕碜了,能像赵野就好。身高的话……” “打住!”我呵斥了一声甜甜,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觉得按照你这个思路说下去,这个人不是赵野就是金少……我给你介绍什么是什么,不许挑!”我命令道。 “yes,madam!”甜甜说着还给我行了一个军礼。 我想了想我公司里的人,横竖也想不出一个正经的,我们办公室那仨,老陈、小郑、张神童,数张神童在家里地位最高,媳妇每天爱心早餐做着、爱心便当送着、爱心晚餐候着,他没结婚之前,我们都以为他喜欢的是男人,为此老陈莫名其妙的紧张了好一阵,见着张神童就躲,生怕哪天张神童就来表白了;小郑嘛,一年相亲八十回,没一回成的,一年那点工资除了还房贷、打麻将就都拿来请相亲对象吃饭了,手里没一点余粮;至于老陈,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每天数落女人怎么怎么没用,不知道自己老婆一天天都干什么吃的,这也不行、那也不会,可老婆电话一打过来,他就接起来“是是是”、“好好好”的…… 我们办公室的不行,只能往外围给甜甜物色了,我问甜甜,“要是有合适的,约时间吃饭,你都什么时候有空啊?” 甜甜说,“一年365天,天天sta dby!” 我给甜甜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门“嘭”地一声就被撞开了,满面通红的可妮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回来,把门一把甩上,指着我说,“你那个金少,真他妈不是东西……老娘一个姑娘,被他灌成这样,丫叫我自己打出租车回来,什么玩意儿呀!他有点情商吗?老娘今儿是为了他姐们儿出生入死的,他把我忽悠走,灌了我一打啤酒,然后把我拎出来塞进出租车,还他妈假惺惺地说了句‘路上小心’,我就没见过这种男人!” 金少做人从来不拖泥带水,从来不和女生保持任何暧昧关系。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宣传部有个小女生喜欢金少,每天给他买早餐、帮他抄作业,弄得整个专业的人都觉得这个小姑娘个是不是和金少有点什么。这事儿弄得金少有点上火,叫子琛找姑娘谈话,把姑娘从宣传部踢到了学习部,电话拒接、qq拖黑,百步之外必定绕道。 我总觉得金少这事儿做的太绝了,人家姑娘喜欢她,她又没什么错,子琛和我说,“男人拒绝女人的时候越是心狠,才越是对这个女人的保护,这是要让她及早醒悟。你金少是不培养备胎,不玩暧昧的!” 我和子琛说,“不是,关键是现在所有的人都觉得是我把人家姑娘踢出的宣传部。” 金少说,“我平时给你又买咖啡、又买披萨的,画个海报还得可乐、煎饼伺候上,画的晚了出来还得砂锅、烤肉吃起来……关键时刻叫你躺个枪怎么了?” 我看着金少说,“你对我怎么就这么放心呢?” 金少说,“我就是喜欢你不喜欢我!” 我看了金少一眼说,“我又不瞎!” 金少从来不做让女人误会的事情,因为培养一个云备胎,他担心他的服务器hold不住,今晚算是为了帮我追赵野破了一回例。我想替金少帮可妮解释,可是又觉得这个解释好像还挺多余的,就什么都没说,走到门口把路都快走不稳的可妮接住、扶回沙发上坐下,我问她,“喝不喝水?” 可妮说,“蜂蜜水,谢谢。说起来,你那个金少简直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钱吗?开开酒吧、泡泡妞,刚才他不送我,是急着把今晚遇到的一个长腿妹子,眼泛桃花那样儿,那姑娘一看就是个婊好吗?现在的富二代,怎么就没一个做点正事儿的?” 我刚刚帮可妮倒上水,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扭过头提醒可妮,“金少是我朋友,你这么在我面前说我朋友的不是,你觉得合适吗?” 可妮说,“就因为是朋友,才应该及早告诉这种人,别成了社会的蛀虫,除了啃老,一无是处。” “你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廖小姐一把把她的房门推开,冲着可妮吼了一声,然后扭过脸对我说,“你先睡觉去!” 我点点头,把倒了一半的蜂蜜水扔在那里就回房了,金少已经发过来了一条信息,给我说可妮大概这个时间要到家了,让我注意点,她喝的有点多。我发信息问金少干嘛不把可妮送回来,金少说,“你要拯救全世界,别拉我当垫背行吗?” 第36章 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金少末了问我和赵野的进展,我一切如实汇报,金少过了很久发了一条长信息给我,他说相亲和自由恋爱是不一样的,因为相亲对象的发展并不是因为非你不可。换一句很玛丽苏的话说就是,即便是相亲认识的两位能结婚生子,也不是因为有多爱或者多么合适,而是因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金少希望我不要太往自己和赵野的这段关系里投入感情,保持必要的冷静,不要在这段关系里盲目的横冲直闯。他说我用情至深,而女人的热情对男人来说,有时候是一种可怕的压力。女人太积极,男人就想躲。 金少没有直说赵野的不是,可字里行间也隐隐透露出对我们这段关系的担心,在他的眼中我和赵野对爱情的投入是一种并不对等的关系。这种悲观情绪竟然和廖小姐如出一辙,这两盆冷水连连浇到我的头上,刚才还觉得有些小兴奋的心情这会儿已经完全降到谷底了。 我岔开了话题,“你呢?总不是想玩一辈子吧,也得找个姑娘踏踏实实的谈恋爱,稳稳重重的过日子吧?” 金少说,“合着……我给你把个人问题解决了还不算完,还得把你那群姐妹们的单身问题也一并解决了?我又不是雷锋,你不要一天乱点鸳鸯谱!” 从和金少的聊天窗口里退出来,赵野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他已经到家了,顺便问我要不要请我们屋的姑娘们吃个饭? 我说我得问一问廖小姐他们? 赵野说,“如果可以的话就定周末吧?” 我说,“好,要是他们不方便就改天吧。” 赵野说,“改天的话,周末就去看个电影吧?” 我说,“好。” 发完了这个“好”字,我有点不踏实,想起金少和廖小姐的两盆冷水,我对自己感到不自信了起来,总觉得赵野选择我是被环境所迫,而不是出于他的本心。思前想后,我发了一个恋爱中最忌讳的问题给他,我问赵野,“之前我听我妈说你都准备结婚了,为什么忽然就和前任分手了?” 赵野说,“忘了。” 我有点吃惊,忘了有两个意思,一个是真的不想再提这件事了,一个便是真的不太记得了。无论赵野的初衷是哪一个,他这么回答我都一定是不希望我继续问下去,我的手指在手机的九宫格按键上盘旋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尴尬的问题收尾。赵野大概是见我太久不回复他,便又给我发了一条,“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应该是眼下和未来。” 我给赵野发了一个笑脸,告诉他我只是随口问问。 赵野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我说,“你也是,晚安。” 第二天早晨天色大亮,我被清晨刺眼的阳光晒醒,才发现昨晚忘了拉窗帘。大周末没能睡个好觉,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可既然醒了就干脆起床,去做大家的早饭。一出屋子,我以为应该还弥留在客厅的酒气却早已消失殆尽,客厅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窗户是开着的,窗外微风徐徐,把清晨的清新空气吹进屋里,沙发和茶几都已经收拾得很整齐了。 厨房关着门,抽油烟机嗡嗡作响,隐约中听见有人在哼歌。 一到周末,甜甜肯定是睡到日上三竿,而廖小姐是决计不肯把时间花在做饭这种事情上,只剩下可妮会在厨房。我想起昨晚和可妮闹得有些不愉快,不想一大早的弄得大家都尴尬,就想着先回房去,等一会廖小姐出来了,我再跟出来。可我才转身,厨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可妮很热络的问了我一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想着等做完早饭了叫你们起床吃饭呢!”她说的风轻云淡,就像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像是结绳记事上的那个结,打上了就留下了一个永痕的印记,我尴尬的笑了笑,和可妮说了声,“早!” 可妮看了看我,放下手里端着的刚刚煎好的鸡蛋,“昨天晚上我没和你乱说话吧?” 我抿着唇笑了笑。 可妮有些紧张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紧从餐桌旁边走到我的面前,“我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是吗?”她说完捂住自己的嘴巴,满面都是惊恐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肯定是昨晚喝多了,我其实不太能喝酒的,点那么多酒就是想着男人都不太喜欢女孩子喝酒,就想一下子把赵野唬住,结果后来和金少他们玩飞镖,我玩太high了,就喝多了。回来是不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不该说的话惹你生气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吗?”可妮问道,“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我是喝多了之后说了什么赵野的坏话吗?你别放在心上啊,我其实觉得赵野这个人真的蛮不错的,和你也很配啊,而且他摆明了就是喜欢你,想要追求的那个人也是你,你不用太没有自信啦!” 我说,“我可能早晨起来就会看起来一张臭脸,你别在意啊!”说完拍了拍可妮的手,心里寻思着我大概是昨晚误会可妮了,可能只是因为金少没有送可妮回来,才让她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可妮听我这么说,也松了口气,“那我先去厨房继续做饭了,做好三明治就可以吃了!” “你会做饭?”我有些意外。 可妮点点头,“之前听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还以为我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其实不是的,我就是想让你们觉得我男朋友特宠着我,就算是分手了,我也不想让别人说我找了一个渣男,才和你说些无关痛痒的小谎的。” 我说,“我明白。” 可妮推了我一把,“你快去洗洗,出来吃饭吧。” 我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身子转过来对可妮说,“可妮?” “嗯?”可妮转过身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怎么了?” 我和可妮说,“其实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男生,把前任放下吧?”当她和我与赵野聊起她的前任的时候,其实我看得出来可妮有多么的放不下,她也许对这段关系并不服气、也许感到委屈,然而事已至此,若无其事才是最狠的报复。 可妮对我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很灿烂,一如那日清晨的阳光。 我洗漱完从房间里走出去,廖小姐已经坐到了餐桌前,可妮也坐下来招呼我,“我就不叫甜甜了,估计昨晚她看电视看到后半夜了。以后咱们家里的早餐我就承包了,你们别嫌弃我一喝酒就撒酒疯呀!” 廖小姐捏着三明治和我说,“你不用太把可妮的话放在心上。” 我说,“怎么会呢?” 可妮看着廖小姐问,“我昨晚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廖小姐长叹一口气,“哎呀……中国人不拿奥斯卡都是有原因的!” 可妮问,“为什么?” 廖小姐瞪了一眼可妮,“高手在民间!” 我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廖小姐,意思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廖小姐瞪了我一眼,然后将话题岔开了,“怎么样?脱单第一天,采访一下你什么心情,激动吗?”问完我之后,觉得这个问题还不过瘾,“啧啧”了一声之后又问道,“我其实更好奇现在金少什么心情?手把手教你怎么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会儿急着找后悔药买呢吧?” 可妮撑着她的头看着我和廖小姐问,“为什么?” 廖小姐瞥了一眼可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我,“说吧,这次我们几个立了这么大的功,打算怎么犒劳我们几个啊?” 我正巧将这事儿说出来,“赵野说请你们吃饭。” “哟……”廖小姐轻笑了一声,“你们两口子进展倒是够快的啊?行呀,这顿饭肯定得吃,什么时候在哪儿?” 我问廖小姐,“你们时候有时间啊?” 廖小姐说,“这种普大喜奔的饭局,还不是您说一句话,我们几个得不惜一切代价、推掉一切约会的去吃那顿我们应得的庆功宴?” 早饭吃完,我帮着可妮收拾餐桌,将早餐的餐盘往厨房里端,她看了一眼廖小姐的房门,这会儿已经关了起来,小声的在我耳边问道,“你和金少是什么关系呀?我觉得他对你好像还蛮特别的。” 我看着可妮随口问道,“怎么了?你对金少有兴趣吗?”问完我自己都恍然大悟了,难怪可妮会一开始就将和赵野相亲的地点定在金少的酒吧里,难怪昨晚会对金少没送自己回来的事情大肆抱怨……本来我是想和可妮说,如果对金少有兴趣就最好不要在他的面前素颜,可是转念一想昨晚金少说自己不是雷锋,不能负责解决全世界姑娘的单身问题,就没继续说下去。 可妮赶紧否认我的问题,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就随口问问。” 我问可妮,“要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吗?” 第37章 廖小姐的心事 可妮或许是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转过来看着我有点激动的解释,“你别误会,我对金少没有什么想法,只不过是刚好见过两次,就随口问一句了,我觉得金少对你还蛮特别的,为什么他不追你?” 这个问题我觉得自己已经解释过一百万次了,心头莫名的烦躁了起来,再次和可妮重申了一遍,“我和金少只是朋友。” 可妮继续问,“是朋友,还是恋人未满?” 我看着可妮,实在欣赏不了她说话的方式,当时蹦到我脑海中的就一句话——关你屁事?可我担心我这么说出来,可妮就会觉得我是因为心虚所以生气,硬生生的把这句话憋了回去,默默的安慰自己可妮只是情商低,不要和她计较,我勉强自己笑、假装我还很享受这个聊天的过程,“我和金少认识八年,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不用你们一遍一遍的提醒,我们俩也会在一起的;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您们一遍一遍的说这件事情的合理性和我俩是在自欺欺人,也还是不可能在一起!”我说完扭过脸就回屋了,摔上了房门,发出“嘭”地一声巨响,我极力忍耐,最后还是将自己胸口的那团怒火展示的淋漓尽致。 周六一整天都过的有些尴尬,我一直在自己的卧室里,不想出去和可妮装个正着,甜甜起来的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次敲我的房门来叫我去吃饭,我都在屋子里应付了一声,“我不吃饭了,你们吃吧!” 门外可妮还在问廖小姐,“沛沛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呀?其实我什么都没说呀,不过就是说了一些事实嘛……”她问的口气显得特别委屈,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一点莫名其妙,如果是廖小姐问相同的话、说相同的事儿,我肯定不会和廖小姐发脾气。 廖小姐在门外对着可妮用不冷不热的语调说,“你找到房子之后赶紧搬出去!” “表姐!”可妮喊了一嗓子,“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不信你把她叫出来问?我去叫!”她说完好像是把自己的碗筷放在了桌子上,挪着椅子真的起了身,廖小姐厉声呵斥了一句,“你给我坐下,你还嫌自己把场面闹得不够乱是吧?” 可妮不满的嘟囔,“你别说你没问过她为什么没和金少在一起?” 廖小姐说,“你自来熟的毛病和谁学的?她和金少在不在一起,喜不喜欢对方凭什么给你交代?不客气的问一句,你谁啊?管天管地,管得着她和金少为什么没在一起吗?”廖小姐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可在我听来却是一道从心坎儿流过的暖流,我本来想出去息事宁人的,却因为廖小姐的这句话委屈的哭了出来,更不敢从这屋子里走出去了,我靠在门上、蹲在地上,使劲儿的抹眼泪。 晚些时候赵野打电话过来问我第二天吃饭的声音,我和他说话的声音都还带着点哭腔,赵野在电话那头有点紧张的问我,“怎么了?” “没事儿,”我吸了一口气说道,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嗓音有点沙哑了,“吃饭的事情我和她们商量过了,时间你定,都可以。” 赵野说,“你哭了?” 我说,“嗯……刚才和可妮吵了一架,现在没什么事儿了。” 赵野问,“怎么回事儿吗?” 我说,“可妮好像喜欢金少。” 赵野在那边的语气有点哭笑不得,“可妮喜欢金少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被金少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他说他不是活雷锋,合着是解决了我的单身问题还得牺牲小我解决我们一个屋子的单身问题呀?” 赵野问,“为什么是解决了你的单身问题……” 我这会儿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嘴张的特别大,但是半晌就是发不出声音来,想了半天然后给赵野说,“那……那昨天不是他把可妮支开的么?” 赵野说,“他为什么要把可妮支开?” 我一急,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就开始耍无赖,“哎呀……反正就是这样子,你别较真了行吗?” 赵野在那边笑了出来,“介绍人这种事儿,以后你少做。” 我问赵野,“为什么呀?” 赵野说,“你看人不准,得把相亲双方都祸害死。可妮和金少的事情,他们俩要怎么发展,就让他们俩怎么去发展,你别在中插一脚,最后要是个大团圆结局,那还罢了,要是双方再弄得不愉快,最后都是怪你,你好心好意给朋友介绍朋友,最后可能两个朋友都没了。” 我问赵野,“我哪儿祸害人了?” 赵野说,“我应该最有发言权吧?” 我抱着电话在手机的这头吃吃的笑了出来,我是诚心实意的想要祸害赵野,不是不小心,可这件事情我不敢让赵野知道,知道继续拉回可妮和金少的话题,“金少的意思应该是对可妮没意思,所以今天可妮向我打听金少的时候,我就给她说要不要介绍别的男生,然后可妮就说金少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我俩就吵起来了!” 赵野在电话那头无奈的笑了一声,“你们女人的点真的还挺难理解的。” 我想起廖小姐说的那番话,忽然问赵野,“你就不担心我和金少之间有点什么?” 赵野问,“你们认识多少年了?” 我数了数,“有个八年了。” 赵野说,“八年了,你们俩是朋友就只是朋友,我一出现,你俩就一下不是朋友了,我是不是运气也太背了一点?” 我在电话这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就不明白他们一天到晚瞎操什么心啊!还一副生怕我不懂我自己的样子,我要是真的喜欢早就追了,能放到今时今日?” 赵野抓到了话柄又问我,“所以你喜欢的人你就自己去追了?” 我一下子又语塞了,短短两句话,就给自己挖了两个大坑,“我……你明天在哪里请吃饭?” 赵野说,“地方你定吧?” 我想了想,廖小姐最近想吃小龙虾,就和赵野说,“不然就簋街吧?” 赵野说,“那得稍微早点去,晚了人太多,得等位。” 我说,“行。” 赵野又说,“明天早晨有安排吗?没什么事儿的话,出来一起看的电影吧?” 我说,“好!” 挂掉电话刚才已经失落到了极致的心情此刻已经恢复如常了,甚至还有点小兴奋,为第二天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感到心中不安,翻箱倒柜的找我的裙子,找搭配裙子的包包,找搭配裙子的鞋子……廖小姐敲我的房门进来的时候,我正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翻鞋盒,她看见我吃了一惊,“你不是今儿受的打击太大,要离家出走了吧?” 我看着堆了一床的衣服,赶紧起来把衣服抱到一边去,给廖小姐腾出了坐的位置,拍了拍床沿,“坐……” “可妮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那个人就是这样子,不是特别针对你,她和谁说话都这样,”廖小姐给我解释早晨我和可妮的那番争执,我赶紧摇了摇头,“我其实没有要和她吵架的意思,就是没忍住摔了个门……” 廖小姐看着我乱七八糟的房间问我,“你这是要干嘛呀?” “快帮我看看,明天我穿什么去和赵野看电影比较合适?”我问廖小姐,廖小姐环顾了一圈,皱着眉头,很艰难的从这一床的衣服里挑出了那么一身扔给我,然后问了我一句,“那你还化妆吗?” “不化!”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廖小姐问,“为什么?” 我说,“老陈他们说我不化妆,长得能有个6.5分,画完就跌三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过中元节,路上撞见鬼了!” 廖小姐“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就是因为有这一帮同事,所以永远都美不起来!他们得为你单身至今负全责。”她说完瞪了我一眼,“你们明天几点见面?” 我说,“约得十一点。” 廖小姐说,“你早点起,我帮你化妆” 我说,“行,明天下午在簋街吃小龙虾,我们俩早点去,然后先排队等着位,你们差不多六点钟来就行了!你给他俩说一声吧,我就不出去了,我得把我的房子收拾一下!” 廖小姐问我,“可妮也去吗?” 我说,“去吧?我俩其实也没什么。” 廖小姐点点头,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我问,“你们单位有合适我的吗?” “啊?”我被廖小姐问的一头雾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廖小姐尴尬地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当我没说吧,就是随口问一下的!”她说完就朝着门外走,我看着廖小姐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最近她好像变了很多,可是又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地方变了,廖小姐不说,我也不方便问,只好将这样的疑问深深的藏在心底,可免不了的心中总会有所担忧。 第38章 他说想和我见一面 簋街的白天真的就像是鬼街,沿着东直门内大街从东头走到西头,路上也遇不见几个人。下午四五点的胡大也还没有排起长队,我和赵野先进去找地方坐了下来。走了一整天,我觉得自己的腿都快断了,一坐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恨不得把整个人贴在桌子上。 赵野看着我,用手挡着我马上就要贴在桌面脸说,“说了打车,你偏不要,还穿着高跟鞋走了这么久。” 我有些委屈地说,“我以为国贸离东直门可近了,谁知道这么远!” 赵野另外一只手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给我看,“八公里,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可妮是路痴?” 我因为腿疼龇牙咧嘴的,高跟鞋还把我的后脚跟磨出了一个水泡;早晨化了妆,结果还不及不化妆,太阳一晒、一出汗,整个妆全花掉了;我走在路上一瘸一拐,还一直在给赵野强调,“再走两步肯定就到了?”对自己记录的水平深信不疑。 这会儿坐下,我赶紧拿出手机,给廖小姐打了个电话让她折回家拿一双拖鞋过来,挂了电话赵野问我,“刚才走在路上我说给你买双皮底鞋,你为什么不要?” 我鼓着腮帮子说,“刚才帮你买西装的时候,你忙着看哪套合身,我忙着数价钱牌上的零呢!” 赵野说,“总得有那么一两身拿得出手的衣服吧?” 我问赵野,“你买西装是要干嘛用?” 赵野说,“有个面试,在犹豫要不要去参加。” 我吃了一惊,“在微软不好吗?干嘛还要去参加面试。” 赵野说,“内部跳槽,还在犹豫,不一定去。” 我问赵野,“希望不大吗?” 赵野摇了摇头。 我说,“那干嘛不去啊?听起来是好事儿啊。” 赵野揉了揉我的头发,“总部的面试,所以才犹豫要不要去参加。”他说完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对赵野肯定是一个机会,能从微软的中国大区直接去美国总部,岗位虽然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这个机会对很多程序员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赵野去了美国,我们两个人就等于是划上了句号,刚刚开始的恋爱,就得鸣金收兵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好事儿啊,可以去试试啊!” 赵野说,“再看吧。” 他的语调很平静,听不出来“再看吧”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害怕气氛会就此沉默下去,赶紧岔开了话题,东家长西家短的和赵野随便聊着,可每个话题其实我都没有什么兴致。我俩一直等到廖小姐他们出了门、折回去、帮我拿一双拖鞋再返回来,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这种尴尬的氛围才被打破。 廖小姐看着我吃了一惊,问我,“你干嘛不补妆?” 我反问廖小姐,“我拿什么补妆?” 廖小姐手上比划了一个长方形,“出门的时候我塞给你的那个方方正正带镜子的盒子,你以为是做什么用的?” 我想了想回答她,“镜子啊!” 廖小姐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发出了四个字,“那是粉饼!”脸上弥漫了一股想要干掉我的冲动,我赶紧把自己的脸挡住,然后和她们三个人说,“你们坐,别客气!” 赵野轻轻的揽住我的腰,他手上的热度透过我薄薄的连衣裙传到了我的肌肤上,我心中一个激灵,身上的每一处神经都莫名的紧绷了起来,挺着腰板坐的直直的。赵野轻揽了我一下,说了一声,“以后见我没必要化妆,不用这么刻意打扮。” 廖小姐说,“意思是见别的男人才需要化?” 赵野说,“不用特意去改变什么。”他说完叫来了服务员,让她们把菜单拿过来。 三个人坐下之后,可妮和我说,“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别太放在心上啊。” 我说,“我不是和你发脾气,没事儿的,之前的事情得谢谢你了。” 可妮掩嘴笑了出来,扭头看着赵野说,“那天我问你的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赵野问,“哪个?” 我使劲儿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可妮,她问的最后一个问题赵野可能是不记得了,也可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回答她。但我印象特别深刻,惊诧于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能开口问得出这种问题来?可妮问赵野最喜欢的av**是哪一个,这问题叫一个男人怎么回答?说自己不看av,那肯定是瞎扯;如果说的出名字,又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太猥琐了……可妮真的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昨天发脾气的事情才刚刚过去,她就又挑起新的事端了。 可妮不解的瞪了我一眼,“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 甜甜插了句嘴,“你问他什么了?” 可妮说,“我问他最喜欢的av**是谁?” 廖小姐一听,刚刚还埋在菜单上的脸立刻抬起来了,扭过脸去看着可妮问了句,“那你喜欢谁?” 可妮说,“我喜欢波多野结衣啊!” 廖小姐说,“嗯,可励志!” 甜甜说,“那是谁?” 可妮瞪了一眼甜甜、又瞪了一眼廖小姐,一把抽过菜单说,“我要吃小龙虾里最贵的那一种!我的形象真的是为了李沛就全豁出去了,我其实压根就不是那种人,要不是为了衬托李沛多靠谱、多善良、多像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才不会收拾的邋里邋遢的、还要装路痴、还要装嗜酒如命、还要装花痴、还要装色情猥琐、还要装出一脸酷爱泡吧的样子!” 赵野看了看她、看了看我,“为什么要装?” 廖小姐给可妮倒了一杯水,推倒她面前,“你那是装吗?你那是本色出演,都两天过去了还追着人家问这种问题,你有一个姑娘家该有的自觉吗?” 可妮还想回嘴,廖小姐指了一下杯子说,“喝水!” 可妮只能自己咽了一口唾沫,端起杯子抿着嘴“咕嘟咕嘟”地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照着菜单上最贵的菜下了狠手。最后我们点的小龙虾、海鲜和烧烤上了一桌、吃完、撤掉,又来一桌,廖小姐头一次这么关爱自己的表妹,不停的给她夹菜,可妮只能瞪着廖小姐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嘴里塞各种肉。 饭局吃了一半,廖小姐和甜甜就分别给赵野重新做了自我介绍,赵野也很正式的以我男朋友的身份介绍了他自己,轮到可妮的时候,她才准备开口,手机就响了,她擦了一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好一阵,敛起了面上一切大大咧咧的表情,用很低沉的声音和我们说,“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吃。”说完,她站起身朝门外走,走到门口才把手机拿到自己的耳朵上。 可妮走后,甜甜接过刚才廖小姐没让可妮说完的话茬,“你们干嘛不让可妮说李沛介绍我们都是幌子的事情。” 廖小姐面色一僵、我也面色一僵,千防万防这儿还有一个防不住的。我感觉自己的脖子整个僵住了,根本就不敢转过去看赵野,赵野笑出了声儿,“什么叫她们都是幌子。” 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敢去看赵野这会儿是什么表情。 甜甜说,“李沛介绍我们几个给你认识、和你相亲是因为她喜欢你,而且从小就喜欢,都喜欢了好多年了,所以你得对她好一点,不然我们肯定不放过你的!她介绍我们给你认识,就是要让我们表现的特别出格、特别不靠谱,然后她再来收拾残局,等你日后发现她的好,给她表白啊!” 赵野说,“我一开始让她介绍个女朋友,就是在等她什么时候把她自己介绍给我。”他说完轻轻的覆在我的耳边说,“这就是你说的你喜欢的人就自己去追了?”从他的嘴里呼出来的气体炙热,灼烧着我的耳朵,让我整个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烧着,他顺势轻揽着我,“我是一直不知道李沛在北京工作,不然应该早就联系了。” 我低着头,咬着唇,特别想笑,有种小人得志的畅快淋漓。 晚上散了局,我们几个走回家的路上,廖小姐和我说,“赵野确实是个靠谱的人,既然抓住了,就好好珍惜。” 我点点头,转过去看着可妮,她从接完那个电话回来之后就一直没说话,特别沉默,盯着自己碗里的烧烤和海鲜,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我们几个人看在眼里,又不敢问她,害怕在那种情况下她的情绪会忽然的爆发出来。到了家,关上门,甜甜和廖小姐一人找了沙发的一角窝下来,我走在最后把门反锁上,可妮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朝自己的屋子里走过去,走到她的房门口,廖小姐问她,“吃饭时候的那个电话是你前任打的?” 可妮点了点头,手从门把手上又放了下来,“他说想和我见一面。” 第39章 我的赵野不解风情 屋子里顿时沉默了下来,我们三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无比凝重,不像是在为可妮逝去的恋情表示惋惜,更像是在哀悼他的前任,廖小姐扭过头去看着停在自己房门口的可妮问,“你是怎么想的?” 可妮低下头去,声音很轻,“他说他不想分手的,可是迫于家里的压力太大,他还是很喜欢我,不舍得当面对我说分手这种话,才会用那种方式猝不及防的从我的世界里离开,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他说他知道这样草率的举动给我带来了什么麻烦,现在他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把整件事情处理的有多糟糕……”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们无从得知这番话到底是可妮的前任说给她听、想要说服她的,还是她说给我们听、想要说服我们的? 廖小姐没有被可妮的这番话感动,冷冰冰的问了句,“所以呢?” 可妮有些犹豫,抬起头看着廖小姐,想了很久才开口说,“他说他想见我。” 廖小姐说,“我是问你!” 可妮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他说他想见我,希望我能原谅他。” 廖小姐说,“分手都已经分了,原不原谅有什么关系吗?大家做好了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还指望给你留个什么好印象?**都已经做了,现在立贞节牌坊是不是有点晚了?” 可妮说,“他只是想见我一面,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廖小姐冷冰冰地笑了一声,吓了我和甜甜一跳,我也觉得前任想要把话说清楚,约出去见面好像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地方,但是出于直觉的第一反应,我也觉得可妮不应该去。廖小姐站起身看着可妮问,“是再见一面还是再约一炮?” 可妮没有说话。 廖小姐继续说,“他忽然提出分手,你猝不及防的被人从家里扔出来,你找过他吗?” 可妮点了点头,“我去他们公司找过了,可是他们公司的人给我说他已经辞职了!” 我问可妮,“他们公司的人总有和他关系好的吧?” 可妮说,“给我说他辞职的这个人就和他关系挺好的。” 甜甜问,“你就没打电话找找你男朋友?” 可妮说,“打过了,但是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又问,“你的电话他不接,他同事打过去总不能也不接吧?你是找过他了,可是他关心过你吗?如果他那天离开那个家门,死在外面了,那你该出席追悼会你去,我们绝对不拦着你!可是他平安无事,却让你流离失所,现在他一句话想要见你,你就不计前嫌、风雨无阻的要去,你怎么就这么廉价,能做到挥之即去、召之即来呢?” 廖小姐说,“说白了,他空窗期,***没钱又怕脏,正好有个前任,千里送逼!” 可妮说,“其实他和我分手我也能理解。” 甜甜大张着嘴,“你们姐妹俩性格还挺互补的,你天生是个抖m啊?” 我说,“说说你怎么理解的?” 可妮说,他的男朋友是个富二代,家里有钱,在北京开了好几家ktv,这种店白道、黑道你都得几个人照应。他家住在二环里面,刚刚谈恋爱的时候,可妮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加上她一向是公主病病入膏肓,对自己的男朋友呼呼喝喝地使唤惯了。 后来可妮知道了自己男朋友家里有钱,也就没放在心上,去人家家里也仗着自己男人喜欢自己,能坐的时候绝不站着、能躺着的时候决不坐着,没大没小、好吃懒做,本来在家庭条件上可妮就已经算是门不当户不对了,还不赶紧勤能补拙的弥补一下,反倒是变本加厉地让自己的男朋友陷入两难的境地。如今自己的男朋友是被家里人逼着和可妮说了分手,又被逼着辞了工作,回家照看家里的公司去了。 本来整件事情都是可妮不对——如果不是这个男人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处理分手的话。 让可妮始终放不下的是,也许以后很难再遇到一个会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听了可妮的解释,廖小姐目露精光,头一扭转过去看着可妮问,“他还有个单身的哥哥没?弟弟也行!” 可妮瞪了一眼廖小姐,“他哥儿子今年开学就三年级了!” 我说,“这件事情不管他分手占不占理,但是有一点,他用这种方式人间蒸发让你被动接受分手这种局面就说明这个男人没担当,没责任心!即便是今天他不和你分手,以后一旦遇到什么压力,你得上前去挡着,他不会帮你分担的,因为这个时候他忙着把自己的脸往沙子里塞呢!” 廖小姐说,“不能……他且得先把可妮往前推一把,你先挡着,他才能忙着塞自己的脸!” 甜甜说,“而且因为扛不住家里的压力和你分手,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没多爱你,你看看那些总裁文里怎么演的,就算是被家里冻结信用卡、限制零花钱,那些富二代不也还是不愿意和他们的灰姑娘分手嘛!这才是真爱……” 可妮看了一眼甜甜,其实她话糙理不糙,说的是玛丽苏的那点事儿,可表达的却是实情,一个男人要和你分手,找出天大的理由来,那也还是因为不够爱你。如果有一天他选择吃回头草,那也不是因为你是无可替代,而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出现。 可妮颓然的坐在沙发扶手上,“其实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廖小姐说,“所以你就上赶着跑到人家面前去,给人家说你是一个五讲四美三好青年,还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让他知道失去你是他没这个福分,最后还要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你活好?” 可妮沉默了。 廖小姐说,“有屁用!这么做只能证明你对他余情未了,让他对自己的男性魅力自信心爆棚!” 可妮问,“那我要怎么办?” 甜甜说,“奋发图强啊!” 廖小姐说,“呸!她一个小导游,就脸上、胸上、腰上、腿上有那么点姿色,脑子里全是水,唯一能奋发图强的机会就是努力嫁给他前任的爹,做他前任的后妈!” 可妮听了之后很不服气,“谁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做点别的?他是富二代,我就做富一代!” 廖小姐问,“比如说?” 可妮说,“比如……”她抓耳挠腮地想了一阵,“我还可以做个代购!做代购也很赚钱的,每个月赚的不比你们这些在写字楼里上班的白领少,我认识一个姑娘做了两年就在北京买房了!”她说完都不等我们反驳就自己先回房了。 整件事情以一个特别令人出乎意料的方式收了场,我也不知道可妮到底还记不记得一开始和我们讨论的是什么话题。她的房门“嘭”地一关,廖小姐的头立刻朝着我的方向扭过来,“你觉得……她奋斗的方向是不是有点问题?” 我耸了耸肩,“管她呢,反正这个方向我还挺喜欢的!” 甜甜这会儿就已经从沙发上跳起来了,“我得赶紧去列个单子,趁她下次出团帮我抢点便宜又好用的东西回来!”她说完也兴奋的回房了。 “额……”廖小姐看着回屋的甜甜和紧闭的可妮的房门想说些什么,可她踮了踮脚,只是转了个身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刚巧我长草的几个牌子可以叫她从免税店给我带回来!” 屋子里一瞬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站在原地还有点接受不了现实,一听见可妮要转作代购,我的小心情是兴奋了那么一下子;再想起自己的存款余额,立马失落了好一阵子。 隔天赵野来接我下班去吃饭,路上问起那天吃饭的时候可妮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我便把我们安慰可妮的整个过程说给了赵野,在悉数了前男友的各种不靠谱的行径之后,话题奇迹般地落在了代购这种事情上,赵野看着我笑得颇为无奈,“你们几个也够没心没肺的了,人家刚刚分手,你们就忙着列单子让人家买东西,这合适吗?” 我挑着眉反问道,“又不是我们说的,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我们也是好心担心她的第一笔生意没有客源嘛!” 赵野问我,“你打算买什么?” 我抱怨道,“我想把我的电脑换了,日本的电子产品关税比较低一些,叫可妮直接帮我去买的话比在国内买便宜好几千呢!”我说完嘟了嘟嘴,“但是在国内买我还能刷卡,然后分期还款,叫可妮帮我买,我总不好给她分期吧?可我又没有那么多现金。” 赵野说,“没有钱就先别买了,反正你的电脑也还能用!” 赵野说的是实情,可听完他说的话,我心里不高兴了一阵,大约是和甜甜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感染了一颗玛丽苏的玻璃心,总裁小说中就不应该出现这种场景,这时候高大帅气的男主角会立刻拿出自己没有上限的黑卡去羞辱没有下限的女主角才对。 可我的赵野,却是那么的不解风情。 第40章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我问廖小姐,我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廖小姐瞪了我一眼,“秀恩爱死得快,麻烦你有点节制!” 以前的我觉得自己是个女汉子,神经大条、什么都不在乎,心心念念地以为自己如果谈了恋爱,肯定不会像论坛里被吐槽的那些花样作死的姑娘们,矫情还不讲理!可真谈起恋爱才发现,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我问金少,我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金少看着我就像是看着外星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然后扔给我一句,“你最近神经病越来越严重了,药不能停!”他正在和他伙计玩台球,眼看着所有红球都要被金少一杆打进袋了,可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直起身子拿着球杆看着我,“你玩么?” 我有点手痒,“我试试?” 金少把他的杆子递给我,之前子琛还在的时候,他们俩教过我一阵。我心里念叨着决不能给金少丢人,说什么都得续上他的光辉战绩,好赖打进袋里一个,结果一杆子戳下去,我确实如自己所愿有一个球进袋了,不过是个白球! 金少瞪了我一眼,我悻悻的走过去,把白球从袋里掏出来,放在了台球桌的正中间,把杆子交还给金少,金少靠在吧台说,“我最近得出去一阵,你帮我照看着店,要是有啥事儿他们几个给你打电话!” 我问金少,“你去哪儿?” 金少说,“出去玩一阵,”说完他从自己的钱夹里把他的那张银行卡拿出来递给我,“卡里有几万块钱,万一店里有个啥,你帮忙先处理一下,我也走不久,估计就一周。” 金少这张卡我已经很熟悉了,他三天两头就得有点事儿离开一趟,所以当时我也没多想,手里拿着卡,灵光一闪问他,“你就不担心我拿着你的钱携款潜逃了?” 金少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门外,“你跑!” 我不满的撇了撇嘴,嘴里嘟囔了一句,“还看不起人了!” 金少的伙计打了两杆,红球没有入袋,金少拿着自己的球杆走到台球桌的边上趴了下来,对准白球猛地一撞,白球撞在桌案边上反弹回来把红球撞进了袋里,他直起身子又换了一个角度趴下去。 我问金少,“你什么时候回来?” 金少说,“一两周吧,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怎么了?” 我说,“赵野说找个时间请你吃个饭,之前你请了我俩两次,多不好意思的!” 金少一边瞄准他的台球一边和我说,“你给他说,叫他好好对你就行了,如果哪天叫我知道他对不起你,我和子琛这两个大老爷们,他一个小白面书生可干不过!”他说完,猛地一击,最后一个球完美落袋。他伙计哀嚎着从钱包里拿钱给他,他抓了一把的零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姑娘嘛,谈个恋爱矫情一些很正常,姑娘们一颗心就容得下一个人,恋爱中的女人要是还有智商只能说明一件事儿,那就是她不爱这个男人!”金少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对我自我否定的一种宽慰,末了还补了一句,“你要是真想要电脑,我帮你买,你分期还给我?” 我用手臂比划了一个大大的“x”,“不用了,您老出去玩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这件事情过了些天,我正在单位上着班接到了京东打过来的电话,说有我的包裹让我下去拿一下,我还问了一声,“是货到付款吗?多少钱的东西?” 我以为是金少买了什么,自己不在就把收货地址写我这里了,对方说款已经付过了,叫我下去签收就可以了。我没多想,径直朝楼下走,京东的小哥递过来的包裹还挺大的,重量也不轻、方方正正,我端上来看见收货人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还吃了一惊,坐在座位上犹豫了半天拿着裁纸刀就把包裹给拆了,里面端端正正的是一台thi kpad的x系列,当时笔记本里面的最高配,我惊得半晌没合拢嘴。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赵野发来的信息,他问我,“电脑收到了吧?” 我赶紧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从办公室溜出去,走到过道给赵野把电话拨过去了,赵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东西收到了吧?刚才提醒我你签收了。” 我酝酿了半天,最后问了句,“怎么想起来给我买电脑的?” 赵野说,“这样你就再也不用惦记自己电脑那点事儿了吧?” 我说,“多少钱,我分期还给你。” 赵野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行了,赶紧去上班吧,下午下班我去接你。” 我整个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不是因为赵野送了我一份大礼,只是让人觉得他特别有心,我都以为电脑的事情都过去了,可他却还是把电脑送给我了。晚上和赵野吃过饭回到家,我还在傻乐,进了屋廖小姐看着我问,“你干嘛去了?感觉像是吃了合欢散。”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廖小姐说了一遍,坐在茶几上问廖小姐,“他是不是特别有心?” 廖小姐说,“说他不解风情的是你,说他特别有心的也是你,你这是花样秀恩爱!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单身狗的心理承受能力?”她说完戳了一下甜甜,意思是让甜甜补一刀,结果甜甜依依不舍的把自己的眼神从韩剧里大长腿的男主角身上撤下来,看着我问了一句,“沛沛啊,你一个人吃肉连汤都不让我们喝,太不像话了!说好的一家人要同舟共济呢,说好的同在屋檐下要共担风雨呢?你给我介绍的男朋友什么时候才能到位啊?” 我敷衍甜甜说,“快了,快了,正在琢磨哪一个!” 甜甜说,“还琢磨什么,都约出来吃个饭见一面啊!” 我斜了一眼甜甜,“你是相亲完,两个人没看对眼,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还得继续在公司混下去啊!”我说完企图岔开话题,环顾整个屋子问了句,“可妮呢?” 廖小姐说,“她出团了,你不知道吗?” 我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廖小姐说,“前两天啊,这两天屋子里少了一个大活人你一点都没察觉?” 甜甜对廖小姐说,“早给你说了沛沛和可妮不对付,她巴不得可妮整天都不在呢!” 我蹬了甜甜一脚,“你少在这里给我挑拨离间啊!我最近琢磨着怎么赚点钱呢,靠着那点工资钱永远都不够花,想买什么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甜甜看着廖小姐,“可不可以请她搬到赵野家去?” 廖小姐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我举双手看着两个人,“行了,我不说了!”我起身准备回房,走到房门口停下来扭过头看着廖小姐问了句,“你觉得可妮代购,我们开个淘宝店怎么样?” 屋子里沉默了一阵,廖小姐嘴里念念有词,甜甜掏出了手机好像是在按计算器,然后廖小姐忽然打了一个响指说,“我来制定采购清单,写商品详情!” 甜甜举着手说,“我来记账!”她的话音才落,就被廖小姐用大手一巴掌盖在脸上,按在了沙发里,她看着我用她女强人的强调命令我说,“你来记账,顺便p图!” 我比划一个ok的手势,廖小姐才放过被她蹂躏的甜甜,甜甜不服气的坐直了身子问廖小姐,“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廖小姐看了一眼甜甜,“联系几个快递小哥,发发快递吧!” 甜甜满脸的不满,但是才说了一个“我”字,廖小姐就紧接着她的上半句话说,“最后所有的盈利我们四个人平分!” 甜甜硬生生的把自己准备要说的话咽下去,然后换了一个“好”字出来,这种时候我就觉得甜甜的数学老师好像又起死回生了。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整件事情规划好,廖小姐雷厉风行到事情才定下来一天,淘宝的店铺却已经拾掇了十之八九,然后她通知可妮,由于我们要开一个淘宝店,所以请可妮按照她发过去的采购清单买东西。 整件事情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问一问当事人的想法,为了表示我们还是尊敬可妮的,体恤她的辛劳的,她带团回来的那天我们仨特意去机场接她,她推着一人多高的行李箱从机场到港大厅的行李转盘出来,走在行李的一侧和行李后面的人说说笑笑地聊着天,甜甜使劲儿的踮着脚冲着可妮挥手,可妮就是看不见大门外焦急的甜甜,她走到我们面前,和我们擦肩而过,我才看见那一人多高的行李后面站着的是金少,我喊了一声,“金少?” 金少猛地顿住了自己的脚步,转过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闪过一瞬的尴尬,很快转为嬉笑调侃的模样了,他松开了抓住可妮行李的手,转向我们这边,“正好你们来了,你们的东西……”他指着那些行李箱说道。 我问廖小姐,“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廖小姐问甜甜,“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第41章 金少与金大少 金少前一秒还在和可妮说说笑笑,就像是见到了女神的屌丝,眼中透着一股阿谀奉承的讨好劲儿;下一秒看见我们三个人就立刻站直身子,把他手里的行李车往我手里一推,面上换了一副高冷的总裁范儿,冷峻眼神是睥睨众生的姿态,他用很官方的口吻和我说,“你朋友实在是太靠不住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金少,“你学过演员的自我修养吧?” 廖小姐也“啧啧”了两声,说了句,“还得是进阶版。” 金少双手一摊,拍着手推车上那一人多高的行李箱,“你们知不知道,为了帮你们采购,她让我们一个团的人满银座地找导游,我们差不多都快要以为自己的导游是要黑在日本了,我都准备要给旅行团打电话了,才看见她在那边suqqu的柜台上买眼影,整个把人家的柜台给扫空了,有一款限量版眼影的柜姐说没有,她就赖在人家柜台上不走了!最后把自己的卡刷爆就不说,还自来熟的把团里的人的信用卡借去刷!” 可妮瞪了一眼金少,“没借你的钱,你管得着吗?再说了……”她说着转向廖小姐瞪着她,“还不是因为你给我的那个单子,列出来长长一串东西,也不考虑一下我买不买的回来,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就让我帮你们做代购!” 廖小姐心平气和的说,“你自己说的要在你前任面前找回场子的!”说完她推着手推车走在前面,我和甜甜紧随其后。可妮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和金少说些什么,二人分了手,她很快就跟上了我们,甜甜在我身边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可妮和金少不太对劲儿呢!” 我摇摇头,搞不清楚状况。 回去的路上,我们坐在车里谁都没有说话,静悄悄地、时不时地扫一眼坐在后排座椅上的可妮,然后仍旧保持静悄悄的气氛,到最后可妮自己先受不了了,问我们,“你们几个干什么呀?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这么看着我成么?” 谁也没有回答可妮的话,车子里仍旧一片静谧。 可妮说,“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们了,我坦白,我坦白行了吧?” 我问,“所以你和金少真的是在交往?” 可妮瞪了我一眼,话锋一转,“你是问我是不是在和他交往,还是在介意我和他交往?” 廖小姐和我说,“就你沉不住气,非得问!” 可妮撇了撇嘴,指着我和廖小姐,“你们俩一起过算了,一下子解决两个人的个人问题了!” 廖小姐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吃了赵野的饭,总不能抢他的妞儿吧?” 可妮问,“赵野呢?今儿怎么没来,还叫我表姐开车,这不像话吧?” 甜甜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悠悠然的把头转过来问了一句,“可妮,你能不能不要岔开话题了,我想听重点!” 可妮踹了一脚副驾驶的座椅,“金少是参了我的团,但是我事先也不知道啊,也是开团的时候才发现金少在的,那大家刚好认识,相互照顾一下,不过分嘛!” 我看着可妮,“金少去日本不下十次,他自己就会说日语,要是他想去玩,不用参团!”我用自己的眼神告诉可妮,“你编?你再编?” 可妮面上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和我们说,“这是金少的私事儿,他是和家里人赌气,才会上我那里去报这个旅游团的。这种事情是人家的个人隐私,你说我怎么给你们讲?别为难我行不行,沛沛和她关系好,你们要真想八卦,让沛沛去问啊!” 我和廖小姐、甜甜异口同声的问了句,“他哥又去找他啦?” 可妮脸上的表情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被我们仨打脸打的“啪啪啪”地,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是和盘托出,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们听,那天可妮和她的几个同事去金少的酒吧玩,可妮因为气不过上次受冷遇的事情,这次浓妆艳抹地去了,果然成功的吸引了金少的注意力,他和可妮热络的聊了起来。 话题聊到一半,有个男人进来找金少,把金少叫过去说了几句话,气氛一下子就显得很僵,金少的脸色也变得特别难看,金少猛地转身朝可妮走过来,和那男人说,“不好意思啊,我新追的姑娘,做导游的,我们打算下周去一趟日本,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 那男人对金少说,“你知不知道爸身体不太好,你成天在酒吧里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就不能回家做点事情帮帮爸?” 金少咧嘴朝那男人一笑,“对不起,我忙的很!”说完就搂着可妮朝门外走,真的是去旅行社报名参加日本的团,可妮想劝金少两句,可想了想又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此时此刻,可妮将所有的事情和我们和盘托出,也没忘不了带上她的评价,“你们说说这个金少是不是特别不靠谱?做富二代了不起啊,那都是老一辈的人一砖一瓦给他搭建的港湾,能让他今天耀武扬威的,现在要他去传承了,他一句‘我忙得很’就把这个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凭什么他就享受权利可以不履行义务啊?”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金少的哥哥我见过几次,几次都不是什么特别和谐的场面,我第一次见他是五四青年节晚会的前一天晚上,先前宣传部别的小组做出来的海报被团委的人批评不严肃,金少就半夜三更地把我和子琛叫来,连夜重新绘制了一副按照上面人的思路做的海报。 早晨太阳初升,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了静谧的校园,我们仨把海报挂好,都是熬了夜之后的狼狈样。 金少的身上甚至还有我们开玩笑时留下的五颜六色的颜料,穿着我们学校工科男的标准装备,白t恤加牛仔裤、还有一双混搭皮凉鞋。挂完海报,我们朝食堂走的路上,金少忽然停住了,站在原地看着远方的某个人,子琛紧接着停下来的,拉了一把神经最大条的我,让我顺着金少的眼神看。 不远处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个女的我们认识,就是抄袭徐志摩事件的女主角——校花姑娘。校花姑娘和那男的一起朝着金少的方向走过来,我往后退了一步在子琛身边小声的问,“这对狗男女什么来历,还敢上门来找骂啊!” 子琛严肃的说,“他哥!” 我皮笑肉不笑的闭上了嘴,金少的哥哥金大少穿着黑西装、白衬衣,下面西装裤熨的展展的,皮鞋油光发亮、都可以当镜子用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金丝边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金少转过来对我和子琛说,“你们俩先去吃饭吧,我和我哥说点事儿。” 我有点依依不舍地被子琛推着往食堂的方向走,路上和子琛说,“这个金大少怎么回事儿,还和自己的弟弟抢女人?”我说完转过脸去瞟了一眼远方的金少和金大少,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表情异常的严肃。 子琛说,“人家的家事儿,你少管!以后不要在金少面前提他哥哥和他的前女友。” 我问,“为什么?” 子琛说,“男人最忌讳两件事情,前任的现任和现任的前任!” 我吐了吐舌头。 那天晚上原本按照惯例,金少是要请吃宵夜的,可我玩了一个晚上的连连看也没能等来金少的电话,之后金少就消失了好一阵子。我把这事儿和老幺讲了一遍,老幺说,“我听说金少他哥现在管他们家的公司,你想啊,校花姑娘又不傻,找个潜力股不如找个绩优股是不是?再加上她活好、人美,她一勾搭,金大少肯定就上钩了,分分钟踹了这个没什么用的小的!” 我问老幺,“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活好不好?你试过?” 老幺说,“你看校花姑娘的那条大长腿,够玩一个月的!”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校花姑娘对金少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来自于一个名牌的钱夹,校花姑娘纵然是把钱夹还给了金少,可至少也就知道金少是一个能送得起lv的男人了,这姑娘自小品学兼优、德才兼备,上一所好大学、选一个好专业,为的不就是明天有一个好前程吗? 如今大好的前程摆在自己眼前,她要是不选金大少,都对不住她这么多年受的教育了。我和老幺说,“可是金大少抢走了金少的女朋友,还到金少的地盘来耀武扬威,太过分了吧?” 老幺说,“我要是你,当时就走过去挽住金少的胳膊,昂首挺胸地看着他哥!没准这会儿金少都已经是你的了,还用得着自己在这里瞎琢磨?” 我看着老幺,认认真真的啐了一口,“呸!” 我们以为这事儿过几天就过去了,可没想到金少这一失踪就失踪了一个暑假,到了大三小学期开学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现,这可把我和子琛急坏了。 第42章 游戏人间 我们专业小学期作业就是要使用c语言写一个完整的程序,老师站在台上讲了两天理论基础,我和子琛就轮流冒充金少,替他签到、替他回答问题…… 那时候的子琛纵然是整个计算机院的大才子,可奈何和计算机有关的东西他却是一窍不通,他上课的时间都拿来和金少鬼混了,学校里关于金少和子琛之间基情的yy丝毫不比我和金少的绯闻传的少。 而我则是一个永远也弄不清楚如何实现浮点运算,永远也区别不了cha 和i t型的区别,甚至编辑一个让电脑显示“hellowo ld”都要编辑三次,设置两个断点来排查错误的人。我们俩各顾各的小学期作业,智商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为了避嫌,我们俩还给金少选了一个完全不同于我俩的作业,临交程序的前几天,我简直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我和子琛站在男生宿舍楼的门口推诿扯皮,我说,“是你的程序!” 子琛说,“是你的程序……” 我俩的对话带着一股浓浓的益达口香糖的味道,根本就停不下来。金少提交作业的个人信息被我们俩让来让去,最后子琛忽然和我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我当时脑子一短路,顺口就接上了话茬问子琛,“什么?” 子琛用自己的下巴比划了一下从远处走过来的那个男生,那男生长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永远都规规整整,他表情温暖、五官温柔。他叫周瑾年,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霸着我们专业第一名的位置不放手,你很少见到他在学习,可你也很少见到有人的分数能考的比他还高,他是我们专业当之无愧的学霸。所以子琛管他叫八爷,取霸的谐音,后来这个外号就渐渐流传开来,最后能记住他叫周瑾年的反倒是不多了。 八爷大二的时候任学习部部长,这件事情让我一度特别后悔去了宣传部。我们学校那一年迎接本科教学评估,宣传部全力配合学习部做好这次评估工作,所以两个部门的往来和合作特别多。 我第一次见到八爷并不是在部门例会上,而是我翘课在宿舍里帮金少和子琛打副本凑数,八爷带着学习部的人进来查考勤,我赶紧把子琛一早给我准备好的停在三十八度的体温计塞在嘴里,把退烧贴贴在额头,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演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八爷拧开门,没想到女生宿舍还有人,尴尬了一下,然后才想起问我,“你怎么没去上课?” 我用沙哑的嗓音和八爷说,“我发烧了!” 八爷走过来从我的嘴里把体温计抽出来,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儿,甩了甩体温计和我说,“那你好好休息。” 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去上课的。” 八爷说,“身体要紧!”说完,学习部的人就从我的屋子里出去了,八爷没记我的名字,却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走到门口扭过脸来和我说,“电脑还热着,戏演得不错!” 我满脸通红。 从那以后,我一颗芳心暗许,八爷在台上讲话,我就看着他的眼睛;他在台下做笔记,我就盯着他的手……我空有一颗暗恋的心,却没有一颗追人的胆,只能看着一天天地无数女生跑过去找他陶瓷,自己只能干着急,也不敢和谁说心事。 然而我急在心里,子琛和金少却看在眼里,对我一颗少女心事了然于胸,子琛对我说,“你去找八爷,给他说这个程序你搞不定,再弄不出来你就毕不了业了,让他帮帮你!去年咱们迎接本科教学评估,你帮了他们不少忙,他不会拒绝的!” 我问子琛,“为什么不是你去?” 子琛反问我,“我又不暗恋他,为什么是我去!” 我被子琛戳破了那些天的心事儿,大扯着嗓子问子琛,“谁暗恋他了,谁暗恋他了? 八爷朝我俩走过来,打了声招呼,顺便问了句,“怎么最近不见金少?” 子琛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一横,豁出去了,“八爷……”我叫出来这两个字都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感觉脸上的肌肉紧绷,就像是打了一百多发的蛋白线,张开嘴都困难。心跳也快的离奇,说话就更不敢张嘴了,害怕心脏真的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八爷转向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用余光瞟见子琛正用他不怀好意的眼神问我,“你这么没用,还能干什么?”他给我使完眼色,就溜之大吉了,满心欢喜的将金少的作业就留给了我,日后还美名其曰他是在给我和八爷制造机会! 我定了定神,装作若无其事,“我小学期的程序不会写,你有时间能教教我么?” 八爷问,“哪里有问题?” 我想了想,“哪里都有问题!” 八爷看着我笑了出来,“c语言你考了多少分?” 我憋红了脸,艰难的说,“61。” 八爷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我们学校有个该死的惯例,就是如果学生的分数不及格,55到59,鉴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老师会把这一批学生的分数提到61分。我一个连c语言都搞不明白的人眼下却被委以重任,不但要写程序,还得写双份的,还得弄明白程序的执行过程,以备老师的抽查答辩。 我当时以为八爷会和我说“回去多看看书吧”,可他开口说的却是,“拿着书,跟我去自习室。” c语言这门课是个奇葩,c语言中的数据结构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每个字你都看得懂,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是不让你猜对!再加上c语言的老师是个浙江人,他们当老师、做教授那会儿可能不需要考普通话,上课的时候操着一口江浙普通话,我听个程序语言,脑补的全是孔乙己沾着黄酒在桌子上写茴字。 八爷用他的铅笔在我的书上随意勾勒了几个地方,做了几个注解,我立刻就觉得茅塞顿开。他给我折了几页,给我说哪几个问题是不用在意的、哪几个问题得连贯的看完,我就像是得到了一本武林秘籍,打通了任督二脉。八爷陪我上了两天的自习,我不但把自己的程序做完了,还把金少的程序也编译出来了。 最后无耻的子琛把自己的程序摊在我面前,“不然这个你也顺便一写呗?” 我和子琛都以为金少可能死在哪儿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报警,然后通知学校的时候,我和他就一前一后的接到了金少的电话。凌晨两点钟,金少叫我俩出去吃宵夜。我敲不开女生宿舍的门,人生头一遭地翻宿舍窗户、爬树跳下去,朝着站在宿舍楼下广场上的金少冲过去,恨不得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金少估计是以为我要给他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双手都伸开准备抱我了,我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你真的是想死了吧?怎么不死在外面,还回来干什么呀?” 金少蹲下去,疼得欲哭无泪,“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们俩就这么欢迎我的?” 子琛摆弄了一下自己衬衣袖口的扣子,看样子刚才揍金少的时候也没有手下留情,他说,“你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还有我俩呢?” 金少苦着脸艰难的站起来,“我参加了一个人道主义救援,去了一趟非洲,本来我是算准了肯定可以小学期开学之前回来的,但是没想到……” 子琛接上金少的话茬,“没想到路上会遇见漂亮姑娘?” 金少用手指点了点,给子琛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意思是“还是兄弟你最懂我”,嘴上说的是,“人有三急嘛!” 我踢了金少一脚,“没有急着上床这一条!” 金少搂着我的脖子,“我都听说了,你帮我写的小程序作业,为了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我决定……”他说完站直了身子,咳嗽了两声,特别严肃的说,“我们一定要帮你把八爷追到手!” 我问金少,“你怎么就不死在非洲呢?” 从那以后对金少时不时的失踪我和子琛就习以为常了,不会再大惊小怪、也不会急的挠心挠肺。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场游戏,我们的人生就在打怪升级、而金少则是为了遍访地图,我们享受的是成就、金少享受的是经历。我一直以为,金少的游戏人间是因为他的衣食无缺,也曾经一度羡慕这样的洒脱和率性能让他看尽尘世繁华。 到了大三暑假,准备要升大四的时候,金少忙着去微软的印度公司实习,忘了交学费,错过了如期毕业;子琛则因为后来挂科太多,没能如期升学。两人都留了一级,成了我的学弟。 金少的四海为家、游戏人间,或许并不是因贪玩、任性,也不是要炫富、挥霍,也许只是想要给自己的哥哥证明他的能力,证明他不是一个只受到家庭庇佑的富二代。金少毕业的那一年,我第二次见到他哥,那天我下班从公司走出来,他哥的一辆辉腾就停在公司的门前,西装革履的金大少靠在车门上,目光看着我。 第43章 女人更年要静心 金大少站在公司门口,就像是言情电视剧里的总裁驾到。他板着脸、穿着西装、带着眼睛,斜倚在自己的车门上,盯着从公司里出来的我。我看了他几眼,并不确定这就是金少的哥哥金大少,毕竟我和金大少只是草率的见过一面。 我从金大少的身边经过,金大少叫住了我,“李沛?” 我一愣,扭过头去看着他,指着我自己问他,“你叫我?” 金大少点了点头,“有时间吗?聊一会儿。” 我猜大少来是要和我说金少的事情,金少今年面临毕业问题,我和子琛屡次问他的就业方向,他都和我们说还没想好。我从子琛的嘴里知道一点他们金家的事情,金大少希望金少毕业后回去公司帮忙,可是金少觉得这不是他的人生,他的人生必须他自己说了算。 我问金大少,“是说金少的事情吗?” 金大少点了点头,“上车吧?” 我说,“长话短说吧,就在这儿聊,我晚上还约了人,不方便。” 金大少看着我满面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黑沉着一张脸,企图用这种方式给我施压。可我既不是金家的人,对做金家的人也没有兴趣,更加不是他们金家企业的员工,犯不着看他的脸色过活。金大少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试图用一种大哥的语气开诚布公的和我谈,“金少今年就要毕业了!” 我说:“我知道啊!” 金大少说:“他有说过毕业之后想做什么吗?” 我说:“我不知道!” 金大少说:“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我说:“我不是,你应该去找子琛。” 金大少说:“但是你说的话,我想他会听的!” 我问金大少。“你想让我给金少说什么?” 金大少说:“我希望你能劝劝他,让他毕业了之后回家里的公司帮忙。” 我说:“金少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应该和他谈谈,不是和我来谈谈。” 金大少说:“无论如何,去外面的公司工作始终不及回自己家,而且他爸爸的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他回来工作替我们分担一些也是应该的。” 我不知道金少和自己家里有什么隔阂,也不知道金少和自己家里置气到底对不对,可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我和金大少说,“不能因为你们提供了他前二十年的物质基础,他后四十年就得对你们言听计从!更何况,大少爷您抢了您弟弟的女朋友,现在还想要剥夺他选择生活的权利,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做人是不是应该留点余地?” 金大少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在前,现在在自己弟弟面前理不直、气不壮,我其实很难理解金大少,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就非得和自己的弟弟抢。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家里的关系会不会就不必闹得这么僵了?可反过来讲,我觉得金少也有点不可理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家里人置气? 不论如何,我觉得对一个人的选择评头论足,都是有失君子之道的。 金少是一个有理智的人,有行为能力和思考能力的人,出于朋友,应该相信他所作的每一个决定,然后不遗余力的支持。可妮对金少的品评,让我想要替金少辩解,可末了,话到嘴边,我又觉得何必解释呢?一来,金少需要我帮他解释吗?二来,可妮又需要我来多管闲事吗? 这件事情久而久之被我抛诸脑后,赶鸭子上架的淘宝店则开的如火如荼。 可妮屡次和我们强调,“用导游的身份做代购是违法行为!” 我们都点点头和可妮说,“是是是,偷税漏税是可耻的!”说完继续该列单子列单子、该发货发货、该上架商品上架商品……可妮第一次出货尝到了甜头,光是朋友、同事、同学从我们这里预定走的东西几乎都把可妮的行李包圆了,她赚了一笔不小的钱,一边点着钱、一边和我们说,“我给你们说,咱们下次得进点日本好用,但是大陆不火的,表姐你就负责把它炒火,咱们就等着坐地起价吧!” 廖小姐问,“不是违法的吗?” 可妮看着廖小姐“呵呵呵呵”地笑着,坐在廖小姐身边给她捶背、捏肩,然后问,“咱们的淘宝店叫什么?” 廖小姐想都没想就回答可妮,“不能一个人剁手!” 那会儿淘宝网上假货还没有现在这么横行,代购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小店刚刚开业,生意还算不错。可妮不出团的时候,她在公司做客服,出团的时候廖小姐就临时接管一下。很多顾客最后都来诉苦,“你们的客服一下子热情如火,一下子冷淡如冰,女人更年要静心,就不要出来做淘宝了!” 可妮喜欢抓着人聊天,只要有客人来,她就拉着人一聊大半天,对方走都走不成!廖小姐走的是与之相反的高冷风格,如果有人来问她,“你们店里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廖小姐大约会说,“滚!” 如果有人来问她,“你能给我推荐一款化妆品吗?我是油皮。” 廖小姐大约会说,“自己做功课去!” 如果有人来问她,“你们店里的某某产品是什么功效呢?” 廖小姐大约会说,“自己看商品详情去!” 廖小姐被这些客人弄得心情烦躁,每天都像是大姨妈要来造访,甜甜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肯定是把菜刀都藏起来,免得廖小姐这座城池失火,殃及我们这些池鱼。廖小姐拍着桌子和我说,“这都是些什么脑残顾客啊?问我我们店里的东西是真的假的,呵呵呵呵呵……我卖假货会和她说么?” 我劝她,“顾客是上帝,不管他们怎么问,你哄着他们开心就行了,我们只管他们掏不掏钱,至于他们脑不脑残那是社会的责任!可妮每次做客服,每天能卖个三五百,你呢?三五十,那三十五十还得是那种高冷的,不愿意和客服聊天的顾客,才能幸存!” 廖小姐说,“不然你来做客服?” 我双手一摊,“我倒是想,我们公司就那么一台机器能上网,连下载个邮件都得主任批条子,来往的数据都受监控,我怎么做?” 甜甜赶紧插话说,“不然我来做客服吧?” 廖小姐看了她一眼,“可妮还有两天就回来了吧?” 我点点头。 廖小姐深吸一口气,“我再忍忍!” 大家都有了兼职之后,甜甜忙的连相亲的时间都没有了,也顾不上问我到底为什么还没有给她介绍对象。我自己约会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赵野给我打五次电话,我能有三次和他说,“哎呀,今天不行,我还得回去整理我们的东西呢!” 赵野长叹了一口气和我说,“你看你们还有多少存货,我全买了!” 我和廖小姐抱怨这事儿的时候,廖小姐说,“你行了吧,我都已经推掉三场相亲了,为了这事儿,我妈每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得和我吵一架!” 我说,“要不咱们不做了?” 廖小姐看了我一眼,“你不是缺钱吗?” 我说,“要往长远看啊,反正赵野有钱啊!要是为了这点小钱,失了赵野,我不是因噎废食吗?” 廖小姐推了一下我的脑袋,“行了,准假了,去约会吧!” 我吐了吐舌头,麻溜的就朝赵野怀里飞奔去了。好在赵野的工作比我忙多了,不加班的时候少,周末双休的时候也不多,他们的工作说是弹性工作制,不硬性规定你在公司的时间长度,可考核的时候是按照员工完成的工作量计算的。那工作量根本就不是五天乘八小时能做完的量,赵野还是个小团队的leade ,不但得独善其身、还得兼济天下。 廖小姐说,“也就是赵野脾气好,容得下你,换成别的男人,这会儿该和你急了,怕是得以为你这边谈着恋爱,那边还忙着培养备胎呢!” 我说,“我有那情商,还用单身这么多年吗?” 廖小姐想了想说,“也是!” 我问廖小姐,“我就不相信你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廖小姐搂着我的脖子问我,“其实你和金少这么多年,真的没想过一起过一辈子吗?” 我对廖小姐说,“呸!” 甜甜的事情一直被我无限期的搁置着,家里的纸盒子用完之后,甜甜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的心态,莫名其妙的把收货地址写到我们公司了,我大白天的跑下去兴致勃勃的想着自己刚刚下单买的连衣裙这么快就到了,结果接到的却是一堆的破纸壳子,重逾几十斤,抱在怀里走在路上,整个人一团狼狈。 我抱着纸壳子进电梯,一个不长眼的要出电梯,我往左让一下、他也往左让一下,我往右让一下、他也往右让一下。我抱着纸壳子胳膊太酸,手一抖,哗啦啦的一袋子纸壳子就掉在地上了,这才看清楚的对面的那个人是市场部新招的专员罗二。 第44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一直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市场部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市场部的人,标准姿态就是双手一背、指点江山,姿态大咖到让公司上下头一把交椅的大老总在一辆装甲车上爬上爬下地用扳手、起子上螺钉、拆螺钉,他们背着手站在旁边和客户谈笑风生。那天老陈就回头拿了个机器,回来看见老总亲自卸螺钉,差点就吓晕了,他和我说,“沛沛,快扶住我,告诉我那不是我的幻觉!” 我和老陈说,“你再不去搭把手,老总就该有幻觉了。” 罗二是市场部新来的专员,还没来得及沾染市场部老员工懒惰的毛病。老员工们倚老卖老,每天对罗二吆五喝六的,让他做这做那、跑上跑下,我们部门对罗二的印象都挺好,觉得这个小伙儿是个靠谱的人。这会儿上下电梯,我把纸壳子扔了一地,罗二连连说着抱歉,弯下腰帮我把纸壳子收好,抱在怀里,“这么重,你怎么也不叫个人帮你去拿啊!” 我说:“我也没想到这么重,都走到电梯了,想着再将就两步就到了。” 罗二说:“我帮你拿上去吧,这么重,叫一个女孩子拿不合适!” 我没和罗二客气,和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按上了电梯门,靠在电梯里,我灵光一闪,看着罗二问,“你有女朋友吗?” 罗二看着我,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大概是以为我是准备毛遂自荐。 我赶紧解释说,“要是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姑娘?” 罗二松了口气,“你朋友要求高吗?你知道我们这种在国有企业上班的,工资不怎么高,我个人条件又挺有限的,可能短期内既买不起房也买不起车,要是姑娘看重这些的话,别把人姑娘耽误了。” 我说:“姑娘说了,性别男就行。” 罗二这才说:“那行,如果你方便的话,你安排吧?” 我说:“那我和姑娘说一声,然后帮你们约个地方一起吃个饭,相互了解一下?” 罗二说:“好啊!谢谢你啊。” 我和罗二谈妥,就立刻急着去找甜甜邀功,甜甜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然后和我说,“沛沛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领导最近也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人还挺老实的,也挺踏实的,我觉得可以发展,我俩最近正在尝试交往呢!最近忙的都晕了,我就忘了和你说这件事儿了!” 虽说甜甜谈恋爱是个好事儿,可平白无故的摆了我一道,我问甜甜,“那我都和别人说好了,现在怎么办啊?” 甜甜说,“不然你回去问问可妮吧,她不是也单身吗?” 我只好说,“那行吧,恭喜你了啊!改天带回来让我们见一见。” 甜甜说,“他和你们不一样,大家见一见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觉得现在比较重要的就是稳定关系。” 我问甜甜,“什么叫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什么样啊?怎么听起来我们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 甜甜说,“沛沛,你先把赵野带回来了,我害怕大家难免要对赵野和他做个比较,那多伤人呀。他就是个老实人,没赵野或者金少那么本事,我害怕叫出来你们三开玩笑、两开玩笑的,他会自卑的!” 我总觉得甜甜这话说的特别不对味,我们根本不会想要把谁和谁做个比较,可是这话我没有说出来,只是提了一下搬纸盒子的事情,“你怎么把纸盒子寄到我们单位了,还不和我说一声,我去收快递的时候差点就拒收了!” 甜甜说,“呀,不好意思啊!最近忙的忘了,我想着发去你那里,你下班刚好赵野可以去接你,你们俩有车,拉着就回来了。” 我问甜甜,“你是忙忘了,还是忙着谈恋爱,心思就没在这些事情上啊?” 甜甜敷衍的和我笑了笑,我俩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挂掉了电话,然后给赵野打过去了,让他晚上到我办公室来接我一下,赵野一听愣了一下,“怎么了?到了该见同事的时候了么?” 我听完也是一愣,然后才在电话这头“哈哈”大笑了出来,“不是,早晨收了一个硕大的快递,我自己弄不动,你来接我一下呗?” 赵野说,“行,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可能得晚点,下午还有一个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我问赵野,“怎么了?要是见同事,你还不来了?” 赵野说,“我是先问清楚,万一是去见同事,总得收拾一下吧?” 我哼唧了一声,“怎么一个男的还在乎这些事情?” 赵野说,“那不还是为了你的面子?” 我在电话这头傻呵呵的笑了笑。 下午赵野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老陈准备走,看见我还在加班就像是看见了外星人,“你改头换面、奋发图强,开始加班了?” “我等人……”我哀嚎一声,饿得都想啃桌子了。 老陈说,“我就说这不科学嘛!”说完他把自己的电脑一关,离开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我一个人,静悄悄的对着电脑,电路图被我修修改改了好几次,总觉得哪里不是很完美,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一只手伸过来指着我的电路说,“你这里的逻辑关系好像反了。” 我“啊……”的一声叫出来,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转过身去看见是赵野才冷静下来,赶紧闭上嘴,“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赵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真的是能吓死我!” 我带着哭腔说,“你才是吓死我了呢?悄无声息的往我后面一站,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儿呢?” 赵野揽着我的腰,把我抱过去,“要是你们领导站在你后面和你说话,你得把你们领导吓死!”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我们领导没有你这个嗜好。” 赵野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能走了吗?” “嗯……”我频频点头,“我都快饿死了。”我说完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开始关电脑,关电源,赵野问我东西在哪儿,我随手指了一下墙角,他看见一麻袋的纸盒子问我,“你们生意还真是越做越大了呀?” 我问赵野,“你不高兴啊?” 赵野摇了摇头,“我就是想着以后想见李老板得预约了吧?” 我想了一下,得意的说,“那得去问问我秘书行程表。” 赵野问我,“那李老板看,我当你秘书成不?” 我想了想,和赵野说,“妥!” 赵野免起衬衣袖子,蹲下去把地上那一麻袋的纸壳子抱起来,我跟在赵野身后下楼,他把东西扔在后备箱里,掸了掸身上的土。麻袋上的土蹭的赵野的衣服白一道、黄一道的,我帮他拍了拍土,看着觉得难受,“我帮你把衬衣洗了吧?” 赵野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去我家洗吗?” 我脸上一阵通红,脸颊热辣辣的发烫。我和赵野交往也有个把月了,因为他工作忙,我事情多,我俩是聚少离多,关系也保持在纯洁的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地步,他这么问,我难免脑补了很多,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往车上走,嘴里还嘟囔着,“你可以脱下来给我洗嘛!” 赵野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压在了他的车上,“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我嘟着嘴,“可是明天晚上可妮回来,我和廖小姐说好了要去机场接她的。” 赵野叹了口气,失望的松开了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哪天得和廖小姐跑掉的事情!” 我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身先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赵野问我,“那后天呢?” 我说,“后天我可能也有事情。” 赵野转过来看着我,无奈的笑着,“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什么叫可能也有事情?是没有事情就制造点事情也要拒绝我吗?” 我尴尬的满脸通红,羞赧的面色被黑夜遮挡,“不是,我想把我同事介绍给可妮,她不是刚刚和前任分了手吗?感觉伤的挺深的,如果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应该很快就能把前任忘了吧?” 赵野说,“可妮的事情你能少参合吗?” 我问赵野,“为啥?” 赵野说,“你一天就不要给别人乱点鸳鸯谱了!人家要不要谈恋爱,你让人家自己决定去。” 我觉得有点委屈,和赵野抱怨道,“问题是一开始甜甜让我介绍的,结果我把人说好之后,甜甜摆了我一道,说是她有合适的了。那我只能介绍给可妮了,她要是见就见,不见我再想办法嘛,怎么就不能说了呢?” 赵野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也满肚子的委屈,别过脸去气呼呼的看着窗外飞驰后退的风景。车停到我家楼下,赵野问我,“生气了?” 我摇摇头,腮帮子气鼓鼓的。 赵野说,“你给别人介绍别人不需要的人,别人未必会领这个情。” 我闷闷地说,“那算我多管闲事好了!” 第45章 备胎的备胎 我本来是一腔热情,结果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我要下车,赵野就把门锁按住,我扣了两下车门,门纹丝不动。 我扭过脸看着赵野,面无表情的和他说,“开门!” 赵野刮了刮我的鼻子,看着我说,“说你两句不爱听的,你就生气呀?” 我别过脸去不看着他,嘟着的嘴应该能挂油壶了,赵野把我的脸板正,盯着我的眼睛说,“多管闲事的人是我,是我的错,你给你的姐妹介绍男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呀?我不该插嘴,你别生气了!” 我较着劲儿说,“我没生气!” 赵野说,“那没生气笑一个,我放你下车!” 我板着脸,笑不出来。 赵野说,“再不笑我亲你了!” 我瞪着他,“你敢!” 赵野点点头,朝着我凑过来,当时我心里一紧,和猫挠的似的,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瞪着他又不敢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就一直停在赵野的唇上,盯着他朝我越靠越近。我准备放弃抵抗了,索性闭上眼睛让他用唇舌把这事儿给了了。气氛正当时,车门的玻璃上响起了“当当当”的声音,我叹了口气,赵野也叹了口气,他坐直身子,摇下车窗,外面站的是廖小姐。 廖小姐说,“本来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实在太冷了,我下楼的时候穿的少!不然你看让我先把东西抬上去,你俩再继续?” 我满面羞赧,恨恨的跺了跺脚,小声给赵野说,“赶紧把车门打开!” 赵野说,“你得把你这个廖小姐介绍出去才是正事儿,至于可妮,你管她呢!” 我和赵野做了一个鬼脸,从他的车上窜下来,站在后备箱前面等着赵野过来打开后备箱的车门,他把纸盒子抬出来,然后问廖小姐,“不然我帮你们送上去吧?” 廖小姐说,“没事儿,你俩继续,我一个人能拿上去!我就是刚才看见你的车停这儿了,甜甜给我说她把东西都寄到沛沛那里了,我担心你们俩搬不动,也不是很多嘛!我一个人拿上去就行了,家里没个下脚的地儿,就不招呼你上去了!”说完廖小姐还探过头来和我说,“你俩继续……” 我低着头,脸烧烧的。 廖小姐抱着纸盒子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转过来说,“对了,友情提示,车震的话开远一点,小区里人来人往的,刺激是刺激,但是……碰到认识的人不合适!” 我大张着嘴,感觉百口莫辩,赶紧跑了两步追上廖小姐,扭过头来和赵野挥了挥手,“赶紧回去吧,天色晚了,路上不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赵野无奈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电梯里,廖小姐说,“你俩进展的够快的呀!” “不是!”我和廖小姐强调道,准备和她解释,廖小姐问我,“你怎么这么爱否定啊,我说你和金少,你就说不是,我现在说你和赵野,你还说不是……你都不是,你到底是和谁在一起啊?” “我……”我被廖小姐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帮她把纸箱子拽回房间里去了,回到屋子里,我想起赵野反对我给可妮介绍对象的事情,不确定的问廖小姐,“我想给可妮介绍个男朋友,你觉得合适不?” 廖小姐问我,“你怎么又给可妮介绍男朋友?不知道的真当是你介意她和金少走得近呢,你能省省不?” 我恍然大悟赵野干嘛这么介意我给可妮介绍男朋友的事情,他该不是想成了我想把可妮从金少身边支开吧?难怪赵野会那么和我说,我想明白这件事情忽然笑了出来。廖小姐看着我的表情,挑高了她的眉毛问我,“你……早晨没吃药吧?神经病越来越严重了!” 我笑着说,“我发现刚才赵野好像吃醋了!” 廖小姐给我比划了一个stop的手势,“停!不要在我面前花式秀恩爱,我心理素质不太好,改天可能就把你干掉了!你看看现在的报道,各种室友杀人案,我至今都没对你们下手,你得学会感恩,怎么还变本加厉了呢?” 我吐了吐舌头,接着上前面给可妮介绍男朋友的话茬说,“之前甜甜让我给他介绍一个男人,我就在我们单位物色了一个单身的,人家小伙儿都答应了,结果咧……甜甜说她现在有男朋友了!我想着放人鸽子不合适,就等可妮回来问问看她要不要去见,不去见的话也不勉强……”我看着廖小姐一脸的讪笑,挽着她的胳膊说,“她不去,不是还有你吗?” 廖小姐眯着眼睛看着我,“你可真够忘恩负义的啊,可妮就已经是甜甜的备胎了,你还让我去给可妮做备胎,备胎的备胎?” 我用脸蹭着廖小姐说,“姐,你人最好了!” 廖小姐把我从她身上甩开,“我和你说,可妮真的不一定去,不过你可以问问她。” 我撇了撇嘴,不明白大家干嘛都这么不看好我给可妮介绍男朋友这件事情,可妮和金少的事情我有想过,也拷问过金少。可金少说可妮不是他的菜,可妮也说金少不适合她……他们俩都这么说了,我介绍个男人给可妮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晚上,可妮出团回来,我和她说起了这件事情,可妮惊诧的看着我,“你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我点了点头。 可妮有点不能理解的问我,“你不是有赵野了吗?觉得一个男朋友不过瘾?” 我赶紧说,“这次是常规的,”我说完看了一眼甜甜,指着她说两句话,甜甜的眼神就贴在电视机上取不下来,假装屋子里根本就没有我和可妮。廖小姐正在核对她的list也顾不上我,就是顾得上她也不会来救场,用她的话说就是自己做的媒,哭着也要说完。我和可妮大致的说了一下罗二的情况,“小伙儿人不错,靠谱,踏实肯干,虽然说现在收入少一点,但是胜在肯努力,将来肯定前途无可限量。长得不错,身材也还行……你看,你去见吗?”我说完看着可妮犹犹豫豫的眼神心里有点慌,赶紧先给自己把台阶找好,“我只是随口一问的,你不是非要去的!” 可妮想了想,“那行吧!” 我问可妮,“那约在什么时候?” 可妮说,“明天吧?” 我问可妮,“约在哪儿?” 可妮说,“金少的酒吧吧,万一我觉得看不上眼,赖好能有个救场的不是?” 廖小姐听到可妮这番话,转过脸来对我挑了挑眉,我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可妮和金少之间好像真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给罗二说了这事儿,罗二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临去之前还来请教我他该怎么穿、怎么表现、问姑娘有什么喜好、自己该聊哪些话题…… 我和罗二说,“你表现的自然一些就行了,不用特别在意,随便聊就好!” 老陈听见我和罗二的对话,一惊一乍的问罗二,“你来问她?你问一个恋爱白痴恋爱哲学,她能回答你个屁!” 我问老陈,“说的好像你这个怕老婆的能说出朵花似的!” 老陈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罗二的肩膀,“我给你说,追女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舍得花钱!她如果用郁美净,你就给她送兰蔻;她如果带周大福,你就给她送蒂芙尼;她如果用稻草人的钱包,你就给她送香奈儿!总之……你送的要比她用的贵!” 罗二说,“可是我没有钱!” 我和老陈一起对着罗二说,“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下午快下班之前,赵野给我发了个短信,问我下午有没有空,到底去不去他家吃饭? 我和赵野说,“我晚上约了可妮和我同事在金少的酒吧见面,我就给他俩互相介绍一下,然后你来接我?” 赵野说,“行,那我去买点菜。” 我拿着手机想象着赵野去买菜的样子,莫名觉得脸红心跳的,脸颊烧烧的。到了晚上,我脸上的一团红晕都没有退下去,金少一边打他的桌球一边问我,“你给可妮介绍个男朋友,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我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很红吗?” 金少点了点头,趴在台球桌上,一个猛击就把两颗红球连续撞进了袋里,然后站起身在桌案旁边找角度,顺便问我,“可妮让你给她介绍的男朋友?” 我说,“我想着可妮正好单身,就介绍给她了!” 金少刚准备弯下腰去打球,又站直了身子看我,“你没事儿能不能少管点闲事儿?你怎么谈个恋爱就谈的想让天下充满爱了,那是个需要你给她介绍男人的主儿么?有空就学学怎么做贤妻良母,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照顾好就行了!” “你……”我拿起桌子上的白球就想朝金少砸过去,因为给可妮介绍男朋友的事情我已经被连续数落了三回了,都快要三振吐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根本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甜甜这件事情! 第46章 穷逼综合症 我想把手里的白球朝金少脸上砸过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感觉整个人都被往后一带,跌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我仰起头,看见了赵野,他从我的手中将那颗白球取了下来,放在桌案上,把我扶住,看着对面的金少伸出了手,半弓着身子,“赵野。” 金少也半弓着身子,从桌案的对面和赵野握了握手,“叫我金少就可以了。” 赵野说,“之前经常听沛沛提起你,有空了一起吃个饭?” 金少说,“以后应该有的是机会,”然后问我俩,“你们俩还有约?” 赵野说,“我过来接她。” 我和金少说,“可妮就交给你了,万一需要救场你就帮个忙!”我说完去酒吧的吧台上拿我的包,挎在肩膀上准备出门。 金少说,“可妮相亲还能有需要救场的时候?” 我说,“罗二可是我同事,再弄得他下不来台,我在公司还怎么见人家?” 我和赵野从酒吧里出来,赵野问我他进去的时候我和金少在闹什么?我盯着赵野的眼睛,从他的下巴往上看他,“怎么了?” 赵野眉头微皱,拉了我一把,让我站直了身子,“什么怎么了?” 我问赵野,“你是吃醋了吧?” 赵野严肃地说,“我没有!” 我说,“你就是吃醋了,”说完我不等赵野回答,一步一跳的去找他的车,拉开车门钻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系上安全带,赵野上了车我还在看着他讪笑,赵野使劲儿的推了一下我的脑袋,“你呀!随便拿东西丢别人没礼貌!” 我说,“我给可妮介绍对象,关他什么事儿?他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说我一谈恋爱就想让世界充满爱的,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做好自己的贤妻良母。我气不过,就顺手抄了桌子上的那颗球想砸他!要说没礼貌,也是他没礼貌吧,他才是多管闲事呢!” 赵野的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我,“你就没看出来金少和可妮之间有暧昧?他当然不想让你把可妮介绍给别人了,可妮也可能不太希望你介绍别人给她认识。所以我一开始才和你说,不要管可妮的事情!” 我看着赵野歪着头,“你和可妮就见过一次,你怎么可能就知道的这么多?”我问完瞪着赵野,在等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赵野瞥了我一眼,发动了车,挂了档从车位上开了出去,“你还说我是吃醋?” 我瞪着赵野,用眼神威胁他不许再说了,赵野这才慢慢悠悠地和我说,“有一次开车经过这儿,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当时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后来你说可妮是单身,我还有点意外。” 我和赵野说,“那你干嘛不告诉我啊?” 赵野说,“当事人都没和你说,我一个男人在别人背后嚼舌根不太合适吧?” 我撇了撇嘴。 赵野说,“不是每个单身的人都需要别人介绍对象的,别人拜托你了,你可以去帮,成与不成,别人记着你的好。别人没拜托你,你热心,帮对了,是人家两个有缘分;帮错了,就是你乱点鸳鸯谱了,划不来嘛!金少是你朋友,你把他暧昧的姑娘介绍给别人,你就不担心你们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冷笑了一声,“他觉得他行,那他上啊!” 赵野看了我一眼,深思了一阵,忽然回过味来和我说,“你和可妮是在激金少吧?” 我指着自己的脸问赵野,“我的脸上是不是真的写了一个蠢字?” 赵野好好的想了想,点点头,“是!” 我威胁赵野,“你信不信我不去你家了!” 赵野说,“你现在在我车上呢,这种事儿还由得了你?” 赵野柄不是在北京租的房,李阿姨在他一毕业那年就给他攒够了买房的首付钱。赵野是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户口顺利地落在了北京,交了首付、付着月供,住在自己的房间里。房子不大,七十多平米,但是里面每一处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布置的,很简洁的装修风格,木地板、大白墙,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装饰。 我和赵野说,“你房间比我们的还干净!” 赵野说,“我又不开淘宝店!” 我瞪了赵野一眼,“你处女座的吧?” 赵野推了一下我的脑袋,免起他的袖子,“来,帮我搭把手。” 我吃惊的问,“你做饭?” 赵野走在前面,扭过头来问我,“不然呢?” 我指着我自己,“我以为你是来考我的呢!” 赵野揉了揉我的头发,扭头走进厨房,把提上来的菜从袋子里取出来。他在超市里买的有机蔬菜,倒出来用清水冲一冲就能用了,我帮他洗菜,把菜一一码好、放在菜篮子里,他切菜、摆盘,一样一样的放在操作台上,然后点火、热锅、倒油,炒了几个特别简单的菜。菜虽然很简单,可都是我们家那边的做法,想要在北京的馆子里吃到正宗的,还是挺不容易的。赵野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神,我拿着筷子、端着米饭、呆呆的看着赵野,赵野扫了我一眼,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碗里问我,“怎么了?” 我问赵野,“你以后娶我吗?” 赵野抬头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说,“我感觉我赚了!” 赵野说,“成亲之后你得做饭!”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立刻又觉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脸上烧烧的。吃过饭,我帮赵野把碗筷收拾到了厨房,他没让我洗,只是吩咐我扔在水池子里。我想起什么扭过头问赵野,“那你的衬衣要我洗吗?” 赵野从我身后一把抱住了我,他身上的温度传过来我整个人都觉得紧张,身体无比僵硬,赵野在我的脖颈上吻了一下,在我耳边说,“怕我对你怎么样?” 我故作镇定,勉强自己笑着回答,“没有啊!” 赵野说,“走了,我送你回去!” 我说,“那你的衬衣……” 赵野说,“别提衬衣,你再提衬衣,你今天晚上就回不去了!” 晚上我到家,可妮还没回来,廖小姐正坐在沙发上修她的指甲,甜甜正在看电视,顺便给明天准备发货的快递打包、填单子。廖小姐见到进门的人是我,问了一句,“看来可妮相亲还挺顺利的,你介绍了个什么主儿啊?” 我说,“不好说这会儿是和我介绍的人在一起,还是和金少在一起呢!” 廖小姐问,“你金少见可妮和别的男人坐一起,没当场发飙么?” 我说,“发了!不过是给我。” 廖小姐说,“他俩还真是有点什么没和咱们说的!不过……”她顿了顿,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还是觉得金少的心思在你身上。”说完撇了撇嘴,“你提醒一下金少,要是觉得他没办法和可妮共度一生,就放过人家小姑娘吧!免得可妮泥足深陷,将来无法自拔,到底是我表妹,你让金少行个善、积个德!” 我说,“我不去!” 廖小姐摇了摇头,“而且我特别不明白,他这么爱你,为什么要把你拱手送给赵野?” 我说,“他这么爱我?爱到身边的女朋友没断过。” 廖小姐耸耸肩,“谁知道男人怎么想的!” 我们俩正说着,可妮忽然回来了,我俩聊天的进程戛然而止,都把目光投给了可妮,问她,“今天相亲顺利吗?” 可妮看着我俩,一脸的疲惫,脱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地上,从高高低低的箱子里穿梭到沙发旁边,整个人陷进去,“累死我了!”她靠下去,两条腿搭在茶几上,扭头看着我说,“真不是我说,李沛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呀?” 我问可妮,“你们俩不是聊得挺好的?” 可妮特别无语的看着我,“那叫好?整场都是他喋喋不休的在那里叨逼叨、叨逼叨,没完没了的将他上小学的那点破事儿、上中学的那点破事、上大学的那点破事儿,他那点破事儿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廖小姐说,“处男综合症,你要谅解!” 可妮坐直了身子看着廖小姐问,“那一路上不停的找打折信息、找团购,看个电影在下了无数个app,比较用哪个买电影片最便宜,这也是处男综合征?” 廖小姐说,“这是穷逼综合症!” 可妮说,“到了电影院门口,我说我想喝饮料,他说电影院的饮料价钱虚高,而且不是瓶装的拿在手里不方便,非拉着我下去买电影院下面超市里的瓶装水!我……”她说着大概是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愤慨之心了,“最后我俩在那里排队交钱,把我最喜欢的广告片花给错过去了,进去的时候都片头曲了,他还和我说,‘看!我时间卡的多准,一秒钟都没浪费!’” “再要不是因为吴彦祖,这电影老娘真的就不想看了!”可妮声嘶力竭的控诉着,“回来的时候我说时间不早了,打车吧!他说……还赶得上最后一班公交车,我本来想说让他自个儿回去的,我打车回来,我掏钱行了吧?不!人家就不,人家就要坐着公交车把老娘送回来……我……”可妮说着攥紧了双拳,“我简直就是想弄死他的心情停不了!” 罗二的问题,可妮或许描述的八九不离十,可罗二毕竟是我同事,人都有点护犊子的情节,再加上我觉得可妮不满的并不是罗二抠不抠的问题,而是金少整晚的不作为,她把对金少的期望值转嫁到了罗二的身上,让我这个介绍人有点生气,我问可妮,“你和金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47章 活该没有女朋友 可妮看着我。 我也看着可妮。 我们俩对峙了有一阵,连在那里盯着电视屏幕抄快递单号的甜甜都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对,扭过头来盯着我和可妮。 可妮指着她自己看着我问,“你问我?” 我说,“如果你和金少之间有什么,我说要给你介绍罗二,你可以拒绝的!” 可妮“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和金少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你是他什么人,还是我什么人,我们俩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可妮,有点后悔把罗二介绍她这件事情,我觉得自己脑子里缺根筋,才做得出这么缺德的决定,让罗二去给可妮当炮灰,用他去激一激可能对可妮有意思的金少。我和可妮呛声道,“你和金少有什么关系都不关我的事情,但是我给你介绍罗二,你不想去,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你不想见!别人有别人的生活方式,谈恋爱也好、做朋友相处也好,没有哪两个人是从一开始就步调一致、一拍即合的,这是一个磨合的过程。选男人不是看对方是不是刚好和你的眼,而是看对方肯不肯为了你去改,最后入得了你的眼!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指着全天下的男人迎合你的口味,凭什么呀?你是谁呀?”我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语调越来越高,大有和可妮开始吵架的架势。 廖小姐拉了一把我,我甩开廖小姐的胳膊,“我给你介绍罗二,算我多管闲事!但是罗二这个人就算是穷一点、节省一点、不浪漫一点,不影响他的人好、仗义、能吃苦、能做事儿,请你说话之前想一想自己有什么,不要随随便便地就在别人背后评论别人怎么样!”我说完就朝着我的房间走,然后重重的摔上门,我进了屋还听见可妮在外面冲我喊,“他人好不好和我有屁的关系,你觉得好你自己留着用啊!” 我靠着门,觉得赵野说得对,从一开始我就真的不应该管这桩闲事。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拿起自己的手机给罗二发了个信息问他,“今晚的相亲怎么样?” 罗二说,“李沛你在逗我吧?这个姑娘摆明了喜欢那个酒吧的老板,我今晚就是一个背景布。” 我很抱歉的和罗二说,“对不起,我事先也不知道,不然不会介绍给你的!” 罗二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可妮对我应该挺多怨言的吧?” 我问罗二,“为什么?” 罗二说,“我团购电影票的时候,就觉得她有点不高兴,可是直接买和团购真的差好多!我真的挺心疼的……” 我在电话这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给罗二快速的回了一句,“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我和他本来不怎么熟,可经过了可妮这件事让我觉得罗二这个人还不错,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改变自己的步调,但也不至于执拗到听不进去别人话的地步,他能对批评泰然处之,也能对表扬感到淡定从容。虽然有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胜在平常心。以往在公司里,老陈他们就对罗二的评价不低,几次老陈去给市场部的人培训,最后总能变成老陈和罗二的一对一服务,老陈说罗二是穷归穷,不小气! 我和罗二聊完,从床上爬起来,听着门外的动静小了下去,应该是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我正准备出去洗漱,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说了一声“进”心里有点紧张,生怕进来的是可妮,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刚才吵架的事情。 进来的人是廖小姐,她轻轻的把门关上了,在我的床上坐下来,“你生气了?” 我摇头否认。 廖小姐问我,“你生可妮说罗二坏话的气,还是生可妮和金少有点什么却不告诉你的气?” 我和廖小姐说,“你是还嫌现在这个场面不够乱吗?” 廖小姐笑了笑,“你和我交个底儿,你们说的罗二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老陈说罗二是个靠得住的人,你自己体会一下这话的分量?” 廖小姐帮我们公司做过一次标书,和老陈接触过一次。廖小姐说,老陈、张神童和小郑三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一出群口相声,人人嘴里都在跑火车,一个说的比一个不着边际,可是说回正经事儿的时候,这仨又一个比一个靠得住,一个单位、一个部门能有三个这样的人……廖小姐一脸恨命运不公的模样,“你说这种靠得住的人,怎么都在你们国企混日子呢?不能出来好好找个事业型的工作干吗?” 我和廖小姐说,“我给你说,这个张神童……我们公司董事长张总的侄子;老陈,张神童的同学;小郑,小郑就不说了,他只有三缺一的时候是靠谱的!老陈和张神童是嫡系,现在你看着是窝在一个小办公室里,这已经是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尸体上来的了,公司的历任中高层都是我们办公室出来的,你见到的是食物链的顶端,但这不代表国有企业的平均水准!” 廖小姐问我,“他们是嫡系,那你算什么?” 我和廖小姐说,“我?顶多算是个嫡系的鞋垫!他们不至于过河拆桥,但一辈子都是被踩在脚底下的!” 廖小姐想了一会儿,“你们国企真培养人!” 今晚廖小姐来问罗二的事情,我给她转述了老陈的评价,廖小姐就能明白罗二是个做事儿能靠得住的人,我起初还以为廖小姐是想挖人。 廖小姐在公司平步青云之后,他们内部就经常上演后宫真烦传,总有几个姑娘想给廖小姐背后放个黑枪,去老总面前争个宠、顺便干点挑拨离间的事儿,做事儿不行,邀功跑的比谁都快!这事儿弄得廖小姐想把自己的员工全开了,来个大换血,所以我就和廖小姐说,“我觉得如果工资开的合适,职位也提的到位,挖罗二不是什么难事儿。” 廖小姐说,“能介绍给我吗?” 我说,“可以啊,我把他电话给你,你和他谈?” 廖小姐拍了一下我的头,“我说的不是工作!” 我条件反射的问廖小姐,“不是工作你还能说什么呀?”说完这句话才觉得不妥,大张着嘴、瞠目结舌的看着廖小姐,还摸了摸她的额头,廖小姐一把把我的手打下来,说了句,“不行就算了!” 我问廖小姐,“不是,我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介绍罗二啊?” 廖小姐说,“你觉得靠谱的人,应该还算是靠谱,我不想找个不靠谱的,我自己都懒得应付。” 我问廖小姐,“怎么听起来好像你忽然急着要找男朋友啊?” 廖小姐说:“不是听起来,是就是急着找。” 我有点回不过神来,不解的问,“为什么?” 廖小姐叹了口气,坐在床上看着我,斟酌了很久才和我说,“我爸尿毒症,一直在做透析……我妈说上次去医院的时候,有个病友做透析的时候动脉破裂,当场死亡,血喷了一地,到处都是……”她说着话,眼神却看着远方,“我真的不知道我爸能撑到什么时候,说真的,如果是我,一分钟都撑不下去。” 我听了廖小姐的话,半晌回不过神,心中久久的怅然,她很少和我们说起她的家人,我和甜甜也一直都不知道廖小姐的爸爸病重,只知道廖小姐有个败家的哥哥,三天两头的做生意、三天两头的失败,廖小姐的钱都叫自己的爸妈算计着拿去贴补他哥的亏空了,却没想到他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拍了拍廖小姐的肩膀,“这种病只要照顾的好,能活很久的。” 廖小姐拍了拍我的手,“我就想在他走之前了却他一桩心愿。” 我点了点头,“明白。” 廖小姐说了一声,“谢谢。” 我嗓子酸酸涩涩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廖小姐,不论说什么,都显得特别不合时宜,这种时候只能说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别客气,只管开口!” 廖小姐又说了一声,“谢谢,这事儿你别和他们说。” 我问廖小姐,“可妮不知道吗?” 廖小姐摇了摇头,“她对家里的事情都不太关心,这事儿别和她说了。” 我苦笑了一声,“我和她说的上话吗?” 廖小姐说,“你也该了解可妮吧?今天吵完架,明天就和你和好了,没什么说不说得上的!这事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可妮这个姑娘说话不过脑子、只过嘴,上次金少没有送她回来,还不是被她数落的七零八落的,结果小妮子一颗心扑在了金少身上,看情况,金少是没什么回应。” 我说,“他是没给可妮什么回应,劈头盖脸的把我骂了一顿!我介绍个人容易么?早说介绍给你,我就不过可妮这趟手了,没准你俩还能成!我再问问罗二吧,我觉得他这会儿估计快把我从内心里拉黑了!” 廖小姐笑了笑,“这样就把你拉黑了,估计也受不了我啊!” 第48章 廖小姐的恐婚症 罗二是个好人。 可妮的事情是我万分对不住他,可他还能给我个机会让我把廖小姐再介绍出去。廖小姐出去相亲的那天,甜甜出去约会,我和可妮留在家里盯着淘宝的铺子,包装、发货、输入单号。可妮似乎将那天我们俩吵架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和往日里一样的语气问我,“廖小姐呢?” 我说,“她约会去了!” 可妮“嗷”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表姐约会去了?” 我点点头,“去相个亲!” 可妮说,“她吃错什么药了?” 我想了想,“她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吧?” 可妮“呵呵……”笑完,扭过头去,嘴里喃喃的说了句,“她恐婚!” 我条件反射地问,“啊?” 可妮抱起电脑,从地毯上挪到了沙发上,她坐在沙发上,双腿搭在茶几上,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正在和询问店里商品的客人聊天,顺便和我八卦廖小姐的那点往事,“我姐不缺男朋友,但是她不想结婚!后来发现好像人类谈恋爱都是为了结婚的,她干脆连恋爱都不谈了!” 我说,“和她住了这么久,没发现她恐婚啊!” 可妮说,“你才认识她多久啊?充其量能有个两年?” 我点点头。 可妮继续说,“她上大学那会儿,追了一个大叔,大叔比她大了十岁,事业有成、单身多金,大叔在ktv唱歌,我表姐在大叔的隔壁,听见大叔的声音先是醉了,看见大叔的人彻底沦陷,和一个花痴一样冲到人家包厢里要电话号码、要联系方式,弄得大叔差点把她当做性骚扰一脚踹出来!” 我“哈哈”大笑了出来,“廖小姐这样的人,还能有这种时候?” 可妮撇着嘴点点头,“谁没有年轻过,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二过?” 我问可妮,“那后来呢?追到了吗?” 可妮点点头,“女追男隔层纱,表姐要到了大叔的电话号码,死缠烂打地追,烈女怕郎缠嘛!最后就和她在一起了。后来我表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和大叔说,如果他们两个人能结婚,一定会很幸福、很甜蜜的。大叔当时还说了句,她年纪还小,应该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结果咧,扭过脸也不知道大叔是哪根筋搭错了,我表姐大四开学那年飞学校,大叔去接的飞机,带表姐去了海边小屋,准备了鲜花,在金色的沙滩上、微风徐徐、海风阵阵,那天的阳光格外的灿烂,海鸟的啼啾格外的悦耳,穿着西装的大叔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掏出戒指向我表姐求婚!” 我大张着嘴,感觉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如果可妮不说我绝对无法想象廖小姐还有这样的过去,可是可妮说出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的可信度不高,就顺口问了一句,“你当时在现场啊?描述的这么详细!” 可妮朝我嗞了一下嘴,“脑补你不会啊?还听不听了?” 我点点头,“你继续说?” 可妮说,“我表姐当时就吓傻了,但是也没拒绝大叔,两人在海边的小屋里浪漫完,半夜三更,我表姐一个人从屋子里溜出来,偷偷跑回学校了。大叔打电话给她不接,去学校找她,她不见!后来逼得她紧了,我表姐直接就回家了,大叔追到她家里,好说歹说,说通了表姐毕业之后先订婚,结果咧……”可妮双手一摊、摇摇头,“结果我表姐逃婚了,把新郎扔在那里,一个人躲起来了!所以这婚也没结成,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我琢磨了一下,“那这个大叔呢?” 可妮说,“结婚啦!和别的女人,还生了孩子。男人嘛,能有多长情,还能等你一辈子不成?”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弄得我不知道可妮是在感慨廖小姐还是在感慨我?我也看着她,气氛沉默了一阵子,可妮讪笑了一声说,“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 我说,“我知道,我还没什么本事能让谁等我一下子的,就别说一辈子了!” 可妮看着我没说什么,扭过头去继续噼里啪啦的和客人聊天,可妮卖东西的时候有个神技,只要是来咨询的人她都不会放过,非得要给他们卖一个什么才肯罢休,连对待前来兜售刷信用小广告的人都是如此,我也不知道可妮有没有上过刷单界的黑名单,总之后来再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来问我们要不要刷信用了! 至于廖小姐,也有一个神技,不管来买东西的是要买什么,她都能把人劝走。 比如有人问廖小姐,“酵素能减肥吗?” 廖小姐说,“做梦快一点!” 有人问廖小姐,“油皮是不是应该多用补水的面膜?” 廖小姐说,“想毁容去别人家买!” 还有人问廖小姐,“f esh的东西怎么样?” 廖小姐说,“人傻钱多速来!” …… 总之,和廖小姐聊过天的人就没人想买化妆品了,甚至可能三观在那一刻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然而事实是,不论廖小姐再怎么说面部护理不要作、不要勤、不要什么都往脸上放,所能改变的也只是买家换一家没有廖小姐这种客服的店去买东西而已。对此,廖小姐也只能说,“智商税该交就得交!” 可妮聊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转过来问我,“廖小姐和谁相亲啊?我认识吗?” 我点点头。 可妮瞪大了眼睛盯着我问,“谁?” 我说,“罗二!” 可妮说,“你又换目标了?赵野追到手就玩腻了?睡过之后活儿不好?” 我甩给可妮一个白眼,“你表姐让介绍给她的!” 可妮看着我说,“说!你最近到底给我表姐吃了什么药了?” 我又强调了一遍,“她是时候谈婚论嫁了!” 我俩正聊着,廖小姐开门进来,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扶着墙换上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回来,看着可妮说,“人小伙儿不错呀,说要打车送我回来!” 可妮嘟着嘴,“肯定是和我相亲完,李沛交代他什么了呗!” 我无辜的看着两人,“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俩见面感觉如何?” 可妮也赶紧问了句,“那你为什么还看起来这么累?” 廖小姐叹了口气,“准备打车的时候他问我,不如走一走吧?我想着也好,好久没运动了,当锻炼了,结果从东直门一直走到家里!路上不停地说、不停地说,根本就停不下来,和吃了炫迈口香糖一样!” 可妮使劲儿的笑着,一脸“看吧看吧,我说吧”的样子,“他是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说他的事情?” 廖小姐看了一眼可妮,“那是他太紧张了,如果他不一直说,害怕两个人会冷场!” 可妮这下偃旗息鼓了,不再继续吐槽,双手一摊,示意我和廖小姐我俩赢了,她闭嘴、她沉默、她听我俩怎么说。 我问廖小姐,“那能发展吗?” 廖小姐想了想,摇摇头。 可妮一下子就跳起来,“说了那么多有什么用,不还是不行么?” 廖小姐说,“人太好了,我压力有点大,害怕把他给耽误了,还是算了吧!你还是给他介绍一个能居家过日子的靠谱女人吧?” 我问廖小姐,“为什么呀?你不是也想找一个靠谱的男人么?” 可妮给我使了个眼色,眼色里的意思是,“我就说她有恐婚症,你还不相信!” 廖小姐摇摇头,什么都没解释,说了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说完就特别沉默的回屋子,关上门,把我和可妮剩在了客厅里。可妮凑过来和我说,“怎么样?我说我表姐恐婚吧?和别的男人见见面、相相亲,不打紧,可自从经历了大叔事件,她对能结婚的男人就一直抱有成见和恐惧。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她相亲是为了结婚,但是遇见了靠谱的结婚对象又急于闪躲,我觉得解决这个问题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她说着顿了顿,“找个姑娘过下半生!” 我踹了一脚可妮,“瞎扯什么呀?”我说完,看见自己的手机闪了一下,我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罗二发来的短信,告诉我他觉得他很喜欢廖小姐这种性格的姑娘,让我试探一下他有没有机会发展? 我问罗二,“你才见了廖小姐一面,她什么性格啊?” 罗二说,“性子直,外冷内热,有想法,有能力!” 我说,“罗二啊,那只是个假象,廖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罗二说,“所以我又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 这件事儿我和金少抱怨了一句,顺便来和他说他的可妮我可是完璧归赵了! 金少说,“把罗二介绍给廖小姐,亏你也想得出来?” 我问金少,“那廖小姐应该找个什么样的?” 金少说,“沃伦巴非特?比尔盖茨?乔治索罗斯?默多克?都可以……” 我说,“滚!廖小姐自己说要个居家过日子的男人的!” 金少说,“廖小姐要居家过日子,她自己想过她居出来的是什么家、过出来的是什么日子吗?你们这些大龄恨嫁女青年,年轻的时候这这看不上、那那没兴趣,到了年老色衰,恨不得是个男人就以身相许,长点脑子好吗?” 第49章 猪队友 我拍着桌子、瞪着金少,作为一个战斗力负五的渣,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我往往只能采用这一种回击方式。金少扫了我一眼说,“一个谈恋爱总是不成功的人,怎么可能把别人成功地推销出去?” 金少说的,大概是我上大学那会儿,轰轰烈烈暗恋八爷的光辉事迹。这件事情在金少和子琛的撺掇下,终于变成了一个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的女追男典型失败案例。金少失踪事件时,我找八爷帮我们仨完成了大二那年的小学期作业之后,子琛就把我如何暗恋八爷,如何妾有心、郎无意添油加醋的描述给了金少。 连我去找八爷帮金少完成小学期作业,都被描绘成了我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蓄意接近,子琛说完还转过来给我说,“最近好几个学习部的姑娘投诉你霸占他们部长,说和八爷来办公室说点事儿,你就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姑娘,直到把人家姑娘看跑了为止!” 我指着子琛看着金少,“他胡说!” 金少呵斥了我一声,“多大人了,还学会告状了!” 我把脸埋在桌子上,闷声对子琛说,“你就黑我吧,迟早被你黑的全宇宙的姑娘都不待见我!” 金少说,“追男人不能像你这个法子!” 我抬起头欲哭无泪的看着金少,仍旧指着子琛,“他胡说!” 金少一拍桌子和子琛说,“咱们得帮帮她!以她的智商加八爷的情商,一辈子八爷也不知道沛沛喜欢他,她也不会知道八爷对她有没有兴趣!” 子琛点点头,“说得对!” 大三刚开学,我们学校组织了辩论赛,比赛不设限制,只要是三个人就可以报名。辩论赛是八爷的学习部组织的,金少琢磨了半天,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寻求我和八爷关系的突破口,当机立断吩咐子琛去报了名。子琛以为金少会告诉我这件事情,金少以为子琛会说,从报了名到第一次比赛,谁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比赛的前一小时,我还买了鸡蛋灌饼,准备拎回寝室把前两天刚刚下载的《美少女战士》看完,走在路上觉得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被身后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叫住了,“李沛?” “啊?”我转过身去看见是八爷,浑身一个激灵,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级戒备的状态,使劲儿的把自己的鸡蛋灌饼往身后藏。然而八爷走到我面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鸡蛋灌饼,扫了一眼问我,“你还不去教三的学术报告厅?” 我问八爷,“去干吗?” 八爷听我这么问,自己还一愣,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还不确定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又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你们的比赛啊!我做主持。” “啊?”我扯着嗓子鬼吼了一声,“什么比赛?” 八爷诧异的看着我问,“金少和子琛没有和你说?” 我木讷的摇了摇头。 八爷换上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从手里拿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我看,上面写着: 正方:远亲不如近邻一辩李沛二辩金少三辩子琛。 纸条的后面还写了反方,我们和语言学院对打,对方是三个牙尖嘴利的妹子,而我们一群游击队就算了,作为一辩的我居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八爷,“谁报的名?” 八爷忽然笑了出来,“你真的不知道这事儿?” 我摇摇头,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我有人群密集恐惧症,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各种演说,金少还给我报名参加辩论赛,是觉得我在暗恋八爷的道路上困难还不够多吗?我恶狠狠的拽着我的鸡蛋灌饼、气势汹汹的杀到学术报告厅,看着西装革履演的和人一样的金少和子琛,当即就把手里的鸡蛋灌饼拍在了桌面上,“你们俩谁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一辩是怎么回事儿?”我怒吼了一声。 金少看着我再看着子琛,“你没告诉她吗?” 子琛看着我再看着金少,“你没告诉她吗?” 然后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和对方说,“我以为你说了!” 然后他俩默契的讪笑,转过来看着我,金少开口说,“我们俩忘了说了,但是问题也不大,子琛肯定已经把你的开篇陈词准备了,对吧?” 子琛“呵呵”笑着,“我想着……反正咱们是正方,开篇陈词就是个大花瓶,李沛随便说两句就行了,开篇嘛……怎么说都可以吧?” 我看着子琛点点头,“说!谁的主意,我保证不打死他!” 子琛看着我身后的八爷忽然说了句,“哟,八爷,您还没打领带呢!我们这些辩手都穿的这么正式,你不打领带不太好吧?” 八爷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衬衫,手里攥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我不会打!” “李沛会啊!”金少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了八爷的面前,“你都没准备开篇陈词了,赶紧贿赂一下主持人,给他打一下领带!你这会儿赶紧想一下,远亲不如近邻该怎么说,咱们是正方!实在不行你就说,马克思曾经说过远亲就是不如近邻!反正我们俩会给你胡诌回来的!”他说完捂着自己的肚子,“闻到你这个鸡蛋灌饼我还真有点饿了,我得和子琛去吃点东西,你好好准备啊!”说完金少就拉着子琛从学术报告厅退出去了,我和八爷四目相对,我有些尴尬,手心里全是汗水。 八爷很自然地把他的领带递给我,“你会?” 我点点头。 给男生打领带的本事是金少教我的,她说女人如果不会给男生打领带,根本不配称之为女人。他的理论中不配称之为女人的条条框框多的数不清楚。当时的我觉得,子琛如果不肯陪金少一辈子,金少且得孤独终老。 我接过八爷的领带,这条深蓝色的领带很厚重,捏在手里特别有质感,打领带起扣也特别容易,我穿着拖鞋微微踮脚,盯着八爷的脖子规规整整的将领带打好,塞进了他的西服里,还帮他把白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扣上,把西服的扣子扣上。我整张脸热得发烫,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低声说了句,“我得考虑一下我一会儿怎么开篇陈词。” 八爷说,“别紧张,你是正方一辩,你的作用就是让所有的听众注意到辩论会开始了!正方是守,反方才是攻,你不要给对方留下什么逻辑上的漏洞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理论谁不会说啊,可我开口的时候到底要说什么?难道要我一站起来问大家你们知道潘金莲和她小叔子的故事吗?小潘啊,在家里住的好好的,老公虽然不上进吧,但是奈何有个好邻居,西门大官人呢活儿好、嘴甜、多金,一张脸风流倜傥,为解决小潘的个人问题也是不遗余力啊……这是怎样的国际主义精神,可小潘的小叔武二哥呢,一来到小潘家里二话不说,“咔咔”就把小潘和西门大官人给干掉了……这件事情充分的说明了,远亲不如近邻! 我自己脑补着这一段,面色越来越僵。 语言学院的小姑娘们也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大家都穿着西装、高跟鞋,还化了淡妆,看起来就比我有说服力的多。我问八爷,“她们是不是看起来就比我有道理?” 八爷说,“我想了几个点,给你做个参考?” 我的头点的和啄木鸟似的,拿着八爷给我的理论就跑到厕所里不停的背,还有二十分钟准备开场的时候,金少给我打了个电话把我从厕所里叫出来。他们俩根本是西装革履,这个辩论赛我先前也看过两场,所有的参赛队员都要求正装出席。可我拖着夹板、穿着我们学院的院服,一条肥肥大大的牛仔裤就来了。这会儿金少和子琛出去再回来,也换成了夹板、院服和肥肥大大的牛仔裤,看上去倒是挺上下一心。 子琛说,“我和金少刚才门口胡诌的,你就照着读!” 金少说,“重点是抑扬顿挫,先别管自己有没有道理,必须要摆出一副老娘就是道理,你们都得听老娘的表情,你就赢了!” 我看着他们俩警告说,“只此一次!” 金少和子琛异口同声,“下不为例!” 我们三个因为穿的是院服,刚一入场坐下来,我们院的观众就使劲儿的鼓掌,现场的气氛还没怎么着呢,就被煽动到了一个制高点上,八爷扭过头来看看我,微微的笑了笑,眼神中温柔的气息让我一下子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世界变得无比静谧。 八爷做过介绍,比赛正式开始。 起先我已经把八爷写的稿子捋了一个线索出来,准备拿来做开篇,可开场前金少丢给我的稿子让我临时决定为了配合金少和子琛的套路,用他们俩的稿子,然而事实是,金少和子琛的套路就是……没有套路! 金少写的第一句话是,“马克思曾经说过,一个强大的远方友人,不及一个力量微薄的身边之人。马克思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正是我方今天要阐述的辩题,远亲不如近邻。” 第50章 你就那点智商,少看些鸡汤! 子琛和金少在几分钟之内赶出来的立论角度非常刁钻,按照一般人的惯性思维,在阐述这个辩题的时候肯定会对远亲给予我的帮助和近邻给予我的帮助进行对比,可这份立论却洋洋洒洒的从我能给予远亲帮助与我能给予近邻帮助二事的可行性上进行了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我能给予近邻帮助的可行性更高,从反面论证了远亲不如近邻。 我的立论让对方措手不及,驳斥我立论的一辩说的也是漏洞百出。第二轮的攻辩环节,金少站起来看着对方的小姑娘两秒,然后才想起来攻辩的问题都写在了一张纸上,赶紧去抓这张纸,展开来一看,他眉头紧蹙,先是抬起自己的眼神瞅着对方的姑娘,然后才把整张脸抬起来,“请问对方二辩,您的电话是多少?” 我听到金少的话,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然后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憋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她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请对方辩友不要询问和辩论无关的问题!” 金少放下了手里的纸条,镇定自若的说,“我可以论证这个问题和本场辩论是有关系的,请对方辩友正面回答。” 小姑娘有点尴尬,只能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纸上递给金少,现场一片哗然,唏嘘声不已,还有人在下面“吁”。金少硬生生的把一场辩论赛弄成了非诚勿扰,我拿过那张写了他攻辩问题的纸条,打开一看就知道是子琛的字迹。金少八成是报了名,自己也懒得准备,叫子琛全权代理,只要想个思路出来随意把语言学院的小学妹给对付了就行。 金少非常无耻的举着小学妹的电话说,“诚如大家所看见的,对于那些我们身边的人,我们想要去结识,总会想出办法。我今天在来这里之前,特意的看了一下我的家谱,发现我和香港的那位首富李嘉诚先生也有着远房亲戚的关系,现在我想以此为借口去找李嘉诚先生要一下电话号码,你们觉得他会当我是什么?”他看着观众问完,转过来看着语言学院的小姑娘问,小姑娘被金少调戏的半晌无语,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少说,“既然对方辩友揣测不出这种情景,我来替你们回答,他会认为我是个骗子!根据人类发展的史前史,亲缘关系首先是地缘关系!脱离了地缘关系说亲缘,那都是扯淡!” 后来的自由辩论环节,金少和子琛的此起彼伏淋漓尽致的演绎了什么叫做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有文化,打的对方三个小姑娘毫无招架之力。一如我的思路,在最后的结辩陈词里,子琛还在他的稿子里各种陈述了古代社会嫂嫂和小叔们相爱相杀的故事,听的台下的观众拍手叫好,时不时的还“吁”几声。 整场辩论赛结束,评委要出去商议,选出最佳辩手和获胜的队伍,八爷主持台下的观众进行提问,观众问到地老天荒也不见几个评委回来,子琛就忽然站起身看着八爷说,“不然我们现在由观众和在场的辩手向主持人提问吧?” 金少说,“好!”说完使劲儿的拍手,带头起哄。 八爷看着子琛问,“你想问什么?” 金少使劲儿的踢了我一脚,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我起来问,不管问什么,反正就是要趁这个机会套近乎。趁这种机会套近乎,我是智商再低的不可救药了,也不可能会相信让别人下不来台是在套近乎!金少见我无动于衷,自己站起身来看着八爷说,“我代替我们一辩问一下主持人,您的电话是多少?” 金少的话音一落,我满脸通红,现场各种吹口哨的、怪叫的、起哄要我表白的……我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低着头盯着桌子上写了自己名字的标牌,不敢去看八爷此时此刻的表情。八爷拿着话筒,用低沉、稳重、略带沙哑的声音和金少说,“她有。”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下面的观众起哄,齐声的叫嚷道,我使劲儿的跺了一脚金少。 我暗恋八爷的道路艰难险阻,和我的情商、智商说到底也没有多少关系,根本就是金少的指挥失误,错误的定下了战略方针,让我们的行动屡屡受挫,最后成功的南辕北辙。晚上赵野来金少的酒吧接我回去,我在车上和赵野控诉金少,把下午我和金少的聊天内容转述给了赵野,然后问他,“我怎么就谈不成恋爱了,怎么就屡战屡败了?” 我指着赵野安慰我两句,可赵野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去看着前面的路继续朝前开车,一言不发。这种沉默让我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不是滋味,只觉得赵野这是在给我预示这一次的恋爱也终将会以失败告终,从而坐实了金少对我的预言。赵野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胸口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也没处发。 我不知道赵野在生什么气,可我确实能感觉得出来他是生气了。 一连几天,赵野都像是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从来不主动联系我。我问他一件事儿,他就回复我一件事,多余的话一律不说。我和他说我最近种草了一家好评很多的日料店,意思是想要让赵野陪我去吃,可他只回了我一句,“那你就去吃吧。” 我问他,“你不陪我吗?” 赵野说,“最近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常常抱着自己的手机出神,只要一来短信就神经质的以为应该是赵野的,一秒钟解锁键盘,可看见不过是10086的业务信息,心中无比失落。周末金少叫我去店里,秋天将至,子琛从江苏发来的大闸蟹到了,金少让我去拿。大闸蟹装在白色的塑料泡沫的盒子里,金少叮嘱我,“别贪嘴,少吃一点,这东西寒得很!” 我应了一声,“哦!” 金少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脸色不对,问了句,“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儿,”说完还想笑一下用以证明我真的没事儿,可嘴角说什么也翘不起来,只能板着一张脸,面色估计也不好看。金少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手里的泡沫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搭在我的额头,再搭在他自己的额头上感慨了句,“没发烧啊!说吧……怎么了?” 我喃喃地说,“没事儿!” 金少说,“你和赵野吵架了?” 我立刻抬起头看着金少问,“你怎么知道?” 金少瞪了我一眼,“为什么吵架?” 我摇摇头,悻悻的说,“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金少吼了一嗓子,使劲儿的推了一下我的脑袋,“你的智商是得有多低,吵了架都不知道为什么吵?” 我说,“关键是没吵起来啊,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理我了!你说……”我说到这里,忽然疑神疑鬼了起来,“是不是他有什么喜欢的姑娘了!” 金少看着我,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他喜欢的姑娘不是你么?” 我问,“万一移情别恋了呢?” 金少无奈的笑着,“那种人会移情别恋?你别逗我了,对他来说,爱你和爱别人都没差,反正已经爱你了,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 我瞪了一眼金少,“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金少摇摇头,“不会,我只会解决问题,你们俩冷战之前你给他说什么了?” 我说,“就那天我从你这里回去,我给他说你说我每次谈恋爱都以失败告终,然后他就不回我话,你说他说一句这一次肯定成功能死啊!不给我吃个定心丸就算了,还开始玩冷战了,这两天我只要不问他事情,他就不理我!” 金少皱着眉头看着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问我,“他不来找你,你不能去找他啊!” 我说:“啊?” 金少恨铁不成钢的问我,“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吧?” 我点点头,“我知道啊!” 金少说,“那你就不能去他家门口坐着,等着他下班,等着他回来,你都到他家门口了,你们俩再有什么隔阂这会儿也能开诚布公的说了吧?” 我问金少,“他要是撵我走呢?” 金少说,“那就死皮赖脸的抱着他的大腿哭!男人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你有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时间,就赶紧去他家门口堵人去!少在这里自己瞎琢磨,越琢磨越离题万里!”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泡沫盒子,一把把我的大闸蟹抱在怀中,“我现在就去他家!”说完就站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我被金少叫住,扭过头去看着他,金少看着我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和我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他知道你有多喜欢他!” 我想了一会儿反问金少,“不是说一段感情里,谁投入的多谁就输了吗?” 金少撇着嘴冲我说,“你就那点智商,少他妈看些鸡汤!” 第51章 我想静静 入了秋的北京城有点凉意,大风呼呼的吹在脸上就像是磨砂纸在剐蹭,我抱着大闸蟹站在赵野家楼下的样子特别滑稽,我仰着头看着那间屋子,屋子亮着灯,可是我的心里直犯怂,站在楼下看着表,心说五分钟之内,从我面前走过去的人是奇数的话我就上去,偶数的话……就改天看过黄历再来吧! 过了五分钟,过去了二十二个人,我觉得我好像数错了。 又过了五分钟,过去了三十一个人,我觉得我数的也不太对。 再过去五分钟,过去了十二个人,我想着不然还是再数一次好了! 又熬了五分钟,过去了五个人,我把大闸蟹放在地上,我蹲在大闸蟹的旁边看着它们在盒子里摸爬滚打,嘴里吐着白沫沫,使劲儿的想把身上的草绳给挣开,时不时的挥舞一下自己的钳子,想要展示一下自己力大无穷,然而这却无济于事。 我觉得老天爷肯定在逗我,或者老天爷会觉得我在逗他? 我又站起身从路的东头走到路的西头,再从路的西头走回到赵野家的楼下,距离我来这个小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我决定再问一次,这次不管是什么结果就都从了。我从自己的钱包里摸出了一枚前几天买可乐找给我的钢镚——还没来得及花出去的一块钱,心中默默的祈祷说如果这个一块钱掉在手上是花我就上去,掉在手上是字我就走!我想好之后,把硬币高高的抛起,然后伸手去接,捏在手里,心“咚咚”直跳,我小心翼翼的将压着硬币的手挪开了一个缝,却没有在上面看见花。 一个大大的数字一躺在我的手心里,像是一种嘲笑。 我捏着硬币抱起放在地上的大闸蟹,扭头就往小区的门口走,走了两步我停下来了,心里在问自己要不要再扔一次,也许这一次是老天爷正在和我开玩笑呢?我想再扔一次,可并没有付诸实践,因为有句话说如果你用抛硬币来帮自己做决定,当丢出结果的时候你决定再扔一次,你就该知道你心里真正的决定了。 我咬了咬牙,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自己笑了一下,我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低着头朝着赵野的房间猛走,从一楼爬上去,气喘吁吁的抱着大闸蟹,硬着头皮,“哐哐哐”砸了三下房门,在等待房门打开的过程里,我觉得简直像过了一万年,时光静默,我度日如见,直到门“吱呀”一声打开,我才觉得如释重负。 门里,一个长头发的姑娘探出了头看了我一眼,她问我,“你找谁?” 我看了一眼姑娘,以为自己敲错门了,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门牌号,发现没错,这就是赵野家,他的家里竟然有一个女人?从门里面传来的那个我熟悉的赵野的声音,他在问,“静静,谁呀?” 静静? 我才想静静! 我的手一松,大闸蟹应声而落,被我扔在了地下,白色的泡沫盒跌到了一边去,几只大闸蟹探着眼睛看着我,一脸的同情。我扭过头转身就“蹬蹬蹬”下楼了,一边走,一边想女人的预感果然是对的,赵野这么多天不联系我真的是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了,一开始找我无非就是为了凑合,如今真爱降临,他找到了人生挚爱,我就应该退出、我就应该成全,这才是一个对待男神的正确姿态。 可是……他这么做算什么啊? 我的心被委屈溢满,眼泪从眼眶里夺路而出,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用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去成全一个人的暗恋?这让我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既渺小又卑微。 我算什么? 我到底算什么? 他会不会知道今天来的人是我,他会不会知道今天我知道了真相?我心里有一万个问号,甚至那一刻我还在负气加赌气的想,如果这个时候我出门被车撞死了,他会不会内疚一辈子,从此以后为我守身如玉,还是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被撞死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 我脑子里很乱,一瞬间无数个想法蜂拥而至,我甚至开始想我回去要怎么故作镇定的面对廖小姐和金少,他们俩一定会用早就知道的诸葛亮一样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可能还会拿着菜刀冲到赵野他们公司去给我打抱不平。 我蹲在赵野家的楼下想了很多事情,想了五分多钟,楼道里传来了“哐哐哐哐”地的脚步声,楼门口的那盏灯因为这个脚步声忽然亮了,我的头顶传来了低沉而沙哑的嗓音,有人说,“我就知道是你!” 我仰着头,眯着眼睛,透过眼皮留给瞳孔的一道缝看清楚了来的人是赵野,他什么表情、什么样子在我的眼中都十分模糊,我深吸了一口气和鼻涕,站起来看着他还委屈的哽咽,却仍然强作镇定的和他说,“我明白了。” 赵野问我,“你明白什么了?” 我擦了一把眼泪和赵野说,“我没事儿,你放心,我很快就没事儿了,我先回家了。”我说完转身就准备走,赵野从我的身后拉住了我的胳膊,一把把我拽到了他的面前问我,“你能先告诉我你明白什么了吗?” 我指着楼上问赵野,“你喜欢那个姑娘吗?” 赵野问我,“你这哪儿跟哪儿啊?” 我说,“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和我在一起就不是特别喜欢我,就是觉得我喜欢你,你能占尽先机,不用怎么付出,我就疯了一样的和你掏心掏肺!你觉得我的人不算离谱,和我过过日子,将就一下、凑合一下,下半生也能对付,所以你就选了我!可你选了我之后又遇见了你真爱的姑娘,你就和她在一起,你不要我了……”我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特别委屈,嘟囔着、嘶吼着就在赵野的面前蹲下来继续刚才的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的伤感,再也顾不得在他面前强作镇定了。 赵野问我,“你哪儿不离谱?” 我冲着赵野大吼,“都这样了,你能不能不要埋汰我了?” 赵野拍了拍我的背,也蹲下来陪着我,“我问你个事儿啊。” 我吸了吸鼻涕,抬起头看他,“你说!” 赵野问我,“小时候你家和我家还住在隔壁的事情,你还记得不?” 我说,“记得一点!” 赵野问,“那我表妹来我家的时候,你和她一起疯玩,晚上你爸妈让你回家,你拉着我的胳膊、抱着我的大腿哭着喊着不回家,要住在我家。这件事情你还记得不?” 我想了想,停止了哭泣问赵野,“还有这段呢?” 赵野说,“当时你俩恩爱的不行,扭脸,你连人都记不住是吗?” 我被赵野说的愣住了,想了半天不明白赵野这番话是哪儿跟哪儿,末了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指着楼上问赵野,“那是赵静啊!” 赵野点点头,蹲在地上看着我,替我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了,“那你想成什么了?” 我使劲儿的摇头,“没有。” “没有……”赵野点点头,“这要是没有,再有点什么,你且得冲到厨房找把菜刀把我砍了再自杀吧?”他把我从地上半抱半扶的弄起来,我的身体就像是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贴在他的身上,他搂着我,拍着我的头,在我的耳边说,“你刚才说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我脸一红,摇摇头,“我刚才说什么了?” 赵野把我推开看着我的眼睛,“刚才你说我仗着你喜欢我,因为你还算靠谱,所以我和你在一起是将就,你是这么说的吧?” 我摇头做最后的抵赖。 赵野点点头,“你现在不但是给我乱安插莫须有的罪名,记性也不太好啊!咱俩谁追的谁?你知道我给你表白之后,我坐吉野家看着你心安理得的吃你的牛肉盖饭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闹了半天,你从一开始给我介绍女朋友,领着我和你各种朋友相不靠谱的亲,都是你事先计划好的?” 我咬着嘴,憋着笑,使劲儿的摇头。 赵野的唇轻轻的碰了碰的唇,用身体把我抵在门上,他一手扶在我的腰上,低下头轻轻的问我,他的唇温热、轻柔,我搂着他的脖子仿佛天大地大只剩下了一个赵野。他的舌尖轻触我的嘴唇,我的呼吸变得不均匀起来。身后忽然响起了砸门的声音,一个老太太操着浓重的京腔和我俩说,“年轻人有点功德行不行,没钱开房也选个没人的地方,堵别人门口算什么意思啊?” 我整个人像是被人拎住了脊髓,一根筋从小脑抽到了脚底,站着不能动弹。赵野一向颇有城府的表情此时此刻也露出了一丝尴尬,将我从门上拉开,对着从里面出来的老太太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 老太太上上下下把赵野打量了一个遍,撇着嘴,喃喃的说了句,“耽误事儿!”说完就扭着朝他们小区跳广场舞的方向走过去,我躲在赵野的身后,直到老太太走出去老远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赵野扭过头来问我,“上去吧?” 第52章 你也长点心 我看着赵野,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赵野伸过手拉着我的胳膊,“上去吧,你的螃蟹还在上面等你呢!” 我问赵野,“你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我委屈的跟在他身边,被他拽着朝楼里走。他按了电梯,电梯门一开我就被拽了进去,电梯的门合上,他才转过来看着我,“我最近有点忙,没有不理你。”他说完捏了捏我的鼻子,“和赵静打个招呼,吃个饭再走?” 我挽着赵野的胳膊问他,“那多不好意思啊!” 赵野笑了笑,“刚才又哭又闹的时候就没觉得不好意思?” 我指着自己的脸问赵野,“能不能看出来哭过了。” 赵野说,“和花猫一样。” 我着急的问赵野,“那怎么办?万一赵静问我哭什么,我怎么说?” 赵野说,“说你以为我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要你了。” 我瞪了一眼赵野,使劲儿拿手擦脸,企图把刚才哭花的脸抹干净,赵野抓着我的手,把手拿了下来,“你就是把脸擦干净了,眼睛也是红的,下次能不能等见到我问清楚情况再判断事情?也就是你今儿扔下了一盒螃蟹,不然谁知道来的人是你?你是打算往后就把我拉黑,电话拒接、短信不回,让我被分手都分的莫名其妙是吗?” 我摇摇头,自知理亏,沉默片刻又抬起头问他,“螃蟹你蒸上了吗?” 赵野问我,“你是给螃蟹下毒了吧?” 我“呸”了他一脸,赵野刮了刮我的鼻子,“还能想起吃,说明不伤心难过了!”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赵野拉着我出了电梯,拧开房门进去就径直的朝卫生间走过去,他拿下架子上的毛巾,用水沾湿递给我,“擦擦吧?” 我把脸伸过去看着他。 赵野一把把毛巾按在我脸上,使劲儿转了一下毛巾,再把毛巾拿下来端详着我,“嗯……不花了。” 我拧了一下赵野的胳膊,小声的说了句,“讨厌!” 赵野说,“过去和赵静打声招呼?”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跟着赵野往厨房走,赵静听见厨房的门被拉开的声音,赶紧扭过头来看着赵野,“哥,这西红柿炒鸡蛋什么时候才算是炒到头了?能关火了不?” 赵野看着赵静,很无奈的表情,走过去把火关了,一手拿起铁锅,一手从赵静的手里把铲子接过去把西红柿鸡蛋倒进了准备好的碗里,顺便和赵静说,“你再炒一会儿,就能孵小鸡了!一个女孩子,怎么连做饭都不会,怎么找男朋友?” 赵静瞪着她哥,“我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就行了……”她说完转过来看着我,一脸笑嘻嘻的表情问我,“是吧,嫂子?” 我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赵静的问题。 赵静继续问我,“这螃蟹能吃吧?” 我点了点头。 赵静吸溜了一下口水,“太好了!” 赵野转过来瞥了我俩一眼,“俩吃货,难怪小时候能玩到一起去。” 赵静凑到我面前,仔细看了我好久,“别说,我哥要是不说你是李沛,我肯定认不出你来。我俩一起玩,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会儿感觉我俩可傻,把被单往身上一裹装古代人,手里整根甘蔗当剑,就非得说自己要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那会儿就想着将来得找一个武林高手嫁了,因为大侠都有钱,我穷的时候他就能给我说,‘静静,这五百两银子你拿去花吧!’”她说完双手抱在一起放在胸前,想起了过去每个姑娘都做过的公主梦。 赵野冷不丁地问了句,“给你五百两,你拿得动吗?” 赵静瞪了一眼她哥,“你每次都扫兴,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让你和李沛演拜堂喝交杯酒入洞房,你还不和我们玩!诶……”赵静戳了一下赵野,“你现在后悔不?” 赵野问赵静,“你还想不想吃螃蟹了?” 赵静吐着舌头委屈地看着我,“嫂子,我哥欺负我,你得为我做主啊!”她说着拉着我的胳膊,使劲儿晃,“你现在越长越漂亮了,你怎么看上我哥的呀?他真的是……”她说着“啧啧”了两声,“一点都不懂浪漫,之前那个就因为他……”赵静说道这里赶紧闭了嘴,表情有点尴尬,立刻换上了一副讪笑,“你们在厨房浪漫吧,我序列一还没看完呢,我去看书了!”说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开了厨房,把门一把关上,留下了我和赵野两个人。 我佯装着没听懂赵静那番话的意思,之前我就问过赵野为什么和前女友分手的事情,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我。我为这件事情纠结了可长一段时间,总以为赵野是没有放下他的前任,所以才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和廖小姐聊这件事情,廖小姐问我,“你让他说什么?把分手的原因赖在前任头上,说她是个人渣?还是把分手的原因揽在自己头上,说自己是个人渣?再说了,谁还没个前任?” 那之后,我就没有再纠结过这件事情,刚才赵静说了,我还觉得有点尴尬,赶紧和赵野说,“姜在哪儿?我去洗姜。” 赵野说,“冰箱里,侧面第三层。” 我拉开冰箱的门,把姜拿出来,用水冲洗干净,蹲在垃圾桶旁边给姜去皮,然后切片,我把螃蟹从盒子里拿出来,赵野把锅端到炉子上加好水。我给每只螃蟹的肚子上贴了一片姜,然后把他们放在蒸锅的篦子上,赵野把锅盖盖上,点着了火。 他靠在炉子旁边,我靠在操作台的旁边,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一直在忙着想话题。不等我开口,赵野先问我,“你想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赵野说,“之前你不是也问过?” 我说,“我当时就是好奇。” 赵野问,“现在不好奇了?” 我摇摇头,然后点点头,“不好奇了!” 赵野问,“为什么?” 我说,“你要是说你俩性格不合吧,我肯定不相信,毕竟是准备结婚了,不是谈一谈恋爱而已。那只剩下你犯错分手,或者是她犯错分手了,你要说你犯错分手,那说明你是个人渣,你要是说她犯错分手,那一切分了手把责任都赖在对方头上的也是人渣!” 赵野看着我笑了笑,“算是我犯错吧。”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赵野,“你出轨啦?” 赵野看着我问,“你今儿是不把我出轨的事情坐实了,就不死心吗?” 我吐吐舌头,“这不是谈恋爱中最大的错误吗?” 赵野说,“不是!” 我问他,“那是什么?” 赵野说,“你刚才不是还控诉过我?恋爱中最大的错误大概是没有时间谈恋爱。” 我说,“啊?” 赵野解释道,“我当时没时间陪她吃饭、没时间陪她逛街、连订婚之后和她照婚纱照的时间都没有,我理所当然的以为以后时间还长,她会等我。”他说完叹了口气,“我不和你说,不是因为我放不下,是因为我真的觉得这些事情没有必要一直记着,重要的是眼下、重要的是以后,我尽量陪你,可是有的时候项目忙起来真的是一点时间都没有。” 我和赵野说,“其实我问你,不是因为我害怕你放不下,是我害怕你和我在一起委屈了自己。” 赵野说,“你到底是有多不相信我?” 我摇摇头,笑了出来,“而且我没怪你不陪我,我是害怕你生我的气。” 赵野问我,“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生我的气了。” 赵野看着我欲言又止,这表情倒是和金少有三分的相似,仿佛它他俩共同瞒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赵野说他没生气,只是太忙了,我就只好相信他是真的太忙了,末了我们准备把螃蟹端上桌的时候,我才猛然回过味来,扭头问赵野,“所以其实还是你的前任出轨了。” 赵野说,“她先提的分手。” 赵野就这样把这件事情圆满的解释了,不管真相是什么,这对我们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晚上赵野把我送回家,我拧开房门就看见廖小姐和甜甜眼巴巴的看着我,从我的脸看到我的手,然后异口同声的问了句,“大闸蟹呢?” 我指了指我的肚子,忽然想起来我去取大闸蟹的时候还和廖小姐她们说了一声,叫他们俩等着我回来一起吃螃蟹,结果这会儿螃蟹已经在我、赵野和赵静的肚子里躺尸了,我只能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廖小姐说,“小姑子来了,被她半道劫走了。” “哟……”廖小姐说,“前两天还因为赵野对你态度冷淡,要死要活的,今儿就有小姑子了?” 我讪笑道,“赵野说他之前是太忙了。” 廖小姐问我,“你信了?” 我点点头,“那不然也没别的解释啊!” 廖小姐叹了口气,“我真的败给你的天真了!你们俩真的是绝配……绝配!” 甜甜也叹了口气和我说,“赵野之前不理你是因为他吃醋了,金少说你没有一次恋爱是成功的,那摆明是要等着你俩分手之后他截胡啊,那赵野能乐意?你还让他安慰你,安慰个屁,”甜甜说完走到我面前,戳了戳我的脑袋,“你也长点心好吧?”她说完就回房了,我惊讶的看着甜甜,大张着嘴,扭脸问廖小姐,“你给她说的?” 廖小姐摇摇头,也有点惊恐的样子。 我问廖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廖小姐想了想,“她谈恋爱了!” 我说,“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为零吗?” 廖小姐说,“大概是……物极必反吧?” 第53章 前任与现任的对决 廖小姐问我,“赵野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静就一直和我们说天色太晚了,路上不安全,言语中一个劲儿的暗示赵野留我过夜。吃过饭,我准备收拾碗筷,拿去厨房洗碗。赵静看见有我了,正准备溜之大吉,却被她哥逮了个正着。 赵野站起来走到沙发上一把拿过自己的外套,然后扭头和赵静说,“你收拾,我送李沛回去。” “啊?”赵静撇着嘴,叹了口气。 我强撑着笑了笑,给赵静耸耸肩,走到沙发边上把外套拿起来、穿在身上,跟着赵野朝门外走。我跟着他去停车位上取了车,从他们小区一路回到了二环边上,路上我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夜景,赵野就专注的盯着前面的路开着车。虽然他屡次强调他没生气,可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有句话说和好总是容易,如初却太难。 车停在我家楼下,我轻轻的扣着车门,但是没有拉开,扭过头和赵野说,“我上去了?” 赵野拉了我一下,“聊一会儿吧?” 我看着他,心“砰砰”地跳,我生怕赵野要和我说他不要我了,连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就像是刚刚打了几百发的电波拉皮,不论我是想笑还是想故作轻松,面上的表情都纹丝不动。我松开了去扣车门的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赵野,赵野轻轻的拨了一下我额前的发丝,“你小的时候和别人打过架吗?” 我一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木讷的摇摇头。 “小的时候打架,打完之后总觉得别人都不疼,就自己最惨、受伤最重。”赵野和我说,“因为疼在别人身上,你不知道。” 我看着赵野,好像能明白他要说什么。 赵野说,“因为你喜欢我,你就总觉得是你在付出,害怕得不到我的回应,害怕我是在将就。可是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担心、不会害怕?你知道相亲恋爱和自由恋爱有什么区别吗?” 我摇摇头,最后不都是要结婚,能有什么区别? 赵野说,“自由恋爱是因为爱所以结婚,相亲是因为要结婚所以爱,一个是追寻、一个是接受,对我来说,我追你是因为喜欢你,你接受是因为没有遇见一个更合适的,这也常常让我觉得很惶恐,我没有看起来这么镇定,如果我的付出得不到回应,我也总是会想我是不是让你委屈自己来成全我了。” 赵野说完,我的眼泪就顺着面颊留下来了,我伸出手去看着他。赵野抱了抱我,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所以你这些天,你和我生气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怎么想吗?” 赵野点了点头,“我想不明白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会去问,总想自己琢磨透。这样不好……”他说完之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以后我改。” 我说,“能问你个问题吗?” 赵野点点头。 我问赵野,“你喜欢我哪点?” 赵野问我,“你喜欢我哪点呢?” 我想了想,和他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这种感觉一直埋在心里,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来。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那么兴奋,我今年刚刚遇见你的时候,我妈正在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和你相亲。我为了接电话才掀翻了电脑,弄翻了所有的袋子,而你的车刚巧经过,溅了我一身泥点。你从车上下来,我看见你的那一刹那我就认出了你,只是你没说,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当年那个只会在你家里玩过家家的小姑娘。” 赵野刮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喜欢的是重新遇见的你,乐观、天真又肯拼。” 我听了赵野的话有点失望,却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悦来,“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做的不对的,你给我讲,我可以改,可是你不要不理我。” 赵野点了点头,赵野还说,“你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我,还是记忆中的我?” 我问赵野,“有什么区别吗?” 赵野摇了摇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赵静在,她再撺掇我也不可能留你过夜,毕竟你是女孩子,说出去传到家长的耳朵里,你爸妈会担心的。” 我点点头,他竟然看出来了我在意这件事情,这让我面色羞赧。赵野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楼上的灯,“上去吧,不然一会儿你廖小姐又要下来要人了。” 我“呵呵”的笑了笑,凑过去在赵野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扣开车门溜下去,一蹦一跳的上了楼。此刻廖小姐问起我赵野和我说了些什么,我回忆了半天,坐在茶几上和廖小姐说,“赵野问我,我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他,还是记忆中的他。” 廖小姐听后问我,“你还记得你和赵野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评价他的吗?” 我和廖小姐说,“你说他选我不是因为他喜欢,是因为我合适。” 廖小姐纠正自己说,“因为他有一种恋爱中不该有的镇定自若,可是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他不喜欢,就是他太喜欢了。” 我指着自己问廖小姐,“那我呢?” 廖小姐瞪了我一眼,“你什么你?” 我问廖小姐,“我该怎么做,怎么回答他啊?我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记忆里的他。” 廖小姐问我,“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抱着靠枕笑眯眯的说,“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说完傻呵呵的笑着,脸颊烧烧的,大概是满面的红晕。廖小姐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就不该给你秀恩爱的机会!”她说完就拽起沙发上的靠垫朝我砸了过来,然后起身朝自己的屋子走过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扭头看着我说,“可妮周末回来,记得到时候去接。” “知道啦!”我应声道。 廖小姐说,“问一下赵野有没有时间吧?我的车今儿被人撞了,拿去4s店了。” 我跳起来问廖小姐,“怎么会被撞的?严不严重?” 廖小姐皱了皱眉,“就不该让傻逼动我的车!”她说完挥了挥手和我说,“没事儿,我先去睡了,头晕,而且没吃上螃蟹,气结!这两天不要和我提大闸蟹的事情……”说完就回了屋,把门摔上了。我坐在沙发上鼓着腮帮子,感觉情义二事真是两难全啊,这个纠结的想法就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我就又颠颠儿地拿着手机去给赵野发短信了,短信上说,“我越来越喜欢你。” 发完短信,我抱着手机笑嘻嘻的回了屋,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赵野的一颦一笑,每一个音调,心头那只小鹿来回的乱撞,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翻来覆去的都是赵野的嗓音、赵野的吻、赵野有时候剃不干净的小胡茬、赵野干净的头发、赵野修长的手、赵野崭新崭新的白色衬衣…… 赵野回我信息说,“我想你。” 我回他,“我也想你。” 赵野说,“下次晚上再不打招呼玩突袭,就不放你回去了。” 我说,“那我过两天就去突袭。” 我和赵野说了接可妮的事情,问他周末加不加班,赵野说周末他安排,让我把航班信息给他。我本来想和赵野说如果他没时间的话,我就找金少帮忙了,可是这个话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最后没有发给赵野。可接飞机的那天,金少还是来了,站在人群中西装革履的,穿的和人一样,格外醒目。廖小姐用胳膊肘子撞了一下我,“你看,那个是不是金少?” 我、甜甜、赵野仨人顺着廖小姐的语气朝金少的方向看过去,我扭过脸问廖小姐,“快告诉我,金少手里捧的花叫什么?” 甜甜说,“红玫瑰!” 廖小姐说,“象征爱情!” 我问他们,“要不要看热闹?” 廖小姐推了一下我,“赶紧躲起来,往人群的方向挤,看看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 赵野问我们三个,“你们要不要这么八卦?”说完就跟着我一起窜进了人群,被乌央乌央接机的人潮给淹没了,从日本飞过来的航班预计晚点了半小时,可妮在机场还得等她的大件行李,然后放在行李车上推出来,可妮带着墨镜,大波浪的卷发披散在身后,她穿高跟鞋、牛仔裤的,不像是个导游,乍一看倒像是个二三线的女星,在到港的大厅里左顾右盼。 “可妮!”机场中传来了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我们的眼神本来在可妮和金少之间游走,看看金少和可妮什么时候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可这一声叫喊却打破了我们原本看热闹的计划,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说话的那边,廖小姐说,“shit!前男友。” 我们几个都踮起脚尖朝着喊话的那个男人看过去,无独有偶,他手里也捧着一束玫瑰花,满面喜笑颜开的对着可妮招了招手,可妮看了一眼那男人,有一瞬的迟疑,在人群中又回望了一眼,却没能找到金少。 第54章 不要脸的下限 金少的红玫瑰在垃圾桶里安静的躺着,因为红得耀眼,所以在垃圾桶里格外引人注目,而他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机场大厅只有等待着可妮归来的她前任,和那个四处张望的可妮。 我问廖小姐,“现在怎么办?” 廖小姐说,“还能怎么办?跟着啊……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甜甜问,“是先看看情况,还是先看看八卦?可妮找不到金少,找不到我们,跟前任走了怎么办?我们得去告诉她金少来了,可能是误会她和那个前任的关系了,她得赶紧找金少去解释啊,不然错过了怎么办?” 廖小姐从甜甜的身后推了她一把,指着可妮问,“你去?” 甜甜吐了吐舌头,“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前任看着可妮,手里捧着玫瑰,可妮看了眼前任,却显得没什么耐性,“接人啊?” 前任说,“就是来接你的,这么多东西?” 可妮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前,斜倚在自己的行李车边上,时不时地和几个团里的客人打声招呼,眼神四处乱瞟,不知道是在找金少还是在找我们,“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还劳烦您来接我,谁给你说的我今天的飞机?” “我打去你们旅行社问的,”前任一脸暧昧的笑意,用特别暧昧的语调和可妮说,“诶?你还没和他们说我们分手的事情吧?” 可妮反问道,“我前任多了,每分一个都得昭告天下,我累不累啊?” 前任说,“我打听了,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可妮指着自己的前任说,“无缝接轨,无需昭告他们我单身!”她说完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了,为了躲避自己前任的纠缠,可妮大概是准备推着行李车出去找机场大巴了,我问廖小姐,“现在怎么办?” 廖小姐说,“跟上!” 我看了一眼赵野,“不然你先去开车吧?”我觉得我们三个女人这么八卦,鬼鬼祟祟的搞尾随,姑且还说的过去,赵野跟着我们干这种事儿,就太掉价了。听到我这么说,赵野松了口气,如临大赦,赶紧问,“哪个口等你们?” 我说,“就这儿吧,要是前任再没完没了,我们就过去救场了。” 赵野拍了拍我的手,“注意点安全,有事儿电话联系!” 我应了一声,就看见他头也不回的朝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过去了,苍劲有力的背部线条上就写了六个字,“我不认识她们!” 可妮急匆匆的要往门外走,脸上的颜色越来越难看,拿出了手机不知道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反正我们仨的手机都没响,电话那头的人看来是没有接,可妮看起来越来越焦躁。在原地跺了跺脚,推着自己的车越走越快。前任大概是看出来了没人接可妮,纠缠的越发厚颜无耻了,他走了两步挡在了可妮的面前,“我哥来了,说想要见你。” 可妮瞥着前任问,“来看我和你分手分的干净利索没有,看我会不会再纠缠你?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我们穷人还他妈要养家糊口呢,我没时间伺候你们!”她说完越走越快。 前任跑了两步追上了可妮,拉住了她的胳膊,“和你分手是我的不对,但是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这样的……” 可妮忽然停下来自己仓皇的脚步问,“你到底要干嘛?” “我放不下你,”前任用特别深沉的语调说道,然后将自己手中的玫瑰花递到了可妮的面前,“自从和你分了手之后,我每天都觉得寝食难安,闭上眼睛想起的是你、睁开眼睛想看见的也是你……” 可妮打断了前任深情款款的告白,“你妈妥协了?” 前任说,“其实我们继续保持以前的关系,但是我不耽误你找别的男人,我也照样就按照我妈要求的去相亲,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啊!”他说完还特别不要脸的补充了一句,“你不是也没放下我才没找的吗?” 这男人的不要脸程度弄得我想上去打他,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脚腕,问廖小姐,“我能上去打他吗?” 廖小姐说,“可妮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多金、帅气的男人,用狗血撒这不要脸的一脸。” 我指了指身后的垃圾桶,“可男的已经走了啊!” 廖小姐特别诡异的扭过头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把他叫回来?你明知道是个误会,你干嘛不替可妮给金少解释?” 我问廖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特不想看着他俩在一起是吗?” 廖小姐问我,“不是吗?” 甜甜把忙着吵架的我俩拉开,“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你们俩内讧个什么劲儿啊?”她说着指着正在机场到港出口拉拉扯扯的可妮和他的前任,廖小姐推了一下我,“金少走了,还有一个现成的优质男人啊!” 我插着腰,冲着廖小姐吼了一嗓子,“我不借!” “快看快看!”甜甜跳着指着门外,一辆保时捷的卡宴停在那里,金少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的、皮鞋擦的锃光瓦亮,他大步朝着可妮走过去,走到她面前,一手揽着她的腰,唇就下去按住了可妮的嘴,深深的一个拥吻之后,金少用鼻子抵着可妮的鼻子说,“亲爱的,我来晚了。” “你还知道晚!”可妮不满的抱怨道,“再晚我就自己坐机场大巴回去了!” “今天地下车库的车实在是太多了,绕了两圈找不到停车位,”金少也很委屈的说道,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说完还亲了亲可妮的面颊,“走吧?” “这位是?”前任的脸都已经变成绿色了,还强作镇定的看着可妮问,面上还能找得到一点笑意,但是找不到一点血色,被人打脸真是打的“啪啪”响。这才真叫做被狗血洒了一身,金少算是满分救场了。 “你好,”金少转过身看着前任,“叫我金少就可以了,你是可妮团里的人吧?” “我……”前任被金少还问的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转向了可妮说,“你怎么不说你还有男朋友呢?” “我从那边……”可妮指着从机场出来的口,再指了指自己的脚底下,“一直说到这里,你听进去了吗?再说了,我谈恋爱找男朋友需要向你汇报吗?真是新鲜了!”她说完笑眯眯的看着金少,挽着他的胳膊,“我们回去吧?” 金少对着前任说,“我们可妮长得漂亮,在团里就老容易被误会,老有人追求……不过这名花可是有主的,想采也掂量一下自己,小心别扎着了。”他说完冲着前任天真烂漫的一笑,帮可妮将她的大箱子都搬到了车上,前任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连声“再见”都没说,灰溜溜地逃走了。可妮看见前任走远了,才靠在卡宴的车门上和金少说,“别忙活了,搬下来吧?” “怎么了?”金少看着可妮问道,“看见前任心情不好?” 可妮深吸了口气,“一会儿沛沛他们就来了,我跟他们回。” 金少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有可妮四个未接来电,“你跟他们回,给我一个劲儿的打电话?” 可妮说,“其实你可以不用来接我的。” 金少说,“我说了我会来。” 可妮说,“我说了我不用你接!” 金少一把将可妮拦到了自己的怀里,深深的吻住了可妮,可妮起先还在金少的怀里挣扎,可很快就顺从了,直到身后响起喇叭声,金少才松开了吻住可妮的唇舌,朝着后面看过去大吼了一声,“这么宽的马路,你丫驾校自学成才的吧?这都开不出去?” 可妮眯着眼睛顺着金少的方向看了一下,拉了一把金少,“赵野!” “啊?”金少愣了一下,再回过头,迎接他俩的就是我们三个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睛。 可妮拽着金少的衣服,恨不得把自己藏在他的西装下面,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可妮这么害羞,金少转过身看着我们,“你们仨可真是够可以的!看了多久?” 赵野从他的车上下来,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和金少说,“我打喇叭就是想提醒你俩,她们仨一直忙着看热闹呢!” 我拧了一下赵野的胳膊,“你讨厌!” “上车吧,别堵这儿了,一会儿警察该过来赶人了,”赵野指了指他的车,示意我们三个上去,他走到可妮的行李那边,问可妮,“搬到哪辆车上。” “搬我车上吧,”金少指了指自己的车,然后看着我们说,“我请你们吃饭,封口费,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问完回去别再盯着可妮审了!” 我说,“我们是那种人吗?” 金少说,“你们是!”说完他看着赵野说,“你知道你祖宗三代都快被她们查完了吗?廖小姐恨不得把你的身份证抄下来去警局看看有没有案底,看看祖孙三代有没有黑历史,去微软问问你身家清白不,再去你的高中、初中、小学、幼儿园找找你的情人们都还活着没!三堂会审,才能被批准追人,最后你还得和廖小姐分享一个姑娘!” 赵野笑着说,“还不止。” 第55章 红茶和芝华士你分不出来吗? 金少双手一摊看着我,意思是这话可不是他说的。 廖小姐原本已经走到了赵野的车门前,听见我们说话又转身走了回来,她看着金少搂着我,“沛沛的事情我可没有决定权,不过可妮这事儿我真能一票否决,你也不问问她,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在家里都听谁的?” 金少举双手投降,“去哪儿吃?” 我和廖小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异口同声的和金少说,“盘古七星!” 金少瞪着我俩点着头,一脸他认栽的表情。去吃盘古七星这件事儿,我和廖小姐都谋划了好久,万事俱备就差一个买单的冤大头。如今金少送上门来,我和廖小姐击掌相庆,她搂着我、我挽着她,我俩转身朝着赵野的车走过去了,听见金少在我俩背后和赵野说,“你也不管管?” 赵野想了会儿回答金少,“那束带金边的玫瑰不便宜,扔在垃圾桶怪可惜的!”他说完把可妮的最后一件行李扔到了金少的车上,关上车门回到了自己的驾驶位上。我看着金少站在原地气急败坏,便摇下副驾驶的窗户给他打了一个口哨,“盘古见!” 金少从来不心疼自己的钱,但是他心疼自己的身体。 金少开酒吧,但是金少从来不喝酒。 从我认识金少到现在,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人来劝,他总是拿着一杯可乐和对方说,“我用这杯八二年的可乐聊表心意,你们尽兴。”可是今天的金少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他拉着赵野说,“论辈分说,咱俩是不是算挑担?” 赵野看了一眼廖小姐,说一不二的那张脸就是一个大家长的做派,他只好点点头。 金少说,“冲这,咱俩喝点酒?”他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拎了一瓶酒放在桌上,看着赵野,“这桌就咱们两个男人,男人不能灌女人,这一瓶,咱俩分,行不行?”他问的豪迈,我听着揪心。 大三末,我们这一届学生会解散,所有人光荣退休,把位置留给学弟学妹们。团委的老师犒劳我们三年辛苦,请我们在学校门口的火锅店吃饭。团委老师包下了火锅店的二层,学生会所有成员都到齐了,当晚大家吵吵嚷嚷、推杯换盏,可金少的手里雷打不动的还是那杯可乐,不管谁过来敬酒他都是说,“我不会喝酒,拿可乐意思意思。” 有个部门的部长当时就不乐意了,觉得金少不喝酒、没情分,手里拎着啤酒瓶子过来拿团委老师来压金少,“金少,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平时我们做活动,都是你们宣传部的配合,今天陈老师做东在这里请咱几个吃饭,我们几个也是想感谢你,你老拿着一瓶可乐就没意思了吧?怎么,不领哥几个和陈老师的情?” 金少站起来,推辞说,“我真不会喝啤酒!这样吧……你们喝一杯酒,我陪两杯可乐!” 对方说,“金少,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平时也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啊!都说酒品就是人品,你这酒品以后离开学校了、出去了、走上社会了怎么混呀?”这人说完还扭过头去对着团委老师喊了句,“是不是啊,陈老师?” “你就陪他们喝一点吧?”陈老师对金少说,“你今儿要是不喝,这几个肯定不会放过你,你少喝点,陪一陪就行了。” 金少说,“我这一喝就倒,这得多丢人啊!哥几个给我留点面子,改天我做东,请哥几个吃饭行不行?” 那人说,“你怕什么,你倒了李沛在,谁不知道你金少在宣传部有个贤内助?”那人话音刚落,饭局上就想起了“嘻嘻哈哈”的大笑声,全场的人都纷纷朝我们这一桌起哄。我满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八爷就在坐在离我们不远的一桌上,那一刻我对如坐针毡四个字真的是深有体会。 紧接着笑声的,是酒瓶拍在桌上“哐”地一声响,是子琛把酒瓶子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现场的笑声戛然而止,子琛看着来敬酒的那个人说,“今儿金少的酒我喝了,和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喝酒也没意思不是?”说完,他拎着那瓶啤酒就吹了,然后拿着空瓶子看着对方,“我干了,你随意!” 敬酒的人喝了手中的一杯,面如死灰,他也没想到宣传部一步一个雷。 “今晚金少的酒我代劳,别说我们宣传部的不给你们面子,你们一杯我一瓶,谁还想敬酒的就过来!”子琛看着敬酒的那个人说,这招敲山震虎弄得现场尴尬至极,这会儿谁也不敢喘个粗气,只剩下团委老师还有胆子过来打个圆场,“人家也是觉得和宣传部合作这么多年了,就是给你们敬个酒,别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不是我要把场面弄难看,”子琛的语气特别严肃,“你们不要挑软柿子捏,喝酒图个气氛,逼金少喝酒,他今儿有个什么真倒这儿了,你们谁负这个责任?”他这话问出来,连团委老师都没法接话了,“大家不是不知道他不能喝吗?” “还有!”子琛瞪着刚才开我玩笑的那个人,“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要挑软柿子捏,别欺负我宣传部的人!李沛这么多年在学生会尽心尽力,不是帮我、不是帮金少,是帮你们在做事情,我们是个幕后部门,不做什么台前活动,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们尽力配合,人家一个小姑娘熬夜通宵把你们的海报赶出来、写新闻稿、拍照片、跟活动,你们但凡是有个不满意、不喜欢的,人家一声不吭拿回去修修改改,她做这么多,不是这个时候来听你一句风凉话的!” “你看,我也没别的意思……”来敬酒的那人不知所措,“我也是喝的有点多了,你们别放在心上,李姐别在意啊,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帮我们做的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行了,少说两句,”金少站起身拍了拍子琛让他坐下,“我是真不能陪大家喝酒,不然你说我还能不和你喝吗?大家共事这么多年,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合作了,还挺舍不得的,男人不能借酒抒怀,真不尽兴,你们说我、我能理解,别开一个姑娘家的玩笑,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是吧?在座的没准还有想追我们李沛的,你这么一说,人家还以为我把她怎么了,这种毁人名节的事情,还是积点口德吧!”他说完拍了拍说话那人的胸口,然后拿着一瓶1.25升的可乐,拧开盖子和在座的所有人说,“我干了,你们随意,当我金少的一点心意了!”说完就仰头把那1.25升的可乐灌下去了。 一口闷碳酸饮料什么感觉,不比一口闷一瓶啤酒舒服,气往上窜,嗓子里全是这股子的甜味。这事给我留下的印象颇深,后来金少转行开了酒吧,我当时还挺震惊的。 可开了酒吧的金少还是不喝酒,有时候和后海那边供酒的假酒贩子多喝两杯、抽两根烟,其实就能压个价,可金少就是不愿意,人家就觉得他是不识抬举,北方做生意,七分看利、三分心情,假酒贩子要价高,起初金少还给,可这些人当金少是冤大头、卯足了劲儿的坑,金少一怒之下,撤架了所有的假酒,找别人进了真酒卖。 此刻他居然拎着一瓶酒说要和赵野一人一半,赵野的酒量我还不太清楚,可金少真的是滴酒不沾,我和金少说,“不行,赵野不能喝酒,他还得送我们回去呢!” 金少看着我,“你不是也会开车吗?男人说喝酒的事情,女人少参合。” 我瞪大了眼睛瞅着金少,“我虽然有照,但是……我不会开车。” 金少指了指廖小姐,“她会!” 廖小姐说,“我开不了赵野的车。” 金少哭笑不得的看着廖小姐,“你成天开一辆破suv满街跑,现在给我说开不了一个三厢的福特,你丫逗我呢?” 赵野从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给我,“他想喝我陪他喝点,没事儿的。” “不是,”我有点急,我不是害怕赵野怎么样,我是害怕金少喝多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我给可妮使了好几个眼色,意思是叫可妮劝一劝金少,可妮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开开心心的看热闹,我不知道怎么收这个场,急的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阻止他俩。 “啊……”甜甜忽然喊了一嗓子,她看着廖小姐,“你踩我干嘛?” 廖小姐无奈的看着甜甜,只好自己开口说,“这样,可妮有男朋友了,能摆脱之前那个渣男,我替她高兴;沛沛呢,是个好姑娘,没怎么谈过恋爱,有时候莽莽撞撞的,赵野你是个稳重的人,你们俩真是般配,我也挺替沛沛高兴的……一会儿可妮和沛沛要开车,我和甜甜陪你们两个男人喝,咱们四个人分这一瓶,行吧?” “是呀,姐,”可妮接上话茬,“现在咱们这一桌可就剩下你一个人单身了。” 廖小姐语重心长的说,“咱们这一桌,暂时还没有单身的!你少操你的心,管好你男人就行了,他可不会喝酒!” 赵野听见廖小姐这么说,转过头来打量了我一眼,那目光中仿佛别有一番深意。 可妮说,“瞎说!我每次去他酒吧的时候,他都和他伙计喝的美着呢。” 廖小姐问,“红茶和芝华士你分不出来吗?” 第56章 也许所托非人? 可妮板着一张脸,被廖小姐的话一堵,脸色显得不太好看。毕竟金少是自己的男朋友,还得别人来提醒自己他不能喝酒,这样难免显得原本就不太会持家过日子的可妮越发的不靠谱,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哪儿有男人不会喝酒的,喝多了我扶回去就行了!” 赵野开了口,“我忽然想起来,我一会儿送她们几个回去还得回公司开个会,这酒我没法陪了,。这样吧,下次再找个机会,换个地方,叫上甜甜和廖小姐的男朋友,咱们再尽兴?今儿就算了吧,叫沛沛开车我也真的不太放心,她那驾照不是买的胜似买的,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楚。” “赵野,”金少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手里端了杯茶水,拿着茶水杯在赵野的杯子上轻轻的碰了一下,“李沛这姑娘,从大学到现在,七八年的时间,莽莽撞撞、稀里糊涂,她在感情的事情上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说真的,做朋友的,我们嘴上叫她女汉子,可打心底里还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你稳重、成熟,做事情轻重缓急、有分寸,她找你,我们都放心,真的……”金少顿了顿,莫名其妙的把现场的气氛弄得特别伤感,“我嘴上说咱俩论辈分是挑担,她廖小姐和李沛才认识多久,能知道她多少事儿?这么多年,我把这姑娘当亲妹妹看,你俩好,我就拿你当自家人!” “我明白,”赵野拿着茶杯和金少碰了碰。 “李沛这姑娘,对人好那是真好,不计回报、不计得失的付出。她一遇到你,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了,你要是欺负了她,我们几个肯定和你没完。”金少威胁道,“她没怎么谈恋过恋爱,很多事情做的可能没分寸,也不懂,你多担待、多迁就,我认识了她这么久,就没见过她这么喜欢一个人,真的……”金少拿起杯子放在唇边,深吸了一口,“以茶代酒吧,也别叫几个姑娘为难了,这酒你带回去,我送你的。” 赵野点了点头,“两个人相处重要的是磨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没什么担不担待的。我俩认识虽然早,但是我来的算晚,有时候挺羡慕你们几个的……”赵野说着搂着我的肩膀,“今儿主要是祝贺你和可妮,也别弄得这么伤感,往后日子还长,难得这么大一个城市里能遇见这么要好的几个人,没事儿多聚聚。” “是,没事儿多聚聚,”金少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看着我们几个女人。 人与人之间,相遇就是缘分。 几天后,廖小姐叫我陪她去吃个饭,我没多想,随口问了句,“行呀,和谁?” 廖小姐说,“朋友和男朋友。” “什么?”我在电话这头大吼了一嗓子,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着我,我赶紧捂着自己的手机话筒跑去厕所和廖小姐说,“什么情况?怎么听着都觉得一股子浓墨重彩的八卦血腥味,你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廖小姐破天荒的没有反驳我的话。 我一听就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你……前任?” 廖小姐很快说,“不是!” 我有点费解,“不是你前任,你朋友和你男朋友吃个饭有什么问题?” 廖小姐说,“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赵野和金少啊?我的这个朋友听说我有男朋友了,开着车从家里过来非说要见见,我担心他们俩打起来!你在场,我想着我朋友能收敛一下性子,别闹得太难看!” 我穷尽我的想象力都不明白一个和廖小姐非亲非故的人,既不是她的前任也不是她的云备胎,却会和她的现任在一场饭局中打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廖小姐和我说,三五句话解释不清楚这件事,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见到了我自然能明白。于是我就这样怀揣着自己的好奇心,一直等啊等,等到时针指过了下午五点的,火速收拾自己的包从办公大楼里冲出去,钻进了事先叫好的快车,叫司机把我送到西直门的那家东来顺,我下了车,环顾大厅一周,看见了早就来了的廖小姐和她的朋友。 他的朋友叫路爷,因为开一辆路虎,在廖小姐老家那边也又是个款爷,所以大家叫他路爷。路爷长得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他坐在廖小姐的对面,两个人正在说什么事情,语速都有点快、有点急。 我走到跟前,他俩的对话戛然而止,廖小姐抬起头看我,然后和她对面的路爷说,“介绍一下,李沛,我朋友。” “你好,”路爷和我打了声招呼,然后眼睛一直盯着廖小姐,眼神中写着不满。 廖小姐指了指路爷和我说,“路爷。” 我点点头,拉开了路爷身边的椅子坐下来,然后问廖小姐,“你男朋友呢?” 廖小姐抬手看了看表,“刚下班,这会儿才往这边走,路上正堵着吧?”她说完把菜单递给我,“要吃什么,你先看,咱们先下单,一会儿他来了,不够再加。” 我问廖小姐,“这样不好吧?” 廖小姐反问我,“有什么不好?” 经验告诉我,廖小姐说一的时候最好不要说二,我低下头去在菜单上勾勾画画,路爷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还没来得及点,服务员就说,“先生,你好,我们这里禁止吸烟。” 路爷不耐烦的把烟塞进了自己的烟盒里,把烟盒又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靠在靠椅上大概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和廖小姐说,可碍于我在场,又一个字都不能说。他不停的变换自己的坐姿,让心绪不宁的自己尽量看起来平静一些。我仓促的点了几个菜,立刻站起身和廖小姐说,“我去趟卫生间,”说完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我在去的路上给赵野打了一个电话,蹲在厕所里和赵野说今儿我遇上的这件糟心事儿,“我觉得以路爷这个情况,真的一会儿得和廖小姐的男朋友打起来,你说他们真的打起来了,我帮谁啊?” 赵野在电话那头吼我,“帮谁?这个时候你给我躲远!” 我说,“那多不仗义,廖小姐叫我来就是想让我劝架的啊,你说这个路爷和廖小姐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能和廖小姐的男朋友打起来,廖小姐都想到能打起来了,为什么还要撮合这顿饭局?” 赵野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思考了一阵,“路爷和廖小姐的关系可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能和廖小姐的现任打起来只有一个原因……” 我问赵野,“什么?” 赵野说,“所托非人。” 我听完赵野的话整个人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所有的事情这一刹那在我的脑海中全部都对上顺序了,廖小姐让我给她介绍罗二,廖小姐说她的父亲病重,廖小姐说罗二是个好人不想耽搁他,廖小姐说自己得给自己的父母一个关于婚姻的交代……她是从大街上随便拉了一个人,这就要结婚了吗? 我被自己吓得不轻,“噌”地就从厕所的坑位上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廖小姐他们,我有点担心。” 赵野说,“你冷静点,廖小姐今儿心里应该已经够乱的了。” 我点点头,“嗯,我知道。” 赵野说,“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给我!” 我说了声知道了,就压掉了电话,急匆匆的从厕所里出来,再回到位置上,路爷斜倚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撑在桌子上,低着头,面色不怎么好看。廖小姐靠在椅子上,手里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机,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两个人兴许刚刚吵过一架了,我走过去坐下来,想缓和一下气氛,就和路爷说,“你开车刚刚到北京啊?” 路爷说,“嗯!” 我问路爷,“路上挺累的吧?” 路爷说,“还行。” 我问路爷,“是来北京出差顺便看看廖小姐的吗?” 路爷说,“专门来看看她男朋友。” 我一时语塞,接不上话茬了,和廖小姐交换了一个眼神,表示我真的尽力了,路爷绝对是我见过的最难聊的人,他根本不想和你聊天,感觉他今天就只想直奔主题,把廖小姐的男朋友揍一顿,然后就回家去。我和路爷聊不下去了,但是放任气氛这么尴尬着,我又觉得难受,总觉得得做点什么,我和廖小姐说,“不是路爷来,你都不打算把你男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廖小姐说,“没什么可介绍的,要是结婚的话,你们来喝喜酒就行了。” 路爷听见廖小姐这么说,一拍桌子、火冒三丈,“你还打算往结婚上谈?你三姑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三姑有介绍过正常的么?说什么你年纪大了,就该和隔壁村那个卖刀削面的王二傻结婚是么?是觉得卖刀削面光宗耀祖了还是怎么着?你三姑觉得你没当个公务员、没进入国家事业单位,给你介绍个对象,你也处处矮人家半个头,她还给你介绍离异有孩子的,脑子有病是吧?我和你说,这次要不是听说这个男的也是你三姑介绍的,我他妈真不愿意开这段路来!” 第57章 能写一本书的路爷 路爷之所以叫路爷,我单纯的以为是因为他开路虎,其实不然。 开着路虎的路爷从他们老家洛阳一路飙到北京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从洛阳出发,经过兰考,过商丘、到枣庄,最后抵达了日照,路爷发现自己怎么就看见海了呢?他觉得这有点不太对。地图上说从洛阳出来直直走,能到北京城的,路爷站在海边瞄着太阳,心中寻思自己是直走的没错,怎么就没走到北京城呢? 别人让路爷直直向北走,结果他给别人直直向东去了,路爷不辨东南西北就算了,他还特别傲娇的不看路牌。 也许在路爷的心中,地球总归是圆的。 后来路爷又从日照回到兰考,叫了三五地头蛇夜市上吃烤串、喝白酒,喝完酒吃完饭,半夜住在了洗浴中心,一个哥们酒精中毒,在人家的洗浴中心大吐特吐,生生在自己的脖子上吐出来了一条围脖,吓得路爷几个大半夜的穿着洗浴中心的浴袍、叫着120,去了兰考的人民医院输液。 路爷坐在药房门口,和里面值班的小姑娘聊天,还给小姑娘买饮料。小姑娘一瞅路爷上上下下那打扮,洗浴中心的浴袍、洗浴中心的拖鞋,还有几个说起话来呼呼喝喝的朋友,和一个酒精中毒送进来的兄弟,小姑娘怎么都觉得路爷不是好人,一个晚上姑娘一口水没喝,根本不敢去碰那瓶饮料。 后来路爷到了石家庄,半夜喝大了,用嘴起啤酒瓶磕破了嘴,嘴里流着血、手里拎着农夫山泉,拿着人家烧烤摊儿上的纸巾沾着农夫山泉擦着车,边擦车还边嘀咕,“要是叫廖看见我这赃车,准得骂我!” 路爷进京这一路上的大小轶事都够写成个长篇小说了,一路上路爷和人讲自己要去京城里找廖小姐,路爷的兄弟们就把这事儿告诉廖小姐,他们打了赌,都不相信路爷一个月之内能进得了京城。 果不其然,路爷就这样在路上慢慢腾腾的走了俩月。他出发的时候还只是听说了廖小姐的三姑给廖小姐介绍了一个男人,等他赶到京城的时候,廖小姐非但和这个男人都确立关系了,还陪着这个男人去收过房了,眼看着下一步就是装修、结婚、入住了! 路爷骂骂咧咧的数落着廖小姐三姑的不靠谱,数落廖小姐的愚孝,他戳着桌子问廖小姐,“医院说你爸时间不多了,你这样草草了事随便找个人结婚就对你爸孝顺了吗?傻!以后你过的不幸福,你爸在那边就会觉得是他害了你。” 廖小姐特别平静的给路爷倒上了啤酒,“你连人都还没见着呢!” 路爷冷笑一声,“还用见吗?你三姑能给你介绍个什么人,我还看不明白?这些年你三姑找了个小破三线城市里的医生就觉得自己宝贝千金了不起了,屁事儿办不了的医生要他有个求用?我叫他盯着点肾源,有合适的给你爸换肾,你知道人家怎么给我回话的吗?” “你什么时候找过我妹夫?”廖小姐的眉头紧紧的攒在一起。 路爷这才觉得自己嘴快说错话了,也不回答廖小姐的问题,直直往下说,“人家老先生给我说,‘哎呀,我们医院管得严,我不能为了收你这万八千的把自己的前途给丢了呀……’管个严的屁,给医生塞点钱,优先找个肾源这种潜规则都快成医院里的明规则了,和个女人一样磨磨唧唧地!你三姑品味再好,也好不过她这个女婿的德性了,她能给你介绍个什么熊样子的,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廖小姐沉默不语,路爷八成是话糙理不糙,廖小姐真的要为了满足自己父亲的一个愿望就把自己的下半生随随便便的打发了。路爷见廖小姐不说话了,就知道自己说的全中,“我一句话就能让这个男的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来找你,你信不?” 廖小姐问路爷,“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有……”路爷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这种事儿最有意思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一个陌生的男人嗓音从背后传来,这嗓音并不低沉,在男声中显得有些尖了,听起来就有种贱人的感觉,再加上刚才路爷的造势,我看着这男的就觉得不顺眼,哪哪儿都不顺眼。那男人走到廖小姐的身边,二话不说的先搂着廖小姐摆出了一副亲密的样子来,“等着急了吧?”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抱着自己的手揉了揉胳膊,觉得整个人被膈应的不轻。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关系,我特别不喜欢这个人。知道是廖小姐请朋友吃饭,到了地方不和我们打招呼,自顾自的先和廖小姐秀恩爱,还得廖小姐给他说,“这是我朋友,路爷和李沛。” 那人竟然就“嗯”了一声,就像是个大爷一样。 廖小姐说,“我们先点了点,一会儿不够再上?” 那人问廖小姐,“点酒了吗?” 廖小姐摇摇头,那人就对服务员说,“服务员,来一瓶二锅头。” 我们仨齐刷刷的把目光投给了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却能做到旁若无人的点自己的酒水,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要和路爷喝,可服务员把酒拿过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口闷了。男人大概是渴了,喝点酒润润喉,喝完了才看着我和路爷说,“别客气啊,都是自己人!之前也没见过小廖的朋友……”他说着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了名片纷纷递给我和路爷,这人是新浪后台的编辑,“这是之前用的名片,还没来得及印新的!” 我顺口问了句,“那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编辑说,“感觉新浪也没什么前途,想出来自己做!” 路爷问,“这个年代,出来自己干不是有胆识就行了,得有门路、有背景吧?” 编辑堂而皇之的说,“小廖不是做策划的吗?这方面认识的人多,我们俩合计着以后怎么弄个公司,接一接活儿,能赚不少呢!也没问,您是做哪方面的?” 路爷说,“瞎混、啃老!” 编辑眉头一皱,面上立刻挂着不悦的表情,先是看了一眼廖小姐、然后撇了撇嘴,估摸着这意思就是廖小姐这样的人,朋友圈中怎么能有一个啃老族呢?可编辑没和路爷说这话,一看路爷那面相,瞎子也知道这主儿可不好惹。廖小姐假装着没听见他们的对话,把刚刚上来的肉片下进了锅里,然后倒了一杯酸梅汤,抿着杯子盯着饮料,假装路爷和编辑不存在似的。编辑看了一眼廖小姐,从她的手里把她的酸梅汤拿过去,“一路上赶过来,都快渴死我了!这北京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热呢!” 我盯着他手里的杯子,觉得这些年廖小姐真是没少修身养性,若是依着以前,她可能已经把这个男的打死了——廖小姐是个有洁癖的人!廖小姐看着他拿走了自己的杯子,没说什么,抬起手和服务员说,“再拿一个杯子!” “拿杯子干什么?”编辑问,“不用了!”他给服务员说完,给廖小姐说,“咱俩用一个杯子不就行了?” 我寻思着,廖小姐以后得把酸梅汤戒了。 廖小姐看了一眼编辑,她估摸着这会儿要是说一句不行,那边路爷可能就掀桌子了,所以讪笑着点着头,从头吃到尾,再没去碰那酸梅汤一口。这也就算了,廖小姐是一个酷爱吃麻酱的人,吃涮肉不吃麻酱对她来说人生就不完整。而这位编辑是个南方人,麻将顶多是打的,不是吃的,他要的是蒜泥香油的碟,把北方的涮肉吃成了巴蜀的火锅,他看着廖小姐沾着麻酱吃,就从锅里捞了一块肉,然后在自己的油碗里涮了涮,“吧唧”就丢到了廖小姐的面前,“你尝尝香油蒜泥的是不是好吃很多?” 廖小姐看着那块肉,慢慢的放下了筷子,看着那编辑说,“我吃饱了!” 编辑略微有些不满,“怎么没怎么吃就饱了?” “是啊,”廖小姐点点头,一副老娘连架都懒得和你吵的模样,“最近晚上吃的少,所以不怎么吃就饱了!”她说完看着路爷,“你是客人,远道而来的,来个北京也不容易,你多吃点!”这话外之音就是:你多吃点,别说话! 编辑捞着自己那边的锅,捞不到东西了,把筷子伸到了我面前捞个没完没了的,塞进自己嘴里的筷子又在涮肉的汤里面搅和,这弄得我也没了胃口,我只好放下筷子,看着剩下的两个男人吃。路爷别不过心头这口气儿,要是廖小姐被别人欺负了那他能去找那人出一口气,可眼下这阵仗,廖小姐分明是自己欺负自己,这就让路爷就没了脾气,他只能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这是我这一生中吃过的最诡异的一顿饭了,饭局上的气氛沉默的就像是我们四个是拼桌坐在一起的,没有对话、没有谈笑,到最后连基本的寒暄也消失殆尽,只剩下这位编辑一个人搅和着一锅汤,把桌上所有的菜都扫荡一空还不算,又叫服务员加了几盘菜,让我们看着他吃! 饭局临近尾声,廖小姐说准备结账走吧?这编辑就立马说自己要去上厕所,然后一进去十好几分钟不出来。 路爷从口袋里抽出钱夹,拿出钱甩在桌子上,然后拍着桌子和廖小姐说,“这人这德行,我真是一点都不吃惊!和你三姑一个怂式子……” 第58章 敬爱的廖小姐 人这一生,大约要吃很多顿难吃的饭。 而廖小姐、路爷和廖小姐的男朋友这场饭局,是我这一生里吃过的最难吃的饭,嗜肉如命的我,挑了两筷子之后就胃口全无。无论是从长相上看,还是从气质上看,再不然从人品上看,罗二都能甩这位编辑好几条街,就因为罗二是个好人,所以廖小姐就不选罗二? 女人们的思维,我怎么这么不能理解呢? 路爷拉开椅子站起身,看着还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廖小姐说,“走吧?” 廖小姐说,“他还没出来呢!” 路爷问,“你还等他出来?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这种人你给他脸,他要脸吗?” 廖小姐仰起头说,“你就来北京兜一圈,拍拍屁股人就走了,还不是扔下我在这里处理我的事情?我选什么人,不用你来给我指手画脚的,我自己有脑子!”她说完有点生气的样子,我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种不知所措的情绪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弥漫了一整个晚上了,我坐下不知说什么好、看着他们不知道做什么好、一会儿离开我都不知道怎么走才好? 就在路爷和廖小姐争执的过程中,我看见编辑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了,“那人出来了!”我提醒他俩,路爷和廖小姐的争吵戛然而止,谁也不说话了。看着编辑由远及近,从厕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模作样地要叫服务员。 廖小姐拉了一把那编辑,“结过账了,走吧?”她说完就站起身拎起自己的包。 “怎么买过了?”编辑大声的问道,“你请你的朋友吃饭,说好了我买单的!怎么回事儿?”他说着就要掏钱包,还装的和真的一样,“多少钱,我给你!” 廖小姐说,“算了,走吧!” 编辑还在装腔作势,“不行不行,说好了我买单的!” “六百二十二!”我看着编辑,脑子一短路就脱口而出的给他报了个价钱,然后从桌上的一堆垃圾里把刚才服务员拿过来的小票递到了这人的面前,“呐……小票,门口可以开**!” 编辑一下子就哑了声,尴尬的看着我抓耳挠腮的,“我身上现金也不够呀,就带了张卡,还想着结账的时候刷卡呢……” “一个男人你不带钱你出什么门?”路爷皱着眉头看着编辑问道,他这一问把编辑问的有点狗急跳墙了,“都这个年代了,又不是从乡下来的,谁还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啊,走到哪里都可以刷卡嘛!”他这话说的**味可不轻,路爷的脾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也比你这种吃软饭的好吧?眼高手低、高不成低不就,还没和人姑娘怎么的呢,就先惦记起怎么用人家姑娘了!” “你怎么说话呢?”编辑说着就推了一把路爷,路爷猛地把他给搡了回去,把自己风衣和衬衣的袖子撸起来,“怎么了?你还想动手是吧?” “行了!”廖小姐吼了一嗓子,喝止住了两个人,“喝了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你们俩少在这里耍酒疯……”她和路爷说,“我送他回去,你附近随便找个酒店一住,沛沛你打个车,或者叫赵野过来接你,你稍微等一下!” 我说,“他没喝多,你让他自己回!我给赵野打电话,叫他过来接我俩。”我说完从口袋里掏手机,准备给赵野打电话,手机才拿出来还没有按下去,那个编辑就一把从我手里把手机抓过去,然后揣他自己兜里了,“我没喝多,我能送你们回去,谁都不准叫。” 廖小姐要从这编辑的口袋里把我的手机抢回来,还忙不迭的和他说,“上次你就喝了酒开我的车,结果把我的车撞了!你今儿还想让我们仨都交代在你车里是吧?” 原来廖小姐口中那个开自己车的傻逼就是这编辑,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找了个傻逼,何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呢?我觉得特别想不通,这事儿要是发生在甜甜身上我能理解,甜甜总是担心自己会嫁不出去;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可妮身上,我也能理解,可妮是个因为爱情就盲目的姑娘……可偏偏发生在了廖小姐的身上,她理智、她傲娇、她也有本事,这件事情离奇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路爷一听廖小姐这话,气儿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把人家东来顺的桌子给掀了,铜锅从编辑的身上滚下去,把他烫得不轻,他哇哇乱叫着上蹿下跳,整个人被路爷一把拎过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揍到了沙发里。这编辑也不甘示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也拽着路爷的领子,朝着路爷的方向一拳揍过去……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路爷长得五大三粗、不好惹的样子,打起架来也是威风凛凛的,虽然是占据了上风,可也伤的不怎么轻。 店里的客人尖叫着、嘶喊着、哭着、嚷着从这家东来顺跑了出去,我和廖小姐喊破了嗓子也阻止不了失去理智的两个人。店里的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报了警,不多时,警车就过来了,警笛声在门外响起,我们几个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警察走到跟前,强行分开了两个人,把我们带去警局,大家才发觉为时已晚。 去警局的路上廖小姐还在抱怨我,“让你来,是让你缓和事态的,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啊?” 我问廖小姐,“你真的是大脑进水了吧?这种男人,你结婚之后你分分钟砍死他你信不信?” 廖小姐沉默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没有说话。 我问廖小姐,“就是为了给你家人一个交代?就为了给你家一个交代,你自己就不需要交代了吗?做人能不能稍微自私一点,你的父母想结婚就是为了看你找到自己的幸福,不是为了看你这么作践自己的!” 廖小姐摇摇头,“你不明白!” 我问廖小姐,“我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种男人真的是看着都来气,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这样的你忍得了一时,你忍得了一辈子吗?” 廖小姐强调说,“你不明白,你们这些在城市里长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明白发生在我身上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我问廖小姐,“你身上的事儿是有多与众不同?” 廖小姐说,“你们都是独生子女,你们知道什么叫重男轻女吗?什么叫女儿嫁不出去就是丢自己爹娘的脸吗?你以为他们希望我结婚,和你爸妈希望你结婚是一个原因吗?你爸妈舍不得你在北京漂泊,想你结婚,想你以后在这个大大的城市里有个小小的家,想你有个根,不用做一片浮萍、一片水藻,不用随波逐流……我呢?他们为什么希望我结婚,只有我结了婚,他们的面子才挂得住,我活的再优秀、我赚再多的钱,只要我没结婚,我就是个lose 、我就是个不正常的人!他们不关心别的事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知不知道我爸妈为了不让我哥离婚,明明知道我嫂子出了轨,还让我哥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去。这种事情,你遇见过吗?听说过吗?自己的父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种事情你想都不敢想吧?” 我沉默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可他们……” “从小到大,我比我哥强,我哥在学校里被人打,他抱头痛哭,那会儿还没有上缴枪支,我拿着我家的猎枪冲到学校去和那几个打他的人算账……结果呢?结果我被我爸妈一顿痛打,说我让我哥在学校里没面子了,他们勒令我转学,不准我和我哥一个学校。我每年赚这么多钱,我还是喊着没钱,为什么?”廖小姐苦涩的笑了笑,“不单单是我爸的病,我哥毕了业,不想上班,想做生意,我爸妈就把我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让他做生意,可结果呢?生意失败了,不但把家里的那点钱都赔进去了,还欠了一身的高利贷。欠了钱怎么办?我妈让我还……”廖小姐指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我,眼睛通红,“几百万,我一个刚刚到北京的姑娘,我拿什么还?我当时真的卖身的想法都有了……一个女人,但凡是有点能靠的,谁会把自己逼成这样,你以为是我想这么强势的吗?我没别的路可走了……”她说着声音就开始哽咽了起来,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说话断断续续的。 认识了廖小姐这么久,这些话,她还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也不知道原来廖小姐的心中竟然是这么的苦。 廖小姐这么多年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渠道,“我给别人写策划,每天熬夜、加班、通宵,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接的都是什么单子吗?都是些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富二代,为了完成家里布置下来的任务,我既他妈要模范一头猪在说话,还他妈要用猪的方法把这事儿给做成了,我每天绞尽脑汁的去想,揪下来的头发几次把我家的下水道给堵了……拼死拼活一年赚了几十万,我妈不满意,说要到北京来照顾我,这样我就能安心赚钱了。说是来照顾我,不就是怕压力大,我扛不住走了吗?我晚上写稿子,她说打扰她睡觉,让我出去楼道里写去……我有的时候挺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第59章 贱人会笑 警车里的气氛特别悲戚,这是我第一次从廖小姐的身上看见了绝望。那个能量满满的廖小姐不过是她这一生中惯用的面具,用这个面具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委屈和脆弱都掩藏了起来,让我们以为廖小姐就该是那个天塌下来了也会顶着天的女巨人,我们却忽略了其实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渴望呵护、渴望被爱。 廖小姐说,“后来我哥欠的钱就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一开始是几十万,后来就变成了几百万,他根本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做什么赔什么,赔什么就说自己不适合,又要去做别的。我爸妈宠他,他说做生意就全力支持,屡借屡赔、屡赔屡借……最后这些债都记在我头上,我让他出去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他就说我看不起他。我一年一年赚的钱还不够他还债,我爸又要做透析,我也不是印钞票的,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今年我爸的情况恶化了,医院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不是我哥,我真的有想过给我爸做换肾的手术……”她说着就哭了出来,不停的抹着自己的眼泪,坚强如廖小姐,也吃不下这如黄莲般的苦。 我问廖小姐,“你就不能不管这些烂摊子了?” 廖小姐长叹一口气问我,“那怎么办?看着他们死吗?” 从警车下来之前,廖小姐就把脸上的眼泪抹干了,叮嘱我,“别给路爷说这些,别再给他添堵了!” 我下车抱了抱廖小姐,心里觉得特别难过,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和廖小姐的车先到的警局,听说路爷和编辑坐在后面的那辆车上差点又动了一次手。一下车,两人就被警察拎着往审讯室一扔,被扣下了。警方让我们做笔录,还原当时的情况,我们和警方的意思都是私了,给东来顺赔钱点,然后警方放人回家。可这个时候编辑不乐意了,一口咬死路爷先动的手,他要起诉路爷,让警方拘留路爷。 我和廖小姐站在门外等警方的处理结果,进去了几个人都谈不拢,路爷松了口说给那编辑多赔点钱,可那编辑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同意。廖小姐说,“要不我进去劝劝他?” “劝屁!”我靠在墙上心口堵得慌,这个片警金少应该熟,我摸口袋想给金少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这才想起来我的手机被编辑抢走了,这会儿应该还在他手里,我问廖小姐,“你有金少的电话没?” 廖小姐赶紧点了点头,猜到了我的用意,“大半夜的不太好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管什么是不是大半夜?”我嘟囔道,看了一眼表,编辑和警察都已经僵持到半夜两点钟了,按照金少的生物钟,这会儿他早就睡下了。廖小姐掏手机,找金少的电话,拨出去再把电话递给我。电话里的铃声响了好几遍,我才听见从听筒中传来了的金少睡意惺忪的声音,“廖小姐,大半夜的你搞什么啊?” 我说,“是我……” 金少再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他的声音清醒了不少,“出什么事儿了?” 我说,“我们这会儿还在警局呢,刚才遇见着点事儿,你能帮帮忙不?” “行啊你,”金少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尖刻,“越来越能干了,都混到警局去了!哪个警局?”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大概是吵醒了睡在旁边的可妮,我从电话里听到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女人的声音,问他大半夜的谁的电话。我给金少报了我的位置,他就把电话压掉了,没几分钟就赶过来了,他看着一脸憔悴的我俩问道,“别告诉我说你俩杀人了!” 我摇摇头,“廖小姐的朋友和他的男朋友打起来了。” 金少问,“没多大点事儿啊,怎么还闹到警局来了?” 我眯着眼睛,觉得困得脑子里都晕晕乎乎的,“在别人的店里就打起来了,人家店员报了警,廖小姐的朋友同意私了,给点钱算完事儿了!可是廖小姐的男朋友不同意私了,说要起诉她朋友,要让警方拘留呢!警方去了几个人劝,劝半天劝不动,我想着你和这边熟,看能不能说上话?” “我和这边熟我爸也不是李刚啊!谁先动的手?”金少问我。 我只能悻悻的说,“廖小姐的朋友。” 金少皱着眉头看着廖小姐,“你哪儿找的这么一奇葩当男朋友啊,打得起架、受不起伤是吧?多大的人了,还玩告警察叔叔,简直是……”他说着看着廖小姐的气色不好,也没再说下去,劝了两句,“行了,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以后找男人要擦亮自己的眼睛,你们这些大龄女青年真的是什么男人都下得去手啊?”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拽了拽金少的袖子,摇摇头让他别说话。 “你怎么不用你的电话给我打啊?差点都不想接……大半夜的!”金少坐在我旁边问我。 我说,“我手机刚刚掏出来准备给赵野打电话的时候,就被廖小姐的男朋友给抢走了。要不是为了夺手机,最后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大……”我嘟囔了一句,靠在墙上闭着眼睛,金少忽然站起来对我和廖小姐说,“你们俩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手机,这事儿不大,一会儿就能解决,放心吧!”他说完就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又想起什么,一把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我身上,转过身去朝别的地方去了。 金少的衣服热气腾腾,盖在身上人就直犯迷糊。我和廖小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就是感觉到有人推我,我睁开眼睛发现是廖小姐叫我,天色已经泛着白光了,我鼻子跟前全是煎饼果子的香味,我猛地吸了口气,从睡梦中彻底转醒,看着金少递来的煎饼一口先咬下去,才伸手去接。 “吃货!”金少嫌弃的说了一声,然后给廖小姐说,“一会儿手续处理完就出来了,这种男人还是别再来往了,趁早说分手吧!” 廖小姐点了点头,静静的吃着手里的煎饼果子,一言不发,安静的都有点不太像她了。她低着头,将身子蜷缩在一起,有些失魂落魄。 我这会儿才把昨晚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使劲儿的掐了一下金少,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金少瞪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了我的手机递给我,“你赶紧给赵野回个电话,想把他急死是吧?” 我一翻我的手机,赵野打过来了十几个电话,全是未接,估计他也是一夜没有睡。我扔下煎饼果子和豆浆,起身去外面给赵野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起来都没到一秒,那边立刻就接了,“你在哪儿呢?”赵野的声音特别急促,有些严厉的问我。 “警局。”我委屈的和赵野说,说完就蹲在地上“哇哇”的哭了出来,心里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就仿佛在听见赵野声音的这一瞬汇流成河了,我想扑到他的怀里去,想钻到他暖暖的被窝里面。 听见我哭了,那边的赵野急了,赶紧问我,“怎么回事儿?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问题严重不?你在哪个警局?现在什么情况了?” 我破涕为笑,问赵野,“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呀?” 赵野在那边松了口气,大概是听见我的笑声就知道我没什么事情,“你现在在哪儿?” 我给赵野说了我的地方,赵野问我,“现在能走了吧?” 我说,“能,就等廖小姐的朋友走完手续就能走了。” 赵野说,“呆那儿别动,我现在就过去!” 我“哦”了一声,那边的赵野就挂了电话,我转身回到走廊里,拿起我的煎饼果子和豆浆继续啃。 廖小姐问我,“赵野怎么说?” 我说,“一会儿过来接咱们!” 路爷那边的手续走完没用太多时间,编辑也从里面出来了,我听廖小姐和金少聊天才知道是金少用我的手机去污蔑这个编辑,说他抢了我的手机在先,路爷打人在后,如果他要追究路爷打人的责任,那么我们就要追究他抢手机的责任。抢手机虽然没人证,但是手机就在编辑的手里,还有监控路线里也能看得出是他从我手里把手机给抢过去的,他执意要为难路爷的话,自己也不会好过。 编辑算过了这笔账,最后只得同意私了,还想着能从路爷这儿狠狠的敲一笔,金少却给编辑说,“你一分钱都别想从人家这里拿,你有什么脸要这个钱?你要是想起诉,你就起诉,我们奉陪到底,在北京城的地界儿上寻衅滋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编辑有火儿没处撒,从警局走出来站在门口,廖小姐就和编辑说,“咱俩分手吧,我真丢不起这种人,以后别再来往了!” “怎么?有了姘头就想把我踹走?”编辑冷笑一声和廖小姐说,“你跟着我走,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要是今儿和我分手,以后我就天天去你们单位闹,日日闹、月月闹,我看看你那个时候丢不丢得起这个人?我再去给你三姑说,让她弄得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你是个出轨劈腿的货色,看看以后谁还敢和你在一起?”他说完一脸吃定了廖小姐的表情,透着一股贱人的笑。 第60章 也是荡气回肠的恩怨情仇 因为编辑的一句话,廖小姐吃了瘪、金少想动手、我也是恨得牙痒痒,纵然是在心里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了,可现实中我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都想不出来。路爷朝前走了一步,走到编辑的面前,编辑立刻退了一步,缩了一下,惊恐的看着路爷,生怕路爷再动手把他揍一顿。 可路爷没有,路爷只是走上前去,然后扭过头来看了一下廖小姐,诡异的笑了,转过身去帮那个编辑整理他的衣服,编辑一路后退,路爷一路给拽到跟前来,帮他给西服的领口拍了拍灰,“别紧张嘛,你和小廖谈恋爱是个好事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对吧?”路爷说着回眸一笑,然后继续转过去和编辑说,“毕竟她家欠了几百万,总算是有个男人能还了,这也是个好事儿。你好好和我们小廖谈恋爱,要是敢分手,信不信老子分分钟弄死你?” “你……你说什么?”编辑听见路爷这么说,脸色都变了。 路爷冷笑一声,“我说你要是敢和她分手,老子分分钟弄死你!” 编辑说,“你说他家欠了几百万?” 路爷点点头,“她爸有尿毒症,她哥在外面欠高利贷,这些她姑没和你说啊?你以为我大老远的从老家跑过来是干嘛来的,就是来看看她有没有钱,先把我的钱还了再说,其他人的钱都可以再拖一拖嘛!” 编辑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明显的有个吞咽的动作,整个人显得不安极了,“我看你们俩根本就是有一腿,你这种女人还没结婚呢就给我搞绿帽子戴,想让我以后喜当爹,没门!”说完编辑推开路爷就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事儿笑得我前仰后合,我和廖小姐说,“就这个怂样还敢和你谈恋爱,真的是不嫌自己命长吧?” 廖小姐并没有开心起来,脸色越发的暗沉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去祸害别人了?”她问我们,我们却接不上她的话,我转向廖小姐,总觉得这已经不是那个我过去所熟悉的廖小姐了,那个毒舌、冷血又坚强的女巨人廖小姐。 路爷也转向廖小姐,“你瞎说什么呢?你这是作践你自己!”他说完上前一步,揽过廖小姐的腰,吻住了她的唇,廖小姐的眼睛睁的贼大,和铜铃一样,不可思议的瞪着众目睽睽下吻她的路爷,路爷却闭着眼无比深情。 廖小姐卯足了全力,将路爷给推开了,她大吼一声问路爷,“你闹什么呢?够了吧?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吗?” 路爷说,“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出现的不算太巧的赵野给打断了,赵野把车停在了我们旁边,从车上下来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而廖小姐就趁着这个空档已经上了赵野的车了。赵野奇怪的看了一眼廖小姐,然后奇怪的看了一眼金少,“你们都没事儿吧?” “我是半夜被廖小姐叫过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这个片警我熟,”金少解释说,然后从我的后面推了一把我,“李沛就交给你了,我先带廖小姐的朋友去找个住的地方。” 赵野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副驾驶的位置,示意我上车。 我又看了一眼路爷,转身上了车,边拉安全带边和廖小姐说,“路爷人挺好的,看着挺仗义的,又知根知底,跟他怎么了?起码比那个编辑要好,你干嘛拒绝人家啊?” 廖小姐说,“他就容易大脑一热逞能做英雄,我现在成全他的英雄梦,等他冷静下来我就成炮灰了。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朋友,能成早成了。”她说完靠在后排,我也只能悻悻的看着她,扭过头来。我以为赵野会问我很多事情,问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问我怎么会在警局里的,问我这一晚上怎么过来的,可是赵野什么都没问,安安静静的开车送我和廖小姐回去了,到了家楼下,廖小姐问赵野,“上去坐会儿吧?” 赵野说,“你们应该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我问赵野,“都到楼下了,要不就上去吧,我一会儿买点菜给你做好吃的?” 赵野疲惫的看着我说,“公司还有一个会,我得过去一下。” 我问赵野,“那你晚上过来吗?” 赵野说,“再说吧,你们回去赶紧休息吧,昨天一夜都在警局,应该没怎么休息吧?” 我只好点点头,总觉得赵野的情绪又不太对了,可是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我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从车上跳下去,和廖小姐一起往电梯间的方向走,路上廖小姐和我说,“你和金少保持点距离,谈恋爱的人,瓜田李下的注意影响。” 我说,“我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们都知道的呀!而且金少现在有可妮了,你们别再老说我和他了。” 廖小姐瞥了我一眼,“李沛啊,我有的时候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金少对你……”她说了一半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我看着她不解的睁大了眼睛,等着她的后文,廖小姐继续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不管有没有纯粹的友情,说出去肯定是没人相信的,你不管你自己心里觉得有多正,和金少之间有多清白,你有没有照顾过赵野的想法?” 我被廖小姐说的有点懵了,“赵野?” 廖小姐说,“你现在和我解释,我相信你,那有什么用?我又不和你谈恋爱,你爱和谁暧昧和谁暧昧去……可是你想想赵野,他是你男朋友,你出了事儿他不知道你的情况,早晨来警局接你,结果看见昨晚金少就过来帮你把这事儿摆平了,你觉得他心里能舒服吗?” 我真的被廖小姐说懵了,不知道原来赵野从一开始在意的就是我和金少的关系。他上次和我生气,应该也是因为金少的事情,可是一个男人的自尊不允许赵野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他不坦诚、我就糊涂,我居然在一个地方摔了同样的两次。我心里有点小小的沾沾自喜,赵野总算是肯为我吃醋了;可我也有些隐隐的不安,金少是我的朋友,我却要因为避嫌疏远他,我总觉得这么做有违君子之道。 我对金少没有想法,金少对我就更加没有了。 上大学的时候,我暗恋八爷的事情在子琛添油加醋的渲染下,成了我们仨之间公开的秘密。追八爷的事情从我一个人事儿,变成了我们仨的默契,金少为此还在关二爷面前立下重誓,毕业之前一定帮我搞定八爷。辩论赛事件之后,金少说,“眼看着你就和八爷走到一起去了,丫的,竟然掉链子了!不然是这……”他说着指着子琛,“你去学习部做卧底。” 子琛指着他自己,“我都不学习了,你还让我去学习部?” 金少推了一把子琛,一脸“做男人不要这么小气”的表情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兄弟有难,你不是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吧?” 子琛瞪了一眼金少,“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话是没错,可现在是怎样,一个学霸三个追?” 金少好言相劝,“难得李沛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忙,团结就是力量嘛,咱们三个人的力量肯定比她一个人的力量大啊,这次帮李沛追八爷的计划就叫追爱一加一,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他说完自己和打了鸡血似的,拍了拍子琛的胸,让我一瞬间感觉自己错误的加入了某个奇怪的传销组织。 子琛嗤之以鼻的笑了一下,“追爱一加一?”他拍了拍金少的肩膀,“我看是夹心饼干三加二吧,四个人谈一场恋爱,简直就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回!”他这么抱怨着,可还是被踢去了学习部,生生的演了一出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戏码,金少找了一个海报挑剔子琛的工作,子琛在工作组的会议上说,“你行你上啊,少他妈在这里哔哔!” 金少一拍桌子,吼着问子琛,“你什么态度?” 子琛和金少说,“画不能画,字不能写,每天看着我们干活还挑三拣四的,这这这不好,那那那不行,你觉得怎么好你画啊,你觉得怎么行你写呀?什么本事没有,就知道一天和个碎嘴老太婆一样在旁边瞎哔哔,给你说,学生会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越来越迂腐的!老子早他妈受够了,老子不干了!”他说完当场就撂挑子了,一摔门就出去了,而办公室里的部门例会死一样的沉寂,没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插嘴说一句话的。 金少的表情十足像是被人抽了一个恶狠狠的嘴巴子,面色苍白的半晌缓不过神来。原本这场戏应该是金少找子琛的麻烦,然后子琛被金少踢出门的苦肉戏,可子琛在这场戏的后半场给自己逆转了,施虐和被虐的角色完全颠了个个儿。 后来这事儿传出去,人家都说宣传部子琛和李沛争金少,结果子琛败给了李沛,他因爱生恨,怒极之下离家出走了。 这传说中的李沛若不是说我,也是个荡气回肠的恩怨情仇。 第61章 无间道 子琛的逆袭充分的说明了,:师爷的便宜是不能占的 怎么演这出苦肉计,是金少逼子琛想的,怎么实行这出苦肉计,还是金少逼子琛做的。以子琛这么有偶像包袱的性子,怎么能任由金少威风八面呢?他反抄金少的这个鱿鱼,抄的整个学生会拍手叫好。金少做事向来高调,从来都是占尽风头,弄得其他部长们怨声载道。 如今金少被子琛反将了一军,其他部长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子琛递出了橄榄枝,争着抢着要把子琛往自己的部门拉。 可惟独八爷,岿然不动。 子琛问八爷,“你怎么不邀请我来学习部?” 八爷说,“宣传部庙不大,我这事儿庙更小,怕是没有你施展才华的高枝。” 子琛说,“水不在深,看与什么人为伍。” 八爷说,“没有金少开路,没有李沛善后,你一无是处。” 子琛那头打完了金少的脸,这头就被八爷狠狠的删了两个耳光,一出活脱脱的现世报。子琛咬牙切齿的和我们转述完,他和我说,“你看上的都是什么男人啊?我宣布啊,我和八爷势不两立,追爱三加二的活动到此打住,你们都不许和八爷走的太近!” 我使劲儿的掐了一下子琛,“你活该!忠诚不事二主,金少管你吃管你喝的,结果你背叛他,活该没有好下场,八爷说的没错!” 金少听完之后语重心长、表情凝重的和子琛说,“我一直觉得李沛眼光不太好!” 子琛拼了命的点头,“对吧,对吧……知我者……”他这话都没说完,就让金少给打断了,金少继续说,“可是这一次看上八爷这事儿,我觉得吧……李沛看男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八爷我帮她追定了,妥妥的,毕业前准让她脱单。” 子琛瞪着金少说,“是咋?我几天不在宣传部,你们俩还打算把外界传闻坐实了,来个珠联璧合,花好月圆?合着,我真真儿是碍着你俩的眼了,你俩犯得着费这么大的劲儿把我这个电灯泡给赶出去吗?给我说一声,哥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不是?祝您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小的这就退下了,金少,少夫人!” “呸!”我一口唾沫星子啐在子琛脸上,“你这酸酸的劲儿是真爱金少,求之不得吧?” “你们俩……”金少拍着桌子,看着我俩吹胡子瞪眼的,“给我有点正形,现在想想怎么把子琛塞进学习部才是正事儿,你们俩这是说对口相声呢,还没完了!” 我吐了吐舌头,不和子琛计较。 子琛别过脸去,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我们仨各自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一阵,子琛忽然打了一个响指,扭过头来和我说,“我有办法,不但能把我塞进学习部,还能试探的出八爷对李沛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被子琛一说,脸红心跳特紧张。 子琛说,“他对你要是没意思你就有意思了!” “行了,”金少喝止了一声,“别说绕口令了,知道你口才好,让李沛去找八爷,求八爷让他加入学习部,八爷要是给李沛这个脸,说明李沛有希望,咱们也不白忙活,不至于做无用功!八爷要是不给李沛这个脸……那子琛也不用去学习部了,乖乖回来宣传部吧,给我斟个茶、倒个水,我也不是个记仇的人!” “滚犊子!”子琛吼了一嗓子,“现在求我去他们部门的人海了去了,哪家门前不能避雨啊?” 金少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没有金少开路,李沛善后,你一无是处!”他说完拎起自己的包朝着办公室门口走过去,走到门口扭过头来问我们,“吃宵夜去吗?” “去!”子琛立刻说道。 金少嫌弃的瞪了他一眼,“不是说你!现在满世界都知道咱俩不和,不能同屏出镜。” “吃死你俩!”子琛恶毒的诅咒着我和金少,金少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开门,正正的撞见八爷进来,八爷看见金少和子琛愣了一下,“你俩和好了?” 子琛歪过头去,说了一句,“哼……” 金少把头歪倒另一边也说了一句,“哼……” 然后两个人就一人一边,各自大步的朝门外走,我看见八爷,心里紧张的小鹿乱撞,赶紧抓起扔在沙发上的包和八爷打了一声招呼,却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院花,心里霎时间就翻到了五味瓶,步子也越来越慢了,脚上就像是灌了铅。 八爷也和我打了一声招呼,径直的走到办公室坐下。今晚是学习部值班,我们仨差点忘了这事儿,弄得这场苦肉计几乎要在唯一的观众面前穿帮了。院花不知道来做什么,跟着八爷一脸腻歪的样子,之前就有传言说八爷和院花走得近,我还不相信,今儿自己撞上了,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死透,还想再挣扎两下。 我走到门口,院花和我说,“把门带上,谢谢。” 我一听来了脾气,倒是把门关上了,我扭过脸找了一个没人的空桌子坐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电子电路原理摔在桌子上,扬起了桌子上的一层灰,然后我讪笑着看着他俩,“你们俩继续,不用管我。” 院花看着我,一脸不满,“这里不是让你上自习的!” 我反诘道,“这里也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 院花看着我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是在谈情说爱?” 我反问院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在上自习!” 我瞪着院花,院花瞪着我。 八爷转身从学生会的柜子里找了一个文件夹,“之前几年新年晚会的资料基本上都在这里了,你拿回去看吧,应该能有点思路。” 院花闷闷不乐的说,“我还想和你讨论一下,不然我们去避风塘吧?我请你喝东西,你给我点建议?”她最近在筹办院里的新年晚会,找思路找到八爷身上来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恶狠狠的用笔尖戳着桌面,心里把这无辜的院花骂了一百多遍。八爷说,“我今儿得值班呢,改天吧,改天叫上别的部门的人,一块开个会?” 院花吃了瘪,悻悻的说了句,“那好吧,谢谢你了!”她说完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记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挑着眉,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双腿翘在桌面上,靠在椅子上,等院花同学关了门,我就给八爷说,“你们学习部宣扬学风建设月,我正冥思苦想给你准备海报呢,寻思着电子电路上能有点灵感,我可不是占用学生会的办公室上自习啊!” 八爷指着我,“把你的腿给我拿下来,像什么样子?” 我把腿从桌子上拿下来,“怎么?我把你的小女朋友赶走了,你生气啊?” 八爷走到我面前,从我的手里把书抽走,顺便拿走了手里的笔在我的书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把书扔给我,“这道题……”他说完扔下我的书,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书去了,屋子里静静的,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我翻着书不停的找相似的题目做、然后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改来改去,最后答案基本上是被我凑对的,我拿着本子走到八爷面前,把本子递给他,八爷看了一眼,特别嫌弃的说,“你这是凑答案。” 我吐了吐舌头,“我看不懂。” 八爷说,“书拿来……” 后来,他就拿着我的那本电子电路给我讲了一个晚上的三极管的pnp与npn,我没怎么听得进去,光顾着看八爷那张俊美的侧脸了,他好听的声音、他修长的手、他不苟言笑的表情、他身上气质如兰的芬芳……我沉醉在夜色里,恨不得时光停滞。最后八爷收起了笔,转过头问我,“懂了吗?” 我使劲儿的点头。 八爷说,“那来给我讲讲什么叫共基极、什么叫共射极?” 我委屈的说,“你刚才没说啊!” 八爷使劲儿的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也不知道你一天坐在课堂上都想什么呢?改天再说吧,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 我“哦”了一声,拎着书包拖拖踏踏的跟在八爷的身边。 走在路上,我想起了今晚金少给我布置的使命,我问他,“八爷,我听说子琛想去学习部?” 八爷点点头,“怎么了?” 我问八爷,“你能收留他吗?” 八爷问我,“所以他俩真是为你吵的架吗?” 我说,“胡扯!还能再扯得远一点不,金少那是有女朋友的人,他又不喜欢男人!” 八爷问我,“你说你是男人?” 我“呸呸”了两声,“他俩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怎么都不对付一样,开学一来就这个样子了,你就把子琛收了呗,子琛能做好多事儿呢!比如你这个学风建设月,你把子琛收了,你自己就能做宣传的文案了,还用看金少的脸色吗?是吧?”我说着用手肘戳了一下八爷,尽量笑得甜、声音嗲,整张谄媚的脸上就写了仨字——求求你。 第62章 挖墙脚专用锄 八爷答应了我的请求,我的心里乐开了花,不仅仅是因为终于把这位无间道给安插到敌方的阵营里去了,更重要的是,八爷的应允印证了子琛他们说八爷对我有意思的那番话,那几天我天天过的沾沾自喜、洋洋自得。 自从那天起,八爷只要在校园里,就哪哪儿都能遇见我。他上自习,我就知道他在哪个教室;他去打球,我就知道他在哪个场子;他去借书,我就知道他去哪个书架;他吃宵夜,我就知道他下哪个馆子;连他去帮忙彩排个院里的节目,我都能出现在会场的观众席坐八爷旁边,和他说一声,“这么巧?” 八爷问我,“你是学了影分身了吧?怎么哪哪儿都是你?” 我边看节目彩排边小声和八爷说,“有缘分呗。” 八爷说,“你们把子琛要回去吧。” 我问八爷,“什么意思?” 八爷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纸,用铅笔在上面写了一组教室号,“我没事儿的时候都在这个教室上自习,带你的电子电路和你的人过来!” 金少曾经奋力的帮我追求过八爷,在我追求赵野的人生道路上也是不遗余力的献计献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我在爱情上有交集?我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现实却是廖小姐说的对,那天之后赵野又开始对我爱答不理了,给他说三五句话,他回一个,“哦”或者“嗯”再或者就是“好的”。 赵野在意的果然是金少,我反思了我所有的行为,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思考如果我的女朋友在出事的第一时间不找我,而是找别的男人去摆平整件事情,我什么心情?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会掀桌子的!而赵野表现的姑且还算是冷静,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赵野问我,“怎么了?” 我问赵野,“你能不能来一趟金少的酒吧,我有事儿想和你说。” 赵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问我,“有什么事儿不能直接在电话里说吗?” 我摇头,忘了赵野是看不见的,他听不到我的回答,就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时间你定吧。” 我问他,“那今晚吧?” 赵野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给金少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给他说了我怀疑赵野介意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金少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以你的脑袋、智商和情商,总算是知道你男人在意你有个男性朋友了!那你丫的还不知道和我保持距离,不是怎么谈恋爱也需要人教吧?” 我说,“你干嘛不早和我说赵野会在意?” 金少说,“这种事情不是你自己领悟的,谁说都没用。我给你说,还搞的像是我在挑拨你们的关系一样,和异性朋友说‘你另一半好像很在意我的存在’这种话,是天下所有绿茶婊挖墙脚的专用!而且我特别不能理解你的脑回路,你怎么想的,把人弄我这事儿来说,搞的我真觉得自己像是个**,干完挑拨离间的事情,让你俩产生了这么多误会之后,还他妈得去给你男人说,我和你女朋友真的没什么事儿,我们俩就是纯粹的朋友,我真心觉得自己脑门上就贴了一个大大的‘贱’字。” 我说,“我就是想请你告诉赵野,让他不要老怀疑你,这样对维持你和可妮之间稳定的爱情没什么好处!” 金少在电话那头用一股子嫌弃的口吻和我说,“李沛啊李沛,你对朋友的利用真是吃干抹净,过河拆桥!我要是真和可妮栓一辈子了,你记得给我上坟的时候多烧几个姑娘,要眼睛大的、腿长的、腰细的、胸丰满的,你看着哪个不像是好姑娘就把哪个给我烧来,咱俩对女人的眼光真真儿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我问金少,“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感情你就是和可妮玩一玩的?” 金少说,“我哪儿敢啊,我又不是嫌自己命长,那可是廖小姐的表妹!简直就得了他们廖家真传了,我玩谁我敢玩她吗?行了,晚上带着你的赵野过来吧,我给你表演一下什么叫做为兄弟插自己两刀!” 晚上我先到的金少的酒,酒吧里冷冷清清的,入了深秋、过了旅游的旺季,逛后海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这些天来的都是些熟客,各自有各自爱的酒吧,从来不互相串门。因为金少的酒好,有一阵总来一些开酒吧的,那些人总要和金少唠唠嗑,想从他的嘴里套点话,看看他什么后台,金少嫌烦,门口贴了一张“同行误入,面斥不雅”的纸,搞的自己就像是动物园批发衣服的那些女人们。 我坐在酒吧里玩骰子等赵野,秋分簌簌的刮,显得屋子里特别安静。 赵野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色都有点黑了,我叫了门口的吉野家,买了一份,害怕赵野来了还没吃饭,就又买了一份。赵野过来的时候,偌大的店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角落,灯光昏黄,他穿着厚厚的毛呢大衣,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和落叶,从门口走过来坐在我对面,外面很冷,他的毛呢大衣上还带着寒气,我把吉野家推倒他的面前问他,“还没吃吧?” 赵野把吉野家推回来,“吃过了,有什么事儿?” 我和赵野说,“你能坐过来吗?” 赵野说,“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说吧,说完了我还有事儿要回公司去处理。” 我嘟着嘴,“你说你要改的!” 赵野的面色有点吃惊,反问我,“什么?” 我嘟囔道,“你说你想不明白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会去问,总想自己琢磨透,这样不好,你会改的,你改了吗?” 赵野沉默不语,我就知道大家果然说中了,他在意我和金少的事情,我拉着赵野放在桌子上的手,把他的手捧起来贴在我自己的脸上,那双手冰凉冰凉的,我的眼泪顺着面颊留下来,流到他的掌心里,我感觉特别心疼,“廖小姐的朋友和男朋友打架进去的事情,你都没有问过我,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呢?” 赵野看着我说,“我真的是出现的有点晚,你已经习惯了一种方式,我不可能要求你为我改变什么。我这么要求,就是我自私,可是我不要求,我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回过这个劲儿我就没事儿了。” 我问赵野,“一个人静一静,能回的过这个劲儿吗?” 赵野没有回答我,他沉默中隐藏的回答我明白,如果回不过这个劲儿无非就是分手。我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止不住的流,赵野的手原本是被我抓住贴在我的脸上的,见我哭了,他捧着我的脸,“别哭了,我没有不听你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我哭的委屈的一抽一抽的,赵野从我的对面坐到了我的身边,我朝着他的怀里钻过去,他把我抱住轻轻的拍着我的头,“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会不停让你心烦,我神经有点大条,没别的姑娘家心思那么细腻,你是知道的啊!” “我知道!”赵野拍着我的头,“所以我在尝试着理解你,两个人谈恋爱相处,哪有那么合拍的,能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那你这样我会心疼的,你知不知道?”我哭哭啼啼的问赵野,金少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手里端了杯热水递给赵野,“你们俩能不再这儿继续秀恩爱了吗?对我们店里的单身狗直接造成了五百点的伤害,再这样我以后得在门口贴上‘李沛、赵野和狗,不得入内!’” 金少在我们的对面坐下来,和赵野说,“上次你不理他,她就失魂落魄的,恨不得出门找辆车碰个瓷,住到医院里看你去不去看他!我想和她说大概是因为你介意我的存在,可我又害怕自己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就没提这茬。总算是这姑娘悟性不差,这次你一发脾气,她就立刻服个软,打算和我绝交了。” “我没有在意这个事儿,”赵野被金少说的不好意思了。 “说真的,你俩要是怎么样了,我和可妮这边就得黄。”金少很严肃的说,“我大半夜的接了她和廖小姐的电话冲出去,转脸你和李沛分手了,我怎么给可妮解释呀?她肯定是觉得我的心里只有李沛,没有她……但是这事儿,你们换个立场想想,李沛一个人在北京,孤身一人,小姑娘要在这么大一个城市里扎根落脚,我和她大学四年同学,一路磕磕绊绊相互扶持,朋友做到今天,我能看着她出事儿不管吗?那天晚上她的手机叫廖小姐的男朋友给抢走了,他们是为了这事儿打起来的,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事儿给摆平了,说白了,我就是个工具,就用得到的时候想得到,她没什么事儿的时候能三个月不和我联系,我给她打电话叫吃个饭,她还说咱俩在天天都在北京,饭有什么可吃的?我俩……”金少说,“暧昧都算不上,这就是头喂不熟的狼。” 第63章 金少的宝贝儿 赵野说,“沛沛的脑子里,就没有人情世故这根筋,她觉得她对人好是应该的,人家对她好也是应该的!她对人好,不是靠三两顿饭换来的,人家社交的方法在她身上就完全不起作用。你请她吃顿饭,她未必觉得你把她当自己人;可你找她帮个忙,她就觉得你是自己人了!所以以己度人,她不觉得请你吃饭、和你没事儿打个电话联络感情有什么重要的,需要帮忙的时候想到你,才说明她拿你当自己人。” 赵野说完,金少笑了,“你认识她的时间短,倒是挺了解她的。” 赵野说,“怎么说,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我还挺羡慕你们上大学的时候能有这样交心的朋友,知根知底的……”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深邃地看了金少好一阵,我都有点捏把汗,不知道这剧情会怎么发展下去,赵野回过神来依旧缓缓的、淡淡的说,“可能是性格不同,我很难和女生谈天说地成为朋友的,两个人走的稍微一近,我都会退避。所以有时候,我就难免多想,害怕自己耽误了她别的选择。”他说完微微的笑了笑,拿起刚才金少端来的那杯热水,轻轻的吹了吹,抿了一口。 金少说,“我也算是见过不少追她的男人,你是最合适的,你耽误不了她,顶多是她耽误你奔大好前程!” 金少话音才落,我就猛地在桌子底下踢了金少一脚,龇牙咧嘴地瞪着他。赵野看看金少,表情饶有深意,最后却只是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然后笑着说了声,“谢谢。”他说完这句,挠了挠头,兀自的说了句,“追女生这件事情,我大部分时候都有点不自信。” 金少一只手说,“我坦白,我说过你坏话!不过当时不了解你,出于朋友的立场,不能让自己人吃亏……现在我说句公道话,”他说完转向我,“少作!”说完就一拍桌子站起来,扭头朝着吧台走过去了,我委屈的用自己的额头去蹭赵野的袖子,指着金少的方向,“亲爱的,他欺负我!” 赵野搂着我,在我的额头落下了一吻。 我问赵野,“你刚才和金少那小眼神一来一去的,感觉说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向他撒着娇,总觉得刚才那些停顿和沉默里面饱含深意,而这种深意我纵然雾里看花,可金少却仿佛心如明镜,那诡异的笑容、了然于心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他俩用腹语促膝长谈了一番。赵野拍了拍我的头,“我们俩除了你还有什么共同话题?” “真的没有?”我瞪着赵野问。 赵野点点头,拿起我的包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吧?” “你以后不许背着我去见金少,听到没有!”我厉声呵斥道,赵野频频点头,和我说,“是,女王大人,现在能起驾回宫了吗?” “走吧,小野子……”我说完从座位上跳出来,走到赵野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心情大好,我们走到门口,我转过身和金少挥了挥手,准备和他告辞,金少却向我招了招手,我顿住脚步问他,“干嘛?” “过来!”金少说。 “哦……”我松开挽着赵野的手,跑到金少的吧台旁,金少从吧台上给我拿了一瓶酒,“一瓶绝版干邑,前两天淘到的宝贝,拿去把你的赵野收了吧,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他不从,好赖京城是咱自己的地盘!赵野是个聪明人……”金少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有不少心事儿,心事儿压得他的身躯都显得佝偻了起来。 我看着金少,说不出的酸酸涩涩,拿着手里的干邑,总觉得我把他的什么宝贝儿给抢走了,我把干邑退回去,“不行,我不能收,你随便给个什么芝华士、伏特加的,都是喝!” 金少说,“喂你得喂点好酒,酒不多,喝一瓶,少一瓶,你蹭不了一辈子。” 我问金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伤感啊,你是要和我诀别去造福大非洲人民吗?不许去啊,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能那么任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得想想可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巴巴的在中国等着你呢!” “我呸!”金少一口唾沫星子啐在了我脸上,“给你点颜色你丫就开染坊是吧!酒不要,我拿回去!” “我要!”我赶紧谄媚的笑,把酒瓶子抱在怀里一蹦一跳的走回赵野的面前,把酒给他,我挽着他的胳膊从这间温暖的酒吧走到了寒风凛冽的深秋。赵野让我上车,我坐在车上问赵野,“咱们去哪里?” 赵野说,“给我下碗面吃吧?” 我不解的问赵野,“你不是还要回公司吗?” 赵野说,“本来是,现在不回了,去我家吧?” 我有点回不过这个劲儿,“那刚才你干嘛不吃吉野家?” 赵野看了我一眼,“和你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就吃的吉野家,我怕好聚好散……” “所以你才说你要回去上班,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我心疼的问赵野,看着他点头的时候,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全部掉在了衣服领子上,赵野看了我一眼腾出一只手,帮我把脸上的眼泪都擦掉了,“哭什么?” “你干嘛不给我说,你不说我就想不到你会在意我和金少的关系,我以后不见他了,真的!没什么事儿就不见了,廖小姐说得对,瓜田李下,如果我你要是有一个红颜知己,天天出入左右,我可能早就疯了。”我说的纵然心疼,可是其实心里喊了一千遍、一万遍冤枉,这会儿我身边是只有一个金少没错,可以前还有一个子琛啊,我和金少要真有点什么,我们仨能维持那么稳定的三角关系这么多年都不变化吗? 赵野说,“不给你说,就是不想你改,不想你因为我的喜好改变你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想你因为我这一个人影响你以前全部的社交。” 我说,“那是我愿意!我高兴为了你赵野做任何事情。”我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开心,赵野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和我继续拗这个劲儿,他问我,“刚才出来之前金少给你说了什么?” 我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指了指我的包,“他给了我一瓶酒,说是好酒,别浪费了,让我和你一起喝了!” 赵野问,“就这些?” 我摇摇头,仔细的想了想,又说了一句,“金少说你是个聪明人?” 赵野说,“不是我聪明,是你太傻了。” 我一愣,不知道原来金少说赵野聪明是为了说我傻的,赶紧追问他,“什么意思呀?你哪儿聪明,我哪儿傻了?” 赵野揉了揉我的头发,“逗你的,你也聪明。” 我咧嘴笑了出来,当时的我全然没有意识到赵野的这句话就是一个敷衍,我还追问他,“那么我哪儿聪明?” 赵野苦思冥想了一阵,和我说,“大智若愚!” …… 赵野的家里乱七八糟的,桌子上扔着不知道是哪天泡过咖啡的杯子,泡面的盒子摞在一起,还有酒瓶子、可乐瓶子……沙发上扔着毛毯、扔着小被子,地上放着一摞一摞的程序员的用书,这种邋遢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我尖着嗓子问赵野,“你家是遭贼了吧?贼还住了两天?” 赵野说,“忙着加班,没时间收拾了,不好意思啊!我刚才……”他说着顿了顿,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忘记了房间还乱着。”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沮丧,仿佛特别不情不愿的被我看见这一面,可我觉得这样子的男人才像是个活的,把他一下子从天上拉到了人间,无比接地气儿。我这才注意到赵野的胡子也冒出了胡茬,应该是有两三天都没有打理过了,“怎么忽然就忙成这样了?” 赵野说,“也不是忽然,就是……”他说道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了,“你去帮我下面吧,我收拾一下?” “是什么啊?”我问赵野,还在纠结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赵野说,“我饿了,赶紧下面去!” 我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到底是什么呀?” 赵野弹了一下我的大脑门,“是怕停下来了,会想你。” 我又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赵野的袖子,“咱们喝点酒吧?我做两个下酒菜,咱们尝一尝那瓶干邑好不好喝?” 赵野说,“去吧!” 我一蹦一跳的去了厨房,在他的冰箱里翻箱倒柜,忽然就有种自己变成了他家女主人的感觉,麻利地菜、切菜、炒菜、装盘……我把他家能用的菜和边角料都用上了,做了一桌子像模像样的下酒菜,又从他的柜子里找了两个杯子。我看过背标,发现金少给我的是法国南部的白兰地,酒的颜色金黄金黄,在夜色与灯光下特别漂亮,酒水从杯子里倒出来就像是看见了流金岁月,再放一首老歌,闻着酒的芬芳都能仿佛能看见旧时光的纯粹。 我出来的时候赵野早就把乱七八糟的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了,他蹲在他的音响旁边选碟子,最后塞进去了一张上个世纪beatles的歌翻刻的碟,他朝我走过来,笔直的身材,板正的西装,在我面前轻轻弯下腰、伸出手,“shallweda ce?” 第64章 帮我吹头发 我打了一下赵野的手,嘴里嘟囔了一声,“没个正形!”其实整张脸都已经通红通红的了,我心跳的特别快,心脏好像都快从胸腔跳到脖子里了,赵野从我的身后搂住了我,“陪我跳支舞吧?这首歌的节奏刚刚好。” 我红着脸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被他握在手里,华尔兹简单的舞步我会,上大学那会儿为了举办一场舞会,学生会文艺部的姑娘们挨家挨户的窜宿舍教我们跳舞,我就沿着一个一米见方的地板砖不停的练习练习练习,往前往后,把每个步子都熟稔于心。这几乎成了我和老幺每天上床前的必修课,板上钉钉的要来一场旋转的盛宴,山花和露露就趴在床上看着我俩,时不时的问一句,“能问你俩一句么?舞跳得这么好,舞伴准备好了吗?” 我和老幺异口同声的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们懂什么?” 那年我们刚上大一,对大学的兴奋劲儿挥之不去,可那晚的舞会却成了我和老幺心上一块永远不能再提的痛。 彻夜,无人邀请,最后我只好俯下身子和老幺说,“姑娘,勉为其难,和在下共舞一支吧?” 这事儿被山花和露露嘲笑了四年,一直嘲笑到我们毕业那一年,毕业舞会上我依旧没有舞伴,我和八爷那会儿正是尴尬的时候,而金少和子琛双双留级,去低年级秀恩爱了,舞会末了老幺向我弯下腰问,“姑娘,勉为其难,和在下共舞一支吧?” 谁成想,我第一支和异性的舞竟然献给了赵野,这么阴差阳错的,我觉得我和赵野有缘,这种缘分就像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或许我们俩真的是天生一对。一曲终了,赵野说,“没想到你跳得不错。” 我和赵野说,“我苦练舞步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心爱的白马王子能穿过人群俯下身子对我说一声,‘shallweda ce?’” 赵野一手揽着我的腰,俯下身子吻住我的唇,一点点的吮吸,他的温度离我如此之近,近到我莫名的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袖子,朝后退了两步,被沙发绊倒,我跌了下去,赵野俯身压在了我的身上,咬到了我的唇,我“哎呀”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嘴委屈的看着赵野,赵野赶紧问我,“怎么了?”他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的看着我咬破的嘴唇,上面血迹殷红,他轻轻的舔掉了我唇上的血,小声的问了我一句,“疼吗?” 我摇摇头,木讷的和赵野说,“再不吃饭,饭就凉了。”他的屋子里灯光很暗,只开了两个沙发墙上的壁灯,昏黄的灯光、氤氲的气氛,让我觉得今晚肯定要发生什么事情,心狂跳不止,既期待、又害怕。 赵野撑着身子轻轻的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被打量的毛骨悚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来,准备迎接着万一要发生的事情。可赵野只是看了我一会儿,就起身坐起来,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说,“在茶几上吃吧?”他说着站起身将我摆在了餐桌上的菜、酒和面都端了过来,铺了一茶几,我从沙发上滑到地下,盘腿坐在茶几旁边,把刚才倒好的酒端到了嘴边,我闻了闻,香倒是很香,喝了一口,鼻子眉毛就皱皱巴巴的拧到一起去了。 赵野看着我笑,问我,“好喝吗?” 我摇摇头,和他说,“酒味,浓浓的酒味!”我被呛得连连咳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搜“白兰地怎么喝?”列表蹦出来了一大堆,我给赵野读,“百度上说喝这个酒可以加雪碧、加苏打水、加可乐……” 赵野说,“你加!你加完金少准得跟你绝交。” 我不解的问他,“为什么?” 赵野摇头解释说,“白兰地是葡萄酒,经过发酵、蒸馏而成,酒精浓度很高,轻抿一口,把酒含在嘴里几秒钟再吐掉试试?” 我又拿了一个杯子,按照赵野说的,轻抿一口、含在嘴里,几秒钟后吐出来,“呸呸”了两声,“好呛!好辣……这个酒怎么这么冲?”我被呛得鼻涕眼泪都快留下来了,赵野看着我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就没有尝出来别的味道?” 我鼓着腮帮子摇摇头,我每次喝酒,就只能喝出酒味,十块钱的二锅头和一千块的茅台在我的嘴里差别都不大,以前每年过年回家,老爷子还饶有兴趣的让我陪他品品他的藏品,顺便聊一聊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当年存下的女儿红打开喝喝?可最近几年,每次我回家,我妈问我爸开不开酒。 我爸就说,“把那瓶燕京给她!” 赵野说,“金少给你送酒,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我说,“金少不给我送酒,那他连牛都没了,他又不喝酒!你会喝你喝,我陪你。” 赵野端起杯子和我轻轻的碰了碰杯,浅酌了一口,再端起桌上我给他下的一碗阳春面,此情此景和桌上凉拌的木耳、海带搭配,总觉得这顿饭有点四六不着。赵野说这是瓶好酒,送给我真的是可惜了,我把酒推到他面前,“好酒赠知音,你觉得好,送你了!反正金少本来就是要我拿给你喝的……”我说完皱了皱鼻子,再次叮嘱赵野,“不准背着我去见金少。”说完还给他挑了挑眉。 赵野说,“你放一万个心吧,金少喜欢女人!” 我瞪着赵野问,“那你呢?” 赵野说,“我还用问吗?”他说完又抿了一口酒,我们俩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聊着天,我问赵野他的大学生活是怎么过的,是不是像是个苦行僧一样过着禁欲的生活,每天自习室、寝室和食堂三点一线,赵野推了一把我的头说,“我只是学习好,不是书呆子!” 赵野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扭过去躺在赵野的腿上,他手里拿着酒,我手里拿着酒瓶子,看见他的酒喝完了,就爬起来给他倒上,一点一点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这股酒精和水果混合的味道,我纵然是没喝几口,可也觉得酒精上头,人变得呆呆的。 我仰头问赵野,“那你还给女生打水,送女生回寝室。” 赵野问我,“你看见了?” 我嘟着嘴,扭过头,看着地板,“你什么时候想追我的?” 赵野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路边,我在车上,我看见你蹲在马路边敲电脑,心里想这个姑娘到底在干嘛?你把电脑掉到地上,我就想停车帮你去捡,可我只顾着看你,没注意看那里还有个水坑,不小心才会溅到你。我下了车一看,心想这不是以前住隔壁屋的那个小姑娘吗?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我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坐在赵野的身边问他,“那然后呢?” “然后……”赵野想了想,“然后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帮你修电脑,你给我介绍女朋友,介绍来、介绍去,没有一个像样的女朋友,你这不是把自己搭进来了吗?” 我问赵野,“那我要是不给你介绍女朋友呢?” 赵野想了一下,眉头皱在一起,深深的一个川字,像是很费力的在思考,“我帮你修电脑,你总得客气的请我吃顿饭,我付账,你就得说,那下次你来请。我再问你怎么处理一个电路上的问题,能合情合理的请你吃顿饭……一二来去,你欠我的那顿总也请不上。”他看着我笑,一手把我揽了过去,在我的额前吻了吻,“我说帮你修电脑的时候,就已经谋划着后来的事情了,只是你的法子太曲线救国了,我和你表白的时候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可我害怕我不表白,你就跟着别人走了,横竖都是一死,试试好了。” 我在赵野的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和他说了句,“笨蛋!”确立恋爱关系前,谁也不知道谁是怎么想的,两个人都猜着、两个人都各凭本事的那段暧昧时期,回味起来,余韵不绝。那天我们俩聊到了很晚,我看了一眼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赵野拉着我,“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今晚就住下来吧?”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赵野指了指沙发说,“我可以睡沙发。”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野没让我解释下去,只是给我说了一下卫生间在哪里,怎么开热水,然后说,“你去洗漱吧,我给你准备毛巾,再拿身干净的衣服。” 我站在卫生间思前想后,内心一番起伏,然后打开了他的花洒。赵野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他轻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问我,“你在洗澡?” 我说,“嗯,我习惯睡觉前洗个热水澡了。” 赵野说,“那东西我放在门外了,洗完了叫我。” 我说,“好。” 我不知道自己在卫生间呆了多长时间,因为总觉得自己晕晕的,想要清醒一下再出去,可热水打在身上,热气萦绕左右,我变得越来越晕了,面颊通红通红,脑子里稀里糊涂,跌跌撞撞的拖着自己的身体从卫生间出来,穿上了赵野拿身干净的t恤和运动裤,拿着电吹风木讷的走到赵野的面前,伸直了自己的手臂看着他,“帮我吹头发。” 第65章 我等他和我说分手 赵野接过我递过去的电吹风,朝沙发的一端挪了挪,弯下腰把电插在一旁的插座上。他让我坐在他的面前,把我环在怀里,打开了电吹风,我耳后传来“嗡嗡”的响声,整个人正襟危坐,一动都不敢动。他的手指从我的发丝之间穿过,触摸到我头皮的地方仿佛有一道电流袭来,心中一颤。热风从我的耳畔划过,触及肌肤的仿佛就是他的气息。 头发越来越轻,随着吹风机胡乱飞舞,赵野放下了他手里的吹风机,用手指轻轻的帮我整理我的头发,在我的身后问我,“要梳子吗?” 我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赵野用手分开了我的头发,把它们拨到了胸前,在我的脊背上轻吻着,从脖颈的后侧顺着脊椎往下,我像是过了电一般,腰杆挺得笔直,一动都不敢动。赵野的手从我身后揽住了我的腰,手指从衣服中透过,炙热的指尖划在了我的肌肤上。 那晚的微醺,气氛的氤氲,让人把持不住。 第二天的午后,我蹑手蹑脚的进屋,企图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再从自己的屋子里若无其事的出来。可才刚刚把鞋子放好,把拖鞋拿出来,廖小姐就神出鬼没的站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口,咳嗽了两声问我,“干嘛呢?” “呵呵……”我脸上一僵,笑了出来,“你在啊?” 廖小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斜倚在她的房门上,笑眯眯的看着我,这笑容里满满的都是不怀好意,“昨晚没回来吧?” “呵呵呵呵……”我笑着敷衍,“昨晚有点晚了,路上不安全。” “不安全?”廖小姐琢磨了一下,“所以呢?” “所以我就留宿了一宿,这不是一早就回来了!”我赶紧解释道,感觉特别的不好意思。 廖小姐问,“在……金少那儿?” 我“呸”了一声,看着她问,“会不会聊天啊?” 廖小姐说,“昨晚不是去了金少的酒吧吗?” 我点点头,“可我约的是赵野啊!” 廖小姐说,“赵野不应该是去和你说分手的吗?然后你情绪当场崩溃,金少趁虚而入,你俩一拍即合,合情合理的在金少那儿过了一夜啊,刚巧最近可妮又有一个团,她不在,你们两个刚好孤男寡女,寂寞难耐,不该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吗?我可把话和你说在前面,你和金少在一起我是不反对的,但是这事儿你们俩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和可妮说,别弄得不想撕破脸最后搞地下情啊,那样子伤害的就是三个人!” 我问廖小姐,“你脑洞这么大,写小说呀,别编排我,我是去赵野家里了。我晚上约了他见面,他来金少的酒吧是接我而已,并且,我俩相谈甚欢,离分手还远着呢!离结婚倒是越来越近了。” 廖小姐挑着眉,点点头,笑得特别诡异,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是故意的。廖小姐“啧啧”了两声问我,“所以你们俩是睡了?” 我不耐烦的说,“你再问下去,就快到赵野的活儿怎么样了!” 廖小姐点点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似的,一脸认真的劲儿,“所以,活儿怎么样?” 我“呸”了一声,“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怀疑我和赵野不是真爱,我爱不爱,我比你们清楚好吗?我和金少就是朋友,就是朋友,就是朋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永远都不会成为恋人的,永远都不会成为恋人的,永远都不会成为恋人的!”我越说语速越快,越说声音越大,廖小姐点点头,“不是就不是,不会就不会,你嚷嚷那么大声儿干嘛?有理不在声高,再说了……”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缓缓的和我说,“急于用上床来证明真爱的关系都要黄!” 我问廖小姐,“你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廖小姐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这笑意还叫我觉得脊背发冷,打心底里有点犯怵,可她没有再继续陈述她的理论,而是话锋一转说了一句,“和你说一声,我和你路爷好了,这件事情足以证明,恋人和朋友关系在一定条件下也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我先是一惊、再是一喜,然后八卦兮兮的问廖小姐,“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自己和路爷就是朋友,要是能成早成了……怎么?”我盯着她的脸,“你说过的话也成了放屁了?” 廖小姐说,“他说了句话,我挺感动的。” 我问,“说了什么?” 廖小姐说,“他说让我不要再这么作践自己了,不会没人娶我的,因为他娶……”她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慢了一下,顿了一拍,情绪有些激动、胸口有点起伏,看着就像是要哭出来了,可她最后却是咧着嘴一笑,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走到廖小姐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胳膊,“好事儿!真的,好事儿。” 自从我们四个人都相继脱单之后,我们的屋子就变得越来越冷清了,可妮几乎是常住在了金少那儿,金少租一个单身公寓,住宿条件比我们这种二环内的老房子要好太多了。我和可妮打不上照面,也就吵不上架,上次赵野和金少相互摊牌之后,金少几乎不再联系我了,仿佛一夜之间就从我的世界里淡出去了。 而路爷在北京的时间不多,廖小姐抽了空就去和路爷谈恋爱,多年没能圆满的夙愿总算是得到了一个结局。我特别替廖小姐开心,觉得她和路爷特别般配,这天底下能镇得住廖小姐的怕是只有路爷一个人了。罗二在单位遇见我,还时不时的和我打听一句廖小姐的近况,问问我廖小姐是不是还是单身,是不是还是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 我只能虚与委蛇的点点头和他说,“是啊,廖小姐那个性子,你也知道的,谁能罩得住她啊!”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总是要在自己的脑海中默默的脑补两个字,“路爷!” 我把这事儿和赵野说了,赵野听后凝神良久,然后给我说,“说真的,我觉得廖小姐和路爷走不长。” 我问他,“为什么?” 赵野说,“人与人相互吸引首先是因为共性,可是如果两个人的共性却是极端不相溶的,那么这两个人就没什么未来。” 我问赵野,“能说人话吗?” 赵野笑了一下,“他们俩的个性都带刺,廖小姐需要的其实是一个有包容性的成熟的男人,或者是一个有股傻劲儿的单纯的男人……可路爷能给她的,是和她一样的强势,这样的两个人撞在一起,像史密斯夫妇,看上去十分有吸引力,可后果却像是火星撞地球。”他说完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补充了句“我只是说我的看法,也不是说他们俩在一起就一定是个不好的结局。” 我想了一阵,觉得有点可惜,“其实我觉得廖小姐要是和路爷在一起还挺好的。” 赵野说,“找伴侣就像是穿鞋子,合不合脚,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别人只顾着看光鲜亮丽,看这双鞋子是不是漂亮,可谁能知道那双脚是什么感受呢?” 我也只好叹了口气,“要你这么说,罗二还更配廖小姐,有股傻劲儿的单纯男人。” 赵野说,“烈女怕郎缠,不负有心人。” 赵野的工作一如既往的那么忙,那天晚上发生了关系之后,我们之间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惊涛骇浪的变化,仍然是那么的平淡无奇、波澜不惊,还是像以前一样,有时间的时候相约吃饭、逛街看电影,偶尔聊聊人生,偶尔在他没事儿的时候去他家里看看dvd,靠在他的怀里和他说说心里话,有时候也会过夜,一切都顺其自然发展着。 屋子里出入最多的变成了我和甜甜。 周五晚上我坐在家里陪甜甜看电视剧,甜甜忽然问我,“怎么没出去约会?” 我叹了口气,“赵野的项目马上就deadli e了,最近很忙。”我鼓着腮帮子,有点不满,他每次开始一个项目和结束一个项目的时候我都可抓狂,特别能理解为什么她的女朋友在谈婚论嫁后会和他分手,奔别人的怀抱。可我在一个项目开始的时候和结束的时候,也不比赵野闲,虽不至于通宵达旦,但是加班是跑不了的。 我回答完甜甜的问话,也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也没出去约会?”我揪过抱枕坐直了身子问甜甜,“我说,你这个恋爱谈得也太离奇了,没见过你的男朋友就不说了,一开始还觉得你的心思在你男人的身上,怎么渐渐的也不见你太常出去约会了?” “每天就那么三五个地方逛来逛去的,一点新鲜感都没有!”甜甜看着电视和我抱怨,“我说我想去欢乐谷,他说欢乐谷太贵了,下次再去吧……你说你们的男朋友,金少请咱们吃的可是盘古呀,路爷是开路虎的,赵野好歹是个微软的工程师,他有什么呀?要什么没什么,让他花点钱稍微奢侈一下吧,他能心疼一个月,和祥林嫂似的喋喋不休,我现在看着他的脸就烦,听着他的声音就讨厌,冷着吧,我等着他和我说分手呢!” 第66章 可妮说的好有道理 甜甜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电视,没有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气话还是认真的。但是自古劝和不劝分,我劝甜甜说,“两个人谈恋爱,哪能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跌宕起伏的?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平平淡淡的,我和赵野也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连压马路的时间都少。大家在北京打拼,赚的都是辛苦钱,他节约也不能说他不对啊?只是人和人的金钱观不一样而已,而且如果你们将来结了婚,那钱不还是你说了算嘛!” 甜甜冷笑了一声,把目光从电视机前面挪下来看着我,“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赵野有钱,你才会和我说这种话。赵野当初给你送那个笔记本的时候,一万多块钱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送了,你们俩赖好还去看个电影呢!有时候我说想去看个电影,他说反正迟早电视上会播的,干嘛花那个冤枉钱。你们都吃着大餐、住着豪宅,不能叫我一个人风餐露宿呀,现在你居然还来给我说日子都是这样的,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昧着良心么?”她说这话时候**味挺重的,我看着眼前的甜甜觉得无比陌生,这根本已经不是我刚刚认识的那个傻乎乎的姑娘了。 那个甜甜和我们逛国贸的时候,会小心翼翼的盯着人家的价钱牌,数着数字后面的零,然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那个甜甜和我们吃将太无二的时候,看着服务员送过来的结账单,对买单的廖小姐感激涕零,恨不得一辈子拴在廖小姐的身边做牛做马。 那个甜甜和别的男人相完亲,我们数落对方是个凤凰男,以后家长里短的事儿肯定不会少的时候,甜甜还会帮着人家男人说,“我出身也不好,只要他人好就行了,我不要求那么多!” 那个甜甜曾哭着和我们说,她只想要有个人娶。 那个甜甜曾经看着自己身边无数的姑娘这些年或离职嫁入豪门、或升职成为领导,她还是傻乎乎的做着出纳,每笔帐都要算无数遍,每次发工资就彻夜不归的对账,她从不问问别人凭什么、从不管别人过得如何。 …… 我们总是开甜甜的玩笑,总是吐槽那个傻乎乎的姑娘。可忽然有一天,这个傻乎乎的姑娘开始懂得人情世故,我们感到的是猝不及防和惊叹愕然。甜甜和我说的话,句句带刺,我本一番好意,可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好像我的劝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样,就像是我在从她的恋爱上汲取成就感。我只好缄默不语,看了一眼电视,觉得无趣起身回房去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周末,我起来之后看见廖小姐正坐在客厅里喝牛奶看报纸,她见我起来扫了我一眼问,“甜甜谈恋爱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被廖小姐问的有点懵,不知道她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一点,怎么了?”我走过去倒牛奶,喝了一口,舔掉了嘴边上的白色沫沫,廖小姐语重心长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廖小姐说,“对方是个什么人?” 我想了想,从过去甜甜给我说的只言片语中把整个人的人物形象拼凑了出来,“应该是做家装工程项目的,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事儿了?甜甜说想和对方分手,估计这个也谈不长吧?” 廖小姐问我,“为什么想分手?” 我扭头看了一眼甜甜的屋子,门还紧紧的关着,那天晚上她给我说的话还犹在耳侧,我觉得甜甜之所以想分手十之八九和我们三个人的恋爱有关系,人和人之间攀比之心在所难免,她把四个姑娘的情况拿出来一比较,或许是觉得心里不平衡。可这话我没有给廖小姐说,说出来我会觉得自己在戳是非,就摇摇头,“不知道,也没细说。可能和你一样,急着想结婚,就急着确定关系,然后谈了一段时间发现也不是那么合适,就想分手了吧?说起来……罗二最近还常常问起你的近况呢,他最近和你联系了吗?” “三不五时聊两句,就没断过!”廖小姐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和我说,“别打岔!和你说正事儿呢,不要在这里给我转移话题,到底为什么分手?你别装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肯定清楚。” 我无奈的看着廖小姐,她还真是慧眼如炬,“说是因为没钱、穷、死扣,所以想分手了。” 廖小姐问,“和谁比没钱、穷、死扣?” 我一愣,问廖小姐,“为什么是和谁比?我说的又不是比较级。” 廖小姐说,“如果真的没钱、穷、死扣,当初何必在一起?肯定是在一起之后,和别人一比才觉得自己这个没钱、穷、死扣了!” 我问廖小姐,“你大学辅修心理学的吧,这样都能被你看出来。和你的男朋友、和可妮的男朋友,和我的男朋友……”我说完耸耸肩,我确实觉得没什么可比的。廖小姐沉默了一阵,不知道在想什么,放下手里的报纸和我说,“我听到的不是这样。” “啊?”我吃了一惊。 廖小姐也看了一眼甜甜的屋子,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只是说了句,“一会儿陪我去逛街买两身衣服吧?” 我点点头。 看来甜甜这事儿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这件事情水很深。我吃过早餐、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和廖小姐出门去附近的商场闲逛顺便蹭商场的空调吹。路上廖小姐和我说,“我们公司最近和他们公司有个合作,我听说了点事情,但是不知道怎么问她。” 我问:“什么事儿?” 廖小姐叹了口气,“甜甜最近和他们公司的财务总监走的近,出出入入成双成对的,他们公司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儿,我还以为她的男朋友是他们公司的财务总监,所以才一直不敢带出来让我们见呢!” “财务总监?” 廖小姐点点头。 “已婚的?” 廖小姐又点了点头,“我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猜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吧?这事儿咱们得和甜甜谈一谈,不然越陷越深,总后吃亏的肯定是她!” 我摇摇头,不太看好谈一谈这个过程,“我和她谈过,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让她踏踏实实的和她老实没钱的男朋友谈恋爱,她觉得我挡了她大展宏图的计伟业。你去和她说她们财务总监不是个好人,对她是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她十之八九觉得你在羡慕嫉妒恨!现在甜甜钻了牛角尖,不让她吃亏一下她都不知道谁对她好、谁想害她!” 廖小姐有点着急,应该是也觉得甜甜肯定听不进去我们劝说,“那也不能任凭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吧?” 我说,“最多就是最后被人甩了,收拾心情重头再来吧,这样子以后也知道怎么看人了,也是个好事儿。” 廖小姐说,“好个屁!你忘了她是做什么的了?” 我有点没回过劲儿来,看着廖小姐半晌没有回答。 廖小姐解释说,“甜甜是做财务的,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财务总监是在利用她,可能最后人财两失,还得坐牢!如果这个财务总监想要亏空公款,出账的人是甜甜,最后他拿着钱跑了,留下甜甜收拾烂摊子,只剩下还钱坐牢了!” 我心里一个哆嗦,赶紧问廖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廖小姐想了一阵,摇了摇头,越想越悲观,“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这个总监没做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情,可身为高层,行贿受贿肯定没跑。和他们公司合作的政府官员这两年落马的多了,随便一个谁把这个总监咬下来,他要是让甜甜给她顶罪,自己一问三不知,到时候甜甜怎么办?” 我问廖小姐,“如果咱们有证据证明这个总监违法乱纪,你说甜甜会相信咱们吗?” 廖小姐反问我,“你觉得如果咱们都能掌握这样的证据的话,甜甜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被廖小姐问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我俩一筹莫展,叫来了可妮商量这事儿,可妮听完之后一拍桌子和廖小姐说,“这事儿好办啊,给那总监的老婆写封信,匿名举报说这个总监和自己公司的财务有暧昧,到时候老婆闹上门来,甜甜还能再继续装傻充愣?不能了吧!总监要么就离婚,要么就和甜甜一刀两断,这个男人也不是傻,肯定会和甜甜分手的。” 可妮说完,我们俩琢磨了一阵,都觉得可妮说的有道理。 我问可妮,“这样的话甜甜就只能从那个公司离开了呀!” 可妮反问我,“都这样了,保命和保工作你觉得哪个更重要呀?”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那要是甜甜离开了公司,总监还追着搞地下情呢?更不好被拆穿了。” 廖小姐说,“总监傻啊,他看上甜甜什么了?盘亮条顺活好没有后顾之忧,甜甜占哪样?样样都不占,这个总监不图色图真爱吗?他又不脑残,要真是甜甜离了职,半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他留着在身边图碍眼吗?他俩要真是真爱,就算是最后闹得东窗事发,也是他们的事儿,谁也不可能怀疑到咱头上不是?真要是个冤假错案,也和我们没关系啊!这个时候就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我和廖小姐点了点头,觉得可妮说的好有道理。 第67章 撕破脸的绝交 离间甜甜和财务总监的计划一经商定,立刻被搬上了日程,可妮找人调阅了甜甜和财务总监所有的开房记录,我拿到那张长长的单子深感惊愕,简直就是跌破眼镜。可妮“啧啧”道,“看不出来这个甜甜平时不吭不哈的,做起事儿来倒是毫不含糊啊!你们俩天天和人姑娘同一个屋里进进出出,她都他妈快和这个男人同居了,你俩就一点不知情?” 廖小姐指了指单子,“你看清楚,上面的时间都是白天开房、白天退房。” 可妮拿着单子问廖小姐,“那现在怎么办?还剩下写匿名信的事情谁来,我可不会写这种东西。” 廖小姐说,“匿名信我来写吧,剩下的事情你们俩就不用管了。”她说完将桌上所有的文件都收起来,放在一个信封里拿走了。之后,廖小姐花了点心思写了一封绘声绘色的匿名信,极尽可能的详细描述了甜甜和这个总监在公司之不要脸暧昧勾搭,在宾馆之如何颠鸾倒凤……廖小姐写的就像是本色情小说,还是那种一经发布,就得被带去喝茶的限制级。 廖小姐拿给我看,还帮我设定了一个场景,“你想象一下这个总监就是赵野,看完什么感觉?” 我一拍桌子,使劲儿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给我拿把刀来!” 廖小姐满意的点点头,又把信拿给可妮,“你想象一下这个总监就是金少,你看完什么感觉。” 可妮眯着眼睛捏着信封,做出了准备要撕信的样子,“我成全他们这对贱人!”她说完紧紧的捏着信,几乎要把这封信捏成一团了。 看着我俩的表现,廖小姐打了一个响指,“ok!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接下来我找人把这信递到那个正室那里去,然后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她说完,我们三个相互击了一下掌,表达合作愉快,可末了大家又沉默了片刻,我问了一声,“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卑鄙了?” 可妮没有回答我,廖小姐也没有。 我们以为了甜甜好为初衷,却从没有问过甜甜需不需要这样的好意?我们对这封信倾注了很大的希望,总以为这会成为这段不道德的恋情的休止符,从此以后甜甜还是会变回那个傻乎乎的甜甜,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我们想象的方向发展或者说是我们三个太乐观了。 廖小姐送出去信的第一天,我们都特别激动,隔一个小时就问一次正室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动静儿;信送出去的第一周,我们时刻警备着,听见自己的手机响就赶紧抽过来看看是不是廖小姐发过来的捷报……可之后的小半个月都没有什么动静,我们也就不再抱什么希望了,甚至开始琢磨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需不需要重新再写一封匿名信。 我们分析这位正室在接到匿名信之后必定会大发雷霆,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匿名信事件却被这位总监给搪塞过去了,正室没有真凭实据也只能偃旗息鼓。我们开始酝酿搜集更多的证据进行第二轮的举报……就在这个时候,甜甜却打破了我们的计划。 那天晚上我们仨都在屋子里,可妮做晚饭,我和廖小姐坐在餐桌上热切的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甜甜开门进屋,我和廖小姐的对话戛然而止,她看了一眼甜甜,关切的问了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甜甜抬手看了一眼表,“早么?我不都是这个点下班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的看着我俩,我做贼心虚,总觉得这个计划好像是被甜甜洞察到什么。甜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廖小姐一眼,然后朝着我俩坐的餐桌走过来,我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靠,甜甜问我,“你怕什么?” 我脱口而出,“我哪儿有怕?” 甜甜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扔在桌子上,指着那封信瞪着廖小姐,“你在我们公司的时候都听到什么了?” 廖小姐看着甜甜扔在桌子上的那封信,不解的抬头看着她,“这是什么呀?” “装……”甜甜说,“你再装?亏我把你们当成朋友,你们把我当什么?猴吗?整天这么耍我,你们觉得很好玩是吗?你写这种匿名信给我们财务总监的老婆,是想要做什么?特打抱不平,想替我转正,还是觉得我傍着一个有钱男人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甜甜,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拉着甜甜问她,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弄成这样,甜甜冷笑了一声看着我,“误会?她写的东西什么风格、怎么措辞,我再熟悉不过了。误会什么?这东西一看就是出自她的手笔,这么能写你去写小说呀,用来诋毁和诽谤你自己的朋友,你觉得亏心不亏心?我们开房的时候你在边上还是怎么着,什么体位、多长时间你他妈都清楚啊?”她冲着廖小姐说完,又指着我,“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参与了吧?这种事情也能一呼百应,就他妈把我一个人当外人是吗?” “甜甜!”廖小姐叫道,“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觉得那个男人对你是真心的吗?” 甜甜看着廖小姐,眼睛里含着泪花,强忍着没让泪水掉落下来,“我不管他对我是不是真心的,你们几个是真的让我心寒,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却在背后做这么卑鄙龌龊的事情,我真的觉得自己被人捅了好几刀,你们是我我最信任的几个朋友,结果就这么对我?”她指着她自己,“为什么?是因为我甜甜不配得到幸福吗?我甜甜就活该找个穷人嫁了,不能有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是吗?” “如果今天这个男人男未婚,他想怎么和你谈恋爱,我们几个管不着,可是这个男人已婚了!”廖小姐语气极为严肃的说道,“如果现在他只是找你玩玩感情,让你做做三儿,这事儿我们也管不着,因为你清楚你在做三儿,你知道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路人,不是归宿。感情的事儿,控制不住,谁都有犯浑的时候,你受伤了你回来,这是你的家,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冲动过。可是我请问你一句,你这个总监在财务上是不是清清白白的、是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甜甜有点被廖小姐绕进去了,眯着眼睛看着廖小姐问她,“什么意思?” 廖小姐继续说道,“如果这个人要是有一天因为犯事儿进去了,你脱得了干系吗?陪他一起坐牢还是替他去坐牢?”她问话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甜甜抖了一下,连我也被吓到了。再转而看着甜甜呆愣的表情,我想廖小姐猜的不错,甜甜知道这个总监不清白,她知道自己理不直,可还是硬着头皮的和廖小姐继续吵,“我们做这一行的,多大的风险、多少潜规则我心里清楚,不用你提醒!” “你醒一醒好不好?”廖小姐不知道甜甜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倔,“多少人都栽在这种潜规则上了,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比别人玩的好?” 甜甜指着廖小姐说,“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你们不就是想说我嫌贫爱富吗?为了找一个有钱的男人不在乎节操了,连三儿都愿意做,可你们呢?你们凭什么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一个个能好到什么地方去,罗二追你你不从,你找了路爷,不就是因为路爷比罗二有钱么?”她说完廖小姐又指着我,“你,装的多清高、多无辜,和上一个男朋友分手还不是因为你家里人嫌弃他在北京买不起房吗?现在找了赵野,你是皆大欢喜了……那个可妮,为什么一见到金少就上赶的追上去了,不就是因为金少是个富二代是个小开吗?那边嘴里说人家怎么怎么不靠谱,这边就差脱了去勾引了!” 我没想到甜甜会拿我的前男友说事儿,我条件反射的要开口解释,话还没说出来,厨房的门就“哐”地一声被推开了,可妮指着甜甜说,“你有事儿说事儿,不要人生攻击,我怎么追的金少你看见了?” “甜甜……”廖小姐语重心长的说,“我们是不想你以后后悔,感情错了可以再选,人生错了还能重来吗?” “够了,”甜甜吼了一声,“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我也没什么需要问过你们同意才能去做的事情,现在是你们先撕破脸了,不打算再做这个朋友了,那好啊……我从今天起搬出去住,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我过的有什么灾有什么难,不会来找你们!可我要过得好,你们也别来恶心我……”她说完就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过去,廖小姐呵斥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你们觉得我碍眼了,我走就是了!”甜甜背对着我们说了一句,进了她的屋子摔上门就听见里面丁零当啷的摔东西的声音,应该是正在收拾行李。可妮指着甜甜的房间问,“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封信会跑到她手里去?” “还用问么?”廖小姐说,“肯定是这个男的把两个女人都摆平了。” 我冲到窗户边上看着下面,下面果然停了一辆车,我扭头问廖小姐,“下面停了辆车,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总监,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第68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廖小姐站起身对可妮说,“你去关火,咱们出去吃。” “哦……”可妮点了点头,却没动脚,指了指甜甜的屋子,“那甜甜怎么办?就看着她跟着那个贱人走吗?” 廖小姐说,“当然不可能了。” 我问廖小姐,“那咱们现在做点什么?” 廖小姐说,“我们先走,这样就看不见了。” 可妮立刻去厨房关了火,我收拾了包换了衣服,廖小姐从桌子上拿过那封信塞进了信封里,我们仨从屋子里出去走到了那辆车的前面,廖小姐敲了敲车门驾驶位的窗户,窗户缓缓的摇了下来,那男人看着我们三个人,眼睛里满是警戒的神情。廖小姐从口袋里将那封信拿出来丢在了男人的脸上,男人抓过信封刚准备发作,廖小姐就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和他说,“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政策吧?实名举报必查的,这个年代谁经得住查?”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声音特别低沉。 廖小姐说,“自己琢磨去!”说完就给他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给我和可妮说,“走,去吃火锅!”她说完穿着高跟鞋走在前面,高跟鞋发出“嗒嗒嗒嗒”地声响,昂首阔步、趾高气昂。那天吃完火锅之后,等我们再回来甜甜的屋子就已经空了,屋子里顿时冷静了不少,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回房,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那台黑漆漆的老式显像管的电视,黑色的屏幕上仿佛还有偶像剧里大长腿的欧巴们声泪俱下的浮夸表演。 可妮第一个开口的,试探性的问廖小姐,“不然以后我搬进甜甜的屋子里住吧?我住的那个房间实在是太小了。” 廖小姐立刻给可妮丢过去了一个白眼,“你回去你金少那儿住去!” 可妮深吸了一口气,满眼的委屈,“我宣布一下,我正式从金少那里滚出来了!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滚回去了!” 我有点意外,因为最近和金少的联系少了,不知道他和可妮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俩怎么了?” 可妮说,“吵架了。 “正常……”廖小姐点了点头,“金少那种人绝对不可能宠着你、捧着你、顺着你的,你这个公主病不改改,吵架迟早变成家常便饭!” “是我的错吗?”可妮问廖小姐,“我最近在家里根本就见不到他的人,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里,你知道他给我说什么吗?” 廖小姐问,“他说他不想见你了?” 可妮冷哼了一声,“呵呵,差不多吧?说他最近在外面接了一个项目,忙着写程序呢!写程序,太好笑了吧,他会写程序?一个酒吧老板给我说他在写程序,当我傻是吗?这就差直接说不想见我,叫我别再找他了吧!” 我劝可妮说,“可能真的是接了什么项目,这种事儿要是接了私活儿确实挺忙的,一般对方也要得急,等项目结束了就好了。” 廖小姐也附和着应了一声,“嗯,总不能做一辈子的项目吧?迟早有写完的一天,看看写完程序之后他会用啥新的借口敷衍你,下一个保不齐比这一个还离谱!”她说完,我就使劲儿的掐了一下她的大腿,不知道廖小姐这出火上浇油到底想干什么?廖小姐被我一掐,像是只受了惊吓的猫“噌”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瞪了我一眼。 可妮冷笑一声,“编借口也得着点边际吧?他得会写程序才能写程序吧!那天我在家里姨妈疼,疼得都下不了床了!我裹着大棉被开着暖气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我给他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早点回来照顾一下我?哪怕是只给我倒杯热水也行啊!他说不行,他在写程序呢,实在是没有时间,等交了活儿在好好给我赔不是。我和他说,‘等我疼死了,你就每年清明在坟上陪我吧!’” 廖小姐问,“然后呢?” 可妮说,“我把电话挂了,但是真的疼,疼得下不了床,我的姨妈巾又刚好用完了,我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那边那个不耐烦的劲儿,一接起来就给我说,‘不是说了在忙着吗?有什么事情你等我忙过这阵再说。’我问他晚上还回不回来?他说回来,我就说那能不能给我带一包姨妈巾。你知道他给我说了句啥不?” 我问可妮,“他说男人怎么可能去买这种东西呢?” 可妮拍着桌子和我说,“对!他就是这么说的,说什么哪里有男人去买姨妈巾的,那别人得怎么看啊?还说了句,‘你有这个时间和我打电话,你早就把姨妈巾买回去了!楼下就有便利店……’说完人家老先生就把电话给挂了,他现在都有本事挂我的电话了!我真的不明白,他要是对我没什么兴趣了,直说不行吗?用这么委婉的方式不怕我理解不了吗?” 我替金少给可妮解释道,“他就是这样的人,说话做事都不太管别人的情绪,而且他会写程序,偶尔有人接了急活儿,找不到人帮忙,大家都会找他的,因为都觉得他没什么事情做,人又靠得住。你别误会他了,他这个人恋爱谈得不老少,大多数就一两个月,根本就没什么长性,所以女孩子怎么想他永远都不知道,最后姑娘们也都是因为受不了这样,觉得是他不爱自己了,才提的分手。他这个人其实简单的很,两个人相处总得磨合吧,过日子哪儿有一拍即合的?” 可妮和我说,“你不用替他解释,他对你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见过他有不照顾别人情绪的时候?那天晚上听见你在警局,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在睡觉,不管自己是不是去警局不体面,还不是冲过去了?” 廖小姐说,“敢情你是吃这个醋的劲儿还没过去呢?” 我说,“金少对我,那不是照顾不照顾情绪,是他就不知道我还有情绪!” 我上大二的下半年,和八爷的关系陷入了一种特别微妙的地步,我总觉得我要是朝前走一步、八爷就朝后退一步,可我要是朝后退一步、八爷好像又会朝前走一步。我对这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特别的无可奈何,子琛说,“暧昧期就是考核期,男人可能还没有完全想好自己要不要把这样的关系定下来?他在权衡。” 我问子琛,“那现在我要做点什么不?” 子琛想了想,“颜值还有待提升!” 我参考了子琛的意见,那段时间拼命减肥,什么苹果三日减肥法、蜂蜜减肥法、白醋减肥法、断食疗法……能尝试的我都尝试过了,金少来叫我吃夜宵的时候,我有气无力的给他说,“不行,今晚是我苹果三日减肥法的最后一天了,我不能功亏一篑啊!” 金少指着我的脸说,“你这脸色苍白的都快成鬼了,还减个屁的肥!这是个人见到你都得躲得八丈远……”说完他插着腰看着始作俑者子琛问,“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审美?瘦成这个鬼样子叫什么好看?” 子琛反驳道,“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的女朋友哪个不是一尺七的小腰、不过百的体重?” 金少语重心长的说,“美与丑说的是脸,不是体重!有些人就是瘦成干儿,脸是丑的还是丑的!” 子琛说,“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她不瘦下来,你怎么知道她的脸是不是美得?” 金少认真的打量了子琛好久,“你该换眼镜了。” 金少和子琛吃宵夜,他们吃着我看着,胃里叽里咕噜地都快要造反了;早晨我和老幺吃早饭,她喝豆浆吃油条,我手里抱着个苹果啃啃啃……我尝试的种种减肥方案到底有没有让我因为瘦下来颜值变高了,我不知道,可的确是摧毁了我原本正常的抵抗力,从荨麻疹到感冒发烧伴随着姨妈周期也周期性的发作,我的柜子上从抗过敏的激素到消炎的抗生素种类繁多,后来老幺和山花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用去校医院拿药了。 我几乎整天要死要活的窝在自己的被子里,有气无力的和山花说,“再帮我请个假,我去不了了!” 山花说,“你这是用生命在追男人啊!” 老幺问我,“你都病成这个要死要死的德性了,也没见八爷过来给你嘘寒问暖过啊,你觉得值得吗?” 山花戳了一下老幺说,“她那不得先走到八爷面前,才能让八爷知道她病了吗?” 老幺尖着嗓子问山花,“那敢情八爷觉得咱们沛沛一个礼拜没去上课是为啥?” 山花说,“被金少拐跑了呗,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俩都走到宿舍门口了,我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了一声,“等等!” 山花和老幺转过来看着我,我说,“我要去上课!”说完我就拖着自己已经半截进了棺材的身子从床上趴下来,脸也没洗、牙也没刷,拖着凹陷着黑眼圈的身体从宿舍楼走到了距离宿舍楼不足一百米的教二,然后趴在阶梯教室的座位上对身边的老幺说,“不行,我觉得我快死掉了。” 山花环顾了一圈教室,转过来和我说,“给你讲个好消息吧?八爷好像没来!” 我觉得自己一口老血血溅五步,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那天下课,金少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风声知道我来上课了,跑到我们教室来找我,坐在我前面那一排的位置上扭脸和我说,“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我问他,“八爷来了?”我问完就像是打了鸡血,立刻坐起身环顾四周。 金少摇了摇头,“比这个消息更令人振奋!” 第70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我坚定不移的认为,金少让我参加运动会的三千米长跑比赛就是为了在比赛当天看我笑话的!那天的太阳炙热,顶在正当空,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三千米长跑是运动会第一天下午的第一项比赛,预决赛合在一起,全校所有院系、所有年级的所有运动员都聚集在起跑线上,我夹在人堆里就像是一块漂浮在海面上的泡沫塑料,被挤过来、挤过去。 “沛沛!”老幺站在场外跳的特别高,在半空中使劲儿的给我挥手,然后说,“加油!” 我冲了老幺笑了笑。 山花和露露站在老幺的旁边扯着嗓子给我给我喊,“加油跑,拿个名词!” 我冲着山花和露露笑了笑。 子琛和他们在一块给我加油,“重在参与,别管什么名词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行了!” 我冲着子琛笑了笑。 金少在子琛的旁边,“好好跑!为了这么多天的训练,你赖好也得拿个名次回来。” 我瞪了一眼金少,“哼”了一声扭过脸盯着前面漫长的跑道,发令枪一响,我们撒腿就跑,看见别的姑娘都像是飞奔出去的兔子,顿时就忘了金少给我讲的节奏。我使劲儿的追着撵着,都忘了自己跑的是三千米了,第一圈的时候我的战果喜人,跑在了队伍的前面,别人都在拼命的给我加油的时候,金少喊了一句,“慢点!慢点!注意节奏!” 第一圈四百米我轻松跟下来,第二圈八百米的时候,我的呼吸、步调就全乱了,追前面的人追的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岔了气,肺疼的想捅自己一刀。别人还在大喊“加油”地时候,金少喊了一句,“调整呼吸、调整呼吸!叫你别跑那么快……”他后面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刷”地一下就从他们一行人的面前跑过去了。 等到了第三圈的时候我彻底跑不动了,恨不得立刻坐在地上和裁判说我不跑了。可想着操场上千百双眼睛都看着呢,万一这千百双眼睛里有八爷的一只怎么办,我慢慢的减了速,然后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在操场上走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走到老幺他们给我加油的点了,赶紧动动腿跑一跑,还把前面穿蓝色运动服的那个姑娘超过去了,老幺他们一阵欢呼,“沛沛加油,再超一个!” 一过老幺的点,我就停下来继续晃晃悠悠的开始走了,那个蓝色运动服用她不怎么快的匀速把我超过去了。等第四圈再到老幺他们加油的地方,我又抬腿跑了两步,把那个蓝色运动服超过去了,等过了那里,我停下来,又被她反超了。 如此反复了几次,我坚持把第六圈跑完了,只剩下最后一圈半了,我当时真的是退赛的心情都有了,眼睛里噙着眼泪,感觉无比的委屈。大概是金少看着急了,跟着我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和我说,“别立刻停,注意节奏,慢慢跑……调整呼吸,别大喘气!”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硬生生的把我弄到了终点,一踩到终点线我就立刻停下来,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儿,“我快死了!” 金少把我扶住,从操场上扶到了操场下面,“你怎么回事儿啊?每次你过来看你能超过前面的人还觉得挺兴奋的,仔细一看,你怎么超的都是同一个人啊?” “愿赌服输!”子琛跟过来,拍了一下金少的胸口,伸着手看着他。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金少立刻就撒手扔下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五百块钱给子琛,子琛数着钱特别得意的说,“我和金少打赌,说你肯定倒数前十,他不相信,我俩赌了五百块……”他说完特别贱的给我说了一声,“谢谢啊!正好这个月月光了。” “你们俩怎么不去死啊?”我用尽最后一口气冲着金少和子琛吼了一嗓子。 我拖着重病即将踏入棺材的身体参加运动会,就为了给他们俩当一回赌注?不过说来也算是因祸得福,那段时间之后我的荨麻疹奇迹般的康复了,感冒也基本上不再伴随着姨妈的周期周而复始了。运动会结束之后,从操场出来,八爷看见我还说了句,“能跑完全程挺厉害了!” 老幺扶着我,顺口就问了一句,“这么厉害,你不给点什么奖励鼓励一下我们沛沛吗?” 八爷说,“通信原理的重点要帮画吗?” 老幺指了指八爷,“八爷你果然是个有情调的人!” 我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害羞,整张脸一直在烧,八爷看着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整块巧克力递给我,“跑跑步对身体好,多吃点饭,看着气色好。”他说完转身朝着他们班的方向走了,我拿着巧克力站在原地,心“咚咚”地跳,我的世界里仿佛除了心跳声就万籁俱静了,八爷还是关心我的,这不是错觉。 金少和子琛同时说了句,“这不是校医院给参赛队员准备的巧克力么?” 我瞪着他俩吼了一嗓子,“你们给我闭嘴!” 金少和子琛干的没心没肺的事儿可不止这一件,大二大三忙活学生会的事情,我的成绩一直都吊儿郎当的,处于59分和61分之间,到底是59还是61,取决于阅卷老师的心情。那真的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通信原理是我们专业课的重中之重,由于学高等数学的时候,傅里叶变换我就没有弄懂,后来学到信号处理的时候,我就得过且过在完全不会变换的情况下考了一个61分,如今到了通信原理,我只觉得自己拿了本天书在看,书上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和在一起什么意思,我永远揣摩不透。各种编解码的方式、各种不同的调制解调方式,我才知道原来信号不是你想传,相传就能传的。 期末考试之前,我苟延残喘的打算做一做最后的挣扎,整个人几乎要被通信原理逼疯了。八爷给我画了几次重点,讲了几遍例题,然后给我勾下来有可能会考的题目,我面上敷衍他我懂了,实际上我连最最最基本的微积分都搞不定,根本就不明白他怎么就从那些个奇奇怪怪的公式里推倒出了结论的? 大学四年,我最恨的就是傅里叶、其次就是拉普拉斯,他们俩发明的信号变换简直就是我这一代学渣的噩梦。我已经这样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金少居然还舔着脸跑来和我说,“你有八爷在手,考试不愁,我们就全指着你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金少,“你说啥?” 金少说,“八爷给你讲完通信原理,你再给我们讲一遍呗?他说的肯定都是重点,从过去他帮你划重点这件事情上看,我怀疑考卷就是八爷出的!” 我使劲儿的推了一下金少的脑袋,“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金少和子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你忍心看着我们俩就这样挂科吗?” 我撇了撇嘴,死要面子地不肯承认我自己其实什么都不会,我第一遍给金少讲题,金少指着傅里叶变化和我说,那个结果怎么得出来的?我只好把落了好厚一层灰的高数课本拿出来,重新把傅里叶变换又学了一遍。 我第二遍给金少讲题,他指着傅里叶变换问我,为什么要用傅里叶变换?我只好再把我的信号处理找出来,把涉及到各种信号变换的公式加深了一下印象。 无论我怎么给金少讲题,金少总是能全方位无死角的找出一个刁钻的问题来问倒我,我只好回去重新查书。我刚上我们学校的时候老觉得是我爸叫我报这个学校把我给耽误了,我长着一张感性的脸,只能去学一学风花雪月专业,怎么能拿这样的脑子来研究电路、信号和计算机呢?可经过了通信原理和金少斗智斗勇的那些事儿,我发现我也是可以顺利的干本专业的工作的,这是我日后选择科技公司的直接***。 工作三年后,我把当初赖我爸的,都赖在了金少头上,要不是他错误的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干本专业,我至于今时今日在老陈和张神童的面前永远智商余额不足吗? 我和可妮说着金少过去的劣迹斑斑,“他给人添堵的本事都是一流的,添完堵回过头还觉得那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高兴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所以你别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其实他没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可妮把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什么地方,听完我对金少的控诉之后,她忽然一拍桌子看着我说,“对吧!他连毕业都成问题,怎么可能会编程呢?骗我也找个像样的理由行不行,给我说他最近接了个策划案在忙着写策划也行啊!” 廖小姐摇了摇头,也插了句嘴,“我就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可妮让金少买姨妈巾的时候,金少会说男人怎么可能去买这种东西呢?你……也让他买过?” 第71章 兄弟决裂 我看着廖小姐“呵呵”一笑,她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可妮和金少的关系都岌岌可危到这个地步了,她还不忘再给人家的伤口上再撒点盐。有一年的大冬天,数九寒天、寒风凛凛,刮在脸上的北风就像是割在肉上的钝刀,子琛的女朋友卧床不起伺候着姨妈,子琛却被金少叫出来画海报,姑娘千叮咛万嘱咐,叫子琛一定要帮她买卫生巾。 海报从来都是子琛主笔,他走不开,又害怕结束的时候太晚了商店关门,就交代金少去帮他买。 金少当时就说,“那种女人用的玩意儿,怎么能让男人去买?”他说完看着我挥了挥手,“去,李沛,你去买!” 我拿着涂了颜料的排笔仰头看着金少,“我去买,你上色啊?” 金少在内心做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最后一脸赴死的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买卫生巾能要了他的命,涂颜料也能要了他的命,舍卫生巾而取涂颜料也。这是他大学四年里唯一一次上色,他说他对颜料的成分过敏,画海报能要了他的命。可见他内心深处对买姨妈巾这种事儿的抗拒程度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所以她会拒绝可妮一点都不奇怪,我解释了这件事情,廖小姐以一种特别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明白她这个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问我,“如果你让他去买,他去吗?” 不管他去不去,和我有个毛线的关系?我只知道我的赵野,对我嘘寒问暖。 而且金少并不像是可妮看见的那样,他不是为了逃避工作才开了这间酒吧。金少也许是一个天生向往自由的人,他开酒吧只是不想被寻常的朝九晚五绑住自己的手脚。也许在可妮的观念里,金少就应该回家帮助自己的父亲承担家业、分担工作,可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一直以为金少选择上这个大学就已经是在给自己家里一个交代了,可我们毕业一年之后,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金少喜欢他的专业,并且能做的很好。 那时候我已经进入了现在的公司,忙着适应朝九晚五的节奏,从大学里的自由散漫一下子进入到紧张的工作状态中,整个人都有点不太适应,我每天拿着本电路图看看看、找本书查查查,每天被老师傅们训的七荤八素,每周和子琛、金少吃饭,我都动不动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大部分时候我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无可奈何和茫然。 也许是受了我的影响,金少和子琛觉得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了,再加上大学第五年的生活确实闲得发慌,金少就报名参加了那一年微软举办的程序大赛,他和子琛组了一队,两个人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开发了一款基于人工智能的搜索引擎,这是一款针对个人搜索习惯的智能化搜索引擎。引擎优化了当时最常见的爬虫算法,并且给程序加入了学习功能,更加符合使用者的使用习惯。 在deadli e的前几天,学院得知了这件事情,并且找金少和子琛去聊了聊,学院方面表示很看好他们的这个程序,也认为他们的这款程序在未来的搜索引擎行业会有不小的发展和前景,不管这次的程序比赛是不是能获奖,未来的商用空间都是无限的。 金少和子琛起初听院方的领导说这件事情还觉得有点沾沾自喜,一扫留级给两个人留下的阴霾。子琛大学前三年忙着给金少收拾烂摊子,鲜少有时间拿来学习;金少上大四的时候,忙着全世界各地跑、各处玩地实习,忘了交学费……自从他们俩被留下来读第五年,子琛和金少这两个高调的学院男神就纷纷低调了起来,恨不得每天能捂脸见人。 这次的程序,金少就说是不争馒头争口气,不为以后的工作前途,就为证明自己在学校的四年光阴不是虚度的,他们没有蹉跎岁月、没有浪费教育资源。他们参加比赛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吊儿郎当,每天画画海报、泡泡姑娘的男人竟然能写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程序出来。 正当二人得意的时候,院领导接下来的话就犹如是当头棒喝,院领导希望他们能够将这个程序给另外一组参加比赛的团队,作为他们的参赛作品。而子琛和金少将会获得一个优秀毕业生的称号和一个不错的工作推荐。 院领导说完这句话,金少当场就站起来说了句,“想都别想,不可能!” 院领导看着金少,“小伙子,别冲动,好好想一想,你们都已经读到大五了,也不是希望自己再读一年还是毕不了业吧?” 金少反问院领导,“高院长,麻烦你也想想清楚,一年两个学生退学是什么后果!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吧?” “所以说,别做这种自损八百敌损一千的事情,把程序交出来对你们、对我都是好事儿,你死捂着不给,对你们来说又能怎么样呢?”院领导看着金少,满脸老奸巨猾的表情。那天在院领导的办公室子琛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安安静静的看着金少和院领导吵架,后来他们俩从院领导的办公室里出来,金少就苛责子琛,“你刚才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说,不是被那个老东西吓到了吧?” 子琛平静地说,“你在前面吵,我不能再添油加醋了。” 金少问子琛,“你该不是被吓唬住了,决定要把程序给他们吧?凭什么呀,他们的学生有本事,让他们的学生自己做程序去!这种弄虚作假算什么?我告诉你,我就是毁了这个程序我也不可能把程序交出去的!” 子琛点点头说,“嗯,我也这么想的,要是这个程序真的能得奖,就是不毕业有什么关系?那是学校的丑闻……” 金少一度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毕竟学校后来也没有再找过他。可是提交了程序之后的几天,大赛的主办方找到了金少,说他的程序和另外一组交上来的程序相似了,由于他们提交程序的时间更晚,所以被判定为抄袭,取消比赛资格。金少挂了电话,整个人就像是遭到了天打雷劈,脑海中一片空白,木立在原地很久,久久都回不过这个神来。 这个程序的算法是他想的,每一行代码、每一次测试都是他和子琛两个人去做的,最后他们的程序却和别的小组相似了,这说明什么?他给子琛打了一个电话,把他叫到了后海的边上,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叫我去那里等他们。我还记得那天的天气,灰蒙蒙的天空中飘散着零星的小雨,打在脸上湿乎乎的一片,我从公司出来拦不到车,只好一路从公司跑到了后海的边上,脸上汗和雨混在一起,十分的狼狈。 我到的时候金少在后海的边上站了很久了,我跑过去喘着气问他,“什么事情,叫的这么急?” “我怕我一会儿会打死人,你拦着我一点。”金少凝重的叮嘱我,他很少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更加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我心里一惊问他,“你要打谁?” 金少说,“子琛!” 我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废了很大的劲儿去理解这件事情,“谁?” 金少又说了一遍,“子琛!” 我问他,“为什呢?” 金少对着我吼了一声,“我他妈就是个傻子,被最好的朋友出卖!”他指着他自己,“朋友四年,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一声,默默地在背后捅了我一刀!他要当着面说,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 我想到他们俩最近在参加微软的程序比赛,前几天还信心满满地仿佛已经把名次握在手里了,可是这两天就偃旗息鼓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可金少说的这么莫名其妙,我还有点没办法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金少说,“他把程序给别人了,我们的程序被判定为抄袭取消了参赛的资格!”他说完就颓然的坐在了后海的边上,在湿乎乎的地面,席地而坐,看着后海平静的水面。那时候北京的冬天正冷,可金少的心或许比这天更冷,我蹲在他的身边感觉到不可思议,甚至不能想象子琛是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问子琛了吗?” 金少说,“我这不是约了他来说清楚这件事情吗?可他连来都不敢来。” 我问金少,“你们约得几点?” 金少说,“五点。” 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半了,后海的边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只有雾蒙蒙的小雨零星。 我和金少说,“不然先回去吧,我再找子琛问问他这件事情。” 金少说,“不用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既然连朋友都不打算做了,还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走……”他说着拉了一把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们却看见雾蒙蒙的雨幕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身影越走越近,五官越来越清晰,正是子琛一张肃穆的脸,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金少的面前,金少二话不说,抄起自己的拳头就恶狠狠的砸在了子琛的面上。 第72章 我是你说不的权利 子琛冷不防的就吃了金少一击重锤,往后跌了两步,嘴角上挂满了血。我心下一惊,赶紧拉住了金少,“你能不能把话问清楚再动手?”他的劲儿很大,整个人往前冲,几乎要把我扯倒在地,我大喊着企图阻止他对子琛打第二拳。 子琛趁着这个空档,站稳了身子,对着我说,“你松开他,让他打!” 我一面拉着金少一面问子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子琛指着金少一句一顿的和我说,“不是人人都和他一样是个富二代,学可以说不上就不上,文凭不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不是每个人都他妈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说完在地上啐了一口血水,指着自己的胸口,“我……十二年寒窗苦读,参加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从一个小破县城里考到北京这个大城市,我只是为了证明我自己吗?我要为了我的未来、为了我爸妈的未来,从这里毕业,找个好工作!不能毕业对你来说算什么,什么都不算,退学不过是你将来的人生中泡妞的谈资罢了,你想做柳传志就做柳传志,想成为比尔盖茨就成为比尔盖茨了,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找不到一个好工作,没办法有一个好前途,意味着我将来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不和我说?”金少扯着嗓子问子琛,“你和我说一声,你觉得我会拦着你奔前程吗?” “和你说?”子琛苦笑了一声,“和你说,你会和我说什么,你会给我规划一个前途无量的未来,会告诉我就算是被学校劝退了我们一样可以拥有广阔的前景,你会劝说我不要委曲求全,你甚至可能去找来一帮专业的人给我算一下这个软件商业化之后能换成多少钱……这可能会打动我一时,我现在跟着你头脑一热把这件事情做了,以后呢?我会后悔一辈子,因为你许给我的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未来,我只想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在一个安稳的企业里,不让父母操心,仅此而已。” “就因为你觉得和我说没用,就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金少问子琛。 子琛问金少,“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做任何事情、任何决定,你何尝征求过我们的意见?你帮李沛追八爷,问过她要不要追了没有?” “那是你怂恿我的!”金少说道。 子琛说,“可决定是你做的,报名参加辩论赛是你的主意!后来你帮李沛报名运动会,你问过她没有?你想在学校的晚会上出风头,要演出、要上台,你要和我一起唱《失恋战线联盟》,你问过我的意见了没有?团委脑子进水,明天要海报今天通知你去做,你答应团委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做不出来?什么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决定了,你只知道逼我们按照你的意愿去行动,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们的意见,什么时候问过我们行不行、好不好、愿意不愿意?你现在来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商量,我告诉你,因为我要是当初和你商量了,你会告诉我,这件事情你能搞定,叫我相信你,然后你把程序交上去,我们会不会因此而获奖、然后备受瞩目,我不知道,但是以后在学院的路有多难走我能预想得到。你金少含着金钥匙出生,大不了一拍屁股你不上这个学了,未来等着你去做的事情还很多?我怎么办?”子琛说着指着他自己,“我就问你我怎么办?”他这一声说的很大,嘶吼着,这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 这是一次金少找子琛的兴师问罪,可末了却变成了子琛对金少的控诉,对他五年来的种种咄咄逼人的控诉。金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十分沉默,他看着子琛,手攥成拳,整个人紧绷了很久,然后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颓然的走去了,我感觉那个高大、坚强、总是把我护在身后的金少在这一瞬间倒了下去,坍塌成了一片废墟,那个伟岸的形象再也不在了,他每走一步都能让人感到过去的金少在慢慢的消失。 “子琛?”我看着子琛叫道,“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金少的,你何必还要和他做这么多年的朋友?何必要在别人说他的时候为他出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子琛看着我良久,说了一句,“你真的已经蠢到骨子里了,活该八爷不要你!”他说完扭头朝着另一边沉默的走去,我被他们两个人丢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我追上了金少,“子琛说的只是气话,过去了就没事儿了!” “你别和稀泥了,”金少看着我说了句。 我跟在他的身边静静的走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金少看了我一眼,大概是以为我生气了,“我没有说你不好。” 我点点头,觉得很难受。 “说真的,这四年你怨过我吗?”金少问我,我看着他摇摇头,就推了推我,“真的是笨死你算了!” 我鼓着腮帮子问金少,“你和子琛怎么办?”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金少的话刚说完,我的眼泪“哗”地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委屈的不得了,这件事情本来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我仿佛成了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金少站在我面前,手足无措,用商量的语气和我说,“能不哭吗?我心里已经够乱的了。” 我看着金少点着头,越哭越狠、越哭越凶。 廖小姐问我,“那后来呢?后来金少和子琛和解了吗?” 我点点头。 那天之后,我难过了好一阵子,有一天晚上金少叫我去学校外面喝酒,我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临近他们毕业的日子了。金少和子琛的学分都已经修满了,毕业答辩也顺利通过了,我都已经工作了一年,从刚刚踏入社会的手足无措变成了一年后的游刃有余,每天辗转于老陈和张神童之间,拜托这个帮写个程序、拜托那个帮调个电路,依旧是二把刀的水准,却在我们办公室混的风生水起。 我想金少叫我去喝酒,大概是感慨自己的大学生涯终于结束了,我下了班坐公交车赶到学校的小南门外的巷子里,我找到金少喝酒的那家小酒馆,推门而入。里面传来了金少和子琛划拳的声音,金少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筷子,桌上摆着可乐;子琛面红耳赤,伸出手和金少比划,旁边两瓶啤酒。 金少念念有词的说,“老虎老虎,杠子!” 子琛则说,“老虎老虎,老虎!” 金少指着子琛旁边的啤酒,“喝!” 我惊得嘴巴差点没掉下来,我走过去问他俩,“你们什么时候就和好了?” “我们吵过架吗?”金少反问我,我指着金少看着子琛,子琛也点点头,“我们俩怎么可能会吵架?又不是你们女生,时不时的还兴个撕逼、绝交的……你一个学姐,看着我们俩学弟毕业,也没什么表示么?” 我一直以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都是女人,搞了半天男人在这方面的天赋非但不逊色于女人,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很久之后,金少和我说,他和子琛之间无非就那么点事儿,以后各奔前程,再无交集,何必为了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大事儿就要抹煞一段回忆呢?我问金少,“你自己说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俩现在又好成穿一条裤子了,什么情况!” 金少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是说我们迟早都会毕业,各奔东西。” “我呸!”我啐了一口金少,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他把他的东西拉过去,给我开了一瓶可乐,“来来,干杯,为我们以后的锦绣前程。” 子琛也举了杯,我笑着拿可乐和他们两个人碰了杯,尽管白哭了一场、尽管白伤心了那么久,可我喜欢这样的结局。我在一家硬件公司有模有样的迎来了工程师的生活;而子琛马上就要回到自己来的那个城市,成为移动的小员工;至于金少,我们问起他未来的打算,金少很认真的和我们说,“我要在后海开个酒吧,位置我都挑好了。” 我和子琛吃了不小的一惊,大张着嘴看着金少,“开酒吧?” 金少点了点头,“对,开个酒吧!我就是你们的后路,”他对我说,“你以后工作要是不如意,那些老师傅组团欺负你,辞职,跟哥混,哥罩着你!” 我拿着可乐和金少碰了个杯,“那我先谢谢你了,可你能管我一辈子啊?” 金少摇了摇头,“那不能,所以赶紧找个像样的结婚!别再想着八爷了……” 我咬着下唇,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忙事业呢,谁有空管爱情这个奢侈品啊!” 金少指着我,“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蹉跎了韶光,日后你成了黄脸婆、老姑娘,再看看人家高富帅找的都是小姑娘,你就后悔现在不听男人劝吧!”他说完对子琛说,“你也是,我这个老大,不是我自己封的,是你们捧的,只要你一天认我,你有难来找我我就不会不管你……我开个酒吧,给你们都留一条退路,日后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想想金少那儿有你们的七斗米!我……”他拎着可乐瓶子,站在小饭馆的椅子上,拍着自己的胸脯,“就是你们说‘不’的权利!” 第73章 娶对了老婆才能算是人生赢家 我说完过去的事儿,本来只是想告诉可妮,金少是一个会编程的人,可她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情绪也仿佛更加糟糕了,她很疲惫的告诉我,“我累了……真的,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自己人,他的眼里只有你们这些做兄弟的,没有我这个做女人的!我过不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受够了……”她很用力地抿着唇,说话的速度很慢,站起身回了她的房间,我看着可妮屋子缓缓合上的门问廖小姐,“我说错什么了?” 廖小姐说,“子琛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真是蠢到骨子里了!”她说完特别嫌弃的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和我说,“对了,帮我谢谢子琛寄来的大闸蟹,问问他今年的没吃上,能再寄一份不?”说完她也回屋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剩下我一人,感觉一夜之间整个屋子的人都被水星逆行了。 我回房坐在床上思考子琛和廖小姐的话,不知道自己到底蠢在什么地方了?我回了房子坐卧不宁的,总觉得对于可妮和金少之间的误会我得做点什么,思前想后,我给金少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他操着一口疲惫的嗓音说了句,“什么事儿?” 我问他,“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金少反问我,“出什么事儿了?” 我一愣,被金少这么问还感觉怪怪的,就好像我真的是没事儿就不联系他似的,“可妮回来了,你们俩吵架了?” 金少在那边一口不耐烦的腔调,“关你什么事儿?” 我被他一呛,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半晌才说了句,“我不也是关心你才问的嘛!” 金少说,“你的兴趣爱好就是和稀泥,我俩的事情我俩自己解决,你一天少操这些心行不行?我和可妮怎么样到底关你什么事儿,你管好了,她也不会谢谢你,你管的不好,她反倒怨你,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想后动,真当自己是白莲花在这里要救济终生啊?我最近忙的七荤八素的,哪儿有时间伺候那个大小姐,等我有空了再说……” 我被金少说的一句话都答不上,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半晌,他在电话的那头也沉默了一阵,然后话筒里传出来了一声叹息,“子琛下个周末过来,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我“哦”了一声,说了句,“好的。” 金少说,“那就下周六吧,晚上五点钟,地点再和你说?” 我说,“行。” 金少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问我,“生气了?” 我说,“没有。” 金少说,“没有个屁!赵野是最近忙的没空找你了吧?你一天天的在这里给我找事儿……子琛接了一个项目,急着交活儿呢,原先合作的人临时有事儿不干了,他只能找我顶上了,这两天正是忙的时候,你就别再给添乱了,子琛还得挣钱养家娶媳妇呢!” 我悻悻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金少临了又嘱咐了我一句,“别生气啊,犯不着为我的事情你和自己怄气,我先忙去了!” 我说了句“嗯”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胸口郁结难消,气呼呼的,这口气却只能自个儿咽下去,估计和谁说谁都要和我说一句“你活该”。过了些天,晚上和赵野吃饭,赵野说,“这周末我妈过来,她要去外地开会,在北京转个机,有半天的时间和我吃个饭,你有空吗?有空她想见见你。” 我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心里特忐忑,过往看见的各种婆媳不和的帖子霎时间充斥了我整个脑袋,我凑到赵野的身边问他,“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赵野揉了揉我的头发,“喜欢的很!恨不得认你做女儿,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我一听,喜上眉梢,“真的?” 赵野点点头,“我妈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在我耳边念叨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我满面羞红,低着头靠在赵野的怀里问他,“那什么时候结婚?” 赵野看着我笑了出来,“不然你明天请个假,咱们去把结婚证一领?” 我“哼唧”一声别过头去,“没诚意!” 赵野说,“我再赚点钱,八抬大轿,让你嫁的风风光光的!”他说完搂着我,我笑成一团窝在他的怀里觉得心里头暖暖的,可这种幸福感没有持续几秒钟,想到我们屋最近的集体水星逆行事件,长长的叹了口气。赵野问我,“怎么了?不愿意嫁?” 我看着他嘟着嘴摇着头,“甜甜搬出去住了……”我本来还想说可妮搬回来了,可后来想了想,和金少有关的事情还是越少和赵野提越好,免得他又多想,我就接上自己的话茬说下去,“听说是和自己公司的财务总监在一起了,把之前的男朋友踹了,那个财务总监是个有老婆的人,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就是不听!估计这次搬出去就是和我们彻底撕破脸了……”我说完闷闷不乐的,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胸闷气结。 赵野说,“这种事儿以后你们少管。” 我有点不高兴地说,“那甜甜是我们的朋友啊,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网火坑里跳什么都不做吗?那成什么了,多冷血啊。” 赵野说,“感情上的事情,当事人作出决定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你们管了,她还觉得烦,最后得和你们决裂,搬出去住,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再想搭把手,根本不可能了!你们劝一劝,她不听也别老想着怎么把人家拆散,随她去吧,这样来日方长,以后出了什么事儿,你们都在跟前,能帮的上忙。更何况……你们怎么就知道人家是错的,你们才是对的呢?” 我想了想觉得赵野说的真对,我们就是一根筋的人,总想着甜甜做的不对,非要让她按照我们觉得正确的方式来行为处事,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身为朋友大概不是去逼这些人做对的事情,而是她即便做错了什么事儿,我们也要不遗余力的站在她的身后。我觉得有点委屈,难怪金少老说我和稀泥,我和赵野抱怨道,“我们哪儿有你这么理智呀,要是早和你商量一句,我们也不做那么多的事情了。” 赵野点点头,“你们这几个朋友,一个赛一个的有主意,哪儿需要来问问别人的意见啊?” 我掩着嘴笑了出来,“我是觉得甜甜的事情我们几个都有责任,她老觉得我们几个找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自己找的搬不上台面,她心理不舒服,就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了,做了自己总监的三儿……我们是真的害怕他出事儿,自从开始反腐之后公司查的严得很,她要真是被自己总监利用了,那她这辈子就毁了!我总有种我们把她推下火坑的感觉……” 赵野说,“男人啊……事业成功只是一半,找对老婆才算是人生赢家,男人的成就是女人的成全。甜甜想坐享其成,没有代价是不可能的,各人有各人的命,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了,你们就多希望希望她以后能过的好吧?” 我点了点头,想着赵野说的这番话,扭过脸看着他问,“那你算人生赢家吗?” 赵野梳理着我的头发,“我这不是事业还没成?” 我俩吃着聊着,吃完晚饭他送我回去已经十点多了,坐在车上我忽然想起他妈妈要来的事情就又问了一句,“对了,你约得你妈什么时候吃饭?” 赵野说,“周六晚上。” 他这话一说,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蛋了。金少那边先约的我,又是子琛过来,很多年没见了,我觉得推掉那个局特别不好意思。可给赵野说实话,我又害怕他多想,我犹豫了一下,没接话,他似乎看出我有什么心事儿了,便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事儿?” 我赶紧点点头,“对,那天我得加班,晚上还得和公司的人吃个饭,可能去不了了。” 赵野想了想,点点头,也没说什么,“那就下次吧?” 我挽着赵野的胳膊,“那过年回去我请阿姨吃个饭?你妈不会不高兴吧?” 赵野说,“我就给我妈说,丑媳妇不敢来见婆婆。” 我拧了一下赵野的胳膊,“你才丑呢!” 周六的上午,金少把子琛落脚的酒店地址发过来,我们就在酒店二楼的大堂吃饭,也省的刚到北京的子琛再跑来跑去的了,他和金少第二天要去见客户交付程序,然后子琛第二天晚上的飞机就回去了。我为了圆谎,白天真的去了一趟公司,老陈他们见我过来加班还特别站在窗户边上往外看了看,“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来啊!” 我从公司出发去酒店之前把自己小拾掇了一下,打算给多年不见的子琛一个惊喜,我已经从一个女汉子变成了一个温柔典雅的姑娘,可临出门前老陈上下扫了我一眼说,“你改走网红路线了?” 第74章 因为我 我去约好的酒店的时候还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能圆满的把赵野和金少的冲突解决掉了,可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我觉得老天爷肯定是在逗我!我背着包,穿着高跟鞋费了不小的劲儿从单位赶到酒店,匆匆的往二楼跑,远远看见子琛正在和金少聊天,我朝他们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子琛猛地一愣,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我正有些小得意的时候,他开口问我,“你改行了?” 子琛问完,金少就一口水喷出来了,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你怎么把自己打扮的像只野鸡!” 子琛说,“我还以为现在去海天盛筵的富二代口味都重成这样了!” “滚!”我瞪了一眼子琛,用手里的包打了一下金少,让他往里挪一挪,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冲子琛抱怨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子琛说,“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就不能不出来吓唬人?你每天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的,三更半夜往路上一杵,分分钟就有人来问你价钱,你信不信?你这样怎么可能找到一个正经的男朋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操心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儿了。” 金少说,“他已经找了一个了,现在就剩你单身了。” 子琛问,“正经的?” 金少说,“不输八爷。” 子琛说,“正经男人的眼睛都瞎!”说完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致,凑上去问金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金少想了想,“和八爷差不多。” 子琛看着我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好八爷那一口的,对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毫无抵抗力,这种男人的特点是薄情寡性,待人彬彬有礼,但基本上不会对你太上心。你和他在一起,皆大欢喜;你不和他在一起,也无伤大雅,找这种男人你以后可劲儿的猜他的心思去吧!” 金少说,“我先前也这么劝她的!” 子琛问,“没给拆散了?” 金少说,“后来觉得这男人还不错,和八爷还有点不同的,他比我想象的更重视李沛。” 子琛说,“人不错,你还给人往火坑里推?” 我在桌子下面使劲儿的踹了一脚子琛,“你们俩要是去说相声,都没有郭德纲和于谦什么事儿!从我到这里就开始一人一句的损,还有完没完了?我是人品有问题,还是人格有问题,至于把我说的这么寒碜么?” 子琛指着我,“不是寒碜你,是你喜欢的人就有问题。” 我问子琛,“哪儿有问题?” 子琛说,“这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路线根本就不适合你,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搞不懂自己的需求,这个男的也是,你胡闹他起什么哄,他不知道你们俩性格不合呀?” 我问子琛,“那你说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 子琛说,“你得找个不修边幅的。” 我不解的问,“凭什么我就得找个不修边幅的呀?凭什么好男人就只能是别人筐子里的?” 子琛说,“家里有一个修边幅的就够了,你一个老好人,他再是个君子,你们俩这是要咋?弄个新中国五好家庭?” 我又使劲儿的踹了一脚子琛,子琛指着我,“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别说不过我就上蹄子。” 金少笑着给我倒了一杯水,“他表扬你呢!你少听他在这里瞎扯,他要是知道什么人和什么配,他还能单身到现在没结婚?” 子琛看着金少,“你们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 金少说,“下次你来的时间长,我做东,约你和赵野一起吃顿饭,你就知道这男人不错了,我把过关了。” 子琛指着金少对我说,“你看见没,你爸就是操心你的婚事。他现在是为了把你嫁出去,都已经没有什么节操可言了,是个男人就赶紧胡乱一塞的,”他说着语重心长的敲着桌子对金少说,“你这样是不行的,你不能因为急着嫁女儿就不管双方的需求问题,李沛一个怂的,搭上一个儒的,你百年后撒手人寰了,李沛要是被人欺负谁给她出头啊!” 金少说,“那不是还有你呢吗?” 子琛语重心长的说,“你才是她爹。” 我拍着桌子对他俩说,“你们俩赶紧滚,还吃不吃饭了?” 金少叫来了服务员把刚才点的东西下了单,我们三个相互汇报了最近的近况,子琛和金少在一起的时候,吐槽我已经成了他们的必修课了,我任凭他俩在那儿打趣儿也懒得接茬。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金少看了一眼表,“不早了,送李沛回去,你先回屋休息吧,明儿我过来接你!” “行,”子琛点点头,“你们路上也小心点。” “那我走了……”我给子琛招了招手,金少忽然推了我一下,指了指不远处的前台,赵野正在结账,恰巧他也扭过头来看着我们这边,看到我的时候赵野愣了一下。我的心脏霎时间“砰砰”狂跳,整个人的脑海都是一片空白,木讷的愣在了当下。我没想过北京城这么大,金少和赵野选的吃饭的地方偏偏会在一处。金少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定格了很久,然后从我又看向了金少,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漠然地从前台服务员的手中接过了找零和账单,然后扭头就朝着别的方向走去了。 我整个人像是一个被人抽走了绳子的提线木偶,轰然坍塌在自己的座位上,我眼前一片空白、大脑一阵阵的发麻,我该怎么给赵野解释我和金少吃饭的事情,我该怎么给赵野解释我撒谎的事情?我口中“喃喃”道,“完了,这次他肯定不会再原谅我了。” “什么情况?”金少也跟着我坐下来问。 “赵野妈妈今天过来,本来说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的,他妈妈想见见我,”我扭头看着金少有气无力的说,“可是我答应了你俩过来吃饭的,我就把赵野那边推了,还骗他说我工作上有事情走不开。” 金少看着我满脸无语的表情,用手使劲儿的推了一把我的脑袋,“笨死你算了!” “她能做出这种事儿一点都不让人吃惊好吗?这根本就不是第一次了!”子琛无奈的笑了一下,“你是没脑子还是脑子进水了,男人和朋友孰轻孰重分不清楚吗?见我你什么时候不能见,那见家长搞不好就有这次没下次了,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我不是想着这么多年没见你了嘛!而且是先答应了这边的。”我焦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看着子琛和金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泪在眼眶里来回的打转,我使劲儿的憋着这泪水才没有流下来,“而且你来见我就来见我,撒什么慌呀?” “她害怕赵野误会我和他的关系。”金少说道。 子琛小声的吐槽了一句,“是个男人都会误会的吧?再说了……那是误会吗?” “你够了啊,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金少皱着眉头对子琛说道,然后又转向我,“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再给赵野打电话解释解释,没事儿的……”他宽慰道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金少站起身来拖着自己无比沉重的身体从酒店挪到了地下车库,我坐在副驾驶上就开始默默的抹眼泪,眼泪顺着面颊不停的往外落,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我的裤子上,我觉得很惊慌,我问金少“如果赵野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金少说,“给他打电话,打电话不接就去他家,堵他的门,每天解释一万遍。” 我问金少,“可他要是铁了心的不要我了怎么办?” “真的是铁了心的不要你,就不会生气了,”金少语重心长的看着我说,“放心吧,没事儿的,他不是那种人。” “我害怕……”我小声的说,然后别过脸去看着窗外。金少发动了车,从地下车库地上开,“你告诉他,你可以没有我这个朋友,不能没有他这个男人。这次是因为约了子琛所以你才不得不来赴局的,你就说你很多年没见过子琛了,答应了子琛不知道怎么回绝他,想着他才是自己人,所以就推了他那边的局。你告诉他之所以和他说谎是害怕他知道我来会多想……就如实说吧!” “不行!”我扭头看着金少,“什么叫我可以没有你这个朋友,不能没他这个男人。” 金少说,“我迟早要结婚,会有老婆,我的老婆不会希望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的!如今你占据和我绝交的主动权,不先下手为强,将来就是我和你绝交,你被动接受,到时候你就只能和子琛吐槽我一句重色轻友。很可能那会儿你连子琛这个朋友都没有了,他也得结婚不是吗?” 我问金少,“为什么结了婚就得失去朋友?” 金少说,“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我问金少,“男人和女人就不能做朋友吗?” 金少说,“不能。” 我问他,“为什么?” 金少说,“因为没必要。你有廖小姐,有老幺、有山花,我并不是你朋友圈里的必要元素,你没我、有我,区别不大。而且有件事情我和子琛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年八爷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好或者他不喜欢你。” 我问金少,“那是因为什么?” 金少说,“因为我。” 第75章 白莲花与莲花白 我有些惊诧,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早就已经放下了,诚如金少和子琛说的,八爷和赵野是一个类型的人,我不知道我对八爷的喜欢究竟是出自对他的人本身,还是出自对当年赵野没能追求的遗憾。可如今金少说起来,我觉得他的回答未免有些意外,便问他,“为什么是因为你?” 金少解释道,“八爷认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清不楚,你出于一个老好人的心态,见不得我过得不好,八爷自然就会认为你对我的关心超过了对别人、甚至是对他,这在他看来并不是一种寻常的朋友关系,即便是你总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八爷还是会认为这你只是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已。然而事实是,你只想当一朵白莲花,普度众生,结果最后连个莲花白都算不上,还万人嫌恶!” 我大张着嘴,想反驳金少,可半晌说不出什么合适的措辞来,只得扭过脸问金少,“那我现在怎么办?” 金少说,“如果你确实没有办法区别待人,那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我问金少,“是什么?” 金少说,“让你所有的朋友都是女的!因为你真的拿捏不住男性朋友和男朋友的那条线,所以在别人眼中,你就是个绿茶婊。”他不咸不淡的说完的这句话,却像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了我的面上,我的脸颊滚烫滚烫的,整个人感觉到十分委屈。金少瞥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开他的车,把我送到了我家楼下,我扣开车门、解开安全带,临下车之前和金少说了一声,“谢谢。” 金少叫了我一声,“李沛?” “嗯?”我扭过头去看着金少,他看了我很久才开口说,“不行就算了吧。” “什么?”我不解的问。 “赵野,”金少说道,“和赵野的话,不行就算了吧,这一次就当是给自己积攒经验了,也许子琛说的对,这样的男人可能不适合你。” 我问金少,“那……什么样的男人适合我?” 金少摇了摇头,“没遇到的时候,谁说得准呢!” 我昂着头,“那你怎么知道赵野不是呢?”扔下这句话,我重重的摔上了金少的车门,昂首阔步的走进了楼道里,又猫着步子走到了楼梯间,扒着楼梯的副手就哭了出来,我掩着嘴,努力的遮盖住自己痛哭的声音,我觉得自己满心委屈不知道该和谁说?仿佛全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一个能谅解我的人了,我若是将今天的事情说给廖小姐,换来的也不过是她一句“活该!” 我和金少从大二相识至今就一直本本分分的做着朋友,我和老幺的关系、和山花的关系、和廖小姐的关系大抵也是如此,可因为我是女人、金少是男人,所以人们就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区别对待。我本来坦荡荡,对我和金少之间过硬的交情不遮不掩,可赵野在乎,他在乎我就不能不在乎,我开始遮遮掩掩又显得我心有戚戚焉,仿佛我有意隐瞒事情的真相,仿佛我有意在欺骗赵野的感情。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更加不能理解为何别人不理解我,连金少和子琛也要冷言相向,为了一份爱情就应该丢掉一份友情吗?这个天底下是不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和我这样的女人相处……我心生凉意,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我拿着手机给赵野拨了很多通的电话却都在还未来得及接通的时候就压掉了,我不知道赵野接起电话了,我该说什么? 说,“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还是说,“请你听我解释?” 我哭够了,也哭累了,拖着一场疲惫的身躯从一楼慢腾腾的走上楼去,我用钥匙拧开门,可妮和廖小姐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的眼睛还红着,也知道面上遮不住的都是刚才的哭痕。可妮问我,“你去哪儿了?” “吃饭,”我有气无力的说,不想应付可妮的质问,她的口气不善,饶是我神经再大条也辨识的出来,刚才金少送我回来兴许可妮在窗台上看见了,“子琛过来,我和金少和他一起吃个饭。” “给我倒杯热水的时间就没有,请你吃饭的时间就大把大把的是吗?”可妮问道。 我和可妮说,“随你怎么想吧。”说完这话我就回了房间,不多时,听见廖小姐在门外敲门,她问我,“没事儿吧?” 我说,“没事儿,我想睡了。” 我没有洗脸、没有刷牙,觉得整个人疲惫的再也睁不开眼了,觉得浑身上下满是冷意,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感觉到无尽的失望和心灰意冷,我甚至把这种失望迁怒到了赵野的身上,我看了很多遍自己的电话,如果这个时候赵野肯发来一条短信、打来一个电话,我都必定会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扑在他的怀里“哇哇”大哭,可他没有,我关掉了手机,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为了不和可妮、廖小姐打个照面,我走的特别早,到了单位开始拾掇前两天还没测试完的摊子,我想把摊子挪一挪,抱了一下几十斤重的设备抱不动,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老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干什么呢?” “啊?”我扭过头去看着老陈。 老陈走过来,“太阳又从西边出来了,你这么早就来了?看错表了?” 我失魂落魄的说,“没有,不是这个项目急着要测试结果吗?就早早过来了,想赶一赶进度……” 老陈说,“和男朋友吵架了?” 我说,“没有!” 老陈说,“多大点事儿,不多吵两回怎么从恋人关系变成夫妻啊?” 我问老陈,“为什么?” 老陈说,“他又不是你爹,你却处处希望他能当个爹,宠着你、包容你、理解你……从一个it单身男青年进化到爹这个地步,是需要对你抱有极大的热忱,就一般的两性关系来看,要么你舍弃他当你爹的愿望,要么就是他舍弃你这种公主病重症患者,二者选其一……再说了,谁能谈两次恋爱就结婚的,还不得攒个三五回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吵架你就没这么难受了。” 我问老陈,“我哪儿公主病了?” 老陈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们一有啥矛盾,你是不是觉得他特别不理解你?” 我想了想,竟然无言以对,只好沉默的看着那个设备想要去挪一下地方,老陈打了一下我的手,“去去去,赖好你是个姑娘,这种活以后别积极主动的往自己身上揽,你得先把自己当姑娘,人家才能把你当姑娘,女汉子是怎么来的?活该她们的男人都靠不住。” 我被老陈赶到一边去,心里寻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公主病病入膏肓了,我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搓了两下,老陈看了我一眼就用过来人的精明和我说,“现在你打电话示软和好不丢人,将来抱着人家的大腿求不要分手的时候那才是真的丢人!多体谅体谅别人,别总想着让别人体谅你,别人又不是你爹、又不是你妈,凭什么总得体谅你啊!” 我说,“哪儿有总得?” 老陈说,“你们女人都一个求样子!” 我瞪了老陈一眼,合着是借我的事情抒发她内心对自己媳妇的不满意,可我听完这番话就觉得好像我的处境也没那么令人心灰意冷、也没那么陷入绝境,我抱着手机蹦蹦跳跳的从实验室出来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给赵野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很久之后才接起来,可接起来之后却是无休无止的沉默。 我赶紧“喂”了两声,生怕我的信号不好,或者赵野的信号不好。 “什么事儿?”赵野问我。 “昨天的事情……”我想和赵野解释,可赵野在电话那头草草的说了句,“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件事情,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沉默,我拿着手机仍旧放在耳边,半晌回不过神来,眼泪和决了堤的洪水一样直往外涌,这一次赵野好像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老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给我递了张餐巾纸,“不多经历几个男人怎么知道哪个是最适合自己的呢?看开点,大不了就是分手,人生没他的二十多年你都过来了,以后没他的几十年你一样能过去。” “你怎么劝分不劝和呢?”我问老陈。 老陈说,“你这人真奇怪,我劝和了,主动权在你手上么?我只能劝你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 我撇着嘴给赵野发了一个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他聊一聊昨晚的事情。我整个上午都捧着手机望穿秋水的等赵野给我回短信,可我的手机今日却特别平静,连收快递的电话都没有,我企图做很多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事实上全部的注意力都还是在手机上。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赵野的短信,他说他出差去了,回来再说吧。我握着手机,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第76章 黑女配,绿茶婊 我拿着手机手都再抖,吹着暖气的屋子里我还是感觉浑身泛冷,老陈和我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一个人,一个人窝着心情会更不好的,而且容易钻牛角尖。” 我放下手机问老陈,“要加班么?” 老陈说,“一般来说,老天爷给你关起一扇门,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的。” 于是,他们就带我去打麻将了。 老陈说情商失意,赌场肯定得意,但是没想到那天情场上有更加失意的,小郑本来约了个姑娘要相亲,可老陈说去打麻将,小郑就颠颠儿的和我们去了附近的茶秀开了一个包,直到人家姑娘的电话打过来,小郑才想起这事儿,还叫人家姑娘过来一起玩。 没想到的是,姑娘真来了,血洗了我们仨又走了。 我那天不但是情场失意,赌场更加失意。老陈他们其实不爱和我这种谨小慎微的人打牌,他们打麻将喜欢玩血战到底,做一个大的,可我玩麻将喜欢见好就收,摸到什么胡什么,从来不算番——也算不清楚。所以给多少钱是多少钱,我拿钱就走,他们说和我打麻将和三缺一差别也不大,可那个姑娘来了之后,手气之旺、牌运之好,把把都胡的早、把把都胡的大! 姑娘单方面血洗我们到底,赢了几千块扔下小郑转身出门了,老陈指着姑娘对小郑说,“这婆娘不能找啊!” 小郑说,“我俩也是第一次见!” 我想,小郑大约是活该单身一辈子了! 小郑的相亲被我们搅和了,我们的钱包就被小郑的媳妇搅和了,输了半晚上之后我就把赵野那档子事儿给忘了,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怎么把输在小郑女人身上的钱从小郑的身上赢回来。 古人云饱暖思淫欲,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早晨老陈送我回家,我从小区的门口往里走,走到我家的楼下却看见了可妮和她的前任,前任拉着可妮的胳膊,满脸谄媚的表情,可妮拨开了那个男人的手,那男人又贴了上来,几个回合之后那男人在可妮的额头吻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朝小区外面走,可妮转身准备回屋却正正的对上我看她的目光,她理都没理我就进了楼道。 我冲过去,想在电梯间把可妮截住,问清楚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可可妮留给我的就是一个电梯的门缝,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电梯合上“嘎支支”的升上去了,我使劲儿的按着上升的按钮,等待下一趟电梯。 等我进了屋子,可妮已经进了她的房间,留给我的就是一个白板。我没多想,冲过去使劲儿的砸门,“你给我出来!” 可妮在屋子里不支声。 我卯足了全力拍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把隔壁屋的廖小姐给叫了出来,廖小姐睡眼惺忪的看着我,还打着哈欠,“你干什么呀?大清早的,还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不?” “你问她!”我指着可妮的屋子和廖小姐说。 廖小姐问我,“她在哪儿?你昨晚跑哪儿去了,一大清早的回来吃了**了?” 我问廖小姐,“她昨晚也没回来吧?” 廖小姐点点头,“她没回来多正常的事儿啊!她不还有男人呢么?你前天回来一看就是和赵野吵架了,昨晚上去把赵野睡服了?那也不该啊……”廖小姐指了指客厅的闹钟,“现在才几点啊,你就回来了?” 我指着可妮的屋子和廖小姐告状,“她早晨和她的前任从外面回来,难道我不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可妮猛地拉开门,我面前一阵风扫过去,可妮看着我反问,“你昨晚一夜没回来,我都没有问问你是不是去和金少睡了,你他妈凭什么管我?就因为我找了金少,我还给自己找了个妈是吗?每天得给你早请示晚汇报的,你管我去干什么了?家里还有门禁了是不是?有本事去给金少告状啊!” “她也是关心你!”廖小姐插了句嘴。 可妮大吼了一嗓子,“关心个屁,你是急着等我和金少分手了,好和金少摊牌确认关系吧?我告诉你,老娘还没死呢!想从我身上碾过去和金少好,你试试啊,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永无宁日!有本事你就去和金少说老娘今儿睡了自己的前任,叫他来和我摊牌说分手,你去啊……”她说着推了我一把。 “你怎么说话呢!”廖小姐帮腔道,“李沛问你去哪里了,无非是害怕你和你前任又有什么纠缠……”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是,你怎么又跟那个人扯到一起去了?” “她有这么好心?”可妮插着腰笑了出来,“当初怎么追的赵野你还记得不?找我们所有的人去和赵野相亲,让我们怎么不靠谱怎么表现,就为了你一人那点小幸福,一点节操你都不留了!现在对付金少,你倒是轻车熟路、故技重施了啊,我和他在这边吵架,你就赶紧和赵野吵;我这边对他吆五喝六的是不懂事儿,你就那边就白莲花的陪吃陪聊;我这分钟被别的男人送回来,你下一分钟就得去告状了吧……绿茶婊的极致也就是做到你这样了,装什么兄弟朋友,你要是追呀,你追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背后来阴的,我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的,你那边就立刻和金少告状,你丫属摄像头的吧?” “现在是你做的不对,你还在这里倒打一耙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金少,我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告你的黑状了?”我怒火攻心,气急败坏的问可妮,明明就是她做的不对,现在却成了她有理了?可妮瞪了我一眼,“装什么装,我又不是男人,不是我姐,你丫面上是朵大大的白莲花,心里就是个不要脸的bitch!” “我要是想追金少,今天就没你什么事儿!”我指着可妮一字一顿的吼道,我吼完这句话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可妮看着我,我看着她,我的胸口还在因为距剧烈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廖小姐顿了顿,看着可妮说,“她说的也对!” “我是你妹耶!”可妮看着廖小姐叫道。 “可她说的对啊,”廖小姐看着可妮说。 “合着你们两个人欺负我一个外人是吗?”可妮的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两张嘴……我不吵了,你们赢了,是我不对、我不好,我千错万错,不该和你李沛抢一个男人!你厉害,你厉害……”她看着我点着头,一步步的朝后退,走到门口背对着我和廖小姐说,“找到房子我就搬,不用为难你们两个人赶我走。”她说完就回屋了,我却一怔,好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我转过脸急着向廖小姐解释,“我不是……” 廖小姐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说下去了,“你干嘛去了?” “散财……”我悻悻的说道。 廖小姐问,“赵野呢?” 我说,“别提了……”我说完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回屋了,原本在茶秀已经困得抬不起眼皮的我却在经过了和可妮刚才的那一顿恶战之后,变得更加清醒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整个人的脑袋里一阵阵的嗡嗡作响,我翻了个身拿过手机给金少打了一个电话,金少在那头用有点不耐烦的语气说,“又什么事儿?” “你和可妮怎么样了?”我问他。 金少说,“我俩的事儿你少管。” 我昧着良心和金少说,“可妮这个姑娘挺简单的,哄一哄就没事儿了,你这次不是又要搞的最后人家和你分手吧?” 金少说,“我懒得哄,也不想去哄,没事儿少给我打电话!”他说完就压掉了电话,电话那头又变成了漫无边境的静谧,我躺在床上觉得眼前发黑,好像一夜之间我就变成了万人嫌的对象。我和金少闹矛盾这不是第一次,上一次是辩论赛的时候,整场比赛打到了半决赛。 八爷特意将学生会的办公室收拾出来,让我们这一队用来准备第二天上场的辩论材料,子琛帮我模拟好了一辩的理论陈词,再帮金少模拟好了二辩的攻辩过程,再是给自己准备了最后的结辩陈词。说是一场辩论赛,其实就是我和金少对子琛精分角色扮演,可那天晚上那位cosy的二号选手金少居然活过来了,和子琛来了一场不小的争辩。 我们那场比赛抽到的题目是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而对方的题目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在我们所有人看来几乎必败的题目上,子琛唯一能想到破敌的方案就是规避,规避对方有可能把行万里路比作实践这件事情。 金少问,“把行万里伦必做实践是个好事儿啊,理论指导实践,理论高于实践……”他双手一摊,总结陈词,“呐……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 子琛说,“你要是这么说,那能说的就太多了,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一切都是为了实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他们俩就这样一人一句的吵了起来,整个辩题看起来就像是个死循环,他们吵得我整个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到最后也搞不清楚他们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第77章 婉拒 吵到最后,金少和子琛的这场死循环也还是没有一个定论,整个晚上的时间就是他俩吵吵嚷嚷的声音在我的头上“嗡嗡嗡”,最后我也没弄明白子琛是怎么说服的金少,让金少决定按照子琛的方案来辩论,所以吵了一圈,最后还是用我手里的那个立论,可我的脑子却像是进了水,乱糟糟的一团。 我们从学生活动中心离开,我本来想回寝室再整理整理子琛的思路,可往宿舍走的路上正巧遇见了八爷他们一行从食堂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在讨论明天辩论赛的流程,金少走过去和八爷说,“我们把办公室占了,让你们去食堂准备,真是不好意思。” 八爷说,“我们只是碰个头说点注意事项,没什么大事儿。你们要准备的东西多,难得能一路打到半决赛,明天加油!大家现在可是把你们这一队当成我们学生会的代表了,我们全力配合你们准备比赛也是应该的。”他说完看着我嘱咐了一句,“别太紧张了,上场随意发挥就行了,前两场都打的挺棒的!” 我笑了笑,低下头挽了挽自己耳边的头发。 金少说,“本来就是随便玩一玩的,也没想着非拿个名次。你这么一说,还觉得怪紧张的。”他说着看了一下表,“还有点时间,没什么事儿的话一块去吃个夜宵,算我贿赂一下工作人员了。” 八爷说,“今天就算了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明天还有比赛,等比赛赢了咱们一块吃个饭,到时候我请你们,算是犒劳一下参赛人员?” 金少说,“你请是你请的,我请是我请的,不能让你的人饿着肚子干活儿啊,是吧?”他说着看着学习部的其他人问了一句,大家大概是夜里还有兴致,纷纷应和了金少的提议,金少再转而看着八爷,“去南门吃烧烤,走吧?” 我背着书包敛着笑,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 到了店里,子琛和金少给我留了八爷旁边的位置,一大帮人七七八八的落座,聊得话题也不外乎学生会那点事儿,怎么配合团委、怎么开展学生工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都像是双边会谈了,子琛给金少倒了可乐,给八爷倒了啤酒,然后问了句,“你们俩是觉得例会开的少还是怎么着?再说下去我们几个都要睡着了,难得有这种非官方的聚餐,咱能不能说点非官方的事情?” 金少问,“比如呢?” 子琛说,“比如……咱们部门还有很多单身老大难的问题,两个部门多走动走动,解决一下大家的个人问题嘛!” “诶!对……”学习部立刻就有人应声了,一个男生问子琛,“听说宣传部的姑娘各个都能歌善舞、能写会画的,有好的给咱几个介绍一下嘛?你们帮我们解决掉一个单身,我们也帮你们解决了一个嘛,这种共赢的活动得多多开展啊!” 子琛说,“对,咱们就应该定期不定期的吃个饭,唱个歌,增进一下大家的了解!” 金少指着我问说话的那个男人,“李沛,能写能画,能歌善舞就别指望了,单身至今,介绍给你?” 那男生诡异的扫了一眼金少,“那我可不敢打她的主意,不能让金少割爱啊。” 金少说,“有什么优秀的男生也帮咱物色一下,我们宣传部急着嫁闺女呢!”他说完顿了顿,看着八爷说,“你们八爷也是单身吧?” 那男生接茬道,“我们八爷那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打从大一开学到现在,多少姑娘打他的主意,谁都知道抱上八爷的大腿那期末考试的分数肯定是‘蹭蹭蹭’地往上窜,那姑娘简直就是前赴后继的,各种理由、各种名目的勾搭,结果……”那男生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哎,都被婉拒了,结果弄得我们学习部女生越来越少,男生越来越多,你说说,哪个学校的学习部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啊?” 我听那男生这么说,心里喜滋滋的。 饭吃到十点半,八爷说要回宿舍了,还得准备明天的事情,可学习部跟着他的几个小伙儿都还没有喝尽兴,嚷嚷着让八爷再玩会儿。金少看了一眼表,和八爷说,“你把李沛送回去吧,剩下人我帮你照顾着。” 八爷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金少说,“放心吧,我没喝酒。”他说完看着我,我已经背着包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了,跟着八爷就往外走,金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走的倒是够快的!”说完继续转回场子和其他的人喝酒了。我和八爷迈入夜色,世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我问八爷,“不习惯这种场合吗?” 八爷看着我淡淡的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我说,“他们就是这样子,一吃饭喝酒就满嘴跑火车了,说了什么你也别往心上去,八成明儿一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八爷问我,“他们说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在往下跳,脸上火辣辣的烧,“金少不是嚷嚷着要给你介绍女朋友嘛!”我说完,为了避嫌还特意加了一句,“可我经常看见你身边各种各样的姑娘,都挺优秀的样子,我在办公室就撞见了好几个呢!” 八爷说,“不是都被你给搅和走了么?” 我掩着嘴、憋着笑问八爷,“所以你在怪我咯?” 八爷说,“没有,就那么随口一说,我没打算在大学的时候考虑这件事情,”他说完看着我,目光灼灼而有神,漆黑的眸子盯得我莫名的紧张,他说完顿了顿,停了一阵,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打算本科毕业之后去美国读phd,所以就没必要祸害别人姑娘了。” 八爷的这一番话就像是一个耳光生生的甩在了我的脸上,我刚刚还喜形于色的表情瞬间就低落了下去,一句话都不想再说,可我还是礼貌的说了一句,“哦,你这样的条件肯定能申请top50的全奖吧?” 八爷说,“也不好说……”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出国的事情,可我觉得我的情绪在此时此刻糟糕极了,八爷的四两拨千斤其实根本就是婉拒了我,不管他说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以后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考虑我的。那天之后还说了些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从南门到了宿舍,和八爷说了一声“再见”就转身上楼了,蹑手蹑脚的把自己塞进了被窝里,拉着被子就使劲儿的哭,泪水把我的枕头沾湿了一片。 我翻来覆去的脑海里就只有八爷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他说话时候时而严肃时而温柔的语调,他给我讲题的时候充满了耐心的好脾气……越想越觉得深深的难过,整个人沉浸在这种悲伤中无法自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疲惫的睡去,第二天早晨起来,天色大好,我躺在床上失魂落魄,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一直到金少和子琛打电话催我,我才意兴阑珊的从床上翻身下来,朝学术报告厅走过去。 金少和子琛见了我问,“八爷也还没来呢?你俩不会是昨晚离开之后就开房去了吧?” 我瞪了一眼他俩,没有回答这句话,金少却和子琛越说越过分,子琛说,“昨晚我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八爷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昨晚应该表白了吧?” 金少说,“你看她这个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没怎么睡好。” 子琛说,“年轻人要节制!” 金少问我,“这事儿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和子琛啊?我们俩为你俩的事情可真的是操碎了心了,子琛都来来回回的在学习部和宣传部之间切换过频道了,你什么都不表示不合适吧?改天叫八爷出来请我们吃饭!” “你们俩说够了没?”我看着金少和子琛语气平平的问道。 子琛问,“不是刚在一起就吵架吧?小夫妻俩吵吵架斗斗嘴也很正常……” “说够了上去坐着吧,一会儿比赛该开始了。”我沉声说道,极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生怕我在比赛前爆发的话,我们这场辩论赛就没办法打了。可我坐在一辩的位置上,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八爷今天没有来,破天荒的换了一个别的人在主持,我不知道他没来是不是和我有关系,我满脑子都是八爷、八爷,根本就没听进去其他人在说什么。 对方的一辩坐下去,原本就该轮到我发言了,按照正常的流程,我应该先驳斥对方的观点,可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拿起昨晚子琛给我写好的立论平淡无奇的读了一遍,然后做下去正常比赛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这场比赛毫无悬念的是我们输了,金少几次想和我发脾气但是碍于在公众场合都没有说出口,最后比赛结束、人群散去,我们几个人从教学楼走出来,走到学校的主干道上的时候,金少终于按捺不住了,“你刚才在场上干什么呢?” 第78章 我真是受够了你们 我提不起精神和金少吵,有气无力的和他说,“反正你们参加这场比赛就不是为了赢的,只不过图个好玩,那干脆早点被淘汰,也省的每周都得浪费大量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我说完也不理金少,就只顾着闷头朝我的宿舍走过去,金少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一拽,我措手不及差点被他拽倒在地,我勉强站稳之后瞪着他,气呼呼的大喘着气。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说,我和子琛上场前开开你的玩笑,也是关心你,想知道你和八爷昨晚走之后发生了什么!”金少看着我沉声说道,我感觉的出来他也在生气,但是他没有发脾气,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是不是我有什么个人问题都得向你、向子琛汇报?要是这样的话,宣传部的工作我不干了,我干不了,你们看谁爱干找谁去。”我撂挑子的说道。 子琛拉了一把金少,努力平静下来和我说,“金少只是关心你,你没必要这么说吧?” “关心我?”我指着我自己,“这么多年来你们俩有真正的关心过我么?你们俩不过拿我来衬托你们两个人的伟大而已,带着我参加辩论赛说是要帮我,实际上不正好是你俩的个人风采展示么?下面来听辩论赛的姑娘们就差挥舞荧光棒了,这才是你们想要的效果吧!现在输了,不能进入决赛了,你们俩觉得特没面子是吧?对不起……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们又想有个人衬托你俩的能耐,还想这个人关键时刻能力挽狂澜,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子琛要说些什么,却被金少拉住了,金少和子琛说,“走!” “就……”子琛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走了!” “走吧!”金少的眉头深锁,一脸疲惫的表情,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和我说了一声“不知好歹”就和子琛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了。他俩一转身,我的眼泪就轰然从眼眶里夺路而出,顺着面颊不停的往下落;他俩越走越远,我就不能自已的蹲了下去,抱着自己嚎啕大哭。我明白自己失去了两个特别重要的人,就因为我自己的玻璃心。我泪如雨下,一个人站在了我的旁边,用那么熟悉的嗓音和我说,“擦擦吧。” 我赶紧抹掉了自己的眼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站起来,还勉强自己笑着问八爷,“你怎么来了?晚上的比赛都没见到你的人。” “别装了,”八爷说,“刚才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我想再说些什么,想和八爷说我们只是输掉了比赛心情不好,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变成了一股委屈在八爷的面前大哭了出来,我抱住八爷,越哭越狠,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我使劲儿的抱着八爷,一开始只是感觉像是抓了一根救命稻草,可后来就觉得大概这辈子就只能揩这么一次油了,一次把便宜占够吧! 八爷没有推开我,轻轻的拍着我的头发,什么话都没说,任凭我哭。 大哭变成了流泪,流泪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最后停了下来,这才不得不松掉抱着八爷的手,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用含混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比赛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八爷说道,“没事儿的。” 我点点头。 八爷说,“干嘛吵那么凶。” 我说,“我讨厌他们!” 八爷问,“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肯说,我讨厌的是金少和子琛日复一日的没有将我当女生对待的事情,他们在对待别的姑娘们的时候特别绅士、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可扭脸看见我的时候就是张牙舞爪、牙尖嘴利的,有时候不说两句我的坏话都觉得没办法把话题续上。可扪心自问,谁喜欢听见别人说“你胖、你丑、你没审美,你穿着睡衣满街乱晃,你爱的人活该不爱你,你喜欢的人活该喜欢别人……” 我以前看见好吃的,两眼放光,现在吃好吃的,心情沉重,因为觉得吃完这一顿又会被嘲笑胖还不节制;我以前看见宽松的运动服,满心欢喜,现在看见运动服,思前想后也不敢买,害怕买了穿回去,又被说我穿着睡衣满校园乱逛不检点;每次画海报的主题定下来,我其实自己画过好多设计,可开会讨论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把我的作品拿出来,生怕金少嗤之以鼻的说一声“丑”…… 我知道他们这么开诚布公的和我说话,是因为当我是自己人,可不能因为我是自己人,说每句话的时候就浑然不顾我的感受,只图他们的嘴上高兴吧?为什么不把哄那么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女人们的耐心和温柔稍微给我留一点呢?我常常觉得很自卑,这种自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比别人差太多,还是因为我被他们说的太差。 今天的这场争执,大概是情绪积累到了一个点上,最后爆发了出来。八爷见我不说话,就不再提这事儿了,“吃过了么?” 我仍旧摇摇头。 “去吃饭吧!”八爷说,“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我想吃好伦哥。” 八爷指了指校门口,“走吧!” 我摸了摸口袋,“等一下!” 八爷转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没带钱,我还是不吃饭了,我要回宿舍躺着去……” 八爷笑了一下,拉住了我的胳膊,“走吧!”他拉着我带我往门口走,直到我跟上他的步子,他才松开抓着我胳膊的手。我问他,“怎么今天你没来啊?” “之前约的中介帮我看一下申请学校的事儿,聊得久了没注意时间,紧赶慢赶,回来还是把你们的比赛错过去了。”八爷说道,“听说你今天比赛一直心不在焉的,不在状态?” “嗯!”我点了点头,听见八爷说出国的事情我又开始心不在焉了。 八爷问,“怎么回事儿?” 我在想怎么回答八爷的问题,难道和他说因为他昨晚的婉拒,所以我很难过、很伤心才会很不在状态的吗?这么说出来,我今儿会不会就被直接拒绝了?婉拒好歹大家还能做个朋友,虽说做个朋友也并不能怎样,至少以后不至于大家尴尬吧?八爷见我半天不答话,和我说,“比赛有赢就有输,别太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了,没事儿!”他说着拍了拍我的后背,像在哄孩子。 “那……每个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在状态嘛!”我嘟囔着和八爷说,八爷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对这个问题缄默不言了,我好像看见八爷的脸有那么一瞬竟然红了,他大概是想到什么离题万里的地方去了,我尴尬的吸着冷气,也不敢提醒他我说的不是大姨妈造访。 八爷很贴心,一晚上没再和我说起过关于比赛的事情,也没有再提过金少和子琛的事情,我说要吃奥尔良烤翅,他就去给我排队等烤翅;我说要吃披萨,他就去给我端披萨;我说要喝汤,他就去给我舀汤;我说要吃冰淇淋,八爷顿了一下,瞪着我说,“吃什么冰淇淋?不许吃!” 我吐了吐舌头,八爷果然误会了。 可是没关系,我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和金少他们绝交了之后,整个人的运气都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我俩从下午七点钟吃到晚上十点半,不停地聊天,聊星座、聊电影、聊娱乐、聊新闻……什么话题都聊。我以前一直觉得八爷这样的人一定很难聊,如果你不是问他学习、不是和他讲工作的事情,他肯定聊不了别的。可是今天晚上我们俩特别有默契似的不提出国,不提学生会,聊不到学习,聊不到工作,可还是没有冷场,我喋喋不休的说着、他认真的听着,然后他再给我讲个故事,我一双眼睛可劲儿的看着他的脸。 十点半,服务员过来说,“我们今晚要打烊了,不好意思。” 八爷这才看了看表,“都没注意,这么晚了,送你回去吧?” 我收拾了我的东西,跟着他离开这家自助餐厅,我们俩从餐厅以龟速走回学校,到了学校八爷忽然和我说,“其实我也挺犹豫的。” 我问八爷,“什么?” 八爷说,“出国的事情,今天和别人聊了一下,不是很乐观,因为我们学校不算是综合类院校,学校的排名有点吃亏,top50的phd全奖得看运气。留下来保研、直博应该都不是问题……” 我说,“那不一样!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出去看看!” 八爷笑着一下,看着我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嗯!” 我指了指宿舍楼,“那我上去啦?” 八爷点点头。 我说,“今天谢谢你了。” 八爷说,“应该的,早知道你们这场会输,今天说什么我都不出去了。” 我笑了出来,笑得很开心,“没关系的,没能看上我最狼狈的样子也挺好的,给你留下一个进退有度、有理有据的最佳辩手的形象就挺好的!” 八爷点点头说,“你一直是。” 我笑得合不拢嘴,准备转身进宿舍楼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子琛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子琛在电话那头急匆匆的和我说,“金少出事儿了,你过来一下!” 第79章 为了一个女人打架 我听见子琛那么说,第一反应先是看一眼自己的手机,看看来电的人是不是子琛,然后才特别紧张的问他“出什么事儿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子琛说,“金少刚才和人打架,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呢!你能不能来一趟校医院,我俩不太方便去办手续。” “你们俩在医院?”我尖声问道,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在午夜的校园里就像是惊声尖叫,身后的宿管阿姨呵斥我,“喊什么喊,大半夜的,再不进去就锁门了啊!” 我扭过头给宿管阿姨说,“我不进去了……”然后就匆匆地从宿舍门口的楼梯上走下来和八爷说,“子琛给我打电话,说是他和金少和人打架出事了,金少和人打架的时候晕过去了,我得去校医院看看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八爷说,“我陪你去吧?” 我点点头,和八爷低头猛走朝着校医院的方向赶过去,一路上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我在想金少今天下午扭过头去和我说的最后那句“不知好歹”的场景,心里忽然间就有点酸酸涩涩的,生怕金少真的出点什么事情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我总是把情况往最坏的地方想,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悲,越想越绝望。 我冲进校医院,在偌大的医院大厅找不见子琛,整个人都快急哭了,“人呢?”我无助的大喊着,像只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又哪个方向都想跑,八爷拉住我,“应该还在急诊室呢,过去那边!” 我点点头,被八爷拉着朝急诊室的方向走,果不其然,子琛坐在外面,一个护士小姑娘正在给他包扎伤口,这要是换做以往他肯定正在和小姑娘打情骂俏,然而今天他非但没有,还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低着头、锁着眉,脸色漆黑漆黑的。 我走过去看着他说,“你们俩真是可以啊,干什么不行,打架?” 子琛没好气儿的说,“你少说两句行不?” 我问护士,“他伤的严重吗?” 护士摇了摇头,“就是一点皮肉伤和淤青,也没什么了!” 我使劲儿的推了一下子琛的脑袋,然后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刚才还很害怕的颤栗和惶恐此刻已经被生气替代了,“你们俩真是可以……金少呢?” 子琛用下巴指了指急诊室,“在里面呢。” “你刚才说他晕过去了?”我问子琛,子琛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我,“我说过吗?我说我们俩打架伤的有点重,问你能不能过来帮我去办一下手续,我疼!” “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啊?”我训斥着子琛,子琛却说,“哎呦,大姐,你能不能不要一来就唠唠叨叨的和我妈一样!金少还不是为了你才和别人打架的,你别这么没心没肺的。” 我有点回不过神来,“什么意思?” “你……”子琛看着我,再看了看我身后的八爷,“你今儿比赛之后回宿舍上网了吗?” “我哪儿有那心情,”我不满的瞪了一眼子琛,子琛点点头,小声的嘀咕道,“是是是,忙着谈恋爱哪儿有心情理会辩论赛的事情,八爷你今儿是避嫌所以才没来的吧?怕你俩恋情影响评委的打分?” 我在子琛的伤口上使劲儿的掐了一下,子琛疼得眼泪都快从眼窝子里掉出来了,一声声“哎呦喂”不停的哀嚎,从急诊室里出来的小姑娘指着子琛说,“你安静一点,里面还在看病呢!” 子琛委屈的闭上嘴,停止了他拙劣的表演,“你和我们俩在小树林吵完架之后,本来说去吃饭消消气,金少吃不下去,我们就回宿舍了,上网一看咱们学校的论坛里铺天盖地的都是今晚的辩论赛的半决赛,说……”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我想了想,觉得论坛里能说今晚的辩论赛那也没别的事儿了,无非就是说我这个猪队友猪一样的表现,“有人说我了?” 子琛点点头,“有人在论坛里说你水平太差,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然后还说之前你拿过的那一次最佳辩手,肯定是内幕。说了挺多特别不堪、特别下贱的话,金少当时就跳起来了,把那个人的ip地址翻出来,直接找到人宿舍去了,他当时特别英勇……”子琛边说边描绘,“一脚把人家对方的门给踹开了,看着里面的六个人就问,‘你们谁是alex?’就是那个人的论坛id,对方没一个人说话,都看着金少,金少说,‘你们别装了,咱们学校的电脑ip地址固态分配的,刚才网上吵得欢,现在敢做不敢认了是吧?’” 我听着嗓子有点疼,心里被一种奇异的温暖感觉包围了,“你们傻吧,爱说就让他说去呗,我又掉不了几斤几两的肉,干嘛理这种人啊?他们人呢,不会是就你俩被凑成这样,然后人家几个毫发无伤吧?” 子琛说,“哪儿能啊!”他说完翘起了二郎腿,一脸的得意劲儿,把刚才的那悲天悯人的气氛一扫而空了,像是个说书先生开始和我侃侃而谈,金少一脚把人家的宿舍门踹开,叫对方那个人站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起来问金少,“alex是我怎么了?” 金少说,“人家一个姑娘,你的嘴怎么这么贱?她今天遇见了点事情,根本就没心情辩论关你屁事,你丫说话不能积点口德?” 对方说,“她站在那里就读了个稿子,我哪句话说错了!心情不好就滚,上的了台不允许我们说,那就别往那个地方戳!你们打比赛,说白了,就是让我们看看图个乐子,小爷我给你面子才坐在那个地方把你们屎一样的辩论听完了,我给你说,就你这个水平初赛第一场淘汰赛你们就应该滚蛋的,要不是学生会里面有内幕能混到今天?简直就是个笑话!” 金少攥着拳头,满头的青筋暴起,“你要说啥,你冲着我俩来,说我俩辩论的烂、逻辑太乱,想说什么都可以,你丫别针对一个姑娘人生攻击。” 那个彪形大汉朝着金少走过来问了一句,“怎么?说你马子你急了?” 金少当场就一脚踹到那个男人的裆部去了,来得快、气势凶,都没时间让这个男人反映一下,他就嗷嗷直叫的躺倒在地了。子琛讲到这里,拍着自己的腿,含恨道,“你说这金少也蠢,我也是没想到他是去打架的,我们两个人去人家六个人的宿舍,不会多叫几个人来啊,我们这文质彬彬的,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被那几个人拖进去就开始混战了,后来……”子琛停顿了好一阵,“就挂彩了。” 我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看着子琛,子琛看着我的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今儿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不想和我们说,我们也能理解,毕竟是两个糙老爷们,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小心思,但是绝交、不干了这种话挺伤人的,下次说的时候能不能想一想?” 我点了点头,吸着鼻子。 “先帮我去交个费吧,”子琛指了指楼道外面缴费的地方,我摸了摸钱包和子琛说,“给我钱,我没带钱包!” 子琛看着我,“要你有什么用啊?钱包都不带,你来是干什么的?” 八爷说,“我去吧,医疗证给我。”他伸出手看着子琛,子琛看着八爷有点不好意思,从身上把他和金少的医疗症都摸出来递给了八爷,然后讪讪的说了句,“谢谢啊!” 八爷没说什么,扭头朝着门口的收费处走过去,我留在这边陪子琛等金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地问子琛,“为什么你在外面随便一包扎就行了,金少就得送进去在急救室搞的和抢救一样?” 子琛想了想和我说,“金少身骄肉贵,不敢毁损,不然……保险公司就亏大了,你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几份巨额保险呢?” 我问子琛,“能把受益人写成我不?感觉有利可图,要不……我也给你买份保险?” 子琛反问我,“你丫法盲啊,保险受益人只能是直系亲属用以规避犯罪!” 我拧了一下子琛的大腿,“看来还是伤的不重,两个大老爷们大晚上的去别人的宿舍里打架,还被人给揍了,你的偶像包袱呢?这事儿现在po上论坛,明天起来准是十大热门话题。” 子琛说,“你别恩将仇报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是不是要我也写个帖子说李沛潜规则了学习部的八爷,比赛内定李沛是某某某场的最佳辩手,也准能上十大!”他说完才想起什么问我,“八爷去了一阵了,怎么还没好?你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自己的人自己操心点行不行?” 我正准备起身,护士小姐拿着子琛和金少的医疗证给我,“刚才那个先生说他先走了,手续帮你们都办好了,一会儿里面的那个先生出来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可以直接走了。” “他走了?”我接过护士手里的医疗证,有点没回过这个神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把医疗证还给子琛,子琛问我,“你还不去追?” 我问子琛,“追什么?” 第80章 把你的手机给我 子琛看着我长长的叹了口气,“随你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说完仰头靠在白墙上,我掏出手机给八爷发了一条短信,嘱咐他回去早点睡,顺便谢谢他今天陪我。我知道八爷其实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我也知道八爷走是因为金少和子琛,他觉得他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外人,更觉得金少和我的关系匪浅……可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八爷的身边,更不想成为他追求未来的拦路虎,我心里苦涩,却难以言表。 很多人说我和金少的关系暧昧,说金少对我有所图,可我不想把我们的关系想歪了,因为我觉得不想歪就不会歪。我珍惜这样的一段友谊,觉得此生能遇到这样的朋友,算是荣幸之至。然而他们既不是适合我的人,也不是我喜欢的人,两个人不可能因为做的了朋友就做的了恋人。 我想和金少说,我和八爷的不可能并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放弃了。 我有多少个夜里后悔那晚我没有追上八爷,可我又有多少个夜里在庆幸我没有去追八爷,看着他的朋友圈里发的他在美国天气晴的照片,我总觉得会长长的松一口气。 我从床上坐起来,拿出手机给赵野打了一个电话,赵野过了很久才接起我的电话,用沙哑的嗓音带着睡意的腔调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想你了。” 赵野沉默了一阵,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我回答他,“好!” 可妮是在第二周的周中从我们这个屋子里搬出去的,那天晚上她气势汹汹的从外面回来,使劲儿的摔上门瞪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检查最新的淘宝订单,填写单子,因为一屋子里的人分崩离析,淘宝店也和这间屋子一样,开张的时候红红火火,维系到现在已经让人精疲力竭了。我和廖小姐商量过,可妮从这里搬出去,我们就把店铺停掉,最后的货一清,就不再管了。 可妮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把我手里的快递单子抢过去扔到了一旁,然后就在我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眼睛睁的通红,恶狠狠的瞪着我,“李沛,你真是无耻至极!” 我被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打的有点懵,脑子里“嗡嗡嗡嗡”地乱响,我看着可妮,满脸的不解,“你发生什么疯?” “我发疯?”可妮指着她自己好笑的看着我,“在我姐面前你就装,装一个白莲花,装你对谁都好,发现甜甜不对劲儿了,你什么都没做,唆使我姐和甜甜他们总监杠上;看见我和金少吵架了,你去那边装个好人哄金少,再和赵野吵架去找他哭,然后投怀送抱是吗?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有心计的女人,你是不是还把我前任送我回来的事情给金少说了!” “你神经病吧?我和金少多久没怎么联系过了,你是没得人怪了吧?”我不耐烦的嚷嚷道。 “那他为什么和我分手?”可妮嘶吼道,红着眼睛问我,满脸都是泪水,头发乱七八糟的沾在了脸颊上,廖小姐从厨房走出来,给可妮递了一张纸,“承认吧,金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我是知道他不爱我,可是不爱我就不要和我在一起,为了要我来陪跑?”可妮看着我,目眦欲裂,“为什么你们俩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非得把我拉下水,为了要我来衬托你这朵白莲花开的多么圣洁,为了要有一个电视剧里处处阻挡女主和男主在一起的恶毒女配来彰显你们爱情可贵吗?为什么……”她说着哭着,说话的声音声嘶力竭,每一句话都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在呐喊。 我刚才冒出来的怒火此刻全部都压下去了,看着眼前的可妮只觉得可怜,“金少护着我没错,他处处都帮着我也没错,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朋友……” “别再用你这个破理由搪塞我,我他妈最看不上你这种做了**还要立牌坊的!”可妮朝我喊着,我提不起力气和她吵,只能要用一般说话的音调和她说,“你龌龊,就不要把别人看的也龌龊,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上床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自己把事情想歪,事情就一定会歪,最后再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弄好像是自己命不太好,永远都遇人不淑,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珍惜。你以为你的前任回来找你是因为发现你身上的好了吗?是因为反正你是免费的,不上白不上!你以为金少为什么懒得哄你?他在忙着给别人做乙方,被甲方虐的千万遍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让他买姨妈巾?让他回来陪你?你没有闺蜜吗?你看上金少的,真的是他这个人吗?别把自己说的理直气壮的,好像什么错都没自己什么事儿似的。” “李沛你少说两句,”廖小姐喝止住了我,抱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可妮,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金少真的不是很适合你,金少的性格不够包容,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能让你面上贴金的煊赫家世?” “连你也觉得我看上的是他的钱是吗?”可妮看着廖小姐问道,哭着说着,“李沛和金少的事情你们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现在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要是没有她,我会有今天吗?” 我说,“当然不会了,你连金少的面都见不上!”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铁了心的,以前有句古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觉得坏人婚姻是缺德的事情。然而时过境迁,现在看来,把两个不合适的人放在一起,还一味的劝他们要包容理解才真的是最十恶不赦的事情。 可妮看着我点着头,咬着牙,“我找好房子了,我现在就搬!”她说完就回屋去了,屋子里的东西早就已经打包好了,一箱一箱的搬出来,她打了个电话,下面上来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帮可妮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了下去,最后是可妮从钥匙环上拆下来了自己的钥匙,拍在了桌子上,然后摔门而去。 我坐在沙发上有些失神。 廖小姐坐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把身体蜷缩在一起,蹲在沙发上抱着腿,忍不住的哭,“对不起,我没想到最后会和可妮闹成这个样子。” “我也没想到因为可妮的出现,你会和金少闹成这个样子。”廖小姐说道,她还能保持平静,可是现在的廖小姐早就已经不是过去的廖小姐了,我摇了摇头,咬着自己的手指,“我和金少不是因为可妮。” 廖小姐问,“因为赵野?” 我没有回答廖小姐的这个问题,廖小姐也猜到了自己大概是说对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和金少在一起?” 我看着廖小姐,“廖小姐,我喜欢你这个人,可是这不代表如果你是个男的,我就会和你谈恋爱。反过来讲,如果我会和你谈恋爱,和你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说完苦笑了一声,“我想和赵野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你明白吗?不是只要是个男人,能成为我的朋友,再对我多一点关心和爱护我就非得和他在一起,那叫道德绑架。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我和金少活了二十多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廖小姐被我说的沉默了很久,然后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大概是再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我了,我和金少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谁,而是人言可畏。可妮走后,金少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去酒吧见面,我说好,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屋子梳洗打扮,从屋子里探出头问廖小姐,“粉底液可不可以借我一点?” 廖小姐点点头,从她的屋子里拿过一瓶给我,“送给你了。” 我握着粉底说了声“谢谢”,我用粉底遮盖了我哭过的痕迹,可一到金少的酒吧,他只是随意的扫了我一眼就问了一句,“哭过了?” 我点了点头。 金少问,“可妮去找过你了?” 我苍白的笑了笑,“平白无故的做了一会儿小三,拆了一段爱情。” 金少问我,“脸没事儿吧?” 我摸着自己的脸颊,“你看得出来。” 金少说,“她下手倒是够狠的。” 我苦笑了一声,“算了,她不高兴嘛!” 金少说,“回去冰敷一下,好得快。” 我点点头。 金少问我,“赵野呢?你们俩最近怎么样了?” 我说,“他还在出差,等出差回来之后再说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说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饶是再舍不得,爱情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替他做主,甚至很多时候我都闹不清楚赵野的想法,因为相识的太短,没有恋人间该有的默契,反倒是被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比下去了。 金少说,“把你的手机给我。”他伸出手看着我,我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81章 给你讲个坏消息让你开心开心 金少伸着手看着我,表情很严肃,我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给他递了过去,面上还强颜挂着笑意和他说,“怎么了?” 金少拿着我的手机,删掉了他的手机号,他的微信,他的qq,取消了微博上对他的关注……总之他抹掉了一切他在我的手机上留下的联系方式,然后把手机还给我,“以后不要再联系了,这样子下去你也找不到男朋友,我也找不到女朋友,我总不能和你绑着过一辈子吧?” 金少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烟,他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仓皇的拿过身边的打火机点上;我低下头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忍不住地一颗颗砸在了桌面上。金少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和我说,“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去吧,以后也不用来这里找我了,我想把店盘出去,找点别的事情做,酒吧我玩腻了。” “真的非要这样吗?”我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仰头问他。 “我真的是受够了,说真的,我每次谈恋爱最后闹得分手,没有一次不是因为你!”金少吐了一口烟圈,“你没我你也活的好好的,我没你我也继续过我的日子,所以你说何必非要拴在一起,还得拼命解释呢?” 我点了点头,特别艰难的点头,我觉得我的脖子已经彻底的僵硬了,我没想到八年的朋友关系最后会这样落下帷幕,像过去每一个自以为可以玩到老的朋友们,在以后的岁月里渐渐离开,不再往来。金少说,“走吧,我送你出去,最后一次。” 我点点头,把手机装进上衣口袋里,拎起包颓然的从座椅上离开,跟在金少的后面一步一步的从这间酒吧离开,走到门口我擦掉脸上的泪水,带着笑看着金少,“绝交还要特意说一声,搞的和分手一样!” 金少也笑了出来,“是啊!搞的和分手一样。” 我说,“祝你以后幸福。” 金少点点头,“你也是。” 我挥了挥手,“就送到这里吧?”我从金少的嘴里扯出来那根烟,扔在地上踩灭了,“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金少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喃喃地重复着,我看着他转过身低着头朝前猛走,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别回头,千万不能回头。我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到底几点钟了,天都已经黑透了,我在大马路上一个人晃,手机忽然响起来,我恍恍惚惚的接起来,“喂?” “你在哪儿呢?”廖小姐问我。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环顾四周,所有的思绪都被拉回了现实世界里,看着路两旁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高架桥和主干道的交相呼应,看着写字楼林立……我有点发懵,“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我打个车。” “你别打车了,你在原地等我,我去接你。”廖小姐说,“你给我发一个位置信息。” “哦!”我挂了电话用微信给她发了一个位置的信息,然后蹲在马路边上拔已经干透了的枯黄的狗尾巴草,一个一个的编成草环,北京城深秋的夜特别冷,编到最后我十根手指头无比僵硬,冻得生疼。廖小姐的车停在路边,她从车上下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你干嘛呢?” “等你啊,”我看着她说,我想笑一下表示我没事儿,可是脸已经被冻住了,连表情都是僵硬的。 廖小姐冲我吼,“你别笑了,笑得比哭的还难看!”她推了我一把,“上车!”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裹了一下,她车里的暖气充足,将深秋的寒意拒之门外,我问她,“你怎么还没睡?” 廖小姐问我,“金少和你说什么了?” 我说,“说绝交,还能说什么?”我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他说不然这样下去谁都没办法结婚了。” 廖小姐说,“真逗!绝交还叫去专门说一下,以后不来往不就结了?” 我点点头,“我说也是。” 廖小姐说,“你伤心么?” 我说,“嗯,比人生中任何一次绝交都伤心!”我看着廖小姐,“所以你不能再和我绝交了,你要是再和我绝交,那就像是一把刀插在我的胸口,这辈子估计都不好不了了。” 廖小姐皱了皱眉头问我,“你囤那么多朋友干什么?” 我说,“卖呗?”我笑着看着她,她说,“你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没再说话,扭头看着窗外飞驰后退的景色,她也不再说话。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空调循环的呜呜声,车内安静的令人觉得压抑,每个人仿佛都有说不完的心事,却始终难以启事。廖小姐忽然笑了,凛冽的笑声穿破了这汽车里凝固的氛围,我觉得浑身不舒服,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笑什么?” 廖小姐说,“给你讲个不开心的事儿,让你开心开心?”她的眼睛盯着前方,不敢看我,她刻意的想要将这段话说的轻松愉悦起来,可是反倒令车里的气氛更加的沉重和诡异了,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错过她接下来的话,廖小姐说,“我和路爷结束了。” “为什么?”这个消息就像是一盆冷水迎面朝着我的脸泼下来,我脑子里所有的悲伤都被此刻的震惊取代,僵直着身子看着廖小姐,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又沉默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前面的路,打了一把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廖小姐说,“咱们去喝酒吧!” 我点点头,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跟着她一起没入漆黑的夜里,廖小姐找的这个小酒馆在七拐八弯的巷子里,真是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地方。这里的氛围很诡异,不像是别的夜店吵吵嚷嚷,这里安静的简直就像是图书馆,深色的实木桌椅错落有致的摆放,人们坐在一起压低了嗓音在谈话,生怕惊扰到别人似的,还有那么几桌的人都在自斟自饮,每个人都仿佛只活在自己一尺见方的范围里。 廖小姐熟门熟路,朝老板要了两瓶酒,两个口杯,几碟下酒菜和切好的卤味,廖小姐用筷子一颗一颗的夹着花生米塞到自己的嘴里,温吞的和我说,“像你说的,做了很多年的朋友,在别人眼中你们两个人可能很般配、可能很登对,可你们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才知道问题有那么多,你们有那么不合适!” 廖小姐用断断续续的话向我说明了整件事情的原委,上次确立了关系之后没多久,路爷就回去他们那里了,本来说过年之前再来接廖小姐的,可这位路爷在北京城里绕了整整三天都没绕出去,倒是绕遍了北京市的夜生活聚集圈。 北京这个城市说大不大,不想见的人总是躲不过;说小不小,想见的人总是遇不到……廖小姐那天陪玩客户出来就看见不远处的林荫小路里停了一辆路虎,她觉得车型是路爷的那款,就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车牌,发现那真的是路爷的车。 廖小姐打电话给路爷,没人接。她当时就猜到路爷在做什么了,她径直的朝车走过去,敲了敲车门,里面男人和女人氤氲温柔缱绻的声音传来,激到了廖小姐,她使劲儿的拍着车窗,在外面大吼,“再不开门我砸了!” 里面的动作戛然而止,路爷把窗户摇下来准备对外面的人破口大骂,可看见廖小姐的脸,他所有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廖小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俯视着从车窗里探出头的路爷,“不是回家了吗?” “我……”路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廖小姐的问题,那个女人还依偎到路爷的怀里问,“这谁呀?” 廖小姐点了点头,她不需要路爷的任何回答了,只是说了句,“咱俩完了,你继续玩吧!”她说完径直就走,心里特别平静,这么多年和路爷做兄弟,这个男人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太清楚了,他从来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怎么可能指望他对自己守身如玉?廖小姐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远处听见身后传来了路爷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嚷,“滚!” 那一刻,廖小姐还是哭了,她和我说的时候又哭了,我帮她满上酒,帮她拿了纸巾过来,“我总觉得路爷对你用情至深。” “是,”廖小姐点点头,“用情至深是不假,可这么多年的朋友做过来,只走心不走肾,他又是个下半生思考的动物,出现这种事儿是迟早的,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她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问廖小姐,“那以后怎么办?绝交吗?” 廖小姐摇摇头,“不知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她说完又是一饮而尽,她说,“所以你说你不可能和金少在一起这话,我信!我真的信……”她不停的给自己倒酒,不停的喝下去,我陪着廖小姐一杯又一杯的,最后两个人都踉踉跄跄,神智也模模糊糊,廖小姐先倒下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还有一丝的理智尚存,知道我俩这样今晚是别想离开这家酒馆了,我拿着手机给罗二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儿。 罗二说,“在家睡觉啊,这个点了,怎么了?” 我说,“你来一趟我这里,我给你微信上发了一个位置,我和廖小姐喝多了……”我说完这话之后还发生了什么,我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第82章 我想和你分手 第二天早晨,我从一道刺眼的阳光中转醒,眯着眼睛看着窗外一片澄澈的阳光,满脑子却是一片混沌。我看着身上的被子,看着身下的床单,再看着窗帘和纱窗的样式,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的抱着被子看着这间熟悉的卧室。 为什么我会在赵野家里?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使劲儿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的回忆在我断片前发生的事情,我和金少绝交、廖小姐和路爷分手,我们两个人在一个小酒馆买醉,然后我给罗二打了电话,我好像和他说廖小姐喝多了,我还说什么?我还做了什么?我有没有吐到赵野的家里?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抱着被子,又钻进了被窝里,把脸紧紧的埋起来,使劲儿的蹭着被面,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我咬着自己的下唇冲着自己重重的点头,闭上眼睛。我还没来得及重新入睡就听见门“嘎吱”一声开了,我从床上跳起来,抱着被子跪在那里眼睛紧紧的盯着进来的赵野。 赵野问我,“醒了?” 我盯着他没说话,企图确认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也许是因为我太思念赵野而有了幻觉,我使劲儿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我眼泪都快要飚出来了,“嗷……”地叫了一声,趴在被子上满眼的眼泪。 赵野问我,“你在干嘛?” 我不着痕迹的抹掉了从眼眶溢出来的眼泪,坐起来和他说,“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赵野给我递了一杯水,“蜂蜜水,头疼不?” 我点了点头。 赵野问我,“还想吐不?” 我捂着自己的胃,然后又点了点头。 赵野问,“你想吃什么?” 我摇摇头,我什么胃口都没有,只觉得头疼、想吐,想起吃的就有种要反胃的感觉。我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然后又端在手中看着赵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早晨刚到。”赵野说。 我低着头看着被子,“怎么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赵野长叹了一口气,“太累了。” 我点点头,不说话,可是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掉出来,落在了赵野白色的被子上,我吸了吸气,不敢去抹,生怕一动作就引起了赵野的注意,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哭了,憋得嗓子生疼,“谢谢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赵野说,“你同事给我打的电话,他要照顾廖小姐,一个人顾不过来你们俩。” “哦!”我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赵野没说话。 我问赵野,“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嗯!”赵野点了点头,他这么一应声我就慌了,急于抬起头看着他解释,“我昨天只是心情不好,我说了什么肯定也不是真心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包括……”赵野点了点头,顿了很久之后才问我,“骂我?” “骂你?”我有点愣住,我以为说了什么和金少有关的话,可我竟然是骂了赵野一个晚上吗? “嗯!骂了一个晚上,你醒着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你骂人的才能这么好,说的话都不带重复的!”赵野看着我说,从我的手里把我不喝的蜂蜜水又拿了回去,我大张着嘴,用手捂着嘴,心里琢磨着这得怎么解释啊,“我……我骂你什么了?” 赵野说,“骄傲,自大,自负,冷漠,铁石心肠,诸如此类!” 我不敢去看赵野的脸,但是我觉得我骂得也没错,谁让他不理我的? 赵野说,“我自问对你应该足够包容和理解了。” 我点头说,“是!” 赵野说,“如果你说你那天晚上先约了金少和你的朋友,我这边你来不了,我都不会那么生气。” 我点头说,“是我不对。” 赵野说,“我生气是因为你撒谎,不是因为你爽约。” 我使劲儿地点头,“我知道是我不好,不会有下次了,”我低着头只能看见赵野的胳膊,他身上的白衬衣袖口挽到了一半,露出了紧实的线条,我一把抓着他的胳膊,央求着他,“真的不会有下次了,我有什么事情都和你说,我再也不撒谎了,你不要生气了行不行?” 赵野摸了摸我的头发,他说,“我这次出差其实就已经想好了,回来之后和你说分手的,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谈一场恋爱。” 我哭着摇着头,我看着他的眼睛,满心觉得委屈。 “可是,”赵野顿了顿,轻轻的把我抱过去,“昨天晚上接你回来,你哭了一路,委屈了一路,骂了我一路,喊了我一路……我一直以为你要是没有我,你可能也会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可是我好像错了。” 我使劲儿的抱着赵野,生怕他推开我。 两个人相遇就像是一场不可逆的化学反应,就像是钠遇到了水,本来钠好好的在它的玻璃瓶子里呆着,水安安静静的躺在烧杯里,可他们相遇的一刹那,会放出热、放出光、钠会急速的在水面旋转发出尖叫,然后消失,这杯水也会变成氢氧化钠,当液体经过时间的流淌风干,会留下白色的粉末,这既不是金属钠也不再是液体水了。他们想要再回到过去,要付出的代价远比相遇多得多……所以我们未曾相遇的时候,都活的开开心心,可自从我爱上了赵野,就变得再也离不开了。 我和金少的绝交,是金少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因为我们的生命中都有一个比朋友更重要的人。赵野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开了一点距离,看着我说,“其实出差的时候满心想的都是你,想着你傻傻呆呆的样子,想着你蹲在马路牙子上改程序被我溅了一身水的惊慌失措,想着你给我介绍你们屋的那些姑娘,想着你湿漉漉的出现在我面前给我讲洗洁精卸妆的时候……”他说了很多,然后捏了捏我的鼻子,“想的都是你。” 我问他,“那你怎么舍得和我提分手?” 赵野说,“我怕我不提,以后陷得更深,可你蓦然回首,发现你爱着别人,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我摇头说,“不会的。” 赵野说,“我信。” 赵野陪我躺在了床上,我挽着他的胳膊,睡在他的怀里觉得特别温暖,我和他说了可妮和金少分手的事情,说了我和金少绝交的事情,赵野说,“其实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僵吧,现在这样我反而是不好意思了。” 我和赵野说,“廖小姐和路爷分手了。” “分手了?”赵野有点诧异。 我点点头,“我还以为廖小姐终于能找到归宿了,可最后还是以分手结束,她的故事教育我们,朋友转正做恋人的结果都是掰!那些没掰的,也不是爱的深刻、爱的海枯石烂,是反正不找你我也没别的选择了,与其将就一个陌生人,不如将就一个熟人好了。” 赵野用手弹了弹我的额头,“你的理论真多!” “实践出真知嘛!”我撅着嘴和他说,他俯身过来轻轻的吻了吻我,我觉得疲惫不堪,在他的怀里又渐渐的睡着了,这一觉既安稳又香甜。我中午起来,赵野已经不在身边了,我急匆匆地从床上翻下来找他,看见他正在厨房做饭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看着他。 赵野背对着我,面朝灶台问我,“急匆匆的干嘛呢?” 我说,“我以为你跑了。” 赵野苦笑了一声,转过来看着我问,“往哪儿跑,这是我家!” 我吐了吐舌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空气中飘着酸酸的香味,一下子勾起了我的食欲,我走过去站在赵野的旁边问他,“你在做什么?” “酸汤面,”赵野说,“想着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得吃点开胃的、好消化的。” “谢谢,”我挽着他的胳膊,“我去洗脸。” “去吧!”赵野点了点头,我转过身就跑到了卫生间,我的洗漱用品都还在架子上摆着,我的粉毛巾还在挂钩上挂着,我抱着自己的毛巾满心的陶醉。再出来,饭已经上了桌,我在桌子前坐下来想起之前他妈妈过来的事情,“我那天没去赴约,你妈是不是很生我的气啊!” “也不算,”赵野说,“就是觉得没见上挺可惜的。” “我过年回去一定好好和阿姨陪个不是!”我向赵野保证道。 赵野说,“没事儿,没见到也挺好的……”他说完问了我一声,“味道还行吧?淡了的话,就再加点盐,我没敢放太多盐,肉臊子里有盐。” 我在桌子下面使劲儿的踢了他一脚,“什么叫没见到也挺好的?” “我妈过来是催婚的,”赵野说,“所以没见到也好,这样我压力也小一点。” 我撇着嘴指着他,“你又不想娶我了!” 赵野一愣,看着我问,“什么叫又?” 我说,“这不是重点!” 赵野无奈的笑了笑,“我想好了,可是你想好了吗?在一起是一辈子,中途不能反悔的。结婚之后可能会有孩子,女人的自由可能就到此为止了,你会为家务所拖累,为孩子所牵绊,绕着一个家庭忙得团团转,你才25岁,就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我尝试着去想象赵野的描述,二十五岁就过上这样的生活,对一个平均年龄七十五岁的社会来说好像是有点早了。 第82章 谈恋爱是技术活儿 以前社会的平均年龄只有六十岁,父辈们二十岁急于结婚倒也是合情合理,可现如今的平均年龄都七十五岁了,二十五岁还急着结婚是不是有点跟不上时代?我觉得自己分析的特别透彻,结果这个说法被老陈泼了一个狗血淋头,他说,“不不不,你对结婚年龄这件事情存在误解,结婚年龄不取决于平均寿命。” 我问他,“那取决于什么?” 老陈说,“取决于女人不断变大的年龄与男人渴望年轻女性之间的矛盾,男人对十八岁少女永无止境的追求和追求不上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女人随着年龄增长眼光变高和自身市场缩水之间的矛盾。这些矛盾的平衡点决定了平均结婚年龄,而印证我这句话的事实就是,那些大龄剩女,除了个别条件差到惨不忍睹的,年轻的时候必定都是有男朋友或者有追求者的!” 老陈的话,让我想起了廖小姐。 那天送廖小姐回去之后,罗二就像是打了鸡血,兴致勃勃的和我打听廖小姐的喜好,问我马上就要过双十一了,要不要给廖小姐买点什么礼物。我正在检查我产品的电路,懒得理罗二,随口敷衍了他一句,“那你帮她把淘宝的购物车一结好了!” 罗二问我,“那得多少钱?” 我说,“百十来万吧!” 老陈“噌”地一下子就转过来看我说,“你朋友是在淘宝上买车了吧?百十来万!” 我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一眼罗二、又看了一眼老陈,给他俩算,“她最近在海蓝之谜和蓓丽中犹豫不决的,所以把海蓝之谜和蓓丽一起拉进了购物车;她在lv的包包和小香家的包包之间犹豫不定的,所以把lv和小香一起拉入了购物车;还有……” “停停停停停,”老陈都还没让我把话说完,就一脸节哀顺变的表情看着罗二说,“你这是找女朋友还是找个祖宗啊!” “那她条件好,花的多也是正常的嘛!”罗二一脸玛丽苏的和老陈说,老陈摇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找了她打算做富二代啊,可不有个有钱的祖宗了?” 罗二被老陈呛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了,灰溜溜的从我们办公室出去了,我看着罗二的背影,老陈说了句,“赶紧干你的活儿,你再不出活儿,小心主任这个月给你一个差的考评!” “哦!”我鼓着腮帮子在我的电脑前敲敲打打的,却打心眼儿里的同情罗二。那天我给罗二打电话,他把廖小姐送回去得知廖小姐之所以喝的烂醉如泥,是因为和路爷分手了,罗二顿时觉得前途无量,自信心一下子就爆棚了,这两天对廖小姐的事情也上心了起来、态度也积极了起来,三不五时的给廖小姐打个电话寒暄两句,再三不五时的发个短信嘘寒问暖的……今晚下班回去,廖小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屋子里自从走了两个人之后就变得冷清极了,尤其是十一月十五号还没到,暖气也还没有供应上,又是老式的旧房子,我总觉得房间里灌着穿堂风,冷飕飕的。 我问廖小姐,“今儿罗二还联系你了么?” “嗯,”廖小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珊瑚绒的睡衣外面还加了一层羽绒服,双手裹在自己的羽绒服兜里,用下巴给我比划了一下她扔在桌子上的手机,“怎么了?” “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我和廖小姐说了一遍下午老陈寒碜罗二的那番话,廖小姐笑得弓着腰,“你们同事真的是太损了!”她说完叹了口气,“这个罗二简直就是个m,之前我有男朋友的时候,他就每天和我聊两句,现在我没了,不管怎么婉拒、怎么不理他,雷打不动的就得嘘寒问暖,也……挺坚持的!” “那不是正好,他m你s,天生一对!”我说道,“而且其实我个人觉得罗二挺适合你的,你这样的人找个路爷那样的,整个一火星撞地球,将来结婚了听谁的啊!像罗二这种,经济适用男,你有成功的方法,他有成功的毅力,他还能对你千依百顺,简直就是你们这种女强人的不二选择啊!” “谁当初说我和路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廖小姐瞪着我问。 我掩着嘴,咳嗽了两声,“我该给赵野打电话了!”我说完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往自己的屋子跑,廖小姐在我身后问我,“你和赵野就这么和好了?” 我点点头,“不然呢?” 廖小姐说,“秋天不是一个分手的季节吗?” 我想了想说,“可是已经冬天了啊!”我贱贱地给廖小姐摆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就开门回房以光速洗漱之后,钻进了塞了一个热水袋的被窝,我拿着手机一边和赵野发短信,一边询问罗二的近况,罗二对廖小姐这种疏远和冷淡的态度感到一丝的心灰意冷,今天遭受了我和老陈的双重打击之后简直迷茫的不知所措了。 我发短信和赵野说,“我想撮合罗二和廖小姐怎么办?” 赵野回了我六个点,我撇着嘴把短信退出来,开始上网查追求女生的攻略和法子,然后赵野一个电话给我打过来了,他问我,“周六有事儿么?” 我说,“没有啊,怎么了?周六要去做什么?” 赵野说,“你们公司呢?周六有安排吗?” 我想了想觉得赵野这个问题还问的挺奇怪的,“没有啊!” 赵野说,“廖小姐呢?” 我说,“应该也没有吧……”我说完这句话终于明白赵野想说什么了,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你的意识是帮罗二和廖小姐攒个局约会吗?” 赵野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去欢乐谷吧?” 我有点不解,这大冷的天,去欢乐谷是遭罪去了吧?寒风呼呼的刮在脸上和刀割似的,还得坐在过山车上让这个刀子来的更猛烈一些,“咱能不能换个 ice一点的地方,不要这么凶残啊!这往跳楼机上一坐,一上、一下,得什么感觉啊!冷的人就僵住了吧?” 赵野说,“我也不想去,但是谁让你同事非得在这个时候追廖小姐呢?” 我问赵野,“有什么关系?” 赵野说,“一个,游乐园这种场合能增加男性和女性身体相碰的机会,一旦发生肢体接触,男性表白的成功率会大大增高;再一个,当人处于心跳紧张的气氛中遇见一个人的时候,人们会误以为是这个人让自己心跳急速的,人们的大脑是辨别不了激素分泌的原因的。” 我琢磨了一下,“意思就是当过山车爬坡爬到第一个点的时候,罗二忽然把廖小姐的手抓住,这个时候廖小姐就会分不清是因为罗二抓住了自己紧张的,还是过山车本身让她紧张?” 赵野在电话那边“嗯”了一下,我一直以为谈恋爱是个感性的事情,没想到这玩意儿可以量化成技术活儿?我整个人一时之间迷恋在赵野的技术流恋爱方案中,忽然回过劲儿来问了一句,“说吧,你追谁的时候学的这招式?” “所以我说平时要多看书!”赵野在电话那头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 我惴惴不安的琢磨要怎么约廖小姐周末去欢乐谷的事情,因为廖小姐最怕冷了,别人穿外套的时候,她穿棉衣;别人穿棉衣的时候,她穿羽绒服;别人穿羽绒服的时候,她得穿外套加羽绒服……到了春天三月份的时候,你可能还能在北京城的大街上看见廖小姐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踏着棕色的雪地靴,宛若一个从神经病院逃出来的女疯子。 所以我觉得要是和廖小姐说,“咱们去欢乐谷吧?”她可能真的会掐死我的——不留情面的,可是当我鼓足了勇气,怀揣着可能会被掐死的心情问出来的时候,廖小姐很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翻手机往她的购物车里塞东西,然后风轻云淡的应了我一声,“好啊!” “我说去欢乐谷?”我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就重复了一遍。 廖小姐说,“好啊!”她说完抬起头看看我,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这件事情了,不用一遍又一遍的说,我大张着嘴,“你不怕冷了?” “心情不好,发泄一下,重整旗鼓,再战江湖!”廖小姐说完把她的手机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从沙发上下来伸了一个懒腰,朝自己的房间走过去。我蹲在沙发上扭到了廖小姐的方向上问她,“你怎么不问问我都谁去?” “你,赵野,罗二!”廖小姐说。 我大张着嘴呆呆的问她,“你怎么知道。” 廖小姐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不然难道你和赵野和我一起去,三人行吗?”说完她就踢踢踏踏的回屋,摔上了房门,只剩下我在客厅里耸了耸肩,给赵野和罗二一人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们,“搞定!” 我叮嘱罗二,第一次正式约会千万不要迟到。 我叮嘱罗二,第一次正式约会一定要记得带够现金。 我叮嘱罗二,过马路要走在廖小姐的右边,走路要走在外面。 我叮嘱罗二,廖小姐手里有垃圾就一定要拿过来帮她扔了。 我还叮嘱罗二,在过山车爬坡爬到顶的时候一定要握住廖小姐的手。 …… 我叮嘱了很多,就是忘了告诉罗二穿什么。 第83章 拉着手了吗? 我看见罗二穿着一身运动服、一双运动鞋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的是恨不得把赵野藏起来,然后舔着这张脸和廖小姐说,“所有在技术公司工作的人都是这样子的!” 趁着廖小姐还在楼上穿衣服的时间里,我问罗二,“你干嘛穿成这样?” 罗二义正言辞的反问我,“咱们不是去欢乐谷吗?” 我点点头,“所以呢?” 罗二说,“这样子玩起来方便呀!” 我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问他,“你真的当自己是来玩的吗?” 罗二想了想,竟然反问我,“不然呢?” “活该你单身一辈子!”我瞪着他说道,我说完把自己羽绒服的帽子竖起来戴在头上,两只手紧紧地把羽绒服的帽子边拽过来护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然后缩成一团走到赵野的车跟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他开车从他家过来,车里基本上被烘的暖融融的了,我把帽子去掉,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我一会儿都没脸和廖小姐说罗二是我们公司市场部的,真的!”我转过去看着赵野,一脸的郁闷。 赵野看着罗二笑了一下,“可能他们做市场的人的世界观里除了西装就是运动服吧?” 我看着罗二,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的着装习惯,发现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儿,他就不知道介于西装和运动服之间还有别的衣服吗?我撇了撇嘴,然后扭过脸和赵野说,“我给你说件事儿!” “什么?”赵野转身从后排拿过了一个保温水杯递给我,我抱在怀里和他说,“我想了想觉得25岁结婚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早哈……”我说完干巴巴的笑了笑,仔细的盯着赵野脸上的表情,他的表情很平静,和刚才的那一瞬几乎就没什么变化,若是换做以往我可能会觉得赵野对我说的话不以为意,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赵野只是喜欢以不变的姿态去应对突发事件,我笑了出来,然后继续和他说,“但是吧,我不趁年轻绑住你,万一我人老珠黄你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赵野愣了一下,忽然大笑了出来,看着我刮了刮鼻子,“你嫁不嫁给我迟早都得老。” “我就叫小的绑住你,抱着你的腿,然后说,‘爸爸,爸爸,你不可以去找隔壁的范冰冰!’”我自己yy了一下那个场景,自己高兴的手舞足蹈,还不忘问赵野一句,“萌不萌?”说完我就把头塞在了他的胸前,“想想都觉得萌化了。” “一大清早的不要这么虐!”车的后排冷不丁的飘来了廖小姐的声音,她总算是收拾好自己,舍得从一个冰窟窿里移步到另一个冰窟窿里了。我发现她穿的比罗二还让介绍人觉得没法交代,她早晨起来就开始翻衣柜里最厚的毛衣,那种只有在学生时期才会穿的粗线纯羊毛织成的那种。她把这毛衣套在了一层秋衣、一层保暖内衣的上面,外面还不忘再穿上她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个棉帽子,她还要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再带了一个围巾的情况下,还要再把她的口罩带在里面,手上带了整整两层手套!而腿上更是因为不知道套了多少条毛裤,最后也只能穿一条运动裤出门了。 赵野从后视镜看了一下廖小姐,问了一句,“这么冷吗?” 廖小姐去掉了口罩,摘掉了帽子,脱掉了外面的羽绒服,然后说,“防患于未然,不然那跳楼机从几十米的高空忽然掉下来,那风刮在脸上可不是好玩的,一百片小三面膜都救不了我!” 罗二也跟着上来,关上了车门,听见我们在聊就插嘴问了一句,“什么是小三面膜?” “一片一百多块的贵妇专用,贴完之后就可以去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了,所以俗称,小三面膜!”我扭过头给罗二解释道,罗二趁势就用他的眼神比划了一下廖小姐这身装扮,约摸着是在用眼神问我,“这种情况下我得怎么牵手才能成功啊!” 我对着罗二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用眼神告诉他,“硬牵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一路上我都在和他们吐槽廖小姐是多么的怕冷,冬天时候的廖小姐是多么的不靠谱,她曾经因为今天天气不好,还下着雪我不想出去吃砂锅为由和自己不知道第几任男朋友提出了分手;还因为今天天气不好,外面好像特别冷的样子为由,自己给自己休了一个黄金周,整日离不开自己的被窝。 结果等我到了欢乐谷,本来还没觉得冷到那么夸张的我一看见太阳神车在天上忽闪来、忽闪去,我只觉得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抓住赵野的胳膊说,“咱们俩也不过来体验心跳的感觉,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找点不太刺激的项目吧?” 太阳神车是一个非常大的单摆类的项目,座位是位于单摆模型的球状物上,座位相互之间形成一个圆环,在作为被支撑点左右摇摆的过程中,圆环也在同时旋转。最后整个座位会被荡一个周期,项目上的游客无不在发出惊声尖叫。 赵野问我,“你害怕?” 我说,“我不是害怕,我就是觉得可能会冷的!”我指了指太阳神车,然后企图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赵野却从我的身后把我抱住,硬把我拖上了车,按下了安全支架,帮我系好了安全带,赵野说,“把手给我。” 我呆愣愣的把手伸出来看着赵野,赵野用他温热的大手将我的手攥起来,没多久那个太阳神车的座位就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起先我还觉得一切正常,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很快这个座位就被甩到了与地面平行的高度,整个人立刻就处于失重状态中了,我的心被揪着,身体悬在半空,扯着嗓子喊着,“放我下来,求求你了,放我下来吧!”我越喊越大声、越喊越绝望,而赵野的手始终不曾松开我,一直那么紧紧的抓着,还和我对喊,“很快就过去了,你放轻松,靠在椅子上体会一下?” 不知道被彻彻底底的荡了多少圈,我终于觉得人家的机器是不可能停下来把我一个人放下去的,我放弃了歇斯底里的叫喊,无助的躺在椅子上,可忽然之间觉得豁然开朗,连眼睛都能睁开了,我扭过脸看着赵野咧着嘴笑,然后扯着嗓子给他说,“好好玩!” 从太阳神车上下来,我抽了个空问罗二,“拉着手了吗?” 罗二摇摇头。 从过山车上下来,我抽了个空问罗二,“拉着手了吗?” 罗二摇摇头。 从跳楼机上下来,我抽了个空问罗二,“拉着手了吗?” 罗二摇摇头。 我懒得再问罗二了,也不知道到底要他有啥用?我一度觉得罗二需要找一些水平层次在他之下的小姑娘练练手再回来追廖小姐,他的胜算简直不能单纯的用渺茫来形容,得用负概率来形容这件事情! 那天晚上我们从欢乐谷回来,北京市第一天试供暖,我一开门,一股暖风扑过来,直直的吹着我们,我长舒一口气,觉得人生就在这一刻显得特别圆满。 因为从游乐场回来太累了,谁也没力气再去做别的事情,我心疼赵野还得开车,我们几个人就直接从大郊区赶回了市里,进了屋感觉到暖意融融,我们四个人都觉得胃里空空如也,我要起身去厨房做饭,罗二忽然说了句,“你们都歇着吧,我去做饭,想吃什么?”他问完特意看了一眼廖小姐。 廖小姐躺在沙发上说,“随意吧,热乎乎的就行了!” 罗二问,“家里有食材吗?” 廖小姐指了一下冰箱说,“你自己看吧,应该还有吧?”说完就拖着她疲沓的身子朝着自己的卧室走过去,“我得去睡一会儿,一会儿饭做好了,你们叫我?” “嗯!”我点点头,其实也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罗二去了厨房,赵野靠在沙发上坐着,按开了电视,我躺在赵野的腿上,从下往上看着他,忽然吃吃的笑了出来,赵野一边摸着我的头发,一边看着电视里转播的球赛,一边问我,“笑什么?” “你好帅!”我和他说,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他的腿上,赵野从一旁的沙发上拽过来一条毯子改在我身上,“小心别着凉了。” “没事儿,有你在的地方都不冷!”我迷迷糊糊的说着这句话,就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是被饭香味从梦乡里拽出来的,艰难的坐起身看着揉着自己的眼睛,回想睡觉前发生的事情,我想起我是枕在赵野的腿上入睡的,可这会儿赵野已经不见了,我从沙发上冲下来,冲进了厨房里,两个大男人忙着炒菜、摆盘,听见我进来,都转过来看着我。 赵野问我,“睡醒了还是饿醒了。” “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嘟囔着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赵野表情有点僵的看着我,很久之后才温柔的笑了笑,把刚刚从锅里盛出来的那盘番茄牛腩推到了我的面前,“端上桌吧,叫廖小姐起来吃饭了。” 第84章 屌丝男士的日常 赵野让我去叫廖小姐起来吃饭,我比划了一个“yessi ”的手势一蹦一跳的朝着廖小姐的屋子跑了过去,我敲了敲门、砸了砸门、踹了踹门,廖小姐终于拖着她起床气的脸给我打开了门,现场的气压之低令人恨不得遁地而逃。可她的脸就垮了那么一秒钟,立刻闻了闻飘在空气里的炖肉问,“谁在做饭?”她一脸的睡眼惺忪,还没从刚刚起床的记忆空白里挣脱出来。 “罗二,”我指了指厨房,“做了冬瓜排骨汤,番茄牛腩,蒜烧黄花鱼,蒜茸西兰花和一道清炒绿豆芽,饭都端上桌了,赶紧过来吃饭吧?” 廖小姐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在我说完这段话之后才回想起睡觉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她一边朝着餐桌走一边和我说,“我还以为过一阵罗二会敲我的门说,方便面给你煮好了,你赶紧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那你真是太不了解一个屌丝男士闲置在家的日常了!” 廖小姐“呵呵呵呵”地干笑了一声,“撸啊撸!” 罗二刚好把饭端出来,听见我和廖小姐地对话,赶紧解释了一句,“我不玩游戏!” 廖小姐看着他说,“我没说游戏!” 罗二的脸一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子,就像是一整颗摆盘的番茄坐在了餐桌旁,我也觉得有点尴尬,尤其是自己的男人还在场,别的姑娘讲荤段子的时候,我简直恨不得什么都听不懂地问一句,“你们在聊什么?”然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只好说了句,“快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正好尝一尝罗二的手艺!” 罗二的饭做的有模有样的,味道还不错,也不知道是我们饿了的原因还是因为饭真的好吃,总之我和廖小姐从来不吃第二碗饭的人就着番茄牛腩的菜汤又吃了一碗米饭。然而我不好意思告诉廖小姐的是,罗二的好厨艺主要来自于他那点根本不够每天在外面胡吃海塞的工资,我们公司的市场部的员工工资少的可怜,自己的恩格尔系数都快要打满分破表了,就别说哪儿来的请客户吃饭的闲钱了,这也就难怪整个市场部每天都是开追悼会的气氛,让他们干个什么永远都是一副“不懂不会不知道”地表情。 他们越是这幅工作态度,领导就越是不想给他们发钱;领导越是不想给他们发钱,他们就越是这种工作态度……最后事情进入了一个无法跳出的死循环当中,我和老陈他们几次给罗二洗脑,趁年轻赶紧离开我们公司的市场部,免得蹉跎岁月。 吃过饭,罗二还负责把碗洗了,我窝在沙发上和赵野看球赛,然后问他,“你怎么不去洗碗。” 赵野瞟了一眼厨房,“这会儿正是他表现的时候,我凑什么热闹啊!” “你是觉得你已经吃定我了,就不表现了?”我挑着眉瞪着他问,装出一副特别厉害的样子来,坐直了身子跪在沙发上看着他,赵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快到碗里来!”他说完我就凑过去,和软骨病似的趴在了他的身上,“你觉得他们俩有戏吗?” “你洗碗的时候,廖小姐会站在旁边陪你聊天吗?”赵野看着厨房的方向问我,我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可是我又不确定廖小姐怎么想的,“那可能是廖小姐就客气一下呢?” 赵野问我,“她是会和人客气的那种人吗?” 我想了想,觉得赵野说得对。 赵野问我,“我问你个问题。” “嗯!”我心不在焉的应声,扭头看着廖小姐和罗二,想象着自己恐怕是帮助一个屌丝成功的逆袭了一个御姐,心里兴奋的不能自已,赵野问我,“你想金少吗?” 我随口答了一句,“不想啊!” “一点都没想?”赵野问我,我转过来眨了眨眼睛,这才仔细的想了想这些天自己到底想没想金少,然后很肯定的回答赵野,“真没想。” 赵野说,“你确实够狼心狗肺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想不起我了吧?” 我赶紧反驳赵野的这句话,“瞎说,你别忘了你出差的时候我怎么歇斯底里疯狂的想你的。我不想金少是有原因的,从上大学开始,他就时不时玩失踪,然后我毕业三年,刚刚毕业的那一年我忙着我的工作,也没怎么见过他。偶尔想起这个人是肯定有的,可是一直想着……”我很费解的看着赵野问,“那我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吧?” 赵野弹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发现你的理由真的是特别多!” 那天晚上送走了赵野和罗二之后,我问廖小姐觉得罗二这个人怎么样?廖小姐看着天花板,想了半天,然后给我说了一句,“还行吧。” “还行吧?”我尖叫了一声,激动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还行吧的意思就是可以发展吗?” “再看吧!”廖小姐说。 “廖小姐,”我走到廖小姐的面前,摆出一脸猥琐的表情,“你这样就不对了哦,太不坦诚了啊!有什么话是不能和你的小姐妹说一说,分享一下内心的小秘密嘛!” “你不是小姐妹,你是大喇叭!”廖小姐和我说,“我这一秒和你说,我觉得还行吧,下一秒罗二肯定就知道了!” 我举起手向廖小姐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发誓你们俩没成之前,我不告诉他!” 廖小姐犹豫了一下,大概也觉得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情伤痊愈,再投入到新的恋情中实在是令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大概也觉得心情激动,非得和什么人分享一下此刻的小心情才能平复自己怦然跳动的那颗芳心吧?廖小姐说,“你约我去欢乐谷的时候,其实我真的没多想,真的没想过要借此给罗二一个机会,只是想着我心里不高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发泄一下。” 廖小姐继续说,“我冷的半死,在太阳神车上飞来飞去、在过山车上飘来飘去、在跳楼机上荡来荡去,罗二虽然坐在我身边,可我没觉得有人陪着,和我一个人在欢乐谷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从上面下来之后要等下他,可我不等他,你们也会等啊!从去到回,一路上你和赵野两个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我其实挺羡慕的,你命好……”她看着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抱着沙发上的靠枕,很紧张的和廖小姐说,“赵野我可不给啊,不要打他的主意。” “你能不能不要借题发挥地秀恩爱?”廖小姐使劲儿的推了一下我的脑袋,“然后呢,回来一进屋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家里有个男人好像特别暖和,和他进门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冷冰冰的地方都被填的满满当当的,从睡梦中起来看见那一桌饭菜,更是觉得这样,忽然就想要是和这样一个男人成家其实挺好的,对吧?”她问我。 我想了一下廖小姐的这番话,总觉得这个逻辑关系很混乱,让人觉得暖和的恐怕不是家里多了两个男人,而是今天市政的供暖,哪怕是只有一点温度也会让人觉得和外面的冰雪世界千差万别的。诚如赵野所说,人类对激素分泌果然是缺乏判断能力的,我是不会提醒廖小姐这件事的,而是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其实罗二是个暖男,你和他怎么发脾气他不会和你急,但是他也不是那种没原则的人,工作的时候要真是有人太过分了,他绝对不让步的。在家里,他能包容你,能温暖你们小小的家,和这样平平淡淡的人才能走的长长久久,和路爷那种只能是昙花一现,这爱情纵然美丽,也只能是留不住的韶光。” 廖小姐开始和罗二约会,一起去吃饭,走街串巷扫荡北京城里好吃的小馆子;一起去看电影,从电影院到dvd机,从大荧幕到小沙发;一起去逛街,选好看的休闲装,买漂亮的连衣裙……我以为他们的故事到这里就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最终以廖小姐接受了罗二作为结局,二人共赴婚礼的殿堂,然而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个急转直下的变故。 元旦前夕,廖小姐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压掉电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苍白的,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觉得心里揪地紧张,看着她问,“怎么了?” “我回家一趟,”廖小姐停顿了很久,忽然和我说道,然后什么都没细说就转身回去她的屋子了,那会儿已经是下午七点多钟了,廖小姐草草的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从屋子里出来,“我离开几天,有事儿的话打电话!”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廖小姐这副摸样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几天之后,印证我这个想法的不是廖小姐从老家回来,而是罗二从楼下上来找我,神神秘秘的把我从办公室叫出去,站在走廊的尽头和我说,“廖小姐说叫我以后不要再联系她了,说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没可能,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第8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罗二的话如同是一个晴天霹雳,照着我的面门就劈了下来,我觉得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懵,整个人的脑仁疼得厉害。前前后后的几件事情串在一起,廖小姐的父亲患有尿毒症,每年都靠透析在维持着自己随时可能消逝的生命。 廖小姐的哥哥是个败家子,当年生活条件还不错的廖小姐家,基本上就被自己的哥哥一点点的彻底败光了,后来还要将手伸到廖小姐的面前,让她一个拿着高薪的都市小白领却在北京城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 上次路爷来北京的时候,还和廖小姐提过要帮廖小姐找肾源的事情,如果能帮廖小姐的父亲换肾,所有的事情可能都会柳暗花明的,至少日子不会再想如今这般是个漫无边际的严寒冬日。 我在这一瞬间里,脑海中汇聚了无数的信息,想着廖小姐急匆匆的回家十之八九和他父亲的病情有关系,如果他父亲的病情在此时此刻忽然家中了,而债台高筑的哥哥肯定是无法负担这样的费用的,只好叫廖小姐回家来料理家中的大小事务……那么,在金钱方面走投无路的廖小姐恐怕会再投路爷的怀抱。 我失声地叫了出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捂住了嘴,“廖小姐和你说她跟你没可能,说了跟谁有可能了吗?” 罗二摇了摇头,“我觉得她说话时候的语气怪怪的,这次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是出了什么事儿吧?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是不是碰见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我和罗二说,“她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也肯定没办法解决,所以……算了吧,既然她说了不合适,那你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男人和女人不同的,你其实也没有必要为了一棵树就放弃整片森林嘛!”我说完勉强自己笑了笑,可快速的心跳让我整个人的神情都紧紧的绷在一起,根本就轻松不下来,我笑着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我的脸都是紧的,表情撕扯着我面部的肌肉。 “她解决不了的事情,我的确也没能力帮她解决,可多一个人知道,是不是多一个人分担?至少她身上的担子就没那么重了,这个时候她需要的真的是把所有对她好心好意的人都拒之门外吗?她需要的应该是有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吧?”罗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看着他凝重而严肃的表情,实在是无法什么都不和他说。 我的内心无比的挣扎,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事情说给罗二,如果廖小姐觉得罗二需要知道,她肯定自己就会说,可她不启齿是真的不希望罗二在这种时候陪着自己吗?我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将廖小姐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罗二,罗二的表情先是从惊讶转为震撼,而后变成了一种无奈,最后则是一脸的心痛,很沉重的摇了摇头,用低沉的嗓音和我说,“我知道了。” “所以……”我断断续续的说,“如果,还没有做好和她一起承担未来的准备,我觉得……你还是选择放弃对你们两个人都好,毕竟你是一个认认真真在谈恋爱的人,婚姻不是两个人简简单单的爱情故事。” “我明白!”罗二点了点头,指了指我的办公室,“上班的时候用这种话题打扰你真的是不好意思,你赶紧回去上班吧,不然你们主任一会儿又要喊你了!”他说完这话苦笑了一声,转过身去朝着楼下的市场部走去,每走一步都仿佛十分沉重,身躯都显得无比佝偻,我看在眼中,只能是静默的叹息,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那几天我对着电脑的心情都是乱糟糟的,看着电脑上的电路板怎么都整理不清楚,满脑子所思所想的就只有廖小姐最近过的好不好,和赵野约会的时候也是一副的心不在焉,赵野拉着我的手和我在马路边散步,问我,“怎么了?还在担心廖小姐的事情。” “前两天罗二来找我,说廖小姐给她说他们之间不可能,叫他放弃吧,我总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可每次打电话问廖小姐的时候,她又从来不说,就说家里都挺好的,就是需要点钱而已,她过两天就会回来了。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也都说不需要……我真的好担心,”我拉着赵野的胳膊看着他,“万一这次廖小姐真的扛不住了怎么办?再说她强势,赖好还是个女人不是?只要是个女人,骨子里就希望被人疼爱着、宠着,可她家里……”我说不下去了,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赵野轻轻的把我抱住,“别担心了,既然廖小姐不找你帮忙,就是说她还能承受得住现在的压力,说明她的天还没有到天塌下来的地步。” 我问赵野,“可是如果真的天没塌下来,她至于和罗二说那样的话吗?虽然一开始是想拒绝罗二,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廖小姐觉得像罗二这种个性的人真的或许更适合她。” “你就没想过,廖小姐的天塌下来,自有人帮她顶着?”赵野问我。 我的脑海中在那一刹那闪现的便是路爷的那张脸,可很快我又摇了摇头,觉得事情大概不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吧?如果廖小姐又回到了路爷的身边,就等于是默认了路爷可以用钱收买她的感情,只要她能拿到给自己父亲治病的救命钱,他就可以在外面彩旗飘飘,在家中红旗不倒了。 这不就是像各种时下流行的总裁文里,对女主和男主的设定吗?就算是路爷的心真的爱廖小姐又怎么样?廖小姐在他的身边,始终都是委曲求全。我怀着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到了廖小姐回来,也等到了亲眼验证我所担心的事情发生,路爷开车从老家把她送回来,帮她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嘱咐她有什么事情要记得及时联系,廖小姐点点头和他挥了挥手,目送他打道回府,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上来了。 我听见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就赶紧从远处跑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廖小姐,故作淡定的和她说,“你回来了?” “嗯!”廖小姐点了点头。 “家里的事情不严重吧?”我问廖小姐,仔细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想错过任何有信息含量的表情变化,廖小姐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儿,我先回房了,我有点累了。” “我听罗二说,你和他说你们不可能了?”我赶忙开口问道。 廖小姐转过身来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仔细的想了想,我觉得我第一感觉是没错的,他并不是很适合我,我想还是分开比较不耽误各自的前程,趁年轻还能再继续找,别为了将就就把两个人非要绑在一起。” “那路爷呢?”我问廖小姐,知道她没有和我说实话。 廖小姐松开了手里的行李箱,看着拉开了的窗帘,和半开着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的窗户,她明白我刚才在楼上看见了楼下路爷送她回来的经过,她朝我走过来,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怀里抱着一个靠枕,靠在沙发上和我说,“我觉得累,真的累,我这样的人只怕是嫁不出去了吧?”她说完苦涩的笑了笑,“不管是和谁在一起,都只能连累别人。” “所以你就选了路爷?”我问廖小姐。 廖小姐摇摇头,“他只是出于朋友的身份送我回来的,并不是男朋友。” 我说,“我以为你们和好至少还需要更久一点的时间。” 廖小姐说,“我哥借了高利贷,人家追上门来扬言要砍人,把我妈吓得在家里跌了一跤,加上我爸现在的病情……”她弯下腰,将头埋在双手里,“我家里现在的情况真的是乱成了一锅粥,我哪儿还有心情谈恋爱,还有心情和别人绝交?路爷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借给我钱的人,我真的……”她说完又坐直了身子,眼睛里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我想睡一觉,真的,我太累了,我在家被我哥、我嫂子、我爸、我妈天天围着问这问那,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回答别人的问题了,真的!”她说完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站起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去,我靠在沙发上心里觉得很难过,为什么忙都帮不上而感到难过。 晚上我给赵野打了一个电话,赵野和我说,“别想了,这件事情毕竟不是你力所能及的,你非要帮她,她反而觉得压力更大,现在事情过去了就好。” 我“嗯”了一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在胡思乱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廖小姐的事情已经弄得我们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可甜甜那之后的一天又回到了这个房间,坐在了这个屋子里的沙发上,她看起来比以前瘦了,脸小了,下巴尖了,整个人也憔悴不堪的模样,我给她倒了杯水,客气的和她寒暄了两句,然后气氛便一片沉默,我缄默不言,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第86章 顶着天的廖小姐 甜甜给我的感觉是这些天她过得并不好,可这并不是我们当初的本意。如果知道我们会将甜甜推入到今时今日这般万劫不复的地步,我们当初断然是不会去以那种方式来管那种闲事的,我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问甜甜,“你最近……过的好吗?” “嗯,”甜甜点了点头,端起我放在桌子上的那杯热茶,“你们呢?” “还是那样,”我说道。 “你和赵野怎么样了?”甜甜问我,像是没话找话的想要聊些什么,我们才几个月不见竟然生疏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人走茶凉这话说的固然薄情,却是句实话,这才几个月我已经和金少绝交了,和甜甜又怎么可能还热络的大聊特聊自己的八卦?我对她的问题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了一句,“你呢?” 甜甜没有说话,又问,“廖小姐呢?还好吧?” “嗯!”我点点头。 “她和路爷还在一起呢?”甜甜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可妮呢?”甜甜又问我,我说,“搬出去了。” 甜甜问:“和金少成了?” 我摇摇头,“分手了。” “哦!”甜甜点了点头,把捧在手里的那杯水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看着我问道,“廖小姐还不回来吗?” 我问甜甜,“你找她?” 甜甜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在我的面前把头低了下去,“我知道当初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是我笨、我傻、我不知好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现在知道错了,可是来不及了……” “只好还活着,没什么是真的来不及的,”我平静的劝慰道,丝毫没了当初发现甜甜和一个有夫之妇有染时候的情绪激动,就像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难怪赵野会说我无情无义,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心中寻思甜甜若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甜甜忽然抬起头,拉着我的手说,“你得帮我!一定得帮我……” “怎么了?”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句子说的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甜甜说,“我们总监把我给卖了!公司行贿几个政府要员的事情都是他去做的,可最后他一推三六九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说每次在酒店开房和官员发生接触的人是我,我这一个月已经被提审了好多次了,我害怕怎么办,我真的害怕,我不想坐牢,我还年轻!”她说完在我的面前声泪俱下,我看着甜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她的手,“你没做过的话,他们也不能污蔑你啊,你死守住自己没做就行了。” “不行,不行……”甜甜使劲儿的摇头,“那些房间的开房记录上登记的人都是我!” 我一拍额头,廖小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甜甜的总监是在利用甜甜给自己过去做的肮脏龌龊的事情收尾,想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帮甜甜,看着她一筹莫展,反问她,“那怎么办?” “你去求求廖小姐帮帮我这次,我一辈子一定会记得她的好的,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她的,我求你们了!”甜甜说着拉着我跪在了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想拒绝她的请求,可拒绝了就等于是把她从悬崖上推下去了,可答应了就等于是在推廖小姐,我被夹在中间陷入了两难的局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甜甜,“这事儿,廖小姐也不一定有办法!” “她有,她肯定有,她以前就帮他们公司的人洗白过一次,她肯定有办法帮我的!”甜甜坚持说道,廖小姐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是甜甜和她在一起住的时间久,她还说,“我想明白了,其实这个世界上平平淡淡的就是福气,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不需要什么锦衣玉食,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在乎你,爱你的人,你们两个人相守一生。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也明白我错在哪里了,我打算这次被审查的事情过去之后就和我男朋友回老家去。” “你男朋友?”我问道。 “嗯,就是之前那个别人介绍给我的工头,我甩了他,可是他没有恨我,在我走投无路又回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是接纳了我!”甜甜说道,“我想和他过平淡的日子,我们打算回老家,用这两年攒下来的钱做点小生意,我不能进去,真的,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进去……” “廖小姐最近……”我琢磨着措辞,我并不是很想将廖小姐的近况说给甜甜知道,可是不说她又觉得廖小姐不帮她是不近人情,“最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儿,她已经自顾不暇了,再让她帮你根本就不太现实。如果你能早一点想明白这件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儿。” “那怎么办?你们就看着我去死吗?”甜甜忽然站起来哭着问我,戳着自己的胸口,我回答不上她的问题,最后只能和她说,“我再想想办法吧……”说完我不敢去看甜甜的眼神,我能想出什么办法?那晚甜甜和我说到很晚,喋喋不休的都是她如何上当受骗,如何被自己的总监利用,如今如何的走投无路,我听来听去,满脑子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如果当初不是她要和别人去比,怎么会沦落到今时今日? 甜甜苦苦等不来廖小姐,最后只好离开了这里。那天晚上廖小姐回来的格外的晚,冲进屋子里趴在马桶上就大吐特吐,我赶紧去厨房给她倒热水,然后进去把她扶住问她,“怎么回事?” “和客户吃了点饭!”廖小姐抽了张绵柔纸擦了擦嘴,然后站起来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站在面盆的前面,低着头闭着眼好一会才拿起自己刷牙的杯子接了些水,漱了漱口。廖小姐和客户吃饭,从来没有喝过酒,这些年廖小姐在行业内小有名气,找她的人多、她去求人的情况少,能喝成这样肯定是廖小姐去求人把单子给她做了,“很少见你和客户喝酒。” “之前得罪过,但是这孙子有钱,什么不能演?”廖小姐苦笑一声,“怎么还没睡?” “刚才……”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告诉了廖小姐,“甜甜来了。” “来找我?”廖小姐问道,我点了点头,“等到刚才那会儿才走。” “我知道了,”廖小姐说道,像是早就知道什么事情了,她端起热水的杯子,喝了一口,“你去睡觉吧,甜甜的事情你别管、别插手。” “你要帮她?”我问道。 “不然怎么办?”廖小姐苦笑了一声,“到最后,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不帮她,看着她去死吗?难道真的要进去坐牢?这种男人也够恶心的,找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下属来担责任,不单是玩弄感情……” “你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你怎么帮她?”我问廖小姐,觉得有点烦心,为自己的能力太小,为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感到烦躁,廖小姐需要钱我帮不了,甜甜需要权我也帮不了,我除了能在所有人中间和稀泥,我真的是一无是处,我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看着廖小姐的背影,就这个瘦瘦弱弱的姑娘帮多少人撑起了一片天,可生活在她庇佑之下的人哪一个曾抱着感恩的心来对她了?我觉得难受,不自觉的哭了出来,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廖小姐说,“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廖小姐。 廖小姐说,“当初那个男人来接甜甜走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他了,如果有一天他敢对不起甜甜,那么也希望他知道实名制举报必查。看来这个男人是不信邪,当初给他老婆写匿名信的时候我找人搜集了一点资料,现在正好是派的上用场的时候了,东西不多,但是能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做过的事拍拍屁股就想走,让自己的下属来背这个黑锅,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那甜甜呢?甜甜怎么办?”我问道,听廖小姐这番话,我不质疑她把这个男人送进去的能力,毕竟实名制举报必查,没人能经得住查,尤其是近期,他肯定是重点被怀疑的对象。但是即便是这个男人进去了,甜甜似乎也不能抹掉身上的嫌疑,反倒是有可能还被连累。 廖小姐说,“他们要是真的有证据,甜甜还能来这里找你找我求助?他们是在诈她,只等着甜甜自己崩溃,然后松口了,只要她什么都不说,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时间一长,对方也拿她没有办法,你就别瞎操心了,赶紧睡觉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朝卫生间外面走,走了两步又扭过头来看着廖小姐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廖小姐苦涩的笑了笑。 我问她,“你还差多少钱?” 廖小姐说,“你!赶紧睡觉去,快!”她说完把我往外一推,然后重重的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接下来就是花洒喷水的声音,我站在门外呆愣愣的看了廖小姐好久,转身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第87章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脆弱 我再一次见到甜甜已经是跨年之后的事情了,濒临春节的北京城越来越冷清,人也越来越少,惟独火车站人山人海的,和去往火车站的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车站里也人满为患。我和赵野打算在大年二十八的晚上坐飞机回家,所以年前那几天我在家里纠结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过年回去应该带哪些衣服,穿哪些鞋子?因为涉及到要见家长的事情,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就安静不下来。 二十八的那天早晨我收拾好了我的行李,在屋子里等赵野来接,廖小姐最后一天上班,下午路爷会来北京接她回家。廖小姐临出门之前我还问了她一声,“罗二再联系过你吗?” 廖小姐摇了摇头。 “这么没有恒心啊!”我叹了口气,廖小姐家的情况对任何一个人来说应该都是一个不小的压力,虽然罗二就此放弃廖小姐并没有什么不对的,不过我对男人们人品的幻想因此而大打了一个折扣。 “这样我也轻松,”廖小姐说道,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假话。 我对她说,“新年快乐,来年都会好好的!” 廖小姐点点头,“嗯,新年快乐。” 我和她挥了挥手,“来年再见!” 廖小姐点点头,“来年再见……”她说完这话就背对着我出门去了,门“轰然”关上,我觉得世界一下子静的可怕,我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几次看表心里寻思着怎么赵野还不来接我?我莫名的心慌,莫名的害怕一个人在屋子里等待,莫名的讨厌这种安静的感觉,有种寂寞噬咬着灵魂的难过。 门铃响起来,我如临大赦,冲到门口去开门,我以为是赵野来了,满心欢喜,可看见的却是甜甜,扑腾在半空中的心忽然就直愣愣的掉了下来,我的脸也在那一瞬间垮了下来,看着甜甜问,“你怎么来了?” “我要回家了,来和你们打声招呼。”甜甜笑着和我说,她今天的气色比起上次见面好了很多,至少有了点血色。 我问她,“你的问题解决了?” 甜甜点了点头,问我,“廖小姐在吗?” 我摇摇头,“她去上班了,你要是找她你给她打电话吧?” “我就是来给你们说一声再见的,我要回老家了,可能年后就结婚了。”甜甜说道,“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帮我和廖小姐说一声。” 我说,“恭喜。” 甜甜说,“谢谢你们,要不是廖小姐我可能这次就死定了。” 我没说话,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甜甜这番话,我看着甜甜,甜甜看着我,可能是都感觉到有一丝的尴尬,甜甜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说,“以后你们有机会来我老家那边玩,虽然比不上北京的繁华,但是江南水乡的,也挺好的,而且没什么污染,吃的用的都是自家产的,放心。” “好好珍惜,”我看着甜甜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句,不是让她惜福,是不想她以后再来麻烦廖小姐。廖小姐这个人嘴硬心软,对外人怎么样都拉的下脸,可对朋友就总想着要帮别人一把,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也不知道廖小姐为了甜甜的这件事情跑了多少关系,找了多少人,可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容易解决,而甜甜却觉得这仿佛只是廖小姐的举手之劳,她提着一箱牛奶和我说,“帮我把这个给廖小姐,谢谢她。” “你拿回去吧。”我看了一眼那箱牛奶,觉得特别没有意义。 “留着吧,”甜甜把牛奶放在了鞋柜上,“我也不知道送点什么,你要是再不收下,我心里得多过意不去啊!之前和你们吵架也不是我的本意……” “算了,”我和甜甜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甜甜张了张嘴,可能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就给我说了一句,“那我走了,你们多保重,日后在北京好好发展!” “嗯!”我应了一声,“再见。” “再见!”甜甜说完这话就赶紧转身跑了出去,她没有等电梯,而是走的楼梯,楼梯间里传来“嗒嗒嗒嗒”地下楼声,脚步的频率特别的快,我的心一紧一紧的,嗓子干涩的发疼,我捂着自己的嘴,深深的吸着气,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哭出来。面对离别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比他想象的要更加脆弱,我满脑子都是刚刚认识甜甜那会儿的回忆,她的傻、她的呆、她的简单和她的蠢钝,可如今的甜甜早已洗去了那身笨拙,变得我仿佛已经不再认识她了。 我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在牛奶上给廖小姐写了留言,告诉她甜甜来过的事情,我想甜甜是不敢见廖小姐的,廖小姐应该是她这么多年来北京城里唯一的朋友,可是她却因为嫉妒而走上了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廖小姐苦口婆心的相劝,她以为廖小姐是要阻挡她麻雀变凤凰的时来运转,可真的有一天出了事儿,甜甜终于发现除了廖小姐她真的是一无所有。 如今连廖小姐也被她弄丢了,北京城就这么成了一个再也待不下去的地方了。 我坐在沙发上久久的出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情,到了中午的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我过去开门,这次是赵野来了。我把行李从屋子里搬了出来,推倒门口,再把门锁上和他一起朝楼下走,一路上一言不发,只顾着低着头或者看着窗外的景色。 赵野问我,“你怎么了?” 我说,“甜甜早晨来过了。”说完我皱着眉头,“说是来道别的,以后就不再回来北京了,顺便来感谢一下廖小姐。” 赵野说,“这样也好,别放在心上了。” 我说,“我觉得廖小姐特别不容易,她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自己忙的都快找不着北了,甜甜却过来要廖小姐帮忙,还说廖小姐也就是顺手的事情。谁的手这么长,能顺到这种地步,而且她找廖小姐帮忙不亲自给她打电话,来感谢廖小姐又是趁着她不在,觉得我好说话是吗?” “那可能是凑巧吧?”赵野说道。 “你登门找人办事,事先不打电话吗?”我问赵野,他看着我耸了耸肩,“事情过去了,你再这么放在心上也没用,廖小姐能帮甜甜就说明她觉得帮甜甜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更重要。” 我说,“我知道没用,我就是觉得不高兴。而且罗二也真是的,枉我之前那么帮他,真的是看错他了!” 赵野问道,“怎么了?” 我说,“一听说廖小姐有个患了尿毒症的爹,有个败家子的哥哥,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之后就再也不联系廖小姐了,他也太明显了吧?” 赵野说,“将心比心,毕竟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那是两家的事情,罗二这么做,无可厚非,人为自己多想一点也是应该的,你不能用道德去绑架别人的行为。” “那你呢?”我问赵野,“要是你的话,你会放弃吗?” 赵野说,“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你是怕你回答了我不高兴!”我嘟着嘴和赵野说,赵野说,“我要是说我不会放弃,你觉得我假惺惺;我要是说我会放弃,你又觉得我太现实……假设的问题,事故没有一个完美答案的,通常还容易成为两个人吵架的原因,比如说那个我和我妈同时掉下水,你先救谁的问题!” “当然是先救近的了!”我说道。 赵野凑过来问我,“我要是这么给你说,你还不得跟我急?” 我板着脸,憋着笑,佯装出一副本小姐气还没有生完的模样,可早就被他逗乐了。然而整个年我过的都有点不安心,走亲访友、去赵野家拜会他家里的老人的时候,我都心不在焉的,抱着个手机一刻都不能把手机扔下,手机稍微一响、一亮我就赶紧得看上面写得什么,我爸说我都快长到手机里面去了,骂了我几次没礼貌。 可我是真的担心廖小姐的这个年,哥哥被高利贷的人催着还债,医院连番给她下了她父亲的病危通知,她妈妈还不停的催廖小姐结婚的事情……廖小姐给我发信息说,“我有的时候都在想,我要是死了,他们找谁啊?” 我说,“你别这么想,这些日子都能过去的,真的!”我明知道这句话苍白无力,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更有力的话来宽慰廖小姐了。我时不时的发个消息问一下廖小姐的近况,生怕她真的想不开就上吊自尽了。到春节的长假快结束的时候,廖小姐彻底的失去了联系,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qq不在线、微不回复、朋友圈和微博空空如也……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每天都要给廖小姐打无数电话。 一直到大年初七,我上飞机之前廖小姐终于回了我一条信息,“我没事儿,你回来再说。” 我这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平复了下去,上了飞机,回了北京,赵野把我从机场送回来,他公司还有事情就先去公司了。我拎着自己的行李上楼,拧开门,发现廖小姐已经回来了,我推开门看见她就坐在沙发上,我问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廖小姐说,“你搬出去,或者我搬出去,你挑一个吧。” 第88章 最后一道防线的崩塌 我看着廖小姐半晌无语,仿佛还不能完全理解她在说什么?我先是努力的和廖小姐笑,可我的笑容却固定在了脸上,只能不解的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表情中窥探出一丝开玩笑的样子来,最后我却失败了。 廖小姐看起来无比严肃,我的表情也凝固在了那里,怯弱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你搬出去,或者我搬出去,总之我不想继续和你生活在一间屋子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廖小姐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双手挽起来放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等待我给她一个答案,可是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话了?” 廖小姐说,“你搬出去住吧,我正好可以重新招人合租,你搬去赵野那里,我们两个人都方便,反正过年的时候你们已经见过双方的父母了,应该也谈婚论嫁了,你住过去没什么问题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大吼了一声看着廖小姐,眉头攒在一起,额头突突的疼。 廖小姐坐直了身子,从桌子上拿过一张银行卡,用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在一起,冷冰冰的看着我,“我不想生活在一个毫无隐私的环境中,我今天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第二天全世界的人就都知道了!李沛,到底有什么话是你不能传的?这张卡是罗二的,你帮我还给他,这里面是他工作这几年的积蓄,还有家里给他存的娶媳妇的钱,我不需要,麻烦你上班的时候帮我还给他,谢谢!”她说完把卡拍在了桌子上,站起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过去,然后重重的摔上门。 我愣了一下,松开了手里的行李箱,朝沙发的方向跑过去,跪在地上拿起那张卡,上面有罗二拼音名字的凸起印字,这个白痴,该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帮到廖小姐啊!我使劲儿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可也觉得罗二确实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虽然不爱花钱、不舍得花钱,可并不小气,这大概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帮廖小姐的方式了吧?我走到廖小姐房间的门口,敲了敲她房门,“廖小姐,对不起,那天罗二来找我问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要是不和他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他讲。而且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廖小姐的房间一片静谧,没人应答。 我继续说道,“罗二给你这张卡也没有恶意,只是想用他自己的方式帮你分担而已。” 里面仍旧没有什么回音,我只好自顾自的继续说着,“罗二没有什么钱,他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工资不高,平时吃饭、娱乐,他能省一点是一点,之前罗二和可妮相亲的时候,可妮还说罗二穷酸相。可是他在你身上省过钱吗?他给你卡无非是想告诉你,有什么困难他愿意和你一起分担,重要的是未来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你啊!” 门忽然被拉开了,廖小姐站在我面前,冷冰冰的表情、冷飕飕的语气,“你根本就没有搞清楚重点,罗二给我钱我谢谢他,让你退回去,是因为我不需要!我现在觉得最无语的事情,是你能把我的家事弄得人尽皆知,我当初和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我是不是说过这些话不要去和别人说,可是为什么我的隐私最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和你继续住在一起,我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我有点着急地说,“我只是想帮你!” 廖小姐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我不需要你们帮,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你们看着我的那个同情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一把把的刀捅在我的心上,我真的受不了。” “你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我反问廖小姐,“路爷呢?” “他和罗二不一样!”廖小姐强调道,“至少我知道路爷帮了我,他无所图!” “罗二帮你也是一样的!”我辩解道。 “我需要一百万,路爷给我可能就是过几个月紧巴巴的日子,罗二给我他就得倾家荡产!这是什么?这是绑架!我要是接受了这笔钱,我这辈子就不能有一分钟产生对罗二不忠的想法,我这一辈子就死死的绑在他的身上了,然而那是他喜欢的我吗?那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我,是个有主见、独立、要强、有个性的女强人,不是一个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的寄生虫!”廖小姐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完,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更何况,我接不接受罗二的好意,和你能不能把我的隐私告诉别人是两回事,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 “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他,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看着廖小姐说,“可是……”我咬了咬下唇,有点接不上话,总想着再说点什么,可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廖小姐说,“可是什么?你无非就是想说你把这件事情告诉罗二也是为了帮我,帮我?”她指着她自己,“你现在去求金少,和他睡一觉,让他给你一笔钱也能帮我,一劳永逸,你去吗?”她这句话说的很大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却吓到了我。 我惊恐的看着廖小姐,心里的委屈汪洋如海。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满是泪水,可泪水却被我使劲儿的憋了回去,没有溢出来,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保持着微笑,然后告诉廖小姐,“我告诉罗二你家的事情,是不想罗二失败的不明不白。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离你已经很近了,可是却无端端的被你推开了,我不想看着他不明不白的出局,让他陷入不停的自我否定和自我怀疑中。他来找我,我只能告诉他原因,我没办法像你一样狠心对他说,廖小姐就是在耍你而已!”我说完这话已经连连退了好几步,和廖小姐保持了一个很远的距离,我还说,“搬出去的事情我知道了。”说完我匆匆忙忙的回到玄关的地方拿起我的行李箱,再匆匆忙忙的回了我的房间,然后靠着我的房间门,默默的哭了出来。 晚些时候,赵野发短信给我说他已经忙完了,问我家里有没有饭,想过来蹭饭吃。 我给赵野回短信说我也还没吃饭,出去吃吧?或者去他那里,我做。 赵野立刻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怎么了?” 我说,“你现在在哪儿?” “在去你家的路上,”赵野说,“出什么事儿了,不是才刚刚回去吗?” 我说,“那你来了再说吧,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 赵野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又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了。我拿起床上扔着的羽绒服、拎起我的包就蹑手蹑脚的从我房间里出去,再蹑手蹑脚的换了鞋子,生怕在客厅撞上廖小姐。我就像是个女贼从屋子里静悄悄的离开,怀中揣着衣服,抱着包,出了这间屋子才敢装起胆子穿上衣服,按着下楼的电梯走进去。 赵野的车停在门外,我出了门就急匆匆的钻进了他的车里,还不忘仰头朝着天上看一看,看看廖小姐有没有站在客厅的窗户上观望我。赵野一边发动车一边问我怎么了,我抱着自己的包,弯下腰蜷缩成一团将刚才我和廖小姐吵架的事情和盘托出,眼泪再也不能自已的“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赵野把纸递到我面前说了句,“别多想了,廖小姐只是这会儿心情不好,事情过去就好了。” 我委屈的哭着问,“我怎么觉得事情不会过去了呢?她肯定特别生气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罗二,我现在也挺后悔的,但是后悔也晚了。” “罗二不是挺争气的,没打退堂鼓啊!”赵野试图和我开玩笑,我擦了擦脸颊的泪水瞪了他一眼,我根本就没有兴趣和他说笑,赵野拍了拍我的手,“激怒廖小姐的不是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罗二,是罗二帮助廖小姐的方法有问题。” “什么意思?”我看着赵野。 “每个人在她所在的领域内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廖小姐在你们生活的圈子里所扮演的是顶着天的那个人,不管你们几个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能帮你们解决问题的大姐大,而罗二是你介绍认识的,也是在你的撺掇下两个人彼此熟悉的,对于廖小姐来说,罗二所属的圈子,仍然是你们这个圈子。在你们这个圈子里,只可以用廖小姐帮助别人,不能反过来。”赵野分析道,我听着点着头,觉得他的话好像可以理解,又好像很难理解。 赵野说,“所以廖小姐再苦再难,没有和你们开过一次口,对吧?”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有的时候我会问廖小姐要不要借钱,可廖小姐总是佯装着没听见我说这句话,一笔将这话给带了过去。赵野说,“所以罗二给她钱的事儿,无异于打了她一个耳光,你们这种帮助人的方式实际上是让廖小姐对过去的自己进行一个自我否定,否定她过去付出的一切努力。” “那为什么路爷就可以?”我不满的问道。 赵野说,“因为在路爷的那个圈子里,廖小姐是一个弱者,是一个需要被他们呵护的、弱小的女人,路爷怎么照顾、怎么关心廖小姐,那对她来说都是应该的。” 我问赵野,“那现在怎么办?我要是想帮廖小姐,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赵野说,“有!” 我赶紧问,“是什么?” 第89章 表白也不过如此 从中午下飞机回到家之后,到此时此刻坐在赵野的车上,我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大爆炸似的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思考能力。我看着赵野,等着他把正确答案丢过来,他看了我一眼很平静的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不能用你的习惯性思维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对廖小姐来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琢磨着赵野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摇了摇头,“这也太困难了吧?廖小姐的职业就是帮别人赚钱,现在她需要钱,你让我去教她怎么赚钱,这怎么可能!她才是专业的,我赚的钱还不够给她还每个月信用卡的最低还款额呢。”我想都不想的就驳斥了赵野的这个想法,让我去和廖小姐一本正经的谈一谈如何赚更多的钱,估计这只会加速廖小姐和我绝交的事情。 “我不是让你去给她灌鸡汤,而是实实在在地给她介绍一个能赚钱的事情去做,这件事情需要有她这样一个人的参与,而她需要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的丰厚报酬,钱到了她的手里,解决了她的问题,但是对她来说这笔钱是她应得的,不是别人对弱者的施舍,不是你们的同情和怜悯。” 赵野的话让我立刻转过弯来了,“你的意思是给廖小姐介绍个适合她去做的私活?” 赵野点了点头。 “什么项目?”我问赵野,赵野指了指后排的座椅,上面扔着一个文件夹,我爬起来伸着胳膊把那个文件夹拽过来,翻开来看是一个项目的文件,项目的内容是一个外包的软件项目,这个公司打算采用公开竞标的方式将手中一个利润丰厚的软件项目外包出去,软件的需求很简单,“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就别管了,我们需要有一个做标书的人,问问廖小姐有没有兴趣?如果她有兴趣自己做一个皮包公司,我有挺多的活儿可以介绍的。”赵野说完,我转了一下自己的眼珠子,转而看着赵野问,“看来你的小金库有挺多钱的啊?” 赵野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怎么,想管账?” 我伸出手看着他,“那你交不交啊?” 赵野打了一下我的手心,继续开他的车,“想管账可以,得有个名分吧?” 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赶紧转过去佯装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后咳嗽了两声说,“我得回去和廖小姐商量商量看看,不过她现在可能不大能听得进去我说话,我和罗二说她的家事,她好像还挺在意的。” 赵野说,“好事儿。” “这算什么好事儿啊?”我瞪了赵野一眼,把他的文件夹收到了我自己的包里。赵野说,“她因为你告诉了罗二这件事情而和你生气,那只是因为她想维持自己在罗二心中御姐的形象。对别人的话,她如果刻意的想要隐瞒自己家庭的状况,就不会发生去年那一系列的事情了,也就不至于闹去警局这么严重,也就没有后来路爷表白的事情了!” 我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意思是,罗二希望还挺大的?” “不小,”赵野点了点头,“不过毕竟廖小姐的家庭情况摆在这里,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希望是挺大的,能走到头就很艰难了,一段双方地位不对等的恋爱关系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大家都会很累。” 赵野这话说的我无法反驳,这就是社会为什么从来都讲究门当户对的原因,两个不对等的人谈恋爱,会在处理不对等的关系中消耗掉大半的精力,可能到最后,这两个人都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相爱了?一方对另一方的迁就,另一方对一方的追赶,最后生活被演绎成了疲于奔命的追逐,这样在一起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我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廖小姐的现状恐怕还不是考虑爱情这个奢侈品的时候。晚上吃过晚饭,赵野问我还回不回去了,我使劲儿的对着他摇头,这一晚我特别害怕见到廖小姐,因为真的不知道和她说什么,白天的事情让我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和她见面一事,尽管知道身上的项目书得尽快和她谈谈,可我就是想拖到deadli e才去动。 第二天我直接从赵野家里去上班,一到公司就直奔市场部敲了敲罗二的桌子让他跟着我从办公室出来,我从钱包里把他的卡拿出来递到他手里,“给你!” “什么意思?”罗二拿着自己的卡不解的问道。 “你说什么、做什么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我问罗二,“就这么贸贸然得去找廖小姐,塞给人家一张卡,这样子很没有礼貌你知不知道?最后还连累我也被她说一顿,弄得我们俩现在的关系都很紧张!”我说完给罗二翻了一个白眼,“廖小姐让我把这张卡给你退回来,你以后别再这么幼稚了,她需要的东西不光是钱就能解决的!” “那还需要什么?”罗二天真的问我。 我想了想,廖小姐现在需要的可能是一个依靠,一个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依靠,这种依靠绝对不会来源于罗二,就算是罗二腰缠万贯恐怕也不能让廖小姐觉得安心,我忽然觉得他们是注定走不远的。我说,“廖小姐习惯了做任何事情都靠自己,她提出拒绝和你往来是考虑周详之后得出的结论,你要再追也好、放弃也好,不要把金钱的因素参杂进去行吗?你还没有资格在金钱上对廖小姐施以援手,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也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做逾矩的事情会让人想入非非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罗二赶紧摇头。 我说,“我不管你有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的这种行为容易给别人错误的讯号,让人误以为你想趁人之危、趁虚而入,你这是道德绑架,会让人有很大的压力的。给她一点空间,别逼得太紧了,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很艰难的说完最后一句话,苍凉的看着罗二笑了笑,和他说了声,“我先上去了,你自己想想吧!”说完我就扭头朝着我们楼上的办公室跑,我不敢再看罗二的脸,他情窦初开的天真模样真的让人觉得于心不忍。 晚上赵野来接我,我在车上和赵野撒娇说,“我能不能不回家?” “你就是真的要搬出来,你也得去拿自己的东西吧?就算是不打算和解,你也得和人家说一声你要搬出去吧,不然她到底是找合租还是不找合租?”赵野开车送我到了我家楼下,熄了火松了自己的安全带,“走吧?我陪你上去,看看廖小姐说什么?你要是觉得还和解,就好好和人家道个歉,然后把项目的事情说一下,要是觉得不想和解了,就搬!正好车都在。” 我看着赵野问,“搬去哪儿?” 赵野反问我,“不然……你先住酒店,我再给你找房子?” “呸!”我啐了他一口,从车上跳下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然后走进过道,走到电梯间,按了我们的楼层。老旧的楼里的这台电梯发出吱呀吱呀的恐怖声响,我站在赵野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企图汲取一些力量,可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腿软。打心眼儿里,我有点害怕廖小姐,就是因为这种害怕让我在和她相处的时候特别的小心翼翼,饶是如此,也还是难免疏漏。 我拿出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缓缓的扭动着钥匙发现门没反锁,应该是廖小姐在家,我抬头看着赵野眨了眨眼,赵野握住我的手使劲儿的扭了一下钥匙,然后推了一下门,门“吱呀”一声就慢慢的开了,廖小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一幕看起来格外惊悚,因为廖小姐从来不看电视。 “你回来了?”廖小姐问道。 我咧了一下嘴,尽量想笑出来表示我没什么,可却死活笑不出来,咧着嘴的笑估计比哭还难看,因为我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苹果机很僵硬,根本就扯不动。赵野推了一下我,然后他才进门关上了房门,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廖小姐打了一声招呼,“廖小姐。” 廖小姐微微的点了点头,说了声,“新年快乐。” 赵野说,“新年快乐,今年忙么?” “还不知道呢?”廖小姐摇了摇头,赵野在场她就算是满心的怒火要发作,只怕也发作不出来,想到这里,我就壮起了胆子把包里的文件夹取出来,抱着文件夹朝廖小姐走过去,“要是不忙的话,能帮赵野做个项目吗?” 廖小姐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说了一句,“他们付钱的,需要一个专业的写标书的人去竞标的,他们只会做技术。”说完我眼巴巴的看着廖小姐,因为太紧张,死死的抱着手里的文件都忘了给廖小姐了,只等着她的回答,这期间,心跳声简直震耳欲聋,几乎都要听不见周遭世界里的声响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廖小姐,给人表白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第90章 醋意 我紧张的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表白,生怕自己的一腔热血被冷水浇个透心凉。廖小姐看了我半天不说话,我眨着眼睛等着她的回复,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然后问我,“你把项目书抱得那么紧,我怎么看?” “哦!”我这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项目书递给了廖小姐,廖小姐翻了翻,大致的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然后眼神直接越过我看着赵野说,“软件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你们接这个单应该是已经十拿九稳了吧?” 赵野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廖小姐说,“这种公开招标,目标那么明确,所有软件的需求细致到了接口关系,就算是我不懂软件,但是人情世故我懂,你们没把公关做好,不可能会白费力气接这种单子的!而且和这种大公司合作,尾款特别难要,不是有关系,谁趟这趟浑水。” “我看过招标文件的内容了,觉得这个案子还是可以劫别人的标的!”赵野和廖小姐说道,廖小姐琢磨了一下问道,“比如说?” 赵野说,“就是因为这个内容规定的过于细致,对方能提供的指标我们一样能提供,两个标书的内容文件一样,如果以标书的条款为理由让我们落选的话,我们能让他这个标废了。废一次标不少钱呢,第二次公开招标的时候,对方公司就会谨慎一些。” 廖小姐说,“公关工作也得做。” 赵野说,“但是我们不擅长,所以只能找你了,如果这个项目接下来,你再以中间公司的名义把项目外包给项目组,这中间的差价你自己衡量就好。” 廖小姐问,“那我需要给你返点么?” “不用,”赵野摇了摇头,“这个项目组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问我有没有能做公关的人,我想着你可以,所以就让李沛来问问你能不能接这个活儿。中间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但是这个项目其实不是我的项目,所以日后有任何纠纷,谈不拢的,没有必要客气,和对方直接说就行了。” 廖小姐捏着手里的项目书说,“倒是个肥差,就算是最后没有拿下这个项目,那个已经内定的公司给点钱,我也帮他们围标!” 赵野点了点头。 廖小姐琢磨了一下,“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从来不会拒绝的!” 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说去,大多数的内容都是如何的具体执行这个项目,我觉得所有的内容完全是ove myhead,他们的话题在我的脑门上飘来飘去,我根本就不明白他们每句话的意思。我坐在沙发上听他们的对话,如坐针毡,不停的在赵野的身边蹭来蹭去。 赵野和廖小姐的一问一答却叫我觉得特别默契,一个女强人,一个在事业上有所建树的男人,我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好像还挺搭调,都那么成熟、做事那么雷厉风行、那么富有成效……我越想越难受,扭过脸看着赵野挽着他的胳膊问他,“我饿了,这事儿说完了,咱们就出去吃饭吧?”我的语气莫名的有点急。 “在家里吃吧,我正好做了!”廖小姐站起身把项目书扔在了茶几上,“正好说一下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和这个公司管这一块项目的人什么情况?我有个大致的了解,也能知道最后往哪个方面努力。” “哦!”我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发现眼下这种情况特别的尴尬,我根本就不想让赵野和廖小姐有什么不必要的接触,恨不得现在立刻把赵野撵出去。可我又不想表现出自己瞎吃醋的情绪出来,硬忍着闷声不说,还佯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 “吃饭就算了,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之后我让项目组的人联系你,我就是个搭桥铺路的,正好认识你这个做策划的。”赵野站起身和廖小姐说道,“晚上说好了带李沛去吃火锅的,地方我都订了,就不在家里吃了。”他说完看着我,我皱了一下眉头,不记得我和赵野什么时候说好要去吃火锅这事儿了,可是能迅速的带着赵野离开廖小姐的范围之内,我就觉得无比高兴,拼命的点头,然后赶紧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就跟着赵野往门外走。 廖小姐说,“你不用躲着我。” 我背对着廖小姐,听到这句话,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咧出笑意转过去看着她,“我没有要躲着你啊!” “昨天的话,我是在气头上才那么说的,没有那个意思,今天我回来的早就是想等你回来了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你是好心。”廖小姐和我说道,我“呵呵”地讪笑着,这件事情比起她给我造成的危机感而言,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我摆了摆手,“没事儿,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以后也会注意的!我真的好久没吃火锅了……”我说完就走到鞋柜前面,拿出自己的小短靴套上,就把自己的手塞在了赵野的手里,他拉着我出了门,我扭过脸和廖小姐说了一声,“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赵野在楼道里轻笑了一声,整个楼道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笑什么?”我朝着电梯走过去,按了电梯之后转过来看着他问,“咱们俩什么时候说好要去吃火锅的?” “再不走,你就得找我秋后算账了吧?”赵野刮了刮我的鼻子,刚好电梯到了,我俩一起进了电梯,我能听明白赵野再说什么,可是不想承认自己吃醋这件事情,佯装着听不明白的样子把眼睛睁的像是铜铃,然后看着他说,“算什么帐啊!” “我和廖小姐在你面前聊点工作,你就一脸要吃人的样子了,在心里没少把我大卸八块吧!”赵野问道,“这么正大光明的事情,你吃什么醋啊?” “我没有!”我立刻反驳道。 赵野问我,“真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 赵野又问了我一遍,“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我强调道,还躲了一下脚,整个人的脸羞得通红,说完生怕赵野不相信,还补充说明着,“这事儿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又不是瞒着我廖小姐说什么不可告人的话题,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你想太多了吧!” 赵野笑了出来,从我的身后把我搂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我仰起头,看着赵野,“我说了我没有了!” 赵野亲了一下我的唇,我赶紧捂着自己的嘴,用听不大清的声音和他说了一句,“你讨厌!” 电梯到了一层,赵野松开了,拉着我的手走出了楼道,他说去附近吃河边涮肉就不用开车了,直接走过去。路上赵野和我说,之后大多数的事情都会是项目组和廖小姐直接沟通,除非是有要紧的资料过手,赵野会出现一下,并且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每次他和廖小姐的接触都会让我在跟前的。 我撇了撇嘴,“本来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做是贼心虚啊!” “我担心的是你不看着就容易胡思乱想!”赵野轻轻的推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撇着嘴口不对心的说了句,“才没有呢!”然而事实是,我现在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廖小姐和赵野聊工作这么聊得来,赵野的性格又不算坏,廖小姐的条件又很优秀,怎么都觉得廖小姐要是有心和我抢赵野,我肯定会完败的!越是这么想,就觉得情绪越是低落,猛然回想起去年的时候,我和金少以朋友的名义密切往来,有些举动超出了赵野的心理底线,让他十分不满。如今位置换了,我终于能理解他的感受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挽着赵野的胳膊。 赵野问我,“怎么了?就这么不相信我?优秀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可是李沛我就认识一个,”他说着忽然停下来捧起我的脸,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不过患得患失的才是爱情,”他说着捏着我的脸,我嘟着嘴看着他,“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赵野无辜的看着我。 “你就是故意的!”我强调了一遍,“你是故意让我吃醋的,就是想告诉我,我去年的时候对你有多苛刻!” “我没有,”赵野说道,“不过那时候对我来说确实很煎熬,很煎熬。”他苦涩的笑了一下,重复了一遍这话,“每天都会胡思乱想很多事情,经常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其实就是发呆,看着电脑半天写不出一行程序。” 听了赵野的这番话,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的是他竟然这么爱我,而难过是替他心疼。我把他挽的更紧了一些,脸贴在他的胳膊上,心中被填的满满当当的,“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怎么都有理,可是我就是忘了体谅你的心情。” 第91章 金少怎么可能爱我? 我忽然觉得心疼,心疼赵野过去大半年的时间里默默藏起的那份惶恐和不安,我看着他满眼的不舍,依偎着他觉得满心的温暖。我和赵野说过去的事情是我太任性、不懂事,以后我做什么事情都一定会优先的考虑赵野的心情,赵野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这让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廖小姐和金少不同,廖小姐是你朋友,你说她需要帮助,我才会想办法帮她,你不喜欢我们两说太多你不明白的话题,我就可以到此为止;可金少是你过去几年里最好的朋友,因为我心存怀疑,导致了你们两个人不得不绝交,我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我摇着头,“我不是为了你做的这件事情,我是为了我自己!金少也是同样,他不是要向可妮交代,或者是要向你交代,他是要向他自己交代,人这一生很漫长的,每一段时间陪伴在身边的人注定了是不同的,你不必把这件事情看的太严重了,真的!” 赵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推了我一下,“先吃饭!这个话题沉重的都没办法吃饭了!”他说罢轻松的笑了出来,我俩已经走到了护城河边上的河边涮肉,老北京的味道,新鲜的肉片从锅里捞出来,沾着料碗里厚重的芝麻酱吃,在北京城大风肆虐的冬季,特别的有滋有味。 吃饭的时候,我俩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廖小姐和金少的事情,赵野说他妈妈想在今年年内把我俩的事情定下来,双方的父母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都开始张罗酒店的事情了。我满面羞赧,尽管知道结婚这件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马上就板上钉钉了,可是赵野说起来,我就是觉得害羞。 从吃饭的地方出来,赵野送我到我家的楼下,我仰头看了看客厅里还亮着的灯,嘟着嘴,一脸的不愿回家的模样,赵野捏了捏我的脸颊,“怎么?不想回去?” “不是,”我摇了摇头,将头抵在了他的胸口,“今晚得回去了。” “如果还是不想回去,就上去打个招呼,先去我那边?”赵野说道,我伸手搂着赵野的腰,“今晚得回去了,得回去了!”我连说了两遍,也不知道是在劝说赵野还是在劝说我自己,然后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看着赵野咧嘴笑了出来,“我没关系的,总得把这件事情说开,说清楚吧?” 赵野点了点头。 “那我上去了!”我声音很洪亮,用这话给自己壮胆,赵野忽然叫住了我,“李沛?” “嗯?”我扭过头看着赵野,“怎么了?” “等一下再上去,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赵野开口说道,我点点头,又停在了他的身边,赵野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用很慢的语速和我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对金少没什么意思,金少对你是什么想法?” “啊?”我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赵野还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如果只有一个两个人误会了你和金少的关系,你可以觉得是他瞎!可是所有的人都觉得你和金少之间有点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可能是你后知后觉了?”赵野问我,我一听就急了,急着想解释我和金少之间什么都没有,可赵野没让我开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将他的话听完,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对他没有任何的别的念想,可是他对你呢?” “他对我?”我指着自己觉得不可思议,金少从来就没把我当做女孩子看待,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意思,我笑了一下然后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和赵野说,“你那是不知道他怎么对他追求的女孩子的,简直就要好到蜜里面去了!” “可是他和这些人不都没有结局吗?”赵野说道。 “但是……”我脱口而出的想反驳,可发现事实好像的确是赵野说的那样,金沙再怎么对自己追求的女孩子好,可最后都没能走到一起去,基本上没有一个能长久的,我想了想,又想了想,才接上自己但是的话茬,“他可能是没有忘了他在我们学校的第一个女朋友,那个女的后来跟了他哥了。” “那个女的是跟了他哥甩了他,还是甩了他跟了他哥?”赵野问道。 “这有什么区别?”我问赵野。 赵野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不追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太喜欢了,这种喜欢近乎是一种爱,他害怕失去,所以不肯往前走一步!你和他是朋友,就能一直这么做朋友下去,可如果做了恋人,也许就像是他过去的每一任恋人一样最后都以分手告终。” “我……”我想说些什么,可忽然发现自己词穷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反驳赵野,最后只能蹩脚的和他说,“你想的太多了吧?” 赵野说,“我希望是这样,而且我其实根本就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我也想自私一回,我不说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金少对你的好不是无缘无故的,不是因为你们是朋友,而是因为他喜欢你,深深的喜欢你,这种喜欢变成了一种惧怕失去,因为害怕失去就不肯迈出一步,害怕自己给你带来不了幸福,所以宁愿将你拱手让人!”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赵野为什么要在今天这个时候和我说这样的一番话。 赵野说,“如果我不说这番话,我就总是对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充满了惶恐,让我觉得我们能在一起是金少给予我的施舍,我害怕这样的幸福随时会被他拿走!” “怎么会?”我说道,有些焦急。 赵野问我,“如果有一天,金少和你表白了,像你坦白他的这份心情,你呢?会怎么做?你会像现在这样选择我吗?” 我皱着眉头,张了几次嘴,可是没有说出话来,我苦思冥想这个假设的答案,却发现答案对我来说太难了,就像是赵野说的,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最难回答,我要是脱口而出的说还是会选择赵野,他一定认为我没有思考;而我更加不会说我会选择金少……我会吗?我皱着眉头思考着,心中设想着赵野说的那种场景,如果那天金少拿着玫瑰在机场接的人是我,在我的前任面前拥吻我,我会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中拒绝赵野吗? 赵野说我不必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可以慢慢的想,想多久都没有关系。他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答案对他一定很重要。我一步一步的走楼梯上的楼,拧开了门,廖小姐坐在客厅的茶几上正在写写画画,她抬头看见我进来了,问了我一句,“聊一聊吗?” 我问廖小姐,“你觉得金少喜欢我吗?”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廖小姐问道,“你不是都和金少绝交了吗?他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问廖小姐。 廖小姐说,“这个问题我和你说了很多遍吧?喜欢,男女之情的喜欢,如果不喜欢不会这么对你!如果真的把你当做普普通通的朋友,那么他怎么对子琛的,必定会怎么对你,可是他和你分享过他的八卦吗?没有吧……他要追求可妮的事情,你事先一点都不知情。而且他是在什么时候追求的可妮,你还记得吗?是你和赵野第一次因为金少的存在,而出现感情危机的时候……你觉得他是真的喜欢可妮,还是为了你在迁就?虽然我不太明白金少一定要将你交出去的原因,不过以我一个过来人的眼光看,你和赵野在一起一定会比你和金少在一起幸福,你现在的选择已经是最正确的了,所以不要轻易的动摇当初做的决定!” 我说,“我不是动摇。赵野问我如果有一天金少和我表白了,我还会选择他吗?” 廖小姐说,“难道你不会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会不会!” “谁当初说自己对金少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的?”廖小姐把自己的笔摔在了桌子上问我,我没有回答廖小姐的这句话,只是说了句,“我要好好想一想……”说完我就自顾自的进屋了,然后关上房门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想给金少打个电话,可翻找了很长时间的通讯录才想起来金少早就把他的电话从我的号码簿里面删除了,我苦笑了一声,抱着我的手机趴在了床上。 金少曾经亲手帮我追求过八爷,他怎么可能爱我? 大三下半学期临近期末,学生会的工作要进行交接,我们这一级的学生要集中进行一次学生会工作的成果展示,所有学生会的工作人员都汇聚在学术报告厅进行工作汇报。排在前面的几个学生会的部长都做了炫酷的视频来展示这么多年的工作内容,然而这个视频做的却像是个ppt,金少在台下嘲笑这伙人,“你说他们这帮人,就做几个图片飞来飞去的东西,弄个ppt不就完了,还能选各种渐入渐出的效果,非要做个视频,看起来还不及ppt好看!” “你闭嘴!”我呵斥了一句,正在聚精会神的听八爷在上面汇报学习部的工作。 第90章 没有不散的宴席 子琛坐在我的另一边,手里捏了本杂志,腿抬起来卡在座位的抽屉上,对台上的事情丝毫提不起兴趣。听见我和金少的对话,他冷不丁的说了句,“有什么好听的,不就那点事情,翻来覆去的都是些本职工作,这种走形式的事儿最烦了!”他说完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翻自己的杂志看,还三不五时的越过我指着杂志上的俏女郎给金少看。 我不屑的撇了撇嘴,懒得理他们俩,八爷站在台上不苟言笑,翻着他做的视频展示这些年学习部的活动。学习部的活动应该是几个部门里面最无聊的,除了学风建设月就是迎接教学评估,台下的人干什么的都有,聊天的聊天,看手机的看手机,所有人都审美疲劳,大家根本无心这个形式主义的会议了。 我趴在桌子上盯着八爷看,他还是那么好看,再过一年毕了业,八爷出国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我听老幺说,辅导员找八爷谈过话了,拉着他的手殷切地请他留下来走保研的路子,可八爷却拉着辅导员地手也用同样殷切的语气说,“还是把机会留给需要的人吧!” 台上的八爷盯着台上的电脑屏幕,用不咸不淡的口吻总结自己在位三年无功无过的事迹,一一展示了部门配合学校各项活动的照片。最后还放了辩论赛的视频,我赶紧戳了戳左边的子琛和右面的金少,指着台上的视频说,“快看快看,咱们的比赛!”画面正巧定格在我们赢了的那一场,我举着最佳辩手的旗帜站在子琛和金少的中间满面笑意的照相。 八爷看了一眼电脑,抬起眼在偌大的教室中找到了我,从我的面上一扫而过,转眼又低下头去继续讲解,我怦然心动,心跳的异常快,满面烧红,就仿佛是被雷击中的那种感觉。八爷在台上做完了解说,向在场的所有同学和老师表示了感谢,缓慢的从台上走下来,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走回去弯下腰在麦克风的前面说,“对结束的离别非常的不舍,从大一到大三,三年的时间一千多天,我们常常为了一个活动朝夕相处,通宵达旦,我们之前彼此了解,对彼此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了然于心。从今往后,很难再有合作的机会,如果可以,多希望能这么一直走下去。” 全然忽然之间掌声雷动,鸦雀无声,每个人哑然的看着台上的八爷,他淡淡的笑了笑,又深深的鞠了一躬从台上走了下来。八爷结束又穿插了一个部门就轮到金少上去进行演说了,他在台下的时候把别人部门吐槽的体无完肤,我以为金少做了一个怎样炫酷的视频在上面播放,结果他站在台上看着电脑从优盘里拖出来的竟然是一个ppt的文件,然后点开了ppt,按下了自动播放,“刚才几个上来讲演的做的都是视频,特别精美。鄙人才疏学浅,就做了一个ppt,大家凑合着看吧!这么多长时间以来,宣传部是一个配合的部门,我们没什么自己的活动,这三年来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本本分分的将其他部门的所有活动宣传到位,我觉得我们部门的所有人就已经做到了极致!” 金少的话说完,我们部门的人就立刻起声应和,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带到了一个**,我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看似随意却非常有心的金少,顿时为这两年来的合作感到无限的欣慰,也为自己能和金少、子琛有这么好的关系而感到自豪。 会议结束之后,大家三三两两的在学术报告厅不愿意离去,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大学生活只剩下最后一年的尾巴了,从此以后我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此相识的莘莘学子,将踏上未来的旅程,朝着自己梦想中瑰丽的城堡疾步而行,这是最后的那场筵席的前兆,没人喜欢分别这件事儿。 八爷和他们部门的人说了会儿话,朝我走过来,我在翻刚才子琛翻的那本杂志,等子琛和金少同宣传部的人一一道别。八爷走过来从我的书手里将书抽了出去,我猛然抬起头看着他,“八爷?” “以后就没机会和你们合作了。”八爷笑着说道,“其实想想这两年真的挺有意思的。” “怎么没机会了?”我笑着反问,“大四要准备毕业的事情,我保证宣传部所有的人随叫随到,配合你们的工作。” “都大四了,我还能有什么工作?”八爷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相册,“留个纪念吧。” “是什么?”我有点惊讶的从他手里接过了他递来的相册,翻看一看是当年我和子琛、金少参加辩论赛时候的照片,几乎每场我站起来进行自由辩论的场景都被一一收录在了这个相册里,八爷说,“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前两天准备做这个视频的时候忽然看见这个资料了,希望你会喜欢。” “喜欢!”我赶紧点了点头,“特别喜欢,”我把相册抱在怀里,“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八爷说,“喜欢就好,我先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八爷朝着远处学习部的人群走过去,子琛走过来从我手里抽走了那个相册,翻开看了两页说,“哟,够有心的呀,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和他说清楚,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说屁啊!”我从子琛的手里把八爷给我的相册抢了回来,“他出国的事情都板上钉钉了,还能说什么?以后就是两个世界里没有交集的人了,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一年的时间要相处,为了避免以后见面尴尬,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出国的事情板上钉钉怎么样?你不能出还是怎么的?”金少也走过来,把我手里的相册又抽了出去,翻了两页塞回来在我的怀里,“我也要去找八爷要一套照片,自己洗出来放起来。”他自言自语完,继续和我说,“他摆明了对你有意思,你不说怎么知道人家怎么想,也许他也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呢!就算是出国读phd,五年之后还是可以回国的是不是?就算是不能回国了,你们俩结婚,你出国去陪读也不是不行啊!” “我不想耽误他的前程!”我和金少说道。 金少说,“啧啧啧啧……还说你们两个没什么?你都没表白过,就知道人家一定会接受,就知道人家一定会为了你舍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能不用激将法吗?”我瞪着金少说,“幼稚!” 金少说,“只要两个人相爱,并且在一起的愿望很强烈,那么你所谓的各种问题其实也都不是问题,都是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力的增长而解决掉的。你大四开始准备托福考试和gre,虽然不能说百分之一百phd全奖吧,但是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自费出去读个master不难,如果你自己够努力,留在外面,不就可以和八爷双宿双栖了?什么努力都还没有做过,就把未来想象的那么艰难,你们这些女人特别喜欢没有困难也要给自己制造困难被打倒!” “不要再动摇我了!”我斩钉截铁的和金少说道,抱着我的相册火速的逃离了现场,回到寝室我抱着这个相册看了很久,脑子里一片乱麻,金少和我说的这番话在脑海中盘旋,久久不能离去。 第二天早晨,我们这一届学生会最后的一次活动——爬长城。 我和金少、子琛一起出发,可是走着走着,金少和子琛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以为是自己走的太慢了就使劲儿的往前追赶,可越往前发现学生会的同学就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寥寥数人,我看见八爷就在我前面不远处,我想喊他,可张了张嘴,嗓子干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我闭上嘴闷着头走。 “李沛?”八爷转过身喊了我一嗓子。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八爷佯装出一副特别吃惊的样子看着他,赶紧往前跑了两步追赶上去说道,“八爷?怎么走的这么快。” “习惯了!”八爷笑着说道,“你怎么一个人?” “哦……”我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太多,谁也没规定我必须和金少、子琛同屏出镜,解释了倒显得奇怪了,“你昨天在台上说的特别好,真的,你又回去走到讲台上说的最后那句话,我都哭了,被你说的特难受!” 八爷拍了拍我的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以珍惜眼下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听说你出国的事情定下来了,恭喜你啊!” “谢谢,”八爷微微的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和我说,走了几步之后是一个特别陡峭的阶梯,我走在后面有点跟不上八爷的脚步,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又不敢说我累了,咬着牙硬着头皮地走,八爷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我伸出手问我,“我拉你一把?这段不好走。” 我仰头看着八爷,阳光的刺眼遮挡住了他的表情,我咬着自己的下唇,看着他的那只手,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手上。 第91章 大煞桃花 八爷的手很热,又热又干燥,让人觉得很温暖,我的心狂跳不止,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的绷了起来。八爷站的地方比我高了两个台阶,挡住了他身后的阳光,我逆着光仰着头,看不真切他的五官,可是昨天下午金少和子琛说的那番话忽然涌上我的脑中,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就一定不行呢? 我被八爷一拽,往上走了两步站在了他的旁边,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下面的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我的目光从八爷的脸上挪到了下面的人潮中,我看见几个眼熟的人朝着一个方向疾步奔走过去,“好像是有人出事儿了!” “过去看看?”八爷问我。 我点点头转过身,八爷松开了我的手,大步的走在前面,我小碎步紧赶慢赶的跟在他的身后朝人群聚拢的方向,走得越近关于事故中心的传闻就越真切,我听见他们说金少刚才晕过去了,我的胸口猛地一抽都顾不得身边还有八爷了,拨开了面前围在一起的人朝人群中心跑了过去。 站在人群中心的果然是金少和子琛,金少的面色煞白,扶着长城的边缘,大喘着粗气,子琛在他的旁边扶着他,不停的应付着前来关心的同学,“没事儿,没事儿,他没事儿,就是有点中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去玩你们的吧,不用管我们这边!”他不停地说着“没事儿”和“谢谢”,整张脸都被汗水给掩埋了。 “怎么回事儿?”我跑过去问,从子琛的手里接过了金少,扶着他靠着墙边看着,“哪儿不是舒服?” 金少无力的和我摆了摆手,“可能是中暑了。” “我带药了!”我说着就准备把包取下来翻里面的人丹,可金少却按住了我的手,“刚才吃过药了,这会儿缓过来了。” “喝水吗?”我问他。 金少无力的点了点头,我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帮他拧开了瓶盖递过去,金少拿起水从自己的头顶浇了下来,整个人长舒一口气,然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溅了我一脸水。他勉强撑出了笑意和围观的人说,“我没事儿了,我往回走,在出发的地方等你们,你们继续玩!” 大家纷纷说着“注意点”,“照顾好他”这样的的话渐渐的散去了,我举目再望已经看不见八爷的身影了,我踮着脚、眯着眼睛,想要努力的从人群中发现八爷,可看见的确实一个个陌生的背影,我心里有点抱怨,抱怨金少什么时候中暑不好?偏偏挑这么至关紧要的时候,子琛问我,“你刚才不是和八爷走在前面吗?折回来干什么?” “看见这边有人出事儿,我俩还能继续走吗?”我瞪了一眼子琛说道。 “你回去追八爷吧,金少我看着就行了!”子琛说道,特别不耐烦的和我挥了挥手。 “我送你俩回去吧,你那甩手掌柜的样子,药药药没有,水水水不拿,你怎么照顾人?”我嚷嚷道,看着金少一脸马上就要死了的气色,我是真的不放心让子琛看着他,把这样的金少交到子琛的手里,很可能金少都咽气了,子琛还在忙着和前来围观的小姑娘搭讪呢!金少没力气说什么,被我和子琛两个人驾着回到了大巴停着的地方,我们三个人坐在大巴旁边的阴凉处,我一边给金少扇着风,一边问他,“好点了没?” 金少回过劲儿来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和八爷怎么样了?” “你管好你自己吧,还有空管别人,平时看着也五大三粗的,怎么稍微一运动就和个娇娘娘一样,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我不满的嘟哝了两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破坏你和八爷的约会了?”子琛坐在旁边问了我一句,我立刻瞪了他一眼,吼了一嗓子,“对!” “没事儿,一会儿给你补上!”金少用虚弱和沙哑的嗓音和我说了句,他这会儿面色都是一片惨白,仿佛还没有缓过来的样子。晚些时候,其他人都爬过了长城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大巴这里,我伸着脖子遥望着八爷的身影,可就是不见他出来,团委的老师催促我们回来的人就赶紧上大巴车,等把人数点齐就准备开车回学校了,我悻悻的上车,子琛跟在我身后说,“不用担心,还有机会的!他又不是明天就出国了。”他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我身边。 金少坐在我俩的后面,逢人要在他身边坐下,他就说一句,“这里有人了,不好意思!” 我扭过头看了一眼金少,然后问子琛,“他在给谁留座位?” “你猜!”子琛的眼神顺着窗户看到了窗外,八爷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了视野里,八爷上了车,子琛和八爷打了声招呼说了句,“八爷,这儿!” 八爷看了一眼子琛,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的迟疑,可是大庭广众的,他总不能佯装着没听见子琛叫他,只得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子琛站起来说,“都快坐满了,给你留了个靠前排的座位。” 八爷不好拒绝,只得说了声,“谢谢。”然后目光从我的面上扫过,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子琛往后挪了一排,坐在了金少预留的座位上。八爷看着我,很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爬到哪儿了?”我故作平静的问八爷,其实脸颊火辣辣的烧着,我猜八爷也应该能看见我火红火红的面颊,我不敢太对着他的脸说话,只能是半低着头,八爷说,“爬了一段,差点把时间给忘了,就回来晚了!” “没走两步就折回来了,还蛮遗憾的!后面好玩嘛?”我问他。 八爷说,“说不上……也没什么可玩的,就是看看长城。”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关于长城的事情,大巴车发动,演着高速回到了市区里面,车辆过了西三旗,我忐忑地看了一眼表,要是现在不说,以后想找个机会和八爷说这件事情就难了,只要八爷喜欢我、我也喜欢八爷,如果未来真的有困难,也许我们是可以克服的,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以后回想起来一定会觉得遗憾的,我鼓起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却只能是咳嗽两声,想开口,又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儿吧?”八爷咳嗽的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猛地咳嗽了几声。 “是不是刚才走的太快了,吸了冷气?”八爷问我。 “不是,”我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定了定情绪,我看着八爷特别艰难的和他说,“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我看着他,想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他的情绪,八爷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平淡的说了句,“那就别说了。” 我整个人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这就是八爷给我的回答,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再也不知道下一秒脸上应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情绪才合适?聪明如八爷,不可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却用这种方式婉拒了我,给我们两个人都留足了面子,我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就不说了!”我说完这话,转过脸看着窗外,卯足了全力,忍住企图掉出来的眼泪。下车的时候,八爷没有再和我打招呼,先拿起自己的行李从车上走了下去,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等所有的人都走空,然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位置上站起来。 “走,去吃宵夜!”金少在我的身后说道。 我猛地回过头看见金少和子琛都还没走,“你们俩还没走?” “去吃宵夜,”子琛重复了一遍金少的话。 我说,“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子琛说,“吃一顿少一顿,谁也不准缺席!”他俩硬拉着我去了北门外的砂锅店,一人点了一碗砂锅,一人点了一串鸡翅,一人点了三串烤肉,我和子琛点了啤酒,金少点了可乐,我们坐在那里端起手里的酒水碰了杯,“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眼泪再也不能抑制的流了出来,放下了手里的啤酒,捂着自己的嘴“哇哇”大哭,“这是他第二次婉拒我了,第二次了!”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委屈的哭,“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他就说别说了,既然没可能干嘛对我那么好,让我觉得自己其实特别有希望。” 子琛拍了拍我的背,“对不起。” 金少坐在我对面,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又不是你们拒绝我,说什么对不起?”我说完端起桌上的一听啤酒,一饮而尽,转过脸和老板娘说,“再来一听!” “不是我出状况,你们俩其实早就在一起了,”金少低声和我说道,上次在校医院的事情子琛和他说过了,我们都知道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金少,也许我和八爷就不会擦肩而过了。可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们谁也没有再提,那时候放弃八爷是我的选择,和金少无关,我不想让他无端端的自责。 而这次……又是因为金少。 也许我和金少的八字和在一起,就是大煞桃花。 第92章 想执子之手,想与子偕老 我看着金少、端着手里的啤酒,从大哭变成了大笑,我抹掉了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拍着金少和子琛的肩膀说,“是我的总会是我的,跑也跑不掉;不是我的就永远都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我和八爷能不能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命,和你有什么关系!以后的以后,我一定能遇到一个更好的男人,一定能的!”我这话不知道是说给金少听的,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不知道是用来安慰金少的,还是用来安慰我自己的。 金少站起来拿着他的可乐信誓旦旦的和我说,“李沛你放心,以后我还能给你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 那天金少说的这句话如在耳畔,他的确是兑现了他的承诺,给我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男人,我靠在门背后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我在这个收获爱情的季节却弄丢了对我来说那么重要的朋友,以后的以后,我们再也不能一起吃宵夜、一起发牢骚,再也不能相互安慰、相互鼓励……校园里的时光那么青涩、那么美好,然而却一去不复返,金少不会再回来,一如离开了北京城的八爷,他在美国一切都好。 我走到我的书架前面,找到了那本已经落了厚厚的灰尘的相册,那时候的我圆脸、戴着眼镜、扎着马尾、穿着宽宽大大的t恤、穿着肥肥的牛仔裤,站在台上推一下眼镜,驳斥对方一个观点,看上去傻乎乎的……我抱着相册坐在床上,拿过我的手机给子琛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子琛听见我的声音感到很诧异,“李沛?出什么事儿了?” “我想和你聊聊,”我和子琛说道,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了相册本上,我抹掉照片上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电话那头的子琛听出了我在哭。子琛问我,“你想说金少的事情?其实绝交也没什么,真的……”我听得出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题就硬生生的顿在了这里,他自己都没能接得住自己的话。 “赵野和我谈了谈,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我和子琛坦诚说道。 “赵野?”子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费了点劲儿才想起这个人是谁,“你男朋友?” “嗯!”我点点头。 “说什么了?”子琛问我,“是说金少的事情?不是吧……你们俩都绝交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怀疑什么?而且我打赌,你和金少绝交的这几个月里,你肯定很少想起金少,应该就只有一个人特别无聊的时候,才会想起以前还有金少这么个朋友打发时间吧?” 子琛的话戳到了我的痛楚,和金少绝交的这几个月里的确如此,“可我一想起过去的事情就觉得可难受了,总觉得如果时光停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多好。” “开始回忆过去说明你老了,你要是停在校园里的时候,你就不会和赵野在一起了!”子琛提醒我,“人都得往前走,不能原地踏步,现在这样挺好的,人生有得有失,不能占尽所有的便宜对不对?如果你和金少都已经闹成这样,你的男朋友还是不能体谅你,我觉得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都还长,着急什么?再走走,再看看,说不定有一天八爷还会回来呢?” 我苦笑了一声,“八爷是过去式了!而且我和赵野好好的,只是赵野今天晚上和我说,所有的人都会误会我和金少的关系,不是他们瞎,是我太迟钝。” 子琛说,“所以你打给我就是想问我金少只是把你当做普通朋友,还是把你当做喜欢的人来对待,是吗?”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子琛说,“他对你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吗?你会因为他喜欢你而不选择赵野吗?” 我想了想说,“不会!” “那你到底有什么好问的,你在纠结什么?”子琛在电话无奈的问道,“你现在神经病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给你说了白莲花玛丽苏的小说少看,不是全世界都得围着你一个人转,不是对你好就是因为喜欢你,金少什么人你不知道啊?喜欢的姑娘他就去追了,放过哪个了?一个男人不追你别告诉我说什么喜欢是放肆,爱就是克制,就一个原因,就是他看见你硬不起来!” 子琛的话说的我的脸热辣辣的烧,不知道怎么接子琛的话茬。 子琛继续说,“金少选你做朋友,就是因为你不会喜欢他,不会带来什么麻烦,金少和你绝交就是因为现在你们两个人相互影响、给彼此带来了麻烦,这种绝交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了,是没什么必要就不要再见面、打招呼、嘘寒问暖了,你要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金少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他不是对你有什么特殊照顾,而是对每个朋友都是这样!而且退一万步说,不管金少喜不喜欢你,你选择了赵野,那就是说赵野对你来说更重要,不是吗?但凡是你的心里稍微有一点点金少,你都不会在金少做出选择之前,选择别人的。” 我喜欢子琛说的这句话,我选择了赵野就比什么都重要了,金少到底喜不喜欢我和我与赵野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我只不过是庸人自扰,我和子琛说了声“打扰了”就挂了电话,立刻从床上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拎起自己的包出了门,我打车去赵野家,三更半夜的使劲儿砸着他的房门,“哐哐哐哐”一声又一声。 “谁啊?”赵野带着惺忪睡意的腔调问道。 “是我!”我说道。 “沛沛?”赵野猛地把门拉开,看着门外的我,一把将我拉进了屋子里,“三更半夜的,出什么事儿了?” 我摇摇头。 “怎么了?”赵野看出了我脸上的泪痕,伸出手在我的脸颊轻轻的擦拭,我踮起脚尖抱住赵野,用尽了全力抱着他,我踮着脚在他的耳边说,“你都把我弄糊涂了,我已经选择了你,金少对我到底是对待朋友还是对待喜欢的人,这还重要吗?我爱的那个人是你啊!” 我感觉得到赵野抱在我身上的手忽然地紧了,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肩膀,他的脸颊蹭着我的脸颊,他在我的耳边说,“嫁给我吧!” “嗯!”我使劲儿的点点头,在他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 赵野早就准备好了年后回来求婚,只是他对金少的事情一直不确定。赵野一直觉得我不选择金少是因为我不知道金少是喜欢我的,暂且不说金少是不是真的对我有这层意思,就算他真的喜欢我,可我喜欢的人也还是赵野啊。 赵野用一枚小小的戒指把我拴在了身边,钻石带在我的手上特别好看,切面熠熠生辉,璀璨到夺目且绚烂,我上着班的时候经常盯着自己的戒指看很久,看着看着就会傻呵呵的笑出来,趴在桌子上一个人脸红。想起以后和赵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想起以后我和赵野就会变成一家人,我会生下他的宝宝,这让我觉得心里像过电似的,忍不住的莫名兴奋。 我和赵野商量好了,等廖小姐手头这个标书做完,我就正式从现在的出租屋里面搬出去,等五一的时候我们回一趟家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婚礼就打算订在今年夏天。为此,我每天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翻黄历,不眠不休地找皆大欢喜的良辰吉日。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等着这场我期盼了很久的婚礼,然而事情的进展却让我始料未及。 廖小姐做好标书的那天是三月里的一个周五,廖小姐那天要接待一个客户,赵野他们那个团队当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只得我去向公司请假帮廖小姐他们去递标书,早晨出门前我和廖小姐一起吃早餐,吃饭的氛围格外的安静,谁也没有说话。自从今年年后回来,我和廖小姐吵过那一架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饶是我们两个人都想将那件事情忘了,都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气氛就是诡异的尴尬了起来,我找她聊天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加上忙着结婚的事情就更顾不上了。 吃完饭,我站起身收拾碗筷,廖小姐看着我说,“祝你和赵野百年好合。”她忽然开口,我还有点意外,看着她微微的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是今天搬出去吗?”廖小姐问。 我说,“周末吧,今天赵野还忙着,晚上他过来帮你们庆祝,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廖小姐说,“谢谢你。” 我摇摇头,“我就是帮忙递一下标书而已,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廖小姐摇了摇头。 我拍了一下廖小姐的胳膊,故作轻松的和她说,“没事儿,会成功的,别想太多了!而且你现在多了一个路子,以后肯定会财源滚滚的,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别太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了!” “谢谢,”廖小姐又说了一遍“谢谢”,我笑了笑,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廖小姐说,“我送你过去吧?” 我说,“你不是还有客户要接待嘛!我自己打车过去,放心吧,没问题的!”我翻来覆去的把这话重复了很多遍,实在是找不出别的对白了。廖小姐长叹了一口气,叮嘱我说,“路上小心!” 第93章 恰同学少年 三月的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天色晦暗的可怕。 我出门时候的艳阳高照早就不在,换上的是我回家时候的细雨连绵,冰凉冰凉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顺着肌肤流淌;冰凉冰凉的液体灌进我的脖颈,却让人毫无感觉……子琛送我回家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雨一直下。 “到了,”子琛把车停在楼下看着我说。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一直忍着没有哭出来,觉得心头堵得特别难受。 “到了,”子琛重复了一遍。 我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和他说,“我知道了。”我的手扣到门上的锁,却不想下车,车里的空间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我能瑟缩在这里永远的躲起来,赵野和廖小姐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不停的响,我包里的手机震得我的手臂都有些麻木了,可我不想接。 “不然今晚先住宾馆吧?”子琛问我,“明天得早点起,得早点休息。” “我上去拿点东西,”我转而看着子琛说道。 子琛点了点头,“要我陪你上去吗?” 我摇了摇头,抱着我的包,紧紧的把包裹在怀里推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我朝着电梯间走过去,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哒哒”地响个不停,电梯停在了我们住的那一层,发出了“叮”地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我迈步走出去就看见家里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赵野看着我愣了一下。 “对不起,”我和赵野说道,仍旧抱着我的包。 “你干什么去了?”赵野问道,“打电话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对不起,”我重复了一遍,朝房间的方向走过去,赵野给我让出了进门的空隙,我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了鞋柜上,把包放在上面从里面把标书抽出来,我和廖小姐说,“对不起,我没把标书送出去。” “为什么?”廖小姐不解的问道。 “对不起!”我又说了一遍,然后拖着已经僵硬的身体朝着我的房间走过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赵野在我的身后问道,我停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的嗓子很疼,疼得发不出声来,只能僵硬的朝着我的屋子里慢慢的走,我想拿上我所有的行李从这个地方逃走,尽管那是赵野,尽管昨天我还想和他一生一世,我想到这里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掉下来。 “你不觉得你没去现场至少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廖小姐在我的身后质问我,“现在这样算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一天联系不上你我们是什么心情,你知不知道赵野几乎把所有的医院都联系过了,生怕你路上遇见什么事儿了!” “对不起!”我背对着他们两个人说道,“对不起……”除了不断的重复这句话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赵野加大了自己的嗓音,用低沉却很严肃的声音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收起自己的眼泪,勉强笑着,笑着转过去看着赵野和他艰难的说,“金少去世了。” 屋子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赵野的脸色苍白,廖小姐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他们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长长的出了口气,这句话说出来,我好像终于能面对这个事实了,从出事到现在我一直竭力的想要让自己从这个噩梦中醒过来,一直竭力的逼迫自己去相信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可这场梦永远都不会醒了。 我的眼泪一颗一颗的从眼眶里掉出来,我捂着自己的嘴深深的吸了口气,金少有先天性的心脏方面的疾病,子琛和我解释了很多,可是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接到子琛的电话,我冲到医院的时候,金少的心电图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我扑在金少的身上,使劲儿的喊着他的名字,使劲儿的咒骂着他,可是他就是那么安静、那么苍白,一言不发。 我在医院里问子琛,“什么时候的事儿?” 子琛说,“前两天就住院了,我知道之后就回北京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抓着子琛的衣服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全世界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他不想让你为他操心!”子琛任凭我扯着他胸口的衣服很平静的回答,对今时今日好像早就做足了准备。 “他得病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看着子琛问道。 子琛说,“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说他很小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他的寿命最长不会超过三十岁……”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深深的吸了口气,仰头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半天没能接上自己的话茬,“我真的以为他在开玩笑,真的以为他就是吓唬我,得个病也要向我们炫耀他的与众不同……”他说着哭了出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靠在医院过道的墙上慢慢的蹲了下去,“他就是这样,什么都要与众不同!”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我蹲在了子琛的面前使劲儿的打着他。 子琛问我,“早点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是医生,你能救他吗?金少这一辈子最想看见的一件事儿,就是你能风风光光的出嫁,这个家伙……”子琛说着笑了一下,带着眼泪和我说,“真的把你当做他女儿了!真的是……”他说着摇了摇头。 我一屁股坐在了医院的过道里,“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我告诉他了你会来,我以为他至少会撑到见你最后一面,可是……”子琛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想到金少会那么快的离开我们,或许是不知道再见我的时候说些什么,或许是不想在我的面前离开,我怎么就那么后知后觉,我还嘲笑金少的身体不好,说金少不能喝酒,我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觉察到金少的病情,“如果能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多好。” “金少不想你陪着他,就是因为不想,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你!”子琛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人在死的前一刻想要的是尊严,不是同情和怜悯,他想让你记住的是他这一辈子最辉煌的时代,不想让你看见他最狼狈的时候,身上插着各种关系,靠呼吸机来维持生命,这不是他对生命的理解。” 病房里,医生确认了死亡,和家属交涉过后,金少的哥哥金大少走到我和子琛的面前,我坐在地上只看见了他一双黑亮黑亮的皮鞋,他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还是那种颐指气使的命令式,“准备三天之后下葬,这两天你们过来帮忙吧?” 子琛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他爸爸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我得去安抚一下他爸爸,家里来往的生意伙伴这两天可能会接踵而至,我们还得安排下葬的事情。去火葬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吧?”金大少说道。 “让我再看看他!”我拉住金大少的裤腿,仰头看着这个冷冰冰的男人。 金大少的目光顺着他的裤子看到了我的脸,然后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和身边的秘书交代了两声,让秘书去和医院交涉,暂时不要将金少的尸体送进太平间,我看着他说了一声“谢谢”,松开了金大少的裤腿,他转身越走越远,我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人死和老死不相往来,是两件事情。就算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金少,我也希望他能活的好好的,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现在,这一切因为金少的撒手人寰,已经化为了泡影,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和我吵架,不会骂我,不会帮我,不会在我需要的时候接我的电话…… “起来吧?”子琛伸出手看着我。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他猛地用了些力气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我坐在金少的床边,看着他的容貌,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还是那副满面骄傲的姿态,我拉着他的手,坐在他的身边,他的手越来越冷,他的人越来越僵硬。我坐在床边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从中午一直坐到傍晚,从艳阳天一直坐到细雨蒙蒙。 医院的人来和子琛交涉,要将金少送进太平间了。 子琛来劝我,把我带离了这间病房,把我送回了家。我坐在床上把行李箱取下来,我大多数的行李其实都已经收拾好了,廖小姐的新房客下周就会过来,我拎着笨重的箱子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到廖小姐的面前和她说,“这一年多的时间打扰你了,应该给你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廖小姐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拎着箱子,从鞋柜上拿过我的包,拿过我的外衣,往门外走,赵野想过来接手,我避开了他,我和赵野说,“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痛的就像是被刀割,我多舍不得赵野,可是赵野就是那个在错误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金少的离开会永远横埂在我们之间,成为一个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口,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这样的阴霾当中,更不想把这样不完美的爱情和婚姻带给赵野。 子琛纵然没有明说,我也能明白这些多年承蒙金少庇佑的原因,这份感情变成了我心头没办法放下的伤,放不下过去就没有未来。 “沛沛……”赵野皱着眉头叫着我的名字。 我从我的手指上取下了戒指,“我真的……真的超想嫁给你,从小就想,”说到这里我不能自已的哭了出来,哭着、抽泣着,仍旧勉力撑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但是现在不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说完就转了身,朝着电梯的方向低头猛走,使劲儿的按着电梯的按钮,只想快一点离开现场,我从这栋楼里冲出去,子琛从车上下来帮我把行李箱塞进了后备箱,让我先上车坐着,他放好行李,转身回到驾驶位上开门,坐下,“怎么拿了那么多东西?” “先住几天酒店吧,我要重新找房子住了。”我看着子琛惨淡的笑了笑。 三天之后的葬礼,我又一次见到了可妮,可妮走到我的面前,满眼都是嘲讽的目光,“你现在知道你有多蠢了吧?” 我看着可妮,没有回答。 可妮转过身去将自己手里的那支菊花放在了金少的墓碑前,她静默的哀悼之后,转过来看了我最后一眼,从退席的方向离开了葬礼的现场。我站在子琛的身边,深深的吸了口气,“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金少的病是吗?” 子琛说,“他有意想瞒住你一个人。” 我说,“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希望自己是个男人,这样子,我就可以和你们祸福与共了,而不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贫穷。” 子琛说,“你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金少帮你报三千米跑步那次吗?” 我点了点头。 子琛说,“当时你总是埋怨他,说他故意整你的,其实是因为那时候你减肥减的自己整个免疫系统都崩溃了,三天两头的生病。金少舍不得,才借着跑步的名义,强迫你锻炼身体,希望你能好起来。” 我说,“我知道。” 子琛说,“有一年期末考试的时候,你说你自己都快复习不完了,金少还强迫你帮他复习给他讲解,其实是他害怕你死记硬背,上了考场什么都忘了,他想用这种办法帮你加强印象,不想你考试的时候敷衍了事!” 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色,可我还是执拗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子琛继续说,“他开酒吧,不是他贪图享乐。是因为你工作的第一年,每周和我们吃饭都要大哭一场,说工作压力太大干不下去了!金少怂恿你辞职,你说你要是辞了职就得去街头要饭,你腰板不硬,在公司也就硬不起来,只能被人欺负。金少开酒吧就是想给你说不的权利,想你以后被人欺负的时候能走的痛痛快快的。” 我的眼泪顺着面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我使劲儿的点头说,“我知道!” 子琛说,“金少和他的每一个女朋友都处不长,不是因为金少不会和人相处,是因为那些女人最后都会发现金少的心里住着一个你。” 我点头,哭泣。 子琛说,“金少帮你追八爷,是因为他自己给不了你未来,给不了你幸福。” “别说了……”我拉着子琛的胳膊,几乎要崩溃了,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奔涌而来,我忽然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痛恨自己的冷漠无情、痛恨自己的自私、痛恨自己的绝情,我多希望时光能回到过去,回到金少还在的时候,我们还能一起通宵熬夜画海报,一起考试复习背功课,一起聊天聊地聊八卦,一起在辩论赛上唇枪舌剑战群儒,一起熬夜准备程序大赛…… 那时候的我们多年轻,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全文完) 几年之后,赵野结婚了,我去他的婚礼上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个新娘有一张娃娃脸,看着就特别招人疼。我没有勇气当面祝福赵野,没有勇气出现在婚礼的现场,我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幸福的表情,看着新娘子紧紧挽住赵野的手,我满怀欣慰地从宴会大厅离开了。 我给赵野发了一条短信,祝他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恭喜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对的人。 赵野说,“谢谢,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关掉赵野的短信,老陈的电话就急急忙忙的打了过来,“你人呢?” “我……”我猛然想起来今天还得替市场部的人招待客户,罗二都走了很多年了,市场部的人还是那么没用,去竞标不懂我们产品的技术指标,去给客户做演示不会用我们的产品,售前做不了、售后又不会,每次遇见考察团来公司,只能拉我们设计人员上。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市场部的同仁连酒都喝不成了! 不会喝酒做什么市场啊? 我和老陈被叫来陪酒,一场局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整个人飘飘然地走不动道儿,在地上画着大s,老陈打了车送我到我新租的房子楼下,我跌跌撞撞的上楼,跌跌撞撞的拧门,钥匙怎么往钥匙孔里面戳都打不开这扇门,我急了眼,又踹又叫。 门轰然一开,我朝着屋子里扑了两步,醉意朦胧的看着手里的钥匙说了句,“真奇怪!”我拖着自己马上就要坍塌的身体,拖拖踏踏地朝着床边走,拉过被子合上眼呼呼大睡,等我一觉醒来,身边竟然有个陌生男人。 “啊……”那天早晨,整个楼道里回荡的都是我歇斯底里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