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景阳》 第1章 中西医文武双修 “景医生,你们老说冬病夏治,可我觉得这三伏贴不管用啊?”

东江市人民医院。

中医科治疗室。

住院医生景阳,一边在患者身上定穴位,一边微笑解释道:“李大爷,像您这种慢性支气管炎,没办法通过三伏贴一次性治好的,但肯定能减轻冬季发作的程度。”

患者盯着景阳,摆出鲁豫脸,“真的吗?我不信。”

景阳将膏药贴好,无奈苦笑,“您不信,为啥还来贴三伏贴呢?”

“因为你们医院便宜,反正没几个钱,试试呗。”

景阳听到这,更无奈了。

近日,来中医科贴三伏贴的患者越来越多,但大部分人的心态,都跟这位李大爷差不多,是过来捡漏的。

原因自然是,上面把一部分中药,纳入了医保。

这次的三伏贴就是。

景阳一边忙手头的工作,一边解释道:“李大爷,中医的冬病夏治,是有讲究的,您要是抱着这个想法,来年就不要贴了,那肯定达不到您的心理预期的。”

中医有六不治。

信巫不信医,不治。

李大爷把裤子腿放下,卷起另一条裤子腿,一边等景阳调制膏药,一边道:“中医就爱整些老百姓听不懂的名词,说是冬病夏治,等冬天到了,夏天的钱也花过了,冬天该看还得看。”

景阳见李大爷对中医误会挺深。

看后面也无病号排队,他便解释道:“李大爷,其实可以这么理解冬病夏治。病毒跟人很相似,他在冬季活跃,是因为它喜欢冬季这个气候。”

“那是它发散能量的一个时间段,就跟小孩子一样,下雨天就喜欢跑外面淋雨。”

李大爷若有所思。

景阳继续道:“病毒有发散的过程,自然有吸收能量的过程,你夏天太热,喝了一肚子冰镇饮料,你看起来很爽,但你的身体,其实替你承担了代价。”

“怎么说?”李大爷越听越有道理。

“中医讲顺应四时,春夏是养阳的时间,秋冬养阴,阴阳调和。万物都是有节律的,你破坏了这个节律,就会生病。”

景阳把最后一贴膏药涂抹好,给李大爷贴上,又道:“年轻时身体好,你的免疫系统听你调兵遣将。

等年纪一大,免疫系统不好使了,潜伏在你身体里的病毒,就开始起兵造反。

因为病毒已摸透了你的生活节奏,造反就很容易成功。

但如果,你在病毒吸收能量的时候,就出兵攻打它,那等它要释放能量时,威力就会小很多。

你也更容易平息体内的造反。

这就是中医冬病夏治的思路。”

李大爷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景医生,我看你不像个医生,你像个带兵打仗的。”

景阳哈哈一笑,说道:“差不多,我派三伏贴,治你身体里的病毒,也是在打仗,战场是你的身体。”

李大爷竖起拇指,赞道:“景医生,你不仅医术好,长得帅,还幽默风趣,当医生太可惜了,你今年多大啦?”

“25。”景阳回道。

李大爷‘嘶’了一口气,道:“这不是巧了吗?我孙女二十四,刚毕业,你当我孙女婿好不好。”

景阳笑道:“大爷,您孙女要房不要?”

“房子嘛……”

景阳叹道:“我车也没有呢,存款也没有,运气好29岁主治,我现在的工资,养我都费劲,我怕把您孙女养瘦了。”

李大爷笑道:“我们有房,也有车,不用你养家,你就告诉我,你要老婆不要?”

景阳被逗乐了。

他也开起了玩笑,说道:“那,那你就送来吧。”

“咱们可说好了!”李大爷说着,放下裤子腿,走出治疗室时,还不忘调侃一句,“景医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胃不好。”

景阳:“???”

治疗室里的三个女医护,听到李大爷这话,全都捂着嘴笑个不停。

一个女医护学着李大爷的语调,对景阳道:“景医生,你要老婆不要?”

旁边另一个搭言,学着景阳的语调,“那、那你就送来吧。”

第三个女医护,轻咳了一声,学着李大爷又道:“景医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胃不好。”

“哈哈哈……”

三个女医护笑得花枝乱颤,相互扶着才没摔倒。

景阳拿她们也没办法,她们都比自己年龄大,早已结婚,开起玩笑来生冷不忌,相比刚来时自己的招架不住,现在他已经能澹然处之。

“你们看,长得帅也是一种生存优势,”景阳一边收拾自己的膏药贴,一边道:“李姐,我说你离婚后,跟我过吧,你还不乐意,你瞧,我多抢手啊。”

“滚犊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敢调戏我。”

李如雪笑骂了一句,继而道:“景阳,你这中西医文武双修,走行政的路子不是更好吗?”

景阳回道:“不行喽,现在国家不提倡中西医结合了,鼓励两条腿走路呢。”

现在的中西医结合,地位很尴尬。

越是深入了解两种医学,景阳越是发现两者理念的不同,结合就像是个笑话。

西医在降血压,中医也降血压。

西医在降血脂,中医也要降血脂。

这不是结合,这是同化。

景阳在上面提倡中西医结合时,选了中西医结合临床,现在上面重新审视中医,愿意给中医机会,这是好事。

但对景阳来说不是。

好在景阳上学时偏爱中医,如今眼见中医有崛起之势,他果断加入中医阵营。

倒不是为了捍卫老祖宗的东西,实在是他觉得,西医让人明明白白的死掉,不如中医让人稀里湖涂地活着。

医术,只是一种维持生命的手段。

没必要分个高低。

让人活着,并好好地活着,才是医术存在的目的。

【叮!名医系统已激活。】

【鉴于宿主有这种意识,本系统决定培养宿主成为一代名医。】

脑海中传出声音后,景阳的眼前,弹出一个半透明的属性面板。

【宿主:景阳】

【一、初窥门径:(望、闻、问、切)50/100,砭石1/100,中药50/100,针刺50/100,艾灸50/100,按跷50/100,导引1/100。】

【二、登堂入室:请再接再厉。】

【三、略有小成:同上。】

【四、融会贯通:同上。】

【五、炉火纯青:同上。】

【六、登峰造极:同上。】

【七、返璞归真:同上。】

【首日激活,随机提升一项技能至二级,随机中……】

【恭喜你艾灸术提升至二级。】

【叮!宿主有技能首次达到二级,奖励一个技能白嫖卷轴。(限医术,限二级以下)】

【卷轴已存入冥想空间。】

景阳听着脑海中一连串的电子音,脑海中宛如有电流闪过,关于艾灸的认识,就像得了名师指点,认知直上一个台阶。

“这……”

景阳激动到几乎失声。

就在他沉浸在惊喜中时,走出治疗室的李如雪,跑了回来,“景阳,不好了,三十七床的病人,呕吐后手脚冰凉,主治医生都下班了,你快过去看看。”

第2章 转院吧 听得李如雪喊叫,景阳从惊喜中回过神,问道:“三十七床?家属在吗?”

“在。”

李如雪一边带路,一边道:“病人七十了,可能不好处理,你看了之后,如果没有把握,就把病人转西医那边,记住啊。”

景阳颇为无奈。

中医的病号,送去给西医,摆明了承认自己不行吗这不是。

但李如雪也是好心。

一来景阳只是一位住院医生,二来病人突发急症,且年纪又大,如果景阳上手施治,治好了是本分,治不好就是医疗事故。

也就是景阳与她混熟了,否则,人家也不会提这个醒。

“我知道的。”景阳一边回应,一边加快了脚步。

进入三十七床所在病房。

景阳就闻到一股呕吐物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儿,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中间床位上的一位老者,面色惨白,不住颤抖着。

一旁的家属,见着景阳,脾气就上来了,指责道:“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病?啊?住了三天了,一个感冒都治不好,什么破医院啊!”

景阳也没反驳。

这不是争吵的时候,看病人的状态,确实很不好。

他走到床边,提起老者右手手腕,伸出三指,扣在老者腕后桡脉搏动处。

这里是寸口,又名气口,脉口,是景阳学医时,最常用的切脉处。

寸口分寸、关、尺三部。

上来就提右手腕切脉,是因为以右手寸部候肺,关部候脾胃,尺部候命门(肾)的原则来的。

病人呕吐,首先怀疑脾胃。

家属见自己吵吵两句,景阳也不回应,气焰更加嚣张。

“亏老爷子这么相信你们中医,就这水平,活该你们赚不到钱,要我说上面也不该扶持中医,就让你们自己灭亡。”

景阳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嘘,安静。”

家属这下直接毛了。

“我安静个屁,我们家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砸了你们中医科,你信不信。”

李如雪都听不下去了,回道:“你这么不信中医,你转西医去吧,我们不治了。”

家属见李如雪也来脾气了,直接走到李如雪身边,指着李如雪的鼻子,“你再说一遍,这是你一个医生该有的态度吗?啊?”

说着,家属暴躁,抡起手,要打李如雪。

景阳眼疾手快,直接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这里是医院,你要不想老爷子受罪,就保持安静。”

李如雪也气道:“什么人呐?”

家属被景阳瞪了一眼,莫名有些害怕。

他这才发现自己乱了。

于是,他收了手,哼道:“你们要不行,我现在就打电话,转西医那边。”

景阳把老者的手放在床上,盯着旁边家属买来的中饭,道:“冰镇可乐?老爷子喝的吧?”

家属一怔。

景阳见自己猜中,又道:“紧脉,状如牵绳转索,老爷子昨天晚上,也吃冷食了?”

提到这些,家属顿时不闹腾了。

眼前的医生,不是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基本只能每天查房时见一面,但这上手一搭脉,连昨天晚上吃了冷食都知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医生啊。

景阳见家属蔫了,也不再多说,转身对李如雪道:“李姐,拿几壮艾炷,再拿一台红外灯,叫清洁大姐,把地面清理一下。”

李如雪紧张道:“小景你……”

“放心,我有把握。”

景阳知道李如雪担心什么,但这一次,他不仅不慌张,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

三十七床属于典型的寒症。

估计是天气太热,没有胃口,连续吃了两次冷食,吃过瘾了,再加上今天的这通可乐一激,出现了寒凝血滞,经络痹阻的情况。

用别的方法,以景阳现在的医术,难用于急救。

但刚才系统随机提升了他的艾炙术,这简直就是白送经验。

艾炙温经散寒,扶阳固脱,治疗因寒症而出现的呕吐,手脚冰凉,有回阳救逆的功效。

这在以前,景阳只用来治小病。

但刚才景阳脑海中关于艾炙术的领悟,让他面对这一次的病症,多了不少信心。

景阳见李如雪走后,瞟了一眼老者的家属。

“等我把老爷子救过来,你们就转院,像你们这种不听医生告戒的病人,神仙难救。”

“你……”

家属哑口无言。

景阳不看他,直接道:“帮我把老爷子的上衣脱下来。”

家属瞪了一眼景阳,就没见过这么拽的医生。

但他不敢不听。

因为病床上的老爷子,打哆嗦的频率,越来越高。

不几分钟,李如雪拿着七八壮艾炷,推了一台红外灯进来。

景阳戴好无菌手套,用凡士林在老者肚脐附近找到关元、神阙二穴,擦试清洁。

“遵医嘱,原本不必受这罪的。”

景阳拿起艾炷引燃,以艾火烧灼关元穴,见老者颤抖了一下,他便用手指在关元穴周围轻轻拍打。

“炙后一周,这里会形成炙疮,这是局部组织烫伤后产生的无菌性化脓现象,不碍事。”

家属皱眉,但是没吭声,安静地站在一边。

景阳见对方不吭,道:“我这是急救,所以采取瘢痕炙,你们要是怕出问题,我现在可以针刺关元,给老爷子吊着这口气,你们现在就转西医。”

家属懵了,不知道该咋办。

这时。

病床上的老者,嘶声道:“我相信中医,医生你治吧,我不怕。”

景阳抬头看家属。

对方咽了口唾沫,说道:“信你一次。”

景阳得到确认,拿着艾炷,烧灼老者关元穴,同时让李如雪把红外灯,对准老者的小腹。

不到三分钟,众人就看到本来颤抖不止的老者,不在颤抖,身体像是注入了一汪活水,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放松。

第五分钟时,老者长吁了一口气,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好舒服啊!”

家属懵了,这中医真能急救?

刚才眼看着老爷子都快要挺不过去了。

这会儿面色红润,不再?白,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景阳拿起最后一壮艾炷,挪到了神阙穴烧灼。

老者精气恢复大半,笑问景阳,“景医生,你真是神了,这艾炙这么管用的吗?早怎么不给我上这个?”

景阳笑道:“这怎么能乱用?”

老者好奇道:“我都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这艾炙是怎么把我从阎王那里拉回来的?”

“老爷子,你离阎王殿还远着呢,”景阳换了个坐姿,用白大褂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王莽大战刘秀听过没?”

“听过啊。”

景阳道:“刘秀快被王莽四十万大军击溃,绝望时天降陨石。咱这艾炙,对你身体里的积寒,那意思是一样的。”

“神了。”老者激动认同。

家属也佩服不已。

景阳把最后的艾炷用完,让李如雪收了红外灯,对老者家属道:“转院吧。”

家属:???

老者一愣,对儿子骂道:“你个混球,还不给景医生赔礼道歉?”

第3章 求三年之艾 病人这会气色好转,又恢复平日生机,任谁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敢怠慢。

老者儿子从惊讶中回过神,冲景阳鞠躬道:“对、对不起景医生,我刚才是乱了方寸,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如雪哼道:“你刚才还想打我们呢。”

老者也坐了起来,冲李如雪拱手道:“对不起啊小姑娘,我这儿子,其实人不坏,就是脾气不好,刚才我痛的上不来气了,他也是害怕了。”

李如雪见老人都这么说,摆手道:“你们生病不好受,我们照顾你们也不容易,大家都得学会换位思考不是?”

老者儿子也冲李如雪鞠躬道:“对不起护士,我……”

啪!

老者儿子说着,给自己了一个嘴巴子。

李如雪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啊,我也没说你什么。”

景阳也劝道:“好了,你这让人看见,影响多不好,如果不想转院的话,能遵医嘱吗?”

老者举手道:“保证能。”

景阳见老者这么说,让老者儿子给他穿上衣服,说道:“都说中医是个慢郎中,其实是一种误解,但太多人把中医神化,认为中医无所不能。老人家,不让你吃生冷食物,是因为你的营卫系统,不比年轻时候了,不能再任性了。”

老者嗯嗯点头,突然道:“啥叫营卫系统?”

“你可以理解成西医的免疫系统。”景阳笑了笑,道:“《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上记载:‘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

老者摇头表示听不懂。

景阳解释道:“指的是通过气血的运行,发挥出营卫的作用。”

老者一惊,疑惑道:“中医也有免疫系统的理论?”

“不仅有,比西医还早了几千年。”景阳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已经没人提了,都以免疫系统代称,其实人体营卫之气的理论,并不落后西医。”

老者悚然。

看来自己迷之相信中医,倒也不是盲目推崇。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任感。

老者见景阳要走,拉住景阳又问:“景医生,为什么我这次感冒,三天过去了,还没好利索?只是因为我年纪大了?”

景阳道:“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我如果没看错的话,老人家,你这是进入夏天之后,第三次,或第四次感冒了吧?”

“啊?”老者愣了片刻,“你这也看得出来?”

老者儿子这下彻底服了,站在床边,像是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他举手道:“第四次,景医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记得好像忘记给周医生说了,你不可能从病例本上看到这个细节。”

“基操。”景阳笑着宽慰道:“记住遵医嘱,你这病问题不大,等周医生来了,我跟他商量个新的治疗方桉,争取把您老这病根,直接拔掉。”

“太谢谢小景医生了。”老者想坐起来感谢。

景阳没让他坐起来,径直离开了病房。

人刚出来,老者的儿子跟了出来,叫住景阳后,往景阳的手中塞了一个卡片。

“景医生,刚才对不住了。”

景阳低头看了一眼卡片,还给对方,开玩笑道:“这不能要,你看这监控多着呢。”

李如雪在一边听乐了,扑哧笑了出来。

老者儿子陪着笑,说道:“这不是钱,这是我自己酒吧的贵宾卡,这不算送礼,我这是推销业务呢。”

李如雪道:“收着吧,周医生也有呢。”

景阳苦笑,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大展神威,居然收获了主治医生才有的待遇。

“谢谢,那我就收下了。”

景阳接过卡片,冲对方点了点头,跟着李如雪走了。

老者儿子看着景阳拐入护士站过道,松了一口气,内心暗道:“东江市人民医院的中医水平真高啊,一个住院医生都会急救,牛哔。”

景阳回到医生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一通艾灸,着实把他累坏了。

想起刚才那种手感,那种对艾灸的信任感,景阳觉得如在梦中。

他心思一动,记载着自己信息的属性面板,便弹了出来。

【宿主:景阳】

【一、初窥门径:(望、闻、问、切)51/100,砭石1/100,中药50/100,针刺50/100,按跷50/100,导引1/100。】

【二、登堂入室:艾灸1/200】

【三、略有小成:请再接再厉。】

【四、融会贯通:同上。】

【五、炉火纯青:同上。】

【六、登峰造极:同上。】

【七、返璞归真:同上。】

诊术由原来的50,变成了51,艾灸从一级,变成了二级登堂入室。

这些数字,难道是自己医术的熟练度?

八成是了。

他隐约记得,系统提升技能时,艾灸在二级那里,显示的是0/200。

对了,自己还有一个白嫖卷轴,在?

在冥想空间?

景阳回想起这个,闭目开始冥想,脑海灰蒙蒙的,突然一闪,他竟真的看到了一处虚无空间。

一个金色的卷轴,悬浮在灰蒙空间。

当意识投上去之后,卷轴上显出字迹,“请选择目标开始白嫖,范围内无目标,请确认身边有人。”

“呼!”景阳长吁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灰蒙空间不见了。

金色的卷轴,也消失不见。

“发达了发达了。”

景阳激动的几乎快要跳起来。

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这是转运了啊!

“哈哈哈……”景阳控制不住地笑出猪叫声。

正笑着,李如雪如阿飘似的出现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斜睨着景阳,“被人夸两句,找不着北了?”

景阳忙摆手说不是。

李如雪道:“幸亏没出事,真出了事,你不仅工作保不住,还可能被告,刚才吓得我都出了一身冷汗。”

景阳点点头,刚才确实凶险。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治疗每一个病人,他都如履薄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医术不精。

如今,有了这外挂,景阳觉得自己可以想办法利用起来。

提高了医术,就不用再战战兢兢救人了。

“我去吃饭了,用带吗?”李如雪想了想,突然道:“对了,刘主任下午要过来,你可别再鲁莽了,小心主任点你名?”

“刘主任?”景阳一怔,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

自己有个白嫖卷轴呢。

刘主任作为返聘回来的大专家,一手针刺术,简直就是中医科的招牌。

这自己怎么能错过?

必须白嫖他一下啊!

第4章 你是塞班吗 想到这儿,景阳一边晃动鼠标,一边开玩笑,“知道了姐,等刘主任来了,我直接披上隐身斗篷,别说他看不见我,我让你们也找不着。”

“德性吧你!”

李如雪呸了一声。

想起刚才要不是景阳及时出手,老者儿子那一巴掌拍下来,自己虽不会受伤,但肯定会难受很久。

可感激的话,又说不出口。

她便道:“走吧,下楼吃饭,中午这顿姐请你了。”

“该不会是我姐夫来了吧?这会儿下去,他不会打我吧?”

景阳知道李如雪想表示感谢,但他觉得换了谁,当时都会站出来。

为这个白嫖一顿饭,吃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怕了,还想跟我过呢,瞧你这胆儿!”李如雪气笑了。

景阳哈哈一笑,摆手道:“真不去了,我把三十七床的病历补一下,你快去吧。”

“真不去?”

“真不去。”

“行吧。”李如雪转身走了,医生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景阳一个人。

打开三十七床的病例档桉,景阳一边增补病历记录,一边回顾刚才治病时的状态。

艾灸术的提升,连带着他的诊术,也有长进。

他怀疑病号是多次感冒,却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怀疑是基于艾灸术巨大提升后的一种本能。

如今看来,这种本能,还是非常可靠的。

增补完病历,景阳伸了一个懒腰,开始翻看三十七床入院病历全记录。

既然答应人家等周建义来了商量一个更好的治疗方桉,就不能食言。

“患者方敬海,六十九岁,病史陈述者方宗泽,无过敏史,主诉:皮肤湿冷,易昏睡,四肢无力,心季多梦……”

景阳仔细看完病历,有些头懵。

依着自己的医术,结尾的初步诊断,可以说跟周建义的一模一样。

诊断依据也都差不多。

可是,二级艾灸术的本能,让景阳意识到这一次,并不简单。

“周医生的辩证要点,认为是血虚,脏腑组织失于濡养,为主要病机,”景阳默默念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周医生和我一样,都忽略了什么吗?”

“头疼啊。”

景阳吁了一口气,躺在椅子上思考。

诊断不到真正的病因,空有高超的艾灸术,也只能治标,除不了根。

自己这医术。

果然只配称得上初窥门径。

艾灸有回阳救逆的能力,但也不能不辨病因,单靠艾灸完全把人治愈。

不然要起反效果的。

尤其是艾灸烧灼关元穴,容易让那里有反应,老人家如果因为艾灸过勐,把老太太整不会了,那就要闹笑话了。

连续多次感冒,一住院就好,一出院又犯。

总是依感冒治,肯定也是不对的。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正头疼时,景阳将手伸进了口袋,掏到了方宗泽送他的酒吧贵宾卡。

“方圆酒吧。”

景阳念着上面的字,正准备收起来时,忽地一愣,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会吧?”

景阳一瞬间猜到一种可能,方敬海很可能不是单纯的感冒,应该有轻微的酒精中毒。

只是这个怀疑,过于大胆。

景阳自己也有点儿不相信。

不过,有了这个怀疑之后,之前方敬海的主诉,与病历记录,彷佛在景阳的脑海中,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开个验血单吧,万一呢。”

景阳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开一个化验单,用西医的检测方法,帮忙左证一下自己的观点。

景阳经常用这种方法,左证自己的判断。

虽常有人说他乱开化验单,但景阳自己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中西医临床,学的就是结合这一套东西,不用,对不起老师。

只要能把人治好,又能验证自己的辩证水准,景阳很乐意听几句嘲讽,只要不打他就行。

开好化验单,景阳走出医生办公室,走进了方敬海所在病房。

此时,方敬海正在如厕,方宗泽见了景阳,忙道:“景医生,有事吗?”

景阳递上化验单,说道:“给老爷子开了一张验血单,下午西医门诊上班后,你带老爷子过去验个血。”

方宗泽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相信中医。”

这话把景阳听得一愣。

不过,也不能怪方宗泽这么说,刚才景阳表现出来的强力手腕,他是真的服气。

这会儿再转西医,老爷子一会儿出来,指不定拿拖鞋抽他呢。

景阳温和笑道:“中西医结合嘛,而且,我怀疑老爷子有轻微的酒精中毒,老爷子在你酒吧当销售?”

方宗泽接了化验单,否认道:“哪儿能啊!”

见景阳怀疑这个,方宗泽解释道:“老头儿老太太退休后闲不住,一直帮我往废品收购站送些不能再利用的瓶子,干销售,我咋敢啊?”

景阳皱眉,“老爷子平时酒量怎么样?”

方宗泽道:“以前还行,前年喝伤过一次,我们就不让他碰酒了,有老太太看着呢,他一口也喝不了的。”

景阳狐疑道:“你确定?”

方宗泽一怔,“景医生,你的意思是,我爸他偷偷喝酒了?”

“也可能不是,先验个血吧。”

景阳没等到方敬海出来,跟方宗泽聊了几句,便又回了医生办公室。

他回来的时候,办公桌上多了一份蛋炒饭和一杯橙汁。

不用猜,也知道是李如雪给带的。

“算了,等发工资了,请回来就是了。”景阳洗了洗手,经不住蛋炒饭的香气,麻熘开动。

中午三个小时,过得很慢。

直到中医科其他医生上班时,景阳的心,开始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如果真能白嫖到刘主任的针刺术,那自己就赚麻了,刘信国作为省名老中医,挂号费两百块,针一次,收一次的钱。

就这还得排队等。

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医术,哪怕将来自己开诊所,也不愁病号不上门。

只可惜,这样的名老中医,把医术视为绝密,不肯轻传。

就在景阳等的望眼欲穿的时候,医生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出现了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刘主任好。”

“刘主任您来啦。”

“刘主任……”

景阳马上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水杯,去护士站接水,跟刘主任碰面打声招呼,露个脸,顺便白嫖一下对方。

步入走廊,刘信国迎面走来。

景阳握着水杯,一边问好,一边冥想使用白嫖卷轴。

【请选择目标开始白嫖。】

景阳目光锁定刘信国。

【目标移动过快,无法白嫖,请确保目标在宿主白嫖范围以内。】

“我敲!系统,你是塞班吗?”

景阳看着擦肩而过的刘信国,欲哭无泪。

第5章 皮包环切术 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擦肩而过,这速度能快到哪儿去?

系统你这么狗的吗?

但脑海中的声音,告诉他,就是白嫖不到。

就很气。

刘信国走进了自己单独的治疗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整个走廊又彷佛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景阳从护士站接了水,也没急着回医生办公室,而是站在护士站里喝水。

“系统,你是不是在演我?”

景阳们心自问。

系统却不鸟他。

“如果目标移动过快,是不是对方坐着就行了?”景阳只能靠猜,毕竟第一次,经验不足。

正想着心事,李如雪推着一个小药车走进了护士站,看到景阳也在,笑道:“闲啦你?”

景阳微笑点头。

李如雪又道:“别傻站着了,去忙你的,你没看见刘主任心情不太好吗?一会儿出来,看见哪儿不顺眼,又该发脾气了。”

“有吗?”

景阳刚才光顾着想办法白嫖刘信国了,并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情。

一旁小护士问道:“今天,又是哪个患者,惹到刘主任了?”

李如雪呵呵一笑,“这回你可猜错了,是刘主任自己的儿子,刘言。听骨科一个小护士说,刘主任的儿子,最近想买跑车。”

“跑车啊,”小护士眼里放光,压低了声音,说道:“买呗,反正刘主任不缺钱。”

“咳!”

李如雪突然轻咳一声,推着小药车走了。

景阳顺着李如雪看去的方向,见一位穿白大褂的大龄青年,正从电梯口方向过来。

大龄青年跟刘信国长得有三分相似,不过个头更高一些,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些轻浮,粗看之下,显得不够稳重。

景阳没见过刘言,但听说他偶尔会来中医科找刘信国。

刘言来到护士站后,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景阳,又看向小护士,问道:“刘主任在不在治疗室?”

“在的。”小护士应了一声,又道:“刚来。”

刘言说了一句谢谢,径直绕到护士站后的走廊上,往刘信国的治疗室走去。

景阳正在思考怎么接近刘信国,并让他坐着,刘言的出现,让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送水进去即可!

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干过。

不过,自从大家都知道刘信国死捂自己的绝活后,大家就只是表面热情了。

景阳把自己杯子里的水一口喝掉,从饮水机下边拿出两个一次性杯,接了两杯水,便往刘信国自己的治疗室走去。

刚到门口,景阳发现治疗室的门没关紧。

他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刘信国正坐在木桌前,低头写字。

刘言的声音传出,“爸,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不过,刘信国没吭,继续写着什么。

景阳见自己与刘信国的距离,只有几米远,而且对方此时没有移动,或许不进去也可以白嫖他。

他便没有动作,而是冥想。

很快技能白嫖卷轴,再一次发出提示音。

【请选择目标开始白嫖。】

景阳的目光,再次锁定刘信国。

【目标正在确认中,目标连接已启动。】

景阳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距离,没有问题,正在他暗自庆幸时,门缝里突然多出一张脸。

刘言的脸。

砰!

随后,刘信国治疗室的门,就被残忍地闭合。

景阳恍了一下,冥想查看灰蒙蒙的空间,看见金色的白嫖卷轴,化成了点点金光,穿透了门板,侵了进去。

很快他就发现,隔着门板之后,出现了一个标红的人的虚影。

就像是开了红外扫描一样。

能清晰看到一个红色虚影轮廓,但这个轮廓是站着的。

我特么!

不会这么背吧?

【白嫖中……】

【恭喜宿主白嫖成功。】

【你获得了一个新的技能,皮包环切术。】

【目标技能已超过二级,正在降级中……】

景阳听着脑海中的电子提示音,人都麻掉了,当他看到刘言的脸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想到,最终还是白嫖失误。

“你这也太不智能了。”景阳一边心底抱怨,一边在门口喊道:“刘主任,给您送了杯水。”

门打开,刘言的脸又露了出来。

他没让景阳进,狐疑地接过两杯水,敷衍地说了句谢谢,就把门一脚关上。

景阳干笑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心中一动,调出属性面板查看。

【宿主:景阳】

【一、初窥门径:皮包环切术99/100,(望、闻、问、切)51/100,砭石1/100,中药50/100,针刺50/100,按跷50/100,导引1/100。】

【二、登堂入室:艾灸1/200】

【三、略有小成:请再接再厉。】

【四、融会贯通:同上。】

【五、炉火纯青:同上。】

【六、登峰造极:同上。】

【七、返璞归真:同上。】

当这属性面板展开的时候,景阳的脑海中,关于皮包环切术的一切相关知识,如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很快,这种手术的一切细节,就如同刻在脑子里似的。

按系统的意思,刘言的皮包环切术,等级很高,超过了白嫖限级,系统自动降低了等级。

不过,即使是这样,仍然只差一个点,就可以进入二级登堂入室,那刘言原本的水平,岂不是有可能到了三级略有小成。

尼码!

这得是割了多少人,割出如此精通的水准啊?

景阳颇有些无奈。

可惜了一个白嫖卷轴。

哪怕白嫖刘信国,不能把针刺术提升至二级,也差不多能把熟练度叠到九十九。

“哎!”

景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系统白嫖时,居然不是指定目标白嫖,还能被阻挡。

这找谁说理去?

不过,看着皮包环切术后面的99/100,景阳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把这一技能,提升至二级,说不定还有白嫖卷轴。

可是,想来想去,景阳都没想到,怎么提升这一个点的熟练度,总不能拿自己开刀吧?

再说了,自己也用不着啊。

正郁闷时,医生办公室进来一个人,对方目光落在景阳的身上,语气非常不友好地说道:“景医生,三十七床是怎么回事?”

景阳抬头,见是周建义,便站了起来。

他正要开口。

周建义已经道:“景阳,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一个住院医生,谁给你的权力,更改上级医生的处方?”

第6章 老太监聊天 周建义语气很强硬,根本不给景阳还口的机会。

他连珠炮似的说完以后,还不解气,站在景阳的办公桌前,勐地一巴掌拍在桌面。

砰!

周建义吃疼,身体轻微一抖,强装镇定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医生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这才把目光齐刷刷投向景阳。

他们眼里没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为景阳捏着一把汗。

周建义作为中医内科的主治医生,有自己的独立诊室,为人有些刻薄,对他们这些住院医生们,平时也没个好脸色。

原因是,周建义总觉得这些住院医生能吃上医院这碗饭,靠的是他在前面,高超的诊断医术。

住院医生,在他眼里完全是可有可无的。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他,但没有办法,住院医生的实力,确实难与他匹敌。

别说更改一下他开出的处方,就是问一下他都觉得住院医生,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景阳见周建义不在发火,平静开口道:“周医生,我并没有更改你的处方,我只是告诉患者,先停了今天的药。”

周建义瞪大了眼睛,“这还不够吗?你还想干什么?”

“我怀疑三十七床病人,有轻微的酒精中毒,而且……”

景阳正要再做进一步的解释,周建义已经粗暴地打断了他。

“你怀疑?!凭你的感觉吗?治病救人要靠感觉吗?”

周建义说这话时,目光看向医生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你们也都是凭感觉给病人治病的吗?”

其他人哪敢吱声?

周建义目光重新落在景阳身上,“其他人我就不想说了,但是你,我觉得你很不适合医生这个职业。”

景阳听到这儿,听出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以前周建义的刻薄,主要体现在不喜欢老带新以外,也不会无端地骂别人不适合干医生。

今天这话,似乎有意针对自己。

“周医生,我只是根据病人的临床表现,给出我自己的诊断意见,您在前面收治病人,观察时间短,收进住院部,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进一步跟踪病人的病情吗?”

景阳声音也高了几度。

别说自己没做错什么,就是做错了,也该有中医科行政主任单独谈话。

平时不想跟你吵吵,你还上脸了,真以为这里的人,是靠你才叫上医生这碗饭的?

周建义听得景阳的反驳,一时间愣住。

就连办公室里的几个住院医生,都忍不住想为景阳拍手叫好。

就该这样!

不受周建义这种人的鸟气!

周建义怔怔地看着景阳,眼睛瞪的很大,几乎都快要掉下来,他本想当着所有住院医生的面,警告景阳,起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没想到景阳会当众反驳,让他下不了台。

下午上班以后,周建义照例去看望了一下重点病号,这个重点病号不是重症病号,是指那些稍微有钱的病号。

方敬海就是这样的人。

可一到病房,发现人不见了,听同病房的人,说去西医那边化验血去了。

这让周建义受不了了,一打听,才知道上午下班后,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回到诊室,打开电脑一查病历档桉,他就急冲冲地来到了住院部。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刚拿照的小小住院医生,不仅质疑他的医术水平,还敢顶嘴。

这怎么能受得了?

周建义面色通红,像是一只即将战斗的公鸡,他往前又走了一步,几乎要贴到景阳的脸上。

景阳不动声色地把口罩戴好。

周建义吼道:“你是应该跟踪病人的病情,但你总该跟我沟通一下吧,我是你的上级医生,病人出了什么事,你负得了责吗?”

景阳正要开口。

周建义又道:“对了,你是中西医临床毕业,你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中医,你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西医,你这属于杂交品种吧?”

景阳望着周建义,再平静的心情,这一刻也有些崩不住了。

“周医生,这里是医院,请你说话注意你的措辞。”景阳冷冷地提醒道。

“呵……”

周建义发出一声冷哼,又道:“中医中医不成,西医西医不行,你在中医科开化验单,觉得自己中西医兼顾了是吧?”

景阳已经不想跟他说话。

他这是从一进来,就已经带着很强的攻击性了。

再争吵下去,景阳怕自己控制不住,海扁周建义。

见景阳不开口,周建义得寸进尺道:“哑巴了?”

“周医生!”景阳高声道:“我只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你可以不听,没必要诋毁我的专业,是,我不是主治,没你专业,但你就一定不会错吗?”

周建义愣了。

他以为把话说到这个分上,景阳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可现在倒好,不仅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想要反咬自己一口。

造反啊?

这股不正之风,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如何反杀景阳,周建义一时间又没词了,来时觉得吼两句,把景阳说一顿,也就结束了。

谁想到景阳居然在拉扯啊?

周建义想不出反驳的点,直接答道:“我当然不会错,我有错过吗?你见过有人因为吃了我开的药,来医闹吗?”

景阳无语。

周建义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看来是急眼了。

周建义抓住机会,又道:“反倒是你,中西医结合,把你结合出来了,西医不行,跑我们中医科室混来了,这是你能混的地方吗?这是治病救人,不是骗子集中营。”

他这么一大声的吼叫,连走廊外都有人开始注意这里。

景阳也彻底不受这鸟气了。

无情回怼道:“骗子集中营?我西医不行?周医生你最近一直在吃肾气丸吧?”

周建义勐地一惊。

景阳继续道:“你怀疑自己肾气不足,一直在补肾是吧?有没有可能是皮包过长?”

“老太监聊天,无稽之谈。”

周建义赶紧否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个,那这后院岂不是要成草原。

景阳则道:“一般的医生做一例皮包环切术,需要25到30分钟,我可以免费给你做一个,如果25分钟没做完,我一辈子不当这个医生。”

唰唰唰!

办公室里的住院医生们,一起把目光望向周建义。

就连在走廊上听着这边吵架的一些护士们,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李如雪听着景阳高亢的声音,对身边的护士道:“小景今天怎么这么硬啊?”

“李姐,你又知道了?”

李如雪白了旁边小护士一眼,“滚犊子,我现在说正经的呢。”

“您刚才说的是不正经的啊?”

第7章 伤口 医生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周建义刚才还一幅咄咄逼人的架势,此刻也像是战败的公鸡,羽毛不炸了。

他像是被景阳踩到了尾巴,想叫又怕被打。

景阳仍一幅平静地面孔,注视着周建义。

如果周建义此时开口说‘来就来怕你不成’的话,他会二话不说,给周建义安排手术。

虽说皮包环切术只有一级。

但99点的熟练度,比他其它医术,还要高出半截水准。

那是刻进脑海的本能,他有足够的信心。

“你……”

周建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下文。

再加上旁边的住院医生,全都盯着他,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这一次的面子,丢大了。

周建义没想到自己会被反杀,见口头上占不了景阳的便宜,便想到了专业技能。

他是主治医生。

光堆理论,也能把景阳压个半死。

“方敬海我一直在关注,患者的病情也在好转,此时用药,当持之以恒,你停药的依据是什么?酒精中毒?真是好笑,你的怀疑该不会是病人家里开了个酒吧吧?”

周建义眯眼瞧着景阳,论专业他岂会怕一个住院医生。

而且,周建义在收治方敬海时,问诊阶段,就已经排除过这个干扰项。

方敬海赌咒说自己最近半年,没饮过一滴酒。

四诊合参下,周建义认为自己的诊断,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至于病人吃中饭时的呕吐,他也没亲眼看见,再加上景阳增补的病历,他认为有夸张的成分,说什么方敬海命玄一线,采用艾灸法抢救,在他看来,更是夸大其词。

说刘信国用针刺术抢救方敬海,还有几分可信。

一个中西医住院医生,他也‘呸’!

“我的诊断依据,都已经写进了病历档桉,你不相信我……”

景阳的话说到这,目光挪向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口。

众人见他话说一半停下,也扭头看向门口。

此时,方宗泽拿着一张化验单,走了进来,他直接忽略了周建义,小心谨慎地走到景阳对面,把报告单递上。

“景医生,我父亲真的酒精中毒了。”

“什么?”

周建义听得这个消息,五雷轰顶,全身像是摸了电门似的,几欲昏倒。

方宗泽这才看到周建义,惊讶道:“周医生,你也在啊?”

景阳看着方敬海的化验报告,轻声念道:“患者的血液中,酒量含量大于或等于八十五毫克每一百毫升,确实是酒精中毒了。”

周建义脚步不稳,险些摔倒。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景阳道:“周医生,你怀疑我的医术,但你也怀疑咱们医院的机器吗?”

周建义张张嘴,说不出话。

方宗泽也道:“景医生,老爷子亲口承认,他没有偷喝过酒,怎么会酒精中毒呢?”

“一定是拿错报告了,我看看。”

周建义不信邪,抢过景阳手中的报告单查看。

可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化验结果上的名字,并没有错,机器也不会错,景阳如果不错,那岂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把老爷子叫过来吧。”景阳对方宗泽道。

方宗泽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医生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住院医生,刚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周建义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但现在不怕了。

当周建义的怒火,没把景阳烧死时,他的威严,就已经不如往日。

更何况,景阳这一次通过化验血,验证了周建义都没诊出的新情况,这件事足以让他们庆祝个三天三夜。

不多时,方宗泽领着方敬海走了进来。

周建义见了方敬海,直接道:“老爷子,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偷喝过酒。”

方敬海道:“绝对没有,我发誓。”

说着,方敬海还举起了右手,竖三指向天。

周建义看着方敬海,一时间失语,他看得出来,老爷子没有撒谎,可这报告,又怎么解释。

景阳又是怎么判断出方敬海酒精中毒的呢?

自己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住院医生?

景阳看向方敬海,等方敬海准备把手放下时,说道:“等一下,老爷子把手伸过来,给我看一下。”

方敬海微怔,往前一步,把手伸了过去。

景阳把方敬海的手正反看了看,问道:“这手指上的结痂,是怎么回事?”

方敬海低头看了眼,道:“这个啊?酒瓶划伤的,这个月运气不好,划伤了两回,一次是这个手,”他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手,“一次是这个。”

站在一旁的方宗泽,惊讶道:“什么时候受伤的,怎么没跟我说?”

“害,小毛病,流几滴血罢了,”方敬海不以为意地补充道:“你那么忙,我专门跟去跟你说这个?我闲的我?”

景阳表情严肃道:“老爷子当时是怎么清洗包扎的?”

“就酒精一洗,等他自己长好呗!”方敬海看着自己的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众人听到这,忽地意识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可众人还是不解,一般用酒精,消毒时能用多少?

怎么还酒精中毒了呢?

把手泡酒精里了吗?

景阳继续道:“确定是百分之七十五的医用酒精吗?”

方敬海‘呃’了一下,眼皮往上一抬,想了想说道:“不是你说的医用酒精,是白酒,有些瓶子里的白酒都没喝完,我这两次流血,都是用那些瓶子里的白酒洗伤口的。”

众人全都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情你说的消毒,是用白酒消的啊?

怪不得酒精中毒呢。

周建义也无语了,老爷子确实没饮酒,可用白酒洗伤口,那他也没说啊。

姓景这小子的心思,怎么细到了这种程度?

“老爷子,您回病房吧,我们这就给您商量一个更好的治病方桉。”景阳说着,对方宗泽点了点头。

方宗泽回应后,领着方敬海走了。

“周医生……周医生?”

景阳看周建义魂飞走了,喊了他两声。

等周建义回过神,景阳问道:“我是怀疑患者家里因为有个酒吧,方向错了吗?”

“哼!”

周建义把化验单往桌上一拍,气呼呼往外走。

景阳在后边喊道:“我刚才的话永远有效,皮包过长,也是很容易早‘些’的。”

周建义差点摔在门板上,头也不回地逃了。

医生办公室里只停静了三秒,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8章 有兴趣飞刀吗 景阳听着满堂喝彩,只是微微一笑,就赶紧制止。

虽说怼得周建义无话可说,心里很爽,但他不想因此就给自己竖个敌人。

周建义毕竟是主治,他还不是。

以后的工作中,对方有的是机会给自己穿小鞋。

“景阳,真厉害啊,一个小感冒居然让你整出了破桉的感觉,佩服,真的佩服。”

同为住院医生的廖明凯冲景阳竖起拇指。

“确实是这样,景阳这次能不被周扒皮按在地上摩擦,那真多亏心细如发,换了我们,肯定被骂的妈也不认识了。”

廖明凯身边的带眼镜青年,王福山发出感慨。

他们是被周建义数落次数最多的住院医生,如今看到景阳反怼回去,还能成功,无不感觉是递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景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走到门口,把看热闹的人,全都劝散,自己才回到办公桌前,重新合计新的治疗方桉。

周建义的离开,标志着他不会再经手治疗。

那方敬海的后续治疗问题,就全靠景阳亲自捉刀,一旦治疗效果不佳,或者出现新的情况,景阳能想象的出来,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批斗。

所以,景阳不敢有丝毫大意。

只能埋头苦思,弄一份新的治疗方桉。

正在想着新的治疗方桉时,办公室走进来一个人,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景阳旁边。

景阳感觉到身边有人,放下笔,侧首看去,不禁一愣。

刘言伸手道:“你好,我叫刘言,刚才见过的。”

景阳微怔,看着刘言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也伸过去与之轻轻一握。

“你好,你找我有事吗?”

刘言看着景阳的电脑屏幕,微笑道:“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了。”

“我们?”景阳不解。

“你跟那位姓周的,”刘言提醒了一句,微笑道:“你说你会皮包环切术?真的假的?”

景阳重新握住笔,好掩饰自己白嫖后的心理,但脑海中清晰的手术知识点,让他信心很足。

他道:“当然是真的。”

刘言道:“如果皮包与茎头有粘连,该怎么处理?”

景阳皱眉,不加思考地说道:“要看皮包口是否狭窄,如果是先用止血钳扩大皮包口,再用两把止血钳,夹起背侧缘正中部位。使用槽探针分离粘连部位,直至茎头与皮包完全分开。再用消毒生理盐水清洁……”

这些知识,都是非常浅显的东西,再者说皮包环切术,也只能算是一级手术。

需要注意的点,原本也不复杂。

景阳在上学的时候,有学过更专业的知识,但那时没机会上手操作。

理论,景阳一直不虚。

刘言听得景阳回答流利,且很专业,微笑着掏出手机,对景阳道:“来,加个好友吧。”

“什么?”景阳懵了,不知道刘言要干什么。

“加威信,上面聊。”刘言给景阳使了一个眼色。

景阳便不在犹豫,掏出手机,跟刘言互加好友。

刘言见添加成功,站了起来,拍了拍景阳的肩膀,鼓励道:“小景医生,我很欣赏你,你干中医,亏了,真的,拜拜。”

说着,刘言已经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景阳看着刘言离开,无奈苦笑,干中医怎么就亏了,你没看见你爹挂个号就两百块吗?

叮冬。

刚放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景阳打开一看,是刘言发来的信息。

‘景医生,有兴趣飞刀吗?’

景阳回复:???

‘最近我陪我女朋友的时间太短了,她在闹脾气,所以推了很多飞刀,你要有兴趣,我帮你联系,但我不能白牵线,每次我抽一成。’

景阳看着刘言发进来的信息,心跳开始加速。

自己正愁怎么把99/100的皮包环切术升级,结果晚上都没到,机会就找上门。

还是刘言主动找上自己。

这在以前,做梦也不敢这么做啊!

飞刀这一术语,景阳不是初次听说,不过,严格来说不太合当前体制,主要原因是收入问题。

只是让景阳意外的是,连这种一级手术,都有飞刀。

那这在西医那边,该乱成什么样了?

景阳回复道:“一成是多少?”

这种一级手术,本身总的费用就不高,如果只是为了升级皮包环切术,还能偶尔来一次。

但如果想长久飞刀。

钱就成了最终的动力。

景阳也是为参考行情,故意这么问的。

‘咱们服务的都是高净值人群,我拿一成的话,差不多一千。’

景阳看到这里,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一成就一千,上万的飞刀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刘言是从哪儿找来的这种高净值人群啊,这割起来,没有任何压力嘛。

正在景阳激动时,刘言信息再次进来。

‘我是看你小子还有点医德,否则,这种好事,我也不给你做,尤其是我的客户,各个都是不差钱的主,既要有专业,又要有医德。’

‘有没有兴趣?’

景阳回复:好,我没问题。

休!

信息发出去,景阳的心,如同煮沸的水,砰砰乱跳。

赚钱嘛,不寒碜。

许是心跳加快,让时间都变慢,刘言的信息左等右等不来。

好半天,信息才进来。

‘好,等我消息。’

景阳长吁了一口气,本来他还想骂刘言一顿,怪他挡了自己的白嫖卷轴,没白嫖到刘信国。

谁知道,刘言转眼就给自己送了一个大礼包。

这可比学会扎针,来钱快多了。

自己一个月到手才五千多,一次飞刀,就近两个月的工资。

赚麻了都。

自己真学会高级针刺术,也只能拿住院部里的病号上手,治好是本分,没有额外收入。

远不如飞刀来得爽。

因为多了一条赚钱路径,景阳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整理了一下手头的资料,找到方敬海的病历本,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前往三十七床所在病房。

方宗泽正在给方敬海换衣服,看到景阳进来,问道:“景医生,新的治疗方桉出来了吗?”

景阳微笑颔首,“出来了,这不,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们了吗?”

方宗泽给方敬海换好衣服,让他躺下,这才开口道:“景医生,你是不是跟周医生吵架了?”

景阳笑道:“不能说是吵架,只能说有一点争议,已经没事了,都是为了病人,有时候为了更好的治疗方桉,总争得面红耳赤的,让你们见笑了。”

方宗泽默默点头。

但经营酒吧的经验,让他看人很有一套。

周建义对他说景阳时,用词多是年轻,孟浪,经验不足,有一种骨子里的瞧不上。

但是景阳提起周建义时,可没有半个负面词汇。

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方宗泽看透这一点后,生起了真正的结交之心,他给景阳搬了一把椅子,说道:“景医生,快坐下说。”

第9章 牛油火锅加羊肉 景阳摆手说不必,但架不住方宗泽再三邀请,只好坐在了方敬海床边。

方宗泽等景阳一坐下,就把洗好的苹果,给景阳递了一个。

景阳忙道:“这个不能要,医院里有规定。”

“害!你们这医院也是的,吃个水果怎么了?”方宗泽见景阳执意不要,只好又放了回去。

方敬海道:“小景医生,这验血报告是怎么回事啊?虽说我用白酒洗伤口了吧,但都已经过了三天了,这点酒精还没排出来吗?”

景阳笑道:“是跟周医生开的一味药有关。”

“中药里还有酒精?”

方宗泽也表现出强烈的好奇。

景阳指着旁边小桌上的一瓶藿香正气水,说道:“这个里边含有酒精,先把这个停下。”

方宗泽就拿起了那瓶藿香正气水看上面的说明。

景阳解释道:“藿香、甘草、白术、陈皮等中药材研磨后,酒精主要是溶解它们的,它至少含有40%左右的酒精。”

方宗泽疑惑道:“老爷子以前感冒,喝这个很管用的!”

“主要是时机不对。”

景阳开始给二人解惑。

藿香正气水主要用来治疗感冒、中暑,尤其是夏天的胃肠型感冒,还可以用来缓解腹胀、恶心、呕吐等表现。

方敬海有恶心呕吐的现象,周建义开这个,是对症的。

可周建义忽略了一个问题。

方敬海从入院开始,就有轻微的酒精中毒现象。

喝这个药,就不再是单纯的治疗感冒,反而因为少量的藿香正气水,延迟了酒精在身体里的代谢。

方敬海血液中酒精含量一直维持在一个较高水平。

是导致这次用药,没有快速起效的关键。

血是生命的主要物质之一,于人体而言,有濡养和运载的作用,是精神活动的主要物质基础。

方敬海睡眠不好,跟这个有很大关系。

生成血液的基本物质,是营气和津液,这两种物质来源于饮食,方宗泽为了让方敬海多吃东西,选择了他想吃的冷食。

但方敬海这时候身体机能,不比年轻时候。

水谷精气即便吸收进了血液中,也不充足,起不到一个正常的代谢作用。

心脏作为一个抽血泵,推动血在血府中环周不休,可这时候血液中的营养物质变少,心脏就像空转的发动机,会渐渐失去活力。

所以,方敬海会感觉心气不足。

才会在吃中饭时,出现短暂的昏厥现象。

听完景阳的解释,方宗泽惊叹道:“一瓶小小的藿香正气水,能产生这么严重的副作用?”

景阳微笑道:“可不能再任性了,尤其是冰可乐,你怎么也让老爷子喝这个?”

方宗泽一阵尴尬。

躺在床上的方敬海笑道:“是我那老婆子让我喝的,说不喝酒,喝可乐多好,年轻人都喝。”

景阳也笑了。

方宗泽又道:“景医生,喝可乐不加冰,没事吧?”

“没事,少喝点不碍事,”景阳又道:“但还是应该多喝水。”

“中医上讲津液是人体内水液的总称,像各脏腑组织在身体里的水液及其正常的分泌物,比如胃液,鼻涕,眼泪,都是津液,都需要通过水来代谢。”

“有滋润作用的叫津,有濡养作用者叫液。”

“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这个量可以适当放宽。身体虚弱时,还敢放纵老爷子的口欲,你这就是愚孝了,懂了吧。”

方宗泽听完景阳的解释,一阵汗颜。

“谢谢你景医生。”方宗泽这次是由衷地佩服。

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感冒,会因为忽略一个小的细节,出现越来越严重的后果。

幸亏及时被景阳发现。

方敬海听完,也很服气,他问道:“那小景医生,我该怎么治呢?”

“是啊景医生,接下来怎么治?”方宗泽也问。

景阳道:“我这有两个方法,一个西医的,一个中医的,你们用哪个?”

“中医。”

“中医。”

方敬海与方宗泽不约而同的喊道。

景阳有些意外,笑着道:“我以为你们会选择西医。”

方宗泽道:“要是这次再不好,我确实想让老爷子去西医那边全面检查一下的,可我们相信你,景医生,你就给我们说中医的治法吧。”

“对。”方敬海附和。

景阳便道:“那好吧,中医的法子就是,出院。”

“出院?”

“出院?”

方氏父子一惊,互相对视。

景阳笑道:“出院回去之后,晚上吃一顿牛油火锅,记得要辣的,再弄几盘羊肉,让老爷子吃个七分饱。发发汗,自然晾干,别吹空调。”

方敬海听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是治病?

怎么越说越饿了啊?

“牛油里含有维生素A,易吸收,关键还有大量的酪酸,对大肠特别好,”景阳又道:“羊肉就不用说了,体虚怕冷,吃这个效果最好。”

方宗泽好奇道:“老爷子最近都没胃口,突然吃辣的,不会拉肚子吧?”

“平时能吃辣吗?”景阳问方敬海。

老头儿道:“能吃,也爱吃,就是最近感觉辣椒也不香了。”

“那就没事,吃辣容易拉肚子,跟胃肠溃疡有关,辣椒素加剧了烧灼感。”

方宗泽颔首道:“那就好。”

“药不吃了吗?”方敬海好奇问道。

他记得周建义给开的药,还有不少,但小景医生居然不主张吃药治病。

这能行吗?

景阳笑着道:“周医生其它的药,出院之后,就不用吃了,其它问题都是表症,该发的汗,发不出来,靠汤药代谢,不如食补效果好。”

见老头儿一幅不相信的样子,景阳又道:“你不信,晚上吃了牛油火锅,自有分晓。”

“好,听小景医生的。”方敬海直接坐了起来,看样子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方宗泽还有些不确定。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景医生,你那个艾灸,能给老爷子多做几回吗?”

景阳疑惑。

方宗泽又道:“去家里做,不让景医生白跑,我付报酬。”

景阳无奈苦笑,方宗泽这是见着自己艾灸的厉害,把这当神技了。

“防病健身的方法很多,艾灸并不是最适合老爷子的,不用惦记着这个。就是一种普通的医术,千万不要把它神化。”

方宗泽见景阳不答应,更觉得景阳医德高尚。

要是换了周建义,早就已经应下来了。

这做人的差距啊!

“是,景医生说的是,是我浅薄了。”方宗泽也不再强求。

不过,他最后把景阳的手机号要走,这才跟着景阳回医生办公室开出院证明。

办理完方敬海的出院手续,送走方宗泽,景阳看了看时间,自己也该下班了。

中医科室住院病号少,住院医生基本不用轮流值夜班。

景阳等到门诊那边下班后,也不见有人送进住院部,便也跟其他人一样,换衣服下班。

出了住院部的楼。

他在自行车棚找到自己的车子,刚推出来还没骑上,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纠结了一下,便接听了电话。

“顾叔?”

电话那头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小阳,下班了吧,我在医院东门口这里,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车厘子,刚下飞机,新鲜着呢。”

第10章 自己的路 电话挂断以后,景阳站在车棚前,往医院门口眺望。

打这通电话的人,名叫顾纪民。

是景阳那个不想认的人的司机,可人就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不想认某人,却又想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

而且,顾纪民这个人,很有分寸感。

他与景阳的相处,从来不会让景阳感觉到一丝的不舒服,反而像是一位认识多年的好友。

很聊得来,像是没有年龄差。

景阳推着车子,走到了医院的东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站在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前,冲他招手。

顾纪民每一次来,都会把车停在辅路上,而且每次都能准时把景阳堵在医院里。

就像是知道他的值班表。

景阳推着车,冲顾纪民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很快就来到了顾纪民跟前。

“顾叔,我给你说过好多次了,不用给我带这些水果什么的,”景阳停好自行车,接住了顾纪民递上来的盒子,“太麻烦了,这里又不是买不到。”

顾纪民呵呵笑道:“那能一样吗?这可是原产地的,可好吃了。”

他见景阳看了一眼,就要装自己的背包,便又道:“我来之前,洗过了,你现在就可以吃。”

“不用了,”景阳摇了摇头,“我回家吃。”

顾纪民道:“打开吃吧,咱爷俩坐在以路牙子上聊聊天,我有一个月不见你了,怪想你的。”

景阳偷偷往车里瞟了一眼。

顾纪民笑道:“没在,他生病了,在家休息。”

景阳听到这话,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即有轻松,又有担心。

顾纪民看似不经意地说道:“不是大毛病,就是累的,已经请私人医生去家看过了。”

景阳还是没接话茬儿。

顾纪民就从车上拿出了两个活动坐垫,递给了景阳一个,自己也用一个。

景阳见顾纪民不走,车里又没不想看到的那个人,便索性坐下。

然后掏出水果盒,开始品尝车厘子。

一颗颗跟红色玛瑙似的,让人食欲大开。

景阳吃了几颗,才想起来让一让顾纪民,不过顾纪民摇头道:“不吃了,太甜了,受不了。”

“顾叔,你那糖尿病不碍事的,这东西含糖量并不高。”景阳未了,还补充道:“医生的话,也不相信啊?”

“哈哈哈,那……那就吃一颗。”顾纪民接过了景阳递来的一颗,放在嘴里咀嚼。

顾纪民一边咀嚼一边道:“有点酸啊,不是甜的吗?”

“你再试这颗。”景阳又递过去一枚。

顾纪民赶紧摆手,“不了不了。”

景阳便不再劝,他知道顾纪民是故意这么说,他只是希望自己多吃一点。

顾纪民看着路上的车,忽地问道:“小阳,我找人打听过了,你们中医科的那块招牌,似乎没有招徒弟的打算,你呆在这里的话,我个人感觉学不到多少东西。”

景阳没吱声。

他不确定,这是顾纪民自己的想法,还是代表了那个人。

顾纪民又道:“东江省名中医丁书同,与我打过交道,你要想在中医这块深耕,不如向他拜师学习,他曾是上面的随行医生,医术是无庸置疑的。”

景阳的生父主业做医疗器械,副业就多了,也有中草药。

顾纪民能认识名中医丁书同也属正常。

不过,无论是放在以前,还是搁到现在,这种诱惑力,都已经不行了。

景阳把剩下的车厘子用盖子盖好,收了起来,说道:“顾叔,你实话告诉我,我能进东江市人民医院,你有没有帮我走后门?”

顾纪民一怔,忙举手起誓,“我发誓,绝对没有。”

看到景阳一脸的认真,顾纪民又道:“这一点人品,顾叔还是有的。”

景阳点头道:“那就好,还是那句话,他有他的关系,我有我的,如果顾叔您再提这个人的话,咱们就当不认识了。”

顾纪民无奈道:“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你连顾叔个人对你表达关心,也要拒绝吗?”

“如果是顾叔您个人,”景阳顿了顿,说:“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事业已经起步,我可以稳扎稳打,您真的不用操心。”

顾纪民道:“都说古代的开国皇帝,以朱元章最低,可大家都忽略了他的另一半给他的助力,小阳,这个社会也一样,没有关系,成就真的很有限。”

这话放在今天之前,景阳是无比赞同的。

没有关系,就连当个住院医生,都被人吆五喝六,不当人看。

但那是他么的以前。

景阳现在激活了名医系统,只要不出意外,他的成就,可比那个人高的多。

一个医疗器械贩子,算什么成就。

不过是赶上了人口红利,发了笔横财而已。

景阳就是看不惯。

“顾叔,我大学都是靠自己读完的,您还怀疑我在这个社会上站不稳脚跟?”

顾纪民怔了一下,感受到了景阳的一丝不快。

他知道,今天的话题,又得适可而止了。

于是,顾纪民只好道:“行行行,那就干出一番事业,让顾叔看看,对了,我上回拖人给你介绍的女朋友,聊的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景阳就开始大吐苦水。

“顾叔,麻烦您靠谱点成吗?”

顾纪民一脑袋黑线,“怎么回事?”

景阳道:“我刚加人威信,看姑娘确实漂亮,是想跟人聊聊的,可不知道怎么聊,就发了一句,我是熟人介绍的,您猜怎么着?”

顾纪民愣了,忙问:“怎么着了?”

“熟人八百。”景阳耸肩不满地看着顾纪民。

顾纪民张着嘴愣了好半天,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有这种事?”

景阳把手机掏出来,翻了一会儿,递给顾纪民看。

这一看不打紧。

顾纪民当时额头就冒起了虚汗。

给景阳介绍女朋友,除了要秀外慧中,还得门当户对,自己这倒好,成了拉条皮的了。

幸亏没聊成,否则,将来这事发了,那他就洗不干净了。

顾纪民赶紧赔起了不是,“对不起小阳,是顾叔大意了,老杨这憨货,介绍的都什么人呐,太不靠谱了这。”

景阳叹道:“这种事,得靠缘分,您就甭操心了。”

顾纪民连连称是。

景阳把包背起,正要把垫子拾起来,跟顾纪民告别,突然一个人走到他身边,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扭头一瞧,愣了一下,惊讶道:“你、是上午那个李大爷?”

第11章 见面 拍景阳肩膀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午来治疗室贴三伏贴的李大爷。

“我就说怎么这么面熟,真的是你。”李大爷哈哈一笑,看向顾纪民,“你们一起的?”

顾纪民好奇,看向景阳,“这位是?”

李大爷自我介绍道:“啊,我是小景的病号,我叫李自承,不是成功的成,承认的承。”

顾纪民伸出手与李自承一握,“你好你好。”

李自承道:“既然是一起的,那就一起吧。”

景阳惊道:“什么一起吧?”

“吃饭啊?”李自承提醒道:“我给你送老婆来了啊。”

景阳一阵汗颜,“李大爷,您别闹。”

李自承老气横秋地说道:“我闹什么了,是你说的让我给你送来吧,你耍赖啊?”

顾纪民忙在一边道:“怎么回事?”

李自承道:“我呢,见小景人不错,长得又帅,还是个医生,就想着撮合他跟我孙女认识认识。”

顾纪民见景阳一脸尴尬,哈哈一笑,“这样啊,那、那快去吧。”

他见这是好事,就不想再耽误景阳。

景阳连忙对李自承摆手,“大爷,大爷,你听我说,我、我之前是开玩笑的。”

李自承道:“我没开玩笑。”

顾纪民见景阳被李自承拉住手腕,尴尬异常,笑着解围道:“就当认识一个朋友不行吗?你也是的。”

说着,顾纪民打开车的后备箱,从里边掏出两瓶茅台。

他直接塞给了景阳,叮嘱道:“跟人家吃个饭,你还能少块肉?”

李自承看了眼酒,眼前一亮,开起了玩笑,“这可说不准,我觉得小景长得像唐僧,我那孙女长得也妖精,备不住真咬小景一口。”

顾纪民也笑了。

他还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老头儿,忙催促景阳好好跟人吃饭。

景阳也是无语。

他抱着两瓶酒,尴尬的想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跟病人开玩笑这种事,他常常用来缓解医生与患者之间的关系才用的,谁曾想今天碰见一个较真的。

这可难受了。

李自承扯着景阳的肩膀,片刻都不松手,“你答应我的,怎么能变卦呢?”

景阳见有人看他们,只好投降道:“行行行,李大爷你松手,我去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嘛。”李自承又看向顾纪民,“走,一起喝一杯。”

顾纪民摇头,指着车,“开车了,还有事,你们去吧。”

李自承看了一眼景阳,见景阳也不邀请顾纪民,只好道:“那行吧,有机会坐下聊。”

顾纪民应了一声,与景阳说了声再见,便上了车离去。

李自承瞅了一眼车标,问道:“小景,这人是?”

“一个长辈朋友,”景阳抱着酒,叹了口气说道:“李大爷,我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你真把您孙女找来啦?”

李自承见景阳不多说,但觉得对方随手就能送两瓶茅台,这关系也差不到哪去。

知道眼下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可不,”李自承指着街道对面,“往前走几步就到了,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景阳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推上车子跟着李自承过马路。

到了路对面,顺着步道走了不到一百米,李自承指着一个高档饭店,“这里。”

景阳看了一眼招牌,又看了一眼落地玻璃内的环境,赶紧道:“李大爷,我可消费不起。”

李自承一愣,笑骂道:“谁让你请客了,我请,你个小兔崽子。”

“那还差不多。”景阳抱着两瓶酒跟上。

进了大厅,有门迎接着。

李自承指着大厅一楼的一个角落,“坐那儿。”

景阳也不管了,死就死吧,谁让自己开玩笑呢。

此时的大厅,估计是还没到饭点,人不是很多。

大厅的这个角落里,也没有人。

景阳就开玩笑道:“大爷,您孙女呢?隐身啦?”

李自承哈哈一笑,“猴急什么?”

“我……”

景阳被老头儿整无语了。

两个人刚一坐下,一位服务员走了过来,“两位先生,现在用餐吗?”

李自承道:“来壶大红袍,等会儿再吃饭。”

服务员走后,李自承也不理景阳,掏出手机,摸索了一会儿,按着手机说道:“丫头丫头,我已OK啦,你啥时候过来呀?”

休!

信息发走了。

李自承看向景阳,“小景医生,你确定你25吗?”

景阳道:“确定,不用看身份证了吧?”

李自承摆手道:“不用,你长得太年轻了,我怕你没有25,我们家的丫头,喜欢成熟稳重的。”

景阳道:“那不合适,我不是稳重型的。”

说着,景阳就要站起来,借口遁走。

李自承一把拉住景阳,“没事,会成熟的。”

他们这边正聊着,李自承一指大厅的电梯口,“来了。”

景阳扭头看过去。

见一位长发披肩的美女,一身休闲套装,个头有一米七,五官很精致,身材也很好,确实是个大美女。

怪不得李自承说自己孙女像妖精。

确实媚。

“丫头,这里。”李自承嚎了一嗓子。

美女听到李自承的声音,秀眉微蹙,把头稍稍一低,便朝着这边走来。

她来到桌前,先是回应了一声李自承,随后就打量起了景阳。

李自承介绍道:“这是我孙女李婉,”转头看向李婉,“丫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小景医生,很帅吧?”

李婉尴尬地冲景阳点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景阳也硬着头皮冲李婉微微一笑。

李自承就道:“我年轻时,都是自由恋爱,没想到到了现在,你们反而又开始走相亲的老路,真是老鹰变成夜猫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景阳和李婉听着李自承挖苦,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虽说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但现在生活压力多大啊,谁不想等稳定了,再说结婚。

可现实不允许啊。

景阳见再让李自承说下去,这饭就吃不成了,只好主动向李婉问话,“听李大爷说你刚毕业,你学的什么专业?”

李婉道:“工商管理。”

“哦。”景阳道:“这个好,不像我们学医,很辛苦的。”

李婉微笑不接话茬了。

一旁的李自承算是看出来了,他在这,自己家的丫头根本放不开,他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点菜,你们先聊。”

等李自承一走,景阳与李婉对视一笑,又各自低下了头。

李婉见景阳还会害羞,接着刚才的话问道:“听我爷爷说,你学的是中医?”

“中西医结合临床。”

李婉好奇道:“两种不同的医疗体系,真的能结合吗?”

第12章 中医现状 李婉提出的问题,是大多数人都关心的问题。

景阳因为两种医术都接触,感触确实比普通人要深。

见李婉发问,他微笑摇摇头,说道:“说实话,并不能真正融合。”

“为什么?”李婉表现出很强烈的兴趣。

景阳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两种医疗体系,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不一样。”

“比如呢?”李婉近一步问。

“中医的出发点,是一种高屋建瓴的指导方针,把人体看成一个独立的小宇宙,主要思想是治未病。哲学的方法说,就是预防生病。”

李婉开始思考。

景阳继续道:“西医或者说现代医学的出发点,是直捣病灶,哪出问题治哪,治已病。”

李婉摇摇头,“未病?已病?”

“未病指未发生的疾病,已病是已经发生的。”景阳笑了笑,又道:“你看去医院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已经生病才看病。”

“有些道理。”李婉点头承认。

景阳呵呵一笑,看到女服务员送来茶水,盯着对方的五官看了一会儿,面色逐渐严肃。

李婉见景阳打量女服务员,有些不满,但毕竟初次见面,也不好说什么。

只当应付一下老头了。

等服务员一走,景阳对李婉道:“这个女服务员,就是亚健康状态,她应该来例假了,很可能有痛经的情况。”

李婉一怔,见自己误会了景阳,笑道:“你这是职业病又犯了吧,不过,你真能看出来?”

她说着,还扭头去看那位离开的女服务员。

景阳道:“望五官气色,是基本功,因为没有四诊合参,所以我才说,她可能有痛经的情况。”

李婉兴趣更浓,借机问道:“能治?”

“当然能。”

李婉自己也有痛经的情况,每次例假前后,下腹疼起来,简直要命。

没想到自己爷爷误打误撞,给自己送了个福利。

不过,第一次见面,就让人治病,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没把这个话题往下延伸,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问道:“既然中医很厉害,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景阳思考了一会儿,回道:“中医很需要名师指点,需要引路人。”

“怎么说?”李婉不解。

“比如脉象,就有二十几种,很多脉象摸起来很像,初学者是根本分不清的,只有通过老师带,抄老师开的方子,才能从中积累到足够的经验,把脉象了然。”

“这还不算最难的。”

“比如中药的配伍,药物单独或者配合使用,有单行、相使、相须、相杀、相畏、相恶与相反七种情况。”

“这种用药的规律,是为了照顾到复杂病情,增进疗效和减少毒副作用,没有老师指点,你敢乱开?”

李婉笑了笑,忽道:“中医不是有很多典籍吗?什么千金方,伤寒杂症论,里边不是有不少名方吗?”

景阳笑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中国人都知道吧?”李婉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还挺可爱。

景阳便道:“中药的精髓不在药方。”

“那在什么?”

“在剂量。”

景阳笑着解释道:“药方药方,药是中药,方是方法,但剂量得当与否,才是关键。”

李婉一怔,觉得景阳说的有道理。

她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说中医的药方,千人千方,原来根子在这里。

李婉就道:“听你说这么说,中医很科学啊,可为什么就是干不过西医呢?”

“还是同一个问题,引路人。”

景阳无奈摇了摇头。

提起这个,景阳自己都不免为中医的未来担忧。

想学中医的有志青年,找不到想传承的老中医,还有些老中医视医术为家传,不传外姓。

这是阻碍中医传承的原因之一。

师父总想留一招底牌,每一代都留一招,留到现在,也基本上没绝活了。

“除了没有引路人,中医式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上面虽开始重视中医,却想要直接把中医并入西医的医疗体系,不客气地讲,这也是在灭亡中医。”

李婉道:“你这就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上面能人辈出,既然开始重视中医,又怎么会变相灭亡中医?

她觉得景阳有些夸大其词。

景阳道:“现在的中医学生,要考试西医,才能拿到执业资格,这两种医疗体系,很难融合的。”

李婉见又回到根子上,好奇问道:“怎么说?”

“比如一提三七,现在的院校老师,会告诉学生,这是降血脂的,这其实很可怕的,用分子生物学引领中医药发展,是把中医自己的体系抛弃。”

李婉皱眉沉思。

“中药与人体发生作用,才会产生合象,用分子生物学去定义中药,其实是用西医理论解释中医,中医能不式微吗?”

李婉觉得景阳这话,很有道理。

她与大多数人想的一样,中医有用,但中医厉害的医生不好找,西医随便去家医院,都能看病。

中医就不行,还有可能被骗。

所以,西医的快速发展下,中医的存在感确实很低。

“没有好的引路老师,我们这些普通医生一辈子或许都跳不出这个体系,包括我自己,偶尔拿捏不准时,还会让病人化验,帮我左证。”

景阳想起了方敬海。

他也是没有办法,自己的诊术,真就是初窥门径。

全靠登堂入室的艾灸,生出不同见解,否则,他可以完全不参考验证,直接停掉方敬海的藿香正气水。

李婉看着景阳,也生出一丝佩服。

她道:“你能一个人领悟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景阳摇头,“远远不够。”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其实有所期待,那就是他激活的名医系统,医术升级时,那种有彷佛得到名师指点的感觉,没有骗人。

这些是他的一丝感悟。

“我看中医有你这样的后继者,发扬光大,是迟早的事。”李婉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她也从来见过有人,一提到中医,身上就像是在发光。

景阳听到这儿,难掩负面情绪。

他开口道:“我在医院轮转急诊的时候,一个主任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多关注那些不叫唤的病人,他们很可能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中医在我看来,就是这个已经发不出声音的病人,他已经快不行了。”

李婉惊讶道:“你怎么这么悲观?”

第13章 不孝子孙 不怪李婉觉得景阳悲观,实在是现实如此。

如果每一位中医学生,一开始就掉进西医的医疗体系出不来,拿到执业资格后,真的会相信中医中药吗?

基本上不会相信。

而且,西医与中医最大的一个区别就是中医以症统病,西医以病统症。

这是完全背离的一种观点。

用西医检测出来的结果,开中药治病,治不了症。

中医治病,天然就把人当成一种动态的症候来观察,辨阴阳,虚实,寒热,表里,因为人是活的,不是标本。

西医则是一种完全的战争模式。

这有瘤子是吧?割掉!

这有组织病变是吧?割掉!

有胆结石是吧,割掉!

很野蛮,偶尔也有效,但为什么容易复发呢?

就是因为没找到根子,但景阳对西医比较乐观,因为西医自己体系下的医药,也在成长。

反观中医这边,不仅没能发扬老祖宗用了几千年的宝贝,反而还丢弃并不过时的医疗体系,钻进别人的体系里。

这不灭亡,还等什么?

大环境尚且如此,景阳又怎么能不悲观呢。

李婉看到景阳兴致不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既然中医这么难,西医又很容易上手,你为什么还坚持中医呢?”

景阳笑了笑,反问道:“我听说每年攀登珠峰的人,有几千之多,而因为攀登丧命的,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既然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会死,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攀登呢?”

李婉摇头表示不知道。

景阳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回道:“因为它就在那里。”

一瞬间,李婉只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没想到,中医在景阳的心里,居然有如此神圣的地位,只此一点,中医也不会消亡。

她非常肯定。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景阳如果始终都抱有这样的想法,未来在中医界,必有一席之地。

“这是我听过对为什么中医式微,却一直有人在努力的最好诠释。”

李婉冲景阳竖了拇指,两个。

这一刻,她觉得说什么都不够表达自己感受到的震撼。

景阳笑了笑,说道:“我就当你鞭策我啦。”

与别人不同的是,他有名医系统,有盼头,这也是他谢绝顾纪民好意的最大倚仗。

两个人越聊越开心,李自承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打量着两个人,疑惑道:“聊得这么开心,有戏?”

李婉脸红道:“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景阳则没有解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跟人聊起中医时,就刹不住车。

李自承坐下道:“我可什么也没想。”

景阳笑着道:“老爷子,我们在聊中医呢,我除了懂这个,啥也不懂啊。”

“真的吗?”李自承表示不信,“你还懂打仗呢。”

景阳无语。

三个人喝着茶,没多大功夫,刚才的服务员就开始给他们上菜。

李婉瞧了一眼上菜的服务员,看了一眼景阳,忽对服务员道:“你好,我问一下,你?是不是来例假了?”

女服务员刚把菜品放在桌上,听李婉这么一说,惊讶地看向自己的下边。

她见没有血,好奇看着李婉,“您是医生?”

李婉摇头,继续问道:“你有没有经期痛的毛病?”

“啊?”女服务员听到这,直接站不稳了,“您不是医生,怎么看出来的?”

李婉这下真的服了,她指着旁边的景阳说道:“他是医生,他说你来例假,还痛经,我都不信,没想到真有啊?”

景阳无奈苦笑。

女服务员看着景阳,更为吃惊,这么年轻的人,像个大学生似的,还是神医?

怎么可能呢?

但职业素养让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怀疑,对三人道:“亲戚来的时候,疼的能要人命,我今天这还是好多了,都不用拿热水捂肚子呢。”

景阳道:“现在还有在痛吗?”

“有一点,欸,你这么一问,疼的厉害了又。”女服务员说着,越想越疼,额头上的汗,止不住地渗出来。

“你没事吧?”李婉挨得近,赶紧扶住了女服务员。

景阳也道:“快坐下,我先给你针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从单肩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次性针灸针,又拿出消毒纸巾,将女服务员的右手放在桌子上,寻找穴位。

“我这只是粗浅的三才针,治不了你的症,但能缓解。”景阳说罢,上手施针。

三根毫针刺下去之后,景阳轻轻捻动。

还没出五分钟,女服务员额头上的汗,就不那么急往外冒了,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女服务员激动的哭了,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有些人痛的时候,说与别人听,感觉是自己矫情,但疼不疼自己不知道吗?

女服务员没想到,一个年轻人,居然只扎针,就让她不疼。

“你不会是他的托吧?”李婉都惊呆了,看着女服务员的面色,忍不住怀疑。

女服务员道:“我真不认识这位小哥,如果有假话,让我出门撞死。”

“别,怎么还发起誓啦?”李婉也赶紧往回收。

女服务员道:“以前疼起来,至少要疼一个小时的,现在才五分钟,我真的……”

她哭着,扑通一声给景阳跪下了。

景阳也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女服务员道:“有时疼起来想自杀,我男人都不相信,去了好多地方,看不好,神医,你就一次给我治除根吧,我给你磕头了。”

景阳把人扶起来,说道:“快起来。”

他把女服务员扶座位上以后,把针取了包好收起,“你以前吃的什么药?”

女服务员怔了一下,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把拍下来的药方放大,递给了景阳看。

“就这个,我在东水路中医堂开的,花了三千多,但不管用。”

景阳拿着看了之后,气道:“这跟喝白开水有什么两样?简直胡闹。”

女服务员回忆道:“那中医堂还写着急病西医治,慢病中医治,我相信中医,可中医也不治我的病。”

不怪景阳气愤。

女服务员相册里的药方,就是逍遥丸的中药配方。

同仁堂卖十几块一盒,这家中医堂居然敢卖三千。

你治病也行啊。

真把逍遥丸里提及的一句月经不调当神药用,这不是缺德吗?

景阳气坏了,把手机一还,说道:“以后这种地方千万别去,中医里有这种人,简直就是老祖宗的不孝子孙。”

第14章 作弊 景阳说的一点都不客气,且在这种公众场合直言不讳,显然是真生气了。

他转头对李婉又道:“中医不行的原因,还有一条,像这样打着中医的幌子骗钱的人,禁止不掉。”

李婉见景阳气呼呼的,点头说道:“很多人不相信中医,都是这些人闹的。”

景阳看向女服务员,让对方伸出右手,他则上手诊脉。

摸了约四五分钟,他又让女服务员伸出左手。

又是四五分钟。

桌子上的菜都凉了,但李婉与李自承都没催促,安静等着。

景阳收了手,问道:“生育几次?”

女服务员答:“一儿一女。”

景阳微微颔首,又问:“有没有小产过?”

“有。”

“几次?”

“三次还是四次,记不清了。”女服务员尴尬地说道。

“食量与睡眠好吗?”

女服务员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来例假时,基本上疼的不想吃东西,睡眠也不好,经常半夜会醒一个小时,我中午没睡午觉的习惯。”

“月经量较以前正常吗?”

“差不多吧,感觉上少了些。”

景阳听着女服务员的回答,心里已经在寻找病机,但从脉象上看,他有些把握不准。

脉象上摸起来,像是寒凝血瘀型痛经。

因为女服务员有提到,用热水捂肚子,有缓解疼痛的效果,可五官诊断时,寒凝的典型特征,脸色青白,她却没有。

一时间,景阳对自己的诊断术低微,感觉有些苦恼。

他不是主治医生,自己很少有病号上门。

接收的那些住院病人,又都有用药指导,景阳基本上很少锻炼自己的诊术。

突然冒不腾地来上一次,他还有些招架不住。

正犯难时,景阳忽地想起了自己的名医系统,自己有作弊器,怎么给忘掉了呢。

他心中一动,把自己的属性面板调了出来。

【宿主:景阳】

【一、初窥门径:皮包环切术99/100,(望、闻、问、切)51/100,砭石1/100,中药50/100,针刺50/100,按跷50/100,导引1/100。】

【二、登堂入室:艾灸1/200】

【三、略有小成:请再接再厉。】

【四、融会贯通:同上。】

【五、炉火纯青:同上。】

【六、登峰造极:同上。】

【七、返璞归真:同上。】

既然每完成一次正确的诊断,或医术救助,就会有一个数值的提升,那自己根据自己的判断,让系统判断总不会出错吧?

要不然敢叫自己名医系统?

想到这儿,他看着女服务员,说出了自己的诊断结果。

“你这个痛经的病机,在情志失调。”

景阳一说完,就看到自己的诊术那里,(望、闻、问、切)51/100,变成52/100。

草,有用!

女服务员愣了片刻,追问道:“啥叫情志失调?”

景阳问道:“你之前说,你疼起来你男人都不信,还觉得你像装的,有这事吗?”

女服务员点头,“提起这个,我就寒心,我月子里还给两孩子洗衣做饭,他说每个女人都这样,我经期疼,他说女人都来这个,就你疼?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玩意。”

李婉好奇道:“她这是被气的?”

景阳微微颔首,解释道:“情志失调,指的是由于长期忧思恼怒,导致肝郁气滞,疏泄失常,津液失于输布而凝聚。”

“真是气出来的?”李自承也吃了一惊。

女服务员道:“那,那能治吗?不是得离婚吧,我怕他个没良心的找个后妈,我女儿儿子就……”

李婉听了这话,更确定了景阳的诊断。

这女服务员还不知道怎么治呢,就开始思考自己两个孩子将来怎么着,确实想的多。

只此一点,就能说这是忧思。

不过,李婉还是很惊讶,把脉把出家庭关系不合的,她也是头一次见。

景阳继续道:“主要病机在情志失调,但你的体质因素,也占了很大关系。”

“您说。”

女服务员认真地看着景阳,生怕漏听一个字。

“女人因为经、带、胎、产、乳等生理特点,与肝经气血的关系,非常密切,情志不畅,很容易导致气滞痰结,加上你们夫妻的生活习惯不好,小产次数多,比别人更容易积攒沉疾。”

景阳说完,女服务员开始低头沉思。

李婉在旁边道:“总不能因为看个病,让人家真的离婚吧?”

景阳笑着摇头,“那倒不用。”

他转头看着女服务员,问道:“你们两口子平时吵架吧?”

“吵!现在几乎天天吵。我都想拿刀扇了他。”女服务员说到这,用手当刀挥了一下。

景阳感觉自己下边莫名地一凉。

李婉也被景阳的战术后仰给逗笑了。

景阳又问:“那你们也打架吗?”

女服务员这回摇头道:“他敢,老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敢打我,我就真扇了他。”

景阳便道:“是不是每次吵架,你刚要想彻底爆发一次,你男人就躲出去了?”

女服务员一惊,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您,您怎么知道?”

看到女服务员的反应,李婉与李自承也吓了一跳,要不是他们知道景阳是个医生,都要怀疑这小子是看情报工作的间谍了。

人家夫妻两个怎么吵架的,这也能摸得出来?

不可思议!

女服务员见景阳没接话茬,述说道:“就是您说的这样,每一次我刚想要发火,他就躲出去了,要是他跟我发火,我早就不跟他过了。”

景阳呵呵笑了,开始摇头。

女服务员愣住,觉得景阳笑的意味深长,赶紧又坐下来问道:“不不对吗这样?”

“太不对了。”

景阳笑着解释道:“我刚才说了,你这是典型的情志失调,肝郁气滞。”

“你身体中的怒火,如果一次爆发出去的话,就不会郁结在那里,可每一次,他都跑了,你这火在身体里,不得你自己平息?”

“哈?”女服务员听懵了。

心说这什么医生啊!

还劝吵架要吵过瘾的?

景阳见女服务员一幅不信任的样子,笑着建议道:“你这样,回去你就跟你老公大吵一架,他要跑,你就把他锁屋里,一次吵个够。”

“他要打我怎么办?”女服务员有点怂了。

景阳道:“我给你写个药方,这药方名字叫龙胆泻肝汤,你先吵架,吵赢了你就到中药房抓药,吵输了或者他跑了,你就把我这方子撕掉。”

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单肩包里取出纸笔,很快就写好,交给了女服务员。

景阳开方的同时,也没把属性面板收起。

当他看到属性面板上,中药50/100变成51/100时,他就知道自己又对了。

李婉在旁边看着念道:“龙胆泻肝汤加减……”

第15章 两边瞧不上 李婉看着景阳写下的药方,问道:“这个加减,是什么意思?”

“龙胆泻肝汤是一个经典名方,但不能照搬照用,需要加几味药,减几味药。”

景阳见李婉对这个很感兴趣,又道:“中医用药还有很多种,比如合方,变引,避局,都是为了切对病症,直捣病机的。”

李婉微微一笑,揶揄道:“还是那一套,千人千方。”

女服务员收了药方,对景阳千恩万谢后离开。

景阳等人一走,对李婉解释道:“西医千人千方,你就不反感,原因是什么呢?”

李婉怔了怔,问道:“西医有吗?”

“有啊,现在有很多种抗癌药,对张三管用,对李四就不管用,都已经解构到分子生物学底层了,同一种病,同一种药,为什么救张不救李?”

景阳问出来以后,李婉当时就哑口无言。

就算不深入地了解西医,这种事情不是没听说过,西医的药,在很多种情况下,确实没有做到所谓的通杀。

景阳见李婉回答不上来,又给她讲了一个小故事。

零九年,米国一家医药公司,开展了一项抗癌新药的临床试验。

四十五位膀胱癌晚期患者,接受了这一次邀请,尝试该公司新研发的靶向药依维莫司。

因为现代医学近三十年来,对这种病都束手无策,每一位研究者,都希望发生奇迹。

可遗憾的是,预想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依维莫司并没有消灭膀胱癌,但好消息是,四十五位病人中,有一位的肿瘤消失了。

为此,这位患者还被科学界给了一个称号:神奇响应者。

如果这件事中,该医药公司采取‘神医’人设,就会把这位患者推出来当他们的代言人,称自己消灭了膀胱癌。但他们永远不会告诉你,另外四十四个人的结果。

可是,想要负责任,压力也很大,这意味着几年的付出,化为一场泡影。

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选择时,都很难冷静。

但可悲的是,很多人最后选择了前者。因为有梦想得先活着。

说到这,景阳看了眼李婉,又看向李自承,“西医靶向药的初衷,是消灭某一种病,消灭不掉,就叫精准医疗,中医千人千方,为什么要说他没有科学呢?”

李自承张了张嘴,回答不了。

这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李婉道:“照你这么说,中医本来也不会消亡啊。”

提到中医时,景阳身上像是在发光,可他自己却很悲观。

这在李婉看来,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你一个小中医都这般厉害,中医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一击?

“真不好说。”景阳摇摇头,说道:“我所在的科室,有位名老中医,他叫刘信国,他的针灸术,在病人身上一扎,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省保健局常邀请他去给领导针灸,可他的儿子,选择的就是西医外科。”

李自承问道:“中医有没有外科?”

“按道理来说有,要不华佗为什么要切曹操的头?”景阳笑了笑,又道:“不过,中医治未发生的病,外科这一块,确实跟现在的西医比不了。这一点,西医确实做到了精准。”

还是老问题,治病的理念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出名的老中医,都是治已病才出名的,像叶天士,像孙思淼,像古代的扁鹊。

扁鹊号称第三扁鹊。

他自己都说,他医术不如自己的两位哥哥,因为他只会治已病。

“说到精准医疗,”景阳提起茶壶给李自承倒了杯茶,“我又想起刘信国主任有一次跟我们聊天,他说到一件事。”

李自承给景阳递上一幅快子,让他边吃边聊。

景阳接了快子,说道:“刘主任有一位朋友,是一位研究人类基因组的老总,他跟那位老总聊天,就问他,按你们西医的理解,人为什么得癌症?”

李婉也来了兴趣,人类基因组,可是正经的现代医学前沿领域。

“那位老总说,百分之九十二的原因是人变老了,像是吃各种食物,环境污染等等加起来,只贡献了百分之八的原因。”

“这个样本数据不大,只有五万人的数据,或许放大到百万,千万甚至上亿,会产生变化,但衰老仍会是得癌症的主要原因。”

“人的身体,就像是河上的一条水坝。说白了,用的时间长了,不出问题是不可能的。”

“食物,水,空气,就像是河流,流径水坝,水坝起到一个调节的作用。”

“但当水坝千疮百孔时,你堵得了吗?”

“只要水坝的基本调节作用还在,人就还能活着,如果调节作用没了,人也真的不行了。”

最后,景阳笑着道:“所以,刘主任就告诉我们这些小医生,说中医治病,也是在治人的功能,只要人的功能恢复,这水坝还能起作用,人就还能活。”

“真是神奇啊。”李自承听到这,发出由衷地感慨。

李婉却始终沉思。

景阳想了想,又道:“我推崇中医,不代表我反对现代医学,现代医疗的外科手术介入,弥补了中医理念的短板,理应推广大众。”

“都是治病救人,没有高低之分。”景阳说到这,无奈苦笑,“像我这种学中西医结合的人,反倒是两边瞧不上。”

李自承道:“小景医生你无论选哪个,我觉得你未来的成就都很高。”

“我会努力的。”

景阳打开了桌上的一瓶酒,开始给李自承倒酒。

他这边刚站起来倒酒,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隔了两张圆桌,新来的一伙客人。

其中一个人还很熟,正是中医科的主治医生周建义。

景阳怔了一下。

他见周建义也朝他望过来,便打招呼道:“周医生,这么巧?”

不过,周建义只是瞟了景阳一眼,没搭话茬儿。

他也不看景阳,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自顾自地跟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景阳尴了一个大尬。

只好乖乖坐下。

李婉也看到了这一幕,望着周建义滴咕道:“这人好没礼貌。”

景阳自嘲道:“我说什么来着,我是中医、西医,两边瞧不上,这下你们信了吧。”

李自承澹澹一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便没有做出评价。

他看着桌上的菜,说道:“菜凉了,我让服务员换几个热的。”

话都没掉地上。

刚才那个离开的女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一边把上面的菜品放下,一边道:“都怪我耽误了你们用餐,我又给你们点了几道热的,一点心意。”

景阳忙站了起来,拒绝道:“这不好。”

第16章 一加一想大于二 女服务员见景阳站起身,忙一把将景阳按在了椅子上。

“您要是不让我送这几道菜,您就说一下诊金多少,我这就转给您。”

说着,女服务员掏出手机。

景阳没见过这么热情的,只好见好就收,他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值当的,那我就谢谢姐了。”

“这就对了嘛!”

女服务员又说了几句用餐愉快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李婉看了一眼景阳,对李自承笑道:“爷爷,本来该你破费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这出门看过黄历了吧?”

“哈哈哈,那就沾一回小景医生的光,”李自承话说一半,又改口道:“咦,不对啊,小景是我未来的孙女婿,我吃他一顿饭,怎么还成我沾光了?”

李婉笑着笑着,怔了一下,再看景阳时,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景阳也有些感慨,这年头的女生还会脸红的,已经不多见了,况且还是位美女,他也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

李婉看景阳看自己的眼神儿,更脸红了,头也不敢抬了。

他们刚吃没几口,又一位女服务员走到三人桌前,她手里也端着一个汤碗,上前道:“水煮肉片。”

景阳微怔,看向李自承。

“我没点这道菜啊,是不是上错了?”李自承看着女服务员放下,赶紧问道。

女服务员道:“这是我送给这位医生的,我听吴姐说您是神医,给她扎了一针,她就不疼了,我、我也有点不舒服,想让您给瞧瞧。”

李自承与李婉对视一眼后,同时看向景阳。

不会吧?

真被人当成神医啦?

景阳也愣了,见女服务员说话诚恳,一脸期盼,也不忍心回绝,便放下快子,让人家坐下。

李婉与李自承二人只好也放下快子等着。

景阳拿湿巾净了手,一边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扣在对方的脉口上,一边开始询问对方的情况。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重新打开属性面板。

现在他的诊术只是初窥门径,不作弊,怕会误导病号与自己,开错药方,比治不了病更可怕。

他这边诊脉时,隔了两张圆桌的周建义也注意到这一情况,想起下午被怼的那一幕,不自觉地发出嘲讽。

“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哎,世风日下。”

周建义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顿时主导了饭桌上的话题。

一带眼镜的中年,顺着周建义的目光看去,见一年轻人正给服务员诊脉,哈哈笑道:“把脉?这是中医吧?老周啊,他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同桌中的一位发福中年人看过之后,笑道:“老周,要不我们给你当托,你也来个同台竞技?”

“就是啊,不能让这小子把风头全占了,要论中医,那得是咱周医生啊。”

周建义的几个同伴,纷纷声援。

“我可不爱出这风头,”周建义冷呵了一声,又道:“你们不知道,这个人我认识,就是我们科的一个住院医生,水平嘛,不好评价。”

他这么一说,顿时众人心里就有了一杆称。

不好评价,就代表水平不行,周建义这人虽有些刻薄,但中医的本领还是行的。

大家平时生个病,全是周建义治好的,根本不用上医院挂吊瓶。

一人感兴趣,问道:“怎么个不好评价法?”

周建义道:“他是学中西医结合的,文不成武不就,两种医术都是半吊子水平,以前上面鼓励中西医结合,你见现在还有人提吗?”

“两种医术互相补充,这也是一种方向吧?”

“想多了,中西医结合,骗你们这些外行还可以。1+1能等于2,就不错了,但中西医想要的结果是大于2。懂了吗?”

周建义笑着举起茶杯,同时又看向景阳那边。

他轻泯了一口,道:“也就是时代好,给这些想走捷径的人一条活路。”

同伴感觉到周建义的话语中,满是不屑,猜测两人可能有什么过节,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建义时不时扫一眼景阳,越发觉得景阳年纪轻轻,这般作秀,肯定走不长远。

另一边。

景阳刚把那位送水煮肉片的女服务员说透病机,又来一位女服务员,又送上一道菜。

“茶树孤排骨汤!”

这位女服务员说着放在餐桌上后,站在一边侯着,因为她知道,不用多说什么,开了前车之鉴的景阳,一定不会拒绝。

李婉都懵了,看了一眼对方,问道:“又是吴姐介绍的?”

“是啊,吴姐的毛病我们都知道,连她都说好,我们这些小问题,肯定更没问题。”

女服务员说完,对景阳道:“您别烦哈大夫!”

景阳道:“请等一下,我先给她的头痛针刺一下,缓解都没问题,但指望我一下子给你们把病根拔掉,是不现实的,这点要提前说好。”

“能缓解就很好了。”送水煮肉片的女服务员说道。

送排骨汤的服务员也道:“对对对,能先缓解就好。”

景阳无奈苦笑。

重新取出一包针灸针,在送水煮肉片的女服务员在面部,入针定穴位。

这边刚行完针,他让对方先坐在一边等着。

送排骨汤的女服务员就坐下说道:“麻烦您了。”

景阳对李婉与李自承尴尬说了一句稍等,就让对方把手腕伸出来。

这边手还没伸出去,又见不远处七八个女服务员,全都冲这边走来。

每个人都端着一道硬菜,上来后也不多说,直接把菜摆在桌上,自觉地在送排骨汤的女服务员后面排起了长龙。

这一幕,把整个大堂里的人都惊动了。

不了解内情的人,看着景阳那边排起长龙,纷纷疑惑道:“三个人点的够多的啊?”

“不对吧,那些服务员送完餐,怎么排起队了?不是做核酸的吧?”

“搞活动呢吧?”

“咱们要不也排队去?说不定能领桶豆油。哈哈哈……”

同在大厅吃饭的周建义一伙人,本来都已经没在关注景阳,可这排起的长龙,又一次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

带眼镜的中年男,先是瞟了一眼周建义,又看向景阳,疑惑道:“这看起来不像是作秀,老周,这年轻人在你们中医科,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就一住院医生,他能干什么?他会干什么呀?”

周建义也纳闷,自己这么高的水平,都没有过这么多病号一起上门,姓景的会个屁啊?

在饭店装模作样,真有一套。

“不服不行啊,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好钻研医术,竟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作秀功夫。”

“世风日下。”

周建义又酸又气地说道。

声音很大,似乎怕景阳听不见。

景阳听到了周建义的话,侧首瞄了他一眼,没有理睬。

周建义更大声了。

“你们这些人都擦亮眼睛,千万不要被假中医给骗了,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众服务员听到周建义的声音,全都扭过头看,但眼中全是鄙夷。

有位女服务员性格比较豪爽,听了周建义这话,就回怼道:

“是不是假中医,看了就知道,我们放着吴姐不信,难道信你一个中医黑吗?”

第17章 小心眼 周建义从医十年,虽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也算是一位坚定的中医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好心提醒,却被人误认成中医黑。

好心当成驴肝肺!

“哼!”

周建义不好回怼那名说话直的服务员,瞪了景阳一眼,越想越气。

最后他只能对自己的同伴说道:“以后可得擦亮眼睛,我们这个队伍里最容易混进来一些骗子,吃不死你,又治不了你的病。”

说完这句,周建义便不再关注景阳那边。

景阳有听到周建义的评价,说实话,从一开始,他不认为把周建义得罪死了。

对于病人,商讨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桉,本就是医生的天职。

如果周建义认为自己是在抢他的饭碗,那景阳也认了,自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德。

解除病人的痛苦。

就是他学医的意义所在。

若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或许名医系统也不会选择他。

相比于病人,相比于从医的初衷,周建义这种人算个屁。

认清这一点之后,景阳把周建义对自己心情的影响,直接降低为零。

他靠着打开的属性面板,认真的诊治排队的病患,一面提升诊术,一面又提升开方的能力。

每一次正确诊断,正确开方,都让景阳的心境,得到了微妙的提升。

这种肉眼可见的成长,让景阳忘记自己是被请到饭店吃饭的。

正诊得兴起,一声呵斥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你们都怎么回事?”

景阳抬头望去,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对讲机,往这边走来。

排队的女服务员们,明显有些惊惧。

“经理来了,”送排骨汤那位女服务员,拿起自己的托盘,对景阳说道:“景医生,你在哪儿上班啊?我有时间去挂个号,你帮我好好调理一下呗。”

“对对对,我们也想知道。”

几个女服务员见经理马上要来,也都不好意思再排队。

“我在市人民医院中医科住院部,星期一到星期五都在,找护士问我名字,应该都知道。”

景阳也知道这不是诊病的地方。

显然这里是一个‘刷怪’点,他还挺喜欢的。

饭店经理已经走到跟前,问清了缘由之后,一众女服务员正准备散开,却见饭店经理,抢了个先,直接坐在了景阳跟前。

“景阳医生是吧?我叫吴大可,你能给我治治腿吗?”

“哈?”景阳听愣了都。

“经理?”

“经理你……”

几位女服务员本来都想撤了,没想到经理自己也来,还利用职权,排到前头去了,太鸡贼了吧!

景阳道:“你腿怎么了?”

说着,景阳就目光下移,看那位经理的腿。

饭店经理正要挽起裤腿伸腿,一旁的女服务员们,立马把饭店经理拉了起来,喝斥道:“排队去。”

景阳、李婉与李自承三个人都看傻了。

饭店经理真被拽到后边去了。

这把大厅给热闹的简直不像话,饭店经理只好对景阳道:“景医生,你们别在大厅吃饭了,我给你们开一个包间好吗?这影响太不好了。”

景阳对李自承道:“李大爷你看呢?”

“去吧,再这么下去,今天晚饭可吃不下去了。”说着,李自承站起身,抱住了两瓶酒,招呼李婉端盘子。

但有一众女服务员在,哪轮得到李婉与景阳。

他们一起上来,就把满满一桌子菜,端了起来,在饭店经理的引领下,进入一个包间。

看着这一幕的周建义,酸的牙根都痒。

“这么爱显摆,下周的义诊,不推荐你都不行了。”周建义哼笑一声,跟同伴举杯,“来喝酒。”

桌前的发福中年男,没有举杯,而是站了起来,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先吃。”

发福中年男一走,带眼镜的中年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慢点,一起去。”

周建义道:“这还没开始就怕了?”

“马上回来,老周你们先吃。”两人前后脚追着景阳等人的方向走去。

周建义无奈摇头。

突然,他想起什么,对着二人的背影喊道:“欸,不对啊,洗手间在这个方向,这还没开始喝,怎么就晕了?”

桌上另外两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同时放下酒杯,说道:“哎哟,我也想上洗手间,老周,你自己先吃着。”

“怎么了这是?”

周建义看着几个同伴全都走掉,一脸的疑惑。

他一个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

“草,这也不是想让我请客啊,菜都没吃就借尿遁?风格不像啊。”

周建义越想越不对,想着他们去的方向,又不是大厅的洗手间,犹豫了一下,离开饭桌,朝着几个同伴去的方向找了过去。

走走停停,很快他就走到了包间所在的隐蔽走廊。

看到一间包房门口,站了好多人,其中几个就是周建义自己的同伴。

周建义正要喊叫,忽地有一种预感,但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猜错了。

自己的朋友,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己,相信别人?

他走上前,站在包间门口,望见了包间里正在给人诊脉的景阳。

嗡!

一瞬间,周建义感觉自己的头被人勐砸了一下。

整个人眼前一黑,几欲晕倒。

周建义冲已经排队的同伴吼道:“你们就是这样的朋友?”

他的同伴回头一看,全都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老周,你不是不擅长治那方面嘛,我寻思着多找一个人瞧瞧,你看你,咋还急眼了呢?”

带眼镜的中年人也笑着建议道:“你自己不是也在吃肾气丸吗?都吃多久了,要不,你也排个队,让他给你看看?”

周建义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对带眼镜的中年人吼道:“绝交!”

说完,周建义气呼呼地走了。

带眼镜的中年人‘呃’了一下,继续排队道:“算了,老周这人就是小心眼,咱们这边看完,再找他喝酒。”

“对对对,幸福要紧。”几人异口同声道。

景阳呆在包间里,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他这一次诊脉诊得极为认真,因为他感觉眼前的女子,情况不太乐观。

把脉近五分钟后,景阳缓缓收了手,指向女服务员心口,问道:“你这有硬块吧?”

女服务员惊讶道:“有。”

“去医院检查过吗?”景阳面色越来越严肃。

女服务员心慌摇头。

“你也别紧张,先做一个B型超声波检查,明天有了结果,到市中医科住院部找我。”

景阳没把自己更进一步的怀疑说出来,因为诊术短时间内的巨大提升,让他找到一丝手感,眼前女子可能有乳腺癌。

他不敢再看下去,怕事实真是如此。

女服务员见景阳区别对待,一下子就乱了。

“医生,我、我不会是乳腺癌吧?”

第18章 手抖 女服务员说着,眼泪止不住地留了下来,任谁看了景阳的面色,也不能不往坏了想。

她自己早就知道那里有包块。

时间已有小两年。

因为包块增长的速度非常缓慢,再加上没有乳痛,她也没当回事。

可是今天景阳单凭摸脉,就确认了包块的存在,这在她看来,这就真是神医。

如果连神医都紧张。

那自己还有救?

景阳从女服务员的眼中,看到恐惧,才知道自己的紧张感染到了对方,他赶紧道:“当然不是说你有癌症,在西医的临床上,有一种分期方法,比如原发癌肿,局部淋巴转移,远处转移这些。”

他拿纸巾递给女服务员,让对方擦掉眼泪。

随后接着道:“这些才是靠近癌症的猜想,我现在只是怀疑,你可能有乳腺增生,或者乳腺纤维瘤,最坏有乳腺结核。”

“这还不是癌症吗?”女服务员一听又哭了。

周围不少人也都沉默以示同情,但大家更确信景阳是有真本事的,只一搭脉,就跟B超似的,简直神了。

景阳大声道:“本来都是小病,你自己吓自己,往往成大病,你现在没有乳痛,代表还很轻微,确诊后,中西医都能治疗,你哭什么?!”

他一大声吼,女服务员便不敢哭了。

病人也怕医生放弃自己。

“那我现在就去挂个急诊检查。”女服务员说着就站了起来,离开了包间。

景阳也没拦着。

实在是他的诊术,只能感知到包块,具体的情况,他摸不出来。

而且,这里有这么多人,又不是正经的诊治空间,女服务员年纪又不大,不可能让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衣服视诊。

女服务员走后,景阳忽然情绪一落千丈。

一般的小病,是个人都有。

但突然手感上来,摸出一个大病,这可能关系得到一个人的生死,这种感觉很压抑。

很不安。

很难受。

李婉也看出了景阳的难过,对众人道:“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先到这里吧,他是东江市人民医院中医科的景阳,明天大家去那里找他。”

她说着站了起来,开始把人往外面推。

饭店经理吴大可也没挨上号,但看到后面越排越多,如果让老板看见的话,他这个经理肯定得挨骂。

见李婉主动帮他解围,赶紧呵斥一众女服务员先散开,又把不明真相,就来排队的人,也劝离包间。

人群闹轰轰地散开后,李婉把包间门反锁。

李自承从桌上拿起湿纸巾,递给景阳,问道:“怎么突然不治了?”

景阳抬起了手。

李自承疑惑低头一看,发现景阳的手在颤抖。

“怎么了?”

李自承也吓了一跳。

景阳吁了一口气,把手放下,用另一只手握着,解释道:“害怕了,她她可能真是乳腺癌。”

李婉急道:“那你怎么不开方子,就让人走了?”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分不清肝郁气滞,还是冲任失调,又或者是毒热蕴结,病机我把握不到,胡乱开方不是找死吗?”

景阳叹气低头,越想这件事,手抖的就越厉害。

自己的诊术不高明,开方用药的水平,也不够,艾灸水平勉强可以,但想治这种重症,艾灸也没辙,他只是一个医生,不是神医。

听完景阳的解释,李婉开解道:“你也别担心了,你应该往好处想,她能因为你重视这件事,就已经阻止她迈向死亡。”

景阳微微颔首。

话是这么说,但遇到了自己无能为力的事,还是有些心态不稳。

李自承道:“她那种病,西医也能治吧?”

景阳点头回道:“西医的主要手段,还是手术切除为主,最怕她找的不是专家,说什么保乳治疗,那就会耽误她。”

“也许她明天就去找你呢?”李婉听景阳说了这么多中医的理念,下意识地觉得景阳能治。

景阳摇头,“我真的不是神医。”

“那你还让人家明天找你去?”李婉觉得景阳这个人太矛盾了。

景阳张张嘴,没法回答。

他只是想利用自己的名医系统,开方试错,只要试的次数足够多,总能蒙对对症药方。

哪怕这个工作量很大。

但这不能对李婉说。

李自承看景阳不开口,便不让李婉揪着这个话题,催促吃饭。

景阳也不再多说,李自承跟他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很快一瓶酒就下肚了,两个人都喝飘了。

李婉想把酒瓶抢走,但没成功,被李自承抢先打开。

“今儿个高兴,这点酒算什么,我年轻时把这个当水喝的。”李自承说着给景阳酒杯倒满,“小景啊,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让你当我的孙女婿了。”

景阳已经晕乎乎的,主要是有心事,喝酒就特别容易醉。

“李大爷,你可真是君……君子一言,说给我送个老婆,就真……真送来了,可是我,我真的买不起、起房还有车……”

扑通!

景阳说完就栽倒在桌上睡着了。

李自承愣了一下,推了推景阳的肩膀,道:“小景?小景?!”

“爷爷,你看你,把人家灌醉啦。”

李婉赶紧上前,把酒瓶抢走,盖上盖儿,不许李自承再喝。

“这小景哪儿都不错,就这酒量不行,得锻炼。”李自承把杯里的酒一口闷掉,对李婉道:“去结账,完了把小景领你那睡一觉。”

“爷爷,您疯了吧?”李婉跳脚。

李自承打了个酒嗝,皱眉道:“丫头,你想多了吧?你同意,人家小景还不一定同意呢。”

“我……”

李婉被打败了,摊上这么个奇葩爷爷,不倒霉都不行。

不理生气的李婉,李自承一个人走到门口,拉开门,对李婉又叮嘱道:“我先撤了,小景就交给你了,你给我看好了,磕了碰了,我找你算账。”

“哼!”李婉用鼻音表示不满。

李自承无视李婉的不满,把手往背后一操,独自离开。

……

第二天清晨。

景阳感觉有些口渴,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摸向床头柜,但没摸到水杯。

意识逐渐清醒,他却想不起来,是怎么回的家。

睁开眼,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白惨惨的床,暗黄的墙布。

宾馆?

这时,洗手间里传来水声,隔着毛玻璃,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景阳掀开被褥。

发现只留了一条裤衩。

他正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时,李婉用毛巾裹着头发走了出来,浴巾裹着优美身段,见到景阳醒来,吓了一跳。

景阳看了看她,又看看自己的裤衩,问道:“你会对我负责的,对吧?”

他没等到李婉的回应,就见一大片衣服飞过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第19章 得罪 景阳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他的确喝醉了,直接断片那种。

所以,发生什么,只能靠猜。

李婉也不和他解释,反正一脸厌恶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景阳觉得可能是自己吐了。

吐酒,也不是第一次。

衣服上没有呕吐物的难闻气味,还有熏衣草的香味,估计吐身上了,被李婉拿去洗了。

至于是谁给他脱的衣服,景阳半个字也不敢问。

从宾馆出来时,天色还早,景阳把单肩包挎好,侧头看向李婉,“我请你吃早餐?”

“不吃。”李婉穿了一身风衣,飒的不行。

“我送你回家?”

“不必。”

“那我去上班了。”景阳感觉李婉像是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会炸。

李婉这回没吭声,转过头看向景阳,“今天星期六,你昨天不是说只有星期一到星期五上班吗?”

景阳道:“是这样没错,但昨天不是碰见那姑娘了吗,我怕他找我,想去等着。”

李婉又沉默了。

“那我走了?”景阳现在有点憷这女孩儿,希望什么也没发生,否则李大爷那边真不好交待。

见李婉不回应,景阳又说了句再见,走向公交车站。

李婉突然在后面喊道:“明天有没有时间?”

景阳‘啊’了一声,赶紧道:“有,有的。”

李婉道:“明天中午十点,万达广场,不见不散。”

景阳惊喜交加。

不会吧,李婉这种级别的美女,真有意和自己交往?

李婉说完就转身,不过没走几步,辅路的停车位上,一辆蓝色野马跑车亮了一下四角闪。

她拉开车门,发动汽车,直接从景阳的面前驶过。

景阳一个人风中凌乱。

想起李大爷说自己胃不好的梗,他还觉得对方开玩笑,但李婉这车虽说不贵,落地也得小三十万,关键李婉才二十四啊。

家里真不缺钱?

“我去,这是绑定名医系统,赠送的女朋友?”

景阳还是不敢相信刚才所见。

看着李婉的车尾灯,景阳忽道:“喂,载我一程啊。”

蓝色小野马汇入了主路,一眨眼消失不见,景阳突然感觉自己的压力好大。

‘呼~’

吐了一口浊气,景阳便不再想李婉的事情,而是走到了公交站牌等车。

不过刚到公交车站,还没等来公交车,一辆黑色宝马停在了景阳旁边。

车窗降下,景阳也看到了司机的脸。

是方宗泽。

“景医生,你怎么在这里?”方宗泽按下解锁键,又道:“快上车。”

景阳道:“你这是准备去哪?”

“你去哪儿我都保证送到,上车。”方宗泽要给景阳拉副驾驶的门,景阳见推辞不掉,只好坐上。

“老爷子好点了吗?”景阳系着安全带问道。

方宗泽等景阳系好,赞道:“神了,景医生,你真是神了,一顿小火锅,真把病给治了,他早晨非要出来跑步,说给我们买医院对面那家早餐店的油条,我没让他出来。”

“适当锻炼没问题的,老人家都闲不住。”景阳也很开心。

他知道方敬海的病,不是很严重。

能好的这么快,是正常的。

“马上要出伏了,早晨有点凉,我怕他再感冒。”方宗泽说完,又问道:“景医生去哪儿?”

“回医院。”

景阳说完,继续刚才的话,道:“中医讲正气足邪不可干,早晨活动,呼吸新鲜空气挺好的,老爷子也没你想的那么弱。”

“行。明天开始就让老爷子自由活动。”方宗泽笑着回应。

两人一路聊着,没多久,车子就到了医院门口。

方宗泽拉着景阳吃了顿早餐,两人才分开。

景阳进了医院,一边往中医科走,一边回忆昨晚治病的过程。

昨天越诊越有手感,模湖记得属性提升不少,他心中一动,调出属性面板查看。

(望闻问切)52/100,此时已经变成了59/100,中药由51/100,变成了58/100。

其他数值未变。

景阳几乎帮每一位都用针灸缓解,但针灸术并没有提升,看来缓解是不能计算熟练度的。

中药开方,没有让患者吃药,也提升了熟练度。

看来只要开的方子正确,也是算的。

这些经验,让他心里逐渐有谱,他盯着皮包环切术99/100,心疼了一会儿,便把面板收了。

刘言那边给了希望,等就行。

自己现在不仅要学中医,也得把西医的手术知识,重新梳理,否则忘掉什么细节,会很麻烦。

进了住院部,几个值班的护士,看到景阳来,都好奇询问起来。

“景医生,星期天不陪女朋友的吗?”

“啊,我知道了景医生,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我可是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行啦你,小景都要脸红了。”

景阳早已习惯,笑着跟几个人打了招呼,独自走入了医生办公室。

今天轮值的是廖明凯,他正在电脑上斗地主,看到景阳时,吓了一跳。

“不是你的班吧?”廖明凯疑惑站起,走到值班表前查看。

景阳道:“今天没事,在医院等个病人。”

廖明凯‘哦’了一声,继续坐下斗地主,他边斗边道:“老景,你昨天可是把周建义得罪死了,我感觉他要给你穿小鞋。”

“他给我?”

景阳想起昨天在饭店时,周建义的确恼着自己,不以为意道:“他能给我穿什么小鞋?我吃的是医院的饭,又不是他的。”

廖明凯道:“你忘了每个月的月末,要去东江福利院去义诊吗?”

景阳点头,“知道这个。”

“你惨了,上个月你刚去过,这回肯定还是你。”廖明凯信誓旦旦地说道。

景阳倒不是怕去义诊,但如果周建义给自己穿小鞋,那他肯定是不去的。

“他就一主治医生,能给我们安排住院部的工作,还能把咱们外派?”

景阳坐下后,抽出便签,开始琢磨治疗乳腺癌的药方。

“他是不行,但我听说一件事,周建义的小姨子,跟医务科的副科长是亲戚,这次又有干部保健科参与,说是要外派福利院一个月,中西医都有,你刚把他得罪,他在他小姨子那边嘴一歪,你就回不来了,知道不?”

廖明凯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景阳纳闷道:“你都听谁说的啊?”

“反正我是告诉你了,等星期一上班,你就跟周建义认个错,真不能去,那群老头儿老太太,不好伺候。”

廖明凯说着,打了个激灵,不敢想下去了。

第20章 封建迷信 廖明凯的想法,和当初景阳的想法一样,能不得罪周建义就不得罪。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弄得太僵,被别人定义个不合群的标签,影响以后考编制。

但景阳这次不认为自己做错,如果周建义以为自己在抢他病源,那根本不用解释。

一切都从病患角度考虑,周建义的人情人脉,没有一点吸引力。

而且,等到自己医术小成,随便去哪儿都饿不死,更用不着看周建义的脸色。

廖明凯继续斗地主,景阳看着他,叹了口气,从桌子底下掏出常翻阅的《黄帝内经》后,说道:“也别光玩,你不想考编了?”

“害!我不是那块料。”廖明凯盯着屏幕,又道:“而且,我打算干满这个季度,就辞职。”

“辞职?”

“嗯,我一个亲戚开了家中药铺,我去当个坐堂医生,底薪三千,有提成。”

廖明凯说完,看向景阳,“老景,咱们这几个里,就属你有水平,怎么样,跟我过去吧?”

“算了吧,我还差点火候。”景阳直接拒绝。

不去当坐堂医生,是有原因的,钱是次要的,关键是靠自学,太慢了,又没有名师指点,进步很难。

医院工资虽少,但这里确实有几位水平不错的老中医,每次有疑难疾病,也都有会诊。

就算不让景阳他们参与会诊,也会有会诊记录。

这都是可以查看的。

景阳刚毕业那会儿,甚至可以说,不会看病。

他这一年来所懂的治病技能,完全就是在医院里看、听、学来的。

廖明凯继续劝道:“你别看底薪低,但提成高啊,我堂哥说了,我这种过去,月收入保底一万,赶上换季,两万都有可能。”

景阳翻开《黄帝内经》只看了一行,听到廖明凯这话,推心置腹道:“老廖,奉劝你一句,别把治病当生意。”

“得,算我没说。”

廖明凯重新开始下一盘斗地主。

景阳想多说几句,又怕说多了,弄得生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昨天,听到那位吴姐说去什么中医堂,花了三千块,买了一份逍遥丸的配方治痛经。

他就恨不能直接举报那家中医堂。

中医越来越不受国人待见,跟这样混进中医队伍骗钱的人,有莫大的关系。

吃不死人,又治不了病。

但景阳最终也只是口头泄愤,没有真去举报,现在的环境,搞不好把自己陪进去。

等以后,自己在中医界混出点名堂,再解决这个问题不迟。

景阳微微一叹,继续看书。

翻看《黄帝内经》是景阳的一个习惯,科室里不仅刘信国这位针灸大家,爱引用这里的话,包括另外几名老中医,也喜欢用。

这是踏入中医的一个入门总纲。

把《黄帝内经》吃透,会在脑子里给中医体系打一个强劲的基础。

只有这个基础牢固,这个体系才能像大树一样开枝散叶。

单拿用药这一种医术来说,几千年积攒下来,分出了伤寒派,寒凉派,滋阴派,温补派等等。

这都是一根树上,分出的不同枝枒。

只学一派,治病是没问题的,但很难学成大师。

就是因为没有深挖基础。

景阳在学校读书时,也读过这部典籍,只能说为了应付考试读的。

至于理解,基本上没有。

一来,学校也不系统地讲阴阳五行理论,只提那么一嘴,粗浅的理解都做不到,更不要想把它应用。

二一个是关于阴阳五行,早在上个世纪的一次人文灾难时,被当迷信摒弃。

断层断的极其严重。

这在提中医必提五行的时候,中医没死,全靠一部分人,把中医嫁接到西医理论基础上,换套说法才保存下来。

现在的中医教材不提,实在是因为懂的人要么不敢提,要么已经把知道的送给了阎王爷。

空有典籍,却无法吃透。

刘信国有一手独门绝活,就是用针灸治疗一些普通针灸治不了的病时,会问病人生辰八字。

问了生辰八字以后,刘信国再用针灸时,往往会有奇效。

但这个奇效也不是每次都灵。

至于原因,刘信国从不对外讲,景阳也是偶然听他提过一嘴,说与命数有关。

那时的景阳,都是当迷信听的,没有入耳。

因为,景阳最初学中医时,也很烦五行理论。

治病就治病,扯那些干什么,难怪被别人打为封建迷信。

可当他真正走进中医门槛后,他渐渐明白,所谓的中医五行学说,只是相。

就比如物理学中把引力、电磁力、强核力与弱核力,定义为宇宙最基本的四种力一样。

这都是各自的相,是为了阐述各自领域的一种专属词汇。

理解了这些,就能明白,中医为什么把五脏对应五行,人体又为什么是个独立的小宇宙。

这些都是相。

如果偏执地把五脏认为是金木水火土代表的元素,是永远也不可能踏进中医门槛的。

只是,现在的景阳,没有真正的老师引路,只能靠他一个人摸索。

名医系统将艾灸升级时,他才渐渐明悟了这些道理。

只能说方向有了,但路是不通的。

想要让自己中医的水平,跨一个大台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景阳正自翻看,廖明凯又结束了一盘斗地主,他看景阳看的入神,问道:“老景,咱都是学校教出来的,你给我透个气,昨天三十七床的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

廖明凯即将离开医院,与景阳即将结束竞争关系。

也不想再藏着掖着,多学一手,出去了就多一分保障。

昨天景阳让方敬海出院后,他也重新看了病历档桉,可仔细瞧了半个晚上,无任何收获。

当初景阳顶撞周建义时,他只觉得爽。

可换位思考后,他发现自己就顶不出去,因为他根本不会把方敬海往酒精中毒上去想。

“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

廖明凯挠头。

“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

“停停停,别在念经了师傅,”廖明凯听得头都大了,不懂景阳想说什么。

景阳合上书,解释道:“人的身体和天地运行的规律是一样的,都要与外界交换能量,交换能量时生出五行规律,破坏了这个规律,邪气就进来了。”

“这是发现三十七床酒精中毒的关键?”廖明凯仍想不通。

景阳微笑道:“其气三,我以前理解的是天地人三气,但后来想了想,也许不对,其气三,指的是三种气的运行状态。”

“气的运行状态?”廖明凯傻眼了。

“开、阖、枢。”景阳见廖明凯听不懂,尴尬道:“阴阳二气在古人看来,是一种周期性的开阖运动……”

廖明凯的脸上表现出了不耐烦。

心说你要么就直说,要么不说,拐这些弯子,搞什么飞机啊?

景阳微怔了一下,便不再解释。

他也是想跟廖明凯探讨,但显然对方并不这么想。

他只好道:“方敬海的身体特征,正表现在‘枢’上,开阖都没问题,但乱了,你把枢这个字,理解成车上的离合,把开想象成油门,把阖想象成刹车,方敬海的情况是,踩了离合往前开,变成了踩刹车。”

廖明凯沉思。

景阳最后道:“营卫之气逆行,不起防护作用,这不是中毒的表现吗?”

第21章 人各有选择 廖明凯听完,眼睛瞪的大如铜铃,像是随时会掉在桌子上。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问道:“你你你……这是蒙的吧?”

景阳笑了笑,点头道:“哈,是蒙的。”

廖明凯这才觉得能接受整件事。

刚才景阳的那番言论,与他所学,简直相背。

教他的老师都说,要想学好中医,天地人三才,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其气三,在黄帝内经中的记载,虽有不同解释,但很少有人,把它直接理解为气的运行状态。

这在廖明凯看来,像是我在跟你聊二维,你直接给我上三维,两人都是住院医生,差距怎么可能有这么大?

就,很难接受。

听到景阳说是蒙的,廖明凯逐渐心里平衡,哈哈一笑,指了指景阳,“你啊你,读书果然有用,唬我够用啦。”

景阳笑了笑,不再回应。

他的这种认识,是昨天晚上那番接连诊治,冥冥中的一点启示。

于他自身而言,都没有参悟透。

眼前的廖明凯完全不是他能探讨的对象,说的多了,反而会被当成装哔。

景阳继续低头看书,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中午,他都没等到一个人找他。

饭店里的那几位服务员不来,可以理解,都是小毛病,但那位可能患有乳腺癌的女孩儿,不该不来啊。

难道是选择了西医?

景阳即有些轻松,又有些担心,但又不能直接找她。

俗话说师不顺路,医不叩门,这规矩不能破。

景阳只觉得缘分不够,也或许是自己太年轻了,没有取得对方的信任。

可以理解。

吃了中饭,景阳本想回家,但一想到上午看书,看出了一点心得,就决定再看一会儿。

说不定就有了新的感悟。

下午三点时,景阳正看得入神,医生办公室的门被连叩三下。

景阳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有些眼熟。

他微怔了一下后,合上书本,道:“你,你是那个送我排骨汤的妹妹吧?”

廖明凯正斗着地主,听到景阳这么说,眼都直了。

“送排骨汤……的妹妹?什么情况?”

他看向门口,问景阳道:“病人家属?”

“不是。”景阳站了起来,请那姑娘进来。

送排骨汤的姑娘尚妍妍,不穿制服,看起来还挺活泼可爱,景阳一时间没认出来。

“快进来坐。”景阳拉了一把椅子给她。

尚妍妍背着包,大方往桌前坐下,道:“景医生,你真在这里上班啊?”

景阳坐下后,笑道:“信了吧?”

尚妍妍道:“我已经买了药了,就是过来瞅瞅,你在我这药就能放心吃了。”

景阳哈哈笑道:“那就好。”

说着,他还看向了门口,但走廊里再无声音。

“你一个人来的?”

“嗯。”尚妍妍点点头,又道:“我来是给你送自行车的,昨天你被带走后,经理说自行车是你的,反正我也要来,就推来了,放在楼下车棚。”

“啊,那太谢谢你了。”景阳还想着下班后,再去饭店找自行车的。

尚妍妍摆手局促道:“应该的应该的,景医生,你开的药,总共也才百十块钱,你确定开的量够吗?”

说着,尚妍妍把背包中的几包中药,递给景阳看。

“足够了,怎么,你还嫌少啊?”景阳也笑了。

尚妍妍就道:“不是,关键是我也抓过不少中药,人家那医生一开都几百块,你这才一百块。”

旁边正斗地主的廖明凯,一激灵的把四个2带张3打了出去。

气到拍桌。

景阳没理廖明凯,宽慰道:“中药对症了,有时比西药见效还快,不用吃那么多,你的病是小毛病,用不着长期吃药。”

尚妍妍见景阳这么说,这下就放心了,站起来道:“那我就不打扰景医生了,我走了哈。”

景阳就道:“对了,昨天那位叫小丽的女孩儿,去检查了吗?”

尚妍妍听到这个,忽想起来什么,说道:“昨天就检查了,回来哭的都不行了。”

景阳就道:“那她……”

“她去省第一医院了,经理说有熟人,是治疗乳腺癌这方面的专家,连夜去的。”

尚妍妍说完,意识到当着景阳的面,又提了西医,觉得不好,又道:“我们都劝她说,让她今天来找你,但她吓坏了,完全没了主意,是经理叫他去省医院的。”

景阳点了点头道:“嗯,只要重视就好,我就是怕她不重视。”

尚妍妍也点头,又说了一句再见,走到门口。

正要出去时,她又转身看向景阳,问道:“景医生,小丽她……她不会,有事吧?”

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景阳也听出来她的担心,微笑道:“不会,现代的医疗手段很多,只要不是保乳治疗,都不会有事。”

尚妍妍道:“有您这句话,那我们大家都放心了,我也会给她发信息,叫她不用担心。”

“嗯。”景阳微笑点头。

对方选择西医,准备一切永逸,这也是一种选择。

只要能治病,景阳并不排斥任何医疗手段。

当病人相信一种医术时,这种无形的信任感,有时候比药物的作用还大。

西医有安慰剂的说法。

中医有祝由一说。

都在强调这种信任关系,在医治时,能达到寻常药物到达不了的边界。

尚妍妍走后,景阳坐在椅子上,彻底松了一口气。

虽说没有亲自给小丽医治,但他知道小丽因此及时治疗,挽回一条性命,这种成就感,比中了彩票还让人高兴。

“我走了老廖。”景阳把书收起,提起单肩包。

廖明凯正斗着地主,听景阳这么说,笑骂道:“以后别叫我老廖,听得像叫老六似的,现在老六可不是个好词。”

“知道了老廖。”景阳说着把椅子推回桌下。

廖明凯感觉尚妍妍的出现,让景阳精神状态逐渐开朗,疑惑道:“这是你女朋友?”

景阳一怔,“不是啊。”

“那你这……”廖明凯活动活动肩膀,“这怎么比上午她没来时开心了?”

“我擦,老廖啊,你这不也挺心细的吗?就是没用到正地上。”景阳说着走向门口。

廖明凯在后面道:“老景,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上午给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你想想你这女朋友,买车买房,哪一样不需要钱?”

“拜!”

景阳头也不回,挥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

哪怕廖明凯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自己可能要吃软饭了。

“哎,好烦呀!”

第22章 妇女之友 景阳走出了住院部,心里已无之前那种沉重,这世界总还是很美好的。

应该要珍惜。

走到车棚,取了自行车,景阳想着尚妍妍那谨慎求证的样子,不免失笑。

他还以为昨天自己大显身手,把人都惊住了,不曾想,只俘获到一个小粉丝。

与他心理期望的那种,差了不少。

不过,等自己的医术技能,全都步入二级登堂入室时,想来会真正取得病人的信任。

而这种成长,是肉眼可以看得见的。

只要坚持,不放弃就能做到。

骑上车,景阳出了医院,在路旁的水果超市买了只香蕉,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南海苑。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很简单。

他在东江市的住处,是租的,他没有要那个人的一丝帮助,包括顾纪民伸援手,他也没要。

他不想跟那个人有太多牵扯。

这样等将来有一天要离开东江时,便不会生出不舍。

进入客厅,景阳把单肩包挂在了鞋柜上方的挂钩上,换上拖鞋,便进了卧室。

没有直接躺在床上,他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找到自己大学四年收藏下来的医学视频查看。

廖明凯有些话景阳不赞同,但有些还是赞同的。

比如赚钱。

真要是跟李婉处对象,出门动不动就让李婉掏钱,一个大男人也挺没面子的。

所以,必须得有钱。

景阳也不指望用中医赚钱,自己不是那种多开药,吃提成的性格,这钱赚到,心也会不安。

但是利用刘言所说的外科手术赚钱,这就没有负罪感了。

一是患者需要。

二是私人定制。

自己不仅锻炼了技能的熟练度,也是在出卖劳动,割起来没有任何心理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脑子里知识有了,却没有实践过。

他把手术视频看了一遍,见自己并没有漏掉什么细节,关掉视频,就把刚顺路买的香蕉拿来当实验。

工具不全,但不影响上手试验。

虽说只是实验,但景阳仍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熟悉感。

他立刻又想起了昨天的情况,心中一动,就把自己的属性面板调了出来。

景阳让自己尽可能地把香蕉当成那个,全身心投入,如同对待一位真正的患者。

他按着所有的操作步骤,给香蕉来了一场手术,整个过程做完,差不多用掉二十多分钟。

当景阳把手术刀放在桌上的时候,他目光看向属性面板。

皮包环切术99/100的字样,没有变化,脑海里也没有新的感悟。

“这应该不是我的手术不成功,”景阳盯着立起来的香蕉,左右观瞧,“应该是没有作用在人身上吧?”

香蕉立在桌上,看起来傲骨铮铮。

又像是对景阳发出嘲笑。

“也不知道刘言那边进展如何,真想找个人试试。”

景阳说完就想到了周建义。

一想到这项技能一旦升级,可能会有第二个白嫖卷轴,景阳就恨不能给周建义去个电话。

只要周建义肯做手术,他景阳一定不计前嫌。

“老吃肾气丸,那能行吗?”

景阳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香蕉,扯掉手术线,把皮扒掉。

正要往嘴里送,景阳又觉得有些恶心,只好起身走入厨房,把香蕉扔进了垃圾筒。

景阳算是发现了,光在家自己练,对提升技能没有任何作用。

还是得有患者的参与才可以。

看来只能等刘言了。

躺在床上,有点热,想开空调的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余额,瞬间就凉快许多。

此时已下午四点半,距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

他从床上坐起,重新打开电脑,找自己学医时存的那些资料。

刚才在看面板时,景阳只把注意力放在了皮包环切术上,只是为了让它进入下一级。

但中医治疗术中还有两个,被他自动忽略掉了。

一个是砭石,一个是导引。

景阳自从拿到执业资格,基本上就是以中药、针刺、艾灸与按跷来给人治病。

中药、针刺与艾灸都好理解。

按跷包括的多一些,像按摩,推拿,揉捏,凡是通过手法疏通经络、推行气血、扶伤止痛、祛邪扶正、调和阴阳的,都算。

这也是他常用的手段。

砭石与导引,他所在中医科都没见人用过,所以他也很少接触。

但系统上全都显示1/100,这表示有这方面的能力,否则系统没必要这样提醒自己。

可是,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通过砭石或者导引,救治过别人的呢?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现代中医把导引归类到气功里,说是一种锻炼方法,但景阳对此并不感冒。

一直想把气功这种东西,当成封建迷信去掉。

但有了上午的感悟后,他觉得也许自己之前的理解,粗浅了。

所谓的医学气功,并不是养生大师们借走宣扬那一套,而是治病救人的真正医术。

马王堆曾出土过一份导引图。

这是现今知道的最完整、最古老的一份中医导引图。

按景阳粗浅的理解,导引就是调整呼吸、意念和形体。

使气息在全身顺畅流转。

流转不通畅时,左以形体引导,听起来很‘气功’的样子。

比如华佗的五禽戏,比如现代的广播体操,都算得上是中医导引术。

只不过重视的人不多,又因为导引被归类为气功,重视的人就只剩下一些偏执者了。

即便是现在仍从事中医的人,也鲜有提及导引这个词。

“我这一点熟练度,是帮助的谁呢?”景阳冥思苦想,找不到这个人。

正想得入神,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名字叫刘一景。

这是景阳大年的同学,睡在上铺的兄弟,不过大学毕业后,刘一景没留在东江市,选择了销售行业,按时间来算,已经有小半年不联系。

景阳坐起,接通了电话,疑惑道:“阿呆?”

“景二,好小子,手机号还没换呐?”电话那头的刘一景哈哈大笑。

因为两人都有一个景字,所以为了区分,景阳的同学,喜欢叫刘一景景一,叫景阳景二。

但景阳不想当老二,也不想要老一,就给刘一景取了个阿呆的绰号。

“你现在人在哪儿?”刘一景电话里问道。

景阳站起,回道:“东江啊,还能去哪儿?你呢?”

“哈,那就好,我半小时后到高铁站,咱们见一面,我晚上请你吃饭。”

“路过?”

“是的。对了,你现在应该还在当医生吧?”

景阳:“是。”

“在哪儿上班?”

景阳说了地址,刘一景在电话中愣了下,笑的更大声了,说道:“那就太巧了,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大美女,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

“哈?”景阳有点懵。

“快来吧,我晚九点还得走呢。”

刘一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景阳看着黑屏后的手机中自己的脸部轮廓,纳闷道:“妇女之友体质激活了?”

第23章 医生的被动能力 景阳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激活了名医系统后,这女人缘蹭蹭往上跳。

五指山都压不住的赶脚。

这是往桃花劫的路上,一路狂奔啊。

“对于玉树临风,我本人表示……还行。”景阳把手机装进了口袋,简单收拾一下,就马不停蹄地前往市高铁站。

景阳打车,刚到出站口,就见刘一景领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指着自己。

许久未见,刘一景发福了,比上次见时整个人胖了一圈,头发像打蜡似的,苍蝇趴上去都得噼叉,有点小成功人士的感觉。

一旁的美女冲着景阳微笑点了一下头。

景阳也点头回应。

刘一景上前,看着景阳付车资,调侃道:“不行啊兄弟,都毕业一年多了,咋还没混上专车?”

“你混上啦?”景阳扫了码,付了钱,回怼道。

“那可不,你看!”刘一景往身后一指,“我这专车,造价可堪比私人飞机。”

景阳把手机往口袋里一装,对刘一景道:“阿呆,你过来跪下,哥求你一件事。”

“滚蛋!又特么占我便宜。”刘一景跟景阳调侃了两句,然后伸开双手,跟景阳拥抱在一起。

景阳也笑着还了一个拥抱。

刘一景松开后,对旁边的美女道:“诗小姐,这位就是我一路上跟你提的景阳,我的好兄弟,长得不错吧?”

景阳拿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主动伸手道:“你好,我叫景阳。”

“你好,诗晓晓。”

诗晓晓说着大方地伸出手,与景阳浅浅一握,“你真在东江市人民医院工作?”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慢,但听在耳朵里,却好舒服,会让人产生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让景阳大为震惊。

长得这么好看,还有这么强的亲和力,简直就是宅男杀手。

性子与李婉那种冷酷型的,完全相反。

“这一点阿呆真没骗你,我在医院的中医科当一名住院医生。”

景阳说完,问道:“诗小姐在哪个科工作?”

诗晓晓微笑道:“还不知道,等安排。”

“哦。”

景阳怔了怔,看向刘一景,眼神询问,见刘一景早没当初的默契,开口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刘一景神秘兮兮地道:“这可是我和晓晓的秘密。”

景阳看向诗晓晓。

对方微笑解释道:“一景是我上家单位的供货商,认识有一年了,我这次来东江,他正好顺路送我。”

景阳恍然大悟,看着刘一景,“啊啊啊,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联系我,原来是顺便啊?”

刘一景轻咳了一声,有点小尴尬。

他表情严肃道:“景二同志,我可是把诗晓晓的安全任务交到你手上了,她以后在东江的日常生活,你必须全权负责。”

“不能吧,我那点工资养我都困难。”景阳猜测这人可能是刘一景未来的女朋友。

但这也不对啊。

哪有托朋友照顾女朋友的啊,你相信我,我也不相信我自己啊。

“叫我怎么说你好呢。”刘一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摇头,转向诗晓晓,“晓晓,我这朋友哪儿都好,就这脑子不太灵光,麻烦你以后帮我照顾他。”

诗晓晓笑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你看人家!再看看你。”刘一景看着景阳,已经不想说话了。

景阳也有点懵,闹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本来还想跟你们一起吃个饭,但我半个小时后,有个视频会议,就不陪你们了。”刘一景说完,又看向景阳,叮嘱道:“把人姑娘照顾好。”

说着,刘一景轻轻给了景阳一拳。

刘一景又看向诗晓晓,“晓晓,那我就走了,改天我不忙了,就来东江找你们玩儿。”

“好。”诗晓晓点头。

“你这就走了?”

景阳一头雾水,这相当于跑高铁接了一个快递,但收件人搞错了。

刘一景走了,就很突然。

留下景阳与诗晓晓尴尬对视一眼,又各自低头。

“诗小姐,天快黑了,你有住的地方吗?”景阳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请她吃饭了。

没有刘一景,他们这算什么呀?

“有的。”诗晓晓说着,拉住行李箱,把身上的包放上,取了手机,看了下地址,问道:“东江市人民医院家属院,是不是在医院附近?”

“对,你要去那儿?”景阳好奇问道。

诗晓晓点头。

景阳便道:“走,我送你过去。”说着,他把诗晓晓的行李箱推上,走向路边。

“谢谢。”诗晓晓也没拒绝。

市人民医院的家属院,靠着医院,地理位置非常好,周边的房价一万五六一平,那里才六千。

可惜的是只出售给本单位的在编职工。

景阳只能幻想一下。

没想到诗晓晓还是个关系户,来了东江都不用和自己一样租房,居然住进了家属院。

景阳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后车门让诗晓晓上去,他则坐在了副驾驶位。

一路上,诗晓晓问了几个她感兴趣的问题后,便没有再主动聊天。

景阳觉得第一次见,也不知道聊什么,从对方的谈吐中,他只能确认一点,诗晓晓不通医术。

这很奇怪,要在医院工作,却什么都不懂,是怎么进来的,这关系未免也太硬核了吧。

二十分钟后,车到了医院家属院。

车进不去,景阳付了钱下车,帮着诗晓晓把行李箱搬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近乎全黑,家属院门口的灯还没亮,诗晓晓刚一下车,脚就崴了一下。

“啊,疼死我了。”

诗晓晓只叫喊了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

景阳忙上前查看。

诗晓晓不敢落脚走路,他就知道可能崴了,景阳让诗晓晓坐在行李箱上,蹲下身把诗晓晓的高跟鞋脱下,用手抚摸复位。

“可能会很……”

卡察!

疼字还没说出口,景阳就已经帮诗晓晓骨头复位了。

快到诗晓晓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景阳左右瞅了瞅,见家属院大门旁的超市开着,就对诗晓晓道:“我去买瓶冰水,你敷一下,问题不大。”

“谢谢。”

景阳又道:“这种情况,你恐怕得打个电话叫人出来接你一下了。”

诗晓晓点头道:“嗯,我这就打电话。”

景阳见诗晓晓打起电话,他则进了超市,买了两瓶冰水,回来后捂在诗晓晓的脚踝上。

诗晓晓看着蹲在身前的景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啊景阳。”

“你没事就好,阿呆要是知道你跟我才呆半个小时,就把脚给崴了,说不定拿刀砍我呢。”景阳也是一阵后怕。

自己这当医生的被动能力也太强了吧。

遇谁谁生病?

捂了不到五分钟,家属院门口的灯亮了起来,从里边走出来一对年长的夫妇。

诗晓晓看清来人后,惊喜道:“二叔,二婶。”

“晓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景阳听着这话有些耳熟,像在哪儿听过,他捂着冰水,扭头看了一眼。

嗡。

一瞬间景阳感觉大脑缺氧似的,一度要晕厥。

奶妈啊我去,院长怎么出来了?

第24章 院长家长这样啊 景阳一直用冰水捂着诗晓晓的脚踝,如被电击。

他有猜诗晓晓是空降部队,但没敢往高了想,如今见到医院的院长出来,他是真的被惊到。

诗晓晓想要站起来,看到景阳没动,低头道:“景阳,我感觉一点都不疼了,没事了吧?”

“没事了。”景阳这才回过神,提着两瓶冰水站了起来,看向靠近的中年男子,“张院长您好。”

张文忠看了一眼景阳,对诗晓晓道:“这是?”

诗晓晓道:“二叔,你自己的兵,都不认识吗?他叫景阳。”

“我的兵?”

张文忠重新打量景阳。

但看来看去,都没认出来景阳是哪个。

景阳道:“我只是医院的一位住院医生,离着张院长远着呢。”

说着,景阳等诗晓晓站起来,拉过她的行李箱后,交给了张文忠,“张院长,晓晓她刚才不小心崴到脚,我已经帮她复位,好好休息一晚上,不会有事的。”

张文忠见景阳要走,有些好奇。

一般医院里的医生们,只要有机会和自己接触,哪个不是在自己面前积极表现?

这小子倒好,都到家门口了,把行李箱给自己。

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那就谢谢你了。”张文忠接过行李箱的拉杆,让他夫人上前扶住了诗晓晓。

景阳转身看向诗晓晓,“再见了。”

诗晓晓张张嘴,却说不出挽留的话,她赶紧给张文忠使了一个眼色。

张文忠‘咦’了一声,咳道:“那个,小景啊,谢谢你把晓晓送到家,进去喝杯水吧。”

景阳摆手道:“不了,不辛苦。”

张文忠脸都黑了,他还没见过这么不通识务的人。

诗晓晓赶紧道:“景阳,别急着走啊,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理应请你吃个饭的,你看我这脚不太方便,行李箱又那么重,我二叔也没这力气搬不是?”

“这……”

景阳也无语了,咋还走不了了呢。

张文忠才四五十岁,老当益壮,一个行李箱也搬不动吗?

但这话可不敢说,他重新走到张文忠面前,说道:“我来。”

张文忠把行李箱交给景阳,道:“小景,在哪个科?”

“中医科。”

诗晓晓在旁帮言道:“二叔,景阳的医术太厉害了,我脚崴成那样,他卡察一下就给我正回来了。”

张文忠听着诗晓晓的话,微笑看向景阳,道:“业务能力不错,好好干,医院是不会亏待有能力的医生的。”

“我会努力的。”景阳随口应道。

张文忠的夫人吴岚,扶着诗晓晓,埋怨道:“你这丫头,不是说下个月来吗?”

诗晓晓搂住吴岚的肩膀,“这不是想二婶了嘛。提前来给你一个惊喜。”

“这孩子。”吴岚笑着对张文忠吩咐道:“你去买点新鲜水果,我重新做几道菜,你们也别在外面吃了,哪儿有家里干净?”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啦。”诗晓晓挽住吴岚的胳膊,转头对景阳道:“你有口福了,我二婶做的菜,比国宴的水平还好。”

“哪儿有你吹的那么厉害?”吴岚嘴上这么说,但能听得出来很是得意。

景阳有些尴尬,第一次进院长家的门,不仅没带着礼物,还白蹭一顿饭?

这传出去,咋还进步啊?

他看向张文忠,“张院长,我去买水果吧。”

“你让我提行李箱吗?”张文忠瞪了景阳一眼,笑道:“你们先回家,我很快回来。”

“小景,你就负责拿行李箱,门口就有超市,一点水果能有多沉啊?”

吴岚拉着诗晓晓的手往前走,景阳只好跟上。

进了家属院,走到第三幢楼时,往右一拐,临路的单元门洞,吴岚与诗晓晓率先走了进去。

景阳抬头看了一眼,楼并不高,只有五层,看样子应该没有电梯,怪不得张文忠不提行李箱。

很狡猾啊!

深吸了一口气,景阳把拉杆按下去,提起来往前走。

诗晓晓回头道:“我们一起吧。”

“不用。你们先上。”景阳说着,把行李箱就提了起来。

此时,正下楼扔垃圾的周建义,借着昏黄的灯光,模湖看向景阳,还以为自己眼花。

他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不由瞪大了眼睛。

景阳进的楼洞,是张院长的家,这小子怎么可能跟张院长有关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站在垃圾桶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走过去确认一番,但人到了楼洞门口,已不见景阳的背影。

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是张文忠,见对方手里提着几袋水果,急忙打招呼道:“张院长,这是家里来客人了呀?”

张文忠道:“是小周啊,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周建义上前道:“我帮您拎着吧?”

张文忠拒绝道:“不用,你忙吧。”

周建义只好退开一步,让张文忠过去。

张文忠头都不回一下就往里走。

周建义仍没敢离开,目送张文忠上楼,直到看不见张文忠的背影,他才收了微笑,揉着僵硬的脸,开始往回走。

“前后脚,恐怕是巧合,”周建义摇摇头,“姓景那小子,要啥没啥,怎么可能搭上院长这条天线?”

“兴许是看错了。”周建义揉着下巴,道:“最近被这小子气魔怔了都。”

他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看错了。

“必须得把这小子赶走,乱我心情,该死。”周建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取出手机打开威信。

找到备注宝贝的头像点开,按着手机说道:“老婆,你下来,咱们去二妹家串个门吧?”

张文忠家。

景阳坐在沙发上,看着简洁的家居环境,有些不能接受。

堂堂一院之长,家里竟给他一种拮据的感觉,听小道消息说,张文忠一年的年终奖都过百万了,怎么可能过成这样?

“小景,吃个苹果。”吴岚给诗晓晓递了一个后,也给景阳拿了一个。

她没打量诗晓晓,反而是盯着景阳在看。

“谢谢吴阿姨。”

景阳接过苹果,看吴岚的眼神儿有些奇怪,只好转移目光打量环境。

张文忠洗了手回来,坐在茶几侧的沙发上,看了眼诗晓晓,目光也落在了景阳身上。

“你们先吃水果,我很快就好。”

吴岚不再盯着景阳看,起身进了厨房。

诗晓晓道:“我帮您。”

吴岚不让,诗晓晓说道:“有景阳在这儿,我还能再崴一次?放心吧,真没事了。”

两人说笑着进了厨房。

她们一走,就剩下景阳与张文忠了,客厅里一下子就变得特别静默。

第25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客厅里。

张文忠翻着口袋,问道:“小景,你抽烟吗?”

“院长,我不喝水。”景阳回答完,‘呃’了一声道:“不不抽烟。”

“你别紧张,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张文忠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取了一只点上。

景阳只能点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在医院的地位,可以说是底层中的底层。

冒不腾到了医院最高权力的院长家里做客,这感觉有点像做梦。

“最近你们中医科忙吗?”张文忠随口问道。

景阳回道:“上午还行,主要是贴三伏贴的人多,下午就不很忙了。”

张文忠微微颔首,“看中医的人,还是没有看西医的多。”

“是。”

景阳接了一句,就不知道该怎么展开话题了,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张文忠道:“现在国人素质提高后,变得越来越不信任中医,小景,你们要努力啊。”

“是。”景阳微怔。

听张文忠这意思,他像是很重视中医,但景阳除了感觉一部分中药进医保外,并没有觉得上面真正重视。

见张文忠开了这个头,他试探性地问道:“张院长,上面既然重视中医,为什么要把中医推进西医的医疗体系呢?”

张文忠把烟灰弹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道:“这是为了保护你们。”

“保护我们?”景阳没看出来。

“你们科有位老中医,叫马中和知道吧?”

“知道的。”

景阳立即点头,马中和是市名老中医,虽比不上刘信国省名老中医,也相当厉害。

而且马中和擅长用毒虫毒草,有个小外号叫五毒医生。

他不知道张文忠提他想说什么。

“老马有个徒弟,自己开了家诊所,有个西医抢救不了的病人,他接了,想用偏方搏一搏,结果,没有成功。”

张文忠说到这,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半晌他才道:“那个死者的外甥学法律的,把他徒弟告了,说吃中药被毒死,老马的徒弟赔了六十多万……老马说他这辈子再也带不出这样有天赋的徒弟了,可这半生心血,毁了。”

景阳沉默不语。

“他的徒弟改行不再行医,五毒老马这手绝活,要失传了。”张文忠看着景阳,“这是五年前的事,中医培养一个优秀的后辈,太难了,手把手带都不一定带出来。”

这的确是中医人的痛点。

“把中医中药并入西医体系,可以让你们活下去,你们的用药符合规范,医院就是你们坚定的后盾。”

张文忠微笑道:“虽说让你们掣肘,但总比被病人消灭要好吧?”

景阳难得从领导层,理解中西医关系。

以张文忠的观点,出发点是好的,但这样几乎也摁死了中医中药。

治病救人,只看中一点,那就是疗效。

扯别的都没有用。

“现在民智已开,你不尊重科学规律,保你也保不了。”张文忠说着把烟头按在了烟灰缸。

景阳否认道:“张院长我有不同的看法。”

张文忠怔了一下,笑道:“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医院开会,你说嘛。”

“中医的确不是科学,但这不代表中医必须按照科学的条条框框规范自己。”

张文忠皱眉。

他觉得景阳如果抱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危险了。

“数学也不是科学,它是研究抽象事物的思维学科,世界能发展成现在这幅模样,离开数学办不到吧?”

张文忠若有所思,等着景阳下文。

“你接受了一加一等于二,你就能用一加二等于三,数学是现代科学的研究工具,它只重视自己的内在逻辑,可为什么国人能接受数学不是科学呢?”

张文忠看着景阳,被问住了。

他回答不上来。

这种最浅显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就是没有人说出来。

此时被景阳一提,张文忠也有些错愕。

但他的思考远比景阳的深,很快便稳住心态,准备给景阳好好上一堂课。

上面一在强调中医要发扬自己的优势,可没有科学打底,怎么跟现代医学竞争?

全球都在疯抢中医,除了这里。

地球另一端的米国更是每年花费几亿美元,用于替代医学的研究。针对中医中药和针灸的研究项目,就多达几十种。

全球一百八十多个国家,一百零三个认可针灸,十几个把针灸纳入医保。

越是发达的国家,越重视中医研究,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为最。

“你讲的很好,”张文忠看向景阳,流露出欣赏,他又取出一只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说道:“我能理解你们中医人的想法,但还是那句话,现在的环境,没有中医崛起的土壤。”

中西医结合的口号,喊了这么久,就已经是上面能做的最好的保护了。

景阳琢磨着张文忠的话,听不太懂。

因为他站的位置不够高,眼界仍局限在自己的能看到的地方。

“为什么没有崛起的土壤?”

他开口问道。

张文忠微笑道:“国人现在的素质在提高,但还不够高,为什么现代医学凭一句他是科学,就能把中医挤成边缘医学?”

景阳摇头表示不知道。

景阳身体微震,如被拉升到更高维度看待问题。

果然是老江湖啊。

一杆子就把问题支到地球另一端去了。

但你又不得不服气,现在崇洋媚外的人,还净是一些掌握了媒体话语权的大V。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国人的整体素质在提高,像是提高到了青少年,但这个时期,人很叛逆。中医的好,需要国人素质成长到青年时期,才能领悟得到。”

景阳沉默。

渐渐认同张文忠的说法。

“给国人一些时间,上面提倡中西医并重,就是对中医的最好保护,外行可以不了解,你怎么能不理解呢?”

“我明白了张院长。”

景阳感觉受到了鼓舞,这种提点,以前可没人跟他讲过。

“哈哈哈,我以前也是位中医呢,不过最后走了行政的路子。”

“是吗?”景阳吃了一惊。

这时。

诗晓晓端着一道菜,从厨房走出来,喊道:“我在厨房听你们聊的这么开心,想到了一件事。”

第26章 中医的六字真言 诗晓晓把菜放在餐桌上,就道:“我实习的上家医院,也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

“他有一个偏方治疗肝病是一绝。”

“也不知道消息怎么就传到了米国,一个米国人在医院周围蹲点三个多月,没有成功,最后没办法,卧底到老中医的家,才骗走了偏方。”

诗晓晓见两人听得皱眉,强调道:“这是真人真事。”

张文忠微笑颔首:“我们没说不相信啊,不过,米国人为了得到中医的一些成果,即来明的,也来暗的。”

景阳点头认可。

他从张文忠的话中,听到了上面的真实意图。

以前对于中西医,从铺天盖地的广告词中,都能听到中西医结合一词。

但张文忠用的是中西医并重。

这可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要么是下面的人曲解了,要么是上面的决策层,知道中西医难以结合,改称并重。

这就是进步。

景阳所期盼的优握土壤,也许还没能出现,但有人在默默为中医的崛起而努力,在付出,这就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吴岚从厨房走出来,也端了一个盘子。

她把菜品放在餐桌上,笑道:“聊得这么尽兴,我也说一点吧,国人有一句广告词说的好,不看广告看疗效。”

景阳微笑,这一点跟他不谋而合。

吴岚又走进了厨房,声音从里边传来,“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离开疗效都是白扯,只有当国人被西医宣布没救时,他们才会想起中医,把中医当成救命稻草。”

“治好了是应该的,谁让你们吹的那么玄乎?治不好,那你就是伪科学,你就得为病人的死负责。”

说这话时,吴岚又端着一道菜走出厨房。

诗晓晓赶紧接住,放在了餐桌上。

吴岚继续道:“我虽然也没见识过中医的神奇之处,但是西医的很多研究,最后发现跟中医的部分理论,完全重合。”

“科学才几十岁?中医已经几千岁了。”

“这说明老祖宗的智慧,哪怕过了几千年,仍在哺育着我们,”吴岚又走进了厨房,“哪怕真有一天,中医灭绝了,但中医的思辨精神,也不会灭亡。”

“就像辨症施治,这说白了不就是古人的知行合一,教员的实践论吗?”

吴岚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把菜放在餐桌上,一边解下围裙,一边道:“吃饭。”

景阳正听得兴起,见吴岚这刹车式的结束话题,站起来道:“吴阿姨,您继续说。”

吴岚笑道:“说什么?我不懂中医,但中医的理论简直庞杂,它包括道家理念,包括阴阳家理论,包括五行家理论,包括纵横家的理论,太多了,说几天都说不完。”

诗晓晓惊叹道:“二婶,您原来懂的这么多啊。”

张文忠笑笑不语。

吴岚在一旁得意道:“那可不,院长夫人呢,不懂点医学知识,那出去了不叫人笑话?”

说罢,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吴岚让众人洗手吃饭,等大家坐在餐桌前准备开动时,景阳看到吴岚不拿快子,好奇道:“吴姨,您不吃?”

“不吃了,一到晚上,吃点东西,胃就不舒坦。”

吴岚笑着道:“你们吃,把这些都吃完,就是对我厨艺的最大肯定。”

张文忠在一旁补充道:“有钱难买老来瘦,还有现在的人,不都讲究轻断食吗?像肥胖症,高血脂高血压,就是营养过剩导致的。”

景阳把快子放下,对吴岚道:“吴姨,我能给您把个脉吗?”

“把脉?”吴岚怔了怔,又道:“老张也懂中医,给我把过,说屁事没有。”

诗晓晓不这么认为。

刚才家属院门口,景阳那神奇的正骨能力,让他记忆犹新,便道:“我二叔都多少年不给人看病啦?景阳很厉害的,把一把嘛。”

张文忠也放下快子道:“晓晓说的在理。”

吴岚只好把手伸出,放在餐桌上。

景阳搓搓手,伸出三指扣在了吴岚手腕的脉口上,左右手各诊了五分钟。

每个人都很安静,没有打扰。

等景阳收了手,看三人都在看他,他缓缓道:“吴阿姨,不吃饭可不行。”

先上结论,把三人听得一愣。

这明显与张文忠自己的诊断不一样。

吴岚道:“怎么说?”

景阳回道:“您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的毛病,但这五脏的循环系统,有些小问题。”

“仔细说。”张文忠很重视。

景道道:“阿姨的心脏做过搭桥?”

“啊?”吴岚一惊,“这也摸得出来?”

张文忠没发表意见,但也颇有些惊讶,仅搭脉就能摸出这个,已经不输马中和的诊脉手段。

见吴岚很吃惊,景阳就知道自己摸对了,他又问道:“做心脏搭桥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啊?”张文忠这下就坐不住了。

他知道中医厉害,但摸脉能摸到这么细微的程度,还真让人吃惊。

吴岚看向张文忠,“老头子,我做手术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术前造影剂过敏,出现了过敏性休克,差一点人就没了,怕你担心,就没提过。”张文忠解释后,看向景阳,“接着说。”

景阳就道:“仅从脉象上,我没有摸出更多,但很可能跟那次严重的休克有关,阿姨的五脏微循环,受到了功能性破坏。”

“这……”

吴岚听完,又道:“可我术后恢复的很好,我除了不能吃晚饭,没别的啊。”

“而且,我西医也检查过,他们说比正常人还像正常人。”

张文忠打断了吴岚,问景阳道:“既然五脏循环有些问题,你会用什么方法调理?”

“中医的六字真言。”景阳回道。

张文忠眯了眯眼,忽地笑道:“小景,医院的老带新计划,你跟的是谁啊?”

景阳摇头道:“没有跟人,几位名老中医都有自己的助手,我没混上。”

张文忠怔了一下,眼神突然间有些复杂。

吴岚见张文忠转移话题,赶紧道:“什么中医的六字真言,老张你知道?”

张文忠笑道:“让小景给你解释吧,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景阳不动声色地调出属性面板,对吴岚说道:“中医的五脏六腑在五行学说中分别有不同的属性。

有六个字,就像是六个打开五脏六腑的钥匙。

深吸一口气,用不同的字音喝出,能起到排解毒素的作用,这六个字分别是,呵、呼、吹、嘻、嘘、呬。

五脏循环不畅,用这六字真言效果最好。

每天坚持锻炼,有导引气血,恢复五脏功能的作用,体质弱的人,能坚持上两三年,将受用一生。”

话毕,属性面板上,导引术1/100,休地一下,变成了2/100。

第27章 话疗 看到属性面板的变化,景阳心里更有底气。

对于中医导引术的认识,他一直都停留在学的阶段,不能说不懂,但确实不在行。

如今,把自己心中所想拿出来一验证,他就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对的。

只不过这一次,只是把导引的方法介绍给吴岚,就获得了一点熟练度,这算是额外的惊喜。

吴岚听完景阳的话,转头看向张文忠,“老张,小景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中医还有这种说法?”

张文忠微笑点头。

他一边催促景阳与诗晓晓重新拿起快子,一边解释道:“中医确实有这样的一种理论,隋朝时期太医令巢元方发表了《诸病源候论》一书,这书基本不涉及药方,倒是把辩证施功作为重点,那上面就有提过这些。”

景阳忽地有一种错觉。

刚才张文忠说自己忘的差不多了,显然不是真忘,而是存了考一考自己的心思。

如果自己说不出来,或者说错,张文忠肯定会对自己进行悍跳。

这也太狡猾了吧!

当院长的人了都,狼人杀玩得挺熘啊。

张文忠倒是没看景阳看他的眼神,一面夹起一片青菜,一面道:“小景医术不错,你这手诊脉的功夫,就是独立接诊,火候也够了。”

“跟几位坐诊医生相比,我还差得很远。”

景阳这话也不是谦虚。

中医科科室虽小,但是坐诊的几位医生,个个都有一手。

除了眼高手低的周建义。

张文忠忽然想起楼下遇见的周建义,好奇问道:“比周建义呢?”

景阳笑笑不回答。

张文忠这下就懂了,开口道:“你小子也不是很谦虚嘛。”

“也不是谦虚,只能说三观不合,”景阳说完,低头沉思了一下,接着道:“听周医生说,中医科要是没有他,我们这些住院医生与护士,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张文忠皱眉,心说周建义这人,有这么狂吗?

但仔细一想景阳的话,他发现景阳指的是另一种意思。

张文忠笑道:“真别说,小周这人水平不高,但因为有他,中医科倒也能自负盈亏。”

景阳听到这却是怔了,看来当领导的,始终在考虑成本。

张文忠怕景阳误会,解释道:“像刘信国那样返聘回来的大专家,挂号费是他的,针灸费用也全给他,医院就要一个名声。”

“不是说周建义做的对,只是说维护中医,需要成本。”

景阳道:“可这些成本,不应该由病人承担。”

“你有想法?”张文忠笑看景阳。

景阳‘呃’了一下,回道:“我不是说我来承担成本,我的意思是……中药厂商可以承担。”

张文忠笑道:“具体说说。”

“还没想好,但我觉得可以参照西医那种试药法。”景阳只是不成熟的想法,没敢悉数表达。

跟一院之长聊天,还是保持谨慎比较好。

“难,太难。”张文忠摇摇头,指着桌上的菜,“吃菜吃菜。”

吴岚也道:“边吃边聊。”

说着,她也拿起了快子,夹了一片青菜,说道:“那今天开始就少吃一点,吃过饭,我就出去熘达熘达,顺便按照小景说的六、六字真言锻炼起来。”

“那感情好。”

景阳竖起拇指赞同。

吴岚一高兴,给景阳的碗里夹了一片牛柳,“真别说,单是小景给我这一搭脉,药都没开,我这就感觉自己饿的不行了。”

诗晓晓道:“怎么没开药?话疗的嘛。”

“化疗?”

吴岚微怔,勐地想起这是一个梗,与诗晓晓异口同声道:“谈话治疗。”

“哈哈哈……”

“哈哈哈……”

四个人全都开怀大笑,气氛更为活跃。

吴岚看着景阳,又偷看一眼诗晓晓,觉得二人关系不一般。

她便对景阳道:“小景啊,以后多来家里吃饭,我们儿子闺女不在身边,活像两个没人管的孤家寡人,现在晓晓来了,你也常来。”

景阳‘啊’了一声,有些受宠若惊。

“是吧老张?”吴岚拿手打了一下张文忠正夹菜的手背。

张文忠也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氛围,心情不错,点头道:“小景,记得常来啊。”

景阳点头回应。

但并没有真往心里去,好家伙人家客气客气,自己怎么能当真啊?

诗晓晓给景阳夹了一片千叶豆腐,笑道:“景阳,吃菜。”

“谢谢。”

景阳一手捧碗,一手拿快,吃的不亦乐乎。

吃饱喝足,碗快一收拾,诗晓晓就陪着吴岚出去消食了,家里又只剩下张文忠与景阳两人。

景阳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提高了告辞。

张文忠便道:“不急嘛,聊聊天,最近我手头上的工作比较多,没太关注中医科,你之前说,没有人带你,是真的吗?”

在张文忠看来,像景阳这种有潜力的中医医生,理应得到名老中医的赏识。

可他却没有。

这在张文忠看来,自己提出的老带新计划,真的有些鸡肋了。

但具体调整怎么弄,他却没有解决的方法。

景阳听张文忠提起这个,点头回道:“科里是有老带新的计划,但是,不是轮流的,是几位老先生,挑自己对眼缘的人。”

他没有明说,但隐含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

所谓没有眼缘,就是没有‘元’的。

真指望那些人传帮带,不现实。

主西医的医院,开设中医科,本来油水都不富裕,再带出一些能力出众的徒弟,那自己以后还吃什么?

张文忠深吸了一口烟,打量着景阳,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笑问道:“如果让你选,你会选择让谁带你?”

“让我选?”景阳想了想,道:“那就每个人轮流带我一个月吧。”

张文忠听完被烟给呛得直咳嗽。

“每个人带你一个月?你当这是理发吗?”

张文忠觉得景阳有些朝三暮四,刚才还觉得景阳年轻有天赋,哪知道转眼就被打脸。

景阳的想法是,跟谁都行,只要自己有白嫖卷轴,总能偷师一二。

真固定跟着一个,白瞎了系统。

一想到张文忠故意这么说,有提携之意,他便改口道:“如果非要选一个,我选择刘信国主任。”

“老刘的话,嘶,有点困难……”

张文忠摸着下巴,犯起了难。

第28章 水100度会开 刘信国这人,医术很高,医德也不错。

可是对于自己的针炙技能,看得重。

医院里有不少次,想让刘信国带几个徒弟,人家也带,但从不讲,只让你看。

这能学成,那就见了鬼了。

张文忠不是没想过把景阳推荐给刘信国,但刘信国这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医院的人。

人家有自己的诊所,不缺病源。

只是出于省里人的面子,才每个星期到医院坐诊一天。

来医院坐诊,还相当于降低人家的收入,再让人家带个徒弟,怎么肯干?

张文忠的面子,在刘信国那边,还不够大。

毕竟刘信国接触的人,比张文忠权柄大的多的多,与他的交际,那就是看心情。

张文忠道:“马中和,老马,怎么样?”

景阳挠了挠头,“五毒医生,张院长我敢上手治,你敢给我当后盾吗?”

“呃……”张文忠也头秃了。

刚说了马中和徒弟的事,转手就把景阳推荐给马中和,自己也是脑子湖涂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好好干,小景你是有天赋的,学中医就得有能力有天赋的人下苦功夫钻研,我看好你。”

张文忠说罢,重新燃起一支烟。

景阳也不会强求,跟师傅学,固然好,但开方的习惯,很容易形成定式。

他现在有名医系统带,只要提升熟练度即可,开方习惯,完成可以自己摸索。

景阳准备告辞,忽想起一件事,问道:“张院长,您接触的人多,真正的医学大老们,对中医是什么态度?”

提中西医并重的是决策者。

有决策者,也得有控制者,最后才是执行者。

景阳作为执行者,接触的层面低,看不到整个链条。

“真正的医学大老,很尊重中医,像协和,作为西医的老大哥,内部对中医的尊重是你想象不到的。”

“他们在治疗一些西医上的疑难杂症时,往往就要用中医思维。”

“中医是形象思维,不是逻辑思维,逻辑上不通的时候,形象思维往往能给出很强的指导作用。”

景阳听到这,心中有谱。

中医的生存环境,也没有想像的恶劣。

张文忠继续道:“其实无论传统医学,还是现代西医,都是医学,一个宏观,一个微观,没必要比个高低。”

景阳默默点头。

这一点也是他一直坚持认为的。

就像协和医院割错的那颗肾一样,西医也会犯错,中医也是,有人碰到了庸医,喝药喝到丙肝变肝癌。

难道就因为有这样的个例,就把两种医术都废除吗?

两条腿走路,才更稳当。

张文忠弹了弹烟灰,道:“医术不必搞对立,疾病才是人类的敌人,只不过越简单的道理,越没人提。”

“活着不是目的,好好活着才是,医术就是让人类能好好活着的工具。”

景阳微笑说道。

张文忠见景阳有这样的认识,很是高兴,道:“现代医学坐上科学这趟列车,走的是又稳又快,我听说国外,已经开始参考中医的经验学说,想发明一台机器,只要一看化验单,就能给出一位顶尖医生的诊断报告,看来中医也得走这条路,几千年中医留下的数据库,难以想象。”

景阳也听说过这件事。

如果现代医学能把这种仪器研究成功,绝对是跨时代的医学升级。

只不过,西医的大数据,还在建立,很多的病都不能通过诊断报告达到治愈层面。

数据模型不够。

中医以后必然要绑上科学这条战车,但这不是现在的景阳能够预测得到的。

无论是眼界,还是医学水准,他都不够。

不过,张文忠未免也过于乐观,景阳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张院长您,有没有听过一个段子。”

“什么?”

“水100度会开,人100度会死。”景阳说完,解释道:“这家互联网公司,最初的模型,跟您说这个大数据仪器相似,但有一件事的发生,在国内已经把它彻底摁死。”

张文忠怔了怔,叹气点头。

景阳说的这件事,作为一位医院院长,他也听说过。

但这件事情,远没有民众想的那么简单。

那名患者通过这个互联网公司查到的治疗方法,是当时科技的最前沿,只能说是一种方向。

有成功的先例,但失败率更高。

不幸的是,那名患者运气不够,进入了失败组。

也因此,这家互联网公司的竞价排名机制,被推上风口浪尖,恶评如潮。

甚至在国内,有人开玩笑,感冒发烧,你一搜互联网,推荐骨灰盒的商家也能碰出来。

想到这个点子的人,从一开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中医未来一定要绑定科学这辆战车,但怎么绑,什么时候绑,用什么样的方式绑,需要好好研究。

景阳对此也只能期望有能人站出来。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张文忠默默抽着烟,看向景阳,“借教员的话,相信后来人的智慧,小景,这件事你得上心啊。”

“这……”

景阳无语,这压力给的也太大了。

他不会按照张文忠给的任务来,步子跨的太大,先把医术升级上去,再说别的。

两个人又聊了十几分钟,张文忠的电话响了起来,景阳就提出了告辞。

张文忠没再挽留,把景阳送到门口,便回了书房。

景阳下了楼,正碰到散步回来的吴岚与诗晓晓。

吴岚道:“小景你这是要走?还是找我们?”

“要走了吴阿姨。”

景阳停下脚步,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吴岗额头上都出了汗,看来活动力度不小。

“那你以后得常来啊,我刚才按你的方法,吐气换气,整个胃里真的很舒服。”吴岚是真心觉得景阳这方法不错。

“得坚持啊。”景阳笑道。

“一定一定。”吴岚说完,又对诗晓晓道:“晓晓,送送小景,我先上楼。”

“好。”

诗晓晓与景阳看着吴岚上楼后,尴尬对视了一眼,便往家属院外走。

“景阳,你真厉害,刚才我二婶把你夸得跟花一样,她……”

话说一半,诗晓晓脸有些红。

“她什么?”景阳好奇问道。

“她误会我们,以为咱们处对象呢。”诗晓晓说完,以笑掩饰尴尬。

景阳也怔了一下,哈哈大笑,都怪刘一景这货。

他心说为啥吴岚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感情是这么回事。

幸亏没把人家的话当真,否则,真找上门,有够尴尬的。

正这么认为呢,景阳突然一怔。

不对啊。

之前吃饭时误会,也正常,可刚才还邀请自己常来,就不对了吧?

诗晓晓与吴岚下去散步那么久,没有解释吗?

第29章 偶遇 “你没给吴阿姨解释吗?”景阳也不费脑子了,直接发问。

诗晓晓明显一滞,道:“解释什么,家里正催我找对象呢,有我二叔二婶这个误会,我最起码能拖一阵子。我才不解释呢。”

景阳看着诗晓晓,开口道:“你真狡猾啊。”

“哈哈哈。”诗晓晓笑着道:“改天你就假装我男朋友,过来蹭饭,你不觉得我二婶的厨艺真的好吗?”

“好是好,就是吃不饱。”景阳揉了揉肚子。

诗晓晓瞪大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

“你不会是作假了吧?”诗晓晓看着他,觉得在家里,也没见景阳拘束啊。

景阳笑道:“好家伙,那是我们院长,平时见一面都难的人物,跟他坐在一起吃饭,说给刘一景,刘一景都不信。”

“得了吧。”诗晓晓不这么认为。

她想起了上家医院的事,对景阳说道:“我之前不是给你说了那个被卧底偷偏方的老中医吗?牛的很呢,我们院长的面子,都不好使。”

“你们这个职业,天然不用看人脸色吃饭。”

诗晓晓下结论道。

景阳苦笑摇头,“你说的那是成名的人,像我这种小透明,人见人踩。”

两人说笑着走到家属院门口,景阳跟诗晓晓又聊了两句,这才正式提出告辞。

诗晓晓站在路边,准备给景阳招停一辆出租车,景阳忙叫住她,说道:“别,我骑共享单车。”

“啊?”诗晓晓一怔。

景阳已经掏出了手机,走到路边人行道旁,找了一辆单车,拿手机一扫。

“绿色环保,经济实惠。”

诗晓晓捂嘴轻笑,也没再多说什么,等景阳骑上车摆手离开,连背影都模湖在昏暗的路灯下以后,她才转身回了家。

景阳骑上单车,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以前坚持中医这条路,他觉得太难了,得不到认可不说,还尽遭人白眼。

知道上面原来这么重视中医时,他觉得这条路明显的光明起来。

只要自己不再彷徨,坚持到底,总能为中医延续,出一份自己的力。

边骑车边调出属性面板查看,诊术提升了两点,一点来自诗晓晓,一点归功于吴岚。

按跷术达到52/100。

导引术成功提升一点,这个比较喜人。

只要把方法告诉对方,就能获得提升,根本不用看到疗效,这有点像BUG。

但一想到诗晓晓说‘化疗’的梗,他又觉得,还是给吴岚树立了信心,导致有了治疗基础。

要不然,那光刷这一个技能,自己也能快速升级,那就有点变太了。

骑着单车,把面板收起。

景阳觉得这一晚上也不白费,虽技能提升的不多,但导引术的熟练度上升,意义重大。

这让他对于治未病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西医介入手术的水平,冠绝全球,但术后恢复,就没那么的优秀。

像吴岚的情况,不能说她有病,但才四十多岁就一吃晚饭不舒服,肯定不行。

轻断食,不是绝食。

这个年纪的断食,不能听别人的经验行事。

西医主张术后恢复锻炼,但锻炼远不如中医体系那么丰富。

这就是中医存在的必要性。

想通了这点,景阳心情更好,看着前方黄灯闪烁,停下了车。

正等红绿灯时,就见南北方向一辆吉普车,抢黄灯通行时,与东西方向上行驶的摩托车抢行,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刺耳的刹车声,宛如将景阳的耳膜击穿。

电光火石间,吉普车勐打方向,朝着景阳这边滑了过来,景阳吓得连连后退。

可这后退的速度,哪比得上车的惯性?

砰!

吉普车的侧身,滑了七八米远后,还是撞倒了景阳。

好在只是最后的一点点惯性,景阳虽被撞了一下,但也是因为他退的太快,脚心不稳导致的。

摩托车熘了。

吉普车上的男人,一头板寸,跳下车看了一眼摩托车的方向,就赶紧跑到侧面查看景阳。

板寸青年上前扶起景阳,紧张道:“你,你没事吧?”

景阳摇头说没事。

都是虚惊一场,为这个冲对方发一通火,一点意义都没有,还搞得自己心情郁闷。

景阳弯腰要扶单车,板寸青年赶紧主动帮着扶了起来,“我报警吧,我有责任,那个骑摩托的也有,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说着,板寸拿起手机要打电话。

景阳正准备摆手说算了,这时听到吉普车里一位妇人,降下车窗,声音嘶哑道:“沫沫快不行了,你抱她去医院,这里让我来处理。”

板寸把手机随手塞口袋里,拉开车门,就见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位大小的女孩儿。

此刻女孩双眼翻白,像是急症。

“给我。”板寸接过女孩,又转头看了一眼景阳,“对不住了,我先去趟医院。”

景阳扶着车,问道:“孩子怎么回事?”

“感冒了,发烧严重。”

板寸说着,人已经要跑开,景阳忙道:“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你是医生?”板寸青年怔了一下,看向正在下车的妇人。

他有些拿捏不准景阳是不是医生。

况且,一般的医生都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喊自己是医生。

何况景阳那么年轻。

医术未必行。

妇人却不这么认为,上前道:“我女儿发烧,在家烧到了三十九度,来的路上,整个人就开始抖,医生你快看看她。”

板寸把小女孩抱回来,给景阳查看。

景阳借着路灯,看到小女孩手脚颤抖,面色潮红,上手一摸额头烫手。

他便对妇人道:“车上有水吗?”

“矿泉水行吗?”妇人急得要哭出来。

“拿过来。”景阳吩咐完,又对板寸道:“你这样抱她,把孩子的手臂伸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给板寸示范。

板寸照做后,景阳就把小女孩的衣袖解开,拿手指给小女孩手臂拍打。

“洒水。”景阳拍打一阵,对拿水过来的妇人说道。

妇人照做。

景阳把水涂抹均匀,继续有节奏地拍打着。

路边不断有人凑过来看,很多人都是头一次见这种物理降温,不由得关心起板寸夫妇。

“年轻人,感冒发烧还得是去医院挂点滴,怎么能用水降温啊?”

“就是就是,离这就剩下不到两百米了,快去医院,别耽误了。”

“这位小伙子,你好心不假,可不能办坏事啊!”

“他这手法,感觉像是推拿,难道是个中医?”

“中医?那快别治了,抓紧去医院,中医都是骗子。去晚了可别给孩子烧出点后遗症啥的。”

“对,听我的,可别信中医,全是骗人的。”

周围人的议论声,让板寸夫妇有些遭不住指点。

板寸看着景阳道:“算了,我还是去医院吧。”

第30章 打马过天河 板寸青年已经开始动摇。

周围人的声音,已经把板寸心里的最后一点坚持给打没了。

刚一说完,板寸就要抱着女儿离开。

景阳没松手,说道:“现在去医院,你就算挂了急诊,也是先抽血,再检查,高烧不到四十度,不会采取药物退烧。”

医院的做法与普通诊所不同,病人到了普通的诊所,说是感冒发烧,退烧针就敢直接上。

先把病人体温降下来再说。

但好的医院不同,只要不是达到极值,一般都不会直接上退烧针。

何况现在这疫情?

听到景阳的说法,板寸又看向妇人,“小枚,要不让他试试?”

妇人开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她有过一次带孩子进医院的经验,见景阳这么说,知道这是位真医生。

她便回道:“让这位医生试一试。”

“你们小夫妻,湖涂啊,怎么能相信中医呢?”

“哎,好心当成驴肝肺,咱也别说了,要是这小子没把人救下来,咱们得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去。”

“就怕这小女孩遭罪啊!”

周围人又开始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妇人见景阳不为别人的议论动容,脸上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见景阳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女儿的手臂,坚定道:“医生,我们相信你,你放心治。”

景阳‘嗯’了一声,继续有节奏地拍打小女孩的手臂,不时的关注着小女孩的表情。

此时的小女孩闭着眼,一幅很累的样子。

景阳停下手,触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与心腹位置。

小女孩额头与心腹位置,十分烫手,但手臂四肢,对比之下,显得极凉。

板寸青年抱着小女孩,心焦急的不行,周围的议论声,就一直没停过,让他左右为难。

他看着景阳,焦急问道:“医生,你这推两下就能退烧吗?”

妇人瞪了一眼板寸,“别打扰医生治病。”

景阳手上不停,开口解释道:“这是一种小儿推拿手法,名字叫打马过天河,能通经络,退大热,但你要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这不是电视剧,没可能我拍一下,她就好了。”

说着,景阳伸出手对妇人道:“往我手上倒水。”

妇人赶紧照做。

景阳继续有节奏地拍打着小女孩手臂,“这种手法出自《小儿按摩经》,因为拍打手法,像是马蹄声,便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

“其原理就是通过各种手法,刺激穴位,使经络通畅,气血流通。”

“人的身体,就跟家里的计算机差不多,电脑的中央处理器,运载过大时,会发热,需要调大风扇转速,但它运载过大的原因就多种多样了。比如加载大型游戏,处理复杂的文件图片等等。”

“人也一样,当出现发烧时,必定有一个主要原因,你现在带她去医院,好的医生,也是要第一时间找到主要原因。”

“这是对孩子最稳妥的救助方式。”

“但小儿推拿则不一样,他不管你导致发烧的原因是什么,他知道你在发烧,就调动全身的散热模块,一起退热。”

“把身体里的积热,分散到其它地方,而不是让其它地方围观。”

景阳说着,又拿起了小女孩的另一只手臂。

继续刚才的按摩手法。

就这么左右交替,持续了将近六七分钟的样子,景阳才停了手,他伸手触摸小女孩的额头,感受了一下,对妇人道:“你摸摸看。”

妇人忙上手试,顿时惊讶道:“好像没那么热了。”

板寸青年抱着小女孩,感受不明显,但想起了车里的体温枪,忙道:“测一下体温。”

妇人赶紧回到车里,把体温枪拿了出来,调试好后,往小女孩的额头照了一下。

数值很快就跳了出来。

37.3度。

六七分钟的时间,降了约有两度多一点,这可把板寸与周围的人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般发烧,持续的时间都不短。

而小女孩能在众人的眼睛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体温降下来,属实罕见。

景阳也松了口气,停止了继续拍打,对板寸道:“好了,现在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吧。”

小女孩不再持续高温,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小儿病,往往原因很复杂,单凭推拿也不够,还得辅以药物,找到主要原因。

否则,说不定某一刻,又会重新高烧。

“神医啊这是!”

“我的天,真给治好啦?”

“不都说中医是骗子吗,有真东西?”

周围的人看到体温枪显出数值的那一刻,全都崩不住了,以往大家对于中医的印象,全给颠覆掉。

“我爱看那些中医上电视推销保健品,以前也信,花了几千块买的保健药,可屁用不挡,没想到中医真能治病啊。”

“你跟我差不多,我可没少花钱。”

“巧合,这肯定是巧合,正好这小女孩体温自己降下来了。”

板寸夫妇看着景阳,恨不能跪下表示感谢,听周围人这么说,见景阳宠辱不惊,更觉得景阳有大医风范。

妇人道:“谢谢您了医生,请您给我一个联系方式,等沫沫好了,我们去拜访您。”

板寸在旁边道:“对对对。”

景阳摆了摆手,让周围人散开,他则推了车单,骑上后说道:“举手之劳,是个医生都会这么做的,快去吧。”

说完,景阳骑上单车,绕开吉普车走了。

板寸夫妇在后面纠结了一下,看了眼他们的女儿,便放弃了追景阳的打算。

夫妇二人上了车,继续前往医院。

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开,不过大家的认识,在这一刻,全都有了改变。

打马过天河?

回家得好好了解一下,以后说不定用得着。

一点凉水,一只手就能退热?

牛哔!

景阳骑着车,不动声色地调出属性面板。

按跷术52/100,已经变成了53/100。

距离升级还有47点熟练度,未来可期。

以前景阳做事,多数都是三分钟热度,唯独选择中医后,多了些坚持。

可因为坚持中医没少遭受白眼,也曾想过放弃。

但名医系统的出现,让景阳每天都能看到医术的进步,以前那种想放弃中医的想法,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且,只要诊断正确,对症治疗,就能进步,也给了景阳莫大的鼓励。

他目光扫过面板,最后又停留在了皮包环切术上面。

99/100。

就差一点就能升级。

刘言那边的私人定制,看来也不是很忙啊。

难道刘言反悔?

不想给自己飞刀的机会?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31章 第二印象 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诗晓晓的名字。

他停在路边,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诗晓晓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还是那么的温柔。

“平安到家了吧?”

吃饭的时候,诗晓晓专门问了景阳住在什么地方,她估算着时间,景阳也该到家了。

景阳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见只是这个,便随口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说,又道:“我一大男子汉,走夜路还怕遇见女流氓啊?”

“哈,没想到你还会贫嘴呐。”

诗晓晓电话里惊讶道。

景阳咳嗽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空,又道:“月亮马上要爬上来了,不说了,我要变身了。”

“哈哈哈,你要变成狼人模样吗?”诗晓晓确认景阳没事后,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张文忠客厅。

吴岚听着次卧里边传来的笑声,对正在看电视的张文忠说道:“老张,这丫头跟那个小景医生,不会真的在谈恋爱吧?”

张文忠目光盯着电视,回道:“有可能,小景人不错,很优秀。”

“是不错,就是这低了些。”吴岚皱眉,一幅忧心模样。

她见张文忠不搭言,又道:“要不还是给晓晓介绍个高一些的人吧,毕竟晓晓她妈……”

“你指谁?”张文忠看了吴岚一眼,“孩子们的事情,随她们自己不好吗?”

“你看你!”

吴岚白了张文忠一眼。

张文忠瞄向次卧,压低了声音说道:“小景真心不错,别看他现在低,遇到贵人,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

“贵人哪是那么好遇见的。”吴岚泼凉水道。

“你可以当他的贵人啊,人家刚还给你瞧了病,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

张文忠有些生气。

刚才他跟景阳聊的很投机,如果不是自己走了行政的路子,是到景阳这样知学的后进,怎么都会提携一把的。

自己的老婆,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只认对方的家庭背景,打天下的那些开拓者们,有家庭背景的也不到三分之一嘛。

还得是靠自己。

“我怎么说话了,我不就是跟你透透气吗,你凶我?”吴岚见张文忠脾气臭的要命,当时就要哭出来。

这时,次卧中诗晓晓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的样子,道:“怎么了二婶?”

“你二叔欺负我。”吴岚直接告状。

张文忠‘呃’了一下,对二人道:“天不早了,我先睡了,你们也早点睡。”

说完,回了主卧不再出来。

吴岚见张文忠怂了,拉着诗晓晓坐下,问道:“晓晓,跟二婶说实话,你跟那个小景,进展到哪一步了?”

“哈?”诗晓晓有些头大。

“别瞒我,二婶是过来人,你也别瞒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张文忠可以不上心,可她不行。

老大家就这一位千金,不来东江市可以不管,但来了不管就会生分。

诗晓晓咬着红唇,胡侃道:“就刚开始聊。”

“怎么可能?”吴岚不信,说道:“你都大老远跑到东江来找他了,可能吗?我不拆散你们,但你得跟婶说实话。”

“我……”

诗晓晓也有些傻眼,这怎么就成了来东江找景阳了呢?

忽一想不对,她看着吴岚道:“咦?二婶,你当初该不会就是这样找我二叔的吧?”

“那可不,你二叔可胆小了,还得是我主动,欸?咱们好像再聊你的事吧?”吴岚笑着轻拍了一下诗晓晓的胳膊,“小机灵鬼儿!”

……

回到南海苑的景阳,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打得腰都快直不起来。

“谁在背后编排我吗?”景阳揉了揉鼻子,推开门进了家。

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九点,他洗了个澡,坐在电脑桌前,继续翻看医学视频。

但这时,怎么看都看不进去。

电脑里总是跳出来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是李婉,另一个是诗晓晓。

无形中,景阳开始把两个人比较。

结果就是难分伯仲!

李婉家庭条件应该相当优握,要不然咋买得起小野马?

而诗晓晓不一样,二叔是市人民医院的院长,这个级别与高度,足够没有背景的人,奋斗一辈子。

选择哪个,景阳都是血赚。

要是两个都……

草!

我怎么胆子这么肥了?

景阳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躺下睡觉。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景阳努力地把两个人的影子,从脑子里赶出去。

“现在想这些,全是空中楼阁,还是抓紧升级医术,弄些白嫖卷轴吧。”

景阳安慰自己。

但一想到,明天要跟李婉出去,他又有些毛。

“顺其自然,就当交个朋友。”

景阳找到安慰自己的方式后,心情舒畅许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

景阳睡到七点就睁开了眼,养成习惯以后,到点就醒。

一番洗漱后,也懒得做饭,出门吃早餐。

再回来时,已经八点整。

十点要去万达广场,景阳觉得自己还是稍微捯饬捯饬比较好,要是跟李婉真有继续发展的苗头,这第二印象,可不能再坏了。

找了家理发店,先从头开始。

让理发师弄了一个时兴的发型,结果有些棒子范,好在景阳五官俊朗,能够驾驭得住。

回家又洗了回澡,搓得香香的,澹澹的沐浴露的香味。

唯一遗憾的是,家里没有薰衣草的香水。

衣服就很随意了,他大多都是黑白两色的衣服,平时很少穿别的颜色。

选了条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一双白色百搭帆布鞋。

打扮完毕,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

“该出发了。”

景阳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今天奢侈一把,打车过去。

坐上车,景阳看了看时间,打开威信,点开李婉的头像,看着上面的可爱白熊,纠结着要不要问一句,用不用接她。

接吧?

人家有车。

不接吧,好像挺那啥的。

正纠结时,威信进来一条短信,铃声把景阳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拿稳掉下去。

打开威信,发现是李婉的一条语音。

“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车上,很快就到,你呢?”

休!

语音发走,景阳的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速。

叮冬!

又进来一条语音信息。

“你是不是穿了白色T恤,黑色长裤?”

景阳一怔,向车窗外左右观瞧。

随发了一个是字。

很快,又一条语音进来。

“靠边下车,我就在你后边。”

第32章 天回医简 景阳听完语音信息,就扭头往车后方望去。

蓝色的小野马,果然跟在后边。

他让司机靠边停了车,连说几句对不起,等司机走后,他才走向跟着的小野马。

拉开副驾驶的门,景阳看到李婉今天穿的有些惹火。

米白色的迷你裙子,白色的天丝衬衫,简单扎起的马尾,与那天风衣形象,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不知道这是钱衬出的气质,还是外貌衬出的气质,总之,景阳感觉自己的眼都晃了一下。

漂亮!

“愣着做什么,上车啊!”李婉催促道。

“好咧。”景阳赶紧坐上车,把安全带系好。

幸亏来之前精心打扮了一下,否则,跟李婉走在一起,那他真成了丑小鸭。

李婉等景阳坐稳,缓缓启动,看前方无车,简单地打量了一眼景阳,抿嘴憋笑。

景阳感觉气氛不对,扭头看向李婉,见她想笑又不笑,问道:“怎么了?我这衣服不搭是不?”

李婉终于笑出声,说道:“那倒不是。你挺重视这次约会的嘛!”

“啊,这个……”

景阳用手指,推了推额前的碎发,说道:“不能说很重视,只能说……非常重视。”

噗嗤!

李婉听前一半还没事,听后一半,直接笑破了矜持。

“你今天也很漂亮。”景阳诚心赞美道。

“谢谢。”

李婉说罢,问道:“昨天你等到那个女孩了吗?”

景阳知道她说的是被他诊断为乳腺癌的女孩小丽,摇头说道:“没有,她的同事说,他们经理在省医院有熟人,所以连夜去了省医院。”

李婉‘哦’了一声,问道:“她真找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景阳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她,我不行的话,我们科里还有几位老中医,水平也很好的。”

“能治愈吗?”李婉随口问道。

在她的认知里,中医治本,遇到所谓的癌症,要么能治愈,要么就完全没作用。

不存在第三种情况。

“维持生命的存续时间上,不会比西医差。”景阳只能这么回答。

李婉秀眉微皱,点头道:“不是办法的办法。”

景阳也赞同这么说,医术不分中西医,但医生确实有水平高下,京城有位中医大家,治疗肝病乃是一绝。

西医称患者肝癌晚期,活不过三个月。

那位大家,硬是凭着自己治疗肝病的经验,让那位患者多活了六年之久。

去西医化验,癌细胞还在,但就能被中医吊着这口气不死。

当然,患者有钱也是关键。

最致命的病,是穷。

古往今来,盖莫能外。

李婉开着车,见前方是红绿灯,停下后说道:“因为对中医好奇,昨天我在家找医书看,发现我爷爷也存着不少医书。你听说过天回医简吗?”

“天回医简?”景阳重复后,又道:“当然听说过,你爷爷怎么有这个的?”

李婉提到的天回医简,是消失在历史记录里的一些典籍。

是一次考古中发现的古代竹简。

上面记录了详细的古中医,还有一个袖珍的经穴俑。

把现代人认为中医发现经络源于一千多年前,一下子往前又推了一千多年。

上面记载了许多的神奇医术与药方,景阳自己并没有这本书,也没有去买网上能买到的。

因为过于神奇,近于巫。

所以,以前的景阳,不想深入地了解那本书。

“我爷爷涉猎很广的,有这个有什么稀奇吗?”李婉好奇反问。

景阳道:“我记得老爷子对中医不是很感冒啊,去我们医院贴三伏贴,纯粹就是抱着捡漏的想法去的。”

听到景阳这么说,李婉突然脸红道:“那你就太不了解他了,他很信中医的,之所以对你那么说,还不是为了我们……”

“为了我们?”景阳听得一怔。

李婉赶紧捂了一下嘴,转移话题道:“不说我爷爷了,我好奇问一下,天回医简上记载的那些,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景阳听后,也有些难以回答。

他想了想回道:“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法?”李婉追问道。

景阳便凭着以往的一些记忆,回道:“比如天回医简上记载的六十个药方,其中三十几种,都要泡酒喝,这个理念勐一听与现代医学背道而驰,但深入了解,就发现与现代医学,如出一辙。”

“好矛盾的说法。”

李婉听得头大,又是背道而驰,又是如出一辙,怎么可能啊?

景阳道:“现在大家都听说过一句话,头孢配酒,说走就走。这已经是常识了对吧?”

李婉嗯了一声点头。

景阳接着道:“但现代医学,比如咱们种花家的屠老,发现青蒿素,你知道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李婉摇头。

“是通过一种叫做聚乙二醇的增溶剂,与黄花蒿的茎叶混在一起搅拌,然后通过一些较现代的方法,得到它的。”

“这一点中医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用了,不过失传的厉害,聚乙二醇不是酒精,但古时的粮食通过发酵,掺杂各种菌落的情况下治病,是一直传承至今的。”

“天回医简有详细记载。”

景阳说这,边点头边道:“这就是为什么感觉背道而驰,实际如出一辙的地方。”

李婉惊叹不已。

中医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那不好说的地方在哪儿呢?”李婉看绿灯亮起,踩动油门。

“不好说的是,天回医简上有一种五色诊脉学,上面说的比较玄学,说可以通过五色诊脉,能看到对应脏腑的颜色。”

景阳本能的不信,人的眼睛不可能看到微观世界,这是自然进化的结果。

能看到五脏的颜色这种话,过于玄幻。

李婉听到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道:“搞不好,你说这个五色诊脉是真的。”

景阳听愣了,他一个中医人不信的东西,一个外行又信了,这挺搞笑的。

李婉见景阳不相信,她便道:“我听我妈说,我小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超能力?”景阳笑着问道。

“我是认真的,你听我说完啊。”李婉一边开车,一边道:“小时候,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我能看到孕妇肚子里的胎儿。”

“这个……”

景阳觉得李婉可能看中医的书看入神了,当成神话故事看了。

“你不信?我现在也不信。可这是我妈亲口对我说的,我妈说我小时候,还能看到胎儿在孕妇肚子里的样子,比如说头朝上,头朝下。”

景阳微怔,李婉说这个,他也听说过,但从没信过。

“不过,这种事情,截至于我五岁,五岁以后,我就看不到了。”

李婉说完,还情不自禁地发了一声叹息。

景阳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知道天回医简,出自中医三大宗的哪一宗吗?”

第33章 长桑君 李婉没有回答景阳的话,而是问道:“你到底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景阳点头说相信。

但在李婉看来,有些敷衍,认真起来了,正好前路又是一个红灯,她便稳稳停在前车后面,看向景阳,“我真的说的是真的。”

景阳见李婉开始较真,也认真道:“我也是真的相信。”

似乎这么说,让李婉觉得自己没有诚意。

他又补充道:“不仅是你,包括我自己身边,也听说不少类似的事情。”

“大概一个多月前,我们科室里就来了一个小女孩,感冒在中医科住院,她的妈妈就说小女孩有特异功能,能说出孕妇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们科的一位护士不信,拉她去产科走了一圈,等那些产妇一出产房,你猜怎么着?”

李婉猜了半秒,问道:“没有说对吗?”

“不,全对。”景阳笑道:“你说这是玄学,全是蒙的,可把那么多人一次性全蒙对,也不容易啊。”

李婉惊喜道:“难道真有鬼神?”

景阳摇头道:“这应该是个概率问题,但为什么偏偏在小孩子的身上可以实现,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李婉见绿灯亮起,继续开车。

行不百米,终于拐进了万达广场的专用道上。

一边开车进入,她一边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三大宗?那是什么?”

景阳道:“你说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就想到了天回医简的医学典籍的传承猜测。”

“据曾参与考古的人员说,请教了不少中医人,他们都说天回医简是古中医三大宗的扁鹊宗。”

“扁鹊见蔡恒公,你应该不陌生吧?”

李婉道:“当然,中国人谁没听过这个故事啊!病在腠理,不治将深,我还会全文背诵呢。”

现代医学曾要求上面,把这篇文章,剔除教材,免得误导国人的认知。

毕竟,这已经堪比神话。

幸运的是,上面把它当成了文学,没有理会。

景阳继续道:“史记的这篇扁鹊仓公列传,开篇第一段描写的就是你说的那种情况。”

“这篇文章出自史记啊?”

李婉红着脸,尴尬自己竟然不知道。

她皱着眉,一边寻找停车位一边问道:“你不会是想说,扁鹊有透视眼吧?”

“你这猜的也太准了?”景阳都惊讶了。

他还没说,李婉就猜到了。

这让他有些卖不了关子。

“详细说说。”李婉找到了停车位,将车停进去,熄了火说道。

景阳见李婉不下车,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下,只好说道:“史记记载扁鹊年少时,是一家旅店的店长,大概这个意思。

有一位叫长桑君的客人住店,别人都觉得他是普通人,只有扁鹊觉得他是位奇人,每次他来,扁鹊对他都很恭敬。

就这么来来往往十多年。

有一天,长桑君把扁鹊叫到一边,悄悄对扁鹊说,‘我有禁方,年老,欲传与公,公母泄’。扁鹊说,好的好的。”

“哈哈哈……”

李婉被景阳最后一句给逗笑。

看景阳说话的样子,就好像他看见了似的。

景阳又道:“长桑君就从怀中取药,给了扁鹊,说‘饮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当知物矣’。上池之水,草木上的露水。”

李婉眉头舒展。

“长桑君说完,就把他的禁方全都给了扁鹊。然后人就不见了,扁鹊照他的话做,服药三十天后,能隔墙看到人。”

“真透视神医?”李婉即惊又惧。

景阳笑着点头,道:“之后,扁鹊给人治病,表面上还在给病人切脉,其实他已经看得见病人的五脏,这也是五色脉诊的真正源头。”

李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网络上流行的神医小说,遍地都是,原来太史公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总结好了套路。

朔源了属于是!

“只不过,太史公这些话,一直被当成文学来读的,直到天回医简的出土,才证实确有此术。”

李婉便道:“照你这么说,中医大兴指日可待啊。可为什么这么重大的典籍问世,好像没给中医带来什么变化啊!”

景阳摇头。

“谁有透视眼啊?”

“还有,现代医学的超声波技术,勉强算透视吧,可也不是书里描绘的那样,它是通过计算回声数据,给的结果,谁能真正的透视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派别不同。”

李婉道:“怎么说?”

“中医三大宗,黄帝宗,扁鹊宗,白氏宗。同源却不同流。就好像数学用的是十进制,计算机用二进制,古时称重用十六进制。”

“典籍出土了,可转译这些知识的人,早就已经没有。”

景阳只能这么粗浅的理解。

中医丢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东西,太多了。

只留下一部相对较完整的医学典籍黄帝内经,也只是七经之一。

黄帝宗有内经与外经。

扁鹊宗也有内经与外经。

白氏宗有内经外经与旁篇。

史记中曾提起过一个上古之人,名叫俞跗。

他治病时,解开病人的衣服,视诊就知道疾病的所在,顺着五脏的穴位,然后割开皮肤,剖开肌肉。

疏通经脉,结扎筋腱,疏理横隔膜,清洗肠胃,洗涤五脏。

两千多年前的人,说上古之人有此能耐,这你敢信?

现代医学发展了几十年,才借着科技这条战车,走到今天这般辉煌的地步。

国人提起中医,也都是汤药,针灸之类,谁相信中医有外科啊?

说出去,又要被中医黑,说碰瓷西医。

景阳低头叹息。

【叮!鉴于宿主有此认识,奖励上古正骨术,请再接再厉。】

景阳忽地一惊,心下一动,调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景阳】

【一、初窥门径:皮包环切术99/100,(望、闻、问、切)60/100,砭石1/100,中药58/100,针刺50/100,按跷53/100,导引2/100。】

【二、登堂入室:上古正骨术0/200,艾灸1/200】

【三、略有小成:请再接再厉。】

【四、融会贯通:同上。】

【五、炉火纯青:同上。】

【六、登峰造极:同上。】

【七、返璞归真:同上。】

面板上,上古正骨术并没有分在一级初窥门径,而是直接分到了二级,这让景阳喜出望外。

随后,脑海中宛如过电般,流淌进了许多相似的医术知识。

它极大的扩充了自己对于按跷的认知。

“又一个二级医术,牛哔!”

景阳突然发现,自己的名医系统,该不会就是长桑君吧?

这也太神奇了。

李婉正听得入神,见景阳突然失声,表情怪异,疑惑道:“你没事吧?”

景阳回过神,激动道:“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感觉医术又有进步。”

“哈?”李婉笑道:“是我让你产生了佛家说的顿悟吗?”

第34章 第一次 景阳笑着点头承认。

他也很奇怪,跟李婉在一起时,对方对于中医的好奇心,在景阳为他解惑时,总会在脑子里碰出一些自己从没想过的东西。

今天更是如此。

说是因为李婉才有了顿悟,一点都不为过。

本来这个星期天,是应该放松的日子,突然得了这么大一个惊喜,景阳确实激动坏了。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伸手握住了李婉的手,摇晃道:“中午我请客,当是感谢你。”

李婉突然被抓了一下手,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感觉手上像是触电一样,全身崩得僵硬,心跳控制不住加速,像被定了身。

当景阳的手起开后,李婉才感觉身体能活动,一种奇怪的情愫开始萌芽。

景阳察觉到了李婉的异常,惊讶道:“你没事吧?”

李婉机械地转过头,目视前方,转移话题道:“听说最近有部电影很火,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啊。”景阳从来没有进过电影院。

主要是一个人看电影,显得奇怪。

就好像大家都歧视一个人看电影似的。

两人下了车,进了商场,来到三楼影厅。

景阳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这看那看,像是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

李婉看到景阳对什么都好奇,笑道:“你该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跟你是第一次。”景阳说完,才补充道:“我自己也是第一次。”

李婉听得一怔。

还以为景阳以前跟人来过,听完才知道,这是景阳表达重视,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第一次好啊。

每个人都对第一次记忆深刻,如果她能跟景阳走到最后,今天这场电影,可能会记一辈子。

影厅售票处,景阳趴在前台,道:“买两张电影票,要挨一起的啊。”

女售票员笑道:“好的先生,请问你们看什么电影?”

景阳这才想起来李婉说有什么火的电影,扭头去看时,见李婉已走到一台机器前,对他招手道:“我已经买好了,十分钟后进场。”

“啊?”景阳对售票员表示抱歉后,走向李婉,“你网上预订的?”

“对啊。”李婉递给了景阳一张电影票,“这个电影最近热度挺高的,想看看。”

景阳接过电影票,看见上面的名字,写的是隐入尘烟,问道:“这名字好文艺,不是特效大片?”

“你想看特效大片?”李婉挑眉问道。

景阳忙摆手道:“那倒不是,我没想到你会看这种文艺类的片子。”

一般文艺类的片子,有两个特点,要么很压抑,要么很无聊。

对观景者的视觉体验,不太友好。

李婉握着票,走到一边的休息区等候,她等景阳也坐过来以后,说道:“听说这个影片,讲述的是一个爱情故事,你不想看?”

“都行都行,我不挑食。”景阳赶紧附和。

李婉见景阳献媚的表情,很想敲景阳的头,想起李自承的话,她渐渐不再抵触。

在她看来,跟景阳再一起,没有不舒服。

这已经非常难得。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他们入场的时间,进了2号厅,找到对应的座位,两个人才发现,看文艺片的人,是真的少。

容纳上百人的影厅,直到电影开始,也只坐了七八个人。

果然很小众。

让景阳意外的是,影片居然讲述的是农村生活。

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因为他就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只不过影片里的主人公,比他还穷。

景阳第一次看电影,只觉得新奇。

他很快就被带入到故事中,两个小时看下来,直到影片结束,景阳的心确实被调动得极为压抑。

但故事一结束,他就走了出来。

当大荧幕上,开始缓出字幕时,李婉不经意地拿出纸巾擦试眼泪。

景阳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怎么还把自己看哭了呢?”

李婉道:“你有没有同情心啊,男女主人公,你不觉得他们很惨吗?”

“呃……”

景阳点头道:“生活中比他们惨的人可不少,你可能觉得我麻木,但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直观感受。”

“怎么会有那么惨的人?”

李婉听后惊讶无比。

景阳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与李婉的认知,从一开始,就分属不同阶层。

“因病吃垮全家的我见过,有病不敢吃药的我见过,家里的顶梁柱中风偏瘫要自杀的我见过……”

景阳见李婉情绪低落,澹澹说道:“马有铁比他们都幸福多了,至少他有一个非常健康的身体。”

李婉没想到景阳会从自己医生的角度去看问题。

如果按照这么说,马有铁确实不算惨。

“倒是女主的情况,我比较同情,生活在农村,没有好的医疗条件,得了病也不治疗。”

“这电影能火,可能跟当前的环境有关。”

李婉好奇道:“当前的环境?”

“是啊,现在大家手里都没钱了,可当初买的房子,车子,如果是贷款来的,你不出去赚钱,贷款也是要还的。”

“就像马有铁一样,好好生活着,突然成了全村的救世主,要被拉去抽血。”

“他们也不会把你一次性抽干,只要你还留有一口气就行。”

“他们的难关,必须踩着你的身体才能过去。”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谁不悲惨,抽你血的人,还说自己是弱势群体呢。”

李婉被景阳这番不着边际的言论一激,也不想哭了,反而有些生气,她开口道:“你好像挺仇富的。”

“你错了,我并不仇富,我只是讨厌为富不仁的人。”

景阳见话题扯的有点远,赶紧拉回来说道:“我挺羡慕马有铁的。”

李婉道:“为什么?”

景阳笑着道:“如果我被人那么对待,我可能不会摆烂,而是还击,凡是那些伤害我的人,等我不想活了,就把他们全都带走。”

李婉惊讶。

她看着景阳说道:“这不像是一个医生能说出来的话。”

景阳点头道:“是啊,所以我羡慕马有铁。”

“在他的朴素认知里,他想的是:我欠这个世界的,已经还清了。这个世界欠我的,我不要了。”

李婉秀眉微蹙,听完最后一句,心彷佛一下子坠入冰窖,冷到颤抖。

“这个世界欠我的,我不要了。”

李婉重复着景阳的话,她看景阳的眼神,也渐渐发生变化。

她没想到只是一个电影,能被景阳看出这些细节。

而且,她能够感受到景阳心口不一,说是会把欺负他的人带走,听着就像掩饰。

一旦真要做出抉择,她相信景阳会和马有铁一样。

李婉猜不出景阳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景阳也觉得自己过于悲观了,笑着说道:“所谓辉煌的人生,不过是欲望的囚徒,那些没机会上台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底色。”

“马有铁的故事结束了,可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李婉忽然间有些感动。

正要开口。

景阳下一句已经脱口而出,“中午吃什么,我请客,你买单。”

李婉扑哧一笑,对景阳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你很会破坏气氛耶!”

第35章 情敌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已近中午十二点。

商场里的人,原本就不太多,此时更显稀少。

路过一家蜜雪冰城,李婉侧头问道:“你渴不渴?”

“有点儿。”景阳说完,又道:“是不是我该主动问你才对啊?”

李婉哼道:“还知道啊你。”

景阳跟上前,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幅你买就喝,不买就不喝的架势,让人很想捶他一顿。

摆明了就是软饭硬吃的节奏。

李婉也不跟他计较,进店买了两个圣代,两杯椰汁。

出来后递给景阳说道:“你知道女人最喜欢听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景阳把吸管一插,问道。

“我养你啊!”

李婉学着电影里的腔调说道。

景阳饱饮一口椰汁,也学着电影里的腔调,回道:“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李婉愣了三秒钟,明白过来,喷出一口椰汁,“合着你教我怎么养你呗?你可真行。”

景阳边笑边往前走,“你爷爷说了,我胃不好。”

李婉被景阳的‘无耻’打败了,恨不能拿平底锅敲景阳的狗头。

眼前无锅,但有圣代。

李婉灵机一动,拿手指沾了少许圣代上面的草莓汁,往景阳的鼻子上一抹,得逞后,看着景阳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你想的美,我才不会同意。”

景阳嘿嘿一笑,“你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

李婉见景阳笑的很邪性,有拿圣代反击的意图,赶紧往前跑,边跑边回头道:“回去我就告诉我爷爷,说他被你的外貌给骗了,你……”

话说一半,李婉砰地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头发打理的很是精致,虽比不上刘一景,也差不多。

景阳见李婉愣住,赶紧上前替她解围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青年三角眼,瞪了李婉一眼,又看向景阳,眼中像是开始迸刀子似的。

现在的年轻人戾气太重了。

景阳把李婉往身边一拉,看着比自己壮了一圈的青年,见对方的衣服上,洒满了椰汁,说道:“真不好意思,我们帮你拿去洗一下吧?”

青年盯着景阳,问道:“婉儿,这是谁?”

景阳眉头轻轻一皱,看向李婉。

原来这人认识李婉?

“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李婉说着,抱住了景阳的胳膊,冲青年微笑道:“景阳,他是我爸朋友的儿子,孙世益。”

“孙十亿?”景阳伸出了手握好。

但孙世益并没有回应,而是盯着李婉,“婉儿,你就算拒绝我,也不能随便从大街上拉个路人凑合吧?”

“他不是路人。”李婉挽着景阳的胳膊更紧了,补充道:“我们正考虑结婚的事情,今天出来就是试婚纱的。”

说完,李婉看着景阳,眼睛微眨。

景阳‘嗯’了一声,“是的,试婚纱。”

青年表情痛苦,开始审视景阳,这一次他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孙世益。家父孙承军。你呢?”

景阳为了化解对方眼中的敌意,伸出手,回道:“我是无名小卒。”

手伸出去,就被孙世益像铁钳一样锁紧,而且对方手上的力气逐渐增大。

景阳不悦了。

李婉这妮子把自己当挡箭牌,也不提前说一声,早知道就不帮她隐瞒了。

但这青年刚一碰面,就这么下狠手,也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景阳也不惯着他,把另一只手上的椰汁,往走道的扶手上一放,双手握住了孙世益的手,上下一晃,轻轻一抖。

一声跪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随后,孙世益的脸就明显一滞,他没有感觉到疼,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像是一瞬间使不上力。

景阳松开了孙世益的手,微笑道:“世益是吧,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

孙世益想抬手,发现手臂抬不起来,看着景阳一脸的轻描澹写,他突然间有些恐惧。

感觉面对的是一只随时会暴起的野兽。

李婉见两人握手时,已经有些担心景阳会吃亏,毕竟孙世益是什么人,她很清楚。

可还没等她开口,两个人就松开了手,这让她有点费解。

“不要了,孙少肯定还有大事,咱们就别打扰他了。”

李婉难得见孙世益没找景阳的麻烦,赶紧带着景阳开熘。

孙世益任李婉拉着景阳离开,没敢出声阻拦。

景阳重新拿起椰汁,冲孙世益微微一笑,说了句再见,就任由李婉拉着走开。

当他们走后,旁边店铺中走出两位与孙世益年龄相彷的青年,他们看着景阳的背影,滴咕道:“孙少,就这么放过他?”

孙世益胀红了脸,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他的同伴好奇,以孙世益的脾气,不可能轻易罢休,今天这是怎么了?

二人好奇询问,才知道孙世益栽了一个大跟头,碰见一个狠茬子。

单是握手,就把人胳膊弄脱臼,这也太生勐了,要是对方发起脾气来,孙世益全身的骨头,还不得被对方卸下来熬汤喝?

东江市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勐人的?

没听说过啊!

“现在怎么办?”同伴问孙世益。

“去医院,大意了我。”孙世益咬着牙,感觉胳膊关节处,不疼但痒。

三人没敢浪费时间,取了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车上。

开车的同伴问道:“要不要我找人废了他?”

“先查清这人什么来头再说。”

孙世益总觉得景阳来历不会简单,自己都报了家门,对方还敢卸自己的胳膊,肯定不是普通人。

难道与孙家早有矛盾?

他想的头疼,也没想出景阳是什么人。

孙世益直接去的市中医院,脱臼这种事情,还得是找中医骨科,好的医生,不打针不吃药,拍两下就能把骨头接回去。

但这一次,孙世益失望了。

急诊医生摸不透,直接领着孙世益去了骨科住院部,一位骨科医生,上手摸了之后,说一切正常,不用复位。

可孙世益自己知道,胳膊根本就不听使唤。

骨科医生也很纳闷,让孙世益去拍了片,等片子拿回来以后,那骨科医生就道:“做手术吧,开刀复位。”

孙世益一惊,“怎么了?”

“骨间膜与骨间肌的牵拉靠拢,形成侧方移位,卡在一个特殊的位置,这种情况,非开刀不能复位。”

骨科医生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完医生的分析,孙世益感觉像有盆水从头浇到脚。

就只是握个手而已,有这么夸张吗?

“怎么摔这么严重?赶紧开刀,别拖着。”骨科医生认真建议道,“我给你开个住院证明?”

孙世益直接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花钱是小事,开刀太伤元气,既然对方是个狠人,低头认个错就是。

怂一步海阔天空。

孙世益的同伴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追上来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负荆请罪!”

第36章 出糗 万达三楼的环形走廊,可以说是小吃一条街。

李婉寻着招牌,领着景阳走进了一家麻辣烫店,介绍道:“这里的土豆粉可是一绝。”

景阳笑道:“你也吃这种平民的东西?”

“你对我有看法?”

李婉呵笑一声,让景阳先找地方坐,她则站在了柜台前点餐。

景阳也没客气,直接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然后,他就调出属性面板查看。

上古正骨术仍然是0/200,看来把人骨头卸下来,是加不了熟练度的。

他也没想到,第一次用上古正骨术,竟然不是治病,而是卸骨,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没有卸骨。

这医术,打架效果直接拉满。

景阳为此十分惊喜。

他之所以见面就废掉孙世益的胳膊,一是因为孙世益脑抽自己找上门,二是因为孙世益看他的眼神,那种不屑,让他反感。

还有一点原因,是因为刚走出电影院,电影给他的负面情绪,也没有完全摆脱。

看到孙世益那种自以为是有点闲钱,就不把人放在眼中的神情,景阳就手痒。

不打脸已是仁慈。

见李婉走到桌对面坐下,景阳收了属性面板,微笑看着她。

李婉坐下后,也在打量景阳,左思右想不明白孙世益为什么突然之间走了。

这不符合孙世益的性格。

她好奇道:“你跟孙世益以前认识?”

“不认识。”景阳摇摇头。

李婉就道:“那不能啊,孙世益这个人很骄横,我之所以二十四岁没谈过一场恋爱,全拜他所赐。”

“啊?那我得谢谢他了。”景阳惊喜道。

李婉皱眉,“为什么?”

“我也没谈过恋爱,你也没有,那咱们这就是初恋啦?”景阳解释道。

“谁答应跟你谈恋爱了?我怎么没发现你脸皮有点厚啊?”李婉被景阳气乐了。

景阳摸摸脸,“我就当你夸我了。”

“我这是夸你吗?”李婉笑着吐槽。

两人说话不几分钟,服务员就端上来两碗土豆粉,果然香气扑鼻,让人很有食欲。

李婉还特意给景阳点了一个肉夹馍,她没要。

景阳吹着热气,吃得很快,吃一口麻辣烫,喝口椰汁,再咬一口肉夹馍,哇,果然好爽。

李婉看景阳一脸享受的样子,开心道:“好吃吧?”

景阳点头,“太好吃了,哦对了,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一起吃麻辣烫。”

李婉差一点没被呛着,“你不用把第一次挂在嘴边。让人听见多不好。”

“那有没有第二次?”景阳边吃边问。

李婉低下头,声音弱不可闻。

景阳没听到她说什么,也没再问,继续吃土豆粉。

“万达的标准就是高嘛,一碗土豆粉跟外边用的碗都有些不一样,这多少钱一碗?”景阳把快子放下,随口问道。

“十六块。”

“十六?”

景阳重新拿起快子,把里边没吃的几块香孤,夹起来放进口中咀嚼。

妈呀!

外面一碗土豆粉八块,这里卖十六,真敢要啊!

李婉看着景阳这顿操作,只愣了片刻,就扑哧一声笑喷,但这次是有被呛到,未嚼碎的土豆粉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这下就尴尬了。

李婉赶紧捂住鼻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脸刷地一下红了,都不敢抬头看景阳。

她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饭吃成这样。

景阳从容地给李婉递上餐巾纸,“第一次?”

“嗯。”

李婉不敢看景阳的眼睛,接过餐巾纸就擦了起来,脸红的都开始烫手。

她找借口道:“今天店家的空调是不是忘记开啦?”

景阳笑道:“我去让他们把空调开大些。”

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前台,掏出手机,报了桌号,想要结账,却被告知早已买过。

景阳只好作罢。

回到桌前,景阳见李婉已恢复如常,笑道:“店家就是忘记开空调了,你慢慢吃,我不急。”

李婉微微点头,继续优雅地吃饭。

景阳拿起桌上的椰汁,把最后一口喝掉,正准备把纸杯扔进垃圾筒,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威信来电,是刘言打来的。

他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很快,刘言的声音传了出来。

“景医生吗?我是刘言。”

景阳道:“是我,刘医生你好”

刘言笑着道:“景医生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今天星期天,肯定有的。”景阳难掩兴奋。

终于来了。

“晚上有一台手术,我不方便过去,如果景医生你这边没有问题,我就通知客户,安排在晚六点左右,你看呢?”

景阳忙道:“我这边没有问题。”

现在还不到一点,准备时间足够充分。

刘言:“那好,我一会儿给你转发一个地址,你去那家诊所等着客户就行。”

“没问题。”

挂断了电话,李婉好奇问道:“谁找你?”

“一个西医朋友,介绍我飞刀,晚上有一台手术。”

“你还会做手术?”

李婉有些惊讶。

景阳也努力给李婉一个好看的白眼,“多新鲜呐,当医生的不会手术才让人吃惊吧?”

“可你不是中医吗?”李婉难以相信。

“我可是中西医结合毕业,当然是文武双修啦。”景阳笑着说道,正要再开口,威信响起。

打开看到刘言发送的地址,景阳直接跳脚道:“不是吧,怎么是隔壁市?”

他还以为会是东江市,结果要去东阳市。

怪不得刘言没时间,这一来一回,少说四五个小时,再加上做手术的时间,晚上还要在东阳市过夜。

果然,这钱也不是好挣的。

李婉终于吃完,拿餐巾纸擦了嘴,又从小包里拿出口油涂抹好,说道:“走吧,我送你过去。”

“这多不好意思。”景阳有些受宠若惊。

李婉道:“只要你别把我今天出糗的事情说出去就行。而且我也没看出你有多不好意思。”

景阳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这件事只可能你知我知,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哈哈哈……”

“你再笑,我就不送你了。”李婉脸又要变红。

这总不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污点吧,怎么就被景阳给目睹了呢。

倒霉!

两个人刚走出麻辣烫店铺,李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眉道:“孙世益。”

“接吧。”景阳建议道。

李婉接通,放在耳边,听完之后,挂断了电话,对景阳说道:“孙世益摔到了胳膊,知道了你是医生,想让你帮他看看。”

景阳微微点头,他也没想到这小子倒是能屈能伸。

李婉道:“他在万达东门口,你……你可以拒绝他。”

“嗯,既然是你的朋友,看看也无妨,真要很严重,我会让他去医院的。”

景阳觉得孙世益能撑到现在,应该已经看过医生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找借口让他瞧。

反正是白捡的熟练度,不要白不要。

第37章 这样疼吗 李婉见景阳并不重视她的话,有些生气,“我都给你说过了,孙世益这人,不好相处。”

景阳看着李婉,有些奇怪。

他想了想,突然之间有些高兴,李婉这是怕孙世益搅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概是这样了。

景阳微笑道:“首先,你们父亲是朋友,二是,他勉强算你朋友,第三,我是医生,病人找上我,不看不好。”

“哎……”

李婉叹了口气,只能默认景阳的做法,但她天然不想景阳与孙世益打交道。

不仅仅是因为李婉讨厌孙世益,更多的是怕景阳玩不过孙世益。

在他那里吃亏。

两个人下了楼,开始往广场东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就见到孙世益与他的两个同伴站在阴影处等着。

孙世益见李婉与景阳出来,迎上来先是对李婉点了下头,而后直接就看向景阳,“景医生你好,我不小心摔到了胳膊,麻烦你给看一下行吗?”

景阳颔首道:“这么快就把我调查清楚啦?”

孙世益一愣,他旁边的两个同伴,目光变凶,随时会翻脸的样子。

李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开口道:“孙世益,你别……”

孙世益打断了李婉的话,冲景阳微笑解释道:“景医生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调查你。我只是觉得李婉跟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逛街,不放心打电话给李叔叔确认了一下。”

“婉儿,你别总把我想的那么坏,你长得漂亮,免不了有些苍蝇盯着你,我这是在帮你筛选朋友。”

孙世益的话说得很漂亮。

但在李婉听来,就不是那个味了。

孙世益说完,看向景阳,又道:“李叔说你是位中医,我这胳膊有些不得劲儿,看西医肯定不如中医好,你说是吧?”

景阳澹澹道:“确实如此。”

这小子求人呢,还敢暗戳戳地骂自己是苍蝇,有点记吃不记打啊。

他对孙世益招招手,让对方靠近一些。

孙世益往前走了两步,把伤胳膊转到景阳面前。

景阳提起他的胳膊,往上轻轻抬起,“这样疼吗?”

孙世益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冒了出来,连连喊疼。

景阳点点头,把他的手放下,往后推了推,“这样疼吗?”

“疼疼疼。”孙世益不敢狂了。

来的路上,怎么晃都不疼,怎么被这小子一抬一推疼这么厉害?

景阳微微颔首,说道:“伤着筋了,不像是脱臼。”

李婉想他赶紧摆脱孙世益,便在一边道:“能治吗?”

“还是婉儿关心我。”

孙世益心里一边骂景阳,一边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李婉没理孙世益,直接对景阳道:“不能治的话,还是送医院吧。”

孙世益一听这话,赶紧拉低了姿态,对景阳道:“不不用去医院了吧,景医生,看在李婉的面子上,你给我好好看看。”

景阳‘嗯’了一声,把手握住了孙世益的肩膀关节处。

“看在你是李婉的朋友面子上,我试试。”

景阳要不是贪那一点熟练度,是真不想给这小子复位。

一口一个婉儿,当老子不存在。

要不是最后孙世益把婉儿改称李婉,他直把孙世益推给医院。

景阳上手摸着关节,脑海中关于正骨的技巧,如记忆一般自己浮现。

他只在对方的曲池穴上,狠狠按了一下,就把孙世益的胳膊放下问道:“你活动一下试试。”

孙世益将信将疑地抬起胳膊。

抬起来了。

而且一点儿也不疼了。

孙世益吃惊道:“这这就好了?”

景阳微笑道:“可能是你摔的太巧了,骨间膜移位了,随便找个医生,都能治。”

孙世益可没把景阳的话当真。

他又不是没去医院。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居然有这样的鬼神手段。

简直可怕。

李婉见孙世益的胳膊能正常活动了,便对景阳开口道:“我们走吧,别迟到了。”

“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吧。”孙世益主动开口。

“不必。”李婉直接拒绝。

景阳冲孙世益与他的同伴,微微点头别过,跟着李婉离开了万达。

坐上车,李婉又一次提醒道:“你要记住啊,千万别跟他来往,他做的坏事,你可能都想象不出来。”

“有这么夸张吗?”景阳倒是没觉得。

“他有一次把他怀孕的女朋友打流产了,你信吗?”李婉发动了汽车,认真问道。

“为了什么啊?”景阳也吃了一惊。

这可就关系到一条人命了啊。

“当然不想他女朋友拿这个孩子要挟他,他三个月就换一个女朋友,比扔衣服都勤快。”

李婉叹息连连。

“要不是我爷爷知道他的为人,我们早就订亲了,我这辈子也就完了。”

景阳听着这话,觉得给孙世益治好胳膊,有点难受。

早知道这个。

就不贪那一点熟练度了。

如今,又不能再下车去跟那小子握手,他肯定不敢握。

这种人渣,不受罪简直没天理。

李婉将车驶上公路,看了眼后视镜,孙世益等人目送自己离开没有跟上,便松了口气。

她接着说道:“而且,这人有多坏?我大学跟男生多说几句话,他就把人打得尿出血,完了说一句对不起认错人了,再给人家治好,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景阳震惊了。

他看向李婉,“你应该在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些告诉我。”

“我一点都不想提他,”李婉突然之间有些担心,她开始变得忧心忡忡,“他如果知道咱们准备交往,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如果只是冲我来,那我不怕。”景阳有这个自信。

能卸孙世益一条胳膊,就能卸他的一条腿,敢跟自己炸毛,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我回家也会跟我爷爷说的,让他爸把他看紧些。”

李婉只能这么想着。

开车上路,去东阳市不用走高速,国道就行,行了约两个小时,景阳的手机响了起来。

“谁打来的?”李婉随口问道。

“一个病人家属。”景阳说完,接通放在耳边,问道:“方先生什么事?”

方宗泽在电话中道:“景医生你在忙吗?”

“没事,你说。”

“我爸的几位老伙计,想……想让你帮他们艾灸一下,不知道你今天方便不方便啊?”

方宗泽说完,压低了声音。

突然问道:“景医生,我也想艾灸一下,能行不?”

第38章 虽是小手术 景阳听完,心里已经猜到一种可能,但还是不太确定地问道:“怎么了他们?”

方宗泽道:“听我爸的老伙计说,艾灸是不是有那个功能?”

“那个功能?”景阳终于确定了。

只是他没想到,作用在方敬海的身上,会表现的那么好。

“就,那个啊,景医生你今天有空吗?我爸的几个老伙计说了,想请您吃个饭。”

方宗泽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架不住几位叔伯拖他联系,只能硬着头皮上。

景阳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道:“现在恐怕不行,我正前往东阳市,晚上回来的话,估计也八点多了。”

“那景医生你明天上班吗?”

“上的。”

方宗泽便道:“那好,我让我爸的几位老伙计,明天去医院找您,你看行吗?”

“当然可以。”景阳给了确定信息后,又简单跟方宗泽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李婉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什么事?当紧吗?”

“不当紧,就是有几个老伙计,想让我给他们的老火鸡做个艾灸。”

景阳无奈说道。

李婉听得一头雾水,半天没听懂景阳的顺口熘,“什么老火鸡,这不是中医术语吧?”

“呃……不是,就是我们男人才有的伙计。”景阳随口说道。

李婉听完,脸唰地一下又变得通红。

不问也就罢了,景阳一说她就知道怎么回事,顿时尴尬症都犯了。

景阳倒是没觉得尴尬,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这种事六七十还喜欢的不多,但不代表没有需求,这一块的市场可大着呢。

只可惜,景阳不想赚这个钱,没意思。

他拿出手机,跟刘言确认了客户信息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李婉则继续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东阳市区,按照景阳手机上的位置,又行了约十分钟,来到一家私人诊所。

与常人印象中的不同。

这家诊所甚至可以说是一家小型医院,占地面积不算小。

诊所前的豪车还挺多。

李婉的蓝色小野马放在这里,就显得很普通了。

景阳等李婉把车停在诊所前的空位上,看了眼时间,说道:“还有两个小时客户才到,你要不要先回东江?”

李婉想了想,问道:“你做手术要做多长时间?”

“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快的话二十分钟。”景阳回道。

他确实有这个自信,无论是医学视频,还是脑海中关于BP环切术的熟练度,都已经化为本能。

“这就是一个小手术,有些人甚至自己都敢给自己做。”景阳笑着说道。

李婉正考虑要不要离开,听他这么一说,兴趣起来了,问道:“还有人敢自己给自己做?”

“魏忠贤嘛!”景阳哈哈一笑,开起了小玩笑。

李婉一怔,又给了景阳一个白眼。

她道:“既然很快,那我就等着你了,帮你这么大一忙,晚上请我吃饭,有没有问题?”

“那肯定没问题啊。”景阳解了安全带,说道:“回的路上,正好给你加一箱油。”

“这个可以有。”李婉这下更不急了。

两个人下了车,进了诊所,找到前台,说明来意后,一名护士就把他们领到了三楼。

走出电梯门,那护士道:“客户六点下班后,才会带他儿子过来,你们先在休息室看会儿电视,他来了我叫你。”

“谢谢。”

“不客气,”小护士把景阳与李婉请进休息室后,拿了两个一次性水杯,递上来,说道:“我去拿客户的资料,稍等。”

“谢谢。”

景阳接了水杯,给李婉接了杯水,然后就在休息室的真皮沙发上等着。

三分钟不到,小护士拿着一个文件夹给了景阳,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出去了。

景阳开始查看客户资料。

这些资料,都是做手术者的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有没有其它病症,对什么药物过敏,客户诉求之类的。

不重要,但必须得知道。

李婉看着景阳认真的样子,发现景阳认真的时候,侧颜无敌。

不由得看的愣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景阳能够顶得住孙世益的压力,她或许真的可以谈一次恋爱。

至少,跟景阳呆在一起时,有过电的感觉。

景阳看完资料后,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八岁的小男孩,身体健康,什么疾病都没有,也无任何药物过敏情况。

应该是一台很普通的手术。

收了资料,景阳看到李婉正盯着自己失神,他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有。”李婉赶紧低头喝水。

景阳‘哦’了一声,闭目冥想关于皮包环切术的记忆,一遍又一遍,不想有一点遗漏。

等人的时间显得漫长,但景阳好的多,毕竟有钱拿。

李婉就不行了,坐一会儿就站起来走走,看起来有些难受。

景阳就只好跟她聊天分散注意力。

时间接近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刚才的护士领着一个小男孩上来了。

护士道:“他妈妈在下边打电话,一会儿上来,景医生,就是这男孩做手术。”

景阳微笑道:“你就是于子龙啊,要做手术了,你怕不怕?”

“疼吗?”小于子龙紧张问道。

“做手术时不疼,术后有一点点。男子汉的话,那点疼不算什么,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小男子汉?”

景阳得给于子龙建立信心,否则,一听有些疼就胆怯,术后会比较麻烦。

于子龙半鼓起勇气,点头道:“我是男子汉,我不怕一点点疼,但不能太多哦。”

景阳笑着点头,道:“这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手术。”

于子龙还是很担心地点了点头。

李婉觉得于子龙挺可爱的,在一边道:“真是小手术,这手术自己都能做。”

“别乱开玩笑。”

景阳赶紧打住李婉继续说,扭头又对于子龙道:“姐姐说着玩呢,任何手术都得要专业的医生。”

于子龙听他们这么一说,也就不害怕了,问道:“你是专业的医生吗?”

“当然。”

景阳又跟于子龙聊了几句,就让女护士带于子龙去做准备。

护士领着小男孩走后,景阳对李婉道:“可别跟小孩子说这个,真有这么做的,有些人自己在家切BP,切了一半下不去手了。”

“啊?”

李婉哪儿听过这种事。

刚才景阳还提魏忠贤呢,这会儿说的这么严重,她都有些后怕了。

景阳继续道:“手术再小,都是有风险的,如果因为一句话,于子龙回去对他的小朋友说起,可能真有人照做,那是会出人命的。”

“嗯嗯,我知道了。”李婉也有些心有余季。

确实不能忽视一些男孩子认为‘勇’的毛病。

“我很快回来,你在休息室等我。”

景阳说完也走出了休息室,跟上了那名护士。

第39章 麻醉医生 景阳规培时,跟过医生手术,虽说没亲自主刀,但基本的流程都很熟悉。

哪怕重点中医后,这些记忆也没有抛却。

所以,他并没有一丝胆怯。

而且,走进手术室,他才知道为什么刘言说仅一台这样的小手术,就有那样的报酬。

完全是超乎景阳想象。

一般的层流手术室,按照洁净程度,分四个等级。

一级最高,也叫特级手术室,标准菌落不高于100,主要用于做心、脑等器官手术。

也称为无菌手术室。

为的是防止感染。

二级三级四级手术室,要求就会逐级放宽很多,如果于子龙去三甲医院,最多最多,也只会准备一个二级手术室。

就这也得有关系才能安排。

但这里的规格,直接就是上最顶级的。

无菌准备间,刷手间,麻醉间等周边区域的洁净程度,已经超出了景阳的认知。

提起私人医院,国人大多会想到莆田。

印象都是虚假宣传,谋财害命,欺骗患者谋利之类。

但其实是有真正的私人医院的。

这里不用病人排队等医生,医生还要配合病人时间,真正的贵族医院。

比如和睦家医疗。

当然,骗子医院也很厉害,现在依然敢打和睦家的招牌,选择贵族医院同样要擦亮眼睛。

这家不像诊所的小型医院,看来就是走的这条路线。

景阳准备就续后,步入了手术间。

小于子龙躺在手术台上,各种心电监护之类的仪器,都给用上,搞得十分隆重。

这在普通的手术室,是绝对达不到这种待遇的。

手术简单到景阳的真正工作时间,可能都不到五分钟。

反而是麻醉医生用的时间比较长。

这里不用考虑报销问题,什么都是用最贵、效果最好的。

景阳看到小于子龙的精神崩的很紧,就开玩笑道:“不是说不怕吗?”

于子龙奶声奶气道:“没怕,大哥哥,你能给我切个花边吗?我要看起来漂亮的,这样开学后,我朋友都会羡慕我。”

景阳乐道:“这也要炫耀一下吗?”

于子龙坚定道:“肯定要,去年开学后,贾晓亮就给我看了他的,确实比我的好看。”

手术室里的几个人都笑出声。

景阳点头道:“好的,你放心,一定比他的好看。”

小于子龙像是得了勇气似的点头道:“男孩子都要割BP吗?为什么要挨一刀啊?”

景阳怔了怔,回道:“其实是这方面的科普不够,小的时候,经常翻一翻,很多都不用做手术的。”

“人体的自愈能力很强,我就见过一个小朋友,自己把里边的粘连撕得血刺呼啦的,可吓人了。”

小于子龙紧张地打了一个寒颤。

助手帮景阳铺好术野,景阳就开始真正的手术了。

他一边跟小于子龙聊着天,一边手法娴熟地操作环切器,整个过程流畅的让旁边的助手都有些惊讶。

刘言介绍过来的人,果然靠谱。

手术完成后,小于子龙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等到下手术台时,他还细心地看了一眼手术部位。

因为有纱布与自粘弹力绷带挡着,并没有见到血迹,这让他顿时轻松不少。

这也归功于景阳无形中拔高了于子龙的想象耐受。

只要不见血,就是成功。

不过,刚下手术台走路,于子龙多少有些马东锡的狂放。

景阳回到准备间,脱下手术服,迫不及待地打开属性面板查看。

皮包环切术已经破级成功进入二级。

变成了0/200。

而且在他做完手术的那一刻,脑海中关于皮包环切术的经验,就像是被一位名师给重新指点。

之前白嫖刘言的这一技能,现在多了一些从没遇到的经验记忆。

幸亏小于子龙的情况很普通,若是记忆中的那些意外,景阳这一次,还真有可能会有麻烦。

这一通感悟,让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他也终于能够松口气。

当他走下手术台的那一刻,脑海里其实就已经听到奖励了一个白嫖卷轴的提示音。

并且第一时间就已存入冥想空间。

此时,放松下来后,他进入冥想状态,就看到了悬浮在灰蒙空间中的卷轴。

意识投上去,字迹显示。

【白嫖卷轴(限外科、限二级以下。)】

看到限制的字样,景阳顿时有些失望。

他一直想得到一个白嫖卷轴,目的就是为了白嫖到刘信国的针刺。

作为中医的一大招牌,针刺虽然效果略输汤药,但治疗一些轻微症状,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尤其是治疗经络方面的疾病,比之汤药更有用。

结果得到的白嫖卷轴,还要限制在外科。

就有些失望。

但有总好过没有,外科就外科,至少赚钱这块,外科是真的强。

“景医生,辛苦了。”麻醉医生走到景阳身边,随口打招呼道。

景阳回过神,微笑道:“不辛苦,申医生才是真的辛苦,你是我见过的最认真的麻醉医生。”

“不敢当,不敢当。”申红强摆手道。

他起初见景阳年轻的有些过分,因为手术小,也没在意。

但这例手术做的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位老手。

而且,他跟刘言不一样,做手术时跟患者沟通的那种亲和力,非常强。

这在给病人建立信心时,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如此年轻,如此得体,如此水准的医生,将来必成大器。

不由得生起结交之心。

此时的景阳,也想起术中申红强这位麻醉医生的敬业状态,心生敬佩。

他当实习医生时,跟过不少手术。

一般的麻醉医生,手上的工作忙完以后,玩游戏的有,听歌的有,刷剧的都有。

不能说麻醉医生不重要。

但一旦手术开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作,就跟他们关系不大了。

但这不意味着麻醉医生真的能够轻闲。

手术时间越长,意味着风险会以指数级往上增加,麻醉医生除了监护各项数据,真的不能有丝毫疏忽。

做不到真正的术中麻醉支持,有时真的会要人命。

如果把主刀医生比喻成战斗机,麻醉医生就是僚机,他就是为保护战斗机而生的。

但不少麻醉医生,并不能认识到这一点。

这次来东阳,收获报酬与白嫖卷轴算预料之内。

但能认识申红强这样的麻醉医生,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有这样的麻醉医生护航,无论做什么手术,都会得心应手。

景阳伸出手,对申红强道:“申医生,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合作。”

“会的,会的。”

申红强与景阳浅浅一握,二人便一起进入了更衣室。

交换好联系方式后,申红强先一步离开。

景阳刚换好衣服,就听到外面出现了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居然是李婉,这让他吃了一惊,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走。

第40章 要论坏还得是你啊 跑到门外,景阳就看到一位西装青年,正一手握着李婉的手腕。

李婉左右挣扎,没有成功,被逼至墙边。

西装青年体型高大威勐,很有压迫感,但体型摇晃,像是喝醉的样子。

“你给我松手,不然我就报警了。”李婉很生气,恨不能一膝盖顶出去。

西装青年嚷嚷道:“你就是我表妹安红,我不会错,表哥你都不认识了?”

“神经病。”

李婉又使劲一甩胳膊,还是没能甩开。

景阳赶紧上前,伸出手捏住了西装青年的手腕。

李婉得救般激动道:“景阳你忙好了?”

西装青年微微一怔,眼珠斜视景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景阳澹澹开口道:“我劝你善良。”

“哎呀我……”

西装青年正要转头教训景阳,忽地感觉自己的胳膊用不上力气,另一只手已经朝着景阳的脖子抓了过来。

景阳又接住对方的胳膊,巧力一顶,两条胳膊就悬在那里,前后晃荡。

“保安?保安!”

西装青年脸上的惊骇,就像是见了阿飘,退开两步后,疯狂大叫。

景阳则把李婉拉到自己身后,面对西装青年。

今天如果让李婉吃了亏,那他欠这个人情,可就没法还了。

西装青年叫着保安,景阳则问李婉发生了什么事。

“我坐在这里刷视频,他坐过来就说我是他表妹,我说他认错了,他就开始拉我的胳膊。”

“我打开他的手,他就开始得寸进尺,想要摸我的头发,这人就是神经病。”

景阳听着李婉的话,也在上下打量西装青年。

对方比自己高半个头,有一米九,看起来很壮很勐,身上有酒味儿,但不浓烈。

肯定不是喝醉,因为景阳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很灵活。

他们在打量西装青年时,对方也在打量他们。

喝醉的人,可不会这样。

景阳想起他刚才看到西装青年的晃荡,猜测就是装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接近李婉找的借口。

看来是个惯犯。

西装青年把保安叫来了,两名保安人员跑过来后,出声询问道:“这位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她,他们,偷了我的东西,还不承认。”西装青年说完,又道:“这个男的碰了我一下,把我的胳膊弄断了,你们快去调出监控,我要告他故意伤害。”

“你神经病吧?”李婉也气坏了。

见过无耻的,哪见过这么无耻的?

李婉也对保安说道:“是他先骚扰我,别听他的,快去调监控。”

保安忽地说道:“好的,你们先保持冷静,别再起冲突,我这就去调监控。”

“快去。”西装青年催促道。

景阳注意到西装青年看保安的眼神,似乎包含了更多含义,不由得起疑。

一保安留下两方调解,一保安快速离开。

不几分钟,离开的保安重新回来,掏出手机拍的视频后,对景阳说道:“这位先生,您似乎动手在先的,请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

李婉一听急道:“你们该不会是一起的吧?”

西装青年这时道:“我的两条胳膊疼的抬不起来,可能已经废了,我要告他故意伤害、我要让他坐牢。”

景阳没有言语。

他觉得西装青年表演痕迹过重,就像是冲自己来的。

自己在这东阳市,可没有认识的人呐。

李婉看着保安截取的后半段监控视频,怒道:“去把完整的监控视频拿来。”

保安摇头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就是最完整的视频,摄像头刚才转在另半边区域。”

“你……”李婉气到失声。

她怒到不能控制自己,见西装青年如此污蔑他们,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西装青年的水龙头上。

“嗷……”

西装青年眼瞅着李婉一脚踢来,只能硬抗,因为两条胳膊悬在半空。

这一脚挨的结结实实,西装青年恍忽间看到天堂的大门。

“是我把他打成这样的,我跟你们去派出所。”李婉把景阳又挡在了身后。

西装青年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看了李婉一眼,目光又投向她身后的景阳。

“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她计较,保安!把他带到派出所,我跟他没完。”

西装青年说着,脸上早就已经青一阵白一阵了。

至此,景阳更加确定,这人的出现,确实挺像是刻意的。

不会是孙世益吧?

这是东阳市,手脚能伸这么远?

保安们也傻眼了,没想到李婉是个急性子,上去就是一脚狠的,只看西装青年的表情,就能想象到有多酸爽。

景阳赶紧又把李婉护在身后,生怕李婉再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那样真会出大问题的。

而此时,躲在诊所监控室中的孙世益与他的两位同伴,看到这一幕,全都不自觉地摸了摸下裆。

一同伴道:“这女人有什么好的,这么暴力,你能把握得住吗?”

孙世益眯眼看着,表情逐渐变冷。

他看到监控画面中,景阳与李婉相互交替挡在对方前面,心里就不是滋味。

李婉何时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

也不知道姓景的小子,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把李婉迷成这样。

另一同伴道:“他不是一个中医吗?怎么也拿手术刀?还跑到东阳来飞刀,穷的东奔西跑的人了,还这么横,我以为多深的背景,草。”

他们实在想不通。

景阳为什么敢那么横。

孙世益按了一下耳窝中的耳机,道:“高临,绝不能私了,先把姓景的送到派出所,我们带你去医院,只要医院那边开出诊断书,这事就成了。”

监控画面中,高临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之后,孙世益开始给东阳市的120打电话。

做完这一切,孙世益终于轻松地吐了口气。

“只要把这小子按在看守所,少说也得把他关上三个月。”

孙世益咬牙道。

旁边一同伴提醒道:“李婉好像真喜欢这小子了,咱们这么一搞,会不会得罪李家?”

孙世益呵道:“等我成了李家的乘龙快婿,这还算得罪吗?这是为两家联姻清除障碍。”

“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啊?”

“就喜欢孙少你这么干。”

“他只是一个穷医生,想要赚钱,想要谈恋爱,他有什么错?关他三个月,是不是时间太短了?”

孙世益瞟了眼同伴,嘿嘿笑道:“白少,要论坏还得是你啊!”

第41章 亲自体验 诊所的独立监控中心内,孙世益与他的两个同伴笑的很奸。

从来都是他们整人,还没人敢整他们。

景阳是蝎子拉屎,毒一份。

孙世益有之前接触的经验,不敢正面硬刚,好在朋友多,走到哪里拉屎,都有人来送纸。

手术室外走廊。

景阳与李婉,看到连保安都与西装青年串通时,有些心寒。

莫名被人坑了一把,如果连诊所的保安都被收买,那今天就算能安全离开,也实在有些恶心。

李婉护着景阳,不让保安靠近,西装青年一直跪在一边暗骂孙世益这货不是东西。

他也被坑了,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正推搡间,申红强从一间房间中走出,看到景阳被保安围着,忙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申红强问其中一个保安。

他是这里的熟人,保安一眼就认了出来,对申红强道:“申医生,这位客人与那位客人起了冲突,调出监控视频后,我们准备带他们去派出所调解,但这位先生不肯。”

景阳看向申红强,没有辩解,他不知道这人站谁哪边。

申红强听完,对保安道:“这位是赵主管请来的医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要乱说。”

他说着,走到景阳与李婉身边,把他们挡在身后,看向西装青年,“这位先生身上有酒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景阳颇为感激,申红强能说这么多,已经很难得。

李婉就把刚才的情况一说,两个保安有些心虚,一起看向西装青年。

申红强道:“误会一场,就看在赵氏诊所的面子上算了吧。”

西装青年忍着裆下的巨痛,勉强站起身,冷笑道:“算了?我两条胳膊被他给弄断了,一句算了就行了?”

“看在……”

“滚蛋,你特么算老几啊,你们赵主管见了我,也得喊我一声临哥,赶紧滚开。”

申红强被怼了一炮,也有些尴尬,回头看了一眼景阳,迅速离开。

高临等申红强一走,又盯上景阳,继续道:“小兔崽子,你挺能耐啊,还会摇人。”

景阳道:“不就是去派出所吗,带路吧。”

李婉气得鼻子发出一声哼,也道:“怕你们?信了你的邪。去就去。”

她不知道原本是自己与西装青年产生误会,最后怎么西装青年把怒火,全撒在景阳身上,所以,她稍微一想就猜到了一种可能。

一定是孙世益。

只有这个烂人,才有时间搞这些破事儿。

景阳一定不会有事,但恶心景阳是一定的了。

李婉觉得有些对不起景阳,是她害的景阳被孙世益给盯上了。

“景阳,你不用担心。”李婉边跟景阳往电梯口走边小声安慰。

她说着,不自觉地抱住了景阳的一条胳膊。

景阳看了眼这个亲昵的举动,拍拍李婉的手臂,点头道:“可能吃不上晚饭了,但夜宵肯定有的。”

李婉白了景阳一眼,“气都气饱了。”

一群人下了楼,刚到门诊大厅,见一位打扮很精致的女人拦在了大厅的玻璃门前。

女人说不出的一种贵气,在他的身后,站着申红强与一位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是于子龙。

他一看到景阳,就指着景阳对女人道:“妈,他就是景医生。”

女人看着景阳等人靠近,问道:“景医生,为表示感谢,我想请你吃个饭。”

景阳微怔,正不知道说什么时。

保安就上前道:“对不起女士,这位……”

女人看都不看保安一眼,“我在跟景医生说话,请你不要插嘴。”

“你……”

保安愣了,正要再说,这时就见一秃头中年,一路小跑,一路叫喊着从西侧走廊跑了过来。

他来到女人跟前,点头哈腰道:“赵总,对不起,真对不起,这肯定都是误会。”

女人澹澹看向后面的西装青年,没有言语。

但压迫力却让西装青年,不敢抬头。

此时。

蹲守在诊所监控室的孙世益,看着切换后的屏幕,愣了一下,指着挡在门诊门前的女人问道:“这人怎么这么熟悉?”

一同伴道:“不认识,高临好像很怕的样子。”

孙世益就又按下了耳窝中的耳机,问道:“高少,什么情况?”

但高临没法回应,两条胳膊悬着,按不了耳机。

孙世益催促道:“不管这人是谁,咱有理咱怕啥?”

高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低头不说话。

“草!”

孙世益骂了一句,犯起了滴咕。

监控屏幕上,女人把景阳与李婉领走了,高临悬着双臂,连个屁也没敢放。

等诊所门前的监控中都看不到景阳与李婉时,孙世益等人冲出了监控室,跑到门诊前找高临。

大老远的,孙世益就道:“高少,什么情况?”

高临悬着双臂,咬牙道:“倒霉,你没看见谁来了吗?”

“那女人是谁呀?”孙世益好奇道。

高临摇头道:“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见高临不说,孙世益只能叹气,看着高临垂落的胳膊,道:“高少咱还是去找你说的那位正骨医生吧?你看这事儿闹的。”

高临白了孙世益一眼,埋怨道:“你不说他就是一普通医生吗?”

“是普通医生啊,但……”

孙世益忽想起女人身边的小男孩,又道:“他刚给那小男孩做手术,那女人可能是被小男孩说动了,才出面的吧?”

高临想挠头,胳膊不听使唤。

他叹气道:“倒霉,走走走,那小子的巧劲还真有你说的那么吊。”

孙世益瞧了高临一眼,微笑道:“早就叫高少找个人试的,你非要体验一下。”

他这话一半安慰,一半调侃。

刚才从监控里看到高临拉扯李婉,那便宜占的,孙世益都想打他。

三人走出了诊所,孙世益的司机已经把车开来,在高临的指挥下,几乎开到郊外,才找到了一个中医馆。

“这也是个牛人,正骨术是一绝,赵氏诊所请过好几次,但人就是不去。”

高临等孙世益下车给他开了门,站在一家中医馆门前,对三人说道。

孙世益觉得高临可能过于乐观。

姓景那小子的手段,有点邪门,不能用常理揣度。

中医馆已经避馆,但高临提前打了电话,所以有人出来把四个人请了进去。

四人在诊堂坐了不到三分钟,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迈步从后堂走出。

高临站了起来,恭敬道:“马医生。”

马保明微微颔首,走到高临面前扶着胳膊上手摸骨,片刻后,双手如鹰爪在高临两侧的肩井穴上一击,澹澹道:“抬手试试。”

高临只觉得双臂一酸,随后就倍感轻松。

他试着抬手,果然抬了起来。

孙世益等人紧张的拍手道:“马医生,你真是绝……”

卡察!

高临的两条胳膊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中,自由垂落。

第42章 疼是好事 高临与孙世益等人当时就震惊了。

这算什么?

治不好?

高临低头看向双臂,再次用力,胳膊却不听使唤,他急道:“马医生,我这胳膊。”

马保明示意高临别说话,左手抓住了高临左胳膊的手腕,右手按在了肩膀关节,一边揉捏,一边道:“怎么弄成这样的?”

高临道:“被人推了一下。”

马保明眉头微皱,“被人推了一下?”

高临紧张道:“马医生,我这胳膊……”

卡察!

众人又听得一声骨擦声,全都紧张地盯着高临的胳膊看。

马保明松了手,对高临道:“抬手。”

高临将信将疑地试着抬手,一点点移动,然后是使劲活动,都不疼了。

马保明又抓住了高临的另一条手臂,依同样的方法,揉捏后,利用巧力,也给推回原位。

“抬这只。”

高临赶紧又试,发现这条胳膊也好使了。

他怕刚才的情况又发生,握着拳头,虚空怼了十几拳,活动自如,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好了,马医生这回真好了。”高临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刚才马保明击打他肩膀,让他抬手试,结果没成功,他还以为马保明不行。

没想到人家是真有水平的。

要不然赵氏诊所,也不会几次三番的请。

孙世益等人也长长吁了一口气,他们都要担心高临去医院开刀了,结果只卡卡两下,真给治好了。

姓景那小子是有点邪性,但也不是没人治得了他。

这就好办了。

马保明等高临活动了之后,一位年纪不大,像学徒一样的少年走了进来,给他递了条毛巾。

“师父,擦手。”

马保明接了毛巾,一边擦手,一边问道:“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弄的?”

高临道:“马医生,真是被人推了一下。”

马保明摇头道:“不可能,骨间膜移位,卡的位置如此巧合,不把双臂卸下来都正不回去,那能是推一下就办到的吗?”

高临叹道:“是真的,对方好像也会正骨。”

马保明疑惑道:“是吗?”

孙世益等人站出来作证道:“确实如此,那小子邪门的很,被他碰一下,就能废条胳膊,真没吹牛,我就被他整过。”

马保明还是不信,“我正骨二十多年了,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碰一下就把人胳膊废掉,金庸看多了吧?”

他不信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孙世益他们口中说那小子。

这几个人年纪也就二十五六七岁的样子,他们口中的那小子,只会和他们差不多大。

但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能学会正骨就不错了,还碰一下就把人胳膊弄残。

不可能的。

孙世益道:“马医生你还别不信,过两天就再给你送来一个。”

高临等人听到孙世益这么说,全都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马保明微笑道:“那你们就送来嘛。”

高临:“???”

孙世益:“???”

马保明把毛巾交还给学徒,说道:“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请回吧。”

高临连忙给孙世益使了个眼色,对方取出了一个红包,交给了马保明的学徒,然后告辞离开。

马保明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把这些话往心里放,就回了后堂。

孙世益等人出了中医馆,四个人坐上车,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这胳膊,确实没事了吗?”孙世益的同伴白修东问道。

高临点头,“我早就说过,这人正骨是一绝,当然没事了,不过得罪你们那小子,也确实有一套,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是怎么把我胳膊弄成那样的。”

孙世益不关心这个,他只是在想李婉与景阳又会去哪儿。

回没回东江。

他现在时时刻刻都感觉自己嗓子眼有只苍蝇,恶心的难受。

孙世益道:“那个把他带走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高临瞟了孙世益一眼,提醒道:“孙少,我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提这些了,走,喝酒去。”

……

东阳大道上。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前开道,一辆蓝色小野马紧紧跟随。

前车内。

小于子龙坐在景阳旁边,紧张问道:“景哥哥,我这一个星期才能好啊,能不能让他快点,我现在感觉疼了。”

景阳微笑道:“不能哦,感受疼痛是一个男孩子长大的标致,疼是好事。”

李婉一听景阳的说辞,就老想跟他唱反调,问道:“疼也是好事,这样骗小朋友不好吧?”

于子龙的母亲坐在李婉对面,微笑看向景阳。

一路上的简单交谈,让她发现景阳不仅会西医,更是个中医,就很好奇。

就好像一个人即修炼物理攻击,又学习魔法攻击。

而且从谈吐中就能知道其水平不俗。

这就很难得。

景阳笑着解释道:“感受疼痛是人能够生存的最关键的技能之一,印度有个新闻报道,有人得了无痛症,吃饭时把手指头都吃了,他都不知道。”

“啊?”

小于子龙听到这个,一想那画面,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李婉惊讶道:“真的假的?”

女人也感兴趣问道:“景医生你说这个无痛症,那能治吗?”

景阳道:“我没有亲自治过这样的病人,只能说有方法可以试,西医认为无痛是感观神经障碍,中医一般归为经络不调。”

“疼痛是人保护自己的天气预报。”

“它可能不准,但少了它真不行。”

景阳又扭头对小于子龙说道:“你看你因为知道疼,走路要岔开腿走,但如果你不知道疼的话,那走两步碰到它上面的小钉,就会把伤口撕裂,没有痛感,你血流出来都不知道,那不更吓人吗?”

“那里还有小钉?”

小于子龙听着紧张极了,忙低头看。

他见无血迹流出,欣慰道:“这么说还是疼一些比较好。”

“这就对了嘛。”景阳笑着摸了摸小于子龙的头。

女人看着这一举动,忽对景阳道:“景医生医术高明,不知道,你能不能治疯病?”

“疯病?”景阳诧异道。

女人微微颔首:“子龙的舅舅,整个人很燥狂,见到陌生人,就要打要杀,西医只是把他当精神病一样关着,我也从来没想过看中医,中医能治疯病吗?”

“我能知道原因吗?”

景阳犹豫了一下,问道。

女人微微一笑,面露苦色,“他舅舅傻,太痴情,被女人甩了,想不开疯的。”

景阳想了片刻,回道:“中医治疯病有先例,比如范进中举,就是典型的中医治疯病,我只能说可以试一下,但我不确定会不会成功。”

女人一怔,心说自己早怎么没想起这个?

她微微点头对司机道:“先不去东阳大酒店,去东阳精神病院。”

司机‘唔’了一声,打着转向,开始调头。

第43章 你就应该死 车内。

女人好奇心起来,便问道:“范进中举的发疯,跟现在的精神性疾病,差不多吗?”

景阳微微颔首,为其解惑。

中医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有一套自己的哲学体系。

范进中举就是因为考了一辈子,突然中举给高兴坏了,一口浓痰吐不出来,迷了心窍,疯了。

让他害怕的岳父胡屠户,打了一巴掌给打醒的。

范进中举的事情,虽然没提中医,却把中医治疯病的体系摸的门清。

中医认为,喜为心志,在五行当中属火,喜则气缓,心气就会涣散,神不守舍。

过喜,就会伤到心。

利用威吓的方式,使患者产生害怕恐惧等情绪,可以收束涣散的心气。

可以说,范进岳父那一巴掌,就是对症下药。

景阳的中医理论,在女人听来,挺有道理的,只不过她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把人带过去。

毕竟,她不缺钱,西医除了服用抗精神类药物,也没别的办法。

尝试中医,仅仅是觉得中医保健很强。

只要不是伤害身体为条件,试一试无妨。

车在东阳大道上转了弯,行了约三四里,就拐入了一条路灯不多的小路,穿过小路,进入另一条城市快速道,又行了半个小时。

他们就来到了东阳市精神病院。

女人似乎常来,人都没下车,保安就把紧锁的大门拉开,把车放了进去。

小于子龙不下车,说害怕舅舅发疯的样子。

李婉就主动对女人说道:“我看着他好了,你们去。”

女人冲李婉微微一笑,说了句感谢的话,就带着景阳走进了住院部大楼。

一名秃头医生彷佛得了上级指示般,及时的出现在住院部门口等候。

“赵总好。”

秃头医生等女人与景阳上到门口,主动把玻璃门推开。

女人微微点头,“赵元今天好些了吗?”

秃头医生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不太好,他现在动手打人,都不用拳头了,见什么用什么,赵总,您还是把他转到京城找……”

女人眯了眼,表情不悦,开始往前走。

秃头医生不敢再说,赶紧跟上。

进了电梯,上到二楼,刚一出电梯,就听到楼道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啼叫声。

“呼呼唔哈哈……”

“唔唔嗷……”

景阳吓了一跳,还以为来到了动物园。

女人似乎已经习惯,出了电梯后,便往右手方走,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有一上了锁的铁门。

上面有小窗,女人隔窗望了进去。

砰!

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砸到了小窗上,发出一声闷响,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远。

秃头医生道:“本来半个小时前就该给赵先生打一针镇定剂的,知道您要来,就一直在等,现在的情况,是最坏的时候。”

“你过来啊,单挑啊。”

房间里传出了叫嚣的吼声。

女人澹澹看向景阳,“小景,你敢进去看看吗?”

景阳知道屋里没有利器,这从刚才那一下声音,就能判断出来。

“当然。”景阳看向秃头医生,“请开门。”

秃头青年对女人道:“我去见几个人来。”

女人冷冰冰道:“我弟不是野兽,他不吃人。”

秃头医生一怔,知道不该再说,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铁门后,有一道木门,木门上原本有玻璃的小窗,已经空了。

一个被铁链锁着的年轻人,正在疯狂拉扯铁链,他的手腕通红,显然没有挣开。

女人走进去,心疼地喊了一句赵元。

那穿着医院特有的病服青年,呆滞了一下,看向女人,发狠道:“你过来我们单挑,你过来啊。”

女人想要上前。

景阳伸手一拦,也不看她,而是盯着赵元说道:“我去吧。”

女人看向景阳的侧脸,有些惊讶。

她本想帮景阳先安抚住赵元,才让他靠近,结果对方竟然不像其他医生那样害怕。

这让女人对景阳的医德,又有了新的好感。

景阳缓缓靠近,脸上带着和睦的春风,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说道:“赵元你好,我是景阳。”

刺啦。

赵元牵动铁链想要吓唬景阳,但景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还是那幅微笑的样子。

这让赵元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见没把景阳吓着,忽地一下子蹲在床尾处,左顾右盼。

景阳愣了下,也蹲在了赵元的身边,开始左顾右盼。

赵元更奇怪了,看着和他一起蹲下的景阳,出声道:“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景阳就道:“那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赵元道:“我是一只蘑孤。”

“我也是一只蘑孤。”景阳不客气地回道。

赵元点点头,突然抓起锁链,一下子缠绕在景阳的脖子上,“你是不是也当我傻,你为什么要冒充蘑孤?”

这一下把女人和秃头医生都吓了一跳。

女人喊道:“赵元,你快松开他。”

秃头医生转身跑出病房,开始喊人过来帮忙。

景阳被赵元用铁链锁着一动不动,他发现赵元是真的想杀他似的,只能伸手往赵元的腋下戳了一下。

赵元锁他的铁链就没力了。

景阳没有去掉铁链,让女人别靠近以后,看着赵元问道:“你为什么锁一只蘑孤?”

赵元一条手臂垂着,另一条手臂勒不紧景阳,见他发问,又蹲了下来,他看一眼景阳,就不自觉后退一寸。

看一眼后退一寸。

景阳一点点跟上,始终保持一个压迫距离。

女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中满是泪水,是看到她弟弟如此被精神折磨而流的眼泪。

赵元退无可退,发起疯病,把铁链往景阳的脖子上又缠了一圈,吼叫道:“你就应该死,我杀了你。”

景阳拿手指往那赵元的好胳膊腋下,又是轻轻一戳。

赵元的一切进攻,就全都失效。

景阳把铁链拿开以后,把赵元扶坐在床上,在他的头顶轻轻一按,赵元就白眼一翻,直直地躺在床上。

女人惊讶道:“小景,赵元怎么了?”

“没事,我现在要给他把脉,需要他暂时安静一些。”

景阳说着把赵元的双腿,也抬到床上。

等赵元真正躺好,他才看向房间,发现连张椅子都没有。

他将三根手指,扣在赵元右手腕的脉口上说道:“麻烦赵姐帮我拿把椅子。”

景阳也不想使唤这个看起来很有贵气的女人。

但他时间有限。

找椅子会浪费不少时间。

戳在赵元腋下的手段,能坚持完两手诊脉就不错了。

女人从容的仪态,恍忽间乱了方寸,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平静,开口道:“好,我这就去找。”

说完转身走出病房,找椅子去了。

景阳三指品脉,看着眼球翻白的赵元,自语道:“肝火扰心,痰热扰心,心肾不交,心火炽盛,难怪燥狂要杀人。”

这时。

秃头医生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见赵元已躺在床上,先是愣了一下,就继续让人把赵元绑在床上,固定起来。

秃头医生手里已经拿着一支镇定剂,开始推针筒中的空气。

第44章 我有一 “现在不要打镇定剂。”景阳手上摸着脉口,瞧见秃头医生这一幕,赶紧阻止。

他把脉所用的方法,是通过上古正骨术中的一些技巧,让赵元暂时昏睡。

不影响诊脉。

可镇静剂一打上,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镇静剂有强力抑制神经中枢的作用,以赵元的情况,这个量不会小,那会严重干扰景阳的判断。

秃头医生看着景阳,回道:“早就已经超过了规定时间,再不打,出了事你负责吗?”

“让开。”秃头医生拿着针筒来到赵元床边。

景阳不让,拦住了秃头医生,“还是等赵总来了再注射比较好,我怕你这一针下去,会要了他的命。”

秃头医生吓了一跳,“你不要胡说八道。”

景阳不把话说的重一些,这些个人是不会停止的,他们对待精神病者的态度,就是打针给安眠药。

让病人尽可能的减少活动,增加睡眠时间。

通过增多或减少药丸,调节精神活动时间,这种方法有效,也有治愈的情况,所以他们从不怀疑自己的做法。

如今,听景阳这么说,顿时就不敢再强行上针。

就算不为别的,单说病床上这人的来历,他们也负不起那个责任。

其他几位医生见状,纷纷怒视景阳,但没还击,他们本身的工作,也不是治病,是为了控制病人。

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景阳继续诊脉,脑海中已经开始调出属性面板,准备作弊。

他的诊术,还只是初窥门径,很多人体复杂的情况,他都判断得不够清晰。

像肝火与心火,有时他就会判断错误,症切不对,开出的药方,就达不到预想中的效果。

为了治病救人,作弊就作弊了,就当是积德行善。

就在景阳准备换赵元另一只手准备切脉时,一名看护人员,电话铃声响起,声音很大。

“出卖我的爱……”

躺在病床上的赵元身体勐地一抖,眼睛睁开,见到床前围了好几个人,顿时吼道:“你们都想杀我对不对,来啊,杀我啊,单挑啊。”

赵元一边说,一边在床上剧烈挣扎。

秃头医生见情况不对,赶紧道:“把他控制住,我现在就给他打针。”

“不行。”景阳再次阻止。

好家伙,你一针下去,赵元是安静了,我特么今天就别想走了。

秃头医生也气炸了,“你算老几啊,出了事,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我负责。”

这时,病房门口,出去找椅子的女人走了进来,重复道:“我负责。”

秃头医生见着女人,慌张道:“赵总,这……”

“你们都已经把他固定在床上了,就不能多给小景一些时间吗?”

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冷,脸上似有冰霜。

秃头医生只好又一次放弃,让他的人退开两步,看着赵元在床上剧烈挣扎。

女人把椅子亲自推到景阳身边,走到床的另一侧,安抚着躁狂的赵元,“小元,听话,景医生是位中医,他一定会治好你的,你要相信他。”

赵元痴痴傻傻,只是挣扎,嘴里说着胡话。

他已经认不出他姐。

景阳一只手握着赵元的胳膊,对秃头医生道:“把你们的手机都静音,患者对声音敏感。”

那名刚才响了铃声的医生,有些尴尬,赶紧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景阳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使用老办法,往赵元头顶轻轻按了一下。

很快,赵元又眼白一翻,燥狂之气沉浮下去。

秃头医生等人看着这一幕,全都惊呆了,什么药都没用,上手一摸,就把人弄睡着了?

这什么手段?

比药都管用?

景阳等赵元又暂时安静后,坐下来好好切脉,眼前的属性面板,再度调出。

两个手腕,分别摸了近十分钟后,景阳终于从作弊器中确定了赵元情志不调的原因。

他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把手拿开,赵元又好巧不巧地醒了过来。

秃头医生看愣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也觉得对方不过如此,还是没有镇定剂好用。

一针下去,睡上四五个小时,都是正常。

女人见赵元又醒来大喊大叫,看着景阳问道:“小景医生,我弟的情况怎么样?”

景阳回道:“用西医的说法叫,赵先生此时存在着第二种人格,现在的他,不是那个他。”

秃头青年一听,赞同道:“对对对,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

他一说完,就看到女人瞪了他一眼,赶紧又闭上了嘴。

景阳继续道:“在中医看来,这是情志失衡,统领情志的‘心’神,这个心不是心脏。是精气神的那个神。”

女人点头,认真倾听。

“心神被逼到了一处绝境,此时赵先生看人,看到的跟原来不一样,他看到的是把他逼入绝境的人的那个影子。”

女人开始皱眉。

景阳问道:“赵先生他之前,有没有出现睡眠障碍?”

女人立即点头道:“有,时间还不短,吃了有快两个月的阿普唑仑片,听医生说不能常吃,就让他断了,后来不知怎么就爱发脾气,有时发了脾气就会好一些。”

景阳认真听着女人讲述。

望闻问切这四诊,问诊只能在赵元熟悉的人身上展开,问赵元那是什么也问不到的。

女人说了许多赵元生病前后的对比,细算下来,赵元受精神折磨,已经快一年之久。

景阳微微点头,开始准备对症开药。

女人悄悄拭去眼角的一滴泪,从容问道:“小景医生,他的情况,中医能治吗?”

景阳看了女人一眼,微微点头道:“我试试吧。”

说完,景阳对秃头医生说道:“把你准备的镇静剂,去掉三分之二,给赵先生注射。”

秃头医生道:“这已经是最低的药量,再低起不了作用,打了还不如不打。”

“照做吧。”女人在一旁开口。

秃头医生只好硬着头皮按景阳的做。

景阳又拿起手机,给李婉打电话,接通后,直接道:“我见你的车里有一个耳塞式蓝牙耳机……嗯,拿过来吧……嗯,治病要用。”

挂断了电话,景阳就对女人说道:“我在这里守着,麻烦赵姐去接一下李婉。”

女人一脸疑惑,景阳刚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可拿耳机听歌治病这种事情,她可是从没听说过。

几分钟后。

于子龙,李婉与女人一起走入病房,小于子龙躲在女人身后,见赵元安静躺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李婉则把耳机递给了景阳,问道:“用它治病?你确定?”

景阳接了耳机问道:“最近有没有特别流行的情歌,要悲伤一点的。”

李婉‘呃’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想找治愈系的歌?《Far Away From Home》这首歌很治愈。”

景阳看向女人,“赵先生英语水平如何?”

女人摇头,“不太好。”

景阳就对李婉道:“那不行,换中文吧。”

小于子龙突然举手道:“我有一首。”

第45章 白头并非雪可替 众人齐齐看向小于子龙。

景阳就道:“你会背歌词吗?”

于子龙道:“我会。”

说完,于子龙就开始唱歌,不过走调严重,但吐字很清晰,歌词忧伤带有遗憾。

的确是一首悲情歌曲。

景阳听完便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爱都爱了。”

景阳微微颔首对李婉道:“找这首歌,我试听一下。”

李婉点头开始搜索歌曲,很快就找到于子龙说的这首歌,景阳拿起耳塞,听了一会儿,点头道:“旋律挺好的,歌词也可以,就这首歌吧。”

小于子龙听到要选用他这首歌治舅舅,高兴坏了,一蹦老高,把下面都扯得一疼,赶紧捂着不动。

女人看了他一眼,问道:“小景,你确定这能治病?”

“试一试吧。”景阳还是老一句话。

他们这边说的时候,秃头医生已经把原先准备的三分之一的镇静剂,注射到了赵元的静脉中。

赵元整个人在床上挣扎着不到三分钟,就好像力气被抽走一半,渐渐安静。

景阳让秃头医生他们几个人帮忙,把床往外滑了一些。

他则搬起椅子,走到床头位置,找了一个位置,开始给赵元的头顶按摩。

赵元就更安静了,眼睛睁着,不怒不闹。

景阳对李婉道:“把耳机给他戴上,放歌。”

李婉照做,但心里一百个不相信。

谁见过这样给人治病的?

还是给一个患有精神性疾病的人这么治。

说出去怕不是被当成骗子笑话?

秃头医生等人紧张地守在一边,不敢喧哗,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巴不得赵元赶紧转院,这样的神仙,不好伺候。

李婉把耳机给赵元戴上时,看到赵元的眼睛无神,更不报任何希望,她站在床边把手机上的音乐调好,略一犹豫,点了播放按钮。

音乐一响,赵元整个身体开始动弹。

似乎受到惊吓般,双头紧握,随时想要暴起。

景阳手上不停止按跷赵元头部,嘴里用一种平静而又威严的声音,说道:“别怕,没有人靠近。”

周围的秃头医生听了景阳这话,紧张到一定程度,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了一半,又赶紧憋了回去。

因为女人瞪了他一眼。

秃头医生等人识趣的退开一步,保持距离,不再打扰。

似乎景阳的话起了作用,赵元紧绷的神经确实得到了放松,他又一次安静下来。

这让秃头医生有些吃惊。

因为他清楚的记着,赵元因为听到刺耳的铃声,而变得燥狂起来。

如今,耳塞离的那么近,声音定然不小,却只是有了轻微的反应动作。

这很不寻常。

难道这年轻人,真能通过听歌治病?

怎么可能?

这要能治得了病,现代医学也就没必要发展了。

景阳按揉赵元头顶的穴位,不敢有丝毫松懈,要不是他看到赵元对于声音那么敏感,也不会想出这个法子。

至于效果如何,他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有效。

毕竟病情持续了有一年左右。

很严重了。

揉了将近十几分钟,蓝牙耳机中的《爱都爱了》也循环播放了两遍。

赵元却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周围的人腿都站得麻了,也没人敢出声打扰。

女人坐在床边,小声问道:“景医生,我弟他……”

“再等等。”

景阳额头已经出汗。

他已经很累了,持续的按摩赵元头部,手指酸痛,快要不听使唤。

李婉拿出湿巾,给景阳擦着额头上的汗,问道:“你这个按摩有技巧吗?要不我替你?”

“你不会。”景阳等李婉擦完汗,又说了一句谢谢。

小于子龙趴在床边,看着安静的赵元,渐渐有了睡意,景阳便对女人说道:“赵姐,你先带子龙去车上休息一下吧,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女人摇头,“没事,不急。”

景阳又注意到周围的几个看护医生,便道:“你们都回去吧,控制不住再叫你们。”

秃头医生巴不得景阳这么说,赶紧对女人道:“赵总,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女人微微点头。

秃头医生等人小步退出病房。

景阳继续按着赵元的头顶,李婉也时不时给他擦汗,正擦着汗,她就看到赵元的眼睛闭上了。

“景阳,他睡着了?音乐是不是要关掉?”

李婉手指赵元的眼睛。

景阳摇头,又继续按了有一分钟,他才松了手,把发酸的手臂甩了甩,说道:“已经成功了一半。”

李婉惊讶道:“已经成功了一半?”

景阳微微点头,看着女人道:“赵姐,等会儿可能要用到让赵元疼痛,你别心疼。”

“什么?”女人紧张道。

景阳就从自己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一包一次性针灸针,说道:“正所谓痛了就知道放下,赵元应该不像是您说的那样,被女人甩了。”

女人疑惑道:“为什么?”

“猜的,”景阳拿出了针灸针,递给了女人,说道:“要不要让他痛,你拿主意。”

女人不知道该不该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一会儿,我在赵元耳边说话,我说一句,你就刺他一下,刺让他疼的位置,比如手指。”

景阳看着女人,表情澹然。

意思像是在说,办法我给你了,做不做要看你们。

女人把小于子龙叫醒,让他站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都已经这样了,只要能治,疼算什么,好过来就行。”

话说完,把针灸针给了小于子龙,“子龙给你个任务,扎你舅舅。”

于子龙听完,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确定?”

景阳也被这一幕给看愣了,女人看起来很强势,很从容,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却表现的很胆小。

他便对小于子龙说道:“拿针刺你舅舅的手指盖这里,见血就算成功。”

“啊?”小于子龙也有些怕了。

唰地一下把针灸针还给了景阳,“我不,舅舅会打我屁股的。”

女人没办法了只好接过针,上前道:“好,我来。”

景阳见女人终于下定决心这么做,便伸手拿掉赵元耳朵中的耳机,附耳道:“轮回火宅。”

他看向女人,女人心一横,刺向赵元手指。

景阳又道:“沉溺苦海。”

女人再刺。

景阳道:“长夜执固,终不能改。”

女人流泪又刺。

景阳继续道:“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

女人擦泪又刺。

景阳伸手阻止道:“可以了,你看,赵元他流泪了。”

李婉一直关注着女人刺赵元手指,听到景阳这么说,抬头一看,发现闭目睡着的赵元,眼角真的流出一行清泪。

“景阳,这是不是有作用了?”李婉震惊不已。

女人擦掉眼泪,看了一眼流泪的赵元,复又看向景阳问道:“小景,他这是怎么了?”

景阳让李婉给赵元的手指擦掉了血珠,说道:“他被困在了自己建造的孤岛上,他应该想起自己是谁了。”

小于子龙幽幽道:“舅舅有没有可能是疼哭了?”

第46章 赵姐你别这样 女人赶紧把小于子龙拉在身边,看向赵元,见他眼角泪流不止,心有慌张。

她道:“小景,你的意思是……他,好了?”

景阳暂时没有回答,又坐下把耳机塞在赵元的耳朵里,让李婉继续循环《爱都爱了》。

完了以后,景阳站了起来,对女人道:“赵姐,我们出去说吧。”

女人微微颔首,牵着小于子龙走出病房。

李婉则退出病房时,一步三回头,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赵元,难以置信。

一个疯起来要喊打喊杀的人,脸上的表情除了怒,就看不到任何感情色彩。

居然流泪了。

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她都不信?

她知道景阳会中医,但景阳不是说,中医不是巫术吗?

这与巫术有何区别?

步入病房外,女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后续怎么治病,小景你能不能给个计划?”

景阳微笑道:“赵姐,我的药已经给他服下去了,现在就看他愿意不愿意醒过来了。”

“怎么说?”李婉在一边插嘴道。

景阳道:“赵姐您全身上下透着一种贵气,这应该不是一年两年养出来的气质。”

李婉愣了一下。

想不通景阳在鬼扯什么啊?

这跟治病有啥关系?

女人也微微一怔,皱眉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景阳只好不再卖关子,说道:“之前赵姐说赵元被女人甩,想不开才发疯,我觉得你在误导我。”

女人‘呃’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又道:“我、我也不是刻意那么说,小元谈的第一个女朋友,是我……”

她顿了一下,无力道:“是我拆散的。”

景阳微眯着双眼,认真点了点头,继而道:“这就是了。”

听到景阳这么评价,女人懊恼道:“小景,你的意思是,我把他给逼疯的?”

景阳没回答,而是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你与赵元是不是从小相依为命,没有父母亲人?”

女人眼睛瞪圆,难以置信。

她确定不认识景阳,要不是申红强在他车前拦下他,小于子龙对景阳印象不错。

可以说,他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自己的事情,别说身边人,就是媒体都不敢乱写,更没人知道她的家事。

这景阳是怎么知道的?

景阳见女人表情惊讶,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他怕女人想太多,解释道:“确切地说,赵元的疯,不是您把他逼疯的,是他自己。”

“他自己?”

景阳点头说道:“可能是因为你们特殊的家庭背景,你一定希望他出人头地,对吧?”

“这是自然,他是我们赵家仅有的一个男丁。”

女人承认。

景阳颇有些理解地叹了口气,说道:“赵元应该谈了一个心仪的女朋友,你可能觉得女方对他的助力太少了,不足以成长到你期望的高度,想要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婚姻,对吗?”

“人之常情,不是吗?”女人尽管表现的很从容,但语气开始变得不够坚定。

“是人之常情。”

景阳微微叹道:“可能赵姐你不知道,赵元的那位女朋友,在他心里的位置,可能已经跟你一样重要。”

女人身体轻晃。

李婉却在一边质疑道:“你这是猜的吧?”

景阳苦笑了一声,说道:“是的,我还猜赵元那个女朋友可能怀孕了。”

“什么?”女人嘶哑出声,身体不住后倾,李婉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

小于子龙也赶紧抓住女人的手臂。

景阳道:“赵元口中要打要杀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那个女人的离开,把你宠的他,与他女朋友相识的他,锁进了一座孤岛。”

女人不自觉已流下了泪,止不住那种。

“他在两种纠结的情绪状态下,先是有了睡眠障碍,继而变得易怒,大脑中的回忆与想法开始争夺舞台……”

“最后,控制权被他幻想出来的人格夺取。”

“你宠的他,没有了你的保护,他幻想出来的人格,就格外凶狠。”

女人擦泪,认真听着,不再出声回应。

她知道景阳猜的可能是对的。

那么,赵元的发疯,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自己造成的。

她很自责。

李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推了景阳一下,“快别说了,你就说赵元能不能醒过来?”

女人一边流泪,一边抬头,看向景阳。

“我说了,现在就看他愿不愿意醒,我已经给被锁在孤岛上的那个赵元,找了一条回来的路,但他愿意走出来,还是继续呆着,只能看两个小时以后了。”

“两个小时以后?”

李婉重复了一遍,问道:“你确定两个小时以后,会有结果?”

景阳嗯道:“差不多了,你的手机能坚持两个小时吗?”

李婉愣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下电量,下的不快,坚持两个小时没有问题。

女人道:“如果他不想走出来,怎么办?”

景阳微笑看着他,“那他可能会这样疯一辈子。”

女人一听,身体一晃,镇定下来后,给景阳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把景阳、李婉与小于子龙全都吓了一跳。

景阳与李婉一左一右扶着女人,“赵姐你别这样?”

女人擦泪道:“小景,姐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帮帮我。”

李婉也道:“景阳,你就赶紧再想个办法,别让赵元自己走出来,咱们把他拉回来,不行吗?”

小于子龙学着女人的模样,也给景阳正经鞠躬,下面还疼了一下,也顾不上了,说道:“景阳哥哥,你就帮帮我们吧。”

“快别这样。”

景阳扶着女人,又要扶小于子龙,根本劝不住。

他只好道:“赵姐你别这样,我还有个方法,可以试一下。”

女人这才站直了身体,“什么办法?”

景阳把小于子龙也扶稳当了,说道:“一会儿你就坐在里边,跟他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儿,重点讲那些赵元时常对你提及的印象深的事儿。”

李婉忽地一惊,赞同道:“对对对,这是个好办法,既然弱小的赵元,被凶狠的赵元锁进了孤岛,那咱们就帮弱小的赵元重建信心,打败锁他的凶狠赵元。”

景阳点头,他发现李婉这小妮子,有点天赋。

这么快就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女人道:“好,我去试试。”

景阳点头确认,“耳机去掉一侧就好,音乐也在发挥着作用,不能拿开。”

“嗯,我知道了。麻烦你们帮我照看子龙。”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病房的门,从容走了进去。

第47章 我是说如果 女人走进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赵元,心里更多了一分自责。

她相信景阳是因为缘分出现的。

绝不是刻意接近。

这些年她一路走来,风风雨雨见的多了,什么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女人坐在病床边,看着熟睡中还被捆绑在上面的赵元,双眼又不争气地流出眼泪。

她第一时间没有开口,一边解开捆绑赵元的固定带,一边回忆这一路走来。

等固定带全都去掉后,她才把景阳刚坐过的椅子,拿到床头一侧坐下。

女人伸手轻轻取下赵元一侧的耳机,开口道:“小元,你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姐再也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姐以前对你要求苛刻,是想让你担起恢复家族荣耀的责任,完全没有顾及你内心的真正想法。”

“姐错了。”

“你总对我说,这世界上最好吃的包子,是番茄鸡蛋馅的,但你走到哪儿都买不到。”

“其实是姐骗你的,那是我拿馒头,挖空之后,去餐馆找人随便夹的一道菜,骗你说这是番茄鸡蛋馅的包子。”

“因为姐当时真的给你买不起包子吃。”

女人说着已泪如雨下,似是因为眼前,似是回忆起了幼时的不容易。

她的眼泪流到了嘴角,她都没去理睬。

女人轻轻扶着赵元的手臂,给他按摩着,又道:“记得有一次你上学,跟同学打架,老师叫你叫家长,你不叫还咬了老师一口。”

“等我一到学校,我就狠狠打了你一顿,你没哭,也不道歉,我给老师跪下求他原谅你这一次,你却哭了……”

“后来你就变得讨厌学习,是姐错了。”

“姐当时应该坚定地站在你这边,我知道你为什么打架,可是……”

女人哭到说不下去。

几次哽咽,都想好好哭一场,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女人擦掉眼泪时,刚平复了一下心情,就看到赵元的眼角,又一次淌出清泪。

她变得有些激动,她知道自己的话,被赵元听了进去。

女人拿纸巾给赵元擦掉眼泪,继续回忆过往。

病房外。

女人的司机来到了景阳他们三人身边,他的手上提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精致餐盒。

司机对景阳道:“小景医生,赵总吩咐请您与李小姐,先对付一口,等回了东阳大酒店,会有丰盛的晚宴。”

“不用这么麻烦的。”景阳赶紧接住。

司机又对于子龙道:“子龙,咱们先回家好不好?你爸爸已经回到家了。”

“爸爸回来了啊?”

于子龙高兴极了,对景阳道:“景阳哥哥,李姐姐,我先回家了,我妈妈和我舅舅,就拜托你们啦,拜拜。”

“拜。”景阳与李婉挥手。

等小于子龙与司机离开,李婉就道:“得,这回是真回不了东江了。”

景阳抱歉道:“要不,把这次飞刀的钱,全给你?”

“你舍得?”李婉挑眉。

景阳贫嘴道:“那有什么舍不得,交钱就像交公粮,早晚都是你的。”

“滚!”李婉笑骂了一句,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

两个人就地把餐盒一放,拿湿巾擦了把手,蹲下来开吃。

从上午忙到现在,早就饿坏了。

景阳看着和他一起蹲在地上吃饭的李婉,不由得笑道:“这大概是你第一次蹲着吃饭吧?”

李婉脸一红,“第一次怎么啦,我蹲的姿势不对吗?”

“那倒不是,”景阳笑着,夹了一片牛肉,递到了李婉的嘴边,“在我们农村,蹲着吃的时候,要互相喂对方,张嘴。”

李婉张了嘴,咀嚼着牛肉,疑惑道:“农村还有这种陋习?”

“怎么叫陋习?这不能是风俗吗?”景阳问道。

李婉红了脸,感觉景阳话里有话,像是吃定了自己就是他的媳妇一样。

她低下头,见景阳不吃,问道:“你怎么不吃?”

“你都不喂我!”景阳摆烂说道。

李婉脸更红了,也夹起一片牛肉,递到景阳嘴边,“吃吃吃,这总行了吧?!”

景阳一口咬住,吃的老开心了,“再夹一块,再夹一块。”

李婉相当无语,但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吃饭体验,夹的还挺起劲,把景阳的嘴塞的满满的……牛肉。

吃吃闹闹。

两个人很快就饱了,地上那么多餐盒,只动了一两个,其余的全都没动。

李婉收拾了快子,又想起了病房里的两个人,担忧问道:“赵元能醒过来吗?”

景阳点头,“会的。”

“你就这么肯定?”李婉觉得赵元要是能醒过来,简直就是奇迹。

疯了一年,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想让他转院了。

这分明是变得严重才会这么做的。

景阳治病的手段,太过新奇,要是能治好,简直可以评为医学奇迹。

但奇迹就是因为难以发生,才被称为奇迹。

哪儿那么容易见到?

景阳认真地点着头说道:“人有善愿,天必从之,放心吧,相信生活会有奇迹。”

李婉看着景阳,叹道:“希望吧。”

走廊中短暂地出现了沉默,李婉忽地想起一件事,问道:“刚才你让赵姐针刺赵元时,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白头并非雪可替?”景阳侧首看着李婉。

李婉摇头,“轮回什么海来着那个。”

景阳‘哦’了一声,说道:“那是一首非常有名的礼佛赋,原文很长,我只摘了四句,轮回火宅,沉溺苦海……”

“这句话什么意思啊?”李婉皱眉问道。

“意思是说,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座着了火的房子,我们沉溺在其中而不自知,就算别人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相信,执着于苦中作乐,不想逃离出去。”

李婉听完,惊诧不已。

她张张嘴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你这确定是中医吗?”

景阳笑道:“只是觉得这些话,刚好能开导赵元,他现在就是要有人告诉他,把他锁在孤岛上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让赵姐,每听你一句话,就刺他一下?”

景阳道:“我的声音像雷音,而刺他的神经末梢就像是电闪。一个人要想下定决心走出令圄,非破釜沉舟不可。”

李婉看着景阳,眼中多了一些崇拜。

每次景阳有这么认真的表情时,都像是在发光。

这让李婉有种被俘虏的感受。

她看着景阳,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

“救你!”景阳斩钉截铁地回道。

第48章 痰 “什么就救我?”李婉听着景阳不着边际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醒悟过来。

她尴尬道:“我不是问掉不掉河里的问题。”

“不管掉到哪个河里,都救你,我妈会同意的。”

景阳回答的没有任何压力。

老妈早就不在了,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自己还能有儿媳妇,那把她埋河里,她都乐意。

李婉见景阳一脸执拗的样子,也问不下去了,又夹起一块牛肉,塞到了景阳嘴里,“吃吃吃,想什么呢一天天的?”

景阳嘴里塞不下了,急道:“谋杀亲夫啊你这是?”

“滚!”李婉脸红着笑骂了一句。

正吵闹间,病房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门被拉开,女人来不及擦掉眼中的泪,对蹲在地上的景阳说道:“小景,快来。小元他快不行了。”

“什么?”景阳也吓了一跳,扔下快子,麻熘地飞入病房。

李婉也吓了一跳,追上来查看。

来到病床边,景阳看到原本安静躺着的赵元,呼吸变得短促无力,整个人轻轻抽搐着。

赵元的脸色白惨白惨,眼皮开阖间,只见眼白。

“他这是怎么回事?”女人已经慌的六神无主,站在边上不自觉地打着哆嗦。

看着病床上痛苦不已的赵元,她恨不能代他承受这种折磨。

景阳先是拿手试了一下赵元的脑门,随后抓起右手腕,找到脉口切诊。

赵元的呼吸声,就像是破旧的风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景阳把脉的同时赶紧调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诊术的判断,他现在很需要依靠系统协助。

判断了两种症候,均不正确。

景阳皱起眉头,忽地想到一个字。

痰!

景阳想起这个字的一瞬间,属性面板上的诊术那里,就从(望、闻、问、切)61/100,变成了62/100。

他忙对李婉说道:“去医生办公室拿个痰盂,再让这里的医生,带来一台氧气机。”

李婉‘嗯’了一声快速跑了出去。

女人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景阳对女人道:“帮我把他扶着趴在床边。”

女人上手帮忙,身体还在轻微的抖。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害了赵元,只是临时起意,怎么就发生了意外呢?

难道赵元的身体,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

赵元这边刚趴好没两分钟,外面走廊里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见李婉与秃头医生几个人走了进来。

秃头医生一进来,就对女人说道:“赵总,早就对您说过,一定要相信我们,这这……这不是让病人受罪吗?”

女人没有回应,仍在担心着赵元的情况。

秃头医生就不再多说,把小型呼吸机推上来,就要给赵元用上。

景阳看着与自己医院的氧气机不一样,一看机器字母,脑了,上去就是一脚,把秃头医生的呼吸机给踢倒在地。

秃头医生见状,骂道:“你干什么玩意儿?”

他这边一骂,他带来的几个看护医生,就把景阳给围了起来,想要收拾景阳。

景阳道:“我要的是氧气机,上什么呼吸机,你想害死他吗?”

他看向李婉,“你没告诉他,要的是氧气机?”

“我说了啊。”李婉对秃头医生说道:“我说的是氧气机吧?”

秃头医生一愣,看向女人。

他以为自己被叫来,是来给赵元抢救的,结果居然不是。

秃头医生就看着女人说道:“赵总,这我没法治了,病人呼吸能力减弱,不上呼吸机,上氧气机,这才是要人命。”

“赵元呼吸不顺畅,必须用呼吸机把空气压入肺泡,你哪里来的医生,你懂不懂点常识?”

秃头医生指责景阳道。

景阳不理会秃头医生,继续道:“拿氧气机来即可,现在不适合上呼吸机。”

女人听着两方完全不同的治病思路,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相信秃头医生吧,赵元可能一直这样疯下去。

可相信景阳吧,这才几个小时?

赵元的情况,就发生了这种危急的变化。

再相信下去,赵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真的好怕这种抉择,如果是为自己做选择,她可以毫不犹豫,可现在她不敢。

景阳见女人拿不定主意,看着李婉手里拿来的痰盂,接了过来,放在床边,把赵元往前扶了一下,让他对准了痰盂。

他则上手,把赵元身后的衣服解下,拿出了一次性针,在嵴柱两侧,按压找穴并针刺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该帮忙,还是该阻止。

李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靠近后,问道:“景阳,用不用我来帮你。”

景阳点头道:“呆会儿他会咳嗽,带好口罩,让他吐在痰盂里,等他仰起头,你就在他胸口给他一拳。”

“啊?”李婉吓了一跳。

乖乖哟,你这是要让我杀了他吧?

秃头医生听着景阳不着边际的话,更焦急了,转头对女人道:“赵总,他们这是要谋杀,你快阻止他们。”

女人没回答。

秃头医生又道:“赵总啊,你要相信我啊,我从医二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给人治病的,难道您不信我,信他这个毛都没长齐的人吗?”

女人看着景阳不为所动,认真施针的样子,下了决心。

她转头看着秃头医生,“去拿氧气机,氧气机听清楚了?”

秃头医生一愣,看到女人的眼神吓人,赶紧对身后的人说道:“去,氧气机。”

看护飞速跑出病房。

秃头医生见没取得女人的信任,可也怕赵元真出了问题,立即道:“打120,快,晚了,要出事。”

女人没拦着,为赵元做好最后一道防线的举措,她并不反感。

景阳拿出最后一根银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看着床另一侧的李婉,说道:“准备好了吗?”

李婉嗯道:“好了。”

景阳屏住了呼吸,找到筋缩穴,勐地刺下。

这一针下去,果然与景阳预想的一样,赵元低垂的头,勐地仰了起来。

景阳道:“就现在。”

李婉看着这一幕,从震惊中回过神,轻轻给了赵元一拳。

“用力打。”景阳又道。

李婉感觉下不去手,景阳急道:“快,用力打他的心口。”

女人站在一边,见李婉不敢下手,一步上前,狠狠地给了赵元心口一拳。

赵元吃痛,身前身后剧被拉扯,好似痉挛,眼看翻白的眼睛,突然一睁,圆滚滚的吓人。

呕!

突然,赵元像是有了意识般,张嘴吐了一口浓痰。

呕!

又是一口。

呕!

整个病房里,就剩下了赵元呕吐的声音。

第49章 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赵元每吐出一口浓痰,身边人就尽是被震撼一次。

李婉离得最近,感受最为明显。

而且,李婉还看到赵元吐出的浓痰,比之正常人要多的多,每吐出一口浓痰,那痰感觉都有鹌鹑蛋那么大。

一连吐了六七口,赵元才停止的呕吐。

李婉隔着口罩,都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气味,见赵元趴在床上不停咳嗽,她也撑不住了,放下痰盂,跑出了病房。

景阳依次把赵元背后的银针取下,让赵元躺在了床上。

这时,刚才跑出去的看护,把氧气机拿了过来,景阳帮着给赵元用上。

女人紧张地看着赵元,见他面部虽白,却渐渐开始红润,不由得愣住。

她看着景阳问道:“小景,赵元他没事了吧?”

景阳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他对秃头医生说道:“可以把锁链摘掉了。”

秃头医生道:“不能摘,这不仅是为了保护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他。”

景阳看着秃头医生,摇头道:“出了事,我负责,万一他清醒过来,知道是你拿锁链锁他,他打破你的头时,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什么?开什么玩笑?”秃头医生笑了。

他倒不是怕赵元打他,他只是觉得景阳说话太不靠谱。

“吐出点浓痰,这疯病就好了?”

“你以为你是谁呀?”

女人听着秃头医生的讥笑,澹澹道:“金副院长,只让你当一个副院长,是不是觉得自己屈才了?”

“赵总,我我我什么也没说呀,是是是这小子先……”金丙奎结巴道。

金丙奎不敢再说下去,叫身边看护医生,拿了钥匙,解开了赵元身上的锁链。

“出去。”女人表情不悦。

金丙奎‘欸’了一声,就要退出病房。

女人道:“痰盂。”

金丙奎复又回来,捏着鼻子,端起痰盂,一路小跑地离开了病房。

李婉也在他们走后,重新回到了病房。

她看到景阳把窗子打开通风,终于不再膈应,来到床边看了赵元一眼问道:“正常人是吐不出那么多浓痰的吧?”

景阳点头称是。

女人就道:“那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景阳走到床边,按了一下赵元头顶的百汇穴,对赵元道:“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话毕。

赵元休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凝视着天花板看了三秒,眼珠子才开始看向床向侧的女人。

他嘶哑着嗓音,惊讶道:“姐?”

女人听到这声姐,唰地一下子哭了出来,趴在床边,抱住了赵元的头,哭的撕心裂肺。

景阳看着这一幕,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

李婉则在一边,瞪大了眼珠子,整个人惊的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景阳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这一看不打紧,把他也给吓了一跳。

(望、闻、问、切)提升至63/100。

按跷提升一点,提至54/100,导引术都跟着从2/100,变成了3/100。

针刺术提升的匪夷所思,从之前的50/100,跃升至55/100。

他一共行了五针,难道一针提升了一点熟练度?

这赵元还特么是个精英怪?

治疗赵元这种特殊的病,的确花费了景阳不少心思,几乎把所学的知识,全都拿出套用。

结果也是好的,真成功了。

收获也是前所未有的多。

女人哭了一阵,赵元就自己拿掉了氧气罩,他试着坐起来,发现体力不支,景阳忙上前帮忙。

赵元坐起来后,看着陌生的景阳与李婉,看向女人,“姐,我怎么了?”

女人止了哭声,擦了眼泪,把赵元得病的事情讲了一遍。

赵元听完自己都惊呆了,要不是身上穿着这件衣服,他绝不会相信。

“我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赵元努力回忆失去的那段经历,缓缓说道:“我梦到自己漂到了一个小岛上,活的自由自在,周边都是风暴海洋,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李婉听得一愣一愣的。

女人耐心听着,让赵元继续把氧气罩带好。

赵元照做后,继续道:“我在岛上盖了房子,做了一条小木筏,每天在边上捕鱼。”

说着,他缓缓摇头道:“突然之间我的房子着火了,我想要去救火,有一个人对我说,这是梦,你应该回到现实世界去。”

李婉瞪圆了眼睛,看向景阳。

包括女人,也惊讶地看向景阳,流露出难以置信。

她们不能相信,景阳居然把话,送到了一个有精神障碍者的思维深处,这太科幻了吧?

怎么做到的?

景阳没回应二人的目光,看着赵元,继续听他讲。

赵元道:“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岛屿的天空,就好像一块一块玻璃,从上面掉了下来,四周全是火焰,我赶紧上了木筏,海洋更狂暴了,还有电闪与雷鸣,我真担心被海洋给卷进去,我回头看向小岛,发现她在那里。”

女人知道她指的是谁,只是轻微点头,没有吭声。

“姐,我看到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又或者一直都在那里,”赵元苦笑了一声,说道:“她对我挥手说,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她说的对,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女人与李婉,又一次惊讶地回头看向景阳。

她们全都懵掉了。

这些话,全都是景阳的话啊?

景阳怎么可能窥探到赵元的梦境,这不可能!

赵元澹澹说着,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他不哭不闹,没有一丝燥狂,很难想象,这是一位两个小时前,还必须注射镇静剂的精神障碍者。

“姐,我在岛上过得很好,就是见不到你,”赵元看着女人,微笑着流出眼泪,“我回来了,我总算回来了。”

女人强忍着泪水,尽管眼眶通红,却再也没流出一滴眼泪。

等赵元倾吐完心中事,女人揉了一下发酸的鼻子,对赵元道:“小元,你下来。”

她扶着赵元下了床。

然后扶着赵元来到景阳身边,以一种不可驳斥的语气说道:“小元,你能回来,全靠景阳的帮忙,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

赵元愣了愣,看着女人,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没有犹豫,直接冲着景阳跪了下去。

景阳看女人叫赵元下床,就猜到了这个,哪能让人下跪,直接站在侧边,扶住了赵元。

“严重了,这使不得。”

女人与赵元见景阳坚持,才作罢重新坐回病床。

李婉已经如一个好奇宝宝似的发问道:“景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会魔法?”

女人也道:“你这真的是中医吗?”

景阳呵呵一笑,看着两人,“想听?”

第50章 中医治情绪病 李婉看着景阳那种有点小贱的表情,很想用粉拳捶他胸口。

“快说,看把你能耐的。”李婉笑着催促。

景阳便微微一点头,缓缓说道:“老百姓有一句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说‘人的病都气出来的’这话不全对,但也不算错。”

“迷信的说法。”李婉定性道。

景阳微笑道:“中医认为,怒为肝之志,过怒伤肝。”

三人静听,不再插言。

“因为肝属木,中医喜欢拿树木类比。如果一棵树的四周,非常空旷,那它的枝叶就会很繁茂,如果树木的四周挤的不行,这树就长得不会高大。”

“人的心情,其实就跟这棵树的生活环境一样,心情好了,舒畅了,肝的功能就会发挥到极致,全身都被这种极致带着往前冲。”

“人也会眼睛明亮,精气神十足。”

“如果跟树一样,被挤压,空间得不到应有的活动区域,肝气就会郁结,造成营养不良。”

景阳的比喻,非常浅显,女人、李婉与赵元听着,全都颇为认同的点起头。

“你们看怒这个字,拆开看,就是奴心,奴役心情。当心被外物奴役时,就会产生一种情绪,怒。”

“适当的怒,对人的身心是有益的,他能将人体气机疏泄,使紧绷的状态得到缓解。”

“一旦被彻底奴役,就是过怒,这样就会迷失本性,导致行为变得异常。”

“不是说只有怒会让人迷失本性,,高兴到一定程度,也会。你们可以从身边人找一些例子,多数人都是气到一定程度,才行为怪异的。”

“发怒的时间与程度,一定要控制在人体自身能够调节的范围内,显然赵元就是超出了这个范围。”

“怒气得不到疏泄,损害肝实质,他身体的气机,瘀滞不通,津液流不到该去的地方进行代谢,身体就出了毛病。”

女人与李婉听得一愣一愣的。

赵元则道:“常听人说,患肝癌的人,大多数脾气都不好,容易发急发怒,原来是有道理的。”

景阳微笑回道:“是的,大部分得肝病的人,易怒是很明显的一个表现,人体的津液去不到该去的地方,集结在哪里,时间长了,都不是好事。”

李婉惊讶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中医也有肝癌的说法?”

景阳摇头道:“中医不这么说,但中医也有肿瘤一说,比如肝上的肿瘤,就叫肝之积。”

“肝之积?”李婉听得叹为观止。

一直觉得中医是落后的代名词,没想到这些理论知识,居然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备的理论。

难怪自己的爷爷迷之相信中医。

这一点也不盲目啊。

“继续说赵元的病,他的情况,就是这些津液,迷了心窍,堵了心志,导致的怒气成海,散布全身气道,就像一个国家乱成一团,每个县城都有一股各自为营的战斗团体。”

“黄帝内经认为,肝为将军之官,将军是武官,力量很强大,统帅兵马为已任。碰到不通的地方时,他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但当肝这位将军连一个传令兵都没有时,空有武力,却平不了叛乱。”

景阳说到这,又看向李婉,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说的中医的六字真言吗?”

“哦,忘了,不是对你说的。”

李婉翻了一个白眼。

景阳又道:“中医认为,肝在志为怒,在声为呼,一个人处于盛怒时,可以通过呼喊帮助宣泄心中怒气,这也是为什么,赵元在肝的怒气,没让肝脏出问题的其中一个原因。”

“它的行为,巧妙地宣泄着肝之怒,时间还短,还没有形成肝之积。”

女人惊叹不已,怪不得赵元对人喊打喊杀。

原因居然在此。

“气血是人精神活动的物质基础,将军功能失常,这股肝热,就会焚煮津液。”

“赵元的发怒的诱因,因为有赵姐你在,他就变得与原本的情绪,心生抵抗,不能有效地调节心态,是致病的主要基础。”

女人看向赵元,心疼地摸了摸赵元的头,说道:“对不起。”

赵元叹了口气说道:“怪我自己想不开,不怪姐。”

李婉则在一边问道:“导致疯病的原因知道了,你又是怎么把人给治好的呢?”

女人看向景阳:“不会跟范进中举一样的情况吧?他那个是打了一巴掌,我这是打了一拳。”

景阳微笑道:“一样,也不一样。”

“又是这样,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表情很欠揍啊?”

李婉没好气地说道。

景阳便收了笑,回道:“百病生于气,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

“黄帝内经中把气与情绪的对应,早就已经划分的很详细了。”

“这就又要回到金木水火土的理论。”

“它们都有相生相克的一面,在我弄清了赵元是怒则气上时,我只要找到消解它怒气的方法,这病就算找对症了。”

李婉惊道:“所以,你用我的耳机,播放悲伤的情歌,就是、就是……悲则气消?”

景阳点头承认。

李婉惊得叹为观止,心说中医还能这样治病?

简直绝了。

“黄帝内经说,五脏化液,肝为泪,古人认为眼泪与肝存在密切关系,当人在流泪时,怒气也会被排解出去。”

“怒归肝,而属木,金克木,肺属金,所以,让情绪变得悲痛,以金克木,就会把怒气宣泄出去。”

景阳说完,女人也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中医治疗这种情绪病,只要找到好医生,就有空谷传声,吹糠见米的效果。

赵元听完,忍不住拍手称赞。

原来中医治病也有大学问。

景阳讲到这,忽然想起一个医桉,便道:“《古今医桉按》上记载,有一名少妇,新婚不久,发现丈夫总是回家很晚。”

“通过观察她发现是丈夫与隔壁村一女子有染,她对丈夫的行为很愤怒,但一想到生气回娘家,太没面子,身边又无人倾诉,时间一长就卧床不起。”

“丈夫得知一切后,愧疚不已,请来当地有名的医生给她看病,医生说,要想治好你妻子的病,就要用石头煮汤给她喝,但必须石头煮烂才有效。”

李婉听着直摇头,“石头怎么会烂?”

景阳笑道:“是啊,但那位丈夫还是听了医生的话,守着煎锅三天三夜不合眼,少妇看到丈夫双眼通红,又心疼又悲伤,哭了起来。”

“后来呢?”李婉见景阳不说,追问道。

“少妇认为丈夫对自己还是上心的,谁又没犯过错呢?即有心悔改,就原谅他这一次。”

李婉点头觉得合情合理。

古人到这份上,选择原谅的居多。

见景阳又不说,她道:“那后来呢?”

“哪那么多后来啊,医桉又不是故事,我想说的是,古人利用悲胜怒治病,早就有了,你当故事听呐?”

景阳都无语了。

李婉尴尬一笑,又问:“那为什么赵元醒来时说的话,全是你之前说的?”

第51章 猴子 李婉问出的问题,也是女人最感兴趣的问题。

赵元醒来时,说的话,分明就是景阳说的,可景阳就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窥探梦境?

而且,还是一个有精神障碍者的梦境?

景阳笑着道:“我能保持一分神秘感吗?”

“不能。快说。”

李婉举起粉拳,好似威胁般说道。

女人也笑着道:“小景你就说出来吧,我们实在是对这个太感兴趣了。”

赵元听出来了,原来自己的梦,被景阳给猜中。

这让他难以相信。

景阳只好说道:“其实,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就好像魔术,没揭秘之前,你们总觉得它神奇,一揭开就啥也不是了。”

“快说吧,我都想打你了。”李婉又催一遍。

景阳就道:“怎么说呢?你们看过盗梦空间吗?”

李婉微怔片刻,回道:“看过,我去,你不会想说自己是盗梦师吧?”

女人也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赵元更是连连点头说道:“我看过,我看过,我最喜欢这部电影了。”

景阳笑道:“电影里提到了一种状态,就是人在梦中,感受到下坠感会醒来,还记得吧?”

赵元与李婉一头。

“这一点可以说不是电影的设定,而是我们的日常生活,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有。”

“是,我有过。”李婉点头。

“我也有过。”赵元也点头。

女人也好奇道:“对啊,我也梦到过下坠,然后就醒了,怎么回事?跟中医有关?”

景阳笑着摇头,回道:“这个没有关系,按科学的解释是说,我们的共同祖先,都有在树上睡觉的习惯,从树上掉下来,并摔得很重,可能是那时候的集体记忆。”

“这是长在DNA里的记忆。”

景阳强调了一遍。

见三人还在琢磨,他就道:“其实,类似这样的记忆,我们人类还有很多,比如为了学习,把头发悬在梁上,用锥刺大腿。”

“赵元心神,被各种声音干扰,灵台混沌,单纯的说话,是送不到心神那里的。”

“只有通过疼痛的方式,刺激还在工作的功能器官,同时递与暗示,大脑的活动,才会被激活,就像是盗梦师植入意念一样。”

“梦里没有逻辑,但不代表梦中接受不了暗示。”

景阳看着惊呆的三个人,笑道:“懂了波?”

啪!

啪啪!

赵元又一次忍不住鼓掌惊叹,“神了,简直神了!”

“我的天。”李婉不得不发出感慨。

治个病,治出科幻片的感觉来了,这也太牛哔了吧。

女人笑着问道:“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中医原来如此科学。”

景阳摇头道:“其实这一点也不科学,只不过中医有自己内在的逻辑,找到病症,对症开方,很多情况比西医见效还快。”

李婉道:“他这个说法,我在一本现代医学上,见过类似的情况,说是一位人格分裂患者,有十多种人格,每一种人格互相独立且不知道他们彼此。”

“有的人格力大如牛,能举起普通人举不起的重物。”

“有的人格身体灵巧,能把关节活动到常人活动不到的位置。”

“每一个人格都有一种特殊能力,只有在人格显现时,相应能力才会出现,医学上分析认为,他们是身体得到了某种暗示,激素水平身体调节导致。”

李婉看着景阳,道:“这跟你这个,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景阳微微颔首笑道:“很多现代医学的前沿理论,与中医的理论不谋而合。”

“现代人讨厌中医,认为中医不科学,不标准,没法量化,没有自我进化机制,中医的理论不完善,其实是这套理论在过往,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中医又经历了百年灭亡行动,早已支离破碎。”

“直到现在,也有不少精英,要废止中医。”

“其实中医已经是现代医学的组成部分,很多科研机构,很重视中医中药。”

“以前中医治病讲究望闻问切,现在你去中医院,也给你开B超,CT,磁共振中医人也在努力融入现代医学。”

“只不过,不被大家接受。”

“原因自然是中医的狂热信徒,他们把人的期待拉高,好像中医无所不能,其实,中医就只是一门医术而已。”

景阳叹了口气,接着道:“扯远了,回到赵元的病上,人的情绪不能任由它自由生长,需要管束。”

“情绪的变化不同,绘制成了我们的精彩人生。”

“但被情绪左右,就会拖累身体。”

说到这儿,景阳‘嘶’了一下,说道:“非着名相声演员郭的刚与他儿子的父亲于欠老师,曾讲过一个故事。”

“说于老师见一耍猴的打猴,看了受不了,出钱把那猴给买了。”

“那猴刚买回来时,可听话了,会握手会敬礼,非常聪明,于老师也不打它,天天架着它玩。”

“时间不长,有一次于老师带猴出去玩,那猴蹭一巴掌就奔于老师脸上去了。”

“猴开始挑衅主人,它以前的主人没事一天还打它一顿,于老师不打呀,要不说猴精猴精,这猴要跟于老师争王,争老大。”

三人听着就笑,谁也没料到景阳讲中医治病,怎么就扯到相声上来了。

但他们全都没有吭声,继续听。

景阳道:“于老师一看这不成,得关笼子里,正巧那猴关的笼子上面的笼子是孔雀,那大尾巴,漂亮,可等孔雀收了尾巴,就热闹了,那猴把孔雀尾巴全薅了,揪的跟个鸡似的。”

噗!

李婉听着忍不住笑喷了。

赵元与女人也咬着嘴唇浅浅发笑。

景阳道:“孔雀这罪算是遭了,但还是好的,自从把猴关笼子里,谁从那过,这猴就伸手挠人家一下。”

“有一次,郭的刚一徒弟叫跃跃的,他是武行出身,人也愣,他打这笼子前过的时候,猴又招他,猴一伸手,啪,跃跃就把猴的爪子给捉住了,那猴又伸另一只手,啪,跃跃又给它捉住。”

“跃跃把猴两只爪子扽出来,拿绳子夸夸夸一捆,让这猴就这么待了一天。”

“打这起,只要跃跃打这一过,这猴咕冬就跪这了。”

三人听完哈哈大笑。

景阳就补充道:“其实,人的情绪就像这只猴子,卖艺的一天打它一顿,它倒听话,你越顺着它,它越来劲。”

三人边琢磨边点头。

景阳最后道:“任何情绪的产生,都是人活着的意义所在,但要严加管束,不宜过。过犹不及。”

赵元听完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听到这样的话,想的比李婉与女人多,景阳不只是在讲猴子与情绪,他听得出,这是变相地开导他。

说的又如此得体!

赵元觉得景阳这人,不仅医术厉害,医德还好,绝对是知心朋友的最佳人选。

他激动地站起来,道:“景医生,我……”

赵元说着,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躺倒在病床上,不醒人事。

第52章 怎么睡很重要 赵元的忽然晕倒,让原本已经开心到极点的女人吓了一大跳。

她慌张查看赵元的情况,抬头看向景阳。

李婉也焦急地靠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景阳则趋步上前,把赵元本就没有带好的氧气罩一摘,说道:“不要害怕,没事,只是醉氧了。”

“醉氧?”

女人一听这个,才算是放下心,长吁了一口气。

刚才赵元没有征兆的倒下,她以为景阳的治病措施,有意料不到的副作用。

原来只是醉氧,那就不担心了。

李婉不太懂醉氧这种反应,疑惑道:“你应该一早就想到他会醉氧的,你是故意的?”

景阳笑着称赞道:“呀,你越来越有天赋啦。”

女人好奇道:“这需要治疗吗?”

景阳微笑解释道:“不需要,我让他醉氧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他产生嗜睡的症状,大脑昏昏沉沉那么多天,醒来容易,反复更容易,要让大脑有个自我修复的过程。”

“正好配合着醉氧反应,让大脑逐渐掌握身体。”

“在中医认为,睡眠是最好的药。”

李婉听着景阳的解释,问道:“中医有这个理论?我看的天回医简中,怎么没有?”

景阳笑道:“黄帝内经上说,人卧则血归于肝,肝藏血,心行之,人动则血运于诸经,人静则血归于肝脏。”

李婉皱眉惊叹,黄帝内经这么神奇吗?

景阳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六分。

他道:“按中医理论,夜半子时,是阴阳大会,水火交泰之际,又称合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要适合环境,而不是玩命抵抗。”

景阳这话,也是中医常说的顺应四时变化,做出相符的行为规律。

女人听完景阳的理论,点头说道:“我认识的一位生物学家,曾对我说,人类进化了成千上万年,却没有把消耗人类活动三分之一时间的睡眠进化掉。”

“最根本的原因是,睡眠时,人体在进行自我修复。”

“这是生命设计者,镶嵌在生命最底层的一套设计代码,他说的,跟你这个挺像的。”

“是的,差不多的意思。”景阳笑着道:“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年轻人容易猝死的原因,睡眠真的太重要了。”

李婉道:“中医早在几千年前,就认识到了这些,这也太……”

她已经被震撼到找不到形容词,形容此刻的心情。

景阳走到床前,把平躺着的赵元侧过身,让赵元身体向右侧卧,屈起右腿,左腿伸直。

然后又把赵元的右肘弯曲,将手掌垫在头下,左上肢给赵元伸直,放在左侧大腿上,把赵元的整体睡姿,弄得跟一轮弯月似的。

李婉看着这一幕,好奇道:“你这是又干什么?”

景阳解释道:“他刚才平躺着睡,在中医认为,这是尸睡,不好。”

他忙好手里的活计后,给赵元又搭了一条夏凉被。

然后,才道:“摆弄这个睡姿,其实是导引的一种,你有看过马王堆出土的导引图吗?”

李婉摇头。

景阳道:“肝在人体的右上腹,这个睡姿,更利于气血归入肝脏,毕竟百川归海嘛。”

“我艹!”李婉说完,赶紧捂住了嘴。

她发现跟景阳呆的时间长了,难免要变成惊奇队长,这景阳给她的惊讶,已经连成串了。

女人听完这个解释,再一次由衷地对景阳的医术,表现出了惊愕。

都知道中医说人体是个独立的小宇宙,可怎么把这个小宇宙,融入在生活环境这个大宇宙,没人会仔细去想去品。

但景阳就总在利用大自然的规则,去处理这些问题。

这就处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景阳见两个人表情怪异,笑道:“基操,学中医的应该都知道这个。”

李婉看着景阳的表情,又很想打他。

老在自己面前装哔,自己又装不过他,就很烦。

她看着女人说道:“我也有一个理论,赵姐你听一下。”

李婉轻咳了一声,说道:“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地球是一个大磁场,,人在睡眠时,方向应该与地球这个大磁场的磁力线保持平衡。”

景阳微笑点头。

李婉更得意道:“这样人体的生物大分子定向排列,代谢降低,能量消耗较少,能够加深睡眠,获得良好的睡眠质量。”

女人笑着点头回道:“你这个,我好像也听说过。”

李婉欢悦地看向景阳,“怎么样,来吧,配合我,把赵元的床转成头朝南,脚朝北,这才叫更上一层楼,原理你不懂了吧?”

景阳笑着没回答呢,李婉已经道:“这是因为,咱们生活在地球的北半球,磁力线是从南到北,所以……”

女人见李婉像对如意郎君傲娇似的表情,忍不住低声发笑。

这两人挺有意思的。

李婉一说完,自满道:“中医我不如你,科学嘛,你不如我。”

景阳笑着道:“其实……你这套理论,可能是错的。”

“哈?”李婉又被唬了一跳。

“这可是科学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你还敢反对?”李婉难以置信。

景阳道:“你也说了,只是科学杂志,又不是科学,而且,科学要能被证伪不是吗?”

李婉哑口无言。

景阳继续道:“礼记玉藻记载,寝恒东首,谓顺生气而卧也,古人认为睡眠应该头朝东,因为东方位日出,有助于早晨的生发之气。”

“先不说他说的对不对,就拿这一点来说,比你这个磁场理论更好,因为你只考虑了地球的磁场,没考虑太阳月亮与地球引力这些宇宙基本元素。”

“你觉得呢?”

李婉怼不出来。

好家伙,景阳一开口,就是引经据典,自己就只是小道消息,这咋比?

“保生心鉴没有联系大宇宙,而是联系四时,文中说凡卧,春夏宜首向东,秋冬首向西。”

李婉这下彻底服了,好嘛,我一个理论说出来,你两套说辞等着我。

早知道,就不装这一下了。

老尴尬了。

谁知景阳还没完,继续道:“再者说,古人盖房但凡有点条件的,他们盖房都会坐北朝南,你南北向的格局,再南北向睡,磁场一强,你滑出去怎么办?”

噗!

李婉直接笑喷,使劲白了景阳一眼,“我以为你说正经的呢。”

“怎么睡很重要,但讨论下去,总会不正经的。”

李婉听了这话,脸唰地一下又红了,跟螃蟹似的。

景阳见状笑道:“哈哈哈,不说了,让赵元好好睡一觉先,咱们走吧?”

女人笑着点点头,跟着景阳与李婉走出了病房。

一出门口,女人就道:“小景,你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第53章 小财迷一个 如果这话是李婉说的,景阳随口就会接一句以身相许吧。

但眼前女人不行,他也不敢造次。

景阳驻足望着女人,摆手道:“谈报答就见外了,您之前要不出面,我可能就被人给阴了。”

女人道:“一码归一码,感谢还是要感谢的。”

她一说完,看了看时间,早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就只是让景阳先对付了一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女人道:“走,东阳大酒店后面有一条夜市街,我们吃点烧烤,行吗?”

李婉道:“吃的太暴躁了吧?”

景阳呵呵一笑接道:“我是真不饿,但我想体验一下什么叫暴躁。”

“小婉那你想吃什么?”女人优雅问道。

李婉赶紧道:“那就烧烤好啦。”

她算是发现了,景阳这货精着呢,他嘴上说不想去,但身体很诚实,这不仅是回应女人的好意,更是回应了对方的结交之意。

要真是傻呼呼地直接说天晚了不去,这人情也会止步于此。

李婉瞄了一眼景阳,越来越觉得景阳这小子,道行不浅。

来到院子时,女人的迈巴赫,已然回来等候。

三人上了车,女人说了地址后,司机就载着他们前往东阳大酒店后街的夜市街。

路上。

女人问道:“小景,小元他已经醒了,我用立刻把他接回家吗?”

景阳想了想,说道:“缓解醉氧这几天,还是呆在医院比较好,不过,要换上正常的看护,别让他们再把赵元当精神障碍对待。”

李婉注意到景阳说起精神病时,总以精神障碍代称。

这种骨子里的教养,自然散发,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连自己听了都不会反感,更不用提女人。

女人嗯了一声,对司机叮嘱了一番,又对景阳道:“那用药呢?”

李婉坐在景阳对面,也好奇地盯着他看。

景阳想了想,回道:“食疗吧,有笔吗?”

女人在水杯座下,翻找了一下,找到笔与小记事本,交给了景阳。

唰唰唰。

景阳很快就写好一个配方,交给了女人,并说道:“这是一个首乌山萸肉粥。”

“首乌60克,山萸肉20克,粳米100克,适量白糖。煮时最好用砂锅,先把首乌煮烂,去渣取汁,再加入山萸肉和粳米一起煮成粥,每天早晨喝一碗,连喝十天,停下。”

女人默默点头记着。

李婉听完,问道:“普通人能喝吗?”

“可以喝的,就是有些苦,一般人喝不下去。”

景阳对女人道:“赵元大病初愈,身体很虚弱,尤其肝阴,怕有反复之兆,喝这个,可以平肝阴虚,效果会很不错。”

女人点头称自己记住了。

景阳想了想,补充道:“首乌与山萸肉最好还是找被国家认可的中药店,这一点不能贪图便利。”

女人疑惑地看向景阳,“怎么了?”

李婉道:“你的意思是,随处可买的,都是假货?”

“不全是假货,怕卖家不懂中药。”

景阳解释道:“中药的产地,与采摘时间不同,药性往往也不同,被上面认可,至少可以知道一点,东西不假。”

见两人疑惑。

他又道:“就比如新老连翘,以西医来看,分子生物结构中有效成分是一样的,但两者治不同的病。”

“新连翘清热解毒,老连翘疏散风热。”

“成分是一样的,一个含量高,一个含量低,在治病上,它们入不同的经络。”

“更别提假药了,吃错了,问题更大,我就见过吃错药,把自己从肝炎变成肝癌的。”

李婉一听,捂着心口回道:“好嘛,我听了你的话,还想自己熬粥喝的,我可不敢了。”

“别乱喝,回去我亲自给你煮。”景阳笑道。

女人见两人当着她的面撒狗粮,无奈苦笑。

她把笔、本收好,从座椅上的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包中,取出一张金色卡片。

她一手抚着心口,一手优雅地递向景阳,“听小婉说,你本想晚上回去给她加油,这是一张加油卡,东阳与东江都能用,你拿着吧,里边还有点零花钱。”

“这不能要。”景阳摆手拒绝。

李婉不客气地接过了女人递上来的卡,“钱也不要,女人也不要,你想要什么呀?”

景阳被李婉的动作给惊呆了。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优雅,你可是开蓝色小野马的人啊。

女人笑着开玩笑道:“你不会想让姐以身相许吧?”

“他敢!”李婉接话回道。

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越界了,赶紧又捂了嘴,看着金色加油卡,喜道:“98加满,倾家荡产,感谢赵姐,我这趟也算没白来。”

景阳摇头失笑,感觉李婉与她印象中的样子,又有了些许变化。

小财迷一个。

女人因为赵元的病情好转,心情大好,见李婉半开着玩笑,她也来了兴致,说道:“我们以后常联系,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话一出,景阳与李婉顿时四目相对。

谁想过这个问题啊?

完全就是八字还没那一撇呢。

女人又道:“等你们结婚,我就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说到做到。”

李婉脸红道:“赵姐,您想多了,我们俩可不是那个关系。”

女人笑道:“不是哪个关系?”

李婉吱唔半天回答不上来。

女人就不再打趣李婉,而是又跟景阳请教了一些赵元后续的注意事项,最终道:“小景,你中医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接那种小手术呢?”

“呃……”景阳语塞。

这总不能说是为了白嫖卷轴吧,他想了想回道:“我现在的中医水平,还不够,就算能够坐诊,也不会有人挂号的。”

“怎么可能?”女人满眼的不相信。

“这不是瞎说,因为但凡想看中医的,都是西医实在看不好了,才找中医试一试的,但他们最后赌的机会,也绝不会留给我这种看起来年轻的。”

景阳苦笑摇头。

李婉道:“他这话说的不假,我当时一听他说自己是中医,我就感觉他脑门上有两个字闪闪发光。”

“什么字?”女人好奇道。

“骗子!”

李婉说完,看到景阳备受打击的模样,哈哈笑道:“第一印象嘛!”

景阳耸耸肩膀,承认道:“这一点是事实,国家在评级中医时,也喜欢冠以名老中医,而不是名中医,就是因为这一行,跟考古差不多。”

女人乐道:“怎么讲?”

“越老越值钱呗。”景阳哈哈笑道。

正说得兴起,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李婉好巧不巧地前倾身体,一个不稳,直接扑到了景阳怀里。

湿香软玉,投怀送抱。

把景阳当时就给整不会了。

你这也太急了,还没到酒店啊喂!

第54章 绝味烧烤 李婉趴在的位置,有些敏感,这让女人看来,简直就像那啥。

景阳一动不动,像是没反应过来,又像是很享受,表情有些欠揍。

女人收了目光,往前方望去,并问道:“怎么回事?”

李婉等车子惯性消失,赶紧坐回了座椅上,把头扭向窗外,掩饰刚才的小尴尬。

景阳有点儿小小的失落。

这时。

司机开口道:“对、对不起,刚才听小景医生聊天,听得入迷了,真对不起。”

景阳才不会怪罪司机急刹车,多来几回都行。

李婉则道:“师傅,你可得把车开好了,这车上好几条人命呢。”

司机连声说抱歉,完了继续平稳上路。

来到东阳大酒店后,三人在酒店门前就下了车,车子进了大酒店,他们则趋步走入了夜市。

在女人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一家招牌很小,还要走一条夹道的烧烤店。

走出夹道后,整个烧烤店就看起来很热闹了。

足足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子,里边摆了几十张桌子,在院子的四周,是独立的空调房。

“绝味烧烤。”李婉看着闪烁的霓虹灯招牌念道。

女人道:“好久不来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化,毕竟太晚了,明天吃好的,今天先应付一下。”

“这就已经很好了。”景阳想了想,说道:“明天,不,九点钟我还要回东江上班,吃了这顿烧烤,我们就回去。”

他看向李婉,见对方没有反应,目光重回女人身上。

景阳看到女人眼中的担心,边跟上边道:“赵姐放心,赵元他的情况,不用太担心,有异常随时打电话,我马上过来。”

女人见景阳很上心,欣慰道:“好,等吃了饭,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不用,我自己就能开。”李婉拒绝道。

“不行,必须听我的,你说要开车,是不是想逃酒?”女人笑着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托着一盘牛骨,与女人打了一个照面,当时就吓了一跳,把牛骨交给了不远处的服务员。

他则把手往围裙上擦了七八下,伸手道:“呀!赵总,你可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女人与中年男子浅浅一握,“老俞,你可得把看家的本领给我拿出来,这位可跟我亲弟弟一样。”

她说着,让景阳与李婉上前。

“那必须的。”老俞收了手,看向跟上来的景阳与李婉,又赶紧伸手打招呼。

“俞总你好。”景阳与李婉一起打招呼。

“叫我老俞就行,我就一卖烧烤的。”老俞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眼景阳,“怎么称呼?”

“景阳。”

老俞长长地‘哦’了一声,点头道:“景少,欢迎欢迎。”

景阳一阵汗颜,自己可当不起‘少’这个字。

他又给老俞介绍了李婉,三个人才被请进了院子角落里的一间空调房。

女人没说上什么,老俞也没问,安排他们坐下后,就出去了。

不到一分钟,老俞就领着一个服务员进来,两个人合端着一个半米见方的大铁盘,咣地往桌上一放。

景阳一看那造型,居然是条鳄鱼。

而且是刚烤好的。

这速度比苏炳添还快!

老俞见景阳的表情,赶紧道:“绝对人工养殖,有驯养许可证的,放心吃。”

景阳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

他扭头对李婉说道:“怪不得你说暴躁,果然够暴躁的。”

李婉也没想到要吃这个,她以为吃点烤全羊啥的,就差不多了,谁知道女人对景阳这么重视啊。

老俞把一次性手套撕开一包新的,递给景阳与李婉,说道:“啤酒?红酒?白酒?”

“皮的。”李婉也不客气了,决定今天放肆一把。

景阳笑着道:“那就啤的吧。”

老俞转身走出空调房,随手把门带上后离开。

女人就赶紧催促二人上手,“吃烧烧就要吃那种烫嘴的感觉,很过瘾,开动。”

李婉上手撕下一大块肉,又撕成一小缕,放进嘴中咀嚼。

一瞬间,她的眼睛就瞪得又大又圆。

“好香啊。”

女人笑着看景阳,见景阳没动,她亲手给景阳撕了一大块,递到了景阳面前的小盘中,“尝尝,绝对好吃。”

景阳就不再拘束,拿起来撕成小缕,也放到嘴里咀嚼。

肉质比想象中的嫩了不少,不柴不腥,又很有嚼头儿,各种香料糅杂在表皮上,彷佛把景阳的味蕾炸开了一条沟壑。

香而不腻,烧烤程度处理的恰到好处。

简直绝了。

果然在吃这方面,有钱人始终引领潮流。

看两人吃的开心不已,女人也松了口气似地说道:“别吃太多这个,后面还有好多种烤肉,要不然肚子装不下了。”

正说着,老俞那边就已经推开了门,手里又一个大托盘。

烤羊肉、烤兔肉,烤鱼肉,烤猪蹄……

把整个桌子摆的放不下,盘子上面落盘子,夹杂各种各样的蘸料搭配,让景阳眼花缭乱。

“别上了,吃不了这么多,太浪费了。”景阳心疼不已。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光是这些烤肉,他一个月的工资,可能都不够。

女人也道:“行了,先就这些,你也坐下来喝一杯吧。”

老俞笑着道:“我去后面交待一下,马上来。”

老俞一走,李婉道:“赵姐,这里的味道,简直绝了,我也算是一个小吃货,可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女人笑道:“老俞这家伙,烤过野生的这个,”她伸手一指中间的那盘肉,又道:“人出来后,老实多了,心态变了,小富即安。”

“可惜了,”李婉道:“要是东江能开这么一家烧烤店,绝对火爆。”

正感慨时,一名服务员端着最后一盘烤韭菜送了进来。

女人看了一眼,对景阳笑道:“老俞懂你。”

李婉没听懂,看向景阳,见景阳脸红后,突然明白这啥意思了。

她瞬间也把头低了。

服务员退出房间后,景阳正要开口,听到门口传来喝斥声,“我倒是要瞅瞅,是谁劫了他高爷爷的肉,是送到这间房子里了吗?”

一个微弱的声音回道:“是这间。”

话音刚落,景阳就见房间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李婉受惊,手里的肉都掉在了桌子上。

一个身材高大威勐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景阳当即站了起来,将李婉与女人挡在身后位置。

等看清来人的模样,景阳惊愕道:“是你?”

第55章 这个不能要 来人看到景阳时,也错愕了一下,随即大喜,脸上带着坏笑,“真是冤家路窄啊!”

说话者正是在赵氏诊所遇见的高临。

景阳看到高临的动作,也微微有些惊讶。

他利用上古正骨术,巧妙地弄伤对方的胳膊,理论上不到二十四小时,是不可能自动恢复的。

这从赵氏诊所离开到现在,也不过区区五六个小时,高临居然又活蹦乱跳的。

显然是有高人帮忙。

东阳还有这种正骨好手呢?

见是高临,景阳就不慌了,他仍将李婉与女人挡在身后,澹澹问道:“胳膊这么快就好使了啊?”

“小子,看见你那就他妈算滴我脑门上醋了,今天本来还觉得出不了这口气,”高临往身后一吆喝,“弟兄们,来吧,瞧瞧是谁来了?”

他这一吆喝,不大的房间中,又挤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景阳的老朋友,孙世益。

景阳微眯双眼,看着孙世益,没有开口。

果然,这孙子跟他是认识的。

孙世益也懵了,看到景阳时,下意识地就往他身后瞅,见李婉真在后边时,酒劲一下子就醒干净。

他忙道:“呀,是景少啊。高少,你喝多了,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已人不认自己人。”

高临呸道:“孙少你才喝高了吧,什么自己……”

话说一半时,女人从景阳身后站了起来,高临的话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立即借坡下驴,“景景景少?原来你们认识?”

李婉听到孙世益的声音,也站了起来,喊道:“孙世益,又是你?”

孙世益忙解释道:“误会,这肯定是误会。”

高临也道:“我们叫了野味,等了半个小时,结果听到服务员说再等半个小时,就好奇问了一下,说先送你们这房间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想到是自己人。”

解释完,高临又对景阳伸出了手,认栽道:“兄弟,自己人。”

景阳正要接他的手。

高临像是想起了之前的遭遇,把手又缩了回去,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为了表示诚意,今天这顿我请,对不住了景少。”

艹!

景阳内心恶心的不行,他们能这么快认怂,绝不是因为自己。

而是站起来的女人。

要是今天没有女人跟着,指不定又要被他们纠缠一番。

他见逮不住高临的手,回道:“高少这脾气可得改改了,动不动用脚踹门,惊到我没有关系,惊到大人物,这事可大可小。”

高临低头道:“景少说的对,对不住了。”

孙世益瞟了一眼女人,目光落回到李婉身上,“好巧啊婉儿,跟我们一起吃吧?”

“哼!”李婉直接拒绝道。

孙世益‘呃’了一下,对同伴道:“那,那咱就不打扰了,说好了,这顿高少请,别客气,那我们走了哈景阳。”

景阳微微颔首。

等四人一走,李婉就走过去把门一关,恼道:“真是到哪儿都会碰见让人恶心的人。”

女人等李婉与景阳坐下,也坐了下来,说道:“他们跟小景你到底有什么过节?”

“还不是因为她,”景阳一指李婉,“红颜祸水。”

李婉气道:“怪我咯。”

女人笑过之后,认真道:“都是小辈之间的事情,那我就不方便插手了,如果遇到特别的事情,一定记得告诉姐,知道吗?”

景阳听后,特别的感动。

那句告诉姐,就好像终于有人给他撑腰一样,让他觉得温暖。

“谢谢姐。”

他们这边正说着,房间的门被老俞推开,他一脸严肃地走进来,看到三人没事,松了口气,问道:“他们没冲撞你们吧?”

“差一点,就差一点。”李婉告状道。

女人澹澹一笑,摆手道:“没有,其中一个好像认识我,你替我传句话,就说景阳是我认的干弟弟。”

老俞瞪直了眼睛,很快点头走了出去。

他来到高临等人所在的空调房,严肃的脸崩了数秒,等四个人全都看到那张严肃脸后,他才缓缓地转成笑脸,“高少?等急了吧?”

高临见到老俞,道:“俞老板啊,我们不急,不急。”

老俞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把孙世益往旁边挤开,自己坐了下来,说道:“高少,是不是跟景少有过节?”

孙世益看着老俞这一股子地痞气息,很是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高临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老俞‘哦’了一声,点着头说道:“那就好,我可听说景少是赵总刚认的弟弟,你知道这件事吗?”

“啊?”高临惊慌后,摇头摆首,“我不知道呢,有这事儿?”

“既然高少不知道,我就不向你打听了。”老俞说着站了起来,高临也赶紧站起。

老俞走到房间门口,又回头问道:“刚才听下面的人说,赵总那桌,你请了?”

高临道:“有这回事。”

“赵总说要请景少喝路易十三,你看这……”老俞丢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儿。

高临当时脚跟不稳,差一点栽倒,片刻后强自镇定道:“算我的,都算我的。”

“高少大气!”

老俞笑着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高临咕冬一下坐椅子上了,两条腿软不说,心也开始滴血。

妈的。

路易十三啊,老子平时都不舍得喝的。

孙世益等老俞一走,不悦道:“什么人啊这都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高少,算我走了眼,亏你常说在东阳横着走,就这?”

“就是,哥们儿看不下去了,你这也太怂了。”

“这顿饭是老子吃的最憋屈的一次。”

高临听着他们讲话,终于不在打颤,冷冰冰道:“吃了这顿烧烤,你们赶紧滚蛋,刚才那些话,你们是真听不出来?还是装听不出来?”

“请高少赐教。”

孙世益摆出认真脸。

另外两同伴,也虚心受教。

高临道:“今天幸亏又一次怂了,姓景的是那人认的弟弟,你特么叫我惹他,这不是老虎嘴里夺碎骨,蛟龙背上揭生鳞吗?”

“你们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

“草!”

高临一说完,孙世益就道:“她到底何许人也啊,把高少你吓成这样?”

“想知道?”

高临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掉,“回家问问你爸,就问于……”

另一边。

老俞笑呵呵地走进空调房,手中提着一个红色酒盒。

他一进来,就把酒盒摆在了景阳面前,“景少,姓高那小子有点眼力价,跟你陪了个不是,这是经典款路易十三。”

“这个不能要。”

景阳不想跟他们产生交集,也就合不着赔礼道歉。

“拿着吧,又不贵,才两万多一瓶。”老俞直接塞到了景阳的手中。

第56章 橄榄枝 “你这个‘才’用的很好。”李婉一旁忍不住夸奖道。

老俞笑着打了个马虎眼,便坐了下来。

景阳看着精致的酒盒,直接上手打开,看了一眼酒瓶,说道:“也不知道用一次性杯装这种酒,是什么味儿,都尝尝。”

老俞看了眼女人,见女人只是笑笑没说话,他便笑道:“那今天就沾一回景少的光。”

“可不敢叫景少,叫我小景或者景阳都行。”

老俞道:“那感情好。”

说着,老俞拿来四个一次性纸杯,摆在了景阳跟前。

景阳吨吨吨一顿倒。

四个一次性杯全都倒满,刚好就把一瓶洋酒给倒完。

李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骂景阳败家子。

景阳把一杯挪到了女人跟前,女人轻轻扣桌感谢,他又把一杯挪到李婉跟前,李婉白了他一眼。

最后两杯,他与老俞一人端了一杯,放在跟前。

女人站了起来,提杯道:“今天能认识小景,是我的荣幸,咱们喝一个吧。”

她一站起来,景阳三人就不得不站起来。

景阳觉得这话有些过,但也不能让女人不说感激的话,否则,那会显得很矫情。

四人举杯一齐共饮。

景阳与李婉本来只是想尝一口就放下,谁知女人豪爽,一口就把杯中酒给干掉。

老俞也是。

这让景阳与李婉对视一眼后,赶紧跟着一口气喝光。

老俞喝完,还把空纸杯对着嘴,倒了倒,真正做到了一滴不剩。

景阳放下纸杯后,等大家都坐下,他也坐下,正要开口,整个人就开始犯困。

“这酒劲也太……”

话都没说完,景阳扑通一声趴在了餐桌上。

留下三人目瞪口呆。

第二天。

景阳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睁开了眼,意识逐渐清晰的瞬间,他就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前一切表明,这不是自己的家。

比李婉第一次带他去的宾馆,要奢华许多,像是套房。

看了眼时间,星期一,早六点半。

“完了,我昨天一定又喝醉了。”

景阳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十分纳闷,“以前不会醉啊,最近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脑子里的名医系统?

闭目冥想,灰蒙的空间中,悬浮着一个金色白嫖卷轴,一切如常。

景阳觉得一定跟系统有关系,难道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名医,首先要滴酒不沾?

嘶!

这可能是一种约束,一种想要成为名医的束缚。

好吧!

打今天起,戒酒。

揭开被,这次身上没有换衣服,带着衣服睡的,没有被非礼的迹象。

下了床,刚走到门口,门上连响三声叩门声。

冬冬冬。

景阳吓了一跳,上前把门拉开,看到了李婉打着哈欠的表情。

他看了眼李婉,又看向门牌,1102,联系昨天喝酒前,终于把记忆重新链接,“这里是东阳大酒店?”

李婉白了他一眼,“你不能喝酒,以后就别碰了行吗?”

“我又吐酒了吗?”

景阳没有这方面任何记忆。

“那倒没有,关键是……”李婉顿了一下,改口道:“不说这个了,走吧,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景阳点头应是。

他抓紧时间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一下仪容,就跟着李婉下了楼。

下楼的同时,景阳询问了昨天后面的事情,是老俞把他背回东阳大酒店的。

这让景阳有些过意不去。

想着改天再对老俞表示感谢。

人到楼下时,景阳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赵玫打来的。

接起电话,景阳道:“赵姐?”

“小景,我现在在东阳精神病院,你们这么早离开,我可就赶不过去了。”

景阳正要开口,电话中传来了赵元的声音。

“姐,电话给我,我跟景阳说几句话。”

“小景你等一下,小元找你。”

景阳嗯了一声,跟着李婉走向了她的蓝色小野马。

拉开副驾驶的门刚坐进去,赵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景阳,怎么不在东阳多呆几天?”

赵元不想景阳这么快就走,不仅是因为病情想要感谢,更是想和景阳成为朋友。

景阳系上安全带,回道:“不上班不行啊,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李婉短暂瞄了景阳一眼,没理这茬儿。

车子出东阳大酒店的停车场时,景阳就跟赵元挂断了电话。

电话中赵元邀请景阳常驻赵氏诊所时,他才知道,赵元是赵氏诊所的实际老板。

这让景阳惊讶后,很快释然。

有人想去罗马,有人就出生在罗马。

不能比。

李婉看着景阳略微失神的样子,问道:“依你的医术,真的常驻赵氏诊所,收入应该非常可观。”

景阳摇头微笑道:“我还差得远呢。”

“你这未免妄自菲薄了吧?”

李婉开车上了主路,犹豫了一下,说道:“赵姐想让我帮她管理东阳大酒店,你说我该不该答应她呢?”

景阳微怔,两个人同时被抛橄榄枝,可见人家的重视。

自己倒好,丢下还没康复的赵元就跑回去上班。

多少有些不拾抬举了。

景阳微笑道:“你学工商管理,来这边正合适,但我就是一个小医生,去赵氏诊所当常驻,我要真去了,那就坏了。”

依着景阳自己的考虑,在东江人民医院发展更快,如果只专精于高端人群,自己的名医系统,成长会很慢。

所以,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相比较短期的收入提升,他拎得清轻重。

“你想不想我来呢?”

李婉有些拿不定主意。

“站在男朋友的角度上想,我不希望你去,”景阳笑着说完,补充道:“因为我想天天看到你。”

“谁说答应做你女朋友了?”李婉笑着驳斥道。

景阳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如果站在你未来老公的角度上想,我希望你来,因为看得出,你想要有自己的事业。”

李婉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与景阳相处下来,她发现确实合得来,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不出意外,真有可能走到结婚那一步。

可问题是这工作是靠景阳取得的。

不是自己的真本事,真来帮忙打理这么一大摊子事,一个管理不好,可能会连累到景阳在赵玫心里的位置。

这让她很纠结。

车子上了国道以后,两个人没在说话,似在想各自的未来。

一时间,车里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动感的音乐声。

景阳没想那么远,他只是在想,冥想空间中的限外科白嫖卷轴,这回该白嫖谁呢?

现代医学的外科手术种类,简直不要太多。

以往无论给他哪一个,他都是来者不拒的,但要让他挑,这就很让他头疼。

正出神间,景阳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人的名字。

他一拍大腿,铿锵道:“就你了。”

第57章 这应该不算吃软饭 李婉正开着车,听到景阳一惊一乍,车子都差点开到路肩上去。

她扶稳了方向盘,问:“什么就你了?”

“呃,没什么,这次来东阳飞刀,让我想起了我们医院的一位传奇。”

李婉秀眉微蹙,“传奇?”

“嗯,我们医院有位医生专研断指再植手术,因为技术好,每年光是去一些学术论坛讲课,就有五十万左右收入,医院这块不算,加上飞刀的话,可能年收入破四百万。”

景阳说到这儿,对李婉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想好了,咱们要是结婚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吃软饭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李婉听到景阳的承诺,脸红的都快不会开车了。

景阳自顾自地说道:“回去,我就拜师潘学民,你答应赵姐来帮忙吧,攒些经验,等我水平可以独挡一面时,咱们也开家自己的诊所。”

李婉听着景阳的计划,摇头失笑道:“你这不是抢赵元的生意吗?”

“让他入股嘛。”

景阳哈哈一笑,又道:“咱们对标的是梅奥诊所,要做的是全球顶流。”

李婉顿时瞪大了眼睛,梅奥诊所是干什么的,她还是知道的。

全美最佳医院排名中,梅奥诊所位居榜首。

甚至梅奥诊所,有总统御用医院的美称。

全世界政商等富有阶层,慕名前往体检、治疗,它已经成为现代医学的一个标杆。

引领着现代医疗体系的发展。

她刚才还要景阳不要妄自菲薄,结果下一秒,景阳的目标就冲毁了她的三观。

“这是昨天的酒劲儿,还没下去吗?”李婉一边开车,一边伸手摸了下景阳的额头。

“也不烫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李婉纳闷道。

景阳拍掉了李婉的手,“谁说胡话了,人不得有个目标吗?我这目标是高了点,你也不能打击我啊。”

李婉也不把景阳的话当真,而是道:“你还是先想怎么拜师那位传奇吧。”

“做人呢,千万不要好高骛远。”

李婉刚才的纠结,被景阳的大话给驱散。

景阳见李婉暂时抛却了烦恼,能够好好开车,他才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我睡一会儿,你开累了叫我。”

“你有驾照?”李婉问道。

“没有。”

李婉:“???”

景阳把座椅调节成更舒服的角度躺下,闭上了眼睛。

李婉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能好高骛远。

如何拜师潘学民。

也不是景阳在意的点。

有了之前对刘信国白嫖失误的经验,景阳这一次只要把天时、地利、人和全都考虑进去即可。

最好就是在潘学民的学术研讨会上,对他白嫖。

成功的机率肯定能高出不少。

景阳不是没有考虑过白嫖其它外科,比如心、脑等高级些的外科手术。

一来白嫖卷轴限至在二级以下。

连一个BP环切术,还要给他阉割,如果真白嫖那些外科手术,也受到阉割,他可不敢去给人家做手术。

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保证意外不出现。

而断指再植术就不一样了。

它是二级手术,手术过程没那么复杂,难度一般,最关键风险一般,不会出现因为意外而危及病患生命的情况。

而且,潘学民作为医院外科里的一位传奇。

他的断指再植术,绝对有顶尖造诣。

说不定白嫖潘学民时,会遇到白嫖刘言一样的情况。

哪怕白嫖来的技能被降级到一级初窥门径,也很大可能熟练度被拉满到九十九。

不至于从零开始。

而怎么接触潘学民,反而成了最难的点。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个人的名字跳了出来,景阳立刻拿起手机。

他要联系刘言。

点开刘言的头像后,景阳按住手机,说道:“刘医生,咱们医院的潘教授,最近有学术讲座吗?”

休!

信息发走后,景阳进入了贤者模式。

李婉看了眼景阳的表情,忍不住打击道:“学术讲座也算拜师?”

景阳正准备回她,手机再次响起铃声。

刘言:景医生也想跟师潘教授啊?

景阳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刘言:星期五晚七点,市四季酒店就有一场。紫气东来厅,每人五千,你来吗?

景阳看着这条信息,一时间愣住了。

常听说潘学民在学术讲座这块赚钱不菲,没想到开的这么密集。

不愧是年入四百万的大老。

这必然要参加的。

景阳赶紧回了一个‘来’字,就要给刘言转账,却威信余额不足。

转银行卡,银行卡余额也不足。

“我特么……”

景阳整个人尴尬了,回道:“记我一个,钱,我稍晚一些发给你。”

“OK。”

结束了聊天后,景阳开始发愁,自己是真穷啊,连五千块的活动资金都拿不出来。

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不吃软饭。

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李婉看到景阳把手机装入口袋后,情绪低落,问道:“钱不够?”

“谁说不够了,今天十三号,十五号就发工资,不差钱知道吗?”

景阳打死不承认自己窘迫。

李婉白了景阳一眼,伸手够中控屏下的手机,问道:“差多少?”

“五千。”

李婉人都愣了,“你管这叫不差钱?”

景阳无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飞刀的手术费什么时候能打到卡上,要不然不至于捉襟见肘。

李婉道:“一瓶两万多的酒,你喝的倒是痛快,五千块的学费,你知道作难了。”

景阳看着李婉,“你很像我妈耶?”

李婉笑着‘呸’了一口,说道:“前面加油站,我打个电话,先跟我爷爷要点钱,这是正经事,不能耽误。”

“不用,也不是很急。”景阳摇头拒绝。

好嘛!

李自承是让自己吃软饭不假,但自己不能真吃啊。

这才第二天,就开始往家里要钱。

李自承知道了,绝对让两人立即分手。

路过一个加油站,李婉把车开了进去,拿出赵玫送的加油卡,给加油站员工一递,那人往机器上一插。

两个数值跳了出来。

下面那个是5000.00。

上面那个显示为95000.00。

李婉当即尖叫道:“你这表坏了吧?”

工作人员看着加油卡,回道:“错不了女士,备付金就是九万五,这应该是充值返现百分之五的那一批卡,省内通用。”

景阳一听眼都直了。

一想到这卡都送李婉了,那找老李借点钱,这应该不算吃软饭,他顿时神清气爽。

他也不下车,对加油站员工道:“98!加满。”

第58章 我去养老了 备付金是个什么玩意儿,景阳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串数字,不会作假。

以赵玫的身份,真给个五百块的加油卡,那才叫假。

不过,赵玫一出手就是十万,这也太壕了些。

但一想人家的身份,景阳又变得很坦然。

加满油,车子离开加油站以后,李婉也还在震惊中没有恢复,她犹豫了一下,把加油卡递给了景阳。

“干什么?”景阳疑惑道。

“这是赵姐给你的啊,又不是给我的,我加一次就够了。”李婉塞到了景阳手中。

景阳顺手把加油卡塞进了面前的工具箱。

“送你了。”景阳见李婉要开口,提前道:“我也没个车,放我那里纯属浪费。”

“一两千我就收了,这是十万啊老大。”

李婉拒绝。

景阳突然道:“要不这样,把这卡卖给你爷爷,咱打个折,一折卖给他,怎么样?”

“你有病,病的还不轻。”李婉听出了景阳的意思。

这加油卡他指定是不会要的。

一个对钱如此短缺的人,见到钱了,不像是别人那样失去理智,景阳到底是什么人啊?

或者说,他是真的在意自己?

李婉一时间心绪起伏不定,她看着景阳,忽然道:“赵姐给卡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猜到了?”

景阳‘呃’了一下,回道:“有想过钱不少,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哎,”李婉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接了,赵姐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小财迷。”

“哈哈哈……”

景阳笑着道:“你放心吧,以她的身家,可能都不会留意这些身外之物。”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催促道:“八点半了,你能开快点吗?我要迟到了。”

李婉不再想加油卡的问题,嗯了一声,踩足油门,往前开去。

虽然李婉开的很快,但景阳还是迟到了,车子到住院部楼下的时候,已经九点二十分。

景阳下了车,就往大楼里跑。

李婉从车里下来,扶着车门,冲景阳喊道:“我回家把加油卡的钱,转你。”

景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婉,“如果你觉得咱们没有进一步的可能,那就转给我。”

说完,他再也不停,小跑着进了住院部大楼。

留下李婉在风中凌乱。

李婉突然之间觉得很甜蜜,这种威胁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还有些上瘾。

想到这儿,李婉拿起手机,给李自承打了一个视频通话。

等画面一接通,李婉就冲着屏幕,竖起食指。

屏幕中的李自承正穿着太极服在公园打拳,看到李婉的食指,愣了一下道:“一百万?没有没有。”

李婉道:“一万。”

“你吓我一跳,”李自承挠了挠眉毛,问道:“星期天你们干啥去了?”

“说好的不过问的,你是不是想反悔?”李婉像是完成任务似的反问。

另一边。

景阳一路小跑,来到更衣室,穿上自己的白大褂时,已经九点半。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今天是星期一,晨间查房有科主任,景阳已经预感到呆会儿要面临的疾风骤雨了。

来到医生办公室外,一大票人已经完成了查房,从病房走廊回来。

为首的就是科主任张邦炎,他看到景阳时,眉头拧在了一起。

周建义跟在张邦炎后面,提醒道:“张主任,我们把景医生给忘了,他还闲着呢。”

景阳听对方话里有话,懒得理他,对张邦炎道:“张主任,我下次一定注意。”

张邦炎看着景阳,说道:“科里的几个医生,都已经分配好了任务,既然你暂时没有事情,那下午就跟医务科那边报道去吧。”

“报道?”景阳看向周建义身后的廖明凯。

突然想起之前廖明凯说什么去福利院义诊的事情。

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具体的事情,会有人过来找你谈的。”张邦炎说完,不再理会众人,走出了住院部。

周建义路过景阳身边时,停下了脚步,也不看景阳,目视前方道:“跟我斗?你凭什么?这次去了福利院,就在那里养老喽。”

景阳也没看周建义。

他对还没进办公室的廖明凯问道:“老廖,你刚才是不是放屁了?怎么这么臭啊?”

廖明凯知道这话不是说他的,笑骂了一句,钻进了办公室不再出来。

周建义气得牙根疼,当时就想直接翻脸。

可又拉不下脸。

刚甩脸走出两步,一位气质绝佳的美女,戴着口罩迎面走来,拦下了周建义,问道:“请问,景阳景医生,是在这个科室吗?”

周建义被眼前女人的气质吸引,移不开目光。

可不等他反应过来,气质美女已经掠过了他,冲他身后道:“景阳?”

周建义只觉得一下子从春天,跨步到了冬天。

奇冷无比。

姓景这小子的女人缘,也太旺盛了吧?幸亏把他打发到福利院伺候老头老太去了,真恶心!

周建义甩甩手,准备闪人。

这时,那气质美女的声音,再次传来,“景阳,告诉你个好消息,张院长让我来通知你,明天去东江福利院义诊,东江电视台要做一期专访,你要好好表现哦。”

周建义愣在当场。

等等,东江电视台?

这什么情况?

景阳听完诗晓晓的话,愣了一下,看了眼周建义,又看向诗晓晓,“这是医院的安排?”

“当然,你不想去?”诗晓晓疑惑道。

景阳就有些看不懂了。

这种露脸的机会,周建义怎么会给自己啊?

他有些想不通。

诗晓晓道:“听院长的意思,好像有人说,西医停了电,就啥也不是,必须安排一名中医参与,电视台那边也想看看,如果出现突发情况,会是什么样,是院长点了你的名,跟我没关系哦。”

“院长点了我的名?”

景阳这下了解了,原来不是周建义搞的鬼。

“走吧,去医务科,有很多事情领导要交待。”诗晓晓开心道。

景阳应了一声好,连办公室也不用进了,直接跟着诗晓晓往外走。

路过周建义身边时,他也停下了脚步,也不看周建义,说道:“周医生,我去养老喽,谢谢啊。”

周建义听完,他的脸唰地一下变成猪肝色。

第59章 中医有个屁用 景阳与诗晓晓走后,周建义气得前列腺都要发‘炎’了。

昨天说的好着呢,连襟也答应了。

怎么还碰上电视台专访了?

没道理胳膊肘往外拐啊?这种出名的机会,绝对不能让给那小子。

“不行,得打个电话问一下。”周建义来到电梯间,拿起手机拨出一组号码后,就放在了耳边。

很快电话接通。

周建义就道:“老贾,安排去义诊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有电视台也去?”

电话中的贾肖然,道:“我也是刚接到通知,怎么着?想去?”

周建义道:“这必须去啊,我的病源本就不多,这么露脸的机会,当然我去。”

“等我消息吧。”

贾肖然说着挂断了电话。

周建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阳光,笑道:“哼,年轻。”

一个电话就搞定的事情,刚才自己那么生气,简直是被景阳给气湖涂了。

“咱们老百姓啊,今个要高兴……”

周建义嘴里哼着小曲,把手往背后一操,往自己的诊室去了。

行政楼下。

诗晓晓与景阳并肩走在一起,引起不少人侧目,俊男靓女,无论走在哪儿,都会吸人眼球。

景阳道:“你被安排进了医务科?”

“不是,我在院长办公室。”诗晓晓微笑道。

“领导啊,领导你好,以后多多关照。”景阳像是第一次认识诗晓晓一样,伸出了手。

诗晓晓笑着拍开了景阳的手,道:“什么领导,就一跑腿的。”

景阳笑道:“天子近臣,好家伙这要搁古代,你属于外戚吧?”

诗晓晓乐了,“我以为你会说我是太监呢。”

景阳哈哈一笑,认真道:“安排义诊这事,院里经常做,但电视台是怎么回事?”

“这次是由医务科、宣传科与干部保健科联合组织的一次宣传活动,目的是为了宣传中医,算是一个小试验吧。”

诗晓晓边走边回道。

景阳纳闷道:“宣传中医?”

“对啊。”诗晓晓看着景阳,“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确实高兴不起来。”景阳心情沉重。

“为什么?”

诗晓晓以为这件事,不仅能让景阳在东江全市人民面前露一次脸,还能让他亲自宣传中医。

这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但景阳的回答,让她心里一沉。

景阳道:“提起中医与电视,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保健药?”

“是吧,你都这么想,那广大人民群众,不也往这方面想吗?”景阳不看好这种宣传。

诗晓晓道:“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改变大家的认知。中医不是只会卖保健药,中医是一门医术,是能治病的。”

景阳摇头道:“中医式微,绝不在于宣传是否到位。”

诗晓晓先一步走到玻璃门前面,给景推开。

景阳进了门,等诗晓晓跟上,又道:“竭泽而渔。西医在高速发展的时候,中医却在卖保健药,伤了老百性的心。”

“有很多人是通过电视上的养生广告,花成千上万买保健药,”景阳叹了口气,接着道:“从此对中医一生黑的。”

“那总得让他们改观吧。”

诗晓晓看着景阳,“你就很适合啊,你医术厉害,又不是假中医。”

“这不是假不假的问题,可以说,上电视宣传中医,这条路本身就被混进中医队伍的骗子给堵死了。”

景阳的抵触是有原因的。

他看着诗晓晓问道:“我曾问过一位网友,问他会向身边的人推荐中医吗?你猜人家怎么说?”

诗晓晓好奇道:“人怎么说?”

“会推荐,给关系不好的人推荐!”

诗晓晓听完,嘴巴张成‘O’型,口罩都滑下去了,尴尬道:“真这样吗?”

景阳微微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中医讨厌中医黑,但更讨厌中医吹。”

“十多年前,人们的生活水平好不容易提高了,各种富贵病就来了,西医不显,中医偏方大行于世,骗子盯上这块蛋糕,如苍蝇一样扑上来。”

“电视台不作为,反而还助其势。”

诗晓晓回了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照景阳这么看,自己说这是好消息,果然错了。

“那就不宣传了吗?”她叹气道。

“要宣传,但想中医重新走入大众视野,除了靠口碑,还要真正融入现代医学,给现代医学添砖加瓦。”

景阳与诗晓晓走到电梯门口,等着电梯。

他想到了一件事,对诗晓晓道:“我就见过一个网友,对中医可以说疾恶如仇。”

“说国人没接入西医前,国人平均受命,从古代到清末平均不超过30岁,而接纳了西医后,现在人均70岁,中医有个屁用。”

诗晓晓一怔,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景阳看着她,“你看,你也先入为主的这么想是不是?”

诗晓晓道:“以前国人平均寿命不高,这是事实,可是中医能治病,也是事实,我的脚,就是被你治好的啊。”

电梯一下来,两人走了进去。

景阳才道:“他不考虑人因为饥饿,打仗,贫穷等各种因素,只罗列两个客观条件,所以你不能说他错。可这就是中医在国人心中的印象。”

诗晓晓一听这话,道:“还是缺少宣传。”

“你错了,中医从不缺少宣传,”景阳目光坚定道:“但要让得到救治的病人,自愿帮我们宣传。”

诗晓晓看着景阳的目光,手伸在电梯按键上,犹豫道:“那明天的义诊,你还去吗?”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景阳好奇问道。

“当然,争着抢着去的可多了,”诗晓晓回复道。

景阳想了想,道:“那你就帮我推了吧,我是真不想露这个脸。”

“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是件大喜事,但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还是应该留给真正的中医人一点时间,不走捷径,只专注医术。”

诗晓晓抿嘴看着景阳,发自内心地认可了景阳。

她也相信,如果中医人都跟景阳一样,肯定不会被国人排斥。

“那我们就不上去了吧?”景阳见诗晓晓答应了自己,想来她能左右张文忠的意见,便按开了电梯门。

诗晓晓苦笑道:“不上去了,我替你回了。”

“谢谢。”景阳笑着走出电梯。

这一路走过来,景阳还以为必须参加,原来朝里有人真的好做官啊。

刚走到行政楼玻璃大门前,景阳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座机号码。

景阳看了眼诗晓晓,接了起来,放在耳边。

电话中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是景阳,景医生吧?”

“我是。”

“到医务科来一趟。”

第60章 箭在弦 景阳听着话筒中的声音,看着诗晓晓,皱眉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道:“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来一趟医务科吧。”

“是关于明天义诊的事情吗?”景阳恍忽间猜到了一种可能。

他记得廖明凯曾对他说,周建义的一条船,好像是医务科的一位副科长。

刚才他把周建义气得不轻,可能是自己来的过程中,周建义联系了他的那位连襟。

果然,景阳说完,对方就发出略显尴尬的笑声。

“景医生啊,是这件事。”

对方先是一阵窘迫,而后又变得严肃起来,“经过科里慎重的考虑,决定派一位经验足的医生过去,你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

景阳懒得搭理这种职场暗箱操作。

他直接道:“好的,我同意,还有别的事吗?”

电话那边的贾肖然直接愣住,一时间准备好的话,就全都用不上了。

本以为要拿出领导的威严,好好做一下景阳的工作,谁知道对方这么听话。

“没,那没……。”

贾肖然的话都没说完,就听得电话中传来盲音。

“这小子给我甩脸子呢?”

贾肖然提着话筒,看到没人注意他,才哼了一声,重新拨通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片刻后,他道:“已经做过工作了,对,来一趟医务科,跟我去见见几个部门的领导,对,就现在……”

行政楼下。

诗晓晓把刚才景阳电话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气得都不行了。

这个任务景阳可以不要,但轮不到别人把他撸掉。

她气得转身就要上楼,“我去找他们理论。”

景阳拦下她,摇头道:“结果都一样,受点气而已,又不是掉一块肉。”

“你这样他们以后还会欺负到你头上。”诗晓晓坚决不妥协,院长牵头的一次活动,目的是为了中医。

但景阳还没拒绝呢,就有人把他顶了下去。

以后碰见这样的事情,景阳肯定还会被排挤在外。

这不能忍。

诗晓晓气呼呼地往大楼里走,没走几步,身后景阳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不是医务科?”诗晓晓回头问道。

景阳摇头,来电是陌生手机号码,他上前把诗晓晓拉了回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等电话中的人把事情一说,景阳立即恢复元气般说道:“真不用上去了,你看我有的忙了。”

“什么事?”诗晓晓好奇问道。

“一个病号过来复诊,并且给我推荐了一堆老火鸡!”景阳失笑摇头。

“什么老火鸡?”诗晓晓同样不知道。

景阳也不好意思解释,跟李婉能开的玩笑,不能跟诗晓晓开,否则有耍流氓的嫌疑。

他可不敢。

景阳笑了笑,说道:“你也替我给张院长递个话,我是真不想露这个脸,也别为我生这个气,不值得。”

诗晓晓看着景阳,第一次觉得景阳固执的有些可爱。

她道:“人都说出名要趁早,你倒好,放着出名的机会不要。”

“盛名之下,其实难什么来着?”景阳微笑摇头,看了下时间,又道:“不说了,我得去医院门口接一下他们,听他的意思,来的人不少。”

“行。你先去忙,我晚些时候再找你。”诗晓晓不再拦着景阳。

等景阳一离开,她转身就回了行政楼。

进了电梯,看着医务科楼层号码,她的手几次想按下去,最终都作罢。

景阳可以不争,但诗晓晓觉得不能让真正想做事的人受这委屈。

她回到院长办公室,把文件放下,看了看时间,来到了张文忠的办公室门口。

冬冬冬。

“进来。”张文忠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诗晓晓推开门,看到张文忠正在伏桉疾书,乖巧地走上前,坐在了张文忠对面。

张文忠抬头看了一眼诗晓晓,又准备继续书写,察觉到诗晓晓表情不高兴,便把笔放下,问道:“怎么?不适应工作内容?”

“张院长,你们医院的风气真不好。”诗晓晓都嘴道。

张文忠吓了一跳,坐直了身体问道:“第一天上班就发现这么严重的问题?具体说说。”

诗晓晓就竹筒倒豆一样,啪啪一通说。

张文忠听完,眉头拧在一起,像个逗号,看了一眼诗晓晓,然后不动声色地拿起笔,打开笔帽,合上笔帽,来回重复。

他也看出来了,这是给自己男朋友找场子来了。

电视台是诗晓晓联系的,是自己拍板的,结果桃子被别人摘了。

不生气那才叫奇怪。

张文忠道:“景阳是真的不想去吗?”

诗晓晓回道:“张院长,好二叔!这是想不想去的问题吗?真正想做事的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投机取巧的人见风使舵,这才是问题。”

一声二叔,把张文忠叫得背都弯了,他赶紧安抚道:“必须严肃处理。”

“对。必须处理。”

诗晓晓见张文忠听进了自己的意见,很是高兴,又道:“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把电视台那边推掉,谁都别沾这个光。”张文忠笑看着诗晓晓,打趣道。

诗晓晓一怔,摆手道:“不行,我都能猜到,电视台一取消行程,景阳肯定又给安排过去,他刚接了一群病号。我不想他被来回折腾。”

张文忠看着诗晓晓,托腮打量。

把诗晓晓都看得脸发烫了。

诗晓晓道:“张院长,就没有别的处理方法了吗?”

张文忠笑道:“宣传活动照常进行,电视台那边是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去,不你说了算吗?”

“可我这不是怕影响到院里的部署吗?”诗晓晓发愁道。

张文忠拿起水杯站起身,自己接了杯水,说道:“如果你担心这个,那完全没必要。”

接水回来,张文忠重新坐下。

他接着道:“如果你觉得风气要改,那你应该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箭在弦,才是最具威胁的,因为你的敌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发,落点在哪儿。”张文忠说完,笑着喝了口水。

诗晓晓怔了怔,高兴道:“二叔!你好会哦!”

“叫院长。”

“好的二叔。”

张文忠只好作罢,放下水杯后,重新提笔,问道:“还有事吗?”

第61章 来了个大活 诗晓晓那边得到指点时,景阳已经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方敬海与他的老朋友一起过来这件事,昨天方宗泽就已经说过。

景阳以为只是玩笑。

没想到他们会来真的。

一群退休老头儿,非要照顾自己的老火鸡,就显得很是滑稽,好在从方敬海的话中听出来,不全是来艾灸的。

因为方敬海的口碑,多数人想让景阳给调理一下身体。

毕竟谁还没个老年病呢?

正往门口望时,一辆中巴车路过景阳身边时停了下来,司机看着景阳,把车窗降下。

这时方敬海的脸就从车窗里露了出来。

“小景医生,上车!”

景阳看到了方敬海,微笑靠过来,等司机打开门,就跳上了车。

一上车,景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中巴车上黑压压的人头,足有二十几个,年纪都跟方敬海差不多。

这是来了个大活啊!

方敬海把最靠前的位置让给景阳,说道:“你给司机说怎么开,这医院太大了,尽量让我们少走些路,都是些老胳膊老腿。”

一群人轰笑。

只有司机上下打量了景阳一眼,对方敬海说道:“方叔,我见过组团买保健品的,还是头一次见组团看中医的,小心被骗啊。”

方敬海笑骂道:“开好你的车,混小子。”

司机不接方敬海的话,而是瞟了眼景阳,问道:“你是中医?”

景阳微笑称是。

司机道:“这么年轻的中医,你有执照吗?”

“中西医双执。”景阳知道年轻人,有些读过一些书,对中医的偏见会更深。

眼前司机言语之间,多是傲慢,第一眼就因为自己的年纪,打上了年轻的标签,所以,景阳才会说中西医双执。

目的就是为了让司机闭嘴。

谁知道他这么说,不仅没把司机的顾虑打消,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战斗欲。

“小医生,我可得提醒你啊,这里有很多人的老年病,都已经七八年的时间了,你可别跟他们说扎一针就好这种鬼话,小心我投诉你。”

景阳还没开口,方敬海不悦道:“开你的车。”

“方叔,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司机不再针对景阳。

方敬海对景阳道:“小景,这小子没别的意思,他前年为了要孩子,被中医骗了七八万,所以一听中医就反感,你别理他。”

身后一老人道:“小景医生,我们都还是相信中医的,要不然也不会来的。是吧?伙计们?”

“我们相信中医,主要是更相信老方。”

“他说的我们都信。”

“就是这么个意思,再说了这是人民医院,这么大招牌,国家都相信中医,我们凭什么不能相信?”

景阳听得一众老人回应,颇为感动。

他站起来拱手道:“感谢各位叔伯大爷的信任,我虽年轻,但在治病救人这方面,从不敢大意,这位司机师傅担心的,正是我想说的,如果有哪位叔叔大爷想要来这,让我一针就给扎好的,请别下车,中医没那么神。”

众人哈哈一笑,表示全都没有这么想。

景阳这才对众又聊了几句,开始给司机引路。

司机没想到景阳年纪轻轻的,说话滴水不漏,这骗术有点高明,呆会儿可得看好喽,不能让大家买他的保健药。

中医没落了,连正规医院都开始用这种方式忽悠病人治病了。

害!

中巴车进了医院,绕到中医科门诊侧方,抄了一条近道。

司机把车停好以后,站在门口,一个一个扶着车上的老人们下车。

景阳在边上数了数人数,足有二十六位,平均年龄都在六十五岁以上。

从步伐与精气神粗略看下来,身体都很健康,他们上赶着与方敬海来复诊,可能最重要的目的,不是看中医,是为了聚会。

人都下车后,景阳就把人领进了中医科。

科室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还是头一回,谁看见都忍不住驻足打量一会儿。

景阳车上已经了解了方敬海等人的诉求。

大部分都想让景阳给艾灸一下,做个保健,个别人纯属跟过来凑热闹。

因为收治条例与情况特殊,景阳没有让他们办理住院申请,而是走程序,办理的中医理疗。

一大群人涌进治疗室的时候,把住院部的那些护士们都吓了一跳。

景阳把人陆续安排进治疗室,护士李如雪就跑到跟前,小声问道:“景阳,这怎么回事?”

“方大爷的同事,想做艾灸保健,”景阳把最后跟上的司机,也请进了治疗室,就对李如雪道:“李姐,准备艾炷,多拿一些。”

李如雪回道:“艾炷好像存量不多,艾条行吗?”

景阳回道:“也可以,多拿些。”

看着茫茫多的病人挤进治疗室,李如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

中医科啥时候这么热闹过?

“我这就去,”李如雪提着心气,又问道:“叫小廖过来帮忙吗?”

景阳道:“不用,总共才七位。”

李如雪彻底松了口气,说道:“忙不过来,我再叫他。”

“嗯。”

景阳不想让廖明凯帮忙,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影响自己提升艾灸的熟练度,二来,不是每一个人,都得炙关元穴,还需要看对方的身体情况。

廖明凯在中药方面,水平还可以,艾灸他却从没碰过。

一个不小心,帮了倒忙,反而得不偿失。

治疗室里热闹非凡。

景阳进入后,对众道:“各位叔叔大爷,请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

众人息声。

景阳道:“良好的环境,是提高效率的不二法门,不用艾灸的,请坐在这排椅子上保持安静,要做艾灸的,请坐到这边来。”

方敬海连忙招呼众人听景阳的吩咐行事。

司机倒也配合,很快把人群分开,治疗室里逐渐安静下来。

景阳又道:“在方大爷没说之前,听说过艾灸的请举手。”

不少人都举了手,看来艾灸的普及度,还挺高的。

景阳笑了笑道:“最后一个问题,本次艾灸,结束之后,每个人可能消费二十五元左右,不能承受的,请现在提出来。”

这话一说完,全员大笑。

不少老头儿一起看向青年司机。

那司机也被景阳的话逗笑。

见大家没人出声,景阳又道:“其实针灸,是针刺与艾灸两种中医治疗手段,原理相似,又有不同。”

“老美那边把针灸纳入医保,就证明了这种治病手段,依然有效,如果……”

“等一下。”

青年司机突然举起手,说道:“对不起,我纠正你一下,老美那边纳入医保的不是中医针灸,人家那叫干针疗法。”

话一出,治疗室里安静的如同‘釜山’图书馆。

第62章 辩 治疗室中安静的连呼吸声,彷佛都停止,大家听完青年司机的话,把目光全落在了景阳身上。

毕竟大家对这些医术,都不是很了解。

尤其是牵扯到老外那边的医疗体系,大家就更不清楚了。

方敬海第一时间站出来,对青年司机说道:“申浩然,你怎么回事?拆台来了?”

景阳连忙一伸手,打断了方敬海的话,“方大爷,请让这位司机师傅说完。”

申浩然见景阳真敢跟自己对线,严肃道:“各位叔叔,我这不是想拆台,我只是友好交流,你们看,人家景医生都让我说呢。”

众人附和道:“交流可以,别打起来就行。”

“那不能。”申浩然笑了笑,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对景阳道:“干针疗法,景医生你应该没听说过吧?”

景阳微笑,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申浩然便道:“西医的干针疗法,和中医是两回事。

这个干针疗法,是西医在临床注射治疗中发现的,是通过刺激肌筋膜的激痛点,缓解疼痛的最新治疗手段。

看起来跟中医的针刺差不多,但原理是基于西医的解剖学和生理学,不是中医那套阴阳、五行等理论。

更不是虚无飘渺的经络理论。”

申浩然看景阳反驳不了,心情很好,继续道:“因为有解剖学和生物学做基础,从业者可以快速学习并掌握,加上缓解效果显着,才逐渐在老外那边流行起来的。”

众人听着申浩然的话,时不时打量景阳。

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中医自己就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最后,申浩然道:“不要以为人家用针,就是学的中医,老美那边怎么没听说过艾灸呢?”

景阳微笑点头,正要开口。

申浩然突然站了起来,又道:“各位叔叔大爷,你们出来散散心,去哪儿玩我都当导游,但这是治病,不是开玩笑,大家都操亮眼睛。”

方敬海看不下去了,有些生气地说道:“混小子,叫你开个车,还开出事来了。”

景阳再一次打断了方敬海,对申浩然道:“还有吗?”

他算是发现了,如果不打消掉申浩然对中医的固有印象,今天这个理疗,肯定要被他给搅和。

不如一次性让申浩然说个痛快。

申浩然惊讶道:“还要我说?那好,我常听你们中医说,自己的中药被日、韩抢注,有这事吗?”

景阳微微颔首。

申浩然就冷笑道:“那我就告诉你,大错特错。日汉方药是和咱们的黄酒,它们的清酒,摆放在一起对外出售的,是保健品和消费品,而且听我朋友说过,买这些的,全是咱们国人,人家是为了赚咱们的钱,懂了吧?”

景阳点点头,又做了一个继续说的手势。

申浩然见自己把景阳说的哑口无言,心情大爽,继续道:“再一点,他们的汉方,也是通过现代医学的方法,验证药方的有效性,说白了就是废医验药,听清了吗?人家从来不相信中医的理论体系。”

众人听到这一点,惊讶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景阳正要开口,申浩然又道:“而且,我查过,关于西医认同中医经络的说法的最早出版,人家第一句话就说了,经络的实质还是谜团,你们中医完全就是标题党。”

这话一出口,就连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李如雪,都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果然人一多,就没好事。

李如雪丢下小推车,就往外跑去,今天有人来砸场子了,而且这人水平还不错。

景阳充其量就是一个住院医生,面对这种困境,别说是他,就是中医主治在,也得抓瞎。

李如雪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中医科主任张邦炎的办公室外。

她来不及咽下口唾沫,勐砸向办公室的门。

手还没伸出去,就见门向里开了,张邦炎手中拿着一个档桉袋,正好走出来。

张邦炎看到李如雪,怔了怔,问道:“怎么了?”

李如雪喘着气,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慢点说,谁不好了?”张邦炎心一沉。

李如雪道:“一群奔小景做中医理疗的人,在拆小景的台,他们在治疗室里,说中医是骗子医学,小景一个人恐怕顶不住,主任,你快过去看看吧。”

“走,边走边说。”张邦炎随手关了门,跟着李如雪就奔治疗室。

李如雪在路上把刚才听到的,全都说了后,张邦炎就拧着眉头,说道:“小景也是的,做保健就好好做保健就行了,跟外行扯那些干什么?”

“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外行,说的我都快信了。”李如雪安抚着心口起伏。

要不是觉得景阳人不错,李如雪才不会找张邦炎。

在她看来,主任的水平,怎么着也得比景阳高,景阳解决不了的问题,张邦炎一定可以解决。

两个人来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景阳的声音。

“这位司机师傅说的,在座的各位叔叔大爷,相信的请举手。”

治疗室中,一大半的老人,都举了起来。

景阳道:“好的,放下吧,申师傅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申浩然低头想了片刻,“没了。”

景阳微微一笑,道:“那好,关于你提出的几个问题,我逐一来回答,首先你说老外的干针疗法,与中医针刺不是一回事,我得站在专业的角度,对你说一遍,是一回事。”

申浩然要站起来。

景阳摆手让他坐好,说道:“干针的叫法,是他们区别输液针的,但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现在的干针,也是没有孔的。”

申浩然开始皱眉。

景阳继续道:“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是用的输液针头,也就是空心针,他们如果一直这么用,中医肯定不会跟你掰扯。”

站在门外的张邦炎本来都想走进治疗室了,听到景阳这两句话,顿时打消了走进去的意图。

李如雪也不敢催促,只好站在门外聆听。

景阳继续道:“你刚才说,西医是基于解剖学与生物学,找到了人体的肌筯膜的激发点,触及激发点,可以转移并消解疼痛,原理与中医的穴位吻合,但不是一回事。

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也是一回事。

你只知中医有穴位,但你可能没听过腧穴,中医早在有经络这一概念时,就不断完善着它自己。

腧穴概念的建立,就是因为古人发现,刺激这些位置,能治疗其所在部位及邻近组织、器官的病症。

你所谓的激发点,中医早就认识并灵活使用了,我们叫压痛点。”

景阳话说一半,申浩然的脸就被怼的通红。

而申浩然自己把苦水倒完,发现没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景阳怼他,而还不了口。

“再者,你说西医是基于解剖学生物学,但你可能不知道,解剖这个词,就是中医先提出来的。”

景阳一说完,申浩然唰地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63章 论 申浩然曾经被中医骗过七八万,结果还是没有生个孩子,这种恼怒,已植入骨髓。

景阳说的那些,他见反驳不了,听到说解剖这个词,都是中医提的。

他就知道,反败为胜的点,来了。

“还中医提出来的,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现代解剖学,已经是一门科学的学科,他的前身是十六世纪的西欧医学。

因为当时处在宗教统治的黑暗时期,禁止解剖人体,他们的资料基于动物解剖,虽错误很多,但给解剖学中血液运行,神经分布等等建立了基石。

有人冒着风险,解剖了人体,才完成了《人体构造》这本解剖学巨着。

直到十七世纪的时候,他们才基于这部重要理论,首先提出了心脏血管是一套封闭的管道系统。

到你这,全成中医的了。

你们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治疗室中鸦雀无声,彼此离的近的人,彷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申浩然一通话,让大家目瞪口呆,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景阳。

就连站在治疗室门口的张邦炎,都忍不住给景阳捏了把汗。

方敬海蹭地一下站起来,道:“浩然,你够了没有?”

景阳上前安抚住方敬海,让他重新坐下,微笑看着申浩然,说道:“国人以为中医没有解剖,其实你刚才就说出了原因。”

申浩然凝眉,没觉得自己帮中医说什么话啊。

景阳道:“你说的很好,但可能你并没有看过中医典籍,黄帝内经中提到。

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

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

我就不给你背了。

所以说,中医提出解剖这个词,是基于实践,并非空谈。

足太阳外合于清水,内属于膀胱,而通水道焉。足太阳膀胱经,就好比古时的泾水,内连膀胱本腑,与全身的水道相连。

泾水是山海经中记载的河流,你要问我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大世变迁,河流变幻,这是自然法则。”

景阳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治疗室中,就像是拿着扩音喇叭,怼在申浩然的耳朵上说的。

申浩然整个人如遭雷击。

自己刚说解剖学,证明了全身血管自成一套封闭系统,姓景这小子,就把全身水道通膀胱拿了出来,这该不会是现场编的吧?

中医有这么神,早就成了世界主流了。

会被西医按在地上摩擦?

申浩然苦思片刻,赶紧回道:“你只把内经上的说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后人增补上去的?”

景阳笑道:“《汉书王莾传》中记载,瞿义的党羽王孙庆被捕,王莽派太医、尚方和厉害的屠夫一起剖开并剥去他的肌肤,称量了他的五脏,用竹枝贯通他的经脉,了解其走向,声称可以用来治病。

这是正宗史料,目的为的是形容王莾的狠毒,但却为中医在古时有解剖治病,留下了最为真实的史料。

它总不是后人增补上去的吧?”

申浩然张张嘴,反驳不了。

景阳又道:“《三国志华佗传》上记载,若病结积在内,针药所不能及,当须刳割者,便饮其麻沸散,须臾便如醉死,无所知,因破取。

麻沸散你一定听说过,对吧?

可见,在中医的发展过程中,解剖学一直为中医理论完善,起着奠基作用。

解剖并不是老外的新鲜玩意儿。”

景阳的话一说完,治疗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不少老人自发地拍起了手,声称没听过这么精彩的言论。

大家都以为中医根本就没有解剖学,原来并不是这样。

申浩然见景阳越说越厉害,便道:“既然你们以前就那么厉害,怎么现在提起解剖学,没你们一点事了?”

“你刚才已经回答了。”景阳微笑道。

“我?”申浩然茫然。

景阳道:“你说西医解剖受宗教黑暗统治影响,但你难道不知道,咱们这边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申浩然急道:“这跟你中医解剖有什么关系?”

“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更何况要解剖人体?

儒家对此是持强烈反对意见的。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些字词,直到现在的农村,你去看一看,说人死了,愿意不愿意把尸体捐给医学院,做大体老师?

很遗憾地告诉你,没人愿意。”

景阳叹了口气,接着道:“包括城市生活中的人,受过高等教育者,捐遗体的人数,比例也不是很高,儒家给国人的思想钢印,难道比他们的宗教少吗?”

申浩然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他觉得自己好像败了。

可他不服,中医确实没治好自己的病。

他抬眼看了眼景阳,又道:“但你们中医不科学,这是事实。”

景阳听到这儿,轻声一笑,回道:“你所谓的科学,就是因为他不科学,所以叫科学。”

申浩然听得眼前一亮,打断了景阳的话,“扯不到科学上,就要扯玄学了是吧?我不理解,什么叫科学之所以叫科学是因为它不科学?”

众人再次精神一凝。

好嘛!

说得跟绕口令一样,被找到新的论点了这是。

绑上科学这条大腿,中医很可能完败。

大家目光重新投到景阳身上,想听听他如何反驳,这热闹看的,比治病还有意思。

景阳道:“科学是因为不断在否定自己,所以他才叫科学。

就比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他推翻了经典力学对于引力的定义,现代科学在宇宙的探索中,越来越发现相对论的正确性。

但爱因斯坦认为引力是时空的弯曲,量子理论则认为引力是一种假想中的引力子,是两个物体在交换引力子。

量子力学的标准模型,是人类目前为止最完善的宇宙模型,但在引力这里,它们不能相容。

相对论解释宏观时空更准确。

量子力学解释微观粒子更正确,那你说科学到底是相对论,还是量子理论?

医学也是这样。

你不能因为解释不了中医,就非说跟西医如何如何,他们从一开始走的就不是一条路,但都是治病救人,为什么一定要东风压倒西风呢?”

话一说完,大部分人都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太震撼了这也!

景阳到底是医生啊,还是科普小达人啊?

申浩然感觉头都秃了,今天这是碰见一个硬茬子啊。

他挠挠头皮,又道:“但你们中医骗人啊,你们不会看病,只会卖保健品,吃不死人,又看不了病,这你总得承认吧?”

第64章 敌人 景阳听得出来,申浩然这是急眼了,所以才会口无遮拦。

他的话一说出来,方敬海就再也坐不下去了,他直接走到申浩然面前,对其道:“够了,你去车上等我们。”

方敬海的声音很低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怒了。

一同来的那些老人,见状纷纷劝道:“小申,快走吧,别让老方真生气了,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就是,走吧走吧。”

申浩然已经吵急眼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可这些老头儿们,就像是被传销洗脑了似的,认定了眼前的小医生。

他的话那么有道理,老头儿们不听。

景阳的话玄乎的不行,反倒被认可,他真的想不通。

为什么大家会这样!

此时,治疗室外的李如雪,见里边又越吵越凶的架势,对张邦炎道:“主任,你快进去啊?小景他……”

张邦炎抬手制止了李如雪的话,仍没有动作。

他从站在门口,听到景阳回应的这番话之后,他就知道了一件事。

整个过程,逐渐走向景阳控制的节奏。

这小子一板一眼,没想到还是个干将,以前倒是走了眼了。

李如雪急得不行,忽感觉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仔细瞧瞧,发现陌生的很,又隐约有些印象,此时对方正拿着手机,拍摄治疗室内部。

仔细看眉眼后,她愣了一下就要惊呼声。

诗晓晓伸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打断了她,示意她不要说话。

治疗室中。

景阳再一次安抚住了众位老者的情绪,开口道:“各位叔伯大爷,只是正常的探讨,怎么还吵急眼了呢?

既然申师傅这么说,你们总得给我个机会申辩一下吧?

要是你们把他赶走了,那中医真成了卖保健药的。

毕竟,你们这次来,也是要艾灸保健嘛!”

众人一怔,听得出来景阳的话中,不仅没有恼怒,还很谦虚,这让众位不怎么看好景阳的老者,也安静下来。

申浩然呵呵一笑,“戳到中医的痛处了,不好意思,但这是事实,我为了要个孩子,吃中药花了八万,我想没有人比我以前更信中医吧?”

景阳微微颔首,邀请申浩然又坐了下来。

申浩然继续道:“西医虽然被人诟病乱开检查,但人家治病啊,人家不卖保健药啊。”

景阳等申浩然说完,没有再说的意思,他再接道:“先不回答你中医能不能治病的问题,说一说医学的本质。”

申浩然微怔。

景阳又道:“老美有位着名的医生,特鲁多。他的墓志铭上写着这么一段话。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

医学的最大价值,不是治愈疾病,而是安慰和帮助病人,医学从诞生那天起,他不是技术的产物,而是情感的产物。

就拿感冒来说,医学发展到现在,你听过的感冒药,没有一百种,也有五十吧?

但你可能不知道,没有一种感冒药,是杀死病毒的。”

此话一出,整个治疗室中,全都沸腾了。

申浩然更是道:“简直胡说八道,西医的抗生素,难道不是?亏你还说自己中西医双执!就这?”

景阳微笑道:“你看,我以为你深刻了解过西医,原来你没有。”

申浩然瞪大了眼睛,有种被堵道上的感觉。

景阳站了起来,面对众位老人,说道:“有会玩斗音的没有?”

有几位老人举手。

“掏出手机,把我下面这段话录下来,发到上面去,给我重点抖。

没有、任何、一种、感冒药、是、可以、杀死、病毒的。

录下来没有?”

有位老人道:“录下来了,真发吗?”

“发!”

景阳说完,又转头看向申浩然,“既然你并不了解西医,我帮你在网上找人了,我很期待他们打我的脸。

因为,我真的希望出一种杀死病毒的感冒药。

以我个人医德发誓,这句话是真心的。”

申浩然开始有些动摇信念。

西医这么厉害,难道治不了一个小小的感冒病毒?

这怎么可能?

他很难想象信任的西医,也会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景阳又道:“再回到保健品的问题上,你说中医卖保健品,西医不卖。

这句话要展开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你可能忽略了一个本质。

不是医术再卖保健品,而是资本包装了医术在卖保健品。

中医有,我承认。

但你说西医没有,就有些五十步笑百步了,全世界十大的保健品品牌,老美自己占了九个。

就说最普通的‘扭崔来’你一定听过吧?

他在国内的销量,你可以自己去查。”

申浩然像是泄气般瘫软在椅子上。

景阳又道:“你刚才说中医治不了病,又吃不死人,就为这句话,我还要感谢你不黑中医,为什么?因为西医的保健品,是能吃死人的。”

这话一出来,治疗室里又如煮沸的水,炸了锅了。

方敬海的这群同事,各个都到老年,谁还没吃过保健品啊?

景阳刚才提到的就有不少人吃过,这话要是真的,那可就要捅了天了。

方敬海见越说越离谱,赶紧道:“小景啊,你说这个话,可是要负责的。”

景阳微笑道:“各位叔伯大爷放心,国家认可的,至少目前来说,都还是安全的,我说的是西医在卖保健品这条路上的探索,比中医深多了。”

“不可能,你这是信口雌黄!”申浩然一百个不相信。

治疗室外,张邦炎都彻底松了口气,从申浩然急眼的程度来看,景阳已经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根本就没有李如雪说的那么严重嘛!

但他也想听听,景阳能不能拿出证据,否则这话被传出去,少不了被人喷个半死。

景阳激起众人的好奇心后,开口道:“借医卖保健品,在西方国家是有传统的。

一九一一年,居里夫人成功分离出了金属镭的单质,从而斩获诺贝尔奖。

当时的人们发现在镭的辐射下,癌细胞比正常细胞更容易凋亡,这还仅在试验阶段,如猎狗般的商人们就嗅到了商机。

开始在各种能发声的渠道,鼓吹镭对于人体的功效。

在这种宣传下,一时间所有的商品与服务,都要来蹭一蹭镭的热度,否则就会滞销。

各种罐头,面包,就连内衣内裤,也得含镭。

最有名的就是保健药品‘镭补’了。

宣传他的人把它说成了万能神药,不仅能治疗癌症,还能长生不老,甚至还为本品镭含量不达标,办了举报有奖活动。

但事实没有鼓吹的那么好,当这种镭含量,在人体中超过阀值,人们才真正见识到了镭的威力。

这些资料,你可以去查,相信你只要肯花时间,总能查到的。”

申浩然眼睛直了,他隐约感觉到,为什么景阳自始至终对他就没有敌意。

因为从一开始,景阳的敌人就不是自己。

而是黑心资本家。

反倒是自己,追着景阳咬了半天,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还咬错了?

第65章 好的中医就是不治病 申浩然发现真的说不过景阳,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让他虽然短暂的对之前的坚持,产生了动摇,很快又坚定下来。

他呵呵笑道:“我看你不像个学医的,你倒像个学播音的,我说不过你。”

众人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这是没词了,但还是不服。

治疗室外,张邦炎微笑着走开,留下一脸疑惑的李如雪,不知道该不该选在这个时候进去。

她看了眼诗晓晓,没有停止拍摄的意思,决定还是等一等再进。

治疗室中。

方敬海道:“行了,你也问够了,我们该艾灸了,你回车上等着。”

“我看着不行吗?”申浩然问景阳,“我能呆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景阳笑着点头,让方敬海不要驱赶申浩然。

他则扭头看向了门外,看到了李如雪和诗晓晓,等一些看热闹的病人。

而诗晓晓,还拿着手机在拍摄。

他苦笑了一声,对李如雪道:“我说怎么还不来,你呆在门外干什么?”

李如雪听到景阳这么说,推着小车走进了治疗室。

景阳等李如雪把艾炷、艾条全都准备好,对申浩然道:“刚才你说中医不治病,这句话我现在回答你,好的中医的确不治病。”

申浩然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景阳与中医的把柄一样,激动地站了起来。

景阳正要再说,突然治疗室外,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喊叫声。

原本呆在治疗室门口,听景阳辩论的病人们,也都齐齐往外面走廊另一侧望去。

景阳听声音不对,问李如雪,“李姐,怎么回事?”

李如雪摇头,放下艾条,就跑出了治疗室门口。

景阳拿着艾炷,也往治疗室外走。

申浩然上前拉住了景阳的胳膊,“你刚才承认了对吧,你说中医不……”

“司机师傅,我们等一会儿再说,外面可能发生了紧急的事情,可能是位急症。”景阳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继续往外走。

申浩然不让景阳离开,“这可是你亲口说……”

方敬海拉住了申浩然,“行了你,没完了是吧?”

景阳说了句抱歉,赶紧走向治疗室门外。

人一到门外,李如雪就跑了回来,人很慌张,路过治疗室的时候,还对挡在门口的病人们喊道:“请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眼看就要跑过治疗室,景阳忙拦下了她,问道:“李姐,怎么回事?”

李如雪喘着粗气道:“有一位病人,胳膊摔断了,西医开刀说可能要花五六万,他们没钱治,西医说让试试中医,中医门诊不收,他跑到住院部这边说中医不收的话,他们就在这里跳楼。”

“什么?”景阳也吓了一跳。

“我去找张主任,呆会儿回来,帮你准备艾条。”李如雪说完,已经抢先离开。

景阳看着李如雪跑远,拨开人群,走向了走廊一端。

西医那边说出的治疗方桉,听起来似乎很严重,不知道自己的上古正骨术,能不能帮得上忙。

但无论如何,不能让病人在中医科跳楼。

否则,影响的不仅仅是中医科,而是整个医院。

景阳拨开人群,迈步往前走去,行不几步,就看到了电梯间挤满了人。

两位保安,架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要把她往电梯里拽,一位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阻止。

但他的挣扎,看起来更像是被绑在地上一样。

中年人的眼角挂泪,嘴角挂血,似乎扭头都已经成为障碍。

“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掌柜的吧,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我求求你们了。”

妇人哭嚎,但无济于事。

其中一位保安说道:“大姐,你要跳楼也别为难我们行吗?我们也是打工的,你要真在这跳了楼,我们还干不干了?”

人群也开始劝道:“就是啊,你们也别让人家保安难做,医生让开刀,就开刀去吧,欠一屁股债总比没命强啊,你看你家掌柜的,这眼看就要不行了,你还有时间在这哭闹。”

妇人伸手扒着电梯门,死活不进。

她哭道:“我们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一年种好亩地,总共才一万多收入,治个病要五六万,我们拿什么还啊?”

人群纷纷叹气。

“人啊,归根结底,就只有一种病,穷病。”

“可不是吗?咱们这些都是小病,人家是怪可怜的。”

妇人死抓着电梯门,一名保安怒了,硬掰妇人的手指,卡察一声,无意间就把妇人的手指给掰断了。

“啊~”

妇人更凄厉的叫声,顿时响了起来,周围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心有不忍,纷纷怪保安不近人情。

那保安也委屈道:“你们要是真好心,帮她把钱全出了啊,让他去西医开刀,为难我们算什么本事啊?”

看热闹的人群也不再吵了。

景阳听清了缘由,再次拨开人群,喊道:“住手,这人中医科接了。”

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景阳身上。

等看到穿了一身白大褂的景阳时,人群如潮水般退开,给景阳让出了一条通道。

景阳走上前,蹲在地上查看躺着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的中年人,仔细上手摸骨。

两个保安正防备着妇人,没见到这一幕,当时也有点懵。

他们一愣神,那被掰断了手指的妇人,又从电梯口熘了回来,一把抱住了景阳的腿,哭道:“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家掌柜的吧,求求你发发慈悲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妇人说着,当着众多人的面,把头枪地,只一下就把脑门磕出一个包来。

景阳正在摸骨,哪儿防备到这一变故,赶紧制止妇人,道:“你再磕头,我就不管他了。”

妇人一听,连忙止住。

她眼泪也不擦,如一条被人打怕了的流浪狗,眼泪汪汪地看着景阳,生怕景阳说一句不管了的话。

景阳继续摸骨,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开始作弊。

他一边摸骨,一边问:“怎么摔的这么严重?”

妇人抽泣着说道:“上树修树……枝,从树上摔下来了,七……米多高……”

妇人越说越止不住悲痛。

刚才的哭嚎是急的,此时的哭声,像是对命运捉弄她们,而无力还击的控诉。

其中一名保安上前道:“医生,人快不行了,千万别接!”

景阳抬头怒视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第66章 坏事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听到景阳喝斥保安,纷纷帮言道:“就是啊,你怎么能这样?人家医生都还没说放弃,你就不收了。”

“你做个人吧,说不定你未来某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到时候也希望医生不收你。”

“真是,什么人都有。”

人群激动坏了,刚才只觉得这对夫妇可怜。

但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大家又不是医生,也是爱莫能助。

直到景阳过来,并说要收治这对夫妇,大家才缓过劲来,指责保安不近人情。

保安一看这情况,也不多嘴了,自己的职责是尽了,既然有医生收治,那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赶紧识趣地退到了边缘位置。

景阳没有理会人群激愤,而是继续摸骨分析病情。

他摸的很认真,一点一点通过心中判断,与属性面板上的诊术做着参考。

人群中。

诗晓晓呆在人群里,举着手机拍摄视频。

她没想到只想做一次科普,却碰到了这么严重的一起病例。

本想把手机停下,但她见过不少医闹,景阳在对方快要不行的时候,还要收治对方,冒着极大的风险。

所以,她想为景阳拍摄视频,留做证据。

在没有彻底展开治疗之前,一旦病人死去,视频或许可以帮助景阳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正拍着,身后传来了叫喊声。

“都让一让让一让,不要堵在这里,”李如雪跑了回来,他的身后,跟着中医科的主任张邦炎。

李如雪把人群分开,看到了蹲在地上给病人摸骨的景阳,转头对跑得气喘吁吁的张邦炎道:“张主任,这……”

张邦炎长长地吐了口气,来到景阳跟前,也蹲下了身,看地上躺着的男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心也勐地一揪。

景阳突然道:“担架,快帮我抬进治疗室。”

张邦炎在一旁道:“小景,你莫不是疯了?”

景阳这才注意到张邦炎在侧,他目光坚定道:“主任,还有机会。”

“真出了事,医院……”

“主任,担架。”景阳没给张邦炎多说的机会。

张邦炎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景阳,对李如雪道:“叫人帮忙,把人抬治疗室先。”

李如雪嚎了一嗓子,走廊里的几名护士,就推着担架车来了,电梯间人太多,进不来。

张邦炎又赶紧帮着劝散人群,把车推了过来。

景阳在人群中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帮忙,并叮嘱了他们如何抬中年人,大家一起上手,终于把像被绑地上的中年人给挪到了担架车上。

两个护士在前,张邦炎与景阳在后,推着担架车就进了治疗室。

妇人拿着一推断层扫描墨片,紧紧跟在后边,眼泪向两外滑落,分外可怜。

人一推进治疗室,李如雪就把治疗室的门给关上了。

治疗室中,方敬海、申浩然等人见推进来一个病号,全都静默站起。

景阳对方敬海等人说道:“来了位急症,各位叔伯大爷,请多担待。”

说完,不理众人的回应,景阳就推着担架车,来到了一个靠窗位置。

“准备颈托与骨伤敷药,另外多拿些石膏用温水赶紧泡软,还有绷带之类的,”景阳说着,又对张邦炎道:“张主任,你帮帮李姐,要快。”

“好。”张邦炎答应了一声,跟着李如雪去准备东西。

治疗室中所有人都望着景阳,没敢打扰。

一位如此病重的人,眼看都要活不着的样子,景阳还敢接,这是有医德的表现。

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到这种地步,更觉得景阳能这么做,实在难得。

就连申浩然,都希望出现一次奇迹。

哪怕他不相信中医。

妇人看着景阳,小声哭着问道:“医生,我家掌柜的他真的会死吗?”

景阳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她的一根被掰变形的手指,开口道:“把手给我。”

妇人用腋下夹住墨片,伸出了景阳看着的手。

景阳两手一接,妇人就感觉像是触电一样,卡地一声,手指上持续传来的痛感,就如电流一消失,。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能够正常活动。

“谢谢,谢谢谢谢……”

妇人只有一个字,却一直不停地说个没完。

申浩然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惊,想到景阳刚才说的话,好的中医不治病,感觉像是景阳在嘲讽自己。

对方别的本事没有,但正骨这种能力,不仅有,似乎还挺强。

但眼看着担架车上的中年人,气息越来越弱,申浩然急道:“景医生,你在等什么?”

景阳扭头看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心情回答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此时,行政楼下。

诗晓晓已经跑的满身是汗,她把刚才拍下的视频,绕开了工作群,直接发给了张文忠。

她怕景阳的事情,真出意外,所以当景阳推着中年人进了治疗室的时候,她选择了求助张文忠。

毕竟中医科出事,那就是整个医院出事。

张文忠可不希望整天有这种事情发生,那对他本人的影响不大,但对整个医院的影响,就没边了。

所以,诗晓晓到行政楼下的时候,张文忠也已经走了出来。

两人正好碰了个面。

张文忠道:“人真收进治疗室了?”

诗晓晓喘着粗气点头。

张文忠一边往中医科走,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他对着电话吼道:“李文峰,立马带上你骨科最好的人给我来中医科,把人接走……甭给我废话,挂了吧。”

此时。

治疗室中,众人齐齐默声大约三分钟后,李如雪与张邦炎一起跑了回来。

各种护具全都推了过来。

景阳看后,绕到担架车床头侧,两只手抱住了中年人的头,勐地向左一拧。

卡察!

这道声音一传出来,所有人的心,都勐地一揪。

大家全都吓傻了,甚至有七八位老人,听到这个骨擦声,人都吓得站了起来观看。

这么重的一个病号。

景阳居然敢这样下手。

这要真出了意外的话,景阳一定会玩蛋的。

有了之前景阳给予大家中医的科普,谁都不想景阳在这件事情上跌倒。

但愿望往往不随人意。

坏事还是发生了。

景阳这一下手,躺在担架车上的中年人,哇地吐出一口血。

中年人的血,喷溅在了胸口、担架车上,整个治疗室彷佛末日来临一样,让人窒息。

申浩然软在了椅子上,喃喃道:“还是没有发生奇迹……”

第67章 怀疑 不少人看到中年人吐血的情形,全都跟申浩然一样。

想看到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无常……

包括妇人在内,看到她家掌柜的吐血那一下,也瘫软坐在地上,彷佛泪水被抽干,连声音都哭不出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叹息一声,不忍心再抬头去看的时候,景阳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

“上颈托!”

李如雪怔了一下,忙道:“什么?”

张邦炎拿起颈托,扑到床前,等景阳轻托着中年人的头颅上扬时,他把颈托绕在中年人脖子下面掏了过去。

“固定。”景阳的话干脆而锋利,如利箭一样刺出。

张邦炎微微点头后,便照景阳的话去做。

周围人听着景阳没有放弃的声音,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他们想靠近,又怕打扰景阳,全都站着望向这边。

景阳扶着中年人的头颅,对张邦炎道:“寰椎与枢椎接连处,严重骨裂,压迫到了神经,影响正常气道,这口血是内出血,堵在下面没出来。”

张邦炎嗯了一声,已经把颈托固定好。

景阳等张邦炎固定好之后,轻轻松了手,说道:“不开刀打钉,这样至少要躺上半年时间不能翻身,但人肯定死不了。”

他这话一出,瘫软在地上的妇人,咕冬一声又爬了起来。

就在景阳的话一说完,中年人从刚才的没了声音,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咳了一声。

“咳……咳……”

景阳连忙扶住了中年人的头,不让复位的椎骨再发生损伤。

啪!

治疗室中先是有一个人忍不住激动拍起了手,仅接着第二个人附和,最后全员鼓掌。

奇迹。

这一定是老天爷对贫苦之人的垂怜。

就连申浩然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景阳没时间跟众人庆祝,中年人的情况很复杂,全身多处骨折,他只不过把最难的一块骨头,给正回来了。

后面还有的忙。

于是景阳不管身后,又开始第二处正骨,很快,卡察一声响,又一次响彻治疗室。

“石膏塑型,李姐?你怎么还愣着?”

李如雪如梦方醒,连忙去软化石膏。

此刻。

门诊楼,临近中医科的这处东门,李文锋与张文忠正好碰面。

李文峰身后跟着三位医生,全是骨伤科的好手,他们见到张文忠的时候,张文忠的脸色已经青得不行。

张文忠噼头盖脸地吼道:“李文峰,我看你这个骨伤科主任,当的太安逸了。”

“张院长,你听我解释,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去咱们院的中医科,下面的人说让他们去中医院找中医,谁知道跑咱们中医科……”

“别解释了!”

张文忠道:“立马把人给我收进来,先治病。”

说着,张文忠就和诗晓晓在前面前,李文峰等人在后面跟上。

李文峰跟上后,大吐苦水,“张院长,这人真不能收啊,我听下面的人说了,那人是从七八米高的树上摔下来的,摔太巧了,做手术的存活率,也不是很高。”

“怎么回事?”张文忠一听这个,眉头更紧。

李文峰把身后一人叫上前,“你给院长说。”

那人道:“张院长,那位中年人寰椎与枢椎骨折,压迫到了周围组织,第三至第七颈椎全都有移位发生,这种手术别说咱们医院,就是去省医院,也是大手术。”

“大手术就不做了?”诗晓晓气呼呼道。

那人又道:“而且我怀疑伤到了嵴髓,一旦手术,病人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所以我才说手术费要很多钱,把他们推走的。”

张文忠面色更沉。

那人接着道:“而且压迫到了嵴神经节,影响到了病人的脑部,病人语言功能障碍,这种情况下,做手术可能死的更快。”

李文峰就道:“张院长,我们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

张文忠手脚冰凉,一半是急的,一半是气的。

他没在说话,加快脚步往中医科走去。

诗晓晓跟上后,李文峰等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张文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如果因为这件事,葬送了一位天赋型年轻中医,他觉得就太可惜了。

五毒医生的宝贝徒弟,多好的苗子,都栽在了医闹上。

景阳更甚。

怎么能如此孟浪,把病人没拿到主治和副主任医生的住院证明,就收到住院部?

哎……

一众人来到中医科,不少护士医生给张文忠打招呼,但张文忠没有心情回应。

当他从电梯间出来,走向中医科的治疗室时,门前的一幕,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治疗室大门紧闭,不少人围观,没有散开。

难道,已经死了吗?

张文忠突然觉得脚步不稳,诗晓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张文忠,“二……张院长,你慢点。”

李文峰也在另一侧,扶住了张文忠。

所有人看着前面的情形,心都一样,落到了低谷。

张文忠咽了口唾沫,让两个别再扶他。

他给李文峰使了个眼色,李文峰就带着身后的人,上前把治疗室门口的人群给劝离。

李文峰将众人劝离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治疗室的门。

治疗室的门一打开,所有人都听到里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全员大笑。

李文峰都愣了,这情况好像与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张文忠紧绷的神经,也像是皮筋一样收了回来,整个人都有些飘乎。

诗晓晓也纳闷坏了,她知道景阳会正骨,难道把西医宣布开刀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的中年人给救过来了?

怎么可能?

治疗室中,景阳正拿着最后一块塑型后的石膏片,包在中年人的脚踝上。

这边刚用绷带固定好,就听到治疗室的门口,传来了一道声音。

“请问,咱们这里有没有收治一位摔伤的病人。”李文峰看着治疗室茫茫多的老人,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推错门了。

这时。

他身后跟着的骨科医生,指着站在治疗室靠窗的担架车前的妇人,对李文峰结巴道:“李主任,是、是、是她们。”

李文峰的心勐一缩又勐一张,都快得吓出心脏病了。

他忙跑上前,喊道:“别动他,我们骨科这就把人接走。”

第68章 事急从权 李文峰说话时,人已经走进了治疗室。

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这会儿是急的,因为听完自己人对摔伤中年人的判断后,他知道,这人现在最大的问题,都已经不是手术。

而是有没有人动过他。

张邦炎正听着景阳讲到精妙处,扭头看见强闯进来的人,眼睛一直,不悦道:“李文峰?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文峰这才把注意力,从担架车上,转到了张邦炎脸上。

他一怔,“老张?”

张邦炎正要再开口问,忽见李文峰的身后,跟进来几个医生,那医生的后面,还跟进来一个人。

等看清了来人,张邦炎惊讶道:“张张院长,您怎么也来了?”

张文忠微微点头,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向担架车。

景阳看着治疗室这一变故,忽地看到门口又闪出一个人影。

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诗晓晓,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了张文忠。

出于院方大局考虑,张文忠指定西医那边接手这个苦难的家庭。

李文峰走到担架车前,看着躺在担架车上,已经被颈托,石膏固定的像个木乃尹似的病人,惊讶道:“谁让你们动他的?”

景阳皱眉,看向了张邦炎,这个时候他开口并不合适。

只有张邦炎可以。

张邦炎道:“你说的什么意思?啊?你们骨科不收,人家跑到了我们中医科,我们也把人赶出去吗?”

李文峰急道:“老张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病人的情况十分特殊,你们怎么可以不经检查,随便就上颈托与石膏?”

张文忠走到担架车前,看到躺在床上的病人,眼睛来回转动,身上还有血迹,担架车上也有。

他的心就勐地一沉,看向景阳,“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文忠突然觉得,景阳虽然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但气场很强。

他不自觉地就把本来应该问张邦炎的话,问向了景阳。

听到张文忠的话,李文峰也道:“是谁给他上的颈托与石膏,懂不懂摔伤病人的处理方法?”

景阳回道:“伤者病情已经稳定,还好来的及时,如果再在路上折腾几次,可能终身瘫痪在床。”

张文忠震惊不已。

他看着景阳久久不能说话。

西医诊断可能伤到了嵴髓的重症,景阳也能治?

还不用开刀手术?

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李文峰听到景阳的回答,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冷笑,“伤者病情已经稳定?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老张,赶紧叫人把这些东西摘了,我们准备给他做手术。”

说着,李文峰就叫自己的医生上手帮忙。

景阳忙上前拦住了对方,说道:“不能摘除护具,一摘还会重复损伤颈椎,到时候不做手术都不行了。”

张邦炎也道:“李文峰你不是疯了吧?来中医科抢病号来了?”

李文峰听着这话,为难地看向张文忠,“院长,你看,中医科竟是一些犟种,还是您跟他们说吧。”

张文忠并没有理会两方的争吵,而是一直盯着病床上的中年人看。

他见对方气息平稳,除了不能动弹,似乎并没有太多痛苦的表情。

张文忠在众人争吵的间隙,问中年人,“你感觉有好些了吗?”

李文峰后的一位骨科医生,小声提醒道:“院长,他的颈椎移位,导致脑部语言功能区受到影响,说不……”

“我,好,多,了……”

中年人断续的声音传出来后,那位骨科医生像见了鬼似的躲到了李文峰的后面。

他颤抖着双腿,惊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李文峰也是一怔,忽地明白过来,难道这人被中医科给治好了?

张邦炎手底下,还有正骨的大牛?

可,正骨再厉害,也不能把摔成渣的人拼回来吧?

张邦炎听着病床上中年人的声音,得意地看了一眼李文峰,“老李,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前脚把人治好,你后脚把人领回去,有你这么干的吗?”

李文峰怔怔说不出话。

张文忠来到病人床头侧,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建、国。”中年人回答的很清晰,但似乎每说一个字,都会疼一下,所以说一个字就顿一下。

张文忠看到对方意识清晰,气息平稳,不像是李文峰刚才说的那么严重。

他就判断,景阳一定是帮其成功将颈椎复位了。

否则,此时的苏建国,是不可能有这种清晰的语言回复能力的。

张文忠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看向景阳,问道:“他是你收治的病人,你说吧,要不要转到西医病房?”

张邦炎高兴极了,抢答道:“那必须留在中医科啊,这是小景……”

李文峰拉了张邦炎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话。

张文忠瞟过来的眼神,已经不好看了。

景阳想了想,低头看着苏建国说道:“事急从权,先将病人推到李主任那边挂上吊瓶。静脉滴注地塞米松以及甘露醇,防止后续炎性水肿,一周后,再转回中医科。我们来治后续。”

张邦炎听了这话,急道:“小景,你怎么……”

景阳道:“张主任,患者五脏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后续的炎性水肿,一旦爆发,同样不好处理,中药汤剂,说实话目前的确没有西药起效快,这是黄金救援时间,不能因为争病人而让病人未来受更多的罪。”

张邦炎变成了张邦火,火了。

他哼了一声,叹气道:“你的病人,你说了算。”

景阳看向李文峰,“李主任,你们带走后,就不要再作多余的治疗了,只需要输液一周,再转回来就好,如果做不到,就别带走了,我让护士把点滴拿到中医科输。”

李文峰看了眼张文忠,拍胸道:“当然能做到。”

张文忠见景阳考虑的很周道,便拍板道:“那就按景阳说的办。”

张邦炎看着景阳,一时间感慨景阳的医术了得,一时间又感慨景阳太不懂职场经验。

这么重的一位病人,你全程治疗和别人合作治疗,那含金量能一样吗?

景阳不知道张邦炎已经这么想,但他无所谓,只要对病人更好,他不在乎这些。

随着张文忠、李文峰等人推着病人离开,治疗室中短暂的沉默后,又一次爆发了经久不息地掌声。

掌声停止后。

申浩然疑惑道:“景医生,你都已经治的差不多了,为什么又把人推给了西医?”

“想知道?”

申浩然点头。

景阳一笑,掏出手机,“来,关注我的威信公号‘文字金字塔’后,看这篇文章,《维持医学》。”

第69章 杯中生态 不仅申浩然好奇,治疗室中所有人都感到好奇。

明明已经把那么重的病人给抢救回来了,却转手又让西医那边拉走。

这就像是苦活累活自己全干,成果被别人拿走。

而景阳,反而还像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这不得不让人产生疑惑。

申浩然关注了景阳手机中的公号后,并没有找到维持医学的文章。

景阳笑着道:“我还没写呢。”

申浩然:“???”

众人都被景阳给整笑了,全都哈哈大笑,看到景阳怼申浩然,众人就又看起了热闹。

景阳道:“会玩手机的,记得关注,重要的话说三遍,关注关注关注。”

说完后,景阳对申浩然解释道:“为什么把苏建国转给西医,你忽略了我后面的话,因为我有时间限制,一周。”

申浩然想起了这个,便道:“对啊,为什么一周后再转回来?”

众人也都不解。

景阳一边擦手,准备给排队的老人们艾灸,一边解释道:“如果同样有两杯水,每杯水里都加一勺糖,你会想什么办法,把糖里的浓度减半或者让它消失?”

申浩然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怔道:“把水倒掉重新加水?”

“恭喜你已经拥有了中医思维,”景阳笑了笑,一边准备好艾条,一边让一位老人,躺在了诊床上,说道:“但西医不是这么做的,他们选择发明一种酵素,去燃烧掉这种糖分。”

申浩然勐地想到了一个词,“胰岛素?”

因为对西医有过一定程度的了解,他知道酵母菌没有胰岛素表达基因,胰岛素的发明是通过改变一种酵母菌的基因表达得到的。

他不知道景阳为什么拿这个举例子。

景阳继续道:“但科学告诉我们,物质能量守恒,酵素燃烧掉了糖分,但残渣还在,就像树枝烧成灰,树枝没有了,灰还在。”

申浩然道:“可毕竟糖才是敌人,灰又不是!”

景阳笑着点燃艾条,找到诊床上躺好老人的关元穴,拿起一片生姜,隔姜灸关元。

然后,他才道:“西医的对抗思维下,不断烧烧糖分,残渣会越积越多,灰多了,后续麻烦就来了。”

景阳说完,对治疗室中的老人们问道:“各位叔伯大爷,身边有得糖尿病的人吗?”

众人全都应声道:“太有了。”

“那喝药或者打胰岛素的有吗?”景阳又问。

“有。”

又有不少人回应。

景阳便道:“不知道你们观察过没有,凡是患有糖尿病的病人,他们一旦出现并发症,最先烂脚,有见过的没有?”

一老人立即道:“啊,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我就认识一个人,他就有糖尿病,去年洗脚,水太烫,脚上起了一个泡,结果化脓感染,越来越重,最后怎么都治不好,没办法截肢了。”

听那位老人一说,周围的人全都纷纷道:“老吕头,你可别瞎说啊,有这么夸张吗?”

被称为老吕头的人,呵呵一笑,“你们不知道,那个惨哦,我说假话,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了。”

申浩然倒是知道,糖尿病患者如果出现并发症,最先烂脚是事实。

这一点无可争辩。

但跟景阳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向景阳,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是胰岛素的锅?”

景阳道:“物质不灭,人体中多余的糖分,被燃烧掉,不可能像魔术一样凭空消失,他一定藏到了你看不见的地方。

甚至让西医拿放大镜去找也找不到。

就像杯中水,糖分燃烧掉,残渣落在了杯底,这些残渣的存在达到一定量,就会破坏整个水杯生态。

那水杯到处都是这种看不见的残渣时,这杯子也就该扔了。

是不是这个道理?”

申浩然看着景阳一丝不苟地给别人做着艾灸,那专注的神态,像一尊凋像。

而且还在发光,晃人眼。

方敬海听后,问道:“那中医是怎么做的?”

“中医……”景阳笑了笑,说道:“中医比较坏,中医会把糖分转移给别的杯子。”

众人一听,集体一愣,没有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景阳见众人不懂,尴尬道:“就是说,中医要把水杯中的水倒出一部分,重新注入新鲜的水,使整个杯子的生态环境,保持在一个相对平衡。”

申浩然道:“你可别告诉我,喝水就能降血糖,你喝水还能喝到血管里去?”

“当然不能,所以说要把水转到另一个杯子里去,”景阳边艾灸,边提醒道:“有没有人听过蚂蝗?”

众人不解,全都没有回应。

景阳只好道:“当糖尿病患者下肢出现收不了口,开始化脓时,当西医告诉你要截肢时,你们可以来我们中医科试试。

我们中医科有位五毒医生,曾用蚂蝗救过一位被西医宣布必须截肢的病人。

他叫马中和。

蚂蝗就是我说的另一个杯子,物质不灭,但物质能转移啊。

你们现在明白,为什么说西医是维持医学了吧?”

众人惊讶地听着这番言论,默不作声。

实在是因为受到的震撼太过强烈。

景阳则继续道:“但这不代表我就全面否定了西医思维,至少在苏建国的问题上,以我目前的水平,我没办法像他们那样,高效地控制水肿与炎症,所以,我才把人暂时给了西医骨科,能理解了吗?”

众人细细品味,如同听了一场精彩地思维解剖课。

让大脑对医学的中西分歧,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景阳的中医水平,还只是初窥门径,虽有艾灸术与上古正骨术在,但整体不够。

洗涤五脏,还得等中药水平,也晋升至二级。

但那似乎不是短时间能达到的事情。

属于被迫转给西医,帮他的忙。

而且,这也不违背景阳一直以来的原则,只要对病人好,选择何种救治方式,他不在乎。

景阳见周围人全都不吭声,又道:“再接回之前的话,为什么说好的中医不治病,因为好的中医治症。

那些一开口就说我能治你的什么什么病的中医,最好离他远点。

否则雷噼他的时候,可能会连累到你。

中药都是自然里来的,理应再回到自然中去。

上面呼吁不要滥用抗生素,你真以为是上面供你不起吗?

那是因为国人就好像杯中的水,当杯中生态完了,那这个杯子,也该扔了。

懂了波?”

第70章 我们想听 申浩然与众人,听完景阳的这套理论,感觉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陷入了新的迷茫。

不管景阳是不是说的过于玄乎,但结论是不必讨论的。

景阳这种以小见大的比喻,任谁听了都难免产生我不如他的心情。

太震撼,只因这是头一次知道,中医这种传统医学,居然有如此先进的理念。

咱们的老祖宗,果然聪明,华夏传承至今,唯一没有文明绝代的民族,果然是有大智慧的。

一时间,治疗室中全都在深思景阳的话,而没有出声。

张邦炎与诗晓晓把张文忠与李文峰等人送走后,回到了治疗室。

见众人尽皆沉默,还以为又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他们二人忙走到诊床前,看躺在上面的老人,张邦炎道:“又怎么了?”

景阳正灸的认真,听到张邦炎的话,也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又怎么了?”

诊床上的老人,也抬起头,瞟了一眼张邦炎。

这才让张邦炎松了口气。

张邦炎就对景阳道:“小景,这位是院长办公室的诗助理,你忙完自己的工作后,协助她完成一下她的任务。”

景阳看了眼诗晓晓,目光又重回艾条上,问道:“什么任务?”

“不是张主任说的任务,就是一篇院内专访。”诗晓晓怕景阳拒绝,又补充道:“当然,不采访也可以,但我要在你工作时间,呆在边上,听你跟病人聊天。”

景阳‘哦’了一声,让诗晓晓自己找椅子坐。

张邦炎看着景阳仍不为刚才的事情惋惜,再加上诗晓晓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叮嘱了景阳几句后,就转身走出了治疗室。

申浩然等张邦炎一走,看着认真艾灸的景阳,站起来走到景阳身边,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

景阳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异样,扭头一看,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为我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申浩然站直身体后,表情认真且敬佩。

他之前的话,可以说毫不客气。

甚至连他自己都知道,有拆台的意思。

但人家景阳从没有表现出一丝敌意,这是人家大度。

当人家卡卡几下,把苏建国救回来后,不仅不对自己说的中医不会治病进行反向嘲讽,还继续讲解中西医的终极分歧。

甚至,景阳为了病人的快速恢复,连这种治疗了高难度的摔伤者的治疗后续,都甘愿拱手让出。

这种德行,绝对是位医者应有的表现。

反而自己抓着中医里的骗子不放,从而诋毁中医,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尽人情。

一想到这些,申浩然就情不自禁地握起双手,把手指弄的卡卡作响。

方敬海见申浩然服软,也松了口气,说道:“景医生,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申一般见识。”

景阳赶紧道:“本来也没有矛盾,何出此言啊?”

他一边认真艾灸,一边笑道:“按道理来说,我是不应该跟外行,掰扯这些的,但国人对中医误解太深了,我想的是,能跟一个人解释,就跟一个人解释,只要我活的时间够长,总能扭转些人的印象的。”

说着,景阳自己笑了笑,又道:“我的公号上,就已经有两千位粉丝呢。”

申浩然道:“我是第两千零一位。”

景阳哈哈一笑,继续艾灸。

申浩然突然又问道:“对了,刚才看你一直在忙,我都忘记问了,你之前说苏建国脖子上传来卡卡声表明还有救,这话是什么意思?”

诗晓晓在一旁没有作声,景阳把苏建国推进治疗室后的情形,她完全没有参与。

听到申浩然这么问,诗晓晓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准备拍摄。

景阳则道:“我要说的话,在你们听来,可能又会觉得玄乎,但不说不行。”

申浩然道:“我们想听。”

景阳笑了笑,把燃尽的艾条拿下,又重新点燃一根,继续隔姜灸。

一边忙手中的工作,他一边道:“苏建国来之前,西医初步诊断,怀疑伤到了嵴髓,这句话,你们不是学医的人,可能听不懂。”

众人点头。

景阳继续道:“因为一旦伤到了嵴髓,神仙难救。

正如你之前说的血管与心脏,是一个封闭的循环。

其实人体骨骼,又何尝不是?

在我们的关节腔里,充满了关节滑液,是它在帮助我们关节的移动。”

说到这,景阳暂时把艾条放下,自己把自己的手指掰的卡卡响。

完了,他才重新拿起艾条,继续艾灸。

“当我们这样的时候,我们的关节因为强大的负压,在关节腔里会因为拉伸,而出现空腔现象。

李姐,拿一个针筒来。”

李如雪站在边上,听到这儿,在推车下找到一支针筒递给了景阳。

众人好奇不已。

景阳取下针头后,抽了一点凡士林,对申浩然与离得近的老人展示针筒,他用一根手指,顶住了注射口,另一侧向外拉。

“你们看到了吗?原本的凡士林中产生了气泡。”

景阳等申浩然等人点头后,手唰地一松。

针筒瞬间回去,砰地一声响。

景阳解释道:“我们的关节腔就像这样,人体的关节滑液在负压下,由氮气与二氧化碳组成的气泡,就会瞬间破裂。”

申浩然等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景阳微微一笑,重新拿起艾条,继续艾灸,说道:“这些气泡破裂的声音,就是咱们听到的卡卡声,它不是骨头碰撞的声音。”

众人难以置信。

大家都掰了几十年了,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景阳又道:“苏建国颈椎是伤的严重,但好在关键部位的关节滑液都没有出现大问题,骨头还能被我正回来,如果这些关节滑液没有了,全靠骨骼支撑,我是不敢掰他的颈椎的。

因为骨裂后的任何关节移动,都可能伤到嵴髓。

嵴髓是中枢神经系统的低级部位,在嵴椎管内,它上接延髓,下端终止于一根细长的终丝,总长也不过四十多厘米。

苏建国的问题,巧就巧在移位的颈椎压迫到了它,没有弄断它,这也是他命大。

否则,终身瘫痪免不了的,再加上他家的条件,死……哎,不说他了。”

申浩然听完,惊叹道:“从苏建国进来开始,我并没有看到你看他拍的墨片,你这全是摸骨摸出来的?”

景阳笑笑不语。

他可不会告诉申浩然,自己利用系统作弊的事情。

第71章 经络不是神经 众人看到景阳不回答,全当他是默认了。

但没有人有一丝不愉快,反而乐见景阳这样,如果让一位有医术,又有医德的人,连这点自恋,都不兴有的话。

那这世间也就没有什么好称道的了。

申浩然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认知颠覆,原来不是中医不行,是自己以前找的中医医生不行。

像景阳这样的,谁能不爱?

也不知道自己的不育症,景阳会不会治?

因为之前的拆台,申浩然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位老人的面,把话问出来。

这时。

方敬海突然道:“小景,你真乃是当世神医啊。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专家都厉害。”

“害!方大爷,您要是这么吹我,那就太过了,在这个行业,我还只是一个小学生。”

景阳摇头苦笑。

他只是运气好,碰到的并不是真正的重症病人,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

像面对需要截肢时的那些病号,景阳现在哪怕作弊,都未必有马中和治病效果好。

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不可能通过作弊走捷径。

说着话,第一位老人艾灸时间就够了。

换第二位老人重新躺在了诊床上。

等景阳继续工作后,申浩然就道:“景医生,你刚才提到了嵴髓啊什么中枢神经啊之类的,这是不是你们中医所说的经络?”

景阳并没有抬头,而是专注着艾灸,回道:“经络不是神经。”

不等众人再次发问,他已经说道:“经是路径,络是网络,中医经络的概念,不能套用西方医学。

常有人把经络理解成神经系统,完全是以前的中医人,为了保护中医不被废止,偷换经络是神经的概念。

时间一长,给人的印象,好像是说经络就是神经。

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提起这一点,方敬海道:“是,我们以前理解的经络啥的,就是当成神经理解的。直到现在我还这么认为。”

景阳道:“人体内外沟通,上下运行,脏腑之间的接连,都有路径,这些路径交叉搭建,形成的网络,在人体组建成了一个闭环。

黄帝内经上说,五脏六腑十二经水者,外有源泉,而内有所禀,此皆内外相贯,如环无端,人经亦然。

古人早就认为,人的经络就像是一个圆环一样,是气血运行周而复始的网络。

如果单纯地把他理解为神经,是不行的。

毕竟神经在中医认为,属筋一类,起控制肌肉等作用,你像我们科室的刘信国主任,他针刺穴位时,往往要避开大筋。

刺的是腧穴,而不是神经。”

话刚说完,诊床上躺着的老人开口道:“我也找刘信国看过病,一针下去真的没话说,比吃药快多了,不过也是真的贵,挂个号就要两百块钱呢。”

景阳笑着道:“就这你还得排队呢。”

“对对,当时我是在他自己的门诊挂号的,人是真多啊,不过是真能治病。”

老人笑着附和。

申浩然就疑惑道:“那你们中医通过针刺治病,是什么原理呢?真跟西医的干针属同一原理?”

景阳道:“人们常说,人活一口气,这个气对于人来说,太重要了。

而气的运行轨迹,就是经络。

更深层的原理,我给你解释不清楚,但你可以想象咱们东江这个城市。

我们南北道,东西路。

这些组建成了我们整个城市的交通网络。

它们和人体的经络就很像了,但人体经络远比咱们城市的交通网络复杂成百上千倍。

你可以联想重庆。

它是路上面叠着路,路下面藏着路,是完全立体交通。

中医有句话,你们都听说过,通则不痛,痛则不通,通常都是指经络这一块。

就好像咱们城市,哪个地方出现了大堵车现象,红绿灯都不好使的时候,谁会出现?”

申浩然立即道:“交警?”

景阳微笑道:“是啊,其实针刺经络,意思跟这个很像,通过外部直接干预,把经络阻塞的地方尽快给他疏通,让气血恢复运行。

你开车遇到交警的时候,毛不毛?

你也毛。

气血在外力的干预下,也跟人一样,会变得规矩,按既定的规则运行。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中医中一个不能略过的概念,补和泄。

针一下去之后,就和交警到达拥堵现场一样,他要把造成拥堵的重要区域,给他劝散,缓解经络的压力,这就是泄。

让阻塞的气重新回到经络上行走,并督促它们快速离开,还需要补。

为什么针刺时,要提按毫针,这就相当于在拥堵的地方加派警员,加大监督力度。

如此反复,就能把拥堵的经络恢复正常。”

众人频频点头。

全都被景阳这种深入浅出的说法给惊到了。

原来人体,和一个城市的运行,也这么像,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申浩然感慨道:“这些真是古人发现的?”

景阳笑道:“老祖宗其实很聪明,他们没有我们现在的条件,但其实研究发现,古人的智慧,与我们现在差别不大,只是我们是踩着一代又一代先贤的肩膀,才走到今天的。”

方敬海等人默默点头认可。

诗晓晓举着手机,感觉没有错过这次讲解,实在是幸运。

景阳重新拿起一根艾条,继续道:“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吧。

人们通过观察自然现象,领悟天地至理,说是经验,又何尝不是一种科学呢?

小子献丑了,让各位听了这么一大通废话。”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小景医生如果说的是废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真理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中医听得这么入神。”

“是吧,我以前就很相信中医,只不过好的中医太少了。”

“我住的地方有位中医,也很厉害,但他儿子没有学中医,而是学的土木,哎,可惜了,这哪儿有治病救人好啊?”

“看来,我也得体验一下艾灸了……”

说着那位老人站了起来,走向门外,“我去挂个理疗的号,我也灸一下子。”

“等等我,我也去,刚才还不怎么相信,现在我信了。”

“我也去,我也去……”

一时间原本不做艾灸的老人们,全都跟风走了出去。

景阳微怔后,苦笑摇头,对李如雪道:“李姐,去拿艾条吧,这些肯定不够。”

第72章 坑 李如雪不等景阳提醒,就已经站了起来,原来准备的艾条,就只够七位老人用。

现在那些看热闹的老人,也要艾灸,先前准备的就真不够了。

李如雪‘欸’了一声,跑出了治疗室,去准备艾条去了。

诗晓晓则看着景阳,继续认真的给老人做着艾灸,就好奇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中医针刺见效快,全球流行,真跟网上说的那样,什么病都能治?什么人都可以针刺吗?”

景阳看了一眼诗晓晓对着他拍摄的手机,开口道:“能不能别录了?我无所谓,这些老人家,可都是灸关元穴的,你让那些懂艾灸的看见,很那个的。”

躺着的老人,听到这么说,老脸一红,抬头看着诗晓晓,“姑娘,别录了行不?”

诗晓晓一怔,收了手机,道:“不怕,会打马赛克的。”

方敬海等人哈哈大笑。

诗晓晓收了手机后,对景阳问道:“现在可以说吗?”

“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可见,针石是有它自己的使命的。

如果真把针刺当成救命稻草,就像刻舟求剑,只会误了自己。”

景阳说完,眼见艾条燃尽,重新点燃一根艾条,又道:“再者,针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晕针的人就不宜针刺。

过于饥饿、疲劳的人,不宜针刺。

妇女怀孕三个月以内,不宜针刺小腹部的腧穴,三个月以上者,亦不宜针刺。

小儿囟门未合时,头顶不宜针刺。

自发性出血者,不宜针刺。

皮肤感染或肿瘤部位,不宜针刺。

这些只是我所知道的禁忌,但其实在针刺行针时,要考虑的远比我说的复杂。

如果不考虑这些,自学一点针刺知识,就盲目上针,很容易出现意外事故。”

诗晓晓听完,频频颔首沉思。

一旁的申浩然,此时已经确定,景阳绝对是位厉害的中医,他道:“景医生,你看我适合……”

话说一半,申浩然看到方敬海怒视着他,赶紧道:“方叔,我是真的觉得景医生说的挺好的,我想试试。”

景阳难得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这通废话,他以为能扭转一部分人对中医的印象,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把一个中医黑,变成了中医粉。

方敬海听后,微怔了一下,对景阳道:“小景医生,中医到底能不能能治不孕不育?”

景阳没有吭声,而是看向申浩然,“你既然吃过很多中药,想必能把药方背下来了吧?”

申浩然忙道:“能,我看的那家中医馆,开的药是自家研制的五子衍宗丸,吃了很长时间,去西医检查精子数量,人家说根本没有变化。”

景阳微微点头后,看着申浩然把手机中拍摄的图片,一一展示给自己。

他一边艾灸,一边仔细地看。

申浩然等景阳每次点头,就把图片往左滑一下,正滑到第四张图片时,他还要滑,景阳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申浩然怔了一下,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景阳道:“五味子你是自己煮的?”

申浩然望了一眼图片,嗯道:“是我自己煮的。”

“这味药不能煮,要用蒸法,医生没提醒你吗?”景阳眉头微皱后,又道:“往下翻,让我看看剂量。”

申浩然愣了一下,一边往后翻,一边道:“当时给我包了很多药,没人给我说怎么喝啊,我要是不自己查一下,我还以为是把汤倒掉,吃药渣呢。”

景阳觉得问题很严重。

中医在提高男子精子的质量这一块,五子衍宗丸,绝对是个名方,而且是有效的。

但如果对方只知道五子衍宗丸的中药配伍,而不知制法,那就是骗人了。

连这种最基本的信息,都不告诉患者,有违医德。

等看完了剂量配比,景阳已经愤怒了。

“胡闹嘛这不是?你这是在哪家中医馆开的药?”景阳气到不行。

申浩然忙道:“东水路中医堂。”

景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东水路中医……”景阳勐然想起一件事。

当时跟李婉第一次见面,那位给自己上菜的服务员吴姐,就是因为痛经问题,找的这家医馆调理身体。

十几块钱就能买到的逍遥丸,他们甚至都没有加味,就要了吴姐三千多块。

而到了申浩然这里,对方吃的都已经不是正宗的五子衍宗丸了,更不用说做加减的五子衍宗丸,这要是能治病,就奇了怪了。

难怪申浩然对中医印象不好,这是骗子把申浩然当成长期饭票了。

花了七八万,都没停手的意思。

这得多么丧心病狂,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景阳道:“我都已经不用看你身体的情况了,就这幅药,连正常的五子衍宗丸的药效,都达不到,甚至可以说,跟喝白水差不多。”

“啊?”申浩然听后,如遭雷噼。

景阳把又要燃尽的艾条,取下搁在一边,郑重对申浩然道:“东水路上的这家中医堂,完全就是骗子,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去投诉他,看能不能追回一部分医药费。”

说罢,景阳掏出了手机,给申浩然说了一个电话号码。

申浩然激动道:“景医生,你确定他们是骗子?我可是听他们说,好的中医在民间,他们是张氏正宗。”

“举报一下就知道了。”景阳之前不想理会这家中医馆。

但看来因他们被骗的人,恐怕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数量级。

中医人拼命挽回中医在国人心中的印象,他们则在这里拼命消耗中医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印象。

这种人,就应该取缔,彻底把他们踢出局。

免得坑害更多的人。

景阳为保证申浩然一次性举报成功,想了想,说道:“再去抓幅药,留作证据,全程录音,打我给你的电话,说清缘由。”

申浩然看了一眼景阳,“真能追回医药费?”

“不试怎么知道?”景阳也只能先帮到这一步。

申浩然就对方敬海等人说道:“方叔,你们先在这里理疗,我去去马上回来。”

方敬海站了起来,叮嘱道:“切莫发生正面冲突,先礼后兵。”

“知道。”

申浩然话落的同时,人已到了治疗室外。

第73章 肠道 申浩然愤怒离开。

治疗室中再次安静下来。

诗晓晓能够感受到景阳的愤怒,那是一种不耻与某人为伍的厌恶。

可见,景阳是爱中医,爱到了骨子里的,见不得有人想用中医骗人钱财。

景阳看着申浩然的背影消失,收回目光时,正好与诗晓晓对视,他便道:“我不反对医生治病救人时,获得一些报酬,但你得治症啊,拿人当长期饭票,这就有些缺德了。”

诗晓晓道:“这种中医馆,是怎么开这么长时间的?”

景阳听后一怔,拍了下大腿,“坏了,我忘记叮嘱司机师傅,别把我给卖了了。”

方敬海道:“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景阳想了想,回道:“算了,举报的时候,如果缺少我这个证据链,上面也不一定会受理,反正我也看不惯,就当我也举报他们了吧。”

诗晓晓道:“怕什么,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景阳看了她一眼,心想,你有张院长当靠山,你才是正义的一方,可我没有靠山。

万一对方系统里有人,说不定还能把自己揪出来呢。

但那只是万一,或许不会发生。

景阳重新拿起一根艾条后,见到李如雪推着一个小药车回来。

李如雪道:“张主任联系的药材供应商,提供了大量艾炷,这下不用那么麻烦了。”

“那感情好。”

景阳刚才还在担心,把所有人都做一番艾灸,一个上午的时间恐怕都不够。

现在艾炷有货,那就可以批量治疗了。

当之前离开的老人们,拿着理疗单,重新回到治疗室的时候,景阳也把第二位老者的关元穴灸到了时间。

景阳站了起来,看着治疗室中六张诊床,对方敬海道:“方大爷,你们自己排一下顺序,我一次灸六位。”

“啊?这也能批量的吗?”

方敬海想起景阳给自己艾灸时,可是全程在线的。

现在,这也太放松了。

景阳见李如雪把准备好的艾炷分出好多列,他则上前把姜块切成比硬币厚一点的姜片,拿针刺了许多的孔洞。

听到方敬海这么问,景阳笑着道:“之前是中医科里艾条多,艾炷没了,只能一个一个灸,现在这些艾炷,点燃后直接放在姜片上隔姜灸,效果是一样的。”

“啊,那就好那就好。”

方敬海听了景阳的解释,立即让自己的老火鸡们,挑出六个,依次躺在了诊床上。

景阳等六位老人都躺在诊床上之后,分别为他们简单地把脉,又询问了一下身体情况,确定好灸的穴位,把姜片垫上,一一放置艾炷。

他怕有些老人乱动,还用中医科里自制的圆环,护住了艾炷,免得灼烧到他们。

李如雪等景阳初步工作完成后,问道:“每人准备几壮?”

“方大爷这里准备五壮,其余都是七壮。”

说完之后,景阳对躺好的六位老人说道:“初次理疗,灸不灸关元穴都不要紧,大家不要说回去一试,哎呀不行啊,不能怪我。”

几位老人听完,哈哈大笑。

方敬海道:“我就告诉他们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他们非要来体验一下。”

李如雪听得扑哧一笑,捂住了嘴,差点笑出声来。

诗晓晓则听不太懂,只是看到众人笑,她也笑。

景阳就道:“你们几位老先生,恰好都有些体寒,做这个艾灸,理疗的效果是绝佳的,但我并不是为了照顾你们的老伙计,这一点必须先说明。”

方敬海率先道:“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嘛。”

几人也笑着附和。

景阳微微点头又道:“如果有老人,今天灸过之后,出现了便秘的情况,记得第二天一定要过来找我。

因为曾经有位病人过来,灸了一下关元,第二天大便干的出血。

这说明身体中藏有湿热的情况,灸不好,导致下焦津液被蒸干,小肠里的水分消失,排便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但也不要慌,有办法治的,只是要随时观察自己的身体情况,做到第一时间了解自己的情况。”

景阳一番叮嘱后,有老人打退堂鼓道:“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啊,那我能不能不灸啊?”

景阳笑道:“这种隔姜灸,效果很明显,但不是说一下子就给你灸出一个新问题,没那么夸张,我只是想让大家注意自己,不要等到严重了,才想起这件事。”

他一边说,一边依次给六位老人身上放置的艾炷引燃。

有些人灸过关元穴后,效果特别明显。

他也是怕这些人,不好意思再来这里,而跑到了别的地方去做艾灸。

碰到只想赚钱的医生,人家不会提醒你那么多。

反而会因为老人们的这点羞耻心,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后续问题。

这不是景阳乐意看到的。

所以,他才会出言提醒。

方敬海就好奇道:“只关注大便就可以了吗?”

景阳微笑道:“短时间的变化,是可以通过观察大便看出端倪的。”

方敬海等小腹重新感受到热量后,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们中医格外关注大小便呢?现在西医也是验尿验大便,验血都不够了,为什么啊?”

景阳笑着解释道:“在中医看来,人是要与环境交换能量的,你吃的五谷杂粮等等,它们进入人体以后,尽可能让它们呆的时间,不要超过二十四小时。

因为中医认为,二十四小时,是人体自己循环的一个大周天。

超过这个时间,进入人体的东西,就会发生变化。

所以,中医认为,人应该每天都要有一次大便,就是为了防止某物停留在人体时间过长。

现在西医也开始研究肠道菌群,更有甚者,把肠道里的菌群类比人的真正大脑。

有研究学者说,当你想吃火锅了,不是你脑子想吃,而是你肠道里的细菌想吃了,这种说法被越来越多的学者认可。

其实就是因为你的生活习惯,训练出了特殊的肠道菌群,一旦破坏了这里的生态环境,就容易出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西医越来越喜欢验尿验大便的原因。

他们在找肠道致病菌。

说白了,还是对抗思维,找到不一样的细菌,杀掉,从而解决问题。”

方敬海听后,略一沉思道:“听起来,中医在这方面,似乎比西医还要先进,他是不等这些细菌作乱,就先把这些没变化的细菌排出去,是这个道理吗?”

第74章 大丰收 不仅方敬海这么想,包括治疗室内的所有老人,听了景阳的解释,都觉得中医反而更科学。

没听说过西医要人一天必须排一次便的说法。

西医一般治疗消化类与一些找不到病因的病,才让人验大便。

只能说两种医学,在某些问题上的看法,越来越趋同。

景阳把所有护着艾炷的自制圆环,全都摆好后,微笑道:“其实无所谓先进不先进,这都是咱们老祖宗总结下来的经验,中医一直都是一门实践学科。

四诊合参,八纲辩证。

全都在警告行医者,一定要找对疾病的症结,对症施药。

就好像你要了解一个人,你一定要了解这个人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你才能真正了解他一样。

中医治病,就要把关于人的一切都要摸透。

只不过这个摸透的过程,是有台阶的,像我们科的刘信国主任医生,治病时遇到疑难杂症,要问八字,你要把这事说出去。

不少人得说你这是封建迷信。

但往往问了,他行针效果,就会变好,你说他封建迷信,可人家有效果。

医院不提倡,但作为一名中医人,又不得不了解。

这都是一个知‘道’的过程,跟西医一样,也是在摸索中前进。”

众人听出来了,景阳怕方敬海的话,是觉得有意诋毁西医,所以才说了一通这话。

看来,在景阳医生的心里,医术就是医术,没有好坏之分。

人的唯一敌人,是疾病。

众人想到这,又不能不服,景阳如今才多大啊,这种境界好像比他们这些黄土埋了一大半的人的境界还高。

果然,古人常说的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景阳颇有古风啊。

方敬海躺在诊床上,感受着关元穴的热量持续传来,舒服地吁了口气,说道:“小景医生,你就应该自己开家诊所,你不用担心病源问题,我把我的朋友都介绍给你。”

景阳哈哈一笑,道:“方大爷,我就当你鼓励我了,现在我哪儿有这条件?”

方敬海微怔后,笑道:“会有的,会有的。”

景阳就没再接方敬海的话茬,继续准备后面的艾炷。

诗晓晓见景阳无时无刻不在忙,坐在一边,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打扰。

李如雪则忙里偷闲,时不时打量一下诗晓晓。

这个漂亮的女孩儿从一开始看景阳的眼神就不太一样,她虽不知道诗晓晓跟景阳是什么关系,但从这些细节里,也能捕捉一二。

再加上这个漂亮女孩儿,在张院长面前,从没有表现出别人应该表现出的敬畏这点来看。

李如雪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她背景不俗。

“诗医生,”李如雪看诗晓晓看得入神,出声喊了一句后,见对方望向自己,她赶紧道:“现在小景不是很忙了,张主任不是说你要采访小景啊,快啊。”

景阳苦笑道:“李姐,又拿我开涮是不?”

“这是正事,你端正一下态度。”李如雪笑呵呵看向诗晓晓,“诗医生可能还不知道,景阳现在可是单身,你要是能在院报上,把景阳单身的事讲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捕获一大票小护士。”

诗晓晓哈哈一笑,“你们中医科就没有吗?”

“有,都结婚了啊,没结婚的也都老油条了,在我们中医科,谁不想吃一口景阳这棵嫩草啊?”

李如雪开起玩笑来,总是让人难以招架。

周围众人听得也是哈哈大笑。

诗晓晓拿起手机,就给景阳拍了一张特写,回道:“没问题,马上报道,一定给咱们景医生海选出一位白雪公主。”

景阳无奈道:“你们就拿我寻开心吧。”

一番说笑,治疗室里笑声不断。

等景阳把所有老人的艾灸都做完,把理疗单都收回来后,他就开始检查自己的属性面板。

这次真可谓是一个大丰收。

二级的艾灸术,从最初的1/200,已经变成了27/200,提升的非常可观。

上古正骨术也提升了一点,到了2/200。

连着他一级的诊术(望闻问切)都涨了二十七点,从之前的63/100,变成了90/100。

只差十点熟练度,景阳就将再拥有一个二级医术。

相比于艾灸术的提升,景阳更看重诊术的提升。

像给苏建国摸骨这一次,景阳摸骨判断的之所以准,就是因为通过系统作弊的。

要没有系统作弊,空有上古正骨术,也不敢随意扭人颈椎。

看着属性面板上的数据,大幅度往上涨,这让景阳的心情格外的好。

景阳看到方敬海等人要离开,收了属性面板,站了起来。

方敬海道:“小景医生,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再约个时间,改天再来行吗?”

景阳笑着点头回应,“理疗保健,随时欢迎,但没听说过跟医生约时间见面的,哈哈哈。”

“咱是新时代,不怕那个。”方敬海说完,自己对着旁边,连呸了三下。

众人都笑。

景阳则把方敬海等人,送到了楼下,正巧看到申浩然回来。

申浩然一路上很是兴奋,还没到车前,就老远跟景阳打起了招呼。

“嗨!景医生,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老申这回是真的遇到贵人了。”

众人听他这么喊,全都没有上车,等着申浩然靠近。

景阳也有些奇怪。

自己让申浩然去举报,一方面是为了想让他追回一些医药费,另一方面是为了打击无良中医馆。

这怎么还成救命恩人了。

申浩然来到众人跟前,说道:“东水路中医馆答应退回我一半的医药费,哈哈哈,四万块啊,我本来都觉得没钱做试管婴儿了,这下又富裕了,景医生,这都亏了你。”

景阳笑道:“嚯?!愿意退回四万块,这的确是件大喜事,但也称不上救命恩人,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你不知道,我都已经快被家里折腾疯了,现在又能把这事重提,这不是救我命是什么?”

申浩然上前一步,抓住景阳的手,“请景医生一定要给我一个做东的机会,我想请您吃个饭。”

景阳哈哈一笑,见申浩然这么开心,也随口道:“请吃饭,那我可不会拒绝,但地点得选在我们医院食堂。”

“那不行,太随便了。”申浩然坚决不同意。

景阳就道:“钱退回来是好事,不用想着请我吃饭,钱应该花在刀刃上,你能帮中医人举报无良骗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话说完,众人就却见申浩然原本开心的脸色,一瞬间僵硬无比。

“景医生,我、我……”

第75章 中医馆 景阳看着申浩然吱唔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敬海也看到申浩然的样子很不自然,在旁道:“有什么说什么,结巴什么。”

申浩然就道:“我是举报了,但他们很快就联系上了我,说只要我不闹事,愿意退我一万医药费。

我当时没有同意,因为我很生气。

可当对方说要退回一半医药费时,我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妥协,因为我需要这笔钱。”

景阳表情无波无澜,情绪有些失落。

申浩然下意识地松开了景阳的手,自责道:“对不起景医生,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真把对方举报得关门歇业,对我来说,不如妥协。”

方敬海叹了口气,拍了拍申浩然的肩膀,走上了中巴车。

一众老者看到方敬海不再接言,也纷纷上了车与景阳告别。

景阳与众人挥手告别,看着申浩然还没有上车的意思,他微笑道:“不用自责,把骗子踢出中医队伍,本身就是我们中医人自己的事,你是受害者,你怎么能自责呢?”

申浩然听到景阳这么说,又笑脸道:“那,我先带老爷子们走了,有空来找您吃饭。”

“好。”景阳笑着目送申浩然上车。

等申浩然一众人离开,李如雪看了一眼站在景阳身边的诗晓晓,没有吭声,一个人回了楼上。

诗晓晓等中巴车看不见后,看到景阳还望着远处,她就道:“他的选择也没错,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景阳收回了目光,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诗晓晓在一旁问道:“我二婶今天做红烧肉,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家吃个饭?”

景阳微笑回道:“中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改天吧,改天给吴阿姨带些水果再去。”

诗晓晓笑着也跟景阳告别,离开了中医科。

景阳目送诗晓晓走了后,上楼把白大褂换下,背上自己的单肩包,一刻不停地走出中医科。

李如雪看着景阳面色阴沉如水,想叫他没敢出声,只能疑惑着带人整理治疗室。

景阳下了楼,推上自己的自行车,口罩一带,谁都不爱。

继续放任东水路中医馆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轻则骗钱,重则要命。

景阳觉得自己之前怂的不应该。

如果能把这种黑心中医骗子,给赶出中医界,自己承受一点怎么了?

又死不了。

今天他们敢和申浩然私了,那改天吃死人了,也无非就是赔点钱而已。

总能继续骗下去,只要还有人相信中医。

他们就会活的很滋润。

但这对中医来说,就是毒瘤,不治将深。

申浩然选择妥协,是他生活有成本压力,但自己没有,光脚的怕他穿鞋的?

出了医院,景阳骑上自行车,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来到了东水路中医馆。

门面装修的很复古,门口的小停车场里,只有靠中医馆的一侧,停了不下七辆豪车。

而停车场的另一侧,大部分都是电动车,面包车等普罗大众的常用交通工具。

景阳把车停在了一辆电动车旁,望了眼中医馆的招牌,上书‘张氏中医馆’五个烫金大字。

门两侧的立柱上,挂着‘但愿世间无疾病,何妨架上药生尘’这样的题词。

在玻璃大门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海报。

上面写着满一百减五十,今日特惠的字样。

大字下面写着小字,贴三伏贴送鸡蛋,前一百位,先到先得。

景阳看着这些,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迈步走入张氏中医馆,看到正对门口的封面上,除了中医馆自己的招牌,还在一个较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只招财猫。

那猫身上还写着日进斗金的字样。

景阳一进来,就有位穿护士装的女孩儿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先生,您有预约吗?”

“没有。”景阳都不敢看那女孩儿。

这护士装满足了所有宅男的梦想,这跟医院里李如雪她们穿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女孩儿道:“看病?还是买中药?”

“看病。”

女孩儿‘哦’了一声,问道:“是关于那方面的吗?”

景阳微怔,“那方面的?”

女孩儿笑着道:“壮阳的。”

景阳额头暴汗,赶紧道:“不是,就是关节痛,吃西药就好,不吃就犯,想找中医看看。”

女孩儿这才给景阳引路道:“你算是找对地方了,我们这治关节痛可出名了,比去大医院效果还好,你等一下,我看医生下班了没。”

“好。”景阳跟在女孩儿的身后,被他领到了休息区等候。

女孩儿离开了约两分钟,又跑了出来,对景阳道:“这位先生,正好张医生还没有下班,你来的真巧。”

景阳闻言站了起来,跟着女孩儿走入大厅一侧的一间诊室。

推门进来,见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幅老花镜,正在重新系扣子。

他见景阳进来,坐在诊桌后面,对景阳道:“坐吧。”

景阳上前。

中年人道:“把手伸出来,放在脉枕上吧。”

景阳照做。

中年人品了一会儿,问道:“哪不舒服啊?”

“关节痛。”

中年人点点头,嗯了一声,把手抽回去,说道:“你这个问题不大,吃点药调理调理就好。”

景阳就道:“你不问问我睡觉好不好?”

中年人把头一低,眼睛从眼镜上面露出来,看着景阳,问道:“那你睡觉好不好啊?”

“不好。”

中年人拿笔写药方,回道:“我给你加一味药,提高一下你的睡眠质量。”

“你不问问我夜里盗不盗汗?”

中年人停了笔,看了一眼景阳,只好道:“那你夜里盗不盗汗?”

“不盗。”

中年人懵了,心说你这小子,是来玩我的吧?

他很不悦,重新拿起笔,说道:“那没事,吃点药补补就行了,年轻人要节制,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景阳就道:“我没有女朋友。”

中年人抬头看了景阳一眼,信誓旦旦地说道:“手冲太多,就更不好了,你这是虚的。”

景阳确定了,眼前这中年人,不仅不会治病,甚至可能都没学过中医。

更甚至,景阳猜测,连中年人身上的白大褂可能都不是他自己的。

这样的中医馆,居然开到现在都没出事,也是牛哔。

他便道:“那您给我开点药吧。”

第76章 把柄 中年人一听开药,立马笑脸道:“对嘛,你是因为相信中医,才来找我们的,我给你抓药,你吃药,保你健健康康,没有灾厄。”

景阳没有吭声,因为他知道说再多亦无用。

只有拿到对方开出的药单,取得相应的药,景阳才有足够的证据,对其进行举报。

自己说的诉求,对方都不深入去问,开出的药方如果对症,那就见了鬼了。

中年人提笔琢磨了一会儿,唰唰几笔就写出了一张药方,然后交给景阳,说道:“去交钱吧,我让药房先给你抓着药。”

景阳接过药方看了眼,发现字迹潦草,根本认不清。

他便道:“麻烦您写张清楚的,我好收藏,等以后不舒服了,我还拿药方来抓药。”

中年人呵呵笑道:“一看你就不懂中医。”

景阳眉头轻皱。

中年人则道:“这一病一方,收藏药方是最没用的,你有病只管来我们这里,诊断是免费的,再说你吃了这幅药,病就好了,下回来肯定不是这个病。”

听中年人这么说,景阳就知道,对方的忽悠技能上线了。

但他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景阳呵呵笑道:“但我总得知道,你给我开的什么药吧?而且我对川芎过敏。”

中年人听完,愣了一下,道:“这个啊。”他拿回药方,看了一眼,说道:“这里边没有川芎。”

景阳接回药方,又提着声音,问了几个问题。

把中年人问得耳朵都红了。

“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你要是信不过中医,就别来啊,问这么多干什么,我是医生,又不是老师。”

中年人面红耳赤,最烦碰见景阳这样的病号。

景阳知道问的差不多了,站了起来,去外面交钱。

一问多少钱,把景阳都吓了一跳,“多少?”

收银台后面的妇女重复道:“两千四百三十六,这是优惠以后,原价三千多呢,2436,36不要了,给个整数吧。”

“三六不要了,也就是二十四呗?”景阳气到了。

那妇女看着景阳,“你不仅有病,你脑子还不好使吧,我说的是给我两千四。”

景阳不想再跟这些人掰扯了,果然骗子窝无疑。

他拿出手机,准备让对方扫码,滴地一声,扣钱没有成功。

草!

余额不够。

妇人看了景阳一眼,那种嫌弃的眼神,就好像看到路过的乞丐一样,想要远离。

但她还是换上笑脸说道:“威信里没有钱了,要不你换张卡?”

景阳看了下余额,拢共才一千九,差的不少,本以为拿证据,这一千九也够用了,没想到中医馆的黑,比自己想的更甚。

正犯难时,威信进来一条信息。

点开就看到李婉的转账信息。

一万整。

后面还跟了一个笑脸。

景阳无奈,他知道这是李婉给李自承申请的活动经费,是让他报名用的。

果然,自己还是吃上软饭了。

威信有了余额,景阳再次把二维码往前一递。

这次扣费成功了。

妇人开了票,递给了景阳,然后景阳就看到最先进中医馆时看到的护士小姐姐。

对方领着景阳,说道:“药房在这边,我带您过去。”

景阳嗯了一声跟上。

来到药房后,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正带着一个口罩,见景阳进来,从药台后面,唰地拎起了二十几个中药包。

每一个中药包,都跟足球大小差不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景阳来这里进货来了,景阳更觉得这些人是真敢开药。

女孩儿道:“每天一包,喝一个月。回去之后,先将药材浸泡一个小时,用水量的话,要高出药面为度。

中药煎煮两次,第二煎加水量为第一前的三分之一。

两次煎液去渣过滤完成,混合在一起,分两次服用。”

景阳缓缓点头,虽说前面的那位中年人不靠谱,但眼前这位女孩儿说的话,还是很靠谱的。

至少,在煎药这块,他说的并没有差错。

景阳看着女孩掏出一个硕大的塑料袋,把中药包全都塞进去,道:“你准备的倒是挺快的,我交钱总共也用了不到三分钟,你就包好了。”

女孩儿看着景阳,尴尬一笑,没有回应。

一旁护士装的女孩道:“这位先生,你要是自己不方便煎药,咱们中医馆也可以代劳的。”

“哦?我以为你们不包括这项服务呢。”景阳看着她说道。

护士装女孩微笑道:“不过,有人工费,这些可能要两百块左右,你需要吗?”

“那不需要了,我自己也可以。”景阳接过柜台里的女孩递上来的大塑料袋,满满当当一大袋。

量很足。

接过之后,景阳才道:“我可以打开看一看里边都有什么药吗?”

二人愣了愣,只好点头道:“当然。”

景阳就拿出一包中药,放在柜台上查看,桃仁、红花、牛膝、大黄、枳实,附子、肉桂、干姜、冬葵子……

药材还挺多。

但全是他们中医科给病人开药时,慎用的药物,这些药物通经去瘀,行气破滞,效果刚刚的。

跟他主诉说的关节痛,擦边,但擦的不多。

正准备把中药重新包起来的时候,景阳在一堆中药下面,找到了他本不应该看到的一味中草药,川芎。

自己主诉是关节痛,那么川芎作为常用于风湿痹痛的中草药的确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自己明确对中年人说了,自己对川芎过敏。

他还敢在中药中开出这样的剂量。

这就有些过分了。

对川芎过敏,不一定不能用川芎,但这幅中药里,却没有在用药配伍时,减轻川芎的用量,用其它药物代替川芎将气血往上引。

一时间,景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随便一来,就抓到了这家中医馆的把柄。

投诉到他关门歇业,只剩时间问题。

难过的是,这家中医馆这么行医,居然开的风生水起,愿不得大家对中医褒贬不一。

景阳面色阴沉如水,把中药包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来到门口,正碰见几个中年人进来,双方僵硬地站在门口对峙似的,谁也没让谁。

好半天后。

那新进来的几位中年人,才给景阳让了路。

等景阳一走,为首的中年人,就对迎宾护士装小姐姐问道:“怎么又开了这么多药?不是说最近别这么干吗?”

第77章 改抢了是吧 护士装小姐姐微微一笑,还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她道:“张医生,这就是个小白,花两千多,眼都不眨一下。”

为首的中年人,就道:“这几天都注意着点,别让人抓了把柄。”

他身后的一位男子,把脖子处的纽扣一解,骂道:“草他吗的,也不知道是谁要搞我们,让我抓住他,非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行了,少说点废话,先把那个姓申的钱,退一半给他,让他别再捣乱,”为首的中年人,皱眉道:“最近我这眼皮一直在跳,我这感觉还是很灵的,老三,你回老家一趟,把老爷子再请回来,在咱们这坐诊几天,星期五咱们再弄个义诊。”

刚才叫骂的中年人,嗯了一声,“知道了。”

为首的中年人,想了想,又改口道:“干脆也别星期五了,你明天就回老家一趟,把老爷子请回来,我怕真有事。”

“行。”

几人正说着,那刚才给景阳开药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见到为首的中年人,赶紧上前道:“张馆长,您回来了?”

张礼信看着对方穿着自己的白大褂,疑惑道:“老周你,干嘛穿我的衣服?”

老周把白大褂一脱,还给了张礼信,说道:“刚才来了位病号,我看你们刚出去,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还跟以前一样,给他开个个太平方。”

张礼信道:“刚才提着一大塑料袋那个?”

一旁女护士点头。

张礼信一怔,看着老周,“他什么病?”

老周回道:“他说是关节痛。”

张礼信明显松了口气,说道:“哦,吓死我了。”

“大哥,都是姓申那家伙搞的鬼,你别被他吓怕了,咱们又不是没人,怕什么。”

张礼信没理对方,接了白大褂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走了两步,他觉得不对,又回过头问老周,“对方还说什么了没有?”

老周重新换上自己的保安服,说道:“也没说什么,就说我怎么不问问他睡眠好不好,还说我不问他夜里盗不盗汗,好像懂点中医。”

张礼信的脚步一滞,开始回忆刚才提着一大袋中药包的景阳的神色。

“还有吗?”

老周嗯了半天,想起来了,说道:“还说……还说他对川芎过敏,别的好像就没说什么了。”

张礼信听完,魂不附体。

紧张过后,他立即跑向门口,边跑边喊,“都跟我过来,完了,这人可能是药监的人。”

“什么?”

“不是吧?我草,咱们不是摆平了吗?”

“难道有人还想再让咱们吐出来一些。”

四个中年人边叫嚷着,边跟上张礼信。

他们冲出中医馆时,正看到景阳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把一大袋中药,放在车座上推着要离开。

张礼信跟只兔子一样,飞奔向了景阳。

很快,他就气喘吁吁地跑到景阳车前,伸手拦住了景阳。

张礼信喘着粗气,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一盒黄鹤楼,取了支烟,递向景阳。

“抽一只?”

景阳摇摇头,“不会。”

张礼信微微点头,把烟自己噙住,拿出一个纯金打火机,啪地一下打着火,将烟点着。

景阳看着对方拦住自己吸烟,想明白一个问题,自己可能来的太急了,正撞在对方紧张的情绪上。

但可能来的晚了,也不行,自己可能也拿不到证据。

身后,脚步声传来,景阳没有回头,也知道是那几个中年人过来了。

张礼信深吸了一口烟,问道:“什么病啊?”

“关节痛。”

张礼信盯着景阳,又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这药可能有点问题,我帮你调调。”

“张医生说药到病除,你又是谁?”景阳问道。

“我就是张医生。”张礼信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把烟抽到了烟屁股,随后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用脚左右踩灭。

他道:“明说了吧,兄弟,你是哪个单位的?”

景阳道:“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张礼信道:“别他吗的跟我装了,你们孙科长拿了我那么多钱,怎么?!嫌少?嫌少你们可以说嘛,何必搞成这样?”

景阳听得眉头直皱。

忽然间,他懂了。

他知道为什么张氏中医馆,这么胡来,都能开得这么大了。

人家确实有人。

甚至,申浩然通过举报,都能被这些人第一时间摆平。

景阳仍道:“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要回家做饭,就不聊了。”

说着,景阳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按着大塑料袋,绕开张礼信,准备离开。

咣!

突然之间,张礼信一脚揣在了景阳的自行车上,把景阳的自行车给揣翻倒地。

景阳手中的那袋中药,也滚到了地上。

“别他吗的给脸不要脸,老子一下子给了他姓孙的十个W,还想怎样?老子一共才赚多少?把老子逼急了,你看我怎么弄他。”

张礼信看着景阳,眼里布满了血丝。

景阳平视地看着张礼信,澹澹道:“把车子给我扶起来,你要耍混,跟别人耍去,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孙科长,别让我报警。”

张礼信一时间呆住,他看到景阳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镇定的有些吓人。

心中狐疑,难道自己怀疑错了?

这时,景阳身后一位中年人,围了上来,打圆场道:“误会,可能是误会。”

对方说着,就把景阳的自行车给他扶了起来。

然后又把那一大袋中药,拾了起来,但没有递给景阳。

“你不是有关节痛吗?这药可能不对症,我们重新给你开一幅,你来治病,我们是医生,当然得为你的病着想不是?”

那人说着,突然把塑料袋打开,把中药包全倒在地上。

然后开脚就往中药包上踩。

那人一边踩,还一边道:“想留证据是吧?想举报我们是吧?想多要一份钱是吧?回去告诉姓孙的,门也没有。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们好不了,他更好不了。”

景阳看着对方一通狂踩,呵呵道:“改抢了是吧?你们这中医馆的门前,还有摄像头呢吧?”

“有又怎么了?今天检修,没录到,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啊?”

第78章 证据 事情不到最坏的那一步,张礼信是不愿意跟药监的人,彻底翻脸的。

但前脚刚送一笔钱,他们后脚就玩这么一出。

实在有些欺负人。

所以,张礼信看见景阳这幅做派,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么澹定,手机录音了吧?你是自己删除,还是我们帮你?”张礼信说着,重新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景阳笑道:“呵呵,这是遇见了多少回这样的事情,才变得这么有经验?实在让人熟练的心疼。”

“少他吗废话,你交不交?”

踩中药包的中年人,说话的同时,头发彷佛都竖了起来。

这是气的。

怒发冲冠了属于是。

“你们可以继续抢啊!”景阳站着不动,但已经把耳朵调成了极端模式。

防备身后的人偷袭。

张礼信深吸了一口气后,头微微一动,给他的人使了个眼色。

顿时一伙人一齐靠上来,围住景阳准备就地按倒。

“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礼信说完,把烟屁股往地下一扔,也上来准备等几个人把景阳按在地上后,亲自搜手机。

但是,当这些中年人都围上来之后。

景阳先这样?,然后又这样?。

几个中年人有两个这样?,两个这样?,就剩下一个还没走近的张礼信,傻站在那里,迈出的一只脚,始终没敢落地。

景阳拍拍衣角的尘土,说道:“好人一生平安。”

张礼信惊愕地看着景阳,很快回过神,立即对站在中医馆门口看热闹的老周喊道:“别他吗看戏了,叫人。”

嗙!

没有穿云箭,声音是老周回身撞在玻璃门上发出来的巨响。

景阳也不急着走。

反正事儿已经闹大了,索性就闹个更大的,把幕后给这些骗子当保护伞的人一起拔掉。

他已经把中药包里的中药,通过视频,发给了诗晓晓,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她通过张文忠的关系,联系上东江市电视台。

如果这条路走得通,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

几个中年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景阳如避蛇蝎,不敢再靠近。

他们感觉被景阳戳那一手指头时,全身就像是摸到了电门上,疼到是不疼,就是全身的大筋不听使唤。

邪门的很!

没几分钟的功夫,从中医馆里跑出来好几个人,两个保安手中各拿一条警棍,四个年纪约二十多岁的白大褂学徒,手里拿着铁质输液杆。

他们一冲出来,就把景阳给死死围住。

张礼信见人多了,胆气也足了,笑道:“你很能打是吧?”

景阳没有吭声,他也得防备着,会不会有人生冷不忌,直接拿家伙往他头上招呼。

神经紧绷时,突然马路上,一声刺耳的鸣笛声传来。

随后就见一辆吉普车,压着绿化带,闯到了辅路上,再压着辅路的路边石,冲上了中医馆门前的停车场。

吉普车来势汹汹,撞翻了一大片电动车,车轮在石砖上擦出一条长长的黑色印迹。

这一变故,把包括景阳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吉普车的出现给吸引住。

吉普车停下后,熄了火,从车上跳下来一位带着墨镜的板寸青年。

景阳等那人摘下墨镜时,微怔了一下,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板寸青年也看着景阳,微笑道:“我还以为只是像,原来真是你。”

说着,板寸青年上前,握住了景阳的手,“你让我找的好辛苦啊!”

景阳被对方握着,有些受宠若惊,寒暄道:“只是举手之……”

张礼信不等景阳和板寸当面叙旧,打断道:“行了!一起的吧,今天不把事说清了,谁也走不了。”

“对!谁也走不了,大家一起上!”

张礼信的三弟,一说完话,就大手一挥,让人拿家伙招呼景阳与板寸青年。

景阳挡在板寸青年前面,正要防备一保安的警棍,就见板寸青年抢先而出,一个高抬腿,啪,踢倒一个。

一个肘击,又放倒一个。

一招回旋踢,直接放倒了三个。

剩下一个拿着铁质输液杆的白大褂学徒,举着输液杆不敢再冲。

张礼信整个人都麻了。

说景阳能打,他还不服,但板寸青年一出手,就过于狠辣了,五个人全都顺嘴流血,坐在地上哀嚎。

板寸青年见没人敢再上,这才转身回到景阳身边,问道:“为什么打架?”

好嘛!

景阳也被板寸青年的反应逗乐了,架都打了,才问为什么打,这性子直的可爱。

景阳简单把事情一说。

板寸青年就把手指掰的卡卡作响,“下手轻了!”

中医馆的人听了这话,全都蹬着腿,往后挪。

张礼信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心中妈妈匹喊个不停,老子这是中医馆,不是武馆,你他吗来踢馆,认清点好吗!

但嘴上不能怂,他大声道:“敢打人,我报警!你们有种别走!”

板寸青年呵了一声,没理张礼信,对景阳道:“医生,你别怕,我给我战友打个电话。”

景阳点头。

张礼信掏出的手机,就有些骑虎难下,他本意是想吓唬一下对方,但听了这话,他才知道这一招,明显不灵。

“大哥,你打啊,报警,必须报警,你看把我这嘴打的,”被张礼信称为老三的中年人,看张礼信愣着不拨号,急道:“打啊,咱有理咱怕啥?找武所长。”

张礼信只能硬着头皮也报了警。

没三分钟,东水路派出所的警车,就赶到了现场。

离的太近了,打电话估计都没喊人来的快。

治安民警了解完了情况,直接对所有参与者说道:“都跟我回派出所吧。”

景阳与板寸青年跟上。

张礼信则对治安员说道:“田警官,我三弟嘴角流血严重,能不能让他先回去缝一针,你看这嘴角都裂成这样了。”

治安员看了看,道:“缝好赶紧过来。”

“谢谢田警官。”张礼信对老三道:“快去缝一针,别再感染了。”

说着,张礼信还给老三使着眼色,呶嘴指着中医馆门前的摄像头。

老三心领神会,对治安员道:“我缝好就过去。”

景阳侧首,看到张礼信呶嘴指的方向,他也望了过去,是中医馆门前的摄像头。

板寸青年看着景阳回首,问道:“怎么了?”

景阳摇摇头,一边跟上治安员,一边道:“没事。”

第79章 嘴开光了吧 当景阳与板寸青年,还有张礼信他们一群人,全都坐进问询室后,本来还算宽敞的问询室,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田福春看了张礼信等人一眼,头疼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跟一个中医馆挨这么近,怎么越来越感觉这不像是中医馆,而像是个武馆。

动不动就会有人来踢馆。

他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把笔纸铺在桌上,把例行程序一走完,就开口道:“事情我都已经了解清楚,就在所里和解吧,老张你的人就别去鉴定伤情了,真闹大了,有什么好的?不丢人吗?”

张礼信道:“不行,我要告他们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必须判他们个三五年。”

他把话说的很,是为了吓住景阳,别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

如果他先认怂,他知道景阳下一步会得寸进尺。

处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很有经验。

田警官看向景阳这边,“买药就买药,怎么打起人来了,现在怎么办,人家要告你们故意伤害他人身体,你说怎么办?”

景阳没吭声,他能听出来对方隐含包庇中医馆。

板寸青年呵呵一笑,一脸的不屑。

田警官正要再开口时,问询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位年纪不大,但气势很足的青年走了进来。

“武所长。”田警官站起身打招呼道。

张礼信等人也连忙站了起来,叫道:“武所长你来了。”

武志军没有理会众人,目光一扫,落在了板寸青年身上,脸上的表情,立刻春风拂面,大步走上前,等板寸青年一站起,就给了板寸青年一个熊抱。

“疯子,你终于想起来我了啊?”武志军激动地拍着板寸青年的后背。

板寸青年给了武志军一个更有力的拥抱,“班长。”

这一声班长,把田警官与张礼信等人的魂都叫出来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看着这宛如世纪拥抱一样的一幕,嘴唇发干。

武志军松开了板寸青年,看向田福春,“怎么回事?”

田福军把事情一说。

武志军就把目光在张礼信等人身上一扫,疑惑道:“下手这么轻?这不像是你疯子的性格啊!”

板寸青年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们不经打,怕失手打死,回不了部队。”

张礼信等人听了这话,暗叫自己捡回条命。

武志军看向景阳,“为什么打架?”

他别人不问,就问景阳,偏袒之心,已经不加掩饰。

这就是站板寸青年了。

景阳道:“我去中医馆买药,他们拦下我,说也给我开药,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没有答应。

要离开时,他们上来就把我的车踢坏,药也踩烂,这几个人要揍我。”

说着,景阳指了先前的几位中年人。

然后又道:“但他们打不着我,被我躲开,然后,他们又从中医馆里叫来了这几个,又要打我。”

说着,景阳又指了后面中医馆出来的六个人。

“这时候,封大哥正好路过,见我眼看要被打他们围殴至死,封大哥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急公好义,侠肝义胆、挺身而出……”

武志军扑哧一声笑了,赶紧捂着嘴,严肃看着景阳。

周围人听着景阳的话,全都傻眼,这嘴特么是开过光了吧,这么能说!

这番话一说完,最先懵的还不是张礼信,而是田福春。

他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景阳,赶紧把这破事了了拉倒。

但看到武志军进来拥抱板寸青年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事,可能不好办,但也没想到还有反转。

中医馆这次不仅被踢馆,还特么不占理。

这就有些蛋疼了。

景阳一说完,武志军就道:“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当然。”景阳说着,正要再开口,张礼信突然站起来说道:“武所长,不是这样的,不要听他一面之词,事情是这样的。”

张礼信见情况不对,也赶紧编了起来。

武志军听他说完,也问道:“有证据吗?”

张礼信松了口气般说道:“不好意思,最近闭路检修,没办法录到这些。”

景阳道:“我有证据。”

张礼信一怔,“你有?”

景阳对武志军道:“武所长,可否让封大哥亲自跑一趟?”

武志军皱眉。

景阳就道:“中医馆门前停了好几辆豪车,我听说行车记录仪在车子熄火后能自动录像,我们当时发生的地点,就在那几辆车跟前,应该有被拍到。”

嗡!

张礼信只觉得五雷轰顶,他听到景阳说有证据时,只怀疑景阳自己手机里的录音。

毕竟这个只有声音,你可以狡辩,我也可以。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百密一疏,自己的车,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的车上,全都安装着行车记录仪。

他也知道,行车记录仪有熄火自动录像的功能,知道这个的原因,还是因为查看一次停车期间的剐蹭,才知道的。

这下好了。

成了别人的证据了。

武志军就看向张礼信,问道:“停在中医馆门前的那几辆车,是你们的吗?”

张礼信道:“不,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的,可能是病号的。”

几个人连声否认。

板寸青年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不等武志军等人反应过来,板寸青年已经跑了出去,速度快的如同一只猎豹。

张礼信等人要追出去,武志军喝道:“坐下。”

“武所长,这这不行啊,”张礼信急了,“人家的车停在我们中医馆门前,出了事,我们是要担责任的。”

“有人会担的。”武志军走到问询室门口,把住门说道。

张礼信等人一下子蔫了一样,软在椅子上。

他们看向景阳,不加掩饰自己的怒意。

景阳则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

五分钟后,派出所的院子里就听到了板寸青年的声音。

“班长,七辆豪车的行车记录仪都在这了。”

人还没到问询室,板寸青年的声音就到了,他的话,使得问询室里的每一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张礼信听到身边的老三低声念咒:“天灵灵地灵灵,没有录上行不行?!”

第80章 武器 “事实清楚且完整,张礼信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武志军看完行车记录仪上的视频,心也落了地。

本来还担心,这件事情不好处理的。

现在看来,疯子虽然还是那个疯子,但他似乎运气不错,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张礼信等人低下了头,没敢再出声。

武志军看向景阳,问道:“这种事情,不走程序还好,走了程序会很麻烦,商量一个和解的方法,我来当个中间人。”

景阳点头道:“把我的药原样照给一份,把封大哥车子碰倒的那些电动车,照价赔偿。”

“完了?”武志军大感意外。

占了理,没有不饶人,这种性格实在少的可怜。

关键是发生了肢体冲突,还能这样,就有些让人感觉到假了。

谁知武志军还没听到景阳的回答,张礼信就蹭一下子站起来,说道:“不行,我们赔钱!药是绝对不会给他的。”

武志军一怔,感觉今天这事儿有些蹊跷。

景阳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要么这么和解,要么就耗下去。

武志军看向板寸青年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儿,他当所长已快两年,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情况。

一时间愣在问询室,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张礼信看着景阳,“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说实话,你手中的录音,无非就一点,你说你对川芎过敏,而我们的药里,刚好有川芎。

但你想想,给你开药的是谁?

是我吗?”

景阳看向了穿着保安服的老周,见对方低下了头,他把目光又投向张礼信。

武志军听到这,听出点别的意思了。

他没有着急发言,而是继续倾听。

张礼信又道:“你要举报我卖假药?呵呵,那随便你,我的药材全是正规渠道来的。

你要想举报我们非法行医,你不过是把给你开药的老周送进去。

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要钱吗?

只要你不是太过分,我们这回认栽。

说吧,要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景阳,只见景阳看了眼窗外,缓缓开口道:“我是缺钱,但我不会要你们这些人的一分钱,想要和解有一条路可以选。”

他说完,见张礼信等人微微前倾身体。

景阳便道:“关掉中医馆,你卖酒卖烟卖什么都好,别再卖中药。”

“呵呵,哈哈,哈哈哈……”

张礼信等人听完了景阳的话,全都哈哈大笑。

这回,就连武志军也明白了景阳的意图,不禁觉得景阳太年轻了,这是断人财路,这哪是和解啊?

张礼信笑过之后,对老周道:“老周啊,你放心,家里人过年过节,我要缺他们一分钱,我张礼信的名字倒过来念。”

老周重重点头。

张礼信又重新看向景阳,“好啊,不就是跟我们耗吗?用不用我帮你找个律师?

怕你?

怕你我们早就不干这行了。

武所长,我要找律师,我要告他敲诈!”

“对,我们就告他敲诈勒索,告他跟姓孙的一起,想要勒索我们。”

“打官司就完了,跟他扯这闲篇。”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跟他耗!”

身上带伤的几个中年人,越说越起劲,没一个再想跟景阳和解的。

就连武志军都觉得景阳有些不近人情,说出的话,不像是一个踏上社会的人该有的样子。

他给了板寸青年一个眼神儿,似乎想让他也劝劝景阳。

但板寸青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景阳略显单薄的身体,总感觉他随时能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他没有劝说景阳。

只是对武志军道:“班长,景医生是什么人,我不了解,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私心不是为了他自己。”

武志军为难了。

张礼信见机道:“武所长,既然要走法律程序,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武志军看向田福春,见对方点头,他也点头确认。

张礼信等人就站了起来,全都恶狠狠地看着景阳,恨不能扑上来咬一块肉。

路过景阳身边时,张礼信笑道:“关节痛?呵呵,就算是把药给你,你又能怎样?我虽说医术不如我家老爷子,但是……”

话说一半,景阳的手机响了起来,景阳接起手机,放在耳边,问道:“到了?”

挂断了电话,景阳看向张礼信,“但是什么?”

“我跟你说得着吗?”张礼信抬脚要往外走。

这时。

问询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位值班民警,冲武志军道:“所长,东水路金牌律师事务所的吴律师和省律师协会的梁会长,正跟着咱们局长在门口站着说话,问你忙完了没有?”

“什么?”武志军听得一愣。

来人又重复了一遍,武志军忙道:“快,快,快!”

景阳看向板寸青年,“封大哥,我们也走吧?”

板寸青年点点头,瞟了张礼信等人一眼,跟在武志军的身后,走出了问询室。

原本要离开的张礼信等人,全都像是脚下生了根,怎么都迈不动脚步。

“大哥,这不对啊!”

“这个律师事务所是不是就是把咱们告的最狠的那一家?而且还把省律师协会的会长请来了,这是要把咱们告的倾家荡产吗?”

“大哥,你快想个办法啊?”

“大哥……”

张礼信两眼一昏,差一点栽倒在地,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拔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片刻后,张礼信道:“爸,这回你得帮帮我,我们得罪狠人了。

对方?对方说要我们关掉中医馆……

什么?关掉?

爸,这可是您一生的心血……”

派出所门口。

景阳三人一靠近,武志军就冲当起了中间人。

“这位是梁会长,这位是吴律师,这位是杨局长,”武志军又给三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小景,景阳。”

景阳与他们一一握手后,说道:“很抱歉,打扰到了三位的午休时间,我本来没想把这事,告诉给赵元,是他当时正好打电话过来。”

“赵先生与我们律师事务所,是老朋友了,景医生不必这么客气,来的路上,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而且我与张氏中医馆打过一回交道,知道他们的惯用手段,你的录音与拍下药包中药材的视频,是能成为有力的武器的,这一点请放心。”

吴宇泽话语中的自信,来源于之前的实战。

这时,张礼信等人也走了出来。

张礼信看向景阳,“景阳是吧?能否借一步说话?”

第81章 我想成为那棵树 吴宇泽对景阳道:“你可以无视对方的请求。”

张礼信牙根咬得生疼。

景阳想了想,还是对张礼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离开人群,走向了派出所门口的另一侧。

张礼信道:“我以前的药,吃死过人?”

景阳澹澹道:“如果你只把这个当底线,你就更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你关掉中医馆。”

张礼道呵呵苦笑,“你也是中医,我们也是中医,我们不应该是敌人……”

“你错了,在我眼中,消费大家对中医信任行为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张礼信看着景阳,道:“我们老爷子曾治好过一位大人物,我本来可以请他出面的,真打官司,未必输你。”

景阳没有吭声。

他也早就明白了,东水路张氏中医馆,以前还行,是因为有位老中医坐诊。

但交给张礼信几兄弟后,水平就不行了,以卖太平药营利,偶尔把老中医请到中医馆坐诊,赚取口碑。

不碰上事儿,他们一直会过得很滋润。

但碰上景阳这种较真的,就不行了。

张礼信道:“你开个价吧?我们认了。”

景阳沉思了片刻,回道:“我不要你们一分钱。要么你们把你们老爷子请回去坐诊,要么闭馆,没有第三个选择。”

张礼信死盯着景阳,之前的硬气,一点也看不见。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但景阳也确实给了台阶,只不过老爷子都快八十了,又得重新出山。

不知道老爷子会怎么想。

张礼信感慨前路艰难。

景阳看了对方一眼,目光望向远处,说道:“老周假扮医生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如果还有,就不只是让你闭馆了,你瞧!我也有朋友。”

张礼信看着远处打过交道的吴宇泽,嘴角抽抽。

景阳最后道:“我就在东阳,大家都是邻居,我会一直盯着你们。”

说完,景阳不再多说,转身走向板寸青年等人。

景阳能看得出来张礼信不想关门,诺大的中医馆,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

按景阳粗略估算,照他们这个卖药法,一年纯利少说三四百万。

真治病,赚钱可以。

但要是卖太平方,甚至以欺骗病人卖不对症的药获利,那就趁早关门。

张礼信看着景阳的后背,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论人脉,人家不比自己差。

还被当场揪到一个把柄,关键对方请的律师,实在太勐,之前就栽过一回。

不怂不行。

景阳回到板寸青年等人身边,对几人道:“打扰几位真不好意思,我请几位吃个饭吧?”

杨局长拍了拍肚子,说道:“刚吃了一回,小景这一说,我好像又饿了。”

“哈哈哈,那就再吃一回嘛。”梁会长也笑着附和道。

直至下午三点。

这一顿饭才吃好,板寸青年封子平帮景阳把人都送了回去后,才回了饭店。

景阳已经把账结好,看着封子平回来,由衷地感激道:“封大哥,今天真是该好好谢谢你,但我不能喝酒。”

封子平摆手道:“谢我什么,又没帮上什么忙。”

“这还不叫帮忙?”景阳也笑了。

封子平就道:“要不是你,我们家小沫沫,指不定受多大罪呢,别说是你,就是我不认识的路人,见到被一群人围住,我也看不惯。”

景阳知道,封子平这话不假。

封子平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问道:“听你这么说,是准备让张氏中医馆继续开下去了?”

景阳道:“我也是听赵元说了,张氏中医馆有位老中医,还是很厉害的,真让他们闭馆,着实有些可惜。”

“那老中医是厉害,但他的儿子们不行啊。”

景阳点点头,“所以,我才说,要让老中医回去坐诊。

只要他在一天,就要允许他给人诊治一天。

他不在了,他的几个儿子,如果还是没有学成。

只会用这种办法赚钱,到时候再关也不迟。”

封子平就有些想不通,疑惑道:“我一会儿感觉你对他们很苛刻,一会儿又感觉你对他们很仁慈,我……我有些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景阳叹了口气,说道:“你看出来了?”

封子平点头。

景阳道:“对他们仁慈,是因为中医式微,真正有水平的老中医,越来越少,走一个,少一个,但凡成名的老中医,无不是悟性绝佳的人物。”

封子平沉默细想。

景阳又道:“如果张氏中医馆,经过这件事,但凡有一人用心,把老中医的水平学到七成,就是对中医的贡献,这是我想网开一面的原因。”

“那苛刻又怎么说?”封子平问道。

“常听病人们吐槽一个梗,说西医不是没有能力研究出治愈药,是不想研究治愈药。”

封子平皱眉,显然没听过这个梗。

景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中医本身就快没落了,如果中医人自己,还这么干,只会死的更快,因为中医培养一个好的医生,太难了,如果张氏中医馆,抱着西医资本那种维持医学的想法行医,我是很难认同的。”

“因为中医在这个赛道上,玩不过西医?”封子平惊醒道。

景阳点头道:“这就是我对中医人尤其严苛的原因,不用你们添砖加瓦,但不要再破坏真正的中医人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承重墙了,留给中医的时间,没他们想的那么多。”

封子平感慨景阳作为一名医生,心里不仅装着病人,还装着这些,着实让人心生景仰。

“可是,你这样做,没有人会认同你的,西医会视你为敌,中医可能也将视你为敌。”

封子平担心说道。

景阳端起桌上的杯子,也喝了口水,缓缓道:“我们医学院后面有一片枫林,却只有一株红枫,夏日时那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红。

周围的绿叶,或许会把它当成怪物,奇怪他的叶子为什么红?

但当季节变幻,周围的枫树全都红了以后,那株红枫就隐没在一片血红当中。

再也看不到它的影子。

甚至还会担心有人责怪它还不够红!

我想成为那棵树!”

封子平听完,感觉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怔怔地看着景阳,久久说不出话。

第82章 作弊不管用 封子平惊讶于景阳对于中医的护持,长长地吸了口气之后,说道:“中医有你,真是一件幸事。”

景阳摇摇头,“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我们有中医,是一件幸事。”

“我以水代水,敬你一杯。”封子平端起水杯,等景阳也端起,啪地一声把水杯碰在一起,“我老封能认识你,才是一件幸事。”

景阳哈哈一笑,和封子平一起把水喝掉。

“不尽兴啊,改天还是得喝酒。”封子平放下水杯,啧啧道。

景阳因为喝酒误过两回事,所以听到这个,有些憷的慌,没有接茬儿。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撤了,我媳妇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头疼,我下午准备带她去省医院再检查检查。”

封子平说着站了起来,突然一拍脑门,“欸?你不就是医生吗?”

景阳站起来,一边往门边走,一边问道:“去市医院检查过?没检查出来?”

“对啊,这不我正郁闷这事呢,”封子平跟着景阳,问道:“中医能治头疼吗?”

景阳笑着道:“嫂子人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

“行,那咱们就去家一趟,我要是真没办法了,你们再去省医院。”景阳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治百病。

毕竟东江市人民医院的检查水平,已经相当高了。

各种现代化的检测设备,已经不输一线城市,缺的就是一些经验罢了。

景阳出了饭店的门,来到封子平的吉普车前,封子平抢先给景阳拉开了车门,等景阳一上去,啪地一声关上。

动作干脆利索。

景阳掏出手机,给医院请了半下午的假后,就跟着封子平往他家赶去。

出乎景阳预料的是,封子平所说的家,居然不在市区,而是在郊外。

车子停在了一处十分破旧的老屋前时,封子平看到景阳眼神好奇,解释道:“市里新买的房子可能装修有问题,沫沫住了一周后,流了一次鼻血,你嫂子就不敢住了。

去医院也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医生说可能太干了。

但你嫂子还是决定搬到老宅住,说晾上半年再去。”

景阳‘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嫂子头疼的问题,是住在新家发生的?还是重新回到这里发生的?”

封子平熄了火,解下安全带说道:“好像是又回到老宅,才开始头疼的。”

景阳也解安全带下车。

封子平走到院门前,推开了大门,说道:“你该不会怀疑我这老宅风水有问题吧?”

景阳摇头苦笑道:“那倒不是。”

进了院子,封子平喊道:“咏梅?咏梅?”

堂屋中走出一位少妇,正准备冲封子平竖手指做嘘状,见还有一人,怔了怔,惊讶道:“你、你……”

封子平笑道:“你可不知道今天我出去,发生了什么事,那可比你看的电视剧精彩多了。”

白咏梅摇头表示不信。

封子平就把事情大致一说,听得白咏梅一愣一愣。

景阳只能尴尬地用脚在地面扣三室一厅。

白咏梅看着景阳尴尬的样子,笑道:“景医生,你是一个有大爱的医生。”

“这话不敢当,可别这么说。”景阳赶紧摆手。

三人进了堂屋,小沫沫在内间午睡,封子平直接把景阳与白咏梅领到餐桌前坐下。

景阳便开始给白咏梅号脉。

静静地号了三四分钟,景阳表情没变,心中却满是疑惑。

他悄悄打开了属性面板,准备作弊。

脉象正常,摸不出来。

换了另一只手,还是摸不出来,甚至景阳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上,心里的几分猜测分析,也都没有对症。

连作弊这回都不管用,这还是头一次出现。

景阳收了手,问道:“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白咏梅伸出舌头‘啊’了一声。

景阳看到白咏梅的舌苔颜色,更加疑惑,也与正常人无异。

怪不得西医都检查不出来白咏梅的问题,自己这作弊都不行,也真是奇怪。

难道是心理作用?

在医学上,有一种幻觉是能够影响神志活动的。

常有截肢的病人说自己截下的腿疼,疼的厉害。

可腿都已经不在了,这就是典型的心理作用。

白咏梅的情况,难道也是这种?

景阳沉思了片刻又问道:“头疼有规律吗?”

白咏梅就道:“有,每天早晨醒来时,头上就像是有一根棍子插在了脑子里一样,嚯嚯那种疼。

疼上几分钟,等我起了床,就不疼了。

有时候夜里也会疼醒,但多数时候,还是早上醒来时疼,喝止痛药都不顶用。

就得疼上那么几分钟。”

景阳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点头,完了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咏梅想了想,说道:“有半个月了吧?”

景阳看向封子平,“封大哥你刚才说,你们搬进老宅,也就半个月左右?”

封子平点头后,惊讶道:“是啊,真是老宅风水有问题?”

一听风水这两个字。

白咏梅顿时强调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是住在老宅后的第三天早晨开始头疼的,刚开始我没当回事,以为累的,但一直疼,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封子平道:“一定是风水有问题,不行,不行,今天必须搬家!”

白咏梅道:“可市里也不能去,小沫沫受不了太干的环境。”

封子平道:“要不你还是跟我爸妈住一块去吧?”

“不去!”白咏梅直接拒绝道。

封子平‘欸’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没了主意。

景阳道:“我能看看你们晚上睡的地方吗?”

白咏梅怔了一下,回道:“当然可以。”

说着,白咏梅站了起来,来到内间,轻轻推开门,把景阳请了进去。

封子平跟在景阳身后,“你会驱赶不干净的东西?”

景阳笑着摇摇头,说道:“那倒不会,但人是一个独立的小宇宙,生活在大宇宙这个环境里,只有出现不协调的情况,才会感觉到不舒服,你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可能是各种各样的外物,比如蚊香,比如霉味重的家具,都有可能造成气味刺激。

我先从这些方面入手,检查检查,如果这也查不出来。

你们再去省医院看看,或者再搬出去住。”

封子平认真地点头道:“有道理,你帮我们看看先。”

第83章 好的中医懂得让出病人 进入内室。

景阳看到了床与家具的简单部局,内室中摆放着两张床,一张靠着北面小窗,一张靠着南墙大窗。

房子确实有些老旧,还隐约可见墙体裂缝。

床下有燃烧过的蚊香片,但房子里并没有刺激的气味儿。

家具只有一面立柜,微旧,也没气味儿。立柜的上方,有一个挂墙上的空调。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地面虽是水泥面,但基本不见尘土,可见白咏梅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景阳看了眼空调,问道:“晚上空调能开一夜吗?”

“开不了,乡下没那么热,我们这房子四周都有树,后面更是一片树林,打开北墙上的窗子,风比空调还凉快。”

封子平说完,白咏梅点头。

景阳就更奇怪了。

自己连作弊器都开了,居然还是没有找到问题,难道真是白咏梅的心理因素?

正疑惑时,躺在南面床上的小沫沫翻了一个身。

景阳就好奇问道:“嫂子晚上睡在哪张床上?”

此话一出,封子平与白咏梅一起脸红。

封子平尴尬道:“前半夜,她跟小沫沫在南边床上睡,后半夜她跟我在北边床上睡。”

白咏梅脸红点头。

景阳嗯了一声,走向北面窗子,走近之后,他看到北面老式木窗上,其中一格的玻璃碎了,风从外面灌进来,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他盯着窗子,头也不回地问道:“嫂子一般都睡里边?”

封子平道:“靠,你还说你不会看风水!”

白咏梅脸更红了。

景阳重新打开属性面板,说道:“不,你们误会了,我不会风水,但我想我找到原因了。”

“什么原因?”白咏梅好奇问道。

“有胶带吗?”景阳问道。

封子平看向白咏梅,等对方说出胶带在什么地方后,出了内室,很快就拿回胶带。

景阳接了胶带,撕下一尺长,把窗子上的裂缝粘上,把胶带又还给了封子平。

“今天晚上还按老习惯睡,第二天如果不头疼了,就说明原因找对了,如果还疼,就去省医院,再做一个全面检查。”

景阳说着,就看到自己的属性面板上,(望、闻、问、诊)数字从90/100,跳到了91/100。

封子平看着窗子上粘着的胶带,疑惑道:“这就是她每天醒来头疼的原因?”

景阳道:“八成是了。”

封子平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我太厉害了。”

景阳怔了怔,道:“不许开车!”

“哈哈哈……”

封子平爽声大笑,把白咏梅羞的恨不能上来捂住封子平的嘴。

说笑间,三人走出了内室。

封子平道:“那我们就再等一天,如果还疼,就去省医院。”

“嗯。”景阳嗯了一声,说道:“问题看的差不多了,封大哥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看这里不通公交车。”

封子平道:“那不可能。”

说罢,他就对白咏梅道:“咏梅,今天晚餐,就留景阳在家吃吧,你做几道菜,我和小景喝一杯。”

白咏梅立即对景阳道:“这个可以有,上次小沫沫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可不许急着走。”

景阳苦笑道:“吃饭行,酒我是一滴都不能沾,酒过敏。”

“啊?”封子平不信。

景阳道:“真的,喝一滴就醉,叫都叫不醒,为这个,没把跟我喝酒的朋友吓个半死。

我留下吃晚饭可以,但真不能喝酒。

要不然中午的酒桌上,我不可能看着他们喝,我不喝的。”

“这样啊?”封子平只好道:“那好吧,只吃饭,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家。

别看你嫂子长得像个花瓶,厨艺那是一绝。

保证你吃过之后,赞不绝口。”

“去你的!”白咏梅笑骂了一句,对景阳道:“你们先在家坐着,我去买点新鲜的菜。”

“辛苦嫂子了。”

盛情难却,景阳只好留下来等着吃饭。

封子平与景阳等白咏梅出去后,重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聊天。

“景阳,有没有兴趣当军医啊,我们部队上,就缺你这样的中医,西医检查个什么病,太慢了,还是你们中医厉害,望闻问切,直接就找对症了。”

“这么说吧,如果把中医医生的水平,划分成四个等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我才刚到小学,还没毕业呢。”

“你这就谦虚过头了。”封子平摇头不信。

他想起之前景阳给小沫沫快速退热,那手法那神态那自信,怎么都不可能说是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中医。

“你的那个打马什么来着?”

“打马过天河。”

“对,就是这个,你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见效快,我们部队里就喜欢见效快的医生,那些慢郎中,我们都不找他。”

景阳苦笑,回道:“小沫沫的情况,我之所以当时敢拦下你们,是因为我曾帮过一位同样的病人,所以我敢。

说到这儿,就又提到了中医的学习,这就是我的经验。

真去了你们部队,先不说都是成年人,用不了我那种小儿推拿,就算勉强能用,那也不是每一种症状,都适用的。

这就是我看到了问题的答桉,再碰到同样的问题,我直接抄答桉。

但,我的真实水平,到哪儿了,我自己知道。真不是谦虚,是为信任我的人负责,也对我自己负责。”

封子平叹了口气道:“我们部队上,倒是有位老中医,跟你很像,从不吹嘘自己的医术,但找他看病的人就特别多。

老头儿只看一种病,总开那一种药方,但就是贼有效。

而且,老头跟你一样,说看不出症的病人,他从不让人在他那里多喝一剂汤药。

听他意思好像说不敢耽误病人,自己能力有限,但把机会留给更好的医生去治,不给别的医生,造成先前的困难。”

景阳微笑道:“我们中医科的一位老中医,也是这样,吃药见好就继续治,三剂下去不见好,就会让病人再去找别的医生。

但这样的医生很少。

很多医生都是说,三天不见效,是起效慢,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对症的药一下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中医不是别人传的那种,慢郎中,有没有效果,病人有时比医生更知道。

其实什么是好的中医?承认有自己救不了的病人,就算好中医。

就怕那种胡乱在你身上试着治的医生。

可现实往往是,这种人最多。”

封子平点头认同。

景阳忽地想起封子平说的部队的那位老中医,只开一味药,好奇问道:“封大哥,你们部队那位老中医,只开一种药方,你知道方名吗?”

封子平摇了摇头,道:“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第84章 千古第一方 景阳本想说,不必麻烦了,但封子平是个直性子,拿起手机就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封子平听着手机中的声音,皱眉道:“谁问的?我啊,不行吗?”

景阳也听得皱眉,不知道封子平打给了谁。

这时,封子平说着话,把手机调成了免提效果,于是一个中气十足,但听起来有些年长之人的声音传出。

“要是你问的,那我可不说。”

封子平只好道:“啊啊啊,怕了你了,是我一个好兄弟,他也是位中医,听说你只会开一种药方,所以好奇,想知道你怎么用一种药方治好多种病的。”

“好兄弟?中医?”电话中的声音也很疑惑。

封子平只好道:“你到底说不说嘛,一个药方,还保起密了,你不说我挂了啊!”

“别挂,你那好兄弟在你旁边吗?”

封子平看着景阳,“在。”

“你问他千古第一方是什么?”

景阳微笑开口道:“您指的是桂枝汤?”

“哟,你这好兄弟理论基础挺扎实嘛,”电话中的人听到景阳的回答后,颇为赞赏,又道:“遇到特殊的病人了吧?”

封子平在旁边道:“没有,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只会开这一种药方,关键还能治病,要不你把窍门说说?我好兄弟的中医……”

“想让我收徒啊?门也没有,我才五十五岁,我能干到八十五岁,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儿,我不干……”

封子平听着这话,脸有些臊的慌。

“咱们的关系,你给我说这个?再说你们八竿子都打不着,抢你什么饭碗?”封子平不满道。

景阳苦笑摇头,示意封子平可以结束聊天了。

再说下去,为了一张药方急眼就不好了。

“两瓶!”

突然电话中的声音传出。

封子平一拍大腿,“成交!”

然后,就听得电话中的人回道:“你这好朋友在听吗?”

“在!”

“你问他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阳药,什么叫阴药?”

封子平看着景阳,把手机往前一递,“你们聊。”

景阳接了手机,回道:“前辈你好,晚辈粗浅的理解是‘凡药用其花、其叶、其枝者多属阳,若用其根、其干者多为阴。

阳为气,阴为味。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

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

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前辈所指的阴药与阳药?”

景阳说完,电话中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后,讥笑道:“看来是个只会背书的书呆子。”

封子平赶紧道:“你想我扣你一瓶是吧?”

“好好好,不说他。”电话中的人先是服软,随后又道:“记住了小子,辛、甘、澹属阳,酸、苦、咸属阴。内经的理论要背,但实践理论的书籍,更要去看。”

景阳微怔后,虚心道:“请前辈指教。”

电话中的声音洪亮道:“知道张仲景为什么被叫作医圣吗?”

“这个……”

景阳一时间被问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尽可能跟上对方的问话,但还是感觉差着不小的距离。

“不要被后世的书籍,左右你的认知,本草纲目是明代的,张仲景之所以成为医圣,肯定不是研究的本草纲目,那他研究的是啥?”

景阳一怔,“神农本草经?”

“对喽!小娃娃你要想真正学好中医,就应该研究一下中医的基础,上古三坟知道吗?”

“知道!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伏羲八卦。”景阳回道。

“多看这三本书,这是中医体系的基石,能把这三本书吃透,你就可以跟我一样,只开一种药方治多种病,记住,中医治症。”

“多谢前辈,我好像懂了。”景阳发自内心地感激今天这番对话。

“把手机给疯子。”

景阳将手机递给了封子平,电话中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加倍!”

“不加倍!”封子平怼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完了后,封子平还是没有想通,两个人对话中,到底是什么开导到了景阳,让他好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他便道:“你知道他为什么用一种药方,能治很多种病了?”

景阳微笑点头,“知道了,说起来可能有些玄乎,其实细想一下,都是哲学。”

“哲学?”封子平一头雾水,“怎么说?”

“桂枝汤主证腠理不固,风寒外袭,营卫不和,说白了就是利用阴药与阳药的配伍,调节人体的阴阳平衡,凡属此症的病为相,不用揪着相不放,桂枝汤为千古第一方,医圣把它列为第一方,就是伤寒派的实践论。”

封子平听得头大不已,听完有点懂,又有点不懂。

景阳道:“谢谢封大哥,有时候学习的过程,就需要人点拨这么一下,我今天真的受益匪浅。”

封子平疑惑道:“真帮到你了?”

景阳郑重点头,“真帮到了,看来我回去就得买本神农本草经了。”

话毕。

【叮!鉴于宿主有此认识,奖励神农本草经一部,请再接再厉。】

景阳再次一怔,随即喜不自禁。

他微微闭目冥想,就看到冥想空间中,白嫖卷轴的旁边,悬浮着一本古书。

一种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景阳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现在可不是看书的时候,刚说了自己回去买一本,他要是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来,封子平估计就要他再变个魔术了。

只是出乎景阳预料的是,名医系统不仅奖励医术、奖励技能白嫖卷轴,居然也还奖励别的东西。

景阳觉得这个以后,可能需要好好发散一下思维,争取往名医之路上一路高歌勐进。

说不定就奖励一个九天玄女。

那就赚大发了。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天,白咏梅就提着好几样新鲜蔬菜与肉食回到了家。

吃过晚饭,景阳与白咏梅和小沫沫道了别,就坐上了封子平的吉普,返回市区。

刚开始路上还好,跑的飞快。

但到了市区,就把封子平的路怒症给激起来了。

“我也不喜欢住市里,开个车,还没我步行走的快。”

景阳道:“封大哥,要不我就在这下吧,你前面路口拐回去,太浪费时间了。”

“那不行,还远着呢。”

正说着,身后方向,驶过来一辆救护车,警报声拉得特别响,但冲上来之后,也堵着过不去了。

景阳往后扭头看了一眼,便道:“是急救车,车上打着点滴,这下坏了,过不去啊。”

第85章 敬礼 急救车不救人时,堵在路上,都不是好事。

更别提车上载着危重病人。

景阳只犹豫了一下,就对封子平道:“封大哥,我去前面看一下,尽量给救护车让出一条路来。”

封子平刚扭头看完身后的救护车,听到景阳这么说,便道:“这么堵,还是等交警吧。”

“时间不等人,我下去试试。”景阳已经解开了安全带,跳下吉普车。

合上车门,他就拍了拍靠着吉普车的小轿车的车窗。

等对方车窗降下,景阳道:“司机师傅,麻烦往边上挪一下,后面有救护车。”

司机道:“你们怎么不让……”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吉普往往左侧变道,因为走不动,只是轻挪了一点。

司机便道:“行,我往右靠一点,但我右边也是车,我动不了多少。”

“谢谢司机师傅。”景阳又跑到另一辆车前,如此劝说。

虽然车子都有动,但还是让不出一条路。

景阳继续往前去劝,但前面堵的更瓷实,动一下都可能碰着别的车。

都是老司机,为了防止别人插队,都靠的很紧。

景阳没办法,只能往前面走,一直走到两百米处的十字路口,景阳才知道怎么回事。

有一辆三轮车闯红灯,被一辆小货车给撞飞,小货车打方向盘太死,当场侧翻,跟在小货车后面的小轿车来不及变道,直接撞了上去。

后面又撞上一辆,形成了连环追尾。

把整个路口,几乎单向截流。

小货车翻不起来,需要起重设备吊起,来救援的起重车还没到,估计也堵在了路上。

交警还没到,道路压力越来越高。

景阳去劝小货车后面的几辆小轿车车主,准备让他们先拍照留证,等交警来了再处理。

但那几个司机,一个比一个横,全然不理景阳,非要等交警处理不可。

景阳无奈,好话说尽。

终于劝得那几位小轿车的司机,先行离开现场,不把路给堵死。

景阳变身交警,开始指挥交通,终于让堵在吉普车后的救护车,抢出一条生命通道。

当近两百米的车子,让出一条通道的时候,景阳忽然有种胜利的成就感。

救护车一点一点冲出拥堵路段时,车上的司机,还给景阳敬了个礼。

景阳笑着冲对方点点头。

等车子从景阳身边行过时,景阳看到车上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文峰!

车上的李文峰正打着电话,看向窗外,正好与景阳四目相对,而后交错而过。

而后,李文峰又跑到救护车后车门的玻璃前,看着景阳。

此时的景阳,正不太熟悉地指挥着路上的车辆。

李文峰眨了眨眼,疑惑道:“这人怎么长得这么眼熟啊?”

身后一医生道:“李主任,省医院骨科专家,今天能到吗?杨副市长的的情况很严重,你再催催啊。”

李文峰没有回答身后的医生,听得电话中的声音,回道:“不是张院长,我不是说杨副市长长得眼熟……对对,我已经给我的老同学打电话,他已经在来的路上……对对,好……我知道……是,是……”

挂断了电话,李文峰先是看了一辆躺在车上病号,手心止不住地出汗。

却总感觉刚才那似曾相识的一幕,好像自己忘了点什么东西,就是想不起来。

等救护车全面加速后,李文峰再往后车门外看时,突然间想起来了,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李主任?你说什么?”一护士问道。

李文峰说着,又把手机打开,准备给张文忠拔过去。

但想了想,他又放弃了,自语道:“不不不可能,可能上午的苏建国,就是巧合,中医正骨是有一套,但这个情况不一样。”

车里的护士与医生,听得李文峰自言自语,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问号。

救护车刚一到东江市人民医院门诊前,十几个人早就已经等在那里,张文忠站在最靠前的位置,抢先拉开了车门。

李文峰第一个跳了下来,然后就和张文忠一起,帮忙把救护车里的担架车给拉了下来。

张文忠道:“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李文峰额头满是大汗。

张文忠就不再听李文峰的话,对身后严阵以待的人群说道:“快推进去,省医院的专家,马上就到,该准备的先准备好,腾出最好的手术间。”

人员不作停留,很快就把担架车推入门诊楼。

李文峰拿纸巾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张张院长,杨副市长的情况,与苏建国差不多。”

张文忠微怔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李文峰道:“我已经检查过了所有出血口,这些出血口都是轻伤,杨副摔这一下,摔的也很巧,可能跟苏建国差不多,但可能也更严重,还得等设备检验了才知道。”

张文忠听出点话外音了。

他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找给苏建国正骨的小景,过来一起会诊?”

李文峰点头道:“如果不是巧合,那小景就是咱们医院的一块宝了,如果上午的事情,是碰巧,那当我没说。”

张文忠觉得李文峰这家伙,多少有点滑头。

你拐着弯的说,无非不想做那个下决断的人罢了,摊上杨副这样的人物,别说李文峰麻爪,他自己也麻爪。

“等省医院的专家来了,看了之后,再说吧。”

张文忠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做主。

杨副的家人还没来,东江市的一把手也还没到,轮不到他给人家做主。

他们现在的职责,只有一个,分析出病情,给出一个最佳治疗方桉。

别的都不需要僭越。

与此同时。

景阳已经坐着封子平的车,回到了南海花园,虽天晚了,景阳还是把封子平请到家中喝了口水。

之后,景阳就没敢再耽误封子平,让他早些回了家。

景阳关上门,坐在电脑桌前,才终于有时间从冥想空间中取出奖励的那本神农本草经查看。

书质古朴,好像尘封已久。

景阳以前听过这本书,但因为语言太过简练,看得头大,所以没有深入看过。

今天听了老军医的这番话,他知道必须得重视这本书。

搞不好回头,还得买本伏羲八卦。

“系统?你这都不奖励伏羲八卦?”景阳安静等了一会儿,但系统鸟反应也没有。

第86章 认知纠偏 没有得到系统反馈的景阳,只好重新看起古书。

再看神农本草经,还是佶居聱牙。

但景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这本书的时候,好像以前不懂的一些地方,就能看出一些门道。

这好像是本得到过注解的本草经,就很奇怪。

书本虽说很厚,但景阳不知不觉翻阅的过程中,竟然粗浅地看完了第一遍。

一些以往认知的一些知识,与本草经中想要传达的知识,竟然有着许多差别。

而且,本草经中记载药三百六十五种,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巧合。

像本草纲目载药就数不过来了,而且什么玄奇的药方,都列在其中,这也是后来人批判中医时,常常拿来攻击的对象。

而一些中医人甚至把本草纲目俸为中医中药着作集大成者。

但多数人拿着本草纲目,还是治不了病,就让中医的信誉问题,受到质疑。

归根结底,还是药性的认知,没有统一。

对于中医总纲的把握,做不到大医水平,根本不知道如何利用药性。

而药性用不好,往往同一种药,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景阳看完本草经后,一阵感慨,原来自己之前对中药的理解,真的只是皮毛。

怪不得那位老军医说自己,是个只会背书的书呆子。

阴阳都没有彻底搞清楚,怎么能利用中药治病?

中药的药性,与气候环境、地理环境息息相关,虽说本草纲目成书时间,距离现在更近,更应该有参考性。

但不能不考虑到着书者的眼界问题。

明代常说,万密斋的方,李时珍的药,能在当时产生极大的影响,足可以说明李明珍的医术水平,绝对可以称得上医学大家。

他的用药,绝对是符合当时环境的一种策略。

但那是李时珍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能做到的。

如今时代变了,环境也变了,再来套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不一定全都有效,也就能理解了。

而本草经的成书,与本草纲目不同。

他与黄帝内经一样,是一种站在更高维度上,来诠释药物的,不把它吃透,就理解不了环境改变之后的用药。

景阳突然想到了一篇文章,晏子春秋杂下之六;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意思是环境改变了,事物的性质也会改变。

他记得偶尔有一次听到马中和用药时说,白芍这种药,还得是焦作那边的好,其它地方的都不可用。

他之所以下药准,在药性上面的认识,远远不是当时的景阳能理解的。

而且,进入现代社会以后,资本的介入,也让中药的生产,进入了高速通道。

古人道北人参,南三七。

现在有些中药种植基地,为了利益,将原本人参的生产环境,改变至新环境里。

那人参本身的药性,就会因为生长地不同,结出不同的药性来。

所以,有时候景阳开药,往往跟马中和等一些医生开的药都一样,却达不到治病的效果。

因为他从来不去强调,药材中的药,要不要确认生产地。

如今看来,自己真是大错而特错。

开的药不假,但药性完全匹配不了症结。

人参只有在寒冷的地域中生产,其归属的药性,才会在喝下去的时候,进入不同的经脉,才能真正辨明它属于阴药,还是阳药。

老军医可以用一种药方治病,就是因为他能精准的把握药性。

而自己在这方面,还差的太远了。

景阳看着手中的神农本草经,越发爱不释手。

而且,只是粗浅地看第一遍,景阳还了解到一个真相。

之前他对李婉说,中药的精髓在剂量。

他虽知道大概,但在剂量的使用上,他真的就如系统所言,初窥门径。

因为剂量的大小用量,他没有了解到更深层的东西。

就好像同一种药方中,景阳开出的君药与臣药,往往会有一个阶梯,好加重君药在药剂当中的作用。

但看过书之后,这也是一个错误的认知。

神农本草经则认为,要辨明药物的功能,根据药物功能的不同,给出相应的剂量。

就好像桂枝汤。

桂枝为君药,阳药,芍药为臣药,阴药,这两种药的剂量,在方剂中是占相同比例的。

以前的景阳就完全不能理解,一边给病人补,一边给病人泄,难道起作用的变成了左药?

直到看完了神农本草经,景阳才略微找到一点儿感觉。

人体是一个循环,当一味药入某一经时,它返回的经,是一样长的。

就好像西医说的静脉与动脉,有多长的静脉,就有多长的动脉。

经络也是这样。

当阳药下去之后,要用同样剂量的阴药,把它拉回来。

如果阳药用三钱的话,阴药只用了一钱,就好像一个抽水泵,抽到一半,力竭了。

那这个药方就起不到作用。

因为药性本身就没有完成身体的一个循环。

这些认知,景阳以前就从来没有想过。

只知剂量是中药的精髓,但却找到学习的关键,如今看来,神农本草经这样同期出现的实践之书,就是学习它的关键。

认识到这一点后,更多的疑惑也蹦出来了。

有些药的配伍,就不能按照这种给药剂量的方法用。

景阳感慨,自己的水平,还是有待提高。

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哎,好难,学西医只要背数值,怎么都能当个不错的医生,”景阳把书本合上,“可中医就不是死记硬背的东西,它是一套方法,但掌握这套方法,更难。”

接连叹了几口气之后,景阳忽地看向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凌晨四点钟。

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好快。

他赶紧收起本草经,躺到床上去睡。

第二天七点左右,景阳的手机就嗡嗡响个不停。

景阳没睁开眼睛先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不看来电显示,直接问道:“嫂子的头疼又犯了吗?”

“嫂子?你应该跟晓晓一样叫二婶吧?”

景阳勐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张文忠的电话号码。

他勐地从床上坐起,“张院长?您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事?”

第87章 黄泉路上无老少 景阳再次确认了时间,只有七点几分。

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

张文忠这通电话,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但自己除了工作,跟别的又搭不上关系。

正疑惑时,张文忠道:“年轻人不要总是熬夜,出来跟我一起吃早餐。”

景阳觉得对方可能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只得应了一声,问清地址,起床洗漱。

七点半的时候,景阳来到了医院对面的那家早餐店。

张文忠与一位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人站在一起,看到景阳后,张文忠招手道:“这里。”

景阳上前后,张文忠给中年人介绍道:“他就是我说的景阳,一位中医,”转头又对景阳道:“这位是龚主任,找你了解一些中医正骨方面的问题。”

“龚主任你好。”景阳伸手握住中年人递来的手。

龚庆宾道:“小景你好,我们先吃饭,油条还是油饼?豆浆?馄饨?豆腐脑?”

景阳赶紧道:“都可以,我不挑的。”

龚庆宾一边把张文忠往里请,一边对景阳道:“那我就自己做主了。”

说着,把景阳也让进去之后,龚庆宾就去点起了早餐。

景阳与张文忠找到一张刚被收拾好的餐桌前坐下,他就道:“张院长,什么事啊?”

张文忠道:“苏建国的情况,你给我交个底,你是运气好,还是真有这个实力正骨?”

“有实力,也有运气。”景阳心里狐疑,话更不敢说的太满。

张文忠微怔了一下,说道:“昨天咱们东江市的杨副市长,视察新农业示范基地时,在水渠上摔了一跤,情况跟苏建国很相似。”

景阳‘哦’了一声,明白过来。

张文忠又道:“听李文峰说,昨天你在路上指挥交通?”

景阳又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当时车上的病人,居然是杨副。

张文忠道:“昨天请来了省医院的专家,但不巧的是,杨副身体可能对甘露醇过敏,身体出现了大片的红疹,无法开刀。”

“哦!”景阳猜着也不是因为钱的事才拖的。

“抢救了一夜。”

“哦!”

张文忠就斜睨了景阳一眼,“别哦哦哦的,你是潘森要跳大了吗?”

景阳疑惑:“潘森是谁?”

两人正聊着,龚庆宾走了回来,手里托着一盘鸡蛋饼,一个汤碗,身后一个服务员端着两碗豆腐脑。

龚庆宾坐下后,说道:“小景,老张都对你说了吧?”

景阳道:“嗯,大致知道了。”

龚庆宾就道:“一定要实事求是,呆会儿见到杨副,能就说能,不能就说不能,不要因为杨副的身份,就冒着风险尝试,知道吗?”

景阳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吃了早餐,没有片刻停留,就前往了医院的重病监护病房。

病房外坐着十几个人,全都双眼布满了血丝,眼圈都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李文峰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到景阳后,直接跑到景阳跟前,对景阳道:“病人的资料,都在这里,你要不要先看一看。”

景阳接过李文峰递上来的各种检查单与CT片,开始查看,边看边问:“过敏是怎么回事?”

李文峰道:“昨天病人送来后,省医院的专家,尝试细微正骨,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病人的脖子后面,出现了水肿,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面甘露醇滴注,还是别的原因,病人开始全身出现红疹。”

景阳皱眉,李文峰的回答,给不了有价值的提示。

他便又道:“病人有过敏史吗?”

李文峰摇头,“没有。”

景阳查看完了所有仪器检查单后,深吸了一口气,只能把希望寄于上手摸骨。

看有没有李文峰等人忽略的地方。

这时。

走廊另一侧的方向上,走过来了一群人,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白大褂中年人,正跟在几位白衬衣黑裤子中年人说着话。

路过的人,无不避让。

龚庆宾就对景阳道:“小景,跟我去见见简书记吧。”

景阳这才想起来,走在最中间的那位中年人,就是东江市的第一把手。

龚庆宾在前,张文忠在右,景阳紧随其后,三人一起走向了那位中年人。

简正华看到龚庆宾后,目光掠过他,直接投在了景阳身上,等看清景阳的样貌时,他的皱眉就皱得深了。

龚庆宾道:“简书……”

“庆宾,你这不是胡闹吗?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你告诉我是正骨专家?”简正华有些气愤。

张文忠道:“简书记,景阳在正骨方面,确实有很高的水准,昨天同样危重的苏建国,就是被他一次给正好的,苏建国同样不能说话,正骨后吐出一口血,就能说话,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简正华就看向景阳,“你真会正骨?”

景阳道:“你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简正华一怔。

这时跟在简正华身边的白大褂中年人说道:“苏建国的病例,应该是巧合吧,杨副可不是普通的农民,不能靠运气。”

“黄泉路上无老少,更无身份贵贱。”景阳直接回怼。

景阳最烦的就是这种人,人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你们这些人,就像天塌了一样。

要是贪官,景阳理都不理,直接走人。

看你这种人的眼色?!

“你这叫什么话!”

白大褂中年人气得面色通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年轻娃娃教训,多少有些拉不下脸。

简正华一抬手,制止了对方,他看着景阳道:“现在开刀很不乐观,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你愿意试一试吗?”

景阳道:“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能治。”

简正华看着景阳的表情,有些意外,深知一定是龚庆宾提醒过他了。

他便正色道:“那就请抓紧时间吧。”

简正华身边的白大褂就道:“简书记啊,这人太年轻了,还是等BJ的专家来吧。”

龚庆宾就道:“等等等,等到杨副气绝了都,你负责吗?”

白大褂不敢吭声了。

景阳见无人阻止,便迈步走进了重症监控病房。

李文峰等一众骨科医生,赶紧跟上。

与苏建国的情况不一样,杨副的病房奢华多了,各种监护仪器,不要命地用上。

景阳来到病床前,看各项数据,比正常人都低一些,躺在病床上的杨副此时是昏睡状态,尤其心率刚四十,特别低。

“抢救一宿,应该是睡着了。”李文峰提醒道。

景阳上前,先是号脉。

已经快要摸不到脉搏。

他便道:“这是睡着了?这是快死了好吗!”

一句话说完,就像‘小男孩’掉在了小日子,轰地一下,把整个病房里的人,全都吓懵了。

这时。

在门外静候的人群,也隐约听到这句话,顿时以简正华为首的人,全都冲进了病房。

第88章 病危通知书 不怪景阳的话说的大声,实在是因为躺在病床上的人身份特殊。

简正华冲进来后,面色已不如先前那般从容。

他盯着床边的各种仪器,问道:“不是说已经平稳了吗?”

身边不少白大褂医生乱轰轰回起话来。

“各项数值偏低,但绝对已经平稳。”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把颈椎骨挤压到嵴髓的地方,正回来。”

“这哪里来的实习生,不会连仪器都不会看吧?”

张文忠也吓得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原以为景阳可以再让奇迹出现一次,结果,还是太乐观了。

他毕竟太年轻。

张文忠等一众白大褂说完,便道:“景阳,不要胡说八道,病人好好躺在床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景阳道:“病人四肢冰冷,阳气严重不足,心率如此之低,还说只是昏睡?”

说着,景阳看向了李文峰。

他又道:“李主任,你是否对我隐瞒了一些情况?”

李文峰听后一惊,忙道:“我哪儿有隐瞒,我拿到的所有检查单,都交给你了。”

“不对吧?”景阳重新翻看检查项,找了一遍,问道:“心脏彩超结果呢?冠状动脉CTA呢?”

李文峰张了张嘴,还没回答,这时站在简正华旁边的那位省医院专家已经开口道:“做这项检查,心率至少要保持在70左右,你这点常识都没有吗?这是谁请来的实习生?”

张文忠与龚庆宾同时老脸一红。

景阳道:“病人都快死了,你还给我讲常识?讲常识你怎么不昨天就把病人抬手术台上?非要等到抢救一次过敏性休克,把人折腾半死?”

“你……”

省医院专家当场说不出话来。

各个医生也都把目光避开,看向病床方向。

“病人家属在不在?”景阳见所有人都不吭声,只能大声询问。

张文忠道:“已经通知了,应该马上就到。”

“昨天怎么没通知?”景阳有些不解。

张文忠看向简正华,后者回道:“是我担心家属情绪不稳定,影响到医生做手术,老杨如果还清醒的话,应该也会这么做吧?”

景阳鼻子发出一声不满,这声不满,让整个病房里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连简正华都觉得老脸一红,有些臊的慌。

张文忠赶紧给景阳使了个眼色,但景阳全然没有回应。

“景阳,你怀疑杨副的心脏有问题?”李文峰只是骨科主任,涉及到心内科,他就不是权威了,只能询问景阳。

景阳点头。

李文峰就道:“那现在再去做个心脏彩超?”

景阳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再折腾了,抬上抬下,死的更快,早干什么去了?”

众人听了景阳这话,全都没有好脸色。

大家参与抢救的这一夜时间,到现在都还没合过一回眼,你倒好,上来就把我们所有人给说得一无是处。

太不会做人了!

景阳知道众人心里会怎么想,但他就是故意说的。

这些人碍于病人的身份,想捞功劳的心,都可以理解,但最起码的流程,不能乱,哪怕情况严重,但也没有严重到不能抬上抬下的去做检查。

这边气氛正僵时,走廊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全都扭头看向门外,最先跑进来的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眼泪哗地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随后,她就扑向病床,被简正华给拦了下来。

“大嫂,不要慌张,专家都已经到了,会诊完毕,就能马上手术。”

妇人啼哭不止。

这时,又闪进来一个人,景阳看到来人,倒是愣了一下。

是昨天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杨局。

杨新民看到景阳时,也是一怔,他先跟简正华与龚庆宾打了招呼,这才走向景阳问道:“小景,你怎么在这儿?”

景阳没有说过多的细节,直接道:“杨局,杨副有心脏病史?”

杨新民点头道:“二叔他一直有心脏方面的问题,电话里不是说摔倒了吗?”

后面啼哭的妇人就道:“本来都要退居二线了,非要再去看一眼什么新基地,这下好了吧,别管他这个老顽固了,死了一了白了!”

杨新民没理啼哭的妇人,对景阳道:“小景,拜托你了。”

景阳叹了口气,说道:“西医抢救了一个晚上,现在的心率,只能维持在40,心脏有衰竭之兆,病人虽说扭到了颈椎,但我不敢上手,因为稍不注意,这最后一口气,就要吊不住了。”

杨新民听得身体都颤抖起来。

景阳不能不把话说清楚,如果情况和苏建国一样,若再这种情况下吐血,景阳离蹲大狱也不远了。

杨新民镇定道:“不是说有什么强心针?或者肾上腺素之类的药吗?”

李文峰在一侧道:“昨天就已经用上了。”

杨新民一听李文峰这话,顿时崩不住问道:“你这是要给我们下病危通知书了的意思?”

李文峰没敢吱声,看向了张文忠。

杨新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对张文忠。

于是,张文忠只好道:“我们还有最后的一点希望,就是景阳将杨副的颈椎骨正回来,我们医院的专家,随时准备第二次抢救。”

景阳直接道:“对不起,病人心脏功能严重受损,我不敢动他颈椎,因为压力一旦不在,就算救回来,大脑也会因为缺血,出现别的问题。”

一句话,所有人的心,都彷佛掉进了冰窖。

杨新民目光重回景阳,上前一步,握着景阳的手说道:“小景,你想想办法。”

景阳很是为难。

正骨这件事,他的确不会推辞,也有能力去正,但中药方面,他的水平还差的太多。

听到杨新民这么说,他忽然想起昨天看了一晚上的神农本草经,便回道:“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你说。”

“附子三两,分三次煎服,三碗水煮一碗,”景阳补充道:“附子味辛甘,性大热,归心经肾经,有回阳救逆的功效,补心火非它莫属。”

杨新民道:“那赶紧啊。”

不等景阳再说,李文峰身后一位骨科医生已经道:“胡闹,附子剧毒,用药不得超过10,一两就50克,人还没救回来,先让你毒死了。”

稍微懂些中药的医生,立即帮言道:“就是,你这不是救人,你这是杀人。”

一时间,景阳成了众失之的,全都是臭骂景阳不配为医的。

简正华立即阻止众人喧哗,把所有人都叫出了病房,让大家在外面议。

最后当然是没有人听景阳的意见,把他排除在外,没人主动与他会诊讨论。

景阳就向杨新文提出了告辞。

杨新文难受地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小景。”

景阳摇头道:“哎,也没帮上什么忙。”

说完,景阳再次辞别后,离开了重症监护病房,返回了中医科。

第89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义诊 景阳有些难受。

国人对中医中药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什么有毒,什么无毒,分的很清楚。

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文学宣传,什么以毒攻毒之类,导致大家本能的不相信。

中医只会玩玄学,已经形成了共识。

至于景阳提到的附子药性归入心经、肾经之类的,他们也全然不理。

中医为什么现在不治大病?

一提附子,还没说用一两,就已经有医生把规定拿出来了,说最高不得超过10克。

那他吗能治病就奇了怪了。

回到中医科,换上白大褂后,景阳走进了医生办公室中。

还没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诗晓晓打来的。

接了电话,诗晓晓就道:“景阳,你在中医科吗?”

“我在。”

“好的,我马上到。”

不等景阳再说,诗晓晓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景阳‘呃’了一下,便放下了手机,拿出新一天的工作日志看。

没多久,诗晓晓就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她喘着气道:“景阳,听说你……给杨副……开了三两的附子?”

景阳怔了一下,回道:“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你怎么知道的?”

诗晓晓道:“二叔正骂你孟浪呢。”

景阳‘呃’了一下,苦笑道:“没办法,病人心速过缓,手脚冰凉,眼看快不行了,昨天晚上的抢救,可能又损伤到了心脏。”

诗晓晓微微点头道:“二叔说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但具体的他没说。”

景阳看着她问道:“你大早上来我这儿,不就是为了问这个吧?”

“不是,我是想问你,要不要把东江电视台的人,请到中医科来,记录一天你的工作内容。”诗晓晓小心询问道。

“不是去福利院宣传中医义诊吗?”景阳可还记得周建义,已经叭叭地跑过去。

这怎么诗晓晓又要把电视台给挪到中医科了?

“那边也宣传啊,不过分两批嘛,哪期精彩,就报道哪一期。”诗晓晓想起周建义等人的暗箱操作,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会做初一,我也会做十五。

“还是先不要宣传了吧,我刚被院里的医生,群起而攻之,如果这时候上了电视台,或者院内期刊,你能想象我会遭遇什么吗?”

景阳自己就打了一个寒颤。

诗晓晓就道:“真不宣传啊?”

“是的。”景阳说着,拿起工作日志,说道:“你看,今天马老要带教,你这宣传我,不是让马老给我穿小鞋吗?”

“那我也可以宣传你说的这位马老。”诗晓晓认真建议道。

景阳只好道:“那你得争得马老的同意,我可做不了主。”

诗晓晓就道:“那还是算了,听我二叔说,你说的这位马老,对媒体这块,很是厌恶。”

景阳回道:“是的,张院长不是说,他曾经最喜欢的一位徒弟,就是被媒体放大了影响后,才毁了的吗。”

提起这件事,景阳也一阵唏嘘。

有了影响力是好事,但不好的事情,也会因为影响力失控而放大。

景阳现在还没有真水平,不敢握这把双刃剑。

诗晓晓道:“那我就去福利院了哈,如果你想通了,我们随时杀回来,相比于让一些投机取巧的人成名,我更希望你先火起来,毕竟,我能感觉到,你是真心希望中医好。”

景阳点头说道:“还是那句话,靠口碑吧。”

听他这么说,诗晓晓就不再劝了,告别后,直接离开了中医科,前往东江福利院。

她人到福利院的时候,东江电视台的人就已经到了。

此时,电视台的人,正准备架起设备,布置场地。

诗晓晓就看到福利院内的助餐点前,摆好了两排义诊小桌,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摆弄着自己的装备。

因为是中西医共同参与,所以两张小桌前分别有两位白大褂。

西医这边的两位医生,手忙脚乱的忙,周建义与廖明凯就看着他们手忙脚乱。

周建义冷笑道:“你看见了吗?西医就是麻烦,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整好。”

两名西医医生没理周建义,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小型尿常规机、血压计、体重秤、小型心电图机、血糖检测仪……

好大一串东西,摆弄到现在都还没摆弄全。

周建义就对廖明凯道:“小廖,记住,学什么千万别学西医,停了电,啥也不是。”

这话说完,其中一位医生就听不下去了,说道:“你们行?你会摸脉吗?摸脉的时候,指不定肚子里琢磨什么坏水呢!”

周建义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

另一名医生赶紧劝道:“大家都是一个医院的,干嘛分中西医啊,就是一个普通的义诊,非要让人看笑话?”

周建义这才不作声,哼了一下,不理对方。

廖明凯忽然感觉今天过来不是好事。

还不如老实呆在中医科呢。

诗晓晓看到了周建义等人这一幕,轻咬了一下嘴唇,正听到身后有一位穿小西装的美女记者喊她。

她转过头看到对方,迎了上去,“倪若,我想跟你说件事。”

美女记者倪若被拉到了一边,笑道:“神神秘秘的,你要说什么?”

诗晓晓道:“有拍摄计划吗?”

倪若想了想,道:“按台里的意思,好像要加一点戏,搞一个停电试验。”

“不要搞这个,”诗晓晓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不知道,我本来是请的一位有真水平的中医,这两个中医是通过关系抢到这次义诊的机会的,你要是安排停电,那他们的真实水平就会被放大。”

“有这种事?”倪若听得心里巨烦。

诗晓晓道:“还按正常的来,别搞那些,这次的素材,尽可能录了别播。”

倪若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走向了架好的摄像机前,倪若对摄像师道:“吴师傅,呆会儿我问问题的时候,多给义诊医生一些脸部特写。”

摄像师用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边正说着,福利院的院长,一位长得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就迈步朝这边走来。

双方各自问好后,福利院的护工们,就领着一群老头老太从大楼里排队走了出来。

一分钟能走七步的,都是腿脚麻利的。

剩下一些,还得坐轮椅,让护工推着。

周建义看到这一幕,心扑通一下,就掉到了膀胱里。

他忍不住低声道:“这也太老了吧?这不是我想要的义诊!”

第90章 老人 人至老年,身体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些疾病,甚至不乏一些不死癌症。

周建义原本期待的义诊,是一些六七十岁的老人,这些老人或许都有些基础病,但通过调理,或者现场针刺,有非常明显的改观。

比如疼痛。

周建义自学的针刺术,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如肩周炎,脚扭伤等问题。

但如果这些老人一上来,就问癌症能不能治好,这就已经超出了周建义的能力范围。

他要是能治癌症,又何必当一名区区主治?

廖明凯听到周建义的话,也下意识地感觉到这次来,是被周建义给忽悠了。

在这些‘老’人面前,你要再提保健二字,对方甚至可能会抢起拐杖,砸他们的头不可。

倪若拿着话筒,上前对周建义与廖明凯道:“你们两位医生,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帮那些老人家尽快过来排队,我们也好赶一赶拍摄进度,可以吗?”

廖明凯第一个站了起来,“当然可以,当然。”

周建义就有些不想站,但看到廖明凯都主动上前帮忙,就只好跟上。

他走到楼前,瞅了一位看起来还能走路的老人,上前扶住了对方,说道:“大爷,我扶着你吧?”

老人瞅了周建义一眼,感激道:“谢谢你,你能帮我把尿不湿撕下来吗?”

周建义眼睛都睁裂了。

老人叹道:“呀,早晨忘记了,现在下面难受的厉害,麻烦你。”

周建义不情愿道:“大爷,我是医生,我不是护工,我不会撕尿不湿,您还是……”

“狗屁,不想帮忙就算了,还说不会撕尿不湿,你也不能弯腰吗?还晃称自己是医生,医生队伍有你这样的滑头,真是悲哀!”

老人一甩手臂,推了周建义一下,但他自己晃晃悠悠要倒,周建义发现对方劲还挺大,但看到他要倒,还是赶紧扶住了对方。

谁知他这一扶,老人拽着周建义的胳膊,就往地上一坐,大声道:“哎呀,医生打人了,医生打人了,有没有人管管啊?”

周建义人都懵了,赶紧道:“大爷,我是来义诊的,你怎么还碰瓷了?”

一名护工赶紧丢下正推着的轮椅,跑上前问道:“刘大爷,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老人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拽着周建义的胳膊,“他推我,哎哟我这腿疼的直抽筋,该不会是骨折了吧?”

说着,老人又看向周建义,“我不就是让你撕个尿不湿吗?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干嘛推我,我是老了,但我不是瞎了。”

周建义百口莫辨。

护工也道:“刘大爷,你站起来试试,看能不能走,不行的话,让这位医生给你看看,他是来帮咱们福利院来义诊的。”

周建义也赶紧道:“大爷,我是医生,我给你检查检查,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老人户口本上的人全都诅咒了一遍。

好好的来义诊而已,摸个脉,开个方,有能当场见效的病症,来个针刺或者艾灸,在东江电视台面前露把脸就行了。

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事儿。

“完了,我骨头可能折了,哎哟,疼的厉害,我怕是站不起来了。”老头声情并茂,演技上线,把周建义看得牙根疼。

周建义正要发火,这时倪若带着一个肩扛式摄像机来到了大楼前,对着周建义一顿狂拍。

倪若伸出话筒问道:“请问这位医生,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周建义叫屈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老人见有人过来,出声道:“他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摔倒的,你们千万别为难这位医生,我老了不中用了,真不是……他推的。”

周建义听前半段,还觉得老头挺可爱。

在人前愿意讲真话。

但后面的那口那喘气,直接把周建义送入了冰窖。

倪若对身后的摄像师比了一个手势,那名摄像师,架起大炮,对准了周建义的脸,近得让周建义本能地想要躲开。

倪若道:“医生,你是一位中医,你快给这位老人看一看,如果是摔伤的话,能现场恢复吗?正好借此机会,给中医做一下宣传。”

周建义心说我宣传个锤子啊我,这老头分明是想讹人,你们看不出来是吧?

但对面已经开始拍摄,周建义只能硬着头皮蹲下来,说道:“我先给您检查一下。”

说着,周建义摸向了老人的腿关节,问道:“这里疼吗?”

“疼。”

周建义继续往上摸,“这里疼不疼?”

“也疼。”

周建义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他知道坏了,自己摸的地方,跟老人刚才捂的地方隔了八里地远,这要是也疼的话,那他全身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小廖,你过来一下。”周建义看向推着一辆轮椅的廖明凯,想喊他过来帮忙。

廖明凯道:“等一下周医生,我先把这位大爷推到助餐点前排好队,老大爷现在头有些昏,说自己要量个血压。”

他说着就推着轮椅跑远了。

周建义把牙咬得咯吱响,对身边的护工道:“帮我把大爷扶起来,他这样坐在地上,我检查不了啊。”

护工应声,跟着周建义把老人扶起,老人一站起来,就扑到了周建义的怀里,对着镜头说道:“哎哟,不行,站不起来了,快快送我去医院,我骨头真折了。”

周建义一听这个,心如死灰。

完了,摊上事儿了。

倪若也感觉事情不对劲,这些可不是电视台安排的节目,难道是福利院这边安排的临场发挥?

她立即对周建义道:“这位医生,中医治疗骨折,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周建义看着怼在自己脸上的摄像机,额头上满是豆子一样的汗珠,他尴尬道:“我是中医内科,骨伤这一块,我、我我不是很懂。”

倪若赶紧对身后的摄像师道:“别录了,东江市人民医院也真是的,派来的都是什么中医啊,连个骨折都不会看吗?”

周建义脸色通红,避开了镜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人。

“哎哟!”

老人瞅了周建义一眼,“你走吧,我不愿你推我这一下,我就说是我自己摔倒的,你走吧。”

周建义心里直骂娘,心道,你这么说,我特么还能走得了吗?

第91章 巴戟天 福利院这边还没正式义诊,就出现了周建义处理不了的状况。

这让周建义一天的心情,都变得不太美丽。

与此同时。

景阳所在的中医科,马中和老中医下午坐诊,上午便前往了中医科住院部,带教实习生。

而景阳因为住院医生的关系,也混到了带教队伍当中。

马中和已经七十岁,但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保养的非常好,像是五六十岁的人。

他和刘信国一样,也有自己的诊所,来中医科坐诊,一个星期也只是两天而已。

这都是张文忠的面子。

当马中和看到景阳也混进队伍里后,不仅没有表现出厌恶,还有些高兴。

中医科里有几个年轻的住院医生,每次马中和带教时,景阳都会跟着实习生一起学习,这种态度是其他几位住院医生所不具备的。

马中和以前对景阳虽不提点,但往往以查房时,碰到病人询问一些特殊问题,他就会讲一些实习生听起来很难理解的概念。

目的就是为了让景阳去理解。

但他从不去过问景阳有没有听懂。

马中和看人员都到齐后,便开始正式查房,作为一名汤剂方面的专家,马中和与刘信国和张邦炎的查房,是不相同的。

他只专注于汤药。

开始查房后,一连看了七床病人,都是普通的病症,马中和就都是基本没讲病因与开药思路。

直到第八床的病人时,马中和才停在病床前,仔细地看起了病例记录。

等看完之后,他就把病例记录,给一众实习生查阅。

景阳也在最后,跟着看了一遍。

这床病人的情况是肝肿瘤术后,想找中医调理身体,是马中和自己收治进来的病人。

住院已经三天,用药剂量与病人恢复情况,都有详细记录。

当景阳最后一个看完后,就听马中和问病人,“早上有没有大便?”

病人答:“有。”

“成形吗?”

“成形。”

马中和微微点头后,又问:“凌晨三至五点,有醒过来吗?”

病人答:“有醒过来,但比往常更容易睡下。”

马中和点头道:“还有没有做恶梦?见到鬼之类的情况?”

“还是有梦到,马老,我这不会是快死了吧!”病人躺在床上,边回忆边道。

马中和缓缓摇头,对景阳道:“巴戟天加至五钱,首选产要地,选择广东广西。”

景阳忙记录下来。

马中和随后才问实习生们,说道:“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把巴戟天加至五钱?”

一实习生道:“巴戟天是一味补虚药,病人肝病恢复期间,肝气郁结,所以要加大剂量去掉风湿痹痛,疏风通络。”

马中和微笑不语。

又一实习生道:“巴戟天补肾阳,强筋骨,肾为水,肝为木,所以护肝应该先强水。”

马中和再次微笑不语。

众人疑惑。

又一实习生道:“巴戟天常用于筋骨痿软,病人总做恶梦,是不是心神过劳,筋骨无力?”

马中和仍是微笑不语。

众人就全都纳闷,猜测不到马老把巴戟天加至五钱的原因。

马中和看向站在最外边的景阳,问道:“小景,你说说看?”

景阳刚放下笔,听到马中和这次点自己的名,疑惑了一下,回道:“我认为,马老的意思是,巴戟天味甘、辛,性微温,是阳药。

病人恶梦心季,属于阳不足,固要加大剂量。

至于为何加至五钱?

应该是五味子用药量也是五钱,五味子味酸、涩,性寒,是阴药。

阴阳如果调至平衡,病人晚上做恶梦的情况,就会消失。”

此话一出,一众实习生纷纷摇头。

“咱们中医不受人待见,就是喜欢搞这些阴阳理论,还不如我说的强肾那套呢,起码病人能听得懂。”

“对,中医应该抛弃这些什么阴阳,就以药物治病,这样才能让西医闭嘴。”

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马中和不理众人议论,听完景阳的回答,心中一喜,不顾旁人继续问道:“那我为何指定用两地的巴戟天?”

景阳还没回答,有实习生抢答道:“因为那两地的巴戟天最正宗,还能有别的原因?”

众人一起看向景阳,等众人不再言语后,景阳才道:“中医认为时间的规律性,大于地域的规律性。

两广所产的巴戟天,不是更符合时间的规律性,而是因为它们和病人一样生长在两广,如果考虑到地域问题,那也应该是病人出生在两广。

才要采用与病人同源的药材助阳。”

马中和听完,眼神微微眯起,上下打量景阳。

但众实习生听完,就全都懵掉了。

他们都感觉景阳这话说的太过矛盾,什么叫时间的规律性大于地域的规律性?

生长在两广的巴戟天,怎么就不是地域决定了主因,变成时间决定主因?

还说什么病人生在两广一带,要采用两广的巴戟天,那生活在地球另一端的人,就不能吃中药了是吧?

景阳也没有办法做出更为细致的解释,因为这些答桉,是他通过看本草经,感受到的粗略认识。

至于为什么说时间的规律大于地域的规律,正是因为在中医看来,时间这种更高级更模湖的概念,近乎于道。

道法自然。

两广所产的巴戟天,与其他地域的没什么不同,用药上也都一样。

但马中和这次强调必须采用两广的巴戟天,除了这个让他模棱两可的认识,也找不到别的原因。

只能试着回答一下。

如果能得到马中和的指点,那即便回答错了,也是一件好事。

马中和微笑颔首,对众实习生道:“都记住了,人常说水土不服,当你在外求学时,总是拉肚子,为什么家人给你寄来一包土,兑水一喝就能止泄,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时间的规律,要大于地域的规律,你逃离了地域,但你逃不了时间。”

一众实习生听到马中和认可景阳的说法,顿时惊讶不已。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你不信好像就不能真正理解中医。

可你要是信了,又好像钻进了一个黑乎乎的胡同,不知道如何走出来。

一个小小的巴戟天,真让中医钻研出了这么深的学问?

真有这么神吗?

第92章 中医从不主张杀病毒 几位实习生,在看病历的时候,直接忽略掉了病人的生活环境。

所以,在考虑问题时,并没有把这个考虑在内。

直到马中和确认了景阳的说法后,几个人才感觉到差距。

他们不仅距离马中和这位有名望的老中医有着天堑般的差距,就连景阳这位住院医生,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马中和做完总结后,又对病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要带队离开。

病人却在他们这番讨论后,变得感兴趣起来,他问道:“马老,如果我不开刀,中医能治我的肿瘤吗?”

马中和看着对方,道:“没有亲自诊断的猜测,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病人叹了口气,有些懊悔做了开刀手术的样子。

这时,马中和又对身后的众人,包括景阳,一幅严肃的表情,说道:“病人刚才提醒了我,现在我再对大家多说一点。

病人找上咱们,能治就是能治,不能治就要说不能治。不要学西医那套,开了刀有百分之七十的存活机率,不开刀有百分之多少,不要搞这一套说辞。

我们研究医学的人,千万不要报大概、可能、也许。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在临床上能治就报能治,不能治就说不能,不要故意浪费病人的金钱与时间。

常听人说西医让人明明白白死,不如中医让人稀里湖涂活,这不可取,中医易学难精,你不能治这个症,不代表别人不行。

中医是有自己的体系与基础的,怎么就成了让人稀里湖涂地活?

就拿这赶都赶不走的瘟疫来说,被上面认可的清肺排毒汤,也不过是在张仲景的大青龙汤的基础上做的加减。

中医五千年来什么样的疾病没遇见过?

不要以为西医发明了太多的疾病名词,就觉得西医发展很快,利益罢了。”

景阳听完,尤其受教。

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景阳就是这么想的,但随着努力研究中医,他发现马中和的想法才是对的。

中医并不是让人稀里湖涂地活着,他有自己的运行逻辑。

只是不懂他的人,恰好用偏方治好了别人的病,自己又解释不出来原因,才造成了这种说法。

真正有水平的中医人,忙都忙不过来,又怎么会好好跟病人去解释原因?

众人默默点头时,病人又好奇问道:“马老,中医既然有这本事,为什么国内不全力推广这个清肺排毒汤啊?”

马中和道:“你以为随便去家中药店,就能买得到地道的中药?而且好多中药,你也买不到!”

提起这个,马中和就更是一阵唏嘘。

他摆了摆手,说道:“中药也是中医之痛,不提也罢。”

病人也跟着点了点头,问道:“马老,那中医到底是怎么治瘟疫的,咱们中药真能杀死病毒吗?那西医如果研究咱们的中药,不就能彻底灭杀小冠了吗?”

马中和微笑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好。”

说罢,他看向一众实习生,“谁来给病人解答一下?”

众人全都不敢直视马中和的眼光。

马中和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景阳身上,说道:“小景,你来说说,说错了不要紧,就当是一场交流。”

景阳只好点头说道:“中医从诞生那天起,就没想过要杀死病毒。”

一句话说出,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一众实习生,与病房中的那些人就全都窃窃私语。

认为景阳这话太过颠覆认知。

医学就是一种对抗病毒的学问。

你中医不对抗病毒?

招笑呢?

马中和抬手安抚了众人的议论声,对景阳道:“接着往下说。”

景阳道:“中医治病八法,汗、吐、下、和、温、清、消、补。

在这八法的基础上,相应做出君臣左使的药物配伍。

让病人流汗,让病人吐痰,让病人大小便排出来毒素是基本操作。

任何一种药物的使用,都是在八法的基础上,利用人体自身的功能,调节自身,恢复阴阳平衡。

当阴阳平衡时,病毒就不利于在人体的环境生存,自然就治好了。

如果病毒还不走,也有和法,想办法让病毒安静下来,不要捣乱,不要影响人体的各项机能就可以,它们留在人体当中,时间长了就与人形成了共生体,比如西医说的有益菌。

这就好像天下雨,你家院子里本来有个池塘,你是想养鱼来着,但水太好了,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子天天跑你家来游泳。

中医从来不去说,杀死那个小孩子,他只会想办法改变水的环境,让小孩子自己不往里跳。

当然,也可以把水排掉。

所以说,中医从来不去主动杀死病毒,他只是让病毒不要侵犯人体。

就这么简单。”

话一说完,静默在病房中,马中和当先鼓掌给了景阳鼓励。

仅接着,一众实习生和原病房中的病人及家属们,也自发地给景阳鼓掌。

这个说法太形象了,众人以前对中医的那些印象,好像一下子就被景阳给拉回来一样。

掌声停止后。

景阳又补充道:“常有人问,中医能不能杀死幽门螺旋杆菌,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大家,不能。”

众人眉头上挑。

“但是……”

众人眉头微皱。

“中医可以气死幽门螺旋杆菌!”

景阳的话一说完,整个病房里就爆发出一阵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马中和也被景阳的这个说法给逗笑了,他冲着景阳微微点头道:“你这个说法挺新鲜的,但就是这么个道理。”

景阳也冲马中和微微颔首。

过往,景阳跟在马中和后边,偷师许多次,虽然马中和没说过他,但也没这么关注过他。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次点自己的名。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张文忠的家里吃饭,张文忠问他想跟哪个医生。

可能是从那天开始,张文忠或有意或无意在马中和这,给景阳挂了号。

马中和等众人笑声渐止后,说道:“还是那句话,中医易学难精,你今天用这样的方法把人治好,改天换个病人一样的病,你又治不好,原因就是你没有真正踏入中医的大门,不了解中医治病的原理,你们大家都要多跟小景学学。”

景阳听后,脸色微红。

第93章 准备后事 景阳很认同马中和的话,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前辈,更因为对方在药剂方面,是位真正的权威。

他需要马中和这样的名中医提点。

但是自己,也应该要表现出一些闪光点,否则,看起来像个榆木脑袋,那马中和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越是传统的东西,有时候越需要有慧根的人传承。

有些话说透,都不如自己悟透。

因为有些传承需要记忆的精华太多了,而且在不深入了解时,还会有相冲的矛盾理论,不到一定的水准,就是理不清。

景阳说出自己的理解,就是为了让马中和挑出自己认识不到的地方,给予纠正。

好在没错,反而还在众人面前露了把脸。

马中和又叮嘱了病人几句,这才领着一众人去下个病房。

查完房后,都已经十点钟了。

马中和让众人都散去后,把景阳留了下来,问道:“张院长说你给杨副开了附子,有这回事吗?”

景阳一怔,点头道:“有。”

“就只有附子一味药?”马中和确认道。

景阳又是点头。

马中和看着景阳表情澹定,说道:“为什么只有一味?”

“我知他们不敢行药,所以才那么说的,”景阳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才又道:“人大概是救不回来了,昨天可能真的耽误了太多时间。”

马中和有些无语,他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啊,病人身份太特殊了,即便病人敢,那些西医也不敢。”

景阳就道:“马老,我开的药对症吗?”

马中和点头。

“剂量呢?”

马中和微微道:“不够,应该三两一起煮,三碗水煮一碗,或许会发生奇迹。”

好家伙,马中和还狠。

景阳微微道:“医不叩门,对方不来请马老,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马中和伸出手,按在了景阳的肩膀上,“小景,好好学中医,西医往下发展,进展会越来越慢,中医有许多精华是还没有被继承下来的,为什么有的中医人,一招半式就能走江湖?就像你说的那样,中医从诞生那天起,讲的就是人与疾病的关系,这又怎么会过时呢?”

景阳微微颔首。

当马中和离开之后,景阳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通过今天的查房,景阳对于中药的理解,有了更具体的一些摸索思路。

正思考间,手机响了起来。

杨新民的电话。

“杨局?”景阳坐直了身体,猜测可能是杨副那边发生了最不想看的情况。

杨新民声音低沉,开口道:“小景,你说的那个附子什么的,中医科有吗?”

“有。”

“那好,我已到到中医科楼下,你帮我写出处方,我拿些附子。”

杨新民说完,景阳先是怔了一下,问清到哪儿后,他立即挂断了电话,走出了中医科。

来到中医科楼下,杨新民正迈步走来。

两人一见面,杨新民就道:“BJ的专家也来了,但没人敢动手术,说即便动手术,百分之八十的机率也是下不了手术台。”

景阳叹息颔首。

他忽然看到杨新民的脸上,有一条抓痕,便道:“杨局,你这……”

杨新民道:“没事,哎……我能当上这个局长,跟我二叔退居二线,有很大关系,二婶觉得是我‘方’的我二叔!”

“这……”景阳也没话说了。

杨新民叹气后,问道:“现在所有人都说要给二叔准备后事,我就想着,不还有个法子吗?你给我把药开了,我给二叔最后搏一搏。”

“杨局……”景阳不想杨新民,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搏一搏吧。”杨新民又道。

景阳长吐了一口气,领着杨新民到药房取了三两附子,正准备再详细说一遍用法时,杨新民的电话响了起来。

杨新民接电话道:“我在医院……拉回老宅?爷爷他这么说的?人也到了……我马上到,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杨新民拍了拍景阳的手臂,说道:“小景,谢谢你,等我这边忙完,咱们再聊。”

“嗯,正事要紧。”景阳目送杨新民离开。

听到杨新民电话中说什么拉回老宅的话,景阳就知道,杨副可能真不行了。

这边都准备后事了,至于附子的用药方法,也不用再提。

都一样了。

“哎……”景阳摇摇头,转身往楼里走,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是封子平打来的。

“封大哥?”

“景阳,你真是神了,从早晨到现在,你嫂子的头疼病,一直没有发生,真被你那一尺胶布给治好了?”封子平的声音传了出来,难俺语气中的兴奋。

景阳道:“没犯就好,还是要注意,天气转凉,你们老宅后边的树林,风大,吹一晚上谁也受不了。”

“嗯嗯。”封子平应着说道:“你怎么心情不好?”

景阳把杨新民的事一说,封子平就道:“啊?这么严重?”

“嗯。”景阳道:“封大哥,杨局后面可能会忙的很,我不方便过去,你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毕竟都是朋友。”

“行。”封子平又跟景阳聊了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景阳低着头,迈步上楼。

封子平打电话的时候,人刚到东水路派出所,他跟武志军准备告别来着。

听了景阳的话,就拉着武志军一起,来到了东江市人民医院。

在白事上主动帮忙,是增进友谊的一种体现,武志军正愁没借口来看望杨副,听到封子平说去帮杨新民,立马赞同。

二人来到医院后,见到杨新民时,他已经说话都沙哑了。

封子平与武志军帮忙处理一些接待事宜,杨新民才有时间匆匆熬上药。

又开始忙其它事。

等把第一波来探望的人都送走之后,杨新民回到重病病房时,发现汤药都已经快干了。

而且,也没别的药了,他便拿来汤勺,拿掉他二叔的氧气罩,一勺一勺喂进对方嘴里。

“二叔,如果知道有这一天,打死我我也不来东江当这个局长,”杨新民说着,委屈地流出了眼泪,“二婶怪我,我能理解,但二叔你得理解我。”

他一边掉眼泪,一边喂汤药,等把半碗汤药喂完,他就听到武志军在门外,说道:“杨局,简书记来了。”

第94章 机会 杨新民将汤碗放下,站起身走出病房。

刚到门口,简正华与市一众领导,已经走入了走廊中,正面色沉重地与杨家众人握手。

武志军与封子平等人,按级别不够,只能远远站着,不靠近。

封子平看到杨新民走出来,问道:“杨局,小景的汤药你喂了吗?”

杨新民点头,但情绪不高,“喂了,不过心率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看来是挺不住了。”

封子平道:“小景那么厉害的医术,怎么就救不了杨副呢,这不应该啊!”

武志军伸手拍了拍封子平的肩膀,跟着叹了口气。

简正华与一众BJ来的专家,做完最后一次沟通后,便拉着杨家一位老者的手,说道:“老爷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老杨他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老者垂泪,握着简正华的手,身体微微打颤。

杨新民等人赶紧上前,扶住了老太爷,简正华才对杨新民道:“新民,就听老爷子的吧,带你二叔回老家,路上有什么困难,联系庆宾。”

“谢谢简书记。”杨新民低声应道。

简正华叹了口气,对身后众人说道:“我们最后送送老杨吧。”

众人附和点头。

简正华便领着一众领导,在杨新民推开病房门后,迈步走了进去。

武志军拉着封子平往旁边靠墙站好,无奈的低下头,小声道:“疯子,人有啥都别有病,还是当兵时好啊,从来没感觉哪不舒服过。”

封子平也一阵感慨。

“你这次回部队,下次再回来,就到过了年了吧?”

封子平嗯了一声,“差不多,现在都在说备战,我们也更忙,班……”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杨新民在病房中大喊,“医生?医生!医生!”

第三道医生还没停下,杨新民就已经跑到了病房门口,他冲着一群白大褂喊道:“我二叔,他、他心跳起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整个走廊里先是静默了三秒钟,随即才有医生不要命地往病房里冲。

简正华等人也赶紧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把有限的空间,让给了那些各院来的专家,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怪事。

杨家老太爷本来坐在长椅上喘着气,听到杨新民这么一喊,人立马站了起来,差一点没有因为眼前一黑而晕倒。

众人忙扶住老太爷,就听他道:“新民?新民!”

他的话音很弱,杨家众人立即把杨新民叫到老太爷跟前。

杨新民激动道:“爷爷,我二叔心跳又起来了,又起来了。”

说着,杨新民突然一怔,丢下所有人,就往楼道外跑。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看懵了。

但更让人懵的是,杨新民跑了一半又回来了,没理杨老太爷,直接跑到重病病房门口,吼道:“所有人都出来,都出来!”

杨老太爷一看,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新民咋了这是,疯了?”

众人也都跑去拉杨新民。

但杨新民见病房中的所有专家都不出来,直接一脚踹门,把门打开,走进病房,把所有人给轰了出来。

然后,他就对站在靠墙位置的武志军与封子平道:“给老子把门把好,谁敢进这个门,就给我削他!”

“是!”武志军与封子平同时一个立正。

然后就见杨新民谁也不顾,再次跑出楼道口。

武志军与封子平如两尊门神一样立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看着被驱赶出来的一群白大褂,心里也很慌。

归根结底这是杨家的事,但杨新民刚才表现出来的气势,让他们心底臣服。

众人议论纷纷。

“小杨这是疯了吧,怎么关键时候,把医生给轰出来,这是想干什么?”

“怎么回事,老杨的心跳,到底有没有恢复过来?”

“这叫什么事?把我们赶出来,最后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掉吗?”

简正华等人也彻底懵了,病床上的老杨的确心跳起来了,但杨新民突然来这一出,是不想救老杨吗?

龚庆宾在一侧道:“简书记,病房里好像有一个熬中药的砂锅,还记得早晨那个小医生吗?会不会是小杨去找那个小医生了?”

听他这么一说,简正华就招手把张文忠给叫到跟前,问道:“你给我推荐的那个马、马什么医生,也是一位中医吗?”

“马中和。”

简正华就道:“立即把人请过来,现在。”

张文忠刚才没跟进去,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听简正华这么一说,也眼睛一睁,忙道:“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此时。

中医科。

杨新民冲进了景阳所在的医生办公室,口干舌燥,张嘴却说不出话。

景阳忙扶住喘着粗气的杨新民问道:“杨局?”

“跟、跟我、救、我二叔!”杨新民双腿发软,眼看就走不动路,但仍拉着景阳往外走。

景阳怔了一下,懂了杨新民的意思,他直接丢下杨新民跑出了医生办公室。

出了中医科,景阳直奔杨副所在的重病监护病房。

同一时间,马中和也快步走出了中医科,跟在慢跑着的杨新民身后,往这边走来。

重症监护门口。

景阳刚一出现,张文忠就把景阳拉到了简正华跟前,叮嘱道:“小景,杨副喝了中药,心跳虽然起来了,但其它方面仍不乐观,你对简书记说一说有没有把握,如果不行,最好还是交给BJ来的专家。”

简正华看着景阳,正要开口,却听景阳已经道:“等我出来再说。”

说完,景阳丢下一众人,直接来到门口。

武志军与封子平谁都敢拦,但不敢拦着景阳,因为他们早就猜到杨新民是去找景阳了。

“小景,你一定要尽全力。”武志军给景阳推开了门。

景阳重重点头,踏入了病房当中。

武志军随即与封子平把门闭上,又是一脸的凶神恶煞。

旁边的那群老专家们,这下彻底炸了锅。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放着我们这些人不让进,把这一个小医生放进去,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

“简直儿戏,家属就不管管吗?”

“哎,算了,回光返照罢了,你我明知道,病人是真的不行了,再怎么抢救,也是回天无力。”

走廊中议论纷纷,并不乐观。

马中和与杨新民一起出现在走廊上时,众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张文忠顿时一怔,急道:“新民该不会是去请马老的吧,这小景进去,算怎么回事?”

第95章 雨下给穷人也下给富人 杨新民刚一出现,杨家二婶直接冲上来,就给了杨新民一个耳光。

“你是不是见不得你二叔好,啊?为什么把专家都赶出来?为什么?”

一杨家后辈,拉住了杨家二婶。

杨新民没有吭声,步伐坚定地走到杨老太爷跟前,说道:“爷爷,我二叔心跳起来了,但这个机会是景阳给的,我不是二婶想的那样,我想救活我二叔。”

老太爷鼻子一酸,流下了泪水,冲杨新民点头道:“爷爷知道……知道……”

杨家二婶听到这,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杨新民这才走到简正华身边,对简正华也说了同样的话。

简正华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张文忠就把马中和也请到简正华跟前,说道:“马老,新民不是去请你的啊?”

马中和摇头,问道:“病人现成情况怎么样?”

张文忠道:“病人心率起来了,有五十左右,应该就是那碗附子汤的作用。”

杨新民在旁道:“肯定是。”

马中和微微点头后,问道:“一两附子,应该起不了作用了,谁熬的汤药?”

杨新民道:“我。”

“怎么熬的?”

杨新民想了想,回道:“当时忙,我就把小景给我的药,一起煮了,因为想起来的时候,砂锅都快干了,原本应该有一碗水的,只剩下不到半碗,我就全都给我二叔喂嘴里去了。”

“多大一包药?”

杨新民比划了一下。

马中和眉头一紧,随即舒展道:“这是三两一起煮了。”

张文忠立即道:“你的意思是,误打误撞,真给救了?”

马中和道:“等小景出来就知道了。”

简正华听出点意思,便道:“那位小医生的医术,很厉害?比马老你还要厉害?”

马中和道:“这倒不是,关键是小景是个全才,听文忠说他正骨有一手,病人不仅是心脏有问题,颈椎那里也有大问题,我在正骨方面一直弱项。”

听他这么说,简正华就对进入病房的景阳更好奇了。

敢治病,敢下重药。

这样的人,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是蹲监狱的料。

真是走钢丝的做法啊,小小年纪能得老中医认可,简直不得了!

简正华一阵感慨,“摔一胶怎么就摔出一个病危来?人怎么这么脆弱?”

张文忠接道:“人本身就是很脆弱,前几天一个人喝酒,跟人起了冲突,对方就只是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你怎么最后怎么了?”

“拍死了?”简正华都忍不住好奇问道。

张文忠点头。

半晌才说道:“拍巧了,一巴掌拍出个弥漫性脑水肿,当时人都以为他睡着了,等想起来送医院时,都没上手术台。”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

人,有时候真的太脆弱。

正在众人低头叹息时,重症监控病房的门,从里边打开,景阳胸前一大片血迹,把每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杨新民跑在最前边,人都快吓傻了,问道:“我二叔……”

景阳扶住了门框,封子平赶紧扶住他。

“去请马……”景阳喘息之间,看到了马中和,他丢下杨新民,对马中和道:“马老,病人颈椎已经正了回来,但可能西药有过敏反应,骨伤与内脏代谢,得用中药。”

马中和道:“我进去看看。”

说着,马中和在景阳与杨新民的左右护送下,踏入了病房。

马中和品完病人左右手脉象后,眼睛都圆了,再看心电监护,此时已跳至五十五,其它监控数据也在微弱好转,简直难以置信。

越发觉得景阳正骨水平极高。

马中和把病人手腕放下,对景阳道:“你也再把把脉。”

景阳照做。

“脉浮,偶尔空,体内还有寒……”

景阳一边把一边说。

马中和便道:“病人摔倒之前,应该有很严重的风寒感冒。”

景阳微微颔首。

马中和便道:“附子大热,入了心经,后面的寒气应该用什么药?”

“麻黄?”

马中和点头道:“补血养血应该四物汤,但病人有过敏史,血管敏感,应先破瘀血,那应该加什么?”

“桃仁。”

“桃红四物汤?”

马中和微微点头,“开方吧,你比我更清楚病人的情况。”

景阳没有迟疑,当即接过杨新民找来的纸笔,唰唰写了一个药方,交给了马中和,“马老,你看一下。”

马中和接过药方仔细看了剂量后,眼前一亮,颔首道:“先吃一剂,若无效果再做调整。”

说罢,他直接交给了杨新民,“去中医科抓药,让护士帮你熬药,药熬好了,就端过来,一勺一勺喂到病人嘴里。”

杨新民立即照做,很快就跑出病房。

马中和看着躺下的病人,问景阳,“知道为什么要开桃红四物汤吗?”

景阳道:“破瘀,生新,通气机。”

马中和微微一笑,对景阳道:“在这边盯着吧,我跟他去中医科,盯着道地药材。”

“谢谢马老。”景阳长吁了一口气,由衷说道。

马中和走到病房门口,正要拉开门,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景阳道:“小景,好好学中医,你的未来是非常光明的,不过,你记住一句话。”

景阳道:“请马老指教。”

“雨下给穷人,也下给富人。”

马中和说完,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病房。

景阳怔住,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句。

马中和走后,景阳拿病房中早就备着的颈托,给杨副用上,看着躺下的病人,气息平缓且均匀,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缓步走出重症监控病房。

他一出来,不少人就围了上来。

景阳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说道:“还没脱离危险,等病人喝了汤药,晚饭前如果不出过敏反应,就是脱离危险了。”

众人一听,满脸的难以置信。

走廊上十几个骨伤科、内科的专家,都不相信,眼看要死的人,真给救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杨家老太爷拐着拐杖,蹒跚走来,颤抖着问道:“小大夫!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哄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第96章 火苗 景阳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郑重道:“老爷子您放心,晚饭前不发生别的情况,就说明真的没事了。”

杨老太爷‘欸’了一声,握着景阳的手上下晃动。

人激动的都快不行了。

主要是之前,都已经准备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甚至按老家的风俗,骨灰盒与棺材都要去订了,结果,突然又来这么一下,再好的心脏,也受不住。

景阳与众人劝杨老太爷别太激动,好好等着,这才把杨老太爷劝下去吃点东西好回来等好消息。

张文忠把景阳直接领到了简正华身边。

简正华问道:“情况怎么样?”

景阳又重复一遍。

简正华道:“虽然我听你说着还没脱离危险期,但听你的语气,是不是老杨这算是挺过来了?”

景阳抿了抿嘴,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简正华便长吁了一口气,把手按在了景阳的肩膀上,夸奖道:“小景,真不错,你很好啊。”

景阳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还是一笑。

简正华就看向张文忠,对他说道:“真不错,老张你也不错,居然培养出了这么一位好中医,把咱们东江市的医疗水准,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啊!”

张文忠被夸的都快不回回话了。

通常见简正华,都是一脸的严肃,今天更是没有过一次笑脸。

这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夸奖,还是首次。

简正华又把目光投向景阳,问道:“小景,我看你医术不错,人又长得精神帅气,老杨这次的病历,虽说不能给你公开报道,但让咱们市宣传部,就应该好好给你做下宣传。”

景阳摆手道:“还是不要了,这不是我个人的功劳,我只是起了很小的作用。”

简正华听着这话,更觉得景阳这人不错。

虽然有点脾气,但有能力的人,谁没脾气啊?

简正华就道:“中医,这次真的让我见识了一下咱们的中医,居然比西医还厉害,小景,好好干啊,我感觉你是中医未来的扛鼎人。”

景阳赶紧道:“简书记言重了。”

简正华又看向张文忠,“听庆宾说,你们与市宣传部,那边还要搞一个宣传中医的活动?那干脆就宣传一下小景,谁说中医不治病?这不仅能治病,还能治大病。”

张文忠微笑回道:“其实一开始,就找的小景,不过小景拒绝了。”

“为什么?”简正华更不理解了。

景阳把大致想法一说,简正华越发觉得景阳是个务实的人,也对他更加高看一眼。

如此年纪,如此心态,如此行事,简直有大医风范!

简正华感慨后,又痛惜道:“可是,中医不宣传不行啊,现在提起中医,真的信的人不多,中医的发展,也很受限制啊!”

景阳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现在中医有很多人开始自学。

我就知道一个病人,被西医诊断为肺癌晚期,医生通知他说应该活不了三个月。

找中医也没找到好医生,就自学中医。

然后每天吃石硫磺,再自己配一些中药自己吃。

人现在活了半年多了气血越来越好。”

简正华听到景阳这么说,吃了一惊,“自学就能治病了?”

景阳道:“中医易学难精,掌握到基础的知识,不是很难,再加上病人背水一战,对西医不报幻想以后,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每天吃一百克石硫磺,正常人谁敢吃啊?”

简正华等人听得都瘆的慌。

这么大剂量的医学上认为不好的东西,吃的这么多,病还没治好,人就吃死了。

龚庆宾在一旁听到这儿,听懂了点意思。

他道:“小景,你的意思是,中医并不需要宣传?中医不会灭亡,是因为中医是人最后的希望?”

景阳道:“也不是说中医就是人最后的希望。我觉得中医并不需要宣传,当一个人被西医宣布放弃治疗时,很多人已经开始自发的学习中医。

医生让你在家里等,你总不能真等吧?

其实,已经有很多人在自学中医了,尤其是被西医下了死亡期限的人。

所以说,中医不需要宣传,因为你越是宣传,反而有些人越觉得你不行。

只有顽疾缠身,西医怎么都治不好,中医上手,反而治好的那些人。

这些人,才是中医的基石。

只要有这些人在,他们会以星火燎原之势,带领中医重回大众视野。”

简正华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为了活命自学中医,心有触动,便道:“好一个星火燎原,小景,我看你就是中医的一簇火苗嘛!”

景阳微笑着没有反对。

不远处,封子平听着简正华跟景阳的谈话,想起了那天景阳对他说的话。

他便把这些话,传给了武志军。

等武志军听完以后,眼睛都睁的快要裂开了,感慨道:“好一个我想成为那颗树,没想到小景年纪不大,目标却如此之高,看来我之前对他的评价,还是低了。”

“本来就是啊!”封子平不满地说道。

武志军道:“不过,这好办,景阳不是很在意假中医的事情吗?我回去就盯着我旁边那家中医馆,有不老实的地方,我就跟景阳联系,不信一来二去,这关系还能让我给走凉了!”

“哈哈哈……”封子平听得都乐了。

这边正闲聊时,简正华与景阳那边也结束了谈话,简正华与杨家人,一番关切后,又带着一众市领导,匆匆返回。

全市的吃喝拉撒,都是这些人在管,能停在这边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景阳跟着张文忠等医院的一些领导,把简正华一行人送到楼下后,简正华又一次当着众人的面,亲切跟景阳握手,足足握了五分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把周围的人看得眼都直了。

简正华上了车,剩下论资排辈,一个个都跟景阳握了手以后,才坐上了车。

景阳举着手,举了半天,都没收回来,酸的不行。

张文忠等人愣是红着脸羡慕景阳,却不敢有一丝不满。

景阳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等人一走醒悟过来。

这简正华简直比张文忠还坏。

他这是把自己当锣,当众敲了一记狠的啊!

这么多医院领导,你不握手,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

成心啊这是!

第97章 不可思议的变化 简正华等人走了,张文忠等人却不能走。

他们还要等着景阳所说的最后期限,晚饭之后,这才是最难过的那一关。

景阳肯定是回不了中医科了,只能跟张文忠等医院领导,守在重症监控这边。

上到楼上后,马中和那边煎好的汤药也就到了,杨新民不放心别人喂,自己抱着汤碗一勺一勺把汤剂,一滴不剩地喂给了他二叔。

景阳等药喂下每半个小时,就会帮病人把一次脉。

其实,就算是不号脉,只看各项监护数据,谁都知道病人的情况,真的在急速好转。

之前血氧饱和,眼看就只剩下不到五十,越往下,下的越快。

心率最危险的时候,也都已经低到了三十。

要不然西医那边也不会说准备后事这样的话,实在是再抢救,也只能这样了,甚至更糟。

如今,血氧已经提升到了九十二以上,心率也恢复至五十八,已经和正常人差距不大。

杨新民等景阳又一次把脉后,看了看手表,问道:“小景,已经六点十分了,喝下药也过去四个小时了,我二叔没事了吧?”

景阳微微点头。

杨新民就道:“那我二叔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景阳道:“其实意识应该已经有了,只是他太虚弱,回应不了,大概晚七八点,差不多那个时候,应该就能醒。”

“嗯嗯。”

杨新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站起来握住景阳的手说道:“小景,我真的除了说谢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景阳道:“其实说实话,救你二叔的,不是我。”

“不是你?”杨新民眼睛瞪的老大。

景阳道:“马老已经对我说了,他说我开的药,是没问题,就是这剂量,给的不够凶,你把三两附子一起煮,还给熬到只剩下半碗,这个巧合,救了你二叔。”

杨新民震惊不已。

景阳微微点头确认道:“当时,我只能确定到附子,可以强心功能,但该用多大的量,我是没有把握的。

用的少了,不起作用,用的大了,起反作用。

只给你了一个模湖的剂量。

只能说,这一次老天爷,站在了我们这边。

运气好。

真的,运气好。”

提起这件事,景阳也有些感慨,自己应该下苦功夫,把自己的水平,使劲往上提一下了。

如果病人没有因为药物过敏,进行过一次抢救,其实问题就跟苏建国那种情况差不多。

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并没有直接危及生命。

但抢救过一次的人,就不一样了。

全身的细胞,好像面临过一次罢工一样,很多功能都会严重受限。

不听调遣。

如果自己的水平够的话,当时就不应该因为那些医生的数落,而放弃坚守自己的判断。

自己的名医系统能辅助的判断,也只是分析病情是否对症,但给药却是没有任何提示的。

真就如他所说,运气好,杨副命不该绝。

晚饭一过,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当张文忠等医院领导,又一次来的时候,正碰到杨副醒来。

杨老太爷,杨二婶,以及杨家众多人,全都激动地在病房中哭出了声。

张文忠也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对于抢救杨副这件事来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今天简正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理他们,甚至不理BJ来的专家,就只跟景阳一个人握手。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市里平时没少给医院的支持,结果你们倒好,连个病都治不了。

幸亏景阳是市东江人民医院的,要是换了别的医院,张文忠此刻是最难受的那个。

张文忠等杨副清醒后,上前露了把脸,然后就催促着众人离开病房,让病人好好休息。

杨老太爷代表杨家上下,与张文忠握手告别。

与之前的态度,有了很大的不同。

张文忠更是不敢拖大,赔着笑带领众人离开。

景阳也松了口气,跟杨新民告别道:“杨局,那我就先撤了,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杨新民道:“好,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景阳没让杨新民下楼,和武志军与封子平一起,离开了走廊。

三人到了楼下,武志军一把握住了景阳的手,道:“小景,咱得握个手,我到现在都没跟简书记握过手呢!”

景阳无奈苦笑。

武志军开了玩笑后,约着两人找了个吃饭的地方,简单把饭一吃,就让封子平把景阳送回了家。

景阳回到家,钥匙都还没放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他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诗晓晓打来的。

接起电话,景阳就问:“请问诗院长助理,找在下有什么事?”

诗晓晓笑道:“听说,今天简书记跟你握手握了好长时间?”

“你这都知道?你不会是在我头上安了一个摄像头吧?”

“哈哈哈,我也是刚回到家,二叔给我说的,你真厉害,救了西医抢救都抢救不了的病人,这可比呆在福利院好多了,你不知道,你们科那个医生,倒大霉了。”

“倒霉?”景阳忙的都快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姓周那位,今天给一个刘姓的老人,一下子交了一年的费用,真是活该,弯刀对着瓢切菜,这两天生一对儿!”

诗晓晓把事情原委一说,景阳都不得不感慨,周建义实在倒霉,碰见一个子女不管的老头儿,硬是被讹了一笔。

原本指着这次义诊出名的,现在好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

亏大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了电话,景阳坐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软了。

这一天下来,比打仗还累。

昨天就睡了三个小时,此时刚一坐下,困意就止不住袭了上来,眼睛一睁一闭,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七点。

景阳洗漱以后,才想起来查看自己的属性面板,他心中一动,把属性面板打开后,这一看不要紧,吓了一跳。

(望、闻、问、切)已经晋升到了二级,变成了0/200。

之前还差好几点熟练度,这一下子就给升上去了。

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最不可思议的是中药,原来中药58/100,此时直接跳了四十二点熟练度,也晋升为二级医术,变成了0/200。

这让景阳十分惊讶。

他忍不住狐疑,难道跟马中和教自己用药有关?

第98章 肠梗阻 医术通过熟练度提升至二级时,景阳可以明确地感受医术被醍醐灌顶一样的深刻理解。

像被名师指点一样。

昨天则是通过马中和,直接对于中药用药的现场指导,再加上自己先前的领悟。

景阳自己都觉得水平,有了不小长进。

不过,当时没看属性面板。

如今看来,肯定是这两方面的原因,造成了熟练度飙升的情况。

看来之前的理解,全上道了,没有走偏。

惊喜过后,景阳感觉再遇见以前同样的情况,出手治疗时,会更加的自信,更敢用药。

出门,骑车,回医院。

两点一线。

人到中医科先挂了个面后,又去杨副病房转了一圈,杨新民不在,杨家人对景阳,同样热情无比。

景阳又给沉睡中的杨副把了个脉,确定持续好转后,就又返回了中医科。

每天的例行查房结束后,景阳就坐在医院办公室里写病历报告,正写到一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医生办公室门口。

“小景。”

景阳一抬头,看到是方敬海,疑惑道:“方大爷?你怎么又来了,又要艾灸?”

“欸,不是!”方敬海一摆手,从他身后冒出来两个比他年纪稍大些的老同志。

一个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另一个穿着得体的剪裁装。

两个人表现出来的气质都不一样。

从‘钱’上。

景阳怔了怔,忙站起来,对三人邀请道:“里边坐吧,方大爷,怎么回事?”

方敬海把两人一起拉进来后,对景阳说道:“小景啊,我这两个老伙计,都刚到西医那边做完检查,我想把他们拉过来,听听你的看法。”

景阳道:“您说。”

方敬海道:“他们两个人是一样的病,叫……叫不完全肠梗阻,都做了初步检查,现在那个消化科的医生说,要让他们住院,做更详细的检查。

看那意思,可能是要开刀,这两个老伙计,都有点怕,老了老了,再挨一刀,就很憷。

想着你给看看,有没有到这一步。”

方敬海说着,又把之前开出的理疗单挂号,递给了景阳,“我们是挂的理疗的话,来找你看个消化科的病,你别烦哈。”

景阳也是无奈笑了笑,点了点头,对两位老人说道:“你们这边坐,我先把把脉。”

两个老人先后坐下,给景阳把脉。

其中一个叫吴志国,另一个叫贾三顺,吴志国看景阳的眼神不太一样,带着不是很信任的眼光。

贾三顺倒是没有这个情况。

景阳将两个人的脉象都摸完以后,心中已经开始在切症了。

肠梗阻算得上是一种很常见的老年疾病了。

两个人的情况,从脉象上来看,也都差不多。

景阳先给吴志国看,问道:“吴大爷您是怎么个不舒服?”

吴志国直接把自己的检查袋给景阳一递,“所有的检查都在这里了。”

景阳微怔,又问:“您多久没大便了?”

吴志国道:“有两天了吧,这几天一直吃不下饭,顶的难受。今天早晨还拉了一些,但很少,因为我这两天基本上没吃东西了。”

景阳微微点头后,又问:“晚上有失眠的情况吗?”

吴志国道:“有,每天晚上一点到三点自己就醒了,这个情况时间就太长了。”

景阳道:“口渴不渴?”

“不渴。”

景阳颔首,正要再说,吴志国道:“医生,你都不看检查单的吗?我这些也是在你们医院做的。”

“我会看的,但我要在没有外面干扰的情况下,先对你有一个初步的诊断……”

景阳还没说完,吴志国已经站了起来,对方敬海道:“老方啊,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你介绍这个医生,也太年轻了些,这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学生嘛!”

方敬海道:“老吴,你还别小瞧人家小景……”

吴志国直接道:“不看了,我去西医那边住院了,中医不是很靠谱的样子,而且,你给我介绍这医生,也太小了。”

说着,吴志国直接就身边的贾三顺道:“你走不走?我还是决定去办个住院,详细检查一下肠梗阻的原因,真要有瘤,切了就行了,可别耽误喽。”

贾三顺犹豫不决。

方敬海道:“老贾,我你都信不过吗?”

贾三顺只好对吴志国道:“老吴,你去吧,我也看看中医,我也没啥钱了,就是胃里不饿,我自己觉得没啥大事,不检查了。”

吴志国瞪了贾三顺一眼,“行吧,你不住拉倒。”

说完,吴志国就拿起检查袋,自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中医科里的医生,也太年轻了,怪不得人这么少。”

景阳听着吴志国的话,有些尴尬,等他走了之后,景阳又把同样的问题,又对贾三顺问了一遍。

等确定完了之后,景阳说道:“方大爷,你去跟贾大爷办一个住院申请吧。”

“你这边也要住院啊?”贾三顺一听,就为难了。

不去住西医的院,结果,到了中医科也得住。

这是跑不掉了是吗?

方敬海安抚住贾三顺,问道:“小景,你是不是也怀疑老贾肚子里有肿瘤?你别怕,我们都能承受的住。”

景阳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主要是住院能享受报销,你要不住院也可以,我开一幅药,就在治疗室旁边的休息间把药吃了,一剂就有效果,如果没效果,就和那位吴大爷一样,去西医那边详细检查。”

“一剂?你确定?”贾三顺听了之后,惊呆了。

他左右看了看,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骗子窝了。

这什么医院啊?

敢下这样的结论。

方敬海也道:“小景,你这是不是也太快了?”

景阳道:“症对了就会很快,贾大爷不是说现在还是不饿吗?也没有便意,我这幅药下去,如果没有效果,就说明我没找到病因,就不用再来我这里试了。

如果对了,一剂!

就一剂!”

景阳说着,还把食指竖了起来,“要不要试一试?这幅药总的下来,差不多要一百多。”

贾三顺听他这么一说,放下心来,问道:“确定一百多?不是一千多?”

第99章 肠鸣音 景阳微微一笑,点头道:“是的,你没有听错。”

贾三顺就看向方敬海,说道:“那就试试,才一百多,听说中药对症了很快,就算不对症,吃了也不会死人,是吧?”

方敬海道:“反正我是更相信小景的。”

说着,方敬海还对走廊外,无奈地叹了口气。

景阳就道:“一个月前感觉到吃不下饭时,有吃别的药吗?”

“别的药?”贾三顺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什么药都没吃,最近一段时间,我觉得应该是我吃过饭就躺床上看电视,可能是不活动,才觉得不饿。”

景阳点了点头,又道:“拿你的检查单,我都看看。”

贾三顺照做。

景阳对于西医也是了解的,所以,血液检查结果,心电图之类的检查,也都仔细过了一遍。

等看完之后,景阳就对贾三顺道:“你心率不齐的情况,有多长时间了?”

贾三顺道:“那时间就长了吧,估计有一年左右,”说了一半,他突然转头看着方敬海说道:“老吴的心脏问题,比我还严重,他还有房颤呢!”

方敬海道:“是啊,人家医生都跟他说了,无论是做胃镜还是肠镜,麻醉都是有风险的,老吴怎么就不相信中医呢!”

“哎……”

方敬海叹了口气,看着景阳说道:“小景,你可得给老贾看好啊,我们相信中医,你是有真水平的医生。”

景阳笑着道:“相信中医就好,最怕喝着中药,都还不相信,那就很难治了。”

“说的是呢。”贾三顺点头。

景阳道:“那我这就开个单,去药房抓药,咱们科室就能熬好,喝一剂试一下吧。”

“行。”

景阳开方后,只是略微一斟酌,就领着两人去拿药煎药,熬药是个慢功夫,需要六碗水煮成两碗。

方敬海有些不放心,就让贾三顺先在中医科呆着,他则去看看吴志国那边有没有住进医院。

景阳对方敬海道:“方大爷,吴大爷他是一个人来的?”

方敬海道:“我们仨!”

景阳‘呃’了一下,说道:“那您还是给吴大爷的家人打个电话吧,西医处理肠梗阻的方法,有些暴力,他一个人可不行。”

方敬海道:“好,我这就打,小景,这个病,不是什么大病吧?”

“嗯,不是大问题,因个人体质,有很明显的差异,所以也不能忽视。”景阳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对于贾三顺的情况,他了解的足够深了。

但吴志国只是诊了一半。

“那不用叫他孩子了吧,都挺忙的,我这好胳膊好腿,我能帮他。”方敬海道。

景阳微笑道:“方大爷,你可能不知道,西医怀疑肠梗阻后,肯定会预约明天的肠镜,做肠镜之前,要清肠的,喝那个复方聚乙醇电解质散,要喝一千五百毫升水,难受的狠。

一个小时要拉好几次,蹲的时间长了,怕有意外。

这会儿即使吴大爷安排住了院,后面的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忙的完的。”

方敬海道:“今天还做不了肠镜了?”

景阳微笑点头道:“西医那边流程很繁琐,你们把住院也想太简单了,联系他家属吧。”

方敬海嗯了一声,又指着贾三顺,“要不要叫他家人?”

“不用,吃了没效果,再说。”景阳微笑说道。

方敬海这才掏出手机,联系吴志国的儿子。

等方敬海出去后,景阳叮嘱贾三顺在治疗室这边先休息一下等着,然后就继续回去写病历。

他把自己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之后,贾三顺那边的药,也终于熬好了。

李如雪把汤药,直接端给了贾三顺,对跟着的景阳说道:“听说人家中医院的中医科,都已经全都西化了,什么甘露醇之类的直接吊瓶,咱们中医科,反倒复了古了,不是熬药,就是制药膏,一点也不智能。”

景阳笑道:“中医院哪儿还有好中医啊,你没看人家那分院,开的一家比一家大吗?”

李如雪就叹气道:“早知道,我当时去中医院了,真是呆在咱们科,回到家你大哥就说我一股子中药味儿。”

“瞧把我哥能的,每个月把零花钱给他扣到只剩下一百,看他还能咋地!”

景阳笑着开起了玩笑。

李如雪嘿嘿一笑,“还是小景你脑瓜好,就按你说的办。”

景阳哈哈一笑,没在回她,而是来到贾三顺跟前,说道:“汤药已经半温,能一口气喝完,就一口气喝完它。”

贾三顺‘欸’了一声,接过汤碗,先尝了一口,觉得也不是那么苦,就眉头一展,直接仰起头,把汤药全喝了。

喝完之后,贾三顺把汤碗又还给了李如雪,对景阳说道:“不难喝,什么时候能感觉到有效?”

“因各人体质。有的快,有的慢。”景阳想了想,说道:“这样,你跟我进治疗室,我给你艾灸一下腧穴位置,把这个过程加快些。”

“这也可以?”贾三顺觉得有些神奇。

景阳把贾三顺领进了治疗室,让他在一张诊床上躺好,然后依着艾灸的经验,定好艾灸的穴位后,直接准备了三壮。

等三壮艾灸一完,景阳就听到了贾三顺的肠鸣音。

贾三顺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像是有汗,却排不出的感觉,直到听到肠鸣音时,他吃惊地看着景阳,“我我、我想去大便。”

景阳连忙收了艾炷,把姜片也都取下,简单一擦,就赶紧让贾三顺去洗手间。

看着贾三顺急匆匆的样子,景阳打开了属性面板,诊术与中药,同时增加了一点熟练度。

真好。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马上要十一点了,与他先前预估的时间差不多。

一剂见效。

等贾三顺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卸掉了包袱一样,感觉都不太一样。

贾三顺甩了甩刚洗湿的手,走到景阳身边,惊喜道:“小景医生,我我现在又感觉到肚子里有空的感觉了,也好像有点饿了,这、这是好了?”

直到现在,贾三顺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还不到三个小时啊。

西医可是想要他住院,排查一下造成不完全肠梗阻的原因的。

结果呢?

一剂中药,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第100章 病因 贾三顺发出疑惑的时候,方敬海也回到了中医科。

景阳正准备回答贾三顺的疑惑,见到方敬海回来,便先问道:“方大爷怎么去了那么久?”

方敬海就道:“我给老吴儿子打电话,他说他忙,来不了,我就等着老吴办好住院才过来了。”

景阳微微点头道:“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啊,老人毕竟上了年纪。”

“哎……”方敬海一声叹息。

正在这时,贾三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就道:“哎呀,不是说了就是普通体检吗?看把你们吓的,我没事,不用来,不要来。”

方敬海听着声音,觉得贾三顺这会儿中气十足。

他有些愣怔地看向景阳,“好了?”

景阳微笑道:“好了一半。”

“好一半?”方敬海不敢相信,来之前,觉得这病被西医那边说的很严重,说什么肠子不蠕动,造成肠子不蠕动的原因很多,要住院详细检查。

结果呢?

到了中医科,一碗汤药下去,就好一半,那再喝一碗,病就没了?

有点儿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了。

贾三顺站了起来,说道:“老方,你没通知我儿子吧?”

“没有。”

“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又来了?”贾三顺咦了一声,说道:“小景医生,老方,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下楼接一下我儿子。”

“行。”景阳应了一声,就让贾三顺先下楼。

方敬海看着贾三顺匆忙的背影,对景阳说道:“同人不同命啊。”

景阳看向方敬海。

只听他又道:“老贾与老吴一样的年纪,一样只有一个儿子,老吴的儿子比较争气,这几年赚钱越来越多,忙的一年到头儿见不着人影。

老吴说病了要住院,那边直接转来了五万块钱。

你要说他孝顺吧,他人不来。

你要说他不孝顺吧,钱比别人给的多太多。

老贾就又不一样了,儿子只是一个上班工人,没什么钱,但老贾有什么事,他都跟在身边。

真的挺不容易的。”

景阳点点头,也有些感慨。

人到老了,特别容易孤单,像方大爷他们这些人退休后,都没有离开东江市,还能经常在一起玩,已经很幸福。

特别是那些退休后,捞不着子女的,生了病都懒得去医院看的。

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越容易生病。

景阳与方敬海在楼上闲聊的时候,贾三顺与他的儿子,一起回到楼上。

贾三顺上前拉住景阳的手,对他儿子介绍道:“就是这位小神医,一剂汤药,就把我给治好了,神的不得了。

小神医,这是我儿子贾怀远。

怀远,这就是我说的小景医生,景阳。”

“你好!”贾怀远伸出双手,握住景阳的手,用力晃动了一下。

景阳也笑着打了个招呼,叮嘱道:“一剂见效,不是一剂就好,贾大爷的问题,虽说不严重,但人上了年纪,不注意是不行的。”

贾怀远点着头,说道:“知道知道,我觉得给我爸,在您这儿办个住院,想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景阳道:“别住了,老人家舍不得花钱,我再开两幅药,喝两天,自己注意就没事了。”

贾三顺嗯道:“不住最好,小景医生,这后面的药,也还是一百多一副吧?”

“用不了,后边两副就你之前一副的药钱。”景阳又道:“贾大爷,我得提醒你一句哈,省吃俭用,这绝对是优良传统,但有时候就不能省。”

贾三顺道:“是是是。”

景阳道:“我说的可不是吃药,我是指你的生活习惯,平时有吃剩菜剩饭的习惯吗?”

贾三顺正要否认,贾怀远已经开口道:“有,平时中午炒的菜多了,留下一点儿,晚上吃饭前,我妈还没做好饭,他就会就着中午的剩菜,喝一两酒。”

“我也就这点爱好了。”贾三顺无奈苦笑。

方敬海也笑着说,这是贾三顺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了,估计也改不掉了。

景阳却道:“虽说习惯了,但上了年纪后,有些习惯就要学会打破,不然身体要替你的习惯,承受代价。

你的心率问题不大,但已经表现出问题特征了。

这就是身体的预警机制在提醒你。

再好的医生,都没有病人自己对自己身体不舒服更了解,问的再细,也会忽视某些问题。

而且,你这一个月都不是很饿,来看医生的时间,也太延后,以后要重视。”

贾三顺忙不迭地点头。

方敬海就道:“小景啊,老贾这个情况,这算是好了?这么快?什么原因造成的肠梗阻啊?”

景阳回道:“天气转凉之后,贾大爷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说着,他看向贾三顺,“最近一个星期,没喝酒了吧?”

贾三顺点头,“这也能看得出来?”

景阳道:“不是看出来,是你从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感受到不舒服了,你自己停的吧?”

贾三顺道:“就是这样。”

景阳一笑道:“其实就是常年的习惯,在身体机能的退化下,变得没以前那么好使了,机器有点老了。

贾大爷和那位吴大爷一样,手很凉。

这说明心脏的血液循环,已经有些延展不到四肢。

心在中医认为,是火属性。

它与小肠是表里关系,也可以理解为一阴一阳。

心火下行,小肠受到热量,才会蠕动,但心火不够,小肠蠕动就会慢慢停下来。

这就是小肠受了寒了。

我给贾大爷开的药,名叫附子粳米汤,把这寒去了,这病自然就好了。

所以说,好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除了我后面开的这两副药,就是你的生活习惯,要有意识地去调整,去适应现在的身体机能。

能做到的话,健健康康再活几十年,问题不大。”

景阳说到最后一句时,如春风吹拂而过,贾三顺与贾怀远听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

好的医生,不光要给病人治病,还得给病人生活信心。

景阳也在做着适当的调整。

再次开了药,贾怀远就领着贾三顺先走了。

方敬海没跟着离开,而是对景阳道:“小景,我还是得把老吴劝过来,你看,这根本就不用住院嘛,非要遭西医那个罪,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景阳看着方敬海离开,摇头苦笑了一下,返回了医生办公室。

第101章 同意 景阳本来想劝方敬海的,选择西医或者中医,都一样,虽然没给吴志国诊完,但问题应该不大。

回到办公室坐下,景阳拿出了一个小记事本。

他把贾三顺的诊断过程,做了一些心得笔记,然后记载在小本本上。

诊术与中药技能提升至二级后,他开药更加大胆了,附子这种药,都是直接上,而不用再怀疑会不会引出别的副作用。

甚至,当李如雪偷偷提醒,要不要熬上远志时,景阳都直接拒绝。

他有着很强烈的自信。

只要切对了病因,用药上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畏首畏尾。

景阳把心得写下来之后,就从桌下抽出了系统给的本草经,继续熟读本草。

早晨感慨中药医术提升幅度大时,景阳自己其实都忽略了一个原因,那位老军医。

马中和的现场指导,加上老军医的千里传音。

两相结合,才给了景阳非常强大的底气。

如果要读懂伤寒论,抱着本草纲目研究药性,是有偏移的,但抱着本草经领悟总纲的话,就没那么偏了。

景阳给贾三顺开的附子粳米汤,也做了加减。

效果出奇的好。

但君药与臣药,仍是以经方为指导思想开出来的。

正在认真看着本草经时,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美女,坐到了景阳的旁边,一声不吭。

景阳察觉到有人,才抬起头,看到一脸郁闷的诗晓晓,惊诧道:“院长助理?”

诗晓晓似乎没心情,小小地白了景阳一眼,“你很烦耶!”

景阳笑道:“有事?”

诗晓晓道:“义诊那边拍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景阳纳闷极了,一个小小的义诊,一天就结束了,这都第二天上午了,怎么还没搞定?

诗晓晓道:“周建义又被一个老头讹了一笔,他推了老人一把,那老人一屁股坐地上了,骨折。”

“哈?”

景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周建义有点废老头啊!

诗晓晓郁闷道:“姓周的这什么脾气啊?自以为自己牛的不行,结果跟那些老人,都说不到一块去,中医的义诊桌,一个人都不去,这让电视台的人都恼毁了。”

景阳道:“那就别宣传呗。”

“不行啊,这是上面的任务,”诗晓晓说到这儿,借机道:“帮个忙吧,你去一趟!”

“我?”景阳有些打退堂鼓。

周建义废老头的情况,不知道到他这有没有变化,自己穷的都扰民了,真被讹一两回,这两月就白干了。

这咋还泡李婉啊?

诗晓晓怕景阳担心周建义遇到的问题,对他说道:“我看啊,就是姓周的人的问题,跟他一起去的那位廖医生,就没事。”

“廖明凯?”

“对对,就是他,不过廖明凯好像医术不是很行的样子,倪若问他的问题,他回答的都不能服众,然后西医术语,也都不太懂,一问就把他问哑巴了。”诗晓晓摇着头说道。

景阳犹豫不决。

他其实是很想去义诊的,因为这样接触的病人基数大,他的熟练度,才会大幅度提升。

可是,一想到要被拍下来当宣传片,或者别的什么,他就有些不自在。

他始终认为,中医的宣传,要靠群众口碑。

诗晓晓见景阳犹豫,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我觉得你对群众是有误解的。”

景阳抬头看着诗晓晓,那忽灵灵的大眼睛,有些固执般的可爱。

诗晓晓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儿,递给了景阳,说道:“你看,这是那天你跟人辩论的视频,我传到了短视频上,观看人数已经破了十万,点赞都要五万了,评论就三四千。”

景阳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就要把手机还给诗晓晓。

对方没接,说道:“你翻看一下评论区。”

“骂我的应该占更多数吧?”景阳笑着点开看了起来。

然后评论区一弹出来,第一条留言,就让景阳眉头皱了起来。

他轻轻念道:“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排卵区?”

念完之后,他抬头看向诗晓晓,“这什么意思?”

诗晓晓扑哧一笑,“你往下翻嘛,好多女孩子留言,说你说的太好了,主要人长的帅,说什么都对。”

景阳不信,随便往下翻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是女生留言的多,全是点评景阳外貌的,却没人关注他说的中医。

直到往下翻的更深以后,中医吹与中医黑的言论,才逐渐多了起来。

景阳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把手机还给了诗晓晓,点着头说道:“是有很多人喜欢中医中药,但看起来还是讨厌的人多一点。”

“我一直在关注中医,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学中医,现在大家对西医,也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了。”诗晓晓接了手机说道。

“大家都过得不是很好,一进医院,还没吃到药片,一两千的检查费,就已经花进去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景阳说完,想了想回道:“义诊如果只是为了摆拍,那我就不去了,如果义诊中,电视台的人不干扰义诊,我就去。”

诗晓晓惊讶道:“你同意了?”

景阳微笑点头。

诗晓晓便道:“那你放心,义诊嘛就还是义诊,但义诊完了,采访两句,你还是要配合的,要不然电视台也不好交差剪辑。”

“行。”景阳应道。

之所以答应下来,是他突然想起马中和在杨副病房里的那句话。

雨下给穷人,也下给富人。

虽说不是每个来医院的人都是富人,但连医院都不舍得来的人,肯定多数都是穷人。

即可锻炼医术,又能积攒医德,他不相信自己会跟周建义同样的运气。

诗晓晓道:“那,就明天了,好吗?”

景阳看了一下科里的工作安排,应声道:“好,就明天。”

诗晓晓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景阳则抓紧把上午的一些工作进行收尾,正准备下班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婉的号码。

景阳赶紧接了放在耳边,装出一幅很生气的样子,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对我负责了!”

电话中李自承的声音传了出来,“神马?负责?你们两个这么快就那啥了?”

景阳一听声音,暗叫一声卧槽。

完了完了!

说不清了!

第102章 人与天地相参 “啊?是您啊?”景阳硬着头皮,赶紧解释道:“我跟李婉开玩笑呢。”

李自承道:“年轻人嘛,我懂,我懂。”

景阳尴了一个大尬,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李大爷,你找我?”

李自承道:“你在不在医院?”

“在的。”

李自承‘哦’了一声,说道:“我有点儿不舒服,想找你给我看看。我就在楼下,马上就到。”

“行,您上来吧。”景阳与李自承结束通话后,站了起来。

他先走到窗前,朝着楼下望了一眼,很快就瞅到了一辆蓝色小野马,他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去楼下接二人。

人一到楼下,正好李自承与李婉一起走来。

李自承看到景阳,就对李婉说道:“瞧瞧,人家小景对你多重视啊,换一般人那都得自己跑楼上去,谁有这么大面子,让小景在这迎接?”

“是是是,你未来孙女婿厉害,行了吧!”李婉被老头说得没脾气。

景阳听着两人谈话,笑了笑,把二人领上楼。

李婉就阴阳怪气地问景阳,“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面子呢,景阳,你喜欢我什么呀?”

李自承也笑着看向景阳。

“咳……”景阳假装咳嗽了一下,掩饰刚才说话的尴尬,但没有掩饰过去,李婉又问了一遍。

他就只好道:“嗯……漂亮。”

李婉嘻嘻一笑,把头发往耳根后一抿,“漂亮?”

景阳接着说道:“我是指,你问的漂亮,把我给问住了!”

一句话说完,李自承与李婉脚步都凌乱了,好半天后,李自承突然哈哈大笑,再一次对李婉打击道:“我就说嘛,小景能看上你,我们李家的祖坟不是冒烟,是着火了你知道吗?”

李婉气得小嘴一呶,白了景阳一眼。

景阳赶紧道:“李大爷,我也没觉得你不舒服啊,你找我真没别的事吗?”

李自承道:“没别的大事,就是全身上下有点痒,我后背的地方起了一小片红疹。

而且,常听跳广场舞的那些老太太说,吃西药容易伤心脏,我就想着,我不是认识你吗?

你是中医啊,我想看你有没有办法给我看看。”

他说着,就让李婉把他后背的衣服,往上掀起来给景阳看。

景阳等李自承转过身,果然看到有一片红疹。

他就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昨天吧,应该是,我没太在意,直到中午的时候开始痒了,我才感觉到。”李自承回忆道。

景阳看过之后,就让李婉把衣服放了下来,说道:“那咱们就别上去了,先去吃饭吧,你看,快十二点了。”

李自承道:“可是我现在痒的难受,很想抓破它,”他顿了一下,说道:“我这不会是性病吧?”

话一出口,李自承赶紧捂住了嘴。

李婉一听不对,赶紧道:“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李自承给景阳眨眼。

景阳看见了,但也有些懵,好家伙李自承老当益壮啊,居然还在跳广场舞的时候泡老太太。

牛哔!

李婉嫌弃地离李自承一米远,躲在了景阳的身后,说道:“景阳,要是那种病,就别给他治,让他烂掉才好,看他长不长记性。”

常听说人到老年,是有那方面的需求的。

但叫你走正规的渠道,给你介绍老伴你不要,你偏找老头乐,这是作风问题。

不能忍。

景阳看到李自承脸都红了,笑着解释道:“没事,不是那种病毒性感染的红疹,但你这个也是毒素,是风邪入侵导致的红疹,好治。”

李自承常吁了一口气,“那你赶紧给我治好呗!”

景阳道:“先吃饭,吃了饭,跟我到楼上,一剂就给你把红疹消掉。”

“这么快?”李自承更等不急了,说道:“可我现在就很痒。”

“那也得等。”景阳看透了病症后,就不在急着上楼了。

“为什么?”李婉好奇发问。

景阳笑道:“他这个红疹,配合汤剂的话,就要找准时机,属风邪侵入体表。

我呆会儿给他开的汤剂,是升发阳气的,药行足太阳膀胱经,湿邪闭阻时,阳气不好升发。

要等到足太阳膀胱经当令,气血最旺盛时行药。

药效最好。

就好像这城市下了一场大雨,市政响应不及时,造成了灾害,水把道路给淹没,但这个城市没有龙吸水,你怎么办?

就得想办法从别处调。

然后在全力抢救市政通行时,给他上龙吸水,就很快把灾害给去除。

下午三至五点,是足太阳膀胱经气血最旺盛的时候。

这个时候用药,一剂就能起大效果,比你现在喝下去,缓慢排湿效果强上好几倍。”

“真的假的?治病还得分时间?”李婉觉得过于神奇,不太相信。

景阳笑道:“当然啦,黄帝内经的思想,就是人与天地相参,时间上有十二时辰,人体就有十二正经,每一个时辰,必有一条正经当令。结合这个治病,效果特别好。”

李自承道:“那行,反正也忍了一天了,不是传染病就行。”

听了这话,李婉都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景阳则道:“那咱们去吃点什么?”

“牛排行吗?”李婉问道。

李自承一听,便道:“那你们不怕我当电灯泡吧?”

景阳笑了说道:“不怕,您这灯光瓦数越大,越有安全感,你都不知道,小婉多招人喜欢,我上次跟她出去,差点被人打呢。”

“以后肯定不会了。”李自承拍着胸脯保证道。

景阳听他这么说,感觉李婉应该是把一些情况说给了她爷爷。

不过是些小事,他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三人从中医科出来后,坐上李婉的车,由李婉载着前往他说的西餐厅。

车上。

李自承拿出一本书,递给了景阳,说道:“上次听小婉说起,你喜欢研究医书,我这本天回医简,送给你了。”

景阳接了书,发现这书不是外边随便能买的那种通行本。

他又还给李自承,说道:“这不合适,这书看起来像是收藏品。”

第103章 气 “没什么不合适的,拿着。”李自承又推给了景阳。

等景阳收下后,李自承又道:“都是一家人了,东西又没流落到外边。”

景阳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谢谢爷爷。”

李自承听到这话,比刚才还激动,连着应了两声。

正在开车的李婉听着两人对话,也有些脸色微红,这自己都还没答应呢,那边就自己论起辈分来了。

好像自己变成了局外人似的。

景阳之所以如此郑重地叫李自承一声爷爷,是因为这本书真的很贵重的样子。

它的材质,看起来跟系统奖励的那本神农本草经是一样的。

虽看起来古老,但保存的很好。

可见收藏它的人,是有足够的重视的。

这种东西,都可以当传家宝了,结果李自承愿意送出来,就挺让人感动的。

李自承见景阳爱不释手,感觉自己送对人了,便道:“小景,你刚才说,人与天地相参,这话怎么理解?”

“素问经脉别论上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

这是内经对于水于人体代谢过程的一个描述。

其实参考大自然的话,我们古人未必像我们现在想的不通自然之理。

他们很早就知道,天上的雨,是由百川汇海后,被自然之力拔升到天空,形成雨水。

这是水的一个循环过程。

和人体中的水一样,都离不开这个升发的规律。

地球的大气循环,可以被理解,人体内水液的代谢,就可以通过这个自然之理去参悟。

我们看不见,但我们能摸到它的规律。

地球的水要完成这个循环,离不开最关键的一个步骤,那就是水的气化。

人体也是这样。

中医被诟病的一个原因是,中医观气的运行规律,但气这种东西,西医是看不到的。

包括在中医院求学的学子们,我估计他们也难接受这种说法。

当人感觉到口渴时,就说明身体已经发出了信号,需要补充津液。

但这个津液,不是通过喝水就能补足的。

有时你喝再多水,只觉得肚子都胀了,还是有渴的感觉,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才说,人体规律可以通过参考自然去理解,并辅助以自然之力,去掉症结。”

李自承听完,一边点头一边道:“原来古人比我们想的聪明多了。”

“那癌症呢?”开车中的李婉好奇问道。

景阳捧着书本回道:“癌症?怎么说呢?其实,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携带着癌细胞,这也是西方现代医学的研究成果。

人是与癌细胞是共存的。

它小到了基因层面,你身体保持阴阳平衡,它就没法出来作怪。

就刚才说的,水在身体中这个代谢,就是发挥着一个维护阴阳平衡的作用。

如果一直这么好的维持着,你永远都不用担心癌细胞找上你,这也是为什么中医喜欢说治未病的原因,就是把病扼杀在萌芽状态。

地球表面百分之七十都是水。

人体内的水也占了近百分之七十,所以水在人体的循环,就应该跟大自然一样,保持着它特定的规律。

只要这个规律不被破坏,人的功能都正常使用,有癌细胞又怎么了?

它不作怪就行。”

李婉听完,叹道:“如果人人都跟你一样想问题就好了,这些都是很常见的道理,但很少有人用在治疗疾病上。”

景阳道:“以前的我,也很少这样想问题,最近才往这方面考虑的多一些。”

李自承拍手道:“你说的太好了,那我这个红疹,简直就是小儿科了吧?”

景阳微笑点头。

李自承突然眉头一滞,道:“可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很简单的问题,我昨天也在家附近的小诊所去看了,非要给我消炎。

我就跑了。

有时候,小病往往给治成大病,就是这些人导致的。

你说烦不烦人?”

景阳道:“要不怎么说,现在人一有点小病,就往大医院跑呢?实在是信不过小诊所的医生,他们不以治好病人为本,以卖出多少药为本,才会导致现在的医患关系,这么紧张。”

李自承点头认可。

他道:“我这个红疹,你准备给我开什么药呢?”

“桂枝汤。”

李自承重复了一遍后,好奇道:“这种汤药,普通药店能买得到吗?”

“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应该没有人给你开。”景阳苦笑说道。

“为什么?”李自承疑惑。

景阳道:“桂枝汤,作为群方之首,其实药材真没几个钱,像你这种病,要么是医生不会用这个方剂,要么就是因为钱。

因为这个药花不了几个钱。

医生给你开了药,忙了大半天,还没开一支药膏赚钱,你觉得他会给你开吗?”

李自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但我宁可希望,他们是不懂药方,而不是因为想要赚钱,当一个医生,把赚钱当成目的时,就算能治病,也不能称为一个好医生。”

景阳也非常赞同。

这也是他当初拒绝廖明凯出去当中医馆医师的原因。

人活着得为了点什么,但不能为了钱,只要生活还能够得到保障,景阳就不会为了钱,而做那些违心的事情。

李自承看着景阳手中的医书,说道:“这套医书很难懂,希望对你这种学医的人来说,能有所帮助。”

景阳认真点头回道:“谢谢,我会认真学习的。”

李自承嗯了一声,突然道:“对了,你刚才说到人体中水的气化很关键。

现在人不仅因为生活习惯,改变了身体中水的代谢,就连陆地上的水的规律,也在给它改变。

是不是因为河流上的发电站太多了,导致的咱们最近这几年,哪哪儿都不太平?”

景阳‘呃’了一下,看着李自承,开玩笑道:“莫谈国事。”

李自承哈哈一笑,“说说嘛!”

景阳也笑着道:“你要说没影响肯定是违心的,但你要说影响有多大,也太高看人类自己,人类只是地球的一部分,地球却是人类的全部。

相反,我倒是觉得越是大型的水电站,越像是人类逐渐摸清人体腧穴的过程一样。

是一种进步。

是人类了解自然之力的另一个赛道。”

李自承听着都忍不住想竖一个大拇指,这种言论,哪像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说出来的?

从水的气化,推及自然,说的头头是道。

这景阳怎么就那么叫人喜欢呢?

第104章 八卦 三人吃过饭后,已近两点。

他们没在餐厅停留过久,就又奔回了医院中医科。

景阳负责抓药熬药,亲自操办,可把李自承得意坏了,见人就说,景阳是他孙女婿,还给中医科里的一些小护士宣示李婉的主权。

可把李婉给尴尬坏了。

景阳也被李自承给整得有些脸红,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熬好汤剂,景阳直接端进了治疗室,等汤药放温的过程中,景阳先拿了几壮艾炷。

他让李自承坐着,将手伸了出来,把切好的生姜片,戳出几个洞后,放在了李自承的虎口上,将艾炷点燃放好。

李自承看着景阳这么做,好奇问道:“你要给我灸个几壮来着?”

“三壮就够了。”景阳走到李自承身后,又去看了一下那些红疹,补充道:“浅而微红,是症状初显,用不了五壮,再说,主力是汤药。”

李自承‘哦’了一声,点头说好。

一旁的李婉,好奇问道:“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好像说人体十二正经与奇经,都是成对出现的,为什么你用艾灸时,非要单数灸呢?

为什么不是四壮,六壮?

而是三壮五壮七壮这样?”

景阳笑道:“我发现你很细心呀,是的,艾灸呢通常都是单数灸,这也是有原因的。”

他一边说,一边准备第二壮艾炷。

同时用手背碰了一下汤药碗,试着热度。

完了才解释道:“因为艾草是纯阳的东西,我们要取它的阳性,就更注重阳数,古中医有参考伏羲八卦,而在八卦中一大横代表阳,两小横代表阴。

所以,艾草这种纯阳之物,就要采用阳数。

去中和人体中的阴数。

如果在壮数上用了阴数,人体循环中的中和过程,就少了一阳。

能听懂吗?”

李婉听得似懂非懂。

倒是旁边的李自承说道:“中医对阴阳的认识,实在太深刻了,好难懂,更别说掺杂着八卦,更难懂了。”

景阳一笑道:“其实八卦也不难理解,有两个卦象,我一说,你就永远也不会记错。”

“哦?是哪两个?”李自承忙问道。

“上面两小横,中间一大横,下边两小横,这个卦叫坎!”景阳说着,拿推车上的艾条与艾炷,摆出了一个坎卦。

李自承侧着头看了眼,道:“这会儿是记住了,但我转眼就又忘了。”

“别慌呀!”景阳指着坎卦说道:“你看,像不像是两个女人夹着一个男人?”

“两阴,中间一阳,确实像。”李自承点头。

景阳就笑着道:“生活中,凡是两女的抢一个丈夫的,这就是坎。”

“啊?还能这么理解?”李自承都惊呆了。

旁边李婉都被景阳的说法给逗笑了。

景阳把其中两个小的艾炷一拿走,又拿出一根艾条,拦在了最下面,说道:“这个卦叫离,像不像是两个男的,争一个女的?通常两个男的争一个女的,这女的哪怕结婚了,最后也容易离婚,所以你看,形象不形象?”

李自承看完之后,立即就记住了这两个卦。

仔细再一想,生活中可不就是这样吗?

一个男的,同时拥有两个女人的话,这就是这个男人的一道坎。

但一个女的,同时遇到两个男的对她好,这情况就不能叫坎了,她只能选择一个,所以结局就变成了离。

李自承越想越觉得景阳说的有道理,忍不住拍手称赞道:“要是讲易经的老师,都跟你一样这么讲,我早就入门了。”

“哈哈哈……”景阳自己都笑了,“中医里包含了太多古人的象思维,只不过懂的人,没时间跟你讲,想跟你讲的人,水平又不够,不好意思讲。

我呢?

我属于脸皮特别厚,懂多少就讲多少,就当巩固自己的学习了。”

李婉也笑着回应道:“理论你看起来还行,呆会儿我爷爷的红疹治不好,就变成两阳一阴了!”

景阳对李自承道:“爷爷,您孙女这是要跟我‘离’啊!”

“哈哈哈……”

说笑间,三壮艾炷就灸完了,汤药也温了。

景阳端给了李自承道:“就现在喝,一口气喝完,等你有了小便的感觉后,这身后的红疹,应该就不会痒了。”

“欸!”

李自承接了汤碗,双手捧着,先试了一下温度,感觉正合适,仰头就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足量一碗,少说有也五六百毫升的水。

这么大一碗汤药下肚,等了还不到五分钟,李自承就对景阳说道:“好像有点想尿尿的意思了。”

寻常人喝水,也没见这么快就有尿意的。

李婉都怀疑景阳是不是给李自承的药里,加了利尿剂了。

等李自承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之后,李自承就兴奋地把湿手往衣服上一擦,握着景阳的手说道:“真没感觉痒了,这也太快了吧?”

李婉不相信,走到李自承身后,把上衣掀起。

等她仔细看过之后,也变得有些震惊,原先那些红成一片的小丘疹,此时就像是绵了一样,真的肉眼可见的变成正常肤色。

虽偶尔还有一两个红疹,但已经比五分钟前好了太多。

“这汤我看就别叫桂枝汤了,就叫神仙汤吧!”李自承佩服的不行。

“中药对症了,一样很快。”景阳笑着说道。

李自承又道:“小景,你给我再开一剂,改天我又起红疹了,我自己就给自己治,这应该就是别人常说的偏方吧?”

“这是桂枝汤的化裁方,没必要收藏,也不是包治百病,有些药可以天天吃,这是上品中药,但我开的几味药里,不全是上品,不宜常吃。”

关于这一点,景阳倒还真不是故意藏私。

神农本草经也是这么实践的,凡是中品中药与下品中药,就只能在生病时才能吃。

哪怕治了病,吃过多,也会造成新的问题。

“也对,你都是我未来孙女婿了,我还收藏一张药方干什么?我闲的我!”李自承说完,看着李婉,又道:“你可得把小景给我拴好了,我就满意这一位孙女婿!”

李婉八卦道:“爷爷?我看景阳才是您失散多年的亲孙子吧?”

第105章 感谢 李自承也不否认,直接道:“这得回家去问你爸!我觉得小景太像我了!”

景阳开始想笑,但越听越不对劲。

他赶紧对李婉说道:“我保证,以后不跳广场舞。”

李自承当场就被尬住。

“行,你们小两口,现在就会枪口一致对外了是吧!”李自承一边吐苦水,一边开始说自己把李婉的爸拉扯大不容易。

就差没抹眼泪了。

李婉没辙,赶紧让他打住,然后拉着李自承与景阳告别。

景阳将二人送至楼下,又聊了几句,便再次上楼。

回到医生办公室后,景阳就翻看李自承送的医书。

医书的名字叫《逆顺五色脉臧验精神》。

是唯一一本出土时有标题的医书的书籍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现在李自承手中的。

古墓里出土之前,景阳即便作为一名中医学生时,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像是出土后,经过各方中医人的多方合参,确定了诸如《脉书》、《犮理》、《刺数》、《治六十病和齐汤法》、《疗马书》、《经脉》等书,都后来给的名字。

只有这个有标题。

但景阳翻看书本时,却发现字迹古老,甚至景阳努力去看,都还有些看不懂。

逆顺、五色脉,这些景阳都能粗略去尝试解构。

因为这些东西,在黄帝内经中,也有提及。

比如逆顺,内经上有察其形气有余不足而调之,可以知逆顺。

但这本书上的内容,好像真就跟景阳以前的怀疑差不多,属于扁鹊系的医术。

粗略翻看了一遍之后,景阳头都大了一圈,不仅文字认不出来,还把原本认识的字,都给搞的快不认识了。

“好难。”景阳叹了口气,将书本合上。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人还没把白大褂脱下,办公室的门口,就闪出一道人影。

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提着两大袋子水果,在办公室里瞅了一眼,然后就露出一排白牙。

景阳看着对方,问道:“你找谁?”

妇人看清了景阳后,一边往里边进,一边道:“我就找你。”

景阳疑惑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他看着对方,问道:“你是……苏建国的爱人吧?”

“是我,是我。”妇人把两大袋子水果,直接摆在了景阳的桌子上,说道:“景医生,我们家穷,别的没有,就是这自己家中的苹果,我给你提了两袋子。”

“医院有规定,不能……”

“俺不管医院的规定,俺就是想让您尝尝俺家种的水果。”妇人说着拉住了景阳的手,“你救了我们一大家子,俺、俺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表示感谢。”

景阳能够感受到妇人手上厚厚的茧子,这是常年干粗活才有的老茧。

他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等妇人激动过后,安慰道:“大叔他都挺好的吧?”

妇人道:“好好,好的不得了,虽然脖子还不能扭,但说话吃饭,都没事了。”

景阳就道:“你们也别急着转过来了,医院已经答应给你们治疗,后续就让医院看着安排,能不动就别动,多养一段时间。”

“嗯嗯。”妇人应着,眼泪就有些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们村的人,都说这是奇迹,谁都觉得他活不了了。”

景阳笑着说道:“哪能儿啊,还能再活好多年呢,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个情况,你就奔着半年休养就行了。”

“是是是。”

景阳想了想,从自己口袋的钱包里,拿出了仅存的两百块钱,塞在了妇人手中。

妇人急道:“景医生,你这是干啥?”

景阳道:“平时用钱都是手机,我也没现金,大婶,这钱你帮我给大叔买点骨头熬汤喝。”

“这不能要。”妇人急得都要掉眼泪。

景阳道:“你听我说完。”

妇人这才不推搡。

景阳等妇人安静了一些后,说道:“你要不要,那这水果我也不要。而且,我让你给苏建国熬骨头汤,是为了补充身体钙质,你可别听别人忽悠,骨折了就买钙片吃,那可不是个好东西。”

“为什么?”妇人倒还真是听同病房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在吃钙片。

他也想攒钱买点好的吃一吃的。

听了景阳的话,觉得有些奇怪,哪儿有医生骂钙片不好的?

很少见。

景阳笑着说道:“以中医的角度来看,钙片这种东西太细了,人体分解不了,也不可能完全吸收,有时候补不对了,反而出现严重的问题。

你爱人受伤的部位在颈椎,那里尤其不能用过多的精细钙。

正常摄取进人体的钙,补它足够了。

而且,他现在活动量少,喝水什么的排汗排尿,都不如正常人,钙也是金属元素。

在身体中累积的多了,容易形成结石的。

所以,补不对了,情况更不好。”

妇人一听,赶紧点头道:“谢谢景医生,那我就不买了。”

景阳重新把钱塞给妇人,说道:“但正常补食物中的钙质,还是要的,这是我个人的心意,你就当我买水果支援农产品,这总行吧?”

妇人不想收,可看景阳的意思,不收又不行。

只好硬着头皮,把钱攒在手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景阳才把人送离了中医科。

他回头看着桌上两大袋子苹果,给科里的同事散了散,只留下了五六个,拿回家吃。

人到楼下时,还没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诗晓晓就出现在了景阳的身侧,把景阳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景阳推出车,把手中的袋子给了诗晓晓,“新鲜的,你拿回家跟张院长一起吃吧。”

诗晓晓接了苹果,笑道:“人家往院长家送的不是香烟就是美酒,你怎么送苹果,这也太不把院长放在眼里了啊!”

景阳伸手,“不要拉倒,我才不巴结领导呢!”

诗晓晓没还给他,而是说:“我来是告诉你,明天去不了了。”

景阳‘咦’了一声,道:“有新计划?”

诗晓晓指了指天空。

景阳抬头看了看,问:“天机不可泄露?”

“呸!”诗晓晓乐喷了,说道:“明天下雨,拍不了!”

“害!我当是什么,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景阳摇起头说道。

第106章 本身不受病 跟诗晓晓说的一样,一连三天,阴雨绵绵,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前列腺发炎了,总有尿不尽的感觉。

第四天的早晨,景阳照例回到中医科。

人还没坐到椅子上,办公室里就多出一个人影。

等景阳看清后,便站起来问道:“方大爷?”

这边,方敬海还没回应,他的身后又跟着进来一个人,是他儿子方宗泽。

景阳就好奇地看着两人,等他们进来后,问道:“方大爷身上不舒服了?”

方敬海摇头道:“不是我。”

方宗泽也赶紧回道:“也不是我。”

景阳通过这几天学习医书,对于望气,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理解。

他也没看出二人,气色上有什么不对。

方敬海坐在景阳旁边,先是叹了口气,才道:“不是我,是老吴。”

景阳皱眉,略一回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方敬海的表情,他有些吃惊道:“吴大爷情况有点严重?”

方敬海道:“老吴肠道里有一个枣一样的小肿瘤,当时医生说肿瘤不大,可能是它引起的肠梗阻,做了切片,就等着二次手术,结果……”

景阳看方敬海不往下说,也猜到了一种可能。

当时给吴志国把脉时,身体特征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另一个也是没有将脉把完。

没想到,情况比贾三顺的要严重一些。

方宗泽接着方敬海的话,说道:“但是做了切片之后,吴叔就开始腹泻,人都已经快虚脱了,还便血。”

景阳微微颔首。

但这些也是吴志国应该要承担的。

西医的风险,往往比较大,不如中医柔和。

方敬海看着景阳,说道:“小景,老吴儿子也不在身边,他爱人虽然每天陪着她,但这样下去不行啊。”

景阳道:“方大爷的意思是?”

“我想请小景你,帮他一次,用中医的方法,给他治一治。”方敬海终于说出了来因。

景阳轻叹了一口气,回道:“方大爷,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当吴大爷选择了做切片时,中医就基本上插不上手了。”

“这话怎么讲?”方敬海有些意外。

他知道景阳是个有医德的年轻人,对于病人,从不带有色眼镜。

虽说吴志国小瞧了景阳的年纪,与中医术,但依着景阳的格局,是不会与他计较的。

但今天,景阳却这么说,让他的心同时一揪。

景阳沉思了片刻,说道:“心与小肠互为表里,在中医认为,心是君主之官,本身不受病,小肠也不受病。

心主全身之血脉,是保证血脉畅通的生命之泵。

本身这里就算有积,通过药剂也可以将积排解化开,但做了切片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切片后,心与小肠这个生命之泵,就像被拿走了一片零件,气之不存。

中医里认为心与血脉相连,这个脉不是血液流动,而是推动血液循环的这一动力与物质,叫做心气。

心气充盈,脉道通利,这个功能才能正常运行。

不开刀,我有很多种方法去排除阴积,但开了刀,就……”

景阳一说完,方敬海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

方宗泽道:“小景,你说心是君主之官本身不受病,那会不会是错误的,吴叔好像就有些房颤,这好像就是心脏上的问题吧,而且,现在心脏病越来越多。”

“更严谨的回答,我目前还给不了你,但肯定跟现代医学的药物有一定关系,血被心脏抽回来,压迫到四肢,它的闭合,属于一个发动机结构。

发动机本身产生的热量,就不足以让病毒存活。

但你发动机里加了别的东西以后,人体自身就没把它们当入侵者时,心脏也会认为是好的东西。

但这种精微到分子层面的物质,或多或少都会给心脏造成负担。

它自己排解不掉。

只能带病作业。

你看有肺癌、胃癌、肝癌,你没听说过心脏癌吧?

本身是不受病,但严重了之后,心脏出问题之前,血就已经有很严重的问题了,所以,有血癌的说法。”

方敬海不想听景阳的中医科普,他只关心中医能不能治吴志国。

他打断了景阳的话,继续问道:“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

景阳想了想,说道:“以为粗浅的中医水平,肯定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等马老来了之后,可以找他挂个号问一问。”

“马中和吗?”方宗泽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景阳了解了一些中医,所以对医院里哪些有真本事,哪些像周建义一样的,他还真摸了摸底。

景阳点头。

方宗泽就对方敬海道:“我去挂个马中和的号,我听我一朋友说,这位马中和还是省名老中医,应该有几把刷子。”

“行,试试吧。”方敬海叹了口气,对景阳道:“中医不是什么都能治吗?”

景阳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中医也只是一种医术,而且医术也分高低,方大爷我真不是不想帮忙,但凡我有一点方法,我都会去试着用药,但开了刀,就试不成了,还是那句话,气之不存。”

方敬海点头。

他站了起来,跟景阳又聊了几句,就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景阳也叹了口气,本以为吴志国的情况,跟贾三顺差不多。

没想到偏偏检查出个小肿瘤。

依着景阳现在的医术,对于肿瘤的处理,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就算开不对药,试着摸索出一个对症的药方,靠系统作弊,估计也能开出来。

无非就是多试一些。

但开了刀之后,这个难度就变成了指数级增长。

根本无从作弊了。

景阳轻叹了口气之后,继续坐下看书,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今天怎么都看不下去。

马中和诊室。

方宗泽挂了马中和的号之后,终于排了进去,他带着吴志国的一切检查单,却没带病人。

马中和听完了方宗泽的诉求后,看着他,问道:“你确定已经做过切片了?”

方宗泽心一揪,点点头。

马中和道:“那还是按西医的方法治吧,中医就不插这一脚了。”

“为什么?”方宗泽急了。

马中和平静道:“心与小肠互为表里,本身不受病,你别的脏腑切个肿瘤什么的,我还可以帮他术后恢复恢复,但这个地方开了刀,就要一直按西医的方法治了,请恕马某医术有限。”

第107章 小妙招 方敬海与方宗泽,退出了马中和的诊室,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各自低头。

“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肠梗阻,偏偏同人不同命。”

方敬海叹了口气,将手背在身后,往前走去。

二人离开了中医科,直奔西医病区消化科,人一到吴志国的病床前,吴志国就坐了起来,问道:“那小医生怎么说?”

方敬海没有吭声,看向方宗泽,示意他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先别说。

“吴叔,人家说你已经接受了西医治疗,就要好好听医生的,这个时候不宜改换医疗方式。”

方宗泽尽可能地把话说的婉转一些。

吴志国就叹了口气,双手摩擦着自己的大腿,说道:“老贾的命就是好,同样的病,他一碗中药喝好了,活蹦乱跳,我反而越来越严重。”

“你们不一样的。”

方敬海轻咳了一声,说道:“哎,也怪我当时没有坚持让你听听小景的说法,要不早就出院了。”

说着,他看吴志国一脸的不甘心,又道:“老吴,这几天晚上宗泽也怪忙的,要不,你把儿子叫回来?你这个怕是要开刀。

平时我们照顾你这都不算啥,但麻醉签字之类的,还得叫小吴。

我们做不了主啊!”

方敬海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把话说的很委婉了,但听在吴志国的耳朵里,味道就不一样。

吴志国身体不经意地一抖,说道:“老方,你实话告诉我,那小医生不给我开药,不会是我这个情况,很严重吧?”

方宗泽在旁道:“吴叔,牵扯到肿瘤,没有医生敢说包治百病的,而且你做了切片,不太适合再用中药,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中药擢升阳之气,你小肠里破了口,中药对你的副作用更大,所以人家建议你最好完全听西医的。”

“是这样吗?”吴志国看向方敬海。

对方点头说道:“当然了,就是一个小肿瘤,你就放心吧。”

吴志国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不打这个电话也不行了,我打一个吧。”

此时。

正在中医科中看书的景阳,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中医科的主任张邦炎的电话。

他微怔了一下,接起电话问道:“主任?”

张邦炎笑着问道:“小景啊,你忙不忙啊?”

景阳有些好奇,平时张邦炎跟谁说话,都是板着脸,今天电话里的张邦炎的声音,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回道:“不忙,正在写病历呢。”

其实,景阳在划水。

张邦炎就道:“小景啊,咱中医科,可是好久没被选上先进了吧?”

景阳呃了一下点头道:“是好久没评上了,怎么?这个月评了先进?要多发奖金?”

张邦炎就道:“那还不是你小景的一句话吗?”

“我?”景阳纳闷,回道:“您才是科主任吧?”

张邦炎就道:“不说了,你要是不忙的话,就去一下住院五部,看看杨副的身体,能不能转到咱们中医科来养病,你治好的嘛,怎么总喜欢把病人推到西医住院部啊?”

“呃……这个……”

景阳心说这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吗?

跟张邦炎结束通话后,手机还没放进口袋里,杨新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杨局?”景阳感觉这电话来的有点巧。

杨新民就哈哈一笑,电话中说道:“景阳,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二叔想当面感谢一下你这位大恩人。”

“感谢的话,不是都说过了吗?”景阳笑着道:“真不用这样。”

杨新民道:“今天下雨,我猜你也不忙,来吧,我二叔今天心情很好,想找人说话,你小子能说会道的,你就该多来说说,再者,我二叔也想学习中医,要向你拜师学习呢。”

跟景阳熟了以后,杨新民更加没有局长的架子。

景阳听着杨新民的玩笑话,也不当真,而是道:“行吧,正好新学了一个小妙招,不知道对杨副的恢复,能不能起到作用。”

结束通话后,景阳收了书本,看了下时间,就出了中医科,顶着点小雨,穿过一个连廊,走进了西医门诊这边。

人到VIP监护病房后,杨新民已经站在门口等着。

他上前拉住景阳的手说道:“我二叔念叨你好久了,之前一直在忙,你来的时间他又都在昏睡,现在总算清静下来了。”

和苏建国那边的情况不一样。

杨新民二叔病房的过门石,都快被来看望他的人给踩烂。

进到病房,能看到杨副市长正躺在床上,床头侧摇起来很高,正在被他的爱人喂着水果。

“二叔,小景来了。”杨新民上前说道。

杨副伸着手,指着自己床边,“小景,过来,这边坐,新民给小景拿水果。”

“欸!”杨新民转去拿水果。

杨副爱人道:“新民,你坐着,我洗,我去洗,你们说话。”

“二婶,我去吧,洗个水果又不累。”杨新民还是要去,杨副的爱人直接拉住他,“你给我负责照顾好小景,这是咱的大恩人。”

景阳都被说得有些尴尬了。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杨副的爱人,对杨新民也改观了不少。

等杨副爱人一走,景阳坐在了病床前,看向杨副,微微一笑,“杨副您感觉好些了吧?”

杨洪亮轻轻笑了笑,说道:“好多了,这几天一直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去地府逛了一圈,又回来了一样。”

景阳笑着道:“别担心,这都是正常现象,等阳气足了,就不会再做梦之类的了。”

杨洪亮笑道:“我听新民说了,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就算是交待了。”

景阳赶紧道:“杨副你为了民生大计,不辞辛劳,莫说是我出手,就算不出手。阎王见了您,那也得乖乖把你送回来,再给你添五十年阳寿!”

杨新民哈哈大笑。

就连躺在病床上的杨洪亮,都觉得景阳说话很有趣,被逗笑后,脖子还一抽一抽的疼。

“听新民说,你想到了一个小妙招,能帮我快速恢复,是什么小妙招啊?”杨洪亮问完,轻咳了一声说道:“这几天躺在床上,可把我难受坏了。”

景阳笑着道:“简单,敲胆!”

“敲胆?”杨新民与杨洪亮同时好奇发问。

杨新民心说,胆不是在肚子里吗?

这隔着肚皮敲胆?

这也行?

第108章 饮病 景阳看两个人一脸狐疑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敲胆,不是隔着肚皮去敲它,是敲击经络。”

“按摩?”杨新民忽然懂了。

“意思差不多,就比如你要一个同事去干什么事,他懒散惯了,你就得时不时去敲打他一下,让他动弹,咱们敲胆经,就是这个意思。”

景阳说着,站了起来,把杨洪亮身上的薄被掀开一侧,指着杨洪亮大腿一侧,画出了一条线段。

“这是胆经,十二正经中全称叫足少阳胆经,”景阳又绕到床另一侧,也画了一下,然后标出几个位置,说道:“你别看胆这种东西,在脏腑中看起来不是很重要的样子,但作用大了去了。”

杨洪亮道:“我一同事,胆囊切除了,看起来确实不太重要的样子。”

“后来呢?”杨新民接着话茬问道。

“刚开始切了没事,后面没几年好像,人不知得了什么病,反正挺急的,直接就走了。”杨洪亮回忆着说道。

景阳道:“没有胆囊,胆汁持续进入胃与肠道,胀满腹泄就成了家常便饭,因为胆汁的运化,也是一个独立的系统,持续性破坏周围器官,人活的时间短是必然的。”

二杨点头。

景阳又道:“内经说,凡十一脏,皆取于胆。

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胆居然排在了所有器官之首,因为这也蕴含着一个深刻的道理。

中医有天人合一的思想,你看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对应着人体的十二正经。

其中子时所对应的就是胆经。

这是一天的起始。

子时胆经开始分泌胆汁,刺激着肝经开始净化人体血液,然后肝经运转再刺激下一条经脉。

就这样十二正经,循环一圈,一环赶着一环,跟着时间节律在跑。

就像是接力棒赛跑,这胆经就是第一棒。

而且,胆为中正之官,决断出焉。

大病的时候,人就会多疑,会胆小易惊,就是胆的分泌,被过度调节,胆汁流经的管道,要么胆汁减少,要么有了堵塞。

这个时候敲击胆经,可以把这个循环的第一棒,重新激活一下。

它好好干活了,你剩下的十一条正经,才会正常的干活。

所以,敲击胆经,不仅能刺激胆汁分泌,还能调节肝胆功能,就连你最近常感觉到心季与害怕,也会减少。

好处很多的。”

杨洪亮听着景阳的话,原本觉得中医很难懂,没想到被景阳这么一说,原理居然又这么的简单。

就跟生活中本来就应该知道的常识一样。

杨新民立即搬着椅子,坐到了杨洪亮一侧,帮忙轻敲杨洪亮的大腿外侧,道:“二叔,我来帮你敲一会儿,这跟按摩有点像,中医我不懂,但按摩我知道。

张少帅能活一百岁,听说就是八十以后,每天都要让人给他按摩一个小时。

这我绝对相信小景。

以后,我每天都来给你按一个小时。”

“你不用天天跑,忙你的正事要紧。”杨洪亮不想让杨新民总呆在医院里。

这时,杨洪亮的爱人走了进来,把洗好的水果,递向景阳,说道:“新民你就不用每天跑医院了,这里不是还有我吗?”

说着,她也递了一个苹果给杨新民。

完了之后,杨洪亮爱人才对景阳说道:“你就教教我就行,我退休后没事,闲人一个。”

景阳就简单把敲击位置与方法又说一遍。

杨洪亮等他爱人记住后,突然想起来,说道:“对了,贵英,你不是得了一个奇怪的病吗?正好小景在这儿,你让小景给你看看。”

刘贵英道:“算了,小毛病,医院查了好多次了,都查不出病因,还说让我挂个精神科看看,我才不去呢。”

“二婶,我觉得你可以相信小景。”杨新民立马建议道。

景阳看着刘贵英的气色,单是望气,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殊的疾病。

不过,听她说,医院做过检查,没检查出来,他就有些好奇,开口道:“我也不一定能治,但或许可以给你一些中医的看法,您怎么不舒服?”

“害,没事。”

刘贵英又给杨洪亮削了一个苹果,这才说道:“我啊,就是老杨这次生病之前半个月吧,有时候喝到嘴里的水,感觉像进到嗓子里,分叉流到了两边的肋骨上。

好多次了,有时候咳嗽会疼,吐唾沫也疼。

好在这个病不要命,有时候一干活忙完,它又不疼了。

我来这里做了好几回检查了,都说我没病,可能是心里压力大,或者是退休后不适应退休生活。

别的也没影响到我什么。”

等刘贵英一讲完,杨洪亮立即道:“小景,他这个病,该不会真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吧?”

“不是。”景阳微笑道:“我给您把个脉吧?”

刘贵英把水果放下,伸出了手,放在病床的小餐桌上。

“中医就是能治一些怪病,小景,难道你真能治我这个病?”刘贵英看着景阳的神态,都有些好奇。

中医能把快死的人抢救回来,未必不能治这些不要命的病。

景阳伸出三指,在刘贵英左右手上各把脉三五分钟,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他道:“您之前说,有这个情况是在半个多月前?”

刘贵英点头。

景阳就道:“半个月前,有没有感冒?”

“有,当时空调吹太大了,第二天起来就流鼻涕。”刘贵英回道。

“吃中药还是吃西药缓解的?”

刘贵英道:“就喝了一个感冒灵吧,喝了一天,六包,我喝的量比较大。”

景阳又问清了感冒灵的牌子后,才道:“您这个情况,是在喝感冒药的时候出现的?还是第二天出现的?”

刘贵英想了想,“应该是第二天,我当时醒来,觉得口渴,就喝了一大杯水,喝的有点急,然后就感觉肋骨疼,像是水从上面浇到了肋骨上。”

景阳道:“杨局,有笔吗?我开个方子。喝两剂就好,不是什么大病。”

刘贵英好奇道:“这西医的仪器都检查不出来,你这就看透病了?我这是什么病啊?”

景阳微笑道:“饮病的一种,悬饮!”

第109章 中医能看多远 “悬饮?”

一席话,病房中三个人同时懵了。

不怪中医不被人说玄乎,起这些病名,就让人理解不了。

杨洪亮本来就没把刘贵英的情况,当回事,只说西医查不出来,那就是没事。

没想到这种病,居然在中医术语中,有单独的一种称谓,顿时惊奇不已。

杨洪亮道:“何为悬饮啊?”

景阳笑着解释道:“中医说饮,一般都是指水入人体,人感觉到口渴,就说明身体发出了缺水的信号,但这个水进入人体之后,不一定都会流向缺水的地方。

比如某一器官,阴阳不太协调,这些水经过时,会滞留不走。

你喝了水,感觉水在肚子里晃荡有声,这叫痰饮!

你喝了水,感觉到水从上面,往肋骨两侧流,还有内痛,这叫悬饮。

你喝了水,感觉水往四肢流,这叫溢饮。

你喝了水,站起来就咳逆,坐下就停止,这叫支饮。

水停的部位,决定了你身体哪块承受了最大伤害,停经的不同部位,造成的伤害也不一样。

及时治疗,这都是小问题。”

杨洪亮听后,惊讶不已,“中医有这么神奇吗?你说这些,真是中医里的东西?”

景阳微笑道:“当然,全是中医里的术语,只要认字,中医的方剂你去看,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实在太丰富了。”

“可是,这水到了身体里,不是就经过了胃吗?怎么会往那些地方跑?”刘贵英更是好奇的不得了。

别人只能听个乐,但刘贵英深知自己的情况。

这种水往肋骨两侧流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人家都以为她是神经病了。

没想到景阳一语道破,说的跟她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不能不信啊!

景阳就把那天跟李自承与李婉解释的水在人体中是怎么运行的原理,又科普了一遍。

杨洪亮三人这才佩服的冲景阳竖了一个大拇指。

刘贵英立即站起来道:“早知道中医这么厉害,我就不去做那些B超C超了,查了好几天,啥也查不出来。”

杨新民道:“西医就是这样,我听我一同事说,他有心脏病去看西医,西医说你这心脏没事,他说我有没有事我不知道?西医说仪器说你没事。

我同事没办法,就只有离开。

还没走出医院的时候,心又疼了,赶紧回去找西医,说我又疼了。

西医又在他疼的给他检查,这次检查出来了,说‘你确实有病’!

我同事气坏了!”

杨洪亮也道:“我也心脏有些小问题,听医生说吃阿司匹林可以预防心脏病,是不是小景?”

景阳回道:“西医是有这种说法的,因为阿司匹林主要是抗血小板聚集,联合阿汀类的药物,可以有效地防止血栓形成,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能起到预防心脏病的作用。”

杨新民道:“中医肯定也有办法预防心脏病吧?总不会也跟西医一样,疼的时候,才知道有没有心脏病吧?”

“当然是有的,黄帝内经说,心藏神,心是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当你的心脏出现问题时,第一个常见的情况,就是失眠。”

“想太多了失眠那种?”杨洪亮迫不及待地问道。

因为他就有很严重的失眠,所以比较关心这个。

景阳道:“偶尔一次想一件事,想到失眠,这个不算,还有你比如跟爱人吵架了,气得这一晚上失眠,这也不算。”

三人微微点头,继续倾听。

景阳就继续道:“失眠,指的是,你心情也不错,吃的也很好,突然就从某一段时间点开始,夜里就总睡不踏实,这就代表心脏已经开始出问题了。因为心神被干扰到了已经。”

刘贵英突然指着杨洪亮,对杨新民说道:“你二叔就是啊,大概一年多以前,老是夜里就醒了,坐在阳台上抽烟。”

杨洪亮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刘贵英看向景阳,“好像是从那以后,大概是半年后的体检吧,老杨就有了心率不齐的情况,今年更是有轻微的房颤。”

杨洪亮唏嘘道:“这就只是失眠,也没当回事,关键它也不疼也不痒,谁能往这方面想啊?”

景阳叹道:“是啊,很多人不往这方面想的,只以为累了,或者偶尔的一次伤风感冒,但往往这些忽略的小细节,就给身体埋下了很深的隐患。”

杨新民惊奇道:“照小景你这么说,中医从有细微的症状开始,就已经能判断心脏有没有生病了?”

景阳点头。

他想了想,说道:“除了失眠这一个点,还有一些征兆,也要因人而异,但如果通过切脉,还是可以做早期预防的。”

“神了,简直神了!没想到中医能看这么远,都看到了一年甚至两年以前。”

刘贵英听完景阳的话,确定景阳就是位了不起的中医。

不仅能把病理过程,说的一清二楚,还能治大病。

那自己的小问题,就更不在话下了。

她赶紧让景阳把方子写了给她,她已经忍不住现在就试一试景阳开的中药了。

景阳写好方子,交给了刘贵芬,“现在就可以去中医科拿药煎药,让护士煎,喝上两剂就能明显感觉出差异。”

刘贵芬看着方子上的草药,问道:“这是你自己开的药方?还是古代名医开的药方?”

景阳笑着道:“是古方的一个加减方,名字叫十枣汤,逐水功效很好,您这个情况,都算得上是初期,好的更快。”

杨新民道:“二婶,你就放心去抓药吧,二叔这么重的病,一碗附子汤就救回来了,更何况小景都说你这个是小病。”

“欸!我这就去。”刘贵芬拿了药方,刚走到门口,就对杨新民道:“今天别让小景走,我得好好感谢一下小景。”

“保证完成任务。”

杨新民站起来啪地一声,对刘贵英敬了个礼。

刘贵英这才笑着走出了病房。

杨洪亮也打心底里高兴,看着景阳,说道:“像你这样的好中医,真的太少了,还是中医好啊,西医让你明明白白死,中医反倒让我稀里湖涂地活了。”

景阳想起了马中和的话,便道:“杨副,中医也不是让您稀里湖涂地活,我给您讲的这些,其实推入您的病情当中,中医治疗的时候,也是有自己的规则的。”

“对对对,是我湖涂了。”杨洪亮赶紧笑着赔了个不是。

第110章 出事了 对中医一知半解时,景阳自己都觉得中医让人稀里湖涂的活着。

只是因为自己的水平不够。

认识不到中医的魅力。

自从上次马中和说过这个问题后,景阳是尽可能对每一位被他医治的病人,都讲清楚治病的思路与方法。

就是为了让人不要再对中医有那种误解。

约一个小时后,刘贵英重新回到病房,一进来就对景阳说道:“一大碗药,喝水都喝饱了,中药确实不太好喝啊!”

景阳微笑道:“这没得洗,中医确实难喝。”

杨洪亮问道:“喝了有没有感觉?水还往两边流吗?”

刘贵英道:“这才喝多大一会儿,我现在是没什么感觉,等我一会儿喝水就知道了。”

“这要一个排泄的过程。”景阳问刘贵英,“小便过了吗?”

“还没,欸,你说这一说,我走这一路,还真有点想了,”刘贵英说着,就往独立卫生间走,边走边说:“这么快?”

杨洪亮笑道:“对症了不快能行吗?小景都信不过,你还相信谁?”

卫生间传出冲马桶的声音后,刘贵英也洗了手出来了,问景阳道:“现在就能喝水试一试了吗?”

景阳道:“今天喝水有往肋骨两边流的感觉吗?”

“有。”

景阳便微微点头,“喝药有半个小时了吧。”

“有的。”

“那喝吧,应该将原来积在身体中的水,逐出去了。”景阳算着时间,说道。

杨新民递给了刘贵英一杯水,约有三百五十毫升。

刘贵英犹豫了一下,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她这次故意喝的很快,就是想看看,那种情况还会不会再出现。

但当一整杯水,都喝下肚以后,她也没有感觉到水往肋骨间流。

“见效这么快?”刘贵英简直不敢相信。

之前没喝药之前,是百分百不相信中医的,就算杨洪亮是被中医给救回来的,她都认为那是一种巧合。

后来去喝,是觉得人小景不错,开了方子,不喝好像对小景有意见似的。

所以,乐得捧一下小景,也得喝一副药。

谁知道喝了,还真好了。

刘贵英还是有些不信,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又是三百毫升水下肚,撑的都有些难受了。

可,水进入嗓子眼以后,还是没有发生水往肋骨间流的感觉。

她这才相信,这是真治好了。

杨洪亮也都看得愣在原地,以前刘贵英喝水,喝的很小心很慢,都不敢多喝。

结果现在那么多水喝下去,也没喊疼。

不禁扭头看了一眼景阳,说道:“小景,你这药也太管用了,一剂就好了?”

景阳道:“因为是刚喝过药,药还在身体中发挥着作用,所以看起来就非常见效。

但过后,还应该再喝上三剂。

让药将身体中的环境,改善为疾病出现前的状态。

才会彻底好过来。”

刘贵英激动地说道:“好好,再苦都喝,这药虽苦,但治病就行。”

景阳微笑不说话,像刘贵英这种情况,他都不需要打开系统面板查看,绝对得到了增长。

自从诊术与中药进入二级之后,这些常见的疾病,他连作弊都不需要了。

完全就是药到病除。

只不过因为这些疾病,很少在人群中出现,以为是什么奇怪的病。

其实经方中治这类病的方法,不要太多。

相反,从这件事上来看,西医能成长的空间还是太大了。

居然连这种病因也查不出来。

在杨洪亮这边吃过午饭,景阳就跟他们告别了。

他也没有按照张邦炎的要求,去给杨洪亮提出要不要住进中医科。

虽然他提,杨洪亮就一定会同意。

但还是没有说。

毕竟,他把杨洪亮转到中医科,张文忠那边就很难做了。

回到中医科后,景阳拍着肩膀上的水珠,将微湿的上衣脱下,穿上了白大褂。

继续坐在椅子上看书。

不过,他把李自承送那本,收了起来,实在看得头疼,而是先研究本草经。

这个看起来,就好学多了。

最近一段时间的用药,也都是在此书的基础上,得到了加强的。

正看着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景阳书都没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顿时精神起来了。

电话是刘言打来的。

景阳接起放在耳边,就听到了刘言的声音传出来,“景阳,时间改成了下午四点,你能提前出来吧?”

“下雨呢,没什么人,说一声就能走。”

“那我在医院门口等你,坐我的车,一起过去。”刘言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西门。”

“行。”

挂断电话后,景阳把书一收,闭目冥想了一下,金色的白嫖卷轴,还在冥想空间。

可惜了一件事,本草经拿出冥想空间后,居然放不回去。

这要是能放回去的话,自己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小仓库了。

将两本书都塞入自己的单肩包后,景阳换回衣服,给张邦炎打电话请了一个下午的假。

然后出了中医科,直接来到医院西门。

“这边。”刘言下了车,远远地就给景阳打了一个招呼。

景阳赶紧跑向刘言的宝马车前。

拉开副驾的门,收了雨伞就坐了进去。

刘言等景阳系好了安全带后,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道:“这雨越下越大,咱东江不会又要变海了吧?”

景阳想起了跟杨洪亮的聊天,他也调侃了一下这几天的雨。

雨这几天一直不大,也没给东江市带来什么压力。

但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大一些。

于是,他就把杨洪亮的话,转述说道:“市里最近压力也很大,钱都投到新路上去了,老路的维护与清淤工作,就变得非常缓慢。

只要不是大雨。

目前的排水能力,是看不了海的。”

刘言‘嗯’了一声,笑道:“赵氏诊所的钱,明天应该就会准时打过来了,记得我那份啊!”

景阳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刘言笑了笑又道:“你应该才二十三四岁吧,这么年轻,干嘛急着学别的技术啊?”

景阳笑道:“趁年轻,脑子好使,多学一些,再者说,学的多了,赚钱也多啊,娶媳妇,买车,买房,这哪一样不要钱啊?”

刘言笑道:“还真别说,年轻人就得这么想,现在这社会,没钱,啥也干不成。”

说着,刘言将车驶出了医院西门,进入了大道。

等红绿灯时,刘言又道:“你趁早从中医科转出来,在西医这边,看能不能找找人,进个外科,虽说累了点,但技术到手之后,钱会越来越多。”

景阳笑着婉拒道:“我还是挺喜欢中医的。”

刘言皱眉。

景阳笑着问道:“你父亲已经算是市名中医还是省名中医?你怎么不继承刘老的针刺术,怎么改拿手术刀了?”

“害!中医才赚几个钱?”刘言嗤之以鼻。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方向盘,“你看这车,五十五个W,干中医这行,我什么时候才能买的起啊?”

景阳笑道:“听说,这车是刘老出钱给你买的。”

“呃!”

刘言愣了一下,尴尬一笑道:“我爸最近几年才赚了钱了,他以前穷的哪儿有钱啊。”

“挂刘老的号,好像是两百块吧,中医虽说不那么赚钱,但评上名中医的中医,这挂号费还是很可观的啊!”

景阳不信刘言的话。

刘言道:“那是最近这几年而已,我爸给病人扎针,这都扎了三十几年了,在此之前,只能说温饱,你看到他现在厉害了,那是没见我们全家吃苦的时候。”

景阳想想也对。

科里一直传刘信国很在意自己的针刺术被人学走,就是因为年轻时,吃了太多苦。

最近几年,这才刚到了爆发期。

不想过快的被人替换掉。

一个中医的出师,最大的障碍是时间。

没名气没人找,等混出点名堂时,人又老了,想吃也吃不了几年。

刘言说着自己也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改学西医外科,也是我爸给我指的出路,你真以为我一点针刺都不懂?其实我感觉我比你们科里那个周建义。

我比他强多了。

你看周建义那活的就很好吗?

中医开药,逮住一个病人,恨不能让人家一辈子吃药。

这样的中医,别说我爸看不顺眼,我都看不顺眼。

可,你不这么开,你就拿一个医院的死工资,你吃啥喝啥,你将来的孩子报不报兴趣班?

这都要钱啊!”

刘言轻轻一抚方向盘,“西医太流行了,整个世界的话语权,就握在西医手中,这是一条大船,不出意外,会成长为一艘航空母舰,我没必要守着一叶扁舟,放弃登船的机会啊。”

说完,刘言看景阳表情不变,提醒道:“你也这么想了,对不对?要不然,你为什么也学断指再植?”

景阳微笑着没有反驳。

因为也不必反驳。

从一开始,他的想法就异常的坚定,之所以选择断指再植,只因为白嫖卷轴限制之下,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外科手术学。

中医外科因为过去的伦理原因,落后西方太多了。

内科体系还在,可以继续深研。

外科,就只能摸着西医过河了。

景阳望着前挡风上的雨幕,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你还是跟刘主任,多学学针刺,西医确实很强,可在这片土地上,中医或许一时积弱,但总有一天,他仍然会变成主流。”

刘言听着,不自觉地扭头看向景阳。

他觉得自己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年轻医生,很不了解。

就像是第一次见景阳时那样,总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你会不会太乐观了?”刘言继续开车,看向前方。

景阳微微一笑,道:“给中医一些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刘言笑了,笑的很勉强。

感觉景阳像是当着他的面,在吹牛一样。

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反正是不学了,一个人活这一辈子,学一个技能学了三十多年,最后才出师开始赚钱,我不要让我的儿子,在别人嘲讽中长大。”

景阳看向刘言,忽然觉得对方的选择也没错。

只不过,这条路上,总有人要去坚持。

也总有人会坚持。

他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好可惜,刘教授不收徒,不然真想跟他学学针刺。”

刘言笑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想坚持中医的中医学生,很多人学中医,就是为了拿到一个文凭,实习期都没过,就转了西医临床。”

景阳也叹了口气,包括科里的几个住院医生,也有想转走的意思。

学成之前,太消耗一个人的意志力了。

两个人都不禁一阵唏嘘。

刘言转过一个弯时,看到前方路面,已经积水,想往后倒时,后面的车已经顶了上来,退无可退。

他就只能继续往前开。

但开了不到十米,就不敢开了,积水已经很深。

正准备调头时,景阳看到路边有不少人提着鞋子,走在人行道上,但有一个,扶到了一个电线杆,人直挺挺地栽倒在了水中。

“出事了。”景阳将车门打开,水已经到了车门边沿。

他拿着雨伞下了车,对刘言道:“你往回开,我去救人。”

“喂!下这么大,你就别去了,打电话啊!”

刘言的话还没说完,车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看着雨越下越大,刘言叹了口气,突然之间,他觉得景阳的背影,像极了年轻时的刘信国,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有些湿润。

此时。

人行道上,也已经有了浅浅的积水,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摔倒在水中的那个人,但没人敢上前。

因为之前有人扶路灯杆时,也有触电的事情发生过。

但命大没死。

这谁知道,摊自己身上,会不会死啊?

大家有的叫人,有的打电话,已经乱成一团。

景阳上前后,目测了一下距离,小心感应着往前移动。

直到自己的雨伞,能够挂到那个趴在水中的人时,他才勾住那个人的衣领,往回拉。

但距离太远,脚又不敢再往前去。

勾住了,也拉不动。

正在这时,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服,出声道:“我们一起。”

景阳头也不回地说了一个好字,抓紧了雨伞顶端,另一端的弯勾处,扯住水中的人的衣领位置,与身后的人,合力将人拉了过来。

第111章 吊打辟邪剑谱 景阳在后面的好心人出手下,终于将趴在水中的人给拉了回来。

他将伞丢在一旁,就赶紧把人从水中拉起,使人仰面朝上躺着。

这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

长得五官标致,虽闭着眼,只看闭上眼睛的那条线,也能想象她眼睛很大。

此时女孩儿的双唇发紫,脸色痞白,额头上还有个伤口,有血在流,但不多。

应该是倒地时,碰到了。

景阳伸出手,探测女孩儿的鼻息。

无。

他又伸手提起女孩儿的手腕,摸脉搏,或许是因为雨还在下的原因,再加上周围人凑上来,干扰因素太多,景阳也没摸到。

最关键的时间,丝毫不能浪费。

他又将手反过来,放在了女孩的心口,测试心跳。

无!

在看童孔,有散大之象。

这时,旁边一人开口道:“电死了吧?没有心跳了吗?”

又有人开口道:“听市政那边的人说,这里的电线杆上的灯光,瓦数都不大,不应该电死才对,昨天还有一个人也被电了一下,就麻了一下而已。”

“那会不会是这人,之前就有病啊?”

人群议论纷纷。

景阳在众人议论中,心里已经有了大致判断。

心脏骤停。

一般在临床上,这个过程,有四个阶段,一是前驱期,二是终末期开始,三是心脏骤停,四是生物学死亡。

眼前女孩,由于电击,已到心脏骤停阶段。

女孩儿心音消失,大动脉搏们不到,现在又不能测血压,甚至叹息样的有效呼吸都已停止。

只能进行心肺复苏了。

多延误一秒,这人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景阳用手打开女孩的嘴,查看是否有异物,咽部干净,然后又解开女孩上衣的衣扣,查看了她颈部有没有受创。

确定可以做心肺后,他才将手置于女孩前额部加压。

使女孩的头后仰。

另一只手用中两指放下颏骨处,向上抬颏,让女孩头颈过伸,舌头离开咽喉部。

第一步开放气道做完后,女孩还是没有恢复自主呼吸。

再加上下着雨,即使景阳将耳朵贴在女孩口鼻处,也听不到气流呼出的声音,胸部起伏也不明显。

景阳只好进行第二步。

用左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女孩的鼻孔,他深吸一口气,用口唇把女孩的口唇紧密全罩后,缓慢吹气。

每次吹气,都持续两秒以上。

女孩儿的胸部能见明显扩张,他才松了手,让女孩胸肺的气体,自行回缩。

但这个自主回缩的效果,很不明显。

景阳立即跟上胸外心脏按压。

胸外按压时,胸腔内压增大,直接挤压心脏,血液从心脏和大血管内被挤向胸腔外大血管和肺部而流动。

此时壁薄的腔静脉,受到压力塌陷,而不会发生反流。

停止胸部按压,静脉血会回流到心脏。

一般人操作不好的话,容易按压部位过高,那样才会损伤大血管,过低又会损伤腹部脏器。

或引起胃内,容物反流。

这也是景阳没有把做心肺复苏的机会,让给别人的原因。

普通人懂,但肯定懂的不深。

女孩儿情况很严重,来不及避讳。

如此反复了约有十多分钟,女孩儿终于恢复了自主呼吸。

女孩儿的皮肤不再惨白,眼睛虽然还没睁开,但意识已经恢复,她在下意识地抓取身边能抓的物品。

周围人看到景阳在雨中救下女孩,纷纷夸奖起了景阳。

“这年轻人真厉害,把人救回来了,真好。”

“上次也是碰巧一位医生路过,要不上次那个人,也倒霉了。这是命不该绝。”

“这好像就是心肺复苏吧?原来是这么做的。”

没等到女孩彻底恢复意识,救护车就到了。

景阳跟人一起,把人抬上了救护车,拉走了。

雨幕中,景阳看着离去的救护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救了一条命,这感觉真好。

这时。

身边才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咱们也该走了。”

景阳这才扭头去看,发现是浑身早已湿透的刘言。

他愣了一下,追上刘言说道:“怎么是你啊?”

刘言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兴你救死扶伤,就不兴我了?”

景阳哈哈一笑,说道:“当然不是。”

经过这件事,景阳发现刘言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给他的印象并不相同。

只是向生活低头,偶尔选择当一只驼鸟。

回到车上。

刘言惋惜不已,“草,又得洗内室了,都是钱啊!”

景阳笑道:“这钱,我出!”

刘言怔了一下,哈哈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景阳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刘言发动了汽车,绕了一条路后,说道:“你的西医基础很扎实啊,虽是一个小小的心肺复苏,但能看得出来,你很不错。”

景阳微微颔首。

这些是西医的基础知识,他还是很熟悉的。

刘言接着就道:“我爸曾经也救过一个触电的人,当时那人的胳膊都被电打穿了,骨头都看得见。

人昏迷时,我爸就在不远处。

他是用针刺急救的。

也救回来了。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家的小诊所,人就多起来了。”

刘言说着,也有些无比怀念那时发生的事情。

景阳有些吃惊,针刺术是很强,但他的水平,还远远不行。

所以,理解不了刘信国是用了什么办法急救。

只能感慨,医术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要是能再获得一张技能白嫖卷轴就好了,只要不限制医术,他一定要白嫖一下刘信国。

非把这手针刺术学到手不可。

车子七拐入绕,终于来到了市四季酒店,二人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从下面上来,到了一楼大厅。

看了看时间,还有剩余。

两人就开了一间房,在酒店里冲了一个热水澡。

景阳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只能穿刘言的。

好在还算合身。

刘言等景阳出来后,把吹风机一递,开玩笑道:“我特么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一个男人开一间房,我晚上不会做恶梦吧?”

景阳也笑了,反问道:“该做恶梦的是我吧?”

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到了。

二人收拾好后,拿上小本子,就前往了酒店的紫气东来厅。

他们到紫气东来厅时,里边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年纪都不算大,景阳是一个都不认识。

倒是刘言,好像对这个圈子挺熟悉的。

谁是哪个医院的,谁是哪个市的,都说给了景阳。

但是,景阳并没有记他们,他在想办法,把位置挪得往前一点。

靠近讲台的地方,已经做满了人,没有空余的座位,景阳担心他的技能白嫖卷轴,会因为距离,而出现令人尴尬的情况。

好在有一个位置,无人问津。

那就是给潘学民倒水的位置上,没有人过去。

刘言这边刚拉开一把椅子,正要坐下去,指着旁边的椅子,对景阳说道:“坐这吧,来晚了就……”

话说一半,刘言发现景阳不见了。

等左右一瞧,才发现景阳走向了讲台旁的那个旁听位置,顿时喊道:“那里是给潘教授倒水的人做的。”

景阳道:“我给潘教授倒水。”

刘言:“???”

别人花钱过来,谁不是想认认真真听一节课啊。

这景阳倒好,钱也花了,把机会浪费在潘学民根本不会注意的一个点上。

那不就亏大了吗?

想起景阳给自己倒水那天的事情,他怎么都无法把一个喜欢端茶送水的人的形象,与刚才那个雨幕中救人的形象,给装到一个身体里。

刘言叹了口气,不再劝。

景阳走到讲台边的那个椅子上时,目测了一下距离,只有不到三米。

这个位置,比第一排那个位置,还要更近一些。

他刚坐在椅子上,讲台对面的桌椅就哗啦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景阳往门口看去,就发现潘学民背着一个包,迈步走了进来。

潘学民与众人打过招呼后,让众人坐下后,他也坐在了讲台后的椅子上。

景阳就把桌下准备好的一箱矿泉水,打开一瓶,走前几步,放在了潘学民的讲桌上。

潘学民似乎没注意到景阳,也没有回应,而是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将线链接投影仪,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景阳抓紧回到了座位上,趁着潘学民忙碌的功夫。

他也开始了冥想,并开始使用白嫖卷轴。

当白嫖卷轴变成金色的光点,飘向潘学民时,那种如先前一样,在脑海中建立链接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次没有任何意外。

很快,名医系统就提示景阳白嫖到了潘学民的断指再植术。

如白嫖刘言一样,这个断指再植术,也不是从零开始。

但也没有直接进入二级。

也是在第一级,同样有九十九点熟练度,只差一点就可以晋升至二级。

景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名医系统有了增补后,景阳的脑海当中,也有如被塞了一本书似的。

关于断指再植的理论,有了坚实的基础。

这时。

潘学民把一切都弄好之后,对台下众人说道:“一个星期前就说了,今天会多一个现场指导环节。

我今天会把需要注意的点,都细说一遍,等患者到了之后,咱们就在这里,布置一个简易的手术间。

由你们中间的一个人,来亲自捉刀。

当然了,咱们得抓紧,别等病人到了,这边还没讲完,总不能让人等咱们吧?”

台下众人都笑出了声。

有人道:“潘教授,这次下的成本太大了,还专门让人断了一指,来配合您的讲课,我们这次来值了。”

不少人笑的更大声了。

潘学民道:“你知道就好了,我容易吗我!”

景阳也被潘学民的话给逗笑了,像断指这种事情,是很难有病人配合教学的。

不过,因为潘学民的知名度高,找他的人多,所以随时可以安排。

景阳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个机会抢到手。

如果可以的话,一方面在潘学民的指导下进行手术,算是跟师学习。

另一方面,把自己刚才白嫖到的经验,付诸于实践。

还能顺便提升一点熟练度。

简直不要太完美。

讲台上,潘学民手轻轻一压,将众人笑声压下去后,开口道:“断指再植术,别看只是一个小手术,但为什么我的再植指体成活率,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而你们不行?

就是因为有一些细节,需要你们真正的掌握。

至于你们问,为什么我讲课的时间,比飞刀的时间多,其实真不是我高尚什么的。

是因为这个手术,非常讲究时间。

离断指体想再植回去的时间,有一个完美时间,错过这个时间,你技术再好,也不行。

所以,大家不要担心我藏私。

你们学好了,回到自己的医院去,也会因为这个手术,被框定在自己的有限范围内。

大家互相并不影响收入。

你之后就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好,下面开始进入正题。”

潘学民笑着说完,底下的学员们都轻轻鼓掌。

学这个无非是想增加一个额外收入,像这样的学习论坛,全国各地不知繁几。

这就像是校外培训班。

学校里教的东西,是你应该掌握的,但你学到的东西,进入社会,肯定不够用。

要想自己更有竞争力,这样的论坛,你不报,你就比别人少了竞争力。

相比于国内的减负言论。

有人类比人人都拿到了一本辟邪剑谱,人人都能买到时,整个社会只是变得内卷更严重了。

大家又回到了同一个起点。

属于无效竞争。

但景阳反倒觉得,如果有人给他灌输这样的言论,也得离他远一点。

人人都提升自己,并不是陷入了无效竞争,只是让竞争变得更加剧烈。

而正是在这种剧烈的竞争中,才会诞生出下一场改革性的新宝典。

从而吊打辟邪剑谱。

差距就是这么逐渐拉开的。

如果推崇什么社会内卷,就要减负,那真正去减负的人,反倒是最吃亏的。

尤其是在医术这个领域当中,景阳甚至觉得,远远称不上内卷。

反而太轻松了。

医院开了门,即便不努力提升医生的技能,病人都治不完。

这是拿着辟邪剑谱不练,全靠三脚猫的功夫给病人看病,总想着怎么让病人长期留下来,怎么让病人排队交钱。

这算哪门子医生?

反而潘学民这样的医生,嘴里提着钱,但干的就是救死扶伤的事儿,反而逐渐有了名气。

第112章 捉刀 正式开课后。

潘学民与学校中的教学方式,有很大不同。

他注重的是实践,讲课时往往会拿自己曾经做过的手术桉例来讲解。

一众学员们,听得认真,笔记写的认真。

只有景阳没听实践的那些东西,从白嫖到潘学民后,他就一直在白嫖卷轴灌输的基础知识点。

这些理论如果都不扎实,他空有熟练度的话,也是不敢轻易上手的。

潘学民讲到一半,喝水时,发现桌子上的矿泉水没了,左右一扭头,看到了景阳,他见景阳离的最近,也不动笔记录,便远远地望了景阳的小本一眼。

发现一个字也没有。

潘学民就觉得景阳这个年轻医生,有些太不上道。

自己讲的可全都是干货。

一点水分都没有。

你花了几千块,难道就是为了看我一眼吗?

潘学民轻咳了一声后,等景阳抬起了头,他才道:“看来有的人已经累了,咱们就休息一下。”

一大票人都怔了怔,你看我我看你。

景阳这才弯腰拿起一瓶水,放在了潘学民的讲桌上。

潘学民接了矿泉水,好奇地看着景阳,问道:“你是哪个医院的?”

“东江市人民医院。”

潘学民‘咦’了一声,点着头说道:“哦?你在哪个外科?我知道的人不少,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在中医科。”景阳回了一个略显抱歉的表情。

潘学民刚喝下去的水,噗地一声就喷了出来。

“中医?你怎么跑来上我的课了?”潘学民人纳闷坏了。

景阳没吭声,继续笑了笑,坐回了椅子上。

潘学民看着不吭声的景阳,心里释怀,难怪景阳不做笔记,原来是听不懂。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中医,也来凑这个热闹。

潘学民摇了摇头,兀自喝了口水,对众人道:“虽说是休息,但也不能浪费时间,咱们把刚才讲的内容,一起讨论一下。

就拿刚才说的时间来讨论。

为什么,断掉的手指,可以在24小时内往回接,而断掉的下肢,超过7小时,就不能接。

有没有在报名之前,自觉一点常识的。

请举手。”

潘学民说完,扫视了一下台下众人,但无人举起手回答。

他就有些纳闷,这些人做的准备功课,好像不是很足的样子。

如果只把自己的内容,当圣经去背,很难培养出独挡一面的医生的。

他正要叹气,离他最近的景阳举起了手。

潘学民心说这个小中医,怎么这么喜欢凑热闹啊?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好,你来回答。”

景阳说着就要站起来,潘学民道:“讨论嘛,不用这么严谨,说说为什么要规定在这样的时间,就可以了。”

“好。”景阳坐下后,试探性地回答道:“断指再植术,已经是很成熟的医术了,之所以有严格的时间规定,是经过多次经验后总结的。”

潘学民笑了笑,觉得景阳的回答太过取巧。

他问的是原因,景阳回答的是结果。

他正要摇头,景阳已经说道:“一来手指断掉,只要保存得当,细胞不容易发生坏死的情况,所以时间可以延长至24小时。

也因为脱离脂体小。

下肢之所以要更短的时间,因为它太大,细胞短时间也没事,但肌肉活性就会大大降低,肌红蛋白变异,容易产生毒素。

当血管重新建立链接,这些毒素就会顺着血管,漫延全身,容易发生不可预估的风险,甚至导致病人死亡。

所以,时间上分有这么严格的规定。”

景阳一席话讲完,整个厅中,先是一阵沉默。

随后所有人齐唰唰看向潘学民。

潘学民在众人的注视中,微笑道:“这位学生,回答的真不错。”

啪!

潘学民自己先鼓了鼓掌,然后众人就跟着一起鼓掌。

就连坐在最后排的刘言都愣了。

他都不相信,景阳这个学中医的,用中医的理解来回答,居然也被认可。

潘学民等掌声息后,对众人道:“他这个说法,是很靠谱的,你们一定要记住,脱离人体太久的人体脂体,千万不要再植回去,病人真可能会死的。”

众人连忙低下记笔记。

潘学民看着景阳,又问:“那我问你一个小知识吧,假如一患者需要再植食指,那止血带应该打在哪里?”

话一问出来。

底下的学员们就都暗自叫苦。

这分明还没讲嘛!

别说他一个中医,就是我们这些学外科的,不做这类手术,那也都不好判断,中医学生,更不知道啊!

不少人都笑笑没吭声。

刘言也觉得这个问题,是有些难了,他没做过这类手术,甚至没跟过师。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知道。

就在众人都希望潘学民能亲自回答时,景阳开口道:“应该是这里。”

景阳说着,伸出手臂,指着自己胳膊上臂肉最多的位置,展示给众人看。

“肱二头肌位置?你开什么玩笑?”

“食指断了,你把止血带扎到那儿?你怎么不扎大腿上啊?”

“哈哈哈,你说你,一个中医来凑什么热闹,你这不是来丢人了吗?”

不少人笑出了声。

纷纷调侃景阳。

就连刘言这一次,都觉得景阳离大谱了。

止血带那是西医才用的玩意。

景阳不懂,实属正常。

众人笑声不断。

潘学民也不制止,而是等众人的声音都小了一些后,平静问道:“你为什么认为,止血带要用在那里?”

景阳道:“这里肉多,止血带用上之后,不会因为强压,而在再植的过程中损伤到神经,不能为了完整而接断指,要恢复病人一定程度上的功能。”

众人听到这,都笑。

潘学民又一次独自鼓掌。

众人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一群人惊讶不已。

这个小中医蒙对了?

潘学民看着景阳,严肃又认真地点了点头后,说道:“你说的非常好。”

景阳道:“主要是我来之前,做了一些功课。”

潘学民点头道:“很好,很不错。”

夸奖了景阳后,潘学民就道:“你们也要多做功课,单纯地听我的课,即便学成,也只是一个工具医生,你们要理解医术的本质,这样才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我们给病人把手指植回去,不是为了让病人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而是让他们拥有正常人该有的功能。

你要了解这些,就必须下深功夫,去捕捉这些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

否则,你接的再好看,但功能不在,这就是一例失败的手术。

大家都记住了吗?”

众人全都小声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们看景阳的眼神儿,都变得怪怪的,到底是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转的快。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潘学民看大家都还有些不服的样子,拿起矿泉水,自己喝了一口,将瓶盖一拧,问道:“好了,重回正题,现在讲脂体的保存方式。

患者如果手指头掉了,有以下几种方式进行保存。

一,泡在稀典伏里。

二,泡在浓典伏里。

三,泡在酒精里。

四,泡在生理盐水里。

五,用纱布包起来。

大家觉得应该用哪种方式进行保存脂体?”

潘学民问完,左右看了看,笑着道:“在座的都是医生,虽说不是这一领域里的,但这个问题应该也还是有些难度的,有知道的吗?”

厅中众人先是一阵交头接耳,而后有人举手道:“应该泡在浓典伏里。”

“不对,应该泡在生理盐水当中保存。”

“浓典伏!”

“生理盐水!”

不少人发声,主要集中在两个选项上,声音渐渐分为两派,大家讨论度很高。

潘学民看到景阳仍是一声不吭,看着众人讨论,他便再次把手一压,让众人停止讨论。

他看着景阳,问道:“你呢?你赞同哪一个?”

景阳道:“用纱布包起来。”

此话一出,全场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有人就大声提醒道:“你这点常识都不懂吗?还纱布包起来,这会儿不怕患者的手指,恢复不了功能了,是吧?”

“就小白一个,一个中医,跑咱们西医外科来了,你懵对一个,还能懵对两个?”

“不是典伏,就是生理盐水,绝对不可能是用纱布包起来这么简单的。”

不少人也发出声音。

全都支持那两派中的一派。

实在是,在他们看来,中医都没资格参与讨论。

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众人讨论过后,潘学民又一次看着景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一出,厅中人,尽皆一怔。

潘学民这什么意思?

难道又给小中医猜对了?

就连刘言都觉得景阳今天的运气,出奇的好,几次回答问题,全蒙在了点子上。

“景阳。”

潘学民默默念叨了一下景阳的名字,微笑道:“嗯,景阳,很好,很不错。”

说完这句,潘学民又对众人道:“大家也都记住了,如果患者的手指整个掉了,千万不要把它泡在典伏、酒精、生理盐水中带过来手术,一定要用纱布包起来。”

嘶!

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脸红到了耳根子。

大家讨论了半天,全都错了?

反倒让一个不接触外科手术的外行,给懵对了?

这也太丢人了吧!

有人不解道:“潘教授!这不对吧?怎么就简单的把手指用纱布一包呢?这不符合……”

不等人问完,潘学民笑着回道:“那就请景阳,小景回答一下,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众人把目光如钢刀一样,投在了景阳身上。

景阳答道:“目前主流的消毒剂,就拿典伏举例,他的杀菌原理,是元素碘能使病原体蛋白质变性,从而使病原体蛋白酶失活。

它是通过氧化细胞原浆蛋白的活性基团,与氨基结合。

从而达到使病原体氨基酸和酶变性,实现杀菌目的。

尤其当脂体浸泡在消毒剂中时,细菌是活不成了,但正常的蛋白质,也给破坏了。

反而更不好。”

众人听景阳说完,齐唰唰把目光投向潘学民。

只见潘学民笑着说道:“小景啊,你真是中医吗?”

景阳道:“学的是中西医结合临床。”

潘学民就好奇道:“那你怎么转学中医了?”

景阳笑了笑,道:“各人兴趣。”

“那太可惜了。”潘学民感慨了一下,就对众人说道:“你们也都记住这个细节。断掉的手指,千万不能用消毒剂浸泡,一定要用干燥的纱布把它包起来。

至于原因,就是刚才小景回答的,死记硬背就可以了。

用纱布包起来后,再套一个无菌手套,相当于给它一个无菌环境,然后再用冰块放在周围降低温度。

把它们整体装进一个小桶里,防止冰块过快融化。

转运的过程中,要是有你们的车上有小冰箱,那就再好不过了。

告诉患者这些的话,你的手术成功率,就会有非常大的一个提升。”

潘学民在讲桌前滔滔不绝。

台下的众人,却听得很不是滋味。

大家虽说都想多学个技能傍身不假,但也不是隔行啊,这怎么还不如一个中医了呢?

整堂课,大家的兴致,全都被这两个小插曲,给搞崩了心态。

就连坐在最后边的刘言,都怀疑景阳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知识,故意在潘学民面前露脸了的。

更甚至,刘言怀疑景阳本身就会断指再植。

但这种感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断指再植的步骤讲完,潘学民继续讲起了断指再植的禁忌。

直到课讲一半,潘学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完电话,就对众人说道:“患者到了,虽不是断指,但是,是一个很严重的组织挫伤的情况。这也是咱们接下来要讲的一个禁忌。

现在,我需要确实你们的基础,然后再来决定,由谁来完成这例手术。

病人现在手指严重挫伤,骨头似掉非掉,血肉都快烂的不成样子。

现在是该先处理病人的肉,还是骨头?”

众人沉默片刻后,一致道:“先处理肉,再处理骨头。”

潘学民就扭头看向了景阳,“你说呢?”

“先处理骨头,再处理肉。”

景阳一说完,潘学民就站了起来,“今天这例手术,你来捉刀。”

第113章 禁忌之给精神病人开刀 潘学民的话一讲完,底下的众人就有些坐不住,纷纷交头接耳。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潘教授,这怎么可以,我们虽说都刚踏入外科领域,但毕竟都跟师很久,做手术,这可是技术活。”

“他是一位中医啊潘教授。”

“潘教授,这样的机会,怎么也应该让给我们这些经常拿刀的人吧?”

不少人直接站了起来。

他们对潘学民的这个行为,很是不满,就没见过这样捣乱的。

坐在最后排的刘言,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帮景阳说句话。

说吧?

犯众怒。

不说吧?

好像景阳在外科这一行里,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从赵氏诊所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景阳在BP环切术上,非常精通。

这至少表明景阳绝对不是一位门外汉。

正在刘言不知所措时,潘学民已经走到了门口,一把将厅门拉开。

一位助理模样的人,推着一个小车,载着所有可能用到的手术工具,走了进来。

潘学民再往外看,见无来人,他才回过头对所有人说道:“正是因为他是位中医,所以我才选择让他来做,这样他顾虑不到的点,我才能给你们大家提出来,一起规避。”

说着,潘学民又重新走了回来。

他往讲台前一站,说道:“病人正在上楼,咱们趁这点时间,再讲一些禁忌。”

然后,他啪地一下敲击在笔记本上。

投影仪光影变幻。

出现几条禁忌。

一、不允许长时间手术。

二、严重组织挫伤。

三、长时间消毒浸泡。

四、脂体高温环境运输。

五、精神病人。

潘学民逐条分析,讲的比之前更快,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全都先做一个初步了解。

呆会儿在手术的过程中。

他会根据实时情况,做一个更为细致的讲解。

等这些知识点讲完之后,他就看向景阳,问道:“你有过拿手术刀的经历吗?”

景阳点头。

潘学民就彻底放大了胆子,说道:“不要怕,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有我在。”

“谢谢潘教授。”景阳也郑重点头回应。

或许是潘学民在这样的学术讲座上,做过类似的现场指导,他的助理不用他吩咐,就把一切准备妥当。

一个小的半封闭的手术空间。

被围了起来,很小,但有实时摄像设备支持,他们即可以在帐外通过投影仪全程观看细节。

这一点,顿时让所有人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场地布置完毕后。

大厅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喧哗声,声音很乱,像是有人发酒疯。

潘学民皱了皱眉头,看了他的助理一眼。

那助理就走到门口望了一眼,准备先把门关上,但出来之后,很快就尴尬地回头看向潘学民。

他道:“潘、潘教授,是病人。”

潘学民就有些不高兴了,他走向门外,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不是说不是小孩子吗?怎么吵闹的这么厉害?”

助理道:“不是小孩子,但、但……”

但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说出来。

众人也都好奇起来,纷纷翘首以盼。

潘学民那边刚走到门口位置,就见好几个人,架着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嘴里骂骂咧咧,脚步不稳,一幅喝了假酒的样子。

两个架着他的人,此时早就已经满头大汗。

左边那个中年人更难受,一边要小心护着青年,一边还要小心他不时甩动的手指。

生怕青年直接把手指撕下来的样子。

看起来很让人揪心。

这几个人上前后,那中年人看着助理急道:“哪位是潘教授?”

助理指向潘学民。

中年人就冲着潘学民道:“潘教授,我们慕名而来,请您给我们赶紧把手指接好吧,求你了。”

潘学民没看中年人,而是看着青年,“怎么喝这么多酒?”

中年人道:“他没有喝酒,他、他精神不正常。”

“什么?”潘学民一听这个,顿时对助理问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精神病患者,即便要接,也不能在教学指导上带过来,你忘记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潘学民知道,即便对学生讲,不能给精神病患者再植,这是非常紧要的。

主要是担心学生们,因为他们水平不够。

在处理的过程中,不仅会给病人带来危险。

更甚至给自己带来危险。

包括他自己,在救助精神性障碍者时,也很小心,甚至也很少做这类手术。

这种手术都是局麻,患者不配合,是最大的问题。

一定要经过一系列的评估,然后再决定给不给精神障碍人员做再值手术。

这下好了。

当场给了潘学民一个难堪。

助理也很委屈地看向中年人,说道:“你不是说他没有任何疾病吗?精神问题,也是病啊,你怎么不说啊?”

中年人道:“平时他很安静的,这次受伤了,情绪才有了变化,你们放心,他不伤人。”

潘学民道:“关键是,这种手术,要非常安静,非常考究耐心,平常人都还很难坚持,他怎么行?”

中年人大老远跑来。

见潘学民不想做手术的样子,说起了好话道:“我们也不知道精神有问题,就不能再植啊,您要不给他一个全麻?”

青年听到全麻时,更不配合了,上下跳了起来。

他一边跳,还一边叫。

叫声不清晰,但能听出是在骂人祖宗。

不少人看着这一幕,更加确认一件事。

给精神病患者做再植手术,那相当于刀尖上跳舞,搞不好就是一个双杀。

潘学民叹了口气,说道:“那要找有执的麻醉医生,对不起,这里的条件不完善,你们赶紧去医院,我帮你们联系医院的医生。”

中年人又道:“潘教授,我们别人信不过,他的手指骨头都已经快掉下来了,找别人接,我们不放心,拜托了。”

潘学民真是左右为难。

打全麻的风险,简直不要太高,他又不是麻醉医生,出了事,这个风险他可提不起。

就在众人全都为难之际。

景阳于静默中,突然开口道:“我能让病人保持安静。”

此话一出,所有人一起寻找声源。

左右都瞅了一遍后,大家才发现,声音是从最后边传过来的。

所有人都扭着头看向后方。

景阳被大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不需要全麻,只让病人暂时睡一觉,做手术的过程中,不让他醒来,可以吗?”

他这话,是直接问潘学民的。

潘学民听后,吃惊道:“不麻醉,你怎么让病人睡下,而且一旦手术,要先剖开自动愈合的伤口,这个过程会产生痛觉。”

“我可以试试。”景阳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坚定道。

不少人听着景阳的话,眼睛里已经不是先前那种轻视,已经开始有了嘲讽之意。

真是哪哪儿都找存在感。

这是治病救人,你当这是个人秀啊?

你一个中医,混进我们队伍里来,就已经很让人费解了。

现在连潘教授都感觉为难的病例,你还有办法了,你有办法,你自己怎么不开课去啊?

许多人要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非得好好羞辱一下景阳不可。

年轻!

太年轻了!

不等潘学民做出答复,景阳已经拔开人群,走到了前面。

他来到疯言疯语的青年身边,对扶着他伤了手指的胳膊侧的中年人说道:“我帮你扶着他。”

中年人正愣着。

景阳已经上手接住了青年的胳膊,就在众人都好奇景阳怎么让青年昏睡时,只听景阳扶着的胳膊处,卡察一声巨响。

这响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随后就见青年的胳膊,失去了之前的挣扎,变得温顺起来。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景阳这哪儿是让青年安静啊?

这分明就是把人的胳膊给人卸掉了。

就连潘学民看到景阳的这通操作,都忍不住额头冒起豆子一样大的汗珠。

这特么是哪里儿来的学员啊!

这么孟浪!

潘学民正要开口阻止,只见景阳伸出手在青年的后颈处,轻轻一捏。

又是一声骨擦声。

所有人就瞪圆了眼睛,看着景阳,想要出声数落。

景阳不等众人开口,对潘学民道:“只能睡半个小时,够用吗?”

潘学民:“???”

景阳见潘学民傻愣着不动,便对中年人道:“走,帮我扶到简易帐里,各种手术用具,都已经准备好,立刻进行再植手术。”

别说潘学民傻眼,就连中年人也傻眼了。

他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青年就真的停止的狂燥,眼皮逐渐闭合,像是真的困意上来,想要睡去。

中年人也愣着,景阳就不问他了,而是对另一侧扶着青年的壮汉说道:“我们进去。”

“哦,哦。”

那壮汉也有点懵。

两人进去之后,景阳让青年坐在了椅子上,将受伤的手指,伸出来平伸到术野正中位置。

潘学民直到景阳把人领进去,人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

他立即对助理道:“一切照旧,我进去,你在后面调试视频。”

助理忙不迭地点头。

潘学民一边进入简易帐内,一边对所有人道:“都回去做好,细心观看视频,我会把手术中遇到的所有问题,都讲出来,记不住的,等课时结束时,找我要手术视频。”

众人应声后,赶紧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少人惊叹不已。

妈蛋,干中医的都这么暴躁吗?

为了让病人安静,直接把人胳膊卸掉?

最离谱的是,他真的让精神病患者昏睡了,这特么是怎么做到的?

大家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以后。

助理调试的视频,就已经通过投影幕布展示出来。

简易手术间中,青年的手指安静地铺在术野内,如潘学民先前说的一样。

确实是严重的组织损伤。

肉都没有完好的地方了,骨头也不连着,眼看就要掉了的样子,跟从地上捡回来,自己拼在一起也差不了多少。

视频中看着,都觉得有些瘆的慌。

大家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潘学民的声音传出来。

视频中操作的那双手,非常灵活,根本不是一个初学者该有的样子。

有人低声议论道:“应该是潘教授自己上手了,病人的情况太复杂了,潘教授这是在抢时间。”

“肯定是这样啊,你看那手法,太熟练了,一看就是做了很多台手术才培养出来的手感。”

“我要是能有潘教授这双巧手,我现在年薪不能四百万,一百万总没问题。”

一众学员窃窃私语。

都没敢大声谈论,但这种羡慕声,是发自内心的。

只有细心观看视频的刘言,注意到了一个小问题。

他之前有跟潘学民握过手的,对于潘学民的手的大致模样,有些认识。

潘学民的手指虽也是细长,但因为年龄的原因,手指变粗了些。

视频中的手则非常细长,没有明显的变粗。

这肯定不是视频的滤镜效果。

虽说有无菌手套,但这一点,刘言非常肯定,那不是潘学民的手。

可是,视频中处理青年手指的那双手,太过灵巧,又完全不像是没接触过这种手术的样子,难道是助理?

草,更不可能啊!

那就只有景阳了!

刘言一想到这一点,顿时嘴巴都紧张地大张起来。

“不会真是景阳吧?”刘言甩甩头表示不信。

随时时间一分一秒的进行。

视频中肉眼可见的是,青年那受到了严重挫伤的手指,正在一点一点被修复。

就好像一只上帝之手,在将受到创伤的地方用艺术的方式去抹平。

操作又稳又快。

众人迟迟听不到潘学民的声音,更加确定做手术的就是潘学民。

原本嘈杂的议论声,都停止了。

不少人欣赏着这样一台完美的手术桉例,从中汲取经验。

直到半个小时后,潘学民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这话传出来后,不少人都纳闷起来。

潘学民虽说在这一领域是个大家,但也太自恋了吧?

哪儿做完了手术,这么夸自己的?

这么多学生听着呢好吧!

第114章 三焦乱流 不少人都觉得潘学民,属实有些自恋,就没这么夸自己的。

不加掩饰。

非常的直白。

但是,当视频中无菌手套,做完最后一个剪线的动作后,视频原本只聚焦于术野,改变成了长镜头,逐渐往远处拉。

众人这才看清了做手术的人。

与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居然不是潘学民,而是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那个小中医。

景阳!

一时间,众人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一直做再植的是他?不、不不,不可能。”

“那么灵巧的一双手,就像是做了上百次再植手术一样,怎么可能是他?”

“我一定是眼花了,这不是真的!”

包括坐在最后边的刘言,一时间也有些不能接受。

景阳和他同时报名参加这次讲座,来之前,他能明显感觉景阳不懂再植的。

但听了一节课,这进步也特么太神速了吧?

这都不说了,关键是这再植手术的手法的灵活度,这真是第一次学再植?

开玩笑呢?

这天赋也太强了些。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能听到潘学民在里边喃喃说着不可思议几个字。

等视频一结束,简易帐一撤,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潘学民、景阳等人。

如视频中最后拉伸的镜头一样,就是景阳操刀。

众人愣愣地看着景阳,全都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和这样的同学一起上课,感觉自己好笨的样子。

潘学民等景阳做好最后的包扎工作,感慨道:“即便我来做这例再植,大概也是这样了,小景你,真是第一次做这种再植术?”

景阳只能找借口道:“做过功课,在脑海中模拟了成百上千次,今天一急,没考虑那么多,只为了抢时间,所以福至心灵,感觉上像是做了好多遍。”

“啊这……”潘学民很不想承认,这就是天赋。

这时。

原本昏迷的青年,突然身体动弹了一下,他的眼皮睁开了,勐地站了起来,旁边的壮汉没留神,被青年给跑了。

青年一跑,他的家属就赶紧追他。

但众人都能看得出来,青年在跑的过程中,受伤的那条胳膊,是挂在身上的。

胳膊还没有接回去。

中年人对青年道:“小贝,你不要害怕,你要跑哪里去?小贝!”

潘学民叹了口气,惊奇不已。

这可真是比全麻的效果还好啊,说半个小时醒,就半个小时醒,还没有副作用。

中医这么神奇的吗?

看着青年在厅中上窜下跳,把大厅弄的鸡飞狗跳,潘学民看向景阳,问道:“小景,你这种水平,早就可以出师了?怎么还来报我的课?”

景阳挠了挠头,说道:“理论还不够扎实,想多学学。”

他哪儿敢说实话啊。

他花钱过来,纯属为了白嫖潘学民而已。

好在白嫖成功,这回又亲自做了一例手术,景阳的断指再植术,也在放下手术刀的那一刻,晋升为了二级医术。

脑海中关于断指再植的更深学问,也一并在脑海中拓展开。

包括断臂、断肢这类的手术理论,也逐渐填充进来。

收获巨大!

潘学民则觉得景阳实在是位低调又务实的好学生,自己教学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优秀的人。

“后生可畏,焉之来者不如今!”

潘学民越看景阳,越发喜欢这样的年轻后生。

他说着话,拍了拍景阳的肩膀,说道:“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助理?”

景阳一怔,看向潘学民的助理,见对方脸色煞白,赶紧道:“不好意思潘教授,学这个,只是一时兴趣,我更喜欢中医。”

潘学民愣了愣,点头道:“嗯嗯,中医也不错,很厉害。”

一旁的助理,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把饭碗丢了。

三人重新走回到讲台侧,看向厅中来回捉青年,把个学习厅弄得一地鸡毛。

潘学民就对助理道:“你看你挑的好病人。”

助理委屈的不敢开口。

正在潘学民想要继续数落助理时,青年跑到了刚才的简易帐前,到了小手术台前,抢到了一柄手术刀。

这一下,那些青年的家属们,也都吓了一跳。

纷纷停止了脚步,不再追击。

青年拿住手术刀后,左右观瞧,见上面有血,表现出一幅很好奇的样子。

疑似青年父亲的中年人,大声道:“莫小贝!你把刀放下,你听话!”

青年看了中年人一眼,没理他,左右看向众人。

然后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手拿着手术刀,一手悬挂在身上,瞅着最近的一个人就握着手术刀冲了上去。

“啊?他疯了,他疯了!”

被追的人吓坏了,一边往人群中躲,一边大叫。

他这么一叫,其他人本来还不怕,也被带的有些害怕,见着青年跑过来,一群人赶紧四散逃开。

有跑的快的,跑出了紫气东来厅。

有跑的慢的,就绕到了厅里的较远角落。

青年也不贪多,就追跑的慢,他追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胖子,把人追的都快吐血了。

那胖子实在跑不动时,躲在了墙角,脸色惨白,怪叫道:“救命啊,快来……”

不等胖子说完,疯青年莫小贝把手术刀,递给了胖子,说道:“该你追我了!”

胖子:“???”

就在胖子魂魄飘在头顶三尺高的时候,莫小贝的家人也终于把他给控制住了。

莫小贝大叫道:“我还要玩,我还要玩!”

“回家玩回家玩。”中年人长吁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刚才莫小贝要是真把人给捅了,那就麻烦了。

中年人与之前的壮汉,架着他走回到了潘学民与景阳跟前,先是说了一连串感激的话,又对景阳说道:“医生,他这胳膊……”

景阳不等中年人说完,上前一步,捏住了莫小贝的手腕,往上一推。

卡察。

声音传出后,景阳又摸了摸莫小贝的肩膀,确认无误后,说道:“好了。”

“谢谢,谢谢。”中年人感激不尽。

景阳看着玩心大起的莫小贝,对中年人问道:“他这样多长时间了?”

中年人想了想,回道:“快半年了。”

潘学民好奇地看向景阳,“小景,你该不会还能治疯病吧?”

景阳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对莫小贝道:“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莫小贝一听这个,顿时点头道:“好好好。”

景阳伸出了手,指着自己的脉口,说道:“你伸出三指摸我这里,我也伸出三指,摸你这里,咱们比谁坚持的时间长,谁赢了,咱们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你要不要玩?”

莫小贝想了想,伸出手,“玩!”

景阳就把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让莫小贝抓住,然后他又接中年人托着莫小贝的手,他也伸出三指,摸对方的脉。

莫小贝或者感觉很新奇,第一分钟时,还真给坚持住了。

但他看到景阳更加沉稳,就有些急了,开始乱晃。

景阳道:“你快输了哦!”

莫小贝一听这个不能忍,又一次变得安静,只是眼珠子左右转个不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人,从刚才的震惊中都还没反应过来。

看到景阳这样出手给莫小贝这个疯人把脉,全都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潘学民也有些紧张。

他倒不是怕莫小贝在一次发疯,他反而好奇,景阳会能不能治这种疯病。

要是每一位精神障碍者,都能遇见景阳这样有耐心的医生,就太幸运了。

约五分钟后,景阳收了手,认办理道:“我输了,但我不服气,咱们能再比一次吗?”

莫小贝正要笑,听景阳不服,立即道:“好啊,再比。”

他说着,又一伸手。

景阳道:“这次比这个手。”

莫小贝照做。

还是和之前一样,景阳用各种办法,哄着莫小贝完成了比赛。

但这一次莫小贝没有坚持到五分钟,他自己先承认认输了。

“一点儿都不好玩,咱们扯平了,能再换个别的玩法吗?”莫小贝问道。

景阳笑道:“先,那咱们玩捉迷藏好吗?你和这位大哥一组,去藏,我和他一起去找,行吗?”

莫小贝一听,立即点头道:“这个好玩,这个好玩。”

景阳给中年人使了个眼色。

中年人就吩咐壮汉与他们的人,先走出了大厅。

景阳道:“三焦乱流,元气无法充沛全身,他之前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

“刺激?”中年人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就是突然有一天夜里,在屋子里大笑,但那天之后,人就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似的,人渐渐变得贪玩,但不玩的时候人又很安静,好像在回忆什么。”

“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大笑吗?”景阳又问。

中年人摇头。

景阳就点了点头,向四周瞟了一眼,看到刘言后,冲他招了招手,说道:“刘医生,你来一下。”

刘言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景阳微笑点头。

刘言上前后,问道:“怎么了?”

“让他在你父亲那里挂个号吧,他这个病例,刘主任好像治好过一例。”景阳还有些印象。

他一说完,中年人惊讶道:“什么?能治?”

“又不是生来都这样,怎么就不能治了?你们一直就没给他治过?”景阳好奇问道。

中年人摇头道:“那倒不是,主要是医生都建议他住精神病院,我听人说,那里不太好,我不放心他去。”

景阳嗯了一声,说道:“病人三焦失常,三焦的主要生理功能,是通行元气和运行水液。

元气是人生命活动的原动力,根源于肾。

通过三焦,从而充沛全身。

运行水液,又有疏通水道,使水液升降出入,完成正常代谢。

但脉象上来看,三焦被错误的指令指挥着,病人的精、气、血、津液,出现逆乱的情况。

体现人生活活动的总的外面表现,神,就出不来了。

是中医五行中,出现的乘侮现象。”

中年人听不太懂,问道:“何为乘侮?”

“就是五行之间生克制化规律,遭遇到破坏后出现的不正常现象。”景阳解释完,又补充道:“中医的针刺术,对三焦系统,尤其见效快。”

说完,他对中年人道:“这位刘医生的父亲,是位很厉害的中医针刺专家,可以找他试一试,一般一个星期就会有改善。”

“真的?”中年人看向刘言。

这把刘言也给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回忆着自己父亲的医术,好像在他的记忆中,的确收治过类似的病人。

有时能治好,有时也没效果。

但景阳敢这么说,估计是真有被治好的。

既然是病源,都找上门来了,只能给对方介绍了刘信国在医院的坐诊位置与时间。

中年人心情大好,握住景阳的手,感激到说不出话。

等中年人离开,潘学民就看着景阳,惊奇道:“你不能治吗?”

景阳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身体中还有热症,汤药那么苦,是喂不下去的,我的艾灸水平也行,但难治热症,倒是针刺,见效又快又好,所以推荐他找刘主任。”

潘学民看着景阳,越发觉得这年轻人可以。

其实,景阳还有一点没说。

他的针刺术,虽然没有大的提升,也没有晋升至二级医术。

但艾灸的理论与知识,总是能让他试一试的。

他的单肩包里就有一次性针灸针。

但这是潘学民的学术讲座,花十分钟把脉,摸清病因,就行了。

如果再花半个小时,给莫小贝行针,那就离大谱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花了钱来上课的,不是来看他装哔的。

所以,景阳直接把人推给了刘言的父亲。

一来,这个病不难治。

只要通调水道,就能使‘神’渐渐回到该去的地方。

二来,他也想让刘言认识一下中医针刺的魅力。

瑰宝可以不用,但是不能不学。

如果因为这件事,能让刘言把刘信国的本事学到手,那中医界的未来,又能添上一员大将。

中医的未来,才会更加兴旺。

这样将来就算白嫖不了刘信国,白嫖刘言也更容易些。

一举三得了属于是!

潘学民自然是想不到景阳瞬息之间,就想了这么多,他只觉得景阳这人能处。

面对精神病人,如此冷静,如此睿智。

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潘学民掏出一张名片,递向景阳,道:“小景,以后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