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南与衾》 第0章 启 我又做梦了。准确的来说，又梦到他了 那个做出选择而手足无措的下午，我只能带着大包小包求助于他。他来的很快，一个人，帮我忙上忙下，承蒙有他，我几乎没有怎么忙活，但也腰酸背痛，他也疲惫，刘海凝了细细的汗。我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他却哄我不累，还温和的问我一会有什么安排。 “我想去看电影，”我诺诺的说，“你有空么？” 他摇摇头：“我晚上有工作，想看什么我给你买票，如果我结束的早，就去接你，好不好。” 我愣愣的点头，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很难结束的早。他是个艺人，虽然比我还小，但是敏感而成熟。他很努力，不属于主流的音乐风格和不算出挑的外形条件让他一直维持着不大的知名度，在这个圈子里，举步维艰。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却也成为了他努力守护的对象。我感到惶恐，总是酸涩。 到最后我只能请他吃小火锅，这么普通的东西，他一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人，在雾气缭绕的火锅店里，隐身于说说笑笑的大学生中间，看起来那么有烟火气。可是他最终与普通人不同，因为要减肥，很快就放下了筷子，笑眼弯弯的看着我吃。 “阿南你要是急的话你就先走吧。”我不好意思的说。我心里明白他有多忙。 他果然有点心虚的撇了撇嘴角，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然后说：“那我走啦，你乖乖的。” 我点头后他起身走了，没有再看我。他是一个很坚定的人，从不回头。或许他也是笃定，他往前走，也会遇到我。 我们是网上认识，其实连真实的姓名都没有交换过，只是他的脸就是他最好的名片，而我，只是几百万普普通通女大学生中的一个。 我果然自己一个人去看了电影，而他同时在进行一场小小的演出，我从没有去现场看过他的演出，虽然他总说只要我想来他一定让经纪人给我留票，可是我不想。冥冥之中，我竟然有些害怕，看到那个光芒四射的他。更清晰的照亮我的普通。 电影结束后，我在他演出的小剧院旁边绕啊绕的打发着时间，他的经纪人李莫来了，是一位精明干练的女士，也是一位亲切的姐姐。她于是对我笑，“小六，来看浙南？在这干嘛，跟我上去。”于是我被拉上电梯，其实我不叫小六，只是浙南从我的网名这样叫我，而我也没有反驳过。 很可惜没有赶上，我们抵达的时候演出已经结束，观众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讨论着刚刚的演出，也有浙南的死忠粉，小声惊叹他的魅力。 正当我叹口气说情敌真多的时候，李莫姐姐把手上的星巴克塞进我手里，把脸上亲切的放松调整成职业化的笑容，朝前方两个人走去。 是一位知名度很高的前主播潘越川和他的朋友，潘越川现在已是人气很高的搞笑明星。此刻他却没有带着标志性的憨笑和口音，反而显示出几分不可侵犯来。 李莫和潘越川握了握手，居然站在一起讨论起了浙南作品的音乐性，潘越川说的十分专业，完全不像是平时以不合时宜的犯傻而出名的搞笑艺人样子，又连连说很欣赏浙南。李莫抿着嘴笑的很开心，连连道：“浙南还小，需要潘哥多多提点啊。”三人相谈甚欢，而我提着渐渐冷去的星巴克，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助理。 浙南很快来了，还穿着演出的服装，化着夸张的舞台妆，比下午清透自然的少年多了几分妖艳。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的挑起眉眼笑了笑，就转身加入了李莫和潘越川的话题。我看着他讨论起音乐时认真的侧脸，真的是好迷人，他应该值得最好。而不是在他们谈起编曲时只能一脸茫然的安静的我。 咖啡渐渐凉成了体温，潘越川终于拍拍浙南的肩膀然后和朋友离去。浙南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握住我的手一边笑着和李莫说：“哥能够认可我实在太好了。” 我不满的戳戳他的腰，他今天的演出服是透视的宽松衬衣，腰身一览无余，还真是，秀色可餐。下面的粉丝们一定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我不免泛酸。 他似无动于衷，仍然和李莫细细的对着接下来的行程和表达着今天的舞台感想。 他很有思想，也实在是很不让人操心。李莫有时候会和我感叹，这次看来她的想法也没有变，她很快结束了讨论。和我点点头后离开了，李莫手底下不止浙南这一个艺人。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只剩我们两个人，阿南很快放松下来，窝在我肩头，说：“六六，我好累哦，但我今天做得很好。”我捏着他精瘦的腰身，叹气道：“我的男朋友又被别的女人看了个精光。”他就笑了，“只有上半身，只算0.5光，而且还只是透视，算你0.25光吧。”这时候他才显示出比我小的样子来，然后拉着我朝化妆间走，“你陪我去卸妆。” 他坐在镜子前，化妆镜清晰着倒影出我们两个的脸。他那样精致，而我素面朝天，长相勉强能算温婉，但娴静却和我的性格沾不上边。我愈发的感到渺小。他似乎怕我介意，紧张兮兮的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工作，你知道我爱音乐。”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方舒展了嘴角，任由化妆老师卸妆。 我看到他在镜子里偷偷的笑了，我正想贪恋的多看几眼，我醒了。 后面的故事，六年过去，我依然刻骨铭心。我骗了他的第一次，和很多情真意切的承诺，然后我离开了他。到最后他还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只会六六六六的喊我。 后面连唯一的微信都沉寂了。他删了为数不多的几条朋友圈，从此一言不发。在微博上却仍然是乐天少年的样子，时不时更新着和猫狗的日常。歌词里却总写孤独。 我注册了小号一直关注着他，每天每夜都是想念，但我仍然不敢回复微信上最后的那句“我原谅你了”，因为我尚且不配。 为此，我已经历六年挣扎。 第一年的时候我整年都在痛苦，第二年逼着自己做出改变，第三年的他的生日，我终于用我的无名小号对他发了一句私信：等我能够告诉你我的名字。第六年，如今是第六年，我已26岁，和初遇有太多不同。可我从未停止向他奔走的脚步。 化好妥帖干练的妆，我拨通老板的电话：“老板，我是蒋衾。” 第1章 我叫蒋衾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盛世传媒的总经理盛天坐在我面前斯文地笑：“业界公认的拼命三娘，蒋衾，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从聚华娱乐跳槽来我们公司。虽然盛世集团影响力不俗，但是聚华娱乐可是国内的龙头企业。” “也许，我更看重发展的潜力吧。聚华虽强，盛世也不弱，我相信对于我来说，盛世是更广阔的一片天空。”我回答得不卑不亢。但盛天显然没有相信我的说辞，却也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26岁，毕业四年就能在聚华混到a级，拼命三娘不是浪得虚名。” “老板谬赞了。”我轻描淡写，“我来盛世只有一个请求，相信老板已经知道了。” 他玩味的看着我：“你要周浙南和苏千？” 他的眼里是不赞同，我知道，苏千是公司今年选秀正红的新人，正在关键的上升期，一举一动都是极其重要的，这个节骨眼上换经纪人可能一着不慎，何况是我一个不知根知底的新人。所以我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周浙南。 果然，盛天开口道：“这样，你先带周浙南和吴桐。正好李莫跟我说有意向生二胎，跟我提了一下减负的事情。” “李莫姐，一个很优秀的前辈，我一直很尊敬她。”我想起往事微微一笑，李莫现在应该认不出我了吧，不知道浙南如何。至于吴桐，很年轻的演员，刚上大一，高二的时候被著名导演林盛路上一眼相中出演了他的悬疑片男二，然后小小的爆了一阵，演戏很有灵性的男孩。至于为什么没有大火，大概是因为盛世还是以唱跳偶像培养为主的公司。这么看来，在聚华带了一批演员取得不菲成绩的我正是不二人选。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含笑点头。 盛天看起来很满意，立马打电话给李莫同我交接。 “蒋衾，你在盛世的初评也是a，接下来，我很期待你的表现。”他笑得温和，我却不禁感叹，无论下面的艺人如何风雨飘摇或者烈火烹油，盛世传媒和盛天从来都是屹立不倒的，他总是可以笑着。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我乘电梯到达24楼，在这里有我专属的办公室。盛世传媒一向是一个唯成绩论的公司，奉行狼性文化。艺人的每一个作品，每一次活动，甚至人气的升降，都会成为经纪人业务能力的考察，一年一评，绩效等级关系着你的假期、奖金、工作条件、权级优先度等几乎所有的一切。我的初评为a，我才能享有独立的办公室，b级及以下则在外面大厅使用工位。 业界传言盛世人如狼似虎，其原因正在于此。每一个人都在尽其所能的往上爬，即使站到了高位也不敢丝毫懈怠，因为时时刻刻有人想要取你而代之。 办公室不大，但配置还算齐全，我的新任助理很快抱来了吴桐和周浙南的所有文件和相关资料，有点局促的看着我：“老大好，我叫顾良。” 我微微一笑：“在盛世多久了。” “半年。”也是，顾良年轻的过分了，看他连衬衣都没有熨烫妥帖的样子，想来是刚刚毕业的新人，对于职场新人来说，盛世传媒这个起点可谓不低，所以这小孩背景够硬和素质够高其中必定占一，且行且看吧。 我点头，随意扫了扫桌上的文件，挑了吴桐周浙南两人的通告档案翻看，其余的吩咐顾良按照时间顺序分别整理收纳。 吴桐最近在表演学院上学，住在公司配发的艺人公寓，最近两个月都没有通告。周浙南刚刚从外国顶级的音乐学院学成归国，正在筹备自己的新专辑，我无意识的摩挲着纸面上他的名字，他还是这么优秀。 “老大，李莫姐发短信说，周浙南的房间备用钥匙她放在办公室了，你可以去取。她会通知周浙南来公司和你见一面然后签合约的。”顾良的声音插入，我恍然点点头：“你去取吧。” 虽然我从分开的那一天就开始为了这一次重逢筹划，可想到即将真正面对他，我又可悲的手足无措起来。我怕为时已晚。虽然我一直暗中打听着他已单身六年，但我依然怕他不会再为我停留。如果他已有佳人，那我只能是最专业的伙伴，送他更上一层楼。 顾良听从我的吩咐，取来钥匙后去接吴刚。而我将忐忑的心情藏了又藏，终于等到那一声扣门的清响。 轻轻的，三声。轻柔又有礼。 然后我终于，又见到了他。他也见到了我。 就在此刻。 “你好周浙南，我是蒋衾。”我带上职业的微笑向他发出握手的邀请，可我想我眼里的爱意可能掩盖不住。 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概括，他说：“原来是你？”然后不可置信的唤出旧时昵称，“六……六？” “对，好久不见，阿南。”我偏了偏头。突然从充满圣罗兰香水气味的办公室，回到了素面朝天的大学时代。 他很聪明，更何况任谁都该知道我是为他而来。于是他紧紧盯住我，像失而复得的珍宝，又似乎想要窥破我内心的想法，而我也经历漫长的孤军奋战之后第一次松懈下来，好像失去的心脏回归柔软胸膛。 “这是合约，你先看看。”我把合约推到他面前，“因为仅是经纪人变更，你的公司和各项通告都是没有变化的，也不涉及任何经济纠纷。如果你认可我，就可以签字，然后你就会成为我的艺人。阿南，我不会跑。” “谁说你不会的。”他冷冷的说，然后飞快的抓住合约签上了他的名字，挑眉问我，“蒋衾，所以这是你的真名？” 我只好哭笑不得：“对，要我给你看身份证吗？阿南，这一次我为你而来，再也不会跑了。” 他收起一份合同，然后有点生硬的和我说：“我要和李莫姐打个电话。”然后转身出门，我听到门背后隐隐约约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吟诵。我那样想念的，阿南的声音。和机器里传来的略有不同，也不夹杂粉丝们呐喊的声音。 我听到他说合同已经签成了，又说了些什么，最后嘱咐李莫要好好休息，我的周浙南，六年过去了依然温柔如初。 第2章 合作愉快 他收线回来，用他墨黑的眸子凝着我：“为我而来，如何为我而来？”我食指点了点桌面，眼神示意他看向合同。“这样。”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依然冰冰凉的瞅着我：“既然你是蒋衾，那你似乎四年前已经进圈了。我偶尔有听过你的名字。” 我点头：“对，我进了聚华。实际上正常情况下你应该不止偶尔听过我，是我在瞒着你。”我真佩服自己，面对朝思暮想的人还能轻描淡写的说着气人的话。果然他眼里的墨色深了。 耸耸肩，我对他眨眨眼：“其实我有说过我要来找你哦，是你没有发现吧。”瞧他一瞬间有点错愕的样子，我难得恶作剧的笑了，这六年绷紧的弦，难得欢快的波动起来。但很快，就寂静下来，我知道这还不是可以松懈的时候。“阿南，你原谅我吗？” 他看起来一点不想理我，面上却显示出犹疑的表情，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我于是识趣的换了话题：“今天晚上找个地方吃饭，我们聊聊你的工作？”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也惯性的保持沉默。 一家隐蔽性不错的餐厅，老板是我的朋友，很给面子的为我预留了角落的位置。 “有什么忌口吗？来点酒吗？”我问周浙南，他说：“不要香菜，酒你随意吧。” “老白，我上次的那瓶hibiki12。”我放下菜单，随意点了几个少油的菜，“新专辑筹备期，你最好控制体重。”他点点头。我不禁感叹到，似乎我和他吃饭他从来没有能够大朵快颐的时候。最初我还会心疼艺人难当，后来入了圈子我便渐渐习惯了身边人这种成名的代价。 “你饿吗，我先催他上个沙律？”我招来服务员吩咐，他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我。 “新专辑有什么想法？” “我已经大概有两首歌了。主题我原来是想做寻找和成长，现在也许会更改吧。”他无意识的咬着手指，和以前一模一样。 “你从美国回来之后也一直没有大型的巡演之类的，四年进修人气是有下滑的，这你应该很清楚。”我忍不住提醒他，“别咬手了。看指甲咬成什么样子了。” 他听话的放下手，却有点双手无处安放的样子。我继续道：“这次的专辑是一场硬仗，传递你的意志是一个，进一步的帮你吸收粉丝让你的人气更进一步也是很重要的。我知道音乐是你的底线，做音乐你有你自己的坚持，这方面我充分相信你的专业。但是你也要知道有些必要的宣传是必然的，也请你相信我的专业。” “我知道。”他说。服务员端上沙律和浓汤，我示意他先用餐。他无声的把汤推向我，我笑了笑，他还是这样周到。 “我是这么想的，最好能够赶上你的26岁生日发布，我们就可以结合你的生日展开宣传活动，同时你可以借这个机会正式的宣告回归，现在还有四个月，既然你已经有两首歌了，我想应该也不算特别困难吧。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请人给你写。” 他摇头：“这个我可以。”服务员终于把主菜呈上。我也饿的不行，哪顾得上食不言寝不语的老祖宗旧习。干我们这一行的，三餐准点都仿佛是一种奢求，早睡早起更是困难，不过论苦，我还是远不如台上光鲜亮丽的艺人。往时看着他在舞台上绽放光彩我只觉得自惭形秽，到后来渐渐是理解和心疼，于是我愿意经历一切，追上他的脚步，同他共向山巅。我看着餐厅温暖灯光下的他，那么瘦，那么白，我见过的艺人已经很多，唯独是他让我心软软的塌了一块。 “还有，我想你可以思考一下你是否考虑转型，26岁可以对人生进行思考了，虽然艺人普遍年轻，但是三十而立嘛。” 他像只小松鼠一样的腮帮鼓鼓，想说话又张不开嘴：“现在谈转型虽然是一个好时机，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人不应该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这是对世界和自己的不负责任。” “你的粉丝其实有讨论过你的爱情方面的歌是不是太少。比较广为人知的也就是《miss》，我认为这张专辑你可以考虑加入一点情感元素。”我晃了晃酒杯，看醇厚的液体在灯下流转。 “我已经准备了。”他抿了抿嘴，“但是仍然不会占专辑太大篇幅。毕竟爱情离我，呵，还是太远了。”我突然好像一个犯错误被老师抓包的小孩，手足无措起来，只能尽力维持我的专业性。 我能做的只是转移话题：“嗯，那个，今天晚上你回家发条微博和粉丝互动一下。”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辨不出喜怒。手却伸向酒瓶。 “少喝一点，你的胃。”这几天我看的最认真的一份文件大概是他的近几年体检报告。也许工作性质不允许，也许心理压力太大。他的三餐总是不正常，直接反馈到了他的身体上。作为唱跳艺人陈年的腰伤，过分熬夜导致的头疼和失眠，三餐不正的胃炎。坐在我面前的周浙南可谓伤痕累累。 他寡淡的笑了。却听话的止于浅尝。 “我还要签一个艺人，吴桐。你们熟悉吗？” “听过。”意思就是不熟了，周浙南很认生，除非有人同他志趣相投且热情主动，他很少会主动交朋友。我想起若干年前，我们的缘分开始也是因为我喜欢四处搭话，而他恰好成为了那个人。实在是没想到啊，那时候微博上无心的一个评论，让我孤勇六年。 “也许以后会安排你们合作。明天我去和他谈工作，如果合适的话最好能创造双赢局面了。” “这都看你的安排了，大经纪人。” “合作愉快？”我对着他举杯，“要赶快忙起来了。” “合作愉快。”他点点头，但表情说不上愉快。 当天晚上，果然周浙南更新了微博。难得的是他的钢琴独奏，《g小调叙事曲》节选，弹得可圈可点。虽和专业演奏家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也可以看出他在钢琴方面确确实实下了苦工。 他很少在微博上弹琴，何况他配文：“今夜群星闪耀，我弹琴给你听。”我知道，效果会出乎意料的好。虽然他没有正面出境，但是流畅的乐音已经能够让人对画面外的他产生无尽遐想。就连我也难免想象到月光撒在了他的钢琴上，芳华流转。 他的手指飞舞，好像在和谁说话。 是和我吗？ 第3章 吴桐其人 果然周浙南深夜的一曲琴音产生了不小的热度。周浙南致敬肖邦、周浙南钢琴、周浙南学业等话题在热搜榜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评论里多是赞美之词，要说我在娱乐圈发展两年，见到彩虹屁和各家撕逼语录都是海量。已经可以到见怪不怪的地步了。偶有几个“周浙南自比肖邦”“我家哥哥比肖邦还厉害”“肖邦是谁”等黑词我也很快处理了。 我让顾良把粉丝反馈中比较有价值的整理出来，准备让周浙南挑个时间做个直播，也算是新专辑预热吧。 顾良把吴桐接到我的办公室，和他洽谈合作。对于这位年轻的新人，我相当看好。 吴桐刚一进门我就想要感叹他似乎是天生吃这碗饭的。身高182，既有偶像剧的感觉又不会产生多余的压迫感，素颜，刘海随意的散在额前，已是不经雕琢的帅气。双眸流转，熠熠生辉，带着年少的懵懂和男人的野心。你不可以用奶狗或是狼狗或是任何一个形容词来将他定义，他是一块璞玉，是一块很好的画布，这种品质对于演员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你是想红，还是想演戏？”我首先问他。 “难道两者不可以兼得？”他反问我。 我并没有气他年少气盛，慢条斯理的开口：“看你要做偶像，还是演员。做偶像的话，先开直播再上综艺，接几部流水线青春偶像片，网剧就好，再稍微包装一下。你就可以火了。但是这样的偶像每年要多少可以找多少。” 他似乎也对偶像这一条路不感兴趣，做出仔细聆听的姿态来。我继续说：“演员耗费的时间比较长，机会也很难得，不过就你的天分和咱们公司的资源，四年之内你可以成为二线。因为现在这个圈子里年轻的纯演员很少，你说是吧。但是有了名气之后如何不变成偶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问题。而且就回报来说，显然偶像的收入更加丰厚。” 然后我靠在椅子上等他选择，他好像也没有犹豫太久：“我可以等。”于是我懂得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火了。 因为他在等。等一个懂他的人。 现在的公司，很少有面对这么一个外形条件优越的小孩还能够慢慢打磨的了，多数都是趁热变现然后停滞不前。尤其是他在这么一个以唱跳偶像为主的公司。 那么只能说他在有天分的同时也很幸运，因为我恰好是一个不介意等待的人，我也曾六年磨一剑。 “那么，我首先给你个考验。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要求你全部达到专业前三，形体和台词专业第一。如果你达到了，我们再进行今天的谈话，如果没有，请你服从我的安排。”我把合同递给他。 他倒是没怎么犹豫就签上了他的名字，一笔一划，只能算是工整，作为签名当然是不合格的。“回去吧，顺便练练签名。” 他颔首致意后大步走出，修长的双腿饶是我见惯了艺人也觉得心动。他很自信，作为20岁的男孩子。这大抵也是我对他看好的原因之一。 “顾良，我约的李莫是什么时候。”我问，有关周浙南的事情，最终还是绕不过她。 “下午四点，在公司楼下的stars咖啡。还有两个半小时。”顾良很快作答，小伙子肯干，脑子也不错。很快适应了我的工作风格，也肯吃苦。这点让我很是赞赏。 我点头挥手，他便自觉的去取外卖去了。我望着窗外的风景，渐渐陷入了沉思。 初见李莫的时候我是很惊叹的，那是在六年前我和周浙南在逛街的时候，他是艺人，所以他只能全副武装，我们只能挑人少的地方随意走走，而且还不能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哪怕他本人都和我说并不能感觉自己很红，但是却得受到一大堆限制。但即使这样我们也是很开心的。 那天我们仍旧是说说笑笑的走着，突然周浙南停住了，像个遇到班主任的坏学生。压低了声音说：“诶，我经纪人来了。” 我一愣，就看见路边一辆银色的suv后座上下来个短发而干练的女人。径直超我们走来，然后停在周浙南面前，说：“南南，该回去了，晚上有拍摄。”然后转身看着我笑了，还挺温和的：“这是小六吧，南南经常提起你。”我不知所措，因为这是决定着周浙南生活工作中几乎方方面面的人。她对我笑了，看上去温和，我于是也笑了，真心的把她当做大姐姐，以为她什么都是为了周浙南好，一心想要像她一样能干。 后来李莫带我去过很多周浙南的后台，托她的福，我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和感情不错的男友之间实实在在存在的鸿沟，越来越清醒。直到我离开周浙南家然后坐在长凳上大哭的那个晚上。我才想起来，原来她最开始笑的时候，眼里就没有我。善意只是手段，而她也确实是抱着为周浙南好的初衷，她从未对我有过什么攻击，只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那时候我很委屈，但也确实无颜面对，只有离开。而当我站在和她同样的位置，我只能说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而现在我只想着如何做得更好。 李莫是盛世老将了，虽然从来没有带过头部艺人，但是公司把三四个a级艺人交给她带是经常的事。故她手上资源也是丰厚，哪怕没有顶级通告也都是质量从优的上品。如今她因为生育想要退居二线，哪怕只是暂时的，这个机会都不容错过。她手上的资源，我势在必得。她手里现在还带着一个和周浙南咖位相当的同期艺人司乾，听说最近想要转型当演员。 司乾，比周浙南略长三岁，确实对于他来说，转型是不得不开始考虑的事情。业界也有传闻，说司乾一出道就是以演员作为自己的目标。既然如此，事情就有了切入点。 说到偶像养成也许我不如她，但是在演员如云的聚华，我能带出一个史上最年轻的影帝。我自然有我的门路。比起从零开始，我一打入行就把目光放在如何让二三线艺人向上输送。因为我最终的目的，就是追上周浙南，并且同他登顶。 司乾和周浙南同期出道，咖位相当，现在我和李莫同时掌握对方想要的底牌，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也许，这会是一场互利互惠的联手。也许，这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役。谁知道呢？ 我的意识渐渐从往事中抽离，看着窗外天边的白云。呵，难得的好天气呢。 第4章 交换条件 妆容细细补过，我并不想让她知道我就是当初的那个普通女孩。这个圈子人脉复杂，信息交换像风一样快，如果我和周浙南的往事曝光，那对于我们是极为不利的，至少当前的局面绝不允许。如果不是因为圈内只有李莫和周浙南见过六年前的我，我绝不敢如此铤而走险。不过，我也坚信着岁月在我身上留下的改变，那是面目全非的自信。 “老大，南哥打电话说这几天没事他想回家一趟。”顾良说。 我恍然，他是很久都没有回过家了：“行，你跟着他吧。这边吴桐没工作，我自己就可以。”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是很够了。我提包准备往外走。 “你和他路上把最近的通告对一遍，然后给我盯死了下个礼拜四他要拍v刊，回家一趟别出什么事，v刊这个通告还是挺重要的。还有，告诉他好好放松，不过别吃太多。”，顾良刚想张口就又被我打断，“哦，你把最近跟我联系的小通告全部筛一遍，看看有没有适合吴桐的，我记得好像哪个电影有个角色还行，你复核一下。再一个，你告诉周浙南我要去一趟他家。你可以订票了。”可怜的小助理还没理清楚要干的每一件事，我就消失在电梯口。 我找好位置坐下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我才有时间对周浙南找顾良都不肯和我联系这一事实进行些微的惆怅。 李莫来的也很准时，一身低调又精干，还是那一头利落的短发，只不过染成了流行的暗紫红，倒是显得年轻。比六年前更显从容。不过她的步态向我传递着有利的信息——她怀孕了。 我挂上第一次见面合理的礼貌微笑，与她握手：“莫姐，幸会。”她也勾起嘴角向对：“蒋小姐，久仰大名。” 开门见山的，我说：“恭喜莫姐啊，这么快就传来喜讯。”意有所指的看向她腹部。她有点惊讶，因为她只是以备孕作为减负的理由，真的怀孕也是上个星期才检查出来的，公司里知道的人很少。 其实我只是看她走路的时候，若有若无的护住腹部。结合她33岁算是大龄孕妇的心理进行的合理推测，也算是歪打正着，不过能够给李莫一种我人脉广大消息灵通的错觉，让她更加重视我，也是意外之喜。 “嗯，谢谢蒋小姐你了。”她的笑容都带着点母性光辉，在我眼里直接转换成了我方的筹码。 “您叫我小蒋就可以，开门见山的说吧，阿南之前也是您手下的艺人，现在也依然在同一个公司，我们大家都希望他好，您说是吧。”我首先把姿态放低，语气恳切道。 “这自然没错。所以呢？” “我希望莫姐您能把白金岩和赤木老师引荐给我。”白金岩是国内顶级的制作人，赤木老师更是享誉国际的编舞大家，如果周浙南的新专辑能够得到这两个人帮助，品质和销量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相当高的底线。李莫能在盛世战果不斐，和她同这两位相交甚笃不无关系。所以我这胃口可谓不小，相信李莫不敢再小看我。 “你口气不小啊。”她唇角的笑容有点凉意，“你说说，这么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依然挂着微笑：“听说司乾想要向演员发展？” “然后呢？”她来了点兴趣，心里飞快盘算着我到底拿不拿的出值得这条人脉的筹码。 “莫姐您应该也知道，我原来是在聚华工作。带的艺人是——” “宋承。”她比我还抢先出口“史上最年轻的，也是唯二在瓦伦理典礼上斩获影帝殊荣的华人。” 我笑着点头，心知此事已成大半：“小妹不才，借着宋承的名头，在影视界还有几分薄面，如果莫姐愿意，我可以帮司乾联系几个适合他的项目。” “你是宋承的经纪人，为什么还要跳槽来盛世，你应该知道，宋承才29岁，他前途无量。你有什么理由？” 我流利的说出事先准备的说辞：“宋承的成功我不敢居功，多半是他自己是能力，我的功劳，只是剩下所靠的一丁点运气罢了。”不等她有时间细想，我发起下一轮进攻，“您试想，假如三个月之内您为司乾联系到了不错的项目，那么您的身体状况必定导致电影的某个时期您无法亲力亲为。哪怕您可以远程遥控，您的助理，足够可靠吗？司乾的转型战，可是马虎不得也拖延不得呢。” 她显然被我说动，我趁机抛出我的诱饵：“当然，如果您同意了我的小小请求，我也不介意在那些必要的时刻适当的援助您。” 她沉默了，但我知道我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不，是太过诱人，简直让人无可拒绝。只要她点头，司乾就可以得到相当优厚的资源，还有我这个刚从影视圈转业过来的前影帝经纪人的一些扶助。而她也可以安心生产。她为此仅仅需要付出两个人脉的代价，似乎太过轻松。 “你为什么要为了周浙南做到这一步？”她突然问，“仅仅为了一张专辑的两个人脉做到这一步，不惜送我这么大的礼物？” 我没想到她居然从这里看出了不合理，闪过些许慌乱。果然李莫久经沙场，不可轻视。 “毕竟在老东家干的不错啊，到了新地方自然也要做出点成绩来宣誓忠诚，不是吗？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当然都是盼着好啦。就像莫姐您也关心阿南的，不是吗？” “这倒是。” “我手下不是还有一个小孩叫吴桐吗吗？也想走影视路线的。还太小了，这不是如果他司乾哥转型成功了，将来小吴桐也能有个前辈互相照应嘛。”我着力强调吴桐和司乾的年龄差距，防止李莫生出不必要的戒心。 果然，她似乎相信了我的说辞：“好，过几天我组个局，把白老师和赤木老师介绍给你。” “那真是太好了。莫姐真是帮了大忙。”我适时调动出感激喜悦的神色。 “没什么，只是，你要记得你的话。” “那是自然。” 条件交换既然已经达成，两个就没有做在一起寒暄的必要了，李莫起身提包转身要走。也是难为她了，作为孕妇却约在了咖啡馆，只能喝了两杯牛奶。但总体的结果而言，我是满意的。 正要走的李莫又突然回过头对我说：“你这么关心周浙南，不如了解一下他在吃什么药。”我心头一跳。 飞机上，顾良好不容易护送着周浙南坐到座位上。他还是生平第一次面对那么多粉丝，累的满头大汗。 “唉，好累啊。”顾良唉声叹气。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粉丝的时候可害羞了，但其实心里很激动。”周浙南并不像初见时那么沉默，倒是跟顾良讲起往事来。 “等等等等，南哥，我先把老大交代我跟你说的事情说了。”顾良急吼吼的掏出他的小笔记本，一路上他都忙着应付粉丝没空和周浙南说点什么。 “老大说，你下周四要拍v刊所以咱们在你家只能呆五天顶多，老大还说让你好好放松但是不能吃多。最后，老大说他要去你家看看。” “什么？我家？”周浙南瞳孔骤缩，笑容消失了。 第5章 他的房子 周浙南的住所在一个僻静的高档小区，这和他独处喜静相关。 对于独居艺人，经纪人都必须对住所进行了解和排查。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黑料，也为了把控艺人的工作生活。作为公众人物，真正私人的生活反而显得奢侈。甚至工作的时候，能在家静静的独处都是难得一见的休憩。 周浙南隔壁的房子还住着一对夫妻，三十多岁，感情不错，也有体面的工作，即使知道周浙南是公众人物也默契的帮他保守秘密，固守着彼此生活的安宁，而由于周浙南昼伏夜出的习性，其他的邻居都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楼下花园有小孩玩耍，有邻里闲谈，绿化很好，就是这么一个安静的小区。 12栋，32楼01室。棕黑的门后就是周浙南的专属小世界，还不曾被外界所知的居所。我突然想起李莫意味深长的提醒我：“不如了解一下他在吃什么药。”定了定神，我拿出备用钥匙，清脆的开锁声音，门开了。 关上门，我被灰蓝的世界吞没。 灰蓝的墙面，水泥灰的地板，有点肃然，又充斥着浪漫主义的遐想。布艺沙发上斜靠着几个蓬松的垫子，放着几本杂志和小说，《人间失格》，我注意到封面的名字。想象出周浙南一人在家歪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书的样子，不由得心软。因为摆着一架钢琴，整个房间就显得局促了些，不过倒是看起来很艺术。钢琴擦的很干净，他是爱惜这位音乐上的伙伴的。 入门的吧台放着几瓶酒，各种价位的都有，有的仅限浅尝，有的已经快要喝完了。想来周浙南也许会坐在这里和朋友把酒言欢吧，或者偶尔在寂静中自斟自饮。还放着一盒烟和打火机，在偏角落的地方，看来不常使用。 书房很大，说是工作间更加合理，墙上挂着吉他和贝斯，桌子上一台电脑连着键盘声卡和音响，看来周浙南经常在这个房间消磨深夜，房间角落有个小小冰柜冰着罐装咖啡和低度酒，我依旧不是很懂音乐，只觉得这个房间逼冗但我也知道，这是他奋斗的地方。 卧室的桌子上护肤品确实不少，对于艺人来说也是家常便饭的事了。旁边摆着他们一家的全家福，和几张他抱着他家猫的照片，倒是笑得明媚。我指尖拂去相框玻璃上的些许浮尘，不由自主的也绽放笑意。 墨蓝的被子铺的平整，一本《万物静默入迷》安静的躺在一旁，我没有看过这本书，难免好奇。我拿起来的时候一签书签轻飘飘的滑落，捡起来，书签已有些泛旧，上面是周浙南的笔迹：六六。我心头大震。 心酸感动之余，我小心翼翼的将现场恢复原状，起身之时，微微拉开的床头柜吸引了我。我直觉地拉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药瓶和药板。满满一个抽屉，一共十六种不同药物。这是怎么回事？ 职业本能告诉我此事必须慎重，我一一拿出，拍照。发给我做医生的老朋友：“侯雍，你帮我查查这些药是做什么的。悄悄的。” c城，周浙南的家乡。 顾良把周浙南送到小区门口，便告辞独自前往酒店。周浙南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细微的转换成了略带天真的喜悦，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周母见到他回来很是欣喜，心疼的接过他的包，拉住他坐在沙发上，又连连喊阿姨切些水果来。 “南南你看你又瘦了，是不是在那边吃的不好？晚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周母的目光像水一样的温和，周浙南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下来。 “还好啦，工作需要嘛。我今晚想喝乌鸡汤。”他笑着撒娇，不像在外人面前的自持模样。笑容的背后却是报喜不报忧的倔强，“你们过得怎么样？” “一切都挺好的，公司也一切都好，你的小外甥又长高不少，还有你弟弟，好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周母温和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狡黠。 “是嘛？喜欢的女孩子。”周浙南沉吟着，脑海中不免浮现出了他所思念的名字。虽然阔别六年，她变得更加成熟，但是他偶尔还是想要她以前的乖巧样子，虽然他到现在也还没能和她解开心结的好好谈谈。但是，她回来了就好。 “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是你也有喜欢的姑娘啦？”周母眼角的笑纹更深了。 “没有，不是，诶呀，妈。”周浙南脸红了几分，不自在的笑了，语气都带着嗔怒，“你快去熬鸡汤吧，我饿了！”然后连忙低头看手机。 “是不是公司不让谈恋爱啊，怎么这样，”周母一脸担心，又被周浙南哀求的看了一眼，抿着嘴笑的开心，拍拍周浙南的手以示安抚，“好啦我不说啦，我去给你熬乌鸡汤行了吧，你坐飞机回来肯定累了，回房间歇会儿吧。” 周浙南看着周母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摸摸微微发烫的耳朵，他故意夸张的大声叹气说着好累啊，一边故意沉了步伐上楼去。厨房里的周母听着笑弯了眼。这孩子有时候像是总长不大似的，每到心虚的时候总爱做些夸张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实际上啊，大家都是哄着他装作不知道呢。 周浙南在家的房间很是粉嫩。八年前他曾在探访的节目中自夸道：“睡公主房才能保持年轻。”如今，二十五岁的周浙南果然看起来依旧清秀稚嫩，岁月好像特意恩宠的绕开了他。 周浙南以一种放松的姿态躺在床上，嗅着枕头上家的气息，“看来今天不用吃药了。”他喃喃自语，露出安心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b市，我读着候雍发来的信息，他不愧是我的铁哥们，办事的效率确实没话说。可是我这次只能维持基本的礼貌感谢而说不出多余的话语。 “吃这些药的人，可能有比较严重的神经衰弱。其中失眠问题应该是最突出的，你要关注一下他有没有自我评价降低和快感缺失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服用这些药物，他应该有在治疗吧。其他的药还好，止疼的多，胃药也有。这人受伤也不少吧。” 我心疼至极。 第6章 赤子之心 手机的屏幕熄了又亮，各种消息涌入我的信息端，我却难得的没有去理会。天色渐暗，一个人的办公室里，我思绪纷乱。 我第一次后悔离开他，也不知道他这六年如何难熬，才会患上这样的心病。或许苗头还在更早，我一直知道他努力，音乐是他的梦和信仰，他可以为之付出一切努力。想来，熬夜是常态吧，通宵也定是有的。 周浙南一直不习惯让人为他担心，又是个内心纤细的人，对周遭的世界抱有太强的责任感，对我，对李莫，对公司，对粉丝，对合作伙伴，于是他对自己惯是高标准严要求的，这一定让他很累。他却一言不发。 问题已经产生了，我们就不得不去面对它。我首先考虑的就是是否暂停工作，让他好好调整心态。可是他对于新专辑的期待是我看在眼里的，长期没有产出也许更会让他沮丧。于是我决定继续维持原定计划，我也不想直接直接在他面前撕裂这个伤疤，或许，潜移默化是更好的疗法。 深深吸一口气，我又恢复原来的利落样子，至少从今以后，周浙南身边有我，会为他挡下风雨。我花了六年来磨炼这一份支持他的勇气。 打开手机，李莫已经发来了时间和地址，我更加没有时间在此耽搁了。连忙赶回家换衣服，然后奔赴属于我的战场。 周浙南睡着，以一种蜷缩的保卫姿态，据说这样的人典型的没有安全感，哪怕在熟悉的家里他也不能够完全的放松。哪怕他已经26岁了，却依然像个小孩子一样。 欢快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的近了，然后一个小小的，软绵绵的物体爬上了周浙南的床。 周浙南几乎瞬间被惊醒，吓得浑身一抖。那个小小的人儿瞧着周浙南的反应咯咯的笑了。然后得寸进尺的钻进周浙南的怀抱里，小手搂着周浙南的脖子，糯糯地叫：“大舅舅。” “小晟，是你啊。”周浙南松了一口气，然后宠爱的把小孩儿抱起来，一只手确保孩子能坐的舒服，另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婆婆叫你来喊我吃饭是不是。” 周浙南逗着小外甥下了楼，心情显然不错。他把小晟让到姐姐的怀里：“姐姐你回来了，我先去洗个脸。” 姐姐抱着小晟跟着他，嗔怪道：“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我就让你去接小晟了。你一年才回来几次，亏得小晟最喜欢你这个不着家的大舅。”小晟还不大能理解大人们的意思，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开心的手舞足蹈。 周浙南简单洗漱一下，怕姐姐累，又把小晟抱到自己怀里：“我刚换了个经纪人，没想到这么好说话真的让我回来。赚到了。”言毕还调皮的笑了笑，和小晟玩起顶牛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胡闹，以前和天天打作一团便罢了，现在和小晟也是这样没个正经，”姐姐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好像是教训，语气却是宠爱的，“啥时候遇上个对眼的丫头，也有个人照顾你。” “唉，姐这事都得随缘是吧。”周浙南一边说着，一边和小晟玩着举高高的游戏，小晟开心的笑个不停。 “你这么喜欢小晟你把他带回b城好了。”姐姐抿着嘴笑，“我下个月要去b城开会，忙得很，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带一带小晟。” “姐夫呢？” “你这傻孩子，难道不知道我是派小晟去关照你的？”姐姐轻轻打周浙南手背，“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姐，我哪有你儿子不让人省心！”周浙南竟然真的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姐姐忍俊不禁，餐厅里的人也看了过来，周父威严又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已是高中生弟弟高兴的向自己久别的兄长招手。姐夫也笑着点头。 周母更是笑的慈祥：“傻小子快过来吃饭。” 好一副温馨的图景。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了饭，周父专门把周浙南叫到书房。 “这几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周父给周浙南倒上一杯酒，向自己已经长大的大儿子举杯示意。 “都挺好的。”周浙南说着，莫名就有些鼻酸。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眼角的细纹又深了些，可是自己还远不够优秀，只恨时间不可以再慢一些。 周父眼神更加温和：“你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不可以和爸爸妈妈说？” “真的挺好，就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想你们。” “我们也很想你，”常年在公司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周父也柔和了起来，“你妈妈常说你太久不回家，小咪都不开心了。”周浙南彻底红了眼眶，低着头不发一语。 “你去学习音乐，这是很好的。你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把它坚定的走下去，走好来，这才是我们周家的骨气。”周父拍了拍周浙南的肩膀，给他心爱的大儿子鼓劲，“这条路很苦，你坚持了这么久，我很为你骄傲，但是儿子，不要一个人咬牙硬撑，家里永远是你的依靠。” “不要太记挂我们，家里一切都好。” “我给你打了点钱，不要太苦着自己。” “爸爸妈妈，姐姐弟弟，还有你的小外甥，都相信你是可以的。” “不要哭，南南。坚持下去。” 本市最出名的酒楼，今晚的晚餐安排在这里。 不动声色的吞下解酒药，脑海里飞速过着两位老师的个人资料。我拢了拢头发，挺直腰杆，调整好最好的状态。也许下一秒，我想要见的人就会推门而入。战役已经拉开帷幕，为了周浙南，我不允许自己后退一步。 门开了，李莫先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司乾。这个女人丝毫不允许自己吃亏，哪怕是和我交易要为我介绍人脉也不忘了拉上司乾在老师眼前混个熟脸。 “蒋小姐，”她笑着对我点头，然后招呼司乾落座在靠主位较近的位置，“白老师和赤木老师马上就到。”司乾也礼貌的同我问好，他家境不错，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些矜贵。 我亦回报微笑。 几年前司乾和周浙南共同出道时还是个不羁的少年，如今已染上了男人的气息。不过周浙南也较刚出道时变得更加成熟。司乾和周浙南关系不错，但是在周浙南面前，司乾对我来说也只是一枚棋子，一级台阶。 圈子里太多这样的事情了，朋友间的友谊只有两个人之间才能够纯粹。因为能力有限，涉及到利益，很多事情并不由情谊决定。 可是周浙南总像是不懂这些，他太真诚。朋友离开会崩溃的大哭，朋友失落他会真心的忧伤，为了朋友的梦想他也总是义不容辞。他永远是那个赤忱的少年。永远怀揣赤子之心。 第7章 接机事宜 我之前许诺的交换条件终究是诱人的，李莫在穿针引线这方面的确尽了心力，虽然我仍然是喝了不少酒，但这个人脉我终究是拿下了。 白金岩对周浙南的作品是期待的，当然，我也开出了足够的费用，大家都要生活，谁也不是抛弃一切的艺术家，当在这一点达成共识之后，合作都是好谈的。 这张专辑作为周浙南的回归首发，意义非凡，我们都不介意付出更多的制作成本，只要能够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送走两位老师，李莫便也准备和司乾一起离去。临别之前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大概是因为我帮怀孕的她挡了所有的酒吧：“蒋衾，你真的很拼。” “人年轻啊，不拼不行。”我抵抗着昏昏沉沉的睡意，努力维持着神经的清醒和她客套。 她沉默了一会，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然后她点了点头，和司乾登上保姆车。 “你有没有觉得她很眼熟？”她问司乾，又说，“不对，你和她也没见过。” “谁？蒋衾小姐么？”司乾一头雾水。 “她长得有点像，以前在周浙南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太久远的事情，李莫几乎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她努力去回想，记忆中却只有个沉默的身影。越想越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周浙南吗？我怎么不知道。”司乾还在纠结。 “不，没事。”李莫累了，于是闭上眼睛。“司乾你不是想拍戏吗？今天蒋衾要我拉这条人脉的代价就是帮你接一部好戏。” “是吗？”司乾若有所思。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 我回到一个人的房子，一关门就失去所有力气。迷迷糊糊的想睡觉，这六年，类似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了，都不算什么。 四天之后，我开车到机场，迎接两位少爷回b城。我还是第一次接机，以往我都是直接打发助理来干这种琐事，我也知道，作为个素养良好的经纪人，我应该有礼貌的隔开粉丝，帮周浙南接过来信，带着墨镜不言苟笑，安静又可靠。可是我的心脏却不听话的雀跃。 我站在一群粉丝中间，我是新上任的经纪人，此前又鲜少和艺人一起出现在大众面前，所以各位兴奋的粉丝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好像过了很久，他们才慢慢出现在我视线中。和一米八的顾良比起来，周浙南倒是显得小巧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里总是只能看见他。可能是没吃早餐，他本就白皙的脸更添三分素色。 我快步迎上去。粉丝也一拥而上，此起彼伏的呐喊尖叫声之中，顾良低眉顺眼的像个小媳妇小声道：“老大对不起，我接南哥晚了，他没吃上早饭，现在胃疼。” 我也没时间教训他：“我拎行李，你去给他买点清淡的来，快。”伸手接过行李，顾良撒腿就跑，若不是担心周浙南的胃我真想笑他的笨拙。 “阿南，我们先去坐一下吧。”我同他说，他便抬步跟着我走。许是周围吵闹，他的面色更加发白，却仍然面带微笑的和粉丝柔声说话。 “你们不要喊啦，公共场合小声一点，”他把手指竖在嘴边，又拍拍胸脯，笑的很甜，“放心吧，我都听到啦。” 粉丝们都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周浙南，七嘴八舌的说着，更是把手上的礼物信件一股脑的向他递。 “我们只收书信，谢谢！”我赶紧去拦，顺手把刚翻出来的胃药递给他，自从看到他的药箱，我就买了相同的一份备在身上。 这下粉丝们终于注意到我了，“不是李莫诶。”“新的助理吗？”“好年轻哦。”“这个气场不像助理吧。”“换经纪人了吗？”周浙南终于有喝水吃药的间隙。 “对，我是周浙南的新经纪人。”我专业的笑着，给周浙南制造一些休憩的机会。 可粉丝看到周浙南拿着药片又哗然了起来：“哥哥怎么啦？没事吧？哥哥生病了吗？”说着就有往前冲的态势。 “没有，维生素而已。”周浙南笑的轻松，还有心情跟粉丝开玩笑，“多吃维生素，保持年轻。”粉丝们又开心起来，把全身心投入在拍照和堆礼物上面。我只好一遍一遍的强调：“我们只收书信，谢谢！我们只收书信，谢谢合作。” 顾良终于急匆匆的跑回来了，一米八的大高个出马显然不一样，场面稍微稳定了些。 “不好在这里多留，走吧，阿南只能在路上吃了。”我怀里抱满了书信，周浙南拿着他的早餐，手上也是满满当当的粉丝来信，顾良最惨，推着两人份的行李，还要尽力挡开粉丝。 好不容易上了车，周浙南还一把开着窗对粉丝喊：“谢谢你们，快回去吧，注意安全！快回去啊！辛苦啦！”那样子好像是他来接机的粉丝。 我把车钥匙丢给顾良，自己坐到周浙南旁边。 “好了可以了，要开车了，关窗吃饭。”我瞪周浙南，“顾良开车。” 车子启动，周浙南还在不停挥手，等开远了，他才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瘫软在座位上，清秀的眉微蹙着，哪还有半分刚刚的活跃模样。 “快吃饭吧。”我忍不住心疼道。 “哦，对了，我还要发微博。”他一下子又挺直了身子，露出元气满满的表情。他每次和粉丝见完面都会几乎发一条微博，感谢粉丝，提醒粉丝们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这几乎是他和粉丝之间温柔的默契了。 我忍不住凶他：“吃完才可以发微博。”于是他又恢复成虚弱的状态，乖乖的低头喝粥。我看他温顺虚弱的样子，又有些后悔是不是对他过于凶悍了些。 有东西下肚，他的面色总算红润了些，有了调皮的底气：“这粥难喝。” “少爷，机场的你还指望有什么珍馐？”顾良没好气的说。 “那还不是你接我来晚了，”周浙南看来是真的缓过来了，还有心情胡搅蛮缠。 顾良扭头看我，两条浓眉倒挂着，看起来像只丧气的金毛犬：“老大，南哥根本不肯起床啊。” 我当然知道个中曲直，只是周浙南身上病痛，却还是不忍让我们担心，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拂他的意：“好了，不好吃就算了，回去再买。想吃什么？” “火锅！”他答得欢快，我瞅着他还泛着病容的脸，准备拿纸巾给他擦去额边冷汗的手也顿了顿，嘴角不自然的抽动：“清汤？” 他不敢置信的说：“你没有灵魂！”三个人笑作一团。我感觉有什么横亘在我和周浙南之间的东西，在慢慢的消减。 “刚从老家回来又要闹着吃火锅，”我没好气的说，“好了，后天要拍v刊，这两天还是保险一点。等拍完v刊你的胃也养好些，我请你们吃。” “明明就很好，不需要养啊……”他被我一瞪，声音也渐渐低下去了，可为什么，我似乎看见他嘴角微微扬起。 第8章 排兵布阵 周浙南被送回家里休息，顾良这可怜的孩子还要跟着我回公司继续当劳力。 “这几天你观察周浙南状态怎么样？”我比较关心的还是周浙南的状态。 “挺好的啊，挺放松的吧。”顾良挠挠头，像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他都没怎么出门，我就没去打扰。” 我放下心来，玩味的勾起嘴角：“那想必有很多时间完成我布置的作业咯。” 顾良嘴角一抽，看我仿佛是个剥削低层劳动人民的无良奸商，但还是老老实实拿出自己做的功课：“老大，你看看吧。” 我接过，这小子做的功课倒确实不少，从剧本、戏份、拍摄地和周期都做了考虑，一个新人男孩，这个地步已经是难得的细致，我一边看一边示意他接着说。 “我觉得，市场上青春偶像剧已经趋于饱和了，我看了里面几个同类型剧本，感觉没有特别出彩。而且最近要开机的校园剧就有好几部。我觉得偶像剧我们可以先不考虑，然后这几个大型都市时代剧剧本不错，演员阵容也好……” “你的想法是不错，不接青春剧的理由也是充分，但是也存在问题，”我说，“这几个大剧的演员阵容是好，可以说是太好了，但过满则亏，你明白吗？” 看顾良一脸茫然，我说：“老戏骨之间锋芒过盛，观众是否还可以注意到新人，吴桐第二次演戏参与如此强大的剧组会不会被压戏，角色本身是否足够讨喜。拍摄周期会不会太长，不要影响吴桐的学业是我们现阶段很重要的一个考虑，现在我们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吴桐的专业性，曝光度合适就好。既然他本人都愿意等待，我们没有必要着急。” “这个本子，”我选出一个电影抛给顾良，“你难道没注意到这是冯总的戏？”冯总原名冯君致，是现在华语圈公认的头把交椅，华语艺术片宗师，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地位。 “这个我第一个就看了，但是这是个艺术品，又是讲君臣权谋的古装片，我怕，不够吸粉。”顾良倒是很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新人能在冯总面前露个脸就不错了，那可是冯总诶，电影向来比电视剧高级你不知道这圈子里的潜规则吗，”我白他一眼，“而且这个少年将军的人设还是挺立体的，戏份也不少。如果我们能拿到这个角色，稳赚啊。” “不过能不能拿到还是问题，我听说吴灿也想拿这个角色，吴灿多红啊，亏得冯总那儿认演技不认名，这个机会对我们来说太好了，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我越说越兴致高昂。 顾良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脸上浮现出“这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我把剧本拍在他怀里：“别愣着，赶紧给我给吴桐送去，告诉他机会我们给了，剩下的全都靠他自己了。”顾良脑子还在转换着十万个为什么，脚却听话的向门外走去。 “从吴桐那出来你就回家吧，辛苦了，这次干的不错。”我在门合上前说。 我在剩下的剧本里翻看着什么，最后挑出两个本子，慢条斯理的打电话给李莫：“莫姐，答应过你的小妹可是片刻不敢忘，我这儿有两个不错的本子，您看我是和您谈还是让司乾来呢？” 司乾和我约在上次和李莫见面的咖啡厅，这儿几乎是盛世传媒的第二根据地了，不过风风火火的盛世人们多数都是外带后急匆匆的离去，我的悠闲等待显得格格不入。 “蒋小姐。”不知不觉司乾已经站在我的面前。 “司乾，叫我蒋衾就好了，”我同他握握手，他很有绅士风度的只是虚握了一下，“请坐。” “司乾，你看一下这两个本子。”我递给他，他便认真阅读起来。不消说，他的外形的确不算出挑，但配上他教养良好的样子就有一种别样的迷人。他30岁，外形混杂着男人和男孩的迷人气息。 “这是一个女性视角的都市群像剧，我想这个富二代的角色比较适合你，够帅，够吸粉，题材决定了这部剧的观众大多是女性。而这部电影是一部硬汉类型的军警片，男主是，宋承。宋承的票房号召力不用我多说了，跟他拍戏会是很舒服的体验，而且票房效果绝不会差。” “都市剧的cast也是很优越的，如果你以后打算在影视圈稳定发展的话，这部剧也可以给你积累不少人脉。” “如何？我很有诚意吧。”我气定神闲的端起咖啡品尝。 “确实，很感谢蒋小姐能为我这么用心。”司乾朝我举杯致意，仍是优雅，实在是很能够吸引女性观众，哪怕我曾经是影帝级别的经纪人，也很难对这种天然的优雅产生抵抗力。 可作为一个经纪人，我时刻应该以自己的艺人为原则，怎能受外部艺人蛊惑：“都是朋友，不足挂齿，不知你更加中意哪一个呢？” “这个，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司乾看上去有些发愁，我善解人意道：“没关系，还有时间，你可以把剧本带回去仔细看看，也可以和莫姐一起讨论一下，莫姐是个很有能力的经纪人。” 他沉默着点点头。 我微微一笑，李莫在影视方面的人脉和业务能力和盛世传媒的那些b级以下经纪人没有差别，更别说是能够沉下心来表演的好剧本其实很少会主动来找这些流量明星。 盛世作为专注塑造流量偶像的公司，在影视方面并没有太多资源，我现在也是在吃聚华带来的老本，如果在一定时间内吴桐不能交出满意的答卷，我很快也会被影视圈隔离开来。虽然残酷，但一向如此。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不过，我既然有放弃宋承转战盛世的勇气，那么我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司乾是个很不错的艺人，气质优越，人格完善，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却不骄不躁。如果他不是周浙南的好朋友，我想我会考虑从李莫那里挖来。但是现在，我只能帮他这一程，动机还不算单纯。 “谢谢你。”司乾看着我认真的说，眼睛里都是真诚，而立之年还能眼神中找到热情的人，我想成功也是必然吧，因为暂时的失败打不倒谁。 “别客气，你和阿南关系不错，大家又是一个公司的，莫姐给我介绍的人脉对阿南也有助益。”我的表情是无懈可击的亲切，“这次的机会还算不错，你要好好把握，到时候有什么不懂得还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帮助你。” “那不知，司某可否请蒋小姐赏光吃个便饭？”对面的司乾依旧是风度翩翩，可惜我却不是会用眼神冒出爱心泡泡的小女孩，从来不是。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有机会再约吧。”大家彼此都清楚，这只是无谓的寒暄。对我来说，让他记上一个以后可以提现的人情比任何大餐都更有意义。 司乾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那个小孩叫吴桐是吧，我记住了。”司乾，是个聪明人。 番外一 南的回忆 出道之后，我的微博都交给公司打理，也积累了一些粉丝数。成名是好，我的作品和意志能够传达给更多的人。当然也有代价，我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微博更不是自由发声的地方。 因为我是周浙南，我的一举一动背后有公司，面前有粉丝，我是一个公众人物。 可是从法律意义上说，我才刚刚摆脱未成年人的范畴。我常常说不应该是年龄给人下定义，而是由人来赋予年龄意义。且我的粉丝也常常赞我成熟。 成熟吗？其实我并不这么觉得，只是不同的经历造就的些许性格，况且她们看到的也仅仅是我的冰山一角，不过我并不希望她们关注我这个人甚于我的作品。 所以我有一个小号，微博小号。名字是最不起眼的那种，头像是和我风格截然不同的动漫人物。我用这个小号看新闻，点赞自己和好友被粉丝们凑成一对的搞笑剪辑，和普通球迷们一起讨论nba季后赛，偶尔晒些猫狗，喜欢的歌和电影，又偶尔像个普通少年似的发出呐喊。 大隐隐于市，偶尔片刻，我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听上去不错。 后来我遇见了六六。 准确的说，是她找上了我。不知道她从哪看到了我的评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去看了我的主页，总之她不知为何得出了我和她意气相投的错觉，就来同我攀谈。 我开始以为她是哪个明察秋毫的粉丝，后面发现她只是个连周浙南是谁都不知道的娱乐圈路人，我竟然生出些我还不够红的挫败。 她同我斗图，聊猫狗，甚至讨论新闻，我们居然出奇的合拍。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她分享给我她最爱的乐队的歌，我难得的从旋律歌词编曲和声一一拆开分析的时候她只会呆呆的说一句：啊我只是觉得好听，阿南你懂得挺多的嘛。 我只告诉她我叫周南，她也只告诉我她叫蒋六，互联网时代这样隔绝彼此的相处难得真实得舒适。 多数时候我都很忙，她也不常驻扎微博，我们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年。但不知不觉中，如果我偶有灵感发一首demo给她听而她能赞一句好听，或是上线能够看到她“阿南阿南你看这个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面跟着无数的分享的私信。我会觉得愉悦。 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平时乐天得看起来傻乎乎的，平时跟我斗图耍机灵狡猾的像只小狐狸，本质上却是乖巧温顺的，哪怕我半个月回一次话她也并不会介意。 先介意的是我，在我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为什么我这么久才回一次消息她却不生气的时候。我脑内突然想起粉丝给我做的一个表情包：不好，这是心动的感觉。然后，我耳朵红了。 真不敢相信，当我发现她的城市在我的巡演计划里时，我居然那么激动。上一次如此还是参加选秀时接到仰慕的前辈的电话鼓励。 公演结束，我躺在和她同城的酒店里，还在犹豫如何公开我的身份，她却大胆的和我表白了，真是个热烈的女孩子。我的耳朵红了又红，经纪人李莫姐都看出了端倪，我推托说盛夏太热，李莫姐只是意味不明的笑，然后我的初恋就这么开始了。 我们见面了，我真是害羞，平时在舞台上穿着透视装我都可以毫无保留的释放魅力，现在被她笑意盈盈的眼睛瞧着我却觉得手足无措。 她算不上好看，却是我喜欢的气质，眉毛长得很好，平添了三分书卷气。不施粉黛的婴儿肥和不经修饰的及肩发都显得乖巧。那双眼睛也灵动极了，像只小狐狸似的瞅着我让我叫她姐姐，然后自己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比她小半岁，这倒是让我有点不甘。除此之外，和初恋女友的第一次见面除了心动就是害羞，头一次感谢我那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单眼皮，希望它帮我挽回一些颜面。希望她不要注意到我微红的脸颊和眼神闪烁。 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外貌与职业，不过她一见面就惊讶的夸我符合她的审美，这倒是让我有些窃喜。 至于我原来是个有些名气的歌手，她是回家以后特意百度才知道的，把她吓了一跳。好半天没理我，我能感觉到我的职业给她带来了一些困扰和紧张。但我相信我能做得很好，让她高高兴兴的做我的女朋友。 除了我很忙，和她必须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保密，我们是一对俗气又恩爱的情侣。她为了我报了b城的大学，我高兴坏了。尽力抽空去陪她，虽然时间还是太少，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而我能做的只有在一起的时候尽可能的体贴她。我也感激她无条件的支持我对音乐的热爱。 我们一直很好，至少我怎么认为，至少在那年我十九岁之前。 我十九岁生日前一天，她提着蛋糕和啤酒，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造访我当时的居所。声音雀跃，撞得我的心软塌塌的陷下去。 她花言巧语的灌我酒，我却无法拒绝她那副调皮的样子，那段时间她总过分乖巧，心事重重。反正第二天没有工作，只要和爸妈通个电话。便笑的更加纵容。 她借着酒劲干了好多大胆的事，捏着我的鼻子逼我叫她姐姐，嗔怒的说我快比她还轻了，追着我挠痒痒直到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笑个没完。我们互相怼，揭露对方的坏毛病并且乐在其中。我真的觉得，身处这个圈子，只有她能抵消我的一切负能量，哪怕她只是在我面前笑的前仰后合，我都从内心涌出力量。 最大胆的是，她说她要把自己送给我当我的生日礼物。 我从来没想过，这一天这么早，早到我还不敢说责任，我不敢，我害怕对她有所伤害。可是她冲我撒娇，傻乎乎的冲我笑。 后面六年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收下这份礼物，故事会不会有新的走向。她会不会留下来，或者，我是不是能够忘了她。可惜没有如果。 其实过程我并不太记得了，似乎她很疼，因为她哭了，特别委屈，我手忙脚乱的哄她，她却只是把我抱的更紧。那一刻我想我以后一定要更好的对她。 事后她乖巧的靠在我的怀里，把玩着我的手，爱怜的拂过钢琴磨出的茧，然后感叹：“你的手真好看啊。”我没这么觉得，我的手又短又粗，却能被她轻柔的吻过，我觉得幸运。 “我的阿南哪里都好看。”她笑眯眯的看着我。 “以后家里装修成什么颜色呢？”她问我。 “蓝色吧，我随口回答。” “我觉得蓝色和灰色挺配，沙发要布艺的，放好几个抱枕，床要又大又软，要有钢琴，我喜欢你弹钢琴……”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累的睡着了，我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心里都是满足。 后来，后来还没等到我为她布置好那样的一间房子，她就消失了，没有什么理由，也没留下话语，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我好想她，才恍然发现从来都是她来找我，我连她到底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太自信，每一个路口都放开她大步的向前走，不回头。我总以为她会一直在那里，可是这只小狐狸终究不乖了一次。我求助经纪人，她似乎也无能为力。我们没有任何共同的朋友，她保护我，一直退守在寂静的角落。 我只有无望的给她留言。她更是从来没有回复。我的留言都很简短，却跨越了着急愤怒惊慌绝望几个弧度，最后弹奏成一段荒凉的和弦。 最后我几乎快要放弃了，我只盼望她没有遇到意外，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依旧明亮。“我原谅你了”我发给那个长久沉寂的对话框。 我从此再也不发朋友圈，也封存了小号，也不愿再看微博私信。第一次，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孤独是生命的常态。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一句话，此刻却如此深刻。 我选择去美国，我一直向往的学府。如果说我能用等待换来再次相遇的机会，我希望用工作让等待变得不那么漫长，我也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看到我。以更好的姿态，在更大的舞台。那时候我可以告诉所有人这是我喜欢的女孩。 第9章 黑色创意 今天没什么活动，只有周浙南去拍v刊的通告。我总是很奇怪，为什么艺人明明没有活动，经纪人却总是忙的像是勤劳的小蜜蜂。其实我每天商务应酬的时间都比我和周浙南一起工作的时间长。 他已可以独当一面，我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跟着他，就把顾良这个万能的小跟班指派给他。而我可以更好的为他开疆扩土。 体谅他前天回来时犯了胃病，之后两天的伙食为了v刊的工作也是清淡到不行，我批准他收工之后可以参加和朋友的小聚。 他欢呼一声倒是显得雀跃起来，这眉眼弯弯的样子，哪里想象的到他每天要吃那么多的药来维持呢，我胸膛生出柔软，我想抱抱他。 “姐姐，今天的拍摄是什么主题？”他似乎一刻也歇不下来似的，跑去和摄影师tina许攀谈起来。 tina许绝对是亚洲顶级人像摄影师之一了，除了她每月固定帮v刊的中刊拍摄的封面之外，她的作品可谓千金难求。而她拍出来的作品，也因为“富有灵气，气韵深远”在全世界内广受好评。 v刊全称vacancy，本部设立的全球时尚圣典，虽然这次拍摄的只是vacancychina，但在时尚圈的分量也是不小。vacancychina一月发行三刊，8号发行的上刊以平民时尚为主，18号发行的中刊比起时尚更偏向于人物，28号发行的下刊则是以珠宝高奢为主的奢侈品时尚。三刊各有固定受众和市场方向，既相互对立也互相补充，所以v刊一直被奉为中国时尚界的标杆杂志。 为了抢到这次中刊的封面，我可是腿都快跑断了，好在得偿所愿。同时我也相信周浙南的时尚素养和灵气不会让tina许失望的。 “黑。”tina许含笑看他，“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孤独，挣扎，束缚，思考，自由。”周浙南思考一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呢？”tina许说，像是感兴趣的样子。 “我个人的一些感觉吧，当我处在黑暗之中首先会是不安全感，然后由此引申出孤独和挣扎，但是目不可视的未知对人来说往往是一种束缚，第三阶段就应该是安静下来思考现状，而当我真正明白了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就是自由的。”周浙南认真的说，沉静的侧脸像是一幅画卷。 tina许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的惊叹色：“其实我原本想的黑并不是这样，但你的想法也非常出彩，也许按照你的想法你会更加自在，那你就自由的发挥吧。” 得到tina许的赞赏，周浙南又是不好意思的微微鞠躬，然后去做造型妆发。 tina许朝我走来，我连忙和她握手：“tina你好。”她冲我礼貌的微笑，从休息室的冰柜里拿出一支香槟，价格不菲。她倒给我一杯，也为自己倒满：“我工作前的一点小习惯，酒精能为人带来灵感。” “vin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我很喜欢他。”她摇晃着杯子，看酒液散发气泡。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嘿，别紧张，”她狡黠的笑了，“你这副表情好像我是个坏人似的。” tina许盛名在外，但我此前并未和她接触过。一时之间也拿不定这个女人的心思。这个圈子里人心复杂物欲横流，知人知面不知心，许多事情我们不得不防。 “希望待会的拍摄vin不要让我失望，我可是很期待他的造型的。”她一饮而尽，向场地走去。 周浙南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做好造型之后人显得更加精致。平时服帖柔软的发弄成微微凌乱的发型，给他增添了一丝妖精似的不羁，妆容不浓，却很细致，细细勾勒眉眼，多了三分距离。一副金丝眼镜，平添贵气。他一向闻名的果冻唇也用哑光暗色涂抹，彰显冷漠和疏离。 周浙南是娱乐圈十大白皮男星中常年雄霸榜首的冷白皮，曾经因为好皮肤上过几次热搜。此时他一身素黑，更衬的他肌肤胜雪，几乎白到透明。 他随意的坐在作为道具的大床边上，真丝的被子松软的散乱着，他交叠双腿，微微偏头，那双眼仿佛要勾人魂魄，唇边似有若无的弧度倒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周浙南的时尚触觉确实优秀，这可能跟他家境丰厚很早就开始接触奢侈品有关。同时他的审美风格也算是圈子里别具一格的，这是他的优势，所以他在拍片子方面常常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不管和哪位摄影师合作，他总是能保存自己一份风格。tina许也不例外。 “太棒了，vin，但是我想要更挣扎一点，更有故事感一点的表情。”tina许连拍好几组，赞叹不已，但是表示期待更加精彩的部分，“我很少拍到你这个年龄段像你这样有张力的小孩。你很有思想，接下来我想拍到一些更深入人心的画面。” “我可以把眼睛蒙起来，然后拍摄这一组挣扎这个部分。”周浙南说。他的表情有一点拘谨和犹豫，似乎在他心里这也不是最佳方案。 tina许沉吟一会儿，觉得这个创意已经被使用的太多：“我有个想法，非常大胆，但是也许效果会出奇的好。” tina许的想法是，让周浙南完全避光的黑屋里独处一段时间，然后把握住最恐慌一刻的心理状态进行拍摄。 “不行，”我第一个反对，“tina老师，没有必要做到这步。”周浙南怕黑，这是公开又神秘的事情，他在任何场合都大方的承认，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怕到何种程度。 无论是作为经纪人，还是朋友，我都不能容许周浙南在我眼皮子底下以身涉险，哪怕成片效果再如何惊艳。 “只是一个想法，你们当然可以拒绝。”tina许耸耸肩。但我看到周浙南眼底的跃跃欲试。我向tina许申请短暂的暂停。她摊摊手表示愿意等待我们交涉，只不过不要太久。 “蒋衾，我想试一试。”果不其然，周浙南微微扬起头跟我说。 “不行，”我下意识就是拒绝，“你不是怕黑吗？” “也没那么怕，”他的语气还是不确定的，带着想要迈出一步尝试的决心，“我想要效果更好。”他眼神已经是决定了。他是个很倔的人，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更改，无论多难，都会全力以赴。我知道我变更不了他的决定。 “你预期多久？不要逞强，没有必要为难自己，知道吗？”我柔声劝哄。 “让tina老师决定吧。”他举手示意，表示他接受安排。tina许眼神中放出赞赏的神色。一挥手，助理们就火急火燎的开始布置一间完全的黑屋。 我掩下担忧之色，只能选择相信他。 第10章 暗黑时刻 很快，一间完完全全的，逼冗的黑屋布置完成，周浙南还被要求带上眼罩走进去，随身只有一个对讲机。 半个小时的寂静与黑暗，这几乎是酷刑了，我心都揪起来，周浙南眼底确实执拗的坚持。我看到一种名为“变得勇敢”的执念。我不知道这执念为何而来，只觉得他傻。 蒙上眼罩的时刻，周浙南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还是恐慌的，可他却在故作镇定。 我扶着他坐在屋子的中央，四面都是空旷，关了灯就是漆黑，其实这屋子很小，但周浙南不会知道，黑暗会无止境的延长他的感官，未知降临，冲刷他的决心。 我想握握他的手以示鼓励，却发现他的手心已是湿滑。他却还在笑着：“我可以的，没事，你出去吧。”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我爱他至此，倒也跟他学了副口是心非的假把式。 “等会你可以把眼罩摘掉，对讲机就在你手边，”我拉着他的手感受，“觉得不行了就喊停，我就在外面，千万千万不要逞强。你最爱逞强了。” 他眼罩下的睫毛轻颤，我却看不到，他轻轻地说：“好。” 我快步走出小屋，实验就此开始。 对讲机里一直寂静无声，我不知道周浙南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只觉得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了。 tina许的眼里开始是好奇，后面是敬佩，可我亦厌烦了她所谓为了艺术献身的说辞，无非是博人眼球罢了，说的高尚，受苦的却是艺人，她的敬佩可真是代价高昂。 可是生在这个圈子，我们不得不做的事情就是博人眼球，周浙南最爱音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听到他的音乐，听到他的意志。为此，他是什么综艺都可以做的，什么努力都可以付出的。 而我也一样，为了将我手上的艺人送到更高的地方，我也不能够和tina许翻脸，她不是个好朋友，却是张好牌，最好能够牢牢握在手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脸上那种真真假假的敬佩感动，至少告诉我此事已成一半。 时间真慢啊，远处几个工作人员靠在道具上说笑着什么，到处都有摄影棚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显得嘈杂和纷乱。一墙之隔却是寂静和黑暗，我握紧手中的对讲机，心中不耐。 对讲机中忽然传出一声细弱的，类似于抽泣的鼻音。细微得又好像没有。 我一看表，二十三分钟，已经够长了：“好了各位，我想到这已经可以了，麻烦化妆老师准备一下给周浙南补妆吧，请各位老师给我们十分钟调节一下，谢谢。” tina许表示理解的点头，于是人群散开。 我打开门，微弱的光就透进房间：“阿南，我开灯了？” “别。”他闷闷的说，清瘦的身子半隐没在昏暗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我走到他面前，眼罩已经被摘下了，随意的放在一边，他微微低着头，凌乱的刘海遮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妄想借此给他一些微弱的安抚。 周浙南突然前倾，脑袋轻轻靠在我身上，像是一个需求安全感的小孩：“就靠一会儿。”声音低低哑哑，带着柔软的尾音，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我心疼地轻轻抚弄他的头发，希望让他感到温柔，又害怕弄乱他的发型：“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勇敢。” 他不说话，只是轻轻的蹭我的衣角，我也安静下来。我仅能给他的只是这片刻的休憩。 “阿南，好点了吗？”只是一下下，他抬起头来，神色已是如常，只是眼睛还有些不寻常的闪亮。 他站起身来：“没问题。”于是迈步往外走，礼貌的对着众人微微鞠躬：“不好意思，让各位老师久等了。”神情无懈可击。 全场的人又忙碌起来，tina许深深的凝视着周浙南，眼里带着探究的好奇和期待。 后续的拍摄惊人的顺利，周浙南的领悟和张力让tina许都不得不喝彩。黑屋里的半个小时，不知道周浙南心里想着什么，只知道成片出来，他那双冰凉幽深的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故事，好像要把看客吸入其中。 拍摄完毕，周浙南去卸妆换装，tina许把我叫到一边，向我好一通赞赏周浙南。我礼貌的点头，提起微笑感谢她的赏识。 “vin的故事性太好了，我从没有拍过这么有灵性的年轻人。他有让人着迷的魅力。”tina许热情洋溢地说，“我还期待着下一次合作呢。” 我心思一动，脸上的笑容热情了几分：“多谢老师欣赏这孩子呢，阿南最近都在筹备新专辑的事情。” 她知我意有所指，不过也乐于接我的话：“那有合适的工作，我们再联系？”我笑着同tina许握手，像是多年老友。那看似坚固实则缥缈的线，就此联结。 不过我终究是喜悦的，工作的成就感，所爱之人被肯定的幸福感，和那短短时间相互依靠的充盈。 周浙南走了出来，卸去那些魅惑的妆，他又成了那个清透的少年，带着从骨骼中透出来的冰凉，像一道月光。 我们和整个摄影棚的人打过招呼后离场，我送周浙南到他和朋友约定的地方。他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黑屋里的那个拥抱，但是，心中却弥漫着冰雪初融的畅快。 我一边开车一边和他对着下一周的安排：“明天晚上和白金岩老师吃个饭，他是你这张专辑的制作人，明天先开个会讨论一下主题这方面。后天开始你要恢复课程了，调整一下状态，然后专辑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你有没有上综艺的意向，我手上有几个项目，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谈。” “是什么类型的综艺呢？”他问。 “全新的音乐真人秀吧，停留在策划阶段，制作人跟我说的，”我掌握着方向盘，努力回想那天和节目制作人唐欣见面的场景，“综艺名字叫假想乐队，召集不同方向的音乐人一起组成假想的乐队，然后定期举办公演然后进行pk。” “还有一个老牌的电视综艺，巅峰指南第四季，他们的固定pd里老幺张维今年要开全球巡演没有档期，想找一个比较年轻的偶像去加入固定阵容。” “假想乐队的话音乐性强，但是是网综，你参加的网综已经不少了。我们不能确定这档节目是否做的够好，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 “巅峰指南是老牌的人气综艺了，我相信你也有了解，国民度是相当高，参加这档综艺对你的曝光是有益处的，但同时你和张维的身份相同但是咖位不及，而且巅峰兄弟之间感情也是相当好了，你去了之后很有可能观众不买你的账。你自己更倾向于哪一个？” 周浙南似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我于是叫他自己斟酌一段时间，因为这两个节目都是还在筹备期。 到了目的地，周浙南的朋友似乎还没来。“待会提前叫顾良来接你，我就不来了，吴桐那里我要做一个季度计划。”我打开车门，回头看他，“好好玩，但是不许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他静静的看着我，慢慢的点了点头，我似乎就错过了什么。 第11章 谋权试镜 试镜的日子定在了4月初，吴桐也是为了这个机会每日每夜的练习，同时还要兼顾学业，对一个不能十拿九稳的角色，我们不可以破釜沉舟，这就是新人。 是冯总的片子，我也是高度重视的，之前我带宋承的时候也没有和冯总接触过，不过我离开聚华之后倒有耳闻冯总对宋承的欣赏。 周浙南的课程和日常行程全部交给顾良打理，新专辑的筹备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还要和假想乐队、巅峰指南两个综艺保持接触，v刊要发行了也得盯着市场的反馈。我一时间倒真的生出分身乏术的无力感，这是我在聚华单带宋承没有体会过的手忙脚乱。 这次是没有人脉支撑的战役，作为新人公司也不会因为他使用手段，我和吴桐都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实实在在地打下去，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出头了，就什么都有了。” 试镜当天，因为是秘密试镜，并没有媒体在场，只有同组的几个新人一起候场。听说吴灿已经试过，冯总说不上喜恶，只让他的经纪人回去等消息。冯总此人文人气息很重，更偏爱新人，称自己打磨璞玉，对流量偶像等词更是厌恶。 前几年市场被流量占据，冯总也没能幸免于难，投资方亲手塞了一位当时的顶级流量做指定的男主角，虽是顶级流量主演的片子票房自然不低，但业界口碑差的出奇，对于他这么一个爱惜羽毛的人，当时就立誓在他的片场只能用实力说话。故今天吴灿虽然实力不弱，但他庞大的粉丝群体这一次却是他的弱势了，作为间接收益方的我们自然乐见其成。 同组的新人女孩是吴桐这次的搭档，叫做季艺，年纪很小，倒是有一身灵气，对于她角色的郡主身份倒是适合。吴桐和她简单的交流了一下，我和季艺的经纪人一直在旁边，倒不至于后续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就轮到我们入场，我第一次见到冯总真人，高高瘦瘦的，给人一种沉默寡言的感觉，虽然年近五十，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年轻人的锐利，和饱满的艺术气息融合在一起。 吴桐的角色是权臣阵营的少将军左羽，十五岁就开始征战沙场，到十九岁已是军功累累的安西大将军，左羽的舅舅则是权倾朝野的弄臣林儒讳，为了把持朝政想要将皇帝的独女明婵订给了左羽。只待公主形式上的相看过后，左羽就会成为未来的驸马。 季艺是那个公主。 明婵公主也是一个悲剧性的角色，父亲的皇位尚且虎狼在侧，她这个千娇万贵的公主如何能当得顺遂？无非是锦衣玉食的雀儿罢了，宰相林儒讳的一句话便能定了她的婚事，她只有偷偷看那人一眼的权利。 试镜的便是公主相看驸马的这一场。 一场相看，两人却是各怀心思，公主哀怨身不由己，恨透了呼风唤雨的林儒讳，更是对要嫁给这皮肤黢黑的大将军百般不愿。左羽却第一眼便爱上了王宫里长大的娇花，感她在王宫里不易，只想好好呵护。 试的，就是这百转千回的第一眼。 我看吴桐从一进来就没什么表情，以为他是紧张，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他看了我一眼，并没什么表示，依旧那副肃穆的样子。季艺倒是笑的很甜，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两人分别做的自我介绍，冯总略一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我倒是没想到吴桐进入状态的那么快，动了动身子，再挺直就是个雄姿英发的少年将军，背脊挺直，神色坚毅，还带这些未散去的杀意。 算是出彩，看来在学院里都没有白学，我心里暗暗评价。余光里见冯总似也来了兴趣，用了几分心思端详着。 季艺安安静静的跪坐在一旁，体态倒是娴雅的，说是公主的气派也合理。到了该抬头相见的那一刻，她盈盈抬头，脸上笑的端庄，眼里却是空的。 反看吴桐，眼神闪过一丝惊艳，伸手虚扶明婵时便带了怜惜，他舅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兵权在握好不风光，是个肆意惯了的人，并不太在意男女大防，即使对方是公主。在左羽看来，相扶一把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面前的美人将是他未来的妻。 季艺被这一扶，立马厌恶又愤怒的甩开，柳眉倒竖道：“将军好周全的礼数。” 吴桐的动作就僵在原处，而后微勾嘴角，从容的退了一步，不羞不恼不怒，好整以暇的样子。像只猫看着志在必得的老鼠。 “卡。”不知为何冯总就喊了暂停，看来我们的试镜已经就此结束了。 冯总对吴桐倒是亲切，喊过去问了他学校师承，面容看上去是亲切的，我不好多听，便找选角导演攀谈。 “你家小子估计成了，女孩子冯总怕还是要犹豫下。”选角导演黄岐山说。 “女孩子怎么了？”我一副虚心求学的样子，惯是能唬人的，黄导看起来受用，便多说几句，但也只是提了一嘴，“公主地位尴尬，她没有把握到。你家小子可以啊，一进来就有一个状态了，估计老冯在他和吴灿之间要选一个吧，我觉得你家赢面大一些。” 黄岐山不再和我多谈，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在这个圈子里太多无声的语言。它有自己的生态，自己的食物链，有人匆匆而来，空手而去，有人无心插柳，倒赚的盆满钵满，无非是怎样运用这里的规则吧。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嘘，好多双眼睛在看着你。 回去的路上我问吴桐，对今天试镜的看法。他咧起嘴角笑的肆意：“左羽八成是我，明婵八成不是季艺。” “你倒是好自信，给我讲讲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季艺角色处理粗糙到不行了好吗？我是她我才不会那么演，她只注意了明婵一国公主的尊贵身份，而没有想到明婵的尴尬处境。” “父亲王权旁落，自己虽有公主之名却因为丞相的一句话就不得不嫁人。还是一个不喜欢的人，换做是你你心中可会甘愿？” 我摇摇头：“这还用说吗，嫁你自然是不愿的。”吴桐没好气的瞪我一眼。 “我是季艺的话，看着左羽应该是不甘、害怕、怨恨兼而有之，但都不能表现出来，要小心谨慎的维持公主的体面。”吴桐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 我恍然大悟，不由得惊叹吴桐实在是个有悟性的演员。 “这都看不出来，”他揶揄我，“是怎么带出宋承这个影帝的。” “就是我能力不足啊，所以被宋承扫地出门，只能来抱盛世的大腿了。”我也不在意的跟他开着玩笑。 “抱我这个大腿吧，我会让你带出第二个影帝的。”吴桐扬起得意的笑，“相信我。” “让我们首先期待你拿下左羽。”我说。 第12章 一通电话 把吴桐好好的送回宿舍，我又驱车汇入这个城市夜色下的车水马龙。曾经我对驾驶这个事情有着天生的反感和恐惧，到如今我已习惯了夜以继日和奔波流转，在高峰期的堵塞里泰然。 顾良跟着周浙南在和白金岩等人开会，敲定下张专辑的主题和风格，我因而没有司机。这段时间事情很多，也许等到周浙南的专辑发行之后，我们会需要更多人手。 趁着堵车我打电话给盛世人事的朋友，让他给我从最近收到的简历里挑几份综合实力中等发给我。 顶尖人才，那是顶流团队才需要的。在有限的条件下，我更看重有专长的人才。 车子缓慢挪动，我尽力挑着方便的事务处理。上次的拍摄，tina许对周浙南十分满意，向关系亲近品牌方介绍了周浙南，故而下周vacancy的时尚晚宴向我们发出了邀请。 周浙南咖位不够，这份请柬来的很晚，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十分紧张，我必须今晚敲定造型师，明天就得确定周浙南的晚宴look，包括媒体宣传和交际指南，还有各种意外状况的应对方法，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还有那几个综艺的项目跟进，答应周浙南让他自己回去考虑，我这边却要一直和双方保持接触。 以周浙南的性格，他多半会选择音乐性更强的《假想乐队》，他是个很专注于音乐的人，其中的执着和信念令人敬佩，我作为他的经纪人，自然要以他的意愿为主。故而我已基本放弃《巅峰指南》的常驻位，更倾向于少数几期的飞行嘉宾。 《假想乐队》的制作人唐欣是我的大学舍友，这对我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吧。不过各为其主，唐欣要考虑到整个节目的整体效果和商业价值，我只能说给周浙南一个舞台，具体成绩如何还是要看他的表现。 拨通唐欣的电话，她好似正闲的嗷嗷叫，马上兴奋道：“蒋蒋！我刚想打电话给你。” “怎么了。”一声蒋蒋好像就把我拉回了20出头，嫩的掐的出水的少女时代，不像如今，历经世事，一身沧桑。唐欣私底下素来张扬，我只好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仙女团聚会啊！阿冬出了月子，刚被老公放出来，就嚷嚷着出来嗨呢。”仙女团是我们宿舍六人自封的诨名，阿冬原名许冬，是我们几个里面结婚最早的一位，而今孩子都有了。 “好啊。什么时候。”我想起往事，心情也明媚起来，语气都带着轻快。 “就明天，有没有空？”虽是疑问，说起话却是霸道的。唐欣一贯如此。 于是莫名其妙我次日的夜间日程就这样决定了。然后轮到我说话：“你的节目敲定了没有？” 没，”唐欣声音变得郁闷，“我本来只想做两个队，昨天金主爸爸又要求追加一组，还给我送来了一个女主唱。赛程赛制又得重新做。” “给我家艺人留个位置啊。”我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 “周浙南是吧，定位也算是符合我们的标准，不过你对他挺上心啊，之前带宋承可没见你求到我这里。我还挺想和宋承合作的。” 我心里苦笑一声，当初和周浙南短短的恋情，就连我同宿舍的姐妹都不知道，她们只道我是谈了场见光死的网恋，不过也确实是见光死的网恋。 我说：“宋承一个大影帝，用得着我求人吗，难道不应该是你死乞白赖地求我让他上你的节目吗？” “这倒也是。”然后我们俩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 “所以给个准信，加塞的那位是谁？”我到底没抵过好奇心，和经纪人的本能。 “杨筱筱咯。”唐欣郁闷极了，也不怪她，她的构想里这个节目本来不会邀请女性嘉宾。杨筱筱又素来以甜美系长相出名，虽然粉丝很多也很受品牌方欢迎，但业务能力却是业界公认的不尽人意。 这就好像男人之间真刀真枪的战争里混入了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姑娘。对于想要真正做好一个音乐竞技节目的唐欣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不过赞助商是节目永恒的上帝，何况推送杨筱筱的是以2.3亿拍下本季冠名权的天赐豆奶。说实话一个原创网综第一季能拿到2.3亿的冠名费算是业界第一了。许多人也感叹道国内市场的原创综艺终于一步步走上正轨，不用再靠仿制日韩，而是主推原创。 我和唐欣熟悉，知道这档节目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如果《假想乐队》做的好，绝对在国内会是现象级的爆火，当然，反过来看，如果节目播出效果不好，将来的局面就会很难看，因为是完全原创的节目，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唐欣都无法对节目的效果做出预测，只能尽力做好自己。 “你答应了吗？” “还没，不过最后都得答应的。”唐欣又叹口气。 “既然这样，”我沉吟，“不如痛快一点提出你的条件。反正杨筱筱来定了，赛制修改也是板上钉钉，不如再在冠名费上做点文章。” “你还是一样黑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唐欣毫不犹豫的献上赞美。我谦虚道不敢不敢。 “既然人家有送上门的流量那么为何不用呢？宝贝，我知道你最擅长发挥别人的每一点价值了。”我鼓励唐欣。 唐欣又高兴起来：“对啊，金主爸爸非要给我这塞人，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蒋蒋我挂了啊，我再去把赛程弄一下晚点跟品牌方开个会哭个穷啥的。” “嗯，好，”我笑着点头，“别忘了我家艺人。” “啧，说到底还是想用杨筱筱给你家周浙南铺路啊。”唐欣答应得爽快，“明天七点别忘了啊。” “铺不铺路的还不是要看周浙南是否撑得起。”我耸耸肩，但说到铺路的话我确实也有用杨筱筱为周浙南引流的想法。当然我也相信他有足够的实力，走的起这个路。 “好了，我开车了，拜。”我已经在这段路堵了四十分钟了，不过按照平常的规律堵一个小时都算是好的了。 发微信给顾良：你那边怎么样？散场后给我电话，勿回。 其实关于专辑主题周浙南之前有和我大概提过。他比较倾向于重组这一个主题。 旧生活的破碎，新起点的重组。每一天都是新的自己。我大概明白他想传达的东西和决心：直面挑战，永不服输。 而我会一直支持他。直到顶峰。 第13章 最佳少女 周浙南那边成果不错，看起来白金岩还是很欣赏周浙南的态度的，双方相谈甚欢，专辑的名字将以周浙南已经作好的《观察者》这首歌来命名，不过这仅仅是第一步而已，未来，我们还有漫长的战役要走。 顾良将合适的造型师列好清单给我。 “老大，这些老师我都已经确认过有空了。”我点点头：“周浙南和里面的哪位有过合作吗？” “这位李重山老师。”顾良指给我看。 “时间太紧了这一次，问一下周浙南没问题的话就和李重山合作吧。剩下的我看看挑选几位合适的留作以后备用。” 顾良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给周浙南打电话。顾良和周浙南一样，是一个成长速度飞快的人，这点让我很是喜欢，就好像看着当年的周浙南。 “还有，周浙南是不是已经开始写歌了，让他不要作息太颠倒，v刊家的晚宴挺重要的，我要他有最好的状态。” 周浙南接通了，我便不看顾良，拨通黄岐山的电：“喂，黄总，我是蒋衾。吴桐的经纪人。” “哦，蒋小姐你好。有什么事吗？”电话那边有点嘈杂。 “我想问一下黄总您是否有时间和我吃个便饭呢？”我声音柔和地说。 “嗨，”黄岐山一下子就听出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可能没空，吴灿妈妈刚刚过来约了我呢。要不我们改日再约？” 吴灿的母亲从小就担任他的经纪人，想必约黄岐山吃饭的目的想必是和我一样了，话已至此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微笑说道：“那真是不巧了，那我们改日再约？下回黄总可一定要赏光啊。” 黄岐山笑的和善，倒没说什么。 “我这里刚巧有些补品，我让助理给您送去公司吧。”怕他拒绝，我又连忙道，“都是些小心意，不足挂齿的，黄总喜欢就好。” 他的笑声愈发满意，我才再三恭敬的请他挂了电话。 为了应对各种状况，我的办公室里和家里都放了不少各个档次的礼品，我从柜子里取出上好的茶叶，交给顾良：“你把这个送去华强影视，交给黄岐山或者黄岐山的助理，一定要强调是蒋衾送的。回来的路上顺便绕去dx公司取我向他们借的衣服。注意礼貌。” 顾良去了，我今天的工作也大概告一段落，换了身随意点的衣服，补了补妆，把温婉的披肩发束成活泼的丸子头，顾良见我这样估计要吓一跳。然后高高兴兴地下班了。 今天约摸是要喝酒的，我便没开车，而是坐地铁到和那群女人约定的火锅店。b城地铁一贯是人山人海，晚高峰更是重灾区，我在地铁里和陌生人挤来挤去，像条罐头里卑微的咸鱼。 但我还是高兴的，总想到要见那群疯女人，我就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和她们在一起，我总是很放松。 一个宿舍六个人，五个搞娱乐，还有一个新闻主播。这就是我最初也最坚固的人脉圈了。不管在外面混到如何，聚在一起都是没个正型的超级少女，算起来也算是奔三的一群人还没皮没脸的说自己是仙女，然后几个人笑倒在一起。这就是我们。 老大许冬，从高中就开始写小说，火成了个不大不小的作者，然后大学毕业改行做编剧，笔下也是写过还几部爆款，业界说她是魔改小姐。刚生了宝宝，才出月子就忍不住想要出来high的天性，今天要聚也是她提的。 老二白水，中央电视台的新晋小花旦，还被网上传成最有气质的新闻主播。可惜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见过她那有气质的样子。 老三唐欣，原来是编导，后面改做节目制作人，各种类型的都做，日韩综艺引进翻制腻了，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款本土原创的优秀综艺。 老四江芃和老五姜姗都是搞宣传的，江芃经常跟我们吹嘘自己手上有五百营销号，大大小小规模的都有。姜姗看不上她，觉得营销号宣传走不长远，就只有三百多个，不过姜姗是个巨大的粉头，爱好就是追星，长得好看的男明星基本都是她暂时或长期的墙头，利用职务之便各种签名和周边堆的家里都是，个个价值不菲，我们常戏谑她失业了还可以做个职粉靠卖签名为生。 最小的就是我，比他们都要小一岁，却总被她们说成最腹黑的那一个。不过她们倒都是挺让着我的。 我还是第一个到店里的，凭着自己的喜好点了些菜，便自斟自饮等着她们。对了，她们几个吃火锅都是无辣不欢的主儿，只有我是一点点辣都吃不得的，故而她们只有迁就我点鸳鸯锅的份了。 过了没多久，大家就陆陆续续的到齐了。阿冬最过分，还是她老公千叮咛万嘱咐地扶着送进来的，她还一脸不耐烦地让人家赶紧走，我们看得有意思极了。五个少女向已婚妇女送上敬意。 这么个大城市，亦非青梅竹马，二十七岁就有孩子的职场女性愈发少见了，如果忽略阿冬是个基本待在家里写稿的半职业肥宅的话。 看看在座的其余五位，谈个恋爱都是稀奇的。大家都太忙了。至于我，周浙南还没原谅我呢，我的长征路还漫漫。 “恢复的怎么样？”我们几个连忙迎上去扶许冬，她还不乐意：“早就没事了，躺在那里一个月只能吃大补之物才是最难受的。” “你厉害啊，啥时候儿子带出来给我们瞧瞧？”江芃一脸嗑瓜子唠嗑的样子。 “现在这么小哪带的出来？你们哪天上我家去玩去吧。”许冬也唠。 “啧，江芃一脸就没生过孩子的样子。”唐欣笑。江芃白她一眼：“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说啥呢。” “唐欣刚分手你就别刺激人家了，”白水笑，然后笑眯眯地拿我开刀，“蒋蒋大学网恋失败以后就没谈过恋爱才是最惨的好吗？” 我赶紧给她夹菜，希望堵上她的嘴。因为我的神秘网恋男友是我们宿舍最津津乐道的头号八卦。她们都以为我是奔现后被丑的怀疑人生，才连着单身六年，以至于和宋承朝夕相处都心如止水。 果然，又到了我最恐惧的环节。 “是啊蒋蒋，你这么些年可是一次恋爱没谈，你网恋男友是给你留下多大心理阴影啊？”唐欣一脸八卦的凑过来。 我无语凝噎。 第14章 娘家人们 我窘迫万分地往还没说话的姜姗怀里钻，她慈爱地环住我：“是呀，蒋蒋，我也很好奇。” 行了，让我死了吧。我万念俱灰的想着。我还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网恋男友就是我现在手里的艺人，更不想让她们知道我至今单身只因为我对他贼心不死。我怕她们骂我傻，也怕她们怪他渣，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两个都没有错。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江芃双手一摊表示放过我。姜姗捏了捏我的脸颊：“还是和以前一样肉肉的啊。”我拍掉她的手：“也不怕一手粉。” “蒋蒋的粉我还是不嫌弃的。”她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我歪在姜姗怀里不肯起来：“喂我。”然后张着嘴嗷嗷待哺。真舒服啊，在她们面前我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老大，而是胡作非为也有人宠爱的老幺。不用为谁瞻前顾后规避风险，姐妹们在一起好像肆无忌惮。 姜姗往我嘴里喂了一块肥牛，在我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的时候把我推开：“行了啊你，影帝经纪人还和我们撒娇。” “前，影帝经纪人谢谢。”我伸个懒腰坐好，“唐欣，你昨天和金主爸爸聊的咋样啊。” 众人的好奇心又调动起来。我大概把事情讲了一遍，许冬问：“要我给你写剧本吗？我估计金主爸爸很喜欢众星捧月小公主剧本。” “追加了五千万呢，什么剧本我都能接受。”唐欣闪着星星眼。白水笑骂一句守财奴。 “只要别跟我家艺人扯上关系就行。我正襟危坐，“而且你总不能让她得个冠军吧。” “那肯定，比赛结果肯定是要公平公正的。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唐欣立马正了神色，看起来不像制作人像是人民警察，还是警花。 “你说杨筱筱有什么魔力让金主给她砸钱？一砸就是五千万？”姜姗职业病犯了，眼睛里都放出光芒。 江芃挥挥手：“你让你小弟跟拍杨筱筱一个月估计就知道了，有大料记得给姐几个分享第一手资料。”姜姗手上猛料真是不少，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但其中大多数都被压着不能发，或者干脆被买走了。所以我们这里面最富有的应该是姜姗。 “我小弟一直跟着呢，这圈子里带点人气的我哪个不跟，她防的死，没有什么猛料。”姜姗没意思的撇撇嘴。 “周浙南你也跟？”我问。 “跟啊，但是跟的少，。”她说的自然，我自然也不会要求她别跟，公私分明是我们的默契。 白水吐槽：“跟的少说明你家周浙南还不够红啊，你要继续努力。”嘿，哪有点新闻主播的样子。 “那是得努力了，老姜有好看的照片记得发给我。”我来了句冷幽默。姜姗比我更冷：“你好看的还是他好看的？”我翻个白眼。 “最近那个张云深，唱歌真好听。”许冬说，“长得也好看，我给我儿子的胎教就是他的歌。” “对对对，我的新墙头！”姜姗笑的花枝乱颤，哪里像个资深狗仔大队长，她捅捅唐欣，“你那个乐队，把他搞进去嘛，让我去看看。” “人家唱美声出家的搞什么乐队，没意思。”唐欣鄙视她。 “那你定了请哪些人吗？”江芃靠在沙发上，“宣传造势找我家，效果靠谱没折打。” “定了一半吧，搞乐器的歌手还是少，纯乐手人气又不足。有点麻烦。” “我看至少杨筱筱那组你得给她请几个会唱歌的来撑场子，不然你的节目第一次公演就得糊了。怪不得品牌方多给你五千万。”江芃点评。 “我看名单出来这节目就得糊了。”唐欣愁眉苦脸。 “那我是不是该抱走我家周浙南？阿姨我们不约。” “果然是众星捧月剧本，我的灵感来了。”许冬揉着吃撑的肚子感叹。 “你还是回家喂奶吧。”白水安抚地拍拍她，笑的端庄又和蔼。 我吃的有点撑，歪在一旁玩手机。发微信给周浙南：在写歌吗？ 没想到他居然秒回：在打王者。 我问：打游戏你还秒回？ 周浙南：你的消息弹出来我被吓死了。 我无奈扶额，告诉自己周浙南还小：你的专辑计划表已经列好了啊，是20号给demo吧。 周浙南很快回复：是，但是我现在没灵感。这哥们倒是酷。我正不知道说什么呢，他又发来：你在外面？ 我有点疑惑：对，和大学朋友吃饭。 周浙南继续打字：我正好饿了。 我：你没吃晚饭吗？ 周浙南：没有。 我心里啧一声，这不让人省心的男人，对自己的身体总好像置之度外似的：那你点外卖吧，点干净的吃，算了，还是我给你点吧。 周浙南：你在吃什么。 我：火锅。 周浙南：我想吃火锅。 我：那我给你点火锅？这么晚了别吃这么多吧，最近没有什么夜场工作，你最好早睡。别年纪轻轻的把身体熬垮了。 周浙南突然不回我了。大概是打王者去了吧，我没甚感觉的放下手机继续和姐妹们聊天。 “诶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周浙南呢。”唐欣突然叫起来，“我只看过他的几个节目片段。” “对啊对啊，叫出来看看嘛。”白水附和道。从前我和宋承一起工作，她们也没少叫宋承一起出来玩，三下两下的就可以熟络起来。 “我们去唱歌，顺便让唐欣检验一下他的唱功。”姜姗眉飞色舞。 江芃说着就要来抢我手机，我连忙道：“别抢别抢，我自己问问他。”心里一盘算，便觉得让周浙南多交几个朋友扩展一下人脉也是不错的。 “可是他和女人第一次见面会很害羞，哪怕你们都是老女人。”我嘴上嘟囔着，却老老实实发着消息：我大学舍友，现在都是圈里的人，都想认识你，你要不要过来。还有假想乐队的制作人也在。 许冬不愧是常年写言情剧的，精辟点评：“见到女生会害羞的纯情男孩属性吗？是会受欢迎的属性呢。” “对，还是年下，是小奶狗人设吗？我超吃这款。”姜姗招牌星星眼又露出来。我真是越来越不想周浙南来见她们了。 周浙南看着手上的屏幕。不由自主地弯了嘴角。大学同学是么？他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六年前那些迤逦的故事。 手指打出的语句却稍显冷淡：那你给我叫车吧。 第15章 见家属吗 我确实没想到周浙南居然一口答应，看来是真的很想吃火锅了。没办法我只能定了常去的包厢，又叫了海底捞外卖送去，总不能饿着他吧。 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求姐妹们给我保存一个精明经纪人的尊严，我不想让他发现我内里还是那个软弱粘人的蒋衾。我得足够强大，为他遮风挡雨的那种。 许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我的形象高大完整，其余几人也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但以我对他们多年的了解，真是没有几分可信度。 眼看周浙南的车快到了，我只好先下楼接他。 四月的b城还很冷，他裹着黑色的羽绒衣站在路灯下等我。黑色的口罩也遮不住他优越的侧脸轮廓。 “进去吧。”我突然有点紧张，手心都冒汗，“她们不知道我们以前的事。” “什么事？” “就，我大学时候的事。” “哦。”周浙南低低的应了一声，没什么喜怒的样子。 我由衷觉得我是在给自己挖坑，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今天主要是唐欣想见你，她就是《假想乐队》的制作人。其余几个人都是圈子里的，多认识几个人没有坏处。” 他不置可否。 我和周浙南提前将每个人都介绍了一遍，莫名其妙的紧张，几乎让我回到了我刚入行当助理的时候。又有一种带着男朋友见娘家人的心境。哪怕这位所谓的男朋友并不知情。 进了包厢，虽然地方还算宽敞，但是五个陌生女子还是让周浙南有些手足无措，乖巧鞠躬，像个小学生。 我将几个姐妹依次介绍给他。几个饭桌上还拿我插科打诨的女人现在一个个端庄优雅，成熟女性的魅力个顶个的散发出来。只有许冬半靠在沙发上，目光里闪烁着母性光辉。我无奈扶额。 “你先吃火锅吧。”室内空调温暖，我替周浙南脱下羽绒服挂在一边。他许是也热了，额边尽是细汗。 他落座，看起来有点拘谨，筷子也没怎么动，是相当认生了。 这群人精端庄了不到十分钟就原形毕露，欢快的招呼周浙南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唐欣还兴奋地直嚷嚷：“今天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不要紧张。” 于是大家围坐在桌子边，周浙南的面前还有一只碗，母性泛滥的许冬不时给他添菜。 第一个受罚的是唐欣，我问她：“最近遇到的最郁闷的事情是什么？” “杨筱筱啊，还有什么。五千万都挽救不了我的郁闷。”她脱口而出，还不忘和周浙南科普，“冠名商非要往我节目里塞人，你可千万要表现好一点给我的节目加点分啊。” 然后姜姗中招，她选了大冒险，还真的真声来了个青藏高原，我感觉是在惩罚我们剩下的人。 周浙南也没幸免于难，被姜姗问：“你有喜欢的异性吗？” 周浙南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江芃立马为他出头：“南南说，蒋蒋不许有二话，也不许回去凶他！在这个包厢里都是朋友，不是经纪人和艺人了。” “有。”周浙南于是简短的说。我心里一凉，是谁？至于她们几位的起哄和追问，周浙南一律保持沉默，耳根却有些泛红。 好死不死，下一个被罚的就是我。我怕周浙南问些什么惹我伤感，于是选择大冒险。他倒是没怎么为难我，只是要我一会儿散场送他回家。 周浙南又输了，这次唐欣无论如何也要听他唱歌，于是他唱了首他自己喜欢的《saysomething》。他是唱跳歌手，很少公开表演慢歌，嗓音确实意外的低沉醇厚，唐欣听着听着就坐到他旁边去。 “南南，再来首你自己的歌呗。” 周浙南不上当：“我又没输。” 唐欣毫不犹豫地卖队友：“你唱首歌，我给你爆料蒋衾大学时候的事情。你别看她现在人模狗样的……”后面的话被我扑过去捂在嘴里。 周浙南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果然开始点歌，还赠送定制服务：“你们想听哪一首。” “不，她们不想听。”我的无力的辩驳淹没在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兴奋中。 最后周浙南又跳又唱的，简直卖力的像live演出，看得几个奔三的女人欢呼连连，许冬直接锁死自己妈妈粉的头衔，扬言明天就要进攻周浙南的后援会还让我给她走个后门。被我翻了好几个白眼。 姜姗要了十几个签名，夸周浙南有大将之风，将来一定会大火。要不是白水劝她我是周浙南经纪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估计要让周浙南签上几十个名。 唐欣更是一颗红心向太阳的说周浙南一定要上《假乐》，拯救被资本浸透的节目。 周浙南自然都说好。 连四年仅有一次都睡觉打呼这种黑料被爆的精光的我，埋头在白水膝上羞愤欲死，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态深深后悔。并且难过的想着周浙南有喜欢的女人了，不禁悲从中来。 “你知道吗，蒋蒋她只谈过一次恋爱。”边边角角的料都爆完了，江芃犹嫌不过瘾。 “就在她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是网恋。”白水抚摸着我的头发还没忘记吐槽我呢。 “结果大一没过完就分了，我们猜一定是那个男的太丑了给我们蒋蒋留下心理阴影了。”唐欣补充。 “别看我们蒋蒋现在这样她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可是可爱的要死，天天高兴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呢。”好了，这下心里有人的周浙南知道我当年对他多么一往情深了，真是谢谢许冬。 姜姗叹口气最后补上一刀：“这得多大心理阴影啊，这几年都不谈恋爱，我们给她介绍对象也不要。一心就是工作。” 我一时之间倒不知道最惨的是少女心事被扒的一干二净的我，还是“丑八怪”形象深入人心的我的前男友周浙南先生。 周浙南也只是喝酒，吃肉，喝酒的机械重复着。大家该玩的继续玩，气氛倒是继续热烈着。 到了两点大家还是意犹未尽，但是第二天大家都还有工作，便四下散了。我也喝了不少酒，脑子晕晕乎乎的，但也没忘了我经纪人的职责，仔仔细细地把周浙南裹在羽绒服里，然后叫了车送他回家。 周浙南喝的酒甚至比我还多，步伐有些虚浮，我尽力支撑着他。我给他带上口罩的时候，他脸是红的，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冻得。 “你说这算不算见家属，蒋衾，”他问我，“原来你的小名叫蒋蒋，我以为是衾衾。” “衾衾也太恶心了。”我撇嘴。 “我觉得还好啊，南南不也很腻歪吗，这是爱称。”不知他怎么了，竟然来捏我的脸，好似往日亲昵。我忽然想起他说有喜欢的人，心情跌倒谷底。 “阿南，你说有喜欢的人。是谁啊？” 我没等到他的回答，他突然倒在我肩膀上，手捂着肚子，痉挛起来。 “胃疼。”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慌了手脚：“师傅，麻烦转去医院！” 第16章 急性胃炎 今天原以为不会见他，常备的胃药也没有随身带着，我陷入深深懊悔之中，大晚上的他跑出来受这夜色寒凉，他又是冰啤酒和火锅夹杂着进食，想来都是我不好。 周浙南疼的脸色发白，眉头紧锁，尽力在后座蜷缩成一团，捂着嘴发出要吐的声音。 我连忙把他的口罩摘下，打开一丝车窗让他透气，他靠在我肩膀上，大汗淋漓，还一阵一阵的发抖。我心疼如此。 他还在强撑，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一下车他就扑倒垃圾桶旁吐了个精光，我一边扶着他一边给他擦嘴擦汗。 夜深了，倒是没什么人，我索性不叫他戴口罩了，只是把衣服给他紧紧裹严。两个人慢慢走进医院，他还坚持不要我扶，自己慢慢的走，好像还怕我会受累似的。 “去抽血吧。”医生瞧了瞧周浙南的脸色就说。即使是天皇巨星，到了医院也只有被一视同仁的按照流水线作业。 周浙南即使病的虚弱，也很是温柔，我知道他很痛，他嘴唇都在抖，但他没有怪我一分一毫，只是缓慢地跟着我的步子。哪怕他已经吐了好几次。 抽完血，等验血结果要半个小时。我扶他坐在椅子上。又忙前忙后的给他接了个暖水袋捂着肚子，温热的开水放在手边，纸巾也准备好了，我也累的够呛。买了杯自助的热咖啡提神，为了避免咖啡的味道刺激到周浙南让他不舒服，我还特意走到了一边。 端着咖啡，我拿出手机核对次日的工作。周浙南本来下午三点要和李重山见面然后定vacancy之夜的造型，现在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够好转，但是午夜改行程也不是现实的选择。 只能看一会儿的验血结果了，最坏的情况就是我直接敲定最终方案，而即使上身效果差强人意我们也只能表示遗憾。 想着想着我便愈发自责，周浙南身体不好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我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不管是从经纪人的角度，还是一个喜欢周浙南的女孩子的角度来看，都是罪不可恕。我想着想着就觉得鼻酸，忍不住躲到转角哭起来。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刚分手的时候我常哭，后来坚定了决心我就不哭了。刚进圈子一穷二白没人脉的时候、酒局上被轮流灌酒的时候、过年不能回家的时候、好几天只睡两三小时的轮轴转的时候……我都没哭，故而才得了一个拼命三娘的诨名。 不过真好，依然能够流泪，让我觉得自己依然是个少女。 可是没有照顾好周浙南，真的让我自责又羞愧。我离开他在先，如今又自作主张的为他而来，便应该万事以他为先。而我这次仅仅听他有了喜欢的女子就将他的胃病抛之脑后，我真该死。可即使这样想着，我还是忍不住内心的酸涩。 虽是躲着周浙南一个人伤心，我却一直停留在能看见周浙南的地方，他没什么动静，只是远远的看过去就看得出他的难受。 时间到了，我用卸妆巾囫囵把被眼泪打湿的妆容卸了去，快步去打印检验单。然后回到周浙南身边，他脸色寡青，蹙着眉头，又带着困倦。我撩开他的刘海探探额头，比我的手掌微凉，布满细汗。 “阿南，我们去看医生。”我极小心地扶他走到诊室。 “有哪里不舒服？”医生问。 “上吐下泻，肚子很疼。”他声音都是虚浮的。说完一句话便虚弱地趴到桌子上。 “检查单我看看。”我连忙递给医生。 “这白细胞太高了，基本可以确定是急性肠胃炎。打针还是吃药？” “打针吧。大概要打多久？打完是否可以恢复？”我没办法不考虑下午的工作。周浙南很讨厌打针，但是艺人的身体状况多数是通过打针来调节。因为工作性质不容许他们的身体持续抱恙。 “三个小时吧。去缴费，然后去药房拿药。” “好的谢谢医生。”我强打着精神继续奔波，感觉自己像个为爱而战的女战士。 一看表，现在是凌晨3点，打完针约摸早晨6点，然后让周浙南回家休息几个小时，下午的试妆倒是来得及。我送了一口气，只是这样终究是委屈了周浙南。 没想到注射室里人不少，多是父母带着生病的小孩，毕竟是公众人物，我只好让周浙南再带上口罩。然后引他慢慢坐在注射室的角落，自己站在他面前挡住绝大多数可能被窥探的方向。 “还难受吗？”我担心地问。 他脸色依然不好，却温顺地说：“好些了。” “你靠着睡会儿。”我招呼他，他似乎担心我受累，却没有力气。湿漉漉的眼睛凝着我一会，然后犹疑地合上。 我尽职尽责的站着，说起熬夜是以前陪宋承赶夜戏的时候我硬生生锻炼出来的。只是琢磨着手边没有电脑，好多工作处理不了，倒是白白消磨时光了。 三个小时说短不短，我眼皮子有些打架的时候，药水见底了，我估摸着时间叫了车，然后把周浙南叫起来。 “阿南，起来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瞧他睡眼朦胧的样子，我便心生欢喜。 “你怎么这么憔悴？”他眯着眼睛问我。我愣了愣，才意识到我现在是素颜，然后满头黑线地转移话题：“感觉好点没呀，快打完了，我给你去买点吃的然后回家吧。” 他正困着，止不住的犯迷糊。我把他手机塞在他手里，勒令他打起精神，我去去就回。结果我一走他就又闭上眼睛，我只好拜托值班的护士帮我照看着他。自己去给周浙南买早餐。 他是明星，现在身体不好身边又没人，被人认出来会很麻烦。我没敢走的太远，随手买了些包子豆浆，便回到注射室。 还好并没有发现周浙南的样子。他清醒了些，护士小姐已经帮他取了针，正放空双眼不知想着什么。我把早餐给他：“昨天你明明吃了晚饭，还骗我说没吃，害我让你吃了那么多。” 昨晚我心虚又愧疚了好久，想去问医生他的胃到底应该怎么保养，结果医生告诉我他这次的急性肠胃炎纯属是吃得太多太杂，让我提醒他不要太贪嘴。那时我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他有些心虚的躲着我的目光：“我好了，我们回去吧。” 我终究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站起身来：“愣着干嘛呀，车快到了。”走了两步还是有点不甘心，回身瞪他，“下次不许骗我。” 他低着头装的柔顺。 第17章 同居气氛 汽车停在周浙南家的小区门口，我和周浙南下车，天色还没有大亮，小区也还是寂静。 “我跟你一起上去。我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呢。”我打定主意要陪着周浙南。他表情细微的变化隐没在蒙蒙亮的天色之中。 我是第二次造访周浙南的家，这次也许是昨夜周浙南离开的匆忙，总之比上一回多了几分烟火气。 “你需要休息，你先去睡觉吧。等会我给你做午餐。下午三点和李重山约了定你vacancy之夜的造型。”我一边说一边检查着周浙南冰箱里的库存。 “你妆还没卸呢，你先卸妆吧，对皮肤不好。”他说。 “你是不是嫌我丑了。”我随口一问。 “我哪敢啊。”他语气不像个病号，话里藏着几分雀跃。 周浙南的冰箱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寒酸，可乐和矿泉水占了半壁江山，还有冰着的零食，已经开封了，不知道放了多久，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把零食全部当做垃圾处理，叹口气：“那我先洗把脸，然后下楼买菜吧。您这大少爷这冰箱我可着实是看不过去。” “不行，你一晚上没睡了。” “别小看你家经纪人行不行，乖，去休息。别让我操心。”我没理他，走进浴室，“我用你卸妆水可以吧。”他不甘心，却从来拗不过我，只能点点头走向卧室。 周浙南也是累极，我简单洗漱过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呼吸平稳，之前寡青的面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我帮他掖了掖被子，心里好是温馨。虽然他生病我心疼至极，但是能这样近距离的守护他，我已等了六年，如今所愿也算是得偿了一半。 果然年纪大了，一个晚上不睡我有些偏头疼，但是总不能让周浙南醒来饿肚子，我用手机查了附近的市场，带着满身疲惫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市场不远，已经活跃了起来，大多数都是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个顶个的精打细算，我很少自己做饭，自然比起这些菜场老手是万万不如。 周浙南很不喜欢吃水果，但也谈不上讨厌，更多是因为懒吧。可他的皮肤一直水水嫩嫩，真叫人嫉妒。可是我偏偏要他营养均衡，所以买了两斤车厘子。 因他生病，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我决定煮粥，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我又买了些牛肉打算给他做窝蛋滑牛粥，虽然清淡了些，但也没有办法。 曾几何时我也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告诫自己不要沦为为男人的胃奔波劳碌的贤惠女人，因为那样最累，最终还是为了某人奔走，且甘之如饴，我却不觉得自己没有出息。 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一身伤病，而今他依旧年轻，却残破不堪，我知道是他太过努力，也知道这是给我的惩罚，罚我狠心一走了之。我已心疼如绞，我不知道我的离开是否在其中火上浇油，如果是，我将悔不当初。 回到小区已经八点，晨练的老太太都出来了，阳光下的花园显得活力满满，让人看起来都心情舒畅。 可惜我的体力已经告罄，全靠毅力迈动步伐，可能在这八九点的时辰，我是路上最没有朝气的人。说实话刚刚还心疼周浙南的，现在却只想把病号丢在一边好好的睡上一觉。 产生这个想法又让我觉得良心不安。脑海里两个小人打着架，眼皮子也打着架，我就这样回到了周浙南家。 好不容易把他的冰箱塞满、把粥熬起来，一看已经十点了，看表那一瞬间我差点没两眼一黑晕过去。作为新时代惜命代表，我一向以生命至上为原则。我拼着最后的毅力打给顾良：“一点半来周浙南家接我和周浙南。下午和李重山的工作很重要不能耽误，我的微信你帮我看着不要错过什么重要信息，特别留意黄岐山，那天喊你拿来的衣服你最后再检查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多打几遍，但是不太紧急就不要烦我。”一口气说完我挂了电话，长长出了一口气，胜利的曙光在我面前闪耀。 我向着柔软的布艺沙发坠落。 失去意识前，我还没忘记设了八个闹钟，我真是爱岗敬业的经纪人，感动盛世十大传奇人物，我决定给自己在梦里颁个奖。 周浙南醒的时候十一点半。 基本上是饿醒的，别看他瘦瘦的，每天的饭量是真的不小，别提昨晚吐了个精光，早餐时精气神又还没缓过劲来食不知味，也没吃多少。 此时睡饱了自然想着要吃。冰箱里的零食还是昨天新开的，病了一场没什么做饭的心思，就凑活吃点小吃吧。周浙南如此想着。 周浙南病了一场还是对自己的身体很不上心，也是，他要是上心就不会沦落的一身的病。 他揉揉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随手抓了手机，睡眼惺忪地往外走，刚下床他又疑惑起来了，因为他醒来另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客厅传来的闹铃声，可此时周浙南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他手里。 哦，蒋衾还没走啊。这个念头在周浙南打开门的一瞬间和一股或有若无的香气一起钻进周浙南的脑海。 我醒来的时候周浙南正蹲在沙发边瞅着我。那双眼睛终于褪去痛苦，闪烁出了往日的狡黠灵动，我深感欣慰。 “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睡啊。”他说的轻声又乖巧，假如忽略这句话背后的暧昧意味。 我忽略他讲的话，皱起鼻子凑近他闻了闻，又看看表：“都快十二点了，你还没洗澡。快去快去，我给你熬的粥快好了。赶紧洗漱完了就可以吃了，顾良一点半来接。”我催促他，自己咕噜咕噜地滚下沙发，看了一眼自己睡出的褶皱，毫无廉耻的决定视而不见。 “呜呜，我也没换衣服，这一身火锅和啤酒味儿。”我悲伤地往厨房飘去，成为王牌经纪人之前先成为周浙南专属厨娘吧。 “要不然，换我的？”周浙南从浴室里探出个小脑袋。 “别闹，你是想被狗仔写到死吗？”我恨不得一锅铲扔过去，“虽然我和你也有那么一两件同款。” “难道你要这一身味的去工作？”他隔着浴室门给我聊上天了。 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一边安慰自己到了公司就可以换上自己的备用衣物一边挑了周浙南衣服里最不起眼的一件换上。 我的菜全部端上桌的时候，周浙南恰好从浴室里走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健美身材和**浴巾look，他穿着往常的丝绸睡衣诠释着居家舒适的所有近义词。发尾还有点湿，沐浴露香气好闻，是甜甜的蜂蜜味，配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块奶油蛋糕似的等人品尝。 他瞧我穿着他的衣服，有点不敢置信，又有点欣赏：“我的审美果然不错啊。”不知道是在说衣服还是在说我。 “快来吃饭。”我白他一眼。莫名其妙就有了些同居氛围。 第18章 不负所爱 “我快一年没喝粥了。”周浙南对我摆上桌的食物表示嗤之以鼻。 “你都病成这样还挑食，”我瞪他，“快点老实听话，顾良一会就来了。”他像只懦弱的幼兽，呜咽一声乖巧地低下头。我满意地笑了，我想那表情可能活脱脱像是白雪公主的巫婆后妈。 “那我晚饭呢？”他嘀咕，“你不会只管我一餐吧？” “放心吧大少爷，奴婢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的。”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我忍不住补充，“三餐喝粥，一个星期。”然后看他瞬间垮下来的脸色，又觉得欺负人过头了，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颊。他太瘦了，脸上都没有什么肉，我放手之后才想起这样做是否不妥。故作自然地抚了抚刘海。周浙南更是愣住了，然后显得有点慌张。 “快吃，你的衣服你自己搭配吧，我要去打个电话。一点半我们出发，你自己看着时间。”饶是我是人际交往的天才，不管什么应酬从未怯场，万般的口才到了周浙南面前也发挥不出来，逃离现场反而是我唯一能做的最好选择了。 “你不吃啊。”他在我背后说。 “我又没病，当然是要去吃好吃的啦。” 顾良正好打电话过来：“老大，我准备出门了，衣服和李重山都确认好了，黄岐山发了邮件通知我们吴桐拿到左羽这个角色了。”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吴灿和吴桐相比起来其实吴灿的外形条件更加优越，人气上的差距也是天壤之别，如果不是冯总要将扶持新人的理念贯彻到底，我实在是想不出冯总用吴桐而非吴灿的理由。 “听说本来是吴灿的，吴灿经纪人想和冯总交换什么条件，把冯总给惹恼了，这才选了我们。”顾良又说，“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你不要乱往外传，既然落到我们头上就好好干我们的活。你给吴桐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具体的拍摄周期、场地定了没有。”我教育顾良。 “知道了老大，还有什么。” “来的时候帮我打包个m的双层吉士套餐来。然后今天晚上订浮生三千的芙蓉包厢，报我的名字就用我平时用的菜单，吴桐也要去，我们没时间接他了你让他自己赶过来吧，不要迟到。”浮生三千是b城排名前三的中式餐厅，无论是菜式、地段、还是环境都是应酬的好去处，我业务上比较正式的应酬一般安排在那里。浮生三千按照花名有24个档次不一的包厢，我曾经很详细地设计了每一间对应的客户群和菜单，基本万无一失，芙蓉是其中第三档的，用来招待黄岐山和剧组的一些中高层，以示敬意，如果冯总光临，那就得安排在顶级的牡丹包厢。人人都说我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其实也不过是在细节上下些功夫，让所有人都满意。 吴桐还没成名，没有成名之前的艺人在经纪人面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特权，任何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故而我要他跨越两个街区过来应酬，他也不该有什么二话。 “好。”顾良应下之后，我挂断电话，打给黄岐山。 “黄总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才看到邮件，真是太感谢你们对我们吴桐的赏识了，这必须得赏光吃个便饭吧。” “哪里那里，大家都是忙人，可以理解。我早就说过你家孩子是个可造之材。”黄岐山笑眯眯地跟我打着太极。 “造不造的还不是您给机会，放心吧黄总，我一定会叫他好好表现的。就这么定了啊，今晚七点在浮生三千，我可定好好菜静候您的大驾了。”黄岐山笑的更加和气，我便知道他会来。满意地挂上电话，才想起来我还答应了给周浙南做晚饭，于是回头笑的无辜：“阿南，今天我给你点外卖行吗。” “不要喝粥。”他企图和我讨价还价，他这副样子最是惹人怜爱，听说他最初选秀出来时，条件实在艰苦，选管也管的很严，可他偏偏能在几十号人馋的要死的时候安安稳稳的喝上奶茶，靠的就是我眼前这一副无害的撒娇样子。 “不行，”我可是原则性超强的女人，何况这事关他的身体，“可以给你点水果茶，只能是水果茶，奶茶也不可以喝。也只能是常温的。” “快起来准备出发了，今天晚上的声乐课我帮你停一天，但是以后要找机会补回来，明天的舞蹈课也是不能落下的，但你今天也不能只想着玩，抓紧时间写歌吧，20号要交的。这歌不是能直接用的，我还得跟音乐部的宋总他们一起看，他们过了才是真的过了。” 他站起身往衣帽间走，我则像个老妈子一样跟在他后面洗碗。居然也觉得温馨。 “对了，你拿个口罩给我，我不想化妆了。”我喊周浙南。 “你晚上还要应酬，真的不化妆？”周浙南疑问，谢谢他，我又得面对这一残酷的事实。我垂头丧气：“那你倒是自己洗碗吧。”没人理我，我只好加快手上的动作。 周浙南认真起来动作倒是很快，没一会就收拾齐整有了偶像的样子。衣服也自己搭配，全是周浙南专属的个人色彩，他的风格在男明星里属于相当小众的，但是自成一派，有一支固定的死忠粉。今天他倒也没特意穿什么，一件版型好看的透视白衬衫，黑色阔腿裤，配上黑色的大衣，黑色的毛毡贝雷帽，一身倒有一半是女款，他穿了却不显得女性化，反而是精致的秀气。 我突然想起网友们对周浙南的评价——“骚而不娘”，然后顺口说了出来，周浙南那瞬间的表情可谓是风云变化，青了又紫紫转红，然后想起这是他最最宝贝的粉丝给的评价，只好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周浙南很早就和我说过，除了父母，粉丝是他最最感谢的人，论起喜爱程度也许我还要排在他的“指南针”之后，她们陪他从籍籍无名一路走到今天，未有离弃，他的名字因为有这群粉丝才变的如此响亮，赋予他生而为人的意义。许多粉丝同他是素昧平生，甚至喜欢他好几年也没有见过他一面，却仍然在为他努力。他每次想起都会觉得不可置信又感激涕零，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承受着万千宠爱，唯有做的更好来回报所爱，不负厚爱。 说实在的，每一位艺人，每一个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不负所爱。 第19章 宋承往事 顾良来的时候我勉强化了个清丽的妆容，周浙南靠在床上看着我，懒洋洋的点评着：“我觉得你原来的眉形就挺好的，画蛇添足。” 是见过我的舍友之后的变化吧，他整个人变得更加放松了，我们俩已经熟稔到像是从未分开，斗嘴又互相关爱，我们一直如此和谐。我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捅破那窗户纸，重归于好呢？我迫不及待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初离他而去，如今想来还是心虚。 “老大，南哥，”顾良拎着我要的外卖走进房间，瞧我们两人的相处方式，“你俩看着像是两口子。”他说者无意，我们两个心里有鬼的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周浙南一骨碌滚下床去，同他勾肩搭背地转移话题：“顾小良，你带了点什么好吃的来喂我？” “别闹，那是我的午饭，再说您老人家这个胃也承受不起吧。”我笑着拆他的台。 周浙南悻悻地闭上嘴。“走吧各位。”我看看表，正好一点三十。周浙南走在前面，顾良把午餐递给我，我冲他笑了一下：“浮生三千你定好了吧。” “嗯，定好了，也通知了吴桐了，他会按时到的。” “这孩子不得高兴惨了？” “那可不吗。头一回上戏就是冯总的片子，戏份也不弱。换谁不乐意啊。”顾良也乐呵。 “你还别说，我当时带着宋承的时候他第一部戏就是一番，人家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我想起宋承头一回接到戏，他的经历比起吴桐可传奇多了，吴桐可还是按部就班的从网剧进入大众视野，现在就算进入金牌剧组也仅仅是个男三号。而那位史上最年轻的影帝宋承先生，进圈之后就一直懒懒散散，好像对接戏并不上心，没有好剧本他宁可天天做个无业游民，连带着跟着他拿提成的经纪人菜鸟我都喝了三个月西北风。他倒是不急，可我那时候在聚华的地位还不如一线艺人的小助理。他像是不愁吃喝也不愁前程，我也没有背主的兴趣，主要是那时候我也是毛头小丫头一枚，就算生了二心也无处可去。 不过宋承的悠闲确确实实不可复制，因为我到现在都还觉得那是个奇迹，在饿了三个月肚子之后，宋承像是良心发现了，开始接点小广告的活，但还是不愿意跑龙套。倒也真奇了，他一无名气二无作品，偏偏就是广告邀约不断，虽不是什么大牌，但也从来没有品牌名声不好的找上门来。 他还像个大爷似的挑挑拣拣，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运气使然。但当他骄傲如花孔雀一般和我说他是锦鲤体制的时候，我是信了，还偷偷在家里拜了又拜，不过对待我的工作还是不敢怠慢。他就这样瞎混了一年，我手上认识的中小优质品牌商都积累了一箩筐，不过他们对我都莫名尊敬。搞得我诚惶诚恐，看着宋承的眼神越来越带着些崇拜。 等宋怀年的剧组找到我面前时，这种惊讶到达了顶峰。宋怀年和冯总并称华语双璧，都是享誉国际的大师，但两位大导却很是不对盘。原因无他，宋怀年年轻鬼马，既在艺术片上造诣匪浅，也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就，而冯总一心钻研文艺片。故此宋怀年常常批评冯总是个不懂变通的老顽固，冯总则轻蔑宋怀年用心不专配不上他那个儒雅的名字。不过不可置疑的是，这两位都是华语影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宋怀年找上门来，我恨不得洒扫相迎，宋承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过剧本薄唇轻启：不错。亏得脾气古怪的宋怀年没有甩手而走，反而笑眯眯的请了宋承当男主角，我思前想后都觉得这个馅饼掉的忒大，可是岂有不接之理。于是战战兢兢的签了这合同，然后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这个馅饼专业户。 宋承虽然平时漫不经心，到了拍摄的时候却是顶顶认真的，他也确实是天赋异禀，我日日盯场，在拍摄过程中我就意识到了这部戏一定会火，宋承说是一炮而红也是情理之中。 等到《绝境四十三天》拍摄完毕，后期制作还要相当久，来找宋承的剧本就已经接连不断了，我也渐渐体会到了成名经纪人的好处，在聚华有了地位，也有人叫我蒋衾姐了。不过我可丝毫没觉得这里面有我的功劳，都是宋承自身造化神奇，我自己身处其中都啧啧称奇。只能更拼命，应酬到天蒙蒙亮都是平常。后来渐渐便拼出来一个“拼命三娘”的花名。也亏宋承真的争气，我也算是鸡犬升天吧。他人气攀升的快，但其实我还没有做好金牌经纪人的底气，我深知自己只是普通人里比较努力的一个。为了在盛世的那个男孩。 才短短一年，就传来他即将摘下瓦伦理的影帝的内部消息，我是乱了手脚的。瓦伦理是国际上排名第二的电影奖项，历史上只有一位华人影帝，还是十八年前惊才艳绝的演绎天才梅生。而他在获奖之后很快因为抑郁症自杀身亡，十余年过去依然芳名犹存人人追思。故而宋承忽然可以比肩梅生，这简直是登上华语影史的神坛。况且《绝地四十三天》仅仅是宋承的处女作。出道封神，这将会更大的增加宋承的传奇度。如果我仅仅追求名利，那这样的情况我求之不得，可是我是为了周浙南而来，我害怕宋承的名声传的太广，那将失去我为了避开周浙南而选择演艺圈的原因。所以我只能在最荣耀的时刻离开聚华，留下许多影影绰绰的传说。 为什么要避开周浙南？因为我不想让他看着我一步一步从底层爬起来的艰辛，不想将我的步步谋划与他分享，我吃过的苦，用过的手段，受过的白眼和错综复杂的人际圈，我想瞒着他。这个圈子里没有谁是干净的，我想周浙南也不至于天真至此，可是我也相信他不会妥协。我不想把肮脏摆在台面上端给他，我本来就是为了守护他的洁白而来。 “想什么呢老大，这么入迷？”顾良打断了我的思路，“你说宋承大神怎么了？” “哦，没什么。想点以前的事情。”我晃过神来。 “老大和宋承大神关系不错吧？”顾良在号称女儿国的盛世传媒呆久了，竟也染上一身八卦习气，“但是我听公司有人说，老大就是因为和宋承大神情变才愤而出走来盛世的。” 我简直无语：“她们有没有说，是因为宋承名声起来的太快，身边的苍蝇越来越多，我受不了变成一个妒妇，天天和宋承吵架，最后宋承为了个嫩模把我踹了？” “差不多，我听说的是八线女明星。真有这回事啊?” “少和daisy她们聊天，好好工作。”我敲他脑袋，余光偷偷瞟向周浙南，他正戴着耳机闭目养神，好像并没有听到我们的八卦。 第20章 矛盾发酵 我对双层吉士的喜爱完全不亚于对周浙南的执念，这两个我唯二从年少轻狂坚持到如今的情有独钟。如今吃着我最喜欢的双层吉士汉堡，后视镜里还可以偷偷看周浙南，我只觉得身心舒畅，便是通宵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坚持下去。 最后一滴可乐也要喝的干干净净，下车的时候周浙南瞧着我眼神温和：“蒋衾，你的嘴角有面包屑。”我慌忙去擦，周浙南眼底颜色更柔。 我整理自己的仪容，挺直脊背不露疲态，高跟鞋踏得哒哒的响，像个战士奔赴战场。 李重山的助理很是友善，早早地等候在工作室前，帮着顾良把衣服一箱一箱的往外抬。“你们应该早些送衣服过来，这么多可能等一会老师选的时间会比较长。”助理a悄悄同我们说，“老师有选择恐惧症。”我满头黑线，去看周浙南，他耸耸肩表示他忙着病弱呢并没有想起这一茬。 “是这样的，顾良，下次你提前把衣服送到工作室，因为衣服用之前都必须熨烫的。”我回头吩咐顾良。顾良点点头，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今天我们有很多时间，实在不行让你阿南总自己在这里盯场好了，你阿南总会原谅你的。”然后将他的脸转向周浙南，让他看着周浙南冰凉的眼神。 “阿南，这次是我们不好，你可以体谅一下吗？”我露出哀求的眼神。 他体谅我好歹陪他熬了一夜，默然点头。然后敛了神色，睫毛掩盖了酝酿起来的风暴。“真的不好意思，不过顾良会尽量陪你到六点半。希望你这边可以在六点半之前结束吧。”我是真的愧疚，我全心全意的为了他而来，但现在又把他抛下一个人。六年前我的离开也是这样，说的冠冕堂皇，却是难免让他受伤。那份我刚刚摆脱的罪恶感又追上了我。 到了工作室，周浙南被带去卸妆，我和李重山开会讨论造型的主题。 ”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李重山开门见山。 “我们家周浙南之前您也合作过，不过是四年以前了。您也知道其实四年前阿南的时尚资源相当不错，只是他后来出国深造，有一段时间没和国内的时尚圈接触了。时尚风向这种东西，我们都是知道的，更新换代很快。所以这次的vacancy之夜对我们周浙南是很重要的重启之战，还是得多仰赖您了。” “这个自然，周浙南这个小伙子我还挺有印象的。他的个人风格很独特，会吸引相当一部分人的眼球。他很能抓住人心。” “仗是要打的，但是我希望不要过于冒进，”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阿南刚刚回国根基不稳，粉丝基础也不算牢固，过于出头会引起一些对于他的发展不必要的阻碍。他新专辑也在准备当中，不瞒您说，作为音乐人那边才是重头戏。所以时尚圈的事情，我还是决定徐徐图之……” “蒋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李重山意味深长地说。 我说的是实话，我对周浙南的时尚之路是信心十足的，但是周浙南现在的咖位不够高，哪怕他的风格和五官都是精致高贵的很符合高奢品牌方的期待，这时候强出头也不是什么好决定。他身上模糊性别的精致是无论何时都收到顶尖时尚界的追捧。让百分之百的周浙南发挥出来，我相信足以可以吸引一线大牌的注意力，但是他现在的粉丝号召力、粉丝基数、带货能力都不足撑起这样好的机会。而反而同时会将周浙南过早的带进对家的视线里。可惜的是，盛世不会力保一个前途未卜，人气一般的准二线艺人。公司的唯一目的是盈利，而不会在意谁是他们的赚钱机器。 时尚圈的资源和曝光当然重要，周浙南自己定义自己为坚持原创音乐人，他的专辑是我们要力保的一座城池。公司给的资源有限，我们就得每一毫厘都用在刀刃上面。至于代言，我还是希望等到底盘更稳之后再着重发展。 “我只见过有人让我把艺人往出众塑造，要求平庸的你倒是第一个。”李重山作为一个造型师，对着可谓璞玉的周浙南，他单纯地表达着爱才之心。可我作为运营层面的经纪人，我有更多的顾虑和考量。 “不是平庸，只是在保证帅气的同时尽量模糊他的个人特色。” “不用说了，”李重山笑容微凉，对我用起了敬语表示划清界限，“我明白您的意思。”看来他没有懂，但是这个行业诸多内幕我又不好对外人言说。其实我根本也不在乎外人怎么看我，就像即使聚华我和宋承的绯闻传得满天飞，我也是走的义无反顾。 “您明白就好。”我也笑，“这样，我晚上还有其它工作，先走一步，阿南就麻烦老师了，我的助理会留在这里，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说。”我点头致意，然后起身离开。我离开是为了给黄岐山和剧组人员准备见面礼，人际交往太多门道，我不放心交给顾良一个新人。 因为我的特殊要求，倒是让定妆过程变得很快。五点顾良就给我发来了最后的方案，低调优雅的格子西装，不算张扬的妆容。照片里的周浙南看起来兴致不高，但是难掩帅气，反而有一点忧郁的灰色魅力。我划过屏幕上他的脸庞，心里抑制不住的温柔。他的喜怒哀乐，我都想要守护到底，想为他规避风险，挡下攻击。 我想了几秒，就发消息通过了这个方案。 顾良很快回复：真的吗？南总看起来很不高兴，李重山老师都没有听取他的意见。我看着也不如他上次杂志封面的造型好看。也不是说不好看啦，就是，帅的有点普通？ 我：没事，就定这个。周浙南会明白的。 顾良：好吧我知道了，我去跟李重山老师说。 我：嗯，现在是时间还早，你把阿南好好的送回家，然后我给他定个外卖你记得提醒他拿。不用的衣服你整理好先放在车上，不急着还。现在着急的是你弄完赶紧感到itf和我会合，我在给黄岐山他们挑礼物，我一个人可拿不动。 顾良：嗯。 放下手机，其实心里不慌张是假的，周浙南的不高兴我当然看得出来。但是我一直在做对他最好的选择。但我觉得，我和周浙南曾经心心相印，他一定会最终理解我是为他好。 可有的时候，为你好是很让人讨厌的一句话。 而且，我太天真，六年过去，哪还有什么心有灵犀。 第21章 浮生三千 我和顾良在六点半和吴桐在浮生三千门口会合。吴桐显然来的很早，已经等了一会了，但他却没有丝毫不满的样子，眼里闪烁着少年人的兴奋。连带着我都染了几分喜色。 “你之前参加过类似应酬吗？”我问吴桐。他略带迷茫地摇摇头。 “之前《此间的少年》剧组没有聚餐吗？”他摇摇头，也是，他那个时期就是一个纯素人，传说中陪朋友试镜反而入选的俗套故事。 “那你等会跟着我就行，坐我的左边，少说话，态度放低，你是这桌子里最没身份的人，至少现在是。不必要的酒不要喝，敬酒的时候杯子要比对方低一点，不要抢着出头，很多事情急不来的。”我教育他，也教育顾良，“这次回去我要给你加一个礼仪课，你要好好学。”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次应酬我也主要是为了带他和顾良见见世面，并没有要求吴桐能有多么亮眼的表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人际交往是这个圈子里永远绕不开的命题，早晚都要迈出这一步。 浮生三千的大堂经理annie和我是老熟人了，我是不懂，一个不管是菜色还是装潢都古色古香，地地道道中国味儿的酒楼，大堂经理为什么要称呼英文名。annie是远近闻名的笑面如花，南来北往的顾客都要在她的梨涡里洒下大把钞票。如果我是七窍玲珑，那他可就是十面玲珑的交际花。外人据说都想重金聘她去讲讲礼仪和应酬的技巧，更有许多人想挖她去做管理。但她偏偏就是乐意守在这浮生三千当她的花头头，这是她的原话。真乃一位妙人。 “sherry，好久不见啊。”她一见到我就热情地迎上来，梨涡醉人。说实话我的英文名也很是羞耻，幼儿园时期迷恋名侦探柯南，尤其钟爱里面的灰原哀，就给自己取了个一模一样的英文名，后面实在懒惰，也没有改，就一直沿用至今。好在和vin听起来却像是一对。这稍稍缓解了我的意难平。 “那我这不是就来了吗？这是我带的小孩吴桐和我的助理顾良。”我笑着和她拥抱，两个新人，“我的单子搞妥没有？” “你还不放心我？”她娇笑，我瞧着顾良和吴桐如沐春风的样子只觉得有意思，“放心吧，一切都是老样子。你的菜单和我的安排什么时候出过纰漏？我带你们去包厢。” 包厢里点的是品质不低的檀香，给人沉稳优雅的感觉，四周的墙壁和装潢主题都是芙蓉，形态各异，美不胜收。不管来几次都依然不会觉得普通。 我坐在次位的客座上，吴桐和顾良依次坐在我左手边，正对门的主位留给黄岐山。这是我已经烂熟于心的待客之道。不夸张的说，我从业四年，一多半的时间都在与人交往，但我其实并不喜欢所谓的酒桌文化，所谓应酬和我喜欢的交朋友完全不是一码事。当利益是先决条件，友情很难在污浊的土壤中生长。我和annie也是如此，看似稳固的交情不过是建立在我们互相提供利益之上。带我入行的前辈和我说，思想的最高境界是利人利己，成就他人。我觉得这是算是金玉良言吧，所以我一直以让他人感觉良好为社交原则。 黄岐山和他的人来的算是准时，大家都拿出了开诚布公的诚意。谈话算是进行的愉快，吴桐也算在一众幕后团队面前露了个脸，当然冯总这样的大腕儿自然不会在场，不过对于吴桐这个新人来说，这样的规格已经是不低了。 “明婵公主最后定了谁呀？”酒足饭饱的气氛融洽，我难免关心起了八卦。毕竟是和吴桐演对手戏的女演员，自然是要了解的。 “也是个新人，星辉影视的，叫肖一童。”没听说过，那真是一部叫的上号的作品都没有的新人了。这种新人能送到冯总面前，倒是有点意思。冯总虽偏好扶持新人，但也不是面向大众的海选，没作品没能力的不可能进得了冯总的法眼。 “你还别说，她经纪人是真的不管，海选都是她一个小姑娘来的。我们都没闹明白她是从哪儿来的，冯总倒是很喜欢她，当时就拍板了。”黄岐山带着几分酒意同我说。 这倒是奇了，冯总一身的傲骨，素来不是走后门的人物，可是这位小姑娘的故事，怎么听怎么像是黑幕。我不禁有些担忧，和关系户粘上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事。可是吴桐没粉丝没资历的，又仅仅是个男三，哪里来的话语权？ “小蒋啊，你也不用太担心。”黄岐山安慰我。 制片主任也劝慰我们：“是啊，冯总的刚正不阿那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哪能在这么个小姑娘身上折了腰。虽然那个小姑娘长的是着实水灵。”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道，甚至饶有兴味地摸起了下巴。 电影圈一如既往的乱，只是我带的都是男演员，合作的也多是男性，这方面我还真没有遇到过，只是看着这制片主任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直犯恶心。不仅艺人，圈子里也有经纪人为了自家艺人牺牲色相求上位的，不过多发在新人经纪人群体中。我卖相不佳，且立场坚定，只是身边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现在的小年轻太过急功近利，也是现在竞争强了，节奏一快人心就浮动，机会可以蒙蔽太多的原则。 好在我有坚定不移的信仰，我守着他寸步不让。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我只是默默把挚爱放在心里，然后想给他一片洁白的所在之地。但是对于其他的乱象，我改变不了也没有兴趣去改变。 我还没有兼济天下的阔达，只有独善其身。 扬起微笑，我站起来向在座的列位举杯致意：“今晚我们欢聚在这里，为了感谢各位对我家吴桐的赏识，也为了预祝我们的合作愉快顺利，我建议我们共饮此杯。为谋权的一切顺利。敬谋权。” 众人也随我一饮而尽，饭桌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点。主客尽欢。 散场之后，我早就拜托annie安排的车辆送黄岐山等人各自回家。我和吴桐则由没喝酒的顾良开车送回家。 “可以啊，老姐够熟练啊。”吴桐喝了点酒比平时更张扬了。 “没点路子怎么办事？我之前叫你加的那几个人的微信你都加了吗？”我并不在意他这点不痛不痒地刺激两句。只是他这样的性格，我有点害怕成名之后不好控制。 “加了，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做的。”他撇撇嘴，以一种不甚服气的表情。 “到时候入组的档期定了我再通知你，这之前你在学校的课还是要给我好好上，别忘了我们两个的约定。”车子正好停在吴桐小区门口，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下车了，“喝了点酒回去温点蜂蜜柠檬水。早点休息。” 他看我一眼，还是那副臭屁的表情，开门下车，关上门之前又面无表情地探头进来：“老姐，一个女孩子家家以后不要这么拼，女孩子喝酒不好。”然后动作利落地关上车门，走得头也不回。 我突然放下心来，吴桐性格不好，但是很重感情。是个好孩子。 番外二 她是我的 婚后很久很久，的某日。 周浙南居高临下地看着某人，墨色瞳孔染了冰凉的高傲，杀气腾腾：“她是我的，你不配。” 一个奶音从画面外稍低一点的地方传来，和周浙南如出一辙的冰凉语气：“我会看好妈妈的。”然后大声朝厨房嚷嚷着妈妈。 我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锅盖头对质，这基本是我们家隔三差五就要上演的宫斗大戏，至少许冬是这么定义的。不过毒舌的白水会冷冷地说：“就你还皇上呢，我看像是两头不敢得罪的青楼花魁。” “蒋蒋，大小是个花魁。”唐欣会安抚我。 “好了好了，中午谁想吃炸鸡呀。”想我盛世娱乐堂堂的经纪总监，拿捏着多少艺人的命脉，在这两位大爷面前还是像个卑微的小助理，只能和稀泥。 结果这俩爷又是异口同声的说“我！”，说来也奇怪，这父子俩的喜好真是如出一辙，从挑食到衣品，天天学了不成器的爸爸个十成十，导致每次家庭出行往往会变成我左边一个大黑团右边一个小黑团的情形。真是让人头疼。 这对父子又彼此承接，又争锋相对，可无论哪个都那么可爱，是我在世界上最漂亮最精致的礼物。 周浙南恼自己的儿子抢了个先，拂袖就走：“我今天就要写首歌来怼你。”消失在工作室门后。 周禹天小朋友见到头号情敌退出战场，很是开心，张开双手要我抱。瞧他和周浙南如出一辙的眉眼，我哪有拒绝的心思。 “周禹天你不要老让妈妈抱！你已经很重了！”周浙南的声音隔着做了隔音层的门细细弱弱地传出来。我不禁莞尔。 “不要老是惹爸爸生气，”我亲昵地蹭蹭周禹天粉嘟嘟的脸颊，把他抱到钢琴边上，“天天你该练琴了哦。一会炸鸡先给你吃。” 周禹天现在还小，妈妈的吩咐总是尽力完成，我帮他打开琴盖，他还真的乖乖练起琴来，就连喜欢音乐，他都和周浙南一模一样。一首儿歌已经弹得有模有样了。 我陪了周禹天一会儿就往周浙南的工作室走去，可能周禹天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了——父母才是相爱，孩子只是意外这句话吧。 小的在外面敲键盘，大的在里面敲键盘，这对父子的神默契我已经感叹了四年了。周浙南在写歌，嘴里念念有词的rap还真的是在吐槽他唯一的亲生儿子。 “阿南，怎么老和天天怄气？”我叹口气。 “好郁闷，为什么不是个女儿。”他垂头丧气，“是儿子也就算了，怎么老是和我对着干。我的《century》白写了。” 我忍俊不禁：“因为你们很像啊。天天多可爱啊。” 他双手做一个花的样子，睁大他应以为傲的单眼皮眼睛，做作地使劲眨巴：“难道我不可爱吗？”这副样子，谁能想到不到十年之前他还是被称为中国的rapkiller。现在反而越来越活成可爱的样子，好像要把早熟的那几年错过的天真补回来。这样的他我如何不喜爱，不由自主地就想要给他全部：“一会我偷偷拿炸鸡来给你先吃，但是你得瞒着天天，知道吗？你好歹也是爸爸。” 他靠在椅背上，缓慢地翘起二郎腿，高傲地点点头。我不满地看他一眼，周浙南于是采用欢快地小狗点头策略，效果拔群。我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又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真是拿他没办法。 “你来听，我新写的这首歌怎么样？”他从椅子上蹦起来，又把我摁在沙发上，拿出他最近钟爱的吉他低吟浅唱。 listentome，mydearkid 我曾经迷惘，曾经失去方向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孤身张望 darknessdevoursme lightawayfromme 也许可能maybe 这也会是你未来的遭遇 butdon`tworry don`tbeafraid 我想给你一点提议 neverloseyousincerity don`texcludeloneliness bebraveineverything hopeyoucanbestronger 但是更重要的是你快乐 anddadalwaysbehindyou myshinninglittlesun 一曲终了，周浙南抬起头对我笑。他眼里像是有星星掉进泉水里，不显岁月痕迹，依旧清亮如许。天天的生日快到了，转眼间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五年。这首歌想来是周浙南写给他的生日礼物。虽然他喜欢和天天较劲，像是两个小孩子，但是每年天天生日周浙南都会提前写歌送给他。他实在是个很好的父亲。 “老婆大人请点评。”他笑。 我无论何时都是他的头号迷妹：“我可以要求安可吗？” 他放下吉他，又显出调皮：“你拿炸鸡来我就可以考虑考虑。” “好吧，皇上发话嫔妾莫敢不从。”我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子。 “爱妃快去快回。”他摆了摆手。我笑着退出房间。 周禹天早就不练琴了，坐在地上玩积木，不亦乐乎。“天天，你不练琴啦？”我问他。 小家伙被吓了一跳，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发现是我，就咯咯笑。一边摆弄着积木，一边回答我：“妈妈你看。“ 我一瞧，小家伙拼了一个大写的vin，还歪歪扭扭的拼了个很丑的爱心。我大概是我的英文名太长了小家伙还记不住。只好把这个甜蜜的殊荣先让给周浙南。我爱怜地摸摸周禹天的脑袋，他，和他那个傲娇教科书却怪可爱的搞怪父亲，是我这一生的珍宝，是我天空中的两个太阳。光芒万丈。 我回到厨房给两位少爷准备炸鸡，油星子噼里啪啦地往外跳，我一不小心手臂就糟了难，然后没忍住叫了一声。小家伙听到我的惊叫就急急忙忙地往我这边跑，他人还小，一着急脚下就不稳了，然后额头和光洁的地面乓的一声亲密接触。这下好了，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急急忙忙地放下擦拭手臂的毛巾跑出去，房间内的周浙南却比我更快。 他惊慌地打开门，冲到哇哇大哭的小家伙面前，一把抱起：”天天，摔倒哪了？“ 小家伙一边哭一边指着自己的额头，娇嫩的皮肤上红肿明显。周浙南那个表情真是心疼的要死，抱着小家伙坐到沙发上，温柔道：“爸爸给你吹吹就不痛了，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嗨，他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可全都是“啊啊啊怎么办，老子的宝贝儿子”，哪还有刚刚两人站在沙发上对峙时寸步不让的样子。 小家伙哭声渐渐小了，他把他爹的坚强从小就学了个十成十。周浙南好像还是不放心的样子，非要把儿子逗得开心为止。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笑一笑，等一会的炸鸡就让你先吃。” 说到炸鸡，小家伙踢着小短腿要周浙南把他抱到厨房，冲我眨巴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问我：“妈妈没事吧？”周浙南刚刚没听到我的惊叫，听周禹天这么说有点疑惑：“老婆出什么事了？” 嗨，两个天使。我笑着摇摇头。 第22章 误会升级 我回到家里，胃里泛着酸，应酬的场合，从来都是酒精摄入比食物要多得多，即使我订的菜肴都价格不菲又色香味俱全，真正吃进我肚子里的却是少之又少。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喜欢应酬的原因。 一边心疼着付款的金额，一边惋惜着一大桌浪费的菜肴，我捂着肚子给自己泡方便面。别看我给周浙南做饭一套一套的，其实在家里也是个拿老坛酸菜牛肉面糊弄自己的主儿。 等着水烧开的时候，我才有空慰问一下今天受了委屈的周浙南先生。 点开微信对话框，我先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试探敌情。 周浙南：怎么了？ 我：我给你点的外卖有好好吃完吗？ 周浙南：吃完了，不太好吃。 瞧他语气还像是不高兴似的，我有些害怕：听说今天的造型你不是很满意。 周浙南：听说是你直接和老师定的。 我刚想推卸责任，但好像推无可推：额，也不能这么说，我看挺帅的啊。 周浙南：不是不帅，只是 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我明白他的意思，慌忙想要解释，怕他误解我的用心，洋洋洒洒打满了整个对话框。隔了很久，我刚想把解释发给他，他突然发一个自己的表情包过来，还怪可爱的。 周浙南：没事，挺好。我又把所有解释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我：那你早点休息啊，明天有舞蹈课。还有你的歌要记着写，20号之前要全部交上去。 周浙南：嗯，知道了，我还差三首，晚安。 我：晚安。 我抱着热腾腾的泡面，看着嘻嘻哈哈的泡面番，终于找到一刻人间的乐趣。发梢里都还藏着酒气，我笑的前仰后合。放弃高冷姿态，卸下全副武装，一天里属于我自己的时间也仅仅只有这么一点。 周浙南烦躁地离开电脑前，跑到客厅用力地弹唱自己以前的歌，灵感，灵感，他的才华好像枯竭了，依旧能写，但是写出来的东西他自己都无法认可。不算昨天的一场急病，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了。一点点声音就能把他惊醒，每夜每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反应迟钝身体疲惫，此刻他脑袋的一边隐隐作痛。他怎么写歌？ 写了删删了写已经是常态，计划已定他不想给蒋衾和公司添麻烦，蒋衾还为他请来了白金岩，这是何等的用心。这张专辑是蒋衾野心勃勃想要拿下的城池，他知道，但是他现在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紧绷，感觉像一根随时会断的琴弦。周浙南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肆意倾泻自己的感情。 他需要服药，或许现在这些都不够了。周浙南心想，他一直知道自己有问题，但是一直安慰自己不愿意去面对。因为他想要体面，他害怕当他成为了问题，然后曾经喜爱他的人们被迫要来解决问题。 vacancy之夜很快到来。这是由vacancy主办的私人晚宴，除了外场的红毯可以允许被邀请的记者可以拍照，内场是没有媒体的，故此我也只能在外场等候。这晚宴的受邀名单含金量相当的高，如果周浙南没有牺牲自我吸引到了tina许的眼球，他想要被邀请也是差些火候。其余的受邀者都是顶级流量、顶级时尚宠儿、各大品牌代表和时尚圈的各色名流。此役过后，若能把握机会周浙南的时尚资源和曝光度都会又上一台阶。 说实话，让周浙南放弃这次晚宴我也是肉疼的不行。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李重山技术确实过硬，周浙南底子优越，最后的效果依然是清俊贵气。只是他情绪一直不好，眼底的青色又重了。我回想一下他这几天的工作，并没有什么高强度的工作，大多是日常的课程，他的重心还是在写歌上面。 我问他：“怎么了？这几天写歌不顺利吗，状态不好啊。” 他摇摇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我会按时交的。” “没事，重要的还是你的身体。”我想给他一些安抚，但他好像没有精神领受。 他问我要了水，拿出随身的药盒，选了几粒和水吞服。然后一路无话。我直觉就想起了他的十六种药，他身体是有什么问题了吗。我决心要把解决这件事提上日程，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和他说。 我还在发愣，他就下了保姆车，走上满是闪光灯的红毯，和未知的未来。 我不知道晚宴内部的情况，但是我知道周浙南回来的时候一脸疲色。而且我两天之后就收到了哲思（philosophy）、华文等几个时尚品牌的合作意向，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惊讶。不过意外之喜为何不收，我赶着时间做完了各个品牌的品牌调查，最终决定和哲思达成合作。 哲思是二三线的小众服饰，以前卫的设计在业界闻名，但是其风格比较小众独特，之前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没有请过大陆的代言人，故而在大陆的知名度并不高。实际上这个品牌在时尚圈的推崇程度可以比肩一线大牌的某些单线。而且他强调的设计理念和周浙南的时尚观点有很大的重合，我希望周浙南在合作的时候能保持愉快。 后续我和哲思工作人员洽谈的时候才得知，vacancy之夜上周浙南的造型其实确实没有抓住哲思代表的眼球，但是晚宴的时候周浙南主动和哲思代表聊了起来，言语间的思想锋芒吸引了哲思代表。细细观察下来倒觉得这人却是符合品牌形象。 “这个男孩子很努力啊，态度很积极。”哲思的工作人员最后和我说。 是啊，这个男孩子这么努力，怎么会不值得最好的。所以我想给他最好的。 哲思这个合作我越想越满意，既可以刷在时尚圈的好感度，又不至于成为出头鸟。可是我突然有一种感觉，百口莫辩的无力感，我又一次让他单打独斗，独自面对。而他还是和六年前一样，只能默默地为我的任性承担后果。 我本来想要和他出去吃个饭开瓶酒庆祝的心情都黯淡下来。 第23章 原创之争 20号转眼就到了，周浙南果然准时奉上了10首的词曲和demo，应该大部分都是在国外求学的时候写的。我第一时间就听了，一如既往的风格明显，一听就是周浙南的音乐，我知道这正是他想要的。这次专辑准备主推两首歌。具体方案我还要和音乐部的人开会决定。 21号，盛世传媒的小会议室里。 “不行，这种歌不受主流市场欢迎。”开会的时候音乐总监柯林毫不留情地驳回了我个人喜欢的歌曲。 “柯总，阿南的风格一贯如此，他的粉丝也对这种风格接受度很高。”我辩驳道。 市场部的老总samira笑着：“小蒋啊，阿南的粉丝也不过七百万出头，而且他出国四年如今粉丝购买力如何我们还无法进行准确评估。如果他今天是苏千一样活粉千万的顶级流量，我们自然也不用在这里讨论了不是？”苏千是今年选秀捧出来的新人，也不知道乘了什么风，人气扶摇直上。周浙南被这样一个新人踩在脚底下，我实在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 柯林点点头顺势说：“当然阿南的努力我们大家都看得到，也有几首歌的质量不错，可以用。只是主打的部分，我建议还是要更符合主流市场，我最近收了几首歌都很合适。也比较容易唱，可以作为阿南的主打歌。” “这怎么行，原创歌手专辑里主打歌是买来的，这简直滑稽。” “那就全部用买来的歌吧。”samira不在意地说，“下一张专辑再让他自己写呗，有人气了做什么都好说。看看苏千吧，他的那首《爱我爱我》还不够口水吗？粉丝们照样买账。” 这当然更不行了，这里的每一首歌都是周浙南的心血，含着他想要传达的意志，买来的歌永远不会是周浙南的，我深知这一点：“姐，话不是这么说。你要相信周浙南的小众风格正是这七百万粉丝喜爱他的原因，现在是粉丝市场，我们不应该为了讨好大众而放弃粉丝。而且坚持原创也是专辑的一大卖点。” “恕我直言，就算按你说的坚持原创，这里面还真挑不出一首可以挑大梁的主打歌。”柯林说。 “这个可以再改进，但是我们首先得坚定原创的方向。”我目光坚定。 “专辑九月份必须得发售，你不要这么天真行吗小蒋。”samira依然不赞同，“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公司能给的资源有多少你心里有数，大家都是为了阿南好的话，当然知道归国之后的第一张专辑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这次他起不来，以后就难说了。” 我据理力争：“是，我们都是知道这张专辑重要，阿南在顶尖的音乐学府深造六年，五首原创作品都拿不出来，这让外界怎么想？专辑的主打歌还要用外面买回来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这不仅仅是阿南的耻辱，也是盛世的耻辱。”我逼视着柯林和samira，寸步不让。 “但是这几首歌没有足以挑得起大梁的，这是事实。”柯林像是也意识到了我说的问题，气势弱了些，开始同我讲道理。 “没有原创好还是原创扑街好？”samira坚持要使用成熟的作品，“盛世不会冒险。”其实不是盛世不会冒险，是不会为现在的周浙南冒险。 “我愿意相信阿南的实力，我可以回去和他说让他重新写主打歌。我坚持要使用周浙南的原创，这并不是冒险，我在和哲思谈代言的事情，手上也还有几个不错的综艺在跟进，成了之后对阿南的曝光度会有很大帮助，到了九月份，市场上会有新的局面。” samira有些惊奇：“哲思你是怎么找上的？” “这不是我找的，是阿南自己在vacancy之夜上接触到的。”我苦笑。这里面真的没有我的功劳。 “我看了红毯照，感觉那天他造型一般啊。”samira嘟囔道。我心想，这才是我的“功劳”。但此时此刻哲思确实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筹码：“所以我说阿南并非池中之物，我请公司对他，对我们都有点信心，未来一定如我们所愿。” 柯林和samira对视一眼，脑海里想必是在运算着这张专辑成功的可能性。我保持着无懈可击的自信微笑，我的态度也是他们评估的标准之一，我只有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才能为周浙南更好的争取权利。 柯林最后发言：“行，我在这十首歌里挑四首成品，一首我稍事修改做主打歌，然后我给你八天时间，八天之后我要看到另一首合格的主打歌。” “好，一言为定。”我一锤定音。 坐在车里，我一边安排着录音的日程一边和周浙南发微信。想到他那天掩盖不住的疲态我就觉得心疼。大概还是我不够优秀，不能为他规避完全的艰险。我希望这是最后的一次无可奈何。可是现实往往不随人愿。 我：南总在吗在吗？ 因为心虚，我随着常年伏低做小的顾良叫他南总。他没有及时恢复，现在是早上十一点，许是他还在睡吧。隔了一会，弹窗上弹出他的消息：在。 我：还在睡啊？ 周浙南揉了揉蓬乱的头发，昨天他几乎彻夜未眠，助眠的药也没有那么管用了，他只有那么清醒地躺了一晚上，任由脑子里窜出无数的念头，多思多忧。晨光微曦的时候他才在剧烈的头疼中侥幸睡去。微信消息一震，他就从极浅的梦境中被拉扯出来。 他回复：嗯，现在醒了。有什么事？ 周浙南拖拖拉拉地走到餐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将缓解头疼的药面无表情的吞下。或许该挤出一点时间去医生那里诊断一下，换种管用的药。周浙南心想，前提是完成蒋衾现在要布置的任务，他还是不想，或者害怕，让蒋衾察觉异样。 我对于周浙南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能汇报我这边的进展：我跟柯总和莎姐开过会了，他们觉得你的歌都都挺好的。就是少了几首传唱度高的歌作为主打。白金岩已经把非主打定了《acrosstheocean》、《欲望》、《newway，newlife》、《beginning》，然后《lookingforyou》柯总帮你改一改然后作为主打。基本上过几天就可以开始录音了，然后他希望你能在保存个人风格的情况下，写一首更能和普罗大众产生共鸣的歌曲。 一通长篇大论发过去，我几乎都能想到周浙南的内心活动：我为什么要和普罗大众产生共鸣，音乐的力量不仅仅只有产生共鸣。我觉得不需要写一写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情去提醒他们。 对，就是这样，他六年前便是如此自成一派的作风。 但很快，周浙南说：好，我尽力。等我写完可以给我安排一天假期吗？有一些私事。 我愣了，没想到周浙南这次如此顺从，意外之喜，我连忙补充：当然可以，八天之内写好可以吗？假期我会帮你安排。 他说：知道了。 番外三 暗黑的南 蒙上眼罩的时刻，说我心里没有恐惧那是假的，每一个人都对未知心存恐惧。而我是尤为恐惧的一个人。 tina许说拍摄的主题是黑，这是多么与我相生相克的一种物质。我怕它，又喜爱与它相伴，我恐惧他包裹着的未知，又爱慕与它如影随形的孤独。我喜欢孤独，这也许听起来很怪吧，但我却确确实实的享受着孤独。我恐惧未知，如同雏鸟刚刚破壳而出时对世界的窥探。我怕黑的事情人尽皆知，我从未刻意隐瞒，因为我的家规不容许我说谎。而且我亦觉得，说谎会放大人的恐惧，而只有直面，才是克服恐惧，战胜自己的第一步。因此我常常一身素黑，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也许会说“同恐惧起舞”这样不知所云又真情实感的话吧。在黑暗里我却也同样感到自由，梦一样酣畅淋漓的自由，同着现实的束缚接踵而至。 束缚，黑暗给我的束缚和我在其中的苦苦挣扎，怎么能仅仅用一条丝带覆眼来表现。可我的恐惧让我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一点点的迟疑。 tina许并不满意，果然，她的想法听起来大胆到几乎异想天开。蒋衾第一个反对，毫不犹豫地维护我，我才确确实实的意识到了，她回到了我的世界。或者说，我回到了有她的人间。 是的，蒋衾回来了，那个六年前在我身边，同我相爱，被我宠溺的叫做六六的那个女孩，她出现了。半个月前，她莫名的出现在了我的公司，成为了我的新任经纪人。我六年来日夜想念的人，我时常祈求上天还给我的人，原来，出现的如此轻易。她的及肩发只长了一点点，却变成了妩媚的卷。她瘦了点，化了妆，显得成熟而干练，比以前更好看了吧。也许李莫姐看见现在的她会认不出来吧，可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并且心如刀绞。因为她眼里，那像狐狸一样的眼睛里跃动的火苗，不再燃烧。 我之所以敢于尝试，是因为我知道这个资源她来之不易，虽然不愿意主动露出和她亲近的意愿，但是我也不想让她的努力成为泡影，何况是为了我的泡影。我说我同意这个方案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对，然后我看她眼里又闪烁起那种我熟悉又喜爱的光芒，狐狸一样的执拗。我想我坚持我可以，大概是受了这种光芒照耀。 她架不住我的坚持，松了口答应让我尝试：“不要逞强，你最爱逞强了。”这话倒是说得我鼻头一酸，好像偌大的世界，我还是谁的牵挂，饶是我习惯并享受了这六年孤独，也感到心弦触动，某种我曾经失之交臂的东西，我的歌曲里一直缺席的东西，又与我近在咫尺。 然后我蒙上眼罩，她就握住了我的手。 天地鸿蒙，此刻心动。 她的手暖暖的，柔和的握住我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同我的掌纹温存，好像哪里都不会去。 一刹那间，尽管只有一刹那的念头，我想如果由她牵引，孤单何惧，黑暗何妨？ 蒋衾离开后，我摘下了眼罩。呵，真是好一间完完全全的黑屋，万籁俱寂，还伸手不见五指。我手里有蒋衾塞给我的对讲机，她在对讲机的另一头时刻守护着我，这一点倒稍稍让我有一些安慰。可是我不打算使用它，我想多多少少证明我的勇敢，向自己，向蒋衾。 我至今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离开我，总是她最近和我日日相见，我依然问不出口。接着这个机会我复盘我们的关系。和这些年自己的得失苦乐。于是我任由自己被黑暗吞没。 说来奇怪，第一个涌入我脑海的问题是：我是谁？ 看起来答案显而易见，我是周浙南。可是时光流转，我已不太像是最初的我。你知道，我最开始给自己标榜的目标是“坚持原创音乐人”，我也实实在在地为此努力，我出国进修，也是为了做更好的音乐回馈大众，可是人们不懂，爱我的人不在乎我的音乐，她们期待“我”的音乐，好坏不论，细节不分，我懂的她们无差别的喜爱，我深深感激，但我却不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公司说我人气不够，一直要求我唱一些与我风格截然不同的“流行歌曲”，我的个人风格在音乐部的人那里就是小众，红不起来就是原罪。李莫姐一直跟我强调粉丝量才是偶像最应该注重的东西，而我区区七百万粉丝在偶像圈子里好像有点拿不出手。李莫姐一直想我吸粉，这在偶像圈里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却做不来。我至今仍然觉得粉丝是我不见面的朋友，靠的是真心换真心。蒋衾也这样，把粉丝视作一件可以利用和交易的物品——流量。她们的想法才是这个圈子里的主流，蒋衾也说我只用高高兴兴的做音乐，其余的事情她会帮我操心。可我只觉得黯然，又说不出口。 可我真的按照他们说的去参加一些吸粉的综艺，我觉得我好累。我并不仅仅只有镜头前她们所说的奶萌、奶凶之类的，我的粉丝朋友却偏爱这一点摇旗呐喊。这些都是爱，都是认可，我知道。可我也在担心，其实我是一个独处时候更加喜静的人，也会夜不能寐，也会心事重重，也会有自己的毛病，如果那个吃着十六种药才能勉强度日的周浙南被发现了，如果她们发现我其实也是问题青年，我是不是会被冠以异类的名号被她们抛弃。就连蒋衾，我想都没有办法面对一个靠着药物维持正常生活的男人吧。可我又怪得了谁呢？ 这病来的凶猛，在异国的时候就开始了。我参加综艺获得了第一，但是盛世没有资源给我，原因有很多，说到底还是我的能力不足吧。后来我在海外求学，久久不在国内曝光，粉丝缩水。李莫姐每次都指着减少的数据和我痛心疾首。我明明二十岁了，练习六年出道三年，却依然觉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在异国街头惶恐不知所措。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我本就不适合这条道路，我不停的问自己，可是没有人给我答案。 我会打电话给家里，隔着重重时差和繁重学业，我往往只能在美国的深夜给家里偶尔打一两个电话。我已长大，并不想让爸妈姐弟为我担心，从六年前我就习惯了报喜不报忧，如今大概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一次弟弟生日，我打电话回去祝他生日快乐，听着那边好像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很寂寞。那时候是北京时间的中午，爸妈带着弟弟在饭店宴请同学，新开的饭店，我还没有去过，晚上还要在家里和亲朋小聚，弟弟长大了，我们都很高兴，不知道那个只会和我打闹的弟弟现在有没有稳重一些。将来父亲的重担也许全部会落在他的头上。 我以为我很高兴，我确实应该高兴，可是当我放下手机里的人声鼎沸其乐融融，我发现我要面对的是一室静默无言，那一夜是我第一次失眠。 此后，我开始变的需要借助药物入睡。日常也需要服用药物使我保持积极。再加上以前就一直在吃的胃药和止疼药，不知不觉倒有了十六种之多。听起来吓人，但我却感谢这些药物给了我体面而正常的生活。我谁也没有告诉，也许是不想添麻烦，也许是怕当爱我的朋友们发现我变成了问题本身，她们还要大义灭亲的解决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里不开谁的，更没有谁是离不开我的，这个道理蒋衾教过我，那些选择离开的粉丝朋友也教过我。 我又能怪谁呢？没有谁。或许我不够好才是原因吧。或许我压根不是吃这一碗饭的人吧。我只允许自己悄悄的在心里小声咕哝。因为这个世界需要的或许是那个随时随地奶且a的双面killer周浙南，这个名头也是粉丝朋友送给我的，那么也许好好的以这个身份生活下去，活成大家理想的样子，才是偶像应该做的事情。 可如果我不是呢？如果我偏偏做不好呢？大概就会被世界遗弃吧。就像在这个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艺人不在舞台上，那束聚光灯没有打到你身上，你什么也不是。外面的人说艺人像星星一样璀璨，其实我觉得我更像尘埃，一直在努力，却只有借着垂直照射下来的那束光，能偶尔照亮我一刻的浮动。我深深感恩且热爱这个舞台，也害怕失去它，这是我赖以生长的养分，只是我没有长成配得起它的样子。 从前我发誓原创，后来却违背本心走上了流量的道路。我想带给大家力量，自己却先沦丧了信仰。我弄丢了蒋衾，甚至没有守住自己。 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面。 第24章 生命边缘 三天过去周浙南还是毫无灵感，身体的疲惫日夜冲刷着他的神经。日常的舞蹈课都显得力不从心，我瞧着于心不忍，就做主暂时停掉了周浙南的日常课程，但是也只能停这几天罢了，因为现阶段主打歌是我们的必下之城。 周浙南坐在键盘前发呆，可悲的是，他面对这以往总是令他热血沸腾的战友，如今竟也提不起兴趣。哪怕弹出再完美的音符，在如今的他耳中也已经失去了分别。 铃声响起，刺得他的脑袋一突一突的疼。周浙南现在厌恶任何突如其来的声响。 是他初中的同学，也是至今的哥们。周浙南深呼吸一下，扬起嘴角，接起的时候语气就愉快了很多：“怎么了。” 对面带来的消息太过沉重——周浙南初中的老师去世了，肺癌。老师还很年轻，离退休还有好几年。 周浙南最喜欢的数学老师，虽然周浙南讨厌数学本身，但并不妨碍他喜欢这个老师。每次回c城，周浙南都会去看老师。 老师也特别喜欢周浙南，哪怕周浙南数学不好还有些调皮，哪怕周浙南只在学校待了两年就出国去做练习生。在父母都反对周浙南追求音乐梦想的时候，老师却鼓励他要追求梦想，在周浙南遇到困惑的时候，老师会教他向阳而生，在周浙南回到家乡附近演出的时候，老师总是拒绝周浙南的留票而自己花原价买最好的位置，在台下疯狂的粉丝之中喊着周浙南的名字。他们是师生，却已超越师生。亦师亦友，还像父亲。 老师是个有趣的人，粉笔一砸一个准。明明是三十几岁的人还喜欢和周浙南那群初中生玩闹在一起，讲段子讲的比二次函数还要精妙。会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也会转头和其他班的老师炫耀“我们班的孩子校运会又拿了第一，羡慕吗？”。会躲着师娘吞云吐雾，但是警告孩子们不许同他学。身材不高，微胖，戴着眼镜，还有些秃顶，总是笑眼眯眯。 周浙南上个月回c城的时候，还去看了他。那时候就觉得他瘦了许多，他却笑眯眯地说：“得减肥呀，不然退休了你师娘天天看着我得多糟心啊。”也不抽烟了，他仍是笑眯眯地说：“抽烟不好，你师娘还想让我多活几年。就逼我戒啦。”然后还笑眯眯地教训周浙南：“你小子怎么不回来搞演唱会啦？我还等着看呢。趁着我还没退休买得起票给我抓紧时间办。” 周浙南那时候还说好，还在他家吃饭。走的时候，周浙南还说下次再来看他。他还笑眯眯地点头。还鼓励他好好干，要向阳生长。 原来，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吗？周浙南无力地跌倒在沙发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以为自己还年轻，以为生离死别离他远得很，特别当无故失踪的蒋衾都回到他的身边，他更是觉得安心。没想到离别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老师知道他得了癌症吗？知道的吧，知道还笑眯眯的骗他，还每天揣着他的老公文包去上课。周浙南已经想不到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事实，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像一尾上了岸的鱼，无望地张合着鱼鳃。 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在老师的追悼会现场，此刻已经接近尾声。周浙南想要买最近的航班也赶不及的那种。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放弃了思考。周浙南心跳的剧烈。 缓慢的，他平静下来，他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打乱蒋衾所有的工作安排，耽误所有人的时间，他唯一能做的决定是用请到的一天假期回到c城。去献上他亡羊补牢的关心。 4月26日，我陪周浙南去录音室录《newdaynewlife》。 这是周浙南b城常用的录音室，但是这也是他归国之后第一次录制自己的新歌。之前几次都是翻唱别人的曲目，故而周浙南看起来也有点紧张。他又吃药了，依旧装成是维生素的样子，努力调动着自己的情绪，我看得出来，故此心怀忧虑。 虽然这桩专辑由盛世拍板启动，但是这是从周浙南在美国的时候就开始筹备的一场盛大的梦，所以他真的很重视，但是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不佳，但是所有东西已经就绪，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白金岩不愧是国内金牌的制作人，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完成了找编曲和搭乐器，今天还早早在录音室等待我们。因为我没有参与过专辑的制作，所以柯林专门跑过来帮忙。他和白金岩算是老友，在录音室里相谈甚欢。 白金岩上次和周浙南已经见过一次，看来对周浙南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和颜悦色的样子给了我挺大的信心。可是没想到周浙南掉了链子。他今天实在是状态不好，我是从他的脸色看出来的，平时就清冷的面容现在写满了厌世感。歌唱的如何我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在我这种非专业人耳中似乎都差不太多，只是白金岩一次一次的打断周浙南，让他重录。 到周浙南在录音室待满了四个小时，白金岩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周浙南更是难掩懊恼，连我这么一个完完全全的外行人，连续听了四个小时同样的歌都会觉得乏味，何况录音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单曲循环，周浙南很多时候是翻来覆去的唱同一句，而且监听耳机里传来的不经修饰的他的声音和平时很不相同，直观体验就是没有那么好听了。 白金岩看出周浙南情绪不在，一直挺温和地鼓励他，可是这好像并没有缓解周浙南的状况。我也没什么好做的，作为一个音乐上的外行人我也只有时刻为他准备着舒缓喉咙的饮品和含片。 “浙南，今天就到这里吧，”六个小时从各个意义上来说都是极限了，白金岩喊了停，“你的嗓子也会受不了的。” 周浙南皱着眉头：“老师，还不够。” 白金岩举手制止周浙南的发言，很直白地说：“你今天情绪不到位，这首带着憧憬意味的歌你今天是无法唱到完美的，我希望你先回去调整你的情绪，我们下次再约。”这意味着六个小时的费用和白金岩、柯林、周浙南和所有工作人员算是做了半天的无用功。 周浙南没再说什么，他的嗓子也确实带着哑音了。我把含片喂给他，送他回家，他一路情绪低沉，无话。 第25章 崩溃夜晚 天色已晚，我想着干脆给肠胃不好的周浙南做个饭，以防他又糟蹋身体，一开冰箱又是告罄状态。我一边脑海里教训着顾良的不懂变通，一边让他卸妆休息，而我下楼买菜。 我回来的时候家里算是寂静无声，这倒让我有些奇怪。周浙南睡了吗？我走向卧室。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成一个暗蓝色的松软小山包，我倒觉得可爱。但走近了看，他双眼紧闭，脸上是不正常的红，额发也被汗水沾湿。 做噩梦了？还是发烧了？我伸手去探，触到他额头的瞬间他惊得几乎跳起来。眼睛睁开了，不如以往的明亮，而是极深极深的黑。睫毛还在颤抖，挂着湿意，他的脸色是戒备与紧张，嘴唇也在不自然地颤动。 “阿南，怎么了？”我温和地问他，“做噩梦了？” 他惊恐地摇头，却不说话，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突然就顿住了，怔怔的，眼泪就那么流下来。一点点地发出呜咽，然后是破碎的哭泣声，然后是咬着牙的低吼，最后嚎啕大哭，全身颤抖。歇斯底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还想着不让我看见，挣扎着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破损的颤抖的背影。我实在是被吓到了，我记忆中的他，总是阳光又温暖，总是笑着。把我揽进怀里，揉乱我的发，然后哈哈大笑。或是不知从我背后的哪一个角落冒出来，拍拍我的左肩，然后绕到右边笑我。亦或是在微凉的夜晚牵起我的手，他的手一直干燥而温暖，令我心安。 我迟疑着去牵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冰冷潮湿。没有气力地同我的掌心相依。 “怎么了，阿南。”我稳了自己的心绪，首先安抚他。 “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太差了。”他抽噎着。 “没有这回事。”我语气温和，“你今天只是情绪不太好，不是吗？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好吗？”我拿起他的手，放在我的额头前，然后我用额头轻轻蹭他的手。从前我和他撒娇时经常这样，无往不利，他总会让我如愿。 这次我却失算了，周浙南漆黑的眸子对准了我，瞳孔中却没有倒映出我的样子。他就那样呆坐着，灵魂与世界隔绝。我伸手在他面前晃啊晃，他岿然不动。 我慌了神，摸出手机打给侯雍：“上次要你查的那个人，他现在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他的背景音是他的妻女细细的谈笑声，正是晚上共享家庭时光的时候呢。 “崩溃了，刚开始是哭，然后现在不理人，不对我的行为做出反应。就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还有什么表现？” “颤抖，脸很烫，手很凉，出汗。”我努力观察着，却觉得注意力怎么都不能集中在电话。我很害怕，恨不得扑过去抱着他一起嚎啕大哭，只希望他能够给我一点反应。 侯雍沉吟了一会：“这个我说不好，我也不是这方面的医生，我个人是建议你先弄清楚他变成这样的原因，然后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我的同事。”我不记得我是否说了好，总之我放下了电话。 “阿南，阿南。”我轻轻叫他，希望唤回他的注意力，可惜失败。 于是我跳下床，希望从他家找到蛛丝马迹。我想六个小时的录音然后失败对他造成的压力确实不小。他是个很讲责任感的男人，有的时候过于较真，生怕给别人添一丝麻烦，这次六个小时的辛苦付诸东流，在他的世界里一定可以算作十恶不赦。可是我想这不是原罪，一定还有其他的因素。因为我认识的周浙南，从来不会被这样轻易打败。 我走进他的工作室，看见被他画的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一目了然。黑笔信手涂抹的图案，潦草的字迹，看着怪吓人的。透过简单却诡异的笔画，我触到他隐秘的柔软的内心，写歌陷入瓶颈的困境、良师挚友离去的痛苦、被迫面对死别的茫然、被我要求藏拙的迷惑和对这个病着的自己的自我唾弃与不理解。原来，是这样日夜压迫着这个男人的内心。 是啊，他年少成名，现在也不过25岁而已。同龄的男生还有着无数尝试与试错的机会，他却已经背负了早熟的名号好多年，踽踽独行。我虽然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是却无法解救他心灵的孤寂。 卧室传来动静，我又急匆匆地跑回去。周浙南蜷在被子里，像只过早破壳的雏鸟，因为寒冷的空气而战栗。我剥开被子，他还带着帽衫的帽子，他特别喜欢这样，好像能给他独特的的安全感。我脱下他的帽子，他就痛苦的抱住头。 我慌忙问他：“怎么了？头疼？” 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不说话，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敢逼问，只能等他愿意同我讲话。这次他带了像是奶音的哭腔，闷闷地说：“六六不要我了。”又懊恼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他又叫我六六，我满腹心酸。慌忙拉开他的手：“我没有不要你，我不是在这里吗？” “你不是六六，你是蒋衾，蒋衾也不要我，蒋衾不听我说话，她乱给我穿衣服！咳咳。”周浙南哭闹起来，言语颠三倒四，声音凄厉。他刚唱了六个小时的歌，这样嗓子如何承受得住。已经带了沙哑。 “阿南我求你了你听我解释。”我不管不顾地抱住他。心里好是害怕。原来vacancy之夜的造型他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委屈。可他为什么那时候却一副体谅的样子，让我几乎都忘了他也是会误会、会钻牛角尖的人。 他似乎听不进去，尖叫着：“你们都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我钳制不住，被他掀翻在床上。然后他挣扎着跑下床，想要跑出房间去哪，结果没几步就捂着肚子开始呕吐。然后捂着肚子在地上颤抖，他的胃病也犯了。他皮肤白皙，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我也已经脱力，脑海里一片空白。之前的优雅做派冷静对策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现在谁也不是，不是偶像，也不是职场精英，只是一个心疼的女孩和一个绝望的男孩。 第26章 我的纠结 我心疼地跑过去，扶起周浙南。他已没有太多的力气挣扎，捂着肚子虚弱地靠在我身上。胸口起伏着，他还是不甘。如果真的有所谓上帝为我们的生活谱写着剧本，并且一直冷眼旁观，我真的好想用尽力气朝他吼叫，跟他说这一切已经足够悲惨。 可是没有上帝，或者上帝不会倾听吾辈区区蝼蚁的呐喊。眼前的一团乱麻，我身处其中，只能依靠自己。我吃力地扶起周浙南，柔声劝哄他回到床上。说实在话，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呼吸都不敢粗重，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什么会刺激到周浙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治好周浙南还是要去专业的医疗场所。但是我现在急需让他平静下来的办法。侯雍这次好慢，我急得不行，可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强迫我慌乱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行。 最后我想了半天，脑海里蹦出来的居然是读故事这样老套的办法。周浙南喜欢读书，也许文章能够让他安静下来。我不敢让他离开我视线之内，更怕他看不到我着急。只能他视线所及的卧室内寻找。他床头放着几本书，像是最近在读。其中有一本《我们仨》，他素来喜欢这位杨绛先生，且故事多少对于现状也有些教育作用。 我拿着书坐到他的床边，他一直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看我近了，他伸出一只手，要我牵住。他的手还是那样的冰凉，泛着湿意。被我握住就带了些暖意，这总是让我欣喜的变化。 他被我牵住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一旦我有动静，他的睫毛就颤动。然后惊惶地睁开眼睛。 我翻开书，尽量柔和了声音：“有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我和锺书一同散步，说说笑笑，走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太阳已经下山，黄昏薄幕，苍苍茫茫中，忽然锺书不见了。我四顾寻找，不见他的影踪。我喊他，没人应……” 读了两页，我抬头看他。他已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我松了一口气。但这样下去实在是不行，这会给周浙南的正常工作生活带来很多的不便。 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虽然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作为艺人的周浙南不可以有弱点流出。稍有不慎就会被对家抓住把柄。而我不想让周浙南面对那些可能存在的流言蜚语。不仅仅是流言蜚语，在网络这张铺天盖地的巨网背后，蛰伏着名为网络暴力的野兽，蓄势待发。 这就是名人要承受的代价，他们不能怪自身的名气，也无力改变现有的体制。只能小心翼翼，隐藏着真实的残缺的自己。谁都羡慕艺人的光鲜亮丽，又可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按在橱窗里做一个精致而片面的玩偶，是有多残忍。 周浙南，他还这样年轻，却已经承受这么多东西。 我放开他的手，他的眉毛立刻蹙了起来，我蹑手蹑脚地收拾了他的呕吐物，再坐到床边已经是接近筋疲力尽。他睡的并不安稳，睫毛扑闪扑闪的抖动，我几乎要以为他是装睡了。额头有汗，表情像是在做噩梦。忽然惊醒，迷蒙着眼睛找人：“六六，六六。” 我忍下心中酸涩，温柔握住他乱抓的手：“嘿，阿南，我在这里。”语气轻快，我刻意模仿着旧时的自己。他果然握住我的手安下心来。 阿南，我望着他又安然下来的面孔，你可知道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已经回不来了。为了充满底气地拥抱你，我亲手放弃了自己。但是阿南，如果我爱你一如既往从未有片刻中断，你会不会也愿意拥抱这个不单纯的蒋衾呢？你能不能允许我再次亲吻你的嘴唇，再次抚摸你的脸颊，再次和你并肩执手？ 我这么想着，心里一阵甜蜜一阵怆然。轻轻抚弄他的额发。这些天的相处，我很确定了，他依然爱着我，但是否是现在的这个行事厉害的我，我说不好。可是他为了不辞而别的我，孤身等待六年。难道不值得我勇敢？ 我实在是困了，又不敢离开，就伏在他床头想要眯一会儿。结果一睁眼已是第二天阳光大好。趴了一个晚上，实在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周浙南还睡着，很沉。平静下来的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首安静的诗，等待着他的公主将他吻醒。 可惜本公主现在恨不得他多睡一会，不要起来闹腾伤人伤己。 简单洗漱一下，我对着镜子发懵。镜子里的人多憔悴，眼里写着悲伤、担忧和害怕，沧桑的要死。别说公主了，是可能被王子认成女巫乱棍打死的类型。不知道周浙南瞧见他做梦都想的六六小可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会不会感觉幻想破灭。我苦中作乐地扯动嘴角。 忽然想起来周浙南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吃东西，还犯了胃病，顿时慌的跳起来，一边骂自己怎么犯了这种低级错误，一边给顾良夺命连环call。 “顾良顾良顾良，你现在立刻马上去买两份早餐送到周浙南家来。清淡点的。今天你有一堆腿要跑。脑子给我清醒一点。动作快。”对待顾良我总算有了点底气，找回了半分平日里的能干样子。 吩咐了顾良，我打电话给侯雍，他才刚到医院：“老侯，咋回事啊，帮我问了没？” “问了啊，”他也没带来什么有效信息，“这事儿啊还真说不好，心理问题这各人有各人的病症，有可能小问题，也有可能大毛病，还是得来诊所看看。” “我这一时也腾不出时间啊，你先告诉我怎么把他稳住吧。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我要是真的能立刻把周浙南打包送到医院倒还好，可是他的工作性质和特殊身份着实不允许。而且他还不一定乐意让我带他去看医生，这事我们还有得聊。 “这，咱也懂你身边的人不是明星就是大腕的，诸多忌讳。我也只能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刺激他，稳定他的情绪是第一的，尽量顺着他，让他高兴。他那些药的剂量你问清楚，不能乱吃，可能他最近会出现头疼等状况，但是也不能私自加大药量。” “我知道了。”他还有工作我也不好多说，挂了电话。 第27章 明月向阳 顾良手脚麻利的很，很快送来了早餐：“诶，老大你怎么在这里？话说现在我还有拓展送早餐业务吗？” “周浙南最近遇上了点麻烦，你还真的得拓展送餐业务了。”我拍了拍比我高一个头的顾良的肩膀，一脸坚毅，“好好干，干好了我私人给你发奖金。”我想这画面倒是挺搞笑的。 “我先给你捋一遍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我毫无人性地开始布置任务，“你先去我家，帮我把我的笔记本和最近我在看的吴桐《谋权》的合同拿过来，出于某种原因我要在周浙南家住几天。然后我已经和经纪部那边通过气了，这几天我都没有时间去公司，daisy会帮我把要处理的文件放到我的桌子上，所以你等会还要去公司帮我取一趟。我常去的那家服装店，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他们会帮我准备好衣服，你就去付款然后帮我送过来。今天的活儿都没什么难度，就是跑腿，没问题吧。”我笑了笑，露出了一个大善人的微笑。用表情和顾良传达“你瞧这活多简单啊”。 “什么，老大你们就同居了？”顾良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他即将忙得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马路上和外卖骑手们一起争分夺秒，而是我要在周浙南家小住。 “别乱想，你南哥生病了，具体什么病还不好说，我得看着才放心。专辑的进度根本容不得我们慢下来。”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内心早就想把工作抛在一边和周浙南愉快的重温昔日时光。 顾良似懂非懂。我又补充：“最近是特殊时期，你一定要盯紧这附近有没有狗仔。送我的东西来的时候要隐蔽。”他听话地应了，我才满意地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周浙南昨天没吃晚饭，我又何尝不是。送走顾良我已经是饥肠辘辘到了极点，顾不上淑女形象地狼吞虎咽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打电话给姜姗：“小姜同志，你在干嘛啊？” 她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别闹啊蒋小姐，这才几点。”她的声音一听就是昨晚去蹲了大新闻，又赶着清晨急急忙忙地修好了图，刚吩咐下面的人才去该去的地方谈价钱，自己也刚刚回到家。 “快中午了大姐。”也是我们熟络我才敢如此放肆。 姜姗也是因为和我熟络才毫不掩饰她的困倦和不耐烦：“有事快说。” “我这里有点情况，你帮我留意一下周浙南家附近有没有别家的狗仔。”我开门见山地说，“还有你底下的人最好也撤走，你要不好做的话就不撤也行，拍出东西了别修图，我全收，你就给我省点修图钱，行吗？” “知道了，等老娘睡醒了给你安排上。”她很有魄力地咕哝，然后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我不能够放心，把周浙南家所有的窗帘全部拉上了。屋里顿时成为了与世隔绝之所，不过周浙南名气不高，就算有狗仔跟他应该也是少数，而且不至于弄到他家具体地址吧。 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狗仔这种东西无孔不入，不得不防。上的刀山下的火海就是他们了。当年狗仔界一哥卓苟就是这样的厉害角色，曾经一句“明天见”弄的圈子内人心惶惶，当天晚上我朋友圈围观着各色人物为了摁下消息出钱出力。结果最终还是爆了出来，卓苟还被授予了娱乐圈清道夫的美称，真是奇了。 在卓苟淡出江湖的这几年，倒没有哪家狗仔一家独大，多是平分秋色各自制衡的环境，姜姗还算是混得不错。她也是个白手起家的奇女子，此处按下不表，只是每次别人叫我拼命三娘的时候我都想摆摆手说：“这词应该留给我家姗儿姐。” 一切都似乎安排的差不多了，但其实最难的部分我还毫无头绪，那就是如何和周浙南沟通。我初初发现他在服药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假装没有发现此事，说是想要好好想想如何同他摊牌，一直没想好不说，现在还成为了我们沟通的障碍。我拿不准我到底应不应该表示我早就注意到他的异常。 我在脑海里罗列着我已知的可能导致周浙南如今崩溃的所有理由：vacancy的造型、写歌遇到瓶颈、录音不顺利、最亲近的老师的离世，和他原本就存在的心理问题。我思前想后，觉得我也很可能是他的一大压力源头。从他对于“六六”的执着和想念，和对现在这个我的陌生和误会。他是个初见时冷漠的人，但一旦敞开了心扉就是毫无保留地接纳。我曾经走进了那扇门，触摸了他炽热的心脏，然后，用义无反顾的离开泼了他冰凉刺骨的冷水。他心里一定对我怀有怨愤。 这个道理26岁的我一眼窥破，20岁的我却毫不知情。时光倒流，相爱从头，换做20岁年轻时候的我，一定还是会选择年少气盛地离开吧。为了有尊严地站在他身边，为了他的事业，为了同他共向山巅。可如今的我，在体面却繁忙的生活闲暇，祈求的不过是能够与他好好相爱。曾经除了相爱一无所有却想要更高地位，现在生活体面却只求相爱如初。呵，人啊，永远是这样贪得无厌的动物。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这句话说起来总会让人一阵暗爽，但背后有多心酸。 也许我得和他好好谈谈，或许我应该现在就真正回到他的身边。原本我的既定是等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可是我现在太过害怕时间会来不及。特别是，直觉告诉我这对于周浙南会是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我不想他再因为我增添任何的压力，我想我们做到真正的心意相通，如果不行，至少要开诚布公。 虽然心里还是慌张，但我想要勇敢向前迈一步，为了那个为了“六六”只身等待六年的，为了那个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为了那个永远希望生命充满爱与信任的，周浙南。 他是挣扎着永不陷落的阳光，我是受他光泽的月亮，偶尔也要勇敢向阳。 第28章 开诚布公 守了周浙南好久，他都没有要醒的意思。我时常心惊胆战地去探他鼻息，恐他一睡不醒。好在他睡的虽然沉，但呼吸一直平稳，面色也是不错。我也不敢叫醒他，怕其中再出差错。自从决定和他剖白心迹，我便一直盼他醒来，可是心里仍有隐隐约约的担忧，怕他一睁眼又是些我应付不了的局面。 他这一觉睡了20小时，别说早餐了，作为晚餐的火锅都送了进来，在餐厅汩汩地冒着热气。他许是饿醒的，因为我先听见他肚子叫了，然后是他的睫毛颤动，最后他掀开眼帘。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亦不知他会是什么态度，故而屏息静气地等着。结果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 “你不饿吗？”终究是我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他静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我会说这个。然后点点头：“是有点饿。”是平时的语气，神情也一如往常。我松了口气。 “那就吃饭吧，我订的火锅，已经到了。”他合该有点诧异的，换做平时，他犯了胃病我怎么可能允许他吃火锅。这次不过是我一直信奉饭桌上好谈事，摆好了鸿门宴等他呢。他最喜欢的火锅，是我的糖衣炮弹。 “随便洗把脸吧，反正今天也不出门了。”我首先走出卧室走向餐厅，“你都睡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了，该饿坏了。有什么事情先吃饭再说。”我语气装的轻松又随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只是度过了一个普通的夜晚。 周浙南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想。他大概是真的饿，换做是谁都该是真的饿吧，我瞧他眼里燃烧着对卡路里的渴望。总之他还残存着最后的偶像包袱，支撑他完成了全部的洗漱流程。我看了摇头一笑，帮他烫最喜欢的肥牛和鸭肠。这一场鸿门宴我可是下了血本，琳琅满目的荤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我一股脑地往辣锅里下，那香气让我都难免吞了口口水。 对了，我是个完全吃不得辣的人，而周浙南是个无辣不欢的地地道道变态辣癌晚期患者。他能容许我和他来个鸳鸯锅，实在是大方了。最开始的时候每次他看到我一点辣都不沾，都一脸无语地说我吃火锅没有灵魂。巧得很，他身边亲近的人唯独是我一点也吃不得辣。可他最后还是习惯了。 他湿漉漉地跑出来，头发还啪嗒啪嗒的滴着水。直奔火锅而来，我体贴地为他布菜：“饿坏了吧，你先吃。” 他倒也没怎么和我客气，动起筷子来，看起来也没有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解释的意思。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事情是绕不过去的，终究需要一次谈话。两个人吃着本该气氛欢乐的火锅，都没怎么讲话，心里各有各的盘算。 周浙南已经饱了八成，下筷子的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我瞧他心情不错，开口：“昨天的事，怎么回事，说说吧。” 他的动作顿住：“就那么回事。” “阿南，你要相信我。”我表情严肃，“这个问题不是你可以一个人瞒住的问题，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一个很大的难关，我不希望也不允许你一个人独自面对。” 他欲言又止，我继续说：“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们俩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体的，这件事情你还必须得告诉我。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现在身体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低着头不说话，我自顾自地夹着菜，好像只是寻常人家晚餐桌上的闲话家常。 “我希望你能够坚强，但不代表你需要独自承担这一切。周浙南，我已经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以后的路，无论如何有我陪你走。”隔着火锅腾腾的雾气，好像他脸上滑落晶莹的水滴，但他看起来还是如此平静。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周浙南终于开口，刚开口时声音有些不稳，还有点沙哑。 “你随便说，我听着就是了。”我起身给他倒一杯蜂蜜水润嗓。 “我昨天那样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压力挺大的吧。”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假装轻描淡写，又勾起嘴角，“吓到你了吧。”我摇摇头。 他又接着说：“我从在美国的时候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也可能是从和你分手的时候开始，我也说不好。会头疼、习惯性失眠、情绪也不好。我一直有在吃药了。最近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你了还是工作太多了，药都不太管用了。” “谁给你开的药，什么时候开的，服药的剂量是多少？”我记得侯雍的嘱咐，要求细节。 “我有处方单，等会你可以看看。”他摆摆手不是很在意。 “以后你的药我来给你吃，哪怕你的症状有加重的情况，也不能私自加大药量。”我说，“我30号给你空出来了一天，我们去看看医生？” 他拒绝了我：“如果只有一天假期，那我要回c城去看看我老师。”是了，他的老师对他一直影响颇深，如今骤然去世也是他压力的来源之一。他怎么会不去看看老师呢？ “那我陪你去，最近几天我都要在你家住。你这样的状态我怎么放心？”我立刻拍板，“至于看医生的事情，我再安排，可以吗？” 他愣了愣：“我家没有客房。” “可是我衣服都拿来了，你总不能赶我走吧。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呀。”我卖乖。“为了南总我甘愿上刀山下火海，何况区区睡沙发？” 周浙南有点愣住了，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消失？” 这回倒是我被问住了。要是20岁的我被问到这个问题，一定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一大堆理由，一定会挺直了身子大声告诉周浙南因为我不想影响你的事业，一定信心满满地同他约定要等我回来。可是现在被提问的是26岁的我，是在外面吃了苦的我，是被思念苦苦折磨的我。我甚至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不告而别，是不是就应该留在周浙南身边和他寂静相爱。在阴影里的守护也未必不是伟大，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脑内纠结了一番，我决定坦诚相告。 第29章 谈谈旧事 “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害羞地低下头，学着周浙南刚刚心虚的样子戳着碗里的鸭肠，这动作不知道是我和他学的还是他和我学的，总之从六年前被我们俩一起带到了今天。 周浙南瞧我这副忸怩的样子，更是好奇：“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表白。” “不，你想多了，”我下意识义正言辞地否认，“我只是在回溯以往的黑历史。” 周浙南眼底的光芒弱了，不发一词，我又继续说：“你说起表白，我还真是想吐槽啊。当初聊了那么就你可真是口风严实，演技也不错，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个喜欢看动漫的普通高中男生。现在想想我以后真要给你找几个演戏的机会。” 他被我的话语带回往事，神情一下子柔和了起来：“也不算全骗你吧，我确实喜欢看番啊，也有在高中上课嘛，就是有一点点不普通……” “嗨，搞得我进行了错误判断，和你表白的时候我哪里知道你是个明星啊？”我恶狠狠地把被我戳来戳去的鸭肠吃进嘴里，仿佛要借此出气似的。 他叫起来：“喂，本来我就准备和你坦白的，谁知道你抢了个先，还恶人先告状。”，仿佛多生气似的，还要喝一口蜂蜜水，然后小声嘟囔着：“而且之前就有试探过啊，你根本就不知道周浙南是谁嘛。” “我又不追星。”我理不直气也壮。 “那这有什么关系嘛，让你非要不辞而别。”他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我，好像绝对不放过我的任何一丝微表情。 “你是明星当然觉得没关系啦，”我伏到桌子上，“那我可惨啦，不仅日常见不到男朋友，而且见面还得偷偷的来。你是偶像嘛，有女朋友这种事情会败好感的，这些我哪怕再不追星也会懂吧。我一个普通女大学生，凭什么要阻碍你的事业呢？你不做偶像了我也养不起你，何况你那么喜欢音乐。” 我没看他，自顾自地盯着我眼前的碗，仿佛是什么传世的艺术品。他的声音传来：“所以呢？音乐和你不应该是冲突的啊，你当时要是有那么多顾虑的话，干嘛不告诉我，这种事情应该让我来想办法啊。” 我掀起眼帘白他一眼：“我又不是个宠物，怎么能全靠着你活命？哪天要是失宠了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你不相信我？”周浙南拔高了声音。 我又懒懒地解释：“没有不相信你，说实话现在的我穿越回去的话指不定就真的想一辈子赖在你身边呢。在外面混过才知道有多累，当初还傻乎乎的从你的庇佑里跑出来。唉，看来我真是没有享福的命。”其实也就嘴上这么一说，如果时间倒流，我相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现在也好啊，你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我手上，我跟你叫板也不是没有底气了，你说是不。”我抬起头冲他笑，“毕竟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当你的经纪人有什么不好，替你冲锋陷阵，为你开疆扩土，是你手下的兵马大元帅，护国大将军。” 他眼神本来是柔和的，听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我什么时候叫你姐姐了？” “我就是比你大嘛，你叫不叫都是事实。”我豪气冲天地摆摆手。 “嘿，别的女孩子都是拼命把自己往小了说，你倒好，非抓着比我大这一点不放。” 我说：“说明我有广阔的胸襟和诚实的品格。还风趣幽默与人为善，多么好的经纪人苗子。” 周浙南哭笑不得：“是是是，我有你这个经纪人真是三生有幸。欢迎你来当家作主。” “啧，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我不满地瘪嘴，他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我说完了，说说你吧。”我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周浙南说，“被你抛弃，去美国留学，得了莫名其妙的病，回国，你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觉得很是心酸。不管我有千百种理由理直气壮地独自飞翔，我都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哪怕我回来了，也因为缺少今天这样一场开诚布公地谈话，反而对他增加了压力。 “那你昨天那个样子，到底为了什么？” 他有些尴尬，但还是乖乖回答：“大概就是犯病了吧，我也控制不了，上次那个造型，还有写歌不顺，还有录音浪费你们那么多时间，还有，还有我的老师……”他情绪又低落下来。 “造型那件事情我本来想解释的，结果你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反倒叫我说不出口。”我一脸无辜，“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听话的艺人啊。” “现在不是你做我的经纪人嘛，这怎么一样。”他轻声说，“而且我想我现在这个状态什么也做不好，就不要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温顺的他，倒叫我于心不忍起来。我更喜欢以前那个像个皮猴儿似的，古灵精怪又充满奇思妙想的他。不过我相信既然把问题都说开了，那么未来一定会朝着更好的方向进发。 “你哪有什么都做不好，我的周浙南一如既往的优秀啊，”我毫不犹豫地献上赞美。 他无精打采：“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说了，你不知道我在国外每天都在掉粉，那种感觉，唉，我也说不上来，反正都是我做得不够好。” “你在国外潜心修炼，没有曝光掉点粉也是很正常的嘛，现在国内偶像更新换代快，一个艺人的星途有所起伏是再正常不过了。你应该感激剩下七百多万没有走的粉丝，为了她们也不能放弃这个自己啊。” “如果你在我身边，也许我在国外的那四年就不会那么孤独。”他说。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那四年没有自己在外面经历风雨摸爬滚打，如今也说不出这些安慰你的话，也拿不出办法来帮你把掉的粉丝挣回来。你也是，等你度过现在这个困难时期，你会发现你变的更加坚不可摧了。” “而且，暂时的分开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我笑的无懈可击，“周浙南先生，好久不见，我现在正式要求恢复你女朋友的身份，并且行使女朋友和经纪人的一切权利，履行我该履行的义务。” “那这样，我岂不是工作和生活的命脉全部掌握在你手里了？”他说。 “是这样的，所以我希望周先生你好好考虑。”我肃穆地点头。 “如果说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那我愿意接收一切不平等条约。”这是他的回答。 第30章 Rose line 其实说恢复身份，也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他一口应下之后我们两个都反而产生了诡异的不真实感。那艰难的悠久的六年，随着我们彼此之间轻描淡写的对话，便沦为了过眼云烟，飘散在风中，失去了它本身的宏大。只有在经年之后的回忆之中，留下若有若无的痕迹。 周浙南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好像想极力否认掉刚刚那句肉麻的发言：“那，那既然这样，我睡沙发吧。”白皙的脸皮迅速攀上可疑的绯红。 “你少来了，我是来照顾你的，你要是再病了接下来的工作还怎么安排？” 我一提工作，周浙南好像又想起昨天的失误，情绪又低落起来。我心里一慌，怕他陷入情绪无法自拔，连忙岔开话题：“要不然，一起睡？”他微红的脸颊立刻转为爆红，好像一只随时要跳起来的兔子。想要拒绝，又舍不得的搞笑样子，好歹是比陷入情绪的郁闷要可爱许多。 “你身体不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故意笑着说。 他像只炸毛的乌鸦：“你说什么呢？谁身体不好？”好吧，这毕竟关乎男人的尊严问题。 “我，我身体不好，你体贴我柔弱，什么都不做。可以吗？”我憋着笑假装感激。他勉强点点头。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俩双双靠在沙发上，感觉这才是岁月静好。 “真没想到我们俩能吃这么多。”周浙南揉着肚子像个没有人生追求的退休老干部。这个单纯的男人啊，自从恢复了我男友的身份，今天晚上持续情绪高涨。如果说昨天我在担心他得了抑郁症的话，今天我就该转为担心他得躁郁症了。 不过我总是乐于见他多吃东西的：“多吃是福，不过你也就能放肆这几天了。身材管理还是少不了的。”他倒是懂事的点点头。 “看看电视吗？”我吩咐他调出我正在追的搞笑番，然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同他聊天。 他意外的惊喜：“我也在追这个。我看你每天都冷冰冰的还以为你不看番了。” 我懒得理他：“我哪有冷冰冰的？”专心致志地瞅着电视屏幕，看到好笑的地方就一起大笑。不知不觉我就笑倒在周浙南膝盖上，索性就侧躺着看番，周浙南伸手过来玩我的头发。 我突然想起下周我还有安排：“诶，吴桐下个月4号进组，他还是新人，我得跟组，去一个星期。顾良跟着你，你可以吧？这几天你得把主打歌给定下来了啊。其余的行程我明天整好了发张表给你。你使劲吩咐顾良就行。要不要给你请几个保镖？” “不用，粉丝又不会害我。”他拒绝，“主打歌我现在还没有头绪。” “你的主题定的是成长和再出发对吧？从这个主题下手呢。”我坐直身子严肃对待。 “没有头绪。”他摇摇头。我只觉得可惜，有关他的方方面面我最帮不上忙的就是创作，要我在钢琴上找到do都有点强人所难。所以主打歌的创作也只能靠他自己，我只能提供一些虚无缥缈的主题上的建议。 “要不你给你老师写首歌吧。”我随口说，周浙南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这个，我想想，我可以这样……”他突然好像就来了灵感，蹦起来就往他放器材的房间钻。房门一关，就隔绝了我的视线。不一会房间里就传出键盘的声音，隐隐约约的。搞创作的人都这么疯吗？我从前很少同他呆在一起，自然也没见过他创作的样子。不以为意，我继续看我的动画片。 不知道隔了多久，他突然又冲了出来。一屁股坐在钢琴上：“把电视关了，我弹给你听。” 很短的一段旋律，但胜在优美，有一点缓慢的哀伤，其中又偶尔夹杂着几个轻快的音节，我觉得更适合用小提琴表现。周浙南根本不需要我的点评，自顾自地弹了两遍，又旋风似的回到房间。我也休息的够久了，拿出我的笔记本开始办公。 吴桐和我的机票顾良已经定好了，我发了清单给他为吴桐采购。从吴桐昨天签了《谋权》的合同以后，就是我公司一个正式的即将有作品的艺人了，这次进组，冯总的戏一般都很受到媒体关注。所以吴桐的全身行头都得一丝不苟的准备好。 周浙南这个月的通告不多，还是要以专辑为主。唐欣那边基本敲定了6月份开始录制《假想乐队》，基本是半封闭式的群宿录制所以五月份没有安排大型的表演。但是有三个杂志要拍，还有些大大小小的采访也是不少。《假想乐队》目前的定位音乐性应该是很强的，周浙南的声乐和一些乐器还需要针对性的加强。他的课程表也是排得满满当当的，这其中还需要插入之前因为他身体缺席的两次课。周浙南的五月也是繁忙的不行，我想只要我让顾良稍微注意一点，周浙南大概忙得也不会有出现昨天那种意外状况的机会。 周浙南30号要去c城看老师，我还得订票。只有一天的空闲时间，我走到周浙南房间门口敲敲门。“进来。”里面的音乐声骤然停止，推门进去，周浙南的表情算不上很好，大概我打扰到他创作了吧。 “阿南，你看一下30号我们什么时候飞c城。明后两天你都有课，实在推不开了。你看看我们是29号去30回还是30去31回。不过无论是哪一个我们都得赶凌晨的机。不然时间实在是排不开。而且时间紧，合适的航班只有这几个。” “这样，”周浙南低着头沉思，“后天去吧，如果我今天把歌写完了，可不可多争取一点时间啊。” 我抱歉地看着他：“真的不行。而且阿南，虽然要赶时间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早点休息才是正事。” “我昨天到今天睡了这么久呢，没事。”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拿他没办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搬起我的笔记本跑进他的工作房。坐在这个逼冗房间内唯一能坐人的地方——飘窗改造的榻榻米上，不，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蜷吧。不过好在周浙南对生活一向要求精致，这个榻榻米也是做的挺舒服的。 “别看我啊，继续忙你的，我干我的事陪着你，一会监督你睡觉，继续继续。”我对他说。周浙南没说话，任我去了。 两个小时以后，周浙南从他的音乐创作世界中暂时脱身。倒不是因为写完了或者说没灵感了，只因为他还隐隐约约记挂着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他回过神来朝榻榻米看去，他的小小女孩蜷成一团睡着了。周浙南难免发笑。 他动作轻柔的把女孩放在自己的柔软大床上，替他朝思暮想的小姑娘细细地盖好被子，实在忍不住，偷偷亲了亲她的额头，给了她一个浑然不觉的晚安吻。然后回到电脑前继续他的创作。六年来头一次觉得熬夜也充满干劲。 我睁开眼睛又是第二天，我暗恼自己居然睡着了。我躺在他的床上，身边空空荡荡，我下了床往工作室走去。他果然伏在桌子上睡着，电脑的屏幕还亮着。上面赫然是新鲜出炉的歌词： 我曾经暴雨迷失航向 告别最初出发地方 但赶在迷雾蔓延之前 我想要平息风浪 我曾经千里奔袭流亡 奔向最后的游乐场 但赶在风雪降临之前 你对我展开笑颜 idon`tknowthejourneyislonely idon`tknowpeopleisleaving idon`tknowwhereittookme whereareyougoing 我曾经半夜迎风出航 在瞭望塔回头张望 是你站在初见的地方 告诉我风大小心迷航 我曾经发誓踏破海浪 在甲板上用完力量 最后时刻我想起你呀 告诉我向阳生长 iknowsomeoneiughing whenothersarecrying stormalwaysbingdownsomepeople butiknowi`mnotoneofthem 地平线古老巴黎教堂 本初子午线的方向 清晨的一缕阳光 等待着钟声敲响 第31章 他的家乡 说来也巧，虽然c城是个挺大的一个城市，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却没有真正去过。这次陪周浙南回家，也没有什么是时间让我到处看看。虽然周浙南说我住他家也完全没有关系，但我还是订好了酒店。毕竟他平时几乎没有带朋友回家住过，更别说女人了。我还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29号，周浙南前一天又改曲几乎通宵，好不容易被我摁到床上，没两分钟就坠入梦乡。他真的很累，也很努力了。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较劲，也许是想带着自己的歌去见老师吧。我最近也忙的要死，基本不去公司让我的办事效率都低下了很多，别提天天对着周浙南这个随时对我散发魅力的男人。我的五月通告表平时做两个小时就可以做完的，在周浙南家里我能要磨蹭上四个小时。舒适使人倦怠啊。 晚上9点周浙南才结束他一天的课程，把全部汗湿的衣服换了下来丢给顾良，然后拿上我给他带的夜宵就直奔机场。飞机11点半起飞，我们到的时候刚刚好。因为周浙南心情和行程实在紧凑，我花了大心思瞒住这一趟行程。走vip通道，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好事，但只要不出状况就谢天谢地了。 周浙南跳舞很卖力气，此刻已经是精疲力竭。穿着简单的黑t，戴着口罩，坐在候机室里。艺人在公众场合好像被默认要求要时刻光鲜亮丽元气十足，真实的疲惫却要用高超的化妆技术掩盖。他今天是私人行程，只自己草草的化了淡妆，然后带上口罩，他还想戴墨镜，我阻止他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大晚上的，带个墨镜更显心虚。周浙南累得不行了，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小憩。我因为在他粉丝面前露过脸，也得戴上口罩，结果大半夜两个戴口罩的人也太过显眼了。 我也合眼的时候，不知名的手在暗处按下了快门。 落地c城已是凌晨，周浙南在飞机上已经累得睡了一觉。我把他拍醒，告诉他目的地已经到达。只我们两人，周浙南一边跟着我走一边打着瞌睡，等坐上我提前约好的车，在夜幕下飞驰时，他才渐渐清醒过来。然后眼里蒙上复杂的情绪，这座城市已经送走了他的恩师，他的挚友。 把周浙南送回家，我拒绝他再三要求我去他家住，你说这大半夜的突然带个女人回家这算什么事啊。我又乘车汇入茫茫夜色。 到酒店其实不是很远，第二天我还要去给南总当司机，我们时间很紧。公司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我和周浙南偷偷溜到了c城，柯总昨天晚上还敲打我让我紧着些周浙南的那首歌。白金岩也和我约了时间要和周浙南再开会要商量怎么改歌。和从前带宋承不同，偶像歌手的日程总是零碎又繁忙。我匆匆洗漱完，没来得及多想就滚到床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得知周浙南在家吃早餐之后，我慢悠悠地下楼吃我的早餐。c城是全国有名的美食之都，但是对我这种吃不得辣的，就失去了一大半乐趣。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在早餐店里看那些老人家慢悠悠地聊天，平时生活节奏快的要命，干我们这行的日夜颠倒也是常事。如今偷得浮生一时闲，倒也是生活中的一件小幸事。 租了车去接周浙南，他穿着一身黑，戴着副很大的墨镜，面无表情。 周浙南五官生的巧妙，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个玉雕成的人儿，漂亮却冰凉，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等他笑起来，就是春天四月的一阵风、一汪泉，直可到人心尖尖去。我趁着红灯间隙开导他：“你别这样丧着个脸，你师母已经够伤心的了。” 他幽幽地叹口气，把脸别向窗外。 老师的家是顶普通的一间房子，在半新不旧的小区，普通人家一生的积蓄也就是这些了。我想着要不要买点什么礼物带上去，周浙南却说：“老师都不在了，师娘要礼物做什么呢？”于是只买了些水果。房子没有电梯，在五楼，周浙南和我一步一步地爬上去。他的步伐有点缓慢，没有回头却对我说：“从前我上这楼梯都是很高兴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无言地跟着。 师娘开了门，见是周浙南还有点惊讶：“是南南啊，快进来。”我跟上去，周浙南对师娘介绍我：“这是我女朋友。”我以为他会说我是他的经纪人或者只是朋友之类的，他说我是女朋友反而让我愣住了。有点局促的鞠躬，跟着周浙南叫“师娘好”。嗨，我还没有以“某人的女朋友”这样的身份见过人呢。 师娘穿着一身黑，短头发，眼睛红红，面容却是温柔的：“呀，南南有女朋友啦？”然后拉着我问东问西，又关切周浙南的身体，却不提老师的事情。 周浙南很伤心：“师娘，老师他……”师娘摆摆手：“原本就是想着你这孩子工作忙，不想打扰你。就没同你说，怎么又巴巴地跑过来了。”周浙南依旧面无表情，无声地控诉着。 “这孩子就是和他老师关系好。”师娘扭头冲我笑，“小衾，快坐快坐。” 师娘给我们倒茶：“你老师走的没什么痛苦，他肯定也不想你这样丧着一张脸。” “我上次来，你们为什么不和我说？”看来周浙南和老师一家真的很熟了，都用这样撒娇一样胡闹的语气。师娘眼神更软：“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也帮不上什么忙，白白让你担心。你还小，又这样忙，不多关心关心你女朋友，反而成天盯着我们老两口干什么。” 我听了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好得很好得很，不用他照顾。”师娘笑而不语，拉住我的手拍了又拍。 周浙南跑去和老师的遗像讲话，师娘把我拉到一旁：“你们在一起多久啦？” “没，没多久。”我紧张死了，好像在面试似的。 师娘压低声音悄悄说：“南南肯定暗恋你好久了，那小子我看着长大的，认生的很。可是如今待你这样亲近，想来你是他的掌上明珠了。”一番话说的我倒是窘迫起来。想我在酒局上无往不利，如今被这样一个中年女人亲切的拉着温言款款却反而说不出话，实在是我的交际史上的一耻。我在心里腹诽，面上却红的不行。师娘又和我说起周浙南小时候的事情，我都没有听过，觉得新奇。 “你们在说什么呢？”不知道周浙南同老师说了什么，过来的时候表情倒是好了不少。 我熟了一些，就敢当着师娘的面和周浙南调笑了：“说你小时候的丑事。” “师娘这么快就向着你了啊。”周浙南笑的温柔，“那我的眼光还不错？” “嗯，还行，你小子除了数学不太行什么都是不错的。”师娘拆他台，周浙南毫不在意地给自己补刀：“还有物理也不太好。”气氛倒是和乐融融。 我想之所以周浙南在这么困难的时候还能够保持内心的力量，一定和他身边遇到这么多温柔的人有关。我也要，给他更多更多更多的爱. 第32章 少爷驾到 拜别师娘，我送周浙南回家拿行李，因为行程匆忙，行李也没有多少，我在车里等着他。我还没做好再被说一次这是我女朋友的心理准备。 周浙南确实也没让我等多久，但是让我意外的是，他牵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蒋衾，这是我外甥小晟，我姐想让他去北京玩几天。可以吗？”他眼里看起来很是期待。 “什么？你带他？”我瞧着和周浙南五官依稀有几分相似的小孩儿，他也睁着大眼睛瞅着我，我觉得哪里不对，“他眼睛好大。” 周浙南满头黑线：“我家除了我全家都是双眼皮。我们带他去就行，我姐过几天去b城出差再给他领回来，好不好？”他的眼神发出弱弱的光芒。 我实在是纠结了，周浙南虽然这几天除了要搞定主打歌，其余的行程基本都可以自有安排行程，除了日常的课程，其他的时间可以留在家里。但是照顾个目测只有三岁的豆丁，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吧，小孩子这实在是离不开人。而且我对小孩也是一窍不通，顾良连他自己都照顾不清楚，我们俩都帮不上忙。 我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小团子抱着周浙南的小腿不肯放，周浙南的心都要化了，又用那种我无法拒绝的眼神瞧着我，这下我心也要化了。然后我们的行李突然变多了，还带了个活蹦乱跳的小孩。 “你给我遮严实一点，这个时间段机场难保没有蹲守的记者。”我一边叹息自己意志不坚定，受了周浙南的美男计，一边心惊胆战地思考着工作怎么样安排才能两全。这一趟说走就走的出逃已经是瞒着公司了，要是突然还冒出个半大孩子，别说周浙南了，我都不知道会被上面批成什么样。 周浙南坐在后座上，和小晟玩的不亦乐乎。亏得这位小少爷，我们去机场都由周父给我们安排了专座和司机。小晟是周家里现在最小的苗苗，兼又长得粉雕玉琢，一家上下都宠他没边。其中倒是周浙南这个常年不着家的大舅舅独得小晟恩宠。网上有影影绰绰的传闻，说周浙南家富可敌国，这一行下来，我倒觉得哪怕不是，也得八九不离十吧。 我拿三岁以下小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哪怕周浙南和我说他已经满了四岁，可是在我看来这又有什么分别。故此我主动承担了拖行李的任务，像个二等丫鬟一样跟在扛着小少爷的大老爷周浙南后面，小少爷一个人的行李比我和周浙南俩的还多。小晟骑在周浙南的肩膀上一直扭头瞧我，看来他对我这个舅舅的大丫鬟很是好奇。 我看着前面把小孩儿抗在肩膀上还抛来抛去的周浙南，突然想：“如果我有幸和他结合，我们的未来会不会也是这一个样子。” 小晟没一会儿就犯困了，周浙南又小心地把他抱到怀里，走路都慢下来了。我拉着行李办手续也是累得够呛：“你带的了吗，小晟？现在隐蔽行程还好，回到b城你一出门可基本上都是拍你的。你不想他曝光吧。” 周浙南愣了愣，摇头。我说：“你在家还好，你每天都得去上课啊。我5月3号的飞机，顾良让他跑跑腿还行，带小孩太为难他了吧。” “那怎么办？”周浙南说，“顾良也是时候学学怎么带小孩了。”喂，阿南，那是你亲外甥，交给顾良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然后我才发现小晟之所以喜欢周浙南是因为他本质上也是个在尺度内完全乐于瞎搞的小孩儿 脑子转的飞快，最后我表示投降：“我到时候请daisy来帮忙好了，公司怪罪下来也没有办法，但是你得把你本职工作做好啊，不然我真的得以死谢罪了。”周浙南满意地点点头，但是脸上的鬼马表情让我觉得我的前途堪忧。 落地我才发现当天机场有别的艺人的接机活动，走v也不是很安全。 “你自己扛行李吧，”我急速想出应对方案，“小晟留下来我带着。你先出去上车，到停车场等我们吧。外面有别的艺人的接机，肯定有人在拍，我们还是以保护小晟为主。最主要的是这也是我们的未公开行程，如果被狗仔拍到会有不好的传言。” 他点点头，把小晟拍醒，小家伙将醒未醒的样子和周浙南赖床的时候有几分神似。嗨，这血缘的神奇。真是让人心醉啊。 “小晟，你跟着这个阿姨，舅舅先出去，去车上等你们。一会阿姨带你来找我。”周浙南温言嘱咐。我仿佛晴天霹雳，小晟也宛如晴天霹雳，小晟是因为唯一熟悉的人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而我在心里狂怒：周浙南！老娘才26岁！凭什么是阿姨！ 周浙南好像听见我的心声，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你就认命吧。我都是舅舅了。 小晟正因为周浙南先溜生着闷气，不过到底家教良好，在公共场合还是乖乖巧巧跟着我，小手牵着我，因为身高受限，还显得有点吃力。我捏捏他粉嘟嘟的脸颊，一把把他抱起来。小晟乖巧的搂着我的脖子。 四岁的小男孩抱在手上已经很有些分量了，平时疏忽锻炼的老姐姐走了两步就有些气喘吁吁的趋势，趁着机会我当然要收买人心。付出没收获的事情我可不干。“你这小子还不轻啊。”我颠颠他，“你那舅舅先逍遥去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人。别听他的，要叫姐姐。” “姐姐。”他乖乖地叫，声音又软又糯，我头一次觉得小孩子被叫做天使是有理由的。 周浙南从vip通道走了一会，我才抱着小晟从普通出口走向停车场。顾良开车，周浙南开了车窗探出半个脑袋等着我们。 “还想引人注目？”我放下小晟，把周浙南的脑袋拍进车里。他连忙打开门让我抱小晟进去：“这不是好久没等到有点心急吗？”小晟一钻进车里，就坐到周浙南腿上。但是故作生气地别开头，就是不理周浙南。 “怎么还有个小孩啊，老大你没跟我说啊，这车上也没儿童座椅啊。”顾良一脸懵地回头。 “这是顾良哥哥，”我指给小晟，“这是你南哥的小外甥小晟，安排来跟你南哥讨生活了。一会你在你南哥楼下等我，我也该功成身退了。儿童座椅的事情也没办法，阿南抱着吧。”周浙南脸色一僵，扭头对着小晟：“要不我喊你爹来接你回去吧。”小晟不理他，他又追着说：“那你告诉我我姐什么时候来b城接你。”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周浙南一脸郁闷。 第33章 吴桐进组 谢天谢地，周浙南的主打歌赶着在我要投入吴桐进组这件事之前总算是敲定了。虽然都还不是最终成曲，但后面他们的调调改改就是音乐部、白金岩和周浙南之间自己协调的事情了，我这个开拓市场的也委实帮不了什么忙。 小晟的事情也就daisy知道了，不知道她这次是难得的嘴风紧还是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引人瞩目，总之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工作，盛世在一定程度上还是相当宽容的。周浙南只要情绪稳定下来，工作的事情他甚至可以带着顾良走，倒不怎么要我操心。 何况他的《roseline》写到惊艳白金岩。白金岩甚至称这一曲达到了艺术品的级别。不算完美，但是残缺的精彩绝伦。 白金岩当即就魄力十足地宣布对专辑的主题重心进行调整。整体风格比起之前更偏向于现在周浙南的精神状态，虽然在某些情绪调动上仍然有一些难点，但是我相信白金岩的专业和周浙南的敬业可以克服这一切。 然后我就可以专心致志地忙吴桐的事情。毕竟是个大制作，就连吴桐这种仅有两场中戏两场小戏的人都被要求在组内待购半个月，为了随时供冯总新的创意有人可拍。 可见冯总的支持者都是些真才实货的大佬。这是真正的艺术片，商业价值早就被遗忘在了脑后，总有人愿意为艺术抛头颅洒热血。不过说来也是有趣，近些年艺术片的市场成绩确实年年攀升，大概大家生活水平上去之后，对艺术的追求也有质的飞跃吧。 吴桐这个把月也是没闲着，特别是面试通过之后，安排的课程直接翻了番。盛世没有专门的戏剧方面的老师，我只好找了门路把他塞进他们教授的私人班子。演技方面打磨、形体造型之类的课他也没少上，大小伙子生生累瘦了五公斤，现在确实是初初有了明星的样子。我露出老母亲一样欣慰的笑容。 他进组十五天，我只用跟着前面的七天就好了，毕竟我的工作也不容许我把时间都花费在给一个男三号当保姆上。 吴桐倒是看得开：“老姐要走就走呗，其实你可以根本不用陪我进组，我这么大一男人了难道自己还搞不定吗？”才20岁，果然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这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年轻样子，倒是给我一种新的感觉。 说实话吗？我很爱周浙南，我心疼他的每一丝不愉快，我渴望感同他的所有身受，可这也消耗着我。我们都不是唯爱情论的小孩，除了彼此的情绪，我们还要承担太多太多。 周浙南反反复复的情绪让我无所适从，我连疲惫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我怕给他造成新的压力，哪怕这让我压力很大。 这几天我和周浙南之间看似和谐愉快，周浙南也几乎恢复了正常的风趣幽默。但我总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们两个是在脆弱不堪的冰面上极力靠近，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海。 这次陪吴桐进组，也是我给自己放了一个心灵的假。容我在现实和情感的双向威压下，钻进空隙里喘一口气。 我坐在升空的飞机里，看巨大的钢铁之翼带我们划破云层，看夕阳为流云勾上金边。 “老姐，想什么呢？”坐在边上的吴桐问我。我吗？我只是在发呆，什么也没想。 我说：“想你这次的戏，我不要求你多惊艳出彩，毕竟我对演戏也不怎么了解。只是造型总该帅一点吧。”对待吴桐，我觉得不要给人太大压力了。 “你也不看看我长得多好看，就这脸能不帅吗？”吴桐果然是小孩子，臭屁极了。不过他长得确实是漂亮，只是没有特定的气质。这句话不是贬义词，而是说他身上带着一张白纸该有的干干净净，可以任由上色。 “还勉强吧，”小孩不能打击，但也不能由得他膨胀，这个圈子里膨胀的人最后的结局都很惨，“你不是要走演技路线吗，帅不帅的别那么注意。再说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长得好看的多了，能拿影帝我倒没见着几个。” “梅老师不就是？”吴桐的偶像就是那位瓦伦理首位华人影帝，才惊艳绝，影响了一整个华语电影时代的梅生。吴桐说他想要演戏也是受了梅生的影响。 “那确实。梅生不仅生的好，气质也是万里挑一的出尘。”这个我倒是得认同吴桐。 “那是作品和阅历积淀的岁月，也是人格魅力提炼出来的灵魂。你要是以梅生为榜样，一路踏踏实实地走下去，你的成就也不会仅仅止步于一个明星。” 吴桐遗憾地耸耸肩：“我哪有那个实力，再说了梅老师高雅出尘，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俗人。” “对，那种片场耍大牌的难伺候小鲜肉。”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就是喜欢追名又逐利。”他说的好像理所当然似的，我下意识就像敲打他，结果一想想好像说的也没什么错。演员说到底也是个职业，为了梦想去做和为了生活去做没有哪个会看起来更高贵一点。只是粉丝会更喜欢“一心艺术”这样的一个title。 “老姐，安啦。”吴桐还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不管怎样，我出人头地也不会忘了你的。”嘿，这小子倒是好心，一副他成名在即的样子。虽然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他一定会红，还是很红的那种。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我撩开他的手，“以后公开场合不要做出什么过于亲近的举动，特别是以后你有粉丝之后。” 他瞧着我倒是一派无辜。我就给他解释：“不管是我还是其他异性，不管是任何理由，除了已经公开交往的女友，都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媒体会乱写，你的粉丝也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 “诶？你以后有女朋友会选择公开吗？”我突然好奇。 吴桐立马说：“会啊，为什么不公开？爱她就要给她全世界。”一副爱情至上的样子。 “好，我警告你，没我的允许不可以谈恋爱，更不可以公开。回去就把你身边比较亲近的女孩子的朋友圈给我看一遍，然后解释清楚你们的关系。你给我老实一点，别还没火就糊了。”我变脸比翻书还快，立马严肃起来。 吴桐一脸吃瘪的样子。 第34章 千人千面 开机宴上我见到了传说中的明婵公主，坐在离主桌最近的一桌。 的确是水灵灵的小姑娘，但是眼尾带着媚意，叫人看了挪不开眼去。我心知肚明，只跟吴桐说演好自己的戏，旁的事情一概不管。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已尽兴八分。肖一童已经娇怯怯地坐到最大投资人的旁边，脸色酡红，欲语还休，别有风情。冯总冷着脸坐在主位，倒是强撑着装作视而不见。 “老冯够意思了，这砸了快四亿才塞进来一个女三。”最近搞清楚事情始末的黄岐山对我说。 我回以一个心照不宣地微笑：“理解。” 其实这种事情不该传开，至少不应该对着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八卦，我和黄岐山也不是很熟。我心里盘算着，想来是奉命过来敲打我的，更是敲打我带来的吴桐。 “嘿，这个小妹可是个厉害角色，许林看着和她父亲一般。”该传递的意思传递到，我和黄岐山一下子因为这种心照不宣而添了分亲近，“许林最近可宝贝她了。也是看许林实在疼她，老冯也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四个亿的面子。”我笑一声。许林是林风影业的老总，身家也大小趁个百亿吧，他是冯总的忠实粉丝，基本冯总分每部电影他都会参与投资。投到现在能往冯总的电影里塞人了，这终于是资本的胜利。 黄岐山摇摇头：“冯总那是真正搞艺术的，委实瞧不上那些铜臭气。但往往艺术还是要向资本低头。”黄岐山自己说的轻巧，自己还不是巴巴地替许林过来当传话的小黄门。我只是不说破罢了。 不说破，是因为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宋承红起来之后，我才发现，在名气面前原来真的会产生一种钱不值钱的感觉。随着跟宋承去的应酬场所愈发高端，我常常想着当年商纣王的酒池肉林也无过于此。但这和我们经纪人其实没什么关系，至少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没有机会进去体验一番。 说起来，经纪人大概就是穿梭在大大小小的酒池附近，捞人带路拿小费的那一位吧。乱象是他们的，奢靡也是他们的，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矣。 回到酒店，吴桐来我的房间。我先把肖一童的事同他说了：“你可远着些，别白白惹了一身臊。” “啧，我就觉得那女的怪怪的。”他托着腮，语气倒像是好奇似的。 “别给我搞有的没的，你个新人就夹着尾巴做人吧。”我疾言厉色。他才乖顺应了。吴桐这个性格真的难伺候，我最近实在很是发愁。偏偏他这《谋权》的资源相当不错，公司简直看着他就像明日摇钱树，自然吩咐我在小树成长的道路上注意所有该注意的细节。 “为了上位什么都可以卖啊。”他托着下巴轻喃，言语间很是轻蔑。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不要去评判太多。”我说，“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当什么烂好人，以后你就知道人性本凉。” 他看着我淡淡的脸：“老姐你就挺凉的。” 他嘲我凉薄我其实没什么所谓：“为了生活，自保为上嘛，我对你们心热就好了。把你的剧本拿过来，我陪你对对词。” 至少目前吴桐还是听话的，他可能确实天生吃这碗饭，作为第一次演电影的荧幕新人，他的表现已经很有张力。虽然此处并无镜头灯光，他也未着服上妆。 “老姐，我和宋承比如何？”少年人总有奇怪的攀比心吗。我说：“就目前来说，不如，但来日方长。宋承算是我见过的在演戏上最有天赋的演员，他从处女作就可以精准把握住自己的角色，并且赋予他独特的个人风格。使其拥有觉得的不可替代性。包括和对手演员的互动，剧情的节奏，对他来说都是信手拈来。他还是非科班出身，这种人的戏路一般就比较野一点，但是处理得好就是狂放的迷人。你呢，你是正正经经的科班弟子，你就老老实实读你的书，演你的戏。宋承如今的境界你也有一天会达到的。” “等我达到宋承如今，人家早就爬上另一个山头了。老姐你是这个意思吧？”吴桐问。 我没好气地用剧本卷成卷打他：“做好你的事，不要想太多。要是你天天只坐在这里想着如何超越宋承，那你一这辈子都超越不了。” 不知道我这句话是刺激到他了还是怎么，吴桐的表情严肃起来：“好，我们再对一次剧本。” 我却没时间奉陪，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我和周浙南约定的电话时间。他情绪不稳定，可容不得我无故缺席：“你自己看吧，我还有事先回房了。对了，我不在的时候，肖一童过来找你你千万不要让她进来，对剧本也不行。不要惹上麻烦。” 吴桐不甘心地在床上打滚，然后郁闷地把我放走了。 我正想着回房，就看着肖一童迎面走来，我心里暗叫不好，她不会要去找吴桐吧。她看到我倒是热情洋溢：“衾衾姐，我正想找你呢。” “一童啊，找我什么事？”这倒是让我有点惊讶，她居然是来找我的。 肖一童微微一笑，倒是清纯，微微抬头，水汪汪的眼睛凝着我，确实我见犹怜。也难怪机会好了。我和她一样高，但她就是有办法做出一副仰望我的姿态，这我倒是不得不佩服她了。这样的好演技，放到电影中大概也会行云流水吧。 “衾衾姐，”好恶心的称呼，我心里想着我们很熟吗？面上却得笑着点头应下，“我有一些演技上的问题，想和宋承前辈请教一下？” 哦，原来是打着宋承的主意，我就说我这样一个三线经纪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驻足的。看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我自我解嘲。 我回一个亲切的笑：“真不好意思，我只有宋承的工作号，而且在我换公司之后清了手机，没有保存呢。”才怪，宋承上礼拜还打电话约我去吃烧烤。 “啊？不会，那衾衾姐你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联系到他吗？”她的笑容显然有些僵硬了，但还是没死心。 “没有呀，今时不同往日，宋承现在名气大啦。我只不过是以前的同事而已啦，宋承他哪里还记得我这种小角色。”我让嘴角微微垮掉，脸色看起来尴尬，“不过许总一定有办法的吧，你和他关系不错，兴许他会帮你呢？” 肖一童脸色更僵：“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再见也没说，浑然没有刚刚的一副亲近又尊崇的模样。娱乐圈，千人千面。 我没什么兴趣，看她走了我也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寂静的走廊里肖一童的手机响起，然后她娇滴滴地说：“讨厌，人家就来了。” 这里的谁是真心的呢？ 第35章 潜规则吗 “蒋小姐是个聪明人。”许林第二天下午就约了我喝咖啡，笑的春风得意。 我直觉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肖一童昨晚的对话，但我又不知道他从何得知。不如说我们一直身处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只论谁有实力掌控这一方天地。 “许总谬赞。”我心里没底，不敢多说。 他淡笑：“肖一童来找你要宋承联系方式了吧。”果然。我下意识地观察许林的表情，发现他笑的随意，好像只是在讨论自己家的猫昨天在床上打了个滚。完全没有黄岐山之前和我说他宠肖一童得紧的样子。 “不用在意，我当然也知道蒋小姐并没有答应肖一童。”他端起咖啡杯，细细嗅着咖啡的香气。我当然不会问他这么个影视基地的酒店里难道还有顶级的咖啡吗这样无聊的问题。我等着他的下一句。 “可是肖一童来向我撒娇，让我给你点颜色看看呢。”他依然笑的风轻云淡，好像有人踩了你的鞋子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倒是没想到肖一童回自己去和许林摊牌，还提出这种没脑子的要求，她可能真的以为许林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呢。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我叹口气，眼前的中年男人笑的随意，可完全不像是上套了的样子。 “肖一童再任性，好歹也是我最近的玩伴。”许林笑着，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要是没了肖一童，我最近可是要寂寞很多呢。”他打量我，眼神耐人寻味，我浑身的汗毛当时就耸立起来。他在向我发出隐晦的邀请，叫我代替肖一童的地位。 我强装镇定：“许总说笑了。您风流倜傥，自然少不了美人在侧。” “肖一童美则美矣，脑子却不好使，将这样恃宠而骄的人带在身边，看久了也生厌。”他说。 许林有底气，索性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最近我发觉有脑子的女人好像更有魅力。不知蒋小姐是否有意同在下同游几日。”果然，令人恶心。 呵，如此露骨。我满心厌恶，却也说不得他。只能尴尬地陪着笑：“一童还小，会明白许总的用心良苦的。” 经纪人像是在酒池肉林中穿梭的侍从，在这些享受奢华的帝王面前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吴桐年纪还小，这次只是个男三号，不过未来还是很长的。你跟了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不是？不过大家出来玩，讲求的还是一个你情我愿。你说是吧，蒋小姐。” 我只觉得恨不得把滚烫的咖啡往他脸上泼去，怒气冲冲地说一句“谁跟你出来玩的？”可是却没有底气，面上却还得陪着笑：“我并不合适，许总还是好好对待一童吧。”这已经是我有资格说的最重的话了。 我是有泼咖啡的本事，但我却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我被封杀还是轻的，更严重的是吴桐和周浙南的事业也同我息息相关，我不可能因为我自己的一时意气把他们也拖下水来。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我也知道，只要我拒绝了，许林就不会让我好过。 果然，他的表情立马变的为难起来：“那既然蒋小姐让我好好对待一童，那她的请求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如果有伤害到蒋小姐和吴桐小弟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我还能如何，只能咬着牙挤出微笑，应了。 我回去同吴桐说了此事，他也恨得牙痒痒。“老姐，他们欺人太甚！”他拍着桌子就想冲去教训肖一童。 我深吸一口气，将他拉住：“别闹，你去了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你怼怼肖一童事小，许林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吴桐还想往外冲，我提高了嗓门：“回来！”他被我吓了一跳，老实回来坐着。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很有可能你的工作会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你没有意见吧。” “我有个屁的意见，非要搞这套老子就不演了。”吴桐又嚷嚷起来，第一次我觉得他的性格急躁也有点可爱味道，“我唯一的意见就是你不许我闹事，一群下作东西。” 我淡淡一瞥，吴桐安静下来：“你闹事？你哪来的底气去和许林叫板？你给我老实一点，这种事情在娱乐圈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你以后会习惯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演戏，不要受到他们的影响。” “我告诉你也就是不想你受了委屈还莫名其妙。” 他倒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有什么委屈的，老姐你才是委屈吧。你男朋友更委屈吧，对了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我瞧他这样，放下心来，把剧本摔在他身上，留下一句“好好看剧本好好演戏”就扬长而去。 他在我背后嘟囔：“长成这样估计也没有吧。” 许林对我其实也就是一时兴起，我的拒绝只是让他私底下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真人倒也并无什么所谓。实际上他可能过了几天就忘记了我这个人的存在。 故此他也没有对我下死手，只是活动了一下，取消了吴桐一半的路演和媒体探班。我也算是送了一口气，虽然是一场无妄之灾，但这还算是个好结果了。 但是肖一童过得比较惨，许林过了几天就飞走了，后来听说没过两礼拜许林就换了新的女伴。而肖一童生活中炉火纯青的演技，到了镜头前面就变得蹩脚起来。 好不容易摆脱许林干扰的艺术家冯总哪里肯，天天把她骂的灰头土脸不算，戏份也是一删再删。吴桐算是幸运，踏踏实实的演戏就是冯总也经常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虽然对手戏的肖一童被剪的几乎没有什么出镜机会，但是冯总又额外给吴桐加了一场守城的戏。效果很是惊艳。 我难免感叹，这个圈子虽然也有乱象，但是同样不会灭杀努力。好的东西，就算不走捷径，也最终会闪闪发光，而不好的东西，哪怕歪门邪道，最终也是会被打回原形。 我在剧组也就呆了五天，原定的七天因为又有品牌方提出了和周浙南的合作意向，加之《假想乐队》的筹备基本完成而不得不缩短了时间。 第36章 好想你啊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哲思是周浙南的第一个代言。六年前，他自身的定位尚不明朗，商家都不看好他的代货能力。其实我觉得所谓定位不明，也是经纪人和公司的问题，艺人本身总是无辜的，何况我的阿南本就如此优秀。 从他主动和哲思接触，我就看出来他是有野心的。没关系，因为我来了。 我也只不过离开了六天，b城已经忙乱到人仰马翻，看来现实永远超脱理想。事实上顾良和daisy两个未婚小年轻对小晟根本没有办法，何况两人都还有各自的工作任务要兼顾。也就只有周浙南可以降得住这位川渝小少爷，只好尽量把他带在身边。 我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八点，自己打车前往周浙南家，想去蹭一口饭，顺便和他谈谈明天的工作。不，我才不会说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想他。 北京时间九点二十四分，我推开周浙南家的门。 入眼只是一个乱字，我甚至想退出去看看我是否走错了一家，房间里传来的笑声又是熟悉的周浙南。看来没错，他们也没有遭遇入室盗窃，我硬着头皮走进去。 大人的小孩的衣服四散着。家里肉眼可见的多了很多玩具，和周浙南往日心爱的抱枕一起四散在桌上、沙发上、地上……任何地方。 茶几上摆着几盘剩菜，想来因为小晟够不到餐桌所以他们干脆坐在地上吃了，那画面感让我不禁微笑。碗筷已经收拾起来了，这好歹是让我欣慰的。 可能是听到我入门的声音，周浙南的声音飘了出来：“小晟哥，你别坐在我身上了，有人来了，我要去看一下。” 小孩的笑声咯咯咯的响起，然后啪嗒啪嗒地跑了出来，眼睛笑的弯弯。跑到我面前又停住，竭力地想要回想我是谁，但是好像失败。 不得不说外甥像舅，虽然小晟的双眼皮和周浙南格外不同，但他就是散发着一股和周浙南一样的可爱气息，让我好生喜欢。 周浙南跟着走出来，松松垮垮的一身睡衣，不知道是被小晟扯了还是怎样，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锁骨。他精神看起来不错，皮肤状态很好，前段时间夸张眼袋也没有了，想来是跟着小晟一起作息的缘故。周浙南一看到我就笑了，就像我看到他时那样不由自主。 “你回来了。”他的语气带着柔软和放松，更像三月春风。 “嗯，我不跟你说了只去几天吗。我热点剩饭吃。”我不跟他客气，端着茶几上的剩饭走进厨房。小晟还在仰着头打量我。 周浙南把小晟抱起来，对他说：“不记得了？这是蒋衾阿姨。”这下小晟一下子想起来了，不知道是他记性不错，还是周浙南在那么多新认识的异性中只要求他叫我阿姨。总之他想起来了，奶音清脆又欢快：“衾衾姐姐！” 我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看到周浙南的脸上光速爬上不可置信和备受打击。 “叫什么姐姐，没大没小，阿姨。”周浙南一本正经地纠正小晟。 我嗔他一样，又温柔地和小晟说：“别理你舅舅，姐姐明天给你买好吃的。”小晟在周浙南怀里笑的开心，实力演绎了身在曹营心在汉。 “小晟哥，她比你舅舅还大你叫他姐姐？”周浙南终于搬出我的年龄说事，“叫阿姨，我明天请你吃炸鸡。” “阿南，你对我比你大很有意见吗？”我笑的温柔，脸上却带杀气。 “没有，唉，那就叫姐姐吧，那我走了。”周浙南的背影都佝偻了些，整个人都写满挫败二字，倒叫我忍俊不禁。瞧他说着要走，却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我，真是的。 “你带小晟去客厅玩吧，我热一热菜就出去。” “你吃这点就够了吗？那我带小晟去洗澡了。”他的声音飘进来，我有点恍然，好像婚后生活。我为我自己的遐想红了脸颊，才26岁，怎么这样恨嫁？ 另一个自己幽幽的叹了口气：你难道不是从20岁就想嫁给周浙南吗？ 我被自己说中了心中的隐秘事，哑口无言。 我自己热了饭在餐桌吃起来，一边发微信关心着吴桐在剧组的情况，看起来一切顺利，除了肖一童还是有些阴阳怪气。不过吴桐也听我的话，不去与她一般见识。 湿漉漉光溜溜的小晟洗完澡就那么跑了出来，周浙南张开浴巾在后面追他，然后一把包住抱起来回房间。 “羞不羞啊，就这么什么都不穿的给女孩子看，你这叫耍流氓知道吗。把衣服穿好，一会要着凉了。”周浙南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感觉心脏就充满了某种东西。 “你在这里玩玩具啊，我和你阿……姐姐有事要说，说完回来陪你睡觉，乖一点哦。” 周浙南过了一会儿走了出来，笑着说：“吃饱了吗？” “我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就是一点难吃。” “是吗？那就好，碗你放着我来洗就好了，你今天这么晚还要过来有什么事要说？”周浙南这么一问我反而是懵了，要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真没有。但我又说不出来我就是想你了这种话，只好绞尽脑汁想一点是一点。 “额，就是过来看看你和小晟过得怎么样，顺便，顺便问问你这几天的工作进度。” “我们不是每天都有打电话吗？”周浙南一脸疑惑的样子，“难道说是你想我了？” “没有！真的有事的好吗！”幸好我不是周浙南，他是从不说谎的人，哪怕心虚都会满脸飘红。我就不一样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我的看家本领。 “我来看看啊，”我翻出我的小本子，“你的红人志拍摄因为天气原因推迟了，刚刚那边跟我重新敲了时间。后天去欢乐谷拍，看情况顺便放你半天假带着小晟去玩吧。前提是你的专辑进度按时完成了，明天的录音应该会顺利吧。” “这几天一直在开会改歌。”周浙南老老实实地交代。 “至少你把哲思的概念海报拍了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打算拍广告片。毕竟他们家也是第一次请中国代言人。”我表扬他。 “你那边怎么样？”他也不免关心我的情况，而我并不打算告诉他关于许林的事情，只随便敷衍过去。看了看时间，他还有哄小晟入睡的大任务，我起身告辞。 出门勉为其难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其实，顺便还是很想你。”然后看周浙南的脸蹭的染上云霞一样的粉红，满意的转身出门。 第37章 去游乐园 周浙南回到房间，倚在门口瞧那个自己同自己玩也不亦乐乎的小家伙：“大哥，该睡觉了啊。” 小晟抬头同周浙南对视，表达着自己无声的抗议，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舅舅抱。” 周浙南抱起小晟，放在床上：“不是和你说了要叫阿姨吗？你不听我的明天就得吃菠菜。”小晟不喜欢吃青菜，对于菠菜更是厌恶到挑食的程度。周浙南现在一心只想让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在享受营养均衡的情况下吃点苦头，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菠菜的究极拒绝者。 “妈妈说，女孩子被叫姐姐会开心。”小晟还挺有道理。粉嘟嘟的嘴巴写着骄傲。 “那是别的女孩子，”周浙南双手抱臂坐在床边看他，“这个，这个不同。她和舅舅是一起的。” “什么叫一起？为什么不同呢？”四岁的孩子总是不耻下问。 “就是，反正就是不同。”周浙南一时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原来针对蒋衾的问题，他是连对着四岁小孩儿都会害羞的程度。“为什么嘛舅舅，为什么？”小晟摆出的架势好像是他不说清楚就不罢休，哪里有该睡觉的样子。 “就是，以后你要叫舅妈的那种不同。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叫，但只能在我面前。”这下好了，周浙南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腾地一下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儿，“今天晚上的睡前故事环节取消。你快睡觉，我去洗澡了。再不睡觉就长不高了哦。”于是落荒而逃。又难保有些隐秘的高兴，就好像婚事得到了家里人的承认。哪怕这位家里人年仅四周岁，还搞不清什么叫做在一起。 红人志的外景拍摄定在城外新的游乐场，还在试营业阶段，人故而不多。周浙南难得可以这样放肆的带着小晟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小晟也是憋坏了，激动地跑来跑去。不过说是放肆，其实还是带着大大的墨镜，他看着就与旁人很是不同。 “行了，小晟交给我。你去拍吧，顾良陪着你。”我送走周浙南。他和顾良是顶着大太阳来工作的，而我则是打着工作的名义来玩的，如此厚颜无耻。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来过游乐场了。忙碌是一个，另一个原因是我实在胆小，什么样的刺激项目都与我无关。从鬼屋到过山车到跳楼机，看来看去我能参与的也只有旋转木马。但是巧了，我还偏偏对女孩杀手的旋转木马也无甚兴趣，以至于从未兴起来游乐园的念头。今次借了小晟和周浙南的光，我也算是在奔三之前少女了一把。又幸好小晟的年纪也仅仅能够去旋转木马上玩一玩，不然我这个大人可真是颜面尽失。 带小孩真累，玩了两圈我就不行了，买了个冰淇淋给小晟，自己坐在一旁偷懒。周浙南怎么还不结束，我难得的有些不耐烦，突然生出了些约会女子的心态。好像去见他，但是带着小晟，毕竟不好过于招摇。只得像贼一样的牵着小豆丁靠近拍摄地。 周浙南毕竟还是有七百万粉丝啊，哪怕游乐园只是试营业期间，拍摄地旁边都远远地围了一大圈粉丝。不过毕竟是杂志拍摄，安保工作还是得严防死守，所有粉丝只能在三百米之外，还被保安死盯着不可以拿出任何拍摄工具。周浙南也是被挡的死死的，连一根头发丝儿都瞧不见。纵然这样还是有好些粉丝不肯散去，大喊着独属于周浙南的slogan。 我是惊讶的，毕竟我们评估周浙南的粉丝购买力时水平并不高。如今只是一个三线杂志的内页拍摄，何况地处郊区，都有这么多粉丝捧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周浙南的活粉还挺多的？我还愣愣的，红人志负责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们家粉丝怎么回事啊？周浙南拍杂志呢他们这样往里面挤，我们还干不干活了？”兴师问罪的语气。 “这，真不好意思。我们没有以任何形式公布周浙南今天的行程，这实在也出乎我的意料了。请你们和场地方联系，增加保安人手吧。”我赔礼道歉，但好像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我脑海里飞快想着我能做的事，发现还是太少了。 “能动的人他们几乎全部派过来了，你看这情况有好转吗？” “我现在联系粉丝，尽可能让他们离开。”我能做的也只有这点。 “这拍摄之前就因为天气原因推迟过一次，今天要是再拍不下去，我看我们还想要下一次合作就难了。”那边的声音冷冰冰的，之前天气的原因也要算到我们头上。我简直是百口莫辩又欲哭无泪。 “你这个经纪人在哪？除了这种状况你不过来处理？”好了，我又罪加一等。我看了看被我左手牵着的小孩，这么个山芋在手，我哪里敢露面啊。要是牵着这么个小孩子暴露在周浙南的粉丝面前，我才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我会处理这件事情的。”对面“嘟”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赶紧打电话给顾良：“粉丝哪来的？你透露消息了？” “哪能啊老大，”顾良也是百口莫辩，“一开始还好好的，拍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突然人多起来了。然后就越来越多，根本控制不住啊。”他那边人声嘈杂，好像他离人群很近似的。 “你去查了理由没？” 他好像跑到离人群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哪有空啊？保安都不够用，我现在在当苦力好吗。” 我想他也是一头雾水的：“行了，你继续当你的保安吧，我来想想办法。” “老大你要快点啊，我看那个摄影师也快要发脾气了。没准会罢拍。”顾良恐吓我，我挂掉了电话。 我首先想着去微博上看看，果然在超话里，一张配有周浙南的模糊背影照片的聊天记录被刷的很高。配文：b城欢乐谷，偶遇新鲜周浙南。已经将近三千赞了，还有八百多转发，已经被扩散的很开。事态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记录中的微信头像被截掉了，来源似乎无从考究。 我去翻评论，第一条就是：好久不见的新鲜南南，还在吗？我也要去偶遇！博主还在下面回复：快来哦，在工作，要留一会呢。光是这条评论就有一千多的赞。 我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却也没有来得及细想。连忙联系了后援会发出紧急声明，呼吁粉丝们自行散去不要干扰周浙南工作，花了点钱稍微运作一下，热度一下子就上来了。粉丝立马在后援会的微博下面吵成了一团，有的抱怨明明来到了游乐园也知道周浙南在这里，但是就是没有看见真人。有人怒斥这些粉丝私自跟爱豆的未公开行程，和私生饭有什么区别。 总之这也算勉强起了效果，再加上保安一直赶人，粉丝到底是败兴而归。拍摄也终于得以继续下去。 我看今天等周浙南一起逛游乐园像是没戏了，于是牵着小晟准备找个餐厅给他点点东西填填肚子。我一边走一边继续刷着微博，脑海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念头，但仔细想来又抓不住那一瞬即逝的灵感。只能归结于明星总有人在窥探，连带着我这种身边人都生出被监视的错觉。 第38章 烟火之下 b城的天空难得飘起晚霞的时候，周浙南发微信告诉我他的拍摄结束了。拍摄结束并不代表他的工作就完成了，他还得回保姆车上卸妆，再化一个日常一些的妆，才能过来和我们会合。巨星不易，可既然他自己选择了这样一个道路，就得坚持到底。 我托着腮瞧着窗外的晚霞，b城虽说近几年污染少了很多，但依然少有这样明朗的天空，叫人看了心里都泛起层层叠叠的愉悦。这个点吴桐大概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了。说起来他这几天也没怎么和我联系，不过想来也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他的戏份大概这两天就可以结束。如果冯总不给他加戏的话，他也差不多回来了。 周浙南推门而入，新开的乐园，餐厅里也没什么人，他进来的时候我更是觉得四下寂寥，天地之间唯他而已。他带着大大的帽子，还是白天来的时候那一件白t，用别针别上了粉丝印在布上的他小时候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衣服微微带了些透视的感觉，隐隐绰绰的显出他的腰身。 “你穿这衣服不怕招摇吗？”我把提前点好的饮料推到他面前。 “还好吧，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在了，认命吧。”他伸手招来服务生要了菜单，“你们点了没。” “点了，你就看你自己的好了。还有，今天怎么招来那么多粉丝？我看了微博有人发了你的背影。” “那么是偶遇咯？”周浙南说。 我也说不出什么，但总觉得有点违和：“你带着小晟，总得避着点。现在的粉丝素质有待提高啊，今天拍摄都差点弄吹了。不过这事你不用管，你也管不了，你还是该干的活干好，剩下的我去想办法。”他听我说话，情绪有点低落。粉丝对周浙南来说很重要，现在看到自己的粉丝做出的不理智行为，他感到困惑又沮丧。 小晟也快一天没见到周浙南了，此刻看到周浙南来了自然是高兴。摇摇晃晃地爬到他腿上，又被我扒拉下来，有点担心地问周浙南：“我心里总不踏实，万一还有人在跟呢？我的想法还是不要曝光小晟了，要不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周浙南被我这么一说也犹豫了，虽然他累了一天也想好好玩一会，但是还是以小晟的隐私为第一位，闪光灯下人心复杂。这是他年少成名就知道的事情，小晟太小，他不想让这个娃娃没有选择的出现在人前。 这时候乐园正好打起了夜灯，五彩斑斓的一片，倒是好看。还没等我和周浙南下定决心，小晟已经被外面游行的音乐声吸引了注意：“我想去看！”又从我怀里跳下去，抱着周浙南大腿撒娇。可能也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主儿，也知道比起我这个看起来温柔和善的大姐姐，还是他的小眼睛舅舅更好说话。 “不行，等会出去被拍了怎么办？”周浙南还想挣扎一下，小晟不依，嘟着个嘴眼巴巴地望着他。说实话，三四岁的粉包子正是可爱的时候，那肉嘟嘟的小脸蛋叫人直想亲一口然后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周浙南马上就动摇了。 我帮周浙南说话：“咱们还没吃饭呢，你舅舅累了一天了总不能让他饿着肚子陪你去玩吧。”周浙南松了一口气，小晟皱着眉头不说话。他的道理告诉他吃饭乃人之大事，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去外面玩，皱着眉头嘟着嘴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周浙南始终是个软心肠：“那你给我表演个节目，我就带你去玩。怎么样？不过得先吃完东西哦。”小晟自然点头，还是点的很猛烈的那种。当场就在我们面前扭腰扭屁股的跳起舞来，虽然动作笨拙，但是可爱程度简直爆表。我一时都忘记说什么了，只觉得要是小晟乖乖听话还很开心，那也不错。至于隐隐约约的违和感，我想大概率是我的错觉。然后我也点了头。 然后美好的晚餐就不再是慢悠悠的享受，三个人草草吃了几口，我们就被激动万分的小晟拉到游行的人群之中。华灯闪烁，载歌载舞，新开的乐园，此刻白日那些疯狂的粉丝也散去了，更显得此刻安静得浪漫。可能过段日子就再也难寻了，诺大的b城，一国之都，最不缺的就是人。明星这份职业，受万众追捧，难能可贵的就是僻静。 我歪头去看周浙南，他牵着小晟。瞳孔里也映出万千灯火，在他黑黝黝的眸子里，显得疏离寂静。不知道遗世而独立这个句子用在这里合不合适，但我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 他察觉我在瞧他，好奇地转头过来，递给我一个疑惑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我笑嘻嘻地回他：“看你好看。”许是夜色朦胧，又许是灯火撩人，我难得也不端着经纪人的样子，头一回找回些年轻恋爱的思想感情。 他被我这么一戏弄也是猝不及防，然后眼角弯了起来。突然有了生动气息。 “好爽，如果今天只有路上的人谁都不认识我就更爽了，哈哈。”他突然说出这种幼稚的话来，“我要去买头箍，你在这等我。”不由分说地就拉起小晟跑了，留我在原地一头黑线。头箍？我没想错的话就是游乐园里大多数少女心爆棚的女孩子们头上常顶着的恶魔角和兔子耳朵。看不出来周浙南还有这样的爱好。他难得有机会这样胡闹，我一念之差也就由着他肆意妄为一把。 烟火表演快开始的时候，周浙南抱着小晟回来了。我侧目一瞧，他们俩都带着一对小小的发光的恶魔角，冲着我笑出几颗白白的牙。 “两位少爷回来了，这么有少女心。” “少女心是保持年轻的关键。”周浙南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他甚至作势去咬小晟的脸颊，小晟咯咯咯的笑着，在周浙南怀里钻来缩去。最后缩无可缩了，周浙南又吧唧一口亲上。我瞧了都觉得心情畅快。 但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看完烟花我们就该回去了，小晟也得早睡。明天你的课程也还是照旧的。” 周浙南目光里流露出一点不舍，郁闷道：“不想工作啊，想玩。” 谁又不是呢？我刚想开口，周浙南又说：“偶尔想着不做明星会怎么样，只做我自己。我本来也不需要多出名，只是想有几个听众，把我自己想说的话写进歌里，唱给他们听。但是……”他没再说下去，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圈子里要的就是名气，在这个圈子里讨生活，压力和责任会像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你做的事情越多，你最初的本心就被包裹的越深。它还在，只是太深了。 烟花在不经意之间升空，在顶点嘭的炸开。然后化成无数细碎光芒，红红绿绿地映在所有观众的脸上，映在我的男孩轻轻浅浅的瞳孔里。他眼里刚刚露出苗头的忧郁一扫而空，又转换成纯粹的欣喜。小晟也高兴地手舞足蹈，周浙南就让他坐在自己的肩头。我一时之间竟然觉得人只长一双眼睛怎么足够，至少我在绚烂的烟花和我的男孩之间好生为难。 烟花表演接近尾声，一抹亮色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夜空中。我生了歹心，还装作若无其事：“这欢乐谷也是够大方了，仅仅是试营业就放这许多烟花。能搞定政府那边也是奇了。”我看小晟还看着入迷，忽然浑身热血上了头。心里想着这个机会不抓紧，实在枉为人。我心跳如雷。 “是啊。”周浙南转头同我说话，我却突然用嘴巴封住他的下一句。 说实话我在亲上他的前一瞬间我都觉得慌得不行，可当我真的尝到他的果冻唇之后，我大脑反而一片空白起来。这时候最大的烟花突然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炸开。我竟然有点恍惚，好像这烟花是从我心里炸开似的。 我拿的一定是女主剧本吧。我在心里暗暗得意，天助我也。 第40章 天气真好 接吻之后的几天周浙南心情都很不错，直到他姐姐周湘南来b城。 周湘南是来出差的，我还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于是接口工作忙躲着好几天没去找周浙南。周浙南也晓得我的小心思，但是没有点破，也没有对周湘南提起我这号人物。周湘南呆了四天，就把周浙南的小尾巴给带回c城了，算起来周浙南也有半个月没有独自生活了，小晟的回家让他变得很是孤单。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还是觉得他变得沉默了，又沉浸在以往录歌、排练的枯燥生活之中。那天晚上烟花下目光闪闪的男孩子，又把自己藏了起来。 他的药也还是在吃，我们还是没有挤出时间去看他的病，当然没有找到可靠的医生也是其一。专辑的制作几乎让他忙的脚不沾地，而我，我也很忙。忙周浙南的生日。 距离周浙南的生日还有一个半月，我已经为此忙碌起来。 说起来，我的忙碌倒不是处于情侣间的浪漫情趣或是其他的，而是单纯的为了工作。说得直白些，我正忙着准备周浙南的生日会。宋承向来不愿做些过于迎合粉丝的事儿，他的粉丝也乐于将他捧作高岭之花，是以这是我头一次负责生日会的筹办工作。 有时候我觉得偶像真是个可怜的职业，说得好听点呢，说他们是贩卖梦想的职业，说得难听点就是按照别人理想生活的橱窗人偶。我看着左手边老早就收集好了的全国各地的场地调研报告和周浙南粉丝调查问卷，又看看右手边各个品牌递来的合作意向书，叹了口气。这到底是生日会还是招商投标会。 “samira说了，趁着这个机会接几个代言就好了。”顾良低眉顺眼地过来传话，“接不着代言也要接几个推广了。samira说南哥在广告圈现在资源太少了。” 我瞟他一眼：“你是我们的人还是samira的人？不能让周浙南好好过个生日吗？”我翻看着顾良收集来的资料，问 他：“21号有没有c城的场地？”周浙南的生日，我还是想让他回家看一看。毕竟是他和家人的节日，我想比起和我约会他应该更想见到久违的家人吧。 “有是有，但是9号南哥就要去h城参加假想乐队的录制了，按现在节目组给过来的日程表25号又有一场公演，去一趟c城来得及吗？而且据我们的调研，南哥的粉丝在江浙沪那一带活跃度和购买力都比较高。” “哪家粉丝不是江浙沪的有钱人多一点？”我敲顾良脑袋。 “就算如此，那综艺的事情也不能不考虑啊。”顾良缩着脑袋说，仿佛怕挨打似的。不过他说的倒是事实。我犯了难，我是真的想让周浙南能忙里偷闲地回趟家里，见见爸妈小晟，这多少能让他快活一些。但是这是工作，是我的工作也是他的工作，工作并不需要你进行的时候快乐得手舞足蹈，工作只需要结果的成功和过程的高效。 最后思考之后我们只能放弃c城，改在h城举办生日会，我安慰自己至少能找个地方大一点的场地，多请些粉丝朋友来同他热闹热闹。然后还接受了网易云的合作企划，接受网易云的独家专访并在生日会上和粉丝公开周浙南的网易云歌单。生日会的主题还没有敲定，想必是离不开周浙南的新专辑公告的。不急，事情总是要一样一样做的。 找不到灵感，我问顾良：“顾良，关于生日会主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夏至咯。”他托腮看我，“他和夏天一起来了。” 我已经想过这个，可又觉得不够独特：“这个句子在网上都快用烂了，只做个备选吧。再想想。” 顾良一副为难的表情，我只好摆摆手：“你先去想吧。”打电话给周浙南，他也没接。也是，算算时候他现在应该在练习室上课。他最近为了专辑的事情真的努力到疲惫，几乎又刚出道那时候日夜颠倒的状态。allformusic，我也没有立场责怪他，也不想埋怨他。我只是觉得他能像这样充满干劲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诶，老大，我查了一下，6月21日还是青山刚昌和魔术快斗的生日。南哥小时候不也爱看动漫吗？要不然以这个为主题好了。”顾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用这种ip联动都有可能被喷，何况自己用。”我白他一眼，“不过魔术这个概念倒是不错。我来想想怎么落实。”毕竟是这小子提供的建议，我还是颇为赞赏的。 想了想又说：“你明天或者后天飞趟h城踩踩场地吧，多考察几个回来，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和我联系。你在h城待个两天就去剧组接吴桐回来，他应该也没事做了，剧组离h城不远你就坐高铁去吧。” 顾良点头说好。我又补充：“你务必让吴桐和无关的人保持距离，尤其是和他演对手戏的那个纪一童。”虽然我听说纪一童已经失了许林的宠爱，但也不想吴桐同她横生枝节。这部戏是我们的意外之喜，务必得把握好，关键时刻不可走茬一步。星途发展从来不是一条有迹可循的单调函数，错过一个机会我们不知道下一个转机什么时候到来。 “和他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有何不可靠近？”顾良有些疑惑。 刚给顾良布置了项长途奔波的苦差事，我心中很有些过意不去，连带着语气都温柔了些：“其中有些复杂，你不用知道，看好吴桐就好，他有些莽撞。不要让他生是非。好了，今天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去接周浙南下班。” “老大最近良心发现了？以前接南哥这种跑腿活都是我来的。”我听见顾良偷偷的咕哝一声，脸上不免有些发烧。暗暗道：今时不同往日，哪里用得着你来做电灯泡。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那意思很明显了：别废话，让你提前下班还不快去。 他跟了我这么久好歹有了些眼力见，嬉皮笑脸地同我讨个饶，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我瞧了眼时间，离周浙南下课还有些时间，慢慢的开车过去倒也来得及。便不急不忙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这两天b城的天气都是难得的好，云卷云舒，在夕阳辉映下绚烂无比。我倒是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样的天空了，这六年心里想着他，无时无刻不是低着头绷着一口气前进，如今倒是终于有时间抬头欣赏路边风景。 天气好的很，我的心情也好的很，未来同样会好得很。 第41章 接他下班 我见到周浙南出来的时候正好夕阳摇摇晃晃的想要坠下云端，他还是按照惯例，下课后又自己加练挺久才出来。白色的t恤，宽大得一如周浙南的风格。他本不矮，那天在电梯里朝我俯下身来也有山一样宽阔舒朗的阴影，可他偏偏喜欢穿些宽大拖沓的衣服，倒是显得他纤瘦小巧起来。他一向有自己的风格，模糊性别的美丽，却不沦为阴柔的无骨。就像他衣服上妖艳热烈的红莲，入了我眼，惊了我心。 他把宽大的袖子挽到肩上，手臂有隐隐约约的线条，美丽又蕴含着力量。一方白毛巾被他随意地披在头上，下面掩盖这着他湿漉漉的刘海，男子力隐约之间淋漓尽致。我在车里等他，忍着不落下车窗对他冒出星星眼，这里并不只有我和他，还有一堆闪光灯和夜幕和我一起等着他，那是周浙南的站姐们。 站姐是我很敬佩的一群人，为爱发电，无论白天黑夜，哪怕周浙南出国四年，哪怕他现在还算不上真正开始再次活跃。她们还是能做到风里来雨里去，候君归期，这样痴心一片不问回应的感情，连我也不能说我可以做得到。毕竟，在那远离周浙南的六年，我也是这样靠着她们发的物料，在每一个夜晚，重新洗刷着我的愧疚和思念。 在这样的一群人面前，我不想出现。何况明星和站姐们已经基本形成了一个自成一体的闭环生态链，并不需要有人来干预，那就让周浙南做她们的星星。我把目光隐没在车窗后面。 周浙南有些疲惫的样子，没什么表情，和站姐们微微点头致意就径直朝车子走来。我连忙坐好，目视前方，不让自己看起来心虚。咦？我心虚什么。 车门被周浙南拉开，本就听得到的尖叫如同潮水一样裹挟着暖风进到车里来。 “周浙南！妈妈爱你！”好多年轻女孩子此起彼伏地尖叫。看起来周浙南在吸引女友粉这条道路上还是欠些火候。我忍住不能笑，不过也没什么，习惯就好，况且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周浙南身上，又有谁会注意到驾驶座的我呢？我静静地等着周浙南和粉丝们告别。 “快回去吧！你们也辛苦啦！”周浙南笑出半个梨涡，对，他只有半个梨涡，却讨喜的很。粉丝们已经开始此起彼伏地给出反馈：“周浙南！啊啊啊啊！”“天哪好帅！”“南南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出新歌？”我到底是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看那些小孩子一个个喊得脸都红了。五月已经过半，b城今年暑气来得早。也亏得她们来的那么勤，我都怕她们中暑。 压低声音和周浙南说：“不能多留了，关门。”周浙南还是听话的，乖乖和粉丝挥手道别。 车子发动，我和周浙南说：“回家还是出去玩？找个地方吃一顿吧，顺便商量下你的生日会。” 他点点头：“我想先回家洗个澡。” “行，那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你来定吧。”我说。 “问我有啥用，我想吃烤肉啊，都馋疯了，这不是要控制体重吗？”他揪着眉头，嘟着嘴跟我抱怨。像个小孩子。 我心口一热，豪言万丈：“没事，姐姐今天带你吃个爽。就吃一顿应该也坏不了什么事，塑形老师那里发现了的话让他来找我。” 周浙南靠在后座上笑的满足：“女朋友是经纪人就这点好。懂得心疼我，不错不错。”我白了他一眼：“就这一次，别太得意，给你养脑子的。以后我剥削你的时候可不许再喊。”他笑的贼兮兮的，不接话，拿出手机拍夕阳玩。 达成一致，车子就一路向前飞驰。 选定的是一间地方有点偏但是味道很不错的烤肉店，平时休息日常常人满为患，今天是工作日，倒还不算人多。我和周浙南落座在一个角落，看着大堂里或近或远的食客，也算是千百人生的一面小小缩影。 “以后要是有机会想做一档普通人的综艺，和各种人谈谈人生。”周浙南拿吸管搅动着可乐里的冰块。 人生啊，这个词在嘴里绕来绕去就显得回味绵长。我说：“那这节目一定要打动人心才行。” “诶，这就不对了，”周浙南反驳我，“一个人的人生无需打动任何人。人生就是人生，我觉得和茶一样，茶就是茶，只是品的人不同。lifeislife。” 我低下头弯了弯嘴角，周浙南就是周浙南，也要靠我慢慢去品。 “先不说这个了，今天我跟你要说的是你的生日会。”我丢一块肉到铁板上，立马发出滋滋的响声。 周浙南拿筷子把肉翻了个个，平平整整地摊开，语气是轻描淡写：“生日会怎么了？既不能回家也不能约会。” “怎么说也是我接手你之后第一次比较大的正式活动，你可以严肃一点吗？”我心里有点愧疚，但更多是对他不当回事的无可奈何。心头无名火起，我又何尝没有为了他回家争取，可是世事岂可尽如人意？ “抱歉，你说。”周浙南眼皮子都没撩起，我倒是见不到他半分歉意。、 毕竟小晟离开后周浙南孤单了许多，加之各种训练一直是连轴转的状态，我也实在懂得他的不易。按下些烦躁，我继续道：“主题这方面你有没有想法？生日会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你的新专辑造势。” “你觉得呢？”他又把皮球踢给我。 我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从刚刚见面时的活泼转变成现在的爱答不理，只感觉我的耐心也在燃烧之中：“顾良提了个魔术我觉得还行。你觉得呢？你的生日会还是要你喜欢才能让你玩的开心。” “都差不多。”周浙南顺口说道，又好像忽然发觉自己态度不妥，“抱歉，我情绪有点不对。你把包给我一下。” 我有点愣，但还是把他的包递给他。 他从包里翻出他的药盒，就着可乐把药吞服。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他忘记吃药了吗？不知道是因为他一向自律还是因为有小晟在，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异常。若非今天又看到他服药，我都快要忘记他还生着病。我一时之间更加愧疚了，为了我刚刚的那一瞬火起。 “没事，你继续说。”周浙南努力调动情绪，做出一份认真倾听的样子。 第42章 吃烤肉吧 “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那魔术师nan的主题就定了。”我挑开他拨弄那块已经熟透的五花肉的筷子，把那肉夹到他碗里。 “因为你马上要去录制《假想乐队》了，你基本就是住在拍摄基地的，这个你知道吧。”周浙南微不可见的点一下头，他每次吃完药以后都会变得十分的，懒洋洋，不愿意耗费多余的能量。 “我也有想过飞回c城给你办生日会，但是21号你生日25号乐队就有第一次公演，时间上会非常困难。所以我们优先选择影视基地附近的h城作为主会场了。你可以理解吗？”他眉宇间的失望是不可否认的，但他依旧沉默的点头。 “生日会到时候的服化就由哲思那边提供，这边现在也有几个品牌递过来了合作意向，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我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有我下午整理的品牌，“我觉得这家咖啡店的创意挺新颖的，还有网易云，毕竟我们是要与音乐相关，能够提前得到音乐平台的支持那肯定再好不过了。” “网易云这个可以，咋合作啊？”似乎看我没拿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商业合作糟他的心，他的眉间皱褶松了些。 “我也没想好。要不然，生日会安排一个专门的环节。做个和网易云相关联的环节？你有什么想法？” 他垂眸：“分享歌单如何？我把指南针们当朋友，想跟他们多聊些。但是寻常话题又不好多聊，你们不让。” “你是偶像，偶像要保有距离感。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说的话惹恼了粉丝我们还得给你擦屁股。就算你没什么错处，但是你要是对于粉丝失去吸引力了我们可是得不偿失。”我一副严肃面孔说教。 周浙南垂头丧气：“那都听你的了。” “诶，小帅哥，别这样嘛，”我冲他笑，“你是寿星，当然都听你的。只是h城这事不能改，其他的你跟我说，我都尽力给你安排。” 他给我夹一块肉：“那你把这个吃了，我就原谅你。”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听话地把肉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周浙南突然眉开眼笑：“傻子，没熟。” 我大惊，赶紧吐出来：“你好幼稚。” 他笑得更开心了，摇头晃脑的：“骗你的。”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觉几十个黑人问号在我脑袋上排着队转来转去。 “幼稚鬼。”我嘟囔一声，但这嘴角怎么就下不去呢？别说被他这么捉弄，就是真吃块生肉，只要他真的开心，又如何呢？最好他能彻彻底底快活起来，那我真的觉得做什么都满足。 “那你回去准备歌单吧，最好是你能唱的。在什么地方要注意避嫌你知道的吧。” “我能唱新歌吗？”他眼底闪起星星。周浙南的快乐好像也就这么一点点，写歌、唱歌，出现在爱他的人们眼中、做自己。我哪里舍得不满足他。 “能唱，只要你练好。我想这点难不倒我的男朋友吧。”我逗他。看着他的星星眼，总是情不自禁地雀跃起来，办事难免失了沉稳。本来在外面不该说出这种没轻没重的情侣之间的调笑之言。我做贼似的四周看看，然后低下头去。 他瞧我好笑：“当然，难不倒你的男朋友。”我才发现他这六年是有变化的，他之前可从不会笑的这样霸道，越来越瞧不出他比我小那么一点了。常说同龄的女人比男人成熟，我和周浙南身上可没瞧出这样的端倪。反倒是他一直年少老成，还要同我抿唇一笑：“不过是比旁人多经历了一点点。” “还有一事我须得同你通气。”我正襟危坐，“不晓得你之前在其他综艺如何，但这会唐欣已经和我知会过，这回有黑幕。” “怎么？” “有一个杨筱筱是资方捧的，不过也同你没什么干系。杨筱筱多半也只能担主唱，怎么都同你碰不到一起。你自做你的音乐，观众会看的到。” “我懂。”他不需要我多说。 “只是可能会有不公，我怕你委屈。” “难道提前说了就不会委屈吗。”他静静看我，“委屈的何止是我？观众何尝不委屈？其他选手何尝不委屈？”双眸幽深，倒像审判。明明我没干这种事，被他这么一看我都心虚起来。 “我是不是不该和你说这些？”我有些讨好地问。 他又看了看我，给我夹菜：“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只要你不做这种事，便不必说。只是你懂我的，虽然我说为了音乐什么综艺都可以去做、怎么搞我都可以，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肯做的，也决不会去做的。你知道吗？”他语气是温和的，却是不容触犯的坚持。我知道的，如果我触犯了他的底线，他也不会同我容情。 可我既然来，就是替他守这底线的。不用他说，我自会替他规避。哪怕慢一点，也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靠自己走稳来。 他手上没忘记烤肉，嘴上也同我八卦起来：“那你知道还有谁会参与录制吗？” 我摇摇头：“这个我倒是没问唐欣？怎么了，你想知道？” “我有点拿不准，”他露出个忐忑的表情，“我好久没和别人一起住，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而且以团体活动，和我这么多年来的经验都不同，你觉得我行吗？” “你可以的。”我望着他。 “司乾最近怎么样？”我问他，“你们俩有联系吗？”周浙南说到独居，我突然想起这位周浙南出道时候的舍友。我想起上一次同他联络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合适的剧本，我也答应了李莫到李莫临产的几个月会帮看护司乾。只是周浙南并不知道我和司乾李莫已有交易，司乾也不知道我和周浙南关系已经突飞猛进到了这个地步。 “有啊，他现在在美国拍片，过两天回国就进剧组，我们前两天还打了电话，你怎么问起他了？”周浙南立马回答。他同司乾的关系之好，实在是我在娱乐圈之中见到的排的上号的铁哥们了。 我酸溜溜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你说舍友的事情。他不是你第一个‘同居’的舍友吗？让我好吃醋哦。” 周浙南嗤笑一声：“我信你才有鬼，我倒是想介绍你们正式认识，好不好？” 我吓了一跳：“什么叫正式认识？我认识他。” “就是，作为我女朋友的认识啊，”周浙南理所当然地说，把我给惊到了。 “不好吧。”我婉言谢绝。我并没有打算让我们的恋情为太多人所知，这也是我为什么对周浙南的家人都尽可能选择避而不见。经纪人和明星恋爱，在圈子里有，但是太过张扬惹眼，多数明星就算和经纪人恋爱结婚也会隐婚十几年之后才选择公开。何况周浙南现在走的是半偶像纯流量道路，公开简直和自杀行为没有区别。 上次有一个顶级流量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和一位女星的恋情，当时微博服务器直接瘫痪，网络上骂声一片。不知那位偶像抱着怎么样的心态看待这一切的，我只知道从这以后他慢慢淡出了顶流圈子，在往影视圈转型。不过他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业内人评论此事时偶尔也会猜测这是不是那位男星极好的转型手段。可是周浙南不行，他还太小，作为流量也还有大好的将来。 而且我是他的经纪人，所承受的非议岂止两位明星的相爱收到的非议。这违反了行业内隐隐约约的不成文规矩，好像我潜规则他了似的。总之，不行。 第43章 她是六六 我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周浙南的脸还是僵掉了。 “好，那等会吃完饭我们两各自回家，你不许送我。” “不行！”我简直要跳起来。 “那就和我去见他。”他回答的比我还快。 “你要去见司乾？” “对。” “你怎么没和我说？” “临时决定的。” “阿南，”我低喝，“不许胡闹！” “没胡闹。”他真的是认真的，垂眸不看我，“不然和我去，不然就让我去。” 他真是阴晴不定，我还要张口，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看我一眼，我却不敢再说话。只得低头吃菜，认了这一场他的胡闹。他看我确实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又垂了眸，拿出手机，点了两下，应该是在打电话。 “喂，大祭司。”他的语气一下子舒朗起来，我猜的不错，是司乾。 “你过来接我，对，长安街这里。店名……我忘了。”他僵硬地顿了顿。 我叹口气：“石锅烧。” “石锅烧。”他又补充道，漫不经心，“一个小时之内你不来，你就死定了。”对面那边的大笑连我都隐隐约约听见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周浙南挂了电话，心情似乎好了些。我试探：“你真要去？” “要去。你和我一起吗?” “去不得，我们两个的事情顾良都要瞒着。听话。”我温和地说。 “听什么话？”他挑眉，“什么时候才不用瞒着？” “时候到了就可以了。”我伸手拘谨地抚了抚他放在桌上的手，“你今天，好好玩。注意安全，我等司乾到了再走。你再吃点。” 他不答话，只把肉都往我碗里夹，看来是打定主意不吃了。我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了。只有我和他的事这一条，得咬死了口风。 两人份的烤肉我吃了一多半下肚，怎么每次周浙南和我出来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我是有什么八字问题吗？我只好自我解嘲，周浙南也没再和我说什么。玩着手机，低着头，浑身上下散发出“我在生气”四字。 “阿南。”我叫他，带着些讨好。他不理我。 “阿南。”又叫，还是不理我。 “司乾来了。”这会子他倒是立马抬头了，扭头看那个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倒没来由地让我醋了一醋。年少时期的兄弟情谊，经年不改，已经是陈酒味醇。 “蒋小姐，你好。”司乾还还要同我客套，周浙南却是不乐意了：“蒋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吃吗？” “不了不了。”我赶紧起身。 “你真的要走？你怎么这么对我？你走了我就哭啊！我不要面子的，我真的会哭的！”周浙南差点没不顾场合扯着嗓子喊起来，司乾一来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些微的不同，变得张扬起来。 我可被吓坏了，生怕这位少爷给我搞出点上房揭瓦的事儿来，连忙告辞。临走时赔着笑对司乾说：“周浙南不懂事你多担待，别让他搞出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司乾那一脸的模样，好像在说：我还用你说似的。 我拎着包走出店门，周浙南拉着司乾坐下来。吊儿郎当地靠着他，一手搭着司乾的肩膀，真叫一个坐没坐相，朝着我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认得吗？我经纪人，蒋衾。” 司乾愣愣地：“认得啊。之前还一起吃过饭。”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周浙南惊了。皱着眉看司乾，那表情还真的蛮丑的。 “不是，”司乾笑了，“你这幅表情干什么？” 周浙南凑近司乾的耳朵，神秘道：“她就是六六。”如果我还没走，我想我肯定恨不得跳起来用我的包打周浙南的头。我说的义正言辞的，他那么生气我都没动摇，结果他还是转头就卖了我。真是对司乾一点都不设防。不过那可是司乾，也怪我思虑不全。 周浙南和司乾可不是一般的交情，他们俩出道前就认识，虽然年纪差了那么个四五岁可就是一拍即合。在没有我之前司乾可是周浙南官方认证的cp，好吧，有了我之后好像依然如此。如果说我和司乾一起掉到水里，周浙南是会放心让司乾把我就上来而不吃醋的。 这实在是难得，要知道周浙南其实是个行走的大醋精。虽然我们两个的桃花运简直是有数量级上面的差距。不过在周浙南的诸多桃花运之内，最能威胁到我正宫地位的也就这司乾一人。 这回轮到司乾吓了一大跳：“这就是你念叨四五年的那个？蒋衾？就是她？” 周浙南点头点得肃穆：“就是她，嘘，她不让我告诉你，你给我保密啊。”司乾同样回以肃穆的点头。两个人搞得好像地下党接头，眼神交换好像是个了不得的生死交情。 司乾首先反应过来：“别在这呆着啊，这种大事，肯定要整点小酒慢慢说。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就一个小区，搞得好像天南地北似的，先回去再说。”周浙南看司乾的眼神像是在看大傻子。而最近作风愈发霸道总裁的司乾也笑回了年少时候的哈士奇样子。 我一走出店门，就发觉不对。 我这个人虽然平时算不上心细如发，但直觉倒是惊人的准。当下敛了心神细细观察，幸好目标本来藏得就不是很隐蔽。我走到对面的咖啡店里，正对着烤肉店店门的位置。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坐在这里，看她的面相可能都没有高中毕业。她目前放着一杯喝了两口的咖啡。 至少目前看起来都很正常，如果不是快到了咖啡店打烊的点，如果她脖子上没挂着笨重的相机。这么不专业，估计也不是什么娱记。要是把姜姗那种老油条全部替换成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知道粉丝朋友们要失去多少乐趣。我这么想着，差点忽略了眼前人。看她年纪，估计是粉丝，周浙南的还是司乾的还说不好。但是这种行为已经上升到所谓的私生了，决不能够姑息。 我拉开椅子，侧头看了看她的位置，并不能拍到周浙南在店内的座位，我暗自松了口气，坐了下来：“喜欢周浙南？” 她还小，可能看到我这个年纪的姐姐会怕，当即缩成一团，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对。” 我：“多大了。” “高二。”果不其然。 “小朋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尽量温和了，但谁知道在她的角度看起来是不是笑里藏刀、气势逼人？她不答话。 我只好继续：“你叫什么名字？”还是不说。 对付这种小朋友，我想吓她一下总是有用的：“我不认识你，你应该认识我吧，我是周浙南的经纪人。”我还煞有其事地抽出张名片给她，她战战兢兢地接了。 “你这种行为，我可以报警处理的。”她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果然还是小孩子。 “那你现在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勾起嘴角笑得自信。 “丁琪，我叫丁琪。”她把头埋的超级低，这样我想看到她脸是没有希望的。 第44章 站姐丁琪 “丁琪，相机拿过来我看看。”我伸手。她没有反抗的动作，虽然即使她有我也不会理睬。 “蒋，蒋衾姐姐。”她看了我的名片，战战兢兢地抬头叫我，“我，我这是第一次。” 我看她相机里确实除了一些活动现场照，也没有什么东西，姑且信了她所说。 “从什么时候跟着的？”我仔细查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之前在练习室的也有几张，在烤肉店门口也有几张。有几张是我和周浙南同框，他哪怕大汗淋漓，也比我精致许多，我旁若无人地掏出手机拍下来。又细细翻看。 这第二遍我便瞧出些不对，有一张照片是周浙南把手机伸到车窗外拍夕阳的，她能拍的清清楚楚，甚至还有些唯美，这决不是第一次跟车可以拍出来的。 “跟着的除了你还有谁？” “没有了。”她回答得小心。 “谁告诉你让你来的？”我沉了语气，“我仍然保有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你不说的话……” “有个群，群里的姐姐叫我来的。” “什么群？” “就是，一群粉丝。只是那个姐姐好像是专门做这个的。”她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姐姐，叫什么？” “不知道。都是她联系我，她还卖南南的照片。”这一声已经跟蚊子叫似的了。 我把照片都删掉，把相机还给丁琪：“我已经记住你了，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你那个姐姐，我会处理的。你要是知道她的事情，你就打电话告诉我。小小年纪，好好读书。” “好的。”她的头更低了，第一次就遇到这件事情，我想她也算是彻底长了记性。 “你住校还是走读？” “回家。” “还愣着干嘛？拿上包跟我走吧。” “去，去哪？” “你这么个小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我不得送你回家吗？” “不，不用了吧。” “快走，给你坐周浙南坐过的车你还不乐意了是吗？我还不乐意送你呢。只是万一你出了事，最后一个见的是我，那我多说不过去。” 她本来磨磨蹭蹭的，一听到周浙南坐过的车，简直要跳起来。像只小狗似的抓起自己的包冲我摇尾巴：“那谢谢姐姐了！” 我叹了口气，谁说做经纪人还要做这种苦差事的。 “姐姐，南南没和你在一起吗？” 在一起这三个字简直是埋在我心里的定时炸弹，我听得眼角一跳，虽然不是我害怕的那个意思，但也足够让我心惊胆战了。顿了顿，我岔开话题：“周浙南去哪就不是你个小姑娘该关心的问题了。赶紧上车。” 我打开车门，丁琪马上想要钻进去，然后又钻出来：“姐姐，南南平时坐哪里啊？”我一脸无语，指了指副驾驶，丁琪立马欢天喜地地钻进去。我发动车子上路。 “姐姐，南南天天坐在你旁边，你命真好。我看刚刚司乾进去了，是不是来见南南的啊。”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又大胆起来，果然是年轻小姑娘是吗？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转头看她，“追星可以，要适度知道吗？你作业写完没有？”她立马噤声，乖乖坐好。 她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好像很幸福：“啊，南南坐过的地方。我要幸福死了。” “我看你小，才送你回家。但你刚刚的行为已经是私生饭行为了，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我一定告你。知道吗？”我可不想给她造成些什么我很好说话的幻觉，更不能让她因为认识我就觉得今天跟车不虚此行。 这个年纪追星的小姑娘追得最狠，偏偏心智又不成熟。能干出一箩筐的蠢事，最后他们的老师、父母都没办法，偏偏只能找到偶像担责。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这真是我听过最没有道理却流传广泛的一句话了。 这也是为什么周浙南一直行事端方，因为他也深深知道艺人是具有影响力的职业。 “你之前说得那个卖照片的姐姐，你真没有一点了解了？”她摇摇头。 我只好叹口气，认了。私生饭可以是圈子里屡禁不止的乱象，简直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却也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人说私生饭和职业粉丝的存在一样，虽然让人恶心得很，但却也是最直观地反应一个艺人红不红的标准。 多么病态。 虽然讨厌私生饭，但事实是我也并不能专门抽出很多时间去整治这样的乱象，只能想像丁琪这样，遇上一个算一个。可是我难得抓到个私生饭，竟还沦落到开车送她回家的地步，我是不是脾气太温和了些？ “姐姐，被vin驯养的麋鹿，你知道吗？”丁琪突然问我。 这个，我还真的知道。这么个奇长无比的名字，是周浙南的一个粉丝站子的名字，做的还不错，总是有一些很有创意的点子。我之前的六年，也总是逛着她们的站子，不经意之间就笑出声来。 “怎么？” “我是副站长！”她胸脯挺的贼高，看来真的很骄傲。幼稚的小姑娘，我却不由得为这种质朴天真的热情而动容。 “那你很厉害哦，不过也不能荒废学业。”没想到当周浙南的经纪人我还有教诲他人的机会。 “那可不！” “我当年也是特喜欢周浙南，然后努力学习，这不，现在来当他经纪人了。”我想起往事，不由得笑。往事因为过去了，因为现实是告诉我的是好结果，因此它存留的价值就是为我提供谈资。并且这很管用。 “那我们还是战友？” “如果你这么认为，并且确实有为他努力的话，你说是也可以。”我笑着。 “姐姐你人好好哦。”天真的姑娘，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人的好坏。这大概就是不谙世事吧。感觉我仅仅几年之前还像她这样眼神清澈，但又感觉这种状态已经离我好远好远。 “哦？是吗。周浙南也这么说。”我突然来了捉弄的心思，对着这个小姑娘炫耀我和周浙南的亲近。我平日里需得把这份亲密细细藏好，唯独今夜我想拿出来悄悄的得意一番。大概是周浙南执着于告诉司乾，这件事也刺激了我吧。 “好想见南南哦。”她语气突然惆怅起来，“我还没好好见过他呢。” “想见他也不是用这种跟车的方式。” “这，我错了。” “周浙南6月有生日会。”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提点她一句。 “我哪里弄得到票。” “这我可帮不上你了，我虽然是周浙南的经纪人，但我是大公无私的经纪人。” 她的样子别提有多失望了，我骨子里的母爱又泛滥起来。都怪周浙南，天天与他相对，害得我现在对全世界都越来越心软了。 “要不，”我试探着开口，“你期末考考好一点，我奖你一张票？” 看她马上张扬起来的笑容，简直好像要扑过来亲我似的：“你真是我亲姐姐！我终于可以去看南南哥了。” 我心里暗道：不，我是你嫂子。嘴上又忙忙补充：“前提是你要考好啊，而且，今天这种事情不可以再干了。最后，绝对不能泄露我的联系方式，知道吗？” “知道啦！”我看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又叹了口气。 第45章 兄弟往事 司乾在家里打游戏，周浙南出去巡演了。本来他们俩合租的，现在周浙南出去工作了，还是巡演，要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司乾觉得有点无聊。 手机响了，司乾百忙之中赏了屏幕一眼，周浙南三个大字幽幽地发着白光。 司乾本来还想继续打的，但是架不住周浙南锲而不舍的没挂电话。周浙南打来第二个的时候，司乾犹豫了几秒，鼠标一扔，修长的手指移向手机。 “哇，丑司，你在干嘛？干嘛不接电话。你今天不是没通告吗？”一起住，彼此的行程肯定是了如指掌。 “我在打游戏。”司乾觉得今天的周浙南有点过分聒噪，“你有什么事?” “我有大事！” “什么事？” “你还记得六六吗？” 哦，是周浙南的那个女网友。他们俩聊了好一阵了，司乾觉得周浙南抱着手机和那位六小姐聊天的时候，才有点十八岁男孩情窦初开的样子。这是司乾唯二见周浙南露出少年气的时候，上一次是他们俩一起去迪士尼公园。不过那应该算是周浙南的少女心吧。司乾暗忖。 “记得啊，怎么了。” “我要去和她面基了！”面基，司乾中文不太好，理解起来有点费劲。 周浙南突然想起来这一层，又补充：“就是去见面。” “哦，见呗。”司乾一边老老实实捧着电话，一边看着屏幕上自己被杀了又杀。 “我穿什么好啊。”周浙南撒起娇来，带了点鼻音。 “你不是人体服装行为艺术大师吗？” “好恶心的称号。”周浙南表示恶心，“万一她觉得我穿的很奇怪怎么办？” 司乾一声叹息，私人造型上从不妥协的周浙南讲出这种话来，已经是情动难抑了吧。但是又忍不住打击他一下：“周浙南你好没出息。我高中二年级都没你这么紧张。” “我现在就是高中二年级的年纪。谢谢，老人家。”真的兄弟素来不介意彼此之间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司乾和周浙南之间比捧哏和逗哏之间玩得还要过，不过，谁又会介意呢？ “你可以穿西装，显得正式。”司乾当然是开玩笑的。 “我还可以穿沙滩裤过去，显得热情。”周浙南显然也是开玩笑的。 “沙滩裤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个了，哈哈哈哈哈哈。”屏幕上闪出巨大“defeat”，司乾干脆倒到床上专心帮助他情窦初开的小兄弟。 “丑司！不跟你说了！”周浙南表示司乾真是帮不上忙，“我忘了你也是五六年没谈过恋爱的老男人了。” “哟，所以承认是恋爱了？” “诶，不是，我没说！”被抓到小辫子的周浙南，跟他家那只叫大花的猫炸了毛一样。司乾觉得这种场景百年一遇，这游戏输得值。 “挂了挂了，你记得吃饭。”张牙舞爪周浙南倒是第一次落荒而逃。司乾笑倒。 两天之后，司乾正在看电视。周浙南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司乾连游戏也不敢打。生怕又被怀春少年搅了局。 手机终于响了，司乾差点没蹦起来去接。他暗暗想，自己还真是个慈父。儿子的婚事也要操心。这么一想，心态就平衡多了。 带着他接起电话的嗓音也比平时的温柔更温柔：“成了吗？” “成了！”周浙南开心得很。 “你怎么说的？”居然成了，司乾还有点讶异。周浙南这个认生到不行的双子座，竟然这么快就成了？ “她，她说的。”那头忸怩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司乾终于有嘲笑周浙南的时候了，要知道平时都是周浙南在他们之间占尽上风。难得见他窘迫，司乾别提觉得多有趣了。 “笑什么，老光棍。”周浙南终究是周浙南，从不肯认输的。 “秀恩爱，死得快。”司乾顺嘴来一句网络上的流行用语，他中文不好，还不知道一语成谶这个成语。 他又继续：“可以啊，小伙子。啥时候带她来和我吃饭啊。” “好，不过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要瞒着李莫姐啊。” “这还用你说。”偶像谈恋爱是大忌，这是他们被三令五申的事情。 “回去请我吃饭。” “为什么？不是你有了女朋友吗，怎么都该你请我啊。” “因为我高兴，而且我想你请我吃饭。”周浙南别提多理所当然了。 “好吧。”司乾毫无理由地答应下来。因为周浙南，所以周浙南。如果说世界上有谁可以让司乾心甘情愿地吃亏，除了他的血亲和挚爱，大概也就只有周浙南一个了吧。 “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追到我女神啊。”司乾又道。司乾的女神是圈子里有名的高冷美女，有容有才有地位，就算司乾算是颗冉冉升起的偶像新星，离他的女神也永远太过遥远。司乾不免黯然。 “追不到了的。”周浙南幸灾乐祸，“你不是连人家手机都没要到。” “也许以后去演戏了就可以碰上了呢。”司乾贼心不死。 “化妆去了，”周浙南炫耀完就打算跑，“记得回去请我吃饭啊！” “臭小子！”司乾恨恨道。 最终，司乾果然请了周浙南吃饭，可后面周浙南说好要和女朋友一起回请的那一餐司乾没有等到。 最开始是听说那女孩怕生，然后是怕李莫姐发现太多端倪，再然后是周浙南说根本就没敢和那女孩提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 女朋友大学考来了b城，周浙南那之后有空往外面跑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不过还好，大多数白天周浙南都因为要避人耳目只能窝在家里，司乾不至于没有玩伴那么可怜。直到周浙南生日前几天。 “司大哥，你出去住一晚上嘛。”周浙南难得这么恭恭敬敬地求他。 “为什么？” “那个，六六，要来我们家给我过生日。” “去年生日还是我陪你一起过的，今年就要把我赶出去！”司乾其实心里别提多乐了，他都想装个摄像头在家里瞧瞧周浙南和他的小女友日常了。马上一年了。 司乾眉头紧锁，周浙南垂头丧气：“那好吧，我今年还是和你过。” “ok，fine。我不跟你过，我出去找老吕去。”司乾虽然在国外呆了很多年，但还是很有“君子成人之美”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 周浙南当时眼睛里都闪着星星，别提多高兴了。可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周浙南有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提过他挂在嘴边的“六六”，再后来，他就去美国读书了。这就是司乾对“六六”的所有记忆。 第46章 暗潮涌动 我送了丁琪回家，再三强调不许再干今天的事情，她收我好处，非要帮我追查那个私生姐姐。说真的，我真的说了“小姑奶奶不用了，好好学习”这类话，一路上还说了好几遍。 好说歹说把她劝回去了，分别的时候她一脸要拿年级第一给我看的样子。我又不免觉得好笑。见她偶像一面，就能让这小姑娘生出若干动力。偶像的影响力，也确实不容小觑。 我知道我这样的许诺不合规矩，也知道要是被人知道会被骂的很惨。但我还是觉得，比起一个小姑娘的未来，这样的一面确实不算什么。我知道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但她也喜欢周浙南，她为了周浙南差一点成为了私生饭，她差一点就走错了路子。我既然看到了，就不想不管。我想她再因为周浙南，做回一个好人。 我想她有光明灿烂的未来，并且在将来的某一天，沐浴在阳光下的时候，回想起青春往事，会觉得喜欢周浙南让她变得焕然一新，且更加美好。 也许我确实是太天真了一点，但因为周浙南就是美好的如此纯粹，所以我也愿意去相信。 当然，我还是想要再想一想，如何尽量不影响到过程的公平。除了周浙南，我懒得去做谁私有的好人。 我回到家之后，给周浙南发了条消息。他许是和司乾玩在兴头上，一直没有回复，我也就不管他了。自己洗漱完上床睡觉。 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光，照亮一张稚嫩的脸庞。 丁琪躲在被子里敲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什么资料都没有的三无小号，和一句冷冰冰的：怎么样，片子呢？ 显然是丁琪口中那个神出鬼没的私生大姐。 对方积威已久，丁琪对着个手机跟对着我的时候那份胆怯劲没差多少。但是终究是见过离光明更近的一方，也有可能是受了我的承诺，心里很有底气。 她一字一顿地敲：没成，被他经纪人发现了。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一看就知道是气急败坏：我怎么教你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丁琪还没来得及打字，对方又发：我就这么难得有事几天，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我让给你，还手把手教了，你居然给她经纪人发现了？！ 丁琪道：我，我也没办法啊。 对方：那女人，长得就是一张不安分的脸，鬼心思就是多得很。 丁琪觉得并没有那么夸张，特别是今天实际见了，她才发现所谓长着不安分的脸的女人其实长得普普通通，充其量算是清秀，笑起来还有点阳光的温和。像周浙南一样。丁琪想着，突然脑海里自觉勾勒出周浙南和经纪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还挺配的，她摇摇脑袋，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样的想法。 对方：算了算了，我这里有可靠消息，南南后天自己出活动，这次那个丑女人应该不会跟着，他那个小助理好像去接那个什么吴桐了。 丁琪下意识地附和：这样啊。 对方接着道：你说南南那经纪人是不是没脑子？吴桐这么糊比有我们家南南重要吗？她也不看看她指着谁吃饭。 丁琪不乐意答话了，对方又自顾自地说：不过正好方便了我们，你，那天继续。 丁琪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想帮忙把这个神出鬼没的女人抓出来，一时之间倒是犹豫了。 对方：人呢？愣着干什么？ 丁琪：你，你为什么不去？ 对方：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怕了。被那个女人抓住你怕的要死了。 丁琪：她说再看到我就报警！ 对方：呵，怕什么？我帮你对付她。 丁琪：你要怎么对付她？ 对方：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会帮你出这口气的。 丁琪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害怕，她今天才发现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对方”，是这样的充满戾气并且可怕。仅仅隔着两块屏幕，都让丁琪感觉背脊发寒。而今天之前，她从来都是跟着这个人摇旗呐喊，甚至不惜沦为私生。她捏着新得的名片，感觉回到人间。 对方瞧她异样，又温言诱哄：我们群里的姐妹都等着你加入我们呢，只要你完成这么一个小小的任务，就可以加入我们啦！我们可是最爱南南的一群人了。别怕，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丁琪忍着恶心和恐惧打字：你能不能陪我啊，我害怕。 对方乐开了花：当然可以啦，到时候我们就在…… 丁琪已经不想看对方说了什么了，她把汗湿的手心在被子上擦了擦。觉得自己总算是为周浙南做了点什么，而且做的是好事，这让她平白多了不少勇气。 “这样去见南南哥，就可以挺直腰杆了吧。”小姑娘终于走回了正道，也为自己骄傲。翻了个身，蜷在被子里，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明天起来就给蒋衾姐姐打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想。 周浙南和司乾喝得尽兴，横七竖八地躺在司乾家的沙发上。其实周浙南在服药，根本没有喝多少，只是和老友相聚，总有几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尤其是喝的还是雪莉酒，这就足够让周浙南心醉了。 难得和司乾把自己和蒋衾的事情讲了个底儿掉，周浙南觉得心情甚是愉悦，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似的。他才不管蒋衾怎么三令五申耳提面命的，他只想着更多的人知道，那他的女孩就再也跑不掉了。 周浙南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甚有道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司乾家的阳台上，倚着栏杆看月亮。今晚月色甚好，自然的想到夏目漱石那一句缱绻告白，虽然已经被后人用烂了，可是这句子本身的清丽仍然不减。 周浙南没想那么多，举起手机，将酒杯和月光收入镜头。虽然有三分手抖，但是在他醉眼朦胧之中也看不出什么一二三四，他只觉得想要和更多人分享。 于是他打开微博，选择图片，编辑文案：今晚月色真美。 点击发送，这是周浙南这一个月以来做过最畅快的事情，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他可能根本想不到第二天这样会引来怎么样的轩然大波，或许他想到了，只是一如既往的不去在意。谁知道呢？ 我们的周浙南先生，对这个世界仍然保有傲气。不朽的傲气。 第47章 上热搜了 难得周浙南没有工作，手头也没有什么积压的事务。我难得睡了个爽快利落的大懒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伸个懒腰睁开眼睛，好嘛，结果一睁开眼睛就是灾难。 周浙南上热搜了。 硕大的“周浙南告白”稳稳立在热搜第八。我点进去看，昨晚周浙南凌晨的时候发的。月色真美梗我都知道，周浙南竟然大喇喇地这样发出来。不管他是单纯赏景还是别用用心，我可真是一点都不感动，反而有点心惊胆战的恐慌：这位大少爷是想玩死自己吗？ 打电话给他，他没接。估计high得现在都没有睡醒。 我在家里急的团团转，他却在那边呼呼大睡。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这纯粹是自己作死，但也仅仅在“死”的边缘。还不好贸然解释，不然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周浙南干得漂亮，这可是他回国以后第一次上热搜，没花一分钱的纯热搜。他现在的地位也不存在对家来故意黑他的可能，确确实实就是他自己干得漂亮。 我咬牙切齿的赞他一句。不知道他在睡梦中有没有觉得心虚。 唐欣倒是给我打电话来，我一睁眼就看到她的未接来电，但我下意识没放心上。我接起：“喂？我才醒。” “大姐，你家艺人清早就上了热搜，你睡到现在才醒，心真大。”唐欣赞美我。 “别提了，烦死了。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周浙南真会给我找事做。” “多好啊，现成的流量。” “你也不看看话题里面撕成什么样了？”路人粉都觉得他在表白，死忠粉都打死不认，双方掐得起劲。 “总之恭喜你，翻红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唐欣倒也没说错，进入大众视野总是红起来的第一步，至于我们周浙南这样，勉强也算吧。 “本来想趁热公布专辑的事，但是那样就打乱了生日会的所有安排了。”我扶额，“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小周又不只只有专辑一项，你再想想。”唐欣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你说官宣假想乐队？” “差不多，官宣偶像限定作战。” “什么情况？怎么改名了？” “一言难尽，下次见面和你说。怎么样，官宣吧。这么好的流量不用白不用。” “你们先发。” “行。”曝光在手果然好办事，唐欣答应的很爽快。我猜这不是她能给的底线。那我自然要想办法再扣点好处出来。 “官宣周浙南一个？” “嗯。今天先官宣周浙南一个，后面会陆续官宣其他的。蒋蒋，不是我说，你们这个热搜上的也太及时了一点，本来首发是要留给杨筱筱的。” “那我还得表扬周浙南？首发战队是不是得给点好处？”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就算是唐欣我也照宰不误。 “心狠手黑啊你，海报上的站位会根据官宣顺序来定。”唐欣给我一个小道消息。 “这还不错，但是既然是首发，怎么着节目组都得再买个热搜吧。”我笑眯眯道。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喂喂，你拿的那赞助费和后门费可不少，买个热搜而已。” “这我得和运营一起商量，这事儿不小我可没办法直接答应你。” “那你能答应我什么？” “答应你周浙南不会挨着杨筱筱住！”唐欣贼笑。 “你好无聊。” “啧，我们都知道你宝贝你家艺人。难道你舍得让周浙南和那女人凑在一起。” “不舍得，”岂止不舍得，他和哪个女人凑在一起我都不乐意，“你们不会有cp剧本吧？” “你做梦呢？怎么可能没有。这年头没点故事谁看啊？你当观众真是来看唱歌跳舞的？妹妹你做经纪人也不能这么天真。”唐欣笑我。 “我知道你之前带的宋承走的不是这个路子，但是你现在带的是个偶像，要进这个流量圈子，就有这个圈子的生态。你改变不了，早适应早好。” “知道了。但周浙南，他可是真心实意来你们节目做音乐的。” “这种小朋友不多了。”唐欣叹息，“我们节目组虽然要迎合市场，但也不打算拉下我们的音乐功能。我还是想好好做个节目的。但有些东西避免不了，要吃饭嘛。” 我除了一声叹息还能说什么呢？慢慢地在接触这些，所谓流量圈的本质，常常会让人觉得世界虚假。而这虚假已经让人见怪不怪。 “那就这么定了，我等你们的消息。” “得，你去忙吧。” 挂了电话，我开始收拾自己。热搜的事情既然有用，便任由其发酵吧。只是那个现在还在呼呼大睡的偶像周浙南，却是皮痒欠教训了。我一边驱车赶往周浙南家，一边心底才挤出一丝被表白应有的欢愉。那欣喜也像偷窃，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暗自高兴。突然有点难过，自己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连互相喜欢都需要隐藏。 当感情和理性成为悖论，谁又能做一个足够清醒的的赢家？ 我们只能选择不去后悔。 我买了菜去给周浙南补充冰箱，结果他并不在家。也许昨天睡在司乾家了，我叹口气。坐在沙发上等他。 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我接起来，是丁琪。 “是你啊，什么事？”我语气冷淡。我并不喜欢这样和散粉联系，这不符合规矩。 “蒋衾姐姐，我和那个私生头子联系上了。”昨天还叫着姐姐，今天就沦为“私生头子”，一张生日会门票的诱惑倒也客观。但是毕竟可能牵涉到规模性的私生行为，我不得不认真以对。 我打起精神：“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不要掺和了吗？” “她让我明天再去跟一次，南南哥。”明天周浙南有什么活动？我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好像也没有什么。周浙南明天是请了假的，他自己说的有私事，大概是去见见朋友吧。 “我都不知道周浙南明天有什么活动。”我如实相告。 “她，她知道。周浙南明天要去长安街。” “真的假的，她怎么知道？”我一时都被搞蒙了，难道所谓的私生真的这么神通广大？ “我也不知道，但她就就这么和我说的。还说可以来带我拍。” 这真是太过分也太嚣张了，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她到底是动用什么样的手段的？ “我知道了，你不要去了。见她对你没好处。”她虽然没干什么好事，但打这个电话已经是一片好心了，我也说不出更多好话，“好好学习，周浙南也不会喜欢你为了他荒废学业的。” “姐姐你和南南哥说我了吗？”她语气简直快激动哭了。 “没有，你难道想让我和他介绍你是一个私生饭吗？”我反问。 她像是被噎住了，好半天没有回复。 “对了，你知道那个私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吗？我只需要你告诉我这一点。” “好像没多久，就这半年吧，但她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没有工作，基本上全天候在线。她也卖南南的照片，卖的很贵。” “好的，知道了。你好好学习，才有可能拿到我给你的奖励。”我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了，一个小姑娘而已，不要掺和进这么复杂的事情。 她很失望地和我道别，也许她想在这件事上面立个功，说不定还能和周浙南搭上线。这也是很正常的，但我显然不需要也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第48章 多难也做 放下电话我歪到沙发上，随手翻出本周浙南的枕边书开始消磨时间。一边盘算着私生饭的事情，这种情况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处理。就算报警也最多罚她几百块，拘留个几天了事。是否真的能杜绝这种现象，我不知道。 而且她们又是怎么对周浙南的行程了如指掌的，我不清楚，所以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那她们有没有拍到我和周浙南的事情，会不会在我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爆出来，这更加让我坐立难安。 寂静的房间都让我觉得被窥伺，好像有谁就躲在我不知道的角落，虎视眈眈。 门口传来轻响，把我吓了一跳。 “你来了啊。”是周浙南，他还是昨天那套衣服，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到我有点惊讶。 “你还知道回来。”我走过去迎他，倒好像一对平凡夫妻。走近了可以闻到若有若无的酒味，和他身上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倒是奇妙。他快活地握住我的手。 “你昨天晚上发微博了？”他这幅样子我倒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了。 “你看见了？” “废话，你没看微博？你上热搜了，大少爷。” 他愣了愣，一丝笑意浮现：“那倒是可喜可贺。” “还笑，”我没好气地，“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粉丝心寒的。别人家艺人都是千方百计地讨好粉丝，就你当你粉丝这么心大。” “就是当他们是朋友才这样。”他说的轻松，但他讲的倒也不假。周浙南一直把粉丝当做朋友，近十年如一日。 “你不高兴吗？我还觉得挺浪漫。”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扭扭捏捏地：“可是我还是经纪人啊，我得为大局考虑。”突然脑海里闪过什么，我神色一敛。 拉着他凑近了些：“我找你有事，小声些。” “自己家里有什么好小声的。”他嘟囔一句，但是看我神色严肃，也端正了态度。 “你明天是不是要去长安街？”我问。 他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诶，你不会知道我去干什么吧。”表情还带着些沮丧，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道：“我不知道啊，但是有人知道了。” 我说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显然松了口气，听到我说有人知道又提心吊胆起来：“谁啊？” “你被私生饭盯上了。”我面无表情地宣判。 他还有点懵，抓不着头脑的样子。微微歪着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私生饭确实是圈子里屡见不鲜的群体，但是通常也是很看名气的。周浙南刚从美国回来，就遭到这种“大礼”，实在是“荣幸至极”。 “昨天我抓到一个小姑娘，跟着我们到烤肉店了。那孩子还真小，才高二。”周浙南的眉头立刻高高皱起。表情不要提有多难看了，那种表情不叫恐慌也不叫愤怒，更像是因为让年轻的孩子误入歧途而自责的备受打击。 我可以理解周浙南，他一直知道艺人是有影响力的职业，也一直严以律己的保证自己在公共场合之下永远带来正能量。他会把纹身遮住、改造过于前卫的服饰、从不在大众面前吸烟酗酒，甚至要求自己永远保持耐心、面带微笑。他一直致力于为世界奉献最好的他，这很难，可是他一直在说到做到。 他同时也希望他的粉丝们越变越好，衷心的，宛如父兄，也像密友。 如今听闻一个小丫头做出这种事来，我想他不是不伤心失望的。 “放心吧，我当场抓到的。还是第一次，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让她好好学习，如果期末考的好可以邀请她来参加你的生日会。她也答应了。”我安慰他，也是如实汇报。他神色终于缓和一点，不然我想他真是要责怪自己。 “谢谢你。”他真诚地向我道谢。这差点都让我忘记经纪人和粉丝私下联系是多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但是我还有坏消息告诉他：“别高兴的太早，小姑娘告诉我了，对方搞得是团体私生，有组织。”我顿了顿，补充：“而且最近正在吸收新的成员，我想新成员的吸收对象应该都是这个小姑娘的同龄人。”周浙南的眉头蹙得更紧。 “这样不行。”他立刻说，掷地有声。 “是，我们都知道这样不行。任由其发酵你的正常生活和工作都会被打扰。” “这是其次，我不可能由他们去带坏那些小姑娘。蒋衾，你想想办法。” 这个真的有点难为我：“我也想啊，但遗憾的是，我们不能拿私生饭怎么样。” “为什么？” “我大概看了一下，法律上我们不能拿她们怎么样。如果仅仅按侵犯隐私权处理，最多只能对她们进行罚款和十五天以下的行政拘留。对于那些收到蒙蔽的孩子，这会给她们留下不干净的案底，对于那些丧心病狂的幕后组织者，这点惩罚怕是并不能让她们放弃私生。” “而且不仅仅是这样，如果我们告私生的话。就等于把你粉圈杂乱的这个篓子捅出来给大家看，对你的公众影响你知道有多大的动摇吗？多几万黑子都是轻的，路人缘败坏是更加严重的问题，一着不慎就是全网黑，你我经营许久的形象倒塌只需要一瞬间！”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不管吗？”他喊得很大声，是困惑也是愤怒。 “我暂时没有想到好办法。”我垂下眼帘，盯着地毯上的花纹，有点心虚。 他皱着眉头看我，约莫几十秒吧。然后转身走到沙发坐下，舒展了眉眼：“什么有用，就做什么。我不可能放任这种事情继续发酵，我一直都想带给我粉丝朋友们最好的东西，蒋衾，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嗫嚅道，“但我们也不能不顾大局。” “要做！”他态度明确，坚持到底。 “多难也做？” “多难也做！” “我知道了。”我作为一个经纪人真该为这种不听话的艺人焦头烂额，可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觉得他做的很对，而作为一个女人，我觉得我的男朋友坚持原则的样子真的帅爆了，光芒万丈。 “辛苦你了。”他也知道此事不易，开始同我撒娇。那双眼睛缱绻地凝住我，好像群星闪耀，而我自投罗网。 第49章 夜游西湖 说实话，我还真的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但我也一口应承下来。我之所以告诉他这件事，是因为我害怕那些人还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我要告诉周浙南他得自保。 自保这个词可能说的有点过分，但是无数前辈用各种各样的可以算是惨痛的案例告诉我们，在这些人面前，自保还真的是这么一件有必要的事情。 但是他终究不应该放心思在这方面，不然工作生活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而且他这么一个坦坦荡荡的真君子，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对付那些不够光明磊落的小人。他进组在即，等他到时候与世隔绝，我才有更多空隙去做些东西。 好在周浙南对我放心，从此以后也没有怎么过问这件事情。吴桐也回来了，许林就算没有把肖一童如何放在心上，答应她的卡吴桐宣传的事情可也是做的毫不含糊。可能对他来说也是举手之劳吧，还能显示一下他是个重情守诺的男人，何乐而不为？可怜吴桐挺好一小伙子，拍完戏又不温不火地回到学校念书，他同学都不知道他演了些什么。 吴桐上学，周浙南练习，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许林若有似无的这么一作梗，吴桐电影上映前基本都没有什么公开的露面的机会。我四处疏通，才换了个中央台六一儿童晚会的嘉宾席位，不可谓不艰难。 这种晚会素来不是什么圈粉的好机会，要知道现在追星追得狠的那些人总也不会再看这种儿童晚会了。只是好歹是个机会，而且可以刷刷吴桐在主流媒体中的个人形象。现在来说可能确实没有什么用，但是往长远来看也不失为一步暗棋。也许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或是决胜。 吴桐虽然性格有些难以把握，但我还是想把他往新青年代表这条路上引。和官方关系亲近不知道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但是如何和官方亲近起来则又是另一番学问。绝非一场晚会可以建立起来的，我也不懂，只能摸索着前行。我们谁又不是在成长呢？ 好在出来的效果还不错，吴桐才二十岁，咧起嘴笑开正是那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爽朗，阳光得不能再阳光。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就好像高中校园里成绩名列前茅，偏偏篮球还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最强校草。 同台的小演员也很喜欢他，虽然按照中央台的剧本每天一丝不苟地走流程，但是每次休息的时候孩子们总是一窝蜂地围到吴桐身边，由着吴桐逗他们。如果说周浙南和小晟看起来是一对相爱相杀的父子，吴桐则更像这群小孩子崇拜的大哥哥。中央台的官博之下也有人问起他的名字。无功无过，此役圆满。 要说这几天我也是忙得很了，前几天在为吴桐天天跑中央台，后几天为周浙南即将进组忙得团团转。 虽然周浙南外出的活动基本上都是不禁止的，但他还是得24小时住在节目组包下的山庄里，进出都得我出面申请，那地方鸟不拉屎，外卖奶茶更是做梦。虽然山清水秀但也多蚊虫，周浙南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 不过那山庄倒还是蛮豪华的，据说杨筱筱背后那位也没少为此疏通。我们最佳少女团的几位再说起这事的时候难免为之前念叨过杨筱筱后悔，并且真诚希望她也能和我们做朋友，给我们改善一下住宿条件。 此一去就是两个半月无事不相见，我的心情在不舍和希望他快点走之间两边摇摆，我正待着他进组，我就放手去查私生饭的事情。可是每次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或者只是靠在沙发上听他弹琴，我都不自觉想把这时间延长再延长。长成凝固的一眼，最好做成琥珀，好叫他带在身边。 6月7日，我和周浙南、顾良抵达h城。 这座城市我和周浙南都各自来过很多次，但同行于此又别有一番情致。除了带着顾良这一点有些美中不足。也是我凉薄，需要搬运行李的时候就觉得他真是个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万能小助手，到了自由时间又觉得他是个亮的不行的电灯泡。于是我放他带薪休假一个晚上，自己和周浙南躲了出去。 h城闻名于世就是那一片湖了，我和周浙南饭后聊赖，便像一对普通路人一样漫步于此。路上人不少，但是夜幕笼罩，周浙南也穿得低调，倒是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可我还是不敢拉他的手。他也没有说什么，今夜的他不晓得为什么越走越沉默。 走到一处，他突然不让我往前走了：“前面走不了了。” “为什么？”我还以为前面有什么凶险，伸长了脖子张望。 “这是断桥。”他说，“情侣走不得。” “哦，这就是许仙白娘子相遇的地方，天太黑我还没看清楚。为什么走不得，他们的爱情多浪漫呀。” 周浙南平平板板地说：“h城人有这种说法，离婚的夫妻就要手拉着手过这断桥，然后一起到对面醉仙居去吃散伙饭，寓意好聚好散不必牵连。如果你想和我好聚好散，你就去走。” 瞧不出他还有这样封建迷信的一面，我当即乖乖地止了脚步：“不走不走，怎么能好聚好散呢？一个星期不见你我就受不了了，那我们换个方向吧。” 他却也不肯离去：“一个星期就受不了了，那你那六年是怎么过的？” 我愣住，一时进退两难。 对于那六年，我一直避而不提。因为我至今不晓得那一场告别它是对是错。若知道是对，那我即可对他自陈心事，告诉他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今天云云，倒也显得我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若知道是错，我也可以伏在他膝头痛哭，哭尽我这六年喝过的酒、受过的冷眼、拼命挣扎着向前，痛彻心扉地喊叫自己不该如此，然后梨花带雨地要他哄我。 可我不知是对是错，也不知我是悔是不悔。 若平白提起，又好像千言万语哽在嗓子眼儿，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第50章 亲亲仪式 “就那样吧，不好不坏的每一天，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过，”我说的轻描淡写，想快速略过这个话题，又怕他多想，急忙补充，“当然，也很想你。” 他不冷不热地看了我一眼，眼底墨色晕染，我知道不好了。周浙南偶尔会这样，他心有不平，有时候就很容易钻牛角尖。我知道这六年的心结对他来说一时难解，也并非我能说什么做什么就可以抚平他心底郁郁，只能祈祷给他永不离开的陪伴，换他心安。 “仅仅是很想吗，”他垂眸，看上去有点黯然，“你知道我这六年怎么过的吗？” 我说实话吗？不知道，就像他也不会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我也不想让他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只想和他珍惜现在。 周浙南贯不爱诉苦，也不爱将软弱露与他人知晓，所以他也只是黯然了一秒，又来握我的手，这一次我不忍心挣脱他。他说：“你一定也吃了很多苦，你应该早一些来找我。” “嗯，现在也不晚。”我轻轻应他，捏了捏他的手。 “就这么走吧。”他拉着我就不肯放了。我笑，真拿他没办法。放开他的手，替他理了理帽子，这帽子挡了他大半张脸，下面还带着口罩，也确实是严防死守了。我动手让这防护更加坚固，这样才能换我和他执手同行那么一段路。 他垂着眼睛看着我的手在他脑袋附近动来动去，睫毛轻轻颤动。我忽然发现我们俩的脑袋挨得极近，几乎呼吸相闻。我的脸在夜色中腾的红了，我已经26岁了，可感情之路在离开他之后一直停滞不前，所以像个20岁的小姑娘一样难安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吧。 “你平时也是这么帮另一个艺人弄吗，”他沉吟一会，然后想起来，“嗯，叫吴桐的那位。” 我的手顿住，不晓得他在说什么，只是顺嘴回答：“当然没有啊，虽然说经纪人是艺人的管家，但是保姆我只给你当。”他眼神一下子清澈起来。 我恍然大悟，笑容带了揶揄：“南总这是吃醋了吗？” 周浙南深深看着我，好像要说明他多么理直气壮似的，我也深深看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他眼睛里的那汪墨泉吸入。他突然又仓皇别开眼去，他到底是心虚，加之脸皮薄。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瞪我，没好气道：“我还不能吃醋吗？”说的有道理，他当然有资格，但我为什么更加想笑了。 我突然起了玩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隔着口罩亲他一亲，然后莞尔一笑，拉着他转身就走。他被我亲愣了，大概是从来没有在大街上有过如此放肆的甜蜜，还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幸而没有路人注意我们，偷窃到一丝平凡人的快乐。 我走着走着回头，指着那不远处的断桥：“你看到那断桥了吗？” 他点头，我又说：“我们已经举行了亲亲仪式，这断桥也没有办法拆散我们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我还以为他嫌我幼稚，大为窘迫。差点就跺脚含恨而去，哪晓得他拉紧我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倒是也奇怪，就这么轻轻的、短短的一个音节，就可以填满我的整个胸腔，还柔软得满溢。 周浙南离我近了点，拉下口罩凑到我耳边：“我觉得刚刚那个亲亲仪式太短了一点，不够虔诚正式，不如我们再来一下。”吓得我后退一步：“大庭广众之下，快走啦，口罩带好！”他又笑起来，然后倒也听话，口罩重新遮住了面容，然后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后半段他心情就一直不错了，甚至还会哼歌。他不怎么唱慢歌，但其实他的嗓音低沉温柔，让人迷醉。就好像这西湖的夜风，带着一点点惬意。突然就有一点贪心，想让他退休养老了，因为想要和他没有口罩也无需帽子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牵手散步，我想要每一天都光明正大。 笑着摇摇头，这想法不过是稍纵即逝，就我和他的颜值差距，手拉着手走在路上，大家一定会在心里赞一句我年少有为家产丰厚吧。六年前有一次他来接我，被我一个不熟的朋友瞧到了背影。隔天那多事的女生就来问我：“你哪里找的这么帅的男朋友？”那表情，仿佛我占了天大的便宜。虽然我也承认我占了些便宜，并且至今没有想清楚我何德何能。 “在想什么？”他看我。 “在想怎么让你变成国际巨星。”我打趣他，“去节目要好好表现，不要给我丢脸哟。” “好。”他说的理所当然，又抚慰人心。 我幸福地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放开了。我们走到了马路上，于是并肩就那么走着，有无声却超越一切的默契。我突然感觉刚刚的想法更幼稚了，我和他之间，不需要俗气的拉手、拥抱、亲吻来维系我们的爱意。有当然最好，但是也有别的东西，既然存在，就超越一切。 “饿吗？我想吃点东西。”他歪头，我欣然点头。于是又改变方向，结伴而行。 我们还真是是胆大，不知天高地厚地往游客区钻，然后隐没在游客人群之中，暗自得意。 周浙南说着饿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看上的。走着走着突然差点跳起来，我也被他吓一跳：“你干嘛？” 他叫：“你看！”指着旁边一个摊位，他刚刚差一点挨了上去。定睛一看，嘿，是一个卖昆虫炸串的小摊。蝎子、蚕蛹什么的样样不少，还有活的。密密麻麻的，看得我头皮发麻，周浙南生平怕虫，难怪要一窜三尺高。 “吓死我了。”他幽幽怨怨地说，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这么怕虫，到山上可少不了哦。”我故意吓他，瞬时感觉他口罩下的脸都更白了几分。 我笑够了就安抚他：“放心，节目组应该会打扫好的。”他大大口罩后只露出眉眼，谴责地看着我，仿佛表达着不认同。“你自己选的偶战哦，可不能怪我。”偶战是偶像限定作战的简称，改名以后我还以为这是个偶像运动会之类的体育综艺，剧本也要到明天去节目组开会的时候才可以看到。 别那么惊讶，现在的真人秀哪个没有些剧本？观众实际上是喜闻乐见的，不是吗？不过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这剧本里不要影响周浙南做音乐。周浙南的唯一愿望就是好好做音乐。 都是歌手，但是大家的愿望有所不同，还千差万别。我不知道周浙南的愿望是不是最难实现的一个。 我们谁都不知道。 第51章 一别三月 周浙南进组的那天，风清云朗。我是挺舍不得的，顾良更加了，像个送女儿出嫁的老母亲。造型师在给周浙南做造型，我在给周浙南定早餐、最后检查行李，独独顾良在房间里踱步，一圈一圈的，长吁短叹。 “顾二良，你能别走了吗，晃得我头晕。”周浙南睡眼惺忪地坐在镜子前被造型师摆弄发型，打着哈欠道。显然他给顾良的外号又变了，看起来他心情还不错。周浙南心情不错的头号表现就是没心没肺。 “顾良，你歇歇吧。你南总都没什么事，他一个人国外求学四年都活蹦乱跳呢。”我也喊他坐下。 顾良不愧是巨蟹座，坐下来之后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南哥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挑食得很，山上吃不好可咋整？”这孩子，愁的连东北口音都出来了。 “那你可以常常送外卖给我吃。”周浙南从镜子里来凑热闹。80公里，开车来回四小时以上，也就他有这种无厘头了。 果然顾良马上收了那副愁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南哥还是南哥，肯定能过的潇潇洒洒。”周浙南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坐好，眉眼微微挑起来给我一个“还是我厉害吧”的表情。然后被造型师摁住：“坐好。”我哭笑不得。 外卖送到了，周浙南的造型还是没有做好，所以我和顾良为了照顾他纷纷到我的房间去吃早餐，而周浙南只能在镜子里面幽怨地目送我们，肚子空空。我还是看不下去，临走塞了一屉小笼包到周浙南怀里，拍着他的肩膀表示组织没有放弃他。然后和顾良去大朵快颐。 过了一会造型师也来这边加入战斗，就变成做好造型的周浙南一个人留在他房间的可怜境况。 “你们吃吧，我去看看阿南。”我起身。 “你把这粥拿过去给他，今天的唇妆难弄。”造型师说道。然后把一杯热乎乎的粥塞进我手里，香气四溢。 做好造型的周浙南看起来凌厉了几分，本来就白得清透的皮肤现在更加白皙，配一个正红的唇妆，无端让人想起夜里鬼魅的吸血鬼王子。周浙南的长相比起帅更偏向于漂亮，精致的眼妆更是为他增添了高贵，一举一动都是优雅。剪裁得体的简单西装，恰到好处的绅士。仿佛油画之中走来，挑眉抬眼之间让人心折。 如果他不是正在张牙舞爪的试图在不破坏唇妆的同时把小笼包一口吞下的话。 “放下。”我把他的手拍掉，“你是傻子啊？不会撕开来一口一口吃吗？” “麻烦。”他哼哼唧唧道。果然没有半分高贵的样子。 “那就喝粥。” “不好吃。” “唉，真是大少爷。你爱吃不吃。”我不轻不重地蹬他。周浙南还是乖乖地接过我手上的粥，小口小口地喝着。这回倒是看起来一副公子做派。 “你这嘴刁得很，上山了可怎么办。”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露出点舍不得。毕竟这一别就是三月，如何不担心，不想念。 “没事的。”他这回倒是敛了神色，温言安慰。 “那要不要给你买点别的零食啥的带上去。” “我也想啊，这不是装不下了吗。”他耸耸肩。 “那你快吃些吧，说不定是最后的晚餐了。” “喂，蒋衾你说的也太渗人了吧！”他不满的嚷嚷，“你说我会和谁一起住啊。我有点紧张。” “这我也不知道，据说全靠抽签。不过我觉得，你一定没问题的。” “唉。”他难得叹了口气，然后扑到床上，好像想打个滚，但是扑上去以后又顾念自己昂贵的造型和服装，只好撑着手臂，趴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都不知道有谁来参加这个节目。”他爬起来坐好。 “巧了，我也不知道。”我摊手，然后把他拉起来，给他整理衣服。 “有点紧张。”他第二次说这句话，然后翻身下床，对着窗子开始开嗓。然后反反复复练习为了节目准备的曲目。我作为第一听众，真想拍拍肚子来到床上去舒舒服服地看，那才叫舒服呢。可是我只能一边耳朵听，一边耳朵还和司机打着电话。 司机也差不多到了，我于是叫顾良过来收拾东西。周浙南一言不发的帮忙，被我摁到一边坐好，他今天就负责帅帅气气地亮相唱歌也就好了。他神色有些晦暗，我晓得那是他紧张时候的表现：眉头微锁，面色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真怕他今天因为认生交不到朋友。事实上他认生起来很容易让人觉得高冷，唉，真愁人。 大包小包地上了车，天气渐渐热了，车里的空调腾腾地冒着凉气。周浙南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缩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认真听着耳机里的音乐。车厢里的气氛都冷下来，我没什么好说的，拿手机看着工作。顾良坐在周浙南旁边，偶尔瞟他一眼，又被他周围的气场震了回去。 “这也太恐怖了吧”顾良微信发来一句。我抬头在后视镜里看他一眼，他立刻朝我挤眉弄眼。 我低头打字：他快五年没上大型综艺了，理解下吧。 当年我和他分手之后，才回过头去补他从前的综艺。才看到他在节目里那种熠熠生辉的少年斗志。他十七岁就选秀出道，会羞涩地笑，对每个粉丝都很礼貌，收到老师的评价每每鞠躬超过九十度，崇敬近乎虔诚。也不损他少年意气，不过看起来的确是稚嫩许多便是了。他那时候还是一头黄发，看着有点愣头青，显得更小。他人生中仅有的染发的一段时间。 那时候他可以一周写一首歌，还配街舞。虽然换来一个“周神童”的称号，但其中艰辛难言。他的陈年腰伤也是那段时间落下的，比我对他还要如影随形。在每个他想我或不想我的，本土或异乡的日子里，陪他成长至今。 圈子里都知道，选秀是最累的，但选秀类出身的艺人，往往做不到多吃香。反而会带着若有若无的虚名，还很难摘下来。周浙南这次去的所谓偶像限定作战，也是一个竞技类唱跳节目，难度仅次于选秀。但也仅仅是少了选秀出道与否的那一道门槛，名次的厮杀一样的艰险。周浙南阔别这样的舞台近五年，他心中的忐忑我懂的，我未必不比他心慌。但我选择安静相信。 “还有点时间，去我们定的生日会场馆看一看。”看顾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打破沉默。 他说：“可以。” “顾良选的，我看不错。”这是暗示他鼓励鼓励顾良。 周浙南对我的话还是很听的：“那就去看看吧。看我家顾二良的审美。”说完还笑了下，笑完朝着顾良别过头，又说：“你没有手机吗？干嘛老看我的。哥哥不会送你手机的，自己挣钱买啊，乖。”然后挤出了一个更加妩媚的笑，像只小狐狸一样。 三个月见不到他，我简直无法想象我会有多么想念他。 我为什么进了娱乐圈也对他避而不见，就是害怕有如今这个局面。我和他说的都是实话，特别是“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离开你”这一句话。 车在向前飞驰，这一去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第52章 姜姗来了 周浙南还算顺利的进了组，我等到晚上逮住唐欣这个小妖精吃了顿夜宵。她已经在那山里熬了大半个月了，这回又已经三天没洗头了，看来综艺人也没比我们好多少。我摸了摸我昨天在酒店洗的头发，柔顺亮泽，心里美滋滋的。 “行了啊，蒋蒋。”她白我一眼。 “行了行了。”我来是有事求她，自然不能只打击她了啊。 “我们家阿南，丢你这儿了啊，别的不求，全须全尾的给我放出来就好了啊。哦，能让他离杨筱筱远点我就感激不尽了。女王大人。”我恭恭敬敬地把撒满孜然的肥牛串儿摆到她面前，一脸狗腿子样，“肥瘦相间，滋滋地冒油，您看看，满意否？” “可。”她顶着油头，一脸高傲。 “哦，对了，”她突然笑的贼，“我看你挺上心你家小狗狗的啊，看上了？” 我吓了一跳，果然这老女人就是了解我，但我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专业经纪人，我当然要否认：“说什么小狗狗，没礼貌。”骗她不喜欢是没用的，这唐欣活脱脱人精一个，我那点小算盘瞒不着她。她一直都知道我心里有人，但是又找不着什么确凿证据。那天见到周浙南以后没来由就认定了我喜欢这一款，我实在不得不服她这狗鼻子比姜姗这种职业狗仔都厉害。 “又转移话题。”她嗤笑我。 “滚，”我笑着骂她，“我是他经纪人。”说得含糊，不知道意思是因为是经纪人才关心他，还是否认因为是经纪人所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嘿，她虽嗅觉敏感，但人也天真，全宿舍最是好骗。 “对了，我发现阿南身边有职业私生，你做节目出外景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 “拜托，我是总导演。今天出来陪你吃个夜宵都是挤出来的时间，哪有空跟那帮小屁孩出外景。公演跟一跟差不多了。”她明明比周浙南大不了多少，节目里也肯定有艺人比她大，偏偏她就是要叫人家小屁孩。显得自己老气横秋的样子。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我亦文绉绉的回她，本来我就没对唐欣报什么希望，索性放开了和她装深沉，“我快烦死啦，这事儿吧不好解决。我感觉这私生就跟蟑螂似的，造不成什么重大影响但贼恶心。有一个就有一群，你不把屋子掀了还真难打扫干净。” “你要怎么？把她们个顶个地拎出来？”唐欣呲溜呲溜地吃着烤韭菜，百忙之中分出一秒来回我的话。 “拎出来是得拎啊，问题是拎出来有用吗？” “也是，”她摇摇头叹息，“你们公司未必肯让官方去做这件事哦。周浙南这么个小透明。” 话糙理不糙，我只能点头。她又说：“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你看圈子里哪位当红炸子鸡身边没点虱子跳蚤的。这是你家小朋友要火的前奏啊，不错不错。最好带着我节目成爆款，那咱姐俩可真是互利互惠合作共赢了。” “私生这事儿，你有钱你找俩私家侦探给你查呗。” “没钱呢？你家通告费还没结给我呢，哪来的钱。”就周浙南现在收入，私家侦探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突然我灵机一动，看唐欣也微微一笑，二人齐声道：“姜姗呗。” 姜姗是娱记界的天后，说得好听叫娱记，说得难听叫狗仔也未尝不可。她自赚的钵满盆满，哪里在乎别人对她是褒是贬，不过话又说回来，姜姗对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外界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中国第一狗仔，可大家往往都会说一个男人的名字——王伟。其实那就是姜姗，所以我们才觉得她真是高，混到这份上了，连自己的性别都没透出去。聪明到令人咋舌。 唐欣是嗅觉敏锐，我是一张好嘴，那姜姗就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的典范，中的典范。 这样说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厉害之处说出那么一丝。所以查私生这事儿找她倒是还挺靠谱的，我们七八年的姐妹情，怎么着也得打个一折吧。嗯，谁叫我是一张好嘴呢，对着自己人狮子大开口这件事情我可没少干。 好说好说，我这就要给姜姗打电话。电话响了五下就给人挂了，这说明姜姗正在外面蹲新闻，这种情况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她比我这个“拼命三娘”拼多了，不然怎么手上的猛药堆成小山，让那些资本家们排着队陪着笑脸来买。 我和唐欣于是放下手机继续吃吃喝喝，感觉把自己这个月的油脂摄入都透支完了。打嗝都是孜然味儿的，已经是凌晨三点，唐欣于是说：“我去你酒店洗个头眯一会吧。明天你再送我进山。” “美得你，当我是司机咋的？”我起身付账，头也没回的往前走。不过我也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个女人一定自然的走在我后面。 第二天我把车钥匙丢给顾良，让他送唐欣回山。我一个人回了b城。顾良留在h城打点周浙南生日会的事情。其实策划我们都已经做的七七八八，只需要他盯着场地和物料便可。只有两个人实在是不够，我盼着周浙南和吴桐谁赶紧火起来让公司对我们多点重视。 姜姗接到我的消息，百忙之中还开车来机场接我。她日日昼伏夜出，大中午的时候，平时她还应该在床上躺着，所以她握着方向盘的时候都哈欠连连。 “你这别是疲劳驾驶吧。”我忧心忡忡。 “谁叫你要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大姐，昨天我蹲楚歌蹲到四点钟。” “我记得你以前蹲个通宵都可以的啊。” “老了老了，现在老了。”她谦虚道，“去我家吧。” “不去，我还没吃饭呢。去你家谁知道你会不会倒头就睡。”我白她一眼。她笑的有点心虚，果然刚刚就是抱着这种歪念头。不过我现在也是要求人的状态：“好了好了，小的请您去按摩。” “光天化日的，说啥呢。”她墨镜下一定是眉开眼笑，她这人奇怪得很，按理说也是年纪轻轻小姑娘，但是爱好偏偏和大叔似的。什么足浴啊、按摩啊、水疗啊……也亏得她有这样的好兴致。不过她向来是冷面无情，不晓得多少人拿着大把钞票才能让这位第一狗仔松个口，我能把她拖到机场来打着哈欠接我的机，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您发话吧，哪一家呀。咱先去吃个火锅，然后再去做个水疗。”我笑。 “水疗不去了，我晚上有工作，下次再说吧。”她单手把着方向盘，随意地摆摆手。 “也行吧，那我定位置咯。” “说吧，咋回事啊。”她要救我于危难之间，“你姜姗姐姐来了，还有什么事是搞不定的？” 第53章 进退两难 “哦，私生粉这事儿啊。”姜姗在氲氲的火锅雾气之中说，“当你的姐妹真是繁忙呢，这事儿都得归我管。” “专业人才，不用白不用。”我甜腻腻地歪在她身上。 “私生这一块你也敢碰，只能说你才是个人才。”她夹一筷子肥牛，夸我，“私生这块水深得很，多少家经纪人都是不敢管的，你出这个头小心被报复啊。” “被报复？还有这事儿？” “怎么没有，哦，你之前不混流量圈。你不知道，就去年，黄牛载着黄泽明的私生开车追他，逼得黄泽明停车回头去骂那个黄牛，两边差点没打起来。” “嘶，那打得不也是黄牛？” “劝你还是悠着点，现在现在这些小姑娘追星比我们年轻的那会儿疯多了！”姜姗告诫我，“说起来我们做狗仔的都比私生有道德多了，好歹我们证也考了，也可以拿钱收买。”怎么听着到像是夸她自己的。 “你想想，连我着遭人白眼的角色跟私生比起来都清白坦荡了。”她意味深长。 我又想起周浙南那双眼，那样地看着我，那样地说：“多难也做。”所以我也要说：“不管私生怎么样，我都想清理一下，总不能任她们发展成一个无法无天的组织吧。” “有什么需要我帮的你就说，虽然我觉得你们公司不会允许你做啥的。”她说得没心没肺。却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姜姗很够意思，我要的私生的信息她动用她无微不至的信息圈子很快给我翻了个底朝天。给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幸好你家小孩还是不够红，不然真的跑死我这一把老胳膊老腿。”我听着这怎么怪怪的，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他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接收她传过来的资料。 摆在我眼前的名单上就已经有三十几个人了，如果说周浙南还算不红的，不知道那些红透半边天的“巨星”们身上又有多少的跗骨之蛆。巨大的名利收入，好像连他们作为人最基本的一点隐私都要没收。我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这儿是比较活跃的私生，还有你上次提到的有组织的那几个，这个陈薇就是头头。其他的小鱼小虾或者不怎么活动的，我可没那通天本事去帮你翻出来，而且不太过分的，你也放他们一马。做人留一线。”姜姗补充说明。 不然说姜姗人脉通天呢，虽然说着做人留一线，但是这三十个人的姓名微博职业都翻得透透的，如果我选择公开，势必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网络暴力。说是人肉也不为过了，可是她们既然穷追不舍，我们总得找点真材实料傍身吧。 “你小心点。弄不好了就是经纪人人肉粉丝这种超级劲爆热搜。观众们惯会一叶障目，到时候人人喊打的你也跑不了。所以你还要做吗？” “你说呢？” “我们蒋蒋要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姜姗这人讲话是总听不出来是骂是夸，我也习惯了。 道了声谢，我驱车赶完公司，想问问法务部的人可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没想到他直接告诉我没什么办法，因为周浙南的私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出任何非常过激的事情，我们从法律上也无法拿她们怎么样，更何况，我手上拿着的这一沓名单，也是非法取证。我垂头丧气地从法务部走出来，samira的助理就把我请到市场部喝茶。 “samira。”我打个招呼，她一如既往地笑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坐。”她笑着，“听说你想要处理周浙南的私生粉丝问题。” “是的。”她这个态度我就了解了，她不想我做这件事情。是了，站在公司的立场上，不想招惹更多是非。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管就不管，越大的公司、越不出挑的艺人，这种现象就越是明显。我没有办法，谁都没有办法。周浙南也不具备可以独立开工作室的资金和能力，我们都是普通人，总要受到这样那样的桎梏。我内心不服，但面上还是洗耳恭听的礼貌微笑。 “这个问题，我们很早就注意到了。”客套话。 “这种粉丝是娱乐圈的顽疾，公司对此也很头痛。”还是客套话。 “业界普遍都拿她们没办法，怎么样处理这种问题是最好的也是悬而未决的难题。”一点华丽的场面话，然后一个漂亮的转折，“所以呢，我们也没必要做这个强出头，做的不好会招黑的。这点你是专业的经纪人我想我也不必和你多说。但是你要相信一点，公司和你们都是一条心的，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周浙南好，不是吗？” “是的，我明白的。”我还能怎么说呢？ “你明白就好。”她笑得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我们可以报警，也可以起诉。她们行为很过分了，细心一点总能收集到证据的。” “这，我觉得不行。”她直接说，“没有这种先例，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恶劣的事情，我们这叫非法取证，用不了的，法务部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还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我们公司的规模在这里，有很多的艺人要运营，所以万事我们公司是不能动摇的。风雨不动安如山，知道吗？” 知道，但是有没有做到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就不知道了。她的意思是我们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影响到公司，不管是对是错，不管舆论如何。大局，大局为重。 “我明白。” “明白就好。”她笑得挺温柔的，像个大姐姐。甚至笑出了慈母的味道，我望着那笑，竟然也说不出什么。 “那您希望我们怎么处理呢?”我问。 她继续笑，我怀疑她脸都要笑僵了：“这事咱还是能私底下就私底下吧。最好不要牵扯到公司，至于把周浙也撇干净是小蒋你的专业了，自然也不用我多说。” 还好，没让我干脆把此事按下来。可以说盛世是业界翘楚，但在这样的大公司里我也最怕听到一句话——“相信公司”，因为当你把事情真的交到他人手里，你就会发现再也回不到你的控制之下。而你除了“相信”，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我已经答应了周浙南一定处理，可是公司的劝诫也摆在这里。 一个困境。 第54章 被接机了 “偶像限定作战”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好，我这个大经纪人也只能守在电脑前等着节目更新。一晃半个月过去，眼瞅着节目第一期马上就要上线，杨筱筱带资进组果然也在某种程度上便宜了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唐欣在买热搜的时候底气那叫一个足，也可能是参加节目的明星都还算是人气小花小草。总之开播在即，这个综艺也算是今夏期待值最高的一款了。 “偶像限定作战”的赛制也是它吸引人的一点了，十六位人气偶像随机分为四组，整个赛程中他们就是一起生活和并肩作战的伙伴。每两周一次公演，每次公演都有不同的主题，或许有固定的曲目，或许是给一个主题然后小队一起创作，总之这种兼顾生活性、音乐性和创作性的新综艺还是十分吸引观众眼球的。我也不例外。 6月19日，“偶像限定作战”的第一期正式上线，我却没来得及第一时间看到，因为我正在从b城飞到h城，为他的生日会。其实我有点紧张，到不是因为生日会，生日会我和顾良一早就准备就绪了。而是因为我答应他的私生，我现在没有能力那么好的处理。哪怕我信誓旦旦地同他说“多难也做。”但是公司的命令我也没有立场抵抗，我两相权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此心烦意乱。 哦，对了，还有丁琪。这个小朋友，我还真没想到她可以考到跟我约定的成绩。偶像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可是说实话，这样做是不合规矩的。唉，全都是骑虎难下的局面。 事情很多，总要一个一个解决。 首先是丁琪。我打电话过去，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半的底儿了，因此从心里到声音都很雀跃：“蒋衾姐姐！你看到我发给你的成绩单了吗？” “嗯，21号的生日会，你可以来。但是有些条件我们先说在前面，住宿我私人提供给你，门票我是不可能给你的，到时候你就拿着我助理的工作牌进去，跟我待在一起，不能和其他粉丝坐在一起。机票自理，征求家里人的同意，让你妈给我打个电话，才可以来。还有这件事情绝对绝对要保密，不然你在粉圈、我在经纪圈都混不下去。知道吗？你思考半分钟，然后有什么问题就提。等会我就登机了。” “没问题没问题！”她哪里要半分钟，当下一叠声就应下，“谢谢姐姐！” “别谢我。我宁可不给你来，你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吧，跟你爸妈都不能说这门票是你咋来的，知道么？不为了你我也要为了周浙南。”我再三强调，“我登机了，有什么事给我发短信，我看到会回复你的。如果你爸妈不同意你跑这么远，那你就不要来了，下次总有机会。但是不要和你爸妈吵架。追星永远没有父母重要。” 这听起来是一句常识，但却不容易做到。我看过太多追星的小孩为了偶像冲昏了头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从有明星这个概念出来，这个现象就屡禁不止，如同私生。 “我知道了姐姐。”她有点烦躁我的说教，这也自然，我在这个年纪也同样不爱听所谓大人的苦口婆心。不过好歹我是让她可以见到周浙南的人，她对我总还是有几分喜爱的。我这也算是沾了周浙南的光吧，也许，我知道如果是周浙南在这里也一定会和我提出相同的相同的要求。 这总让我感到一些慰藉。“那，再见。”我说。 于是登机，在飞机上，轮到了第二件事，私生。公司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周浙南的微博我也得管好，公司的意思是他本人也不要对这件事情发什么声。其实基本上就是否定了我的所有退路了。不，其实办法，一个是我私人公布私生饭的名单，另一个是我联系后援会由她们来进行公布和警示。 都不算是好办法。我身为经纪人，私自调查粉丝，不管是私生粉还是什么，都是很不对的事情，能挂在热搜第一上让人骂死。而后援会的掌握权也归属公司，不是我可以私自调动的。也许我可以动一点手脚，但是这不是这个很可能就上升到我滥用职权的问题了。所以两边都为难，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万全之策。忧思和我一起飘到h城，飘到周浙南的身边。 我到的时候是晚上了，一落地就接到丁琪的电话。 天底下没有父母可以拒绝好成绩的孩子，光是打这通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丁琪欢呼雀跃地朝我蹦跳而来，无端端叹口气，是我回不去的年少好时光。正是八点，晚餐的黄金时间。我肚子空空，脑袋里的忧愁倒是一大堆，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出口走。 更让我生气的是，顾良居然没有在出口等着我。他不会忘了吧，他素来不会犯这种错误，今天一犯更让我恼火。尤其是我还心思一堆的时候。咬牙切齿地喊着“顾良你完蛋了”，一边七手八脚地腾出手摸出手机。刚要打电话给顾良，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我很懵，回头。 黑色的渔夫帽，黑色墨镜，黑色的宽大短袖，黑色的大短裤，黑色的板鞋，殷红的嘴唇，白到发光的皮肤，和耳朵上常年挂着的蓝牙耳机——这不是周浙南是谁。我一时之间脑海里飘过十八个尼克杨，五十四个黑人问号在我意念之中飘来荡去。然后聚集在一起变成一个粉红到爆炸的爱心。 我抱住他了，我真的这么做了。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也一愣，然后更加紧紧地回抱我。好害羞，好庸俗，好夸张。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每天都上演着相见和离别，可能仅仅半个月没见的我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吧，当初的重逢太冷静，太平淡，好像六年的等待只有用这样一个紧到炽热的怀抱才可以宣告正式结束。 但我抱上去三秒钟我就后悔了，现在是黄金时间，机场里正是人流量大的时候，我和他随便谁要是被认出来，那就完了。 周浙南倒好像不慌，不紧不慢地松开我，从包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得，又是黑色的。他对黑色是有多情有独钟。戴上之后把墨镜摘了收好，再不紧不慢的牵住我手，很有气势的往前走，这会我可真傻了。 “你疯啦？”我怕引来注视，边被牵着走边把头凑过去和他咬耳朵。 “你不高兴吗？男友力足不足？心动没有？”他勾起嘴角，压低嗓子之后他的声音就低低哑哑的，像羽毛在拂过我的心，酥酥麻麻。哪能不高兴啊，我的心跳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第55章 看首播啦 “放心吧，这个时候谁都以为我该在山上呢。”他抓紧我的手，走的异常的潇洒，就是那种，我是这条街上的老大的感觉。我还是有一点害怕，毕竟离他的生日会只有两天了，各路粉丝都天南海北的汇过来了。 “别怕，”他又凑过来，“你没发现吗，我穿着顾良的衣服呢。绝对看不出来。”哦，原来这身黑t是顾良的，果然有点违和，并且有些略微的不合身。不过他素来喜欢宽大的衣服，我倒也没想到这一茬。 “这衣服顾良穿着好看，你穿着就差点。”我诚恳地说。 “要是好看了会被人认出来。”他咬牙切齿，挤出一个笑，“要是小衾不满意，下次一定盛装打扮来接你的机。” 我忍俊不禁，又想到：“诶不行，认不出你也会认出我的。还有口罩吗，给我一个。”我伸手去抢他的包，他躲开我，自己又拿出来个口罩，自己给我带上，还特满意：“情侣口罩了，小姑娘带着很精神，要不要给你照个相。” 无聊，我笑着嫌他。但这次过来明显觉得他开朗了许多：“遇上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而且你是怎么跑出来接我的，选管有这么好说话了？” “顾良接我出来做生日会。我也刚出山，这不就马不停蹄地就来接你了。” “你傻呀。”我突然一惊，“我才不信你们片场没有站姐蹲着。你出来这事儿绝对有人知道，快走快走。”我扯着他的手臂低着头往前赶，他噗嗤一笑，然后才发觉我说的有些道理：“那你也别这么做贼心虚啊。”他歪着头道。还四面瞅瞅，“你看你看，那几个绝对是我家粉丝。诶诶诶，你看呀，别着急啊！”真像个鲜明的熊孩子。 我根本没去看，是真是假都是给自己添一份心虚：“看到了看到了，快走吧小老弟。”心里盘算着他再废话我就再也不跟他拉手了，不过周浙南素来有眼力见儿，立马乖乖地跟着我走不废话。饶是这样我还是提心吊胆地，好像自己怀揣了举世无双的珠宝，怀璧其罪。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旁边隐隐约约就传来说话声。 “你就是芹菜啊，真人好漂亮哦。我是粗粗！”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另一个年轻姑娘回话：“你这是第几次见南南啊，我这第一次，好紧张啊。”完了，我心里想着凉凉，背影一僵。 “我之前去了他好几年生日会了！真人特白，超级可爱！可惜他后面在国外读书，都好几年没公开活动了，今年才回来。”又是一个新的声音，“还有次我抢到巡演内场了，近距离看他跳舞，啊我死了，太帅了！”听上去是个有年头还肯花钱的老粉丝，真爱粉，别名摇钱树。 “好羡慕啊，不知道南南明天会不会跳舞。” “一般不会的吧，诶，我也想看南南跳舞啊。”几位姑娘说说笑笑地走远了，幸好也没往我这边看。 我回头看周浙南，他正偏着头看着那几个粉丝，帽檐底下阴影之中的眼睛闪动着感动，目送着他们走远。我轻轻拉着他走，他还一步三回头呢，不过他今天确实也伪装的不错，那几个姑娘沉浸在找到同好的快乐之中，从头到尾没发现她们的偶像就这么近在咫尺。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觉得做艺人还是值得的。”我们俩坐到车里以后，他才回味过来，然后幸福的说。 “偶像就应该给喜爱他们的朋友带来正能量。”他给自己下定义，然后自我鼓励，“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自我鼓劲半晌，他才回到现实：“对哦，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快点走。” 我白了他一眼：“你坐驾驶座干什么，下来。我开车。”他虽然说早就拿了驾照，在美国也都是自己开车，但是我一直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不行。可能是他看起来太可爱了，我总是觉得他需要我的保护。 “我开。”他吹个口哨，“夫人请上副驾驶。夫人想吃些什么？” “你是保镖还是司机？你吃了吗？” “没吃。” “那你还在这里废话，快去。你的胃不行。”我推他，“我看你好像是瘦了点，唐欣饿着你了？” “没有，就是训练强度有点大，不是正好减肥吗？这节目还真的有点意思，真的是在认真做音乐的。”他说起来眉飞色舞的，看来是真的高兴。 我问：“有熟人吗?” “有啊，”他笑，“说来好笑，十四个人里十个男的，我基本上都认识。呵呵呵呵呵。”交际花周浙南名不虚传。他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不喜欢画面冷场，时时刻刻希望大家和他在一起是非常舒服的。因此总是顾全大局，可以说是开心果一样活跃气氛的存在了。不过也因此他自己会积累一些比较大的压力。不过此乃后话不表。 “那我得看看你们节目了，你好好开车。”我掏出手机。准备看看首期节目。 “诶呀你别这样，我害羞。”他不让，但是这反抗好像也没有什么力度。“就留我一个人孤单的开车啊。”他又委委屈屈地说。 我不管他，已经顾自看了起来。为了让他打起些精神，我开了外放，但是他却只能目不斜视地看着路况，我太坏了。 开头就是个简单的介绍，然后拍十六个嘉宾一一的入住。周浙南是第一个到的，有点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来的是什么人。这也是节目设计的效果吧，所以故意不让选手们互相知晓。 没想到下一个来的就是老熟人，在b城摇滚圈里年少成名的小爷——刘大壮。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匪气，不像个人气明星，但他就是这么任性的不改。偏偏他的粉丝还就好他这一口儿不羁的味道。周浙南和刘大壮也算是老相识了，周浙南的尴尬一下子褪去，热情地拥抱之后就是话痨模式开始。“哥，你也来了。”“哥早知道你也来我们就一起从b城过来好了。”“哥你知道还有谁来吗？”“哥，你不知道我刚刚坐在这里有多无聊。” 我看着就忍不住笑，周浙南一边开车一边听我手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还被我笑。有点不好意思。 画面里周浙南和刘大壮相谈甚欢，刘大壮道：“兄弟，咱不管等会什么情况，咱都在一组，行不。” “壮壮哥，你不知道吗？”周浙南不好意思地说，“节目组是要我们抽签分组，谁也改不了。” “这有啥难的？找个人换不就好了吗？”刘大壮生性豪爽，这点事情不过都是小事。他家四代从艺，在圈子里说话一向有分量，“南南别管了，哥肯定护着你。” 周浙南低头笑得好腼腆。 第56章 游戏规则 后面来的几个艺人，难得都是周浙南的老熟人，周浙南就从一开始的局促不安开始云淡风轻起来，活脱脱一个交际花模样，是私底下很久没有出现的，或者我没有得以见过的样子。不过等到少女idol进到拍摄基地，就不是周浙南擅长的领域了。第一个来的女孩子就是传说中的大佬杨筱筱。 杨筱筱看起来确实是漂亮，笑的又甜又亲和，几位男艺人明显是眼睛一亮，我看坐在沙发上的周浙南。虽然他也是第一时间就站起来，但是就一直尴尬地笑着，怕羞地很。 “周浙南，我很早就听过你的作品。我还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你。”杨筱筱很是大方。 “姐，客气客气。我也很喜欢姐姐的作品。”周浙南受宠若惊地握手，连连鞠躬。杨筱筱早就知道周浙南是他们里年纪第二小的，不在意地笑：“哪有你年轻有为？有机会的话一组就最好了。”说完又笑了，我还是很客观的来说，杨筱筱的颜值倒是能打。 “诶阿南，她这脸做没做啊？”我忍不住捅捅正在开车的周浙南。 周浙南抽空来瞟了一眼我的屏幕，轻描淡写道：“没仔细看。我感觉都差不多吧。” “这么好看的妹子你也不仔细看看，”我坏笑，“怪不得我走了六年你还是单身。” 他顿了顿：“我不看别人是因为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人，我单身是因为不想你回来以后哭鼻子。” 我哼哼唧唧道：“我才不会哭鼻子。”可心里又难免为他的等待浮出一丝的骄傲。 “想吃什么？虽然我对h城也不熟，没什么好推荐的，不过咱们可以导航去。”他不理会我的磨磨唧唧，自顾自地说。 我正看综艺看到兴头上，哪里舍得放下手机：“不去了，回酒店叫外卖吧。顾良在酒店吗？” “在，那你总要定外卖吧，你这个手机狂，比我还严重一点。”他感叹，“我在山上训练都忙得没空看手机，两天才充一次电也完全来得及。”那还真是苦了他了，不过我嘴上可不留情：“那谁让你自己抢着要开车，你要是让我开，坐在旁边玩手机的就是你了宝贝。” “回酒店再订，或者我叫顾良订吧。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 “行。”我一边点了手机的播放键一边摸出另一个手机给顾良打电话，很干脆利落，“点外卖，两人份，我和阿南在路上了，你看着随便点。”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掉，顾良才发出“嗯”字的一个声母，我实在是个无良的上司。 周浙南看着我啧啧地摇头，我不理他，视线又回到手机屏幕上。 大家七七八八地自我介绍完毕，也不能立刻就熟络起来吧，不过总归算是互相认识了，一起坐在主楼会客厅的大沙发上。节目组也是有钱，这山庄看着真不错。这么大一个会客厅塞了十六个艺人也一点不觉得局促，别说画面外还架着那么多的机器和工作人员。 唐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家好，我是本节目的总导演，唐欣。”油头女王今天倒是把自己的收拾的齐齐整整的，不像个刚成了人的猴儿了。短发利落，做了造型之后层次分明，感觉干练。啧，对待外人还是真有两把刷子。不过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腻过来把油头蹭我肩上的，问我是不是对周浙南有兴趣的，那个嗅觉敏锐但是好说话的油头少女。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游戏规则。”她笑得自信，“没错，各位大可以把这里当成一场游戏。游戏会有输赢，亦会有生死，但超越输赢的是友谊，和音乐本身。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抱着同样热爱音乐的初心，并且时刻将之作为生活乃至生命的一部分。所以我们欢聚一堂。” “下面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游戏规则。”她微微勾起嘴角。 “十六人抽签成组，四人一组。同组同住，各位也看到了，我们的限定战场分为一栋主楼和四栋多功能作战区。”很中二的叫法，奈何的确让人有了些热血沸腾的味道。“抽签成组之后，每一组占据一片作战区，成员的起居和训练都会在作战区里完成。而所有的任务发布和一日三餐将会在主楼，也就是各位现在所在的地方进行。” 镜头切换，四栋宿舍和一栋主楼的两百四十八个摄像头同时开始运转，所拍摄的画面一个一个亮起。那场面，蔚为壮观。唐欣想要做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综艺的野心扑面而来。怪不得我一下飞机就看着“偶像限定作战真的有钱”这样的微博话题位居榜首。弹幕里一片：节目组牛逼的感叹。 切回大厅，唐欣继续道：“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抽签吧。”然后一个普普通通的纸箱子被端上来，纸箱子上贴满了赞助商爸爸们的名字，倒是简单粗暴。“该不要脸的时候就不要脸。”我们宿舍的黄金标语。看来我们六个都在坚定不移的执行着。并且还挺自豪的。 首先走过去的是一个看上去挺躁动的年轻人，一身的嘻哈装，但却不像个普通的rapper。因为，rapper们通常都很酷不是吗？通常不会做这种这种争先掐头的事。就像现在稳如泰山地坐着的林平之。林平之是现今华语rapper里年纪比较长的一位，看起来常以大哥自居，或者根本不屑世俗。倒和与他同名同姓的那位“平弟”不甚相似。 第二位是一个叫平野竹次郎的年轻人，有点拘谨的站起来，他很瘦，还很高挑。白白的，但不是周浙南那种月光似的冷白，更像是粉白。看起来很是盐系。据说他是本次竞赛里除了林平之以外最年长的，但却丝毫看不出来。笑的温柔，是最流行的日式男模样。他看了一眼抽到的纸条，笑着展开——c，看来他是c组的了。第一位年轻人也展示他的分组，a。他好像叫石淞。 周浙南第三个，c组。他抿着嘴笑了笑，然后坐到平野竹次郎旁边，握了握手。 浙南与衾 浙南与衾2014 第57章 战队初成 抽签倒是很快就结束了，唐欣本来也没打算在这块多耗时间。 a组：石淞、魏凌然、uncle、刘一占。 b组：宋青盟、尤良伟、林平之、张年 c组：平野竹次郎、周浙南、林倩、凌燃 d组：杨筱筱、刘大壮、赵萌、孙刘越 林倩成了c组里的一枝花，刘大壮则成了d组里贾宝玉，两人俱是有点尴尬。弹幕里狂飞：林倩离我家哥哥远一点啊！这个节目为什么要有女孩子啊！！！！我的燃哥哥！！！我的hirano啊！我的南南啊！！！ 除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之外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我也不想让周浙南和一个女孩子一组，但是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和弹幕里的这群小姑娘一样的为难林倩。虽然我们也为难不着人家什么，粉丝们嗷嗷叫的时候，人家早不知道同屋几天了。一想到这个我还是醋了，拧着周浙南的腰子：“谁跟她一个房间的？” “嘶，好恶毒的女人，你倒是接着往下看啊！”他被我拧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嘛，我接着往下看，看到刘大壮刚刚还信誓旦旦地搂着周浙南说要一组，结果现在一脸别扭地坐在三个女人之间，感觉开口不是，不开口亦不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林倩，我和你换！” 林倩自然不好说不，刘大壮着急忙慌地赶着起来，几乎是拉着林倩的手腕把她拖过来的，朗朗道：“妹妹还是你们一群小姑娘坐在一起吧！哥哥还是和大老爷们坐在一起才舒坦呢！”要不是他诚然是一张帅脸，而且是精瘦身材，我仿佛都看到一个夜宵摊上谈性大发的东北老铁。倒也不能说不可爱。 唐欣旁观这一切，也不说这不合规矩，反而是耸耸肩：“我们这儿没有太大的规矩，音乐好挺舞台炫酷才是王道。今儿你们乐意换队伍便换，只有一条，等你们住进备战区，现今坐在你们身边的就是你们全程的兄弟姐妹手足同胞，可是实打实的不退不换。要是各位实在合不来，那……”她故意停顿一下，“也只好忍着了。我相信为了个人喜好放弃音乐放弃荣耀的这种事情，在我们在座的各位身上是不会发生的。你们说是吗？” “现在让我们喊出我们的口号：偶像限定作战，炸个舞台给你看！” 有点傻，有点中二。但是大家还是喊得很大声。这个节目独特就在于，刀枪不论，棍棒不妨。大家只要在音乐的战场上尽情争个高下。唯一的对错就是音乐和听众本身，至少大家都是这么坚信的。至于所谓的数据、打榜之类的，其实并不在各位的考虑之中。这也是他们受邀进入节目的原因，至少，大部分人是吧。 “各位，现在可以进入各自的作战区了。晚餐时间我们在中央大楼见。”唐欣笑着。得了，主楼干脆变成中央大楼了，作战性质也是越来越浓了。不过确实，看到现在也没觉得有拖节奏的感觉，一切都还算对得起经费。 也是，给我那么多钱我也会好好干的。 接下来的就是十六人分别入驻多功能备战区的事情，周浙南和平野竹次郎一间，因为他们四人里面就他英语最好。刘大壮还很是惋惜道：“南南，我也想和你住，但是凌燃小哥他英语实在有点不行，贤弟加油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隔壁，晚上一起打麻将！” 好一个爽朗的男子。 然后画面转到d组，这一栋小楼里面的装饰明显的有着女性化的装饰，我不得不怀疑最后达成4位女生同住是节目组早就安排好的剧本。但是唐欣是怎么做到让一切发生的刚刚好的，周浙南说现场就是一次性抽的，难道唐欣真的运气有这么好？不过这还只是小意思了。 其余a组b组也安定好了，然后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 石淞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他带的行李少。跟个没事人似的摇来晃去，还跟队友聊：“我有点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呢？” “八点。”uncle看起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简单地回复，一边收拾着行李。 “冰箱有西瓜，”刘一占捧着西瓜走过来，“你们说什么时候发布第一个任务啊。” 石淞继续摇来晃去：“管他呢，这个地方还挺舒服的，节目组挺有良心。诶哥们，你们平时都喜欢什么音乐？” “什么都玩一点吧。我还是唱跳为主。”魏凌然偶像出身，标准的花美男长相。 “偶像小哥，怪不得长得这么帅。”石淞接茬，“uncle你呢？” uncle说：“我玩摇滚，hardcore、hardrock之类的。”说完这一句又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石淞是话痨吧，还和uncle一间房。是uncle先被他吵死还是他先闷死啊。”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浙南又偏头来看我的屏幕：“大叔人挺好的，年纪也不大，对音乐也认真。你听听看他那首《felloff》。国内现在做grunge的不多了，还能成名的不容易。” “grunge是什么？”原谅我是音乐白痴。 “垃圾摇滚。”周浙南耸耸肩，“grunge本意肮脏、低俗和令人讨厌。对这个世界一点小小的不满吧。” “哦，这样啊。”我说，倒是也没多大感触。我就一听众，只会听好不好听和歌词感不感人。要跟我说那些七七八八的曲风曲类，那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在我看来还真的没什么分别。所以我又低头看手机。 同时，c组，周浙南他们不在讨论音乐问题。他们围在平野竹次郎身边，七嘴八舌地聊着什么。 平野竹次郎首先用中文发言：“大家好，叫我hirano就好。叫平野我也可以听得懂。我还在努力学习中文中，英文是完全可以的，请大家多多指教。”他说完话，很日式地点了下头。双手扶着大腿向大家鞠躬。虽然他是中日混血还在澳大利亚住了好几年，骨子里的做派还是挺明显的。 “兄弟，其实我也有外国人血统。”刘大壮拍拍平野竹次郎的肩膀，“mygrandmother，r……ru……俄罗斯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自己却不觉得窘迫。哈哈大笑着和平野竹次郎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不过我细细端详他的脸，哦，还真有几分英挺味道。 “我，听懂了。”平野竹次郎抿了口口水，好像在咽什么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坐在一旁的周浙南体贴的用英文跟他又说了一边。hirano这一次才像真的懂了的样子，他还好像怕刘大壮尴尬：“我听过您的歌。《燃起战火》，很好听。” 刘大壮哈哈大笑。 浙南与衾 浙南与衾2014 第58章 任务发布 “我的中文也不太行。”凌燃默默举手，刘大壮被他吓了一跳：“兄弟，我，我也不会说英语啊。” “我说话可以，写字不行。”凌燃马上安抚刘大壮，又补充，“成语也不行，典故也不知道。但总体日常还是可以的。”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卧蚕明显，真是让人赏心悦目。他12岁就出国练习，后来又在国外出道和发展。这次综艺还是他在中国的首次综艺亮相，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在中国不为人知，正相反，他在中国的人气也是超高的。 “我反正英语是一窍不通。”刘大壮耸耸肩，笑起来。他这个人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那就是他笑起来周围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去吃饭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刘大壮笑够了就吆喝着大家一起去吃饭。四个人勾肩搭背地走了。看到目前为止我倒是觉得c组确实是感情最好的，刘大壮真是活跃气氛必备佳品，京城里的头一号摇滚小爷并没有想象中的桀骜不驯，反而是个铁憨憨。真叫人忍俊不禁。 晚上八点，中央大楼。第二次出现这种中二的名称就让人觉得逐渐接受了，而且还真的生出一些紧急备战的紧张意味。不过再看这些大朵快颐的选手们，突然让人觉得剧情朝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大家有说有笑，气氛明显比下午缓和了很多，就像一个轻轻松松的下饭类综艺。不过，弹幕里还是一派尖叫：哥哥吃饭都好看啊！！！妈呀这是什么神仙侧颜！！ 也有男粉：赵萌萌我抱走了谢谢。孙刘越是我的谢谢。好不热闹。 当然更多人感叹：节目组的富有程度真的震惊我全家！我看到了什么，那是龙虾吗？全网最壕节目组石锤了。谢谢唐欣大大对我哥哥这么好！嘤嘤嘤，我哥哥好帅我能看他吃饭看一年！！！ 好嘛，又回到了彩虹屁环节。 酒足饭饱，不对，没有酒，之后，唐欣又蹬着她的小高跟出场了。短短一会儿功夫，她又换了套衣服，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偶像包袱还真是挺重。不过纵然如此，她在我心里永远就是那样。 “欢迎收看由天生好水珍稀品质纯生矿泉水冠名播出的《纯生偶像限定作战》。大家晚上好啊，都逛过备战区了吧，觉得如何？”她笑容亲切地问好。 “不知道大家对这个环境还满意不？”她笑眯眯的，顿了顿，“反正不满意也不退不换，还请大家都说满意呢。” “哪能不满意啊，是不？满意！”刘大壮头一个响应。 周浙南终于有话说了，令人感动：“那必须得满意吧！”他素来是个捧场的人。大家也陆陆续续喊着：“满意。” “满意就好。”唐欣又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必多话，直接进入正题吧。从现在这一刻起，我们的作战就正式启动了。全体进入第一赛段的赛程。本次作战以团体为作战单位，每组需要演绎两首曲目，一首自选曲，一首随机曲。随机曲由节目组指定曲目，四组抽签进行曲目的选择。自选曲由组内进行选择，曲风不得与本组随机曲相同。两个星期后进行公演。” “现在让我们来听一听这四首随机曲。”唐欣从容扬手，画面就切换为mv。 第一首是《neverdie》，硬核摇滚。第二首叫《青》，民谣。第三首叫《吻我以伤》，流行。第四首《烟火尽头》，流行。都是些我没听过的歌，我暗自揣测周浙南喜欢哪一首，但是好像都不是他的风格。 “别猜了，我们抽到的《青》。”周浙南看破我心中所想，直截了当地公布答案。 “哇，那还真不是你风格。民谣哇。” “嗯。”他回复，然后就哼起来，“星野低垂，微涩风吹，五陵年少不知谁。夜夜却怕南风起崔嵬，春来思君不得归。路边草，岸边柳，又见青翠。年年布谷哭诉子不归，当归。未归，谁寄鱼传尺素谁寄春风不度，谁寄青丝三尺化成灰……”还是古风民谣，确实是周浙南从未尝试过的领域，不过就听他这么轻轻哼两句，倒是也好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粉丝滤镜在作祟。 “果然是抽到《青》了。”我感叹道。 他白我一眼：“难道我还骗你？你看你看，你看壮壮哥，他那个表情哈哈哈哈哈，当时就笑死我了。” “确实，一脸问号。他肯定最想要《neverdie》。” “我觉得其实这首歌蛮好的，就是不适合我。”他一边停车一边说，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到酒店了。 “没有啊，我觉得唱得也好听。”我不管，我就是有粉丝滤镜，“那你们自选曲选的啥？这节目怎么不说啊。” “留点悬念才有意思嘛，下车了。”周浙南跳下车。 没意思，我跟着他下车。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出声提醒他：“戴口罩，遮严实点。” 综艺还在继续，已经跳到他们训练的时候了。d组的四个女生先开始练的舞蹈，四位美女站在一起确实是赏心悦目地紧。不知道周浙南天天和这样的美女朝夕相处，是怎么样忍住不心动的。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看着他拉着我行李箱的背影发起了呆。 “你在那里啧什么。”一晃神他又折返回来，弹我额头。 “嘶，好痛。” “快走啦，这里人多不好牵你。”？？？谁要你牵我了？我吓了一跳。可不能这样诬赖人，搞得好像我故意和他撒娇似的。我于是赶紧快步跟上他，虽然眼睛还是没离开屏幕。 “嗨，这些女人有我好看吗？”我不知不觉又落后于他，他又停下来瞪我。我又磨磨蹭蹭地跟上去，然后他咕哝一声：“网瘾少女啊，快走快走。”他还叫我少女，这倒是让我心里有点小得意。看来我真是一个角度清奇的女性。不过他偏偏爱我这一款的，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我甜蜜地低头微笑，背后，一个黑漆漆的镜头正对着我们。 浙南与衾 浙南与衾2014 第59章 午夜铃声 到了酒店倒没什么稀奇的了，我们在我的房间简单的吃了点饭，顺便我把《偶像限定作战》这一期的内容看完了，然后周浙南就跑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练歌，我知道他辛苦，后天的生日会上要唱三首歌，然后没过几天又是《偶战》的第一次竞演。他收了很大的压力。 我本来不想让他生日会还唱唱跳跳的浪费精力，可周浙南坚持要满足他的“事业粉”。搞得好像是粉丝过生日似的。不过见他开心，我也随他去了。 洗漱完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想睡着。也是，已经深夜两点多。虽然在这个圈子里讨饭吃两点和九点一个样，但是能多睡的时候我还是想多睡。 然后顾良来敲我的门：“老大，有人打骚扰电话。”我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往他和周浙南的房间走。 周浙南坐在床边，用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顾良，好像说：干嘛把她叫起来？然后又看我，轻声道：“没事的，你困了就回去睡吧。一个电话而已，未必是人家打错了呢？”语气和缓，眼神缱绻，好像被骚扰的是我似的。我摇摇头：“私生饭的话，我就不能不管。”说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不过好在对方也我也没有等很久，嗯？这句话好想说的我多想要他来似的。 电话铃叮铃铃，很刺耳。所以我赶紧把它接起来，是个女声，可能是因为兴奋而显得有点诡异的尖细，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毛骨悚然。她说：“哥哥你还没睡吗！我就知道！哈哈！”笑起来真是，一言难尽。我抬头看了看周浙南，他也一脸无奈的看着我，这声音完全透过话筒传到他耳朵里了。 “经常给你打吗？”我做着口型问他。他摇头，但我看他表情分明就是有。 那女人看我们这边不出声，渐渐不耐烦：“哥哥，说话！” “喂，你打错了。这里没什么哥哥。”我开口。 “蒋衾，是你吧。”对面冷笑起来，理智全无，“让哥哥给我接电话。快点！” “说了，没你的哥哥。你打错了。”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把座机的听筒搁在一边，转头对周浙南说，“把手机放在我这里，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有采访，保证状态。顾良你跟我过来。” “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老大你不会要对我做什么吧~”这小子又在犯贱。我瞪他一眼，他还是屁颠颠地跟上来。 关上房门，我抬了抬下巴：“坐。”他坐了。 “号码记了没有。”他点头，然后报出一串数字。我早就提醒过顾良提防好私生，所以他在面对电话骚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记下了号码。我发给了我专门做这一块的朋友，然后忍不住和顾良发起牢骚：“这私生也太猖狂了！” “而且我看南哥的态度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顾良严肃地说，刚刚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我们不想让周浙南产生什么心理负担。 “公司那边不给动。”我恨恨道。公司素来爱惜自己的羽毛，这种丑闻类事件一向压得紧。但是我实在忍不了周浙南被这样骚扰。艺人也是人，凭什么连私人的时间和自由都被购买。私生们一副花钱买你的得意样子，又不想想谁想卖给她们？ “刚刚那女的打了三次电话过来，前一次南哥自己听的，后面两次开的免提。”顾良和我汇报。 “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笑。说什么就喜欢南哥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要南哥哄她睡觉什么的。还要南哥听话，不要挑战她的耐心。”顾良据实已告。 “妈的。”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些人也太嚣张了吧，倒真的不想在乎公司之前耳提面命的那些公司利益和个人影响。我手上横竖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只要我“不经意”之间把它泄露出去。那些私生饭就终于可以尝试一下铺天盖地天罗地网的网络暴力，就像她们对周浙南和无数艺人做的那样。 可是不行，我终究是有职业操守的人。于是我得忍，于是我得受。我很委屈，但周浙南受的委屈只多不少。我只能寄希望于，周浙南能从这张旷日持久的，暗网之中，全身而退。 “我上次给你的那个名单，我也发给了后援会。你接下来拿着我的备用微信号去找后援会对接，督促他们落实这个事情。只有id可以给，其他的信息我没有给你，你也不能告诉他们我们手上有。这东西泄露出去我们是要背法律责任的，你我担的起这个责任，周浙南担不起。本来我们占理，不要搞得我们变得被动。” “知道了，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我其实不是很想布置这个任务，但是认命，“生日会那天你就在外场好了，你的工作牌我拿去用。” “有什么用？” “没什么，你不用管。做好你的事。”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为丁琪准备的“门票”了。唉，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样是有违规矩的。可是既然横竖不合规矩，我选择信守承诺。至少我还为自己的诚实感到骄傲。不过这也告诉我，成年人不可以乱做许诺。 “哦。” “你可以回去睡觉。小声点别吵着周浙南。”我示意顾良可以跪安了。 “不吵着南哥难道不应该是留我在这里睡嘛？”他贼笑。这男孩果然就是男孩而已，正事讲完了就还是想着皮一下。唔，老话怎么说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滚，你可以去走廊睡。”我踢他，他笑了笑乖乖走出去了。我看他有点瘦削却挺拔的身影，突然有点无厘头的想法，我手下的这么一个靠谱但是稚气未脱的男孩子，未来会栽在什么样子的女孩子手上？算了，应该没人会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吧。我还是多看看我家的温柔艺人了。 “滴答。”手机来信。 我委托的朋友：这个手机号，机主是陈妍。 我：陈妍？是上次你给我的名单里面的那个陈妍吗？所以这群私生的组织者就是她？ 朋友：差不多吧。具体怎么样你给的时间太紧了，我也没有办法给你确认的消息。不过你要那么多消息也没有用，你们公司也不可能再让你查下去。犯法的，姑娘。 我发一个表情包：姜，你做的事情不都是犯法的吗？ 朋友，也就是姜姗：老娘是正式考了记者证的。正儿八经持证上岗的好嘛？ 我：好的好的~只是交易非法~~ 浙南与衾 浙南与衾2014 第60章 生日快乐 这几天周浙南除了赶采访就是躲在房间里自己练习，嗓子都唱哑了几分，我才知道做一个偶像是多么的困难。生日的快乐在他这里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是呀，谁的生日还要有品牌合作方和赞助商呢？偶像们就要。无法和家人团聚，也因为控制饮食所以很可能连一餐普通人向往的生日宴都无法实现。大半天都在赶行程之中度过。 21号凌晨，我们为了周浙南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说是惊喜也不过是一个蛋糕而已，出门在外，行程匆忙，我们也只能仅此而已。当然，我个人还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不过这个这可不能让顾良他们知道。要是顾良他们知道我和周浙南互通款曲，这才是今年最大的“惊吓”。 周浙南十二点说要出去打个电话，我虽然好奇他去干嘛，但是还是保留他应该有的私人空间。只不过，到了三点多，我们大家都在他和顾良的房子里的等着喊那声“生日快乐”，却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大家都开始有些担心了，让我去找找他。我应了，趁机揣了我的礼物，出去找周浙南。 我原来以为他就在本层的小花园，但并没有。他是公众人物更不可能去大厅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结果在后面我是在楼顶的天台找到他的，可费了一番功夫。要知道这天台寻常情况下也是不给人上来的。我随时怕有人上来赶我们，然后明天又可以看到“青年偶像深夜天台情变”这类的烂俗标题。 他情绪看起来有点低落，没有一点生日该有的喜气洋洋。 “怎么啦。”我难免声音柔和些。 他伸手把我拉住，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我摸了摸，地上有点湿意，还很脏。周浙南光鲜亮丽毫无褶皱的衣服就这么大咧咧地往地上坐。唉，苦了顾良。 “没事。刚和爸妈打了个电话，有点想家。” “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陪他看这城市夜景霓虹闪烁。 他尚有常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正在发微信让顾良他们自由安排，“惊喜”稍后。被他这么一问有点手忙脚乱。回答：“哦，也没什么事，来送你礼物吧。不过看你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收的样子。” “收你的礼物总是有心情的。”他笑了下，“不过我倒不需要你给我买什么礼物。结婚戒指吗？” “想什么呢？”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副催婚家长的姿态。他的手指温柔地缠上我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带着点低哑的忧郁：“关键是，我很急呀，我妈妈抱孙子了。” “小晟不是？”我推开他在我耳边的脑袋，“你急什么，急着发专辑吧！”急匆匆地拿出给他准备好的礼物——倒还真是一枚戒指，不过可跟求婚一点关系都没有。胡乱往他身上一丢：“快回去了。”起身想走，他却拉住我黏黏糊糊：“那你还求不求婚了？” 奇了怪，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求婚了？我这么想着，我也这么说了：“谁要求婚了？” “我。”他突然站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其实挺高的，相对我而言。靠的太近了，我都可以闻到他后颈散发的不知名香味。我晕晕乎乎的，他趁人之危：“我好想家啊，也许你给我一个家，可以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我还差一丝清明就要点头答应，不过我最终是拒绝的：“可以，但是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 “到你在偶像的路上走上巅峰，再也不会留有遗憾的时候。”我终于挣扎着保持住了我的头脑，不至于花痴致死。 “唔。”他不自觉的笑，“美人计不管用了啊。”然后跳下台阶：“我们回去吧。他们肯定等着我吹蜡烛呢！”我一脸懵逼，这他为什么也会知道。他却在我前面步伐轻盈，但笑不语。刚刚初见时握着手机半幅惆怅的他，好像就消失在了风里，宛如没有出现过。这正是他，敏感、早慧、不肯让人担心。 到房间门口他突然又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我猜是因为按照惯例这样的场景下都会有人拍摄。我在后面看的五体投地，这个哥真的不去当演员可惜了。我真的觉得他很聪明，不管他是否认可，他都了解这个行业的所有法则，并且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把它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就是他说的，如果你想要改变这个行业的规则，首先你得follow它，做到top，然后才有资格转过身“言传身教”。 门打开，俗套的漆黑一片。他在开灯前的那一秒迅速抓了抓我的手，准确无误。就好像偷情，那种窃来的隐秘的欢喜。灯亮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顾良震惊的眼神。我不动声色，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也许他只是看见了一只特别大的蟑螂，也说不定呢？人其实都很爱骗自己。 其他人无所觉察，为周浙南奉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齐声大喊道：“南南生日快乐！”仅此而已，周浙南然后俗套的快乐许愿，脸上或真或假的憧憬，可能是戏，也可能出于一片真心。但在这种早就猜到的惊喜，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仅仅是拿去剪个视频给粉丝们观赏而已。 vlog拍摄完毕，我松了口气，刚准备让剪辑师赶紧回去剪辑。周浙南拦住我：“我生日，我请大家吃饭吧。” 这下一群人倒是真的欢呼起来，起哄道：“吃什么？” “日料！日料！米其林米其林！”顾良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起着哄，要周浙南在生日当天大出血。周浙南的经济实力我是知道的，就他通告的那一亩三分地，其实也远谈不上大富大贵的明星标准，他在经济上又素来和家里分得很开。真要任由顾良他们宰肥羊，我怕周浙南回去只能啃馒头了。 “吃什么吃，日料有什么好吃的。”我拍了下顾良，他立刻轻佻地对我眨眨眼，像是撒娇又像威胁。 “你出息了。”我偷偷伸手拧顾良的腰，“别宰周浙南，下次我请你吃。” “是吗，老大~”顾良笑的欢快，看着实在可恨，我忍不住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第61章 正午时分 顾良不愧是个常年八卦的妇女之友，很快和后援会那边搞好了关系。还暗戳戳地联合着后援会的小姑娘们一起要把这个消息在正午12点公之于众，意味送周浙南一生灿烂明朗的阳光，如正午日头普照四方，让黑暗无处遁形。 还真是年轻人才想的出来的弯弯肠子，我笑着叹一口气。但心里何尝不是暗暗叫好，道一声合该如此。思前想后尽管力度堪忧，但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到最好的解决方式。不得罪公司，也不用对眼前的黑暗视而不见。 所以说半红不红的艺人最是尴尬，对上，在公司里还是没有地位和发言权，对下，又有那么多心智未成的粉丝对你倾注所有期待。公司赚的盆满钵满，粉丝们得到精神满足，唯独艺人要做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尴尬角色。 周浙南原本是来传达自己意志的，却被迫接受无影响力没有资格谈个人意志的信条，然后被半推半拉地走上这条星光之路。如今小有所成，我却未必见他快乐。也不能说不快乐吧，因为他素来是一个会苦中作乐，喂自己糖吃的孩子。 前段时间，苏千也饱受私生饭的困扰，连着三天都怼私生饭怼上了热搜，公司也给力，律师函跟街头传单似的往外递，这个话题一下子被炒的很热。只是同样的周浙南，我却早就可以预见门可罗雀的样子。这个圈子速来最势利。 越到十二点我越是紧张，周浙南在为下午的见面会做造型，他的手机被我收着，就怕他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让他平添紧张，但我为了未卜的网络声势一直手心湿润。丁琪在酒店等我，所有的生日会进程也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各部门准备就绪，就像一台运转良好的机器。我正在机器的中央看四周齿轮转动，而我不知道，那个声明会为这机器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或好，或坏。 周浙南做好造型准备前往会场，我看他睡眠不足的眼底发青，有点点心疼，不过更多的还是习以为常。对于这个26岁的生日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受，前些天还在兴奋于能和粉丝共度一个有意义的日子，现在也已经被连轴转的工作带来的疲惫压的不知隐秘何处。 顾良还抓着手机紧张兮兮地等后援会发微博，我整了整衣服，走过去：“工作牌给我。”他抬头看我，反应慢了半拍，递了工作牌过来，又教育道：“哦，老大你要小心啊。这事儿出了你不转行也要被骂得半死。”我接过工作牌，手心全是汗。周浙南的生日，而我在玩火，还不是霸总里面那种撩人的火，而是真的成败燃尽的一把火。 可是生活并不是，没有随时会冲出来一个响指可以轻描淡写地摆平一切的男主角，也没有替补蒋衾可以替我打这一仗。更多的时候我和我的男主，并没有那样的光芒万丈。只是两个努力生活的普通人，在各自的领域各自努力发光，并不因为他在聚光灯之下就更加伟岸，而我有我自己的战争要打。 走出房门，我让自己挺直身体。 “丁琪。”我拨通丁琪的电话，“你要提前来。到后门，到了打我电话，我在那里等你。”说完这句话我居然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我实在是不喜欢骗人的感觉，做亏心事消耗我太多心力。 我就那样挂掉了电话。周浙南和顾良坐晚一些的车赶到会场，我因为背负着沉重的承诺而独自行动。 在路上我迎来了十二点。我在车流中刷新微博，果然，后援会很给力的特意做了海报。那串id要多醒目有多醒目，我紧张的刷新，看着一下子从6个赞，到89个赞，再到982个，最后以千为基数不断上跃，只不过一分钟之内。 迅速地，周浙南的超话之中被这张海报刷了屏，粉丝们沸腾了。 初阶段的效果算是达到了，我锁定了手机，我不知道公司什么时候会看到这条消息，然后也许他们会对我进行问责，也许视而不见，总之我并不指望他们大义凛然地站在我们的面前。反而要对握有我生杀大权的他们心怀忌惮。 车子停住，场馆在我面前，高大又巍峨。我的艺人即将征服这场馆，这让硕大的阴影在我面前也不过显得近乎于蝼蚁，玩弄于股掌之间。 已经有很多粉丝聚集起来了，各种发放或者售卖应援物的站点，花花绿绿又五光十色地装饰品和彩灯。可惜场馆并不能允许他们携带类似的电子产品入内。有人拦住我，问我要不要领个什么东西。 年轻小姑娘，因为愈演愈烈的日头脸红扑扑的，鬓发汗湿贴在脸颊上。我礼貌地拒绝了她，她显得有点失落。我又笑了笑，自顾往前走了。这可能是她离周浙南最近的一次，和周浙南的女人说话，我自己逗自己。 后门，工作人员专用的进出通道，丁琪探头探脑地在那里等着。就差没把焦急和心虚写在脸上，好在她看到了我，瞬间一蹦三尺高：“蒋衾姐！”有几个粉丝立刻朝这边看来，我连忙把她往阴影里塞：“你想找死？喊这么大声。” 眼睛四处乱飘，手上把工作牌塞到她手上：“戴上，跟我走。” 她立刻一蹦一跳地跟上：“我运气真是好。” “好什么？” “今天私生饭的id被挂出来了，”她还不知道这是我的大作，“我却在这里能跟着蒋衾姐看演唱会。还有工作牌！”她得意地晃晃她的工作牌。 “你别给我得意忘形了找麻烦。你等下就跟着我，哪里都不要去，更不能去和粉丝待在一起。”我简短的说。 “南南哥呢？”她急匆匆地问我。 “还在酒店。” “怎么不一起来啊，我能见见他吗？” “你说呢？”她的头垂了下去，很是失望。但是她怎么会有我如临大敌，我现在愈发觉得我自己给自己找了块烫手山芋，还会叽叽喳喳的那种。 第62章 午夜惊魂 “但是蒋衾姐，我之前听说，她会来。”丁琪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 我有点奇怪：“她是谁？” “就是，那个组织者。”她说的很小心，仿佛会被发现似的。 原来是陈妍：“她会来？” “她好像有点背景，每次南南哥的活动她总能拿到票，有的时候还会带拍的好又听话的女孩子跟她一起来。”丁琪道，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颇为不好意思，“好多人就是冲着这点跟着她干的呢。”不用说，从前的丁琪自然也是这些小姑娘中的一员。在这个圈子里面，见多了也就不会感到多么奇怪了。 “她知道你长什么样吗？” 丁琪扭捏道：“我给她发过自拍……但是p过，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出来。”亚洲p图术虽然魔幻，但我想也不至于认不出来。我想丁琪也是这么想的，只见她喏喏地挪了挪脚尖，试探问我：“被她认出来会怎么样？我会不会被报复啊。” 我突然生起母性，安抚性地拍拍丁琪的手：“没事，别怕。你离她远远的就好，这附近全是工作人员，一般人也不会过来。”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突然工作人员叫我，我便离开了，当时真的没有想过会如何。 周浙南在台上光鲜亮丽，粉丝们在台下尖叫呐喊，而幕后的我们一团手忙脚乱，累到人仰马翻。我甚至连周浙南为我高兴而亲自挑选的为钟爱的歌单，我也没有仔细地听，只偶尔掺杂了几个音符飘过来。 周浙南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下面这首歌，我感觉我不是很适合我，但是有一个和我很亲近的……”我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查看。 背后有同事叫我：“衾姐，你带来的那个孩子……”我已无暇理会，抛下一句“我回来再说”就急急忙忙往前场赶。 我在外面瞧着，会场不大，没想到可以密密麻麻的坐这么多人。我走进去，就被湛蓝的应援灯海淹没，周浙南在说着什么，他的眉眼风情撩起众多少女的心。所有人都在欢呼和尖叫。 “这位和我很亲近的……朋友，对我意义非凡。”他眼角含笑，如春风化雨。我心跳都快停了，生怕他讲出什么不妥的话。“她陪伴我很久。”他低垂眼眸，舞台妆看起来妖艳魅惑，但是他本身又是那么的干净清澈。 他讲一句话就停一停，粉丝们便你追我赶地喊起应援口号，场面倒是壮观。 周浙南的眼神四处游弋，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但我不信他能从茫茫人海中认出那么一个小小的我。可我错了，他真的找到了我，我知道他在看我。他笑了，是因为看见我而笑的，和舞台上的表情管理不同，是那种轻轻浅浅，带点羞涩又满心欢喜的笑。 他的语气都变得上扬，有点得意：“这首歌送给我的，好朋友，希望在我的生日里，她也能够开心，你们，也能够开心。这是首《勇气》。”这不在原本的节目单里，我看到身边的粉丝都惊喜的尖叫，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舞台灯灭，灯灭的前一秒我们隔着人海相望。 我不说可能谁也不懂那种感受，半是惊慌半是喜悦，周围粉丝的呐喊都寂静了、褪去了，周浙南身上的光好像淡了，却也更强了。万千人潮里，他是我独有的欢喜，我也是他想要珍摄的礼物。此刻，众生芥子，只有我们两个大的像是天地。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他速来唱惯的是rap，这样柔情款款的高音倒显得格外空灵，他一身的白，好像是落入凡尘的精灵，不染世故。诱惑着我。 周浙南闭着眼睛唱的陶醉，我想是他怕睁开眼睛忍不住的往我这里瞟吧，因为我看到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牵起的笑，半个若隐若现的梨涡，虽然隔得很远我看不到，但那是我做梦都在仰慕的漂亮，我怎会想象不到。 我差一点点就沉醉在其中，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过门都没听完，我就又回到后台。能这样陪他过一个生日，我已经非常满足。比起六年来孤单的夜晚，我们今后会有更多的相聚时光，我相信。 回到后台丁琪并不在我们约定好的位置，不过我想着周浙南难得一见的唱了慢歌，小姑娘一时心切跑去更靠前的位置看了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也心动如雷。我并没有找她，我以为她听完这首歌就会回来，毕竟她表现得一直都很听话，也还算懂事。我又去忙自己的事情，繁事尽了，可是丁琪还是没有回来。 我这才慌了手脚。丁琪的电话已经是打不通了。 丁琪虽说是和家长说自己来看演出，但是毕竟归根结底这票是我以不上台面的方式给她的，我要对她负责的。她还是个小孩儿，尚未成年，有大好时光等着她，这时候她能跑去哪？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莫名其妙想到了陈妍，会不会是她？ 会不会是她带走了丁琪，如果是她，她带丁琪去哪，又为什么要带走她。如果不是她带走了丁琪，又会是谁，或者是丁琪自己走的？我想不通。 周浙南什么都不知道，他散了场还发了微信央我带他去吃夜宵，我哪里有心情。 周浙南受不了我的冷淡，我忘了他的病，让他和我采用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因为他一直很体谅我，尽量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和不正常，我猜是这样。总之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周浙南发病了。 周浙南即使发病也总是克制的一个人，所以他并没有让我活着顾良发现他的异样。至少第一时间没有，等顾良点好他的夜宵送到他酒店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是喝的酩酊大醉的周浙南，他酒精过敏，还正在服药，这样的饮酒无异于自残。 “你说，”周浙南脸颊通红，还浅浅微笑，带着孩童一样的天真的疑惑，“她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顾良的表情宛若雷劈，竟然不知道该先追究“她”是谁，还是先为他的少东家拨打急救电话。而我正在担忧丁琪的下落，对酒店的情况一无所知。 不知道顾良是否过于震惊，他通知我的消息甚至不如陈妍的消息灵通。半夜三点，我已经心力交瘁的时候，丁琪终于出现了。 “姐姐。”她的声音刻意的放小了，鬼鬼祟祟的。 我勃然大怒，半个晚上的忐忑等待实在是让我没有办法对她和风细雨：“你在哪里？这么久不接电话是想急死我么？”我心急，声音自然也不小。 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小丁，谁啊？” 然后是丁琪小心翼翼地回复她：“我，我姐姐。我一直没回她电话她很担心。”另一个女声却没有再出声。丁琪叫我素来是“蒋衾姐姐”，此时她却亲昵地我们好像是亲姐妹，我这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酒店，你不是去看演唱会去了吗？”我顺着她的话头说。 “我，我遇到了一个和我玩的好的粉丝姐姐，我在她家玩儿呢。”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果然是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