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来运转》 第一章 陪猫历劫 宁安意又做梦了。 梦到她在蟠桃会上多喝了两杯,一个不注意就把一边打盹儿的王母娘娘的爱猫——灵喵,踹到了瑶池里面。 她是真的醉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打着酒嗝儿吃着桃儿,眼睁睁看着那只胖胖的橘猫在池子里边儿垂死挣扎,还不伸手拉一把的地步。 爱猫如命的王母娘娘一怒之下给了宁安意两个选择。 要么陪着灵喵一块儿死,要么,陪着灵喵下凡历个劫。 宁安意就想问一句,这是选择?王母娘娘不就是想给灵喵出口恶气吗?想要她死就明说,她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仙么?不就是死吗?! 她还是可以陪着灵喵去人间走一遭的…… 梦到不堪回首的天上事,宁安意垂死梦中惊坐起,一骨碌从大床上翻爬起,穿着拖鞋去了隔壁屋。 她得去看看,那只喵死没有。 是的,死了才能飞升,历劫才算成功。 猫有九条命也没关系,宁安意发誓,她一定会亲力亲为,保证让灵喵死,让它死,让它死死死死死死死个透! 推开门,看到没有丁点儿死意的橘猫,宁安意崩溃了。 两天不给粮不给水,它竟然没死?! “什么破猫!”宁安意咒骂一声,手掌对准橘猫的脑袋,她是真想来一招手劈天灵盖,直接送灵喵归西。 灵喵呢,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懒洋洋的躺在宁安意脚边,不躲不跑,还用头蹭了蹭宁安意的手掌心。 “我的天,我的天哪!”宁安意收回手,痛苦的哀叫两声,孽缘,真是孽缘啊! 害她于此,她却始终都下不去手。 宁安意想剁掉这双没用的手。 算了算了,何必拿自己撒气。一计不成就换一计,饿死不成,就让它撑死嘛! 宁安意倒了满满一碗猫粮放到灵喵跟前,温声细语的劝着灵喵多吃点儿,再多吃点儿。 手没闲着,殷切的顺着猫毛。 顺着顺着,宁安意想起来了,她还不知道这只喵是男是女呢。 这么一想,宁安意的手就不老实了。 “喵!”刚才还乖得不得了的灵喵,沉着声音叫唤一声,一溜烟儿窜到了地上去。 黄毛一竖,圆眼一瞪,四肢蹬直,如临大敌。 宁安意鄙夷的撇撇嘴,“你就是一只猫,不知道矫情个什么劲儿……” 说到这儿,宁安意脑子里金光一闪。 她怎么没想到呢? 灵喵是猫,她得当牛做马,把它当祖宗供着,还得让它死九次,这任务难度辣么大…… 如果灵喵是人,她什么都不用管,任其自生自灭,还死一次就行! 天哪,天哪,她怎么这么聪明,她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宁安意忍不住为自己点了个赞,欢天喜地就准备下一步计划去了。 * “嘿嘿……”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听着耳边的魔性笑声,宁安意一把扯了被子把头盖严实。 三秒钟不到,被子整个都被人掀开了。 凉风从肌肤上掠过,冷得宁安意一个哆嗦。 “祁月,求求你,让我再睡会儿。” 宁安意眼睛也不睁,还是迷糊的状态,。 说话的同时,摸索着去拉被子。 手刚碰到被子一角,就被打得啪的一声响。 宁安意吃痛,瞌睡醒了大半,她瞪着面前嘿嘿傻笑的那人,“祁月,过分了啊!” 祁月,宁安意的大学同学兼室友,肤白貌美大长腿,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宁安意却只恨这么个瓷娃娃,非要有东北大汉的力气。 一巴掌下去,打得她脾气都没了,只能假装温柔的打了个哈欠。 祁月一拧宁安意吹弹可破的柔嫩脸蛋儿,恨铁不成钢的说,“宁安意,你快清醒吧,别忘了从今天开始军训,明令规定,迟到了是要蛙跳的。” 宁安意揉一把齐耳的短发,嗯嗯哦哦的表示知道了。 祁月不是喊她了么,那就肯定不会迟到了。 祁月都不催她,时间肯定还早,那就没事儿,慢慢来,慢慢的来。 换衣服,十分钟…… 洗漱,十分钟…… 照照镜子,十分钟…… 三十分钟以后,两人出门。 看到空无一人的林荫小道,宁安意有些疑惑的问,“我们起早了?” 进大学好几天了,她们两人每天都是踩点去的教室,不至于起早到别人都没有起来的地步吧? 果然,祁月摇头了。 “没有啊,我是七点叫的你。” 宁安意整颗心都抖了一抖,“几点军训?” 祁月眨眨眼睛,嘿嘿的笑,“七点啊。” 七点开始军训,七点才喊她起床?干脆让她睡死过去算了! 玉皇大帝啊,祁月真的不是王母娘娘派来折磨她的? 说真的,她再不济,好歹是一个仙,要不要这么倒霉? 她以为的大学生活应该是吃饭、睡觉、谈恋爱,不都说大学是人生最快活的日子么,什么都不用做。 结果呢,有上不完的课,有这么个不靠谱的智障室友,还得军训,军训迟到了还要蛙跳! 蛙跳,对了,蛙跳! 据说,总教官说了的,迟到一分钟,蛙跳十个! “我的天!”宁安意哀呼一声,继而一笑。 幸好她有法力,把时间倒退三十分钟什么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宁安意叽叽歪歪念了一通咒语,发现没用。咿咿呀呀唱了一首大悲咒,还是没用。 “怎么失灵了?” 拔腿就往操场的方向跑。 冲出去十来米,发觉祁月没动,不仅没动,还十分悠闲。 宁安意一乐,停下了脚步,“有主意?” 祁月点点头,“有熟人。” 那就好那就好,就知道没有祁月办不到的事儿。 宁安意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学着祁月的悠闲劲儿,悠哉悠哉去的操场。 距离操场五十米的时候,宁安意眼睛一亮。 “看见没,看见没,操场门口有个人。”宁安意拐了拐祁月的胳膊,笑呵呵的说,“个儿高,腿儿长。守门的都这么优秀,这一届的教官,绝对差不了。对了,你的熟人怎么样?” 祁月嗯了一声,“如你所见,不仅个高腿长,还长得很帅,更是出了名的小野狼。” “这就是你的熟人?”宁安意很是吃惊,随即了然,“缘分啊!” 话音刚落,就听操场门口传来一声厉吼,“那边那两个兵,跑过来!” 食指指向的,就是宁安意和祁月。 宁安意笑,“你这熟人做戏挺认真,他肯定是怕别人看出你俩的交情,故意这么凶的。我们也不要叫他为难,就配合配合吧。” 祁月很坚决的摇头,“敌不动我不动。” 宁安意懂,这是要让那人主动过来。 不得不说,到底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这嚣张跋扈劲儿,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这不,那人真的过来了,还是小跑着来的。 剑眉星目,清风朗月,果然很帅。 “你好,我叫宁安意,是祁月的室友。”宁安意笑眯眯的说。 为了跟人套近乎,还赶紧伸出手,想要和那人握一握。 那人无动于衷,目光沉沉的盯着宁安意伸到面前的手,一秒,两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蹲下! 第二章 你说巧不巧 宁安意尴尬的收回手,小声嘀咕,“不给握就不给握,蹲下干嘛?” 又拐拐祁月的胳膊肘,压低了声音说,“你这熟人装过头了,你说说她。” “好!” 祁月满口答应,却在答应的同时,听话的蹲下了。 “你蹲下干嘛……” 宁安意后知后觉,祁月的那声好,不是回答她的…… “开始!” 那人一声令下,祁月乖乖把两手背到背后,开始蛙跳。 不撒娇卖萌求放过就算了,好歹是熟人面前,居然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宁安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了掉出来。 祁月刚才不是那么嚣张吗?敌不动我不动的气势呢? “怎么?”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冰冷声音就在身后,擦着耳边而过,冷得人直哆嗦。 宁安意转过身,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 问她怎么,她敢怎么? 当然是,“没怎么没怎么。” 那人冷冷瞥她一眼,“那是要我踹你?” 说话的同时,踢了一下腿。本来就是大长腿,再这么一绷直,就更长了。 而且,踢腿的动作很标准,呼啦啦直带风。 宁安意毫不夸张的想,这个时候,别说是她的细腿,就算来块石头,也会毫无意外的被踢碎。 天上的神仙说得好,明知斗不过的时候,就不要逞强,听话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宁安意二话不说,立马蹲下,卯足了劲儿的往前方跳。 她发现,手握成拳头往前边送,可以借力。 只是,刚跳出没两步,那人阴冷的声音又来了,“背手!” 宁安意抬头,冲冷眼望着她的那人咧嘴一笑,心里却是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拽什么拽,要不是突然没了法力,她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有他得瑟的劲儿? 不是她吹牛,等到她历劫回去,头一个找他算账! 小子,给她好好记住了! “看什么看!跳!”那人好看的眉毛一拧,黑眸一眯,有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宁安意暗暗啐了一口。 丫的,等到她回去天上,绝对让他变青蛙,她还要拿了鞭子催,让他天天加速跳,看跳不死他! “不服?” 摔倒的老人都不扶,就服他! 宁安意腹诽千千万,一个不满意的表情都不敢表现出来,她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就差没有扑上去抱大腿。 笑嘻嘻的说,“跳,这就跳。”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赶上了祁月。 “这……这……”宁安意大口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才稍微稳住了呼吸,“这不是你熟人吗?” 她现在很怀疑祁月的话,要真的是熟人,那人能这么铁面无私的对她? 好歹是祁月的室友兼朋友,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呐。 “实话跟你说吧,这不是总教官,总教官有事,他是代替总教官来的。”祁月面色平静的告诉她,“我的,前未婚夫。” 未婚夫就未婚夫,非得加个前字!难道不知道,加了个前字的称呼,背地里都是血流成河吗? 这样不共戴天的关系,亏得祁月敢说是熟人!这压根儿不是熟人,是仇人好吗? 挨千刀的,怎么就信了祁月的话! 宁安意叫苦不迭,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另一个疑问,“他只训我俩,其他兵呢,不管了?” 不能因为她们两颗耗子屎,就坏了一锅汤。 在场的,她的意思是,在操场上的,都是祖国曾经的花朵,未来的栋梁,身为教官,肩负着训练栋梁重任的军人,不能因小失大,把精力放这儿来呀。 她和祁月,一个大傻子,一个二愣子,成不了材的。 “别说你真的不知道。”祁月看傻子似的看着宁安意。 所以,她应该知道什么? “他不管其他兵的,他是总教官,是那些教官的顶顶顶顶头上司。” “顶你个肺啊。”宁安意欲哭无泪,“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那人是总教官,她会一本正经的找各种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说她生病了,说她崴脚了,哪怕是说她的床成精了,哭着求着要她多睡一会儿,也比嬉皮笑脸套近乎,被总教官放在眼皮子底下教训好啊。 “抱歉啊。”祁月心虚的咂咂嘴,“我忘了,他是我的熟人,不是你的。” 宁安意生无可恋的纠正,“是仇人!” 话音刚落,低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炸开——“三百个蛙跳不够,要不要把零头给你们加上?” 宁安意真的很想一口气跳三百个蛙跳给那个总教官看,趾高气昂的告诉他,三百个就是不够,有本事把零头加上了,再来三百个! 可事实证明,宁安意怂,还是挺好的。 才五十个,宁安意就受不了了。 这是人干的事么?堂堂七尺男儿,目不转睛盯着她跳就算了,她跳一个,他就中气十足的喊一个,每分每秒都在关注着她。 有没有搞错,祁月才是他仇人,他干嘛揪着她不放? 听说过爱屋及乌,没听说恨屋及屋的! 祁月也看出来了,忙安慰,“我从小到大没少跳,对我而言,三百个还好。你么,第一次,是重点关注对象。忍忍吧,顾令渺就这样。” 谁? 顾令渺?! 你说巧不巧,她把灵喵变成人,选的那人就叫顾令渺。 谁能告诉她,好好的霸道总裁不当,跑到学校里搞什么军训! 说好的八竿子打不着呢?为什么就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了? 她这可悲的人生,一定是被谁改了剧本。王母娘娘啊,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她修炼成仙也不容易的。 宁安意腿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 祁月连忙把人扶住,给宁安意眨巴眨巴眼睛,顺便掐了把宁安意的人中,泪流满面的扯着嗓子喊,“阿意啊,阿意啊,不就三百个蛙跳,至于吗?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宁安意心里乐开了花儿。 干得好,干得好,要的就是这种状态,来来来,眼泪再多一点儿,哀嚎的声音再大一点。 “咳咳……” 差不多了。 宁安意咳嗽两声,把气息奄奄四个字诠释得再好不过,她紧紧握着祁月的手,叮嘱,“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咳咳,不要想我,咳咳,也别再哭了……” 第三章 花样作死 悲情气氛达到了顶峰,祁月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接下来,只要宁安意的手往下一垂,眼睛一闭,这出生离死别的戏就算完了。 偏有人不识相! 宁安意不知道顾令渺凑上来做什么,为了表示他长得帅吗? 长得帅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还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不还是把祁月吓得花容失色。 祁月也是真的没出息,不就是个顾令渺,至于被吓得连眼泪都不擦就着急忙慌的蛙跳吗? 怂! 真怂! 要换成是她…… 跳肯定是跳的,但起码得把眼泪擦干净了再跳。 “磨刀不误砍柴工,眼泪多了,看东西模糊。” 宁安意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顾令渺棱角分明的脸,说。 顺便咽了咽口水。 喵的,随便选的也能这么帅,要说王母娘娘没有暗中帮忙,她都不信! “还行吗?”顾令渺突然问,声音是意料之外的温柔。 宁安意脑袋一时短路,没明白顾令渺问的是什么。 难道……难道?难道! “你还记得我吗?”宁安意指着自己,激动得手舞足蹈,“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为了表示她清楚顾令渺的底细,宁安意还学着招财猫的专属动作,萌萌的喵了一声。 顾令渺皱着眉头,分明是似懂非懂,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宁安意:耶,赚了! 顾令渺记得自己是灵喵的话,凭着灵喵畜牲的身份,绝对不敢对她怎么着儿。 她呢,随便找堵墙,让顾令渺一撞,顾令渺早登极乐,真是可喜可贺。 找哪堵墙呢?宁安意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脚底下。 “来来来,就这儿了。”宁安意指着脚下的空地,不停的催促顾令渺,“撞,快撞!别把自己当人,卯足劲儿撞,能撞得脑浆炸裂最好,实在不行,撞拳头大小的窟窿就好了。” 宁安意沉浸在即将和顾令渺一块儿升天的喜悦里,压根儿没注意到顾令渺紧皱的眉头一皱再皱,那褶子已经可以夹死苍蝇了。 她兴奋难耐,她迫不及待,正专心的给顾令渺设计死的角度,就听顾令渺问,“你刚从姜坡出来?” 宁安意嗔顾令渺一眼,不是姜坡,是天庭,她是从天上来的。 姜坡是哪儿,她听都没听过。 “你想去?”宁安意真心实意的问。 宁安意想,如果这是顾令渺升天之前的愿望的话,管他姜坡葱坡还是蒜坡,她都陪着顾令渺去。 她哪里知道,姜坡是海城最大的一家精神病院,等到她知道,一切都晚了,也完了。 顾令渺霍的站起身,两手背在背后,标准的跨立姿势,“剩下二百五十个蛙跳,加上你刚才浪费的五分钟,三百个!跳不完,不准吃饭!” 宁安意满脸的笑容凝固了,比哭还难看。 所以,顾令渺是顾令渺,压根儿记不得灵喵的事,她的所谓的打感情牌的招数,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三百个蛙跳,跳了五十个,还有三百个?这么个算法,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宁安意白眼一翻,软软的往地上倒去。 “你怎么了?”顾令渺居高临下的问,语气平缓,听不出丁点的起伏,就连表情都是淡淡的,丁点儿波澜没有。 压根儿就是不管她的死活。 宁安意心道,喵的,披上人皮就不认神了,体罚她是吧?不给她脸是吧? 好,她就装死,今天她就装死了!等到他们把她送到医院,她还要继续装死! 她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顾令渺体罚学生致昏迷。 她还要拉很多块大大的横幅,向全世界宣布,顾令渺是个是个无情无意的冷血教官,堪称变态!最好能让顾令渺遭受全世界的口诛笔伐,终于不堪重负,气绝身亡! 死,不管怎么说,就一句话,顾令渺,必须得死! “想什么呢?这么激动?” 顾令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吓得宁安意赶紧回神。 真是圣人千虑,必有一失。 她只顾着想,忘了克制克制呼吸,就她这气喘得,难怪能让顾令渺看出端倪来。 不过也没关系。 “我……”宁安意保持着翻白眼的姿势,顺便歪了歪嘴,“我……我可能中风了,我动不了了。” 顾令渺闻言,赶紧蹲下身子,什么话都没说,一把就拧在宁安意的胳膊上,来了个完美的三百六十度旋转。 宁安意疼得嗷呜叫唤一声,双眼登时瞪得比铜铃还大。 喵的,下手真狠啊,肉都快被拧下来了。 真想条件反射,给顾令渺两个大嘴巴子。 看看顾令渺有力的手臂,宁安意想,还是算了吧,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一只猫计较,再说了,她是有敬业精神的人,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的。 只有一点,她觉得有必要说一说。 顾令渺啊,他都是成人的猫了,做事这么没有分寸,刚才都把她吓到了…… “出手之前就不能吱一声吗?”宁安意小声的抗议。 话音刚落,顾令渺就,“吱!” 吱的同时,手也没闲着,拧着宁安意的那只胳膊那块肉,原地再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不过瞬间,宁安意的痛呼声响彻云霄。 “还是不能动吗?”顾令渺态度从容的问,两只手捏得咔擦咔擦响。 顺带着踢了一下脚,脚脚带风。 这要是落在她身上,绝对是粉碎性骨折。 她还年轻,不想走到这一步! 宁安意一骨碌从地上翻了起来,抹了一把奔涌而出的泪水。 大声喊,“我好了,我好了,突然就能动了!” 宁安意哭着笑着,透过模糊的视线,讨好的看着顾令渺。 顾令渺挑眉,“真的?” “真的!”宁安意喜极而泣。 实在控制不了内心的喜悦,几乎是号啕大哭。 这是什么处事的原则?她都那样那样了,他干嘛不送她去医院?没向上级打报告呢,就直接上手,万一要是治坏了她,他负得起责吗? 她曾经是祖国的花朵,即将成为祖国的栋梁。让国家少了一个宝贵的建设者和保卫者,他负得起责任吗他? 宁安意无声责问,“顾令渺,你负的起责任吗?” “阿意啊。”听到动静赶过来的祁月一把拽住宁安意的胳膊,小声劝说,“顾令渺一出手,百病全消,他可是部队里出了名的神医圣手,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你,三脚猫的功夫,不可不服啊。” 言外之意,宁安意的这点儿小把戏,根本入不了顾令渺的法眼。人家火眼金睛,不仅看得明白,连对策都想好了。 宁安意涕泗横流,她就纳闷儿了,“既然你那么了解他,为什么刚才不说?” 眼睁睁的看着她花样作死,祁月,她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第四章 不要得罪猫 祁月瞪着一双大眼睛,表现得很无辜,“你也没问呐?” 这需要问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需要问吗! 不仅不告诉她,还配合着她在顾令渺的面前作死! 祁月啊祁月,能不能直接告诉她,她是哪里得罪了她,她改,她改还不行吗? 祁月拍拍宁安意的后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宁安意摇头,“不用了。” 等到下次,她多半已经死了,祁月的注意,多半也是要留了刻在她的墓碑上的。 祁月还是先告诉她,她的三百个蛙跳怎么办吧?她的老胳膊老腿,真不行了。 “三百个,简单啊!”祁月两只手往空中一划拉,余光往顾令渺身上一扫,立马放开了声音说,“我已经跳了二百九十个了。” “二百九十个?”宁安意眉头一皱,她才不信,这么短的时间,跳了二百九十个,祁月是飞的吧? 撒谎可以,好歹联系一下实际情况…… “阿意啊。”祁月摸摸宁安意的肚子,可怜巴巴的问,“没吃早饭,饿了吧?” 宁安意点头,可不,早就饿了。 平常这个时候,已经翘课去买早饭了,别管油条豆浆还是米线面条,总是管饱的。 祁月赶紧从兜里摸出两块巧克力塞到宁安意的手里,再三叮嘱,“偷偷的,记得吃一点儿,还有,吃快点儿。” 宁安意连连点头,赶紧剥了一块巧克力塞嘴里。 心想,祁月虽然不靠谱,到底是个心善的,这种生死攸关的当头,也就祁月惦记她的死活。 哪知,巧克力还没融化,祁月就举手打报告了。 “报告教官,宁安意偷吃巧克力!” 宁安意惊呆了,虽然打报告有奖励,不带这样出卖朋友的。 看顾令渺嘴角上扬起的残忍的角度,宁安意有一种见不到明太阳的感觉,她觉得,她有必要为自己的生命做点儿什么。 她也打报告。 说,“报告教官,巧克力是祁月给我的。” 顾令渺眉尾一挑,“她给你就收?” 别人送到手里了难道还不收? 宁安意把剩下的一块巧克力递给顾令渺,他就不信顾令渺不收。 纤细的手指伸出,把巧克力接了过去。 宁安意笑得得意,“你看看,你还不是……” “没收。” 宁安意的“收了”两个字,就这么消失在顾令渺清冷的声音里,她不敢不服气,更不敢说没收也是收,只能偷偷收敛了笑意,目不转睛看着顾令渺,此时此刻,她已经分辨不出眼里是讨好多一些,还是哀怨多一些。 顾令渺却看也不看她,目光往祁月脸上一定,圣旨般蛊惑人心,“去吃早饭吧。” 宁安意只有一个念头—祁月在的时候,顾令渺一个盯俩,她都没有好果子吃,祁月要是走了,顾令渺只盯她一个,她还能活下去吗? 再说了,同样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凭什么祁月可以去吃早饭,她就要饿着肚子挨训? 不公平,太公平了! 宁安意一不做二不休,指着祁月说,“报告教官,祁月只跳了二百九十个!” 祁月补充,“还有十个是打报告的奖励。” 出卖朋友还有奖励,那简直是没有天理! 宁安意看着顾令渺,希望顾令渺能做一个有原则的人,坚决反对祁月这样道德沦丧的行为。 顾令渺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安意,“等你跳了二百九十个,我请你吃早饭。” 蛙跳二百九十个才给吃,说得像她没吃过早饭似的!真是猫眼看人低。 关键是,等她跳完二百九十个,早就过了早饭的时间了,还吃什么早饭? 宁安意弱弱的瞥了顾令渺一眼,不敢声张。 指着祁月的食指,不自觉弯了,她仿佛听见了心在滴血的声音。 天知道眼睁睁看着祁月大摇大摆去吃早饭是什么心情! 说什么前未婚夫,她看祁月和顾令渺很有夫妻相,一样的阴险,一样的欠揍。 不就二百九十个蛙跳吗,她跳,她一个一个慢慢跳。 反正,她吃不了饭,顾令渺也别想吃饭! 跳着跳着,宁安意好不容易升起的斗志没了。 因为饥肠辘辘,她口干舌燥,不仅头晕脑胀,还四肢无力,看着倚在常青树干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太空的顾令渺,只想跪下。 可怜可怜她吧,她以后再也不敢迟到了。 两条腿都在抖,她实在是跳不动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在她陪着他一块儿历劫的份儿上,给她一条生路吧。 顾令渺取下嘴巴里面叼着的一根狗尾巴草,嫌弃的摇了摇头,“你才跳了七十个。” 加上刚才的五十个,一百二十个,已经很多了。 “要不……”宁安意看着顾令渺,委屈巴巴的问,“放我一马?” 顾令渺冷峻一笑,把狗尾巴放回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说,“我不放马,说好的二百九十个,一个不能少!还有,你数错了,你跳的是六十九个,不是七十个。” 她数错一个都不行,祁月飞的二百九十个就作数? 宁安意愤愤的想,这样的祸害一定会短命的,那根可爱的狗尾巴草,它怎么不戳死他! 要是眼神能杀人,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把顾令渺千刀万剐。 这可恨的法力也是,早有用,晚有用,一遇到顾令渺就没用! 宁安意念念有词,又是嘟囔,又是跺脚,看得出来心情烦躁。 顾令渺也不恼,只是安静看着,等到宁安意说够了,骂累了,才冷不丁的冒出句,“浪费一分钟,十个。” 宁安意:王母娘娘,不如直接收了她吧! 事实证明,生活将人磨圆,只是为了让人滾得更远。一如,顾令渺让宁安意丢脸,只是为了让宁安意更丢脸。 你见过在林荫道上蛙跳的人吗?就是被来往的学生和老师驻足观望,一个早上就被全校师生知道的那种? 对,除了宁安意,不会有别人了。 身为当事人的宁安意也已经死心了。 果然,王母娘娘让她陪猫历劫,必先饿她肚子,劳她筋骨,丢尽她颜面,然后让她死心,死心,再死心,增她忍受折磨之能! 第五章 她要偷鞋 一早上下来,宁安意两股战战,根本站不稳脚。 顾令渺还说什么,“看你表现不错,就算你跳了三百个。” 什么叫、就算? 她一早上没说跳千儿八百个,好歹也跳了四五百个。万千的努力经由顾令渺的嘴出来,好像是她占了多大的便宜! 她也明白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得罪猫,因为天下的猫,都是不会算数的。 300-50=300 300-69=231 231-100=200 …… 故意为难她是吧?不想让她好过是吧? 顾令渺,这梁子是结下了,他等着,不出三日,她一定要让他升天! 宁安意一边推开寝室的门,一边愤愤的想,她一定要让顾令渺死无葬身之地! 寝室门推开,最先出现的就是祁月赔笑的脸,是真的赔笑,连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宁安意一看祁月就生气,这个为了一顿早饭就抛弃她的女人,和顾令渺一样可恨! 祁月觍着脸笑,“阿意,你回来了,我去吃早饭的当儿,排队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烤鸭饭,还给你加了两个卤蛋,刚拿回来的,热乎着呢,快吃。” 笑话! 宁安意嗤了一声。 想她宁安意,顶天立地的女神仙,能被区区一顿烤鸭饭和两个卤鸡蛋所诱惑? 祁月想用这样的办法来求得她的原谅,门儿都没有,她就是饿死,也绝对不会吃一口祁月买回来的饭菜! 宁安意挺起胸膛,拖着两条几乎残废的腿,一瘸一拐的进去屋里,视祁月于无物。 可是,祁月可以是透明的,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却不能是透明的,那外酥里嫩的烤鸭,那香喷喷的卤蛋…… 宁安意狠狠吸了一口气。 再忍忍吧,尊严要是丢了,就真的找回不来了。 可是,真的好香啊!那香味儿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哪儿也不去,就往她鼻子里钻。 算了,宁安意告诉自己,好歹是神仙,和一介凡人置什么气。 祁月有错,饭菜无辜嘛,她要是不吃,多浪费? 凡人都知道浪费可耻,她身为神仙,决不能没有这样的觉悟! 宁安意坐在桌子跟前,一手拿筷,一手握叉,左右开弓,吃得狼吞虎咽。 祁月搬了椅子坐在宁安意旁边,找了个话题,说,“瞧瞧把你折磨得,顾令渺这人……” “他不是人!”宁安意激动的打断了祁月的话。 何止不是人,顾令渺根本就是个畜牲! 这一早上把她训得半死不活的,是人干的事儿吗?那是畜牲的天性。 畜牲,就是个畜牲,是牲口! 祁月赶紧点头,“是是是,顾令渺这人不是人。” “他不是人!”宁安意的强调,“不是人!” 祁月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在这当头不敢惹怒宁安意。 宁安意有些时候好欺负,怎么说呢,大多时候是好欺负的,但是万一嗲毛,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排除有把饭盒啪的扣在她头上的可能。 为了不激怒正在气头上的宁安意,祁月顺着宁安意的意思往下说,“顾令渺这不是人的人,从小到大就见不得人好,偏偏行事谨慎,除了小学三年级进女厕所被记了一次大过,真挑不出什么错处。” 对对对,就是见不得人好,就不是人! 宁安意一边点头,一边摸着酸痛的老腰默念——阿弥陀佛,疼痛快消。 神奇的是,咒语管用了!刚默念完毕,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脑子都清醒了大半。 这咒语啊,就是好用! 果然,离开顾令渺那个倒霉蛋,她依旧法力无边,可以为所欲为。 “等等等等!”宁安意放下筷子,到底没舍得把端着的饭盒放下,只是目光灼灼的看向祁月。 她没听错吧,顾令渺进女厕所被记过了?还是大过? 祁月被宁安意泛光的两只大眼睛吓得小心脏扑通一跳,真怕宁安意二话不说赏她一个盒饭压顶。 好在,宁安意还稳稳坐着,似乎没有出手的准备。 凑近几分,问,“如果事情发生在现在,会怎么样?” 宁安意很感兴趣。 毕竟,顾令渺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智商,当真算得上才貌双全,又是个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能够让顾令渺吃瘪的事情不多了,好不容易听到一件,她当然要把握机会,及时出击。 祁月越看宁安意越觉得可怕,她不知道她这随口一说的话是不是给了宁安意什么错误的提醒,她总觉得宁安意又要想着法儿的作死了。 说实话,祁月不想宁安意去招惹顾令渺那个大魔头,怕宁安意把自己打包了上门,被顾令渺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祁月尚在犹豫,宁安意把刀叉插进了白糯糯的米饭里,语气不善,“不好说?” 祁月笑,再笑。 好说,一切都好说。 要不是宁安意死在顾令渺手里,就是她死在宁安意手里。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只是本性使然。 祁月半点不耽搁,马上组织好语言,言简意赅的告诉给宁安意,“失节,失业,被人嘲笑,打包滚蛋。” 坏了名声,没了工作,这样的结果,宁安意觉得很满意。 顾令渺,他死定了! “顾令渺住哪儿?”宁安意问。 祁月拽着宁安意的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劝,“阿意啊,还是不要了吧。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是去了顾令渺门口主动献身的,不是被顾令渺泼了卸妆水,就是被顾令渺一不小心打断了胳膊或者腿,你还年轻,没必要因为三百个蛙跳赌上一生。” “那不是三百个蛙跳!那是……” 具体多少个蛙跳,宁安意也不知道。 当时又气又累,哪里还顾得上数数。 不不不,祁月把她的话题带偏了。 “不是蛙跳的事儿,我是要上门献身。” 祁月的瞳孔瞬间放大。 片刻后,笑出了声,“看不出来呀,宁安意,你看着单纯无辜,还好这口呢。主动献身,挺奔放的啊,要我帮忙吗?比如,我按着顾令渺,让你来?” “说错了!”宁安意啐了一口。 “我献身,顾令渺也配?!” 宁安意立字为据,“我宁安意发誓,嫁猪嫁狗绝对不嫁顾令渺!如有违背,一辈子受压榨!” 以为的好戏没了,祁月表情淡淡的。 “那你问顾令渺的住处干嘛?” 宁安意冷笑。 干嘛? 她要偷袭! 不对,是偷、鞋! 第六章 偷错了鞋 顾令渺住老宿舍一楼?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宁安意笑得合不拢嘴,暗搓搓的想,这简直是天助她也! 要知道,老宿舍的一楼,没有安防护栏,她完全可以爬窗户进去。 怕就怕,刚进去就被顾令渺抓个正着,一巴掌呼死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为了避免自己的悲惨死相,宁安意找了块石子儿作为试探。 “当!” 石子儿打在玻璃上,居然又弹了回去。 宁安意顾不上赞叹这玻璃出人意料的高质量,赶紧猫着腰去听窗户里面的动静。 一秒,两秒……十秒…… 可以确定,房里没人! 房里没人,周围又没有监控,那还等什么? 宁安意难掩激动,推开窗户,一个跃身跳进了房里,跳进去之后才发觉不对。 那哗哗的水声是什么?上厕所,洗澡?不管哪种,一旦被发现,她小命儿难保。 宁安意一手拽着窗框,一只脚搭上窗台,正准备逃跑,余光瞥见床面前放了一双鞋,和顾令渺训他时候穿的一模一样! 想想顾令渺那张欠揍的脸!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话说回来,来都来了,不差这么几秒钟! 宁安意三两步走到床面前,抓了鞋子就往窗户外边扔,风一般的跳出去后,两手一拍,成了! 殊不知,从她扔石子儿打窗户开始,她所有猥琐的动作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顾令渺站在衣柜那边,借着衣柜的遮挡,托着手机,把宁安意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全部记录了下来。 他倒是不知道,宁安意还有偷鞋的癖好。 光天化日的,敢跑来教官的寝室里偷鞋,宁安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顾大少……” 卫生间里的人出来了,是个和顾令渺差不多身高,差不多身材的汉子,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围了张浴巾,说话的当儿,笑呵呵往顾令渺的衣柜跟前凑。 说,“我们不比你,有单独的房间,还有专门的衣柜。给个面子,借我套衣服穿穿呗。” 顾令渺把玩着手机,下意识就是一句,“许朗,脸都没有,你要什么面子?” 转念一想,顾令渺的眉毛挑了一挑,嘴角扬起一抹好看得弧度,刷的拉开了衣柜的门。 君临天下般的霸气,“选吧。” “不是吧,顾大少洁癖成癌,居然会让人穿你的衣服?”许朗一只手伸向衣柜拿衣服,一只手抱胸,十分防备的看着顾令渺,“老实说,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你是不是早就垂涎于我的美色,对我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顾令渺似笑非笑的瞥了许朗一眼。 幻想?不存在的。 他只是想看看那只野猫儿有多大的能耐! 被顾令渺当做野猫儿的宁安意把偷来的鞋子扔在女浴室门口,迈着猫步,哼着小曲儿,摆了个销魂的姿势。 两手半拢成圆放在嘴边,故作惶恐的喊,“呀,有个男人偷看女生洗澡!” 浴室里一片躁动,不到一分钟,十几个女孩子从浴室里奔了出去。 端盆的端盆,拎鞋的拎鞋,除却头发滴着水,有的把衣服穿反了之外,其他的还算好。 宁安意指着地上的一双鞋,说,“看,这是那个人留下的!我冷不丁的出现,把他吓到了,他慌慌张张的跑,没成想,把鞋子跑掉了!真是世风日下,大学里面居然有这样胆大包天的人!姐妹们,我们一定不能放过那个人,应该把他揪出来,游行示威以后,赐一丈红!” 周遭一片附和声,都是说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千刀万剐,绝对不姑息。 宁安意偷笑,顾令渺啊顾令渺,跟她斗,他还嫩了点儿! 这时,不知道是谁弱弱的说了句,“浴室这儿又没安监控,去哪儿找那个偷窥狂?” 这还不简单? 宁安意一手托着下巴,佯装沉思样儿,绕着那双鞋走了一圈,眉头一皱,似乎有眉目。 “这鞋子,看着眼熟。” 众所周知,宁安意这一早上就跟一个男人打了交道,要说鞋子眼熟,除了顾令渺,还能是谁的? 把矛头指向顾令渺,简直小事一桩! 有人惊呼,“我想起来了,这是教官穿的鞋子!” 宁安意点点头,是了是了,这是顾令渺的鞋子。 紧接着,那人又说了一句,“可是,所有教官穿的都是一样的鞋,十几二十个教官,都是男教官,总有尺码一样的,我们怎么确定是哪一个?” 宁安意嘴角抽抽,她怎么会忘了这一茬! 你说气人不气人,堂堂总教官,居然没有一双专属的鞋? 要怎么确定是哪一个呢? 有了! 祁月不是说了吗?教官们先来,行李随后,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只有身上那一套装备。 “谁的鞋子不在,那就是谁偷窥了!”宁安意信誓旦旦的说。 这句话一出口,当即得到了一众女生的同意,大家一致决定,把事情上报给学校,集合教官,严肃处理。 宁安意目的达成,跟在大部队后边,兴致勃勃的去看好戏。 学校对这件事情,果然很重视,很快就召集了教官在操场上集合。 一个两个……全部都是穿着同款鞋子的。 宁安意的目光往教官们身上一扫,状似不经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咦,总教官怎么不在?” 众女生也说,“是啊,总教官怎么不在?” 有人说,“总教官是出了名的严于律已,绝对不可能作出那样的事!” 宁安意看那人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死鸭子嘴硬,等到顾令渺光着脚丫子站到他面前的时候,看他还能说什么? 刚想着,顾令渺从操场那头走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个差不多高的男人。那人是谁,宁安意不关心,可是看到那人脚上穿着的拖鞋,宁安意不淡定了。她严重怀疑自己睡眠不够,老花眼了。 她偷的是顾令渺的鞋子,光脚丫的应该是顾令渺啊! 宁安意揉揉眼睛,往顾令渺脚上看去…… 好家伙,穿的居然是同款鞋! 没道理,这不科学! 宁安意死也不会承认,她偷错了鞋。 第七章 合计合计 宁安意相信自己的聪明才智,凭着她的机灵劲儿,怎么可能干出偷错鞋这样的蠢事儿? 一定是顾令渺做贼心虚,察觉到事情不对头,随便找个人来顶包。 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真不知道是人格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宁安意迈着小碎步走到校长身边,小声的提醒,“千万不要被事情的表象所迷惑。” 很多时候,都是人不可貌相,长得越帅的男人心越黑,千万不要放过顾令渺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牲! 校长扭头看宁安意一眼,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宁安意赞许的点点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心想,到底是她的校长,这火眼金睛的模样,这一点就透的聪明劲儿,真让人放心。 下一秒,顾令渺领着人走到了校长身边。 两个人往跟前一站,两座山似的。 宁安意觉得空气稀薄,她有些喘不过气。 尤其是,顾令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 她迎上顾令渺的目光,看着顾令渺瞳孔里的那个她高昂着脑袋,一点儿不示弱的跟顾令渺对视。 一只死到临头的猫,想怎地?能怎地? 宁安意自认为气势很足,无奈身高不占优势,横看竖看都像一只即将发怒的公鸡,怎么想都觉得滑稽。干脆移开目光,看天看地看鞋子上的泥。 毫无疑问,泥是偷鞋的时候粘上去的。 放眼整个学校,也就老宿舍那块能挖出来当菜地,早不浇水,晚不浇水,偏偏要在她偷鞋的时候浇水,晦气! 宁安意掏出纸巾,蹲下身子去擦泥,一边听着顾令渺的狡辩。 怎么说呢,就算顾令渺没问题,手底下的兵出了问题,顾令渺就绝对有问题。 教不严尚且是师之惰,菜鸟惹祸,还能不是头头儿的错? 顾令渺是怎么说的呢? “校长,来的路上也听人说了事情的大概,关于偷窥这件事情呢,我目前不做任何的评论……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您,但是确实,许朗的鞋子被人偷了。” 许朗? 宁安意抬头看一眼顾令渺旁边的男人,这就是祁月三天两头提起的许朗啊? 误伤了祁月的心头宝,不知道祁月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目光一转,再次和顾令渺的对上。 顾令渺像是说给她听的似的,看着她的眼睛开口,“好巧,我和许朗去警卫处报备这件事情的时候,听说女浴室出了事情。” 宁安意幸灾乐祸的一笑,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是弯了弯嘴角,“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要是一道天雷劈死顾令渺,她就信。 顾令渺不恼不怒,反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的,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有人从菜地爬上窗户,再从窗户进去,偷走了许朗的鞋,然后,就出现偷窥狂了……” 顾令渺格外咬重了菜地两个字。 别人认真想着剧情,没往心里去,宁安意却是听得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把沾满泥泞的卫生纸藏在了兜里。 再抬头,跌入顾令渺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心里一咯噔。 完蛋了!当时只顾着偷鞋,没注意房间里面的鞋印儿! “不知道这是有备而来,还是单纯的只是一出恶作剧?”顾令渺扯了扯嘴角,完全看不出来是认真剖析,还是单纯说说笑。 说得宁安意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管是有备而来,还是恶作剧,一旦真相浮出水面,她一定会上去学校的黑名单,成为全校师生的公敌。 被人指指点点,呼来喝去的日子,她不要过!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一定是飞身进寝室,鞋过不留泥,不会让一只猫抓住把柄的! 顾令渺继续说,“虽然,房间里面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 宁安意的心扑通跳回了心脏。 她就说,她就说嘛,她不会那么倒霉的。 物证都没有,定不了她的罪的。 然而,下一秒,顾令渺骨骼分明的食指就指向了她。 “但是!”顾令渺又是一个大喘气。“她进去我的寝室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宁安意的身上,好奇的,不解的,鄙夷的,怀疑的,一瞬间,以排山倒海席卷宁安意全身。 宁安意当时的感觉是芒刺在背,腹背受敌,四面楚歌,插翅难逃,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好在经历过大风大浪,心理素质强,处于这样不利的地位,还能强打着精神笑。 顾令渺的寝室,她是去了,可是谁看见了? “我看见了。”顾令渺淡定的出声。 宁安意还没来得及问候顾令渺的十八代祖宗,许朗就迫不及待的出面作证了,“当时我在洗澡,顾令渺就在衣柜旁边玩手机,如果,我是说如果,机缘巧合的话,也许手机里还留下了证据,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刚好拍下了那人的身影!” 宁安意的瞳孔睁大再睁大,直到睁得不能再大。 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世上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会少了万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根本不用怀疑,顾令渺的手机里百分之一百都装了她矫健的身影。 不用问为什么,斗不过顾令渺,这是她突如其来的醒悟。 三百个蛙跳的经验告诉她,这事儿,还得从顾令渺身上下手。 宁安意能屈能伸,见势头不对,立马胡诌,“确实是这样的!众所周知,我军训迟到了,经过顾教官的一番言传身教,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特地写了检讨书去给顾教官……那个小贼进去偷鞋,我看见了,就追出去了,没想到窗户外边是泥,脏了鞋子不说,一愣神的功夫,还把人跟丢了……不用猜测,正如大家想的那样,我当时也在顾教官的寝室里。” 宁安意都佩服自己的口才,不过三言两语,硬是把一个嫌疑犯说成了女英雄。 其他人听了,皆是半信半疑的看着顾令渺,期望顾令渺能给个最终解释。 顾令渺看一眼侃侃而谈的宁安意,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事儿,我是得和宁同学合计合计。” 没有否认宁安意的胡诌。 “这样啊……”一边的许朗挠了挠脑袋。 当时,除了顾令渺,寝室里还有其他人吗?他怎么不知道? 第八章 兽医 宁安意不知道顾令渺说的合计合计是怎么个合计法儿,再要让她蛙跳,她是不愿意的。 但是…… 倘若顾令渺只有蛙跳这么一个要求,她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的。 去到早上被训的林荫小道,宁安意主动亮出底线,“三百个,不能再多了。” 顾令渺靠在树上,随手拽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晃悠。 说,“你转专业吧。” 转专业? 她什么专业,和顾令渺有半毛钱的关系? 临床医学,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她觉得挺好的…… “不转也可以,看你喜欢。”顾令渺眸光一转,冲宁安意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看什么?” 宁安意半是好奇半是怀疑的朝顾令渺靠近,等看清楚手机上的视频,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什么牌子的手机,摄像功能未免太好了,脸拍得清清楚楚不止,脸上的汗毛都依稀可见。 死皮赖脸说那不是她,她自己都不信。 要不,试试? 宁安意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证据全消! 甫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手机屏幕里她狼狈的面孔。 宁安意不信邪了,乌拉拉一通说道,中气十足的吐出一个字——消! 说完之后,空气都安静了。 果然,有顾令渺在,再厉害的法术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远离顾令渺,直到死都不要和顾令渺有交集呢? 从头看到尾的顾令渺忍不住笑了起来,胸腔里回荡的都是笑意,“消什么?难道你能把这视频删掉?” 是啊,宁安意眉心一动。 没有法力不要紧,她完全可以把视频删掉啊。 说时迟那时快,宁安意一把夺过顾令渺手中的手机,俺不犹豫的点击了删除键。 嘀嗒一声响,删除成功。 “啊,怎么办?”宁安意眉毛垮着,佯装惊慌,只是眼睛里是挡都挡不住的笑意,她很是无辜的看着顾令渺,“一不小心删除了,真是对不起。” 顾令渺不怒反笑,两手一摊,“没事没事,都有备份的。” 天杀的! 宁安意恨自己这扫把星的命,一时倒霉,时时倒霉,还没完没了了。 算了,不挣扎了,不就是转专业吗,转吧转吧。 “要转成什么专业?” “兽医挺好的。” 且不说这个大学有没有兽医专业,就算有兽医专业,宁安意也不会去。 她是托了谁的福才来到这儿的? 要想生活过得好,远离猫猫狗狗不能少。 当兽医?不干! “你们学校的广播室在哪儿来着?”顾令渺东张西望一番,目光定格在食堂旁边的那栋大楼上。 “广播室连着大屏幕……刚好可以看看大屏幕的质量怎么样。” 顾令渺说着,大长腿一迈,就要朝着广播室走去了。 宁安意担心自己身败名裂,张开双臂就挡住顾令渺的身子,觍着脸笑,“顾教官,屏幕好不好没关系的,又不是你家的。” 顾令渺一本正经的说,“是我家旗下的公司生产的。” 顾家不仅在军事上占据重要位置,在商业上也有不容小觑的实力,这是宁安意给灵喵选人家的时候不经意瞥到的。 人家有那个实力,宁安意也不会傻到傻乎乎的去求证。 只是,当兽医啊,这真是有些为难她了,就不能从长计议,大家再商量商量? 顾令渺心意已决,总而言之就一句话。 “要么转专业,要么等着退学!” 宁安意发誓,她一辈子都会记得顾令渺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上下的得意劲儿。 得瑟什么,不就是仗着抓住了她的把柄,逼着她就范吗!想她宁安意,那可是一身的铮铮铁骨,会向困难低头吗? 非要逼着她当兽医是吧?好,她转专业,但是她不去上课! 早上军训,下午上课,顾令渺早上可以训她,她不信,顾令渺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她。 宁安意很有骨气的选择了逃课,在寝室里呼呼大睡,别提多安逸。 就是吧,睡着睡着,感觉有点儿冷,刚裹紧小被子,祁月就杀回来了。 张口就是,“宁安意,你逃课了!” 逃课就逃课喽,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是祁月说的吗,不逃课的大学是不完整的。 不对啊,兽医学院是单独的小院,和其他学院在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祁月怎么知道她逃课了? “老师点名了?” “点什么名啊!整个兽医学院就你一个学生!你不去,整个分院的老师都得放假!” “只有一个学生,那还教什么教,直接把这个专业取消不就行了吗?解剖课不是需要尸体吗,刚好可以把那不靠谱的分院弄成停尸房。” 宁安意越说越激动。 像这样冷门的专业,确实可以不要了,就一个学生,还是被人强迫着去的,那有什么意思。 祁月哭丧着脸,“现在有两个了……” 宁安意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因为太过激动,咚的撞到天花板上,撞得她眼冒金星,两眼泪汪汪。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这学校也是顾家开的?” “那倒不是。”祁月摇摇头。 宁安意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哪知祁月接下来就说,“可是兽医分院是顾令渺自己花钱开设的,因为一年要给学校赞助个几百万,学校就准了,还给了顾令渺院长的身份,从今往后,我俩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了顾令渺手里。” 宁安意感觉她的天塌了。 万恶的王母娘娘啊,要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这么教训她,还不如一脚把她踹进瑶池,让瑶池的水淹死她!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还说!”祁月气得双手叉腰,“要不是你逃课,顾令渺就不会把电话打到我们辅导员那里,辅导员就不会找到我,就不会知道我们感情好,就不会借着患难与共,风雨同舟的理由把我赶去兽医分院!” 宁安意撇嘴。 祁月要不愿意,谁有权利帮忙转专业? 不用说,肯定是顾令渺用了什么作为要挟,逼着祁月转专业。 自己贪生怕死还要赖她,这锅,她不背! 第九章 喝点儿热水 宁安意做了必死的准备去上课,结果骂都没挨一句就过关了。 这样的好运气说明什么——否极泰来! 她就说嘛,遇到顾令渺,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浩劫…… 兽医专业的课也不是那么好上的,从年过半百的老师抱着一只雪白雪白的猫儿进来教室开始,宁安意对这节课已经失去了兴趣。 她凑近祁月两分,问,“今天下午吃什么?” 祁月想了想,摇头。 宁安意点点头,确实,美食那么多,非要做出抉择,还挺难的。 她建议,“我们待会儿买杯奶茶,一边喝一边想吃什么。你要什么味道的?我还是想喝金桔柠檬,加点儿冰,再好喝不过。” 讲台上给猫儿顺毛的白胡子老师不乐意了,“教室里面只有三个人,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把我放在了哪里?” 这还不简单? 宁安意把旁边座位的椅子拉了出来,满脸真诚的邀请,“老师,您要是愿意,我们三可以一起嘀嘀咕咕。” 老师说得对啊,这偌大的教室里,就他们三个人,放几十把椅子,坐哪儿不是坐。 老师白花花的胡子往上一翘,直接进入正题。 “动物像人一样,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掌握了它们的生存规律,养起来很简单的,要想伙伴长得好,必须要听懂它们的语言。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你走到哪儿,这只猫咪跟到哪儿,常常会抓着你的手脚不放,那是什么意思?”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人人都知道吗?”宁安意两手一摊,无比严肃的告诉老师,“它要剪指甲。” 之前灵喵总是喜欢围着她打转转,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灵喵是想剪指甲。 真的,她一给剪指甲,灵喵就跑到沙发角落里蹲着,几个小时都不带理她的。 祁月听得津津有味,问,“那如果猫咪咬人的话,是不是要给它拔牙?你拔过没有?” 宁安意老实的摇头。 这个倒是没有。 灵喵咬她的时候,她只需要扯扯灵喵的耳朵就可以了。又不是真的咬,没有必要把牙给拔了。 “不过不能太宠它的。”宁安意煞有介事的跟祁月传授经验,“我之前养了一只猫,天天儿往我被窝里钻,起先我没说什么,默许它和我一起睡,结果呢,给脸不要脸,不仅要爬上我的床,还要躺我身上,我翻个身它也要喵喵叫。”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拎着它脖子后边那块皮儿,直接把它扔下床了,来一次扔一次,不到一天,它就乖了,不闹腾了。” 老师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得嘴角直抽抽,这样的人才,他活了大半辈子真的没遇见过。 要不是顾先生早打了招呼,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他会被气晕过去。 还是教点硬性的知识吧。 老师摸着猫咪的毛说,“猫猫很可爱的,许多方面,和人是有共性的,如果发现它打喷嚏,流鼻涕,那就是感冒了,对于感冒,也是有专门的处理方式的……宁,宁安意同学是吧,既然你养过猫咪,你来说说,你家猫咪感冒了,你是怎么做的?” 灵喵感冒?好像没有。 能吃能喝能睡的,比谁都强壮健康,怎么会生病?再说了,灵喵再怎么不济,也是天上长大的猫,能吃能喝能睡的,哪能那么娇贵。 不过,既然老师问了,她也不好不回答。 老师不是说了吗,猫咪和人在许多方面都是有共性的。 感冒了么,那就多喝点儿热水呗。 不是说么,不管哪儿不舒服,多喝点热水是绝对没错的。热水,包治百病,屡试不爽? 老师的嘴脸抽搐得更厉害了,“你就喂点儿热水?” “那往热水里面加点儿糖?还是说,放一包板蓝根颗粒?要不,直接把它塞进被盖里面捂严实,让它出身汗就好了?” 宁安意是真的不懂。 生而为人,她是第一次,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照顾得好猫咪?但凡有招,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把那只猫幻化成人就可以任其自生自灭,到头来把自己拖下了水。 想到顾令渺那张冷冰冰的脸,宁安意心里一抖,放低声音,试探着问,“要不然,还是带去宠物医院给医生看看吧。” 老师啪的一巴掌拍在讲桌上,“亏你还知道是带去宠物医院看医生!我问你,你是谁?” 宁安意站了起来,很有礼貌的回答,“老师,您没记错,我是叫宁安意。” “我是问你,你是什么身份?!”老师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宁安意一脸蒙圈。 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啊,怎么老师就变得怒不可遏了?所以说嘛,到了退休的年纪还是要回去养老,在该颐养天年的时候还要工作,换作是谁都要暴走的。 问她是什么身份,这不明摆着套她的话吗?她要是说她是神仙,堂堂神仙跑到这儿来学习养猫,未免太没有面子了。 “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宁安意无比正经的抖落出这么一句话。 她发现,说出这个身份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这身份,上得台面! 老师快疯了。 咬紧牙关跟宁安意说,“兽医,你就是兽医,你打算把你的猫儿抱去给谁看?!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养的猫还活着吗?” 宁安意连连点头,“活着。” 老师怒极反笑,“那它真是福大命大。” 宁安意深表同意。 福气大不大她不知道,命大是真的,那只猫,就算她死了它都不一定会死! 老师气得身子都在抖,把抽屉作为备用的教材扔到宁安意桌上,吩咐,“回去把这些书看一遍,知道了常识之后,我们再上课!” 说完这句话,老师抱着猫儿就走,头都没有回一下。 祁月看得咋舌,“阿意啊,你真的挺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的。谁要是摊上你,绝对是命中注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宁安意不以为意,还好心情的吹了个口哨。 老师没了,想必也没人给她上课了,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宁安意一回头就看见顾令渺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第十章 不信邪 宁安意脖子一缩,“好巧,顾教官,您也在呐……” 顾令渺睃宁安意一眼,走到宁安意给老师拉开的椅子上坐定,骨骼分明的手指落在桌上的几本书上。 不咸不淡的说,“课上得挺精彩的。” 第一节课就把老师气走了,这样的课要是不精彩,都对不起宁安意的奋力表演。 宁安意,她也真的能耐。 宁安意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杀气,于无形中,想要杀她千万遍。 她怕,真的怕,怕顾令渺没挂她先挂,最可怕的是,对着顾令渺,她总是拿不出气势来,好像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子奴性,受了诅咒似的,甩都甩不掉。 她只能赔笑,温声细语的回答顾令渺,“其实,也还好。” 至少,她是按照灵喵的养法来说的呀,一没有捏造事实,二没有添油加醋。 实话实话,她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孩子。 顾令渺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食指弯曲,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书本上,他一本正经的告诉宁安意,“之后的每节课你都用来背书,什么时候知道养猫的常识了,什么时候正式上课。” 末了,还语气温柔的补充了一句,“我没事,可以每天监督你。” 不要吧! 宁安意一万个拒绝。 让顾令渺监督,从今往后她都别想过好日子。 她是陪顾令渺历劫的,又不是来历劫的,要她天天儿的受顾令渺的气,她不干! 大不了……大不了,视频曝光,她退学。 天大地大,大不了她四海为家。 家里人靠不住,随随便便找份差事,饿不死自己的。 顾令渺就笑了,“因为偷窃被开除的学生,哪个单位敢要?” 扫大街啊,实在不行去捡垃圾,天下的职业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是她双手挣来的钱财,她问心无愧。 “他不是这个意思……”祁月适时的说了一句,“他的意思是,只要你上了黑名单,不管扫大街还是捡垃圾,都行不通的。” 有的人,表面上看是教官,其实是腰缠万贯的钻石王老五,人家一句话,完全可以把宁安意逼上绝路,让宁安意无路可走,天涯海角都一样,除非宁安意会打地洞。 宁安意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凭什么跟人家斗?凭不够大的胸,还是不够用的脑? “算了吧。”祁月好心劝说,“背书就背书,不就是动动嘴的事儿吗?” 总比活不下去强啊。 跟顾令渺斗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是不求饶的。 世界那么美好,这么极端,不好不好。 宁安意听了祁月的话,呈挣扎的态度。 退一步,不想,进一步,怕死。 偏偏顾令渺那个威胁人不用带刀的还摊摊手,若无其事的告诉她,“自己考虑清楚,我不强求。” 宁安意有考虑的余地吗?顾令渺拍着良心说,真的没有强求吗? 她不就是想简简单单的活着吗,怎么就那么难? 世界上的兽医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加上她一个? 她不开宠物店,不进兽医院,当兽医没用。 顾令渺说,“你可以养只宠物。” 宁安意直摇头,养的那叫宠物吗,那叫祖宗!经验告诉她,她养不起。 顾令渺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子,转身就走了,清瘦的背影告诉宁安意,要么学,要么死。 宁安意再一次刷新可自己的底线,是的,她就是那么没出息,不敢反驳顾令渺的提议。 不因为什么,反正就是一句话,就算是死,也得是顾令渺先死! 她半死不活的学,耗不死顾令渺她就不姓宁。 只是吧…… 宁安意看了看桌上的那堆书。 猫咪养成日记、猫咪的一年四季、猫咪的那些事儿…… 顾令渺真的确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怎么觉得,顾令渺是来报仇来了。 猫,全是猫,看得她头都大了。 事实证明,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否则,开头难,中间难,结尾难,什么都难。 尤其还有外敌干预——春困,夏盹,秋乏,冬眠。 宁安意觉得自己病了,每一天都觉得困,吃饱了困,饿了也困,而且,一困就打不起精神,还容易腰酸、背痛、腿抽筋。 “那是蛙跳多了!”顾令渺把戒尺啪的放在宁安意的桌子上,冰凉的手拖住宁安意的脑袋,左右晃了晃。 宁安意皱眉,又不敢把顾令渺的爪子打下去,只是问,“干嘛?” “我听听你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顾令渺没好气儿的瞪了瞪眼,语气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无奈,“我见过蠢的,目前为止,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多长时间了,整整半个月了,一本书你都没背完,宁安意,我教一头猪都教会了。” 宁安意噗嗤笑出了声。 顾令渺拧眉,“你笑什么?” “你说祁月是猪!”宁安意解释的同时,笑得前仰后合,“她知道了肯定要气死。” 顾令渺头一次如此清楚的感觉到,对牛弹琴是什么意思。 祁月是猪,所以十天日子就把几本书看完了,记牢了,去隔壁教室进一步学习了。 宁安意是人才,所以半个月了还在这儿看着书,兴冲冲的闹着笑话。 好好的一女孩儿,都不要自尊的吗? 宁安意撇嘴,自尊是什么,能吃吗?她又不是来扬名四海的,学习那么多干什么,左不过是混日子,当然得过且过。 这不,转眼就是星期五了,这节课一完,她就可以回家去吃香的喝辣的,整整两天不用看见顾令渺这张讨人厌的脸了,简直是人生巅峰,想想都激动。 顾令渺淡淡的点点头,“那就提前祝你周末快乐。回家去,好好儿的享受你的天伦之乐。” 宁安意听着这话不对劲,可她想,顾令渺再怎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猫爪子还能伸到她家里去? 这都两个星期了,要挠人早该挠了,难不成还要挑个好日子? 宁安意不信邪,打死都不信! 第十一章 相亲对象 一放学,宁安意就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这么好的心情,都是托了顾令渺的福,要是平时,一到星期五,她肯定是苦着脸的。 怎么说呢,还不是因为家庭情况太特殊。 宁安意啊,是名副其实的拖油瓶,还是很大很大的那种,七岁的时候,跟着妈妈嫁去了刘家。 这不算什么,尴尬的是,嫁过去不到三年,她妈妈就病死了。 刘德柱,也就是她的继父,不知怎么想的,二话不说,直接和前妻复婚了,人家夫妻和睦,恩爱如初,养着和比她大四五岁的女儿,别提多幸福了。 于是乎,她这个外人,整天在人家一家三口面前晃晃悠悠,别说人家嫌弃,她自己都觉得碍眼。 说来说去,只能怪她自己,你说,选个当官的爸,有钱的妈,当着千金小姐,享受着万人追捧,该有多好,非要寻求刺激,找个情况特殊的,日子过得苦巴巴的,真就是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幸好她明智,没把自己变成个弱智,考上国内数一数二的,也是海城最好的医科大学,给刘家光耀了门楣,给刘德柱脸上贴了金,她在刘家的一席之地算是保住了。 衣食无忧,不必风吹雨淋,居无定所,这命数,还算可以。 尽管,一家三口对她的态度都不算友好,但混日子么,马马虎虎,过得去就是了,等到顾令渺挂了,她就走了,不会在这儿待一辈子的。 宁安意开门进去客厅,见没有人,呼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进去了房间。 “做贼呢?” 背后传来一声讥讽的笑,把宁安意吓了一跳。甫一回头就看见了躺在她床上涂指甲油的刘子伊。 不用说,下床一片狼藉,衣服包包一大堆,脏的卫生纸满床飞,果绿色的床单上沾着大红色的指甲油,想装瞎都没办法。 再看看上床,被盖叠得整整齐齐,床单拉得平平整整,那干净整洁的样儿,不知做给谁看。 要说宁安意从骨子里讨厌的人,就是刘子伊,没有之一。 刘子伊是刘德柱的独生女,自然是被捧在手心养大的,听说宁城高中好,刘德柱砸锅卖铁在宁城买了房供刘子伊读书。 刘子伊考上了海城大学,刘德柱把宁城的房子卖了,再一次砸锅卖铁,在海城买了房,顺便欠了一屁股债。 可刘子伊…… 说句良心话,宁安意觉得这人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命里注定没出息! 人穷还没志气。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好,穿名牌衣服名牌鞋,连个书包都要喊得出名字。 偏偏人又不长进,说啥啥不行,干啥啥不会,毕业一年了,还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混吃等死就算了,非要糟蹋她!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两室一厅的房子只能这么安排,她真想一脚把刘子伊踹出去,天各一边,各自安好! “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回来了?”刘子伊坐了起来,大喇喇的霸占了大半床铺,翘了个二郎腿,问,“听说你们有解剖课,好玩儿吗?” 宁安意笑了笑,走上前去,把堆在她床上的东西全扔到了上床去,一张卫生纸都没有放过。 刘子伊见状,怒了,食指指着宁安意的鼻子,语气不善,“宁安意,你给我悠着点儿,惹毛了我,小心我……” “小心你怎样?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医科大学的解剖课,都是自带尸体,杀一两个人不犯法的。”宁安意凑近刘子伊两分,笑眯眯的问,“要不我周一带你过去?” 要不怎么说刘子伊傻呢,这样天方夜谭的话,一听就是信口胡诌的,她竟然也信,看那煞白煞白的一张脸,满满当当写着“我是弱智”。 凡人呐,就是凡人。 宁安意放下书包,正想整理整理床单,刘德柱进来了,手里握着一打照片,眉飞色舞的高兴样儿,对刘子伊说,“闺女,这是你妈精挑细选给你选出来的相亲对象,我看过了,很不错的。” 宁安意心里笑得不行。 上次也说不错,结果呢,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奇葩,关键是,人家还看不上刘子伊! 宁安意往刘德柱手里瞥了一眼,想要看看这回又是哪路神仙,还没看清楚呢,刘子伊一把把照片夺过去了。 “看什么看,再优秀也轮不到你,你还是找具尸体过日子吧!” 宁安意撇撇嘴。 她要找的如意郎君,人间都有不起。 看刘子伊那趾高气昂的样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照片上是哪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子弟。 咦? 宁安意揉揉眼睛,是她眼睛花了?她怎么在照片上看到了顾令渺那张欠揍的脸? “闺女,这个人可了不得。”刘德柱走上前跟刘子伊解释,“这是顾老司令的长孙,商业圈里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有权有势,还有钱,这么优秀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还真是顾令渺?! 顾令渺这个有权有势还有钱的钻石王老五,怎么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 还是和刘子伊这样的人…… 莫不是,身体有问题,需要个挂名太太? 怪不得祁月会退婚,换作是她,她也要退! “唉,不是那样的。”刘德柱握着刘子伊的手,“人家身体没问题,就是吧,刚被前未婚妻甩了,面子上过不去,自暴自弃,想要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 顾令渺自暴自弃了?开玩笑吧,那整死人不偿命的势头,像是自暴自弃的吗? 不过,找了刘子伊也好,有刘子伊这样的贤内助,顾令渺一个头两个大,总没有闲工夫管她了吧? 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人贱自有天收! “宁安意,顾院长给你打的电话!” 这声音,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把宁安意吓出一身冷汗。 她严重怀疑王母娘娘给顾令渺开了后门,给了顾令渺能掐会算的能力! 要不然,怎么她刚想到顾令渺,顾令渺就来了电话? 而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顾令渺绝对没安好心! 第十二章 事情败露 宁安意拿过听筒,狗腿的笑着,“顾教官,您这么忙,怎么有空打电话来?” 顾令渺好像也笑了,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书背得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当然是不怎么样!在顾令渺的眼皮子底下都不背书,回家来了,成了脱缰的野马,她还会背书吗? 单纯,真是单纯。 回家了也不放过,吃饱了撑的。 但宁安意怂啊,有些话,只要怕死,她就绝对不会说的。 再说,这事儿也很好解决,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反正隔了十万八千里,顾令渺什么都看不见,又不知道真的假的,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宁安意都不用打草稿,直接上口,“您放心,我有认真背书的,书全部带回来了,一本没有落下,我打算头悬梁锥刺股,不辞劳苦、夜以继日的……” 这个时候,宁安意的耳朵里钻进五个字——书在我这儿。 像是按了慢放,每一个字钻进耳朵里都要停顿一秒。 书、在、我、这、儿! 宁安意一时懵逼,继续懵逼,一直懵逼。 怎么可能?! 她走之前再三确认她把书藏到了垃圾桶旁边,再三确认顾令渺不会走到垃圾桶旁边,书怎么会在顾令渺那儿呢? 这不就是说,她说谎话被抓了个正着吗? 不不不,在顾令渺跟前说谎话,那是自寻死路,非死即伤,得不到好下场的。 “顾教官!”宁安意急急忙忙的喊了一嗓子,脱口而出,“您听我狡辩!不,不是狡辩,是解释。” “嗯?”顾令渺尾音上扬,说不出的魅惑人心,却是听得宁安意直起鸡皮疙瘩。 “我错了。”宁安意能屈能伸,势头不对,立马认错,“明天,明天我一定回学校拿书,从此以后,认真背书,认真上课,立字为据,不兑现承诺是狗!” “好……那么,宁同学,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宁安意急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悬,真悬,差点儿就进去十八层地狱了。 “还知道怕呀!” 一声尖利的吼声从背后传来,尖利得能划破人的耳膜。 宁安意心有余悸,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再被这么一吓唬,想也没想,站起来,两只手胡乱的在半空中甩。 直到啪的一声脆响在耳边回荡,才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张面色铁青的脸,下意识甩了甩打痛的手。 打的不是别人,就是刘德柱的老婆,刘子伊的妈,真名叫什么,时间太久,宁安意忘了,只记得大家都喊那人秀儿。 要说秀儿,宁安意真心不讨厌她,就喜欢秀儿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不管好点子坏点子都挂在嘴上。 说白了,秀儿的心思,根本不用猜,这样的秀儿,好掌控。 就说现在,看看秀儿眉毛上挑的弧度,眼睛里面的幸灾乐祸,宁安意知道,秀儿这是又又又抓住她把柄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是说她吃西瓜吐了西瓜子儿,还是说她洗衣服时多放了两盆水? 宁安意是真想劝秀儿算了,抠到这样令人发指的地步,左邻右舍都要说一句不是。 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说她洗澡用了热水,不是被刘德柱黑着脸骂了一顿吗? 当着小区男女老少的面儿,秀儿可以不要脸,刘德柱却是丢不起这个人。 屡战屡败,秀儿也该清清脑子里面的垃圾了。就这样的智商,怎么把她扫地出门? 要是能有一分顾令渺的能耐,说不定还能挣扎挣扎。 呸! 宁安意啐了一声,她怎么无端端的想到顾令渺了,顾令渺就是个灾星,想到他,绝对没好事儿! 看一眼眉眼带笑的秀儿,宁安意脑袋里轰隆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谁让她接电话来着——秀儿。 秀儿当时的语气怎么样来着——挺高兴的。 秀儿怎么称呼顾令渺来着——顾院长。 不是吧! 顾令渺那个大嘴巴子在让她接电话之前,已经把事情全说给秀儿听了?! “秀儿美女。”宁安意搓搓手,谄媚的看着秀儿,“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的,进一步,没什么用,退一步,可以得到一条新上市的花裙子。” 秀儿眼睛一横,对着父女俩所在的房间喊,“德柱啊,你知道这个拖油瓶做了什么好事儿吗?” 宁安意给秀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完全被忽视了。 骤然想起来,这里又没有顾令渺,法力又不会受限,直接让秀儿闭嘴就是了。 秀儿的嘴是闭上了,可是秀儿手机里的录音却是打开了。 顾令渺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通过空气,无比准确又清晰的进去了几个人的耳朵—— “鉴于宁安意同学转专业,转到兽医分院这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明一下,特地弄了这套录音作为解释才好。海城医科大学的兽医分院虽然不出众,教学质量也不怎么样,每天都是和猫猫狗狗打交道,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是很好找工作的,每一家宠物店都需要兽医,不仅可以给宠物看病,闲暇的时候,还可以给宠物洗澡,剃毛,喂食,铲屎……” 宁安意听不下去了,夺过秀儿的手机,按了暂停键,顺便把录音删除了。 别说那一家三口受不了,她自己都受不了。 听听顾令渺说的什么混账话! 混账就算了,还说的那么有代入感。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站在一群猫猫狗狗中间,顶着一身猫毛狗毛,四处追逐着上窜下跳的猫和狗,有的狗咬住她的裤管,有的猫顺着裤管一路爬到她头上,汪的汪,喵的喵,闹得她头都快炸开了。 画面一转,她系着围裙,蹲在浴盆边,拼命的挥舞着刷子,刚给这条狗洗完澡,转过身就要给那只猫洗。 那一条条摇着尾巴的狗,那一只只舔着爪子的猫…… 宁安意呼吸不畅,几近失控。 要不然,还是一道雷劈死她吧! 第十三章 正在犯 “早说了,白得的女儿不靠谱,说什么海城医科大学……海城医科大学啊,那可是国内顶尖的医学院!”秀儿暼宁安意一眼,大嘴一撇,“我就说,她那傻不拉几的样儿,怎么考得上!” 刘子伊双手抱在胸前,睨着宁安意,作为补充,“兽医,说出去都丢人!念了几年的大学去跟畜牲打交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扔进畜牲堆里,说不定早就精通兽语了。” 秀儿夸张的笑了起来,“是啊,放兽医有什么好,懂兽语才了不得,畜牲哪儿不舒服,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 宁安意淡淡的看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心情好得没有办法形容的秀儿,淡淡的说了句,“再笑,粉就掉完了!” 有什么好笑的,笑姿又不好看,跟只大嘴猴似的…… 秀儿一听,这不得了!两手捧着脸,心疼得嚎叫起来,“我的粉儿,一块多块钱的呢!” “妈!”刘子伊拐拐秀儿的胳膊肘,小声嘀咕,“这都什么时候了,心疼什么粉儿,她要是走了,节省下来的开支够你买一千盒一万盒粉儿。” 宁安意目光落在刘子伊身上,等到刘子伊趾高气昂的冲着她哼了一声,她才好心提醒,“口红沾到牙齿上了。” 刘子伊尖叫一声,马上掏出镜子照照。 这时,端端坐在沙发上,从听到录音开始,始终一言不发的刘德柱开口了。 问她,“是真的?” 宁安意连连点头,真的,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专业换回来。”刘德柱一本正经的说。 宁安意舔舔嘴唇,底气不足的问,“如果换不回来呢?” 换肯定是换不回来了,学校有规矩,专业只能转一次,她既然已经转了一次,铁定是不可以再转回去了。 很多事情,不是想从头来过就能从头来过的。 刘德柱看着宁安意,一秒,两秒,半分不开玩笑的说,“学费我会给你付,但是,你搬出去住,所有的生活开支,你自己想办法,而且,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准备,一个月,你必须离开。” 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说,刘德柱能做到这步,已经仁至义尽了。要知道,顶住秀儿和刘子伊的轮番轰炸,给她出几万块钱的学费,刘德柱差不多是豁出老命了。 铁公鸡身上拔毛,不是那么容易的。 宁安意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所犯的过错,对于刘德柱的抉择,完全知足,也完全同意。 只是后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初到人间时,她花了整整一套神仙设备才换来的那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住得好端端的,干嘛要想不开的给街口那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住。 房子是她的,可是她没有办法厚着脸皮去要回来。 至少,目前为止,最近这几年,她是不好意思去要回来的。 一个月啊,一个月的时间,她去哪儿挣得房租费,挣得生活费? 要不?利用隐藏的身份,干件大事儿? 宁安意说服了自己,很快拿定了主意。 捎带上东西,找了家生意火爆的咖啡馆……在咖啡馆门口坐下。 东西拿出来,也就一副黢黑的墨镜,两块纸板。 纸板上写的字也不多,一块写上——宁神仙。一块写上——应验才给钱。 墨镜,戴着。 纸板,一左一右立着。 准备工作刚做好,就来了个一百八十来斤的壮汉,居高临下看着宁安意,语气不善,“小瞎子,趁我心情好,赶紧滚蛋。” 宁安意推高墨镜,这才看清楚,壮汉左青龙右白虎,帽子上写了——神算。 宁安意看一眼,把墨镜放了下来。 啧啧两声。 太差劲了,取个名字都不如她。 他是神算,她却是神仙。神算最多不是算,她可是可以直接改变。 啧啧,她俩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啧什么?”壮汉冲上去,一把揪住宁安意的衣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信不信老子把你腿打折?” 腿打折不打折,宁安意不知道,她只知道,神算的手要骨折了。 这不,一棍子下来,神算的脸都扭曲了。 “哪个狗……” 神算的话说了半截,看到背后拿了木棍,将近两米的壮汉,心虚的抹了一把汗。 恭恭敬敬的喊,“乐,乐哥。” 乐哥手里的木棍轻轻放在神算肩膀上,说出来的话却是又重又狠,“上次你给我算,这个月我会犯桃花,桃花呢?” 神算耷拉着脑袋,腔都不敢开。 “滚!”乐哥鼻子里哼了一声,“有多远滚多远,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神算被吓得屁滚尿流,撒开脚丫子就跑得没影儿了,宁安意心里那叫一个兴奋。 兴奋不过三秒,木棍搭在她肩膀上了。 “小瞎子,你给哥算算,哥得谈话什么时候开?” 宁安意比了一个一。 乐哥兀自猜测,“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宁安意清了清嗓子,“第一,我不是小瞎子。第二,你那么老,起码三十好几了,叫哥不合适,叔叔。” 乐哥面色一冷,来不及发作,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看清来人,宁安意眼睛一亮。 笑眯眯的说,“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据说,这是人间最为吃香的搭讪方式,百试百灵。 不怪宁安意眼睛都看直了,实在是来人长得太帅。 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大长腿,偏偏生了一张娃娃脸,偏不显得幼稚!有些冷峻的性感,又不是顾令渺那种冷得掉冰渣子的冷,清秀疏离,自成风韵,眉清目朗,西装革履,好看,好看。 勾勾唇角,似笑非笑,更是好看! 宁安意拿开墨镜,继续搭讪,“像,真的太像了!” 那人浅笑,根本不把宁安意的小把戏放在眼里,看了一眼宁安意的金字招牌,挑了一下眉尾。 乐哥了然,往前走两步,说,“算!” 根本都不用算! 宁安意呵呵的傻笑,这么帅还问什么桃花,肯定是一路走一路犯。 现在么…… “正在犯!” 第十四章 摆摊子算命 “宋少。”乐哥看着那年轻男子,点点头,“就是她!” 说着,一只手就要来拽宁安意的衣领。 宁安意脖子一缩,“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要是仗势欺人,别怪她不客气。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她就不信还能被一介凡夫俗子欺负了去。 宁安意心里这样想着,已经撩起了袖子,露出两条白花花的手臂。 瘦是瘦,好歹有二两肉。 宋少一开始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宁安意的,当看到宁安意撩起袖子,一副打架阵仗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少!”乐哥明显不高兴了,这么严肃的时候,怎么可以笑呢? 宋少一个眼神,乐哥赶紧退去一边站好。 宁安意对宋少的好感蹭蹭蹭的直往上升,又帅又气质,真是对她的胃口。 宋少蹲下身子,和宁安意四目相对,语态温柔,“你帮我算算,如果算得准,我给你钱。” “你想算什么?”宁安意问。 刚才的桃花不算吗? 宋少还是笑,“随便你算什么。” “额……”宁安意咬着嘴唇想了片刻,“一分钟不到,你左眼皮要跳。” 宋少的笑容更甜了,好看的桃花眼似挑非挑,最是诱惑人。 他摇摇头,说,“我不信。” 怎么能不信呢? 她可是宁安意,宁安意说出来的话,绝对是可信的。 宁安意默念咒语,只不过眨眼功夫,宋少的左眼皮跳了,为了证明不是跳着玩的,还跳了四五下。 “信了吗?”宁安意笑眯眯的看着宋少的眼睛,花痴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宋少也笑,“你如果再算准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宁安意点头,这有何难? 紧接着,宋少的右眼皮也跳了跳。 不过瞬间,宋少眼睛里的玩味越发明显了,他两只手抱在胸前,问,“魔术练得挺溜,可以变钱吗?” 钱,能啊! 宁安意刷的变出了一叠钞票。 宋少明显意外,“冥币?” 不然呢?宁安意摊手。 要是她真的法力无边,就不会落魄到给人算命的地步了。 关于这个问题,宁安意也无奈,物质性的东西,她什么都变不了。 钱是冥币,房是纸房,车是纸车,说到底,要想生活下去,只能靠双手挣! 钱啊,命也! “小东西,跟我走吧。”宋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宁安意手里,无比认真的跟宁安意说,“不用摆摊子算命,我养你。” 宁安意的人生格言,唯美食与美男不可辜负也,美男当前,当然是有求必应。 走了也好,解决了目前的困境不说,还可以不用回学校受顾令渺的气。顾令渺,变着法儿的折腾人,她倒是要看看,她走了,他还能折腾谁去! 宁安意站起来,一只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一只手把金灿灿的名片举到跟前。 她瞧瞧美男的名字先。 叫什么? “宋……咯咯?” 宁安意不信,堂堂一美男,怎么会叫这样的名字。 咯咯,母鸡咯咯咯叫的那个咯咯吗? “咳!”宋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喊错自己名字的。 把字看错了不说,两个字而已,怎么在她看来就成了三个字? 关键是,那人手里还拿着他的名片。 宋少建议,“你再看看。” 好,她再看看。 宁安意横着看了竖着看,犹豫了又犹豫,试探着问出三个字,“宋……格格?” 比宋咯咯是好听了那么丁点儿,不过,宋格格,性别上是不是不大对劲儿? 宋少无语的看了一下天,真是绝了,还能撞见这样的人才,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识数? 是宋格,不是宋格格,金色名片上大喇喇写着,她就真没看出来?他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她没见过,总得听说过吧? 宁安意郑重的摇摇头,“这个真没有!就比如说,我吃过猪肉,但我当真没有见过猪跑。怎么,格格,你很出名的吗?” 宋格不想说话,一点儿也不想说话。 想他宋格,小小年纪就出来打拼,年纪轻轻就闯出了一片天地,江湖人称宋少,那是他自己谦虚,否则,就是喊他一声爷他都有资格答应。 他要钱有钱,要手段有手段,声名显赫,赫赫有名,怎么会被一个黄毛丫头说得无言以对。 要说这是一颗死棋,他想留她一命。 要说这是一个宠物,他想留她一世。 “喂,小东西。”宋格拍拍宁安意的肩膀,“想养宠物吗?” 宁安意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喜欢,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说了半天,原来是想雇她去养宠物啊,不行的,她会疯的。 给她再多的钱都不行。 “不是……我不是让你……” “没关系,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要是实在喜欢宠物,我可以送你一只。你喜欢什么宠物?” “兔子。不是,我的意思是……” “兔子,没问题!” “不是,我是想说……” “兔子是吧?” 宋格的话,几次被宁安意打断,想要表达的意思就这么彻彻底底的化为了泡影。 宁安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什么,她盯着宋格好看的脸,暗暗使力变兔子。 纸的也挺好,不用照顾,不用洗澡铲屎。 哎?怎么变不出来?是饭没吃饱,没有力气变了吗?分明吃了两碗大米饭的,不至于没吃饱吧?难道饭量还要涨上去? “呀,完蛋了!”宁安意突然想到了,有顾令渺在的地方,她的法力是没有用的。 顾令渺在附近,那就赶紧跑啊。 宁安意戴上墨镜,一手拎着一块纸板,不要命的往前边跑。 跑出没几步,duang的撞到了墙上。 宁安意摸了一把,这墙的弹性真不错,就是那张脸太吓人了。 她是出门没带脑子吗?往哪儿跑不好,非要往顾令渺的身上撞。 “顾教官,好巧啊。”宁安意硬着头皮跟顾令渺打招呼,说,“我突然想起来,我给人算了命,他还没给钱。” 第十五章 不得入内 宁安意转身要跑,被顾令渺捉住了衣领,两只大手就像铁钳似的,拽住人就不松开,再怎么挣扎都没用。 宁安意求饶,“顾教官,那么多人看着,影响不好,麻烦您松松贵手。” 顾令渺一刻也不耽搁,马上就松了手。 问,“缺钱?怎么不找祁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宁安意嘴上不说,再怎么是好朋友,也不过认识几天,那么快就去找祁月借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冲着祁月的钱去的。 再说了,凡人不都说,救急不救穷吗,她是货真价实的穷,自己都不努力,指望着谁来救她? 宁安意理理不知道有没有被顾令渺拽变形的衣领,说,“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应该凭自己的本事来吃饭。” 顾令渺看了一眼宁安意的眼睛,竟然没有拆穿宁安意的大话,还点点头,很是赞许的样子。 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一口价,五百,你要是让我满意,再加一百,现金支付,当场算清。” 宁安意两只手挡在胸前,惶恐的往后退了两步,气势十足的盯着顾令渺的眼睛,“顾教官,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就不打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她可是好人家的姑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尽管没有才艺卖弄,也绝对不会出卖人格。 宁安意成功把顾令渺说成了丈二的和尚。 顾令渺看着宁安意,一脸蒙圈。 他说什么了?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不就是想要宁安意砸场子,毁了他的相亲大会吗? 宁安意一听,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原谅她一时单纯,没控制住脑子,竟然多想了。 有一个问题她却不明白。 顾令渺真的这么着急结婚吗?不仅把自己的五寸美照放到刘子伊手里,还约了其他女孩子喝咖啡? 脚踏两条船,也不怕阴沟里翻船? 看顾令渺的条件,除了性子冷点,为人刻薄点,骨子里坏了一点,人还蛮优秀的嘛,还怕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么! 顾令渺摊手,“非我也,母上大人也。” 这个,宁安意听说了。 顾令渺的母亲岳苓,一个十足十的商业女强人,一边忙着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一边还要忙着给顾令渺找媳妇儿。 岳苓对媳妇儿的要求,可以说是没有要求,不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海城那么多女孩子,可想而知,顾令渺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教官好辛苦。” 宁安意嘴上说着可怜的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像顾令渺这样的滚蛋,活该他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 别说给她五百块钱,就是不给,她也要拼尽全力搅黄顾令渺相亲的大事。 “我先进去。”顾令渺指了指几米开外的咖啡馆,对宁安意说,“你待会儿进来。要怎么做,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她知道。 “保证完成任务!”宁安意信誓旦旦的说。 等到顾令渺进去咖啡馆了,才伸长脖子四处看。 她在找美男宋格,却是人影儿都没有一个。 就是那家咖啡馆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唉。”宁安意叹气。 刚才就不该撇下宋格开跑的,都没来得及约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不是说养她吗,怎么跑得那么快,转眼就没影儿了? 骗子! 摸摸衣兜,给的金名片也弄丢了,得上哪儿找人去? “算了两次,一次一百,也有两百块钱了!”宁安意后悔得差点儿捶胸,“两百块钱呐!都可以租个卫生间了!” 躲在石墙后边的乐哥听不下去了。 “宋少,我觉得她不是扮猪吃老虎,真的是脑子缺根筋。就这样的智商,肯定做不了出卖集团的人!” 宋格斜斜的靠在墙上,看着四处寻找名片的宁安意,笑了笑,“我没说她是内鬼。。” “可……”乐哥挠挠后脑勺,“暗号她对上了……” 找了这么多个算命的,就一个说了桃花正在犯…… 宋格睨着乐哥,“所以说,设计这个暗号的人就是个二百五!” “我……” 乐哥舔舔嘴唇,不敢再说话了。 宋格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了才放进嘴里。 看着还在找名片的宁安意,一改刚才的宠溺状态,说,“找人跟紧她。” 乐哥一笑,“原来宋少好这口。也是,傻乎乎的好欺负,长得也不赖,当个校花什么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格直接一脚踹过去,“没看见和她说话的是谁吗?” “是是是,宋少言之有理。”乐哥缩回被踹疼的腿,附和着说,“打入敌人内部,杀他个片甲不留。这么一看,确实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顶多算是不丑。人长得一般,还傻乎乎的,要来有什么用,眼瞎的才会喜欢她。” 话音刚落,刚才被踹的地方又挨了一脚。 宋格说,“打入敌人内部,并不影响我养宠物。” 他的宠物,那么乖巧,那么可爱,一双大眼睛,水水灵灵的,像是装满了清澈的水,分明是仙女儿似的人物,哪里长得一般了? “阿嚏!” 那头的宁安意狠狠打了个喷嚏。 问,“谁在骂我?” 四下寻找,根本就没有人。 宁安意摸摸鼻子,决定不找了。 不就是两百块钱嘛,没了就没了,只要她好好表现,顾令渺不是说了吗,会多给她两百块钱的。 宁安意取下墨镜,搁下纸板,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的格调很好,精致的装潢,悠扬的钢琴声,黑与白的冷色调,一看就是有钱人才来得起的地方。 好不容易进来一次,可能是飞升之前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宁安意决定,她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过一把有钱人的瘾,拿出明星走红毯的气势。 千算万算,没算到半路被人拦下了。 “小姐,您看。” 服务员小姐姐恭敬的引导宁安意看一边的指示牌。 “行为猥琐者不得入内?” 宁安意满脸愤怒。 “话说清楚,我哪里行为猥琐了!” 第十六章 干爹 “小姐。”小姐姐满脸笑容的指着下面一句,“不穿正装(礼服)者不得入内。” 宁安意不服,顾令渺也没穿啊,怎么进去了? 看到窗边坐着的顾令渺,宁安意承认自己错了。 她刚才怎么没发现顾令渺穿了一身黑色纯手工西装,穿在身上,又合适又妥帖,档次上去了,颜值也加分了。加上若有若无的冷意,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帅气。 说句良心话,第一次见面,宁安意还不知道顾令渺时顾令渺时,她真心觉得入眼的是个美男子,和宋格一样,完全是她的菜。 后来吧,知道了顾令渺是灵喵变的,宁安意就没感觉了,毕竟,谁会想不开的喜欢一只猫? 直到此刻,她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人,就算是猫变的,也照样好看。 同人不同命,可恨可恨! “小姐?”小姐姐好看的手在宁安意面前挥了两下,温柔的问,“您打算怎么出去?” 宁安意哼了一声,“姐姐我是来捉*奸的,先上一杯最贵的咖啡!” 说完,也不管小姐姐是什么表情,大踏步的朝着顾令渺所在的那张桌子去了。 桌子设了三张沙发,除去窗户一边,其他三边,各有一张。 顾令渺及顾令渺的相亲对象各占了一张,宁安意根本不用选择,直接坐上了剩余的一张。 两腿交叠,还翘了个优雅的二郎腿。 “你是谁?”旁边的女人问。 宁安意瞥了一眼。 女人穿着大红的短裙,配一双裸色高跟鞋,手上带了一串闪亮亮的手链,耳朵上还挂了同款的耳环。 身材不错,气质不错,妆容也不错,要是从这些方面入手,恐怕是自取其辱。 那么,只能用绝招了。 宁安意踢一脚顾令渺的鞋,“告诉她我是谁。” 说完,根本不等顾令渺接话,默默加了一句,“干爹。” 宁安意觉得自己演得不错,这临场发挥的能力更是好得无话可说。 杂志上不都说了吗?世界上最暧昧的关系,莫过于干爹和干女儿,她把这关系摆出来,足够那个女人知难而退了。 看看那脸,再厚的粉都挡不住底下的猪肝色。 优秀的人出马,一个顶俩。 宁安意在桌子底下跟顾令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毁了相亲大会,就是一个称呼的事儿。 只是,顾令渺的脸色怎么也不太好看? 是她入戏太快他没有反应过来吗? 宁安意踢踢顾令渺的鞋子,试探着喊了一声,“干爹?” 顾令渺抖了抖唇角,没说话,倒是一边的女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刷的站了起来。 “二十七八的年纪找了个十八九岁的干女儿,顾令渺,我算是知道你的癖好了!”女人纤细的手指想指向顾令渺,到底不敢,只是过了过嘴瘾,威胁着说,“你放心,你的特殊癖好,整个海城的名媛都会知道的!” “别介啊。”宁安意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愿意见好就收,反而站起来,小声地宽慰女人,“不要生气了。你不知道,我干爹这人,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实际上最会折腾人,不瞒你说,我腿现在还疼呢。” 是真的,每天被逼着蛙跳,开学这么久了,除了周六周日,没有一天是例外的。 迟到了要蛙跳,上课走神了要蛙跳,背不到养猫常识还是要蛙跳。 蛙跳来蛙跳去,她腿都快废了。 宁安意轻轻锤了一下腿,表示她没有说谎。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女人的眼神和顾令渺的脸色都变了,她还是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人多想。 她递给女人一个最最最真诚的眼神,然后,女人就怒了,这一次,不怕死的指向了顾令渺,说,“顾令渺,你禽*兽!” 终于听到这句话了,宁安意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借别人的嘴巴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原来是这么的爽! 谢谢了,真是谢谢了。 看到女人拎着包,摇着细腰,头也不回的走了,宁安意还笑着挥了挥手,温柔的说,“慢走不送,下次再见,我请你喝咖啡啊。” 宁安意是真心的,她看一叠女孩子还挺好的,要是发展发展,说不定也能成为朋友的。 宁安意坐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淡过,小姐姐过来送咖啡,她还笑眯眯的说了句谢谢。 顾令渺翘着二郎腿,食指往桌上轻轻一敲,“这么高兴?” 能不高兴吗?她可是一举歼灭了敌人!听敌人的话,她很有可能是斩草除根,歼灭了所有的敌人。 她圆满的完成任务,顾令渺肯定会给她两百块钱的奖励,她拿着七百块钱,也许就可以租一个房间了。 顾令渺呵了一声,“你竟然喊我干爹?” 他才比她大几岁,她居然喊他干爹? 他这癖好,不说别人怎么说,他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宁安意皱了皱眉头,“我总不能叫你爸啊,你再怎么老,也不可能有我这样大年纪的女儿,就算我叫了,也没有人会信的。” 别以为宁安意在装傻,她就是这么想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假扮顾令渺女朋友啊,私定终身的未婚妻啊之类的。 在宁安意的眼里,她和顾令渺,不仅不是一个世界的,还不是一个年纪的。 她是年纪轻轻一朵花,顾令渺就是年近半百,老得掉渣。 和顾令渺扯上什么同年龄的关系,她才不要吃那么大的亏。 顾令渺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冲着宁安意淡淡一笑,“宁安意,宁同学,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宁安意抿抿唇角,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她奉承说,“顾教官,您不老。刚才那美女不是说了吗,您才三十七八,男人四十一枝花,您正是青春好年华。” 顾令渺手捏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宁安意,希望你周一准时赶到军训场,温馨提示,千万千万不要迟到!” “干爹!” 宁安意脱口而出,等到她急急忙忙的捂住嘴巴,顾令渺已经起身离去。 第十七章 以工抵债 “顾教官,顾教官!”宁安意冲上去,一把拽住顾令渺的胳膊。 要走可以,先把账结了。 她刚才不小心看了一下价目单,一杯咖啡几百块,她根本就给不起。 顾令渺毫不费力的抖开宁安意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去到吧台处结账。 卡往吧台上一放,告诉前台,“刷卡。” 前台看看顾令渺的角色,小心翼翼的报了一个数字,“一共一千二。” “两杯拿铁。”顾令渺说。 “那就是四百。” “我的呢?” “八百。” “他们两个人才四百,我一个人就八百?咖啡卖那么贵,你们怎么不直接上门口去抢人?” “是这样的,小姐,我们咖啡厅做的是公益,除却正常利润之外,其余的钱都会捐给边远山区的孩子。您点的,是最贵的。” 做公益是好事,但八百块的咖啡,宁安意是真的喝不起。 从前喝不起,现在同样喝不起。 宁安意扯了扯顾令渺的衣角,“你还欠我钱。” 众目睽睽之下,好歹帮她把账结了,大不了,大家两清,算她白帮了他一个大忙,不收他那七百块了呗。 顾令渺开了金口,“我的卡上给她刷七百。” 那也还差一百! 怎么刚好就差了一百块钱?! 她可是身无分文啊! 早知道顾令渺不请她!早知道,就不点最贵的了。 顾令渺,据说是海城人都知道的有钱人,要不要这么看重一百块钱? “顾教官,我错了。”宁安意眼巴巴的看着顾令渺,发自内心的喊了一声,“哥~” 顾令渺瞥了一眼,没吭声。 “哥!哥!”宁安意紧紧拽着顾令渺的胳膊,生怕顾令渺跑了,小声嘀咕,“我会还你的。” 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的尴尬局面破了。 一百块钱,哪怕是退学卖书,她也会还给顾令渺的。 顾令渺眉尾一挑,薄唇里吐出四个字,“以工抵债。” 宁安意摇头,不行! 她的日子已经过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再把自己抵给顾令渺,一辈子都完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那就算了!”顾令渺说了这句话,转头就跟前台说,“报警。” “凭什么!” 她不就是差了一百块钱吗?又不是不给,她完全可以留在咖啡厅里以工抵债呀。 端盘子收桌子什么的,她还是可以的。 她只是不愿意跟顾令渺以工抵债,又不是不愿意把自己押在咖啡厅。 顾令渺懒懒的笑了,“咖啡厅不缺闲人,不要你!。” 宁安意脖子一梗,“凭什么听你的!” 前台小姐姐小声介绍,“这是我们老板。” “怎么样,宁同学,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可以吗?要是不行,我们警察局见。” “怎么能不可以呢?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宁安意笑得脸都快抽搐了。 她敢说不可以吗?谁不知道顾家门生满天下,随便揪出来一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人物,进去警察局,只要顾令渺一句话,她还能出来吗? 以工抵债就以工抵债,哪怕是当清洁工,两天日子,也足够还清欠顾令渺的一百块钱了。 宁安意发誓,两天过后,她一定要从顾令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着顾令渺横死街头! 混蛋,居然对她用这招!怎么不作死他! 宁安意跟在顾令渺身后,亦步亦趋的往前走,两只手对准顾令渺的后背,不住的比划着,就是不敢打下去。 哪里算到,顾令渺骤然停了脚步,还转过了身子。 宁安意的拳头,就这么砸了上去。 “干嘛?”顾令渺盯着那双小巧的手,眉头皱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宁安意顺势拍了拍顾令渺的衣服,打量着顾令渺的脸色,力道都是轻轻的,她赔笑,“有蚊子。” 顾令渺没理睬,只是问,“跟你在咖啡厅门口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谁,就是个算命的。” 托他的福,她给人算了两次,一分钱没捞着,连那张看上去挺值钱的名片都弄掉了。 顾令渺不依不饶,“算了什么?” “命。” “什么命?” “富贵命。”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莫名的,宁安意又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 也是,两人聊天的画风有些不对。 惜字如金的不该是她。 如今,顾令渺不仅可以在学校收拾她,还可以在生活中收拾她。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宁安意软软的笑着,跟顾令渺解释,“他给了我名片,但我没来得及看,名片就掉了,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别人叫什么名字,关他什么事?别想从她嘴里套出一句有关宋格的话。 不告诉他,就不告诉他! 顾令渺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把宁安意带上车以后,掏出纸笔,刷刷的写着什么。 宁安意心里惴惴,有不好的预感,目光时不时看向前座的顾令渺,十个手指头已经绞得变形。 等了没多久,望眼欲穿的那张纸终于递到跟前了。 仔细一看,宁安意恨不得一口咬断顾令渺的脖子。 她只是欠他一百块,他让她给他当一年的保姆?! 顾令渺点点头,态度很好,“一个月工资五千,可以包吃包住,还可以免费辅导功课。第一个月,周六周日过去就行。你只需要洗衣服做饭,负责一些家里的琐事就好了。” 除却辅导功课,其他条件真心不错。 如果接了顾令渺抛出来的橄榄枝,房子和生活费的难题就解决了,不用看秀儿母女的脸色,不用面对被扫地出门的窘态,每个月还有五千块的零食费,想想,还是挺振奋人心的。 可是话说回来,这一切,不是她想的,都是拜顾令渺所赐啊,要不是顾令渺逼着她换了专业,她何至于这么惨?去到顾令渺眼皮子底下生活,她脑子没毛病吧? 最最关键的是,她既不会洗衣服,也不会做饭,更不知道顾令渺说的琐事是怎么样繁琐的事。 要是其他时候,还能念念咒语,轻松过关,到了顾令渺这儿,她可是废人一个,拿什么去假装去糊弄? “不会可以学。”顾令渺半真半假的说,“可以手把手的教学。” 出钱还出力?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是请保姆还是供祖宗? “顾教官,我读书少,您别骗我。” 到底有什么不良企图,直接说了吧。 第十八章 当保姆 十八当保姆 顾令渺分析给宁安意听,“我妈要我相亲,我不想相亲,但又不得不相亲,如果你愿意帮我斩断烂桃花,就像你说的,我这样的有钱人,还不是要车买车,要房送房。” 有车有房,是多少人的终极目标?宁安意丝毫都不怀疑她好好儿的配合着顾令渺,顾令渺会给她车给她房,谁让顾令渺有钱呢? 钱在她这样的人眼里,是钱,是命,在顾令渺那样的人眼里,只是纸,只是一串无关痛痒的数字。 只要她点头,目前的困难迎刃而解了,说不定后半生也无忧了。 但,有一凡人曾经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掉的十有八*九十是陷阱,所以,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千万不能被顾令渺诱惑了去,她打从心眼里觉得,顾令渺精于算计,工于心计,绝对不会让她占到半点儿便宜的。 初来乍到,不懂得人心险恶,她是不要与虎谋皮,自寻死路了。 宁安意给顾令渺支招,“顾教官,您要是想斩断桃花,我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这样吧,我把这个消息卖给您,就卖一百块。” 顾令渺点点头,“说说看。” 宁安意说,“我有一个姐姐,长得挺漂亮的,又温柔又善良,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她现在还是单身,您要是需要未婚妻什么的,她再合适不过。您要是找了她,您妈妈那边,绝对满意,保准不会再让您去相亲,真的,相信我,找我姐姐,您绝对不会后悔。需要她的联系方式吗?要电话号码还是要邮箱?要不,我直接把家庭住址告诉您吧。” 宁安意不光是嘴上说说,说的同时,已经从顾令渺手里拿过笔,刷刷的开始写了,写了邮箱,写了号码,连带着把地址也写了,要不是没有关注过刘子伊,她真想把刘子伊的三围也写上。 写得这么详细,字迹这么清楚,顾令渺只要是没瞎,肯定能找到刘子伊的。 刘子伊。 呵! 一想到顾令渺会找到刘子伊,宁安意就忍不住轻笑。 刘子伊就是一块牛皮糖,看见顾令渺这种有钱还长得帅的单身贵族,绝对是想方设法勾搭上,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顾令渺一不小心成为她的姐夫,绝对是顾令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令渺和刘子伊纠缠一生,成为一对怨偶,她的大仇算是报了! 宁安意越想越开心,眉开眼笑的就要下车,不成想,顾令渺直接把车门锁了。 宁安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欠我钱,说好了以工抵债的。”顾令渺面不改色的说。 宁安意气结,“说好了的,消息卖给你,一百块钱,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再补充补充,你是想要知道她的感情史,还是想知道她的择偶标准?要不然,我都打听打听?” 顾令渺二话不说,把宁安意给他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筐里。 这些,他都不需要。 宁安意说把消息卖给他,是,是说了一百块钱,可是他没说要买啊。 “要么把协议签了,要么我亲自送你去警察局。”顾令渺一板一眼的说话,连呼吸都是冷的,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 宁安意哭丧着脸,“您这是逼良为保姆,不道德。一百块钱,您就当救济穷人,高抬贵手放过我算了,这样好不好,您给我一天时间,我还您三百。” 宁安意只能是自说自话,顾令渺缺几百块钱吗?不,顾令渺缺的不是钱,是戏弄宁安意的心情。 顾令渺甚至都不用多费唇舌,掏出手机打个电话,喊出一句王局长,宁安意就只能乖乖认命。 “我可以去当保姆。”宁安意可怜巴巴的看着顾令渺,央求,“桃花的事情我不管,我不能管也管不了……顾教官,我还小。” 顾令渺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宁安意也不知道顾令渺看她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确实还小,还是笑话她装嫩? 反正,顾令渺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她载着走了。 车停在一幢两层楼的小洋房跟前。 要说这小洋房真不错,地段好,采光也好,深处树木中央,空气还好。 院子里种了各种花花草草,月季花和三角梅顺着缠枝大铁门往外伸展,整个一人间仙境。 宁安意看得眼睛都直了。 正东张西望着,头顶被人一拍,宁安意赶紧收回目光,看向大手的主人。 顾令渺下车,带着宁安意进去了小洋房。 要说小洋房的外观不错,里面的布置就更不用说了。 欧式风格,简单整洁,大到沙发,小到灯具,都是进口的玩意儿,色调冷清,完全符合顾令渺冷冰冰的性子。 唯一不搭配的就是窗户旁边的那张复古风格的贵妃榻,选用的是上等的金丝楠木,四周雕刻了缠绕在一块儿的梅花枝丫,枕头方向,还做了雕刻镂空。 美,真是美。 宁安意对古代的东西素来喜欢,看见这么美的一件设计,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但她贵在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这东西昂贵,是她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那种贵,不知道是多少个一百块加在一块儿。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毁了贵妃榻,忙往后退了两步。 好巧不巧,正好踩在顾令渺的脚背上,更巧的是,不止一只脚,两只都是。 宁安意瞳孔猛地一收缩,“你不会让我赔你的鞋吧?” 顾令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去楼上选房间。” “不了不了。”宁安意连连摆手,“我就住底下就好了,一楼也挺多房间的。” 人往高处走,顾令渺肯定住二楼,她要是也住二楼,不就是把自己送到顾令渺跟前,让顾令渺随时随地欺负吗? 住一楼好啊,不想理睬顾令渺的时候,还可以装聋卖哑,任凭顾令渺喊破喉咙,她没听到就是没听到。 察觉顾令渺盯着自己,宁安意扯着嘴角笑,“顾教官,我实话说了吧,住一楼好,地震来了都可以先跑。” 第十九章 好好加油 鉴于宁安意的智商,顾令渺是不会再多说什么的,把宁安意扔在客厅,就上楼去了。 顾令渺一走,宁安意就像是刚出笼的雀儿,扑棱着翅膀到处飞,在客厅里转转悠悠,把自己感兴趣的摆设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只动眼,不动手,单纯的过过眼瘾。 看得累了,就坐在沙发上休息,等着顾令渺下楼来。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宁安意无聊的耍着手指头,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反反复复,无休无止,直到昏昏欲睡了,才看到顾令渺换了一身居家服从铺满绒毯的楼梯上下来。 灰色的居家服,简简单单的款式,别人穿着,最多不是觉得那是一件衣服,可以蔽体,穿在顾令渺身上,却凭空多出了率性,长身玉立,说不出来的帅气。 宁安意看着看着,淡淡的撇了撇嘴,很是不满一只猫拥有这样好看的皮囊,简直是迷倒众生,不知勾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奈何,奈何自己斗不过猫,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把所有的怨念都藏在心里面。 讨好的笑笑,盼望顾令渺不要一时兴起,再想到什么鬼主意。 顾令渺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轻轻踹一踹宁安意的小腿肚,“去买菜。” 宁安意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除了树木就是泥土,她去哪儿买菜? 要不然,还是等着现挖一块地出来,明年再种好了? 顾令渺看一眼桌上的车钥匙,示意宁安意开车去买。 宁安意抿着唇,自以为愁眉苦脸,其实笑得那叫一个痛快。 开车?她不会。 从小洋房到城里,起码是二十分钟的车程,这么远的距离,如果顾令渺不怕饿死,她倒是可以舍命陪君子,走着去买菜。 如果顾令渺想吃饭,那就没办法了。 要么,自己去买菜,要么,等着菜自己上门来。 这可怪不着她,她有言在先,她什么都不会的,是顾令渺自己天理难容把顾令渺甩给刘子伊,她这一生,算是太平了。 宁安意惊喜的发现,这一次的洗脑好像有一点儿作用了。 她提到刘子伊,顾令渺不仅没有冷眼相待,还认真的思考了。 看那纠结的样儿,如果能够马上去找刘子伊就好了。 宁安意生怕自己的洗脑功夫没有做到位,就差那么一点儿,顾令渺就和刘子伊擦肩而过了,于是卯足了劲儿的夸奖,“我姐真的很优秀,要是不信,顾教官可以先尝试着相处,你们年纪相当,郎才女貌,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这要是都没有在一起,天理难容。” 顾令渺点点头,拿起了车钥匙。 宁安意赶紧站起来,觍着脸笑,“顾教官,您要去找我姐,反正是顺路,不如捎带上我吧。” 把她送回家去,也就意味着保姆这件事儿成为了泡影,她就不用受制于人,听从顾令渺的差遣了。 顾令渺拿着车钥匙,大踏步的往门外走,宁安意一看,哎,有戏,忙不迭的跟上。 车子停在院子里,在偌大得院子里,竟然显得有些秀气。 宁安意欢欢喜喜的要去开车门,顾令渺却不让上车,进去驾驶座位上坐着了,车门也不关。 宁安意满脸无辜的站在车外边,看着顾令渺指着脚下的一块铁片告诉她,“这是油门。” 指指下一块铁片,“这是离合。” 再换成下一块铁片,“这是刹车。” 抬头问她,“记住了吗?” 宁安意点头,记是记住了,接下来要干嘛,是要把铁块按顺序拆下来吃吗? 顾令渺没管宁安意的表情,手握着挡杆,按了慢放似的,一遍遍的示范档位的推法给宁安意看。 还是那句,“记住了吗?” 宁安意的记性好,认真学习一样东西,没有记不住的。 她却不明白,记住这些干嘛?能填饱肚子吗?不是要买菜吗,现在不买了? 直至被顾令渺推了坐到驾驶座位上,宁安意才恍然大悟,顾令渺是要教她开车。 宁安意真心觉得顾令渺疯了,但凡脑袋正常一点,都不会想着让她宁安意开车。 是,她的记性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可记性再好,架不住她四肢不协调啊。如果说她的记忆力是一百分,那么她的动手能力是负的,是的,真的,就是负的。 顾令渺不相信,说什么,“开车很简单,动动手,动动脚,连脑子都不用动,有什么学不会的。” 宁安意说什么,顾令渺都当做耳旁风,不管宁安意说什么,顾令渺就是要宁安意学车。 顾令渺原话是这样说的,“你不学车,以后谁买菜?” 宁安意笑顾令渺想太多。 让她开车,顾令渺肯定和她同归于尽,哪里来的以后? 不过,顾令渺想死,她也乐得,死法那么多,她不在意是哪一种,只要能死就行。 宁安意抱着必死的心态,狠狠的一踩脚底下,想象着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撞上某根大柱子,砰地爆炸。踩来踩去,车子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宁安意嘀咕着,低头去看脚底下的铁块儿,横看竖看,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儿。 没办法,只能向副驾驶座上岿然不动的顾令渺。 顾令渺说,“一踩离合二挂档。” 宁安意更是无辜,“我知道呀,我就是按照这个口诀来的啊,一踩离合二挂档,我没有记错的。” 顾令渺示意宁安意看一眼脚底下,“你踩的是什么?” “离合呀。”宁安意依旧不觉得自己错了,理直气壮的重复,她踩的就是离合。 重复三遍,悻悻的改口,“踩的是刹车……” 这一次,踩了离合,挂了档,做法没错,车子以乌龟的速度往前爬,不管怎么踩,怎么挂档,就是这么缓缓慢慢的往前挪。 宁安意四处寻找,自言自语,“是不是车子坏了?” 她记着,顾令渺开车的时候,速度挺快的呀。 顾令渺提醒,“加油。” 宁安意点头,“好的,顾教官,我会好好加油的。” 第二十章 车祸现场 顾令渺看一眼宁安意,一字一句的说,“我让你加油。” 宁安意在顾令渺的注视下,腾出一只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顾令渺气结,“我说,让你加油。” 宁安意心想,这人真是有毛病,说了会好好加油的,还要不依不饶的要她加油。 她能怎么加油? 比个手势还不够,非要她念叨出口吗? 这么没有智商的行为,真不像是顾令渺会做出来的。 算了,不和一只猫计较。 “加油加油!”宁安意很有气势的喊着。 寻思着,这样还不行的话,她或许应该买点儿拉拉队加油时的用品。 顾令渺无语望天,有些心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解释,“我说的加油,是油门。” 宁安意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语气嗔怪,“顾教官,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要我踩油门,您就直接说油门,您说加油,我怎么知道是加什么油呢?” “我的错。” “算了,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宁安意正儿八经说话的样子,仿佛真的是顾令渺做错了,她大人有大量原谅了顾令渺。 顾令渺抿抿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看见宁安意两眼看着前方,两只手紧紧拽着方向盘,专心致志的开着车的样子,把到口的话收了回去。 宁安意却惊叫起来,“花坛,要撞上花坛了!” 惊叫的同时,两只手胡乱的推着方向盘,一下往左,一下往右,手忙脚乱的,明显没了主意。 宁安意不怕死,更不怕和顾令渺一起死,她只怕人没死,把顾令渺的花坛以及里面种着的各种各样的花毁了。 顾令渺的东西,甭管吃的住的穿的用的,哪一件不是最好的,价值连城,她赔不起的! 宁安意越想越慌,干脆不管方向盘了,两只手放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车子往前冲。 顾令渺伸手稳住方向盘,倒是没有表现得慌乱,依旧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还极为耐心的告诉宁安意,“踩刹车。” 宁安意点头,一边喃喃自语,“踩刹车,踩刹车。” 一边把油门踩到底。 轰的一声响,车子狠狠的撞上了花坛,把宁安意吓得捂住了双耳。 等声响过去,世界归于宁静时,她抬起头,只看见花坛被车子撞得七零八落,瓷砖和泥块儿四处飞,里面的花儿漫天飞舞,有的撞在挡风玻璃上又被弹了回去,有的已经惨死车胎之下,零落成泥。 车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引擎盖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模样,惨不忍睹就算了,还冒着烟儿。 宁安意想着电视剧里面发生车祸的情景,车子冒烟的下一步就是爆炸,想到那熊熊的大火,漫天的火光,下意识想要拉开车门逃跑。 转念一想,死就死了,有顾令渺陪葬,她就是功德圆满,这是好事一桩,她干嘛要想不开的跑? 宁安意不跑了,也不让顾令渺有跑的机会,两只手死死拽住顾令渺的手臂,决然的嚷嚷,“要死一起死!” 宁安意闭着眼睛,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她甚至在猜测,来迎接她的是黑白无常还是阎王爷。 就听到顾令渺不喜不怒的寡淡声音,“宁安意,下车。” “不,我不下去!”宁安意越发抱紧顾令渺的手臂,还是那句话,“要死一起死!” 说完这句话,空气都变得安静了。 预想中的爆炸没有,预想中的帅气飞升也没有,有的只是手底下结实有力的肌肉,和那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寒意。 宁安意偷偷打量着顾令渺的脸色,没想到一下子撞进顾令渺的眼睛里面去。 里面的情绪,不喜不怒,不乐不悲,平静得没有一分的波澜,却让人心中一紧,没了勇气。 顾令渺就有这样的能力,什么都不用做,什么情绪都不用表达,已经让人胆寒。 宁安意舔舔干裂的嘴唇,推开车门下车,看着面前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惨烈现场,更不敢看顾令渺的脸色。 真是可惜,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儿,车子就会爆炸的! 她这猪脑子,一开始不就想着要把车开了撞到柱子上吗,即将撞上花台的时候,怎么不多用点儿力气呢?要是多用一分力气,说不定她和顾令渺就撞死了! “唉。”宁安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天不收她,天意,天意啊。 “蹲下!”顾令渺下车来第一句话就是,“蛙跳!” 宁安意叫苦不迭。 虽然她可以背着顾令渺,用点儿小法术,让自己腰不酸腿不疼,可蛙跳的时候,有顾令渺盯着,那是实实在在的卖力气啊。 “开始!” 两个字的命令最可怕,把宁安意所有告饶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宁安意快哭了,“又是三百个吗?” 说的是三百个,每次蛙跳下来,她都没数清楚过到底是多少个。 顾令渺看看车祸现场,又看看一脸苦相的宁安意,平静的吐出一句,“许朗到了就可以了。” 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许朗,来我小洋房一趟……出了点儿意外,需要拖车……再带个修葺花坛的工人。” 宁安意心里一喜。 许朗过来,二十分钟的车程,加上找工人,就算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她还是很好熬过去的。 正沾沾自喜,头顶投来一处阴影。 顾令渺居高临下的说,“听祁月说,你最近挺喜欢唱征服,从早到晚只念叨那一句,一边跳一边唱给我听!” 宁安意想杀了祁月!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仔细想想,每次她倒霉,都和祁月脱不了干系,要说害她最深,绝对是祁月。 生命准则第一条,要想长命百岁,一定要远离祁月! “顾教官。”宁安意跟顾令渺打商量,“我肚子痛,可不可以先上个厕所?” 上厕所,起码可以耽搁十分钟,离解放就更近了一步! 办法么,都是人想的。 顾令渺笑,“两只手扯住耳朵跳。” 宁安意打算装到底,抿唇,皱眉,摆出一副即将痛死的样儿。 顾令渺见状,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把拳头捏得咯吱响。 乖乖,要是被顾令渺打上一拳,骨头就碎了。 宁安意立马蹲下,两手扯住耳朵往前跳。 第二十一章 顾大嫂 二十一顾大嫂 宁安意一开始是好好儿跳的,一边跳,一边有节奏的唱着,“就这样被你征服。” 渐渐的,蛙跳还在继续,歌声没了。 再跳几分钟,不仅歌声没了,人影儿也没有了。 宁安意不是不怕会被顾令渺抓了个正着,一个不痛快就赐她三百个蛙跳,奈何天气实在太热了。那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女人,何苦为难自己,天上人间都是以白为美,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颗黑黢黢的碳…… 宁安意蹲在柱子后面,鬼鬼祟祟的探出脑袋,偷偷观察着顾令渺。 要说顾令渺,多半是脑子有毛病,这么大热的天儿,不想着回去屋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非要站在太阳底下晒太阳,这么久了,动都不动一下。 他以为自己是狗尾巴草,还需要进行光合作用吗? 天真! 可笑! 再怎么吸收天地之精华,不还是一只喵?迟早都要飞升的,挣扎个什么劲儿! 那个叫许朗的也是,那么长的腿是长来看的吗,这么久了,就算是跑,也该跑过来了,部队里的负重长跑是吃素的吗? 半个小时应该早就过了,为什么还不来?顾令渺说的,许朗来了,她就可以解放了。 宁安意往大门口看了一眼,见人影也没有一个,打了个哈欠。席地而坐,背靠在冰凉的柱子上,找了个舒服的睡姿。 她想,夏日炎炎正好眠,这话真不假,要是一辈子都能舒舒服服的睡过去,那岂不是美死? 困意袭来,宁安意没打算委屈自己,说是闭目养神,但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她自然不知道,就在她呼呼大睡的时候,心心念念的许朗来了。 许朗在大门口刷了脸以后,直接把白色越野开进了院子里,车子顺溜的停在顾令渺旁边,车技能和顾令渺媲美。 车门打开,许朗防备的看了一眼客厅,轻声问,“老爷子来了?又被罚站了?你都二十七快二十八的人了,还来这一招?要说老爷子的心,偏,真偏,对你老弟有说有笑,百般慈祥,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不愿意给个好脸色呢?堂堂军区总司令,这可要不得。还是说,伯母又来逼着你相亲,你受不了,特意出来热静热静?” 顾令渺没理许朗的自言自语,淡淡的往许朗的车里看了一眼,问,“人呢?” “在后头呢……我这不是想着你出了意外,心里着急,赶紧过来瞧瞧吗?连拖车都说上了,你是……” 话没有说完,许朗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疑,是看见了惨不忍睹的车。 “顾令渺,认识你二十七年快二十八年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有如此如此惨烈的一天!” 许朗越往后说,笑得越开心,那模样,已经不是幸灾乐祸那么简单,像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要不是顾令渺的眼神凉了一点儿,许朗怕看多了感冒,他绝对可以再笑三天三夜。 这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许朗绕着面目全非的车走了一圈,啧啧感慨,“一大把年纪了,被催婚很正常嘛,虽然未婚妻把你抛弃了,伯母气不过,加大了给你张罗相亲的力度,凭你的聪明才智,还能想不到应对的招儿?何必做这想不开的事情?你死了没什么,你的万贯家财总得分我一点儿吧,趁现在记着,写一份遗书,加上我的名字。” 许朗高兴起来,话是最多的。顾令渺深知,如果任由许朗自由发挥,许朗可以就相亲这个问题说到天黑。 而相亲两个字,是顾令渺的梦魇,近几年来,他人生所有的挫折和折磨都是来自这两个字,多听一秒钟,他都难以忍受。 顾令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名片塞到许朗手里。 许朗看了一眼,无所谓道,“不就一张金色名片嘛,你那圈子里还少了?别弄得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话一停顿,惊呼,“宋格!顾大少,你居然弄到了宋格的名片,你要知道,宋格的金名片,那可是规定了数量的!千金难求,千金难求啊。” 顾令渺不屑的嗤了一声,有什么难的,他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了过来吗? 许朗好奇的问,“已经打入敌人内部,打算把这个最大的毒枭集团一网打尽了?顾大少果然名不虚传,不如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名片拿到手的?” 这有何难? 趁宁安意不注意,偷偷摸摸拿过来的。宁安意那个不长脑子的,压根儿就没想到名片在她手里,还傻乎乎的寻找,生怕遗落了哪个角落。 不想想名片上那人的身份,反而惦记两百块钱。 这样的人,活该被人骗,被人骗了还要笑呵呵的帮着别人数钱。 蠢! 顾令渺神态自若的说着自己的“光荣事迹”,没有半分小偷的自觉。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非常时期,当然要用非常手段。 反正,宁安意傻,什么也不会多想,什么也不会知道。 将计就计,看谁的段位高一点。 许朗冲顾令渺竖起了大拇指,称赞,“脸皮之厚,厚得戳不破,顾大少的处事选择,就是牛!” 宁安意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听到有人喊顾大嫂,左一句顾大嫂,右一句顾大嫂,喊得她费解。 顾令渺结婚了? 既然结婚了,还装什么相亲的单身汉!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不要脸! 她也是好奇了,除了刘子伊那样可能只有人间有,天上难得几回见的优秀人才,谁还能配得上顾令渺。 她问,“顾大嫂在何处?” 这一嗓子,把许朗吓了一跳。 许朗循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只看到一双小巧的凉鞋,一看就是女人的。 他拍拍顾令渺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问,“顾大少,这是顾大嫂?” 席地而坐,是不修边幅了一点,不过,顾令渺从部队里出来的,出任务的时候也见不得有多干净。 谁也不嫌弃谁,倒也挺好的。 顾令渺一抖肩膀,把许朗的手抖落出去,两手背在背后,中气十足的冲着宁安意所依靠的柱子吼,“宁安意,继续!” 宁安意没睡醒,听到顾令渺的声音,算是垂死梦中惊坐起。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已经两手揪住耳朵,开始蛙跳。 一边唱着,“就这样被你征服!” 第二十二章 再喊一次 宁安意从柱子后边跳了出来,刻意暴露在顾令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还是要告诉顾令渺,她没有躲在柱子后边睡觉,她只是累了,休息了那么一小下下,其实她是很认真的在蛙跳的。 然而,想要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顾令渺怎么可能让宁安意自圆其说,只一句话,就让宁安意的伪装毁于一旦。 他说,“睡觉的时候,记得把口水擦干净。” 那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流口水,毫无形象可言! 宁安意撇撇嘴,不紧不慢的去擦口水,摸了两把,愤愤的咬了咬唇,骗子,她就说嘛,她睡觉根本就不会流口水的。 许朗一开始觉得宁安意挺眼熟,看到宁安意小媳妇儿的委屈样儿,终于想起来了。 指着宁安意,说,“你不是……不是那个英勇捉贼,还转了专业的学生吗?” 宁安意极力否认。 不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她,她压根儿不是海城医科大学的学生好吗。她也没有贼喊捉贼,没有自作自受的把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不是她,认错人了,真的不是她。 “我是顾……” 宁安意脱口想要称呼顾令渺为顾教官,但如此一来,她是海城医科大学学生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她急忙改口,称呼顾令渺为顾叔叔,说,“我是顾叔叔请来的保姆。” “哈?”许朗笑得花枝乱颤,“顾叔叔?是我以为的那个叔叔吗?” 宁安意默认,不然呢,还能有其他认为的叔叔? 顾令渺的脸黑了,两只眼睛盯着宁安意,恨不得把宁安意的眼珠子抠出来。 一开始是干爹,现在是顾叔叔,他们相差不过五六岁,非得要把称呼弄得隔了辈儿吗? 要知道,顾令渺平生最恨的就两件事,一是有人虐待猫猫狗狗,二是有人说他老。 顾令渺老吗? 不老。 看长相,顾令渺生得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根本不像是二十七八的人,目测年龄比实际年龄至少小了四岁左右。 认识的这么多人里面,说顾令渺老的人屈指可数,宁安意就是其中一个。 别人还好,是开玩笑的,看着顾令渺老成,故意拿着年纪打趣儿的,也只是说,年纪大了,该找个对象了。 宁安意倒好,一点儿不开玩笑的喊顾令渺顾叔叔。 喊得那么顺口,喊得那么理所当然,要不是亲自看了顾令渺,还以为这位顾叔叔是个大腹便便的,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儿。 顾令渺啊,也有有苦说不出,有火发不了的一天。 许朗咳咳咳嗽两声,把话题转移回到宁安意身上,“我没记错,你就是那个学生,你们学校的论坛里都是你蛙跳的照片,刚才是因为换了蛙跳的地方,我一时没想起。你说的保姆,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请我当保姆呗,洗洗碗,拖拖地什么的。”宁安意说。 找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当保姆,说没有故事,许朗第一个不信。 “我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许朗拐拐顾令渺的胳膊肘,嬉皮笑脸的说,“你闻到没有?” 宁安意嗅了嗅,摇头,“没有啊,什么味道都没有。” 许朗嘿嘿嘿的笑,“有的,真的有的。” 一股子奸情的味道。 退役军官诱拐单纯少女,这消息,劲爆了! 对了,说到劲爆,许朗想起来了。 问顾令渺,“你不是有个干女儿吗?” 宁安意双眼猛地瞪大,好他个许朗,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因为那声干爹,她完全可以喝着茶吃着瓜,才不会签下卖身契,在烈日下跳来跳去。 什么干女儿,就是顾令渺挖了个坑给她跳,不仅不花钱,还赚了一个劳动力! 宁安意的眼神示意太过明显,许朗想不明白都不行。 恍然,干女儿就是小保姆,小保姆就是干女儿,干女儿和小保姆都是刚踏入大学大门的小姑娘。 怨不得海城的名媛圈里都传开了,说顾令渺好这口。 怨不得很久不回部队的顾令渺突然要参加什么大学生的军训活动。 怨不得日理万机的顾总裁有时间去学校当什么院长,督促学生学习。 原来,一切都是幌子。 这招醉翁之意不在酒,妙,妙极了! 许朗看着宁安意,宁安意瞪着顾令渺,顾令渺看着宁安意。 顾令渺到底是忍无可忍的问了,“宁安意,我老吗?” 他到底哪儿老了? 长得不年轻吗?思想太落后吗?满口之乎者也了吗? 为什么宁安意铁了心的要说他老呢? 宁安意稍微考虑了一下,认真斟酌过了才回答,“顾叔叔不老。” 想要讨好顾令渺,特意加了一句话,“顾叔叔老当益壮。” 可不就是老当益壮。 她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小会儿,已经是汗流浃背,精疲力尽,随时随地可能中暑晕过去。 顾令渺呢,从头站到尾,面不红,气不喘,如此的不怕热,真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老,堪称老不死的。 碍于胆子,宁安意只能找出老当益壮这样委婉的说法。 顾令渺这回是真的找不到反驳的话了,迈步就往客厅走。 顾令渺一走,许朗赶紧跟上,一边笑着喊,“顾大少,顾大少!” 宁安意听到的是许朗喊顾令渺,“顾大嫂,顾大嫂!” 她就纳闷儿了,顾令渺是单身太久,才会爱上这样的称呼吗? 让别人喊自己顾大嫂,是不是寂寞太久,做梦都想要有个对象,而顾大嫂就是最好的祈祷? 顾令渺闻言,停下脚步,冲宁安意招招手,让宁安意过去。 “你再喊一次。”顾令渺面色平静的和宁安意说话,言语诱惑,像是诱惑着宁安意再喊一遍某个好听的称谓。 宁安意不敢。 “顾叔叔,我以后会注意的。” 顾令渺呵了一声,冰冷的威胁,“再喊一次。” 宁安意求助的看向一边的许朗,不确定顾令渺是不是犯病了。 许朗摊手,表示不清楚。 宁安意只能自己问,“是要我喊一次顾大嫂,还是喊一次顾叔叔?还是说,要我喊干爹?” 第二十三章 不用加个吗 “其实,喊什么都觉得不太合适。”宁安意小声的嘟囔,“总觉得我被占了便宜。” 顾令渺连话都懒得说了,倒吸一口凉气,大步进去屋里。 刚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宁安意看看身后火辣辣的太阳,又看看前面目瞪口呆的许朗。 一只手拿在耳边扇扇,笑眯眯的说,“许教官,外面好热。” 许朗眯着眼睛看一眼太阳,也说,“是的,外面很热。” 热?热!他倒是输密码进去啊。 能刷脸进来大门的人,难道还能不知道客厅的密码吗? 许朗笑,看傻子似的看着宁安意,说,“顾令渺干什么的你知道么,密码组的组长,他家的门,你以为那么容易进?” 说话的同时,抬手,敲了敲门。 对着里面说,“不饿吗?我进来给你煮泡面。” 里面没动静。 许朗摇摇头,继续说,“有鸡蛋吗?给你做一份正宗的煎蛋泡面。” 然后,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 宁安意心中大喜,赶紧跟着许朗往前走。 进去好啊,不仅凉快,还有煎蛋泡面吃。 宁安意厚着脸皮问,“许教官,我可不可以多要一个煎蛋?要不然,半个也可以的,另外半个给您。” 脚已经迈进去客厅的许朗回过头,咧着嘴笑,一只手搭上宁安意的肩膀,用力一推,宣布宁安意出局。 客厅的门再次被关上。 宁安意后悔得不行,干嘛非得在这样重要的时候暴露吃货的本质?少吃一个煎蛋会死吗?! 她拍着门,可怜巴巴的说,“给我半个煎蛋就可以了……不不不,不给煎蛋也可以的。” 客厅里,顾令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张金色的名片,听着宁安意的说话声,丝毫不为所动。 许朗轻笑,“干嘛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说不准,她就喜欢老男人呢?” 顾令渺抬眸,“再说一遍。” 许朗连连摆手。 不敢了不敢了。 “顾大少年轻有为,羡煞我等。” 不过,顾令渺把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小姑娘带家里来,还说是什么保姆,真就没有别的居心? “放长线,钓大鱼。”顾令渺把金色名片推到许朗面前,叮嘱,“找人暗中盯着宋格,随意一点儿。” 许朗把名片收好,点点头,又问,“盯着宋格还是盯着小保姆,依我看,宋格能把名片放到小保姆手里,说明对这小保姆不一般啊,盯着宋格,不如盯着小保姆,要不然,给小保姆洗洗脑,让她用美人计?” “美人计?”顾令渺冷笑,“脑子都没有的人,你要她用计?” 许朗煞有介事的点头,这倒是,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宁安意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这样的人要她用美人计,根本是送命。 不过,话说回来,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万一呢,万一宋格就是喜欢宁安意,从此陷入感情的漩涡,无法自拔,再无心于其他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格有钱,人也长得帅,听说性格也挺好的,宁安意跟了他,不会吃亏的。 顾令渺睨许朗一眼,“要我送你进厨房?” 许朗一溜烟儿的进去厨房,顺带着关上了厨房的门。 顾令渺轻叹一声,起身去开了门,往外一看,人没了。 走了? 这么大热的天儿,宁安意打算走着回去? 宁安意这么有骨气的吗? 顾令渺一把把门拉开,正打算走出去,就看到了门边贴墙坐着的宁安意。 宁安意一看见顾令渺,立马站了起来,抹汗说,“顾教官,热。” 宁安意的脸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像是熟透的苹果,汗水把头发打湿了,看上去,的确挺热的。 顾令渺懒懒的靠在门框边,“你进屋能干什么?” 宁安意很想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很想很想让顾令渺哭着求她进去,可她,真的是什么也不会。 端茶递水,洗衣做饭……从前的宁安意也许是会的,她么,来到人间才几天,地皮都没踩热,她能会什么? 要不然……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面。” 吃面不用教,这个她是会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顾令渺没说好不好,转身进屋了。门没关,就是许了。 宁安意欢天喜地的跟在顾令渺身后,一口一个顾教官真好,走到沙发跟前,作势就要坐下。 累死她了,热死她了,果然还是房子里舒服,有了前车之鉴,下一次一定不要得罪顾令渺。 哪知屁股没挨到沙发,一件宽大的t恤就飞到了怀里。 顾令渺说,“左数第二间,浴室。” 这么好? 还可以洗个热水澡? 宁安意笑得眉毛弯弯,抱着衣服就往浴室里跑。 洗着澡,哼着调儿,舒服一秒是一秒。 出来的时候,许朗煮的面上桌了,虽然是泡面,但是有菜有煎蛋,不失为一种美味。整整两大碗,看得人直吞口水。 宁安意很自觉的去了餐厅,拉开顾令渺对面的椅子,一点儿不客气的坐下。 位置有了,面没有。 顾令渺和许朗并排坐着,两人面前各自放了一碗面。 宁安意问顾令渺,“我的面呢?” 不给煎蛋,好歹给碗泡面啊,她不是说了吗,她可以陪着他们吃面的。 顾令渺冷眼旁观,“我怎么知道?” 说完,筷子往碗里一捞,一大柱面就这样进去了嘴里。 宁安意咽了咽口水,起身,一把夺过许朗手里的筷子,藏到背后。 许朗没想到宁安意还能有这样机灵的时候,等到反应过来,筷子已经没了。 伸手去抢吧,有失风度,不伸手去抢把,他总不能用手。 看顾令渺沉默的样儿,也是不打算管教这个小保姆的。 许朗认栽,主动把面碗推到宁安意面前,顺带问了一句,“宁同学,以后可以叫你安意吗?” 宁安意嘿嘿笑着,两手把面碗护得死死的。 她一本正经的说,“叫我安意就可以了,不用加个妈,我年纪还小,当不起的。” 顾令渺津津有味的吃着面,没打算理会宁安意和许朗的夺面大战的,奈何听到这一句,被呛得连连咳嗽,差点儿没把心肝肺一并咳出来。 第二十四章 脑子进水了 宁安意看见顾令渺被呛得脸红脖子粗,关心的问候,“顾叔叔,您还好吗?” 顾令渺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本来是好一点儿了的,被宁安意喊一声顾叔叔,又惊又气,咳嗽得更厉害了。 宁安意放下筷子,伸手要去拍顾令渺的后背,一面问,“顾叔叔,要喝点儿水吗?” 顾令渺脸转向一边,不要命的咳嗽,他摆手,示意宁安意不要再说话了,要是再喊一声顾叔叔,他会被气死的。 许朗也说,“安意,你不要管他了。顾大少生命力顽强,不会被一碗面呛死的。” “那?” 宁安意纠结的看看顾令渺,再看看面前的面。 就这么等着顾令渺恢复的话,她的面该凉了。 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碗面来得不容易,可是她壮着胆子从许朗手里抢过来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可要好好儿珍惜。 如果二话不说就开吃,又怕顾令渺记仇,来个秋后算账。 宁安意的意思,顾令渺懂了,一边咳嗽,一边点头。 吃吧吃吧,把那张嘴堵上也好。 得了顾令渺的首肯,宁安意不客气了,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面,脸上的笑容粲然又天真,活脱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看得人心都软成了一摊泥。 连许朗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安意,不要着急,慢慢儿吃,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和你抢。要是不够吃,我再给你煮一碗。” 宁安意连连点头,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了,才眉开眼笑的回答,“许教官,您真好,像我哥哥一样。” 许朗来了兴趣,“你还有哥哥?” 宁安意摇头,她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来得哥哥。 许朗笑得更欢了,“那你还说我像你哥哥一样。”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宁安意呵呵的对着许朗笑,轻声喊,“哥。” 那温柔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想到岁月静好四个字。 谁家要是有这么个妹妹,肯定是痛并快乐着,一边被气得半死,一边被暖得心都快融化了。 总而言之,肯定是幸福的。 得到就是赚到。 许朗乐得,开开心心答应了,还亲热的唤宁安意一声妹妹。 目睹了一场认亲大戏的顾令渺全程黑脸,听不下去了,把面碗往前一推。 宁安意止住话头,问,“顾叔叔,您不咳嗽了?” 顾令渺咬牙,感情,他是叔叔,许朗是哥哥?许朗有那么嫩吗?比他年长一个月,凭什么比他年轻? 眼神化为刀子,蹭蹭的往许朗身上扎。 寒着声音问,“不出去看看你带来的人?那么久了,到了吧?” 许朗哪敢说不,起身就往外走。 许朗一走,宁安意在顾令渺的注视下,真的是如坐针毡。 终于,她端着面碗站了起来,问顾令渺,“您还要吃吗?不吃的话,我去洗碗。” 得不到顾令渺的答复,宁安意权当顾令渺不吃了。 毕竟,被呛得那么惨,哪里还会有心情继续吃面。 宁安意收拾了碗筷进去厨房,手法虽生疏,到底把碗洗干净了,不仅是碗筷,锅也刷得锃亮锃亮的。 宁安意呼了一声,很有成就感。 “给我泡杯茶。”顾令渺坐在客厅沙发上,颐指气使的说了这么一句。 宁安意心里把顾令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等到气顺了,才不紧不慢的从柜子里拿出个杯子,泡了茶端出去。 把茶放到顾令渺面前后,还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您的茶。” 顾令渺看着茶,眉心一拧,“为什么不冒烟儿?” 宁安意反问,“为什么要冒烟儿?” 顾令渺摇头,“宁安意,你没泡过茶,难道还没喝过茶?” 这话说得宁安意不爱听了,什么叫做没喝过茶,她每天都要喝上几杯茶的好吗? 倒是顾令渺,找茬也不是这样的找法,谁家的茶水是冒烟儿的? 顾令渺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喝的是什么茶?” “凉茶。”提到吃的喝的,宁安意眼睛都亮了,她跟顾令渺说,“祁月带我去买的,可好喝了。” 顾令渺墙都不扶,就服宁安意,看来,他是低估了宁安意蠢的程度。 “宁安意,来来来,坐下。”顾令渺拍拍旁边的位置,让宁安意坐下。 宁安意一脸警惕,总觉得顾令渺没安好心。 “不做也行。”顾令渺无所谓宁安意坐不坐,他只是告诉宁安意,“你晃晃你的脑袋。” 宁安意听话的晃了一下。 顾令渺摇头,“多晃晃。” 宁安意听话的再晃了几下,看着顾令渺。她左边晃晃,右边晃晃,左右都晃了晃,然后呢? 顾令渺问,“听到了吗?” 宁安意摇头,没听到啊,什么都声音都没有,她应该听到什么? 顾令渺说,“我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宁安意满脸不解的再晃了晃脑袋,眉毛一皱,“奇怪,我什么都没听到啊,难道我的听力下降了?” 顾令渺说,“我听到了水的声音。” 宁安意更是茫然,怎么会有水的声音?她再一次晃晃脑袋,还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啊。 再说了,“我的脑袋里怎么可能会有水声?” 顾令渺想笑,又笑不出来。 宁安意啊,要说是傻,偏偏那么可爱,要说可爱,偏偏每一句话都是气死人不偿命。 脑袋里怎么可能会有水声?顾令渺觉得,宁安意是刚才洗澡的时候,脑子里面进了水。 他拿出吹风,插上电,对宁安意说,“你吹吹吧,脑子里面水太多了不好。” 宁安意听着这话儿哪儿不对劲儿,但是丝毫不觉得脑子进水是骂人的。 谁让顾令渺是学校郑重邀请了去训练他们的教官,是军人出身,还长了这么正义的一张脸。 顾令渺骂人,是宁安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忙接过吹风。 吹头发的时候,听顾令渺问,“我和许朗谁年轻?” 不用想,回答不好,这就是一道送命题。 看在顾令渺给她吹风的份儿上,宁安意打算说句良心话,“你们都年轻,相比之下,您更年轻。” 第二十五章 想办法脱身 一天下来,宁安意发现,顾令渺并不是很难相处,只要顺着顾令渺的意,说顾令渺爱听的话,做顾令渺希望她做的事,就是万事大吉。 她也没做什么,就是把所有的碗洗了一遍,把家里的地拖了一遍,把家里面的窗帘床单什么的洗了一遍,顺便把车祸现场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 顾令渺说,在当保姆的第一天,什么事情都要尝试,难免辛苦,但是万事开头难,明天就不用那么累。只需要把家里的摆设物件擦干净,把所有的柜子抽屉重新整理,把书架里的书分门别类就可以了。 对了,顾令渺还说,民以食为天,不会做饭是万万不能的。不奢求她做出满汉全席,只要一个星期不重样就可以了。不需要色香味俱全,只要吃着好吃就可以了。如果可以的话,建议把每种菜系都学习一下,逢年过节,也好改善伙食。 宁安意只是听顾令渺把之后的生活安排说了一下,她就可以断定,这样下去,她活不过一个月。 给顾令渺做事,难,实在是太难了。事情要做好,态度还得好。 态度好,说起来简单,不过就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事事忍让,事事迁就,不过就是意味着低声下气,低眉顺眼,卑躬屈膝,没有自尊,没有自主权。 这些,宁安意都做不到。 她想了一路,决定了,还是先想个办法脱身才是。 欠顾令渺的一百块钱,不辞劳苦,当牛做马的伺候了顾令渺一整天,也该还清了…… 顾令渺亲自送宁安意回家的,到了宁安意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宁安意死活要下车。 顾令渺叮嘱,“明天早一点,要是打车不方便,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来回的路费从你工资里扣。” 宁安意默默呸了一声。 腰缠万贯还那么抠,怨不得找不到女朋友,作,让顾令渺作,往死里作! 顾令渺抬眸看着宁安意,“给你的名片都拿好了?” 说到这个宁安意就来气,她见过给名片的,没见过给一打名片的。让她在书包里放一张,枕头下放一张,手机壳里夹一张,电话旁边藏一张,其他的作为备用。 她只是单纯的记不住数字而已,又不是老年痴呆…… “有想法?”顾令渺再次出声。 宁安意赶紧摇摇头,她哪里敢有想法?笑眯眯的说了声顾教官再见,推开车门下去,目送着顾令渺远去。 态度之恭敬,不像保姆,倒像小弟。 等到车子绝尘而去,马上掏出手机给祁月拨了过去。 “干嘛?”祁月的兴致明显不高。 宁安意也顾不上祁月的心情怎么样了,她这十万火急的事关性命的事情,还得指望着祁月拿主意呢。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边,宁安意虚心请教,“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该如何是好?” 祁月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然后呢?”宁安意追问,“就没了?” 祁月又是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宁安意算是看透了,靠不住的人始终靠不住。幸好,了解顾令渺的人不止祁月一个。 “我找我哥去。” 宁安意说到这话时,语气里满满都是骄傲,现如今,她也是有哥的人了!要不是缺了个认亲的仪式,她或许还可以上许家的族谱。 祁月漫不经心的问,“你哪来的哥哥?不是命中带煞,克死了亲爹亲妈,孤身一人苟活于世吗?” 宁安意哼了一声,“今天刚认了一个哥哥,那人你也认识,许朗,他挺喜欢我的。” “许朗?喜欢你?”祁月一改死气沉沉,战斗力瞬间达到最值,几乎是吼出声,“宁安意,他对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给她煮了面,帮她洗了一半的碗,晾了所有的衣服…… 唔……要不是顾令渺那个挨千刀莫名其妙发脾气,把人撵走了,也许还可以帮衬着她把整个小洋楼里里外外拖一遍的。 “我这哥哥,真的好疼我。”宁安意由衷的说。 祁月已经崩溃。 “宁安意,你丫的是不是想死,明知道我喜欢许朗,喜欢到冒天下之大不韪跟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顾令渺取消了婚约,你竟然背着我勾搭许朗?!” “你不喜欢暗的,那明着也行,我不挑的。”宁安意甜甜的笑,声音也是甜甜的,“反正,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宁安意,你敢!” “你教我的,防火防盗防闺蜜,还是你教我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算你狠!宁安意,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帮你把事情摆平,十分钟后给你回电。” 得到祁月的保证,宁安意放心的往楼梯口一蹲。 祁月在其他事情上不靠谱,事关许朗,那是相当靠谱的。 果不其然,十分钟没到,祁月就回复电话了,内容简单粗暴——摆平! 宁安意刚想说声谢谢,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许朗的声音。 很是惊恐,又无奈,“祁月,祁同学,祁大小姐,祁祖宗!我早就说过,不要老是蹲在我家门口!” 紧接着,电话就被掐断了。 宁安意听得直摇头,看看,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不顾一切,豁出所有,要不是智商为负,能干出蹲点这样的蠢事儿么?还被人嫌弃…… 应该向她学习,不动情,不伤人,不伤己。 出现个宿命纠缠的顾令渺,也能见招拆招,明哲保身,绝不多一分纷扰。 宁安意看着名片上金印的顾令渺三个大字,手一扬,把一打名片都往天上扔去。 名片一片片的往下落,真像极了天女散花的壮观相。 “顾令渺啊顾令渺。”宁安意开心的扯了扯嘴角,一只脚踩上纯白的名片,笑容逐渐变态,“你这只死猫,迟早有一天我要拔光你的毛,把你扔进牲畜轮回道!你给我好好儿等着!苍天为证,如果做不到,天打五雷……” 轰字没有出口,一道惊雷轰隆隆划破天际。 宁安意嘴角一抽,过过嘴瘾也不行? 什么破世道! 第二十六章 忽悠退学 二十六忽悠退学 解决了顾令渺这个大麻烦,宁安意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哼着小曲儿就回去了家里。 等到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打不开了。 宁安意抬头看看门牌号,没错呀。 再试试,还是打不开。试多少次都一样,打不开就是打不开。 宁安意敲门,喊,“刘子伊,我知道你在里面,有本事换锁,有本事开门呀。” 要不说刘子伊讨人厌呢? 刚听到刘德柱说要把她扫地出门,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就把锁换了。 拿了鸡毛当令牌,可恨,真是可恨。 要是刘子伊落到顾令渺的手里,依照顾令渺的手段,绝对会被治得妥妥贴贴的,到时候,看刘子伊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刘子伊开了门,看也不看宁安意一眼,走到沙发边,整个人躺下了。 家里小,拢共就放了两个长沙发,刘子伊躺了一个,秀儿躺了一个,再没有多余的给宁安意坐了。 两个人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早就不希望宁安意待在家里了,这一次有了刘德柱表明立场,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换了锁,不给宁安意沙发坐算什么,可能明天就会把宁安意的床铺腾出来堆杂物了。 宁安意懒得理会这对母女,迈步要回房间,这时,刘子伊说话了。 说,“学了当兽医,我看这大学也没什么好念的。我是金融系出来的,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好学校,这么吃香的行业都找不到好的工作,你一个和畜牲打交道的,以后能干什么?” 秀儿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看向宁安意,补充说,“不如不要读书了,不仅能省一大笔学费,还能退到一笔学费。我跟你说,趁现在刚开学,赶紧联系你们学校的领导,要是时间久了,学费也许就退不到了。” 宁安意驻足。 还有这样的操作?退学还有学费可以退? 在顾令渺的眼皮子底下待不下去,她本来就打算跑路的,没想到还有这意外的收获。 她完全可以拿着退学费去租房,如此一来,也不用遭受这母女俩的冷眼。 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要我退学,可以,但是你出面帮我退钱,退到的钱都给我。”宁安意说,“这些钱算我跟你们家借的,等到我挣了钱,我连本带利的还。” 刘子伊呸了一声,“你拿什么还?就算出去卖,就你这二两肉,谁瞎了眼都不会要。” 宁安意走到刘子伊跟前,凑近了问,“你的意思是,像你这样,长了一百二十多斤的肉,瞎了眼的就会要?” 刘子伊听得脸色铁青。 和刘子伊朝夕相处,宁安意自然是晓得的,越长越胖,是刘子伊的硬伤,不仅不好看,还胖,这是刘子伊不能触及的伤。 可她非要说,她就要说,刘子伊要是有本事,就来咬她呀,要是整不死刘子伊,她宁安意的名字反过来写! 秀儿看不下去了,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宁安意,只说了一句话,“宁安意,护你的人出差了,一个月都不回来,你小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宁安意巴不得! 刘德柱在家时,她还会留点儿余地,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些年来,刘德柱对她算不上不好,她得感恩。 刘德柱不在家,那就犯不着留面子了,这俩人敢欺负她一分,她就还回去十分。 生而为人,谁还不是第一次了,她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去给别人长脸? 连王母娘娘都说了,该出手时就出手,管他鹿死谁手! 宁安意哼了一声,看着悠悠哉哉躺着的两个人,说,“我妈去世时给我留了二十万块钱,除了我的书学费,其他的算作生活费,这么几年,不至于一分钱不剩,但我知足,没打算计较什么。进大学了,我也是想着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没指望再靠你们。我说了,这次的学费算我跟你们借的,我会还的,你们要是不同意,那我就跟叔叔说,我的零花钱是减半了的,学校平时喊教的费用,都是我从减半的零花钱里省出来的,叔叔最怕人家说闲话,要是听到街坊邻居说你们虐待我,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 秀儿气得嘴角都在抽抽,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起来,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要打宁安意。 宁安意扯扯嘴角,给她们点儿颜色,她们真就不客气的开起染房来了。心里叽里咕噜一通念叨,鸡毛掸子就落在了刘子伊赤裸的胳膊上,不过瞬间,胳膊都红了。 刘子伊捂着被打的胳膊,冲秀儿嚷嚷,“妈,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 秀儿连连道歉,说自己打错了,看着手里的鸡毛掸子,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只要是刘德柱不在家里,就会发生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刚才她分明是冲着宁安意的腰打去的,方向再怎么偏,也不会偏到刘子伊的肩膀上。 还有之前,想要倒在宁安意身上的茶叶全洒在了刘子伊身上,不打算给宁安意吃的西瓜里全是虫子。 思来想去,秀儿始终觉得宁安意很玄乎,分不清是鬼上身还是神仙保佑,这也是为什么秀儿不敢对宁安意太过分的原因。 宁安意要是知道秀儿的顾忌,非得笑死不可,什么神仙保佑,她就是神仙好么! 现在,只是在心中偷笑,让刘子伊嘚瑟,又挨打了不是?被打了这么多次,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刘子伊要是再这么不可一世,她让秀儿打死她! 表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继续给秀儿做思想工作,“您想,如果我说不,叔叔肯定是要供我读完大学的,几年的学费算下来,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存在银行,利息都不知有多少。退学,只是这么一次,跟几年的费用相比,算得了什么?九牛一毛都不是!要是我上学期间要考个这样证,那样证,叔叔能不掏钱吗?何况,这笔钱,我也承诺了要还,保证连本带利的还。我还会告诉别人,是我自己不上学,是我不听话,和你们没有关系。既省了钱又得到了好名声,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情!” 第二十七章 最后一张名片 二十七最后一张名片 事关钱,只要宁安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跟秀儿说清楚利弊关系,秀儿向来很通情达理的。 这一次也一样,宁安意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把秀儿说服了,秀儿说干就干,找了学校领导的电话,当即就开始张罗退学的事情。 学校那边只让周一的时候去一趟学校办理,没有说好不好。 但学生硬要退学,学校也没法儿把人强留下的,退学的事儿,也是板上钉钉,绝对能成了。 宁安意高兴啊,等到钱到手,她马上就走,看顾令渺还能折磨她! 这下子,轮到她来给顾令渺添堵了! 宁安意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秀儿。 秀儿一看,喜上眉梢,不可置信的问,“顾令渺,顾家大少爷的名片,你怎么有?” 宁安意呵呵的笑,她捡来的,真的是捡来的,本来名片都是天女散花散完了的,后来她想,如果顾令渺不主动找刘子伊,刘子伊又没办法得到顾令渺的联系方式,好端端的一段姻缘不就没了吗? 身为一个兼具美貌与善良的神,她是一定要帮帮忙的,就当是减轻月老负担,帮这两个人牵牵红线了,反正闲着还不是闲着。 “说来也巧,我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好多的名片,一看,可了不得,竟然是顾令渺的!”宁安意表情夸张的说着,真把见到顾令渺名片时那种惊喜的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 秀儿半信半疑,“顾大少爷什么身份,人家的名片,用钱都买不来的,怎么会随随便便扔在地上?” 宁安意一拍手,“所以说,缘分啊,真是缘分!说不准是风把名片刮过来的。千里姻缘一线牵,要珍惜这段缘。” “说得天花乱坠……顾大少爷的名片,能被你捡到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捡顾家的东西?” 刘子伊一面冷笑着数落宁安意,一面伸过手,要从秀儿手里把名片接过去。 宁安意撇撇嘴,抢先一步把名片抢过去,刷刷两下撕成了碎片,想也不想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看着刘子伊,无辜的笑,“也是,我又不是捡垃圾的,干什么出力不讨好,惹得一身臊。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名片啊,就是顾令渺的,你不知道了吧,顾家的名片,名片背后都有一个隐形的顾字……嗐!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又不信……” 刘子伊听得信了,信了还是问了一句,“真的?” 当然是假的。 不过就是一张名片而已,写个名字,加个联系方式,不嫌麻烦的再填上地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谁会无聊到弄那么多花花肠子? 她就是兴趣来潮,想逗逗刘子伊。 就是要说得天花乱坠,让刘子伊深信不疑。 这不,两秒钟不到,刘子伊的手伸到了面前,“给我一张。” 宁安意摇头,再摇头,两手一摊,“没了!我就捡了一张来,你要想要,自己下去捡啊。” 刘子伊两眼一瞪,“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去给我捡!” 爱捡不捡! 想要顾令渺联系方式的人又不是她,想嫁给顾令渺,当顾家媳妇儿的人又不是她。 要是实在不想去,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宁安意指了指垃圾桶,“刚扔进去的,捡起来粘粘,也许就能看出本来面目了。” 就是有点儿恶心。 垃圾桶里是秀儿刚倒进去的放得馊了的饭菜,新鲜得很。 刘子伊嫌弃的捂了捂鼻子,“扔进垃圾桶里的东西谁还要?” 宁安意深表同意,“我也是说,又臭又恶心的,谁愿意碰。不知道楼梯底下的名片被捡完没有,你也知道的,顾令渺的名片,别说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也抢手的很。我上来都好几分钟了,肯定是没有了。唉,可惜了,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没有了,要是谁家姑娘运气好一点儿,先一步联系上顾大少爷,运气再好一点,先一步入了顾家大少爷的眼,那顾家媳妇儿的人选也就定下了。可惜啊,真是可惜,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错过了。” 宁安意把想说的话说完,乐呵呵的回去房间了。 刘子伊一心想要摆脱“穷人家孩子”的这个称号,做梦都想着嫁入豪门,如今有可能攀上顾家,攀上顾令渺这棵大树,肯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使出浑身解数的,如果搭不上这条船,所有功夫都白搭,所以啊,宁安意根本就不信刘子伊会错过那一张名片。 这不,她刚回到房间,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不用说,肯定是刘子伊屁颠屁颠跑去捡名片了。 嘴上说着不去不去,跑得比谁都快,女人呵,都是这么口是心非。 宁安意撇嘴。 要不是想让顾令渺不得安宁,她才不会这么便宜刘子伊。起码得把名片撒到小区外边儿,让刘子伊哼哧哼哧跑过去捡。 想到这儿,宁安意突然意识到,乱扔垃圾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她的行为,真是罪过罪过。 下一次再这样,应该剁手! 宁安意好好儿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正打算收拾收拾行李的时候,刘子伊回来了。 咚的一脚踢开房门,把门踢了撞到墙上,脆生生的响。 “宁安意,你玩我?”刘子伊咬牙说出剩下的半句,“楼梯口纸都没有一张,哪儿有你说的名片?” 宁安意听得瞠目结舌。 要不要这么恐怖? 顾令渺塞给她的那打名片,不是说了有三十张吗?三十张啊,这么几分钟就被人捡完了?这是捡还是抢呐? 乖乖,她刚才是信口开河说的顾令渺受欢迎,顾令渺,真有那么抢手吗?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把顾令渺的名片拿去复制无数张,一路免费发送。 无数的莺莺燕燕,总比一个刘子伊难缠。 失策,失策呀! “还给我装傻!”刘子伊冲到宁安意面前,一把把宁安意推了摔到床上,恶狠狠的问,“你是不是嫉妒我和顾令渺在一起,想要动歪脑筋?” 宁安意佩服刘子伊的自恋,真的是人自恋则无敌。 “你什么时候和顾令渺在一起的?昨天晚上还是今天午睡的时候?你们在一起了,顾令渺知道吗?” 第二十八章 登门 “宁安意!”刘子伊的食指恨不得戳到宁安意的脑袋上去了,她恶狠狠的威胁,“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打顾令渺的主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宁安意拍拍胸脯,她好怕呀。 就顾令渺那个煞星,人见人跑,鬼见鬼躲,送给她她都不要,只有刘子伊当成香饽饽。 “要是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勾搭顾令渺,我要了你的命!” 刘子伊气呼呼的出门去了,把门甩得老响。 宁安意无所谓的耸耸肩膀。 反正,刘子伊什么本事没有,就嘴皮子厉害。 说起来不得了,还不是老老实实的翻垃圾桶去了? 宁安意摇摇头,哼哼着小曲儿收拾东西。她是真的高兴,离开顾令渺,她的人生堪称一片光明,随随便便找个谋生的工作,等着顾令渺生老病死,然后回去仙界,继续过她神仙的日子。 妙啊,妙不可言! 为了更好的迎接明天的太阳,宁安意早早就睡了,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一夜无梦,等到醒来,天已经大亮。 宁安意伸了个懒腰,动作利索的洗漱完毕,看到桌子上破破烂烂的名片,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么破,也亏得刘子伊有耐心拼凑起来。 话说,刘子伊哪儿去了? 不睡到日晒三竿绝对不起床的刘子伊,居然不在床上? 会不会是……名片太破烂了,看不清楚上头的内容,刘子伊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宁安意急忙跑到窗户边,睁大眼睛往楼底下看去。 也是这个时候,听到了刘子伊油腻腻的声音——“不知道您来,没有准备,也没什么好用来招呼您的,这是托人买来的苦荞茶,味道还凑合,您尝尝。” 刘子伊很难得有这样正儿八经的时候,一旦正经,只能说明,对方来头不小。 何况还泡上了苦荞茶。 要说这苦荞茶,还是刘子伊提议买来的。 几年前的事儿了,刘子伊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有钱人都喝这个茶,吵着闹着就是要喝这个茶,说是要培养品味,家里没法儿,就买了来,可宝贝着,平时时候都是锁在保险柜里,看一眼都不行的。 如今给人喝上了,还这么温声细语的陪着,那人好大的脸面。 天底下还能有这样的人? 宁安意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却是看也不看沙发上坐着的两人一眼,径直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去了。 她说,“苦荞茶,可了不得,据说是好喝得不得了。要不是顶重要的客人,可舍不得拿出来。” “是吗?那宁小姐需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人微言轻,无福消受。” 宁安意也是说完了以后才发现不对劲儿的。 她是没睡醒吗?要不然怎么会听到顾令渺的声音? 不行不行,她是没睡醒,精神不佳,需要再来个回笼觉。 宁安意佯装犯困的打了个哈欠,小心挪着步子,一点点的往后退。 一步两步,可谓是如履薄冰…… “不坐下聊聊?”顾令渺问。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宁安意闭上眼睛,继续往后退。 顾令渺笑出了声,“宁小姐怎么不睁眼睛看看?” 不看不看,王八下蛋。 宁安意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路退到了门边。 奈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顾令渺终于还是喊出了她的名字。 “宁安意。” 不是愤怒,不是高兴,语调平缓,语气温柔。把平淡无奇的三个字喊得低回婉转,还带了些许吴侬细语的味道。 要不是知道顾令渺的为人,宁安意差点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凉凉了,宁安意告诉自己。 顾令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可不是单纯长来看的,这样的人,会温柔吗? 那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这么温柔说明什么?说明平静过去,暴风雨就要来了! 宁安意惹不起,只能躲。 回想一下,房间的窗户下边儿有一块草坪,草坪里面的草很久没有修理,已经长得很高了,她跳下去的话,最多是摔得半身不遂,死不了的。 就当自己在梦游,进去房间后,房门一关,爬到窗户上,纵身一跳,这事儿不就完了么? 总比落到顾令渺手里好啊。 “咳咳!”刘子伊适时的咳嗽两声,意在让宁安意停下来。 宁安意才不管,猫着腰就要进去房间。 离消失在顾令渺面前不过一步之遥,宁安意想,天王老子挽留都留不住,她说了要走,那就是要走。 “宁安意。” 又是这三个字。 宁安意一口银牙咬碎,喊什么喊,喊什么喊!不就是认识她吗,有什么好得瑟的?认识她的人多了去了,就没见谁有顾令渺这样厚的脸皮。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不愿意和他说话,他却没皮没脸的,就是要和她说话。 要不是听出了顾令渺的杀意,要不是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才不会睁开,才不会笑眯眯的冲顾令渺挥手打招呼! 宁安意笑,仿佛是梦游结束,刚看见顾令渺在家里一样,她嗨了一声,很是意外的说,“顾教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顾令渺,眨呀眨呀。 顾令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可能是龙卷风。” 除了龙卷风,还真没有什么能把顾令渺这尊大佛吹过来! 这一刻,宁安意恨死了刘子伊,平时不见本事,这次动作为什么要这么快?就不能等她走了以后再约顾令渺来家里喝喝茶,说说笑话吗? 刘子伊笑得迷茫,“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熟都熟得很! 宁安意给刘子伊解释,“这是我军训时候的教官。” 刘子伊更迷茫了,“教官?不是顾令渺吗?那来家里,是干嘛的?” 宁安意被刘子伊问得糊涂了。 刘子伊不知道顾令渺来家里干嘛的?所以说,顾令渺不是刘子伊打电话请来的? 那顾令渺来家里,是干嘛的? 房门打开,秀儿拎着大包小包的早餐进来,笑呵呵的对顾令渺说,“顾先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一样买了点儿。” 看见屋里三个人,宁安意和刘子伊都是不解的样儿,不由问,“怎么了?” 第二十九章 不用给这么多 顾令渺起身,朝秀儿伸出一只手,“刚才您出去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是宁同学的军训教官,也是她们分院的院长。您好,阿姨。” 宁安意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那么大的年纪,还叫什么阿姨,直接喊一声姐姐不是显得更热情更随和? 再说了,上门相亲就相亲,捎带上她干嘛? “是这样的,我听说宁同学想要退学,特意来了解了解情况。”顾令渺面色平静的说。 宁安意听到这儿,顿时戒备起来。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顾令渺不请自来,不会是为了她来的吧? 祁月不是说,已经搞定了吗? “您和顾教官聊,我来拿,我来拿。” 宁安意接过秀儿手里的早饭袋子,一个劲儿的把秀儿往顾令渺旁边的沙发上推。 转身之前还给秀儿打手势,一定要好好儿的和顾令渺谈。 不管顾令渺说什么,要求什么,哪怕顾令渺说得天花乱坠,也绝对不要松口。 她要退学,她一定要退学! 秀儿冲宁安意点点头,看着顾令渺说,“顾……顾教官,是这样的,安意自己说不想念书了,怎么劝说都没用。想必您也知道,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要是逼着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别人会说闲话的。” 宁安意一边听着秀儿的话,一边把早饭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装在碟子里。 趁没人看见,夹了个灌汤包放嘴里,轻轻一咬,汤汁儿出来了,唇齿留香。 真是托了顾令渺的福,否则,就秀儿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哪里舍得花钱去买早饭。 宁安意尝了第一个,就忍不住尝第二个,吃着吃着,察觉有人在看她。 一回头,刚好跌入顾令渺深不见底的深邃眼眸里。 “干……干嘛?” 宁安意底气不足的问,不就是偷吃了两个灌汤包吗,秀儿都没说什么,顾令渺管她干嘛? 顾令渺咳嗽两声,“听说,你缺钱?” 明知故问! 是,她五行缺钱,缺得要命,不是还因为一百块钱当了他一天的保姆吗? 不就一根葱,在那儿装什么蒜! 宁安意懒得开口,两只眼睛无辜的看向秀儿。 她猜,秀儿应该不敢承认她缺钱的事儿,谁让扫地出门的原因是她换了专业,而面前坐的那个大人物是她的分院院长呢? 秀儿果然不敢点头,忙帮着解释,“不是钱的问题,就是吧……就是……” 就是吧,就是半天也就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安意清清嗓子,才说,“这专业不好,出来了不好找工作,也挣不到什么钱,说出去也不体面。” 要是顾令渺让她回去之前的专业,她远离了顾令渺,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继续念书的。 医科大学嘛,她还是有那么丁点儿兴趣的。 顾令渺眉毛一挑,两只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问,“不体面?” 听得出来,对于瞧不起兽医专业这件事儿,顾令渺由衷的不高兴。 宁安意看出来了,刘子伊也看出来了。 刘子伊一心想和顾令渺套近乎,好不容易有个相处的机会,根本不会错过。 既然宁安意说的话让顾令渺不高兴了,为了让顾令渺高兴,刘子伊就要说宁安意的不是。 “当兽医怎么了,和猫猫狗狗打交道,得是多有爱心?宁安意,不是我说你,你这想当然的性子该改改了,你自己转了专业,现在又说不喜欢,是不是太任性了?” 宁安意看着顾令渺。 谁任性谁知道。 又不是她要转专业的。 顾令渺逼着她去当兽医,那现在就好好儿的解释给秀儿母女听,她有什么理由转专业? 顾令渺抿了抿唇,看看刘子伊,又看看秀儿。 说,“是我让宁同学转专业的。” 秀儿和刘子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也是没明白事情的原委。 宁安意也瞠目结舌,顾令渺居然就招了?这种事情,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承认的! “原来是顾教官的意思,我就说,安意这个脑袋,是想不出转专业这样的主意的,真是辛苦顾教官了,日理万机还要腾出时间来帮我们家打算……” “是啊,顾教官,您高瞻远瞩,能够让宁安意转专业,想必也是为了宁安意好,多谢您了!” 果然,对象换成顾令渺,这俩人临阵倒戈了,说好的让她退学,再这样下去,压根儿就没戏了! 顾令渺还说什么? “不算帮你们,主要是,宁同学学医的天赋不够,资质平平,成不了气候,性子又浮躁……真心不适合学医,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不好让她当做游戏。” 这是拐着弯儿的说她草菅人命了? 她不行,他就行? 他出来当院长,出来误人子弟,他妈知道吗? 宁安意怒了。 退学,她就要退学! 宁安意一溜烟儿跑到秀儿旁边坐下,紧紧握着秀儿的手。 秀儿,别忘了说退学,钱呐,那可是钱呐,她一分都不要,全给她! 秀儿吧唧吧唧嘴,小心察看着顾令渺的脸色,斟酌着说辞。 顾令渺笑了笑,“鉴于这是我个人做出的决定,事先没有和您们商量,我想,宁同学这几年的学费由我支付,另外,确实非常抱歉。” 宁安意眼睁睁看着顾令渺从包里掏出支票和笔,当场填了数字。 一个三,之后是,一,二,三,四个零。 宁安意一把按住顾令渺写字的手,浅笑,“顾教官,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单是顾令渺这三个字就能把秀儿母女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顾令渺要是再给点儿好处,那两人还不直接把她卖了? 顾令渺轻轻拂开宁安意的手,淡定的再往后加了一个零。 “阿姨,我这样的决定确实草率,但请您们放心,宁同学不会找不到工作的。” “顾令渺!”宁安意狠狠一拍桌子。 人在做天在看,他不要太过分了! 狗急了还会跳墙,她宁安意不是好欺负的! 顾令渺把目光移到宁安意脸上,淡然的挑眉,“怎么了?” 宁安意把脸上的一缕碎发别到耳朵后,“我只是想说,不用给这么多。” 第三十章 被老鼠吃了 “没关系的……重要的不是多少钱,是我的心意。” 顾令渺纤细的手指一推,支票就去到了秀儿的面前。 宁安意来不及阻止,秀儿已经眼疾手快的把支票塞进了裤兜里。 还笑容满面的对顾令渺说,“顾教官,您真的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您为安意考虑,是我们该谢谢您,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不让人家破费,倒是把支票还回去啊。嘴上说着太客气,手捂得那么紧干嘛? “您们原谅我就好。”顾令渺态度诚恳的说。 刘子伊立马表态,“顾先生言重了……早饭快冷了,先吃早饭吧。” 一个忙着收好支票,一个忙着讨好未来的丈夫。 宁安意卒。 她怎么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 看看顾令渺,真是小瞧他了,不仅对她有办法,对秀儿母女也挺有办法的。 以为这样她就认输了吗? 不,宁安意是不会认输的! 宁安意梗着脖子说,“我要退学,我不念书。” 秀儿:“说什么混账话,你们顾教官都亲自找家里来了,对你也是够负责的了……你说你,既然没有学医的天赋,难道准备拿了手术刀杀人去!” 刘子伊:“宁安意,顾先生都是为了你好,给你包了学费,你还想怎么样?” 顾令渺:“阿姨,也许我们可以再谈谈。” 眼见着顾令渺掏出了手机,很有可能给秀儿看看她进去寝室偷鞋的视频,宁安意登时清醒了。 据说,偷东西是要坐牢的,她可不想把牢底坐穿…… “顾教官,不看了不看了,早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可你刚才说你要退学,我觉得,作为院长,我有必要给你做做思想工作,照顾好每一位学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开玩笑的,我就是不高兴您说我资质平平,在我看来,我还是挺聪明的。” “那你分清楚动脉和静脉了吗?手术进行到一半,需要给你留点儿时间去吐吗?” 宁安意:……………… “好了,宁同学迷途知返就好。”顾令渺站了起来,“公司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了。” “怎么就走了呢?”刘子伊舍不得了,把早饭端了放到茶机上,问顾令渺,“顾先生,吃了再走吧。” 秀儿也说,“是啊,顾教官,吃了再走吧。” 说话间,拐了拐宁安意的胳膊肘,示意宁安意也挽留挽留。 宁安意还在气愤顾令渺的阴险狡诈,并不配合秀儿。 眉眼不动,假装聋了。 顾令渺看得直笑,“许是我把话说得太直白了。” 刘子伊:“您说得没错,宁安意脑子里装满了浆糊,本来就不适合学医的。没本事儿,就不能怕别人说实话。这样心气儿高的人,以为考上个好大学就了不得了,就该教育教育。” 秀儿:“您费心了,真是大事儿小事儿都要你们操心。在学校的时候,希望您多费费心,好好儿的管教管教她,这孩子我行我素的,实在太糟糕了。她笨,您不要嫌弃。” 宁安意听不下去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被这三人说得跟个白痴一样,她有那么蠢吗? 她霍的站了起来,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眯眯的对顾令渺说,“顾教官,我送您下去。” 一路把顾令渺送到楼下,宁安意打算头也不回的原路返回,哪知还没转过身子,就被顾令渺挡了去路。 宁安意抬头,笑,“顾教官,您要是饿了,上去吃了早饭再走。” 花那么多钱,吃一顿早饭也是应该的。 顾令渺两只手抱在面前,威胁似的说,“让祁月打电话去我家里,这样的行为,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连祁月一块儿收拾。” 宁安意不以为意,收拾就收拾,收拾她她都不怕,还怕他收拾祁月? “你在家里什么地位?他们舍得给你花一分钱?据我所知,自从上大学开始,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祁月主动给你的,要是我收拾祁月,宁安意,从今往后,你就等着饿肚子!” 宁安意气愤,恨不得一把扯烂顾令渺的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她穷,还说什么大实话! 她也想挣钱,也想还了祁月的人情,也想好好儿的过日子,这不是机缘没到,挣钱无门吗? “知道你没钱,你撞坏的车和花坛我不计较,你摔碎的碗和洗坏的衣服我也不计较。” 宁安意舔舔嘴唇,“那,你想计较什么?” “那三十万。” “凭什么!” 又不是她逼着他给的,她拦了,拦都拦不住,这笔账,凭什么算在她头上? 顾令渺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这是我的名片,要是丢了,按一张一万元赔偿。” “不就名片吗,有这么值钱?这是多少张了?” “三十张。” “那我不要了,太贵了。” “没关系,这是我送你的,你好好儿放着,不会让你给钱。” 宁安意听得心惊胆战。 到底是赫赫有名的奸商,每次做事情都不忘记留下证据。 不过,“你说了的,你送给我的,不要钱。” “前提是你好好儿放着。” “我是好好放着的。” “真的?” “真的……” “确定?” “确定……” 宁安意打死不承认她把名片丢了。 顾令渺要问起来,她就说她放着的,还是放在柜子里的,只是家里有老鼠,被老鼠吃了。 顾令渺要是问老鼠哪儿去了,她就说她一怒之下打死了扔了。 三十万元,这是天大的数字,要是想承担起这笔债,非被顾令渺压榨死不可。 反正,就是被老鼠吃了。 顾令渺淡漠的扯了扯嘴角,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宁安意的眼睛。 “我送你回家,本来是走了,要不是鬼使神差回来,真不知道你扔名片时笑得那么开心。” 宁安意背后已经冷汗涔涔。 她就说,她就说这么个小区,名片怎么那么快就被人捡了去,一张都不留。 说什么鬼使神差,肯定早就设计好了,等着她往坑里跳。 喵的,别的不行,就会欺负老实人。 这么厉害,他怎么不干脆直接上天? 第三十一章 老板好 顾令渺看看宁安意低垂的眉眼,舔了舔嘴唇,循循善诱,“当保姆,一个月五千块,你算算,你要多少年才能还够还清?” 一个月五千块,两个月一万块…… 算了,宁安意不算了。 和顾令渺算账有用吗? 就顾令渺那个算账的方式,给顾令渺当保姆的时间越长,欠顾令渺的钱越多,算来算去,一分钱捞不着,自己还极有可能成为终生免费劳动力。 与其活得这么窝囊,不如破釜沉舟赌一把。 宁安意两只手臂并拢,往顾令渺跟前一送,说,“那你把我带去警察局吧。” 顾令渺摇头,“那倒是不用。” 宁安意笑了,她就说嘛,好歹是王母娘娘跟前的猫儿,怎么能没点儿人性? 以前是她太小人之心了,顾令渺么,其实没那么差劲的。 “顾教官,您真好。”宁安意说。 顾令渺斜睨一眼,“就你?还不够资格让我亲自送过去。” 宁安意没明白什么意思,顾行知已经掏出手机打电话—— “王局吗?对,是我。是这样的,有人去我咖啡馆点了咖啡不给钱,说是以工抵债又赖账……当然,白纸黑字写了合同的……像这样的判多少年合适?您问我啊?那我想想……” 宁安意听到这里,一把夺过顾令渺的手机,作势就要往地上摔。 顾令渺呵了一声,只两个字,“你敢!” 宁安意有什么不敢的? 真要说起来,她前怕狼后怕虎,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敢。 她轻轻的挂断电话,卑躬屈膝的把手机双手奉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顾教官,我就是想问问您,可不可以涨点儿工资?” 问是问了,心里却不抱任何的希望。 果不其然,顾令渺一口回绝了。 “包吃包住,每个月还要给五千块钱,养这么个百无一用的闲人,我就当积福,再要涨工资,你真以为我是冤大头?” 宁安意小嘴一撇,“什么叫百无一用?至少我长得好看的……都说秀色可餐,看见我,你每顿少吃一碗饭,饭钱不就省下了?” “言之有理。”顾令渺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上上下下把宁安意再打量一遍,开口,“就这姿色,真心能让人食欲不振,别说少吃一碗饭,就是绝食都有可能的。” 宁安意两只手捏成拳头,死死捏着。 她默默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要是不想死在顾令渺手里,千万要冷静。 就当被猫爪子挠了一把,忍忍就过去了。 顾令渺又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丑,就要多读书……” 宁安意即将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忍无可忍之际,却是峰回路转。 顾令渺竟然承诺,“按时完成作业,一次奖励一千,考试考得好,一次奖励十万。” “多少?” 宁安意扯了扯耳朵。 这一刻,她不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而是怀疑自己压根儿在做梦。 顾令渺这个只会从别人身上获取利益的铁公鸡,对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考试考得好,一次十万!”顾令渺重复,“只要你有本事,三次考试就可以还清债务,摸底、期中、期末。平时的作业,是额外收入。” 宁安意认真斟酌了一下,一次奖励十万块,这个奖励的数目还是很可观的。 要说挣钱,来到人间的这段时间,她没见过比这个还挣钱的行当了。 完全可以的! 宁安意考虑好了,她要发奋学习,每次都按时完成作业,每次考试都考满分,最好能让顾令渺奖励她奖励到破产! 到时候,翻身的农奴把歌唱,顾令渺,呵,就等着点头哈腰的喊她老板吧! 宁安意有了目标,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至少,祁月觉得可怕。 再三看了腕表上的时间,祁月哆嗦着声音问,“阿意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宁安意言简意赅,“六点半。” “你几点睡的?” “凌晨十二点。” 祁月顾不上睡觉,着急忙慌从床上爬下来,鞋子也没穿,大踏步上前,拽了宁安意就要往外走。 宁安意一手扣住桌子边沿,一手死死抓住手,目光没从字里行间移开半分。 只说,“月月,女女拉拉扯扯不亲,自重。” 祁月探一把宁安意的额头,颓然的放下手,“阿意啊,你也没病啊,这都第五天了,你还要不分昼夜的学习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学习,这是钱啊。”宁安意握着书本,两眼都在泛光,她激动的告诉祁月,“我学习好就有钱了,等我有钱了,我请你吃好吃的!哎,猫咪感冒了有什么症状来着?流鼻涕……你去睡,别打扰我。” 祁月仰天长叹,“完蛋了。” 一边拨通顾令渺的电话,劈头盖脸的问,“你对我家阿意做了什么?学习得走火入魔了!” “让她接电话。” 祁月哼哼两声,一股脑儿把电话塞到宁安意手里。 “我今天不去学校。”顾令渺说。 宁安意专心看书,勾勾画画的,没理睬顾令渺。 他来不来学校,除了蛙跳,关她什么事儿? “总教官回来了,我不参与你们的军训了。公司事情多,我以后不会天天儿的去学校。” 宁安意浑身一震。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顾令渺再也不能想方设法的找她的不痛快了,耶耶耶,军训的事情再也和顾令渺扯不上关系了! 表面上还要极力维持淡定,“那真是可惜了,顾教官。” 心里盘算着,要买多少鞭炮才能表达她内心的喜悦之情。 顾令渺顿了顿,“别忘了当保姆的本分,放学了去超市买了菜带过来。” “没问题。”宁安意想挂电话,又怕主动挂断电话会得罪某人,只能耐着性子问,“顾教官,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嗯……”对方沉吟许久,说,“我不是你教官了,建议你换个称呼。” 称呼是个难题。 既不能喊干爹,又不能喊叔叔…… 大哥?太难为情了,喊不出口。 帅哥?太不正经了,容易踩着某人的雷点。 名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敢。 思来想去,宁安意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老板好! 回应宁安意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嘟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喜欢畜生 “德性!” 宁安意对着早就被挂断的电话,气势很足的骂了一声。 刚撂下电话,祁月眼巴巴的凑过来了,问什么不好,偏要问,“阿意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上顾令渺了?” 这是宁安意听过的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 试问,一个正常人,会喜欢上一只猫吗?其他猫就算了,还是顾令渺这种又挑剔又坏脾气的猫,除了一张好皮囊,可谓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这样的猫,拿来做什么?炖汤都嫌弃他味道不好。 “那么个老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 宁安意信誓旦旦的告诉祁月,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绝对不会正眼看顾行知。 “好吧。”祁月看清楚宁安意眼睛里面的鄙夷,权当相信宁安意的话了,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 “你认识宋格?” “宋格?” 宁安意点头,那么一个大帅哥,又幽默风趣的,她能不认识吗?更何况,宋格还差她两百块钱呢…… 头一次当债主嘛,肯定是要记清楚谁欠她钱的。 祁月有些意外,“你们关系很好?” 那谈不上,萍水相逢而已。 不过,看祁月那十分感兴趣的模样,貌似她和宋格应该有点儿什么。 莫非……“你认识宋格?” 祁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宁安意,“你别说,你不知道宋格的底细?” 宁安意也目瞪口呆,“我应该知道?” 听祁月说,宋格是御格美妆的总裁,手上掌握着成千上万个员工的生杀大权,每次落笔签单,起码都是几百万的生意。 御格美妆,宁安意知道一星半点,知道那是当代女孩子最最喜欢的一个美妆品牌,还知道街头巷尾都有御格美妆的旗舰店。 不说别人,她的抽屉里就有一瓶御格美妆出品的香水,可惜她生活得比较粗糙,一直没打开过。 天哪,她竟然认识了这样了不得的人物吗? 老天开眼了! “月月,再给我讲讲宋格。” 宁安意不看书了,缠着祁月给她普及一下有关宋格的知识。 祁月白眼一翻,她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宁安意成个书呆子而已,目的达到,当然是继续睡觉。 祁月不说,宁安意就自己想办法,这年头,有问题找度娘,还怕解决不了问题么? 宁安意说查就查,整整一早上,都在念叨宋格,宋格的发家历史,宋格的感情历史,有关宋格的,能查到的,宁安意一点儿也没放过。 许是宁安意的真心打动了上苍,放学的时候,竟然给她碰上了宋格。 打过招呼,才知道祁月为什么神神叨叨的。 原来,宋格去找过她了,还一连去了两次,不巧的是,每一次宋格过去,她都被顾令渺逼着去图书馆看书了,知道顾令渺的手段,图书馆的大门都不敢出,哪里还能见到宋格? 亏得她福气好,要不然,被顾令渺这个扫把星一干扰,这辈子都见不到宋格了。 为了不斩断这段缘,宁安意决定先下手为强,至少,把宋格的联系方式弄到手…… “那个……你给我的名片我弄丢了。”宁安意尴尬的吐舌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宋格不说话。 西装革履的正经样子,再配上不苟言笑的神情,看上去不像是好惹的。 宁安意急忙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它自己就掉了,我找也找不到。”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好端端的名片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宋格噗嗤笑出了声,长手一伸,拍了拍宁安意的脑袋,“没关系,不就是名片吗,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想过多给你几张。” 宋格笑眯眯说话的同时,已经从兜里掏出一打名片朝着宁安意递过去。 宁安意想照单全收,毕竟,连祁月都说,宋格的一张名片值千金。 但是,想想顾令渺用名片给自己下的套,怕自己一个不防备又成了别人的奴隶……宁安意有贼心没贼胆,只轻轻的抽了最上面的一张,放进书包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宋格直笑。 “饿了没,我请你吃饭。”宋格问,“喜欢吃什么菜?” 吃,宁安意从来不挑的,八大菜系,就没有一个不能入口的。 只不过,她和宋格也才第二次见面,人家说请客,万一是客气客气,她屁颠屁颠的跟着过去,显得太不矜持。 更重要的是,万一,吃饱喝足,宋格来一句aa怎么办?虽说宋格看上去不是顾令渺那样的人,但吃一堑还是长一智的好。 综上所述,宁安意想,还是不去了吧。 当务之急,另有其事。 宁安意咳嗽两声,问,“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格摊手,“没问题,讲。” 宋格这么坦率,倒是让宁安意老脸一红,她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宋格,欠她的两百块怎么办? “最好是给现金。” 兜里揣着钱,跟人说话都更有底气。 宋格愣了,“两,两百块钱?” 宁安意倏然一惊,“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不至于,不至于。”宋格反应过来,连连摆手,笑着问,“我身上没带现金,可以让我先打个电话吗?” 宁安意表示,只要还钱,打一个电话也好,打十个电话也好,完全没问题。 就听宋格给人打电话,让人带了钱去哪哪儿等着他们。具体金额,宁安意没听到,具体地点,宁安意没听清楚。 宋格挂了电话,很是绅士的为宁安意打开了车门,说是带宁安意过去拿钱。 宁安意不急着上车,反而仰着头问,“是不是男生都喜欢畜牲?” “嗯?” 宋格再一次懵了。 “畜牲?什么意思?” “或者说是牲畜。” “牲畜?” 宋格还是没明白。 “这个,就是这个呀。”宁安意大步走到车前面,指着车上的标志说,“就是这头牛!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画一些牛啊马啊在上面,画四个圈不挺好吗?那个出气孔也还好。” 宁安意的话音刚落,宋格已经发出石破天惊的笑声。生平第一次不顾形象,在众目睽睽之下捧腹大笑。 第三十三章 醉酒 “你笑什么?” 宁安意不高兴了。 她不就是问了个问题吗,有什么好笑的。 宋格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听谁说的那个标志是自己画上去的?” 还用问? 顾令渺说的。 事情是这样的。她学车把顾令渺的车学报废之后,觉得对不起顾令渺,就主动提出要帮顾令渺打扫车库(其实是被顾令渺逼的)。 去到车库之后,见到顾令渺车的标志,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都是一匹飞跃的马?” 顾令渺当场就冷笑了,说,“自己画的。” 她当时还感慨顾令渺画画技能真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画上去的。 现在想想,蠢,真是蠢,蠢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怎么会忘了顾令渺的本性,怎么会信了顾令渺的话呢?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我在一品轩订了位置,这个时候,饭菜应该已经上桌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宋格抹一把笑出来的眼泪,客客气气的请宁安意上车。 宁安意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给你这个面子。” 宋格煞有介事的点头,“是是是,我知道的,你是给我面子,而不是想去一品轩吃饭。” “那是!” 宁安意恨不得拍着胸脯给宋格保证,她真的不是冲着一品轩去的。 “一品轩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烤鸭做得不错,烧鹅味道还可以,满汉全席将将就就吗?”宁安意说着,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但她丝毫不知道动作已经出卖内心的真实想法,还一本正经的往下说,“有的人遗憾有钱吃不到,我就不明白,不就一顿吃的吗,有什么了不得的。” 宋格一边认真听,一边认真笑,从头到尾,没说一句打断宁安意的话。 等到宁安意说尽兴了,他才笑眯眯的附和一句,“你说得很有道理。” 宁安意一听,乐了。 她就说,交朋友就得交宋格这样脾气好,耐心好,还懂得照顾人感受的。 要换成顾令渺,绝对会睨她一眼,毫不犹豫就问,“是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你有钱吗?” 顾令渺,别的不会,论扎心,绝对是世界第一。 所以说啊,同样都是腰缠万贯的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宋格二话不说就请她吃好吃的,说话还温声细语的,顾令渺呢,每天不是逼着她背书就是逼着她做家务,一有不如意,不是瞪她就是让她蛙跳。 一个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一个是原始社会跑出来的野蛮人。 一在平地一在天,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有了顾令渺做对比,宁安意越发坚定了信念——她要和宋格成为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又一杯红酒下肚,宁安意豪气的拍拍宋格的肩膀,说,“格格,我给你算一卦。” 宋格瞥一眼空空的红酒瓶,再看一眼脸色微醺的宁安意,语气越发柔了下来。 “这一回,算什么?” “嗝!” 宁安意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意识也跟着混沌了。两只手在半空胡乱扑腾,一口一个,“顾令渺,你不要太过分。” “他怎么了?”宋格下意识就问了这么一句。 “他怎么了?”宁安意两手托腮,重复着宋格的话,也认真的想着宋格的问题。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 反问宋格,“他是谁啊?” “他谁也不是。”宋格说。 宁安意没有纠结他是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着宋格的另一侧走过去,一手挑起宋格的下巴,逼着宋格抬眸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宁安意激动的喊,“宋格,宋格,我可算找到你了!” 宋格眸子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乍起,即将喷薄而出的时候,宁安意更加激动的说了一句,“你还欠我两百块,你明说吧,究竟什么时候还?” 宋格满眼的亮晶晶尽数陨落,又是失落又是好笑,苦笑着摇摇头,从一边拿过让人准备好的双肩背包。 宁安意嫌弃的直摇头,“我不要包,我要钱。再说,你这包值两百块吗?” “真是个财迷……” “财迷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我是说,财迷挺好的,至少,胳膊肘不会往外拐。” 宋格把背包打开,里面装的满满都是粉红色的钞票。 饶是宁安意再怎么醉,也知道那是钱,整整一背包,她数都数不清的钱! “钱!我的!” 宁安意一把把背包抢了过去,因为装的钱太多,背包太沉,一个没注意就坐到了地上去,但是,就算摔了坐到了地上,宁安意也没忘记把背包紧紧搂在怀里,再三的强调那是她的。 财迷的形象在这一刻表现得更是淋漓尽致。 宋格看着宁安意,宠溺满满,随时可能从眼里溢出。 宁安意咧着嘴笑,一只手搂着背包,一只手招呼宋格在她旁边的空地上坐下。 宋格没有考虑,听话的坐下了,抬手拍拍宁安意的后脑勺,说,“你真像一只宠物,单纯美好得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占为己有。” 宁安意一把把宋格的手扯下,气呼呼的反驳,“你记住,我不养宠物,尤其是猫。” 说完话,把宋格的那只手摊开,眯缝着眼睛看上头的纹路。 嘴里念念有词,“这是事业线,这是生命线,这是爱情线。事业线,从头到尾都长,年少有为,一直延续,妥妥的大富大贵。生命线……好像有断裂……哎,又好了,长命百岁,没什么问题。爱情线么……” 迟迟等不到宁安意的后半句话,宋格忍不住了,急急的问,“爱情线怎么了?” 话出口就后悔了。 宁安意双眼紧闭,呼吸浅浅,分明已经睡着了。 宋格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次无奈的摇头,感慨,“真让人爱恨不得。” 把一直在外边等着的乐哥叫进来,吩咐,“她送到楼上的房间休息。” 乐哥双眼一亮,“您的房间?” 宋格不解释,只是叮嘱,“把她的背包也带上。” 乐哥表示没问题,伸手去拽背包,一下,两下……冲宋格摊手,“名副其实的爱财如命。” “我也觉得。” 宋格看看宁安意死拽着背包不撒开的两只手,笑得一脸宠溺…… 第三十四章 有原则的人 一觉醒来,宁安意觉得脑袋有点儿痛。 她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嘀咕,“喝醉的滋味真不好受,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 喝酒误事啊。 要不是喝多了,她怎么会把灵喵踹进瑶池?要不是因为那只倒霉催的猫,她怎么会来到人间历劫,又怎么会被一只猫欺负得无计可施? 一想到这事儿,宁安意就火冒三丈,发了狠似的,咚咚的往床边砸了两下。 然后发现,手有点疼。 “什么鬼东西!” 宁安意嘀咕着看向床边的背包,发自内心的觉得眼熟。 她小声问自己,“里面不会藏了石头吧?” 说着,一把拉开背包的拉链。因为装得太满,这么一拉,里面的东西顺势滚了出来。 宁安意定睛一看,差点儿把眼珠子粘在上面。 钱,那么那么多的钱!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 这得多少万了? “真的假的?” 宁安意把滚出来的几叠钞票死死抱在怀里,高兴得在床上打几个滚儿。 滚过来又滚过去,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这背包是谁放在这儿的? 她隐约记得,是宋格放在这儿的。 她还隐约记得,宋格说了,这些钱都是她的。 是她的固然好,可宋格只不过欠她两百块钱,再怎么敷利息,也不能还她一背包。 这么大的手笔,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更不可能掉钱! 莫非? 难道?! 难不成! 宁安意赶紧掀开被子看了自己一眼。 幸好幸好,肾还在,五脏六腑也都齐全。 但这地方一定不是久留之地,她得走,还得赶快走。 不然,万一宋格反悔,她一毛钱都拿不走! 宁安意下床,洗了把冷水脸,背着背包往外走,因为做贼心虚,走路都垫着脚尖,鬼鬼祟祟的,生怕别人发现她的行踪。 老天开眼,一路上还算通畅,十几米长的走廊,她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就是吧,一不小心和楼梯口走上来的那个人撞了个满怀。 天杀的,要不要这么巧,她打算带着钱远走高飞的时候,怎么偏偏要遇上宋格。 宋格不会真的后悔了吧?还是说,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这么多,是她自己会错了意? 宁安意顾不上被撞疼的鼻子,护着背包往后退了两步。 一边的乐哥鄙夷出声,“要钱不要命,真没见过钱吗?” 宁安意咬唇,是,她就是没见过钱,天天在天上溜达,吃的都是人间给的供奉,又不需要她花钱买,她哪里见过钱长什么样子? 再者说了,就算她拿,也是拿的宋格的钱,关乐哥什么事儿?要他多嘴! “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也不怕娶不上老婆!” 乐哥被一噎,瞧瞧宋格的脸色,没敢吱声。 “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上赶着去干嘛?”宋格走上前,沉着脸问,“没事儿吧?” 宁安意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她怎么可能没事儿? 到手的钱飞了,这是拿着刀子割她的肉,事儿可大了。 宋格叹气,“我没说要抢你的钱。” 宁安意的目光从宋格脸上飘向乐哥。 宋格说不抢,她勉为其难相信,乐哥抢不抢,另当别论。 王母娘娘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早在纷繁复杂的人世间生存,她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宋格看出宁安意的顾及,手势示意乐哥往后退。 宁安意还不放心,目不转睛看着乐哥往后退,心里默默数着,一步,两步……等到乐哥退到墙壁边,退无可退了,她才走到宋格跟前,压低声音说,“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宋格点头,“你问,我听着。” 宁安意四下看看,轻轻拍拍背包,越发压低了声音,“格格,明人不说暗话,你实话告诉我,这钱不是不是假的?” “如假包换。”宋格承诺,“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提供验钞机,要是你觉得麻烦,我可以把这一百万打到你卡上。” “多少!”宁安意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一百万?!” 自打下凡尘来,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百万,如果她省吃俭用一点,都够她用一辈子了。 她和宋格非亲非故的,宋格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这么多钱送给她了? 顾令渺那么丧尽天良,都只是一个月给她五千块钱的工资,宋格一次性给她一百万,还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诈! 不行不行,明知不可为而为师自寻死路,这钱不能要。 宁安意想通了,半点不耽搁的把背包塞到宋格怀里,这钱,她不要了,连背包都还给宋格。 宋格皱眉,“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要?安意,你要是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别别别,别生气。”宁安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马有了说辞,“我不是不想要,实在是这钱太重了,我背不动。” “那我让乐哥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放哪儿都不保险!” 宁安意担心宋格纠缠,撒开脚丫子就往下楼下跑,跑了十来个梯子,又噔噔噔的跑了回去。 宋格面上一喜,“改变主意了?” 宁安意咧着嘴直笑,轻轻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抽出两张钞票。 “刚好,当做我回家的路费,就算你还我的,格格,谢谢你昨天请我吃饭,等我挣到钱了,我也请你。” 说完,又要跑。 宋格早有准备,不等宁安意转身,已经眼疾手快拽住宁安意纤细的手腕。 “我有话要说。” 宁安意拒绝。 有什么好说的,最多不是劝说她把钱收下,仅此而已。 她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初来乍到,地皮没踩热,她还怕被宋格卖了呢。 “不说了,不说了,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绝不是你以为的见钱眼开,利欲熏心……” “你昨天一晚上没回家,你家人把电话打到学校了,听说你们分院院长都去你们家了。” 宁安意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格再说一遍,谁去她家了? 第三十五章 装嫩 宁安意一听到顾令渺去家里了,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比怀里揣了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还要夸张。 那句话说得没错,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自觉欠了别人的,再怎么自欺欺人,还是心虚。 站在宁安意的立场,身为保姆,她拿着顾令渺给她的工钱,就应该听从顾令渺的指挥,放学以后就应该买了菜去顾令渺家里,别管谁做饭,别管做出来的饭菜是什么味儿,至少她得去…… 结果,她把顾令渺晾在一边,跟着宋格走了。自己吃饱喝足,美美的睡了一觉不说,从头到尾没想过雇主顾令渺。 也不知道,顾令渺有没有眼巴巴的等她买菜回去?希望没有吧,要不然,望眼欲穿的等了一下午,人影儿都没见到一个,还不气死? 顾令渺那睚眦必报的性子,那收拾人的手段,单是想想都觉得胆寒。 宁安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区别可能在速度上。早点儿回去,早死早投胎,有个全尸;晚点儿回去,剥皮抽筋,千刀万剐,全尸都不剩。 被顾令渺吓成这副模样,是命!真是前世欠了顾令渺的,这辈子才会被一只猫欺负成这样! 腹诽归腹诽,颓然归颓然,宁安意一秒钟都不敢浪费,打车去到小区楼下,三步并做两步爬楼梯回家。 大门没关,透过门缝,宁安意一眼看到端端正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令渺。 穿白色短袖,套浅蓝色九分牛仔,配一双黄色高帮帆布鞋,加上中规中矩的短发发型,看上去温文儒雅,活脱脱一个三好学生,怎么看怎么顺眼。 宁安意一面不得不承认,是她带了有色眼镜看顾令渺,其实顾令渺一点儿不老,一面又打死都要坚持,顾令渺一大把年纪还做学生打扮,摆明了是装嫩。 她小心观察着顾令渺的脸色,越看越不懂顾令渺什么意思。 按照正常人的思想,被她放了鸽子,一定怒不可遏,既然堂而皇之的进了她家大门,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整她,比如,说她坏话,比如,摆出老师的架子,各种批评她。 可是,都没有。 顾令渺在笑,一说一笑,还是发自内心的笑。 宁安意偷偷摸摸听了几句,可以确定,顾令渺在说这个小区得居住环境不错云云,是的,一个字都没提到她。 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难道,天杀的顾令渺不按套路出牌,又改变了战术? 宁安意准备靠近了再听几句,奈何用力过猛,一下子就栽进了客厅里。 手忙脚乱的,堪堪稳住身子。 “还知道回来?” 宁安意一听这声音,心更凉了。 刚才只顾着听顾令渺说话,居然没注意到刘德柱。 不是说要出差很久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她不怕秀儿,不怕刘子伊,就怕刘德柱追根问底。 如今,她闯了祸,说了谎,一堆破事儿堆在面前,怎么跟刘德柱交代? 是承认偷鞋,把之后的连锁反应都一一说清楚道明白,让刘德柱把她送进去警察局接受教育了再为她出头?还是认怂,继续被顾令渺欺负下去? 进一步,颜面扫地,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再没有出头之日,退一步,丢人现眼,进退两难,压根儿拿不定主意。 “愣着干嘛?”挨着刘德柱坐的秀儿幸灾乐祸的看着宁安意,说,“真是出息了,多大的年纪,就敢夜不归宿!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要不是顾先生说,我们还真的以为你在学校认真读书。” 她就说,她谎话说得那么溜,凭秀儿的智商,不可能听出来不对劲儿的,果然是顾令渺干的好事儿! 一个大男人,上赶着告状,真不是好东西! 宁安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脱口抵了一句,“他说什么你们都信?” 会告状的男人会是好人吗? “瞧瞧你那样儿!人家顾先生日理万机,能把注意力放你身上,来告你的状?你算个什么东西?!” 秀儿霍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底气十足的给顾令渺说公道话。那护犊子的样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顾令渺是她儿子。 宁安意就看不惯秀儿这样,仿佛说两句好话,顾令渺就会把她放在眼里。秀儿以为自己是谁啊,顾令渺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会真心实意看她一眼? 说她不算东西,那感情好,秀儿是东西,和秀儿有血缘关系的都是东西! 她夜不归宿怎么了?一没杀人放火,二没聚众闹事,就是吃了饭喝了酒,顺便睡了一觉,一没有影响到社会发展,二没有影响地球的正常运转,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怎么就不要脸了? 她,宁安意,神仙年龄三千六,人间年龄一十八。哦,对了,那个宁安意生病期间,住了一年多的院,她借用她身体,假装气息奄奄,也耽搁了一段时间,这么算起来,也有虚二十岁。 二十岁的年纪,夜不归宿不行吗?她就不能包个vip,看一晚上的电影? 要是平时时候,她死大街上都未必会管,说她夜不归宿,也是找个由头想让她滚蛋。 撵人就撵人,非要找这么多理由。 她又没说赖着不走。 刘德柱咳嗽两声,语重心长的对宁安意说,“虽然让你搬出去住,也给你时间让你去张罗住处,但是你不能撒谎,你去哪儿,和谁一块儿,都老老实实的说。” 又看着顾令渺说,“我昨天晚上回来听说顾先生帮子伊找了份工作,特意请顾先生来家里坐坐,顾先生来到家里,顺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在家……你说说你,多大的孩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刘德柱变相的解释了一下,证明真不是顾令渺小人行径,告宁安意的状,也是暗示宁安意对顾令渺客气点儿。 却是刘德柱多虑了。 宁安意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说顾令渺的不是,那也是被秀儿的嘴脸刺激的,也不过是刹那,当了刹那的英雄,依旧是狗熊,不敢对顾令渺不客气的。 何况,这事儿明显有奸情。 第三十六章 我会证实 刘德柱不是说了吗,顾令渺给刘子伊找了工作。顾令渺给刘子伊找工作呀,这么个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能惦记着刘子伊,给刘子伊找工作,那是不是说明,顾令渺看上刘子伊了? 完全是意料之外! 她还以为,顾令渺和刘子伊能成,要靠的是刘子伊的没皮没脸,一纠缠,二勾引,三负责,没想到,顾令渺口味奇特,竟然看上刘子伊了! 会不会真有那么一天,顾令渺和刘子伊出双入对,顾令渺就再也没有时间折磨她了? 到时候,和顾令渺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是刘子伊,她只需要看准时机溜之大吉就可以了。 好,真是好! 命运就该如此安排。 宁安意按捺不住了,三两步走上前,直接坐在了顾令渺的旁边,两人挨得之近,让客厅里的几人频频侧目。唯独两个当事人浑然不知。 “顾教官,不,顾院长,多谢您关心我,您放心,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您对我好,我保证完成我份内的事儿。” 宁安意的意思,她一定会帮着顾令渺掳获刘子伊的芳心,争取晚点儿让顾令渺抱得美人归,因为不必掳获,刘子伊的一片芳心已经落在了顾令渺的身上,不必做什么,刘子伊自个儿就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爬上顾令渺的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事就是这样轻松,轻轻松松的搞定。 “如你所愿。”顾令渺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宁安意歪头看顾令渺的脸,没明白顾令渺这话从何说起。 她,帮着顾令渺,得到了美人和爱情,是如了顾令渺的意,怎么能是如她所愿呢? 她期盼顾令渺和刘子伊喜结良缘,真那么明显? 如果是,那她需要低调一点,不为别的,就怕得罪顾令渺,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宁安意正胆战心惊的想着对策,顾令渺站了起来。 “突然想起来,我约了人洽谈生意。” 顾令渺一站起来,刘德柱也站了起来,宁安意忙跟着站了起来。 秀儿本就站着,听说顾令渺要走,眉毛一垮,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说,“顾先生,再坐会儿吧,子伊已经在做饭了,她手脚麻利,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了。” 宁安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和刘子伊认识了那么多年,她从来不知道刘子伊会做饭,说的手脚麻利,不会是指扔垃圾的速度吧? 不过,这些和她没关系,这一家子希望顾令渺留下来吃饭,她是不想的。 为了保险起见,顾令渺这尊大佛,还是早点儿送走为好。 宁安意向前一步走,郑重的告诉秀儿,“你就不要劝了,人家手头上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大事儿?吃饭,只要常往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的,不差这一顿。” 说完这句,立马仰头看着顾令渺,呵呵的笑着,“顾教官,没关系的,您忙您的。您赶时间是吧,我送您下楼去。” 宁安意不仅说,还殷勤的开了门。 顾令渺默许了宁安意的做法,跟刘德柱和秀儿客套两句后,当真走了出去。 宁安意合上门,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她怕,怕顾令渺平静的背后藏着惊涛骇浪,怕顾令渺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是把大招留到了后面。 伤不起,她伤不起。 宁安意小声说,“我捡到了一袋子钱,但我本着路不拾遗的精神,硬是等着钱的主人回来了才走的。” 是的,如果非要给个说法,这就是她昨天放顾令渺鸽子的理由。 顾令渺相信,是她赚了,顾令渺不信,容她再想想办法。 顾令渺没给正面回答,只头也不回的问一句,“你是选择授人以渔,还是选择授人以鱼?” 这个问题对宁安意来说,实在是太难。 好不容易弄清楚两个鱼的关系,发现,顾令渺给的选项,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就不能好好儿的吃鱼吗? 选择来选择去,鱼都老了。 顾令渺停下脚步,转过身子,说,“看,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宁安意摇头,恕她直言,这问题的所在,她看不出来。 顾令渺抿抿唇,打个比方。 问,“给你二十块钱买面包,你愿意吗?” 答,“愿意,买吃的,当然愿意。” 再问,“给你二十块钱买本字典,你愿意吗?” 再答,“买字典干嘛,遇到不认识的字,问问别人就是了。” 顾令渺弯了弯嘴角,“一个满脑子只装着吃喝玩乐的人,能拥有路不拾遗这样的高尚品质?” 宁安意可算听明白了,说来说去,顾令渺就是不相信她把钱还回去了,认为她没这样的品质。 她能受这种气? 顾令渺知不知道她把钱还回去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豁出老命做的一件事,怎么能被顾令渺说得一文不值? 顾令渺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宋格呀,看看她有没有撒谎。 宁安意一时激动,把随身揣兜里的名片塞到了顾令渺手里。 要后悔,已经来不及。 顾令渺食指和中指夹着名片,淡淡一瞥,把名片揣进自己兜里。 说,“我会证实。” 宁安意绝望的伸出一只手,“不证实也可以的……” 她就拿了一张名片,宝贝似的揣着,就是害怕弄丢了,失去宋格这个善解人意的土豪朋友。 比起宋格的名片,她更愿意顾令渺不相信下去。 反正,祁月说了,顾令渺曾说过一句——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宁安意那张嘴。 都是被拉入黑名单的人了,还挣扎个什么劲儿? 还她吧,把她的名片还给她吧。 顾令渺摇头,“不用送了,我自己会回去。” 这不是送不送的问题…… 宁安意目送着顾令渺逐渐远去,一手紧握成拳,恨不能把顾令渺撕成碎片。 他走没关系,把名片还给她啊! 许是听见宁安意的呼唤,顾令渺蓦然回首。 宁安意飞奔着上前,狗腿的问,“顾教官,不,顾院长,还有事儿?” 顾令渺笑了起来,“我想了想,比起路不拾遗,我更相信是你没那胆子据为己有。” 第三十七章 你摸什么 是,她就是没那胆子把钱据为己有,不仅怕警察来找她,还怕是宋格设计她。 她认了,都认了,她就是怂。 顾令渺让她蛙跳也好,扣她工资也好,她也认了。 但是! 把宋格的名片还给她。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她不可能再问宋格要一次名片。宋格好意思给她,她还不好意思要呢。 顾令渺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挑,“宋格的名片有这么重要?” 废话,要是不重要,她能低声下气的求他还给她吗? 宋格之于她,除了长得帅之外,还是有点儿交情的,就冲昨天那一桌子有钱也未必吃得到的酒菜,宋格也得是她的好朋友。 严格算起来,是她来到人间之后的第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顾令渺语气不善,几乎把这几个字嚼烂了。 宁安意脖子一缩,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却看见顾令渺阴沉沉的脸色突然灿烂起来。 “你想要名片也不是不可以。”顾令渺说。 宁安意对这话持怀疑态度。 顾令渺的话能信?那她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 “我说话从来都算数。”顾令渺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一只手拍拍揣了名片的裤兜,说,“名片就在这儿,有本事你就拿回去。” “真的?” “真的。” 顾令渺话刚说完,宁安意已经冲了上去。什么都没想,伸手就往顾令渺的裤兜里掏。 左摸摸,右摸摸,刚摸到名片,手被人按住了。 “干嘛?”宁安意不悦的看着顾令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还说你说话算数的。” 顾令渺努努嘴,示意宁安意往后看。 宁安意回头,只看到杀气腾腾的秀儿,没弄明白秀儿怎么了,耳朵就落入了秀儿的手里。 “宁安意,你翅膀硬了,居然敢做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秀儿一边吼,一边拽着宁安意的耳朵往后拖。 宁安意痛得龇牙咧嘴,真想一巴掌把秀儿拍出天际,奈何顾令渺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死死的拽着顾令渺的裤兜。 名片,她的名片! 顾令渺咳嗽一声,把宁安意的手生生拽了出来,意味不明的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还是注意形象。” 注意什么形象啊?从遇到顾令渺的那一天开始,她哪儿来的形象? 既然知道她的意思,就把名片还给她啊,都已经摸到了,就让她带走吧! 眼瞅着本该放在自己兜里的名片飞了,宁安意急了,两只手紧紧抱着顾令渺的手臂,大声恳求,“顾教官,顾院长,顾大帅哥,您给我个机会吧!” 她这倒霉体质,能遇到宋格这样能请她吃饭喝酒的朋友,相当的不容易。 就当是行行好,把名片还给她吧。 顾令渺直接无视宁安意的恳求,两只眼睛看着秀儿,手一摊,“您看,这……” 秀儿双手并用,卯足了劲儿才把宁安意从顾令渺身上扒拉下来。 嘴里喃喃,“真是太惯着你了,尽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儿。” 又对顾令渺说,“顾先生,这孩子打小就不正常,吓到您了吧?真是对不住,要不然,您先走吧。” “不!他不能走!他走了我怎么办?” 宋格的名片还在顾令渺的兜里呢! 宁安意挣扎着要去拽顾令渺的手臂。 顾令渺勾勾嘴角,挑衅似的看宁安意一眼,拍了一下裤兜。 再是煞有介事的对秀儿说,“我也发现了……这样吧,如果需要,您联系我,我可以帮您联系神经科的专家。” 顾令渺说完,拍拍裤兜,看一眼还在挣扎的宁安意,头也不回的走了。 “别走!” 宁安意不放弃。 为了抓住顾令渺,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 可惜,道理就是这样,叫不醒装睡的人,也留不住铁了心要走的人。 大长腿长在顾令渺身上,顾令渺想走就走,谁挡得住? 眼见着顾令渺的背影彻底消失,宁安意怒了。转头问秀儿,“你拦我做什么?” 秀儿呵了一声,“你要是觉得不服气,我们回去说。” 宁安意最恨别人要挟她了。 回去就回去! 理在她这边,她不信自己还说不过秀儿。非要让刘德柱治一治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不可!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 秀儿跟刘德柱说的是,“我都没脸看,一个女孩子,伸手往顾先生裤兜里摸,人家顾先生拦她,她还不乐意,睁大眼睛瞪人呢。” 宁安意反驳,“他哪里不高兴了?是他自愿的!” 要是顾令渺不点头,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摸顾令渺的兜? 顾令渺自己让她摸的,凭什么怪罪到她的头上? 秀儿啧啧感慨,“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人家顾先生好心好意对她,给她资助学费,又给她辅导功课,她倒好,看上了人家,还强迫着人家接受她的爱意!人家顾先生把她当学生,她却想让顾先生当她的男人!” “打住,打住!”宁安意举起两只手,示意秀儿闭嘴。 她什么时候看上了顾令渺?什么时候强迫顾令渺接受她的爱意?又是什么时候想要顾令渺当她的男人? 她没疯,没疯好吗! “那还叫没有?”秀儿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看着刘德柱说,“整个身子都贴上人家顾先生的,手还不安分的往人家顾先生兜里摸。” 说的同时没忘记加上动作。 那腰扭得…… 那屁股晃得…… 简直是不堪入目。 宁安意可以发誓,她死也做不出那样的动作。 她就是摸张名片而已,又不是要占顾令渺什么便宜。 秀儿白眼一翻,走过去抱住刘德柱的手臂,继续还原现场,“她就这么抱着人家顾先生的手臂,死都不撒手。嘴里嚷着,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说,这是我会错了意?你是没看见,人家顾先生看见我,那尴尬又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我都尴尬了。” 宁安意震惊了。 拜托秀儿要点儿脸好不好,她就是让顾令渺把名片还给她而已,别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刘德柱默了又默,终于开口,“你摸什么?” 第三十八章 流鼻涕 她摸名片呀。 就是那个宋格,很出名的那个宋格,刘德柱和秀儿不会不认识的。 那么出名的一个人,她珍惜他的名片,这总说得过去吧? 秀儿笑了,“宋格的名片?那你说说,宋格的名片为什么会在顾先生兜里?” 她给的呀。 她也对自己的智商感到意外,怎么就手贱的把名片递过去了呢,这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是能重来,她绝对把宋格的名片护得死死的。 秀儿笑得更夸张了,两只眼睛里都装满了泪水。 “宁安意啊,宁安意,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撒谎?你知不知道,撒谎是要脑子的,你要说你抢顾先生的名片,我们还信,毕竟,人家再不愿意给,也架不住你厚脸皮的抢。你说你抢宋格的名片,这就有意思了,宋格什么身份,人家的名片就是掉地上,都轮不到你去捡!” 宁安意狠狠瞪着秀儿。 宋格亲手送给她的不行吗?为什么她非要去地上捡? 真是狗眼看人低! 等下次见了宋格,一定要宋格送她一皮卡车的名片,她一打一打全呼在秀儿脸上! 让她信口开河,让她看不起她! 可恶的是,明智如刘德柱,居然也把秀儿的话听进去了,说她,“撒谎不好。” “我没撒谎。” 宁安意保证,她说的都是真的。 顾令渺兜里揣的是宋格的名片,如假包换。 “好。”刘德柱点点头,“那我问你,宋先生为什么要给你名片?你又为什么要把宋先生的名片给顾先生?既然给了顾先生,又为什么要抢回来?宁安意,我希望你想明白了再说,顾先生和宋先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没理由和你扯上关系。” 宁安意听出来了,刘德柱也瞧不起她。 话说,顾令渺和宋格优秀,她也不差呐,好歹是堂堂一神仙,曾经也是行走在云端,俯视芸芸众生的人物,这才多久功夫,竟然成了人人嫌弃的角色? 下一步是什么?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罢了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相信她的人,她什么都不说,照样相信她,不相信她的人,纵然她说得天花乱坠,照样不会相信她。 她就说顾令渺那个灿烂的笑容太诡异,果然没安好心。 段位不够,自认倒霉吧。 “可能是我脑子被门夹了一下的原因。”宁安意揉揉太阳穴,恍然,“怪不得说脑袋一阵儿一阵儿的痛……” “找不到借口了吧?宁安意,你怎么不说你有神经病?” 刘子伊骂骂咧咧从厨房出来了,两只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宁安意看得想笑。 她就知道刘子伊下厨房,一定是件搞笑的事情。 围着大红色的围裙,戴了同色的口罩,手上居然还戴了双同色的手套,浑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么全副武装,不像是做饭的,倒像是得了不治之症怕感染的。 幸好顾令渺跑得快,要不然,看了刘子伊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打退堂鼓,另觅佳人? “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心眼最坏!”刘子伊瞪着宁安意,瞪着瞪着,眼泪就出来了。 宁安意咂嘴,“话不能这么说……” “不这么说怎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不是人!”刘子伊吼一嗓子,没控制好情绪,哇哇哭了起来。 宁安意吃惊,连她不是人都知道了,这得是有多火眼金睛? 难道是她晚上睡着了没注意,狐狸尾巴被刘子伊看了去? 没可能呀,她又不是狐狸,哪里来的狐狸尾巴? 该不会是刘子伊眼花了吧? 那可要好好休息了。 她早说过,年纪轻轻不要熬夜,熬夜伤肝伤肺伤眼睛,刘子伊总也不听,现在遭报应了吧? 大好的年纪,要是瞎了多可惜。 “不要脸的东西!”刘子伊哭着朝宁安意扑过去。 宁安意一个不备,被刘子伊压在了底下,体格原因,宁安意动弹不得。 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宁安意惊叫起来,一边推搡,一边喊,“刘子伊,收收你的鼻涕!” 然后…… 刘子伊的哭声更大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伤心欲绝。 宁安意想起来了,刘子伊打小就爱流鼻涕,因为这个,没少被同龄人嫌弃,也是因为这个,刘子伊内心无比的自卑,平生最受不得别人提到鼻涕两个字…… 揭人伤疤,罪过罪过。 宁安意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眼泪,还以为是鼻涕……” 宁安意可以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再次提到鼻涕的。 天地良心,她这么善良,是不可能往人伤口上撒盐的。 就是可怜了刘子伊,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秀儿看不过去,一把把刘子伊拉了抱在怀里,指着宁安意的鼻子骂,“你就是这么欺负人的?是不是你跟顾先生说了我宝贝女儿的坏话,顾先生才不愿意留下来吃饭的?” 宁安意:“哪儿跟哪儿啊,我总不可能跟人家说刘子伊爱流鼻涕,人家也不可能因为这个才不留下来吃饭吧?” 就算她心肠歹毒,十恶不赦,也得她想的起来呀。 她这脑子的运转速度,等她想起来用这招,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不是都知道吗?她没那么聪明的。 “我呸!”秀儿啐了一口,“烂心肝的东西,和你妈一个德行!就见不得人好。你不就是看着顾先生条件好,择偶标准也不高,才会巴巴的往上凑吗?自降身价去勾引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宁安意不知道刘德柱和两个女人之间的前尘往事,不知道孰是孰非,但她听不得这样的话。 人都死了,再这么出言侮辱,有什么意义?除了显得自己人品不好之外,还会显得蠢。 她说了,她不喜欢顾令渺,对于不喜欢的人,她只想有多远走多远,不会往上凑的。 他们要是还不信,那她只有一个办法了。 “给我办退学手续,我不念书了。” 不念书了,就不用三天两头见到顾行知。等她卷铺盖走人,顾行知来家里玩儿也遇不到她了。 这样,可以了吧? 第三十九章 扫地出门 “你以为我们真怕了你是不是,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我们吗?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拖油瓶而已,你妈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赖在这个家里不走?退学,退什么学,有本事你就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这番话是刘子伊哭着骂的,虽然不是字字吐露得清楚,但意思是表达清楚了的。 要她走。 根本等不到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她搬出去,彻底离开。 这样的局面,宁安意早就想过,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会走,她要走的。 之前为什么不走?不是她死皮赖脸愿意待在这儿看秀儿个刘子伊母女的脸色,也不是想听两人指桑骂槐的不给她好受,她也不是非要读什么劳什子都书,需要这家人负担。什么都不为,就为刘德柱的一分好,也是她欠下的一个承诺。 这么多年来,刘德柱对她不错,从来没有恶言相向,从来没有扮演过恶毒继父的角色,“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说过,砸锅卖铁也要给“她”治病,让“她”好好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夺了“她”的身体,“她”心甘情愿,什么都不求,只是希望她帮着刘德柱长命百岁。 要不是算出了刘德柱今年的一个大劫,她早就走了。 要不是为了帮着刘德柱渡劫,她不会误打误撞进了这所医科大学,被顾令渺吃得死死的! 要她走?多简单的事情,她走就是了。 宁安意回去房间,把早就打包好的行李拎着,迈步要走。 刘德柱三两步迈上前来,说,“安意,不要意气用事。” “什么意气用事?!刘德柱,今天我还非要问你一句话了。”秀儿冷笑着把抽抽噎噎的刘子伊拽到刘德柱面前,指着刘子伊问,“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女儿?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的女儿,你的亲生骨肉,你就不为她想想?原本属于我女儿的房间,玩具,裙子,所有所有的一切,凭什么要分一半给别人?” “她是谁?”秀儿的手指移到宁安意鼻子面前,歇斯底里的喊,“一个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人,你养着她做什么?我把话撂在这儿了,要么,让她滚,滚得远远的,要么,我们母女走!” 世上大多数男人都受不了女人的眼泪,天大的事情,只要女人的金豆子一落,那都不是事儿。 秀儿一哭,刘德柱就妥协了,低眉顺眼的,再没有半句话。 刘德柱的为难,宁安意完全理解,都说半路夫妻不容易,像刘德柱和秀儿这样,结婚了离婚,离婚了复婚,中途还出现过别的女人,生命中还多了一个毫无关系的拖油瓶的,这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还是那句话,要她走,没问题。 但有一点…… “能不能把你的爪子从我跟前拿开?” 秀儿不仅不拿开,还变本加厉的把手指头戳到宁安意脸上,嘴里嚷嚷,“今儿我就不拿了,你再怎么邪乎,不过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克天克地克自己,我不信你能克死我!我就不拿,你能怎么着?” 宁安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才不会信了秀儿的鬼话,以为秀儿真的不怕她。 秀儿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刘德柱在,以为她不敢对她动手。 她却为什么要给她脸? 生而为人,大家都是第一次,凭什么要她委屈自己去给别人长脸? 她只是傻而已,又不是没有脾气。 秀儿问她能怎么着?她还真的不能怎么着,就像秀儿说的那样,她克不死谁的。 她最多也就是动动手,给自己出出气。 宁安意握住秀儿不安分的手指,狠狠一掰,耳边立马响起秀儿杀猪般的哀嚎声。 “疼疼疼!”秀儿疼得眼泪兜飙出来了,胡乱的扭动着身子,说,“撒手撒手!” “现在知道怎么把手拿开了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宁安意甩开秀儿,嫌弃的拍了拍手,警告秀儿说,“人情留一线,江湖好相见,尊重都是相互的,劝你善良。” 欺负神仙,这罪名很大的。 要是死了之后入地狱,也是直接去十八层的。 宁安意都感慨自己太善良,面对秀儿这样欺负她的人,居然还能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 秀儿被吓得不轻,怕宁安意再给她两下,急忙往刘德柱背后躲去,抹一把眼泪,指着宁安意手里的包说,“把我家的东西放下!你怎么来的怎么滚,我家的东西,你一件都不准带走!” 宁安意咬唇。 没想到秀儿连这个都要管! 知道秀儿吝啬,知道秀儿一毛不拔,不知道秀儿这么厚颜无耻! 觉着她包里装了刘家的东西是吧,好啊,让他们瞧瞧她包里装的是什么! 宁安意拉开手提包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秀儿脚底下。 辣肠,薯片,干脆面…… 雪碧,可乐,咖啡,茶…… 除了吃的,什么都没有。 意外吧,惊喜吧?以为她携带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走了,结果都是些吃的,捉脏没捉到,打脸了吧? 看看秀儿那目瞪口呆的样子,活该她受惊吓。 “这些都是我朋友给我买的,和刘家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安意是无比的自豪。 怪不得有钱人说起话做起事都是气场十足,这有钱的滋味就是不一样。 多亏了祁月,三天两头给她买零食,让她有个零食库,才能让秀儿栽这么大个跟头。 还看…… 还看? 宁安意一脚把脚底下的一包薯片踹到秀儿脚边,趾高气昂的说,“你要是喜欢,都给你好了,反正,我拿出去扔在垃圾桶里,也是喂狗。” 秀儿被气得面色通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宁安意好心解释,“我不是骂你是狗,我是说把零食留给你吃。” 秀儿白眼一翻,呼吸越发不顺畅。 刘德柱把人扶到沙发上坐着,低垂着脑袋,一句话没说。 刘子伊双眼通红的指着门口,“宁安意,你滚!” 宁安意看着刘子伊,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开口闭口都是滚,应该不是素质的问题……正常人都是用走,只有你这样圆滚滚的,才会想到滚。” 第四十章 散步 一想到临走之前自己说的那句——除非你们求我,否则我死也不回来,宁安意就觉得浑身舒畅。 跟人吵架,还吵赢了的感觉真好! 只后悔词汇量太少,知道的骂人的话太少,不然,非要把秀儿和刘子伊母女骂哭不可! 真是解气! 解气! 要说哪里不好,就是这不应景的鬼天气。 大好的时候,非要下雨,早不下晚不下,她出门没几分钟就下了。小点儿也好,非要来这滂沱大雨,让她躲都来不及,浑身湿答答的,完全就是只落汤鸡! 终于盼到绿灯,宁安意两手搭在头上,卯足了劲儿的往对面的咖啡馆跑,刚跑到尽头,吱溜一声,一亮帅气的车停在面前。 闹了一次笑话之后,宁安意知道了,这是法拉利。 正准备绕道,法拉利的车窗摇下来了,露出一张帅气得近乎妖冶的脸。 “顾……顾教官?”宁安意愣愣的喊了一嗓子,反应过来,忙改了称呼,“顾院长好。” 心想,怕什么来什么,大马路上都能遇到,真是阴魂不散。 顾令渺看一眼宁安意被雨打湿了柔柔贴在面颊上的头发,问,“出门见男朋友?” 宁安意眼睛皮一耷拉,没说话。 名片没了,联系方式没有,她怎么见男朋友? 不见男朋友就不能出门吗?! 顾令渺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出来约会的。” 宁安意快气炸了。 她丝毫不怀疑顾令渺的良苦用心,摆明了坐着说话不腰疼。 明知道她找不到宋格,还问什么问? 坏良心的东西,缺德! “我出来散步。”宁安意客气的回答。 “散步啊……”顾令渺想了想,指着边上的一条道,“你沿着这条路走,这条路最适合散步。” 可不是呢嘛,那条路起码几百米长,等她散完步,连洗澡水都省了。 宁安意盯着顾令渺,恨不得把顾令渺的眼珠子挖出来,看了一秒,两秒…… 顾令渺问,“想上车?” 宁安意摇头,才不想。 等到红灯亮了,宁安意忙不迭的冲顾令渺做了请的手势,“顾院长,您忙,您先走。” 宁安意想的是,等到顾令渺离开,她要一个箭步杀到咖啡馆门口去。 顾令渺却是打开车门,撑着伞下车了。 “刚好我有空,我陪你散步。” 宁安意坚决拒绝。 这么大的雨,散什么步! “顾院长,车不能停在这儿,影响其他车,要被说的。” 别以为开的法拉利了不起,挡了别人的道,照样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顾令渺不缺钱,但总不能被人说成道德败坏的暴发户吧? 顾令渺一手撑伞,一手插在裤兜里,就这么悠哉悠哉的踏上了方才指的那条道。 帅气的法拉利呼啸而去,宁安意终于反应过来,顾令渺坐的位置是副驾驶…… “哈哈,我忘了,有钱人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司机。” 宁安意尴尬的笑笑,把滴水的头发丝别到耳朵后面,顺便把顾令渺的前世今生骂了个遍。 喵的,这么整人,还要不要她活了…… “走吧。”顾令渺咧嘴一笑,发出邀请,“我陪你散步。” 宁安意怂了,主动招认,“其实我不是出来散步的。” “哦?”顾令渺明显来了兴趣,看看近在咫尺的咖啡馆,了然,“那你是来喝咖啡的?” 宁安意连连摇头,再摇头,经验告诉她,咖啡,她是喝不起的。 算了,反正衣服都湿透了,散步就散步吧。 她这神仙体质,还怕什么? 宁安意东看看西瞧瞧,心不在焉的往前走。 要说,真挺尴尬的。 一人浑身湿透,暴露在大雨下,经受风吹雨打。 一人撑着雨伞,西装革履,不急不缓的走在雨帘中,不改高贵。 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说女人是水做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水泥做的…… 宁安意瞥一眼旁边经过的那两个小女生,莫不是频频侧目,打量顾令渺的盛世美颜。 一口一个帅哥的嘀咕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犯花痴。 所以说,女人啊,多是一群看脸的生物。 应该向她学习,像她,她从来就不在意皮囊,更不会被哪个男生的脸迷得团团转。 心中有丘壑,根本就容不得这样肤浅的东西! “宁安意。”顾令渺突然喊。 宁安意应声,抬头往顾令渺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宁安意差点没把自己搭进去。 那双眼睛,明亮亮的,像是一汪泉水,干净澄澈得让人不忍心破坏那一份平静,又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把人往里面拽。 分不清是纯粹还是妖孽,亦动亦静,仿佛摄人心魄。 对她使用美男计,可耻! 宁安意生气了,看也不看顾令渺,低头去看脚边绽放开的雨花。 恍惚间,听见顾令渺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没有。 只是问,“这把伞大吗?” 伞要是不大,这么大的雨,顾令渺早就成了和她一样的落汤鸡,能这么清冷卓绝,像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一样吗? “你不会让我给你撑伞吧?!”宁安意惊呼,“顾院长,我中看不中用,撑不动这么大一把伞的。” 顾令渺抿唇,两只眼睛盯着宁安意,半晌没有说话。 宁安意被看得不自在,真想一把夺了顾令渺手里的伞,底气十足的说她撑就她撑,气死顾令渺这个好吃懒做,四肢没用的。 看看大伞的体积,再算算自己和顾令渺的身高差,宁安意决定,还是不要了吧。 毕竟,踮着脚撑伞,还要时不时的换换手……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这个样子已经够惨了,好歹是神仙,基本的脸面还是要的。 顾令渺说,“宁安意,你摇摇头。” 宁安意听话的摇摇头,眼神询问顾令渺,怎么了。 “听见了吗?”顾令渺问。 “听见什么?”宁安意反问,这么大的雨,她能听到什么? 顾令渺像是真的无语了,瓷一般精致的脸庞上出现一道裂缝。 “听听你脑子里进了多少水!” 第四十一章 脱衣服干嘛 宁安意是真的不喜欢顾令渺,处处整治她就算了,嘴巴还要这么毒。 没听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也不怕她哪天送他个雪花盖顶! 顾令渺观察着宁安意的一举一动,刚看到宁安意撅起的嘴,就问,“怎么,不服气?” 服才有鬼了。 难道被骂了还要感恩戴德说谢谢他祖宗吗? 出门就撞见顾令渺,倒霉透顶了! “这么大的雨当头淋下来,脑子里进点水很正常嘛……” 宁安意嘟囔着,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水。 又没有规定说她的脑子不可以进水。 她气顾令渺。 分明是罪魁祸首,还要装出大好人的样子。她为什么会这么狼狈,他心里面真的没点儿数吗? 要不是他非要和她一块儿散步,她好好的找个地方躲雨,至于这么惨兮兮的,被来来往往的人打量笑话吗? 那些人怎么说的,说她看上去就是白莲花,一装单纯二装傻,用苦肉计来博取顾令渺的同情,想要借着这瓢泼大雨搭上顾令渺这条镶金大船,要是运气好,来个高烧肺炎之类的,顾令渺一心疼,她的半只脚就进去顾家大门了。 个个都以为她在勾搭顾令渺,老天爷作证,她对顾令渺,从来没有二心! 雨水顺着宁安意的脸颊往下淌,挡住了视线,宁安意伸手去擦,当即觉得手腕一热。 却是顾令渺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拽了过去,两人之间,只隔着三四厘米的距离。 呼吸都在咫尺间。 “干嘛?” 宁安意甩开顾令渺的手,双手抱在胸前,往后退了一大步,满脸的防备。 “我告诉你,我可不吃这套!”宁安意说。 顾令渺眼皮一掀,“哪套?” 宁安意不敢说。 既不敢说顾令渺用美色勾引她,也不敢说顾令渺垂涎于她的美色。 自取其辱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顾令渺突然明白了宁安意在防备什么,目光锁着宁安意,把宁安意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边,语气嘲讽,“你以为……” “我没以为!”宁安意慌忙打断顾令渺的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一点儿都不想听到顾令渺对她的评价。 她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以为。 “顾院长,雨越来越大了,要不您先回去吧,要是把你的西装打湿了就不好了,手工定制的,多贵呀。” 宁安意把顾令渺往路边上推,很是殷切的招手打车。 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都显示着空车,奇怪的是,那么多辆出租车,愣是没有一辆停下来载客的。 宁安意嘿了一声,越发卖力的挥动着手膀子,结果也一样,根本没人理她。 “我隐身了?”宁安意摸摸冰凉冰凉的脸颊,扭头问顾令渺。 顾令渺指向路边木牌上的标志——公众场合,禁止停车。 宁安意:这么尴尬的吗? “没事没事,没关系的。”顾令渺好脾气的安慰,“关爱残疾人,人人有责。” 宁安意听着不对劲儿,她好手好脚,没聋没瞎,怎么就成了残疾人了? 顾令渺说话不用负责的吗? 顾令渺答,“关爱智障,一样的。” 宁安意无话可说,转头就走。 再待下去,一定会被顾令渺气得七窍流血,不治身亡。 见过嘴欠的,没见过比顾令渺还嘴欠的。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践踏她的尊严啊! 不给他颜色瞧瞧,他都不知道她还可以开染房的。 宁安意为了甩开顾令渺,越走越快,几乎是跑的,但还是失算,顾令渺几大步就追上她了,大手一伸,直接拽住她的衣服后领。 宁安意不认输,梗着脖子往前一挣…… 得,咔嚓一声,领子没了。 一阵风吹来,安意凉飕飕的。 “你故意的!”宁安意瞪着顾令渺,眼里噙满了泪水。 不是她矫情,不是她小气。 她被扫地出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这一套衣服,以为可以挨十天半个月的,没想过第一天就报废了。 未来的路那么长,她要裸奔着过吗? 宁安意越想越伤心,不管地上的水有多深,一屁股坐了下去。 开始哀嚎,“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大庭广众的,亏你下得去手!说好的为人师表呢,我看啊,你完全就是误人子弟!” 不管是飞奔着躲雨的,还是雨中散步的,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莫不是停下脚步,看着这出好戏。 被围在中间的宁安意有了底气,越发扯开了嗓子哭丧,“你说我不给你当保姆你就送我进警察局,那你送吧,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再也不要受你的欺负了!” 围观的人时而看看宁安意,时而看看顾令渺,小声嘀咕起来。 有的说,“看不出来,衣冠楚楚的,竟然是个斯文败类,当众欺负小姑娘,简直不要脸。” 有的说,“你知道什么?一看那男的就是有钱人,有钱人最喜欢的什么,不就是游戏人间吗?还不是什么刺激就做什么,管他是不是人干的事情?” 还有的说,“觉不觉得那男的挺眼熟,好像在哪儿看过?我先拍张照片……” 宁安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拍照是吗?好的,她受害人的姿势都摆好了。泫然若泣还是泣不成声,她都可以的。 要让顾令渺入境,连带着顾令渺手里还在滴水的整个衣领也不能放过。 顾令渺毁了她的大好人生,她就让顾令渺声名狼藉,走上绝路。 两只眼睛四张嘴,半年之后不是神仙就是鬼,who怕who! 哎哎哎,顾令渺拽她干什么?她姿势刚摆好,那人都没有拍呢。 走那么快干嘛,那人都追不上了。 “别放弃啊。”宁安意冲站在原地打算拍照的那人使劲儿挥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呵,宁安意!”顾令渺觑宁安意一眼,咬紧牙关,“真能耐!” 宁安意更是挣扎,“你再不松开,我就喊非礼!” 顾令渺的脚步停下。 宁安意得意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人在做天在看……喂!你脱衣服干嘛?!” 顾令渺阴恻恻的笑,“有钱,就是可以为为所欲为!” 第四十二章 婚纱 “这附近都是监控,你会后悔的。” 宁安意抱着手臂往后退。 怕一万,更怕万一。 万一顾令渺兽性大发,饥不择食,那她岂不是名节不保?那她以后还怎么在人神两界混?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宁安意出言威胁,“要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自恋可耻。”顾令渺鄙夷的撇撇嘴,把脱下来的衣服甩到宁安意怀里,顺便,再次打量了一下宁安意的身材,说,“你这身材……” 宁安意闻言,不悦的挺了挺胸。 小是小,好歹有,她才多大点年纪,又不是停止生长了……换句话说,她都不嫌弃,他有什么好嫌弃的,从头彻尾,不管他的事! 以为给她件破衣服就能让她妥协低头了?今天,她还就争这口气了! 宁安意刷的把西装外套扔回到顾令渺怀里,头一回在顾令渺面前露出趾高气昂的姿态,“赔我新的!” “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吧?” 她不仅掉进钱眼里,还被金钱腐蚀了,她不管,她就要新衣服,还要那种,质量很好的,款式很漂亮的的新衣服! 要是不答应,她就扯着嗓子喊非礼,让顾令渺登上明天的早报,从此印上欺负良家少女的烙印,直到死都洗不干净! 顾令渺认栽。 “好,给你买新的……宁安意,我想问问,你不冷吗?” 冷啊,怎么不冷?浑身湿透,还在雨水里坐了那么久,不冷就怪了。 尤其是冷风吹过的那一刹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叫嚣着冷。 冷,是真的冷。 宁安意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 浑身冰凉,她赶紧抱住即将凉透的自己。 顾令渺的外套搭在身上,暖暖的,很贴心,像是往身子里放了一个暖炉,不过瞬间的功夫,暖得她都快融化了。 “谢……阿嚏!” 好好的道谢没道完,宁安意揉了揉鼻子。 顾令渺眉头微皱,“先去买点儿药吧,不远处就有个药店。” 药是肯定用不着的。 宁安意哪哪儿都不好,唯独这一点最好,不生病,不吃药,天大的病来了,缓几分钟就好。 要不是有这千金难买的神仙体质,她也不敢这么造作。 “我们先去买衣服!”宁安意指着边上的一家婚纱店,不由分说把顾令渺拽了过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宁安意也是非常喜欢漂亮衣服的,尤其是婚纱店里洁白无瑕的婚纱,像极了天宫仙子们的着装。 “漂亮,庄重,挺好。”宁安意给出看法,她是很满意的。 顾令渺不为所动,甚至有了转身要走的动作。 宁安意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拽住,“你说了你给我买的。” “是啊,先生。”店员小姐姐带着最最粲然的笑容走到两人面前,说,“既然您女朋友喜欢,就给她买吧,千金难买她乐意。” 宁安意赞同那句千金难买她乐意。 不过,人可以乱夸,话不可以乱说。 她不是顾令渺的女朋友,现在不是,以后不是,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是! 小姐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里面的情绪万千,宁安意看得不是很懂。 怀疑?尴尬?不可思议?羡慕?嫉妒?恨? 再看小姐姐,挣扎半天,想出来一句,“先生,您太太真漂亮。” 这话是对着顾令渺说的。 顾令渺面不改色,倒是宁安意,化身为别人踩了尾巴的猫儿,只差亮爪子抓人。 女朋友都不是,还能是老婆? “不买了!”宁安意气呼呼的拽着顾令渺出了门,嘴里哼哼,“太没有眼力见儿了,不得不说,眼力太差!” 顾令渺慢慢悠悠的撑开伞,迈步走到宁安意的旁边。 问,“你不知道那是婚纱?” 宁安意想了想,反问,“婚纱怎么了?” 虽然,看上去笨重了些,但是,是真的好看呀。 祁月说买了婚纱藏在衣柜里,难道,婚纱是禁品,只能看不能买的? 顾令渺:“宁安意,你吃过猪肉吗?” 宁安意点头,不仅猪肉,鸡鸭鱼肉她都吃过,她很好养,完全不挑食的。 顾令渺:“见过猪跑吗?” 宁安意摇头,那倒是没有,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的。 世界这么大,总要什么都看看嘛。 顾令渺扶额,觉得头有点儿疼。 人活到这个地步,不是笨,是蠢,也是真厉害,可以蠢得这么清新脱俗…… 顾令渺掏出手机,在度娘上输入了婚纱,把手机递过去的同时,无比诚恳的告诉宁安意,“多看看书,多看看世界。” 宁安意本来还对顾令渺的轻慢态度感到不爽,把百度页面浏览一遍之后,悻悻的闭嘴了。 好在,闹笑话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尴尬了。大不了,之后搞好恶补一下二十一世纪的美好世界,不要再出此类的洋相就好了。 宁安意的心之大,不知多大,眨眼功夫就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拽着顾令渺去了下一家服装店。 刚迈进店门,就把顾令渺晾在了一边。 往店子里转了一圈,宁安意两眼放光,由衷的感慨一句,“真漂亮!” 真的漂亮! 红的蓝的白的紫的黄的,长的短的,露肩膀的开叉的,但凡是她在学校里见过的漂亮款式,这儿都齐全了!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我都想试试!” 宁安意高兴的点了一通衣服,把身上的外套一脱,扔回到顾令渺手里,再是手舞足蹈的进去了更衣室。 第一件,黄色齐膝连衣裙,复古的款式,腰部有巴掌大的剪切,刚好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腰肢。 宁安意很满意。 顾令渺摇头,“丑!” 第二件,大红色齐踝长裙,除却漏了一侧香肩,完全是中规中矩的款式。 宁安意一般满意。 顾令渺摇头,“丑!” 下一件,白色的,哪儿也不露,就是裙子短了点儿,在膝盖上面。 宁安意勉强满意。 顾令渺摇头,“丑!” 宁安意——赤橙黄绿青蓝紫,长短开叉露肩的。 顾令渺——无一例外都很丑! 宁安意不干了,说好的给她买衣服,挑三拣四的,是不是不想给钱? 顾令渺淡然回答,“我说的是买衣服。” 第四十三章 土得掉渣 顾令渺走上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拎了一套和整个店面风格格格不入的衣服。 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宽宽松松的,连尺码都不用挑,不管衣服裤子,硬是没有一点儿点缀,哪怕有个兜都好。 这样的衣服,说好听了叫做经典款,永远不过时,说难听了,那就一个字——土! 宁安意接过衣服,狠狠抖了两下。 顾令渺挑眉,薄唇一掀,“怎么?” 宁安意没有正面回答顾令渺的问题,沉默着把衣服抖了又抖之后,指着地板问顾令渺,“看见了吗?” 顾令渺睨一眼干干净净的地面,抿唇,“好好说话。” “你看啊,渣啊!”宁安意越发激动,根本不顾两人的目光,直接手舞足蹈起来,“看到没有?渣!” “宁安意!” 顾令渺从来不需要过多语言,单是喊个名字就足够让宁安意怂。 “去把衣服换了。”顾令渺说。 宁安意撅嘴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挪动。 她幽怨的看着从头到尾没说上一句话的店员,愈发幽怨。 她恨! 都土得掉渣的衣服,为什么还会挂在店子里? 既然放在店子里,为什么不好好藏着,偏要被顾令渺看见? 能不能帮个忙,说这件衣服是非卖品。如此如此,那么那么,顾令渺不好意思强买的…… 宁安意的意思太明显,店员完全明白,也着实想要帮宁安意,可看见顾令渺掏出来的粉红票子,不自觉改了主意。 开门做生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钱,谁有钱,谁就是上帝,就该听谁的。 店员接过钱,殷勤的上前打开更衣室的门,邀请宁安意进去。 宁安意怒火中烧,差点儿就从五脏六腑烧出来了,真的,要不是顾令渺那比灭火器还要管用的冰冷眼神,她的怒火可以绕地球三圈。 “我不生气,不生气,假装自己很中意……” 宁安意不断的安慰自己,对自己说没关系,不要生气,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念念叨叨半晌,才终于说通了自己,强颜欢笑的拎着衣服进去更衣室。 穿一件自己完完全全不喜欢的衣服是什么感觉? 反正宁安意是看哪儿都不顺眼。 衣服像抹布,裤子像抹布,还是年代久远的那种抹布。 宁安意越看越觉得来气!那么多好看的衣服不要,非要逼着她穿这件,顾令渺是不是脑子有病! 管他的,既然给了钱,那就不用担心顾令渺退货了。 宁安意嘿嘿一笑,使出浑身解数去祸害衣服。撕不烂就拼命扯,扯不动就用牙齿咬,只有宁安意想不到的,没有宁安意做不到的! 事实证明,这衣服不仅丑,质量还好,饶是宁安意绞尽脑汁,用尽办法,不破就是不破。 宁安意穿好衣服坐在小木凳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头顶的灯。 这命,没救了。 “咚咚咚。” 更衣室的门被人很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不用问也知道,除了顾令渺,没人干得出这样他自己淡定得跟神马似的,却让人无计可施的事情。 催什么催?!这更衣室又不是设了密道,她还能跑了不成? 宁安意胡乱的扒拉两下头发,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去,店员就迎了上来,一面殷切的给她整理衣服,一面笑眯眯的夸奖,“小妹妹皮肤好,身材也好,这么简单的款式,硬是被您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宁安意透过镜子看了一眼。 并不觉得哪里好看。 除了,人高了一点,腿长了一点,年纪小了一点。 话说回来,人还是那个人,身材还是那样的身材,换件衣服就能变了?还不是镜子有问题…… 宁安意鼻子里哼了一声,用动作表示并不赞同店员的话,一只手偷偷摸摸去抓着店员刚才才塞进裤子里的衣角。 她就不要好看,她就是要顾令渺看看,他亲自挑选的衣服有多难看! 趁现在反悔不算晚,她愿意给他改正的机会,裙子随他挑,只要不是这套衣服,其他的她都欣然接受。 宁安意确定自己的态度很明显了,这才透过镜子去看顾令渺的反应…… 好家伙,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手托着下巴站在鞋柜前,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宁安意可不愿意再被顾令渺支配了,这一次,她先下手为强,抢过一双闪闪发光的高跟鞋就往脚上套。 尺码不用说,她看中的鞋子,只能是她的尺码。 “我忘记了!”宁安意一拍脑门儿,对着顾令渺狡黠一笑,“我的脚打湿了,这样试了鞋子,这一双肯定是卖不出去了。” 要不就给她买,要不,她就把所有鞋子都试一遍! 不要怀疑她的破坏力,她可是出了名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令渺的手还搭在唯一一双白色板鞋上,闻言,默默的挪开手,掏出钱包付了钱。 这是第一次,宁安意在顾令渺跟前占了上分。 她就说,顾令渺不过就是只猫,又不是机器猫,不可能刀枪不入的,总算是让他吃了一瘪。 这算什么?首战告捷。 宁安意高兴的比了个耶的手势,跟着顾令渺出了服装店。 服装店门口,大喇喇停着顾令渺挥手让走了的那辆法拉利,司机撑伞站在车外边,恭恭敬敬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你要走啦?”宁安意高兴的询问,没忘记看一眼顾令渺手里黑色的大伞。 帮人帮到底,把伞送给她了呗,又管不了多少钱,权当积福了。 顾令渺:“上车。” 宁安意连连摆手,“不用特意送我回去,我还有事,先不回去。” 笑话,刚被赶出来就巴巴的回去,岂不是太没有面子? 结果,抗议无效,宁安意被顾令渺塞进了车里。 宁安意想,能摆脱顾令渺也算一件好事。 她透过车窗给顾令渺挥手,客气的说了句,“顾院长,再见。” 然后,顾院长就进了驾驶室。 宁安意挥手的动作僵硬在半空,要不是车窗外的司机朝她挥手,她不知道还要僵多久。 “不用……不用亲自送我的……” 宁安意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第四十四章 奖励不要了 上车之后,顾令渺先是开了暖气,再是随手扔了一块毛巾给宁安意。宁安意了然,拿着毛巾擦头发。 一人开车,一人擦头发,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不至于硝烟弥漫,但气氛委实尴尬。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宁安意把毛巾折好放在一边,透过车窗看着沿途的雨景,伸手揉了揉泛红的脚腕。 乖乖,这十一厘米的高跟鞋中看不中用,穿不得,她总共走了不到五十步,就崴了两次脚,亏得每一次都及时挽救了,否则,脚也废了。 都怪那些女孩子!是平底鞋不好穿还是凉鞋不好穿?非要穿高跟鞋。穿就穿吧,痛苦也不表现出来,非要装出一副走路轻盈窈窕的样子来,诱她上当。 人嘛,贵在老实,这么不老实,活该她们一个个的穿得脚趾头都变了形。 顾令渺透过镜子瞥宁安意一眼,问,“鞋不合脚?” 宁安意马上收回揉脚踝的手,规规矩矩坐好,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力证她没有。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选择的鞋子,趴着跪着也要穿。 承认鞋子不好穿,打自己脸?不存在,不存在的。 “怎么不去找我?”顾令渺突然问。 宁安意脑子一秒死机。 之前不是跟他解释了她彻夜未归的事情吗?问过一遍的问题拿来问第二遍,是不是知道她撒谎都是信口开河,已经忘了之前的说辞? 这么明显的欺负人,那就太不要脸了。 宁安意愤懑的看着顾令渺,刚好,顾令渺也扭头看着她。 “你家里人说要给你办退学手续。”顾令渺说。 “哦,这个啊。”宁安意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追究她的眼神。 她点头,“是的,退学。顾院长,他们去办手续,还麻烦您给个方便。” 说完宁安意就后悔了。 秀儿一家和顾令渺是什么关系呐,人家是一家人,照顾不照顾的,还用她说? 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儿。 “多嘴了,多嘴了。”宁安意赔笑,轻轻拍了两下嘴唇。 顾令渺抓方向盘的手似乎紧了一紧,车子的速度明显快了一点。 “不上学,奖励不要了?” 嗐,学都不上了,还要什么奖励? 说实话,她是打算跑路了的,这不是撞在枪口上了吗?既然碰见了,这事儿总是要解决的。 宁安意郑重承诺,“顾院长,您放心,欠您的钱我是一定会还的,不仅还,还会连本带利的还,不过顾院长,您也知道我的条件,您这钱,可不能按照高利贷来算。” 顾令渺睨她,“工作也不打算要了?” 是的,不要了。 要说读书,宁安意还有一丁点儿的兴趣,给顾令渺当保姆,半分兴趣都无。 她巴不得离顾令渺十万八千里远,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见。 “要不然,您说说我要还您多少钱,我一并给您?” “你有钱?” “我有朋友……” “祁月?” “我有其他朋友……” “吱!” 一个急刹,宁安意咚的撞在玻璃上,没来得及看一看车子飙出去多远,顾令渺已经开了车门的锁,意在让她麻溜儿的滚蛋。 宁安意摸摸头发,这可是刚擦干的,她不要面子,毛巾总不能不要吧? “下车!”顾令渺冷冷清清的赏了三个字。 哼,下车就下车,又不是没见过这破烂玩意儿,什么用都没有,她还不想坐呢! 等她有了钱,她买十辆,不,她直接把他的车库买下! 宁安意嘴一撅,推开车门下车。刚下去,冷风就把她吹得一个哆嗦。 喵的,刚才怎么没发觉这么冷?冰冷的雨水在脸上胡乱的拍,真是刺激。 宁安意抱了抱手臂,往顾令渺看去。 能不能行行好,把伞给她用用?雨越来越大了。 “温泉酒店,前行一千米。” 顾令渺撂下这么一句话,开着车子飞奔而去。 宁安意气得跺脚。 管它多少米,好歹把伞给她呀。 一千米,还一千米,这么远的路程,等她走过去,两只脚都可以不要了! 不就是嫉妒她有朋友吗?嫉妒就明说,她又不会嘲笑他! 宁安意怒气难消,狠狠的再跺了跺脚,这一跺,把其中一只的鞋跟跺断了。 “全世界都跟我作对!万恶的人类社会!”宁安意把两只鞋子都脱下,拿在手里狠狠儿往地上敲,“不想活是吧,我让你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用力过猛,一只鞋子不受控制,咻的飞了出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噹的砸在一辆黑色轿车的挡风玻璃上。 宁安意清楚的看到,那只鞋子稳稳的挂在车上,残余的半截鞋跟尽数进去了玻璃里面。 车子迅速停在一边,仿佛带着滔天的怒火。 宁安意不敢细看,略略一瞟车标志,心里更是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不管是狮子牌的还是豹子牌的,她都摊上事儿了! 那么大一块玻璃,她要怎么赔? 这鞋子是开过光的吧,专挑贵的砸?要砸的是辆玩具车,她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了。 车窗摇下,是一张满脸横肉的壮汉脸,看那身材体型,一脚就能把她踩成粉末。 宁安意手持着另一只断了根的高跟鞋,忙不迭往车子边上凑去。 壮汉看到宁安意举着的高跟鞋,一咬牙,语气不善的问,“咋滴,想打架?” “不不,不,没有!” 宁安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为了表示她真没有,赶紧把鞋子扔出去。 又是噹的一声…… 宁安意捂脸,王母娘娘,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玩她了? 她就不信那么巧,后座的车门偏要在这个时候打开! “大哥,手下留情。”宁安意双手抱头蹲下,加一句,“你要是打脸,我会还手的。” “安意,真的是你!” 熟悉的生意在耳边回旋,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宁安意甫一抬头,激动得是热泪盈眶。 “格……格格!” “怎么这么伤心?”宋格上前把宁安意扶起来,问。 宁安意摇头,她不是伤心,她是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宋格受宠若惊,“看见我,真那么开心?” 宁安意抹了一把不受控制的眼泪,看着宋格的眼睛说,“是你的车就好了,不然我得赔惨!” 第四十五章 两清 宋格每次都被宁安意的直肠子刺激得无话可说,你了半天都想不起来刚才的说辞,只能作罢。问了宁安意要去的地方,把宁安意扶到车上坐好了,赶紧取出毛巾要给宁安意擦头发。 “我来,我来就好。”宁安意急忙接过毛巾,胡乱的往头发上擦了两把。 她先是砸坏人家的车,再是弄湿人家的车垫,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享受人家的伺候。 哪知,宋格这只手刚松开,那只手又拿了一条毛巾,还是冲着她脚去的! “我来,我来就好!” 宁安意惊叫一声,顾不上手上的毛巾往哪儿飞,一把夺过宋格手里的毛巾,三两下把脚上的雨水擦干净。 把毛巾垫在脚底下,宁安意一个劲儿的傻笑。 宋格问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遇到抢劫的了?” 遇到抢劫的了还好,她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再加一个回旋踢,充分发挥与生俱来的本事,保准让抢劫的人落荒而逃。 偏偏,遇到的是顾令渺。 打,打不过!骂,骂不过!人家还有王母娘娘,以及天上的一众神仙撑腰,她半点儿辙没有。 说到这儿,宁安意很是好奇,她问宋格,“你说,是不是每个资本家都喜欢欺负弱小,所以才被叫做万恶的资本家?” 宁安意这么说,宋格就明白了。和他猜测的一样,就是顾令渺,他观察了这么多天,发现,宁安意也就在顾令渺跟前老老实实的,也只有顾令渺能让宁安意吃瘪,他就不明白了,宁安意为什么那么害怕顾令渺? “你喜欢顾令渺?”宋格问。 宁安意越发坐得端正了。这个问题,她拒绝回答,她想静静。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顾令渺呢?难道她喜欢顾令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凭什么,就是她喜欢顾令渺,而不是顾令渺喜欢她呢? 她很漂亮,性格也好,除了上不得厅堂,下不了厨房,其他方面,很优秀的。 不不不,扯远了。 这不是她喜欢顾令渺还是顾令渺喜欢他的问题。 宁安意在宋格期待的眼神当中,把宋格的脸掰了正对她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宋格,“格格,我欠顾令渺钱。” “多少?” “一百块。” “就一百块?” 当然不可能是一百块钱的事情。 宁安意把她欠下一百块,到被威胁去当保姆,再到把顾令渺的爱车撞坏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她狠狠喘了一口气,叹息,“那车多少钱,我也不敢说,也不敢问,然后,就这样了……”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宋格爱怜的拍拍宁安意的脑袋,放柔了声音说,“你欠他的钱,我帮你还。” 这样的结果,宁安意一点儿也不意外。宋格是真有钱,不会在意那一星半点儿的。 可她心虚。 都说无功不受禄,要是宋格给她还债的条件是让她去给宋格养宠物,那她是不愿意的。 “我没说让你去给我养宠物,我是说,让你去给我当宠物!” “嗯?”宁安意不解的比划了两下,“就是那种,我什么都不用做,你养我的那种?” “是啊,我养你,好吃好喝养你的那种。” 听到这里,宁安意只想说一句,好人一生平安,像宋格这样的大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话说到这里,宁安意决定问问清楚。 “那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买吗?比如各种各样漂亮的裙子?” 别跟顾令渺一样,承诺了要给她买的,临了又反悔。 分明也不差钱,非要弄得她心情不愉快。 男人的心思,呵,她委实猜不透。 “买!只要你要,只要我有,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好! 宁安意只用一个字就把后半辈子定下了。 真该让顾令渺来看看,什么叫说人话,什么叫干人事! 顾令渺那只,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样哄女孩子开心…… 想谁看见谁,宁安意抬头一望就望见撑了伞站在车旁边的顾令渺,神色冷冷清清的,就那张面瘫脸,怎么看也看不出差别。倒是眼神,好像比任何时候都锐利一些。 顾令渺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并且深表同情。 作为一个没有女朋友还没有朋友的正宗单身狗,看见她有女性朋友还有男性朋友,并且美的美,帅的帅,心里面肯定羡慕嫉妒恨。 情理当中,情理当中,她理解,完全理解,但她要炫耀,狠狠的炫耀! 车停下,宁安意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宋格跟着下车,嗔怪的抓住那只瘦瘦的胳膊,“安意,你没穿鞋。” 没穿鞋算什么,能见人就可以了。 宁安意已经听不进去宋格说什么了,她满脑子装的都是炫耀,指着宋格就耀武扬威的跟顾令渺说,“顾院长,这是宋格,我的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顾令渺没正眼看宋格一眼。目光从宋格抓着宁安意胳膊的手上,一路向下,落在宁安意踩在雨水里的两只脚上。 问,“鞋呢?” “坏了……” “扔了。” 宁安意和宋格同时开口,说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两个答案代表的意思,也是天差地别。 宁安意没骨气,当即软糯糯的解释,“坏了,就扔了。” “顾先生,安意欠您的钱,我会替她还,包括这双鞋,一共多少,劳烦您算一算,连本带利,只管开口,别客气。” 顾令渺还没说话,宋格已经先一步开口。态度倨傲,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儿,宁安意看了都来气,别说是顾令渺。 宁安意很怕顾令渺当场就和宋格打起来,忙往宋格面前站,想把宋格遮挡严实。 打死顾令渺没什么,大不了她顶罪,皆大欢喜,就怕死的是宋格,毕竟,顾令渺是练过的,万一宋格打不过,那不就死翘翘了…… 顾令渺目不转睛盯着宁安意,把宁安意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看着看着,竟然笑了。 问,“宁安意,我缺钱吗?” 也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宁安意冷哼,他不缺钱,他缺的是心肝! 顾令渺大手一挥,“保姆的事,一笔勾销,两清,有宋先生作证。” 第四十六章 送伞 宁安意刚想说句谢谢,顾令渺的目光已经迅速移到宋格身上去了。 说,“宋先生,久仰大名,有空可以喝喝茶。” 顾令渺没毛病吧? 这么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居然主动和别人打招呼,还是刚刚才给了人家冷脸,当人家不存在的宋格?! 宋格也是,刚才恨不得炫富炫死顾令渺,这会儿,居然也是笑呵呵的同顾令渺握手,一口一个顾先生的喊着,好不亲热。 两人寒暄着,一说一笑,越说越投缘,恨不得把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都定下来。 他们俩,关系要是有这么好,一见面都应该抱着,大喊一声好兄弟的。 难怪都说商海沉沉浮浮,最是虚假,百闻不如一见,今天见识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假。 宁安意看着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虽然,两只手都是又细又长,又白又嫩,非常的养眼,但是,他们握手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还有,顾令渺打伞没问题,她和宋格不打伞也没问题,问题是,顾令渺自己打伞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宋格一并遮挡了去,留她一个人被雨淋呢? 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顾令渺面前,顾令渺那么大一双眼睛,真就看不见? “好了。”顾令渺笑着收回和宋格紧握的手,说,“有时间再聊。” 宋格笑着点头,“下次再见。” 两人脸上的笑容太假,假得宁安意都看不下去。 还是那句话,男人要是虚伪起来,压根儿就没女人什么事。 “宁安意。” 顾令渺突然喊了宁安意的名字,还把手里撑着的伞转交到了宁安意手里。 “你不是喜欢这把伞吗,我送给你。”顾令渺说。 宋格立马代为拒绝,“顾先生太客气了,安意需要什么,我会给她置办的。” 顾令渺一笑,“那就当送给你们两人的吧。” 宁安意听着两人温柔的话语,总觉得有无形的剑在漫天飞舞。 空气凝固,带着浓重的杀机。 风从耳畔拂过,仿佛是在对她提出挑衅。 宁安意一把握住顾令渺的手! 四只眼睛齐刷刷的朝她看过去,极具杀伤力。 在这堪称生死存亡的时刻,宁安意淡定的开口,“你手背都白了……宋格的也是……所以说嘛,握个手而已,礼仪到了就好了,不用握那么久,主要是伤手。” 顾令渺漠然的抽回自己的手,和宋格相视一笑之后,上车,绝尘而去。 宁安意啧啧感慨,“幸亏你来了,要不然,这黑心肠的人肯定是自己舒舒服服泡着温泉,让我在一边傻乎乎看着。” 宋格拧着眉头想了什么,片刻后,看看宁安意的脸,又看看宁安意举着的伞。 建议,“安意,这伞扔了吧。” 宁安意手上一紧,往后退了一步,“干嘛扔了啊,这伞质量不错,手感也挺好的,他既然送了,那就留着好了。”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伞。”宋格说。 送他们伞,是诅咒他们散,他们都还没开始呢,顾令渺诅咒他们分开。 这就是顾令渺的险恶用心! 宁安意瞬间也警惕起来,“顾令渺是不是在里面藏了微型炸弹?还是用毒药把伞浸泡过了?会不会是他手上有毒,借着伞柄传给我了?” 宁安意有无数种猜测,几乎是用最大的敌意去揣测顾令渺的用心。 看到宁安意对顾令渺的防备,宋格就放心了,心情大好的把宁安意带回了他的别墅。 也是两层楼的小洋房,粉刷得白白亮亮,周围种满带刺的玫瑰,看着就很上档次。 宁安意心里默默的把两个人的别墅做了个比较。 宋格的呢,相对张扬,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怕摔碎了撞破了,不敢轻易上手掂量。 顾令渺的呢,看上去普普通通,寻寻常常,然而,当你一不小心碰到什么,妄图赔偿的时候,就会后悔自己的想法,那些个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赔的起的…… “安意,你安安心心在这儿住,有什么事情就找乐哥。我去日本出差,也就几天的时间。” 宁安意的头点得好好的,听到宋格的后半句话,只觉得心中凉凉。 “格格,你什么时候走?” “还有十来分钟。怎么了,还是不放心?” 宁安意是相当的不放心。 她和乐哥不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有一种预感乐哥会趁宋格不在欺负她。 “安意不能以貌取人。”宋格临走前郑重的告诉宁安意,“乐哥只是看着壮如牛,其实心思细腻,最是会照顾人的。” 宋格刚走那天,乐哥就像宋格说的那样,真的是很认真的照顾宁安意。 渴了,递水。 饿了,准备满汉全席。 宁安意往东,乐哥绝不往西。 宁安意要上天,乐哥绝不让她下地。 经过考察,宁安意相信了,乐哥是个好人。 所以,第二天,宁安意就交给了乐哥一个艰巨的任务-陪她逛街。 她负责挑东西,乐哥负责结账拎包。 从东城到西城,从南城到北城,一天从早到晚,没停下来喘口气。 看着满床的裙子鞋子包包,满屋子的战利品,宁安意由衷觉得,乐哥这个人,可以委以重任。 第三天,宁安意挑出一条湖蓝色的齐膝短裙穿上,自认为美美哒,美中不足的是,那么多漂亮新鞋子里,找不到一双颜色款式合适的鞋作为搭配。 宁安意马上拨通乐哥的电话,让乐哥陪她出去买。 乐哥说在楼下客厅等着,有礼物要送。 宁安意下楼去,乐哥还站在门口。 “乐哥,你要送我什么?”宁安意满怀期待的问。 是吃的穿的用的? 乐哥摇摇头,“玩的。” 玩的? 好吧,有一点点失落。 不过,虽然不如其他几种实际,也挺好的。 宁安意催促着乐哥快点儿拿出来,她有些好奇是什么好玩的。 乐哥说,“你闭上眼睛,数到三。” 宁安意笑,“乐哥,你还搞神秘。” 说完,乖乖闭上眼睛数数。 一,二,三…… 宁安意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在看到乐哥所谓的礼物的时候,笑容尽数在脸上凝固。 第四十七章 将就着过吧 搞什么,居然送她狗,还是一条又大又凶的藏獒! 宁安意吓得直往后退,郑重声明,“我不要!” “不喜欢这个长相?没关系,还有一条!” 乐哥立马牵出另一条又大又凶的藏獒。 笑呵呵的说,“颜值最高的两条都在这儿了,你必须选一条,要不你就是看不起我!” 宁安意受的威胁很多,但她发誓,这是她受侮辱最大的一次。 她实在不敢相信,她居然被两条藏獒追着跑,跑过客厅,跑过楼梯,还顺着偌大的草坪跑了一圈。 关键时候法术不灵,已经够让她生气的了,乐哥居然还作死的对她说,“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喵的,玩笑是这样开的么? 没看到她已经吓得脸色发青了么? 还把狗链子松开了,让两条藏獒撒开脚丫子撵着她跑! 说什么,藏獒训过的,训过的就不会咬人了么! 宁安意生气了,扭头就走,不管乐哥怎么恳求,怎么挽留,就是不愿意回头。 她要走,王母娘娘都留不住! “我得让他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欺负谁也不能欺负我!” 宁安意气势十足的对电话那头的祁月说。 祁月嗯嗯啊啊表示知道了,问,“要不你来我家吧?我爸今天亲自下厨,刚好让你尝尝什么叫人间美味。” “好呀好呀。” 宁安意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说了这么多,她就等这句话呢! 她身上的那点儿钱,吃两顿饭就没了,要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她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没成想,住的地方找着了,还可以蹭一顿祁爸爸亲手做的饭! 花两块钱打的电话,就是值! “你在哪儿?”祁月问。 宁安意笑了两嗓子,“我在城中心广场,雕像旁边的那个电话亭。” “好,我让顾令渺来接你。”祁月的声音小了,“我跟你说,他这几天心情似乎不大好,从早到晚都冷着个脸,等下你别招惹他。” 已经招惹了好吗! 她可是把顾令渺气得连账都懒得跟她算了! 就这阵势,她再说不招惹,有用吗? 宁安意揉一把无辜的头发,颓然,“等他走了我再去找你……” “走什么啊!他这几天都住我家。” 宁安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是前未婚夫吗?那么尴尬的关系,为什么还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也想知道……” “算了算了……”宁安意再狠狠揉了一把头发,“我不去了,我回家!” 比起看顾令渺的脸色,还不如舔着脸回刘家。 有刘德柱在,至少不会不让她进屋,她还可以厚着脸皮赖上一个月,说是在找房子。 宁安意花八块钱打车回去刘家,如她所想,她进去屋里了。 但是,刘德柱不在家! 秀儿说,刘德柱之前那次回家算是请假,这次去,真的要一个月才会回来了。 宁安意唯一一条退路,断了,就这么断了…… 刘子伊还一边啃西瓜,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宁安意,你不会是走投无路想回来吧?” 宁安意呵了一声,“哪儿能啊,我不过是有东西忘拿了,拿了就走!” 死鸭子嘴硬不假,可在刘子伊面前,这口气不能不争! 宁安意装模作样就要进屋去找东西。 没想到的是,刚站起身,就被秀儿拽了坐下了。 “回来住多好啊!”秀儿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走了我们好不习惯,都怪想你的。” 是吗? 那怎么她的一应用物都清空了? 她不用进屋看就知道,那张上下床换成了刘子伊的专属单人床。 秀儿打着什么鬼主意,不如就明说了。 “那我就直说了。” 秀儿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跟宁安意介绍,“这是我一个远方表弟,离过两次婚,有两个孩子,名下有三套房,两辆车,条件还不错。” 宁安意默默看着秀儿,然后呢,跟她有什么关系? 秀儿咳嗽两声,身子往边上避了避,“我觉着,和你挺合适的!” “合适?”宁安意顿了顿,继续盯着秀儿的眼睛,“合适是什么意思?” 秀儿舔舔嘴唇,身子再往边上挪,觉得挪出一个安全位置了,才说,“反正你也不读书了……他又不嫌弃你学历低,没工作,没收入,你嫁过去,将就着过吧。” “过你祖宗!”宁安意一脚把茶几踹出去老远,“又老又丑,我还嫌弃他呢!” 宁安意虽然不着调,但像现在这样发脾气,还是没有的。 秀儿和刘子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吱声。 宁安意拿过一边的电话,播了祁月的号码。 接电话的却是顾令渺。 “您好,哪位?” 短短的几个字被顾令渺说得又冷漠又疏离,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又来了。 宁安意在气头上,也没好气儿的说,“我找祁月。” “睡了。” 两个字就把宁安意打发了。 宁安意以为,看在师生一场,主保一场的份儿上,顾令渺会问她一句怎么了,会问她一句找祁月干嘛,可是都没有,说完那两个字,顾令渺就切了电话。 这一刻,宁安意似乎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说顾令渺高高在上,原来,高高在上,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被一个自认为是狗皮膏药,怎么甩都帅不掉的人忽视,是这样的感觉。 宁安意缓缓放下电话,心中五味杂陈,眸中有片刻的失神。 失神的瞬间,刘子伊凑过来,幸灾乐祸的说,“被人拒绝了吧?没有地方可去了吧?宁安意,你不过就是个高中文凭,还想怎么样,遇到不嫌弃你的,嫁了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哟。” 秀儿也举着照片说,“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明天,明天我就带你们见面!” “见你祖宗!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早晚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宁安意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嗓子,转身就往外走。 刘子伊啧啧两声,说,“街上很多流氓地痞,不仅劫色,还会把你的心肝肺挖出去卖了!” 宁安意狠狠的甩上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刘家。 第四十八章 开车来接我 宁安意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身处人世间,而她没法力。 虽然她深信,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人间遍地是好人,但她还是怕。 看到光着膀子,露出左青龙,右白虎的壮汉,她怕! 看到三五成群,拎着酒瓶子唱歌的壮汉,她怕! 看到一路跟着她,一个劲儿傻笑的壮汉,她还是怕! 反正大街上的人,在她眼里,都是妖,都是魔,都是会把她心肝肺挖出去卖了的坏人! 宁安意跑啊,跑啊,拿出一百米冲刺的速度杀进最近一个电话亭,打给祁月。 嘟…… 嘟…… 嘟…… 宁安意气得捶xiong顿足,为什么不接她电话?平时都要熬夜追剧看小说,为什么今天要那么早睡觉? 气急败坏的发泄一通后,自觉的蹲在角落面壁思过。 为什么不存很多很多的钱? 为什么不接受乐哥的赔礼道歉? 为什么,为什么要得罪顾令渺? “咚咚!” 背后的玻璃被人敲响,宁安意回头,可不得了! 是个长满络腮胡的外国男人,身高起码一米九,倘若一出手,绝对能打得她满地找牙。 宁安意顾不了那么多了,用最快的速度按下在脑子里回忆了无数次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让宁安意安心。 “顾……”宁安意顾半天,也不知道顾什么好,干脆开门见山说了,“可不可以来接我?” 顾令渺默了默,“还有事吗?” 这是顾令渺挂电话的前兆,宁安意着急忙慌开口,“别挂,别挂电话!我就只剩这两块钱了,你要是把电话挂了,我就完蛋了。” 宁安意越往后说,声音越抖,不难听出来已经带了哭腔。 她说,“你开车来接我……” 顾令渺:“我喝酒了……” “那你还要不要这个保姆了!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就去给别人当保姆!” 宁安意没想哭,要问眼睫毛上挂的是什么,她只能说,实在是眼泪来了挡不住。 外边那个外国人不停的拍打着玻璃,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冲进来,把她的器官挖走。 “你在哪儿?” 顾令渺终于开了金口,软了态度。 宁安意左看右看,在夜幕星河下,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哪儿。 “只知道在离我家小区最近的那个电话亭。” “在那儿等着,别动,我马上……” 马上怎样还没说完,电话自动切断。 宁安意愤愤看着听筒,骂了一句,“说几句话就两块钱,抢人啊!” 好在电话挂断的刹那,她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宁安意退回到刚才蹲的位置,继续蹲着,两手抱着膝盖,头埋在两手之间,刻意忽视电话亭外面的动静,耐心的数数。 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数到一百,反反复复数了十次,明亮的车灯照进电话亭。 宁安意抬头,只看见顾令渺高大的身影从电话亭外边逼近,在车灯的照映下,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神圣不可侵犯。 从没见过顾令渺这么帅的时候,这速度,这走姿,这气场,帅得犯规! 宁安意花痴了,直到顾令渺推门进来,她还保持着两眼发光的动作。 顾令渺居高临下看着宁安意,朝那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可以分神花痴的宁安意伸出一只手,说,“起来!” 听到顾令渺的声音,宁安意一秒回神,本是想着起身给顾令渺一个大大的拥抱的,怎奈还没完全起身,就咚的跪在了顾令渺脚下。 顾令渺一本正经的说,“感谢归感谢,不用行大礼。” 宁安意:“我只是脚麻了。” 顾令渺无奈的摇头,蹲下去把人扶了起来,缓步往外走。 刚出去电话亭,一直守在电话亭外边的男人迎了上来,叽里呱啦说了什么,还配上了动作。 宁安意听不懂,只能兀自揣测,小声跟顾令渺说,“就是他,想把我的心肝肺挖了去卖钱。” 顾令渺看宁安意一眼,用宁安意听不懂的语言跟男人说了一通。 然后,男人笑了。 再然后,顾令渺说,“thankyou.” 这一句,宁安意听得懂。 可是,为什么要说谢谢? 等到男人迈步走了,宁安意才问,“他说什么?” 顾令渺深深的看宁安意一眼,两只眼睛明亮亮的,仿佛能把人吸入其中。 宁安意也看出了里面的笑意。 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他说,他看见你在电话亭里,一会儿抓头发,一会儿捶xiong,一会儿跺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以为你有病。想进去吧,怕吓到你,敲玻璃问你吧,你只顾抹眼泪,理都不理。” 宁安意被说得面上一红。 有那么夸张吗? 她不过就是很纠结,很紧张,下意识发泄了一下。 她理一理被抓乱的头发,低着头问,“那你又说了什么?” “哈!”顾令渺笑出了声,“我说你在跳大神,还跟他普及了一下,这巫蛊之术。” 宁安意就知道,顾令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她有心里准备,不气不气。 “上车吧。” 顾令渺甫一打开副驾驶车门,宁安意就钻了进去。 她是真怕顾令渺想起她的所作所为,把她扔大街上。 这不,两分钟不到,顾令渺就开始兴师问罪,问她,“不是和你朋友走了吗?怎么,被你朋友抛弃了,只能流落街头?” “他出差了……”宁安意心中很是失落。 要是宋格在,肯定不许乐哥如此那般的欺负她。 要是宋格在,肯定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 “这么说,我来得不是时候。我应该不来的,应该让人把你的心肝肺挖去,你朋友一看你那么惨,直接就养你一辈子了。” 顾令渺说话时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宁安意却总是有一种错觉,觉得顾令渺在看他。 听得出来,顾令渺的心情不好,还没有刚才好。 和宋格又是商场上的对头…… 宁安意赶紧握紧车把手,避免被顾令渺一脚踹下去。 她赔笑,“您过来接我,我很感激,您真好。” 第四十九章 有多好 顾令渺顺口问了一句,“有多好?” 宁安意说人真好,纯属一句口头禅,也是随口那么一说的,没想到顾令渺还会问这么一句。 有多好?其实也没多好,之前欺负她,根本谈不上好,严格说起来,也就今天晚上好。 实在要问的话,那就和许朗差不多好。 顾令渺觉得好笑,“许朗不过就是给了你一碗面,你就真把他当你哥了?” 那是当然! 碗面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她可是有恩必报的。 等哪天时机成熟了,还可以拜个把子什么的。 “好吧。”顾令渺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耽搁太多时间,他用余光瞥一眼宁安意,很是不解的说,“感觉你今天气势不够。” 每次都是,表面上唯唯诺诺,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他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其实心里面是不服气的,趁他不注意,都会做上几个小动作。 后来,长进了,一举抓住机会,借着宋格的力量,彻底反抗,摆脱了他的如来神掌。 可见,真的是个不老实的。 哪里像今天,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儿,问什么答什么,骨子里都透着听话。 像是斗败的公鸡,彻底没了锐气。 可是算起来,她跟着宋格离开,不过三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顾令渺是真的很好奇发生了什么。 宁安意无话可说。 她总不能告诉顾令渺,她之前是仗着有法术,除了顾令渺之外,没人能欺负她,所以破罐子破摔,肆无忌惮,现在,法术没了,保障没了,不敢不乖一点,怕落入坏人的魔爪吧? 这样想想,貌似她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摆到明面上。 “那个……”宁安意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你家缺保姆吗?” 顾令渺可不能不要她,她就这么一根救命的稻草,要是顾令渺都彻底抛弃她,那她就凉凉了。 管吃管住还给零花钱,没有比这还好的事情了。 顾令渺看着宁安意。 宁安意也看着顾令渺。 四目相对,半分钟之久。 宁安意默默的竖起三个手指头,“我保证,我会好好儿学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杀鸡,我绝不宰鸭,你让我锄草,我绝不摘花。” 顾令渺挑眉,嫣红的薄唇间溢出一声笑,“那可不一定……现在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没准你那个宋哥哥还是情哥哥回来,你就翻脸不认人,跟着人家走了。” 宁安意皱眉,“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很有原则的,一诺千金,说到做到,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么? 顾令渺很认真的点头,“是。” 宁安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撅着小嘴,气呼呼的说,“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还不行吗?” “有人格的前提……首先你得是个人。” 顾令渺一句话就把宁安意堵死了。 没法儿,人家说得没错,她真就不是人。 宁安意默啊默啊,手指在挡风玻璃上画圈圈,画来画去,兴致没了。满眼的失落,像是受了多大的打击。 顾令渺看在眼里,估摸着宁安意快绷不住了,才终于松口,“一切听我指挥,当然,你自己也得有点眼力见儿。” 那就不是顾令渺需要管的事情了。 宁安意别的不敢说,论察言观色,她妥妥的一把好手。 “但愿。” 顾令渺瞥宁安意一眼,看得出来不是很相信宁安意。 方向盘一转,车子拐到了另外一条路上去。 那是去顾令渺小洋楼的路。 宁安意狠狠松了一口气。 顾令渺肯带她回家,吃饭睡觉的事情可算是有着落了。 心又提了起来。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工作,她得好好表现,这才第一晚上,千万不能让顾令渺不满意,炒了她的鱿鱼。 宁安意想了一路,嘀嘀咕咕了一路,就差没有把要做的事情列了清单,找个小本本记下来。 等到车停下,她赶紧下车,几乎是飞奔到驾驶室一侧,弯腰给顾令渺打开了车门。 进了屋,更是殷勤的为顾令渺拿了拖鞋,如果不是顾令渺扫她一眼,她可能直接上手帮顾令渺脱鞋。 之后,端茶递水,揉肩捶背,算得上一条龙服务,全程都带着最最粲然的笑容。 这会儿,态度恭敬的站在沙发边,偏着脑袋问,“我去给您放洗澡去,是要冷一点,热一点,还是刚刚好?” 顾令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宁安意马上明白顾令渺的意思,“我知道了,您喝了酒,肯定不舒服,我这就去给您熬醒酒汤。” 说完,根本不管顾令渺是什么反应,一溜烟儿就跑进了厨房里。 进去厨房后,宁安意后悔了。 其他的事情还可以现学现卖,凑合凑合,这醒酒汤,她是真不会。 要不然,所有调料熬一锅,来个人生百味? 宁安意说做就做,倒盐倒醋加酱油,正准备弄点儿生姜蒜的时候,手被人挡住。 “宁安意。”顾令渺站在旁边,手握着宁安意的手腕,语气很正经,“我让你来,不是让你伺候谁。” 宁安意点头,她知道啊,她没伺候谁,就伺候他一个。 他家的保姆么,不伺候他伺候谁。 “你会做饭洗碗,拖地洗衣就好了。”顾令渺说。 宁安意:“为什么?” 花钱请保姆,保姆会的越多不是越好吗,怎地还嫌弃她做得多了? 心里面要是过不去,大不了给她双份工资嘛。 顾令渺看着宁安意的眼睛,格外耐心的解释,“那些都是基本的,学会了,至少不会把自己饿死。你想,假如你家不请保姆,但是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老公又要出差,你一个人待在家里,饿了,该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点外卖!” 在顾令渺悠悠然的目光之下,宁安意不得不改变说法,战战兢兢的问,“要不,请个保姆?” 顾令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如炬。 宁安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顾令渺手里抽回手,两手抱肩,呈自我保护的姿势。 “你不会是后悔了,找理由解雇我吧?” 第五十章 商议结婚 “我要是想解雇你,就不会把你带回来。” 宁安意一想,也是,就顾令渺那脾气,如果真的不愿意要她,别说把她带回来,接都不可能去接她。 人家站在食物链顶端,才不会为了她区区一个小人物委屈自己。 “如果你怕我解雇你,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那还等什么,大家赶快坐下来合计合计! 宁安意拽了顾令渺的手腕,把顾令渺拽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还殷勤的剥了个橘子。 “你想,如果我们是雇佣关系,首先,我们的身份就不平等,肯定是说不要你就不要你。”顾令渺在宁安意认真的眼神下,继续说,“但是如果我们身份平等,还是我必须养你的关系,那我就不能想当然的做事了。” 宁安意发自内心的觉得顾令渺说得很有道理。 雇主和保姆的关系,好像真的是不太把稳,顾令渺说不要她,飞起一脚就能把她踹了。她连发言权都没有,是不公平。 只不过,身份平等,顾令渺还必须养她的,那是什么关系? 顾令渺问,“你身份证带了吗?” 宁安意点头,处处都要用身份证,她是随身携带的。 此时此刻,浑身上下,只剩下这张身份证了。 “您要用的话,就拿去用吧,只是记得还我。” 宁安意把身份证拿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看到身份证上丑到她自己都不认识的照片,默默翻了个面。 顾令渺看着近在咫尺的身份证,手半拢着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才说,“我们可以去民政局,让民政局的人给我们做个见证。” “民政局,那不是结婚的地方吗?!”宁安意唰的把身份证拿回手里,连连摇头,“我只卖艺,不那啥啥。” 顾令渺抻抻两条长腿,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也不看宁安意一眼,就准备上楼了。 宁安意急忙起身,“你这就走了?” 就没打算,给她另想个主意,两全其美的那种? 顾令渺摇头,“你想太多了。是你没保障,不是我,我要是请保姆,人选有很多。你么……” 宁安意懂顾令渺的意思。 像她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保姆,没有几个人愿意要。 更何况,为了避免麻烦事,很多人家都不愿意请年轻的小保姆…… “我们再商议商议。”宁安意拍拍沙发,把顾令渺请了回去。 顾令渺一边吃着宁安意送过来的橘子,一边说,“就是拿个本本而已,说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你有了保障,不用担心我不要你。我要是不要你,还会赔出去一半家产……哎,不行不行,万一哪天离婚了,我的一半家产就没有了,不行不行,这个主意不行,你左耳进右耳出,当我没说。” 顾令渺说着说着,像是真的后悔了之前的提议一样,放下橘子就要走。 偏也是这句话入了宁安意的心里。 宁安意想,顾令渺不反悔就算了,她安安心心当保姆,拿着固定的工资,还可以监视着顾令渺的一举一动,看看顾令渺哪天死。 顾令渺反悔的话,她就可以得到顾令渺的一半家产,个十百千万,管她多少个万,反正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就像顾令渺说的那样,占便宜的都是她,这到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宁安意忙不迭伸手把人拽住,当即拍板,“我们明天就去。你可不能后悔,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怕顾令渺后悔,宁安意这话一说完,立马飞奔去了她选定的客房,顺带着把房门锁上。 刺激,真是刺激,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顾令渺的财产弄到了一半! 宁安意洗了澡躺在床上,数了成千上万颗星星,激动的心情还是没有得到平复。 想着她的房,她的车,她的漂亮裙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依旧精神抖擞。 七点钟,宁安意准时打开房门,去客厅等着顾令渺下楼结婚。 心急如焚的等了近半个小时,顾令渺才不紧不慢的下楼来,好在已经收拾利索,西装合身,发型利落。 宁安意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这造型应该挺上镜! 她也不差,尤其是身上还穿着她的漂亮裙子,整个人都美美哒! 目光落到顾令渺手上。 咦? “怎么还拎个纸袋?” 顾令渺把纸袋往宁安意面前一送,语气温柔,“换上。” “给我的!”宁安意两眼直泛光。 就知道顾令渺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 知道她喜欢漂亮裙子,肯定会找个合适机会送她一套的。 就是不知道是哪种款式,露肩的,露背的?要是太闪亮了,怕顾令渺低调的西装配不起。 打开一看,宁安意的失望溢于言表。 什么意思,这大好的日子,就要她穿这个? 白衬衣加牛仔裤?! 这可是结婚啊,要拍照的,不是去郊游踏青。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这么敷衍了事? 宁安意看着顾令渺,发现顾令渺没有一点知错就改的觉悟,就提醒着问,“是不是拿错了?” 顾令渺言简意赅,“就这个。” 那还不如她身上的裙子呢! 穿什么白衬衣,她要穿裙子! “那我回去睡觉了。”顾令渺说,“刚好我不是很想去。” 一只脚已经做好打道回府的准备。 宁安意摸摸绣了白色小花的裙摆,又摸了摸纯色满绣的腰带,默默跟自己心爱的裙子做了个道别,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两分钟不到,宁安意换好衣服,笑呵呵的站在顾令渺面前,还转了个圈。 看她多听话,说换就换。 顾令渺点点头,“顺眼多了。” 宁安意笑。 看在后半生保障的份儿上,顾令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辩驳。 等到她有钱了,她就给自己很多很多漂亮裙子,多到让衣橱都装不下! 第五十一章 顾太太 在整个登记结婚的过程中,宁安意都保持着情绪的高涨,到拍照的时候,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高兴?”顾令渺问她,嘴角难得的往上翘着。 高兴,高兴。 虽然是假的,但是一想到那个小洋楼也是她的家,她就高兴。 她终于有家了! 一看顾令渺,不对劲儿。 “你怎么换衣服了?” 出门的时候不是还穿着西装革履吗,怎么几分钟不见,就和她成了同款? 两件白花花的衬衣撞一块儿,都快亮瞎她的眼睛了。 顾令渺失笑,“不过就是把外套脱了,傻不傻。” 宁安意没空去想自己傻不傻,她只是觉得,顾令渺和她,是不是挨太近了? 一根板凳那么长,完全可以一个坐这头,一个坐那头,这么紧巴巴的凑一块儿,好不习惯。 宁安意默默往边上挪了一寸。 当然,一秒钟不到,又在顾令渺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挪回去了。 “笑得开心点儿。”顾令渺理理已经整齐得不能再整齐的衣领,说,“这照片可是要贴在结婚证上的。” 宁安意撇撇嘴。 平时高冷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还不是紧张兮兮的怕自己照得不好看。 男人,呵,口是心非的东西! 鄙夷归鄙夷,宁安意还是很认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确保头发丝儿都没乱之后才对着镜头笑。 她不是在意这张即将出现在结婚证上面的照片,而是,她在意所有的照片。 追求美,是女人的天性。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这婚,就这么结了。 宁安意两手空空的跟着顾令渺出了民政局的大门,目光在顾令渺手里的红本本上逡巡。 一人一半,这本本儿是不是该给她一个? 听说,离婚的时候还要用的。 顾令渺不给,随手把宁安意的身份证递过去,“你就只有一张身份证。” 说得他好像还拿了其他东西一样。 宁安意嘀咕着把身份证接过去,一眼看到身份证底下的户口簿。 她都忘了有这茬! 她的那一份应该是在秀儿手上,顾令渺难道是昨天晚上去拿的?去拿的时候怎么说的? 可别是把她暴露了吧? 他们可是说好了的,结婚的事情,天知地知,他们俩知。 顾令渺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宁安意一个暴栗,“我说学校那边要用。” 宁安意眼中的神采又回来了,两只手抓着顾令渺的手臂不住摇晃,一脸崇拜的说,“顾……顾……您实在太会随机应变了!” 顾令渺剑眉一挑,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宁安意的小脸,“结巴了,顾什么?” 宁安意也不知道能顾什么。 这样尴尬的局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喊他顾教官吧,他又不是正式的教官。 喊他顾院长吧,她马上就要退学了。 喊他顾老板吧,感觉像是暴发户。 怎么称呼顾令渺,真的是一个世纪问题。 “我叫顾令渺。”顾令渺说着,伸手刮了一下宁安意的鼻尖,补充了一句,“顾太太。” 宁安意被吓得连连后退。 不仅因为顾令渺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还因为那声顾太太。 一下就成了顾令渺的老婆,她怎么有一种被人带进坑里的感觉? “我知道了!”宁安意兴奋了整整一晚上的脑袋终于清明了,“你是不是拿我当挡箭牌?” 有了她,顾令渺就是结婚人士,就不用经受相亲之苦了。 之后天高任鸟飞,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再也没有人管得了他了。 “骗子!”宁安意冲着顾令渺小声咒骂,“这么一劳永逸的办法,根本是互惠互利,你却说便宜都被我占了,不公平!” 顾令渺无语看天,还以为宁安意会说骗婚云云。 果然,有的人看着长了脑子,其实并没有。 “那怎么样才算公平?” “你给我涨工资!” 除了钱,宁安意的脑袋里没装别的…… 上车之后,顾令渺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堆卡,捡了张黑金色的递过去。 宁安意满脸的嫌弃,“这么黑不溜秋的,一点儿也不好看,我要这张。” 说着,挑了张白色的,还拿在顾令渺跟前晃了几下,“之后我的工资就打到这里面,只能多不能少。” 顾令渺神色不动,专心开车,权当没听到。 宁安意也不管,自顾自的乐呵。 乐呵着乐呵着,就听顾令渺说,“建议你搬到楼上和我一块儿住。”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她才不要和他住在一个房间里! 不就是领个证儿当保障,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搬上去,说得容易,万一他喵性大发,一爪子呼在她脸上,让她毁容了怎么办? 顾令渺只是笑,“话别说得太早。” 等到回去小洋楼,去了顾令渺的房间,宁安意终于懂了顾令渺的意思。 诱惑,完全是诱惑! 整个衣橱都是她心心念念的漂亮裙子,不仅颜色和款式多,一年四季的都准备齐全了,还有满满当当的鞋橱,还有一人高的首饰放置柜! 那么多漂亮的东西,一件比一件精致,不是房间,简直是专门为公主打造的天堂! 宁安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时而看看这个,时而摸摸那个,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激之情,一头扎进顾令渺的怀里,“谢谢,您真是太好了!” 顾令渺并不接受这份道谢,只用两个手指头就把贴在身上的人拽了下去。 说,“住进来,所有的都是你的。” 换言之,不住进来,所有的都不是她的。 宁安意热情冷却下来,可怜巴巴盯着顾令渺的眼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顾令渺忍俊不禁,“我说了这是我的房间?” 宁安意想了想,摇头,旋即高兴得原地转圈。 她就说嘛,这么粉嫩嫩的房间,绝对不会是顾令渺的风格。 “你真是个好人!”宁安意由衷的赞叹。 许是惊喜来得太突然,宁安意想也不想就加了三个字,“顾先生。” 顾令渺眉眼一动,里面是浓重化不开的宠色,神情未变,只是伸手摸摸宁安意乌黑的长发,不冷不淡的说,“建议你学习学习怎么夸人,顾太太。” 第五十二章 都是双份的 宁安意只顾着高兴,哪里在意顾令渺喊她宁同学还是顾太太。 她高兴,高兴啊。 天上掉馅饼了,赐给她一衣橱的漂亮裙子! 顾令渺说了,每逢有新款上市,第一个就让人送到她的手里。 顾令渺还说了,吃的穿的住的用的,怎么好怎么来,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只需要一点,她要乖乖听话。 宁安意一口一个好,答应得好不畅快,那些都不是事儿。 说什么遇见顾令渺太倒霉,她收回之前的话,她这简直是掉进福窝里了好吗! 宁安意兴奋得围着衣橱转了好几圈,情绪还是难以克制。 “要不然?”宁安意小心观察着顾令渺的神色,确定顾令渺心情还可以了,才说,“我出去买菜吧!您喜欢吃什么菜,我去买回来。” 宁安意是出了名的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这么大热的天,不说找个凉快的地方坐着吃西瓜,还一反常态的要出门买菜,着实诡异。 千万不要以为她是良心发现,决定做好保姆的本职工作,把顾令渺伺候得好好儿的。 她只是需要一个出门的机会,换上新裙子,美美的出去走一遭的时机。 顺便为自己买一点儿吃的用的。 这个时候,如果能叫上祁月就更好了! 算起来,她和祁月好几天没见面了,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祁月约出来。 宁安意喃喃,“我去打电话。” “打给谁?” “祁月。” “干嘛?” “逛街……啊,不是,是去买菜。” “她在上课。” 宁安意一拍脑门儿,是啊,她退学,祁月又没退学,这个时间点,正是上课的好时间呢。 她自己破罐子破摔,不学好,总不能把祁月拖下水。 而且,看顾令渺的脸色,貌似不是很愿意她找祁月。 还是换个时间再约吧。 “我在楼下等你。”顾令渺撂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不……” 用字还没有出口,走到房间门口的顾令渺折身回来了,刚好听见宁安意说不,就严肃的回了句,“我总不好在你房间等着你。” “不用了。”宁安意可算是把这句话抖落清楚了,但是刚才那个话题已经过去了…… 顾令渺叮嘱,“要穿哪件就拿哪件,不要挨个都试一遍了再挑选,时间有限。” 说完,转身就走了。 宁安意冲着顾令渺下楼的背影直撇嘴,之前是不给买,现在是买了不给试。果然是喵生的,脑子里装的东西就是和他们不一样。 不试就不试,她就这么挑选总可以了吧。 今天天气晴朗,心情也好,穿什么颜色的比较搭呢? 宁安意的手,从这条裙子落到下一条裙子,再到下下条裙子。 还没摸完十分之一,顾令渺冰凉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半点情绪没有的说,“已经四十分钟了。给你五分钟时间,再不下楼,一分钟十个蛙跳。” 宁安意没心思一一欣赏了,随手抓过一条裙子换上。 别说,尺码刚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鞋子也是,两三厘米的细跟,既有高跟鞋的美感,又不会让她崴脚,穿着健步如飞,完全没问题。 宁安意美滋滋的下了楼。 顾令渺抬眸看去。 米白色及踝暗纹长裙,黑色高跟鞋,如他所想的那样,很简单,不突兀,只不过是把窈窕的身材都展现出来了。 说来奇怪,宁安意穿着那些稍显幼稚的衣服,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跟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没个正行。不过换一身衣服,却像变了个人,安静了,成熟了,眉目间,竟然带着别样的风情。 好在,规规矩矩,挑不出错处。 “你怎么知道我尺码的?”宁安意凑上前,乐呵呵的对着顾令渺笑,“刚刚好!” 顾令渺咳嗽两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微微错开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再一次警告,“下次出门再磨蹭,直接一千个蛙跳!” 宁安意没敢吱声,亦步亦趋跟在顾令渺身后上了车。 去的是市中心最大的那家购物商场。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乐哥这个前车之鉴,宁安意不敢让顾令渺陪着她去买东西。 所以,车刚停下,她就把顾令渺给她的那张卡拿了出来,问,“里面有钱吗?” 顾令渺点头。 钱肯定是有的,但是有多少就不确定了。 宁安意不管那么多,有钱人的卡里面,少了个几千几万的可能吗?够她买东西就行。 “要不您去喝杯咖啡吧?”宁安意提议,“这附近有家蓝山咖啡不错。” 顾令渺却是直接下车了,看那阵势,是要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宁安意舔了舔嘴唇。 顾令渺该不会真的以为她是出来买菜的吧? 实不相瞒,其实她出来也是想买点儿个人用品的,有些东西,不好意思让顾令渺看了去。 “顾先生,您喜欢吃什么菜,您告诉我,我去买就是。” 宁安意磨磨蹭蹭的下车,想用行动告诉顾令渺——她不方便,自己老实找个地方待着。 偏顾令渺不吃这套,直言让她买自己需要的,他不急。 宁安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了一家进口超市。 推着购物车走了一圈,购物车依旧空空如也。 顾令渺眉头一皱,“你确定你要买的东西在这儿?” “在,在的。” 宁安意随手拿过一瓶沐浴乳放进车里。 刚放进去就被人拿出来了。 顾令渺一脸嫌弃的说,“不喜欢玫瑰味儿的。” 宁安意:…… 她是去给他当保姆的,又不是给他暖床的,他还管她身上什么味儿啊? 一米八七的块头,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爱护弱小知道吗! 顾令渺一眼瞟过去,“家里有未拆封的,我回去给你拿。” 得,直接和他一个味儿了…… 宁安意敢怒不敢言,随手拿过一双粉色拖鞋扔购物车里,紧接着,一双同款白色的男士拖鞋也入了购物车。 “我瞧着还不错。”顾令渺一本正经的说。 宁安意横看竖看,那就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鞋,没看出哪儿不错,不由得怀疑顾令渺的眼光。 接下来,不管宁安意买什么,顾令渺都说说一句,“我瞧着还不错。” 到最后,所有东西都是双份。 宁安意不干了,“你的一份你自己付钱。”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花的钱要从她工资里扣,想占她的便宜,门儿都没有! 第五十三章 口香糖 顾令渺无奈的摇头,“你还真是爱财如命,一毛不拔。” 宁安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挣点辛苦钱不容易! 顾令渺败下阵来,“我买,我买了送你。” 这还差不多。 看着顾令渺掏出被她狠狠嫌弃的那张黑卡,宁安意心中点点头,懂得审时度势,还算有救。 刚想说结账的人多,排队都要半个小时,一个笑容满面的小姐姐就冲到了面前。 真的是冲,差点儿就没刹住脚。 虽然她和祁月来过几次,也不用这么热情吧? 看看小姐姐的穿着,就是超市的人,胸牌上明晃晃写着经理两个大字。 经理亲自接待,她这么大殊荣? “有事?”宁安意问。 经理对着宁安意粲然一笑,就在宁安意以为要跟她说话的刹那间,经理点头哈腰的对顾令渺说,“请您这边结账。” 宁安意顺着经理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柜台,但那个柜台前不仅没有人满为患,还一个人没有。 同样都是买东西,凭什么对顾令渺差别对待? “这是黑卡,海城所有商城的尊贵客户的最高一级。需要什么,只要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我们会马上送过去的,这是尊贵用户的专属。” 经理耐心的跟宁安意解释完毕,笑眯眯接过顾令渺手里的卡,语气也变得惊喜,“没想到您亲自过来了,招呼不周,还请您见谅。” 宁安意脑子嗡嗡的响。 原来这卡这么管用! 那她拒绝的时候,顾令渺为什么不说? 顾令渺回答,“只装了工资,没多少钱。” 只装了工资?还? 顾令渺的工资,那能是一笔小数目吗? 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顾令渺摇头,过时不候,哪有这么多后悔。 宁安意看着已经落回到顾令渺手里的卡,肠子都悔青了。 知道她没见过世面,故意欺负她的吧?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随手拿过柜台上摆着的口香糖,把兜里的白卡掏出,啪的放在柜台上,气势如虹,“结账!” 不就是钱吗,谁还没有了? 顾令渺看她。 “看什么看,你要就给你买一盒!” 宁安意很豪气的伸手,再拿了一盒口香糖放在柜台上。 经理看看宁安意,又看看顾令渺,弱弱的接过白卡,三秒钟不到,弱弱的递回,再弱弱的补充一句,“余额二十,不够……” 这就是顾令渺说的有钱? 买两盒口香糖都买不起! “骗子。”宁安意嘴一瘪,哀怨的看着顾令渺。 顾令渺神情不明,似是意外,又像是尴尬,伸手要拿卡,经理急忙阻拦,“不用了不用了,您能过来我们已经很开心了,祝您们生活愉快。” 不就两盒口香糖嘛,连生活愉快都扯上了,宁安意觉着自己失去了一大笔财富,正郁闷着,听经理这么会说话,她倒是像尝尝这口香糖的味道怎么着。 手上一个用力,盒子撕坏了,里面的东西全掉了出来。 宁安意一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杜……杜……” 口齿不清间,立马扔了手里的盒子,末了,还甩了甩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经理的眼神立即意味深长起来。 顾令渺对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经理微微颔首,很是绅士的说,“谢谢,保密。” 说完,一手拎着打包好的东西,一手拉着宁安意,以最快的速度出了超市。 出去超市,宁安意还是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在哪儿,她是谁,她做了什么? 顾令渺晃晃手里牵着的那只手,轻声喊,“回神啦。” 宁安意不想回神,她做梦都没想过,逛个超市还能丢这么大的人。 都怪祁月,有事没事儿就跟普及这些知识,如果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就不会尴尬了。 也怪顾令渺,如果不是给了她一张只有十块钱的卡,她爽爽快快结账走人,就不会有之后的事。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令渺说。 她和他能一样吗? 宁安意嘀咕,“你是老男人,身从百花丛中过,肯定不会不好意思……” 话没说完,只觉得手上一痛。 宁安意没工夫去追究她的手是什么时候落到顾令渺爪子里的,只一个劲儿的求着顾令渺轻点儿,骨头都快捏碎了。 顾令渺眼神里满是要挟,“再说一句我老试试。” 宁安意认怂,“您不老,您老当益壮!不是不是,您年少有为,顾先生。” “叫哥哥。” “哥……” “以后都这么叫,听到没。” “听到了……” 顾令渺的手是松开了,但下颌微微绷着,像是余怒未消,问,“还要买什么?” 语气还算温柔。 宁安意却丁点儿也不敢招惹,她摇头,不买了,什么都不买了。 顾令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又不是把你怎么着了,别这么胆战心惊的看我。还要买什么?我陪你去。” 宁安意还是摇头。 算了吧,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要和顾令渺一块儿出门买东西了! 顾令渺看看即将哭出来的宁安意,妥协了,“那我让人准备好了送回家里去。” “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不就是内衣嘛。” 宁安意泛红的眼睛盯着顾令渺,“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还以为裙子的尺码是凑巧合上她的,看这样子,根本不是! 老实交代,从哪儿知道的! 顾令渺指指自己的眼睛,目测。 宁安意一手挡在胸前,恶狠狠的警告,“以后不许测!” 事关这样的大事,管他面前站的是谁,绝不姑息! 顾令渺难得的好说话,“不测不测,以后不测。” 从旁边经过一对小情侣,女生当场揪了男生的耳朵,“看看人家,长着霸道总裁的范儿,一点不霸道,还那么实诚,再看看你这个……” 话没说完,前面又出动静了。 “整个后背都露出来了,你这什么裙子?” “不是你买的嘛……” “以后不要穿了。” “为什么?” “你穿着又矮又胖,一点儿都不好看!” 女子:…… 男子:…… 第五十四章 送手机 回到家里,宁安意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买来的东西归位。 该洗的洗,该涮的涮,该摆放的摆放,解决好这些之后,才把剩下的一半拎着去隔壁屋。 不错,宁安意的房间就在顾令渺的隔壁,两个房间不过一墙之隔。 隔得近了点儿,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顾令渺的视线之内,有些不自在,但也有好处,最好的就是,说话方便,两三步就走到门口了,不用楼上楼下的跑。 这不,几秒钟的时间,宁安意已经到了隔壁门口,敲门。 “请进。”顾令渺说。 宁安意蹑手蹑脚的进去,下意识把房间打量了一遍。 房间比她的大了一点,布局精致了一点,柜子什么的也只是大了一点,像是两个人住的,其他的,和她的房间没有多大的差别。 就是吧,颜色太素了,从床单被罩到柜子书桌,不是灰色就是棕色,没有丁点儿的装饰。 她都好奇,她住的房间是谁设计的,按照顾令渺这审美,不可能拾掇出那样漂亮的…… 她扬扬手中的口袋,“我帮你的东西拿过来了。” 顾令渺坐在书桌前,两只手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头也不抬的说,“帮我收拾好。” 宁安意小声问,“怎么收拾?” 顾令渺终于舍得抬起头来了,看她一眼,“你的怎么收拾我的就怎么收拾。” “哦,好的。” 宁安意点头,自顾自的去收拾了。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顾令渺这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只要她服从安排,基本上没什么脾气。 出手么,也是挺大方的。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倒也不会太委屈。 宁安意很快把东西放好,正准备出门,顾令渺开口让她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什么?” 宁安意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闪亮亮的首饰。 一打开,是个和顾令渺同款的手机,超薄超高清。 宁安意看一眼就放下了。 顾令渺敲键盘的动作立即停下,问她,“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而是她根本就没打算要。 手机多危险呐,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雷劈,与其这么担惊受怕的打个电话,不如不要,反正,到处都是公用电话,不愁找不到人。 顾令渺听得笑了,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可是勾人。两只手环在胸前,问,“谁告诉你要被雷劈的?” 宁安意不说话。 想她做神仙的时候也见过那些人往屋顶上安避雷针……手机直接把信号接到天上去,能没有风险吗? 顾令渺笑得更厉害了,“被雷劈了我负责。” 宁安意:“人都死了,怎么负责?” 顾令渺:“给你陪葬。” 如果她死了,顾令渺也跟着死,两个人一起飞升,她也算是完成任务,死得其所。 拿着吧,宁安意告诉自己,好歹是二十一世纪,有个手机很方便的。 有一个问题…… “这个要钱吗?” 看这手机,质量挺好的,价钱应该不便宜,如果要从她工资里扣,就不要了。 顾令渺盯着宁安意那张写满钱的脸,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要,以后我给你的东西,都不要你的钱,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宁安意高高兴兴的拿过手机,看看这个,点点那个,去看了看通信录。 不出她所料,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备注赫然写着渺,还默认为第一联系人。 宁安意趁顾令渺不注意,赶紧把备注改成喵喵。 渺渺,喵喵,还挺配。 宁安意嗤嗤的笑了两声。 顾令渺刚想问宁安意笑什么,电话来了。 那号码宁安意也认得,是刘家的。 刘家打电话干嘛?连顾令渺的号码都知道,这关系不简单呐。 宁安意竖起耳朵去听。 是秀儿的声音—— “顾先生,我们家安意真是麻烦您了,您总照顾她,我们心里过意不去,早就想着请您来家里坐坐。您今天有空吗,有空的话,来家里吃饭?顾先生,这回,您可一定要来。” 宁安意想笑,什么时候,她都成了秀儿家的安意?喊得那么亲,说得那么好听,怕是忘了把她撵出去那时候的嘴脸。 应该是不知道她在顾令渺这儿,以为顾令渺完全不知道她们的所作所为,还在扮演慈母的形象吧? 切,简直太不要脸了。 “顾先生,您来吗?”秀儿满怀期待的问。 顾令渺看着宁安意,“我去吗?” 宁安意点头,去啊,怎么不去。铁公鸡请吃饭,不去白不去! “好的,那我待会儿过来。” 顾令渺说完,兀自挂了电话。 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宁安意坐下,问,“你打算怎么办?” 结婚的事情,是说呢,还是不说。 宁安意觉得,坚决不能说。 要是一开始就说了,秀儿没戏可演,那就不好玩儿了。 再说,不是假结婚么,有什么好说的! 顾令渺微微垂了眸子,掩去其中情绪,看不出喜怒。 只是问一句,“你去吗?” 去啊,她当然要去。 顾令渺点头,“那去换衣服。” “不用换,刚才才穿的。” “不好看。” 好吧……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实诚了。 宁安意转身回房间换衣服,走到门边,听顾令渺叮嘱她,“不要穿那些太暴露的衣服。” 宁安意就纳了闷儿了,那些衣服不是顾令渺自己买的吗,现在嫌弃这嫌弃那的,买的时候干嘛去了。 哪家的裙子不是露胳膊露腿儿的,要是觉着露得多了,不如给她买汉服算了。 那个左一层右一层的,一点儿也不露。 “衣服是让他们送过来的,他们应该不知道你的风格,明天我会让人过来筛选一遍,能扔的扔,能换的换。” 听听这话,果然是有钱人嘴里出来的。 行,换吧换吧,反正都是顾令渺掏钱,他爱怎么换怎么换。 这就是当保姆的命,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宁安意没好气儿的看顾令渺一眼,接触到顾令渺严肃的目光后,灰溜溜的走了。 第五十五章 演戏 宁安意换了一条草绿色棉麻长裙,穿一双小白鞋,背上背着个只装了手机的书包,顾令渺一看这打扮就点了头,表示很满意。 直接把满意写在脸上,一路上都扬着嘴角。 宁安意撇嘴,看不出来,顾令渺看上去那么时尚,居然好这口…… 到了目的地,宁安意率先下车,站在楼梯口没动。 顾令渺问,“不和我一块儿上去?” “一起上去就没意思了。”宁安意眸子亮晶晶的,“哥,我们一起演戏好不好,让你看看秀儿多搞笑。” 顾令渺瞟她,“之前不是还想方设法的撮合我和刘子伊,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宁安意发誓,她绝对没有改主意的意思,看秀儿的笑话又不是看刘子伊的笑话,再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了秀儿是什么性子,以后才好对症下药,她建议,把秀儿拿捏得死死的。 顾令渺一句话没说,迈步上去楼梯。 刚上楼,就遇到了秀儿。 秀儿是出门扔垃圾的,看见顾令渺,急忙把垃圾袋放下,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嗔怪道,“顾先生到了怎么不打个电话,我也好下去接您。让您自己上来,多不好意思。” 顾令渺连说客气,把手里拎着的两箱补品递了过去。 “啊呀呀,顾先生怎么这么客气,每次来家里都要带东西,您这样客气,以后都不敢让您来家里坐坐了。” 秀儿的语气是嗔怪的,但脸上的笑容是无比粲然的。 拿围裙擦了擦手才伸手去接顾令渺手里的东西,一边把顾令渺往家里领,一边说,“我们家安意不省心,多亏了您照顾了,不然,就安意那智商,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早该被学校劝退了,哪能继续读书。” 顾令渺下意识往后看一眼,没看到宁安意的身影,默默松了口气。 让她再高兴两天也好,不然,一听说要回学校念书,肯定又满腹抱怨。 “安意呢?这两天她请了病假,应该在家里吧?”顾令渺明知故问。 秀儿果然一愣。 没去上课?还请了病假? 她不关心宁安意死活,连宁安意去了哪儿都不知道,宁安意上没上课,病没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这不是问题。 秀儿信口胡诌,“她那跳脱的性子,哪里闲得住,顾先生是不知道,安意看着傻乎乎的,狐朋狗友最是多,今天和这个出去唱歌,明天和那个出去跳舞,不着家的。今天说是约了哪个朋友出去玩儿,一大早就出去了的。” “那是太顽皮了。”顾令渺点点头,问,“她回来吃饭吗?” 秀儿奇怪的看了顾令渺一眼,发自内心的觉得顾令渺对宁安意的关心太甚了一些。 今天问宁安意这样,明天问宁安意那样,一会儿关心宁安意的学习,一会儿关心宁安意的生活,这是老师对于学生的关心吗? 宁安意蠢是蠢了点儿,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蠢的同时还有点儿可爱,长得也不赖…… 该不会,顾令渺是看上宁安意了吧? 秀儿被自己突然明了的想法吓了一跳,可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不荒唐,一点儿也不荒唐,看上宁安意那种乖乖的,傻傻的,不谙世事的,实在太容易了。 不行不行,秀儿摇摇头,顾令渺得是当她的女婿,娶的应该是她的宝贝女儿才是,她准备那么多,打算那么久,一定不能被宁安意截胡! 秀儿当即决定,她要让宁安意当炮灰,绝对没有上位的可能。 第一步,让顾令渺知道,宁安意不是个好孩子。 秀儿打开门,把顾令渺往里面请,毫不留情的说,“安意被惯坏了,整天就知道野。像今天这种情况,肯定是和她的那帮朋友们喝酒去了,喝得醉醺醺的,哪里会回来?顾先生可别觉得是我们不管她,我们是管不了,她又能说又能打的,能耐着呢。还有她那些朋友,多半是地痞流氓,每个都色眯眯的……让她不要跟着混日子,她总不听,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占了便宜……不仅蠢,还不听话!” 宁安意鬼鬼祟祟的从楼梯上上来,刚好把秀儿的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听完,气得她咬紧后槽牙。 说的那是她吗?其他的她可以当做没听见,凭什么说她蠢,她冰雪聪明,哪里蠢了! 宁安意咽不下这口气,等到秀儿和顾令渺刚进屋把门关上,她就走上去去敲门了。 哼,秀儿以为她不回来,她偏要回来,吓死这个人面兽心的老妖婆。 秀儿开门,见是宁安意,果真是被吓得面色惨白,“宁……宁安意?你怎么来了?” 宁安意笑,“我肚子饿了,回来吃饭啊。” “吃什么吃……”秀儿狠狠推了一把宁安意,确定顾令渺没看见门这边的动静,才走出来,掏出一百块钱递过去。 “自己拿着去外边儿吃,说了搬出去的,以后别回来了。我们饭煮得少,不够吃。” 宁安意佯装惊讶,故意放大了声音,“可是,是顾院长叫我回家吃饭的呀。” 秀儿一脸问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顾令渺已经开门出来了。 走到宁安意跟前,说,“不是说了让你回家吃饭吗?怎么还和朋友出去喝酒?” 宁安意摊手,“我没有喝酒啊,谁说我喝酒了。” 顾令渺看向秀儿。 秀儿很是尴尬的舔了舔嘴唇,没吭声。 宁安意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看着秀儿问,“我喝什么酒啊,朋友都没有一个,我和谁喝?” 秀儿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挽了宁安意的胳膊,把人往屋里带。 一改刚才的恶劣态度,笑眯眯的说,“快进去做好,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就等着你回来吃饭。” 宁安意由着秀儿拽她进屋,趁秀儿不注意,回过头来冲顾令渺抛了个眉眼。 眼神示意:看不出来顾先生演起戏一套一套的,再接再厉! 顾令渺一手拢在唇边,简单的勾了勾唇角。 第五十六章 表叔 两人地互动被端着菜走出厨房地刘子伊抓了个正着。 刘子伊同样不知道宁安意和顾令渺的关系,也不知道宁安意眼睛里的意思,只看到宁安意冲顾令渺抛媚眼,以为宁安意在勾搭顾令渺,当下沉了脸色。 冷着声音问宁安意,“你怎么来了?” 秀儿怕露馅,被顾令渺知道她们把宁安意撵出家门就不好了。 抢着回答,“吃饭的时间不回来,她去哪儿?姐妹俩打打闹闹归玩笑,不要当了真,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顾先生笑话。” 秀儿笑着瞪了刘子伊一眼,很合理的解释了刘子伊对宁安意的态度,装模作样的,好像对宁安意还不错。 刘子伊接到秀儿的暗示,瞧着顾令渺在,也收敛了态度,对着宁安意,瞬间缓和了态度。 说了句,“坐下吃饭吧。” 接着,对顾令渺扬起最最最粲然的笑容,用再温柔不过的声音对顾令渺说,“顾先生,您快过来坐。” 宁安意强忍着吐的欲望,摸了摸手上遍起的鸡皮疙瘩。 真受不了刘子伊温柔样儿,上下铺睡了十几年没见过几次,每见一次都让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聋哑人,看不见,听不见。 刘子伊温柔,要的是命。 瞥一眼顾令渺,眉眼带笑的,貌似很享受。 宁安意又恍然大悟,原来,顾令渺好这样的,亏得她和温柔八竿子打不着。 吃饭的时候倒是挺愉快,秀儿一个劲儿用公筷的给顾令渺夹菜,时不时的,也会往她碗里放两块。 她只顾着吃,完全不把秀儿对顾令渺的称赞放在眼里。 说什么顾令渺长得帅,有礼貌,才华横溢,恨不得把所有好听的词语都放到顾令渺身上。 有意思吗? 这些话,顾令渺不知道听了几十万遍。 秀儿应该也是发觉自己冷场了,忙不迭拐拐刘子伊的胳膊,递话过去,“别只顾着自己吃。” 刘子伊马上拿起公筷,往顾令渺碗里夹了筷红烧排骨。 宁安意看着红烧排骨一块块减少,决定先下手为强,把早就看上的那块最大的排骨夹到了自己碗里。 骨头刚入碗,秀儿和刘子伊的目光齐刷刷射了过去。都是在可惜那块骨头,想好了要给顾令渺的…… 刘子伊:懂不懂规矩,给我老实点儿,再乱夹菜,把你的手剁了。 秀儿:饿死鬼投胎,不能吃点儿素菜吗? 宁安意:明白!不就是想做戏做全套,让她给顾令渺也夹菜吗? 满桌子的菜,鸡鸭鱼肉俱全,素菜也不少,豆芽、土豆、茄子、南瓜、青豆、胡萝卜……宁安意伸筷子,夹了青菜放顾令渺碗里。 很是客气的说,“哥……顾先……顾院长,您不要客气,挑自己喜欢的吃。” 秀儿眉毛一竖,“宁安意,怎么能用自己的筷子给顾先生夹菜?” 刘子伊拿了公筷就要把顾令渺碗里的青菜夹出来。 宁安意静静看着刘子伊去夹菜,表情有点儿无辜。 她和祁月吃饭,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都是用的自己的筷子。 和宋格吃饭,她想想,夹菜的时候好像也是用的自己的筷子。 秀儿和刘子伊平时也不用公筷,她怎么能记住要用公筷,何况,公筷一直握在刘子伊母女手里,她想拿也拿不到啊。 眼见着公筷要进去顾令渺碗里了,顾令渺拿筷子一挡。 “不用了。”他对刘子伊说。 又扭头看看宁安意,笑得一脸宠溺,“谢谢。” 说完,当着三个人的面,把宁安意刚看中的一块排骨夹到了宁安意碗里。 桌上的气氛顿时有点儿怪异。 “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抱抱我……” 稚嫩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顾令渺的目光陡然射向宁安意:只存了我一个人的号码,谁给你打电话。 宁安意解释,“闹钟,闹钟……我本来打算这个时候给祁月打个电话的。” 起身拿了手机,当着顾令渺的面儿把闹钟关闭。 正打算把手机放回去,有人先一步把手机夺了过去。 刘子伊把手机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最新款的,最贵的,安了定位的,新的。” 秀儿马上接腔,“你怎么有钱买这么贵的手机?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只在意钱,有很多东西,一旦失去了就没有了,那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要自尊自爱。” 宁安意说,“我给人家当保姆,这是老板送给我的。” 秀儿:“哪个老板?要不是对你有什么心思,会给你买这么贵的手机?你以为人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告诉你,这样的行为,很明显的,他对你居心不良?现在这些老头子,最喜欢用这些东西来骗小姑娘。” 宁安意看着坐在她正对面那个居心不良,用手机骗小姑娘的老头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顾令渺也有今天,那是罚她蛙跳的报应! 笑着笑着,宁安意的笑容逐渐扭曲。 是不是男人,踩她的脚?! 三秒钟不到,宁安意告饶,她错了她错了,她不笑了还不行吗。 正巧,刘子伊说了一句,“宁安意,老实交代,是不是表叔送给你的?表叔说的,他去你们学校找你了。你既然收下了他的礼物,想必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你之前不也说,表叔是你喜欢的类型。” 宁安意:她什么时候说她喜欢那劳什子的表叔了??? 顾令渺收回去脚踩回到宁安意脚上,力道比刚才更甚,宁安意痛得啊了一声。 刘子伊笑得更开心了,“是就是,那么激动干嘛?” 顾令渺看向宁安意的眼神越发冰冷了,似笑非笑的问,“哪种类型的?” “帅……帅的。”宁安意结结巴巴的回答,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也是,自己买的手机,偏要记在别人头上,花了钱还不得好,换做她,她也气。 秀儿看出来顾令渺心情不大好,赶紧雪上加霜的说了句,“安意,你们两个私底下在一起了算什么,好歹是我牵的线,明天找个时间,我们一起见个面。你是我养大的,把你托付出去,我得和你表叔说一说,别让他欺负了你。” 第五十七章 太太不高兴 宁安意快疯了。 什么跟什么呀,她见都没见过那位所谓的表叔,从哪儿跟人家在一起的! 整人也不是这种整法,就算要说这些话,好歹挑个顾令渺不在的时候啊。 她的脚都快被踩碎了。 脸上还要极力保持微笑,看着秀儿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没看出来她对面坐的那个人已经快要暴走了吗。 说来顾令渺也是好笑,不就是当了他家保姆么,连恋爱的事情都要管,管这么多,关键他家也不住海边呐…… 秀儿还真的没看出来顾令渺有哪里不对劲,也完全不知道桌子底下的事情,全当宁安意羞涩,听说她要去,不好意思了。 马上就解释,“我又不会干涉你们,就是大家见个面。要订婚还是要结婚,我得有个数,不然你叔叔回来我没法儿交代……问你话呢,明天你去不去?” 顾令渺也笑眯眯的问,“要去吗?” 脚上稍微用力,半点不犹豫的踩在宁安意的脚背上。 宁安意吃痛,又不敢张扬,两只手狠狠的扣住桌边,反问,“去……” 她是在询问顾令渺的话,问问顾令渺要不要让她去,哪知那么巧,吗字还没从嘴里蹦出来,秀儿已经拍着巴掌叫好。 连连说,“我等下就跟你表叔打个电话,你这孩子,怪不老实,谈恋爱了也不说一声,又不是早恋,都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吗?” 宁安意委屈巴巴的看了顾令渺一眼,把剩下的一个字说了出去。 然后,又被秀儿接过去了。 秀儿欢天喜地的说,“早跟你介绍的时候你还不乐意,现在高兴得昏了头,都喊我妈了。” 宁安意:…… 老板明鉴,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她和秀儿沟通有障碍,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是秀儿非要曲解她的意思。 好在,顾令渺搭在她脚背上的脚收回去了。 以防万一,宁安意赶紧把脚缩了回去,埋头吃饭,再也不理会其他的三个人说什么。 吃完了饭,秀儿不放人,硬是要留了顾令渺吃过水果再走,进去厨房切水果的时候,把宁安意一块儿拽了进去。 客厅里就顾令渺和刘子伊,摆明了是要把两人凑成一对。 宁安意有些好奇两人会不会趁着他们不注意,拉拉小手儿什么的,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什么都没看到,就被秀儿一把拽了回去。 秀儿一只手拽着宁安意,一只手握着菜单在宁安意跟前此比划,语气不善,“我告诉你,顾先生以后是你姐夫,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不然等以后他们俩结婚了,我让你姐吹枕边风,等你姐夫动用关系,你在海城可待不下去。” 宁安意拿起一块西瓜,安静的吃着,好奇的问一句,“枕边风怎么吹?” 只听说过东南西北风,没听说还有个叫枕边风的。 让顾令渺动用关系……顾令渺要是那么容易操控,还叫顾令渺。 那可是掉进瑶池都没死的喵,能被两个凡人拿捏了才怪。 秀儿被宁安意求知若渴的小眼神气得半死,小声嘟囔一句,松开宁安意,当当当的切着水果。 宁安意得了空闲,忙往外边看去。 本是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坐在了一起。 看两人坐的位置,应该是刘子伊主动过去的。 别说,这么看着两人,挺般配的。 平时觉得刘子伊不好看,今天必须得对刘子伊刮目相看。活脱脱的颜值不够,身材来凑,看看刘子伊穿的那件深v吊带长裙,v得很深,都快到肚脐眼了,把好身材暴露无遗。 尤其是某处…… 宁安意低头看看自己的,算了,就算她吃多少木瓜都换不来。 怪不得说胖有胖的好,这么一看,还真的是。 刘子伊有备而来,也没有闲着,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软软的就往顾令渺肩膀上靠去。 眼见着就要靠上去了,只差那么一丁点了,顾令渺突然问,“听说你和行知是高中同学?” 刘子伊脸色一白,刷的坐了回去,坐得端端正正的,像一尊雕塑。 宁安意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搞什么!就差那么一点,让人家靠上去又怎么了? 那位行知是谁啊,关键时候搅局,讨人厌。 “你干嘛?”秀儿奇怪的问,垫脚往外边看了一眼。 宁安意这才发觉自己闹出来的动静大了点儿。 大得顾令渺和刘子伊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尤其是顾令渺,那眼神太复杂,像是在笑,又像是没笑,怪吓人的。 “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秀儿端着果盘出去厨房,出去就出去,非要趁宁安意不备,伸手拧一把宁安意的腰,还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那种拧。 宁安意痛得咧嘴,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西瓜皮往秀儿面前一扔。 “咚”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都震了一震。 秀儿摔得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手里的果盘咻的飞出去,啪的砸在刘子伊的裙子上。 刘子伊惊得跳了起来,一边整理裙子,一边咬牙切齿的问,“宁安意,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宁安意哼了一声。 谁让秀儿欺负她的? 她这人从来不记仇,有仇都是当场报的,秀儿掐她,她完全没有放过秀儿的道理。 有因才有果,她脑子有病也是被秀儿传染的。 “滚!”刘子伊把裙子上扒拉一通,指着门口,恶狠狠的说,“宁安意,滚!” 宁安意背了书包就走。 宁安意一走,顾令渺也站了起来。 刘子伊有些讪讪的开口,“顾先生,您别生气,我和她胡闹惯了。” 顾令渺摇头,笑了笑,“这是你们姐妹的事情,我无权过问。不过,以后不用请我吃饭了,虽然很感谢,但是我太太并不高兴。” 顾令渺说完,拿了外套往外边走,步子迈得很大,像是迫不及待要走一样。 刘子伊和秀儿面面相觑,眼睛里都写满不可思议。 顾令渺,居然结婚了?前几天不还在相亲,结婚,什么时候的事儿? 喵来运转 喵来运转在线收听 第五十八章 母上大人 顾令渺下去楼梯,一眼看到了蹲在车边的宁安意。以为宁安意是心里面不高兴,蹲在那儿生闷气,走近了看才知道,宁安意拿了湿纸巾,正专心致志的擦鞋。 神色自若,看不出来一点点的不高兴。 擦的么,就是他踩上去的鞋印子。 “现在回家?”顾令渺走近了问。 宁安意看也不看顾令渺,依旧认认真真擦鞋,好像顾令渺不存在。 顾令渺蹲了下来,摸摸宁安意的头,语气自责的问,“把你踩疼了?” 宁安意摇摇头,当时是有点儿疼,但也不算特别特别疼,她挨得住。 她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果盘里有西瓜有葡萄有车厘子还有无花果,倒了怪可惜的。我就吃了一块西瓜,没吃完呢就扔出去了……” 说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不说别的,她吃的那块西瓜就挺甜。 顾令渺叹气,“还有什么想吃的?” 宁安意立马笑了起来,“老板,可不可以去吃牛排?” 吃饭的气氛太尴尬了,她都没吃饱。 如果能吃点儿水果,再加一份七分熟的牛排,想着就很有食欲。 “吃了就不生气了?” “我哪儿生气了……我就是觉得秀儿和刘子伊说话太难听……” “以后不来了,就在家里待着,谁也不能让你受气。” “好,谢谢老板!” 宁安意高兴了,顾令渺刚把车门打开,立马就钻进了车里。 在车上,宁安意问,“行知是谁?” 为什么刘子伊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都变了。 顾令渺简略说了一下。 行知,全名顾行知,顾令渺的亲弟弟,从小在部队里长大的。为了追女孩子,转学去宁城上了一年高中,和刘子伊是同学。 刘子伊喜欢顾行知,结果被拒绝了,一怒之下就做了点儿伤害顾行知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没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被顾行知教训了,所以,刘子伊对顾行知是既不甘心又害怕…… “刘子伊不知道你是行知的哥哥吗?” 都姓顾,名声应该都不小,刘子伊不至于不知道。 知道还要凑上去,不是找虐吗? 万一真成了一家人,和顾行知朝夕相处的,就凭着那段过往,多尴尬呀。 还是说…… “刘子伊把你当跳板?先是假装和你在一起,然后,等到她接近了行知,就毫不犹豫的去到行知的身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也太惨了?” 说到后面,宁安意都忍不住同情顾令渺了。被自己的亲弟弟绿,那该是一件多么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对了,行知帅吗?” 顾令渺都这么帅,行知应该也很帅吧,从部队里出来的,有担当,那就更帅了。 不说别的,单是教训刘子伊一条就足够让她心生崇拜。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行知的号码?” 宁安意很麻利的掏出手机,准备着添加联系人。 顾令渺冷冷的看她一眼。 宁安意让步,“微信也可以的,要不然,扣扣也行……” 顾令渺的眼神越发冷冽了,冷得眼睛里面都快结上一层冰渣子了。 宁安意闷闷不乐的收回手机。 顾令渺冷声道,“宁安意,仅此一次,别再让我看见你厚脸皮的要其他男人的联系方式。” 凭什么? 是她和人聊天,和人交朋友,又不关他的事。 顾令渺:“我买的手机,我交的话费,我给你发的工资。” 宁安意:…… “还有。”顾令渺接着补充,“不准叫他行知,要叫就叫顾行知。那是我弟弟,和你没太大的关系,不用叫那么亲热。” 宁安意淡淡的哦了一声,看在牛排的面子上,她不和顾令渺计较。 要说有钱人消费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这装潢,这档次,唯一的不好就是,旋转楼梯太长,不停的转啊转啊,她走着有点儿晕。 “晕……”宁安意说。 “没出息……” 顾令渺低低的骂了一声,把宁安意的手牵到手里,放慢脚步往上走。 宁安意亦步亦趋,安安静静的循着顾令渺的脚步往上走。 到了包间,宁安意一下子活过来了,东看看西瞧瞧,显得很振奋。 顾令渺点菜的当儿,她就拿着手机四处拍照,时而拍拍窗外的景,时而拍拍顾令渺。 顾令渺看着宁安意高兴的样儿,心都软成一摊水,承诺,“你要是表现好,我每个周末都可以陪你出门,要玩儿要吃,都由你,我买单,绝对不扣你工资。” “真的?”宁安意赶紧在顾令渺对面的沙发上坐好,“怎么样才算表现好?” “听话就好。” 话刚说完,顾令渺的电话响了。 顾令渺不接电话,反而把手机递给了宁安意。 “你接。”顾令渺说。 看看来电显示,写的是母上大人,宁安意下意识觉着不想接,奈何顾令渺刚刚才说了要听话,她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宁安意缓缓的划了接听键,几乎是在电话接通的那瞬间,愤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顾令渺,你是不是天生放人鸽子的,今天放一只,明天放一只,你是不是打算修道成仙了!你自己说说,给你找了多少个对象了,不是不乖就是不可爱。你有能耐,有本事你就给我找个又乖又可爱,天真无邪还好拿捏的回来!” 宁安意惊恐的吐了吐舌头。 怪不得心高气傲如顾令渺都会硬着头皮去相亲。 这位母上大人,实在是太厉害。 “那个……阿……阿姨”宁安意结结巴巴的打招呼,“您好。” 对方没声音了。 一秒……两秒…… 母上大人一改之前的愤怒,温柔的问宁安意,“小美女,你和阿渺在一起?” 宁安意下意识去看顾令渺,见顾令渺没什么反应,点头了,“是的,他就在我对面坐着。” “在吃饭?” “吃牛排……不过牛排还没有端上来,阿姨,您要不要过来和我们吃点儿?” “不了不了,你们快吃,吃了早点儿回家去,早点儿休息。小美女,再见。” “再见。” 宁安意挂了电话,还觉得奇怪。 “阿姨怎么知道我住你家?” 第五十九章 醉话 顾令渺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对宁安意的表现提出赞许。 “以后就这样和母上大人相处,当然,必要的时候,小嘴儿可以再甜一点。” “再甜能甜到什么地步,我总不能喊妈……” “不错的主意,回头给你加工资,好好表现,再接再厉。” 宁安意的疑问,就这样被岔开了,身为当事人的宁安意毫无感觉,等到牛排端上来,更是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一手拿叉,一手拿刀,双手并用,只顾埋头吃东西。 顾令渺把碟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儿,尽数放到了宁安意碟子里,问,“宁安意,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从来没吃饱过?” 从哪儿找的尤物,也太能吃了。 在刘家的时候,分明也吃得不少,怎么到了这儿,还像是刚闹了饥荒的…… “我只是饿得快。” 宁安意忙里偷闲,抬头看了顾令渺一眼,看见顾令渺杯子里的红酒,舔了舔嘴唇。 “想喝?” 宁安意连连点头,想喝。 味道虽然比不上天宫里的琼浆玉露,但也算得上是美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酒量怎么样?” “一般。”宁安意一本正经的信口开河,“多了不行,两三瓶还可以。” 看宁安意信誓旦旦的样子,真不像是吹牛的。 顾令渺想着,牛排和红酒更配哦,既然宁安意想喝,那就给她喝吧。反正酒量不差,可以喝两三瓶。 就给了宁安意一杯。 一杯酒下去,宁安意的精神状态还好,神智也清醒。 接着,顾令渺给了第二杯。 然后,宁安意一饮而尽,直接趴桌子上了…… “宁安意?” 顾令渺喊了一声,没反应。 “宁安意!” 再喊,完全没反应。 走到宁安意旁边,拍拍宁安意的脸,顾令渺头疼的扶额,“就不该相信你说的话!” 一边拿过手机打给小许。 小许是顾令渺的私人助理,平时在公司忙前忙后,替顾令渺打点一切,顾令渺喝了酒或者有事的时候,就充当司机。 小许到的时候,只看到他家高高在上的老板背着一个小姑娘从旋转楼梯上下来。 两只手紧紧扣住小姑娘,深怕人掉下去。 面前还背着个书包,晃来晃去…… 看上去,很是滑稽。 关键背上那人还不安分的扭来扭去,一个劲儿的嚷着晕楼梯。 动来又动去,他家老板有些不耐烦了,却不像平时凶他们一样黑着脸,沉着声音……只语带威胁的说了一句,“宁安意,再动我把你扔下去。” 语气恶狠狠的,态度却是少见的柔和。 小许看他家老板一步一步往下走得艰难,寻思着要不要上去帮帮忙,看到那小姑娘的脸,还是算了。 老板为了这小姑娘,投资什么学校,当什么教官,天天换着法儿的折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公司了。 既然是他家老板的心头宝,那他还是不碰得好。 小许负责走在前面,把车门打开。 顾令渺轻轻把宁安意从背上放下来,又护着宁安意的头,轻轻把人塞进后座。 看着面色酡红的宁安意,长长叹了一口气。 直道,“家门不幸。” 小许笑,“我看老板挺高兴。” 顾令渺瞪小许一眼,侧身进去后座,把宁安意拉进了怀里。 宁安意在顾令渺怀里拱来拱去,始终找不到舒适的着陆点,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觉着面前的人有点儿熟悉。 是谁,她又想不起了。 摸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挺有弹性。 “祁月!”宁安意嘿嘿的笑,“几天不见,怎么换了个长法!” 说着,手又往别处抹去。 先是摸摸脖子,再是摸摸肩膀…… 顾令渺一把把宁安意不安分的手扯了握在手里。 宁安意挣扎,“格格,格格,乐哥又欺负我,你管不管他?不管就不管,你先回来吧。” 顾令渺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绝伦。 他倒是低估了宋格在宁安意心目中的位置,居然和祁月站在了一条线上。 而他,在线的十万八千里之外。 喊他顾教官,顾院长,顾先生,老板!想他听到宁安意被逼着喊他哥时心里那兴奋劲儿,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帽! 做了这么多,连个正式的称呼都没有,气死人了! 顾令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一把甩开宁安意的手,把宁安意从身上扒拉开了扔在边上。 他打开车窗想透透气,没想到车窗刚打开,宁安意就嘟囔,“格格,你终于回来了……” 顾令渺蓦地关上车窗,从现在开始,直到到了家里,愣是一句话没说,扔了外套,扔开书包,兀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老……老板……” 小许扶着宁安意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怯生生的喊了一声,把决定权交到了英明神武的老板手里。 顾令渺扯下领带,烦躁的扔在一边,“谁让你把她扶了站那儿的!” 语气格外的不善。 小许明白老板的意思了,扶着人就往外走,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听他家老板更是不善的声音响起。 “我是让你把她扶进来!外面那么凉,她要是生病,还得浪费几颗药。” “哦哦哦。” 小许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了,赶紧扶着宁安意往里走。 一个不备,宁安意的胳膊撞门上了,duang的一声,震得小许心都碎了。 “老板……” “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顾令渺脸色一沉,三两步走上前,把靠在小许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宁安意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被撞到的胳膊。 接着,满目寒光刷刷射向小许。 小许心中一抖,他,他真不是故意的。 “还不走?”顾令渺把醉猫一样的宁安意往怀里搂紧几分,问,“等着我送你?” “我走,我走。” 小许片刻都不敢耽搁,转身就走。 走出去几步觉得不妥。 他忘了把门拉了关上…… 怕再被无缘无语凶一顿,小许偷偷摸摸的走进,把门拉了合上。 合上的瞬间,只见他家老板把满含报复的咬了对面那小美女红彤彤的小嘴一口…… 喵来运转 喵来运转在线收听 第六十章 请假 被咬疼了的宁安意皱了皱眉头,大喊一声,“大胆蜜蜂,竟敢蛰本仙!” 话音刚落,扬起手,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把毫无准备的顾令渺打蒙了…… 顾令渺愣愣看着眉头紧锁的宁安意,一秒,两秒……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愤愤的咬了咬牙。 “宁安意!” 顾令渺恨不得一盆冷水泼在宁安意的脸上。 不就亲了她一下,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他清楚的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亏! “我明天再和你算账!” 顾令渺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把宁安意打横抱抱回房间,本来想就这么一走了之,让宁安意自生自灭的。 可看看宁安意红彤彤的脸,到底不忍心,只能闭着眼睛给宁安意换了睡衣。 想了想,打来热水给宁安意擦了擦脸。 又想了想,又给宁安意擦了擦手。 再想了想,决定放盆走人。 睡得跟猪一样的宁安意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祸,雷打不动的睡到第二天早上。 察觉自己身上穿着睡衣,她也只当是自己迷迷糊糊换的,才不会想到顾令渺,一来,顾令渺那么嫌弃她,肯定不会给她换衣服,二来,顾令渺不瞎,长那么大眼睛,不至于帮她把衣服穿反了。 宁安意换好衣服就准备下楼,出去房间关好门,刚迈开步子,顾令渺也推门出来了。 穿一身白色棉麻家居服,可谓是长身玉立,只是脚上套着昨天刚买回来的拖鞋,风格奇异。 宁安意怕自己失笑,赶紧弯腰打招呼,很客气的喊,“顾先生早!” 抬起头时,一眼看到顾令渺的半边脸有点儿红,隐隐的,能看出五个手指印,又细又长,像是女孩子的手指。 她还在找打巴掌那人站的角度,顾令渺一个冷眼就扫了过来。 狠狠地,恨不得吃了她。 宁安意被看得一个哆嗦,忙笑嘻嘻的说,“这房子里有蚊子,我昨天晚上也被咬了,你看。” 宁安意指着自己破皮的嘴唇往顾令渺跟前凑,说,“我建议,要不然买点儿檀香蚊香什么的。” 顾令渺冷哼一声,错开身子下了楼。 宁安意赶紧跟上。 第一件事,给顾令渺冲咖啡,让顾令渺消消起床气,有什么事儿,不要冲着她来。 等到顾令渺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了,她才系上围裙开始拖地。 左拖拖右拖拖,拖到顾令渺跟前,顾令渺分明知道她在拖地,就是不抬脚。 “顾先生……”宁安意满脸笑容,“麻烦您高抬贵脚。” 顾令渺看她一眼,置若罔闻,把手里的报纸翻得哗啦啦响。 宁安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知道顾令渺生气,可又不是她打的,摆脸色给她看也没用啊。 要不然? 宁安意弯腰,冲顾令渺来了个九十度鞠躬,言辞恳切,“我代她向您道歉,下手这么狠,她错了。” 顾令渺不可思议的看向宁安意,“代她,代谁?” 谁打的就代谁,除了罪魁祸首,她还能代谁。 顾令渺放下报纸,“把我打成这样,道个歉就完了?” “您也可以选择打回去,如果您不怕别人说您没风度打女人的话。当然……”宁安意拄着拖把往后退了一步,“君子有所代有所不代,挨打的事情,我不代。” 顾令渺呵一声,继续看报纸去了,看得出来,还是不大高兴。 宁安意赶紧自我反省,她很怀疑,这问题是不是出在她的身上? 她脑补了一个场景。 昨天晚上,她喝了酒,喝着喝着,就醉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漂亮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假装就是上次和顾令渺相亲的那个漂亮美眉。 漂亮美眉本来是来告诉顾令渺,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然后,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她,对,就是那个扬言顾令渺是她干爹的她! 美眉一看见她就怒火中烧,骂了一句,“顾令渺,你个王八蛋!” 因为太过生气,一个耳刮子就甩到了顾令渺的脸上。 然后,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摔门而去…… “天哪!”宁安意惊恐的捂住嘴巴,她指天发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顾令渺皱眉,“又在自娱自乐什么?” 宁安意一个箭步冲上前,坐在了顾令渺旁边,问,“顾先生,她打你,你没有还手,是不是喜欢她?” 顾令渺拿着报纸的手骤然捏紧。 宁安意一副恍然的样子,她拍拍顾令渺的肩膀,安慰,“你放心,只要你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由我出马帮你把她追到手。严格说起来,我也觉得刘子伊配不上你,还是那个女孩子好,烈焰红唇小蛮腰,身材好到爆。” 顾令渺知道宁安意说的是谁了,当即就咬了牙,“宁安意,当保姆就要有当保姆的样儿!” 宁安意连声说是,立马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因为顾令渺不配合,宁安意放弃了拖地,转而拿起抹布,擦茶几时,顾令渺再一次不配合,故意把手放在茶几上,死活不让。 宁安意看出一点端倪来了。 “顾先生,你是不是想找个理由扣我工资!要是是的,那我选择和你离婚。” 顾令渺抬眸看着宁安意,抵不过宁安意眼睛里面的认真,默默移开了手。 接下来,不管宁安意做什么,顾令渺都相当配合。 宁安意觉得自己扳回一成,脊背都比之前挺得直了,当然,也越发得寸进尺了。 说,“顾先生,我想请一天假。” 顾令渺斜睨她一眼,“干什么?” “吃饭。” 宁安意说着,已经脱下了围裙。 顾令渺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和谁?” “秀儿。”宁安意漫不经心的回答。 顾令渺的眉头拧成了麻花,“还有谁?” “我……” 说到这一句,宁安意明显底气不足。 顾令渺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她是去和那位表叔相亲。 看一看顾令渺的脸色,果然已经黑成了锅底色…… 喵来运转 喵来运转在线收听 第六十一章 表叔 “要不然,半天也可以。”宁安意小心翼翼的说,“我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给你带晚饭……” 顾令渺:“我给你半分钟……” “不行不行,半分钟绝对不行!”宁安意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两只手也不停的摆动,“才半分钟时间,都不够我走到大门口。” 顾令渺气得笑了,“我是说,我给你半分钟时间,收回你说要请假的话。” 宁安意眸子一黯,两只眼睛当场就噙满了眼泪。 “顾先生……”宁安意刚把这三个字喊出口,就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您不知道,我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可以自力更生了,她们又要逼着我嫁给一个糟老头……” 这娇滴滴的可怜样儿,顾令渺承认,他看着是有点受不了。但受不了归受不了,他脑子里很清楚宁安意心里面的那点小九九。 他问,“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为了穿一条漂亮裙子出门,顺便在吃饭的时候显摆?” 宁安意打死都不会承认顾令渺说的是正确的。 她始终坚持,她要是不出去吃饭,秀儿就不死心,就会三天两头的打电话sao扰她。 她既然当了保姆,顾令渺刚才不还说了吗,当保姆就要有保姆的样子,她怎么可以三天两头因为这样的私事影响工作? 要是因为她不在,顾令渺渴写了,饿着了,岂不是罪过? 所以,她要请假出去,她要一次性把事情处理好! 顾令渺:“这样说起来,你还是为了我好?” 宁安意摸一把脸,羞涩的扯了扯嘴角,不敢不敢,这是她分内的事情,她不贪功。 顾令渺思考一秒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只手端起还留有余温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不是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实在是你的理由太牵强……好吧,就当我信你,我也知道你心里对秀儿诸多不满,秀儿有些时候也确实过分,可是宁安意,你想怎么出了这口恶气,难不成,你去点一份沙拉酱,当着那位表叔的面拍在秀儿脸上?” 宁安意朝顾令渺竖起大拇指,真是高招。 她最多不是想想,点一杯凉茶泼在秀儿脸上,比起顾令渺的拍沙拉酱,果然还是欠了点儿道行。 “我会认真考虑您的提议。” 顾令渺尴尬的咳嗽两声。 他没想过教宁安意干坏事…… “我倒觉得,那样的做法虽然直接,但是显得太过粗鲁,有些野蛮。还不如直接把结婚证拍在秀儿脸上,首先,有了结婚证当证据,你那表叔觉得秀儿骗了他,肯定会生气,其次,你可以用结婚证证明,你不是没人要的,彰显你的人格魅力,然后,你用结婚证打秀儿的脸,打秀儿一个措手不及,想想秀儿目瞪口呆的样子,你就不觉得解气吗?” 解气,单是听着顾令渺描述,宁安意就觉得解气! 不仅解气,还热血沸腾,她恨不得马上拿了结婚证拍在秀儿脸上! 宁安意央求顾令渺,“顾先生,把结婚证借给我用用,用完我就还你,片刻都不耽搁。” “好!”顾令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好人做到底,说,“我送你去,要是有什么需要逢场作戏的地方,我无条件配合。” 宁安意感激涕零,看向顾令渺的双眸里都冒着感激不尽的粉色泡泡。 她错了,她收回以前那些错误的感觉,顾令渺,真的是个好人! 有了顾令渺的支持,宁安意说话做事都有底气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下车来,走路都带着两米八的气场。 宁安意由衷的觉得,听顾令渺的果然没错,换掉小碎花的连衣裙,穿上白色连体阔腿长裤,套一双红色高跟鞋,回头率真的高达百分之百! 不说别人,就连角落里坐着的秀儿看见她,眼里面都透着惊艳。 至于秀儿旁边坐着的那个表叔…… 宁安意不想评论。 她以为,只是老了点儿,丑了点儿,没想到,又老又丑,还不修边幅! 好歹是有点儿身家的人,穿一件花衬衣,黑裤衩,黑色皮鞋套白色长袜……穿一套西装,真的就那么难吗? 还有,四十来岁的年纪了,能不能稍微沉稳点儿,她知道她漂亮,可是在公众场合,能不能擦擦嘴角的哈喇子,自己邋遢,不要影响别人的食欲…… 男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超宁安意伸出一只手,“安……安意是吧?你……你好。” 宁安意满头的黑线。 居然是个结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那身高,绝对没到一米六,不起想象中的大腹便便,却瘦得像根干豇豆。 她都佩服秀儿,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尤物。 本着尊老爱幼懂礼貌的基本原则,宁安意伸手,和男人握了握。 哪知,男人握着就舍不得松开手了,摸一把一宁安意的手背,笑呵呵的说,“安……安意……早知道……知道你这么……漂……漂亮……我……我就直接……说……说可以……可以结婚……了……不用……用浪费时间……来……来见面……要不然……我们……吃……吃了饭……就去……登……登记吧。” 宁安意使劲儿的抽回手,很想说一句——表叔,您把舌头捋直了再说,我听着实在难受。 又觉得这样算是人身攻击,不道德。 于是,她换个建议,“表叔,说记不带吧,文明你我他。” 一旁的秀儿坐不住了,把宁安意拽了坐下,皱着眉头问,“什么孩子,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宁安意当秀儿不存在,她看不见秀儿,也听不见秀儿说的话。 她看看这餐厅,嗯,算不上五星级,但环境还不错。 不看这两人的话,饭应该还是吃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