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录》 第一章 鱼生 “快看!快看!那人又来了……” 不起眼的巷角,不起眼的人,却引来一双双好奇的目光,只是那人毫不停留,钻进了深不见底的小巷。 小巷约摸三尺宽,以眼前人的身材可以站下两个,看起来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原来只要往巷子中深入三十米便是一盏挂在墙上的油灯。 奇怪的是这油灯只能照亮方圆一尺的范围,此刻青年半边脸在这一尺之内,仅露着的半边脸神色有些迷茫,那只眼睛摇曳着火光,似乎一阵风就能吹灭一般。 青年好奇的往前走一走,整个人终于暴露在光明之下,一张普通的面孔,唯一引人注目的可能就是那皮包骨头一般的肌肉,以及不知多久没打理过散乱的黑发,竟是垂到了腰间。 青年打开灯罩,从油灯的焰心上拈下一撮火苗,换了只手,火苗缓缓落入掌心,一股没来由的寒意使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口中嘟囔道: “奇怪……我在做什么?好熟悉的感觉……” 青年摇了摇脑袋没有在想下去,而是带着火苗继续向前,那只能照亮一尺的火苗,已然成了这漆黑小巷中,专为一人照亮的明灯。 往下走的路越来越宽,他偶尔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亮光,时常与什么东西擦肩而过,这里充满拈着火苗的人,只是火苗的亮度看不到彼此罢了。 再往深处逐渐变得嘈杂,青年开始举起手中的火苗一点一滴的在旁边寻找着什么,耳边不断传来叫窃窃私语声。 “老板!你这店未免也太黑了点,五十两黄金这么个小瓶,难道这瓶子是琉璃做的?!” “嘿嘿……这位小哥,听声音你就是个雏儿!我这店要不黑?会开在黑市?若是不买,还请移步别家,别耽误了我老人家的生意!” ………… 青年没有停留,在巷子中足足摸索了一个时辰,不知拐了多少个巷口,总算找到一个无字招牌,与其说是招牌,倒不如说是一块烂木块,斜斜的挂在不足五尺的屋檐上,四下寂静无声,俨然已到了黑市的深处。 “嘿嘿~小哥,你来啦!” 虚掩的门缝里陡然深处一个头来,青年闻言将火苗凑上前,看到的是一个比他还瘦一半的驼背老者。 老者笑的合不拢嘴,仅有一颗牙叮在上嘴唇上,两颗眼珠子向外凸出,还能看到一道道骇人的血丝,干巴巴的皮肤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水分,皱巴巴的头顶看不见一根毛,任谁看了都是个快入土的人。 不等青年答话,老者一把将其拉进门内,顺手接过火苗,安放在屋内的一根见了底的蜡烛上,刹那间昏黄之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青年还来不及看屋内的摆设便被老者按在一张奇怪的座椅上。 “嘿嘿……东西带来吗?”老者缓缓露出一丝贪婪之色。 青年在破烂的衣口中摸索一番,掏出一拳头大小的麻布袋,老者眼神放光,不由分说的抢了过去,手中掂量一番,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少了半两?!” 青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对方,良久才道: “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老者不耐烦的看了对方一眼,不漏痕迹地将布袋抛了回来,故作生气道: “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走,老夫绝不拦你!” 青年立马露出一副惶恐之色,解释道: “码头生意不景气,说好的五两奉钱,结果只给了四两半……剩下的……我……我以后一定还你!” 老者眉头逐渐松开,无奈道: “也罢!老夫便帮你这回,毕竟是老主顾了……” “老主顾?” “额……你听错了!我是说老朱顾……对!那码头的管事姓朱,所以你是老朱顾的人!”老者一阵慌乱。 “可是……”青年欲言又止。 老者立马气道: “你到底还想不想恢复正常?不要在此耽误时间!老夫的时间有多宝贵,你知道吗?!” 青年闻言连连道歉,对刚刚之事绝口不提。 老者拿出一根小指粗细的木棍轻轻一吹,木棍中缓缓飘出一缕青烟,青年最后见到的,是对方那扭曲如魔鬼般的脸庞。 是日。 随着第一一缕阳光的升起,漆黑的小巷中重复着二十年来,每七天便会发生的同一件事。 “嘿嘿……小哥!你醒啦?”老者一脸献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的眼神,比昨晚上更加的迷茫,不由问道: “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哪里?” 老者仿佛早就知道对方会这般说,立马回道: “我是你的恩人,你叫鱼生,这里是回想岛的黑市!你的船出海时翻了,是老夫救了你!” 青年痛苦的抱住脑袋,良久才道:“谢谢……” 老者嘴角微微一翘,拿起手边的一块玉璧,叹道: “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青年问道。 老者隐藏的笑意更浓了,将玉璧举到青年的对面,说道:“你自己看吧!” 青年看着仿佛镜子般的玉璧,神奇的是那玉璧中竟有影像,是一只黑底红身的豚鱼。 青年越看越出神,直到看到那豚鱼的眼睛时,他的瞳孔猛然一缩,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是我!” “确切的说是你的灵魂!”老者说话宛如背书一般。 青年不解的看着对方问道: “可……我的灵魂为什么是条鱼?” 老者笑道: “这就是你失忆的原因!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因此你的记忆只有七天,不过……” “不过什么?!”青年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老者胸有成竹的说道: “不过老夫有治疗你的法子……” “那就多谢前辈了!”青年突然拜倒。 老者自然而然的笑道: “你先别急,我老人家也需要生活,你要是能在七天之内带来五两银子,老夫便帮你医治!” 似乎笃定对方会答应一般,老者说完拿出一只麻布袋,正是昨天青年用来装银子的那只…… 小巷入口。 “快看快看!那人出来了!” “第几次了……我只记得年……大约有二十年了吧……不对!快二十一年了!” 第二章 半两人生 “嘎嘎……老头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的狠心呢!” 青年走后,老者后房的门帘被掀了起来,走出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妪,声音有如乌鸦扯着嗓子。 老者怪笑一声,露出仅剩的一颗门牙说道: “我若是不狠心,你这穿金戴银的首饰从哪来?何况我不是免了那小子半两银子?!” 老妪闻言捂嘴笑道: “那小子可是二十多年来,每七天都会给你送来五两银子的人,你才免了人家半两银子……不过这世上竟真有记忆只有七天之人……啧啧……” 老者对着烛光瞧了瞧银子,笑的合不拢嘴,说道: “这世上古怪的事情多着呢!我们是命好,遇到这么个好骗的傻小子……可惜了……” 老妪走到老者身后,顺势给他捏了捏肩:“可惜什么?” 老者闻言,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叹道:“那小子的命不长了……” ………… 且说青年的名字叫鱼生,也不知是那老头给他取的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似乎对这个名字非常喜欢,而今天,是他命运开始改变的第一天。 鱼生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路上,熟悉便是熟悉,陌生是因为他不记得这条路,他的一切记忆,已经在昨晚变成了零。 值得一提的是,一路上的人都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却没人与其搭话,甚至有些好奇的孩子想要上前,都会被身边的长辈给拉回来。 鱼生仿佛没看见这些好奇的目光,又或者说他看见了,却不明白这种目光所代表的含义,只顾凭感觉往前走,终于闻到一股咸咸的海风,这是整个岛上最唯一码头。 一群赤膊的工人正忙着从船上卸货,监工的是一名挺着大肚子的,面相凶狠的中年男子,嘴里还叼着一杆不住冒着青烟的烟枪,见鱼生到来,立马甩了甩手里的皮鞭,邪邪笑道: “鱼生,你今天来晚了一分钟!” 鱼生愣了愣问道: “你认得我?!” 中年男子砸了咂烟嘴,笑道: “就知道你要问这句话,想要银子,把那边的麻袋搬完!” 中年男子说着,手指指向码头边上堆积如山的货物。 鱼生闻言喜道:“你给我多少银子?”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突然裂开嘴唇,露出一口的黄牙,笑道: “最近生意不景气,你又是个短工,原先约定的五两银子,只能给你四两半,不过你要是能做长工的话,可以给你……” 中年男子边说边低头掰着手指头,再抬头之时,刚好看见鱼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不由埋怨道: “早知道还说五两了……这次亏大了!那小子一个人可是能当十个人用的……切~今天真是晦气!” 中年男子说完也没去追,反倒将气撒在别人身上,不由分说的一鞭子抽向路过的工人。 谁能想到,仅仅是因为半两银子,鱼生脱离了他二十多年来既定的路线,也是因为半两银子,改变了他的余生。 鱼生漫无目的沿海走着,还在想着那五两银子的事,他并不知道如何去弄这五两银子,也不知道沿着海边会走到哪,他只在意脚边的石子,以为能在这里捡到所谓的银子。 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来到海边,对于岛上的居民来说,他们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尤其是在这十年一度最重要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一个有心情来看海的人,除了眼前的这一位,此时,鱼生已经在海边走到了第七天,面前的白胡子老头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 “那边的小子!你在找什么?” 若非老头说话,鱼生必然会好不察觉的从他身边经过,就算如此,鱼生也只是微微看了这个怪老头一眼。 老头赤裸着上身,肋骨一条条的清晰可见,满头的白发编成一条一条的小辫,又在脑后挽了个发髻,似乎比鱼生混得还惨,最起码他还有一身破烂的衣裳穿。 “我在找银子!”鱼生煞有介事的说道。 老头闻言哈哈大笑道: “你个傻小子!这里哪来的银子!我看你是想银子想疯了!” 鱼生这才正视对方,指着老头头顶说道: “这是什么?” 老头愣了愣,随即在头顶摸索一番,揪下一只拇指大小的小虫笑道: “这是海虱子,味道还不错!” 老头说着将虫子丢进了嘴里,鱼生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多长时间没吃饭了?”老头瞥了鱼生一眼。 “七天!”鱼生立马回道。 老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走!带你吃饭去!” ………… “这里是哪?怎么会有这么多食物?!”鱼生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唇,连手里剩余的鸡骨头都不放过。 老头见此眼皮狂跳,直勾勾的看着碗里的菜叶子,一巴掌打在鱼生的额头上,怒道: “你小子莫非是饿死鬼脱身,专来害我这快入土的老头子,我只是出去探风的功夫,你你就吃了两只猪和十只鸡!” 老者说完,老者看着满地没有肉丝的骨头,脸色越发的难看。 鱼生摸了摸脑袋,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我还没吃饱……” “你……!” 老头一屁股坐到地上,认命道: “也罢!遇到你算我老人家倒霉,不过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这里是整座岛唯一的道庙,十年我才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来偷吃,可凡事都要留三分,也没敢像你这般大摇大摆的都吃喽!” 鱼生好奇道:“道庙?” 老头没好气的说道: “今天日子比较特殊,所以庙里无人,可这庙里的神仙看着呢!你与我念一遍经文,消消罪业!” “神仙?!” 鱼生惊讶的看着老头,老头手里已经拿着一本破烂不堪的经书,几乎翻开的每一页上都涂着一层油,想来没少来此偷吃。 鱼生好奇的将手伸向经书,却一把被老头抓住了手腕。 “你小子!放尊重点!这是……?!” 老头突然呆呆的看着对方,嘴巴张了张,良久才露出一副同情之色。 第三章 神仙 鱼生本能的将手缩了回来,却是将老头拽了个狗吃屎,门牙都摔掉了一颗。 “你小子!要杀了我不成?!”老头痛苦的捂住嘴,口中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心中暗叹:“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鱼生连连道歉,老头目光缓和不少,缓缓放开手掌,顺便把另一颗门牙也摘了下来,摇头道: “罢了罢了,本来也是快要掉的牙,倒是你……哎~” “我?我怎么了?”鱼生呆呆的问道。 老头瞥了对方一眼,低头说道:“你活不长了……好在临死前还能吃顿饱饭,活人不与死人计较,今天算我老人家倒霉!” 老头说完起身早走,鱼生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 “请老人家救救我!鱼生当牛做马感激不尽!” 老头皱了皱眉头,慨叹道:“余生?你还哪有什么余生啊!” 鱼生眼神恐惧,说道:“鱼生是我的名字……” 老头愣了愣,目中好奇之色一闪而过,刚起的身子又做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鱼生一番,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就是岛上的那个怪人!我和岛上孩子玩……不对,我听岛上的小孩说,二十多年来,每七天总有个怪人要进出黑市一趟,应该就是你吧!” 鱼生没有隐瞒,当即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又磕头道:“求老人家救命!” 老头古怪的看了鱼生一眼,说道: “你还真是好骗!话说你怎么就相信我的话?” 鱼生先是愣了愣神,摇头道:“不知道!” 老头卷了卷额头上的辫子,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鱼生说道: “你这人果然很怪!我救不了你……” “别别别!你先别磕头!我话还没说完呢!”老头见鱼生又要磕头,连忙把屁股挪到一边。 “我救不了你,并不代表别人救不了……”老头说着将目光转向神坛上的塑像。 鱼生亦是抬头看去,喃喃自语道:“是神仙吗……” 老头颇为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眉飞色舞道:“没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神仙!说来也巧,不知你小子是不是命不该绝,你可知今天为何庙里没人?” 鱼生摇了摇头,老头突然神秘道: “今天每十年一度的大日子!每十年的这个时候,岛上都会来一群大人物!你要是能混上他们的船,说不定还有机会……” 鱼生挠了挠脑袋,好奇道:“大人物?” 老头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没有解释,反而毫不客气地真道:“你每七天都要失忆一次,像你这种人死了应该比活着好受,你为何如此怕死?!” 鱼生顿时愣在当场,眼神中有数不清迷茫,良久方才答道:“我想活着!想一直活着!” 老头看着鱼生的眼睛,沉默数秒,突然笑道: “你小子!还真是贪心,老朽活了两百岁都没敢这么想过!” “两百岁!”鱼生本能的惊讶道。 老头闭上眼睛笑道:“难得遇到愿意听我说话的人,老朽就给你讲讲!” 老头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一口气说道: “一般人的寿命没灾没难的,顶多也就活个一百多岁,我能活这么久并非没有原因……”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曾遇到一位落难的贵人,那人为了报答我,教了我一些医术,又给了我一粒仙丹,说吃了之后可延寿二百岁!我本来不信,当他走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真有神仙!” 老头眼神放光,一脸的憧憬之色,说话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喃喃自语: “那一日晴空万里……神仙姐姐踩着祥云,摘下头顶的发簪给我……倏然间不见了踪影,那一年之后,每十年都会来一条仙船,接走一些孩子,我要也是一个孩子该多好……” 鱼生听的入神,见老头如痴如醉的停下了嘴,不由催促道:“后来呢!那后来呢!” 老头如梦方醒,极为自然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微怒道: “后来我就遇到了你小子!打断了老子的美梦!” 鱼生有些失望,目光炯炯的盯着老头手里的经书:“神仙吗!我要是神仙,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老头亦是会心一笑:“那是自然!你想活多久就活多久!” 鱼生眼神更加明亮,目光一刻都不离老头手里的经书。 “你识字?”老头好奇的问道。 鱼生下意识的说道:“不识!” 老头闻言将经书收了起来,敲了鱼生一下说道:“连字都不识,要经书有何用?!” 鱼生好奇道:“可我会说话啊……” 老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最终无奈笑道: “我这经书并不是什么宝贝,你要了也没用,真正的宝贝在这里!” 老头说着在鸡窝般的辫子里摸索一番,解开其中一条,竟从中拿出一根玲珑小巧的发簪。 鱼生眼神放光,惊呼道:“银子!!” 老头又是一拳打在鱼生脑袋上,气道:“你小子真不识货!这可比银子贵重的多!” 老头见鱼生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叹了口气,拉起一只手手,将发簪放到可鱼生手上。 鱼生愣道:“老人家,您这是……” 老头摸了摸眼角,目光希冀的看着鱼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今天你我相遇便是缘分,其实老朽与你一样,也想一直活着,可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可怕,我还真羡慕你只有七天的记忆……” 老头双手颤抖着合上鱼生的手,面色复杂道: “这根发簪,希望你能好生保管,呵呵……要是忘了也无妨,那船应该已经来了,你趁夜色上船,记住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否则断然没命可活!” 鱼生愣愣的看着对方,许久许久,也学着老者的样子在头上辫一个小辫,将发簪藏入其中,说道: “老人家!您放心!这样我就不会忘了!” 老头会心一笑,摆手道:“走吧走吧!这次错过了,便真的错过了……” 鱼生本来就是直性子,立马起身离开,没走几步便听身后唱道: “倒坐的神仙,难念经;活着的神仙,冷冰冰……” 第四章 鬼三鬼四 两个时辰之前,回想岛码头。 码头上人山人海,争先恐后的看向刚刚停下的一艘巨船,不论男女老幼长幼尊卑,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笑容,反观住宅区,已是万人空巷,偶尔有一两位特殊的人站在角落里攀谈。 “来了吗……不知又有哪些幸运儿会被选上……” “是啊!要是我们的船也能渡过海就好了……” “切~别做梦了!有这种想法的人,早就已经喂鱼了!” “你不试过怎么知道?” “谁说我没试过?除了他们,没人能渡过这片海!”那人说着,卷起裤腿,裸露在在的却是两根木头。 另一处。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镇子最高的屋顶上,远远的望着码头上的巨船,目光炽热无比。 “鬼四!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成功!”一人突然开口说道。 “鬼三,那是自然,为了这一天,我们可是做足了准备!”另一人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闪闪发光的牙齿,月光下竟然呈银色。 另一人似乎也不甘示弱,大嘴咧到了耳朵根,露出一口的金牙。 突然,二人的笑声极为默契的戛然而止,脑袋瞬间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从巨船之上同时跳下两个人,二人统一穿着花青色长袍,一人脸上有疤,一人眉间有痣,却是两个样貌堂堂的青年,气质非凡。 “师兄,为何又差我们两个来干这种差事?”眉头带痣的青年懒散的抱怨一声,看了一眼欢呼的人群,颇为无奈的将头转向一边。 脸上有疤之人却一脸的认真之色,毫不含糊的说道: “不管什么差事,认真完成就好!无需多言!” “切~准是师父打赌又输了……才将这种无聊的差事分给我们……”带痣青年小声嘀咕道。 此时又从船上跳下四名灰衣男子,其中一人态度恭敬道:“师兄!船已经固定好了!” 脸上有疤的男子闻言点了点头,吩咐道: “你们四个就在这里看船,免得又像上次一样被人钻了空子!” 男子说完,连同那带痣青年一同向前走去,迎面早就迎来了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 “原来是心痕和心缘两位上仙,小老儿有礼了!” 有些花痴的姑娘不由尖叫道:“那眼睛上带疤的大人肯定叫心痕……好帅的疤痕……” 另一女子点头道:“嗯嗯!我听爷爷说过,那眉毛带痣的大人是叫心缘,好好听的名字……” ………… 心痕皱了皱眉头,手掌轻轻往上一拖,那跪在地上的老者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老人家,我不是跟你说过见到我们不必行礼吗?还有,我们不是什么上仙!只是普通的修真者而已!” 老头笑道:“对于我们来说,你们就是上仙……” 心缘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抢着说道: “我说老头,就别婆婆妈妈的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老者立马回道:“整个镇子,十岁以下的孩子都已经聚集在了广场上,就请上仙过眼了!”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心缘瞪了瞪眼睛。 老者立马诚惶诚恐的在前面带路,人群自然而然的让开一条通道,不多时,原本还嘈杂的码头已不见一个人影。 半个时辰之后,码头一块巨大的礁石边露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鬼四!你去把那四人引开!”鬼三说道。 鬼四:“好嘞……为什么是我?!” 鬼三:“别废话!谁上你比我小一个数?” 鬼四:“说的也是!” 须臾间一道人影窜出,速度之快,宛如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止。 “谁?!”那守船的四人略有警觉,目光落在跑来的人影之上,互相对视一眼,立马有两人一跃而起想要抓住那人影。 人影轻车熟路,一个急转跃入海边混乱的礁石之中,袭来二人自然扑了个空,却是脚尖点地,齐齐变换方向追了上去。 礁石之后的鬼三露出一口的金牙,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还有人!!”剩下的两名守船之人,目光齐齐转向礁石处,惊的鬼三一跃而起,撒腿狂奔。 守船二人本能的去追,这一追,又是入了怪石嶙峋的乱石堆中。 与此同时,姗姗来迟的鱼生刚好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他目光呆呆的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口中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老人家说的船吧……” 鱼生没有多想,迈开步子,身体宛如狸猫一般,几个纵跃便来到了巨船的甲板上。 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落在船头的一只海鸟若无其事的看了鱼生一眼,又将头别了回去。 此时正值天热,鱼生又刚刚吃了这一生吃过最饱的一次饭,一股困意油然而生。 鱼生环顾四周,从船头走到船尾,终于在船尾找了一处遮挡物睡下,似乎完全没有理解老头所说的“混上船”是什么意思。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巨船甲板上突然凭空出现两个人,正是那鬼三和鬼四,之前二人一直走在阴暗处,此时借着月光才发现,二人长得有七分相似,都是一副精明的模样。 “嘿嘿……总算是把他们甩开了!”鬼四笑着,大嘴中露出两排银牙, 鬼三露出两排金牙,亦是笑道: “不错不错!看来那老头果然没有骗我们,喝了这东西,果然能隐身!” 鬼三晃了晃手里的小瓶,瓶中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 鬼四点头道:“就是有些太贵了……就这么一小瓶,那黑商竟然问我们要五十两黄金!” 鬼三皱了皱眉头,点头道:“是有点贵!这二十多年来的积蓄,我们全是白偷了!” “罢了罢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完全没有意识到瓶子里的东西才是重点…… 与此同时,离开的六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可恶啊!那人比泥鳅还滑溜,我们对这里的地形又无比熟悉,跟丢了!” “我们也是!要不是师兄不让在此使用法术,定然饶不了他!” 四人气呼呼的,忽见远处而来的身影,立马调整了呼吸。 第五章 起航 来人正是心缘和心痕,身后还跟着十余名孩童,男孩多女孩少,个个长得眉清目秀,黄口齿白,看年龄都不超过十岁。 “师兄,这次怎么带了这么多来?!”四人中有人惊讶道。 心痕似乎很开心,笑着点头道: “嗯,没想到这小小的岛上,一代代竟有如此多具有灵根之人,这次还有个双灵根的好苗子,回到门派后,那些老家伙应该会抢着要吧……” “双灵根?!!”众人惊讶道,不由自主的将眼光移到那群孩童身上。 心缘撇了撇嘴道: “你们真是没出息!一个双灵根就把你们激动成这样,要是遇到那些特殊灵根的,岂不是要把你们羡慕死?” 四人闻言尴尬一番,暗中嘀咕道:“你在说你自己吧……” “此间事已了,我们应该尽快赶回门派复命才是!” 心痕说完,单脚轻轻在空中一踩,整个人腾空而起,眨眼间已经到了船上,惹得四人一阵羡慕的目光。 心缘懒散的将手背在头顶,索性直挺挺的往后一躺,眼看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身后突然出现一柄发光的九尺长剑,驮着他的身子缓缓升到空中,摆了摆手道: “这些孩子就麻烦你们了……” “这……就是仙人吗……”孩子们眼神发光,有人抹了抹眼泪,似乎已经忘了离开父母的恐惧。 “呵呵……不用羡慕,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做到!”四人说着一一将这些门派的未来送上了船。 不多时巨船缓缓漂离,徒留远处喜极而泣的父母们,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纵有有万般不舍,但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能接触到“仙人”的世界,那得是多大的福分啊! 值得一提的是,这艘船还带走了三位不速之客,直到起航的第三天才被发现。 鬼三和鬼四被扔咸鱼一般的扔到船后的甲板上,身后八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噤若寒蝉。 心痕正在打坐,心缘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问道:“他们是谁?” 四名弟子面色一红,当即把那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对着二人一阵拳打脚踢。 “道友饶命!道友饶命啊!”鬼三鬼四磕头如捣蒜,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心痕睁开双眼,见到二人的面孔时眉头不由一皱:“怎么又是你们?!” 心缘愣了愣:“师兄认得他们?!” 心痕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师弟还真爱忘事,我们上一次来的时候,偷偷溜上船的也是这二人,船行了半日,是你把他们扔到了海里!” 心缘翻了翻白眼,又躺了回去,无所谓的说道: “是吗?那就再扔一次好了!” “啊!!”鬼三鬼四闻言,齐齐鬼叫一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要是在这里被扔下船,十条命也游不回去啊!” 那四人哪管这些,这二人偷溜上船,都是他们的责任,回去免不了一顿责罚,所以他们早对这二人恨之入骨,一个个恨的牙痒痒,巴不得把他们扔下海喂鱼。 四人不由分说的将他们二人从地上抬起来,眼看就要被扔下船,身后剑痕突然说道: “且慢!” 二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四人的手脚,连滚带爬的抓住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剑痕目光凌然,突然问道: “你们刚刚喊我们道友,应该也是修真之人,你们到底是谁?!” 众人微微一愣,连那睡着的心缘也睁开了双眼,场面突然静的可怕,剑痕若是不问,他们谁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二人闻言面色煞白,口中支支吾吾没有一句连贯的话。 “快说!否则就把你们丢到海里!”一名弟子恶狠狠的说道。 这招果然管用,二人立马磕头道: “不瞒道友……不对!是上仙,我叫鬼三,他叫鬼四,原本是一介散修,却不是那岛上之人,只因二十多年来前出海寻师,被卷入了一场风暴,醒来时便到了那座岛上!” 鬼三说完,鬼四又接着说道: “我兄弟二人绝无害人之心,我们只是想借贵宝船回去而已,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鬼四刚说完,天空惊雷乍响,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师兄!要起风了……”一名弟子突然说到。 剑痕点点头,目光紧紧盯着不知所措的二人,再次问道: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早说?” 二人面面相觑,鬼三突然大喜道:“你相信我们?!”,鬼四补充道:“不是我们不早说,而是上次……上次……” “嗯?上次什么?”心缘不漏痕迹的瞥了二人一眼,吓得二人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心缘起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起身说道: “起风了……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人影已经消失在了甲板上。 鬼三鬼四见心缘离开,双双松了口气,眼珠子骨碌乱转,想要趁机离开,就在鬼三转身之时,心痕双眼猛然一眯,化作一道惊鸿来到鬼三鬼四身前。 “这东西……你们从哪得来的?!”心痕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小瓶问道。 二人顿时吓了一跳,鬼三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突然一脸献媚的说道: “这是我们兄弟二人在岛上买的,上仙若是喜欢,就当我们孝敬您的!” 鬼四没遮没掩地补充道:“就是就是!我们能上这艘船,全靠它,这瓶子里的东西,只需……” 心痕突然打断道: “这是两瓶颗补气丹,你们应该知道作用!” 心痕扔出两粒丹药,一人一颗,而那小瓶,早已在其手中不见了踪影。 鬼三鬼四大喜过望,连忙磕头拜谢,而剑痕已走出了两三步远。 “师兄,那小瓶不过就是个凡物,你给他们补气丹,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剑痕闭口不言,缓步走到船尾,目光深邃的望向远处,海风拢起他的长发,果然是起风了…… 正在此时,船尾拐角的一堆桶子后面,鱼生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他这一睡,竟然睡了三天! 第六章 机缘 “嗯?还有人!” 心痕目光去电看向拐角那堆木桶,单手隔空一抓,鱼生身体竟是绕过木桶,不受控制的飞到了心痕的手里。 忽然间,天地变色,海浪滔天,乌云遮住最后一缕阳光,一条龙卷毫无征兆的裹着水面冲天而起,巨船在它面前就好比蚂蚁见了大象,此地天气竟然说变就变。 巨船犹如一片树叶随波逐流,眼看就要撞上扑面而来的水龙卷,众人却不由自主的望向头顶的天空。 那里悬着一柄巨剑,剑上站着一人,正是心缘! 心缘紧闭着双眼,虽然狂风肆虐,可他周围仿佛是风的禁地,别说是衣角,就连一根发丝都飘不起来。 心痕暂时放下手里的鱼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心缘,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要认真了吗?心缘师弟……” 心痕话音刚落,心缘双目猛然睁开,净是骇人的青光,单手看似缓慢地在空中话了一圈,突然变掌为指,口中轻吟一个“破!”字! “咔!!!” 天空惊雷乍响,这一刻,心缘正如那逍遥自在的谪仙,又如徘徊九天的战神,惊得众人忘记了时间,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有些胆小的孩子,双腿更是吓到发软。 悬剑早已在“破”字处飞出,只是众人眼睛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几个呼吸之后,才发现巨剑已经斩断了龙卷飘飘而回,本是斩不断地水,切不断地风,竟然被被斩断了! 天空逐渐恢复晴朗,心缘再次恢复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悠哉悠哉的躺回剑上,慢悠悠的落下。 鱼生呆呆的看着天空,眼神逐渐由迷茫变成震惊再变为羡慕,最终定格在无限的憧憬之上。 众人一阵欢呼,孩子们手舞足蹈,鬼三鬼四更是毫无形象的相拥而泣。 “鬼三!我们在做梦吗?!” “鬼四!太好了,我们还活着……” 心缘飘落在甲板上,不屑的看了看众人,目光定格在刚刚爬起来的鱼生身上,疑惑道: “这是谁?那两个人的同伙吗?” 众人这才发现甲板上多了一人,鱼生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鬼三鬼四惊讶的看着鱼生:“怎么是你?!” 心痕瞥了二人一眼:“你们认识?” “不不不!我们不认识!”二人瞬间矢口否认。 “嗯……?”心缘轻哼一声。 鬼三鬼四立马改口道:“我们不熟!” 倒是那群孩子七嘴八舌的说道: “他不是岛上的那个怪人吗?” “他怎么在这里?” “我听母亲说他得了一种怪病,不让我接近他……” “嗯……我父亲也说过!” ………… 心缘目光看向鬼三鬼四,说道: “喂!你们两个,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弄明白了鱼生的来历,而作为当事人的鱼生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叫鱼生吗……”鱼生喃喃自语道。 心缘大为好奇的盯着鱼生,脚步也越来越近,直到贴脸才停下,口中啧啧说道: “天下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人……喂!我问你,你的记忆真得只有七天吗?” 鱼生看着近在咫尺的“仙人”,摇头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心缘似乎还是不信,不由分说的攥住鱼生的手腕,鱼生下意识的缩回手臂,却没有再现庙里的一幕,心缘手掌仍是牢牢的握住他的手腕。 片刻的功夫,心缘松开手掌,眉头皱了皱,若无其事的回到原来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心痕看了看鱼生,对着那四名弟子说道: “给他一条小船,让他回去吧……这种人,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 四人闻言,将鱼生带到甲板旁边,指着船身上绑着的小船道: “你应该会划船吧?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回划便是!” 鱼生看了看木船,没有任何表情的答应一声,就在他正要跳船之际,身后却船来一个声音。 “等等!” “师兄,还有什么吩咐?”四人看向又睁开眼睛的心缘,鱼生也好奇的转过身。 心缘看了看鱼生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道: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趣的人,带他回门派吧!” 四人闻言一惊,目光看向心痕。 心痕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鱼生,最终点了点头,二人相当默契的来到船尾,目光齐齐看向远方。 “师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心痕说道。 心缘笑了笑,回道: “师兄也不是一样?” 心痕闻言愣了愣,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心缘转头看着对方,认真道:“那人最多还有两个月活头……” 心痕微微有些惊讶,不漏痕迹的看了眼远处的鱼生:“原来如此……想来他上船也是为了活命,我辈修士确实不能见死不救,不过师弟帮他医了便是,何必要带回门派?” 心缘摇头苦笑道:“他的病……我治不了!” “哦?什么病?”心痕有些惊讶道。 心缘没有隐瞒,当即说道: “其实他没病……只是命里该绝,我刚刚给他把脉,发现他的生命力只能再维持两个月,此人的寿命竟然只有三九之数!” 心痕闻言沉思片刻,悠悠说道: “看来那二人没有说谎,此人从六岁开始便在岛上码头做工,如今已快二十一年,刚好快到了寿终正寝的日子!” 心缘突然一脸的认真,看着心痕说道: “师兄!我们修士最相信的便是机缘,你真相信这是个巧合?此人该有如此机缘,我也只是顺天成事而已,至于他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心痕笑着点头道: “师弟说的是……可他已经过了打好根基的年龄,想要筑基基本无望,就算侥幸破了玄关,也只能增加一年的寿命,师弟可要想清楚……” 心缘沉默不言,过了一会才笑道: “年龄在我们眼里只是个数字而已,你我不都过了百岁?既然上天把他安排在我们船上,我们不妨去测测他的灵根如何,说不定会有惊喜……” 第七章 灵根 鱼生满脑子的迷茫,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命运,刚刚在生和死之间已经转了一圈。 “你叫鱼生?”心缘折返而回,望着鱼生问道。 鱼生不确定道:“应该是吧……这个名字很熟悉……” 心缘微微一笑,不在名字上过多纠结,换言说道: “你能在这艘船上,便是你的机缘,但在此之前,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看测一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惊讶,鱼生迷茫道:“机缘?怎么测?” 心缘闻言哈哈大笑,指着鱼生说道:“你果然很有趣!如此不问缘由,难怪活得自在,只需你将嘴张开便是!” 鱼生闻言照做,心缘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根水晶般透明的木棒,也不解释,直接放在鱼生的嘴里,说道: “你用舌尖抵住此棒就行!” 鱼生早已自然而然的将水晶棒含在了嘴里,听对方这么一说,又用舌尖抵住了棒头。 “这是什么?我之前也含过一个……” “我也是……当时棒子还发光……” ………… 一众孩子瞬间被鱼生口里的水晶棒所吸引,一旁鬼三嘿嘿笑道: “小鬼们!没见过吧?这东西叫做试灵棒,专门用来测试人的灵根……” “灵根?灵根是什么?!”众人好奇的睁大眼睛。 鬼三一脸得意,正要解释时却被一旁的鬼四抢了风头: “灵根便是修真的天赋!一般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灵根越少者越有天赋,所以单灵根者天赋最佳,修炼速度最快且容易突破修炼瓶颈,双灵根次之,以此类推,有些法术必须有对应的灵根才能学习……” 不等鬼四说完,鬼三抢着说道: “灵根的门道还不止这些,有些人具有特殊灵根,又叫做变异灵根,比如说风雷沙等等,如果说单灵根是万里挑一的天才,那变异灵根则是天才中的天才,因为有变异灵根的,肯定是单灵根,懂了吗?” 鬼三双手抱怀,微微仰起的头颅,不由自主的瞥了众孩童一眼,发现众人一脸激动的讨论起来,其中一名问道: “试灵棒为什么要放进嘴里?” “这……”鬼三鬼四面面相觑,脸面同时一红,神色颇为尴尬。 此时,心痕走过来笑道: “舌根便是灵根,但同样也是是非根,将试灵棒放在嘴里,是要告诫修真之人莫要搬弄是非,修真不仅仅要是修炼法力,更重要的是修心!” 鬼三鬼四早已从头红到了脖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对……是这样,我刚想这么说来着……” 心痕呵呵一笑,目光转向鱼生,不由叹了口气。 “咦?怎么没有发光?”一孩子挠头说道。 鬼三鬼四看去,露出一副幸灾乐祸之色。 “师弟,看来这次是你错了……”心痕看向心缘。 心缘面色难看,抽掉鱼生嘴里的水晶棒,直接扔到了海里,起身悠悠说道: “师兄说的是,机缘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可靠,既然如此,门派还缺些打杂的,这小子有些力气,就让他当个杂役吧……” 心痕皱了皱眉头,嘴唇动了动,众人却听不到声音,心缘则听的一清二楚。 “你为何对他如此上心?” 心缘亦是传音道: “师兄多虑了,我只是不甘心……” 心痕问道:“不甘心什么?” 心缘愣了愣,目中回忆之色一闪而过,叹道: “不甘心……我连一个凡人也救不了……” 心痕静静地看着心缘,最终低头叹息道:“我明白了……若只是安排个杂役,不需上报,此事为兄便能做主……那件事……” “多谢师兄!”心缘拱手道。 心痕愣了愣,没有再提,而是转身看向鱼生,说道: “你就来我们门派当个杂役,总好过你一人无依无靠!”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心痕说的是肯定句,即便是心缘,也没有询问鱼生愿不愿意的意思,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那种与生俱来的身为修真者的优越感。 倒是鱼生问了句:“当杂役,有饭吃吗?” 心缘笑道:“有,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鱼生听了,突然笑得犹如孩子一般,甚至在那些真正的孩子脸上,也找不出这样简单纯真的笑容。 心缘别过脸去,最终没有把鱼生的情况说出来,就算说出来,等到下一个七天对方也会忘的一干二净。 心缘突然有些羡慕,羡慕鱼生只有七天的记忆,毕竟正常人,连忘一次都做不到。 鬼三鬼四悄悄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跪倒在地,同时说道: “求上仙收留!” 他们二人出海,本来就是为了寻访门派,求个安身之所,早说修真界,最难快活的是散修,最难熬的也是散修,没有门派的支持,能够筑基的散修少之又少,如今门派就在自己眼前,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心缘对这二人根本就没有兴趣,早就已经躺倒拐角继续睡觉,心痕看了看二人问道: “你二人停留在炼气期多少年了?” 鬼三鬼四脸红道: “不瞒上仙,我兄弟二人八岁便破了玄关进阶炼气,如今已在炼气期停留了二十年!” 心痕听的只是对方话里的后半部分,不由摇头道: “你们这种情况,就算到了我们门派,门派也不会收,以我的权限,只能让你们和他一样,在门派里做个杂役,你们自己斟酌,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心痕刚想离开,二人却叩头如捣蒜,想都没想的便答应了下来。 “如此也好,你们都来自同一个处,如此也算有个照应,丁宁……到了门派,你直接带他们三个如杂役堂,就说是我的吩咐!” 心痕说完,再也没有停留的走到一边跑腿打坐,不多时便已入定。 那四名弟子中走出一人,原来“丁宁”是他的名字,古怪的看了这三位船上的不速之客,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起了门派里规矩。 鬼三鬼四听的极为认真,鱼生则一动不动的望向大海,知道鱼生只有七天的记忆,那丁宁也没管他。 茫茫大海,一根水晶棒越沉越深,光芒越来越淡,最终碎成了无数片,成了周围鱼群的饵料…… 第八章 失踪 船驶离回想岛的第七天。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岛上的老人一再忠告不能出海太远,不仅是因为这海上天气喜怒无常,更常有怪鱼出没,有的体积甚至大过这艘巨船。 若没有心缘和心痕二人在,莫说是他们,就连这艘船也得喂鱼,七天的相处,众人又对心痕和心缘二人的神通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对于他们来说,确实算得上仙人。 而此刻的心痕和心缘双双皱起眉头,在船尾讨论着什么。 “第七天了……明天一早应该就能到门派了!”心痕嘴上这么说,眉头却拧成了疙瘩。 心缘一改懒洋洋的神色,目光闪烁道: “但愿今晚不会出什么差子……” 心痕叹道: “是啊……此海本就非常古怪,若不是初尘长老意外流落海外,谁也不会想到这片海上还有人居住,毕竟光是海边便有个骇人听闻的传说……” “师兄也信那个传说?”心缘正色道。 心痕笑了笑,说道:“师弟用了“也”字……” ………… 另一边,鬼三鬼四早已与一众孩童打成了一片,毕竟这些孩子都是潜力股,跟他们打好关系自然没有坏处。 鱼生除了每日对着海面发呆就是吃饭,他的饭量也着实让众人大开眼界,当真是一人吃十人份也吃不饱,若不是有人拦着,估计船上的食物早就已经被他吃光了。 心缘和心痕已经辟谷,不吃也没关系,只是那些孩子正在长身体之时,当然不能让他们饿着,当然不能放任鱼生的肚子不管。 鬼三鬼四鬼鬼祟祟的来到鱼生身边,不料鱼生突然转身,将二人吓了一跳。 “小子!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鬼三不满的说道。 鱼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肚子有些饿了,想去找些吃的……” 鬼三鬼四闻言,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一个时辰之前,你不是刚吃过?!你小子到底是什么变的?肚子里怎么能盛这么多货?!” 不等鱼生回答,鬼四便不漏痕迹的给鬼三使了个眼色,二人刚刚还惊讶的表情,瞬间换成了一副熟络的样子,上来勾肩搭背道: “鱼生小兄弟,我们先不谈吃饭的事,食物这种东西,等船靠了岸,要多少就有多少……” “真的?!”鱼生眼睛发亮的盯着二人。 二人暗自偷笑一声,由鬼三说道: “那是自然,以后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既然是兄弟,我们肯定不会让你饿着……不过……” “不过怎样?”鱼生高兴的看着二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钻进了别人的圈套。 鬼四说道: “我和鬼三都比你年长几岁,也就是说我们是师兄,你是师弟,师兄的活应该都由师弟来干!” 鱼生皱了皱眉头,问道:“那师兄应该做什么……” 二人闻言瞬间一愣,没想到这小子也不憨,当即说道: “师兄当然是负责让师弟吃饱了……” 鱼生果然喜笑颜开,说道: “多谢两位师兄!以后你们的活,鱼生全包了!” 鬼三鬼四对视一眼,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鬼三说道: “口说无凭,你的记忆又差,我们来立张字据!” 鬼三说着,鬼四已经拿出了纸和笔开始写了起来,鱼生不识字,只能画了个压,完事之后皆大欢喜,鬼四则不漏痕迹的将字据收了起来。 经过这一番对话,鬼三和鬼四明显对鱼生熟络了许多,勾肩搭背,讲了许多鱼生听不懂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海面异常的平静,众人似乎有了困意,说笑声逐渐稀少,最后只能听到船拨开水面的声音。 心缘和心痕不知何时来到了船头,面色异常的严肃。 “师弟……你不觉得周围有些静的可怕?”心痕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腰间。 心缘点了点头,突然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 心痕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天,一字一句的说道: “道历月中之日!” 心缘双指存于胸前,又问道: “师兄之前可见过云?” 心痕已经将手伸进了腰间的储物袋,回道: “今日万里无云!” 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出手! 心痕突然从腰剑拔出一柄细细长剑,剑光划破天际;心缘以指为剑,身后巨剑应指而出,刹那间狂风大作,青光迸发,竟是将整个天破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道柔软的月光撒下,照在二人惊愕的面孔上,黑暗退散,露出一轮圆盘,仿佛在嘲笑二人一般。 又是同一时间,二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船头,出现在船尾,两双眼睛,四只眸子,射出骇人的精光! 只见船尾的甲板上,歪歪扭扭的躺着七人,分别是鱼生和鬼三鬼四以及那四名弟子,偶尔的呼噜声,说明他们睡的香甜,只是不见了那几十名孩童的身影。 “应该还没走远,我去追!” 心缘刚要驾起飞剑,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心痕面色阴沉的可怕,摇头道: “既然师弟相信那个传说,就应该知道已经晚了……” “可是……!”心缘还想说些什么,天空却毫无征兆的划过一道流光,刚刚还在天边,瞎眼间已经来到了二人面前。 二人见到来人,又惊又喜,齐齐拱手道:“师父!” 来人沐浴在月光下,衣袂飘飘,皂袍之内,是一件单薄的紫色长衫,身高八尺有余,两道触目惊心的剑痕由额头穿过双眼,停留在嘴角,一双剑眉倒竖,两眸深邃寒光,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须,灵盖顶华发万屡涤荡,当真是一位冷酷华颜的男子! 心缘和心痕在对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中年男子目光扫视四周,古井无波的说道:“我来晚了吗?” 心缘这才憋着一口气说道: “师父,那些孩子……” 中年男子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心缘瞬间如鲠在喉,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说道: “心浮气躁!为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第九章 坐忘宗 “不骄不躁,处事不惊,心如止水,亦死不嗔……”心缘仿佛背书般的说道。 中年男子这才微微点头,目光落到心痕身上,说道: “你应该多和你师兄学学……那些孩子的事情为师已经知道,此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你们不必介怀!” 心痕疑惑道:“师父已经知道?” 心缘却道:“不是第一次发生?” 中年男子男子没有多说,下意识的看了看海面,目光平静的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现在就与我回门派!” 男子说着,向巨船吹了口青气,只见巨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直到缩小数十倍才停止,整体变得犹如一根梭子一般。 心缘和心痕见怪不怪,中年男子傲立船头,甩了甩宽松的袖口,三人脚下的梭船竟然极速腾空而起,直达百丈之高,眨眼间便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边。 梭船穿梭的云间速度极快,本该半日的路程,半个时辰便已经走完,这还不算陆地上要花费的时间。 此时夜深,下方却灯火通明,一眼望去,绵延千里不止,梭船缓缓落下,稳稳当当的停在一山头的平台之上。 平台约摸百丈方圆,周围停着数十艘一模一样的梭船仍显宽敞,此时一名弟子急赶而来,恭恭敬敬的向船头的中年男子作揖道: “初痕师叔,您回来了!” 原来这中年男子之名与心痕有一字相同,名为初痕…… 初痕也不看人,略微点头道:“你有何事?” 来人立马恭敬道: “掌门吩咐,要是初痕师叔回来的话,还请到坐忘山一趟!” 初痕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来人:“弟子告退!” 初痕等对方走后,才对着身后的二人说道: “你们随我一起去坐忘山,我好给掌门师兄一个交代!” 二人不敢拒绝,当即施展神通与初痕一同而去。 与此同时,甲板上的鬼三睁开一只眼睛,鬼四则将双眼眯成两条缝,双双突然松了口气。 “原来你们已经醒了?” 二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得鬼三鬼四抱在一起,转头才发现是船上一起睡着的四名弟子。 “哈哈……这两人准是没见过世面,被初痕师叔的威压所慑,故而不敢睁眼!”另一名弟子调笑道。 鬼三鬼四脸色立马一红,恼羞成怒道: “你们不也是?!面对同门长辈,连个请安都不说,怕是也装睡到此时吧?” 那说话的地方仿佛被说到了痛处,脸色一阵一阵红一阵白,反驳道: “你们知道什么?!初痕师叔与别的师叔不同,要是被他看不顺眼,就算是带字号的弟子,也得掉一层皮!” 此人说着,其他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看得鬼三鬼四一阵恶寒,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睁开眼睛。 偏偏在此时,一旁传来一阵鼾声,将众人从后怕中拉了回来,个个面红耳赤的看向呼呼大睡的鱼生,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个想法: “这小子,怎么这么能睡?!” 鬼三鬼四一人一脚将鱼生“喊”可起来,见鱼生睡眼朦胧,不由调侃道: “你小子,能到了哪位小娘子?竟然睡的如此香甜?” 鱼生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说道: “梦?我从来不会做梦……这里……是哪?你们是谁?我……是谁?” 鬼三拍了拍脑袋,叫道: “糟糕!我忘了今天刚好是第七天!鬼四!快把那份契约拿出来!” 鬼四赶忙在身上摸索一番,哭丧着脸道: “鬼……鬼三……契约……丢了!” 鬼三:“什么?!你再找找!” 鬼四:“真没了!” 鬼三:“原来在我身上……” ………… 四名弟子实在看不下去,催促道: “你们莫在此耽误时间,还想不想在我们门派当杂役?想的话就快快动身,我送你们去山下!” “山下?为什么要去山下?”鬼三下意识的问道。 回话的正是那叫丁宁的弟子,撇着嘴道: “你们想什么呢?这里可是内门,平时连我们都不能随意走动,你们住的地方在山下,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工作!” 鬼三鬼四对视一眼,也不墨迹,一人一个胳膊夹住鱼生,生怕他跑了一般,丁宁这才带着三人沿小路下山。 路上,鱼生听二人滔滔不绝的讲着之前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明白,反而惹的二人一阵惊愕。 “喂喂……这小子怎么这么好说话?”鬼三小声道。 鬼四亦是一脸迷茫道:“是啊!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怀疑我们……” 二人交头接耳,所说之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丁宁的耳朵里,丁宁笑道: “若是失忆后怀疑这怀疑那,甚至怀疑自己,岂不是痛苦至极?我想这才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是不是?” 丁宁说完,冲鱼生笑了笑,鱼生笑着回道:“你说的是!能活着就好……” 鬼三鬼四微微咋舌,目光突然转向丁宁,眼珠子转道: “丁师兄……那个……我们门派到底叫什么?” 丁宁闻言笑道: “差点忘跟你们说了,我们门派叫“坐忘宗”,占地百余里,大大小小的山峰也有上千座,其中又有五脉传承,若是你们能入我们门派,自然就会明白……” 丁宁似乎不愿意多说,只说了个大概,鬼三鬼四也不着急,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我兄弟刚刚听说带字号的弟子……” 丁宁闻言突然面露崇拜之色,憧憬道: “能被赐下字号,那是我们所有正式弟子的目标!我们门派共有七大字号,分别为乾、元、初、静、心、期、流!越靠前代表的地位就越高,实力也越强!刚刚的初痕师叔便是初字号,同时也是五脉传承的长老之一,而心痕和心缘师兄都是他老人家最得意的两位徒弟,乃字号心字辈的弟子!” 鬼三鬼四听的入神,鱼生也侧目看着对方。 丁宁见三人如此神色,不由一盆冷水泼道: “我劝你们不要多想,我们坐忘宗有数万弟子,能有字号却寥寥无几,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能成为正式弟子吧!” 第十章 境界 “正式弟子?” 鬼三鬼四闻言面色一喜,同时问道:“怎样才能成为正式弟子?!” 丁宁边走边瞥了二人一眼,说道: “说来也简单,只要你们能进阶筑基期,自然会晋升为正式弟子!” 鬼三鬼四听了,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倒是一旁的鱼生突然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问道: “什么是筑基期?” 三人看着鱼生,一脸的无奈,鬼三解释道: “筑基期是修真者的一个境界,也是真正进入修真的一个门槛!” 鬼四接着说道: “要想修真,必须先破玄关到达炼气期,可增寿一年,再往后修炼便是筑基期,此境界者开通天地之窍,可感知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从而转化为法力,更了增寿三百年,每过一个小境界又可增寿一百年!” 丁宁似乎也来了兴趣,接着鬼四的话道: “炼气期没有小境界,往上每一个大境界中又包含小境界,以阴数上涨!” 鱼生眼睛发光,急忙问道: “什么是阴数?” 丁宁笑着解释道: “一三五七九是为阴数,九乃数之极,到了九便不会再往上涨,也就是说筑基期有上中下三个小境界,此后的旋照期有五个小境界,金丹期有七个小境界,元婴以及元婴之后都是九个小境界!” 见鱼生听的认真,一旁的鬼三不由调侃道: “你记这些干嘛,反正之后都会忘了……” 鱼生目光坚定的看着对方,突然恳求道: “请两位师兄在我忘了的时候提醒我!” 鬼三鬼四一脸的错愕,他们都没想到鱼生除了吃饭,还有关注的事情,可他的灵根…… 鬼三叹了口气说道: “你既然叫我们一声师兄,这种小事断然没理由拒绝,有件事我也不瞒你,你身上没有灵根,就算你知道也无法修炼!如此你还要我们提醒吗?” 鱼生闻言愣了愣,眼中露出些许的失望,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又变成了磐石般的坚毅,学着二人之前的动作拱手道:“要!多谢两位师兄了!” 丁宁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多嘴,只是在前面带路,在他看来,他与这三人最多也就这段路程上的交集,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鬼三鬼四包括鱼生在内都没这么想,一路上满怀着希望。 “两位师兄,你们好厉害!竟然是炼气期的修士!” “嘿嘿……哪里哪里!倒是兄弟你虽然没有修为,力气却比牛还大,我听说你在码头上,一个人能干十个人的活……看来也不是凡人!” 鱼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可能……可能是我吃的饭比较多……” “哈哈哈哈……这倒是!” ………… 三人一路说笑,完全将前面带路的丁宁晾到了一边,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是从天黑走到天亮,众人才来到一处硕大的院落。 院子外有两名头戴包巾的小厮正在打扫,见丁宁领着三个人来,立马一个激灵,上前行礼道: “见过诸位师兄!” 原来这两名小厮都没有修为,将鱼生三人也误认为山上下来的弟子。 丁宁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问道: “王阎生可在?” 二人一听对方直呼“王贵生”这个名字,态度立马又恭敬了许多,面色却为难说道: “王管事他……他正在屋里打坐……要不……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丁宁闻言眉梢一挑,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径直越过二人,朝着院内走去。 鱼生三人见了,同样甩着步子跟了上去,徒留战战兢兢的两个小厮,冒着一头的冷汗。 “咯吱~”一声,院子里的一间房门应声而开,随即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和一名男子的大骂: “是哪个兔崽子没有规矩,老子不是交代过……” 骂声戛然而止,鱼生和鬼三鬼四也跟进房门,看到的一幕不由使人面色一红。 “呵呵……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丁师兄……” 一名肥的像猪的男子整了整衣冠,不漏痕迹的,给一旁衣冠不整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女子面色羞红,飞也似得跑出门外,路过鱼生三人时,不由好奇的看了三人一眼。 丁宁突然笑道: “这大早上的,王师弟还真有兴致!听说还有两个月,师弟的轮值期就要到了,要是此事传了出去……” 王阎生闻言面色一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师兄说的哪里话?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阎生这时才注意到鱼生三人,当即闭口不言,暗中向丁宁手中塞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这才继续问道: “这三位是……?” 丁宁嘴角微微一翘,不漏痕迹的将石头塞进怀里,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三位是新来的杂役,你给安排一下!” “哦?” 王阎生目中狰狞之色一闪而过,却未逃过丁宁的眼睛,丁宁皱了皱眉头说道: “他们是心痕师兄安排进来的,王师弟应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王阎生听了,变脸犹如翻书一般,立马点头哈腰的说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没想到心痕师兄竟然会管杂役的工作……” “哼!师弟不用试探什么,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该怎么做,师弟自己掂量便是!” 丁宁最后撂下一句话,竟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路过鱼生三人时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微笑。 见丁宁离开,王阎生的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目光疑惑的看向三人,问道: “你们真是心痕师兄安排进来的?” 鬼三鬼四连忙点头,鱼生却一脸的茫然,鬼三鬼四见此,连忙解释道: “我这兄弟脑袋有点问题……” 二人解释了半天才把鱼生的状况解释明白,王阎生一脸好奇的盯着鱼生,嘀咕道:“真有这种傻人?” “嗯嗯!”鬼三鬼四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王阎生见此,眼珠子转了转,笑道: “既然是心痕师兄的安排,那你们就暂时在东屋的房子里挤挤,过两天我让人腾出两间上好的空房给你们住!” 第十一章 契约 王阎生口中的东屋指的是院落的东边一群建筑,大约有五十多间房屋,却住着不下上百人,怪不得说让他们三人挤挤。 房屋空间不大,不过睡下三人也足够了,有些简单的设施,奇怪的是这原本是间空房,甚至还有一个百米见方的独立院落,在这种人多房少的情况下,不知为何没人居住。 负责带路的杂役又将杂役堂的规矩与三人说了一遍,与丁宁所说的没有太大出入,只是又多了一条新规矩:“不得进入西房区。” 鬼三好奇问道:“那西房区住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靠近?” 带路的杂役看样子比较老实,一五一十的说道: “我们杂役堂有着明确的分工,门派有五脉,所以有五座山头需要打扫,管事大人为了方便分配,所以将我们杂役分为五处居住,每一处负责一处山头的清理工作……而西房区……” 杂役说到此处,突然面露憧憬之色,面色通红的说道: “西房区杂役负责的是“棠阴山”!” “棠阴山?有什么特别的?”鱼生一脸疑惑的问道。 鬼三鬼四闻言却眉飞色舞,鼻孔冒气,手舞足蹈不知所从,脸色红的如猴屁股一般。 “你们怎么了?”鱼生更加疑惑起来。 鬼三突然勾住鱼生的肩膀,一脸激动的说道: “我说你小子,完全没有用心听啊,棠阴山就是门派之一的棠阴一脉,据说这一脉只收女性弟子……” 鬼四点头抢白道:“要是能去棠阴山当杂役,就算死也值了!” 那带路的杂役却给二人泼了盆冷水,说道: “这件事你们就别想了,因为棠阴山的杂役也都是女性,住在西房区,这也是不让其他杂役进入西房区的原因。” 鱼生闻言目光看向正对面紧闭大门的巨大院落,手指指着说道:“是那片房子吗?” 鬼三鬼四伸着脖子,同时咽了口吐沫,冲着鱼生笑道:“原来你小子也能分清东西南北!” 鱼生抠了抠鼻子说道:“我刚刚看到,那胖子房子里的女人进了那个院子!” 鱼生刚刚说完,三人不约而同的扑上来将他的嘴给堵上,那杂役竟是吓得满头冷汗,左右看过之后才一脸后怕的盯着鱼生怒道: “你不要命啦?!” “就是就是!”鬼三鬼四连忙点头附和。 鱼生不明所以,杂役无奈解释道: “首先见到管事,一定要喊“管事大人”,而且你之前看到的事,一定要烂到肚子里!” “为什么?”鱼生疑惑道。 杂役面色突然变的郑重起来,小声说道: “我们杂役堂从来就没有固定的管事,管事之职都是那些正式弟子轮流担当,期限是一年,因为没有什么油水,所以很少有弟子愿意主动担当,还有两个月就是轮值的时间,要是让内门知道刚刚的事情……王管事肯定饶不了你们!” 杂役说完,见鱼生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又补充道: “王管事可是结结实实正式弟子,筑基修士,你们最好不要干傻事!” 鬼三鬼四听了拍了拍胸口,鱼生皱着眉头说道:“我要是说出去,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杂役冷笑一声,恐吓道: “死是小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王管事的手段,我们这些杂役,表面上说是外门弟子,其实都是些没有修炼天赋却想往仙门里钻的凡人而已,没人会管我们的死活,那王阎生更是如此,稍有不快便那拿杂役们出气,背地里我们都叫他“阎王生”!” “筑基修士!!” “阎王生!!!” 鬼三鬼四惊的合不拢嘴,连忙拽着鱼生敲打一番,似乎忘了对方只有七天的记忆。 杂役见此松了口气,换言说道: “你们是第一天来,今天只是让你们熟悉一天,我们东边住的杂役,负责落霞山的清理工作,这可是份重活,所以尽量多吃一点,这里的伙食虽不怎么好,却是管饱,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此人说完,不知从哪拿开三把平头扫把交给三人,继续道: “这扫把不是凡物,就算用上一年都不会坏,还有三个钟头就是饭点,吃饭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下午我会带你们去落霞山!” 一提到吃,鱼生眼神放光,那负责指引之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 “我叫甘净,负责东边杂役的工作,以后有什么问题,找我就行!” 直到甘净不见了身影,鬼三鬼四“噗嗤”笑出声来,捧腹大笑道:“干净?!竟然有人叫这种名字!” 鱼生一脸迷茫的看着二人,下意识的问道:“好笑吗……?” 鬼三鬼四的笑声戛然而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扫把塞到鱼生手上,奸笑道: “之前说好的,我们兄弟二人的工作全由你负责!” 鬼三顺势从胸口中掏出一张牛皮纸,说道:“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你可别想抵赖!” 鱼生看着二人轻“哦”一声,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完全将二人晾到了一边。 鬼三鬼四见此对视一眼,跑到角落里交头接耳。 鬼三:“这小子真是好骗!” 鬼四:“就是就是,还是三哥你厉害,随随便便用张纸就能让这小子帮我们干活!” 鬼三拿起牛皮纸,一脸得意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牛皮纸,是我从黑市里买来的,据说只要写上去的契约,若不遵守的话,会天打雷劈的!” 鬼四一脸崇拜的看着对方,拍马屁道:“不愧是鬼三!这样就不怕这小子耍赖了!” 鬼三得意洋洋地将牛皮纸收进怀里,说道:“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们计划!” 鬼四:“对!就是那个……咦?什么计划?” 鬼三:“嘿嘿……这契约上写的东西,只限制了这小子,却不限制我们!这小子以后只能当我们的奴隶……咦?契约不是你写的吗?” 鬼四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把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写上了……你之前没跟我说啊?” 鬼三大惊失色,良久才擦着冷汗说道:“好在……好在这里的饭管饱……” 鬼四看了看已经睡熟的鱼生,眼皮子跳了跳:“但……但……但愿吧……” 第十二章 灵米 三个钟头,一个半时辰,对于呼呼大睡的鱼生来说,只是眨眼的功夫,似乎他只听进了这一句话,竟是准时准点的准时醒来,惊得一旁鬼鬼祟祟的鬼三鬼四一个哆嗦。 “鱼生小兄弟,你不是做什么噩梦了吧?吓老子一跳!”鬼三连忙将手里的银子收进怀里。 鱼生打了个哈欠下床,在一旁的水桶里舀了口水喝,看着二人说道:“到吃饭的时间了……” 鱼生话音刚落,甘净果然出现在门外,催促三人去饭堂集合,一向规规矩矩的鱼生,却第一个跑了出去,等鬼三鬼四出去时,早已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只有甘净一人错愕的看着满天扬起的灰 除了干活时分开,这杂役堂吃饭的地竟然也是分开,着实让满心期待的鬼三鬼四失望一场,目光眼巴巴的看向西边,原本的嘈杂声却骤然停止。 鬼三鬼四下意识的转过头,惊得差点咬到舌头,原来鱼生不知怎的找到的这里,面前高耸着一碗半人高的白饭,竟是连菜都不夹,两口脱下肚里,又若无其事的走向盛白饭的木桶,听有有人嘀咕,这已经是第三趟了…… “甘师兄,没饭了……” 鱼生刚好看到赶来的甘净,对方一脸见鬼的神色,看了看连一粒米都不剩的木桶,额头多出些许汗丝。 “这……这这……咳咳……我虽然说饭管饱,却也只是对正常人来说……至于你……” 甘净实在无法与鱼生干净的目光对视,只能看着鬼三鬼四二人,目中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小子由你们二人搞定!” 鬼三鬼四自己连饭都没吃,包括这甘净也是,剩下的百十号人也都吃了半饱,也就是说,鱼生这一顿饭至少吃了有四十人的分量,真不知消化到哪去了。 担心的事情总算是发生了,一边是签了契约的鱼生,一边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急的鬼三鬼四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甘净见此凑到二人耳边悄悄说道: “我看你这位兄弟食肠宽大,一般的食物很难将其喂饱,我虽说之前夸下海口,却也只是对正常人来说,你们也知道阎王生的为人,自己好处都捞不够,又岂会在他身上浪费财力?事到如今也只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办法?!”鬼三鬼四连忙问道。 甘净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一种办法自然就是让这小子饿着……” “不行不行!”鬼三鬼四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甘净见此微微一笑,暗中从腰间解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布带,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袋子中有二两灵米,也不需做熟食,生吃亦有味道,管能将他喂饱!” “灵米?!”鬼三鬼四闻言大喜过望,刚要伸手去接,甘净却不漏痕迹的将手缩了回来,笑道: “两位误会了,我这灵米也不是白来的……我见两位还有些身家,要是换了别人,甘某定然不会说这些话……” 原来这甘净早在门外看到了二人数钱的一幕,这才临时起意,想将灵米卖给二人。 鬼三鬼四虽说恨的咬牙切齿,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乖乖问了价格。 甘净嘿嘿一笑,伸出五根手指说道:“只需五十两银子!” “五……五十!”鬼四刚要叫唤,却被鬼三堵住了嘴巴。 鬼三咬牙道: “五十就五十!不过甘师还得告诉我们一件事,这灵米从何而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甘净才笑嘻嘻的说道: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离这五十里地有一处坊市,虽然用真金白银能买到的东西很少,但这灵米恰恰是能够买到的东西之一,再贵重的东西,就需要灵石来买了!” 甘净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像我们落霞山的上的杂役,一般没有时间去什么坊市,不过你们只要能将自己的活干好,便没人会管你!” 鬼三鬼四合计一番,已然下定了决心,恨恨的看了鱼生一眼,将那装灵米的袋子扔到了他手里。 鱼生打开布袋,一阵香气弥漫,他本能的将灵米倒进口中,下一刻便打了个饱嗝,一脸享受的神色。 与鱼生比起来,鬼三鬼四的脸色简直是反面教材,以二人估算,鱼生一顿饭至少要吃四两灵米,他们的家当早就在黑市花的所剩无几,剩下的也不知能喂饱鱼生几顿。 “鬼三!我们干脆把那份契约撕了吧!这小子实在不是人,照他这种吃法,我们反倒成了给他干活的了!”鬼四一脸的不甘心。 鬼三正在考虑此事,却听一旁的甘净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带你们去落霞山熟悉熟悉环境,记住!遇到正式弟子,除非他们主动问你们,千万不要主动和他们搭话!” 甘净话音未落,身边的杂役早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跑了出去,鱼生发现,这些人虽然个个长得壮硕无比,却面容麻木,嘴里不断地唉声叹气道: “我什么时候才能换到其他山头?” “再这么下去……仙门进不成,首先得累死……” “你才来三天就累成这样,我都在这干七天了……” 鬼三鬼四竖起了耳朵,越听越不对劲,目光疑惑的看向甘净。 甘净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但凡到这当杂役的,首先都得到落霞山历练历练,这里也都是新人,却很少有干七天往上的,超过一个月的,更是一个没有,有些实在熬不住的,都卷铺盖滚蛋了!” 甘净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在故意说给鱼生他们听,鱼生倒是无所谓,鬼三鬼四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 “甘师兄,不知这历练的时间是……” 甘净笑道:“这得看王管事的心情,有的一天便可,有的就算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调离,一般这种人要么主动离开,要么……” “要么如何?!”鬼三有些艰难的问道。 甘净瞥了对方一眼,轻轻说道:“要么会累死!” “这么恐怖?!”鬼三鬼四惊叫道。 甘净已经走到了门口,催促道: “你们也快点,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第十三章 落霞山 鱼生三人出来之后,才发现杂役们早已在院子里排好了队伍,一个个眼巴巴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甘净来到空旷处,从腰间摸出一个物件,鱼生等人伸头看去,发现是一把扎巴长的笛子,之所以不说是口哨,乃是因为这小笛子上有三个孔。 不等鬼三鬼四研究,甘净已经将笛子放进嘴里,一阵尖锐刺耳,略带旋律声音从笛中飘出,似是鸟叫,又如兽吼。 甘净只是将笛子吹了三下,便慎重的放回了腰间的夹层里,不多时天边陡然一声鸟叫,像是在回应刚刚的笛声,众人全都拉长了脑袋望向天边。 只见一黑点由远及近,刚刚还如芝麻豆大小,瞎眼间已有拳头大,几个呼吸的功夫,东院里狂风大作,一只如小山般的青色巨鸟盘旋而下,还在空中之时,翅膀便向下一卷。 鱼生只感觉天晕地转,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再睁眼时,众人已经悉数来到了鸟背上。 令人惊讶的是,此鸟背上足足站了上百人仍有大片的余地,再看众人,皆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鱼生呆呆的看着两旁令人眼花缭乱的景物,眼中异彩连连,虽说巨鸟速度极快,众人却丝毫没有感觉风的阻碍,当真是神奇异常。 甘净见众人的脸色,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从杂役堂到落霞山不下三百里,要是用走的,估计一天也走不了一个来回,因此各个山头都有接送的工具,这重明鸟可是落霞山的特色,一个来回只需一盏茶的功夫,也只有我们东院的杂役才有这种待遇!怎么样?有没有考虑长期在这干下去?” 甘净说着,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吓得众人连忙回避。 “重明鸟?” 鱼生有些兴奋的上蹿下跳,不断以各个角度观看,似乎想将巨鸟的模样看了遍,直到看到对方那双眼睛之时才停下,目光有些发呆。 “怎么了?怎么了?!” 鬼三鬼四跟在后头,就像是刚进城的小媳妇,好奇之心不比鱼生差多少。 “这是……!” 鬼三鬼四目瞪口呆的看向巨鸟的眼睛,光这一只眼睛就有一个人的大小,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这鸟的眼睛中竟然有两个瞳孔! 甘净连忙将三人从巨鸟的头部拉回来,一脸后怕的说道: “你们不要命啦?!重明鸟最讨厌别人看它的眼睛,你们若惹怒了它,我们这百十条性命都得跟着陪葬!” “咻咻……”的鸟鸣声响起,像是在回应甘净刚刚的话,惊得众人双腿一软,有些胆小的竟然开始跪地求饶,又怕鼻涕眼泪污了鸟背,只能忍着。 鬼三鬼四下意识的躲到鱼生身后,见鱼生仍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不由问道: “喂!你怎么了?怎么跟失了魂一样?” 鱼生转身看向前方,有些不肯定的说道: “它刚刚……好像在看我……我……” 就在此时,甘净突然大声说道:“落霞山到了!” 众人看去,只见一座巨山横在眼前,亏得他们站的高,否则绝窥不见此山的全貌。 整座山山体昏黄,乍一看像是一朵晚霞浮在尘间,离近了才发现,那些“晚霞”却然是满山的枫树,几乎占遍了整个山头,风一吹,哗啦啦的往下抖着树叶。 鱼生三人似乎有些明白,这座山为何被称为“落霞山”了…… 果然,听甘净解释道: “落霞与孤鹜齐飞,这可是此山独有的景色,所谓的落霞,指的便是这山上的枫叶,至于孤鹜……” “是指重明鸟吗?”鱼生下意识的说道。 甘净难得开玩笑的说道: “重明鸟一般都是独居,说是孤鹜也不为过,只不过是大了点……” 甘净说着,重明鸟已经落在一块巨石上的鸟窝里,不远处是一条崎岖的山路,众人一一下了鸟背,脚踩在满地的枫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鱼生最后一个下了鸟背,回头看了重明鸟一眼,发现对方已经将头藏在了翅膀下,似乎是睡着了。 甘净一马当先的催促道: “抓紧时间干活,最好能在天黑之前将山路清理干净!” 众人中立马走出一小部分,哭丧着脸抱怨道: “这上午才扫过的山路,下午又堆满了枫叶……” “唉~别抱怨了,比起那些人,我们算是轻松的了……” ………… 鬼三鬼四见此情景,眼皮狂跳,怪不得没人能在此坚持一个月,这路上的枫叶一边扫着,树上的枫叶还一边飘着,再看一眼望不到头的崎岖山路,看着都让人头疼。 甘净看了看鱼生三人,笑道: “你们初次来,便先干谢轻活,便一人负责十里的山路吧!不需多干净,只需看到路面便行!” “为什么?”鱼生突然皱了皱眉头问道。 甘净闻言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为什么?” 鱼生道:“为什么不扫干净?” 甘净笑道: “你若想扫干净也行,只是这条路除了我们,平常极少有人走动,给我们的任务也只是能看到路就行,落霞山弟子一般都待在山顶,那里是不需要人打扫的。” 鬼三鬼四连忙向鱼生眨了眨眼睛,说道: “甘师兄说的是,这小子就是一根筋!” 鬼三鬼四说完,连忙拎着扫帚架着鱼生,飞也似的跑上了山路,至于甘净在后面说些什么,他们全然没有听到。 “甘师兄,他们……没问题吧?这山上可是有……”一名剩下剩下的杂役有些担忧的说道。 甘净叹了口气,说道:“那鱼生虽然有点傻,可鬼三鬼四异常聪明,应该不会坏了规矩……” 与此同时,杂役堂院内。 王阎生正悠哉悠哉的座在躺椅上,身后身前皆有一名女子捏背,眯着的眼睛中,一道人影逐渐清晰,吓得他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剑……剑剑痕师兄……您怎么有空到这来?!” 王阎生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起来行礼,剑痕嘴唇微动却不出声。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王阎生猛然从座椅上惊醒。看着仍旧给自己捏肩揉脚的二人,下意识的问道:“刚刚可有人来?!” 见二女一脸的迷茫,王阎生逐渐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第十四章 下毒 落霞山,山路上。 鬼三鬼四跟紧鱼生的脚步,再三叮嘱不能在山上乱跑,之后便找了块平坦的石块躺了下去。 正是秋高气爽时,落霞山不似山中的阴冷,反而给人一种火热之感,秋风徐徐,鬼三鬼四脱下身上的杂役外套当做枕头,之前愤懑之色一扫而空。 “鬼三……你说那小子能干完我们的活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立了字据,干不完也是他的事!” “说的也是……不过我们还是回去跟王阎生说说,那小子若是累坏了,饭量必然大增,吃亏的还是我们!” ………… 另一处,鱼生拎起扫把开始干活,若是他还有记忆,定会觉得这扫地的活比码头上要轻松许多。 鱼生脱下外套绑在腰间,看不出什么肌肉,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此人非常结实,一举一动都暗含力道。 鱼生每一扫帚都会卷起一阵旋风,那些枫叶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飞向两边,好似落叶归根。 落霞山的枫树与普通枫树不同,他们的叶片是枫树最好的养料,落地之后两天便会腐烂成灰,再被树所吸收,否则这时时刻刻飘落的枫叶,早就将整座山都填满了。 而鱼生这些杂役说是清扫落叶,实际只是为了不让养料浪费而已,关于这点,就算是甘净这个带队的也不知情。 鱼生挥动扫把的速度极快,似乎还乐在其中,等到太阳下山时,他已经来来回回扫了三遍,包括鬼三鬼四那两段,见其面色,似乎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鬼三鬼四早就醒了,见此情景俨然一副见鬼的样子。 “鱼生!这……都是你干的?”鬼三疑惑的看着鱼生。 鱼生皱着眉头说道:“路面上的叶子怎么扫都扫不完……” 鬼三抬头看了看飘落不断地枫叶,古怪道: “你怎么可能扫得完?不过你小子也太老实了一些,非要把路面扫得这么干净,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走了!” 鬼四连忙点头附和,甘净不知从哪走了出来,脸色和鬼三鬼四差不多,唯有鱼生一脸的愁云。 鬼三见此,小声对鬼四说道: “我看这小子有强迫症,这活果然不适合他干,我们回去得和那王阎生说说……” 天色朦胧,甘净再次吹响了他手中的那根笛子,人还没齐重明鸟便已经飞走,而那些未完成工作的,晚上只能走路回去,或者就睡在这深山老林里,一般后者都会神秘失踪,据说是成了山中野兽的食物,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自然没人敢在山上过夜了。 鬼三鬼四回去之后,果然去找了王阎生,鱼生却径直来到了吃饭地点勉强吃了个饱。 “呵呵……你们二人找我有什么事?” 王阎生翘着二郎腿,眼皮子动也不动的看着满脸献媚的鬼三鬼四。 鬼三搓了搓手说道: “那个……王管事,明天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山头做事?” 鬼四忙着点头道: “就是就是!王管事的恩情我们一定会记在心上,剑痕师兄那里,我们定然会美言几句……” 王阎生闻言眉头一皱,突然座直了身体,说道: “换个山头?!今天你们的表现甘净已经跟我说了,如此优秀的人才,怎么能调到别的地方?正所谓物尽其用,我正打算让你们长期在落霞山干下去!” “这……” 鬼三鬼四愣了愣,硬着头皮说道: “管事大人误会了,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剑痕师兄……” 王阎生不等二人说完,摆了摆手道: “此地是杂役堂,所有的事情都归我管,我秉公办事,一切为了门派着想,剑痕师兄能说什么?倒是你们,处处拿剑痕师兄来压我,已经犯了门规!” 王阎生说着,突然从门外跑进四名壮汉,不由分说的将鬼三鬼四从地上扯了起来,任由二人怎样挣扎求饶也无济于事,接下来便是一阵毒打,直到王阎生捂着鼻子才放手。 “记住!在这里我最大,现在就算让你们消失也没人会管,刚刚只是个小小的警告,以后若还如此没大没小,别怪王某心狠手辣了……” 王阎生说着,眼中露出一丝狠厉之色。 “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点头!” 鬼三鬼四已然不成人样,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哪还敢有半句多言,只能怀着恨意点点头。 王阎生见此笑道: “这才像样……把他们拖下去上点药,免得耽误了明天的工作!” 鬼三鬼四闻言不由打了个冷颤,此人太过狠毒,他们这幅样子竟然还让他们干活,明显是想将他们往死里整…… 待二人走后,王阎生露出一脸的冷笑,自言自语道:“还想拿剑痕师兄来压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四名壮汉犹如拖着死狗一般将鬼三鬼四拖回了屋里,紧接着往地上一扔,冲着鱼生扔了个瓷瓶,说道: “这药你给他们涂上,涂晚了他们怕是落个残疾!” 鱼生一脸惊讶的看着鬼三鬼四,抬头时四名壮汉早就离开了屋子。 “你们……怎么弄成这样?!”鱼生既疑惑又愤怒,连忙将二人扶到各自的床上。 “哎呦喂!你轻点!没听到刚刚那些人的话吗?!快把药给我们敷上!” 鱼生连忙打开药瓶,正要往二人伤口上敷药的时候却停了下来,目光疑惑的看着药瓶。 “干嘛愣着?!还不快帮我们敷药?疼死我了!!”鬼三捂着胸口着急道。 鱼生仿若未闻,拿起药瓶闻了闻,皱着眉头说道:“这药有毒!” “说什么鬼话呢?怎么可能有……”鬼三的话越来越小,突然抢过鱼生手中的药瓶,拿出一锭银,倒了一滴药水在上面,银子立马被污成了黑色。 鬼三鬼四面如死灰,愤恨道: “那阎王生,好狠的的心!此毒毒性猛烈,只要沾上一滴,我兄弟二人断难活命!” “阎王生?是那头肥猪打的你们?!” 鱼生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去,却被身后的鬼三死死地拽住了胳膊。 第十五章 留下 三人都没发现,窗户上有只眼睛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见鱼生没有给二人敷药,已经悄悄远离。 鬼三拉着鱼生的手腕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为我们兄弟二人报仇吧?” 鱼生面无表情,良久才说道:“报不报仇无所谓,我只是想在还没失忆之前打他一顿!” 鬼三鬼四闻言皆是一愣,不由苦笑道:“原来你是全凭心意办事,我们倒是白白感动一场,不过你现在去,无疑是去找死,阎王生已经把事情给挑明了,坐忘宗确实没人会管我们的死活……” 鱼生皱了皱眉头,疑惑不解道:“自己的死活,为什么要让别人管?” 鬼三鬼四瞬间哑口无言,他们终于发现了鱼生的不同,不仅仅是因为那只有七天的记忆,而是对方那种看似荒谬,又令人难以反驳的思维方式,这种人格魅力,不由让二人产生一种渺小之感。 其实鬼三鬼四所感受到的人格魅力,也正是鱼生赖以为生的根本,若他不这么过活,可能早就因为精神崩溃而死,因此任何人的话他都相信,他将别人的话当成了失忆前的记忆,却有着自己的处世之道,那便是随心而为。 鬼三叹了口气,说道: “鱼生啊鱼生,我兄弟二人要是有你这么傻就好了,念在你有替我们报仇的心思上……” “我没有……”鱼生淡淡道。 鬼三直接忽略了鱼生的话,继续道: “阎王生绝非是只要我和鬼四的命,而是我们三人的命,你想想,若是你替我们敷了毒药,我们纵然是一死百了,而你却成了杀人凶手,按照门规,同门相残可是死罪!” 鬼四点头说道: “你要是现在去找他麻烦,定然会跟我们一样被打的半死,明天绝难完成工作,免不了又是一顿体罚,如此下去我们只能等死了!” 鬼三叹了口气说道: “本以为进了仙门,便是我兄弟大展宏图的契机,没想到门槛前栽了跟头,还不如以前当散修来的痛快!” 鱼生看着唉声叹气的二人问道:“那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鬼三想了想说道: “虽然不知道阎王生为什么要杀我们,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在这等死,我们干脆离开算了,什么仙门,我看是鬼门还差不多!” “就是就是!这才只是个外门杂役堂,要是成了正式弟子,还不知道有多凶险,这仙门我们不入也罢!”鬼四一脸气氛的说道。 鱼生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鬼三鬼四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看着鱼生说道: “什么是“你们”?应该是“我们”才是!” 鱼生微微一笑道:“我不会离开的!” “为什么?!”二人齐齐问道。 鱼生迷茫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脸幸福的神色,悠悠说道: “我一定会成为正式弟子!像他们一样飞天遁地……最重要的是……能一直活下去……” 鬼四不知为何嗤笑一声,调侃道: “你又记不得许多,活那么久干什么?” 鱼生似乎感觉话这句有些熟悉,低头想了想,反问道:“难道你们不想长生?” “这……”鬼三鬼四再一次的哑口无言,这小子似乎说什么都有道理。 即便如此,鬼三还是给鱼生泼了桶冷水: “谁都想长生,但要是在这里呆下去,别说长生了,我们随时随刻都可能会死,更何况你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我劝你最好面对现实!” 鱼生面容不改,眼中满是自信的说道:“谁说没有灵根就不能修炼?你们试过吗?” “这……” “鬼四,我看这小子是没救了,趁着天黑,我们还是赶紧开溜吧!”鬼三咬牙撑起身体。 鬼四身体微微颤抖,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说道: “鬼三……我们当初……当初为什么要修炼?” 鬼三闻言一愣,脸色慢慢沉了下去,良久突然笑道: “好小子,我们两个修士,倒是被你给说醒了,也罢!我们兄弟便跟你任性一回,不走了!坚决不走了!” “嗯!”鬼四咬紧牙关,身下的毯子被打湿了一大片。 鱼生咧了咧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鬼三鬼四哪会服输?纷纷亮出招牌式的金牙银牙,说起来,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到鱼生咧嘴笑,不是相处的这几天的第一次,而是之前的二十多年…… 山中无岁月,自从鱼生三人选择留下之后,果然遇到各种刁难,可偏偏鱼生有一把力气,在第五天的时候,他的任务已经成了扫完落霞山的整条山路,奇怪的是除了不断地给三人增加工作量,阎王生再也没找过三人的麻烦。 而鬼三鬼四看似伤重,却都是些皮外伤,经过这就天鱼生的顶包调养,早已变的活蹦乱跳,甚至还去甘净所说的那处坊市走了几趟,顺便买了些灵米回来,同时也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其中几乎人人都在讨论两个月后要举行的“升灵大会”,据说此会每百年才会举行一次,自然颇为引人注目。 可惜外门的坊市几乎都是些外门弟子,原来杂役堂只是外门的机构之一,其它的还有负责挖矿的工堂,负责抄书的书堂,负责采购的跑腿堂等等,其中有一半是炼气弟子,一半是像鱼生一样的凡人。 确实,要负责如此大宗门的正常运作,这些外门机构是必不可少的,同时也为那些天赋不佳,却想求仙学道之人提供了一个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仍有许多人乐此不疲,可见成仙学道的魅力。 那百年才举行一次的盛典细节,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是没有资格知道的,就算是名称,也只是某位管事说漏了嘴罢了。 而这些,对于埋头苦干的鱼生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遇到了扫地以来第一个陌生面孔。 此人就坐在落满枫叶的台阶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第十六章 乾坤袋 由于鱼生的原因,落霞山的扫地工全都感恩戴德的被安排到了其它山头,别说是个人影,就连畜生的毛都见不着,那端端盘坐的人影着实惹人注目。 只见此人鹤发童颜,一身皂袍显瘦,腿上当着一把两尺来长的皮鞭,一眼看去却不好分辨年龄,事实上修士的样貌也不能以年龄来区分。 鱼生手中的扫把不停摆动,眼看到了对方身前也没停下来的意思,那人却不紧不慢的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兄弟,这山上的落叶都是你扫得?” 鱼生老实答道: “之前还有些人扫,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哦?这是为何?”那人仍旧笑着问道。 鱼生挠了挠脑袋,想了想说道: “想必是安排了其它的工作,老……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鱼生本想叫一声“老人家”,可又拿捏不准,恐得罪了对方,只能换成了“先生”的称谓。 那人捻了捻下巴上的两寸胡须,笑道:“我在等你!” “等我?”鱼生满脸的疑惑,他不记得认识此人,难道在他失忆前认识? 那人见此解释道: “从来没人将这条山路扫得那么干净,我想看看是谁扫的,结果就见到了你!” 鱼生皱了皱眉头,看着来路上不断飘下的落叶,说道: “先生,这条路扫不干净,您怕是找错人了……” 眼前之人闻言一愣,哈哈大笑道: “你这么说,就更加是你了!你看!” 那人说完,轻轻抛了抛袖口,鱼生惊讶的发现,来路上飘下的枫叶,有如长了眼睛一般自动分向两旁,就连那正在山下的落叶也改变了轨迹,山路上变的一尘不染。 鱼生知道遇到了高人,连忙激动拜道: “原来您是山上的神仙!晚辈鱼生有礼了!” 那人笑的极为开心,说道: “神仙可不敢当,只是见你心性不错,是个修真的好苗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秋山一脉?” 鱼生闻言睁大了眼睛,又疑惑道:“秋山?这里不是落霞山吗?” 那人说道:“落霞山是便是秋山,是外面的叫法,因为此山只有秋天,所以又叫秋山,这球山之上,便是我们秋山一脉!” 鱼生点了点头,激动道:“前辈真愿意收我?!” 那人笑而不语,鱼生接着说道: “我听他们说,我是个没有灵根的废人,而且只有七天的记忆,前辈要是愿意收我,鱼生自然感恩戴德,只是怕连累了前辈受人闲话……” 那人闻言,果然眉头一皱,眼中黄光一闪而过,露出一脸的郑重之色,叹道: “可惜!可惜了!本以为遇到了好苗子……” 鱼生只是微微有些失望,随后便释然道: “就算没有灵根!我一定也能上天入地,做到和仙人一样!” 那人摇头苦笑道: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也罢!既然你我有缘,以后你就来山顶干活吧!但吃住还在山下,杂役堂那边我会派人去说!” 鱼生连忙拜倒在地,说道: “多谢前辈!只是我还有两位朋友……” “你是说石头后面的那两个人?”那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石头,鬼三鬼四连忙连滚带爬的来到面前,好一顿感恩戴德!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跟他一起吧!” ………… 入夜十分,王阎生刚刚送走一名驾着枫叶的弟子,脸色逐渐变的阴沉,口中喃喃自语道: “那三个小子,怎么如此命好?这样一来,那位师兄交代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王阎生愁眉不展之际,门外却鬼鬼祟祟的来了一人,神神秘秘的跑到王阎生面前耳语一番。 王阎生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问道: “此话当真?!” 来人嘿嘿笑道:“千真万确!乃小子亲眼所见!” 王阎生这才止住笑容,居高临下的看了对方一眼,扔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石头:“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人接了石头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应是,就在其转身之时,胸口忽然多出一截明晃晃的刀尖,难以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王阎生。 “你别怪我!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王阎生若无其事的将短刀收进袖口,其上竟没有沾一滴鲜血,做完这些,他又拿出一张黄色纸符,符箓迎风化为一团火焰,瞬间将尸体烧得干干净净。 “此事我得亲自去走一趟!”王阎生来回走了几步,竟是拿出一片与之前那人一模一样的枫叶。 枫叶迎风便涨,不多时王阎生已经消失在了天边。 半个时辰之前。 鬼三鬼四搂着鱼生,兴高采烈的返回了东院,一进门,鬼三便神神秘秘的从腰间拿出一袋灵米,说道: “鱼生啊鱼生!你可真是个福星,为了庆祝我们离正式弟子更进一步,今天就吃个痛快!” 鱼生眼神放光,口水都流了出来,鬼四却用肩膀拱了拱鬼三,说道: “鱼生兄弟如此待我们!我们也不能藏拙!” 鬼三闻言愣住半秒,咬牙道: “鬼四说的对!不瞒你说,我们兄弟二人别的本事不行,但眼光绝绝对一流,什么样宝贝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鱼生根本就没听二人在说什么,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鬼三手上的灵米。 鬼三大为尴尬的继续吹嘘道: “我和鬼三这几天也没闲着,在坊市中淘了不少的好东西,倒买倒卖之下赚了不少银子,甚至还有几块灵石入账,你再看这小兜!” 鱼生的目光终于被吸引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鬼三手上,巴掌大小的灰色布袋,越看越眼熟,似乎王阎生的腰上也有这么个袋子。 不过鱼生更好奇的是,刚刚这一大袋子的灵米,竟然是从这小小的袋子中拿出来的! 鬼三似乎很满意鱼生的反应,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叫乾坤袋,是修士最基本的配置,别看他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却有这一间房子大小的空间!” 鱼生惊讶万分,用手摸了摸乾坤袋,手感与普通麻布袋并没有什么区别,不由疑惑的看向对方。 鬼三见此,笑着从中拿出一瓶酒…… 第十七章 宝贝 “这又是什么宝贝?!”鱼生惊讶的问道。 鬼三打开瓶口让鱼生闻了一闻,见对方皱着眉头,突然笑道: “这是灵米酿的酒,我兄弟找遍了整个坊市才弄来的,看在今天你为我们说话的分上,就便宜了你小子!由你先喝第一口!” 鱼生一听是灵米酿的酒,立马夺过酒葫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惊得鬼三赶紧夺下酒葫晃了晃,鱼生这一口气竟然灌了大半。 “完了……那卖酒的人说此酒只要三杯下肚,就能睡上一整天,这小子一口气灌了大半壶,估计没个五七八天是醒不来了……”鬼三一脸难看的嘀咕着。 鬼四却疑惑道: “不对啊!我看鱼小子的脸色不像喝醉的样子,那卖酒的人是不是耍我们?” 鬼三抬头看去,果然发现鱼生脸不红心不跳的,还煞有介事的舔了舔嘴唇,叫道:“好酒!” 鬼四凑上前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鱼生……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感觉?”鱼生想了想,高兴道: “我感觉腹中暖洋洋的,浑身充满了力气!就是……” “就是什么?!”鬼三鬼四齐齐问道。 鱼生:“就是感觉这灵米酒和灵米的味道不太一样……再给我尝尝!” 鬼三鬼四连忙躲进角落,鬼鬼祟祟的不知说些什么,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见鱼生还没有反应,二人彻底认栽了。 “那个奸商!我本来我们兄弟二人就够奸了……没想到还有人能骗过我们!” “不错!我看这酒八成是假酒!不过也是我们用灵石买来的,可不能便宜了那小子一个人!” 二人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人灌了一口,不多时便眼神恍惚,脚步虚浮,两张脸红的如猴屁股一般。 “鬼三……我怎么感觉轻飘飘的……” “我也是……这酒……果然不假……” 二人说完,齐齐打了个冷颤,酒意瞬间褪去不少。 原来这二人都是老酒鬼,自认为酒量就像鱼生的饭量一样大,普通的酒千杯不醉,这灵米所酿的酒只是那么一小口,就已经是半醉的状态,当然,对于他们还不至于到三杯醉一天的地步。 鬼三鬼四仿佛看怪物一般的看着鱼生,尤其是鬼三,喝酒的行当他就没怕过谁,急忙将剩下的一点灵米酒收进了乾坤袋里,打着哈哈说道: “那个……鱼生啊,我们明天就要去内门了,你这样子的打扮可不行!” 鬼三说完,连忙给鬼四使了个眼色,鬼四眼珠子转了转,叫道: “对!你看你这么长的头发,跟个鸡窝一样,还有这脸……着实干活的时候弄花了!我们兄弟帮你洗洗!” 没了灵酒,鱼生正大口大口的吃着灵米,结果不由分说的被二人拽到了院子的水井旁边。 鬼三鬼四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又是打水又是脱衣服的,引的一旁经过的弟子纷纷侧目。 “咦?鱼生……你这头发里怎么还编了根辫子?”鬼三从鱼生的头发里拉出一根辫子。 鱼生仍旧在吃着灵米,任由二人摆弄,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鬼三古怪的看了鱼生一眼,也没多想将辫子解了开来,立马从中掉出一根明晃晃的银簪。 “这是……?!” 鬼三有些疑惑的将簪子捡了起来,端看了良久,眼神逐渐由疑惑变为惊讶,又变的难以置信,甚至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扯着鱼生的胳膊问道: “鱼生,你这簪子从哪来的?!” 鱼生看了一眼发簪,眉头微微一皱,吃灵米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呆呆的说道: “我……我忘了……” 鬼三闻言,立马将发簪又编了回去,目光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神色严肃的冲着鱼生说道: “这根簪子……千万别被其它人看到!尤其是内门的修士,它对你应该很重要吧?” 鱼生从未见过鬼三这种神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鬼三见此,若无其事的继续忙活起来。 谁都没有发现,在墙角的角落里,一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三人,他的目光与鬼三同样的惊讶…… 夜深了,鬼三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鬼三……你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因为那根簪子的事?”鬼四侧身小声问道。 鬼三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说道: “不错!我在意的倒不是那根簪子,而是那根簪子的材质……” 鬼四突然笑道: “我看你是担心那小子才对!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也是……遇到这种宝贝,第一时间想得竟不是据为己有……” 二人相视一笑,不多时便进去梦乡,不远处的鱼生同样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做了什么好梦,可他应该不会做梦才是…… 次日,这是鱼生来到坐忘宗的第六天,和往常一样,三人坐在重明鸟的背上,只是周围的人少了不少。 鱼生看了眼甘净,突然问道: “甘师兄……我们要是去了山顶,那山下的落叶由谁来扫?” 甘净对待鱼生三人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笑着回道: “鱼师弟,这还要多亏了你!落霞山的山路已经不用扫了……” 鱼生面色疑惑,甘净却也不说,一脸神秘的说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众人已经到了熟悉的山头,鱼生等人像往常一样走上山路,却惊讶的发现山路上一尘不染,那不断飘落的落叶似乎有意避开这条路,没有一片落在路上。 “怎么会这样?!”鱼生惊讶的说道。 甘净笑道:“你可知昨天遇到的那人是谁?” 鱼生包括鬼三鬼四都是一脸的迷茫。 甘净一脸羡慕的说道: “他可是落霞山的山主,秋山一脉的主人,门派五大长老之一的初秋长老!” “什么?!”鬼三鬼四激动的差点咬掉舌头,唯有鱼生不明所以,无奈二人好一阵解释他才明白。 甘净嘿嘿笑道: “自从三位师弟进门,我就知道你们绝非池中之物,以后若是发达了,千万别忘了我这位师兄啊……” 第十八章 秋桐 鬼三鬼四哈哈一笑,再次使出“勾肩搭背大法”,一脸得意的说道: “师兄放心,我们要真成了正式弟子,定然少不了您的好处,只是……” “只是如何?”甘净连忙问道。 鬼三哭丧着脸道:“只怕我们活不到那一天啊……” 甘净是个明白人,立马就领会了对方话中的意思,沉默良久,突然在鬼三耳边轻声说道: “阎王生昨天离开了杂役堂,听说是来了落霞山……” “他来这干嘛?”鬼三突然惊叫道。 甘净连忙捂住对方的嘴巴,心有余悸哦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剜了对方一眼,说道: “你们才来几天,不知道也正常,那阎王生本来就是落霞山的弟子,不过在这将近一年中,他很少回山,巧的是你们前脚刚被选中上山,他后脚就回了山,我怕……” 鬼三闻言心中猛然一惊,面色难看道: “我们是初秋长老亲自点名的,他应该不会乱来吧?更何况要想取我们的命,在杂役堂岂不是更好?” 甘净摇头说道: “你别看阎王生那副样子,他心里想得什么谁也不知道,此人心狠手辣,你们千万要多多提防!” 鬼三鬼四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沉重之色,拱手谢道: “多谢师兄提醒!这份恩情,我们算是记下了!” 甘净点了点头默默离开,虽然只是一句提醒,但他已经将自己置于阎王生的对立面,现在他们可谓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在赌,把自己的前程赌在了鱼生三人身上。 由于山顶杂役不能进出,剩下的路也只能鱼生三人一起走,一路上鬼三鬼四愁眉不展,鱼生却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势。 巧的是三人在来的路上遇到了阎王生,对方只是大有深意的冲着他们笑笑便擦肩而过,鬼三鬼四不由又怀疑起来,那远处的山门,在他们眼中似乎就像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他们吞噬一般。 所谓的山门,就是两块巨大的石头,惊奇的是两块巨石之上分别长了两棵梧桐,其根有的扎在巨石之中,有的盘旋巨石之上,早已与巨石融为一体。 三人走进一看,发现左边的石壁上写着:“秋山”二字,右边石壁上写着:“一叶能障目,一叶可知秋”。 正门处早有一小童等候,见鱼生三人到来,不卑不亢的问道: “你们可是山下来的杂役?” 鬼三不敢托大,连忙拱手道:“正是!” 小童点了点头,领着众人边走边道: “师尊昨日回来就去闭关了,你们的事情就由我安排,我叫流童,今年刚满一百,你们称我一声师兄也不为过!” “一百岁?!”鱼生睁大了眼睛,鬼三鬼四倒不奇怪,却是在意对方名字中的那个“流”字,若他们没记错的话,坐忘宗的字号应该是:“乾元初静心期流”,这么说这小童,竟是有字号的弟子! 鱼生没有什么变化,鬼三鬼四态度立马恭敬许多。 鬼三皱着眉头小声问道: “不知初秋长老何时能闭关出来?” 想到之前甘净所说的话,鬼三更加担心起来。 流童并不惊讶,淡淡说道:“修士闭关,少则个把月,多则百年千年都有,不过你们放心,师父既然将你们交给了我,只要你们不惹是生非,我自然会替你们做主!” 鬼三鬼四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拉着鱼生称谢。 流童淡淡的看了三人一眼,问道: “你们三人,哪一个是鱼生?” 鱼生立马站了出来,笑道:“我就是!” 流童点头道:“你跟着我,至于你们两个……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那里自会有人给你们另行安排!” 鬼三连忙问道:“不知给我们安排的什么事情?” 流童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我们秋山养着许多妖兽,其中又以重明鸟居多,重明鸟的粪便是绝佳的炼丹燃料,你们将其分拣出来再送往其它有需要的山头,这就是你们的工作,听明白了吗?” “啊?”鬼三鬼四张了张嘴巴,千算万算也算到会让他们捡粪去,此时此刻,他二人要多羡慕鱼生就有多羡慕鱼生。 然而流童说完,已经领着鱼生不知走向了何处。 “鱼生这小子,说好了我们的活他都包了,现在倒好,我们二人竟要去拾粪!”鬼四边走边抱怨道。 鬼三笑道: “说了也没用,这里可没有我们作弊的空间,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此话怎讲?”鬼四睁着眼睛问道。 鬼三神秘道:“他刚刚说要将粪便送往其它山头吧?以我们二人的本事,还怕从中捞不到好处?” 说完,二人同时露出一口金牙银牙。 另一边。 流童带着鱼生来到一处巨大的枫树之前,此树参天蔽日,一片枫叶足有荷叶般的大小,奇怪的是却不落一片叶子,树下也是干干净净,似乎早就有人打理过。 流童见鱼生一脸的疑惑,解释道: “此树名为秋桐,整个秋山只此一棵,极其珍贵,其上叶片是炼制飞行法器的绝佳材料,你的任务便是坐在树下,静等叶片飘落……” 流童见鱼生心不在焉,继续说道: “但要记住,万不可让枫叶飘落在地上,此树叶片落地生根,所以要用手去接,这每一片叶子至少重千金,就算是我们正式弟子也经常出岔子,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任务分给你,但既然是他老人家吩咐,我也只能遵守,每日傍晚我会来比清点,听明白了吗?” 鱼生一直盯着树叶,好奇道:“那晚上无人看守怎么办?” 流童第一次露出笑意,说道: “你倒是个操心的人,你放心,此树晚上是不落叶子的,就算是白天,也落不了几片,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 流童说完正要转身离开,秋桐树上却突然飘落一片叶子,仿佛荡在空中的小船,哪有千斤重的样子? 第十九章 祸起 鱼生伸出双手,摆明了一副想要接住的姿势,流童双眼一眯,那些路过的弟子皆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枫叶飘的不紧不慢,眼看就要落在鱼生手中。 乒铃乓啷~原来是路过的弟子没看路撞在了一起,手中器物洒了一地,却不知去捡,原来鱼生双手已经稳稳当当的接住了落叶,虽说胸口起伏,面色通红,但那双手却如钳子一般,死死抓住叶片的两角不放手。 流童眼皮舔了舔,笑道: “我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将这份差事交给你了……” 流童说着,从腰间扯出一张红布展在地上,顺便从鱼生手中接过了叶片,也不见其念咒掐诀,那叶片已经变为巴掌大小被其收入腰间的乾坤袋中。 鱼生早就见识过乾坤袋的神奇,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流童腰间的乾坤袋并不是麻制,倒像是锦绣织成的,其上还有两道花纹。 流童异彩连连的看着鱼生,说道: “这块红云布可用来装秋桐的叶片,算是我借给你的!” 这流童之前不拿出来,显然是不相信鱼生能够接住叶片,反观鱼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方果然没有骗他,那秋桐叶片别看轻飘飘的,却有千斤之中,饶是他力气是常人的十倍,接起来也有些吃力。 比起鱼生,流童却更加惊讶,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一般凡人岂能轻易接住千斤重的东西,更重要的是秋桐叶是从高处飘下,是越接近地面越重,因此只适合做高空飞行的法器,算下来刚刚鱼生接住的,何止千斤?! “流童师兄,你怎么了?” 鱼生恢复了体力,发现流童在发呆,不由问了一句。 流童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咳嗽两声夸赞道: “你干的不错!” 鱼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说道: “比起诸位师兄,还差得远哩!” 流童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似乎对修士的神通有什么误会,修士之所以有种种神通,是因为我们有法力,但体质确实弱项之一,除非是那些炼体修士,可这种修士毕竟是少数,所以接秋桐叶的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炼体修士?!”鱼生睁大了眼睛,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住流童的肩膀。 流童皱了皱眉头,不漏痕迹的退后一步,揉了揉肩膀道: “所谓的炼体修士,也是我们修真人士的一种,同样也需要修为法力,只是他们的修炼方式不同,乃是以法力为辅助,通过各种方式淬炼自己的身体,从而将身体各处淬炼到能与法宝对抗的地步,只是这种修炼方式太过艰难,很少有修士能受得了那份苦,所以修真界中炼体修士是极少数的异类……” 流童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一个方向,仿佛那里就有炼体修士一般。 鱼生一听介绍,心已经凉了一半,看来炼体修士这条路他也走不通。 流童并不知道鱼生没有灵根,呵呵笑道: “你若有这份心,我们门派便有一脉主修炼体,那脉人丁稀少,巴不得人进门,等师父出关后可以让他给你引荐引荐!” 鱼生苦笑一声,摇头道:“多谢师兄美意!只是我没有灵根,怎样的法子都修不得!” 流童颇为惊讶的看了看鱼生,摇头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本以为你是个好苗子……” 流童说着,已经缓步离开,鱼生却释怀的笑了笑,他始终相信,只要他还在坐忘宗之中,就一定能找到属于他的修炼方法! 流童走后不久,有关鱼生接住秋桐叶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座山头,不时有好奇的弟子前来观看,不多时鱼生不远处已经围了十余名弟子,鱼生却在树下打起盹来。 突然!人群让开一条道路。 “流云师兄!” “哇!是流云师兄~” 两边不时传来女弟子的尖叫声,男性弟子则是一脸的羡慕之色,却没人敢说话。 却说来人,一身青黄相间的深衣,外套一件火红的直裰,在穿着一致的弟子之中颇为扎眼,话说刚刚流童穿的也与其他弟子不同,原来在座忘宗,有了字号的修士便不必拘泥于服饰穿着,除非在对外的重大场合中才穿着一致。 只是此人穿着也太过招摇了一些,使人目光不得不集中在他身上,除此之外,那张漂亮的像女人的脸蛋,不由会使人怀疑他的性别,若不是他人以“师兄”相称,定然会被不明原因之人认作女人。 不光衣服招摇,那头火红卷发也是其吸引人的方式之一,似乎为了故意彰显其男子气概,头顶的发髻上还带着一枚虎形玉冠。 不过招摇归招摇,此人名为“流仁”,也是有字号的弟子之一,也难怪周围弟子如此恭敬。 流仁径直走到鱼生面前,鼻孔朝天的看着呼呼大睡的鱼生,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一脚踢向鱼生。 鱼生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似乎对刚刚那一脚没有反应,见面前一名“女子”正在擦鞋,想起鬼三鬼三之前的叮嘱,连忙赔礼说道: “对不起,师姐!我刚刚睡着了……” 流仁擦鞋的动作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底下众弟子早已憋的面色通红,又不想错过这出好戏,只能憋着。 “你……刚刚叫我什么?”流仁声音尖锐,可确实是一口的男声,奈何鱼生是块木头,挠头疑惑道:“师姐啊?难道是……师妹?!不对不对……这里人都应该比我年长才对……” “噗嗤!”众人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就连那些花痴状的女性也先得花枝招展。 流仁的脸早已成了猪肝色,阴厉的双眼中,一丝杀机一闪而过。 “遭了!别笑了,你忘了流仁师兄的手段?!”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眨眼间的功夫竟都不见了人影,现场只剩下鱼生和流仁二人。 流仁看着仍旧一脸疑惑的鱼生,嘴角露出一抹冷然地笑意: “你就是那新来的杂役?叫做鱼生对吧?” 第二十章 危机 “咦?师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鱼生诧异的说道。 流仁没有理会鱼生的称呼,冷笑道: “现在你的名字,这秋山恐怕没有不知道的!” 鱼生面色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想到我这么出名……” “哼!”流仁心中冷笑,已然将鱼生跟傻子划上了等号,表面上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刚刚见过你那两位朋友,他们似乎在山下遇到了麻烦,托我给你稍个话,让你赶紧过去!” 鱼生闻言大惊失色,着急的看了眼秋桐树,流仁笑道: “此地我先帮你照看着,你还是快去看看你那两位朋友吧!” 鱼生大喜过望,连忙拱手拜谢一番,头也不回的跑下山去,身后流仁笑容逐渐凝固,冷冷说道:“果然是个傻子,这种谎话他都相信!倒省了我些许的麻烦。” 鱼生只顾着下山,却忘了问鬼三鬼四所在的地点,直到走了四五里的路程,才意识到不对。 原来他情急之下,只顾着下山,却没走山路,如今在这枫林中已然找不着方向,刚想向回走,面前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鱼生下意识的后跳一步,定睛看去,面前去无任何影子,却不知身后已经站了一只庞然大物。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从耳边传来,鱼生痛苦的抱住耳朵在地上滚了一圈,却刚刚好躲过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定睛看去,竟然是足有三人大小的猛虎,虎爪落处,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不好!”鱼生暗暗心惊,想起鬼三鬼四包括那甘净都一再嘱咐,万不可离山路太远,此山之上似乎有一种叫做“妖兽”的猛兽。 鱼生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光是在气势上便输了一截,而且这只猛虎与其它老虎还不相同,此虎口中只有两颗獠牙,浑身通红没有一点斑纹,吼叫起来也要比平常老虎的声音尖锐许多,这也是鱼生捂着耳朵的原因。 怪虎没有给鱼生太多的考虑时间,仿佛猫戏老鼠一般围着鱼生打转,偶尔伸出一只利爪却不显力道,饶是如此,鱼生也疲于招架。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怪虎似乎是“玩”累了,猛然匍匐在地,鱼生只见和之前如出一辙的黑影袭来,速度之快,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鱼生仿佛已经经历了一番生死,心中没来由的燃起一丝不甘、愤怒!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前方挥了一拳,也不管这一拳是否打在了空气中。 “噗嗤~”一声闷响。 鱼生先是感觉拳头上一阵柔软,随之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出,嗓子一甜,还未落地便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飘落的桐叶。 怪虎怒吼一声,吼声中夹杂着痛苦,鱼生那一拳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它右边的眼睛之上,此刻那里宛如一个黑洞,正咕咚咕咚的往外冒血。 见血的怪虎凶性大发,一连撞倒数棵梧桐树,眨眼间便来到鱼生不足十米之处,却一反常态地平静下来。 鱼生艰难的弯起腰,一只胳膊低滴搭在空中,刚刚那一拳竟是让他的手腕骨折,肩膀脱臼,胸口更是有一口闷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怪虎低吼不断,只见其前脚着地,后腿弯曲如弓,正是之前那变成黑影的怪招。 鱼生眼环四周,只见周围是一个斜坡,怪虎在下他在上,地势上虽对他有利,可他心里却清楚,自己绝接不住对方下面的一次冲撞,而这次,怪虎还露出了它那两颗寒光闪闪的獠牙。 怪虎再次化作一道黑影,鱼生却笑了笑放弃了抵抗,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黑影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子与他措身而过,两颗獠牙笔直的插进了鱼生身后的梧桐树上。 倒地的鱼生瞬间一个弹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树枝,想也没想的向着怪虎的“后门”插去。 吼~~~ 一件串惨叫声响彻山林,但也只有一串,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怪虎,鱼生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修真界竟然如此凶险,仅是一只大虫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鱼生想了想,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来,准备往回走,抬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人,不由心中一喜,叫道: “师姐,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流仁,此刻正一脸玩味的打量着鱼生,看到地上虎尸之时,又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真是命大……”流仁想着,向前踏了一步,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鱼生不足十米之处,冷着一张脸道: “首先我要纠正一点,我是个男的!其次这只獠牙虎并非偶然出现在这里,想要你命的……也不是它!” 鱼生愣愣的看着对方,流仁嘴角突然现出一抹邪邪的笑意,张口便吐出一团火球,朝着鱼生扑面而来。 鱼生直勾勾的看着那团火焰,身体如狸猫一般跳向一旁,火球直直撞在一颗树上,灼热的浪潮不由使鱼生一个踉跄。 流仁愣了愣,继续笑道: “想不到你还挺灵活,既然你想躲,我看你能躲到何时!” 流仁五指弯曲,陡然弹出五朵火焰,皆被鱼生轻易躲开。 鱼生红着眼睛看着对方,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流仁笑容不减,丝毫没有怜悯之色,轻轻说道: “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这么说你懂了吗?” 鱼生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东西?!” 流仁笑而不答,手里却掐出一个指决,鱼生突然感觉背后一阵热浪袭来,紧接着一股难以言表的疼痛之感由后背传遍全身,整个人倒在火海中。 被烧掉一半的头发上掉出一根银簪,流仁双目一眯,一把将簪子摄在手上,看了一眼之后,面色大喜道: “那人果然没有骗我!有了这东西……” 流仁的声音戛然而止,目中全是不堪入目的憧憬之色,直到鱼生拖着身体从火海中站起来。 这“浴火重生”的一幕在流仁眼中就像个笑话,事实上他确实笑出声来,舔了舔嘴唇,残忍的说道: “原来你还没死……” 第二十一章 昏迷 鱼生忍着剧痛,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太真实,尤其是他当他看到流仁那邪恶的嘴脸,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他的记忆,一股无名的怒火烧红了眼,这股火此他身后的更加炽热,更加具有温度。 流仁从始至终就没把鱼生放在眼里,此刻他就像那只怪虎,突然起了玩弄猎物的兴趣,但鱼生始终不是一只普通的猎物,怪虎在他面前失去了爪牙,而他也终将失去什么,真正的猎人,绝不会给猎物丝毫喘息的机会! 鱼生灼热的双眼中出现一丝清明,他突然想到流童之前说过的话:“修士的体质并不强大,因此害怕近身”,画面一转,鱼生脑海中又浮现出怪虎那个极具威胁性的动作,他下意识的将还能动的那只手拄在地上,后退微微弯曲,看上去就想一只匍匐的野兽,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流仁眉头一皱,笑道:“你该不会傻……” “就是现在!”鱼生心中嘶吼一声,身体陡然窜了出去,正如那捕食的猛虎,不给猎物半点思考的时间,由于速度过快,就仿佛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 流仁“傻”字只说了一半,瞳孔猛然一缩,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原本漂亮的脸蛋因为扭曲而挤做一团,双目外凸布满了血丝,一口精血喷出五米之远,整个人如炮弹一样,撞断了两棵树才停下。 鱼生身体尚在空中,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那剩下的一只手缓缓落下,但首先是身体先着地,再也不省人事。 流仁大口咳着鲜血,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血块,仔细一看,竟是内脏的碎块,连忙从腰间掏出一长颈的瓷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倒入口中。 一盏茶功夫,流仁脸色逐渐红润,已经恢复了行动力气,不由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趴在地上的鱼生,目光中充满了杀气。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失去了什么,是尊严!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竟然差点被一名毫无修为的凡人逼上绝境,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同时他也终于意识到,鱼生与其他凡人不同,因为凡人不会让他产生恐惧,此人绝不能留! 流仁已然动了杀心,手指单点一道火焰,所过之处,不留半点灰尘,鱼生已经命悬一线! 千钧一发之际,火焰却仿佛撞倒了一层空气,迸出的火花染红了方圆百米的树林,一道矮小的身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鱼生身前,手中一面红火的小旗正噗通噗通的迎风招展,每一下都会荡在周围荡起一阵涟漪,隔开袭来的火焰。 不多时,一只巨鸟从天而降,鬼三鬼四手忙脚乱的将鱼生抬到鸟背上,这才安心的看向对质的二人,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修士斗法了。 而那名矮个子正是流童,此刻与流仁斗的不相上下,眼看周围火势越来越猛,流童不由眉头一皱,一口灵气喷在小旗之上,原本还势均力敌的对峙,立马出现了摧枯拉朽一边倒的局面。 流童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以余风吹散了周围的火焰,一个纵身跳上了鸟背。 流仁红着眼,突然说到:“流童!你难道要跟我作对?!” 流童转身看着对方,说道: “我无意与师兄为敌,只是师父闭关前将他交给我,他不能死在我眼皮子底下!” 流仁闻言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流童见此说道: “师兄受伤不轻,还是赶紧疗伤为好,此事我不会说出去,他们也不会!” 流童说完,拍了拍巨鸟的脑袋,一阵狂风大作,众人已经离开了树林,徒留一脸阴沉的流仁。 巨鸟背上。 “师兄!你干嘛要饶了那不男不女的变态?!你刚刚都看到了,他真想杀了鱼生!”鬼三一脸愤恨的说道。 流童转身盯着对方,良久才严肃道: “修真界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把刚刚的事说出去,流仁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我要是你们,现在就下山卷铺盖走人!” 鬼三鬼四齐齐咽了口吐沫,小声问道: “那变态,难道有什么来历?” 流童没有否认,换言道:“知道的多了,对你们没有好处!我这么跟你们说吧,就算这件事师父知道了,也只会给流仁一些惩罚,却不至于杀了他,他要不死……你们应该明白!” 鬼三鬼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着生死未卜的鱼生,神色逐渐坚定起来。 鬼三拱手说道: “多谢师兄提醒!不过我们不会离开门派!” 鬼四亦是笑道:“不错!要是这小子醒着,准会说这样的话!” 流童有些意外嗯看了二人一眼,无奈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好自为之,这次幸亏我来的及时,下次就不知你们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流童说着,不漏痕迹的看了巨鸟一眼,原来此鸟正是之前接送鱼生众人的重明鸟。 由于鱼生昏迷不醒,接秋桐叶的工作只能暂时搁置,鬼三鬼四也被流童打发回去,让他们十五日之后再来。 按照流童的说法,流仁的伤至少半个月才能痊愈,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去留。 鱼生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不光是杂役堂,甚至整个外门和部分内门弟子也知道了鱼生这号人物。 但所传版本中并没有流仁,而是鱼生误入枫林,遭遇獠牙虎,最终以身受重伤的代价将虎击杀,要是筑基修士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关键他们还知道鱼生是个毫无天赋的普通人,毕竟獠牙虎已经可以列入妖兽的范畴。 没人知道这个消息的出处,毕竟也没人在意消息的出处。 杂役堂内,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正恭恭敬敬的向王阎生说着什么。 “管事大人……已经按您的吩咐把消息都放出去了……”大汉拱手说道。 王阎生摆了摆手,大汉立马退下,片刻都不敢留,因为他从未见过这“阎王”脸色如此难看。 第二十二章 棠阴来人 另一边,鱼生仍没有苏醒的迹象,浑身被包的像个粽子,若不是胸口还略微有些起伏,定会被人认成一个死人。 “他还有救吗?这都三天了!”鬼四顶着个黑眼圈,昏昏欲睡的说道。 鬼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鱼生,摇头道: “谁知道呢?我一会去坊市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些治疗烧伤的药,你再坚持一会儿。” 鬼四猛然一个点头,打了个盹,鬼三无奈,正要出门时,门口却来了一人。 “甘师兄,你怎么有空过来?今天不用去落霞山了吗?”鬼三看着门口的人惊讶道。 甘净左右看了一眼,这才一步跨入房中,顺便两门给带上,笑道: “拖你们的福,落霞山的工作已经不归我管了,我来是跟你们道别的!” “道别?”鬼三惊讶的张了张嘴巴,鬼四也揉了揉眼睛,朦胧中说道:“道什么别?” 甘净叹了口气:“阎王生刚刚把我叫去,让我离开门派,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师兄了!” 鬼四闻言突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们?” 甘净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落霞山也有他的眼线,我在山上跟你们说的那些话,不知如何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坏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们!” 鬼三一脸羞愧的说道:“师兄所言,真是折煞我们兄弟二人了!” 甘净却摇头笑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其实我早知道我不是修真这块料,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借这次机会,我刚好下定了决心回去过正常人的日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 “什么事?” 甘净说道:“其实我不姓甘,而姓王,叫王甘净!和王阎生来自同一个地方,我能当上落霞山的领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或许这同样是他不杀我的原因……” 鬼三鬼四惊讶的看着对方,半天才问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帮我们?” 甘净咧嘴说道:“我叫“干净”,他叫“阎王”,你们说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然而这始终不是我想象的世界,也没有他那样的勇气……” 甘净说些,看了昏迷不醒的鱼生一眼,鬼三鬼四若有所思。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甘净说到此处,突然压低声音道:“要想救鱼生,棠阴山或许有办法……” 鬼三鬼四面面相觑,只听房门“咯吱”一声,甘净已经走出了门外。 “棠阴山?是不是那个只收女弟子的一脉?” “肯定是!” “这下可难办了,我们就连那些女杂役的门都进不了,更何况那棠阴山了……” “唉~我倒有个主意……” 鬼三鬼四突然交头接耳,不知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与此同时,杂役堂已经炸开了锅,整个院子的人围成一圈,一个个的花痴相。 “这……这是哪位仙子?!” “比西院的那些黄脸婆漂亮多了!” “嘘~小声点,没看到她脚下的花瓣吗?那可是棠阴弟子的标志!” “棠阴弟子?!怎么会来我们这?!” …………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名身穿鹅黄色深衣的女子,此女生的极其俊俏,脑后扎着条马尾,一摆一摆的,显得有些古灵精怪,难怪刚一落地就引来了“狼群”。 女子将手一摊,载着她的花瓣立马一小再小,最终变成指甲盖般大小,被其插在马尾之上,瞬间又为其增添了几分靓丽之色。 这女子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反而好奇的打量着众人,好奇地问道: “你们哪个叫“鱼生”?” 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不由自主风让开一条道路,刚好正对鱼生所在的那间屋子。 正在此时,王阎生才一脸堆笑地匆匆赶来,女子嘻嘻一笑,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空气中瞬间多出一丝凝重的味道,王阎生拱手的动作定格在半空,目光僵硬的看向女子的去处,眼中现出一抹阴沉。 众人见王阎生都如此待遇,自然没人再敢上前搭话,也不敢靠近鱼生所在的屋子。 女子推门而入,鬼三鬼四不由愣在当场,手中的水粉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二人打扮的可谓是花枝招展,鬼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胭脂水粉,甚至还有两身凹凸有致的女衣。 “咦?两位姐姐……你们谁叫鱼生?”女子诧异的问道。 “姐……姐姐……” “咳~这位姑……不!这位仙子!我们都不叫鱼生,鱼生是我们的弟弟!”鬼三嗓音尖锐的说道。 鬼四也极为配合的指了指昏迷不醒的鱼生,说道: “就是他!不知这小子哪里得罪了仙子?仙子知会一声,我们做兄长的也难辞其咎。” 这二人一见到女人竟然完全忘了之前的计策,本想着男扮女装混进棠阴山,此刻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女子好奇的打量一眼鱼生,咬着手指疑惑道:“这不是只粽子吗?” 鬼三鬼四闻言立马将鱼生的头抬了起来,一脸献媚的说道: “不知仙子芳名?我这弟弟受了重伤,仙子有什么事,我们兄……” “咳咳~” “额……我们姐妹也可以代劳的!” 女子闻言“咯咯”笑道: “两位姐姐真是有趣,我叫流云儿,姐姐们叫我云儿便是,我这次来是奉师父之命带一个叫鱼生的人上山!” “上山?上什么山?!”鬼三鬼四下意识地问道。 女子越看二人越是滑稽,或者说她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女人”,掩着嘴笑道:“当然是棠阴山喽!” “哦!原来是棠阴山……” “什么?!” 鬼三鬼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突然问道:“敢问仙子的师父是……” 女子突然叉着腰,得意道: “我师父就是棠阴之主,同时也是坐忘宗五大长老之一的初尘长老!” 鬼三鬼四早已惊掉了下巴,目光见鬼一般的盯着鱼生:“又……又是……一位长老?!” 第二十三章 棠阴之主 流云儿笑嘻嘻的走到鱼生面前,伸出一根葱葱玉指,轻轻朝着鱼生的头顶一点,鱼生竟奇迹般的醒了过来,目光迷茫的说道: “你们是谁?我……是谁?” 鬼三鬼四大喜过望,连忙来到鱼生面前,正要说话时,流云儿却点着脑袋说道:“你不是叫鱼生吗?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算了!得赶紧带你回去!” 流云儿说着说着,一把将鱼生背在了背上,立马引来鬼三鬼四一脸的羡慕嫉妒之色。 “云儿仙子……这种粗活交给我们就行,来来来!把他给我!”鬼三跟着对方走出了门,那些在外观望的弟子却是炸开了锅,眼中何止羡慕,杀了鱼生的心都有,如果人能听到心声,定能听到无数心碎的声音。 流云儿笑道: “姐姐不必客气,师父说了,一定要我亲自把鱼生带回去,对了!你们既然是鱼生的姐姐,也跟着一起来吧!” 只见流云儿擦了擦额头的香汗,又冲着头顶的鱼生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把头上的花瓣拿下来?” 鱼生仍是一脸的迷茫,看了看面前马尾上的花瓣,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强忍者疼痛与疲惫感,一口咬住。 流云儿伸手接过,只见花瓣边缘有几颗齿痕,不由一阵心痛,鼓着腮帮也不说话,一口香气却喷洒在小花之上。 那花瓣迎风便涨,直到涨到小船般才停下,流云儿这才招呼鬼三鬼四上来,一行四人飘飘而去。 “那个鱼生到底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先是落霞山,又是棠阴山,兴许是门内哪个长老的私生子呢!” “嘘~你不要命啦?这种事也敢乱说?!” “你们觉不觉得那两个丑女有点眼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今日之事,势必又会成为一条大新闻,主角仍是鱼生,而鱼生却不知道,他已经成为坐忘宗有史以来,最出名的外门弟子,就连在内门的正式弟子中,也已经小有名气。 王阎生面色阴沉,不知何时离开的人群,也不知驾着枫叶去往何处。 花瓣的速度极快,与重明鸟的背上不同,这里能够闻到一阵阵的香风,不知道是花瓣本身的香味,还是从流云儿身上散发出来的。 鬼三鬼四明显有些紧张,同时又抑制不住激动的神色,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去的,是只有女弟子的棠阴山。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花瓣扯着云雾飘飘而下,径直落在一处木制的楼阁之前,说是楼阁又有些小说了,在鬼三鬼四眼中,这明显是一座木制的宫殿,鬼斧神工的错落在险峻的山头。 此地处处鸟语花香,各种颜色的海棠长在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对于鬼三鬼四甚至是鱼生来说,这里无疑有着梦境般的美。 流云儿将背上的鱼生向上托了一托,一滴香汗从鬓角滑落,鱼生见对方娇小,不由说道:“放我下来吧……我应该能走!” 流云儿撅着嘴巴,露出一副不服输的神色,气鼓鼓的说道:“你这个粽子少说话!本姑娘一定能亲自完成任务!” 鱼生闻言一脸无奈,干脆将头枕在对方的头发上,因为这里的香气,确实很诱人…… “这小子!竟然趁机占便宜!” 鬼三鬼四额头青筋暴起,不由攥紧了拳头,跟在流云儿的身后,咬牙切齿的不知在嘀咕着什么,直到来到殿门前,抬头看去,又露出一副疑惑之色。 “棠阴冢……” 鬼三鬼四对视一眼,双双打了个哆嗦,不由加快了脚步。 众人爬过几道香梯,终于来到一处空旷的大殿之中,令人意外的是此殿陈设颇为简单,除了几个吊篮,就只有两名站立的女子,其中一名背对着三人,另一名又是让鬼三鬼四惊为天人,容貌丝毫不在流云儿之下,反而多出几分成熟的魅力。 背对着众人的女子转过身来,鬼三鬼四呼吸一窒,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一名绝美的妇人,身穿淡白色华丽宫装,一举一动都有一种令人沉醉的气质。 妇人看向众人,皱了皱眉头,鬼三鬼四心中一紧,瞬间低下了头。 “云儿!我叫你把鱼生带来,你怎么还带了两名男子?”宫装妇人说话极具威严。 “男子?咦?男子在哪?!” 流云儿脑袋东瞅西看,另一名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你身后的两位不就是?他们男扮女装,怕是只有你才看不出来,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明白?!” 流云儿诧异的看了看鬼三鬼四,一脸委屈的说道:“原来你们……” 鬼三鬼四见对方眼角有泪,慌忙摆手说道: “我们兄弟二人绝无坏心……” “是是是!我们只是想混进棠阴山找找治疗鱼生的方法……” 流云儿忍住眼泪,冲着女子说道:“是师父让我亲自把鱼生带来的……我不背他,怎么亲自带来……?” 鬼三鬼四立马石化,原来不是因为他们才哭的…… 说话的女子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单纯的思想,什么时候能改改……” 宫装女子正是棠阴山的山主初尘,而她一旁的女子名为流莺儿,与流云儿一样,同是坐忘宗流字辈的弟子,同时也是初尘左右不离的爱徒。 出尘仔细看了看鱼生的容貌,似乎有些失望,又看了看鬼三和鬼四说道: “他中的乃是毒火,若早两日,我这徒弟就能救,而现在,只有我能救他!” 鬼三鬼四闻言立马跪地求救,出尘目光流转,换言道: “你们为什么要救他?” 鬼三愣了愣,挠头挠,半天也没想出何所以然来,是啊!他们为什么要救这小子,想起鱼生经常说的一句话,鬼三干脆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这小子太有趣了……” “哦?如何有趣法?”出尘似乎来了兴趣,一旁的流云儿终于将鱼生放下,同流莺儿一道,目光好奇的打量着二人。 第二十四章 入赘 说到鱼生,鬼三鬼四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仅是在坐忘宗的缘分,还有回想岛上的交集,而这些交集,就连之前的鱼生也不知道 原来鱼生每七天就会去那黑市一次,而鬼三鬼四长年混迹于黑市之中,自然对鱼生熟悉的很,只是鱼生不知道罢了。 二人这一讲,竟讲了数个时辰,期间众人听的认真,鱼生算是听的最仔细的,而初尘不时会看看鱼生的反应,可令人失望的是,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就算是听到自己被那老头骗了二十多年,也是一脸的默然。 兴许是口干了,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初尘面色有些失望,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干脆将目光转向鱼生说道: “你可还记得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初尘说着,手中如变戏法一般变出一根银簪,竟是鱼生编的头发中的那只,只是此簪不是被那流仁给抢去,如何又到了她的手上? 鱼生自然毫无头绪,鬼三却抢着说道: “这个簪子我曾见过一次,一直藏在鱼生的头发之中,那时他已经失忆,但他却觉得此簪非常重要,只是不知为何会……” 鬼三看了一眼初尘,没敢再说下去,初尘却面容一笑,刹那间如绽放的花朵,轻笑道:“是吗?原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初尘美目连连,将簪子交给一旁的流云儿,吩咐道:“你将这根簪子还给期怡,就说是鱼生送给她的!另外……让她这来一趟!” 初尘的语气不容置疑,搞得众人一头雾水,流云儿一路小跑的离开宫殿,不知去向何处。 见流云儿离开,初尘才笑着走向鱼生,将一根手指搭在鱼生手腕之上,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鬼三二人心中咯噔一声,似乎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初尘收回手掌,皱眉说道: “你可知自己还有月许的寿命?” 鱼生闻言,刹那间如五雷轰顶,硬撑着身体磕头道:“求女神仙搭救!”,鬼三鬼四亦是磕头求情。 初尘叹了口气道:“你这并不是病,而是命中注定,寿命到头了,想要增寿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有吞下增寿的灵丹妙药,二是提升修为,只要能到炼气期,便可增寿一年!” “那增寿的丹药到哪去弄?!”鬼三问了一句,至于那第二种方法,直接被他忽略了,在他看来,没有灵根的鱼生,不可能会有修为。 初尘苦笑道:“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以炼丹为主的棠阴一脉,也没有一粒能增寿的丹药!” 鱼生听的明白,突然再次叩头说道:“求女神仙收我为徒!鱼生什么都能做!” 鬼三鬼四闻言差点咬掉舌头,初尘却有些意外的看了鱼生一眼,没想到对方的求生欲望如此之强,当即笑道:“可我棠阴一脉从不收男徒弟……” 鬼三鬼四早就料到对方会拒绝,可初尘接下来的话却令二人大跌眼界。 初尘继续说道:“不过却有一种方法能够让你留在我棠阴山,我也可以收你为徒!” “什么方法?!”鱼生急忙问道。 初尘笑而不答,只见门外流云儿一蹦一跳的走进门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鬼三鬼四只是看上此女一眼就差点晕厥,一脸羡慕的看着鱼生,要是对方能在这当徒弟的话,那得是几世才修来的福分?! 原来此女容貌还在流云儿二女之上,与初尘相比也不遑多让,只见其一步一风情,看得鬼三鬼四眼睛都直了。 鱼生也是呆呆的看着对方,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就算面对初尘和流云儿三位大美女,他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感觉。 女子经过鱼生身边,不由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才欠了欠身子说道:“弟子期怡,见过师父!” 初尘轻轻点了点头,问道:“簪子你收到了?” 期怡面色一红,轻轻点头说道:“不知师父是什么意思,这簪子……” 不等期怡把话说完,初尘便打断道:“收到就好!这是鱼生给你的定情信物,你既然收了,等升灵大会之后,你们便成亲!” “什么?!” 在场之人,除了初尘之外,其他人惊的嘴里都能含下一个鸡蛋,期怡率先反应过来,看了看不成人样的鱼生,面色煞白,眼中露出一副极为厌恶之色。 鱼生刚好看到这一幕,没来由的心中一窒,拱手说道:“多谢女神仙美意!只是鱼生不能答应……” 初尘似乎早料到鱼生会如此说,当即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你唯一能够入我棠阴一脉的方法,你想清楚再说!” 鬼三鬼四心中嘀咕一番,合着想进棠阴之门,还要入赘啊!这小子不知犯什么糊涂,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为何不一口答应? 期怡目光恨恨的盯着鱼生,嘴唇都快咬出血来,鱼生呆呆的看着对方,最终看向初尘道:“多谢师父!” 初尘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期怡却一个闪身夺门而出。 “师姐!” “不许追!你们应该知道规矩!”初尘变脸有如翻书一般,吓的流云儿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与此同时,鱼生撑着的身子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再次昏迷不醒。 初尘没有意外,打发鬼三鬼四走了之后,才大有深意的盯着鱼生,悠悠说道:“你的人情……我算是还完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什么人情?”流云儿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立马被一旁的流行儿拽住了辫子,嗔怒道:“就你事多!师父的事情你也敢管?” 流云儿吃痛,憋着小嘴说道:“不管就不管……对了,那根簪子明明是那个无赖流仁送给师姐的,怎么就成了鱼生的定情信物?” 流云儿歪着脑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不去再想此事,目光看了一眼鱼生,突然向初尘问道:“师父,成亲是什么?” 初尘愣了愣,摸了摸流云儿的脑袋说道:“成亲……就是要两个人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流云儿眼睛睁的仿佛铜铃一般,激动道:“那我也要和鱼生成亲!” “不行!” “为什么……鱼生这么有趣……” ………… 第二十五章 规矩 初尘对流云儿的天真着实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来到鱼生身前,从袖口中掏出一巴掌大的木盒,打开之后,一粒乳白色的丹药映入众人眼中。 “这是一粒回春丹,你将它服下,不出三日体内火毒自然会清除,烧伤地方也会结痂,只是整个过程会极为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初尘仔细说道。 流莺儿有些惊讶,一动不动的盯着初尘拿出的丹药,直到鱼生服下才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对一名来路不明的男子这么好,甚至将期怡都要嫁给他,要知道二人的关系…… 流莺儿想到此处,目光狐疑的看着鱼生,却没看出面前之人有什么特殊的,甚至比门中绝大多数的弟子还差了一截。 鱼生吞下丹药之后,瞬间就明白对方口中的“痛苦”指的是什么,此刻他浑身仿佛在被万千蚁虫乱撕咬,整个后背奇痒无比,一般人恐怕早就抓耳挠腮了,然而鱼生却并非是一般人。 “多谢师父!”鱼生强忍着向初尘行了一礼。 初尘却背过身说道:“你若能撑过这三天,再来叫我师父吧!云儿,你带他在山头找个住处,顺便教他一些棠阴山的规矩。” 流云儿闻言一喜,立马搀着鱼生离开,生怕初尘反悔一般。 直到二人走后,流莺儿才一脸不解的问道:“师父……您让那丫头教他规矩?她自己都没规没矩的,恐怕……” 初尘摆手笑道:“无妨!我们修真之人,本身就不应该被什么规矩所束缚,难得棠阴山又来了个不懂规矩的人,让云儿教他再好不过了!” 流莺儿欲言又止,初尘瞥了对方一眼,心知肚明,说道:“莺儿……你跟着我多久了?” 流莺儿回道:“整整二十年了!” 初尘愣了愣,说道:“难得你能记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曾经离开过门派,本以为凭我的本事,再大的风浪也能度过,没想到最后却被一名凡人所救,当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活着比什么都好,我从鱼生的眼里,看到了当初的我。” 流莺儿还是第一次听师父讲这些,不由竖起来耳朵,初尘又道: “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想活着,可有的人活得久了,反而害怕活着,尤其是在等一个人的时候。你肯定疑惑,我为何会对那鱼生这么好,为师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是因为那根发簪,它本来的主人……是我!” 流莺儿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其中必然有一段故事,可她已经不想去听,对于她来说,这世上没有比师父还要完美的人,她不想破坏这份完美,因此下意识的夺门而出。 初尘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笑了笑:“傻孩子……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 棠阴山入口,流云儿带着鱼生径直来到这里,尽管累的气喘吁吁,却异常激动的说道: “我就从头给你介绍我们棠阴山!看到门口那块石头上的字没?” 鱼生有气无力的趴在对方的香肩上,背后的痒痛之感愈演愈烈,见对方手指之处,果然有惨白的两行大字,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我不识字……” 流云儿惊讶的看着鱼生道:“你不识字?竟然还有不识字的人?!你果然很有趣!” 流云儿拿起鱼生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说道: “拂拭棠阴留石刻,天然仙境岂人为!” 流云儿放下鱼生手指,滔滔不绝的解释道: “据说这两句诗,是我们棠阴山的开山祖师爷留下的,听师父说,我们棠阴山最初就是一颗大大的棠树,后来不知为何就变成了一座山!” 一路上流云儿讲得认真,鱼生听的仔细,不由引得来往的弟子们纷纷侧目,二人对众的指指点点仿若未见,虽说鱼生只能靠着流云儿才能走路,一路上却谁都没有难为情,二人目光皆是无比的清澈。 不远处,一位绝色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的厌恶知情,恨恨说道:“不知羞耻!” “期怡,你怎么了?”一名男子疑惑疑惑的顺着目光看去,眼神瞬间一凝,目光狠厉的说道:“是他?!这小子还没死?!” 期怡看着面色阴沉的男子,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嘴唇微动,不知说了些什么,男子逐渐攥紧了拳头,双目通红,竟是一巴掌拍碎了眼前的石桌,期怡见此,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里却是挤出两滴泪来。 ………… “对了!云儿师姐,师父不是要你教我棠阴山的规矩吗?” 鱼生转过头,刚好和流云儿的脸颊近在咫尺。 流云儿脸颊没来由的一红,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了所以然来,鱼生不由疑惑起来。 “那个……对了!棠阴山的规矩就是一定要听师父的话!还有……还有……”流云儿的眼珠子骨碌直转。 “还有什么?”鱼生开口笑问道。 流云儿灵机一动,指着自己说道:“还有就是要听我的话?” 鱼生大为不解:“为什么?” 流云儿理所当然道:“我是师姐,你是师弟,当然得听我的话喽!” “哦……”鱼生丝毫没有被骗的觉悟,流云儿突然觉得鱼生越看越是顺眼,漫山遍野的人都说他傻,如今来了一位比她还“傻”的人,他怎能不高兴? 最重要的是,她和鱼生聊天根本就没有什么隔阂,亦或者说二人都没什么心眼。 至于初尘交代的事,流云儿最后才做,将鱼生安排在了离她不远的一处树洞里,鱼生大感好奇,左摸摸右看看,这才恍然道:“原来棠阴山的师姐们都住树洞……” 流云儿嘻嘻笑道:“这里可不是普通弟子能住的地方,只有带字号的师姐才能选择住在这里!” 流云儿说着又与鱼生讲起字号的事情,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见流云儿离开,鱼生绷紧的神经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蜷缩在地面,表情痛苦无比,谁能想到,他忍着这种痛苦若无其事的走了一天。 第二十六章 举鼎 棠阴山的夜色又与落霞山不同,如果说落霞山是夜色中的一只孤雁,那棠阴就是单纯的风花雪月,孤雁总能找到归路,风月却使人迷失。 鱼生借着痛苦,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生,他从未想过人活着是为什么,但这一刻他开始考虑,一张绝美的面孔浮现在眼前,那拉紧的嘴脸,竟露出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流云儿躺在冷冰冰的石床上,同样开始思考起她的人生,眼前浮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张呆头呆脑的嘴脸。 一夜无眠,鱼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身上的痛楚,透过窄小的窗子,看到棠阴山第一缕阳光,恰在这时,木门应声而开,流云儿蹦蹦跳跳的来到鱼生身边,轻轻说道:“鱼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鱼生有些失望,表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却早已身不由己的被对方拉出了门外。 流云儿笑嘻嘻的拿出花瓣,载着鱼生来到了棠阴山的一处高峰,一个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峰顶。 鱼生从来都没想过一座山能有这么高,放眼望去,皆是一望无际的浮云,峰顶刚刚好在云端露了个头,二人就仿佛坐在云上,初升的朝阳将二人脸色映的通红,此情此景,只看一遍终身难忘。 鱼生有些发呆,流云儿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里的日出,果然怎么看都看不厌……”流云儿双手托着脸蛋发呆,鱼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笑道: “原来棠阴山还有这么个好地方,要是期怡师姐在这就好了!” 流云儿下意识的愣了愣,眼前的景色突然变的索然无味,喃喃自语道:“你反正要和师姐成亲,在你们成亲之前,多陪陪我嘛……” 流云儿的声音极小,鱼生却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傻笑道:“师姐说的是!” ………… 不知不觉,鱼生已经陪着流云儿看了三天的日出,当然,也蹭了不知多少顿饱饭,之前昏迷了三天的鱼生,饭量自然大增,奇怪的是,流云儿在见识了他惊人的饭量之后不惊反喜,每一顿不重样的让鱼生吃个够,估计这山上的山珍野味,仙果名酒都已经被鱼生尝了个遍,好在这些冻着平常闲着也是闲着,毕竟能在棠阴山修炼的弟子,最起码都已经达到了辟谷的阶段,否则又不知惹出什么祸端来。 这三天可以说是鱼生整个人生中最开心的三天,当然,如果他记得的话。 而今日,三日时间已到,果然像初尘说的那般,鱼生身上的痛楚在某个时间戛然而止,扯下身上的绷带时,连带结痂的皮肉一起扯了下来,背后则是一层光亮的新皮。 鱼生挥了挥拳头,每一拳都能带起一阵风声,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增加了不少,纵身一条,竟能跳出十米之高。 一旁的流云儿惊讶的捂住小嘴,等鱼生落在之后,才一脸欣喜的拍手叫道:“鱼生!你好厉害!” 鱼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刚好看到远处的流莺儿,隔着老远就听对方喊道:“鱼生、云儿!师父让你们过去一趟!” 鱼生面色一喜,一把抱住流云儿的小腰,几个纵跃便来到流莺儿面前,却见对方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师姐?怎么了?”鱼生疑惑道,流云儿的大眼睛也是一眨一眨的看着对方,同样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生气。 流莺儿没好气的指了指鱼生的手臂,气道: “原来门派里的传言都是真的,鱼生!你可是要娶期怡师姐的人,怎么能对云儿动手动脚的?” 鱼生下意识的松开手臂,皱眉说道:“之前都是师姐扶着我,我只是帮她过来而已,有什么不妥?”,流云儿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流莺儿一脸的错愕,看着鱼生清澈无比的眼睛,不由摇头苦笑道:“我终于明白,为何师父会点名让云儿管你了,要是别人,你的伤估计一年半载都好不了……” “好了!你们随我来!”流莺儿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缠,立马转身离开,鱼生二人匆忙跟上。 大殿之上。 初尘异彩连连的看着鱼生,突然笑道:“没想到你恢复的这么快!” 鱼生拱手道:“多亏师父的那粒丹药,那丹药果然神奇!不知师父还有没有?” 流莺儿轻呸一声,怒道:“你这人真是得寸进尺,你可知那丹药有多珍贵?!就算是师父也是侥幸才炼得一粒,不知耗费了多少珍贵的药材!” 初尘嗔怒的看了流莺儿一眼,向着鱼生说道: “我之前说的三天只是保守估计,其中风险却是没算的,因此你能按时恢复,多是你自身体质的功劳,不过那丹药,我确实只有一粒。” 鱼生闻言有些失望,片刻后又一脸喜色的说道:“师父!我的力气又增加了不少,是不是也是那丹药的功劳?” 流莺儿不屑的撇了撇嘴:“力气再大也没用,修士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你!” 鱼生却不管许多,左右环顾一番,突然眼神一亮,径直跑到大殿中央的通鼎边,此顶四足三耳,光看样貌便不是普通之物。 流云流莺二女都不明白鱼生想要做什么,只有出尘一脸的笑意。 鱼生先是用脚踢了踢鼎身,听到响声后咧嘴一笑,一手抓住鼎耳,一手抓住鼎身,口中一声:“起!”,那巨鼎竟是一瞬间被他举了起来,又换单手举在空中,在看鱼生气息平稳,明显一副轻而易举的神色。 “呀!”流莺儿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暗道一声:“怪物”,眼中轻蔑之色少了许多,只是她仍然不明白光凭力气有什么作用,一切都只是花把势而已。 鱼生将鼎放回远处,见初尘点头,大喜说道: “师父!我是不是很厉害?和修士相比如何?!” 初尘闻言一愣,摇头道: “你力气再大,不修炼的话也无法修成正果,而且修士的神通绝非你能想象的,即便是炼体修士,也是修炼法力为主!” 第二十七章 选择 鱼生闻言有些失望,初尘或许是知道流仁在他手上吃亏的事情,又毫不遮掩的打击道: “即便你凭身体能力侥幸能与修士一战,可你有没有想过,只靠力量可能长生?说到底,修真最终的目的是长生,也就是你所谓的活着!” 初尘可谓是一语中的,她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戳破了鱼生有史以来的幻想,再没了以往的乐观和天真,甚至有一些梦想破灭的恐惧。 鱼生不知所措,是啊!初尘所说的,正是他一直忽略的痛处,他之所以乐观,是因为他总认为凭借身体的能力,能够和修士一样做到上天入地,却从未考虑过他最在意的问题:“长生!”,这或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事情明知无法解决之时,就算是一张乐观的鱼生,也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鱼生……”流云儿有些担忧的看着对方,却被一只手扯住了手腕,流莺儿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认为初尘会收一个毫无用处的徒弟。 果然,初尘转言说道:“没有灵根便无法修炼,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然而这世间有阴就有阳,有对就有错,谁也不能完全去否定一件事,我却知道一个土法,能使没有灵根的凡人也能修真!” 鱼生听了,迷茫的双眼中突然露出一丝亮光,绝望的表情上骤然现出一抹希望,就连一旁的流莺儿和流云儿都是一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要是初尘所言非虚……不!师父绝不会说谎! 流莺儿眼神慌乱,接下来初尘要说的,显然会颠覆他对修真界的认知! 鱼生欣喜若狂,下意识地问道:“何为土法?” 初尘笑着解释道:“你可以当成是一种偏方,极少数人知也极少人用,同时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初尘一连三个“极”字让一让的流莺儿轻松了不少,若没有灵根的凡人真能轻易修炼,那修真界岂不是乱了套了?! 鱼生却毫无悲观之色,事实上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他也会奋不顾身的投身其中,安逸的人又岂能明白不安之人内心的执着? 初尘说到此处,脸上笑容戛然而止,神色严肃的向着鱼生说道: “这种方法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但却从未听人用过,因此一切都是未知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鱼生从未见过初尘如此郑重其事,激动的内心瞬间平复了许多,他没有过多犹豫,拱手说道:“求师父教我!” 初尘似乎早就料到鱼生会如此说,当即不紧不慢的说了说了起来,毫不避讳身旁的流云儿和流莺儿二女。 “没有灵根之人之所以无法修炼,乃是因为他们感觉不到天地间的灵气,更无法将其吸收,所以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是凡人也能修炼。” 初尘继续道:“而我了解的这个土法,一般人用了必然当场暴毙,而以你的身体强度和恢复能力,或许可以一试!” “师父……到底是什么方法?”流云儿忍不住问道。 初尘叹了口气,手里不知从哪拿了快晶莹剔透的石头,说道: “方法其实很简单,越是上品的灵石,其中灵气越是精纯,将其碾成粉末,由口服下即可!” “这……?!”流云儿捂住小嘴,本来大大的眼睛睁成了杏仁,流莺儿同样一脸的震惊,他们修炼的时日也不短,都知道将灵石生吃的话意味着什么。 流云儿明显有些激动,眼泪在眼圈中打转,不断地摇头说道:“不行……不行啊,师父!鱼生……他……他会死的……” 见初尘无动于衷,流云儿又将目光转向鱼生,一脸的祈求之色。 鱼生要再不明白其中的危险性,那他就是真的傻了,他低头犹豫片刻,才冲着流云儿笑道: “师姐……师父说了,我只有一个多月的寿命,就算我不用这个方法,同样也会死,因此我想……” 鱼生还没说完,初尘却打断道: “你先不要急着答应,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在最后的七天,你再来找我吧!” 初尘说完,也不管鱼生是否心意已决,只是挥了挥袖子,整个人消失在一滩清水之中。 流云儿擦了擦眼泪,将鱼生从地上扶起来,一脸天真的说道:“鱼生!我们出去玩吧!我还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 鱼生本想拒绝,当看到对方那双充满雾气的眼睛时,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对于鱼生,流云儿可能只是一个过了七天就会忘了的过客,对于流云儿,鱼生却是从小到大的独一无二,她天真到不知为什么难过,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想看着鱼生去死? 流莺儿看着走出去的二人叹了口气,云儿从小就和她在一起,二人情同姐妹,她却从未察觉到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直到刚刚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有些明白,对方想要的,可能只是能和她一起天真的人,她不由有些愤恨,师父为何要把期怡许配给鱼生,又有些庆幸,师父没有把流云儿许配给鱼生。 “鱼生……你哪来的余生?” ………… 月许的时间,只是转眼一瞬,习惯了白驹过隙的修士,根本无法了解一个将死之人的痛苦,好在这个将死之人,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这是与初尘约定最后七天的开始,也是鱼生的从新开始,他的记忆早已在昨晚清零,此刻他正坐在熟悉的山头,和流云儿一起等待着日出。 流云儿轻轻把头靠在鱼生的肩上,因为这样,鱼生便看不到她眼角的泪珠。 突然,鱼生惊叫一声:“云儿,快看!好美!” 流云儿似乎早已习惯了鱼生的一惊一乍,只是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抬起头,透过一滴泪光的反射,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鱼生!我有话对你说!”流云儿抹了抹眼泪,抬起头。 这一次,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跟鱼生说了一遍,包括他和期怡的婚事,而鱼生,早已有了选择。 第二十八章 吞灵 棠阴山的大殿上,初尘端坐在主位,左手边是一脸不安的流莺儿,目光时不时的朝门口看去。 “师父,要是云儿没有……”流莺儿欲言又止。 初尘一脸笃定的摇头道:“不会,云儿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流莺儿仍旧有些担心:“可这次不一样,云儿恐怕是动了真情……我不明白,师父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将期怡师姐许配给鱼生?” 初尘看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棠阴冢吗?” 流莺儿愣了愣,摇了摇头,初尘一字一句的说道: “哀莫大于心死,修真者本该没有七情六欲,你和云儿都是好苗子,这也是我一直将你们带在身边的原因,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让云儿历练感情的机会,唯有死心,方可无后顾之忧!” 流莺儿呆呆的看着初尘,她第一次感觉师父如此的陌生,咬了咬嘴唇,突然问道:“这就是您牺牲亲生女儿的理由?!” “住口!”初尘目光直逼而来,眼中寒芒闪烁,却见流莺儿毫无惧意的看着自己,她的目光瞬间有些动摇,但也仅仅只是瞬间。 二人沉默良久,初尘伸出一只玉掌遮住眼睛,悠悠说道: “我是对不起期怡……但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才不能牺牲你们!” 一滴眼泪顺着初尘的手掌滑落,流莺儿目光呆滞,喃喃说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初尘放下手掌,眼中露出一副追忆之色: “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曾落难到一座小岛,我现在还记得,那座岛的名字叫“回想岛”……” “回想岛?不就是鱼生来的那座岛吗?”流莺儿想着,继续往下听。 初尘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一个男人救了我,他……很特别!和我以往所见的男人都不同,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初尘说到此处温柔的笑了笑,眉头又突然一皱,语气冰冷的说道: “可他终究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在此之前,我早已有了婚约,一场利益上的联姻……临走前,我将从未离身的发簪交给了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直到鱼生的出现,我看到了和他一样的眼睛,纯净无暇,没有一点瑕丝,所以我将期怡许配给他,这是我欠那人的!” 流莺儿表情沉默,突然说到:“可这对期怡师姐,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初尘摇头苦笑:“公平?莺儿!你还不明白,修真界根本就不存在公不公平!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必须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我是这样,期怡是这样,你和云儿也是这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却是一个合格的师父!况且期怡嫁给鱼生也未必是件坏事,这丫头的性格……” 初尘还没说完,只见鱼生已经来到了门口,身后还跟着一脸沮丧的流云儿。 初尘整理一番脸色,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待鱼生拜下之后,才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初尘这话似是说给鱼生,目光却盯着流云儿,流云儿轻轻点了点头,和莺儿站到一块。 鱼生拱手拜道:“徒儿愿意冒险!求师父成全!” 初尘点了点头,轻轻说道:“你随我来!” 鱼生跟着对方来到一处密室之中,密室空间不大,其中萤火缭绕,周围有一股潮湿的气味,正中间一根三人合抱的石柱,柱子上有两根铁链。 初尘指着那根柱子和铁链说道: “这里本是我的修炼之所,已经许久未用,就暂时借给你用!” 鱼生心生疑惑,他没见过修士修炼,因此不明白为何修炼的地方会有柱子和铁链。 很快,鱼生便解决了内心的疑惑,只见出尘手指一指,鱼生身体立马不受控制的飞向那根柱子,那两根铁链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将其手脚,甚至是整个身体都捆的严严实实的。 “师父! ”鱼生不由心中一惊。 初尘却一脸的严肃道:“不要挣扎,吞服灵石乃是极为痛苦的过程,我怕你寻死,故而将你手脚捆住!” 鱼生闻言,果然放弃了挣扎,初尘这才点了点头,从腰间乾坤袋中拿出一块灵石,柔和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间密室。 初尘说道:“灵石的品质主要分为三种,一为普通,二为中品,三为上品,四为极品,我手中的这块为极品灵石,其中灵气相当于一千块普通灵石!按道理来说,有灵根者只需吸收一块上品灵石,便能突破玄关到达炼气,寿命可涨一载,只是你没有灵根,故而需要多一些。” 鱼生似懂非懂,突然问道: “是不是吞服的灵石越多,修为增加的越多?” 初尘摇头笑道:“你这是痴人说梦,普通人吞服灵石之所以能够产生修为,那是因为突破玄关几乎没有什么桎梏,而炼气之上,每一个境界,哪怕只是一个小境界,都有牢不可破的桎梏,因此无论吞服多少灵石,最多只能让你的修为到达炼气期,不过……” 初尘说到此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鱼生却看了看身上的铁链,随口问道: “师父之前是不是也用过这种方法……?” 初尘闻言面色一变,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不同,这些铁链还有其它用处……” 鱼生没有再问下去,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师父……我就算能够到达炼气期,却也是修为最低的修士,寿命也只能增加一载,按您的说法,食用灵石最多只能到达炼气期,没有灵根,说到底我还是一个废材,您为什么还要帮我?” 初尘愣了愣,笑道: “你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你放心,我既然收你为徒,自然能够让你修炼,至于以后的事情,等你过了这关再说!” 鱼生面色一喜,果然不再问任何问题,初尘则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灵石捏碎,一股清泉裹着灵石碎末,悉数灌进了鱼生的嘴里。 (本章完) [搜索本站:] 第二十九章 棠阴禁地 “咕咚~” 鱼生像是喝了一杯水,整个五脏六腑却随之一阵抽搐,一股难以言表的痛楚由内而外,眨眼的功夫便已传遍全身。 初尘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塞进鱼生嘴里。 “当心咬到舌头!” 这是鱼生清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此后的记忆,除了疼痛还是疼痛,身体仿佛不断被撕裂,内脏似乎正在灼烧,意识却无比的清醒,其所有清醒的意识,都是为了感受这份痛苦。 初尘转过身去,一步步地走向门外,也不管鱼生能不能听见,只是悠悠说道:“痛苦……习惯了就好,若过不了这关,你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流云儿二女早已在外等候多时,见初尘出来,流云儿一脸焦急的问道: “师父!鱼生他……” 初尘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随我来,为师有话跟你说!” 流云儿依依不舍的看了背后一眼,跺了跺脚跟上初尘的步伐,流莺儿则被吩咐在原地守候,待里面没了声音,再来回报。 棠阴山,不知何处。 “师父……这里是?” 流云儿一脸惊讶的看着周围的景色,此地明显是在地下,周围却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果,不知名的蔓藤爬满了周围的墙壁,脚下则是灰褐色的根,一条条宛如虬龙一般。 初尘突然停下,用手轻轻拈下一只萤火放到流云儿手上,一脸郑重的说:“这里是棠阴的根!” 流云儿好奇的打量着手中的萤火,笑道:“师父又说笑,棠阴是座山,怎么会有根呢?” 初尘怜爱的抚了抚对方的脑袋,笑道:“你可还记得为师给你讲的那个传说?” 流云儿歪了歪脑袋,突然露出一副惊讶之色,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周围。 初尘见此说道:“不错!那个传说是真的,棠阴山本就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棠树!我们现在的所在,正是这棵棠树的根部!棠阴的禁地!” 流云儿好奇的左摸摸右看看,初尘也任由她到处玩耍,兴许是玩累了,流云儿才一脸兴奋的看向初尘问道: “师父!这棠树为什么没有树干啊?” 初尘道:“因为它已经死了!” 流云儿闻言笑声戛然而止,有些悲伤的摸了摸脚下的树根,不知在想着什么。 初尘见此笑道:“你不必难过,任何事物都不可能长久,有些东西并不在意生前得到过什么,它们更注重死后能留下什么,这棠树的根,天生就有吸引灵气的作用,在此修炼一天,可抵外面百日苦修,这也是为何我们棠阴山是五脉中灵气最低的原因,因为大部分的灵气,都集中在了这里!” 流云儿擦了擦眼泪,委屈道:“那为什么不让师姐们来这里修炼?” 初尘脸上笑容逐渐凝固:“云儿……你太天真了!不过这正是我选择你的原因,坐忘宗棠阴弟子流云儿听令!” 流云儿闻言一阵慌乱,双腿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她从未见过师父如此郑重的神色。 初尘走到流云儿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以后你便是我棠阴一脉的秘传弟子!” 所谓“秘传弟子”,即门派最核心弟子中的核心,如果说普通弟子在挣字号的话,那有字号的弟子,挣的就是秘传弟子的名头了。 按照坐忘宗的规矩,每一脉的秘传弟子不得超过三位,皆由每一脉的山主决定,且都是隐秘收徒,因此对于大多数的门派弟子来说,秘传弟子更像是一个传说,门内被确定为秘传弟子之人,众人知道的也不足五指之数。 而相应的,秘传弟子的好处可不止一点半点,不仅门内资源会为其源源不断的供应,更是能得到一脉山主的亲自指点,一脉山主更是会毫无顾忌的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流云儿显然是知道“秘传弟子”代表着什么,先是浑身一颤,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初尘,支支吾吾的说道:“师父……我……我不行的!期怡师姐才是最有天赋的人……” 初尘将脸转向一边,说道:“期怡是有天赋,但同样也有缺陷,更何况她和鱼生还有婚约,所以你才是最佳的人选!” 流云儿身体猛然一震,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初尘叹了口气,目光有些不忍,却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悠悠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鱼生,说实话,要不是他的话,为师也不会下今日这个决心,趁你的感情还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流云儿俏脸一红,有些扭捏的说道:“师父……您您说什么呢?我哪有……!” “你不必否认,修炼我的功法之后,以后你自然不会再有这种情感!”初尘定定的看着对方。 只见流云儿瞬间面色惨白,小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初尘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如此反应,不瘟不火的说道:“如果你答应了为师的要求,不久的升灵大会上,我可以给鱼生安排一个名额。” 流云儿听了,呼吸猛的一窒,神色瞬间变的复杂无比,眼前逐渐浮现和鱼生在一起的时光,眼神逐渐变的坚定起来。 初尘见此,内心不由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担心,她没想到,这丫头的感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以后这里便是你修炼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外出!” 初尘说着,已经走到空间的尽头,内心却在感叹:“云儿……你不要怪我!为师都是为你好,只有你才能修炼那个功法!没有实力,什么都不会长久!” 且说鱼生,自从吃了灵石之后,简直是生不如死,那根含在嘴里的木棒,早就已经被其咬断,此刻他只能咬着铁链,以防不小心咬到舌头。 若有旁人在此,定会发现鱼生整个身子通红如火,浑身的经脉更是有如岩浆一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变成一堆木炭。 饶是站在外边的流莺儿,光是听鱼生的惨叫声就听的心惊肉跳,不自觉的捂住了耳朵,而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七天,而这天,原本该是鱼生寿命的最后一天。 第三十章 炼气 流莺儿显然不敢违背初尘交代的任务,七天以来一直守候在鱼生门外寸步不离,由于鱼生的惨叫,她自然无心打坐修炼,但同样是这七天,不禁使她产生了一系列的疑问:“在里面的青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还能坚持多久?” 而这一切终于才此刻揭晓了答案,鱼生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流莺儿小心翼翼的推开厚重的石门,见到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一幕。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子蜷缩在石柱之上,浑身鲜血早已变成了黑色,就像是结痂的伤疤等待这脱落,单从脸上,已经分辨不出鱼生的相貌,从体型上看,鱼生的身体比原来缩水了一半,偶尔有几处裸露的皮肤都是皱巴巴的,像是七老八十岁老人脸上的褶皱,看不出丁点的水分。 流莺儿惊讶的捂住嘴巴,即便是面对不相识之人,她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她敢肯定,自己眼角的湿润绝不是被吓出来的,这……还是原来的鱼生吗? 流莺儿与鱼生只有十步的距离,但仅仅是这十步,却成了她懂事以来最难走的一段路,自从她跟着初尘以后,从未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更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死人” 她无疑已经将鱼生当成了一个死人,在她看来,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折磨下活着! 想到此处,流莺儿颤巍巍的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想要试探鱼生的鼻息,鱼生猛然抬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她,而在流莺儿的眼中,鱼生更像是索命般的盯着她。 “啊!” 流莺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头也不回的夺路而逃,身后的鱼生动了动干瘪的嘴唇,似乎在说:“水……” “师父!师父!鱼生他……鱼生……” 流莺儿刚到阁楼门口,便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此时已是深夜,初尘却有些焦躁不安,听到门外的呼喊声,一个闪身,人已出现在流莺儿的面前,见其惊魂未定的神色,眉头不由皱道: “鱼生他怎么了?是死还是活?” 见到初尘的流莺儿,面色改善了不少,平静下来之后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不由俏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像是死了……但好像又没死……” 初尘何等的心思?立马猜到了其中的缘由,摇头叹道:“莺儿,看来是时候让你出去历练历练了!你有这般修为,就算是有鬼也要对你绕道走,你这胆小的毛病,和云儿的天真简直是如出一辙!” 流莺儿闻言,小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初尘却暗中松了口气,吩咐道:“你去准备些泉水和吃的,越多越好!” 流莺儿听了,如蒙大赦,哪敢停留?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初尘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一处,袖口向上一摆,整个人竟然拔地而起,飘飘然升到半空中,找准一个方向化做一道彩霞,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已出现在鱼生的面前。 和流莺儿的表现截然相反,初尘见到鱼生后面色一喜,轻轻说道:“你果然没死!”,鱼生意识有些模糊,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鱼生总算是放下心来:“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不多时,流莺儿出现的门口,兴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一圈下来,她几乎将山上能看到的吃的都摘了个遍,撑开乾坤袋往外一兜,本来就不大的密室瞬间显得更加狭小。 初尘见面前堆积如山的食物不禁一阵错愕,刚要训斥一番,却见一旁解开铁链的鱼生狼吞虎咽,眨眼的功夫食物堆成的小山丘已经缺了一脚,其进食的速度,就连山中大胃口的妖兽都望尘莫及。 流莺儿见此松了口气,眼角瞥向初尘,唯唯诺诺的说道:“我听云儿说他的胃口很大,所以……” 二人说话的功夫,犹如饿死鬼托生的鱼生已经将食物消灭了一半,就算是初尘也不禁暗中咋舌,她很好奇,鱼生吃下的食物都装到了哪里? 不过很快便有了心理安慰,因为鱼生那缩水的身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貌,等到一堆食物吃完,鱼生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这种仅靠吸收食物的营养快速恢复的体质,着实又让初尘大吃一惊。 “师父!您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到了炼气期?”鱼生刚恢复体力,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凭他的感觉,自然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初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手搭在鱼生的手腕上,只是瞬间又收了回来,点头笑道:“不错,是炼气期,寿命也增加了一载!” 鱼生闻言大喜过望,趁着精神浑身一抖,满身的污血块抖了一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接踵而来,流莺儿不由捏了捏鼻子,本想着奚落一番,却见鱼生面带微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初尘刚要上前查看,耳边却传来了鱼生的鼾声,师徒二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流莺儿才讶然道:“今天是他恢复记忆的第七天!早就听云儿说过,每到第七天的凌晨他就会莫名其妙的睡着,醒来后记忆全无,原来是真的……” 初尘好奇的打量着鱼生,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对方失忆的全过程,本想再多观察一番,但碍于流莺儿还在旁边,咳嗽两声说道:“你去给他找一身换洗的衣裳,等他醒来后,不论什么时候,带他来见我” “啊?”流莺儿惊叫一声,眼神踌躇,初尘瞥了对方一眼:“怎么?你还想让我去做不成?” 流莺儿连忙摆手道:“不!徒儿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男女授受不亲……” 初尘突然气笑道:“我是让你给他找身换洗的衣裳,等他醒来自己换上,你这丫头想哪去了?!” 流莺儿瞬间从头红到了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鱼生,刹那间心如鹿撞,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初尘看着鱼生,喃喃苦笑道:“你到底是哪里好了?一来就骗走了我两个徒弟……” 第三十一章 闹剧 是日,鱼生一脸迷茫的醒来,和往常一样,他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只是今日不同,在他的旁边,还放着一身青灰色的衣物。 鱼生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身,发现身上简直穿的就是破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没有多想,拿起身边的衣物,穿在身上,仿佛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般,此时门外露出一个脑袋,正是流莺儿。 流莺儿见鱼生换好了衣物,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只是神色仍有些拘谨,想到昨晚在师父面前的丑态,不禁扭捏问道:“喂!你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鱼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面对陌生人的拘束,流莺儿见此才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你跟我来,师父要见你!” “师父?” 不得不佩服流莺儿的语言能力,从密室到棠阴冢的路上,已经近来发生的事情以及鱼生的情况完全讲的清清楚楚,鱼生表情也是不断的变化,听到最后已经加快了脚步。 流莺儿看着对方的背影神色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相信她,事实上也没人明白鱼生为何总是能轻易的相信别人,甚至将“素不相识”人的话能当成自己的记忆。 棠阴冢的大殿中,今天似乎来了位不速之客,自从棠阴山收了一名男弟子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棠阴山瞬间便成了门派的焦点,而随着这名男徒弟要娶期怡的事情传出,整个门派瞬间都炸开了锅,原来期怡不仅是棠阴山的弟子,更是被诸多仰慕者奉为坐忘宗的三大“门面”之一,是无数男性修士倾慕的对象,之前流仁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鱼生的那根发簪,正是想向其献宝,结果弄巧成拙,反倒便宜了鱼生,正可谓应验了那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所谓的“门面”,其实指的是坐忘宗三位美若天仙的弟子,当然不被门派正式所承认,只是好事者闲来无聊说出来的产物,这种情况也不止存在于坐忘宗一家,几乎每个门派都有几个莫须有的排名,门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弄得丢人就行。 作为当事人,鱼生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已经成了门派上下,几乎所有男性修士的眼中钉,其事迹身份自然一点没差的被扒了出来,至于出处嘛…… 落霞山。 “鬼师弟,那个叫鱼生真的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一名内门弟子手里拿着一卷竹册,手中毛笔已经侵足了墨水,随时准备下笔,这种人在各个门派都有,被人戏称为“万事通”,实则是贩卖一些小道消息的投机者。 在此人对面,鬼三翘着二郎腿,斜躺在一张摇椅上,听到问话笑道:“那是当然!” 此人面色一喜,立马执笔记下,刚要再开口询问,鬼四却摆手催促道:“去去去!说好了一块灵石只能问一个问题,要想再问,后面排队去!” 鬼四说完,看着犹如长龙的队伍咧嘴一笑,不漏痕迹的来到鬼三身边,眉开眼笑的说道:“鬼三,我们这次真是发了!亏你能想到这么个好主意!只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仗义?” 鬼三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门上:“仗义?仗义能值几个钱?” “可是我们能成为正式弟子,还多亏了他啊……”鬼四揉了揉脑袋。 鬼三愣了愣:“这倒也是!那这样吧,下面的一个问题要两块灵石!” ………… 像这样的闹剧,上演的也不止这一处,棠阴冢里也不例外。 初尘看着坐下皂袍老者,美目中异彩连连,一旁站着许久都未露面的流云儿,看着老者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秋长老,我听说你正在闭关,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初尘意味深长的问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山的山主初秋长老。 初秋闻言鼻子一哼,一撮赡养胡子翘的老高,完全一副为老不尊的架势:“尘丫头,你别在这给我插科打诨!老夫今儿到这来的目的,你还不清楚?” 初尘略微有些惊讶,一脸疑惑的笑道:“尘儿还真不知您老这次来的目的。” “哼!你这丫头,快把老夫的徒弟还给我!”初秋甩了甩袖口。 初尘更加惊讶起来,莫名其妙的说道:“秋老找您的徒弟,应该到落霞山才是,我这里都是棠阴山的徒弟,何来您老的徒弟之说?” 初秋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趁老夫闭关,不知用什么花言巧语把他骗到这来,那鱼生可是老夫率先看中的徒弟!” 初尘一脸恍然,掩嘴笑道:“原来秋老说的是鱼生啊,只是不巧,鱼生已经拜我为师了,要是再转拜他人,似乎不合礼数,而且他与期怡还有婚约,据我所知,鱼生在秋山的时候,并没有拜您老为师的……” “你!” 初秋一屁股坐到板凳上,一口灌下流云儿送来的茶水,一时间竟没了话说。 初尘见时候差不多了,突然问道:“鱼生没有灵根,您为什么如此紧张他?” 初秋心情平复了不少,目光斜了一眼对方,冷声道:“他是个好苗子,到了你我这种修为,应该都知道,修士最重要的并不是灵根,而是心性,毕竟灵根可以改变,而心性很难塑造,此子的心性,你应该见识过了!” 他的一番话说的极为中肯,初尘终于露出了不是假装的惊讶,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原来秋老早就做好了打算……” “呵呵,你不也是?这小子要早来个几十年,老夫绝不会多看他一眼,只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门派。”初秋说话毫不客气。 初尘点了点头,似乎有什么心事,初秋老眼一眯,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到了流云儿的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你收那小子为徒,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个原因,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和你挣了!你们棠阴得事老夫本来管不着,但鱼生那小子与我有缘,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凡事不能感情用事。” 第三十二章 怪事 初尘没有说话,初秋长老长叹一声:“近年来,我坐忘宗人才一代比一代凋零,两个月前从回想岛上带来的那群孩子又神秘失踪,听说其中还有几个不错的苗子,真是可惜了……” 众人沉默不言,世人都感觉找个修仙的师父很难,又一大堆人挤破了脑袋想进修真之门,却不知师父想要找个中意的徒弟更难,否则初秋今天也不会来这里要人。 从初尘的称呼中就能听出,初秋必然年长许多,经历的事情自然也比她多了许多,即使修为相差无几,可阅历却是她拍马所不及,最起码在培养人才方面二人完全是两种看法。 初尘的私心显然更重,他培养鱼生一是因为鱼生的心性,二是借助鱼生磨练流云儿,甚至不惜拿他为筹码逼流云儿继承她的衣钵,最后才是报恩,又为此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至于这三点,哪一点她看的最重,却是无人知晓。 初秋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秋山一脉,但更多的是在为门派考虑,毕竟整个修真界并非他们一个门派,门派和门派之间,为了争夺资源也是又竞争的,相比与外面的竞争,门派内的竞争又温和了许多,没有过人的心性,怎么能在尔虞我诈的修真界立足? 就拿流莺儿胆小的这件事来说,许多东西她没必要去害怕,甚至是别人应该害怕她才是,可就是因为胆小,往往使她忽略了自身的能力,恐惧,也是心性之一,当初初秋在落霞山上看到鱼生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鱼生的心性非常人可比,这才带着他上山。 可鱼生上山之后,他仅仅是让对方做些杂役,并没有下定决心收他为徒,一是鱼生确实没有灵根修炼,二是他想再观察一下鱼生,如此算是犹豫不决,犹豫不决便是他心性的短板。 到了初尘身上,虽然她修炼的时间没有初秋长,但其性格果断,凡是不被感情所牵绊,这也可以算是他心性,心性这种东西,听到名字就懂,没必要说太多,但是好还是坏,总归得看时候。 不管是初秋还是初尘,都没看出鱼生的心性有多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那颗向道之心,比任何都要炽热。 短暂的沉默,初秋突然笑了笑,冲着众人说道:“多亏了鱼生这小子,老夫又找到两个不错的苗子,说到底,心痕和心缘这两个小家伙没有白跑一趟” 初尘闻言笑道:“看来秋老也找到中意的弟子,那真是可喜可贺,几天后的升灵大会上,我们可得比比了……” “哈哈~” 初秋正笑着,殿门外来了两个人,众人定睛看去,神色各异,原来是流莺儿领着……不对,是鱼生领着流莺儿跨入了殿门。 鱼生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虽然不知道面前三人的身份,却挨个的拜了一拜,拜到初秋时,对方开怀大笑,将鱼生扶了起来,手指不易察觉的搭在鱼生的手腕上,当即称赞道:“不错!你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看来初尘长老没少操心!” 初秋说话的同时眼睛看向主位上的初尘,口中的“丫头”也已变成了“长老”。 鱼生见此,当即对着初尘又是一拜:“弟子鱼生拜见师父!” “这家伙,进入角色还真是快,明明之前什么都还不知道……”流莺儿不由瘪着嘴嘀咕一声。 初尘笑着点点头,走下座位,认真的而看了鱼生一眼,但只是这一眼,她整个人突然愣在了原地,原本古今无波的眼中,蓦然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除了初秋,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是怎样来到的鱼生面前,不由分说的按住了鱼生的手臂。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初尘失声叫道,就连一旁的初秋也皱起了眉头,她太了解这丫头了,若非不是遇到什么天大的怪事,她绝不会露出这般惶恐。 初秋想到此处,又认认真真的把鱼生打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变化,要真说有的话,那就是鱼生穿着这身新衣裳,精神了许多。 “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初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问道。 初尘再三确定之后,面色不自然的放下鱼生的手臂,缓缓回到座位之上,轻轻说道:“他的修为……竟然没了!” “什么?!”流云儿和莺儿齐齐惊叫一声,连忙运用密法查看,果然见鱼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二女突然变的精彩无比,她们都是知道鱼生情况之人,在场的,唯有初秋不明所以。 见到师父示意,流莺儿当即把鱼生进阶炼气期的事情讲了一遍,初秋一字不落的从头听到尾,这才恍然道:“难怪你们都是这个样子……” 初秋的虽然如此说,自己的脸色却也好不到哪去,一副看着怪物的样子看着鱼生,直到把鱼生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挪开目光,来回踱着步子。 “没理由啊!不应该啊……明明增加的寿命,为何修为却不见了?!”饶是他这个见多识广之人,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更重要的是听流莺儿的话,对方只是睡了一觉,修为就全没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流云儿突然小声说道:“会不会是鱼生他把修为也给忘了?” “不可能!哪有这种怪……” 初秋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和初尘极为默契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种别样的意味,在鱼生的身上,似乎发生什么怪事都不为过,如果真是像流云儿说的那样,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作为门派长老的二人心中都很清楚。 “鱼生,你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初尘不禁问道。 这句话本来是等于白问,毕竟鱼生对之前的身体状况都不记得,事实也正是如此,可鱼生看了看双手,下意识的说道:“我感觉力气变大了不少!” 鱼生说着,走向殿中的那口巨鼎…… 第三十三章 再试 第三十三章 殿中之鼎何止千斤,初尘等人都见识过鱼生巨鼎的一幕,初秋长老却是第一次见,不由微微咋舌。 和第一次举鼎不同,这次鱼生更显得游刃有余,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将巨鼎扔到半空中又轻松接住,如此几个来回,鱼生似乎耍起了兴致,巨鼎在空中不断飞舞,时而翻几个跟头,时而直上直下,最终鱼生一掌拍向鼎身,巨鼎飞出几十米远堪堪停在殿门口的梁柱下。 众人都是修来的慧眼,一眼就看到鼎身上清晰可见的手印,约有半寸深浅,纷纷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向鱼生,心道:“这小子的力气,何止是增加了一点?!” 初秋给初尘使了个眼色,传音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鼎是你早年拿来练手之物吧?” 初尘点头道:“它是我炼丹所用的第一个药鼎,一直都舍不得扔,因为不是法器,不能随身携带,故而放到此处当个摆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鼎只重九百斤,还未到一千之数,打造的材料也只是普通的青铜而已。” 初秋沉默半晌,突然说道:“即便如此,这小子的力气也快赶上了筑基期的炼体修士了!” 初尘皱了皱眉头,虽然是在点头,嘴里却是说道:“可终究他还是没有法力的凡人,您要知道,炼体修士可不是单凭力气取胜的,任何人都有身体的极限,鱼生也不例外!” 初尘一眼就看出了鱼生华而不实的弊端,即便想要在力量上有所突,那也得需要与之相匹配得身体强度,炼体修士主要是通过法力来淬炼自身得身体,一次次的蜕变,以达到刀枪不入,法宝难侵的身体。 最简单的例子,炼体修士就好比一条蛇,得一次次的蜕皮才行,不知为何,初尘想到此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鱼生抖落满身污血块的画面,不正像是蛇在蜕皮? “尘丫头……丫头!你想什么呢?” 初秋喊了两声,初尘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道:“没什么!” 初秋没有多心,而是随口问道:“现在你想怎么办?是否还要给他机会?” 初尘犹豫片刻答道:“现在事情还没弄明白,离升灵大会还有十天的时间,我想趁此机会再观察一遍,看看他是否像云儿说的那样,连修为都会忘记……” 秋长老呵呵一笑,索性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上,说道:“既然这样,老夫便在这陪上七天,这么有趣的事情,老夫可不想错过!此外,老夫对你那个能让凡人产生修为的法子,也很感兴趣,这一趟没有白来!没有白来啊!” 初秋说法,摸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只见初秋、初尘两位长老嘴唇一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自然好奇二人在说什么,直到初秋坐回座位上,耳边才传来初尘的声音:“鱼生,你随我来,你们两个在此守候便是!” 也不管流云儿二女答不答应,初尘说完卷起鱼生就已经消失在了大殿里,初秋紧随其后,一同来到那个让人痛不欲生的地方。 同样的经历再次上演,鱼生仍旧是痛不欲生,但他要还有记忆的话,定会发现,这次的痛苦比之前那次减少了许多。 密室之外,初秋大有深意的看着初尘,啧啧说道:“没想到还有这种提升修为的法子,难怪你修炼的速度如此之快……” 初尘闻言眉头紧皱:“秋长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的修为是假的不成?” 初秋呵呵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你的修为自然不假,但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在没有当上长老之前,拼命的接取任务赚灵石,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种方法总归是邪门歪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此法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你最好少用!” 初尘没有否认,目光平静的说道:“秋老放心,此法到了筑基期之后并不能提升修为,我只是利用它加快修炼速度而已,也没尝过鱼生那样的痛苦!更何况我已经许久没用过了!” “呵呵……那就好……”初秋目视前方,悠悠说道:“过去的事总归是过去了,你现在毕竟是一派的长老……” “秋老不必多言,这些我都明白!”初尘毫无感情的说道。 初秋没有多言,心中却叹了口气:“她原来不是这个样子,是因为修炼了那个功法的原因吗?” 七天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眨眼便过,鱼生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停止了惨叫,有的只是有气无力的哼哼声,即便如此,初秋和初尘两位长老也是到第七天的深夜才进门。 初尘看着面前的鱼生,眼神有些失望,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幕,鱼生身上虽然有些血迹,却不似前般表面布满了污垢,只是这饭量没有丁点的减少,初秋总算是明白了,之前对方让手下弟子送来如此多饭菜的原因。 没有意外,刚到凌晨鱼生便倒头呼呼大睡,两位长老却盯着鱼生,目不转睛的看了一宿,等到鱼生醒来之时,二人心中以有结论:“这小子果然会把修为也给忘了!” “你准备如何?”初秋当着鱼生的面问道。 初尘没有过多的犹豫,或者说她早就已经想好了结果,当即说道:“我会让他去参加升灵大会!” 初秋显得很是意外,疑惑不解的说道:“你可想好了,这小子即便能激发潜力,那也只能是一辈子的凡人,门派不会在一个只有力气的凡人身上浪费资源!” 初秋现在的话,和七天前所说明显是两种态度,不过这也难怪,毕竟立场不同,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站在门派的立场上,不能怪他无情,毕竟他看中的是鱼生的潜力,除此之外在无交集,当这种潜力化为泡影之时,鱼生已然没有了吸引他的价值。 好在初尘的想法不同,即便鱼生再没有什么价值,他们还有那根发簪的联系,更何况她已经答应将期怡许配给鱼生,就绝不会反悔,而她早就发过毒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去做反悔的事。 第三十四章 离琴绮罗 初尘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态度,她转过身看着一脸茫然的鱼生:“你叫鱼生,我是你的师父!” 鱼生睁大眼睛,笑着拜道:“鱼生拜见师父!” 初尘看向初秋:“希望秋老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初秋点点头,略微惋惜的看了鱼生一眼,便拂袖而去,明明眨眼就成了黑点,鱼生却有种错觉,对方走的极慢。 初尘没有交代任何事,甚至没有再去看鱼生一眼,目光只是望着一个方向,眼神偶尔露出复杂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语道:“现在……算你欠我的了……” 鱼生还没从初秋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再看初尘的位置,已然没了人影,接下来的时间只是在山上闲逛,直到遇到那个高冷的身影。 期怡面如寒霜,以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不知为何毫无顾忌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冷若冰霜的面颊,只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冷,而且她今天的冷和以往还有不同,似乎其中夹杂着无限的恨意,可在见道鱼生的时候,又化为数不清的厌恶神情。 鱼生并不知道对方的脸色代表着什么,他只是觉得面前的女子好美,他从始至终都是呆呆的看着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股子冷若冰霜的杀气。 周围一两名弟子见到这种场面,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现在整个坐忘宗的弟子都知道,三天后的升灵大会上的名单上,没有棠阴山的天才弟子期怡,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个叫鱼生的人。 随着棠阴山率先公布升灵大会的名单,各大山头也纷纷公布,没有意外,鱼生再次成为全门派的焦点,而上一次由他和期怡婚事引起的风波还未平息。 除此之外,落霞山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原本被看好的两个人,并没有出现在这份名单上,取而代之的是鬼三和鬼四这两个人名,一提到这两个人,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满嘴的金牙和银牙,这二人名声虽然不及鱼生,却也得到了不少的关注,而且前段时间还蹭了鱼生不少的热度。 “姑娘,我认识你吗?”鱼生呆滞的神色缓和不少,率先问了一句,他多希望对方能说句“认识”。 期怡压根就没想到鱼生敢和他说话,当即怒道:“住口!你是什么身份?敢跟我说话?!” 对方虽然如此说,可鱼生看着那张面孔,却生不起气来,反而笑了起来,期怡见对方笑而不答,眼中厌恶之色更浓,满身的杀气迸发而出,冷声道:“也好!与其嫁给你这个废物,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话音未落,只见袖口寒光一闪,一柄袖剑窜出,直逼鱼生死穴,鱼生刹那间的恍惚,险些送了性命,要不是一道身形将其推开,鱼生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袖阴剑?师姐,你为什么要杀鱼生?!”流云儿叉着腰,鼓着腮帮子问道,原来刚刚推开鱼生之人,正是她。 期怡收回袖剑,看来是不打算再出手,冷冷的打量着二人一眼,嗤笑道:“果然是一丘之貉!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不如你嫁给他好了!” 流云儿俏脸一红,争辩道:“你……你胡说什么!鱼生和你有婚约才对!” “哼!连你这种货色都不想嫁给这个废物,我怎么可能看上他?你现在还不知道我要杀他的原因?”期怡再次抬起手臂。 流云儿下意识的挡在鱼生身前,面色通红:“鱼生才不是什么废物,要不是师父的命令,他才不会娶你!” 听到“师父的命令”这几个字,期怡表情一阵狰狞,咬牙切齿的的祭出袖剑,流云儿不甘示弱,舞动间香风缭绕,浑身上下似有冰霜环绕。 期怡见此,惊愕的退回原地,失声叫道:“无情著绮罗!母亲把《离琴绮罗》教给了你?!” 流云儿听到对方的话一阵慌乱:“我不想学的!” 话音刚落,期怡已经驾着花瓣按上了云头,眨眼间不知所踪。 棠阴冢的一处厢房中,怒气未干的期怡闯了进来,初尘仍旧若无其事的在浇花。 “如果你是来推脱婚事的话,那还是回去吧!”初尘不经意的说道。 期怡平复一番心情,来到初尘身后,冷冷地说道:“你把《离琴绮罗》教给了流云那丫头?!” 初尘浇花的手顿了顿,转身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道:“不错!” 期怡一瞬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本来冰冷的目光流露出悲哀之色:“为什么……为什么?!我才是你的女儿啊!!” 初尘看着对方的眼睛不为所动:“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才不能将那功法交给你!” 期怡不断摇头,甩开几滴眼泪,痛苦道:“那你让我嫁给那个废物的事情又怎么说?!” 初尘仍旧直视对方,缓缓说道:“同样是因为你是我女儿,所以要作出牺牲!” “牺牲?!就是为了还你那份荒唐的恩情吗?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这个女儿,我不做也罢!” “住口!”初尘抬起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紧接着又若无其事的放下,转身继续浇花:“你可以放弃女儿的身份,但你永远摆脱不了自己的命运,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期怡呆呆的看着母亲的背影,眼泪终是止不住的奔涌而出,这一刻她彻底的变了,那些还没坏到骨子里的阴暗面,终于找了个地方扎根。 转身的那一刹那,期怡彻底止住了眼泪,初尘浇花的手不知为何一抖,手里的水壶彻底打翻在了地上,蓦然转身,期怡的身影已经消失,初尘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落霞山的某个山头,一身阴柔的流仁惊喜的看着面前的来人,连忙迎了上去,殷勤问道:“期怡,你怎么会来这?!” 期怡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流仁,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吗?帮我做一件事……” 第三十五章 圈套 棠阴山,鱼生跟着流云儿并肩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这条路他们经常走,只是鱼生不记得,现在的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流云而儿乖巧的走在旁边,时不时的用眼角瞥上一眼。 “鱼生,你似乎有什么心事。”流云儿把头底下,一只脚轻轻踢开一截树枝。 “师姐,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真要和她成亲?”鱼生想起刚刚的那一幕,总觉得不是滋味,心里又岩石不住的窃喜。 流云儿无奈,只得将所有的事情又和他说了一遍,二人不知不觉登上了常来的山头,只是时值傍晚,哪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朝霞。 二人静静地坐着,直到天边被烧的火红,夕阳大如圆盘,不似朝霞那般炽热,却见无限凄凉之美,流云儿看着落日余晖,突然露出一抹笑意:“鱼生!我感觉夕阳更美!” “奇怪,我怎么也有这种感觉?”鱼生差异地看了对方一眼,急忙将头低下,刚刚那一瞬间,他心里仿佛有一根弦崩断了。 流云儿没有看到这一幕,目不转睛地盯着夕阳,小手轻轻捏了捏鱼生地肩膀,说道:“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流云儿如变戏法般地掏出件套衣服,当着鱼生地面展开,原来是一件青色地深衣,不似鱼生身上地直裰,鱼生能够清晰地看见没一笔地走针,每一针都是走心之做。 “看这里!”流云儿指着衣服衣服的左胸,那里以红线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云彩和一条鱼。 “这是……?”鱼生有些不明白。 流云儿解释道:“你叫鱼生,是那条鱼;我叫云儿,是那朵云,人的心脏是在左侧,所以我把它绣在心脏的位置,你可不能忘了我呦!” 鱼生一阵感动,用力的点了点头,深衣乃是右衽,因此左侧并不会被盖住,流云儿着实着实是用心了。 “嘿嘿,这件衣服是我用棠阴树的树根丝做的,我试了一下,不仅能防火 还能防水,韧性也非常好,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作用……对了,你没有法力,所以不能用乾坤袋,我在领子和两个袖口里都缝了衣袋,腰上也缝个隐囊,你这么爱吃,够你装些灵米,还有……” 流云儿不断的给鱼生介绍着手里的衣服,鱼生突然觉得心里多出一股暖流:“云儿……谢谢你!” “你……刚刚……叫我云儿?” 流云儿俏脸一红,低头咬着嘴唇,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兴许是为了避免尴尬,这才灵机一动说道:“对了,你得给这件衣服取个名字!” 鱼生瞬间一脸迷茫,尴尬道:“还是你取吧……” 流云儿咬着手指头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古人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衣服又是青色的,我看就叫它“青衿”吧!”(ps:青衿在古代指学子的服饰) 鱼生自然没有意见,极为珍重的将衣服收到怀里,流云儿见此,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 晚上流云儿将鱼生送回住处,自己似乎有什么急事离开,鱼生迫不及待的换下身上的衣物,棠阴山的天气不像落霞山只有秋天,这里白日温和如煦,晚上却冷的彻骨,鱼生穿上青衿,立马没了寒意,甚至还感觉到丝丝的温暖,想到之前流云儿所说,此物寒暑不侵,他也就释然了。 鱼生很珍惜这身宝贝,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生怕把身上的衣服弄皱了,索性头顶在墙壁上,就这样站着睡了一夜,也多亏能睡着。 清晨十分,鱼生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朦胧中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揉了揉眼睛,疑惑道:“这肯定是在做梦,期怡师姐怎么会在这?” “你没有做梦,就是我!”期怡走到床前坐下,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一双美目不断上下打量着鱼生:“你这身衣服倒是好看!” 鱼生猛然惊醒,看着面前的美人儿,显得局促不安,期怡笑了笑,缓缓来到鱼生的身边,脸蛋离他只 有咫尺的距离,吐气如兰的说道:“你要不要跟我来?” 鱼生脑海中一片空白,心脏“砰砰”乱跳,声音如鼓,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期怡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与鱼生擦身而过的同时,带走一阵香气。 鱼生如着了魔一般的跟在对方身后,脑海中全都是刚刚的那一幕,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宛啭流莺的声音,淡淡而来的芬芳,至今仍萦绕耳鼻。 期怡在前面带路,走得全是隐蔽的小路,一路上也没个人影,大约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鱼生抬头看向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天然的山谷,只有来路和去路,周围静的可怕,连个鸟叫声都没有。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本该有风的山谷,竟然没有丝毫的风吹过,地上的青草干巴巴的矗立在那,就像现在鱼生不知所措。 他看见除了期怡之外的另外一个身影,那人似乎和期怡非常亲密,紧接着期怡在那人的耳边耳语一番,最后目光狠毒的斜了一眼鱼生,径直从去路离开了山谷。 鱼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此人更像是个女人,鱼生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但从对方的眼中却能看出,这人认识他。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流仁的语气阴阳怪气,目光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危险!这是鱼生的第一感觉,他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却发现身后退无可退,似乎有一堵墙阻挡住了他的去路。 “别白费力气了!周围早就布下了禁制,你以为这次我还会让你逃脱?” “再?对方为什么会用再字?”鱼生看向流仁的身后。 “你倒是不傻!有本事过得了我这关,就能从这里出去!”流仁始终是改不了自大的毛病,似乎又和上一次一样,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鱼生确实不傻,这一刻他明白了许多,怪不得期怡会出现在他的房间,怪不得对方要把他带到这里,原来着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圈套!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激战 流仁表情戏虐,配上那一副不阴不阳的样貌,着实可恨,他似乎想从鱼生的脸上看到什么东西,最终却发现,不管是愤怒还是悲伤,就连最基本的惧怕他都看不出来。 鱼生表情无比平静,然而越是平静越是让人望而生畏,不同于第一次面对流仁的愤怒,这一次他完全变了个人,如果非要给这份平静找个理由,只能说在鱼生一沉不变的内心深处,终于开始认真的认识了这个世界,他开始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不会骗他,也不是所有人都配成为他的记忆。 流仁表情逐渐冷漠,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这副冷漠的表情下面,实则藏着一丝慌乱,这场气势上的较量,他彻底的输了。 “小子,我承认你有些本事!但你真的认为期怡会喜欢你?在她眼中,你只不过是个废物,不对!你连废物都算不上!她亲口跟我说,你只是一堆令人恶心的行尸走肉而已!” 流仁换了一种方式打击鱼生,他要让鱼生从心底里崩溃,结果却和之前一样,鱼生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问道:“那你在她眼中又算什么?” 一句话,问得流仁怒火中烧,可惜这并不是什么三局两胜的制度,而是一锤定音的买卖,一切还得以实力来分高下。 流仁突然撑开双手,扒下上身的衣物,和想象中的不同,此人如此阴柔姿态,身上却有几分壮士的肌肉,和他那百晢的脸蛋还不同,其身上的皮肤竟是通红的颜色,浑身布满古怪的花纹。 “嘿嘿!”流仁狞笑一声,狂吸一口空气,身上开始扑腾扑腾的冒热浪,再吸一口气,那写古怪的花纹开始窜出火来,最后一口气,火焰瞬间升腾十米之高,在空中组成一只咆哮的怪物。 隔着老远,鱼生便感觉一股熔岩般的热浪铺面而来,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热,不由低头看了身上的衣服一眼。 “哼!还敢低头?”流仁冷哼一声,头顶不知名的火焰怪物发出震耳欲 聋的咆哮,光是喷出得热浪,就将地面上得嫩草烤成了焦黄色,鱼生首当其冲,双手交叉挡住热浪,事实上只是为了挡住热浪的冲击。 “怎么会这样?!” 流仁见鱼生没有在热浪下变为灰烬,一脸的难以置信,单手掐出一诀,火焰怪物立马停止了咆哮,张开大口喷出一道流火,更像是爆发的岩浆。 急急急急! 鱼生退无可退,索性放手一搏,只见他将头缩进领口之内,顶着火焰踏步而行,周围迸射的余火烧焦了地面,裸露的石头真的变成了岩浆,唯有鱼生不受其害,衣服上散发着青光。 流仁将一切看在眼里,鱼生的表现已经完全偏离了他的理解之外,他早就已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上手就是其最强的杀招,他身上的花纹不是普通的花纹,而是经过秘书,激发其潜力的花纹,也就是说他现在用出的不是十分的力气,而是十二分的力气。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流仁疯了一般向外输出着火力,奈何却阻止不了鱼生的步伐,他虽然很慢,步伐却很坚定,,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 流仁面色煞白,头顶怪物吐的火越来越小,鱼生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眼看二人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流仁将心一横,仰头深吸一口,那头顶的怪物尽数被其吸入腹中。 鱼生脚步一轻,若不是其控制力佳,这猛然用出的力量根本就收不回来,就算如此,他还是一个踉跄,流仁趁此机会,竟是乘着叶片飞到了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鱼生,斜斜笑道: “我懂了,看来火对你没有什么作用,应该是你那身衣服的功劳吧?”流仁说着,露出一副贪婪之色。 鱼生皱了皱眉头,目测了一下对方的距离,又根据声音来判断,应该有五十米的高度,就是山中最强壮的猴子,也跳不了这么高。 流仁见鱼生无计可施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讥讽 道:“废物始终是废物,无论怎样努力,也不可能与修士比肩!” 流仁说着,突然拍了下腰间的乾坤袋,哗啦啦的飞出一圈各式各样的兵器,每一件兵器上都泛着微弱的光芒,在流仁的指挥下犹如臂使。 鱼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目光时不时的瞥向去路,一瞬间冲过去,速度之快,就连空中的流仁都是一愣,大骂小子狡猾,手掌却控制着一圈法器飞向山谷的入口。 鱼生的速度快,那些法器的速度更快!早已堵住了路口,其中又分出刀叉飞向鱼生。 “轰!” 一声巨响,鱼生一拳将其中一把刀拦腰打飞出去,那把叉子却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他的胸口之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鱼生身上的衣物竟没有丝毫的损坏。 流仁眼神越发的贪婪,却没现鱼生借着力道迎面而来,慌乱下又拔高五十米,心有余悸。 鱼生暗道一声可惜,身子从半空中落下,嗓子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刚刚那一击虽然被身上的衣服挡下,力道却没有被卸掉,因此他是结结实实的承受了一击,但这一击也不是白挨的,他脑海中突然有个想法,身体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流仁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管刀叉剑戟纷纷向空中袭来,要知道在空中的鱼生根本无法借力,但身处绝境的人总能想出一些疯狂的点子。 只见鱼生对袭来的法器毫不慌张,只是略微的调整着下落的姿势,任由一柄大斧砍在身上,将其朝着一方方向顶飞数十米,紧接着又是一柄巨剑,又将其朝着另一个方向顶飞,如此循环往复,空中散下一抹又一抹嫣红。 流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今天他来并不是分出什么胜负,他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不对!是只有他能活着离开。 鱼生已经不知被各种法器顶飞了多少次,要是没有流云儿送的这身衣服,他都不知自己已经死了多少次。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杀生 鱼生满身的鲜血,身上却没有伤口,全是他从嘴中吐出来的鲜血,但他每受一次冲撞之前,必先轻微的调整一下身姿,流仁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在意的是对方为什么还没死,直到鱼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才才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鱼生每调整一个角度,迎面而来的冲撞就会把他往上抬高几分,几次三番下来,二人距离已不足五丈。 流仁何曾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心里开始害怕,同时又有几分侥幸,他不认为鱼生还有力气到这,刹那间的恍惚,是他最大的失策!只见其左掌往空气中一拍,刚好拍在一柄剑刃上,借助推力,整个人向后一仰,在空中打了个滚,落地时脚尖刚好踩在另一柄刀身上…… “他竟然看穿了我出招的套路?!”流仁两只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一脸的难以置信。 正如他所说,他控制法器的速度极快,鱼生只能预判不能还击,否则也不是以身试险,被飞来飞去的法器打个半死,但在此期间,鱼生却逐渐摸到了对方出招的套路,这才出现刚刚的这一幕,预测出下一个法器出现的位置。 如果鱼生没有猜错的话,对方每一次,最多只能控制其中的两把法器进攻,而当其中两把法器进攻时,剩下法器速度会骤减,这也是流仁不相信他能看清自己套路的原因。 刚刚的一切只是发生在一瞬间,鱼生脚踩刀身之后,整个人突然摆出一个半蹲的姿势,一只手掌向下撑住刀身,看到这个姿势的流仁面如死灰,他做梦都忘不了当初的那一幕,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流仁现在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跑!” 鱼生通红的眼睛早已锁定了猎物,猎物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触动他警觉的神经,就在流仁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动了! 流仁虽然准备逃跑,眼角却一直注意底下的动静,当他见鱼生消失时,就知道大事不好,可惜他连这个想法都没想完,胸口便 迟来一阵剧痛,快!实在是太快! 流仁根本来不及思考,整个人便被顶飞了出去,这一顶,比之前施加在鱼生身上所有还要痛,以至于他整张脸上抽搐到变形,一嘴的血块加碎片,直到出百米远才轰然落地。 他毕竟没有鱼生这般身体,落地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整个人像是霜打的柿子,软趴趴的任人宰割。 模糊中他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走来,他想发出声音求饶,喉咙里却咕嘟嘟的往外冒血,胸口向内凹进去大片。 “别……别……杀我……”流仁终于说出一句话来,眼神逐渐明朗,鱼生也刚好走到身边。 仍旧是那双平静的眼睛,流仁无法低头去看自己身体的状况,却从鱼生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仿佛已经是一具尸体。 “你……不能……杀……杀我!我是……” “扑哧”一声,手起刀落,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滚到鱼生脚下。 鱼生拿起大刀看了一眼,刀上没有一丝血迹,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内心却十分的平静,对方在他眼中,就和周围的杂草没有什么区别,活着说人命在他眼中,本身就和草没什么区别,任何生命都有价值,流仁显然不在此列。 不过他对对方临死前的话却很在意,为了小心起见,鱼生一把火将对方的尸首烧了个干净,并且在灰烬中找到了对方的乾坤袋,将外面的法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了起来,这才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现场。 与此同时,坐忘宗的某个山头。 一双碧绿的眸子猛然睁开,瞳孔中却快要滴出血来,密室中杀机弥漫,正扑向烛火的飞蛾还没完成它的使命,便化作一点肉泥。 很快!流仁死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坐忘宗,随之而来流仁的身份也浮出水面,他竟然是玉剑山山主初剑长老的儿子!因为是天生的单一火灵根,这才被送到秋山修习火属性功法,他的无辜死亡,自然引起了 整个门派的震动。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鱼生的耳朵里,说起那个初剑长老,二人还有过一面之缘,当初他从海上来时,船上的孩子无故失踪,正是他负责调查此时,说起来他还是心缘和心剑的师父,只是这些事鱼生早就都忘了。 鱼生听到这件事时自然时心惊肉跳,逃跑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后来不知为何,初剑只是象征性的找了初秋一次兴师问罪,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直到内情的期怡也没把他给供出去。 期怡倒还好说,毕竟这件事是她的设计,鱼生要是暴露了,她也难逃关系,只是自己的儿子死了,初剑却只是去找秋山问罪,这显然有些不合理,看似雷声大,实则雨点小,似乎初剑根本就不想查明凶手是谁,否则也不会只跟初秋打一架就了事,最起码应该问问其他弟子才是。 对于鱼生来说,这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本以为在劫难逃,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关了,再加上举世瞩目的“升灵大会”近在眼前,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的在这事上,很快流仁之死便被众人所淡忘,而这个时间也仅仅只是两天,越是接近大会的日子,就越能感受整个门派紧张的气氛。 鱼生这几天中多方打探,总算放下心来,而且他还得到了另外一件振奋人心的消息,有关“升灵大会”的内幕,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要资历老一些的弟子都知道。 其实每个人都有潜能的存在,而“升灵大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激发门派弟子的潜能,这种潜能多种多样,但根据之前的经验,参加者最多的现象是改变灵根资质,比如说三灵根变成单灵根,更多的则是产生变异灵根,难怪整个坐忘宗的弟子都如此疯狂。 然而绝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出于某种原因,升灵大会只能百年举办一次,而且每次参加者不能超过十五人,因此每个山头只能选派三名弟子。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好事连连 明日便是举行升灵大会的日子,这一天,整个坐忘宗的弟子彻底放飞了自我,除了终年见不到一面的苦修,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放下了修炼,各自走门串户,拜访结交络绎不绝,各个山主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从不向男修开放的棠阴山,今天也是大开山门,允许任何弟子前来交流。 “钱师姐~” “方师姐~” “师姐好……” 鱼生走路上,一一向遇到的人打招呼,这几天的时间,他似乎和棠阴的弟子熟络了不少,那些被他打招呼的女弟子,一个个都是满面春光回应着,似乎对这位棠阴山唯一的男弟子很是在意。 鱼生穿过这条小路,立马钻进一个拐角,长长舒了口气,不知为何,自从那天之后,原本见他避之不及的师姐们,突然对他嘘寒问暖,挤眉弄眼的。 来他才明白,“那天”正是升灵大会名单公布的日子,鱼生的名字赫然在棠阴山的名单之上,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两人分别是流云儿和流莺儿。 鱼生听到这个消息时,当时都蒙了,这接二连三的喜事着实让他有些反映不过来,先是流仁的事情他逃过一劫,又是升灵大会的内容给了他希望,本想着怎么从初尘手里弄到一个名额时,却发现自己的名额早就已经在名单之上,天底下的好事似乎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俗话说乐极生悲,现在的鱼生,似乎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甚至有些疑惑,初尘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名额给自己,现在他已经知道,期怡是他的女儿,而那份名单中并没有期怡的名字,这就更加令人疑惑了。 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鱼生有一点好处,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可以完全再不去想,就像这几天为什么没见到流云儿一样。 “臭小子!” 鱼生正在愣神时,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本能的向后一跳,首先看见的是两张大嘴中,明晃晃的金牙银牙,两个面容猥琐之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你们是……?”鱼生有些疑惑,自从经历了流仁事件之后,他变得十分警觉,但见二人一副见了熟人的样子,慢慢放下了警觉。 “臭小子,你不认识我们?我叫鬼三,他叫鬼四!” 鱼生听到这两个名字,面容不由一喜,流云儿那天给他讲的话,虽然遗漏的很多,却特意提过这两个人的名字,还讲过自己与他们的关系,他们都是可信之人! “原来是你们!”鱼生微微一笑,对面二人也是开怀大笑起来,笑有三声,二人便拉着鱼生来到一处偏僻之所,只因今天棠阴上来人太多,其它山头大部分的男修都集中到了这里,修炼本就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能有这种机会,众人自然不会放过。 鬼三眼神放光的围着鱼生打转,鬼四双手放在胸前,口中“啧啧”不断。 “行啊你小子!看来你在这混得不错啊,亏得我兄弟二人还担心你,瞧你这身行头,一看就是件宝贝!” 鬼三说着,伸手摸了摸鱼生的衣服,一脸的羡慕之色,鱼生笑道:“两位兄长不也是顺风顺水?我听说你们的名字也在这次的名单之中” 鬼三鬼四愣了一愣,皆是一脸见鬼一般的看着鱼生,随后又露出一脸的欣慰之色。 “鱼生,你变了!”鬼三肯定道,鬼四也趁机点点头。 鱼生笑道:“我哪变了?” 鬼三想了想:“变的更像个人了!” 鱼生颇为无奈,他并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但却能理解一些对方的话,不由感叹道:“有时候人的改变,只在一念之间,但有些东西是想变也变不了的,不是吗?” “这倒是!来来,我们不谈这些,今天我们可是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鬼三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一大堆东西稀里哗啦的全倒了出来,鱼生瞬间眼神放光,口水流到了嘴边。 “哈哈……你还是没变!看看这是什么?” 鬼四从一旁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鱼生只是觉得眼熟。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我们兄弟当初输给了你,现在再来比比?”鬼四拧开塞子,把酒葫芦扔给鱼生,鱼生接过闻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却见那二人又一人拿出一个酒葫芦,一口接一口的猛灌。 鱼生突然来了兴致,直接仰头孤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鬼三鬼四一直观察着鱼生,皆是一口老酒喷出,一脸见鬼的神色。 鱼生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只是这葫芦不大,他喝了这么久,怎么就见不了底呢?终于……他喝干了最后一滴,若无其事的指着葫芦说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倒是挺好喝的……” 鬼三鬼四对视一眼,已经是彻底服输,佩服道:“你小子就是个怪物,把灵米酒当水喝,你可知刚刚这一葫芦,你喝了多少?” “多少?” “整整十斤!” 鱼生差异的看了手中的葫芦一眼,这小小的东西能装得下十斤酒?顿时爱惜非常。 “也罢!这葫芦你喜欢酒送给你,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鬼四虽然如此说,脸上却分明是一副肉痛之色,见鱼生不客气的将葫芦绑在腰间,不由翻了个白眼。 “对了!两位来棠阴山所谓何事?趁着我还没失忆,说不定能帮到你们” 鱼生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问了一句,谁知这二人立马喜笑颜开,勾肩搭背的说道:“你可真够朋友,我们二人正是为此而来,你们这棠阴山上美女如云,有没有合适的给兄弟介绍介绍?” “介绍?” “额……就是想认识认识,当然,要是能发展成道侣的话……” 二人们有再说下去,似乎陷入了某种幻想之中。 “师姐的话,这里倒是有许多,就是你们所说的美女,不知长得什么样子?”鱼生一脸认真的问道。 “啪嗒!”两声,鬼三鬼四手里的葫芦齐齐掉在了地上。 第三十九章 告知 鱼生此刻身后正站着一人,难怪鬼三鬼四呆若木鸡。 只见此人白衣飘飘,肌若玉脂,发如青丝,琼鼻朱唇,目含秋波,整个人站在那,就像是一幅画,当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世间没有这般人。 鬼三鬼四的眼睛都直了,鱼生转过身,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谁?” 来人朱唇轻启,嘴唇微动,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只是数个呼吸的功夫,身体就化为泡影,鱼生一脸的惊讶,鬼三鬼四仍是一副痴呆色,直到那人消失,二人才如梦初醒。 “鱼生,你小子到底想不想帮我们?” 鬼三犹如没事人一般,仍旧继续着刚刚的话题,鱼生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你们刚刚没看到?” “看到什么?难道有美女路过?!” “奇怪,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鱼生深吸一口气,目光不易察觉的看了身后一眼,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两位兄长要想认识师姐的话,小弟自然可以代为引荐……” 整整半天的功夫,鱼生带着鬼三鬼四不知见了多少位“师姐”,只是那些棠阴山的女弟子,明显对鱼生更感兴趣,那鬼三鬼四反倒成了陪衬。 不过这也难怪,现在鱼生可是个香饽饽,虽然长相比较普通,却也算清秀,比起特点鲜明的鬼三鬼四要强上一点,在加上这二人轻浮的表现,风头自然都被鱼生给抢去了。 “不见了,不见了!”告辞一位师姐之后,鬼三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鬼四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鱼生疑惑道:“还有许多师姐还未引荐,下面这位方师姐……” 鱼生越说,面前两位两位就越是懊恼,不住的在心里抱怨道:“这小子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那些个女弟子不住的对他挤眉弄眼的,他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真是气死个人!” 等到鱼生说完,鬼三才起身,说道:“臭小子,引荐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你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兄弟也应该帮帮你才是!” “帮我?” 鬼三突然嘿嘿一笑,心中想道:“这小子,今天在我们面前出尽了风头,也该让他涨涨见识了,否则以后没大没小的可不行” “你看看你这身行头……额……你也就只有这身行头拿的出手,手里也没个趁手的兵器,总不能光凭着拳头,我们决定带你去坊市转转,看上什么东西尽管说!不用谢我,谁让我们是你的兄长不是?” 鬼三故意将“兄长”二字拉长,与鬼四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 “兵器?我这倒有不少,两位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全拿去!”鱼生想了想,流仁给他留下的“兵器”确实不少。 “不可能!你小子别开玩笑,你这身上哪像装兵器的样子?”二人知道鱼生没有法力,不能使用乾坤袋,故而如此肯定。 鱼生沉吟片刻,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你们跟我来!” 鬼三鬼四一脸的狐疑,却仍是跟了上去,一路上鱼生专挑没人的小路,似乎还绕了个圈子,再三确定方向之后,最终来到一条小溪旁边,东张西望一番,不由面色一喜,径直朝着一块烂木头走去。 二鬼紧随其后,心里既好奇又紧张,见鱼生扒开烂木头,不由伸头看去,立马露出一副被雷劈过的神色。 “两位随便选,反正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鱼生拍了拍手掌站了起来,身边突然闪过两道身影。 鬼三鬼四就像是问道鱼腥味的猫,捧着一手的物件仔细查看,鱼生不知为何,自从流仁死后,这些兵器的体型瞬间缩小了大半,否则这十几件东西,想藏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良久,鬼三才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问道:“鱼生,这些东西,都是你从哪弄来的?” 鱼生没有说话,他并不是不相信二人,只是不想把他们也卷入其中,至于这些兵器,虽然都是烫手的山芋,想来也是不小的横财,只要小心处理,应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毕竟这些兵器看样子如此普通,都是刀叉剑戟的模样。 “这个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东西要小心处理!”鱼生虽然如此说,还是忍不住提醒一番。 鬼三立马将眼睛一眯,突然问道:“流仁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鱼生闻言一惊,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猜出来的,下一刻觉的肩膀一痛,一张大手拍在鱼生肩膀之上。 “行啊!你小子!不愧是我们认可的兄弟!” 鬼三一脸的兴奋,鬼四同样激动道:“我听说流仁是筑基中期的高手,你小子不会一直在隐藏实力吧?!” 鱼生愣愣的看着二人,飒然笑道:“你们想多了,我确实没有修为,只是有些力气而已……” 事已至此,鱼生便将当日的事情和二人说了一遍,当然,省略掉了期怡的那一段,二人在一旁仔细听着,一阵忧一阵喜,当听到鱼生的打法时,又生出一阵佩服。 “啧啧,你小子还真是不要命的主!谁要小看你,肯定都会吃亏!”鬼四不由感叹道。 “不过那流仁着实活该,上一次要不是那只重明鸟,你的小命早就没了,没想到他还想杀你!”鬼三咬了咬牙说道。 “重明鸟?” “对了,这件事我们还没跟你说,流童师兄可不是碰巧出现在那的,当时我和鬼四正在运送重明鸟的粪便,那只重明鸟刚好充当我们的运输工具,路中不知为何,它故意拉低身子,刚好让我们看到你和獠牙虎战斗的一幕……” 鬼三说着,鬼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当时想去帮你来着,谁知那破鸟死活就不下去,而是飞回了落霞山找到了流童师兄,索性我们就把流童师兄给带上了。” 此事他从流云儿的口中听过,却不知背后还有这种事情,他突然想见见那重明鸟了。 不过此事也不着急,只要他还在坐忘宗,就一定还有见面的机会,眼下的事情明显更加重要,鱼生想到此处,目光看向鬼三鬼四二人。 第四十章 坐忘山 “两位知道此事之后,难道不怕受到牵连?”鱼生盯着二人说道。 “你把这些东西给了我们,就不怕我们受到牵连?”鬼三似笑非笑,鱼生一时语噻。 “哈哈~就知道你是这个神色,我们自然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有些事情你越怕越是容易露出马脚,顺其自然反倒没有什么事,而且按照我们多年混迹的经验,流仁之死绝没有那么简单!”鬼三分析道。 “此话怎讲”鱼生疑惑的看着对方。 鬼三皱了皱眉头:“这门派里的事情很复杂,就拿五大山头的长老来说,他们不管事权利还是修为,都仅次于掌门,但这五位长老中,却还是有高低之分,据我们这段时间对门派的了解,玉剑山的初剑长老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掌门之人,奇怪的是,其他四名长老都有战斗过的记录,唯有这位初剑长老的实力是个未知数。” “也就是说,此人不仅地位崇高,而且极为神秘,以他的能力,要想查出谁杀死了流仁,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鬼四接着说道。 鱼生闻言一惊,连忙询问对策,鬼三叹了口气,说道: “他既然没有来找你的麻烦,说明他并不想查明此事,至于原因,只能去问他本人了,但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他不出手,并不代表不会派人暗中出手,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是你做的,只是不想明面上置你于死地……” 鱼生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流仁的那些法器:“那这些东西……” 鬼三哈哈一笑:“这些可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兵器,每一件都是一件法器,既然我们知道初剑不想查,就算将这些东西都卖了,自然也没关系!“ “法器?”鱼生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鬼三解释道:“法器是修士最主要的手段,必须以法力催动,变化莫测,威力无穷,但对于没有法力的人来说,却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鱼生沉思片刻,难怪那流仁只能随心控制其中两件法器,想来是因为法力不足的原因,听对方这么说,这些东西对他果然没有什么用处。 就在此时,鬼三又道:“但最低级的法器,也要比普通兵器厉害的多,毕竟其材质摆在那里,你可以先在其中选一件,总比你空手来的好” 鱼生摇头道:“我习惯了手脚,这些东西带在身上肯定别扭,还是送给两位吧!” “这倒也是,你没有法力,不能使用乾坤袋,许多东西带着确实引人耳目,你既然不想要,不如将其卖到坊市中,还能换不少灵石,至于送给我们的事情……嘿嘿,我们五五分账如何?” 鱼生听到“灵石”突然一愣,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缺少的并不是什么法器,而是灵石,他需要无数的灵石!即便他的修为会忘,但寿命却不会减,理论上只要有足够多的灵石,他可以做到长生不死,那两次吞食灵石,已经让他增加了两年的寿命! 想到此处,鱼生不由兴奋起来,看来老天对自己也不是如此不公,那些修士所拼命追求的长生,他只用灵石就能做到,同样的,那些修士眼花缭乱的神通,他可能一辈子都无缘了,但世事难料,鱼生本就不是相信命运的人。 去坊市的路上,鬼三鬼四跟他讲了许多修士最基本的东西,修真界弱肉强食,法器作为保命的重中之重,自然是二人重点将的对象。 法器的等级和修真者的修为层次不同,修真者的境界是以阴数递增,比如说炼气没有小境界,筑基分为三个小境界,旋照分为五个小境界,金丹分为七个小境界,这里的一三五七便是阴数。 而法器的品阶却是以阳数来划分,最低级的被称为法器,只分上下两品;往上为法宝,可分天地玄黄四品;再往上为灵器,可分六品;其上还有灵宝,可分八品…… 但修真界中,最常见的只有法器,平时法宝都难得一见,更何况是灵器灵宝了,可能这也是修士专门为法宝分了“天地玄黄”的原因,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能够拥有一件法宝,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而听鬼三的意思,那流仁用的十几件兵器都是法器,尽管都是下品,也说明他身价不菲。 鱼生中途还拿出了流仁的乾坤袋,想让二人打开来看一看,谁知二人都没有办法打开,说这乾坤袋似乎被下了什么古怪的禁制,以他们的能力不足以破除,强行打开只能让其中的东西消失。 虽然有些失望,鱼生还是将乾坤袋小心的收进怀里,对方能有十几件法器,那乾坤袋中又得有多少灵石呢? 值得一提的是,坐忘宗的五座山头呈合围之势,而内门的坊市便在其中间,因此五峰弟子无需走远路而来,再加上鬼三鬼四都有了落霞山的招牌飞行法器,故而只是半刻钟的功夫,三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鱼生看着面前的山头,不由心生赞叹,眼前的山峰不知比棠阴山大了多少倍,说是一座山,倒不如说是连绵不断的山脉长在一座巨山之上,鱼生数了数,光是他能看到的峰头就不下十座,还有那些云里雾里的,不知多少。 “这里就是坊市?”鱼生不由问道。 “你想什么呢?哪有这般大的坊市?坊市只在其中一座子峰之上,至于这座山嘛……知道为什么门派叫坐忘宗吗?” 鬼三故意卖了个关子,却被鬼四抢白道: “这座山名为坐忘山,乃是天地自然生成,鬼斧神工的一块福地,据说要是能够窥看全貌的话,就像一名道士在闭眼打坐,因此得名“坐忘山”,但你就算飞到九霄云外,也看不清此山全貌,我听说之前还有弟子试过……” “不错!不过不管传说真假,这山上的灵力浓度却比五大脉的山峰浓郁不少,除了一些特殊的地方和禁地之外,其它地方都是对外开放的,不像五大脉的山头,连进去都不让进!” 鬼三接过话头看着鱼生,明显意有所指。 第四十一章 坊市 鱼生再次看了看眼前的庞然大物,他感受不到灵气,但脚下的杂草确实茂盛了许多,不知是不是灵气浓度的原因。 “既然此山灵气比较浓厚,为何五大脉弟子不在这里修炼?”鱼生面对鬼三,皱了皱眉头。 “呵呵……你是有所不知,内门弟子虽然可以随意进出,但要想长期在上修炼,必要要拿东西来换的,一般弟子可消受不起!”鬼三笑道。 “哦?用什么东西?” “最直接的就是用灵石,只要你灵石足够多,甚至可以在这里租个峰头修炼,另外一种就是用门派的“天机点”来交换。”鬼三解释道。 “何为天机点?”鱼生对此似乎很感兴趣。 鬼三也是耐着性子,一五一十的说道:“门派会不定期的发布一些任务,只要是内门弟子,都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选择相应难度的任务,完成任务后可以得到天机点数,天机点可以在门内珍宝阁兑换物品,也可同门之间进行交易,总之好处多多!” 鬼三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漆牌,其上刻着“鬼三”二字,顶端花纹包裹住一个“秋”字:“成为内门弟子后,门派都会专门制作一个腰牌,此腰牌也是一件功能性的法器,不仅可以证明你坐忘宗弟子的身份,还可以用来记录天机点数,想要交易时,只需将两木牌点数相交,便能扣除其中点数,另一人的点数则会相加,由于需要法力操控,每个人法力操控的方式又不同,所以并不会出现抢点数的问题,至于你的话……” 鱼生听了本来还有些失望,但一听对方还有后话,不禁竖起了耳朵。 “你要是也有腰牌,想要交易点数的话,可以找“天机阁”的师兄代劳,天机阁正是本门领取任务的地方,其所在同样在坐忘山的一座子峰上。” 鱼生闻言一喜,当即问道:“那天机点能不能换灵石?” 鬼三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你知道天机点有多难搞吗?用来换灵石,简直是浪费!更何况我们内门弟子,每个月都能领取三十块灵石的俸禄,虽然不多,却也够我们现阶段用的了!” 鱼生听到灵石,顿时眼神放光,说起来他也算是内门弟子,三十块对他虽然对他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当即问道:“到哪去领灵石?” 鬼三似乎早就料到鱼生会问这个问题,晃了晃手里的漆牌道:“凭此牌到“供奉堂”领取,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供奉堂的那些人,经常找各种理由克扣俸禄,尤其是对面生的新人,即使你告到你师父那也没用,还只能挨一顿臭骂,说你没用,我二人第一次领俸禄的时候就被克扣了大半!” 鱼生沉默不言,他一直在想腰牌的事情,至于对方后面的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弄到一块腰牌才是,只是此事还得放在升灵大会之后,毕竟明天就是这百年一度的日子。 三人又在路上闲聊几句,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瀑布跟前,巨大的撞击声震得人耳“嗡嗡”作响,不时身穿内门弟子服饰之人跳入瀑布之中。 “这瀑布的后面便是内门坊市!” 鬼三指着瀑布说道,就在此时,一名长相精干的瘦猴弟子突然停在三人身边,一脸兴奋的看着鬼三和鬼四说道:“两位鬼师兄,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鬼三鬼四见了此人,脸上都乐开了花,立马点头道:“我们来此处理些东西,顺便给带我这位兄弟长长见识!” “这位是?”瘦猴弟子一脸的狐疑。 “他就是鱼生!” 瘦猴弟子听了,惊讶的张了张嘴巴,表情比见了鬼三鬼四还要激动,抱拳道: “原来是鱼生师兄,小弟钱来,请多多指教!” 鱼生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喊自己师兄,又见那人从袖口拿出一卷小册子,却被鬼三拦了下来。 “今天今天不是时候,改天我们专门请你和鱼生单独聊!” 钱来眼珠子转了转,果真收起了册子,又有些不死心的问道:“敢问两位师兄要处理什么东西?小弟在坊市还有些人缘,可以代劳一二,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哈哈!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在坊市有人缘,我们兄弟又何尝没有?”鬼四笑道。 钱来这才一脸的恍然,拍着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忘了两位师兄是坊市的红人了,那小弟就先走一步,师兄们请便!” 钱来说着,再次向众人拱手作揖,这才一个纵身跳进瀑布之中。 “这人是谁?为什么叫我们师兄?” 那人刚走,鱼生便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问了一句,鬼三笑道:“此人乃门派的“万事通”之一,专门做一些倒卖信息的事情,我们兄弟跟他打过几次交到,从他那赚了不少灵石!他既然有求与我们,自然叫我们师兄,这与人打交道的本事,你还得多学学!” “万事通”鱼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鬼三不答应将那些东西交给他处理,原来是这个原因,鱼生暗暗记下了此人的名字。 鬼三鬼四见鱼生没有再问什么,不由松了口气,毕竟他们所卖的信息,差不多都是关于鱼生的…… 三人没有过多犹豫,进入瀑布之后,鱼生不由呆了呆,他本以为瀑布后面是一出山洞,没想到别有洞天。 瀑布之后是一条狭长的山谷,说是狭长,却也是根据两边的峭壁来说,事实上这条山谷至少可以容下十人并排行走,两边摊位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在峭壁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山洞和石台,有些山洞门口挂着招牌,有些则没有,那些石台上,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摊位,周围围满了人。 再往前,山谷分又分出数十条山谷,据鬼三鬼四所说,此坊市是建立在网状的山谷之中,每条路几乎都能相连,只是容易迷路,还好每条路都有标示,外加修士的记性都很好,故而很少发生迷路的现象。 第四十二章 静书 “鬼师兄,您来啦!快帮我过过眼,我刚买了一件法器!” “鬼师兄,先帮我看!我出两块灵石!” “起开!两块灵石就想让鬼老弟过眼?鬼老弟,这是我刚买透心石,你看是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老子把他店铺给砸了去!” …… 鬼三和鬼四刚一现身,就有一大批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让二人“过眼”的话。 鬼三鬼四嘴角一撇,颇为得以的看了鱼生一眼,随后鬼三扯着嗓子说道: “诸位……诸位!我兄弟二人今天有要紧的事,因此不做生意,看到我身后这位小哥没有,他叫鱼生,是我们秋山二鬼的兄弟,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扶持,我二鬼自然感激不尽!” 鬼三的话音刚落,鱼生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哈哈……原来是鬼老弟的兄弟,那不就是我牛铁的兄弟?兄弟!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知会一声,不必拘束!” 一赤膊大汉不由分说的给了鱼生一个熊抱,其他众人纷纷附和,不过浑水摸鱼者居多。 “好大的力气!”鱼生心中暗叹一声,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此人力气如此之大,会不会是一名炼体修士?他听说坐忘宗的五脉中,是专门有一脉炼体的。 就在鱼生思考的同时,牛铁也是暗暗心惊,刚刚自己那一抱,可是用了五分的力气,平常修士早就龇牙咧嘴了,这鱼生却仿佛没事人一般,不由对鱼生高看了几分。 三人好不容易才冲出众人的包围,鱼生颇为古怪的看着二人说道:“没想到两位在门中有这么大的名气……” 二人挤眉弄眼一番,露出招牌式的牙齿,笑道: “嘿嘿……这还不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鱼生一脸的疑惑,鬼四解释道: “实不相瞒,我和鬼三天生拥有一副慧眼,不管东西的好坏,只需看上一眼便知……” 鬼四说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鱼生身上的衣服,口水都流到了嘴边,鱼生不漏痕迹的捂住胸口:“别的东西都无所谓,这件衣服可不能给你!” “瞧你说的,我兄弟岂是那种多人所爱之人?不过你这身衣服还真是件宝贝,我兄弟二人过眼的宝贝无数,还没见过这么好的宝贝……”鬼四想上前摸一摸,却被鬼三一巴掌拍下了手掌。 “你这身衣服确实是个宝贝,但别怪我鬼三没有提醒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忘了流仁是怎么盯上你的!” 鱼生目光一凌,面色果然郑重了几分,鬼三笑道:“你也不必过分拘谨,一般人很难看出你这身衣服是个宝贝,除非有我和鬼四这样的慧眼,当然,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我自然是相信两位的!” 鱼生表情认真,不知为何,他确实对鬼三和鬼四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或许在别人眼中他们二人是奸诈的小人,但在鱼生看来,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并不是他记得什么,而是一种感觉。 鬼三和鬼四又何尝不是,从回想岛开始他们就对鱼生有很深的印象,当时他们虽然做的是偷鸡摸狗倒买倒卖的勾当,却从未将手掌伸向鱼生,当然,鱼生当时确实没什么好偷的。 到了坐忘宗之后,二人对鱼生有了全新的认识,明明是个没用废材,还天天说着不可能实现的话,明明小命就要没了,还偏偏要坚持不可能的事,要不是鱼生,二人可能早就已经离开了门派,而现在,就算是当初想要他们命的阎王生,见到二人也得绕道走。 久而久之,鬼三鬼四越来越觉得以前的不可能已经变成了可能,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鱼生在他们心中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而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目标,只要鱼生能够不断的突破,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他们也会不断的突破,化腐朽为神奇,这全是面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小子给他们的自信。 如今三人在门派的名声都是一般无二,最主要的是三人都上了那改变命运的名单,不知升灵大会结束之后,他们都会变成什么样,但不管怎样,“秋山二鬼”的名头只会越来越响亮,至于鱼生,他似乎对名声并不怎么在意,出名也好,不出名也罢,只要能一直活下去,便什么都无所谓,他害怕死亡,但绝不恐惧死亡,关于这一点,在他面对流仁的时候早就已经醒悟。 三人极为默契的沉默半晌,又不约而同的迈开脚步,不多时便在迷宫般的小店里找到一家偏僻的小店,鱼生看了看,这家店刚好开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中,一般路过的修士若不在意,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个地方还有店铺的存在,由于其特殊位置,来往之人寥寥无几,与刚刚人人山人海的情况,完全是两种景象。 鱼生总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森的,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张树皮样的老脸,外加一个奸诈的表情,但事实证明,想象中的事物往往与现实中的大相径庭,这店铺的主人,竟是一个儒雅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见有客人上门,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古书,起身迎接道:“原来是鬼三和鬼四两位师弟,这位是……” 白面书生看向鱼生,鬼三鬼四态度明显的恭敬了许多,拱手道:“这位就是我们时常提起的鱼生!” 书生闻言眼睛一亮,目光极为快速的打量鱼生一遍,和蔼可亲的说道:“原来是鱼生师弟,久仰久仰!” 鬼三连忙介绍道:“这位是静书师兄!” “静书师兄可是我们秋山的秘传弟子!”鬼四恐鱼生怠慢,补充道。 鱼生愣了愣,这次失忆后流云儿跟他说过,本门的字号分别为“乾元初静心期流”,此人叫“静书”,难道说…… 不等鱼生惊讶,一旁的鬼三早已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鬼四也是朝他挤眉弄眼的,鱼生心中再无怀疑,当即抱拳拱手道: “拜见静书师兄!” 第四十三章 神秘女子 “呵呵,都是同门师兄弟,鱼师弟不必多礼!”静书没有一点架子,反手向鱼生回了一礼,鱼生瞬间多处几分好感。 “不知诸位来我这是……” 鬼三看了看周围,沉吟片刻道:“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静书闻言眉间一挑,身子不漏痕迹向侧面跨出一步:“几位师弟,里面请!”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四人才从里屋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心满意足之色,三人拱手拜别后,在坊市没有片刻的停留,直到在回各自山头的路上。 “鬼师兄,那静书师兄到底可不可信,我总觉得有些看不透他”鱼生放慢了脚步,最终走到一处松树下停了下来,二人在来的路上已经约定,以后就以师兄弟相称。 “你要是能看透他,那我们就该叫你师兄了!”鬼四一阵调侃。 “不错!我们将东西卖给他,以他的聪明自然会产生怀疑,不过我总觉得他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据说他不仅在门内有生意,和其它门派也有接触,所以将东西卖给他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鱼生点了点头,总之东西卖了都卖了,没必要想那么多,他晃了晃袖口,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面色露喜色。 “嘿嘿,静书师兄还真够意思,我们本想着能按市场价的一半卖了就算是好事,没想到他给了我们八成的价格,这一次的收获比我们之前所有的收获还要多!”鬼四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 “这还要多亏了鱼生,这一次我们二鬼又欠了你一个人情!”鬼三不无感慨的说道。 “两位师兄言重了,既然之前说好了五五分账,两位又何必推脱?那些法器没有你们,只能烂在我手里,要说谢,也得是我谢过两位师兄才是!” 鱼生满脸的笑容,正所谓人逢喜精神爽,他实在没想到那些破铜烂铁能够换来如此多的灵石,即使分给二人一半,他身上还有八块上品,要不是灵石也分好坏的话,他估计得拿着大麻袋来装了。 八块上品灵石,换算成普通灵石的话足足有八百颗,按照内门弟子每月三十块灵石得俸禄,足足抵得上二十多年,这算是鱼生赚得第一桶金,但与他灵石的用量相比,却不够其一次消耗的。 鬼三鬼四自然不知道鱼生的事情,故而没有过多推脱,看一看天色渐晚,二人将鱼生送回棠阴山之后,便径直回到了秋山,毕竟明天是个大日子,放纵了一天的三人,也该收收心了。 鱼生回到住所,迫不及待的从袖口中掏出灵石,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的观察灵石的样貌,据说拥有灵根者,只需将灵石放在面前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灵力。 “哎~我果然没有一点天赋!” 鱼生叹了口气,把灵石又塞进袖口,青衿袖口中的隐袋很大,足足能装下几十块灵石,只装八块的话不算碍事,这还要多亏了流云儿想得周到。 想到流云儿,鱼生不由想到白天时候那名神秘女子对他说的话,刚刚躺下的鱼生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目光犹豫不决。 “也罢!是真是假,我看看便是!” 夜色朦胧,鱼生健步如飞,一路上轻车熟路,正在拨云见月时,他终于来到一处山谷,正是他与流仁对战的那处山谷,像之前的那一幕,只是眼前之人已不是流仁。 白皑的月光下,静静的伫立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细长的白丝带仿佛要拖到月亮上,只是一个背影,就使人想到月宫中的仙子,当然,如果她没有对鱼生说过那句话的话,鱼生可能会真把她当成仙女下凡。 白衣女子似乎感受到身后来人,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化为一道月光消失在月下,鱼生不由一愣,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时,那人已经站在面前不足三米之处,惊心动魄的脸庞就算是鱼生早有准备,也不禁呼吸一窒。 “你是怎么知道的?!” 鱼生甩开脑中的幻想,不漏痕迹的与对方拉开距离。 女子轻轻一笑,刹那间百花齐放,冰雪消融,容不得人有半点亵渎的感情。 “你叫鱼生?我听说过你!”女子清澈的嗓音轻轻回响,就连原本聒噪虫鸣声都羞愧到沉默,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万籁俱静。 鱼生如此想着,却疑惑问道:“你听说过我?” “呵呵,你现在可是门派的名人,只是出名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什么意思?!”鱼生警惕的看着对方,摆开架势。 女子将身子侧到一边:“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来提醒你,你的死期快到了!” 鱼生心中“咯噔”一声,目光沉重的看向女子,眼神闪烁的说道:“你是说初剑已经知道是我杀了他的儿子?” “你倒是不笨,不过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我实在看不明白,像你这种废……不能修炼的人,凭什么去和一脉之主作对?” 女子看了一眼鱼生,似乎想从这幅貌不惊人的相貌中,看出与众不同的地方,可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没想和他作对,只是那流仁要杀我,我……” 鱼生本想继续辩解,却被对方打断道: “你还是不明白,弱者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发言权,初剑想要杀你,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你之所还活着,只是他不想让你这么痛快的去死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找我所为何事?” “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已经拿到了!” 女子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两个袋子,其中之一正是那流仁的乾坤袋,另一个则是他装灵石的袋子。 “那些灵石是我的!”鱼生本能的想要冲上去,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任其力气再大,双脚仿佛长到了地面一般,两者的差距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女子轻笑一声:“这种时候你还惦记着你的灵石?这些灵石就算我警告你的酬劳,以后……不对!你应该没有以后了……” 女子目光突然看向一个方向,身影逐渐模糊,恍惚间不知所踪,此时鱼生耳边才出现虫鸣声:“是禁制吗……” 第四十四章 掌门 自从女子消失后,鱼生也恢复了行动能力,正在其准备转身离开时,天边突然一道红光闪过,虽然只是一瞬间,鱼生却知道那绝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金丹修士才会有的遁光,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然!鱼生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人,此人身材挺拔,面如刀削,一双毫无色彩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鱼生心中一突,抬手问道:“敢问前辈是……” “初剑!”来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在那个“剑”字出口之时,鱼生再次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原来是初剑长老,弟子棠阴山弟子鱼生拜见师叔!” 鱼生面无表情的说着,心中却连连叫苦,暗道那女子真是乌鸦嘴,怎么她刚走,这杀神就来了?如果那女子说的都是真的,他绝对是在劫难逃。 鱼生突然想到女子临走前说的话:“以后……你应该没有以后了”,他现在才明白对方的意思,看来她已经知道初剑要来,而初剑似乎没有察觉到女子,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难道那女子的修为,比初剑还高? “小子,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把仁儿的乾坤袋交出来,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初剑冷冷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没有色彩的眸子中,偶有绿芒闪烁。 事已至此,鱼生也没必要隐瞒,反而放松了心情,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干脆一五一十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初剑终于皱紧了眉头,冷声道:“死到临头还编故事!我坐忘宗没有你说的那个人,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初剑眼中绿芒越来越盛,诡异中给人一种野兽般的感觉,鱼生无可奈何,摊了摊手说道:“要杀便杀,反正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身上!” 初剑愣了愣,突然狞笑道:“死?太便宜你了!” 初剑说着,身形犹如鬼魅,鱼生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便被一只手抵住了嘴巴,随即一股腥臭的不知名液体被 灌进嘴中,又感觉胸口一痛,那不知名的液体被其悉数吸进了腹中。 鱼生感觉像是吃了什么腐烂的东西,腹中一阵翻滚,连忙用手去抠,却吐不出一滴水来,就像离开水的鱼,只能在岸上等死,恍惚中他似乎真的看见自己的手臂长出了鱼鳞,那居高临下的面孔,嘴角扬起一条诡异的弧度,下一刻,鱼生彻底昏死过去。 第二天清晨。 鱼生睁开干涩的眼睛,发现自己仍在那处山谷中,昨晚发生的事就像一场噩梦,他猛然抬起手臂又放下,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全身,这才松了口气。 “奇怪……我竟然没死?不好!” 鱼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向着一个方向撒腿狂奔。 坐忘山一座子峰之上人山人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远处高台上的一名道袍老者,此人须发皆白,头顶挽着一个髻,半眯的眼睛中精光闪烁,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道袍老者身边有六人,分两边端坐,其中两名妇人,三名中年男子,还有一名和他不遑多让的束发老者,此人紧闭双眼,似乎像是睡着了。 “那中间的老者就是我们门派的掌门?” “废话!不是掌门又是谁?” “我进门以来,还没见过掌门,我听说掌门师叔祖乃是元字辈,比我们的师父还要大一辈?” “呵呵,别说你这个新来的,就算是我这个入门二十年的人,也是第一次见掌门尊颜,据说他老人家常年闭关,若不是这次的事情事关门派未来,掌门师叔祖也不会亲自来主持!” 众人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却难掩激动之情。 另一边却有人好奇道:“奇怪,掌门身边的五脉之主我都认得,他旁边的那位前辈又是谁?” “是啊!我也从未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不过能坐到掌门身边,地位定然不低,最起码也是我们师父级别的人物!” “你们先别讨论 这些,难道你们就没发现,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升灵大会还不开始?” 就在此时,一旁半眯着眼睛的掌门老者突然睁开眼睛,本来颇为嘈杂的场面突然变的鸦雀无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见嘴动却听不到声音。 “初尘长老,时候已经到了,你说的那名弟子还没有来,只能算是放弃这次大会的资格,你们棠阴山也因此失去了一个名额!” 掌门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语气样貌不相同,他的声音并不显老,反而中气十足。 初尘咬了咬牙,正要点头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等一等!我在这!” 鱼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见面前人山人海,索性压低了身子,正当有人认为他要钻进人群的时候,只见他拔地而起,一纵五丈之高,落地时刚好踩到一名弟子头上,那名弟子身子瞬间矮了一截,如此几次三番才来到初尘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对不起,师父……我来晚了!” 初尘嗔怒的看了鱼生一眼,严厉道:“还不赶快去那边?!” 鱼生顺势望去,只见百米远的地方单独站着一群人,其中鬼三鬼四赫然在列,立马明白了什么,刚要转身离开…… “且慢!” 鱼生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见说话之人是初剑,瞬间恨的牙痒痒,要不是对方,他怎能迟到?从棠阴山到此何止百里的距离?他一路全速奔跑,要是一般人早就累死在了路上,可能对方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到来吧。 当然,这些事情他自然不敢说,事实上说了也没人相信,就算有人相信也是他杀了别人的儿子在先,不管什么原因,自己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可不想再去触对方的眉头。 众人齐齐看向初剑,只见其一丝不苟的样子,冷声说道:“我坐忘宗数万弟子,只为等他一人!如今时候已到,理应取消其资格!”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引路人 掌门老者闭口不言,似乎是默认了初剑的话,毕竟升灵大会每百年才举办一次,每次能够有幸参加的最多也只有十五人,他确实想看看每一位弟子的资质,这才答应初尘多等一会,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等来的却是一名没有灵根的弟子。 就在此时,一旁酣睡的老者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随意的瞥了鱼生一眼,随口说道:“时候不早了,尘丫头要是有更好的人选赶紧换人,老夫可等不了那么久!” 初尘闻言面色一喜:“晚辈并无更好人选” “那就开始吧!”老者不耐烦的说道,说话的同时已经起身,不知是否是鱼生的错觉,对方经过他的时候似乎咧嘴笑了笑,而初剑自从这老者说话之后,便不再多言。 现在却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鱼生赶紧迈开脚步跟上老者的步伐,对方不紧不慢,他也不敢逾越。 众弟子们终于能够听见声音周围的声音,瞬间又七嘴八舌起来。 “我想起来了!掌门旁边的那名老者,正是上一次生灵大会的引路人!”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连初尘师叔都叫他前辈,那他岂不是……”说话之人不由惊出一阵冷汗。 这边,鱼生已经到了十五人的队伍里,站到鬼三鬼四的旁边,但除了鬼三和鬼四之外,他还看到两位熟人,正是流云儿和流莺儿两位棠阴弟子。 他与流云儿许久未见,本想看过去打声招呼,却发现流云儿将头转向一旁,似乎在有意躲着他,流莺儿倒是大方的冲他一笑,笑容中大有深意。 “喂!你小子站错位置了!” 鬼三突然颇为滑稽的看了鱼生一眼,引得底下众人轰然大笑,鱼生这才发现,他们虽然站在一起,却也是分成五堆而站,也就是说是按山头来分的。 鱼生却如没事人一般,煞有介事的走到流云儿旁边:“云儿师姐,多日不见,你送我的这身衣服……” 众人何等的修为?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说话声,鱼生却不知道,他说的话已经一字不落的落入有些人的耳中。 流云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算是一向坐怀不乱的初尘,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脸上多出些许红晕,她现在恨不得上去把那小子的嘴给缝上。 “又让这小子露脸了!”二鬼一副酸酸的样子,其他弟子想笑又笑不出来,毕竟身前还站着那名束发老者,一个个脸色憋的通红,要不是流莺儿掐了鱼生一下,相信这出闹剧会被载入史册吧,以后坐忘山的记载中可能会这样写: “棠阴山废材鱼生,不仅在升灵大会时让所有人等了半个时辰,期间还公然调戏同门师姐……” 当然,鱼生也并非缺个脑袋,只是有时候缺根筋而已,当他看到老者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谁只那老者竟然捻这胡须,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一点“前辈”的样子,掌门老者见此不管不问,最后索性闭上眼睛也不去看,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这老者说笑就笑,说严肃却一点也不含糊,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上一刻还是一副快要笑死的模样,下一刻又一本正经,搞得那些陪笑的弟子险些扯断了耳根。 “你小子!最后一个再进!” 老者手指分明指着鱼生,就差指到对方脸上了,有些不明所以的弟子很是疑惑,不明白先进和后进有什么区别,有知情者却说出了实情。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根据往届的经验,往往是最先有机会的人得到的好处更多,知道这个消息的众人,纷纷幸灾乐祸,人都有一个嫉妒心,尤其认为那个出风头的人不如自己的时候,往往会将此人往坏处想,修士也不例外。 在很多人的心中,鱼生的名声虽然响亮,但和他们相比,只是一只蚂蚁而已,他要是没有这次机会,没人会多看他一眼,就像人不会在意路过脚边的蚂蚁一样。 鱼生倒是无所谓,不管是第一还是最后,只要给他这次机会就行,但不知为何,他总觉的面前的这位老者和这里的人都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不同,他却说不上来。 老者显然不准备再给众人猜测的机会,只见他解下腰间的绿色袋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将整只手臂都塞了进去,就像把一只大象塞到麻袋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却结结实实的发生了。 就算鱼生这个外行也知道,修士不可能将自身任何一部分装进乾坤袋里,并不是说装进去会怎样,而是根本就伸不进去,任再高的修为也是如此,否则人手一个乾坤袋,岂不是随便打家劫舍了? 而面前的场景显然颠覆了众人的认知,那老者扭着身子,似乎拼命的在袋子里摸索什么,半晌之后才面色一喜,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他从中摸出了什么。 老者也不卖关子,摊开手掌,掌心处正静静躺着一枚枣核大小的碧绿色圆形物体,通体晶莹剔透,看不到一点瑕疵。 “这是什么?” “我猜它应该是一枚丹药!” “不可能,这肯定是某种厉害的法器!” ………… 就连那些上次参加过的弟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因为上一次似乎并没有这一幕,那老者只是将选中之人不知带到了什么地方,所以众人才叫他“引路人”,回来后,那些参加的人也是闭口不提。 就在老者拿出那枚绿珠的时候,人群中多处投来惊骇的目光,掌门老者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随即又暗淡下去:“到时候了吗?看来这是最后一批了……” 初尘抿了抿嘴,神色有些落寞,其他山主脸色也都不太好看,唯有初剑的目光中,略有一丝异色,老者更是如捧着宝贝一般的捧着那碧绿的珠子,神色异常的不舍。 第四十六章 种子 “你这种子……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鱼生小声嘀咕一声。 “你说什么?!” 老者声音宛若惊雷,再次展现其惊人的变脸技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就差把鱼生给吃喽。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鱼生,就算鱼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难免拘谨,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老者的威慑。 鱼生身边的人立马离他远远的,流云儿也被莺儿拽到一边,刚好为老者让出一条路来,场面一度安静,整个门派数万弟子都眼巴巴的看着老者缓缓走向鱼生,似乎比鱼生还要紧张,他们都在等着一出好戏。 鱼生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对法自然而然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他不明白,对方明明没有咄咄逼人的态度,他就是不敢乱动,对方每走一步,他身上的压力就会加大一分,知道那张老脸来到他面前,鱼生整个身子犹如虚脱一般。 “我……我什么都没说!” 鱼生想了想,还是决定死不承认,这老头跟他面对初剑的感觉还不一样,如果说初剑的眼神是一柄利剑,刮的他浑身生疼,那这老头的眼神,就是一汪死水,看得他都要溺死在水里。 “哦?他刚刚有没有说话?” 老者将目光转向刚刚在鱼生身边的几人,立马有人说道:“说了!他想吃了您老手里的宝贝!” 好好的话,到了此人的嘴里完全就变了味,鱼生看了一眼对方的服饰,判定此人是玉剑山的弟子,将对方样貌默默记下,他倒不是为了记仇,只是出于本能的防范。 “不是这句!” 老者低沉着脸说道,那幸灾乐祸的玉剑山弟子瞬间傻眼了,事实上他也只听到了这一句。 “鱼生刚刚说那是一粒种子……” 就在此时,原本一直低头不言的流云儿突然说了一句,老者神色立马缓和道:“哦?你也认为这是一粒种子?” 流云儿面对老者的问话,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紧张之下把自己的心声都说了出来:“我只是相信鱼生而已……” 说完之后,流云儿就有些后悔,再次低下头来,众人也只能看到他的额头。 老者愣了一愣,突然向着鱼生问道:“你为什么说他是一粒种子?” “这……” 鱼生现在深深的意识到祸从口出,他总不能说是他手上的种子告诉他的吧?事实上他刚刚似乎真得听到那东西在跟他说话,告诉他自己是一粒种子。 这种荒谬的事情,鱼生说出来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睫毛都是空心的老者了。 “我只是感觉他像一粒种子,对!就是像一粒种子!”鱼生最终选择不说实话。 老者狐疑的看着鱼生,良久露出一副失望之色,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众人莫名的一阵失望,本以为有好戏看了,没想到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鱼生的话倒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难道那东西真的是粒种子?大小确实和种子差不多,但从其表面的光泽和形状上来看,怎么也不能和“种子”二字扯上关系,就算鱼生说它是块玉,也没人会怀疑。 老者没有再去看鱼生,事实上他没去看任何人,他的眼中只有手里的那粒种子,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始终相信这时一粒种子。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老者将手里的种子小心的埋到了脚下的土里,然后起身,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了流云儿的身上。 “小丫头,就由你开始吧!” “我?”流云儿没想到第一个就轮到自己,其他人却一阵失望,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毕竟最先进行尝试的,得到的好处越多。 远处的初尘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呵呵,尘长老,恭喜恭喜!”初秋酸酸的说道、 “尘妹妹果然是有福之人!姐姐羡慕的紧!”坐上除了初尘之外的那名宫装妇人调笑道。 初剑冷哼一声,只有那个络腮大汉稳如泰山,不动言语。 “呵呵……诸位现在道喜,未免早了点吧……”初尘虽然如此说,嘴角却止不住的笑意。 “唉~不早不早!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第一个出场的,是最有机会出现变异灵根之人” ………… 几位长老的谈话,自然不是低下的弟子能够窥探的,更何况他们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集中在另一边上,能够亲眼见证“升灵”的全过程,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待遇。 流云儿局促不安的走到老者面前,按照对方的指示,站到了刚刚埋好的那粒种子上,老者从他那绿色的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长颈小瓶,瓶口对准流云儿的脚下,叹道: “老朋友,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脾性古怪的老者,对他的这个举动并没有在意,唯有鱼生有些愣神,刚刚的那个声音,似乎又出现了…… 瓶子里碧绿色的液体已经到了瓶口,却迟迟不肯落下。 “师弟!”掌门老者叫了一声,老者的身份终于浮出了水面,他竟然是掌门的师弟!难怪连几位长老都要叫他“前辈”。 老者摆了摆手,终于下定了决心,手腕轻轻斜了斜,一滴浓浓的绿色滴落而下。 场面突然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绿色的液体明明下落的很快,但在众人眼中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这是注意力太过集中的结果,没人愿意错过接下来的一幕。 “啪嗒!” 人们甚至能够听见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落地的那一抹绿滴极为刺眼,就像一粒绿色的豆子聚而不散,本以为它不会散去,结果又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被吸进了流云儿脚下的土里。 流云儿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脚下,一旁的弟子早就伸长了脖子,起初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正午的阳光毫无顾忌的倾泻在她的周围,流云儿立马成为整个场地上的焦点,没有之一! 鱼生目瞪口呆,并不是因为流云儿,而是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四十七章 茧 阳光下,众人看到一根极细的丝线从流云儿的脚下伸出,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围绕她旋转,不多时已经将其包成一个粽子,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与其说是粽子,倒不如说是一枚绿色的茧,不知破茧成蝶后的流云儿会发生什么变化,现在众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鱼生竖起了耳朵,听一旁两名弟子突然说道。 “之前虽然没有见过此物,但我听说在以往改变的过程中,谁能呆的更久,谁的变化就越大!” “呵呵,看来你事先做了不少功课,那东西明显百年才能用一次,也就是说,每一次的功能是有限的,那丫头在里面呆的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 “师兄说的极是,据说所知,以往的弟子中,坚持最长的也不过半个时辰,那丫头绝不不会超过这个数!” “哦?师弟如此笃定?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嘿嘿……师兄如此客气,送到手的灵石,岂有不赌之理?” “两位师兄,加我一个如何?” 鱼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着实把二人吓了一跳,见是那没有灵根的小子,当即松了口气。 “你想怎么个赌法?”一人斜着眼睛问道。 “我赌云儿师姐能坚持一个时辰!”鱼生傻傻地笑道。 “你小子,疯……!”一人话说一半,被另一人拦了下来:“好!我们就跟你赌这一把!” 二人相视一笑,这才露出一副奸诈的神色,一旁看热闹的人一副看傻子的一样的看着鱼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只是相信她而已!”鱼生笑了笑不再多言,专心致志的看向绿茧。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那打赌的二人早就已经急得一身冷汗,如今早过了半个时辰,离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只剩下数分钟而已,看台上的门派长辈们也开始坐不住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色,各色的惊讶之情,其中最高兴的当然是初尘,流云儿在茧中呆的越久,她就越发的高兴。 终于,一个时辰的时间已到,那和鱼生打赌的二人面如死灰,还来不觉抱怨,耳边就已经传来连绵不断的赞叹之声。 只见原本包裹着流云儿的巨茧开始慢慢的松动,抽丝剥茧的一层一层的往下脱落,流云儿紧闭双眼,眉间似乎有一层寒霜,其它倒无过多的变化。 在最后一丝茧丝脱离时,流云儿猛然睁开双眼,刹那间风云变色,其头顶之上竟形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龙卷风,转眼间钻进了她的天灵盖里。 “呼哧!”几声,看台上的突然站起了几个人,就连那一向淡定的络腮大汉,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 “灵气灌顶!”掌门老者喃喃说道,随后突然捋着胡须笑出声来,有些弟子听到这几个字,都是一脸的羡慕。 引路老者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出一根透明的水晶棒,众人自然认得是测试灵根的水晶棒。 直到此时,流云儿似乎才恢复意识,眼神中再次出现以往的清明,鱼生见此松了口气,刚刚那一瞬间,他竟觉得流云儿有些陌生。 流云儿将试灵棒抵在舌根处,水晶棒中立马出现阵阵寒霜,隔着老远,众人都能感觉一阵冷风吹来,老者明显有些惊讶,随后笑着宣布道:“棠阴山流云儿,冷属性灵根!” 众人一片哗然,不懂的自然不懂,懂得人已经开始盘算日后该怎么巴结对方,有些好事者更是开始激动,以后坐忘宗三大“门面”,可能要易主一位了。 “师兄,这冷属性灵根有什么好惊讶的?”一名弟子实在忍不住,撞着胆子问身旁带字号的弟子。 鱼生若是还有记忆,定会记得,此人就是当初带他来坐忘宗的心缘,他也是变异灵根。 心缘毫不掩饰眼神中的羡慕之情:“变异灵根也有高低之分,“冷”既不是冰也不是霜,它是超越这些物质的存在,乃冰霜变异之根本,看不见摸不着,作用神鬼莫测,此乃上上之根啊!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与此同时,坐上的掌门老者转身看向初尘:“尘长老,这是个好苗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初尘笑道:“掌门放心,在此之前我已经收她为秘传弟子了,而且传给了她那个功法!” “哦?”掌门老者突然愣了愣,神色若有所思,转过身慢悠悠的说道:“从今往后,棠阴山的流云儿,可以随意进出藏经阁!” 掌门不说则已,一开口就是一个重磅消息,坐忘宗能有此待遇的人屈指可数,说明流云儿已经成为整个门派重点培养的对象,这对于整个门派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其它山头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门派内也是有竞争的,虽然不是搏命,但却关乎资源的分配问题。 流云儿并不知道,掌门的一句话,已经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此刻她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位置,闷不吭声的站在鱼生旁边,初尘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老者接下来念到的名字竟是鬼三和鬼四,这十五人中,不乏单灵根的天才,他们实在不懂,老者为何会选这两人排在前面,却无人敢说出来。 坐上的初秋早已乐开了花,口中不住赞叹道:“有眼光!元种师叔果然有眼光!” “原来掌门的师弟叫元种……果然也是元字辈的!” 初秋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已经暴露了老者的名号,往往世外高人都不喜欢暴露自己的名号,当然,如果那老者是世外高人的话。 剩下的几名山主脸色并不好看,最先是棠阴山的人也就罢了,没想到接下来的连续两人都是秋山的,他们岂能坐得住?要不是知道元种的脾气,他们早冲上去理论去了。 鬼三鬼四岂能放过这种露脸的机会?趁着众人目光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赶紧露出金牙和银牙,嘴都快咧了到耳朵根子了…… 第四十八章 恩威并施 正在此时,鱼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看着与他打赌的那两人,二人立马如猫见了耗子一般,整个人都一哆嗦。 “两位师兄,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们每个人都欠我四百灵石!” 鱼生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二人脸上立马变成了猪肝色,他们又没杀人夺宝,上哪去弄四百灵石?都怪自己贪心,他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两位师兄该不会想赖账吧?”鱼生猛然惊讶道,声音有些高,引得一旁众人纷纷侧目。 “怎么可能?!我们……我们只是现在手头没那么多灵石,你看能不能宽限几日?” 其中一人说着,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到时候谁还认识谁?更何况这场赌约本来就这是口头上的承诺,就算事后对方找到他,也完全可以赖掉。 “既然没有灵石,两位为何要赌?”鱼生不依不饶。 二人本以为对方会很好骗,这一问却将他们问的哑口无言,一个个面红耳赤,辩驳道:“难道你就能拿出八百灵石?” 鱼生笑了笑,当着二人的面把手伸到了袖子里,拎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又当着众人的面给二人看了一眼,不多不少,刚好八块上品灵石,合着这小子是早就算计好的!鱼生每当想到白衣神秘女子,他就恨的牙痒痒,要不是刚刚私下里问鬼三和鬼四将灵石“借”来,现在尴尬的就是他,为了这个次序,他可是下足了血本,不仅又欠了二鬼人情,这些灵石也不打算要了。 这边的骚动自然引来了不少的目光,那二人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抵赖,羞愧的样子,就差找个地洞钻进去。 鬼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本该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怎么移到了别处,顺势看去,立马恨得牙痒痒,本来是他得主场,怎么又让这小子抢了风头? 鱼生见场面差不多了,换言道:“其实之前的赌约可以一笔勾销,只是……” “只是如何?” 二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人就是这样,在不知所措得时候,往往会乱了方寸,只要现在能让他们二人解围,相信鱼生就算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二人都会答应。 鱼生偷偷一笑,一脸认真的说道:“只要待会叫到两位师兄的名字,你们把位置让给我就行!” 身旁的人这才知道鱼生的目的,心中一阵唏嘘,以后谁要是再说这小子笨,那人才是蠢货,最起码在智商上,众人是认可了鱼生,没人站出来说话,也没人说鱼生奸诈,修真界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有的只是实力的高低和结果。 事实上鱼生确实不笨,其心思缜密绝非平常人可比,他要是有心坑人,估计鬼三和鬼四都得掉坑里去,但这也只是在他认真的时候,平常的傻里傻气也不是装出来的,就像两种性格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这还要多亏了期怡,要是没有那件事,鱼生可能一辈子都是别人眼中废柴傻帽,如今他摘掉了“傻帽”的帽子,另一个头衔能不能摘掉,就看面前的二人答不答应了。 众人包括鱼生都没有什么意外,这而二人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鱼生垫底那是肯定的事,谁要是跟他换谁就是傻子,这可不是随便玩玩的事情,他们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子,只是因为入门时间不长,这才没有许多的灵石,否则断然不会在此受鱼生的要挟。 “呵呵,两位师兄不答应也是人之常情,那不如这样,刚的赌约不算,我再将手里的灵石分给两位师兄,只换你们一人的位置如何?” 不等二人否决,鱼生又道: “我只是要两位其中一个靠前的位置,这一半的几率,你们又怎么知道会是自己呢?被后叫之人,不仅不会改变什么而且还能平白无故得到四百灵石,岂不是大赚特赚?更何况到最后,又不是轮不到你们。” “退一步讲,如果两位师兄不答应,那鱼某也只能去请诸位长老和掌门做主了!” 鱼生说完闭口不言,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说得着实精彩,充分利用了人心的赌博心里,又不给人留下后路,至于二人不答应的话,鱼生会不会真的去请长老们做主,这还真不好说。 若是换做别人定然不会,但鱼生从一开始的表现就太抢眼了,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说他少根筋吧,他又好好的站在这,说他聪明,那之前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二人经过一番挣扎,总算答应下来,现在他们心中想的是,千万不要先叫到自己。 鱼生生怕二人反悔,连忙一人手里塞了四块灵石,一副肉痛的神色,这他倒没有装,毕竟灵石对他的重要性,是其他任何修士都不能比的,本以为只要再奋斗一些时日,就能再用吞食灵石的法子,没想到刚到手的灵石就这么拱手送人了,八百灵石!他不知要奋斗多久,并不是每个不长眼的人,都像流仁一样富得流油。 “但愿这次的牺牲值得……” 鱼生暗中想到,而鬼三的变化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算起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鬼三和流云儿相比,确实差了不少的时间,但出来的那一刻同样惊艳,同样出现了“灌灵”的现象,修为更是在此时突破到了筑基期。 这次元种却没拿出试灵棒,而是直接宣布道: “秋山鬼三,土属性单灵根,进阶筑基……慧眼天赋!” ………… “秋山鬼四,火属性单灵根……慧眼天赋!” 连续两次“慧眼天赋”,不由使众人皱起了眉头,对于鬼三和鬼四来说,已经心满意足,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四灵根属性的普通修士,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单属性灵根的天才,以后的修炼不知要快上多少倍! 而众人更加在意的,明显是二人的天赋,鱼生也是如此,一旁默不作声的流莺儿突然解释道: “那东西,不仅仅能改变人的灵根资质,还有极低的概率激发人的天赋,那二人之前就应该有那种天赋,所以才比较容易被激发!” 鱼生闻言恍然,怪不得之前他们说自己有一双慧眼,能够分清宝贝的好坏,他们原本的识别能力就非常厉害,不知现在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第四十九章 道昧 鬼三和鬼四能够有此机缘,鱼生是真的为他们感到高兴,除了鱼生之外,还有一人笑的合不拢嘴,那就是鬼三和鬼四的师父初秋。 秋山之上,鬼三和鬼四的资质可以说是倒数,但初秋不光光是以资质看人,鱼生太过特殊,是个例外,相信鬼三和鬼四到了其它任何一脉,都不会有今天的际遇,所以二人对这位慧眼识珠的师父,那是感恩戴德,尊敬有加。 原先秋山的弟子们还在心里抱怨师父不公平,甚至私下里传言鬼三和鬼四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现在谣言不攻自破,秋山弟子羞愧的同时,对这位师尊也是越发的恭敬。 鱼生一脸的傻笑,当然,看在流莺儿的眼里,这就是傻笑。 “鱼生……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流莺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其实从刚刚她就一直在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鱼生,他认识的鱼生,绝不会对那打赌的二人说出那种话,如今看到对方傻笑,流莺儿又觉得对方没变,心中很是矛盾。 “呵呵……师姐,人总是会变的,我倒是觉得这个样子挺好!” 鱼生话说一半,流莺儿嗤笑道:“你就算变成什么样,七天之后不也还是会恢复原样?” 鱼生笑容逐渐收敛,这点他倒是想过,但他也不知道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如果说每一次失忆都是一个不同的“鱼生”,想想也是有趣。 流莺儿见对方再次勾起的嘴角,样子呆了呆,立马将头转到一遍,刚好听到元种在叫自己的名字,暗中松了口气。 对于元种的安排,其他的长老已经颇有微词,毕竟前四名出场的都被秋山和棠阴山给包了,换做是谁,也都会心中不快。 “掌门!元种师叔是不是有些太偏心了?” 没想到第一个坐不住的,却是那表现最淡定的络腮大汉,此人名号为初朔,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来自北方,那里人粗狂狂野,不拘一格,“朔”有北的含义,因此才选此字为名。 可这乍一听文绉绉的名字,跟他的形象着实不搭,身为磐石山山主,坐忘宗长老,掌门曾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要注意形象,别没事整天光个膀子,带坏了门下弟子的风气。 事实上磐石山一脉,至今还有超过一半的弟子光着膀子修行,其他山头的弟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掌门睁开半张眼睛看着对方,冷不丁的说道:“你们磐石一脉风气,尤为不正!教出来的弟子个个惹是生非,是你这个山主管教不严之过,别人有资格抱怨,就你最没资格!” 掌门的话,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初朔悻悻然的挖了挖鼻孔,也不生气,一旁宫装女子却调笑道:“咯咯……朔长老的衣服哪去了?” “额……习惯了!习惯了!”初朔老脸一红,连忙捡起脚边的褂衫穿上,宫装女子仍是嘲笑不止。 “哼!你还有资格笑别人?你们夜见山的弟子,还不如人家!身为名门正派,整天搞一些邪门歪道,上次灵井下毒一事,是不是你这一脉的弟子做的?”掌门老者又是好一阵训斥,宫装女子立马闭上了嘴巴。 “哈哈……磐石山和月见山还真是缘分,不仅每次大比一同垫底,就连两山的山主名字都一样!”初秋抚掌笑道。 “你这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更何况我叫初朔,她叫初月,哪来的重名之理?”初朔碰了碰拳头,似乎一眼不和就要打架一般。 “唉~朔长老你是有所不知啊,这“朔”字可不仅仅有北方之意,还有“月圆”之象,老夫是在说你俩有缘分呐!” 初秋说着,向对方眨了眨眼睛,络腮大汉立马心领神会:“啊!秋长老说的是!我和月儿确实很有缘分!” “注意你的用词!月儿岂是你能叫的?”初月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掌门老者无奈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认定,接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若不是门派弟子都在,他说不定已经起身赶回去闭关修炼了。 流莺儿原本是土和木双属性的灵根,经过绿茧的洗礼,如今变成了土属性的单灵根,但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面对流云儿的安慰,这是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这点让鱼生很是疑惑。 “道昧!” 元种看了看手里的名单,轻飘飘的念出一个名字,远处的宫装女子,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但这个笑容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转而换成了一脸愤怒。 时间回到数秒种之前,当元种念出“道昧”这个名字的时候,鱼生身边的一人立马面如死灰,鱼生时刻注意身边两人的动静,此刻见有一人这种神色,心中不由一喜:原来他叫道昧啊…… 反观打赌的另一人,突然长长的松了口气,甚至用手拍了拍胸口,一脸幸灾乐祸的神色。 “嘿嘿……师兄,承让了!” 那人向道昧抱了抱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是想说,可能是高兴到了极点。 “邹运!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一山头的弟子,你不必如此幸灾乐祸吧?!”道昧心中气愤难平,口水都快喷到了对方脸上。 “道昧!”元种又叫了一声。 道昧一脸不忿的看着鱼生,周围那么多眼睛都盯着他,他也不敢反悔,只能赶鸭子上架,咬牙道:“前辈!晚辈要把这个位置让给鱼生!”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鱼生打赌的事情,有些弟子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混账!这种事情岂能是你说让就让?!” “蹭”的一声,初月长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若是不一旁初尘出言提醒,他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把对方拍成肉饼。 道昧见师父站了起来,立马有些心虚,鱼生眼看不妙,突然高声说道:“前辈,升灵大会没有规定位置顺序不能出让的吧?” 静!死一般的静! “这小子疯了!”不知是谁嘀咕一了一声…… 第五十章 打赌 事实上不仅是诸位弟子,几名长老也没想到鱼生会去打断一位长老的话,针锋相对。 “尘妹妹,这就是你们棠阴山的弟子?” 初月面如寒霜,冰冷的眼神没有看向鱼生,却转向了初尘,在她心里,鱼生确实还没有这样跟她对话的资格。 初尘黛眉轻皱,鱼生确实有些没大没小了,到了她这种修为,人的一举一动都能感知的非常清晰,初月是真的生气了。 “鱼生,还不退下?!”初尘大声呵斥一声。 这是鱼生最不想见到的结果,要是别人他大可针锋相对,唯有自己的师父他不能这样做,对方与他有恩,这是不争的事实。 “呵呵……历来还真没有这种规定,他既然把位置让给了你,那下一个就由你来吧!” 元种突然笑了一声,道昧原本侥幸的心里立马变成飞灰,一脸央求的看向自己的师父。 “怎么?自己说过的话,还想反悔不成?”元种眯着眼睛,回头看了初月一眼,宫装女子怒气难消,却又无法反驳,暗中咬牙切齿的回敬了元种一眼,扑腾一声坐回了座位上。 鱼生咧了咧嘴,不等老者叫自己的名字,径直走了出来,看似轻车熟路的站在那粒种子处。 元种对他似乎很有兴趣,不过兴趣归兴趣,这种时候他肯定不会放水多给对方什么好处,只是按部就班的滴了一滴绿色的液体在鱼生脚下,绿色的丝线再次疯涨,最后时刻,鱼生还是道了声谢。 事已至此,谁也无法挽回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盯着那枚绿茧,众人突然发现,没有了鱼生这个奇葩,他们仿佛失去了乐趣,不过很快鱼生和道昧邹运打赌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门派,这件事倒是给了不少弟子了灵感。 在那些不起眼的地方,许多弟子纷纷开起了盘口,其中最火爆的当属一座巨大石像的后面,此处离长老们所在的地方颇远,又在他们的盲点,一名长相精干的弟子,正小声的吆喝着: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若是鱼生在此,定会发现,此人竟是昨天坊市门口遇到的那名“万事通”,这可不止是他的外号,他本身就姓“万”,找到这个生财的门路之后,索性把名字改成了万事通。 来此下注的人着实不少,还不缺那种有头有脸的人物。 “呵呵……师兄,那边好像很热闹,不如我们也去赌一把?”心缘靠在一根树枝上,一副懒散的模样,旁边站着的,自然是不苟言笑的心痕。 “这种事情,师弟就不要带上我了!” 心缘一脸的无趣,伸了个懒腰:“你还真是无趣,再怎么说,那小子也是我们带来的人,这就是缘分,如果当初我们打赌的话,那可就是你输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赌也不迟!”心痕目中精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心缘闻言,一张嘴顿时咧到了耳朵根:“师兄,别怪做师弟的没有提醒你,打赌这种事情,我还没有输过!” “师弟的话,正是我想说的……” 众人的举动,又岂能逃过诸位长老的眼睛?就算他们跑到十里之外,长老们也是了如指掌,只是谁也不愿意为这种小事出面,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朔老弟,你认为那小子能在里面呆多长时间?” 初秋把头凑到初朔身边,对方正手痒难耐,听他这么一问,立马来了兴致:“我说他呆不上一炷香的时间!秋老,要不要赌一把?” “难得朔老弟有兴致,这是一瓶淬骨丹,就赌那小子能坚持一个时辰!” 原来初秋正有此意,早就准备好了彩头,络腮大汉听到“淬骨丹”的名字,顿时双眼放光,同样从怀中拿出一物。 “这东西,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拿来做彩头足够了!” “那是自然,我们就以一个时辰为界,他要是能在里面呆上一个时辰以上,就是我赢,反则就是朔老弟你赢,你看如何?”初秋捻了捻胡须,一副高深莫 测的样子。 “哈哈!我也不占你便宜,只要那小子能呆半个时辰,就算你赢!”初朔仿佛吃定了对方。 “嘿嘿……初剑老弟要不要也来一把?”初秋又向另一边的初剑蛊惑道。 “哼!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竟能让你们开一场赌局!我没兴趣!”初剑语气毫不客气,打赌的二人也不生气,正要封盘时,耳边传来初尘的声音:“且慢!” “哦?尘长老对这场赌约也有兴趣?”初秋眯着眼睛,着实意外。 初尘巧笑道:“确实有些兴趣,只是我不想和你们赌,我想和月姐姐再另开一场赌局!” “妹妹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初月的气还没消,说话仍是冷言冷语的。 初尘并不生气,仍是一副笑意的说道: “刚刚我那鲁莽的弟子冲撞了你,我便和姐姐赌一赌,如果我输了,就把他亲自捆了送到山上,任由姐姐处置,若是妹妹侥幸赢了,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何?” 初月有些犹豫,沉默片刻,突然笑道: “好是好!不过我要赌的是,那小子能撑得过一个时辰!” “这……” “怎么?妹妹怕了?” 初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美目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的表情变化,却见初尘暗中轻轻松口气,眉头蓦然一凝。 “那就这么说定了!”初尘不漏痕迹的说道。 初月心中恨极了鱼生,对方竟然让她当着全门派的面出丑,初尘的提议刚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出气的机会,所以才反其道而行之,看看初尘的反映,此刻她心中已然有数。 “我临时又改了主意,当然,我也不占你什么便宜,只要那小子能撑过半……两刻钟,就算你赢!” 她本想说“半个时辰”,但想了想自己若说了半个时辰,岂不是跟初朔的话很像?对方免不了又是一番轻薄的话,索性咬牙把时间缩短了一半。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失望 “秋老,那我们的赌约也改成两刻钟为界!” 初朔讨好似的看向初月,惹来对方一阵白眼,不得不说这个小插曲帮了初尘,她顺势答应一声,如果是一个时辰的话,她还真有点心虚,但如果仅仅是两刻钟的话,赢面又大了不少,不知为何,她总是认为鱼生能创造奇迹。 各处的赌约基本都已经定下,万事通则开始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他在人群种不断寻找着什么,每到一处,都会拿着手里的小册子记上一番,最终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各处盘口大多以半个时辰为界,毕竟不算流云儿的话,这是往届最高的记录,在高达上千人的参与者中,竟然仅仅只有三十余人压鱼生能够撑过半个时辰,这还是因为最后赔率太高,经不住诱惑。 万事通的眼珠子咕噜乱转,事后他要是将这个数据公布出去,又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呢?他本人并没有参与其中,像他这种人,要的是名,只要有了名,灵石自然会大把的过来。 修士往往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只是今天不一样,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对于许多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眼看日头斜下,许多人眼中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半个时辰之后,这些人彻底的面如死灰,大多都是些贪心者,压了所有的家当,这些人可谓恨透了鱼生,可笑的是,茧种的鱼生对此毫不知情,他现在的感觉很奇妙,虽然看不到外面,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飞快的变化。 当然,世界的变化很慢,他有这种感觉并不是世界在变,而是自己的感觉在变。 两个时辰之后,众人已经慢慢恢复了神采,现在他们已经将输掉赌局的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开始怀疑鱼生到底什么事后能出来,甚至又不甘心的人看到了希望,从新以此开了赌局。 四个时辰之后……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在场之人却无一人离开,哪还有人管什么赌局,他们只想知道,鱼生在茧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人认为他死在了里面,更多的人则是惊讶,而且是每过一个时辰都有一次,最后惊讶到麻木。 长老们则显得十分的严肃,这是连他们也没预料的情况,只是掌门老者没有发话,他们也不便直接上去问,那元种早就盘坐在绿茧之前,眼中神采甚至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明亮,事实上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无比肯定,绿茧确实一直在运作。 怀着期盼的心情,坐忘宗有史以来,第一次集体看了次日出,一缕柔和的朝霞触碰在绿茧之上,绿茧终于产生了变化,一个昼夜的时间算不得什么,此时此刻,不管掌门还是最低级别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 和前几次不同,绿茧这次是直接消失在了光芒中,没有抽丝剥茧的那一幕,就像是一层雪慢慢融化,元种不可思议的看着绿茧的变化,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眼里泛着些许泪花:“老朋友……你走了吗?” 起初茧消融的很慢,但随之阳光的不断加强,融化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消失,鱼生闭着眼睛,表情一派安详,周围还飘着萤火虫般未消散的光芒。 鱼生现在的感觉极妙,他不睁眼似乎就能看到那一张张惊讶呆滞的面孔,耳边各种声音环绕不绝,有风声和远处的水声,甚至还有满地花草的窃窃私语,每一句都直击他的心灵,像是他与生俱来的记忆。 蓦然,鱼生睁开双眼,这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比原来的更加清亮,刹那间万籁俱静,鱼生轻轻笑了笑,配合着朝霞,显得神秘而高深,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得到了怎样的能力。 元种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起身来到鱼生面前看了又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拿出一根试灵棒。 “咕嘟!”有人咽了一口唾沫,试灵棒上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元种摇头宣布道: “棠阴弟子鱼生,没有灵根!” “什么?!” 轰的一声,众人炸开了锅。 “呵呵~废物始是废物,再怎么博眼球,依然是废物!” “浪费老子时间,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坚持这么长时间?!” “只是运气好罢了!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让他来参加升灵大会!” ………… 嘲讽、愤怒、幸灾乐祸之声不绝于耳,但这还只是个开始,元种又说道:“本界大会到此结束,以后本门将不会再有升灵大会了!” “师兄,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才到第五人,下面还有一大半的人等着呢,怎么就结束了?” “这……” 有不明白的人,自然也有明白的人,眼尖的已经发现鱼生脚下的土地龟裂而开,已经毫无生气可言,也就是说那神奇的珠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用处。 元种面色复杂的看了鱼生一眼,自认为这就是天意,鱼生确实没有灵根,也看不出有什么天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掌门老者缓缓起身,冷哼一声甩手而去,初尘赢了赌约,却高兴不起来,鱼生确实创造了奇迹,只是这奇迹的本身就只是个泡沫。 诸位长老眨眼间走了个干净,众位弟子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一时间坐忘山头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修士就有这么个好处,大型的聚会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还不乱。 元种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开,背影就像个凡世的老头上山采药,每一步都踏的异常的精准,似乎是踩在大地的脉搏上。 说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鱼生高兴的心情要远远大于失望,他目光不经意的瞥过还未走远的佝偻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 “元前辈,那粒种子让我替它说声谢谢!” 元种的身子猛然一颤,佝偻的身子瞬间站的笔直,顺手扔开手里的拐杖,大笑着扬长而去,鱼生嘴角留有一抹笑意,蹲下身子捡起一根被风吹落的嫩草,轻轻含在嘴里。 第五十二章 草木之声 微风拂面,鱼生一脸的享受…… 鬼三和鬼四本想上来安慰一番,但见鱼生神色,到嘴的话也变成了调侃: “看来你心情不错,倒是我们兄弟自作多情了……” 鱼生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一处,神色稍微有些失望,鬼三见此说道:“别看了!人家早被你师父带走了!” 鬼四在一旁帮腔道:“那丫头,长得还真是水灵,这才豆蔻之姿,要是再长一些,岂不倾国倾城?” 鱼生咂了砸嘴,嘴里得嫩草随之晃了晃:“两位就别再调侃我了,我和云儿直接只是比较好的朋友而已!” 鬼三鬼四哪会住口?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含着根嫩草?明显是想老牛吃嫩草!” 鱼生哑然失笑,原来二人绕来绕去,是说自己嘴里的那根草,不由畅快笑道:“草是不会骗人的!” 二鬼齐齐一愣,鱼生刚好与他们擦肩而过,轻轻说道:“之前承蒙两位师兄照顾,以后我再也不会失忆了!” “喂!你小子是打算走回去吗?” 惊讶后的二人突然大笑道,鱼生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二人见此对视一眼,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他们并不怀疑鱼生的话,只是以为是绿茧治好了鱼生只有七天记忆的怪病。 “鬼三,这契约……”鬼四拿出一张纸,一脸的复杂之色。 鬼三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说道:“留着吧!本来就是一张普通的纸而已,兴许哪天内急,还能拿它来应应急!” “哈哈!是这么个道理!”鬼四小心珍重的将契约塞进了腰间的一处暗囊之中,那裸露出的一角分明签着二人的名字以及一道红手印。 鱼生一路翻山越岭,优哉游哉,葫芦里新打的酒已经下去大半,一路上他好生的将坐忘山到棠阴山的风景看了一遍,这才发现修士所居之所,竟是如此美景,可惜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种眼光。 他现在的眼光与之前又不同,在他的脑海里,之前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世界,只要他愿意,就能听见任何草木的窃窃私语,偶尔还能听见低吟的风声水声,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在它们的话语里,有时候,他会忍不住去和它们对话,路上许多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他经不住打击疯了,但鱼生心里明白,这是他得来的天赋。 他之所以对鬼三鬼四说自己以后不会失忆,因为他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记忆,它们的话直达心声,与真正的记忆一般无二。 “原来之前听到那种子的声音,都是真的……” 鱼生不由想到,也就是说他和鬼三和鬼四一样,本身就有天赋,那粒神奇的种子只是将他们的天赋激发出来,并不是赋予,鱼生沉吟片刻,最终把自己的这种天赋称为“草木之声”。 就是不知这种天赋,除了能够弥补他失忆的难题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作用,解决失忆的鱼生同时也陷入了另外一个难题,他最终是没有得到灵根,该如何在修真界混下去呢? “是啊!你们没有灵根,不也是活得好好的?”鱼生突然看向路旁的花草树木笑道。 鱼生不再迷茫,他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方向,没有灵根是不能修炼,但谁也没有规定,没有灵根的人就达不到修炼者最终能达到的高度,他要以自己的修炼方式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可,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就先从肉身开始。 回到棠阴山的住处时,太阳已经快落山,鱼生远远的就看到一人站在自己的洞门前,那人见鱼生到来,瞬间打起了精神。 “莺儿师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流莺儿颇为恼怒的斜了鱼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的住处也在附近,如何不能呆在这里?倒是你,整整一天的时间都不见个人影,你再不来,我可就会回禀师父说你下山了!”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想到此地的海棠谷确实是只有字号弟子才有资格居住的地方,流莺儿住在附近确实不足为奇,只是他没想到初尘师父会这么快要见他,还想着等对方的气消了亲自去拜见,毕竟他也有事要求对方。 流莺儿见鱼生笑而不言,微微松了口气,她之前还有些担心对方经受不住打击,所以才装作生气的神色转移他的注意力。 “喂!你上不上来,再不上来,我可就走了!”流莺儿驾起花瓣飞到半空中,撅着嘴巴着实可爱,可惜鱼生的一双眼睛都放到了对方脚下的花瓣上,不由流露出一股子羡慕知情。 不得不说,修士在某些事情方面确实非常方便,就最简单的赶路来说,这飞在空中,可比他两条腿要快的多。 鱼生纵声一跃,不偏不倚的站到了流莺儿的身后,落地没有任何厚重之感,流莺儿微微惊讶,如此巧的力道她还是第一次见,但现在不是她多想的时候,再不回去,师父恐怕要骂人了。 鱼生站在花瓣上见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色,心中更加坚定了弄个飞天的方法,这些靠法力催动的飞行法器,对他来说自然没用,若是不靠法力的话……鱼生突然有个想法。 初尘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时,见鱼生一脸轻松的样子悠然而来,准备好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弟子拜见师父!”鱼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嗯,看来你气色不错,我找你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说婚约的事!”初尘不漏痕迹的说道,鱼生暗中眉梢一挑,笑道: “师父不用担心,弟子对期怡师姐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想必师姐也不会看上我,所以婚约之事,就当师父您没说过!” “混账!本宫说过的话,何时毁约过?我这次叫你来就是想通知你,我已经为你们选好了日子,就在半月之后!别忘了,你是以我棠阴山女婿的身份才能留在这里的!” “可是……”鱼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一道流光疾驰而来,被初尘一把抓在手里,原来是一张纸符,鱼生认得,正是修士间用来传递消息的传音符。 第五十三章 叛逃 初尘捏碎传音符,秀眉隆起一个疙瘩,不过时面色大变,竟是看也不看厅堂上的鱼生,遁光已经飞出了门外,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这……” “应该是门中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刚刚的传音符是长老们和掌门专用的!”流莺儿解释一句,整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师父刚刚的表情……恐怕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鱼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起身子在周围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师姐,今天怎么不见云儿师姐?” 流莺儿闻言,浑身打了个寒颤,低头沉吟一番,似有难言之隐,鱼生这是定定的看着对方,良久才听到一句叹息声: “鱼生,你若是为云儿好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和她见面了!” “这是为何?”鱼生连忙问道。 流莺儿目光躲闪,余光不时瞥向门外,突然向前拉起鱼生走到屏风的后面,小声说道: “云儿现在是我们棠阴的秘传弟子,尤其是灵根资质改变之后,师父对她的看管更加严格,就连我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修炼!而且……” 鱼生见对方欲言又止,开口说道:“师姐不必勉强,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鱼某也不会勉强。” “不!这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流莺儿目光坚定,没有停留的继续说道:“师父把《离琴绮罗功》传授给了云儿,也就是说云儿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山主!” 鱼生闻言一阵惊讶,片刻又面露喜色,却见流莺儿一脸的愁云,他不认为对方对流云儿会有什么嫉妒之心,当即问道:“这本是件好事,师姐为何愁眉不展?” “呵呵,你有所不知,《离琴绮罗》虽然威力巨大,但听说修炼此功者会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的心性,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常年跟在师父身边才知道这么一点,我时常听她念叨“又恨离琴瑟,无情著绮罗”这句话,我担心……” “师父应该也修炼了这个功法了吧?”鱼生突然问道。 流莺儿愣了愣,点头道:“离琴绮罗是每一届棠阴山主的必须功法!” 鱼生笑道:“那你觉得那么多年来,在师父身上有什么变化?” “这……”流莺儿确实没有发现师父身上有什么变化,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我看师父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师姐。”鱼生岔开话题。 “哦?什么事?”流莺儿果然不再多想,事实上就算云儿心性有什么变化,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在她看来,对方的心思实在太过单纯,以后出去难免会吃亏,要是《离琴绮罗》真能改变心性,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流莺儿心中所想,正是鱼生所想。 鱼生仔细看了看对方,果然发现对方腰间露出半块腰牌,问道:“我听说内门弟子都有一块腰牌……” 流莺儿恍然,解下腰牌在鱼生面前晃了晃,她的腰牌和鬼三鬼四的又有不同,光从材质上看明显就比二人高出一截,恐怕是因为对方有字号的原因,而且在腰牌的顶端,还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不用想也知道是棠阴弟子的标志。 “原来你是说这个,内门弟子确实大多都有腰牌,有的是师父亲自制作,不过大多却是出自天机阁的长老之手” “天机阁长老?”鱼生疑惑不解的看着对方,流莺儿笑道: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坐忘宗只有五位长老吧?像师父这种级别的属于门派最高级别的金丹长老,但门派重地众多,需要有人管事,所以其下又有许多管理门派运作的长老,统称为“内门长老”,地位比金丹长老要低一些,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不知要请这位天机阁的长老做一块腰牌,有什么要求?”鱼生可不认为对方是白给的。 果然又听流莺儿说道:“确实是有要求,但我的腰牌是师父给做的,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要求,不过本门大多数人都能通过,想来不是很那,至于你的话……我看还是等师父回来,你求他帮你做一块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鱼生正有此意,听了对方的话便应承下来,二人在大殿中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初尘却还没有回来,索性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明日一早再来。 这一夜,鱼生睡的很香,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直到第二天清晨,他顺路来到棠阴冢时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在他的印象里,棠阴中的大门从来都没有关闭,今日却不知为何闭的死死的,来往的女弟子们也不如往日那般神采奕奕。 “咦?今天怎么不见莺儿师姐?” 鱼生暗中嘀咕一声,二人约定好的这个时候碰面,对方应该不是那种不守时的人。 鱼生正想着,刚好看见流莺儿驾着花瓣而来,面容焦急,刚一落地就冲着鱼生说道:“不好了!门里出大事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鱼生面色阴沉的看着对方,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离升灵大会才一天的时间,门内就发生了如此大事: 玉剑山山主叛离门派,掳走了棠阴弟子期怡,初尘长老带着五名秘传弟子前去捉拿,其中恰恰又有流云儿的名字,而这么多事,都发生在一夜之间,如今五大金丹长老,门内只剩下三位,掌门已经开始召回在各地历练的门人,一些重要的资源之地也纷纷放弃,明显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鱼生心思急转,这一夜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初剑叛逃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但从大局来看,一名长老的叛逃竟能引起整个门派如此大的震动,表面上是为了防止其它们门派趁虚而入,可方圆万里之内,能与坐忘宗比肩的门派根本就没有,这就不禁使人怀疑,初剑叛逃的背后,是否有什么隐秘。 不知为何,鱼生此时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那名白衣神秘女子的身影。 第五十四章 腰牌 鱼生并不认为这是个巧合,冥冥中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似乎被卷进了一场了不得的漩涡,而他在这场漩涡中,可能只是偶尔路过的苍蝇,还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嘶~” 鱼生毫无征兆的倒吸一口冷气,左臂从上至下没来由的一阵灼热感,经历了吞灵石的痛苦,这点灼热感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事发突然,一时没有忍住。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流莺儿不无担心的问道。 只是瞬间,鱼生的脸色便恢复如初,像个没事人一半的说道:“没什么,对了师姐!你可知初剑是因为什么叛离的门派?”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相信现在门派上上下下也都想知道原因。”流莺儿仍旧是一脸的狐疑,鱼生听罢,当即告辞一声,便匆匆忙忙的离开。 鱼生一路向东,事实上他也不管是哪个方向,绕了一圈之后,总算找了个没人的山洞进去,立马撸开左手的袖子,借着微弱的亮光,发现左臂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火红色的鳞片,当即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 鱼生下意识的惊叫一声,用手想要拔下一枚鳞片,却发现鳞片坚硬如铁,用尽九牛二虎之力,那枚鳞片仍旧纹丝不动的长在自己的手臂上,如此折腾了大半天,直到他筋疲力尽,才认命般的靠在洞壁上,目光阴沉如水。 想到几天前的初剑给他喝下的那瓶神秘液体,鱼生面如死灰,他决不认为对方会给他什么好处,而他身体上的变化肯定和那瓶液体有关,若想弄清缘由,非找到初剑不可。 可初剑偏偏在这个时候叛逃出门派,就算对方还在门派中,也不可能会把原因告诉他,更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出去,岂不是会被人当成怪物? 鱼生不敢出去,在洞中呆了三天,手臂上的鳞片才缓缓褪去,如今只能走不一步算一步,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和任何人叫板,只有不断的提升实力才是硬道理,所以他必须尽快弄到灵石,但弄到灵石的第一步,他得弄到一块内门弟子的腰牌。 这是鱼生在洞中的这三天里,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食用灵石的事情,虽然忘记了修为,但修为增加的寿命却没有减,除此之外,他还平白无故多出许多的力气,若不是力气和体质的增加,面对流仁那一次,他绝不可能杀了对方。 虽然第二次吞灵增加的身体强度和力气没有第一次的多,却也增加了不少,因此吞灵是他现在增加实力最快的方法,最起码在目前看来是这样。 鱼生边走边采些路边的野果充饥,他发现随着自身体质的变化,饭量也增加了不少,好在棠阴山到坐忘山的路上,有不少的野果,平时也无人采摘,倒是便宜了他。 “这位师兄,请问到天机阁的路怎么走?”鱼生向一位路过的弟子问道。 那人倒是客气,仔仔细细的给鱼生指了条去路,鱼生谢过之后,数个时辰才到达对方口中所说的“天机峰”,举目望去,果然发现许多若隐若现的庭宇楼阁,当即不再迟疑,纵身一跃,潜入峰林之中。 不多时,鱼生眼前出现一座巨大建筑物,却是坐落陡峭的悬崖峭壁上,四周毫无屏障可依,每一座突出之处,都有大大小小的建筑,中间最大一处,乃一座三层百米木质高楼,其上书“天机阁”三个大字。 鱼生没有迟疑,一脚踏入天机阁内,放眼望去,此处的弟子还真不少,整个楼阁的内部呈方形,往上为圆形,正是天圆地方之意,四周摆满了货架一般的装饰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任务,有些看好任务的弟子,会控制身份腰牌靠近,那条任务所载的任务就会消失。 鱼生四处看了看,首先让人注意的就是那条通往二楼的巨大楼梯,有两名懒洋洋的弟子正在把守,据他观察,能够上楼的人,之前必然都是有人让道,想来在门内的地位不低。 再者就是四面的任务比较引人注目,鱼生找了好半天,才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木质窗口,窗口中正趴着一人,似乎睡的十分香甜,应该是这天机阁里的内部人员。 鱼生还没走到那人跟前,那人突然起身打了喷嚏,鱼生见到那人容貌一愣:此人好生面熟啊…… 那人自然也看到了径直而来的鱼生,同样愣了愣,立马露出满脸的笑意,鱼生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的对方,拱手笑道: “牛铁师兄,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哈哈……鱼兄弟,我也没有想到,坊市一别,我们会这么快又见面!”此人样貌粗犷,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只是…… 鱼生目光古怪的看着对方,牛铁见此,立马脸色一红,弯腰好一阵子,才穿上上身的衣物,尴尬道:“呵呵……平时练功习惯了,鱼师弟莫怪!” “牛师兄在这是……”鱼生不漏痕迹的岔开话题,对方立马愤懑的说道: “唉!别提了,前几天跟人打赌,输光了身上的灵石,这才到此谋个临时的闲职!” 鱼生闻言心中一喜,又听对方问道:“鱼师弟怎么会在这里?要是接任务的话,可不在我这接!” 鱼生拱了拱手:“师兄在这正好,师弟想请天机阁的长老帮忙做一块腰牌,不知可否帮忙引荐引荐?” “这……” “此事有何不妥吗?” 牛铁摸了摸下巴,为难道:“历来新弟子的腰牌,确实是由静玄长老炼制,新弟子只需完成一个极为简单的任务便可,但这个任务从三个月之前就已经被长老给换了,而那换上的新任务,至今还没有一个新弟子能完成,所以门内现在有许多新入门的弟子都还没拿到腰牌,那些拿到的腰牌的,也都是各个山主给炼制的,但这种人,毕竟占的是少数……” 第五十五章 无尾鱼 鱼生听了略微思索一番,问道:“不知新发布的任务是什么?师弟初来乍到还请师兄指点指点!” 牛铁客气道:“鱼兄弟不必过谦,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新晋弟子只要能能拿来一尾无尾鱼的鱼尾便算通过了,只是……” 鱼生没有追问,等着对方继续说道: “只是无尾鱼听名字就知道没有鱼尾,鱼师弟也应该知道其中难处,并不是师兄不想给你引荐,只是上面交代过,没有鱼尾一切都免谈!” 牛铁一脸的尴尬,鱼生自然没想到要个腰牌会如此的困难,只是犹豫片刻便笑道: “原来如此,不知师兄知不知道那无尾鱼在哪能够找到就?” “呵呵……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事实上牛某确实知道一处无尾鱼的窝点,要是鱼生师弟的话,牛某倒是可以带路,正好今日值班的时间快到了!” 鱼生闻言大喜:“那就有劳师兄了!” 半个时辰之后,鱼生随着牛铁来到一处不知名的河流之地,坐忘宗地盘何止千里,其中不知名的河流山脉不计其数,鱼生对此地确实没有丝毫印象,只见两边危峰耸立,陡峭之处就像一枚钉子,虽说风景秀丽,却无人来此,最重要的是此地除了峰峦险峻的高峰之外,便只有一条奔涌不息,就算修士想要落脚,也需斟酌几分两岸险峻,故而除了鱼生和牛铁之外,看不到半人影。 “鱼师弟,此处名为鹰愁涧我,我也是练功的时候来过几次,其峡流水湍急,纵是刚筑基的弟子也无处落脚,不过你放心,此地水势牛某已经摸的一清二楚,自此十余里出有一块暗礁,人踩其上只会没到膝盖,那处刚好有一处漩涡,正是无尾鱼的聚集之地!” 鱼生闻言惊喜万分,当即拜谢道:“多谢师兄提点!” 牛铁却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给师弟指条路而已,事实上无尾鱼并不罕见,各个山头的新晋弟子也都捕获过不少,却从来没见过哪条鱼有鱼尾,我劝师弟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 “呵呵,师兄今日之恩,鱼某是记在了心上,不论结果如何,师弟自当铭记在心!” 牛铁等的就是这句话,经过升灵大会,他确实对鱼生不抱什么希望,但鱼生和鬼三鬼四的关系,确实值得他走这么一趟。 “哈哈!鱼师弟果然是性情中人,走!我带你去那处暗礁,不是师兄吹牛,那处暗礁除了我之外,还真没第二个人知道!” 牛铁心情大好,一路将于鱼生带到悬崖一处,往下望去,皆是奔涌不惜想息的河水,为了让鱼生不产生疑虑,他一马当先的跳下鹰愁涧,岸上的鱼生只听“噗通”一声,牛铁已经脚踏实地的踩到了水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鱼生不疑有它,当即沿着对方的轨迹跳下悬崖,落地时果然感觉脚踩在石面之上,大喜之下不禁又泛其愁来,此处水流湍急,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保持平稳,别说是想捉鱼,恐怕是一跳进水中就有来无回了。 “师弟可看到那处漩涡?”牛铁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一个方向,鱼生顺势看去,果然见到一处微笑的漩涡,若不仔观察的话,很难发现。 牛铁见鱼生点头,又解释道:“拿出漩涡便是无尾鱼的所在,别怪师兄对嘴,无尾鱼平常最喜肉食,此地乃水流回旋之地,平常鱼虾皆在此停留,所以师弟要想得到一尾,还需用些手段!” 牛铁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杆鱼竿,又神色凌然的朝着水面拍处一掌,只听水面“噗通”一声,炸出一只水蛙来,牛铁接过水蛙,将钓竿一起送到了鱼生的手里。 “好巧的力气!” 鱼生不由感叹一声,在他看来,对方刚刚那一掌完全没有用到丝毫的法力,全凭凭空一掌的力道震晕了水蛙,而且力道不似很大,要是让他做的话,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恐怕只能一掌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水花。 鱼生拿着手里一尺长的水娃没有迟疑,将其挂在鱼钩之上,又听对方嘿嘿笑道:“无尾鱼虽然食肉,却只浊着的生物,要死一团死肉,那些家伙可是万万不吃的!” 牛铁似乎对无尾鱼的习性非常了解,一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一边指挥着鱼生,鱼生不敢大意,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神经紧绷的状态,直到对方让他抛竿之时,才一把将鱼线甩到水里,不偏不倚,刚好在拿出漩涡的正中间。 牛铁同样惊讶于鱼生对力道的控制,就算是他,当初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线抛到漩涡的正中间,要知道这不仅关乎到力道的问题,还有许多的外界因素。 鱼生将鱼线抛出之后,立马感觉双手一沉,一股无比霸道的力道似乎想将他拖进水里,要不是他早有准备,此刻恐怕已经被拖进了水中,牛铁见此,立马让他收线。 几乎是在对方说话的同一时间,鱼生使出浑身的力气向上一拽,只见一条两人大笑的银色大鱼被拽到空中,顺着若有若无细丝,毫无反抗之力。 鱼生双眼一眯,立马变换力道,巧而又巧的控制着鱼身撞到身后的悬崖峭壁上,那大鱼立马脑浆崩裂,死的不能再死,鱼生才松了口气,缓缓的将大鱼收到身边,却没看到牛铁目瞪口呆的神色。 在他看来,无尾鱼乃是相当于炼气级别的妖兽,而妖兽又以坚不可摧的身体而闻名,鱼生能将其一把甩成肉泥,即便是他这个筑基一阶的炼体修士,想做到这种效果,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对方到底是有多大的力气…… 鱼生没想那么多,一把捞过大鱼,不由分说的在那开花的脑袋上又锤了两拳,现在那大鱼已经彻底成为了一条没头没尾的鱼。 鱼生目光闪烁,发现这无尾鱼果然名不虚传,整个身子有两个人的大小,却结结实实的没有尾巴,就像一张长了鱼鳞的大饼,若不是手上的鱼腥味吗,鱼生甚至怀疑它是不是一条鱼。 第五十六章 毒火蛙 “嘿嘿,鱼兄弟,我说了吧,这无尾鱼没有尾巴,就算再钓上十条八条来也是一样。”牛铁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 鱼生见此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呵呵,师兄把我带到这来,应该不是为了跟我讲这些的吧?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师弟能够做到,自然不会推辞!” 牛铁闻言面色一喜,颇为尴尬的说道:“师弟果然通透,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藏着掖着,牛某确实有一件事想请师弟帮忙……确切的说是想请鬼三和鬼四两位师兄帮忙!” “哦?那为何不直接去找他们俩,反而来找我这个不相干的人?” “师弟有所不知,那两位现在可是门派的红人,找他们鉴宝的都是排着队的上门,牛某根本就排不上号的,而且整个门派谁不知道,师弟你和他们关系要好,所以……”牛铁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鱼生低头沉吟片刻,说道:“要是牛师兄也是想鉴宝的话,鱼某倒是可以帮这个忙!” 鱼生本想一口答应下来,却见对方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我找他们并非是想鉴宝,而是有一个任务需要请他们帮忙,而且这个任务非他们不可!” “哦?是什么任务?”鱼生露出略微惊讶的脸色,牛铁立马窜到他身边附耳低言,好半天,鱼生脸色更加惊讶,心中踌躇不定。 牛铁说完,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鱼生的决定。 “如果真是这种任务的话,鱼某倒是可以和他们说一说,但也只是说说,却不会在旁怂恿,至于他们答不答应,全凭心意了!” 牛铁闻言大喜失色,拍了拍鱼生的肩膀说道:“这是自然,此事本来就只要鱼兄弟带个话!在此之前,牛某便先将师弟的事情给解决了!” 鱼生暗喜,对方果然知道些什么,当即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缓缓走近那条无尾鱼。 “嘿嘿,师弟有所不知,天机阁的静玄长老,本就是我们磐石山出来的人,论辈分,就算是师父也要称他一声师兄,而我得叫他师叔,我也是无意间听他老人家说起无尾鱼的事,此鱼生下来就没有尾巴,但在出生之前,可是有尾巴的!” 牛铁边说,边从腰间解下一把半尺来长的小刀,刀锋寒光奕奕,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师弟你运气不错,钓上来的这条是条母的,一般无尾鱼十年才产卵一次,发情期为半年,这段时间刚好是在发情期之内,师叔也是因此改了任务,相信再过一季度又会再改回来!” 牛铁手起刀落,“刺啦”一声便将无尾鱼开肠破肚,鱼生暗暗心惊,这无尾鱼身体的坚硬程度他是有感受过了,就算比之一半的金铁也不遑多让,那小刀切在鱼身上,就如切豆腐一半,可见其锋利程度。 鱼生好奇的走上前来,只见那硕大的鱼肚中,果然有一窝成型的小鱼,每一条都有巴掌大小,看样子和这大鱼无异,却有条金灿灿的鱼尾。 鱼生不禁啧啧称奇,一般的鱼都是卵生,从未听过在肚子里就成型的,看来这修真界,果然什么怪事都有,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修真界里的修士,果真都是薄情之人,就算是看样子憨厚的牛铁,做这杀鱼取卵的事情也是丝毫没有同情,鱼生不禁想到,要是自己事先知道鱼肚子里有一窝小鱼的话,还会不会下狠手。 “咦?这是什么?” 就在鱼生愣神之时,牛铁惊疑不定的叫了一声,手掌在鱼肚子里摸索一番,从中拽出一只一人大小的蛤蟆来,蛤蟆身体表面布满了鲜红色的花纹。 “这是?!” 二人齐齐惊叫一声,但所表达的意思明显不同,牛铁在意的是这只蛤蟆,鱼生显然更在意蛤蟆身上的花纹,这花纹,他见过! 之前鱼生确实是用青蛙钓出的无尾鱼,但那青蛙只有巴掌大小,没理由到了鱼肚子里变成如此巨大的蛤蟆,而且鱼生现在的精神很乱,在他看来,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天下间哪有一模一样的花纹?而且这蛤蟆是肚皮朝上,花纹从他的肚皮一直延伸到背部…… 牛铁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去,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口中喃喃说道:“毒火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兄认得此物?”鱼生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面无表情的问道。 牛铁点了点头说道:“毒火蛙多生活在蛮荒沼泽之中,我们坐忘宗方圆千里是没有这种妖兽存在的,而且此妖兽极为稀有,就算去蛮荒沼泽里去寻找,也难得一见!” 牛铁一口气没说完,继续补充道:“而且此蛙喷出的毒火极为厉害,就算是筑基后期的修士,若不及时解毒也有生命危险!” 鱼生越听越是心惊,目光顺着河流朝上看去,下意识的问道:“这条河流上面都经过哪些地方?” 牛铁抬头看了看,疑惑道:“此河只是一条分支而已,源头在坐忘山的一座子峰上……对了!这条之流,刚好还流经你们做棠阴山的海棠谷!” 鱼生突然背过身去,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震惊,“海棠谷”这个名字他在熟悉不过了,正是他和流仁决斗的那处山谷,当初他本想一把火烧了对方的尸体,奈何火烧不动,刀砍不断,就随便找了个悬崖将其尸首扔了下去,当时还听见悬崖之下潺潺的流水声…… “该不会……” 鱼生想了想,来到蛤蟆跟前,用手在其光滑的腹部摸了摸,脸色立马变的无比难看。 “鱼师弟,你怎么了?” 牛铁看不到鱼生的面容,却总觉得对方很怪。 鱼生身吸一口气,转身说道:“师兄可把这毒火蛙让给我?当然,作为回报,师兄的那个任务,我也愿意帮忙!” 鱼生说着,生怕对方小看了自己,当即凭空一掌拍向十米开外,一头颅大小的石块,只听“咔嚓”一声,石块瞬间四分五裂。 第五十七章 白额雕 鱼生暗自松了口气,在此之前,他心中还拿不定注意,这一掌是否会发挥作用,毕竟他只是看牛铁用过一次。 若是在升灵大会之前,他定然不会达到这个程度,但在“草木之声”之下,总有种世界无比清晰的感觉,因此牛铁之前的那一掌,也变的如此清晰。 当然,只凭力气不靠法力能够做到隔空打物,这是炼体修士最基本的操作,这件事发生在任何一个炼体修士的身上,他都不会惊讶,唯独鱼生让他目瞪口呆,要知道,即便是有法力的炼体修士,也需要不少时间的磨练,这不仅关系到力道的控制问题,还有许多复杂的隐情。 “难道他背后有高人指点?”牛铁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之前并没有听说过鱼生有什么手段,虽然对方在门派中的名气很大,但升灵大会之后,有关他的话往往都是被人拿来当作笑柄。 鱼生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掌,已经让这位原本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师兄产生了重视,甚至这种重视连牛铁自己都没有发现,心想若是让对方能够修炼的话,到底该是如何逆天的存在? “鱼师弟想要这毒火蛙,牛某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别怪做师兄的没有提醒你,这毒火蛙浑身是毒,万不可食用!“ 牛铁兴许是听说过鱼生的胃口,这才好心出演提醒,毒火蛙确实非常稀有,但其本身价值并不高,兴许放在夜见山的那群弟子手里会是宝贝,可他牛铁又不是夜见山的人,更何况交好鱼生,就等于交好了鬼三鬼四二人,没必要为了一具毒火蛙的尸体而得罪了鱼生。 “那就多谢师兄了!”鱼生面露喜色,颇为恭敬的拱了拱手。 牛铁憨厚的笑了笑,又蹲下身子,快刀斩乱麻的小无尾鱼的鱼尾全部斩下,出刀干净利落,又引得鱼生一阵赞叹:此人绝对是个用刀高手,而且只用短刀,谁能想到在如此憨厚的外表下,会用相对阴险的短刀? 如此正说名牛铁只是面容宽厚,实则心思细腻,从鱼生跟他打交道至今,看似是他占了便宜,实则双方谁也没有吃亏,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用在修真界正是至理名言。 东西已经到手,在鱼生的提议下,二人暂时分开,鱼生先将毒火娃的尸体妥善的藏在了自己的洞府之中,又按照约定下山与牛铁碰面,这一来一回,耽误了大半天的功夫。 鱼生下山时,见牛铁果然在山下等候,升灵大会之后,棠阴山再次恢复了往日的规矩,不准男弟子进入。 牛铁似乎等得有些燥了,见到鱼生的身影,立马一拍腰间的黄囊,此囊和乾坤袋有些类似,只是大小要略大几分,而且袋口被一根红绳系着,牛铁刚刚这一拍,刚好拍落了袋口的红绳,其一端仍连接在黄囊上。 “咻!”的一声戾喝,不见其物先闻其声,那袋中瞬间飞出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竟是一只吊眼白额的巨鹰。 此鹰先是在空中盘旋两圈,随后俯冲而下,离地面不足五尺处猛然煽动翅膀,带起的劲风刮的鱼生脸面生疼。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额巨鹰和鱼生同时来到牛铁面前,牛铁颇为疼爱的抚摸了一把巨鹰的羽毛,鱼生一脸的羡慕,他以为对方会拿出什么飞行法器,没想到拍了拍那神奇的袋子,弄出一只威武的巨鹰来。 牛铁见鱼生羡慕的神情,笑着解释道:“这白额雕是我偶然降伏的妖兽,平时只是代步用用!” 对方虽然如此说,但鱼生总觉得此雕不简单,鹰和雕乃是同属,但雕的提醒明显更大一些,而此雕的那双眼睛,看在人身上就如刀子一般,起警惕知情,就算有牛铁这个主人在旁,也没有半点衰减。 提到白额雕,牛铁则是一副自得的神色,哪还有先前半点的急躁,滔滔不绝的说道: “鹰以凶猛速度见长,这白额雕更是已经跻身妖兽之列,论速度,比一般的飞行法器只快不慢,论争斗,就算是普通的筑基修士也不是它的对手,我能降伏它,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鱼生闻言,眼中羡慕之色越发的浓厚,他一直想要一个代步工具,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就只有降伏一只飞行妖兽这一途径了,只是最低等的妖兽也有筑基期修士的实力,而且还是颇为难缠的飞行妖兽,要想得到一只,实属不易。 “呵呵,鱼师弟想问什么,我们路上再说!”牛铁见鱼生欲言又止,一跃到了白额雕的背上。 鱼生见此没有迟疑,雕背上刚好可以坐两个人,虽然不比重明鸟背上舒服,但此雕速度却很快,大约比重明鸟快了三四分,这还是对方没有用尽全力的情况下。 “对了!牛师兄,我见其他师兄师姐们,都是用的飞行法器,为何你……” “哈哈!师弟看来是不了解我们磐石山,我们磐石山的弟子,从刚进山的第一要求就是降伏一只妖兽,不管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妖兽不仅能够代步,与人争斗也是不小的助力,最重要的是我们全凭一副身体,坐在妖兽身上,能够发挥出更好的实力!” 牛铁怕鱼生不懂,又解释道:“我们炼体修士的法力都是用来淬炼自身,所以对法力的控制不如其他弟子,一边控制飞行法器一边作战的话,很吃亏!” 鱼生恍然,目光瞥过对方腰间的那个黄囊,不漏痕迹的问道: “不知师兄腰间的那个黄囊是何物?” 牛铁神色略微的诧异,暗道对方怎么什么都不懂,却耐着性子解释道:“此物名为灵兽袋,和乾坤袋有些类似,却只能用来装灵兽,装人都不行!” “人身乃万物之灵长,最适合修炼,我听说那些厉害的妖兽也会修炼,最终却要化为人身来修行,因此人身是最特殊的存在,能够装人的空间袋子,我还真没见过,但可以可定的是绝非乾坤袋和灵兽袋可比的。” 牛铁怕鱼生听不懂,说的更加仔细。 第五十八章 金牌 鱼生虽说也在听着,但他更在意的是这灵兽袋上的那根红绳。 “牛师兄,不知这袋子上面的红绳是……” “哈哈!师弟你倒是有眼光,我刚要说这件事来着,这灵兽袋和乾坤袋最大的区别就是,即便没有法力也能使用!毕竟妖兽不是死物,用后只需用绳子系上即可!”牛铁耐人寻味的说道。 鱼生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知这东西从哪弄得?” 牛铁毫不隐瞒的说道:“此物也不算什么稀罕物,门派坊市中就有卖的,只需三十块灵石,就能买到个成色不错的!” 鱼生闻言心喜,恨不得现在就去坊市一趟,奈何囊中羞涩,身上不仅一块灵石也没有,还欠鬼三鬼四每人四百块,虽然二人不会在意这些,但鱼生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总不能一直占二人便宜。 二人说着,已然来到天机阁所在的子峰,巨雕扑扇着翅膀,卷起一阵旋风,下面弟子一阵惊愕,见到巨雕时都是一副羡慕惶恐之色。 “这牛师兄果然没有吹牛,看来此雕并不是那么好抓的……”鱼生心中想到,翻身下了雕背,只见牛铁一声口哨,白额雕有些不情愿的一头扎进了灵兽袋里。 半个时辰之后,天机阁一间古香古色的厢房里。 “不错!确实是无尾鱼的鱼尾,只是有些不新鲜了,当时过了大半晌的功夫!” 一名颇为儒雅的白面青年放下手里的鱼尾,目光先是看了看牛铁,最终落在鱼生身上。 鱼生见到此人之时当真是一阵惊愕,据牛铁所说,此人出自磐石山,自然是一名体修,在鱼生的印象里,体修都是些膀大腰圆,粗枝大叶的壮汉,却没想到对方口中的静玄长老,竟然是这副细皮嫩肉的模样,眉清目秀的,皮肤比一些女修还要细腻。 “你叫鱼生?”静玄轻轻抿了口茶水说道。 “正是晚辈的名字!”鱼生不卑不亢的说道。 静玄 见此点了点头,看着桌子上的无尾鱼尾,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只见数十条鱼尾动荡不安,不多时活蹦乱跳的,宛如活过来一般。 于鱼生心中大骇,静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新鲜是不新鲜,但好在还能用!” 静玄话音刚落,那些跳动的鱼尾瞬间便没了动静,随之化为一桌子的金粉,鱼生和牛铁面面相觑,两双眸子皆透露着疑惑,鱼生也就罢了,牛铁竟也不知对方在卖什么关子。 就在此时,静玄清亮的眼睛精光乍现,冲着桌面上的金粉猛然吹出一口青气,金粉扑面而起,却总飞不出巴掌之地,静玄神色专注,十指连弹,每一下都弹出一团青光混入金粉团中。 鱼生和牛铁都是眯着眼睛,紧盯着金粉的变化,在对方弹出第十八道青光之后,金粉团终于减缓了变化,最终凝结压缩成一体,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出现的三人面前。 令牌不偏不倚的落入鱼生手里,鱼生定眼望去,金牌之上写着“鱼生”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其顶端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含苞待放,送到一缕阳光下,刺眼无比。 令牌摸在手里似金非金,似木非木,虽有凹凸的刻字之处,摸起来却光滑无比,就像是鱼生摸那鱼尾的感觉。 “这是……?” 鱼生有些不确定这就是自己的腰牌,其形象也太过张扬了一些,别人的都是漆木牌,他索性来了个金牌。 静玄呵呵笑道:“无尾鱼尾不仅是人间美味,同样也是炼气的绝佳材料,我之所以将腰牌的任务变了,大多是因此,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其任务的本质都是让新晋弟子去找制作腰牌的材料!” 鱼生恍然,就是不知这腰牌是否和其它腰牌一样有相同的作用…… 静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颇有的耐心的解释道:“你放心,这腰牌不仅有其它腰牌的所有效果,而且即使是没有法力之人也能如常使用!” 静玄大有深意的看了鱼生一眼, 嘴唇动了动传了鱼生一段口诀,要用时只需默念口诀便可。 “多谢长老!” 鱼生起身拱手一礼,这着实是意外之喜,本来他以为即便有了腰牌,用时也不会很方便,这下问题全解决了, “哈哈!恭喜鱼师弟!如此一来就方便多了!” 牛铁豪爽一笑,目光不无羡慕的看向鱼生手里的金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静玄。 静玄没好气的笑道:“你就别想了!这种腰牌我每十年只做一枚!” 牛铁缩了缩脖子,暗道这磐石山的长辈果然都是直来直去,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辞别了静玄,二人直奔秋山,并不是牛铁心急,而是那个任务,他怕会有人抢先一步。 鱼生刚一落地,耳边便传来无数的窃窃私语,毋庸置疑是两边的梧桐树,往日种种逐渐浮现眼前,面前景色也由陌生变得熟悉,鱼生感慨万千。 “流童师兄?!”鱼生惊喜的叫道,不远处一名身材矮小的童子转过头来,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鱼生快步走上前来,拱手说道:“流童师兄!当日多亏师兄搭救,鱼某感激不尽!” 流童一阵愕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道:“看来升灵大会,你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位是……” 鱼生向其介绍一番,牛铁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流童师兄,师兄之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牛铁一个马屁却是拍到牛尾巴上,流童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身材说事,牛铁的话要是对别人还好,但对这一位矮小的“童子”似乎带有一些讽刺。 流童没有搭话,而是转向鱼生说道:“当日之事,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那只重名鸟!二且你今日来也不是看我的吧,沿着此路一直往前,便是那二鬼的洞府!” 鱼生尴尬的道谢一声,又向牛铁使了个眼色,顺着流童所指的方向迈步而去。 (本章完) [搜索本站:] 第五十九章 凤冠石 鬼三鬼四的洞府外围着一层竹篱笆,院子里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门口却挂着一块谢客的朱红色牌子,鱼生见了微微皱起了眉头,高声喊道:“鬼师兄!我是鱼生,可方便见客!” “咯吱”一声,从洞口的木门里探出一个头来,正是鬼三。 鬼三见到鱼生面色一喜,又鬼鬼祟祟的朝两边瞟了两眼,这才伸手招呼鱼生进来。 “鬼师兄,这天还没黑,你关什么门?” 鱼生和牛铁刚一进屋,鬼三再次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屋子突然暗了一半,屋子里除了简单的摆设,也见不到什么宝物,鱼生因此而调侃。 鬼三没好气的瞪了鱼生一眼:“你小子懂什么,这两天我这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呵呵,都是来找你鉴定的弟子吧?” “那是自然!你丫不看看我是谁?”鬼三的金牙,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似乎显得更加刺眼。 “哦?这是好事,师兄为何要躲?”鱼生疑惑道。 鬼三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目光突然看到一旁的牛铁,皱着眉头说道:“牛师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合着对方从头到尾就每看到他。 牛铁也不生气,拱了拱手,鱼生抢先说道:“我答应牛师兄一件事,所以带他来见你。” “哦?什么事?能然你小子看重的事情,定然不小事!”鬼三说着,心里又补充道:“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牛铁暗中欢喜,这次果然是找对人了,这鱼生和鬼三等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鱼生转身看了看周围,发现不大的洞府也没有暗室,一眼看去就看个通透,不由疑惑道:“鬼四师兄怎么不在?” 鬼三闻言终有了喜色:“鬼四洞府就在一里之外,升灵大会上,他虽然没有突破,却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所以一回来就闭关了,想来这次突破筑基没有问题!” 鱼生哈哈一笑,由衷为对方感到高兴,只是一旁的牛铁微微隆起了眉头,鬼三将一切看在眼里,不漏痕迹的问道: “牛师弟,不知这次找我何时?要是鉴定什么宝贝的话,看在鱼生的面子上,我鬼老三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鬼三毫不客气,一口一个“师弟”的称呼着,不过以他现在实力,确实有这个本钱。 牛铁隆起的眉毛舒展开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面容变的严肃起来: “实不相瞒,牛某这次前来是想请师兄帮忙做一个任务,!当然,也不可能让师兄白跑一趟,这次任务的奖励,我们平分,而且任务中所得,牛某也只取一件!” 鱼生颇为惊讶,之前对方和自己并没有说报酬一事,此时竟然大方到平分报酬的地步,不过他想想也就明白了,原本对方的打算是加上鬼四一共四人,鱼生完全是凑数的,如今鬼四是不可能跟他们同去,那任务的难度就曾加了许多,多到牛铁不得不“割肉”的地步,在他看来,即使鱼生和二鬼的关系如何的好,对方也不可能去冒生命危险,但报酬不一样,他一直相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鱼生,明显是从中占了便宜。 鬼三眯着眼睛,见鱼生闭口不言,当即问道:“师弟先别说报酬,还是说说是什么任务吧!” 牛铁深吸一口气,略作迟疑道:“任务是采集一种叫做”戾毒花“的灵药,此话本身倒没什么,只是据我所知,守护此花的有一只“碧眼金睛蟒”!” “嘶~碧眼金睛蟒?!”鬼三倒吸一口冷气,目光看向鱼生,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鱼生丝毫没有觉悟的点了点头,鬼三苦笑着摇头道:“你是不知者无所畏,你可知道碧眼金睛蟒是怎样级别的妖兽?” “什么级别?很厉害吗?”鱼生面带疑惑的看向牛铁,对方脸色立马一红,说道: “之前忘给师弟说了,碧眼金睛蟒乃是堪比筑基后期的妖兽……” “呵呵~牛师弟似乎还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同等级别的妖兽,一般都要比修士强悍的多,也就是说接了这个任务之后,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只比筑基后期修士还要强悍的怪物!” 鱼生暗叹一声,果然那腰牌的便宜不是好占的,要拿他和鬼三的性命开玩笑,这件事不做也罢,更何况他们的约定是鱼生只需传个话,如果鬼三不答应,牛铁自然不敢去,那鱼生答应他一同前往的事情也就作废了。 牛铁眼看鱼生有所动摇,咬牙说道:“其实碧眼金睛蟒也并非那么不好对付!不瞒两位,为了这次任务,牛某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我花高价从坊市中淘到一块凤冠石,此外又从师兄那里讨了些解毒散,只要按照计划进行,绝对万无一失!” “凤冠石?那是什么?” 鱼生刚刚发现鬼三的神色有些动容,想来是因为听到“凤冠石”的原因。 果然,鬼三迫不及待的解释道:“蛇类妖兽最怕的就是雄黄,然而到了碧眼金睛蟒这个级别,一般的雄黄自然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就需要更高级别的东西,此物就是凤冠石!” 见鱼生似懂非懂,鬼三再次解释道:“这么跟你说吧,雄黄乃是鸡冠石磨成的粉末,而凤冠石是在火山岩浆之中熬炼千年变异的鸡冠石,乃天生的蛇属克星!” “鬼师兄见多识广,小弟佩服佩服!” 牛铁确实非常惊讶,有关凤冠石的消息,他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打听到的,对方竟能一口说出其出处和作用,不过想想二鬼的鉴宝能力,他也就释然了。 鬼三对对方的马屁丝毫不为所动,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良久才开口说道:“你若真有凤冠石的话,此事倒可以一试,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要知道只要有凤冠石,你随便找一名筑基的师兄弟去都行,而且我才刚刚进阶筑基期,你找那些修为高的,岂不更加保险?” 第六十章 任务 牛铁黝黑的面孔上,出现一丝狐疑之色,见鬼三没有故意为难的意思,这才笑吟吟的解释道: “鬼师兄虽然知道碧眼金睛蟒的厉害,却不知此妖兽有一个分身的本事极为难缠,若辨认不出其本体,便无法使用凤冠石,所以才想借助师兄的慧眼神通,毕竟宝贝我也只有一块,不想浪费在运气上!” 牛铁说着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块血红色的石头,鱼生大为好奇的凑上前来,只见这石头只有一颗枣的大小,本身也像是一枚红枣,实在无法想象,仅凭这个小东西就能制服筑基后期的妖兽…… 鬼三眼睛放光,暗道:“果然是凤冠石!”,心中一喜,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师弟又是从何得知那妖兽的神通的?” “这……” 牛铁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憨厚的表情上无意间露出一丝精明之色,叹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师兄……在此之前,我曾和两位师兄去过一次,因此知道那怪物的厉害,若不是我的白额雕的速度快,恐怕已经葬身蛇口了!” 鱼生闻言,面色阴沉如水,这件事情跟对方之前对他所说大不相同,他之前说这是一项隐秘任务,由于他刚好在天机阁做事,在此任务还没发布之前就偷偷接了下来,如今看来,知道这个任务的并非只有他一人,想到此任务的报酬,鱼生终于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火急火燎的了。 鬼三却不知道这些事情,见牛铁有意躲闪的目光,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谈谈报酬的事……”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终于达成了协议,鬼三听到鱼生也是其中一员时,着实吓了一跳,但当鱼生甩手表演了一番隔空打物的手段之后,鬼三彻底的心服口服,并不是因为鱼生的手段如此了得,而是他由衷的为鱼生找到了条“出路”而感到高兴,这样一来,就算鱼生不近身,也有了制敌的手段。 以他对鱼生的认知,对方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之人,这种人很傻,但同样也很可怕,只要让其找到一个突破口,必定会有所成就,整个坐忘宗能将鱼生放在眼里的,寥寥无几,鬼三肯定算一个,就算是表面态度很好的牛铁,其实内心也看不起鱼生,带着鱼生,无非是因为鬼三的面子,当然是否还有其它原因,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路程颇远,三人当即决定赶路,就算速度略快的白额雕全速前进,也需三日的时间,之前牛铁找人已经浪费了两天的时间,保不齐会被别人抢先一步。 三日之后。 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上空,直下一声戾喝,一只盘旋不定的大雕猛然落下,平平稳稳的落在一处平坦的石台上,与此同时,雕背上跳下两个人,正是牛铁和鱼生。 鱼生刚一落地,便抬头看了看来路,牛铁则是直接一屁股坐下,拿了壶酒,咕嘟嘟的喝了起来。 半日之后,同样的位置落下一片梧桐叶,鬼三这才到来,没想到对方的飞行法器比这白额雕的速度,相差如此之远,一路走来,整整甩了半日的路程。 “呵呵……鬼师兄,你终于来了!这条山谷的尽头,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牛铁明显一副急迫的样子,已经起身在前面带路,兴许是怕打草惊蛇,这才选了这里落地。 鱼生冲着鬼三笑了笑,正要说话时,突然见对方嘴唇动了动,刚露出的一点笑意立马凝固在了脸上,鬼三说完一句,主动开口向鱼生打了声招呼,二人笑吟吟的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牛铁刚好转过身看到这一幕,目中异彩一闪而过,又埋头开始赶路。 鱼生一路上心神不宁,鬼三刚刚的那句话还萦绕在他耳边,三人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听到震耳欲聋的落水声,周围空气开始变的潮湿,两边景物也由矮小的灌木变成了枝叶茂盛的物种,不多时果然看到一条白链般的瀑布,挂在壶口般的悬崖峭壁上。 鱼生转着脑袋环顾四周,发现此地险峻浑然天成,瀑布高约七八十丈,除了来路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入口,左侧的崖壁上长满了青苔,右侧的崖壁上却挂满了蔓藤,其中有不少的小蛇来往,每一条身上都布满了花纹,看起来剧毒无比。 牛铁率先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四周,转过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瀑布之后有一条两张高的石洞,戾毒花就在洞里!那条碧眼金睛蟒行踪不定,有时在洞中,有时在水下,为了以防万一,我和鱼兄弟先去洞里,待将此蟒引到宽敞之处,再做争斗!” 牛铁考虑的并无道理,鬼三并不是体修,在狭小的洞里并不容易发挥,鱼生虽然最弱,但好在身体灵活。 “牛师兄,何不先用法器来试探一番?”鱼生看了看周围,突然问道。 牛铁愣了愣,硕大的牛眼眯成了一条缝隙,笑道: “师弟有所不知,那蟒蛇狡猾异常,不见生人绝不露面,不过师弟若是怕的话,就和鬼师兄一同待在这里好了!” “我和你一起进去!”就算知道对方是激将法,鱼生还是决定去洞里看一看,有件事他必须要确定一下。 “师弟小心……”鬼三开口提醒道。 鱼生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和牛铁站在同一条线上,二人对视一眼,双腿微微弯曲,几乎是同一时间扎进瀑布中。 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经穿过了瀑布,瀑布之后果然有一巨大山洞,洞里黑漆漆的没有丝毫亮光,牛铁嘴角微微一翘,向着鱼生说道: “鱼师弟,请吧,免得妖兽在水中,从后面进来!” 鱼生闻言露出一抹恐惧之色,面色微微发白,蹑手蹑脚的摸着洞壁进去,却没发现身后的牛铁眼神中异样的目光。 山洞不知有多深,越往深处,反而有了荧荧的亮光,原来是洞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鱼生大感神奇,跟在其后牛铁却一副优哉游哉的神色,完全看不出紧张的样子。 第六十一章 拖延时间 “鱼师弟,你慢点,小心前面妖……” 牛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他只是转了个弯,怎么人就不见了?这个山洞他之前来过,整体上虽然弯弯曲曲,却是只有一条道,鱼生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那小子不会发现了什么吧?”牛铁虽然这样说,却明显的毫不在意,甚至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牙齿,嘿嘿的笑了一声,整个人突然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已来到尽头,果然见鱼生正在四处打量着什么。 “牛师兄,这里并没有什么戾毒花,更没有什么碧眼金睛蟒,你该不会搞错了吧?” 鱼生没有转身,只是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而那一连串的脚步声,在他话音落地时戛然而止。 “呵呵……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鱼生心中冷哼一声,左脚猛然向一侧错开一步,身子滴溜溜的在在原地打个转,一道寒芒险而又险的从其腰间划过,牛铁被他这一手晃得措手不及,本来势在必得的一击,却在他力道最足之时扑了个空,再想卸去力道,已然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撞在石壁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这小子!背后莫不是长了眼睛?!” 牛铁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回头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哪还有半个人影? “不好!”牛铁心中大怒,情急之下向手中短刀喷了一口赤雾,短刀立马拖着长长的尾巴向洞口追去,牛铁狞笑一声,速度虽不如短刀快,却是紧随其后,每一步都是脚尖着地,跑动起来,身后竟拖起一排残影,眨眼间的功夫便没了人影。 洞顶之上。 鱼生十指没入石壁三分,整个人如八爪鱼般仅仅吸附在洞顶,待牛铁走远之后,才若无其事的从洞顶跳下来,目光深邃的看向来时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鬼三没有说错!此地果然是个局!不过他似乎只说对了一半……” 鱼生突然停下,目光凌然的 盯着尽头的死路,表情有些沉重,甚至有一些些恐惧。 牛铁追到洞口都没见到鱼生的身影,顿时停下了脚步,在他看来,鱼生的速度不可能比他快,如此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小子还在洞里! “好狡猾的小子!” 牛铁想清楚缘由,却不急着出去,而是看了看眼前的瀑布,略微犹豫片刻,穿出了瀑布。 瀑布之外,鬼三正与两名修士对峙,见只有牛铁一人出来,心思立马沉到了谷地,他之前之所以来这么晚,并非法器太过不济,而是顺便将周围侦查了一番,此处此处瀑布当然也在其探查之列,那洞里他也去过,结果除了两边洞壁上的苔藓之外,那根本就是个空洞。 所以在牛铁说出戾毒花在瀑布的方向时,他才有所怀疑向鱼生传音,没想到那小子却说随机应变,就算真有什么陷井,他也能应付。 二人来到瀑布之后,已经知道这是个陷井,那小子却不顾一切的往陷井里钻,结果二人一进去,不多时不知从哪冒出来两名筑基修士,其中一人修为甚至已经到了筑基中期,二话不说的堵住了他的去路,现在那牛铁又跑了出来,果不其然的站到了对面。 “牛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鬼三一脸难看的问道。 “牛师弟?哈哈~就凭你,也配叫我师弟?!” 牛铁吐了口唾沫,仿佛受委屈的是他,一旁一马脸老者突然冷哼一声,叫嚣道:“牛兄,跟他说什么废话?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马脸老者说话间祭起一颗铁球,铁球上灵光闪烁,是件不错的法器,似乎只要牛铁一声令下,铁球便会狠狠的砸在鬼三的脑门上。 “且慢!” “哦?你还有什么遗言?”牛铁眉梢一挑,那还有半点之前憨厚的样子。 鬼三心思急转,他现在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哪还能顾得上鱼生的死活?这三人要是一起出手,他绝撑不过十个回合,而且还是在底 牌尽出的情况下。 而且最棘手的倒不是牛铁和那马脸老者,而是那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蒙面胖汉,鬼三总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却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这种身材的筑基中期的修士,若是见过,他定然不会忘了…… “呵呵……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鬼三眯着眼睛问道,余光却不断瞄向周围的出路。 牛铁见此,给身边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瞬间呈包围之势将鬼三围在中间,牛铁这才放心的说道: “鬼老三,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们二鬼做事太过招摇,敛财的手段又那么出色,门派中眼红你的人多的是,牛某只是做了其他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你就不怕门派长辈查出真相?”鬼三现在能争取一秒是一秒,到现在他都不认为鱼生死在了洞里,他没问鱼生情况,正是怕这一丝希望破灭。 “哈哈~!”牛铁放肆大笑三声,声音又戛然而止,故露疑惑的看着周围,表情逐渐狠厉道:“谁能听见?谁又能看见?!鬼三,你终究不适合生存在道门,修真界从来就不谈真相,只谈实力和利益,你只需消失三日,便没人去管你的死活,之前的流仁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鬼三暗中咬了咬牙,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在他的印象里,总有那么两人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一人是鬼四,另外一人就是鱼生! “你想杀人夺宝我能理解,可鱼生身上没有任何宝物,你为何要杀他?” “非也非也!不是我想杀他,而是那小子硬要来送死!既然到了这里,那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牛铁举起短刀,见鬼三还想发问,满脸的嘲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不妨告诉你,那小子确实还没死,却已经吓破了胆,等收拾完了你,下一个就是他!” 牛铁语气顿了顿,目光看了眼周围,邪笑道:“你以为就你在拖延时间?”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惊鸿小界 鬼三心里“咯噔”一声,牛铁的话拿捏的极准,几乎在他说完一句的同时,四人周围出现一层肉眼可见的光幕,光幕呈金色,给人一种庄严之感,整个瀑布壶口被裹得严严实实,见不着一丝缝隙。 “牛师弟好大的手笔!”鬼三脸色难看,说话的同时喷出一团黑烟。 “说了不准叫我师弟!” 牛铁似乎对这个“师弟”的称呼极为在乎,大怒之下突然又是一声冷笑:“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这禁制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去,更何况是你这个活人!” 鬼三哪会听他束手就擒?刚刚突出的黑烟,已经裹着他的身体飞到半空之中,没有丝毫迟疑的向着光幕撞去。 极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黑烟撞在光幕之上没发出丁点响声,反倒是撞击之处金光闪烁,将黑烟喷的四分五裂,却不见鬼三的身影。 牛铁不动声色的看着空中,双眼眯成一条缝隙,暗道:“鬼道功法果然诡异!若不是事先知道他修习此功法,恐怕还真能被他逃走……” 于此同时,那散开空中的黑烟再次汇集一处,蠕动间现出鬼三真身,表情一副见鬼的神色,惊叫道:“禅门禁制?!” 鬼三说完,立马又钻进那团黑烟里,这次却没有贸然冲击光幕,只是静静的飘在空中,以不变应万变。 其实他已经知道,若是光幕不消失,他今天断然是出不去,他修的功法虽然诡异,但现阶段的功效都是在逃命的本事上,要是出手,必须要现出真身,不过最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会使出禅门禁制,据他所知,坐忘宗并无此种功法,禅门道宗向来泾渭分明,难道是剩下两人所为? 在鬼三打量三人的同时,那马脸老者却嘿嘿笑了一声,原本悬于头顶的铁珠突然金光大放,有道金光扫到黑烟,黑烟立马被消去了一半,惊的鬼三立马换了个方向,黑烟分分聚聚,实则是那金光精紧咬不放,暗中鬼三更是叫苦不迭。 不过鬼三逃命的同时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马脸老者绝非坐忘宗弟子,极有可能是禅宗之人,但这方圆千里都是坐忘宗的地盘,本派威势更是不知威慑几何,从未听过周边有禅宗名门,看老者手段,绝非一般筑基修士,难道此人是从其它地界跑来的不成? 在坐忘宗的几个月里,鬼三确实打听到了不少有关修真界的势力,坐忘宗所在是在一处叫做“惊鸿”的内陆上,又被戏称为“惊鸿小界”,虽然名字中有个“小”字,但其面积却不知几何,最起码他打听消息的人是不知道。 在惊鸿小界之中,坐忘宗地处偏远,一侧环海,这也是他们能从回想岛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坐忘宗的影响范围被削减了大半,否则也不会在回想岛这个小岛上固定的招收门人, 鬼三经常听门中弟子抱怨,若不是门派大部分环海,坐忘宗定然能在惊鸿小界独占鳌头,如今却只能跻身五大门派末流,难怪门内两位金丹长老一不在,掌门便急着召回各处历练的弟子,主动放弃一些资源,从而收拢势力,看来这修真界果然不太平! 而在惊鸿小界的五大门派中,就只有一个“曹洞宗”为禅宗,鬼三想到此处,不由又多观察了那马脸老者几眼,瞬间又否定了脑海中的想法,且不说曹洞宗离此地的距离,就冲对方那一身的煞气,也不像是禅宗之人,兴许只是运气好,不知在哪得了禅宗某位某位前辈的衣钵而已。 马脸老者见鬼三跟个泥鳅一般滑溜,立马冲着身边二人说道: “两位!你们难道是来此看戏的不成?!” 蒙面胖子不为所动,牛铁笑嘻嘻的说道:“我们现在出手,只是白费力气,此人只有马老的功法能够克制,待他法力用尽之时,马老也只需在旁看戏就是!” “哼!” 马脸老者鼻孔喘着粗气,竟真对一旁看戏的二人不闻不问,显然是同意了对方的说法,腾出一只手往腰间乾坤袋上一排,滴溜溜又飞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铁球! 不光是鬼三,就连不远处看戏的二人也是一阵愕然,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此人竟然还留有后手,那俩铁球一模一样,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这是一副成套的法器! 果然,那第二个铁球出现之后,立马也是发出一道金光,不过这金光并不是照射鬼三的,而是不偏不倚的照在另一个铁球之上,被照射的铁秋立马发出“嗡嗡”的震动响声,追着鬼三的金光却戛然而止。 正在鬼三疑惑之时,两铁球突飞而来,中间还连着一道金色的光束,这措不及防的一击,直接将黑烟拦腰折断,一道黑影直直落到地面,发出“轰隆隆”的一阵响声。 马脸老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面色有些发白,却止不住一丝笑容:“牛老弟,希望你别忘了之前的承诺……” “呵呵……那是自然!”牛铁嘴角牵动了几下,杀气腾腾的看向远处不知死活的鬼三,空中由光带相连的两个铁球灵光暗淡,颤巍巍被马脸老者收了回来。 “是你来解决,还是我来?” 牛铁若有若无的瞟了身旁的胖子两眼,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 “嘿嘿,这种事情,还是你来的好……” 蒙面胖子第一次出声,声音沙哑,有种金属摩擦的味道,不知是他原本的声音,还是其有意而为。 牛铁点了点头,两三个落地就来到鬼三身前,表情冷漠的举起短刀,正要落下时,大地突然一阵摇晃,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嘶鸣声从四面八方的传来,惊的他手里的刀都不知落下。 “这个声音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蒙脸胖子和马脸老者退到了光幕旁边,却被光幕所阻挡。 “快撤下禁制!”蒙面胖子不知为何惶恐不安,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第六十三章 巨蟒 马脸老者同样慌乱无比,虽然不知道刚刚那声嘶吼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但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绝不是他们能够力敌的存在,一种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我……我……”马脸老者结结巴巴,面色越发的惨败。 “你我什么我?快撤禁制!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蒙面胖子语气疯狂,身材似乎比之前还胖了一圈,通红的眼珠子时不时的看往瀑布的方向。 老者被说的面色通红,王八还有三分气,对方虽然高出他一个小境界,但他却不是普通的筑基修士,而且极好面子,当即怒道: “此处禁制,是事先早就布置好的,如此大规模,岂是说收就收?!想要出去,半个时辰之后,禁制自然会消失!” “你说什么……?”蒙面胖子喉咙里散发着野兽般的嘶吼,马脸老者愣了愣,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仿佛是一种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原来是头和身体已经分家了,等他反映过来时,那直挺挺的脖颈处才往外喷出一道血柱。 “怎么……会……会……这样……” 马脸老者到死都不相信,他会以这样轻描淡写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刚刚那一瞬间到是什么?这是他到死都解决不了的疑问。 另一边的牛铁反映过来,刚好看到刚刚马脸老者被杀的一幕,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看向蒙面胖子的目光,多是莫名的恐惧,竟是撂下鬼三,拼命的往蒙面胖子相反的方向跑去。 而杀了马脸老者之后的蒙面胖子,双眼彻底变成了血红色,整个身子何止大了一圈,简直就像一只长了四肢的肉球,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长出一根根方针似的体毛,蒙在脸上的黑布也被撑破了大半,露出两颗寒光熠熠的弯曲獠牙。 令人惊讶的是,如此骇人的身躯竟有难以捉摸的速度,也不知是此人还是此妖,蜷缩成一个肉球,那些背部的钢毛令人不寒而栗,怪叫一声之后,在原地滚动起来,其下泥土翻飞,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不见了身影,原地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鬼三睁开一只眼睛,恰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原来他一直在装死,时不时的留意着周围的变化,那蒙面胖子的本来面目已经令他惊讶,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更是让他差点咬掉舌头。 就在此时,地面的晃动戛然而止,鬼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眼角瞥见瀑布中窜出一只庞然大物来,竟是一只碧眼金睛的巨蟒,光是那吐出的信子,就有两丈之长短。 “啊!”鬼三惊呼一声,这次是真的咬到了舌头…… 巨蟒舌头猛然撞到光幕之上,光幕如纸糊的一般,刹那间支离破碎,不知是巧合还是对方有意而为之,巨蟒撞来的方向,刚好是鬼三躺着的方向。 鬼三哪敢停留,使出吃奶的力气,却牵动腰间的伤势,原来马脸老者那一击,并非完全没有作用,眼看一张血盆大口向他袭来,鬼三面如死灰。 千钧一发! 就在鬼三闭眼等死的时候,猛然感觉身体一轻,似乎被什么东西夹住,睁眼看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鱼生?!你你你没死?!”鬼三欣喜若狂的叫道。 鱼生根本无暇理会对方,刚刚正是他从碧眼金睛蟒的口中救下的鬼三,可危险还在后头,那蟒蛇的速度奇快,奇怪的是,鱼生的速度似乎比对方更快,几个回旋便已拉开两步的距离,奈何碧眼金睛蟒有如跗骨之蛆,不把二人吞进口里绝罢手。 另一边的牛铁脸色毫无血色,刚刚看似很长的一段时间,实则只是眨眨眼的功夫,不得不说他运气很好,碧眼金睛蟒盯住的是鱼生,他刚好从破开的光幕中得以逃生。 似乎是已经觉得足够远了,牛铁这才敢回头看上一眼,见鱼生夹着鬼三上蹿下跳,应接不暇,惊讶的同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拍灵兽,白额雕立马出现的身前。 那一向凶猛的白额雕,在看到碧眼金睛蟒的时候,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牛铁翻身上了鸟背,一人一鸟拔地而起,眼看就要到了“壶口”。 鱼生面容严峻,转头看了牛铁一眼,隔着百丈的距离,都能看到对方那副庆幸的嘴脸。 “鱼生!快!快上悬崖!”鬼三急道。 鱼生原本上蹿下跳的身形猛然一个急转,朝着一边悬崖狂奔而去,速度较之前还要快上三分。 瀑布两边的悬崖截然不同,一边布满了蔓藤和小蛇,另一边则长满了青苔,鱼生走的是蔓藤的那一边,而牛铁选择的是青苔的逃生方向。 没有丝毫迟疑,鱼生纵身一跃,何止百米!空手急忙一抓,却不是抓住蔓藤,而是抓住一条活蹦乱跳的小蛇,鬼三看清之后差点背过气去。 鱼生目光凌厉,先是把鬼三抛到蔓藤之上,他却趁此翻转的力道在空中转身,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手里小蛇向牛铁抛去。 正要逃出升天之时,牛铁却听到背后一声破空声传来,下意识向后挥出短刀,这一刀着实惊艳,不偏不倚的砍在小蛇七寸之处,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小蛇,瞬间被分成了两截。 鱼生见此,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蛇?怎么会有蛇?”牛铁下意识的想到,却听远处一声冷冰冰的嘶吼,那碧眼金睛蟒竟然放弃了鱼生,不要命的向他这边冲来,速度之快,仿佛之前是在和鱼生玩的一样。 “不好!” 牛铁狂吼一声,单手一晃出现一张血符,再狠心往胸口一拍,一团血雾喷洒在血符之上,其本身气息名下下降了一截,却不敢有丝毫停留的将血符拍在白额雕的身上。 如此还不算完,一些乱七八糟的符箓,法器,包括些瓶瓶罐罐玩命的往下扔,牛铁显然已经急了眼,直到乾坤袋里空无一物,他干脆把乾坤袋也扔了下去,另一只手却仍紧紧的握住那把短刀。 第六十四章 回头 远处鱼生看到这一幕,眼中异色一闪而过,捞起错愕不觉的鬼三,几个起落,落到瀑布之上的崖顶之上。 鱼生四处望了望,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草地,当即选准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却只走了数里便停了下来,把鬼三放下。 鬼三大为惊愕,刚刚他一直被鱼生带着逃命,所以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碧眼金睛蟒上,如今好不容易喘口气,终于发现了鱼生的变化。 “鱼生,你的手……” 鱼生抬起双手,暗叹一声:“已经连蔓延到手上了吗……” 一片片金黄色的鳞片,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事实上不仅仅是他的手上,鱼生现在除了头部以外,其它地方几乎都长满了鳞片,在他看来,自己几乎已经要变成一只怪物了,而这所谓的怪物,很可能是一条鱼,而且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鱼。 “鬼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认为我们的速度能够跑得过那碧眼金睛蟒?”鱼生目光深邃的向身后看了一眼。 鬼三同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暂时把鱼生身上的异变放到一边,捶胸顿足的抱怨道:“都怪那马脸老头!那禅宗的法器果然厉害,我到现在都用不出丝毫的法力,否则岂会如此被动,再不济驾着桐叶逃跑便是,我就不相信那蟒蛇能上天遁地不成?” “逃?为什么要逃?”鱼生似笑非笑的看了鬼三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鬼三张了张嘴,头立马摇的如拨浪鼓一般:“你小子该不会想回去干掉那只蟒蛇吧?” 见鱼生笑而不语,鬼三激动道:“那怪物的实力你亲眼所见,就算加上没有受伤的我,也绝不可能在他口下活命,我们还是趁机逃跑,说不定对方不会追来……” 鬼三眸子中透露这恐惧,尽管知道碧眼金睛蟒不追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总比回去送死的好,那怪物根本不是他们现阶段能够解决的,他实在想不明白鱼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鱼生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早知道鬼三是如此反映,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好在他们现在还有点时间,在他看来,那牛铁肯定还有后手,应该不会被巨蟒轻易干掉才是。 “师兄难道就不奇怪,此地明明是给我们设的局,为何真有碧眼金睛蟒?” 鬼三闻言愣了愣,虽然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何” 鱼生颇为神秘的笑了笑,也不卖什么关子,一五一十的说道:“牛铁所说的那个任务应该不假,就连他做过一次那个任务也不是假的,只是在第一次的时候,他便已经得到了戾毒花!” “哦?那他是如何从碧眼金睛蟒的手下得到戾毒花的”鬼三皱眉问道。 鱼生笑着解释道:“应该说他得到戾毒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到碧眼金睛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接的那个任务里应该有关于碧眼金睛蟒的提示,而他的运气却误导了他,以为任务中的提示有误,所以才在此地设局,那牛铁心思缜密,几乎每一层都想到了,为了以防万一,就连设局的地点都选择真正的任务之所,如此就算我们疑心去查,他也不会露出任何的马脚,只是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此地竟然真的有碧眼金睛蟒……” 见鱼生煞有介事的说着,鬼三不由苦笑道:“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那牛铁要真来过此地,碧眼金睛蟒怎么可能会让他从眼皮子底下取走宝贝?” 鱼生摸了摸下巴,若有若无的笑道:“要是当时那只蟒蛇刚好正在产卵呢?” “这……”鬼三瞪大的眼睛,一般人谁能想到这种事情,要是如此,那牛铁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吧…… “鱼老弟,这些事情该不会都是你猜的吧?”鬼三盯着鱼生的目光中充满了古怪。 鱼生却不急着解释,继续说道:“其实应该已经猜到了,那些蔓藤上的小蛇是不久才孵化出的小蛇,否则碧眼金睛蟒也不会因为牛铁斩断了一条小蛇,就会放弃我们这两个即将到嘴的食物……” 鬼三哑口无言,据他所知,碧眼金睛蟒产卵并非真的是为了繁衍后代,而是为了排除体内平时吞服所产生的杂质,一般来说孵化出的小蛇都活不过一个月,而碧眼金睛蟒产卵之后,会进入一个月的虚弱期,如果真像鱼生所说,现在确实是除掉碧眼金睛蟒的最佳机会。 鬼三想到此处,看向鱼生的目光更加古怪起来,若不是知道鱼生的老底,他肯定会以为对方学了什么能掐会算的法术,但如果仅仅只是猜测的话……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些事的?”鬼三不甘心的问道。 鱼生定了定神,从怀中逃出一小撮发光的苔藓,表情认真的说道:“是它告诉我的!” 鱼生没有隐瞒,将升灵大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鬼三一愣以愣的,龇牙咧嘴,满脸见鬼的说道:“稀奇稀奇!天下间竟还有这种古怪的能力,怪不得你说不会再失去记忆了……话说这能力可能也就在你身上能有大作用……” 一阵微风吹过,吹得地上的青草弯了腰,花瓣失了神,鱼生耳边再次传来窃窃私语声。 “呵呵,看来那边的战斗也快结束了,那牛铁果然还有后手……”鱼生眯着眼睛看向瀑布的方向,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鱼生要是没跟他说出刚刚那些话,他可能以为对方在装腔作势,可现在的鱼生在他眼里,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鬼三一阵羡慕,同时又有些感动,鱼生能将自身的隐秘告诉他,明显是对他万分的信任。 “好!我陪你到蛇窝里闯一闯!” 鬼三一瞬间血性就上来了,连话说的样子都是好气云天,仿佛要和兄弟共赴生死一般,可鱼生接下来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其气势从头到尾淋了个干净。 “鬼兄只需呆在这便是,你现在不能用法力,去了也只是个累赘……” 第六十五章 獠牙 “只是个累赘……只是个累赘……累赘……” 这几个字萦绕在鬼三脑海中,经久不息,绵久悠长,对他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筑基修士,竟然会被一个没有人法力的凡人说成是“累赘”?! “你小子给我站住!这是你跟好友说话的态度吗……你!” 鬼三颇有一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味道,由于用力过猛,牵动腰间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还在说,可说着说着就便了味了。 “你小子要是死了,老子绝饶不了你……” 鱼生对身后的聒噪声充耳未闻,两只手背到头顶,一副悠哉的样子,偶尔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摇摆,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瀑布之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坍塌下来的石块,有些地方还能看见大片的血迹,鱼生站在悬崖顶端,索性把眼睛闭上,没有丝毫犹豫的向下纵身一跃,目标看似是一堆乱石。 奇怪的是,不管是碧眼金睛蟒还是牛铁,都已经没了身影,从悬崖到落地的这段时间,鱼生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立马心中一喜,只是这种心情还没持续半刻,瀑布底下的水潭便露出一个巨大的蛇头来,那双阴毒的碧绿色眼珠子,紧紧的盯在鱼生身上。 鱼生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燥热,一丝丝的灼热之感从身上的鳞片底下散发出来,原本光滑的脖子上也开始生出一片片鱼鳞。 “不好!” 此从他把这条蟒蛇从洞里引出来开始,他身上的鳞片就开始不由自主的疯涨,两者要是没有任何关系,打死他都不信,这也是他再次回来的理由之一。 同时鱼生也发现,他身上的鳞片不仅坚硬无比,甚至连他的速度了力量都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档次,否则仅凭他原来的速度,绝对难以逃脱蛇口。 可鱼生不认为这种强化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无比笃定的是,自己的异变完全是因为初剑给他喝下的那不知名的液体,当时对方口口声声说要让他生不如死。 按照现在的发展,唯一的可能就是鱼生最终完完全全的变成一只怪物,或者是妖兽,又或者是一条“咸鱼”,总之不管是那种方向,初剑所说的话最终会成真,最可怕的是,鳞片覆盖的越多,鱼生自身的意识就越淡薄,若是鳞片覆盖全身,他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只没有意识的东西。 “必须速战速决!” 他身上的鳞片增长,无疑会受到这碧眼金睛蟒的影响,在完全兽化之前,他必须将此妖解决才行! 鱼生暗中拍出一掌,瞄准的却不是狂奔而来的巨蟒,而是身后的乱世堆。 “嘭!”的一声,石堆四分五裂,露出其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此地处正是那牛铁不要命的扔东西的地方。 鱼生想都不想,捞起一只木盒转身就跑,碧眼金睛蟒速度似乎比之前差了一些,却仍是奇快无比,堪堪擦着鱼生的脚步,撞上了石堆,鱼生脚尖点地,一跃数十丈,嘴角微微扯动,似乎显得肉痛,那石堆之下,可是有许多牛铁扔下来的宝贝,不知受此撞击之后如何,可笑的是他这这种时候心里还惦记了宝贝。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现在穷的身无分文,还欠着鬼三鬼四每人四百灵石,在他看来,那些宝贝都是灵石,毕竟已经尝过了流仁的甜头,虽说牛铁身家不如对方,可他毕竟在门派中修炼了不少年,外加其精明的程度,想来身家也是不差。 碧眼金睛蟒一下扑了个空,还未起身,先是嘶吼一声,这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鱼生翻转的身躯当时一顿,一瞬间的速度竟是下降了一半。 高手过招,往往一瞬间就能决定生死,也正是这一瞬间,巨蟒的尾巴已经抽到了鱼生眼前,眼看就要将其砸的稀巴烂,鱼生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堪堪躲过了这一击,整个人呈“大”字型紧紧的贴在悬崖峭壁上,十指脚尖皆深入石壁两寸之多。 碧眼金睛蟒一击未中,还想故技重施,鱼生哪会再给对方机会,几乎是在嘶吼声响起的同时,他整个人蹲伏在了崖壁上,十指呈爪,紧扣石壁,双腿微微弯曲,两只猛兽般的眼睛锁定在巨蟒七寸之处,竟是在如此角度用出了打败流仁两次的那一击。 “虎式……!” “獠牙!” 这一击,几乎用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还记得他第一次学着獠牙虎的这个动作时,当时虚脱了好几天,第二次面对流仁时则好了许多。 或许时因为他几乎要变成妖兽的原因,这一招用起来极为顺手,甚至还下意识的给此招取了个名字。 而由于力量的暴增,鱼生在弹飞出去的一瞬间,脚下石壁轰然显出一圈蛛网般的龟裂,其本身速度更是奇快,甚至在巨蟒尾巴扫来之前,便已经脱离了对方这一击的范围。 “轰隆隆!” 鱼生双手成抓,不偏不倚的击打在碧眼金睛蟒的七寸之处,巨蟒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巨大的身子竟被击退两丈之远,仰天吐出一物。 鱼生大口喘着粗气,见那喷出的东西是个人型,又见巨莽七寸处的鳞片微微发白,不由苦笑道:“果然不行吗……看来实力差距太大了……” 刚刚那一击,是他压箱底的招式,如果连这一招都不管用的话,那他确实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任由你花里胡哨,算无遗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白搭。 鱼生现在已经深深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又对妖兽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当初他用这一招打败流仁,后来才知道对方乃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当然,打败流仁的过程有取巧之嫌疑,但同为筑基后期的实力,这强化过后的一招竟对碧眼金睛莽没有太大作用,可见同等级的妖兽,确实比修士要强上不少,最主要的是修士以法术为主,而妖兽是以体质为主。 碧眼金睛蟒的出现,让鱼生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他越来越有自信,即使没有法力,也能逍遥天下。 第六十六章 屠蟒 鱼生凛然而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以力量来压制对方,刚刚那一击只是为了试验一下这幅状态的斤两,顺便躲避对方对方的招式。 碧眼金睛蟒果然晃了晃脑袋直立而起,它本身就处于虚弱期,刚刚要害处又受鱼生一记重击,说一点事都没有那是不可能,事实上它已经无法小看面前的对手,这就是妖兽和修士的差别,有些妖兽,甚至比人还精明。 鱼生见巨蟒只是绕着自己旋转,心一下凉了半截,原本有恃无恐的神色荡然无存,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只没有思维的妖兽,只会捕食而已,却没想到对方已经产生了一点点的灵智,刚刚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那双骇人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思索。 而就在刚刚那一刻,鱼生仿佛听到了来自巨蟒心底的嘶吼声,那种冰冷彻骨的阴毒之感,不由使鱼生打了个冷战,单手紧紧握住从石堆里捡来的木盒,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突然! 巨蟒动了,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向鱼生袭来!刚好实在鱼生一只眼睛的盲点,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鱼生来不及躲闪,只能以身体硬抗一击,赢面而来的撞击感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胸口,一口闷血泼洒而出,身体重重的撞击在布满蔓藤的石壁上。 巨蟒动作毫不停留,顺势旋转一扫,巨大如鞭子一般的蛇尾带起呼啸的狂风,向鱼生扑面而来。 鱼生隔空向后一掌,险而又险的避过一难,手臂却被尾巴擦伤,火辣辣的疼痛之感瞬间传遍全身,这才发现,其手臂上的鳞片竟然被扫落了大片,露出一片湛蓝色的皮肤。 鱼生又惊又喜,惊得是那一尾的力道,喜的是那脱落的鳞片。即使鳞片之下的皮肤仍然不正常,但他总有种感觉,只要能将鳞片拔落,似乎就能减缓他妖兽化的速度,而此时他妖兽化的程度,已经到了脸上,那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鳞片,好不渗人。 此时鱼生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借助巨蟒的攻势,将身上的鳞片悉数去除,只是此举太过冒险,奇怪的是此蟒自从刚刚的甩尾之后,并直直的停在原地不动弹,目光变的焦虑不安。 “罢了!” 鱼生岂会放过如此好的时机?毫不犹豫的再次用出獠牙的招式,这次目标竟是巨蟒的巨口,而在鱼生停顿的那一刹那,碧眼金睛蟒变的愈发的焦躁不安,甚至出现了些许的犹豫。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鱼生身体已经消失在原地,或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碧眼金睛蟒张开巨口,以鱼生的角度来看,就像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通向无底的深渊。 机会只有一瞬间,如此快的速度之下,鱼生不可能掉头,事实上他也不打算掉头,眼看“黑洞”近在眼前,鱼生使出浑身的力气隔空拍出一掌,噼里啪啦的破空声顿时响起,他竟是中途变换了招式,只是此招明显不如“獠牙”有用,唯一的作用只是使他前进的身躯顿了一顿。 碧眼金睛蟒吃痛,本能的闭上了嘴巴,鱼生身子这才险而又险的撞在其下巴上,虽是遍体鳞伤,嘴角却透露着一股笑意,原来手里的木盒却已不翼而飞。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木盒送进对方的嘴里…… 巨蟒吞下木盒之后,身子立马蜷缩成一团,仿佛正经历着无与伦比的痛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鱼生为了以防万一,早已躲的远远的,索性狂性大发的巨蟒已经无暇顾及鱼生的死活,整个悬崖壶口,已经成为它发泄的场地。 远处的鱼生将一切看的真切,心中后怕不已,幸亏他躲的快,否则在这无差别的攻击之下,他定然难以活命,而碧眼金睛蟒的挣扎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原本就破烂不看的悬崖壶口,此时更是面目全非,没有半点原先的样貌,不仅地面坑坑洼洼,就连周围的石壁都脱落了大半,随着巨蟒轰然倒地,此地空间竟然被扩大了一圈! 鱼生惊叹咋舌,筑基后期的妖兽竟然有如此的破坏力,要是旋照和金丹程度的妖兽……他实在无法想象,难怪那些金丹长老在门派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不是他之前想得太天真,而是见识短浅,这次的经历,完全改变了他对修真界的认知。 又过了半个时辰,鱼生才敢上前查看,见巨蟒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面容立马转危为喜,能击杀此蟒,不得不说是那牛铁的功劳。 要不是对方千辛万苦的弄来那颗凤冠石,以他的实力,连逃命的资格都没有,原来那木盒中装着的,正是凤冠石,犹豫鱼生之前就极为在意,所以才能一眼辨认的出来。 谁能想到,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竟然战胜了一只筑基后期的巨蟒,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鱼生却凭着他的冷静和智慧做到了,当然,还少不了运气,要不是巨蟒最后时刻的反常,他能不能得手还是两回事。 鱼生仔细想了一遍,耳边突然传来细微的蠕动声,他警惕的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在地上攀爬。 “他还或者?” 鱼生有些难以置信,缓缓走到那人形物体的面前,目光冷冷的看着对方,牛铁整个身子已经被腐蚀了大半,见到鱼生的冷眼,反而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你笑什么?”鱼生的语气毫无波动,牛铁的笑声却不止,指着鱼生的脸说道: “你看看你……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区别?” 鱼生下意识的摸摸了自己的脸,入手的是冰冷的坚硬触感。 “你知道什么?”鱼生语气出现一丝波动。 牛铁笑的更加畅快,声音里全是嘲讽的意味:“哈~哈……我就算是知道什么,你认为我会跟你讲吗?别以为是你赢了……你最终连我的下场都不如!“ 第六十七章 分赃 鱼生蹲下身子,看着牛铁慢慢被腐蚀的面孔,认真道:“你若告诉我,我便给你个痛快!” 牛铁只剩下一只眼睛,听了鱼生的话,眼神有些动摇,沉吟片刻说道:“你应该也喝了“妖腐水”吧?” 鱼生双眼一眯,暗道对方若然知道些什么,而且对方的话中用了一个“也”,想起初剑给他喝的那瓶不明液体,鱼生点了点头。 牛铁见此,半边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子,却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我只知道你最终会变成一只没有意识的野兽……不!看你的样子,应该会变成一只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臭鱼,倒是和你的名字很搭!” 牛铁明知死到临头,绝不放过任何嘲讽鱼生的机会,当然,要是能激怒对方更好,好快点给他一个痛快。 显然他的小算盘又失算了,鱼生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的表情,配上脸上的鳞片,反而更加的冰冷。 “妖腐水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刚刚说了个“也”,还有谁喝过那东西?” 牛铁目光顿了顿,神色突然变的痛苦无比:“我告诉你……你必须立马杀了我!” 鱼生没有说话,事实上对方现在已经没有了跟他讨价还价的资格,牛铁见此,小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是他?”鱼生有些意外。 “快!快杀了我!”牛铁大口喘着粗气,现在的他,连自杀的方式都没有。 不用牛铁多说,鱼生已经手起刀落,用的正是跌落在对方身旁的短刀,令人惊讶的是,牛铁被腐蚀成这个样子,这把短刀却没有一点腐蚀的迹象,甚至没沾上一点腐水。 鱼生毫不犹豫的将短刀别在腰间,开始打扫起战场,首先是牛铁腰间的乾坤袋和灵兽袋被他收入囊中,尽管他已经知道对方的乾坤袋已经空空如也,但乾坤袋本身也值些灵石。 而灵兽袋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可惜其中的那只白额雕不翼而飞,想来也是成了碧眼金睛蟒的口粮。 接下来,鱼生又在乱石堆中寻找一番,只是找了个灵光暗淡的钩子没有损坏,其它药瓶符箓什么的,早就已经烂成一堆,鱼生暗中大骂牛铁没有出息,竟然将这么多宝贝当石头砸。 就在鱼生刚要转身走向另一边时,眼角却发现牛铁已经化成一滩绿水,可在那滩绿水之中,正静静的躺着一株银灿灿的小花。 此花只有巴掌般大小,无根无叶,唯有一茎和六片花瓣,每一片花瓣上都有血丝一样的纹路,似乎是纤细的血管。 鱼生大为好奇,走上前将小花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一番,耳边适时传来草木的低语之声,鱼生立马大喜失色,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戾毒花!” 鱼生将花找了个盒子装下,心中一阵畅快,刚刚对牛铁的诽谤之言顿时荡然无存,看来着牛铁还真是心急,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却连任务物品都没交,就来坑骗他,看来他还真的以为这次会万无一失。 而按照门派的规矩,不管是什么任务,他们只看任务物品,却不看人,既然这次的任务是真的,想来之前对方所说的奖励也是真的,一想到戾毒花任务的奖励,鱼生心里便是一阵激动…… 转过碧眼金睛莽蟒的蛇尾,不远处又是一具无头尸体,正是被蒙面胖子枭首的马脸老者,鱼生虽没亲眼见到他和鬼三的争斗,却也知道,能被牛铁请来的人,最起码也是筑基修士。 没有任何迟疑,鱼生将方圆数里都搜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那马脸老者的两个铁球以及乾坤袋都被他收入囊中,只是他没有法力,无法打开对方的乾坤袋,只能待会去找鬼三帮忙,剩下的就只剩下面前的庞然大物——碧眼金睛蟒的尸体了。 鱼生虽然对修真界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妖兽的身上浑身是宝,别的不说,就说这碧眼金睛蟒身上的鳞甲,就是极佳的炼器材料,而这巨蟒身上的鳞甲,何止有千片?就算一片只能卖一块灵石,那也是上千灵石!足够他一次吞服而用。 可问题是如此庞然大物,他该怎样弄走呢?鱼生皱着眉头,突然灵光一闪,急忙掏出从牛铁那得到的灵兽袋,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是此法行不通,他也只能放弃,取一些珍贵的材料。 鱼生颤巍巍的撑开灵兽袋,在靠近碧眼金睛蟒的一瞬间,眼前霞光一闪,碧眼金睛蟒庞大的身躯不翼而飞。 鱼生张大嘴巴,心中又惊又喜,甚至还有些害怕,他真怕巨蟒的尸体不翼而飞,揣揣不安的将灵兽袋的袋口向下,又是霞光一闪,碧眼金睛蟒巨大的身躯出现的眼前,鱼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此行尽管危险异常,但得到的好处却同样令人惊异,最重要的是碧眼金睛蟒的尸体,以及那朵戾毒花,在鱼生看来,光是戾毒花的价值,就已经远超从二人尸体上宝贝的总和,更何况还有那不知价值几何的碧眼金睛蟒尸体。 鱼生怀揣着宝贝,一路狂奔而走,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鱼生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 鬼三远远的就看到一只“怪物”肩抗两个铁球,如风般的到来,此时他已恢复了不少的法力,正要发难时,却觉得迎面而来的“怪物”极为熟悉,下意识的说道:“鱼生?” 鱼生见对方如此神色,知道自己几乎完全兽化,只有额头一小片没有鳞片,但他现在却不在意许多,当即将两个铁球放下,又掏出两个乾坤袋放到对方面前。 “这是……?” 鬼三虽然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是很难接受,目光不断的在鱼生和面前东西上面打转,良久才叹息一声道:“你小子,本身就该时个怪物!” “呵呵……鬼兄,先不说这些,现在分赃要紧!” 鱼生开心的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白牙,鬼三那一口金牙,这一刻则显得暗淡无光。 第六十八章 收获 牛铁的乾坤袋中确实已经空空如也,不过那马脸老者乾坤袋,却是令人眼前一亮,除了百余块灵石之外,还有一瓶丹药和三张纸符,灵草数十株,一些不知名的金属也有数十块,最后还有一枚玉简。 鱼生盯着百余块灵石,鬼三则是一一检查一番,最终目光定格在那枚玉简上,抬头见鱼生双目放光,气笑道: “你小子!这么多宝贝不看,专门盯着那些灵石!” 鱼生嘿嘿的挠了挠脑袋,却见鬼三正色道:“那是十几株灵药能卖上百灵石,十余块炼器材料虽然普通,却也能值两百,三张神行符你可以留着自用,至于那瓶丹药……” 鬼三说道此处露出嘿嘿的笑意:“此丹乃时最基础的辟谷丹,对已经辟谷的筑基修士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以你的胃口,此丹却是大大的管用啊!” 听对方这么一说,鱼生还真感觉有些饿了,他虽然挨饿的能力很强,但吃饭的能力同样也不是盖的,这几天光顾着赶路了,路上不吃不喝,外加这一场苦战,腹中早就空空如也。 鬼三见此,从瓶中倒出一枚圆滚滚的乳白色药丸,有小指甲盖大小,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鱼生急不可耐的接过药丸扔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阵流香顺喉而下。 “怎么样?”鬼三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鱼生皱了皱眉头,抢过鬼三手里的小瓶,仰头将一瓶全灌了下去,这才打了个饱嗝,惊得鬼三下巴差点脱臼,说起来这辟谷丹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丹药,但由于丹药的稀有程度,每一枚也能卖一块灵石,等于说鱼生刚刚那一口,足足吞下了数十块灵石,好在辟谷丹的药效可以叠加,如此吞法也不算浪费,殊不知这数十枚辟谷丹只是给鱼生管了个饱,按照鱼生的习惯,他吃到饱的话,往后一个月可以不吃不喝,往后便会有饥饿之感。 也就是说,这原本普通修士吞下一粒就能辟谷一季的丹药,到了鱼生身上大打折扣。 即便如此,鱼生也是欣喜莫名,说起来他还从未感觉过如此之饱,而且这种丹药容易携带,乃是他居家旅行的必备之选。 “鬼兄!这丹药果真神奇,门派中可能弄到这种丹药?” 鬼三不由白了他一眼,说道:“此丹乃最基础的丹药,你们棠阴山就是炼丹大户,你还来问我?” 鱼生闻言面色一红,鬼三这才松口道:“此丹在坊市中的价格是一块灵石一枚,但是也只有炼丹的新手才会拿来练手,其单方也是公开的,只需注意些火候,弄点无根水和灵米便可,不过别怪左师兄的没有提醒你,炼丹是门技术活,没有些许的天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免得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 鬼三知道鱼生对灵石情有独钟,自然不会灵石去买,而灵米用银子就能买到,而经过两次蜕变的鱼生,灵米早就对他失去了作用,因此辟谷丹才是他现在的首选,毕竟一块灵石,可以换不少的灵米,运气好的话,可以出不少的丹药。 当然,这只是理想的状态,在鬼三的认知里,一位炼丹的新手炼制辟谷丹,成丹的几率不足一成,至于那无根水,其实就是雨水,坐忘宗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还不要钱。 鬼三之所以不说成丹几率,也是不想打击鱼生的自信心,不过就算他说出来,鱼生可能也会选择自己去炼丹,现在鱼生惊喜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鱼生心里确实盘算着炼丹的事情,而且此事宜早不宜晚,当即又问了鬼三炼丹需要准备那些物品,鬼三腹诽不已,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些准备事项,首先丹炉和丹鼎是必不可少的,其次便是炼丹所用之火不能是一般的火,就目前已知的丹药分为九品,好在三品以下的丹药,用重明鸟的分辨生火便能炼制,超过三品,就算是把重明鸟给烧了也炼不出来。 当然,这只是坐忘宗的做法,其它门派各有妙招,但总有一点相同,普通火焰绝炼不出丹药来,因此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只能炼制三品以下的丹药,金丹修士有了丹火,则可炼制四品到六品的丹药,这也是修真界丹药如此珍贵的原因,而且越是高品的丹药,每高一品,其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上涨。 鱼生听完这些之后,并没有过多失望,虽然他也对那些高品的丹药垂涎欲滴,但眼下他只要能大量的炼制出辟谷丹即可,值得注意的是辟谷丹是无品,连一品丹药都算不上。 “鬼兄,这枚玉简是……”鱼生总算从幻想中回过神来,见鬼三对那玉简爱不释手,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鬼三叹了口气,将玉简交到鱼生手上,目光仍是寸步不离:“此简上记载了一门禅宗的功法,只可惜我修鬼道,与此法无缘,卖的话,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 “禅宗?”鱼生翻来覆去的瞧着玉简,此简通体以白玉而做,没有一点瑕疵,是修士专门用来记载功法的一种手段,只需将心神集中,便能读取其中内容。 鱼生试了试,眼前果然出现一行行字迹,只是那种蝌蚪般的文字他却看不懂,一旁的鬼三欲言又止。 “鬼兄!我们是不是朋友?” 鱼生突然问道,目光诚恳的盯着鬼三的目光,鬼三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朋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看你从刚刚开始就一只扭扭捏捏似乎有什么心事,想来是与这枚玉简有关吧?” 鬼三张了张嘴,笑了笑,神色羞愧道:“其实我和鬼四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我成魔来他成佛,如今我侥幸习得鬼道,可禅宗的功法,向来是不外传的,就算是坐忘宗,也找不到一门禅宗功法……” 鱼生闻言心中了然,呵呵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奇怪,都性鬼字,为何非要成为死对头呢?” 第六十九章 谈天 鬼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摇头苦笑道: “谁说佛和魔就是死对头了?全凭心意罢了,用禅宗的话说就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们之所以有这个想法……” 鬼三说到此处停顿片刻,目光呆迷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鱼生矗立一旁没有打扰,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鬼三才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不想再面对任何无能为力的事……” 鱼生眯着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来这鬼三鬼四也是有故事的人,他并不想问什么,只是将手里的玉简塞到对方手里,不等对方推辞,鱼生已经仰头躺在了草地上,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的真实,只有头顶的那片云很遥远。 “鬼兄,你们既然有如此想法,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小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鬼三笑骂一声,抬头看向那片云。 “我不想成佛,也不想成魔……” “呵呵,这个我知道!你只想活下去!” 鱼生没有否认,伸手指着那片云说道:“你觉得那片云上会不会有仙人?” “你要想知道,我倒可以带你飞上去看看!”鬼三打趣道。 鱼生把下一根草根叼在嘴里,悠悠说道:“太早的知道答案,反而不好,有件事我一直没说,或者说现在才明白……” “哦?什么事?”鬼三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鱼生咬了咬嘴里的草根,沉吟一番说道:“以前我会失忆的时候不曾记得,现在想来,我之所以想一直活着,其实是在享受一切未知的乐趣,那个时候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新的,让人充满了好奇!” “那现在呢?”说起来每个人都有这种感受,但当你见识的多了,经历的多了,记忆被填满的时候,便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厌倦,然而你还得活着,不停的活着,追求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活着,此乃人性使然。 鱼生拔下草根,底端已经被他咬成了一朵花,用手搓了搓,不知飞往了何处。 “现在?呵呵……以前一座岛就能满足我的好奇心,现在嘛……仙人的世界,应该更加广阔吧……”鱼生喃喃自语道。 鬼三无比的惊讶,但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那张精明的脸上就浮现出一副理解的笑意,低头沉吟一番,又抬头说道:“你真的相信有仙人?” 鱼生一副不解的样子望着对方:“你难道不相信有佛和魔?” 鬼三哑口无言,他发现,只要和鱼生讨论一些事情,他这张伶牙利嘴,总会被说到闭嘴,当初装作傻里傻气的模样是如此,如今还是如此,不过当初那缺根筋的鬼三鬼四,真的是他们装出来的? 聪明的人,在说不过别人的时候,总会自然而然的换个话题,尤其是像鬼三这样的“生意人”。 “鱼生,你这幅尊容,还怎么回门派?”鬼三盯着鱼生脸上的鳞片说道,一般人就算是认识,也不会像他这般淡定。 鱼生扑腾一声坐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怪物”,现在他浑身上下有点人样的,恐怕就是那双出神的眼睛了。 “等几天吧,说不定到时候它们自动就消失了!” 鱼生举起双手看了看,这倒不是他随便猜的,之前也有一次这种状况,当时他手臂上的鳞片三天才消失,这次可能会久一些。 鬼三没有问其原因,倒是鱼生自己讲了出来,良久,鬼三才停下来回走动的步伐,说道:“妖腐水?我从来都没听过,要是能够弄点来就好了……对了!你可知道牛铁请来助战的那个蒙面胖子?!” 鱼生目光微微一沉:“鬼兄为何会提到他?” 鬼三迫不及待的说道:“此人或许也喝下了妖腐水!我亲眼见变成一只肥胖的怪物!尽管样貌有很大的变化,但我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我们在杂役堂的管事王阎生!” “是他?怪不得,那事情就说得通了,这王阎生确实是喝过妖腐水之人!”鱼生语气极为笃定,见鬼三面露疑惑,鱼生笑着解释道: “妖腐水的事情,是牛铁临死前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假,同样的,告诉他妖腐水事情的,便是王阎生,就是不知他是怎么喝到此水的,难道也是初剑所为?” 鱼生舒展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突然想到自己带回洞府的那只毒火蛙尸体,现在想来,应该是流仁无疑,如此来看,妖腐水之事绝没有那么简单,毕竟流仁是初剑的儿子,初剑不可能害他才是,除非这妖腐水还有其它什么他不知道的作用。 鬼三想了想,随口说道:“我说那阎王生怎么突然变的如此厉害,妖兽的身体要比修士强悍的多,而且他这么短时间内就晋级了筑基中期……” “筑基中期?”鱼生眼神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讯息,不多时拍手叫道:“这就对了!妖腐水除了能使修士有着妖兽般的身体,应该还有辅助修士修炼的作用!怪不得初剑会给流仁喝此种药水,可是他就不怕自己的儿子变成怪物?” “流仁?此事跟流仁又有什么关系?”鬼三表情一阵错愕。 鱼生将流仁变成毒火蛙一事讲了一遍,鬼三用手蹭了蹭下巴,又开始来回踱步,可这次他怎么都想不通,倒是鱼生想着想着,嘴角微微翘到了天上。 “呵呵,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鬼三正准备洗耳恭听,鱼生却摇头晃脑的说道:“想要知道答案,直接去问王阎生不就行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兄弟你聪明!”鬼三一拍大腿,笑了起来。 如果鱼生能够恢复,那说明王阎生也能够恢复,而恢复之后的王阎生只有一个去处,就是回到门派,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等鱼生恢复。 五日之后,鱼生身上的鳞片果然尽数褪去,二人好一阵欣喜,尽管鬼三再三推辞,鱼生还是将那两个铁球法器塞给了对方,理由是还当初借两人的灵石,至于那碧眼金睛蟒的尸体分成,鬼三是死活不要,因此还差点和鱼生急眼,用他的原话说:“我不要面子啊?”,对此,鱼生也只能一笑了之。 第七十章 失踪 二人回到门派,天色刚黑,坐忘宗来来去去的弟子无数,没人会在意夜幕中两个不起眼的身影,经此一去,不过数十日,宗门自然不会有什么变化,二人约定明日一早在秋山碰面,顺便去会一会王阎生。 鱼生轻车熟路的来到自己的洞府,先是在洞府周围徘徊了几眼,这才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径直来到一面墙壁前,用手敲了三下。 “咯吱”一声,墙面翻出一个门来,鱼生面露笑意,当初流云儿给他选的这处洞府,是少有的带暗室的洞府之一,而且此门只是靠机关驱动,并非法力驱使,如此即便是鱼生,也能藏些自己的小秘密。 不过他住进此处月许的时间,此密室也只用了一次,就是用来放毒火娃尸体的那次,暗门打开之后,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略微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腥味。 鱼生扬起的嘴角瞬间沉了下来,快步走进密室,见毒火蛙的尸体保存完好,这才松了口其,可是之前的腐腥味是…… 鱼生仔仔细细的查遍了密室的所有角落,没有任何想要的收获,哪怕他发现一只腐烂的老鼠,那也是令人高兴的事,如今别说是老鼠,这密室除了毒火蛙的尸体之外,连只苍蝇都没有,那只能说明充满密室的味道是来自毒火娃的身上,但其表面没有腐烂。 “这个味道……好生熟悉!” 鱼生喃喃自语,双目猛然一亮,快速的来到毒火娃身前,蹲下身子打量一番,双手不时的来回摆弄,当他掀开毒火蛙大嘴的时候,简直是臭气熏天,饶是鱼生早有准备,也不由呼吸一窒,眼神却更加清亮起来,这个味道……绝对没错! 鱼生哪管什么臭气?双手毫无顾忌的将蛙嘴掰开,目光如炬的在寻找什么,最后索性将一直手臂伸进巨蛙的嘴里,片刻之后眼神一亮,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瓷瓶长颈,约摸巴掌大小,瓶口的玉塞似乎有些松动,边缘渗出一丝丝墨绿色的液体,正是腐腥之味的根源。 “妖腐水?!” 鱼生拿小瓶的手有些颤抖,这个味道他可是记忆犹新,和当初初剑给他喝的妖腐水的气味如出一辙,只是流仁为何会在如此隐秘的之处藏着一瓶完整的妖腐水呢?要知道对方的妖化,显然是已经喝过了妖腐水的结果…… 不论如何,这瓶妖腐水对他都是十分的重要,或许能够解决他身上的谜团,当然,这还少不了鬼三慧眼的帮助。 鱼生小心翼翼的将瓶盖拧死,出乎意料的是,此瓶隔绝味道的功效出奇的好,原本的味道瞬间消失了大半,余下的皆是早已弥漫的空气种余味。 接下来鱼生又研究了一遍毒火娃,却没有再大的收获,虽说每一个妖兽的身体都是宝,但这只毒火蛙是由人变来的,鱼生难免有些心理阴影,最终只是割下了毒火蛙舌根底下的毒囊,好在毒囊不大,只有拳头大小,做完这些,鱼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毒火娃尸体,连夜扔回了山涧中,任其随水流漂泊葬身鱼腹。 此时已到半夜,鱼生却总是心神不宁,拿出装着妖腐水的瓷瓶翻来覆去的看,直至天亮才收起来。 鱼生看了看石窗外的天色,抖了抖精神,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阳光有些刺眼,门前的一颗古棠树不知长了多少个年头,那缕阳光正是透过古树的枝叶花朵照射在他脸上。 “变天了吗……” 鱼生稍站一会儿,若有所思,平常他出门,阳光是必然照不到他脸上的,那枝桠种飘落的海棠花,确实给人一个措手不及。 相比于棠阴山,秋山永远都是这幅凄惨的模样,或许也只有这份凄惨,才能唤醒人的炽热,秋山弟子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这点与棠阴的温婉,又是两个模样,相比之下,鱼生还是更喜欢棠阴山的安静,只是这个季节,似乎到哪都没安静可言。 鬼三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次鱼生直接走进院子里,像模像样的在石门前左敲三下,右敲三下,石门应声而开,还只是个大缝,一只手就已经将鱼生拉近了屋里,随后轰隆一声关上了门。 “鬼四?你出关了?” 鱼生惊喜的看着面前笑吟吟的鬼四,迎面而来一个熊抱:“你小子!我都听鬼三说了,这么好玩的事情都不带上我!” 君子之交淡如水,三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君子,鱼生不漏痕迹的向后一步,眯着眼睛笑道:“看你的样子,这次闭关的收获应该不小!” 鬼四嘿嘿笑道:“确实进阶了筑基期,不过比鬼老三晚了一步,着实令人有些不痛快!” 一旁的鬼三正挖着鼻孔,听到这翻言论,一巴掌拍在对方毫无防备的脑袋上,骂道:“你小子还有脸说?竟然偷偷摸摸的把我的筑基丹给吃喽!” “你都筑基了,还留着那丹药干嘛?……”鬼四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的嘟囔一声。 鬼三翻了翻眼皮说道:“那可是我之前为了筑基,用所有家当从静书师兄那换来的,就算没用,也不能让你白吃!快!快给老子吐出来!” 鬼三掐着鬼四的脖子一阵闹腾,鱼生咧嘴一笑,他虽然也比较在意筑基丹的事情,但眼前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咳咳……鬼兄,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鬼三鬼四立马停下手来,二人的动作就像是定格在半空中,显得极为尴尬。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鱼生敏锐的察觉到二人的气氛有些不对,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随即深吸一口气,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二人。 鬼三支支吾吾的说道:“鱼老弟……其实昨晚我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王阎生……他失踪了!” “也可能是还没回到门派!”鬼四补充一句,显然也知道了鱼生的情况。 鬼三一脚踢开鬼四,严肃道:“据我所知,王阎生肯定回到过门派!” 第七十一章 慧眼 “哦?鬼兄何以如此笃定?”鱼生表情平静的问道。 鬼三眯着眼睛,目视前方道:“王阎生之所以被定为失踪,是早就发生的事,事实上在我们刚离开杂役堂不久,便再没有人见过他的身影,按照门派的规矩,有职在身,无故消失一个月者被列为失踪人员,也就说他至少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 “那你为何说他还在门派?”鬼四伸长脖子问道。 “嘿嘿……你听清楚,我可没说他还在门派,而是说他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来过门派!就在我和鱼生回来的前一天,有人在秋山的梧桐林中见过一只滚刀猪!”鬼三说到此处,目中精光一闪。 “这件事我倒是也听说过,但那滚刀猪和王阎生有何关系?”鬼四仍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鱼生听完,半眯着眼睛:“你是说那滚刀猪就是王阎生?” “哈哈~还是鱼老弟通透!滚刀猪确实经常出现在密林里,但秋山的桐林,绝不会有此种妖兽!” “额……为什么?”鬼四作的功课明显没有鬼三多,又是一副懵懂的状态。 鬼三面色一沉,小声说道:“此事说来还与鱼老弟有些缘分……” “我?缘分?”鱼生眼睑跳了跳,他可不想要这种缘分。 “哎呀!鬼老三,你就别卖关子了!”鬼四在旁急得跳脚,鬼三却盯着鱼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鱼老弟应该知道自己曾经干掉过一只獠牙虎吧?” 见鱼生点头,鬼三露了露牙齿,眼神放光的说道:“据我所知,獠牙虎乃是群居的妖兽,也不知当初流仁是怎么引来落单的一只,一般一个獠牙虎群必定会有一只血牙虎!而血牙虎,正是那滚刀猪的天敌,所以秋山之上必然不会出现这种妖兽!” “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也没听过秋山上有什么滚刀猪,如此奇怪的名字,听过的话我肯定不会忘喽……”鬼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鬼三又笑嘻嘻的说道:“当然,这不是重点,在那处壶口瀑布处,我亲眼见到王阎生变成了一只滚刀猪的!” 说来说去,原来是这个原因,原来之前的话,都是鬼三在故意卖弄,鬼四腹诽不已,却又不敢说出来,当真是憋了一肚子气,早知道平时他多看看书了,最起码不会让对方一个人出风头。 鱼生了解二人的性格,自然不会当面说破,抬头思索一番,问道:“鬼兄认为王阎生还在门派的几率有多大?或者说他还活着的几率有多大?” 鬼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鱼生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你明明早就恢复了人身,那王阎生却还是一副妖兽的样子,还以这幅样貌冒险回到门派,明显门派中还有他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鱼生没有惊讶,似乎早已想到这个层面,在他看来,王阎生的死活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对方回来的目的,坐忘宗如此之大,想把他找出来也不容易,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怀里的那个小瓷瓶。 鱼生想了想,不再犹豫,单手伸入怀中,将小瓶拿了出来,二鬼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目光皆是火热。 “啧啧……这小瓶可不一般呐……” 鱼生见对方又要长篇大论,立马说道:“这瓶子里装的,就是妖腐水!” “哦,里面原来装的是妖……哎呦!” 鬼三鬼四齐齐咬到了舌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鱼生,口中支支吾吾:“妖妖……妖什么?” 鱼生苦笑着咬了咬头,将瓶口的玉塞轻轻拔出一点,二人立马用另一只手捏住鼻子,直到喘不过气来,才大口的吸了口气,这一口,险些让二人晕死过去。 鬼三一脸古怪的看着鱼生,仿佛在说:“这东西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当然,二人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稍微缓和之后,鬼三接过小瓶,鬼四极为配合的那处一只玉碗,与此同时,鬼三拔开瓶塞,小心翼翼的倒出一滴在玉碗中,瞬间又将瓶口给塞上。 三人直勾勾的看着碗底的那滴墨绿色液体,鬼三鬼四的眼睛中突然出现一层青濛濛的光芒,惹得鱼生一阵侧目。 说起来这还是二鬼第一次完全的动用慧眼的天赋,并不是他们不想用,而是这种天赋不管是对体力还是法力,都消耗巨大,完全开启之下,二人也只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鱼生不敢出言打扰,在旁静静等待,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只见二人同时流下两行泪来,鱼生颇为诧异的看着二人:“你们……” 二人同时摸了摸眼泪,眨了眨眼睛:“无妨!只是动用慧眼的后遗症而已!” 鬼三鬼四说完,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种无能为力的神色。 “哎!鱼老弟,这东西我们也只能看出个大概,帮不了你,不过……” “不过如何?”鱼生呼吸有些急促。 鬼三低头思索一番,说道:“虽然看不出其中的成分,但有一点我敢肯定,这东西必须得连续服用,否则……” “否则你完全变成妖兽之后,就再也变不回来了!”鬼四急忙说道,却被一旁的鬼三捣了一把:“呵呵……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应该还有一劳永逸的办……” 鬼三本想安慰一下鱼生,却见对方脸上布满了笑意,最后竟笑出声来:“我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额……你明白什么了”二人面面相觑,害怕对方受了什么刺激变傻了。 鱼生笑着像二人拱了拱手:“多谢两位仁兄!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流仁会喝妖腐水,为何他身上还有一瓶,为何王阎生会回到门派了!” 鱼生一脸三个“为何”,把二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二人突然感觉不是鱼生傻了,就是他们傻了,鬼三看了看碗底的绿色液体,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拍脑袋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鬼四一副可怜相:“难道傻的……就我一个人?” 第七十二章 再见重明鸟 “妖腐水能使修士拥有妖兽一般的肉体,但必须长期服用才能保证不会完全妖化,流仁之所以喝下妖腐水,极有可能是他能源源不断的得到妖腐水,王阎生之所以回到门派,也有可能是想要在他完全变成妖兽之前,得到妖腐水……” “也就是说,门派中很有可能还藏着知道妖腐水的秘密,甚至是能够制作妖腐水的人!” 鱼生和鬼三一唱一和,配合的倒是默契,一旁的鬼四总算是明白了,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是初剑还在门派?” “不可能!初剑应该就是因为妖腐水的事情暴露,才会叛逃出门派,门中的那些长老们可都不是傻子,将人变成妖兽这种骇人听闻之事,绝不会让轻易传出去的,门派中顶多是初剑的余党而已!”鱼生脑海中出现那神秘女子的身影,他越来越觉得初剑的暴露就是此女所为,能够让掌门候选人栽跟头,此女身份绝不简单! 二鬼也颇为赞同鱼生的说法,若是不是初剑真的叛逃,而且掳走了期怡,初尘长老绝不会亲自去追杀,对于初尘的能力,剩下的几位长老包括掌门似乎都非常放心,据说她身边还带着五位是静字辈的高手。 好在各山头的长老平时就没有什么作为,即使不在山上,两脉山头也不至于乱了套,弟子们该怎么修炼,还是怎么修炼,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够操心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鱼生身上的事。 想到此处,鬼三瞥了一眼仍旧沉浸在兴奋之中的鱼生,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泼冷水,但作为朋友,他必须要对方认清现实。 “即便你解开了谜团又如何?还是无法解决你完全妖化的趋势,而且每个喝了妖腐水的人,最终变成的妖兽都不同,我想没一瓶妖腐水也存在着差别,这瓶对你应该没用!” 鱼生确实是兴奋过头了,听了对方的话才认识到现实,抿了抿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沉默片刻,鬼四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听说门派的藏经阁中有许多失传的典籍,在那里或许能找到点线索……” 鬼三眼睛一亮,随即面色又沉了下去:“鬼四所说,倒不失是个主意,只是那藏经阁并不是想进就进的地方,除非用天机点进行交换!” “没错!藏经阁共有三层,在一层阅读的话,一个时辰要花费一点天机点数,二层乃是十点,三层便是一百点……”鬼四尴尬道。 “藏经阁……”鱼生不由想到流云儿,他可是门派少有的,可以随意进出藏经阁的弟子之一,要是她在就好了。 鬼三见鱼生紧缩眉头,还以为在为天机点不够而发愁,当即说道:“鱼兄放心!我和鬼四身上倒是有几个点数,那藏经阁也没说点数不能外借,说不定我们运气好,在一层就能有所发现!” “就是就是!反正我们留着点数也没有,这也算是我们兄弟的一点心意!”鬼四一旁帮腔道。 鱼生闻言,心中颇为感动,在坐忘宗,天机点有时比灵石还要好用的多,而且如果在藏宝阁中用天机点数的话,每一点可以换十块灵石,但却很少有人用天机点换灵石,大多都是换些奇珍异宝,法器丹药什么的,由于门派藏宝阁只认天机点,天机点在门派坊市中的交易更是被炒到了十五块灵石一点。 “呵呵~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就不劳两位费心了,天机点我还是有一些的!” 鱼生不等二人问话,将妖腐水收进怀中,火烧屁股般的夺门而去。 二鬼跟到门口,皆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鬼三,那小子哪来的天机点?该不会是在安慰我们吧?不对啊!不应该是我们安慰他的吗?” 鬼三眯了眯眼睛,突然爽声笑了起来:“这件事我们就不用操心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他若连这一关都做不了,岂能当作我们的榜样?别忘了,他可是鱼生!” 鬼四愣了愣,同样也是洒然一笑,似乎认同了鬼三的说法。 鱼生疾步而行,路上再次遇到流童,他因为有急事,本想直接离开,但想了想这么做有些不懂礼数,更何况对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恭敬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鱼师弟,我看你行色匆匆,似乎急着赶路啊!”流童正在空地上打着一套不知名的拳法,每一拳都软绵绵的,看起来行云流水。 鱼生没有过多在意对方打的是什么拳,回道:“师兄慧眼如炬,师弟确实有些急事要办!” “哦?既是急事,为何不乘风揽月?”流童双手束于丹田,原来是一套拳已经打完,正笑眯眯的看着鱼生。 鱼生腹诽一声,表面却不漏痕迹的笑道:“师兄说笑了,师弟至今都没有法力,别说是乘风揽月,就连离地三尺都做不到……” “呵呵……这个好办!你还记得那送你到秋山的重名鸟吗?它要是愿意,你就把它领走吧,这件事我就可以做主!”流童说着,和鱼生擦身而过,不过时已经走远。 鱼生愣愣的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矮小身影,面色大喜的拱了拱手,也不知流童是后面长了眼睛还是如何,都走了那么远了,还举起一只小手摆了摆。 见流童身影消失,鱼生沉吟片刻,改变了路线直奔山下,他一直都不明白,重明鸟作为秋山的招牌,平常都是好生保护在山上当祖宗一样供着,即使是秋山的弟子,平时也难得一见,为何那只重明鸟会在山下,甚至被当作运送货物的畜生一样对待。 鱼生边走边想,不多时便已经来到熟悉的地方,此地是在一处悬崖边上,重明鸟的巢穴就在山崖最险峻突出的嶙峋之上,似乎察觉到有人到来,硕大的干草垒成的巢穴里伸出个巨大的脑袋,一双重瞳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生。 第七十三章 废物 鱼生再见这双眸子感慨万千,当初他只是站在鸟背上被其瞥了一眼,就吓的不知所措,如今即便与之对视,也无任何惊奇之感,或许是他有了记忆,见识的多了。 鱼生一步步向前,重明鸟的眼睛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看穿。 一人一鸟对视良久,鱼生试着伸手去摸对方的脑袋,对方的脑袋正中间有一撮火红色的毛,虽然它身上其它地方的羽毛更加艳丽,鱼生却觉得只有这一小撮羽毛与众不同。 重明鸟本能的有些抗拒,巨大的眼珠子里竟露出一丝恐惧之色,鱼生抬着的手始终没有落下,表情轻松地笑道:“原来是这样……” 鱼生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重明鸟恐惧的目光反而变的平静,大脑袋主动蹭了蹭鱼生,鱼生颇为喜爱的抚摸着对方的脑袋,但对那撮红毛却坚决不碰。 “看来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有孤独的情感……”鱼生喃喃自语,似乎是听懂了对方低鸣声中的意思,也了解到了一些隐秘,怪不得此鸟会在这里…… “你可愿跟着我走?”鱼生突然问道。 重明鸟猛然仰起头,仰天唳鸣,凄美卓绝之声穿透云霄,这一刻,整个秋山都能听到这穿透耳膜的声音,众人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即便是洞府中打坐之人,也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仰天看去。 鱼生笑了笑,翻身上了鸟背,重明鸟半煽着翅膀,一瞬间拔地而起,在空中腾挪旋转,显得欢快至极。 不远处的山头上,一童子负手而立,看着空中欢快的鸟儿,自然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喃喃自语道:“你救过我的命,我又救过他的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即使在生命的尽头,能发出如此欢快之声,总好过在这山头贬低你的尊严,剩下的事,就有我来为你扛着吧……” 鱼生坐在鸟背之上,看着脚下的景物越来越小,不由豪情万丈,重明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猛然俯冲而下 ,鱼生抓紧鸟背,听两耳风声呼啸,看眼前过眼云烟,竟是慢慢松开了抓紧鸟背的双手,伸展双臂,感受身旁的一切,这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来自风中的窃窃私语。 只可惜,当然睁开双眼时,风声仍旧是风声,没有任何的心意,而重明鸟巨大的身体,毫无顾忌的落在一处建筑群中,鱼生低头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弟子结伴而行,有人惊讶,有人愕然,更多的人则是呆呆的看着艳丽非凡的重明鸟。 “重明鸟?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一名弟子的惊叫声,周围约有数百人瞬间炸开了锅,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艳羡。 “你看鸟背上的那人,是不是有点熟悉?” “怎么会是他?那个废物!” “此人到了哪里都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幸亏是个废物,否则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 “不对啊~他不是棠阴山的吗?怎么会坐在秋山的重明鸟上?” “你看那鸟的尾巴……”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重明鸟的尾巴,奇怪的是众人不再变的惊讶,大多数人都若无其事的去做自己的事,只有少数几人露出讥讽之色,还不忘嘲讽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废物也只配和废物呆在一起!” 此人刚说完,眼前突然一花,鱼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面便出现的自己面前,还没来得及惊讶,一只手就已经掐着他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嘲讽之人的脸面瞬间憋成了猪肝色,双手扑腾扑腾的犹如一只大鹅,他身旁的同伴大骇,摆开架势惊叫道: “鱼生!你竟然敢对师兄出手?!” 鱼生这才如扔死鱼一般将对方扔出十米之远,若无其事的拍手说道:“我只是在和这位师兄切磋而已,师兄也想和鱼某切磋?” 那同伴听了立马脸色一变,后退到嘲讽之人身边,将其扶了起来,口中假惺惺的关心道:“师兄……您没事吧?” 嘲讽之人剧烈的咳嗽两声,目光阴毒中带着些许惧意,故作镇定的说道:“无妨……刚刚只是我一时大意,被这废……小子钻了空子!”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身离开,走到一般时,突然转身,惊得那二人顿时一身冷汗,那双眸子…… “对了,师兄们叫我废物无妨,但对于重明鸟,你们本该顶礼膜拜才是!” 鱼生说完再不多言,转身走向天机阁的大门,重明鸟欢快的叫了两声,轻轻的扇了扇翅膀,将那二人吹的东倒西歪,二人哪敢停留,连忙驾起飞行法器灰溜溜的走了。 众人见此一片哗然。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没看错吧?那废物竟然叫嚣两名筑基修士?!” “他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二人我认得,是夜见山的两名内门弟子,呵呵……夜见山的那些弟子的德行你们也知道,虽然修为不怎么样,旁门左道却手到擒来,那小子要倒霉了!” “我看未必,你们刚刚谁看清了,鱼生是怎么到的那人跟前……?” 几人讨论之声突然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是心中一突,随后带着心事的默默走开,不远处一名精瘦的汉子,手里正拿着小册子飞快的记录着什么,看了看天机阁的大门,嘿嘿的笑了几声,目中露出狐狸般狡猾的锋芒。 鱼生走进大门,天机阁仍是如往常一般热闹,能来此接任务的,都自诩有两把刷子,平常本就目中无人,见鱼生到来,没人将其放在眼里。 鱼生朝两个方向看了看,牛铁的那个窗口已经换了一个生面孔,他径直来到这个窗口跟前,拱手说道:“这位师兄,我想交任务,不知在哪交?” 那人抬头,颇为诧异的看了鱼生一眼,指着对面的窗口说道:“普通任务在那交就行!” 此人说完又低头开始盘算着什么,鱼生皱了皱眉头,再次问道:“不知一百天机点的报酬的任务,算不算是普通任务?”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圆盘 “哦,一百天机点的任务……你说什么?”接待弟子瞪着眼睛,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鱼生一番,不禁皱着眉头说道: “这位师弟,我可没功夫跟你开玩笑!”此人似乎认出了鱼生,毕竟升灵大会之后,鱼生的样貌几乎已经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鱼某并没有开玩笑!”鱼生一脸认真的说道。 接待弟子放下手中的算盘,同样认真的说道:“并非在下看不起师弟,一百天机点的任务绝不会出现在一楼的大厅里,鱼师弟应该还上不了二楼吧?” 鱼生闻言,心中一突:“难道是牛铁说谎不成?”,他虽然如此想着,却又不甘心的问道:“还请师兄查一查“戾毒花”的任务……” 接待之人见鱼生态度恭敬,摇头叹了口气,从左手边拿出一本小册子认真翻阅起来,不多时脸色一变,揉了揉眼睛之后,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鱼生。 “你确定是“戾毒花”的任务?” 鱼生见对方脸色,心中一喜,暗道事情或许还有转机,连忙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接待弟子见此,面露古怪之色,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个任务被你接了……” “师兄?” “呵呵,鱼师弟还真是好运气,这种隐秘任务确实偶尔会出现在一楼,只有接受了任务的人才能看到报酬,刚刚是在下失礼了!” 此人微微躬身给鱼生陪了不是,鱼生不卑不亢的给对方回了一礼,这才问道:“不知这所谓的隐秘任务是……” 那人愣了愣,随即想到鱼生刚入门不久,兴许还是第一次接任务,颇有耐心的解释道: “我们天机阁发布的任务一般有两种,大多是来自各个山头的委托以及门内各处的需要,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隐秘任务,这种任务只有初字辈以及以上的前辈才能发布,而且是面向内门所有弟子,只要能完成,奖励通常都非常丰厚,算是对门派弟子的一点福利!” 接待弟子说完,一脸羡慕的看着鱼生,紧接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蹲下身子在柜台内摸索一番,不多时拿出一枚绿色的扁圆形物品交到鱼生手上,解释道:“由于是隐秘任务,我们也只能看到报酬,并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发布的,这东西是那位前辈留下的信物,还需完成任务的弟子,亲自前往交付,报酬自然也由前辈亲自发放!” 鱼生将手中不知名的绿色圆盘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感觉像是拿着一株没有刺的仙人掌,便面有种植物般的肉感。 “师兄,既然连哪位前辈发布的任务都不知道,我该如何去寻找?”鱼生没有从圆盘上发现任何关于那位前辈的信息。 接待弟子见此,尴尬道:“这……我也无能为力,通常前辈们都只是留下一枚留有信息的玉简,完成任务的弟子,只需将任务物品放到玉简之上,就能看到前辈留下的信息,你或许可以试试……” 接待弟子有些不确定,鱼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从怀中掏出戾毒花,慢慢接近那绿色的圆盘,接待弟子同样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着圆盘。 突然! 那绿色圆盘张开一道口子,就像扁圆的鞋底开胶了一般,鱼生离得很近,甚至还能看到那道口子上下有两排尖刺,就像是两排尖锐的牙齿。 鱼生愕然的发现,那张口的口子,竟在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将戾毒花吞了进去,二人都没看清戾毒花是怎样消失的,似乎一道细长的黑影一闪,戾毒花变被拉近了那张大口中,绿色圆盘再次恢复原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 二人面面相觑,鱼生眉毛早已拧成了一个疙瘩,刚刚在这东西张口的一瞬间,他明明听到一阵奸诈的笑声,鱼生似乎已经猜到,这圆盘到底是什么了…… “师兄,这东西我可以带走了吧?”鱼生拿着圆盘说道。 接待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拱手笑道:“那是自然!师弟请便!”,见鱼生走出大门,他才叹了口气:“原来是那位前辈的任务,看来那家伙要空欢喜一场了!” 鱼生手里死死攥着绿色的圆盘,生怕对方从自己手里跑了一般,纵身跨上重明鸟的鸟背,待其飞到云端之后,鱼生才拿起圆盘,煞有介事的说道:“现在该给我带路了吧?” “我当然能听到你的声音!” “什么?那你把戾毒花给我吐出来!” 若有旁人在旁,定会以为鱼生疯了,对着一个死物自言自语,有时候表情还无比的激动,大半天之后,鱼生才指挥着重明鸟飞向一个方向,仍是坐忘山上,只是重明鸟一头扎进了迷雾之中。 “快点带路!否则鱼某定然将你烤来吃!” 鱼生厉喝一声,手掌毫不留情的拍打在那绿色圆盘之上,这一下足足用了五成的力道,那圆盘看起来又扁了一些,猛然张开一张大口,却被鱼生两根手指上下掰开,另一只手不由分说的伸进那张大嘴里。 此时鱼生才感到惊讶,这圆盘的嘴仿佛无底洞一般,他整个胳膊伸进去,竟然摸不到底,同时这一幕他似乎在哪见过…… 鱼生没有任何收获,又翻来覆去的将圆盘看了一遍,猛然惊醒道:“我说你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原来是……” 鱼生立马闭上了嘴巴,目光阴晴不定,环顾周围皆是不见三尺的浓雾,根本分不清方向,好在重明鸟天生就有辨别方向的能力,奈何手中不知名的东西给他东指西指,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绕圈子。 而鱼生自从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之后,也不敢多做出什么毁坏的举动,除了口头上的威胁之外,没有再动粗,可一想到戾毒花,心立马凉了半截,那可是一百天机点,放到坊市中足足可换来一千五百块灵石! 每每想到此处,鱼生便想将手中圆盘扔进嘴里嚼个稀巴烂,可一想到此物的主人,又不得不强压着冲动,与此同时,重明鸟已经飞出了云雾之外,出现在鱼生眼前的,是一副鱼生从未见过的景色。 第七十五章 种剑山 此地像是一个暴风眼,四周浓云翻滚,将中间一座山峰围在中间,即使是山根之处,有实地落脚的地方,放眼望去也都是云雾,此山造型也极为奇特,就像是一把直插苍穹的利剑,一圈圈有规律的云雾,贴着奇峰表面呈螺旋形上升,就像绑在山上的链条,总之神秘中透露着庄严,蓬勃又有些委婉,使人一眼看去望而生畏。 重明鸟盘旋在半空中,似乎有些踌躇,就连鱼生,也是被眼前的奇景震慑到了,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这种地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之处,但已经来到这里,不进去看看又有些不甘心。 鱼生能够确定的是,他们现在仍处于坐忘山上,也就是说面前的奇山其实也是坐忘山上的一座子峰,只是此地如此隐秘,恐怕少有人来,更何况他手里的圆盘从刚刚开始就变得不安分起来,要不是鱼生我的紧,那圆盘可能已经挣脱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鱼生已经将此山周围都打量的差不多了,经过他多次试探,此山周围似乎没有禁制,他这才撞着胆子,指挥重明鸟接近山顶。 忽然,原本围绕着整座山的云链发生了变化,在鱼生正前方,云链中毫无征兆的伸出一根嫩绿色的藤条,速度之快,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眼前。 鱼生将早就准备好的短刀挥舞成墙,在接触到藤条的那一刹那,发出乒呤乓啷金属般的碰撞声,那原本无往不利的短刀,竟然奈何不了藤条分毫,鱼生的手腕反倒被震的发麻。 藤条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又如扭动的水蛇,寻找各种刁钻的位置想要接近鱼生,鱼生哪敢放松力气,刚想指挥重明鸟后撤,耳边却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声。 鱼生循声望去,只见重明鸟足被数根同样大小的藤条缠住,与此同时,云链中又分出数十条藤条,铺天盖地的向鱼生袭来,眨眼间的功夫便把一人一鸟包成个球,拽进了山里。 大约几个呼吸的时间,鱼生和重明鸟被重重的扔到山坡上,藤条悉数退回了云链,从鱼生的角度看去,看不出任何藤条存在的痕迹,鱼生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查看了一下重明鸟,见对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目光望向四周,发现他们正处于险峻的斜坡之上,往下十米处便是悬崖,往上却只能看到一条山檐。 “不好!” 鱼生暗道一声,这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那绿色圆盘不知所踪,重明鸟用翅膀拍了拍鱼生的后背,鱼生抬头,刚好发现一蹦一跳的圆盘,已经跳到了山檐之上,随后颇为人性化的裂开那黑洞般的大嘴,似乎在嘲笑鱼生。 圆盘也只是做了这一个动作,便朝着另一边一跃而下,消失在鱼生的视线里,鱼生深吸一口气,别人听不到,但他却确实听到了对方的嘲笑。 重明鸟扑扇着翅膀,半天却掀不起一阵风来,眼看那云链中又有物体蠢蠢欲动,鱼生连忙阻止重明鸟想要飞过去的打算,一人一鸟足足在陡峭的山坡上爬了一个时辰,才摸到那看似不远的山檐。 鱼生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双眼睛,呼吸不由一窒,他很少露出如此惊奇的神色,也很少会因为迷醉于景物而发呆,但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由不得他冷静,就连露头的重明鸟,也是一副呆滞的样子。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此山的山顶,鱼生在上来之前曾幻想过无数次山顶的样貌,却没有一种场景能和眼前媲美,整座山顶就像一只碗,而他正趴在碗檐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碗底”的全景。 几乎每隔几米,地上就插着一把翠绿色的剑,每一把剑的大小各不相同,形态也不相仿,几乎鱼生能想到所以古怪的形状,都能在这些剑中找到。 无数翠剑形成一个圆,铺满了“碗底”,最中间处是只有一座简单的木屋,木屋旁边似乎种了些灵米,另一边是大片的油菜花,隔着很远,鱼生就能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人一鸟愣天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滑下“碗”檐,鱼生走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可一想到他来此的目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到一柄绿剑旁边。 “这是……?!” 鱼生这一生的惊讶,可能都没有今天的多,现在他的嘴里足以塞下一枚不大的鸡蛋,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造型奇特的绿剑,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一把,一滴嫣红顺着剑身滑,此剑竟然锋利到如此程度! 鱼生现在的身体,几乎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的兵器,修士的法器还是可以将其任意宰杀的,此剑能轻易划破他的手指,肯定不是凡品,就算还不到法器的程度,也相差不远了,更重要的是这里密密麻麻的绿剑不知几何,鱼生想到这有些头皮发麻。 而剑的锋利只是令他惊讶的一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这些剑的本身,鱼生十分确定,这些剑并不是插在地上,而是长在的地上,也就是说,这些它们本质上并不是剑,而是一些长的像剑的植物! 鱼生闭上眼睛,耳边立马传来无数的窃窃私语声,再睁开眼时,露出一副了然之色。 “原来此地叫做“种剑山”,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奇特的植物……” 鱼生左右寻找,发现一条能够通过一人的小道,回头嘱咐重名鸟道: “此地不能飞行,那条道又容不下你的体型,你在此等我便是!” 重名鸟咕咕叫了几声,鱼生笑道:“你放心,我怎么说也是坐忘宗的弟子,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鱼生说完,沿着小道缓步而行,一边观察着两边剑的形状,一边暗中注意中间的木屋,可惜那木门仍旧掩的严严实实的,当他走到大片金黄色的灵米田时,屋内才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第七十六章 女贼 “要走就走另一边的花田,别踩烂了我的灵米!” 鱼生闻言,刚刚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伸头朝屋子的另一端看了一眼,另皆是齐腰的油菜花,他便兜了个圈子来到花田,从中踏出一条路来。 原来木屋两边有门,鱼生来到门前停下,拱手说道:“前辈,弟子是来交任务的。” “前辈!弟子来交任务了!” ………… 鱼生一连喊了三遍,屋里却一直没有动静,如此一直等了数个时辰,鱼生面露狐疑之色,上前敲了敲门,木门应声而开,鱼生内心一紧,只见空荡荡的屋内哪还有半个人影?正对着灵米田的门敞着,也不知敞了多久。 “不会吧……他……不会跑了吧?” 鱼生内心一阵惊愕,随意看了看屋里的摆设,不大的空间内设施齐全,几乎平常人家的东西应有尽有,虚掩的窗口下摆着一张木床,桌子上还有没有收拾的碗筷,令人在意的是碗筷皆有两双。 换了个方向看去,在另一边的墙角处有一道小巧的木制楼梯通往二层的阁楼,刚刚从外面看去,二楼的格局应该比一曾的还要小,鱼生不疑有它,顺着楼梯来到阁楼,定眼看去,表情瞬间变的古怪起来。 阁楼上的摆设明显要比一楼有情调的多,正对面便是一张精致的小床,床上粉红色的帘子拘在两边,半掩着的窗口下摆着一张梳妆台,布满墙上的格栅中,摆满了不知名的鲜花,鱼生走到窗口,刚好可以看见满目的油菜花,鼻尖传来的阵阵芳香使人沉醉,此处无疑是一间女人的闺房,而且还是那种有着少女心的“小女人”。 “没想到那老头还好这一口……” 鱼生一脸的古怪,不知不觉走到床前,鬼使神差的从床尾的竹篮种抽出一件衣物,脸皮瞬间从头红到了脖子,竟是一件女人的亵衣,其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体香,不由使他想入非非。 “师父!我回来了!咦?跑哪去了……又不收拾碗筷!” 楼下刚刚传来一声黄莺般的叫声,鱼生便听见搁置搁置的上楼声,奈何血气方刚的他实在是太过专注,等他反映过来时,身后已经出现一名看不清容貌的女子,主要是此时天色已晚,不过满天的星光倒是成人之美,刚刚好换了个角度,从窗口撒到二人身上。 “是你?!”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语气说不出的惊讶,女子看到鱼生手里的衣物,即便时柔软的星光,也包不住其脸上的火热,鱼生同样鼻孔吐着粗气,一副吃人的神色,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人家的闺房之中。 “淫贼!” “女贼!” 二人又时不约而同的叫喊一声,女子愣了愣,鱼生却毫不留情的一掌劈来,大有辣手摧花的架势,女子见此粉红色的脸蛋上更加难堪,胸口起伏不定,之前是羞的,此时却是气的,同样一掌劈出,却是后发而先至,惊的鱼生连忙变换招式,化掌为爪。 女子急忙躲闪,二人这一击却只是交换了个位置,双双极有默契的停手片刻。 鱼生心思急转,看向那张惊心动魄的面容,心里却只想着另一件事,此女竟是他之前见过的神秘白衣女子,只是此时换上了一副素装,两个小辫子扎在胸前,头缠包巾,一副外出采摘的村姑打扮,只是配上对方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以及那看一遍便令人神魂颠倒的容貌,这副装扮却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鱼生却无心观察这些,此女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刚刚那一击已然分出高下,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要不是对方有意留手,他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可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留手的人,鱼生看了看四周,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女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小子会出现在这里,此地可是门派的禁地,除了掌门之外,她还没见过有别的人来过,就连那些金丹长老们也不敢擅闯此地。 当然,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闺房,看遍了自己的秘密,她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冰冷表现,看似老成,实则内心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最不想的就是别人把她当成小姑娘来看待,而这她一直隐瞒的事实,却被眼前之人看了个遍,更可恶的是对方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的私密衣物,这一刻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对方绝不能活着离开! “淫贼!我们去外面打!”女子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鱼生早就恢复了冷静,目光警惕道:“那可不行,在元种前辈没来之前,鱼某绝不会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鱼生不傻,对方之所以没有下死手,多半是不想坏了房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此地刚好能够限制对方的发挥,最起码能够限制对方施展法术,如此一来,他就算打不过对方,周旋逃跑还是有信心的。 女子闻言果然恨得牙痒痒,讥讽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这个女子不成?” 鱼生却仍旧是古井无波,雷打不动,任对方怎样羞辱,就是不出房门半步,几个回合下来,女子气的直跺脚,急的目中噙泪,差点哭出声来。 “登徒子!你还不把我的衣物放下?!”女子半哭的嗓门着实惹人怜爱,鱼生又不是铁石心肠,见对方如此表现,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还是有原则的人,语气缓和的说道: “只要姑娘能把灵石还给我,鱼某自然会把衣物还给你!” “灵石?什么灵石?!”女子愣了愣,止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水。 鱼生见对方不似是装出来的,无奈摇头道:“你在海棠谷的时候,从鱼某这里抢走了流仁的乾坤袋,顺便还拿走了鱼某的八块中品灵石,姑娘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女子听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方难道是为了区区八百灵石追到了这里?难道她正在和一个傻子说话?怪不得对方之前喊她女贼……她当然不知道灵石对于鱼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七十七章 夜谈 她将信不信的看着鱼生,希望能找到什么破绽,但那双清澈的明眸总是让人不自觉的羞愧,羞愧于自己龌龊的想法。 “不对!该羞耻的是他!” 女子一个激灵,眼里再次出现之前看着恶徒的神色,可惜她的“把柄”仍旧被对方攥在手里,一种没来由的屈辱之感油然而生,曾几何时,她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都说女人的想象力很丰富,尤其是她这种未经世事之人,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把有的没的都想了一遍,鱼生却毫没察觉,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已经不止“淫贼”那么简单了,他真实的想法已经被当作是别有用心的掩饰,如果心思能够伪装,那眼睛为何不能? 女子默不作声的从腰间的香包里取出一袋灵石,那个麻布袋子,鱼生极为眼熟,正是对方从她这抢去的布袋,如今又原封不动的回到了他手里。 鱼生惊讶于对方的干脆:“没想到这女的还挺好说话的……” 鱼生有些不舍的将手中衣物扔给对方,女子接过衣物的瞬间,亵衣已经消失在了手里。 “你还不走?”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鱼生摸了摸鼻子,索性一屁股坐在窗前的木凳上,笑道:“我刚刚已经说过,见不到元种前辈,我绝不会离开!” 女子无奈,同样坐在床檐上,二人这瞬间,竟鬼使神差的同时望向头顶的星辰,鱼生从未见过这种满天繁星的场面,仿佛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女子兴许是看惯了,目光偷偷打量一下鱼生出神的侧脸,如果她现在出手,有九成的几率置对方于死地,事实上她白皙的手掌已经摸到了腰间。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白白浪费力气,这间屋子,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鱼生冷不丁的一句话传来,女子愕然的移开那只危险的手掌,目光沉吟道:“你很聪明,别人都以为你傻,可你偏不了我!” 鱼生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笑过之后又抬头看向星空:“你的眼里,似乎不止别人和你……” “你什么意思?!” “世上如此多有趣的事情,为什么人总要想着”我和你”?抬头就能看到星空的人,眼里不应该都是沙子。”鱼生喃喃自语道。 女子皱着眉头:“你是在恭维我?” 鱼生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说道:“当然!我恭维的其中,也包括你。” 女子不明所以,鱼生睁眼解释道:“有的人,生来眼前漆黑;有的人却生来目光广阔,前面的人,总想着后面人看到的世界,后面的人,却总盯着眼前的世界,直到把每一件事都看成了沙子……” “那前面的人呢?”女子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鱼生伸手指向星空,女子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感觉这么做有些不妥,立马又低下了脑袋,鱼生见此笑道:“前面的人,把每一粒沙子,都看成了一个世界!” “呵呵,你绝不是前面的人!”女子虽有感触,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他们是一类人。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但我们是同一类人……” 女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太过纠缠,她发现从刚刚开始说话,她就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足以说明对方的聪明,但聪明是一方面,实力又是另一一方面,现在的鱼生,还不足以有资格讨论这个话题。 鱼生没有自讨没趣,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一个晚上,直到天明十分,阁楼下的木门发出“咯吱”的轻微响声,二人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下来。 鱼生的速度快,女子的速度更快,抢在他之前下楼,刚好看见扭手扭脚的老者,正急急忙忙的收拾碗筷,速度之快,令人嗔目结舌,实乃鱼生平时仅见。 老者收拾完,拍了拍胸口,转身之时刚好看见近在咫尺的女子,吓的连连退后几步,嘴角连连扯动一番,堆笑道:“嘿嘿……丫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女子眉毛拧成个疙瘩,没好气的说道:“是啊!这才早上我就回来了,不过您老人家好像记错了日子!” “这……你瞧我这记性!都怪昨天那个臭小子,害得我在外面躲了一夜!老夫下次再见到他,绝饶不了他!”老者恨恨的说道。 女子闻言,绝美的嘴角微微一翘,微微让开身体,露出身后瞠目结舌的鱼生。 “晚辈鱼生,拜见元种前辈!” 鱼生揣揣不安的行了一礼,此人确实是生灵大会上见过的那个“引路人”,也是和掌门同一辈分级别的传说人物,他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惹得对方如此诽谤他。 老者见到鱼生,着实吓了一跳,一副见鬼的神色绝不是装出来的,见鱼生态度如此恭敬,立马注意到自己失态,咳嗽两声说道: “老夫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鱼生狐疑的抬起头来,立马回道:“弟子什么都没听见!” “嗯!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鱼生微微松了口气,突然见老者大怒道:“你小子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可知这里是门派禁地?擅闯者乃是死罪!” 鱼生见识过对方变脸的本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弟子是来向前辈交任务的,更何况不知者无罪,在此之前,晚辈也不知前辈的住所实在禁地之中。” 老者闻言面色一变,连忙侧身冷哼道:“任务?什么任务?老夫可不记得让人去做过什么任务!” “前辈该不会是想赖账吧?”鱼生心里一紧,一句话脱口而出。 “赖账?你小子敢污蔑老夫?既然你说老夫发布了任务,可有证据?任务物品又在何处?”元种眯着眼睛,斜了鱼生一眼,似乎是吃定了鱼生,一旁女子欲言又止,但见鱼生不慌不忙的神色,立马压下了心中的想法。 “这……不瞒前辈,那戾毒花被您老留下的信物给吞了……”鱼生老老实实的把圆盘的事情说了一遍,余光却是瞥了瞥一旁的女子,见女子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鱼生心中已然明了,再没什么好怕的,看来这位元种师叔祖并非是第一次做这种无本买卖。 第七十八章 妥协 元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估计连眉毛都是空心的,却从未遇到有后辈主动找上门来要报酬,鱼生算是第一个,任他怎么老谋深算,难免也会露出马脚,最起码身为前辈做了亏心事,他的目光是不好意思去看鱼生的。 鱼生见此,难免心生疑惑,像对方这种身份,又岂随随便便的坑骗门内的小辈?只不过是一百天机点而已,又不是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对方打个喷嚏的事,当然,这一百天机点对他来说,却是个大数目。 元种毫无形象的扣出一块鼻屎弹出门外,叫道:“你既然说老夫的信物吞了戾毒花,那信物呢?” 鱼生见对方无赖般的伸出一只手掌,已然将对方归为为老不尊的那一类,目光下意识的朝其腰间一瞥,发现元种腰间确实有一个绿色圆盘,却不是之前他见过的那一只,此盘明显比之前那只大了一圈,颜色也更接近深绿色。 “嘿嘿……拿不出来吧?老夫就知道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不过念在你的这份胆量,你擅闯种剑山的事情,老夫可以既往不咎,现在赶紧离开,免得一会儿老夫改变主意!”元种迫不及待的想要赶走鱼生。 鱼生不言不语,走到门口时,突然闭上了眼睛。 “你小子!怎么还不走,难道非要老夫罚你不成?!”元种唾沫横飞的说道。 就在此时,鱼生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猛然睁开双眼,转身拱手笑道:“前辈的信物,就在此处!” “放屁!老夫……!” 元种话说了一般,却见鱼生蹬着脚尖一跃而起,落地之时,手里已然多处一个枚巴掌大的绿色圆盘,女子一脸惊奇的看着对方,元种更是差点咬到舌头,到嘴的叫骂声又咽了回去。 “这东西,应该是前辈的吧?” 鱼生满脸的笑意,原来这圆盘一直躲在近在咫尺的屋顶,刚刚见鱼生悻悻然的要出门,结果幸灾乐祸的发出一阵笑声,却忘了鱼生是能听见他声音的。 事实上在场的三人,之前根本就没人知道此物藏在屋顶,看来圆盘也深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种说法。 “这……这是什么,老夫从未见过!”元种仍然嘴硬,神色有些慌乱,谁能想到,门派中最顶尖的存在,会在门派最底层的弟子面前现出这种神色。 鱼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了看手里挣扎不止的圆盘,拱手说道:“既然此物不是前辈的,想来是它指错了路……不过这东西着实神奇,似乎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别看他身体小,却是腹大无比,就是不知滋味如何,晚辈回去准备将其烧烤一番。我见前辈门前种满了灵米,应该也是好口服之人,如此稀罕之物,前辈若想尝尝,晚辈定然会给您留一些的。” 鱼生恭恭敬敬的把话说完,转身就要踏出门外,元种和鱼生手里的圆盘皆是身子一震,尤其是那圆盘,已经张开大口的挣扎起来,却只有鱼生能够听到它的求饶声。 “站住!” 鱼生听到背后的呼喊声,嘴角微微扬起,转头时却已经是一副狐疑之色:“前辈还有何吩咐?” 元种目光深沉的看着鱼生,突然老脸一红,指着圆盘道:“我刚刚想起来,这东西确实是老夫的……对了!任务的报酬是什么来着?” 鱼生会心笑道:“只是一百天机点而已!” “哦!原来只是一百天机点……那我没有!” 元种回答的极为干脆,如果说刚刚他是隐晦的赖账,现在则是明摆着要赖账了。 鱼生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可对方的神态又不像说谎,事实上到了这种地步,对方也没必要说谎,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堂堂门派师叔祖,元字辈的前辈,为何连一百天机点都拿不出来。 “呵呵,既然如此,也可以用灵石来代替,不需按照坊市的价格,前辈只需按照天机阁的兑换比例,给晚辈一千块灵石的报酬即可!”鱼生想了想,他本想用天机点进藏经阁看看,如今退而求次,换成灵石也未尝不可。 元种闻言,摸了摸下巴,一脸堆笑的看着身旁的女子,这女子一直在冷艳旁观,此时见元种向他看来,立马转过脸去,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额……灵石老夫也没有!”元种无比尴尬的说到,不过他见鱼生面如死鱼,兴许是心里过意不去,咳嗽两声说道: “除了天机点和灵石之外,老夫这好东西倒是不少的,看到种在外面的那些木剑没?你可随意去取一把,保准物超所值!” 鱼生无奈,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他来时已经见识过了那些种在地上的剑的厉害,这种东西,恐怕是此间独有,外界难得一见,就其稀罕程度来说,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而且他还想确定一件事,一件他从进入种剑山就一直困扰着他的事。 老者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一旁女子的脸色一变,显得无比的惊讶,只是这份惊讶被他掩饰的很好,就连观察细微的鱼生,都没发现。 “前辈!这些木剑如此神奇,不知您是如何培育出来的?” 鱼生一边在剑田里寻找,一边和老者有意无意的交谈着,那女子也跟在身后,三人皆是小心翼翼,生怕被身边的木剑所伤。 本来鱼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着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没想到元种听到这个话题,瞬间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说道: “嘿嘿~算你小子有眼光!并不是这些剑神奇,而是种出这些剑的种子神奇,老夫也只负责培育,等这些剑成熟到一定的时候,便会结出种子,至于培育的方法嘛……你为我老夫会告诉你?” 鱼生微微咋舌,他越来越觉得这些剑的神奇之处,对方说的简单,其中必然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隐秘,就拿那内有乾坤的圆盘来说,极有可能也和对方口中的种子有关。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在升灵大会上对方能将整条手臂伸进“乾坤袋”里,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乾坤袋,而是活着的东西,如果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岂不是能像修士使用乾坤袋一样…… 第七十九章 寻剑 无边的剑田里,元种和女子已经跟着鱼生找了半天,奇怪的是二人对此没有丝毫怨言,山檐上的时候,鱼生感觉这地方没有多大,但真正的身处其中时,才明白什么叫望山跑死马的错觉。 这半天的时间,三四个时辰,连个边都没看到,当然,最主要的是三人都极为小心两边的木剑,速度自然会受到影响,鱼生只是了了看过,似乎对所有的木剑都没有兴趣,看似是漫无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但只有他心里明白,在无数的窃窃私语声种,只有一声呼唤,而且这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着令人难以抵抗的魔力。 鱼生痴迷的神色,被元种尽收眼底,开口问道:“小子!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元种话音刚落,身后的女子同样聚精会神的看向鱼生,见鱼生点头,难免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同时看向腰间的乾坤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种的表现则截然相反,两根粗粗的眉毛都快挑上了天,又是激动又是好奇的说道:“以前老夫倒是有一些资质不错的小子来此选剑,其中有少部分能够听到呼唤声,结果都选了不错的剑,既然你也能听到,老夫就不妨给你多透露一些!” “前辈请讲!”鱼生并不知道,自己能够听到呼唤声是因为“草木之声”的天赋还是别的,但他对这个话题确实很感兴趣,同时也知道,他并不是第一位在此选剑的人,一想到剑,他又不由想到玉剑山,玉剑山他是没去过,但这一脉的弟子他却见过不少,现在想来,心缘那把寸步不离发光的巨剑,其本体似乎也是把木剑,还经常被对方当作枕头来枕…… 元种捋了捋修长的胡须,笑眯眯地说道:“这里的剑,说到底都是种出来的活物,本身都具有灵性,所以当他们遇见认可的主人时,都会认主发出呼唤声!” “认主?”鱼生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字眼,一旁女子见此,不屑的冷哼一声,嘲笑道: “亏你也是仙门的弟子,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只要是具有灵性的东西,皆有认主的可能性,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你也不用沾沾自喜!” 鱼生闻言颇为尴尬,元种见丫头如此挤兑鱼生,不由叹了口气,安慰道:“当然,你也不用灰心,能被灵性之物认主的人,必然有某个方面的天赋,我看你修为不错,也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修为不错?”鱼生愣在原地,自己可是没有一点修为的…… “咳咳~师父,你眼前的人没有一点修为!”女子出言提醒道。 “哦~原来和我一样……” “什么?!”元种和鱼生惊的眼珠子都掉了出来,都是死死的盯着对方,却没发现一旁女子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神,几乎在老者说出“和我一样”这句话的同时,女子单手已经放到了乾坤袋上。 鱼生被浓浓的杀意惊醒,身子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腿上被刮伤了数道伤口而不自知,见女子最终把手从乾坤袋上拿开,他才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打量着面前的一老一少。 难怪!难怪这老头不给他天机点,难怪他身上没有灵石,难怪他身上没有乾坤袋,难怪他会觉得对方如此特别……一个个谜团迎刃而解,但随着而来的比原来更多的谜团。 对方是如何得到今天的地位?他的实力如何?既然是掌门师弟,他又是怎样活过那么大岁数的?难道和自己一样?鱼生目光炽热,他有无数的疑问想要去问对方,甚至让他忘了,旁边还有一位虎视眈眈的女子。 “我想起来了!你小子就是升灵大会上的那小子……怪不得!怪不得!!” 不等鱼生提问,元种惊叫一声,冲上前来提着鱼生的领子,如水的目光里尽是火热:“说!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听到声音的?!” 鱼生惊呆了,原来这老头根本就是把自己给忘了,但对方现在又想起来,说明他不会失忆,更没有他能够听到草木之声的天赋…… 鱼生想到此处有些失望,本能的想要挣开对方的手掌,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对方足足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身子,此刻在他眼中犹如无法翻越的巨山一般,他则仿佛陷入了沼泽,越是挣扎,陷的越深。 “我……这是怎么了?” 鱼生额头冒出一丝丝冷汗,在元种面前,他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无能无力的恐惧感,可对方明明没有法力,是怎样做到的?鱼生终于发现,元种并非是他想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他给自己的压力,比他见过的任何修士都要大,甚至让他感觉到,自己只是一只蝼蚁。 一撮希望的火苗在鱼生心中越燃越旺,烧掉了他的恐惧,烧掉了他的一起,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对方能够做到,自己为何不能?!” 元种离鱼生很近,他能看到鱼生脸上每一丝肌肉的变化,尤其当那双眼睛没有恐惧时,他才松开鱼生的衣领。 “噗通!” “求前辈收我为徒!”鱼生跪在地上,一旁的剑刃深深陷入肉里,血流如注,脸上却看不出丝毫表情,坚决地目光,任谁铁石心肠看了,也会动容三分。 元种半眯着眼睛,突然笑道:“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首先得回答我的问题!” “师父!”一旁的女子眉头紧皱,见元种一脸认真的神色,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开始从新打量面前的“废柴”,在她看来,世上绝不可能会出现第二个元种。 跪地的鱼生,根本就没心思去思考许多,当即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他喝了妖腐水的事,故事虽然不长,却也足足讲了半天,直到星光璀璨之时。 元种和女子期间都认真的听着,最后三人索性各找空位坐下,直到鱼生最后一个字落下,元种拍手惊叫道:“奇了!世间竟然有你这般人!” 第八十章 月章 “前辈答应收我为徒了?!” 鱼生心急如焚,索性赶鸭子上架,接着对方的话说了下来,谁知元种并非那种爱才心切之人,立马摇头道: “老夫之道,绝非是你想学就能学的,就连月丫头如此天赋,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老夫倒是想教你,但现在还不行!” 鱼生听对方没有一口回绝,自然欣喜,又面色狐疑道:“月丫头?” 元种目光瞥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已经不言而喻,鱼生早就听到那女子对元种以“师父”相称,连忙拱手道:“还没请教师姐芳名?” “哼!你倒是会顺着杆子爬,师父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吧?”女子冷不丁的把头转向一边,留给鱼生一个精致的侧脸。 鱼生一脸的尴尬,好在元种出来解围道:“这丫头,就这个脾气!她原本叫张月,我嫌她的名儿没什么仙气,便给她改成了月章,章乃华章的章!” “月章……月章……好名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在此时刻,鱼生也总算学会了拍马屁,毕竟那表面冷脸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自己以后同一个师父的师姐了,值得一提的是,坐忘宗并没有明文规定只能拜一个师父。 初尘虽然名义上是鱼生的师父,却只是教他一个吞食灵石的偏门方法,连个功法都算不上,更像是吃药的一个方子,因此鱼生更多的是把她当成恩人看待,而元种,却是他真心想拜的师父,从女子对元种的态度来看,二人关系匪浅,说不定有什么血缘也说不定,因此鱼生必须要和那女子打好关系,因此到嘴的客套话,语气却变成了拍马屁。 鱼生心中想着,对面元种扯着胡须哈哈大笑道:“正所谓累登流云看月章,月丫头天生丽质,资质非凡,老夫第一次见也是惊为天人,理应是那月宫仙子,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捧在手里一观……” 鱼生本来感觉“月章”这个名字有些男性化,但听对方这么一解释,立马发自内心的感觉是个好名字,只是元种的话越说越离谱,神色也是越来越猥琐…… “嘭~” 一记粉拳重重的砸在元种的脑袋上,元种悻悻然的闭上嘴巴,若无其事的说道:“还是去看看你选的剑吧!” “前辈……你的头……” 鱼生呆呆的看着元种头顶肉眼可见的隆起,不由一阵恶寒,这女子竟然下此狠手! “呵呵……无妨无妨,习惯就好!” 元种已经起身,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主角是鱼生,转头催促道:“你小子还在等什么?!” 鱼生揉了揉惊呆的面孔,连忙起身带路,总有些心不在焉,看来他要重新开始审视月章在此地的地位了……事实上他早就感觉到,这一老一少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和鱼生不同的是,走在最后面的月章,一直冷着一张脸,余光若有若无的照在鱼生的后背,尽量隐藏着自身的杀气。 斗转星移,深夜的时候,鱼生总算停下了脚步,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一块空地,奇怪的是,密密麻麻的剑田中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却唯独空出一块方圆十米的空地,着实让人起疑。 身旁的元种则是一脸的古怪,不过显然不是因为这片空地,而是因为鱼生,身后月章美目流转,同样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空地。 “前辈!那呼唤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鱼生拱手说完,仿佛着了魔一般走到空地的中央,蹲下身子挖开脚下的土壤,如此挖了三尺之深,才看见一颗圆润的种子,种子只有米粒般大小,能被鱼生挖出来,明显不是巧合。 元种见此种子,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不漏痕迹的问道:“呼唤你的就是它?” 鱼生被对方的一句话惊醒,见手里种子颇为疑惑的说道:“就是它!只是我要寻剑,为何找到一粒种子?” 元种同样疑惑不解,索性一五一十的说道:“这粒种子确实是老夫埋下的,你要不来此,我都忘了还有这粒种子的存在,老夫用尽了所有办法都不能让其成长分毫,因此它极有可能是一粒死种,不过……” 元种停顿片刻,眼神怪异的看了眼鱼生,继续道:“不过你既然能够听到它的呼唤,想来它并非是粒死种,有可能是老夫的培育方法错了,不管怎么说,你找到它,它就是你的了!” “这……” 鱼生瞬间感觉自己拿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就连元种都拿这粒种子没有办法,他这个一窍不通的人,又如何让种子生根发芽?就算能生根发芽,也不知要过多少岁月。 鱼生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谁知手里的种子,表面突然光滑一闪而过,立马生出一根小小的嫩芽来,三人来来不及惊讶,只见那嫩芽瞬间长成了一把五尺长剑,剑身有成人的三指之宽,表面翠绿却朴实无华,就像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长剑。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元种已经不知用什么来形容心中的惊讶,他何曾见过一瞬间长成的木剑,月章同样惊讶的合不拢嘴,呆滞的神色又多处些许的俏皮可爱。 不管是元种的惊叫声,还是月章美态,鱼生既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他现在心里中有一个想法:“这是把害人的剑!一把伤人一千,自损一千二的剑!” 鱼生简直是欲哭无泪,要不是元种和月章在场,他说不定真能痛恨的哭出声来,他现在后悔到了极点,甚至有些后悔来到种剑山,不因为别的,正因为这把剑刚刚吸走了自己一年的寿命,没有别的原因,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力被吸走了一半,寿命瞬间减少了一半。 “前辈……我是不是不该来……”鱼生呆呆的望着唾沫横飞的元种,完全听不进对方说了些什么,他现在心惊胆颤,生怕这东西再突然来一次把自己吸成人干,奈何此物宛如跗骨之蛆,又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想甩都甩不掉。 第八十一章 试剑 鱼生冷静了一盏茶的世间,才听到元种的声音,最主要的是这害人的祸剑并没有再吸收他的生命力,这倒使他心里安慰了不少。 “你……你个混……混账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元种叉着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从刚刚开始,他的这张嘴就没有停过,此刻鱼生终于注意到了身旁二人的存在,迫不及待的抓着元种的肩膀说道:“前辈!此剑害人不浅,如何脱手?!” “你想扔就扔,谁也没拦着你!”月章大有深意的望着鱼生。 “若是能扔,我何必有此一问?此剑犹如跗骨之蛆,再过片刻,我怕它把我吸干了!” “吸干?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元种吹胡子瞪眼,一把挣开鱼生的手掌,口中嘟囔着:“力气倒是挺大……” 鱼生拿管那么多,当即把刚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听得二人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元种,原本急促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眼神放光的盯着鱼生的手里长剑,手掌颤抖的摸了摸剑身:“好剑!好剑吶!” “前辈……” “额……你先别管那么多,寿命没了就没了,先试试威力再说!” 元种说着后退几步,连同月章也退出了十米之外,鱼生见此,随意挥了挥了几下手里的长剑,破空声不绝于耳,若不是这是把害人的剑,他都忍不住说“好剑”了,最主要的是有如臂使,使其每一分力道都拿捏的非常准确。 鱼生越用越觉得此剑顺手,不知不觉间瞄准了远处的山檐,冷不丁的一剑挥出,没有任何花哨可言,简单直接,却是用出了十足的力气。 一道实质性的剑气,宛若透明的月牙瞬间劈砍在山檐上,同样简单直接。三人离山檐何止数十里?却依稀能够见到一道漆黑,整齐的罗列在石壁上,想来是那一剑留下的裂痕。 鱼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神悲喜交加,他确实能做到隔空打物,却从未想过能用剑挥出剑气,就算是筑基的剑修,想要挥出剑气来也着实不易,顶多是利用功法施展的障眼法而已,这种纯粹的剑气,乃是用剑高手的标志。 元种稍微点了点头,月章难掩惊讶之色,显然二人都看出了这剑气的不俗,而鱼生手中的那把剑却在此时急剧萎缩,眨眼间变成一条嫩芽,主动缠绕在鱼生的食指之上。 鱼生连忙想要拔掉“指环”,发现仍旧无济于事,元种走上前,沉思道:“这东西在别人手里确实是个祸害,可在你的手里,则是一件宝贝!” “此话怎讲?”鱼生停下手里的动作,元种经历的事情比他多,或许真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元种双手负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子,月章不由自主的靠近两步,美目眨都不眨一下。 “你刚刚的那一剑的威力,已经相当于玄级法宝的全力一击……” 元种望向鱼生,果然见对方一脸震惊的神色,鱼生到现在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法宝,自然不知道法宝的厉害,更何谈天地玄黄中的玄级法宝? 元种极为细心的解释道:“这么跟你说吧,你把一剑,足以要了旋照三阶修士的命!当然,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饶是如此,鱼生也是咋舌不已,暗中欣喜的看了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一眼,此物若能解决吸收生命力的问题,将是他最大的依仗! 元种同样盯着那没草戒,眯着眼睛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此物应该能够直接吸收人的生命力瞬间成长,普通人用了就像你所说的,没几次就会被吸成人干,而你小子不同……” 元种笑眯眯的盯着鱼生,眼神就像看着一位一丝不挂的美女:“嘿嘿……这东西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怪不得它会认你为主!普通人根本不够它吸的!而你小子独特的体质,可以源源不断的为其提供养料……不知要是吸收一百年生命力,甚至是一千年生命力,它会变成什么样?!” 元种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仿佛他要是鱼生,立马就会试验一般,来回踱着的步子越来越大,喃喃自语道:“不知吸收多少生命力它才会开花结果……结出的种子又是什么……” 鱼生总算是听出来了,喜忧参半的问道:“前辈是说,这东西每用一次,便会吸收一次我的生命力?” 元种突然停了下来,无比决然的说道:“不然你以为呢?就凭你,也想挥出那一剑?天下间哪有白嫖的娘们?” “嘭~” “咳咳……我是说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怎样的实力就需要怎样的代价来交换,你可以将其当成一种媒介,生命力也是一种力量,这粒种子只是将你无法用出的力量发挥了出去,懂了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对方也只是看了一遍而已,最起码鱼生是没有想到,月章就更没往这方面想。 此物的用途已然八九不离十,如何运用还需看鱼生自己,不过靠现在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挥出第二剑的,此剑起步就是一年的寿命,他再挥出一次,岂不是当场死亡? 不过从长远来看,此剑还真是着实让人期待,一年的寿命就有如此威力,就像元种所说,那一百年,一千年呢?会不会增加百倍千倍的威力?当然,鱼生想要有百年千年寿命,不知要奋斗多久,若真是有,不到万不已他也不会挥出一剑,否则真是一剑回到当初了。 有了此剑,鱼生对灵石的渴望,已经超过了任何其它的事物,理论再多不去实践也是白搭,而实践的基础,就是灵石。 “此剑既然认主,也该有个名字,我看就叫他“七日杀”好了!”元种提议道。 “名字是好,只是杀气太重!”鱼生皱了皱眉头。 “那叫“七日禅”如何?”月章也来凑热闹。 鱼生笑着摇头道:“我又不想成佛……” “那你说如何?”二人异口同声。 鱼生思忖片刻,说道:“正邪都不如逍遥自在,此剑本就是一粒种子,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得果,我本想称其“因果”,我却不是什么高人,用不得这个好名字,就以其本身命名,叫它“种剑”吧!” 第八十二章 造化弄人 “呵呵……你小子确实不是什么高人,取的名字却高人一筹!” “种剑”乍一听确实有些随意,但仔细想来颇有深意,“种”本就有希望之意,相比之下,“七日杀”和“七日禅”未免落入了俗套,有哗众取宠之嫌,而“因果”乃佛家定数之言,“希望”乃众生变数之玄,孰轻孰重,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鱼小子,老夫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之后你再来此,到时候再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份机缘!”元种话说一半,已经转身离开。 鱼生欣喜若狂,朝着对方的背影拜了一拜,月章冷哼一声,竟是双脚离地,飘飘然升到空中,真个宛如月宫中的仙子。 然而鱼生在意的并不是对方的美貌,而是对方没有借助任何飞行法器升空,岂不是说…… 鱼生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修士的能力他还是知道一些的,金丹之前的修士,只能依靠外物飞行,只有金丹之后,才能做到凭虚御风,甚至修炼速度奇快的遁光的,光凭这一手,此女金丹修士的身份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想起之前如此折辱对方,鱼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此女竟然是和初尘同一级别的修士! 目送二人离开,鱼生反倒松了口气,单脚一蹬地面,整个人瞬间跳出十尺之高,没多会功夫,就已经来到就久等多时的重明鸟面前,由于此地限制飞行,鱼生并没有打算直接让重明鸟飞着离开,至于月章则另当别论,毕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重明鸟见了鱼生甚至欢喜,硕大的脑袋不断地往鱼生的怀里蹭,鱼生呵呵一笑,突然感觉身边有个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尤其是这个伴并不会左右你的行为和思想,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将重明鸟当作代步工具,而是以朋友的身份给予对方充分的尊重,而这份尊重,正是重明鸟想要的。 鱼生用手刷着重名鸟的羽毛,嘴角轻轻露出一抹笑意,却丝毫没有发现,身后一道霞光悄然袭来,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然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突然!鱼生感觉整个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抛到了空中,而近在咫尺的霞光毫无阻碍的从重明鸟的胸前穿膛而过,鱼生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人都侵泡在长鸣的凄厉声中,耳边久久回想着令人心碎呼喊声:“主人……快走……” 鱼生从未如此清晰的听过重明鸟声音,每一个颤动的音节都会触动他全身的神经,或许是草木忘了告诉他,亦或者他从未流过泪,这种酸楚到令人发指的滋味,胜过他所经历过任何肉体上的折磨,他与重明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那一声主人却叫的他无地自容,血脉喷张。 鱼生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张惊心动魄面孔上,这一刻月章绝不是什么月宫中的仙子,而是从地底爬出的恶魔,在鱼生的目光下,就算一向冷面相对的月章,也不禁有一丝动容,在她眼中,重明鸟只是个畜生,可能连“废物”鱼生都不如。 “只不过是只畜生……” “住口!”鱼生面似癫狂,整个人已经伏在地面,獠牙之势现出的片刻,月章突然愣了愣,论惊讶,这是她动容最大的一次。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月章心乱如麻,鱼生身子已经消失,眼看双掌为刺就要刺到对方的胸口时,月章神奇般的将身子微微一错,鱼生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衣物,重重砸在其身后的地面上。 这是鱼生第一次用此招式扑了个空,本以为志在必得的一击,却没想到被对方如此轻易化解,而且对方根本就没用到任何法力,那神奇的一幕彻底击垮了鱼生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但还没击垮他求胜的希望。 一击不中,鱼生几乎透支的身子,再次用出獠牙一式,只是这次明显没有前一次攻势威猛,毫无意外的又被对方轻易躲开,几次三番,鱼生竟是累倒在重明鸟的身前。 他的每一击都不是试探,每一次都是要命的招式,奈何双方实力太过悬殊,月章根本连招式都没用出,鱼生便已经败北。 鱼生看了看手指上的指环,就在其狠下心时,面前又是一道霞光飞来,鱼生却不知哪来的力气,蓦然站其了身子,霞光刚刚好命中其胸口,月章的明眸中瞬间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回过神来时才明白,原来对方的正后方,躺着重明鸟。 霞光并未将其贯穿,而是将其胸口衣物烧焦一片,鱼生顺势吐出一口鲜血,暗道青衿又救了自己一命,在其倒下的同时,背后却被一阵柔软托了起来,重明鸟眼中噙泪,目光温柔殷切的看着鱼生。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雨水淅淅沥沥说下就下,重明鸟撑着翅膀,为早已精疲力竭的鱼生遮风挡雨,如此人性化的一幕,即便月章是铁石心肠,也该化成了铁水岩浆。 月章强行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呼吸急促的说道:“你走吧!若是让我知道你将师父的事情说出去,我定然取你性命!师父信你,我可不信!” 月章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说多了,语气虽然冰冷,却像是在解释。 “呵呵……你既然不信,为何不现在就杀了我?”鱼生扯了扯嘴角,面露嘲讽之色。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月章一掌劈出一道光华,鱼生怡然不惧,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光华却在其脸面上四散而开。 鱼生笑了笑,扶着重明鸟的翅膀站直了身子,目光深深的盯着月章,二人互不相让的对视良久。 “我之前说错了……” “什么?” “你和我……并不是一类人!” 鱼生说完,一人一鸟相互搀扶着越走越远,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乌云消散时,月章总以为对方要走进那片星空中,那片她永远也触不到的星空。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月章语气有些哽咽。 远处的屋顶上,元种灌了口酒,叹了口气,又突然笑道:“哪有什么对错?不过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好酒!” 第八十三章 芥子草 对于月章一事,鱼生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脑海里唯一想着的事情就是尽快将重明鸟的伤势治好,重明鸟伤势之重,还在他预料之上,别说是飞了,就连站都站不稳,鱼生索性将其收进灵兽袋,但当然面对眼前的迷雾时,瞬间傻了眼。 就在此时,一枚圆盘不知从何处跳到其手中。 “你要给我带路?”鱼生表情不由一喜,圆盘在其手中打了个滚跳到空中,猛然张开巨口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就像皮球一般涨开五尺大小,软绵绵的飘在空中。 鱼生虽有惊讶,奈何心急如焚,一下跳到“皮球”之上,皮球瞬间向下沉了三分,却还是飘在空中,只是前进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甚至还没有鱼生跑的快,只是鱼生现在仍处于筋疲力尽的状态,能坚持走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 好在“皮球”虽慢,却是飘的空中,可以绕开地形的限制,少走许多弯路,鱼生也可以趁此机会恢复恢复体力。 与修士打坐或者吞服丹药不同,鱼生只需静待即可,期间看到胸口的一片焦黑,鱼生着实有些心痛,一向水火不侵的青衿,如今差点被毁,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法术,不过反过来想想月章的实力,青衿能够抵挡一击,也是令他吃惊不小。 鱼生思索的时候没有发现,屁股下的皮球的身子越来越小,最终还未走出云雾,又恢复成圆盘模样,只能停下来再吸一口气,如此几次三番,大半天才走出云雾,眼前的景物,正是他所熟悉的坐忘山,不远处便是天机阁所在的子峰。 本以为圆盘会就此别过,沟通一番之后,鱼生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目光翻来覆去的盯着圆盘,生怕对方有什么阴谋一般,毕竟此物之前的脾性,他是见识过的…… “原来你叫芥子草……你果真要跟着我?”鱼生目光闪烁,神色将信将疑,见对方点头,便从胸口开线处抽出一根细丝,芥子草极为配合的“咬”住细丝,被鱼生绑到了腰间。 此地他路熟,体力也差不多恢复了一半,完全不再需要对方的带路,鱼生深吸一口气,一路狂奔跳跃,直奔秋山所在。 秋山老秋桐之下,流童正盘膝而坐,看似在闭幕养神,一片桐叶毫无征兆的被风吹落,缓缓飘到流童眼前,流童双目猛然睁开,不紧不慢的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桐叶,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在其两指之间隐隐有灵光闪烁,那原本重达千斤的桐树叶,竟被他牢牢的夹在双指中间,仿佛只是普通的树叶。 流童顺手将桐叶累摞在身旁的红布上,眉头轻轻皱了皱,只见其食指之上,不知何时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一滴鲜血慢慢滴落。 “奇怪……这两天怎么老是心神不宁的……”流童轻轻嘀咕一声,两名秋山弟子恰好经过身旁。 “师兄,流童师兄为何会在此地干这种活?”一名弟子走远了,才向后瞥了一眼问道。 “你不知道?流童师兄私自担保,将山下的重明鸟送给了那个叫鱼生的小子,师父这才罚他在此收桐叶的!” “重明鸟?!怎么会在山下?而且还送给别人?“ “嘿嘿……师弟,你刚入门不久,有些事情你还不知晓,但凡我们秋山的老弟子,对山下的那只重明鸟都是忌讳如深,闭口不谈的,但作为师兄教导新弟子的话,今天我就破例一次!“ “啊!那就有劳师兄了!” ………… 流童若无其事看向那两名已经走远的弟子,正要闭眼时,却发现远处一道身影狂奔而来,正是鱼生。 “鱼师弟,你有什么事如此慌张?”流童目光徘徊于鱼生身后,却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身影,心中不由一突。 鱼生喘了口气,拱手说道:“求师兄救一救重明鸟!” 流童“蹭”的一声站起身来,稚嫩的面孔上蒙上一层阴云,待看到鱼生腰间的灵兽袋时,才一脸认真的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二人走到一处偏僻之所,流童才急切的问道:“重名鸟怎么了?” 鱼生没有说话,一脸惭愧的解开腰间的灵兽袋,重明鸟硕大的身体瞬间出现在二人眼前,它只是躺在地上,似乎还有意识,当流童看向其胸口的一个大洞时,双目猛然露出骇然之色。 “重明鸟如此,皆是鱼某的原因,师兄要杀要剐,鱼某绝不皱一下眉头,只求师兄能够救他一命!”鱼生说着,大礼参上。 流童见此,神色缓和了不少,鱼生是否出于真心,他一看便知,面色沉重的摇头道:“救不活了……除非……” 流童话停顿片刻,突然又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下去,鱼生闻言却眼睛一亮:“除非如何?!” 流童看了看面色坚定的鱼生,又看了看危在旦夕的重明鸟,表情一阵复杂。 “我秋山之上共有五只重明鸟,唯有这一只极为特殊,生来就不受其它重明鸟的待见,其它四只,皆有旋照五阶的实力,而它生来天赋残缺,其它重明鸟皆有三尾,唯有它只有一尾,除了飞行之外,连筑基的实力都不到,因此才会被族群冷落,甚至被认为是怪胎,逐出了族群,栖息于山下,因为重明鸟是我秋山引以为傲的山兽之一,很少有本山弟子愿意提及这一只,或许……或许他们也认为这只重明鸟,是我们秋山的耻辱吧……” “师兄和我说这些,和救它有什么关系?”鱼生面色微冷。 流童知道,鱼生并不是在针对他,叹息道:“想救它,就只有其它的重明鸟,你知道这有多难了吗?” 鱼生似乎没听懂对方的话一般,咬牙说道:“敢问师兄,其它几只重明鸟,现在何处?” 流童呆了呆,有些出神的看着鱼生,突然苦笑道:“我觉得将它交付给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你随我来!” 鱼生紧随其后,不多时来到一处草场山谷之中,奇怪是满眼金黄的秋山上,竟然会有这种生机勃勃之所,整片山谷中,除了嫩草之外,就只有孤零零的四颗参天桐树,而这些桐树,同样生机勃勃,叶片青绿,看不到一点杂色。 第八十四章 担当 “这里便是重明鸟的栖息之所,也是我秋山的禁地,重明鸟不喜人,也只有清理粪便的弟子每三天会来清理一次。”流童目视前方解释道。 “既是禁地,师兄为何还要带我来?”鱼生愣了愣。 流童笑道:“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认为我是那种死板的人?” 流童虽然如此说,鱼生却还是怕连累对方,本想着自己进去,流童却抢先说道:“你不是我秋山弟子,擅闯秋山禁地的话会惹来许多是非,但要是我带你进去,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把山下的重明鸟托付给你,师父也只罚了半月的苦力,如今我为就重明鸟而来,顶多再加半月苦力,你就放心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师兄了!”鱼生想了想,拱手说道。 流童嘴巴翘了翘,已经在前面带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重明鸟每一只都有非同小可的实力,若是不懂其习性之人擅自闯入,恐怕是有来无回。 鱼生跟着流童快走到一棵桐树下,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在地上闻了闻,露出一副惊喜之色:“呵呵,我们来的正是时候,重明鸟最温顺的时候就是刚进完食的时候,这只应该刚刚进食不久!” “哦?师兄怎么知道?”鱼生有些有些诧异。 流童拔了一只草苗,说道:“此地的草场并非是普通的草,这些草叫做沾露草,一天到晚都会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形成露水,还能为这四颗绿桐提供养料,重明鸟只食桐树叶,只饮露水,你看这沾露草上没有一滴水分,也就是说重名鸟刚进食完最多不到半个时辰!” 鱼生恍然,难怪他进入此地之后,便感觉空气潮湿异常,想来不仅是沾露草神奇,这个地方也颇为玄妙,或许能源源不断的聚集水分,看来驯养这四只重明鸟,秋山是下了大功夫。 流童见鱼生若有所思,打了个手示意鱼生呆在原地,他则走到桐树之下掩着嘴叫了三声,声音像是重明鸟的叫声,却有些沙哑,茂密的桐树上立马飞下一只五颜六色怪鸟,看其样貌与重明鸟无异,同样是重瞳子,只是身体比他的那只何止小了一圈?只有一人的大小,难怪此鸟能够藏在这桐树之上,之前他还奇怪重明鸟巨大的身躯,怎么可能掩藏在桐树之中…… 最引人瞩目的当属此鸟那三条高高的尾巴,每一条都火红无比,似是三条高高燃起的火焰,鱼生开始有些理解,为何山下的重明鸟会被当成怪胎了,光是他那巨大的身材,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但它的尾巴的长度,却不及面前重明鸟的二分之一。 鱼生总觉得,那只重明鸟的眼睛在若有若无的盯着自己,尽管流童口中不断的发出他听不懂的声音。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流童才面带失望的走到鱼生面前,无奈的摇了摇头,鱼生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不甘心的问道:“师兄难道能和重明鸟沟通?” 流童点头道:“重明鸟不比其它妖兽,本身就具有极强的灵性,它们甚至拥有自己的语言,我虽一知半解,却也明白它的意思。” “那他都说了些什么?” “它说不可能去帮助那个……那个怪胎,也不承认它是族群的一员,而是耻辱……” 鱼生闻言,眉头一皱,错开流童,直接来到了重明鸟面前,解开灵兽袋,放出了其中的重明鸟,对方那双眼睛中,立马人性化的露出一副厌恶之色,就像流童所说,要不是对方刚刚进食,说不定会将面前的重明鸟一口吞下。 虽然不知道这么小的身体如何吞下,但鱼生总觉得对方有这个能耐。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我也能听懂你的,你要如何才能救它?”鱼生不容置疑的说道,身后的流童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阻止鱼生。 重明鸟将目光移向鱼生,眼神露出一丝戏虐之色,破天荒的叫了一声,鱼生愣了愣,随即面色大喜,连忙结下腰间的灵兽袋,向下倒了倒,一条巨蟒的尸体出现在二人一鸟的面前。 流童眯着眼睛,立马认出了碧眼金睛蟒的尸体,而这尸体也只存在几个呼吸的功夫,只见重明鸟从尖嘴中喷出一条红霞匹练,裹着碧眼金睛蟒的尸体飞到了它的嘴里。 “这……”流童面色一阵难看,他只知道重明鸟食用桐叶,却不知还有吞食妖兽的习惯,今日所见,明显刷新了他对这种鸟的认知:“难道我们一直都不了解重明鸟?” 流通难以置信,有听重明鸟名叫一声,瞬间脸色大变,目光焦急的看着鱼生,说道:“鱼师弟,万万不可!” 鱼生也从未想过,对方会提出这种要求,面色阴沉的说道:“你想要我的命?” 重名鸟目光似有嘲讽,与此同时,其它三棵桐树之上分别飞出三只一模一样的重明鸟,将鱼生和重名鸟围在中间,流童目光焦急,甩了下一袖,从袖口中飞出一霞光异彩的绳索,想要将鱼生从包围中拉出来,奈何半路上被一只翅膀扇飞了出去。 “师兄!” 见流童还要出手,鱼生大吼一声,流通被一吼,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听了下来,看到一双他从未见过的,果决的眼睛。 “鱼师弟!你……”流童难以置信的看着鱼生抽出一把短刀,褪去胸口的衣物,嘴唇有些干涩,他或许已经猜到鱼生要干什么,却又不相信鱼生真的会这样做,在他看来,没有人会为一只“畜生”舍弃生命,即使这只畜生曾经救过他的命。 “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它救过我的命,而是因为……” 鱼生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重明鸟,眼神露出一副复杂之色,他从未想过为谁做出牺牲,可种见山,重明鸟拖着苟延残喘的身子,为他遮风挡雨的那一幕,他无论如何人都忘不掉,他开始有些怀念每七天就会失忆的日子,原来有了记忆,就有了担当。 寒光毫无阻碍的刺进胸口,鱼生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第八十五章 隐情 鱼生没有痛苦,相反还感到有些愉悦,流童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即使是在师门中,他也早就看惯了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利字争先,恩将仇报者比比皆是,他还是无法理解鱼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捅下的那一刀,甚至他不佩服鱼生,有的只是不解和迷茫。 鱼生的鲜血染红了面前的草地,他嘴角微微上翘,四只趾高气昂的重明鸟,眼神不约而同的出现一丝异色,又齐齐吐出四道火焰,将鱼生和重明鸟包裹其中。 鱼生大怒,本以为面前的畜生背信弃义,但火焰触及他的身体之时,并没有想象中的灼痛感,反而很温暖,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连破损的心脏都已经完好如初。 “这是……”鱼生难以置信的抬起手掌,连忙转身看向一旁的重明鸟,发现对方胸口的大洞正在愈合,当火焰停止之时,伤口已然完好如初。 四只重明鸟吐完火焰皆有些筋疲力尽,各自飞上了桐树,再也看不到半点身影。 鱼生实在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将头转向流童,刚好看见对方那无比复杂的表情:“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什么传说?”鱼生有些愕然。 流童回神之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鱼生,深吸一口气道:“相传重明鸟乃是凤凰神鸟的后裔,吐出的妖火可以治疗任何伤痛疾病,但我在秋山这么多年,却从未见它们用过……” 流童脸色有些难看,若有所思的看了鱼生一眼,接着说道:“我曾听师父提起过,重明鸟一旦用出妖火,也就离死不远了……” “什么?!”鱼生转身看着四棵梧桐树,目光同样复杂无比,他隐隐感觉到,这四只重明鸟赶走身边的重明鸟似乎另有目的,或许…… “师兄,这四只重明鸟为何一直栖息与此处?天下之大,难道只有此地有桐树甘露?”鱼生转身问道。 流童皱了皱眉头,低头思索一番,又猛然抬头对上鱼生清澈的眼睛,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身旁的重明鸟,流童却苦笑道: “我早该想到,重明鸟如此高傲的物种,怎么会任人摆布?即便是燕雀,也不会在同一处停留,此地对于它们来说,只是一处牢笼罢了!” “重名鸟故意赶走的同类,实则是它们向往天空的希望,难怪它一直住在山下不肯离开!鸟兽如此,更何况是人?!” 流童下意识的看了鱼生一眼,他似乎已经明白对方刚刚那么做的原因,一直以来他都被修士间的尔虞我诈蒙蔽了双眼,到头来还是被几只鸟唤回了本心。 “呵呵~你说的没错,这几只重明鸟,确实是老夫禁锢在此的!”不知何时,二人身后站着一道身影。 “师父?!”流童惊讶万分,显然他也不知道初秋是何时来到此地。 流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气息从初秋身上散发而出,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鱼生眯着眼睛,表面古井无波,心中却宛如惊涛骇浪,尤其是对方的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当初初剑的那双眼。 “师兄!他已经不是你师父了!”鱼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初秋老脸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当初就不该带你来秋山,流仁那个混账,为了一个女人就坏了我们的大事!不过最可恨的却是你小子!” 初秋眼如蛇蝎的盯着鱼生:“你明明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却几次三番坏了老夫的计划!就连初剑都栽倒了你小子的手里!” “哦?什么计划?”鱼生面色沉稳,而流通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嘿嘿……你以为老夫会告诉你?”初秋说着,目光转向仍未苏醒的重明鸟,眼神露出一副贪婪之色:“好在还有这么一只重明鸟,虽然同样是个废物,只要天赋仍在就好……” 初秋说话的同时,仿佛二人是空气,根本就没把二人放在眼里。 “鱼师弟!你赶快离开!”流童瘦小的身躯挡在鱼生面前。 “童儿,你想和为师作对?!”初秋皱了皱眉头。 “你不是我师父!”流童怒吼道。 “那真是可惜了……本来也想让你加入其中的。”初秋虽然如此说,却没有丝毫的惋惜之色。 “你还站着干什么?难道还想死一次不成?”流童袖口一甩,霞光荏苒的绳索宛若银蛇出动,直逼初秋咽喉。 初秋将脖子微微一歪,看似无可匹敌的绳索瞬间被其夹到了脖子中间,就在此时,鱼生将重明鸟收回灵兽袋中,凭空一掌拍出。 “砰!” 一声闷响,这掌结结实实的拍在对方胸口之处,初秋却仍如没事人一般,目光绿芒逐渐丰满,舔了舔嘴唇笑道:“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鱼生见此,自然不会蠢到用出獠牙这种贴身的招式,和月章的争斗已经让他意识到,与身法高超之人战斗,近身无疑是一件愚蠢的行为,但不同于和月章对战时的疯狂,鱼生现在异常的冷静,他知道,就算种剑把他给抽干,也无法奈何对方分毫。 “快走!”流童有些急了,连拍几下乾坤袋,数道光华闪烁而出,分别是一片桐叶,一面巴掌大的黄面小旗,还有一枚数丈方圆的大印。 桐叶率先而至,到了初秋面前竟是自爆而开,于此同时,大印已经飞至初秋头顶,金灿灿的光芒吞吐不定,不由分说的向对方劈头盖脸的砸下。 如此还不算完,流童口喷黄光,巴掌大的小旗迎风便涨,瞬间已有一棵树的大小,周围黄风大作,漫天黄沙遮天蔽日,瞬间将初秋的身影吞噬在其中。 鱼生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修士如此接二连三的招式,尤其是站在如此近的距离,那接目不暇的光华,着实令人眼花缭乱,就算鱼生经历过几次争斗,但如此大的声势,还是他第一次见,流童的实力,还在流仁之上! 第八十六章 流童 流童自知绝非初秋对手,黄面旗看似声势浩大,不过是雷声大雨雨点小,对于初秋来说,只是个障眼法而已。 鱼生却抢在他之前说道:“师兄不必多言,鱼某还没有抛下朋友的习惯,更何况你以为我能走得了?” 鱼生话音刚落,初秋完好无损的走出了黄沙,那一连串的攻击,对他竟是没有丝毫作用,流童却神色茫然的愣了一愣,似乎早知道这种结果,反倒是看着鱼生呐呐自语:“朋友……” “呵呵……能被你当成朋友,可真是一件快事!此生也无憾了!” 流童面容果决,已经做出了决定,鱼生却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必死的决心。 “师兄!你……” 鱼生毫无防备的被流童拍了一掌,而且是毫不留情的一掌,他整个人瞬间倒飞出百丈远,又凭空停下,似乎撞在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 初秋微微皱了皱眉头,面带讥讽:“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你们离开?” 鱼生揉了揉胸口,刚刚那一掌虽然很重,对他却没有什么损伤,而身后无形的气墙不由使他想起了当初他和流仁争斗的场景,以他现在的实力,绝对无法破开身后的禁制,他不是什么感情用事的人,因此不想白白牺牲流童给他创造的机会,流童会死,他留下来也会死,因此鱼生很果决的用出了浑身的力气拍向身后的禁制,禁制丝毫不动,反倒是将其手掌震得微微发麻,这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鱼生丝毫没有放弃,就像种剑山面对月章一般。 远处的流童失望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恍然之色,喃喃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小子,会以你为榜样了……” 流童转过身来,平静的脸上尽显安详,身子也逐渐放松,缓缓闭上了眼睛。 “怎么?放弃了?”初秋冰冷的语气总是带着丝丝的戏谑,面对昔日的爱徒,竟看不出丝毫的怜悯,就像冷血蛇蝎,不!蛇蝎也没他这般冷血,应该说是怪物才对! 流童猛然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眶里,一撮跳动的火焰冉冉升起:“师父……有一样东西你从未教过我……” 流童的语气很是平静,在他说话的同时,身上猛然燃起了熊熊火焰,强大的气流瞬间席卷整个山谷,将面对面二人的衣衫吹的咧咧作响,甚至冲断了流童的发冠,可能流童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头发已到了脚跟。 狂风凌冽如刀,是恩断义绝的刀,是斩断生命的刀,是师徒之情散在满地的刀,是颤抖的手,在生死回劫间,为自己挽起的刀。 “自爆真元?这个老夫确实没有教过你!” 初秋总算露出一丝认真之色,却还没到大惊小怪的地步,在他看来,鱼生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故而只是将心思放在流童身上,狗急了还跳墙,对方必死的一击,确实值得他重视。 流童嘴角渐渐出现一丝笑意,原本孩童般的脸庞以肉眼可将的速度老化,身子也逐渐增高再佝偻。 初秋愕然的发现,流童的身子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再出现时,已在他直尺之处。 “你突破了?!” 初秋大惊失色,连忙想要后退,却被一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脖子,流童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混浊的双眼中流下两行热泪: “您没教我的……是这份永不放弃的执念……” 初秋下意识的愣了愣,也是这一瞬间,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秋山,无数修士抬头看向秋山的意象,那里仿佛有另一个太阳。 与此同时,坐忘山某处。 一名白衣白鞋,白眉白发的老者猛然睁开双眼,平静如水潭的眸子里射出两道精光,只是片刻又恢复如初:“好个多事之秋……师祖啊~看来真被你给说中了,我坐忘宗,该有此一劫,不对……不仅仅是我坐忘宗……” 种剑山上,元种正坐在山檐上喝酒,猛然一口酒喷了出来,目光闪烁的看着前方。 “到时候了吗?可惜我这把老骨头……都是我造的孽……” “师父!您……?” “无妨!从今往后,坐忘宗都不会太平了,好在暴雨之前,还有段平静的日子,若是门派最终保不住,你就走你自己的路吧!” 月章神色紧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元种摆手说道:“放心!我坐忘宗本的底蕴,不是说没就没的,老夫只是说如果!对了,有个小家伙来了,你去接应一下!” 元种说着,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往嘴里灌了口酒,月章目视前方,双目似乎能看穿云雾之外,片刻后驾起遁光,消失的无形无踪。 且说秋山山谷。 光华来的快去的也快,光华过后却是一片狼藉,草地枯黄,四棵桐树也不翼而飞,初秋披头散发,碧绿的眸子中出现一根根血丝,看上去极为骇人,而他正用这冰冷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三只重明鸟,远处的鱼生早已不翼而飞。 此刻的鱼生正坐在重明鸟的鸟背上穿梭在云雾中,目光有意无意的看着腰间的芥子草,面色焦急,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流童以生命为代价,却还是功亏一篑,初秋看样子惨不忍睹,实则只是一些皮外伤,大概是因为对方身上那层鳞羽的原因,最令鱼生绝望的是,那惊天动地的光华,却只是使周围的禁制光芒闪烁,却无法破开禁制。 千钧一发之时,还是芥子草跳了出来,它张开大口三下两下,竟是将禁制啃出个大洞,也正是此时,那四只重明鸟中的一只将其救出,按照鱼生的指示飞进了坐忘山的云雾。 发生此事,鱼生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深不可测的元种,最不济对方身旁同样还有一位金丹修为的月章,好在初秋没有追来,另一方面他也见识到了重明鸟真正的速度,从秋山飞到坐忘山,也仅仅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只是自从他飞进云雾之后,一人一鸟便失去了方向,芥子草在啃了禁制之后,便一直闷不吭声,仿佛睡着了一般,无法再给他指路。 第八十七章 脱险 鱼生生怕对方追来,在不认识路的情况下,也只能指挥重明鸟绕着险峻的山峰飞,重明鸟似乎很乐意如此,也不知对方被关了多少岁月,上下腾挪翻滚,显得欢快至极,只是不知为何速度越来越慢,鱼生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逝,这才露出焦急的神色。 绕过一座山峰,鱼生双目陡然一眯,重明鸟也颇为警惕的悬停在空中,远处一道亮白色的光华由远及近,刹那间来到鱼生跟前,现出一位女子,正是月章。 月章见鱼生坐下的重明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喜色,但当她再仔细观察时又有些失望,鱼生皱了皱眉头,不可否认,自从重明鸟的事情之后,他已经个此女产生了隔阂。 月章似乎看出了鱼生的想法,冷不丁的说道:“随我来,师父让我来接你!” “接我?难道师父他已经知道……”鱼生心中一喜,暗中松了口气,最起码自己的这条小明算是保住了。 “你不用废话,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到时候你自己问便是!”月章故作高冷,说完便转身离开,这次没有使用遁光,饶是如此,重明鸟的现在的速度,也只能堪堪跟上对方的速度,不多时鱼生便再次见到了种剑山,不管他看多少次,此峰仍旧是令人震撼,儿重明鸟的那双眸子种,也同样毫不掩饰的出现震撼之色。 鱼生摸了摸重明鸟的脑袋,示意对方飞向顶端的山檐,事实上鱼生才离开种剑山几个时辰,自然不会忘了云链种的蔓藤,只是这次云链毫无动静,重明鸟毫无阻碍的飞到了山檐之内,隔着老远,鱼生便已经看到元种背着锄头的背影,此时月章已经到了对方的身边。 重明鸟只是扇了下翅膀,就已经来到元种所站的空地,鱼生定睛看了看,这块空地正是他得到种剑的那一块,只是他离开不长的功夫,这里竟然已经长出了一株株嫩绿的幼苗。 元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像极了干完农活的老农,结下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这才将目光望向鱼生:“啧啧~月丫头酿的酒,真是怎么喝都喝不醉!” “师父……前辈!初秋他……” “不用多说,老夫都知道!”元种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 “您知道?”尽管月章之前说过,鱼生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看来,门派中发生了这种事情,身为门派的长辈,不应该不管不问,最起码不会悠闲的在此喝酒。 “喏!你也喝一口!”元种将酒葫芦扔给鱼生,鱼生接过葫芦略微踌躇片刻,仰天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对方不管,他更加的管不着,只是可惜了流童。 一想到流童,尤其是对方自爆真元最后的那一幕,鱼生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水,结果咕嘟咕嘟的喝得停不下来,此酒有些灵米酒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同,仿佛其中夹杂着些许花香,与酒味混合在一起,产生一种别样诱人滋味,浓而不烈,香而不腻,当真是好酒,最重要的是喝过此酒之后,鱼生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似乎还有一些平心安神的作用。 “哎~这就对了嘛!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你看看我……”元种边喝边笑眯眯的看着鱼生,起初脸色还好,不多时便越来越难看,鱼生一直咕噜噜的灌着,仿佛他才是个盛酒的葫芦,而且还是个没有底的葫芦! “你小子别得寸进……!” 元种“尺”字没有出口,却见酒葫芦里已经不往外出酒了,立马恼怒的抢过酒葫芦,仰头张着大嘴,只是却倒不出一滴酒来。 鱼生腰间同样也有个装酒的葫芦,里面的酒不多,见对方如此嗜酒如命,便解了下来,元种瞥了一眼,脸色仍旧难看,同时心中懊恼不已,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那马尿,不喝也罢!你刚刚嚷嚷着什么事情来着?” “对了!是初秋那个小兔崽子!小兔崽子一个个都浮出了水面,我老头也是很头疼……”元种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鱼生和月章静立一旁,都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元种拿起锄头,弯腰敲了下地面,突然抬头看着鱼生说道:“对了,我记得你也喝过妖腐水!” 鱼生闻言没有过多惊讶,毕竟这件事情他之前和对方说过,不过接下的对方的话,却是让他大跌眼镜。 “一旦喝了妖腐水,就必须一直靠它来维持人形,看你小子的样子,也没喝多久,怎么感觉马上要发作了?”元种一脸狐疑的看着鱼生。 “前辈之前就知道妖腐水?!”鱼生心中大骇,他是和对方说过妖腐水的事情,却没说过这件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鱼生惊讶的同时,总算想起了身旁的月章,当初月章找到他,是为了流仁的乾坤袋,而流仁喝过妖腐水,身上肯定不止他嘴里的那一瓶,那么剩下的…… “当初我以为初剑会一剑杀了你,却没想到他会给你喝下妖腐水!”月章见鱼生看着自己,目光有些躲闪,索性承认下来。 “原来如此……” 鱼生恍然,即使之前早有猜测,但当对方承认之时,鱼生还有有些惊讶,难怪月章此女前脚一拿到流仁的乾坤袋,初剑后脚就叛逃出了门派,此物如此歹毒,定然会为门派所不容,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喝过这东西的人会如此之多,从最开始的流仁,然后是他,再到王阎生,如今就连初秋也喝过此水,此中牵连之大,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月章那日明显是有备而来,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门派中有人用此物,他既然知道,元种必然知道,恐怕整个门派的高层都知道这件事,那么就只有他们这些底层的弟子被蒙在鼓里。 鱼生倒是能够理解门派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为了避免恐慌,只是面前的元种为何如此了解妖腐水呢…… 第八十八章 涅槃 鱼生暗中看向元种,对方完全是一副没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而是换做另一种神色,换言道:“你是否想拜老夫为师?” “那是自然!”现在别的话题,还真勾不起鱼生的兴趣,唯有此事,他是必须要应答的。 元种捋了捋胡子说道:“不是老夫藏拙,老夫的东西,并不是有天赋有毅力就能学的,之前月章袭击你那一次,算是第一道考验……” “师父……”月章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那件事是她自己擅作主张,元种是个“凡人”的事情,决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她才在元种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对鱼生起了杀心,此后对鱼生出手,与其说她是不信任鱼生,倒不如说她不信任任何人,此时元种如此说,明显是在为她开脱,鱼生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元种摆手打断道:“丫头,你真以为老夫会随随便便说漏嘴?你的性格,老夫再了解不过,修真界是有许多的尔虞我诈,这也是老夫的过错,让你接触的都是其中的阴暗面,也正是因此,你才不信任任何人,恐怕对老夫,你也不是完全的敞开心扉吧?” 月章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元种叹息道:“正是因此,老夫才借你之手试探一下这小子的心性……” 元种说到此处,看向鱼生,鱼生剑眉紧蹙,又听对方说道:“我不懂如何修炼,却也知道修真先修心的道理,可惜如今修士尽是舍本逐末之人,所谓的修心,便是寻找本心,也你们所追求之道,老夫所学,近乎于无,正邪亦可修之,但老夫还是希望所授之人心存善念。” “鱼小子若是一味求生,不顾同伴生死,自然死不足惜,月丫头若见情不感,一味执念杀伐,也不配再当我的徒弟,因此那是对你们二人的考验,如今你们都过了这一关!接下来便是真正的考验!”元种意味深长的说道。 鱼生看了一眼月章,没有多言,他自认不是什么至善之人,却也不是什么邪恶之辈,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循心而往,不存在正邪的问题,如果说为同伴当刀算是善的话,那他不承认自己是个善人,但他若杀了个不顺眼的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恶人。 总之元种愿意收他为徒,就是一件好事,好在重明鸟现在得救,月章之事,便就此盖过。 “不知前辈口中“真正的考验”是指的什么?”鱼生一脸严肃的问道。 说到此事,元种反倒轻松起来:“你对着老夫,用出你最厉害的招式,不用担心老夫能不能接下!” 鱼生自然不会担心对方,只是有些古怪的看着对方,身子慢慢蹲下,呈虎扑之势,正是虎式·獠牙一招。 “且慢!” 就在鱼生蓄势待发之际,被元种突兀的一声打断,只见对方满脸见鬼的神色,鱼生记得,当初他用处这招之时,月章同样感到惊讶,难道他自创的这一招,有什么不同? 元种胡子微微颤抖,上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将鱼生看了个变,神色古怪且复杂,一旁的月章似乎早就料到元种会有如此神色,索性将头转向一边,小嘴嘟囔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不用考验了!你过关了!”元种冷不丁的说道,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鱼生愕然片刻,立马脸色大喜的跪倒在地,拜道:“拜见师父!” “哈哈哈哈~”元种从未如此开心的笑过,仰着头,胡子被拽的笔直,其中一小撮被他拽掉也不自知。 突然!元种低头,本着脸说道:“你现在是老夫的记名弟子,什么时候等你打败了月丫头,才能成为老夫的正式弟子,在此之前,不许你说是我徒弟!当然,可以叫我一声师父……” 月章文言,不由自主的轻笑一声,见鱼生向她看来,立马换做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 鱼生却不管那么多,不管正是弟子还是记名弟子,只要能教他本事就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元种要教他什么。 就在此时,一旁的重明鸟突然哀鸣一声,整个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不多时,身子便化为虚无,羽毛化为尘埃,临死前的眼神令人动如,对鱼生来说,那声鸣叫才显得更加心酸,原来乾坤袋中的重明鸟,竟是它的孩子! 鱼生郑重其事的向重明鸟小时的方向拜了一拜,而它腰间的灵兽袋,也在此时光华一闪,现出一只巨大的重明鸟,对着消失重明鸟的方向不断哀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原地之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火深红色的蛋。 “这是……?!”元种揉了揉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月章心中一紧,鱼生则是一脸的难看,他怎么会想到这种结果?千辛万苦想要保住的重明鸟,最终却变成了一个蛋…… “这鸟之前,可是用过涅槃之火?!”元种吹胡子瞪眼的问道。 鱼生闻言,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那四只鸟之前确实用过妖火来着,想来就是元种口中的“涅槃之火”,当即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正怕漏掉什么。 元种瞥了一眼满脸希冀的鱼生,神色平静不少,目光闪烁的说道:“难怪……虽然只是个涅槃之火沾了个边,但有四只重明鸟的妖火,还是有极大可能的……没想到还真让那小子培育出一只返祖的出来,可惜那家伙不识货……” 鱼生一脸的茫然,元种接着解释道:“天下妖兽之多,数不胜数,其中有极少数妖兽会出现返祖的现象,你的这只重明鸟就是其中之一,重明鸟是凤凰的后裔,因此才会出现涅槃的奇景,老夫虽然知道,却也是第一次见……” 鱼生一听重明鸟并非真正死亡,顿时放心不少,一想到神鸟凤凰,不由又一阵欣喜。 元种岂能看不出鱼生的心理?当即一巴掌拍在鱼生的脑门上,让他清醒不少。 第八十九章 惊鸿往事 “你小子做什么春秋大梦?!凤凰神鸟何等的存在,岂是你能染指的?”元种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鱼生脸上。 鱼生挠了挠头,这老头看似瘦瘦弱弱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这一巴掌倒没把他拍的头晕眼花,却是让他整个人都矮了一截。 “可是……重明鸟……” “返祖并不会真变成祖宗!否则这修真界不是神兽满天飞,哪还有人类的立足之地?不过……返祖的妖兽,多多少少会有些与众不同之处,比一般妖兽确实要厉害许多……”元种神色缓和不少。 鱼生已经跑到红蛋的面前,珍重的把蛋捧在手里,眼神有无限的好奇爱惜之色,月章的脑袋也转了过来,对方只是表面冰冷,内心却是个小女人,自然经不起这种诱惑,她努力克制好奇心的样子,着实令尴尬。 鱼生没有管对方,向着元种问道:“如何才能将此蛋孵化出来?” 元种瞪了鱼生一眼,气道:“老子又不是老母鸡?岂会孵蛋?你自己想办法!” 鱼生悻悻然的将蛋揣在怀里,好在衣服比较宽松,看不出许多,只是胸口被月章轰出来的焦黑依然显眼,元种见此没有多说,从刚刚开始,他似乎就有什么心事。 “你既然拜我为师,有些事情也没必要瞒你……”元种突然郑重的说道。 “可是妖腐水的事?”鱼生脸色同样郑重,见对方点头,不由竖起了耳朵。 “其实妖腐水……是老夫带来的……” “额……您老不会在开玩笑吧?”鱼生千算万算,却没算出这个回答。 “你看老夫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元种斜了一眼鱼生。 鱼生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不再多言,元种仰天叹了口气,笑道:“老夫当年和你一样,因为没有灵根,投仙无门,是师兄收留了我,让我在门派做个杂役,当时坐忘宗还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惊鸿小界也只有四大门派,由于此地地处偏僻,不受四大门派的重视,坐忘宗才得以快速发展,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此地也是惊鸿小界最乱的地方之一,各种小门派为了抢夺资源,经常整个门派的斗法,我坐忘宗也同样没有幸免于难,直到我发现了那个地方……” 说到此处,元种目光宛若惊鸿,鱼生还是第一次见对方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激动情绪。 “在一次争斗中,我被对方逼到海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是修士的对手?反正横竖都是死,我索性选择了一个比较体面的,转身投入海中,好在那群修士见我是个凡人,没有冒险穷追,老夫现在还记得,那海水的冰冷刺骨,海底更是比黑暗更黑的黑暗……”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就在我要气绝身亡之时,我的周围突然出现了空气,睁眼时发现面前有一处祭坛,祭坛周围有微弱的亮光,借着亮光我发现周围有数具尸骨,其中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兽形,我在其中一人形尸骨身上发现一枚竹简和一粒丹药,竹简上面记载的,便是妖腐水的配方!” 元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最终逃离,连同那张竹简一起带回了门派,我从来都不是相信命运的人,在弄懂那枚竹简上的记载的东西之后,我顿时大喜过望,以为这是老天给我重生的机会,我拼命的钻研,以为能以此改变命运,终于在某一天让我完成了第一瓶妖腐水,而当时我叫它“化龙水”!” “呵呵~”元种自嘲一声。 “我喝下妖腐水之后,确实得到了妖兽般强劲的体魄,却仍然无法修炼,但仅凭这种体魄,我在接下来的门派间争斗所向睥睨,立下了很多功劳,门派破格将我提升为内门弟子,本以为从此能够和修士平起平坐,却没想到我的异常早就被门派所察觉,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妖腐水的事情告知门内长老……” 鱼生脸色骇然,月章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嘴巴张了张不知想说些什么。 元种整理一番思绪,继续说道:“此后妖腐水大肆被内门弟子所用,他们发现,妖腐水不仅能够使修士拥有妖兽般的体制,更能大大辅助提升修士的修为,整个门派喜不自禁,凭借着妖腐水,坐忘宗很快便跻身一流门派,甚至隐隐有第五大门派的趋势,而妖腐水之事,则成为我们门派最深的隐秘!然而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四大门派终于意识到了坐忘宗的崛起,在四大门派联手之下,坐忘宗根本就不堪一击,门派存亡之际,是当时的掌门与四大门派做了笔交易,坐忘宗愿意将妖腐水的配方共享于各大门派,作为交换,四大门派必须承认坐忘宗第五大门派的地位,而且发下毒誓,千年不得干扰坐忘宗的发展,没想到四大门派面对妖腐水的诱惑,竟然答应了!而千年之后,我坐忘宗已经有第五大门派的实力!” “照您老这么说,妖腐水似乎没有多大的坏处?”鱼生皱着眉头说到,没想到坐忘宗的崛起,竟然是靠着妖腐水? 元种摇头苦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快各派已经意识到妖腐水的可怕,由于制作妖腐水,必须要提取妖兽的祖血,当这类妖兽灭绝时,也就意味着喝过此类妖腐水的修士会完全的变成没有意识的妖兽,这就像是一场瘟疫,席卷整个惊鸿小界,喝过妖腐水之人,几乎无一人幸免,四大门派,加上我坐忘宗,不得不痛下杀手,并且销毁了所有妖腐水的配方,知道妖腐水配方的,都消除了记忆,老夫也不例外!” 鱼生点了点头,他一直有一个疑问,对方身为凡人,是如何活了那么久的?而且对方也喝了妖腐水,是如何避免没变成妖兽的? “师父,不知您现多大岁数?”鱼生决定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提问,或许是想给对方一个喘息的机会,毕竟对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看样子有些气喘吁吁。 “呵呵~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岁数的事情,你还是别问了!因为我也不记得,可能五千年,也可能一万年,甚至可能更久!至于我为何能活那么久……”元种卖了个关子。 第九十章 辈分 “难道是与那枚丹药有关?”鱼生猜测道。 元种动作一顿,笑道:“不错!老夫正是吃了那枚丹药,才徒增这不可期的寿命,据我所知,那丹药至少是八品,才会有此药效!可惜了……如此灵丹妙药,却进了我这凡人的嘴里,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八品?!”鱼生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有些口干舌燥,他现在对丹药也只是了解一些皮毛,不过八品的丹药竟然能有如此惊人的药效,着实令人神往。 按照元种所说,他至少已经活了五千岁,甚至是上万岁,这种事情放到普通人眼里,那就是天方夜谭,但修真界无奇不有,顶多算一件奇事。 修士到了炼气期就能增加一年的寿命,筑基之后更是增寿三百年,每过一个小境界又能增寿一百年,如此算来,光是筑基期就能增加五百年的寿命! 而进阶旋照之后,又会增寿六百,加上小境界的提升,又增加千年的寿命,如此旋照五阶的修士,至少有一千五百年的寿命,金丹七阶更是多寿两千年,加起来金丹七阶至少有三千五百年的寿命…… 鱼生掰着手指头算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坐忘宗的掌门是元种的师兄,那肯定是同一时期的人物,元种活了多少岁,他也应该差不多,就算对方是金丹七阶,顶天能活四千年,难道对方是元婴修士?又或者说他也吃了某种增寿的丹药…… “师父,难道掌门他老人家,是元婴修士?”鱼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元种闻言,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元乾那小子,要是元婴修士,又岂会只是元字辈分?” “那小子……”鱼生暗暗咋舌,这老头竟然以“那小子”来称呼对方,其中看来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秘。 果然,月章说道:“按照辈分,掌门还得喊师父一声师祖的,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在别人面前以师兄弟相称!” “呵呵~不错!说起来你现在是我徒弟,就算是记名弟子,按照辈分,元乾小子也应该喊你一声师叔,只是现在世道变了,哪还有什么以岁数论高低?现在的字号辈分,完全是按照实力来排布的!”元种说着,冷哼一声。 鱼生闻言大惊失色,连呼不敢,他哪敢让掌门叫他师叔?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恐怕整个坐忘宗都会被别人笑掉大牙,说不定元乾一个不高兴,弹指间让他灰飞烟灭了。 “嗯~这件事你知道就好,收你为徒之事,我已经通知了元乾,以后见面你称他一声掌门便是,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做到位,免得得罪了他,老夫也救不了你!”元种严肃道。 鱼生连忙称是,即便对方不提醒,他也会这么做,同时心中窃喜,没想到自己竟然拜了这么一位大人物为师…… 元种见鱼生嘴角的笑意,不由泼了盆冷水:“要是想把老夫当靠山,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老夫虽然活的时间长,但说到底也只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实话告诉你,若论争斗,老夫也只是元乾这个级别而已,甚至还打不过他!” “什么?!”鱼生惊叫一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元种和月章同时看向鱼生,目光仿佛是在说:“你不会真想把老子(师父)当靠山吧?” 鱼生惊讶过后,竟是浑身的颤抖起来,面色激动的看着元种,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您……您老竟然能……能和掌门过手?普通人……真能做到这种程度?!” 元种和月章面面相觑,皆是老脸(俏脸)一红,暗呼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他……好像不像想象中的聪明,刚刚好像脑子缺根筋一样,不过这样好像还挺可爱的……”月章不由自主的想到,脸色更加红润起来。 “咳咳……那是自然!要不是老夫能力有限,元乾那小子又岂会是我的对手?月丫头就算只学了一点皮毛,不用法术,金丹之下也难有敌手!”元种表情尴尬的吹嘘一番。 鱼生自然是当真了,好在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他现在越来越好奇,对方到底要教他些什么,只是在此之前,还必须要解决一件事,否则他学也学不安稳。 “师父……您是否有解决妖化的办法?”鱼生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对方说个“没”字。 元种笑了笑:“别人老夫不敢保证,但是你的话,却有那么一点机会,此事与老夫要教你的东西有关!” 元种说着,一只手搭在鱼生肩上,鱼生突然感觉从内而外的一阵躁动,紧接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便全身,这种感觉就像当初他快要变身成妖兽时的感觉。 鱼生连忙抬手看了看,却见双手漆黑无比,却不见之前的鳞片,又扒开胸口的衣物,月章赶忙转过脸去。 鱼生却不管那么多,目光惊奇的看着胸口,从上而下犹如泼墨一般一片片黑色,一条条黑丝,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到了他的脖颈,甚至有几条黑丝宛若树根盘到起左眼之下,整个人看起来冷峻非常。 元种这才放下手臂,鱼生身上的黑色如潮水般的褪去,那种奇妙之感也渐渐消失,元种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你就不奇怪,为何在你面对碧眼金睛蟒的时候,会不自觉变成妖兽?”元种盯着鱼生问道。 比起这个,鱼生更加好奇的是,为何原先的鳞片变成了泼墨般的黑色?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还是先听听元种怎么说。 元种见鱼生点头,说道:“喝了妖腐水,修士可以利用秘法使用妖兽的力量或天赋,但用的越多,就会加速变成妖兽的速度,而某种有特殊天赋的妖兽,是能唤醒修士体内的祖血的,碧眼金睛蟒就是其中之一,因此你才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差点变成妖兽!” 鱼生恍然,难怪他和王阎生在碧眼金睛蟒面前会有那种变化…… 元种突然眯着眼睛,嘿嘿说道:“但是一旦利用妖兽的力量,就会影响修士的性情,甚至是灵智,用的越多越是如此,直到完全变成妖兽,完全没了神智!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你没有这种情况吧?” 第九十一章 白猿 鱼生愣了愣,仔细想想,当时王阎生确实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而他虽然有些恍惚,神智却没多大问题。 元种见鱼生神色,心中已经了然,继续解释道:“妖化虽然无法完全根除,却可以压制,甚至压制的好了,还可以加以利用,而你就在不知不觉间压制了妖化的进度!” 鱼生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我之前的妖化,是全身长满了鳞片,棵刚刚……” 元种捻了撮胡须,思忖片刻,眼生猛然一亮:“哈哈~看来你小子也是福缘匪浅,定是你沐浴“涅槃之火”时,体内的妖兽血脉同样产生了返祖的现象!这是件好事,你无需介怀!” 鱼生闻言,自然高兴,又想到初秋一事,他来到种剑山已经有些时候了,不知对方如何,那三只重明鸟,恐怕是凶多吉少,即使不面对初秋,也会和刚刚那只重明鸟一样灰飞烟灭吧…… 鱼生本想问及此事,云雾之外,突然跳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冷不丁的跳到三人面前,它这一跃,竟是比修士飞的还远还快,鱼生着实是一个机灵。 元种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掌,那猿猴手舞足蹈的挠了会痒痒,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字条放在元种手里,再纵身一跃跳回了云雾之中,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元种并没没有避讳鱼生和月章,字条上只写了四个大字:“初秋逃走”,鱼生目光一凝,说起来这初秋,是他现在最想杀的人之一。 奇怪的是,元种看到这个内容时,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 “师父……您这是?”月章低头问道。 元种将字条在手里晃了晃,字条立马变成一滩灰飞:“丫头,有些事情并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妖腐水再现惊鸿小界,处理不好,将又是一场浩劫,而我们却连幕后之人都不知道,你以为光凭初剑和初尘那俩小子,就能弄来妖腐水的配方……” “师父的意思的是……钓鱼?”鱼生恍然道。 “呵呵,还是鱼小子聪明,门派早已安排了隐匿功法的高手跟随,就不知门派里还有几人喝过……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元种说的轻松,目光却有些沉重,他无比的相信,妖腐水的配方早已在惊鸿小界灭绝,现在就连知道妖腐水这件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此时突然出现,难免会让人困惑多疑。 鱼生和月章对视一眼,说起来这还是那件事之后,二人第一次目光相对,鱼生一脸的坦然,月章却把头转到了一边,甚至高冷。 “好了!都已经过去了事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心存芥蒂,老夫先到掌门那里走一趟,鱼小子就先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就只能呆在种剑山上!” 鱼生点头应是,种剑山是个好地方,说起来自从他来到门派,就没怎么好好在一处呆过,主要还是接二连三的事情找上门来,如今难得清静,又有了修炼的机会,妖腐水之事自然有门派的高层去查,他自然不会自扰没趣,没事找事。 元种向前走了两步,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身目光严肃的盯着鱼生,眯着眼睛说道:“对了!老夫还有一事要警告你!” “师父请说……”鱼生拱了拱手,被对方的眼睛盯的有些发毛。 元种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夫不在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额……师父不妨明言。” “你别以为那晚和月丫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嘭~” “老夫先走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要好好相处,只要不打死就行……月丫头千万别忘了酿酒~” 鱼生呆呆的看着老头头顶隆起的大包,对方越走越远,竟是凌空踏步,走进了云雾之中。 鱼生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目光调回一些,刚好看到仍旧握着粉拳的月章。 “咕嘟~”鱼生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神色漠然的拱了拱手:“师姐~” 月章冷冰冰的走到鱼生面前,二人只有两步之遥,鱼生心中一紧,正要摆开架势,却听对方说道:“把你衣服脱了!” “什么?!”鱼生刚摆好的架势瞬间垮了下来,目光尴尬的看了看四周,说什么他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位天仙般的女子突然在他面前提出这种要求,即便是他定力过人,也难免心头一荡,思绪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眼睛竟鬼神神差的看了对方的酥胸,领口大片的雪白让他不自然的咽了口口水。 月章发现鱼生的异样,再看鱼生盯着的地方,顿时从头红到了脖子,一巴掌拍在鱼生的脸上。 鱼生大梦初醒,暗道一声女色迷人眼,还没来得及感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又觉得整个人一阵清凉,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全身,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衣物。 “你……”鱼生本想说对方欺人太甚,抬头发现对方早已不知所踪,原地只剩下一件花黄色的深衣。 “糟了!我的青衿!”鱼生惊叫一声往木屋的方向跑,刚跑几步又转回来,将地上的衣物套在身上,开始在剑田中狂跳,不多时便来到小屋门前,衣服咬牙切实的样子。 鬼三鬼四早就跟他说过,他的青衿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说起来那件衣服在他数次的争斗中都发挥了大作用,那狠毒的女子一击也没将其击穿,定然是看上了他的衣服,这才出手抢夺,鱼生想到此处,岂能不气? “砰~”鱼生推开了房门,木屋内空空如也,又不假思索的跑上二楼,仍不见月章的身影。 鱼生再次打量此女的闺房一番,与之前大不相同,原本粉红的床帘,已经换成了简单的白色,一些女孩子家的饰物也不翼而飞,整体感觉简约不少,鱼生见此不由腹诽一声,暗道此女善变。 他哪知道,那天正是月章心血来潮,在鱼生面前暴露了“小女子”的秘密,可能连元种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一面,此时的屋子才是她平时的装扮。 第九十二章 骨折 鱼生想了想,索性守株待兔,在窗前的花凳上坐下,一直等到天黑,种剑山的天似乎每一天都是满天星辰,星河横跨,即使再美的景,看多了也会生厌,鱼生却是那种,看多少遍景色都不会厌的人,因为他总能在同样的景色种找到不同的地方。 就在鱼生发呆之时,天边一道光华闪过,看样子是流星由远及近,鱼生却不由自主绷紧了神经,感觉耳边的发丝轻轻被风吹了一下,回身之时,月章已经站在他身后,沐浴在神秘的星光中,显得如梦似幻。 鱼生握紧拳头,月章明亮的双眸似有察觉,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你这种人,似乎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话不像是你说的?”鱼生微微有些诧异,对方要是能够讲道理,那自然最好不过。 鱼生只能看到对方的容貌,却分不清对方的脸色,直觉告诉他,此女有些不自然,月章冷哼一声,从身后掏出一件东西扔给他,鱼生接到手里,面容古怪,他手里的正是被对方抢走的青衿。 “你……这是什么意思?”鱼生疑惑道。 月章找了个明亮处坐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只是棠阴山的普通弟子,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弄到这件衣服的?” “你认得它?”鱼生展开青衿,惊讶的发现胸口焦黑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崭新,再仔细看时,明显能够看出胸口一片是后来接织上去的,只是这走线着实不敢恭维,不过手感却和其它地方相同,想来是用了同样的材质。 月章见此,连忙说道:“衣服我是不认识,不过做着衣服的材料,只有你们棠阴山才有,属于那棵老海棠树根的精华!” 鱼生的心思果然被吸引过来:“老海棠?哪棵老海棠?” 月章目光颇为诧异,想了想说道:“棠阴山本身就是一棵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棠树,此树早就已经石化,但其根部却仍然生生不息,那里属于棠阴山的禁地,就算是其它山头的长老们,也不允许进入。” “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进去的?”鱼生拿起青衿,指了指胸口处的新线。 月章俏脸一红,只是鱼生看不见,冷哼一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坐忘宗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月章这句话有着十足的自信,说完又解释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有些可惜了,现在我们扯平了,我不欠你什么!” “哦?那师姐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鱼生说着,手指指向青衿胸口的刺绣,只见原本的云朵和鱼之上,多出一了轮明月,只是那明月看起来歪歪扭扭,十分蹩脚。 “这……我只是不想浪费材料而已!更何况你原来的刺绣着实单调,你不觉得现在中看了许多?”月章强行解释一番,末尾还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应该感谢我!” 鱼生还真没发现哪里中看了,不过此女竟然会为他缝补衣物,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之前他还诽谤对方来着……看来对方果然是那种外冷内热之人,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分青红皂白。 “那就多谢师姐了,能不能先请师姐出去一下?”鱼生拱手道。 “干嘛?”月章愣了愣。 “额……鱼某想换衣服!”鱼生本来想调侃对方一番,又怕惹恼了对方,想想元种头顶的大包,还是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 “哦~” 月章走到楼下,才发现事情不对,那应该是她的闺房才对!立马气势汹汹的转头回来,刚好看到鱼生衣服换了一半。 “登徒子!!” 月章没轻没重的排出一掌,直接将鱼生顺着窗口,拍到了花田里,看样子,足足飞出了百余米! 好在鱼生经打,外加对方没有用法力,这才没有受伤,抬手揉了揉胸口,呐呐自语道:“这婆娘!好大的力气……” 这句话乃鱼生的肺腑之言,从元种再到月章,这二人的力气都比自己还大,元种也就罢了,此女却有些古怪,难道对方是法体双修? 月章保持着出掌的姿势,俏脸火辣辣的发烫,心砰砰直跳,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要是鱼生在此,定然又得心神荡漾,情迷意乱,都说女人害羞的时候最美,可惜这美貌此刻也只能她孤芳自赏了。 “我这是怎么了?”月章一只手捂住心窝,一只手搭在脸上,向花田里看了一眼,连忙关上了窗户。 鱼生悻悻然的换上青衿,种剑山之大,怎么可能没有他容身的地方,听说高人隐士们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他今天也要做一回“高人”,故而直挺挺的仰天倒在花田中,他发现在这里看天上的繁星更美:“活着……真好……” 这一晚,鱼生睡的很香,是从未有过的香甜,他从不做梦,这一夜,却做了个美梦,以至于还在梦中的鱼生,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 “月儿……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元种目光狐疑的看向月章,眼角是不是的瞥过酣睡如猪的鱼生。 “没有!”月章额头明显能够看到一根细细的青筋,时隐时现,元种见此打了个哈哈:“哈哈~那就好!额……我是说这小子怎么会睡在这里?” “师父,您似乎忘了木屋只有两层,我若不将他扔出来,难道让他睡我的房间?”月章没好气的说道。 元种尴尬异常,拍着大腿说道:“那不成!这是老夫的疏忽,丫头你做的对!而且我看这小子也挺享受的……” 鱼生翻了个身,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梦中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月……啊!” 鱼生在梦里梦到了近在咫尺的星辰和月亮,本想伸手去摸一摸,就当他要触碰之时,月亮竟然发出刺眼的亮光,原来是天亮了…… “咦?师父,师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奇怪……我的胳膊好像……骨折了?!”鱼生单手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 第九十三章 势 元种眯着眼睛,眼皮上下抖动,贴着鱼生问道:“小子,你梦到了什么?” 鱼生皱了皱眉头,一脸认真的将自己做的梦讲了一遍,元种表情极为精彩,歪着头小声道:“丫头,我看这小子不像是在说慌……你刚刚那一脚是不是重了点?” 月章双颊飞来两朵红霞,又羞又怒,不知为何,刚刚鱼生梦中喊出那个“月”字之时,她心中微微有些窃喜,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踢了鱼生一脚,生怕他把下面的字说出来。 而听完鱼生的梦,她又有些失望,但见鱼生一脸无辜的神色,猛添一抹怒意,竟是再一次踢到鱼生的大腿上,头也不回的飘向远处。 元种惊愕莫名,转身看着抱腿痛呼的鱼生,尴尬道:“你小子,是怎么惹到她了?这一脚要是再往上三寸……啧啧……” 鱼生更是莫名其妙,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难道元种的“变脸”是跟她学的?他越想越是有这种可能,胳膊也就罢了,只是大腿上的一脚,着实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元种摇了摇头,也不见什么神奇的现象,就像是民间的老郎中,掰了掰鱼生的手臂,鱼生听见自己的骨头噼啪响了一声,已然有了直觉,就连他被踢肿的大腿,也神奇般的没了痛楚。 “呵呵……十道九医,老夫要是没这点手段,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早晚你也学!”元种见鱼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继续说道:“修士学的东西,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数不过来,说是术业有专攻,却也只是针对功法,事实上他们还要掌握许多技巧,比如说炼丹、炼器、画符、摆阵等等,哪个不需要大把的时间?你以为他们的命很长?其实短着哩!” “而我们这种没有修为的人,反倒没有那么多的累赘,你若能成,一壶酒一把剑就够你闯的了,当然,老夫只是这么一说,每个人走的路都不同,想在其它方面发展的话,也未尝不可!” 元种根本就没给鱼生反应的机会,一回来就直奔主题,对任何事情都是侃侃而谈,鱼生渐渐听的入迷,一上午的时间,着实学到了许多,虽不是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对鱼生眼界,却是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而元种确实是个会教徒弟的人,所说之事都是由浅入深,鱼生对于修士的修炼以及修真界的感觉,就像是一层层的迷雾被缓缓拨开,今天的这番谈对他来说,着实受益匪浅。 接下来一连七天,元种对于怎么教鱼生修炼一事闭口不谈,总是说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事情,几乎是天南地北,从古至今,天上地下说了个遍,比如说草是如何生长的,鱼是如何游泳的,星是怎么变化的,月是如何圆缺的…… 月生也是极有耐心,这几天他就和元种坐在花海里,一步都没离开过,渴了便饮露水,累了席地而睡,略有领悟是便抬头看一看天空,偶尔有星辰滑落,元种也会感慨万千。 二人越来越不像是师徒,鱼生由最后的听着,再到开口询问,再倒参与讨论,最后甚至有了争辩,倒像是一对忘年之交,也像是两个时代的爷孙俩。 终于,在第十三天夕阳落下时,元种沉默了,鱼生露出会心的笑意。 “鱼生,你真是让老夫大吃一惊!” 元种突然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这还是他第一次叫鱼生的全名。 “师父也是让徒儿大吃一惊!”鱼生笑着拱了拱手说道。 元种愣了愣,一师一徒坦然而对,不多时竟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窗口前的月章正托着香腮,二人的笑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不知在这看了多久,总之在那道身影出现之后,她就再也没看过星空和月光:“这一刻要能永远停留,那该多好……” “好!好!好啊!”元种一脸三个“好”字,怅然起身说道:“老夫要教你的东西就只有一个字!” 鱼生不敢怠慢,起身拜了一拜,元种再次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环顾四周,这一次与以往鱼生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对方的那双眼睛,浩瀚无垠,似乎能装得下整个世界。 “势!” “势!?”鱼生双瞳猛然爆出一阵精光,眼前似乎豁然开朗,却仍有谜雾环绕,这些感觉,要是在十三天之前,他是万万感觉不到的,他终于明白,元种为何要花费那么长时间跟他聊那些。 “没错!就是一个“势”字,山有势,水有势,云有势,雨有势,风有势,气有势,兽有势,人有势……万事万物,皆有其势,其势变化,其势玄妙,大可天地,小可泥沙!外观其形,内观其妙,感其存,投其心,化其形,借其势!掌乾坤,吞日月,也只在一念之间!” 元种双手挥舞,步伐矫健,时快时慢,时隐时现,忽而强风疾雨,忽而山水急转,其每一招都能引发天地变化,每一步都如踏着日月乾坤,一套舞下,鱼生呆若木鸡,脑中似乎有一根弦被崩断,天地还是原来的天地,但在他眼中,已然大不相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感叹“势”之玄妙。 鱼生一动不动,足足呆站了一炷香的时间神色才恢复如常。 元种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悟出来了什么?” 鱼生回味一番,心中仍旧难以置信:“师父是让我借势?!” 元种捋了捋胡须,点头道:“不错!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势不仅可以借,还可以学!修士以修为横行,太过注重自身,而我们,却要将眼光放到身边所有的事物上,感受其势,借其势学其势为己用!” “那如何感受?”鱼生强压着心中的激动问道。 “你不是已经感受过了?”元种高深莫测笑了笑。 “感受过了……”鱼生回忆片刻,目光猛然一亮,怪不得月章和元种见到自己用虎式·獠牙之时,都是那么个见鬼的神色…… 第九十四章 悟 “呵呵,这正是老夫说,为什么我的东西,不能随便传的原因!”元种笑容不减,见鱼生还是不明白,提醒道: “想要学习势,必须先领悟“势”,事实上老夫也不知道如何教你,只能跟你讲一些感悟,而你和月儿,都是在此之前便已经领悟到了势的存在,因此接下来你要做的,也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鱼生深吸一口气。 “哈哈~你不用如此紧张,你要做的,仅是一个“悟”字,悟天地之变化,悟万物之根基,这点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元种眯着眼睛,话中意有所指。 鱼生一点就通,知道对方指的是“草木之声”,他突然有些庆幸,那粒种子给了他天赋,而不是灵根,一想到升灵大会上的那粒种子,他总是疑惑,元种为何不用它改变资质,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灵根对他,反倒是个鸡肋。 接下来的时间里,元种又向鱼生展现了一些“势”的玄妙,借气之势,劈开山石,借山之势,踏平草木,借水之势,以柔克刚,最令鱼生眼前一亮的,是其风之势,踏风而形,如履平地,想必这才是真正的冯虚御风,按照元种的说法,借势的下一步乃是御势,挥手间指点万物,万事万物,皆为己用,只是他现在还没摸到这种境界的门槛,对于鱼生来说,就更加的遥不可及。 除此之外,元种又重点强调,人的自身也是万物之一,自然也有“势”的存在,在领悟“势”的同时,不能忘了对自身的修炼,借助自身之势,锻炼己身,才能越发的往深处钻研,更加深入的融汇天地。 鱼生听完,不禁想到了与月章对战时的一幕,对方明明没有用任何法力,却能轻轻松松躲过自己最快的杀招,之前他还不明白,现在看来,对方是巧用了自身之势,并不是对方太快,而是自己在对方的气势之下变慢了。 按照元种的说法,提升自身之势最快的,就是提升身体的强度,人体有极限,但人亦能突破极限,而且可以一次次的突破,理论上永无止境,因此别看元种揉揉弱弱的,一掌下去,鱼生凡斧刀枪不入的身子,也会被轰杀至渣。 对于炼体,元种亦有心得,当然与炼体修士大不相同,除了丹药辅助之外,更多的是像凡人练武时的土法,破而后立,当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再以赑风炼体,雷火锻身,否则一开始就用此法,那不是就不是炼体了,而是找死。 鱼生恍然,难怪他两次吞服灵石之后,力量和身体的强度都有增加,原来在吞食灵石的过程中,身体被不断撕裂重生,正是破而后立的结果,想起他第一次吞食灵石满身的污血结痂,应该是体内的杂质被排了出来,而第二次吞食灵石明显没有第一次的效果好,想来是更加接近了极限。 可以想象的是,鱼生之后再吞食灵石,对身体强度的增加必然是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但想突破极限,恐怕得七天之内进阶筑基期才行,这就相当于修士的修炼,需循序渐进。 鱼生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初尘之所以说吞食灵石最多只能到炼气期,该是没有达到吞服的极限,若他在极限时吞食更多的灵石,是否能够在七天之内进阶筑基期?! 若此法真成,除了鱼生之外,将不可复制,因为就算是普通人掌握此种修炼方法,并且侥幸熬过成为炼气期修士,他也不可再靠此法来提升身体极限,因为他不可能再像鱼生一样,破而后立的从零开始,因此不可能循序渐进,因为有了法力之后,吞食灵石的效果更多的是作用的法力上,而不是身体上,他们顶多是熬着痛苦,提升修炼的速度,而且金丹之后,就再也毫无用处。 鱼生想到此处,心理犹如猫抓狗挠一般,跃跃欲试,奈何囊中羞涩,只有不到一千灵石,连一次进阶炼气的机会都不够,按照他的推算,这种方法若是可行,他吞食到炼气极限的身体强度,就相当于筑基大圆满炼体修士的身体强度,以此类推的话…… 元种看出了鱼生的着急,心平气和的说道:“任何方式的修炼,都讲求一步一个脚印,尤其是你!若是一步跨的太多,可不是走火入魔那么简单,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你的命!” 鱼生闻言,立马惊出一阵冷汗,暗道刚刚迷失了心窍,他口袋里要真有足够多的灵石,一次吞下,有可能会暴毙当场,或许前两次都是他侥幸,看来在下次吞服之前,有必要锻炼一下身体强度了…… 鱼生拱手向元种道了声谢,元种摆了摆手说道:“老夫知道你寿命不多,你放心,在你修炼期间,老夫会放你出去做些任务,攒些灵石,只是现在你该想好,该从何处着手,领悟一种势,不仅需要机缘,还需要大把的时间!” “对了!我可没有灵石!你若想从老夫这捞到好处,还不如去月丫头那试试!”元种最终不忘补充一句。 鱼生正有此打算,这老头活了那么大岁数,总该有点“家产”,最起码他也算是对方徒弟,没想到对方说的如此果断,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要他从那个女人身上要好处,他反得捂好自己的乾坤袋。 不过关于从何处开始,鱼生已经有了想法,虽然他有“草木之声”的天赋,却想着先领悟风势,想想能够冯虚御风,鱼生就一阵兴奋。 “哦?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元种捻这胡须说道。 鱼生拱手笑道:“徒儿想先领悟风势!” 元种眼皮子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错!想领悟自然之势,比其它要难的多,不过如果是风势的话,老夫倒刚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鱼生见对方嘴角逐渐露出不明笑意,突然有些后悔,然而元种根本就不给他改口的机会,像提小鸡一般的将他提到了空中…… 第九十五章 恐惧 元种越飞越高,起初鱼生只是因为速度的原因感觉到风的阻力,但他很快就发现,不仅向上时有风,水平方向亦有风吹来,刮得他脸面生疼。 再往下看去,种剑山早已没了踪影,就连若隐若现的坐忘山,也成了蚂蚁一般的黑点,元种却仍不停止攀升,鱼生逐渐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往上瞥了元种一眼,发现对方若无其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最终,就在鱼生感觉整个人快要炸裂之时,元种停了下来,只是嘴角的笑意,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鱼生大感不妙,然而他这个想法刚一露出头脑,突然感觉整个人一轻,仰头向下栽去,元种松手后冷眼旁观,鱼生下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视线内再看不见元种,心中莫名燃其一团恐惧之感。 鱼生心中大骂,不断的调整身姿,却无借力之处,从这个高度落下,不用想最终的结果都是粉身碎骨,眼见种剑山出现在视线里,元种却还未出现,鱼生的身子宛若流星,耳边除了风声还是风声,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强风肢解融化。 “完了~”鱼生索性闭上眼睛,因为越是睁眼,面对越来越大的地面,他就越感觉自己的渺小,越感到心底的恐惧,然而闭上眼睛他才发现,面对未知的恐惧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这一刻,鱼生突然悟出一个道理,死与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有些人视死如归,乃是不明白自己的渺小,认为一刀下去就能解决的问题,因此他们不怕死,而当你认识到自身的渺小,认识到天地的强大,直面这份强大时,就会油然产生一种敬畏,就算不怕死的人,也会产生无限的恐惧,每多看一眼,恐惧就会多加大一分。 鱼生最终睁开了双眼,种剑山已近在眼前,就在他即将粉身碎骨之时,整个人瞬间定格在了空中,而由他带起的强大气流,在花田里一圈又一圈的荡漾而开,这一刻,鱼生不得不感叹:“活着真好!”,整个人汗如雨下,就像刚从水里提上来的小鸡,一只腿被元种握在手里,整个人呈一个倒立的姿势。 元种撇了撇嘴,一把将鱼生扔到地上,随即缓缓飘落,面无表情的问道:“感觉如何?” 鱼生本能的想要骂人,到嘴的话却变成:“还好……” “呵呵~怕就说出来,最起码你第一次没被吓晕,比月丫头要强上一些!”元种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很难想想活了那么大岁数的人,还能有这样的牙口。 “阿嚏~”酒窖里的月章揉了揉鼻子,黛眉拧成了个疙瘩。 “第一次?”鱼生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里有话,难道还有第二次?想到此处,鱼生连忙后退数步,警惕着元种,刚刚那种“刺激”,他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元种笑容蓦然消失,目光如刀的刺向鱼生:“连你心中的恐惧都克制不了,如何借用这天地之势?!即便是一只蚂蚁,也不会将力量借给弱者!看来老夫是高看你了!” 鱼生明知对方用的激将法,却是热血翻涌,憋红着脸道:“再来一次!” 元种总算露出了笑容,鱼生突然觉得,对方那变脸的本事,就是从这种事情上练出来的,鬼知道月章经受了怎么的考验,但一名女子能做到的事,他没理由做不到,渐渐地,他已经将月章当做了自己的一个目标。 “臭小子!再来一次?一次怎么够呢?”元种心中暗爽不已,他似乎很喜欢这种事,甚至希望鱼生不要太早领悟才好。 第二次,鱼生仍旧无法克制自身的恐惧,不过与第一次比起来却是好了太多。 第三次…… 第四次…… ………… 鱼生已经既不得这是第几次面对地面,总之从天亮到天黑,如今面对地面,已经是一脸的漠然,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师父,我已经没了恐惧!”鱼生大喜过望,但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风势。 元种撇了撇嘴,不屑道:“你只是麻木了而已,老夫有些累了,今天就先练到这里,明日继续……月儿~月丫头~快拿酒来!” 元种扯着嗓子喊道,完全不理会鱼生难看的脸色,不多时,一道倩影飘来,正是月章。 月章手里拿着两个酒葫芦,一只塞给元种,另一只扔给鱼生,元种拿到酒壶,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畅快笑道:“好酒好酒!今天的酒怎么显得格外的香?” 鱼生闻言,拧开口子,果然一阵芬芳的香气沁人心脾,忍不住也灌了一口,当即眼神一亮,盯着月章说道:“这酒真香!我怎么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没了?” 月章冷脸缓和不少,不无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这次酿的酒,比以往多了一味去疲解乏的药材,没想到味道也比之前更加醇香。” “这酒是你酿的?师姐真是好手艺!”鱼生不漏痕迹的拍了个马屁。 元种冷哼一声,暗骂一声“马屁精”,看着月章,抬手的酒壶又放下,眼放绿光的说道:“丫头,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比平日里要漂亮?” 月章脸面一红,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鱼生,见鱼生只顾着喝酒,立马一记粉拳敲在元种头上,元种一口酒喷出,愤愤不平的说道:“夸你漂亮也得挨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月章闻言,跺了跺脚,飘然而去。 “师父,师姐怎么走了?”鱼生一口酒喝完,刚好看到月章离开的背影,本想在灌一口,却被元种一巴掌拍在手上。 “小子!老夫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元种眼冒绿光。 鱼生见对方一副为老不尊,眉飞色舞的神色,一阵错愕,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提着胳膊飞向一处,看其方向,正是月章离开的方向。 元种飞的不快,鱼生趁机问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元种笑而不答,只是回了一句:“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鱼生心存疑惑,到了半山腰才被元种放下,他还是第一次来种剑山山顶以外的地方,没想到种剑山除了山顶的奇景,还有这么个好去处…… 第九十六章 倒流 从鱼生的角度看去,此地明显是一处极宽的山道,说是山道又显得低估了此地的,更像是围着种剑山腰一圈的天然石台,极目望去,很远的地方像是悬崖,而鱼生背后则是种剑山的山体,周围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树木,造型古怪,形态各异。 这里的光,似乎比种剑山顶还要明亮一些,鱼生抬头,才发现今天是满月,月光柔软无比,至于为何山腰比山顶明亮,多是因为此地许多植物会自然的发光,这点不由使他想到了碧眼金睛蟒洞穴中那发光的苔藓。 鱼生随着元种,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不小心猜到了发光的植物,破坏了美景,元种显然没有这么多顾忌,不断的催促着鱼生跟上,很难想想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会有这种生猛的步伐。 “师父,我们到底要去哪?”鱼生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 元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盯着鱼生,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嘿嘿……别说做师父的亏待你,此地三里之处,有一汪灵泉,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极其美妙的事情发生……” “师父……您不会是想偷看师姐洗澡吧?” 鱼生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他发现元种眼神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种绿油油的狼光,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清澈,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大发雷霆之时,元种突然笑了,煞有介事的感叹道:“这时间最稀罕的景物,无外乎两样……” “哪两样?”鱼生伸长了脖子。 “美酒和美女!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元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进,鱼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越来越觉得这老头动机不纯。 还没到元种所说的三里,鱼生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就在此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声音空灵婉转,却只有调没有词,更像是在哼唱。 鱼生瞬间被歌声所吸引,在歌声传入耳中的那一刹那,鱼生瞬间呆立当场,这歌声并非没有词,而是一种不知名的语言,鱼生说不上来,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是在诉说一个悠远而古老的故事…… 元种反应却和鱼生截然相反,当他听到歌声时,反而加快了脚步,可以看出的是,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甚至没有发出脚底与空气的摩擦声,生怕打扰了这歌声。 鱼生面色阴晴不定,一边听着歌声,一边跟上元种的脚步,同样是小心翼翼,不多时走过一处灌木的拐角,终于看到了那三里之处的灵泉。 原来这所谓的灵泉,是在悬崖边上,就像瀑布顶端的胡泊,大约一里方圆,泉水清澈见底,那潺潺的流水声,是水流直挂悬崖之下,而不见其源头之处。 一轮明月直挂天穹,从此处看去,竟是比种剑山上大了两轮,虽不及鱼生梦中那般触手可得,却也不显得遥不可及,仿佛轻轻一跃,就能落在那圆盘之上。 最惊艳的当属水流之中,悬崖边上,一露出水面半身的女子背影,此女正对圆盘,光是这个背影,就使人神往,只是一个背影,就令人汗颜,歌声的源头,正是此女! “不对!”鱼生猛然惊醒,目光连忙看向悬崖边处的水面,表情突然变的精彩至极。 鱼生总算明白,为何“瀑布”只是潺潺的流水,水面甚至平静的看出浪花来,原来此地之水是从瀑布之下往上流,若不仔细观察,甚至无法发现水的流动。 都说水往低处流,可倒着流的“瀑布”,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过修真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鱼生只是惊讶片刻便收了惊奇之心,暗中观察元种的反应。 自从来到此地之后,元种就一直在发呆,目光不理那女子的背影片刻,眼神却比这一汪泉水还要清澈,根本没有鱼生想象中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鱼生虽然好奇,却不敢出演打扰对方,静静的享受面前的美景,他不能做到元种那般心无旁骛,多数的精神都集中在歌声中的故事上。 一曲终了,四周极静,甚至连那潺潺的流水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元种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许久的沉默。 “师父……那女子是……” “如你所见,就只是个美人……是啊!在我年轻的时候,她就是个美人……” 鱼生闻言一阵惊愕,再次向女子看去,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听到他和元种的声音,仍旧静静的矗立在月光之下,按照元种的说法,他年轻的时候就见多对方,那此女的岁数…… 鱼生微微咋舌,想到对方的歌声,不由皱眉说道:“这位前辈的歌声,说了一段故事……可这个故事没头没尾……” 元种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鱼生,突然笑道:“老夫倒是忘了,你还有这种本事,不管是什么故事,你都不要说出来!” 鱼生想问为什么,但见元种痴痴的目光,仿佛又明白了什么,他终于发现,那女子是没有影子的…… “师父,我想去看看周围的景色……”鱼生不愿再去打扰对方。 “去吧去吧,这里的景色,哪及此地万一?”元种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鱼生微微笑了笑,看来就算是元种这般人,也逃不脱一个情字,他并不为对方感到悲伤,毕竟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如此平静的相伴到老的?他算是幸运的。 鱼生走出几步,突然听背后说道: “每到月圆,她就会出现,你若想听完整的故事,就来听听……” 鱼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点了点头,迈步走向来路,心中不由盘算着此地的食物,说起来,这里的许多东西,看样子都是可以吃的…… 虽然他之前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辟谷丹,却并不代表他没了食欲,更何况因为辟谷丹的缘故,他在空闲时间也做了不少炼丹的功课,发现这里竟然有许多炼丹的药材!如此多野生灵药聚集一处无人采摘,实数罕见,可能整个坐忘宗,也只能在种剑山看到了。 第九十七章 偷看 鱼生顺着灵药寻找,偶尔采摘一些发光的野果食物,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的果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味,叫人欲罢不能。 鱼生将采摘的灵药随手放到腰间,一路走来,早已偏离了原来的来路,身边能见到的,也只有高矮不一的灌木以及各色让人流口水的果实,如此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种剑山的山体。 这一趟着实是收获颇丰,仔细算下来,光是灵药他就采摘山百余株,这还只是他认识的,那些不认识的不知错过了多少,鱼生本想折身再寻找一遍,身子还没转过来,就定在当场。 刚刚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发现了株长在灌木丛中的灵药……,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对鱼生求药若渴的心态来说,已经足够引起他的重视,抱着不放过一株灵药的想法,鱼生扒开了灌木,灵药到手,抬头时又发现一处个黑漆漆的山洞。 鱼生心中大喜,一是因为他的好奇心,二是一般好的药材,都生长在极为隐蔽之所,那株戾毒花就生长的山洞之中,而此洞如此隐秘,若不是他来采摘这株药草,根本就无法发现。 山洞的洞口刚好呈现出向外突出的弧形,鱼生刚刚恰巧在山洞的侧面,在光线的作用下,仿佛没有这个洞一般。 鱼生啧啧称奇,没有急着进洞,而是不断换着角度观看,发现此洞只有在正对面才能看得清楚,稍微偏离一点,都不会有人在意,而此地绝非是被什么人用了障眼法,而是天然形成的一处奇景,主要由于此地的光线以及洞口特殊的形状,给人的一种错觉。 一般越是这种地方,越是有宝贝出现,同样也越危险,记得元种前几日还跟讲过,自然比修士能够想到的还要神奇,修士能巧借地形布置阵法,用堪舆之术改变风水,但天地间有些地方会自然而然的形成阵法,有些迷人双眼,有些甚至进去就出不来了,此洞即便不是天然的阵法,却也达到了迷人双眼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元种提到过,一般这种地方只要没被发现,大概率会有宝贝的存在,可能有稀有灵药,可能是某位大能之士的坐化之所,能够发现一处就是机缘。 但机缘同样需要实力来争取,机缘越大,危险也就越大,鱼生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妖兽,甚至连平常的野兽都没见到,可这并不表示这洞里是安全的…… 鱼生在洞口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进洞一探,在他看来,种剑山若真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元种应该早就提醒了他才对。 当鱼生走进洞口的那一刹那,感觉又有不同,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洞,此洞除了岩壁之外,连一根杂草都没有,这让用草木之声探查情况的打算落了个空,无奈只能轻手轻脚的沿着贴着洞壁前行,每一步都悄无声息。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鱼生眼前豁然开朗,此洞的尽头,竟然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地下湖泊,四周到处都是各种发光的岩石,将整个地方照的光亮通透,如梦似幻,然而狭窄的洞中却见不到一丝亮光。 鱼生刚想踏出黑暗,抬起的脚又轻轻放了下去,刚刚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此地明明是一潭死水,为何会有水声? 鱼生小心翼翼的将两只眼睛伸出石壁,洞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一个地方,眼神说不出的怪异复杂惊喜害怕之色,可见其内心复杂和挣扎。 不远之处,一名女子赤条条的半露出水面,和悬崖出的那名女子不同,此女是正对着他,香艳之色一览无余,而且此女他还认得,竟是月章。 月章并没有发现鱼生的到来,不时抄起身边泉水,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嘴角不时露出一抹笑意,即使不是回眸一笑,也能百媚横生。 鱼生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艰难的想要将目光移开,但当视野中的仙子完全站出水面之时,他那脆弱的理性早已荡然无存,他如着了魔一般的看着对方,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美之色。 月章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使天地黯然失色,当真是冰肌玉骨难消磨,一颦一蹙荡清波,玉指轻挑生涟漪,琼足暗踏莲花落,青丝三千难遮羞,若隐若现勾人魄,风霜雪雨尘不染,茕茕自然仙自若,此女只应天上有,凡尘俗子相形绌。 鱼生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赞叹,他第一次觉得月章真正是坠落凡尘的谪仙,有时候人就是在坦然相对时,才会发现对方的美好之处,说他没有非分之想,自然是不现实,但他大部分的目光是抱着欣赏的神色,至于一亲芳泽之说,他是想都不敢想,按照此女的做派,如果知道他在偷看自己洗澡的话,估计一巴掌会把他轰杀至渣。 想到此处,鱼生莫名的有些失望,本以为这洞里有什么宝贝,没想到只是月章偷偷沐浴的地方。 “沐浴”这个词一在鱼生的脑海中出现,便不由自出的咽了口吐沫。 “咕嘟~” “谁?!”月章面色一白,伸手摄来散落旁边的衣物,眨眼间已经穿到了身上,几乎是同一时间,飞到了洞口,见四周无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月章低头发现地上一物,美目连连,展颜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紧接着面色一红,咬牙切实的跺了跺脚,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要追去,可脚刚一迈开,又停了下来,脸色越发的发烫起来。 按照他的脾性,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不管是谁都要轰杀至渣的,可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欣喜,第二反应是得意,最后才想起来愤怒,结果刚一台步,发现连愤怒都愤怒不起来,整个心脏都快跳出来一般,不由自主的想道:“要不要放他一马?” “不行!那小子竟然敢偷看我洗……” “不对不对,我这是怎么了……”月章拍了拍小脸,陷入矛盾的深渊。 第九十八章 质问 鱼生暗中发誓,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最精巧的力量控制,几乎是他在发出声音的一瞬间,已经开始脚底抹油般的逃跑,甚至在如此快的速度之下,都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几个呼吸的时间,鱼生已经跑出了洞口,此时哪还管什么方向,只管用出浑身的力气狂奔,带起身后的一片狼藉,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与元种汇合,那才是安全的。 可以肯定的是,月章并没有看到他的容貌,如此到了元种身边,自己完全可以抵赖过去,虽然有些不地道,但和自己的小明比起来,脸皮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鱼生的运气很好,不多时便看到元种向回走的身影,地方走几步喝一口,颇为悠哉,鱼生顿时违反常理的停下身形,这种动作,若是放到之前他绝对是做不到的,见身后月章没有追来,到了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鱼生整理一番神色,平复一下心情,强装镇定的迎上元种,拱手道:“师父,您……” “咦?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脸怎么这么红?”不等鱼生把话说完,元种抢险问道。 “额……可能是这里太热了,对了师父!我刚刚突然有些领悟……”鱼生连忙把话题扯开,元种不疑有它,听鱼生把话说完,说道:“你再跑一遍试试?” 鱼生也没想到会因为这种事情突破,回头仔细想想,刚刚他跑动起来的时候,确实感觉脚底生风,似乎在拖着他往前走。 鱼生闭上眼睛,也难得他还能保持镇定,而且瞬间就听到了细细的风声,当他睁开眼睛之时,惊讶的发现,自己底已经离开地面半寸之多,瞬间欣喜若狂的掉了下来。 元种一口差点喷出,尽管闭着嘴巴,还是憋出了几滴,又被其一滴不剩的舔了回去,随后围着鱼生转了几圈,口中啧啧说道:“你小子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说领悟就悟到了……” 鱼生又惊又喜,尴尬道:“都是您老教导有方……” “你少拍马屁!不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现在才刚刚入门而已……既然你已经悟到了……”元种目光越来越显得有趣,干脆把葫芦别在腰间,鱼生见此,却生出一种不妙之感。 元种显然没有把话说下去的意思,换言道:“刚刚我遇到了月丫头,她……” “她怎么了?!”鱼生下意识的话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元种皱紧眉头,面色狐疑的盯着鱼生:“你什么时候对她如此上心了?” 鱼生摸了摸鼻子,巧妙的隐藏了激动的神色,略微尴尬的说道:“师父言重了,她再怎么说也算是弟子的师姐,师弟关心师姐没什么错吧?” 元种闻言,虽然还有疑惑,却也不明说,只是点头道:“我刚刚看她神色慌慌张张的,还以为是被谁给欺负了……” 元种故意加重了“欺负”二字,目中精光一闪,见鱼生一副惊讶之色,这才继续道:“不过想来这种剑山,也没人欺负得过他,你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毕竟师姐是连您……咳咳” 本想从鱼生这问出些什么,反倒被鱼生将了一军,元种暗道鱼生滑头,一把提起鱼生的腰带,向山顶飞去。 鱼生暗中长长地松了口气,摸了摸手心全是汗,同时又暗自庆幸,月章应该是惊慌之下乱了分寸,一路追到自己的前面去了,殊不知他在地上跑的一切,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月章先行回到了山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坐在闺床上,口中不时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对他太凶了……他怎么吓成那副样子……” “不对!我应该杀了他!” “可看都看过了……杀了他,我岂不是变成了寡妇……” “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 估计这些话,任何人听了都会感叹于她的逻辑,唯独她自己没有发现,反而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 就在月章挣扎的同时,元种已经带着鱼生来到了木屋,鱼生仍然被扔在花田之中,按照元种的说法,在没有多余的房间之前,他将一直睡在门外,好在鱼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对他来说,以天为被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最起码一睁眼就能看到整片天空。 当然,现在他是没有那个心情,做贼一般的看了二楼的窗户一眼,许久在安安稳稳的躺下:“看来这一关是过了……” “哪一关?” 鱼生刚闭上眼睛,耳边便传来月章黄鹂般的声音,瞬间一个机灵跳起身来,正对上月章那双冷若冰霜的美眸。 “呵呵……原来是月师姐……”鱼生尴尬的笑道。 月章见鱼生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表面上却仍旧是冷冰冰的神色:“不然你以为是谁?” “额……这么晚了,师姐有何贵干?”鱼生非常的警惕,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走。 “你刚刚去了哪里?”月章不甘示弱,再次抓住话语的主动权。 “呵呵……原来师姐是问这件事,我和师父去了山腰,至于原因吗,师姐应该知道……”鱼生说的很是爽快,心中却是一紧,看来此女已经怀疑到了自己,其实想想也是,种剑山上一共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不怀疑他怀疑谁? 但鱼生已经有了打算,别的事还好说,唯有此事,他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因此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哦?那你和师父分开之后,又去了哪里?”月章追问道。 “师姐没必要问的那么清楚吧?当然,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去了……” 月章见鱼生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心中顿时气愤无比,不等鱼生把话说完,一根葱葱玉指已经点到了鱼生胸口上。 鱼生哪会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这一指看似毫无杀伤力,却是令他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月章在一指之后,已经提着鱼生来到了山檐的悬崖边,将鱼生端端正正的放在离深渊不到一寸的地方,只需她轻轻一推,鱼生便会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第九十九章 不辞而别 这种情况下,鱼生就算是想强词夺理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身不由己之感,他绝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月章冷眼看着鱼生,突然拿出一枚翠绿的圆盘在鱼生眼前晃了晃,正是芥子草! “这东西是你丢下的吧?还想抵赖?!” 鱼生正疑惑芥子草怎么会在对方身上,听对方这么一说,瞬间全明白了,顿时面如死灰,芥子草张开大口,懒散的打了和哈气,又蹦回了鱼生的身上,再没动静。 月章想了想,又把鱼生往前移了半寸:“四个时辰之后,你自然可以活动!” 月章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鱼生愣了一愣,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对方竟然放他一马,但眼角瞥向脚下的万丈深渊时,不禁心中大骂。 他现在的位置,只需一阵强风就能把他吹到山下,从此地摔下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绝对会变身一堆肉泥,他现在只能盼着风往山内吹。 鱼生这个念头出现不久,感觉身后一阵风势袭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一般人此时早已闭眼等死,鱼生却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说起来还要多亏了月章,放在之前,他定然是必死无疑,可是他现在刚刚领悟到风势之玄妙,即便领悟不深,稍微改变一下一缕风向还是可以做到的…… 鱼生缓缓闭上双眼,感受身后风势的变化,再睁眼之时,瞳孔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青光,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迅猛的狂风突然改变了方向,刚刚好擦着他的腰间吹过,又猛然反过头来,其吹翻在地。 “噗通”一声,鱼生头着地的落到了悬崖的另一侧,不过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月章正心事重重的走在花田间,迎面而来的清风吹乱了鬓角的发丝,她顺手理了理:“风?今晚应该没风才对……” “不好!”月章俏脸蓦然变色,回头看了一眼“碗口”的山崖,鱼生早已不见了身影。 月章不假思索的化成一道流光,反转到山下,飞行的途中,落下一滴晶莹:“许是今晚风大,迷了眼……” 尽管月章不断的在提醒自己冷静,眼泪可以找理由,胸口的疼痛又如何解说? 鱼生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暗道:“活着真好”,突然看到一道流光划过天空,一滴水滴在嘴角之上,他大感晦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要倒霉,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你,看来今夜要淋一晚了…… “这雨水……怎么是咸的?” 雨水流进他的嘴角,想到刚刚道倒遁光,鱼生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马上又在心中否定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鱼生在心中否定一番,那道遁光必然是月章无疑,此刻对方可能已经到山下去见识“自己”的惨状去了,一想到对方惊愕的神情,鱼生便有些畅快。 “不对啊……她要知道我没死,会不会再来一次……” 正在鱼生惴惴不安之时,一张惊心动魄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鱼生呼吸一窒,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冷冰冰的女子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惹人心疼。 好在鱼生现在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否则一定是一脸见鬼的样子,说不得又是被一顿暗算毒打。 月章抹了抹眼泪,眼中柔情一闪而过,鱼生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恍惚间,四周黯淡无光,竟是周围长起了遮羞的花草,只见月章蹲下身子,衣衫轻解,不多时已是一块毫无遮瑕的美玉,手指在鱼生的嘴角摸了摸,黯然道:“这滴雨,你不能吃喽,你若有心,便把它放在心里。” 二人初经人事,好不缠绵,片片嫣红滴落,羞红了遮羞的花帘。 鱼生目光呆滞,一直到月章离开,他还在回味嘴角的那一抹芳香,鱼生不是傻子,也不是圣人,他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爱恨情仇本就是人之常情,他不断的回味刚刚的一切,回味着月章说的那句话,翻来覆去的思考着话中的意思,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向来看不起的自己的女人,会对他产生感情,还和他……和之前的月章一样,从未经历过感情洗礼的他,终于陷入了感情的迷惘之中。 木屋内的元种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阵风,许是刮大了……” 一夜无眠,不仅是鱼生,月章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甚至连打坐的心情都没有,只因他脑子填满的都是一个人,那个与他已有夫妻之实的奇男子,她终于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普通人。 天亮之后,鱼生起身活动一番,揉了揉脖子,元种早就已经在远处一耙子一耙子的挖坑,察觉到鱼生醒来,向他招了招手。 “师父!”鱼生来到跟前拱了拱手,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四周看了看。 “别看了!那丫头早就走了!” “走了?去哪?”鱼生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元种斜了一眼鱼生,叹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这天下真是没有道理,一个凡人还想去管金丹修士!” 鱼生知道对方话里有话,可元种越是如此说,鱼生越是担心,听对方的语气,月章似乎不会回来一般。 元种没有多言,从腰间的芥子草里掏出一个半人高低的丝绸袋子,鱼生光闻气味就知道是月章的东西。 “这是……” “这是月丫头留给你的,至于是什么,你打开看看便是!”元种说话的神色很是古怪,鱼生打开袋子,瞬间傻眼了。 只见满满当当的袋子中,全是晶光闪闪的极品灵石,根据袋子的大小判断,少说也有一百之多,换算成普通灵石,那可是十万的巨款!然而鱼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不明白,月章留下这些灵石,有何意义?难道是因为昨晚…… “那丫头是不辞而别,只留下了这袋灵石,和一张字条。” 元种将字条交到鱼生手里,只见字条上写着:“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你若有心,便来找我。” 第一百章 下山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鱼生喃喃自语,他总觉得这句话在哪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外加内心焦急,更加无所适从,只能求助般的看向元种。 元种想了想说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是首诗传甚远,很少有人知晓,老夫活了那么久,也不知其出处,大概的意思是说,天上有白玉铸造的京城,五座城池十二楼阁,乃仙人所居住的地方……” “仙人?!”鱼生心中古怪,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小子这是什么脸色?老夫又不知那丫头的来历!” “可她不是您老的徒弟?”鱼生急了。 “你也是我徒弟,老夫可曾问过你来历?”元种沉重脸说道。 鱼生闻言失望至极,却又听元种道:“可以肯定的是,月丫头绝不是什么仙人,虽然她长得跟个天仙似的……所以那首诗很大程度有别的意义,可能是某处地名也说不定,毕竟修真界之大,或许不止惊鸿小界这一地!” “师父还知道其它地界?”鱼生仍有不甘。 元种是看出来,对方要是不问个明白,恐怕不会放过他这把老骨头,说道:“有没有其它地界很难说,在老夫看来,惊鸿小界所处的位置很特殊,我坐忘宗这一端环海,另一端却蛮荒之地,两端皆不知深浅,曾经有准备充足的元婴修士渡海,最终却无功而返,蛮荒之地虽然是块宝地,却无人敢深入,在老夫看来,惊鸿小界乃是一处相对封闭的地方,这也是名字种加上个“小”字的原因,或许远古的前辈们,从心底里期望这个世界更大吧……” 元种见鱼生仍旧闷闷不乐,突然骂道:“以你现在的水平,连惊鸿小界都难以立足,还想着其它地方?即便真让你找到,你又能如何?” 鱼生闻言呆了一呆,元种语气缓和不少: “修炼路上,情字只是一关,若你连这关都过不了,老夫劝你还是尽快下山,老夫就当没你这个徒弟!” 鱼生身子猛然一震,良久良久,突然笑道:“师父,今日该如何修炼?” 元种会心一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鱼生是个好苗子,甚至比他年轻的时候强太多,最起码在心态上,他是不及对方十分之一,否则他也不会只有今天的成就。 接下来的日子里,鱼生没日没夜的修炼感悟,俨然成为了一个苦修,元种也颇为欣慰,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种剑山上呆了多少个春秋,总之鱼生是把山腰的故事给听完了,元种也把月章留下的酒也喝完了。 这一日,鱼生正盘膝坐在山檐上,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目中似是星辰闪烁,抬手间向上一指,突然又换了个古怪的手势,方圆百米之内霎时间荡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清波。 元种身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到鱼生身边坐下,叹了口气问道:“多少年了?” 鱼生笑了笑,知道对方问的什么,当地回道:“十年零九个月!” 元种闻言一愣,看着精神自然的鱼生,不由羡慕道:“你小子怎么还没变样?” 鱼生笑道:“师父倒是老了许多……” 没想到本是玩笑之言,元种却当真了,拔开酒葫芦,却是忘了壶种已经没了酒:“是啊!我老了……已经没什么东西教你了,你下山吧!” “师父!”鱼生面色一变。 元种摆手说道:“老夫这是真心话,能教你的我都教了,你应该也已经发现瓶颈了吧?” 鱼生没有否认,在十多年中,他将月章留下的灵石悉数用尽,共一百二十三枚极品灵石,现在他吞服一块,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变化,前几天他刚刚吞服了十块,本想着七天之内能进阶筑基期,却只有一点的灼痛之感。 鱼生大为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欣喜,这说明吞服灵石对他仍有作用,看来当初他的猜想是对的,只是要让他在七天之内进阶筑基期,十块极品灵石还远远不够。 而且自从他自身无法寸进之后,对天地间势的感悟也戛然而止,这可能就是元种口中所说的“瓶颈”。 果然,元种接着说道:“突破瓶颈需要机缘,光靠打坐可不行,你现在有一百多年的寿命,就算再悟个一百年,恐怕也不会有所寸进,是该出去走走了,而且老夫……也想出去走走……” “师父,您……” “呵呵,老夫的寿命不长了,想趁最后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世间的事物,现在外面乱的一塌糊涂,老夫在坐忘宗守了一辈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算我欠门派一次。” “您不欠门派什么!”鱼生认真道。 “呵呵……你也不欠我什么……出去之后不用找我,人各有命,若有缘分,自然再见!” 元种一语双关,似在说他,又似在说她。 临行前,元种又让鱼生选了一把剑,说是为了用来防身,鱼生岂能不知,对方这是给他一个念想,有时候话是如此,人心总有不舍,鱼生便在临别的脚下选了一把,又到山腰的灵泉拜了一拜,此去之后,种山依然是种剑山,但一座空山,鱼生怕是不会来了。 种剑山无疑是一座宝藏,但君子有所取有所不取,鱼生自认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是什么小人,他早就知道,种剑山不是一个地方,随着元种的离开,种剑山也将不复存在,即便他想回,也回不来了。 元种站在灵泉边,目光透露着深深的不舍,喃喃自语道:“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始终都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你既然这么想了解这个世界,我便带你出去看看!” 元种言罢,拂袖卷起一道烟霞,瞬间风云色变,迷雾席卷而来,种剑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元种手上多了一把石剑,石剑之上缠着几条蔓藤,竟和种剑山的样貌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元种似乎又苍老了十岁,只是他眼中的神采,却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期待。 第一百零一章 赌斗 坐忘宗,秋山。 今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一袭青衣,长发束于脑后,面色淡然,目光恬静,穿着一双青色的步鞋,腰间别着一把葱翠的木剑,剑长三尺八寸,无鞘,随着来人悠闲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晃动,倒是嘴里的一根狗尾巴草,上来晃动的很有节奏。 没人知道这位青年是怎么出现的,仿佛他本就是这山上闭关修炼的弟子。 “这位师兄,您是……”一名路过的弟子停下脚步问道,此人不确定来人的修为,本能的叫了声师兄,目光却有一些警觉。 来人自然是鱼生,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在离开种剑山之后,他就一直用走的,十年不见,准备去拜会拜会老友。 “在下鱼生,刚刚出关不久,不知鬼三和鬼四两位师兄可在山中?”鱼生很是自然的拱了拱手。 那弟子暗道一声果然,一听对方提到鬼三和鬼四的名讳,顿时放下了警惕之下,还礼道:“原来是鱼师兄!您来的真是不巧,鬼三和鬼四两位师兄并不在山中。” “哦?不知他二人去了哪里?”此人一口说出二人不在山中,必然知道二人的去处。 “这……”此人面色有些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见鱼生不紧不慢的笑意,又不敢得罪,最终看了看周围,凑上前小声说道:“不瞒师兄,二鬼两位师兄,此刻正在棠阴山……” 鱼生恍然笑了笑,本以为是二人本性不改,试探性的问道:“棠阴山不是不许其它山头的弟子出入?” 那人一脸古怪的看着鱼生,疑惑道:“师兄应该闭关很久了吧?” “是挺久……” “难怪……”此人心中暗道,突然笑着说道:“师兄有所不知,棠阴山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废除了这条规定!” 鱼生本想追问原因,但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却见那人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打消了这种心思,大约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人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声说道:“师兄要想去找鬼三鬼四两位师兄,小弟可以带路!” “哦?那就有捞了!”鱼生轻轻挑着眉毛,拱了拱手。 一路之上,那人跟鱼生说了许多坐忘宗的变化,根据对方的话语就能判断,此人绝对不是新晋的弟子,鱼生不由感叹世态炎凉,自己当初在坐忘宗也是小有名气,尤其是经过升灵大会之后,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短短十年的时间,许多人就把他给忘了,甚至听到“鱼生”这个名字毫无感觉,不过想想也是,当初流仁之死也不过三天便无人过问,与其说他好失忆,倒不如所大部分的修士都好失忆,修士薄情至此,又使他开始怀念种剑山的生活。 奇怪的是,当鱼生问及鬼三和鬼四在棠阴山做什么,这带路的弟子去只字不提,只是说到了之后就会知道,鱼生虽然疑惑,却见对方不似奸滑之辈,也就没再问下去。 不多时,二人到了棠阴山的一处山谷才停下,鱼生眯着眼睛,目中精光闪烁,此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给他留下诸多深刻印象的海棠谷,如今过去了十年,没有任何的变化,唯一的不同就是,在不远处站着一群人,看人头数,少说也有七八十之多。 鱼生没有说话,跟着那名弟子来到人群之后,没人在意二人的到来,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前方的空地上。 空地上站着几十道身影,大致分为两拨,两边人数都差不多,一方有的穿着棠阴山的服饰有的穿着秋山的服饰,几乎五大脉的弟子都有,而另一方却是清一色的白衣修士,男修居多,女修却只有两位,皆是身背巨剑,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鱼生皱了皱眉头,他从未在门中见过这种着装,再仔细看去,那群白衣修士的衣着其实也有差别,就拿为首的三人来说,袖口上皆是绣着三圈金条,而剩下之人的袖口上,有的绣着两条,有的绣着一条,其中两条居多,一眼就能看出地位。 再看坐忘宗一方,则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个个面容愤怒不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而鱼生一眼就看到了三位熟人,皆处在站位的最前端,为首的竟然是流莺儿,她两边站着的正是鬼三和鬼四。 正在鱼生疑惑,他们怎么站在一起之时,却见白衣修士一方走出两人,一粉脸修士和白脸修士,看样子皆是一副醪糟的病态,说起话来尖酸刻薄: “呵呵~坐忘宗难道就这点实力?难怪会在五大宗派中垫底!我看就连这第五大宗派的名头,都名不副实!” “唉~师弟有所不知,我听说上一次的“妖灾之祸”也是由坐忘宗引起的,怎么能说名不副实呢?” “哈哈~师兄说的是!我听说坐忘宗之前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是靠着妖灾之祸发的家,不知有没有此事?” 这二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有把坐忘宗的众人放在眼里,鱼生敏锐的发现,身旁的修士一个个都握紧了拳头,也总算明白,那修白衣修士都不是坐忘宗的人,应该是五大宗派之人,就是不知是哪一家。 鱼生还是第一次见其它宗门的弟子,不由多看了两眼,见那走出的两名修士,袖口都绣着两道金线,那为首三道金线之人,却始终没有说话。 “哼!若不是我门内师兄都出去镇压妖灾,岂容你们在此撒野?!”一名坐忘宗弟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名粉面之人立马一脸不屑的说道:“难道就你们坐忘宗一家去镇压妖灾?输了就是输了,还找理由,真是不要脸!” “你……!” “我们还没输……” 就在众人面红耳赤之时,为首的流莺儿突然开口说道,神色坚决果断。 鬼三鬼四闻言,面色大变:“师姐,你的伤……” “无妨!赌斗是小,事关我宗门颜面,这些小伤算不了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地引 鱼生很是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只见过对方在流云儿面前“姐姐”的一面,初尘面前乖徒弟的一面,却并不是那种能够担当的人,也不知这十年间发生了什么,看来每个人都在成长,每个人都在变化…… 众弟子义愤填膺,鬼三鬼四也不再多言,兴许是他们了解流莺儿,又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她说的对。 “呵呵……早就听说莺姑娘在妖灾中表现非凡,先后除掉数十只妖兽,曲某也是佩服的紧,你既有上在身,今日不比也罢!” 说话之人是白衣修士中那名为首的男子,此人面温如玉,剑眉横鼻,嘴上两撇八字胡,头顶缠着白玉冠,看起来老成,鱼生却总觉得对方有些道貌岸然的感觉。 果然,流莺儿似乎很了解对方,黛眉紧蹙道:“曲千秋,你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你设计我派弟子立下赌约,不就想引我出来?我若不出手,岂不是拂了你意?” “莺儿姑娘要是这么认为,曲某也没办法,既然如此……舞阳师弟,你就上场,陪莺儿姑娘过两招!” 曲姓男子也不生气,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冷面男子,此人也是袖口上镶着三道金边的三位修士之一,他和另一位从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显然都是那种不苟言笑之人。 那名叫“舞阳”的白衣修士向前踏了一步,鱼生明显感觉身边有些弟子呼吸一窒,耳边传来:“白舞阳……黑白双剑”等声音。 “此人名为白舞阳,他和另外一人白舞阴并称为“巨剑门”的黑白双剑,据说两人是亲兄弟,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鱼生身旁带路的弟子,轻轻在鱼生耳边解释一番,一脸的担忧之色。 “我倒觉得莺儿师姐不会输给他。”鱼生笑着说道。 带路弟子愣了愣,摇头道:“师兄有所不知,据说那二人曾合力击杀过旋照修士,一人的实力虽然大打折扣,但莺儿师姐的伤……” 鱼生闻言目光聚焦在流莺儿的身上,果然见其脸面发白,一只手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袖子里钻,不仅是她,就连鬼三和鬼四都是气息虚弱,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白舞阳站出之后,却没急着出手,而是冷冰冰的说道:“你是女子,我先让一招,又有伤在身,我再让你一只手!” 白舞阳说完,伸出一只手臂,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坐忘宗众人却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先前那粉面男子的嘲讽还有人反驳几句,如今却个个都成了哑巴。 流莺儿银牙紧咬,抬手拍出一掌,看似柔柔弱弱,却暗含香风,白舞阳不闪不避,周身灵光闪烁,竟是硬生生的挨了一掌,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一下,说道:“一招已过,该我了!” 话音刚落,同样是一掌拍出还以颜色,二人第一次交手,看似试探性的来往,无聊至极,在鱼生看来,其中却大有文章,最起码透过这一掌,双方的法力雄厚已经立分高下。 流莺儿的法力虽然若了三分,但鱼生总觉得她刚刚拍出的那一掌有古怪……就在此时,流莺儿突然笑了笑,单手在空中掐出一个拈花形的指决,白舞阳脚下的地面瞬间变成了波浪形,一般修士哪能站稳?他却随着地面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一样。 “果然是土属性功法!早就听说你的地引之术着实厉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白舞阳语气中满满的嘲笑,可惜却无法在他脸上找出任何的嘲讽之色。 鱼生还是第一次见流莺儿争斗,棠阴山大部分的弟子修习的都是木属性功法,她倒是个另类,不过这也没办法,记得升灵大会上,她是土属性的单灵根。 流莺儿毫不废话,一连又掐出几个指决,地面曲折越演越烈,更有流沙塌陷之势,白舞阳的脚面已经陷入了土中,只见其冷哼一声,正要拔地而起,周围却毫无征兆的出现一圈土黄色的罩子,这一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土罩之上。 土罩灵光闪烁,白舞阳竟一时无法挣脱,而身下膝盖已经陷入了地面,鱼生会心一笑,颇为诧异的看了流莺儿一眼,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争斗的心思,先前那一掌看似试探,实则是打出了一道禁锢,目的自然是这叫“地引”杀招。 白舞阳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却丝毫不为所动,不由使人怀疑他是个面瘫,虽然如此,手上却毫不含糊,张口喷出一团绿油油的雾气。 那土黄色的罩子碰到绿气之后,竟然毫无招架之力的土崩瓦解,白舞阳脱身而出,一连拍了数下乾坤袋,各色霞光齐闪而出,显然不想再给流莺儿什么机会。 “木属性功法?”鱼生皱了皱眉头,目光却往那个叫曲千秋的男子身上看了一眼,看来此人让这个白舞阳的人出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流莺儿见此,不慌不忙的扯出一条粉红色的丝带,单手一抖,丝带瞬间被拉的笔直,眨眼间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堵墙,而她脚尖轻点,顺“墙”而上。 鱼生看的入迷,醒来时却发现周围的弟子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就连鬼三和鬼四都后退数步,却还是没看到鱼生。 正在鱼生不明所以之时,白舞阳拍出的那几道霞光已经撞在丝带之上,双方僵持不下,鱼生这才发现,那几道霞光是几枚尖头的木锥,而白舞阳早已踏着风车,飞到了空中,与修炼土属性功法的修士作战,远离地面乃是常识,只是这个常识在面对流莺儿之时似乎不太管用。 流莺儿见对方腾空,嘴角轻轻一撇,收回丝带,顺带弹走了那几枚木钉子,口中娇喝一声:“沉!” 白舞阳瞬间一个踉跄,脚下风车同样下沉三分,流莺儿却摆着一个姿势不依不饶,额头已经渗出一丝丝的香汗。 眼见胜负将分,坐忘宗众人纷纷窃喜,流莺儿这一招他们是见识过的,就算是妖兽,摔下来也会粉身碎骨!唯有鱼生皱紧了眉头…… 第一百零三章 回礼 鱼生走上前,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流莺儿正忙着争斗,没发现身后的来人,只觉得肩膀强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捏,她掐决的手瞬间便没了力气,白舞阳在空中晃了晃,稳住了身形,另一只后不漏痕迹的松开了身后巨剑的握柄。 鱼生的突然出现,着实给众人一个“惊喜”,不仅仅是白衣修士一方摸不着头脑,就连坐忘宗众人也差点闪了舌头,尤其是将鱼生带来的那名弟子,肠子都悔青了,难道他带来了一个内奸?刚刚只差一点,流莺儿就能还以颜色,在他们看来,这场赌斗他们是赢定了。 在场唯有三人不那么想,一是回头呆呆愣愣的流莺儿,剩下的两位自然是不远处的鬼三鬼四。 “呵呵……莺儿师姐,好久不见,鬼三鬼四,别来无恙?” 鱼生极为自然的松开手掌,冲着三人笑了笑。 “你是……鱼生?!” 流莺儿揉了揉眼睛,再没了“大姐”的模样,可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鬼三和鬼四一拥而上,把鱼生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目光惊喜道:“好小子!这么多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 “就是就是!还长结实了不少!”鬼三鬼四一言我一语,不断的拍打着鱼生的后背,不觉眼角竟有些湿润,自从“妖灾”出现之后,妖腐水的事情渐渐浮出水面,他们都以为鱼生已经变成了妖兽的一员,甚至有些害怕,在他们面对的妖兽之中,会有鱼生的存在,因此他们一见到带着鳞片的妖兽,往往都是绕道走。 鱼生心中一暖,拱手道:“两位不也是没变?倒是修为增长了不少……” “哈哈~你小子有眼光,我和鬼四都刚刚进阶筑基中期不久!”鬼三哈哈大笑,转头抹了抹眼泪,刚好碰到同样转头的鬼四,二人头碰头,颇有往日窃窃私语时的风范。 流莺儿目光复杂,见鱼生胸口的刺绣,苦笑一声道:“你消失了十多年,师父曾回来过一趟,云儿……” “云儿怎么了?”鱼生心中一紧。 远处白舞阳的身影缓缓落地,目光如剑的说道:“胜负未分,你们便在此叙旧,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鱼生,你们让开!”流莺儿面色一变,正要再次掐诀,突然见面前一道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呵呵……对付你,还不用师姐出手,鱼某一人足矣!”鱼生一只手搭在剑柄上,另一只手如出一辙的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不行!快回来,他是……!” “师姐,这里就交给鱼小子吧!”鬼三鬼四一脸笑意的把流莺儿拉开,在场之人,能够做到无条件相信鱼生的,也就只有二鬼,说他们是迷信也不为过。 事实上,在鱼生站出来的时候,二人就觉得他已经赢了,担心的同时又满怀希望,这次的鱼生,又将会给他们怎样的惊喜?但凭二人的智商,怎么都想不出来,毫无修为的鱼生,要怎样战胜一名成名已久的筑基后期修士。 白舞阳见“碍事”的人离开,掀起衣角向后一甩,动作恰到好处,神情冷酷无情,一圈涟漪荡漾开来,吹的众人衣角猎猎作响。 “你……找死吗?”白舞阳终于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管动作还是话语,都显得异常霸气。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远来是客,鱼某先让你一招,你之前已经打过一场,我再让你条手臂!” 众人一阵愕然,坐忘宗弟子虽然不是很相信鱼生,却觉得解气,反观白衣众人,一个个面红耳赤,鼻孔喘着粗气,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角色转换之快,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白舞阳目中杀机迸现,咬牙切齿道:“这场赌斗,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他显然是一名剑客,鱼生一直都不明白,许多剑客为何把名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这种人不值得学习,却值得尊重,鱼生也开始认真起来。 白舞阳丝毫不敢小觑鱼生,主要是他看不出来人的深浅,别说是他,就连那八字胡子的曲千秋,同样也看不出鱼生的修为,因为鱼生压根就没有修为,但此事说出来,谁又能相信呢? 一道寒光笔直而来,白舞阳只是以手为掌劈出一道剑气,已然证明他是一位用剑高手,鱼生同样不避不躲,硬生生用身子接下。 坐忘宗众人不由惊出一阵冷汗,见鱼生毫发无损,不由一阵欢呼,虽然是手劈的剑气,但要是让他们任何一人用身体去接,都是找死的行为,鱼生站着不动就露了一手。 “体修?”白舞阳说着,抽出身后的巨剑,和面对流莺儿的时候不同,除了第一次的试探之外,已然准备用出全力。 鱼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仪式般的争斗,不过想一想对方是一名剑客,外加只是一场赌斗也就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刚刚那一段时间,已经能够分出胜负了。 有意思的是对方的那把剑,刚刚他背在身后鱼生没什么感觉,放到眼前时却觉得有些大的离谱,倒不是有多高,主要是剑身宽阔,足有他腰间木剑五六把的厚度,无刃,看起来像是一件钝器,怪不得叫巨剑门…… 鱼生的思维有些跑偏,在对放看来则是巨大的侮辱,当即举起巨剑一剑劈下,动作简单粗暴,剑尖落地时,光是余波就震得众人东倒西歪,更何况是如此身处其中的鱼生。 “咦?人呢?” 众人揉了揉眼见,发现刚刚还站的好好的鱼生,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只有少数几人望着天空,众人循着目光看去,刹那间口干舌燥,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金……金金丹修士?!” “不对!只是御风而行,并没有遁光……难道是风属性功法?” “风属性灵根,我们门派只有一个人有,怎么会有第二个?此人到底是谁?”众人窃窃私语,能够保持淡定的也就双方那么几个人。 “这……怎么可能……”流莺儿喃喃自语,那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鱼生? 第一百零四章 肉搏 鬼三和鬼四兴奋的头发都翘了起来。 “看到没?!那是我兄弟!” 二人手舞足蹈,眉飞色舞,金牙银牙闪闪放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飞上了天。 “雕虫小技!” 白舞阳一脚踏上风车,怡然不惧,鱼生要真有金丹修为,怕是他早已尸骨无存,风车只是滴溜溜原地一转,眨眼间已经来到鱼生对面,钝形巨剑又是毫不客气的劈头砍下,此人似乎也只有这一招,只是此招威力…… 鱼生看了看正下方一片狼藉的地面,草皮向外翻出了深深的一层,暗道此招凶险,常理来说,巨大的冲击应该会使地面龟裂,而对方刚刚那一剑却是将整个地面翻了个底朝天,可见其威力之大,力量之巧,绝不像其表面这般笨重,竟是能由内而外的产生破坏。 见同样一招袭来,鱼生再不敢大意,脚下风势一转,正要拔高三尺,甚至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无法动弹,白舞阳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一下,眼看巨剑就要落到了鱼生的脑门上,观看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山势!” 突然!鱼生轻喝一声,白舞阳的剑在鱼生头顶陡然一顿,仿佛陷入了泥沼,鱼生趁此机会毫无阻碍的脱离了剑力范围,与此同时,巨剑这才恢复原本下落的速度,却是将自己主人带了个踉跄。 白舞阳眼神大骇,众人皆不明所以,刚刚那一下,鱼生到底做了什么?或许只有身处其中的白舞阳最明白。 然而白舞阳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明明就要将对方的脑壳敲碎,却突然感觉对方的身影变得异常的高大,自己仿佛面对的是……是一座大山!蓬勃的气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竟是刹那间有些筋疲力软的感觉。 鱼生得势,空中再次摆下虎式之形,白舞阳本能将巨剑树与胸前,突然感到巨剑上传来一股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眼冒惊醒,惊骇之余脚尖踢了一下剑体,整个人顺势向后退了半步,卸掉了余力。 鱼生愣了有半秒,掌爪排出,宛如暴雨倾斜,看得人眼花缭乱,白舞阳忙于招架,几十回合已处下风,情急见咬破舌尖,喷出一道血剑,险而又险的擦着鱼生的脸庞而过,带下几缕青丝。 底下众人早已忘了欢呼,两边短短刹那之间,竟都在鬼门关中走了一圈,而鱼生从始至终都是用的一只手,孰强孰弱,明眼人早就已经看出来。 曲千秋目光微眯,本身是他们这边劣势,不知为何,其嘴角总是有一丝脱隐若现的笑意,如果鱼生真的托大的最后,谁赢谁输还是个未知数…… 白舞阳佝偻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眼球上钉着几缕血丝,拽过脑后的一条麻花长辫咬在嘴里,丝丝鲜血顺着嘴角低落,眼中的血丝更加令人骇然。 鱼生终于露出认真的神色,单手伸出三指,食指轻轻一弹,一道快不可见的青光眨眼睛击在白舞阳的左肩膀之上,瞬间穿了个通透,一道肉眼可见的血线喷出,对方却不吃痛,整个人宛如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 下方的流莺儿见了,美目中一阵骇人:“糟了!是巨剑门的血狂之术,鱼生!千万不可和他应拼!” 流莺儿正要再次提醒,耳边突然传来曲千秋的笑声:“呵呵……莺儿姑娘竟然知道我派秘术,当真是见多识广!” 流莺儿被对方打断,瞬间抬头看向天空,却见二人又战在一处,颇为恼怒的看了曲千秋一眼,对方则无所谓的看着天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之间空中二人就如凡人打架一般,拳拳到肉,你来我往,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鱼生单手抵双拳,白舞阳同样放弃了巨剑,双拳轮出,带起呼呼的风声。 如此双方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曲千秋的目光渐渐阴沉下来,流莺儿一方个个惊喜愕然,这……这还是修士的打法吗? 鱼生却乐在其中,自从他吞食灵石到了极限之后,还没有痛痛快快的和人打上一架,尽管挨了不少拳头,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皮外伤,更令他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是一位炼体的剑修。 白舞阳看样子处于疯狂状态,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早已把鱼生归为“怪物”一类,对方只是单手便于狂化的他打成了平手,另外一般秘术都有时间限制,再如此下去,他必败无疑! 想到此处,白舞阳硬挨鱼生一圈,腾出一只手来摄来不远处的巨剑,此剑一直停留在空中,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自主的从鱼生侧面飞来。 鱼生一拳轰出,与对方拉开距离,看看躲掉袭来的巨剑,白舞阳顺势双手握住剑柄,不多时巨剑发出一阵血光,令人惊讶的是其本身却散发着阵阵绿芒,看样子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鱼生皱了皱眉头,原来此人的木属性功法大部分的功效是愈合自身,再配上这种靠血激发狂性的秘书,简直是天衣无缝,果然,修为到了对方这种程度,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无耻!”坐忘宗传来一阵阵的叫骂声,众人不由自主的为鱼生捏了把汗。 鱼生表情突然变的平静,缓缓闭上眼睛,单手在周身划了半圈,山谷种的草木发出点点绿光,一粒虽小,但每一株草木汇合起来,却是将鱼生包裹的严严实实。 “生势!” 鱼生轻吐二字,再一摆手,绿光溃散消失,原本满是伤痕的脸蛋上此时干净无比,竟是比白舞阳恢复的还快! “不可能!这不可能!”白舞阳还未如何,曲千秋却乱了分寸,他从未见过诡异的功法,不对!应该说是这种诡异的修士,鱼生既然修习了风属性的功法,怎么可能再修习木属性功法?要知道有变异灵根之人,皆是单属性灵根,而且此人明显还是个炼体修士…… 比起曲千秋,坐忘宗弟子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惊喜,更多的人开始揣测鱼生到底是何人,如此人物,为何他们在门派中从未听说过…… 第一百零五章 尊重 “鱼生……鱼生……难道是他?!”一名弟子猛然惊醒道。 “谁?!” “十年前,升灵大会……” “是他!鱼师兄!是鱼师兄!” 众人纷纷欢呼呐喊,完全忘了当初也是嘲笑对方的一员,就差拿出一面大旗,写上“鱼生”这两个字。 “这小子……一来就抢我们的风头!” “嘿嘿……谁说不是呢?”鬼三鬼四头碰头,除了高兴,哪有半点的嫉妒之色? 流莺儿松了口气,美目连连的看着鱼生,在他看来,即便是她也不是鱼生的对手……不得不佩服师父当初的眼光,尽管她知道初尘把鱼生留下,只是为了还那个人情而已。 在鱼生完全恢复之后,白舞阳掏出一粒丹药服下,周身绿芒猛然大盛,原本消耗的法力也恢复不少,他不得不承认,除了那次面对旋照修士之外,鱼生是在争斗中给过他压力最大之人,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白舞阳想罢,将巨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宛若一个轮盘,一丝丝血雾顺着轮盘飘散而出,看似缓慢,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弥漫方圆百米,鱼生身影恰在其中。 “风势!” 鱼生不准备再耗下去,三根手指一根弯曲,风平浪静的天空陡然狂风大作,再弯一根,狂风平地而起,吹的地面上的人东倒西歪,奇怪的是,那血雾却丝毫不受风势的影响。 白舞阳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来你会笑啊?”鱼生表情平静的说了一声,白舞阳笑容戛然而止,爆喝中将巨剑隔空一指,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原本静而不动的血雾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疯狂的往鱼生聚集,毫无阻碍的将鱼生打成了筛子。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世间放大,时间仿佛变的极为缓慢,坐忘宗众人不甘、可惜、惊怒,白衣修士惊喜、羡慕、轻松。 “不对!”曲千秋突然惊呼一声,目光如电的望向被血击穿的鱼生,首先是没见喷出的血液,再看之时,那些血雾仿佛穿过了一层水面,甚至还荡出几朵涟漪。 鱼生身子崩塌瓦解,化为一滩清水泼洒而下,竟是一个假身! “水势!”鬼魅般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白舞阳的头顶,鱼生的身影扭曲出现,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舞阳。 “你什么时候……?!” “山势!” 鱼生不再给对方任何机会,整个人犹如一座大山般的坠落,这一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白舞阳之前的压力,虽然只是瞬间的失神,但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白舞阳的眼中又有不同,他眼中的鱼生有着猛虎下山之势,与他比起来,对方才更像是一只野兽,完完全全的野兽! “轰~~~” 地面颤了三颤,众人急忙后退,泥浆翻腾之后,方圆百米,出现三尺之深的大坑,大坑正中间,鱼生正持剑抵着白舞阳的脖颈,没人能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如此平静才尽显可怕。 白舞阳毫发无损,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之人,这一次是他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要不是对方最后一爪打偏,他现在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赢了~我们赢了!”不知是谁欢呼一声,坐忘宗众人这才从震惊种苏醒,随之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十人,竟然喊出了上百人的架势! 鱼生收剑别回腰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出剑,之所以拔剑只是对剑客的一种尊重,并不是他同情心泛滥,只是对方最终视死如归的眼神,救了他一命。 说起来,种剑山上,他也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明白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怪不得都说剑修可怕,原来可怕的并不是他们的修为,而是他们的内心。 鱼生转身离开,白舞阳起身,看着背影突然问道:“你叫鱼生?” “你不是都听到了?”鱼生转头皱了皱眉头,暗道是不是每一名剑修都多此一举? “为什么不杀我?”白舞阳面色通红,几乎是咆哮出声。 鱼生转过身来,盯着对方良久,无所谓的说道:“想死容易,活着才难!” 白舞阳闻言顿时愣在当场,在他看来,鱼生只能算半个剑客,然而这半个剑客,却深深的使他折服。 “我巨剑门以剑为名!此剑名为舞阳,长四尺九寸,重三百六十斤,今日败于你之手,白某心服口服!”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白舞阳冲着鱼生拱了拱手,然而众人并不是因为他拱手而差异,而是主动报出了剑名,尤其是巨剑门之人,一个个面露复杂之色,身为一名剑客,只有遇到真正值得尊重的对手时,才会主动报上自己的剑名。 这里的“尊重”并非是将其打败,而是让对方从心底里感到尊重。 鱼生有些意外,突然笑了笑,抽出腰间木剑道:“此剑无名,木剑而已,长三尺七寸,重量嘛……我也不知道!” 白舞阳闻言,再次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 “呵呵,看来你巨剑门,也并不都是不通情达理之人……”鱼生说话的同时,望向为首的曲千秋,四目相对,各有心思。 白舞阳回到曲千秋身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曲千秋却是大为恼火的看了他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最终将目光转向鱼生。 “呵呵……道友好手段!希望三日之后,还能再见到你!”对方拱了拱手,临别时,白衣修士一个个面色凝重。 鱼生转身,迎上的却是一道道炽热的目光,一群人一拥而上,齐齐拱手道:“鱼师兄!” “额……”鱼生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以前的那些修士们见到他都是冷眼相看,被人尊重的感觉虽好,他却一时有些难以适应,看来修真界,果然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嘿嘿……鱼小子,今天这风头就让于你,快跟我们说说,你这十年都干什么去了?”鬼三挤出人群,鱼生一阵头大,突然肉痛般的拍了一下脑袋:“糟了!” 第一百零六章 状况 “怎么了?” “是不是受伤了?!”流莺儿担忧道。 “既是赌斗,那些人还没给灵石!”鱼生一般懊恼的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鬼三和鬼四会心笑了笑,二人早知鱼生脾性,对于鱼生来说,灵石比食物还要重要。 “这场赌斗没有彩头。”流莺儿无奈道。 “没有彩头?那为何要赌?”鱼生有些不明白。 流莺儿和二鬼对视一眼,道:“你消失了十年,许多状况还不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鬼三和鬼四连忙点头,四人各显神通,不多时来到棠阴冢的大殿中,殿中有三名修士正在等候,其中两人鱼生都认得,一位是和他有一面之缘的秋山静书,另一位则是和他颇有渊源的心缘,剩下一位身材高挑的黄衣女子鱼生却没见过。 三人见鱼生几人立马迎上前来,静书和心缘见到鱼生时皆有些诧异,反倒是那名黄衣女子焦急的问道:“结果如何?” 流莺儿和二鬼,包括鱼生在内,丝毫不敢怠慢,纷纷拱手之后,流莺儿才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三人见此,明显松了口气,黄衣女子笑道:“莺儿师妹,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师姐说笑了!单凭我怎么可能赢得了此局?这一切都是鱼生的功劳!”流莺儿苦笑着摇了摇头,甚至微微移到一边,让出身后的鱼生。 “哦?这位师弟是?”黄衣女子目光闪烁,她竟然看不出面前青年的修为。 “静音师姐,这位是鱼生鱼师弟,呵呵……鱼师弟,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静书说着颇为儒雅的拱了拱手,鱼生亦是还了一礼,暗道此人记忆惊人,十年前他们也只是在坊市里见过一面,没想到对方能记得如此清楚,要知道当时的他貌不惊人,更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作为一名高修为的修士,能把他给记住着实不易。 鱼生和对方寒暄一番,又冲着心缘行了一礼,见对方懒散的样子,说道:“当初多亏心缘师兄,鱼某才能走到今天!” 心缘瞥了鱼生一眼,目光又在鱼生腰间的木剑上徘徊几眼,嘴角突然咧到了耳朵根子:“鱼师弟机缘不小,我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你若想谢我,改天请我喝顿酒吧!” 心缘此言一出,那名叫静音的女子立马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再看鱼生之时,明显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 而流莺儿趁此机会将赌斗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直听得三人合不拢嘴,话毕,鱼生无疑已经成为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太好了!没想到我派还有鱼师弟这样的修士!”静音尤为欣喜。 静书沉默片刻,柔声说道:“师弟既然闭关十年,许多事情可能还不知道,就由我来说明一番……” 接下来数个时辰的时间里,静书条理清晰的将十年来发生的一些大事说了一遍,鱼生不由感叹对方说话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说的东西都是重点,让他一遍便将十年来发生的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 原来鱼生在种剑山上的第三年,妖腐水的事情便已经公诸于众,并不是各大门派不想隐瞒,而是此事已经到了无法隐瞒的地步。 起初只是各个宗派有少数几人失踪,最后失踪之人越来越多,直到有人亲眼看到门中同门变成妖兽,也是在第三年,各地突然大面积的出现妖兽,这些妖兽就像凭空出现一般,许多小门派一夜之间覆灭,眼看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各门派不得不将妖腐水之事公布,五大门派再次联手捕杀妖兽。 其过程中发现,许多的妖兽都是由凡人变化而来,而凡人却是各个门派弟子的来源,惊鸿小界中的凡人不知几何,即便由凡人变化的妖兽作战能力低,但蚁多咬死象道理各派不是不懂,如此放任下去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五大门派严守山门各自保全门派基业,直到惊鸿小界再无普通人,各派再无新鲜血液,自动没落,二是放手一搏,找出释放妖腐水之人,再走之前的老路,将妖腐水的配方悉数灭除! 好在众门派的高层还没老糊涂,选择了第二条路,为了保全“未来”,各大门派都建立了据点将凡人保护于其中,同样也是为了防止妖兽的再次增加。 经过五年的努力,各处据点已经多达数百处,五大派的弟子几乎有一半派去驻守,各种小门小派包括修真世家的子弟也被征调,其余大部分的弟子都被派出捕杀妖兽,一时间惊鸿小界出现了空前团结的场面。 但好景不长,就在前两年,坐忘宗的海域以及另一端的蛮荒之地大量的妖兽蠢蠢欲动,惊鸿小界还没喘过气来,又再次面临着覆灭的危机,甚至还出现了实力堪比金丹修士的大妖。 地接蛮荒之地的曹洞宗以及云门宗损失惨重,不得已开出护山大阵自保,直到今天还无人能够进出,坐忘宗因为事先准备充足,外加海域妖兽似乎不急于进攻,才得以喘息。 五大宗门,只剩其三,好在在妖灾之前,曹洞和云门已经派出大部分的弟子,各派掌门纷纷亲自出马上阵,门派核心弟子齐齐出动,才稳住了局面。 而坐忘宗身在妖灾前线,一旦被破,惊鸿小界必然难保,因此各派纷纷支援,如今坐忘宗的地盘上,其它门派的修士随处可见,巨剑门的弟子出现在坐忘宗门内,也就不算稀奇。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整个坐忘宗,也就只有静书、静音和心缘三名高阶修士坐镇,这三人是万万不可离开门派,而元乾掌门也给了三人非常时期的最高权限。 鱼生万万没想到,仅仅十年而已,修真界竟然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妖腐水并非单单在坐忘宗之内出现,其它五大宗门皆有其身影,这肯定不是一场巧合,五大门派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精英尽出,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幕后黑手…… 第一百零七章 答应 鱼生不明白,既然五大派已经同仇敌忾,为何还会发生今天赌斗的事情? 流莺儿解释道:“巨剑门之所以和我们赌斗,乃是因为三日后朱家庄的一个名额!” “朱家庄?” “朱家庄原本是我派管辖地区的一处凡人村落,妖灾未能幸免,但就在前几日,有人发现朱家庄中有异光闪现,似有异宝出土,此事被不知为何被附近据点的巨剑门知晓,因此想来分一杯羹……”流莺儿说道。 鱼生点头道:“如此说来,那场赌斗是决定谁去探索关键?” 静音摇头道:“这种事情一旦被其它门派知道,就注定不可能由我们坐忘宗一家去探索,这种时候,各大宗派理应同仇敌忾,相互均摊利益也是应该,因此我们双方决定各自派出五人,然后按人头平分,谁知巨剑门又提出赌斗加人的要求!” “不错,这场赌斗若是我们输了,便会剔除一个名额,对方加上一个名额,等于说好处的分配我们减少一成,对方则加上一成,反之亦然!”流莺儿补充道。 “可惜,我们三人不能出手,唯一的赢面就只有莺儿,巨剑门之人正是看上了这一点,才提出赌斗,而且莺儿有伤在身,若在赌斗中出现些差池,必再难以胜任这个任务,如此,对方又能从中争取更多的利益……”静书皱着眉头说道。 静音闻言显得有些别扭,咬了咬牙说道:“都怪我利欲熏心,答应了对方赌斗的要求!” 静书见此呵呵笑道:“师姐也是为门派的利益,更何况你刚回来不久,并不知道莺儿师妹受伤的事情,如今有惊无险,又得鱼师弟这一大助力,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鱼生把眼睛一眯,这位静书师兄明显话里有话,他现在听的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那些妖兽到底实力如何他还不太清楚,而且他觉得朱家庄一事不简单,最起码其中的凶险对方就没明说。 “师兄过奖了!能胜下巨剑门,鱼某只是运气,外加那人轻敌所致!若不是莺儿师姐事先出手消磨了对方一些法力,这场赌斗能不能赢还是两说!” 鱼生的话听起来虚假,其实是已经做好了不蹚浑水的打算,在场的都是心思通透之人,不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果然,静音皱紧眉头说道:“身为坐忘宗弟子,理应为门派着想,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期,更应该为门派出一份力,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鱼师弟有此天赋,不用乃是屈才了!” 说起来,鱼生在坐忘宗中除了少数认可的几人,见识到更多的是其他弟子的白眼以及冷嘲热讽,作为收留之恩,他有必要去为门派出力,却没到那种稀里糊涂去送命的地步。 鱼生正要反驳,静书突然开口道:“我听说这次任务不管成功与否,回来都会有一百天机点的奖励……” 见鱼生面踌躇,静书又接着说道:“鉴于鱼师弟的表现,若是能出任这次任务,我可以做主奖你五百天机点如何?” “成交!”鱼生没有任何的迟疑,看得众人一阵错愕。 “呵呵……既然如此,此一行,便由鱼生带队,鬼三鬼四跟随,莺儿师妹有伤在身,便留在门派养伤,我会在其他弟子中再选出三位,三日之后仍在此处集合!”静音的话不容置疑。 流莺儿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鬼三扯了扯衣角,见三人走后,静音才一脸冷漠的看着静书,气愤道:“静书师弟,掌门虽然将大权交于我等,但你一次性送出五天机点,是不是有点过了?他也不过是我门派的弟子而已,理应听从调度!” 静书被数落一顿,不怒反笑道:“师姐本领是大,但用人的本事却还欠些火候,人有怎样的价值,就应该有怎样的待遇,更何况鱼生可不是普通的弟子……” 心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苦笑一番,心里暗道:“可不是!按照辈分来说,我们都得喊他一声师叔祖……” “心缘师弟,你笑什么?这件事你怎么看?”静音没好气的说道。 “额……没什么,一切都由师兄师姐做主,我只是个充数的!”心缘摇挣着手说道。 静书:“心缘师弟不必过谦,以你的能力,早该换了字号,如今长辈皆不在门内,我们三人理应有所担当!” “师兄说的是!”心缘撇了撇嘴,仍是一副懒散的样子,静书见此,叹了口气道:“朱家庄一事确有蹊跷,前几天海边传来消息,似乎有妖兽突破了结界,我怕……” 静音闻言沉默不语,却也不过多追究静书允诺的事情。 三人离开之后,流莺儿率先离开去养伤,鬼三鬼四则是拿出好酒,三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喝了起来,期间鱼生讲了种剑山的事情,却只是笼统的概括。 鬼三鬼四也不追问,毕竟每个人都需要秘密,身为朋友,没必要什么事情都知道,酒过三巡,鱼生突然问道: “两位鬼兄,你们可知道怎样孵化重明鸟?” “孵化重明鸟?你问这个干嘛?” 鱼生从怀中拿出那巴掌大小的重明鸟蛋,此蛋已经跟随他十年,鱼生一直将他放在怀里,几乎一有空就会做一些孵化的尝试,奈何此蛋始终无动于衷,十年都未孵化,鱼生心早已凉了一半,生怕此蛋是个死蛋。 他之所以一下山就来找鬼三鬼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重明鸟出自秋山,或许鬼三和鬼四知道培育之法。 二鬼凑上前来,眼中青濛濛的一片,不多时说道:“这蛋里黑漆漆的一片,单凭我们的眼力无法看出死活,如果它真是重明鸟蛋的话……” 鬼三一脸古怪的看向鱼生,似乎有些不相信,这巴掌大小的黑蛋会是重明鸟蛋。 “我曾经听师……初秋说过,重明鸟属木却喜火,越是高温越是欢喜,秋山上的那几只,早已被磨了脾性,但其喜火的本性却没变,因此若想孵化此蛋,你还需得从火下手!” 第一百零八章 黑羽 “从火下手?如何下手?”鱼生满脸的疑问。 鬼四品了口酒,咂着嘴:“要不用火烤试试?” 鱼生:“不瞒两位,此法我已经试过了!” 鬼三:“你烤了多长时间?” 鱼生:“半年……” 二鬼:“噗~” “你小子可真够兄弟,还专门带了道下酒菜来,只是这鸟蛋也着实小了一些……”鬼三开玩笑的说。 “这……”鱼生脸色很是难看,他是听了元种的话,才将此蛋在火里烤了半年,如今听二鬼一说,还真怕此蛋被烤熟了…… 心急之下,鱼生将黑蛋在手里晃了晃,只听其中哐当作响,又将其放在石头上敲了敲。 “咔嚓~” 鱼生差点咬到舌头,那一声脆响,着实是连他的心都抽搐了一下,鬼三和鬼四抱在一起,早已笑的不成人样,眼泪都挤了出来。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三人皆是一愣,二鬼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一个圆滚的小脑袋破壳而出,两三下便将周围的蛋壳吞了个干净。 “这是什么东西?!”鬼三和鬼四目光骇然,他二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鸟类,看起来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浑身黝黑到连眼睛都看不见,就像一只缩小版的乌鸦,只是比乌鸦还要黑的多。 怪鸟没有尾巴,头顶却长着一根突出的羽毛,看上去很是呆滞可爱,鱼生爱不释手的将其捧在手心,似乎想要和它对话,怪鸟却一跃到他的头顶,小嘴张着打了个哈欠,呼呼大睡起来。 “这是……重明鸟?!” 二鬼打死也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会是重明鸟,只是觉得其孵化的方式极为怪异,天下间哪有打碎鸟壳就能孵化的鸟蛋?而就在刚刚鱼生明白了一件事情,怪不得重明鸟迟迟孵化不出……原来此鸟已经懒到不愿从蛋壳里出来了! 当然,这种事情鱼生自然不会主动去给二人说,二鬼也不会想到去问,口中啧啧称奇的说:“这小东西当个宠物养养还不错,看起浑身黝黑,叫它小黑如何?” “鬼三,你果真没什么文化,“小黑”这种随便的名字你也能想得出来?这和鱼兄弟的形象也太不相称了!”鬼四不由挤兑一句。 “那你说叫什么?”鬼三横了对方一眼。 “嘿嘿,你看这小家伙头顶那根羽毛如此突出,我看应该叫小毛才是!”鬼四一脸得意的说道。 “小毛……小毛……”鬼三眼睛一亮,拍手叫道:“是个好名字!行啊鬼四,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文化了?!” 鬼四脸皮一红,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哈哈~一个名字而已,其实想想,小黑这个名字也不错!贴合实际,粗中有细!” “唉~“小毛”这个名字才好!重形重意,形意相彰啊!”鬼三推辞道。 “咳咳……我觉得两位取的名字都不错,既然如此,那就各取其一,叫它“黑羽”如何?”鱼生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说道。 “黑羽……不对!各取一字应该叫黑毛才对!”鬼四紧皱着眉头,这二人就是这个性子,一旦陷进某件事里,就拐不过来弯。 鱼生索性不再理会二人,将怪鸟从头顶拿开,目光明亮的冲着对方叫了两声:“黑羽……黑羽……” 怪鸟似乎能够听懂一般,一只翅膀搭在脑袋上,算是回应了鱼生,鱼生极为小心的将其放进灵兽袋中,重明鸟的孵化着实是给了他一个惊喜,他举其手里的酒葫芦,足足向嘴里灌了一大口,二鬼也不甘示弱,喝酒如喝水一般。 事实证明,二鬼每一次和鱼生拼酒,就没有哪次赢过,只是这次二人学聪明了不少,到了烂醉如泥之时,悄悄运法将酒蒸出了体外,鱼生看破却不说破,也是给二人面子。 三人分开之后,鱼生回到了棠阴山的洞府,门口的海棠树落得只剩下了枝丫,明月却依然是原来的明月,像是挂在枝头,又似结在心头,一派凄凉,捂得人都变得惆怅:“不知这天上,是否也有这样一轮明月……” 鱼生坐在门口,从未有今天这般多愁善感,最后索性躺在门前,就像躺在种剑山的花丛里一样,听着耳边细细私语,开始回想起白天的那场争斗。 说起来,他和白舞阳一战早就该结束,对方剑修的身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想试试这十年来的成果,对于势的运用,比他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的多,但高阶修士的手段,同样让他记忆犹新,尤其是白舞阳最后血雾那一招,若不是他在用水势恢复伤势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暗中以水势造了个假身,谁赢谁输还真说不定…… 筑基后期的修士尤是如此,那旋照金丹修士又该如何?鱼生没有遇到,心里也没个底,说到底还是对自身的实力不满意,但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再提升自身实力又有些不现实,因此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到其它方面。 炼器的话,他是一窍不通,更何况有了种剑,他也不需要炼器,画符又需要法力的加持,阵法深奥难懂,想了半天,鱼生也只想出炼丹这一条路来。 最起码最初级的辟谷丹他还是知道炼法的,而且辟谷丹对他还非常的有用,可眼前缺的是丹炉和火,丹炉还好说,但这炼丹的火种着实难弄,以前还有重明鸟的粪便燃火,现在重明鸟灭绝…… “等等!我身上不就有只重明鸟吗?” 鱼生想罢,将黑羽从灵兽袋中掏了出来,这小家伙依然睡的香甜,若不是手里的温度,鱼生肯定以为这是一只死鸟,连番摆弄几下,仍无动于衷。 “对了……重明鸟喜欢火……”鱼生眼睛亮了亮,立马开始生火,在火苗窜出的那一刹那,重明鸟立马伸着脑袋,将火苗吞入口中。 鱼生大喜过望,只是一连十几次,硬是没生出一堆火来,每一次都是还在火苗的时候,便被重明鸟吞灭,对方也不睁眼,仍旧睡的香甜,就像一种想要灭火的本能…… 第一百零九章 生意人 鱼生眯着眼睛,听到对方打了个饱嗝,再生火种之时对方也不吞,真的犹如一只死鸟。 “这小家伙竟以火为食……只需这十几撮火苗便能喂饱,也太好养了一些……只是这体型……即便能产生粪便,也绝不够我炼丹之用!”鱼生暗中想着把黑羽收了起来,既然无本的买卖做不成,只能从其它地方下手。 第二天,鱼生早早便来到了门派坊市,找了一圈没找到个丹炉出来,正打算离开时,身后去却传来一个叫声。 “鱼师兄?”声音不是很确定,鱼生转身正见一痩精的青年,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鱼师兄!果然是你!”精瘦青年大步走到鱼生跟前拱了拱手,鱼生略微尴尬道:“你是……?” “呵呵……师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弟名为万事通啊!”那精瘦青年眉飞色舞的说道。 “万事通?”鱼生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看上对方几眼,才笑道:“原来是万师弟!你之前应该没有胡子的吧?” 万事通闻言一愣,不自觉的摸了摸嘴上两撇还不明显的胡须,受宠若惊的说道:“没想到师兄还记得我?小弟之前确实没有蓄须,只是近来着实不太平,我听说有的妖兽专喜欢吃白嫩的修士,我这留点须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鱼生颇有兴趣的看着对方:“找你这么说,我还得赶紧留点胡须来!” “哈哈~师兄说笑了!凭师兄的本事,哪需要这些装点?妖兽见了您恐怕都得绕道走!”万事通打了个哈哈说道。 鱼生眯着眼见,对方见此解释道:“师兄可能还不知道,您对战白舞阳之事早就已经在门派里传遍了!师兄现在可是我们门派中的英雄!” 鱼生自然想到此事隐瞒不住,却没想到会传播如此之快,不过想想那天此人似乎也在场,立马就明白了些什么,这万事通专干一些传讯的勾当,自己名声传播如此之快,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万事通确实是想以此事在鱼生面前邀功,谁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鱼生似乎不想要这个名气,此人心思通透,见鱼生眉梢一挑,就知道原因,立马换了个话题说道: “师兄来坊市可是要买什么东西?小弟不才,在坊市中混迹了几年,对于此地所有商家都有些交情,师兄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鱼生闻言心中一喜,对方说的“跟所有商家都有交情”,而不是认识,就是不知此人的人缘是否真他说的那般……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师弟了!” 鱼生也不客气,直接以“师弟”相称,万事通又是一番诚惶诚恐之色,二人又说了几句,万事通才拍着胸脯说道: “师兄放心!药鼎丹炉虽然难找,但我们坐忘宗坊市如此之大,还是有几家有藏,小弟就刚好认识一位急于脱手之人!” “哦?万师弟这么有把握?连急于脱手这种事情都知道?”鱼生表面不信,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嘿嘿~师兄有所不知,这宗门里的事,大大小小我都了解一些,尤其是像这种有利可图之事,恰巧是小弟吃饭的本钱……” “哦?你既然知道有利可图,为何不自己将那药鼎买下?”鱼生疑惑道。 万事通眼睛转了转,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师兄乃是真修,像我等天赋不佳之人,也只能走一些偏门做点小生意,那药鼎虽说有赚头,却是小众的东西,毕竟炼丹乃是一项费时费力的活,还需要大把的资源支持,因此刚入门者较少,那些之前炼丹的,都已经有了趁手的家伙,据我统计,门派中已经两年多没人买药鼎了……” 万事通吞了口吐沫继续说道:“尤其是现在妖灾之患,许多采药之地无人敢去,这也导致门派炼丹之人越来越少,许多丹药的价格更是因此翻了一翻,仍是有价无市,而药鼎这种东西,买来说不定就烂在自己手里,倒不如将此消息卖掉,赚个无本买卖!” “师兄不要误会!小弟绝没有将此消息卖给您的意思!”万事通说完连忙又补充一句。 鱼生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感叹此人精明,自己要有对方这种经商头脑,那灵石不还是滚滚而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可没兴趣将时间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万事通显然极会拿捏人的心思,做每件事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说完这些话,便带着鱼生在坊市中七拐八拐,很快就来到一家店铺,店铺的洞府极高,处于岩壁最上方的位置,这种位置并不显眼,亏得对方能找到这种地方。 “师兄,这里所有的店铺都有使用的年限,随便租上一间都是价格不菲,而若是在两旁摆摊却没有诸多限制,因此能在这里开上一家店铺的弟子,多有些身家,卖的东西,自然也比外面的贵上一些,但好东西要比下面摆摊处要多上许多!” 万事通踩着法器飞在空中,见鱼生也像模像样的踩在木剑之上,目中精光一闪,如此解释道。 二人一起飞进洞府,迎面立马上前一位油光粉面的胖子,拱手道:“原来是万老弟!你可有一阵子没来照顾我生意了!这位是……” 胖子精细的目光在鱼生身上闪了闪,万事通见此连忙咳嗽两声说道: “居胖子!你眼睛可要放亮一点,这位乃是鱼师兄?” “鱼师兄?哪个鱼师兄?难道是……!?” 胖子浑身的肥肉颤了颤,带着身上滑溜溜衣物翻腾起一阵波浪,急忙拱手道:“原来是鱼师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师弟不必如此客气,我今天来只是想买一件东西而已!”鱼生表情淡然,但凡和灵石能扯上关系的,他都毫不含糊。 “买东西?”胖子先是愣了愣,顿时一喜,眯着的小眼睛却不漏痕迹的看向一旁的万事通。 “呵呵……居老板,你不是有一件药鼎想要出售?”万事通眨了眨眼睛,这一切皆被鱼生看在眼里。 第一百一十章 十草鼎 “额……这可真是不巧,那个药鼎,已经被一位师兄预定了……”胖子一脸为难的说道。 “呵呵……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居兄就不用说出来了,直接开个价便是!” 万事通又是冲对方挤了挤眼睛,居胖子顺势接过话头,极为自然的话锋一转道:“当然,要是鱼师兄想要的话,居某就算失掉这点信誉也无妨!那药鼎就送给师兄了!” 鱼生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眼神着实好笑,暗道修士都是这般做生意的,这二人显然私下有些勾当,估计是由万事通引来“肥羊”,而后二人用眼神串通抬价。 不过鱼生显然不是什么“肥羊”,那万事通这次明显是在帮他,首先是传了个错误的讯息,让那胖子找个理由抬价,随后又话不说透的说胖子在找借口加价。 那胖子绝非一般的生意人,竟是极为自然的接过了话头,立马转换了态度,为了不得罪鱼生,甚至不惜送出药鼎。 事实上胖子早已在心中大骂,他和万事通确实合作了几次,着实赚了几笔,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如此坑害他,估计此事之后,二人的关系算是闹掰了。 而万事通不惜失掉一个发财的门路也要巴结鱼生,估计同样也有他的打算。 胖子颇为晦气的看了万事通一眼,肉痛的从乾坤袋种掏出一个小鼎,鱼生的目光立马被吸引过来。 只见小鼎有脸盆大小,两耳三足,高约一尺,其上雕刻着一些不知名的药草,鱼生转个圈数了数共有十株,看样子中规中矩,最主要的是摸在手中的感觉,表面上看是某种金属的材质,可把玩在手中却是枯树皮的质感,鱼生大感神奇,对其爱不释手。 “这鼎怎么摸起来像是树皮?”鱼生不由问道。 “哈哈!师兄真是好眼力!此鼎名为“十草鼎”,据说是以铁线木的树皮打造,耐热能力极佳,甚至还能稍微提升些许的成丹几率,炼制三品及以下的丹药不在话下!”万事通解释道。 胖子听了这番言论,更是恨的牙痒痒,这番话本该由他来说,说不定还能落个人情,现在万事通这么一说,所有的人情好像都成他的了,不知该说对方精明还是奸诈。 鱼生倒没想那么多,此刻他除了惊喜,还是惊喜,由于材料的限制,一般修士用的药鼎,能够炼制二品丹药就已经算是绝佳,此鼎竟然能炼制三品丹药,甚至还能增加成丹几率!这种极品货色,是打着灯笼都找不见,为何对方迟迟没有卖出? 鱼生不漏痕迹的看了胖子一眼,想起刚刚那副奸商的嘴脸,估计是因为出价太高的缘故,此鼎保守估计,也有四五百灵石的价格,还是有价无市,一般修士确实消受不起,估计这也是此鼎迟迟无法卖出的另一个原因,如今却是便宜了他,这万事通还真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万事通见鱼生满意,这才放心的笑出声来,想上去跟胖子套近乎,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躲了过去,鱼生将一切看在眼里,暗自惊讶,这胖子如此体型,竟有这么敏捷的身手,联想起万事通之前的话,呵呵笑道:“居师弟的心意,鱼某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鱼某身上又没有许多灵石,就用这东西交换如何?” 鱼生说着,单手拍了拍腰间的芥子草,芥子草立马吐出一柄匕首般的短刀,短刀寒光熠熠,即使在光亮不佳的背阴处,仍使人觉得不寒而栗。 此刀正是他从牛铁那得来的短刀,曾经轻易撬碧眼金睛蟒的鳞甲,如今对他却没了用处,很长一段时间都放在芥子草里,如今用来交换这个药鼎再好不过。 鱼生没有发现,他刚刚拿出此刀之时,万事通精明的眼神中便多出些许震惊,看向鱼生的目光也多出一丝的惧意,似乎他知道这把刀原本的主人是谁。 胖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鱼生手里的短刀,神情专注像是看着一名剥光了的女子一般:“这是……寒铁?!” “居兄果然识货!我记得居兄也是用刀的吧?而且用的也是短刀……”万事通呵呵笑道。 胖子闻言嘴角抽搐一番,肥硕的圆脸立马变成了猪肝色,不知不觉间又被对方摆了一道,天下间宝物之多,但到修士手里很少有顺手的,尽管每一样的价值在那里,但同样价值的宝物,修士往往不惜花费成倍的价格也会去弄到那个他需要的。 也就是说,即便短刀不抵十草鼎的价值,但在胖子手里,却是超过了十草鼎的价值,万事通三言两语,又给鱼生争夺了不小的利益,这点鱼生心里清楚,暗道此人还真不一般,尽管修为不高,却不容小觑。 胖子生怕夜长梦多,正要开口答应,万事通却继续说道:“我听说居兄新收集了一些地肺之火……” “地肺之火?”鱼生眉头猛然一挑。 万事通立马解释道:“师兄应该知道,我派修士炼丹,用的重明鸟粪便生火……” 鱼生点了点头,万事通继续道:“其实那只是少部分的修士,虽然重明鸟粪便的产量颇多,但也经不起整个门派的使用,重明鸟消失之后,这条取火的道路算是绝了,因此现在已经改用地肺之火了!虽然效果差了些,但地肺之火在火山中几乎源源不绝,修士最多消耗些法力去收集,在没找到更好的火种之前,地肺之火算是现在最好的炼丹之火了!” 万事通轻描淡写,听得胖子眼皮狂跳,横在腰间的肥肉颤抖不止,简直是气炸了,要是不是鱼生在这,恐怕这位已经忍不住动手了,什么叫“最多消耗些法力”,为了不浪费丹药,他可是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收集来一批地肺之火,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还得冒着被妖兽攻击的危险,这三个月他都瘦了一圈…… 他本想趁此机会大赚一笔,这万事通却将地肺之火说的一文不值,明显是想让他白送,不过对方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一些,自己才刚回来不久,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弄来了地肺之火?这件事他可谁也没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清水珠 “居师弟果真有地肺之火?” 胖子听鱼生问话,又见其脸色,认命般的点了点头,强挤着笑容说道:“小弟确实收集了一些,师兄若是要用的话……就……就……” “居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师兄难得割爱,你却如此婆婆妈妈,这把寒铁刀的价值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瞒你说,据万某所知,整个坊市中的寒铁短刀只此一把,而药鼎丹炉却不止有你一家……” 万事通又在一旁煽风点火,不过时的称呼已经换了三个,从一开始的“居兄”再到“居老板”,到现在的“居老弟”,不难听出他的心态变化。 鱼生默不作声,有钱不赚是笨蛋,更何况他已经拿出了短刀,按照万事通的分析,对方确实也不算吃亏,自己索性也就当做对方不吃亏。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鱼生身无分文,身上的灵石早已被他用光,其它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那把短刀了,事实上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用灵石买任何东西,唯一的底气就是那把短刀而已。 居胖子闻言,果然面色一变,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定,突然又垂头丧气的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依万师弟所言!我这趟收集来的地肺之火,只能送出一半!” “可以!”鱼生见对方目光坚定,觉得差不多了,再让人亏下去就显得太不地道,万事通这次没有多言。 居胖子肥硕的双手在额头擦了擦,又在肚子上抹了抹,衣物顿时湿了一大片,他还真怕万事通冷不丁的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想到此处,忙不迭的揉了揉乾坤袋,也不见其从何拿出,掌心中已经摊满了小指甲盖大小的蓝色圆珠。 鱼生双眼眯着,发现枚一枚圆珠上都有丝丝的波纹流转,像是水面荡开的涟漪,其中可以清楚的看到通红的火苗,波纹每荡一下,火苗变会摇曳一下,细数之下,刚好有十三枚。 居胖子解释道:“这每枚清水珠中的地肺之火,都够燃烧三天,用时只需轻轻一捏,地肺之火自然会源源不断而出。” “原来如此?只是这地肺之为何要装在这珠子里?要是用大一点的容器,岂不是能装的更多?”鱼生恍然问道。 “呵呵,师兄说笑了,这地肺之火的温度,就连一般的中品法器都顶不住,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融化,只能以水属性法术压缩禁锢,越小越是稳定,若再大一些,恐怕就有危险了!”居胖子笑着解释道。 对方虽然如此之说,但鱼生总觉得对方隐藏了什么,这所谓的“清水珠”看来也是对方一项吃饭的本领,放做是鱼生,也不会轻易示人。 “既然如此,岂不是说这珠子还能当做一种攻击的手段?”鱼生继续问道。 胖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想法师弟也曾想过,只是此珠成型之后,地肺之火只能徐徐而出,不具备什么杀伤力的……” 万事通闻言补充道:“居兄是水火双属性灵根,而且同时修炼了水火两种功法,这种收集地肺之火的方法,也只有他会,虽然还有其它方法收集火种,居兄之法却总是最稳定高效的,而且几乎不会有什么成本!” 万事通故意加重了“没有成本”这几个字,那居胖子立马脸色突变,将清水珠塞到了鱼生手里,赔笑道:“师兄莫怪!小弟刚刚想到还有点事情要做,就不多奉陪了!” 居胖子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飞出了洞府,驾着一只不大的老鹰歪歪扭扭的飞向天际,只是他似乎忘了,此地是他的地盘…… 鱼生稍微有些错愕,看来想从对方口中得到“清水珠”的制作方法并不容易,一旁的万事通叹了口气道: “这胖子虽然是个奸商,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只是唯独一问道清水珠,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躲得远远的,让人无从下手……” 鱼生面色古怪的看了万事通一眼,原来他也在打那清水珠的主意,似乎还不止一次…… 万事通见鱼生目光,颇为尴尬的笑了笑,突然又听鱼生说道:“万师弟帮了我那么多,不知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 鱼生不是傻子,跟聪明人打交道不需要拐弯抹角。 果然,万事通只是微微一愣,便嘿嘿笑道:“师兄言重了!师弟只是想和师兄谈一桩生意而已……” “生意?”鱼生挑毛挑了挑,心中来了兴趣,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 万事通突然话锋一转:“师兄买药鼎,应该是要炼丹吧?” 这话完全是废话,可万事通还是忍不住确定一下,见鱼生毫不犹豫的点头,立马喜道: “我和师兄谈的生意,正是丹药!如今门派炼丹修士越来越少,许多丹药都供不应求,外加妖灾之祸,更是雪上加霜,丹药的价值何止翻了一倍?若是趁此时机大赚一笔……” 万事通说到此处想了想,咬牙道:“这么做虽说有些不地道,但我们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一入仙门,早该做好赴死的准备,优胜劣汰乃是常态,弱肉强食才是道理,我知师兄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可师兄觉得这场灾难还能存在几时?” “你这是什么意思?!”鱼生目中精芒一闪而过。 万事通却不为所动,一脸认真的说道:“师兄是个聪明人,只是刚刚出关不久,不明白现在的形式,修真界已经有许多聪明的修士开始屯积资源,一旦五大派被灭,也可找处隐蔽洞府继续修炼,免得断了后路!”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鱼生可能是将信将疑,只是此人消息之灵通,他早就见识过,他不得不信,如果五大门派真的抵不过妖灾,他是该想一想后路。 见鱼生犹豫,万事通立马又道:“当然,五大门派底蕴非凡,最终的结果谁也难以预料,我们其实也是为此尽了一分力,师兄放心!但凡生意上的事,皆由小弟出面,卖出的价格肯定会让您满意,而小弟只要抽取其中一成的利润……”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剑山 鱼生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用意,虽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一成的利润着实不多,相信以对方的头脑,就算他拿走一成的利润,自己挣的远比他直接售卖的要多的多,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 “即是此等好事?万师弟为何要来找我?毕竟我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吧?” 万事通见鱼生没有拒绝,自然喜不自禁:“修真界,做任何有利可图的事情都有风险,我确实对师兄了解不多,但却很相信师兄的能力!此事不管能不能成,我和师兄其实都不吃亏,您说不是吗?” 鱼生越来越佩服对方的才智,此人若不是根基差些,必然能在修真界闯出一番名堂,不过说到根基差,似乎没人比他鱼生的根基更差了,或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鱼生决定与他合作,此人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 鱼生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如刀子一般对上那双精明骇然的眼睛,万事通突然觉得眼睛疼得厉害,下意识底下了头,此时鱼生才道: “在没有信任之前,我们看的都是利益,你刚刚说修真界弱肉强食,所以一切的合作都以我为主导,我想交给你卖就交给你卖,我想交给别人,就会交给别人,师弟意下如何?” “那是自然!小弟绝不会干扰师兄的任何事情!您是您,我是我……”万事通偷偷抹了把冷汗,暗道鱼生并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能说出这种话,对方的心思恐怕不在他之下,不过与这种人合作,危险的同时,利益却很大。 鱼生见此,嘴角微微上翘,一脸和煦的笑道:“三日之后我要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些单方和药材,灵石的话,就从我们以后的合作中扣除!” 既然二人合作的关系已经确定,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这种费时费力还费灵石的事情,自然要交给对方来做,就是不知对方对他的炼丹之术有多少的信心。 鱼生没想到的是,对方竟一口答应下来,若不是他这十年都在种剑山,他还真以为对方知道“那件事”…… “呵呵,居师弟还真是爽快……对了!不知你身上有没有灵米?” 万事通一阵错愕,竟真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人高的的布袋说道:“前段时间倒是囤了一些,师兄要用的话尽管拿去,若是不够,小弟这里还有!” 鱼生一脸的古怪,暗道这小子什么都囤,不过灵米之前用银子就能买到,如今恐怕可以换成灵石,毕竟留在门派内的,大多都是一些修为不高的弟子,总有人需要。 只是灵米这种东西,就算再怎么加价,价格也不会高,这也是万事通如此爽快拿出一袋的原因,鱼生并非贪得无厌之辈,这些灵米足够他用的了。 拒绝对方的好意之后,鱼生再不想在此地多待,事实上他的心思早已经放在别处,有一件事情,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去验证一番! 万事通见鱼生招呼都不打一声径直离开,和来时不同,鱼生这次是直接飞了出去,只见其脚下青光一闪,便消失的无形无踪。 “他到底是何来历?”万事通喃喃自语,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多时便踩着法器向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鱼生并没有直接回到洞府,而是在各个山头转了一圈,采了些无根水,顺便亲眼看看各个山头的情况,发现坐忘宗的弟子何止比之前少了一半?而剩下的这些人,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怕是无心修炼了。 鱼生路过一座山头,突然急转而下落在山门前,只间山门之上各插着三把剑,有诗曰:“犀渠玉剑艮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诗倒是好诗……”鱼生呢喃,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玉剑山的山头,此山倒是有点种剑山的感觉,山峰扁平陡峭,犹如直插云霄的利剑,这也是他停下来一观的原因。 说起来他和玉剑山颇有缘分,可大多都是孽缘,这山上的弟子,也只有两位给他的印象颇好,一位自然是心缘,另一位就是那不苟言笑的心痕师兄,心缘他见的比较多,只是心痕很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据说对方被派出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也不知生死如何。 鱼生感慨一声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听到侧面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心缘正坐在高出的石崖上,见鱼生朝他望来,提起手里的酒壶跳下,稳稳的落在鱼生面前。 “心缘师兄!”鱼生不敢怠慢,拱了拱手。 心缘伸了个懒腰,凑到鱼生跟前说道:“听说你酒量不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拼酒?” 鱼生摸了摸鼻子说道:“今日正是不巧,师弟还有事情要做。” 心缘躬着腰,一脸的无趣,本欲转身离开,鱼生见山门两旁的那两句诗,开口问道:“心缘师兄,不知这两句诗是何意?” 心缘瞥了一眼山门,目中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精光,饮了口酒说道: “犀泉乃我玉剑山的淬剑之处,当时本脉的祖师爷还是一位骑着白马的侠义少年,路过本门拜访时,见此山巍峨如剑,便加入了门派……” 心缘说到此处,突然眉飞色舞的凑到鱼生耳边:“不过我听小道消息说,“玉剑山”本来叫做“遇见山”,祖师爷可不是见到了此山才留下,而是见到了一名女子才留下……” “怪不得……”鱼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心缘皱了皱眉头:“什么怪不得?” 鱼生没有隐瞒,当即指着山门上的诗道:“怪不得这山门上的字没有棱角,再尖锐的人,一旦遇见心仪之人,恐怕也会心猿意马,磨平了棱角……” 鱼生一语双关,心缘怎能不明白?其话中的“心猿”正是说他,鱼生即使不揣摩对方的心思,也能一眼看出,心缘是个有故事的人,所谓白马少年的祖师爷,恐怕是对方自己臆想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炼丹 “我是被风磨平的棱角。”心缘皱着眉头。 “那你可能还不明白风的意思……” 鱼生笑了笑,转身走下山,心缘愣了愣,低头若有所思,不多时展颜一笑:“风的意思……有意思!” 鱼生离开玉剑山之后,再没有任何停留,径直飞回棠阴山的洞府,一头扎进了暗室之中,不多时面前已经准备好了灵米、无根水和药鼎,只是他并没有拿出清水珠,而是将腰间的芥子草取下,目光阴沉如水。 如此盯着良久,鱼生才伸出一只手,在芥子草的表面上敲打了几下,芥子草似乎吃痛,微微裂开大嘴,立马从中突出一粒圆滚滚的珠子。 珠子约有指甲盖大小,通体饱满无暇,看样子像是一枚丹药,又有些像种子,浑身呈棕色,不断向外散发着药香。 鱼生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放在手里,目光谨慎又惊喜,他曾问过元种芥子草的来历,对方只是说这种神奇的植物本身就长在种剑山,事实上二人都不确定芥子草是否能够归于植物一类,但鱼生确实能听懂来自芥子草话。 而种剑山上一直都只有两枚芥子草,大的在元种那,小的如今在手里,这种神奇的东西本身就拥有自己的意识,因此就算别人得了,去留也全凭其心意,直到鱼生的芥子草完全认可他之后,元种才讲出有关芥子草的隐秘。 原来元种当初在种剑山顶是光秃秃的一片,元种在其上找到了四枚种子,而且这四枚鱼生都见过,一是升灵大会上出现的那枚神奇之种,其中两枚结成了芥子草,剩下一枚就是鱼生手指头上带着的种剑。 两枚芥子草看样子虽然只是体型上的不同,但其实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便是其产物,芥子草几乎以所有灵药为食,每当进食之后,都会在其体内产生一种类似“种子”的产物,种剑山顶的所有木剑,都是元种以芥子草的产物种出来的,当然,是属于元种的那一枚了,所以元种将这种产物称为“芥子”。 而鱼生手里的这枚,每次吐出的芥子却无法生根存活,自然无法长出木剑,经过元种反复试验,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鱼生手里的芥子草吐出的芥子,拥有一种“融合”的作用,最大的作用就是用在炼丹上,炼丹时只需加入一粒,便能大大增加成丹几率,提高丹药品质,元种虽说增加的几率颇高,但鱼生却还没试过,这才在此时惴惴不安,要是没有元种所说的那种作用,他可真是亏大发了。 鱼生这十年来就做三件事,一是领悟势,二是孵化重明鸟蛋,三就是不断的在种剑山的山腰上采药,而他所猜的所有药材,都进入了芥子草的肚子里,如今连个药渣都倒不出来。 按照元种的说法,芥子草可以成长,随着它的成长,所产生的芥子也会有变化,而元种对炼丹不感兴趣,因此着重培养的是他身上的那枚芥子草,这才看上去比鱼生手里的大一些,当初他发布“戾毒花”的任务,也正是因为芥子草的需要,事实上那老头确实没有少干这种勾当。 如果查阅元种发布的任务就会发现,他几乎每一次的任务都是有关灵药的,而信物都是一枚芥子草,完成任务的修士在拿到信物时,灵药自然会被芥子草吞下,而修士的禁锢对芥子草却不管用,总会被其逃脱,这点鱼生在秋山上就见识过,当时正是芥子草将初秋的禁制咬掉了一个大洞,他才得以逃脱。 奇怪的是芥子草并不会主动去寻找灵药,这点元种也搞不明白,否则种剑山腰灵药如此之多,他也不会如此麻烦。 元种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山腰的灵药基本上都是元种种的,每过百年他才会取药,然后再带一批新的灵药种下,这最后一批倒是让鱼生赶了个巧,结果山腰上的灵药几乎被他给采光了,全部被他喂了芥子草,结果得到的“芥子”只有二十三枚…… 鱼生目光闪烁,如此珍惜的玩意要用的话,自然要体现其价值,他今天是为了验证芥子的作用,因此这第一鼎丹药自然不能用上。 想罢,鱼生郑重其事的将芥子找衣物包上,然后按照单方上的比例在十草鼎种加入一定比例的无根水和灵米,因为十草鼎缺了个鼎盖,因此鱼生又找来一块巨石压在上面。 值得一提的是,一般的鼎是没有鼎盖,但是药鼎的鼎盖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有鼎盖和没鼎盖的药鼎完全是两个价格,否则那胖子也不会如此干脆的将此鼎送给鱼生。 没有鼎盖的药鼎,成丹率自然大打折扣,不过这恰能显示出“芥子”的功效。 鱼生做完这一切,终于拿出了清水珠,两根手指在清水珠上用力一捏,果然一束通红的火焰从清水珠中喷出,见识这个场景,他总算明白了胖子的意思,此火喷的不紧不慢,火势不猛不烈,确实不能当做争斗的手段,但用来炼制丹药,却是足够了,而且重在稳定,不需鱼生去调控火势。 鱼生将清水珠置于鼎下,其火仿佛被吸引一般呼呼往上冒,鱼生却不敢大意,时不时的以风势控制火势,包裹鼎身,不多时已经是额头已经冒出丝丝的细汗,若不是青衿有隔绝温度的作用,他现在早已大汗淋漓了。 饶是如此,鱼生也不免心中大骇,这地心之火果然不是普通火焰可比,仅仅这一小会,整个暗室的温度都产生了变化,而这种火只能炼制三品以下的丹药,要是再往上,岂不是他整个人都要融化了?看来这炼丹的活,还真不是说炼就能炼的,对于修士的心理和身体都是一项极大的考验,怪不得那些炼丹宗师们,都是一个个“老怪物”。 鱼生到还好一些,不需以法力控制火势,只是炼丹同样考验他的精神力,就算是平常使用“势”,他也不可能无休无止的使用,消耗的都是他的精神力,好在精神这种东西,他只需睡上一觉就能回来,不像修士短时间内想要恢复法力,还得要丹药的辅助……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丹成 四个时辰之后。 鱼生明显感觉到十草鼎开始出现轻微的震动,他没有任何迟疑停止了对火势的控制,单手微微一招,清水珠飞遁而出,再被其轻轻一捏,立马止住了火势。 搬开巨石,一股焦糊的气味传来,只见鼎内黑乎乎的一片,鼎底似是一团浆糊,哪有半粒丹药的影子? “呵呵……果真还差的远……”鱼生苦笑着自嘲一声,招来清水将十草鼎洗刷干净,又面无表情的放进灵米和无根水,如此又过了数个时辰,开鼎时仍是一团黑乎乎的浆糊。 鱼生并不气馁,所谓心理上的考验,无外乎考验修士的耐心与韧性,鱼生自认为自己的耐性极佳,韧性过人,但在其第六次失败之后,至于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从衣服里掏出了芥子。 “这是最后一次,每次炼丹都要花费数个时辰,中间又休息了几个时辰,炼完这一鼎,也该到约定的时间了……” 鱼生呢喃一声,毫不犹豫的将芥子投进了药鼎中,随后如法炮制,套路手法已然娴熟,如此半个时辰,十草鼎突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鼎上石块同样也跟着震动,幅度不大,却是极快。 “怎么这么快?” 鱼生心中大为吃惊,却见鼎底的清水珠陡然冒出一缕青烟,竟然熄火了! “糟了!”鱼生脸色难看无比,按照胖子的说法,这一枚清水珠足燃烧三天,现在还远远不到三天的时间竟然就没火了。 现在并非骂那胖子奸商的时候,鱼生伸手就要去掏另一枚清水珠续火,药鼎的震动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一股浓浓的药香气传入他的鼻尖,原来竟是刚刚的震动,震开了石块的一角。 鱼生停下手中的动作,半忧半喜的掀开石盖,浓浓的丹香扑面而来,只见青色的鼎底静静的躺着数十枚青白的丹药,每一粒却有桃核大小。 “奇怪……这辟谷丹怎么如此之大,而且颜色也略有不同……” 鱼生拿出一枚丹药在手中把玩一番,又目光闪烁的将其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阵清流走遍全身,不仅扫除了饥饿,更是将三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鱼生难以表达心中的惊喜之情,再三确认每一枚丹药都一模一样之后,才将其纳入早已准备好的瓷瓶中,开始认真感受辟谷丹带来的变化。 只是这么一粒,绝对抵得上几十粒辟谷丹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此丹似乎不仅仅有辟谷的功效,还有解乏的作用,即便是早已辟谷的修士吃了,也不会显得鸡肋,尤其是对那些炼体修士而言,此丹的效果更是出类拔萃! 鱼生越想越是欣喜,嘴角忍不住勾勒出一个弧度,又将芥子草翻来覆去的在手里看了一遍:“你还真是个宝贝!” 芥子的效果已然毋庸置疑,不仅增加的成丹几率令人咋舌,炼制出丹药的效果更是令鱼生啧啧称奇,即便鱼生说它不是辟谷丹,恐怕也没人会怀疑,而且这一切都还是在没有鼎盖的情况下发生的…… 可惜芥子只有十三枚,想要产出一枚,还不知要喂多少的灵药?这里不是种剑山,自然没有遍地的灵药,几乎每一株灵药,都相当于大把的灵石,而一想到灵石,鱼生又开始头疼起来……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鱼生却全无睡意,索性开始思考这十年来的得失,至于炼丹,在知道芥子的妙用之后,他肯定不会再将这种宝贝浪费在辟谷丹之上。 十年时间,鱼生收获颇多,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其自身,至于外物,芥子草中空空如也,连一块灵石都没有,恐怕从任何一个门派随便拉出一名弟子,都要比他有富有,当然,这是不算芥子草和种剑的情况下。 而种剑又不能随便用,一用就要折寿,只能作为最后的底牌,好在势的运用变化多端,而且除了种剑之外,他还有另外一张底牌,在和白舞阳比试之后,鱼生已经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楚的认识,现在的他,早已过了对神通眼花缭乱的地步,对他来说,这也是另一种成长。 不知不觉已经天亮,鱼生推开石门,径直向一个方向飞去。 坐忘宗,棠阴冢的大殿中,此时已经站满了人,除了坐忘宗的熟悉面孔之外,背剑的白衣修士也有四人,除了那袖口绣着三道金纹的三人之外,还有一人袖口纹着两道金纹。 曲千秋明显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目光看向端坐在大殿上方的静音却不敢吭气,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此殿只有一个座位,更不明白,那个叫鱼生的神秘人物为何迟迟不来? 别看曲千秋在坐忘宗弟子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但在静音面前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要不是他们带队的师兄先走一步,他们又何至于受到这种待遇? 不过身为修士,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就在此时,大殿之外突然落下一道人影,正是鱼生。 鱼生见满屋子数十人都在等自己,微微一愣,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鱼师弟还真是准时,刚好踩着点来。”静音笔直的眉毛弯了弯,似乎很不喜欢鱼生的做事风格。 “师姐过奖了!鱼某一向很守时!”鱼生拱了拱手,似乎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挤兑之意,目光早已不经意的转了一圈。 那白衣修士他都见过,三名筑基后期都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而坐忘宗一方,除了鬼三个鬼四之外,还有三位生面孔。 静音也不生气,毕竟现在有外人在场,当即将众人一一介绍一遍,不知是其故意还是忘了,竟是没有介绍白衣修士一方,明显不合礼数,而白衣修士却只能抿着嘴,憋着口气,果然都是欺软怕硬之辈,也就只有白舞阳从始至终的面无表情,从始至终,注意力都放在鱼生的身上。 而坐忘宗的其它三人竟然是出自各个支脉的弟子,再加上鱼生和二鬼,这五脉的弟子算是凑齐了,而五脉各有所长,恐怕这也是这位静音师姐事先安排好的,有长短互补之意,毕竟他们这边,除了鱼生之外,清一色的筑基中期修为……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交换 鱼生暗自思索,从这次派出的人手上就能看出妖灾的严重性,偌大个宗门竟然再拿不出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想来筑基中期的修士已经被派到了前线抵御妖灾了,而巨剑门恐怕也好不到哪去,这些人都是从附近的据点而来,一下子出动三名筑基大修,其门派驻守人员可想而知。 而这又说明了一件事,这次五大门派是真的同仇敌忾,否则也不会将几乎全部的力量用来对付妖灾,有人想要浑水摸鱼都困难。 鱼生思索片刻,其他弟子已经纷纷而出,正要他转身要离开时,突然听静音说道: “鱼师弟,你等一下!” 鱼生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待众人完全离开之后,静音才走下台阶,翻手将一个锦囊交到鱼生手里。 “这是……?” “这是心缘师弟叫我转交给你的,让你万不得已之时打开再看!”静音说话的同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鱼生将锦囊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抬头正发现对方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说起来他是三天前离开后才知道,此女也是棠阴山的弟子,同样也是坐忘宗的“三大门面”之一,只是她很少回到门派,所以许多棠阴弟子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静音确实称得上是大美人,尤其是那高挑的身材,只是对于见过月章的鱼生来说,早就对美貌产生了抵抗力,即使如此距离之下,也毫无心动之感。 鱼生的一举一动都尽收静音的眼底,她只是略微诧异一番,便不漏痕迹的和鱼生拉开了距离,只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鱼生没有想那么多,开口问道:“心缘师兄今日为何没来?” 静音听鱼生只问心缘没问静书有些好奇,但还是一五一十的答道:“心缘师弟似乎有所突破,如今正在闭关之中。” 鱼生笑了笑,拱手告辞,门外不知何时停下一艘梭舟,正是鱼生从回想岛来时所坐的船形法器,从那以后鱼生就再也没见过,听着耳边草木的叙述,鱼生感慨万千,十年了…… 众人一步踏上梭舟,十人在上也不嫌拥挤,只见鬼三手里凝了个法决,梭舟立马飘然而起,到了一定高度之后,一层清濛濛的光罩将众人罩在其中,梭舟这才呼啸而出。 “呵呵……早就听说坐忘宗的渡海舟乃五派一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曲千秋看着鱼生说道。 “嘿嘿……算你有眼光,渡海舟虽不比金丹修士的遁光,却也不是平常的飞行法器可比的!此舟内刻阵法,可以吸收灵石中的灵力作为动力,而且……” “咳咳!” 鬼三故意打断鬼四,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曲千秋面色阴沉如水,在他看来,这里有资格和他说话的只有鱼生而已,故而直接忽略了二鬼,冲着鱼生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鱼道友应该都知道了吧?” “道友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鱼生一脸笑意的说道。 曲千秋微微一愣,大笑道:“道友果然快人快语……” 说到此处,对方话音一转,严肃道:“虽然我们做了完全的准备,但这种时候还是不得不防,所以大家的意见必须统一才行……” “那是自然!不知曲道友有何高见?”鱼生笑眯眯的说道。 曲千秋深吸一口气,说道:“照这个速度,我们到朱家庄至少也要七天的时间,路上难免会遇到什么麻烦,当然,要是平安无事那是最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我双方各自交换一件信物,以免到时候因为分配问题伤了和气!” “哦?你想用什么做交换?”鱼生颇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曲千秋却哈哈笑道:“此物定然是对我们都非常重要的东西,不如就由你我两人交换乾坤袋如何?” 鱼生皱了皱眉头,发现对面的白舞阳也有些不自然,当即眯着眼睛说道:“道友此法甚好!就按你说的办!” 鱼生说着解下芥子草扔给对方,曲千秋同样将乾坤袋扔来,双方各自把玩一番,同时将乾坤袋收了起来,鱼生岂会不知道对方的想法? 剑修最大的依仗就是手里的那把剑,而一般修士大多依仗法器,除非“本命法器”能被修士收入体内,绝大多数的法器都是装在乾坤袋中,而见识过鱼生手段之后,曲千秋并不认为鱼生是一位剑修,所以得了对方的乾坤袋,就等于捏住了对方的底牌!而他的底牌就是背后的那把剑。 二鬼没有说话,眼前的鱼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傻小子,既然能答应这样的要求,他们也不必担心。 鱼生不再理会对方,转身看了眼身后,发现驾着梭舟的已经换成了坐忘宗那三名陌生弟子中的一人,不由好奇走上前来。 此人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目清秀,看其身上的穿着,应该是夜见山一脉的弟子,但不知为何,鱼生总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那名弟子见鱼生来到自己身边,立马诚惶诚恐的拱了拱:“拜见鱼师兄!” 鱼生仔细看了看对方的面孔,确实没有见过,但那种熟悉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那人就这么干楞楞的杵着,幸亏鬼三向前解围道:“这位是唐师弟,七年前拜入夜见山!” 鬼四凑上前来,拍着“唐师弟”的肩膀笑道:“唐师弟可是个修炼天才!仅仅七年的时间,就修炼到了筑基中期,如今才刚满二十,我和鬼老三都比不了!” 二鬼看样子和对方很熟络,“唐师弟”又是诚惶诚恐的说道:“师弟怎能和诸位师兄相提并论?” “七年前……”鱼生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鱼老弟,你怎么了?不会是嫉妒了吧?”鬼四调笑道。 鬼三亦是笑道:“鱼老弟怎么会嫉妒?该嫉妒的是我们才是!唐师弟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成就,就连这次异宝出世也是师弟带来的消息,我们这些人啊……都老喽!”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怀疑 “这次异宝出世,是唐师弟发现的?” 鱼生挑了挑眉头,见“唐师弟”小心翼翼的说道:“确实如此,当时我正在完成一个清理妖兽的任务,任务地点就在朱家庄附近,便见远处红光漫天,当时我还以为有什么大妖忙着逃回门派,途中还遇到了一位巨剑门的同道一起逃回了门派,事后我将此事告诉二鬼师兄,才知道是有异宝出世……” “然后你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巨剑门的那小子?!”鬼三没好气呸了一声,唐师弟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请师兄责罚!” “哼!瞧你小子没出息的样!怎么说你也是个筑基修士,要不是那地方只有你知道,我们才懒得带你来拖后腿!你难道不知道修真界有一种东西叫做“传音符”?!” 刚刚还一脸和煦的鬼四,直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 鱼生算是听明白了,所谓异宝出世,也只有这位唐师弟见过,途中他将一名偶遇的巨剑门弟子带到了坐忘宗,二鬼根据唐师弟的描述认定是异宝出世,而“唐师弟”又将此事告诉了那名巨剑门的弟子,那名弟子又以传音符将消息传给了附近的巨剑门弟子,接下来才会有海棠谷赌斗的那一幕…… “鬼兄,你们又是怎么判断有异宝出世的?”鱼生疑惑的看向二人。 “嘿嘿,就知道你小子要问!所谓的“异宝”只是一个统称而已,这天地间有许多自然孕育而出的宝物,在出世之前都会伴随一些异象,因此修士将其称为“异宝”,但其实并不仅仅是自然孕育的宝贝才会出现异象,有些大能修士的坐化之地偶尔也会产生一些异象,或者是某些遗落已久的法器、丹药等等,我和鬼四在这方面颇有研究,故而一听唐师弟的描述便知,此事我们有八成的把握!” “八成的把握……” 难怪巨剑门和坐忘宗都会如此上心,在这种时候还要挤出人手来寻宝,不用说,任何能够产生“异象”的天地之宝,都足矣使人抢破了头皮,别说是八成的把握,就算是五成,也值得两个门派这么去做,二鬼今天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鱼生不易察觉的看向巨剑门的四人,发现几人都盘坐着闭目养神,故而转向唐师弟笑道:“唐师弟,这几日就有劳你带路了!” “对了!不知师弟是怎么知道朱家庄的?”鱼生突然问道。 二鬼也是颇为诧异的看向“唐师弟”,对方只是微微一愣,尴尬道:“我当时从妖兽口中救下了一位村名,那村民正是朱家庄之人,故而知道这个地方。” 二鬼恍然,鱼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又在二鬼面前动了动嘴唇,径直走向船尾。 夜晚十分,二鬼鬼鬼祟祟的来到船尾,见只有鱼生端端坐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二人对视一眼,顿时玩心大起,悄无声息的接近鱼生想着捉弄一番。 五米,两米,三米,一尺,半尺…… 就在二人即将把手伸向鱼生之际,鱼生猛然一个转身,露出满嘴的獠牙,惊的二人跳出三尺之高:“妈耶!” 二人着实被吓破了胆,面前的哪是什么鱼生,分明就是满嘴獠牙,头上长角的怪物! 就在二人要喊人之时,“鱼生”的身子却逐渐变的扭曲模糊,化作一滩清水,而真正的鱼生,正懒散的坐在伸出船尾的一根木头上,手里还拿着那个他们送出的酒葫芦。 二人立马意识到被耍了,鱼生这以水化形一招,他们在海棠谷的时候见识过,可是他们先有吓人的心思在先,二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憋红着脸悻悻然的走到船尾尽头。 “你小子,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鬼三嘴里嘟囔着,他对自己的隐匿之术还是有些信心的,鬼四的也不差。 鱼生笑吟吟的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二鬼身后的那滩清水立马洒出一层薄薄的水幕,将三人包裹在其中,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层水幕的存在。 鱼生这才拍了拍腰间的木剑笑道:“发现你们的不是我,而是它!” 二鬼恍然,他们自然是知道鱼生草木之声的本事,没想到还有这种用法,当初他们还以为这种天赋只对鱼生有用,现在看来着实令人眼红。 此时虽然是夜色,但凭二人慧眼的天赋,仍能清晰的看见头顶的水幕,尽管疑惑于鱼生的手段,却也没有多问,而是换言道: “你小子白天鬼鬼祟祟的让我们来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鱼生闻言笑容逐渐消失,意味深长的问道:“两位鬼兄,你们对“唐师弟”了解多少?” 二鬼面面相觑,鬼三率先问道:“你怀疑此行有诈?” 鬼四道:“不应该啊……唐师弟当初来到门派时只有十三岁,由夜见山的初月师姑亲自测过,而且可以确定他没有喝过妖腐水!” “何以见得?”鱼生急忙问道。 鬼四解释道:“自从妖腐水的事情发生后,各个门派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试妖大会,将门派弟子聚集一处,再放出高阶妖兽,只要喝过妖腐水之人,必然会逐渐现出妖身,只是后来由于妖灾,弟子们都被派出在外,因此这种试妖大会也就被废除,但在之前,所有喝过妖腐水的弟子都已经被清理光了!” 鱼生认真的点点头,这种方法确实可行,当初他和王阎生面对碧眼金睛蟒的时候都曾出现过妖变,后来还是元种对其说出实情,说不定“试妖大会”这个点子,还是那老头想出来的。 鬼三又补充道:“而且唐师弟在门派的表现一向老实,对长辈师兄更是恭敬有加,就是胆子太小了,看样子不像是有心眼的人,你是不是多心了?” 鱼生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两位有没有觉得他很熟悉?” “熟悉?没有!”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鱼生见此脸上阴云不散,悠悠说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朱家庄 “鱼老弟,你这是怎么了?”鬼三见鱼生与平时有所不同,有些不放心,要说“唐师弟”有什么问题,又没人能拿的出证据,只靠鱼生的感觉不足令人信服。 鱼生自然明白二人的心思,说道:“没什么!不过你们尽量离那位“唐师弟”远一些!” “可唐师弟他……” “你们信不信我?!”鱼生突然加重了语气。 “这……” “我知道两位和唐师弟交情颇深,此行若无意外,我自然会去给他道歉!”鱼生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二鬼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即点了点头,鱼生见此神色缓和不少,暗中在手里掐了个手势,水幕立马如鲸吸牛饮一般灌进了酒壶里。 “呵呵,两位要不要来一口?” ………… 七日之后。 果然和曲千秋计算的一样,众人抵达了这次的目的地朱家村,奇怪的是中途一路畅通无阻。 梭舟停在云端,众人纷纷向下看,只见不大的村落中人影绰绰,来往之人好不热闹,经过一番探查,此地竟然没有一位修士! “唐师弟,你确定异宝是在这里?”鬼三忍不住问道。 唐师弟挠了挠脑袋:“我见到的景象,确实是在这个方向,即便不在村中,也应该离此不远,应该就在这附近!” “这就难办了……异宝出世,确实不会一直发出异象,我们该如何寻找?”鬼四摸了摸下巴。 “想要知道答案,下去问问这村中之人不就知道了?”曲千秋冷着张脸,心中暗骂鬼四棒槌。 鬼四老脸一红,甩着袖口哼道:“我正有此意,用不着你提醒!” “你……!”曲千秋竟然少见的来了脾气。 “两位!你们不觉得在这种时候出现一个完整无缺的村庄有些奇怪吗?”鱼生突然提醒道。 众人闻言猛然一惊,暗自警惕起来,曲千秋嘴唇扯了扯道:“此地偏僻,也有可能没受妖灾的波及!” “既然如此,那就依曲道友所言,我们去村中问问。” 鱼生说话的同时,暗中瞥了一眼“唐师弟”,鬼三收了梭舟,众人各显神通齐聚于村外,见远处村口的老树上果然写着“朱家庄”三个字,曲千秋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众人也迈着平常步子跟上,到了村口,老树后面突然蹿出一个头来。 一名身穿花袄,如瓷娃娃般的女童走了出来,女童扑闪这大眼睛,也不害怕,突然指着众人问道:“你们是神仙吗?” 曲千秋见是一名女童,根本就没有理会,带着巨剑门其它三人急匆匆的入了村,鱼生却停下了脚步,冲着老树望了一眼,转身对坐忘宗众人说道:“你们先去村中,我随后就来!” “鱼老弟,你……”鬼三有些疑惑。 “鬼兄难道还担心我不成?记住我跟你们说过的话!”鱼生故作高态,二鬼见此心领神会,领着坐忘宗众人急冲冲的奔向村内。 见众人全部离开,鱼生才蹲下身子,摸了摸女童的脑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神仙”?” 女童突然瞪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鱼生,天真的拍着小手,惊喜道:“你真是神仙!甄姐姐果然没有骗我,真的有神仙?” 鱼生很有耐心,等对方闹腾够了才问道:“甄姐姐是谁?” 女童:“甄姐姐就是甄姐姐喽!” 鱼生苦笑一声:“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甄姐姐?” “那不行!甄姐姐说了,神仙也分好有坏!”小丫头憋着嘴,一口回绝。 “呵呵,那你看我是像好像坏?”鱼生竟在此地逗起了女童,似乎完全将异宝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女童认真的看着鱼生,肥胖的小手点了点头顶:“你看样子是个好神仙!嗯……你跟我来!” 女童说着,突然拉着鱼生的手,往村子的左侧跑,鱼生跟在他身后,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一处搭在两树中间的草屋,屋子周围围满了篱笆,鱼生回头看了一眼,此处不在村内,这个距离要是村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需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赶到。 篱笆的院子里种了些蔬菜,另一侧则养着一些家畜,一名面容较好的女子正心不在焉的撒着谷子,脚下围着三只鸡。 “甄姐姐!”女童隔着篱笆冲女子招着手,声音清脆洪亮。 女子听到声音立马转过头来,见到女童先是一喜,再见鱼生立马露出一副惊疑之色,比起鱼生的人,她似乎更在意鱼生腰间别着的木剑。 女童早已迫不及待的推开院门,一下子扑在女子的身上,鱼生紧随其后,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一点,拱手道:“在下鱼生,打扰了!” “甄姐姐!他是个神仙!” 女童指着鱼生,一脸的天真,女子略微有些惊讶,宠溺的揉了揉女童的脑袋:“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盒子,就在屋里的桌子上,快去!” 女童听到“菜盒子”三字,立马跑进了屋子里,走了两步又噗嗤噗嗤的跑回来,抱了一下女子,一脸凶相的指着鱼生:“你不许欺负姐姐!” 鱼生哭笑不得,见小丫头嘴角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他若不点头,估计能把小丫头急死。 “公子莫怪!这丫头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若是哪里得罪了您,小女甄实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女子说着欠了欠身。 “甄实……”鱼生微微愣了愣。 “不知公子来此所谓何事?”女子问道,尽管隐藏的很好,鱼生还是能看出对方的几分警惕。 再三确定对方乃是一名毫无修为的凡人之后,鱼生才开口问道:“听说前些天此地有异象发生,不知姑娘有没有见过?” “异象……没有!”女子紧皱眉头,越发的在意起鱼生的装扮。 鱼生沉默片刻,突然拱手道:“多谢!” 女子见鱼生竟真要转身离开,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直到鱼生走到门口,才大声问道:“你真是神仙?”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骂 鱼生停下脚步,转过身道: “对你们来说,我算是个神仙。” 女子闻言喜了喜,踌躇了半天,就在鱼生快要不耐烦时,她才下定决心,咬牙道:“公子请随我来!” 鱼生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笑意,暗道此地果然有文章,从他见到那名女童之时就有猜测,那村门口的老树告诉他,这女童整天在树下唱着:“朱家村里朱家店,朱家店里朱家面,朱大开着谷子铺,朱二游手还好闲,请佛弄鬼害人精,甄家姑娘难难难!” 鱼生很难相信这是首童谣,尤其是其中的最后两句,要是在别处,鱼生自然不会在意,但此地乃异发生之地,看女童的表现,这里的人明显还不知道“修士”的存在,如何“请佛弄鬼”,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来探个究竟,而且他不认为朱家庄能在这十年里相安无事,是因为偏僻的原因。 鱼生跟着女子来到屋后,草屋背后长满了杂草,女子却在地上掀开一块草皮,草皮直线是是个三尺宽窄的洞口,刚好够一个人下去,女子草屋的窗台取下油灯点上,率先进入洞中。 洞内空间不大,原来是个地窖,女子轻车熟路的将油灯挂在地窖里的一个木勾上,昏黄的灯光瞬间将地窖照个通透。 只见一堆杂草铺在地窖的角落里,一名青年模样的男子正双目紧闭的躺在杂草上,身上还盖着被褥,青年嘴唇发白,偶尔还会抽搐两下,印堂漆黑一片,任谁看了都知道对方命不久矣。 “噗通!” 女子突然跪在地上,磕头道:“请上仙救救我家相公,小女子当牛做马也愿意!” 鱼生皱了皱眉头,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见男子状况,绝非一般的头疼脑热大病缠身,倒像是某些诡异的修士手段,他现在更加的断定,朱家庄必然有其他修士在此,而且绝非善类! 女子见鱼生不吱声,突然取下头顶的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 鱼生双目一眯,面色微怒:“你这是做什么?”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你若不救,我就先死在你面前!”女子毅然决然的说道。 鱼生冷哼一声:“你的死活,与我何干?!”,说完转身要走。 “神仙有好有坏,你又属于哪一类?” “我不好不坏!” “凡人尤分善恶,仙人焉感欺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不分善恶,仙岂大的过天?!你善恶不分,枉为在世人仙!慈悲不存,愧对苍生人间!我这小女子都懂得道理,你如何不懂?!” 鱼生被骂的狗血淋头,甚至没有还嘴的余地,就算当初的元种,对他也没说过这番话,鱼生只要愿意,完全可以一根手指头碾死对方,而女子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可他却提不起任何杀人的念头,甚至没有任何的怒意,这一瞬间鱼生突然想到元种在教他“势”之前说的话,他希望自己保有善念,他一直以来都否认善恶之分,随性而为,如今女子的一番话却是把他给骂醒了,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随性而为”,也存在着善恶之分,女子说的对,他不是天,不能将万物都当做是草狗一般公平的对待,生而为人,就该有人的感情觉悟,否则哪里的“道心”?因为天连心都没有! 女子兴许是骂累了,闭上眼睛,竟是毫不犹豫的刺下了发簪,只是这一下刺到了空气中,再睁眼时,那根染血的发簪已经到了对面那位“神仙”的手里。 “你倒是骂的舒服!我也是听得明白,想死容易,活着才难!”鱼生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你什么意思?” “临死前闭眼的人,其实都不想死,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机会只有那么一次!”鱼生严肃道。 女子闻言大喜过望,立马磕出几个响头,将事情娓娓道来,鱼生从头认真的听到尾,总算弄清楚了状况。 原来甄实和其相公都是朱家庄的外来人,五年前因为妖灾,无意间逃到了这里,朱家庄的村民还算热情,只是不允许他们在村里居住,因为无处可去,便在村外安了个家,日子总算安顿下来。 二人都在朱家庄的村里做些杂活,甄实则在一家谷子铺里找了个店前的工作,因为之前读过几年私塾,举止得体儒雅,村民们对她都是称赞有加。 谷子铺的老板叫朱大,村里头算是个小地主,只是人品欠佳,而他的弟弟朱二,整天游手好闲,都三十出头了还找不到个老婆,一日朱二来到朱大的米店中,见甄实颇有几分姿色,瞬间便有了爱慕之情,此后经常来嘘寒问暖,甄实本是许配人家之人,便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谁知朱二被拒绝之后,竟然恼羞成怒,迁怒于甄实的丈夫,村民们纷纷传言,对方花大价钱请来了山里的歪和尚加害二人。 起初甄实并不在意,可有当天晚上,正在二人熟睡时,他突然听到两声盆子落地的声音,便起身将灯点上,却发现其丈夫在不断的扇打自己耳光。 甄实将其拉开,丈夫这才苏醒过来,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后来她才发现,每当他叫自己丈夫名字之时,对方变会进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不断扇自己耳光,甚至有时候会对其破口大骂。 一连几天如此,甄实着实受了惊吓,联想到村民们的传说,便辞了谷子铺的工作,可其丈夫没有丝毫的好转,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叫过对方的名字。 其丈夫逐渐变的害怕阳光,他便在屋后挖了个地窖,将其安置于此,如今已然成了鱼生现在所见的模样。(道士朋友口述,此段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鱼生听完,认真思索片刻,他已经有七八分的肯定女子丈夫的情况为邪修所为,对方说村民的传言是“住在山中的和尚”,而女童的歌谣里也说了“请佛弄鬼”。 在鱼生看来,女子丈夫的情况并非佛宗的手段,倒像是佛宗的分支,密宗所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古庙 “上仙,求您搭救搭救!!” 女子掩面而泣,长时间的压抑积怨在此刻爆发而出,她看似坚强,实则是看不到希望的麻木,如今有了希望,才知悲愤,才觉恐惧。 鱼生暗叹,人果然相似,当初他认为自己没有恐惧,结果元种让他见识到了恐惧,他认为自己已经克服了恐惧,元种却说他是对恐惧的麻木,他的经历,和此女何其相似! 鱼生以风势将女子轻轻托起,绕过对方走到青年身边,唤了声男子的名字,那青年果然浑身抽搐,面目狰狞,双手胡乱挥舞,似乎想要挣脱什么。 女子就要上前安慰,却被鱼生拉了回来,只见鱼生食指一弹,男子立马停止了动作,袖袍再是一挥,点点绿芒聚集而来,男子原本自己弄出的伤,皆消失的无形无踪。 “你先不用谢我,我只是帮他暂时恢复了平静,却无法彻底根除祸根!”鱼生见女子要拜,连忙说道。 “那如何根除祸根?”女子见识了鱼生的手段,态度愈发的恭敬。 鱼生眯着眼睛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现在已经无比确定男子为密宗败类所害,当初他和元种谈天论地七天七夜,期间对方给他讲过无数隐秘,密宗就是其中之一,与一般修士不同,密宗修士手段诡异,多借助“外力”,而元种对这个“外力”很是忌惮,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 一盏茶的功夫后,鱼生已然来到了朱家村的一家店前,不管是坐忘宗的弟子,还是巨剑门的门人,早就已经离开了村落,想来是得到了“异宝”的消息。 鱼生抬头,见店门匾额上写着“朱家粮店”四个大字,毫不犹豫的跨入店门,柜台上一名带着高帽的瘦高男子立马迎了上来,弯腰搓手道:“客观,您和刚刚那些人是一起的吧?” 鱼生本想直接兴师问罪,但听此人如此问,立马打消了心中的念头,不漏痕迹的点头道:“不错,我与他们走散了,你可知道他们的下落?” 瘦高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嘿嘿笑道:“往南十里的地方有一处“神将山”,前些日子山中突然有红芒异象,他们打听了之后,就去了那里……” 鱼生闻言,心中冷哼一声,此人说话时目光游离,只是一介凡人,而且所说的都是自己想知道,生怕自己不去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鱼生眯着眼睛问道。 瘦高男子愣了一愣,连忙拱手回道:“回上仙,小的叫朱大……” “哦?你如何知道我是“上仙”?”鱼生斜着嘴角笑道。 朱大立马惊出一身冷汗,吞吞吐吐的说道:“小的……小的是猜的!” 鱼生气势猛然一提,宛如一座大山,朱大身子瞬间被压的矮了一截。 “咦?”鱼生轻咦一声,此人竟然没在自己的山势之下被压扁,而且他刚刚恍惚间仿佛看到一道幻影闪现。 朱大心急如焚,慌乱间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鱼生,一击不中,反身就逃,没跑几步,感觉身边空气突然凝窒,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情急之下大吼一声:“神师,救我!” 此言一出,朱大身上突然冒出腾腾的黑气,一道漆黑的魔影一闪而过,竟是挣脱了鱼生的束缚,直冲房顶而去。 鱼生冷哼一声,一剑似是斩开了空气,那魔影惊恐扭曲,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不多时黑气消失殆尽,从空中被斩成两半的纸人,被鱼生摄在手里。 “果然是密宗的手法!”鱼生将纸人在手里搓了搓,两片纸人瞬间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十里外的小庙里,一位身穿兽皮袈裟的,半身裸露在外的丑陋和尚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看向朱家庄的方向,嘿嘿笑道:“有漏网之鱼吗?” 朱大早已下破了胆,止不住的磕头求饶,鱼生找了个椅子坐下,居高临下的说道:“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若有半点不实和隐瞒,这把剑下次劈的就是你!” 鱼生将木剑摆在眼前,朱大果然一个机灵,不假思索的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鱼生起身把木剑别于腰间,说道:“你和你那个弟弟滚出朱家庄,我回来之后若还能见到你们,你们同样没有活路!” 朱大闻言大喜磕头,事实上他说出那些事情之后,早就不想在此地呆了,见鱼生离开,这才火急火燎的收拾行李,然而他并没有去通知朱二,鱼生站在空中,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不由感叹道:“即使是亲兄弟,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凡人尚如此薄情,修士岂不甚哉?” 鱼生话音刚落,空中一道绿芒从下而上跳到了他的手里,正是芥子草,曲千秋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怀里的“乾坤袋”会自己逃走,甚至他都没发现。如今众人正在一处低洼的山谷里,陷入妖兽的包围之中。 这些妖兽似乎都很有灵性,很有组织,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些妖兽的眼睛里似乎隐隐约约有意思黑气,而众人谁都没有发现,有一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将一切问清之后,喃喃自语道:“看来那位“唐师弟”果然有古怪……不过他们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当务之急,是解决这面的麻烦!” 鱼生收起芥子草,选了个与众人被困相反的方向,没飞多久就停在空中,目光向下看去,是个光秃秃的土丘。 “此处应该就是朱大口中的“神将山”了……” 鱼生目中精芒闪烁,正要拔剑,却是眼前一花,周围景色大变,那光秃秃的山丘已然变成一座葱翠的山峰,树木林绕间,一座小庙正向上升腾着烟火,周围一片寂静,倒真像是深山古刹,世外清静之所,只是在这清静之下,隐藏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正所谓物极必反,此处静的令人发指,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被发现了吗?” 鱼生苦笑一声,索性落到了古庙的院子里…… 第一百二十章 丑和尚 古庙院子里堆满了叶片,和周围一片葱绿显得格格不入,一个丑陋的和尚正站在院子里的香炉前,之前鱼生看到的香火,就是从这香炉种冉冉而上。 丑陋和尚一脸的笑意,不念佛号却行佛礼,双手合十道:“施主要是迷路了,门就在那边!” 鱼生看去,果然见左手边有一扇大门,可他下来之前早就已经探查过了,此庙周围根本就没有门的存在,此人手段诡异,还是小心为妙。 “不知这门是生门还是死门?”鱼生说话时,手掌放在腰间。 丑和尚挺起腰,鱼生刚刚还奇怪,对方手里的木杖未免太夸张了,此时见其身高,反而没那么惊讶了,这和尚弯腰还好,挺直身子竟有两米多高,加上他身材奇瘦无比,就像一根麻杆杵在那,若是再瘦一些,加上他手里的那根木杖,恐怕就是两根木杖了。 “生死有命,施主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丑和尚居高临下,声音比之前更加的沙哑,口中一片漆黑,还是个没有牙的和尚。 “我命由我,试与不试全凭心意!”鱼生的手已经摸到了剑柄上。 丑和尚怪笑一声,身子突然化为一阵黑烟散开,与此同时,鱼生的剑气砍断了香炉,散落满地的灰尘,定睛看去,灰中还有些许的兽骨残渣,这香炉里装着的,竟是骨灰! “嘿嘿……区区凡人也敢大言不惭?闯我山门,坏我香火,该杀!”丑和尚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鱼生以木剑指地,行云流水般的在周围化了一圈,却将无数黑烟从四面八方传来,皆被阻拦在圈外。 “风系功法……嘎嘎……” 声音飘忽不定,丑和尚一击无果,黑烟尽数散去,十米之外现出本身,抓起一把骨灰掩进嘴里,漆黑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鱼生。 鱼生收回木剑,眉头微微皱着,此人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对方刚刚的手段倒是有点像鬼三的鬼系功法,只是那种感觉更加冰冷刺骨,尤其是对鱼生这种感觉敏锐的人来说,更能体会到其中危险的怨念,此人不是鬼修,却比鬼修更加诡异。 更让鱼生没底的是,他试探不出对方的修为,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此人最少也有筑基后期,极有可能是旋照修士。 二人互相打量,随后又齐齐出手,丑和尚喷出一口灰烟,似乎是他刚刚吞下的骨灰,灰烟扭曲不定,时而幻化成人样,时而扭曲成鬼脸,来回飘忽不定,鱼生一连劈出几道剑气,竟是对其毫无作用。 丑和尚见此,又抓起一把骨灰,喷在早已准备好的两张纸人身上,纸人瞬间仿佛活过来一般,飘着飘着飘出两个黑甲大汉出来! 黑甲大汉全是被黑气包裹的严严实实,唯有两双眸子亮着骇人的红光,左右各执魔刀,劈头盖脸的加入战团。 鱼生以一敌三不落下风,那丑和尚却是嘿嘿一笑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邪修手段果然诡异!”暗叹一声,知道一般手段奈何不了对方,趁着空隙腾出手来,揭开腰间的酒葫芦。 水势! 一股清酒喷洒而出,毫无意外的穿过三个召唤物的身子,鱼生嘴角诡异的笑了笑,双手猛然一搓,一撮火苗点燃清酒,一时间庙里火光冲天。 鱼生仍不收手,口念“风势”,原本风平浪静的天气,陡然狂风大作,吹得火焰越演越烈,将整个庙宇笼罩其中,周围一切都被烧了个干净,奇怪的是唯有这古庙不沾火。 两名黑甲大汉早就变成变成了纸人燃烧殆尽,骨灰化形之物也被狂风吹得烟消云散,丑和尚再次现身,脸色难看的看着周围庞大的火海,冲着鱼生叫道: “施主好手段!再试试这个如何?” 丑和尚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泥人,如法炮制的喷出一口骨灰,泥人一涨再涨,眨眼睛已有五丈之高,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硕大的拳头拍下,动作竟异常的灵敏,对周围火焰怡然不惧。 鱼生闪身躲过一击,发现那丑和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即冷笑一声,他已经摸到了对方的攻击手段,看来所谓的“外力”指的就是这些…… 想到此处,鱼生心中大定,木剑挥出一道巨大的剑气,撞到泥人身上却发出一声金属般的碰撞声。 “这怎么可能?!” 鱼生惊讶莫名,刚刚这一剑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斩断顶级法器,这区区泥人竟然毫发无损! “哈哈……你也不过如此,你那把剑连个泥人都斩不了!”丑和尚的身影再次显现,一脸嘲笑的看着鱼生,不过嘲笑归嘲笑,手里怪决却毫不含糊,一通怪异的打在泥人身上。 泥人捶胸狂吼一声,张开大嘴,周围火焰竟然悉数被其吸入口中,顷刻间泥人变成了火人,手里还拿着一把火焰组成的巨剑。 做完这一切,丑和尚的脸苍白不少,却又化为一阵黑烟无迹可寻。 鱼生嘴角微微一扯:“火势!” 可怜火人刚刚面世,就被自身狂暴的火焰吞噬殆尽,身子四分五裂冒出一股黑烟,丑和尚一个踉跄从空气中跌出,却见一柄木剑直直的插在其胸口之上。 “你……!” 丑和尚难以置信的看着鱼生,鱼生抽回木剑,干净利落砍下对方的头颅,毫不给对方回旋的余地。 “不对!这是……?” 只见丑和尚的尸体化成黑烟遁入庙内,原地留下一颗尖锐的獠牙,鱼生看向庙门,目光闪烁不定,最终摄来獠牙,步入庙门,却见一金碧辉煌的大殿,正对面摆着一尊獠牙佛像,周围一圈面目狰狞的小佛像,每一个都栩栩如生,一派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佛像之前正端坐着那个丑和尚,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一双死鱼眼一样的惨白眼珠,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生,笑的时候总带有尖锐的铿锵声,张嘴时露出一口的獠牙,只是少了一颗。 “施主,你这不是进门了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故人 鱼生转身发现,原本的庙门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厚实的墙壁。 鱼生暗中弹出一指,不由皱了皱眉头,刚刚那一指的清风像是弹进了水面,没在墙壁上留下任何痕迹。 丑和尚自然发现了鱼生的小动作,嘿嘿笑道:“施主运气不好,入的是死门!” “故弄玄虚!” 鱼生拔剑便刺,直取咽喉要害,丑和尚不闻不问,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木剑却在离他三尺之处弹开,震得鱼生手臂微微一麻,定睛看去,竟是一颗青色的石子叮当的落在地上。 鱼生撤回木剑,立马掐出几个手势,酒水顺着葫芦口飞出,宛若匹链的将他包裹在其中,木剑同时招架于胸前,此地竟然还有其他人! 丑和尚的塌鼻子嗅了嗅,舔着嘴唇说道:“你带酒入庙,乃是犯了大忌,还不快快来佛前忏悔?” 鱼生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目光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神色猛然一变,口中的含着的一口气立马喷向一处雕像,与此同时,一道人影晃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殿内晃了晃,停在丑和尚的面前,正对着鱼生,同时现出其真容。 “是你!”鱼生并没有多少意外,站在前方的正是那名“唐师弟”,瘦削的脸上略带一丝讥讽之色。 “鱼师兄似乎不是很惊讶?” “你到底是何人?”鱼生暗中观察周围,生怕对方还有什么帮手。 唐师弟呵呵笑道:“师兄放心,此地再无他人,倒是师兄你着实不讲情面,完全不管那些人的死活!” 鱼生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鬼三和鬼四一行人,却平静的说道:“只要解决了你们,他们自然会安然无恙!” 唐师弟微微有些惊讶,笑道:“看来我是小看师兄了,如此就更不能放你离开了!” “且慢!” “哦?师兄有何遗言?” 鱼生认真地看着对方,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唐师弟闻言,身体猛然一震,表情惊讶无比,不过也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初,伸手在半边脸上一抹,那半边脸竟然只剩下了骨头,空洞洞的眼眶里燃着漆黑的火焰。 鱼生不由后退两步,他能感受到那团火焰中冲天的怨念,那种愤世嫉俗的哀伤,此人到底是谁?经历了什么?! 唐师弟再次将半边脸抹平,一脸不甘的说道:“坐忘宗果然是个好地方,不仅治好了你的怪病,还能让你有如此成就!” 鱼生听了,已经完全确定对方认识自己,但他只是觉得对方熟悉,还是不知道在哪见过。 “你到底是谁?!”鱼生冷冷的说道。 唐师弟突然笑了,又突然怒道:“我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你难道忘了吗?!” 鱼生身躯猛然一震,一双深邃的眸子想要将对方看穿。 “回想岛……?难道你是……!” “呵呵,师兄看来是想起来了……”唐师弟邪邪笑道。 事实上鱼生并没有那段记忆,草木之声是他来到门派两个月后才得到的天赋,若想了解之前,还需到他之前走过的地方,听听那里的草木的声音。 但他却知道,从回想岛出来并非只有他和鬼三鬼四,还有十几名孩童,那些本该是门派未来的孩童,却在接近海岸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眼前此人必然那群孩童的其中之一! 之前的鱼生虽然会失去记忆,但对于见过的事物总是有一种熟悉之感,这种感觉烙印在心里,这也难怪鬼三和鬼四认不出对方,此人拜入坐忘宗必然用的不是原先的容貌,但其身上的气息却不会变! 鱼生很好奇,那些孩子消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据他所知,那不是第一次有孩子消失…… “既是故人,你为何要将我们引到这来?”鱼生没有直接问,而是换了种方式询问。 唐师弟神色轻松的说道:“师兄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什么故人,只是你们这些故人刚好在其中而已!” 唐师弟停顿片刻,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低头黯然道:“不过你能在其中,我很高兴……想不到唯一能够记住我的,是你……” “你们消失后去了哪?为什么和五大门派作对?!”鱼生索性直接问道。 唐师弟刚要说话,那丑和尚竟然开始念起经来,听起来不是佛经,反而有种阴冷感觉。 鱼生眉头紧锁,只见丑和尚念经的同时,他身后的獠牙佛像竟开始慢慢产生了变化,表情更加狰狞,原本的金身也开始腐烂发黑,头顶缓缓长出两个弯角来。 鱼生没来由的一个机灵,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被怪物盯上的感觉,表情大骇的看向佛像,那双雕刻的眼睛似乎有了神采,一种纯粹的杀戮。 “不管对方在做什么,决不能让他在继续下去!” 鱼生念头刚出,已经做出獠牙之势,和以往不同,如今他手里的獠牙是那把木剑。 唐师弟有些失望的看着鱼生,摇头道:“还以为能和你多叙叙旧,你却如此急着送死!” 鱼生气势依然到达一个顶点,身子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再出现时,手里木剑已经刺在一面圆盾之上,圆盾犹如纸糊的一般土崩瓦解,唐师弟这才现出一丝慌乱,身子瞬间大了一圈。 獠牙木剑像是击打在一层金属之声,发出一声“铿锵”之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二人冲散而开,各自飞出十米之远才凭力气停下脚步。 唐师弟胸前的衣物早已炸开,露出一片片巴掌大小漆黑的鳞片,其中有一片已经裂开,正在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鲜血。 “你喝了妖腐水?!”鱼生惊叫道。 唐师弟:“妖腐水?无知!不过我还要感谢当初坐忘宗没来找我,要是我真的到了坐忘宗,肯定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唐师弟说着,撕开身上破烂的衣物,那片破碎的鳞甲也被他摘了下来,扯下大片血肉,但不多时又长出一片,外加迸发出的法力波动,竟然是一位旋照一阶的修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唐师弟 鱼生对“唐师弟”的修为并不关心,他惊讶的是对方的身体强度,即便是喝了妖腐水,也不可能用身体挡下他刚刚的獠牙之势,最起码和对方同等级的炼体修士很难做到,而且对方身上的黑色鳞片,他似乎有点眼熟…… “碧眼金睛蟒!”鱼生猛然间想到这个词,此人对应的妖兽应该是碧眼金睛蟒! 果然,唐师弟的双眼突然变成碧眼金睛的竖瞳,一条蛇信子左右摇摆,通过周围的空气,鱼生丝毫感觉不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妖化之后会影响修士的性格,对方显然已经变成了一只冷血动物。 鱼生不敢大意,山势水势同时使出,包围在他身边的清酒化作无数细小的利剑,每一支都有万钧之势,他料定对方不会躲开,早已准备好了后手,只待那一瞬间的时机,便点燃清酒。 岂料唐师弟突然匍匐在地,身子一个扭曲已经登上了房梁之上,身体的后半部已然化为蛇身,绕着柱子游走不定。 鱼生心中一喜,立马搓手点燃清酒,水剑顷刻变成了火蛇,眨眼间飞到丑和尚的面前,却被一成金黑的光罩挡了下来,那丑和尚仍是自顾自的念经,又开始敲打面前的木鱼,只是敲出的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浸人心脾的魔音! 好在鱼生意志坚定,只是微微愣了愣神,只是这一愣,唐师弟所化的人蛇怪物已经来到他的头顶,急速下坠的同时喷出一滩绿色的毒液。 鱼生只是挥袖吹开毒液,迎头一拳击打在对方的拳头上,身子瞬间矮了一半,却不是力道不如,乃是其脚下地面变的如沼泽一般。 唐师弟一击无果,反而笑了笑,借势摊开,粗壮的蛇尾横空一扫,顷刻间仿佛狂风骤雨,鱼生则如骤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除了元种和月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近身争斗上落于下风。 双方僵持片刻,唐师弟却眉头深皱,猛然脱身上了房顶,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嘶嘶~”,鱼生瞬间感觉腿上传来一股巨力,不断将其向下拉扯。 “锐势!” 此言一出,原本软绵绵的地面变得突然恢复了原貌,寒光闪闪的金色地面,显得比原先还要坚硬几分,唐师弟明显愣了愣,不明白自己的法术为何突然失灵了。 就在此时,鱼生整个人已经跃出了地面,带起一片龟裂,獠牙之势瞬间使出,结结实实的撞在对方的胸口之上,同一个位置再受重创,那新长出的鳞片没坚持多久便被木剑捅破,对方吐出一口鲜血,堪堪避开要害,蛇口獠牙转身袭来。 鱼生见状,选择抽回木剑暂避锋芒,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之前也用过,与他拼个两败俱伤绝非明智之举,毕竟身后还有个深不可测的丑和尚。 唐师弟趁机和鱼生拉开距离,冰冷的目光闪烁不定,胸口的血液已经变成了绿色,滴在金属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 鱼生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庆幸,对方光是血液就有如此毒性,要真被咬上一口,还真是件麻烦事。 不远处的丑和尚,念经突然变得急促,身子开始不断的踌躇,七窍里有黑血流出,一条条鲜血却有规律的流向身后的佛像。 佛像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尊魔像,平白多出两只手臂,那双骇人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流来的黑血,接引到自己的七窍之中。 “不好!” 鱼生再不留手,完全无视了袭来的唐师弟,两只手掌瞬间变成了黑色,一手凭空拍出一掌,轻描淡写的将唐师弟拍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掷出木剑,直指丑和尚眉心。 木剑忽隐忽现,原本挡下火蛇的金色光照一个照面便土崩瓦解,与此同时,木剑准确无误的插在对方的眉心之中。 鱼生见此,长长的松了口气,单手招会木剑,双手黑色尽数褪去,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无比。 “呵呵~看来这妖化还真不能随便用……” 鱼生心中想着,这是他目前除了种剑最大的底牌,正如元种所说,利用势确实能压制妖化,甚至可以加以利用,只是每次用出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主要是鱼生现在的身体还跟不上的缘故,好在妖化提升巨大,否则又是个鸡肋。 唐师弟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丑和尚,眼神涣散无光,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良久他才恨恨的看着鱼生,咆哮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做了正确的事!”鱼生面无表情的吞下一粒自己炼制的辟谷丹,脸色红润不少。 “咳咳~”唐师弟突出一滩鲜血,恢复成了人的形态,神色扭曲怨恨道: “正确的事?这世间哪有什么正确的事?!所谓的修真界,只是强者蹂躏弱者的屠宰场!妖族!修士!他们都该死!” “妖族?什么妖族?!”鱼生急忙问道。 唐师弟仿佛没有听到鱼生的问话,软趴趴的瘫在地上,指甲抓着地面已经抓出血来! “我们被带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有人……不!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怪物,冷血的怪物!他们逼我们喝下妖血,有的人变得和他们一样……被送到各个地方加入各个门派……” 唐师弟目光越来越惊恐,声音颤抖的接着说道:“留下的人,都是接受了考验的人,大家都以为能逃过一劫……噩梦才刚刚开始……他们比逼我们相互厮杀……我……我亲手杀了桃子……然后!然后狗蛋杀了我……可我没死!我被扔死狗一样的扔到了海边……这一定是老天给我报仇的机会!” 唐师弟的目光逐渐燃起了希望:“把我们变成怪物的人该死!抛弃我们的仙门该死!把我当成怪物的凡人也该死!他们通通都该死!整个世界都该死!” 近乎咆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唐师弟突然恶狠狠的盯着鱼生:“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只有痛苦,才能让我感觉活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真魔 鱼生能够感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恨意,却无法感同身受,这种错的不是我,而是世界的想法,确实存在某些极端的人身上,但在他看来,所有的极端,都是脆弱的灵魂的体现,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跟我回门派,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鱼生走到地方面前,做了一个他认为正确的决定。 唐师兄抬头愣愣的看着鱼生,嘲笑道:“你何必假仁假义?连你这种人都能正常的活着,我为何不能?” 鱼生也不动怒,伸出一只手道:“是啊,连我这种人都能正常活着,你又为何不能?” “你……我不需要你可怜!”唐师弟低下头颅。 鱼生见此收回手掌,说道:“我不是可怜你,你做的事也不需要可怜!” “那你为何要管我?” 鱼生笑了笑:“你不是说了,我们是故人……” 唐师弟沉默良久,原本充满怨念的眸子出现一丝光彩,他突然发现,在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面前,他感受到了活着的理由,他原来要的不多,只是想被接纳而已,哪怕只是一个人的认同。 唐师弟喜极而泣…… 突然! 鱼生如坠冰窟,背后一股阴冷的寒意深入骨髓,这已经不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而是被死亡笼罩的感觉,他甚至不敢转身,生怕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要了他的小命。 唐师弟瞳孔猛然一缩,鱼生甚至不知他是怎么来到自己的身后,那种阴冷的感觉却消失了大半,他转身正好发现,一柄漆黑如墨的锥子穿过唐师弟的胸口,就连带出的血液都是毫无怜悯的黑色。 鱼生抬头看去,那尊六丈之高的魔像竟活了过来,四只手掌各持一件古怪的兵器,其中一件锥形法器正插在唐师弟的胸膛之中,而周围的佛像已经散落成碎片,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变成了灰尘。 魔像眼神冰冷,不夹杂任何感情,鱼生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眸子,此物绝非人! “呼哧~”一声,巨像鼻孔里喷出一团黑气,速度极快的将鱼生和唐师弟包裹在其中,鱼生竟然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刚刚那一瞬间,他出现了一丝恍惚。 黑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鱼生连忙查看身体,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正在疑惑时却发现,手边的唐师弟面如黄土,眼角嘴角出现一些蜘蛛丝一样的痕迹,竟如龟裂的黄土,仿佛一碰就碎。 “嗯?” 魔像有些疑惑的看着鱼生,只是片刻便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庙里除了满地的灰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鱼生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唐师弟的太阳穴上,点点绿芒汇集而来,唐师弟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结果扯动的嘴角化作了灰尘,却仍是努力说道:“没……用的……” 鱼生仍不收手,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汇聚而来的绿光越来越多,唐师弟总算能开口说话:“原来你仍旧是个凡人……我……我也想……也想当个凡人……” “闭嘴!不要说话!”鱼生鬓角留下两行冷汗。 “呵呵……你走吧……那是真魔……这里的人……都得死……” 鱼生听到“真魔”二字眉头紧皱,他只知道密宗供奉的真魔像,用的是“招神将”的法术,却不知真能招出真魔来,这个名字,就算在元种的印象里,也只有名字而已。 鱼生虽然知道了内情,却仍不收手,唐师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其推开,整条手臂瞬间化为灰飞。 “你若不想其它人死,就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唐师弟恶狠狠的说到,半个身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中。 鱼生闻言一惊,立马想到了二鬼和其他的修士,唐师弟继续道:“真魔夺人修为,这也是我引你们到此的原因……” 鱼生见对方的羞愧之色,轻轻说了一句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唐师弟才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鱼师兄……谢谢你!” 一位迷途的少年终于找到了生而为人的感觉,尘归尘土归土,修真界有的不仅是残酷,也有凡人界的人情冷暖,只是大多数人失去了道心,看不到这些。 鱼生急速而形,他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唐师弟”,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他如何开得了口?逝者已去,他现在要尽可能的保护生者,不知何时,他的心里也出现了“保护”这个字眼。 二鬼所在之地里古庙并不远,鱼生现在才明白,那些妖兽只是为了拖住他们,哪里只是一处屠宰场,他们这些修士只是被圈在院子里待宰的猪羊。 等到鱼生赶到时,早已是一片狼藉,无数灰尘散落满地,从有些仍能辨认的尸体中,鱼生找到了坐忘宗那两位弟子,却没看到其他人,这倒让他松了口气。 鱼生闭上眼睛,听了听草木的声音,立马选择一个方向飞遁而去,目光搜寻片刻,眼神猛然一亮,一头扎进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鱼生的到来着实将鬼三和鬼四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二人这才惊忧道:“鱼小子!你跑哪去了?!我们到处找你,你不知道,我们……” 鱼生心底一阵暖流,打断二人道:“两位不用多说,我都知道!” “你知道……”二人狐疑的看着鱼生,鬼四咬牙切齿的说道:“还真要你给说对了!那个唐师弟果然在坑我们!” 鱼生略微犹豫片刻说道:“唐师弟是个好人,为了保护我,他已经陨落了!” 二人齐齐惊讶一番,一脸羞愧道:“如此我们是错怪唐师弟了……哎!” 鱼生不想多说,就要拉着二人往外走,鬼三却又把他拉了回来,训斥道:“你小子不要命啦?!我们刚设计让巨剑门的小子把怪物引走,你现在出去岂不是找死?!” “那怪物走了多上时间了?”鱼生皱眉问道。 “没多长时间,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鬼四心有余悸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传送阵 “不好!” 鱼生不由分说的拉着二人飞出洞口,直遁而上,却见不远处魔云滚滚,原本只有蚂蚁大小,眨眼间便出现的不远之处,魔像现出真身,鼻孔猛然一吸。 千钧一发之际,鱼生立马将二人甩了出去,鬼三连忙祭出梭舟,瞥见鱼生被黑气裹住,立马大怒就要出手。 突然黑气中闪出一个人来,落在船头,几乎是同一时间,二鬼法力不要命的一般注入梭舟之中,梭舟化作一道流光遁出千米之远,总算和魔像拉开了一些距离。 魔像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一魔一舟一追一逃,魔像一时间竟无法近身,而且距离越拉越远,鱼生来不及高兴,发现二鬼双双面色惨白,明显是法力透支的前兆,这种速度,二人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鱼生眯着眼睛,看着身后的黑点,暗中盘算着自己有几成的胜算,他最大的依仗是不会受到对方吸人修为的影响,可从对方给他的压力来看,若不用种剑,他的胜算是零,此魔虽然没到金丹期,却早已超过了旋照五阶的修士,差不多是修士假丹的境界,外加不明的神通,鱼生还没自大到击杀假丹修士的程度。 但要是用种剑,那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寿命可能就所剩无几了…… “对了!那个锦囊!” 鱼生眼神一亮,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毫不犹豫的打了开来,锦囊中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朱家庄南,三十里,打开坟墓。” 鱼生虽有疑惑,但现在也只能相信心缘,当即指挥二鬼转了个方向,梭舟速度奇快,不多时已经接近纸条上所指的地方,鱼生眯着眼睛向下寻找,果然在一处鸟语花香之地见到一座坟墓,可坟墓前却有一人。 鱼生管不了那么多,让二鬼将梭舟听到坟墓之前,见到坟墓前的人,鱼生微微一愣,竟是那名姓甄的女子,女子见到鱼生也很诧异,正要说话,鱼生突然拍出一掌将坟墓炸了个粉碎。 坟墓之下有个黑漆漆的洞口,二鬼不明所以,不断的喘着粗气,甄姓女子更是一脸的怒容,鱼生没有说话,路过女子身边时轻轻说道:“快逃!” 女子只感觉一阵风吹过,三人便没了踪影,转身疑惑的看向坟墓地底下的洞口。 而鱼生带着二鬼已经钻进洞中,洞里灯火通明,除了一处不大的祭坛之外别无它物,祭坛周围摆满了极品灵石,少说也有上百之多,如此“巨款”不由让鱼生瞠目结舌,恨不得将所有灵石都收入囊中。 “传送阵!” 鬼三惊的差点咬到舌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祭坛”,突然惊喜道:“我们有救了!!” “传送阵?”鱼生亦是惊讶无比,随后同样一喜,这种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在惊鸿小界中出现过了…… 鬼四强忍着心头的激动说道:“如此多灵石组成的传送阵,传送的距离必然不小!” “快!快上来!”不用鱼生催促,二鬼已经站到了传送阵的中央,鱼生亦是踏上,周围灵石猛然发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无数玄妙的法纹隐现而出,不多时已经来到三人的脚下。 “啊!” 洞外一声惊叫声传来,鱼生皱了皱眉头,眼看法纹就要汇集与一处,他竟然走出了圈外,二鬼一脸惊恐的看着鱼生,刚刚好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灵石暗淡,纷纷化为齑粉。 鱼生见此苦笑道:“现在就算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洞外,女子惊惧的看着面前的庞大魔像,她早就已经吓傻了,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除了最初那一声惨叫,她只能麻木的看着一张布满獠牙的大嘴伸向她的头颅。 然而就在此时,女子感觉身体一轻,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在魔像的百米之外,身旁还站着鱼生。 “你……” 鱼生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女子立马闭上了嘴巴。 魔像显得极为愤怒,到嘴的食物就这么没了……又是这个小子!这古怪的小子已经从自己手里逃脱了三次,若不是他急着寻找有修为的修士,早就已经把对方给拍死。 “小子!找死!”魔像竟然开口说了人话,声音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却又冰冷彻骨。 “你会说话?!”鱼生惊叫道。 魔像冷哼一声,四只手中握着的法器齐齐向鱼生戳来,速度之快,只是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根本不给鱼生任何逃生的机会。 鱼生以将女子拍开,露在外面的身躯变的漆黑如墨,速度瞬间提升数倍之多,饶是如此,才堪堪避开对方的攻击,顺势将对方引到了天上。 “妖族?”魔像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冷哼一声道: “你们妖族为什么会在这里?” 鱼生心中一动,装模作样的说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魔像默不作声,看向远处的女子,嘲讽道:“你们妖族已经堕落到与这些臭虫为伍了吗?” 鱼生心思急转,回道:“他们是臭虫,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魔像怒吼一声,张口喷出一团灰烟,鱼生不敢硬接,身子急退半步,木剑挽了个剑花,带起一阵狂风,将灰烟吹的无影无踪。 魔像咧了咧嘴,露出满嘴的獠牙,猛然一吸,那些原本不见了的灰烟瞬间又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将鱼生堵的密不透风。 鱼生百感焦急,这灰烟那丑和尚也用过,声势却没这般浩大,当即咬破指尖挤出一团鲜血,口念“血势”,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血光冲出烟尘之外。 饶是如此,其身亦是沾染了些许的灰尘,鱼生突然感觉自己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占据自己的身体一般,幸亏他意志坚定,努力保持清醒。 魔像轻咦一声:“降魔之尘对你竟然没有作用?你到底是谁?!” “呵呵,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如何,我告诉你我是谁,来自哪里……你告诉我你是谁,来自哪里……”鱼生咬着舌尖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黑暗 “吾乃魔将昆尘!小辈!报上名来!” 魔像的声音震得鱼生耳膜嗡嗡作响,鱼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好骗,本想再往下询问,却发现对方气息比刚刚攀升了一截,这也难怪,对方要是能随意掠夺人的修为为己用,未免也太逆天了,看来他掠夺来的修为,也需要时间“消化”…… 鱼生想到此处,心中大呼上当,黑色蔓延到一只眼的眼角,已经是他的极限,再往上他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控制得了。 “找死!” 魔像见鱼生没有按照约定说出姓名,瞬间大怒,四只手舞的密不透风,方圆百米依然成为一处禁地,魔风呼啸,竟是形成一个黑色的龙卷。 鱼生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以在黑风之外,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皆是向外成爪状。 “风势!” 魔风势大,陡然间却便的风平浪静,饶是魔像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眼神惊骇无比。 突然! 上下左右黑风涌动,虽不如魔风势大,没一声呼啸却都带起一阵破空之声,鱼生眼神凌冽,弯曲的手掌猛然向前一推,两指并拢于一处,口中念念有词道:“破风势!” 话音刚落,四周黑风便如刀绞一般将魔像包裹其中,鱼生单掌不变,另一只后凭空画出一个圆形,一股排上倒海的气势从圆形中迸发而出,所过之处空气炸裂,刺耳之声不绝于耳,最终撞在黑风之上,击其一阵涟漪。 远处甄姓女子张了张嘴巴,神色惊骇无比:“原来这就是神仙……” 鱼生一连串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魔像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本该高兴的他反而皱起了眉头,刚好见黑风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像是撕扯衣物一般将黑风撕的四分五裂。 鱼生声势浩大的一招,竟然被对方轻描淡写的给化解了!见魔像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才安慰不少。 魔像不再废话,口中一连串念出 到一段晦涩难懂的语言,鱼生无比确定人发不出这种声音,除非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嗓子,但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更要命的是,鱼生在此地竟然用不出任何的势,好像此地根本就没有风,没有水,甚至没有空气,有的只有黑暗所产生的恐惧,好在这点恐惧还不至于让他产生波澜。 “噗嗤~” 一声闷响,鱼生笔直向前飞去,也不知飞了多远,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还没反过神来,鱼生又感觉胸口被巨力击中,原本向前飞的身子又向后飞去,几次三番,他整个人被弹来弹去,对方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魔像似乎不急着杀了鱼生,他很享受在黑暗中捉弄猎物的过程,猎物越是挣扎,越是恐惧,他越是感到兴奋,然而眼前的“猎物”却没有给他带来兴奋之感,鱼生不喊不叫,若不是知道妖族身体的强悍,他甚至觉得对方已经死了,而鱼生的这种“忍耐”彻底激怒了魔像,每一拳都避开鱼生的要害,却击打在最疼痛的地方。 鱼生任由对方打来打去,感觉身上的骨头都碎的差不多了,却还没找出对方的位置,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种剑上,机会只有一次,这一剑若是空了,便再也没有了希望。 鱼生索性闭上眼睛,跟不去感受拳头袭来的方向,他只是认真感受周围的黑暗,认真倾听着周围的黑暗,自从有了“草木之声”这个天赋,他早就发现不仅草木有声,世间万物皆有声,哪怕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他曾偶尔听见过风声,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倾听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魔像打累了,进攻的频率变慢了不少,还有一种可能,对方已经玩腻了,想要给他最后一击。 就在此时,鱼生猛然睁开双眼,双目明亮的犹如星辰,手中种剑生长而出,一伸竟有丈长。 黑暗中的魔像突然一个激灵,对于死亡的 味道极为敏感的他,早已捕捉到了那浓浓的死亡气息,即便他能看穿黑暗,却看不穿死亡,一道漆黑如墨的剑气将其拦腰斩断,暗红色的火焰缓慢的灼烧着他的身躯,甚至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灰尘。 鱼生这一剑,斩破了黑暗,刺眼的阳光肆意的披撒在他的身上,鱼生从未感觉阳光会如此温暖,或许只有经历过完全黑暗洗礼的人,才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他最终没有听到黑暗,却听到了死亡,就在死亡逼近他的时候,他无比的确认对方就在那里,所以毫不犹豫的挥出了一剑。 “我以为你不会有痛苦!”鱼生冷冰冰的看着魔像说道。 魔像两半的身子已经被灼烧了一半,面容痛苦到扭曲,目光骇然的看着鱼生:“你到底是谁?!” 鱼生闭口不言,一剑斩掉魔像的头颅,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剑,是为了唐师弟!” 魔像的头颅突然恢复了平静,目光戏谑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说完化为一阵灰飞。 鱼生见此,再也抑制不住身心的疲惫,漆黑如潮水般的褪去,整个人歪歪扭扭的从空中栽下,临闭眼前看到一道身影。 ………… 鱼生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整个人被包的像个粽子,床头的一撮鲜花正对他窃窃私语。 “咦?鬼四,这小子是不是醒了?”鬼三坐在床边打了个瞌睡,一旁的鬼四早已呼呼大睡。 “鬼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鱼生再三确定这里不是坐忘宗之后,开口问了一句,微微抬头,刚好看到站在门口,半边身子迎着阳光的心缘。 鬼三闻言,突然晃了晃脑袋,喜不自禁的踹醒鬼四,兴奋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鱼生笑了笑,活动了下浑身的关节,并没有什么障碍,这才撕开身上的布条,穿上青衿,来到心缘面前。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放下 “呵,你还真是喜欢乱来……” 心缘双手抱怀,斜倚在门框上,不等鱼生说话,先是无奈的说了一声。 鱼生洒脱的笑了笑,拱手道:“多谢师兄救命之恩?” 心缘斜了鱼生一眼,撇嘴道:“我可没救过你的命,是你自己救的自己!” 鱼生以为对方忘了,接着说道:“师兄的那个锦囊……” 话没说完,心缘打断道:“上次找你饮酒,你没时间,这次可否赏脸?放心,这一次算我请!” 鱼生愣了半秒,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原来鱼生还在朱家庄,最终是那名甄姓的女子救了他,几天之后二鬼带着心缘赶来,如此才有了他睁眼看到的一幕。 心缘轻车熟路的带着鱼生来到一处悬崖边上,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滚滚的云海,奇怪的是,这里的阳光并不刺眼,反而很温暖。 崖边有一块巨石,石头似乎被人有意的磨得十分平整,心缘首先坐上石头,又招呼鱼生坐下,这才取出两个酒壶,将其中之一递给鱼生,鱼生喝了一口,眼神一亮:“好酒!” “呵呵……你倒是会喝酒,二鬼那两个小子,果然不可信!”心缘揭开壶口小抿一口。 鱼生莞尔,定是二鬼说他只会灌酒,不会品酒,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月章,忍不住说道:“我喝过这世间最美的酒!” 心缘有些意外,笑着说道:“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师兄叫我来饮酒,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鱼生不想多说。 心缘看着前方,悠悠说道:“我以前……也是朱家庄之人……” 鱼生略微有些惊讶,难怪对方会知道那墓穴里有一处传送阵,说不定那传送阵就是他布下的! 见鱼生没有说话,心缘叹息道:“这里有我最好的回忆……” 鱼生喝了口酒,苦笑道:“恐怕也有你最不想提起的回忆……” “不错!”心缘一口承认下来,连灌几口,陷入追忆之中: “那时我被路过的师父发掘,将我带到了坐忘宗,和你一样,我对修真界充满了好奇,由于有些天赋,很快便修炼到了筑基期,还被冠上了什么坐忘宗百年最大的天才,呵~什么狗屁天才……” 心缘呸了一声,继续说道:“当我衣锦还乡时,许多相亲都已经不认得我,就在那时,我遇到一位外来逃荒的女子,他生的一般,确实我见过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我也算有点手段,很快便获得了芳心……” 心缘说道此处,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和她经常到这里看日出,看的越久,我发现自己越加的着魔,愈发的无法自拔,就算面对门派的召令也无动于衷,我当时只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于是我想方设法的想让她进入门派,可她却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丁点的灵根,门派自然不收这样的徒弟……” “我当时在门中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眼睁着的看着她被赶出门派,一气之下,我便离开了门派,和她回到了朱家庄!” 鱼生听到此处,突然有些佩服对方的决断,若是换做是他,他不知该做出何种选择,最起码不会这么的果断。 心缘一口老酒下肚,愤懑哀伤的说道:“很快我就发现,她开始慢慢的变老,而我十年,二十年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她劝我离开,可我怎能离开?她以死相逼,我就暗中看着她,看着她一天天的变老而我却无能为力,鱼师弟,你能想象那种心爱之人,老死在你怀里的感觉吗?” 鱼生沉默,说实话他并不了解,对于没经历过的事,他不想以自己的思想去想象判断,但从对方的眼神里他能看出,那种感觉应该很痛苦,最起码比他吞食灵石的时候要痛苦,肉体的痛苦可以治愈,心中的痛苦却很难抹平。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心缘谈及此事仍能眼角湿润,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缘不再喝酒,情绪也逐渐平静,眼角的湿润也被阳光蒸干,眼神迷茫的说道:“我本想只做个凡人,却阴差阳错修了仙,她最终没有劝我离开,而是让我抱紧一点,我最终选择了离开……鱼生师弟,你可知我为何保你上山?” 鱼生明知而不答,心缘说道:“我想改变修真界的规矩!” “可修真界的规矩都是天定的。”鱼生插嘴说道。 心缘笑着看着鱼生,问道:“你现在还相信这句话?” 鱼生亦是笑道:“之前我跟一个和尚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却让我进了门……” “哦?那后来如何?”心缘饶有兴趣的问道。 鱼生眸子里出现些许莫名的神采,挥了挥衣袖说道:“我送他上了天!” “哈哈哈哈~”二人同时大笑,笑的极为畅快,豪情堪比云间!谁说凡人不能修仙?鱼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元种也是,心缘无比欣慰当初坚持把他带到门派,他所努力的愿望,其实已经在鱼生的身上实现,剩下的,也只有交给鱼生了。 心缘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仿佛压在他身上万钧的担子,突然间烟消云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鱼生说道:“你可知她姓什么?” 鱼生疑惑道:“姓什么?” 心缘扯了扯嘴角,神秘兮兮的说道:“她也姓甄!叫甄陶!” 鱼生看了看心缘,心中一动,叹道:“更与甄陶一抔土,邻斋相伴岂无因?甄陶喻义天地造化,好名字!等等!她也姓甄?” 鱼生瞪了瞪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缘点头笑道:“那个叫甄实的女子,也是朱家庄的外来之人,她和甄儿长得一模一样,这一次就当是天地造化,她能找个好人家,我非常高兴……” 鱼生仔细打量对方两眼,发现心缘确实没有丝毫悲伤嫉妒之意,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不由心生佩服,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佩服,拱手道:“师兄如此胸怀,何愁大道不成?” 拿起容易,放下难,这谁都懂的道理,又有几人能做得到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奖励 心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拿出两个乾坤袋。 “这是……”鱼生抬头看着对方。 “这一枚是那庙里丑和尚的,这一枚……是唐师弟的!”心缘将两个乾坤袋交到鱼生手里,继续说道: “事情我都听二鬼说了,这一次你立了大功,不过真魔像一事暂时不能张扬,我会如实向门内回报,这一次你立了大功!” 鱼生自然明白,在这种时候若是再将真魔一事说出去,恐怕会再一次的引起恐慌,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些。 “唐师弟……” “唐师弟陨落是为了门派,就按鱼师弟的意思办,我会提议将其骨灰供奉在弟子庙里!”心缘似乎知道一些隐秘。 鱼生摇头笑道:“多谢师兄,不过我不希望他回到门派……” “哦?师弟的意思是……?”心缘想了想,拿出一个坛子,其上写着“唐师弟”三字,原来他来门派那么多年,别人也只知道他姓唐,却不知其名,如此鱼生就更不能让他回到门派了。 鱼生接过骨灰坛,感觉非常沉重,抓了一把撒向悬崖之下,骨灰越飘越远,鱼生索性将剩下的全抛洒到天边,像是自由自在的尘埃。 心缘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而是直直的盯着鱼生,鱼生若有所悟,仰天说道:“唐师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次就让他见识见识这个世界!风总能将他带到更远的地方,总好过摆在祭坛上身不由己……” 心缘有些诧异,鱼生的年龄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总有这般道理,包括上一次,多亏了对方那句话,他才能有所感悟,这次闭关竟有所突破,说他是“奇人”也不为过。 他总觉得鱼生身上带着许多隐秘,到哪都能吸引一大批的目光,可最吸引他的,还是对方身上的人格魅力,那种云淡风轻又气吞寰宇的矛盾之感,是他想学也学不来的。 二人又饮了会酒,心缘先行离开,鱼生则坐在悬崖边上闭目打坐,就在刚刚抛洒骨灰之时,他有所感悟,他并不像放弃这次机会,心缘正是看出来这点,才没有停留打扰。 直到三天之后,鱼生才下山,身上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惊人的恢复能力又惹得二鬼羡慕一番,对于鱼生来说,这三天所领悟的“势”才是让他最激动的,而且他发现,势的运用就像元种所说的那般,其中还存在着许多演化。 元种对他说,势有两种用法,一是学势,二是借势,就拿水势来说,水势阴柔,运用到剑法中可产生以柔克刚的作用,借其势就是借水之自身,草木之势生机勃勃,生生不息,学其势同样可运用到招式剑法中,他之前大部分是在借势,却从未去学,两者相辅相成之下,能产生奇效,这或许是朱家庄之行他最大的收获。 一行人并没有再打扰这个平静的小山村,悄悄的离开,在心缘的催动之下,梭舟只是三日便已抵达了门派,径直落在了棠阴冢之前,与上次不同,这次静音和静书两位师兄都在外面等待,见到四人的身影,二人明显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心缘将这次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而且巨剑门那边也传来消息,白舞阳三人竟是逃过一劫,但因为伤势过重都回去养伤了,此行十人,陨落四人,其中坐忘宗三人,巨剑门一人,却没得到任何好处,这对静音这个刚刚接手门派事物的代理掌门来说,不得不说是个打击。 不过此女倒是精明,既然没得到好处,那就把鱼生抬高一点,奖励放的丰厚一些,足足将原本的奖励翻了一倍,如此既不会打击门派弟子的积极性,也能给上面一个交代,毕竟这种时期需要一个榜样,鱼生则是最好的选择。 这点鱼生倒是没有想到,其它倒是无所谓,主要是那一千的天机点给他惊喜不小,如此能换来一万灵石,放到坊市中的话可以换一万五千块,而且这种时候正是弟子缺乏安全感的时候,能够换到的灵石应该还会再多,再加上那两枚乾坤袋的东西,鱼生初步算了算,此行他最少可得三万灵石,如此巨款,他想想就心动…… 要知道他对付魔像的那一剑,足足耗费了他百年的寿命,如今他剩下的寿命也不过十来年,正是需要灵石的时候,刚好能够弥补自己小部分的损失。 谁能想到,在如此破天荒的奖励之下,鱼生还是亏的,不过鱼生却是知足,毕竟他需要灵石冲击身体的瓶颈,上一次他消耗上万灵石都没有突破筑基,这一次他决定多积攒一些,至少攒到十万灵石再做突破,相当于一名金丹修士的整个家底,一般修士,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如此多的灵石。 与静音三人告辞之后,又与二鬼分别,二人这才沾了鱼生的光,奖励也是翻倍,二人似乎急着去藏宝阁换什么东西。 鱼生则是先回到洞府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便来到海棠树的边上倾听一番,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如此几次倾听,已然来到了夜见上的山门前,没有意外,夜间山门旁亦有两句诗:“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鱼生早就听说过夜间山的弟子擅于用毒,这两句诗倒是颇为贴切,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万事通竟然是夜间山的弟子。 鱼生想了想,正要踏进山门,门内刚好走出两个人,这二人鱼生还有些眼熟,二人见了鱼生微微一愣,立马低着头绕道两边,细微的神色变化皆被鱼生看在眼里。 “两位……”鱼生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那二人闻言瞬间脸色一变,颇为尴尬的拱手行礼道:“鱼师兄……” 鱼生看清仔细看了看二人的容貌,亦是拱手笑道:“原来是道眛和邹运两位师兄……” 这二人正是升灵大会之上,和鱼生打赌输了,让出位置的那二人,据说是夜见山百年来少有的天才,只是升灵大会被鱼生搅黄了之后,这二人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这十年来的修为更是没有寸进,一只都是筑基初期。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丹方 这二人可谓是恨透了鱼生,前几日听说鱼生的消息之后,二人着实惊讶不少,本以为报仇的时机到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单手打败了巨剑门的白舞阳。 而且昨日又传来消息,朱家庄一行,鱼生表现出色,已经被破格提升为“流”字辈的弟子,这点就连鱼生都还不知晓,这二人倒是消息灵通。 鱼生那句“师兄”着实是叫的二人浑身发毛,齐齐摆手道:“师兄万不可乱叫!您才是师兄,当初我二人有眼无珠,还望师兄见谅!” 当初明明是这二人吃了亏,上了鱼生的当,如今反倒要给对方赔不是,二人心中自然郁闷非常,暗道今天晦气,遇到这么个煞星。 鱼生心里明了,不再推让,问道:“两位师弟,不知万事通万师弟可在山中?” 道昧皱了皱眉头,说道:“万事通?师兄说笑了,我在夜见山几十年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邹运见鱼生脸色不好看,连忙拍着胸脯说道:“确实如此,师兄怕是走错了山门,夜见山真没有万事通这个人!” 鱼生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二人,发现二人根本就没有说谎的样子,他们既然既然没有说谎,那就是那个万事通有问题,对方要的就是名气,不可能连同一脉的弟子都不知道的…… 鱼生想罢没有多言,闪身消失在二人的视野里,二人双双抹了抹冷汗,鱼生刚刚明显没用任何法器飞了出去,即使他们再怎么不愿意承认,看来传闻都是真的…… 而鱼生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来到了一处药田的旁边,药田约有三亩,被篱笆围,药园的尽头是一间茅屋,此处地处偏僻,正好在一处悬崖的半山腰上,周围连只飞鸟都没有。 万事通正站在药园里打理,见鱼生到来显示微微惊讶,随后拱手迎接道:“鱼师兄!恭喜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鱼生眉梢一挑。 万事通呵呵笑道:“师兄共有三喜,这一喜自然是师兄平安归来,二喜是恭喜师兄正式成为流字辈的弟子,这三喜嘛……” 万事通看了看周围,继续说道:“这里便是师兄吩咐我找来的灵药,我怕放置时间长了会失去灵性,故而种在此地,没想到刚一种下就听到师兄凯旋的消息,师兄当真不是一般修士!” 鱼生嘴角微微一撇,对方还改不了这拍马屁的毛病,不过他才离开不久,对方竟能搞到如此多的灵药,其办事能力确实令他有些意外,至于他晋升流字辈弟子的消息,没有让他惊讶多少,唯一令人心动的就是字号弟子的供奉要比普通弟子多得多。 万事通见鱼生闭口不言,颇为尴尬,随便找了个话头问道:“师兄如何知道我在此处?” 鱼生淡淡的说道:“师弟似乎忘了规矩!” 万事通哑然,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不管不问,各做自己……师兄莫怪,我也是一时口快!” 鱼生自然没心情搭理这些,而是眯着眼睛问道:“万师弟可是夜见山的弟子?” 虽然二人有过约定,但鱼生问了他也不能不答,点头说道:“小弟确实是夜见山的弟子!只是现在门派里很少有人认识我而已……” “哦?这是为何?” 万事通想了想说道:“师兄有所不知,小弟修习了一门秘法,能够影响人的记忆,做我们这一行的,以前太平时期自然是名气越大越好,但这种时候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低调,万不可被人发现你的才能,如此苟活之法实属无奈,我这也是以防万一,给自己留条后路,师兄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鱼生目光平静,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能够影响别人记忆的秘法,他闻所未闻,但并不表示不存在……鱼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对方的人际关系会不会都是由此而来? 果然,不等鱼生发问,对方就承认道:“看来师兄已经想到了,和我交往的人都会潜移默化的被我影响记忆……” 万事通说到此处,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小弟确实也拿师兄做过“试验”,只是后来发现这种神通对您毫无作用……这才是我个师兄合作的真正原因!”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和鱼生摊牌,在他看来,摊牌之前自己最起码能赚上一笔,谁知如此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跟这鱼生种人打交道,坦诚才是最好的选择。 鱼生想了想,要真像对方所说,他确实不会受到影响,毕竟他的记忆大多来自“草木之声”,这可能就叫一物降一物吧,不过对方掌握如此神通,对他来说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乃是师弟的私事,鱼某本没必要过问,不过此事关乎到你我的约定,那我就不得不问了……”鱼生随便找了个理由,在知道对方的手段之后,他就更不想破坏二人之间的约定了。 万事通连忙称是,当即又从怀中掏出几枚玉简,呵呵笑道:“这是小弟收集来的几张丹方,就当是给师兄赔不是了!” 鱼生面无表情的接过玉简,放在额头看了看,心中顿时一喜,此人倒颇为上道,虽然丹方仅有三张,却有一张罕见的配方,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三张丹方应该花了不少的价钱,其中一张“淬骨丹”更是到达了二级,世面上的价格恐怕不下一千之数。 剩下两张分别是提升修炼速度的“聚灵丹”,以及恢复法力的“回灵丹”,这两张世面上比较常见,总之三张丹方的价值加起来,在一千五左右。 鱼生最看重的当然是“淬骨丹”的单方,这种丹药修士皆可使用,但对于体修的效果更大,一般是高阶体修之士必备的丹药,当他看到这三张丹方之时,早就已经想好了,将所有的芥子都用在淬骨丹之上,而且一粒都不会卖出去,全部都为自己所用。 与魔像的争斗中他早就已经看出来,自身的身体强度仍有不足,属于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尴尬境地,有了这种丹药之后,他说不定真能突破身体的极限,在七天内进阶筑基期……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称号 万事通自然不明白鱼生的想法,一股脑的将药园采摘了干净,鱼生再三叮嘱芥子草不能吞食之后,面无表情的将灵药收了起来,此时再看万事通,将两枚乾坤袋交到对方手里。 “这是……?”万事通惊疑不定,鱼生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两枚乾坤袋里的东西,任由你处置,这些灵药的花费,便从此次交易中扣除,至于能卖多少,就看师弟的本事了……” 万事通疑惑的看了乾坤袋两眼,又马上惊喜道:“师兄放心,在我手里,必然让这些东西价值翻倍!” 鱼生嘴角翘了翘没有回话,又突然问道:“师弟可知哪里有交易天机点的地方?” 万事通刚刚把两枚乾坤袋收起来,听到鱼生有此一问,愣了愣说道:“师兄想出售天机点?” 见鱼生点头,万事通皱眉道:“师兄天机点要是有很多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卖的好,如今这种时候,灵石只是长远的打算,藏宝阁中有许多稀罕之物,我听说其中甚至有法宝的存在,师兄倒不如多攒一些,换些防身之物……” 那两枚乾坤袋里各有一件上品法器,在万事通看来鱼生并不缺法器,但若是宝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一件宝器对于他们这种修士来说,无疑是多了一件护身符。 他在门派坊市里混了那么多年,也只听说过两次的法宝交易,还是以拍卖的形式,最终都是卖出了天价,所以说用灵石去买法宝比用天机点兑换要亏得多。 鱼生这次回来,获得的天机点奖励必然不少,万事通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出于万一考虑,还是提醒了一句。 “照你这么说,现在天机点兑换灵石的比例比以往还要高?”鱼生心思动了动,不漏痕迹的问道。 万事通点头道:“确实,以往十点在坊市中可以换一百五十块灵石,如今的话一点可换两块,不过……” 鱼生闻言面露喜色,打断对方说道:“法宝什么的,我暂时还不需要,师弟到底有没有门路?” 万事通本来还想劝劝鱼生,见鱼生如此果决,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即便是他,也有把鱼生天机点交易来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师兄若执意要卖,小弟倒真有个门路……”万事通突然凑到鱼生耳边说了几句。 鱼生笑容越来越浓郁,拱了拱手径直向天边飞去。 万事通叹息一声,他是真想要了鱼生的天机点,又怕对方狮子大开口,不过想想怀里的那两枚乾坤袋,原本沮丧的脸庞瞬间充满了笑意,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和这位“鱼师兄”合作,果然有的甜头…… 当然,从中揩油的事情他是万万不敢做的,他早就发现这位“鱼师兄”看样子风淡云轻,但只要一和灵石沾边,对方就不留一点情面,而且他觉得鱼生的心思丝毫不在他之下,为了更多的利益,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万事通想了想,踩着法器离开,看其方向,正是坊市的方向。 鱼生离开夜间山之后,径直来到天机阁,以往门庭若市的天机阁却只有聊聊几人,从下看去,那二楼更是空空荡荡,看来这多事之秋,谁也不想冒险去做什么任务,这也是物价上涨的主要原因之一。 鱼生四处走动一番,看了看任务板上的密密麻麻的任务觉得有些头疼,做任务的弟子少了,这任务数量反倒是不减反增,而且奖励也比以前有明显的提高。 不过现在的鱼生对一般的任务并不感兴趣,毕竟奖励涨的再高,他也看不上眼,所以只是匆匆几眼便来到一处木制的窗口前,柜台中一名样貌普通的弟子正忙着查阅手里一大堆的册子,似乎没有察觉到鱼生的到来。 “咳~”鱼生咳嗽一声,那弟子这才抬起头来,见到鱼生先是微微一惊,随后拱手说道:“原来是鱼师兄!” “你认得我?”鱼生反问道。 弟子立马笑着回道:“师兄说笑了,现在谁还不认得“青衣木剑断余生”的鱼师兄?” 鱼生闻言一阵而然,他何时有了“青衣木剑断余生”的称号?当他低头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身行头还真的比较好认,外加胸口那奇怪的纹饰,恐怕已经成了他的标志。 不过修真界里,但凡有些名气的都有一个或者若干个称号,比如说白舞阳和他的那位同胞兄弟就被称为“黑白双剑”,而心缘也有个称呼叫“屠苏美酒风心缘”……如此种种鱼生却之前倒没放在心上,如今听到自己的称呼,却是哑然失笑,向这种称呼,恐怕也只能在特定的一小片区域流传,最多也就是整个惊鸿小界,只是个虚名而已。 那名弟子见鱼生只是一味的“傻笑”却不说话,也不敢出言打扰,见鱼生向他看来,才拱手询问道: “不知师兄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接取任务,这里的恐怕都入不了你的法眼,不妨去二楼看看!” 此人非常殷勤,倒是给鱼生不少的好感,鱼生摸摸鼻子说道:“鱼某来此并不是接任务的,我听说天机阁有个“生意”,不知师弟可否引荐引荐?” “这……”那名弟子听到“生意”二字露出一副为难之色,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知师兄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鱼生笑了笑也不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放到对方面前的柜台上。 弟子见到铜钱微微一惊,翻来覆去的在手中看了一遍,又恭恭敬敬的交到鱼生手里,传音道:“师兄请三日之后再来……” 鱼生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开,目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柜台上的册子,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师兄还有疑问?”柜台弟子狐疑的问道。 鱼生快步上前,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册子,眉头不觉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指着那册子说道:“可否把这个册子给我看看?” 第一百三十章 谜案 柜台弟子顺着鱼生的手指,看向手里翻开的册子,略微思索一番,将其交到了鱼生的手里,见鱼生看的认真,他在一旁解释道: “这些都是以前的任务记录,如今任务多,做任务的弟子少,静玄长老让我从中挑选出一些重要的留下,剩下的只能做消籍处理。” 鱼生边听边看,手指在任务册上点了点,最终停在一个人名之上,说道:“师弟可否帮我查查这个任务?” 柜台弟子接过册子,目光瞟了几眼说道:“这是十年前的任务,找起来的话可能会颇为麻烦……” 鱼生伸出袖口,向对方塞了两块灵石,笑道:“劳烦师弟费心,任务上的人和我颇有渊源。” 柜台弟子极为熟练的将灵石收下,恭敬道:“既然如此,师兄请随我来!” 不多时,鱼生跟着对方来到柜台后方的一间暗室,暗室种摆满了装订成书的册子,按照年份分门别类的排列整齐。 柜台弟子看着如此多的书籍,苦笑道:“师兄刚刚看的只是任务的目录,这里的书册才记录着每一个任务的具体细节,平常此地会有两名弟子进行整理,自从妖灾之后,此地便再也没人打理了……” 鱼生总算是明白对方为什么为难了,此处光是一个年份的量变不下上前册,这么多年没人整理,堆积下来的任务不知有多少,要从如此多的任务中选出重要的任务,任谁看了都会头皮发麻,若是认真整理下来,恐怕一年半载的也看不完。 鱼生却并不打算放弃,找到十年前任务的那一行,开始闷头苦找起来,柜台弟子倒颇为上道,一起帮着寻找,毕竟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更何况是鱼生这种他惹不起的修士。 好在现在几乎没人来找他办事,否则要是被发现了,上面还不治他哥擅离职守之罪? 而鱼生在寻找期间也从对方口中了解到一些消息,像天机阁、藏宝阁和藏经阁这种门派重要的场所,负责的长老仍然还在门派之中,只是他们只负责各自管辖之所,门内大小事务还是由静音等人负责,他之前还纳闷,门派里怎么只有三名高阶弟子,如今算是全明白了,原来还隐藏着这么多的高手。 站在门派的角度来看,负责这些地方的长老都是门派的元老,大多都没有再进阶的希望,给他们安排这些职位,也算是让他们养老了,而这种时候恰恰派上用场,这些修炼多年的老怪物,修为自然不低,最重要的是经验丰富,即使发生什么措手不及的事,只要有他们在也能应付过来。 小半日后。 那名柜台弟子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师兄,找到了!” 鱼生立马放下手里的册子,走到对方身边,目光闪烁的向其手中看去,果然发现几个自己熟悉的人名。 “奇怪……这个任务已经被人做过了……而且这个做过任务的王阎生后来也消失了……” 鱼生连忙接过册子,任务详情只有一页,他却足足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放下,目光开始变的深邃。 这个任务看起来稀疏平常,只是寻找四名门派弟子的下落而已,门派中经常有人口失踪,就拿流仁来说,消失不过几天时间便被人遗忘,但门派还是会象征性的发布一次任务,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而且这种任务的报酬更是低的可怜,基本上没人会做。 但这个最普通的任务看在鱼生眼中却大有不同,且不说完成这项任务之人是王阎生,就说这失踪的四人也极为蹊跷,竟是随着心缘和心痕二人,一起到回想岛的那四名弟子! 其中一位叫丁咛的弟子,还亲自将他和二鬼送到了杂役堂,要说巧合,这也太巧了一些!而且门派中,多人一起失踪的案例很少,这也是那名柜台弟子惊讶的原因之一。 当初鱼生什么都不懂,心里只想着怎么活下去,现在想来,从他到坐忘宗开始,仿佛就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而这双眼睛绝不是初剑,也不可能是初秋,对方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却又不想将事情闹大,说明此人绝对是那种小心翼翼,不想露出任何马脚之人,凭初剑和初秋的做派,要真想杀他,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鱼生越想越是胆寒,幸亏自己运气好,阎王生想要他和二鬼的命,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得手,他们要一直都在杂役堂,说不定真就丢了小命,说起来还是初秋救了他们一命。 要不是初秋把他们带回秋山,阎王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后来他才知道,初秋的目的只是想拿他们做实验,只是还没给来得及给二鬼喝下妖腐水,自己就已经败露,鱼生一步一步走来,着实凶险而不自知。 鱼生想着想着,不由冒出一声冷汗,要想弄清楚此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阎王生,只是对方已经消失了十年,说不定早已经妖化,即便活着,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 “鱼师兄……鱼师兄……” 柜台弟子见鱼生一直在发呆,忍不住提醒两句,他们已经在这里呆的够久了,再不出去,恐怕会被人发现,想起静玄师叔的那张嘴脸,他就没来由的一阵恶寒。 鱼生总算反应过来,“刺啦”一声将那一页撕下,也不管对方脸色如何,告辞一声离开了天机阁。 “回想岛……坐忘宗……阎王生……丁咛……妖腐水……”鱼生一边飞着,脑海中总是不时的蹦出这几个字眼,突然调转飞行的方向,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不过温壶酒的功夫,鱼生已经来到了玉剑山,随便找个一个有人之处,落地问道:“几位道友,请问心缘师兄住在哪?” 把几人正在谈经论道,身边突然出现一人问话,本是不喜,但见鱼生之后,立马色变,一一拱手道:“原来是鱼师兄!心缘师兄正在钓鱼,您看……” “钓鱼?在哪钓鱼?”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谈鱼 那回话的弟子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另一人用胳膊肘碰了碰,然后给鱼生指了条去路。 鱼生道谢一声,脚下生风,衣袂飘然而过,几个闪身已经消失在几人视野之中。 玉剑上往上快到尽头,有两座向外突出的山丘,从下往上看像是凭空定格在空中,整体看去,又像是利剑突出的剑刃,但要是从上往下俯视,又有些像插在地上的剑柄,两边极为对称。 此地虽不如种剑山,鱼生还是不由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他在空中望了望,目光最终定格在左边的山丘上,收了风势,身体急速而降,最终稳稳的落在一处湖泊的岸边,不远处正有个懒洋洋的人影枕着石头,打了个哈气,背对着鱼生摆了摆手。 鱼生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环顾一圈,见周围怪石嶙峋,且都是一些突出的大石,若是按照平常的走路方式,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这些嶙峋怪石的中间,便是心缘曾经说过的“犀泉”,值得一提的是,两边的山丘上都有这么一汪泉水,最终汇聚于一处,从上而下环绕着流遍玉剑山的全身。 湖泊里的水皆是茫茫的白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的刺眼,果真像犀牛角的颜色一般,一眼看去,看不到水下三尺。 鱼生几个跳跃来到心缘旁边,在石头的夹缝里看到了一杆竹子做的钓竿,另一端的鱼线扎进水里,此处无风,更掀不起多少涟漪。 鱼生正要张口说话,心缘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双锐利的眼睛紧张的看着水面,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鱼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发现原本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涟漪,不用想,自然是有鱼儿上钩了…… 心缘的手已经摸到了钓竿的中间,深吸一口气,猛然将鱼竿甩了上来,一条银灿灿的大鱼摆了摆头,在阳光的照耀下划出一道亮晶晶的弧线,最终落到了心缘的手里。 “无尾鱼?”鱼生颇为诧异的看着对方手里的大鱼,大鱼仍在不断挣扎,即使是一条鱼,对生命也充满了追求。 “哦?师弟认得此鱼?”心缘微微有些惊讶,见鱼生点头笑道: “那正好,此鱼肉质鲜美至极,最适合做下酒菜,听说无尾鱼的鱼尾更是人间美味!” 心缘说着叹了口气,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小刀,看样子是要将无尾鱼开膛破肚,鱼生见此皱了皱眉头:“师兄真要做这种杀鱼取卵事?” 心缘闻言,暂时将手里的刀子放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鱼生说道:“师弟知道的还挺多……不错!无尾鱼尾就在这条大鱼的腹中!不过杀鱼取卵,师弟却是言之过早了!” 鱼生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却见心缘手起刀落,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将大鱼腹部剖开,一肚子的小无尾鱼哗啦啦的落下,刚好落到早已准备好的盆里。 这些小无尾鱼有些还些还活蹦乱跳,有些却没了声息,却都带着尾巴,心缘冲着鱼生笑了笑,将满盆的无尾鱼倒进了水里,开始宰杀那只没有尾巴的大鱼。 鱼生眉头皱的更紧,非常不理解的问道:“既然无尾鱼的尾巴更为鲜美,师兄为何还要将他们放生?” 心缘没有停下刀子,而是认认真真的剔着大鱼的鳞片,又把剔下的鳞片扔进水里,鱼生发现每一枚鱼鳞都像是溶解在了湖泊中,他这里的水为什么呈现亮白色,竟是无数的无尾鱼鳞照亮的! “师弟说我杀鱼取卵,殊不知他们本身已经来事件游过了一遭……”鱼鳞还没有剔完,心缘一字一句也说的很认真。 “我不明白师兄的意思。”鱼生索性坐到一块石头上,云本计划问对方的事情,也暂时放到了一边。 心缘总算剔完了鱼鳞,又开始生其火来,一边将大鱼串起,一边说道:“师弟看到的都只是表象,你以为无尾鱼生下来便有其形,然而他们本身就是鱼卵孵化的,只是孵化之后,被其它的大鱼吞下去了而已!” 鱼生大感惊讶,好奇道:“本是同类,为何要自相残杀?” 鱼生问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果然,心缘问道:“人也是同类,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鱼生哑然,他本来想问无尾鱼的大鱼为何要吞食小鱼,但这种问法还是不够贴切,大鱼吃小鱼本就是自然法则,关键在于“同类”二字,好在心缘问完又笑着解释道: “师弟不知,又停留在了表象,无尾鱼的繁殖能力极强,但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却极少,而且又是单性繁殖,每一条无尾鱼都有繁殖的能力,大肆的繁殖,必将导致这个种群的灭绝,因此有些无尾鱼不惜吞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延续族群的发展!” 见鱼生一脸震惊,心缘叹息道:“虎毒不食子,大的无尾鱼吞噬小鱼之后,便会绝食,选择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死亡,所以说任何族群,都有其身不由己之处……” 心缘说着,将烤好的无尾鱼放到鱼生面前,看着外焦里内的美味,鱼生第一次面对食物感觉难以下咽。 心缘却是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一脸享受的说道: “我们又不是鱼!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法则,若是打破这法则,天地岂不是乱了套了?如果真有仙,师弟认为我们在他眼中,和这条鱼又有什么区别?” 心缘喝了口酒继续道:“不在一个层面,便不属于同类,即使属于同类,仍有身不由己,师弟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他日若在相见,自然会有体会!” “师兄要走?”鱼生诧异的问道。 心缘笑着点头道:“我的心本就不在这里,天下之大,可不止惊鸿小界一处……呵呵……师弟可要帮我保密才行!” 鱼生没想到,本来他只想问问那个任务的事情,却成了二人的诀别,元种如此,心缘亦是如此,由不得他不感慨万千。 最终,鱼生还是拿出了那个任务询问,心缘也不惊讶,还说了一个线索,他一年前竟然在海边过王阎生的踪迹!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朋友 海边离坐忘宗并不远,也是本次妖灾的最前线,包括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们都坐守其中,可见其凶险。 而王阎生喝过妖腐水,应该已经加入妖兽的阵营,事实上鱼生现在还不清楚,喝过妖腐水之人和真正的妖兽到底有什么区别,而那些真实的妖兽,为何也会有举起起来进攻修真界?诸多疑问唯不仅困惑着鱼生,还困惑着惊鸿小界的大部分人。 心缘没有给鱼生太多思考的机会,他起身看着水面,悠悠说道:“对于无尾鱼来说,我是一个破坏他们平衡的异类……” 鱼生心中一动,说道:“但对于那些被你解救的小鱼,你却是个同类……” 心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或许吧……” “鱼师弟,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希望你今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惊鸿小界的覆灭,已经是必然!”心缘突然提醒道。 鱼生沉默片刻,拱了拱手:“多谢师兄提醒,不过我并不认为我会随着惊鸿小界一起覆灭!” 心缘面无表情,突然笑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一名剑客!向死而生,永远都是那么自信!” “呵呵,可惜我不是……” “是啊!你比剑客要神秘的多。” “师兄不也一样?” ………… 二人沉默良久,心缘看了看天色,向鱼生拱了拱手,鱼生突然问道:“心缘师兄,我们是不是朋友?” “朋友?我从来没有朋友……”心缘停下脚步,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鱼生爽朗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是什么小人,师兄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 心缘愣了愣,第一次露出如此开心的笑容,他捋了捋褶皱的深衣,整理一番宽大的袖口,从头顶的发髻上取下木簪,戳破手指交给鱼生。 “鱼师弟这个朋友,我是认的!此簪便作为见面礼!” 鱼生接过木簪,见簪头的木尖上沾染些许金黄色的血迹,此血仿佛有一种魔力,自然而然的将鱼生的目光吸引过来,鱼生身体没来由的一阵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受到了吸引,手上瞬间变成了漆黑之色。 “这是……?!” 鱼生神色大骇,抬头才发现心缘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苦笑一声道:“看来我交了个不得了的朋友……” 鱼生思忖片刻,在头顶挽了个发髻,有模有样的将木簪插在发髻上,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不少,那份不安分的悸动也消失而去。 离开玉剑山,鱼生直接回到了棠阴山的洞府,在密室中拿出药鼎,拍了拍芥子草取出灵药,却发现对方所吐出的灵药比之前缩水了一大半,而芥子草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跑到了密室的拐角。 鱼生目光阴沉如水,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好话说尽了,这家伙竟然还敢吞食他的灵药,无奈的是,鱼生根本拿对方没有什么办法,一般的打骂只是在给它挠痒痒,芥子草也深知道这一点,才会屡教不改。 “你……过来!”鱼生指着瑟瑟发抖的芥子草说道。 芥子草果然屁颠屁颠的跳了过来,讨好般的吐出一粒芥子,谁知鱼生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一把扯住对方的大嘴说道:“你下次若还敢偷吃,我必然将你这张嘴给撕烂!” 鱼生用的力道不小,芥子草吃痛频频点头,鱼生这才将其放下,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我相依为命,本该同仇敌忾,你吞的那些灵药,对我有大用!我知道你喜食灵药,但你不能什么灵药都吃,我们立个约定如何?” 见芥子草点头,鱼生才屏住呼吸说道:“以后我没过一季度就寻些灵药给你吃,但平常那些对我有用的灵药,你一株都不能下咽,否则便断你一年的灵药供给,你若答应,便点点头!” 奇怪的是芥子草并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如人一般直立思索一番,其后又与鱼生讨价还价,最终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鱼生发现自己早该这么做,对付这种吃货,就应该投其所好,只是这样一来,他今后不仅得为灵石发愁,还得为了灵药奔波了…… 解决完芥子草这块“心病”,鱼生开始着手炼制淬骨丹,为了避免浪费药材,他在第一炉就加入了芥子,谁知那清水珠中的地肺之火刚刚出火没有多久便熄火了。 鱼生注意到,并非是清水珠劣质,而是清水珠中所有的火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十草鼎吸收了干净,其后又匆忙拿出第二枚,如此接二连三用到最后一枚,药鼎竟然还毫无反应,这下鱼生可傻了眼。 “没想到二品丹药,对火势的要求竟然如此之高……”鱼生面色难看无比,掀开药鼎,只见其中一团浆糊,远远还没达到成丹的阶段,那一枚芥子包括十几粒清水珠里的地肺之火,算是白费了。 而且鱼生还发现,十草鼎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鼎身被烧的微微发红,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明药鼎已经开始承受不住如此大的热量,如今看似完好,实则已经有了损害,恐怕这十草鼎,炼制不出几枚淬骨丹来。 这倒不是因为十草鼎的质量问题,原因都在那枚芥子身上,若是普通炼药,十草鼎完全可以胜任三品以下丹药的工作,只是加入芥子之后,药鼎内的灵药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吸收炼丹之火,导致十草鼎一时间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热量,开始出现了融化的痕迹。 鱼生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不到炼个二品丹药就如此一波三折,炼制淬骨丹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那短时间内突破身体极限的计划自然也化为泡影。 在没找到合适的药鼎以及火种之前,鱼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渴望,还拿元种的话来安慰自己一番,修炼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可这种时候,鱼生岂能不急?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三日后,天机阁那场秘密活动之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麒麟参 三天时间,鱼生再次炼制一炉辟谷丹,期间万事通找来一次,只是将沉甸甸的灵石交到他手里没有多呆。 鱼生仔细数了一下,差不多有两百上品灵石,这还是去掉那批灵药之后所得,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对方果然有两把刷子,仅仅不到三天时间就找到门路,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多出三分之一,如此办事效率,乃鱼生拍马所不及。 三日之后,鱼生从密室走出,这几天只炼制了一炉辟谷丹而已,剩下的又美美的睡了一觉,精神自然饱满。 鱼生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清气,便马不停蹄的飞向坐忘山,没过过久已经来到了天机阁中。 天机阁内与上一次来时没有什么不同,鱼生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笑着走向柜台前的那名弟子。 柜台弟子早就发现鱼生到来,急忙绕过柜台,拱手道:“师兄来的正好,交换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不过人基本都已经到齐了……” 此人虽然如此说着,额头却不自觉的留下两行冷汗,看来鱼生不是来的正好,而是来晚了,才让他等的如此着急。 鱼生面无表情的瞥了对方一眼,跟着对方上了二楼,二楼空无一人,就在此时柜台弟子却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黑的面罩,转身笑道:“师兄莫怪,这次的交换会有些特殊,必须要带上此物,这个面罩不仅能隔绝修士的查看,还能改变所带之人的声音……” 鱼生不等对方说完,已经接过面罩带上,感觉整张脸像是泡进了水里,有种凉凉的感觉,不经意的咳嗽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便的沙哑无比,心中愈发的古怪。 万事通交给自己那枚铜钱时,只是说门派内部要举行一场交换会,需有铜钱才能入场,鱼生当时没有多想,没想到这次的交换会如此的神秘,看来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柜台弟子见鱼生带上面罩,笑了笑继续在前面领路,绕了一圈径直走向三楼,鱼生心中更是惊讶,天机阁一共也只有三层,每往上一层发布的任务越是艰难,这别说是三楼,就算是二楼,他也是第一次来,空间明显比一楼要小许多,就是不知道这三楼是何模样。 鱼生想着,已经来到了天机阁的最顶层,令人意外的是,三楼的格局并不像一二楼那种开放的场所,而是有一个个的小隔间,因此无法一眼看出整体空间的大小。 柜台青年带着他七拐八拐,最终到了拐角处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鱼生抬头看去,木质的门楣上写着“丙丁”的字样,柜台弟子停下说道:“师兄,小弟就送到这里,这门内就是此次交换之地,告辞!” 柜台弟子说完,毫不停留的转身离开,鱼生在门前站了片刻,最终推开了房门,与此同时,数十双神采各异的目光齐刷刷的定格在他身上。 原来这“丙丁”的房间,乃是一处空间不小的大房,除了一张石制的长桌,和排列在两旁的石凳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唯有有个空出的席位。 面罩下的鱼生皱了皱眉头,他发现看所有的人都是笼罩在黑色的长袍之中,低头再看自己的衣着,竟然也是一身黑色长袍。 “应该也是这面罩的原因……” 鱼生定了定心,径直走到那张空出的石凳前坐下,众人这才各自看向前方,有的各自打量,但最多的是看向桌子尽头的那名黑袍之人。 “呵呵……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就由我现带个头……”尽头座位之人声音同样沙哑,没有过分多说,直接拿出一方半尺来长的木盒,目光扫过众人之后,才抽开盖子,一株火红的人参出现在众人眼中。 鱼生腰间的芥子草突然一阵悸动,幸亏被他及时按下,但他的这个举动却没逃过众人的眼睛,算是交换前期的一个小插曲。 尽头黑袍男子拿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的将人参包裹起来,拿到木盒之外,一股躁动不安的火热之感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众人双目皆是震惊火热之色,有识货已经脱口而出:“麒麟参?!” 鱼生闻言看去,那人参的形状确实和普通的人参有很大的差别,形状略微有些像传说中的麒麟,通体呈现微红色,满屋子的热气,正是从它身上散发而出。 尽头男子嘿嘿一笑,说道:“不错!这正是一株百年火候的麒麟参,对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修士有奇效,更是炼制六品丹药“麒麟丹”的主药!” “六品丹药?!”鱼生差点咬掉舌头,幸亏有面罩遮掩,这才没有失态,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场交换会?一上来就给人如此大的“惊喜”,能拿出这种灵药之人,又是怎样的存在? 鱼生不漏痕迹的看了周围之人几眼,发现有的人同他一样震惊无比,有的眼神却不屑一顾,其中一人冷哼道: “道友之言未免有些过了,你这话骗骗刚入门的小孩子还行,在我们面前又何必隐瞒许多?” 那人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这是麒麟参确实不假,却只有百年的火候!而千年火候以下的麒麟参,除了能够散发出唬人的热量之外,和一般的人参没有任何的不同,至于你说炼制六品麒麟丹,没有万年火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在场之人又有谁能活过万年?” “不错!即便这是一株万年麒麟参,又有谁会拿他入药的?在场都是同门道友,你话说一半,着实不该!”鱼生左手边一人补充道。 众人闻言眼神纷纷露出失望之色,鱼生则是一阵愕然,想不到这灵药还有这么多门道,说来也是,且不说六品丹药的成丹几率,就算是两品的成丹率都令人发指,要有此宝,几乎没人会傻到拿它炼丹,定然是生服吞食,这也是高品丹药如此稀缺的主要原因。 更何况这麒麟参若真有这么好,又有谁会拿出来交换的?倘若真有千年万年的火候,在场之人所有的身家加起来,恐怕都换不来一条须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交换会 尽头的黑袍之人目光冷冷的看了说话的二人一眼,不慌不忙的说道:“两位倒是有些见识,我话说一半不假,但别忘了你们参加这次交换会的目的!” 鱼生心中一动,听那人继续说道:“在场的道友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惊鸿小界已经顶不了多久,否则也不会从海边偷偷跑回来,而我刚得到消息,越来越多的前线弟子已经开始逃亡,而你们作为最先觉悟的一批,应该早已想好的退路,所以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活下来,那再过个一千年又何妨?到时候麒麟参的价值何止能翻百倍?!” 众人闻言,原本暗淡的目光又开始变的炽热,鱼生左手边的那人再次冷哼道:“那也得活下来再说!妖灾过后,惊鸿小界还不知是何模样,若是妖兽赶尽杀绝,你我就算逃进深山老林也绝无活命之可能,我来参加这次交换会,只是想换些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东西,还没有如此长远的打算!若在场之人拿出的都是这种无用之物,这场交换不参加也罢!” 那人说完甩手要走,却被之前说话的另一人拦了下来:“道友且慢!饭得一口一口的吃,你又如何知道接下来的东西,入不了你的法眼?” 鱼生总算是明白了这次交换会的意义,这里的修士竟然都是从海边的前线逃跑的修士,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各自的修为都还不低,难怪会弄的如此神秘。 而万事通同样抱有相同的想法,甚至比这些人更早做了准备,能都弄到一张“门票”不足为奇,就是不知道对方在这场交换会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在场的人中有没有他的身影? 尽头之人不再说话,目光阴沉如水,麒麟参是稀罕物,别说是见一见,听说过的人都很少,没想到在场之人竟然有如此见识之人,他也算是认栽,不过那二人的身份倒是值得怀疑…… “麒麟参我只以物换物,不交换灵石,当然,也可用天机点进行交换,若有提神解乏之物可优先交换,若无满意之物,即便麒麟参再怎么鸡肋,我也不会交换!” 尽头修士不再多辩,直接进入了交换的流程,众人目光闪烁,若有所思,麒麟参虽然鸡肋,但其稀有程度摆在那,人都有侥幸心理,修士更是如此,所以当话音落地之后,立马有几人拿出一些器物,桌面上一时间灵光闪烁,刺眼非常。 鱼生心中动了动,对方要求提神解乏之物药优先……他炼制的辟谷刚好有此药效,可他总不能拿着辟谷丹去跟人家交换如此灵药吧?但要是用天机点交换,他又有些舍不得。 就在此时,鱼生腰间又是一阵悸动,事实上继芥子草之后,腰间灵兽袋里的黑羽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自从那株麒麟参被拿出木盒之后,它就开始在灵兽袋中拱来拱去,似乎这株人参对它有极大的吸引力…… 尽头的黑袍之人,目光一一扫过桌子上的宝物,目光却现出一种不屑之色,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见再没人出价,摇头说道: “既然诸位如此没有诚意,这株麒麟参我就收回了!” “且慢!” 鱼生本想说话,却被左手边的那人抢先一步,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放到此人身上,此人却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倒是可以用天机点交换,道友出个价吧!” 尽头座位上之人饶有兴趣的打量对方几眼,此人先是给自己拆台,如今又想要交换,其意为何,一目了然,然而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无人与他竞争,当着是走了一步好棋。 黑袍之人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说道:“五百天机点,低于这个数免谈!” 出价之人双目猛然一眯,一字一句的说道:“道友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 “呵呵……你若拿不出那就算了,此物我就算拿去泡酒喝,也不会低价出售!” 售参之人说着,已经将麒麟参放进了木盒里,鱼生将左手边的人,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眼看对方竟真要答应的样子,脱口而出道:“我倒有些提神解乏的丹药……” 那出价之人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去,目光闪烁的看着鱼生,售参的修士闻言一喜,双手放在桌角上,饶有兴趣的说道:“道友不妨拿出来看看,若是合适,便可成交!” 鱼生没有急着拿出辟谷丹,而是提前问道:“在此之前,我想知道道友要这种丹药有何用途?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而已……” 鱼生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出一种不自然的神色,交换会里问人用途乃是大忌,鱼生问得却毫不犹豫,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也是第一次参加交换会,并不知道其中的规矩,然而他实在好奇,提神解乏的丹药虽然少见,但对修士几乎没什么用处,远不及恢复法力的丹药,而此人却要以如此稀罕的东西交换,说不定那辟谷丹还有他不知道的作用…… 售参之人的目光神色确实不太好,却没有一口回绝,如此鱼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二人对视良久,对方才传音传音一番,由于都带着面罩,众人都不知二人在做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道友若拿不出这种丹药来,那就有些说不通了……”售参之人的明显有些许威胁的意味。 鱼生却没管那么多,此刻他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如果对方传音都是真的,那那些辟谷丹已经不能当成是辟谷丹了…… 原来这提神解乏的丹药竟有如此价值!不过也只对炼丹的修士有价值,炼制低级丹药倒还没什么,但越是往后,越是艰难,有时候炼制一炉丹药动辄十天半月,多的更是以年来计算,这期间修士必须时刻集中注意力,修士虽然可以一依靠法力十年百年的不用睡觉,但炼丹消耗的却是精神力,并不是拿把刀插在腿上就能解决的。 精神力本就是一种玄妙的东西,法力尤可见,精神却不可寻,是类似法力,又区别于法力的另一种存在。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成交 一些炼丹大师大多都一些提升自身精神力的方法,即便没有,也会想法设法的利用外物,就像对面尽头的黑袍修士,否则高品的丹药根本炼制不了,而一般修士对于精神力的需要却极少,除非是用神识来探查,所谓神识,其实就是精神力的具体体现,两者可看成同一种不可见的东西,只是鱼生从未接触过神识的概念,故而将其称为精神力。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个修士的神识,在不同阶段几乎都是固定的,无法通过修炼来提升,因此在这个层面上,同阶的修士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没有高下之分,修士自然将侧重点放在了修为法力上。 鱼生没想到对方在炼丹上有如此成就,他对精神力的话题极为感兴趣,因为“势”的大小与持久,同样是取决于所用者的精神高度,鱼生对此深有体会。 可现在显然不是闲聊的时候,满桌的人都在看着他,尤其是尽头的售参之人的眼神,仿佛他要拿不出来,就要在这里动手一般。 鱼生将手伸进芥子草,从中拿出一个长颈广口的瓷瓶,众人目光立马汇聚在瓷瓶之上,纷纷露出怀疑的神色。 一般装丹药的瓶子都不会很大,鱼生的拿出的瓶子却足有一尺来高,难免会让人产生怀疑。 鱼生没有多言,而是低下瓶口,从中倒出一粒圆滚滚的丹药放在手心,目光则不漏痕迹的看了一眼尽头的修士,发现对方眼神充满了疑惑,不由笑着解释道:“这瓶丹药是我在一处遗迹中发现的,在下亲自测试,此丹确实有恢复精神力的功效!” 口说无凭,鱼生将手中丹药轻轻一抛,丹药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飞到了售参修士的手里,话他已经说的很明白,至于对方能不能看出此丹的药效,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售参修士接过丹药,发现此丹比普通丹药大出几圈,目光有些惊讶,随后极为小心的用手指捏了捏,丹药并无弹性,这才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眼神瞬间露出一丝惊喜之色,爱不释手的将丹药把玩一番,看着鱼生说道:“果然是恢复精神力的丹药!不过此丹似乎还有辟谷之功效,而且如此大的丹药,我还是第一次见……” 售参人说道此处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鱼生,鱼生立马惊出一身冷汗,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自己就像被剥光皮,被照的里外通透,无所遁形。 “呵呵……道友果然没有骗我!你若还能拿出十一枚同样的丹药,我便与你交换!” 面罩下的鱼生思索认真思索一番,对方的在炼丹上的造诣,显然跟他不在一个层面上,只是用鼻子闻一闻,就能知道从未见过丹药的药效,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之前是想都没有想过。 也正是因此,他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在狮子大开口,他虽有二十多粒丹药,但这种丹药对他同样重要,一口气让他给出十二颗,还真有些舍不得…… “十二枚……刚好是我拿出丹药的总数……” 鱼生目光闪烁不定,想到刚刚一瞬间的感觉,咬牙回道:“十二颗有些太多了!我最多再拿出五颗!” “成交!” 鱼生话音刚落,售参之人竟然一口答应下来,目中中明显透露着笑意,鱼生大呼上当,奈何话已经说了出去,只能不舍的掏出五枚丹药,如法炮制的扔了过去。 与此同时,售参之人将装着麒麟参的木盒推到鱼生面前,这第一笔交易总算是完成了。 鱼生看着木盒里微红的麒麟参,看不出什么波澜,灵兽袋里的黑羽却挣扎的越来越剧烈,眼看就要挣脱袋口绳索而出,鱼生立马将麒麟参连同木盒塞进了芥子草里,暗中嘱咐此灵药不能吃,再次参加到交换会中。 让人意外的是,那售参的修士又拿出了几件物品,看样子也都不是凡物,有些甚至还在麒麟参之上,点名要和鱼生换剩下的丹药,鱼生只是匆匆瞥了几眼全无兴趣,自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鱼生虽然不需要,却遭到了在场之人的疯抢,最终都一一顺利成交,也只有两位无动于衷,正是那两个给售参修士拆台的二人。 接下来的交换进行的异常火热,鱼生发现,这里的修士拿出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普通的物件,皆是市面上平常难得一见的东西,奈何没有一件他能用得到的。 而鱼生时刻在注意开始时说话的那二人,左手之人也时不时的在观察他,可惜二人都没再给他什么惊喜,很快便轮到了他,由于之前的表现,众人自然颇为在意鱼生能拿出什么来,是否还会拿出那种丹药来进行交换? 鱼生没有理会众人希冀的目光,目光平静的说道:“我想出售一些天机点,只换灵石,价高者得!” 一番话毫不拖泥带水,众人难免有些惊讶,这里的人虽然对灵石也很看重,但首要前提还是换物,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人提到交换灵石的要求,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鱼生成为惊讶的对象。 “哦?不知道友有多少天机点?若是多的话,我倒可以考虑交换……” 鱼生话音刚落就已经有人表示感兴趣,众人也纷纷点头,看来天机点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却是万金油的存在,不必担心找不到市场。 鱼生见此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说道:“一千天机点!” “嘶~”私下里传来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原本不在意的几人也纷纷投来郑重的目光。 天机点可以看成是坐忘宗内部一种特殊的货币,要是少的话,只有低阶的修士感兴趣,但若到达一定的数量,金丹以下的修士都不会视若无睹,这就是市场规则,天机点并不难弄,可要想一次性换区足够多的天机点,却是千难万难。 鱼生的这一千天机点,恐怕就是门内的执事长老们也拿不出这么多……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拆台 众人已经开始猜测鱼生的身份,毕竟门内一次性能拿出如此多天机点的人着实不多。 鱼生看着众人只是沉默却不说话,暗中皱了皱眉,说道:“诸位难道对天机点没有兴趣?” “我出二十块灵石一点的价格,换取道友所有天机点!”鱼生刚刚提点完,已经有人出价。 “我出三十块灵石!”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出价的是那位最初的售参修士。 “四十块!”再次有人加价,鱼生心中一喜,目光看去,此人正是揭露麒麟参价值的另外一人,四十块灵石一点的价格,已经超出了鱼生的预期。 而价格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沉默,确实,四十块灵石一点,全换下来乃四万灵石之巨,就算是金丹修士加到这,也该皱一下眉头了。 鱼生并不贪心,四十块已经让他非常满意,应该也没人再加价,就在其要宣布成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想起。 “且慢!” 鱼生寻声看去,竟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人,此人似乎在笑眯眯的看着他,随后说道:“我也出十块灵石的价格,再加上此物!” “呵呵……我之前说了,天机点只换灵石,道友若是想要,请再加价就……” 鱼生最后一个字硬生生的停在了嘴里,只见他左边之人拿出一方药鼎出来,摆在桌面上,鱼生正是见了此鼎,才没有说出话来。 “此鼎名为龙涛鼎,最多可炼制四品丹药!诸位应该知道其价值,若有人能还能拿出比此鼎更高的东西,在下立即退出这次的竞争!”此人对药鼎似乎非常的自信,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鱼生身上,一副吃定了鱼生的样子,事实上从鱼生刚刚的反应来看,明显对此鼎非常感兴趣。 座位尽头的修士看了药鼎几眼,突然笑道:“你这药鼎确实是个好东西,然而这个鼎盖却是后配的,你所说能够炼制四品丹药的说法,应该指的是成套的前提下,我看此鼎想要炼制三品丹药都难……” 那人说着,有把目光看向鱼生:“更何况炼制四品丹药谈何容易,道友还得三思啊~” 此人不亏是炼丹高手,目光毒辣,说的药鼎主人措手不及,这鼎盖确实是他后配的,但放在这鼎上却天衣无缝,他本以为不会有人能够认出来,当真是一报还一报,他之前拆了对方的台,现在对方反过来又来拆他的台,在这场互拆中,鱼生反倒成了最大的收益者。 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懂行的人已经知道,能够炼制四品丹药的药鼎,其价值已经超过了一千天机点,对方怎么可能会轻易拿出来见人的? 这场交换会上的任何一位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否则又岂会临逃脱?好好听点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不好听的就是怕死,自私自利,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若鱼生若是换了,事后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能算他倒霉,幸亏还有那么一位懂行的人在场,幸亏此人之前拆了对方的台。 售鼎修士目光闪烁,他现在极为后悔之前多管闲事,然而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又不敢公然翻脸,只能恨恨的将药鼎收起来。 “且慢!” 众人看向鱼生,奈何无法从其仅留的目光中看出任何的波澜,而鱼生的波澜,都已经放到了心里,对于此鼎,他是志在必得! “道友若是再加一万灵石,外加这个药鼎,我便与你换了!” 鱼生声音沙哑,同样听不出平静还是波澜,现在反倒成了售鼎的修士拿不定主意,他感觉鱼生对他的药鼎很渴望,但又不敢肯定,若没有连上面罩的话,他定能进一步猜出鱼生的心思,然而现在…… “好!成交!”最终此人没有选择冒险,鱼生暗中松了口气,对方将药鼎推到鱼生面前,又拿出两百块上品灵石交到鱼生手中,随即掏出了门派令牌,生怕鱼生反悔一般。 鱼生看着对方手里的木牌,发现其手掌刚好将令牌上头的字给遮住,便有样学样的拿出自己的令牌,金灿灿的令牌着实扎眼,谁都没有发现,在鱼生拿出令牌之时,那坐在尽头的黑袍修士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目光透露着了然之色。 鱼生对此更是全然不知,将令牌在对方的木牌上点了一点,灵光一闪,一千天机点瞬间一扫而空,鱼生心中一颤,着实感到肉痛。 随着二人的成交,这场交换会也圆满结束,鱼生算了算时间,这场交换会竟然持续将近三个时辰,主要是各方算计,讨价还价浪费了不少时间,鱼生也见识到了和修士打交道的另一种凶险,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 众人起身,相互拱手离开,鱼生发现这些人走的都不是他来时的门,而是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道暗门,门内没有光线,更不知通向何处,鱼生见所有人都离开,才拉开面前之门走了出去,一股神清气爽之感瞬间传遍全身,主要是在那昏暗的屋子内太过压抑,这一出来,自然清爽许多。 鱼生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影,那些人也不知走到了哪里,为了保险起见,他在原地呆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顺着来路下楼,走到一楼时,发现柜台的窗口处空无一人,也没在意许多,走出了天机阁的大门。 “鱼师兄!” 迎面而来的万事通似乎已经等候多时,鱼生正好有许多的疑惑要问他,谁知万事通只是动了动嘴唇,便踩着法器离开。 鱼生若无其事的向前走了几步,抽出木剑御剑而起,与此同时,天机阁的某处拐角,不知从哪钻出一个人影,看着鱼生离开的方向,嘿嘿的笑了几句。 鱼生先是飞到了玉剑山,将面罩脱下扔在一处山沟里,紧接着变换方向飞向棠阴山,中途又曲曲折折换了几个方向,在各处留下一些痕迹,才猛然加速飞向坊市,最终停留在一家店铺门前,没有敲门,直接走了推门走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测字 “鱼师兄!” 鱼生前脚刚入门,后脚便听到万事通的声音,对方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鱼生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 “万师弟,你让匆匆忙忙让我到这,到底所谓何事?”鱼生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四处打量一番,总觉得此地他有点熟悉。 万事通说道:“并非是我叫师兄来,而是另有其人……” “哦?”鱼生眉梢一挑,跟着对方来到后堂,一道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他眼前,万事通则极为识趣的退了出去。 此时,那背对着鱼生的身影才转过身来,饶是鱼生早有准备,也不由皱起了眉头:“静书师兄……怎么是你?” 静书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手里还捧着一本泛黄的书,书已经翻了一半。 “师弟来的正好,我正读到妙处,恰有一问不解,不知以鱼师弟的聪明才智,可否为我解惑呢?”静书眉头紧锁,仿佛真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一般。 “师兄都理解不了的事情,师弟又怎么可能明白?”鱼生拱手谦让一番,暗自揣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静书笑着放下书卷,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师弟不必妄自菲薄,大千世界,唯人相同却又不同,相同的乃是皮囊,不同的乃是想法,师弟聪明伶俐,想来会有别致的见解……” 鱼生摸了摸鼻子笑道:“师兄既然如此说,鱼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静书见鱼生答应,神情一喜,修长的手指指着书卷上的一个“毒”字,问道:“此字歹毒,为何其下是个“母”字?” 鱼生仔仔细细看着“毒”字,平静的说道:“毒字其上形如草,似是荆棘,我常闻虎毒不食子,老虎在照顾幼崽时,会变得越发的恶毒与凶狠,实则母性使然,保护幼崽的草窝。” 静书聚精会神的听鱼生说完,来回踱了几步,拍手叫到:“妙!妙啊!师弟所言,真乃妙解!” 鱼生面对对方的夸赞不为所动,想来闲聊也该结束了。 果然,静书说道:“师弟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如此巧合的在这种时候,叫你到这来……” 鱼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事实上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此地正是静书在坊市中的店铺,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时是二鬼带他来的这里,目的是售卖从流仁那得来的东西。 这些当然不是鱼生想起来的,而是墙角的一支梅花对他所说,当时此梅只有一尺来高,如今已有一丈有余。 静书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是那场交换会中的一人……” 鱼生已经猜到对方和交换会有关系,却没想到对方就在其中,就是不知他是哪一位,在他看来,那表现出色的三人,都不是他。 静书本想从鱼生脸上找到什么,鱼生不同寻常的淡定却令他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师弟难道就不惊讶?” 鱼生笑道:“人总不能把所有心事都表现在脸上,师兄不也是一样?” “额……哈哈哈哈~师弟真乃妙人,难怪心缘师弟会如此看重你!”静书惊叹道,不等鱼生说话,静书突然变的严肃道:“师弟就要大难临头了!” 鱼生表情终于表现出些许波动:“鱼某不明白师兄的意思。” 静书叹了口气道:“师弟应该已经知道这场交换会中的都是什么人,他们能够临阵脱逃,自然会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当然,你我除外,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师弟已经被人盯上了!” “师兄又如何得知?”鱼生目光闪烁的问道。 静书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的说道:“这次的交换会非常的隐秘,我虽身为其中一员,但确实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就连鱼师弟你,我也是从万师弟那里听说的,不过你与你旁边的那人交易时,他却做了手脚!” 鱼生闻言面色微变:“什么手脚?难道是那药鼎?” 静书笑着摇头道:“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会在交换物上做手脚,师弟还请拿出你的那枚身份令牌。” 鱼生想了想,掏出自己的令牌仔细看了看,瞳孔猛然一缩,发现原本金灿灿的令牌之上,竟有一点点不和谐的金色液体,早已赶透在令牌之上。 “这是什么?!”鱼生抬头望向静书,好在对方也没卖什么关子,说道:“此乃青蚨之血!” “青蚨?”鱼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静书继续解释道: “青蚨乃民间方士通常的用来骗人的手段,其貌似夏蝉,母子间有不同寻常的联系,只需在某件东西上滴上子青蚨的鲜血,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母青蚨也能找到,反之亦然,方士常常将其鲜血涂在铜钱之上,等钱走远了,青蚨自然会将其带回来,是谓“青蚨还钱术”。这种玄妙的关系,不正是验证了师弟刚刚言的那个毒字?所以我才断定,师弟要遭毒手!” 静书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听得鱼生愣在当场,下意识的问道:“师兄如何晓得?” “呵呵……书某不才,精通一些测算之法,刚刚只是给师弟测了个字而已。”静书没有什么得意,只是一脸笑意看着鱼生。 鱼生低头沉默一番,又抬头说道:“师兄认为我有几成的活路?” 静书嘴角轻轻扯了扯,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就看师弟如何选择了……” “呵呵。师兄看来已经帮我找了出路……”鱼生对上对方的目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静书不以为然道:“天意难违,我也只是给师弟指个出路而已,我碍于身份,不能直接出面帮你,但关键时刻却可以暗中协助一番,师弟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鱼生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不认为自己的人格魅力已经到了能让对方无条件的帮他的地步。 “师兄要是能这么做,师弟自然感激不尽,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帮我?”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鱼生总算切入了正题,而前提是他并不怀疑对方说的话。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跟踪 “我对师弟的丹药很感兴趣……”静书也不在拐弯抹角。 鱼生暗道一声果然,笑道:“呵呵,师兄不知需要多少?我身上不过只有五粒而已……” 鱼生没有一口拒绝,在他看来,要是能避过异常麻烦,给上对方几颗又何妨? 静书却大有深意的盯着鱼生说道:“师弟误会了,我对师弟的丹药没兴趣,而是对那丹药的丹方有兴趣……” “师兄说笑了,那些丹药是我从遗迹中所得,并未发现什么丹方,师兄若是不信,师弟倒可以将那处遗迹的所在说出来,或许师兄去了,还会有其它发现。” 鱼生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且先不说他有没有丹方,就算他有,也不会将其交出来,对他说实话,那更不可能。 静书盯着鱼生看了良久,才颇为遗憾的摇头道:“那还真是可惜,不过师弟放心,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剩下的就看师弟自己的了……” 静书说完,竟头也不回离开房子,徒留一脸疑惑的鱼生:“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什么麻烦?” 没过多久,万事通一脸不自然的走了进来,鱼生立马拉下了脸色:“万师弟是否该解释一下?” 万事通一脸为难的说道:“师兄息怒,我和静书师兄的关系,其实和我跟师兄的关系差不多……” 鱼生听对方闪烁其词,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有时间听什么绕口令,师弟若没有别的说的,我们之间的合作便到此为止了!” 万事通见鱼生作势要走,连忙说道:“师兄请听我把话说完,我和静书师兄合作实属无奈,并不是我找的他,而是他找的我……” 见鱼生停下脚步,万事通松了口气道:“此次交换会,确实由我在搭桥牵线,可事实上我也从未见过参与之人的容貌,我只是用秘法影响了天机阁那名弟子的记忆,由他来安排交换的地点,本以为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却不想还是走漏了风声,我也没想到静书师兄会是其中之一。” “哦?静书难道有什么特别的?” 万事通苦笑道:“师兄有所不知,静书师兄精通预测之法,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从天机阁那名弟子身上知道了是我在背后搭线,并以此为要挟逼我与他合作。” 鱼生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你的意识是说,他有方法从天机阁那名弟子的身上知道所有参与之人的身份?” “正是!此事之中,我从头到尾用的都不是真容,而且还改变了那名弟子的记忆,静书师兄既然能找到我,自然也能从其身上得到其他人的信息,而那人是唯一接触过所有参与之人的人!”万事通见鱼生能够理解,不由松了口气。 鱼生陷入沉默,静书竟然有这种手段,那岂不是说给他测字一事也是真的?看了真有人要对他不利…… 鱼生拿着令牌,令牌上的金色血迹并没被他擦掉,转头又问道:“那名天机阁的弟子又在何处?” 万事通摇头道:“恐怕现在找他的不止师兄一人……” 鱼生突然想到静书临走前说的话,他说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恐怕指的就是那名柜台弟子……此人绝不是表面上那般人畜无害,也不知现在门派里,还有几人可信的…… 鱼生想到此处,下意识的看了眼万事通,他现在还不想中断二人之间的合作,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万师弟可知道哪里有地肺之火?” ………… 另一边。 静书离开之后,直接飞离了门派,在一处小河边停下,看了看水中的倒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突然,水中的倒影一阵扭曲,静书的容貌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正是那柜台弟子的模样,他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这幅样子的话,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找我吧……” ………… 鱼生从坊市离开之后,同样也离开了门派,直向北飞,如此一天马不停蹄,鱼生终于见到了隐隐约约的火山,此山之高,云雾尤在一半,其顶三分之一被雪埋没,看起来异常壮观。 “万事通果然没有骗我……”鱼生轻笑一声,目光却是往身后瞥了瞥:“道友跟了一路,也该现身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数百米外的树荫之下,一道漆黑的身影逐渐扭曲成型,最终现出一人,此人飞到空中,遥遥看着鱼生,大感意外。 鱼生同样在打量着来人,此人三四十岁的模样,肤色黝黑,宽大的皂袍披风将身子裹的严严实实,唯留一双修长的小脚,站在空中像是麻杆。 往上看去,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对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半遮住面庞,鱼生总觉得对方不是用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看自己,而是另外一只。 “小子,你知道我在跟踪你?”来人声音尖锐,听得鱼生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东西,应该是你留下的吧?”鱼生拿出令牌,指了指上面的金色血迹,那人明显有些意外,嘿嘿笑道:“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是故意引我到这来……” “啧啧……看来我是被小看了。”那人闭着眼睛摇着头,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鱼生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喜欢被别人惦记,道友若是识趣,便自行离开!” “呵!好大的口气!我听说门派里最近有位后起之秀,说的就是你吧?”皂袍男子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更加的咄咄逼人,听其语气,完全没有将鱼生放在眼里。 鱼生眯着眼睛说道:“再问别人之前,道友是不是该介绍下自己?” 皂袍男子愣了愣,目光凌然道:“就凭你?还不配!” 话音未落,鱼生视野里的男子突然扭曲消失,就像是一道幻影在和他说话,此时只是恢复了真面目而已。 鱼生不敢大意,单手握住剑柄蓄而不拔,目光不断搜寻对方的踪迹,直到树下的阴影一阵扭曲,毫不犹豫的拔剑而出,一道宛若实质的剑气,瞬间将大树劈的四分五裂。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拼药 与此同时,鱼生头顶一朵浓云飘过,在地面上投下大片的阴影,那一剑只是劈开了老树以及一道即将扭曲成型的黑影。 正在鱼生疑惑之时,突然感觉附近的风消失的无影无踪,若非他反应及时调整了身体,恐怕会仰头栽在地面上,饶是如此,其脚下风势也越来越弱,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他的身体。 那皂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鱼生身后,趁其身体不稳之时,展开五指,竟是一尺长的爪子,毫无阻碍的没入鱼生的后背之中,嘴角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没停留多久,便华为惊骇之色,却见鱼生身体化成一滩清水,他的爪子正插在清水之中,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火势!” 鱼生不知何时落到了地面上,双手一撮,清酒立马化作一团火球,伸出一张巨口,将皂袍男子吞没其中,两道冲天的剑气,又将火球劈成了四半,完全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招虽然出其不意,鱼生却并不认为会轻易击杀对方,周围仍旧风平浪静,他仍然无法用处风势,说明那人还没死,想到此处,鱼生默念两声,将木剑收回了腰间。 果然,空中火光过后空空如也,皂袍男子安然无恙的扭曲在鱼生身后,却没急着使出手段,而是转身以利爪护住要害,刚刚好挡住鱼生袭来的木剑,原本的“鱼生”再次化为一滩清酒。 鱼生目光沉重,木剑收回的刹那迸射出一道火花,点燃皂袍男子背后的清酒,“火势”二字还没说出来,却听皂袍男子冷哼道:“阴阳逆转!” 鱼生闻眼刹时间觉得天旋地转,反应过来之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对方原来的位置之上,背后的火球击击打在他后背,幸亏青衿防火,这才没有受伤,而皂袍男子早已跳出五丈之外,目光诧异的看着鱼生:“我倒是小瞧你了,怪不得敢引我到此,确实有几分手段!” 此人说话的同时,尽是一副贪婪的神色,尤其是盯着鱼生身上的衣服无比的炽热,似乎认出了青衿的材质。 鱼生毫不废话,将袖袍轻轻一挥,扬起一阵灰尘,灰尘变幻不定,竟是在皂袍男子身边形成三个土人,手持剑柄向其砍杀而来。 皂袍男子目中精芒一闪,身子突然一分为四,留下三人招架,本身却陷入了地面的阴影之中,再出现时又在鱼生身后,张开皂袍,铺天盖地的黑影向鱼生袭来。 鱼生拔酒葫芦晃了晃,一汪清酒抛洒而出,却是一片火海,漫天黑影只是被阻拦片刻,便突破而出,仔细看去,竟是巴掌大的黑色蝙蝠,一个个面露凶相的撕咬而来。 “山势!” 千钧一发之际,鱼生双脚深深陷入地面,那漫天的蝙蝠陡然一个哆嗦,如下雨般的落到了地面,鱼生漆黑的手掌握住木剑,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 皂袍男子暗道一声不好,随后一个踉跄跌出五米之外,刚刚一瞬间传来金属的碰撞声。 鱼生颇为意外,刚刚一剑砍在对方身上却没把对方劈开,反倒是一股巨力震得他手腕发麻,看来对方身上的皂袍也不是凡物。 鱼生虽然如此想着,手上却毫不含糊,一把木剑舞的密不透风,时快时慢,时软时硬,皂袍男子疲于招架,一时间却用不出其它法术,他总觉得鱼生的那把剑有着某种粘性,一旦自己的爪子沾上便难以逃脱,像是陷入了泥淖。 鱼生同样惊讶无比,自己的每一剑都包含着山水之势,其中有山的厚重,水的柔弱,两者结合却又有草木般的生生不息,严格来说,他每挥出一剑,其中包含的是山水草木之势,一般修士恐怕一剑都难以接下,此人却凭借着手里的爪子形状的法器接了自己不下百招! 焦灼中,双方各怀心思,鱼生额头已经冒出丝丝的细汗,妖化外加三势一连挥出百剑,饶是他再怎么精力过人,也开始有些疲惫之感;皂袍男子心里更是有如惊涛骇浪,哪还敢再小看鱼生?他这双爪子形状的法器乃是一对法宝,竟然从始至终被对方压着打,若没有这对法宝,他恐怕早已成了鱼生的剑下亡魂了。 更憋屈的是,鱼生的剑法极为诡异,每一剑都像是一座大山压下,可如此重剑之下竟毫无缝隙,一波一波宛如潮水,使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甚至有种感觉,他一旦放下招架用别的法术,必然会被拍成肉酱,如此下去绝不是办法。 就在其为难之际,突然感觉鱼生的攻势放慢了不少,心中不由一喜,再看鱼生额头冷汗,更是狂喜异常,当即把法力不要命般灌入爪形法器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方收起了招式,鱼生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鬓角的青丝已经被汗水沾湿,反观皂袍男子更加的狼狈,原本直挺挺的身子已经累到弯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像是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鱼生说道: “小子……今天……今天就到此……如何?” 鱼生愣了愣,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二人极为默契的转身,却又极为默契的向口中塞了一颗丹药,转身再战于一处。 “臭小子!你好卑鄙!” 皂袍男子大为恼怒,他本想吞下恢复法力的丹药之后,以秘法牵扯,在他看来,只要不和鱼生近身慢慢将其耗死便可,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先他一步转身,那种难缠的招式又接踵而来,根本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鱼生懒得和对方口舌,在他看来,和对方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是浪费,他只有十几年的寿命,就算用出种剑,未必能有效果,明知对方不会放过自己,自然要先下手为强,免得再让其用处那种诡异的术法。 二人再战致精疲力尽,四目相对,早已做好了准备,同样如法炮制的吞下丹药,这场争斗,俨然已经成了双方丹药间的比拼。 第一百四十章 引 数百回合之后,双方再次默契的分开…… 当第七次分开之后,皂袍男子早已没了之前的淡定,取而代之的,埋藏的眼底的恐惧。 他发现,鱼生从始至终吃的都是对方在交换会上拿出的那种丹药,他只知有恢复神识的作用,而且根据他的计算,那种丹药鱼生最多还只有六粒,如今却如磕糖豆一般的吞下了七粒,仍然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而他的丹药已经不多了…… “且慢!” 皂袍男子见鱼生又掏出一枚丹药,眼皮狂跳一番,奈何鱼生根本不予理会,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吞下最后一粒恢复法力的丹药,且战且退道:“师弟若能放我一马,影某愿意拿出一半的身家送给师弟!” 鱼生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此人现在跟他套近乎,未免太晚了一些,且不说对方说话是否算数,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打算放对方离开,放虎归山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去做。 想罢,鱼生抡剑的招式不由又快了几分,招招指向对方要害,大有趁你病要你命的架势。 皂袍男子堪堪避过一击,慌乱间被剑气伤了手臂,气势骤然矮了一截,暗中大骂鱼生歹毒,如此打法,这轮不用百招便可取他性命,更让他惊讶的是,对方似乎已经摸清了自己抵挡的套路,每一招看似一沉不变,实则暗含万千变化,他完全是凭借手中法宝才苟全性命。 “这小子看样子人畜无害,争斗经验却如此丰富,而且完全不留情面……此子决不能留!” 皂袍男子想着,突然露出一副心痛之色,左手架住鱼生一剑,却力道不足,被鱼生一剑砍飞出去,又毫无意外的被鱼生木剑吸引了回来,一口殷红的鲜血如下雨般的抛洒而出。 鱼生心中一喜,正要乘机结果了对方,却见那人右手猛拍胸口,整个人显得痛不欲生,目眦欲裂,竟是从裂开的眼角中飞出两根针来,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幕,饶是鱼生优势在先,也不免乱了方寸,慌忙举剑格挡。 两根银针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绕过木剑,指着鱼生咽喉要害,鱼生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银针上绿油油的光芒,顿时心中大骇:“有毒!” “引!!” 鱼生哪管得了那么多,慌乱间脱口而出,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而是本能的说了出来,原本避无可避的银针竟然稍微改变了方向,顺着鱼生的脖颈两侧绕了过去,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的看着前方,发现皂袍男子已经化作一个黑点,脱离鱼生之后,他竟然想也没想的逃跑。 皂袍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刚好见银针绕开鱼生那一幕,顿时吓得七窍生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后,速度陡然提升一半。 他是真得被鱼生给打怕了,就连刚刚那必中的一击打出后,他想也没想的便向后逃跑,本想逃的远远的再观察鱼生状况,事实证明此举有多么的明智。 鱼生没时间去回味刚刚那种玄妙的感觉,对方离开之后,周围才刮起狂风,仿佛宣泄着自身被限制的不满,鱼生脚下清风乍起,瞬间蹿了出去,却见那人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绝不能让他逃了!” 鱼生双目微微发红,芥子草大嘴一吐,一粒圆滚滚的丹药恰巧蹦到鱼生嘴里,鱼生浑身到眼睛变的漆黑无比,飞遁之时身子却一个翻身,先后伸出手掌,喝道:“斥!” 只见空中一道流光划过,像是天边的流行,鱼生像个火球,忍受着刀削般的痛苦,整个人瞬间到达皂袍男子百米之外,那只伸出去的胳膊耷拉在身下,俨然失去了知觉。 皂袍男子本以为甩开了鱼生,忽闻身后空气爆裂之声,见鱼生如个火人般的站在自己面前,顿时面色如死灰,狗急跳墙般的将手上的爪子扔向对方。 “噗嗤~” 空气中传来两次响声,皂袍男子的仍然保持着扔东西的姿势,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鱼生想要说些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响声,两根银针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其身后。 鱼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用剩余的手掌招了招,银针立马被其夹在两指之间,于此同时皂袍男子化为一滩绿水,原地留下一身皂袍和一个乾坤袋。 鱼生眼皮跳了跳,他没想到这两根针上之毒如此猛烈,幸亏生死之间有所领悟,否则死的就是他。 说起来刚刚的引斥之势还是受了当日流莺儿的启发,只是耗费神识颇多,却很好用,不像山水等势这般可见之物,这种暗含天地玄妙之势,即便是元种也领悟的不多。 鱼生能够领悟完全是出于侥幸,若是当日没见流莺儿的“地引之术”,生死之间也不会有此领悟。 而在朱家庄之时他亦是领悟一势,名曰:“尘势”,可这次的争斗中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如此细算下来,鱼生领悟的势中已有“山水木火,血风尘引”这八种,每一种都有特别的作用,组合之下更是有多种可能。 鱼生本以为金丹之下,自己都可以轻松应付,但今日一战又使他改变了想法,此人不过旋照三阶修为,他就险些丧命,倒不是因为技不如人,完全是因为对方法宝的原因。 他终于明白法宝的恐怖之处,同阶修士对战,有一件法宝完全可以造成碾压的局面。 鱼生想到此处,目光火热的看向那两只“爪子”,即便主人身死,仍旧灵光闪烁,还有他手里的两根银针,显然也不是凡物,鱼生碍于没有法力的原因,无法使用法宝,但领悟引斥之势之后,情况却大有不同了…… 虽然他无法发挥出法宝的神通,却可以以引斥之势驱使,尤其是手里的两根针形法器,完全可以阴人于无形之中,在战斗中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众多法器中,针形法器是公认的最阴毒法器之一,而且炼制十分困难,一般都被修士作为压箱底的手段……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毒影针 鱼生弹了弹手指,夹在两指间的银针顿时弹跳而出,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摆出几个花样,跳进芥子草张口的大口中。 “这引斥之势竟然如此好使,简直是犹如臂使!”鱼生颇为惊喜,同时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也不顾左手的伤势,再轻轻一招,皂袍男子的乾坤袋和爪形法宝皆被其吸入手中。 鱼生先是将法宝把玩一番,毫无波澜的将其扔进芥子草中,这才低头观察乾坤袋,手掌在上面轻轻拂过,一道霞光一闪而过。 “果然有禁制!” 鱼生先是一副恍然,修士在乾坤袋上设下禁制本就是平常之举,一旦乾坤袋落入别人手中,也无法取出其中之物,禁制虽然简单,却是属于自毁型,一旦主人身死或强行破除,禁制就会产生作用,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连同其中宝物自我消亡。 就在鱼生思考的时间,手里的乾坤袋已经逐渐闪起光芒,仿佛一个不稳就会爆裂一般。 鱼生并不慌张,只见他拍一拍腰间的芥子草,芥子草立马跳到其手上,张开大嘴将光芒连同乾坤袋一起吞入其中,不多时一股脑的吐出一堆东西。 鱼生率先拿起乾坤袋,其中早已空空如也,其本身也值些灵石,再者就是一堆闪闪发光的灵石,细算下来也有上万之巨,虽然和鱼生期待的有些出入,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对于鱼生,灵石自然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鱼生卷起袖袍,将灵石悉数装进芥子草,余下一些瓶瓶罐罐,玉简书籍,还有几样形状古怪的法器,皆属上品,此外还有一个木牌。 “此人原来是夜见山的弟子……”鱼生拿起木牌,见木牌顶端一个“夜”字,突然心中一动,拿出自己的令牌,轻轻一碰,令牌中天机点竟然增加了一千五百点之多! “果然是他!”鱼生欣喜若狂,确定此人就是交换会上,坐在自己旁边那人,果然,若说赚取灵石最快的方法,杀人夺宝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不过鱼生显然不是杀人魔头,自然做不出这种事来,奈何他不找别人麻烦,别人却总来找他,这也怪不得他。 将令牌郑重其事的收起之后,鱼生又摄来一巴掌大的条形木盒,木盒上古香古色,有股浓浓的檀香味,鱼生把玩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打开木盒的方法。 原来在木盒底部,有一个机关的隐钮,只需轻轻一按,木盒盖子便会自动向上弹开,做工着实轻巧,木盒中静静趴着一大一小两只像蝉一样的虫子,却有上下四只蝉翅。 “这应该就是青蚨了……” 鱼生对这种奇虫大为好奇,不由自主的将眼睛凑近了一些,发现这两只青蚨正不断地在盒底吮吸着什么,像是一点点的褐色的香灰,而那檀香的气味正是由此散发而出。 青蚨明显不在意自己落到谁的手中,事实上若不用心观察,根本察觉不到这两个小东西还活着,一眼看去就像放在盒子里的标本。 鱼生小心翼翼的将木盒盖上,这种奇虫关键时刻说不定有大用,他自然不会放过,灵兽袋里已经有了黑羽,鸟类乃虫类的天敌,鱼生只能暂时将其放在芥子草里。 想到黑羽,鱼生不由想起那株麒麟参,自从他把麒麟参放进芥子草中之后,黑羽明显老实了许多,只是比起从前,灵兽袋中总是会时不时的传来轻微的波动。 然而现在并非查看的时候,眼前的战利品还需清点,剩下的瓶瓶罐罐都是些丹药,数量不多,种类颇杂,唯独没有恢复法力的丹药,想来是被那人吃了精光。 其中对鱼生有用的不多,鱼生试吃了一粒疗伤的丹药,左臂微微发烫,不多时已然恢复了知觉,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对他有用的丹药,当即将其卷进芥子草中,这些丹药虽然对他没用,卖出去的话也是不菲的灵石。 最后剩余的便是一本书籍和两枚玉简,鱼生将其卷起,飞到一处隐蔽的树荫下认真研读起来,足足半天的功夫,才从头顶放下玉简,目光闪烁不定。 原来这两枚玉简分别是爪形法宝和针型法器的神通用法,爪形法宝名为“断金切”,看起来像是进攻型的法宝,实则兼备攻防平衡,只需将法力注入其中,其坚硬程度足矣抵挡弹开法器的攻击,甚至还能消磨修士的法力招式,只可惜他遇到了鱼生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断金切属于黄品法宝。 虽说是最低级的法宝,却兼备攻防之效,应该算得上是黄品法宝中的小极品,而其它一些法宝神通以及用法,鱼生也只有眼馋的份,没有法力的他根本就用不出来。 而另外那两枚银针却让鱼生拿不定主意,按照玉简所说,两针名为“毒影针”,成品的毒影针属于玄级法宝,可做本命法宝之用,而本命法宝与一般法宝最大的区别就是,本命法宝可收进体内,用起来更加的游刃有余,犹如臂使,对战时自然要厉害三分,怪不得两根毒影针会从对方的眼睛里出来,当时还把鱼生吓了一跳。 但这两枚毒影针明显还没到玄级法宝的地步,甚至连法宝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半成品,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皂袍男子祭炼的不够,如此贸然使出,也难怪他会元气大伤,事实上对方也知道,一击不中之后,自己就只有逃命的份。 而祭炼本命法宝绝对是一件耗时又耗力的工作,就拿这毒影针来说,祭炼者不仅每天要花大把的时间祭炼,还得时不时的给其喂毒,如此快的话,百年可成型,可旋照修士又岂会拿出百年时间,什么都不干的专门祭炼此物?那可是牺牲了修为的代价!所以本命法宝多是金丹老怪物们干的事,旋照修士很少有祭炼的。 而此人不仅祭炼了本法宝,看样子祭炼的时间还不短,喂的毒更是生猛,明显对自己的定位颇高,可惜却给鱼生做了嫁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奇虫榜 尴尬的是鱼生并不能继续将其祭炼,不过倒可以继续喂毒,也就是说,毒影针在他手上无法被祭炼成最终的玄级法宝,毒性却可以一直增加,对于他来说并非毫无作用。 最终鱼生决定将断金切拿去售卖,毒影针留下,至于最后那一本书,上面记载着青蚨的培养之法,其只食檀香,即檀木的树心材,而且必须是百年往上的檀香,供奉在庙里的更佳。 然而鱼生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檀香,不由将目光转向腰间的芥子草,严格来说,檀香在修真界也属于灵药的一种,一般不入药,只是点燃闻其香味,就有提神醒脑,有助于打坐入定的作用。 而且他在这堆东西中并没有发现一株灵药,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被芥子草给私吞了。 芥子草一阵晃动扭捏,鱼生极为头疼,好在那株麒麟参还在,他也没有多说,再珍贵的灵药鱼生也没见,全当是喂给对方了,到时候产生芥子,受益的还是他。 除了以上东西之外,鱼生最感兴趣的却是书籍的最后一页,其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记载了一张名为“上古奇虫榜”的东西,上榜的共有一百种奇虫,令他惊讶的是,青蚨竟然排在其中的八十九位,其它名字的奇虫,鱼生是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想来也是,既然是“上古奇虫榜”,“上古”二字已经说明了一切,能从上古延续至今的东西不是没有,只是极少,青蚨从上古延续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奇虫本身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就是不知还有没有其它什么作用…… 此间事了,鱼生回头望着犹如黑点的火山,都说望山跑死马,他这一追,竟然追了如此之远,他那一下的速度,即使比不上金丹修士的遁光,想来也相差无几。 鱼生偷偷露出一抹笑意,领悟引斥之势之后,无疑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打不过逃跑便是。 正在鱼生暗爽之时,突然 感觉怀传来一股滚烫的热量,惊讶之余掏出一物,正是曲千秋的乾坤袋,若不是此刻乾坤袋的异变,他险些将此事给忘了…… 只见乾坤袋散发着刺眼的白光,鱼生眯着眼睛,这种光芒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乾坤袋自毁的前奏,他不由分说的提起芥子草,将乾坤袋塞进了对方嘴里,喃喃疑惑道:“难道那曲千秋刚刚陨落了?” 没过多久,芥子草吐出一物,鱼生再三确定没有其它东西之后,这才拿起地上一张纸团,展开之后原来是一张寥寥数语的密信,署名竟然是巨剑门的掌门! 鱼生仔细看了几眼,将纸条燃为灰烬,纸条上只是说了一些妖灾的一些状况,字里行间都不容乐观,最让鱼生在意的是其中的一句话:“万不得已,准备“罗天大醮”!” “罗天大醮……”鱼生喃喃自语几遍,不明白其中意思,想来是巨剑门最后的手段,或许门派中有人知道,回去问问便是。 只是这曲千秋未免也太抠门了一些,乾坤袋中竟然什么也没放,难怪会如此爽快的将乾坤袋交给自己。 鱼生心中诽谤一番,径直向火山飞去,运用风势的同时,又暗含引势,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一半,不过对神识的消耗也上升了一半,但比起单单用引势赶路要少了许多,这种速度他还消耗得起。 足足半个时辰,鱼生落在堆满积雪的火山口上,一阵阵的热浪席卷而来,定睛看去,底下全是滚滚的岩浆,却有几处可以落脚的位置。 鱼生正要俯身而下,突然见到一黑点急速上升,下落的姿势顿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那黑点是一个人,还是一位熟人…… 黑点来到火山口,露出一个满身横肉的胖子,此刻正弯着腰,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神色颇为慌张,两只绿豆般的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鱼生的存在,愣了半天才拱手说道: “鱼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正 是卖给他十草鼎的胖子,几日不见,鱼生发现对方又胖了几分,两者作揖的手都合不到一块,看起来颇为滑稽。 “呵呵,原来是居老板……此地居老板来得,我就不能来?”鱼生回了一礼。 胖子又是一愣,听鱼生一口一口“老板”的叫着自己,原本惨白的面孔上瞬间一红,连呼不敢。 二人沉默片刻,鱼生下意识的问道:“居师弟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下面发生了什么?” 隔着这么远,鱼生都能感受到火山下的温度,此人刚从其中而来,脸色不红反白,还有慌张的神色,难免不使人产生怀疑。 自从鱼生避开来意之后,居胖子也极为识趣的没有再问,此时听鱼生提问,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不瞒师兄,这座火山正是我取地肺之火的地方,之前几次还相安无事,只是不知为何,这次下面竟来了一只淬火的蜈蚣,趁我炼制清水珠时偷袭于我,居某不是对手,这才仓皇逃了出来!” “淬火蜈蚣?有几分大小?”鱼生皱着眉头问道。 居胖子闻言一些,连忙开口答道:“足有三丈长短,此蜈蚣火毒甚猛,师兄要多加小心才是……” “哦?师弟似乎笃定我要下去?”鱼生眉头挑了挑,总觉得事情没有对方说得那么简单。 居胖子闻言不由显得有些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尴尬道:“师兄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回,更何况那蜈蚣只相当于筑基后期,对师兄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鱼生听了不禁笑了笑,此人刚刚还提醒自己要小心,现在又说自己对付那蜈蚣小菜一碟,明显是急着让自己下去,不用想也知道,是想借自己之手除掉蜈蚣。 尽管他不会白来,却也不想被人白白利用,当即向后退了几步,笑道:“师弟此言差矣,我虽有些神通,但要对付筑基后期的妖兽还是有些吃力,更何况是在这种不利于我的环境下……” (本章完) ,精彩! (m..=)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本质 鱼生说道此处抬头看了一眼对方,颇为惋惜的说道: “尽管有些不甘,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这趟也只能白来了……” 居胖子见鱼生摇头,一副真要走的样子,急忙咬牙说道:“师兄且慢!” “额……师弟还有什么事?”鱼生转身奇怪的看着对方。 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想了想:“师兄若能除掉那只蜈蚣,小弟愿意出三百灵石答谢!” 鱼生见对方不再藏着掖着颇为高兴,只是听到“三百灵石”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这些灵石对以前的他确实是一批巨款,可对现在动辄上万灵石收入的鱼生来说,对方的话简直是没有脑子。 偏偏那胖子又是一副认真的神色,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鱼生冷声问道:“你觉得我的命,就只值三百灵石?” 胖子慌忙解释道:“师兄误会,小弟说的是三百……三百中品灵石……” 价格倒是合理,鱼生却仍不满意,胖子见此咬牙说道:“师兄不是想知道清水珠的制作方法?” 鱼生眼皮跳了跳没有说话,神色倒是缓和不少,暗道这胖子颇会揣摩人的心思,事实上他正等着对方这句话,如果对方真愿意将清水珠的制作方法告诉他,他自然没理由拒绝。 只是他完全低估了对方讨价还价的能力,只听对方说道:“清水珠的方法我可以告诉师兄,但希望师兄能够将淬火蜈蚣生擒给我,当然,那三百中品灵石,小弟也会一分不少……” 鱼生总算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原来这胖子来此,根本就不是为了制作什么清水珠,而是为了这只蜈蚣而来,对付一只筑基后期的妖兽问题不大,但要是活捉还真有些棘手。 “我只能试试,可要是无法活捉,那我只能将其击毙。”鱼生没有一口答应对方的要求,胖子面露为难之色,最终也只能答应,兴许是知道淬火蜈蚣不是好捉的。 见鱼生要下的火山,胖子连忙趴到其耳边耳语一番,鱼生大为意外的看着对方,没想到此人竟如此爽快的将清水珠的方法,以这种方式告诉了他。 事实上清水珠并非什么高深的法术,也无需修炼,只是一种控制技巧,那些本身对法术控制极佳的人,听一遍便能使出,鱼生虽然没有法力,但用势的话,同样能达成这种效果。 而且他只听了一遍就已经完全明白,不由惊讶的问道:“这是师弟自己想出来的?” 居胖子不无得意的说道:“正是!小弟天资不行,所以更多的时间用在研究法术上,不是小弟自吹,这清水珠整个惊鸿小界也只有我一人会……当然,师兄乃是第二个,只是此术虽不高深,但极其考验使用者对法力的控制,师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鱼生点了点头,暗自看了胖子一眼,说此人是个天才也不为过,修为不高,却能自己研究出属于自己的法术,整个惊鸿小界,恐怕也没几个人有这种能力。 同时对方也提醒了他,各种天地元素看似分开独立,但组合之下却有许多的妙用,就拿清水珠来说,都说水火势不两立,可两者组合之下,在某个点竟然能达到一种平衡,在火势削减的同事,围绕在外的水势同样进行同样的削减,才会达到这种平衡。 而更加高明的乃是对方对水的运用,清水珠上看戏流转不定的波纹,实则是整个清水珠制作过程的关键,天地有阴阳,造化有公母,世间万物皆有其对立的一面,所谓物极必反正是这个道理,清水珠若只静不动,同样也达不到平衡,只有动静结合,才能达到贮藏火种的效果。 短短的几秒钟,鱼生却领悟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他突然觉得清水珠的妙用绝不仅仅只有这一种~ 鱼生心有灵光,再不和对方多言,一头扎进火山之中,他突然有一种想法,因此才如此跃跃欲试。 眨眼间的功夫,鱼生已经来到一块烧红的岩石之上,离地尚有三寸,岩浆火海中突然窜出一只巨型蜈蚣,正如胖子所说,此蜈蚣三丈有余,通体呈火红之色,两只巨大的牙齿一张一合,向外喷洒着岩浆,对于鱼生这位不速之客做出恐吓状。 鱼生目光明亮,大袖一挥卷起一帘岩浆,瞬间将蜈蚣包裹的严严实实,与此同时,身子腾飞于空中,不断变化几个手势,只见原本包裹着蜈蚣的岩浆,竟然分成无数丝线,眨眼化为一座岩浆之牢,将蜈蚣扣在其中。 蜈蚣口中发出“咔咔”的古怪声响,起身自然不怕岩浆,可左突右冲之下,一时间却无法突破岩浆所组成的牢房。 鱼生见此心中一喜,眯着眼睛在一根牢柱之上,只见其相确实像是牢房的细柱,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此柱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进行高速的旋转,旋转之时竟飞不出一丁点的岩浆。 这还要多亏了胖子在他耳边说的那一番话,事实上他得到的不仅仅是清水珠的制作方法,而是通向法术新世界的大门,一直以来修士对于法术都太过注重形式,只会按部就班的学习前人既定的东西,却忽略了法术的本质。 法术的本质是对于天地间各种元素的运用,鱼生对此深有感触,因为一只借用的就是这种本质,更能体会其中包含着无数种可能,而这种可能就是将本质以不同的形式呈现,所能达到的效果自然不同。 鱼生简直是欣喜若狂,到现在他才跳出元种给他设下的框架,天地之势本质不变,但其呈现的形式却一直在变,所谓借势,是借其变化,所以御势,是御其本质,只有掌握了本质,才能随心所欲的变化。 可惜鱼生虽然明白这一点,却还无法达到“御势”的水准,因为他对势的掌握还远远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能造出这种高速旋转的岩浆之牢,已经是其极限了,对神识的消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说白了,还是其本身的限制。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道 鱼生并不气馁,只要照着这个方向修炼,总有一天能够达到“御势”的地步。 在此之前,鱼生想要活捉这只蜈蚣必然要费一大番的手脚,不过现在…… 鱼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手掌颇为夸张的挽了一圈,那岩浆组成的牢房却越来越小,其中蜈蚣更加的狂暴不安,突出几道火红的岩浆,皆被吸纳进囚牢之中。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岩浆囚牢已经变成拳头般大小,令人惊奇的是硕大的蜈蚣也变小了百倍,牢牢的被囚禁于其中,兴许是认了命,安安稳稳的趴在底部。 鱼生轻笑一声,夹着囚笼飞出火山之外,局胖子将一切看在眼里,先是看了看鱼生手中的圆形囚笼,随后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生,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因为所有惊讶的表情,他早就在鱼生制服蜈蚣的时候,全都用光了。 “鱼师兄真乃奇人也!”胖子心悦诚服的拱手一礼,鱼生的手段,他岂会不认得?他不知研究了多少时间才有清水珠的成果,鱼生只是听了一遍,便能融会贯通,眨眼间用在争斗之中,这份悟性,别说他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当然,胖子自然不知道鱼生没有修为的事情,更不知道“势”的存在,还以为对方是以法力做到的这种地步,修士的法力存在于自身,鱼生却是借助天地的基本,两者自然不在一个层面上。 鱼生没有多言,笑着将手中的囚笼交给对方,胖子欢喜的收下,同时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扔给鱼生道: “此中三百中品灵石,师兄数一数可够数?” 鱼生将布袋在手中掂量一番,笑着扔了回来。 “师兄这是……?”胖子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鱼生摸了摸鼻子说道:“君子有所取有所不取,师弟的那番话,已是无价之宝,这些灵石我自然不能再要……” 鱼生说着,没来由的老脸一红,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君子”自居,虽然是搪塞之言,却仍有些不习惯。 胖子诧异片刻,哈哈大笑道:“师兄当真是君子,居某也不是小人,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师兄知会一声便是!” 居胖子爽快的将灵石收进乾坤袋,看的鱼生一阵肉疼,道别之后,鱼生再次回到火山底部,看着汹涌澎湃的岩浆,感慨万千。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此地火势有余而水不足,如何了得了道呢?” 鱼生喃喃自语,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嘲讽道:“哈哈~小子拙见,也敢妄谈了道?” 鱼生转身看去,一位紫金道袍的老道士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只见此人面如白玉,须如龙髯,剑眉星目,鹤发童颜,身后一柄铜钱剑,左手拂尘立胸前,右手罗盘旋不定,七尺长身态自然,当真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晚辈见过前辈!”鱼生不敢大意,连忙拱手行礼,此人身上气息若有若无,神识探查之下,仿佛不存在一般。 老道轻轻点头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鱼生愣了愣,拱手回道:“弟子坐忘宗流字辈弟子鱼生!” 鱼生如个乖宝宝一般,心中暗自打鼓,不知为何,在面对这老道之时,他总有种顶礼膜拜的感觉,这才加上“流字辈”弟子的称号,稍微抬高一些身价,免得对方一个不高兴动起手来。 老道不屑一顾的说道:“原来是坐忘宗的小娃,怪不得敢口出狂言!” 鱼生心中一突,不知哪里得罪了对方:“不知前辈是……” 老道不温不火的看了一眼鱼生,鱼生在对方的目光下仿佛被剥个精光,一眼过后,老道微微惊讶:“你和元种是什么关系?” “正是在下家师!”鱼生毫不隐瞒的说道,对方一言到处元种的名讳,最差也是和对方同级别之人,如此鱼生就更不敢惹了。 老道摸了摸两尺胡须,点头道:“难怪你一个凡人会在这里……” 老道对自己的身份只字不提,将手中罗盘轻轻向空中一抛,只见那罗盘由小化大,眨眼将岩浆笼罩于其中,奇怪的是原本翻滚不定的岩浆突然变得平静异常。 就在鱼生惊讶之时,那老道单手打出一个指决,左手浮沉向着岩浆表面挥一挥,洒下点点青光,平静的岩浆之上竟然生出几朵莲花来,一阵令人身心舒畅的笛声从岩浆底部传到表面,荡开一道道涟漪,莲花也随之摇摆,仿佛在迎接着什么东西出世。 鱼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岩浆表面。 突然!莲花凋落,分为片片花瓣,漂流在岩浆之上,那美妙的笛声越来越清晰,眼看就要完全的突破水面,却戛然而止,一根翠绿欲滴的竹笛缓缓露出水面,像是在试探周遭的环境,正要下沉时,头顶罗盘落下一道金光将其罩在其中不能动弹。 老道单手轻轻一招,竹笛缓缓飘落在其掌心之中,一副朴实无华的姿态看,与一般笛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普通弟子又岂会埋藏在岩浆之中? 鱼生首先想到的是天地异宝,可总觉得哪里不对,果然一旁的老道狐疑道:“奇怪……我留在此地的淬火蜈蚣去了哪?” 老道说着看向鱼生,鱼生哪敢说实话?立马表示自己没见过,好在对方也只是问问,那蜈蚣在他眼里也无足轻重,他只是将笛子别在腰间,收回了罗盘,岩浆立马又翻滚起来。 鱼生咽了口口水,他总觉得此人比元种还要可怕,好在对方不想为难自己,临走前轻飘飘的说道:“夏虫不可语冰,你资质尚浅,小心引火烧身!” 鱼生冲着对方拜了拜:“晚辈谨记!”,抬头时发现面前空空如也,仰天看去更无半点遁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刚刚的一切就像做了场梦。 松开手掌,鱼生才发现掌心全是汗水,那老道给他的压力绝无仅有,他怎么也想不到,惊鸿小界竟然还有这种存在,说起来此地离坐忘宗最近,还属于坐忘宗的管辖范围,这种人物在这里出现,是否能够说明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醍醐珠 鱼生找了处方便之地坐下,将十草鼎放在面前,盯着鼎上的花纹看了半天,又拿出一个铜鼎,正是他从交换会上换来的“龙涛鼎”。 奇怪的是他对此鼎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对着顶盖看了半天,目光来回于顶盖和十草鼎之间,深一口气,将鼎盖换到了十草鼎之上。 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光一闪而过,顶盖与鼎身仿佛就是一个整体,从各个角度都看不到缝隙,更重要的是顶盖山的草木花纹与鼎身一模一样,皆有十样。 “果然是十草鼎的顶盖!”鱼生面色不由一喜,他之所以同意交换,正是看中了此顶盖,当时他就觉得此鼎上的花纹有些眼熟,没想到竟真是十草鼎的顶盖…… “有了完整的药鼎,再加上此地的地肺之火,应该能够炼制淬骨丹了吧……”鱼生暗暗自语,心中却还有一些不放心,决定先以辟谷丹来试试水。 灵药入鼎,再加入芥子,盖上顶盖之后,鱼生引来地肺之火,意外的是,完整的十草鼎比之前辟谷丹的时间缩小的一半之多,而且炼制出的丹药也比原先多出几枚,着实是给鱼生一个惊喜。 既然此法可行,鱼生将早已准备好,炼制淬骨丹的灵药抛到药鼎之中,犹豫片刻放入芥子,盖好鼎盖,食指微屈引来地肺之火。 火势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不要命的往鼎上钻,眨眼间便将整个药鼎包裹成一个火球,岩浆中的地肺之火仍然不断被吸引而来。 鱼生目光紧盯火焰,一边控制火刚刚好包围药鼎,一边准备随时断其火根,以免炼过了头,如此三个时辰,鱼生额头已经渗出丝丝冷汗,毫不犹豫的将左后丹药扔进嘴里。 突然!鼎身一阵轻微的震动,鼎内发出一连串的爆豆之声,鱼生紧绷的神经仿佛断了根弦,连忙断开火势,却见十草鼎仍旧震动不止,“砰!”的一声,顶盖被掀飞十米之高,一股焦糊之味传开。 鱼生面色难看至极,目光向鼎内看去,发现其中焦黑无比,偶尔有两三点碧绿,乃是灵药没有化开的残渣。 “怎么会这样……?” 失落是难免的,在炼制淬骨丹上,他已经浪费了两粒芥子,此丹明明只是两品丹药,为何如此难以炼制? 鱼生将一根手指伸进鼎内,沾了一点绿色的汁液,塞进嘴里尝了尝:“确实是未化开的灵药……”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炼丹所用的火种不行,按道理来说,地肺之火炼制淬骨丹绰绰有余,如今鱼生只能将原因归咎在芥子之上。 “看来加入芥子后,虽然能提升丹药品级和成功几率,但对火种的要求同样会提高……” 不过此行且没有白来,最起码鱼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既然炼丹不成,鱼生索性开始琢磨起清水珠来,最终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做出了第一枚珠子,倒不是其悟性不佳,而是他做出的“清水珠”和胖子的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其中的地肺之火的量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再者他用的并不是清水,而是清酒!以酒固火,说出去定然没人相信,可鱼生确确实实做到了,随便取名为“醍醐珠”,醍醐不仅有美酒之意,也同样寓意着此珠由他醍醐灌顶而来。 而醍醐珠和清水珠最大的不同可用来对敌,毕竟其外为美酒,只需掷出时将其点燃,自然能引动其中地肺之火,至于其威力,鱼生并没有急着试验,不过想来不会差。 毕竟地肺之火本身就不是凡火,再加上鱼生将如此多的火焰压缩成一点火苗,引动爆发之下,威力非同小可,做出其不意的杀招,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几天时间,鱼生将酒葫中所有的清酒都用来制作醍醐珠,足足有上百颗,这要是一把撒下去,金丹修士也得退避三舍。 做完一切,鱼生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许久不见的黑羽放了出来,这小家伙最近着实不太老实,谁能想到原本懒得出生的小鸟,如今山蹿下跳,叽叽喳喳,绕着鱼生飞个不停,那看似短小的翅膀着实有力,每一下都能让鱼生感觉一阵热风。 鱼生一把抓过黑羽,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睛,正色道:“这么多天委屈你了,此地全是地肺之火,你可以一次吃个够!” 黑羽挣扎一番,两只翅膀扑腾一番,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幼鸟叫声。 鱼生面色古怪,发现手里的小家伙,动作虽然滑稽,但那两只短小的翅膀总是时不时的指向芥子草,头顶那根长毛开始冒出一阵青烟,似乎下一刻就会被点燃。 “你想吃那株麒麟参?”鱼生疑惑道,见小家伙点头,鱼生开始思索起对策。 麒麟参对别人没用,但对他却有大用,千年万年他都可以等,这是一个长期的投资,到时候其价值何止会翻千倍万倍?炼制六品丹药的灵药,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而麒麟参对黑羽似乎有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可鱼生并不认为,一株百年火候的麒麟参能使黑羽发生多大的变化,在鱼生看来,麒麟参对黑羽可能就像一种美食,作为吃货的鱼生,有时候遇到美食时也总有些蠢蠢欲动,更何况是这么尚且年幼黑羽了。 而且黑羽丝毫没有重明鸟的饮食特点,对梧桐和甘露都没有兴趣,除了火焰之外,麒麟参是鱼生见过,黑羽最感兴趣的东西。 虽有不舍,但当鱼生看到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样子时,还是没忍住把麒麟参掏了出来,黑羽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手掌,干净利索的将麒麟参一口吞下,鱼生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吞下的。 鱼生一阵愕然,麒麟参的大小比小家伙的体型还大一圈,对方的肚子哪来那么大的空间?而且这张小嘴和麒麟参也完全不成比例,与其说他是吞下了麒麟参,倒不如说它是将其吸了进去,就像饮水一般…… 第一百四十六章 噩耗 不知是否是错觉,鱼生似乎看到黑羽头顶的那根毛上,燃起了漆黑的火苗,可再细看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鱼生摇了摇头,正想将其收进灵兽袋中,小家伙却一跃到其肩膀上,再一个闪烁飞到其头顶,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吞下了发髻上的木簪。 待鱼生反应过来,小家伙又将木簪吐了出来,只是其上那几滴金色的血液不翼而飞,只听黑羽打了个饱嗝,立在鱼生肩膀之上,隐于发丝之中,没有一点违和感。 鱼生脸色有些难看,见黑羽有如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无论他做怎么剧烈的动作,这家伙就像是长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禁有些无奈,叹道:“就先让你在外一段时间,可你若不老实惹了麻烦,休怪我断你火食了……” 鱼生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先是一顿恐吓,也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毕竟这木簪是心缘给他的信物,他还没弄懂金色血液有什么用处,便被小家伙吞了,打又打不得,骂又没作用,看来除了芥子草之外,他身边又多了个难缠的角色…… 算算时间,鱼生从门派出来已有五天时间,此间事了,也该回到门派,他总觉得,这短短的几天中,惊鸿小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生死不明的曲千秋令人在意,其次是那个来此取宝的老道。 这种人物突然出现在坐忘宗的地盘,鱼生不认为对方只是来此简单的取宝贝,要知道坐忘宗不远,便是本次妖灾的前线。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鱼生决定立马赶回门派,原本一天的路程,足足缩短了半日,飞过各个山头,发现个山头弟子之前还要少了许多,一片萧条之色。 棠阴山,鱼生洞府之外。 一袭海棠花色的女子正盘坐在门前的海棠树下,还未等鱼生落地,女子已经起身睁开眼睛,正是静音。 “静音师姐?你在这做什么?”鱼生颇为疑惑的看着对方,拱了拱手。 静音面色明显不太好看,向前走了几步说道:“师弟让人好等!难道你不知道离开门派三天往上需要向我请示?” 鱼生摸了摸鼻子:“这点鱼某还真不知道!” “哼!此事且先记下,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往海边!”静音不容置疑的说道。 “海边?莫非前线出了什么事?”鱼生眉头紧锁,看来他的担心成真了…… 静音没有说话,沉默片刻道:“你随我来!” 鱼生默默跟在其身后,不多时来到了棠阴冢的大殿,大殿中空无一人,静音径直走到大殿尽头的座位前,伸出玉指冲着前方一点,空中出现几朵涟漪。 “坐下!”静音转身,指着座位说道。 鱼生慢慢走到座位之前,目光不易察觉的看了对方一眼,刚好看到静音那双复杂的眼睛,他没有多问,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之上。 突然!天晕地转,斗转星移,鱼生觉得自己在不断的下坠,却看不清周围的景色,这种感觉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围景色才逐渐明朗,鱼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身边还站着静音。 只见硕大的地下空间里,树根纠结盘绕,周围全是绿油油的光芒,像是萤火,却比萤火要大的多,每一团都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正中间所有虬龙般的老树根纠结于一处,如众星捧月般捧起一芽嫩苗,那些绿油油的光芒正是从绿苗中散发而出。 “好惊人的生命力!!”鱼生不由感叹道。 静音直勾勾地盯着嫩苗,神色充满了虔诚与狂热,见鱼生向她看来,解释道:“此地便是我棠阴山第一禁地,也是真正的棠阴冢!除了本脉山主和秘传弟子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甚至连历代掌门都未来过此地!” 鱼生闻言惊讶的看着对方,原来此女和流云儿一样,也是棠阴山的秘传弟子,只是对方为何把他带到这来?鱼生感觉不到灵气,只是觉得周围空气有些粘稠,却不让人心生闷气,闻起来反而神清气爽,他只是呼吸了几下,便感觉赶路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静音神色越加的复杂道:“我带你来这已经犯了门规,可海棠神树的幼苗,绝不等落到别人的手中,尤其是……” “海棠神树?”比起那个“尤其是”,鱼生显然更在意这个,因为他屡试不爽的“草木之声”,在这里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静音耐心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棠阴山本身就是海棠树的一部分,正是这棵海棠树,它是我棠阴山的根基,也是本脉香火传承的关键,棠阴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正是有海棠神树荫佑的意思……” 鱼生点了点头,静音继续说道:“海棠神树被发现时早就已经腐朽为石,唯其根部生生不息,聚集天地灵气供我辈修炼,祖师爷为感其恩德,在此修建棠阴冢祭奠,历代棠阴山主在此修炼,亦有保护之意,不知过了多少代,这些神树之根才从新发出这株幼苗,师父她老人家一直相信这株幼苗早晚有一天会枝繁叶茂,神树必将重现往日辉煌!可惜……” “可惜如何?!”鱼生心中一动,只见静音流下两行泪来:“可惜师父她永远都见不到了……昨日传来消息,师父她……她……已经陨落了……” “怎么会这样?!”鱼生猛然攥紧拳头,他和初尘虽只有师徒之名,对方对他却有再造之恩,就算再怎么没有情分,鱼生也难免胸口发闷,一腔热血涌上心头。 静音掩面而泣,悲恸异常,良久才擦干眼泪,坚定道:“师父的仇,我一定要报!这海棠神树的幼苗,就托你保管了!” “为什么是我?!”鱼生闻言大骇,如此重任,对方却要交给他这么一个“凡人”,而且对方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不待见自己…… 静音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生,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不是棠阴弟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说教 “我自然是棠阴弟子,只是……” “除了你之外,再无别的人选……”静音神色落寞,叹道:“莺儿师妹本来是最佳人选,可她不如你,而且她前几天已经赶往了海边……” “那云儿……”鱼生脱口而出,他与流云儿许久未见,当初对方和初尘一同离开门派,如今初尘陨落,他最怕的是流云儿也跟着…… 静音目光一沉,郑重道:“我之前说棠阴神树不能落到别人手上,尤其是不能落到云儿师妹的手上!” “为什么?”鱼生虽有此一问,心中却暗中一喜,听对方的口气,流云儿并没有陨落。 静音解释道:“若在之前,云儿师妹自然是最佳人选,可惜她修炼了离琴绮罗!神树断不可由她保管!” 见鱼生仍有疑惑,静音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修炼那个功法会对修炼者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云儿师妹是个天才,我也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你见过的那个人了……” “你什么意思?!”鱼生皱眉问道。 静音自顾自的走到幼苗前,叹道:“我之前一直在外云游,回来之后才知道师父将离琴绮罗交给了云儿师妹,师妹确实是个天才,我曾在妖灾中见她出手,那种冰冷的眼神,绝不是我见过的云儿师妹!” “你是说云儿一直都在妖灾前线?”鱼生急忙问道。 静音点了点头:“早在三年之前,她和师父就已经回到了门派,没多久便被派去抵御妖灾……三年时间,她不知斩杀多少妖兽,甚至还击杀过金丹级别的大妖!震惊五派……” “金丹妖兽……”鱼生瞪大了眼睛,十年前的流云儿还只是个筑基期单纯的小丫头,如今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他本以及自己的成长已然惊人,却不想流云儿更加令人吃惊,那离琴绮罗功到底是何种功法,竟能使人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不可否认的是,鱼生确实对流云儿有种莫名的好感,但自从月章之后,他一直将这种好感当做是哥哥对待妹妹一般,自然不希望对方出什么叉子,可听静音那么一说,他心中总是有些担忧,不仅仅是因为静音的说法,因为得到的某种东西越多,失去的同样也越多。 鱼生不知流云儿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不过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愿意引导对方变成原来的模样,那副太真鱼生虽不记得,却深深埋在他的心里,或许他以后都见不到这么天真的人,那么天真的笑容。 静音转身看向鱼生,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明白师父为何将离琴绮罗传给云儿,此功虽然玄妙,确实以牺牲感情为代价,我希望你见到他时,不会太过惊讶……” 鱼生笑道:“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始终还是你的师妹不是吗?” “那她又是你的什么?”静音反问道。 鱼生愣了愣,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看见胸口的刺绣,盯着看了良久,突然说道:“他就像一片云,洁白无瑕的云……” 静音同样愣了一愣,她早就注意到鱼生穿的衣服,不由笑道:“云儿师妹很笨,但看得出来,她很用心……”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暂时将流云儿的事情放到一边,突然问道:“坐忘宗是否难保?” 静音理了理额前的秀发,没有太过惊讶,微微低头说道:“从我把你带到此地开始,你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不是吗?” 鱼生叹了口气:“门派都没了?这一株小小的树苗又有何用?” 静音目光流转不定,仔细看了看周围,满是浓浓的不舍:“门派是一种经历,一个过程,从你的眼里我只看出了这些,但对于我,这里就像一个家,即使漂泊在外,心里总有个惦记的地方,这棵树苗就是我的家,鱼师弟……” “嗯?” “你是个真正的修士,我才是凡人……” 鱼生身子猛然一震,到底是怎样的感悟,才能使修士说出这种话? 静音悠悠说道:“师父总说我是一朵海棠花,我也总觉得前世真是,师弟若能侥幸逃过一劫,便将此苗找个清静的地方种下,待到海棠花开,可能又是一个轮回……” 静音说着,连根拔下幼苗,带出几根飘动的细丝,像是跳动不止的心脏。 她将幼苗交到鱼生手里,目光深深的不舍,鱼生突然听到几声低语,随后笑着将幼苗塞进对方手里。 “你……?”静音惊讶的看着鱼生,却见鱼生笑道:“我不能答应师姐的请求!” 静音阴沉着脸:“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只要你还是棠阴山弟子,就必须听我的命令!” 鱼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我以后便不是棠阴弟子,毕竟门派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经历!” “你……想叛逃不成?”静音咬牙切实的说道。 “先叛逃的,是师姐你!” “我?”静音气笑道。 “师姐口口声声的把棠阴山当做自己的家,结果却一直在逃避这个家,之前如此,现在也如此,师姐以为家是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根幼苗?”鱼生说教道。 静音哑口无言,鱼生又道:“师姐抱着必死的决心,鱼某佩服!但你可曾想过,你死了又能如何?你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殊不知这份希望,只是你希望的希望,身死道消,我能帮你种下海棠树,你却未必成得了海棠花……” “道说今世,佛讲来生,你若是个和尚也就罢了,鱼某一直不明白,修真界为何有那么多求死之人?如今天还没塌,你便交代了后事,想一死了之,拍拍屁股走人?又让别人替你完成这完成那,如此做法,是否有些太过自私了?你今生不向此生渡,更向何处渡此身?” 鱼生越说越说激烈,似乎动了真火,静音站在一旁,反倒像是个做错事的乖宝宝一般,一席话下来,她早已是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去看鱼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同行人 “不对!”静音突然抬头看着鱼生,晶莹剔透的目光中异彩连连。 “有何不对?”鱼生仍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静音声音抬高了几分:“你凭何对我说教?” 鱼生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但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覆水难收,索性硬着头皮说道:“师姐可能还不知道我另一层身份吧?” “另一层身份?”静音个头很高,甚至比鱼生还要高上几分,此刻歪着脑袋,尽量和鱼生保持在同一视线上。 “咳咳~”鱼生咳嗽两声,故作几分老成之色。 “我除了是棠阴山的弟子之外,还是元种师父的徒弟,你可知元种师父的身份?” “元种师叔祖?!”静音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再次上下打量一番鱼生,抬起一只手抵在微尖的下巴上,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师姐不知道也无妨,但我不妨告诉你,若按辈分的话,元乾掌门都得叫我一声师叔,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冲你说教?”鱼生双手背于身后,修真界在外看实力,在内有时也得看辈分,以鱼生的身份,对静音说教,自然绰绰有余。 静音早已惊讶的合不拢嘴,阴沉着脸道:“你竟然敢说这种话?!” 见鱼生面色尴尬,又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也只有你敢说这种话……你说的不错,按照辈分,我确实还得叫你一声小师叔祖……” 鱼生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又见对面女子欠了欠身道:“小师叔祖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 静音将幼苗珍重的放入腰间,带花的袖口轻轻一挥,鱼生只觉得香风扑面,又是一阵天晕地旋之感,再睁眼时,自己仍旧坐在大殿的那张椅子上。 静音从其身后走来,再三叮嘱明日在此相会,一同前往妖灾前线,还专门给鱼生一道玉符。 鱼生把手中玉符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只见玉符呈海棠花状,质地温润,还是一块洁白无瑕的青玉,可惜只有半块,否则要是拿去卖了,兴许能卖上几块灵石。 鱼生如此想着,听静音说道:“这是我的传音玉符。”,说着,静音又掏出玉符的一半,两者合拢时,连缝隙都看不到。 “此传音玉符和其它不同,是一位炼器大师专门帮我炼制的,只能使用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接下来静音又教了传音玉符的使用方法,鱼生这才在合拢的玉符中间看到一个不起眼的“音”字,他才知道,原来传音玉符也有专门定制的说法…… 鱼生离开棠阴冢之后,又去了一趟秋山,询问之下才知道鬼三和鬼四,早在三天之前离开了门派,不知被派出执行什么任务,对于二鬼,他倒没什么担心,这二人到了哪里都不会吃亏,最重要的是二人知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 而静书的踪迹却无人知晓,当他询问静音时,对方却言辞闪烁,表情充满了怒意,不用想也知道,静书已经离开了门派,不知哪里逃命去了,当真是树倒猢狲散,惊鸿小界这棵大树,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鱼生回到洞府,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恰逢天蒙蒙亮,推开石门,面前的海棠树仍是一副萧瑟的景象,鱼生眼见,发现树上新抽了几颗嫩芽,顿时心情大好,看了看日头,径直朝着棠阴冢飞去。 大殿之上,静音阴沉着脸,见鱼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进门槛,本想说教一番,但一想到昨日对方的说教,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反倒是身旁的一位黄袍老者,很是熟络的跟鱼生打了个招呼。 “呵呵,鱼贤侄,你可是让我们这把老骨头好等啊!”黄袍老者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当然,音丫头除外……” 鱼生仔细看了看面前的阵势,那说话的黄袍老者正是天机阁的长老静玄,除了静音之外,剩下的还有两位看起来年龄不小的老头。 两人都是皮包骨头,穿着也很是随意,左边的一位身穿青底白格的道袍,右边那位身着金丝白底的深衣,而人看似弱不禁风,可耷拉着的眼皮子底下,总是若有若无的闪着精光。 鱼生不敢怠慢,连忙一一行礼,经静玄介绍,道袍老者乃是玉剑山的静字辈弟子静思,金丝深衣的老者则是夜见山静字辈的老弟子静深,二人都是深居浅出,平常难得一见,饶是静音,也是未曾谋面,要不是有静玄介绍,估计现在整个坐忘宗都没人知道二人的身份。 鱼生闻言再次行礼,其中那位夜见山的老者微微拱手道:“早就听说鱼师弟以一己之力惊退巨剑门好事门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师兄谬赞了,几位师兄才是门派的中流砥柱,鱼某只是运气好而已!”鱼生客套一番,已然摸清了二人的性格。 那位叫精思的老者和一般剑修一样不苟言笑,鼻孔朝天,而这叫精深的老者明显处事圆滑,比起后者,鱼生更愿意和前者打交道。 果然,静深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唉~鱼师弟少年英才,我们都是些快要入土的人,门派的将来,还得靠鱼师弟这样的人才~” “哼!你要入土,老夫可没有,别什么事都把我给拉上!”旁边的静思皱着酒糟鼻子,张口吐出一阵酒气,顺便打了个饱嗝,之前在鱼生面前树立起的形象也荡然无存。 静深闻言却毫不示弱,竟是一言不合开启了骂战,看来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过节。 “两位师弟吵架归吵架,可别忘了正事!”静玄冷眼旁观一番,冷不丁的提醒道,二人这才停止骂战,四人虽然都是静字辈,可静玄好歹也是个长老,静音更是代理掌门,二人自然要给几分薄面。 静音明显松了口气,向着鱼生解释道:“此行本来只有静思和静深两位师兄,至于静玄长老……” 静音说着,目光看向身旁精神奕奕的黄袍老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海底 “呵呵,老夫寿命不多了……在坐忘宗呆了这么多年,理应为门派尽一份力……” 静玄说着,双手背于身后:“诸位放心,天机阁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更何况现在也没几个弟子来接任务喽……” 静玄话语中透露着凄凉,众人感同身受,鱼生才从种剑山上下来没多久,门内弟子又少了大半,其中多数是离开了门派自谋生路,能留下的,对门派都是有感情的人,当然,其中也不乏其它原因留下者。 就比如说鱼生,他不认为现在离开门派,找个地方躲起来就会有生路,恰恰相反,他觉得和五大派站在一起同仇敌忾,生还的希望还会大一些,尤其是见到了那老道之后,五大派再怎么不济,但底蕴还摆在那,妖兽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整界都一网打尽。 此时五人早已做好准备,登上渡海梭舟,坐忘宗的梭舟也只剩下这一艘,由静音掌舵,梭舟的速度明显比鬼三那次快了许多,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只是半天的时间,众人便已经到了海边。 鱼生看着茫茫大海,不由感慨万千,这还是他来到坐忘宗之后,第一次来到海边,而他出生的地方,就在这片茫茫大海的某处。 “此地既无妖兽,也没半个人影……”鱼生环顾四周,疑惑道。 其他三名老者齐齐望向静音,这些人,唯有她去过所谓的妖灾前线。 静音深吸一口气道:“若妖兽出现在这里,坐忘宗早就已经没了,从此处出发,快的话只需十日时间,便可到达!” 静音说着指了指水面,鱼生不由惊讶道:“在海底?” “不错!若不是此次妖灾,可能我们修士还不知此海的深浅,十日时间到达海底,还只是保守估计,而且达到一定的距离,此海却违反常理的只沉不浮,你们可要小心,水底不比陆地,处处都是危险!” 静音郑重其事的看着众人,见众人一脸凝重 的点头,才拿出四颗珍珠般的珠子分发下来,解释道: “这是避水珠,只需含在嘴里便可在水中自由呼吸,不需浪费法力,但功效只能持续三天,路上我们轮流驱使梭舟,若有异常,其余之人合力速战速决!” 鱼生拿着手中的“珍珠”,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进怀里,见静音默念几声咒语,梭舟突然间变小了许多,表面却隆起一层泡沫般的罩子,紧接着“噗通”一声栽入水面。 泡沫罩子隔开周围海水,鱼生刚刚还想着避水珠只有三天的功效,他该如何应对,此时看来这个问题,并不是问题。 鱼生抬头看去,发现水面的阳光越来越远,脚下是无尽的黑暗,梭舟之前的静音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和三名老者交谈一番,便开始安心驱使梭舟,速度虽然不如在空中飞的快,却也足够令人瞠目结舌,毕竟水下的阻力,不是在空中可比的。 三日之后,众人已经习惯了海底的黑暗,也正是这一日,应验了静音之前说的话,如此深的处的水中,竟然真的是只沉不浮,坐在船上的几人,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向下的撕扯力。 此时鱼生正坐在船尾,掌舵的是那位叫静思的老者,几人这几日已经熟络,只是静思和静深两位还是不对付,只要二人在一起便会骂骂咧咧,吵吵闹闹,今日难得轮到其中一人掌舵,鱼生终于落得耳根清净,独自一人坐在船尾,欣赏周围的景色。 虽说是一片漆黑,朦胧中还是能看到些许巨大的黑影,有些发光的鱼类来回游走,似乎对他们这些不速之客毫无兴趣,鱼生也是昨日才知道,这梭舟上的泡沫罩子,还有藏身之用。 “呵呵,鱼贤侄还有雅兴在此赏鱼?” 静玄不知何时来到鱼生身后,出于礼数,鱼生还是转身拱了拱手:“静玄长老!” “嗯!”静玄走道船尾,目光看向周围的鱼群,不由感叹道:“这海底也是个妙处,我等修士 眼界还是太小,坐拥此等宝地,却不知探掘……” “宝地?长老说笑了,此地乃大凶之地,若不是有这层罩子,我们可能早就已经葬身鱼腹了……”鱼生摇头苦笑道,即便隔着那层泡沫,他仍然能够感觉都周围那些怪物般鱼类的攻击性。 静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风险和利益共存,越是凶险的地方,越是有利可图……” 说到此处,静玄不易察觉的看了鱼生一眼,突然指着远处一只发光的鱼类说道:“就拿此鱼来说,这种鱼类只生活在深海之底,成年差不多三丈大小,其肉可入药治病救人,其皮研磨之后可作为炼丹时的调和之物,只需指甲盖大小的一小撮,便能增加些许的成丹几率,像这种鱼,炼丹修士统称为“药鱼”,而这只是其中一种,陆地上难得一见,而此地却到处都是,贤侄难道不认为这里是妙处?” 鱼生极为意外的看着对方,忍不住问道:“长老如何知道的这些?” “哈哈~我虽是炼体修士,可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研究炼丹之道上,老夫之前虽没见过这种鱼,可从一些药书典籍中却有了解,我们面前的鱼群,我虽然不能全部认识,却可以认出大半……妖兽虽然凶猛,但浑身是宝,尤其是高阶的妖兽,那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如今我惊鸿修真界竟然要毁在这群“宝贝”的手里,说来还真是讽刺……” 鱼生闻言大喜过望,他对丹道也颇为醉心,可一直以来苦于没有名师指点,棠阴山虽说是以炼丹闻名的一脉,始终都是一些中规中矩,条框之内的炼法,他并看不上眼。 而静玄只是向周围看上几眼就能讲出如此多他从未听过的事,此人明显不是一般的炼丹修士,要是能向对方讨教一番,说不定能使他在炼丹的道路上少走许多弯路。 可要是这么直接问的话似乎显得有些唐突,据他所知那些炼丹大师们都是些小心眼的人…… (本章完) ,精彩! (m..=) 第一百五十章 暗算 没想到的是,静玄没等鱼生询问,便开始讲起了丹道,言辞之间毫不藏拙。 半个时辰之后,静玄惊叹道:“鱼贤侄在炼丹上竟有如此天赋?!恐怕不是出自棠阴山吧?” 鱼生笑道:“和玄长老比起来,真才是小巫见大巫,长老仅仅数言,就令小子茅塞顿开,不瞒您说,小子的炼丹之学都是自己钻研,并无旁人指点,长老金口,当真使我受益匪浅!” “哦?仅靠自己钻研?”静玄又惊又疑的看着鱼生,见鱼生不似说谎的样子,眼底异色一闪而过,不漏痕迹的说道:“以你在炼丹上的天赋,没有名师指点真是可惜了……这样吧,趁着几日闲暇,你我多交流一些炼丹上的心得,对你应该有些好处!” 鱼生闻言大喜过望,俯身要拜,却被静玄恰到好处的托住了身子:“贤侄不必多礼,其实我有见事想请你帮忙……” “额……长老何事?但说无妨!”鱼生暗叹,天下间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静玄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甩手布下一道禁制,鱼生更加地疑惑,对方到底有什么事,竟然搞得如此神秘? 布下禁制之后,静玄似乎还不放心,面带焦虑的走到鱼生跟前,凑到鱼生耳边,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什么?”鱼生没有听清,就要抬头之时,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瞬间被拍出了梭舟之外,没入漆黑的深渊之中。 静玄从袖口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冷笑一声,随即又塞进了袖口,当即整理一番神情,露出些许的慌张之色,一个闪身已经出现在了梭舟船头。 “不好了!鱼贤侄掉进了海里!”静玄慌乱的说道。 “什么?!”静音率先反应过来,“蹭”的一声从甲板上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消失在甲板之上,没过多久,静玄和静沉也来到船后,就连掌舵的静思也来到了船尾。 众人见船尾空空如也,脸色无比地难看,尤其是静音,突然转身对静思说道:“立马调转船头,快去寻他!” “这……”静思和静尘面露为难之色,他们同样着急,却没有失去理智,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应该清楚,想在这里寻找一个人是有多困难! 静音见三人无动于衷,咬了咬牙,就要亲自掌舵,却被静玄拦了下来。 “玄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静音焦急的吼道。 如今最平静的反而是静玄,只听他说道:“鱼贤侄出事,老夫也非常担心,只是你身为代理掌门,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不错!且先不说鱼老弟的生死,在此寻人,当真是大海捞针!若是耽误了行程,你我都不好向掌门交代!”静思在一旁帮衬道,大有帮理不帮亲的意思,更何况鱼生也没跟他沾亲带故。 静音白白的脸蛋涨的通红,几人早就听说过面前的女子处事沉稳,正是因此,才被指定为临时的代理掌门,为何在这种“小事”上却乱了分寸? “好~既然如此,你们先去向掌门复命!我去寻他!”静音说着真要走。 “且慢!”静玄挡住去路,见对方面色不善,急忙说道:“这种事情,还是老夫去吧!” “你……”静音面色缓和不少,大为意外的看着对方。 静玄摇头苦笑道:“老夫之前已经说了,我的寿命不多了,你还年轻,神通又不在我之下,门派更加需要你!” 尽管众人都知道,他们几人就算到了妖灾前线,也不会扭转大局,但对于静玄却仍是十分佩服,真正的修士,又有几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尤其是为了别人。 静音突然感觉有些羞愧,本想一口拒绝,却见静玄从袖口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说道:“这是老夫的身份令牌,以无尾鱼的鱼尾炼制而成,巧的是我之前也为鱼贤侄炼制过同样一枚令牌……” 见众人不明所以,静玄解释道:“无尾鱼之间有很强的吸引力,或许凭借此令牌,我可寻到鱼限制的踪迹!” 静音闻言面露喜色,却仍有些踌躇,此时一旁静沉说道:“此法甚好,我们几人之中,唯有静玄长老修习的是水属性功法,想来在这海底,也能来去自如。” “静玄长老不是炼体修士吗?”静音疑惑道。 不等对方回答,静玄便自己解释道:“呵呵,老夫确实还检修了水属性的功法……” 静玄说完,暗中看了静沉一眼,眼底的阴霾埋的极深,只因他修习水属性功法一事,很少有人知晓。 “太好了!那就拜托长老了!”静音大喜过望,向着行了一礼,静玄摆了摆手:“你们尽管按时前行,待找到鱼贤侄,老夫自然会将他带到目的地,老夫去也!” 静玄话音为落,整个人已经窜出了泡沫,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另一边。 鱼生被拍出梭舟之后,急忙将避水珠含到嘴里,抬头再看之时,哪还有梭舟半个船影? 他不明白静玄为何会突然向他出手,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命,此处深海极为尴尬,要是在半日之前,他还能向上游出海面,可这里无时无刻的产生着一种向下的吸引力,导致他身子不断下沉,但下沉的速度却不快。 经过几次的失败之后,鱼生已经放弃了利用水势游出水面的心思,他发现要是借助水势往上游,其神识消耗便会极快,仅仅游上数里距离,神识便已消耗一空,不得已只能吞下一粒特殊的辟谷丹,要是照这么个游法,估计辟谷丹消耗一空,他也无法离开这片海域,到时候就真得只能等死了…… 而要是向下借助水势,则显得极为轻松,鱼生只是稍微一尝试,便窜出了同样的距离,神识几乎没有什么消耗,但这种行为,他却不敢再尝试第二次,鬼知道下面等着他的是什么? 面对未知的危险,鱼生选择了保守,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猜到,越往下越危险! (上架了,欢迎订阅!希望大家支持正版,求同道中人,广为传播,鱼生与我一路同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怪鱼 说到危险,鱼生立马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游鱼,这些鱼上下游动自如,似乎并不受此地的影响…… “若是能抓是一只为我所用……”鱼生心中暗喜,仿佛迷茫时找到了出路,单手放在剑柄之上,一剑挥出,犹若风卷残云,入目怪鱼皆被这一招水龙卷搅的粉碎。 鱼生见此一阵愕然,这些怪鱼的体型虽大,却如此不经打,他仅仅只是试探性的一招,便绞杀了不下数十头的怪鱼。 避水珠着实神奇,不仅能使他在水中呼吸自如,甚至还能使他闻到周围的血腥味,而且口含避水珠,他在水中的视野也宽广清晰了许多,差不多是陆地上黄昏的能见度。 就在鱼生无奈之时,突然感觉周围水势不自然的波动,仿佛从其背后在往前收紧,想都没想的顺势而下,眨眼间窜出百米之远,定睛看去,一只三丈之长的巨鱼,正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吞食着周围的血食。 “原来是血腥味引来了这个大家伙……” 鱼生不惊反喜,此鱼正是静玄口中所说的“药鱼”,如此大的体型,再加上速度,应该不至于不堪一击,看其狼吞虎咽的样子,在此处海域应该处于食物链的顶层了。 鱼生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仔细的观察着药鱼,之前此鱼与他相距甚远,现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之下,不禁啧啧称奇。 此鱼从头到尾都是一条直线,从体型上看,完全没有流线可言,可这种身形在水中能有如此速度,恐怕是因为身体上下,那不下十道的鱼鳍,游动时上下鱼鳍飘动的很有规律,左右两侧却是光秃秃的一片。 最神奇的是对方的牙齿,左右各有两颗伸出嘴外的獠牙,向上弯曲,似是象牙,只是象牙不会发光,此鱼的獠牙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原来这种鱼是靠獠牙发光……” 当鱼生看到对方张开的大嘴里,其它的獠牙之后,更加笃定了这种想法,这不由让他想到了鬼三个鬼四。 药鱼终于意识到了鱼生的存在,调整身形正面对着鱼生,鱼生终于看清了此鱼的全貌,竟然有三只眼睛,配上可怖的獠牙,足矣将凡人吓破胆。 鱼生怡然不惧,抬手摆好架势,药鱼则冷不丁的化作一道水箭,其在水中的速度,竟然比梭舟还快! “砰~” 一声闷响,鱼生被顶飞十米之远,双臂微微发麻。 “好强的力道!”鱼生惊喜的看着对方,再不留手,水中獠牙之势,速度竟然比药鱼还要快上三分,可惜却扑了个空。 药鱼似乎知道此地对鱼生的限制,不往下游,反而尾巴一甩往上游了数十米,鱼生不敢贸然追赶,只能等着对方下来。 “你若载我一程,我就放过你!”鱼生见对方有些灵性,不由开口说道。 药鱼在其头顶旋转不定,似乎在嘲讽鱼生,事实上鱼生还真听到了对方嘲讽般的笑声,就像听到草木之声那般,顿时火上心头,可见到对方的行迹之后,心中的怒火又慢慢平息下来。 “此鱼果然有些灵智,竟然会勾引我……呵呵,只听过人钓鱼,还没听过鱼钓人的……” 鱼生暗道,目光瞥向周围,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化掌为指,将不远处的一条游鱼摄来,随即双掌揉搓一番,一个透明的水牢将游鱼牢牢困于其中。 数尺游鱼在水牢中横冲直闯,却无法逃脱,张嘴喷出一口墨汁,将水牢染成了黑色。 鱼生微微咋舌,暗道这海底的鱼类都有些匪夷所思的保命手段,恰在此时,药鱼如不要命般的向水牢冲来,三只眼睛通红无比,哪还有半点灵智可言? 鱼生心中一动,立马又搓了个水球,将药鱼罩在其中,然而只是阻挡片刻,药鱼便重新回到水中,一头扎进了“墨汁”里,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紧接着一阵吸水声传入鱼生耳中,水球里的墨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眨眼间连鱼带墨汁都被药鱼吸进了肚子里。 而药鱼一个摆尾逼开鱼生,再次徉徜到数十米的高水位,却迟迟不肯离开,仿佛在等着再一次的美食。 鱼生脸色难看,他是想“钓鱼”来着,却没想到水牢对它毫无作用,这药鱼在水中有着先天的优势,尤其是在这片海底,鱼生即使有手段,也拿它无可奈何。 此地大鱼颇多,鱼生也没必要在这一条鱼上吊死,与其在此鱼身上浪费力气,还不如保存点体力去应付别的危险。 想罢,鱼生身子猛然一转,朝着水平的一个方向急速而去,目标正是远处的那个光点,到面前时才发现,这光点又是另外一种体型庞大的怪鱼,甚至比药鱼还要大上一圈。 鱼生默念一声,双手搓出一张巨大的水网,牢牢的将怪鱼网在其中,怪鱼奋力挣扎,鱼生尝试沟通一番,怪鱼逐渐放弃了挣扎,巨大的尾巴轻轻摇摆,显得温顺异常。 “有戏!”鱼生心中暗喜,正要跨上鱼背之时,异变突起! 同样收紧的感觉从背后传来,鱼生岂会第二次“不小心”,三指微微弯曲,向后连弹数次,紧接着转身一掌拍向身后,这一掌用出了十分的力道,以至于手掌周围现出一片无水的地带,一道巨大的波纹从海底散开,波及之广,方圆数百米鱼虾皆成齑粉,却唯独不见那只药鱼。 “不好!” 鱼生急忙转身,刚好见到药鱼如剑一般将怪鱼贯穿的一幕,大口一吸,小山般的尸体被其吸入口中。 更让鱼生哭笑不得的是,此鱼煞有介事的吃完血食,又是游到数十米的水位,盘旋不定。 鱼生终于意识到此鱼的不同,刚刚那只巨大的怪鱼同样有发光之处,却是鱼鳞在发光,纵观此地其它鱼群,也都是鱼鳞在发光,而鱼生在此地“翻江倒海”,那些看似凶神恶煞的怪鱼都躲得远远的,唯有这一只对他怡然不惧,似乎还有意尾随。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五行旗 “看来今天若不把他除掉,是离不开这里了……” 鱼生暗暗想着,突然面色一变,转身看向远处,只见一道流光急速而来,光芒中一道人影闪烁不定,初时还如雨点般大小,再看已似脸盆,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来到鱼生对面,在不足百米处停下。 “是你?!”鱼生表情平静的可怕,两个字却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静玄。 静玄饶有兴致的打量一番鱼生,目光又朝上空的药鱼看了看,心中已是了然,莫名的笑道:“鱼贤侄,别来无恙?” 鱼生握剑的手紧了紧,冷冰冰的说道:“托长老的福,并无大碍!” 静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不易察觉的看了眼鱼生握剑的手,摇头道:“贤侄先不要动怒,老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你能将麒麟参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鱼生恍然,眯着眼睛问道:“你是交换会上那人?!” 静玄笑而不答,鱼生终于明白对方的意图,原来那日对方早就认出了自己,这点他倒不意外,毕竟自己的身份令牌,便是他炼制的,他意外的是,这老东西竟然会追到这来,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如此吸引他? “长老追到这,该不会只是为了一株麒麟参吧?”鱼生声音低沉的问道。 静玄闻言愣了愣,突然扶须笑道:“不错!如果你愿意主动说出炼丹的秘诀,老夫倒真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炼丹秘诀?”鱼生有些莫名其妙。 静玄见此,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目光阴沉的说道:“别人看不出来,但老夫却知道,你拿出交换的丹药,本质上还是还是辟谷丹,而你却能将辟谷丹炼制成回复神识的丹药,想来是加入了什么东西吧?” 鱼生心中大骇,表面却不动声色,这老匹夫竟然有如此眼力,看来他之前还低估了对方的炼丹造诣……而芥子一事,他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呵呵,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鱼生撇了撇嘴,做出一副讥讽之色。 静玄也不生气,从袖口种掏出一面小旗,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只有将你制伏后搜魂了,想必贤侄还未尝过搜魂的滋味……” 轻飘飘的一句话,显示出极大的自信,鱼生腹诽一声:“怕是你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想法!” 不等对方出招,鱼生早已拔出木剑先发制人,一道道剑气舞的密不透风,一出手便是十足的杀招。 静玄不紧不慢的撑起小旗,只见小旗由红变青,荡出一圈圈的波纹,剑气遇到波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波纹却丝毫不受阻碍,慌得鱼生拔高三尺。 “法宝?!”鱼生面色难看,宽大的袖口挥了几下,两边立马出现扭曲出四个“鱼生”,不仅样貌相同,就连一举一动都没有丝毫的差别。 静玄见此,不由赞叹道:“果真的好手段!可惜在我这“五行旗”下,任何花招都不管用,不妨告诉你,此宝乃是玄阶法器!” 静玄虽然如此说,出手却毫不含糊,五行旗交叉挥舞,五个“鱼生”脚下突然毫无征兆的现出五道龙卷,五道龙卷瞬间将鱼生撕碎,五道竟然都是假身! 鱼生不知何时出现在静玄身后,漆黑的双手呈刺锥之状,宛若猛虎獠牙,撕开水面,速度之快,在其身后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静玄微微皱了皱眉头,脑袋竟不合常理的向后转了一圈,吐出一口雾蒙蒙的青气,獠牙之势却只带出其侧身一角,鱼生余力尚足,冲出千米之外才堪堪停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刚发生了什么?” 鱼生眼神阴沉如水,他明明感觉到接触到对方的身子,却在那一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更加粘稠的水。 看着手上一条黄色布条,鱼生陷入了沉思,他确定那一击已经击中了对方,只是不知为何,对方在那一瞬间,身体变成了水,这绝非鱼生利用水势制造的分身可比的!对方是结结实实的变成了水! 静玄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处,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同样心有余悸,刚刚不小心,差点就着了这小子的道!此子争斗经验之丰富,比起他见过的那些老怪物们还要高! 千米距离,点头即到,静玄没有给鱼生喘息的机会,一圈轰向鱼生头部,鱼生这才想起来对方是炼体修士,连忙出拳抵挡,两拳相对,拳拳之间掀起一道纵向的涟漪,覆盖方圆数十丈。 二人一点就分,再点再分,出拳速度令人眼花缭乱,不明所以之人只能看到一道道水箭分分合合,一道未消,再起波澜,横七竖八,令人眼花缭乱。 二人你来我往不下上百回合,皆惊讶于对方的炼体造诣,鱼生用上了妖兽之力才勉强能跟对方在力量上打个平手,静玄就更为惊讶,他少说也是修炼近千年的炼体修士,竟然在力量上和一个“凡人”不分伯仲! 再出一拳,二人极为默契的双双收手,鱼生毫不犹豫的吞下一粒辟谷丹,静玄见此目中精光一闪,同样拿出一粒一模一样的丹药吞下,不多时二人已经精神百倍,毫无疲惫之感。 静玄尝到辟谷丹的甜头,目光更加的火热,不进反退,和鱼生来开距离,将五行小旗抛致头顶,与此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指决冲着五行旗一点,小旗顿时光芒大盛,竟然变成了金色,向下撒出一道金光。 静玄沐浴在金光之中,皮肤变成了古铜色,向是一个铜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锐气。 鱼生暗自咋舌,他现在才知道,对方乃是法体双修的修士,若是他一心炼体,自己在力量上绝不是对手,即便如此,其炼体之术却也颇为神奇,竟能依靠外力改变自身体质,别看对方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隔着老远,他都能感觉到一股轻微的压迫。 这表明对方在力量上已经在他之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妖族 鱼生见金光急速而来,静玄的速度,何止比之前快了三分,一项对自己身体颇有信心的鱼生,第一次选择躲避近身,双手一吸一推之下,身子猛然下坠,坠向无底的深渊。 静玄一击扑了个空,万分惊讶,低头向下看去,顿时眉头拧成个疙瘩:“想跑?!” 话音未落,静玄同样急身而下,半天却看不到鱼生半个身影,只能停下,掏出那枚金色令牌,却见令牌光芒正盛,在其手中旋转不定。 “不好!” 静玄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一圈指甲盖大笑的水珠,每一粒水珠中都有一小撮摇曳不定的火苗,将其堵的密不透风。 “这是什么?!”静玄知道鱼生就在附近,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醍醐珠所吸引,地肺之火有一个好处就是,就算在水中,同样具有相同的威力。 鱼生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对方百米的头顶,嘴角轻轻一扯,早已准备好的两指搓了个响指,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到静玄的耳朵里…… 醍醐珠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黑压压的一片震动,一瞬间,静玄感受到周围传来的巨大能量,脸上瞬间变的毫无血色。 上百颗醍醐珠爆发的威力,直接将方圆数十里的海水翻了个底朝天,而静玄所在之处,十米之内的海水更是被蒸发殆尽。 鱼生早已逃到了十里之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本想咽口吐沫,不想喝了口海水,尽管如此,他却仍是一副呆滞的样子。 确实,上百醍醐珠爆发的威力,足矣让人瞠目结舌,鱼生也没有想到醍醐珠会有这种威力,在他看来,眼前的景象,堪比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静玄就算有旋照五阶的实力,也不可能生还。 毕竟是深海,虽然一瞬间的景象惊人,却也很很快平复下去,鱼生定睛看去,一个血淋淋的身影正站在远处,静玄的两只胳膊不翼而飞,在水中还能保持血淋淋的样子,无外乎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抑制不住的在流血,事实上仅过了片刻,他周围的一小片海域便已经被染红。 鱼生来到近处,仍不放松警惕,对方之所以还能生还,恐怕是因为那变成水的绝招,不过怎么看,静玄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呵呵……贤侄好手段……快给老夫一个痛快!”静玄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语气中有种自嘲的意味。 鱼生沉默不言,正要手起剑落,却见一只怪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静玄吞下,正是那只古怪的药鱼。 鱼生大怒,气极变坏的朝着药鱼追赶,之前他是稍稍留手,本想放此鱼一马,如今再也没有放过的理由,最重要的是静玄的乾坤袋也被这怪鱼吞进了腹中。 “山势!”鱼生大吼一声,周围之水仿佛凝固了一般,那药鱼突然身子一顿,本来极快的速度慢如蜗牛,也不知它哪来的力气,尾巴甩出一道水箭,可鱼生已经跨到其背部,举起木剑就要一剑刺下。 “道……道友且慢!” 药鱼口吐人言,鱼生木剑刚刚好停在其鱼鳞之上,一副见鬼般的看向四周,最终定格在屁股下的药鱼身上。 “刚刚是你在说话?”鱼生目光满是难以置信。 “正是正是!”药鱼再次口吐人言,语气急不可耐,听其语气乃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喝了妖腐水?”这是鱼生的第一个想法,可转念一想,喝过妖腐水的人,变成妖兽之后应该没有灵智才对,可眼前的一切又作何解释? 药鱼扭了扭身子,急忙说道:“只要道友能饶小妖一命,小妖什么都愿意说!” 鱼生眯了眯眼睛,木剑反而向下刺了三分,轻松的刺开对方的鱼鳞,不容置疑的说道:“你先说,若是你所言没有丝毫价值,我朝阳会把你切成片!” 药鱼闻言,立马说道:“小妖所言,绝对有价值!可道友必须先向心魔发下毒誓!” 鱼生想了想,装模作样的发了一遍毒誓,一掌拍在对方的脑袋上:“说!” 药鱼的第三只眼睛努力向上翻看,似乎想看到背上的鱼生,嘴巴一吐一张的说道:“小妖并没有喝妖腐水,本身就是妖族!” “妖族?!”鱼生不无惊讶的看着对方,这个称呼他不止一次的听过,当初在种剑山时,元种所仰慕的那名梦幻般的女子的歌声中,经常会出现这个称呼…… 见鱼生还不把剑放下,药鱼带着哭腔道:“俺只是一只小妖而已,道友……不!上仙,你就饶了俺吧?” 鱼生摸了摸鼻子,哪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对方,开口问道:“你既然是妖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药鱼道:“小妖只是来巡海的而已,负责训练这片海域的妖兽……” “哦?那你们妖族和妖兽,除了灵智之外,又有何区别?”鱼生双腿夹了夹鱼腹。 药鱼甩了甩脑袋,语气突然变得极其的高傲,叫嚣道:“这些低等生物,怎么能和我们妖族比?我们妖族生来就有灵智,都是以血脉论高低,妖兽即便修炼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产生灵智,而那些天赋异禀的妖族天才,只需稍稍修炼,便可化为人形!” “哦?既然你们妖族如此高傲,为何还要化为人形?”鱼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药鱼沉默半晌,说道:“人身本身就是最适合修炼的体态,道友为何要这么问?” 让鱼生奇怪的是,此妖没有一丁点的尴尬,反而觉得妖族化为人形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鱼生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觉得离妖灾的真香有进了一步,当即用木剑拍了拍鱼脑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额……什么问题?”鱼妖下面一双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感觉背后吃痛,原来是鱼生用剑尖挑起了一片鱼鳞。 “你再闪烁其词,下次这把剑挑下的就是你的脑袋,快说!你们妖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据我所知,修真界的妖族,应该早就消失了才对……”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相大白 鱼妖明显有些踌躇不定,它越是如此,鱼生越是不能轻易放过它。 “我说……我说!”感受到鱼生又挑下一枚鳞片,鱼妖慌忙又道: “小妖本就生在这片海里,我族其实并没有完全消失,有极少部分生活在海底,直到那些大人的出现,将我们整合,才……才进攻你们修真界……” “哪些大人?”鱼生又敲打一番。 鱼妖道:“小妖不知!小妖真是不知!”,或许怕鱼生不高兴把自己咔嚓喽,鱼妖又补充道:“对了!那些大人也是妖族,从海底的一处祭坛中来,我们都称他们为“圣使”!” “祭坛?”鱼生心中一动,元种曾经跟他说过,他得到的妖腐水配方,正是从海底的一处祭坛旁边,和此妖所说的祭坛,很有可能是同一个…… “那妖腐水又是怎么回事?”鱼生眼中精光爆闪,感觉妖腐水的答案近在眼前。 果然,鱼妖疑惑道:“妖腐水?上仙说的应该是“血脉”吧?” “血脉?” “没错!其实血脉分为两种,一种是从妖兽身上抽取的祖血,另外一种是从妖族身上抽取的祖血,妖兽祖血会使人上瘾,长时间不服用变会化身妖兽,再也不可挽回;而妖族祖血却只用服用一次,就能是人获得妖族强健的体魄!” 鱼生皱了皱眉头:“如此说来,服用了妖族血脉,会使人完完全全变成妖族?” 鱼妖摇头晃脑的说道:“理论上是如此,可人类和妖族最大的不同是,妖族有本体,而服用妖族血脉的人类,只会有妖族般强健的体魄,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继承一些天赋神通,却永远不可能有“本体”,事实上我们妖族最大的依仗,就是我们的本体,因此即使有些妖族能化成人形,也只是修炼的时候,平时我们是不屑于化成人形的,当然,不排除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妖族……” 鱼妖说着,吐了吐舌头,也不知一只鱼哪来的舌头,卷着一枚乾坤袋,讨好般的送到鱼生面前。 “你倒是识趣~”鱼生愣了愣,笑着将乾坤袋收紧芥子草里,芥子草瞬间将其“消化”了干净。 “嘿嘿~您别看我是妖族,人类的那套人情世故我还是懂一些的,毕竟俺也是见过世面的妖族……” 鱼生神色颇为古怪,对方说话倒是直白,却是直白的有些蠢了,颇有兴趣的问道:“哦?你如何见过世面?” 鱼妖说到兴奋处,不觉忘了自己的身份,眉飞色舞的说道:“上仙有所不知,小妖一直负责监视一座小岛,那岛上每十年都会来船接走一批孩子,而我便负责隔三差五的将那些孩子掳来,送到圣使大人那里,再由圣使大人训练,将合格者送到大陆上的各门各派……” 鱼生目中精光闪烁,冷不丁的问道:“你监视的那座小岛,是不是叫回想岛?” “额……上仙怎么知道?”鱼妖还不知鱼生来历,它虽然有灵智,却始终是个畜生,论心智,自然玩不过人类修士,否则从始至终也不会被鱼生牵着鼻子走。 鱼生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你监视那座岛有多长时间了?” 鱼妖三只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再数数,数了半天也数不清,尴尬道:“好像有很长时间,不过在小妖之前,一直也有其他妖族在做同样的事……可能一千年?不对不对……应该有好几千年……” 鱼生心中已然明了,不由感叹,原来妖腐水是这么进入五大派的……妖族如此多年苦心经营,不知多少有天赋的孩子被送进各个门派,说不定那初剑和初秋都是其中之一,细思之下,何止用“恐怖”能够形容? 一想到回想岛,鱼生难免有些思乡情怀,目光瞥了一眼坐下的鱼妖,问道:“你可知那岛上之人,现在过得如何?” “这……小妖不知!自从圣使大人下令进攻修真界之后,那个任务就已经取消了,再过不久刚好就是来船的日子,俺这次出来巡海,也想去看看,结果路上就遇到了上仙您……”鱼妖说话的语气有点晦气,鱼生却嘴角微微一翘,没想到这还是一只“念旧”的妖:“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的愿望,现在带我一起去回想岛!” “这…………”鱼妖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愿意?”鱼生拍了拍手中的木剑,目光如刀子般刮在对方的鱼鳞上。 “不不不!小的这就带您去!”鱼妖说完,带着鱼生向上游去,妖族在这海里,果然不会受到那种引力的限制。 鱼生有十足的把握能制伏鱼妖,索性在其背上研究起静玄留下的“宝藏”来,对他来说,确实是宝藏。 灵药什么的,鱼生自然是没指望,早就已经被芥子草消化了干净,令他惊讶的是,芥子草再次产生了芥子,除去之前用掉的,现在的芥子刚好有十颗。 鱼生高兴地同时,又有些心痛,不知芥子草私吞了多少的灵药……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被一面小旗吸引,正是静玄用过的那面五行旗,这玄阶的法宝,可不是说见就见的,据他估计,静玄根本就没来得及用出全部的威力就被自己给算计了。 在芥子草里找了找,鱼生眼睛一亮,果然发现一枚玉简,也是五行旗的催动之法,看了半天,鱼生垂头丧气,这五行旗必须以法力催动,而且催动起来消耗的法力极为惊人,没有金丹修为,很难发挥出全部的威力,难怪静玄没有完全依赖这面旗子。 而五行旗最惊人之处,竟能将人身短暂的化为五行,鱼生总算明白,为什么和静玄争斗时,对方会化成水了,对方能从上百颗醍醐珠中存活,必然也是用了这招,只是其法力消耗过大,之前又用过两次,一次为水,一次化金,自然没有足够法力完全用出第三次,而且这种神通用多了,对修士本身也会产生伤害。 “看来这宝贝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出手了……” 鱼生望宝兴叹,有如此宝贝却不能自用,可想而知心中的憋屈,不过想想此宝的价值,心中也就是释然。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简 静玄乾坤袋里的东西不多,剩下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的丹药,鱼生看了看,对他都没有作用,只是将三枚辟谷丹分类放回原处,这些辟谷丹还是从他这交换而来。 奇怪的是,静玄炼丹技艺如此高超,乾坤袋里竟然没有药鼎或者丹炉,鱼生将芥子草翻了个底朝天,也寻不见半个身影,目光不由看向坐下的鱼妖…… 经过鱼生的百般敲打,鱼妖仍一口咬定与他无关,眼看要将对方身上的鳞片剥光了,鱼生这才收手,目光转向剩下的那两枚玉简,其中一枚温白如脂,棱角如新,另一枚却是一枚青色,周围棱角早已被磨平,看起来有些年头,拿在手中之时,一种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鱼生放下青玉简,将白玉简放到额头,他现在已经逐渐明白了玉简的原理,主要神识原因,鱼生越来越感觉到神识的重要性,按理来说,每一个人都有神识,主要在于神识的运用。 凡人有神识却不会运用,一般修士对神识的运用也只是用来查探,炼丹修士用来炼丹,鱼生因为领悟“势”的原因,同样了解到了神识,而玉简只要有神识的存在,便能对其解读。 但是不管是一般修士或者是炼丹修士,甚至是鱼生,其实主动运用神识的方法都只有一种,就是用来探查,除此之外,神识只是在被动的消耗而已。 鱼生没有再想太多,将温白玉简放在额头上,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将玉简放下,笑得合不拢嘴。 这玉简种记载的,竟然是静玄多年来的炼丹心得,最后还附上了许多丹方,鱼生只是看了一遍,许多不明白的东西便茅塞顿开,若是让他再炼一炉辟谷丹,他有信心在三次之内成功一炉,而且是在不加入芥子的情况下。 可以说这枚玉简抵得上静玄身上所有的宝贝,如果让鱼生在玉简和五行旗上选的话,鱼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玉简。 鱼生小心的将温白玉简放在芥子草的嘴里,第一次叮嘱对方要好生看管,在他没完全融会贯通之前,不能让其有任何闪失。 先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鱼生随手拿起那枚青色玉简贴在脑门上,目光瞬间变的呆滞,竟是保持这个动作两个钟头,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青色玉简。 鱼生一言不发,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手中玉简,有疑惑,也有天大的惊喜,握着玉简的手掌微微发白,他甚至有心不相信青简中的内容,这其中记载的竟然是一门修炼神识的方法! 神识能够修炼?鱼生闻所未闻,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修士,都会认为这是个天大的笑话,鱼生如此表现情有可原。 根据玉简中的记载,人除了六识之外,还有第七识名为意根,也就是修士所说的神识,名字不重要,之前鱼生还将神识称为精神力来着,重要的是,这意根竟然可以通过修炼逐渐壮大,但其修炼方法也极为古怪,需要用到一种叫做“七识虫”的东西辅助修炼。 而鱼生从未听过“七识虫”这个名字,甚至在他得到的“上古奇虫榜”中,对此也毫无提及,这让鱼生火热的同时,头顶泼了盆冷水。 再往下看,看得鱼生眼红无比,上篇名为“意根”,主讲神识修炼,下篇名为“来藏”,主讲运用之法,所谓来藏,有藏纳万物之意,神识大无外,小无内,炼致深处,甚至可以神识化形,各种玄妙,杀敌于无形之间。 然而这些神识上的神通,只有神识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使用,否则刚刚的争斗,鱼生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鱼生的心情一波三折,他甚至希望这青色玉简的内容都是假的,如此自己也不必纠结七识虫的问题,但若是真的,没有“七识虫”,一切都是零。 “哎~”鱼生叹了口气,不再纠结真假的问题,将青简随意的扔进芥子草中,或许今后有机会,可以打听打听,但现在却不是时候,自从了解到妖腐水的真相之后,鱼生越来越觉得惊鸿小界危险,首先要想办法保住小命。 事实上他还真想在回想岛山躲过妖灾,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回想岛早就已经是妖族的地盘,鬼知道在他成长的环境下,有没有妖族对其虎视眈眈。 来时梭舟用了三天的时间,而鱼妖只是用了两天便到达了水面,经过这几天对鱼妖的了解,他发现妖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就拿这鱼妖来说,它虽长的是妖兽,但心智却和人没什么差别,同样也有感情,鱼生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只要有感情,就有弱点。 而且这鱼妖似乎并不讨厌人类,谈起回想岛时,它真是希望能到岛上和那里的人一起生活,每当谈及此事,鱼生便会莞尔一笑,估计这家伙要真到了回想岛上,也会被人当怪物看待,说不定还会被人烤了吃喽,最起码以前的鱼生就干的出来。 如此便暴露一个问题,或许妖族进攻修真界,是因为种族的偏见,就是不知那些“圣使”们是否和这鱼妖一样富有感情,比起他曾经见过的真魔像,妖族明显要可爱的多。 仅半天的时间,回想岛已经出现在一人一鱼的视线中,鱼妖浮出水面,鱼生端端的坐在其背上,感受着许久没有感受的海风,鱼生伸了个懒腰,显得极为舒畅。 “还是这里舒服!”鱼生撮了撮手,浑身立马被热气蒸干,抖了抖精神,目光朝着回想岛望去,不多时皱紧了眉头。 “奇怪……码头上为何没有工人?” 距离再近一些,鱼生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脸上却浮现一层阴霾,整个岛屿静的可怕,码头上的渔船横七竖八的漂着,有些缆绳已经解开,船上却空无一人,晴空万里之下,透露着诡异的气氛。 还未到岸边,鱼生已经运起风势登上了小岛,不管水中的鱼妖,他有心放对方一马,就是不知对方有没有这种觉悟。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阿丑 “上仙……这里怎么这么安静?” 鱼妖显然没有觉悟,紧随鱼生来到了岸上,鱼生下意识的瞥了它一眼,原来对方是靠着身体上下两面的鱼鳍在“走路”,侧着身子,走起来一摇一拐的颇为滑稽。 鱼生却没心情调侃对方,就像鱼妖所说,整座小岛竟然空无一人,而此岛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鱼生一边走一边静静聆听着两旁花草树木的低语诉说,往日种种重现眼前,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回想岛这个地方,并没有关于岛上的记忆,此时岛上的花草,正在将记忆的一点一滴还给他,只要他手里还拿着木剑,只要种剑在身,只要芥子草还在,他就永远不会失去所有的经历。 令人唏嘘的是,鱼生这个每过七天的就会失忆的怪人,却比那些过目不忘的人还要深刻,还要清晰。 “你叫什么名字?”鱼生突然侧身问道。 鱼妖在原地转了半圈,几天来第一次用眼睛直视鱼生,发现面前的男子有着青年男子般的样貌,它没有美与丑的概念,只是觉得看起来很顺眼,尤其是鱼生的气质,他只能想到四个字:“云淡风轻”。 鱼生的眼中没有锐利,同样也没有圆滑,有得只是万物平等般的淡然,许多时候他变现的并不淡定,那是属于“人”的一面;许多时候他表现的异常淡定,那是属于他未知的一面,他没有特别鲜明的性格,不热血也不冷血,不执著也不放弃,偶尔活泼偶尔冷漠,很难想象,一个会这么的丰富,鱼妖却并不觉的鱼生丰富,从一个妖族的角度来看鱼生,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个简单的人!随性而为,最重要的是,在他眼睛看不出任何的区别。 鱼生看他时是这样,看路边的野草时也是这样,想必即便是看到一粒尘埃,也是如此,任何生物在他眼中都是平等的,或许他会踩死一只蚂蚁,但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踩死一只蚂蚁,在其情感没有表露之前,他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鱼妖甚至认为,没有人能从鱼生的脸上看清楚他的想法。 这世上皆是性格鲜明的人,唯鱼生不同,或许这正是他吸引人的地方。 鱼生见鱼妖目光呆滞,微微蹙了蹙眉,这细微的动作,将对方从想象中拉了回来,连忙回道: “小妖叫阿丑!上仙一定要记得!” “阿丑?呵呵……倒是形容的颇为贴切……”鱼生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的说着。 鱼妖不好意地嘿嘿笑道:“俺娘也那么说!俺娘说别的鱼妖只有两只眼,俺有三只,取名叫阿丑好活命!上仙知不知道为什么?” 鱼生不禁莞尔,原来妖族中也有这种想法,总以为人名取的贱了,命就会硬,此妖只知道美丑的含义,却分辨不出美丑,如此才能轻松的说出自己的名字,鱼生心中一动,突然说道: “在修真界中有一句话,叫“红颜薄命”,意识是说长得美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你叫阿丑,自然能够长命!” 阿丑惊奇的看着鱼生,抖了抖身子,颇为激动的说道:“上仙没有骗我?” “没骗你!只要你以后不再乱杀无辜!”鱼生随意说道。 阿丑听到极为别扭,辩解道:“俺没有滥杀无辜,圣使说陆地上的人都该死,他们抢占我们的地盘,杀害我们的族人,是我们的仇人,可我挺喜欢回想岛的人……可惜人类都该死!” 鱼生皱了皱眉头,看来妖族对人类偏见之深,还在他想象之上,就连鱼妖如此“善良”小妖,也会产生如此心思…… 鱼生没有辩驳,这种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即便他说服了鱼妖,形势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可俺觉得上仙您不一样……”阿丑歪着头说道。 “哦?我有什么不同?”鱼生笑着问道。 鱼妖想了想:“俺娘告诉我,遇到打不过的人类要叫上仙,这样就可以死的痛快一点,可上仙您并不想杀我,也没把我当怪物看待。” “呵呵,你倒是会说,我不杀你是因为你不想杀我,当然,你要是想要我的命,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先取了你的命,懂吗?” 鱼生话里一半威胁,一半玩笑,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到了回想岛的“黑市”,也是整个小岛最神秘的地方。 站在黑市的小巷门口,鱼生神色复杂,他现在甚至清楚那深处的老头,头顶上有几根毛,那个欺骗了他二十一年的老头,鱼生无比的想见他,将其暴打一顿再请对方喝个酒,仔细想来,若没有那骗他的老头,他说不定无法在此岛生活二十一年。 老头是骗了他,可同样也救了他,让他每天都有事可做,每天都不迷茫。 可鱼生已经知道,回想岛之人都化成了妖,也不知是真妖还是服用了“血脉”,总之就是一夜之间,全奔向了海底。 “你去别的地方看看,我有些事要处理!”鱼生吩咐阿丑一声,径直走进了小巷,轻车熟路的捻起墙上的火苗,此地凭他现在的眼力,还是看不到任何的事物,神识也无法探查。 光芒仍是只能照到周围几尺,现在的鱼生,自然和当初大不相同,他能感受到此地的不俗之处,竟是一处神秘的阵法!不知是谁利用周围建筑组成此阵。 尽管能见的宽度不多,鱼生凭借感觉也知道此地无人,没有在路上浪费过多的时间,七拐八拐的到了尽头一间破房子前,看着歪歪扭扭的无字烂匾,将火苗放在烂匾墙上的没有灯中,这才推门而入。 房子里的摆设显得异常熟悉,不远处是他不知躺过多少次的歪床,昏黄的油灯将房子照的昏黄,歪床旁边,则是一个躺椅,那老头经常会躺在上面优哉游哉的看着他,目光就像看着一株摇钱树。 不过此间里屋鱼生却从未去过,也是那老头的老伴,经常走出来的地方。 鱼生掀开门帘,发现里屋比外面更加明亮,屋内只摆着一个硕大的水缸,几乎占据了整间屋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吸光石 鱼生爬上水缸向下看,发现水缸中都是些五彩斑斓的卵石,还有一些深海中才能见到特殊之物,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美轮美奂,水面上漂浮着几枚鳞片。 鱼生捞来一枚,仔细看了看,脸色瞬间变的无比难看,身形一个闪烁,已经来到了门口,正要捻起火苗时,侧身一道黑影闪过,扑向油灯里的火苗,刹那间周围漆黑无比。 鱼生在黑暗中突然失去了方向,即使刚刚记住的来路,也变的异常模糊,如果说整个黑市是笼罩在一个阵法之中,那火苗必然是“破阵”的必需品,事实上每一个进入黑市的人,都必须捻着火苗。 而鱼生并不想将此地全部破坏,索性推开房门再次回到了屋内,这才发现黑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肩膀之上。 说起来这小家伙一只没有被他收进灵兽袋里,最开始是站在鱼生肩膀的内侧,隐在他的头发里,后来干脆不见了踪影,直接跑到他的头发里,这段时间鱼生一只心系其它事情,却是把这小家伙给忘了。 刚刚的那倒扑向火苗的黑影自然就是黑羽,这家伙不知何时醒来,兴许是闻到了火苗的味道,现在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没了火苗,鱼生断然无法走出黑市,可若让他使用大神通将此地悉数破坏,他又有些舍不得。 黑羽显然没有闯祸的觉悟,歪着脑袋看着鱼生,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脖子,扑闪着翅膀飞到屋内的油灯上。 鱼生见此大骇,正要阻止时,黑羽已然将灯罩拍翻,“呲溜”一声将火苗吸进了嘴里,摇了摇头似乎不满意,再次飞回到鱼生的肩膀。 见此,鱼生不由松了口气,好在此地不止这一盏油灯,黑羽的速度着实快,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看来那株麒麟参对它并非毫无作用,最起码在速度上提升数个档次。 “咦?” 鱼生惊疑不定的看着被打翻在地的油灯,发现灯芯处有一角不和谐的颜色,遂将其拿起查看,抽出一张藏在灯芯里的布条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全是字,还是他能看懂的文字。 而“布条”也非凡品,本是灯芯卷的大小,舒展开来却又七尺长宽,鱼生认真研读,好半天才一脸古怪的看向门外。 原来上面所写的,只是那老头的随笔其中记载着他在黑市中的点点滴滴,最重要的是他和那老婆子的身份,这二人竟然都是妖族! 黑市之所以暗无天日,并非像鱼生所想的那样是因为阵法,原因皆在于两边的墙壁,都是用一种叫做“吸光石”的稀有材料打造,许多妖族藏身其中,谁能想到,这小小的岛屿上,人和妖不知共存了多少岁月,不管黑市中的妖族出于什么目的,现实就是如此。 鱼生又将其它的油灯一一翻看,并没有在发现类似的帛书,也没有其它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才拿出那枚鳞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此地的吸光石倒是有些价值,但我也不能太贪心……” 鱼生摸了摸下巴,走出门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敲下一小块吸光石来,他却乐此不疲,直到将一处墙面敲光才肯罢手。 当然,这一小面墙对于整个黑市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墙外并非海阔天空,摸上去像是土层,鱼生立马明白,这黑市原来是建在地下,只是由于吸光石的原因,让人连上下都产生了错觉,还以为一直走的是平地。 既然知道是在地下,那就好办了许多,鱼生暗中掐出一个古怪的指决,冲着手摸的方向一点,看不见的土层立马化为松散的尘埃,如此一路而上,竟是硬生生的开出一个洞来,洞口刚好到达黑市的门口,那撮火苗之处。 见到火苗的鱼生,惊讶的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黑羽,从始至终,都是这小家伙在给自己指引方向,本以为对方只是随便指指,却不想对方竟能指到这里,这显然不是一个巧合。 早知如此,他何须费如此大的力气?直接让对方指条路出来便是! 毫无意外,黑羽再次将火苗吸入腹中,吸光石能吸收附近所有的光芒,唯独吸不了这火苗之光,显然这火苗并非凡火,难怪对黑羽有如此吸引力。 按照黑羽的指引,鱼生终于走出了黑市,虽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却得到了“吸光石”这种奇材,而且还了解到了回想岛的真相,也算是不虚此行。 鱼生看了看天色,他在黑市中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概念,此时再看日头,已经到了头顶,自己进去一趟,竟然已经过了半天的时间。 甩了甩袖口,鱼生立马被清风托向空中,回想岛的面貌一览无余,从此地看去,黑市之处果然是一片漆黑,吸光石的辐射范围似乎有限,大约只有附近三丈的距离,这个距离和黑市内部的距离倒是吻合。 鱼生定睛看了看,很快便在一处破庙里看到了阿丑的身影,立马俯身而下,来到阿丑身边。 “原来是上仙……” 阿丑腾出两只鱼鳍拍了拍新长出的鱼鳞,又神秘兮兮的说道:“上仙,我发现这庙里有古怪!” 鱼生抬头看了看周围,顿时眼睛一眯,这座庙,正是他和那长辫子老头偷吃贡品的地方! “哦?有何古怪?”鱼生仍旧自顾自的看着周围,随口问了一句。 阿丑立马答道:“这庙里的神像是倒着的!” “倒着的?”鱼生总算把目光聚焦到了阿丑身上,随即化作一阵风来到庙里,果然发现一尊倒坐的神像,顿时露出一副惊喜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 “倒坐的神仙,难念经;活着的神仙,冷冰冰……原来你知道我会来!” 此时阿丑才姗姗而来,盯着那尊神像似乎有些害怕,鱼生却心情大好,指着神像问道:“你可知这神像为何倒坐?” 阿丑三只眼睛,一脸的迷茫,鱼生笑而不答,猛然回头向身后望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烂摊子 神像正对着庙门,鱼生抬头,发现门楣上悬着一根银簪,表情瞬间变的复杂无比:“师父……” 鱼生将银簪摄来,刚一入手便知此簪为真,正是长辫老者曾经交给他的那根银簪,而银簪的主人实际是初尘,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初尘来过? 正当鱼生疑惑不解之时,银簪突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鱼生整个人笼罩其中,后者并未躲闪,无数神念就像记忆一般的灌输到他的脑子里,如此持续一盏茶的功夫,光芒才内敛。 鱼生仰天长叹:“原来如此……还真是一场孽缘……” 鱼生说到此处,摇头苦笑道:“怕是这个烂摊子,还得我来收拾……罢了……谁让你们有恩于我……” “轰~~~” 一连串的巨响,打断了鱼生的沉思,整个回想岛像是风暴中的一页扁舟,左摇右晃,飘零不定。 风暴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个呼吸便恢复了平静,鱼生早已夹着阿丑飞到空中,只见岛还是原来的岛,只是黑市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大坑,仿佛被人连根拔起。 不远处的空中站着二人,其中一身员外打扮的男子,正挺着大肚子,一脸惊喜的看着手里的金色小袋,身旁一名宫装打扮的女子脚踩花瓣,嘴角同样有着莫名的笑意。 鱼生待看清二人的面孔之后,露出一副极为意外的神色,尤其是看向那名宫装女子,目光多出些许复杂。 二人明显也察觉到鱼生的到来,神色各异,宫装女子除了意外之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复杂仇恨,而那名员外打扮的胖子则是一脸见鬼的神色,本能的想要逃跑,当看到身旁的女子时,动作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是你?!”女子咬牙切实的说道。 鱼生摸了摸鼻子,刚刚还想着如何收拾初尘留下的“烂摊子”,眼前就出现了“烂摊子”,老天还真是把所有的巧合都聚到了一起。 鱼生不漏痕迹的看了一眼胖员外手里的金色小袋,不用问,黑市的吸光石必然全部都在那袋子里,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这二人本身,那员外打扮的胖子,是他一心想要寻找的王阎生,而宫装女子,竟是去向不明的期怡! 王阎生早已投靠了妖族无疑,而期怡和对方站在一块,应该也已经加入了妖族的阵营。 “期怡师姐,好久不见!”鱼生象征性的拱了拱手,阿丑则是扑扇着鱼鳍,悬停在他身边。 期怡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或许是见到当初的“废物”能凭空而立感到惊讶,不过她很快发现了鱼生的秘密,只不过是依靠风托着身子,并非真的达到了金丹期,表情这才平静下来。 “看来当初的废物,也得到了机缘,不过废物始终是废物!我看这次你是不是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期怡语气充满了冷漠,正要出手时却被一旁的王阎生拦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鱼师弟,看来你我都是同道中人,不知师弟在为哪位圣使大人效力?” 鱼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身边的鱼妖心中了然,原来对方是把他当成一伙的了,而期怡听到这番话,果然没有急着出手,只是眼中的仇恨丝毫没有消退。 鱼生现在没必要藏着掖着,面对王阎生的问话也不理睬,而是看向身边的鱼妖问道:“你可认得他们?” 阿丑闻言,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疑惑道:“那个胖子,只不过是劣等的妖兽而已,不过那名女子好像还是个人类……” 阿丑的声音不大,一字不落的落入王阎生的耳中,王阎生面色一白,表情有些扭曲,却没急着出手,显然在等着鱼生的回答。 鱼生仍旧对其漠视不理,指着王阎生说道:“此人就交给你,但不要杀了他,留他一口气,我有话要问!” 鱼生的语气不容置疑,鱼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身子陡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王阎生见此,面色大骇,身子瞬间变成一个圆球,周围长满了钢刺,阿丑却早已到了水中,张开大嘴对着空中一吸,王阎生便不受控制的落入水中,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期怡面色难看的看着鱼生,惊讶道:“你竟然能驱使妖族?”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接过飞来的一根银针,拿在手里晃了晃,若无其事的扔进了海里:“师姐张口吐针,真有这么恨我?” 期怡一击不中,表情逐渐恢复了冷漠:“没想到你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亲手杀了你!” “呵呵……我还以为师姐要说,早知如此,你当初就嫁给我了……”鱼生面无表情的调侃一番。 期怡闻言,面色瞬间一白,仿佛说道了她的痛处,香袖子连甩无数银针,口中又喷出一连串的霞光将银针笼罩其中,原本极快的银针,瞬间失去的踪迹。 鱼生皱了皱眉头,对方的针形暗器比毒影针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闪不必,任由隐迹的银针打在身上,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鱼生仍旧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倒是那些银针悉数落入海里,他现在的身体,一般法器自然难以伤他,更何况是这些没有经过淬炼的暗器。 “师姐恨我,无非是因为师父将你许配给我,但你可知师父的良苦用心?”鱼生突然喝道。 “住嘴!” 期怡大怒,花袖里伸出一把袖剑,直指鱼生咽喉,鱼生暗叹一声,双手一撮,无数道海水上涌,袖剑未至,期怡已经被困在水牢之中,任其劈砍,也翻不起水花来。 期怡的心越来越复杂,她实在难以想象,为何一个没有灵根的废柴,只是动了动手指头就能将她困住,她口口声声的叫别人废物,自己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岂知就算是静字辈的弟子,鱼生现在也能应付,更何况数十年修为都没有寸进的她。 她难以接受这种巨大的反差,在她看来,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鱼生……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偏见 她本是坐忘宗的天之骄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当之无愧的坐忘宗三大“门面”之一,平常追求她的男性修士,可从坐忘山排到棠阴山,但自从鱼生来到棠阴山之后,一切都变了,自己竟然要被迫的嫁给这个凡人! 一直以来她都以初尘为傲,母亲的优秀是她不断前行的动力,也是她骄傲的本源,她逐渐变得目中无人,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即便是对待同门师兄弟,也总是一种高高在上之感,外加其资质颇高,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可母亲突然让她嫁给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她怎能接受?即便初尘是她一直以来的榜样,她也接受不了这种安排,甚至不惜借用自己讨厌的流仁之手除掉鱼生。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鱼生的错,若是对方没有出现,他仍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可这桩婚事却将她推到了万众嘲笑的深渊,每当看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时,她总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嘲笑,而这份嘲笑的憎恨,被她悉数加到了初尘和鱼生的身上。 期怡想到此处,疯狂的攻击着周围的水牢,眼中无尽的恨意令鱼生动容,他实在不明白一个人为何会这样,要怎样拯救一个陷入疯狂的人,一个陷入疯狂的女人。 “名声对你到底有多重要?你那份高傲到底源自哪里?若是源自自身,你应该已经认清楚,你的高傲根本一文不值!”鱼生大动肝火,毫无情面的痛斥一番,事实上他为初尘所作的一切感到不值,为流云儿所遭受的一切感到不值! “你懂什么?!你这个废物凡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要不是你的出现,我的人生何至于此?站在坐忘宗之前抵御妖灾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期怡带着哭腔,她真得好恨…… 鱼生气愤至极,漆黑的手掌一掌拍出,将这个水牢拍成了水雾,期怡喷出一大口鲜血跌落在地,宛如飘零的海棠花,等待着她的只有腐烂和凋零。 “你不配为弟子,更不配为女儿,你更不配为人,你的高傲令人厌恶,令人恶心!”鱼生缓缓飘落,言词犀利,丝毫不在乎对方是一名女子。 对方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尤其是在知道初尘的想法之后,他确实对此女产生了厌恶,无比的厌恶。 “呵呵……你尽管说,即便你能打败我,却仍然改变不了你是废物的事实!你在我眼中,永远是个废物!一个低等的废物!” 期怡咳着鲜血,用认为最恶毒的言语辱骂着鱼生,傲慢与偏见,似乎是她永远的主题。 鱼生反而平静下来,看着扭曲着面孔的佳人,突然觉得对方也是个可怜人,傲慢和偏见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对方不知道别人对她付出了多少,虽说不知者无罪,但鱼生不认为对方知道真相之后,会有多大的觉悟。 他之前确实对面前的女子动过心,现在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太低估了此女的高傲程度,将一根发簪甩到其身前,冰冷的说道: “比起云儿,你要幸运的多,你现在所得到的自由,皆是有人为你承担了苦难!你可知为何师父让云儿会修炼离琴绮罗?” 期怡看着面前的发簪沉默不语,鱼生气愤道:“师父为了让你死心,才让你嫁给我,甚至不惜牺牲云儿,也要让你远离修真界的苦难,所以云儿才会变成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而你还能在此凭借自己的感情大放厥词,你可知没有感情是怎样的滋味?你根本不配云儿的付出!那么天真的一个人,竟然为你放弃了生而为人最宝贵的一切!你难道就不感到羞愧吗?” 期怡呆呆的看着鱼生,捡起地上的发簪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你的高傲,因为师父的愚蠢!”鱼生咬牙切齿,期怡一直都是棠阴山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外加又是初尘的女儿,成为下一任棠阴之主乃是板上钉钉之事。 但每一任棠阴之主,必须修炼离琴绮罗这种功法,初尘修炼后深知其害,故而只修炼了前两层,但她知道凭期怡的高傲,必然会将此功法修炼到底,此时恰逢鱼生上山,刚好可以借助“报恩”的理由将其嫁出去,按照棠阴山的祖训,嫁出去的弟子无法担任棠阴之主。 此时剩下的最佳人选就只有常年在她身边的流云儿,云儿心思单纯,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初尘为了避免成为棠阴罪人,故而将功法传给流云儿,如此一方面可以避免期怡走上不归路,一方面也可保全棠阴山的传承,甚至使棠阴一脉更加壮大,如此两全其美,偏偏流云儿对鱼生动了真情,为了夜长梦多,初尘这才不得已让流云儿提前修炼功法。 说到底,整件事中受苦的只是流云儿,至于将女儿嫁给鱼生这个“废柴”,初尘其实还有其它想法,因为期怡的亲生父亲,正是和鱼生在庙里偷吃贡品的长辫老者,为了避免此事败露,初尘自从两百年前那一次,从未踏上过回想岛一步。 门内只知道期怡是初尘与一位修真名门后人所生,甚至连她自己都深信不疑,出身名门,天赋异禀,难怪会如此高傲。 过多的呵护已然将期怡的性格扭曲,上百年来都是如此,想要一时纠正,嘴上说的恐怕是多费口舌,鱼生太了解人心,虽说不知者无罪,但鱼生并不认为对方知道真相之后,会有所悔改。 事实上期怡只是略微的呆滞之后,仍是奉行自己的那一套“高傲”思想,认为只有出身名门的天之骄子才能配得上她,鱼生的出现毁了她的一生,感情的事情,鱼生是不太懂,但对方的想法,似乎和感情也挂不上钩。 随着鱼生的离开,这份互相讨厌的感情戏也落下了帷幕,他最终没有说出期怡的父亲是谁,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只有她自己。 第一百六十章 盘问 海下,王阎生已经被捆成了肉球,也不知没手没角的阿丑是怎么做到的,见鱼生到来,王阎生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呼喊道:“鱼师弟,快!块来给我个痛快!” 鱼生这才发现,王阎生的体型比原来大了一圈,全身肿的就像个皮球,此时就算他不变身,也像极了一只吃饱了的猪,只是面目全非,被折腾的不成人样。 “你做的?”鱼生看向阿丑。 阿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鱼尾,怕鱼生说自己下手太重,支支吾吾的说道:“只是小惩而已,上仙放心,他现在想死都死不了!” 王阎生听到“小惩”二字,猪头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挣扎着说道:“鱼生!看在同门一场,快给我个痛快!” “做的好!”鱼生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反而冲着阿丑表扬一番,阿丑闻言,立马来了精神,上蹿下跳的说道:“嘿嘿,只是一些小手段,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经折腾,才刚开始就要死要活的……” 鱼生笑了笑,终于转身看向王阎生,发现对方那张脸不是被打红的,更像是憋红的,阿丑适时解释道:“俺有一毒,只要服上一点,整个身体就会奇痒无比,这还只是前期的征兆,后期会变为万虫钻心之苦,任皮糙肉厚之人,也当生不如死,却又无力自杀……” 王阎生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就在此时,鱼生突然说道:“你应该都听到了,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左顾右盼闪烁其词,或者是骗我,否则受苦的是你,只要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会给你个痛快!” “问!你快问啊!”王阎生扭动着身子,表情笑的比哭还难看。 鱼生不想耽误时间,直接问道:“丁咛等人是怎么死的?” “丁咛?什么丁咛?”王阎生明显一愣,随后又龇牙咧嘴起来。 “十年之前,除了心缘和心痕两位师兄之外,还有四名弟子一同到了回想岛,之后他们便下落不明,而负责寻找他们的任务,正是你接下的!”鱼生提醒道。 王阎生终于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他们的死与我无关,是心痕做的!” “心痕?心痕师兄为什么要杀他们?”鱼生虽有猜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王阎生表情逐渐变的狰狞,似是嘲笑的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不仅是他们四人,他还指示我做掉你和那两个镶金牙银牙的小鬼,只是你们运气好罢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鱼生突然阴沉的说道。 王阎生略微踌躇一番,叫道:“心痕早就服了血脉,而你们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难道是……”鱼生眉头紧蹙,突然想起二鬼从黑市中淘来的那个小瓶,二人正是喝了小瓶中的东西才能隐身混上梭舟…… “呵呵,能够解决妖化办法只有一种,就是服用妖族的血脉,修真界哪有那么多的妖族?即便能够见到,妖族也不会傻到把自身血脉拱手让人,要知道妖族失去了血脉,连妖兽都不如,而你们的身上,刚好有一瓶妖族血脉!他岂能不动心?”王阎生表情缓和了许多,却不知这是毒素侵入五脏六腑的表现,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将是更难以忍受的痛苦。 鱼生低头思索一番,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回想岛的黑市中皆是妖族,确实有可能从中得到妖族的血脉,只能说一切太过巧合了…… “嘿嘿,你也没几天活头了,再过几天,将会有两位圣使大人到来,五大派底蕴再深,也不可能是那两位大人的对手!”王阎生哈哈大笑,突然像是遭受到极大的痛苦,眼球突出框外,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只剩下皮包骨头。 “杀……杀了我……求你……快……”王阎生哀求般的看着鱼生。 鱼生手起刀落,结束了对方的痛苦,血肉却被阿丑吸食了干净。 “呸!这家伙的肉真难吃!”阿丑吐出一连串的泡泡,鱼生突然眯着眼睛问道:“刚刚他说的,可是真的?” 阿丑倒也不笨,也没有刻意隐瞒:“的确有两位圣使大人要来,不过不是过两天,发动一次圣坛,要耗费无数的灵石,来的圣使大人修为越高,消耗的也就越多!” 鱼生已经清楚,那所谓的“圣坛”,应该是类似传送阵的东西,就是不知所连接的是何处,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 想到此处,鱼生目不转睛的看着阿丑问道:“据你估计,离那两位“大人”的到来还有几天?” 阿丑歪着脑袋想了想:“快的话可能还有十天,慢的话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那还来得及……”鱼生目光闪烁,喃喃自语一声,冲着阿丑说道:“你现在立马带我去圣坛,务必赶在那两位来之前!” 鱼生似乎忘了他们各自的立场,鱼妖能跟他说这么多,已经犯了戒,此时听鱼生这么一说,自然不敢。 “上仙说笑了,就算我带你去了,你也不可能破坏圣坛,甚至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阿丑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或许这才是它把什么事情都告诉鱼生的原因,末尾又补充道:“上仙还是趁此机会逃命去吧,圣使大人们的神通,就连金丹修士都不是对手!而这样的圣使有九个,要是那两位更厉害的大人到来,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是对手!” “元婴修士?!”鱼生瞳孔猛然一缩,如果来的妖族真是堪比元婴修士的妖族,惊鸿小界危险矣! “决不能让他们过来!”鱼生现在的脑海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盯着鱼妖,从怀里拿出一枚鳞片来。 “这是……好熟悉的味道……”阿丑看着鳞片,鼻子放在鳞片上嗅了嗅,惊讶道:“这是我同族之人的鳞甲?!” 鱼生暗道一声果然,意味深长的说道:“实不相瞒,我曾经也是回想岛之人,在那座岛上,有人族也有妖族,他们世世代代相处的相安无事,你有没有想过,人类和妖族为什么不能共存,一起生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海底仙境 “人类和妖族……一起生活?” 阿丑呆呆的看着鱼生,眼神偶尔露出憧憬之色,鱼生趁机说道:“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只有阻止那两位“大人”的到来,惊鸿小界才有那么一线生机!鱼某以性命担保,只要惊鸿修真界保全,我定说服其它修士和妖族和平相处!” 鱼生不知哪来的自信,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自信,但是为了惊鸿小界,他只能这么说,他能感觉到面前妖族的不同,除了长相之外,根本和一个人没有区别。 阿丑甩了甩脑袋,本想拒绝,但看到那双平淡随风的目光,充满了坚毅时,到嘴的话变成了:“嗯~我相信上仙,到时候我一定要去人类的地方看看,听人说那里到处都是好吃的鱼饵……还有……有的妖族好像住在山里……好像看看大山是什么模样……” 那张可怖的脸上,蒙上一层憧憬之色,鱼生不禁动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鱼生打扫了一番战场,王阎生的乾坤袋里,并没有什么令人惊艳之物,都是些鱼生看不上眼的法器,唯一有用处的是,有一瓶避水珠,足足有二十多颗,足够鱼生海底之用。 期怡从鱼生身边擦身而过,不知从哪召来的水兽,鱼生并没有管对方,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至于今后的路怎么走,只能看她自己的选择,或许他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 阿丑的速度着实快,一路上一人一妖想了无数潜入的办法,最终只能让鱼生假扮妖族,当阿丑知道鱼生服用了妖兽血脉时,着实吃惊不小,而鱼生竟然能随意控制妖兽血脉,更是让他惊掉了眼睛,不过知道了这层身份,他对鱼生的却又更加亲近不少。 甚至还建议鱼生服用妖族血脉,以免夜长梦多,可鱼生一只都不知道自己服用的是何种妖兽的血脉,阿丑却说鱼生身上有股同类的味道,应该是一只鱼妖,这也是他觉得鱼生亲近的原因。 鱼生对于妖族血脉一事也颇为上心,正如鱼妖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真有合适的妖族血脉,他自然不会客气。 十日之后。 一人一妖终于见到了“地面”,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嶙峋的海沟,有的五彩斑斓,有的深邃无比,随处可见的发光水石,将海底照的通亮,从远处看去,仿佛满地的星辰,不由的把鱼生看呆了。 “上仙,陆地上有这么美的景色吗?”阿丑终于对美有了定义,鱼生莞尔笑道:“有!自然是有!这里就像是陆地上的天!” “真的?!”阿丑或许从未仰望过星空,可鱼生分明从他的三只眼睛里,看到了星空。 “阿丑,你怎么才回来?他是……人类!”一只巨大的章鱼妖族冷不丁的从海沟中冒出头来,当看到鱼生的面孔时,立马做出攻击之势。 “别动手!自己人,他是自己人!”阿丑急忙挡在鱼生身前,鱼生却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眼睛之下现出些许的黑纹。 章鱼见此似乎松了口气,反倒吐出一团墨汁,伸出两根触手挠了挠圆圆的脑袋:“原来是自己人,吓死俺了……” 鱼生眉梢暗中挑了挑,此地的妖族似乎异常淳朴,若是将其当做人来看待,即使那种老老实实,还有点憨厚的人。 “上……鱼生,这位是阿九,是我从小的玩伴!”阿丑介绍道。 鱼生摸了摸鼻子,笑道:“阿九?为什么叫阿九?” “因为我长了九只脚啊!”章鱼触角伸出海沟,刚好有九条,鱼生暗中苦笑一声,这章鱼的提醒比阿丑还要大数倍,光是这体型,使人望而却步,听对方的声音虽然淳朴,却不是一般人能惹的存在。 由于阿丑的原因,阿九对鱼生也显得熟络,丝毫不以鱼生假妖族的身份而看不起对方。 寒暄半天之后,鱼生终于随着二人下入海沟之中。 海沟中的景色完全出乎鱼生的意料之外,本以为是漆黑一片的深渊,下的百丈之后才发现,整个海沟的两边都镶嵌着发光的奇石,各类海草摇曳不停,偶尔摇出五颜六色的粉末,如梦似幻。 鱼生甚至在一处突出的海石上看到一颗发光的树,各类小巧玲珑,五颜六色的小鱼在其中取食,偶尔路过的斑驳海马,背后拉着一筐筐闪闪发光的灵石不知去向何处。 再往下,海沟两壁呈蜂窝状,就像坐忘宗的坊市一般,两边皆是大小不一的水洞,其中往来生物络绎不绝,从始至终鱼生都像个好奇宝宝,他最忍受不住的,就是未知事物的吸引力。 “嘿嘿……这里只是一些妖兽的巢穴而已,我们妖族住的地方,在海沟的最底部,那里才称得上仙境!”阿丑不无得意的说道,阿九则扭动着巨大的身体表示赞同,慌得周围妖兽赶紧避让。 足足两炷香的时间,三人才到达海底,鱼生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海底仙境”,此地有各式各样的房屋,可是风格明显和陆地上不同,大多是以一些贝类所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甚至有些豪华之所,竟像是海中的龙宫,金碧辉煌,好不刺眼。 鱼生一眼扫过,发现各式各样的房屋大约有上前所,也就是说这里妖族的数量少说也有上千,目视全局,鱼生又发现几处不一般的地方。 这些房子的周围一圈,无时无刻的不再往上升腾着五颜六色的泡泡,鱼生第一个想到的是“阵法”,目光顿时警惕许多。 在远处还没有感觉,近了才发现,此地的房屋大的离谱,每一个都像是一座小型宫殿,鱼生瞥了一眼身边的二妖,收起了奇怪的神色,要是房屋真没这般大,还塞不下对方。 周围奇形怪状的妖族往来不绝,鱼生也看不出他们的神色,但总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这正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祭坛 海底某处,祭坛旁边。 一名矮个子的少年正认真的听着面前小妖的叙述,不多时舔了舔嘴唇道:“你确定那人不是妖族?” 小妖点头如捣蒜,少年眼神越发的明亮,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久没有开荤了……你们在此守着,我去去就来!” 少年没有回头,身后众妖恭恭敬敬的目送其离开,若是鱼生在此,肯定会发现此地妖族的不同,看守在此地的妖族体型只是比普通人大一圈,看起来颇为壮实,皆是直立的不知名生物,身上清一色的寒铁甲胄,武装到了牙齿,只有重要的关节处裸露在外,却是一层漆黑的鳞甲。 少年则随意许多,穿着一身海蓝色的布衣,唯一不同的是,其领口为左衽,而人类一般是右衽,但怎么看,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一道长长的马尾辫高扎的脑后,发色黑白相间,好不张扬。 妖族居住处,鱼生和阿丑招摇过市,一旁的章鱼妖族很是奇怪,身边的二位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无论他问什么,这两位都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有意在吸引周围的目光。 “那个……阿丑,要不去我家坐坐?”阿九的体型不仅显眼,声音更是宛如洪钟,说话间时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周围众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他们更多的目光是放在鱼生这个外来人身上。 突然,群妖里一阵嘈杂,众妖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两边妖族低着头,显得恭敬异常,那名少年正扛着狼牙棒向鱼生走来,没经过一处,两边便会传来虔诚的低语声:“海牙大人……” 少年对此没有反应,自顾自的走到鱼生面前,二话不说的抡起狼牙棒砸下,鱼生不躲不避,那章鱼妖吓的九条腿都软了,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鱼生的身子化为一阵幻影,连同阿丑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妖彻底傻眼了,好好的一个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少年则是满脸的阴霾,回头看向来路,咬牙切齿的说道:“调虎离山?愚蠢的人类!” 少年说完,众妖只见面前一连串托着尾巴的水花,哪还有对方半个身影?阿九跌坐在地上,挠了挠硕大的脑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离祭坛不远的鱼生突然神色一动,看着身旁的阿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阿丑果然没有骗他,九位“圣使”有八位在和五大派之人作战,唯独留下这个叫“海牙”的一位,据阿丑所说,这位海牙圣使极爱食人,而且有些控制不住的样子,也正是因此,他才会留下来看守祭坛,鱼生这才能设计将其轻易引开。 妖族“圣使”的能力,绝对堪比金丹修士,鱼生必须在那人回来之前毁了祭坛,事实上他们已经在此地埋伏了一段时间,就等那边传来动静。 祭坛和妖族居住之所相距几十里,按照遁光的速度来算,鱼生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可鱼生明显低估了这个祭坛的规模,只见高台五尺,周围有七根獠牙状的凸起,鱼生所在的岩石的背后,刚好能看清其全貌。 祭坛上神秘的灵光聚集于一处,仿佛一扇光门,又好似无底的深渊,隔着老远,鱼生便能感到其中散发毁天灭地的能量,可若想接近光门,必须先得解决掉周围数量庞大的守卫。 放眼望去,周围黑压压的一片甲胄妖族,少说也有上百,鱼生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将全部的醍醐珠用在静玄的身上? 不等鱼生有所动作,阿丑已经率先游到了甲胄妖族的旁边,不知和他们说了些什么,瞬间将一波妖族带着匆匆离开,鱼生见此神色一喜,芥子草心领神会,立马吐出两根绿油油的针来。 “引!” 鱼生轻吐一个音节,双指呈剑,目光凌冽的指向剩余的妖族,两根毒针瞬间化为两道不可见的流波,所到之处,甲胄妖族纷纷倒地,抽搐不止,却没有立马暴毙身亡。 “妖族肉身果然强大!” 鱼生赞叹一声,已经来到了祭坛之上,祭坛周围没有水,鱼生站在上面,感觉是站在陆地上的青石板上,算了算时间,还剩下不足半分钟…… 妖力显现,鱼生眼睛往下立马变的漆黑无比,双手呈爪,摄来一块如小山般的巨石,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向祭坛掷去。 巨石甚至比祭坛还要大出三分,眼看就要将其击碎,异变突起,下落的巨石动作突然一顿,旋即散发出一道道青光,爆裂成无数尘埃碎片,余光不减直冲鱼生射来。 鱼生没有准备,手忙脚乱的躲过无数青光,其中一道险之又险的从其脸皮划过,带出一道伤口,这青光竟然如刀子一般! 青光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切仿佛刹那间恢复了平静,鱼生定睛看去,瞬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心缘师兄?!” “呵呵,鱼兄弟,好久不见!”心缘懒撒的将巨剑收回身后,三步两步来到鱼生面前。 虽然早就想到心缘的身份,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站在对立面。 “你是用了妖族血脉的人类,还是真正的妖族?”鱼生面无表情的问道。 心缘斜靠在巨剑身上,微笑道:“鱼兄似乎并不惊讶,看来我伪装的还不够好……” 鱼生撇了撇嘴,当初玉剑山的那翻话,就差明摆着告诉他自己的是妖族,不过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心缘见鱼生默不作声,逐渐收起了笑容,神色认真的说道:“人类、妖族,这个问题对你有那么重要?” 鱼生目光不易察觉的看向另一边,无所谓的回了一声“不重要”。 心缘这才再次露出笑容,看了看远方:“你放心,他不会来了!” 鱼生惊讶的回了一眼心缘,苦笑道:“我若问你在妖族中的身份,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吧?” “你说呢?”心缘戏谑般的看着鱼生,眼神已然有了答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星光 外面打热火朝天,一人一妖却在煞有介事的聊着天,他们果真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各自盘坐的祭坛上,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酒。 “还是此地痛快,喝酒不怕海水呛着,心缘师兄该不会是为了喝酒,才跑到这来的吧?”鱼生端着酒葫调侃道。 心缘哈哈大笑:“还是鱼兄弟了解我!说来也巧,要不是我贪这口酒,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心缘一语双关,鱼生也同样明白,要不是心缘,就算他能破坏这祭坛,也绝对难活命,他还没自大到跟金丹妖族过招的地步,在来之前,还有一丝侥幸心理,直到心缘刚刚出手,他才知道他和高阶妖族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奇怪的是,心缘在坐忘宗的时候,并不是金丹修士,现在同样也不是,他又是如何支开那位堪比金丹修士的妖族圣使的? 鱼生突然想到阿丑曾经跟他说的话:“妖族以血脉论高低”,并没有提到修为,看来心缘在妖族中的地位应该不低,最起码不会低于“圣使”的头衔。 鱼生有一肚子的疑问想弄清楚,可是想了想,那些所谓的疑问,其实都是关于对方的事,不明白的话,反而更好一些。 酒过三巡,二人都是海量,此时却显得有些醉了,心缘索性扔了酒葫,拿出一只脸盆大的海碗来喝,一碗下肚才道:“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可有件事我还是要问问你。” “呵呵,你说的是“要”字,又没说“想”字,你既要问,我拦不着你!”鱼生擦了擦嘴,二人确实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尽管二人都不是君子。 心缘哈哈笑道:“每次和你喝酒都那么有趣……” 说着说着,心缘突然严肃道:“想不想成为妖族的一员?” 心缘少有的严肃,以前他都只是脸面上的严肃,而这次鱼生却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严肃。 “那你想不想成为人族的一员?”鱼生反问道。 心缘似乎早就直到鱼生会如此说,不依不饶的说道:“五大派覆灭已是定局,一旦五大派被灭,惊鸿小界妖族唾手可得,到时候将再无你安身之所!” “你的意思是说,妖族准备将人类赶尽杀绝?”鱼生眯着眼睛问道。 心缘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有这种可能,但结果如何却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虽有些权利,但毕竟修为不足,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也就是说,我现在把这祭坛毁了,才有活着的一线希望?”鱼生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周围。 心缘眼皮子跳了跳,突然说出一句让鱼生大跌眼镜的话:“你要是能毁了它,我不拦你!” 鱼生将信将疑的看着对方,心缘又道:“你应该知道过段时间有两位妖族大能要来,否则也不会冒险来毁了祭坛,但我不妨告诉你,这种祭坛在这片海底,你数都数不清楚,即使你能毁掉一处,如何毁得了别处?” 鱼生闻言眼皮狂跳不止,心缘的话绝不像是开玩笑,他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心缘见鱼生脸色难看,趁机说道:“这是人类和妖族亘古留下的恩怨,不光是惊鸿小界,你所不知道的许多地方,也都在上演同样的事情,妖族的崛起乃是必然!” “就没有其它解决办法?”鱼生似乎还不死心。 心缘嘲笑道:“如果你知道我们活在什么地方,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加入妖族,是你唯一的出路!” 鱼生踌躇片刻,有些心动,可最终还是摇头道:“多谢师兄美意,只是鱼某从来都不相信天注定的事情,这点师兄应该很清楚。” 心缘抿了抿嘴唇,从鱼生的眼睛里,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不由感叹一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也不用说你不说俊杰,惊鸿小界覆灭后,你可往蛮荒,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心缘说完首先干了一口,鱼生谨记对方所言,同样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二人也不多说,各自踏剑离开。 鱼生却没有急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是在周围寻找一番,他第一次将神识铺展开来,方圆几十里的事物瞬间尽收眼底,甚至连海底的泥沙都看的一清二楚。 忽然! 鱼生睁开双眼,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引势水势齐发,身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在一片珊瑚之中,面前是一位无比眼熟的老头,以及颤颤巍巍的老妪。 二人见到鱼生,同样无比惊讶,尤其是那牙齿快要掉光的光头老者,犹如见鬼了一般。 鱼生没有理会二人,而是蹲下身子查看阿丑的伤势,汇聚海底草木生势为其疗伤。 阿丑努力的睁开一只眼睛,见是鱼生,露出一丝喜色,铿锵铿锵的问道:“上……上仙……成功了吗?” 鱼生看着对方身体上的空洞,于心不忍,即便是生势,也无法治好这么重的伤。 见鱼生点头,阿丑突然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头天真的说道:“太……太好了……这样我……就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可以看到大山……星空……” 一旁老头老妪皆已泪目,鱼生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勉强点头笑道:“你肯定会见到……” “嘿嘿……上仙你又骗我……”阿丑低头落泪,神色伤感无穷。 “我何时骗过你?”鱼生一边找着话头,一边为其治疗,生怕对方不说话就会睡着。 阿丑难过道:“你说……叫阿丑的能长生……” 鱼生心里咯噔一声,眼角终于有些湿润,手掌轻轻放在阿丑头顶,笑道:“因为……你一点也不丑……” “哇!”老妪没忍住,扶着老头的肩膀放声痛哭,老头拍拍老伴的肩膀,安慰安慰着,同样抱头痛哭。 “谢谢你……上仙……”阿丑闭上最后一只眼睛,神色安详,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洒满海底,原来这海底的星光,都是这么来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前线 鱼生有些发呆,在阿丑消失的地方发现一根晶莹剔透的水晶棒。 “这是……试灵棒?”鱼生眉头紧锁,不明白阿丑消失之后,为何会留下一根试灵棒。 老头见此,悠悠说道:“我三眼鱼族有个特点,将灵魂寄托在灵物之中,如此才能逐渐产生灵智,这试灵棒也算是有灵之物,这孩子也不知是在哪捡来的,竟将灵魂寄托在这种东西之中……” “我怎么感觉,这试灵棒上有这位小哥的气息?”老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鱼生神色复杂,他同样也觉得此物眼熟无比,该不会是他在去坐忘宗的行程中扔掉的那只?如果真是,这可真是太巧合了,这难道就是因果? 仔细观察,会发现试灵棒中有一条蝌蚪般大小的透明小鱼,闭着眼睛很是安详,鱼生从未亲眼见过灵魂,自然好奇,踌躇片刻,突然向老者问道:“这真是阿丑的灵魂?” 老头点头道:“我族最大的特点就是灵魂和肉体是分离的,只要灵魂不灭,换个肉身就能重生,只是……” “只是如何?”鱼生急忙问道。 老头看了看满地的星光,叹息道:“只是三眼鱼族毕竟是妖族,妖族都离不开强大的肉体,尤其是我族,每一只三眼鱼族都是天地的产物,生来便无父无母,即便灵魂完好无损,也不能学着修士夺舍,只能等待时机重塑肉身,若无逆天机缘,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鱼生一脸古怪的看着对方,阿丑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怎么会无父无母?老头似乎看出了鱼生的想法,解释道: “这孩子是被其它鱼类妖族抚养的,我们老两口也是今天才知道,这片海中除了我们之外,竟然还有第三只三眼族类!” 鱼生恍然,难怪阿丑总是说别的鱼妖都是两只眼,而他有三只,显得格格不入。 “阿丑的灵魂,我能不能带走?”鱼生认真的征求二人的意见。 老头呵呵笑道:“那就算不那么说,我们也会把它的灵魂交给你……” “哦?两位就这么信任我?”鱼生眉头一挑,想起了一些往事。 “呵呵,我们自然相信你,但更重要的是,你这个连灵根都没有,记忆力又差的人,能有这种成就,福缘着实不浅,阿丑的灵魂交给你,或许真有重生的一天。” 原来这老头和那老妪,正是骗了鱼生二十多年的那一对老夫妻,尽管鱼生心中不快,但见二人如此表现,想要暴打对方的念头也烟消云散。 鱼生将阿丑的灵魂放进芥子草中,那老头双眼一眯,他早就已经看出芥子草的不凡。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鱼生将手背在身后,态度严肃的问道。 二老似乎早就猜到鱼生要问什么,却又有点不肯相信的样子,鱼生见此直接问道:“我的灵魂,是不是一条鱼?” 老头张了张嘴,立马露出两颗摇晃的老牙,摸了摸光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你有了记忆……当初都是些小把戏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怀!” 鱼生闻言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有些害怕自己的灵魂是一条鱼…… 三人又交谈一番,老头给鱼生指明了人族修士的方向,又告诉鱼生,若是五大派覆灭,他可以往蛮荒之中,之前心缘也说过同样的话,此时二人又说一遍,鱼生自然不敢大意。 临别前,老头又忠告鱼生:“你身上的妖兽祖血极为特殊,最好不要再服用妖族血脉,你应该能控制那种妖力吧?” 鱼生大为意外,他没想到对方眼光如此毒辣,刚要开口询问原因,老头摆手说道:“有些事情,只有亲自体验过才有惊喜的发展,老夫只能说,你身上的妖兽血脉很不一般,只要你一直这样走下去,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 鱼生闻言没有再问,和二老告辞一声,匆匆向人族的方向赶去。 老妪看着鱼生的背影,一双浑浊的眸子突然变的明亮无比:“果真的那一族的血脉?” 老头直起身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没错……” “可那一族的血脉怎么会觉醒在一个人类的身上?”老妪仍有些不信。 老头低头沉默良久,突然笑道:“这谁又知道呢?不过这小子本身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我还疑惑,世上怎么有他这种倒霉的人?可今日再见我才知道,当初我们是大错而错,此子不是倒霉,而是有天大的机缘!” 老妪点头表示赞同,一只手悄悄的伸到老头的耳朵边,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一把揪住对方的而过,狠狠的转了一圈。 “哎呦喂~老婆子,你轻点!” “轻点?你给我解释解释,我那条金链子子,为什么会在隔壁寡妇鱼的脖子上?” “这……这……” 海底回荡着荡气回肠的惨叫声。 另一边。 鱼生一路急赶,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老头给自己指的路线,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碰到半个妖族,甚至连海底的妖兽都没有碰见,如此虽然绕了原路,但在第三天终于平安无事的到达了五大派弟子的前线。 所谓的前线,其实就是一条长条形的防御石墙,高达百丈有余,其长度不知几何,鱼生站在墙外,正纳闷这石墙如何防御妖兽的进攻时,石墙突然灵光闪现,一股无形的气墙将其阻挡在外,此气墙之光,一眼望去简直无穷无尽。 妖族最终的目的终归还是人,他们同样也明白,只要将此地的修士消灭,就等于五大门派灭亡,如此才会集中全部的实力进攻此地,而五大派说防御,其实是为了吸引妖族的火力,把自己当成了靶子,保护陆地上的基业。 当然,对于那些“漏网之鱼”,五大派同样派出弟子阻拦绞杀,不定期的都会有探子回报,以免妖族转移注意力,把主意打在陆地上的门派身上。 而妖族似乎都是死脑筋,对峙如此长时间,竟从来没想过直接进攻门派…… 第一百六十五章 化尘 鱼生心里明白,妖族不但不傻,还非常的聪明,此地环境对妖族有利,况且并非所有的妖兽都懂得破坏,若是能消灭此地人族修士,五大派的基业,反倒可以变成他们的根基。 通过和妖族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其实妖族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除非万不得已,妖族必然不会强拆五大门派的山门。 而五大门派深知此点,却无可奈何,令鱼生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能坚守如此之久,妖族虽少,却能驱使海中无穷无尽的妖兽,看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的妖兽,鱼生就头皮发麻,幸亏他事先以水势隐藏了痕迹,否则还没接近这围墙,就会被兽海所淹没。 可是气墙的灵光,却是吸引了不少妖兽的注意力,鱼生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气墙就像一只倒扣的大碗,鱼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其中的建筑,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情急之下,鱼生突然拿出一枚玉符,口中念念有词,向水中一抛,玉符立马毫无阻碍的钻进气墙之中,见此情景,鱼生松了口气,而远处黑压压一片的妖兽已经疾驰而来。 “水……” “势”字还未说出,鱼生身边一道倩影划过,洁白的袖口只是在水中舞了一圈,迎面而来的几十妖兽瞬间化为形态各异的冰雕,与此同时,一阵喝彩声从鱼生的身后响起。 鱼生没有转身,目光复杂的看着那道倩影,只见其身影上下舞动,每一个动作都优美自然到了极致,可鱼生总感觉这优美的舞姿之下,是无尽冰冷的寒意,那双偶尔闪过的眸子,映照的分明是被冰封已久的内心。 几个呼吸之后,迎面而来的妖兽悉数化作冰雕,在倩影转身的那一刹那,变为齑粉。 鱼生突然感觉周围的水越来越冰冷彻骨,直到倩影来到他身前,寒冷才没有再增加,鱼生没有被冻得发抖,多是身上青衿的功劳。 “云儿……”鱼生表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对方的变化不大,可他却觉得如此陌生。 “你应该叫师姐才对!”流云儿微微皱了皱眉头,鱼生反倒心中一喜,皱眉说明对方还有感情,可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却让鱼生的心跌倒了谷底。 “你身上有妖族的味道!” 鱼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张芊芊指已经指在了他的脑门上,若不是身后有人将其一把拉开,他现在可能已经步了那些妖兽的后尘,饶是如此,他的额头还是被冰花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静音师姐,你难道想包庇一个假妖不成?”流云儿面无表情,一双眸子更加的冰冷彻骨。 静音将鱼生挡在身后,她刚领着各派弟子出来,还没来得及欢喜,就看到了这一幕,神色气愤的看着流云儿,怒道:“云儿,你疯了吗?他是鱼生,你不认识了吗?” 流云儿这才正眼看了一眼鱼生,目光又转回来说道:“我自然记得,蝼蚁而已!” “你……!” 静音又要说教,却被鱼生拦了下来:“云儿师姐说的没错,我确实有妖族血脉!”,鱼生撒了个慌,并没说是妖兽血脉。 跟出来的数十人立马大惊失色,如临大敌,静音焦急不已,鱼生却不缓不慢的说道:“可我仍然还是人类,也同样站在人类这边。” 流云儿对上鱼生的目光,突然指着远处又一波妖兽,说道:“把它们都杀了,我便信你!” 鱼生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这一波妖兽要比上一波数量还多,而且更加精锐的样子,凭借气势他就能感觉到,其中不乏几只堪比旋照修为的妖兽。 静音面色难看,鱼生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抹了抹额头的伤口,伤口瞬间恢复如初,与此同时,单手抽出腰间木剑,一步一步走向妖兽群中。 身后修士皆屏住呼吸,有的认为鱼生不自量力,有的却认为他值得佩服,也有抱着怀疑的心态,只是这种人占少数。 没有什么花哨可言,也没有流云儿几个呼吸消灭上百妖兽的震撼,鱼生就只是提着木剑,一剑又一剑,最终被淹没的兽海之中。 在场之人都是眼光毒辣之人,见鱼生在兽海中忽隐忽现,每次现身,必有一只妖兽倒下,每次隐没,必有妖兽的扑空,不由感叹鱼生身法高超,剑法神妙。 鱼生就像是闲庭阔步,动作柔滑似水,每一剑又重如山岳,妖兽不要命的扑来,每一次都像是在前赴后继的送死,鱼生将身法和力道控制到了完美的地步,绝不浪费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让人感觉到了杀戮的艺术。 “此人是谁?!”一位用剑的白衣修士,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惊讶,看向周围人,最终定格在静音的身上。 静音还是第一次见鱼生出手,同样惊讶于对方的招式,见有人询问,笑道:“他是我坐忘宗棠阴山的弟子鱼生!” “鱼生?竟然是他?”白衣修士再次将目光转向战场上,此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剩下的妖兽不足数十只,却都是难缠的角色。 “哦?雷道友认识鱼生?”静音惊讶的问道。 白衣修士皱了皱眉:“白师弟跟我提起过,他输在此人剑下,不亏!” ………… 战场上的鱼生却无暇顾及身后的修士说些什么,面前数十只妖兽,竟有三只堪比旋照期,再想单凭力道,以招式取胜似乎有些不可能,当即变换了招式,剑尖挑起海底泥沙。 “化尘!” 神奇的一幕!泥沙一分再分,分到细微不可见,鱼生才挽起木剑,剑尖直指面前七尺处,动作快到宛如定格一般,如此平静诡异,甚至身后的修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数十只迎面而来的妖兽,眨眼间化为尘埃,向后吸出百丈之远。 鱼生脸色微微发白,木剑随意的收回腰间,转身向众人走来。 此时再无一人敢小看迎面的来人,刚刚那不可思议的一剑,已经给他们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此人……危险!”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掌门 流云儿早已在鱼生收手时走进了墙壁,鱼生看了看对方离开的方向,目光有些无奈。 “师弟不必介怀,我之前跟你说过,云儿她……”静音当着众人的面,欲言又止。 鱼生笑了笑:“师姐看我向介怀的样子?无论云儿她变得如何,都不是他的错……” 白衣剑修上前一步,稍微打量一番鱼生,拱手笑道:“鱼道友!” “这位是……”鱼生之前从未见过此人,对方却一副熟络的样子。 静音介绍道:“这位是巨剑门的秘传弟子,雷鸣雷道友!” 鱼生颇为诧异的看着白衣修士,但凡秘传弟子,在门派都有一定的地位,难怪此人能和静音搭的上话,反观那些一起出来的弟子,倒像是二人的陪衬。 “雷道友!”鱼生拱手抱拳,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做到好处,此人从面相上看就不是善茬,尤其是对方腰间那白细长的白剑,他见过的巨剑门弟子,都是背后背着一把夸张的巨剑,此人有些特立独行的感觉。 鱼生初时看此人觉得普普通通,可是多看几眼之后,却发现对方眼中不时有电芒闪过,眉宇极为宽敞,一般这种人做事雷厉风行,从不讲什么情面。 他曾听白舞阳说过,巨剑门以剑为名,那此人所用剑必叫“雷鸣剑”了,倒是和此人的长相颇为贴切。 鱼生只是看了几眼,便得出诸多结论,而雷鸣对鱼生的结论,完全是来自白舞阳那里。 “呵呵,道友不必客气,我曾听白师弟提起道友,他对你可是佩服的紧,要是知道你来此地,定会和你再切磋一番……”雷鸣说着,紧盯鱼生的反应。 “白师弟?白舞阳?他也在这里?”鱼生稍微有些惊讶,自从曲千秋的乾坤袋自毁之后,他一直以为巨剑门的那几人都已经陨落了。 果然,雷鸣叹了口气道:“白师弟所守的据点出了点意外,只有白师弟一人生还,看来妖兽近来要有大动作,鱼道友来的还真是及时……” “好了!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进去再说!” 静音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二人,倒不是他性子急,而是远处的妖兽再次蠢蠢欲动。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鱼生也跟着静音的脚步走进了墙内,仿佛是从水面露出头来,鱼生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 放眼望去,墙壁之内皆是海石垒成的房子,众星拱月般的围着一座巨型的尖塔,尖塔不知多高,总之鱼生得伸长脖子才能望到顶端,塔尖正不断向外散发着波动。 对于修士来说,短时间之内修建如此宏伟的建筑并不困难,鱼生更在意的是这座塔的作用,不用问,各派高层必在这座塔内。 静音见鱼生一只抬头看塔,笑着解释道:“此塔是这里的阵眼,由各派掌门长老们镇守,轮流向其中灌输法力……” 鱼生恍然,原来那外面的气罩都是由此塔产生的,不仅能隔绝妖族,还能隔绝海水,又有各派掌门亲自掌控,难怪妖兽至今都攻不进来…… 鱼生又看了看周围的建筑,在外游荡的修士极少,就算有也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更多的修士应该都在屋内修炼,以便应付下一波的进攻。 “师姐,我想见一见掌门!”鱼生停下脚步,突然说道。 静音愣了愣,将鱼生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见掌门干嘛?来到此地,只需一起抵御妖族便是,别的事你无需过问……再过几日,将会有一位大人物要来,到时便是妖族灭顶之日!” “大人物?”鱼生没有问什么大人物,突然抓住静音的肩膀说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亲自跟掌门说,事关惊鸿小界生死,等不得什么大人物!” 静音本来脸色还红着,听鱼生如此说法,表情立马也严肃起来,看了看四周,说道:“静玄长老在哪?” 鱼生毫不隐瞒的说道:“被我杀了!就是他推我下的海!师姐若是信我,就不要问那么多,带我去见掌门便是!” “这……”静音低头思索片刻,抬头刚好迎上鱼生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向众人辞别,径直来到尖塔之下,路上静音一再嘱咐,见到掌门之前不要说话,那些层层驻守的弟子,见是静音也卖面子,只是看向鱼生的目光,总是有种警惕的神色,鱼生不明白,在人族的地盘上,他们为何还会如此警惕,直到见到元乾之时,他才明白原因。 元乾盘坐在石屋里,比起鱼生第一次见时,要苍老了许多,最让鱼生惊讶的是,他的脸有一半像是枯树皮一般,伸手的手掌也形如槁木,整个人气息极其微弱。 “弟子鱼生,拜见掌门!”鱼生不敢怠慢,行了一礼,元乾这才慢悠悠的睁开双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原来是你……你可知元种师叔祖的下落?” 在静音面前,元乾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口说出了元种的身份,见鱼生摇头,不由露出一副失望之色,只是另外半边脸却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鱼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道:“掌门,您的身体……” 元乾突然目中精光爆闪,目光如刀子一般划过鱼生的身体,良久才平静下来,此时静音才敢开口说道:“掌门为奸人所害!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 “叛徒?!”鱼生同样惊讶,能伤到元乾的叛徒可不一般……难怪会让静音匆匆前来,连坐忘宗的山门都不管了,难怪在他说要见掌门时,静音会如此踌躇…… 之前鱼生还以为五大派已经得到了有妖族大能要来的消息,如今看来,还无人知道此事,但愿现在说出来不会太晚,鱼生这次来并不是助战的,而是劝众人逃命的! 静音不知鱼生在想什么,恨恨的说道:“师弟和那叛徒还认识,就是玉剑山的心痕,谁能想到,妖灾表现如此积极的他,竟然是妖族?!”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疗伤 心痕的事情,鱼生也是最近才从王阎生那里知道,他能做出这种事情,鱼生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对方能把元乾伤成这样,修为肯定不止心字辈那么简单。 “好了!此事不用再提,这笔帐迟早要清算,倒是你,找我何事?”元乾将目光定格在鱼生身上。 鱼生没有隐瞒,当即把在妖族的所见所闻全盘说出,其中只是省略掉了心缘的部分。 二人听到最后,皆沉默不语,尤其是静音,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元乾身为掌门,自然好一些,突然抬头看着鱼生问道:“这么说来,你身上也有妖族血脉?” “但弟子仍然还是人……”这话是鱼生第二次说,他相信对方会明白其中的原因。 只见元乾点了点头,艰难的想要起身,只是动一动,身上的枯槁又增加几分,最终只能放弃,表现出一副懊恼之色。 鱼生皱了皱眉,他发现对方的半边身子完全失去了生机,生机……生机……! 鱼生猛然一惊,半喜半忧的说道:“弟子或许可以治好掌门身上的伤……” “你说什么?!”元乾和静音异口同声,只是片刻的功夫,元乾摇着头说道:“我身上的伤,连妙音宗的掌门都无能为力,你一个没有法力的小娃,又岂能治得了?” 鱼生自然不知道妙音宗的掌门是谁,不过若是仅仅缺少生机,他或许这可放手一试。 静音同样有些失望,不经意的发现鱼生那不似开玩笑的表情,再联想到棠阴冢下对方所说的话,咬了咬牙说道:“掌门,不妨让鱼师弟试一试,或许……或许他真能办到……” 元乾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了静音半天,突然笑道:“能让你如此信任的人,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也罢……” 元乾看向鱼生,表情和蔼不少:“小子,我知道你学了元种师叔祖的本事,但你也不要勉强,要是实在没有办法,老夫绝不会怪你!” 和脾气古怪的元种不同,元乾更有一派掌门的风范,最起码一番话听得他这个弟子极为舒服。 鱼生点了点头,摊开手掌轻轻搭在那只枯槁的手臂上,缓缓闭上眼睛,不多时,点点绿光透过周围的石壁汇聚而来,此时所有在外走动的修士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从海底,从空中,甚至从海外飘来的绿色光点有些不知所措,最重要的是,这些光点最终汇聚在尖塔之上,不明所以之人还以为是妖族的把戏,纷纷向尖塔涌来。 静音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有鱼生的背影:或许……不!一定!这个男人一定能创造奇迹! 缓缓将石门关上,静音就这么把持在门口,以防有人打扰,事实证明她这个举动有多么的正确,光点不进吸引来了众多的看守弟子,甚至还引来了其它门派的长老和掌门,而坐忘宗仅剩的两名金丹长老,初朔和初月也在其中。 “静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初朔嗓门极大,即使在这种场合,依旧光着膀子。 静音将掌门正在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坐忘宗的两名长老及弟子们大喜过望,其它门派之人却抱着怀疑的神色,尤其是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眉头紧皱,似乎完全不相信静音的话。 “丫头,元兄的伤势我已经看过了,除非是疗伤圣药“回春丹”,其它无物可医,你可别被人骗了!” 中年美妇怀里抱着一个琵琶,说话时不见其动嘴唇,倒是有几根琵琶弦在不停的震动。 “妙音前辈!晚辈当然相信您的医术,只是那回春丹乃五品丹药,如何寻得?掌门已然如此,还不如让鱼生放手一试,这也是掌门的意思……”静音不卑不亢的说道。 众人沉默不语,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而鱼生这个名字,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以前鱼生只是在坐忘宗有些名气,如今五大门派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石室之内。 这是鱼生第一次毫无保留的使用生势,好在此处是在海底,周围全是水,而水亦有生生不息之势,甚至有许多地方,水势和草木生势是相通的。 元乾看着满屋子的绿光,感受到其中的生机,同样惊讶无比,暗中想到:“这就是元种师叔祖的神通吗?或许他真的可以……” 鱼生头顶已经出现些许冷汗,将聚集而来的生势化作一团又一团,源源不断的注入元乾的身体之中。 只见元乾的半边身子,犹如枯木逢春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肉色,鱼生惊喜时无意间放慢了速度,那原本饱满的手臂,突然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元乾面色一灰,吐出一口鲜血。 鱼生大惊失色,连忙加快生势的聚集和注入,却只能和元乾身上的伤保持一个平衡的状态,如此持续半个时辰,鱼生已经吞下了三枚丹药,却仍不见形势好转。 “唉~放弃吧……老夫的伤势……” “伤势……伤势……伤势!” 元乾一句话没说完,被鱼生的惊叫声打断,鱼生一拍脑门,仿佛醍醐灌顶,喃喃自语道:“伤势……我怎么没想到呢?伤势也是“势”啊!天地万物万事,皆有势,皆可为势……原来是这个道理!” “伤生本就是对立两面,达到如此平衡,便是无,只是我不懂伤势,无法将其达到固有的平衡……”鱼生似乎抓住了什么,不自觉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掌门可否等一等?”鱼生突然万般焦急的说道,灵光往往一闪即逝,错过这个时机,怕是以后再也没有这种领悟的机会,这一点,身为掌门元乾,不可能不知道。 “哈哈……好!你想悟多久,就悟多久!老夫亲自为你护法!”元乾笑的极为畅快,坐忘宗有鱼生这种悟性之人,他怎能不高兴,事实上任何修真门派都是以人为本,即便门派灭了,只要还有像鱼生这样的弟子在,香火就不算断,不管鱼生是什么想法,他身上始终有坐忘宗弟子的烙印,这是身为一位掌门的觉悟。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伤势 “多谢掌门!” 鱼生顾不得诸多礼数,只见其将腰间木剑解下,在元乾惊讶的目光下,朝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许是割断了手筋,刹时间血流如注。 鱼生却不管不问,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立马盘膝坐在冷冰冰的石板上,闭目参悟起来。 不多时,鲜血已经染红周围的地面,鱼生也开始面色发白,嘴唇微微抖动,元乾说是为鱼生护法,可他却有种忍不住把他叫醒的冲动,他真怕这小子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半天的时间,鱼生睁开眼睛,目中仍有阴霾,又拿起身旁的木剑朝着自己身上捅了一剑,元乾大骇,但鱼生的表情扔在参悟之中,而且是深陷其中,即使是那种自残行为,也是领悟深处的自主行为。 “要是此时将其叫醒,恐怕会出大麻烦,可是要是放任他不管……” 元乾看着地面上的血泊,犯了难。 鱼生早已进入忘我的境界,如此一连五天,每过一个时辰,鱼生便会在自己身上开个洞,青衿早已染成了血衣,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的破口,木剑可以毫无阻碍的穿过青衿,拔出后又恢复了原样。 元乾并不在意鱼生的衣服,早在两天之前,鱼生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可能是流干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现在的鱼生,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整个人比五天之前瘦了一圈,两颊深深凹陷,一动不动犹如个死人。 若不是元乾还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力,早就已经将他叫醒了,但这天傍晚,他再也忍不住将手伸向鱼生,因为鱼生的气息,已经变得若有如无起来…… 元乾的手离鱼生的额头还有两寸,鱼生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即使现在的他已经不成人样,但这双眼却明亮无比,宛若天上的星辰,坠落在他的眼里。 饶是元乾见多了世面,也被鱼生突然吓了一小跳,手指却很是自然的缩回原处,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你……”元乾刚想询问什么,石室的门应声而开,原来是外面的众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元乾就算受伤再重,也是一派的掌门,是不可或缺的战力,经过心痕一事之后,众人自然担心,若不是静音以一己之力阻拦,他们恐怕早就闯了进来。 而今日,静音就是说开了花,众人也没了耐心,而眼前的场景,着实让他们吓了一跳,尤其是率先进入的那名美妇,刚进门就踩到了血泊中,好在满地的鲜血已经凝固,没污了她的脚。 美妇微微蹙了蹙眉头,捂着鼻子进入门内,其他人这才潮水般的涌了进来,看到不成人样的鱼生皆倒吸一口冷气。 “鱼师弟……你……你……怎么变成这样?!”静音面色一白,第一个俯身查看鱼生的伤势,表情并不乐观。 流云儿就处在静音身后,和静音不同,他首先看向的是元乾,见元乾无碍,才将目光转向鱼生,稍微露出一点疑惑,紧接着突然捂住胸口,跑出了屋外,可惜鱼生被静音挡着,没有看到这一幕。 “掌门……鱼师弟他……”静音突然转向元乾,竟有些许的责怪之意。 元乾老脸一红,盯着鱼生说道:“小子,你还能说话吧?还不快解释解释?” 鱼生毫无力气,只能动一动手指头,这一动,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只是那流失的血,却一时半会补不回来,不过最起码调动身体的力气是有了。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之人,唯有那妙音宗的掌门妙音眯了眯眼睛,眼中现出一丝惊骇之色。 “呵呵……师姐不必担心,我身上的伤,都是自己弄的,与掌门无关!”鱼生龇牙咧嘴的笑了笑,显得极为畅快,这五天的自残总算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浅层的伤势他是悟了出来。 静音没好气的剜了鱼生一眼,有谁会在自己身上捅刀子?恐怕整个修真界也找不出像他一样的人。 明白经过的元乾更是心中感叹,见过悟道的,却没见过鱼生这样悟道的,差点把自己给“悟”死,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修真本就该一往无前,舍生忘死乃是最基本的觉悟,为道而死,总好过被时间折磨死,谁都不想死,可要想活得更久,就得有所付出。 “小子,你可悟出了什么?”元乾的一句话,瞬间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鱼生的身上。 鱼生也不卖关子,嘴角扯了扯,轻轻点头道:“弟子现在就为掌门疗伤!” “唉~不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你先休息几天再说!”元乾会心一笑,这一笑当真是许久没见的发自内心。 “掌门多虑了,比起妖族大事,弟子的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鱼生胸有成竹的说道。 元乾听到“妖族大事”果然不再坚持,点了点头,就在此时,一旁的妙音突然美目连连的看着鱼生,问道:“可需要我们回避?” 鱼生转头望去,刚好对上美妇的目光,心中突然一惊,拱手回道:“前辈无需回避!只是个过程而已,没什么好隐藏的!” “好!”美妇第一次动嘴唇说话,露出一副期待之色。 鱼生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先是掏出一枚辟谷丹服下,稍微有了点力气之后,突然出掌拍在元乾的胸口之上,元乾立马一口老血喷出,众人大骇,包括静音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有人忍不住要出手阻止,皆被妙音拦了下来,鱼生则深深的吐了口浊气,目光猛然一变,双手掐出一个古怪的指决,喝道:“伤势!” 这两个字仿佛有种见不得人的魔力,元乾听了哇哇吐血不止,而原本半边如槁木的身子,开始变得血肉模糊,妙音见此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说话,一双美目中,尽是难以置信。 鱼生看着元乾半边身子的变化,总算松了口气,这招……果然管用!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马尾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鱼生再次使出“生势”,众人总算知道那些绿色的光点是怎么产生的了…… 如此一盏茶的时间,元乾的半边身子已经恢复如初,身为长者的气势,也在此时表露无遗。 “坐忘宗流字辈弟子鱼生听令!”元乾活动了一下手臂,冷不丁的转向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鱼生只觉得昏昏沉沉,两眼发黑,还没听清楚对方要说什么,就晕倒过去,这一睡又是五天,期间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即便昏倒了,鱼生还在不由自主的想着所领悟的伤势,他虽然不能凭空以伤势给人创伤,却可以改变伤势的存在形式,甚至还能改变伤势的大小,只是有个限度,像阿丑那种伤他是没有能力救治。 而元乾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对方那古怪的伤势,仅凭生势无法恢复,但说到底也是伤,他只是改变了伤势的存在形式,将其化为另一种同样严重的伤势。 但老天总是十分公平,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平衡,鱼生若想将敌人的伤加重,却要承受同样的创伤,因此此招是伤敌人一千,自损八百,但在出其不意时使用,或有奇效。 鱼生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冰冷的石床上,即使穿着青衿,也使人浑身发抖,这石床竟如万年寒冰,冰入骨髓。 “不要翻身,深呼吸一刻钟再起身!”一声同样冰冷的声音传来,鱼生却并不陌生,刚想坐起的身子,又睡了下去,按照对方的吩咐,深呼吸一刻钟,发现那些入体的寒气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悉数撤离了体外。 鱼生活动了一下身子,赶忙从石床上爬起,不仅精神饱满,浑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抬头时刚好对上流云儿那双冰冷的目光。 此地亦是一间石室,屋内却只有他和流云儿两个人,鱼生本能的发现流云儿比之前有些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或许只是一种感觉而已……鱼生这么想着,突然笑了笑,叫了声:“云儿” “我不是让你叫我师姐吗?”流云儿皱着眉头,鱼生却微微移了移目光,看向对方的脑后。 “你在看什么?”流云儿的眉头皱的更深,语气也有些厌恶。 鱼生却无所谓的说道:“以前你皱眉的时候,脑袋后面的马尾都会一甩一甩的,现在……” 鱼生突然变得沉默,同样是那根俏皮的马尾,只是在对方皱眉时,没有丝毫的动静。 告诉鱼生这一切的,是流云儿用来扎头的那根柳树条,鱼生目光迷离,柳树条的窃窃私语中,陷入了沉思…… “鱼生,你看我头上的海棠花好不好看?”流云儿天真的坐在云端上,鱼生就坐在他不足五指之处。 鱼生瞥了一眼对方马尾上的海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好看!云儿带什么都好看!” 流云儿突然捂着小脸,偷偷的瞄了鱼生几眼,见鱼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又转头看着初升的朝阳,不由撅起了嘴唇。 “哼!还说好看?你就只看了一眼!”流云儿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金鱼,连眼前的美景都顾不得去看,只知埋头生着闷气。 鱼生奇怪的看着对方:“那我应该看几眼?” 流云儿突然兴奋道:“既然好看,你应该一直看,目不转睛的看!快看快看嘛!这朵海棠是你门前那株海棠树开的第一朵花!很有纪念意义的!” 小丫头似乎忘记了心中的闷气,对她来说,快乐的事情就是鱼生能多看她一眼,而鱼生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鱼生却不以为意:“我听其他师姐说,海棠花又叫断肠红,有离别之意,更何况同一种颜色的花看多了,也就不美了。” 流云儿脸色突然变的毫无血色,赶忙将头顶的海棠花摘下,扔进云海里,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我还以为你喜欢……” 鱼生不明白,对方说话的时候为何要咬着嘴唇,更不明白为什么要搅着手指头,当他看到那根马尾辫时,却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云儿,你等一等!” 鱼生话没说完,已经开始往山下跑,不多时又回到原地,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什么?快给我看看嘛!”流云儿急不可耐,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希冀。 鱼生从怀里摸出一根柳树枝来,在流云儿的眼前晃了晃。 “哇~”一般人岂会因为一条树枝而惊讶,可惜鱼生还不明白,只要是他送的,就算是一粒尘埃,小丫头都能高兴半天。 “嘿嘿……我们棠阴山到处都是海棠树,我却在山腰的地方发现一棵新长成的柳树,它长在山岩上,虽然不如海棠花美,但贵在坚韧长久,你默默看!”鱼生将柳枝放到对方手里。 流云儿低头轻轻抚摸着嫩绿的枝条,竟然留下两行泪来。 “额……云儿,你怎么了?”鱼生一阵惊慌错愕,他不记得,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对方看日出的时候流泪,以往害怕鱼生惊慌,都是偷偷抹去的泪水,这次却怎么抹都抹不干。 “鱼生……我以后要变了样子,你会不会怪我?”流云儿含着泪问道。 “呵呵,师姐对我那么好,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怪你!”鱼生一脸认真的说着,流云儿却越来越黯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那样……哎呀!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别哭啊……”鱼生有些手足无措,他终究明白不了女人的心思,而流云儿,也不了解他的心思。 “对了!云儿昨日教我认的字有了用处,我在书里看到了一招!”鱼生拍着大腿惊叫一声,不由分说的将柳枝系在那条马尾辫上,然后打了个死结。 “嘿嘿,书里说用法术时要结印,我就在云儿的头上打了个长生结,云儿肯定能长命百岁……不对!是长命万岁!”鱼生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章 前辈 “噗嗤”一声,流云儿笑出声来,娇羞的姿态,看得鱼生愣了一愣。 “鱼生,不管我变成什么样,这根柳条我都不会取下来,你也不准把青衿扔喽!”流云儿终于止住了眼泪,见鱼生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拉钩” 鱼生眼前的最后一幕,定格在两根交缠的手指上,面前的流云儿的面孔逐渐清晰。 “看够没有?!” 流云儿毫无感情的语气使鱼生彻底走出了回忆,他已经盯着对方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此时再见,鱼生突然心中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马尾上的柳枝摘了下来。 “你……!”流云儿面色大变,周围温度刹时间降到了冰点,而鱼生已经退出十米开外,手中还拿着那根柳枝。 “还给我!”流云儿颇有些气急败坏,这种复杂的神色,还是鱼生再见之后第一次见,虽说她的脸色不好,鱼生心中却有几分欣喜,见对方要动手,这才忙不迭的说道:“且慢!” “还给我!”流云儿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换上了一副冷面孔,她不明白,若是换做别人,对方可能已经是个死人,唯有面前的男子,竟让她下不去手,联想起几日前的心痛之感,流云儿越加的疑惑,为什么面对这名男子,她会下下不去手?包括最初见面的那一次,即便鱼生不被静音拉回,她也不会真的落下手指。 这种感觉出自本能,绝非是她所想,鱼生盯着流云儿的眼睛,认真的问道:“这东西,对你就这么重要?” 流云儿不知如何作答,事实上只是一条柳枝而已,然而当这柳枝离开她的头顶时,她却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不由自主的想要将柳枝夺回来,就像夺回他生命的一部分。 “我这是怎么了?”自从见到鱼生之后,流云儿开始第一次怀疑自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不是件好事情,但对于鱼生,却是一个契机,唤醒流云儿感情的契机! “还给我!”流云儿没有正面回答鱼生,第三次说了同样的话,并且在说话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 鱼生不闪不避,任由对方的手掌拍在自己胸口,谁知这一掌却是停在离其胸口半寸之处,流云儿紧皱着琼眉,面色挣扎不定,忽喜忽悠,忽冷忽热,任谁看了,都能看出其内心在挣扎。 鱼生松了口气,绕过对方的手掌,将柳枝从新扎在对方的马尾辫上,悠悠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海棠,我曾说同样颜色的花看的多了,也就厌了,可我刚刚才明白,人和人不同,你是变了,却也没变,这一点……我不如你!” 流云儿仿佛被施了什么定身术,任由鱼生替自己挽起发辫,她没有表情,却忍不住的流泪,不禁第二次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鱼生感慨万千,若是没有经过感情的洗礼,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流云儿的感受,他第一次认识到了感情的强大,云儿果然遵守了承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取下马尾辫上的柳枝,而青衿上却绣了一轮明月,他的心中已经装了另一个人,这使他感到十分的羞愧,甚至开始怀疑,流云儿现在这个样子,是好还是坏? 鱼生这次,仔仔细细的给对方系了个长生结,直到他系结的手停下,流云儿才大梦初醒一般向后退了几步,面色复杂的看着鱼生。 “呵呵,你这个样子好看多了……”鱼生没有过多调侃,他开始觉得对方如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没有感情的过完一生和煎熬痛苦的过完一生,他宁愿让对方选择前者。 “掌门吩咐,等你醒来之后,让你去见他!”流云儿再次恢复了冷漠,说完转身推开石门,鱼生从对方的背影中看到一丝落寞。 不多时,鱼生已经跟着流云儿的脚步来到一间石室前,石门紧闭,流云儿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转头:“掌门就在屋内,你自己进去便是!” 流云儿说完,顺着长长的走廊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去看鱼生一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鱼生才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敲击石门,门却在其手指扣下之前缓缓而开。 鱼生愣了愣,想了想抬腿迈入门中。 石屋中不止元乾一人,除他之外,还有数十人,坐着的,却只有四人,其中元乾自然不必多说,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妙音宗的掌门妙音。 鱼生对妙音宗不是很了解,但却知道,此宗派一直自诩为五大门派之首,而且其它门派似乎都是默认了,其门派更是处于惊鸿小界中心最富饶之处。 妙音身后,站着两男一女,凭鱼生的神识,竟然探查不出三人的深浅,想来都是金丹级别的修士,毕竟在元乾背后,站着的是初朔和初月两位金丹长老。 和元乾并排坐着的,是一位白衣中年男子,嘴角留着两撇细长的胡子,像是龙须,面相也如龙头,下长上短,在其袖口处,有三道紫金龙纹,一柄造型夸张的巨剑斜倚在座椅旁边,由其身后的一人扶着,而那扶剑之人,鱼生还认识,竟是白舞阳! 白舞阳见到鱼生,微微点了点头,而座椅上的那名中年修士,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刀子般的在鱼生身上划了划,鱼生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若不是元乾恰到好处的遮挡了对方的目光,恐怕鱼生在这对目光下就已经受了轻伤。 白衣中年身后除了白舞阳之外,还有两名背剑老者,面对鱼生,皆是一副不屑之色,二人同样是鱼生看不出修为的人。 比起座椅上的这三人,鱼生更加在意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那名老道,事实上鱼生从一进门,就异常惊讶的看着这名老道,完全忘了该有的礼数。 “咳咳……”元乾不漏痕迹的咳嗽两声,鱼生一个激灵,连忙拱手环顾道:“晚辈鱼生,见过诸位前辈!” “你就是鱼生?我看也无特别之处!”白衣中年男子率先开口,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看一眼身旁的元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后路 “呵呵,我这门下弟子,确实是个劣根,自然不可与龙道友的高徒相比!”元乾耷拉着眼皮,有意无意的朝着白舞阳看了一眼。 白衣中年闻言,突然脸皮一红,冷哼一声说道:“既然没有灵根也能修炼,这种造福修真界的事情,理应拿出来分享才是!坐忘宗如此隐瞒,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龙道友此言差矣!我要是让你把“龙须剑”交出来,你可愿意?”元乾毫不示弱,针锋相对道。 “你……!”白衣中年面色一变,半天说不出话来,鱼生见此,不漏痕迹的说道:“晚辈修炼之法有些特殊,若是修真界需要,晚辈愿意贡献出来……” “你这小辈!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 鱼生本想替对方化解尴尬,谁知对方毫不领情的将他大骂了一顿,他算是看出来了,此人不仅攀比心强,还极爱面子,心高气傲,甚至连元乾都不放在眼里,这或许就是剑修的通病。 元乾刚刚提到对方的“龙须剑”,巨剑门以剑为名,那此人应该叫做龙须才对。 果然,白衣中年话音刚落,那主坐上的老道皱着眉头说道:“龙须,你这暴脾气是该改改了,他虽是小辈,却有造福修真界的心思,实属难得,更何况你别忘了,妖族的消息是谁带来的?” 老道的话不温不火,却中气十足,龙须听了脸色再变,恭恭敬敬的冲着对方拱了拱手,口中称是。 其他两位掌门则稍微有些惊讶,老道的脾气他们都非常了解,对方绝不是那种喜欢打抱不平的人,尤其是对小辈们,要求更加的严苛,龙须之所以当着对方的面数落鱼生,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 或许只有鱼生一人知道,老道之所以替他说话,应该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师父元种认识,而且关系匪浅的样子,此老道,正是他在火山底下见到的那人,只是此时手里只有一把拂尘,腰间还别着一根异常熟悉的竹笛,那张罗盘却是不见踪影。 老道对着龙须把话说完,这才将明亮的目光投向鱼生,突然笑道:“几日不见,你倒是做了件大事,此次你报信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鱼生颇为意外,还没等他开口回话,元乾就一脸惊喜的说道:“原来音前辈早就认识鱼生!” “呵呵,确实有一面之缘,前些日子……” 老道似乎很好说话,当即把当日之事说了出来,众人连连点头,看向鱼生的目光也产生了些许为妙的变化。 元乾更加欣喜,高兴之余把在场的众人都介绍了一遍,毫无意外,那老道果然是五大门派仅有的元婴修士,道号音缺,属于妙音宗的老祖宗级别,难怪妙音宗敢称五大门派之首。 那白衣中年乃巨剑门的掌门龙须,中年美妇是妙音宗的掌门妙音,三人修为相差不多,剩下的,除了鱼生和白舞阳之外,都是金丹长老,如此算下来,此地竟然聚集了一位元婴修士,三名掌门和七名金丹长老,如此“豪华”的阵容,就是把惊鸿小界翻了底朝天也轻而易举。 鱼生有些意外的是,白舞阳竟然是龙须的五世玄孙,他和白舞阴乃是双胞兄弟,也就是说,龙须不久前刚刚失去了一位后人,难怪说话会如此暴躁。 鱼生一一见礼之后,才想起回答老道之前的问话,又压低身子说道:“晚辈不想要什么奖励,我之所以带回这个消息,是希望诸位前辈早做准备,找好后路!” 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一副不自然的神色,鱼生心中“咯噔”一声,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唉~此事都怪本宫优柔寡断!非要等到音缺师祖到来,在你昏迷期间,妖族已经来了两位元婴妖修,此时怕是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妙音一脸羞愧,不敢抬头去看众人。 鱼生脸色不太好看,没想到妖族的动作会这么快,本来他还以为五大门派不可能没有后路,结果倒是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了,对方两位元婴大能,他们这面只有一位,高下立见,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在音缺对付其中一位时,另一位足够把他们全灭了…… 音缺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的慌张,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突然开口说道:“后路倒不是没有……” 三位掌门齐齐看向音缺:“前辈指的是?” 音缺陡然眯了眯眼睛,目中两道骇人的精光射出,一字一句的说道:“罗天大醮!” “罗天大醮?!”妙音忍不住惊呼,脸上喜忧参半,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罗天大醮确实是我们修真界的最后底牌,但若想举行,必须集齐五大派的信物,我的倒是随身带着,即便元道友和龙道友也都带着,但还差两件……更何况位置的选定……” 元乾和龙须立马表示自己身上也带着信物,音缺闻言面色一喜,说道:“那么如今就只差曹洞和云门两宗的信物了……” 音缺说完,目光看向众人,此地没有曹洞和云门两派的任何弟子,更别谈什么信物,而这两派早已开了护山大阵,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 曹洞宗和云门宗两派,都是靠近蛮荒,事实上蛮荒妖兽虽然凶猛,却只攻不取,更像是对惊鸿小界的骚扰,因此曹洞和云门二宗虽然处在妖兽的包围中,却是损失最小的两派。 鱼生突然想到心缘和老头说的话,二人都给他指路往蛮荒里走,是否可以说明,蛮荒的妖兽,妖族根本控制不了,可那些从中出来的妖兽,又作何解释? 鱼生百思不得其解,几位“长辈”却是讨论的火热,最终敲定了一个办法。 音缺道:“如今之计,只有我们送几人出去,将消息传给云门曹洞二宗,再将信物带到坐忘宗!” “前辈的意思是……在我们坐忘宗进行仪式?”元乾微微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坐忘宗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举荐 元乾直言不讳:“据我所知,罗天大醮在不同地方,产生的结果不相同,我坐忘宗底蕴不如其它四宗,我怕……” “呵呵……关于这点,你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音缺目光闪烁的看着众人,见都是一副伸头的姿态,继续说道: “罗天大醮虽然在修真界广为流传,但谁也没见过,包括老夫在内,至于原因,你们都知道……举行之地不同,产生的效果自然也不相同,虽说五大派根基都有举行仪式的实力,但最佳的仪式场所,绝非我妙音宗,恰恰相反,而是你们坐忘宗!” 元乾张了张嘴表示惊讶,到最的话又被音缺一句话堵了回去:“至于原因,事成之后你们自然会知晓,若是不成,也没知道的必要了!当务之急,是该送谁出去?谁又能担此重任?” 音缺说话的同时,目光总是若有如无的瞄向鱼生,尽管鱼生极力保持一副平静的姿态,心中还在不住的打鼓,关于罗天大醮,他是闻所未闻,若是真将惊鸿小界的命运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他的生死,就真的和惊鸿小界连在一起了,就算他再怎么有私心自保,也不可能放任整个修真界灭亡。 好在音缺没有直接指定他去,作为惊鸿小界唯一的顶梁柱,他身上的担子要比任何一人都要重的多,出于谨慎,他也不可能只派一人前往。 “你们三位掌门先各自轮流举荐一人,定两个领头,此行人数不宜过多,免得打草惊蛇,而且金丹修士目标太大,也不能前往!” 音缺说了几个限制,其实即使他不说,在场之人的心中也如明镜一般,此次任务非同小可,确实得谨慎再谨慎,金丹修士不仅目标大,最重要的是还要留下对付妖灾,音缺就更不能亲自出马,要是他离开,估计此地之人都活不过一天,所以这事关惊鸿小界存亡的大事,就落到了各门派的小辈身上。 “弟子举荐一人……”妙音率先开口说道,音缺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点了点头,似乎知道那人的本事。 “晚辈举荐我门下弟子白舞阳,舞阳是我派后辈中最沉稳一人,最近又有所突破,应付旋照二阶的妖兽应该不成问题!”龙须看了看身后的白舞阳,颇为欣慰的说道,事实上他巨剑门的后辈中,也只有他这位五世玄孙可堪大用了…… 二人说完,目光都集向元乾,虽说坐忘宗排在五大派的末尾,可从如今的形势来看,也只有坐忘宗的后起之秀最多,倒不是说其它门派无人可用,而是其它门派的实力,都体现在金丹修士上,论金丹长老的数量,坐忘宗是远远不及其它四家的。 元乾低头思索一番,又抬头看了一眼鱼生,叹息道:“我举荐我派的流云儿,云儿的实力,想必诸位已经见过了……” 两位掌门听到“流云儿”的名字,都在不住的点头,唯有音缺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鱼生才是此次任务的最佳人选,虽然这是他第二次见鱼生,却总觉得面前的青年有着和其年龄不相符的老练和沉稳,元乾这次怕是看走了眼。 “晚辈也有一人要举荐!”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竟是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白舞阳。 音缺早已有言在先,只要三位掌门各举荐一人,事实上此地能说得上话的,除了音缺,也只有三位掌门,要是在场之人,每人都举荐一人,岂不是要送出十几位?这显然是不可能之事。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底,这次被送出的弟子,即便是分成两路,也不能超过双手之数,那些金丹长老们都还没说话,倒是被一个小辈抢先表态,明显不合礼数。 “舞阳!你越界了!”龙须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这点众人却没有意外,毕竟像龙须这种把地位看重的人,肯定不会放任小辈,这就是修真界的等级,这就是修真界的规矩,尤其是在上层,谁该说话谁不该说话,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之前鱼生擅自出言,就已经被对方教训了一顿,此时换做自家人,他自然更加严厉。 “唉~无妨!此事事关重大,多举荐两位也无妨,至于用不用,再由几位掌门做主!” 音缺似乎对白舞阳要举荐的人颇感兴趣,既然他都开口了,龙须自然也没了脾气,白舞阳见此,盯着鱼生说道:“晚辈要举荐之人,正是这位鱼生!” “哦?你为何要举荐他?”音缺更加来了兴趣,想从对方的口中,多了解一些鱼生。 白舞阳毫无顾忌的拱手说道:“晚辈之前输给他一次,这次,我绝不会输给他!” 鱼生闻言苦笑不已,原来此人是把这次的任务当成了比试,不过对方的确实有潜力,输给他这个“凡人”不仅毫不气馁,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血性,这种事情看似简单,但真正能够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龙须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欣慰,却见白舞阳把头转向鱼生,那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鱼道友,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对手!” 饶是鱼生脸皮颇厚,此时也不由面皮一红,暗道剑修果然爱钻牛角尖,自己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放了对方一马,结果被他说的如此“高尚”,看来有时候手下留情,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哈哈~你们这些掌门还比不上一个后辈!这一声“尊敬”,抵得过你们举荐的所有人!”音缺扶掌大笑,说白了,这三位长老的举荐,其实也只是给个建议,最终敲定的,还是音缺,他既然看重了鱼生,也没人敢反对,包括鱼生自己。 就在众人以为,第一位任务之人就要敲定的时候,鱼生却拱手说道:“晚辈斗胆,想举荐两人!” 众人一阵错愕,不过有了龙须的前车之鉴,都是闭口不言,都在等着音缺说话,音缺则是笑眯眯的看着鱼生,颇为期待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狂妄 “晚辈想举荐的两人,名为鬼三和鬼四,他们修为虽然不及各位掌门所推荐之人,可却有慧眼神通,能识好坏,能辨真假,相信关键时刻会很有用处!”鱼生没有犹豫的拱手说道。 “慧眼神通?”音缺脸上惊喜之色一闪而过,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元乾,元乾尴尬道:“我坐忘宗确实有这两位弟子,只是他们的慧眼天赋在此地用处也颇多,故而没有推荐……” 音缺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这就有些难办了……我听说慧眼还有看穿阵法之能……” 提到阵法,众人都沉默不语,表情蒙上一层阴霾,良久,妙音才道:“我推荐的那名晚辈倒是精通一些阵法,但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两派的护山大阵,恐怕有些难处……” “不错!各派的护山大阵我们都清楚,别说是人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一旦开启护山大阵,等于与世隔绝,外面得不到里面的消息,里面之人也甭想出来……” 龙须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又听元乾说道:“如此说来,即便我们派人过去,也要能破阵才行,别说是这些晚辈,就算是我们亲自前往,也别想短时间内撕开一角……不过……” “不过如何?”听元乾还有下文,齐刷刷的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包括音缺。 元乾似乎整理一番思绪,考虑了一下利弊,这才面色为难的说道:“如果是鬼三和鬼四联手破阵,或可短时间内撕开一角,只是另外一门诸位可有破阵人选?”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脸色明显都不太好看,就在此时,鱼生突然说道:“晚辈或可一试!” “你?!”众人惊讶的看着鱼生,许多双眼睛都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最起码看出有几分的把握,结果每个人都拿不定主意,因为鱼生的表现太过平静,却不是那种胸有成竹的平静。 鱼生见此,摸了摸鼻子笑道:“晚辈确实有些破阵的方法!” “哦?那你有几分把握?”音缺眯着眼睛看着鱼生,鱼生有意避开对方的目光,看着众人说道:“十分!”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子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就算他们这些掌门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事实上音缺问的事情,鱼生刚刚已经暗中问了芥子草一遍,他本人对阵法自然一窍不通,可芥子草天生的对阵法有吞噬神通,可以说除了灵药之外,阵法是对方最喜欢的“食物”,事到如今,他还没见过芥子草那张大嘴撕不开的阵法。 “哈哈~好小子!既然如此,那阵法的事情也就解决了,鱼生和那姓鬼两个小辈各自一边,至于剩下之人嘛……”音缺皱着眉头想了想,鱼生心中一动,再次拱手说道: “晚辈还有一个请求!” “鱼生!”元乾一张老脸瞬间拉了下来,鱼生没有礼数也就罢了,如今却是有些得寸进尺了,这还没有成功,就开始索要好处了? “呵呵,无妨!修士本该如此,只要老夫能做到的,可以提前答应你!”音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鱼生见众人误会,不由苦笑道:“晚辈并非索要好处,只是想一人前往一个门派而已……” “这……”鱼生说什么,音缺都能料到,唯有这个请求,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三位掌门更是见鬼般的看着鱼生,都说剑修傲慢,但在鱼生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得胡说!此事事关惊鸿修真界的存亡,容不得你儿戏!”元乾或许是面子上挂不住,毕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是他坐忘宗之人。 “弟子没有开玩笑!提此要求,也是想更好的完成任务……”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鱼生索性把话挑明了: “晚辈自诩有些保命的手段,但危机却顾不得他人的性命,更何况一人行事目标更小,成功几率自然更大一些。” 鱼生不温不火的说着,其它两派掌门的脸色早已阴沉到了极点,合着对方是怕别人托他的后退,他们见过狂妄的,却还没见过像鱼生如此狂妄的小辈。 “小子!你未免太狂妄了一些?本座先试一试你的斤两再说!”龙须实在没有忍住,竟是毫无征兆的一指指向鱼生的咽喉,指尖未至,鱼生便感觉到一道凌厉的剑意袭来,他面对的仿佛不是一根手指,而是一只狂龙的利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鱼生不慌不忙,暗提山势,气势猛然攀升到一个顶点,却在一指之下被击的粉碎,龙须的那根手指,堪堪停在他咽喉不足一寸之处。 鱼生惊出一身冷汗:“这……就是金丹修士的威能?!” 鱼生在对方面前,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那一指落下,他断没有任何活路! 龙须同样惊讶的看了一眼鱼生,金丹修士和旋照修士虽只差一大级别,却是千差万别,中间有着绝对无法逾越的鸿沟,可以好不夸张的说,一位金丹一阶的修士,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捏死一名旋照五阶的修士,两者之间是本质上的差别。 龙须刚刚那一击看似简单,却暗含了剑意,在他的想象中,鱼生此时应该瘫软在地上才是,本想给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苦头尝尝,却不想鱼生竟然抵消了他的部分剑意,他虽能一指戳死鱼生,可终究没了之前的气势。 在场之人都不是普通修士,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的门道,没人想过鱼生能接下那道剑意,包括一向看好鱼生的音缺。 那些金丹修士还好,只是略微的失态,便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可身为剑修的白舞阳却愣了半天也合不上嘴,对于龙须的剑意,他再清楚不过,别说是接下那一招,他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想到此处,白舞阳暗中攥紧了拳头,他本以为自己进阶之后,已经超过了鱼生,没想到却成了笑话。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看穿 “哈哈~好!好啊!元掌门,想不到你们坐忘宗,竟能教出这么个好徒弟!” 音缺捋着胡须大笑不止,元乾也颇为尴尬的跟着笑了笑:“比起妙音宗的高徒,还差得远……” 妙音听到此话却是面色一红,元乾这话听到她耳朵里,总觉得有些刺耳,不过她却不会自讨没趣的去争论什么。 音缺也没什么客套之言,笑过之后,才盯着鱼生说道:“老夫就答应你的请求,曹洞云门二宗,你打算去哪一宗门?” “曹洞宗!”鱼生也不知为何会选曹洞宗,或许是因为此派是五大派中唯一禅门的缘故。 音缺微微点了点头,直接说道:“那么曹洞宗一行就交给鱼生,剩下云门的人选,你们也不必再争论,就由坐忘宗的流云儿和鬼三鬼四,外加巨剑门的白舞阳前去!” 既然音缺都已经发话,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此行重任,皆搭在了坐忘宗的肩上,无形中却是给身为掌门的元乾一些压力。 音缺又交代了一些事宜之后,最终开口说道:“你们都下去准备准备,此事宜早不宜迟,两个时辰之后就施行!” 众人一一拱手退出门外,说是准备,其实也只有元乾一人忙活。 “对了鱼生,你留下来,老夫有些事情要给你交代!” 鱼生走在最后,抬脚还未踏出石门,就被音缺叫住,只能把迈出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石门应声而闭。 音缺坐下抿了口茶水,指了指元乾之前的凳子道:“坐!” 鱼生踌躇片刻,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音缺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看着鱼生问道:“怎样?感觉如何?” “额……不知前辈指的是那件事?”鱼生一时间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音缺指了指鱼生屁股下的椅子,大有深意的说道:“有资格坐这张椅子的,只有五大派的掌门,你坐上去感觉如何?” 鱼生愣了愣神,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椅子,毫无丁点的拘束之色,他虽然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只不过是张普通点的椅子而已,晚辈并没有感觉到不同。” 音缺目中精光一闪,捻了捻胡须说道:“修真界就像是这把椅子,明知道它只是一堆普通的木头,可总是有人挤破脑袋的想往上坐。” 音缺说到此处,暗中瞥了鱼生一眼:“你可知为何?” 鱼生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修真界里,坐着比站着更显得高贵……” 音缺目光一亮,点头道:“那你想坐着还是站着?” 鱼生闻言面色一变,看了看老道毒辣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说道:“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音缺呵呵笑道:“你若能尽心完成这次任务,老夫可以保证你坐上这张椅子,但若是任务失败,这张椅子也将不复存在!” 鱼生总算是明白了,说来说去,对方还是不信任自己,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提出一个人前往,是有些想要跑路的嫌疑。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鱼生确实有一些私心,但绝不是跑路,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甚至骗过了三大掌门,却逃不过这老道的眼睛。 鱼生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头对上音缺的目光,坦诚道:“晚辈并不想做什么椅子,也不否认再好的椅子也没小命重要的想法,事实上惊鸿小界存在与否,晚辈也并不关心……” “哦?”音缺雪白的眉毛挑了挑,继续等待鱼生的下文。 鱼生笑了笑说道:“前辈放心,晚辈定然会竭尽所能的完成任务,因为曾经有一人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不管人的想法如何,生而为人,始终应该保持着善念!”鱼生说话的时候很是平静。 音缺嘴角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老夫猜跟你说这话的人,应该是元种那个老家伙吧?” “正是家师!”鱼生没有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音缺摇头苦笑,自言自语道:“那老家伙,不仅自己古怪,连教出来的徒弟头也如此古怪……善念?也只有他这种人说得出口……” 鱼生闷不做声,音缺抬头看了一眼鱼生,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籍交给鱼生,说道: “元种那老东西不知去了哪,这本琴谱本来是要交给他的,你既然得他真传,此物就交给你吧……” 鱼生接过琴谱,翻开一页,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符号,根本就毫无头绪,音缺解释道:“这本琴谱,不是用来弹的,没事的时候多将其拿出来看看,对你有好处。” 音缺话没说透,鱼生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能弹的琴谱,不过既然此物是出自一位元婴修士之手,肯定不凡! 他本想问问对方和元种是什么关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将琴谱郑重其事的收进芥子草里,抬头发现音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芥子草,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 “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两个时辰之后!莫要误了行程!”音缺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鱼生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才推门而出,身后厚重的关门声,仿佛将二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鱼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音缺要如何应付两名元婴级别的妖族?从始至终都没人说到这个问题,似乎都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鱼生不认为在没有任何牺牲的情况下,能挡住妖族的脚步。 “我开始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走了……修真界的漩涡,一旦进去了,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会身不由己……”鱼生喃喃自语,不仅仅是音缺,就连他这个一心想要保命的人,也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音缺的事情不是他能操心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完成这次的任务,鱼生第一次感觉到,可以为了一件事情赴汤蹈火,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元种的一句话,或许对方教他的,也只有这句话而已…… “呵呵……难怪那么多人想成仙……”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发 在妖灾前线,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难,鱼生只是稍微打听,便已经知道二鬼所在何处,当即没有迟疑的奔向二人所在之处。 此地和他刚来的时候又有不同,只见漫天五颜六色飞行法器的光芒,身着各个门派服饰的弟子,一一面色凝重,一波又一波的飞出一层光罩,光罩又有一波又一波的修士飞回来,其中不乏满身鲜血,断肢残臂的伤者,此时立马会有接应的修士将其带到地上治疗,空气中隐隐约约能闻到一丝血腥味,夹杂着各路修士的喘息声,鱼生真的仿佛置身战场一般。 “再过不久,这里的血腥味应该会更浓吧?”鱼生叹了口气,脚下却没有迟疑,不多时已经能看到一座广场,说是广场,只是建筑群中的一片空地而已。 鱼生左右看了看,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鬼三和鬼四的身影,与此同时,二鬼也向鱼生这边看来,露出一副惊喜之色。 “你小子,果真到了哪都不是省油的灯!”鬼三率先拍了一下鱼生的肩膀,明显已经知道任务的事。鬼四有样学样,却是把自己手掌震的微微发麻,惊叫道:“鱼老弟,多日不见,你这身体又硬朗了许多!” 鱼生摸了摸鼻子笑道:“鬼四兄不也是?” 鬼四愣了愣,露出一口的银牙,颇为兴奋样子,鬼三则酸酸的说道:“这还要多亏了你给的那本禅门功法,鬼老四现在的金身,就连我也打不破。” 不过最令二人惊讶的是,鱼生根本就没出手,仅凭鬼四的一巴掌就知道了对方的变化,这份对力道的感知能力,说明鱼生又成长了许多,二人由衷为鱼生高兴地同时,还有一种追赶不及的无力感。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鱼生没有丝毫的进步,他们又会失望透顶,毕竟从一进门派,他就是二人追赶的对象,只要鱼生不断的在变强,他们也就会不断的变强。 三人寒暄一番,总算进入了正题,鬼三首先问道:“鱼老弟,关于罗天大醮,你了解多少?” 鱼生本来找二人就是想询问此事,没想到却被二人反问了回来,不禁疑惑道:“两位也不知道?” 二鬼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茫然:“此事我刚刚才问过一些师兄师姐,他们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罗天大醮的名字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听过,却也只是知道是一种仪式而已!” 鱼生闻言,低头沉思一番,在石室里的时候,似乎连三位掌门都只对这种仪式一知半解,音缺更是直言表示他也没见过,如此神秘的仪式,到底有怎么的功效?可能也只有音缺一人了解。 当然,鱼生不可能再跑回去询问,而且音缺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把结果说出来,罗天大醮是否挽救惊鸿小界,还是个未知数,但这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两个时辰的时间,对于所有人都是一种煎熬,不管是战场上拼命厮杀的弟子,还是广场上等待任务的四人,事实上鱼生和二鬼没有聊过几句,流云儿和白舞阳也已经到来,唯一跟来的,就只有元乾一位掌门,想必其他二人已经加入了战场。 鱼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流云儿,发现对方总是若有若无的在躲避自己,虽然仍是一副生人莫近的姿态,周围却少了许多的冰冷。 就当鱼生想要开口询问之时,音缺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纷纷参拜行礼,鱼生同样不敢怠慢,心中却大为惊骇,对方出现的毫无征兆,是真正的凭空闪现,难道这就是元婴修士才能修习的瞬移之术? 音缺见人都到齐了,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丹青色的道袍袖口一卷,鱼生六人已经出现在光罩的边缘,此时音缺才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们都知道了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但老夫还要再提醒一遍,你们六人身上,寄托着我们整个惊鸿修真界最后的希望,中途万不可耍性子,若遇不敌之人,切记首先保全性命,只有确保生存的前提下,才能完成任务……” 音缺说完,目光从鱼生身上略过,看向流云儿等五人,目光惆怅的说道:“若有拖累之人,你们可随机应变,必要时刻可任其生死,并非老夫狠心,孰轻孰重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众人齐齐点头,对此都没有任何意见,就算音缺不那么说,众人也会那么做。 最后,音缺才拿出五枚晶莹剔透的玉符,此符鱼生颇为眼熟,有点像是静音曾经给他的那种专用的传音符,鱼生接过自己的那一枚,听对方说道:“这六没传音符用特殊玉材炼制,即使相隔万里也可相互感应,你们好生保管,必要时可互相通信,相互支援,得手之后以此为号,聚集坐忘宗,越快越好!” 音缺说罢,转身看着光罩之外,背对众人说道:“待会老夫会用大法力将你们送出,切记在海中不可恋战!” 众人齐齐称是,鱼生神识透过光罩之外,发现这一面的妖族妖兽很少,立马明白了为何所有的修士都集中的另外一侧,原来为了他们几人,出动了所有的弟子吸引火力。 鱼生正想着,身体不由自主的跟随音缺出了光罩之外,转头看去,发现他们六人身上,都有一层雾蒙蒙的青色罩子,隔绝了海水。 音缺随手解决游离的妖族探子,手中指决狂掐不止,周围海水犹如沸腾了一般,六人即使身处青罩之中,也能感受到周围传来的震动,方圆即使里的海水,竟然整个在翻腾,海水中不住的在产生一连串的气泡,仿佛被煮熟了一般。 上次取宝的时候不算,鱼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元婴修士出手,不禁的目光呆滞,光是这声势,就仿佛天灾,令人心惊胆寒! 突然! 就在音缺法决接近尾声之际,远处一道金光由远及近,眨眼睛已经来到音缺身前,鱼生最后看到的,是一位红发男子的背影,隐约中,对方的侧脸似乎有一道刀疤……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兑换 音缺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青色光罩里的六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已不知身处何处,各人身上的罩子也如气泡一般破掉。 鱼生感受着周围的海水,确定已经脱离了那古怪的引力,音缺这一下,竟是将他们送出了原本要走十天的路程,其他几人明显也有所察觉,都是一副惊讶的神色。 众人没有多言,各显神通,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只见鱼生以木剑为引,速度奇快,流云儿紧随其后,衣带飘飞,白舞阳同样御剑而行,鬼三和鬼四则是一黑一金,不知用了什么秘法,速度竟然不在三人之下。 没有那种古怪引力的束缚,众人又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遁出了海面,纷纷驾在空中,停留了片刻。 “鱼老弟,曹洞宗在北,云门在南,我们恐怕要在此分别了!”鬼三面容有些严肃,没有像往日一般露出金牙。 鱼生无所谓的笑了笑,目光不察觉的看了流云儿一眼,这一路上谁也没有打破沉默,估计压在他们身上的担子,已经让众人喘不过气来。 “诸位多多保重!”鱼生最终没有和流云儿搭话,寒暄片刻之后,看着一行五人向南飞去。 直到几人都不见了踪影,鱼生才若有所思的看向北方,海岸就在身侧,云门和曹洞两派虽然都在蛮荒边缘,却是几乎相反的两个方向,若是向偏北而行,乃是坐忘宗的方向,这也是他选择曹洞宗的原因之一。 鱼生踌躇片刻,并没有立刻向北而遁,而是向旁边偏了偏,直奔坐忘宗。 以他现在的速度,不需半天时间已然看到了坐忘山的山门,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环,之前他向音缺隐瞒的也是此事,首先回到坐忘宗,他还有些私事要办。 坐忘山上仍能看到一些弟子,他们似乎不知道海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在这些弟子的心目中,并不认为坐忘宗会灭亡。 鱼生没有丝毫停留,直奔坐忘山的珍宝阁,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此地,以前都是去天机阁居多。 珍宝阁所在的子峰,恰好就在天机阁旁边,但和天机阁不同,珍宝阁所在的山头,就只有那么孤零零的一座木制阁楼,坐落在平坦的树林中,好不突兀。 鱼生推开一层阁楼的木门,随着“咯吱”一声轻响,珍宝阁的内景尽收眼底,此地虽然不如天机阁宽敞,却有无数的茶桌,每一个桌子旁都有几张木椅,茶具摆放的异常整齐,若不是鱼生事先知道此地为何处,还以为是一间茶馆。 若大的大厅只坐着一名黑发老者,正在悠哉悠哉的品书喝茶,鱼生只是神念一扫,便知此人修为,大约旋照两三层的样子,不过能在这个时候还有闲情喝茶的人,不是无所谓生死,就是过惯了此地悠闲的生活。 黑发老者也察觉到鱼生的到来,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书籍,目光盯着鱼生,鱼生两三步走到对方身前,拱手正要说些什么,老者突然说道:“你是来兑换天机点的?” “正是!”鱼生表现的不卑不亢,不温不火,老者见此情景,目中异色一闪而过,起身说道:“我认得你,你是棠阴山的鱼生!” 鱼生倒没多少意外,毕竟坐忘宗中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而他并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当即拱手说道:“晚辈想把身上的天机点,悉数兑换成灵石!” 黑发老者不由惊讶一番,旋即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兑换什么宝贝呢?若只是兑换灵石的话,倒是还有一些……” 鱼生闻言愣了愣,对方摇头苦笑,解释道:“前些日子来了一位叫音缺的前辈,他将珍宝阁中所有的宝贝都掳走了,只留下了一些灵石……” “音缺……”鱼生皱着眉头,不多时便恍然舒展而开,珍宝阁的存在本就是激励门派弟子,如今修真界都要灭亡了,自然没有必要再让那些东西尘封,想必除了曹洞和云门之外,其它三派的宝贝早已被音缺“洗劫一空”带去了海底,这就能够解释,为何鱼生在火山见到的音缺,对方却在他之后去到海底。 鱼生想着,把身上的身份令牌交给黑发老者,说道:“晚辈想把所有天机点都兑换为灵石!” 黑发老者笑着点了点头,沉吟着向手中的令牌看去,立马惊讶的抬头看着鱼生,说道:“珍宝阁还有三万灵石,怕是兑不完你的天机点。” 鱼生能听出对方话中的酸楚,确实,偌大个门派的藏宝之地,如今竟然只有三万灵石,还比不上一些金丹修士的零头身家,当真是惨淡异常,或许这正是一派没落的体现。 “那晚辈就用所有天机点,换了所有的灵石!”鱼生不无感慨的说道,有了这三万灵石,他身上灵石便有了八万之数,只需再有两万,便能凑够十万,届时可以一试本体极限。 在鱼生看来吗,他这段是时间的成长已经差不多了,不仅又领悟了几种“势”的存在,还经历过多次生死考验,不能说脱胎换骨,但隐隐约约已经触碰到了那层关卡,可他仍然不敢肯定,自身是否能够承受的住十万灵石的“折磨”。 黑发老者倒是个爽快之人,扣除鱼生所有的天机点之后,将三百上品灵石一块不少的交到了鱼生手里,这倒是给了鱼生一个不错的印象。 灵石到手之后,鱼生本想立马离开,但见黑发老者又优哉游哉的品茶看书,不禁问道: “这种时候,前辈还有心情品茶看书?” 黑发老者抬了抬眼皮子,又耷拉下来,喝了口茶水说道:“等你见多了世面,就会知道做人的道理都写在书里,任他天塌地陷,看好你的书就行!” “可人始终是活在书外。”鱼生忍不住说了一句。 黑发老者把书放下,看着鱼生,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许多人不懂得做人……人生就像这杯茶,生来苦涩,却回味无穷啊!” 鱼生若有所思,拜谢一声转身离开,修真界就是如此,或许有的人没多大天赋,却总有些过人的感悟,比起那些无用的功法,鱼生更愿意去了解这些感悟。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对弈 鱼生离开珍宝阁,又辗转几个山头,终于在门派的坊市中找到了万事通,即便其他地方再怎么冷清,坊市仍然是最热闹的地方,尤其是现在,几乎半数的弟子都聚集于此,虽不必从前,却也是人山人海,叫卖声不绝,或许也只有这里,能给众弟子们一些安全感。 万事通见到鱼生十分的惊讶,连忙迎上前拱手说道:“鱼师兄,您不是去了妖灾前线吗?” 鱼生看了看周围,表情平静的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万事通自然不敢说个“不”字,跟随鱼生一路走到一处僻静之所,见鱼生停下,才面色古怪的开口问道:“师兄为何每次都能找到我?” 鱼生当然不会说草木之声的事,绕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你可知罗天大醮是什么?” 听到“罗天大醮”这四个字,万事通明显愣一,紧接着说道:“罗天大醮不是一种仪式吗?师兄为何要问这个?” 鱼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见对方不是隐瞒的样子,微微有些失望,如果说连万事通都不知道,那他还真不知道谁还知道这件事,罗天大醮,果然神秘! 万事通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换上一副笑脸,从乾坤袋中拿出一袋灵石交到鱼生手上,鱼生掂量一番,大概有两百多余枚上品灵石,又听对方笑道:“这是上次与师兄合作的灵石,小弟一直为您留着,不知师兄这次又带来什么宝贝回来?” 鱼生见对方搓手的样子摇了摇头,随手将灵石放入芥子草里,说道:“你我之间的交易便到此为止了,师弟是个聪明人,以后好自为之!” 鱼生说完,根本不给对方问话的几乎,身子拔高到了云顶,下一刻化作一个黑点向远处遁去。 万事通愣愣的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头摸了摸稀疏的胡渣,向鱼生相反的方向遁去。 坐忘宗一行,浪费了鱼生小半天的时间,这在也在鱼生的预料之中,云门宗和曹洞宗虽然是在两个方向,但两者的路程却差不多,而鱼生因为引势的存在,必要时完全可以把这半天补回来,因此他并不着急,离开坐忘宗之后,便按照正常的速度在赶路。 再过半日,月上梢头,鱼生站在木剑上,双手背于身后,宛如飘飘御剑的谪仙,身子刚好路过一个山头,猛然一个盘旋落在山顶上,目光看向身后的一个光点,不由自主的眯上了眼睛。 光点由远及近,百丈外已能听到呼啸之声,只见一书生打扮的男子轻飘飘的站在一片纸片之上,纸片灵山闪烁,光芒柔和,但看着鱼生眼中却异常的刺眼。 来人落在鱼生对面,和鱼生一样,半边脸隐在黑暗里,嘴角微微有些笑意,二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鱼生才深吸一口气说道:“静音师兄就不打算说些什么?” 静音目光和煦,身上总是带着些许的书卷气,见鱼生率先开口,摇头笑道:“师弟若是愿意,音某倒是不介意和你站下去!” 鱼生手掌已然摸到腰间的剑柄上,静音撇了撇嘴说道:“早就听说鱼师弟剑法高超,怎么?想和我比划比划?” “鱼某并不想和师兄笔画,只是想离开此地而已!”鱼生目光冷然道。 静音闻言立马露出一副惊吓之色,旋即笑道:“腿长在你身上,想离开就离开,何必要与我说?” 鱼生目光深沉,目光一刻不敢离开对方,他总觉得有股气机锁定在他身上,只要他稍微乱动,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事实上他并不是有意落在这个山头,而是脚下木剑不受控制的落在这个山头,静音又恰巧在这个时候赶来,若说和对方没有任何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你如何知道我要走这里?!”鱼生冷不丁的问道。 静音逐渐收敛起笑容,一步踏出,天地瞬间为之变色,周围景色急转,像是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吸入里,二人遥遥相望,皆置身于黑暗之中,脚下却各自绵延出一道道的光线。 光线笔直纵横,交错出一张棋盘,鱼生和静音就像是棋盘上的两颗棋子,刚好落点在两颗“星”位之上。 但仔细观察的话,棋盘上的星位有五点,鱼生处于边缘的星位,而对方却恰巧处于中间的“天元”,为整个棋盘的中心。 “阵法?!”鱼生惊讶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平静,此阵绝非是对方随手布下的,明显是事先花了大功夫所为,难怪木剑会不听他的指挥擅自落在此山头。 静音笑眯眯的看着鱼生,指着脚下的棋盘说道:“师弟可否赏脸对弈一局?” 鱼生苦笑道:“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 静音却理所当然的说道:“师弟要是没有这个兴致,也可陪我在此耗下去,当然,要是耽误了你的大事,为兄可不负责!”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鱼生目光如电,心中已经有七八分的确定对方已经投靠了妖族。 “呵呵,师弟这是答应了?”静音总是答非所问,鱼生面色阴沉如水,左右看了看,却是不敢硬闯。 “我不会下棋!”鱼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哈哈~如此对弈,才有意思!”静音说完,率先跨出一步,原来的位置上却留下一道清晰的残影,如此算是落子了。 似乎是为了激发鱼生的兴趣,静音跨完这步就说道:“作为奖励,师弟每吃我一子,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鱼生暗暗着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又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鬼知道这一盘棋要下多久,索性敷衍迈出了第一步,在原来的位置上,同样留下一道残影。 静音嘴角扯了扯,二人接连迈出数步,眼看二人的身子越来越近,身后的残影越来越多,鱼生突然俯身做出獠牙之势,可手掌一触棋盘,他却发现毫无平时那般的感觉,在这里,他竟然用不出来任何的“势”?! 第一百七十八章 转折 静音似乎毫不在意鱼生夸张的动作,身子掠过鱼生走向一点,残影已经对鱼生的残影呈包围之势。 鱼生又胡乱的走了一步,这一步落下,静音突然大笑道:“师弟可要小心了!” 只见他虚晃一下,来到一个位置,鱼生的残影立马消失了数十道,与此同时,鱼生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仿佛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大骇之下连忙伸出手掌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身子竟微微变得有些透明。 “这是什么阵法?!”鱼生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脸色极为难看的看着静音,仿佛已经知道了输了之后的结果。 静音笑而不答,只是说道:“我们输的一方,将完全消失,这不是阵,只是一盘棋而已!” 鱼生握紧了拳头,不多时又松开,他不再去看静音,而是纵观全盘开始认真下棋,不管这是不是阵法,他绝不想如此莫名其妙的消失!若论单打独斗,鱼生不认为自己会落下风,毕竟有过了静玄争斗的经验,而静音却是让他见识了修士诡异的手段,见识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从始至终,他似乎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静音见鱼生态度的转变,微微点了点头,又见鱼生仔细斟酌之后走出的一步,目光突然一亮,不禁拍手叫道:“妙啊!师弟悟性果然非同凡响!如此快便掌握了对弈的精髓!” 鱼生对对方的夸赞丝毫无感,死固然可怕,可这场棋局的结果,显然已经超越了死,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输了的人应该会形神俱灭,鱼生从没见识过什么轮回超生,但却知形神俱灭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自然不想落得这个下场。 倒是静音,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儒雅淡定,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竹在胸,吃定了鱼生! 不过有一点对方说的没错,鱼生确实在极快的时间内领悟到了如何下棋,毕竟任何生物在面临生死的时候,都会被激发出莫大的潜力,否则怎么会有“狗急跳墙”一说? 静音一边夸赞着鱼生,对弈中却毫不留情,或以破绽引诱,或以雷霆猛攻,双方你来我往不下百步,终于在静音一脚落下之时,鱼生再次失去大片的“棋子”,而鱼生本身也变得更透明了一些。 “呵呵,师弟再不认真,这盘棋可就要结束了……”静音显得颇为无趣,当他看到鱼生的表情时,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鱼生脸色不仅不难看,而且还在笑,他走到中心“天元”一侧,终于将这中间一子包围,也不知二人对弈了多久,鱼生总算是吃到了对方一子。 只是一子而已,静音真身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正是因为这一子,静音却是面色大变,没了之前的淡定,看向鱼生的目光,尽是惊讶赞许,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人生如棋,世事难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君之道,治大国若烹小鲜,繁则乱,这盘棋我倒是落得个下成!师弟聪慧,还在音某预料之上!”静音有感而发,竟不由有些欣喜,爱棋之人,最难得的就是棋逢对手! 鱼生才不管那么多,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静音也不管鱼生的想法,自顾自的说道:“按照约定,我就回答师弟的第一个问题,我之所以知道你要走这里,因为此地是去曹洞宗的必经之路,我是如何知道的,师弟应该心里有数吧?” 鱼生微微皱起眉头,片刻又舒展开来,事实上他早就有所猜测,在坐忘宗时,他一共只见了两人,一位是那天机阁的长老,另一位是万事通,而这两人之中,他只和万事通提到过罗天大醮,再联系他和静音的关系,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他的本意是有始有终,和万事通合作以来,对方也算是尽心尽力,虽是利益驱使,但鱼生并不觉得对方是那种坏到骨子里的小人,没想到这次却是他看走了眼。 静音解释完之后,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仔仔细细的看着棋盘,再无之前那般惬意,正如他之前所说,繁则乱,他看似占了上风,棋子比起鱼生的来则显得杂乱无章,反观鱼生,明显的劣势,但棋势已有小成,已经成了气候,再想随意将其抹杀恐怕没那么容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盘棋是势均力敌之势,尽管鱼生只吃了对方一子,却是最为关键的一子,静音自然没有想到,鱼生第二拨的棋子是故意让他吃的,否则也不会形成这样的局势。 “师兄该不会想认输了吧?”鱼生见对方迟迟不肯落子,开始了语言攻势,或许对方的目的是把自己耗在这里,他自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特点,就像剑修的高傲,喝酒的人喜欢谈天论地,而嗜棋的人,容不得别人说个“输”字,鱼生此言,正中对方软肋,棋者一旦陷入其中,定将无法自拔。 静音无疑是一名对弈的高手,鱼生的话对他产生不了多少的干扰作用,事实上他要想拖延时间,根本不必和鱼生下棋,只需静静的坐在那,鱼生自然拿他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静音终于走出了均势下的第一步,这次反倒换鱼生为难起来,他深知不能多浪费时间,可越是如此想,心中越是急切,索性先放下了时间的念头,一心一意的投入到这场对局中来。 静音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鱼生的表情变化,见鱼生心无旁骛的认真时,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仿佛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越是往后,二人越是小心翼翼,斟酌再三,有时落下一子能想两三个钟头,鱼生惊讶于对方的棋艺,静音更是感叹鱼生是个怪胎,他一生钻研弈术,却跟一个初学者旗鼓相当,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此轮轮到鱼生,他已经在棋盘上静坐了两个时辰,这一个个的棋子映到他的眼里,就像一颗颗发光的星辰,他不断的推演接下来的走势变化,却始终无法归纳全局。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任 鱼生这一子落在相对保险的位置,静玄见此会心一笑:“好棋!此位最为保险,进可攻退可守,师弟当真是位弈棋天才!” 静音虽然在夸奖鱼生,但听其口气,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落子在此处,果然,他话音一转,呵呵笑道:“不过这一子未免太保守了些,人生如棋,看来鱼师弟的人生,也很是保守!” 静音加重了语气,已经毫不迟疑的落下一子,这一子落下,却是消磨了鱼生大片的棋子。 只见鱼生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明,同样也标志着,离死棋越来越近,然而静玄却丝毫看不出鱼生有任何的惊慌之色,对方嘴角反而露出一抹极为畅快的笑意。 “你笑什么?!”静音不明所以的看着鱼生,他实在不想承认这一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笑,因为在他的脸上,也经常会出现这种笑容。 鱼生并不是那种控制不了情绪的人,但此时他却由心而发的笑容不止,这盘棋下得他明白了许多。 “师兄不必给我将什么人生如棋的大道理,你知要落此子,又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次还要多亏了师兄,让鱼某受益良多!” “哦?师弟学到了什么?”静音眯着眼睛问道。 鱼生已经挪动步伐,当然走到静音的跟前时,整个棋盘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静音却在光芒之下变得越来越透明。 这盘棋是静音输了,鱼生却高兴不起来,他本以为这盘棋只是对方的一个阵法,即便是对方输了,也不会真的消失,然而他却在真真切切的消失,试问天下何种阵法,会连布阵者也控制不了的?原来此局真的是一局公平的对弈,他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当然,静音是不是君子,只有鱼生问过才知道。 “你控制不了这个阵法?”鱼生面色阴沉的问道。 静音仅仅盯着鱼生,目光竟露出一丝笑意:“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什么阵法,只是一场棋局而已,输的一方,自然要付出代价!” 鱼生突然觉得,在对方身上还另有隐情,一个从容赴死的人,心中不可能只有利益。 “你为什么加入妖族?”鱼生实在没忍住问道。 “呵呵,看来师弟是误会我了,音某从未加入什么妖族,也从未做过有违修真界的事!”静音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已经到了半透明的状态。 鱼生目光急切,想要抓住对方的肩膀,却扑了个空,急忙问道:“那你为何在此拦我?” “师弟难道还不明白?你在这盘棋中,得到了什么?”静音颇为期待的看着鱼生。 鱼生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疙瘩:“学到了什么?你是说……推演?!” 静音似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呼吸急切的说道:“但凡阵法,不外乎“推演”二字,师弟潜力惊人,只是缺少名师指导,如今若想速成,音某也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鱼生目光骇人的盯着对方,他宁愿去相信对方说的都是假话。 “师弟不必自责,你身上的担子,要比我重的多!我只你身上的芥子草的能力,可你却小看了五大派的护山大阵,凭现在芥子草的能力,还无法在护山大阵上撕出一道口子,但若是配合你的悟性,或许可以一试!” 鱼生已经可以看穿静音的身体,听到对方说出“芥子草”的名字,他也只是略微的惊讶,因为他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 不等鱼生发问,静音又急切的说道:“我曾经也是元种师父的徒弟,却始终无法得其真传,说到底还是自身的悟性不够,即便我与同往,也绝不可能破除护山大阵,曹洞之行之后,你需立刻前往云门!” 鱼生闻言一愣,立马惊叫道:“是音缺让你这么做的?!” 静音摇头又点头:“前辈确实让我这么做,但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他早就知道另一行人无法破除互山大阵,他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真正的主力是你!你是惊鸿小界唯一的希望!现在你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多重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鱼生目光呆滞,他从未想过要挑起什么样的担子,他只想一门心思的修炼,然后一直活着,去见识他从未见识过的,从中找到活着的意义。 静音的双眼依旧明亮,高声喝道:“因为你的芥子草!因为你的悟性!因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们都是棋子,所以永远不可能独活!” “鱼师弟!你醒醒吧!你始终还是修真界的一员,去做一枚棋子该做的,最起码做那颗有价值的棋子!”静音歇斯底里的叫道,每一字,都震颤内心。 鱼生低着头,脸上的阴霾逐渐消失,目光平静的看着即将完全消失的静音,悠悠说道:“我知道了……师兄安心的去吧!” 静音留下最后一抹欣慰的笑容,化为漫天的光点,周围的黑暗也随之散去,鱼生仍旧站在那个山头上,头顶依然是那轮明月,甚至不成偏离一点。 鱼生下意识的看向对面,原地只留下一个乾坤袋,芥子草习惯性的叼在嘴里,送入口中,这是静音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如今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说修真界是个棋盘,那修士自然就是棋盘上的棋子,想要跳出棋盘之外,赢并不是方法,却是一条捷径,静音没有想明白,音缺也可能不明白,因为修士既是棋子,也是下棋的人,最终要战胜的,还是自己。 鱼生自然不会无聊的认为自己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因为这根本就说不通,如果他是棋子,谁是执他这颗棋的人?老天爷?那不扯淡吗? 修士是逆天而行,但许多人都不明白什么是天就妄加揣测定义,老天绝不可能无聊到来下棋,就像一座大山,从不在意他身上的蚂蚁做了什么,如果蚂蚁长成了一条龙,他甚至可以去改变这座大山,所以天从来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也不会被动的去接受什么,如果有人破坏,那它自然会落下山石来砸你,一切都是因为这只蚂蚁的缘故。 第一百八十章 赶路 鱼生整理一番静音的遗物,从中发现一封书信,打开之后才发现是音缺写给他的,看完书信的的内容,鱼生已经确定,这场对弈的结果早就已经注定。 静音是一颗被牺牲的棋子,只是比大多数的棋子牺牲的更有价值,最重要的是他有作为棋子的觉悟,而且乐于如此。 鱼生没有在心中妄加评断对方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因为他并没有那个资格,任何人都有自己选择道路的权利,只要不后悔,就不算白活,身为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为他惋惜? 除了这封书信之外,静音留下的基本上都是一些阵法的摆设以及心得,还有一套布阵的“阵器”,乃是八面颜色各异的小旗,与张罗盘共同组成。 阵法最重要的是推演,而推演绝不单单只适用于阵法上,鱼生之前对阵法没有一点底子,但自从下完那盘棋之后,他看那些布阵之法一点就透,仿佛天生就会布阵一般,这种改变令他身份的惊奇,终于在一本破旧的书中找到了原因。 原来静音摆的那盘棋名为“师弈之术”,乃是一门专门教导徒弟的秘术,并非是什么阵法,只要师徒入盘,唯有赢的人才能出来,输的一方则形神俱灭。 此法为偏激之术,也不知静音从何处而得,而鱼生更是认为这是一种邪术,虽然赢的一方能够得到莫大的好处,可不管谁赢谁输,总有一方要做出牺牲。 大多数用此法的师父,都是在大限当日用在徒弟身上,或是修真世家的老一辈,用在晚辈身上,至于能得到多少好处,全看弟子的悟性了。 鱼生悟性颇高,再加上静音总是有意的将他往推演上面的引导,所以他现在推演的能力,还在静音之上,这也难怪输的一方会神形俱灭,此法实在是有伤天和,若不是这种非常时期,静音可能都不会想到有用到的一天。 鱼生又掐指算了算时间,发现自己下一盘棋的时间虽然很长,但实际上外面只过去了片刻的时间,丝毫没有耽搁他的行程。 然而他却再也不敢如原来一般中规中矩的赶路,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他必须尽快赶往曹洞宗取回信物,然后再赶往云门,流云儿的一行五人目标颇大,耽误的时间久了,恐怕他们会有危险。 海底时那一道刀疤的红发侧脸,鱼生依然历历在目,那妖族敢正面应对音缺,必然是妖族的元婴大能之一,他不认为对方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更不认为这一路会畅通无阻。 鱼生想到此处,再也不顾及神识的消耗,引斥之势外加风势齐用,只要是能增加他速度的势,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进行叠加,甚至隔断时间还会用处獠牙之势作为前冲。 如此,鱼生的速度已然达到了堪称恐怖的地步,而且是越来越快,原本预计半个月的路程,如今足足减少了三分之二,鱼生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从坐忘宗到达了曹洞宗,中途甚至没有丝毫的停歇。 但这样的消耗同样巨大,鱼生身上的辟谷丹还剩下两粒,这还是他中途停下又炼制了一炉的结果,如今已经到曹洞宗的地盘,鱼生自然是放慢了速度,神识一扫方圆十里,发现这方圆十里的山地上,竟隐藏了不下百只的妖兽。 无奈,鱼生只能放弃飞行改为步行。 “奇怪……此地应该是曹洞宗的师门所在,为何见不到任何的建筑?”鱼生停下脚步沉吟一番,周围全是光秃秃的山峰,与坐忘宗的山门不同,曹洞宗的底盘明显是另外一种风味。 坐忘宗的五大脉和坐忘山都各有特点,但从未缺少过植物,此地却恰恰相反,不仅山峰突兀,而且寸草不生,只是大片大片的怪石嶙峋,一眼看去就像是石海一般。 而且许多突出的石峰上都有佛门的雕像,有的栩栩如生,有的面目呆滞,各种各样千姿百态,大的不低百丈,小的只有手指大小,佛像壁画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好一副佛门圣地的景象。 “这些和尚,倒是讲牌面……”鱼生盯着一副笔画看了良久,先是找了处隐蔽的山洞炼制了两炉三十颗辟谷丹,两个时辰之后才走出山洞之外,找了个高处张望,仍旧一无所获。 突然! 一只吊睛大虎俯冲而来,鱼生之前竟然没有发现此虎的存在,下意识的一掌将其逼退之后,才有心思观察这畜生的样貌。 此虎只是轮廓和花纹有虎的形态,额头却不是一个“王”字,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斑驳的竖角,没有突出的獠牙,四只爪子却像鹰爪,最令人惊奇的是其背上竟然长了两只土黄色的翅膀,飞起来如燕雀腾空,匍匐时却有猎鹰之势。 “或许也只有蛮荒有这种奇特的妖兽了……”鱼生略微低头思索一番,同时给对方卖个破绽。 那怪虎果然呼啸而来,声如鹰啼,身形未至,蝎尾先至,速度之快,让人眼前一花,却是扎了个假人。 鱼生本尊已经来到怪虎身侧,在对方慌忙腾挪身形之际,伸手拽住了那条来不及收回的尾巴,双手一抡,似有拔山之势,怪物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只刚孵化的小鸡被甩出百丈之远,凭空消失在了空中。 “这是?!!”鱼生大感意外,目光紧紧盯着怪虎消失的方向,神识悄无声息的放出,却一无所获,仿佛对方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对!” 鱼生突然一个激灵,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喜,而百丈之外,怪虎再次现形,就像是从水面中腾出的身子,在空中盘旋一圈,再次向鱼生俯冲而来。 “妖兽始终是妖兽,毕竟没有妖族那般的灵智!” 鱼生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见迎面而来的畜生目光微微泛红,凶态毕露,野性十足,心中不由又产生了一个想法: 看来蛮荒之中的妖兽,不仅长相奇特,性格也与惊鸿小界的妖兽大不相同,皆是野性难驯,不顾生死的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金佛烧香 怪虎俯冲的同时吐出一口金焰,鱼生竟能从中感受到些许的庄严,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抬手将袭来的金焰打歪,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向一方的空气。 “要是有鬼三和鬼四的慧眼就好了……”鱼生心中想着,手中已经揉搓出一团水球,看似轻飘飘的向空中一抛,水球立马飞向嘶吼不止的飞天老虎,如长了眼睛一般。 水球在接触到怪虎之时化为一团水牢,将其牢牢控制于其中,有意思的是怪虎虽然凶猛奇特,却只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修士能力,鱼生对付下来,自然是手到擒来,莫说是挣扎,对方身在水牢之中根本就无法动弹,无数条由水组成的链条将其捆的死死的。 鱼生并没有直接了解对方,却也没有收为己用的意思,向这种野性难驯的妖兽,肯定不是短时间内能收服的,留着此妖自然还有其它作用。 鱼生单手招了招,水球立马飞到面前,沉吟片刻之后,又掐出几个指决,水牢立马一分为二,化二为四,再加上鱼生的真身,共有五名“鱼生”,皆是面色呆滞,如个人木头疙瘩。 如此还不算完,只见其中一个“鱼生”吐出一口气,方圆立马卷起一阵狂风,夹杂着乱石碎屑,顷刻间化为尘埃,而尘埃又扭曲摇摆,又凭空多出四名“鱼生”来。 飞天怪虎早已脱离水牢的掌控,见到如此多的“鱼生”明显愣了愣,随后又凶性大发的朝着最近的一个扑来。 见此情景,鱼生心中不由一喜,暗道:“这畜生果然灵智很低……如果蛮荒的妖兽都是如此的话……” “去!” 鱼生轻哼一声,所有分身立马朝着不同的方向遁去,怪虎也追随其中一只,一头扎进百丈外的空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再看其他分身,皆是有去无回,仿佛消失了一般。 “果然有障眼法……”鱼生轻吐一口浊气,本身选择和其他分身都不相同的方向,跳出百丈之后,整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下一刻,鱼生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看时,不由张了张嘴巴,眼前之景当真是令他合不拢嘴。 只见远处巨大的山头云雾缭绕,不时有梵音入耳,整座山仿佛蒙在一层迷雾之中,令人惊讶的是,巨山周围凭空悬浮着十三座浮屠塔,每一座塔顶的屋檐周围皆挂满了铃铛,仔细看铃铛摇晃的节奏,那梵音竟是由这些铃铛共同组成,一阵阵不绝于耳,听者尤是烦躁。 鱼生努力静下心来,目光朝巨山顶端看去,那里悬着一具体型夸张的金佛,几乎将这个山顶都笼罩其中,金佛手中点着三炷香,香上炊烟袅袅,原来那笼罩山体的迷雾,来源于这里…… 十三座浮屠塔如众星拱月般的将金佛供奉于中间,不仅场面宏大,更有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庄严之感。 “这就是曹洞宗的护山大阵“金佛烧香”?”鱼生喃喃自语,表情惊讶无比,怪不得静音非要让自己学会布阵,当他看到如此规模的护山大阵之后,心中已经没了底。 鱼生再看向曹洞宗周围的妖兽,不管天上地下,各种各样的兽吼禽鸣不绝于耳,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直叫人头皮发麻,生出退却之意。 虽说鱼生想过此地的妖兽景象,但当他真正看到之时,才明白这次的任务到底有多难,刚刚那只怪虎应该是此地落单的一只,蛮荒妖兽本就凶猛,再加上此地乱人心神的梵音之声,难怪对方会不顾生死的红了眼,而此地大多数的妖兽明显都受此梵音的影响,一个个看起来暴躁不安,甚至还有小规模的自相残杀。 鱼生在意的并不是这些红了眼的妖兽,他更在意的是那些表现冷静的妖兽,光是他们身上的气息,就绝不在旋照修士之下,如此贸然闯入,他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这些妖兽塞牙缝的。 鱼生藏匿的极好,主要他本身就没有修为,没有引起妖兽门的注意,倒是他分出的那些假身,被飞天怪虎的追的上蹿下跳,外加上对方怒吼连连,那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到大批妖兽的注意力,瞬间有不下白只的妖兽向分身扑来。 而躲起来的鱼生,早已屏住了呼吸,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在观察薄弱之处,随后选准一个方向悄然遁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鱼生的身影出现在山脚的迷雾之下,身上除了人头眼睛之外,早已蒙上了一层黑色,妖化后的鱼生,身上的气息和周围妖兽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呵……音缺那老头不会连我有妖兽血脉的事情也算计了进去吧……” 鱼生如此轻易的混到此地颇有些意外,他选的方向是妖兽最少的方向,一路上遇到那些红了眼的妖兽却是直接将其忽略,纷纷去追赶他的假身,如此他才能大摇大摆的来到这个盲点。 说是盲点,但在鱼生有心观察之下,这个地方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一只旋照级别的妖兽巡逻而过,他恰是算准了这个空隙,鬼知道他能够骗过旋照级别的妖兽?所以做保险的办法就是他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将迷雾打开一角溜进去。 鱼生想罢,毫不迟疑的甩出八面小旗,通通钻进迷雾之中,来时音缺早已跟众人说过曹洞和云门两宗护山大阵的特性,两派中又属这曹洞宗的“金佛烧香”最为难产。 此阵可以说毫无攻击性,但却各种扰乱人的神智,那铃铛缠身的梵音只是其中之一,面前的迷雾才是真有段,可以说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进了这迷雾,不管怎么选择方向,最终都会从迷雾中再出来,着实诡异。 鱼生抛出的八面小旗,正是从静音难得来的一套阵棋,想要破阵有许多方法,以阵破阵就是其中最有效的一种,只是此法修士事先了解要破解的阵法,从而一步步地推演,鱼生也是事先知道“金佛烧香”的一些特性,才如此果断的选择这个方法。 第一百八十二章 曹洞宗 鱼生自然没指望靠自己在曹洞宗的护山大阵上打开一个缺口,此次的主力还是芥子草。 不需鱼生吩咐,芥子草已经主动从其腰间跳了下来,一跃来到迷雾跟前。 鱼生见此,立马拿出阵盘,目不转睛的盯着阵盘上指针的变化,那八面阵棋进入迷雾之后,早就与他失去了联系,此刻他只能依靠阵盘来确定阵棋的位置。 只见阵盘中间的指针旋转不定,忽快忽慢,忽停忽顿,时而各色灵光乍现。 “看来此阵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以阵破阵的方法,这迷雾竟还有污染阵旗的能力……” 鱼生眉头紧锁,双手不时罗盘上来回拨动,迷雾中的阵旗位置也会相应的发生变化,由于急速的推演,鱼生额头已经冒出丝丝细汗,最后索性盘膝坐下,将阵盘置于双腿之上,隔空的手指每动一下,阵盘上的门位变化变动一格。 如此持续一炷香的时间,果然有一只旋照级别的妖兽路过,敏锐的眼睛看了鱼生一眼。 “就是现在!”鱼生大喝一声,早已蓄势待发的芥子草迫不及待的张开大口,猛然用力一吸,竟是将面前一大片的迷雾吸进了嘴里。 芥子草这一口着实可怕,就像是一口吞下一片云朵,而且这迷雾本身的就是雷打不动,风吹不散,这货竟然能靠一张嘴的吸力使其动摇,不亏有啃食阵法的本事。 只是芥子草不断的吸着,却不见面前的迷雾消散,反而越涌越多,每吸一口,其它地方的迷雾变会挤压而来,仍是严丝合缝。 鱼生哪还在意身后不怀好意的目光,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看准了时机,单手猛然一拍阵盘,阵盘瞬间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迷雾中同样有五彩的光芒闪烁,看起样子像是组成了一个环形,和阵盘上的光芒遥相呼应。 “破!” 鱼生咬牙吐出一字,双指成剑向光芒中心一点,迷雾流动的动作竟然顿了一顿,打开了一道缺口,一道黑影突然划过,恰到好处的钻进了缺口之中。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从旋照妖兽看到鱼生,再到鱼生钻进缺口中,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而缺口只存在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曹洞宗,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 一脸面皱巴的老和尚正耷拉着眼睛在念经,对面站着一位二三十岁模样,年轻俊俏的和尚。 俊俏和尚手里正捻着佛珠,雪白的袈裟刚刚好搭在右脚边,和老和尚头戴五佛冠不同,他确实顶着个光头,头顶有九点戒疤,没一点都呈深金色。 “本寂,你来多久了?”老和尚突然停止了念经,抬起头来,目中射出两道精光。 “弟子已经来三天了?”俊和尚行了佛礼,捻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放在胸前。 老和尚微微点了点头,让对方坐下,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俊俏和尚的佛珠:“你有何心事?” “弟子的心事,多的如海里的泥沙……”俊俏和尚怅然说道。 老和尚突然笑了笑:“那荒漠里的泥沙,岂不更多?” 俊俏和尚皱了皱眉,眉间那一点红胎恰到好处的拧成了莲花状:“弟子只见过海,没见多沙漠。” “呵呵,你就是这点通透,即便是真理,你也定要眼见为实,老夫当初就是看中你这点,才将方丈之位传给的你。” “可是师父,弟子这个方丈当得一点都不快乐!”年轻和尚语气突然有些急促。 老和尚叹了口气:“老衲知道,你如此年纪就让你背负如此重担确实有些为难你了……” “弟子说的不是这个……” “哦?是因为你的那些烦心事?”老和尚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些。 年轻的方丈说道:“五大派同病相怜,弟子实在不明白,其它门派灭亡,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师父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天下苍生沦为尸骨?” “天下苍生?呵呵……本寂……你的眼界太小了!惊鸿小界的覆灭乃是定数,正如你所见海底的泥沙,我曹洞一门不过就是其中一粒而已,你可曾见过泥沙填海的?” 年轻和尚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突然问道:“惊鸿小界不在了,我曹洞宗又能撑到何时?” 老和尚闻言大有深意的笑了笑:“你放心,我曹洞宗不仅不会灭亡,反而会越发的发扬光大,妖族本质上还是畜生,翻不起什么浪花!” 年轻和尚听了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对方口所说,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的说道: “弟子前段时间听说,密宗的一位弟子召出了真魔残像……” 老和尚听到“真魔残像”这四个字嘴角微微动了动,面无表情的说道:“密宗虽也属我禅宗一脉,却并非正宗的佛宗,他们做什么你也没必要过问!你只需知道,你现在是曹洞宗的方丈,凡是必以门派为先,我们只需闭门不出,妖族自然无可奈何!” “可是……” “好了!为师念经有些累了,你先出去!”老和尚不容置疑的说道。 尽管还有诸多疑问,年轻的方丈还是极为听话的退了出去,在木门合上的瞬间,一老一少的眼中皆露出一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神色。 “果然如此……师父之前绝不会抱怨因念经而累,难道我曹洞宗真要成为惊鸿界的罪人?”年轻和尚心中暗暗想到,抬腿走向山下,只见他一步一个脚印,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都会陷入三分。 门内的老和尚,眼中邪异之色一闪而过,面露阴霾:“本寂,你始终要为师背道而驰吗?我早该想到……” 曹洞宗山下。 一道黑影从迷雾中窜出,身后还跟着一条绿芒,黑影首先停下,绿芒“嗖”的一声窜进黑影腰间。 鱼生回头看了看迷雾,确定自己已经身处曹洞宗内部之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三章 曹本寂 鱼生把心放下,才有心思去观察眼前的景色。 “这佛门净地竟如此气派!” 或许是见惯了坐忘宗的景色,鱼生难免发出这样的赞叹,其实曹洞宗和坐忘宗相比各有千秋,坐忘宗的门派设计在所有宗派中都可算异类,其它宗门都是相对集中,只有坐忘宗分散。 就拿眼前的曹洞宗来说,整体算起来的底盘自然没有坐忘宗的大,若光论建筑的繁华程度,坐忘宗拍马不及,此地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佛楼大殿,其中又随处可见惟妙惟肖的佛像菩雕,比起外面的佛像壁画,此地更显精致庄严。 巧的是鱼生刚好落在曹洞宗的山门前,面前的阶梯几乎看不到尽头,透过三门,隐约可见的是隐在云端的巨大的练功台,而阶梯两旁竖有罗汉金刚,伽蓝揭谛的塑像,随着阶梯不知几何,光是花在雕像上的手笔就不是坐忘宗可比的。 此时的曹洞宗略显得阴暗,或许是因为迷雾的缘故,抬头不见日月,从内向外看,仍是如云般的迷雾。 鱼生不想耽搁时间,起风顺着阶梯而形,到了中间的山门时停下,颇为好奇的打量着三门两根石柱撑起的门楣,门匾上却空空如也,见不到任何字迹。 鱼生想了想,走进门内,转身看去,这才发现门内亦有一门匾,其上雄壮的写着“曹洞宗”三个大字,两边石柱上写着:“进门是客,出家为僧”两行字。 “施主可有疑惑?” 鱼生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转身看去,五尺之外正站着一名俊俏的和尚,额头上的莲花胎记尤为惹眼。 “在下坐忘宗鱼生,来到贵门有要事相告,烦请小师傅转达一声!”鱼生拱手一礼,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五尺之内,绝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或许可以通过他直接见到曹洞宗的方丈。 俊俏和尚面目如玉,一双眼睛撒在人身上总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其眸子深处,鱼生能看出些许悲天悯人的慈悲,这也是他放下警惕的原因。 奇怪的是这和尚比鱼生表现的还要淡定,多余的动作只是淡淡的看了山下的迷雾两眼,其它时间,这双眸子一直定格在鱼生的身上。 “施主有礼了,小僧本寂,单姓一个曹字。”俊俏和尚微微躬身行了个佛礼。 “出家人也提姓?”鱼生诧异的问道,站在对方面前,仿佛任何事情都急不起来。 曹本寂微微笑道:“出家人为何提不得姓?小僧也是胎生的……” 对方一句话,问得鱼生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曹本寂见此绕过这个话题说道:“施主刚刚说有带来了重要的消息,可直接告诉小僧,再由小僧代为转达!” 鱼生闻言突然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对方在给他下逐客令。 果然,本寂又道:“当然,施主若不放心,可以把事情写下来,再由小僧呈现去。” 鱼生一脸古怪的看着对方,语气加重道:“小和尚!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惊鸿小界都要灭亡了,你还有此闲心讲这么多规矩?你快快带我去见方丈,耽误了事情,你就是天大的罪过!” 本寂也不发怒,念了声佛号道:“施主误会了,小僧并没有讲什么规矩,只是劝你离开而已!” 鱼生双眼一眯,凌厉之色一闪而过,一剑挥出剑气纵横,这一剑鱼生没用全力,只是想给对方点苦头尝尝,那和尚看似毫无防备,可剑气到期身侧宛如泥牛入海一般有去无回。 如此诡异的场景不由使鱼生后退半步,惊讶道:“本以为是个粉面和尚,不想还是位得道高僧!” “得道高僧不敢当,施主修炼的方法独特,莫要折损在此!”曹本寂轻描淡写的说着,听到鱼生的耳朵里怎么都像是威胁之言,面孔瞬间蒙上一层阴霾。 他本以为最大的难关是破除护山大阵,不想半路杀出个修为高超的小和尚阻拦,都到了这里,他怎么可能轻易退缩? 鱼生没有再废话,当即用处十分的力气挥出一剑,大有力劈华山之势,谁知这一剑和之前一样有去无回,倒是跟在剑气之后的那根毒影针来到了和尚面前,却被对方牢牢的夹在手里。 曹本寂微微皱了皱眉毛,看了一眼鱼生:“施主手段有些歹毒了!” 言罢,原路将毒影针扔了回来,有一瞬间,鱼生竟感觉毒影针真的没了踪迹,再出现时已在他脖颈一侧,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飞过。 “咕嘟~”鱼生咽了口吐沫,毒影针的毒性他比谁都清楚,刚刚那一下若是正中他的脖颈,他现在恐怕已经气绝身亡了,而他不认为对方是不小心射偏的。 鱼生深吸一口气,额头的冷汗也被风吹干,看向对方的眼神再也没有小觑之意。 “金丹修为?!”鱼生不知禅宗修炼等级怎么划分,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在对方出手时的气息,此人修为绝不在金丹之下,甚至比元乾身上的气息还要可怕! “你到底是谁?!”鱼生收起架势,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对方的身份,在惊鸿小界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小僧已经说过了,小僧姓曹名本寂。”俊俏和尚不厌其烦的解释着,虽是废话,鱼生却没有因此而发难,反倒喃喃自语道:“曹本寂……曹本寂……曹……” “你是曹洞宗的方丈!”鱼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对方看样子比他还要年轻,可修真界又不是以面貌论辈分,想到此处,他也就释怀了。 “正是!施主现在愿意说了吗?”曹本寂淡定的问道。 鱼生心中诽谤不已,他这次的目的就是来找他,没想到却被他拦在了路上,只是对方的态度着实令人迷惑,听人说曹洞宗的方丈是一位慈悲的高僧,可对方为何会对惊鸿小界的存亡如此淡然? “你既然是曹洞宗掌门,为何还要拦我?”鱼生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掌门而放低姿态,语气反而更加的咄咄逼人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魔传闻 曹本寂面无表情,却不是一张冷面,反而让人感觉感觉十分的舒坦,他拨了拨手里的佛珠,说道:“我不让施主进门,是不想让施主有来无回,现在的曹洞宗,早已不是之前的曹洞宗,有些事情,就算是我这个方丈也无能为力。” “你这话什么意思?”鱼生能够感受到对方话里的诚恳,却不明白这份诚恳的背后包含着什么,他本能的猜测曹洞宗内部有变。 曹本寂转了半身,冲着两盘的佛像拜了一拜,才悠悠说道:“施主能从坐忘宗到这,又能从我护山大阵前进来,定是经历了千难万险,险象环生,小僧却有一问,你为何要那么做?” 鱼生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回道:“作为出家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原因!” “正因为我是“出家人”,所以才不了解,是为了天下苍生吗?”曹本寂目光复杂,似乎想直接从鱼生的眼中找到答案,可惜一无所获。 鱼生嗤笑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那你为什么……?”这次换做曹本寂疑上眉头。 鱼生道:“鱼某本就是个随性的人,天下也好,苍生也罢,都是些思外之物,可你又不能置身事外,这种与你无关你又不能置身事外的感觉,大师可曾有过?” 曹本寂闻言愣了半天,鱼生此话仿佛说出了他的心声,脱口而出道:“施主说的是慈悲!” “呵呵……我们称他为“善心”……” “难得施主有这份善心,那小僧就更不能让你进去了!”曹本寂第一次用斩钉截铁的语气。 鱼生沉默不言,对方又道:“小僧可以保证答应施主的要求,只望施主原路返回,告知诸位掌门,惊鸿小界之事,我曹洞宗绝不会不管!” 对于鱼生来说,进不进门都无所谓,但他的任务是带回信物,却不是要这么个答复,思忖片刻之后,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尽量简短,却也足足说了一个钟头。 期间曹本寂认真的听着,鱼生暗中发现,这和尚也不是完全的心如止水,在他说话的期间,对方最起码皱十次眉头,手里的佛珠转了不下百圈,目光变化不下五次…… 一个钟头之后,曹本寂长叹一声,摇头道:“原来我曹洞宗闭门期间,惊鸿小界竟遭受如此苦难,真是罪过!罪过啊!” “鱼施主放心!小僧必将信物送到坐忘宗,即使要了小僧的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曹本寂毅然决然的说道。 鱼生拢眉问道:“信物难道不在你身上?你直接和我回去便是!” 曹本寂摇头苦笑道:“施主有所不知,小僧虽是方丈,却只是十年前才授予的头衔,所以并不知道信物之事,信物应该在家师良介禅师的手中,不过你不能见他!” “为什么?”鱼生理所应当的问道。 曹本寂面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些事情施主还是不知道的好,我答应施主,十日之内必将信物送到坐忘宗!” 鱼生没有再多问,却鬼神神差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冷不丁的问道:“大师可知道真魔像的事情?” “真魔像?你怎么会知道此事?”曹本寂面色大变,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僧并没有见过真魔像。” 鱼生暗自腹诽,这和尚掩饰尴尬确实简单,只需念个佛号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了解机会。 “呵呵,我只是问大师了不了解,并没问你见没见过,不过我看大师的脸色,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 曹本寂沉吟片刻,目光闪烁道:“施主是从何处得知真魔像的事情?” 鱼生没有言语,而是从身上摸出一颗獠牙在对方眼前晃了晃,曹本寂的目光立马被獠牙所吸引,难以置信的说道:“真魔信物?!你……你到底是何人?” 曹本寂已经完全丧失了之前的冷静,看向鱼生的目光满是震惊疑惑,甚至还有几分敌意。 鱼生见此连忙将朱家村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曹本寂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生,良久才仰天说道:“这难道就是天意?” “呵呵,和尚也知道天?你不是信佛吗?”鱼生暗自嘀咕一声,等对方抒发完感情。 曹本寂再低头时,看向鱼生的目光已然出现些许的变化,隐隐有些希望的火苗在燃烧。 “我禅宗确实有些败类供奉真魔像,以“请神术”掩人耳目,实则为唤魔之术,真魔像其实就是真魔在此界的分身,需有真魔“信物”才能成功,小僧对此法也不甚了解,但听你刚刚所说,那昆尘魔将是从丑和尚的尸体变来,想来此法还需占据唤者的身躯……着实歹毒!” “真魔……真魔分身?那是什么?” 鱼生大感意外,同时又有些头疼,这惊鸿小界还真是多灾多难,人妖魔都聚齐了。 曹本寂摇了摇头道:“小僧也不知真魔到底为何物,佛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或许魔是由人变的,也可能和妖族一样是一个种族,也可能是人心,至于到底如何,在没有见过之前,小僧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 “不过如何?”鱼生连忙问道。 曹本寂看了一眼鱼生:“我听说真魔信物其实就是真魔身上的一部分,施主手中的獠牙,可能就是真魔的牙齿……可以肯定的是,修真界并没有真魔,他们存在于另一界,一个我们修士几乎不可能到达的一界!” “你是说他们存在于惊鸿小界之外?”鱼生试探性的问道。 曹本寂摇头道:“小僧从未离开过惊鸿小界,甚至很少离开宗门,但却知道惊鸿小界只是天下一隅,而真魔所在的地方,不属于这片天下,施主可听过地府?” “这种虚无缥缈却又大名鼎鼎的东西,相信任何一个人都听说过!”鱼生毫不忌讳的说道。 曹本寂大有深意的摇了摇头:“施主怎么知道地府就是虚无缥缈的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请援 “哦?大师见过地府?”鱼生古怪的看着对方。 曹本寂摇头道:“我虽没见过,却笃信生死轮回,若无这种地方,修士灵魂该何处安放?” “这倒也是……”鱼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即便真的存在“地府”这样的地方,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他追求的是长生,想要知道这种事,只有死了才行。 不过对方所说的“真魔”他却颇为在意,如果他手中的獠牙真是属于真魔的,那么惊鸿小界是否还有其它类似的“信物”?最重要的是惊鸿小界已经够乱的了,要是所谓的“真魔”再来插上一脚,那就麻烦了。 昆尘临消失前对他说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这句话,鱼生本以为是他放的狠话,现在想想,没来由的心中一寒:看来以后要多多留意这方面才行…… “施主……施主……” 鱼生刚刚愣神,没听到对方在说些什么,曹本寂很有耐心的又说道了一遍:“根据施主之前所说,那昆尘魔将曾经从口鼻中喷出黑气,着实厉害,沾点边化为灰尘?” “不错!”想起当时的场景,鱼生现在还心有余悸,当时唐师弟就是因为沾染了那黑气才化为齑粉,他不知为何逃过一劫。 曹本寂见鱼生点头,目光突然一亮,道:“那就没错了,昆尘魔将喷出的必然是真魔之炁,魔炁是真魔最基本的特征,也是真魔强大的根本原因!” “哦?愿闻其详!”鱼生对此似乎十分感兴趣,这和尚口口声声的说不太了解真魔,现在看来只是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说辞,就是不知此时为何改变了主意,愿意与他多谈一些。 曹本寂并不显得尴尬,继续说道:“魔炁可以说是修士的克星,对修士的法力有天生的克制作用,可污人法力,修士只要沾染一点,法力变会产生质变,甚至出现修为倒退的可怕现象……” “可想而知的是,一位活了千年的老怪物,突然没了修为变成了凡人,那会产生什么?必然是化作尘埃了!” “可唐师弟他修炼的时间并不长,为何也会化为尘埃?”鱼生皱眉问道。 曹本寂对此也是疑惑不解,想了想说道:“这点小僧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魔炁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效果,不过有一点可以可定的是,施主你并不会受魔炁的影响!” 曹本寂说到此处,目光愈发的明亮,看向鱼生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额……不会是因为我恰巧没有修为吧?”鱼生不漏痕迹的后退两步。 曹本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要是施主真是个凡人也就罢了,但偏偏又有修士般的能力,凡人虽然没有法力,但魔炁入体却会被同化,施主并没有这种现象,应该身具妖族血脉吧?” 鱼生闻言一惊,这和尚着实有些心思,只是妖族血脉和魔族又有什么关系? 不等鱼生发问,曹本寂已经开始和颜悦色的解释道:“真魔向来将人类视为蝼蚁,但对待妖族的态度却不相同,因为妖族最主要的是其肉身,魔炁无法将其同化为魔类,我这么说,施主应该懂了吧?” “原来如此!”鱼生略微的恍然,又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这些事情,大师是如何知道的?” 曹本寂笑了笑道:“因为某些事情,我对此专门做过一些了解,施主别看我今日说的如此之多,可对于真魔来说,还不够其沧海一粟的秘密,不过对于现在的形势,光是了解这些,已经够了!” 鱼生见对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没来由的心里一突,再次退了一步,曹本寂却上前一步说道:“原本小僧只有五成的把握拿到信物,但若是由小友帮忙,小僧有七成的把握!” “对了,小僧今年刚好一百岁,叫施主一声“小友”应该不算托大吧?”曹本寂打趣的说道。 鱼生仍是一头雾水,低头沉吟片刻,猛然抬头问道:“你的师父,难道入了魔?!” 曹本寂并没有肯定的回道,而是将身子转向一侧,叹了口气说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既没成佛,便有入魔的危险,此事只有当面探定,小僧多希望这只是个猜测而已……” 鱼生心思急转,开什么玩笑,这和尚一百岁就有了相当于金丹的修为,那教出他的师父又该是怎样的存在?!让他与这种老怪物作对,他还嫌自己命短的很呢! “大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之前笃定十日之内将信物送到坐忘宗,如今又说有五成的把握,这前后矛盾,岂不是在说谎?我可是听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鱼生看样子颇为恼怒,实则是试探,试探对方是不是故意拿自己当垫背的,好留着压箱底的后手不出。 曹本寂被问的哑口无言,白白的脸上竟是现出一抹尴尬的羞红:“阿弥陀佛,此话确实是小僧不严谨,施主有所不知,小僧若拼死相搏,确实有五成把握,唯一的变数就是魔炁!” “额……按照常理,你们佛门功法不是应该对魔头有克制作用吗?”鱼生看出来了,此人确实没有说谎,语气缓和了不少,不过这任何尴尬,都能用“阿弥陀佛”来掩饰的做法,着实让他不待见。 “施主也说按照常理,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佛门功法确实对魔物有克制作用,但这也是能力相当的情况下,若对方修为高于我,魔炁反倒对小僧有克制作用!” 曹本寂说完看了一眼鱼生,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而施主不同,施主这阴差阳错的本事,简直就是这些魔物天生的克星!虽说还比不上金丹修士,但必要时出手,却可提升两成的胜算!” “我要怎么做?”鱼生算了算时间,不知不觉和对方已经说了两个钟头,再这么没完没了的说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信物非到手不可,那他也只能豁出了性命,只盼那良介禅师老眼昏花,行动不便,给他多一点胜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师徒 曹本寂并没有直说,而是嘴唇动了动,用起了传音入密的法子,鱼生听完大感意外,低着眼睛拱手说道:“若只是如此,鱼某自然全力以赴!” 不消片刻时间,仍是那间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殿位于整个曹洞宗的最中间,也是最高处,放眼望去,唯有此处孤零零的。 曹本寂站在殿前,冲着两旁的佛像拜了拜,曹洞传播的是大乘佛法,处处皆是佛像也不奇怪,毕竟所谓的“大乘”颇有等级的味道,在大乘佛法未出现之前,小乘佛教并无修炼之说,更没有诸多的佛像与信仰崇拜。 值得一提的是,禅宗尤其敬重佛,他们更像是以佛为本,或者说是以“神”为本,而道门虽然也求仙问道,却是以人为本,正如鱼生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今生不向此渡?更向何生渡此身?” 佛讲来世,道求今生,这是本质上的区别,所以即便曹洞宗身为五大门派之一,也隐隐有被孤立的趋向,地位也仅高于坐忘宗而已。 曹本寂显然是一位合格的僧人,和尚见佛不拜,犹如吃饭没有碗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融进其血液里的习惯。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正在此时,大殿中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距离曹本寂离开还不到两个时辰,老和尚的声音却没有显得不耐烦。 曹本寂没有丝毫的意外,坚持对着两旁的佛像行完礼之后,才抬腿走进门槛,原来这佛门大殿,也是有门槛的…… 老和尚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曹本寂,此时的眼睛比之前睁开了许多,佝偻的身子却显得更加佝偻,本寂发现,师父竟然比他们上次见面时又瘦了一圈,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寂,你的心乱了……”老和尚此时的声音略显沙哑,目光却闪亮异常。 曹本寂有些意外的问道:“师父如何知道?” 老和尚呵呵笑道:“你每次过佛珠,都是一个一个的过,刚刚的那一瞬间,你过了两颗。” 曹本寂恍然,又听老和尚说道:“但你却没有了心事,看来这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你已经解开了心结!” 老和尚说话的同时突然咳出一口鲜血,血液落在地上的黑的,曹本寂见此大惊:“师父,您……?!” “呵呵,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老和尚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什么答案?”曹本寂下意识的问道,同时身子不漏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 老和尚目光如炬,眼中的火焰越烧越旺,仿佛要烧掉他的眉毛:“我曹洞宗生存的根本,发扬光大的希望,皆在老夫身上!” 老和尚几乎是咬牙切实的说出这四个字,话音未落,只见其周身佛光闪烁,大殿中旁的一排大钟突然梵音阵阵,无数蝌蚪般的文字从其身子中冒出,编制成一张大网将其罩在其中。 “师父……不要!”曹本寂百感交集,哪有先前半点闲情淡然之色?他想要打破大网,可以他的手段,竟然无法撼动金网分毫。 “本寂!没有心事的人,无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你已经不适合做曹洞宗的方丈了!”老和尚不紧不慢的说着,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刺眼,仿佛一尊金佛盘膝而坐,伸长的脖子就像是俯视众生。 曹本寂闻言,情绪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哀叹一声道:“师父真要拉这么多人陪葬?” “陪葬?妇人之见!他们只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老衲本想再等一等,但山下那小子的到来却打乱了老夫的计划……”老和尚诡异的说着。 “原来你早就知道……”曹本寂低着头沉默起来。 “呵呵,护山大阵闯进来一只苍蝇,我岂能不知?倒是你,你把那人藏在了哪?要是现在交出来,老衲或许可以晚一点再做这种事情!”老和尚的语气已经不再夹杂任何感情。 “哎~你果然入了魔……”曹本寂长叹一声,目光变得坚定而有力。 老和尚愣了愣,哈哈笑道:“本寂!你可知自己讲了多大的笑话?你真以为曹洞宗乃是佛门?” “不然呢?!”曹本寂将佛珠夹杂拇指和食指之间,目光坚毅,丝毫不受对方话语的影响。 老和尚确实愣了愣,啧啧赞叹道:“果然是我们万年不遇的天才,要是杀了你,老衲还真有些舍不得……” 曹本寂口念一声佛号,苦声道:“师父若将信物交给我,弟子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且会一辈子守在您老人家身边……” “信物?什么信物?!”老和尚突然眯着眼睛,曹本寂一语双关,立马点破道:“罗天大醮的信物和真魔的信物!” 老和尚闻言干巴巴的嘴角突然向上翘了翘,摇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小子是来取信物的……罗天大醮?那些牛鼻子终于沉不住气了,不过这也代表了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老和尚说完,猛然抬头盯着曹本寂,目光严厉的说道:“比起这个,为师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知道真魔信物,看来你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弟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师父!”曹本寂身上同样冒出金光,和老和尚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金光更像是金色的火焰,不仅庄严,更有一种杀伐之气。 “业火?!你想用为师教你的东西来对付为师吗?”老和尚虽然如此说,目光却有些许忌惮,似乎很害怕这金色的火焰。 “师父说过,每个人的业债不同,业火也不同,虽然是您教的,但未必不是您的对手!”曹本寂目不转睛的说道。 老和尚闻言,身上的金光收敛了一些:“为师倒是小看你了……” 就在此时,老和尚身上气息陡然一变,气息猛然攀升到了顶点,沐浴在金光中的手掌向上一撑,无数蝌蚪般的文字竟轰然而起,透过大殿金顶,直插云霄。 天空迷雾突然消失了大片,露出曹洞宗之上那尊巨大的金佛,整个曹洞宗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火焰 “那……那是什么?护山大阵怎么会消失?” “糟了!有妖兽!快!快通知方丈!” “来不及了!大家先合力封住缺口,不能放一只妖兽进来!” ………… 老和尚冷冷的看着天空,撇了撇嘴道:“困兽之争!你们为我曹洞宗牺牲,乃是福分!” 曹本寂没想到良介禅师真的会打开护山大阵,顿时气血上涌,面色通红,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愤怒的情绪,却发现这种情绪之下,身体充满了力量,围绕在他身边的业火也随之产生了变化,竟变成一种金红色。 “嘿嘿……本寂!感受到了吗?这世间的力量,只要你想拥有,变会无穷无尽!”老和尚笑的有些疯癫,刹那间从头到尾褪下一层皮来,露出一张骇人非人的面孔。 “你果然入了魔!”曹本寂边说边将佛珠抛向空中,一百零八颗佛珠顿时金光乍现,每一粒佛珠上都现出一道符文冲天而起,填补护山大阵的空缺。 “入魔?别误会……本尊本身就是魔族!”良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头上长角的怪物,空洞洞的眼眶里突然出现两朵金色的火焰,与曹本寂身上的业火一般无二。 “不可能!你说谎!师父他不可能是魔族!” 曹本寂几乎是咆哮着打出一道金光,与此同时,右掌心中出现一枚金刚琢,口中念念有词的向良介头顶一抛。 只见那金刚琢迎风便涨,足有小山般才停下,劈头盖脸的向良介砸去。 良介口中呜咽一声,宛若鸣钟惊雷,双手托天,竟是接下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与此同时还有心思说道: “你可真是个傻子,本尊骗了你那么多年,你却没有察觉本尊的身份,还对我感恩戴德,人类还真是可怜!” “住口!” “本寂和尚!静心!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激怒你,你难道没有察觉,自从你愤怒之后,他的气势增加了许多?” 曹本寂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抬头看去,果然如此,原本愤怒的表情也随之安静下来,默念一声佛号,盘膝而坐。 良介见此皱了皱眉头,眼中的火苗晃了晃,原本不断攀升的气势戛然而止。 “怎么?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同门被屠杀?”良介继续说着蛊惑的话,曹本寂却佁然不动,身上的业火也变回了纯正的金色,突然轻轻吐一声:“唵”字,良介周围的金色符文瞬间变的黯淡无光,大有颓废之势,天空中的迷雾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良介不再多言,张口吐出一团黑烟,正是鱼生见识过的魔炁,魔炁宛如滚滚乌云将本寂整个身子笼罩其中。 曹本寂紧闭双目,周身业火窜出三丈之高,一时之间与魔炁僵持不分上下,从远处看去,就仿佛乌云中着了火一般。 “哼!小辈也想克制本尊的魔炁?”良介鼻中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指冲着前方一指,陡然喷出一道血光,魔炁中竟发出鬼哭狼嚎之声,眨眼的功夫将业火吞噬了大半。 曹本寂惊出一身的冷汗,突然咬牙说道:“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良介便愣了一愣,一道青光快如闪电的划破魔炁,青翠的剑尖在两团火苗中不断的放大,只需一寸,一寸便可捣烂对方的额头,可也就是这一寸,木剑被一只枯槁的手掌握在了手里。 “雕虫小技而已,你以为……嗯?只有剑?!” 良介大惊失色,鱼生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双手快无影的伸进对方眼眶之中,竟是将那两团业火给抠了出来。 业火在其手中挣扎不定,好在鱼生双手有金光包围,这才没对他产生实质性的伤害,而眼中无火的良介像是被吸干的皮囊,眨眼间变成了皮包骨头。 “你怎么知道……?!”声音不是由良介本身发出,而是从那两团业火中发出,却和刚刚的声音如出一辙。 “师父虽然教我业火,他本身却从未从未修炼过业火……” 魔炁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曹本寂站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鱼生手中的两团业火。 “这老不死的!竟然敢骗我!你们两个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消灭吧?” 鱼生手中的火焰开始挣扎不定,随时都有可能脱手而出,曹本寂见此脸色变得难看,抬头看向天空,见护山大阵恢复原貌,才微微松了口气,事实上他也只是猜测这两团火焰为真魔信物。 鱼生见手中挣扎的金色火焰心中一动,嘴角莫名的翘了翘,口中唤了一声“黑羽”。 黑羽立马仿佛影子一般从鱼生的头发中扑腾出来,见到鱼生手中的火焰时,根本不需要鱼生吩咐,便迫不及待的猛吸一口,两团火焰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的被吸到了嘴边。 “这是……不……不!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火焰发出极为恐惧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不甘被黑羽吞进了嘴里,黑羽张了张嘴打了个饱嗝,又慢悠悠的钻进了鱼生的头发里,任由曹本寂怎样寻找,也无法发现鱼生的头发里藏着一只鸟。 鱼生神色颇为无奈,事实上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黑羽藏到了哪里,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那小家伙就在他的头上,他本来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让黑羽试一试,没想到这货真的是什么火焰都能吞的样子,连这种古怪的火焰也不例外。 见曹本寂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鱼生连忙转移话题,瞥了一眼骨瘦如柴的良介,说道:“你师父他好像还活着……” 曹本寂果然顾不得其它,闪身将形如干尸的良介禅师扶了起来。 “师父……师父……” 良介禅师微微睁开双眼,鱼生发誓,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面容最老的一人,若不是知道对方还活着,他还以为这是一具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尸体。 曹本寂却不管许多,见师父睁开双眼,顿时又哭又笑,仿佛一个孩子一般。 第一百八十八章 良介 “本寂,这次你做的很好……” 良介禅师的声音很弱,却能听出很多的感情,即便是鱼生这个外人,也能听出欣慰之意。 鱼生颇有些意外,难道这良介禅师还是个好人?那那两团火焰又是什么?诸多谜团缭绕在他心间,相信他所想知道的,都能从良介的口中找到答案。 “老衲的时间不多了……我最后说的话你们一定要记住!”良介先是看了看本寂,又看了看鱼生。 “师父……您不要这么说!弟子……弟子……”曹本寂最终没有说出舍不得的话来。 鱼生沉默良久,他早就已经看出,对方是寿命到了终结,他即便用生势也于事无补,饶是如此,他还是聚来了许多生机,良介接收之后,脸色好了许多,但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呵呵,你是元种前辈的徒弟吧?”良介目光温和的看向鱼生。 “您老人家认识我师父?”鱼生大感意外,而且他还称元种为“前辈”。 良介起身,盘膝说道:“这惊鸿小界,但凡像我这种身份的人,都知道元种前辈的存在,老衲小的时候还曾受元种前辈的指点,可谓受益良多……” 良介说着,目光颇为满意的看着鱼生,感慨道:“前辈果然有眼光,我本以为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像他那样的人,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我辈修士果然都是井底之蛙……” “前辈不必那么说,晚辈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鱼生拱了拱手,表情不卑不亢,倒不是他谦虚,在他看来确实是巧合。 “呵呵,巧合便是机缘,你机缘不小,遇事更要加倍小心,莫要步了老衲的后尘!” 良介话里有话,本想再继续说下去,一旁的曹本寂却担忧道:“师父……您别说了,山下的弟子还等着……” “本寂,现在你才是曹洞宗的方丈,老夫坐化之后,可将今日之话传给那些弟子们,让他们引以为戒……将曹洞宗交给你……我放心!” 良介拍了拍本寂的手背,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说道: “所谓的魔其实都藏在人的心里……” “活着说魔有两种,一种是有形之体的真魔,另一种是无形之体的心魔,但凡修士,早晚都要过心魔这一关,老夫正是因为心魔作祟,才会有今日的下场!” 鱼生和曹本寂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些许的震惊与疑惑,良介看着本寂说道: “人皆有执念,有时候执着于一件事是好也是坏,老衲就是对于业火一事太过执着,才会被心魔有机可趁,占据了身体……” “师父……”曹本寂呆呆的看着老和尚,目光皆是愧疚之情,鱼生却一脸的疑惑。 良介继续说道:“说来这还是件丑事,老衲自从得到业火的修炼之法便如获至宝,但却一直无法修炼,我将此法传给本寂,本寂却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小有所成,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有不甘心的时候,从此便对业火产生了执念,最终在修炼中产生了心魔……” 鱼生恍然,又有些哑口无言,难怪那两团火焰形似曹本寂的业火,也算那心魔倒霉,好歹不变,偏偏变成一团火焰,结果成了黑羽的美餐。 曹本寂低头不语,良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此事不怪你,皆因为师心志不坚,你若如此消沉,怕也有遇到心魔的危险,老夫之所以将此事说出来,是想让你们明白,修真界正面临着比妖族还要可怕的敌人!” “修真界?前辈指的是哪?”鱼生心头一动问道。 良介禅师颇为赞许的看了鱼生一眼:“但凡有修士的地方,皆可称为修真界,你们应该都知道,天下之大并非惊鸿小界一处吧?” 见二人点头,良介又继续说道: “我因被心魔占据了身体,所以性情大变,但也正因如此,我了解到了许多关于“魔”的秘密,他们来自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界面,其中又有真魔和心魔,真魔尚且不提,他们的真身不能过来,可心魔却因无形之体可打破这一层壁垒,在修士意志不坚时趁机占据修士的身体……” “那心魔又有何厉害之处?为何在惊鸿小界从未有过心魔的祸患?”鱼生忍不住问道,曹本寂也点了点头,似乎有着同样的疑惑,按理来说,修真界意志不坚的修士多了,为何从未发生心魔作祟之事。 良介眯着眼睛说道:“心魔想要打破壁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其中诸多理由老衲也不太明白,但修士的各种念头就像是一把钥匙,可以为他们打开一扇大门,但只有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的修士才可能为他们打开大门,一旦他们占据修士的身体,战胜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坚定的意志!而他们却会吸收各种负面情绪来壮大自身,最终到一发不可收的地步!甚至一个心魔覆灭一界都有可能!” 鱼生听得心惊肉跳,自己并非传统的修士,不知在修炼的过程中会不会产生心魔…… “当然,惊鸿小界也只有那么大,修炼方法方式其实都是大同小异,但我从心魔的记忆中了解到,有些地方的修士不仅仅有道门禅门之分,修炼方法更是五花八门奇奇怪怪,有魔修妖修甚至是鬼修,其中魔修功法正是由心魔而来,或者是由我们还不知道的那一界而来,他们本质上是人类,却是站了魔族的边,修炼魔族功法,具体如何,老衲也未曾见多,你们若有机缘离开惊鸿小界,或许能够见到……” 鱼生一直低着头倾听,对方的话看似和他毫无关系,可他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见到,如果惊鸿小界一直这么发展下去,或许有一天真会出现魔修的影子,只是惊鸿小界真得能等到哪一天吗? 说来说去还是人的原因,鱼生突然发现,人族修士似乎是最不靠谱的一方,妖族也罢,魔族也罢,都有人去投靠,就是不知这两个群种中是否存在“人修”。 最终鱼生总结出一个答案,修士的所有选择,都是为了自身更加强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同行 短暂的沉默,良介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属质感的块状物质,鱼生定眼看去,此物似乎是一枚钥匙的碎片,又听良介说道: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罗天大醮的信物!” 鱼生接过信物,发现信物摸上去的质感并不是金属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触摸之感,能确定的是,在他见过的所有材料中,从未出现过这种材料,甚至连类似的都没有。 “前辈,不知您对罗天大醮了解多少?”鱼生攥紧信物问道。 良介笑着摇了摇头:“关于罗天大醮,老衲知道的你也应该都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连罗天大醮都救不了惊鸿小界,那我们惊鸿修真界就真的没救了……” 老和尚说着说着目光有些迷离:“本寂,你随这位小友去吧!既然当这个方丈使你烦恼,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师父……” “不必多言,门派的初衷是给修士提供一个修炼的场所,可是因为利益,却成了争斗的开端,为师知道你心中的责任,但这份责任永远也拴不住你的心,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小小的曹洞宗,留不住你,以你的天赋,必定要比为师走得远!” 兴许是话说多了,良介开始剧烈的咳嗽,目光逐渐变得涣散:“阿弥陀佛……佛祖,弟子罪孽深重,罪孽深重啊……” “师父!” 这还是鱼生第一次见曹本寂流泪,对方抱着良介的尸体痛哭,谁能想到,这么一位孩子般的人物,竟是一派之掌,也是一位活了百岁的人,修真界还真是奇妙…… 突然,良介的坐化金身的头顶飘出一枚金黄色的圆珠,约有拇指甲盖大小,就那么静静的悬浮在对方的头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虽是金光,却不刺眼。 “金丹?!”鱼生下意识的想到这个词,曹本寂却将金丹捧在手中,神色伤感的说道:“这是师父的舍利,佛门修士并不会修出金丹……” 鱼生恍然的点了点头,见曹本寂将舍利珍重的收进一个木匣里,又小心放入怀中,坐着这些,他才转身看着鱼生,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说道:“一百年的今天,师父在这里发现刚出生的我,给我取名本寂,有了却前缘之意,师父他老人家姓曹,故而我也跟着姓曹……” “师父说出家人出不了家,因为门派就是他的家,鱼生,你说我该不该出家?”曹本寂目光灼灼的看着鱼生,可以看出,他是真得希望鱼生能给他一个答案。 鱼生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低头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开始明白你们门派山门上,那两句话的意思了……” 曹本寂愣了愣,眼神逐渐恢复了神采,弯腰向鱼生行了个佛礼,鱼生连忙扶他起来,他这个门派的小弟子,可受不得一位方丈的大礼,再想想那两句话乃是写在门内,原来不是给来人看的,是给他们这些出家人看的。 “进门是客,出门出家。”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曹本寂坚持将这一礼行完,看着鱼生说道:“我现在并不是曹洞宗的方丈,小友当得此礼!” “额……” “我与小友有缘,小友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曹兄便是!”曹本寂又接着说道。 鱼生摸了摸鼻子,这么个金丹修为的和尚,竟然要和自己称兄道弟,说出去可能没人会相信,而他却从来不是那种瞻前顾后之人,当即拱手说道:“曹兄!” “呵呵,鱼兄!”曹本寂倒也爽快,只是行着佛礼跟人称兄道弟显得很是另类,他若真的行走修真界,估计凭着这样的做派,都能闯出一番名气。 二人将良介下葬之后,曹本寂又交代了许多事情,半天之后才随着鱼生离开。 说是下葬,其实是将良介的金身供奉在祖宗的祠堂里,虽然鱼生对佛门的祠堂很感兴趣,但他这个外人却无法进去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曹本寂并没有宣布自己卸任方丈的事情,而是选了几位能干的弟子交代了许多事情,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恐慌,但鱼生心里明白,他这一去,估计永远都不会回到门派了…… “呵呵……这和尚做起事来也是狠心!” 鱼生正盘膝坐在一面袈裟上,曹本寂就坐在他对面,有了对方的帮助,鱼生不需再服用丹药赶路,这袈裟飞行的速度甚至比他用引斥之势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若不是照顾鱼生,估计对方已经驾着遁光先行离开。 在知道鱼生要赶往云门宗做同样的事情之后,曹本寂毅然决然的要跟来,鱼生自然欣喜异常,有这么一位高手相助,此行的把握又大了许多。 “曹兄,不知以现在的速度,我们到云门宗还需要多久?”鱼生突然发问,曹本寂闭目念经,听到鱼生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若不出意外,应该七日之内便可到达!” 鱼生闻言又是一阵欣喜,这比他预料的时间还要提前一些,他只在曹洞宗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按照这个时间来推算,他们到达云门宗的时,流云儿他们也应该刚好抵达,这让他本想用传音符联络的心思又收了起来。 想到此处,鱼生逐渐放下心来,目光不易察觉的看了一眼曹本寂,笑道:“曹兄,你明明是位得道高僧,为何总是自称小僧?” 曹本寂皱了皱眉头:“按照修真界的年龄来算,小僧的年龄并不大,难道要自称老僧吗?” “这……”鱼生一时竟无法反驳,就在此时天边突然一道亮光划过,直直的飞到鱼生的手中,曹本寂本想出手阻拦,但当然看清东西的面貌之后,抬起的手掌又放了下来,飞来的乃是一枚传音玉符。 鱼生紧紧的攥着玉符不知在想些什么,深吸一口气将玉符捏碎,之间捏碎的玉符粉末在空中形成几个字:“双峡谷鱼难,云门之行交给你,切勿来援!” “这是……流云儿!”鱼生认得流云儿的字体,而且对方总会将所有“遇”字的发音写成鱼字…… 第一百九十章 羊说 “双峡谷距此有三天的路程,却不在云门宗的方向,绕路的话,恐怕要耽误六天的时间!”曹本寂自然也看到了玉符传来的信息,面容平和的解释道。 “曹兄觉得我该如何选择?”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曹本寂笑了笑,毫不犹豫的说道:“鱼兄既然有了答案,又何必有此一问?” 鱼生亦是笑了笑,拱手道:“那就有劳曹兄了!” “呵呵……已经在路上了。” ………… 三日之后。 光溜溜的平原上,突兀的树立着三座山脉,也可说是两座,因为两边的山脉极高,中间的一座与它们比起来,就像是个土丘,如此两座山脉组成的峡谷似是一个,又像是两个,双峡谷由此而得名。 今日万里无云,本是一片荒凉寂静之景,远处而来的呼啸之声却是打破了这份沉默,一片袈裟上坐着两个人,正是鱼生和曹本寂。 鱼生低头看向地面,发现此地偶尔有些刚刚露头的小草,正是茁壮成长的年纪,却是枯黄枯黄,毫无生机可言,其它大片土地却是光秃秃的一片,褐色的土地裸露在外,一片凄凉之景。 “我上次来时,这里还是一片肥沃的草原,羊群成片不知几何,没想到变成了这幅荒凉的场景……”曹本寂不无感慨的说道。 鱼生目光看向大片的徒弟,皱着眉头问道:“此处入地肥沃,就算是种庄稼也绰绰有余,为何连草都长不出来?” “鱼兄想知道原因?”曹本寂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怕是鱼生说一声“不想”,他都会尴尬。 当然,鱼生并不想做这种扫兴的事情,而且他确实想知道原因:“你就别卖关子了,知道你学识渊博!” 曹本寂呵呵笑道:“鱼兄觉得羊是种怎样的生物?” 鱼生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问这种没有挑战性的问题,不过还是耐心的回道:“羊估计是最为温顺的动物之一,也是最悲哀的动物之一,它生前只吃草,死后还要供人享用。” “错!恰恰相反,羊是最狠心的动物之一!”曹本寂意味深长的看着鱼生,表情很是严肃。 鱼生见此也来了兴趣,眼角瞥向大片的徒弟若有所思,曹本寂继续说道:“羊和羊之间要是产生矛盾,几乎是不死不休,下手毫不留情,要么鱼兄以为它们长角干嘛?” “当然,这是自然的规律,每个族群都逃不出这样的规律,而羊,之所以说它最是心狠,那是因为他们食草时从不将其拦腰截断,而是连根拔起,这是其它所有素食生物所没有的……” “原来如此……”鱼生恍然大悟,难怪此地如此荒凉,看来事物真的不能仅仅只看表面。 “呵呵,鱼兄也不必因此介怀,此乃天性如此,在羊的眼中,连根拔起的吃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在魔族眼中的我们一样,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态度就不尽相同,而人却不同!” “哦?人有何不同?”鱼生伸着脖子问道。 “主要在于人心,不管是佛门还道门都尤为强调修心二字,比起修为,师父对我这方面的培养尤为上心,因此在心魔和妖族入侵等事情上,小僧有着许多感悟,鱼兄应该也发现了,按照师父的说法,修真界中存在着魔修和妖修,他们本质上还是人,鱼兄难道就不奇怪,为何人会去学魔和妖的功法?”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个问题他之前确实想过,而且还得出了结论,此时听到对方“修心”一说,眼前却是一亮,元种在教他的时候,也尤其注重修心二字,只不过元种直接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善心”,就是不知曹本寂的师父是如何教他的。 曹本寂怅然说道:“人心最是复杂,有更大的几率招来心魔,魔族和妖族则不同,他们就像这羊一样,虽然凶狠,实则是单纯,他们有时表现的复杂,其实内心却非常简单,魔修和妖修,都是人心使然!” “不错!曹果然有见解!”鱼生非常认同对方的说法,不禁拍手称快,人心之复杂,他见识的多了,尤其是在认识阿丑之后,他总觉得,妖族灵智虽不比人差,可却比人简单纯粹的多,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从不会在感情上隐藏着什么。 二人谈话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已然来到双峡谷近前,鱼生这才观察起眼前的山谷,为了保险起见,曹本寂并没有贸然闯入。 鱼生并不知道流云儿的修为如何,但从对方的几次出手他早就已经看出来,那丫头恐怕和金丹修士也有一战之力,这就是离琴绮罗的可怕之处,而且一般的金丹修士绝非她的对手,那么他们遇到的危险,很显然不是一般危险。 “鱼兄可看出些什么?”曹本寂没有去看鱼生,而是目光闪烁的看着眼前的山谷。 鱼生眯着眼睛,突然指了指山谷中的某处,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在那里!” 曹本寂顺着鱼生的手指看去,发现鱼生所指的山腰上有大片雪白的痕迹,像是半山腰上覆盖的雪,又像是一层展开的寒霜,纵观整个山谷,也没有这种景象,两山虽高,却还没高到积雪的程度。 “嗯!这整个山谷都被人下了禁制,而且看这禁制的手段,此人明显精通阵法,最起码在小僧之上,想要闯进去,恐怕……” 曹本寂摇头皱了皱眉头,眼角却不经意的发现鱼生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他的眼神虽然沉重,但多是一种回忆的光芒。 鱼生确实对面前的禁制不以为然,这里的禁制和曹洞宗的护山大阵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只需芥子草出马,不出片刻就能啃出一个洞来,但芥子草自从吸收了曹洞宗的迷雾之后,又像之前一样陷入了沉睡,鱼生想要取什么东西,还得掰开对方的嘴巴自己摸索。 但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禁制的本身,这个禁制……他之前见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仿制品 “鱼兄,你脸色不太好看。”曹本寂站的笔直,目光根本就没看向鱼生。 “这禁制,我见过!”鱼生毫不忌讳的回道。 “哦?”曹本寂这才将目光放到鱼生身上,只是片刻又转了回去:“这么说来,鱼兄是有进去了方法了……” 鱼生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掌伸向前方,立马仿佛有一层墙壁阻挡道路,与此同时,手掌传来一种麻木之感,甩了甩手臂才回复自然。 “上次的禁制,并没有这种感觉……”鱼生眯着眼睛暗自思索,同时想到一种可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鱼生将手伸进芥子草的嘴巴里摸索一番,一旁的曹本寂大感神奇,一动不动的盯着芥子草,不一会儿又见鱼生掏出一副阵旗出来,悄然露出恍然之色,尽管他阵法造诣不高,但这以阵破阵的方法却也有所耳闻,鱼生拿出这套阵旗,已经说明其阵法造诣在自己之上。 曹本寂如此想着,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鱼生的阵法造诣若是不高,又岂能进入“金佛烧香”这种大阵来,不过他并不认为单凭着一套阵旗就能撕开护山大阵,鱼生定然用了其它手段。 鱼生将阵旗布置妥当之后,突然转身望着曹本寂:“曹兄,可否帮我个忙?” 见鱼生一脸认真,曹本寂显得极为认真,点头道:“鱼兄请说,只要小僧能够做到的,自然义不容辞。 鱼生闻言愁容不减的说道:“布置这禁制之人我认得,鱼某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 “呵呵,鱼兄之前帮过小僧一次,这次就当小僧还你这个人情,只要不是元婴修士,小僧都可与之周旋一二!”曹本寂目光淡然的说道。 鱼生顿时心中大定,曹本寂年龄虽小,却也是一派的方丈,想来对付一般的金丹修士不在话下,怕就怕这其中不止一位…… 时间紧迫,鱼生也顾不得许多,当即拨动手中罗盘,这次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禁制便有了反应,只见二人面前光华一闪,面前景色清晰了许多。 曹本寂不言不语的催动袈裟,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山谷,直奔白色地域而去,只是这次没有带动风声,二人可谓诡异到毫无动静。 双峡谷内,有两人并排而立,一人是身穿黄袍的老者,另一人是一个身材挺拔的背剑中年,二人的目光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口大钟,目光锐利而阴毒。 “剑兄,你真无法破开这口大钟?”黄袍老者眼睛都不转的问道。 “秋兄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在此已经守了三天时间,若是能破,我岂会藏拙?”背剑中年略微不快的说道。 黄袍老者眼珠子转了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老夫也只是这么一问,啧啧……想不到这群小辈的手中竟然有如此宝贝,这次我们是失算了!” 背剑中年表现的颇不以为意:“我看未必!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只要他们无法到达云门宗就行,我们可有的是时间,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他们手中确实有些浪费!” 背剑中年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口大钟,目光有股子炽。 黄袍老者亦有一丝贪婪,只是被他隐藏的很好罢了,听到对方有此一说,试探性的问道:“剑兄可知这口钟的来历?” 中年男子闻言,突然转身看向老者,大有深意的说道:“你我同门那么多年,说话就不要遮遮掩掩了,要是不知道它的来历,我们又何必都在此守着?” 黄袍老者尴尬的笑了笑:“剑兄还是那么快人快语,不过这钟虽然玄妙,却也只是一件仿制品而已,见上面灵光,顶多还能再使用两次,剑兄身为剑修,何必与老夫相争呢?” 背剑中年嘴角翘了翘,一双眸子如刀子般的划过老者的眼睛:“秋兄既然知道这是一件仿制品,应该也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仿制品吧?这镇妖钟就算在灵器之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它的仿制品即便能发挥出其十分之一的效果,也是件不得了的宝贝,我说他在这些人的手里是浪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黄袍老者听见对方一口说出“镇妖钟”这三个字,脸色立马一变,片刻又恢复如初:“想不到剑兄如此见多识广,连镇妖钟都知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藏着掖着……我这里有一瓶妖族血脉,只要剑兄肯割爱,那它就是你的!” 老者说着,突然拿出一透明的小瓷瓶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又极快的收进乾坤袋中,中年男子的目光一直跟着那个瓶看向对方的乾坤袋,下意识的眯着眼睛说道: “秋兄好大的胆子……我们现在为妖族做事,你竟然还敢杀害妖族,就不怕此事泄露出去?” 黄袍老者不慌不忙,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一言,笑道:“剑兄可不要血口喷人,这瓶妖族血脉乃是老夫意外所得,并非杀了妖族取得……更何况加入妖族的目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一来是为了保命,这二来还不是为了这妖族血脉?” 中年男子听罢,立马冷哼道:“我和你不同,我可是……” “是是是!老夫知道你从小就被妖族掳去养着,不过我可是听说那些妖族训练人的手段,我就不信你的心中没有一点恨意?为他们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到头来连半滴的妖族血脉都没混上……” 老者似乎很会察言观色,见对方脸色难看,突然换言道:“如果你将此钟让给老夫,老夫答应再告诉你一个妖族从未告诉过你的秘密!” 中年男子目光如剑,仿佛想凭这双眼睛将老者刺穿,可惜这种程度的威胁对老者毫无意义,良久,他才眯着眼睛说道:“成交!” “哈哈~老弟果然是个聪明人!等心痕那小子回来,你我就联手破开此钟,到时候那瓶妖族血脉就是你的!”黄袍老者的话极具诱惑力,即便中年男子再怎么有定力,也不自觉的舒展开眉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咄咄逼人 “我想先听听那个秘密!”中年男子讨价还价道。 老者想了想,低头沉思片刻,说道:“那个秘密就在蛮荒之中,你可知为何蛮荒无人敢去,甚至连音缺那样的元婴老怪物都不敢前往?” “哦?为何?”中年男子明显来了兴趣,一副聆听的样子。 老者捋了捋胡须,面色沉重的说道:“那是因为……” “等等!”中年男子突然打断了对方的话,目光凌厉的望向空中一处。 黄袍老者似乎也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妥,立马闭口不言,和中年男子一道望向空中一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之色。 “哼!” 突然!中间男子冷哼一声,也不知他何时拔出的剑,剑倒是中规中矩,只是其上的煞气却形成一股血红色,如此轻轻一挥,仿佛破开了空间,两道人影忙不迭的从空气中走了出来,正是鱼生和曹本寂。 他们二人刚来不久,刚好听到二人关于“秘密”的谈话,谁知这二人竟如此警觉,鱼生只是心跳略微的加速一些,就被对方发现,至于曹本寂,见到二人都是金丹修士之后,表情还是一贯如故的随和。 “是你!?”二人几乎是同时叫出声来,目光其齐刷刷的汇聚在鱼生的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容。 鱼生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初剑长老,初秋长老,好久不见。” 二人见鱼生还给他们拱手行礼,眉梢皆是不由自主的跳了跳,说起来这二人的暴露都是因为面前这小子,本以为对方喝了妖腐水必死无疑,没想到过了那么长时间,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似乎丝毫没有收到妖兽血脉影响的样子。 “你还没死?!”初剑咬牙切实的看着鱼生,要不是鱼生身边还有一位不知深浅的和尚,他早就已经动手了。 初剑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这位杀子的仇人,本想让对方生不如死,却阴差阳错的帮了对方,初秋更是恨得牙痒痒,秋山上的重明鸟,他不知培养的了多久,下了多少的心血,到头来却便宜了这小子,不仅如此,本来隐藏极深的他也因此此时而暴露了行踪,从此过上了心惊胆战的生活。 初秋和初剑的又不同,他之所以服用妖族血脉,完全是因为觊觎妖族之身的强大,同时了解到还有妖族血脉这东西,事实上他在一处妖族的遗迹中发现了两瓶妖族血脉,其中一瓶早已被他服用,另一瓶就是他刚刚拿出的那瓶。 而因为妖族血脉的事情,让他认识了初剑,了解到了妖族和妖兽血脉的事情,从此醉心于这方面的研究,他之所以豢养重明鸟,就是希望从这种神奇的鸟类身上取得血脉。 从初衷来看,初秋并不想加入妖族,可是因为崇明鸟一事却暴露,不得已加入妖族一方,从根本上说起来,他对鱼生的恨比初剑还要强烈,鱼生不仅害的他成为妖族一员,还破坏了自己多年的心血,他怎能不恨? “你竟然还活着?!” 有意思的是,这两位又不约而同的问了同样一句气话,鱼生摸了摸鼻子,他又怎么听不出来包含在这二人语气中的恨意? “你们两个老东西都还活着,我怎么可能会死?”既然撕破了脸皮,鱼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初剑还活着,说明初尘清理门户的事情失败了,不过这样也好,修真界都认为初尘死了,唯有鱼生知道,初尘并没有死,这是他在回想岛得到的答案。 “放肆!” 初剑还好,初秋一把老骨头却是气炸了,不由分说的抬手一掌,这一掌似是用处了所有的力气,可惜还未发力,便被身边的初剑握住了手腕。 “剑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这小子杀了你儿子!”初秋气急败坏的说道。 初剑把手松开,目光不易察觉地看向曹本寂,初秋亦是发现了什么,抬到半空的手又放了下来。 “不知高僧出身何门?和曹洞宗的良介禅师有什么关系?” 初秋不敢肯定,他曾经见过良介禅师,在面前和尚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同样的气息,而且此僧看似年轻,气息却不在他之下,甚至还要稳稳高过二人一头,他们怎能不惊? 曹本寂看了看鱼生,转过头说道:“阿弥陀佛,良介禅师正是家师!”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忌惮之色,最终还是由初秋出面道:“即是良介禅师的高徒,我们二人便不为难于你,此事是我们与这小子之间的恩怨,你速速离去还能讨个清静!” 见曹本寂一副淡然的态度,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这和尚就算修为在他们之上,也不见得是他们联手的对手。 谁知曹本寂微微一笑:“如果是因为是家师的关系,那小僧已经脱离了门派,鱼兄是我的朋友,两位要是有心为难,小僧肯定不会不管!” 初秋和初剑闻言,皆是脸色一变,可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二人虽然站在同一方,可仍是各怀鬼胎,其心不一,这件事从那口大钟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要真打起来,谁多出点力,谁少出点力,这都关系到之后的利益。 鱼生将一切看在眼里,暗道人心难测,二人若能同心,他和曹本寂未必是对手。 “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可放这小子一马,这笔账改日再算!”初秋眼珠子转了转,狠狠的盯了鱼生一眼。 初剑也没什么意见,看二人的态度,明显是想放鱼生二人离开,可他们却忘了一件事,鱼生二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是他们有意“忘记” 的也说不定,就看曹本寂的态度如何。 曹本寂捻了捻佛珠,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说的话却让鱼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鱼生第一次有一种“抱大腿”的感觉。 “这钟里的人,是鱼兄的朋友,也就是小僧的朋友,小僧也要带着他们一并离开,而两位也得给小僧一个交代!” 这和尚一口一个小僧,说起话来却如此咄咄逼人,和平时的做派完全不同…… 第一百九十三章 拼命 “交代?什么交代?你这秃驴莫要得寸进尺,真以为我二人怕了你不成?!” 初秋老脸暗沉,袖袍甩的噗通作响,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把初剑拉上,的确,若是没有初剑在身边,他还真没有底气说出这些话来,毕竟修为到了金丹,每一个小境界都是天差地别,只凭他一人,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初剑则不同,他虽然比初秋年轻许多,法力也不及对方身后,但他是一名剑修,在争斗方面还在初秋之上,否则当初也不会被评为最有希望接任下一任掌门之人。 曹本寂却根本不管对方几人,手指点着二人说道:“你们二人本是人族,即便不为此次妖灾出力,也不应当助纣为虐,残害苍生,想必罗天大醮一事,也是你们二人告的秘吧?” 二人闻言脸色难看,此事确实不难猜出,事实上凭他们的老谋深算,早就已经猜到惊鸿小界也只有罗天大醮这么一条出路,站在他们的角度,自然不想惊鸿修真界再存在,不管他们是人是妖,都是修炼,追求的都是那长生大道,更何况妖族还允诺他们诸多好处,他们这才锲而不舍的追随到此。 “怎么?无话可说了?” 曹本寂眼神陡然色变,不知从哪里撑起一个钵盂,其中金光弥漫,似有东西引而不发,这和尚竟趁二人愣神之际先下手为强,眨眼间一条金色的光照将二人笼罩在其中。 鱼生颇为意外的看了曹本寂一眼,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和尚,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争斗起来却毫不含糊,心中最后一颗石子也落了下来,他就怕对方“慈悲”会吃亏,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其实想想也是,能在修真界生存的,哪一个又是简单人物?尤其是像曹本寂这样站在惊鸿小界顶端的人。 初秋和初剑也没想到,面前本本分分的小和尚会说出手就出手,心中大骂的同事,各自祭出法器。 只见初秋一拍乾坤袋,立马有一连串的铜钱排列而出,再喷一口青气,铜钱立马化作一柄铜钱剑狠狠的向金光咂去。 与此同时,初剑化指为剑,身后宝剑立马发出嗡嗡的剑鸣声,“嗖!”的一声飞出,一分二,二分三,分不清实体,每一柄却都劈砍出一道剑气,隔着光照鱼生都能感觉到锋利的寒意。 “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山谷,整个地面都震了一震,金光罩只是支撑片刻便华为碎片,曹本寂却不以为然,抛出钵盂罩下的那一刹那,他就开始念念有词,手中的佛珠被他拨的噼啪作响,配合着念经之声很有节奏。 “嘛!”曹本寂最后一个音节念出,整个人顿时沐浴在金光中,佛光缭绕,好不庄严。 “不好!是佛宗六字真言!剑兄莫再藏拙,佛则你我都得交代在这!”初秋面色大变,急忙说出一句话,身子却急急退出百步,手中法决却没闲着。 听到“六字真言”,初剑刚要挥出的一剑又收了回来,机会和初秋同一时间退到百步之外,宝剑周身环绕,竟又在身外贴出一面盾牌。 “鱼兄!站远一些!” 不需对方提醒,早在双放开站之时,他已经到了那口大钟的旁边,饶是如此,还是连连不断的咋舌,这金丹修士之间的争斗,声势果然浩大,与他们比起来,自己以前的争斗简直是小打小闹。 鱼生看了一眼大钟,索性躲到钟后,除非他就此离开,佛则必然难逃波及。 曹本寂见鱼生躲到大钟后面,这才伸出一只手掌,居高临下的压下,手掌看似缓慢无比,可每当下落一分,便会增大数倍,最终变的如小山般大小,掌心未至,狂风肆虐,飞沙走石,在三人的角度,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鱼生看得很是清楚,他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巨掌上的纹路,气势如山,与之相比,鱼生所领悟的山势则是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咕嘟~”一声,鱼生咽了口口水,这就是金丹修士的力量?如此声势,怕是几十里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初秋和初剑自知无法逃脱手掌的范围,故而都使出了压箱底的保命手段,皆是防而不出,二人都知道,只要挨过这一击,对手必然难以再使出同样的招式。 手掌看似缓慢,实则从挥出到落下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伴随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整个双峡谷落石飞沙,烟尘缭绕,看不清状况,曹本寂悄然立在空中,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仿佛能穿越这些烟尘。 只见他来回看了两眼,眉头微微一皱,轻描淡写的躲过袭来的一剑,这一剑看似轻巧,却是直冲云霄,冲散了天上的一朵云。 就在此时,天上不知为何飘落无数的梧桐叶,再一看,竟是无数梧桐叶般的火团,染红了双峡谷的半边天。 曹本寂双手合十,周身金焰缭绕,无数火团如见了鬼一般纷纷远离,随之爆裂而开,强大的气浪吹飞了烟尘,再次露出双峡谷的样貌,一张巨大的手掌印清晰无比的镶嵌在谷中央,隔断了中间的小山脉,这就是曹本寂的一掌之威! “你到底是谁?!”初秋和初剑站在一处,身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很是狼狈。 鱼生从大钟后露出头来,下意识的摸了摸面前的大钟,此物还真是个宝贝,刚刚那一掌他也在其中,全凭这口钟庇护才幸免于难,反观初剑祭出的面小盾,已经七零八落的变成了碎片,却不知初秋是如何躲过此劫。 曹本寂面对问话不言不语,再次伸出一只手掌,初秋眼皮狂跳,见不是同样的招式,这才咬牙喷出一团火红的圆球,像是一颗着火的珠子,周围温度猛然升高,草木被烤的枯黄。 “本命法宝!”鱼生也算是见多识广,在见到火球的第一眼不自觉的叫出声来,想不到这初秋祭炼着本命法宝,看来是要拼命拉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心 “剑兄,我知道你还有一把剑,你我联手,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初秋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初剑说道。 相比于初秋,初剑明显要冷静许多,他手中的剑布满了裂缝,被其随意扔在一边,嘴巴一张,从嘴中喷出一柄寸许的小剑来,无疑又是一件本命法宝,而且相比于初秋的火球,此剑气息更加的强盛。 初秋回头见此,面色不由一喜,急忙说道:“剑兄帮我争取些时间,我有一法需准备!” 初剑目光紧紧盯着曹本寂,似乎没有听见初秋的话,头顶却逐渐长出一对鹿角来,旋即喷出一口精血,寸长小剑瞬间红芒大盛,被一张粗糙的手掌握住的同时,化作一柄五尺长剑。 初剑提剑便战,双目隐隐有些血色,谁都没有发现,在初剑经过初秋的那一刹那,此老嘴角浮现一丝莫名的笑意,只见其不进反退,身体化为一道惊鸿飞向天边。 “哈哈~剑兄喜欢那口大钟,秋某就让给你,后会有期~” 听着天边传来的嘲笑之声,初剑目眦欲裂,然而曹本寂毫无留手的意思,二人争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秋的遁光消失在天边。 鱼生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去追一名金丹修士,对于初秋的脱逃,曹本寂和鱼生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初剑却是红了眼,剑招也乱了分寸。 本命法宝虽然厉害,可曹本寂那业火可守可攻,若是仔细观察变会发现,初剑的剑每一次接触到业火之时,剑身上的血芒变会更升几分,直到其完全变成血红之色,曹本寂才突然拉开与对方的距离,似是给对方一个喘息的机会。 初剑半边身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妖兽的形态,花白的皮肤像是鹿皮,爆炸性的肌肉每次用力都会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豆之声。 或许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度,初剑同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呜咽的说道:“大师今日若能放我一马,剑某愿意交出所有身家!” 远来这初剑自认为不是曹本寂的对手,竟服起软来,不管是鱼生还是曹本寂,都没想到这一点,尤其是鱼生,原本还以为他有些血性,现在看来,对方也只是修为高,看来并不是所有的剑修,都是有气节之人,其实这点他早就应该想到。 “你是剑修?”曹本寂皱着眉头问道,听到初剑的耳朵里更像是一种讽刺,外加妖兽血脉的刺激,双目瞬间变的通红,整个人竟化成一只人头鹿身的怪物。 曹本寂见此叹了口气,口念一声佛号,伸出一根手指向袭来的剑上一点,剑上红芒瞬间暴发出一道刺眼的红光,原本刺向他的剑,却将初剑劈成了两半。 初剑瞪大的双目红芒散去,还保留着最后难以置信的眼神,鱼生还没听过被劈成两半还能活着的人,他从大钟背后走了出来,来到初剑面前,见一枚圆滚滚的金丹一分为二,化作点点星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惜了……”鱼生暗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修士的金丹,可惜只是匆匆一瞥便尘归尘土归土,他可是听说修士的金丹有许多的妙用,却是被曹本寂劈成了两半。 曹本寂将对方的乾坤袋摄入手中,目光轻轻瞥了一眼便扔给了鱼生,道:“这其中没有小僧想要的东西,不过对鱼兄应该有些价值……” 鱼生接过乾坤袋并没多少喜色,而是盯着曹本寂看了看,大有深意的问道:“你刚刚是故意激怒他的吧?” 曹本寂不置可否的说道:“小僧对求饶之人,实在提不起杀心……” 鱼生撇了撇嘴,将乾坤袋收起来,他突然觉得曹本寂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不管是面对二人的谈话,还是争斗都能看出来对方是一位争斗丰富经验之人,尤其是最后拿起乾坤袋查看的动作,如此自然随意,显然这种事情没有少做。 “这把剑倒是对小僧有些用处……”曹本寂不知何时拿起了初剑的那柄剑,此刻剑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放在掌心也只有手指的长短。 “呵呵,人是你杀的,你看我干嘛?” 鱼生见曹本寂向自己看来,不由调侃道,曹本寂闻言不漏痕迹的将小剑收进怀中,似笑非笑的看着鱼生。 “鱼兄是不是感觉小僧不像个出家人?” 鱼生想了想,抬头说道:“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和尚!” 曹本寂逐渐收敛起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善恶终有报,轮回也分明,慈悲并不是包容,我只是善恶分明而已……” 这句话像是说给他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鱼生听,短短的相处他已经发现了鱼生身上的缺点,他这个人将一切的对立面看得都太模糊,人本该有棱有角,鱼生却滑的让人无从下手,关于这一点,不止一次的有人对鱼生说过。 鱼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也想学着别人善恶分明,可他怎么都改不了这个毛病,就是太过随心。 要是站在曹本寂的位置,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只是这击杀的理由不是因为对方是惊鸿小界的威胁,而是因为不杀他就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如此想来,岂不是太自私了? 可偏偏在许多事情上鱼生又显得大义凛然,甚至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如此多变矛盾,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只是理性总能战胜这些矛盾,鱼生则是纯粹的将这些矛盾表现出来,没有隐藏而已,就像这天地,总不是一成不变,而它的每一点变化都是有理由的。 “对了!逃跑的那个……” 鱼生看向天边,眉头拧成个疙瘩,比起初剑,初秋则更显可怕,与这种人为敌,总是让人担惊受怕。 曹本寂见鱼生转移话题,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容易变的是人心,最难改变的也是人心,刻意的改变,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得救 “小僧已经按鱼兄的吩咐,将青蚨子血放到了那老头的身上。”曹本寂说完欲言又止,他很好奇,鱼生是如何知道对方有两人,而且其中一人会逃脱的? 在进入双峡谷之前,鱼生取了几滴青蚨血液交给曹本寂,并且说明了用途原因,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事实上曹本寂在拍出那一掌时,已经把青蚨子血融进了二人的血液里,除非初秋把自己的血液放干,否则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鱼生也能找到他。 鱼生闻言,面露喜色,连忙掏出一木盒,抽开了盒盖,曹本寂下意识的凑到近前,他对这种奇虫很是好奇,只见盒底正趴着两只一大一小的蝉状飞虫,其中那只大的微微震动着翅膀,似乎想要飞出盒外。 鱼生连忙盖上盒盖,待其中没有动静之后,才将木盒收回腰间,曹本寂颇为意外的看着鱼生问道:“鱼兄不打算追?” “金丹修士的遁光曹兄应该清楚,更何况初秋狡猾多端,离开之后必然不会有片刻的停留,眼下最重要的是去云门宗拿到信物,我怕……”鱼生说着逐渐皱起了眉头。 曹本寂听完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踌躇道:“鱼兄若是信得过小僧,你我可兵分两路,由小僧负责除掉初秋,你则赶去云门,如此可绝后患!” 鱼生想了想摇头道:“初秋一事不急,妖族既然已经知道罗天大醮一事,我怕路上还会有其它麻烦,若是再遇到金丹妖修,还要劳烦曹兄出手的。” 见过刚刚的争斗之后,鱼生自然不敢托大,曹本寂也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的说道:“就怕以后……” “呵呵,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那老贼身上有青蚨子血,只要他一靠近,我自然就有感应,即便不是他对手,逃跑也不成问题,罗天大醮若能成功,惊鸿小界也将再无他安身之处……”鱼生说的倒是轻巧,就在此时,远处的大钟突然起了动静,逐渐由大变小,缩到了一位白衣修士的掌心之中。 “白舞阳?”鱼生没有多少意外,以对方的身份,能弄到这种宝贝也在情理之中。 “鱼兄!” “鱼小子!” 鼎中只有三人,除了白舞阳之外,剩下的就只有鬼三和鬼四,三人都是脸色煞白,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此时见到鱼生尤为亲切,尤其是二鬼,直接跑上来一人给鱼生肩膀上一掌。 鱼生一一介绍完之后,这才皱着眉头问道:“云儿在哪?” 二鬼闻言,笑容立马定格在了脸上,白舞阳低着头面色阴沉,鱼生心里“咯噔”一声,听鬼三叹道:“云儿师姐为了让我们逃跑,独自将敌人引开,没想到后来又来了初剑和初秋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老怪物,幸亏有白兄的宝贝大钟,否则我们早就交代在这了!” “敌人?什么敌人?”鱼生听到流云儿并没有死,心里放松了许多,听鬼三的意思,除了初秋和初剑之外,竟然还有其它人阻拦。 果然,二鬼听到“敌人”二字皆是恨的牙痒痒,龇牙咧嘴的说道:“那最先阻拦我们的人,你也认识,和我们都有不小的渊源!” 鬼四道:“不错!没想到心痕师兄……呸!心痕王八蛋也投靠了妖族!” “心痕……”鱼生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反而平静了许多,鬼三急道: “鱼小子,你是不知道那心痕有多大的能耐,此人之前肯定隐藏了实力,我们四人联手竟然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若不是云儿师姐将其引开,光是他一个人可能就把我们全灭了!” 白舞阳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那人是我见过金丹之下,最厉害的人,我怕云儿姑娘……” 白舞阳似乎知道鱼生和流云儿的关系,说话的时候总是若有若无的看向鱼生,目光略带一些惭愧之色,他镇妖钟这种至宝,却没有及时用处,说到底还是藏拙了。 鱼生心里如明镜一般,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云儿的实力,只是心痕一人的话,谁赢谁输还是个未知数,三位不必担心,当务之急是一同前往云门宗才是!” 本来是三人安慰鱼生,此刻却反了过来,三人都不是普通人,鱼生要么太了解流云儿,要么就是在自我安慰,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多数是属于前者,三人心里瞬间安定了许多。 “对了,鱼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鬼三说着,瞥了鱼生身边的和尚一眼,刚刚的战斗,他们在钟内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势,直到现在还令人回味害怕。 而鱼生只是介绍了曹本寂的名字,并没有介绍其身份,但这么一位和尚,自然而然的让他们想到了曹洞宗。 鱼生微微笑道:“曹洞宗的信物我已经拿到了,如今剩下的只有云门的信物,我是在路上接到云儿的传音符才找到的这里!” 三人听了大喜过望,与这件喜事相比,鱼生和金丹和尚称兄道弟的怪事也被三人自然而然的忽略。 三人商量一番,决定立刻向云门宗进发,至于流云儿,鱼生虽说有些担心,但却真的不认为对方会陨落在心痕的手里,离琴绮罗的威力他见识过不止一次,甚至认为流云儿凭借此功法,和金丹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几日之后,众人已经来到了云门宗的地界,这次是曹本寂不惜耗费真元加快的速度,免得途中再遇到什么麻烦,不过这一路走来,他们也没遇到什么麻烦,除了少数几个不开眼的妖兽被白舞阳顺手劈死。 “此处已是云门宗的地界,只需小半日我们就能到达云门宗,只是我怕云门会和曹洞宗一样,被众多妖兽包围,我们如此多人,怕是不小的目标……” 曹本寂放慢了速度,连同四人站到一处山尖之上,放眼望去,底下一片云海,目光无法触及云下事物。 面对如此壮观的景色,几人却无心欣赏,鱼生却是个特例,暗道五大门派果然各有特色……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迷路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浩荡入天关。 这还未到云门山门,便有此景,不知云门景色又有何奇妙之处,虽说一望无际的白云略显单调,可其波澜壮阔却极能抓住人的内心,使之随之波澜,一股子豪迈怅然若揭。 “我听说云门宗是五大派中最特殊的门派,他们的门派笼罩在天然的阵法之中,这方圆千里皆是高耸入门的高峰,要想进入云门宗,从云下是找不到踪迹的,只有在云门宗的上方有一个开口供人进出……”鬼三望着茫茫云海向众人解释道。 曹本寂捻着佛珠,佛珠发出轻微而有规律的响声,神奇的是,众人听到这种声响都莫名的静下心来。 “不错!云门宗不仅是五大派最特殊的门派,同样也是五大派最神秘的门派,据说从未有其它门派的弟子进入此宗,他们与其它门派的联系,都只是派人主动联络,而且每次一只派一人,但只要从云门宗出来的弟子,每一个都是惊才艳艳的青年才俊,从一个门派的后辈实力,就能看出此派的深浅,因此云门宗是一个只靠后辈表现,就跻身五大派的宗门……”曹本寂不无感慨的说道。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的目光都是齐刷刷的定格在曹本寂的身上,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而且音缺来的时候,只给他们说了曹洞宗的具体情况,云门宗却只提到了一个名字,难道连音缺这样的元婴修士,也从未进过云门宗? “难道云门宗的长辈从未出现过?”鱼生有些口渴,取下酒葫芦闷了一口。 曹本寂本来看向云海的眼睛,移到了鱼生的酒葫芦上,有些疑惑。 鱼生愣了愣,把酒葫芦递到曹本寂的身边,其它三人见了皆是躲的远远的,生怕接下来的事情会“连累”到自己,谁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曹本寂竟毫不忌讳的接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 “确实……就连我也从未见过云门宗那些所谓的“长辈”……”曹本寂很是自然的将酒葫芦还给鱼生,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盯着鱼生的酒葫芦说道: “你这酒……有种油菜花的味道……” 二鬼闻言,差点跌倒在地上,鱼生却满脸的惊讶,他有两个酒葫芦,其中之一装着的是一般的清酒,多是其施法时用,而手中的这只一直珍藏在他的乾坤袋里,其中装着的酒,是月章亲手所酿,自从月章离开之后,留下了大量的窖藏,却架不住元种嘴馋,这一葫芦,还是鱼生偷偷藏着的,很少拿出来喝,怕听到窃窃私语的往事。 要不是这段时间芥子草“罢工”,还需他亲自找些东西,他甚至都不会发现芥子草中还装着这壶酒,如今拿出来喝一口,种剑山的事情又历历在目。 事实上他总能看到自己的记忆,每过七天,不管是手指上的种剑,还是手中的木剑,都会自动将记忆给他“灌输”一遍,包括芥子草,没事的时候也会唠唠叨叨,那些原本就属于他的记忆,不是装在他的脑子里,而是被他带在身上。 每一次听到种剑的窃窃私语,鱼生并不像作为一个旁听者,而是作为一个经历者,听到的不是语言,而是画面,随着时间的推移,鱼生越发的感到真切,这也是他一直拥有记忆的原因。 “你喝过酒?” 鱼生大为意外的看着曹本寂,很难相信,第一次喝酒的人就能品出酒中的味道。 曹本寂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心无旁骛之人,最能体会到事物的本质,可惜小僧只能品出这一种滋味……” 鱼生眼皮子跳了跳,一旁的鬼三不知何时凑上前来,红彤彤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鱼生手中的酒葫芦,舔了舔嘴唇,如饿鬼一般的说道:“给我尝尝……” “以你的酒力,这酒一喝就醉,你还是喝这个吧?”鱼生不漏痕迹的将酒葫芦收起来,又从腰间解下另外之一塞到鬼三的手里。 鬼三哭丧着脸:“你小子,何时变的这般势力?” “你若不信,我可以容你一口,但你要醉成烂泥,就别怪我们把你扔在此处!”鱼生半开玩笑的说道。 鬼三闻言果然心虚,悻悻然的揭开酒葫芦猛灌,又怕自己喝多了,连忙将酒葫芦放了下来,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这只是几人之间的一个小插曲,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在眼里…… “走吧!云门宗的入口应该就在这片云海的某处,大家都多留心一些,我觉得此地有古怪!”曹本寂率先发话,此地他修为最高,他的话自然没人反对,包括鱼生。 几人又飞过了几座山头,却仍然没见到所谓云门宗的入口,更奇怪的是,连只妖兽都见不到,按照曹本寂的说法,只需小半日就能到达云门宗,可这都大半天的时间,连个鬼影子都见到,除了一望无际的云海,就只有耸立在云海之上的山峰。 从天黑到天亮,从月明到日初,几人终于暂时放弃了寻找,停留在一座山峰上。 “曹兄,你确定云门宗就在这里?”鱼生表面平静,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妙之感:他们好像迷了路…… 此地有点像是去种剑山的迷雾,让人分不清方向。 “这……”曹本寂不知该如何回答,事实上他也没有真正的来过云门宗,可云门宗的入口就在这片云海之下,本身就是惊鸿小界的共识,怪就怪他不应该多嘴猜了个时间。 “快看!”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鱼生心中一动,本以为谁有所发现,回身才发现鬼三一脸难看的指着山石上的一个牙齿般的标记。 “这是什么?”众人围拢在山石之前,疑惑不解的看着石头上的齿痕标记。 鬼三听了脸面一红,立马正色道:“离开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故意在石头上留下了个标记……”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的难看:“照你这么说,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设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曹本寂身上。 “此地不愧是一处天然的阵法,小僧虽了解一二,却从未来过,不过任何带有迷惑性的阵法,只需洞察全局便可破解……” 曹本寂说着抬头看天,众人也随之望去,天上还有一层云,奇怪的是阳光却在云层之下,仿佛那团火球也在云层之下。 “曹兄,昨天晚上可发现了这个云层?”鱼生似乎发现了什么。 曹本寂闻言脸色一变,昨天晚上晴空万里,空中还挂着一轮明月,现在却是万里云层,无边无际,其他几人也明显有所察觉,纷纷低头思索,众人之中,鱼生的阵法造诣最高,其次是二鬼,此刻就连他们三人也摸不着头脑。 “如此无边无际的云海,显然不是自然形成,我看这云门宗的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护山大阵,只需这自然形成阵法就能把人绕晕喽!”鬼三苦笑着说道。 “我看未必,昨天晚上并没有头顶的云海,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鱼生目光闪烁,偶尔瞥过头顶的云海,发现其变化与他们脚下的云海如出一辙。 “鱼兄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外面来后故意做了手脚?”曹本寂微微侧过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瞥过鱼生。 鱼生走上悬崖边,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搓了搓,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些许笑意。 见鱼生起身,众人围拢而来,白舞阳皱着眉头问道:“鱼兄可有什么发现?” 鱼生拍了拍手掌,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四周,极为笃定的说道:“此地并不是我们昨晚的那座山头,只是景色一模一样而已!” “不可能,我做的记号还在这!”鬼三指着石头上的牙齿印记,随后裂开大嘴将两排金牙贴在记号之上,竟是严丝合缝,毫无瑕疵。 原来这记号是这么做的……几人不漏痕迹的离石头远了一些,那原本的标记上,有多处一排牙齿形状的金粉。 “鱼兄,你说此地不是昨晚的山头,可有什么依据?”曹本寂算是几人中最冷静的人,他不认为鱼生会毫无根据的乱说。 鱼生也不卖关子,指着脚下的地面说道:“这地上的土表面干燥,一寸之下却是湿土,还有些雨水的味道,所以说此地昨天晚上下过一场小雨……” “会不会是我们离开之后下的?”鬼三抓了一把泥土,果然和鱼生说的那般。 鱼生摇头道:“别忘了,昨天晚上万里无云,哪来的雨?” “既是万里无云,此地为何会下雨?”鬼四疑惑道。 鱼生目光朝下,望向翻腾的云海,若有所思的说道:“云海之上无雨,并不代表云海之下也无雨,若真是有心之人将此地布置的一模一样,在山下取土也说不定……” “这……”几人突然觉得鱼生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惜山除了泥土就是山石,没有什么草木,否则鱼生一问便知。 鬼三再次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自己留下的记号,确实与他留下的记号没有一点偏差,仍是不死心的说道:“如果这里真是有人布置的,他为何会知道我们会在此停留?” 鱼生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其它山头,笑道:“鬼兄难道没有发现,其它的山峰的模样都差不多吗?我们不妨去其它山头看看!” 说完,鱼生率先腾空飞到另一座山峰,其他几人则是稍慢了一些,落地之后果然发现此峰与上一座山峰别无二致,并且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山石上有着同样的标记。 鬼三总算相信他们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而设下这个圈套的人,极有可能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 想到此处,鬼三和鬼四不约而同的打开慧眼扫向四周,好半天却一无所获,只能悻悻然的收回了慧眼。 “呵呵,此人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如此完美的一个局,自然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一定在暗中观察我们,说不定现在正在偷听我们的谈话呢……” 鱼生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刻意的去寻找,而是饶有兴致的观察起周围的景色。 “鱼兄好雅兴,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赏景……”曹本寂的语气略带调侃,同时顺着鱼生的目光一一看了一遍,神色像是有什么发现。 “呵呵,曹兄也看出来了?”鱼生头也不回的问道。 曹本寂点了点头:“此地山峰许多,但并不是所有的山峰都一样,也就是说那布局之人只是选择性的布置了一些,如此更显高明,人的第一反应是选择熟悉的事物,我们停在这样一座山头也在情理之中,看来此人不仅隐匿之术极为高明,对人心的把控也是炉火纯青啊~” 曹本寂能看出这些,鱼生并不意外,可中间有一瞬间,对方明显有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而这丝不自然恰好被鱼生看在眼里。 “曹兄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同样的话,鱼生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对方,曹本寂无奈苦笑:“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鱼兄的眼睛,不错,小僧是想到一个人,不知鱼兄是如何看出来的?” “呵,看来和尚也矫情!”鱼生忍不住调侃一番。 曹本寂不以为然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鱼生不再调侃,正色道:“曹兄刚刚说到“此人”,而我们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妖族不是吗?你既如此肯定,想来着设局之人应该是一位修士,实不相瞒,鱼某曾经和妖族打过交道,这种缜密之局,不像是出自妖族的手笔……” “哦?鱼兄竟然和妖族也打过交道?”曹本寂变化话题之快,让其他人始料未及,这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倒是和鱼生有些相似。 鱼生并没有回答对方,这个问题说来话长,而且不管是心缘还是阿丑,对他来说都是个秘密,当然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设局之人和他的目的,其它事情,有机会的话鱼某再和曹兄详谈,不知曹兄意下如何?”鱼生不漏痕迹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猜测 不需曹本寂多说,其他几人已经自然而然的聚拢而来,这个地方又不大,二人之间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落到了几人的耳朵里。 “大师,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在设局迷惑我们?”鬼三扯着嗓子,嘴唇撇了撇,鬼四立马接过话头道: “不管是谁,此人定然投靠了妖族!我们在这转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到个妖兽的影子,我看要是抓住此人,说不定能问出什么线索!” 其他几人闻言频频点头,只有曹本寂一人面露苦涩,无奈的笑道:“若真是我想的那人,怕是凭我们这些人还抓不住他……” “额……大师您也不行?”白舞阳颇为愕然的问道。 曹本寂整理一番思绪,眼神有些许回忆之色:“小僧二十多岁的时候,曾外出游历过一次,期间又代表曹洞宗参加过一次五大门派,青年俊才之间的交流比试……” 说道此处,曹本寂仰着头,彻底陷入了回忆。 “那场比试是小僧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经历,呵呵……与其说是比试,倒不如说是一人的表演,就连五大派之首的妙音宗也成了陪衬,那人不用法器不布阵,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服用过丹药,他一个人霸占了整个擂台!之凭一手神奇的镜像之术,打败了五大派所有的青年才俊……” 曹本寂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一一扫过众人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那场比试中,云门宗来的唯一一人,名字叫做镜湖,事后五大派为了打听对方的功法,没少费力气,但皆是无功而返,连云门宗的门都找不到!” “镜湖……镜像之术……”鱼生喃喃自语,难怪对方会怀疑是那人,不过这些个山头都是被人有心布置,却没有法术的痕迹……倒是他们头顶的云海…… 鱼生突然抬头看向天空,目光来回在两层云海之间比较,果然发现了猫腻! 只见他们脚下的云海,无论怎样的翻腾,他们头顶的云海对应之处,都会反方向的翻腾,就像倒影着云海的湖面,只是显得无比的真实。 “照曹兄之说,那我们头顶的云海皆是幻术?” “哎呀!说那么多干嘛,我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鬼三有些不耐烦,刚好起身而起,肩膀却被鱼生狠狠的按了下来,与此同时,曹本寂颇为急切的说道:“万万不可!” “若真是那人的镜像之术,那我们头顶的云海根本就和我们脚下的没有任何差别,小僧惭愧,直到现在也没弄懂这种术法的本质,只知道它像是一种幻术,但镜像出的东西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这也是其它几大门派如此重视此术的原因!”曹本寂无奈的解释道。 “就算是云海,我们为何又去不得?”鱼生皱着眉头,事实上他一直好奇,这云海之下到底有些什么,到了云门宗地界,在曹本寂的带路下,他们一直都在云海之上飞行,从未见过云下的景色。 鬼三突然上前一步,急不可耐的说道:“这个我知道!据说想要进入云门宗,只能从云海上找入口,要是落入云海之下,可能会到惊鸿小界的任何地方,这云海就像是一个随即的传送阵法,只有在云海之上才会发动,不过要运行这么庞大的传送阵法,得消耗多少的灵石?” “是啊……传送法阵在我们惊鸿小界早已失传已久,你们说,要是我们穿过上层的云海,会不会也会被随即传送到一个地方?”鬼四饶有兴致的盯着头顶的云海,身子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小僧劝你趁早打消这个想法,若是万一被传送到海底的战场,我们之中可就缺了一人了……”曹本寂一盆凉水浇到鬼四头上,似乎已经确定那景象出的云海,同样有传送的作用。 鱼生适时说道:“曹兄说得不错!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好,若真传送到偏远之处,那这趟我们算是白来了!” “那我们下下不得,上上不得,难道只能在这里兜圈子浪费时间?”一向冷静的白舞阳也变得有些不淡定,毕竟他们多在此耽误一秒,惊鸿小界就多一份危险。 众人都面色沉重,沉默不言,就连曹本寂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其实我倒不觉得那人对我们有敌意……”鱼生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曹本寂将佛珠挂在胳膊上,朝着鱼生说道:“鱼兄有何高见?” 鱼生嘴角扯了扯,说道:“曹兄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见过的那人,那时候你的修为如何?” “只相当于筑基后期!”曹本寂一口回道。 鱼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曹兄乃当世罕见的修炼奇才,仅仅不到百年时间就进阶金丹,那人虽然功法奇特,但现在的修为不一定能超过曹兄,如此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修为在你之下,故意躲着不露面乃是害怕,二是那人修为与曹兄相当,甚至比曹兄还高,又有如此神鬼莫测的功法,想要害我们应该是易如反掌,你们认为是哪一种?”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用一种震惊古怪的眼神看着曹本寂,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曹本寂的年龄,百年时间金丹修为,此人是怪物吗?! “不可能!那人肯定是害怕曹大师,这才躲起来故意不出,用这种小伎俩迷惑我等拖延时间!”鬼三立马否决了第二种猜测,这时间有曹本寂这么一个“怪物”已经够令人惊讶的了,他绝不相信惊鸿小界还有第二个! 白舞阳和鬼四听了频频点头,鱼生又将目光转向曹本寂,对方只是低眉略微思索一番,便抬头说道: “小僧倒是偏向于鱼兄的第二种猜测!” 鱼生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等其他人说话,便开口说道:“鱼某也偏向于第二种猜测,一般修士,又岂会弄出这样的动静?” 鱼生说着,抬手指了指天空。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以假乱真 顺着鱼生的手指看去,几人沉默不语,白舞阳率先问道:“那人既然有把我们一网打尽的能力,为何又耍这些小伎俩拖延时间?如果他真的已经投靠了妖族,肯定不会放过我等!” 鱼生点头道:“如此就剩下一种可能,那人并不想要我们的性命,只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云门宗的入口而已,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找到云门宗的入口,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可如何找到云门宗的入口?我们已经找了一夜,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鬼三不知在哪找了根树枝剔牙,现在他倒显得悠闲起来。 鱼生和曹本寂对望一眼,很是默契的点了点头,最终由曹本寂出言道:“如果我们分开寻找的话,几率应该会大一些,谁率先找到,便传音通知其他人……” “不错!我们现在有五人,而对方只有一人,就算对方想搞鬼,也分身乏术!”鱼生肯定的说道。 两位“主心骨”都说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众人又再三叮嘱一些注意事项之后,纷纷向各个方向飞去,山头上只剩下曹本寂和鱼生两人。 曹本寂目光有些踌躇,突然说道:“鱼兄有几分把握?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鱼生转过身,叹道:“曹兄应该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云门宗的入口!” 曹本寂闻言不惊反笑:“所以我们分开是为了引那人出来?” “那人已经出来了,不是吗?”鱼生突然转身,目中精光四射的盯着对方。 “出来了?在哪?”曹本寂大惊失色,但当看到鱼生眼光时,目光一凝,一丝古怪的意味从眼中迸发而出,嘴角抽动了几下,不明所以的问道:“鱼兄这是什么意思?” 鱼生退后三步,目光警惕的看着对方:“那人就站在我眼前,你到底是谁?” 曹本寂闻言沉默良久,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神色诡异异常:“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鱼生见对方还不显露真身,手掌已经悄悄的摸到了腰间的木剑上,蹙眉说道:“就在刚刚!” “哦?不知我哪里露了马脚?你的回答若能令我满意,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你我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曹本寂”已经承认,看起一副无所谓的表现,鱼生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意,事实上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曹本寂神不知鬼不觉弄走的人,他没有一点胜算。 鱼生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一只手仍旧按在剑柄上,对方见此略带嘲讽的说道:“你那把木剑,劈柴还可以!” 饶是鱼生心如止水,也不免气上三分,就是不知是对方真有这个实力说这种话,还是故弄玄虚,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回答对方的问题。 鱼生微微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曹本寂”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刚好看到挂在自己胳膊上的佛珠,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我这串佛珠和那秃驴的有何不同?” 鱼生听到“秃驴”二字,眼皮狂跳一番:“我指的并不是你的佛珠,而是你的胳膊!” “曹本寂”更加的疑惑,鱼生继续说道:“曹兄绝不会把佛珠挂在胳膊上!” “为什么?!”曹本寂既惊讶又兴奋,仿佛好奇的人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颇为急切。 鱼生神色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解释道:“佛珠之所以是圆的,是因为它代表着圆满,僧人带佛珠是时刻的提醒自己,从我见到曹本寂开始,他手中的佛珠就从未离手,我曾问过他这个问题……” “那他怎么说?”“曹本寂”伸长了脖子,颇为期待鱼生的下文。 鱼生心中一转,话锋突然一转问道:“你叫镜湖?” “我叫什么关你……”话还没说完,“曹本寂”突然捂住了嘴巴,动作很是滑稽,滴溜溜的目光见鱼生神色愕然,连忙咳嗽两声,将手背于身后,老气横秋的说道: “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快说,那秃驴到底说了什么?” 鱼生见对方这幅作态,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仿佛没听到对方的问话,自顾自的说道:“你这幅身体,应该不是本尊吧?” 鱼生说话的同时,目光不易察觉的向两边望了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放屁!这就是本……和尚的本尊!你再不说,我可要发飙了!” 鱼生连忙说道:“他说……” “曹本寂”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鱼生的下文,鱼生说了两个字之后却再也没有言语,表情木讷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 “曹本寂”忍不住点了一下鱼生,“鱼生”立马化作一滩水来,还带着刺鼻的酒味。 “不好!”曹本寂突然面色大变,毫不犹豫的转身向一处石头后面看去,只见另一个“鱼生”已经站到石头前,目光愕然的看着石头后面,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石头后正猫着一名不知所措的黑衣女子,此女蒙着面,眼神却是出卖了她。 “你!你真狡猾!” 女子愣了半天,才若无其事的起身和鱼生对视,身材挺拔高挑,精炼的短发显得无比的精干,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将鱼生的身影映照的清晰无比。 鱼生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曹本寂”,只见那俊俏和尚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块木头,原来他从始至终都在跟一块木头说话…… “这就是镜像的法术?”鱼生既好奇又惊讶,那个假和尚给他的感觉,不管是气息还是神态,甚至是微微的眼神动作都和曹本寂一般无二,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鱼生总算是明白了曹本寂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这种法术想要掩人耳目简直比吃饭还简单,再配上一些障眼法,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众人分开,就是不知道二鬼和白舞阳是否也是假的。 要是假的,那他们都去了哪里?鱼生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看向面前的蒙面女子,答案当然不可能写在对方眼里。 第二百章 蒙面女子 “你就是镜湖?”鱼生双手背在身后掐着指绝。 蒙面女子只是开头的不快之外,如今冷静了许多,眼神戏谑的看着鱼生,声音婉转的说道:“这就是你跟前辈说话的态度?” “前辈?”鱼生心中腹诽一声,这女子虽蒙着脸,可怎么看都是个小丫头骗子,神识不由发出在其身上一扫而过,鱼生掐决手指顿时一顿,表面却不漏痕迹的笑了笑,拱手道:“原来是镜湖前辈……” 以他的神识,竟然看不出对方的修为,鱼生由于修炼“势”的缘故,神识基础本身就比一般修士强大许多,金丹之下的修为皆可探查,可他的神识刚刚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杳无音讯,如此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的修为在他的神识探查之外,另外一种就是对方有某种隐匿修为的功法,但不管哪一种,都不是现在的鱼生能惹的。 好在对方身上并没有什么杀气,鱼生也没感觉到敌意,否则在他刚刚探查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开溜了…… 蒙面女子略带鄙夷的看了鱼生一眼,鱼生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隐藏在黑布下的嘴角撇了撇。 “你这人不仅狡猾,而且见风使舵,真搞不懂她怎么这么看重你?” 鱼生能够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屑,却是毫不在意的皱了皱眉头:“他?他是谁?” 蒙面女子闻言目光突然变得有些躲闪,同时露出一副焦急之色,立马跺脚咬牙道:“你哪那么多废话?快点把答案告诉我,我好把东西给你!” 鱼生有些懵,这女子怎么都显得莫名其妙,好在他条理清晰,要是换做一个人都不知对方再说什么,他又对对方一无所知,害怕把她惹急喽,再三权衡之下,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 “曹兄跟我说,修士命长,空空一声寂寞无比,所以他的佛珠是用来计时的,每捻过一次,捻过的都是时间,如此多年从未变过,所以他绝不会将佛珠挂在胳膊上,这是对佛祖的不敬!” “秃驴果然是秃驴,这么无聊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蒙面女子低眉喃喃自语一声,鱼生眼皮狂跳一番,没有说话。 “给!这是给你的奖励!”蒙面女子似乎也不想太耽误时间,将一块布包之物扔到鱼生手里。 鱼生莫名其妙的打开麻布,双目猛然一眯,只见麻布中包着一枚似金属般的碎块,正要钥匙的一部分,他连忙拿出曹洞宗得到的信物,两者拼接之下竟然严丝合缝,手感也相同。 “你这是什么意思?”鱼生目光严肃的看着对方,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罗天大醮的信物会在对方的手里?对方怎么知道他在找这东西?云门宗到底在哪?为何云门宗的地盘没有任何妖兽的影子?对方口中的那个他(她)是谁…… 蒙面女子根本就没有回答鱼生任何问题的意思,有些事情只有留给时间来解答,她之所以留在这,还有一句话要说。 “从这里下去,你就会被传送到坐忘宗,跟你来的那几人已经在那等你了!” “传送?”鱼生目光一挑,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蒙面女子本欲要走,见到鱼生颇为嘲笑的眼神,顿时双目一凝。 鱼生已然知道对方的用意,毫不躲闪的轻笑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所谓的传送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这片云海恐怕不是固定在一处吧?” 见对方眼神惊讶,鱼生又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千方百计用标记把我引到这里,因为我站的这片山头之下,就是坐忘宗!说是传送,其实只是一种错觉,这片云海在飘,修士在其上自然分不清到了哪,才会产生一种被随即传送的错觉!” 鱼生目光紧逼,蒙面女子竟然不自觉的后退半步,目光闪烁的说道:“你果然聪明!” 鱼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夸赞而沾沾自喜,反而深吸一口气,眼神明亮的说道:“这么说来,所谓的云门宗也是个幌子,惊鸿小界从来就只有四大派没有五大派,你们到底是何人?” 鱼生话音刚落,蒙面女子的气势猛然徒增半截,将其逼退数步,她眼神凶狠的看着鱼生,一字一句的说道:“无可奉告!” “可是……” 鱼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手中的信物却提醒他这并不是梦,也提醒他现在并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 “呵呵……云儿,谢谢你……”鱼生低头看向脚下的土地,又望了望一望无际的云海,这一幕何等的似曾相识?原来这里,正是他和流云儿一起看日出日落的那座高峰,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半山腰上,还有一棵老柳树…… 坐忘宗,棠阴山。 “大师,你也听到了那个声音?”鬼三看着曹本寂,事实上不光是他,其他三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曹本寂。 曹本寂半瞌着眼睛,手指刚好捻过一枚佛珠,微微点头道:“比起这个,小僧对流云儿施主如何脱困的更感兴趣。”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又齐刷刷的转移到了唯一的一名女子身上,正是流云儿,她虽是冷着脸,却还是解释道:“我把心痕引开之后,就去了云门宗,结果耳边总有个声音让我下去,我下来之后,便到了这里!不多时,就见到了你们。” 众人张了张嘴巴,尤其是鬼三和鬼四,足矣塞下一枚鸡蛋:“这么说,你和我们有同样的遭遇,而且是先后脚到的云门宗,那说话的人到底是谁?鱼小子去哪了?” “那声音似乎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就连曹大师也着了道,能有这种手段之人,恐怕……”白舞阳眉头紧锁。 鬼四突然惊叫道:“糟了!那鱼小子岂不是有危险?!” 正在几人七嘴八舌之时,曹本寂突然打断道:“鱼兄应该不会出事,你想想,为什么我们会一起来到坐忘宗?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人应该是在帮我们……” 第二百零一章 归来 “大师言之有理!”白舞阳表情木讷的赞同道。 鬼三不由白了对方一眼:“你这木头还有这心思?那人要是帮我们,为何端端把鱼小子留下?” “我看鱼小子八成是迷了路,这真真假假兜兜转转,把人头都给转晕了!”鬼四未免尴尬,半开玩笑的说道。 “他不可能会迷路!”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流云儿正目光迷离的看着眼前的山峰,目光复杂无比,自从再见面,二鬼何曾再见过对方这种神色,双双如见鬼了一般躲的远远的:“你……你咋知道?” 流云儿收回目光,一只纤纤玉手摸了摸脑袋后面的马尾,神色冰冷的说道:“他若是迷了路,那他就不是鱼生……” 二鬼面面相觑,显得莫名其妙,正准备问流云儿受了什么刺激,面前高峰突然坠落一人,那人跌跌撞撞,颠三倒四,到了半山腰才稳住身形,看起神色,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样子。 “鱼小子?!”二鬼欢呼一声,鱼生显然也发现了山脚之人,当看到流云儿时,神色明显一顿,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流云儿将头转向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的她并不显得冰冷,反倒有一丝落寞,可惜这一幕没人看到,鱼生落地已经被其他三人围到了中间。 “小子!你怎么现在才来?!” “鱼兄,你可曾听到了什么声音?” “唉~此行功亏一篑,我们连云门宗的宗门都没见到,可怎么向师父交代?!” “…………” 鱼生听着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气愤沉闷到了极点,当即拿出两片信物摆在几人面前,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后面的流云儿也惊疑不定的看着两枚钥匙碎片。 “这是……信物?!还有两枚!鱼兄,你找到了云门宗?!”饶是曹本寂再怎么心如止水,此刻也难免惊喜错愕之情。 鱼生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蒙面女子的事情说出去,尽管曹本寂有所怀疑,却也不会当众揭穿他。 “行啊!你小子还真是咱们修真界的救星,连取两枚信物,这次我们都成了陪衬的了!”鬼三酸酸的说道。 鬼四在角落里撇了撇嘴:“又让这小子抢了风头……” 白舞阳上前一步,木讷的表情挤出一抹笑意,佩服道:“我果然还是不如你!” 鱼生摇头苦笑:“白兄,我劝你以后还是别笑了……” “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笑声几乎传遍了整座棠阴山。 ………… “诸位,难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一些?”鱼生跟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其他几人也立马止住了笑声,棠阴山多海棠树,即便没有鸟叫,平时也多招蜂引蝶,如此安静确实诡异。 二鬼见鱼生向他们看来,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我们下来之后就一直在这等你,门派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 曹本寂点头说道:“你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怕……” “是护山大阵!”许久不说话的流云儿突然说道。 其余众人纷纷望来,流云儿抬头四处看了看,更加肯定的说道:“我宗的护山大阵肉眼并不可见,一旦开启,万籁俱静,五行不落,鸟兽不飞,擅闯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鱼生还是第一次听说本宗的大阵,奇怪的是二鬼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说,倒是曹本寂一副了然安定的样子,佩服道:“早就听说坐忘宗的“伪五行”玄妙无比,此时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伪五行?曹兄知道我派阵法?”鱼生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事实上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流云儿也都在等待对方的下文。 曹本寂呵呵笑道:“阵法之事先不急,这里显然已经成了一座空山,你们应该知道哪里会有人吧?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免得耽误时间!” 鱼生略微思忖片刻,既然坐忘宗开启了护山大阵,情况自然紧急,棠阴无人,那有人的地方只可能有一处。 鱼生、二鬼和流云儿互相对视一眼,带着二人向坐忘山而去,途中听着曹本寂讲述坐忘宗的阵法。 原来“伪五行”指得是阵法之内,任何五行都与外界区别而开,相当于自成一界,掌阵之人可调动这一区域任何的五行元素用以对敌或防守,而这些五行元素和外界有很大的差别,多是因为常年的人为影响而激增,不合天地常理,故而称为“伪五行”。 鱼生突然想到了坐忘宗的五脉,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难怪五脉各具特色,原来都是为了这“伪五行”而准备。 秋山为火,磐石为土,玉剑为金,夜见为水,棠阴属木,恰合五行之道。 创造这“伪五行”阵法之人确有经天纬地之才,坐忘宗如此多年的经营,此阵该强大到什么地步?难怪音缺说坐忘宗是最适合举行罗天大醮的地点,有此阵守护,即便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毕竟他们对抗的是一个“经营”近万年的一界! 想到此处,鱼生心里踏实了许多,以人养阵,再以阵养人,这种事情亏坐忘宗的先辈们能想得出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伪五行的时间越久,威力越大,现在的坐忘宗大阵,估计是五大派……或者是四大派最强的护山大阵。 可此阵同样也有缺点,一旦开启之后,消耗的五行元素是无法短时间弥补的,不像其它门派的大阵可以灵石或其它有灵之物补充,此阵一旦开启,就只能不断的消耗,如果想破除此阵倒也简单,只要慢慢将其中五行之气磨光,阵法自然不攻自破,不过短时间内可高枕无忧。 短短的路程,鱼生已经想到了这种地步,不得不说静音的付出颇有成效,二鬼同样精通阵法之道,却还只停留在表面,像这种高深的阵法,完全是没有头绪。 坐忘山已经在众人眼前,隔空望去,此时的坐忘山就像一座孤岛,承载着惊鸿小界最后的希望。 第二百零二章 陨落 “曹兄,怎么了?” 鱼生见曹本寂停下不前不由问道,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坐忘山仍是以前的坐忘山,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同。 “阿弥陀佛!想不到惊鸿小界竟有如此钟秀之地?!”曹本寂感叹道。 二鬼闻言皆是一副得意之色,鱼生也笑了笑:“这五大派,哪一派不是建在钟灵水秀之地?比起曹洞宗的气势磅礴,坐忘山只是多了点委婉而已!” 曹本寂突然神秘地笑了笑,摇头道:“看来鱼兄对自己的门派也不是很了解,小僧刚刚看了看,此山只有极少部分能够看清,大部分都在云雾之中,若能窥其全貌,我曹洞宗的气势磅礴又算得了什么?” “难怪罗天大醮会选在此处……”曹本寂说完,又在心里补充道。 鱼生听了对方的言论有些意外,窥其全貌,他以前倒是听说过,坐忘山的整体形象是一个盘膝静坐的道士,“坐忘”之名也是由此而来,但无论飞多高,也无法看清其真容,那些云雾不似天上,就像是本山自主形成的,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 说道云雾,鱼生猛然一个激灵,连忙向坐忘山看去,终于发现现在的坐忘山到底哪里不同了,原来坐忘山又多出了一座子峰,不用想也知道这几座子峰原本藏在云雾中,如今云雾尽皆散去。 二鬼明显也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奇怪,这云雾中的子峰为何露出了一座?” “是啊!我之前还试过,坐忘山的云雾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是驱不散的,如今竟然褪去一片,难道说……” 鬼四和鬼三对视一眼,鱼生站前一步说道:“其它山头都是一片死寂,唯有这露出的子峰神识无法探查,想必各大门派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 二鬼频频点头,鱼生所说正是他们所想,众人对视几眼,皆不约而同的飞向那座露出的子峰,近距离观察才发现,此峰之大,完全是天机阁和珍宝阁这种山头无法比拟的,只是其上不见什么建筑,倒是在峰顶有一座露天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尊巨大的道士雕像,显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广场上此刻坐满了人,看起围着雕像坐成一圈,少说也有上万,其中服装各异,神色却相同,都是一副凝重之色,很难想象,上万人的场面竟然鸦雀无声,气愤沉闷到了极点。 鱼生一眼便在人群的前端,巨大雕像之下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分别是元乾,妙音和那巨剑门的掌门龙须,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三人的背影。 而鱼生等人的到来早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许多人都莫名所以,看来鱼生等人的任务并没有传播出去。 “晚辈见过几位掌门!”众人落地齐齐行礼拱手,曹本寂则是行了个佛礼,众人之中,也只有他的身份可以和三大掌门平起平坐。 三位掌门见到来人,满面愁容的面孔中终于多出些许喜色,鱼生却发现妙音宗的美妇眼圈通红,似乎刚刚哭过不久,心中立马联想到了什么,暗叹一口气。 “东西……可拿到了?” 元乾上前一步,神色颇为紧张,生怕从鱼生口中听到个“不”字,其他两位掌门都是如此作态,广场上万人都是一副莫名之色。 鱼生点了点头,拱手道:“幸不辱命!” “呼~”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尤其是元乾,激动的有些颤抖,紧握着拳头,妙音更加不济,竟是当着上万人的面流下两行热泪,龙须则看着人群中的白舞阳,露出一副欣慰之色。 “几位前辈,你们这是……”鱼生欲言又止,三人颇为默契的让到一边,露出身后一根断成两截的竹笛。 “这是……音缺前辈的法器!”鱼生脱口而出,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唉!音缺前辈为了让我等逃生自爆元婴,他……已经陨落了……”元乾仰着头惆怅的说道,几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惊鸿小界唯一的元婴修士陨落,对整个小界来说都是一件噩耗,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众人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难怪神色会如此沉重。 鱼生尽管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音缺是自爆元婴而死,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于事无补,对方牺牲自己成全整个惊鸿小界,这种气魄确实令人佩服。 要知道修为越高,对生命的追求就越加的迫切,音缺若不管惊鸿小界,以他的本领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即便是妖族也拿他没办法,而他却选择了惊鸿小界,成全了大义。 “可惜……可惜师祖临死前也没能拉个垫背的……”音缺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仇恨,看来她和音缺关系匪浅。 龙须摇头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想到那元婴妖族的肉身如此厉害,音缺前辈自爆元婴他都能活下来,不过他已经在垂死的边缘,两大元婴妖族,也算减员一位!” 元乾点头道:“还好你们来的及时,没让音缺前辈的努力白费,我们坐忘宗的护山大阵,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位是……”龙须盯着曹本寂突然问道,鱼生不敢怠慢,将曹本寂介绍一遍,龙须一脸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微微点头看着曹本寂。 “原来你就是曹洞宗的那位天才,听说你在十年前当上了曹洞宗的掌门……” 此言一出,除了鱼生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的错愕,曹本寂是曹洞宗掌门一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期间鱼生不说,曹本寂也没说,竟是瞒了几人一路。 曹本寂点头笑道:“小僧已经不是曹洞宗掌门了。” “哦?那良介禅师如何?”元乾突然问道,此话一出,鱼生和曹本寂瞬间有些没落,尤其是曹本寂,口诵一声佛号说道:“家师已经陨落了……” 三位掌门闻言面色一变不再多问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鱼生,二鬼见此连忙说道:“这次多亏了鱼小子,两件信物都是他拿到的!” 第二百零三章 红颜 二鬼忙着给鱼生邀功,却不知鱼生本来就是这次任务的全部希望,三位掌门并不惊讶,只是口头嘉奖一番,曹本寂看破却不说破。 鱼生拿出两枚钥匙碎片,众人目光立马被吸引过来,由于事先罗天大醮之事早已传遍,众人都很好奇,真正的罗天大醮会发生什么?毕竟这个修真界最神秘的仪式谁都没有见过。 元乾接过两枚碎片,其他两位亦是凑上前来,神识查探一番之后,总算松了口气:“是真的……” 只见元乾从怀中掏出一枚碎片,妙音和龙须也同样拿出两枚,五片聚齐,刚好可组成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三人眼神交换一番,由元乾将五枚碎片收起,走到众人面前说道: “诸位!我惊鸿修真界存亡与否全在今日,罗天大醮乃消灾禳祸之法,诚心则灵,你等前去沐浴更衣,半日之后在此焚香举行仪式!”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只见元乾袖袍一挥,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一段口诀,包括鱼生在内,以及罗天大醮的注意事项。 修士的执行力绝非凡人可比,平时优哉游哉,但在这种事关自身性命的问题上,根本就不需要催促,几个呼吸的时间,早已是漫天灵光,场面着实壮观。 三位掌门给鱼生几人交代一番之后,亦是转身离开,鱼生低头沉吟片刻,转身时才发现流云儿不知所踪,神色略有失落,一路上他没问,但却能看出来,现在的流云儿似乎改变了许多,并不像之前那生人莫近般的冰冷,这是件好事,鱼生却不知,如果对方真的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他又该怎样去面对。 二鬼和白舞阳也已经离开,曹本寂顺着鱼生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江湖如此,修真界亦是如此……” “呵呵……你一个和尚,还谈美人?”鱼生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曹本寂也不生气:“酒肉都能穿肠过,小僧为何不能谈美人?倒是你,我怎么觉得你才是个和尚?” 鱼生瞥了对方一眼:“感情的事你了解多少?” 曹本寂悠悠说道:“真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看得清;色字头上一把刀,情字旁边是人心,鱼兄有的是心,何必怕那把刀呢?” 鱼生大为意外的看向曹本寂,结果之看到一道背影,不由自言自语的笑道:“这和尚……” 笑完之后鱼生才发现对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道理还很深刻,甚至让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鱼生不再纠结此事,选了个方向飞遁而去,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停留在棠阴山的洞府,沐浴之后,他就那么站在门前的棠树之下,感慨万千,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熟悉无比的声音。 “你站在这,人比树更孤独……” 鱼生猛然转身,看着缓缓走来的流云儿呆了呆,流云儿换上了一袭红衣曲裾,妆容也经过精心的打扮,嘴唇抹了一点殷红,柳叶般的眉毛也精心的画过,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唯有脑后的那条马尾辫未曾动过,鱼生知道原因,却不敢说。 “云儿……”鱼生喃喃自语一声,面前的女子,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一摇一晃的裙摆,忍不住使人心神荡漾。 鱼生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面前的流云儿始终不是以前,褪去了豆蔻的青涩,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 流云儿停在鱼生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鱼生看着那双眼睛,欣慰道:“云儿,你终于变回了你自己……” 流云儿沉默半天,侧着身子欣赏凋零的花瓣,这里的海棠花似乎不分季节,自从她来了,就一直在飘着花瓣,像是漫天的红雪,美的人心凄凉。 “可你再也不是以前的鱼生……”流云儿表情无比的落寞,目光看向鱼生胸口的刺绣,心头莫名一痛,她还记得几年之前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找过自己,那名女子让她自惭形秽,也是从那时起,她彻底的成为了离琴绮罗的奴隶。 鱼生皱着眉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说他没变?可他确实变了许多,可人一旦有了记忆,就一定会变,他说不出那些自己没变的话。 侧过身,鱼生和流云儿并排而立,伸出接过一片嫣红的花瓣,突然说道:“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流云儿瞥过鱼生手上的花瓣,忍不住背过脸去:“记得,你说海棠花又叫断肠红,有离别之意……” 鱼生笑了笑,突然握紧手掌,无数绿色光点聚集而来,那正在凋零的棠树竟停止了凋零,刹那间绽放出满树的嫣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人生何处不相逢?所以你既然喜欢海棠,就没必要去改变。” “鱼生……”流云儿转过脸,痴痴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眶比嘴唇还要红。 鱼生伸手擦了擦对方的眼角,无奈的说道:“你还和以前一样爱哭。” 流云儿蹭了蹭鼻子,吐了吐舌头,果然,天真的人,再怎么变也不会变的不天真,像鱼生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鱼生,你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流云儿或许是出于本能,她总觉得不管罗天大醮能不能扭转局面,鱼生都会离开。 鱼生惊讶于对方的直觉,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罗天大醮不管成功与否,他都会离开,了解的越多,他越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像他这样好奇的人,惊鸿小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出去看看。 见鱼生没有说话,流云儿突然一路跑到海棠树下,仰着脑袋大声喊道:“鱼生!不管你到了哪,不管还能不能再见,我都会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你!” 鱼生呆若木鸡的看着流云儿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流云儿又一路小跑回来,脸蛋红扑扑的说道:“做不成神仙眷侣,那就做红颜知己,鱼生,你可不能忘了我!” 流云儿说完,飞也似的逃离而去。 第二百零四章 罗天大醮 妖族。 “逾墙,人族已是瓮中之鳖,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一名背剑的青年站在一块山石上,前方除了一道伟岸的背影之外,还有一望无垠的熟悉景色。 伟岸的背影没有转身,和其它妖族不同,他并没有裹着兽皮,反而穿着一身颇为华丽的锦衣,从背影来看,就是一个长相粗壮的人,没有利爪,没有兽角,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带有一些人类的口音。 “心缘,这是你现在的名字?” 背剑的青年正是心缘,只是此刻没了招牌式的懒散,反多出一些精干,和其他妖族最不同的是,在他的身上,看不出该有的野性。 心缘上前两步,站在背影身后半步的距离,望着眼前坐忘宗大片的土地,毫不掩饰内心的惆怅:“这也是我以后的名字!” 背影总算侧过身子,一头野性的卷发透着阳光,散发着野性的金光,这是一张成熟的脸,一张刀削的脸,一张没有感情的脸,即使是平常的表情,也让人感到不怒自威。 “你似乎学到了不少人类的感情?” 心缘却毫不在意那双凌厉的眸子,却被如山般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感情不是学到的……” “哦?”这叫逾墙的强者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心缘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沉吟道:“它本身就是与生俱来的……” 逾墙皱紧的眉头逐渐松开,同时收回自己的目光,心缘明显轻松了许多。 “我总觉得,你比人类更像人类!”逾墙冷不丁的说道。 心缘突然展颜一笑:“这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逾墙久久不言,算是默认了心缘的话,良久才不容置疑的说道:“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不会赶尽杀绝,但朱雀的仇,一定要报!” 心缘的笑容逐渐扩大,双手背于身后,目光深邃的看向坐忘宗的方向,笑道:“理应如此!” ………… 半日之后,坐忘山。 鱼生赶来时,广场已然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自觉的排列有序,弟子之间不按尊卑,不按相识的程度,他们都以一个身份:“人族”跪坐在广场之上,场面庄严肃穆,严肃认真,没人交头接耳,有的只是喃喃自语的念经声。 三位掌门还没到来,那巨大的雕塑之下已经摆了巨大的香檀,袅袅的青烟扶摇直上,阵阵的清香沁人心脾,如此庄严郑重的场面鱼生还是第一次见,不由为之震撼。 鱼生抬头,认真观察着那一尊雕像,雕像的形象无疑是一位道士,它右手掐诀,左手却托着一个木盒,双眼似是平视前方,又像是仰望着天空。 目光朝下,鱼生发现对方脚上的鞋子有十个空洞,正是古老而传统的“十方鞋”,代表云游四海,行走十方,只有真正的道士会穿,像鱼生这样的,只能算是修士,严格意义上的道士需持戒,而修士在许多事情上都是百无禁忌,只是道统来源一脉而已。 “鱼小子!” 人群中的鬼三冲着鱼生招了招手,显得格外突兀,而他身边坐着的除了鬼四之外,还有白舞阳,却不见曹本寂和流云儿,鱼生找了半天,才在一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流云儿,对方似乎刚刚转过目光,若无其事的看着前方。 鱼生沉吟片刻,径直走向流云儿的所在,学着其它人跪坐在地上,鼻尖除了燃香的香味之外,还有一丝丝清爽的花香味。 远处的鬼三低估一声,悻悻然跪坐回座位,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那几个字是:“重色轻友”。 流云儿表现的有些慌乱,红着脸就要起身移到别处,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曹本寂说得对,色字头上一把刀,情字一旁却是人心,鱼生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辜负任何人。 鱼生的这个小动作被周围的人看在眼里,众人纷纷露出一副羡慕的神色,流云儿脸面通红,却又乖巧的跪坐下来,心如鹿撞,就连到来的四位掌门也无心理会。 原来曹本寂不知何时和三大掌门走到了一起,四人皆是换了一身华丽的装束,站在那尊雕像的面前,面相众人。 “元掌门,还是由你来说吧!”妙音朱唇轻启,元乾点点头并没有推辞,可就在他将要开口之际,天边一道遁光闪现而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道遁光之上,眨眼间的功夫,遁光已经来到四位掌门的面前,竟是一位宫装美妇,坐忘宗的弟子都认得,这美妇正是月见山的山主,此刻她满脸的焦急,冲着四人欠了欠身,开口道:“妖族有动静!”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早有预料,元乾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美妇闻言面色一白,不过她到底不是寻常修士,一阵慌乱之后,伸出三根手指,四人见此皆皱起了眉头,美妇也丝毫没有停留的驾着遁光离开。 鱼生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怪不得不见其他金丹长老,想来都被安排去控制护山阵法了……” 就在此时,本以为要长篇大论的元乾却突然说道:“罗天大醮正式开始!” 此话说的毫无征兆,众人只是微微一愣之后,口中便开始念念有词,刹那间整个广场上充满了灵光,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鱼生听着熟悉的经文,也跟着念了起来,不多时突然感觉身体一阵阵的温暖,惊讶的发现,没有任何法力的他,身上竟然也开始泛起微微的灵光,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光越来越夺目。 这些灵光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最终汇集于雕像身上,整个雕像通身沐浴在一团柔和的光芒之内,显得神秘异常。 鱼生有意停顿片刻,发现身上的灵光顿时有所收敛,又忙不迭地跟着一起念,心思却开始急转,他不明白这些灵光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法力,似乎是因为这段经文的缘故,而且似乎在这里念才会起作用…… 第二百零五章 希望 众人如此诵持两个多时辰,隐约能够听到远处的兽吼和喊杀声,与此同时,四名掌门的诵经声戛然而止,极为默契的睁开双目,互相对视一眼,开始传音。 “罗天大醮要持续三天,如今留给我们的还有一个时辰,我怕……”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一个时辰之后开启“天门”!” “唉!也只能这么做了,但愿会有奇迹发生……” 曹本寂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事实上他只是被叫来凑数的,让一个和尚念道经,已经有些难为他了,三人谈论之时,自然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如此一番过后,又接着诵经。 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元乾没有想到,妖族的攻势会如此猛烈,就连坐忘宗的“伪五行”也只能坚持三个时辰,不过妖族之中毕竟还有一位堪比元婴的大能之士,出现任何意外也都在情理之中。 而那些心无旁骛念经的弟子,更不会在意这些,就算真的打起来,大多数人也只是炮灰的级别,他们能做的,就是做好眼前的一切:罗天大醮。 一个时辰后,天边数十道灵光激射而来,刚一到众人头顶便纷纷现出原形,乃数十位各门各派的金丹修士,此刻这十几人的样貌颇为狼狈,神色更是焦急不堪,却又不敢轻易打扰仪式的进行。 鱼生微微睁开双眼,向那些金丹修士的身后望去,只见远处稍慢的几道遁光灵光一闪,皆莫名其妙的化作一滩血雾,顿时眼皮狂跳不止,单手下意识的按在一旁的木剑之上。 与此同时,四位掌门齐齐睁开双眼,口中同时爆喝一声:“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元乾已经抛出五枚钥匙碎片,广场上的念经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睁开双眼,大气都不敢喘的望向漂浮在空中的碎片,有些人的额头已经出现紧张的汗水,更有不堪者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显得绝望无比。 鱼生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流云儿,发现对方也是面色苍白如纸,似乎刹那间被抽空了力气。 鱼生总算是明白,那些灵光并不是众人所产生的,而是那尊雕像所产生的,直接作用在众人的身上,即便是鱼生,也感觉到身体内的某些东西被抽走,顿时感觉手脚无力,头脑昏昏沉沉。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持续了片刻的功夫,众人皆恢复如常,再看那五枚碎片,已经缓缓飘到那尊雕像手中的木盒之上,逐渐组成一把精致的钥匙,散发着柔和的青光。 众人见此皆是面色一喜,丝毫不在意远方的吼声震天,鱼生一一扫过众人的眼睛,从中看出一种东西:“希望”。 突然! 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周围山峰竟开始慢慢的移动,无数山石滑落,空中的钥匙却化作一道灵光钻进了雕像手中的木盒之中,刹那间,一道脸盆粗细的光柱冲天而起,冲破云霄,冲散了那万年不变的云雾,整个坐忘山终于露出了真容原貌! 从鱼生的角度看去,他看到一张和雕像一般无二的面孔,紧闭的双目正缓缓的睁开,铺天盖地的压力化作狂风席卷,五大脉山头竟在瞬间被夷为平地,而身处坐忘山之上的众人除了颠簸之外,却没受到任何波及。 倒是远处喊杀而来的黑点错不及防之下被狂风一扫而过,留下满地的尸骨。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鱼生喃喃自语,坐忘山的真容真是一位闭目打坐的中年道士,就算它是坐着,给身在其中众人的感觉也是无边无际,所有人早已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这是什么?坐忘山竟然是一尊雕像?!” “快看!那道士的眼睛睁开了!” “他……他好像在动?!!” 众人七嘴八舌,哪还有之前的淡定?但毫无疑问的是,每个人眼中的希望更加的浓烈,激动到无以复加,见识到巨大“道士”的威能,每个人都握紧了拳头。 鱼生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就算是他也开始相信罗天大醮或许真能保住惊鸿小界,这巨大的道士,就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眼前的雕像,只是微微活动一下掀起的气浪,就能将五大脉的山头摧毁殆尽,这种破坏力,就算时元婴修士恐怕也难以轻松做到…… 远处一座不知名的山头,心缘目光闪亮的盯着遮天的“道士”,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就是罗天大醮的作用?难怪会选在坐忘宗举行……” 在坐忘山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妖族大军,同样一眼望不到边际,但仔细观察的话变会发现,其中大多数都是些妖兽,在坐忘山的震慑下竟无法动弹,尤其是队伍前面的“炮灰”,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若不是有那名叫逾墙的金发妖族在场,相信此时已经逃跑了大半。 “大人,这……” 一名露这尖牙的妖族“圣使”恭恭敬敬的站在逾墙身旁,目中有着浓浓的惧意,却没有退色。 逾墙眯着狭长的眼睛,握紧的拳头猛然隔空挥出,同样的狂暴的气浪仿佛在回应先前的一击,这毁天灭地的一拳,直接粉碎了人族修士的美梦,只见刚刚站起身子的“道士”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鱼生隔空望去,终于在密密麻麻的黑点中找出了那位出拳的妖族,顿时双目一眯:“这就是堪比元婴修士的妖族?!竟然能和如此庞然大物旗鼓相当……” 而坐忘山子峰上的众人都没发现,广场上的雕像却是灵光浓郁了许多,原本紧闭的双眸,悄无声息的睁了开来。 金发妖修一拳挥出之后,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又连续挥出数拳,皆被“道士”一掌接下,那石头组成的手掌,微微的泛着青光,来速不减的向众妖压来。 鱼生之前见识过曹本寂那一掌,但与面前的一掌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结结实实的一掌,确有只手遮天的感觉,莫说是双峡谷的一片,就算是整个双峡谷都能笼罩其中。 第二百零六章 形式 轰隆隆~ 远处天空陡然惊雷滚滚,四方云海聚集,不消片刻,整片大地已经笼罩在阴影之下,又过四五个呼吸的功夫,电闪雷鸣,宛如末日将至,如此景象,不光是妖族众人,就连惊鸿小界的修士都一个个整个的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莫非是……”元乾仰天翘着胡子,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其他两位掌门也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曹兄,这是……?”鱼生不知何时来到曹本寂身边,只听对方虔诚的念了声佛号,苦言道:“这恐怕是传说中的天劫……” “天劫?!”鱼生惊讶的合不拢嘴,据他所知,元婴之下,包括元婴都是无法引来天劫的,难道有超过元婴的大能降世?想到此处,鱼生不漏痕迹的看向广场上的雕像,瞬间呆若木鸡。 曹本寂察觉到鱼生的脸色,同样顺势望去,原本相当平静的脸上不由抽动一番,口中急念佛号躬身行礼。 只见那雕像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表情虽有木讷,却比之前逼真了许多,尤其是那双充满灵气的眸子,总有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感觉。 “唉~”一声悠扬的叹息之声传进所有修士的耳里,几位掌门率先反应过来,惊讶之余慌忙跪倒在地,只听元乾匍匐高声呼喊道:“恭迎上祖!” 众弟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见三位掌门都毫不犹豫的下跪,哪敢怠慢,刹那间跪倒一片,有些是自己跪的,有些则是被吓的腿软,不过那一声:“恭迎上祖!”却是由心而发。 “上祖?”鱼生单膝跪地,这个称呼不由使他联想到许多,面前雕像给人的压力并不大,但是威严却使人深深的折服。 “今日乃何年何月?” 雕像的轮廓模糊出一道人影,看不清面孔,声音却如洪钟,使人不敢违抗。 元乾忙不迭的拱手道:“今乃惊鸿历万八年十月!” “惊鸿历?原来如此……都过了这么久了吗……”雕像语气略带惆怅,满是灵气的眸子望向天边,刚好对上妖族大军,逾墙首当其冲,然而只是这匆匆一眼,雕像便不多看,低头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番,说道: “此乃劫数,罗天大醮也救不了!” 此言一出,满场修士大都露出绝望之色,有些心理能力差的,已经抽泣起来,三位掌门更是面色煞白不知所措,等待对方的下文。 妖族一方,一位圣使心惊胆战的来到逾墙身边,嘴唇颤抖的问道:“大人,要不……要不我们撤吧?” 此妖话还没说完,一只猩红的手掌便已经刺穿其胸口,逾墙若无其事的吞下从对方胸口掏出的妖丹,众妖噤若寒蝉,再无人敢提撤退之事,见此,逾墙这才满意的点头道: “装神弄鬼!且不说他下不来,就算他真的能下来,也未必是本尊的对手!你们看到那些天雷了吗?” “看……看到了!”身边的几位妖族圣使唯唯诺诺的回道。 逾墙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此乃天劫,每一界都有每一界的法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此人若真是真身而来,这滚滚天雷必将落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犯此忌讳!” 众圣使闻言面色一喜,有些大胆的已经上前了两步:“大人,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逾墙眼睛突然一眯,那妖的脖子慌忙缩了回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本尊不是说了?只是装神弄鬼之辈,我们在此静观其变便可!”逾墙说完,索性盘膝坐在一座山头,当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 灵光围绕的雕像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显能够看到那双眉毛皱了一皱,又慢悠悠的回首说道: “时间不多了,你们都随我去吧!” “去?去哪里?”三位掌门愣了一愣,雕像却没再多言,而是不紧不慢的再次打开手中的木盒,张嘴默念几句,木盒中的灵光再次冲天而起,直接在云海中冲出一个洞来,洞中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雕像昨晚这一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着众人说道:“今日是尔等劫难,亦是尔等机缘!” 话音刚落,雕像手掌平铺而下,众多修士身体中的灵光骤现,裹夹着众人的身体向上飘去。 流云儿刚刚来到鱼生身边,却见满场众人并非所有修士都被灵光裹夹,鱼生就是其中之一,剩下的那些要么是修为还未至筑基,要么是身在筑基却年事已高,鱼生心中瞬间明白,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有对方口中那所谓的“机缘”。 不多时,流云儿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开始拼命的挣扎,口中好像在呐喊着什么,却听不到声音,其撕心裂肺面容深深的触动了鱼生。 二鬼同样挣扎,表情极度扭曲,却和流云儿一样说不出话来,鱼生甚至看到静音同样哭的梨花带雨,白舞阳握紧了拳头,流莺儿面色复杂,元乾一脸的歉意,妙音和龙须别过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瞬间,鱼生突然感觉自己并非孤身一人,不管是友是敌,终是他人生的一部分,一腔情感最终化为一声拱手呐喊:“诸位!人生何处不相逢?!” 就在此时,鱼生突然看到不断上升的曹本寂冲着他低语一番,虽不能传音,用的却是口语,鱼生嘴角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流云儿擦干了眼泪,二鬼重新振奋,曹本寂淡然的行了个佛礼,白舞阳挥剑致意……形形色色的人最终宛如天上的星星,闪烁着消失的无形无踪,雕像再次化为了雕像,徒留满地“老弱病残”哀嚎叹息。 但其中有这么一位青年,他目如星辰,从容不迫,提剑缓缓走向山下,远处亦有一道目光,灿如日月,满怀着期待。 “原来罗天大醮,只是个选材的形式而已……”山岗上的青年,秀发无风自动,斜倚在一把巨剑之上,他突然拔出口中的狗尾巴草,愣愣的看了半天,会心的笑了笑。 第二百零七章 妖族的酒 鱼生顺着坐忘山一路而下,处处飞沙滑落,剩下的修士四散而逃,而妖族也有了动静,黑压压的一片向正在崩塌的坐忘山压来。多数人选择了没有妖族的那一面逃跑,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暗掐几个法决引出分身四处而逃,本身却是化作漆黑的妖族形象隐于一处,待大军过境之时混入其中,竟然没被发现。 鱼生自知此刻逃离不是明智的选择,故而跟随妖军洪流分流而上,总算在半日后混出了妖军的队伍,选定一个方向,马不停蹄的奔涌而去,未免露出马脚,他竟保持妖化之身半日的时间,逃遁时也只选那些地面的小路,眼看地面上的断壁残垣,也没时间惆怅。 经过罗天大醮,再次让他认清了修真界的人情浅薄,强者为尊,但他并不怪任何人,因为人生本当如此。 三日之后,鱼生总算脱离了坐忘宗的地盘,这才选中一处隐秘的山涧褪去妖化之身,同时掩下一枚丹药,可不知他身上的丹药是否能够撑到他去那个地方,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在此之前准备充足的丹药,只为了一直维持着妖化之身赶路。 这三日的时间,他已然将变化的辟谷丹服用的只剩下五颗,好在辟谷丹不仅能恢复其神识,还能恢复其体力,而妖化所消耗的体力,即使他只是赶路,没隔几个时辰都要服用一颗,说到底,还是自身没有突破极限的缘故。 鱼生虽然迫切的想要有所突破,但现在的形势由不得他过多停留,需找一处安全之所再做研究,毕竟他身上的灵石早已准备妥当,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鱼生环顾四周,此地倒是荒无人烟,四周山林环绕,想必妖族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追来,他算了算时间,炼制几炉辟谷丹的话已经绰绰有余。 想到此处,鱼生将神识散布开来,终于在一处瀑布之下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不过当他来到这壶口之时才发现,此地竟然是他以前来过之地,他正是在此被牛铁设计,还阴差阳错的击杀了碧眼金睛蟒,那瀑布之后的山洞正是碧眼金睛蟒的巢穴。 “看来也没有其它地方了……”尽管鱼生极不情愿在此修整,但方圆百里之内要想再找到一处如此隐蔽的地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鱼生还是拿出了那套阵旗,却并没有将整个壶口山形笼罩其中,只是大费周章的掩盖了洞口的痕迹,做完这一切,鱼生才微微松了口气。 “呵呵,鱼兄还是如此的小心谨慎……” 鱼生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鱼生本是心中一惊,随后又变为一抹笑意,转身看向目如皓月的青年,惊讶道:“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能称呼我“师兄”的,现在也只有你了……”心缘走上前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鱼生抬头望了望周围,笑道:“师兄若是不喜,我可以换个称呼!” “别!千万别!这称呼挺好……挺好……”心缘说着,不知从哪拿出两坛还未开封的美酒,笑眯眯的看着鱼生。 鱼生皱了皱眉头,推辞道:“今日怕是不能和师兄饮酒了!” 心缘无所谓的笑了笑,似乎一眼就能看穿鱼生的心思,坚持招呼道:“你放心,今日,也仅限今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等!” “哦?是你帮我逃出的坐忘山?”鱼生心思通透,心缘却换了个话题,惆怅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你在坐忘山上说的那句话,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人生何处不相逢?我真希望,我也是坐忘宗中的一员……” 鱼生沉吟片刻,坐了下来,心缘见此哈哈一笑,亲自为鱼生起封,浓烈的酒香味顿时弥漫整个山谷。 “尝尝妖族的酒,和你平时喝的有何不同?”心缘说着,递给鱼生一个酒勺,木制的清香混杂于酒气之中,另有一番滋味。 “呵呵,喝这酒还有讲究?”鱼生颠了颠手中的酒勺,没有急着下手,心缘咧嘴笑道:“你果然懂酒,此勺乃是取了一整根香樟树根,但在用之前,需在麝香貂的血液中浸泡七天七夜方可使用,其香味混合妖族特质的兽血酒,堪称天下极品!” 心缘介绍的不亦乐乎,鱼生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忍不住想放下勺子,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鱼兄,没尝过血的味道,怎可知修真疾苦?”心缘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生,鱼生无奈,只能舀起一勺品尝些许,酒入口时清香,入喉辛辣,入胃则百感交集,只需这一勺,他便不想再品尝第二勺。 心缘见此抚掌大笑:“鱼兄是尝遍了人间美酒,却不知天下还有这般难咽之物,这就是我妖族,卧薪尝胆不过如是!” 心缘说完,直接端起酒坛狂灌一口,微微发红的酒液,越是到底越显鲜红。 “好酒!痛快!”心缘哐当一声放下酒坛,顺势以衣袖摸了摸嘴唇,颇为豪爽。 鱼生低眉沉思,突然皱眉说道:“其实……妖族和人族的恩怨我了解一些,难道真不可能和平相处,共图大道?” 鱼生没有说谎,关于妖族和人族之事,他确实了解一些,皆是从种剑山山腰上,那名半人半鱼的女子的歌声中所得,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段故事,他又不是个喜欢讲故事的人,因此从未对人说过。 心缘也不管鱼生是否真的了解,或许他本身就相信鱼生,摇头苦笑道:“你我共事可行,但整个修真界……难难难!” “对了,你应该知道我指的并非惊鸿小界这弹丸之地!”心缘又补充道。 鱼生不再多言,抱起酒坛同样痛饮一番,这一喉咙下肚,他仿佛明白了对方所有的苦楚,一口的怨恨,一口的身不由己,一口的无奈,一口的天涯。 “师兄,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鱼生擦完嘴后,神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 准备 心缘微微眯着双眼,似是有些醉意,指着鱼生说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鱼生不为所动,甚至连手中的酒勺也纹丝不动:“当初师兄你为何带我回坐忘宗?” 刚刚认真的心缘听到此言打了个酒嗝,轻描淡写地回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此事我不是都与你说了?” “此一时非彼一时,朱家庄一事到底有几分真假,鱼某心中也没有底。”鱼生毫不顾忌的说出自己的猜疑。 心缘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翻眼看着鱼生:“你没把我当朋友!” 鱼生耸了耸肩:“朋友之间可以有秘密,但不能有芥蒂……” 心缘仔细想了想,摇头苦笑道:“最开始将你带回门派确实是我一时兴起,朱家庄所言也确实是真的,不过我帮你是因为你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 “什么?”鱼生眯着眼睛。 心缘则是一脸坦然的回道:“势!” “你竟然知道“势”?”鱼生大感惊讶,不过当他看到对方身后那把巨大的木剑之时,表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果然,心缘解释道:“我曾经也在种剑山待过,元种前辈算是我半个师父,可惜我们虽在修炼上有过人的天赋,却始终无法感受到“势”……” “所以你想从我这学到势?”鱼生皱着眉头问道,如果只是这个原因,他倒真可以为其讲解一番,谁知对方却自嘲着说道:“我与这种神奇的神通无缘,事实上我曾找人做过许多尝试,却无一人能感受到“势”的存在,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一件事情,元种前辈竟然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回想岛?!”鱼生再难掩饰自己的惊讶,几乎是脱口而出。 心缘笑道:“或许是叫这么个地方,因此我猜测,是否那岛上之人都有如此天赋?” 鱼生蹙着眉头:“可章儿并非出自回想岛,他却也能参悟一二……”鱼生说着,突然想起月章临别前跟他说过的话…… “章儿?”心缘面容古怪的看了鱼生一眼,似乎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章儿”是谁,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或许就只是悟性的原因!”心缘本想以此了解这个话题,鱼生却直勾勾的看着他,无奈之下,他只能说道:“你刚刚说朋友之间可以有秘密,却不能有芥蒂,若是鱼兄还心存芥蒂,那我也只能就此离开!” 尽管鱼生还有疑问,但还是忍住没问,确实,他身上的秘密不比对方的少,如此打破砂锅问到底,颇有不公。 二人又饮了几巡酒,都是海量,不见酒色,只是张口间酒气逼人,直到滴酒不剩,心缘才起身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临别前我就再送鱼兄一个“礼物”!” 刚刚只顾着喝酒,鱼生还有许多问题没问,但见对方如此说,也不好意思再开口,遂起身拱手笑道:“我可没有回礼!” “哈哈~七日之内,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心缘颇为好爽的说道。 鱼生闻言心中大喜,扯着嘴角道:“师兄真是每次都能给人惊喜,这份大礼,鱼某就收下了,日后再做回礼!” 心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至于鱼生今后要去哪,他一清二楚,毕竟之前早已给他指过一条路,可一旦去了那个地方,极有可能一辈子就出不来了…… “师兄,可还有其它指教?”鱼生颇为希冀的看着对方,心缘仍旧沉默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来,神色肃穆的说道:“鱼兄要去的那个地方,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虽说蛮荒尽皆妖兽,其中却别有洞天,那个地方,就算我们妖族也不会染指,因此一切都是未知数,鱼兄若能侥幸进入,万要小心!” 鱼生听对方这么一说,之前的担心反倒荡然无存,咧嘴笑道:“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心缘愣了愣,他竟然忘了鱼生是个怎样的人,自己倒是白担心了一场,他突然有些羡慕鱼生,可以仗剑天涯,快意人生,无拘无束的到处闯荡,寻找属于自己的道。 天色一已晚,心缘告辞之后,鱼生毫不犹豫的钻进了瀑布之后的山洞之中,至于对方说的话,他有理由怀疑,却没理由不信,妖族和人类修士不同,并不是谁的修为高谁就有绝对的发言权,而是以血脉区分高低,而心缘在妖族中的身份,显然是那种顶端的存在,最起码在惊鸿小界的妖族中是如此,因此这七天之内他无需再担心什么。 惊鸿小界已经不是他待的地方,虽说在心缘的游说之下,妖族并不会对人族修士赶尽杀绝,毋庸置疑的是,以后的惊鸿小界,必然是妖族的天下,事实上就算不是如此,鱼生也不会再在这待下去,自从知道去其它地方的方法时,已经没人能够阻止他探索的脚步。 鱼生来到洞中间的一处宽敞之所,此地仍有那些发光的苔藓,不明也不暗,正适合他修炼的氛围,本想着离开惊鸿小界之后再做突破,可心缘给他的七天承诺却让他改变了想法,前路不知如何,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有足够的底气。 而且心缘似乎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所承诺的天数刚好是七天,本来他也必须在七天之内进阶筑基期,否则所有的准备都将白费,此时放手一搏,正是最佳的时期。 鱼生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神,便没有再多想,而是拍了拍芥子草,对方心领神会的吐出一堆灵石,鱼生仍旧有些不放心,在不远处点燃了一株香,此香是他从坊市中所得,有提神之功效,鱼生生怕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忍受不住昏迷,他可要吞食整整十万灵石!换算成极品灵石,也要百块,从一千到十万,鱼生可谓做足了心里准备,若是此次无法突破瓶颈到达筑基期,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十万灵石并不是个小数目,一般金丹修士都不会有此身家,这一次鱼生是赌上了所有! 第二百零九章 救命稻草 “上次吞食数万灵石,已经隐约感到了那层瓶颈,但愿此次能够顺利……”鱼生喃喃说着,深吸一口气,想想当时的情景,至今仍心有余悸,元种所说的循序渐进一点都没错。 鱼生完全可以在进阶一次炼气期之后,直接攒够十万灵石吞食,如此做自然可以使灵石的效果最大化,但这么做之后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其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一次性吞食十万灵石带来的压力。 只有通过每次增加些许灵石,不断提高自身肉体,方能承受,而十万灵石的坎,也是他通过多次的吞食灵石得出的经验,高一些可能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少一些又差点火候,这种用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面对面前亮晶晶的灵石,鱼生难免露出一丝心痛之感,面前的灵石有些是机缘所得,但大多数都是麻烦找上门,他“无奈”杀人夺宝而来,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碰上这种“好事”。 不过这一摊灵石,要是逐个咀嚼下咽不知要吃多长时间,好在他经过这么多次的食用,已经总结出了经验,刚刚那一口气不是白吸的,如此三番五次,将腹中浊气清空,又大袖一挥,所有灵石竟然化作一股洪流悉数被其吸入口中,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 值得注意的是,灵石虽然看似洪流,其体积质量却还在,也只有鱼生这种吃了东西不知放哪儿的人才能如此食法,说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靠着辟谷丹“果腹”,都快忘了食物的味道了。 奇怪的是他竟在这种时候想起了食物,但这个念头还没在他脑海中转多久,脑海中就开始一片空白,或者说被一个字填满:痛! 撕心裂肺的痛,鱼生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级别的痛感,在这种痛感之下,他甚至无法做到自我麻痹,豆大的汗珠哗啦啦的犹如雨下,脸色也开始由黄转红,再转白,如此反复,直到其头顶冒出一缕青烟,鱼生的连才彻底变成酱紫色,像是被人勒住了喉咙。 鱼生张开嘴巴想要呐喊,却发现自己连最起码的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似乎有一团火向外灼烧,耳边传来不知从哪而来的惊恐声。 一条小蛇优哉游哉的从石壁上的苔藓中钻出,此蛇有两米之长,身体却只有拇指般粗细,所有的重量几乎都集中到了头部,那双碧绿的眼睛在见到鱼生的第一眼就露出冰冷恶毒的神色。 仔细观察的话,这双眼睛竟和碧眼金睛蟒没有什么区别,要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当初的巨蟒眼中几乎没有什么智慧的光芒,而此蛇除了毒芒之外,还有几分闪烁的智慧。 没有任何犹豫,小蛇化作一道丝线,一口咬在鱼生的脖颈之上,其头部迅速干瘪,像是将所有的毒液都输送到了鱼生鼓起跳动的血管里,如此的火上浇油,鱼生却难以过问。 直到小蛇的头部干瘪到和身体同样的大小,似乎想满意的松开獠牙,因为鱼生的整张面孔已经变成了墨绿色,这便是它的杰作。 “怎么回事?”这或许是这条小蛇内心最直白的想法,他的獠牙深深的扎在鱼生的肉里,无论怎样努力都拔不出来。 小蛇眼中出现些许慌乱,拼命的扭动身体想要挣脱,真是盘在鱼生的脖子上想将其勒死,然而这点力量上的痛苦和鱼生正在承受的痛苦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就是一个笑话! 若是鱼生还有闲心观察就会发现,这小蛇本来纤细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停留在那双碧眼之中的是难以置信的绝望。 或许是因为太过痛苦,又或许是因为蛇毒的原因,鱼生意识开始有点模糊,鼻尖传来一阵清香,又迫使他打起了精神,原来是提神香发挥了功效…… 短暂的清醒思考,鱼生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住如此多灵石所带来的压力,心中不禁懊恼非常:“早知道就不如此急功近利!这次恐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鱼生万万没想到,经过如此多次的灵石炼体,自己的身体却还无法承受十万灵石带来的压力,若有旁人再次定会发现,鱼生的身体开始慢慢膨胀,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像是个圆球,过多的灵力无处发泄,最终只会爆体而亡,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鱼生眼角突然发现面前一条摇晃不定,干瘪的蛇尾,顿时计上心来,将体内多余的灵力转拼命的转移到小蛇体内。 小蛇死的已经不能再死,可神奇的是无论鱼生转移多少灵力,这小蛇的身体却像个无底洞一般悉数“笑纳”,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态度的鱼生,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强忍着痛楚加大了灵力的转移。 最终鱼生身体恢复到往日的身材,小蛇却由原本的拇指粗细变为水桶粗细,那两颗獠牙早已不知蹦到了哪里,从鱼生脖颈处自然脱落。 谁能想到,这原本想要鱼生性命的不起眼小蛇,结果反而救了鱼生一命,当真是造化无常,世事难料,若小蛇泉下有知,定会气得跳脚,当然,它得先长出脚来…… 而此时只是个开始,可以说鱼生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但缺少了那点灵力,鱼生进阶筑基的希望又渺茫了许多,可他从来不是那种服输的人,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有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寿元,顶多还有十年左右,修真无岁月,转眼已百年,想要在这十年之内再凑够十万灵石,恐怕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要他杀人夺宝,惊鸿小界都没了,难不成从妖族手中夺宝不成?那蛮荒之行更是个未知数,想到此处,鱼生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 三日之后,鱼生身上已经铺满了一层血垢,整个山洞中都充斥这一种刺鼻的腥臭味,此时的鱼生面目呆滞,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蛇的尸体,动了动手指头…… 第二百一十章 天雷 突然! 鱼生抓住小蛇,囫囵吞枣般的吞进了嘴里,原本污垢结的痂又被撑的支离破碎,那些仍旧停留在小蛇体内的灵气,不断冲撞着鱼生的每根神经,将其身体一点点的撕碎再拼凑,如此循环往复,如坠阿鼻地狱。 如此又经过三天,第七天的清晨。 “海牙大人,此地真有人族残党?”一位顶着牛鼻子的小妖唯唯诺诺的瞧了身旁的人一眼,那被瞧之人嘴角瞬间咧到了耳朵根,满嘴尽是寒光闪烁的獠牙,颇有一种狂野的味道。 “嘿嘿,你尽管带人探路便是,找到人族自然由我收拾!”叫海牙之人不容置疑的说了一声,瞳孔鲜红一闪而过。 “可是……心缘大人已经吩咐过了,不能对人族赶尽杀绝……”那小妖话没说完,脑袋已经没了一半,惊得十几位妖族噤若寒蝉。 “你们也想违背我的命令?”海牙擦了擦带血的嘴角,目光冰冷如冰窟,那些小妖哪敢再顶嘴?纷纷投入瀑布山涧之下不见了踪影,直到此时这长相邪魅的青年才冷哼自语道:“心缘大人?人类的走狗而已!” 看来妖族内部也不太平…… “嗯?那是什么?” 邪魅青年刚嘲讽完一句,狭长的双目猛然看向天空,眯成一道缝隙,只见头顶天雷滚滚,乌云密布,不时有几条电蛇突闪而出,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天空仿佛要压了下来,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今天应该没雨才对……”邪魅青年低头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使出寻常必有妖,可他身为妖,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咔嚓!”一声清脆的雷劈之声,一道粗如水桶的天雷与其擦身而过,劈向他脚下的瀑布深渊,惊得其后连连后退,数十步才心有余悸的停下脚步。 “不好!”人还未至声音先到,只是这声音在又一道天雷落下时戛然而止,片刻间十几道匆匆的身影飞上山崖,邪魅青年正要问其原因,那些小妖却仿佛没见到他这个人一般四散而逃,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海牙终于发现有什么东西不正常,可他身为金丹妖族,怎么可能被轻易惊退?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山崖旁边,又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忽然!一道毫无征兆的黑影从崖下窜出,海牙反应迅速,那黑影却更快,宛如跗骨之蛆的缠上在了他的身上,将其翻了个底朝天。 还牙终于看清了黑影是什么东西,竟是一个浑身如黑炭般的“人形生物”,浑身上下只有那双明亮而坚毅的眼睛有些颜色,其它地方皆是黝黑一片。 尽管妖族生存环境恶劣,可迎面而来的腥臭味还是使妖族青年有种呕吐之感,外加浑身被这“东西”给缠住,使其更加多出一些厌恶之情,张开的大嘴也忍不住合上,谁知道吃了这“东西”会不会拉肚子? “咔嚓!”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二人身上,而妖族青年是后背朝上压在“黑炭”身上,这一击是结结实实的打在其后背之上,饶是有金丹妖族的身体,也不免皮开肉绽,血肉焦糊,一股区别黑炭身上的腥臭味的肉香味弥漫开来。 妖族青年瞬间痛的龇牙咧嘴,却见身下“黑炭”同样吃痛露出两排白牙,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你!!!” 海牙怒不可遏,他总算明白了,身下的“黑炭”是个人,刚刚是把自己当成了挡箭牌,虽然不知道为何这天雷会刚好落在他们身上,但和此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妖族青年哪还管什么恶不恶心?张开大嘴就要咬断“黑炭”的脖子,谁知对方早有防备,身子灵活无比,满身又无比的滑溜,这一嘴直接让他吃了满嘴的土。 “啊!!!我要杀了你!” 海牙气到了极点,吐出土块,红着眼就要再咬,眼前亮光一闪,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同一个地方,伤口再遭重击。 “嘶~” 海牙倒吸一口冷气,哪还顾着去咬身下的“黑炭”,不要命的想要挣脱,他刚刚听到九声雷响,如今已经落下四道,也就是说接下来还要有五道天雷落下,若是悉数被其承受,定然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黑炭”见此,竟是老树盘根般的环绕在其身上,毋庸置疑,“黑炭”正是鱼生,生死之际,他也顾不上不雅,先前此妖与手下的谈话,他在瀑布之下都听得一清二楚,拿对方当做保命的“护身符”自然再好不过! “你……你给我下去!” 妖族青年状若疯狂,拼命的击打鱼生背部,变换的利爪想要将鱼生撕碎,却发现面前之人的身体犹如铁打的一般,十分扛打,一时间竟那鱼生无可奈何。 鱼生心中叫苦不迭,对方每一拳每一爪都有碎石之力,换做以前,他早被拍成了肉泥,即便是现在,他也觉得五脏六腑被揉成了一团,痛到抽出,却丝毫不敢松开手掌。 终于,第五道天雷如期而至,这一下直接击打在对方的左臂之上,海牙气息顿时萎靡到了极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鱼生虽说同样遭受重击,但因为天雷是直接击打在对方身上,为他屏蔽了大部分的伤害,才能苟活至今。 当第六道天雷落下时,海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第七道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 直到第九道天雷落下,鱼生又等了半刻钟的时间,模糊间见天空乌云消散,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片黑暗的鱼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敲击自己的头部,终于模模糊糊的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团黑不溜秋的团状之物,那种敲击之感再次传来,使他清醒了许多。 “黑羽?”鱼生看清黑团之后,放松了警惕,强忍着疲惫推开身上那倒霉的妖族青年,对方身子同样焦黑无比,面容却还可辨认,一人一妖一鸟在一起颇有融合感,都是辨认不清的黑色。 第二百一十一章 遗物 鱼生起身盘腿而坐,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耳边传来种剑的窃窃私语之声,种种记忆如潮水般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多时,鱼生冲着一旁的黑羽问道:“我昏迷几个时辰了?” 小家伙叽叽喳喳叫了半天,最后又跳到鱼生头顶用喙啄了他两下,鱼生眼神闪烁,喃喃自语道:“竟然昏迷了三天……” 鱼生说话的口气似乎并不能使黑羽满意,对方仍旧如啄木鸟一般啄着他的脑袋,鱼生这才环顾四周,发现许多焦黑的灰尘,不由惊讶道:“这些果真都是你做的?” 小家伙这才趾高气昂的跳到鱼生的肩膀上,似是邀功一般的挥了挥翅膀。 原来在鱼生昏迷的这段时间,那些逃走的妖族又去而复返,幸亏黑羽帮忙,才免除一劫,小家伙一口火焰将那些妖族烧了个干净。 而鱼生惊讶的是,那十几名妖族少说也相当于十几位筑基修士,这黑鸟却如此轻描淡写的烧成了渣……想到此处,鱼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肩膀上毫无察觉的小鸟,露出一副不怀好意之色…… 黑羽灵绝敏锐,见鱼生如此神态,忙不迭的化作一道黑光跑进了鱼生的头发里,再也不见踪影。 鱼生会心一笑,之前还觉得黑羽就像个宠物一样,现在看来是他大错特错了,对方的火焰如此厉害,要是能够用来炼丹的话…… 当然,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更何况十草鼎也只能炼制辟谷丹这种丹药,像是淬骨丹这种相对高级的丹药,即便黑羽的火焰能够起作用,那十草鼎也承受不住,所以再找到新的丹炉或者药鼎之前,鱼生还不打算拿对方来做实验。 鱼生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污浊,手脚大开大合的活动一番,一块块的黑色污秽之物大片大片的落下,露出其晶莹剔透的胸膛,为了避免青衿被毁,他早就将其脱下收了起来,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决策有多么的正确。 想起之前的天雷,鱼生仍然心有余悸,这次突破简直是险象环生,本以为吞下小蛇,化解其中的灵力之后,他能毫无意外的进入到筑基初期,没想到在其突破的最后关头,竟然引来了天雷,他不敢肯定是否是天劫,因为在元婴之前的突破,都不会引来天劫,只有元婴修士在突破到下一个大境界时才会引来天劫。 鱼生唯一见多的一次天劫是不久前的坐忘山上,那时的惊雷没有落下,但光看声势,就不是三天前的天雷可比的,这就更加加深了他的疑惑,难道自己以后每一次突破都会引来九道天雷?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鱼生脸色就变得无比的难看,之前若不是机缘巧合,找了个“替死鬼”,他早就已经被劈成了渣子,如今侥幸进阶了一次筑基期,身体强度得到了质的飞跃,但他还没自大到可与金丹妖族的身体强度比肩的时候。 而那叫海牙的金丹妖族,只承受了五道天雷便一命呜呼了,也就是说那雷劫的强度足以威胁到金丹体修的生命,若是下次再碰上,他又该怎样面对? 鱼生找不到答案,在他看来自己下次再遇到,将会必死无疑,这让鱼生本该因为突破而喜悦的内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是,突破到筑基期的那一瞬间,鱼生的寿元增加了百载,最起码他还有一百年的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在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之前,鱼生自然不会冒险再试一次。 探查完自己的情况之后,鱼生将目光投向犹如一滩烂泥的妖族青年,隆起了眉头,此妖看面相显得无比熟悉,耳边低语声传来之后,鱼生恍然大悟,颇为感慨。 原来此妖族正是妖族的金丹圣使之一,当初自己去海底时还骗过对方一次,结果因为心缘的缘故得意逃脱,而阿丑却惨遭毒手,那加害之人,正是此妖,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鱼生不由自主的拿出那根试灵棒,其中还有一条透明的三眼小鱼,按光头老者所说,这三眼小鱼应该就是阿丑的灵魂,只要灵魂不灭,还有机会再寻找宿主。 三眼小鱼闭着眼睛,看样子十分的安详,鱼生冷漠的表情逐渐变的不再冷漠,望着小鱼呐呐自语道:“阿丑,鱼某的心里从不装仇恨,唯这次想说,你的仇报了!” 鱼生话毕,惊讶的发现那透明的小鱼似乎摇了摇尾巴,良久他才缓过神来,紧紧的握住试灵棒:或许真有可能……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鱼生召来黑羽,一把火将海牙的尸体烧了个干净,因为凡火对对方的身体丝毫没有作用,鱼生再一次见识到了妖族肉体的强大,即便陨落之后,仍不是一般手段可以摧毁的。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在对方身上发现乾坤袋这样的东西,或许是因为妖族全凭肉身,不屑于使用法器。 不过灰烬中的一粒蓝色亮光却吸引了他的目光,鱼生扒开灰尘,捧起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碧蓝珠子,其光华内敛,其中有蓝色水滴流转不定,着实迷人眼球。 “这是什么?”鱼生下意识的问了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没有丁点关于此物的印象,即便是利用草木之声倾听,也没有答案,不过此珠既然能在一位金丹妖族的身体中出现,想来应该是件宝物。 鱼生自然不会放过,当即以“势”在珠子上下了数道禁制,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木盒装在其中,留待以后解答。 做完这一切之后,鱼生又转身来到瀑布之下,冲去身上残留的污秽,换上青衿,选准一个方向飞遁而去,速度之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天边。 这一遁,就是大半天,期间鱼生在多处停留并且留下痕迹,七拐八拐不知耽误了多少路程,最终在天亮时停在一处不知名的深山老林,聚来生势疗伤,由于是白天,绿色光点并不显眼。 第二百一十二章 地心之火 与此同时,壶口状瀑布的悬崖上。 一名虎背熊腰的赤膊大汉,正满面悲泣的看着地面上的黑灰,沙包大的拳头握得搁置作响。 “圣使大人,已经搜遍了方圆十里,没发现任何痕迹,那人恐怕已经走远了……”一名小妖从山崖下跳了出来,说话的同事牙关有些打颤。 赤膊大汉斜眼看了一眼对方,那小妖突然仿佛丢了魂一般,眼神空洞无比,直挺挺的倒向山下之下。 “贤弟放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熊某也会将杀你之人给揪出来,这杯祭酒先欠着,到时拿他的头骨为你祭酒!!” ………… 远在千里之外的鱼生自然不了解壶口瀑布的状况,他颇为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身上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如今日上三竿,是时候出发赶路了。 只见一道黑影飞到空中,狂风乍起,鱼生宛如一道惊鸿飞遁而去,所选方向偏南,如此又飞遁了两天才停下。 “此地应该就是曹本寂说的那个地方了……”鱼生低头看着脚下,乃是一望无垠的湖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湖泊,若不是深处内陆腹地,他还以为自己到了海面上。 此地离曹洞宗只有百里,鱼生途中有意避开了曹洞宗,既然知道妖族不会赶尽杀绝,他也不会去没事找事,而他之所以冒险来此,皆是因为曹本寂临走之前,用哑语对他说的那句话。 鱼生离湖面很近,当即拿出罗盘在手中拨弄了两下,随后毫不犹豫扎进了湖面之中。 湖中一片漆黑,周围却有些许的暖意,即便游到千米之下的湖底,仍不显冰冷,好在鱼生之前有过海底的经验,在水中算是如鱼得水,眼前的黑暗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他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罗盘,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湖底一块巨石下找到了一个毫不显眼的入口。 “此地果然有阵法保护!”鱼生嘴角微微一翘,十指连弹出数到青光,连阵旗都没有使用,便破解了此处的阵法,与此同时,洞口突然现出一圈漩涡,在其错不及防之下将其吸了进去。 鱼生不知下降了多久,稳住身形之后,奇怪的发现,此地虽在湖底,却没有水,反而异常的干燥,而且越往下越感觉到燥热,越能感觉热风扑面。 又下降一小节之后,鱼生终于看到的亮光,耳边出来“轰隆隆”的拍打之声,此地竟然是位于湖底的一座火山!而鱼生,正处于火山口之中。 比起坐忘宗的附近的那座火山,此处岩浆更显汹涌澎湃,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更没有落脚之处。 鱼生停在岩浆十丈之后的上方,再往下就是危险区域,时不时的有岩浆激射而起,若不是身上的青衿有防火隔热之功效,鱼生恐怕也不能如此近的欣赏此景。 “那和尚尽然会选在此处修炼!”鱼生神色难看,不过想想对方所修炼的东西,瞬间又变的释然起来,只是他如何从岩浆中将拿东西取出来? “黑羽!”鱼生心中一动,突然喊出一个名字,小家伙看样子早就饥渴难耐,一双漆黑的眸子中透露着火光,不能的想要冲出去,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身子。 鱼生将黑羽拿到眼前,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去岩浆之下帮我找一样东西,此地火焰可任你吞食!” 小家伙点头如啄米,迫不及待的挣开鱼生的手掌,一头扎进岩浆之中,只是由于身体太小,连个浪花都没翻出来,鱼生见此,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对方贪吃,这一时半会恐怕是上不来,索性盘坐在空中,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开始制作醍醐珠来。 和静玄一战,醍醐珠的威力早已展现的淋漓尽致,百颗齐发,怕是金丹修士也得退避三舍,鱼生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只是这次制作醍醐珠的过程并没有之前那么顺利,之前鱼生只要双手一撮,手指轻轻点上几下就能做出一颗来,如今无法炮制,却是十不存一,成珠的效果竟然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 酒还是原来的酒,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鱼生终于发现了原因,原来从此处提取出的火焰要比之前那次高上许多,也就说此地提取出的并非是地肺之火,而是比地肺之火高上一个等级的地心之火。 鱼生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平常的火山之中,只能提取出地肺之火,而此地是在湖下,他又不知下降了多少距离,说明此火山深埋在地下,地心之火出现的概率自然增加了不少…… 知道原因之后,鱼生不悲反喜,开始拼命的从岩浆之中提取地心之火,虽然十不存一,但在鱼生将存酒用完之后,也制作了二三十颗醍醐珠的样子。 “看来以后应该多备一些好酒才是……”鱼生依依不舍的将一个瓷瓶塞进芥子草的嘴里,此时黑羽仍未付出岩浆,鱼生却不担心,如果这点温度就能将其煮熟的话,那重明鸟的名头也太名不副实了,事实上他现在还没弄明白,涅槃之后的黑羽到底还是不是重明鸟…… 借助火势,鱼生又炼制了几炉辟谷丹,直到足够自己使用才停下,此时芥子草突出几个玉盒,鱼生小心翼翼的一一打开,感慨道:“淬骨丹的药材也就剩下这么一副,早知当初让万事通多备一些了……” 鱼生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下方的岩浆,一咬牙,将数个玉盒中的灵药悉数倒进了药鼎之中,最后才加上一枚圆滚滚的芥子,神色颇为紧张的说道:“但愿这次能成功……” 确实,此地的地心之火刚好在十草鼎能够承受的边缘,也是炼制三品丹药淬骨丹的最佳时机,错过这次,想要找到合适的药鼎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既然下定了决心,鱼生便不再拖沓,当即将顶盖盖上,双手谨慎掐诀,源源不断的地心之火如吸水一般的向十草鼎滚滚而来,眨眼间又被吸入鼎中。 第二百一十三章 秘密 两个时辰之后,十草鼎开始微微震动,鱼生所有注意力都集中的鼎上,上次便是到了这一步功亏一篑,按照他多次炼丹的经验,只要此鼎能鸣十声,便说明成丹了。 鱼生仔仔细细的听着鼎鸣,当第九声响起之时,他的嘴角已经明显能够看到一丝笑意,结果那第十声却迟迟不来,他又不敢熄火查看,只能这么耗着。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轰隆~”突如其来的爆响,十草鼎竟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要不是鱼生躲避及时,一瞬间飞遁到百米之外,此刻可能已经变成了筛子,饶是如此,仍有几个碎片击打在其身上,好一阵疼痛。 “炸炉?!” 鱼生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一般来说,炼丹炸炉的情况并不多见,因为但凡炼丹之人,都能掌握一定的火候,除非是火候已经超过了药鼎能够承受的极限,才会出现炸炉,这次他急功近利,不舍药材,造成炸炉也无可厚非。 鱼生也没想到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如今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丹没炼成,连十草鼎都折了进去…… “咦?这是什么?”鱼生一眼扫过坠落的十草鼎碎片,袖袍慌忙一挥,一大片碎片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纷纷排列在其眼前。 鱼生目光疑惑,伸出一根手指在这些碎片上摸索一番,从中挑出数十块拼凑,眼神猛然一亮:“这是……” “呵呵,还真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鱼生的嘴角逐渐升高,将那数十块药鼎碎片挥袖塞进了芥子草的嘴巴里,表情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这十草鼎的身上,还藏有炼器之法……当初若没有得到十草鼎的顶盖,恐怕今日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鱼生心中想着。 原来那些碎片上,每一片都有一些隆起的花纹,若是放在一个完整的鼎上,鱼生也只会认为那是花纹,可是刚刚他瞥了其中一枚碎片,发现其上花纹像极了一种古老的文字,而这种文字他刚好还认得,毕竟在元种那不是白学的。 “整体是花纹,拆分之后便会形成文字,这种藏匿信息的方法,也亏前人想得出来……”鱼生心中暗叹,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前人的智慧,如此隐秘隐藏信息的方法都能想得出来。 首先这藏匿这个信息之人没有用任何的法力或者是阵法,毕竟这些东西人死之后都会随着时间而流失,不能长久,而此人却利用纯纯的智慧和工艺将其流传至今,当真令人佩服。 而那数十枚碎片,其中有一半是来自鼎盖之上,这无疑又增加了流传的难度,毕竟鼎身和鼎盖在传承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分离,此乃人心所致,有时候要是将鼎和鼎盖分开售卖,能平白多赚许多灵石,当然,这就需要一定的生意头脑。 鱼生不明白的是,此人既然将这么重要的信息流传下来,为何又要设立如此隐蔽的手法?他到底是想人得到,还是不想让人得到?要不是机缘巧合,鱼生肯定会和这个信息擦肩而过了。 就在此时,黑羽的身影终于浮出了岩浆表面,这小家伙在岩浆之中显得无比的畅快,甚至惹来鱼生的一阵羡慕,以他现在的身体,想要徜徉在这岩浆之中也不是不可能,但绝不会如黑羽一般自在,而且不能久待。 当然,鱼生只是愣了愣神,目光就集中在黑羽口中衔着的那枚金色小简之上,顿时心中一喜,唤黑羽过来。 小家伙吃饱喝足仍有些依依不舍,扑闪着小翅膀飞到鱼生的肩膀之上,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鱼生的发丝里,同时一枚掉落的金简不偏不倚的落入鱼生的手掌之中。 鱼生在金简表面轻轻抚摸一番,确认没有禁止之后,才将其放在额头,这一放就是一个时辰。 与此同时,一处不知名的深山老林。 赤膊的妖族大汉俯身摸了摸脚下的土地,一双牛眼眯成了缝隙,随后又伸着脖子在空气中嗅了一嗅,眼神猛然一亮,硕大的手掌毫无征兆的拍向地面,扬起满地的尘土。 烟尘过后,地面上竟然出现了几个隐隐约约的脚印,赤膊大汉见此,抬头望向一个方向,喃喃自语道:“那人果然在此疗过伤……如今又去了哪里?” “圣使大人,看这脚印,那人应该往北去了!”一小妖点头哈腰的说道。 赤膊大汉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自顾自的说道:“那人如此狡猾,定然不会留下如此拙劣的痕迹,他既然想让我们追去北方,那就得往南而行!” 谁能想到,这长相五大三粗的妖族圣使,竟然会有如此头脑! 而沉浸在金简之中的鱼生,对这一切还不自知,不过在他放下金简时的欢喜之色却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金简中记载的东西,对他大有用处! “呵呵,此行果然没有白来,不仅发现了十草鼎上的秘密,还得此奇术!” 鱼生笑过之后,将金简小心翼翼的放在十草鼎碎片的一侧,又踌躇的看了脚下的岩浆一眼,终于没有任何犹豫的拔地而起,飞遁出火山口,却没有急着飞出湖水,而是再次拿出罗盘,找准一个方向,在水下急速而行。 就在刚刚,他突然没来由的心惊肉跳,这才让他打消了飞出水面的念头,这世上诡异的事情多了,尤其是在修真界,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预感。 好在此地一直往南便可到达蛮荒的边缘,也就是说他不需露出水面,就能到达蛮荒的地界,他刚刚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妖族的嗅觉异常灵敏,而水中却完全可以掩盖他身上的气味。 尽管鱼生不认为有人能够通过气味追踪上万里,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却明白,而且这片水域似乎没有多少的危险,从他下来到现在,也没见到一只水中的妖兽,不过一些普通的鲤鱼却非常的常见,个个肥硕无比,偶尔还能见到几只老龟。 第二百一十四章 飞鱼 鱼生不知道的是,此湖本就是曹洞宗境内的放生场所,妖灾之后才变得冷清,不过常年累积下的鲤鱼或龟鳖却没有受到波及,这些案板上的东西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要比那些放生他们的人幸运的多。 半日之后,妖族大汉同样来到河边,这次身边却没有小妖跟随,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湖水,眉头拧成了个疙瘩:“那人的气味到这里戛然而止,定是去到了水下!” 没想到妖族中还真有这种依靠气味追踪万里之人,鱼生应该庆幸,可在水底的他却遇到了麻烦。 鱼生停留在原地,单手托着罗盘,目光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最终定格在罗盘之上,而罗盘上的指针正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摆动不止,竟然在这种时候失灵了! “此地颇为古怪……”鱼生微微蹙了蹙眉头,那些原本随处可见的老龟和鲤鱼,自从他进入这片水域之后便没再见过一尾,此地就像一滩死水,毫无生机可言,他置身其中,根本就分不清方向。 鱼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与生俱来的路痴,以前若没有草木“带路”,他不知要多走多少弯路,如今此地除了水,连根海草都没有,外加带路的罗盘失灵,如今之计,也只有遁出水面再辨别方向。 因为领悟了引斥之势,鱼生明显能够感觉到这片水域的磁场紊乱不堪,罗盘的表现也已经清清楚楚。 “也罢!或许是我多虑了……”鱼生暗叹一声,就要拔身向上,眼角不经意得瞥过一点蓝色,身子猛然又停了下来,定睛远眺而去,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 原来那蓝色的光点,是一条奇特的小鱼,身上布满了天蓝色的花纹,大约一尺来长,像是鲤鱼,却长了一双齐尾的翅膀,其游速缓慢,姿态却异常的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是什么?!”鱼生下意识的问了自己一句,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如此一路尾随,直到身边潮流涌动,他才清醒过来,这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湖底的暗流之中。 鱼生不惊反喜,此地既然有暗流,说明这湖底必然有流通的地方,他之前还以为此湖是一汪死水,现在看来必然有通往之处,只需顺着暗流前行便可! 想到此处,鱼生抬头发现那条带翅的蓝色鲤鱼已经混入暗流之中,此鱼竟然也懂得借势而行,忍不住好奇的鱼生,终于出手将飞鱼摄到了手里,这才发现此鱼没有鱼鳞。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之下,鱼生终于发现此鱼与众不同之处,除了那双翅膀之外,当初它满身的蓝色花纹,他刚刚只是多看了两眼,便有些精神恍惚,这些花纹竟有迷人心神的作用,难怪他会一路迷茫的跟随到此。 鱼生连忙将目光从飞鱼身上的花纹移开,清楚的看到此鱼白头红唇,若无这些特征,对方就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鲤鱼。 奇怪的是,这鱼在他手中也不挣扎,只是口中吐出一连串的泡泡,顺着暗流而去,颇有梦幻之感。 “不知这鱼的滋味如何……?”鱼生兴许是许久没尝过肉味,竟鬼使神差的一掌拍在飞鱼的脑袋上,对方两眼一翻,没了动静。 虽说鱼生偶尔能够听到妖兽的话,但从始至终这条飞鱼也没言语,鱼生将其归为“草木之声”的原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鱼生早已发现“草木之声”似乎不仅仅能够聆听草木,偶尔还能听懂其它声音,当初元种也曾说过,一个人的天赋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人的增长而增长,之前他还心存疑惑,不过在知道二鬼的慧眼除了你能看清真假,突然又能看破阵法时,他已经信了一半,再加上自己的经历,他已经可以完全笃定,“草木之声”仍有很大的挖掘空间,这倒是他颇为期待的一件事。 鱼生对自己的力道颇有信心,他那一掌只是拍晕了飞鱼,并没有要对方的命,毕竟有些食材还是新鲜的比较好,他本想将此鱼放入芥子草中,却不想芥子草似乎对于此鱼异常的排斥,也说不出原因,最终只能穿了条绳挂在腰间。 做完这一切,鱼生抖了抖精神,顺着暗流走了两天的时间,眼前终于出现了宽阔的河床。 “果然如此!”鱼生难掩惊喜之色,再不停留的飞遁出水面,眼前景色,顿时使之呆若木鸡。 只见层峦叠嶂遮目,飞禽猛兽齐鸣,苍松古树林立,奇花异果争异。左边的山头上,一只五丈高的巨猿捶胸,右边的山头上一只赤虎咆哮,满目不知名的妖兽珍禽招摇而过,偶尔灌木之中毫无感情的冷芒闪烁,此地当真是妖兽的乐园,同样也是适者生存的道场。 “这里……就是蛮荒?!”鱼生总算从震慑中清醒过来,从气息来判断,光是那头老猿和赤虎就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更何况那些隐藏在暗处不知名的妖兽。 好在这些妖兽似乎对鱼生这个“凡人”不敢兴趣,甚至都不睁眼看他一眼,谁又会在意前言的一只蝼蚁?而这,正是鱼生想要看到的。 可心缘只是给他指路来蛮荒,却并没有具体告诉他去哪,如今刚刚踏岸边,还不知是不是蛮荒地界,就有如此凶险,若是再深入的话…… 鱼生面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唯一的“入口”,其实就是左右两座石峰,这些山峰排列的非常有趣,像是专门留下的一条同道,不过对于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来说,根本就不需要通道,需要的只是方向而已。 鱼生当然不会在此时退缩,本想趁着双方妖兽亮牙咆哮之际偷偷离开,可一只脚刚刚离地,又立马缩了回来,只见其面孔惊疑的向后看了一眼,见湖面空空如也,又急忙向前看去,仍毫无发现。 鱼生阴沉着脸,一个闪身躲到一棵树下,从芥子草中掏出一个木盒,此时木盒中正不断的发出“嗡嗡”声。 第二百一十五章 阴差阳错 鱼生打开木盒,见那只稍大的青蚨正抖动着翅膀,只要自己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起飞的样子,而且其翅膀抖动的频率越来越急切。 “啪嗒!” 鱼生合上的盖子,重新将其塞进芥子草中,与此同时,一道急速而来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不是别人,正是初秋。 “他怎么会在这里?”鱼生暗中观察,自然不会主动出去跟对方打照面,而且见对方慌忙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其背后追赶。 鱼生屏住呼吸,将气息降到了极点,看上去就像个死人,初秋刚刚飞遁出两山入口,身子一个踉跄,险些从空中跌到地上,口中狂喷一口鲜血,周围妖兽闻到了血腥味,更加的狂躁不堪,那老猿的双目突然得通红,对岸赤虎却先一步扑向手无足措的初秋。 千钧一发之际,赤虎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在空中化为一滩血雾,洒了初秋一脸的热血,却仍掩饰不住脸上的苍白之色。 “我的猎物,你们也想染指?!”一声洪亮的声音自天边而来,夹带着一连串的回音,回音为消,一位身材粗壮的赤膊大汉已经来到了初秋的面前。 大汉怒目圆睁,火气逼人,他只是站在不敢动弹的初秋身边,目光却是一一扫过那些眼红的妖兽,妖兽在如火的目光下,竟然纷纷呜咽着退散而开,几个呼吸的功夫周围已经空空如也,其威慑力可见一斑。 大汉这才看向不断颤抖的初秋,二人同样是站着,赤膊大汉的却比初秋高出了大半截,两者个头间的比较,就像一名孩童站在身材魁梧的长辈面前。 自从大汉现身之后,鱼生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暗中讶道:“金丹三阶!” 鱼生突破之后,已经能看穿金丹修士的修为,如果说那海牙相当于金丹一阶修士,此大汉无疑要比对方高出两个档次,而且对方魁梧的身材,也无形间多出了许多的威慑力。 从面相来看,鱼生并不能区分大汉是人族还是妖族,但有如此身材,此人怕是妖族居多。 “妖族怎么会在这里?”鱼生心中疑惑,继续朝着对方看去。 “道……道友……误会!实在是误会!”初秋用颤抖的身影说道,不过这也难怪,鱼生今天才发现,这初秋顶多也只是个金丹一阶的修士,那陨落的初剑,应该比对方高上一阶。 不过同是金丹修为,初秋在面对比自己高两阶的金丹妖族竟是如此不堪,想来那大汉的手段绝对是非同小可。 “道友?误会?”大汉满脸戏谑的俯视着初秋,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 初秋见对方能给自己说话的机会,立马惊喜的解释道:“秋某连您同伴的面都没见过,又何谈伤他性命!道友一定是搞错了,对!一定是搞错了!” 初秋边说边点头哈腰,由于他是背对着鱼生,鱼生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背在身后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椭圆的石头。 赤膊大汉的笑容逐渐消失,冰冷的眼神不夹杂任何的神采,初秋见此,原本不济的神色突然换做一副狠厉果决之色,捏碎了手中的石头。 无数光芒从石头中迸发而出,一瞬间便将初秋裹成了“蚕蛹”。 大汉愣了愣,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出,这一刹那的愣神时间,初秋的身影已经逐渐变的模糊,光芒内敛了许多。 “传送符石?!”大汉目光先是一惊,立马又笑了起来,只见一道残影划过,一只巨大的手掌如拎小鸡一般的将初秋从光芒中揪了出来,而初秋破口大骂之声才进行了一半,见眼前处境,呼吸陡然一窒,面如白纸。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初秋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手掌,奈何徒劳无功,那大汉似乎用了几分力气,初秋一张惨白的老脸瞬间涨的通红,双手胡乱拍打,颇有狗急跳墙的意味。 “不!你……不能……杀我!”初秋神色无比的惊恐,从牙缝中挤出一段不完整的话:“我……我……知道蛮荒……的……秘密……可以……带你进去~!” 大汉闻言,果然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眼看初秋就要命丧黄泉,赤膊大汉猛然瞳孔猛然一缩,如死狗一般将初秋抡了一圈丢向一边,身子却忙不迭的侧向一边,险而又险的躲过两根银针,回头再看之时,初秋身边多出一个人来,正是鱼生。 鱼生查探一番初秋的伤势,知道对方没死,暗中松了口气,转过身,清明的眸子对上那双喷火的目光。 鱼生虽说毫无惧意,但当他对视那双恨极的眼眸之时,心中也难免苦笑,大骂初秋不详。 他当然不是“念情”出手相救,他之所以出手,完全是因为对方最后说的那句话,记得在双峡谷的时候,他就暗中听过这老匹夫要讲什么蛮荒的秘密,结果被对方发现了踪迹,如今听对方的话,这“蛮荒”似乎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还需什么方法进入才行。 见识过之前妖兽遍野的景象之后,鱼生毫不犹豫选择出手救对方一命,比起那些未知的危险,鱼生更愿意面对眼前已知的危险。 “是你!!”赤膊大汉深吸一口气,双目喷火的盯着鱼生,光是这份杀意就使鱼生竖起了汗毛,而越是这种时候,鱼生反而越是冷静。 “阁下认得我?”鱼生疑惑道,他确实从未见过此人。 赤膊大汉见两枚银针旋在鱼生两侧,没有急着动手,语气冰冷的回道:“就是你杀了海牙?”,说话的同时,颇为疑惑的看了鱼生身后的初秋一眼。 初秋毕竟是金丹修士,身子板还没那么脆弱,他惊讶的看着鱼生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海牙?”鱼生总算是明白了,此人果然是妖族,来给同伴报仇来了,难怪他在湖底心惊肉跳的,原来还真得有人在背后惦记着自己,结果因为他在湖中前行,对方反倒追到了前面,错将初秋当成了“凶手”。 第二百一十六章 忘恩负义 “鱼某并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鱼生一口否认,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仿佛此事真得与他没有关系。 赤膊大汉自然不信,心中已经有九分认定是鱼生所为,原因仅仅是因为鱼生出手的那两根银针,他之前还怀疑海牙怎么会陨落在那老头的手里,现在看来,那老头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多死一个人和少死一人对他没什么区别,也只能说初秋倒霉。 只是赤膊大汉不明白的是,为何鱼生和那老头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气味,事实上他一直是追踪着那种特殊的气味而来,否则光凭一个人身上的气味,他也不可追踪上万里。 说起来这也是阴差阳错,赤膊大汉追踪的特殊气味其实是属于青蚨的,甚至连鱼生都不知道,青蚨身上其实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气味,只是一般人闻不到而已,就是不知青蚨是否也是依靠这种气味来追踪的…… “道友!千万不要相信这小子的鬼话,此子狡猾多端,手段了得,道友的同伴一定是折损在他的手中!” 初秋突然跳了起来远离鱼生,却也没有靠近赤膊大汉,刚刚还一副萎靡的样子,现在却生龙活虎,一口一口的脏水往鱼生身上泼。 鱼生眯着眼睛,暗道这老匹夫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说自己奸诈狡猾,三人之中,最奸诈的无疑是他,自己才刚刚救了他一命,如今立马反咬一口,说其忘恩负义还是客气的,当初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对方是这种货色? 鱼生表情微怒,越是如此,初秋心中反而越高兴,这一上头,人就会做出一些傻事来,初秋的本意是添油加醋的加大二人的争端,然后再趁机跑路,他绝不认为鱼生是那赤膊大汉的对手,不过只要鱼生能给他争取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有信心逃走。 可惜初秋的想法天衣无缝,奈何鱼生不按常理出牌,刚刚还是一副发怒的样子,如今却嘴角一翘,指着初秋说道:“阁下难道不觉得有只苍蝇在耳边聒噪?” 初秋闻言表情骤变,赤膊大汉则是一脸戏谑的看着二人,暗道人族本性难移,动不动就狗咬狗,不过他倒是佩服鱼生的心态,面前的青年要比那老头顺眼的多。 “不错!争斗的时候若有一个苍蝇飞来飞去,确实影响心情!”大汉咧嘴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牙齿,身形突然一个模糊消失在了原地,鱼生立马将手按在剑柄之上,做势出招,初秋却面色大变,他分明看到一连串的残影冲自己而来,来不及大骂,当即祭出一面铜镜护住全身,身子猛然矮了一截,堪堪避过那袭来的残影。 正在初秋暗中庆幸之时,这才发现另一边的鱼生化作一滩泡影,赤膊大汉不知何时去到的那边,一抓却是扑了个空。 “火势!” 不知从哪传来的一喝,大汉的手抓还处在泡影之中,一股酒味弥漫开来,泡影猛然化作一个火球,包裹住大汉的手掌。 与此同时,鱼生真身出现在初秋一侧,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一只手掌贴在其胸口。 “你要干什么?!”初秋表情大骇,口中青光闪烁,还没来及吐出,又听耳边鱼生喝道:“斥势!” 初秋的身体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被击飞入蛮荒大山之中,眨眼间不见了踪影,在场的只剩下鱼生和赤膊大汉二人。 大汉甩手熄灭手上的火焰,看得鱼生一阵肉疼,他身上普通的酒已经在制作醍醐珠的时候用完,刚刚的酒用的是月章所酿的珍藏,虽然不多,但那酒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赤膊大汉瞧了一眼初秋的方向,第一次正色鱼生,刚刚发生的一切只在一瞬之间,他看似目标在初秋,实则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标其实是鱼生,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早有准备,竟以假身骗他,目的是让那老头逃脱,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最终的结果是鱼生赢了,最起码对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此子争斗经验丰富,看来不能智取了……”大汉心中想到,口中立马爆喝一声,虬龙般的肌肉瞬间暴涨三分,根根筋骨错落有致,身材竟然又增加了一圈。 鱼生不敢托大,向后退出百丈,颇为讽刺的是,他引以为傲的肉身在此人面前竟还要退避三舍,选择更为保险的远处争斗,只见他手中掐诀,两根毒影针悄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赤膊大汉的头顶传来一丝波动,两根极细的银针冲着其天灵盖而来。 “哼!”大汉鼻中冷哼,也不见其什么动作,毒影针距离其三寸之处微微一震,再难有寸进,鱼生见此大喜,双指冲着银针一指,在引势的牵引之下,毒影针陡然发力,突破那不知名的束缚,结结实实的插进大汉的天灵盖中。 鱼生见此,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没有持续片刻便凝固在了脸上,只见毒影针所过之处竟是一道残影,鱼生想都不想的一掌拍向地面,激其无数飞尘,身子却在斥势之下猛然拔高百尺,一只绿油油的手掌刚好穿过其刚刚的位置。 “有毒!”鱼生瞳孔一缩,抽剑看似缓慢的抡了一圈,剑尖朝上,地面扬起的灰尘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化作无数甲胄之士,手持大刀向大汉劈砍而来。 大汉一击未中明显愣了愣,见脚下甲胄兵士有如蝗虫过境,面无表情的狂啸一口,音波说过之处,尘兵再次化为满地尘埃,而空中却袭来无数青色剑气,剑气组成一张巨网,将其淹没其中。 鱼生只听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此妖只难缠,尤在他想象之上,尤其是对方的肉身强度,自己全力挥出的剑气之网,却只是将其击退半步,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大汉似乎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形一晃,又消失鱼生眼皮子底下消失在空气之中…… 第二百一十七章 雪山 鱼生见此,已经萌生退意,此妖不论是速度还是肉身强度都在他之上,更可怕的是对方还没现出真身,妖族最可怕的,就是其在现出真身的时候。 可以肯定的是,若不是鱼生不久前突破,他可能早已陨落,没想到金丹修士之间的差距会那么大。 想到此处,鱼生一拍腰间芥子草,数枚圆球喷出落在其手中,正是鱼生制作不久的醍醐珠! 大汉鼻中冷哼,在腰间的破布袋中摸索一番,竟是摸出一根丈长的骨棒出来,轻轻一挥便狂风肆虐,像是无数猛兽的咆哮之声。 短暂的对视,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鱼生在上,占据位置上的优势,尤其是在斥力的作用之下,寻常修士根本捕捉不到袭来的轨迹,大汉的眼睛却在一瞬间变为青黑之色,将骨棒抡了一圈,把原本看似坚硬的骨棒一瞬间化为软绵绵的骨蛇,蛇头蛇身化作一圈,醍醐珠刚好从这一圈中射入。 奇怪的是醍醐珠经过蛇圈之后速度骤降,最终漂浮在大汉的面前,显得温顺异常,大汉伸出手指夹住一粒,嘴角笑意正浓时将其弹出,速度之快,比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鱼生惊疑不定,双掌同时挥出,一圈圈透明的涟漪自其手掌发出,醍醐珠在其不足百米处爆裂而开,冲天的火光将二人隔绝,喷涌的气浪饶是大汉站在地面上,也被劝退了几步。 而首当其冲的鱼生更加不济,足足被掀飞千米的距离,却不显惊慌,只是有些惊讶,他刚刚只是扔出了五颗醍醐珠,没想到爆炸的威力竟然接近了之前的百颗,他正好借此机会脱离争斗,甚至还不放心的用起火势。 漫天火光仿佛活过来一样,化作一条火龙咆哮着调转龙头,这一刻鱼生又惊讶的发现,自己对“势”的掌控竟然增加了不少,与未突破之前相比,简直是两个档次,放在之前,他定然无法控制如此大规模的火焰。 隔着火光,大汉仍能看见鱼生远遁的身形,恨的獠牙紧咬,双脚用力扎根于地,头顶却是长出两根牛角来,牛角之间一粒火光呈现,那看似气势磅礴的火龙却一丁点火星都不剩的被吸入火光之中。 “噗嗤~” 大汉阔鼻中喷出两道火星出来,目光炯炯的望向鱼生消失的方向追赶而去。 鱼生马不停蹄,他不认为能摆脱对方的追击,毕竟万里的距离对方都能找到自己,只能说明自己身上有对方能够追踪到自己的东西,可一时间他又无法判断到底是何物,只能不要命的奔向蛮荒深处。 如此一追一逃,竟是足足持续了三天的时间,期间鱼生引斥齐用,风势更是用到了一个顶点,仍只是和对方保持数十里的距离。 反观大汉,脚下一路火光,面容早不复之前的淡定,他现在一心只想杀了鱼生,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同伴报仇,更多的是心中的一口闷气…… 若是正面相争,他甚至觉得鱼生不堪一击,只是层数不穷的手段令人烦不胜烦,最气的是,这小子逃跑的功夫乃是一绝,他本就以速度见长,却不想全力之下只能在对方后面吃土,这份“屈辱”他无论如何也难以下咽。 就在这第三天时间,二人一追一逃来到了一座雪山面前,说是一座雪山却不足以形容。 尤其是鱼生最先进入雪山范围之内,就在他刚刚进入这雪山范围之时,天空猛然一暗,迎面而来的狂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飞雪,使人应接不暇。 最要命的是,鱼生突然感觉身体似乎不受控制,脚下昏沉,若是不其反应及时,定然会以头着地的倒插在雪地之中,连忙回头看去,却见大汉停留在雪域之外,目光第一次从他的身上移开,望向无边无际的雪山,竟露出一副踌躇之色。 鱼生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此地似乎又禁空的禁制,却又让人摸不着头绪,他只能一步步快速的在雪地中穿梭,时不时的向后看上几眼,发现那大汉没有跟来,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雪山来。 此山仰头望去不知几何,左右看去不知多远,横在那就像是一道天堑,鱼生从未想过会被一座山阻挡脚步,但事实是,他越是靠近此山越觉得脚步昏沉,难以自拔,此山仿佛有一种魔力,阻挡着任何生物的到来。 “这会不会就是初秋所说的秘密……”鱼生心中想着,脚步不停,此地如此古怪,由不得他不怀疑,若是无法遁空,想要翻过雪山简直是痴人说梦,随着压力的增加,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 更让人无语的是,青衿似乎在此地失去了作用,一阵阵寒风如刀子一般划过他的身体,他就像一丝不挂的行走在雪地之中,其中寒意,冷彻骨髓。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鱼生的发丝中分离而出,正是黑羽。 奇怪的是,小家伙似乎并不受此地严寒的影响,反而精神抖擞的站在鱼生的肩膀之上,仔细观察变会发现,黑羽周身仿佛有一圈乳白色的轮廓,与其漆黑的羽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鱼生嘴唇发颤,手脚麻木,正在其意志消沉之际,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意,抬手发现,自己身上亦有一层白色的光圈,此时黑羽蹭了蹭他的脸颊,鱼生终于明白,自己身上的光圈是被隔绝在外的冷气,瞬间领悟到了什么。 鱼生摸了摸黑羽的脑袋,对方似乎很是享受,只是温馨的画面没持续多久,便被一声低沉的“嗡嗡”声所打破,鱼生听到这个声音,不由感叹:“天无绝人之路!” 而十里之外的雪地中,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也在蹒跚而行,他手中紧紧捻着一撮火苗,狂风肆虐下,火苗也不摇曳,显得诡异异常。 “嘿嘿……那小子还真是个蠢货!待老夫离开此地之后,自然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就算他能胜过那妖族,也不可能抵挡住此地的阴寒之气……” 第二百一十八章 软硬兼施 “哦?秋长老就这么肯定,鱼某会死在这里?” 初秋身后传来一声平淡无奇的声音,他蹒跚的动作明显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你……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初秋脸色犹如见鬼一般,隔着风雪,分明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甚至还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一瞬间那模糊的身影又消失了。 “原来是幻觉……”初秋长长地松了口气,说出的话似是在安慰自己,就在此时,一把木剑从身后搭在其脖颈之上,初秋放缓的身子立马又僵硬起来,脸色变得和飞舞的雪花一样白。 “呵呵……鱼贤侄手段果然了得……”初秋想要转身,看似不甚锋利的木剑轻轻一颤,其脖颈之上瞬间出现一道扎把长的血线,转眼间凝固成兵。 初秋再也不敢动弹,鱼生见此,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我问你说,若是有一句多余的话,我就在你的脖子上划上一剑,有两句就划上两剑!” 初秋闻言眼皮狂跳,面前的鱼生早已不是他引上山时的那个天真的小子,对方听起来平静的语气,实则暗藏杀机,他毫不怀疑鱼生的话,尽管心有不甘,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实则不明白,这才多长的时间,鱼生竟然已经有了和金丹修士缠斗的实力,当然,若是在其它地方他可能不会受此威胁,但此地不仅是禁空那么简单,而是“禁法”,任何修士在这里都发挥不出实力。 鱼生因为没有法力,自然不会有感觉,如此在此争斗全凭一腔的力气,初秋没了法力和老弱病残没什么区别,鱼生除了势受影响之外,体力却不减,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在这里,鱼生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对方戳死。 “把你知道所有蛮荒的事情,全都告诉我!”鱼生以剑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 初秋闻言目光滴溜溜一转,他早就猜到鱼生救自己一命的原因,虽然不知他从哪得知蛮荒之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身上的那个秘密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 想到此处,初秋立马说道:“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知道之后,必须放我离开!” 鱼生眯着眼睛,暗劲透过木剑,初秋的脖子上立马又出现一道血痕,疼得对方龇牙咧嘴。 “秋长老似乎还不明白现在的状况?若还想多嘴,你尽管试试!”鱼生毫无波动的声音再次传来,初秋心中大骂,却不敢再多嘴什么,而是看似老实的说道: “老夫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此山叫做钟山,若能翻过这座山,便能到达真正的蛮荒!” “真正的蛮荒?”鱼生眼神一亮,不知对方所说有几分真假,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么该怎么翻过这座山?” “老夫不知!”初秋语气异常的坚决,即便鱼生又在他脖颈上开了一道口子,他仍是紧咬着牙冠。 而就在此时,鱼生不漏痕迹的将木剑收了回来,初秋提着的心也随之放下一半,转身见对方正一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立马眯着眼睛说道:“老夫真后悔,当初引来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当初的事情二人心里都明白,就先让对方逞一逞口舌之快,对付这种人,必须得软硬兼施,初秋好歹也是一名金丹修士,而且奸诈狠毒,自然不会因为自己一两句威胁之言就乖乖说出保命的话。 他之所以在对方脖子上划几道口子,乃是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告诉对方只要他做了“傻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而刚刚他才发现,初秋竟然没有了丁点的法力,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这也是他放心移开木剑的原因,只要在这里,就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样。 “秋长老要想活命,就必须与我合作,鱼某大不了不去蛮荒,可你若不去,便是死路一条!”鱼生面无表情的威胁道。 初秋并没有反驳,而是不易察觉的看了鱼生肩膀上的黑羽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夫如何相信你?” 鱼生笑了笑:“你没必要相信我,事实上我也不相信你,你想活命,我想离开,这就够了,至于到了蛮荒,那就各凭本事了!” “好小子!”初秋心底暗赞一声,鱼生的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他没有任何话去反驳,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只要到了真正的蛮荒,不受此地限制,谁生谁死还说不定呢。 “好!老夫答应你,不过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要是没有我,你休想离开此地!”初秋不愧是老奸巨猾,时刻把自己的“底牌”挂在嘴边。 鱼生点了点头,见对方从怀中捻出一撮火苗,双目顿时一眯,抓着对方的手道:“这火焰,你从何处而得?!” 初秋被鱼生冷不丁的动作吓了一跳,冷静下来之后才一脸不快的甩开鱼生的手掌,讥讽道:“此乃阴火,有些生灵埋冢之地自然可以取得,别看它没有温度,却能抵挡此地的阴寒之气,你肩膀上的小家伙,应该也吞噬过这种火焰吧?” 初秋说话的同时嘿嘿笑了两声,目光火热的望着黑羽,也不知他是不是知道黑羽乃是重明鸟涅槃所化。 鱼生听对方一口说出黑羽吞噬过阴火,心中已经相信了大半,原来回想岛的黑市中,都是这种叫“阴火”的火焰,明白之后,鱼生换言道:“此地为何会有阴寒之气?” 初秋似乎有些不耐烦,朝着来路看了一眼,说道:“此地虽是妖族禁地,但那妖族壮汉已经杀红了眼,保不齐会闯进来,凭你这身板,有几分把握活命?” 鱼生微微一愣,同样看向来路,要不是对方提醒,他差点就忘了这事,此地若真只依靠力气拼命,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那妖族大汉的对手。 不过初秋越说,他越是感兴趣,这里明明是妖兽的天下,为何会成为妖族的禁地?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一边赶路一边再找机会询问……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烛龙 望山跑死马,许久没用腿赶路的鱼生再次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看似近在眼前的雪山,二人足足走了一天一夜仍是那不远不近的样子。 鱼生尤是如此,更别提风烛残年的初秋了,事实上若不是这老头的拖累,鱼生说不定早已到达山脚,不过这老头倒也硬气,一路上气喘吁吁,蹒跚学步的样子,却硬是随着鱼生赶了一天的路程,直到有个避风的小雪包时,才提议在此修整一番,也不管鱼生同不同意,屁股已经坐在雪地里。 一路上鱼生一只在思考妖族大汉的事情,此时回头望去,刚走过的脚印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不怕对方顺着脚印追来,而且这漫天的大雪中,定然也不可能随着气味而追踪,索性座到初秋的对面,顺手抓起一把雪来。 奇怪的是此地的雪入手即化,杳无踪迹,如此三番五次,鱼生愣是没在手上留下一片雪花。 “呵呵,此地的雪皆是阴气所化,你自然是抓不住!”对面的初秋略带嘲讽的说道。 鱼生恍然,难怪此地风雪如此之大,却只有没到脚跟的雪,原来这些雪落地即化,只是因为大雪源源不断,才给人造成一种错觉,那么他们一路上没有脚印也就说得通了,不过此地阴气竟然能够实质化的表现,那得要多少的阴气?看样子,还从未停止过…… “阴气?此地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阴气?”鱼生趁此机会问道。 这次初秋却没有推搡,深深的看了雪山一眼,声音低沉的说道:“此山名为钟山,山势绵延不知几何,总之没人见过其尽头在哪,相传为烛龙埋骨之地!” “烛龙?!”鱼生心中狂跳一下,龙本身就是传说中的生物,烛龙的大名他自然也听过,相传此龙身长不知多少,浑身赤红,住在北方极寒之地,睁眼便是白昼,闭眼便是黑夜,吸气为冬寒之季节,呼气为炎夏之时,能呼风唤雨,是堪比仙人的存在。 可烛龙即便是在修真界也只是个传说,而这个传说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其中说居住于北方极寒之地,可他一路而来一直是向南…… 鱼生想到此处,下意识的看了雪山一眼,突然想到既然自己一路南下,那对于这山后的世界,岂不是正好是在北方? 鱼生晃了晃脑袋,甩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始终无法相信像烛龙这种生物真的存在,此地固然有其隐秘之处,可若是和烛龙扯上关系,仍有些匪夷所思。 初秋不知从哪找来一件破布,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张口哈了口冷气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修真界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只烛龙,在修真界中,了解的越多,越是觉得自己是一只蝼蚁!” “不对……我们连蝼蚁都算不上!”初秋觉得话中不妥,又补充道。 鱼生低头不语,此地若真是烛龙埋骨之地,阴气化雪倒也不稀奇,放眼望去,这雪山的脉络还真像是一座龙脉,鱼生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无法直接翻过这座山,因为越是靠近雪山,那股子阴冷之气便越加的强烈,阴火的驱寒的作用也越来越小,照这种情况来看,不需到半山腰,他们都得冻死。 “走吧!这前方的路还不知多远,过多停留并不是件好事!”鱼生急着赶路,自从了解到钟山的传说之后,他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初秋闻言却丝毫没有动弹,懒洋洋的说道:“你急什么?那妖族又没有阴火御寒,到不了这么远,前面的路长着呢,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鱼生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这老头倒是心思通透,连这种事情都拿捏到了,果然是老奸巨猾。 “喂!小子,你有酒吗?”初秋没脸没皮的伸出一只手来。 鱼生没有理会对方,从芥子草中拿出酒葫,自己小抿几口又放了回去,看得对方眼睛发直,口中污言秽语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小气?再怎么说现在我们也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讨口酒喝都不给?” 鱼生郑重其事的望着对方,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第一,我们并不在一根绳上,第二,我不是蚂蚱,第三,我的酒,你不配喝!” 三句话把初秋说的面红耳赤,一肚子的火气憋在肚子里,下一刻却是眼神急转,一脸微笑的说道:“小子,话不要说的那么满,你若给我一口酒喝,我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鱼生斜了对方一眼,嗤笑道:“你若将如何越过此山的方法告诉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初秋闻言,刚刚堆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嘴角耷拉下来的老皮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你就不想知道山那边到底是什么样子?” 鱼生听完,动作明显顿了一顿,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老脸问道:“你知道?!” “嘿嘿……”初秋没有说话,看似为老不尊的伸出一只手来,鱼生目光闪烁,最终还是掏出一个小杯,给对方满了一杯。 初秋心中大骂小气,嘴巴却不争气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猛然一亮:“好酒!好酒!有人情味!” 鱼生不想跟对方讨论酒的问题,冷冷的说道:“现在该说了吧?” 初秋依依不舍的看着鱼生再次将酒葫芦收起来,仿佛失去了什么,怅然若失道:“可惜了……老夫之前从未尝过这么好的酒……” 鱼生并不着急,等对方回味完了,才听其说道:“山那边和惊鸿小界完全是两个世界……不对!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那里……那里有人情味……!” 初秋目光迷离,仿佛陷入了憧憬,鱼生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回忆,不禁惊讶道:“你去过?!” 这句话把初秋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只见其神秘一笑,大有深意的说道:“我没去过,只是来过……” 第二百二十章 中计 “你什么意思?”鱼生挑了挑眉头,身子微微绷紧了一些,那些从他身边飘落的雪花,像是被弹开的一般。 初秋将身上的破布往上拉了拉,直到盖住自己的眼角,若不是想看鱼生的反应,他或许会裹到头顶,鱼生可以看出来,他很冷,这种感觉绝不是装的。 ““来”和“去”虽然只差一字,意义却相差千里,老夫如果说自己来自山那边,你信吗?”初秋露出的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生,他是恨极了眼前人,唯独这片刻看不出什么恨意,反而有一些期待。 尽管鱼生早有猜测,还是忍不住咋舌感叹,却没发现初秋眼中的失望之色,可鱼生的下一句话却使他眼睛一亮…… “你说了那么多,唯独这句我信你!”鱼生抱着木剑的身子紧了紧,刚刚突然的一阵冷风,着实寒彻透骨。 初秋将头转向一边,半瞌着眼睛,鱼生见此竟鬼使神差的没有追问,或许他并不想去了解面前的人,即便对方的经历对他有价值。 “呵呵……我差点忘了,未知的事物,才有探索的价值……”鱼生突然在心中自嘲一声,缓缓将背靠在身后的雪堆上,眼皮开始变的沉重,头脑愈发的昏沉,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合上了眼睛,在他闭上眼睛之前,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从对面飘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钟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白昼和黑夜,永恒不止的是这里的昏暗和落雪,也正是因为这落雪,才不使这里显得死寂。 这里的雪埋不了人,鱼生应该庆幸,在他毫无意识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成为雪地的一部分,或许初秋也没想到这一点。 黑暗中,鱼生仿佛看到一点亮光,亮光越来越大,直到尽头时他清楚的看到一条三眼小鱼:“上仙,醒醒……” “扑腾~”一声,鱼生从地上跳了起来,向周围看去,只在初秋原来的地方看到一张破布,正是对方用来盖住身体的那张,在破布旁边,还有一指甲盖大小的迷你小瓶。 鱼生走上前来,将小瓶捡起来看了看,瓶口还残留着熟悉的香味。 “呵呵,想不到我竟然会被这种拙劣的手段给骗了……” 鱼生突然摇头苦笑一番,这小瓷瓶装的应该是一种使人昏迷的药剂,修士只需闻上一闻便会像鱼生一样昏睡过去,怪不得初秋要用这块破布把脸给蒙上,想来这种迷药只要不吸入,便没有效果,他确实是大意了。 想到此处,鱼生连忙在自己身上探查一番,木剑和芥子草都在,种剑也在,其它东西也没少半点,这倒使他松了口气。 “那老头怎么会如此好心?竟然不取走我身上的东西……”鱼生疑惑不解的看了看双手,当目光落在肩膀时,顿时面色一变:“不好!黑羽!” 黑羽不见了! “原来如此……”鱼生恍然大悟,那老头从始至终都在算计自己,目标却是黑羽,越是靠近雪山阴气越重,他的那点阴火能不能撑下去还是两说,如此便将主意打到了黑羽的身上,难怪那老匹夫看小家伙的眼神如此火热…… “大意!大意了!!”鱼生第一次有一种跳脚的冲动,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被对方摆了一道,黑羽绝不能落在他的手上! 鱼生眼神喷火,只是没过多久,似乎被瞳孔中的雪山所融化,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失去了黑羽阴火的保护,他为什么还能如没事人一般的站在这里?! “阿丑?”鱼生想到黑暗中的那点亮光,那只三眼小鱼,那个声音……迫不及待的将手伸进芥子草的大嘴之中,掏出一根正在发光的棒子出来,正是装着阿丑灵魂的那根试灵棒! 试灵棒此刻正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华,只是华丽却并不刺眼,甚至不让人眼花缭乱,鱼生能清楚的分清楚每一种鲜艳的颜色,甚至能够透过这些颜色看到其中那条身着光晕的闭眼小鱼。 “怎么会这样?”鱼生大感意外,却可以确定,帮他抵御阴冷之气的,正是这上面的光华,他现在不仅不显得冷,甚至还能感觉到一股股的暖流顺着心口而过。 鱼生神色复杂的看着小鱼,将其塞进胸口的衣领之中,做完这个动作之后,鱼生目光冰冷的看向前方,正准备迈开步子,突然感觉背后好像被人拽住了衣角。 回头看去,发现芥子草正拼命的扯着青衿的衣角,阻止他往前走,鱼生一拍脑袋,将芥子草捧到手中,只见这巴掌大的家伙大嘴张张合合甚是滑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奇怪的是鱼生在面对芥子草时频频点头,没过多久便将其放到了腰间,眼神闪烁的向左边方向望去,终变成一副嘲讽之色。 “这老东西,还真是狡猾……”鱼生心中想着,毫不犹豫地向左边方向狂奔而去。 要不是他有草木之声,能听懂芥子草的话,他险些冲向了雪山,在他昏迷之后,那老头拐走了黑羽,却没有往雪山方向去,而是往左侧狂奔,没有之前半点蹒跚的样子,当真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鱼生看似占据主动权,却还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久,大概有半天的时间,这应该是初秋没有想到的,那些迷药的剂量,足以使一个凡人睡上三天三夜,而没有了阴火的庇护,任何人也别想在此地撑过一个时辰! 不过此地如此之大,想要找出一个人来也着实艰难,鱼生现在只有一个方向,不过却有青蚨的引路,这是初秋同样做梦都没想到的一点。 鱼生随着青蚨向左方向走了数十里,突然发现一怕排血迹,鱼生双眼一眯,看着血迹一路淋漓的方向满是疑惑,青蚨却盘旋一周之后,选择了另外偏离的方向,看到此处鱼生不由感叹对方的谨慎,明知他必死,还要玩这种障眼法,若是没有青蚨,他还真可能会上当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追踪 这一愣神的功夫,青蚨已经飞远,鱼生再次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没有犹豫的跟了上去。 三个时辰之后。 鱼生看着在半空中盘旋不定的青蚨,若有所思,眼角不经意的瞥了瞥周围的地面,蹲下身子,以食指在地面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响声。 “空的!”鱼生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手掌轻轻在地面上一拍,自己却被弹飞十米之远,目光惊骇的看着原来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地面似乎都被下了禁制,以我现在的阵法造诣,竟然看不出丝毫的端倪……”鱼生摸了摸下巴逐渐陷入沉思,良久,才回到原地,双手在周围不断摸索起来,如此一炷香的功夫仍旧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 鱼生低沉着面孔,他脚下的地面无疑是空的,而看青蚨的表现,那初秋定然就在他脚下…… “糟了!”鱼生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的难看无比,不由分说的将青蚨收入木盒之中,按着原路一路狂奔返回。 青蚨只会选择最短的距离带路,却无法确定对方所走过的路线,此时对方盘旋不定,那就说明初秋就在他脚下的地方,而地面又没有入口可入,只能说明对方是从别的地方进入的地下,走到的这里,恐怕之前的血迹并不是初秋故意留下的,其所指正是入口的方向…… 鱼生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耽误六个时辰的时间,他还不能确定血迹是否会像脚印一样被掩埋…… 雪域之外,妖族大汉步伐坚定的迈进了雪域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当鱼生回到原地时,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殷红的冰渣,见到这种景象,鱼生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想想也是,此地的阴气化雪,落地即化,自然掩埋不了如此显眼的血迹,只是初秋是如何受的伤? 鱼生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再不保留力气,一路顺着血迹而行,而血迹却在一座雪包面前戛然而止。 鱼生抬头四处看了一圈,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毫无出彩之处,别说是人影了,连一点别的颜色都没有,而血迹断连之处却却颇有蹊跷,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种情况的话…… 鱼生突然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雪丘,伸出一只手戳了戳前方,惊讶的一幕出现了,他的半张手掌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仿佛塞进了空气里。 “这是……?!”鱼生愣了愣,陷入了沉思。 记得在种剑山的时候,鱼生无意间闯进了半山腰的一个山洞,结果看到了无比香艳的一幕,而那处山洞的洞口,因为天然的鬼斧神工,外加光线的作用,只能从一个角度看见…… 此地的雪丘不由使他想到了类似的天然阵法,不过此地明显更加完美,无论是从各个角度去看,都不会发现入口的存。 鱼生犹豫片刻,最终迈入那看不见的入口,眼前一花,仿佛从一个世界到达了另一个世界,只是一步之遥,两边景色却是千差万别。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处地下岩洞,没有任何人工雕凿的痕迹,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蓝色冰块,包括鱼生脚下,也是不知多深的冰蓝色晶块。 鱼生试探性的将神识放出,刹那间头晕脑胀,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再不敢放出半点神识。 “此地阴寒之气,竟能侵人神识!”鱼生心中惊讶,目光却看向脚下,在他脚边,有一滩血红的冰晶,只是延续数十步,将来是对方止住了血。 既然找到了入口,鱼生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放了下来,这里空间虽大,却也只有前后一条路,无需再像无头苍蝇一般寻找。 鱼生索性边走便观察其两旁的景色,其中一个现象颇为引他注意,这这些蓝色的冰晶之中,偶尔能够看到一些给点,包括他脚下的地面,越是往深处走,黑点就越多越大。 走出数十里之后,鱼生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眯着眼聚精会神的看向正下方一个黑点,良久才动作突然一顿,连忙起身走到一面墙边,再次聚精会神的看去。 “这些墙面地面中,竟然冰冻着如此多不知名的妖兽!”鱼生移开目光,眼神依然闪烁不定,可想而知这些冰冻的妖兽尸体对他震撼有多大。 要是一些平常的妖兽也就罢了,每当鱼生看清这些妖兽之时,总觉得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在看着自己,而且没有一种妖兽是他见过的种类,有些光是看体型样貌便使人不寒而栗。 鱼生越来越相信这钟山和烛龙有关,即便没有关系,也是不可轻易踏足的禁地,或许这其中还有许多他不了解的秘密…… 鱼生早已将手掌按到了剑柄上,精神紧绷的向前而行,迈出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此地的蓝色冰晶,是否也是阴气所化?若是如此,这里不知要比外面危险了多少倍? 地下岩晶不知多大,也不知多长,鱼生在这里分不清黑夜白昼,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他只是觉得自己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却仍不见尽头,也不知初秋是如何坚持下去的。 鱼生数着步数,以免自己迷失在混乱的时间空间概念之中,这乃是曹本寂以佛珠计时给他的灵感,放在此地确实好用。 “不知那老家伙是不是已经迷失了……” 鱼生如此想着,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很容易让人迷失自我,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出来,不过就在此时,他终于见到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想都没想,鱼生猛然提速而上,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来到入目的人影身边,定睛看去,立马换上一副惊疑不定之色。 此人确是初秋无疑,只是其胸口处有一横穿背部的洞,伤口的地方还有烧焦的痕迹,那一路上血迹应该就是从这伤口流出…… 第二百二十二章 灵魂温度 初秋的状态已经奄奄一息,鱼生在看到对方伤口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对方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势而落到如此地步,而是因为无法抵御周围阴寒之气。 对方身上的伤口,无疑是黑羽的杰作,如今黑羽不在他身边,又不见其身上阴火,想想也能知道原因。 初秋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一只巴掌大的小家伙最终要了他的命,想来对方那最后的一点阴火,也被黑羽吞了个干净,如此也算是自作自受,鱼生却如鲠在喉,当然不是因为初秋即将陨落,而是因为黑羽不知去向。 就在此时,初秋浑浊的眼睛中猛然爆发出一丝回光返照般的亮光,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却拼命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它……走……走……” 鱼生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前方一片黑暗,像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又像是吞人心神的黑洞。 “它?你是说黑羽?”鱼生连忙抓住对方手腕问道,初秋神色缓和许多,拼命的点了点头。 鱼生将信将疑,不过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索性就再信对方一会,只是他正要转身,脚腕却被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初秋一脸希冀的看着鱼生。 “你还想活?”鱼生转身,冷冰冰的看了对方一眼,意外的是,对方却拼命的摇了摇头,将另一只手伸进怀中。 鱼生警惕的收回脚跟,苟延残喘的初秋自然无法阻止,他只是惊慌的加快了速度,最终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鱼形木偶,眼巴巴的举在鱼生面前。 鱼生见到鱼形木偶身子一顿,这鱼的身上长了一双翅膀,像极了他在湖中打到的那条鱼。 掀开衣角,那条蓝色的飞鱼仍然挂在他的腰间不知死活,初秋见后却是仿佛一尊雕像定格了一般,神色痴迷,竟从眼角流下两行老泪来,口中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文……鳐鱼,文鳐……” “文鳐!”初秋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到鱼生脚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木鱼塞进了鱼生手里,仰天倒地,那双毫无生气的眸子中,仍有直击心灵的复杂。 鱼生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将木鱼拿起仔细观察一番,发现只是普通的木头,既不像法器也不像信物,就是在普通不过的木刻之物,非要说他是什么的话,倒像是哄小孩子开心的玩偶。 不过此物对方如此重视,鱼生一时间也不好判断,只能先暂时将它放进芥子草里,其后又理所当然的取下对方的乾坤袋,除了万许的灵石之外,其它皆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鱼生拿出一个造型别致的瓷瓶,扒开瓶塞,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连忙将瓶塞重新塞回,郑重其事的放回芥子草一角,又取出另外一个瓷瓶来,仍有浓郁的血腥味。 鱼生一眼望去,这种瓷瓶刚好有十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咋舌感叹,这瓷瓶中装着得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妖族血脉!鱼生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的所有都是妖族血脉,对方到底是从哪弄来如此多的妖族血脉?难道这才是他混入妖族的目的? 鱼生现在心乱如麻,如此多的妖族血脉摆在他面前,这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一不小心还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毕竟他要去的地方乃是蛮荒,若穿过此洞真有另外一个修真之地的话,或许会和妖族有关…… 可放着如此多的“宝贝”不管的话,未免有些暴殄天物,最终他还是决定将这十瓶妖族血脉以禁制封锁,掩藏其本身气息,这才安心的收入芥子草中。 剩余的灵石自不必多说,只是他在匆匆瞟了一眼灵石的同时,偶然发现一块黑色的石块,心中猛然一紧,小心翼翼地将黑石从灵石中剥离出来,见到其全貌之时,鱼生眼皮狂跳一番,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想不到这东西,他身上还有一块……” 鱼生拿着黑色石头爱不释手,此物听那妖族大汉说叫做“传送符石”,只需将其捏碎,数个呼吸的时间便能被传送到随机的地点,也不知是真是假…… 确定初秋身上再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之后,鱼生终于转向了那黑漆漆的前方,已经走到了这里,他断没有再回头的理由,更何况黑羽已经先他一步离开,出去之后,还免不了要好好寻找一番,早知道就让小家伙也喝点青蚨之血了。 鱼生握了握剑柄,又整理一番衣物,大踏步的朝着洞口而去,只是他越是靠近洞口,越觉得胸口发热,突然想起来,阿丑的灵魂还在自己的胸口前,连忙将试灵棒掏出查看。 试灵棒不再散发光滑,其中的那条三眼小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了鱼生一眼,逐渐游了出来。 鱼生无比确定,这透明的小鱼是游了出来,他甚至还有些不信的揉了揉眼睛,这一刹那,他感觉到一股异常温暖的柔和之感,没人给他解释,鱼生却突然明白,自己之所以不惧此地的阴寒之气,是因为来自阿丑灵魂的温度。 “呵呵……灵魂的温度……”鱼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也不知灵魂是不是有温度。 但眼前阿丑的灵魂是确确实实的存在,它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是一道流星划过,仅眨眼的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鱼生有些难以接受,当初是他信誓旦旦的拿走阿丑的灵魂,如今却莫名其妙的让其消失,并不是他心里过意不去,而是灵魂过意不去。 鱼生从未像现在这般失落过,身后可能就是另一个出口,他却久久不愿离开,直到一只手掌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上,鱼生下意识的转身,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目如虹光的黑发老者,颇为滑稽的是对方胡子,有两根长达数丈的八字胡须无风自动。 “你是谁?!”鱼生再退两步,十分警惕的看向对方,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绝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漠 黑发老者仿佛没听到鱼生的话,迈开步子直直的向鱼生走来,鱼生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根本无法动弹,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转之外,甚至连舌头都翘不起来。 五步、四步、三步……黑发老者离鱼生越来越近,却仍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鱼生手心出汗,呼吸游戏急促,只能眼睁睁的走到自己咫尺之前,然后直直走过自己的身体。 他无比确定对方没有跟自己擦肩而过,而是如幻影一般穿过了他的身体,也是在这一刹那,他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不假思索的向前冲出几步,脚下顺势一旋,回身望去,顿时露出一副惊疑之色! 只见那黑发老者早已不见了踪影,而他的耳边却在回想着:“烛九阴”这三个字,刚刚的一切仿佛梦幻,又有些诡异,鱼生稍微回想起来就脊背发凉,尤其是对方穿过他身体的那一幕,实在邪门! “此地不宜久留!”鱼生没有转身,而是向后退了几步,生怕那老者再莫名其妙的出现给自己一个“惊喜”,谁知这一退,背后却传来一股莫大的吸力,鱼生眼前一花,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这是……?!” 鱼生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眼前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雪山?若不是他意识清醒,可能会把之前的经历当成一种错觉,如此大的钟山脉络,竟在他眼皮子地下不翼而飞,此事要是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 鱼生掀开衣带,发现那条蓝色的飞鱼还在,打开芥子草,从初秋那得到的东西也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终于确定不是一场梦,只能将那黑漆漆的一片当做是传送法阵来看待,至于那黑发老者,他却不敢多想,每每想到那双眼睛,总是令人不寒而栗。 鱼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景色,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不在惊鸿小界,因为惊鸿小界并没有沙漠。 确定无疑的是,他此刻正置身于一片沙漠之中,周围一片荒凉萧瑟,这也是他如此惊讶的原因之一,前一刻还在雪山,下一秒又来到了沙漠,何谓冰火两重天?鱼生刚有所体会。 不过比起雪山中的阴冷,此地毒辣的阳光却无法穿透青衿,虽然日头正当晌午,却没有那种汗流浃背之感。 “不知黑羽如今在何处?”鱼生神色有些暗淡,但也仅仅只是持续了数秒便甩开了念头,知道黑羽平安无事后,他已经没有了担心,小家伙有自保的能力,倒是他,面对这无垠的沙漠该往何处? 此地莫说人影,连个蛇蝎都见不到,他刚刚将神识悄然放出方圆十里,连根鸟毛都没发现。 “或许这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吧……”鱼生心中自嘲一声,手中已经拿出了罗盘,见到罗盘上的指针之时,再次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的是,罗盘在这里也失去了作用!鱼生本身就没有什么方向感,如今又遇到这种难题,仿佛老天有意跟他对着干。 鱼生失望的将罗盘收起,望“阳”兴叹,只求这太阳慢点落,最好能在天黑之前顺着它走出这片沙漠。 好在这里可用势,不用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如此飞遁了半天,仍不见尽头,天色渐暗,沙漠中的温度出现断层般的落差,鱼生裹着青衿落在一座沙丘之上,决定明天再顺着阳光赶路,索性倚着沙丘,欣赏起沙漠中的日落,别有一番风味。 “这凄凉萧瑟之景,果然适合一个人欣赏!” 鱼生赞叹一声,喝了口酒,晃了晃,酒葫芦中发出哐当咣当的声响,又依依不舍的将酒葫芦收了起来。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月章,此刻你又在哪儿呢?” 入夜,沙漠中仍如灯火通明一般,鱼生本想好好睡上一觉,却又舍不得眼前的美景,只见漫天繁星就像一颗颗明亮的眼睛,一道星河横跨天际,就算是那精通算术的神仙,怕也是数不清这天上的星星。 鱼生有感而发:“是不是所有孤独荒凉之地,都会有那么多的星星……” “呵呵,此地竟然让我说出了“孤独”二字……” ………… 沙漠中的夜有个好处,寂静的令人惆怅,却无人来打搅这番美景,鱼生如是快活的想着,却偏偏事与愿违,空中不知哪飞来的一只孤鸟,翅膀扇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 鱼生随手抓了把沙子,冲着天上轻轻一吹,就像一阵升起的青烟,飘过孤鸟之时,却变成一道大掌,将其狠狠的拍下。 孤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直直坠落而下,刚好落到手掌之中,看样子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鱼生起身,略微好奇的打量了孤鸟一眼,其身材有脸盆大小,头顶却长了一个鸡冠,青色的羽毛没有一点瑕疵,刚刚对方飞的过程中他没有看清,此时却是发现这鸟竟然只有一只腿,其它地方倒与平常鸟类没有区别。 “看来这里果然是蛮荒了,连如此普通的鸟,长相都这么怪异……”鱼生暗自嘀咕一声,已经干净利落的将鸟毛拔光,以铁签穿成了一串,边烤边道: “鸟儿,你莫怪我,鱼某已经许久没尝过肉味了,你能成为盘中餐,也好过在这荒漠中孤独终老……” “对了!打扰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鱼生说着,已经生火将其烤至金黄,没想到这荒漠中的鸟,汁水还如此充足,可当他正要下口之时,又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也不知是你打扰了我,还是我打扰了你……也罢!鱼某在这先给你陪了不是,若真有黄泉,你怕是也见不到我!” 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以为鱼生是个满嘴胡言的傻子,然而此情此景之中,是最能唤醒一个人真性情的时候,鱼生不是傻子,只是第一次感到了孤独而已……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小人 鱼生撕下一块肉皮塞进嘴里,恰巧一阵风吹过,和着风沙,却别有一番滋味,此地无人,他自不必惺惺作态让酒推肉,更不必优雅细嚼拘束自己,他只需按自己的喜好和方式去品尝。 不多时,鱼生眼前只剩下一堆骨头,而这些都不够塞牙缝的东西,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小贼!” 鱼生正十分惬意的挑着牙缝里的肉丝,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娇喝之声,本以为是错觉,可当这个声音再次想起之后,他终于警惕性的起身看向四周。 “咦?难道是我幻听了?”鱼生喃喃自语,再次环顾一圈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脚腕微微一阵刺痛,条件反射性的向后退后两步,向原先所站的位置看去,立马露出一副惊疑不定的神色。 没过多时,这惊疑不定又化为一连串的赞叹,他终于发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确实是来自一个人,或者说是来自一个“小人”。 原来在鱼生正前方的沙地上,有一位身材极小的女子,差不多有蚂蚁般大小,若不是鱼生目力惊人,定然无法从黄沙中将其分辨出来,因为这小女子穿着的也是一身沙黄色的裙子。 也难怪鱼生会赞叹,各种各样的妖兽他是见多了,还没见过如蚂蚁搬的人类,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啧啧……想不到修真界还有如此小人!”鱼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立马引来对面姑娘的不满,女子用蚊子般的声音怒道: “小贼!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是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鱼生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对方人小,脾气却如此之大,他深处一只手掌,连同女子脚下的黄沙一同捧了起来,立马惹来一声尖叫。 女子好不容易从黄沙中爬出,手拿钢叉指着鱼生的鼻子骂道:“小贼!你杀我坐骑,又如此羞辱我,姑奶奶绝对饶不了你!” “坐骑?”鱼生先是愣了愣,立马想到已经到他肚子里的孤鸟,仿佛明白了什么,颇为尴尬的说道: “姑娘莫怪!我叫鱼生,之前并不知道那只鸟是你的坐骑,鱼某先给你赔个不是……” 说到此处,鱼生心思转了转,继续笑道:“当然,鱼某自然会赔偿,只是得等到出了这沙漠之后……” 女子闻言将信将疑的看了鱼生一眼,见鱼生态度诚恳,突然眼珠子转了转,嗤笑道:“你怕是迷路了吧?” “额……”鱼生自然没想到对方会一语中的,也不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迷路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女子听了,索性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鱼生捧起的小沙丘上,掏了掏耳朵说道:“这就麻烦喽,这片沙漠是除了名的遁沙,要想出去,没有迎风鸟的话,简直是痴人说梦!” “遁沙?那是什么?”鱼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大感好奇。 女子颇为古怪的看了鱼生一眼,一脸惊讶的说道:“你是哪家人?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我……” “哎!算了!本姑娘对你的出身没有兴趣,所谓的遁沙,顾名思义,就是会行走的沙漠,这片沙漠的沙子和其它沙漠不同,每一粒沙子的重量都要比其它地方轻数倍,因此没过一段时间,整座沙漠都会随风迁徙一段距离,不知已经祸害了多少人!” 女子一口气把话说完,都不带喘气的,鱼生得聚精会神,才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可以肯定的是,要不是对方身材太小,应该会是个大美人。 当然,比起这个,鱼生更在意的是对方口中的“遁沙”,若真如对方所说,他恐怕得随缘才能走出这片沙漠了。 鱼生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不知那迎风鸟从何处可以寻得?又如何带人离开沙漠?” 鱼生提到这茬,女子立马睁大的双眼,气愤的说道:“本姑娘倒是有一只!” “哦?那真是太好了!”鱼生大喜过望,完全没看到女子气愤面孔之下那看白痴的眼神。 “只不过刚刚被你吃了!” “这……”鱼生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满地的骨头,嘴唇不由抖动了一下,神色变的难看无比。 女子见此,幸灾乐祸的捧腹笑道:“小贼,现在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吧……不对!是或从口入!” 鱼生不自觉的斜了对方一眼,表情逐渐恢复了平静:“我若是离不开此地,姑娘恐怕也出不去!” 女子果然立马止住了笑容,再次换上一副恼怒的神色,破口大骂道:“还不都是怪你?本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先是吃了那让人变小的果子,又遇到你这个无耻蠢贼~我……呜呜~~” 这女子没说两句,竟然捂脸哭了起来,左摇右摆的样子,看得鱼生也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原来你不是个小人啊?”鱼生将话题引开,那女子果然不哭,见鱼生一双大眼睛伸到自己面前,连忙抱住自己向后退了几步,惊叫道:“你要干嘛?!” 鱼生眼角狂跳,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道:“姑娘与其在这想那些没用的,还不如想想我们如何才能离开这片沙漠,鱼某可不想老死在这里!” 女子闻言仍不放松警惕,已经退到了鱼生手指边,边退边道:“不可能!没有迎风鸟,谁都走不出这片沙漠!” “你为何如此肯定?”鱼生目光闪烁着问道。 女子冷哼一声道:“迎风鸟对风非常敏感,人类察觉不到的风,它都能感觉到,只要风不止,它变会迎风而上,因此才能飞出沙漠!你这厮害人害己,连累了我,回去我定要告诉兄长打断你的腿!” 鱼生又气又笑,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对方的脑袋说道:“如此说来,你是还有别的办法出去喽?” “没有!快把手拿开!你这登徒子!”鱼生手指下再次转来一声尖叫声,鱼生却不为所动,微微扬了扬嘴角:“呵呵,鱼某倒是有个法子能出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摆脱 鱼生见手指下没了动静,便将手指移开,刚好对方一双灵光闪烁的眼睛,不多时,女子收起眼中光芒,捧腹大笑道:“原来只是个凡人,竟然大言不惭的想要走出这片沙漠,真是笑死我了!” 鱼生面不改色,将女子放在地上,低着眼睛说道:“你若不信也罢,不过鱼某还是要感谢姑娘!” “谢我什么?”女子不明所以的看着鱼生。 鱼生神秘一笑:“感谢你告诉我迎风鸟的事情,你既然想留在此地,那鱼某就先告辞了!” 鱼生说完,顶着星光便往前走,女子神色信疑不定,见鱼生还没走远,立马如跳蚤一般的跳到鱼生肩膀之上,也不去看鱼生,嘟囔着说道:“我就信你一回,你要是骗我,我让兄长把你的手也打断……” 闻言,鱼生不禁莞尔,不知为何,看到对方,他总能想到流云儿,这女子虽然说话狠毒,但骨子里却有一种天真,这是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保密!” “那你还是下去吧!” “竹喧!我叫竹喧!” “呵呵,倒是符合你的性格,竹喧竹喧,像竹子一样喧闹……” “哼!臭小子,你给我记住!” ………… 鱼生并没有说谎,风对于掌握了风势的他来说,风简直就是自己的双腿一样自然,迎风鸟能够做到的,他自然也能做到。 女子果然没有骗他,三天之后,鱼生眼中已经能够看到大片的绿色,而竹喧的心理已经从原来的惊讶,变成了好奇。 他不明白,鱼生是怎么从遁沙中找到的方向,更不明白,对方明明没有丁点的修为,为何能御风而行?当然,最不明白的是,鱼生为什么要把她也带出来,毕竟她说过那么多威胁的话……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鱼生彻底离开了沙漠,他停下身子,望着身后不断远去的沙漠有些愣神,这片沙漠前进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的多…… “喂!小贼,你在看什么?”竹喧也睁着大眼睛看向鱼生目光的方向,她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鱼生摇了摇头,转向对方道:“出了沙漠,你应该能够找到回去的路,我们就此别过!” 竹喧闻言脸色一变,先是朝周围看了看,才不依不饶的扯着鱼生的发丝说道:“不行!你休想丢下我不管!” 鱼生古井无波的瞥了对方一眼:“你我的交情,还没到这种拉拉扯扯的地步吧?你之前可是要打断我的手脚的!” 竹喧大眼睛转了转,仍不松手,扯着嗓子说道:“一码归一码,你要是把我丢在这里,我就让兄长把你……把你……把你头发拔光!” 鱼生颇为惊愕的看着对方,竹喧得意洋洋的惦着脚道:“怎么样?怕了吧?谁让你一个大男人,头发比女人还漂亮?!” 鱼生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头发,确实乌黑有光泽,只是不管对方怎么说,他总是生不起气来,不过对于竹喧一口一个“兄长”的说辞,他还是有些警惕。 他早就以神识探查过此女的修为,发现对方竟然是金丹一阶的修士,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此女身上的气息为何会如此之弱,甚至连飞遁之时,也会被一阵风给刮下来,难道是因为身体变小的原因? 鱼生将这次相遇只当做一场奇遇,并不想和此女又太多牵扯,毕竟对方口中的“兄长”确实给人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尽管他并不害怕,却不想初来乍到就惹上麻烦,只是此女如此难缠,再加上对方的状态…… “我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鱼生突然晃了晃脑袋,伸出一根手指就要将竹喧弹开,自己则一言不发的远遁而去。 一路上他问了不少关于蛮荒的事情,对方却从未听说过“蛮荒”这个词汇,只是口口声声的说这里是“游龙界”,由七大州组成,可一问到门派势力,竹喧总是一副看怪物模样的看着自己,说此界并没有门派,还追问他的来处,鱼生自然不会再往下问,他现在要做的,是先弄清楚对方话中的真假。 鱼生实在不明白,一个有修士的地方,为何会没有门派?这显然不合常理,若都是些散修,修炼的资源该如何分配? 至于黑羽之事,也只能暂时搁下,自从知道那片沙漠是移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无法短时间找到黑羽,但其始终相信,若是有缘,自然会重聚,就算不能重聚,天下之大,也总有小家伙落脚的地方。 鱼生现在已经不以距离计长短,而是以时间来计路程,他这一飞,又是三天,三天之后的傍晚,总算在一处山脚下找到了人家,顿时感觉无比亲切。 “此地一看就是寻常人家,还是不要惊扰的好……” 鱼生想了想,选择在村子不远处落地,再一步步的走向村口,村口的一颗老柳让他想起了朱家庄,暗道凡人的世界虽多有相同之处,却也有温馨之感,对于他们这些居无定所的修士,家的感觉实在是一种奢侈,事实上鱼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因此很好奇。 他久久的伫立的树下,不明白为什么许多村庄的村口,都有这么一颗老树。 “年轻人,是侠客还是仙家?”一名颤巍巍的老头拄着拐棍出了村口,脸上的褶子就像鱼生面前的老树皮,大半看样子已经失去了知觉。 鱼生早就发现对方的到来,转身拱手道:“侠客有何说法?仙家又有何说?” “呵呵……原来是位散人……”老头说着,坐在村口的一方石磨上,鱼生眼尖,发现那石磨有些年头,周围光秃秃的被磨的平秃,不知有多少人坐过。 “这侠客啊,是学武的把式,仙家呢,是修真的上人,至于散人嘛……是无处落脚的仙家!” 鱼生大感意外,没想到这落魄的小山村中,都有人知道修真的事情,而且还知道散修,看来此界修真之繁荣,还在他想象之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 苏家 “老人家,你既然对仙家如此了解,可知道附近有哪些仙家门派?”鱼生说话的时候,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老头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你是上人,老朽只是个山野村夫,受不得大礼!”,老头继续道:“仙家门派……老朽确实闻所未闻,不过从这向南大约百里的地方,有个仙家大族,你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 “仙家大族?”鱼生摸着下巴沉吟一番,没有再追问,或许是个修真的世家,惊鸿小界的修真家族也有不少,不过世家的势力,是不能和门派同日而语的。 鱼生此行算是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因此也没必要进村打扰别人的安定生活,他转身,经过那棵老柳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问道:“老人家,为什么有些村口总有那么一棵老树?” 老头仰头看向老柳,双手搭在拐杖上,认真的考虑了一阵子,才和蔼可亲的说道:“可能是让那些归乡的人,不至于迷路吧……” 鱼生轻轻笑了笑,觉得对方的话对也不对,树跟人一样,并不是一成不变,那些离乡太久的人,回来后恐怕早已物是人非。 鱼生本欲转身离开,突然见村口出来一名身穿麻布裙子的年轻女子,迈开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此女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面容有些憔悴,却不是那种病态,多是生活的折磨。他径直来到老头身边,先是看了鱼生一眼,若无其事的冲着老头说道:“老头子!开饭啦!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糟糠饼!” 女子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地温柔,却不像长辈对晚辈的恭敬,反而像是老夫老妻一般。 老头扶着对方的手臂,冲着鱼生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贱内,让上人你看笑话了……” 鱼生确实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两人的年龄差距,而是因为那名女子的身后明明有一根雪白的尾巴,而且没有任何的掩饰。 “妖族?”鱼生皱着眉头,脱口而出,老者和中年女子闻言都若无其事,算是默认的鱼生的话。 “呵呵,上仙别看老朽如此,她的年龄可是比我大多了,我们人类和妖族通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尤其是我们这些小山村里,没外面那么多忌讳!” 老头的话,再次颠覆了鱼生对这里的看法,在此地,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和妖族通婚?看来这里的许多事情,都还有待了解…… 看着老头和女子远去的背影,鱼生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吐出一个“风”字,身形冉冉而起,一路上他见过太多怪事,有突然的一线深渊,有漂浮在空中的岛屿,有三只腿的蛤蟆,甚至还有长着猪鼻子的山羊……而这一切,都没有刚刚那番景象给他的震惊多。 鱼生顺着老头指引的方向,一路向南,在穿过一个绵延百里的峡谷之后,他终于见到了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个“仙家”,远处钟鼓齐鸣,香烟环绕,高屋瓴宇,鳞次栉比的镶嵌在一层又一层的山阶之上,就算有人说它是一个小门派的所在地,鱼生也会毫不怀疑的相信。 “难怪说是仙家,确实有修仙的景象……” 鱼生感觉不到灵力,却能感觉到此地空气的不同,刚刚遁出峡谷,就感觉到神清气爽。 就在此时,两道光华从远处飞遁而来,不多时停在鱼生面前,现出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修士,男的踩在一把胡琴之上,女的却凌空而立。 鱼生目光扫过二人,尤其是在那女子身上多停留了几眼,对方的修为只有筑基后期,却能凌空而立,着实蹊跷。 不过鱼生的眼睛何其毒辣,只是看了对方脚下的那双鞋便已经了然,以他敏锐的感觉,自然察觉到了那双鞋子上平稳的风势,竟然是一双风属性的飞行法器。 二人同样打量着鱼生,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变,齐齐拱手道:“不知是哪家前辈?晚辈也好去通报一声!” 好在还是修真界的套路,鱼生面不改色的说道:“在下一介散修,只是路过宝地而已,两位不必惊扰族中长辈了!” 那二人闻言先是一愣,相比男子,女子表现得更加自然,男子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再次拱手说道:“前辈留步!我苏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是这方圆千里最大的氏族,前辈若是不嫌弃,可到族落脚,也好让我苏家一尽地主之谊!” 女子立马帮腔道:“不错!我看前辈用的是风属性遁法,我苏家长辈中恰有一位精通风属性功法的长老,可与前辈切磋讨论的!” 鱼生心中好笑,这二人想来在族中的地位不低,只是都是雏儿,说话太过直接,任谁都能听出二人话语中的招揽之意,也不怕他另有所图。 鱼生表面古井无波,稍加思索之后,点了点头,那二人立马喜上眉梢在前面带路,径直穿过外围的街道房屋,将他带到了一片精致的瓦房院内。 “前辈请现在屋内稍加休息,我这就去通知父……家主!” 男子说完退出院外,由女子带着鱼生进屋,屋内尽头的香案上正飘着青烟,一炷燃香看似刚刚点燃不久,女子将鱼生引到桌旁,又亲自斟满一杯香茶,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 鱼生不漏痕迹的端起茶杯,先是放在鼻尖闻了一闻,随后小抿一口,不由赞叹道:“好茶!” 女子闻言眼睛一亮,颇有教养的笑道:“原来前辈也是爱茶之人,此茶名为琵琶,夹种在琵琶花之中,每一亩只产那么一株,这些是今早刚刚采摘,还不过半个时辰!” 鱼生表面频频点头,脑中却一片浆糊,他只会喝酒,哪会品什么茶?说是好茶,也只是感觉此茶清香无比,有种花香味,过后入喉又感觉一些苦涩,有些提神而已。 女子似乎看出了鱼生的敷衍,没有再讲下去,与此同时,屋外已经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客卿 鱼生恰到好处的放下茶杯,起身迎着来人,除了刚刚离开的那名青年,走在最端的是一名留着羊尾胡须的中年男子,此人锦衣玉带,头顶玉龙冠,脚踏祥云履,左边腰上还挂着一块玉佩,标准的贵人打扮。 中年男子快速以神识扫了一遍鱼生,极好的隐藏了自身的惊讶,拱手道:“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鱼生笑着回道:“阁下言重了,鱼某不请自来,多有打扰!” 二人极为形式的客套一番,才互相介绍,原来这中年名叫苏远,是这苏家的家族,毫无意外,对方乃是金丹修为,而且是在金丹二阶上下的样子,鱼生万万没有想到,此地一个家族的家主就有金丹修士,这要是放到惊鸿小界,肯定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难怪他们苏家会如此繁荣。 二人又闲聊几句,苏远才试探性的问道:“之前听小儿说,道友乃是一位散修?” 鱼生心中笑了笑,不动神色的点头道:“不错!鱼某自幼虽家师在山中修炼,从未出过山!” “哦?不知令师尊是……” “呵呵……道友不要误会,苏某只是好奇,能教出道友这样的高徒的前辈而已,若是有幸一见,当是三生有幸!”苏远笑着解释道。 鱼生脸色突然变的阴沉,低头伤感道:“家师也是一位隐居山林的散修,从狼口中将我救下抚养成人……可惜……可惜他老人家半个月前已经驾鹤西去了……” 苏远顿时愣了一愣,仔细看了一眼鱼生伤感的表情,心中一喜,安慰道:“鱼兄还请节哀顺变,我辈修士寿命虽长,却也逃不过生老病死的折磨,此乃天理……” 仅两句话的功夫,对方的称呼已经变成了“鱼兄”。 “是啊~天意难违……”鱼生怅然说道。 苏远见机会来了,立马欲言又止的说道:“鱼兄若无处可去,可留在我苏家,当然,鱼兄修炼的所有资源,都有我苏家承担!” 鱼生颇为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次却不是装的,想不到对方如此直接,给人的感觉就是没什么心眼,可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他之所以说这些,只是想暂时的落脚,先了解一下这个地方,自然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当即面露为难之色: “道友的好意,鱼某心领了,只是家师临终前让我去一个地方,找一位前辈继续修行,至于是什么地方……” “呵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道友不必多说!” 听到这句话,苏远又将“鱼兄”的称呼换成了“道友”,脸面上也丝毫看不出什么不快,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 鱼生恍然大悟,对方从始至终都是在试探自己,如果他如此轻易的答应,反而会遭到怀疑,就在此时,那一只站在苏远身后的一男一女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恭敬的退出了门外,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这是……”鱼生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对方。 苏远端起茶杯,闻了闻说道:“苏某性子比较直,接下来的话还希望道友不要介意……” 鱼生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 苏远这才说道:“苏某阅人无数,你应该不是散修吧?最起码以前不是!” “哦?何以见得?”鱼生挑了挑眉毛,一副感兴趣的神色。 苏远品了品茶水道:“我炎州的散修本来就稀少,即便有也早已被各大世家招揽至门下,这是其一;此外你腰间的那条鱼,我见过!” “鱼?”鱼生低头看去,果然在腰间看到了那条蓝色花纹的飞鱼,一路他只顾着赶路,却是将这事给忘了,不过此鱼一路上一直没有动静,离开水这么长时间,也没被晒成鱼干,只是身材缩水了不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苏远呵呵笑道:“我听说玄州有一个家族最擅长豢蓝色花纹的飞鱼来辅助修炼,而这鱼的名字叫做文鳐鱼,我没说错吧?” “不错!”鱼生想了想回道,初秋在临死之前口中一直念叨着“文鳐”,原来是在说此鱼,只是这种鱼为何会跑到惊鸿小界? 苏远见鱼生一口承认,突然咧嘴笑道:“玄州虽与炎州相邻,却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到的,用这么长时间来此,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鱼生似笑非笑的说到。 苏远则是一脸的笃定:“你被逐出了家门!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不过像你这种连我都看不透修为的人,所犯之事应该不小,否则定然不会被逐出家族!” 鱼生强憋着笑意,对方实在是太能瞎猜了,不过这却让他省去编故事的环节,他的故事都已经被对方编好了,这次还得感谢这只文鳐鱼。 见鱼生摇头苦笑,苏远目中精光闪烁的说道:“道友放心,我苏家虽然不会收留你,却可以暂时让你落脚……” “哦?”鱼生大为意外的看着对方。 苏远笑道:“呵呵,收留叛徒乃是各个家族的大忌,但也有例外,有些规矩圈在明面上,暗中却也有它的勾当……” “当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在你受我苏家庇护期间内,必要的时候必须听我苏家的指挥,而苏某可以保证这段时间内你的安全!”苏远已经笃定,鱼生是叛逃出家族的人,而且正在被人追杀。 鱼生则有些哭笑不得,让他听人指挥,这种事情他还真没想过,不过对方接下来的一段话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苏远道:“我苏家客卿,每月可领一万灵石的供奉,有功者另算……” 每月一万灵石!鱼生确实很心动,其实这就是一场简单的交易,鱼生既不想放弃这份美差,又不想出卖自由。 二人讨论了整整数个时辰,才最终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约定,鱼生只以助力的身份帮助苏家,且有完全的自由,不过却少了每月的供奉,乃是按劳给钱,相当于雇佣关系。 这自然是鱼生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毕竟对方能开出一万灵石一月的天价,想来在“功劳”上也不会小气,到时候他要是不满意,大可拍拍屁股走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住处 苏远拐弯抹角浪费了不少口水,鱼生借坡下驴,这场心理上的博弈算是赢得相对轻巧,抛开利益不说,鱼生最起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暂时找个地方落脚,快速的熟悉此地! 道别之后,苏远先行离开,并且叮嘱鱼生待会儿会有人来为其安排住处,鱼生笑着答应。 苏远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之前那名青年男子立马抖擞了精神,跟上对方的脚步,一同离开。 “爹,那人到底靠不靠谱?”穿过几条小巷,青年男子才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远脚步不停,边走边道:“靠不靠谱还不确定,但可以可定的是,那人是一位散修无疑,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文鳐鱼……不过惹了那家人,没人能活!” 刚刚在客房中苏远还无比笃定鱼生世家弟子的身份,此时在自己儿子面前语气又变,也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文鳐鱼……爹说的是……?!”青年男子放慢了脚步,捂着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苏远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沉着脸道:“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爹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祸从口出!”青年脱口而出说道。 苏远点了点头,继续前行,青年急忙追上来,颇为焦急的说道:“既然那人得罪了那家人,爹爹为何还要收留他?” 眼见就要到了前方热闹的小巷,苏远却是往左边一条死胡同里转,青年紧随其后。 二人走到胡同的尽头,才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苏远抬起一只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晨儿,你涉世未深,有许多事情还要学习,修真界其实和世俗没什么不同,站在什么样的地位,看到什么样的事。那人能够得罪那家人,说明他有得罪人家的能力,即使我们不招揽,还会有其它家族招揽,富贵险中求懂不懂?” “可是……” “呵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个家族,确实不是我们招惹的起的,不过那人在此地,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苏远微微低头,露出衣服男人寻味的神色。 青年闻言睁大了眼睛:“爹爹说的是……”青年说话的同时,单手在自己的脖颈上抹了抹。 苏远无奈苦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和厢丫头多在一起的原因,你这猪脑袋,只会往一方面去想,何时才能学会随机应变?” “额……爹教训的是……”青年缩了缩脖子,头顶挨了一记重拳,苏远收回拳头,说道:“那个叫鱼生的人,连我都看不清修为,应该是用了某种隐藏修为的秘法,这种人处处小心谨慎,我们恰好可以利用他这一点,让他替我们办事,若是那家人找上门来,我们大可以将其擒住交给对方,或者在我们认为他没有价值的时候,直接将其擒住,换来与那家人的交好,什么叫随机应变,懂了吗?” “秒啊!爹这是一式二……不对!是一石三鸟,化险为夷,变废为宝,如此说来,那人还是个宝贝!”青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极尽猥琐之姿。 苏远也换上一副奸笑,提醒道:“那人不简单,你少与他打交道,只需派人多盯着点就行!” “爹爹放心,孩儿明白!” 一老一少再次相视一笑,双双走近尽头那堵墙中,眨眼间不见了踪影,而鱼生早已被之前的那名女子带到了一处庭院前,二人聊的似乎很是投机。 “鱼前辈,这里便是您的住处,此地灵气虽然不比最高处,却也算是我苏家灵脉的核心,就算苏家的核心弟子,也不能长期住在此地,是专门为您这样的客卿准备的……”女子很是得体的介绍一遍,鱼生抬头看去,这苏家的整个结构就像是一片庞大的梯田,他所站恰在从上往下数第三块的地方,周围很是安静,不像下方一样嘈杂。 “呵呵,苏姑娘费心了……”从之前的谈话中,鱼生已经知道对方的名字叫苏厢,乃是苏家这代家主支系嫡亲,同时也知道和他一块的那名男子,原来是苏家家主的儿子苏晨。 苏厢听了突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欠身道:“能帮助前辈,是小女的荣幸……”,与此同时,她的脸蛋上恰到好处的飞来两朵红霞,可惜鱼生早已将头转向另一边,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那里住的是什么人?”鱼生指着目光所及之处,苏厢顺势看去,解释道:“那里住着的,是和前辈同样的客卿,算下来的话,他在我苏家已有十年的时间了……” “十年?”鱼生诧异的看了一眼前方,大约三里之外,隐隐约约有一座相同的小院,也是他站在此处唯一能看到的建筑物,以后算是他的邻居。 苏厢低头想了想,又道:“只是那位客卿很少露面,这十年的时间,小女也只见过三次,所以不知其脾性,前辈要想拜访的话,小女也提不出多少意见……” “呵呵……无妨,鱼某只是随口一问,苏姑娘不必介怀!” “既然如此,小女就先行告辞了,这是小女的传音符,前辈今后要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便是。”苏厢说着,将一枚精致的玉符交到鱼生手里,二人双手触碰的那一刹那,鱼生瞬间感觉到一阵柔软,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苏厢莞尔一笑,脸色微微有些羞红,却毫不停留的转身而去,鱼生目送对方离开,才猛然惊醒,喃喃自语道:“此女有古怪……看来这苏家并不是个安乐之地……” 鱼生推开院门,院子不大,不过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两边是一片可种植灵药的上好土地,耳室为专供修炼的静室,主屋自然是客房,甚至还有一间专门为炼丹所准备的火室,整个院子周围也都布下了禁制,口诀苏厢也早已交给了他。 对于这样的地方,鱼生自然是非常满意,刚到此地就能有这么一所住处落脚,确实令人心情愉悦。 第二百二十九章 拜访 鱼生将整个院落和房间检查一遍之后,来到院子内,透着篱笆向左边的大树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来,暗中嗤笑一声,随后径直走出门外,冲着三里之外的院落直飞而去。 鱼生一路上故意放慢了速度,中间飞过一条不宽的溪水,那院落就在溪水边,论景色,要比鱼生的院落丰富一些,可鱼生还是喜欢更安静的地方。 他没有选择直接落入院中,而是停留在院外,很远的距离他就已经发现,院子里有人,离近之后他才发现,那人正托着簸箕喂一群独脚鸡,见鱼生到来,立马迎上前来,口中年动几句,笑容可拘的望着鱼生。 此人打扮不像修士,倒像个农夫,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留着稀疏的胡渣,五官还算端正,就是有些太过普通。 鱼生的神识早已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发现此人竟然有金丹三阶的修为,当即拱手道:“在下鱼生,是新来的客卿,就在三里外的院落居住,因与道友相邻,特来拜会!” 男子向着远处的院落看了一眼,方才恍然大悟,仿佛刚刚发现那地方有一个院子,拱手回礼道:“原来是新来的道友,在下魏羁……” “哦!是不羁的“羁”!”男子颇为尴尬的补充道。 “魏羁……”鱼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满院子的独脚鸡,心中好笑,却是忍住问道:“不知可否到屋中一叙?” “那是自然!禁制魏某刚刚已经撤下,那个跟踪道友的人也已经打发了!”魏羁平淡的说道,鱼生却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身后,笑着走进了院中,鱼生在院中的石桌上落座,魏羁则是三步两步走到院子的一角,蹲下身子在泥土中扒拉一番,从中掏出一个泥团来,上面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这是……”鱼生见对方将泥团摆在石桌中间,有些疑惑。 魏羁神秘笑道:“道友远来是客,我又不经常出门,没有什么招待,唯有以此待客了!” 魏羁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柄精致的小木锤,冲着泥团上敲了三下,泥团顿时龟裂而开,四分五裂,露出一只烤至金黄的鸡来,一股子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鱼生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见鱼生如此表现,魏羁面上一喜,解释道:“魏某平时没什么爱好,唯有这口腹之欲无法抵挡,说出来也不怕道友笑话,自从辟谷之后,魏某这一日三餐也未曾断过……” 鱼生暂时抵挡住烧鸡的诱惑,神色古怪的看着对方,直到把魏羁看得不好意思,才起身大笑道:“阁下之爱好,恰是鱼某之喜好,鱼某虽不是一一日三餐,却也没断过人间烟火……” “果真?!”魏羁眼神一亮,一副找到了知心人的神色,见鱼生点头,不由大喜道:“鱼兄快尝尝我这覆土烧鸡如何!” 魏羁毫不在乎油腻,忙不迭的撕下那唯一的鸡腿,递到鱼生面前,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鱼生却是犹豫片刻,魏羁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了一块肉填在嘴里,证明此鸡没毒,鱼生脸色一红,接过鸡腿,几乎是一口吞掉了所有肉汁,只剩下一根骨头。 魏羁见鱼生如此吃法,更是喜上眉梢,连忙问道:“味道如何?” 鱼生抬头,刚好对上他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神,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末尾却加了个“不过”。 魏羁原本满脸的笑容,听到这二字之后变脸如翻书一般,面孔立马蒙上了一层阴霾,鱼生叹了口气,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的这道覆土烧鸡中,应该事先已经烤过半熟了吧?” 魏羁闻言,惊讶的合不拢嘴,一双眼睛瞪的如牛眼一般,愣愣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鱼生起身笑了笑,背着手说道:“独脚鸡虽然肉质鲜嫩,肥而不腻,可其肉坚实,若是像你这般放在土里捂烤,就算烤个十天十夜,也只能烤个半生,若不是事先以武火烤过,绝不可能不带血丝,但正是因为你前后烤过两次,才使得此肉外干内燥,缺失了口感……” 鱼生说道此处,不易察觉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见魏羁一副痴迷的神色,不由觉得好笑,他虽然不会做,却会品,这魏羁显然对食物的研究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这在修士中鱼生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道菜要是放在世俗之中,也算味道上乘的名菜了!”鱼生最终还是夸了夸对方。 魏羁听到鱼生的夸赞反倒皱紧了眉头,起身向鱼生拱了拱手,叹息道:“没想到道友还是如此行家!你刚刚所言,正是魏某一只没解决的问题,不怕道友笑话,光这一道覆土烧鸡,魏某就研究了十多年,期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提升口感……” 难怪他如此惊讶,原来鱼生只是吃了个鸡腿,就说出了困扰他十年的问题,如此不是“行家”又是什么? 鱼生心中早已成好笑变成了敬佩,或许有人认为,一位金丹修士用十年的时间去研究一道菜,简直让人笑掉大牙,鱼生则不然,他认为任何一种坚持,都有其令人敬佩的理由,恰恰证明了一分热爱,而修士能有一种坚持的热爱,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 或许有一天,人家会以食入道也说不定…… 就在此时,魏羁突然恭恭敬敬的向鱼生行了一礼,说道:“道友既知原因,可有解决之法?” “这……”鱼生面带踌躇,并不是他不想告诉对方,只是他的答案也只是猜测而已。 魏羁看样子老实本分,但修为到了这种地步,哪能没什么心眼?当即表示道:“道友若能助我解决这个问题,魏某定当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这四个字,从小人的口中说出和放屁无异,但在真正的修士身上,其分量可比一分承诺。 鱼生看人不光观其行,听其语,最重要的是他还凭着一份直觉,而直觉告诉他,这个魏羁并不是小人。 第二百三十章 打探 鱼生最终谦虚的说道:“魏道友既然已经醉心十年,在方法上定然已经试遍了,道友有没有想过不是方法的问题,而是方向的问题?” “方向的问题,鱼兄指的是……”魏羁若有所思的看着鱼生,仿佛看到了一层窗户纸,却仍然无法捅破。 鱼生见此笑道:“我听说独脚鸡以不同材料喂养,其成长方向也不同,魏兄一直以灵米喂养,可曾试过以虫类为饲料?” 魏羁闻言眼神骤亮,迫不及待的冲着鱼生拱了拱手,抱歉告辞一声,身子已经化作一道流光遁上天际,留下一脸错愕的鱼生。 鱼生无奈苦笑一声,他本想从对方身上了解苏家的情况,顺便问一问游龙界的事情,现在也只能另寻他人询问一番,当然,他不可能叫来苏厢,那名女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产生了警惕,而且他住所周围的监视之人已经表明,苏远并不相信他。 自从魏羁走后,鱼生又坐回石桌前考虑了一番,这一想,他突然发现自己有许多的事情要做,首先是十草鼎上无意发现的铭文,其上记载了一种叫做“百草鼎”药鼎的炼器之法,只是所需材料有许多是他闻所未闻的,再者就是曹本寂所留下的那枚玉简,其中记载的正是“业火”的修炼之法,这两件事必须同时进行。 因为即便他找到了百草鼎所需的所有炼器材料,炼成之后也许相应的火种炼丹,而“业火”是他如今能够想到的最佳炼丹火种。 除了这两件事外,还有从静玄那得来那枚青简,其中记载了修炼神识的方法,他一直不明白“七识虫”为何物,不知能否在此界打听到端倪,神识对他的重要性,就好比修士对法力的依赖,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半个时辰之后,鱼生才离开魏羁的院落,乘风向下方飞去,在来的途中,他曾经经过一处不大不小的坊市,开在苏家之外约十里之处,不用想,此坊市必然和苏家有联系,但却不在苏家内部,想来也对外开放,而坊市一般都是鱼龙混杂之所,能从中得到什么,全凭个人的本事了…… 鱼生不多时已经来到了坊市入口,没有丝毫意外,此坊市也有诸多禁制,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自然是禁空的禁制,入口有两位甲胄看守,其胸口皆纹着一个“苏”字,见鱼生到来,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甲胄修士迎上前来,拱手说道: “前辈不知是哪家人?除了我苏家之人,进市需缴纳石块灵石。” 鱼生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的圆牌,此牌是苏远临走前给他的,苏家客卿的象征,那二人见到圆牌之后,立马站回原处,恭恭敬敬的为鱼生让出一条路来,鱼生微微一笑,抬腿踏入坊市之中。 穿过一层水面般的波纹,鱼生耳边顿时传来嘈杂的叫卖声,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定睛看去,入口往前大约百米的摊位,摊主皆在卖命的吆喝,百米之后便是形状完全相同的两排阁楼,其中茶馆酒楼,甚至还有风月场所。 鱼生见此景象皱了皱眉头,此处坊市和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他去过的坊市最多有个客栈店家,绝不会出现世俗接到般的景象,而此地却有一种世俗王城街道的景象,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其中却只有三两个穿着苏家家族服饰的弟子,也不知其他人身份如何。 “道友,我这有千年的火灵芝……” “瞧一瞧看一看呐……新出炉的补气丹!” “上品法器,清仓销售,童叟无欺……” ………… 鱼生直接忽略了耳边的叫卖声,事实上他只是神识匆匆一瞥,便对这百米长短的摊位没了兴趣,他径直走向前方的阁楼街道,最终在一处茶馆前停了下来。 茶馆中立马跑出一位样貌精干的伙计,招呼道:“上仙,可是要喝茶?” 鱼生暗中瞧了对方一眼,这伙计只有炼气的修为,往来人群如此之多,对方却唯独来招呼他,看样子是个眼光毒辣的老伙计。 鱼生点了点头,那伙计立马恭恭敬敬的将其引上阁楼,选了处阁楼靠窗的位置。 鱼生扫了一眼周围喝茶的修士,转头对伙计说道:“上一壶普通的茶水便是,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来打搅我!” 伙计十分的机灵,立马心领神会的离开,不多时提来一茶水,倒下的瞬间,鱼生眉头突然一皱,说道:“你们普通的茶水都是这种货色?” 倒不是鱼生矫情,而是他发现这壶茶正是他在苏家中品尝过的那种琵琶花茶。 伙计颇为为难的说道:“这是那面那位贵客请您的,上仙若是不合胃口,小的这就去换!” 鱼生顺着对方的眼光望去,发现角落里坐着一位公子哥模样的青年,正举着杯子冲他笑了笑。 鱼生摆了摆手,伙计立马如蒙大赦的退了回去,与此同时,那名公子哥离开了座位,不打招呼的坐在鱼生面前,开口笑道:“道友面生的很啊,不知是哪家子弟?” “一介散修而已!”鱼生皱着眉头望向窗外,公子哥却毫不识趣的继续说道:“在下萧煜,玄州芒山萧家人,不知道友是哪家子弟?” 鱼生转过头,颇有兴趣的看着对方,竟是东拉西扯的聊了起来,他本意是来茶馆打听消息,无非就是坐在座位上听其他人的谈话,这个叫萧煜的却是改变了他的想法。 苏远也曾提过“炎州”和“玄州”两地,苏家是在炎州境内,此人却声称自己来自玄州,自然引起了鱼生的兴趣,而且这萧煜也有旋照五阶的修为,又来自其它地方,所见所闻肯定不少,而对方的见闻,正是他所想了解的。 二人在茶楼中足足谈论了三个时辰,好在萧煜健谈,期间大部分的话几乎都是他说的,鱼生只是负责问一些问题,三言两语便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暗叹自己果真是到了另一个修真界,所谓的蛮荒原来是这个样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出关 原来所谓的“蛮荒”和“蛮”字没有一点关系,鱼生踏过雪山来到的,是另外一个极度繁荣的修真界:游龙界。 此界分为七州三岛,鱼生所在是最北方的炎州,相邻为玄州,以金丹修士的遁光来算,从炎州腹地到达玄州腹地大约需要三年的时间,这还是不休不眠使用遁光的结果。 而此二州为北五州面积最小的两块,据说面积最大的祖州面积,更是其它州相加面积的总合,故而大部分修士都只是只知其名,未到其地,终生也只在一州生活。 不过鱼生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七州三岛的面积,而是这七州三岛中并没有修真门派的存在,都是以“家族”为单位的修真世家,而造成这种原因的根本是因为游龙界是人族和妖族共生修真界,难怪心缘会让他来这里,在这里,就算是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双修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鱼生不禁想到在山村中见到的那名老者感慨万千,就当惊鸿小界被妖族肆虐的同时,天下间竟然还有一处人族和妖族和平共生之地,就算不是奇迹,也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与此同时,鱼生也开始思考心缘让他来此的原因,在雪山的时候,初秋曾经说过这是妖族的禁地,也就是说外界的妖族,包括的惊鸿小界都不得入内,此事听起来很是蹊跷。 鱼生思前想后也只得出一个答案,或许这游龙界被什么所庇护,不允许外界的妖族插足,但也和外界完全的隔绝,雪山的存在就是证据,再经过不知多少岁月的演化,才会有现在繁荣的景象。 和萧煜谈完之后,对方又带着他游了一遍坊市,发现此地有许多他闻所闻问见所未见的珍惜材料,甚至在坊市中最大的阁楼中还有法宝的售卖,这要是在惊鸿小界,绝对是一件难以想象之事,奈何鱼生囊中羞涩,面对如此多珍惜材料只能干瞪眼。 可惜鱼生并没有发现炼制百草鼎所需的材料,婉拒了萧煜“翠烟楼”的邀请之后,他独自返回苏家,开始闭关起来。 此次闭关,鱼生最重要的是修炼“业火”神通,在用完所有醍醐珠“洗身”之后,他总算摸到了门槛。 半年之后。 布满禁制的密室之中,鱼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指尖一团苍白色的火苗,眼中忍不住的惊喜之色。 “这就是业火?”鱼生喃喃自语,将手中火苗轻轻一弹,苍白色火焰化作一道幻影落在地面一块黑黝黝的金属之上,金属瞬间化为一滩黑水被蒸发殆尽。 鱼生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随手一招,火苗再次回到其手指之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却给人心惊肉跳之感,想想修炼业火的介绍,仍心有余悸。 修炼业火没有捷径可言,必须以其它火种为引,以自身为炉鼎熬炼,自身业债越深,业火便会越大,说白了此火非有质之火,而是无形的之火,最初为僧人洗去自身业债所创,谁知最终却成为借助业债产生巨大威力的杀器,算是事与愿违的产物。 鱼生身上的业债并不多,业火却仍有如此威力,此法要是落到那些邪修手中,不知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鱼生面色淡然的收起业火,问了问腰间的芥子草,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修炼了半年的时间,顿时感觉腹中空空如也,连忙掏出一枚辟谷丹服下,恰在此时,一道流光破门而入,被其接到了手里,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枚传音玉符。 鱼生捏开玉符,良久嘴角微微一笑,起身掸落身上的灰尘,一个闪身出现在门外,院子中早有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在等候,见鱼生出现,连忙迎上前来,欠身道:“厢儿见过鱼前辈!” 鱼生双手背于身后,笑道:“原来是厢儿姑娘,不知今日来访所谓何事?” 苏厢颇为幽怨的瞥了鱼生一眼,仿佛鱼生做错了什么事一般,随后才一改脸色,正色道:“我听说前辈在闭关,故而一直不敢打扰,只是今日家主一再嘱咐,定要请前辈过去,厢而无奈,只能来打扰您老人家了……” 鱼生暗道对方来的还真是巧,自己这才刚出关没几个时辰,她就找上门来,打扰他人闭关乃是修真界的大忌,就是不知那苏远找他何事,刚好,他也想赚点灵石填补点家底。 “呵呵,厢而姑娘言重了,鱼某刚好出关,也不算打扰,就是不知家主找我何事?” 苏厢左右看了看,突然上前一步,俏脸贴着鱼生耳边嘀咕几乎,鱼生闻着鼻尖的香味,心中冷笑,当听到对方的话时,却是为之一愣,不漏痕迹的和对方拉开距离,大有深意的看着对方。 苏厢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离开,鱼生跟上前来,不多时一同来到一片宽敞的园林之中,定睛看去,除了苏远之外,在场之人还有五人,其中有三位鱼生还认识。 其中之一的是站在苏远身后的苏晨,而苏远左手边的石凳上,坐着的正是当了十年客卿的魏羁,魏羁旁边坐着的,竟是他在坊市中见过的那名公子哥萧煜。 至于其他二人,皆是蒙着面孔,只留两只布满精光的眼睛在外,看起着装却是出奇的一致,想来二人间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苏远见苏厢领着鱼生而来,起身迎道:“呵呵,鱼道友闭关可有收获?” 鱼生和对方寒暄两句便被安排到其左手边的座位上,不等介绍,那蒙面二人中的一人突然起身说道:“苏兄,这就是你安排的最后一人?” 此人说话毫不客气,苏远皱了皱眉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鱼道友也是我苏家客卿,两位应该知道我苏家选取客卿的标准吧?” 那蒙面之人听完,仍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标准?苏兄怕是忘了,即便是金丹修士,也有高下之分吧?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来参与此事,我兄弟二人绝不答应!” 第二百三十二章 接招 “魏某倒是认为,鱼道友比某些藏头露尾的鼠辈要可靠的多!” 一直没有说话的魏羁语出惊人,包括鱼生在内,谁都没想到这一直保持着神秘姿态的魏羁,会主动替人说话,而且言语中对某些人的讽刺之意毫不掩饰。 蒙面之人眼神顿时一变,叫嚣道:“魏羁,你什么意思?!谁是藏头露尾的鼠辈?!” “呵呵,谁对号入座,谁就是!”魏羁一脸的淡然。 “你……!” “咳咳……诸位都是我苏家客卿,若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可私下解决!”苏远气定神闲的插嘴,听起来却不像是劝架的,那蒙面二人闻言却不再多言,离开座位的那人更是悻悻然回到了座位上,目光时不时的游离在鱼生身上。 鱼生心中好笑,这二人都只有金丹一阶的修为,自然不敢真得和金丹三阶的魏羁过招,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他们为何上来就要找自己的麻烦?要知道旁边那一直观察情况的萧煜才旋照五阶,如此修为他们都能认可,为何偏偏要与他这位“疑似金丹修士”的人针锋相对? 鱼生想到此处,不易察觉的看了主位上的苏远一眼,此时对方正半眯着眼睛,而之前出言的蒙面男子,总是将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他,鱼生顿时恍然:原来演这么一出,是想试探一下我的深浅。 这点鱼生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自从他当上苏家客卿之后,从未出过手,别人又无法看清他的修为,难免会有滥竽充数的猜测,为了打消众人的这个念头,鱼生当即对着蒙面男子说道: “不知怎样的底细才能让两位放心呢?” 此言一出,苏远半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魏羁则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期待之色,萧煜同样一副感情兴趣的样子,苏厢妙目连连却被隐藏的极好,苏晨表现的最为兴奋,可以说各方态度都已经写在脸上,就等那蒙面男子发话了。 蒙面男子显然没想到鱼生会有此一问,愣了片刻之后,嘿嘿笑道:“很简单,只要道友能接下我一招便可!” 鱼生嘴角微微一翘:“那鱼某便接你一招!”,说话间,蒙面男子已经来到对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 蒙面男子上场之后,二话不说的拿出一面黑旗,顿时呜咽声大起,黑旗被轻轻一挥,鬼哭狼嚎之声刹时响起,鱼生首当其冲,犹如魔音入耳,深情恍惚。 “鬼修?!” 蒙面男子见鱼生如此作态,心中冷哼,突然从袖袍中伸出一只森森白爪,扯着小旗喷出一口黑气,小旗之上瞬间幻化出无数鬼脸,拖着尾巴,争相恐后的向鱼生拥挤而来。 鱼生却仍是一脸的恍惚之色。 “鱼兄,小心!”魏羁大惊提醒,刚要出手,却被一旁的苏远拦了下来,与此同时,无数鬼脸毫无阻碍的穿过鱼生身体,不等蒙面男子眼神露出喜色,众人却发现,被鬼脸贯穿的鱼生仿佛没事人一般,看起脸色,已经恢复了清醒。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蒙面男子有些失神,目不转睛盯着和颜悦色的鱼生,这招他绝没有放水,平常对敌时屡试不爽,为何到了这小子身上就失去了作用? 众人同样惊讶,唯有萧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蒙面男子的身后,露出一副了然之色,只是这一幕并没人看到,谁也不会想到,一名旋照修士会比金丹修士先看出端倪。 “奇怪……怎么会有酒味?”魏羁揉了揉鼻子,满脸的笑意,其他也终于发现这酒味非同寻常,似乎是从鱼生身上散发而出。 与此同时,蒙面男子对面的“鱼生”终于扭曲为一滩透明的清酒,真正的鱼生也在男子背后突然出现,包括那柄正抵在他脖子上的木剑,这酒,是半年前在坊市淘来的。 鱼生收回木剑,一眼不发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蒙面男子愣了一会,冲他拱了拱手才回到座位,与此同时,苏远捋这胡须站出来笑道:“鱼兄手段果然了得,胡道友可信服了?” 见蒙面男子点头,苏远这才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忘了给鱼兄介绍了,这两位是胡家兄弟,刚刚和你过招的是老大胡全,全局的全,另外一位是胡权,权势的权,两位都是我苏家客卿……” “至于两位……”苏远转身看向魏羁和萧煜。 “这两位就不用介绍了,鱼某都认识!”鱼生大大咧咧的说道。 苏远说话的动作稍微一顿,似乎要说什么,魏羁却抢先冲着鱼生说道:“我与鱼兄一见如故,半年时间,也算是老相识了!”,说完,冲着鱼生点头致意。 萧煜却是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萧某当初和鱼兄一起喝过茶,也是相谈甚欢!” 苏远悻悻然回到座位,冲着身后的苏晨点了点头,苏晨立马从怀中逃出一张牛皮纸,摊在众人面前。 鱼生低眉看了一眼,发现牛皮纸上画的是一幅地图,有一个颇为显眼的笔记以红笔标注,其他几人也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苏远。 苏远没有急着说事,而是一一扫过众人,问道:“诸位可曾听说过无忧老祖?” “无忧老祖?苏兄说的可是无忧谷的无忧老祖?!”萧煜立马惊讶的问道。 苏远点头笑道:“据说这位无忧前辈,前段时间刚刚突破了元婴五阶,恰逢其四千岁大寿,故而广发请帖,邀请我等去参加寿宴,想必这方圆数万里有名的家族届时都会到场……” “元婴五阶!”鱼生暗中则是,此人即便放到元婴修士中,也属于中上等,惊鸿小界也就音缺这么一位元婴修士,而他才来此地不久,就已经有了一位元婴大修的消息,看来两界果然不可相提并论。 “既是无忧前辈邀请各大家族赴宴,苏兄为何把我们叫来?”魏羁一语中的,恰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毕竟他们都不是苏家的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镇魂铃 苏远看样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答案,指着桌子上的地图说道:“这张便是去无忧谷的地图,诸位可曾看出什么端倪?” 众人闻言,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地图之上,萧煜首先轻咦一声,起身来到地图旁边,不多时脸色变的无比难看,除了鱼生之外,其他几人似乎也都看出了什么,神色都有些沉重。 鱼生虽然莫名其妙,却没有发问,而是等着有人回答。 果然,萧煜心事重重的坐回座位上,瞥了一眼苏远之后,声音低沉的说道:“苏兄的意思是,要想到达无忧谷,必须得经过葬魂岭?” “葬魂岭?!”胡全惊呼一声,他们兄弟二人事先只知道要为无忧老祖祝寿,却从未听说葬魂岭一说,对于他们鬼修来说,葬魂岭之可怕,他们比谁都清楚,因此才会大吃一惊。 魏羁同样皱着眉头,问道:“就没有其它路可走?” 苏远摇头苦笑道:“要是有其它路,苏某也不会将诸位聚集于此了,无忧老祖寿辰就在一个月之后,若是绕路的话,必然赶不上寿宴!” 众人闻言皆沉默,苏远看样子很有耐心,良久,萧煜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苏兄是想让我等相助渡过葬魂岭?” “不错!”苏远一脸淡定的点头道。 苏煜立马苦笑道:“苏当家怕是高估了我等的实力,那葬魂岭乃炎州三大凶地之一,听说有的元婴老怪进去也再没出来过,就我们这些人,恐怕是又去无回……” 苏煜目光闪烁,而胡氏兄弟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唯有魏羁和鱼生一言不发。 苏远似乎早有准备,呵呵笑道:“诸位难道就不想听听报酬?” 萧煜立马回道:“萧某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更值钱一些,恕我直言,无忧老祖的寿辰固然重要,苏兄也没必要为此搭上性命!” “呵呵,萧兄果然快人快语,本来苏某也是这种想法,可是后来我又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据说无忧老祖的这次寿宴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是想在诸多世家中选出一位关门弟子,众所周知,无忧老祖一生从未收徒,诸位应该知道成为其弟子的意义吧?” 众人闻言,包括鱼生在内,面色都不由自主的发生了一些转变,而胡氏兄弟却话中带刺的说道:“想必苏兄早有打算,是想推举你这宝贝儿子吧?” 苏远身子明显顿了一顿,展颜笑道:“胡兄未免也太小瞧我苏远了,苏某不否认有这种想法,可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怎能和诸位相比?苏某保证,只要能过了葬魂岭,前去的诸位都有平等竞争的机会,我绝不阻拦!” “此话当真?!”胡全说话时声音有些急促,苏远毫不犹豫的回道:“当真!诸位若是不信,苏某现在就可以立个字据!” 胡氏兄弟对视一眼,仍有些许犹豫,苏远趁热打铁道:“我们此行只走葬魂岭外围,而且不久前我花大价钱淘来一枚“镇魂铃”的仿制品,可发挥其本身三成威力,还从未使用过……” 胡氏兄弟听到“镇魂铃”三字之后,再没犹豫,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鱼生心中好笑,这二人似乎对自己都颇为自信,这次去祝寿的不知有多少人,而那无忧老祖也只收一位关门弟子,也不知他们哪来的信心,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是苏远口中的“镇魂铃”,当初在双峡谷的时候,白舞阳曾拿出一口名为“镇妖钟”的仿制品,将两大金丹修士阻挡在外,从名字上来看,不知二者是否有什么联系?那真正的镇魂铃和镇妖钟,又是怎样的法宝? 苏远此时笑了笑,不由将目光转向鱼生三人,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萧煜紧皱着眉头,见鱼生和魏羁都不说话,率先表态道:“若真如苏兄所说,只走葬魂岭外围,萧某倒可以随你走一趟,不过……” “呵呵,萧兄有话直说!”苏远一副吃定了对方的样子。 萧煜不再犹豫,盯着对方说道:“我想看一看苏兄手中的那枚镇魂铃!” “这……”苏远有些犹豫,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这才爽快的应了声好,随后在袖口中摸索一番,掏出一枚巴掌大小,朴实无华的铃铛出来。 此铃表面布满了不知名的花纹,只看一眼就令人眼花缭乱,萧煜接过铃铛,仔细观察一番,不多时面色一喜,惊喜道:“果然是镇魂铃的高仿品!” 萧煜拿着铃铛爱不释手,苏远恰到好处的咳嗽一声,他这才依依不舍的将铃铛传看下去,到了鱼生手中之时,鱼生翻来覆去的将小铃看了一遍,发现无论他怎样记忆,都无法记住铃铛上的花纹,当初白舞阳的那口钟上,似乎也有类似的花纹……想到此处,他却心中突然一动,暗中嘱咐芥子草和种剑将铃铛上的花纹记下,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得到的二者的答案皆是已经记了下来。 鱼生不漏痕迹的将镇魂铃传给魏羁,魏羁只是匆匆瞥过一眼,便将铃铛还给了苏远。 与此同时,萧煜终于下定决心道:“萧某愿意走这一趟!” 苏远脸上笑意更浓,不等他开口说话,魏羁便道:“我对当无忧老祖的徒弟没什么兴趣,不过家主若能将苏家珍藏的那对麝香牛角给我的话,魏某便随你走一趟!” 鱼生并不知道“麝香牛角”为何物,不过看苏远为难的神色,应该是个好东西,苏远再三衡量之后,咬牙说道:“此事苏某可以做主,只是此行另外的五万灵石报酬……” “魏某分文不取!” “好!痛快!”苏远说着,最终把目光转向鱼生。 鱼生却暗中看了不远处苏厢一眼,想起对方来时跟他说的话,踌躇片刻后道:“鱼某同样对无忧老祖的徒弟没什么兴趣……” 此言确实不假,他没有灵根,就算和那什么无忧老祖修炼,也炼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压根就不认为自己会被选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允诺 “哦?鱼兄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苏远有些意外,一旁的魏羁同样一副没有想到的样子。 鱼生之所以选择接胡全一招,正是为了现在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不过看这种情况,他根本就不需要讨价还价,想来对方也不会“亏待”于他。 鱼生沉吟片刻说道:“道友只需将报酬这折算为等额的灵石给我便是,至于怎么个折算法,阁下应该比我清楚。” 苏远闻言更加意外,而后心中一喜,灵石对修士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是用灵石买不到的,苏家这么一大家子,能用钱解决的事当然都是小事。 “既然如此,那就再补偿道友两百块极品灵石如何?”苏远语气不太肯定,表明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鱼生听到“两百极品灵石”,心中狂跳一番,他早知道苏家家底丰厚,却没想到对方允诺两百极品灵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难道游龙界的灵石如此泛滥? 其实鱼生只猜对了一半,游龙界的灵石矿脉确实比惊鸿小界要多的多,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这里的修士的数量同样不是惊鸿小界可比的,两者中合之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最起码不能用“泛滥”一词。 不过在游龙七州三岛之上,除了灵石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流通的“货币”,便是“妖丹”,妖丹在金丹级别的妖兽身上会产出,少部分的妖兽也有几率凝结成妖丹,可想而知其珍贵程度,因此大多数的妖丹在高阶修士之间流通。 支持妖丹流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游龙界妖兽众多,其中又不乏金丹级别以上的妖兽,而惊鸿小界莫说是金丹级别的妖兽,就算旋照级别的也很少见,因此鱼生从未听过“妖丹”之说。 如此对比之下,惊鸿小界的修士则显得十分的安逸,游龙界的修士倒像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事实也确实如此,即便此界妖族和人族共生,但还是有许多地方无人敢踏足,之前众人所讨论的“葬魂岭”就是其中之一。 妖丹用途诸多,最主要的可以用来炼丹,且比灵药炼丹成功几率大上许多,而且许多特殊的丹方,皆有指定的妖丹为药,综上所述,在惊鸿小界稀缺的丹药,在此界反而不那么稀有,几乎所有大家族的子弟,都可以吞食丹药辅助修炼,甚至有的丹药还能小幅度的提升修为,因此对灵石的依赖性大大降低了。 但修真界的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炼丹修士的增加,使得游龙界一度掀起炼丹热潮,炼丹这条道在此也算是极度繁荣。 可炼丹者居多,出类拔萃者却极少,能称得上大师的更是凤毛麟角,像这种人物,莫不是被各大家族当做宝贝看待,就差摆个神位供着,而一位炼丹大家对一个家族的影响,绝对是不可忽视的,甚至关系到这个家族某一段时间的兴衰! 当然,这些事情鱼生暂时还不清楚,对于苏远的出口阔绰,当即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下来,两百极品灵石确实公道,不过要是没有苏厢来时的那句话,就算对方允诺两千,他也要考虑一番,就像萧煜所说,小命才最宝贵。 苏远心情大好,再三叮嘱明日午时出发,多出的这一天给众人准备,鱼生率先告辞,他准备趁此时间多备一些辟谷丹。 “鱼兄!”鱼生正乘风而行,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转身看去,只见魏羁坐着一只仙鹤优哉游哉的飞来,别看其平时普普通通,坐在这仙鹤上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尤其再配上宽松的白袍,说是神仙下凡也不为过。 仙鹤飞的极慢,约摸数十个呼吸才来到鱼生身边,鱼生眼神古怪的看了对方的坐骑一眼,笑道:“魏兄这座驾样子倒是有,只是似乎不太实用……” 面对鱼生的调侃,魏羁尴尬道:“鱼兄误会了,这野鹤并非魏某的坐骑,而是今天准备的食材。” “这……”鱼生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可怜那气场十足的仙鹤如此卖命,还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魏兄找我有何事?”鱼生不漏痕迹的岔开话题,魏羁看了看前方道:“你我边走边说。” 二人同行,由于魏羁仙鹤飞的极慢,鱼生也只能放慢速度,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在二人都不是好面子的人,对于路过的古怪目光视若无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相谈甚欢。 魏羁道:“其实这次找你,是想请鱼兄一同品尝魏某刚出炉的覆土烧鸡。” 鱼生眼神一亮:“看来魏兄是有所收获了……” 魏羁哈哈大笑一声,点头道:“这还要多亏鱼兄你的指点!自从你给我指明方向之后,魏某便用了半年时间培育了一批只吃奇虫长大的独脚鸡,果然如你所言,吃虫长大的独脚鸡,只需烘烤一次便可闷熟,魏某还没来得及尝第一口便被苏家主叫来,又刚好遇到鱼兄,看来是天意……” 魏羁平时的话不多,这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头一次,可见其兴奋程度。 鱼生却在心理暗暗咋舌,对方说用奇虫培养了一批独脚鸡,这种手笔,恐怕也只有魏羁这样的痴人能做得出来,不过他倒是期待这用奇虫培养的独脚鸡的滋味有何不同,此时天仍大亮,还有的是时间,鱼生没有多想,一口气答应下来。 听鱼生答应的如此干脆,魏羁更是大喜过望,毕竟有他这么个“行家在”,有什么不足的话,也能及时给他提出来,从而了了他这十多年的心结。 不多时,二人已经来到魏羁院落之中,院子似乎很长时间没人打扫,落满了不知从哪飘来的树叶,而且栅栏旁边的杂草,明显比鱼生上次来时茂盛的多。 “鱼兄见笑了,魏某没有打扫院子的习惯,平常每半年苏家都会派人来打扫一遍,今年却是来的迟了一些……”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茶代酒 魏羁将宽松的袖袍挥了一挥,平地立马卷起一道龙卷,将院子中的落叶悉数卷了干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魏羁看似平常的一挥,却令鱼生大吃一惊,那阵龙卷不仅卷光了地面的落叶,更是将院子中的杂草削减的整整齐齐,每一根的高度都丝毫不差,这考验的可不仅仅是修士的修为,而是对法力的细微掌控! “看来此人不简单呐……”鱼生愣了愣神,魏羁已经走到墙角挖出泥团,又是惊喜又是惶恐的将泥团小心的放到石桌上,拿出那柄小木锤敲了三下,泥团应声而开,一股浓郁的香气使二人眼前一亮。 鱼生只是看眼独脚鸡的颜色,便赞道:“颜色刚刚好,深一点浅一点都不会有这种赏心悦目之感,正所谓色香味俱全,魏兄最起码已经做全了一样!” 魏羁破天荒的嘿嘿笑了一声,撕下那唯一的鸡腿递给鱼生,鱼生没有推脱,轻轻扯下一块放在嘴里,魏羁见了有些诱惑不解的问道:“鱼兄之前的吃相可不是这样?” 鱼生咀嚼三两下笑道:“相由心生,鱼某现在的心思,可是和你一样紧张!” 魏羁不禁莞尔,眼中光芒闪烁,等待鱼生的下文,而鱼生不紧不慢的将口中肉食咽下,表情看似平静无比,竟是拿起剩下的部分,一口吞了下去,连骨头都没吐出来。 “呵呵……相由心生,魏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魏羁先是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的调侃道:“但愿鱼兄不是饥不择食……” 鱼生顺势将剩下的部分推到对方面前,大有深意的说道:“人最信任的始终是自己,魏兄为何不自己尝尝?” 魏羁思索片刻,又把烧鸡推了回来:“可有的人连自己都不相信……魏某却是信任鱼兄的!” “哦?你何以如此笃定?”鱼生指尖敲着桌面,直勾勾的盯着对方,魏羁坦然道:“魏某做事只凭直觉,认人也是!” 鱼生脸上颇有讶色,旋即笑道:“看来你我是同道中人!” “哈哈~”二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并不像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倒像是萍水相逢的知己。 “我这有一壶好酒,鱼某平时可不会轻易请人品尝!”鱼生说着,拿出月章的酿制的美酒,魏羁连忙摆手说道:“魏某从不饮酒!只喝茶!” 鱼生大为意外,可他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眼馋之色,这种眼神,他曾在嗜酒如命的心缘的眼中见到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说谎,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鱼生不想打破二人之间的默契,而是调侃道: “你这样的人,不喝酒真是可惜了……” 鱼生说话的同时,发现魏羁眼神出现一些莫名的变化,连忙改口道:“客随主便,你我今日便以茶代酒如何?” “如此甚好!”魏羁果然不是那种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只是沉默片刻,便与鱼生打的火热,二人各自聊了一些往事,也都相当默契的避开了一些敏感的回忆,鱼生受益良多,最起码进一步了解了游龙界,比起他之前所了解到的,魏羁所说明显更加详细且富有诚意,也更使他信服。 从白天到黑夜,二人足足聊了四五个时辰,见天色不早,鱼生准备起身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却从腰间取下了文鳐鱼,此鱼身子已经缩水到巴掌大小,仍旧一副富有活力的样子。 “这是……?!”魏羁见到文鳐鱼的样子之后,明显一惊,似乎认出了此鱼的来历,却又不敢确定。 “文鳐鱼!”鱼生轻轻吐出三个字。 魏羁惊讶之余,长长的吐了口气,面色复杂无比的看着鱼生:“鱼兄,你可知此鱼代表了什么?” 鱼生摇了摇头:“不管他代表了什么,在你我的手中,都只是一道菜罢了。” “额……”魏羁被说的哑口无言,良久才苦笑道:“也只有鱼兄能说出这种话,文鳐鱼当食材……” 魏羁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拿出一方玉盒,小心谨慎的将文鳐鱼放入其中,说道:“鱼兄放心,这道菜,魏某必将倾尽全力!” 鱼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认真,只是他刚刚夸下海口,如果再问这文鳐鱼的来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魏羁却颇为识趣的说道:“文鳐鱼是玄州姜家供奉之物,其祖上世世代代供养此鱼,据说他们可以借助此鱼辅助修炼,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说法……” “哦?那不是表面的说法又是如何?”鱼生突然感觉,自己把文鳐鱼拿出来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魏羁微微低头说道:“那玄州的姜家,是妖族大族,据我所知,他们确实能借助文鳐鱼辅助修炼,但其供奉这种鱼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此鱼与他们同出一脉,文鳐鱼身上,有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姜家之人,绝不会让任何一只文鳐鱼流落在外,此前便有一家族因为得了文鳐鱼而被其灭族的例子!”魏羁目光闪烁的补充道。 鱼生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苦笑道:“那魏兄还是把那条鱼还给我吧……” 魏羁听完脸色一变,佯装生气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鱼兄放心,他姜家虽然势大,魏某却不是没有能力应付,更何况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又会查到我的头上?” 魏羁一再坚持,鱼生也无可奈何,谁能想到两个人的命运,却因为一条鱼而连在了一起,说句不好听的,二人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而魏羁完全是因为心中热爱的执念,非要一头扎进这罗网之中。 为了保险起见,魏羁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还有谁知道这条文鳐鱼?” 鱼生想起第一次和苏远见面时的情景,不由苦笑摇头,对方显然只把话说了一半,在了解了文鳐鱼真正的背景之后,他同样也了解了苏远的打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准备 魏羁见鱼生脸色,正色道:“那人可否信任?” 鱼生沉默摇了摇头,魏羁眼神陡然变的锐利,眼中似有杀气弥漫,和之前完全是两种态度。 “鱼兄可要咋做打算,你若是不方便,魏某可替你解决此事!”魏羁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就修士而言,没有界定的好坏,有的只是自保的本能。 鱼生对于魏羁变化一点也不意外,能修炼到金丹期,每个人都不简单,若是手上没沾点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谁又能分清楚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能够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此事暂且不劳你费心,倒是魏兄觉得这趟祝寿之行,苏远是否真得会履行承诺?” 鱼生考虑的是另一方面,此行是他必去的一趟,就算苏远怀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那他也得等到对方履行承诺后再先下手为强,那可是整整二十五万的灵石……对于灵石,鱼生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魏羁听鱼生岔开话题,提到苏远,心中已有猜测,眯着眼睛说道:“我在苏家当了十年客卿,多少对苏远的脾性有些了解,此人道貌岸然,表面公道公正,私下里却不知做了多少奸诈之事,不过就算这样的人,也有其自身的软肋!” “什么软肋?!”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魏羁继续说道:“苏家在炎州也算个中等家族,自从苏远当了家主之后,苏家更是达到了千年来的顶峰,只是不知为何,他这一脉世代单传,如今只有苏晨这么一个独苗,平日里对其极尽宠爱,可以说苏远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培养苏晨身上……” “你是说苏晨就是他的软肋?”鱼生恍然说道。 魏羁点头道:“不错!据说这苏晨的资质乃苏家千年来最好的一位,这也是苏远如此看重他的原因,此次无忧老祖收徒,想来苏远是志在必得。” “那他还为何答应其他人?”鱼生皱了皱眉头,仿佛抓住了什么,又不敢肯定。 魏羁笑着说道:“承诺,本身就是用来违背的,更何况我们这些人要是不小心在半路上消失,也不算违背承诺吧?” 鱼生闻言眼角狂跳一番:“魏兄的意思是,他借住我等的力量渡过葬魂岭,然后再过河拆桥?” 魏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毕竟据说所知,这次随行的除了苏晨和苏厢之外,也就只有我们几位客卿……” 说道此处,魏羁的话戛然而止,沉默片刻后又继续说道:“鱼兄可能还不知道,这苏家的客卿,大部分都是各个家族的叛徒,剩下的也是被人追杀的十恶不赦之辈,即便是死了,别人也只会拍手称快,说不定苏远还能从中捞些好处!” 听到这,鱼生已经完全肯定了之前的判断,突然问道:“你既如此猜测,为何还要去?” 魏羁却笑着反问道:“鱼兄又为何要去?” 二人相视一笑,颇为默契的停止了这个话题,就在鱼生就要离开时,魏羁再次提醒道:“鱼兄最好小心那个萧煜……” 鱼生微微愣了半秒,点了点头,再无一句废话的离开,对于那个萧煜,他早有猜测,对方一个旋照修士能和一群金丹修士谈笑风生,修为绝不像他显露出的那么简单,而且今日他和胡全过招之时,也是他最先看出自己的破绽,这种人,怎么可能只有旋照期的修为?从众人对他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鱼生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住处,随后布下一道禁制之后,推门而入,进入火室,整整一晚上沉浸在炼丹之中,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才停手走出屋外。 苏厢不知何时已经在院子里等候,见鱼生推门而出,神情稍微有些急切,身子却一动不动,一双美目盯着鱼生,眼珠子却像一边瞅了瞅。 鱼生甚至一略而过,立马若无其事的拱手笑道:“厢而姑娘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这一大早怎么会在我的院子里?” 苏厢欠了欠身道:“家主怕您迟到,故而派厢儿在此等候。” 鱼生点了点头,经过对方身边时停下,轻轻说道:“那人已经走了,姑娘现在可以说让我做什么事了吧?” 苏厢表现和刚刚完全是两个人,她不紧不慢的转身,一双颇有灵气的眸子中,神采闪烁的看着鱼生,随后又如上次一般趴在鱼生耳边,朱唇轻启却无声。 不多时,鱼生紧皱眉头,盯着苏厢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受苏远的指使,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此女……不简单! 鱼生到时,发现人已经齐了,众人和昨天相比没多少变化,鱼生却发现萧煜的腰间比昨日多了一个锦囊,那蒙面的胡氏兄弟的鞋子与昨天略有不同…… 一点点细微的差别被鱼生尽收眼底,看来这一天的时间大家并不是毫无准备,而是准备的相当充足,包括苏远在内。 “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们就出发吧!”随着苏远一声令下,众人纷纷遁空各显神通,鱼生御风而行,魏羁则是唤出那只慢悠悠的仙鹤,萧煜脚踩玉尺,胡家兄弟身上则是黑云滚滚,托着二人的身子…… 苏远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速度不一,路上自然难以协调,尤其是苏厢和苏晨二人,修为不够,片刻便会远远甩在身后,众人自然明白这点,各自停顿在空中等待苏远。 “萧兄,听说你有一件飞行法宝,可否借来一用?”苏远没有动作,反而将目光转向萧煜。 鱼生听的真切,对方说的是“飞行法宝”而不是“飞行法器”,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萧煜面色有些为难,还没等他拒绝,苏远又道:“路上消耗的灵石,由苏某承担,并且再额外补给萧兄五千灵石当做报酬,诸位应该都没有意见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战 “我没意见。”鱼生首先表态,众人纷纷附和,毕竟出灵石的不是他们,而且还能免费体验一下飞行法宝,法宝虽多,可飞行法宝却是个稀罕物,能见一面也是缘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萧煜也不好推脱,当即在袖口中摸索一番,鱼生发现,游龙界的修士东西都喜欢放在袖口里,虽然腰间也有乾坤袋,苏远如此,萧煜也是如此。 鱼生不知道的是,此界许多修士的袖口中都会有一个暗袋,用来装一些贴身之物或者重要的东西,说起来鱼生的青衿上就有不少的暗袋,两袖中同样也有,只是他平常很少使用而已。 萧煜很快拿出一枚小巧玲珑的龟甲,刚好和其手掌一般大小,甲背上有些细小的花纹,通体翠绿无比。 见众人目光都集中的龟甲之上,萧煜笑了笑,向后退出十数米的距离,这才将龟甲向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龟甲迎风便涨,眨眼间已有三四丈方圆,表面灵光一闪而过,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鱼生细心看去,发现这龟甲着实厚实,在空中就像一个倒扣的碗,奇怪的是它明明就在自己面前,神识却无法探查到其存在,此宝竟有隔绝神识的作用! “这就是隐灵甲?果然是个宝贝!”不知是胡全还是胡权忍不住摸了一把龟甲,下一刻龟甲灵光一闪,竟凭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摸甲之人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很是尴尬看着萧煜,萧煜也不言语,最终还是由苏远解围道:“此宝不仅能隔绝神识,还有隐迹之神通,要不怎么叫隐灵甲呢?萧道友就不要卖关子了,胡全也是一时好奇而已。” 苏远说完甩了个眼色,胡全立马说道:“对对对!胡某只是一时好奇,萧兄千万别往心里去!” “哼!”萧煜甩了个脸色,似乎真得生气了,只是众人如此眼巴巴的看着,又有苏远说情,只能悻悻然的恰了个指决,龟甲立马凭空显现,而此时再无人敢上去看个究竟,纷纷随着对方跳入龟甲之中。 其中位置颇为宽敞,足矣容纳他们八人,鱼生和魏羁坐在一起,胡氏兄弟自然而然的坐到一块,苏远和萧煜比邻,苏厢和苏晨则分坐两侧。 此时萧煜才拿出一罗盘,对着罗盘指点一番,龟甲拖着尾巴,眨眼间已消失在天边,速度之快,和金丹修士的遁光也不遑多让,最重要的是此宝似乎可以设定路线,萧煜只是在最开始操作一番,过后也不见其掌控。 鱼生看着眼热,如此方便的宝贝,任谁看了都不可能没有想法,这还只是普通的速度,不知全速而行又会有多快,总之不愧其法宝之名,想必其最少也是件玄阶法宝。 龟甲中的众人很是默契,都不约而同的闭眼打坐起来,直到三天之后,萧煜率先睁开双眼,起身跳到龟甲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隐灵甲的速度也逐渐变慢。 众人察觉到异样,纷纷起身,苏远第一个跳出来和苏煜并肩而立,鱼生同样轻飘飘的来到龟甲檐壁之上,定睛看去,发现前方百米之外有一艘漂浮的楼船挡住了去路。 一眼看去,楼船着实气派,其上雕龙画凤,前后少说十丈,一名身披银甲的方脸男子正咄咄逼人的站在楼船一侧,手中一杆造型夸张的尖枪足有其两人高大。 男子两旁分立一男一女,皆身披甲胄,英姿勃发的提枪而立,船头到船尾站了一排清一色着装的甲胄修士。 苏远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中间的方脸银甲男子,脸色不太好看,与此同时,对面却传来一连串放肆的大笑之声。 “哈哈哈哈~我道是谁不打招呼的出现在我面前,苏远……你什么时候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银甲男子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了众人脚下的龟甲一眼,此言一处,又引来一连串刺耳的嘲笑声。 苏远面色通红,面容微微有些扭曲,握紧拳头高声说道:“霍老贼!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魏羁向鱼生传音道:“这是霍家的人,其势力与苏家接壤,因此常有摩擦,那中间的方脸修为这一代的霍家家主霍丞佐,左右那一男一女的年轻人却是面生,想来是霍家新出的晚辈……待会要是动起手来,鱼兄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靠近霍丞佐五米之内!” 鱼生微微点了点头,双方气氛明显紧张到了极点,鱼生发现萧煜,早已将一只手伸进了袖口之中,胡氏兄弟的手掌也有意无意的放在腰间,就等苏远一声令下动手了。 鱼生有些意外,这些人明明都各怀心思,但真要动气手时又如此的默契,看来这些年苏家客卿也不是白当的。 霍丞佐见如此架势,张狂的笑声也戛然而止,目光在鱼生等人身上扫视一周,冷哼道:“看来你也收到了消息!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老规矩?” “好!”苏远想都没想的一口答应下来。 魏羁又传音解释道:“苏霍两家虽然多有摩擦,但为了大规模的厮杀,两家定下了一个规矩,若双方之人出现在对方的地盘上,要么拿出十万灵石当做过路费,要么各派一人比试……此地是霍家的地盘,我们赢了自然可以通过,若是输了……这买路钱就要双倍了!” 魏羁话音刚落,苏远便转身看向众人问道:“诸位谁敢出战?” 苏远话中用了个“敢”字,明显带有激将之意,不过在场之人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谁会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没点彩头怕是难以请动。 至于苏厢和苏晨,二人一个修为旋照三阶,一个修为旋照二阶,上去等于说是送死,而霍丞佐身边的那两位年轻人,修为都已经到了金丹期,尤其是那名英气逼人的女子,竟是一位金丹二阶的修士,和苏远修为相当。 “怎么?你们还真想当缩头乌龟?若是如此,趁早交出灵石了事!”苏丞佐一脸不耐烦的吼道。 苏远面色一冷,再次看向众人说道:“哪位道友帮我赢得此战,苏某愿意出五千灵石当做报酬!” 这个买卖苏远做的很划算,按照他的意思,只有出战赢了之后,才能拿到报酬,如此既挣回了颜面,又省下了九万五千块灵石,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到此行要经过霍家的地盘,值得注意的是,双方比试,家主是不能上场的,即便家主能上,苏远也不一定是霍丞佐的对手,对方的修为,可是比他高出了两小阶…… 众人仍在犹豫,心中暗自盘算到到底划不划得来,就在此时,鱼生突然说道:“鱼某倒可以试试,不过还有一个条件!”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苏远先是一喜,一听鱼生还有下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过还是沉着问道:“鱼道友有何条件,不妨说说。” 鱼生双手负背笑道:“若是鱼某赢了,不要什么报酬,只需家主先行支付此趟报酬的一半,十万灵石即可!” 魏羁暗中扯了扯鱼生后背的衣服,苏远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下来,鱼生心中暗喜,上场之前给魏羁一个安心的眼色,人已经来到了楼船和龟甲之间。 霍丞佐见鱼生上场,明显松了口气,鱼生一行人,修为最高的明显是魏羁,只要他不上场,他都有信心赢下这场比试,事实上在鱼生行动之时,他已经给旁边的英气女子使了个眼色。 此女上场,鱼生并没有意外,毕竟对方金丹二阶的修为,是除了霍丞佐之外最高的一位。 “在下鱼生,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鱼生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礼,那女子却将手中长枪一指,破空声接连而来,此女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大打出手,枪来的同事,爆发出一声娇喝。 霍丞佐和苏远皆是面色一变,只是两者脸上的神采完全不同,前者则是一脸的笑意,苏远则是懊恼无比,他突然有些后悔派鱼生上场,说不得这次得多亏十万灵石…… 鱼生突然感觉周围空气一紧,面前枪花眼花缭乱,给人一种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感觉,心中懊恼的同时,身体却不闲着,山势爆发而出,女子首当其冲,攻势猛然一顿,鱼生则趁此机会,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躲开实枪,毫不在意那些虚晃的枪尖,人已出现在女子近身处。 “不好!”苏远大惊失色,他现在无比确定,派鱼生上场是一个错误的选择,霍家皆是炼体修士,刚刚鱼生若是趁机拉开距离还好,此时近身已是必败无疑。 胡氏兄弟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之色,萧煜冷眼旁观,魏羁则是些许的担忧,众人神色各不相同,尤其是对面的霍丞佐,已经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果然,在鱼生近身之后,女子立马抛开手中长枪,拳掌交夹挥出,而那柄长枪却化为一条铁蟒在二人身边游离不定,牢牢将二人“锁”在其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轻薄 鱼生惊讶于女子的力道,而且对方拳掌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拳刚掌柔,每一拳约有万钧之力,每一掌又能轻松卸去他的力道,如此攻守兼备,很难想象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而且还是个瘦弱的女人。 甲胄女子更是惊讶,不比鱼生,她的惊讶偶尔会直接表现在脸上,这种人,要么是心思极多之人,要么是没什么心眼的人,鱼生不肯定对方属于哪一种。 二人转眼间交手已不下百回,鱼生看似极其被动,但明眼人就会发现,鱼生的动作如风般飘忽不定,总能恰到好处的躲开对方着重的一击,交手时又入水般流畅,毫不拖拉,主动进攻时又如草木般生生不息,使人疲于招架。 女子身在其中,最能体会和鱼生身上的压力,尤其是对方身上那种如山般的气势,在不断的消磨着她的心性,外加变化多端的招式,别看她现在处于上风,再这么焦灼的打下去,她很可能会崩溃。 身为霍家这一代的天之骄子,二十筑基,五十旋照,不到百年金丹,一直被霍家雪藏至今,今日乃是她首战,本以为手到擒来,却不想久战不下,还有败北的危险。 眼前貌不惊人的青年,对战中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如此给她的心理压力更是巨大无比,此人无疑也是一名炼体高手,她绝不能输!尤其是输在她擅长的领域…… 女子想到此处,咬紧牙关,掌拳之上竟冒出两团苍白的火焰,这种法体结合的套路着实少见,使得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这女子难道是法体双修?!”感受到周围温度在急剧升高,苏远显得惊惧异常,刚刚因为鱼生过人的表现而产生的惊喜,也荡然无存。 魏羁紧锁着眉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女子双手上的火焰,担忧的同时又有些不忍。 霍丞佐握着长枪的手掌已经变成了白色,神情看起来古井无波,身子却崩的笔直,似乎随时准备出手一般,而此时,一旁的甲胄青年却动了动嘴唇传音道:“父亲,还是由我来吧。”,霍丞佐这才放松身体,颇为欣慰的看了青年一眼。 而作为当事人的鱼生,见到对方手中的火焰时,双目陡然一眯,爆出两道精光,想都不想的栖身而上,在众人惊错的目光下,紧紧地抱住了女子身体。 甲胄女子呆若木鸡,一时间竟忘了出手,鱼生趁机小声说道:“我不阻止你,自有人阻止,一场笔试而已,何必生死相搏?” 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推开鱼生,手中火焰散去,神色却有些萎靡不振,鱼生见此松了口气,霍家那准备出手的青年也向后退了一步,原来这女子情急之下燃烧了真元,鱼生之前见识过修士自爆真元,对此自然极为熟悉,刚刚那一刹那他突然想到了“唐师弟”,故而才出手阻止,只是情急之下,手法激进了一些,好在此女懂得轻重,没有被求胜心冲昏头脑,此时二人分开,四目相对不免尴尬。 女子面色通红的抬起手臂,原本激射不定的长枪蓦然化作一道光华来到手中,鱼生准备重新应敌,女子却一个潇洒的转身离开了战场,回到了霍丞佐的身边,低着头似乎在请罪。 霍丞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倒是没有数落女子什么,只是恨恨的盯着鱼生,而此刻的鱼生只顾低着头,看样子似乎在回味什么,刚刚那女子转身时嘴唇动了动,对他说了一句话。 鱼生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己方阵营,众人大喜迎接,苏远同样寒暄几句之后,扯着嗓子向对面说道:“霍老贼,这场比试如何算?!莫不是你那晚辈看上我这位兄弟不成?” “我呸!”霍丞佐真吐了口口水,憋红着脸道:“今日算你走运,下次再让我碰见,你们一个人都别想走!” 霍丞佐似乎不想多言,事实上在他说话时,楼船就已经调转了船头,灵光一闪之后,不知去了哪,来的突兀,去得也快,留下苏远一方一串起哄之声。 见霍丞佐离开,苏远兴高采烈的看向鱼生,赞叹道:“想不到鱼兄弟还是一位炼体的高手!” “高手谈不上,这场比试只是鱼某侥幸而已……”鱼生笑着推脱一番,众人又相继上来美言几句,苏远才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交到鱼生手里:“这里是一百极品灵石,鱼兄清点一下。” 鱼生激动万分的提着布袋,表面上却古井无波的说道:“不用,家主做事,鱼某放心!” “哈哈~”苏远捋须大笑,看样子甚是满意,鱼生则是努力平复着心情,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出手了一次,就到手了十万灵石,尽管这些灵石本身就是他应得的……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得信任苏远,神识在布袋中一扫之后,发现果然是不多不少的一百块极品灵石,顿时心跳加速,连忙将其收了起来。 此事只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上,不过众人对于鱼生的态度,明显从原先的冷淡变的熟络了许多,个个都是笑脸相迎。 待鱼生坐定后,魏羁突然笑眯眯的问道:“鱼兄,那女的最后跟你都说了啥?” 此言一出,立马引来了众人的兴趣,就连苏厢也不例外,甚至连闭眼打坐的苏远也睁开了眼睛,眼巴巴的等着结果。 鱼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见众人好奇之色,无可奈何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说他叫霍燕,燕子的“燕”,不是“孤雁”的“雁”!” “哦?这女子说话倒是有些深意,而且样貌也长得不错,据我所知,鱼兄还没有双修道侣吧?”魏羁笑嘻嘻的调侃道。 “这事我看靠谱,鱼前辈和那女子也算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苏晨接过话头,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苏远一眼瞪了回去,悻悻然闭上了嘴巴。 本来当是一番玩笑之言,被苏晨这么一搅和,气氛顿时变的尴尬起来,鱼生暗中松了口气,这小子倒是有些用处,最起码免了他的一场调侃,最终这个话题只是起了个头,便没了下文。 魏羁似乎还想过问,结果被鱼生一眼瞪了回去,鱼生暗道:“果然长相老实的人,内心都不老实……” 另一边,霍家楼船之中。 霍燕已经脱下了盔甲换上了一身素装,她不像平常女子般那么打扮,只是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没了头盔的遮掩,其本貌褪去了几分英气,多出了几分清秀,五官玲珑端正,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总是给人钟秀刀削之感,身上那种大方坚毅的气质,是许多人想学都学不来的。 她低头站在霍丞佐面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咬着嘴唇说道:“爹爹……女儿知错了!” “哼!一句知错了就好了?!为父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们俩了?!”霍丞佐瞪着牛眼,连女子身边的青年也一块骂了起来。 “管我什么事……”青年委屈的嘀咕一声,霍丞佐立马暴跳如雷:“小畜生!你说什么?!” “爹爹息怒,此事确实不关弟弟的事……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叫鱼生的人,洗去今日的耻辱!”霍燕眼神凌厉,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霍丞佐气消了不少,叹息道:“你以为我是因为那小子生气?你们还是太年轻,虽然资质尚佳,修为高出同龄人许多,但毕竟经验不足,你们从小呆在老祖宗身边,从未与人交手过,今日之事,也算是个教训,以后我会多安排你们出去历练!” “为父老了……将来的霍家,还要依靠你们,万不可意气用事!”霍丞佐感慨道。 “父亲……”霍燕羞愧无比,一旁的青年同样闷不做声,不多时,霍丞佐抬起头来,目光果断道:“不过那个叫鱼生的小子,确实不能留!此人与你争斗时还未用出全力,他站在苏家一边,迟早是个祸害,需趁早除之!” “父亲,这件事就交给我吧!”霍燕斩钉截铁的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起之前鱼生抱着她那一幕,顿时气得牙痒痒,他之所以说出自己的名字,是感谢鱼生的提醒,但一码归一码,这份轻薄之仇,她始终是要报的。 霍燕越想越是偏激,最终认定鱼生是故意趁机轻薄,毕竟还有许多方法打断她,对方却偏偏选了最没风度的一条,每每想到此处,她便恨得牙痒痒,感觉自己被占了莫大的便宜。 霍丞佐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这次便当是你出关后的第一次历练,至于然儿,我另有任务交给你!” 奇怪的是,他刚刚还说鱼生不一般,转眼间又丝毫不担心的让自己女儿除掉鱼生,看来他对霍燕的能力颇为自信。 “是!”青年男女齐齐点头,霍丞佐则是拿出一张地图摊开,手指指向了一个地方……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井水河水 鱼生等人自从离开霍家底盘之后,一路上畅通无阻,偶尔遇到几个不长眼的,见到几人修为之后也是灰溜溜的离开,即便如此,众人还是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到达葬魂岭。 早在百里之外的时候,鱼生就感觉到阴气逼人,此时站在葬魂岭面前,更是有种不寒而栗之感,很少有地方会使他产生这种感觉,这葬魂岭还是第一处。 放眼望去,所谓的葬魂岭并没有边际,在众人百米之外,有一条笔直的分界线从一处天边蔓延到另一处天边,他们这头是枯黄的草地,而另一边,却是黑色的大地。 不仅地上如此,葬魂岭的上空更是灰暗异常,明明没有云,阳光却透不过那里,光是这种诡异的气氛,就足以使胆小者驻足。 鱼生举目望去,发现葬魂岭中隐隐约约有一点点凸起的黑点,魏羁在旁提醒道:“那些都是坟墓,据说此地是上古时期遗留下的战场,其中冤魂无数,终年阴气不散,乃天然形成的大凶之地,后来又成了许多大能之士的坐化之地,如此长时间下来,比之最初不知凶险了多少倍!” “大能之士的坐化之地?”鱼生疑惑的问了一句。 萧煜突然解释道:“人死之后都不想被人打扰,修士也是如此,此地如此凶险,自然是那些即将坐化之人的最佳埋骨场所,不过……” 萧煜突然看了眼鱼生,笑道:“不过凶险往往伴随着高额的回报,葬魂岭埋葬了这么多人,宝贝可谓是不计其数,那些行将朽木的修士,本就是必死的结局,还不如来此搏上一搏,兴许能得到那位大修的传承,突破现有的修为续命,因此这里埋葬的有一半是那些怀着侥幸心理的修士……” “照你这么一说,这葬魂岭还是一处藏宝之所?”鱼生半开玩笑的说道,萧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就看世人怎么看待这件事。” 鱼生再次将目光深入葬魂岭中,问道:“难道就没人从中得了宝贝出来过?” 众人闻言集体沉默,苏远摆手说道:“好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尽快赶路!” 领头的发话了,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只是鱼生仍是疑惑不解,倒不是因为刚刚的问题,而是苏远并没带着众人一头扎进葬魂岭的范围,而是沿着那条分界线一路飞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萧煜早已将隐灵甲收回,几人就这么跟在苏远的身后,鱼生忍不住给魏羁使了个眼色,对方神秘兮兮的传音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无奈,鱼生只能强忍着自己的好奇心,一边观察葬魂岭内的景色,一边注意众人的举动,终于两个时辰之后,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两座不小不小的小丘,苏远在两座小丘中间的正前方停了下来。 鱼生正眼看去,这两座小丘约摸十丈之高,不算大,样子却古怪异常,站在两座小丘的正前方看去,就像两只张开大嘴,露着獠牙的恶鬼猛兽,甚至连其上的眼睛都栩栩如生,不过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所谓的“眼睛”其实是镶嵌在小丘上的白色石头,光滑异常。 苏远没有说话,而是在两座小丘周围寻找一番,不由面色一喜,招呼众人过来。 鱼生一个闪身来到对方身边,定睛看去,脚下一口脸大大小的洞口,洞中黑漆漆的一片,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划过,抬头时发现,洞口刚好在其中一座小丘的正前方,刚好处于那条分界线的内侧。 “看来应该是这里没错!”苏远颇为欣慰的松了口气,胡氏兄弟则是相视点了点头,萧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另外一座小丘之前,冲着苏远打了个手势,苏远则是在洞口前拜了一拜,招呼众人转向萧煜所在之地。 鱼生之前没有发现,直到近前才看清楚,这座小丘的正前方竟有许多破碎的瓷器,密密麻麻的和黑色大地融为一体。 正在鱼生奇怪之时,却见苏远袖口一甩,一酒坛模样的陶瓷容器出现的手中,鱼生突然想起,来到路上他们曾经路过一条百丈宽的河,当时苏远特意嘱咐停下小憩片刻,趁着这个空隙,对方正是用这口水缸盛满了河水。 苏远小心翼翼地将水缸摆进阴影之中,众人默默等待一炷香的时间,水缸毫无变化,此时苏远长长松了口气,笑着面向众人:“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鱼生眼角急跳三下,略微错愕的说道:“这不会是所谓的井水不犯河水吧?” 众人笑而不答,苏远毫不犹豫的跨进那条分界线内,其次是苏晨和苏厢,萧煜等人也笑着跟了进去,魏羁走过来拍了拍鱼生的肩膀,大有深意的说道:“有些事情,只是图个心理安慰,不过这些嘛……我们边走边说!” 魏羁说着,已经先一步跨入葬魂岭中,鱼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两边的小丘一眼,嘀咕道:“这里倒像是个鬼门关,比之前可瘆人许多……”,他边说,脚步已经跨入了分界线中。 一股冷风划过,鱼生顿时感觉犹入寒冬,青衿竟然毫无作用! “阴气!”鱼生心底暗叫一声,对于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在钟山上的时候,他可是切实的体会过这种感觉,只是此地的阴气和钟山上的相比有着云泥之别,还不到“冻”死人的地步,只是这其中却夹杂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污秽之感,对于神识敏锐的鱼生来说,这种感觉尤为清晰…… 而就在鱼生几人走后不久,那小丘面前的水缸毫无征兆的破裂而开,其中河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远在前小心谨慎的带路,魏羁脚步越来慢,终于和走在最后的鱼生齐肩,蹭了蹭鱼生的肩膀说道:“你之前提到井水不犯河水,那是什么表情?” 鱼生撇了撇嘴说道:“鱼某可不相信人鬼殊途那一套,这世上的所有都有其存在的道理,许多事只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就像你所说的……图个心理安慰!” 魏羁闻言嘿嘿笑了笑,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觉悟!所谓的“鬼”也都是人叫出来的吓唬自己的而已,其本质都是些无形之体,有的神念,有的是残魂残魄,说不好听的叫鬼,说好听点就是灵体,不过鱼兄可曾听说过“鬼修”一说?” “鬼修?”鱼生眉梢一挑,忍不住看向对方,魏羁见此笑道:“看来你是听说过,鬼修本身的意思为灵体修炼,野兽都能修炼,灵体为何不能?他们最终追求的也是个“道”字,要是如此想的话,此地便没那么可怕了!” 鱼生停下脚步,大感意外的说道:“你是说此地有鬼修?” 魏羁笑着点头道:“鬼修有两种,一种是像胡家兄弟一般修炼的鬼道功法,另外一种则是灵体修炼,此地是如此!” “嘿嘿……鱼道友可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了,魏道友说得是不错,只是话也只说了一半!”胡全不知何时来到的二人身边,声音沙哑的说道。 “哦?胡道友有何高见?”鱼生一脸感兴趣的神色,魏羁则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对方来拆台。 胡全见此阴阴地笑了笑,道:“此地极为特殊,可吸纳天地阴气,可以说是滋生孤魂野鬼的温床,这些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除非他们主动出现,而有些冤魂天生戾气,生人莫近,否则是要倒大霉的!” “呵呵,凭我们的修为,难道还怕这些妖魔鬼怪不成?”鱼生斜着眼睛说道。 胡全冷笑一声:“道友怕是还没见识过他们的手段,除非一些特殊的功法或者法宝护体,那些东西根本就是打不着,他们却能无休止的捉弄你……” 鱼生突然想到苏远的那口镇魂铃的仿制品,应该就是对方口中所说的特殊法宝,口中却试探道:“同为鬼修,胡道友应该有克制的方法吧?” “那是自然!”胡全下意识的回道,随后愣了一愣,又补充道:“不过遇到一些难缠的角色,就另当别论了……” 鱼生笑而不语,转身又像魏羁问道:“魏兄刚刚的话还没说完,这井水不犯河水应该不止是形式上的吧?” 魏羁正用小木锤敲打这后背,听鱼生这么一问,立马回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们走的这条路乃是前人拼死留下的经验,可以说是葬魂岭外围最安全的一条,而标志就是那口水井,因此但凡有冒险的修士想要渡过此地,都会选择走这一条,而井水不犯河水,则是一种测试,也是一种礼数!” “测试?”鱼生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那两座小丘早已看不见,也不知他们走了多远。 魏羁不厌其烦的解释道:“据说这里的东西,要是对你不感兴趣,则不会理会坛中的河水,故而叫井水不犯河水……” “那要是对你感兴趣呢?”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第二百四十章 乌啼林 “对你感兴趣?”魏羁嘴角微微一翘,又被胡全抢了台词:“对你感兴趣的话,他们便会喝光坛里的水,故曰“鬼吸水”,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尽快回头的好……” 魏羁拍了拍鱼生的肩膀,安慰道:“不过鱼兄放心,我们在那呆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事情发生,想来此地的“主人”对我们并不感兴趣。” 胡全没有再多言,而是加快了脚步追上了苏远,若是仔细观察的话,除了鱼生和魏羁之外,其他几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苏远周围,绝不会超过五米之外。 胡全走后,魏羁才郑重其事的传音说道:“鬼修和我等修士不同,他们之所以难缠,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形体的缘故,“夺舍”才是他们最令人忌惮的手段!” 鱼生听到“夺舍”二字,顿时皱紧了眉头,值得注意的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并不懂得夺舍之法,只有那些开了灵智,开始修炼的鬼修才懂此法,事实上不仅是这些无形的鬼怪,修士只要不是形神俱灭,都可通过夺舍之法另寻身体,只是修为会一落千丈,自然不能与之前相比,具体情况还需视夺舍的身体来定,夺舍夺舍,有夺自然也有舍,因此修真界中一直都存在着“炉鼎”一说,一为双修的炉鼎,另一种便是供人夺舍的炉鼎。 鱼生可不想成为被夺舍的对象,因此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魏羁抱着同样的心理笑道:“我们还是跟苏远走一起,就算出现什么意外,他身上还有镇魂铃这种克制鬼物的宝贝!” 众人围绕在他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家的两个小辈一左一右的跟在苏远身边,苏远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又有意无意的往周围几人的身上看,如此一路无话,直到进入一片密林中时,众人才因为地形的原因不得不分散。 所谓的“密林”,实则是一片烟瘴的枯树之地,各种枯死的古树模样怪异,树枝七拐八拐,竟是没有一根笔直的树枝,树皮也呈现出一种瘆人的灰黑色,偶尔有一只两只乌鸦孤零零的立在枝头,也不叫喊,一切都静得可怕。 鱼生刚刚踏进枯树林的那一刹那,耳边便不断传来窃窃私语之声,与他平时听到的不同,此地的窃窃私语总有种鬼哭狼嚎的感觉,却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鱼兄,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看……”魏羁担忧的问道,警惕之心大起。 鱼生突然停下脚步说道:“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魏羁立马摇了摇头,鱼生眉头顿时拧成了个疙瘩,就在刚刚,他突然听到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中,冷不丁的有几声不和谐的声音加入,像是尖锐的嗓子在嘲笑,也有铿锵的金属摩擦之声。 “魏兄,我们还是退出此地的好!”鱼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机灵,郑重其事的看着魏羁,魏羁神色同样郑重,转身看去,哪还有苏远几人的半点身影? “不好!”魏羁暗暗叫苦,此地本就是烟瘴弥漫,能见度极低,就算以他金丹修为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十米以内的事物,神识在此地更是不起作用,就只是刚刚以停顿的时间,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和苏远等人走散了。 鱼生自然也发现苏远的身影不见了踪影,沉吟片刻后问道:“魏兄可知此地是什么地方?” 魏羁闻言一愣,仔细敲头思索了一段时间,脸色猛然变的难看无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四周,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魏兄!”鱼生已然看出此地定然不是什么妙地,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还情况还要坏上许多。 魏羁听到鱼生声音,面色低沉的咬牙说道:“我们都被苏远骗了!此地根本就不是葬魂岭的外围,而是进入葬魂岭腹地的必经之路乌啼林!” 鱼生在对方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按在的木剑之上,周围的迷雾越来越多,能见度又降低了一半。 “苏远为何要把我们往葬魂岭的腹地引?难道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这葬魂岭的腹地?”鱼生一边警戒,一边小声问道。 魏羁想都不想的摇头道:“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去冒这个险,他之所以将我们引入此地,必然是想让我们全都葬送在此!” 见鱼生仍有疑惑,魏羁继续解释道:“鱼兄有所不知,这片乌啼林只进不出,一旦跨入其中,便已经身在一片天然的阵法之中,而苏远手中的镇魂铃虽然是个仿制品,却有回声指路之功效,因此他可凭借此宝安全离开这片林子,再回到原来的路上继续赶路……” “照你这么一说,那苏远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鱼生眯着眼睛问道。 魏羁苦笑道:“难怪他会如此轻易的许下承诺!无忧老祖何许人也?即便有千分之一成为其关门弟子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而他又怎么会把这种概率降低呢?” 鱼生摸了摸下吧,眼角瞥向对方道:“恐怕还不止如此吧?我可是听说,我们这些个客卿都是各大家族通缉之人,恐怕在我们来之前,他早已和有关的家族取得了联系……否则有何必设这个局来杀我们?” “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们现在还是讨论讨论该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鱼生每一次提到家族的时候,魏羁总会故意岔开话题,这一次也不列外。 鱼生没有追问其原因,而是从腰间掏出一枚精致的罗盘,魏羁见了眼神一亮,赞叹道:“没想到鱼兄不仅体法双修,还精通阵法之道!” 魏羁将“势”当成了法术,这点鱼生没有辩解,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罗盘,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此地阵盘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连最起码辨别方向的功能都无法发挥。 可鱼生始终相信,既然是阵法,那就一定有破解之法,只是他对这天然阵法一概不知,又无法遁空视其全貌,因为在葬魂岭中,有许多地方有禁空禁制,恰巧这乌啼林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魏兄有和高见?”鱼生首先问道。 魏羁对葬魂岭的了解,明显比鱼生多得多,他仔细观察一番每一株枯树的梢头,小声传音道:“据说这乌啼岭,只要没听到乌鸦的叫声便没事,一旦有乌鸦鸣叫,便会大祸临头!” 魏羁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便传来一声鸦鸣之声,二人惊讶的对视一眼,也是最后一眼,滚滚浓雾便将二人笼罩其中,鱼生面前再看不到任何身影。 越是这种紧张时刻,鱼生反而越是淡定清醒,他没有大喊大叫的呼喊魏羁,凭直觉判断,对方已经不在自己面前,而这阵浓雾来的快去的也快,待等看清事物之时,魏羁果然已经不知所踪。 鱼生敏锐的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地方,周围虽然同样都是灰黑色的枯树,但还是能从许多细节中判断,他绝对已经换了地方。 “难道那阵浓雾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人离开?”鱼生心中想到,目光猛然望向一棵枯树的树枝上,枝头一阵摇动,鱼生感觉面前一股微风拂过,紧接着两眼一黑,不知到了何处。 周围一片黑暗,鱼生抬手发现,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身体,感觉到周围的暖暖的温度。 突然!一阵冰冷的寒意袭来,他想都不想的侧过身子,背后却又传来一股子凉意,鱼生再次侧身而过,只听“哎呦~”两声尖叫声,黑暗中凭空多出个人来。 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几乎透明的人影,刚刚的声音真是从二人空中发出,此刻二人的身子纠缠在一起,就像两条蟒蛇盘绕,又如蝇入蛛网越缠越紧。 “你你你……松开!”其中一面容猥琐的瘦脸男子说道,听起来像是个结巴。 “你先松开!”另一位从脸型上看是个胖子,两只眼睛也不知是睁着还是合着,被肥肉挤成了两条缝隙,不过说话却极为利索。 “好……好……” 胖子闻言得意洋洋的一笑,突然化作一团迷雾,片刻后又组成个人来,此时那瘦子仿佛才把话说完:“好……好你个王八蛋!” 不由分说,下一刻二人又扭打在了一起,口中污言秽语,犹如泼妇骂街,互不相让。 鱼生在一旁看的真切,确定没有出去的方法之后,这才不温不火的说道:“两位……” “嗯?”扭打的二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非常默契的停手,盘膝飘在空中,看向鱼生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美味。 “瘦子,此人是我先发现的,应该由我先来夺舍!”胖子旁若无人的说道。 “胖子,你放……放……放……”瘦子说话很是艰难,胖子闻言立马怒道:“你敢说我放屁?!” 瘦子憋了半天:“你……放……放心!我不跟你抢!” 二人一唱一和,把鱼生晾在一边,鱼生终于明白这二人是哪来的了,原来自己正在被夺舍……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克制 “小子!乖乖的把身体让出来,免得吃苦头!”胖子拍了拍肚皮说道。 “不错!快把身体让出来!”瘦子现在说话倒是利落起来。 鱼生发现自己的神通不仅还在,反而在此地更加得心应手,又感觉二鬼智商堪忧,立马笑道:“身体我只有一副,不知两位要如何分配?” 胖子和瘦子听了,皆不由自主的拉开距离,由胖子说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二人自然有解决的方法!”,瘦子点头表示同意,鱼生则看似一脸认真的问道: “不知我该如何让出自己的身体?” 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阴谋得逞般的笑容,仍旧由那说话利索的胖子说道:“你只要不要抵抗,一切都是眨眼间的事情,我二人也不会让你吃些苦头,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人家,安心享乐,岂不自在?” 胖子的语气循循善诱,眼神中多有期待,却听鱼生再次问道:“我若是不配合的话,又会有什么后果?” “嘿嘿,你要是不配合,那就只能打败我们,才能离开此地,否则将永远受困于此!”瘦子难得把一句话说完,胖子在一旁嘿嘿奸笑,明显是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呵呵,原来如此……”鱼生眼神一亮,甩了甩袖口,二人错不及防之下,两道青光已然来到二人面前,又畅通无阻的穿过二人的身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鱼生见此,皱紧了眉头,胖瘦二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间来那么一出,顿时暴跳如雷,几乎是同一时间左右包抄而来,途中怪叫不止,阴风怒号。 鱼生听到风声,手中立马掐诀使出风势,而左右两道飘忽不定的幻影只是微微一顿,速度不减反增,任由他百般手段使出,皆对其没有任何作用,情急之下,鱼生只能向后跳了一步,堪堪避开两位看似无脑的一击。 胖瘦二人再次撞个满怀,纠缠一番之后才颇为默契的分开,鱼生见此情景,突然想到魏羁之前说过的话,这些东西都是无形之体,看不见也摸不着,寻常五行术法对他们根本就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无形之体……”鱼生眼睛陡然一眯,收起掐诀的姿势,伸出一只手掌,一朵苍白色的火苗在其掌心若隐若现,胖瘦二人见到火苗,立马如见鬼了一般躲得远远的,本能的抱在一块颤抖不止。 鱼生还没来得及说话,瘦子便忙不迭的喷出一团烟雾,二人争先恐后的钻入其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鱼生眼前一花,再次出现的乌啼林里,周围景物再次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他再次变换了位置,而那一胖一瘦的两只小鬼正躲在偷偷摸摸的潜行在迷雾之中,只发大概露出两个轮廓。 鱼生见此意外之色一闪而过,鼻中冷哼一声,一朵苍白色的火焰向迷雾中飞去,手中一掐指决,不多时便将二人拘来,套牢在两张由火焰组成的网中。 二鬼除了身体不断的抖动,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触碰到那苍白色的火焰,只是见到面前鱼生时,才迫不及待的下跪说道:“上……上……上仙饶命!这馊主意都是这胖子出的!” “你放屁!上仙不要听这厮胡说,小的才是受了他的蛊惑!” 二人争先恐后的撇清关系,鱼生对此置若罔闻,他现在一心想得都是业火,而胖瘦二鬼似乎极为害怕这种火焰…… 待二人稍微消停之后,鱼生才目光冰冷的看向对方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胖子和瘦子愣愣的对视一眼,胖子眼珠子转了转,抢险说道:“我等只是此地的孤魂野鬼,一时鬼迷心窍才惊扰了上仙,求上仙慈悲为怀放了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哦?鬼魂也有家室?”鱼生皱着眉头问道。 胖子闻言说话的声音立马一顿,瘦子则忙不迭地说道:“上仙莫要听他胡说,我等在此修炼才不过百年,哪里记得什么家室?此次若不是这胖子怂恿,小的绝不敢出来干此傻事的!” “你……你你血血口喷人!”胖子急红了脸,鱼生见二人又要没完没了的纠缠,当即冷哼道:“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们谁先告诉我怎样离开此地,我便放了谁!” 二人听了立马闭口不言,神情踌躇不定,鱼生见此,手掌轻轻一握,原本偌大的火网,立马缩小了一半,惊的二人哇哇乱叫一通,瘦子脱口而道:“上仙息怒,小……小的愿意说!” “你疯啦?!”胖子脱口而出,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火网瞬间缩成一团,对方还来不及惨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瘦子说道:“说吧!” 瘦子好似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缩了缩脖子说道:“上仙有所不知,此地是通往葬魂岭腹地的必经之路,又是一处天然组成的阵法,外加不知多少岁月的阴气滋养,生人进入后立马会失去方向……” 鱼生耐性的听对方把话说完,皱着眉头说道:“说重点!” 瘦子立马改口道:“乌啼林的各个区域,每过一段时间便会移动,只有中心的区域固定不变,若是无法辨别方向,只能先到达中心区域,通过那里的传送阵才能离开!” “传送阵?”鱼生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这种地方会有传送阵?未免也太扯了一些…… 想到此处,鱼生上前两步,眼神冰冷的问道:“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离开此地的?” 瘦子立马回道:“小得自从灵智开启之后,从未离开过这片林子……” “你既没离开过,又如何得知那传送阵能将人送出去?”鱼生一语中的,瘦子张了张嘴巴,再次变的结巴起来:“这……这……我……我……” 鱼生面色一沉,他算是看清楚了,这瘦如麻杆的野鬼,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结巴,如今又是这种作态,明显心中有鬼,当即毫不客气的将业火再次缩小一半,眼看就要烧到对方身子,瘦子才闭眼大叫道: “别……别杀我!刚刚……刚刚有名女子,是她!是她叫我这么说的!她说这要我说了这句话,你就会放过我!” “女子?什么女子?”鱼生眼睛一眯,似乎想到什么。 瘦子再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就是随你们进来的那名女子!在你们分开之后,她不知如何找到的我,只是告诉了我这句话……没想到现在真派上了用场……” “苏厢……”鱼生喃喃自语一声,心中已经不再怀疑对方的话,只是此女对这里如此熟悉,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想起二人之间的“交易”,鱼生立马对着瘦子说道:“你现在就带我去那处传送阵!途中若是耍什么花招,休怪我让你神形俱灭!” 瘦子连称不敢,鱼生将业火收回,又突然问道:“你可知其他人在哪?” 瘦子立马头摇地如拨浪鼓一般,鱼生见此不在多言,冷冷的说道:“带路!” 一个时辰之后,鱼生终于来到了乌啼林的中心区域,此地大概有百丈方圆,看似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鱼生却发现,此地的景物确实不会变化,最主要的是不会突然袭来一阵冰冷的迷雾。 “上仙……此地就是乌啼林的中心区域……您看……我……我是不是……”瘦子边说边搓着手掌,一脸讨好的神色。 鱼生瞥了对方一眼,目光甚至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其身后的景物,抛开阿丑不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样的无形之体打交道,心中难免有些疑惑。 不管是魏羁还是胡全,对这些东西似乎都忌惮非常,一行人一路上也是小心翼翼的,可当他真正的见识到之后,突然感觉这些所谓鬼怪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物降一物,或许是因为业火的原因……”鱼生最终只能找出这个理由,他并不明白这些东西的实力怎样划分,也不知这胖瘦二鬼是怎样的级别,自己是否因为运气好刚好碰到两个“软柿子”,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东西仍然得遵循自然的定律,同样也有其害怕的东西。 想到此处,鱼生反而不那么着急离开,而是以业火布下一圈禁制,将他和瘦子圈了起来,这一路上他遇到过不少骇人鬼魂的骚扰,有的怨气冲天,有的阴气逼人,皆被业火惊退,像瘦子这般拥有神智的再无一个。 “上上……上仙……您这是什么意思?”瘦子如坐针毡的问道。 鱼生和蔼可亲的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 半个时辰之后,鱼生终于将业火撤下,瘦子连忙感恩戴德的冲其拜了又拜,化作一阵苍白烟尘融入迷雾之中,再找不到半点身影。 鱼生冲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笑了笑,这半个时辰,比他从胡全和魏羁身上了解的东西要多的多…… 第二百四十二章 被骗 “传送阵……” 鱼生在中间区域来回寻找,地方也就那么大,若不是枯树阻挡视线,一眼就能看遍,只是这来回几趟,还真没发现传送阵法的存在,虽说传送阵法稀罕,鱼生却也见过,一是那海底的祭坛,二是心缘在朱家庄布置的那座传送阵,两者都是显眼无比,若是此地有传送阵,他不可能看不到。 “难道那瘦鬼在骗我?”鱼生不禁想到,传送阵的布置之法,属于失传的阵法之一,当初心缘会布置已经让他很意外了,他自然是怀疑苏厢会此阵法的可能性。 退一万步说,即便苏厢真的掌握了传送阵的布置之法,也不可能在苏远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布成,要知道此法之所以失传,就是因为布置过程过为繁琐,而且需要两头设标。 鱼生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突然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脑中顿时有些想入非非,不过也只是片刻便清醒过来,寻着香味来到一株五人合抱的枯树之下,低头看去,裸露在外的树根之处有点点胭红…… “这是……”鱼生伸出手指,沾了点胭红粉末在鼻尖闻了一闻,神情恍然,摇头苦苦笑道:“原来她连这一步都算计好了……” 这种胭脂的香味和苏厢身上的如出一辙,当初自己与对方独处之时,也曾因为这种香味而精神恍惚,产生一种蠢蠢欲之感,当时他还以为此女有意勾引于他,故而心生警惕,没想到却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而专门设计的一出…… 想到此处,鱼生拍了拍手掌,目光定格在面前的枯树之上,伸出一只手掌在树干上摸了摸,一大片精致的花纹瞬间在其眼皮子底下显现而出,鱼生顿时被眼前的花纹所吸引。 此花纹繁琐异常,看上一眼便使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鱼生不由想到镇魂铃上的花纹,给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难道这是……”鱼生强忍着晕眩之感,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缩成一束,良久又喃喃自道:“阵纹?……不可能……可是……” 以他在阵法上的造诣,自然知道“阵纹”的存在,不过这种东西只存在与传说之中,乃一种玄妙的布阵方法,修士布阵一般借助阵旗或者其它东西,又或者根据地形布阵,再以自身法力或者是灵石提供能源,此所谓阵眼。 而阵纹则不同,这种神奇的花纹不需借住任何外力便可形成阵法,修士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种花纹给画出来,甚至不需要法力的消耗,成纹之后,阵纹会自动吸收天地灵气从而产生各种不可思议的作用,这正是鱼生惊讶的原因之一! 只是阵纹存在的年代早已不可考证,甚至这种东西存不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因此鱼生并不能肯定这树上画的就是阵纹,不过还是让芥子草将其纹路记下,这才试探性的将掌心贴在花纹的中心处。 灵光一闪,鱼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乌啼林中,而枯树上的花纹也顷刻脱落,化为点点星光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 鱼生则感觉眼前一花,感觉身子仿佛被吸进一道漩涡之中,还没来得及品味眩晕之感,眼前再次一亮,人已经出现在一处光秃秃的山谷之中。 举目望去,此地昏暗异常,天空似乎飘着无尽的灰尘,左边的一座山脉像是从天上劈下的巨斧,右边一座山峰却像两把直插地面的利剑,一高一矮,高耸入云的剑柄处以铁链相链,铁链上落满了灰尘。 眨眼间风云变换,烟尘涌动,山谷尽头像是千万金戈铁马奔腾而来,其气势之大,不由使鱼生后退一步。 烟尘想要冲进山谷,却在途中倒转而回,声势比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像急速而来的公牛,陡然间转到了一团富有弹性的棉花上,若是不看,此景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只需将眼睛露出一点缝隙,便会惊讶于这惊天动地的气势,感觉自身的渺小。 “很壮观吧?”鱼生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句女子的身影,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鱼生平齐处,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骇人的景色,如水的眸子中,竟无任何惧色。 “你胆子似乎很大?”鱼生阴沉着脸说道。 女子这才转身看着鱼生,似笑非笑的说道:“再惊人的场面,看的多了,也就波澜不惊了……” 此女正是苏厢,鱼生严肃的看着对方,正色道:“这是什么地方?” 苏厢看了看四周,笑道:“就看你怎么理解,你若有野心,此地便是一块福地;你若只想保命,此地便是大凶之地!” “这里是葬魂岭腹地?!”鱼生脱口问道。 苏厢转身,嘴角弯起一道弧度:“看来你也不笨……不过也是,能来到这里,本身就没什么蠢人!” “你骗我?!”鱼生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左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对方若是有一句话说的不对他胃口,木剑必然会毫不犹豫的挥出。 苏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鱼生的手,毫不慌张的说道:“我没骗你,我确实见过那只黑鸟,而且就在这葬魂岭之中!” 鱼生听到“黑鸟”二字,神色逐渐放松下来,唯有这件事他可以肯定对方没有骗他,而他们当初的交易是,鱼生保她过葬魂岭,她将黑羽的下落告诉他。 至于此女是如何知道黑羽之事,据此女所说,她竟然有一种类似“草木之声”的神通,可听懂部分兽语,所有的事情都是黑羽告诉她的,包括鱼生的来历以及过往,也就是说,此女对他了如指掌。 最巧的是,鱼生竟然来到了他们苏家,同样的装束自然引起了苏厢的怀疑,只是他不明白是,自己与对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甚至没有长谈过,对方又如何肯定他就是黑羽口中的那人? 就在鱼生低头思忖之时,左边的山脚下突然亮起一道亮光,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来到二人面前,鱼生见到来人,心中被欺骗的感觉越来越深,当即甩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二人。 这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萧煜,萧煜见鱼生如此作态呵呵笑道:“鱼兄何必甩脸色?现在我们可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鱼生总算明白苏厢是如何确定自己的身份,原来她和萧煜早有勾结,当初他在苏家坊市的时候,萧煜主动来搭话,为了尽早了解游龙界,他可是和对方说了不少的话,只要心思通透之人,自然能从中听出许多的端倪。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看恐怕得把前一句去掉!”鱼生没好气的站在一边,单手时刻不离腰间木剑。 萧煜先是一愣,随后陪笑道:“呵呵……鱼兄果然快人快语!只是道友可能不知道,此地有大机缘!” “哦?若是真有大机缘,你们会如此好心,分我一杯羹?”鱼生低眉看着二人,神识早已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发现苏厢的修为竟然到了金丹二阶,而那萧煜更是令人咋舌,足足有金丹五阶的修为!也不知二人故意隐藏修为,到底有什么图谋。 当然,眼下最终要的是弄清楚,对方为何要将他带到这葬魂岭的腹地? 苏厢和萧煜交换了个眼色,说道:“我将道友带来,是因为有一件事,非你不可!为了表示诚意,小女可以先将那黑鸟的下落告诉你!” 见鱼生闭口不言,苏厢笑道:“我上次见到那只黑鸟,正是我离开乌啼林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那黑鸟应该还在林中……” 鱼生闻言心中一突,认真的观察一番苏厢的眼神,说道:“这个地方……你来过?” 此时苏厢没有说话,萧煜抢先说道:“葬魂岭本就是一处宝地,只要方法对了,自由进出不成问题!” “呵呵……”鱼生颇为轻蔑的笑了笑,这种鬼话他怎么可能相信?锐利的眸子始终敲打在苏厢的身上,直到将对方看的不自在时,才道:“说吧,这里是什么地方?需要我做什么?” 苏厢毕竟没有萧煜般沉着,被鱼生突然这么一问,立马说道:“这里是葬魂岭腹地,左边的那座山脉中有一处洞府,道友只需助我破开禁制,小女自然会送你出去!” “当然,洞府中的东西,你可任选一样!”萧煜补充道。 鱼生心中好笑,他现在已经有些明白苏厢的想法了……这二人肯定之前早就串通好了,若是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实情,便多了一位分宝之人,倒不如把他骗来,以黑羽为诱饵,再以出去的方法为要挟,想让他白白出力。 如果说左边的山脉上真有洞府,必然是过往大能修士的坐化之地,毕竟能来到这腹地建府等死的,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洞府中有很大的可能有其留下的传承。 至于他们为何选他来此,定是黑羽那个大嘴巴,知道自己擅于破阵,就是不知那小家伙是否把芥子草的事情也说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阵纹 不过苏厢从始至终都没往芥子草上看过一眼,这倒是让他放心了许多,至于帮忙破阵一事,鱼生则是岔开了话题。 “不知苏家家主和其他人现在何处?”鱼生目光闪烁的盯着苏厢的面孔,可惜并未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常,亦或者说她早就知道鱼生会问这个问题,不慌不忙的说道:“叔父已经带着苏晨离开了葬魂岭,至于其他几人现在何处,我就不得而知了。” 苏厢说完,又面带微笑的补充道:“说起来此事你还应该感谢我……”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煜突然开口说道:“鱼兄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苏远那老东西想要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我和苏姑娘也只是将计就计,恐怕现在的苏远已经认为我们死在了葬魂岭中,等我们得了好处,大可以远走高飞,当然,鱼兄若想报复的话,也没人会阻拦,不过有一句话别怪萧某没有提醒你……” “什么话?”鱼生颇有耐心的笑了笑,萧煜则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鱼兄难道真以为凭借一位金丹二阶修为的家主,苏家能够在炎州站稳脚跟?” 这个问题鱼生并不是没想过,此时听萧煜那么一问,心中猜测已然肯定了大半,萧煜继续说道:“家主只是一个家族的门面而已,真正的底蕴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老怪物们,不管是苏家还是之前遇到的霍家,其背后都有支撑,不是轻易可以搬倒的。” 鱼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目光耐人寻味的看向苏厢说道:“苏姑娘应该是苏家的核心子弟吧?你莫名其妙的失踪,就不怕苏远怀疑?” 苏厢闻言,秀美紧蹙,面色阴沉如水的说道:“我只是苏家支脉子弟,怎么比得过他那个宝贝儿子,而且……” 苏厢说到此处欲言又止,鱼生静静的站在原地,就连萧煜也竖起了耳朵,似乎也想了解下文。 “我天赋比苏晨高,心智也不是那蠢货可比,然而就因为我是旁系弟子,结果成了他的陪练,不久前我才知道,苏远老贼竟然准备让我成为他那蠢儿子的炉鼎……”苏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着,鱼生和萧煜皆是一愣,不知对方话中有几分真假。 “唉!自古豪门多薄情,苏姑娘也不必介怀!你现在是天高任鸟飞,待得到那洞府中的宝贝后,不如与我做个双修伴侣如何?萧某绝不会亏待与你!” 从萧煜这个公子哥的口中说出这种话,鱼生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在这种场合对方还如此直接,也不知其脸皮有多深多厚…… 果然,苏厢听完后花容一变,似羞非羞的说道:“小女胭脂俗粉,怎配得上萧公子?不瞒公子说,小女已经有了钟情之人……”苏厢说着,竟是朝着鱼生多看了一眼,眼中爱慕之意毫不掩饰。 鱼生心中冷笑,对方这招祸水东引倒是用的妙,不仅巧妙的化解了尴尬,还将萧煜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此女倒是有几分姿色,却还不至于让他到心动的地步。 “呵呵,鱼兄真是好福气……”萧煜悻悻然的笑了笑,鱼生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与其在这里说些没用的,两位倒不如想想,该如何破解那禁制!” 苏厢闻言面容一喜,可仔细回味一番鱼生的话之后,立马又变得难看起来,不等她先说话,萧煜便一脸难看的问道:“鱼兄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可是听说你身上有见破阵的法宝,屡试不爽的!” 萧煜说着,眼角不自觉的瞥向苏厢,鱼生耸了耸肩没有否认:“再厉害的破阵法宝也有极限,此地如此诡异,两位该不会以为有百分百的把握吧?倒是苏姑娘,你既然掌握了阵纹,想必在阵法上的造诣应该比鱼某高才是,你千辛万苦把我弄来,怕是舍本逐末了……” “阵纹?!”萧煜闻言一惊,立马看向苏厢,只见此女面色微白,摇头苦笑道:“鱼道友在阵法上的造诣果然非同一般,竟然认识阵纹,不错!小女确实知道一些阵纹的绘制之法,不过……” “不过如何?!”萧煜目光炯炯,忍不住问道。 苏厢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对着鱼生说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小女也不再隐瞒两位,那些阵纹正是我在此地学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地应该是微果真君的坐化之地!” “微果真君?!”萧煜张了张嘴巴,神色犹如见鬼一般,片刻后又露出一副狂喜之色,竟是激动的手舞足蹈,来回踱着步子,很难想象,是怎样的惊喜会使一位金丹五阶的修士露出这种亢奋的表情,而且还是把持不住的那种。 苏厢则没有理会对方,冲着鱼生嗔怒一眼,解释道:“微果真君是千年前叱咤游龙界的人物,而能够被称为“真君”的,修为莫不在元婴之上,据说他一生痴迷于阵法,除了阵法之法,从没未修习过其他法术,却也凭着阵法,跻身于游龙界最顶端的那一批修士!我只是在洞的外围发现了一些简单阵纹的绘制方法,因此我猜测,那洞府中定然有其它的阵纹图案,很有可能有微果真君的传承!” “此话当真?!”萧煜终于停了下来,满是希冀的看着苏厢。 “小女说了,这些都是猜测而已,不过阵纹,我确实是在此学到的,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来时顺利离开……”苏厢一五一十的说道。 若不是鱼生,她本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只是他早已看清,鱼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包括萧煜,此时说出,已经表明那微果真君的传承他志在必得。 果然,苏厢见二人神色各异,又朗声说道:“若是洞府中真有传承,小女愿意与两位共同分享!你我三人若能谁先破阵,洞府中的其它宝物,可优先选取一件,剩下的平均分配如何?” 萧煜眼珠子转了转,毫不犹豫的说道:“萧某没有异议,就是不知鱼兄意下如何?” 鱼生没想到此地竟然有可能是一位元婴之上修士的坐化洞府,光是这个名头就值得他冒险一试,更何况其中还藏有的阵纹秘法,他是势在必得! 只是这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至于结果如何,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鱼某也没有异议!” 三人一拍即合,苏厢轻轻松了口气,此番谈话终于让他认清了鱼生的难缠之处,其棘手程度,甚至还在萧煜之上,萧煜仍有弱点能把控,就是鱼生说话做事如泥鳅一般滑溜,油盐不进,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到如此的棘手。 最终由苏厢带路,三人一路狂奔至斧头般的山下,鱼生站近了才发现此山的高度,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高的多,尤其是表面极为滑溜,在不能飞遁的情况下,根本就无从下手。 苏厢提醒道:“两位小心,此地的禁空禁制不比其它,越是往上压力变会越大,若是从上面掉下来,肯定会粉身碎骨!” 萧煜点头道:“不错!我之前使用遁光,只能到达其半山腰处,再往上便感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所以遁法只能支撑我等到半山腰,在往上就各凭本事了!” 萧煜说完,便迫不及待的驾起遁光,眨眼间已经飞到半山腰可供一人落脚的台阶上,这才收起灵光,拿出两把飞爪,艰难的向上爬行。 苏厢冲着鱼生笑了笑,同样驾起遁光来到萧煜齐平处,拆下头顶的两枚金钗,一手一个的向上艰难爬行,动作虽然不雅,速度却不在萧煜之下。 鱼生摸了摸下吧,苦笑连连,这女子穿的是裙子,鱼生这个角度看去,春光一览无余,他甚至怀疑对方是有意如此才走在自己的前面。 不多时,鱼生定了定心神,运起风势同样来到半山腰,想要再往上时,突然觉得脚下清风涣散,一股难以置信的重压施加在其肩膀之上,他险些跌落而下,幸亏其反应及时,变掌为爪,撤销了风势,这才堪堪抓住一块凸起,目光朝下看去,有些心有余悸。 所谓禁空,无非是用任何方法都不能飞行,而此地下半段可使用遁光,上半段却像是从上而下来的一股无形压力,和鱼生掌握的山势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作用却比其运用山势要大得多。 苏厢明显轻车熟路,落脚地点拿捏的极为准确,即便如此,每走几步也已经是香汗淋漓,至于萧煜,看样子游刃有余,可胸口总是有规律的在剧烈起伏,显然也累得不轻。 鱼生眯着眼睛看去,这二人的四肢都有光芒闪烁,以法力加持,鱼生则不然,是纯纯的凭借着一股子的力气才勉强跟住二人的脚步,如此大半个时辰,三人才来到山顶,身上的压力也陡然消失,但谁也没想着运用遁光做些什么,毕竟此地凶险未知,而且自从踏足这里之后,三人都感觉到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意袭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演戏 突然! 平地风起,黄土化魔,呜咽乱耳,鬼哭扰神! 数十道白纱女子凭空演化而出,个个身姿妖娆,神色邪魅,颦笑间獠牙毕露,掩面时目露凶光。 “不好!是魅魈!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几乎是这些邪魅出现的一瞬间,萧煜已经祭出了一枚小铃铛,手中轻轻一摇,数十邪魅顿时扭曲变形,身子如水蛇一般纠缠不定。 “镇魂铃?!”鱼生瞳孔猛然一缩,对方拿出的确实是镇魂铃,却不是苏远手中的那枚,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枚镇魂铃的表面有些许细微的裂纹,并且在其刚刚摇晃之后,裂纹又增加了许多,眼看已到崩溃的边缘了。 “原来是仿制品……”鱼生暗中松了口气,耳边传来萧煜急切的声音:“快走!这枚镇魂铃坚持不了多久!速速破禁!” 不需萧煜招呼,苏厢身形一转,已经出现在百米之外,再几个闪烁,出现在山背处的一个洞口之前,鱼生紧随其后,好奇的看着对方拿出一只毛笔,飞速舞动时,点点灵光组成一个繁琐的圆形图案。 做完这些,苏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急切的冲着鱼生说道:“这道阵纹可抵挡那些魅魈片刻,鱼道友快快破阵!” 鱼生见空中阵纹吞吐不定的灵光,神情恍惚,再朝着远处萧煜看去,那镇魂铃的仿制品已经变成了碎片,而萧煜已经脱身而出向着二人遁来。 “此时不破,更待何时?!”萧煜目光急切,人还未至便扯着嗓子冲鱼生吼了一身,鱼生这才立马掏出一个阵盘,袖口连甩出数十面小旗隐没在空气之中。 萧煜和苏厢见此皆面色一喜,可随着鱼生的一个动作,二人立马又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甩出两道法器,只听“当当”几声脆响,几道灵光被弹飞百丈之远,萧煜仍要出手,却被苏厢拦了下来。 鱼生见追逐萧煜的魅魈突然变得浑浑噩噩,嘴角翘了翘,对着二人的身后说道:“后面的两位道友,还不现身?” 萧煜闻言面色一变,而在其身后两位浑身包裹在宽大袍子中的蒙面之人逐渐显现,正是那胡氏兄弟,目光冰冷的看着鱼生,原来鱼生拿出的阵旗并没有用来破阵,反而在自己身前连同身后的洞府入口布下了一个法阵。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苏厢一改之前淡然神色,两根纤细的眉头挤成了一个疙瘩,那如水的眸子也不再清澈,多出一点与其样貌不相符的老成。 “跟他废什么话?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手,还破不开这破阵法?”蒙面的胡全上前一步,从袖口中深处一只枯瘦的手掌。 苏厢不漏痕迹的站到对方面前,一字一句地道:“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胡全闻言,眼珠子转了转,极不情愿的放下了手掌,苏厢深吸一口气,面对鱼生那双毒辣的眼睛,既不尴尬也不生气,斯条慢理的说道:“修真界就是如此,宝贝能者得知,之前我们几位都不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只要你能破开入口的阵法,我们之前的约定不变,我可对心魔发誓!” 苏厢言罢,一旁的萧煜却是急了,这里属他修为最高,谁知道苏厢许了他多大的代价,此时事情有变,他自然要站出来说话。 “苏姑娘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加上这小子,那这其中的宝贝如何分配?别忘了了你当初的承诺!” 苏厢闻言咬了咬牙说道:“只要萧兄答应这次联手,待我当上苏家家主之后,再做双倍的补偿!” 胡全则嘿嘿笑道:“苏家家主?苏姑娘这句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此次让苏远虽然受了重伤,却也没到濒死的地步,他若是回到苏家,不仅是你,连我们都要遭殃!别忘了,你可是杀了他的宝贝儿子!” 苏厢面色难看,冷哼一声:“苏晨之死,在场的诸位都有份!至于苏远,他受伤严重,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到苏家,待此间事了之后,我们再追赶也不迟!” “呵呵,苏姑娘所说不错……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始终是苏家的人,而我们这些人,只是因为苏远的坏心思而将计就计,苏晨的死本就是他死有余辜,就算苏家追究起来,我等大不了说出实情,只是你……”萧煜说话是一脸的意味深长,胡氏兄弟连忙点头同意,站到萧煜的一边。 “那你们想要怎样?”苏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 萧煜一边嘴角上扬,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懒洋洋地说道:“很简单,你要是想让这小子来分一杯羹,就要交出自己的那一份,当然,萧某也不会把事做绝了,待我等挑选完之后,你可从多余的宝贝中挑选一件,就当是这次的领路钱!” “哈哈~此法甚好!还是萧道友通透,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折中的办法!”胡氏兄弟明目张胆的拍了一记马屁,萧煜眼中的神采更浓,可在神采之下,隐藏的却是深深的不屑。 鱼生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已经把事情捋了七七八八,自己若是站在他们一方,自然也不想多出一人来分一杯羹,这些人如此设计,无非就是想将自己排除在外,如果按照他们原来的打算,当他破开洞府的禁制之后,应该就是他的死期,不仅洞府中的宝贝能够到手,自己的身价也会被分赃,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对此情境,鱼生自然是气愤异常,但心中有些佩服这些人的演技,简直是一环套一环,首先是苏厢和萧煜说出一半的实情,让自己感觉到被骗,从而据理力争得到分宝贝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得来的机会,自然比一开始就合作来的更加珍惜,鱼生差点就相信了,随后就是萧煜演得那出苦肉计,对方演的确实天衣无缝,恰到好处,充分的把我了人的心理。 人在情急之下往往会丧失正确的判断,要是换做旁人,可能会毫不犹豫的使出压箱底的手段全力破开禁制,奈何鱼生是那种越是紧张反而越冷静的人,怪就怪在那枚仿制的镇魂铃上。 鱼生在镇魂铃崩碎的瞬间,发现那铃铛上的花纹不会让他产生眩晕之感,与此同时,芥子草也说那镇魂铃上的图案是假的,他这才产生了怀疑,匆忙布下法阵,逼得对方露出了狐狸尾巴。 萧煜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一枚仿制的铃铛出卖了他们,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他们不演后面这一出,鱼生可能已经破开了洞府的禁制,后面这一出当真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了。 从中也能看出,在场之人都是做事严谨,力求滴水不漏之人,只是往往太过的严谨,反而会适得其反,到头来只是耍了个小聪明…… “呵呵,几位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弱女子,还真是有失风度……”一直没有说话的鱼生突然说道,众人一脸错愕,尤其是萧煜,神情古怪的说道: “有失风度?道友该不会第一天进入修真界吧?亦或者说你真看上了此女,想要和她双宿双飞?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倒不必分你我,将你的那份让于她,我等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胡全听了哈哈大笑道:“不错!无论如何,你们二人只能取一份!” “哦?要是按关系来分的话,你们二人更是亲密,是否也该合在一起算一份呢?”鱼生嗤笑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你……%~!”胡氏兄弟顿时眼神一变,同时不漏痕迹的看了萧煜一眼,萧煜愣了愣,笑道:“想不到鱼道友还是一位牙尖嘴利之人,胡氏兄弟是之前参与其中,理当领取一人一份的报酬,而道友你从始至终就没被算在内……” 萧煜仗着修为高,说话也毫不客气,奸诈的嘴脸说话时也表露无遗,鱼生却心中冷笑,要是换做是他,肯定会首选跟自己合作,如此分宝不就又少了一人? 可这萧煜修为虽高,做事就是太过谨慎,不用说,之前的苦肉计肯定是他想出来,或许在他心中,和胡氏兄弟二人合作,要比和他合作要保险的多,以一敌二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错!萧道友所言甚至,我们兄弟二人早就谈妥,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胡氏兄弟立马表态,看样子已经是为萧煜马首是瞻。 鱼生心中冷笑连连,人的贪婪就是个未知数,这群人各怀心思,谁也说不准结果会怎样,这种时候,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自己。 事实上他也早有打算,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鱼生的身上少了一件东西,其腰间的芥子草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怎么?道友考虑的如何?”萧煜盯着鱼生,紧皱着眉头,他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对面鱼生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呆滞,整个人的神态也显得身份僵硬,尽管面貌相同,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两个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宫殿 萧煜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来不及招呼他人,汇聚法力一掌拍出,鱼生布下的阵法如纸糊的一般土崩瓦解,同时从中爆出一团火焰。 萧煜错不及防之下,头发被烧着大半,目光却仍透过火光,哪还有鱼生半个身影?! 胡氏兄弟也发现不对,面面相觑,鱼生一个大活人,竟然从他们几位金丹修士的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 “这……这小子哪去了?”胡全开口有些结巴。 萧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突然将目光转向苏厢,苏厢表现并不像他们三人这般惊讶,察觉到萧煜的目光,不置可否的说道:“也不过两种可能。” “哪两种?!”萧煜虽有猜测,却还是问了一句,在他心中,不管是哪种猜测,他都敢相信。 苏厢来到洞府之前,压低声音说道:“第一种就是啊离开了这里,第二种便是他进入了洞府……”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胡全扯着嗓子惊叫道:“此地禁制,我等之前早就探查过,乃上古八禁之一,虽有残缺,那小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除!” “那胡道友的意思是,他离开了?”苏厢针锋相对的说道。 “这……”胡全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萧煜突然出言道:“好了!两位不必再争辩,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左右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破除此地的禁制!难道你们就没发现,这洞府的禁制比之前弱了许多?” 苏厢闻言,立马上前一步,葱葱玉指在洞府之前一点,立马荡起一阵波纹:“果然比之前弱了许多!” 萧煜见苏厢的手法,眼睛不由眯成一道缝隙,暗中传音道:“苏姑娘是否该解释一下阵纹的事情,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可没这种手段?” 苏厢听到耳边的传音,甚至只是微微一顿,便若无其事的将手指放了下来,冲着对方使了个眼色,萧煜心中了然,不再传音,口中却是问道:“苏姑娘可有破解之法?” 苏厢转身看向三人,微微皱眉道:“我只能试试,至于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了!” “嘿嘿,苏家小姐,你破阵的速度最好快些,我怕时间晚了,洞府里的宝贝都被那小子搜刮完了!到时候我们连汤都喝不上!”胡全一边提醒,一边盘膝坐下,眼底深处隐藏着极深的狠辣。 萧煜此时反而冷静的笑了一声:“即便他能进入洞府,想来洞府中也是机关重重,宝贝,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的?”此话虽有心理安慰之嫌,却是让人放心了许多。 苏厢则没有理会二人,只是冲着萧煜点了点头,便拿出一道阵盘,单手在阵盘上一拍,夺目的光彩由阵盘发出,直喷禁制之上。 与此同时,苏厢目不转睛的盯着阵盘,单手在空中指指点点,每点一下,禁制上便会掀起一阵波纹,若是光华敛去,后面的几人定会发现阵盘上神秘的花纹。 洞府中。 鱼生身影逐渐显现,左手中还握着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他拿起石头看了一眼,又郑重其事的塞进袖口里。 之前情况紧急,芥子草的破阵速度又极慢,因此他才在口头上拖延时间,不过也做了另外一层打算,如果芥子草没有成功,刚刚的那块石头便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鱼生并不认为自己是几人联手的对手,尤其是他刚刚突破不久,对势的领悟还未来得及适应提升,而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正是他从初秋身上得到的传送符石,情急时刻,只需将其捏碎,便会被随机传送到方圆千里的任意地点。 好在芥子草不负众望,在最后时刻将禁制撕开了一角,也省得他用此符石。 鱼生心中几分得意,抬头看时,顿时目瞪口呆,这洞府中的情况,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首先他见到的并不是一个洞府,而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 “须弥洞天?!”鱼生惊讶的喃喃自语,所谓的须弥洞天,和乾坤袋有异曲同工之妙,既洞中有乾坤,不过因其耗费巨大,很少有修士的洞府会采用这种方式来建造洞府,然而那些大能之士,却对此乐此不疲,不仅仅是因为气派的原因,而是因为方便,若是规模不大,甚至可随身携带。 当然,鱼生这种来自小地方的修士自然不懂这些,有关须弥洞天的传闻,他也只是从魏羁的聊天中了解过一些,不过即便不了解,明眼人一眼也能看出此地的不凡,如此大规模,不知要耗费多少的空间石才能建成? 远远看去,宫殿置于一块悬空的巨石之上,石头之下怪石嶙峋,直指深不见底的深渊,最令人震撼的是,巨石的八个方位分别有一条巨粗无比的铁链牵引,而铁链的另一端则扎根于周围的石壁之上,如此才固定住的宫殿。 鱼生脚步谨慎的来到一根铁链面前,伸出手掌摸了摸,发现铁链冰冷无比,绝非普通材质,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才想起“寒铁”这个字眼,当初牛铁的那把短刀就是以寒铁打造,锋利无比。 尽管鱼生现在已经看不上寒铁这种材料,可见到铁链的规模之后,仍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强忍着让芥子草将其吞下的冲动,运起风势腾空而起。 只是他刚在空中站稳,就一个踉跄跌了下来,目光难看的看着铁链喃喃自语道:“又是禁空禁制?” 这种禁制不必其它,往往都是一个大阵的特殊附带项,若想破除此禁,需首先破除整座大阵,鱼生自然不会费这种功夫,更何况谁又知道,大阵破除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情况? 如今这种情况,鱼生只能顺着铁链走过去…… 鱼生伸着脑袋,向深渊下看了一眼,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拿出阵盘看了片刻,手指顺着指针一一指去:“若我站在中央,此链为正南方,这条为东南,这条为东北……” 如此越是比划,鱼生越是陷入其中难以自拔,此地的八条铁链,明显是按照八卦的八个方位摆设,显然不是巧合。 “南为火位,直指生门……两旁雷泽,皆属凶位,乾坤无路,大道不行,此为死局啊!” 鱼生越是推演越是骇然,这一目了然的八根铁链,像是带他回到了当初的棋局,做错一条便是满盘皆输,更无悔棋之言。 鱼生绕着八根铁链转了一圈,八分之一的几率虽说只是碰碰运气,但谁又会将自己的小命赌在运气上? 现在最明显的出路是正对其来路南方的那一条,最凶为震兑两位,鱼生则在剩下的六条中举棋不定,可又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又最安全这种道理。 琢磨了半个时辰,鱼生仍毫无头绪,脑海中一片乱麻,暗道微过真君果然是阵法大家,其布置的阵法根本就不是他这种级别能够看得懂的,一向自诩有推演天赋的鱼生,第一次在推演上吃了瘪。 就在此时,洞口的地方传来“砰砰~”的响声,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鱼生猛然一个激灵,却不是因为刚刚的声音,而是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死胡同,当他再看八根铁链时,突然苦笑道: “这微果真君果然有天地之才!明知能进入此地之人必然精通阵法,却偏偏故弄玄虚,摆出如此障眼法,使人陷入迷雾无法自拔,我若再这么推演下去,恐怕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谜团之中,说不定会老死在此地……” 鱼生说完,丝毫不在意身后的动静,目光直逼入口的那一段铁链,喃喃笑道:“如果我是微果真君,出门的时候会不会绕路呢?” 鱼生说着,脚步已经踏上了正对入口的那一段铁链,几乎是同一时间,其它七根铁链开始摇晃不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鱼生仍然坚定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 当他走出地十步之时,整个空间都开始摇晃不定,仿佛下一刻便会坍塌,鱼生心中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脑海中萌生退意,可当他望向远处的宫殿时,目光又透露出坚毅之色,竟是毫无顾忌的猛冲而出,一往无前的奔向崩塌的深渊! 狂奔中的鱼生汗如雨下,身边崩塌的碎屑也如大雨倾盆,整个空间仿佛到了末日,当鱼生的一只脚踏上属于宫殿的地面,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下来,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无数石块定格在空中,包括耳边呼呼的风声也戛然而止。 鱼生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在动,他可操控支配周围的一切,奇怪的是远处轰隆隆破阵的声音仍在继续,仿佛那里的世界和此地格格不入。 鱼生突然笑了笑,笑得很无奈,说起来他还得感谢那破阵的声音,三番五次的让他认清了现实…… 第二百四十六章 逃脱 洞府之外。 苏厢双手齐动,缓慢的划着神秘的轨迹,手中的阵盘悬于胸口,光芒时强时弱,被划动着的轨迹包裹其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萧煜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胡全则身长着脖子,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洞府禁制,已经变成了一层亮白色的薄膜,仿佛一桶就透。 鱼生朝着入口看了一眼,不再犹豫,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面前定格碎石,刹那间仿佛时光流转,一切皆化为梦幻泡影,如露如电,不留痕迹。 “果然……”鱼生看向眼前的景色,叹了口气,他真站在一处中规中矩的洞府中,洞府的面积不大,约有十丈方圆,墙壁上镶嵌着微微发亮的夜明珠,整体看起来昏暗异常,原来之前的宫殿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失望之余,鱼生又满怀希冀的走到墙边,轻松的扣下一粒夜明珠,发现此珠完全是凡尘俗物,对修士没有任何价值,紧接着被其扔到一边,亮光随着夜明珠咕噜噜滚到一角,鱼生不经意的瞥过,身子立马一顿,快步走到夜明珠旁边,蹲下了身子。 “这是……”鱼生惊疑不定的看着脚下一枚方形的木盒,心跳加速,小心翼翼的将去打开木盖,木盒应声而开,并没有任何的禁制,而盒中裝的却是一副麻衣和一根玉簪。 鱼生颇不死心的将木盒翻了个底朝天,却只发现一封书信,书信不知是何材质,过了这么过年也没风化,甚至没有泛黄的痕迹,一切就像崭新的一样。 “原来此地只是一处衣冠冢……”鱼生看起来很失望,顺手将信打开读了起来,不多时便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连忙将那麻衣展开,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发现,麻衣之上密密麻麻的绘着一副地图,看起来极为详细。 “奇怪,刚刚我怎么没有发现这幅地图?”鱼生面带疑惑,表情看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难道是这夜明珠的原因?” 鱼生将夜明珠拿远了一些,那麻衣之上的地图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他再将夜明珠靠近时,地图又神奇的出现了! 没有丝毫犹豫,鱼生将所有也夜明珠从墙上扣下,再将书信和木盒小心收起之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与此同时,一枚黝黑的石块从鱼生袖口划出。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从洞口传来,鱼生想都没想捏碎了传送符石,当萧煜几人进来之后,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鱼生在光芒中冲着他们招手。 萧煜顿时气的七窍生烟,面罩下的胡全同样咬牙切齿,唯有苏厢表现的最为淡定,只是低头略微沉吟片刻,便冲着二人说道:“两位不必惊慌,传送符石的范围虽有千里,却无法直接传送出葬魂岭之外!” “不错!葬魂岭浓重的阴气,确实会影响传送符石的传送范围,那小子肯定还在葬魂岭中!”萧煜咬牙切齿的说道。 胡全双手抱怀,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按照萧兄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不过两位可别忘了,葬魂岭是什么地方,这次是我们运气好,又有知道捷径到此,才侥幸来到此处,但要是在其中乱逛,还是先想想那些在其中失踪的元婴老怪物吧!” “怎么?两位怕了?”萧煜嘲讽着看向二人,胡全眼神不变道:“你也不必用激将法激我,比起这里的宝物,我兄弟二人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胡全看着光秃秃的四周,似乎此地之寒酸,提不起他们的兴趣,萧煜脸色阴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如此,两位请便!” 胡氏兄弟闻言点了点头,想都没想的离开了洞府,可笑的是二人之前以萧煜马首是瞻,此时却是说翻脸就翻脸,皆因利益使然。 “苏姑娘不会也想走吧?”萧煜倨傲的看了一眼苏厢,苏厢却毫无惧色:“萧公子难道真得以为他们会离开葬魂岭?” “哦?”萧煜朝着胡氏兄弟离开的方向看去,逐渐沉默起来,苏厢趁机说道:“那胡氏兄弟在我苏家当客卿已有六年,从未摘下他们的面具,也从未真正使出全力过,平常他二人看似经常出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实则他们才是最神秘的人!” 萧煜轻轻踱了两步,突然转向苏厢说道:“你是说他们二人有方法找到鱼生?!” 苏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神色神秘的说道:“他们能不能找到我不清楚,但我们只需守株待兔便可……” ………… 葬魂岭某处。 一团光华凭空而现,突然从光华中伸出一只手来,随后鱼生整个人从中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传送符石,果然会受此地的影响……”鱼生呢喃一声,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乱坟岗的中间,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不由苦笑一声。 “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地,还真是放出狼窝又入虎口……” 自嘲之后,鱼生又摸着下吧沉吟片刻,想起苏厢之前说的话,对方是在乌啼林中见到的黑羽,他有必要再会乌啼林去看一看,之前走的太急,乌啼林他也只走了冰山一角。 至于苏厢话中的真实性,鱼生唯一信任的就是黑羽的那一段,其它他大可当做没有听过,其实略微换个角度便知,苏厢要是没见过黑羽,又怎么会知道他那么多的事情?对于那种掐指一算的法术,鱼生也不认为会那么巧算到他的头上。 最重要的是那片乌啼林中的景色,其中皆是枯死的古树,可鱼生还是一眼看出,那些树木生前都是梧桐树,而且是那种千年以上的梧桐,黑羽涅槃之前为重明鸟,重明鸟身上又有上古凤凰的血脉,遇梧桐而落乃其天性,黑羽若经过此地,还真有可能会在乌啼林停留,只是该如何返回乌啼林…… 鱼生远眺而去,葬魂岭面积接近千里,光靠一双腿走的话,少说也得两三天的时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其中凶险多端,到处都是禁制,需步步小心,处处涉险,这就不知要耽误多少的功夫。 “眼下当是弄清楚乌啼林的方位才是……”鱼生低头,紧锁着眉头,他现在倒是希望遇到一两个像胖瘦鬼修那样东西,可是此地除了坟墓还是坟墓,寂静非常,别说是鬼影子,连个根杂草都见不到。 鱼生拿出阵盘看了一眼,选准一个方向狂奔百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双耳动了动,立马蹲身藏在一座坟墓的背后,一阵阴风吹过,慢慢的开始夹杂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又迎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鱼生将神识放出,清楚的看到百米之外的一名女子正跌跌撞撞的向他这个方向跑来。 “怎么是她?”鱼生神色明显愣了愣,神识再次放出,甚至能看清迎面女子的每一根汗毛,此女身披银色盔甲,左肋骨处缺了一块,正潺潺的流着鲜血,右腿小腿则草草地以白布包扎,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最骇人的当属对方的胳膊少了一支,伤口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的一般,受此重伤还能坚持跑路,此女的意志力可见一斑。 鱼生没有急着出去,神识再向外扩张千米,终于在坟地中看到一群面目狰狞的行尸,这些怪物的身子早已腐烂不堪,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多数像是几坨烂肉贴在身上,有的贴在脸上,空洞的眼窝中燃着浓绿的火焰。 怪物们的速度不快,刚好和受伤的女子速度持平,女子跌跌撞撞,面色煞白,看样子支持不了多久。 鱼生收回神识,低眉想了一想,在女子经过他身边的坟堆时,一把将其拽了过来,女子本就跛着脚,被他这么一拽,身子立马失去了平衡,惊呼一声之后和鱼生撞了个满怀。 女子本能的将手中铁簪扎向鱼生,却被一只手牢牢的攥住了手腕,待见到鱼生面孔之后,这才撤去手中的力道,惊喜道:“是你?!” “呵呵,霍姑娘别来无恙?霍燕,燕子的燕,不是孤雁的雁……”鱼生调侃道。 霍燕面色一红,突然发现自己还躺在对方怀里,惨白的小脸上顿时涌上一层血色,一把将鱼生推开,胸口起伏不定,也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鱼生暗中摇了摇头,对方穿着盔甲,根本感受不到什么柔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被其扼杀在摇篮之中,因为他看到霍燕的眼眸中正在升腾的熊熊火焰,这女人生起气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霍姑娘,你这是……”鱼生不漏痕迹的岔开话题,霍燕一听,眼中怒火果然消磨了许多,多出来的则是焦急和恐惧,她将头转向一边,又时不时的看向鱼生,态度扭捏,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本该如此 “姑娘若不愿意说,那鱼某就先行告辞了!”鱼生半蹲起身子,装模作样的说道。 霍燕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急道:“等等!你……你不能走!” 鱼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对方,霍燕咬着带血的嘴唇,别过脸说道:“你先把后面的尸傀打发了!” “尸傀?”鱼生想了想,站起身来,那些行尸距其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个个像是无头苍蝇横冲直撞,争相恐后的向他狂奔而来,就像饿了数十天的狼群看见了生肉,饥渴占据了理智,当然,如果他们有理智的话。 可有一点却不会变,没有理智,就不会顾及生命。 鱼生本想直接上去试探一番,但见霍燕低头的样子时,一只手不易察觉的伸进了芥子草里,片刻后抽出,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看似安慰的说道:“你放心!苍蝇再多也是苍蝇,我去去就来!” 霍燕冲着鱼生艰难的笑了笑,抖了抖肩膀,不漏痕迹的将手掌甩下,深埋的面孔上,多出些许复杂之色。 鱼生低头看了对方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笑了笑,脚步一动,人影已经消失,此时霍燕才抬起头来,将仅剩的一只手伸出,掌心正躺着一张泛黄的符箓,犹豫片刻之后,将符箓贴到了那条跛腿上。 鱼生大致扫了一眼冲上来的尸傀,约有上百,只见其眼神逐渐凌厉,按在腰间的手轻轻一抬,木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翻转而出,又如灵蛇出洞,在尸傀中横扫游动,两边的剑刃上还泛着濛濛的青光。 “当当当~”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传来,鱼生顿时皱起眉头,眼见之处众尸傀东倒西歪,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些倒地的石傀又成片成片,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边咆哮一边敌我不分的向他狂奔而来。 “想不到这些东西如此棘手……”鱼生暗暗想着,解下酒壶灌了口酒,又立马喷出,双手再轻轻一撮,酒雾立马化为点点火星在空中飘飘荡荡,与此同时,他人已经跳到百米之外,迎面而来的尸傀则一头撞进火星之中。 “火势!” 鱼生手中引了个古怪的手势,缓慢飘荡的火苗立马如煮沸的油锅颤抖不止,顷刻间又化作猛烈的火焰,方圆千米立马变成一片火海,此处光亮可达数十里。 数个呼吸之后,当第一只片火不沾的尸傀走出火海时,鱼生终于露出一副谨慎之色,他敏锐的发现,这些尸傀仿佛浴火重生了一般,个个表现的更加凶猛,甚至有些变异者拆掉了左胸的肋骨拿在手中,就像一把尖刀毫无违和感。 鱼生见此不由一愣,目光不自觉的朝远处看了一眼,朦胧中似乎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朝着这个方向缓步走来,一股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逐渐弥漫,他可以肯定,这些尸傀正是在这股气息的促使下才变的如此兴奋! “斥势!”毫不犹豫,鱼生双手化成一拳,掌心翻转之下,迎面而来的尸傀纷纷倒飞而出,化作一个个黑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粗略计算一下,这些被拍飞的尸傀,少说向后飞出了数十里,一盏茶的功夫后,鱼生望着最后一个黑点,不由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嘿嘿~” 突然!一阵阵的邪笑传入耳中,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鱼生却直直的望着百米外的朦胧黑雾,表情如临大敌。 “是人是鬼?!”鱼生喝问一句,奸笑声戛然而止,黑雾猛然平静了许多,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短暂的平静之后,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皆是森森的白骨,白骨掌心一朵跳动不止,鱼生刹时感觉自己的心跳正随着绿油油的火焰加速跳动,惊骇之下急忙移开目光。 “危险!” 鱼生心头狂跳不止,想都不想的向后半步,定睛看去,原来的位置上,被一粒绿油油的火星腐蚀出一个大坑,再抬头看去,顿时目瞪口呆,其眸中绿星点点,不知何时,这片抬头的天空,已被绿色的火星遮掩,就像他之前撮出的火星一般,声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鱼生再次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大坑,脸色难看至极!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鱼生平时前方,心中正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那下点点的绿色火星则越来越低,鱼生却在此时心中一动,木剑搅动一圈,以其为中心的一道龙卷向周围扩散而开。 片刻之后,鱼生看着丝毫没受风势影响的火星,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托大当这个出头鸟,他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见一面,就陷入如此困境之中。 “难怪……难怪她会伤成这样?” 鱼生之前还奇怪,就算那些尸傀难缠,对方也不至于伤成这样,现在看来,霍燕身上的伤势,绝非那些尸傀所致,而是面前黑雾中那东西的手笔! 思考间,绿油油火星已经落到了地面,奇怪是没有一粒落在鱼生身上,正当其疑惑不解之时,耳边却传来“噗噗”的破土之声,一只只腐朽的手臂先从坟墓中伸出,动作虽不整齐划一,但出来的场面却让人惊悚不堪,饶是鱼生见多了世面,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倒不是因为那些面目狰狞的尸傀,而是这些东西的数量,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他现在总算明白那些尸傀是怎么来的了,也正是明白了此点,鱼生连忙举目向周围望去,密密麻麻的坟堆简直望不到边,也就是说对方可以源源不断的召唤出那种难缠的尸傀。 “此地争斗,无疑是死路一条!”鱼生咬破舌尖,喷出一道血箭,血箭在飞遁途中又化作血雾,沾到两旁尸傀的身上时,对方顿时犹如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血势!” 鱼生咬牙说出这两个字,那些沾染血雾的尸傀纷纷调转方向,想着身边的同伴扑去,见此情景,鱼生心中一喜,在其突破之前,血势一直用作透支其潜力的手段,因此很少用过,从始至终也就用过那么一次,还是用来跑路。 而在他突破之后,其对血势的理解自然而然的进入了更深的层次,发现利用自身鲜血,可控制其它有血有肉的东西,此次是他突破后第一次用出,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如此管用,只是以他现在的神识,顶多控制上百只尸傀便已经感到神识透支,照这种情况发展,不等尸傀将他淹没,他自己就会首先晕厥,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鱼生立马掏出一枚辟谷丹服下,又将控制的尸傀控制到五十左右,凭借这些尸傀的抵挡,竟是硬生生的在尸傀大军中开出一条道路来。 鱼生一边向后退,一边观察那黑雾的动静,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地松懈,好在那黑雾没了动静,也没追赶而来。 鱼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脚下生风,速度骤增一倍,同时双手边走边拍,此时天色已晚,从远处看去,一道道绿油油的火光不时弹跳而起,最终不知去向,在夜晚的坟地中,显得格外的热闹。 一个时辰! 鱼生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冲出尸傀的包围,即便天色昏暗,仍能从摇曳的火光中看出其脸色煞白,随手塞下一枚丹药,双手冲着地面一拍,整个人顿时飞出百米之高,眼看离火光越来越远,鱼生嘴角终于露出疲惫的笑意。 这并不是他最凶险的一战,但绝对是他最累的一战,然而这一场争斗似乎还没结束…… 鱼生突然感觉,随着自己越飞越高,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加不知多少,一方面是来自斥势向上的力道,一方面空中又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背上,若不是其急忙妖化,可能已经被挤成下馅饼。 “该死的禁制!”鱼生第一次有了骂人的冲动,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最起码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像个感情用事的人,而不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木头。 有人说人之初性本善,也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但不管是哪种,最重要的是后天学习的过程,人无法决定最初的样子,却能决定最终的样子。 鱼生并没有发现,潜移默化中,他已经改变了许多,这种改变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发自内心的改变。 他最初就像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无所谓仁义,把万物都当做草狗看待,他以为这就是平等,但自从有了草木之声,有了记忆的源泉,他便越来越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不知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只知自己享受这个过程,当然,唯一没变的,是那颗永远充满好奇的心,以及对于大道的执着。 谁说大道无情? 鱼生缓缓闭上双眼,突然觉得身上的压力像是一种享受,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受虐的倾向,他只是享受,享受这种不断追求,尽力而为,却又不确定结果的快感……修仙,本该如此! 第二百四十八章 牵魂花 远处的山包上,隐约可见一朦胧的轮廓,一切显得那么的突兀。 突然,轮廓的面部亮起两点柔和的白光,所视方向,正是那些星火燎原般的绿光,每两点,便是一具骇人的尸傀。 柔和的白光逐渐收敛,在最后一刹那不太刺眼之时,终于照出了一张脸,一名表情坚毅女子的脸,正是霍燕。 此地距离她和鱼生相遇的地方,少说也有几十里,很难想象,在她受伤如此严重的情况下,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赶到此地,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贴在其跛脚处的那张黄色符箓,此刻正散发着濛濛的土黄色光芒…… “霍燕!你在想什么?!那个男人本就该死!”女子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表情再蒙上一层复杂的神色,这一路上她总是在坚毅和复杂这两种心境上变换,一边说服自己头也不回的逃离此地,一边又忍不住向回看,人是矛盾的产物,这句话用在她的身上,一点也没错。 霍燕终于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这山坡的一左一右,像是两个世界…… 鱼生飞的并不高,最终在到达一个极限时,身子开始急速的下落,就像被普通人拍落的苍蝇,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人转眼的机会。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传来,坟地彻底安静了下来,最起码在鱼生所在的地方,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响声,他静静的躺在三丈深的洞里,口中“一二三四”的在数着数,终于在数到八时,他叹了口气:“还好……只断了八根肋骨!” 鱼生几乎妖化到了极限,这才保住一条小命,只断八根肋骨,对他来说还真是皮外伤,事实上他已经开始聚拢生势来疗伤,这才发现,周围竟然聚集不来一点的声势。 “呵呵……我倒是忘了,这里是处死地……”鱼生在心中自嘲一番,在芥子草中寻找一番之后,总算找出了一点疗伤的丹药,也不知在芥子草中存放了多久。 服下丹药之后,鱼生感觉好了许多,撤去妖化,艰难的爬出坑外,意外的光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事实上此地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异常的柔和。 鱼生向前一步,感觉脚下很是蓬松,逐渐适应亮光之后,不由被眼前景色惊住,面对满山坡的花海,他甚至有离开了葬魂岭的错觉,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迷失的人,面对花海时,却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同时又产生诸多疑惑。 从他飞来的轨迹来看,自己绝对还在葬魂岭之中,而且离那片坟地并不远,顶多也就半百里的距离,他现在处于山坡的一侧,也就是说山坡的另一侧便是坟地,只是隔了坡而已,简直是两个世界,这种强烈的差异自然会给人强烈的刺激,令人印象深刻。 其次他刚刚使用了生势,此地如此多鲜活的花,却没产生一点生势,这显然是件不正常的事,也正是想到这里,这梦幻般的美景在鱼生眼中,反而变成了诡异的存在…… 鱼生半蹲下身子,选了一株观察,此地所有的花都是鲜红的颜色,每一株都像是盛开的莲盘就,花瓣拥簇的中间,四周盛开的却是蜗牛触角般的花蕊,花茎无叶,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鱼生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触碰花蕊,在手指接触到花蕊的瞬间,竟然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而那株花仿佛真得被触碰到了一般,开始摇曳不定。 见此情景,鱼生没有丝毫犹豫的收回了手指,如果可以,他绝不会呆在地上,这些花太过诡异,皆是无形之体,难道自己又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就在其脸色难看之时,芥子草中突然出来“嗡嗡”的翅鸣声,鱼生心中一动,目光朝周围看去,一撑着红色油纸伞的女子出现在其视野之中,正是霍燕。 霍燕显然也发现了鱼生,一双大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不多又开始轻咬牙关,装作没看到鱼生的样子。 鱼生早就料到对方会趁机跑路,所以在他面对尸傀之前,在对方肩膀上涂了青蚨的鲜血,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见面,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霍姑娘,你就这么走了?”二人相隔百米,鱼生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霍燕自顾自的走路,路线刚好与他错开,根本不理会他的呼喊。 鱼生见此目光一沉,就要抬脚追赶,突然感觉腿上传来一股撕扯的力道,仿佛有什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腿,低头看去,发现那一根根蜗牛般的触角花蕊,有些已经伸进了他的腿中,就像是扎根在其血肉之上的根茎。 或许是一种错觉,鱼生突然觉得中间的花瓣又鲜红了许多。 “这是什么东西?!”鱼生从未遇见过这种怪事,这些花明明都是无形之物,却能绊住他的脚跟,无论他怎样用力挣扎也无法挣脱,反而他越是用力,心中越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悸动,灵魂仿佛正承受着拉扯。 眼角瞥过,他分明发现,一小部分透明的腿被牵扯出了身体之外,那些红色花蕊,正缠绕在透明的小腿之上,有律动的跳动着,仿佛正汲取着养料。 鱼生惊骇莫名,再也不敢用力挣扎,而是取下木剑,各种“势”都用过一遍之后,发现任何实质性的方法对这些触角都毫无作用,情急之下祭出业火,一团摇曳不定的乳白色火苗在其指尖生出。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做这种傻事!” 鱼生正要以业火灼烧触角,耳边突然传来霍燕的声音,蓦然转过头来,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原本的盔甲不知所踪,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瘦身纱裙,脸上英气仍在,只是少了的手臂莫名的给她增添几分凄美之感。 霍燕的打扮很简洁,也很奇特,尤其是那条高高的马尾显得很随性,脖颈上却耷拉着两条精心编织的发绺,从后脑勺延伸而出,既有男子的英气,亦有女性的精致婉约。 见鱼生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霍燕冷哼一声,向前一步,将鱼生也笼罩在纸伞之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触角在纸伞的阴影下纷纷避让,鱼生顿时感觉腿上一轻,恢复了控制力,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纸伞一眼,霍燕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指尖的白色火焰,告诫道: “你刚刚要是用了此火,现在可能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哦?此话怎讲?”鱼生向着纸伞中靠了靠,纸伞不大,二人都能清楚的听到双方的呼吸声。 霍燕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将他赶出去,而是指着满地的红花说道:“这些叫牵魂花,能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这点你已经见识过了,此地为生人不过之地,一旦有生人经过,便会被这些花牵引出灵魂,成为他们的养料,那些越鲜艳的花朵,吞噬的灵魂越多,据说每一株牵魂花之下,最初都有一个不安的灵魂……” 霍燕继续道:“你这火焰似乎是这些无形鬼物的克星,但你别忘了,你的灵魂同样也是无形之物,你若烧了那些触角,同样也会引火烧身!” 鱼生恍然,低头看了看,对牵魂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却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盯着头顶的纸伞问道:“你这把伞……” “遮影伞。”霍燕毫不犹豫的说出三个字,继续说道:“只是件普通的异宝而已。” 所谓异宝,和法宝类似,却不排级别,它们的出现往往有特殊的用处,有着极强的针对性,因此功能相对单一,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却可以解决大部分法宝所解决不了的问题,大多是功能性的存在,很少有攻击手段的异宝出现。 这段信息在鱼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一直对这种从未见过的宝贝抱着好奇心,此时一见,果然没让他失望。 二人边走,霍燕边说道:“对付牵魂花虽然棘手,但它们也并不是没有弱点,不知为何,这些东西非常害怕影子,一旦被影子所遮挡,便会缩成一团无所作为,此地邪异,一般遮挡物都不会产生影子,唯有我这遮影伞可行!” “如此说来,你事先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鱼生眯着眼睛说道。 霍燕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道:“葬魂岭虽然可怕,但来过此地的人却不在少数,关于葬魂岭的传说在外界更是传的满天飞,所谓有来无回,也只是骗骗那些初出茅庐的小白,事实上找准了方法,只要不进入腹地,也不是有来无回,最起码有五成把握离开,只是……” “只是如何?”鱼生颇为急切的问道。 霍燕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无奈道:“只是有价值的东西,都在葬魂岭腹地,那里才是真正的险地!” 鱼生之前从腹地出来,并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葬魂岭的腹地,还不如其外围凶险,此时听对方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自己只是运气好而已……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上古八禁 鱼生低头看着地面,他一直非常好奇,为什么此地的地面给人一种蓬松的感觉,霍燕见他表情,解释道:“牵魂花每百年开花,花开叶凋,花叶永不见面,有意思的是这花虽然无形,其叶却是有形,我们脚下的土地,便是由牵魂花叶形成的土层,可惜……” “可惜什么?”鱼生转头看向对方。 霍燕颇为凄婉的说道:“可惜落叶有情,红花无意,牵魂花并不以自身的落叶为养料,而是人的灵魂!据说当其吸收千人的魂魄之后,便永远都不会凋谢,从此便无叶而生,因此牵魂花又叫“千魂花”,如此岂不残酷?” 鱼生听完,突然弯腰捧起一把灰黑色的土壤,发现果然是一层一层的,仿佛叠加的叶片,随后掏出一个装灵石的麻布袋,将其装满,不由分说的塞进了芥子草的嘴里。 霍燕见此,嗤笑道:“你能想到的,别人早就想过了,不管是牵魂花还是它的叶片,对修士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否则哪轮得到你?” 鱼生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不管有没有用,取一些带在身上也不是累赘,要是他有方法取走此地的牵魂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拔上几株,他一直认为世上没有无用的东西,只是没找对方法而已…… 二人走过百步,鱼生才开口问道:“霍姑娘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 霍燕面色微微发白,没有任何表情的看了鱼生一眼,说道:“你刚刚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我现在还了,所以你问的那个问题,本姑娘自然也没必要再回答你。” “你倒是恩怨分明……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鱼生颇为喜欢对方这种爽快的性格,也不再拐弯抹角,接着说道:“照你这个状态,我看很难走出葬魂岭,鱼某可以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不过你必须带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霍燕对这笔交易似乎很感兴趣,鱼生说的不错,以她现在的状态,能走出葬魂岭的几率几乎为零! “乌啼林!” “乌啼林?!你去那里干嘛?!”霍燕大吃一惊,鱼生摇头道:“我有以为朋友现在就在乌啼林中,我必须接他出来!” “朋友?”霍燕沉思片刻,目光凝重的说道:“你可知乌啼林是什么地方?” “当然知道!” “那你还去?”霍燕像是看傻子一般地看着鱼生,鱼生突然反问道:“你有没有可以赴死的朋友?” 霍燕停顿片刻,神色有些怪异,没再追问什么,转言道:“我可以带你去乌啼林,但事成之后,我有一人要杀,你需助我!” 鱼生见对方表情突然变的有些扭曲,目中仿佛有血海深仇在翻滚,当即问道:“什么人?” 霍燕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人你见过,正是那趋使尸傀之人!” “驱使尸傀之人……你说那是个人?”鱼生有些不敢相信,他明明从那团黑雾中看到了森森白骨,怎么可能是个活人? 霍燕却笃定道:“起初我和你一样,认为黑雾中的东西是此地的鬼物,可当其控制尸傀之时,我就知道,此人必然是修士无疑,尸傀之术,乃鬼修常用的手段,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控制如此多尸傀的鬼修……” 鱼生闻言沉默不语,霍燕笑着嘲讽道:“怎么?你怕了?” 鱼生不为所动,认真的说道:“你连对方修为都没弄清楚,就让我帮你杀了他,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 “修为?这点你大可放心!那人绝不是元婴修士!”霍燕胸有成竹的说道。 “哦?你如何肯定?”鱼生眼珠子转了转,霍燕立马嘲讽道:“他要是元婴修士,你以为我们还能站在这里聊天?” “说的也是……倒是鱼某疏忽了……”鱼生尴尬的笑了笑,下一刻又目光沉稳的说道:“这笔交易就这么定了!” 二人又同行了几步,霍燕突然间停下,美目流转的盯着鱼生,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愿我没看错人!” 鱼生直视对方双眸,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你一个女人家,说出这话也不脸红?” 霍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颊顿时滚烫无比,怒目圆睁,鱼生见势不妙,立马岔开话题:“你我现在是合作关系,是不是该该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了?” 霍燕逐渐平息了胸口的起伏,冷声道:“我们来的目的,和你们相同!” “我们?”鱼生皱了皱眉头,霍燕突然伤感的说道:“他们都死了!父亲和兄长为了让我逃生,都死了!” 鱼生总算是明白对方的仇恨是从哪来了,他们应该和苏远一样,为了赶着给无忧老祖祝寿,才冒险走走这条近路,结果遇到了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鬼修,只剩下霍燕一人……说起来这无忧老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大寿还没开始,就已经惹了这么多的是非,不知无忧老祖知道鱼生这么看待自己,又该是怎样的想法。 不过从霍燕的口中鱼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现在位置,是在葬魂岭的外围,相信霍家的家主就算再怎么傻,也不可能带着众人往葬魂岭腹地钻。 “人终有一死,姑娘请节哀顺变!”鱼生想来想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出言安慰一句。 霍燕低头沉默不语,二人之间的气愤也因此缓和了不少,好在这片长满牵魂花的地盘不是很大,二人有惊无险的度过,那控制尸傀之人也没有追来。 过了牵魂花坡,二人总算到了看起来正常点的地方,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不过死寂,永远都是葬魂岭中的主基调,灰暗则是其中的主要颜色,这所谓的“正常”,也只是相对于之前的那两个地方来说,相比于外界的艳阳高照,此地仍令人不寒而栗。 “起雾了……”霍燕仰头看着天色,目光凝重,随后转身对鱼生说道:“我们便在此修整,等雾散了我们再离开,如果你听到什么声音,不要说话,更不要回复,只需静心打坐便是!” 鱼生颇为爽快的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掏出阵旗向四面八方甩出,这才优哉游哉的盘膝坐在地上。 霍燕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鱼生,突然问道:“你还懂阵法?” “略懂略懂。”鱼生难得谦虚,不过自从他见识到此地诸多禁制之后,也不得不谦虚,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推演能力过人,阵法已经有些造诣,可这次的葬魂岭之行,他才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霍燕伸着脖子环顾一周,问道:“那你可知道上古八禁的传说?” “上古八禁?没听说过!” 鱼生回答的很干脆,毕竟从对方口中说出的上古八禁,也只是游龙界,从惊鸿小界来的他,自然不知,却很有兴趣。 霍燕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据说上古八禁,有一禁就藏在这里,也不知是真是假?” 鱼生听到此处,兴趣更浓了:“不知这上古八禁,有何厉害之处?” 霍燕也不卖关子,一五一十的说道:“据说上古八禁,得一便可有移山倒海之能,若是八禁都得了,便可破开虚空,直飞天界!” 鱼生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传说始终是传说,夸大的成分居多,就拿对方说得一便可有移山倒海这句话来说,本身就漏洞百出。 再厉害的功法,也许得者有天赋,修仙绝不是光靠努力便可白日飞升的,就拿鱼生自己来说,没有灵根,想要靠着一步步修炼成仙,那是痴人说梦。 东西是好东西,但也得看得到的人是谁,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手上,发挥的作用肯定不同,此乃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 至于破开虚空,直飞天界一说,压根就是个笑话,修仙或许有捷径,但绝不是那种一步登天的捷径,就算你一步登了天,那之后又如何呢?若有仙界,还不是认人欺凌?此道不走也罢! 见鱼生表现的如此平淡,霍燕有些不解,要知道,她当初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可是兴奋了好几天,而鱼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装的,就算现在说起来,都还有些许的激动。 “我听说要想掌握上古八禁,必须要先掌握阵纹……可惜,阵纹传承早就已经消失,就算得了八禁,也未必有用……”霍燕神色有些暗淡,看得出来,此女对阵法很感兴趣。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鱼生对“阵纹”二字极为敏感,尤其是在得到微果真君的那张地图之后…… “阵纹真的消失了?”鱼生忍不住问道。 霍燕怪异的看着鱼生:“当然!不过千年前似乎有一人得到过阵纹的传承,后来那人便不知所踪,有传言说他坐化之前来到了葬魂岭……” 说道此处,霍燕目光陡然一亮:“若是传言是真的,那此地有上古八禁的传说,会不会和此人有关?!” 第二百五十章 青色葫芦 不得不说,霍燕和鱼生想一块去了,鱼生虽然对上古八禁没什么想法,但对阵纹却很感兴趣,之前他以为苏厢的阵纹是从那处遗迹中所得,结果洞府中只有一张衣绘的地图,让他失望不少。 不过霍燕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那副地图的价值,或许还在他想象之上,至于那封书信,记载的只是微果真君对后人的尊尊劝导,以及其传承的真正所在。 而鱼生在洞府中所见的宫殿,便是其传承的所在之地,可他之前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地图,发现那张地图他根本就看不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微果真君的传承所在,就在那张地图上! 就在鱼生思考的同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悠扬的呼喊声,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最终落到了他的身后。 鱼生顿时冷汗连连,汗毛倒树,可见霍燕犹如没事人一般,自顾自的疗伤,想起对方之前的警告,他立马收敛心神,闭目打坐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鱼生睁开双目之时,天已经濛濛发亮,周围的迷雾也已经退却,霍燕正站在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似乎察觉到鱼生醒来,转过身来。 鱼生惊讶的发现,对方的那只断臂不知何时已经接上,比起昨日,现在的霍燕则显得精神抖擞,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你的手臂……”鱼生起身,瞧了瞧对方的手臂,微微隆起了眉头,霍燕活动了一下手臂笑道:“断臂对我等修士又算不得什么,只要手臂还在,自然可以轻松接上,之前一只被尸傀追赶没有时间疗伤,昨晚趁你打坐时,我已经将断臂接上了。” 鱼生听到此言,眼中疑云消失了大,走到对方身边问道:“昨晚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霍燕闻言,俏脸一变,下意识的退后半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鱼生之后,身子才微微放松,神色却仍是警惕的说道:“你听到了声音?!” 鱼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一五一十的点头回道:“就在你和你说话的时候,后来想到你之前的话,我便闭目打坐,没有理会,一直到现在!” 霍燕看样子松了口气,神色严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 鱼生自然同意,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到乌啼林,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途中霍燕才悠悠的说道: “此地为心魔汇聚之所,你可知心魔?” 鱼生怔了一怔,当初良介禅师与他深入的说过,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他碰到了,游龙界果然非惊鸿小界可比,最起码在见识的广度上,要比惊鸿小界要多得多。 见鱼生点头,霍燕继续说道:“心魔能读人心,以此来迷惑修士,若被其诱惑,便会任其摆布,这些东西常常会在修士突破时出现,若不及时消灭,恐怕一辈子都只能当对方的傀儡了!” 鱼生听到此处皱紧了眉头,转头问道:“照你这么说,心魔是因人而生,那此地为何会成为心魔的聚集之所?” “呵,我倒是也想知道,不如你来告诉我?”霍燕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鱼生颇为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这一路上他的问题确实有些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经过昨晚之事,二人速度明显提高了许多,他们也都算是炼体修士,高强度的赶路自然不成问题,总算在天黑之前离开了这片诡异的平原,鱼生也终于看到了乌啼林,能这么快赶到这里,着实有些令人意外,霍燕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向鱼生使了个眼色。 鱼生愣了愣,突然感觉头顶一阵罡风袭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跳向一边,耳边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再定睛看时,其原先所站之处出现一个大坑,飞溅的泥土有些落在青衿之上又滑落,没有留下任何污点。 与此同时,一白衣修士的身影闪现,有些意外的看了鱼生一眼,笑道:“鱼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煜,而苏厢则出现在霍燕的身侧,目光警惕的看着二人。 萧煜瞥了一眼霍燕之后,皮笑肉不笑的调侃道:“想不到鱼道友还是个多情之人,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了?” “嘴巴放干净点!”不等鱼生说话,霍燕已经怒目圆睁的出口反驳,同时和鱼生站到了一处,私下传音道:“你之前没说过此事!” 鱼生当然明白对方口中的“此事”是什么事,却没有理会对方,这二人的出现完全在他预料之外,不过当他看到苏厢之时,突然明白,是自己疏忽了。 苏厢肯定知道他要回来寻黑羽,在此埋伏乃是情理之中,好在胡氏兄弟不在,否则他真该好好想想该怎么跑路了。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打情骂俏!”萧煜面色一变,并没急着出手,而是望向鱼生说道:“道友若将洞府里的东西交出来,萧某或许可以放你离开!” “或许放我离开?”鱼生心中冷笑,表面上却喜道:“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萧煜颇为倨傲的扬了扬下巴,见鱼生在腰间摸索一番,心中冷笑连连,又见鱼生扔来两道绿光,不由心中一喜,正要用手接时,却见两道绿光速度猛增,顿时心中一颤,抬手拨出一道圆盘,身子则忙不迭的横向而侧。 “叮叮~” 绿光和圆盘接触的一刹那被弹飞而开,鱼生指尖一点,那两道绿芒顿时稳住了身形,又换了个角度冲着萧煜飞来。 萧煜瞳孔猛然一缩,就在刚刚,他分明看到两道绿芒乃是两根极细的绣花针,心中大怒之下,袖口早已甩出两道罡风,一道直逼毒影针,一道却是向着鱼生激射而来。 “风属性功法?” 鱼生嘴角微微一翘,手中掐出一古怪指决,只见飞来的罡风在半途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三人表情各异,尤其是萧煜,面容犹如见鬼了一般,口中急忙喷出一团青雾,手中法决不断变换,不多时,青雾便化为一轮青色的葫芦。 “本命法宝!”鱼生双眼一眯,想都不想的将毒影针召回,萧煜脸上的嘲讽之色一闪而过,单手朝着葫芦上一拍,塞口立马飞出,呼呼的青色风刃如不要命般的喷薄而出。 毒影针遁速飞快,风刃却是更快,眨眼间的功夫便已被风刃淹没,奇怪的是并没有发出乒乓的撞击声,反而是那些风刃化作一朵青云,裹夹着毒影针,收回了青色葫芦里。 “咕嘟” 葫芦的塞盖再次盖上,鱼生彻底和毒影针失去了联系,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饶是鱼生,也难免惊骇莫名,盯着那青色葫芦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煜手拿葫芦晃了晃,冲着鱼生邪魅一笑,将葫口对准了鱼生,另一旁,苏厢和霍燕也已经战于一处,到处灵光翻飞,竟是比二人之间的动静还大。 “嘿嘿……萧某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萧煜奸笑一番,突然又冷下脸面,说是再给鱼生一次机会,葫芦的塞口却是毫不犹豫的打开,两道绿芒夺口而出,速度之快,比鱼生控制的还要快上三分。 鱼生打出两道指决,却发现引斥之势对毒影针毫无作用,千钧一发之际,变换指决,毒影针刚好穿过其假身,真身却已经来到萧煜百米之外,半弯着身子,现出獠牙之势。 萧煜见此,反身向后,和鱼生拉开距离,那青色葫芦始终悬在头顶,不断的喷出青色的风刃,毒影针也调转了方向从鱼生身后袭来。 鱼生深吸一口气,蓄势待发的身姿陡然化作一道幻影,宛如猛虎下山,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萧煜时刻注意身后,当鱼生身影消失的那一刹那,就知不好,反身 拍出一枚小盾,又冲着头顶的青色葫芦喷出一口青气,葫芦立马涨为三丈大小堵在身前。 鱼生一往无前,所过之处犹如摧枯拉朽,双手成抓,小遁瞬间变成一堆废铁,却被那青色葫芦拦住了去路。 虎势獠牙,本就一往无前,无法改变方向,这是此招弱点之一,鱼生双手拍打在葫芦之上,顿时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传来,冲得其头寻脑站,气血翻涌,圈市实质可见的空气波纹沿着葫芦的受力面荡漾而开。 巨大的冲击力将其掀飞千米之远,此招还是他用了妖力的情况之下,顿时鱼生感觉到五脏六腑挤成一团,说不出的难受之感。 如此动静,二女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来,眼中皆是不可思议之色,青色葫芦,虽是毫发无损,却同样被鱼生双掌拍出不知多远,连同其身后的萧煜,竟是刚好拍进了乌啼林中,许久都没有动静。 鱼生碎了口鲜血,如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乌啼林,一个闪身来到苏厢身前,双手负于背后,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 第二百五十一章 乌啼兽 苏厢没有表现的不知所措,而是将手中的玉锥收起,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霍燕手中长枪一挑,却被鱼生拦了下来。 “难不成,她真是你的姘头?”霍燕嘲讽一句,老老实实的收回了长枪,手指一点,长枪立马缩小为一根银簪,被其随手插在了马尾辫上。 鱼生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背后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面不改色的说道:“带我去你见过黑羽的地方,鱼某可留你一命!” 苏厢则面色复杂的看了鱼生一眼,悠悠说道:“你想清楚,若是进了乌啼林,就再也出不来了……” “什么意思?”鱼生和霍燕异口同声的说道。 苏厢则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抽出一块石板,石板约有井口大小,其上刻着凸起的纹路,只是看上一眼,便令人眼花缭乱。 “阵纹?!”鱼生脱口而出,显得惊讶无比,霍燕听到“阵纹”二字,同样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大有深意的看向鱼生。 “这叫拓纹石,是我在那处遗迹的外围发现的,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将上面的阵纹拓印在某个地方,可就在刚刚我才发现,它已经失去了效果……”苏厢面色难看的说道。 鱼生接过拓纹石,手掌在上面摸了摸,感觉像是摸在一块平滑的石块之上,可用眼看的话,其上分明是凸起的阵纹,当真诡异异常。 “你留在乌啼林中的阵纹,便是用它刻下的?”鱼生问道。 苏厢点头道:“这块拓纹石上的阵纹,是一种传送阵纹,之前我已使用多次,可如今确实失去了作用,乌啼林不比其它地方,其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迷惑性阵法,一旦进入,很可能永远都出不来!” 苏厢的话更像是说给霍燕听的,果然,霍燕听了之后,目光看向鱼生:“我本以为你有进出之法……” “呵呵……鱼某可从未说过这种话。”鱼生苦笑着说道。 “你……”霍燕怒目圆睁,又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问道:“那现在你想怎么做?” 鱼生摸了摸下吧,先是看了苏厢一眼,不漏痕迹的将拓纹石收进了芥子草里,苏厢却是敢怒不敢言,鱼生见此,呵呵笑道:“乌啼林我是一定要去的,霍姑娘若是不想进,可在此等候,当然,也可以随时离开!” “那我们之间的交易怎么办?”霍燕急忙问道。 鱼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正要说话,一旁的苏厢突然惊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二人不约而同的向远处看去,发现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点点绿芒闪烁不定。 “尸傀!怎么会在这里?!”霍燕惊讶的合不拢嘴,眼中猛然露出一道仇恨果决之色,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霍燕回头看去,发现鱼生正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说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等找到我那位朋友,自然有方法除掉他!” 鱼生将手拿开,另一只手却提起苏厢,在对方惊呼之下,几个闪身进入了乌啼林。 霍燕见鱼生走的如此果断,心中大骂一声,收起长枪,咬牙跺脚的跟了进去。 和之前一样,三人一进入乌啼林,便被障目的迷雾所笼罩,再转身时早已失去了来路,霍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鱼生则拉着苏厢寸步不离,边走边问道: “你仔细看看四周,若到了地方便告诉我!” 苏厢本想挣脱鱼生的手臂,奈何那只大手就像一把钳子抓住她的手腕,任其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认命,就像鱼生说的那般,观察起周围的景色来。 霍燕紧随其后,警惕的望着四周,一男二女都没发现,自从他们进入乌啼林之后,暗中总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们。 乌啼林深处。 一只树梢上的乌鸦,正斯条慢理的梳理着它的羽毛,突然一阵迷雾划过,原地只留下一片羽毛,迷雾中则传来一阵阵咔咔的咀嚼之声,在寂静的林子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鱼生停下脚步,耳朵动了动,二女同样紧锁着眉头,大气都不敢喘的点了点头。 鱼生抬头看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团跳动不止的迷雾之上,这团迷雾就像一团调皮的云,在各个枝头来回不定,更确切的说像一只猴子,极为灵活。 二女同样发现了这个不寻常的现象,三双目光就像看戏一样的看着迷雾“表演”,迷雾最终跳到了三人对面的树梢上,再也没了动静…… “这是什么?”霍燕小心翼翼的冲着鱼生传音问道。 鱼生仿佛没听到对方的传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团迷雾,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 迷雾以极快的速度冲着鱼生激射而来,二人顿时花容失色,纷纷后退,鱼生却熟视无睹,任由迷雾向自己面门袭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在二女惊讶的目光之下,迷雾轨迹一转,落到了鱼生的肩膀之上,消散后,露出一只通体乌黑的怪鸟,尤其是头顶那根长长的羽毛,极为显眼。 怪鸟落到鱼生肩头之后,极为亲昵的蹭着鱼生的脖颈,欢快的在鱼生的肩膀和头顶之间来回跳动,最终被鱼生一把抓在手里,没了动静。 鱼生转身,一脸笑意的冲着二女说道:“介绍一下,它就是黑羽……” 苏厢倒好,事先早就知道此事,霍燕则一脸难看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 见鱼生不置可否的点头,霍燕简直要气炸了,她见鱼生手段,还以为他的朋友是怎样的天纵之才,没想到却是一只长相怪异的雏鸟,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当即冷嘲热讽的说道: “你可别告诉我,这只破鸟能对付得了那名鬼修?!” “能与不能,那也得试过了才知道……” “你……?!” “两位与其在这斗嘴,倒不如想想我们该如何离开这乌啼林!”苏厢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霍燕顿时闭上了嘴巴,将身转过一边,她现在非常后悔和鱼生之间的交易,至于鱼生,看样子则是一副毫不在意之色。 只见他拍了拍黑羽的小脑袋,对方立马“呜呜”的叫了两声,声音不像鸟叫,倒像是兽吼,二女不由被这叫声吸引,目光奇怪的看向黑羽。 不多时,远处传来“砰砰”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像是什么庞然大物正冲着他们奔跑而来。 三人,包括鱼生在内,都是一副莫名警惕之色,脚步戛然而止,一只三丈高的巨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而且离他们不足十米,却没有一人发现这巨猿是怎么出现的。 “乌啼兽?!”霍燕和苏厢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身子不由自主的连腿数步,鱼生还好一些,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惊喜和好奇。 “不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存在?!”霍燕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突然冲着鱼生喊道:“快走!此兽吞人魂魄,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苏厢则不需多言,已经和霍燕站到了一处,正想转身而逃,突然发现一道黑影闪到了巨猿的头顶,煞有介事的呜呜叫了几声。 鱼生忍不住笑了几声,转身冲着二女说道:“这也是鱼某的朋友……” …………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霍燕低头看向坐下的巨猿,仍有些难以置信,苏厢则是时不时的偷看鱼生两眼,目中神采连连,三人此刻一同坐在巨猿的肩膀之上,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传说: 乌啼兽,形如巨猿,毛发惨白,性凶猛,叫声如乌鸦,喜食魂魄,力大通天…… 这种传说中的妖兽,又怎么会和一个人类成为……朋友?! 事实上鱼生在了解到乌啼兽的信息之后,也非常意外,乌啼兽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黑羽的在此认识的朋友,不过朋友的朋友,他叫一声朋友也不为过。 难怪此地会叫“乌啼林”,原来是有此兽的存在,此地本是葬魂岭魂魄最多之所,能引来如此奇兽也不足为奇。 鱼生心思活络,看着正在自己肩头打盹的黑羽,伸出一根手指在对方的小脑袋上弹了一弹,黑羽立马朝着他的脖颈内窝了窝,晃了晃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竟露出一丝嗔怪之意。 “这小家伙……倒是越来越有灵性了……”鱼生欣喜,暗中传音一番,黑羽听了,小脑袋立马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小嘴一张一合,最后啄了鱼生两下。 二女被小家伙的动作逗乐了,尤其是霍燕,刚刚还一副嫌弃之情,此时却满脸的宠溺,冲着鱼生怒道:“你怎么惹着它了?快……把它给我抱抱!” 鱼生一怔,没想到这大大咧咧的女子,还有如此少女心的一面,果然看人不能光看气质和外表…… 黑羽将头转向一边,根本不看对方一眼,态度甚是高冷,苏厢则撇了撇嘴说道:“他是想让黑羽把这大家伙拐走,可惜人家没同意……”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因果 “此女果然听得懂禽语……”鱼生心中暗道,他刚刚与黑羽所言,正是想让这乌啼兽跟着自己,此兽本身的实力倒是次要,主要是其对无形灵物的克制作用,说它是奇兽也不为过。 说到奇兽,魏羁之前倒是和他提到过一些,由于游龙界妖兽数不胜数,据说有人专门编纂了“奇兽谱”,只是此谱大多在那些元婴老怪物的手中流传,平常人难得一见,因此有价无市,这让鱼生不由想到了自己的那本“上古奇虫榜”,如此看来,也是个稀罕物…… 黑羽倒不是不希望乌啼兽跟着自己,只是此兽食量极大,又以魂魄为食,恐怕除了这葬魂岭,还真没什么地方能够满足它,鱼生知道这点之后,也理所当然的放弃,自己已经有两个难缠的主,一是芥子草需大量的灵药喂养,另一个黑羽则需火焰为食,要是再加上一个以魂魄为食的大胃王,他还真忙不过来,尤其是灵药好找,火种也不难,可魂魄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大量存在的,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葬魂岭之中吧? “苏妹妹……你听得懂小家伙在说什么?!”霍燕眼睛一亮,屁股向苏厢身边挪了挪,鱼生心中奇怪,不知这二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当即插嘴挤兑道: “我记得你们霍家和苏家乃世仇才对……” 霍燕闻言,立马嗔怪的剜了鱼生一眼,没好气的回道:“家族是家族,我是我,家族之间的仇恨,为何要我们这些小辈来承担?苏妹妹,你说是不是?” 鱼生暗自惊讶,没想到霍燕还是如此豁达通朗之人,苏厢则面色为难的说道:“其实说起来,我并不算是苏家之人……” “哦?难道你不是苏家的支系?”鱼生大感好奇的问道。 苏厢抬头看了看二人,咬了咬嫣红的嘴唇说道:“此事我从未对其他人说过,我其实是苏家收养来的……” “原来如此……”鱼生心中恍然,难怪那苏远想让其成为苏晨的炉鼎,不是一家人的话,自然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苏厢表情逐渐陷入了沉思…… “我原本只是雪山下的普通人家,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在我们村子旁有一片极广的湖泊,那是我们整村人生存的根本,村里的人世代以打鱼为生,在我们村中,流传着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霍燕许是从未过过普通认的生活,听的极为认真。 苏厢笑了笑说道:“相传在那片湖泊中,有一条文鳐鱼,虽然是鱼,却长着翅膀,谁要是有缘见得一面,便是福气,村里的人一直将文鳐鱼当做是福灵一般看待,年幼的我更是痴迷于文鳐鱼……” 苏厢说到此处,目光有些黯然,鱼生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事实上从对方提到“雪山”二字之时,他就已经不自觉的陷入对方的回忆之中。 苏厢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村都姓文,我又如此钟爱文鳐鱼,父亲便给我取名为文鳐……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对我极为宠爱,时长带我去寻文鳐鱼,有一天,父亲非常兴奋的告诉我,他找到了文鳐鱼的踪迹,让我乖乖在家等候,可是……可是……” “可是如何?!”鱼生和霍燕异口同声的问道。 苏厢已是眼含泪光,抽泣道:“可是……父亲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他……他……” 见苏厢泣不成声,霍燕握着对方的手安慰道:“或许你父亲真得找到了文鳐鱼,你不是说文鳐鱼会给人带来好运?你父亲或许有什么机缘也说不定……” “可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之所以加入苏家,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为了找他!我始终相信,只要有了实力,就能翻过那座雪山……就能再见到父亲……可是……可是我真得撑不住了……根本没人能翻过那座山!没人!!”苏厢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仿佛多年的哀怨都在这一瞬间爆发而出。 鱼生暗叹,原来每个人不管好坏,都有一段故事,本性并不坏,她只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不择手段的背后,皆是因为一个想见父亲一面的执念…… “你父亲他……确实已经死了……”鱼生瞬间明白了什么,心中苦笑连连,没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这样一场孽缘之中,他终于明白,初秋在生命的最后,一只喊着“文鳐”二字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做事方法,也是因为心中的执念,想见女儿一面的执念! 初秋所做的一切,应该和苏厢想得一样,他们都认为,只要有了实力,便能翻过那座雪山,鱼生并不知道初秋是如何到达的惊鸿小界,但却有点明白他圈养重明鸟的目的,重明鸟天生喜火,他是想用重明鸟的特性,来抵御雪山的阴寒,结果阴差阳错,被自己破坏了计划,不得已投靠了妖族,结果却在回想岛得到了阴火,在雪山上,又因为阴火太少,又打起了黑羽的主意,而黑羽正是重明鸟涅槃所生,两者恩怨纠结,当真是因果报应,而一切的开始,皆因那条文鳐鱼,又被鱼生捕了去,由鱼生亲手了解了这场因果。 鱼生突然心有所感,内心之处,一道灵光陡然闪现,却仍差点火候,见二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鱼生拿出初秋临终前交给他的文鳐鱼木偶,放到苏厢的面前:这次是这场因果的终端! 苏厢呆呆的从鱼生手中接过文鳐鱼木偶,表情木讷,泪水却如决堤一般,伤感之情,不禁使人动容。 “你父亲的死,和我有关!”鱼生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霍燕面色复杂,在这种时候也没有多问,苏厢哭过之后,一双极恨的眸子望向鱼生:“你为什么要杀他?!” 鱼生淡然道:“因为他想杀我。”黑羽则跳下鱼生的肩膀,挡在苏厢面前,口中呜呜的说了几句。 苏厢握紧拳头,表情悲戚的说道:“他临走前说了什么?” “文鳐。”鱼生面不改色的说道。 “苏妹妹,冤冤相报何时了?你……”霍燕紧绷着神经安慰一句。 就在此时,两点绿光悄无声息的袭来,速度奇快,直指鱼生面门,鱼生将脑袋侧向一边,苏厢突然一个闪身来到起身后,霍燕大惊失色,去见对方撑起一片手帕,挡住了从鱼生背后袭来的一道黑光,黑光仿佛一只魔爪,刹那间撕破手帕,结结实实的排在苏厢腹部,一股嫣红的血箭从其口中喷出,散落满地的梅花。 鱼生只注意到前方的绿芒,却不想其后也有杀招,若不是苏厢及时出手,怕不死也是重伤。 “你……”鱼生看着摇摇欲坠的苏厢,面容复杂无比,霍燕及时将苏厢抱在怀里,怒目看向身后,只见两道黑衣包裹的人影从一颗枯树后走出,正是那胡氏兄弟。 而鱼生面前同样闪出一人,定睛看去,原来是被鱼生一掌拍进乌啼林的萧煜,那两枚绿芒,正是对方从他这抢走的毒影针。 鱼生对三人的出现视若无睹,目光直直的盯在苏厢那张惨白的脸蛋之上,表情充满了疑惑不解。 苏厢嘴唇动了动,仿佛了了什么心事一般,轻轻说道:“我……只是……想再见父亲一面……我原谅你……你……原谅我吗……” 苏厢说着,咳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霍燕眼中噙泪,急忙望向鱼生,却见鱼生表情如水,缓缓蹲下身子,擦了擦苏厢嘴角的鲜血,笑道:“鱼某从不原谅……也从不记仇……” 鱼生说完,起身看了看两边之人,眼神凌冽,杀意弥漫:“这两件事……鱼某今日都做了!” 话毕,只见其双掌亮起一黑一白的亮光,心中那点灵光突然像是冲破了重重阻碍,得见天日,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将众人笼罩于其中,天地骤然变色,像是被揉碎的黑白混杂而成,一道骇人黑白漩涡出现在众人头顶。 不管和萧煜还是胡氏兄弟,皆是眼皮狂跳,心中没来由的不妙之感。 “萧兄!快快出手!”胡氏兄弟说话的同事,早已双双祭出两面古朴的小旗,刹那间鬼哭狼嚎,阴风怒号,无数鬼脸面孔纷纷显现,宛如兽群扑面而来! 另一侧,萧煜咬破指尖,以鲜血在青色葫芦上描下一道符文,青色葫芦瞬间光芒大放,无数青色霞光冲破葫口,光芒犹如光针,光是看一眼便刺的人双目生疼! “唉~” 鱼生叹了口气,天空的漩涡陡然之滞,只见他将手中黑白光团揉成一团,那股玄妙之势立马入江河决堤,由漩涡中倾泻而下,鬼脸土崩瓦解,青芒却仿佛定格了一般不得寸进。 “这是什么?!”萧煜面色大骇,本能的想要躲开倾泻的黑白碎片,却发现自己仿佛变成了初生的婴儿,过往种种历历在目,而那黑白碎片,就像一个磨盘,将其过往因果碾的粉碎,连同其灵魂也卷入其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搜刮 另一边,胡全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眼神满是狠厉之色,竟是一张拍在其兄弟的背后。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胡权受一掌之后,眼神突然变得呆滞,一道黑气从其头顶飘然而出,形成一个人身鬼脸的小人,小人同样表情木讷,胡全在见到鬼脸小人之后,眼神不由露出一副心痛之色,咬破舌尖,喷出一道血箭在小人身上,鬼脸小人立马变的通红无比,再次没入胡权的头顶。 “不好!是替身之术!”霍燕一边查看苏厢的伤势,一边观察着战场,刚好见到胡全施法的这一幕。 鱼生面色发白,就算听到了对方的提醒,也无法做出多余的动作,而那胡全则狠辣的看了鱼生一眼,身子却没有任何迟疑的滴溜溜一转,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了地底。 与此同时,胡权的身子则在黑白碎片的包裹之下,和萧煜同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双目则是一片空洞,没了任何的声息。 天空顿时归于平静,灰暗的天空竟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鱼生一个踉跄跌坐在乌啼兽的肩膀之上,面色惨白如纸,大有摇摇欲坠之感。 万里之外,一片青葱的山谷之中。 一名正闭目打坐的灰发老者猛然睁开双眼,两道实质性的亮光直冲前方,几个呼吸之后才有所收敛,光芒之下,露出一双浑浊精明的双眼,正目不转睛的看向一处。 “老头子!叫我来干嘛?”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老者的身侧,虽是烈日当空,却无法看清其容貌,不过从其语气中却能听出,来人的年龄不大,且带有一丝玩世不恭之感。 老者低着眉头,没有理会对方的不敬之言,良久才目视前方问道:“近来葬魂岭可曾进去过什么人?” “葬魂岭每年进去的人多了,能出来的也就那么几个,老头子,你到底想问什么?”黑影再次说道。 老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头,声音低沉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黑影果然不再多言,沉默片刻后说道:“近来进入葬魂岭的,能叫得上名字,也就只有那个尸罗蛰了……” “尸罗蛰……”老者喃喃重复几遍,又突然笃定道:“不可能是他!你亲自去查一遍,近几个月进入葬魂岭的都有谁!” “我说老头,这种差事……” “嗯?” 黑影立马闭嘴不言,一个闪烁出现在百米之外,又突然转身问道:“你真打算收关门弟子?那我怎么办?” 老者沉默半晌,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之道与老夫不同,将来必不在我之下,又何必锦上添花?” 黑影冷哼一声,正要闪身离开,老者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那个尸罗蛰,你不要惹!否则老夫也救不了你!” “怎么?你以为我打不过他?”黑影仿佛来了脾气,语气中皆是不屑之感。 老者摇头苦笑道:“你这惹事的脾气,何时才能收敛?修真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尸罗蛰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其背后……” “不就是“鹧鸪天”吗?有什么……” “闭嘴!谁告诉你的这个名字?!”老者突然色变,目光严厉的看向对方,黑影悻悻然耸了耸肩,摆了摆手掌,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者这才露出深深的无奈之色,下一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目视前方,悠悠说道:“刚刚的感觉……不会错……必然是道术!” 葬魂岭内。 鱼生不知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时仍有些头晕脑胀,见霍燕正面容严肃的为苏厢疗伤,自己仍在乌啼兽的肩膀上,只是乌啼兽正托腮倚在一棵枯树之下,面上无聊之色令人哭笑不得。 鱼生晃了晃脑袋,立马吞下一颗辟谷丹,一个闪身来到萧煜尸体之前,发现对方眼神空洞,面色惊恐,早已没了生机。 鱼生这才在其身上摸索一番,将乾坤袋收入芥子草中,袖口暗袋也搜刮个遍,再无它物之后,露出一副满意之色。 “呵呵,你还真是财迷心窍,身子还没好,就开始干这些搜刮的勾当!”霍燕不知何时来到鱼生身后,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鱼生呵呵一笑,又闪身来到胡权的尸体旁,却没有急着搜刮,只是目光闪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霍燕也跟到其身后,一副好奇的模样打量着地上的黑衣之人。 片刻之后,鱼生抬手轻轻一弹,裹夹在胡权身上的宽大黑袍立马飞出,露出一副干瘪的身材和面孔,此人面色灰黑,两颊凹陷,像是死了不知多久的干尸。 “怎么会这样?”霍燕惊讶的捂住嘴巴,瞥了鱼生一眼之后,似乎感觉有些不妥,转而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 鱼生将一切看在眼里,轻笑道:“从来就没有什么胡氏兄弟,有的只是胡全一人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他一直都只是个傀儡?”霍燕转过头,手指轻轻点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样子,再转身时,发现鱼生正在对方身上不断摸索,不由一阵恶寒。 不多时,鱼生才摇头起身,明显一无所获:“看来确实如此!难怪平时说话的都只是他一人……不过这胡全确实很有心计,弄这么个傀儡来掩人耳目,如此在苏家就能领双倍的报酬……” “哼!如此奸诈之人,死了活该!”霍燕和鱼生相处的久了,越来越是活泼,显然对鱼生已经放下了戒心。 “呵,他可没死,你别忘了,那替身之术,还是从你口中说的……”鱼生调侃一句,霍燕顿时牙口无言,见鱼生一副淡然之色,突然问道:“你刚刚的那个法术……” “苏姑娘的伤势如何?”鱼生直接岔开了话题,有些事情要想解释,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更何况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鱼生态度如此明显,霍燕倒也通透,当即略过这个话题,皱眉说道:“苏妹妹的情况不容乐观……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鱼生闻言,闪身来到苏厢身边,见其腹部一团黑丝缠绕,像是根根血管盘综错节,且有扎根之势。 “胡全那一掌暗含尸毒,以我的能力还无法祛除……若不及时医治,我怕……”霍燕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担忧也绝不是装出来的。 鱼生将手伸向那些黑色丝线。 “小心!”霍燕立马提醒一句,可惜为时已晚,只见根根黑线像是血管一般延伸至鱼生的手掌之上,且又向上不断延伸,眨眼间苏厢腹部的黑线悉数转移到了鱼生的手掌之上。 霍燕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鱼生,他从未见过如此疗伤之法,竟然能将他人的伤势转移到自己身上!事实上不仅是尸毒,她分明看到苏厢腹部的伤口逐渐愈合,而鱼生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咳咳~”苏厢剧烈的咳嗽两声,鱼生立马给霍燕使了个眼色,受伤的手悄然缩进了袖口之中。 霍燕大有深意的看了鱼生一眼,连忙上前将苏厢扶起,急忙问道:“苏妹妹,你感觉如何?” 苏厢目光复杂,勉强笑道:“让姐姐费心了,我并无大碍……他们……” 苏厢显然发现了萧煜和一旁的干尸,经过霍燕解释一番之后才明白,颇为惊讶的看向鱼生。 “多谢……”苏厢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向鱼生道了声谢,鱼生笑了笑,转身拍了拍正在打盹的乌啼兽,黑羽立马从乌啼兽的头顶飞到他的肩膀上,煞有介事的打了个哈欠,而一旁的乌啼兽,也是同样的动作,不由把二女逗笑了起来。 鱼生随着二人笑了两身,突然抬头问道:“乌兄,你可知这乌啼林还有没没有其他生还之人?” 巨猿仿佛听懂了鱼生所说之言,起身锤了锤胸口,怪叫两声,摇了摇头,鱼生见此低头沉默起来。 苏厢想了想,突然问道:“公子是不是在打听魏羁的下落?” “正是!”鱼生抬头说道。 苏厢笑了笑道:“若是魏公子的话,你可以放心,以他的能力,应该不至于陨落在此!” “哦?你似乎很了解他?”鱼生颇为意外的说道。 苏厢脸面一红,解释道:“了解倒谈不上,只是曾与他联手做过几次任务,因此多谈了些,他……他……” 见苏厢有些犹豫,鱼生笑道:“无妨!你若不想说,便不要说!” 苏厢想了想,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魏公子本是魏家之人……” “魏家?哪一家,和苏霍两家相比如何?”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霍燕白了鱼生一眼,抢先说道:“魏家可不是我们这些小家族可比的!即便你来自别处,也该做好功课才对!” “小家族……”鱼生眼皮狂跳一番,又听霍燕说道:“魏家是炎州三大家族之一,其势力不仅遍布炎州,就算在相邻的其它几州也有延伸,那姓魏的既然是魏家子弟,身上肯定有很多保命的手段,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残躯 苏厢微微皱着眉头,点头道:“公子若想在炎州立足,有些事情是不能不知道的,最起码三大家族的背景应该知晓,此外有些成名已久的元婴前辈们,也应心中有数……” 霍燕紧接着说道:“炎州三大世家,除了魏家之外,还有钱家和亓官两家,其中魏家和亓官两家皆为妖族,实力要强于钱家。” “不过论财力,钱家却又将这两家远远甩的后头,事实上也正是钱的财力,才让它跻身于炎州三巨之一!”苏厢补充道。 “魏羁竟然是妖族……”鱼生暗自惊讶,又听霍燕说道:“至于一些出了名的元婴老怪,除了你已经知道的无忧谷的无忧老祖,还有……” 鱼生认真的听二女把话说完,大致已经了解了炎州的势力分布,总结下来便是与三大家族扯上关系的少参与,事实证明,但凡外人与其家族子弟有过合作的,都没占过什么便宜,这点恰恰说明,以世家关系为纽带所联系的修士关系,要比门派更加牢靠,可凡是没有绝对,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待苏厢恢复差不多之后,终于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鱼生招呼一声百无聊赖的巨猿,突然听到霍燕传音询问自己的伤势,她可是亲眼见尸毒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鱼生心中一暖,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此时乌啼兽锤了锤胸口,将几人托于掌心之上,在二女不明所以之时,鱼生拱了拱手道:“乌兄,咱们后会有期!” 乌啼兽口中怪叫几声,静是将三人举起,选准一个角度扔了出去,二女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见周围青色光罩,才勉强松了口气,此地的禁空禁制对着光罩竟然不起作用。 鱼生心中暗探可惜,若是有这乌啼兽做助理,以后哪还怕什么禁空的禁制?霍燕则没好气的白了鱼生一眼,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鱼生显然是知道,可他事先也不通知一声,害得他们如此紧张失色。 三人在光罩之中,见乌啼林渐渐远去,心中都松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东西会直接送他们离开葬魂岭,只是鱼生还来不及高兴,青色光照便如泡沫一般破开,一股来自空中的巨大压力陡然施加在三人身上,从远去看去,就像三道流星砸落在地面上,掀起一阵昂扬的灰尘。 鱼生暗用妖力,将二女一左一右接下,目光却阴沉如水的盯着远处的黑雾,以及那些绿油油的尸傀大军,不用说,三人从空中落下,定然是此人搞的鬼!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鱼生大为恼怒,霍燕则正好相反,她颇为担忧的看着鱼生说道:“要不我们先行撤离,你我之间的交易,就当是你欠我的!” 鱼生大感意外,霍燕传音解释道:“你别误会,你身上有伤,我只是担心以现在的你无法除掉他而已!” 霍燕说着将头转向一边,鱼生饶有兴致的传音道:“如此说来,你之前相信我能除掉此人?” 霍燕俏脸一红,恼羞成怒道:“苏妹妹都能放下她心中的成见,我又为何不可?我只是不想我们这些人因为我而丢了性命!” 鱼生收回看着霍燕的目光,直视前方,悠悠说道:“怕是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无数尸傀争先恐后的狂奔而来,苏厢之前并没有见过如此阵仗,本来就苍白的脸上顿时毫无血色,霍燕不再多言,取下银簪化为银枪,枪尖指地,一副向死而生之色。 鱼生则眯了眯眼睛,眼角瞥了一眼肩头打盹的黑羽,嘴唇动了动,黑羽立马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百倍,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珠子竟透出出骇人的红光。 二女却都没发现黑羽的变化,皆聚精会神,如临大敌,只是那数不清的尸傀来到他们百米之外时,却齐刷刷的停了下来,眼窝中那些绿油油的火焰剧烈跳动一番,竟不约而同的飞出眼眶,齐齐向鱼生所在之处飘来。 刷刷刷! 失去绿色火焰的尸傀就像秋后花瓣,衰落满地,从三人角度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仿佛远处的围墙。 “这是……?!” 二女总算发现了黑羽的异样,纷纷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只见那些飘来的火团悉数被黑羽吸进了嘴里,当最后一片落入其嘴中之时,小家伙还煞有介事的打了个饱嗝,用翅膀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高傲的扬起了脑袋。 “呵呵,我说找到这位朋友之后,便有方法制伏此怪……”鱼生颇为畅快的笑了笑。 其实他也不确定,黑羽的神通天赋是否会对这些尸傀有作用,此时见到这种场面,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三分。 “哼!臭屁!这都是小家伙的功劳,有你啥事?”霍燕嘴上挤兑这鱼生,心中却惊喜万分:或许……或许真能报仇…… 可想到“报仇”二字,霍燕突然觉得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心切,或许是受苏厢的影响,仇恨已经退到了她内心的角落。 如果能用三人的命去报仇的话,之前的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现在…… “嘎嘎嘎……” 黑雾之中突然传来一阵令人阴喊的奸笑声,霍燕的思绪戛然而止,鱼生瞳孔微缩,见一只骨掌从黑雾中伸出,其次是半个形同白骨的身子,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幅白骨的另外一半却是那团黑雾,一阵蠕动之后,化为半边残躯,和那半边白骨,刚好组成一个人形。 “嘿嘿嘿……”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声,残躯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空洞洞的眼眶中似乎有一点火星逐渐增大,另一只和常人无异的眼睛却突然变成了漆黑之色。 “小心!” 鱼生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想都不想的甩了甩袖口,将二女吹到一边,自己则一个狗吃屎向前扑倒,一把寒光闪烁的刀刃擦着其头皮而过,削下几根长发。 残躯见此,白骨手掌轻轻一招,一把漆黑的长镰顿时被其握在手中,面无表情的盯着鱼生,而鱼生的感觉却是盯在他肩头的黑羽之上。 “你我做个交易如何?”残躯张了张嘴巴,发出的声音犹如骨头摩擦的咔咔声,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对方明显是在和鱼生说话,直接忽略了霍燕二女,鱼生神识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面色阴沉如水:金丹七阶! 鱼生有些庆幸,庆幸此人果然不是元婴修士,可金丹七阶的存在,却是他见过修为最高的金丹修士,已然达到了金丹的顶峰,而且看此人的样子,绝不是那种普通的修士,要是真得争斗起来,他毫无胜算! “什么交易?”鱼生试探着问道。 残躯又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你把你肩膀上的东西留下,我放你们离开!” 鱼生似乎早知道对方没什么好心思,在其话音刚落之际,袖口甩出数十面小旗,周围空气顿感粘稠,与此同时,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葫芦被其轻轻一甩,刺鼻的酒味弥漫而开。 “火势!” 鱼生双手一搓,方圆数百米顿时沦为一片火海,霍燕二女早已被排除在外。 “嘿嘿……看来你选了一条不归路……”残躯嘴角诡异一笑,身子再次化为一团黑雾,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穿梭在火海之中,一道黑影仿佛幽灵一般出现在鱼生身后,手起刀落,巨大的镰刀毫无阻碍的穿过鱼生的身子,从肩膀砍到肋下,“鱼生”毫无征兆的炸裂而开,化作一团火球直逼残躯面部。 “嗯?”残躯疑惑一声,再次化为一团黑雾,险而又险的躲过咫尺的爆炸,一个飘忽出现在火海之外。 场外二女打呼可惜,仔细寻找之下,竟无法发现鱼生的踪迹,只听一声“獠牙”的呼喝之声,刚刚露出残躯的鬼修突然被天上的一道黑影砸到了地面上,巨大的响声可传数十里。 火焰熄灭,硝烟弥漫,二女同时咽了口口水,目光紧张的盯着远处的烟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鱼生的争斗经验着实令二女心中震撼,鱼生那快无影的一击她们之前都见过,威力之大,连萧煜的本命法宝都能抵挡不住。 而刚刚的鱼生明显是从天而降,借助了此地的禁空压力,威力可想而知! 霍燕和苏厢纷纷期待的看着烟尘散去,突然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五丈方圆的大坑,惊讶的合不拢嘴,鱼生正立于大坑一侧,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不见那鬼修的身影。 “小心!” 二女同时大喊一声,一缕黑烟刚好从鱼生脚下冒出,一黑一白两只手掌,悄无声息的握住鱼生的脚踝,皆现出绿油油的火焰。 就在此时,鱼生突然嘴角微微一翘,手中木剑毫不犹豫的将双脚砍下,露面的残躯不由一阵呆滞,丝毫没有发现头顶的一道黑影,正扑扇着翅膀,两点诡异的红芒将其笼罩其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离别 黑羽盘旋在残躯头顶,邪异的红芒从眼中透射而出,残躯在红芒之下竟无所遁形,仿佛被施了什么定身术一般。 鱼生在一旁看得真切,他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慌和恐惧,颇为差异的看了黑羽一眼,小家伙嘴巴一张,残躯眼中的火星飘飘然而出,被其吸进了嘴里。 做完这一切,小家伙仿佛失去了力气,从空中坠下,被鱼生接到了手里,随后化作一道黑影,隐没在其发丝之中。 霍燕和苏厢急忙闪身而来,发现鱼生确实自断双脚,顿时心有不忍,又见惨躯苟延残喘的样子,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你……你们不能杀我!”残躯的半边身子迅速干瘪萎缩,那只全黑的眼睛总算有了光彩,变得黑白分明,只是气息弱到了极点。 “现在才想到求饶,未免有些太迟了!”霍燕举枪便刺,残躯大吼道:“我是“鹧鸪天”的人,你们不能杀我!” 话音未落,一朵飘来的苍白火焰已将其焚为灰烬,霍燕愣了愣,顿时恼怒的看向鱼生,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鱼生摇头苦笑道:“有始有终,你我交易到此为止,不过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腿给接上?” 鱼生故意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神情,霍燕听了果然神色一紧,小嘴一张,从舌底吐出一根针来,鱼生见此脸色瞬间变的难看无比,霍燕却不管其它,一口青气吐出,小针立马滴溜溜一转,一针一线的将鱼生的腿和腿腕缝了起来。 鱼生惊讶的发现,那小针看似没有丝线,但缝合时尾处却有灵光尾随环绕,不需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断腿已经接上,竟看不出丝毫的伤口。 鱼生起身活动一番,转头古怪的看着霍燕,尤其是对方手里的那根绣花针。 霍燕不紧不慢的将小针再次含进嘴里,提醒道:“穿灵针只能缝合三天以内的伤口,至于何时痊愈,全看个人体质。” “啧啧,这穿灵针可真是个好宝贝……”鱼生大为艳羡的赞叹一声,惹来霍燕的白眼:“现在该解释了吧?” “解释什么?”鱼生满是疑惑的问道。 “你……!” 霍燕见鱼生走到之前残躯所在之处,捡起一枚乾坤袋,顺手又将一柄漆黑的镰刀收起,顿时恼怒异常,突然又听背对着自己的鱼生问道:“你们可知“鹧鸪天”是什么?” 二女闻言面面相觑,霍燕突然有些明白,鱼生为何要抢先出手了…… “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霍燕吞吞吐吐的问道。 鱼生哪会知道这些?可他本能的感觉,“鹧鸪天”这三个字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游龙界,一处地下宫殿中。 十尊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巨大恶鬼雕像围成一圈,仔细看去,有几尊雕像的头顶各有一个人影,皆被夸大的黑袍所笼罩,其中一人突然抬起头来,空洞的黑暗中陡然亮起两道绿油油的光芒。 “尸罗蜇死了……”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不断回响。 “死了就死了,这种货色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另一个缥缈不定的声音传来,大殿中立马安静下来。 “你以为能被尸罗十火认可的人,会是普通人?”又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咯咯……那么杀他之人,也不是普通人喽?” 此时,一名衣着暴露,美到妖异的女子扭动着腰肢,款款走到大殿的中央,碧绿色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 最初说话之人,眼中的绿芒一阵晃动:“青竹,你来的正好,此事便交于你,无论如何,尸罗十火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咯咯咯……魍尊就不想知道,那尸罗蜇去了哪?”被称作青竹的女子,异彩连连的看着雕像上的几人,继续说道:“奴家可是听说,那尸罗蜇去了炎州的葬魂岭……” “葬魂岭!”几声不约而同的声音传来,青竹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葬魂岭中有……” “带回尸罗十火,这十尊之中的空位,便有你其一!”最开始说话之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青竹殷红的嘴角扬了扬:“我对十尊之位没兴趣,我带回尸罗十火之后,解我身上咒印!” “成交!” 青竹化作一条青色小蛇,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另一边。 鱼生和霍燕二女已经离开了葬魂岭。 “鱼公子,不知今后你有何打算?”苏厢亭立于路口的石块之旁,鱼生看了看前路,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霍燕,爽朗的说道:“鱼某做事,从来没有打算!” 霍燕似乎早知道鱼生会有此一言,这次却没有出言嘲讽,微微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这种人,无牵无挂,浪迹天涯……” “无牵无挂吗……算是吧……”鱼生心中自嘲一声,又听霍燕说道:“我和苏妹妹已经商量好了,以后要一起修炼,下次见面,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那鱼某就拭目以待了!”鱼生拱了拱手,心中感慨良多,面前的这两位也算是同病相怜,苏家苏厢自然是回不去了,而失去至亲的霍燕,做出这种决定,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与二女的缘分也只能止步于此,至于能不能再见,也只能看天意了。 葬魂岭一行,鱼生收获颇多,比起物质上的,他更加在意的是情感上了,换做之前,他即便能和二人谈笑风生,话也不会如此之多,鱼生终于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也更像个修士,这让他有些恐惧,更多的则是期待,对于他,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从“心”认识这个世界的开始! 二女告别之后,鱼生独自看着前路,脑海中回想着无忧谷的地点,此行去无忧谷他并没有其它想法,只是单纯的拿到自己该拿到的,苏远既然没死,肯定会去无忧谷,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已经安全离开了葬魂岭,那剩下的灵石自然也该给他兑现了,毕竟十万灵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想到灵石,鱼生嘴角不由笑了笑,萧煜和那名鬼修的身家加起来,也有十万灵石之多,现在他身上,共有两百余枚极品灵石,足够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修炼。 当然,最令人兴奋的,还是萧煜的那件本命法宝,其材质和神通已然达到了地级法宝的标准,可由于蕴养的时间不长,仍在玄级之列,若是再蕴养百年,定然可跻身于地级法宝! “地级法宝啊!”鱼生内心感叹,这是他迄今为止所见过品阶最高的法宝,此外那名鬼修的镰刀看样子也不是凡品,只是凭他的眼光,看不出其品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法器。 他曾将镰刀交于霍燕来催动,可法力根本催动不了,三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此镰刀需特殊的功法来催动,平常也只能是个摆设。 鱼生对此却毫不失望,事实上越是奇怪未知的东西,他越是喜欢,说不定哪天就会带来惊喜,生活中的惊喜,可不是天天能有的…… 至于其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灵药悉数被他喂了芥子草,一些瓶瓶罐罐的丹药和符咒,他也只是选了一些有用的留下,剩下的则是分给了二女。 清点完收获,鱼生再次想起了葬魂岭腹地,洞府中得到的那张地图,其上必然隐藏了重大的秘密,必要时候,也需要找人解读一番。 鱼生在路口冥想之时,丝毫没有发现身旁的石头阴影中走出来一人,也不知他在此伫立了多久。 “道友此趟收获,似乎颇丰啊~”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鱼生的沉思,脚步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目光惊讶的打量着来人。 此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身材细长无比,明目皓齿,嘴角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之色,尤其是如鸟我一般杂乱的黑发,在阳光下看不出任何的光泽。 “你是谁?”鱼生警惕的看着对方,如此近的距离,他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的到来! “嘿嘿……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大祸临头了!”来人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语气尖酸刻薄,鱼生顿时如临大敌。 “且慢!”黑衣青年立马伸出一根手指,邪邪笑道:“无某从来不杀无名之辈!” “无某?”鱼生喃喃自语一声,并没急着出手。 黑衣男子同样喃喃自语道:“看来那尸罗蛰也是徒有虚名,竟然会陨落在这种愣头青的手里……”随后抬头盯着鱼生说道:“你是哪家人?叫什么?” 鱼生气笑道:“在询问别人来历之前,不是该自报家门?” “哈哈哈~”黑衣突然张狂的笑了起来,片刻后笑声又戛然而止,居高临下的说道:“就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话音刚落,黑衣男子随手甩出几道黑影,鱼生心中大骂奸诈,袖中指决一掐,原地留下一道虚影,本体却绕过黑影,栖身而进,双指直取对方双眼。 第二百五十六章 道术 “有点意思!”面对鱼生最为直接的攻击手段,黑衣男子不躲不避,在鱼生双指还有两寸之时陡然化作一道影子。 鱼生手掌毫无阻碍的穿过影子,大骇之时,突然感觉一阵巨大的吸力,连同其整个人吸入影子之中。 鱼生仿佛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哒哒哒……”一连串清晰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没有任何犹豫,鱼生拔剑向后挥出一道剑气,借着剑气的青光,却发现身后并无一人。 “嘿嘿……打偏了!”黑衣男子的声音就在其耳边响起,鱼生眼神凌冽,浑身骤然燃起苍白色的火焰,将那张扭曲不定的面孔照的无比清晰。 而黑衣男子早已消失,出现在五米之外,饶有兴致的看着鱼生身上的苍白色火焰,拍手说道:“这才像样,不过……在这个空间里……我就是绝对!” “对”字话音刚落,黑衣男子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鱼生立马放出神识,仍毫无所获,仿佛此人真的消失了一般,可直觉又告诉他,对方就在这里的某处。 “这到底是什么术法?!”鱼生表面冷静,内心却翻起了波澜,从他修炼至今,见过的术法颇多,诡异莫名的也见过不少,但直接将人拉入空间中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空间……”鱼生脑中灵光一闪,一拍腰间芥子草,芥子草立马大嘴一张,鱼生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流的涌入,却也仅限于此。 “不是阵法结界……”鱼生深皱着眉头,心已经跌倒了谷底。 就在此时,周围的黑暗犹如潮水般裹夹而来,鱼生呼吸一窒,像是溺在水中,然而水中他仍有方法行动自如,眼前的黑暗却令人无法动弹,整个人像是被塞满了泥沙,令人窒息到极致。 黑衣男子的那张面孔再次显现在黑暗之中,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鱼生无助的样子,啧啧说道:“我不明白,就凭你,是如何杀得了尸罗蛰的……” 鱼生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自他修炼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被动无助,也第一次感受到不甘!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悄然在他的身体中酝酿,裸露在外的皮肤迅速变的如周围一样漆黑…… “这是……?”黑衣青年第一次露出郑重之色,只是二人都还没有动作,只听“刺啦”一声,一道被劈开的亮光洒向二人头顶,鱼生瞬间感觉身子一轻,妖化也如潮水般的褪去。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鱼生背后传来,不需其转身,魏羁已经来到其并肩处,使了个眼色笑道:“鱼兄,我们又见面了!” “魏羁!!”黑衣青年见到魏羁就像是见到了仇人,眼中充满了血丝,神态充满了斗志。 魏羁转头,颇为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小子就是不长记性,不服输是好事,可你也不能不要脸吧?” “你……找死!!”黑衣青年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双手飞快的掐出一连串的指决,鱼生惊骇的发现,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大片的黑影遮掩,像是满地的蚂蚁爬来。 魏羁不漏痕迹的挡在鱼生身前,双手挽了个花,两把长钩出现在手中,不由分说的向地面分开一扯,又是一声“刺啦”之声,地面的影子如破布般被扯成了两半。 黑衣男子顿时面色惨白,化作地面上的影子逃遁而去。 魏羁并没有追赶,转身看着鱼生笑道:“鱼兄没什么大碍吧?” 鱼生亦是笑着摇头道:“若不是魏兄及时相救,鱼某的这条小命今天就交代在这这里。” “哈哈……我看未必,我若不来,那小子怕是逃走的机会都没有……”魏羁半真半假的奉承道。 鱼生不想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上争论下去,当即转言问道:“魏兄怎么会在这里?” 魏羁回道:“离开葬魂岭之后,我就一直在这等你,这不,果然被我等到了,不过鱼兄这么长时间才出来,实乃魏某预料之外,想来其中定然遇到了不少麻烦……” “呵呵,麻烦谈不上,只是差点丢了性命而已!”鱼生打趣道。 魏羁愣了愣,直言道:“鱼兄似乎变了许多……” “哦?哪里变了?” “变得会开玩笑了!” “哈哈……彼此彼此!” 二人一同上路,距离无忧老祖的寿辰还有五日,二人卯足力气赶路的话,倒有可能赶到,自然不会在此多浪费时间,鱼生倒是得了萧煜的隐灵甲,只是用此宝赶路的话,还没二人飞遁来得快,鱼生再次见识到了魏羁的本事,自己引势风势齐用,也堪堪跟上对方的步伐,魏羁心中同样惊讶,没想到自己全力飞遁之下,鱼生仍能跟上。 二人都极为默契的忽略了飞遁之事,由鱼生率先开口问道:“魏兄和那黑衣青年似乎有什么过节……” 魏羁想了想,开口回道:“过节谈不上,只是那人心高气傲,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好勇斗狠的性格,着实是个惹事的主,不过……” “不过如何?” 魏羁转头看了看鱼生,眉头微微皱道:“不过此人确实天资过人,也有高傲的资本,只可惜他碰上了我!” “如此说来,魏兄的天资岂不是还在他之上?”鱼生打趣道。 魏羁似乎早就预料到鱼生会有此言,摇头苦笑道:“鱼兄此言差矣!我只是早两年比他入道,刚好修炼的功法又对他有克制作用,这才能胜他,此人若能静下心来潜心修炼,成就必然不在我之下!” “哦?鱼某还是第一次听到魏兄如此夸赞一人,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鱼生疑惑道。 魏羁突然严肃道:“此人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等我们到了无忧谷之后,定然还会见到,他便是无忧老祖唯一的嫡系子孙,名为无声!” 鱼生闻言,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魏羁点头道:“无忧老祖平时对他这个后代极为关爱,他又是极其护短之人,如果鱼兄要是在此伤了他,那这趟无忧谷我们就不用去了,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所以魏兄才出手解围?” “正是!” 鱼生沉默片刻后,又问道:“无忧老祖既然有如此后代,为何还有收关门弟子?” 魏羁沉默良久,并没有急着回答,反问道:“鱼兄可知道道术?” “道术?那是什么?”鱼生摇了摇头。 魏羁立马解释道:“只是领悟的一种境界而已,那无声刚刚使用的便是道术,修士修炼到一定阶段,必然会有所领悟,一般金丹进阶元婴,都会有一次领悟道术的机会,一旦领悟道术,便会突破灵根的桎梏,打个比方来说,一个水灵根的单灵根修士,领悟的道术可能是火属性的道术,道术的威力神通,远在法术的之上,同等级修士争斗,得道术者必然是压倒性的胜利,这正是元婴修士不可逾越的原因之一!” “照你这么说,那黑衣青年岂不是元婴修士?可是……” “呵呵,结婴哪有那么简单,元婴修士又岂会和你如此针锋相对?我只是说结婴之时会有一次领悟道术的机会,并非所有元婴修士都能领悟,相反的,也并非元婴修士才能领悟道术,有些天资纵横者也能提前领悟!”魏羁耐心的解释道。 见鱼生仍有疑惑,魏羁又道:“道术其实就是修士之道的具体体现,乃是利用天地之势发挥出的威力!” “天地之势!”鱼生惊讶的张了张嘴巴,他一直以为借助天地之势乃是自己的专属,没想到普通修士只需拼命修炼,结婴之后自然也会有领悟的机会…… 魏羁并不知道鱼生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一般人终生只能领悟一种道,最起码魏某从未见过使用两种道术的修士,那无声的道术颇为诡异,乃为影道,刚好被我的断道所克制!我之道,小可开山劈石头,大可分阴阳!” 魏羁说到此处颇为得意,鱼生心中却平衡了许多,要是正常的修士只能领悟一种道术的话,他还有一战的机会,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势”是完全的借助天地之力,岂不是说也是道术的一种? 想到此处,鱼生不漏痕迹的问道:“那么道术该怎么提升呢?” 魏羁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字!” “悟!”二人几乎同时说出,魏羁颇为诧异的看着鱼生,赞叹道:“鱼兄果然悟性过人!” 鱼生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苦笑连连,合着他从一开始修炼势开始,就没人家刚刚领悟的高,否则他的势也不会只有这点威力…… 不过要是认真算起来,他的修炼时间并不长,现实中能到金丹期的修士,哪个不是修炼了百年往上?多一点的甚至修炼了近千年,而他满打满算的修炼时间也不足十五年,能达到这种成就,已经算得上奇迹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无忧谷 “鱼兄,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魏羁突然面露为难之色的说道。 “看魏兄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鱼生翻了个身,开始御剑而行,魏羁亦是逃出一个纸鸢,踩在上头,二人速度仍旧不减。 魏羁皱眉说道:“在葬魂岭的时候,我见到了白家的人……哦,对了!白家便是圈养文鳐鱼的那一家!” “那家不是在玄州?为何出现的这里?”鱼生神色严肃的问道。 魏羁苦笑道:“像白家这种庞然大物,怎么可能只在一州有势力?事实上各州的一些大家族,平常都有往来联系,以他们的财力,在各州设置传送阵也是有可能的!” “哦?那如此说来,你们魏家也有去往别州的传送阵喽?”鱼生突然问道。 魏羁愣了愣,明显有些错不及防,半晌才尴尬道:“原来鱼兄都知道了,魏某绝非故意隐瞒身份……” “呵呵,魏兄不必多言!鱼某只知道有位朋友叫魏羁,而这位朋友还欠我一顿文鳐鱼的美餐,其它东西,与我何干?”鱼生目视前方,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魏羁惭愧道:“鱼兄豁达,是魏某多心了……不过那白家之人,似乎已经知道了文鳐鱼的事情,鱼兄当小心才是!” “魏兄的意思是说,那白家之人已经和苏远碰过面了?”鱼生皱眉问道。 魏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或许在我们来之前,苏远就已经将文鳐鱼的消息传了出去……实不相瞒,我魏家和白家有些来往,按照他们的家风,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派人去一个地方……不过鱼兄放心,白家派来的那人,已经为魏某收拾掉了……” 鱼生颇为错愕的看向魏羁,对方做事之果断,还在他想象之上,此事可大可小,就看那白家人怎么想了,葬魂岭本就是凶险之地,陨落其中乃极为正常之事,不过对方要不分青红皂白,将这份人命算在自己头上,反而更加的麻烦。 魏羁见鱼生难看的神色,不好意思道:“此事确实是魏某疏忽,只是那白家之人,似乎有方法能够探查出文鳐鱼的下落,魏某也是不得已送他上路的……” 鱼生转头看着对方,目光凝重道:“既然如此,魏兄还是把那条文鳐鱼给丢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魏羁立马瞪着眼睛反对道:“那怎么行?!用此鱼当做食材,必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更何况你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就算丢了,你以为白家的人会放过我们?” “说的也是……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啊……”鱼生紧锁眉头喃喃自语。 “多事之秋?除了文鳐鱼的事,鱼兄又惹了什么麻烦?”魏羁敏锐的察觉到鱼生话中的含义。 鱼生揉了揉鼻子,似笑非笑的问道:“魏兄可听过“尸罗蜇”这个名字?” “尸罗蜇?没听过!”魏羁仔细想了想心中放松了许多。 鱼生再次问道:“那鹧鸪天呢?” “鹧鸪天?!”魏羁一个踉跄,险些从纸鸢上栽下,幸亏鱼生手疾眼快扶了一把,他还未站稳身形,便一脸认真的盯着鱼生说道:“你可别说那尸罗蜇是鹧鸪天的人……” “呵呵……据我了解,他就是鹧鸪天的人,而且被我杀了!”这件事正是他从无声的对话中得出的结论,说话的同时,拿出了那柄从对方手中得来的镰刀。 魏羁有些不自然的接过镰刀,仔仔细细的查探一番,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果然……果然是鬼器……那人应该是鹧鸪天的人无疑了……” “哦?魏兄听过这个名字?”鱼生眼神一亮,魏羁却耐人寻味的看了他一眼,悠悠说道:“鱼兄可知你这次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额……捅都捅了,你就别卖关子了!”鱼生表现的颇为豁达。 魏羁摇头苦笑道:“你倒是看得开……实话跟你说了吧,鹧鸪天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其中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人,势力遍布七州三岛,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已经死了……” “呵呵……那如此说来,鱼某倒是打破了这个规律……”鱼生眼皮跳了跳,颇为酸楚的调侃道。 魏羁则神色郑重的说道:“你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他们是各大家族都不愿去招惹的存在,据说就算是元婴修士招惹了他们,也绝无活命之可能……” “这么夸张?”鱼生心中一颤,他是想过鹧鸪天的强大,可连元婴修士都说杀就杀,委实有些夸张了…… 魏羁冷笑道:“夸不夸张,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那个尸罗蜇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见魏羁如此郑重,鱼生总算明白自己惹了怎样的麻烦,先是白家,又是鹧鸪天,看来今后在游龙界的路,将举步维艰…… 既然已经知道了如此多潜在的敌人,说其它的也没用,提升自身实力才是解决一切问题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案,而鱼生心中无比的清楚这一点,因此苏远欠自己的那十万灵石,就更不能轻易放过了。 短短的一瞬间,鱼生已经有了打算,等清账之后,便找一处坊市处理掉身上的东西,再找一处隐蔽之所闭关修炼,只要自己不抛头露面,相信不管是白家还是鹧鸪天,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 “鱼兄……鱼兄?” 魏羁喊了两句,将其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鱼生抬头看去,远处一片葱翠欲滴之景,空中且有祥云笼罩,不时有遁光来忽山谷之间,山谷之内,隐约有点点建筑映入眼帘。 “这是……” “这里便是无忧谷了,看样子,我们还来早了……”魏羁目视前方,笑着说道。 就在此时,一道红色霞光自远处飞来,不多时来到二人面前,原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小道童,只是才道童表情木讷,眼神恍惚没有焦距,来到鱼生和魏羁身前之后,立马躬身行礼道:“见过两位前辈!” 鱼生大为好奇的看着对方,魏羁凑到其耳边说道:“这是傀儡,无忧老祖最精通的,便会傀儡之术……” “原来如此……”鱼生微微有些惊讶,见那道童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祖宗的寿宴已经开始,两位前辈还请出示一下请柬!” 二人对视一眼,由魏羁说道:“我们是跟苏远家主一起来的,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还请通融通融。” 鱼生神色古怪,这魏羁竟然对一个傀儡说通融通融,没想到那道童煞有介事的拿出一本小册子,问了问两人的姓名之后,竟然真在前面带路起来。 魏羁见鱼生惊讶的样子,不由笑道:“据说这无忧谷中,除了无忧老祖和那个无声之外,其余之人皆是这等有灵性的傀儡。” “有灵性的傀儡!”鱼生虽然好奇这种傀儡是如何炼制的,但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把人家给拆了,魏羁趁此机会向道童问道:“不知无忧前辈的寿宴已办了几日?” 道童一五一十的答道:“老祖宗的寿宴已经办了三日,今日乃是最后一天,来祝寿的前辈们现都集中在我们无忧谷的道场,今日也将确定老祖宗关门弟子的人选!” 鱼生和魏羁听闻此处,又对视一眼,来到谷口之时,只见那道童不知从哪摸出一张符箓,在额头点了点,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又将纸符扔出,一圈清水般的波纹展现,道童首先进入其中,鱼生和魏羁紧随其后,随即眼前一花,耳边骤然传来钟鼓悦耳之声,偶有鹤唳之声,又有仙乐悠悠不绝于耳。 鱼生定睛看去,面前一片钟鼓铄金,琼楼雕阁,两旁高山流水,奇花异草,猿奔鹤立,好一派仙家景象。 道童带着二人,径直穿过面前的直路,数百米后,面前又一片豁然开朗,草长莺飞,那道童冲天而起,带着二人遁行数十里,终见一片人山人海的景象,纷纷围绕于硕大的广场周围,鱼生一眼看去,竟不下千人于此。 “这无忧老祖,果然好大的面子!”鱼生暗暗惊讶,道童转身向二人行礼道:“这里便是我无忧谷的道场,两位前辈请随意。” 道童说完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二人的到来并没有在众人中掀起什么波澜,事实上在场之人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都是聚精会神的看着眼花缭乱的广场中央,以二人的眼力,自然看出场中有两人在斗法,但若是换做普通的凡人,却只能看到霞光异彩,寒芒纵横。 二人极为默契的找了处拐角坐下,魏羁传音说道:“那坐在正中间的,便是无忧老祖。” 鱼生按照对方的指示看去,一灰发灰袍的老者正端坐在主位之上,此刻半眯着眼睛,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 不知为何,鱼生总觉得对方那半露着的目光,仿佛能将所有人都尽收眼底,当然,也包括他……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冒名 与此同时,场中争斗二人也已分出胜负,竟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妙龄女子赢得了比试,周围瞬间爆发出一连串的赞叹之声。 “怎么是她?!”鱼生和魏羁几乎同时发出惊讶之声,又互相狐疑的对视一眼。 此女他颇为面熟,竟是他来游龙界后,在沙漠中碰到的那名叫做竹喧的迷你女子,只是现在似乎恢复了原有的身材,样貌却毫无差别,尽管如此,此女看起来仍然娇小异常,大约只有一米四五的个头,额前留着齐齐的刘海,脑后却扎着两条马尾辫,看起来古灵精怪的样子。 最吸引众人的,当属对方那双星辰般的大眼睛,凭空为其增添了几分可爱之色。 “鱼(魏)兄认识她?!” 鱼生和魏羁同时开口,又各自尴尬的笑了笑,不过比起鱼生,魏羁看起来反而更加紧张,竟是从袖口中掏出一张漆黑的面具带上,迫不及待的说道:“鱼兄,我和此女有仇,万不能让他见到我的真容!” 鱼生惊愕一番,撇嘴笑道:“那还真是巧了,鱼某和此女也有过节,不知魏兄这面具……” 话音未落,魏羁竟然真从袖口中又掏出一张恶鬼般的面具来,嘱咐道:“鱼兄放心,此面具有隔绝神识之功效,断然不会被她给认出来!” 鱼生盯着魏羁脸上的面具,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心中一阵诽谤,对方的面具中规中矩,而他的这张却形同恶鬼,招摇异常,在这种场合带上,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而场中的竹喧,看起来较弱可怜,却没有一点拘谨的意思,反而将头一仰,态度倨傲的扫了一眼四周。 鱼生见对方目光扫来,急忙将面具带上,惹得一旁魏羁笑声连连,挖苦道:“原来鱼兄也有怕见的人!” “你我彼此彼此而已就!”鱼生反击道。 “咦?刚刚那人似乎有点面熟……”竹喧不由往鱼生的位置上多看了两眼,鼓了鼓腮帮子做思考之状,与此同时,一名身穿青袍,表情木讷的青衣修士走上前来,查探一番败者的伤势之后,冲着众人说道:“胜者,鱼生姑娘!” “噗~”鱼生一口老酒喷出,再三向前方修士陪了不是之后,才愕然的望向场中女子,周围顿时爆发出一连串喝彩之声。 “这位鱼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已经连续挫败了五家天才子弟!” “谁知道呢?我们炎州,可从未听说过有此号人物,依我看,八成是来自其它地界的名门子弟!” “呵呵,我看未必,说不定她是三大家族雪藏的天才!” “三大家族?道友怕是说笑了,三大家族若有如此天资的族人,又岂会让她投入旁门之师?” ………… “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你们难道就不觉得此女所有功法有些眼熟?” “你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相似,不可能!那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可是听说那一家和无忧谷有过节的……” “你们管他哪家的?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就只知道打打杀杀,在本公子眼中,看到的只是一尊尤物,如此有魅力的女子,真是世间难找啊!”一名白衣白鞋,白冠白面的公子哥突然打断了众人的谈话,说话时,眼睛都没从竹喧的身上移开过。 “鱼生……鱼生……这女子!本公子要定了!”公子哥一拍大腿,露出一副痴迷之色。 “噗嗤!”魏羁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面具下的鱼生,脸面早已涨成了猪肝色。 “鱼生鱼生!这女子,本公子要定了!”魏羁将公子哥的话在鱼生耳边重复了一遍,捧腹大笑起来,幸亏此时现场嘈杂,没人在意这些细节。 鱼生闭口不言,此女竟然冒用他的姓名来此比试,不知是何居心?魏羁笑罢之后,饶有兴致的问道:“鱼兄,你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竟用此法羞辱于你?!” 魏羁相信,这世间叫“鱼生”这个名字的,绝不会有第二个! 鱼生不温不火的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说道:“魏兄若感兴趣,不妨说说你何此女的过节,到时候你我联手将其制伏如何?” “这……”魏羁目光闪烁,竟是默不作声的把头缩了回去,鱼生见此心中冷笑,此女修为在金丹五阶,看似比魏羁高了两阶,可又岂是魏羁的对手? 魏羁看样子如此怕她,想来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过节,而是别的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 此时那青衣傀儡走到无忧老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老祖宗……” “嗯……下面到谁了?”无忧老祖的眼皮子抬了抬,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青衣傀儡举着一本小册子说道:“按照顺序,该苏家的子弟出场了……” 无忧老祖点了点头,青衣傀儡立马转身,高声叫道:“有请苏家子弟出场比试!” 鱼生和魏羁闻言,立马定了定神,果然在人群一处见到苏远走上前来,众人见此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苏远毫不理会周围的质疑之声,走到无忧老祖前方,悲痛万分的说道:“前辈见谅!在来的途中,小子不幸遇难,为赶来为前辈祝寿,晚辈来不及从族中选出其他族人,这场比试,我苏家不比也罢!” 苏远说完,痛心疾首的拱了拱手,鱼生暗中冷笑,这苏远果然会说话,既挽回了颜面,又像无忧老祖示了好,只是他明明知道竹喧盗用自己的名字却不揭穿,明显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无忧老祖微微点了点头,舒展眉头说道:“苏家主有心了,你的事情老夫也有所耳闻,听说你此趟带了七人前来,途中皆遭受了意外,不过……老夫刚刚得到消息,你苏家人中还有两人生还,而且已经来到了这里,你不妨让他们上场比试比试……” 无忧老祖说着,眼神不自觉的向鱼生这边扫了一眼,苏远则是微微一愣,嘴角抽搐一番,连忙假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不知他们现在所在何处?” 鱼生和魏羁对视一眼,刚刚无忧老祖那一瞥二人自然都感受到了,自然无法抵赖,接下来的问题是该让谁上场,二人似乎都不愿意和竹喧对上。 “鱼兄,还是你去吧,魏某突感身体有恙,兴许是昨晚的伙食有问题……”魏羁没脸没皮的说道。 “既然是伙食问题,鱼某也同样患病在身,魏兄手段高超,应该你去才是!”鱼生赤裸裸的推脱道。 “唉~鱼兄昨晚吃的,和我不是同一份,定然是我那份食材有问题……” “呵呵,魏兄此言差矣!子非我,安知我没生病乎?” “鱼兄……” “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到底有完没完?婆婆妈妈,推三阻四,干脆都到姑奶奶面前认输,省得丢人现眼!”竹喧的清亮的嗓音突然响彻山谷。 鱼生和魏羁的争论刹时戛然而止,转头望去,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二人,原来刚刚讨论的太过忘我,没发现周围都没了声音,而他们的讨论之声,自然悉数被众人听到了耳朵里! 面对竹喧如此羞辱,二人都闷不吭声,无忧老祖则是眯了眯眼睛说道:“两位能从葬魂岭中出来,想来都非等闲之辈,老夫今日恰有兴致,你二人就陪这位姑娘过过招,莫要拂了老夫的意!” “嘶!葬魂岭?!”二人周围的几名修士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把屁股挪了挪。 这无忧老祖是铁了心的想看他们比试,若是公然拒绝,就不单单是对方的面子问题了…… 鱼生思忖片刻,见魏羁一副铁了心不上场的眼神,无奈只能离开座位,飞身来到广场之上,冲着无忧老祖拱手道:“晚辈魏羁,见过无忧前辈!” 竹喧听到“魏羁”二字之后,神色陡然一变,露出一副痴呆之色,鱼生将一切看在眼底,心中冷笑连连,魏羁果然和此女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而竹喧只是一开始的愣神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呸了一声说道:“你叫喂鸡?我还叫喂鸭呢!快快讨打!” 话音刚落,小丫头便将手中棍棒在掌心转了一圈,抡头便砸,苏远早就目光闪烁的退到了一旁,作为裁判的青衣傀儡本想阻止,见无忧老祖摇头,立马作罢。 竹喧这一棒看似生猛,实则只是徒有其表的虚招,鱼生身子只是晃了晃便轻松躲开,心头暗叹。 此女看似出招毫无章法,实则心思细腻无比,刚刚那一击明显是试探,接下来的这一棒子才是杀招,而且鱼生明显能感觉到些许的杀意,在场皆是名眼之人,自然看出了此女争斗的变化,纷纷猜测二人之间的过节。 座位上的魏羁则是咧嘴一笑,毫不担心场中的二人,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装谁不好,非要装我,岂能不被识破?这下有好戏看喽……” 魏羁说着,竟然向后斜倚到身后的石阶上,惹来身后人一通白眼。 第二百五十九章 震慑 “我与姑娘往日有冤?”鱼生再次躲过一击。 “无冤!”竹喧竹棒化劈为扫,口中连呸,吐出几片青芒竹叶来,鱼生身子飘忽不定,再次问道:“那近日有仇?” “也无仇!” “那你为何处处想置我于死地?!”鱼生颇恼的弹开竹棒,单手悬着酒葫,暗喝“火势”二字,酒葫中立马喷出一道笔直的火焰,却被对方轻松避开。 鱼生见此冷哼一声,双指为剑,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火焰立马扭曲变作火蛇,追着竹喧上蹿下跳,由于速度太快,看起来就像是鱼生抡舞着火鞭抽打一般。 “这小子……好不知怜香惜玉!要是打坏了我家鱼儿,本公子定饶不了他!”那名浑身雪白的公子哥异常恼怒的叫嚷一番,丝毫不在意周围众人古怪的目光。 魏羁离公子哥的位置并不远,听到这番言论悄然挪到对方身旁,碰了碰肩膀问道:“这位兄台,你认识那女子?” 公子哥狐疑的看了魏羁一眼,发现魏羁为金丹修士之后,才笑着说道:“本公子现在不认识,但以后肯定会认识,怎么?道友也看上了此女?” 魏羁连忙摆手道:“兄台误会,我只是好奇,你为何如此肯定你们以后会认识?” 公子哥看样子来了兴趣,见场中仍是焦灼的局面,突然神秘兮兮的向魏羁问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什么人?!”魏羁有些莫名其妙的愕然。 白衣公子哥顺势抬起了下吧,身影陡然抬高几分,道:“我是白家之人!” “哪个白家?!”魏羁心中一惊,又听公子哥高傲的说道:“还有哪个白家?当然是玄州的白家!” “白家?!他竟然是白家之人?!” “这……白家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怪不得此人敢如此口出狂言,若真是白家的,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白衣公子哥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一圈人都能听到,自然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魏羁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陪笑道:“原来是白家的公子,恕在下眼拙……我听说白家和炎州的魏家关系密切……” 公子哥闻言突然一愣,大为意外的看着魏羁,心中一动传音道:“道友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魏羁左右看了看,煞有其事的往擂台中看了一眼,传音道:“不才曾在魏家做过几年客卿……” 公子哥眼神一亮,瞬间变的熟络起来:“哈哈,道友果真看出了什么……” 魏羁伸着耳朵,公子哥顺势在其耳边传音道:“实不相瞒,白某此次来此,正是因为打听到了这位小姐的下落……” 众人只见二人交头接耳,看起来好不亲切,纷纷猜测起魏羁的身份来,毕竟能和白家人攀上关系的,自身背景肯定也不差…… 场中鱼生和竹喧的对垒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青钢石铺成的地面早已满目疮痍,甚至在广场中央,还有一个直径三丈有余的大坑,可见二人争斗,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激烈,要知道整个赛场都被无忧老祖提前施加了禁制,二人争斗竟能小范围的破坏禁制,着实让那些前来祝寿的小家主们汗颜。 “声儿……你确定是此人?”无忧老祖半眯着眼睛,眼睛都不抬的动了动嘴唇。 众人都没发现,在无忧老祖身后的阴影中,一双眸子正目光闪动的盯着广场上的鱼生。 “嘿嘿……正是此人!看来这小子并不想赢了比试,要不要我出手助他一臂之力?”阴影中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无忧老祖沉默片刻,再次传音道:“不需你出手相助,你只需将他的面具揭下来便是!” 阴影中的人似乎愣了愣,不由赞叹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如此一来,他就算想放水都不行了……” 阴影说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场中的鱼生故意卖了个破绽,竹喧趁机甩出竹棒,单指灵光一点,竹棒浑身瞬间开满了花,又见其鼓着腮帮子狂吹一口,那些花瓣顿时被风吹落,却越谢越多,刹那间将鱼生笼罩其中。 竹喧俏皮的嘴角微微一扬,竹棒陡然缩成尺长,落在其手中,其上多出八个孔洞,竟是变成一根竹笛。 “呜呜”的悠扬笛声响起,漫天花瓣顿时跟着笛声旋转起来,外人看去就像一片片蝴蝶将鱼生围的密不透风,身处其中的鱼生却觉得这些花瓣更像是一片片锋利的刀片,这小丫头是想将他千刀万剐啊! “此女倒有些手段……”鱼生小心控制着风势,半天竟无一片花瓣近身,之外的竹喧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笛声突然一转,变的急促异常。 魏羁听到这个笛声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丫头是要来真的啊?”,一旁的白衣公子面带喜色,拍手叫道:“好一招落英缤纷!果然是她!” “快看!那是什么?!”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叫一声,全场几乎有一半的人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那些花瓣组成龙卷之上,竟是出现一名女子的影像,看起来是一名赤裸的女子,周身被花瓣所包围。 女子紧闭着双眼,随着竹喧的笛声双手一扬,花瓣骤然有如长虹贯日直冲天际,天空一道惊雷划过,紧接着传来一声兽吼之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下,一条白色巨龙俯冲而下! “龙……龙?!”有些胆小的修士已经被吓的腿软,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别胡说!此乃道术啊!”某位看起来见过世面的家主抬头看着天空,目露敬畏痴迷之色,事实上但凡有点见识的修士,早已看出了门道,道术在此界并非什么隐秘之事,不过能领悟之人,莫不是值得敬佩之人,毕竟在场之人中,能领悟“道”的,十不足一! 魏羁见如此情景,目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随后又将目光转向鱼生,心中喃喃自语道:“鱼兄,你又要如何应对呢?” “且慢!” 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鱼生竟在此事举起一只手来,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在下认输!” 魏羁闻言,嘴角不自觉的现出一丝弧度,整个人放松了许多,然而就在此时,就在鱼生认输的瞬间,他脸上的面具不知为何突然飞了出去,现出其真容来。 鱼生面色难看,陡然转头向一处望去,别人或许没发现,但刚刚的一切他却感受的真切,分明是有一道黑影将其面具击飞,而那道黑影正是来自他地上的影子,能有此手段之人,他也只能想到一人…… “是你?!你个王八蛋!!” 笛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竹喧清脆响亮的愤怒之声。 整个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气愤诡异至极,魏羁面具下的嘴角连连抽动,像是得了癫狂一般。 “呵呵,竹喧姑娘,好久不见!”鱼生拱了拱手,迎接他的却是一条白龙从天而降,闭眼的虚影睁开双眸,刹那间天地为之色变,乾坤为之倾倒,无数人痴迷的望着空中的女子,忘了去看首当其冲的鱼生。 鱼生感觉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光是那白龙那一声巨吼,便让他心神不宁,险些失去了意识。 如此危机的情况下,鱼生首先想到的是种剑,紧接着想到的便是葬魂岭中领悟的那种玄妙之势,两者对比之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种剑带来的后果远远要大于后者。 无忧老祖双目突然眯成一道缝隙,最先感受到这种玄妙之感的,自然是他:“果然是他!” 只见广场之上,鱼生双目紧闭,双手一黑一白划出两道清晰可见的弧度,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将众人从痴迷中拉了回来,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风云涌动的天空。 “那是什么?!”有人突然呼喊道,和白龙出现之时的惊叹之声简直如出一辙。 只见遥远的虚空之上,一道巨大的黑白漩涡骤然形成,无数黑白碎片像是破碎的纸张旋转而下,组成一道道黑白链条,将白龙缠绕的密不透风。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不断考验着众人的耳膜,如此天地异象,乃众人平生仅见,没人敢大口的呼吸,生怕稍微弄出点动静,便会打扰如此奇观,更怕自身背卷入其中。 无忧老祖第一次完全睁开双眼,两道实质性的光芒一闪而过,修长的胡须甚至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却没人发现他的异样,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的空中,那无与伦比的震颤之感,早已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哪还来得及顾及其它?! 要说此刻最清醒的,非魏羁莫属,没人看得到那张面具下是怎样的表情,事实上当白龙被缠绕之时,他已经消失在了座位之上。 “咔嚓!” 一声巨像响彻山谷,震慑人心,众人终于从震惊种清醒过来,却发现空间仿佛镜子一般龟裂一片,不管是白龙还是黑白碎片,亦或者是那道令人神往的倩影,皆随之龟裂,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百六十章 委屈 魏羁的身影缓缓飘落在二人中间,鱼生表情古井无波,竹喧则是呆呆的看着飘落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水灵灵的雾气,哽咽的揉了揉小巧的鼻头。 阴影之中,无声的双眸充满了不甘的杀意,无忧老祖再次眯上眼睛,口中轻轻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人?怪不得……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无声虽心有不甘,却也没有轻举妄动,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魏……”竹喧噙着眼泪,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魏羁一眼瞪了回去,魏羁转身,冲着无忧老祖说道:“前辈,名眼之人已经看出了结果,何必再让他们比下去?我想再比下去,也不是前辈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无忧老祖耷拉着眼睛,突然笑道:“你很有胆量……今日大比,便到此为止!还请诸位在我无忧谷多住一晚,明天老夫自然会宣布,谁才是老夫关门弟子的人选!” “这……” “我们可还有那么多家没比呢?怎么能这样?!” “就是,我等前来祝寿,不就是为了这个名额?如今还没比试就要宣布结果,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呵呵,几位家主,就凭你们那几家的脓包庸才,有谁能战胜场上的那两位?反正我孙家是已经放弃了,不过明日的结果,倒是颇为值得期待……” 众口不一,却没一人敢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无忧老祖,早已在宣布之后离开了广场,丝毫不在意众人的不甘之声。 “两位,老祖宗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处,请随我来!”那位作为裁判的青衣傀儡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冲着鱼生和魏羁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皆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竹喧却闪身走上前来,拉着魏羁的袖口痛哭不止,鱼生见此情景,将目光转向一旁。 “喧儿,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说!”魏羁并没有摘下面具,而是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令鱼生大跌眼镜的是,看似霸道不讲理的竹喧,竟然极为乖巧的点了掉头,直到魏羁走时还依依不舍的望着他的背影。 “魏兄不是身体有恙?我看你是心里有恙吧?”鱼生和魏羁并肩而走,忍不住挖苦道。 魏羁颇为严肃的看了鱼生一眼,微怒道:“老子这次可是被你害惨了!与其关系我的事情,你倒不如看看那苏远身在何处?” 鱼生闻言骤然一惊,目光向周围看去,哪还有苏远半个身影?! “这个老狐狸!!”鱼生咬牙切齿的诅咒一番,又听魏羁说道:“既然无忧老祖发话了,量他苏远也不敢轻易离开!不过过了今晚,那就说不定了……” 魏羁说着,给鱼生使了个眼色,鱼生立马心领神会,向带路的傀儡询问一番之后,总算知道苏远的住处,心中已有定计。 不知是无忧老祖有意而为,还是无忧谷真的没了空房,鱼生和魏羁被安顿在了同一所院落之中,不过此地倒是僻静,方圆十里再无其它住所,风景和灵气浓度,也都是无忧谷上乘所在。 夜晚十分,明月高悬。 鱼生和魏羁皆无法安心修炼,魏羁像是在等着什么人,鱼生则面色有些焦急,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酒,二人倚在栏杆之上,任由月光披撒,却无闲情赏月。 “鱼兄,你到底和竹喧有什么过节?”魏羁突然皱着眉头问道,眼中担忧之色越加的浓郁,毕竟白天的时候,竹喧处处杀招,想置他鱼生于死地。 鱼生故意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茶壶,挖苦道:“你这只喝茶的人,又岂止我们这些喝酒人的冤仇?” “喧儿她从不喝酒!”魏羁一脸笃定的回道。 鱼生嘴角一撇,玩味道:“喧儿?我可是记得魏兄和她有仇才是!” 面对鱼生如此调侃,魏羁却笑不起来,竟是夺过手中的酒葫芦,长饮了一口:“确实有仇!” “哦?”鱼生也不再嬉皮笑脸,静静等待对方的下文,魏羁将酒葫芦塞给鱼生,岔开话题道:“鱼兄再不去找苏远,怕是没有机会了!” 鱼生愣了一愣,不知为何露出一副尴尬之色,刚打个哈哈想岔开话题,便见天边一道绿光飞遁而来,眨眼间的功夫,竹喧已来到二人面前。 鱼生挪了挪脚步,正要离开,却听身后“哇”的一声大哭,修仙之士,能如此真情流露的,鱼生也只见过两人,一是流云儿,另一个便是身后的竹喧。 “大哥!” 从竹喧口中叫出的称呼,既有欣喜,也有意外,更有无尽的伤感,鱼生一口老酒不自觉的呛了出来:“大哥?此女莫非是……” 竹喧这才发现鱼生的存在,瞬间横眉冷树,咬牙切齿的盯着鱼生说道:“王八蛋!你在这里做什么?!” “喧儿!不得无礼!”魏羁面容严肃的训斥一番,竹喧却仍不依不饶的撒娇道:“哎呀~大哥!你离家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疼我了?!” 鱼生听到对方的撒娇之声,忍不住一阵恶寒,本想加快脚步离开,又被竹喧叫了下来。 “大哥!你是不知这人有多可恶!他……他……他欺负我!” 鱼生虽然背对着对方,却明显能听到对方说话时屈辱的颤抖之声,不明所以之人,还真可能以为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鱼生转过身子,摸了摸鼻子说道:“哦?不知鱼某是怎么欺负姑娘的?若是没有的,在下倒是可以在此做上一遍!” “啊!你……?!大哥!你看他这说得都是什么话?!竟然公然当着你的面调戏你最亲爱的妹妹!”竹喧跺了跺脚,差点钻进魏羁的怀里。 魏羁不漏痕迹的和对方拉开距离,气笑道:“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只有你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你的分?” “哎呀~大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好了!鱼兄是我朋友,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今日都一笔勾销!”魏羁一锤定音的说道。 这句话对她似乎颇有作用,魏羁立马停止了胡闹,就连在眼中打转的泪水也悄然消失,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鱼生,小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我不信!大哥你从来没有朋友,就算是交朋友,怎么可能和这种王八蛋一起?!” 鱼生眉梢一挑,走上前来说道:“姑娘可能误会了,鱼某既不姓王,也不名八蛋,倒是你有着真名不用,片片打着我的名字招摇撞骗,我看这王八蛋之名,该用在你的身上才是!” “我……你……!”竹喧通红的笑脸已然变成了酱紫色,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魏羁眉头皱了皱说道:“鱼兄未免有些太不怜香惜玉了,面对一名女子,岂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就是就是!”竹喧点头如捣蒜,颇为得意的看了鱼生一眼。 魏羁立马正色道:“还有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也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鱼生听了,嘴角差点咧到了耳朵根,尤其是看到竹喧一副小女儿的神色,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魏羁无奈,光靠他这个“大哥”的身份,显然不能化解了二人的恩怨,只能从二人的恩怨跟本来入手。 竹喧立马抢先说了起来,将当日鱼生把她抛弃一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听的鱼生眼皮狂跳,魏羁更是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来。 “呵呵,姑娘这张不着边际的伶牙俐齿还真是厉害,黑得能说成白的,我将你的迎风鸟吃了确实是我的过错,可之后把你带出沙漠的,应该是我吧?你当初身子变小,若没有我的话,恐怕你只能老死在沙漠之中,将你带出沙漠,已经是仁至义尽,出沙漠之后将你放下,也是人之本分,怎么能说恩将仇报,见死不救呢?若真是见死不救,你又如何能站在这里?”鱼生几乎没有喘气的将一句话说完,换做之前,他定然不会个对方多费口舌。 “呵呵,鱼兄说的极是!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这个脾气,看在魏某的面子上,这件事就此揭过如何?”魏羁看似通情达理的赔笑道。 “大哥!” “喧儿!”魏羁声音提到三分,见竹喧委屈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温柔的说道:“喧儿,我虽离开了家族,可你这个妹妹我一直都放在心里,你现在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 “我……我当然认了!以前大哥对我最好……可你为什么离开家族?当初明明是那……” “好了!不要再说了!”魏羁突然严厉的说道,竹喧顿时闭上了嘴巴,眼中雾气缭绕,看样子极惹人怜。 魏羁心有不忍的说道:“喧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明白,如果你当真还认我这个大哥,你和鱼兄之事,就此盖过!” 竹喧眼泪汪汪的看着鱼生,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委屈不减,却明显不再是针对鱼生……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中计 竹喧抹了抹眼泪,眼神颇有希冀的盯着魏羁道:“大哥,你跟我回去吧!” 魏羁转身避过对方的目光:“我发过誓,永远不再回魏家!” “可是……!” “好了!喧儿,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魏羁甩了甩袖口,径直走进屋中。 鱼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过问,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听身后说道:“鱼生!” “嗯?姑娘有何吩咐?”鱼生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对方。 竹喧上前一步,和鱼生拉近了些距离,抬头紧盯鱼生的眼睛问道:“你真和大哥是……朋友?” 鱼生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转身说道:“以茶代酒的朋友!” 竹喧听到“酒”字,眼神突然有些恍惚,低头喃喃说道:“大哥以前从不喝茶……也从没有过朋友……” “呵呵,他现在从不喝酒……”鱼生大有深意的说道。 竹喧低着脑袋,缓步走到栏杆之前,抬头看着月色,呢喃道:“如果没有那碗酒,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半个时辰之后。 鱼生目送着远去的遁光,神色颇有感慨,魏羁不知何时来到鱼生身后,亦是盯着那道遁光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鱼生转身,笑了笑道:“她说了“如果”……” “是啊!天下间,哪有什么如果?过去的事,都是定局,此乃命数!”魏羁颇为感慨的说道。 鱼生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略带嘲讽的说道:“你当真信命?” 二人擦身而过,魏羁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信?!” 鱼生顿了顿脚步,恍然大悟的转身道:“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一盏茶的功夫,魏羁驾着遁光,神色古怪的盯着鱼生:“你……果真找不到苏远的住处?” 鱼生无奈的笑了笑:“我若是能找到,又何必等你们啰嗦到现在?” 魏羁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终不自觉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过幽静的山谷,带起的回声仿佛也在嘲笑着鱼生:原来是个路痴! 鱼生没有动怒,嘴角同样浮现一抹笑意,却不是被传染的,他总觉得能把一个人从伤感的回忆中拉回来,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无忧谷某间客房。 苏远来回踱着步子,神色焦急异常,忽闻门外传来落地之声,心中猛然“咯噔”一声,与此同时,一柄漆黑无比的短剑已经悄无声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苏远额头冷汗直流,缓缓转过身来,见到来人时,神色微微一呆,颇为错愕的笑道:“无声少谷主,您这是……这是干嘛?” 无声从阴影中走出,嘴角带着若雨若无的笑意:“苏家主,无某有笔生意想和你谈一谈……” 苏远听到“生意”二字,目光陡然眯成一条缝隙,无声见此,手中黑色短剑化为烟尘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只见一道黑色的遁光离开苏远所在的屋顶,苏远则目光闪烁的盯着手中的一个小瓶,脸色逐渐变得奸猾。 鱼生和魏羁自然都没发现这一幕,当他们来到魏羁所在的院落之时,发现对方屋中还亮着烛光,一道人影正左右来回的踱着步子,二人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苏远猛然回头,见二人身影之后,不由大惊:“是你们?!” 鱼生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魏羁顺手将房门带上。 “苏家主,我们又见面了!”鱼生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开始观察起屋子中的摆设。 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张石桌,桌子上还摆着一壶茶,杯盏刚好三枚,尽头乃是一座香案,袅袅的青烟正从香炉中升起。 苏远见鱼生左顾右盼,又见魏羁大摇大摆的坐到石桌之前,突然笑道:“两位能从葬魂岭中出来,实在是太好了!可惜这里不是苏家,等回去之后,苏某定然为两位接风洗尘!” “回去?道友怕是回不去了……”魏羁拿起一个杯子在手中把玩,苏远的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鱼生适时说道:“苏家主倒没有一点丧子之痛的样子……” 鱼生这句话,显然戳到了对方的痛处,只见苏远一屁股坐到座位上,端起茶会为二人斟满,自饮了一口之后,才说道:“既然两位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苏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葬魂岭一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也同样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倒是两位还毫发无损的坐在这里,两位若能不计前嫌,待回苏家之后,苏某一定会做出补偿!” “呵呵……考虑不周?亏你能想出这个词!等回了苏家,等着我们的怕是你们苏家的围攻吧?”魏羁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就要将茶水送到嘴里,却被鱼生拦了下来。 苏远眼皮狂跳一番,被鱼生尽收眼底,鱼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茶炊,笑道:“鱼某与苏家无冤无仇,当初的约定也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家主说是也不是?” “正是!” “呵呵,那就好办了!苏家主只需将来之前承诺的报酬付清,你我之事便一笔勾销,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鱼生将茶杯举到嘴边,抬眼看了看对方的反应。 “这……”只听苏远呼吸猛然一窒,鱼生顺势将茶炊泼到了地上,魏羁皱着眉头像地上的水渍看去,眼睛瞬间眯成了两条缝隙:“没毒?” 就在此时,一股异香传来,二人只是闻了一闻,大感精神恍惚,屋子中哪还有苏远半点身影? 鱼生晃了晃脑袋,看向香案上的香炉,直直的晕倒在地,魏羁则是来回在香炉和茶水间看了两眼,同样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苏远的身影从角落的柱子后走出,一道黑影从其影子中扭曲显现,正是无声。 “嘿嘿……苏家主果然会演戏!”无声看着倒地不起的鱼生二人,颇为讽刺的挖苦一番,苏远却拱了拱手赔笑道:“还是无声少主的计谋高远,若不是这入骨香配合这离魂茶,就算苏某演技再怎么好,也无法制伏这二人!” 无声颇为高傲的扬了扬脑袋,似乎颇为享受对方的褒奖,嘿嘿说道:“入骨香和离魂茶,不管是哪一样都不会对修士产生作用,但若将其配合使用,即便是金丹修士,也得睡上三天三夜!” 无声说完,将一只手伸到苏远面前,苏远见此疑惑道:“无声少主这是……” 无声嘴角撇了撇道:“我给你的东西,应该还有剩余吧,这种能迷晕金丹修士的东西,可不是随时都能找到的,苏家主还想吞了不成?” 苏远闻言老脸一红,极为尴尬的从袖口掏出一枚小瓶,恭敬的放到无声手里,无声冷哼一声,单手一招,那香案上的香炉立马飞出一粒指甲盖般大小的丸状之物,两者到手之后,被其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木盒之中。 苏远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做完这一切,眼神露出一丝可惜之色,无声则嘲弄般的看了对方一眼,道:“苏家主今晚便可离开无忧谷!” 苏远神色一喜,当即告辞离开了房门,驾着遁光头也不回的离开,可遁光没亮多久,便陡然一暗,远处再无声息。 无声鼻中冷哼一声,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鱼生二人,嘴角再次重回笑意,单手在袖口中摸索一番,掏出两个造型古朴的木盒,只见其在木盒之之上吹了两口黑气,木盒立马变成一人来高,看样子,竟是两口棺材!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鱼生悠悠醒来,面前一片漆黑,活动了一些身体才发现,腰间的木剑和芥子草皆不翼而飞,自己似乎被关子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浑身被不知名的绳索捆成了粽子。 好在其手指上的种剑还在,耳边传来种剑的窃窃私语之声,往日种种,一瞬间便出现在其脑海之中。 “那天离我失忆的时间还有两日,也就是说我被关在此处至少已经有两天……”鱼生极为冷静的分析着状况,试着挣脱身上的绳索,发现这绳索越是挣扎便捆的越紧,且浑身无力,而且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仿佛和外界隔绝了一般,也无法以“势”破除。 “黑羽……”鱼生轻轻呼唤一声,一团黑影立马从其发间分离而出,小家伙一脸狐疑的盯着鱼生现在的状态,用翅膀揉了揉眼睛,像是刚醒一般。 鱼生见到黑羽,顿时心中一喜,本想让黑羽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耳边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连忙让黑羽再次隐匿起来。 “老头子,这次我力了大功,你准备怎么奖励我?”无声的声音传来,随后又是一道苍老无比的声音答道:“哼!你还想要什么奖励?!此事之后,整个无忧谷都是你的!” “嘿嘿,无忧谷永远都是您老的,我就只是为您看着,相比这些,我更想要那个人!” 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天才慎重的说道:“你可要想好了,魏家不比苏家,不是你能随便拿捏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仇 “嘿嘿,老头子,你不会真以为魏家会为一个叛徒做什么吧?” “老夫说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当初那件事……” “原来当初那件事您都知道了……” “魏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心玩火自焚,不过……事情既然都已经做了,索性就做到底!” “哈哈~老头子,我这可都是跟您学的!” “好了!莫要在此贫嘴,去做你该做的事!” ………… 二人的谈话戛然而止,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来到鱼生面前,鱼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只听“咯吱”一声开门声,一道微弱的亮光打在他的眼皮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在地下!”鱼生心中想到。 “好了,别装了,老夫知道你早就醒了!”无忧老祖的声音从对面前传来。 鱼生睁开双眼,微微有些惊讶,面前的无忧老祖和几日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如果说他之前见过的无忧老祖看样子有六十岁的年龄,此时对方少说也有百岁的面貌,脸上层层的褶子如老树皮一般,眼皮耷拉着挡住了一半的眼睛。 若不是对方的声音和气息和无忧老祖相同,鱼生定然会将其认成另外一人。 “怎么?很惊讶?”无忧老祖放下手里的拐杖,盘膝坐在鱼生对面。 “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像您这样的修为,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这个小辈!”鱼生一脸平静的说道。 无忧老祖笑了笑,突然把手伸进了嘴里,摸索一番之后,竟是掏出一颗腐烂的牙齿,他把牙齿放在手心之上,满是感慨的说道:“那么你这个小辈,知不知道修真是为了什么?” 鱼生匆匆瞥过对方手中的牙齿,仍然平静道:“对于你,应当是寿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就没有突破!既然没有突破,那你的寿命应该不多了吧……” 无忧老祖怔了怔,拍手笑道:“你果然心思通透!不错!老夫是没有突破,寿命也确实不多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哪一半?”鱼生不明所以的问道。 无忧老祖呵呵的笑了笑,伸出两根肥胖的手指:“修真有一半是为了长生,一半是为了活着!” 鱼生的表情更加疑惑,无忧老祖见此,看似极有耐心的解释道:“长生和活着,听起来都是一件事,却是云泥之别,长生乃修士追逐的终极目标,而活着,是每一个修士修炼途中,无时无刻都得考虑的事!” “那前辈现在考虑的,是哪一件事?”鱼生颇为恍然的问道。 无忧老祖神色逐渐收敛,漆黑的眼眸中陡然亮起骇人的精光:“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你能来到此地,全是天意,既是天意,你就当顺应天命!” “晚辈不明白您的意思……”鱼生莫名的说到。 无忧不知从哪拿出两件东西,正是芥子草和他的木剑,他将这两样东西整齐的摆放在鱼生面前,说道:“老夫对你这两样东西很感兴趣!” 鱼生突然笑道:“前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演了这么一出戏,不可能只是为了晚辈的这两样东西吧?更何况晚辈不记得和您有任何交集,所以也就没有过节,我不明白……” “天下间的难题多了,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能明白,你不说也没关系,等老夫夺舍了你的身体之后,自然什么事情就全知道了……”无忧老祖的嘴边,猛然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夺舍!”鱼生心中一颤,总算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心中的迷雾被一扫而空,竟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无忧老祖眯着眼睛说道。 鱼生边笑边道:“我笑你愚蠢至极!你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先是放出自身突破的消息,又借大寿之名吸引来各家族前来祝寿,一个元婴五阶的元婴修士想要收关门弟子,那些家族之人,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陷阱里钻?而且带来的必然都是家族中最具潜力之人!” “说下去!”无忧老祖饶有兴致的看着鱼生。 鱼生逐渐收敛了笑意:“而你,只需在此等候,等着各大家族之人将最好的“炉鼎”送上门来,供你夺舍!” 无忧老祖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笑道:“不错!这次你全说对了!不过你可能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老夫的夺舍炉鼎……” 鱼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针锋相对道:“这恰恰是你的愚蠢之处,放着那么多上好的炉鼎不要,偏偏要来夺舍我这个凡人,你不是傻又是什么?!” “凡人?!”无忧老祖陡然一个激灵,伸出一根手指搭在鱼生手腕之上,表情立马变成了猪肝色,颇为失神的喃喃自语道:“没有灵根……没有修为……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如你所见,鱼某就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废柴!”鱼生及时添了把火。 无忧老祖逐渐变的清醒,却仍是一副难看的样子:“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老夫明明见你使用了道术!” “呵呵,只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我和那魏家的女子认识,当日只是逢场作戏,想不到竟能骗过你的眼睛……对了!还有你那个叫无声的后人,你让他来试探我,结果却连我是个凡人都没发现,你难道就不怀疑他这么说的目的?”鱼生循循说道。 无忧老祖目光连连闪烁,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是骗我,老夫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忧老祖说完,拿起芥子草和木剑,头也不回的离开,鱼生眉头一皱,连忙开口传音几句,这才松了口气,木剑丢了也就丢了,芥子草可不能丢失…… 另一边,无忧谷某个密室之中。 无声正一脸高高在上的看着魏羁,手中黑影化成的长鞭沾满了血迹。 “嘿嘿……魏羁,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任人摆布的滋味如何?” 魏羁披撒着头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异常精准的将一口鲜血吐到对方的鞋子上,再次迎来一阵毒打。 不多时,无声兴许是打累了,蹲下身子抓着魏羁的头发,却见对方仍是一脸嘲讽的笑着,不由大怒:“你到底在笑什么?” 魏羁又是一口浓血吐到对方身上,开口说道:“就凭你?还不配知道我在笑什么!” 无声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收起了长鞭,邪笑道:“魏羁,你可记得当初在你们魏家,你是如何羞辱我的?” “呵呵,你尽然将战败当成是羞辱……” “战败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羞辱!”无声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好半天才平复自己的心情:“从那以后,只要一有突破,我便找你挑战!可无论我怎样努力,却仍被你的道术所克制!此时我终于发现,打败我的并不是你,你是你那可恶的道术!” “呵呵,你这种说法,就像你拿刀杀了人,还狡辩说杀人的不是你,而是刀……”魏羁嘲讽道。 无声听到这种嘲讽,反而转了性子,嘴角诡异的笑了笑,轻轻在对方耳边说道:“你可知你为何被驱逐出魏家?” 魏羁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目光骇人的看着对方:“你什么意思?!” 无声起身,嘿嘿笑道:“弟妹的滋味应该不错吧?弟弟大婚,哥哥却躺到了弟妹的床上,那碗酒,果然乱性!” 魏羁目光呆滞,表情极为痛苦,一个大男人,竟然流了眼泪,他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无声:“是你?!” 无声看着对方的表情,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没有丝毫否认的承认下来,并且拿出了入骨香和离魂水:“这两样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我说你还真是笨,堂堂魏家千年难遇的天才,竟然会在同样的东西上栽倒两次!”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魏羁歇斯底里的咆哮出来,然而他越是咆哮,无声便越是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对!对!就是这个声音!继续叫!继续痛苦!”无声无比疯癫的畅快笑道。 “杀了我!”魏羁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求死之声。 “杀了你?!”无声一阵愕然,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策划这件事的,正是你那位大婚的弟弟,其实你和你的弟妹什么都没发生,你一定还沾沾自喜占了便宜吧?不过你那位兄弟对你的恨意,可不比我少……” “你骗我!”魏羁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无声话音一转:“你还真是惨!自己心爱的女人莫名其妙成了弟弟的道侣,大婚当天还闹出如此丑事,想想这么些年,你无端忍受着骂名,心爱的女子却被仇人霸占,知道真相的你,就不恨吗?” “杀了我!否则我一定杀了你!!”魏羁面如死灰,目光空洞异常,比起报仇,看样子更想速死。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逃脱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无声翻手间夹出一张黑色的纸符,眼神怪异的说道:“你可知我们无忧谷的傀儡为何会有灵性?” 魏羁沉默不言,无声继续笑着说道:“因为那些傀儡,都是以生人炼制的,且都保留了部分的灵智,他们都有自己的意识,却被迫做着事与愿违的事,想想那种痛苦的滋味……啧啧……” 无声幻想般的舔了舔舌头,魏羁眼中终于出现一些神采:“你……不配为人!” “哼!只有活着的,才是人!当然,等我将你炼制成傀儡之后,你连鬼都做不成!” 话毕,无声神色陡然一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黑色纸符之上,纸符突然燃起黑色的火焰。 “声儿,你随我来一趟!”千钧一发之际,密室之外突然想起了无忧老祖的呼唤之声,无声眉头拧成了疙瘩,目光狠厉的向外看了一眼,又冷不丁的舒展开来。 “哼!就让你多活一会!”无声恶狠狠的踹了魏羁一脚,转身来到门口。 “呵呵……你的人生,很痛苦吧?”魏羁的脸贴在墙上,蹭了蹭嘴角的鲜血。 “你说什么?”无声猛然回头,如恶鬼般的看着魏羁。 魏羁迎上目光,突然畅快的笑了:“喜欢看别人痛苦的人,往往都有一段痛苦的人生,你……很痛苦吧?” 无声的嘴角,极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目中没来由的怒火似乎要将理智燃烧殆尽。 “声儿!”无忧老祖的声音再次传来,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无声眼中的火焰,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快速推门而出,在他关门的那一刻,分明从缝隙中看到魏羁嘴角,那极具讽刺性的笑意。 ………… “黑羽!” 鱼生再三确认无忧老祖走后,呼唤一声,小家伙立马从其发间跳到肩头,再一蹦来到头顶,不需他吩咐,口吐黑色火焰,那些看似诡异的绳索在碰到黑火之后,竟如水一般融化开来。 “辛苦了!”鱼生拍了拍黑羽的脑袋,活动一番手脚,正要拔腿离开,眼角不由瞥过身旁的棺材。 “嘿嘿,就给你留个惊喜吧……” 鱼生说着,食指在空中轻轻一划,腰间的葫芦立马涌出一汪清酒,扭曲之下变成一道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就连身上的绳索也如出一辙。 做完这些之后,鱼生又冲着黑羽说了几句,小家伙突然打了个哈欠,一团黝黑的火苗从口中喷出,鱼生眼疾手快,快速在火苗上揉搓一番,不多时一枚不知威力如何的醍醐珠出现在其手中,被其轻轻一抛,融入到了假身之中。 鱼生确实没什么方向感,可他从来都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奋战,可惜这一点他不久之前才明白,这天地间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助力,事实上已经不仅仅限于草木,越是深入的了解天地之势,他越是有一种感觉,感觉万物皆有其声,偶尔的恍惚,他甚至能听到风的窃窃私语…… 无忧谷中最不缺的就是花草树木,借助草木之声,鱼生很快便找到了魏羁被关押之所,轻松破开外面的禁制之后,鱼生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眼皮狂跳不止。 魏羁已然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之处,这还只是皮外伤,神识扫过之后,更是发现对方浑身的骨头尽断,那些绳索早已扎进了肉里,甚至盘旋在其气海金丹之上! 鱼生是尝试过肉身极致痛苦的人,自然了解这种疼痛之感绝非普通修士可以忍受的,尤其是在全程清醒的情况下。 “呵呵……鱼兄,你来的还真是慢啊……”魏羁抬了抬眼皮,嘴角现出畅快的笑意。 鱼生一个闪身来到对方身边,黑羽如法炮制般的替对方解开绳索,魏羁一个踉跄倒地,鱼生却没伸手去扶他。 “有你这样做朋友的?”魏羁艰难的躬起身子,不满的说道。 “你知道我要来?”鱼生答非所问的说道。 魏羁一只手撑在鱼生的肩膀上,笑了笑说道:“不知道。” “那你为何……” “我只是相信你而已!” “相信我能替你报仇?”鱼生不漏痕迹的错开对方的手掌,走到墙角蹲下,拔下拐角的一棵杂草,久久不语。 魏羁愣了愣,眼神突然变的有些不自然,悻悻然说道:“你不愿为我报?” 鱼生转过身子,目光严肃的看着对方:“我不扶你,是因为鱼某从不扶死人!” “可我还没死!”魏羁下意识的回道。 鱼生走上前来,突然笑道:“你既然没死,为何不自己报仇?”说着,他将掌心伸到对方眼前,掌心中躺着的,正是那棵杂草。 魏羁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杂草,死一般的眼睛中逐渐燃起了一丝生机,生机越来越旺,最终燃成了火苗,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鱼生掌心中的杂草,狠狠的抓进了手里。 “噗通!”一声。 魏羁跪倒在地,不由分说的向鱼生磕了个头,又在鱼生惊讶的目光下缓缓起身:“这一拜,是谢你的再生之恩!” 鱼生哑然失笑,略微失望的说道:“你这一拜,当真可抵你一条命了……” “魏某的命,可没那么便宜!你放心,这条命,我始终欠你的!”魏羁龇牙咧嘴的说着,转言又道:“快走吧!省得夜长梦多!” 鱼生神色一凌,带着魏羁夺门而去,速度之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遁出了无忧谷。 而无忧谷的某个房间,无忧老祖和无声二人还在争论不休。 “你当真不知道那小子是个凡人?”无忧老祖眼神凌厉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无声,此时的无声,哪还有平日半点桀骜难驯的样子,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袍。 “孩儿确实不知!”无声咬牙说道,仔细观察变会发现,其手背血管突起,皮肤之下似有细小的蠕虫来回穿梭。 无忧老祖冷哼一声,双目亮起实质性的光芒,面容扭曲道:“看来老夫进来对你太过仁慈了,你怕是忘了规矩!” 无忧老祖说着,肥胖的手指掐了掐指决,无声顿时露出一副难以言表的恐惧之色,连滚带爬的爬到对方脚边求饶。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闯入一人,此人表情木讷,眼神灵动,冲着无忧老祖传音几句,无忧老祖“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不止,眼神甚是惊人。 无声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无忧老祖半晌才平复心情,重新做回座位,甚是和蔼可亲的将无声扶了起来,苦口婆心的说道:“声儿,你要知道,老夫如此严格的对你,都是为你好,有件事情,在修真界,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无声听到这番话,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再次换上了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老头子,怎么?又有事情让我去做?” 无忧老祖没有丁点的恼怒,反而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对方耳语一番,直到无声化为一道影子离开,他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那噬心符的效果也该到了……也罢,做完此事之后,就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吧……”无忧老祖说着,嘴角突然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他摸了摸腰间,神色突然一愣,连忙低头查看,见腰间空空如也,整张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鱼兄,你到底在等什么?”无忧谷外,魏羁一脸焦急的问道,脑袋时不时的伸出藏身的石头之外,神色紧张至极。 “我说魏兄,你何时变的如此喜形于色?该不会是被打怕了吧?”鱼生斜靠在石头之上,仰头看天,看似不慌不忙,实则也在观察远处的动静。 魏羁被说的哑口无言,刚刚清理的脸上瞬间涨的通红,突然,一道绿影从侧面飞遁而来。 “谁?!”魏羁大惊失色,鱼生却是眼神一亮,万分惊喜的伸出手掌,一枚绿色的“乾坤袋”出现在其手中。 “这……这不是你的乾坤袋吗?!”魏羁瞪了瞪眼睛,甚是好奇的打量着芥子草,完全忘了之前的紧张。 “嘿嘿,这可不是普通的乾坤袋……” 鱼生神秘的笑了笑,只见芥子草张开大嘴,从口中吐出一枚金黄色的乾坤袋来,随后在鱼生身上又蹦又跳,似乎在邀功一般。 鱼生看着手掌中的乾坤袋似乎有些眼熟,突然想到密室中的匆匆一瞥,这乾坤袋和无忧老祖腰间的那枚何其相似?! “难道这是……?!”鱼生一把抓住蹦跶的芥子草,脸色难看无比:“你小子偷了那老怪物的乾坤袋?!” 魏羁当真如看怪物一般的看着鱼生,他从未见过修士对自己的乾坤袋说话,不过这也不像是一般的“乾坤袋”……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那“乾坤袋”竟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要说之前蹦跶他还只是好奇,现在就只剩下震惊。 “鱼兄真乃奇人也!”魏羁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形容的词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把酒 鱼生没有理会魏羁的“夸赞”,他一手捏着芥子草,一手拿着金色的乾坤袋,目光来回闪烁不定。 “呵呵,这家伙盗来无忧老祖的乾坤袋,你和无忧老祖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魏羁恰是说出了鱼生的心声,他和无忧老祖之间其实没什么你死我活的过节,本想着逃了也就逃了,量那老怪物知道自己没有修为之后,也不会浪费时间来追杀他,可现在的情况却反了过来,芥子草把对方的乾坤袋顺来,对方定然会对他无休止的追杀。 想想以后一个元婴老怪物天天惦记着自己,鱼生便头皮发麻,元婴修士的身家自然不菲,可再好的东西,也没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不过这家伙能从元婴修士的眼皮子地下顺来对方的乾坤袋,还真是有本事!”魏羁话锋一转,啧啧赞叹道。 鱼生低着头,根本就没听进去对方在说什么,神识一扫乾坤袋,发现一堆东西,却唯独没有灵药,不用说,早已进了芥子草之口,如此就算他想将乾坤袋还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走!” 鱼生当机立断,将芥子草狠狠的拍到腰间,带着魏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遁二去,果然,人在情急之下最容易爆发潜能,当无声追来之时,二人早已没了踪影。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无声诧异的看了空中一眼,喃喃自语道:“这老家伙,明明让我来追,怎么亲自出马了?” 空中,魏羁时不时的望向鱼生,鱼生从脖颈到眼下能见之处,早已蒙上了一层漆黑,汹涌澎湃的力量令其惊讶无比,而且这种力量的感觉,让他开始怀疑鱼生是否也是妖族…… 没日没夜的飞遁三日之后,鱼生终于撑不住落到了一座山头,找了处天然的洞府布下禁制,这才一屁股摊倒在地上,捏出最后一粒辟谷丹放进口中。 不多时,鱼生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许神采,魏羁这三天也略有恢复,最起码能正常走路,见鱼生面上的黑色尽褪,急忙问道:“鱼兄也是妖族?” “不是!”鱼生回答的极其干脆。 “那你为何……” “魏兄可听过妖兽祖血?”鱼生边说边拿出药鼎,由于十草鼎破碎,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以龙涛鼎代替炼丹,而芥子草中还有最后一副辟谷丹的炼丹灵药,灵米倒是还有许多。 “原来如此……”魏羁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古怪的看了看鱼生,非常自觉的来到洞口禁制前疗伤加放风。 半个钟头之后,一炉辟谷丹出炉,足有十颗,不过令他惊喜的是,芥子草这段时间所产生了许多的芥子,足够他现在炼丹所需,鬼知道这家伙偷吃了多少灵药,事实上鱼生所得灵药绝大部分都进入了它的腹中,能产生如此多的芥子,也在情理之中。 鱼生转过头,见魏羁在洞口疗伤,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皱着眉头走到对方面前,生势而发,却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如此两个时辰,魏羁终于睁开精神闪烁的眼睛,看样子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外伤已经丁点没有。 “多谢鱼兄!” 魏羁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鱼生道谢,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面前貌不惊人的青年,炼丹、医术、道术……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魏兄,你说那无忧老祖几时能追上我们?”鱼生担忧的问道。 魏羁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喜形于色了?” 见鱼生担忧之色不减,魏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以为你能跑得过元婴修士?” “什么意思?”鱼生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 魏羁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之前的遁速虽快,却也快不过元婴修士,他要是追来,恐怕你我早就被追上了!” 鱼生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顿时喜道:“你是说那老怪物没来追杀我们?” 魏羁却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漫无目的的追杀吗?” 鱼生闻言沉默良久,突然恍然说道:“守株待兔!” 魏羁笑着点头道:“三天时间那老怪物都没追来,只能说明他不擅长追击之法,根本就确定不了我们的方位,因此最好的选择便是在我们要去的地方等着,来一招守株待兔!” 鱼生接着说道:“所以……他会在魏家等着我们……” 魏羁畅意的笑了笑,摇头道:“不是等着我们,而是等着我,鱼兄,能认识你这个朋友,实乃魏某的福分!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无见面的机会,若是有缘,魏某定陪你喝个痛快!” 其实二人都明白道理,那无忧老祖又岂会不明白?魏羁受此屈辱,定然会回到魏家讨回公道,鱼生则有很大的可能会帮其回到魏家,即使鱼生去,他也可以借助魏家施压,逼迫魏羁说出鱼生的下落。 只是无忧老祖可能没想到的是,这么做的所有结果,都会有魏羁一人承担,即使魏羁此行能够讨回公道,也会因为鱼生之事而另受责罚。 鱼生盯着对方的眼睛,突然说道:“就在前不久,我曾遇到两位女子,她们各自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有时候放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魏羁怅然若失,侧身叹道:“死之痛来生之趣,恨之切来爱之惧,有些仇恨能放下,有些却不能!” “原来不仅仅是恨那么简单……”鱼生若有所思,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席地而坐:“既然都要喝个痛快,不妨就趁现在,过了今日,怕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鱼生示意魏羁坐下,将葫芦的塞子拧开递到了对方手中。魏羁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葫芦,像是鼓足了勇气喝了一大口。 “味道如何?”鱼生伸着脖子问道。 魏羁抹了抹嘴唇,旋即大笑道:“不是好酒,却是痛快!” “魏兄想喝好酒?”鱼生颇为神秘的问了一句,魏羁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一只手来,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倒是忘了,你是有好酒的!” 鱼生接过对方手中的酒葫芦,把手塞进芥子草的嘴里摸索一番,终于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酒葫芦颇为不舍的交对方的手里。 魏羁见鱼生如此作态,会心一笑,这次却不如之前一般牛饮,而是滴了几滴在嘴唇上品了品,突然怪异的看着鱼生:“酿这酒的是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鱼生很是诧异。 魏羁心中已然了然:“酒是好酒,可惜了……” “可惜什么?”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魏羁不漏痕迹的斜了鱼生一眼,调整了坐姿说道:“可惜这品酒之人品不出其中的滋味……” “魏兄就不要卖关子!”鱼生无奈苦笑道。 魏羁果真直言道:“此酒有淡淡油菜花的香气,正如这酿酒之人内心的淳朴,其人看似高傲,内心却纯真朴实,而这种人,往往都身不由己,向往着自由。” 鱼生瞪大了眼睛,安安静静的等待这对方的下文,魏羁摇头叹道:“鱼兄不妨再品品!” 鱼生接过酒葫芦,却听魏羁又道:“品酒不是饮酒,想了解一个人的内心,需从点滴入口!” “点滴入口……”鱼生似乎明白了什么,滴了几滴在自己的嘴唇上,一股淡淡的咸味突然由嘴唇渗入口中,再由舌尖传遍身心,他整个人仿佛回到了种剑山上的那一夜,空中飘落的“雨水”打湿了嘴唇,那“雨水”同样是咸的。 “眼泪……”鱼生喃喃自语,仿佛失了魂一般。 魏羁颇为感慨的点了点头:“眼泪也分很多种,至于是哪一种,相信鱼兄已经有了答案。” 鱼生缓缓低下头,冷不丁的自嘲道:“魏兄之前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许多人会错了意,总以为天地不仁乃贬义,此话实则是说天地无所谓仁义,它将万物视为平等,在它眼中,所有事物都如草狗一般没有差别……” “哦?那鱼兄眼中的事物又是如何呢?”魏羁若有所思的问道。 鱼生笑着答道:“很多时候忘记可以解决一切,那时的我就像这天一般,看待世间万物都是一个模样,慢慢的,我有了记忆,才发现这种眼光甚是无趣,直到前段时间我才发现,做一个爱恨歌哭的凡人,才有意义!” 魏羁惊讶的看着鱼生,突然恍然道:“难怪我总觉得你有所不同……原来之前你是把自己当做“天”了!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修士啊!” “也对!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当个凡人也没什么不好!”鱼生将酒葫芦收了起来,没敢再喝。 魏羁调侃道:“你可不是普通的凡人,魏某有种感觉,你的终点,比我们这些普通修士要远的多……” “呵呵,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等我从魏家活着出来再说……”鱼生满是笑意的看着对方,魏羁却愣在当场,眉头紧锁道:“鱼兄不要开玩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魏某可不想欠你第二条命!”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同往 “命可以欠两条,人却只能死一次,你若是死了,岂不是连欠我的那条也没了?”鱼生边说边在地上划了个“命”字。 魏羁一时哑口,想了想说道:“再怎么我也是魏家的人,在魏家,那老家伙不敢拿我怎样。” 鱼生闻言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们魏家和无忧谷的势力相比如何?” 魏羁颇有信心的说道:“丈长尺短而已!” 鱼生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应该和你走一趟!” 见魏羁疑惑不解,鱼生一五一十的说道:“即便我不去,那无忧老祖也肯定不会放过我,被一个元婴修士惦记着,鱼某今后怕是寝食难安了……” 说到此处,鱼生眼神瞬间变的凌厉起来,继续道:“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这个隐患消失!” “你想杀了无忧?!”魏羁难以置信的看着鱼生,鱼生毫不顾忌的点了点头,又深皱着眉头说道:“以我现在能力,自然不可能杀得了他,不过……” 鱼生将目光转向魏羁:“不过你们魏家却有这个实力!” 魏羁总算明白了鱼生的意思,摇头苦笑道:“鱼兄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若回到家族,等着我的很可能是家规的处置,家族也不会为我做任何事情!” “那你为何还要回去?”鱼生反问道。 魏羁定了定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了报仇!” “呵呵,怕不仅如此吧?”鱼生没有说破,仇恨能使人冲动,感情却能使人奋不顾身,魏羁之所以要回到魏家,绝不是仇恨使然。 “你若能重回往日的身份,是否便能借助魏家之力?”鱼生突然问道。 魏羁闻言眼睛一亮,鱼生笑着继续说道:“不管你为什么回去,鱼某都可助你达成目的,等你恢复在家族的身份之后,再助我除掉无忧,你欠我的那条命,也算是还了!” 魏羁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生,良久才欣然笑道:“鱼兄不管是口才还是谋略,都在魏某之上,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魏某要是再不答应,就显得矫情了!” 鱼生哈哈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了结果,魏羁却是明白,鱼生即便不跟他去魏家,无忧老祖也很难找到他,对方之所以有此打算,乃是情分居多,这看似是一场交易,实则只是个借口,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还情的机会。 魏羁内心发生了一些变化,除了之前的原因之外,他又多了一个必须恢复往日身份的理由。 既然已经猜到无忧老祖极有可能直奔魏家,二人又多准备了一些时间,等魏羁伤势完全好转之后,才出发离开洞穴。 虽然有魏羁带路,少走了许多弯路,二人还是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到魏家的地盘,鱼生不由感叹此界之大,以他们的遁速,大半个月的时间还没出一州,更令人惊讶的是,魏家本就是距离无忧谷最近的三个家族中的一个,而三大家族的底盘呈鼎立之势,且都相距甚远,也就是说这大半个月,鱼生连炎州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没走到,事实上他所走的路程还不足炎州十分之一,看来从一州达到另一州,一年半载的脚程并没有夸大,要是凡人,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完。 “鱼兄,再往前百里有一所坊市,你我就在那里歇歇脚如何?”魏羁突然放慢了速度说道。 鱼生自然欣然同意,毕竟飞遁了大半月,二人都有些疲惫,最重要的是这里已经是魏家的地盘,坊市中自然可以打听到许多有关魏家的消息。 此外,他早就想去坊市一趟,一是做辟谷丹灵药的补给,二是寻找炼制百草鼎的材料,三自然是享受淘宝的乐趣,他现在身家殷实,倒没有许多顾忌。 值得一提的是无忧老祖的乾坤袋,其中光是极品灵石就有三百余块,换算成普通灵石的话,那可是足足三十万块,这还不算杂七杂八的中上品灵石,鱼生初步算了算,要是全部加起来换算的话,竟有五十万之多,再加上他之前的十多万,他也算是个富翁了。 之前没灵石的时候,他千方百计的去弄灵石,如今灵石多了,他却开始犯愁起来,因为之前是为了修炼,可他现在却不敢贸然突破,毕竟当初那九道天雷可是把他吓的不轻,现在仍然历历在目,他早就决定,在没有绝对的信心应付天劫之前,绝不轻易尝试。 如此这六十万灵石暂时就没了用处,可要是花出去的话还是有些可惜,对他来说,他宁愿用法宝交换,也不想轻易去花费灵石的。 不过无忧乾坤袋中的其它几样东西却引起了他的兴趣,其中有十枚一模一样的宝盒,每一个盒子中都装着一枚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圆球,应该就是所谓的妖丹。 这还是鱼生第一次见到妖丹,和他想像的有很大出入,在他的想象中,妖丹既然是来自妖兽的身上,理应看起来有肉感才对,可这些个妖丹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摸起来有如石头一般冰凉无比,可其中所蕴含的灵力,就算是鱼生这个没有灵根之人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后来经过魏羁解释他才明白,每一种妖兽的妖丹都有所不同,并不是所有妖丹都如水晶,鱼生得到的这十枚妖丹,应该都来自同一种妖兽的身上。 可惜的是,鱼生并没有在无忧的乾坤袋中发现法宝,想来应该被其随身携带在身上。 还有就剩下一些瓶瓶罐罐的丹药,也是价值不菲,此外还有一块砖头一样的黑砖孤零零的躺在角落,其上有长方形的黑色凹槽,槽中有凸起的花纹,看起来是个模子。 鱼生对此物毫无头绪,魏羁也模棱两可,只是侧才可能是某只刻符的道具。 不知不觉,二人已行进了百里,在某处山谷中,果然见到一座坊市,隐隐约约有亭台楼阁。 二人对视一眼,在坊市的门口落下,门口立马有两位身穿甲胄的青年迎上前来,鱼生不自觉的瞥了魏羁一眼,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带上了面具,暗笑一声,冲着两名甲胄修士拱了拱手。 这二人倒是客气,还礼之后,其中一人说道:“不知两位从何而来?”鱼生很是奇怪,不明白为何进坊市还要盘问,魏羁却早已想好了说辞,其中一人这才点了点头,方才说道“此间坊市为我魏家所设,两位道友需没人缴纳十块灵石方可进入!” 这种情况在修真界中见怪不怪,一般有些规模的坊市,背后都有势力,完全由修士自发组建的少之又少,毕竟坊市的入门费用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这也是各大势力争相设立坊市的原因。 说白了,便是由这些势力出前出地盘,再出人管理维护,修士若想在其中做生意,自然需要加纳费用,再加上进门的费用,只赚不亏。 不过入门费十块灵石确实有些高了,一般坊市的入门费,五块灵石已经顶天了,此处却要缴纳两倍,对于那些刚入门的修士来说,可能连门槛都进不来。 鱼生本想理论一番,一旁的魏羁却极为痛快的交出了灵石,却只是一人的数量,直到其走了几步之后,才转身没好气的说道:“你的身家可比我富裕的多!” 经过这个小插曲,鱼生也不好意思谈什么理论,乖乖的交出十块灵石进入其中,没走多久,其中一名甲胄修士便追了上来。 鱼生眉头一皱:“怎么?灵石交少了不成?” 甲胄修士立马赔笑道:“道友说笑了!”旋即将两枚玉符交到鱼生手中,解释道:“这是进入坊市的阵符,两位只有拿着阵符才能穿过本坊市的禁制!” 鱼生向前看了一眼,果然他看门内空空如也,神识探去,也有强烈的禁制波动,而且似乎不是一座小阵。 结果阵符,鱼生冲对方道了声谢,转身追上魏羁,将其中一枚阵符交到对方手上,魏羁拿到阵符把玩一番,疑惑道:“我记得以前这座坊市没有禁制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鱼生不由放慢了脚步,魏羁见此笑道:“鱼兄不必多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就是不知在我离开魏家的这段时间,出现了什么变数……” 魏羁说着,率先迈着步子走进坊市之中,鱼生目光闪烁的看了手中的阵符一眼,回头看去,发现那甲胄二人笔直着站着,看起来十分的警惕。 鱼生低头沉思片刻,也一步跨入坊市之中,嘈杂的声音顿时接踵而来,两旁摊位林立,不时有修士驻足观看,更多的则是在讨价还价,某些摊位更是围了一群人,着实一派热闹的景象。 鱼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魏羁,对方不易察觉的给他使了个眼神,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向着远处的阁楼方向走去。 二人在坊市中暂且分开,相约三日之后再次来此相会,然后一同前往魏家。 第二百六十六章 巧遇故人 鱼生正好趁此机会办一下自己的事,他左右看了几眼,眼睛突然一眯,一道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怎么会在这?”鱼生内心惊讶无比,跟着那熟悉的背影七拐八拐的来到一间闹市,只见其那人径直走进一间门庭若市的阁楼之中。 鱼生走到阁楼面前停下,只见阁楼的牌匾上写着:“细风阁”三个大字,出入修士大多是旋照修士,偶尔也有一两位金丹修士进出,皆有阁中的伙计亲自接送。 “此楼算是此间坊市最豪华的门面了,他在这里做什么?”鱼生心中嘀咕一声,拔腿踏进了门槛,刚好看到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 此时一名伙计跑上前来,先是不漏痕迹的打量一眼,突然赔笑道:“上仙是想买丹药还是购买法器?” 鱼生没有理会对方,目光环顾四周,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这到底是做的什么买卖?” 伙计闻言一愣,认真看了眼鱼生的装束,笑道:“上仙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坊市吧?” 见鱼生点头,伙计继续解释道:“我们细风阁是此坊最大的门店,也是魏家直属的产业,这一楼是专供诸位上仙聊天喝茶的地方,二楼才是重要的买卖之所,至于做何生意……” 伙计说道此处小心翼翼的趴到鱼生耳边说道:“不瞒上仙,本店什么生意都做……” “什么生意都做?”鱼生颇为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眼角瞄上二楼,不漏痕迹的给对方塞了两块灵石。 伙计看样子也是个“老手”,不易察觉的将灵石塞进袖口中,满脸喜色的躬身一礼,鱼生摆了摆手问道:“刚刚上去的是何人?” “刚刚……”伙计回忆片刻,立马回道:“您说的是万掌柜啊,他正是本店的掌柜,上仙难道认识我家掌柜?” 伙计脸色一变,突然觉得袖口中的灵石有些烫手起来,鱼生笑着在耳语一番,随手又塞了一块灵石,那伙计听得连连点头离开,鱼生看着对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果然还是老本行,只是没想到他会攀上魏家这个高枝……”鱼生心中既有惊讶,又有惊喜,开始盘算起来。 不多时,那伙计去而复返,火急火燎的来到鱼生面前,拱手道:“小的不知上仙是掌柜的朋友,这些灵石……” “无妨,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伙计这才如蒙大赦,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上仙,请随我来!” 鱼生跟着对方来到后堂,那伙计推开一扇门,鱼生向门内看去,发现是一座典雅的后院,在这寸土寸金的坊市中能有这么一座院落,这细风阁看来是魏家的产业无疑了。 那伙计把鱼生带到一处庭院的门口便非常自觉的退下,鱼生没有急着进院,而是放出神识探查片刻,这才迈步进入庭院之中。 庭院中正站着一名身穿白色深衣的矮瘦青年,见到鱼生之后立马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忙不迭的迎上前来,惊喜道:“鱼师兄,竟然真的是你?!” “呵呵,万师弟,别来无恙啊?”鱼生拱了拱手,此人不是别人,竟是他在坐忘宗的同门师弟万事通。 万事通再次认真的打量了鱼生一番,突然甩出一道禁制,然后才异常熟络的拉着鱼生进入房门。 “鱼师兄,你是怎么来到这的?!”万事通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鱼生似乎并不着急,端起茶杯小抿一口,笑道:“师弟的问题,正是鱼某想问的。” 万事通闻言一愣,旋即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二人分别讲了来到游龙界的经历,当然,各自都有隐瞒,不过大致的过程都是对的。 原来万事通是被妖族追杀至蛮荒,情急之下跳入了水里,结果顺着水下的暗流来到的此地,鱼生对此倒是没什么怀疑,他之前早就怀疑进入游龙界不止穿过雪山这一个方法,没想到还真被他猜对了。 当初初秋是追着文鳐鱼去到的惊鸿小界,如果他是穿越了雪山才到的话,那文鳐鱼必然是从水下,如此两条路刚好对上,就是不知初秋当时是如何穿越的雪山,难道那个时候的他手中就有阴火? 万事通也是连连感叹鱼生来此的神奇经历。 “我与师兄果然有缘!不知师兄现在可有落脚之处?”万事通眼神忽闪忽闪的说道。 鱼生刚好不知从何处说起,听到对方这么一问,立马回道:“我不比师弟你,这地方不知比惊鸿小界大了多少倍,想找一处栖身岂有那么容易?” 万事通听了立马大喜过望,一时激动拍了下桌子说道:“太好了!” 此言一出,万事通立马感觉语言不妥,脸面顿时一红,尴尬的解释道;:“师兄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既然师兄还没找到栖身之所,何不与我一同留在魏家?不瞒师兄,这魏家……” 万事通将魏家的势力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鱼生听得极为认真,等对方把话说完,突然笑着说道:“我和师弟不同,以师弟在生意上的天赋,自然能在魏家谋个不错的位置,可是……” “唉~师兄实在是过谦了,小弟我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师兄神通玄妙,若你我联手,何愁不能在此界闯出个名堂?” 万事通极力相劝,见鱼生面有松动之色,骤然咬牙应承道:“师兄若是答应,小弟保你能畅通无阻的进入魏家!” “哦?此话怎讲?”鱼生似乎来了兴趣,万事通急忙说道:“师兄有所不知,魏家现在和亓官家摩擦不断,正是用人之际,五日之后我将会回魏家本族一趟,届时师兄只需与我同往,我在管事的族老面前美言几句,定能给师兄谋个不错的职位!” 鱼生闻言恍然,怪不得连这个魏家地盘上的坊市都如此警戒,原来是和同为炎州三大家族之一的亓官家有了摩擦,亓官和魏家同为妖族家族,势力范围又相邻,要是真起来摩擦,怕不是像苏霍两家能那么容易解决的。 “据说所知,魏家和亓官两家同为妖族世家,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现在会产生摩擦?”鱼生疑惑道。 万事通怔了一怔,稍加思索道:“原来师兄对三大家族也有了解,不过这种隐秘之事,我这个外人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是因为一桩婚事……” “婚事?”鱼生沉吟片刻,当即笑道:“那魏家谋职之事,就有劳师弟了!” 万事通自然欣喜若狂,鱼生故人的身份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他帮魏家又笼络到了一个人才,以鱼生的神通手段,他相信一定会被魏家所重用,到时候他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 鱼生又岂会想不到这个层面?事实上也是将计就计,有时候想要解决问题,需从问题的内部入手,而万事通将是他进入这个“内部”的契机,二人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魏家之事暂且不谈,万事通的生意头脑他是见识过的,当然不可能放过这种省事的机会。 “万师弟,不知你对合作还感不感兴趣?”鱼生手指敲着桌面,对于万事通来说,今天可能是他的幸运日,好处一个接一个的来。 没有丝毫犹豫,万事通拱手道:“还是老规矩?” 二人一拍即合,当鱼生拿出满桌子的丹药以及诸多法器时,万事通差点咬到舌头,鱼生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将一张纸交到对方手中说道:“这是我事先整理好的清单,上面的东西要是有的话,师弟可不惜代价弄到手,花费的灵石便从这些丹药和法器中扣除,这笔交易,师弟可取利润的两成!” 万事通看了看手中的清单,飞快的计算着得失,结果算下来还有盈余,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道:“这上面的东西多是常见之物,小弟自然可以代劳,只是那千年铁线树的树心……” “呵呵,师弟看着办,若能收到自然是好事,若收不到,我自然会自己寻找,不必纠结于此!”鱼生毫不在意的说道。 万事通看起来放松了许多,本着好事做到底的原则,还是提醒了鱼生一句:“师兄要这些材料,应该是炼器用的吧?此坊市倒是有个地方,或许真的可以找到铁线树心,只是还得师兄您亲自出马……” 铁线树心本就是稀罕之物,千年往上的更是难找,其价格自然珍贵,鱼生心中明了,微微点头了点头,万事通这才将地址说了一遍。 离开细风阁之后,鱼生按照万事通给的路线一路寻找,结果在坊市一处无人问津的拐角找到了一家门店,此店破旧异常,门匾上的“百万”二字落了一层灰,店门虚掩着,隔着缝隙都能闻到里面潮湿阴暗的味道。 鱼生再次打量周围,发现此地虽不景气,唯有这叫百万的店面如闹鬼了一般,连个人影都没有。 第二百六十七章 百万黑店 鱼生轻轻推了推虚掩的店门。 “咯吱~”一声店门应声敞开,借着透入的光亮,店中的杂乱的摆设一览无余,各种各样的法器随意摆放着,其中不乏上品法器,鱼生甚至在房间的拐角看到了一件法宝,着实令人惊讶。 鱼生想不明白,如此多极品法器的店面,为何会无人问津?多想无意,鱼生踩着法器之间的空当来到了柜台之前,伸手掸了掸桌上的灰尘,发现柜台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行小字,他仔细看了看,顿时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 “百万灵石,可任取一件!” 好大的口气!鱼生终于明白此店为何无人问津了,百万灵石买一件法器,就算是那唯一的法宝也不值这个价。 “店家!店家!”鱼生绝不想白来一趟,开口喊了两声,可这小店一眼就能看遍,哪有半个人影? “奇怪?难道这是个无人看管的店?”鱼生皱了皱眉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从柜台下面伸出一只手来,一个酒糟鼻子醉醺醺的老头从柜台下伸出头来,迷糊的双眼像是刚刚睡醒。 鱼生立马停下了脚步,快速的打量对方一眼,发现这老头扎着满头的麻花辫子,灰白参半,不知多久没有打理过,鱼生甚至从对方的发丝间看到来回爬动的虱子,简直是邋遢至极。 鱼生从不以貌示人,只是这老头的邋遢程度,饶是他也有些看不下去,本想拔腿离开,可神识如有若无的在对方身上一转,立马惊出一身冷汗。 “晚辈见过前辈!”鱼生拱手一礼,这老头竟然是一位元婴修士,虽不知几阶,却能看出个大概,不过就算是元婴一阶的修士,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老头打了个哈欠,纵身一跃,盘坐在柜台上,鱼生这才发现对方奇矮无比,大约只有一米左右的个头,只见其掏着鼻孔说道:“怎么?看上哪件宝贝了?” 鱼生恰到好处的躲开对方弹来的污物,规规矩矩的说道:“晚辈此次前来,不是来买法器的。” 鱼生表面心平气和,心里却把万事通问候了一遍,对方来之前可是没跟他说此地是一位元婴老怪物的地盘,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位元婴修士,为何会在这座小小的坊市中开店? “不买东西?!”老头的声调陡然抬高了八分,整个屋子都震了一震。 鱼生眼皮狂跳一番,深吸一口气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不是不买东西,而是不买法器……” “哦……不买法器……那还不是不买东西?!”老头声音又提高三分,震的鱼生脑袋嗡嗡作响,鱼生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要强买强卖,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可是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这老头似乎有些精神恍惚,说得每一句话都是认真异常,可能只是脾气古怪而已。 想到此处,鱼生顿时整理一番脸色说道:“晚辈想买一株千年铁线树的树心,要是前辈没有的话……” “没有?天下就没有我钱百万没有的东西!小子……你刚刚说要买什么来着?”老头神色愈发古怪的说道。 “额……晚辈想买一株千年铁线树的树心……”鱼生拱手重复了一遍。 老头立马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千年铁线树的树心……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鱼生闻言顿时一喜,老头钻到柜台下面,店铺中传来翻箱倒柜之声。 “找到了!” 鱼生不知等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声响,只见老头一跃站在柜台之上,高度刚好和鱼生齐平,一只手背在背后,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鱼生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老头突然将背背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一条咸鱼被其握在手中,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千年铁线树的树心!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鱼生颇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咸鱼,又看了看对方的神色,断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突然问道:“不知此物什么价格?” 在鱼生看来,此人怕是疯了,他可不想和一个元婴疯子打交道,平常人还能讲些道理,就怕这疯子一个不高兴把他捏死,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对方的话走,然后赶紧离开。 老头用力挠了挠脑袋,神色为难的喃喃自语道:“卖多少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老头挠头的同事,低头突然看到桌子上的一行小字,立马惊醒道:“一百万,这桌子上不都写着的吗!” 鱼生脸色阴沉无比,对方若不是元婴修士,他早就已经甩手离开,可对方不仅仅是货真价实的元婴修士,还是那种不能奖励的人。 看着老头伸出的手,鱼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算他在此地杀了我,应该也不会有人管吧,这疯子……!”鱼生心中愤懑,盯着桌子上的小子,眼神陡然一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前辈,您刚刚听错了,我要的是千年铁线树的树根,而不是这树心!”鱼生看似平静,实则内心紧张无比。 老头皱了皱眉头:“铁线树的树根……” “您这不会没有吧?”鱼生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老头立马吹胡子瞪眼的叫嚣起来:“没有?!我钱百万怎么可能没有?你给我等着!”,老头说着,立马跳下柜体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鱼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柜台上的那个“万”字给抹了,待老头跳上柜台之时,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只是这次拿出的是本破烂不堪的书籍。 “不知这铁线树的树根是什么价格?”鱼生颇为紧张的问道。 “价格……多少来着?”老头再次挠了挠脑袋,目光向柜台上看去,立马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一百……灵石!这不都写着的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鱼生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将灵石交到对方手中,老头异常干脆的将手中之物交到他的手里,接过书籍,他哪敢多在此磨蹭?当即告辞一声离开了店铺。 老头直勾勾的看着手中的灵石,目露呆滞之色,再次看向桌上的小字,突然松了口气:“是一百灵石……是一百灵石……没错!没错……” 鱼生回到细风阁,第一时间找到了万事通。 “呵呵,没想到师兄这么快就回来了?”万事通拱手相迎,却见鱼生面色不善,立马安慰道:“师兄不必气馁,千年铁线树的树心本就是稀罕物,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等到了魏家……” “师弟不必再装了吧?”鱼生突然打断对方的话,面色阴沉至极。 万事通不明所以,看似委屈的说道:“小弟不明白师兄的意思……” “哼!那店铺是谁开的,你难道不清楚?你明明知道那店铺所属是一个元婴疯子,为何不事先说清楚?若不是鱼某命大,今日恐怕就交代这里了!” 万事通还是第一次见鱼生情绪激动,不由有些懵了:“元婴疯子……” “师兄,你该不会……?!”万事通突然如见鬼般的看着鱼生,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你……你该不会去了街角的那家店吧?!” “怎么?不是你叫我去街角的那家店的?”鱼生下意识的瞥了对方一眼,心中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 万事通突然哭笑不得的说道:“误会!师兄误会了!这座坊市共有三条街,我让你去的是中间的那条街的街角……” 鱼生回忆片刻,顿时露出一副尴尬之色,在离开之前,对方确实这么说过,只可惜他是个路痴,转错了街角,错将那无人问津的一条当成了中间…… “这……原来是我误会师弟了……”鱼生老脸一红,当即拱手陪了个不是,万事通摇头笑道:“无妨!我之所以让师兄亲自出马,乃是因为那家店为亓官家所设,我现是魏家的人,自然不好亲自前往的……” “原来如此……”鱼生恍然道。 万事通却突然眼神古怪的看着鱼生,口中啧啧感叹一番:“师兄果然不同凡响,据我所知,你是第一位去了那家店还能活着出来的人……” 鱼生听对方语气没有挖苦的意思,突然对那家名为“百万”的店来了兴趣:“师弟可知那家店的来历?” 万事通悠悠说道:“正如师兄所说,那家店确实是一位元婴……疯子开的,不过他事实上却不归我们坊市所管,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据说这间坊市成立之初那疯子就来了……” “最初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修士前去店中,可那人确实是个疯子,普通的法器都卖百万灵石,自然没人敢买,而那些进了店却没卖东西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万事通说道此处一阵恶寒。 “那魏家就不管不问?”鱼生皱着眉头问道。 万事通苦笑道:“即便是魏家,也不想轻易得罪一位元婴修士,更何况那人只是在此开店,从不外出惹事,而且那些消失的修士都是自愿进入其门店,说白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久而久之,那家店也就没人敢去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魂器 万事通所说虽有道理,但鱼生还是明白,魏家之所以放任那疯子在此,除了不想得罪之外,更多的可能是利用地方,毕竟一位元婴修士坐镇,一般修士也不敢来此闹事吧…… 鱼生看破不说破,他能从那家店中回来实属侥幸,除了他,估计没有那个元婴以下的小辈敢如此“捉弄”对方了,此事他自然不想被别人知道。 “对了师弟,你我以后还是以道友相互称呼为好。”鱼生随便扯了个话题,万事通不疑有他,思忖片刻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师兄师弟的称呼确实容易惹人怀疑。 “那师弟就逾越,鱼兄~”万事通颇懂变通的说道。 鱼生扬了扬嘴角:“对了,我刚刚见你似乎要出门……” “呵呵,鱼兄若晚来片刻,可能就要等到明天了,清单上的那些材料虽然都能找到,种类却颇多,还有那些丹药法器之类,要想卖出更高的价钱,拍卖是必不可少的流程,不瞒您说,我正要去拍卖行走一趟!”万事通接连说道。 “拍卖行?”鱼生心中一动,自己身上还有两件法宝,一是从静玄那得来的五行旗,另一个则是从萧煜那得到的青色葫芦,尤其是那青色葫芦,应该能拍出不错的价格。 鱼生想了想,最终放弃了将两件法宝拍卖的想法,灵石的话他现在身上已经足够了,那两件法宝他虽发挥不出作用,但留下傍身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此处,鱼生不易察觉的看了一眼万事通,袖口甩了两下,在周围布下一层禁制。 就在万事通惊讶之时,见鱼生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黝黑的镰刀来,不禁大为好奇,目光全神贯注的盯在镰刀之上。 “以你的眼光,可能看出此物的来历?”鱼生犹豫片刻,将镰刀递到对方面前。 万事通小心翼翼的接过镰刀,单手不断抚摸着每一寸地方,发现灵力无法催动之后,不由神色大骇,揉了揉眼睛,万分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这是……魂器?!”万事通大惊失色,差点将手中的镰刀扔到地上,仿佛一块烫手的山芋,幸亏鱼生眼疾手快,将镰刀接到了手里。 “魂器?!”鱼生心中一喜,没想到对方还真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 万事通悄然后退半步,脸色难看道:“鱼兄还是尽快将此物处理为妙!” “为什么?”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万事通盯着镰刀,深吸一口气道:“持有魂器之人必然是五弊三缺之人,且极为灵验……” 万事通说到此处欲言又止,沉默半天才继续说道:“我听说那疯子就是因为修炼了魂器,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鱼兄想想,连元婴修士都会受此影响,即使这宝贝再好,又有何用?还是尽早处理掉为妙!” 鱼生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目光,对方看起来不像说谎的样子,但这么个宝贝若是丢了溶了确实可惜,不过不管是那尸罗蛰还是那元婴疯子,下场都摆在那…… “到底是什么促使他们,即便变成那副样子也要炼制这魂器呢……”任何事情都有两面,鱼生开始思考另外一面。 而万事通似乎不想在此多待,再次提醒鱼生两句之后,便匆匆离开,留下鱼生一人独自考虑。 “说起来此物即便有天大的神通,对我来说却毫无用处……”鱼生紧蹙着眉头,面露为难之色,就在此时,他突然想到从元婴疯子那“买”来的书籍,鬼使神差之下竟拿出翻了起来。 这一看便是四五个时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鱼生突然抬起头来,如梦方醒,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毫不犹豫的破窗而出。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鱼生再次来到名为“百万”的店铺门前,却没急着抬腿进去,仰着头似乎在等着什么,如此一站一夜,当天濛濛亮时才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第二天亦是如此,第三天到了和魏羁约定之日,鱼生才与其传音,让其先行一步,夜中仍旧来此守候。 直到第四天的半夜,圆月当空,两点明亮的星光分立圆月两侧之时,鱼生抬起的头才猛然放下,与此同时,面前的店铺中隐隐约约亮起了烛光。 “果然如此!”鱼生暗惊一声,推门而入,和之前不同,这次他一进门便看到了疯老头坐在柜台上,一手掌灯,另一手提着一壶酒,还没入口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鱼生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在自己身上,急忙说道:“前辈莫动手!晚辈是还东西来的!” 疯老头放下酒杯,同时将油灯立于一侧,疑惑道:“你认识老夫?”,看起神色,哪还有半点疯癫之意? 鱼生毫不犹豫的拿出书籍,恭敬的放到疯老头的旁边,老头见此双目陡然一眯,杀意弥漫的说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鱼生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紧张至极,当即一五一十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事实证明,和比自己强的人打交道,说实话确实是明智之举。 疯老头听完,若无其事的将书籍塞进怀里,目光神奇的打量着鱼生,嘿嘿笑道:“你小子倒是有胆量,感如此戏弄老夫?!” “不知者无罪,晚辈也是逼不得已,还请前辈见谅!”鱼生态度恭敬的说道。 “呵呵,你现在知道了老夫的秘密,以为能活着走出去?”疯老头眯着眼睛,眼神如刀子一般刮着鱼生。 鱼生听到对方如此之说,反而松了口气,气定神闲的说道:“前辈不会杀我!” “哦?你如何笃定?” 鱼生笑了笑,单手一番,一把镰刀出现在手中,疯老头一口酒猛然喷了出来,“噌”的一声从桌子上跳下,目光灼灼的盯着鱼生手中的镰刀,不能的想要出手抢夺。 就在此时,鱼生却将镰刀收了起来,疯老头立马急了,神色厉道:“你就不怕我杀人夺宝?!” “呵呵,前辈要动手,又何需等到此时?”鱼生笑容满面的看着对方,老头目光闪烁,莫名其妙的冷哼一声,再次坐回了柜台上,瞥这鱼生说道:“说吧,你想从老夫这得到什么?” “七识虫!”鱼生突然有些激动的说道,当初他从静玄那得到了神识的修炼之法,上篇名为“意根”,下篇名为“归葬”,可要其中需要一种叫做“七识虫”的东西相助才行,他一直不明白七识虫为何物,直到今天他无意间发现这个名字,这才冒着风险前来打探。 “七识虫?哈哈~”疯老头听了突然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莫名其妙的说道:“老夫可没有那玩意!” 鱼生闻言,心思瞬间跌到了谷底:“我明明在前辈的笔记上看到了这个名字……” 老头笑声戛然而止,玩味的说道:“像你这种连修为都没有的小子,为何想了解这种东西?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还不如乖乖的将魂器交出来,得些钱财,回家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岂不快哉?有时候人就得认命!” “晚辈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鱼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疯老头愣了愣,面色阴沉道:“老夫虽然不能动手,但碾死你这只蚂蚁还是手到擒来的!” “前辈既然认为我是蚂蚁,为何还不碾死我?”鱼生针锋相对道。 疯老头沉默半晌,突然换了个颇为舒服的姿势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拍了拍柜台的一侧,冷不丁的说:“坐!” 鱼生嘴角翘了翘,没有顾忌丝毫顾忌的坐到对方身边,将一个酒葫芦推到老头身边:“知道前辈爱饮酒,晚辈特意买了坊市中最好的酒。” 疯老头丝毫没有怀疑的打开葫塞,深深的吸了一口,咕嘟嘟的灌了起来。 “你可知魂器的来历?”老头放下酒葫芦,突然问了一句。 鱼生微微思索一番,道:“晚辈只知道,魂器乃不祥之物,得者都没什么好下场……” 疯老头嗤笑一声,颇为自嘲的说道:“确实都没什么好下场……不过并不是得者有残缺,而是身有残缺的人才炼制魂器!” “您的意思是说,魂器并非不详?”鱼生大感意外的看着对方。 老头点头道:“世人皆说得魂器者的下场必然是五弊三缺,你可知其中的“缺”字为何?” 鱼生笑道:“这点晚辈倒是知道的,三缺乃缺少钱、命和权!” 老头似乎笃定鱼生会如此之说,立马嘲笑道:“哪有你说的那名邪乎?所谓三缺,乃缺三魂呐……” 鱼生瞪了瞪眼睛,老头继续道:“天地不公,有些人生来便是残疾,而身体上的缺失还有方法弥补,可魂魄上的缺失若想弥补,却千难万难,除非……” “魂器?”鱼生接着对方的话道。 老头笑了笑,饮了口酒:“你小子倒不傻,魂器本身就是五弊三缺之人用来弥补三魂的东西,你以为老夫为何会疯?”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七识虫 “前辈难道也是天生的……”鱼生欲言又止,疯老头摇头道:“老夫是三魂有缺,却不是后天所致,每月也只能清醒这一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又能去哪呢……” 疯老头是个理性的人,没有再喝酒,因为他知道酒只会越喝越惆怅。 鱼生没打搅对方,不一会等对方反过神来,方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可知每个月为何我会清醒这一个时辰?” “小子不知!”鱼生一五一十的答道。 老头坐直身子,看着透过门缝的月光,严肃道:“人有三魂七魄,魄体不离,人死则魄消,因此魂乃阳神,魄为阴神,每当月圆之夜,双星耀日之时,乃阴气最重之时,此时魄可与肉身分离,占据三魂主导之位,七魄之中,有伏矢一魄可掌意识,老夫此时清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鱼生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不过隐约有些明白了对方清醒的原因,这老头三魂有缺,因此疯疯癫癫,可今日并非三魂主导,而是七魄主导他的意识,所以才会清醒,然而他不明白的是对方为何要跟他说这些,算算时间,从他来此已经有半个时辰,也就是说自己只剩下半个时辰的时间了解七识虫。 疯老头似乎并不着急,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自从三魂缺失之后,老夫就一直呆在这里,虽然知道魂器可弥补三魂,但每月一个时辰的时间,上哪去寻找魂器?说起来这每月清醒的一个时辰,也是老夫最为煎熬的时间,我之所以留在这间坊市,也是期望能从每月的一个时辰之中,在坊市中找到魂器,可惜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一件魂器在坊市中流通过,直到今天遇到了你,而你偏偏如此独特,偶然得到老夫的笔记,否则错过今日,老夫真有可能蹉跎在这间坊市之中,不可说不是天意啊!” 鱼生皱了皱眉头提醒道:“那七识虫……” 疯老头呵呵一笑,莫名其妙的说道:“七识虫的线索,老夫已经告诉你了……” “告诉我了……难道是……”鱼生突然瞪着眼睛看着对方,疯老头笑着点头道:“不错!所谓的七识虫,既是七魄,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鱼生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想想青简中的内容又合乎情理,眼前仿佛拨云见日,“意根”中的内容刹那间融会贯通,已然知道了修炼之法,若不是疯老头在此,他甚至想现在就试验一番,毕竟过了现在,想要修炼的话,还需等到下个双星耀日之时。 最终,鱼生还是忍下了心中的冲动,毕恭毕敬的向老头请教七魄之事,老头也是知无不言,解答道:“七魄为伏矢、雀阴、吞贼、尸狗、臭肺、除秽和非毒!此乃七阴,修士修炼,最终要舍弃肉身,因此需舍弃七魄,阳神飞升,你可知七识虫的来历?” “不知!”鱼生听的入迷,疯老头笑道:“那你可听过斩三尸的说法?” “这个倒是听说过一些,所为三尸乃人的三种邪念,只有斩去了三尸,才能成仙!”鱼生一脸认真的说道。 疯老头点点头再次问道:“那你知道三尸又叫什么?”,鱼生摇头不知,老头继续说道:“三尸又叫三尸神,也叫三尸虫!” “三尸虫?!” “不错!现在了解这些对你来说还为时过早,就算是老夫也不只知道些皮毛,七识虫的说法应该是由三尸虫演变而来,不过斩三尸为艰难的过程,而斩七魄则是水到渠成之事,两者不可同日而语……”疯老头若有所思的说着。 鱼生恍然道:“多谢前辈指点,按照约定,这魂器就是您老的了!” 疯老头接过鱼生递来的镰刀,来回抚摸一番,突然眉头一皱,问道:“这件魂器是你从何而得?” 鱼生想了想,此事也并非什么隐秘之事,当即将尸罗蛰的事情说了一遍,哪知对方听了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浑身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鱼生心中一突,小心问道:“这件魂器难道有什么问题?” 疯老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鱼生,摇头道:“魂器没有问题,老夫也收下了!不过念在你我有缘的份上,老夫提醒你一句,日后若是见到残缺之人,乖乖的收起你的好奇心,最好绕道而行,活着装作一个普通人,这点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残缺之人?”鱼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尸罗蛰,本想再问清楚一些,奈何疯老头下了逐客令,算算时间,一个时辰也快到了,权衡之下,鱼生还是决定在对方变疯之前尽快离开此地。 “对了!墙角那件法宝你可以拿走,算是老夫的谢礼!” 鱼生刚走到门口,听到疯老头如此说,自然不会客气,将墙角法宝吸入手中,之前此宝被众多法器埋着,只露出半身,此时他才发现是一柄无刃的铁剑。 “此剑名易骨,乃老夫早年所用,虽只是件玄阶法宝,但其材质特殊,为重水之精所铸,其唯一的神通就是本身,对你应该大有用处!”疯老头一边喝酒一边解释道。 鱼生将手中铁剑来回挥舞两下,发现此剑拿在手中轻盈无比,挥舞起来却自有万钧之势,又如水般柔畅绵柔,难怪会叫易骨,这一剑下去,怕是金丹初期的炼体修士,骨头也会移了位,这还是他随便挥舞两下的感觉。 “多谢前辈!”鱼生大喜过望,芥子草虽然从无忧老祖那回来,可木剑仍在无忧老祖手中,如今这把剑刚好弥补了空缺,甚至用起来比木剑还要顺手。 事实上在之前的争斗中,鱼生很少使用木剑,木剑在他手中顶多算一件上品的法器,而此剑不同,鱼生感觉自己能发挥出其全部的威力,他也算真正有了法宝傍身了。 鱼生将易骨斜插在腰间,趁着夜色赶回细风阁,进入后院时,发现万事通正来回踱着步子。 “万兄,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鱼生忍不住出言问道。 万事通见到鱼生,顿时面色一喜,拱手道:“幸不辱命!鱼兄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鱼生闻言微微有些惊讶,旋即惊喜道:“材料都收集齐了?” 万事通爽快的点了点头,将一枚乾坤袋交到鱼生手中:“请鱼兄清点!” 鱼生一边将神识伸进乾坤袋,一边听万事通介绍,其中炼制辟谷丹的灵药足有上百份,而炼制百草鼎所需的材料也只差千年铁线树的树心了…… “除此之外,鱼兄交给我的那些丹药法器也已悉数卖出,兑掉这些材料的花费,还余一万三千三十二块灵石!”万事通得意洋洋的说着,显然属于他的那两成已经被其抽走。 鱼生很快便清点完材料,果然和对方说的一点不差,不由佩服起对方的办事能力,当初对方说那些话时他还以为有些夸大,没想到不到五天对方就已经兑现了承诺,这些材料若是让他去收集,怕是十天半个月也难以凑齐。 鱼生低头想了想,取出一千灵石放在万事通手中,万事通惊讶道:“鱼兄这是何意?” “呵呵,我与万兄约定的是五天,如今提前半天完成,理应有此酬劳!”鱼生微笑着说道。 万事通愣了愣,这才不客气的将灵石收下,同时惊讶于这位一毛不拔的“师兄”,何时这般懂得人情世故了…… 材料一事总算告一段落,万事通只是说了说明天出发去魏家的事情之后,便回屋休息,鱼生亦是回到房中,取出十份辟谷丹的药材开始炼制。 天濛濛亮,鱼生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心情舒畅无比,十炉辟谷丹悉数炼成,足够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用量,他还趁此机会炼制了数十枚醍醐珠,所用火种,皆是黑羽那不知名的黑火,可惜的是,业火不知是何原因无法成珠,否则他还真想试试业火所制的醍醐珠有何种威力。 不过此事却无碍他舒快的心情,他和黑羽相处越久越是发现对方的不凡之处,或者说那黑火的不凡之处,事实上他早在葬魂岭的时候就发现,黑羽的神通似乎对鬼怪等无形之物有天生的克制作用,尤其是对方吞下了尸罗蛰的绿色火焰之后,其吐出的火焰竟能灼人灵魂,这正是他昨晚试验出的结果。 唯一美总不足的是,黑羽的火焰并非无穷无尽,就拿昨晚来说,他仅炼制了十余枚醍醐珠,黑羽就已经疲惫不堪的钻回其发丝之中,也不知多久能睡醒。 此次试验鱼生也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但凡黑羽吞噬过的火种,其本身火焰变会具有原有火种的特性,当初的阴火如此,如今那不知名的绿色火焰也是如此,此事想来已是八九不离,就等下次黑羽苏醒,鱼生以业火喂食再做结论。 业火可灼烧鬼物,黑羽的火焰亦可灼烧鬼物,可以想象的是,鱼生现在已经是魑魅魍魉的克星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丫鬟 鱼生见天色还早,突然心血来潮的在院子中打了一套拳又练了一遍剑,各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将所学之势全都融入了一遍,竟是小有所感,初悟了一套剑法和一套拳法。 此时院落之外传来淅淅簌簌的脚步声,一名伙计恭敬的冲他行了一礼,道:“上仙,掌柜的让小的来请您,车马已经备好了!” “嗯,你告诉他,我这就来!”鱼生收起易骨,见伙计离开,才一脸怪异的喃喃道:“车马?” 不多时,鱼生总算见到所谓的“车马”是什么东西,之前他还奇怪,修士赶路何来车马之说,现在看来这车不是普通的车,马也不是普通的马。 车身仿佛古代的战车,却极为宽敞,足可容纳七八人的样子,其上有华盖,而那两匹枣红色的马要比普通马的体型要大两倍,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马背上灰褐色的翅膀,竟是两匹带翅的马! 万事通见鱼生到来,隔着老远便拱手迎道:“鱼兄,昨晚睡的可好?” 鱼生笑了笑,将目光转向车上的一名鹅蛋脸的女子,此女长相清秀,气质独特,一看就是出自名门大家,一身鹅黄色的兜裙也十分得体,见鱼生看来,抱以微笑,只是这笑容多有些象征性的意思。 万事通连忙介绍道:“这位是秋葵姑娘,是渠小姐从自家带来的妹妹,秋葵姑娘,这就是我给你提到过的鱼兄!” 秋葵起身欠了欠身,微微笑道:“早就听说鱼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奴儿只是小姐带来的丫鬟,万掌柜之前言重了。” “唉~在魏家谁不知道秋葵姑娘是渠小姐的发小?姑娘与渠小姐虽是名义上的主仆,却情同姐妹,我等怎能以丫鬟相称?” 万事通这话表面上是在恭维,更多的却是说个给鱼生听的,暗示鱼生不能怠慢。 鱼生自然心领神会,拱手问道:“既然秋葵姑娘在此,那渠小姐……”,鱼生也不知这渠小姐是谁,但从万事通的态度上看,应该是魏家的一个重要角色。 秋葵闻言,面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开口说道:“我只是出来替小姐办一些事情,小姐自然还在族中,你问那么多干嘛?” 鱼生愣了愣,万事通赶忙跳上马车说道:“说来也巧,秋葵姑娘刚好把事办完,我等又刚好要回魏家,姑娘放心,有我这两匹翅风马在,不出十日必然能到魏家!” 万事通说着,不漏痕迹的给鱼生使了个眼色,鱼生颇为尴尬的点了点头,只听两马长嘶一声冲天而起,速度之快,宛若两道流光直冲天际,坊市中的禁制对其丝毫不起作用。 鱼生双眼微微眯着,颇有惊讶,他身上倒是有一件飞行法宝隐灵甲,因为是飞行法宝,之前他并没将其归为普通的法宝,毕竟法宝级别的飞行法器实在少见,然而这两匹马的速度,竟然快赶上了隐灵甲的速度,这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万事通见鱼生惊讶的神色,得意的解释道:“这两匹翅风马是我花了大价钱从拍卖行中所得,无论是品相还是速度,都属极品,鱼兄可能还不知道,这游龙界的妖兽远比修士要多的多,像翅风马这种珍惜品种不知还存在多少……” 鱼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旁边的秋葵却突然问道:“鱼公子难道不知道这些?” 万事通心思突然一紧,鱼生却不紧不慢的笑道:“鱼某自小在山中闭关修炼,入世时间不长,因此对游龙界的有些事情还不太了解。” 秋葵闻言略有失望不再多言,将头转向另一边,似是在欣赏沿途的风景,鱼生微微皱起眉头,换了个位置来带驾车的万事通身边,问道:“不知渠小姐是……” 说道渠小姐,万事通似乎来了兴趣,秋葵却始终无动于衷,经过一番解释之后鱼生才明白,下意识的看了秋葵一眼,心中惊喜万分。 原来那渠小姐真名叫白渠儿,嫁到魏家之后便随夫姓,改名为魏渠儿,这本就是妖族的规矩,自然无可厚非,然而鱼生之所以惊喜,乃是因为这魏渠儿并非别人,正是魏家家主第二子魏然的老婆,而魏然正是当初陷害魏羁的罪魁祸首! 如果鱼生没猜错的话,魏渠儿和魏羁之间应该还有一段颇深的感情经历,只是不知为何,魏渠儿后来嫁给了他的弟弟,也正是那晚,魏羁“喝多了”被设计,躺到了魏渠儿的床上。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鱼生原本的计划就是从魏渠儿的身上入手,结果这么快便有了交集…… 不过有一点他却没有想到,魏渠儿竟然是玄州白家之人,看来这魏白两家关系不是一般的密切…… 鱼生看似自然的回道原来的位置上,眼角看了眼身旁的秋葵,有意无意的说道:“我听说魏家有两位惊才艳艳的世子,魏然公子是其中之一,那另一位是……” 鱼生余光时刻不离秋葵,发现对方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心中的猜测已经确定了七七八八,万事通似乎也知道魏羁之事,连忙给鱼生使了个眼色,愤懑不平的说道:“鱼兄有所不知,另一人乃十足的小人,早已被魏家除名了,此人的名字不提也罢!” “你胡说!!” 这句话竟是出自秋葵之口,只见他一脸怒容的盯着万事通,不多时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面色一红,再次别过脸去,鱼生和万事通则面面相觑,悻悻然的闭口不言。 在万事通转身的那一刹那,鱼生嘴角悄然露出一抹笑意,看似不经意的拍了拍肩膀,一道黑影悄然而出,不多时前方狂风大作,一只巨大黑鸟的影子显现挡住了去路。 万事通神色大骇,惊叫道:“不好!是妖兽!” 鱼生同样坐直了身子,看似正要出手时,万事通却开口阻拦道:“并非金丹妖兽,鱼兄还是留下来保护秋葵姑娘,此妖交给小弟处理便是!” 话音刚落,万事通已经遁飞而出,那巨鸟却是将头一转,掉头便跑,万事通仍旧穷追不舍,眨眼睛一人一鸟便不见了踪影。 秋葵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刚好迎上鱼生那若有若无的笑容,身子不由后撤一些。 鱼生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拱手笑道:“鱼某见过渠姑娘!” “你……你胡说什么?!谁……谁是渠姑娘?!”秋葵面色大变,焦急的看向万事通离开的方向。 鱼生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渠姑娘不用看了,我这位朋友明显是想活捉那只妖兽为己用,没有点功夫是回不来的。” “那妖兽是你放的?”秋葵突然换了副神色,神色反而平静了不少,见鱼生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想和姑娘聊聊而已!”鱼生双手放在明显之处,表明自己没有敌意。 “秋葵”目光闪烁一番,突然叹了口气:“你是如何发现的?” 鱼生笑了笑:“做小姐的和丫鬟,即使再怎么熟悉也会有本质上的不同,姑娘举止得体,神态端庄,言辞得当,一举一动都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这些可是一个丫鬟能学得来的……” “秋葵”颇为惊奇的看了一眼鱼生,认命般的说道:“你既然认出了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除非你不想在魏家当差!” “呵呵,魏家?鱼某还真不想在你魏家当什么差!”鱼生撇了撇嘴嘲讽道。 “你……?!” “渠姑娘可还是当初的渠姑娘?”鱼生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魏渠儿骤然一愣,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什么意思?” 见对方如此作态,鱼生暗叹一声,终于说道:“我是魏羁的朋友!” 魏渠闻言,眼神游离不定,仿若失了魂一般,眼眶中的雾气没有丝毫征兆,嘴唇颤抖的喃喃说道:“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回来……更不可能有朋友……” “既然如此,那魏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鱼生大有深意的说道。 魏渠儿再也忍不住,两颗晶莹的泪珠断了线的夺眶而出,突然抓着鱼生的肩膀,焦急道:“他在哪?!他不能回魏家!!快告诉他不能回魏家!快啊!” 鱼生紧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为何不能回魏家?”鱼生暗劲震落对方的手掌,魏渠儿这才冷静了不少,低头说道:“前些日子来了个叫无忧老祖的元婴修士,他说魏羁要回来……” “无忧老祖不是和魏家有过节?他的话你们就如此相信?”尽管早有心里准备,鱼生还是颇为疑惑的问道。 魏渠儿摇头道:“现在的魏家,早已不是当初的魏家了……自从魏羁离开之后,家主就开始闭关,至今未出,族中大小事物全都交给了魏然打理,你既然是魏羁的朋友,就应该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关系,魏羁要是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第二百七十一章 魏家 “兄弟俩?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鱼生轻轻向后靠了靠,双手抱怀于兄。 魏渠儿本就是心思心思通透之人,隐隐察觉到了鱼生话中的意思,一副想听又不想听的样子。 鱼生并不管对方想听还是不想听,当即把魏然和无声陷害魏羁一事说了出来,至于对方信与不信……只要她足够了解魏羁,自然没有不信的理由。 不过鱼生显然高估了对方的承受能力,魏渠儿再次变得灵魂出窍一般,口中不断说着“不可能”,鱼生本想趁此机会打听一番魏然的隐秘之事,见此情景之能作罢,看对方这个样子,就算那魏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也不会知道。 “咳咳……渠姑娘!”鱼生连喊数声,魏渠儿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她十分希冀的看着鱼生,略微颤抖的问道:“你……刚刚说的……不是真的吧?” 鱼生暗叹一声,此女又是笑又是哭,显然已到情绪崩溃的边缘,只能绕过这个话题说道:“万事通很快就会回来,要是被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会不会告诉你的夫君?” “夫君”二字直戳魏渠儿的内心,不过比起他花瓶般的内心,其大局观亦是鱼生预料之外的强大,前一刻还一副伤心欲绝的神色,下一秒又变得面无表情,若无其事起来。 可惜眼睛不会骗人,鱼生分明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比花瓶落地还要彻底的粉碎。 魏渠儿将头转回原来的位置,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多时,万事通果然匆匆而回,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 “怎么?让那妖兽给跑了?”鱼生枕着手臂,半睁着眼睛,像是快睡着了,万事通悄悄看了一眼“秋葵”,叹了口气道:“被鱼兄说中了,那妖兽简直比泥鳅还滑溜,不过依我多年混迹妖兽市场的经验,那只怪鸟绝对是稀有品种,可惜,可惜了……” 万事通拉其缰绳,翅风马一阵烟般的飞驰而过。 鱼生撇了撇嘴,对方的那张嘴就一顺溜,还多年混迹妖兽市场的经验?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把对方支开,自然是有不信任的成分,但作为故人,更多的是不想对方卷入其中。 一路无话,路上倒是遇到了许多来往的修士,经万事通解释鱼生才明白,他们走的这条路虽不是最近的,却是最安全的,因此才会遇到如此多来往的修士,原来这条空中的路线,竟是一条经过一代代修士摸索出的固定路线。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惊鸿小界自然是不可能之事,修士向来是天高任鸟飞,但在此处,走错一步都可能进了妖兽的老巢,尤其是低阶修士,除非能够记住绝大多数的安全路线,否则不会轻易选择外出。 “难怪这一路上很少看到妖兽……”鱼生自从知道这种事情之后,一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许多地方都有迹可循,非常有特色,就比如他现在经过的地方,一边为翠绿色的大地,另一半却是如火般赤红的土地,而他们飞遁的路径,只需沿着中间的渐变线即可,这点倒是让他想到了葬魂岭的那条线,不同的是,葬魂岭是一边危险,此地却是两边不同寻常。 万事通适时解释道:“左边地界为翠鳞山,右边为赤岩山脉,两边皆是凶险妖兽出没之地,但同样也是狩猎的绝佳场所,我们只要过了这里,便是魏家族根所在了!” 万事通虽然如此说,三人却在两种地界的夹缝中遁飞了五个昼夜,算下来的话,这两地的交界之行,竟是占了此趟一半的路程。 途中鱼生明白了一个道理,修士有针锋相对敌友之分,妖兽亦然,甚至妖兽的地盘意识更加深刻,深入骨髓,这也正是这条分界线上相对安全的原因。 离开两地交界处已有半日,鱼生终于在目光能及的远处看到一座钟秀之山,不出意外的话,此山应该就是魏家根族的所在之地,但凡有点眼力之人,都能看出此山不凡之处,最起码从周围山脉的走势上来看,便是典型的龙首之处。 果然,万事通颇为激动的说道:“鱼兄,正前方缥缈烟尘中浮现的奇山,便是魏家的所在,细风山了!” “细风山?”鱼生将目光从万事通的身上移开,再次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脉,疑惑道:“在坊市中,魏家最大的产业叫“细风阁”,其根族所在又叫“细风山”,这“细风”二字难道有什么说法?” 万事通扬了扬下吧,正要装模作样的解释一番,一直没有表现的“秋葵”却抢先说道:“魏家是妖族世家,细风一族,与我白家鹤连一族颇有渊源,鱼公子难道就没发现魏家的人有什么不同?” “秋葵”如此一问,就连万事通也伸长了脖子,一副好奇的神色。 鱼生摸着下吧思索片刻,眼神突然一亮,说道:“魏家身为妖族,却不像其他妖族一般以妖身为长,反而对术法极为精通……”他见过的魏家人中,魏羁和魏竹喧都是如此。 万事通颇为同意鱼生的观点,歪着脑袋频频点头。 “秋葵”点头道:“细风和我们鹤连一族,更多的倾向于人类,说句不好听的,属于妖族中的异类,虽然身体不如其他妖族般强悍,但对术法一类却极有天赋,相传我们的祖先都有沟通天地的本领!” “难怪!”鱼生暗自惊讶,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魏羁和魏竹喧都会使用道术,看来和他们的天赋有关,想必面前的这位假丫鬟,也同样掌握着不得了的道术…… 而魏家和白家的关系也已经不言而喻,同为“异类”很同意变成朋友,即便相隔两州,也来往密切,看来两族的渊源着实不一般…… “我听说玄州的白家最近来求亲,想必是魏家哪位小姐要出嫁了……”“秋葵”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万事通神色陡然一愣,连忙冲着对方拱了拱手,大喜道:“多谢姑娘提醒!” 万事通旋即望向鱼生,颇为尴尬的说道:“鱼兄,万某刚刚想到有些急事要办,您看……” “万掌柜放心,安顿鱼公子的事情,就交在小女身上,也算是报答这一路上的照顾之恩了!”“秋葵”起身说道。 万事通自然大喜过望,百般道谢之后,这才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出,只是其非遁的方向并非是魏家。 鱼生面色疑惑,魏渠儿解释道:“左边百里外有一间大坊,他应该是去那了!” 鱼生恍然,原来对方是急着准备“贺礼”去了,像万事通这种族外之人,魏家自然不会专门派人通知这种事情,但若是能好好表现一番,应该也能引起重视,算是一次高升的机会了。 “呵呵,渠姑娘这支人的本事,可比鱼某要高明的多!”鱼生颇为打趣的说道。 魏渠儿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鱼生,神色紧张的问道:“你来魏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鱼生的笑容也逐渐收敛,大有深意的看着对方问道:“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魏家的人了吧?” 魏渠儿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我妖族的传统,我既然嫁到了魏家,自然是魏家的人!” 鱼生突然笑道:“恐怕你嫁的不是鸡,也不是狗,而是个鸡狗不如的东西!” 魏渠儿没有反驳,紧紧的咬着嘴唇,都快渗出血来。 “你是帮魏羁来报仇的?”魏渠儿突然问道。 鱼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那家伙欠我一条命,我是来找他还的!” “怎么还?!”魏渠儿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摆开了架势,鱼生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当然是以命还命了!不过却不是他的命……” “你果然是来帮他报仇的……”魏渠儿松了口气,下一刻突然欣慰的笑了笑,一道掩藏在袖口中的寒光直刺她雪白的脖颈,只差分毫距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拦了下来。 “渠姑娘,你这是何意?!”鱼生隆眉头喝道。 魏渠儿挣扎一番,发现自己的手腕像是箍了个钳子,任她怎样努力都无法撼动分毫,这才抬头迎上鱼生双瞳说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只要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在逃避?”鱼生的眉头更紧了一些。 魏渠儿低头,晶莹的泪水如下雨一般,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鱼生松开手掌,语气颇为严厉的说道:“你可以一死了之,但你的死只会将仇恨变得更深,你不感觉这么做太自私了吗?” 魏渠儿闻言跌坐在地上,泪水如决了堤一般,摇头道:“可我能怎么做?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朝夕相处的夫君……” 鱼生不擅长解决这些感情问题,不过既然对方承认了魏羁在她心中的地位,这件事则变得简单了一些,在他眼中,对方并不是那种爱恨分明的女子,这种人,往往都是自己把自己推向无解的深渊。 第二百七十二章 潜入 鱼生不知从哪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掌心中,说道:“有时人不得不面临选择,你不妨选一面!” 魏渠儿愣愣的看着鱼生掌心上的铜钱,面色复杂无比,抬头看了看鱼生,却见鱼生笑了笑,问道:“很难选吗?” 话音刚落,鱼生将铜钱抛向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魏渠儿瞪大了眼镜,仿佛自己的命运真系于铜钱之上,紧张忘了呼吸。 “啪!” 鱼生将铜钱盖于手中,魏渠儿的心仿佛被这一巴掌拍的粉碎,难以抗拒的恐惧从粉碎中剥离而出,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即使她本来还没看到结果。 “魏渠儿!”鱼生轻喝一声,魏渠儿听了犹如魔音入耳,无边的恐惧早已占据了她的内心,可这一声轻喝却让她止不住颤抖的身子神奇般的停了下来,被恐惧占据的内心也出现了一点曙光。 魏渠儿睁开眼睛,目光刚好落在鱼生翻开的手掌上,不由自主的愣在当场。 只见那枚铜钱早已变成粉齑,托着一条晶莹的粉线,随风越飘越远,魏渠儿的目光也随着越飘越远…… “我不明白你在害怕什么?既然做不出选择,那就不要选择,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是打破命运还是随波逐流,就看你自己了!”鱼生看向远方,目光深邃无比,魏渠儿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鱼生,这个让他摸不透的男人。 “在我们妖族,有个规矩……”魏渠儿悠悠说着,继续道:“妖族女性,不管嫁的是谁,都要无条件的服从她的丈夫,即使他嫁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你也要随他变成魔鬼,这便是妖族女性必须有的忠贞,谁敢打破这种“忠贞”,谁就会受到全妖族的唾弃,连同她的家族一道,陷入耻辱的深渊……” 鱼生深吸一口气,他实在没想到妖族还有这种规定,即便是在世俗中那女婚嫁,也不会如此荒唐,然而这种“荒唐”,明显已经烙印在一代代的妖族人的心中,不可能那么容易抹除。 难怪魏渠儿会如此为难,鱼生终于明白了对方的难处,面对整个妖族,面对她的家族,她都很难做出选择。 鱼生暗中摇了摇头,本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没想到会变得如此复杂,说小了只是牵扯了魏白两家,说大了就是牵扯上了整个妖族,他开始有些理解魏渠儿寻短见的选择了,她不是在逃避,只是身不由己的无奈。 “渠姑娘……”鱼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低着头的魏渠儿在想些什么。 魏渠儿抬起头来,突然笑了笑,依依不舍的望向远处飘飞的粉末,说道:“我开始明白,魏羁为什么会有朋友了……” “你说的对!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不知能否打破命运,但也不想再随波逐流!”魏渠儿目光坚毅,表情不再恐惧,也不再迷茫。 鱼生颇为意外,此女远比他想象中强大的多,所谓强大,并非说对方修为,而是其内心。 “魏羁应该已经到了魏家了吧?”鱼生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脉。 提到“魏羁”,魏渠儿神色一紧,正色道:“你有什么打算?” 鱼生摸了摸下吧,抬眼看着魏渠儿问道:“你可知魏家的家主何时出关?” 魏渠儿苦笑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家主出关,光凭你我的片面之词,也起不了任何用处!” 鱼生点点头,突然好奇的看向对方,问道:“我不明白,既然当初你中意的是魏羁,为何要嫁给魏然?” 魏渠儿叹了口气,说道:“魏白两家是世交,两家通婚是常有的事,我和魏羁很早之前就认识,当初他和魏然来我们白家交流,我们一见钟情,只是我不知道的是魏然也钟情于我,我是白家嫡女,魏羁虽为长子,却是庶出,在双方长辈安排下,我和魏然成了婚……” 鱼生心中好笑,妖族竟然也来嫡庶这一套,而且比人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一旦踏上修仙之途,除非是一些传统的家族中,嫡庶的观念已经非常淡薄了,毕竟实力才是硬道理。 然而鱼生不知道的是,妖族不仅极为看重血脉,也同样看重血缘,因此血脉的“纯正”观念极重,甚至认为双方纯正的血脉相结合的话,会产生更强大的血脉,这便是妖族和人族观念最大的不同。 魏渠了顿了顿,颇为凄凉的说道:“魏羁从来都是个不受束缚的人,当初他提出要和我私奔,我却拒绝了,否则我们现在可能正在某个地方看花开花落,听夜雨繁声,尝世间百态吧……” 魏渠儿说着说着,眼中出现些许微光,仿佛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只可惜这种光芒很快便被黯然所取代,只剩下深深的悔意。 “一切还都不晚!”鱼生负着手,语气无比的坚定,魏渠儿笑了笑,正色道:“想要揭开魏然的行径,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鱼生眼睛一亮。 魏渠儿一字一句的说道:“请魏家的前辈出马!” “魏家的前辈?”鱼生似乎想到了什么,魏渠儿接着说道:“魏家的后山是家族的禁地,据说有魏家的元婴前辈在其中隐修,但到底是谁我却不知道,即便是历代家主,也不允许随便进入其中……” 鱼生恍然点了点头,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时请魏家的家主,也就是魏羁和魏然的父亲出关来主持公道,可刚刚听魏渠儿那么一说,他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便家主这能相信此事,最大的可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而那些魏家的前辈们,鱼生也只能期待他们都是些老怪物,而不是老顽固,最不济他将此事公布于众,让天下皆知,只是不到万不已,他不会走上这一步,毕竟一起惹恼两大家族,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至于直接大闹魏家,这种事情他是想都没想过,且先不说魏家的实力,就算那个无忧老祖也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此事需暗中进行。 魏渠儿是个聪明人,鱼生将自己的想法和对方说了之后,她一点就通,最终讨论的结果是魏渠儿先将鱼生安顿在魏家,她去寻找魏羁的下落,由鱼生伺机潜入魏家禁地说服魏家前辈。 如此一明一暗,也可相互照应,不过比起魏渠儿的任务,鱼生的任务显然要危险的多,一旦被发现,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剩下的便是如何安置鱼生的问题,二人不谋而合。 就在此时,远处飞来一道光华,不多时便有一身穿魏家服饰的人在二人身前站定,抬眼看了一眼鱼生便不予理会,目光直勾勾的放到了“秋葵”身上,颇为讨好的笑道: “秋葵妹妹,你这是去哪了?多日不见,本公子可是想念的紧!” “秋葵”看起来有些慌张,定了定神色说道:“小姐派我出去寻个杂役……” 听到“小姐”二字,那纨绔子弟明显收敛了不少,上下打量了一番鱼生,颇为不屑的说道:“杂役魏家多的是,何必去外面去寻?我看此人笨手笨脚的样子,秋葵妹妹莫要被人骗了!” 鱼生始终低着脑袋不发一言,“秋葵”连忙说道“这是小姐的意思,闲公子若是不信,可与小姐去理论……” 纨绔子弟闻言一愣,眼珠子转了转,赔笑道:“秋葵妹妹误会了!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走!本公子亲自在前面给你们引路!” “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闲公子?小姐还在等着我回去复命,奴婢先走一步!” 秋葵说完,拉着鱼生向魏家方向遁去,纨绔子弟看着二人背影,脸色逐渐阴沉,不多时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刚刚那人叫魏闲,是家族中一位长老的孙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却是魏然的亲信!”魏渠儿边飞边道。 鱼生暗中点了点头,突然打趣道:“我看那人似乎对你那个叫“秋葵”的丫鬟有些想法……” 魏渠儿神色一变,咬牙道:“他若是敢动葵儿一根汗毛,我定饶不了他!”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二人很快便飞到了魏家的族内,鱼生向下看去,各种建筑错落有致,来往人群着实不少,奇怪是这里的妖族似乎和他曾经见过的妖族不同,当初阿丑虽有灵智,却仍是妖身,而此地的妖族不管修为如何,都是人身。 “妖族不是到了金丹期才能化形为人吗?”鱼生忍不住问道。 魏渠儿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人与人有不同,妖族与妖族之间自然也有不同,妖族有许多生来就是人身,到了金丹期才能显出本像的。” 鱼生啧啧称奇,没想到同一族类,还有完全相反的两种情况,一种到了金丹期才能化为人形,另一种却要到金丹期才能现出妖族本像,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怀疑 鱼生刚刚路过的只是“外家”,再往上数十里乃魏家的“内家”所在,也是真正核心族人待的地方。 此处青山绿水,珍禽走兽,偶尔雕花瓦屋从林中露出一角,小桥流水接远天白涟,勾栏壮阔衔怪石嶙峋,奇花异草,麋鹿怪角,老猿攀登,鹤唳翔天,最奇特的当属上山路上一道天然的拱门,从下往上看去宛如一道神光而下,不由使人心生顶礼膜拜之感。 鱼生发现,此地隐没的屋宇虽多,却没他想想中的那么多,问了魏渠儿之后才知道,原来魏家大部分的核心族人生活在洞府,喜欢贴近自然的感觉。 自从经过拿拱门之后,二人便换为步行,倒不是说此山有禁空类的禁制,而是应了鱼生的要求,鱼生暗中让种剑记路,一边又放出芥子草在山中探查一番,毕竟身为一个凡人“杂役”,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山中御风而飞,而探路对于他这个路痴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 半个时辰之后。 魏渠儿指着前方大片不大的小院说道:“这就是我住的地方。” 鱼生颇为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下一代家主的夫人,竟会住在如此偏僻之所,而且怎么看都像是俗世稍大点的农家。 “我喜欢清静的地方!”魏渠儿随口解释了一句,率先迈开了脚步,进入庭院之后鱼生才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亭桌回廊也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处不大的池塘,养着数十只锦鲤。 “小姐!” 真正的秋葵从屋中跑了出来,不管是穿着还是样貌都跟此时的魏渠儿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其身上的气质,明显不如魏渠儿大方脱俗,蜡黄的小脸,看样子也经受了不少的风吹雨打。 魏渠儿第一次露出如此真挚的笑容,轻轻的将袖袍挥了挥,一阵青烟过后,一位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出现在鱼生面前,鱼生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魏家的两兄弟都会被迷的神魂颠倒了,此女之容貌完全当得起“倾国倾城”这个词,尤其是她身上散发而出的自然清新的气质,饶是鱼生见惯了美人,也不由呆了呆。 魏渠儿有意无意的看向鱼生,发现鱼生除了最开始的失神之外,眼神一直通明无比,毫无杂色,心中佩服的同时,冲着秋葵说道:“葵儿,这是新来的杂役,你把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物跟他说一遍,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 “是,小姐!”秋葵憋着眼泪,别有一番惹人怜的态度,鱼生暗自揣摩,此女第一眼看去就是内心单纯之人,事实上从对方的态度中也能看出一二,即便他和魏渠儿情同姐妹,但对魏渠儿的话却毫不忤逆,而且丝毫不问对错原因。 就拿他来当杂役这件事,鱼生寻思着对方怎么也要问问她家小姐为何突然要寻个杂役来,没想到此女竟然没有丁点的疑惑,难道寻个“杂役”本就是在魏渠儿的计划之内? “秋葵姑娘,你似乎对我一点也不好奇?”鱼生一边跟着秋葵走到后院,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秋葵歪了歪脑袋,点了点酒窝,疑惑道:“你是小姐带来的人,我为什么要怀疑?呐,前面就是你住的地方,我就住在你旁边,我们的院子就那么大,以后我来服侍小姐,你就喂喂鱼扫扫地就成!” 秋葵说着说着就回到了工作上,鱼生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对于对方,工作和魏渠儿便是她的全部,除此之外,已然没了什么能打动她的事情,甚至连怀疑都做不到。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面对秋葵天真的“质问”,鱼生一时间竟开不了口,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忘了自己的年纪,鱼生非常确定,这是他修炼以来,第一次有人问自己的年纪。 秋葵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鱼生,又自顾自的说道:“小姐今年九十九岁,再过九天就是她百岁的生辰了……她每次都记不得自己的生日,就连姑爷都不记得,每年都要我来提醒……” 秋葵撅着嘴巴转身就要离开,事实上从始至终鱼生只跟她说了一句话,绝大部分时间,她都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少岁?”鱼生突然问道。 秋葵停下脚步,仔细的想了想,恍然道:“我比小姐晚出生半个月,小姐今年九十九,那我……” 鱼生神色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在此女眼中,魏渠儿果然就是她的一切,一颗心放下的同时,却不知为何又添上了几分沉重,目光向空中看去,一道淡紫色的遁光毫无顾忌的飞掠而来。 “是姑爷来了!”秋葵兴奋的叫了一身,一路小跑赶回了前院,鱼生略微扫了紫气一眼,便拿起一旁的扫帚闷头扫地,杂役这种活手到擒来。 紫色遁光来到小院上方,没有丝毫停滞的落下,紫气中一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男子露出身形,一身锦衣华袍,面容不怒自威,已初步具备了一家之主的气质。 若是将其和魏羁放到一起比较,魏然看样子倒更像个兄长,有种与生俱来的沉稳气质。 尤其再配上巴掌长的胡须,更显老成,也不知是作为家主的需要,还是魏然本身的爱好…… “姑爷!你终于来啦,小姐……”秋葵一路从后院跑到前院,还没喘过气来就开始说话。 魏然皱了皱眉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的迈入房门之中,一与此同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屋内飘出,魏然大跨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 一曲终了,魏渠儿抬头看了魏然一眼,冷冷的别过脑袋,魏然顿时尴尬的笑了笑,凑上前来说道:“听夫人的琴声,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 魏渠儿向一旁挪了挪,颇为凄婉的说道:“距你上次来此,有一个月了吧?” “额……夫人又不是不知,自从父亲闭关之后,族内大小事务都需我打理……” “哦?那挑选婢女之事也要你亲自过问?”魏渠儿大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魏然骤然尴尬无比,好言劝道:“夫人误会,那些庸脂俗粉,岂能和夫人相比?我魏然对夫人你的爱慕之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见魏渠儿脸色好了许多,魏然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我听说夫人让人从外面带了个杂役回来……” “你监视我?”魏渠儿脸色一变,魏然连忙摇头道:“夫人又误会了!现在正是我魏家的关键时期,任何进出魏家的陌生人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以免亓官家的宵小混入其中……” “是魏闲告诉你的吧?”魏渠儿根本就不吃对方那一套,魏然想了想笑道:“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呵呵,他最大的职责恐怕就是来监视我,那名杂役就在后院,你若是不相信我,自己去看便是,看看到底是亓官家的宵小,还是我的姘头!”魏渠儿毫不客气的说道。 “唉~你这是哪里话?为夫怎么会怀疑你呢?我只是不明白,夫人为何会突然要从外面选个杂役……”魏然说着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葵儿,你去把那新来的杂役叫来!”魏渠儿不再多言,言听计从的秋葵自然跑回了后院,不多时,一身布衣打扮的鱼生躬身来到屋内。 魏然起身来到鱼生面前,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油而发:“抬起头来!” 鱼生唯唯诺诺的抬起脑袋,像极了一个摸爬滚打的杂役,魏然微微皱了皱眉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鱼生的肩膀上,眉头反而皱的更紧,只是转身面向魏渠儿时,所有的疑惑都化作了笑脸,说道:“夫人既然要找杂役,何必找个凡人来?族内有大把的修士可供使唤……” “我若不找个凡人,你怕会更加的怀疑我吧?”魏渠儿抢先说道。 “这……” “渠儿姐姐!渠儿姐姐!”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清亮的喊叫之声,鱼生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心中一紧,脑袋不由往下低了三分,心中叫苦不迭。 “咦?今天这里好热闹啊!魏然,你怎么在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魏竹喧,小丫头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就像到了自己的闺房一般。 “喧儿,你不认真准备婚事,来这里做什么?”魏然故做老成之态,沉着脸问道。 魏竹喧轻呸一声,娇喝道:“要嫁你嫁!父亲不在,你凭什么把我嫁出去?” 魏然微怒道:“长兄莫若父,正因为父亲闭关,我才代他下这个决定!如今亓官家步步相逼,你身为我魏家嫡女,自然要为家族做出贡献,更何况和白家联姻是迟早的事,就算父亲在,你迟早也要嫁到白家!” “呸!父亲才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更何况你算什么长兄?长兄是魏羁哥哥,渠儿姐姐本来也要嫁给魏羁哥哥!都是你从中横插一脚,夺人所爱……” “住口!!” 第二百七十四章 理由 魏然明显恼羞成怒,抬手作势要打,魏竹喧毫无惧色,挺身向前一步,鱼生不知何时退到了不显眼的地方,只能看见个额头。 “你……!”魏然目光凌厉,抬着的手最终没有打下去,魏竹喧突然看到角落里低着头的鱼生,怒道:“我就算嫁给一个杂役,也不会嫁给那个小白脸!” 说着,竟闪身拉着鱼生的手臂夺门而出,下一刻脚下遁光骤起,连同鱼生消失的无影无踪。 魏然目光凌厉,身后的魏渠儿却有些不知所措,她是料到魏闲会通风报信,而且已经和鱼生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魏竹喧来,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魏然转身,刚好看到魏渠儿魂不守舍的一幕。 魏渠儿起身道:“你对喧儿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他既然不想嫁……” “妇人之见!他既然生在魏家,就应该有此觉悟,就像当初的你一样!”魏然突然换了一副态度走到门前,顿了顿说道:“我会在族内给你再选一个婢女!” 魏然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魏渠儿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把秋葵叫到身边耳语一番。 另一边,鱼生被魏竹喧拉着飞遁了三四里才落下,从始至终,对方都没多看他一眼,就算是此时,她仍旧鼓着腮帮子,像是受气的青蛙一般。 “呵呵,这位姑娘,你要拉着我的胳膊到什么时候?”鱼生冷不丁的嘲讽一句,魏竹喧连忙把手甩开,下一刻又觉得哪里不对,转身看去,神色犹如见了鬼一般,甚至还以为是幻觉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到哪都有你这个混蛋?!”魏竹喧作势锤来,却被鱼生轻描淡写的握住了手掌,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是谁刚刚喊着要嫁给我来着?” 魏竹喧俏脸憋得通红,情急之下张口便咬,鱼生分明在对方张口的瞬间看到两颗含光熠熠的小虎牙,顿时心中一颤不自觉的收回了手臂。 “且慢!”鱼生伸出手掌,挡在对方胸前,魏竹喧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八蛋,你想干嘛?!” 鱼生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并不雅观,悻悻然收回手掌说道:“你就不想见你大哥?” 魏竹喧果然冷静下来,急忙问起魏羁的下落,鱼生索性将计就计,将魏羁遭陷害一事全都抖了出来,如果说这魏家谁最值得信任,面前的女子自然排在第一位,只是对方的性格太过刁蛮,他也是路上斟酌了许久才将此事和盘托出。 没想到小丫头颇为相信鱼生,银牙咬得咯嘣作响,气极道:“果然是他搞的鬼!不行!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爹爹!” 鱼生一把捞过对方的胳膊,顺势搓了个水牢将其困在其中。 “你干嘛?!快放开我!”魏竹喧像是发了疯的小老虎,拳打脚踢,明显失去了理智。 鱼生摇了摇头,食指轻轻一弯,水牢瞬间化为一盆冷水,将对方浇的外湿里嫩,好在魏竹喧冷静了不少。 鱼生别过脸去,努力不去看面前若隐若现的春色,悠悠说道:“魏羁现在就在魏家,他还没路面只有两种可能!” “什么可能?”魏竹喧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春光泄露的状态,反而栖身近了几步,紧贴着鱼生。 鱼生是见过世面的人,颇为冷静的说道:“第一种是他被杀了,第二种是被囚禁起来……” 见魏竹喧又紧张无比的样子,鱼生连忙说道:“不过魏羁毕竟是金丹修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你那个二哥还做不到,所以唯一的可能是他被困在某地,否则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动静……” 其实说这话,鱼生自己心里也没底,魏竹喧却突然冷静下来,见此情景,鱼生这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听完他的言论,魏竹喧顿时小脸一红,低头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有这道歉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鱼生斜了对方一眼,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对方胸口大片的雪白,眼神颇为欣赏。 魏竹喧终于发现事情不对,连忙捂住胸口大片的雪白,啐了一声,法力一转之下,身上的衣物瞬间被蒸干,鱼生大感可惜的同时,若无其事的说道:“其实被你这么一搅和,倒不是什么坏事……” 小丫头果然好骗,轻而易举的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鱼生继续说道:“我在渠姑娘那,势必会处处受到监视,现在反而能放开手脚,没了那么多的拘束,就是渠儿姑娘那……” “我去说!”魏竹喧连忙说道,大有将功补过的心思。 鱼生会心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又和魏竹喧讨论了一些细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才前往对方的住所,同样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却比魏渠儿那要精致的多,只是房间少了一些,只有一间阁楼带着前院,魏竹喧居于阁楼上,那他只能居于阁楼之下,好在此地还算清静。 而回来后,魏竹喧第一件事就是给鱼生打扮一番,原本貌不惊人的青年,硬生生的让他装点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任谁看了,也不会想到从前的鱼生。 “啧啧~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这换了一层皮,还不赖嘛!”魏竹喧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鱼生拽了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不适应,除此之外再无扭捏,反而大大方方的调侃道:“怎么?心动了?” “我呸!追本小姐的公子哥能从炎州排到玄州,就你……哼~”魏竹喧不屑的扬起下巴,鱼生凑上前来,营养怪气的说道:“那你脸红什么?” “脸红?谁脸红?!”魏竹喧双手捂脸,却见鱼生奸诈的笑了笑,顿时跳脚磨牙,在院子中追打起来。 鱼生从未像个孩子般的玩耍,今天是第一次,感觉很特别,二人追打一番,看样子是累了,双双躺在柔软的草地之上,正值黄昏美景。 小丫头嘴角洋溢着笑容,鱼生枕着手臂悠悠说道:“你的童年,应该很快吧?” “那是!魏羁哥哥经常陪我玩……”提到魏羁,气愤凝重了一些,鱼生率先打破沉寂,随意却又自信的说道:“你放心,我定然帮他讨回公道!” 魏竹喧很是诧异的看向鱼生,看着对方侧脸的嘴角弯其的弧度,突然觉得所有事情都不是不可能,天大的事,也不过一阵风,身边的男子身上似乎有一种感染人身心的魔力,能使躁动平静,能使一切事情,都变成过眼云烟。 “你为什么要帮大哥?”这个问题魏竹喧不止一次的问过。 鱼生没有回答相同的答案,闭着眼睛说道:“原因有很多,为了朋友,为了自己,也为那些我从未体验过的……不会消失……” “没有体验过的……那是什么?”魏竹喧很是疑惑的看了鱼生一眼。 鱼生笑道:“比如说现在……” 暴雨之前总是异常的宁静,黄昏过后,则是漫漫长夜。 芥子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同样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它发现后山有一层禁制,坏消息是那道禁制它破不开。 当鱼生听到这个消失时着实惊讶了一番,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芥子草破不开的禁制,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芥子草面对阵法禁制,并不是万能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为此他在半夜还敲开了魏竹喧的门,二人详谈半天,鱼生终于得到一个结论,魏家上上下下,除了历代家主去过后山禁地之外,竟是没有任何一人进去过,也就是说进入后山的秘密,藏在每一代家主的手里…… 第二天一早,魏竹喧便赶往魏渠儿的住所,不论是魏渠儿还是秋葵亦或者是鱼生,三人之中任何两人碰面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唯有魏竹喧去找魏渠儿才最显正常,鱼生只能静静等候。 好在魏竹喧只去了小半日的时间,并没有让他久等,带来的消息同样让鱼生兴奋万分。 魏渠儿竟然真的知道后山禁制的秘密,而且仅仅一夜时间就打听到了魏羁的情况,这还要多亏了秋葵,正是她将魏闲灌醉,从对方口中得知,魏羁果然被关押在魏家的一处密牢之中,值得一提的是,魏羁秘密来到魏家的那天,正是无忧老祖在魏家消失的那天,所有人都以为他走了,鱼生却明白,无忧老祖必然和魏羁待在一块。 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没问出鱼生的下落之前,无忧老祖应该不会轻易的让魏羁去死…… 魏竹喧百感交集,鱼生来回同样也坐不住,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门外一道遁光落下,打断了二人的思绪,见到来人,鱼生骤然眼神一亮,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呵呵,万兄,你总算是来了!”鱼生隔空拱了拱手说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心思 万事通亦是隔空拱了拱手,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没有认出鱼生,待离近之时又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万兄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鱼生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万事通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鱼兄?真的是你?!!” “嘿嘿,怎么样?本姑娘的手法还可以吧?”魏竹喧从鱼生身后伸出脑袋,由于其身体娇小,从万事通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鱼生,此时见对方突然路面,冷不丁的吓了一下,连忙拱手拜道:“见过竹喧小姐!” 说完这句话,万事通又转脸看了鱼生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咳嗽两声笑道:“竹喧小姐的“手艺”确实一绝,我这兄弟原本是个糙人,被您这么一打扮,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般,啧啧~” 万事通马屁拍的不漏痕迹,最重要的是魏竹喧还颇为受用,乐得上蹦下跳,活像个蜻蜓,就在此时,万事通眼珠子一转,不知为何冲鱼生使了个眼色,然后笑嘻嘻的冲魏竹喧说道:“在下听说竹喧小姐大婚在即,特意从坊市中淘来一件宝贝,希望竹喧姑娘能够喜欢!” 万事通说着,竟从袖口中摸出一幅画来,画卷展开之时,魏竹喧厌烦的神色突然愣在当场,鱼生亦是大感意外,这画卷上画着一位栩栩如生的绝色女子,若是多看两眼的话,画卷中的女子便仿佛是在微笑,神色逐渐变得和蔼可亲。 鱼生不太懂画作,却能一眼看出此画绝对出自名家之手,除了玄妙的神态变化之外,这画中女子的气质也是跃然纸上,抛开画卷,这就是个真人站在自己面前,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舒心。 魏竹喧不知为何半天没有动静,眼神片刻都没有离开画中的女子,眼神呆滞,口中呢喃不止却没有声音,鱼生惊讶的发现,对方眼中有雾气缭绕,不禁疑惑的看向万事通。 万事通冲鱼生眨了眨眼睛,又等了一会之后,才将画卷交到魏竹喧的手中,魏竹喧小心翼翼的接过画卷,生怕磕着碰着,过程中还偷偷揉了揉眼睛。 “这幅魏夫人的画像,据说是出自“画鬼”笔墨生之手,万某得此也是意外,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万事通悠悠说道。 “魏夫人……”鱼生恍然,魏渠儿曾与他说过,魏竹喧和魏然都是魏家的嫡系,自然是同父同母所生,反倒是魏羁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魏夫人早已去世多年,这画中的魏夫人,恐怕画的就是魏竹喧的亲生母亲。 鱼生亦非常在意那个“画鬼”笔墨生,能画出这幅画,而且还能接触到魏夫人,其身份定然也不一般。 “谢谢……”魏竹喧声音有些哽咽,这还是鱼生第一见对方如此“乖巧”。 二人都没有出言打扰,直到魏竹喧将画卷收起,万事通才欲言又止的说道:“其实万某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想……” “什么事?”魏竹喧双手呈八字,揉掉眼泪,万事通看了鱼生一眼说道:“我听渠小姐说,鱼兄被竹喧小姐带到了这里,不瞒您说,鱼兄是万某带到魏家的,本想在魏家混口饭吃,没想到却被小姐您带到了这里,你看能不能……” “混口饭吃?他在我这里吃的好睡的好,我也没亏待他,这不是正好吗?”魏竹喧歪着脑袋说道。 “这……小姐毕竟是要出嫁之人,和一个陌生男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我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万事通语言婉转道。 魏竹喧突然向前一步,挽住鱼生的手臂,这个大胆的举动,着实将万事通和鱼生吓了一跳,鱼生本能的想要躲开,突然觉得手臂上的肉被拧住,耳边传来魏竹喧的声音道:“你帮我过了这一关!那天你把我扔下的事就一笔勾销!” 鱼生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就听魏竹喧嬉笑道:“我家鱼公子可不是外人,你不是说我要嫁人吗,呶~他就是我要嫁的人!” “这……?!”万事通大惊失色,连忙看向鱼生,鱼生面容有些呆滞,突然明白了魏竹喧的意思,她这是拿自己来当挡箭牌了…… 鱼生冲着万事通尴尬的笑了笑,万事通嘴角不自然的抽出一番,拱手道:“那万某就先行告辞了!” 万事通刚出院落,鱼生狠狠的瞪了魏竹喧一眼,臂力一震,顺势出门追上了万事通。 “呵呵,万兄,何必急着离开?”鱼生两步走到万事通身前,万事通颇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调侃道:“鱼兄果然是做师兄的,悄悄摸摸的就攀上了高枝,不过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万兄但说无妨!”鱼生笑着说道。 万事通见对方这种时候还能笑的出来,不由面色严肃道:“我在坊市中又打探了一番,你可知那魏家的小姐所嫁何人?” 鱼生淡然的点了点头,万事通瞬间急了:“鱼兄既然知道,怎么还敢做这种糊涂事?不管是魏家还是白家,都是你我得罪不起的庞然大物,如今你明目张胆的和魏家小姐共处一室,此事要是传出去,怕是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鱼生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低头想了想,又突然抬头道:“此事暂且不提!鱼某倒有另外一件事想请万兄帮忙……” 万事通本想再劝几句,可见鱼生面色严肃无比,不由疑惑起来。 鱼生突然动了动嘴唇,传音半天,万事通的脸色也由惊讶变成难看,最后如见鬼一般的看着鱼生,惊叫道:“你疯啦!这件事与你何干?!” 鱼生耸了耸肩道:“万师弟只要说答不答应即可,剩下的事情由鱼某一人承担!” 万事通了解鱼生的脾气,同样也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而鱼生刚刚所说之事,使他不得不重新认识面前这位“师兄”,他甚至觉得鱼生换了个人…… 正是因为他知人,在见到鱼生坚毅的表情时,就已经知道此事无法挽回,当即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鱼师兄,你还真是变了……只是不知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这么说来,万师弟算是答应了?”鱼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万事通叹息道:“谁让你是我师兄呢?更何况此事不管成功与否,都是万某占了便宜……” 万事通欲言又止,临走前还是提想道:“师兄多多保重了!” 看着万事通远去的背影,鱼生收敛起笑容,他走的是一步险棋,一步错步步错,中间不能出一点差池! 魏竹喧不知何时来到的身后,轻轻拍了拍鱼生的肩膀:“喂!你刚刚和他说了些什么?” 鱼生转身,目光赤裸裸的看着对方,调侃道:“我说此地甚好,虫二!” 魏竹喧愣了半天,不明白“虫二”是什么意思,鱼生却早已逃之夭夭,徒留一脸不明所以的魏竹喧。 是夜。 细风山一道黑影趁着夜色一闪而过,直奔后山所在,与此同时,辗转反侧的魏竹喧起身,驾着遁光来到了魏渠儿的住所。 “喧儿,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魏渠儿正在静心打坐,只是魏竹喧刚一到来便有所察觉,脸上现出一丝焦虑。 魏竹喧一屁股坐到魏渠儿的对面,两女对视半天,魏竹喧才心烦意乱的说道:“渠儿姐姐,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怎么?鱼生欺负你了?”魏渠儿有心调侃道,沉重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魏竹喧脸面微微一红,借着昏黄的灯光,别有一番微醺的味道,想起白日里大胆的举动,口齿不清的嘟囔一番,扭捏道:“那倒没有……” “呵呵,也对,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别人哪敢欺负你?”魏渠儿再次打趣道。 “哎呀~渠姐姐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人家正烦着呢!”魏竹喧托着腮,气鼓鼓的趴到桌子上。 魏渠儿果然没有再取笑,面色严肃道:“他去了?” 魏竹喧茫然的点了点头,魏渠儿笑道:“你是担心他进不了后山,还是担心他回不来?” 魏竹喧下意识的回道:“当然是担心他回不来……”此言一出,魏竹喧立马感觉有些不妥,又强行解释道:“我是在担心大哥,他要是回不来,大哥的事情该怎么办?” 魏渠儿何等通透?瞥了对方一眼说道:“喧儿,你已经不小了,是该找个伴儿了,修真之途本就寂寞,若身边无人,岂不是更寂寞?” “姐姐难道想让我嫁给那个小白脸?我死也不嫁!”魏竹喧颇为气愤的回道,魏渠儿轻笑一声说道:“鱼公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魏竹喧闻言,满脸羞红的叫道:“呸呸呸!他就是个凡人,怎么配得上本姑娘?而且他……他……” “他什么?”魏渠儿大有深意的看着对方,魏竹喧立马把头埋在胳膊中,好半天也没个动静。 魏渠儿心中了然,突然皱了皱眉头,一反常态的说道:“我虽和鱼生接触的时间比较短,却能看出,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什么意思?!”魏竹喧抬起头来,神色颇为紧张的问道。 魏竹喧叹了口气道:“喧儿,我虽然说鱼公子是你最佳的选择,但不得不说,他并非你想得那么简单!其人重感情,却极为随性,让人看不透也摸不着,他追求的,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停下脚步,而你的性子又那么好强,而且……我总觉得他早已心有所属……” “怎么会……怎么可能?有哪个傻子会看上他?”魏竹喧颇为失神的喃喃自语一番,时而笑,时而板着脸。 第二百七十六章 禁地 魏渠儿于心不忍,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看法:“你可能见过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杂色,更不夹杂别样的感情,喧儿……姐姐只是希望你不要越陷越深……” “姐姐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看上他?”魏竹喧目光躲闪的说道。 “哦!对了姐姐!“虫二”是什么意思?”魏竹喧连忙扯开话题问道。 “虫二?”魏渠儿轻轻皱了皱眉头,颇为怪异的盯着小丫头,解释道:““虫二”乃風月之里,乃风月无边之意,你问这个干嘛?” 魏渠儿一脸疑惑,魏竹喧忙捂着脸,吞吞吐吐的应了一句,心如鹿撞:“臭鱼!竟然敢这么调侃本姑娘!” 魏家另一处,洞府之中。 魏然一脸阴狠的说道:“他果真是这么说的?” 其下正躬着一人,抬头时,竟然是万事通,此时万事通一脸的献媚之色,斩钉截铁的说道:“千真万确!” “他果然就是那人……那个贱人竟然敢骗我!”魏然狠毒的说了一句,目光突然瞥向唯唯诺诺的万事通,颇为玩味的说道:“你既然和他是故人,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我?” 万事通不慌不忙的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竟然想在魏家的眼皮子底下作怪,万某身为魏家客卿,自然要为您分忧的……” “哈哈……好!好!你放心,等此事了,我绝不会亏待于你!我听说南边的灵石矿脉还缺个管事……” 万事通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拱手拜道:“多谢家主!” “唉~不可胡说,我只是暂时代理家主之职而已……”魏然本着脸说道。 万事通嘿嘿笑了笑:“家主此言差矣!家主之位迟早都是您的,这早叫晚叫又有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万事通拍马屁的功夫着实一流,一句话便将魏然说的心花怒放,扶须大笑。 万事通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家主,那小子要去后山禁地,您看要不要……”,说着,笔画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魏然目中精光一闪,呵呵笑道:“你这个故人,比我还要心狠手辣……你放心,我魏家的禁地岂是那么好进的?现在一切都在你我的掌握之中,何必再去打草惊蛇?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自投罗网,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几人参与其中!” 魏然目光凌厉,万事通眼神陡然一亮,拍手叫道:“妙啊!家主不愧是家主,是小人目光短浅了……” “哈哈……万管事不必过谦!我这里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身处后山外围的鱼生丝毫不知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此刻他正全神贯注的伸出一根手指向前方指点。 突然! 一道弧光划过,鱼生仿佛触电一般急忙抽回手指,定睛看去,那根伸出去的手指一片焦黑,没了一点知觉。 “竟然是雷属性的禁制……”尽管早已知晓,鱼生仍旧惊讶的万分,雷属性乃公认的攻击兴致最强的属性,否则他也不会害怕天劫不敢突破了…… 鱼生看了看周围,发现此地虽为禁地,却没有任何人把守,或许是对此地的禁制极为自信,毕竟连芥子草都无能为力,因此他越发的好奇,这禁地之中的老怪物能,到底都是怎样的存在…… 鱼生拿出阵盘摆弄一番,不多时选准了一个方向,大约围着数十里的路程,终于在一片密林中找到一片空地,随后口中念念有词,空地中央突然光华一闪,一尊石像从地底钻出。 “这……就是结界兽?!”鱼生面容古怪,按照魏渠儿的说法,想要进入禁地,必须先过了结界兽这一关,只有历代的家主才会知道暗语,若有不懂暗语之人将其唤出,必将受到严惩。 可惜魏渠儿只知道唤出结界兽的方法,却不知暗语,而“结界兽”这种生物,鱼生之前也从见过,此次第一次见,确实有些错不及防,这所谓的结界兽,竟然是一只像猫的石像,个头也只有脸盆大小。 就在鱼生疑惑之际,结界兽头顶突然睁开一只眼睛,若不是其有意显现,鱼生根本就发现不了其头顶还有一只眼,只是其双眼紧闭,用一只眼睛打量着鱼生。 “你不是魏家之人?”结界兽口吐人言,声音尖锐无比。 “那又如何?你身为结界兽,应该只认暗语才是!”鱼生不慌不忙的回道。 怪猫围着鱼生转了一圈,又回到鱼生面前,坐到之前的底座上,浑身散发着雷光,仿佛鱼生接下来说错一个字,便有天雷轰下。 鱼生不敢有多余动作,唇齿轻启,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后,石像怪猫闭着的两只眼睛突然睁开,两道雷弧激射而出,目标却不是鱼生,而是其身后的禁制之上,禁制立马现出一人高的大洞。 鱼生微微错愕,快步踏入禁制之中,待其身子完全进入之时,洞口才蓦然消失。 鱼生松了口气,当他听到结界兽的存在时,心中就已然有了定计,这次多亏“草木之声”的神通发挥了作用,以往魏家家主进入其中,必然会吟唱暗语,鱼生只是鹦鹉学舌,跟着念了一遍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不得不说,要是没有结界兽的存在,单独禁制的话,他还真没多大希望能进来。 可能连魏家的人都没想到,结界兽只是为了防止有人破阵,它相当于一个阵法的阵眼,移动的阵眼自然要比固定的阵眼难找的多,没想到却让鱼生钻了空子。 鱼生抬头看去,面前竟有四时之景,一年四季的景象,竟然都糅合在一个画面之中,茂盛的树木旁,却是落叶的枯树,有些地方还有积雪,而这种情景,随处可见。 好在眼前有直通山顶的阶梯,鱼生不需向无头苍蝇般的寻找,顺着阶梯行至百步,突然一朵祥云聚拢而来,一名大额老者立于云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生。 阶梯尽头的大殿之中,四名老者围成一圈,皆是齐齐睁开眼睛,其中一人皱着眉头,微怒道:“现在的后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放一个外族的小子进入我等清修之地?” “我下山去把那小子收拾了!”一光头大汉舔了舔嘴唇,一副嗜血之色。 “老四!清修那么多年,你这个暴脾气怎么一点也没变?!” “老三说的没错,更何况你难道就没发现,老大已经不在了吗?”一直没说话的那名灰衣老者突然说了一句,其他三人这才发现一个空空如也的蒲团,顿时大吃一惊。 “大哥的功法越来越深不可测了,竟然连我们的记忆也能影响?二哥若是不提,我都忘了还有大哥这个人了……”其他二人亦是点头称是。 山下。 鱼生冲着云上的老者拱了拱手,高声说道:“晚辈鱼生有要事告知,打扰之处,实属无奈!” “哦?你所谓的要到底有多重要?”高额老者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鱼生,如同看着一只蚂蚁一般。 “此事关乎魏家生死存亡!”鱼生再次高声喝道。 高额老者闻言果然皱了皱眉头,鱼生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对方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一双深邃无比的眸子不住的盯着自己。 鱼生连忙移开目光,心中大骇,他只是看了对方的眼睛一眼,就像正在掉进无底的深渊,晕头转向令人恍惚不已。 高额老者略微惊讶,开口道:“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鱼生心中一喜,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魏然和魏羁之事说了出来,高额老者听的眉头越皱越深,最终问道:“你有何证据?” “前辈若能跟我走一趟,晚辈自然有方法能够证明!”鱼生看似冷静异常,实则内心紧张无比,老者沉吟片刻,说道:“此事是我魏家之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 鱼生愣了愣,心思急转,突然笑道:“魏羁是我朋友,如果这还算外人的话,那不知魏家的女婿算不算是外人?” “魏家的女婿?”老者神色颇为精彩,鱼生继续说道:“不瞒您说,贵族的嫡女竹喧姑娘,与我已有婚约……” “竹喧,竟然是那个丫头……”老者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鱼生离开后,禁地大殿。 “大哥,你为何答应那小子?”说话的是一名无须的瘦高老者,高额老头不经意的瞥了对方一眼,笑道:“怎么?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大哥无需对我动功,你的功法影响不了我!”无须老者拉着脸说道,其他三人皆闷不吭声。 高额老者笑了笑:“你认为我做的不对?” 无须老者立马回道:“此事不管真假,都不应该我们插手,后辈的事情就由后辈来解决,我们要是过问了,恐怕就不是后辈间的争斗那么简单了……” “哦?” “大哥不妨想想,此事要是假的也就罢了,但若是真的,那将是我魏家天大的丑闻!而且魏然那孩子我了解,做事虽不择手段了一些,但也正是因为不择手段,才适合做一家之主!”无须老者颇为激动的说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出卖 高额老者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突然打断道:“照二弟你的意思,我魏家将来要选一个弑兄之人来当家主?” 无须老者摇头道:“魏然此事做的是有些过了,不过那魏羁还没死,到时候给他一些补偿便是。” 无须老者说着,给旁边的灰袍老者一个眼色,对方立马说道:“是啊大哥!由我们来操办此事绝非上策,你想想,那白家的女娃嫁给魏然,本就该一心一意辅佐,如今却做出这种“吃里扒外”之事,此事若是传出去,白家那边恐怕也非常难堪,一个处理不好,坏了妖族的规矩的话……” “二弟三弟如此之说,难道事先早已知晓此事?也就是说魏然所作的大逆不道之事都是真的?”高额老者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二人立马面色一变,矢口否认。 “既然事情还没有定论,那后辈的事就交予后辈来处理,至于处罚一事……” 高额老者说道此处,看向那光头大汉,说道:“和尚,你去把魏川那小子叫出来,明日无论结果如何,都由他做主,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光头大汉听了虎躯一震,摩拳擦掌一番,其余几人也再无异议,唯那无须老者目中精光一闪而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鱼生离开禁地之后,大摇大摆的来到魏渠儿的住所,魏竹喧一夜未归,此时天刚刚濛濛亮,见到鱼生身影之时,小丫头眼睛亮的如烛火一般,一阵风窜到鱼生面前,上下打量之后才松了口气。 魏渠儿紧随其后,刚要开口问些什么,鱼生却抢险说道:“昨夜无事?” 魏渠儿不明白鱼生的意思,本能的点了点头,鱼生见此开口笑了笑,转头看向天边,说道:“你们准备准备,日上三竿时,我们去救魏羁!” 二女闻言惊讶万分,魏竹喧摩拳擦掌,小虎牙咬得咯嘣作响,魏渠儿皱了皱眉头,不无担忧的问道:“你见到那些前辈了?” 鱼生点了点头,突然正色道:“一会无论发生何事,你们都不要出手,若不能做到这一点,就不要参与其中了!” 魏竹喧听了点头如啄米,魏渠儿疑惑道:“你查到了魏羁被关押之所?” 鱼生一屁股坐在地上,优哉游哉的掏出酒葫芦,边喝边道:“一会儿自然有人会送来!” 接近三个时辰的时间,鱼生倒是悠闲,二女却有些坐不住,尤其是魏竹喧,如屁股着火了一般上蹿下跳,看起来急不可耐。 “我说……”魏竹喧叉腰准备数落鱼生一番,突然发现天边一道遁光而来,眨眼间便落到三人面前,鱼生不知何时起身笑道: “万兄,辛苦了!” 万事通一一扫过三人,叹息道:“幸不辱命!魏羁就关押在细风山郊外的一处地窖里,魏然和无忧老祖都去了禁地,此时乃绝佳的机会!” 鱼生似乎毫不怀疑对方的话,冲着众人点了点头,四人立马化作四道惊鸿激射而去。 细风山某个山头。 魏然一袭锦衣,目光戏谑的看着飞出的四道遁光,身旁一灰衣老者煞气凌然,正要追出之时,魏然突然阻止道:“都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无忧老祖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无忧老祖被拦,颇为有些不快,冷哼一声说道:“别忘了你的承诺!事成之后,不管是魏羁还是那个叫鱼生的小子,都必须由我来处理!” “哈哈~那是自然!毕竟魏某留着两具尸体也没什么用……”魏然极为畅快的说道。 无忧老祖脸色缓和一些,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真不怕那小子搬出你的老祖宗来?” 魏然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老祖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那些老东西不会来了……” 无忧老祖颇为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喉咙里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已来到关押魏羁之地。 鱼生落地环顾一周,发现此地四面光秃秃的一片,任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被关押在这里。 万事通上前一步,捻出几个指决,地面上立马开出一个大洞,鱼生率先跳入其中,二女在中间,万事通殿后。 刚进洞口,一股潮湿腐烂外加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整个地下空间并不大,众人一眼就看到中间被绑在一根石柱上的魏羁,绳索仿佛荆棘一般,根根深入其血肉。 “魏羁!”魏渠儿惊叫一声捂住嘴巴,晶莹的泪珠滴答滴答的落地不止,小丫头也没忍住,眼眶通红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似乎是被眼前的惨景吓到。 确实,魏羁现在的样子比无忧谷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染血的身子半跪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甚至有些地方还有骇人的血蛭在吮吸,普通人没人会将其当做一个活人,鱼生却听到淡淡的呼吸声。 “等等!”鱼生一把拉回魏渠儿,一道荆棘恰巧在魏渠儿脚前钻出,只需再向前半寸,变会将其从脚底贯穿。 鱼生不假思索的双手一撮,一片苍白的火焰将荆棘笼罩其中,片刻间烧成了灰烬,随之而来一阵刺耳的尖叫之声。 魏羁似乎察觉到眼前的动静,抬头时才发现,其一双眼睛空空如也,饶是鱼生定力过人,此时也难免握紧了拳头。 “呵呵,鱼兄,你终于来了……” 尽管样貌悲惨,魏羁说话仍然利索,鱼生有些不忍的将眼睛移开,叹了口气道:“是我来晚了……” 魏羁嘴角吃力的笑了笑:“不晚不晚……魏某还没死……” “呜呜……”魏竹喧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来,魏渠儿挣脱鱼生,奋不顾身的扑向魏羁,连同魏羁身上的荆棘,一同拥入怀中。 魏羁身子猛然一震,嘴唇颤抖不止:“渠……渠儿……?!” “别说话!我这就救你出去!”魏渠儿浑身颤抖,不顾伤痕累累,拼命的抓挠着魏羁身上的荆棘,却是越扯越多。 鱼生皱了皱眉头,陡然转身扔出一枚醍醐珠,与此同时拉住身旁的魏竹喧,顺势跳到魏羁身边。 “呵呵……无忧老祖,你就是被这东西伤的?” 黑暗中缓缓走出两人,正是魏然和无忧老祖。 魏然除了表情狰狞之外变化不多,倒是无忧老祖几日不见,脸上的褶子又多了一些,此外还耷拉着一只空空如也的袖子。 无忧老祖接过魏然手中的醍醐珠,表情突然扭曲到了极致,一双通红无比的眸子盯着鱼生,像是吃人的野兽,万事通侧立于魏然一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万事通,你出卖我?!”鱼生直接忽略了无忧老祖的眼神,亦是脸色难看的盯着万事通。 万事通呵呵一笑:“鱼生,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哈哈哈~”魏然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表情戏谑的看着鱼生说道:“怎么样?被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 鱼生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说道:“此事皆是我指使,和他们两个无关,你放他们离开,鱼某自然把命给你!” “你的命?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魏然将目光转向魏渠儿,厉声喝道:“贱人!还不快滚回来?!” “你才是贱人!”魏竹喧挡在魏渠儿身前破口大骂,魏然眼皮狂跳,无忧老祖突然吸了口气,邪笑道:“魏家主,老夫正好缺个炉鼎,我看这小丫头资质不错……” “呵呵,老祖既有此想法,乃是这小丫头的福分,只是此事与我无关!”魏然极为干脆的说道。 魏渠儿突然推开竹喧,怒目圆睁,怒道:“魏然,你还是不是人?!她可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那又如何?不还是和你一样,只是个工具罢了?”魏然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 “呵呵……哈哈……”魏羁笑的很吃力,声音却极为洪亮。 “你笑什么?!”魏然狠辣的问道。 魏羁笑容戛然而止,空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的“盯着”魏然,突然问道:“我一直不明白,我与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魏然闻言一愣,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条弧度,邪魅的说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也罢!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你以为生在魏家就是我魏家之人?” “魏然!” “渠儿!让他说下去!” 魏然冷哼一声,继续道:“实话告诉你,你的出现,只是父亲一时兴起睡了个凡人女子,你真以为自己是庶出?实话告诉你,你身上的血脉,连我族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如此卑劣的血统,却从小到大却处处压我一头,你凭什么?!凭什么天赋在我之上?你只是个杂种而已!” 魏然目眦欲裂,像是一头苏醒的野兽,咆哮道:“我从小便发誓,我要夺走你的一切!夺回原本属于我的光环!当然……还有你的女人……” 魏羁低头不语,鱼生却不漏痕迹的露出一抹笑意…… 第二百七十八章 转机 魏然并没发现鱼生的异样,倒是无忧老祖眉头一皱,在旁催促道:“魏家主,和他废话什么?待老夫将他们皆炼成傀儡,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魏然微微愣了片刻,冲着鱼生说道:“你是在拖延时间吧?呵呵,本家主不妨告诉你,那些老东西是不会来了……” 鱼生不言不语,单手拍在芥子草之上。 与此同时,魏家禁地之中。 无须老者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疑惑的看向一旁静心打坐的高额老者,目光陡然一眯,暗道一声不好,只见高额老者的身子逐渐虚化变为一道残影,下一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诸位!快快收功!” “怎么了二哥?何事如此惊慌?”三人不约而同的睁开双眼。 无须老者面色阴沉的向空暇的蒲团了斜了一眼,三人立马心领神会,光头大汉疑惑道:“我已按照大哥的意思通知了魏川那小子,大哥不应该暗自行事才对……” 无须老者蓦然站起身来,目光闪烁道:“你们还不了解老大的性格?他生来爱打抱不平,我早该想到此事不会那么容易过去……诸位族弟别忘了,此事谁也逃不了干系!” 光头大汉闻言大骇,慌忙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无须老者眯着眼睛说道:“大哥留下的分身只能持续半天的时间,我们现在去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 地窖之中,无忧老祖突然发难,食指轻轻朝面前一点,一道实质性的黑光激射而出,鱼生首当其冲。 “前辈!”鱼生不假思索的爆喝一声,腰间芥子草青光一闪,迎上激射而来的黑丝光华,两者相接触之际,竟发出“滋滋”的爆裂之声,黑光很快败下阵来,化作漫天黑点,青光去势不减,宛若一道毒蛇直奔无忧老祖天灵盖中央。 无忧老祖神色大骇,一口黑烟喷出,裹夹着本身,青光毫无阻碍的穿破黑烟,无忧老祖一个踉跄,却从数米开外的空中跌了出来,脸色难看的看着鱼生的腰间。 鱼生见此面色一喜,一缕青烟悄然从芥子草张开的嘴中飘出,扭曲之下化作一人,正是高额老者。 魏然见到高额老者,脸色“唰”的一下变的苍白如纸,浑身颤抖不止的说道:“后辈魏然,见过大长老!” “孽畜!还不跪下!”高额老者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却使得整个空间颤抖不止,仿若山崩海啸,闻着从心底里产生一种无力之感。 “噗通”一声,魏然跪倒在地,无忧老祖目光闪烁不定,却不敢轻举妄动,刚刚那一击,他显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深浅…… 鱼生暗中松了口气,拱手冲着老者拜道:“前辈,刚刚的话您已经听到了吧?” 高额老者轻轻看了鱼生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万事通悄无声息的来到鱼生这一方,轻叹一声,笑道:“鱼兄,万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万事通说着,看向跪在地上的魏然摇了摇头。 二女有些莫名其妙,鱼生却颇为感激的冲着万事通拱了拱手:“有劳万兄了!这次是鱼某欠你一个人情!” “呵呵……鱼兄客气,万某是个商人,却不是畜生……”万事通意有所指的说道。 高额老者极为耐心的听二人把话说完,顺便帮魏羁解开了荆棘,又听魏竹喧嚷道:“混蛋,这都是什么情况?你干嘛要谢这个叛徒?” 魏渠儿心思通透,插嘴道:“喧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鱼公子使的一个计而已!包括万事通反水,目的就是让大长老听到真相!” “哦……原来是这样……”魏竹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脑袋,眼角不经意的瞥过高额老者,惊讶道:“老头,原来你就是我们魏家的大长老,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魏竹喧表情更加的疑惑,高额老者却颇为宠爱的说道:“你啊……原来怎么叫,以后便怎么叫,这样才显得亲切嘛!” 见魏竹喧又要“出言不逊”,魏渠儿立马喝道:“喧儿,不得无礼!” 高额老者扶须笑了笑,哈哈笑道:“你就是白家那小丫头吧?” “正是晚辈!”魏竹喧恭恭敬敬的行礼道,高额老者点了点头:“无需多礼!这修真界就是那些条条框框,才束缚了道心……” 高额老者意有所指,魏竹喧突然嚷道:“就是就是!老头,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魏竹喧说着说着,眼圈突然红润起来,斗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着实令人爱怜不已。 魏然心中突然“咯噔”一声,高额老者果然面色一变,目中凌厉之光像是一把刀子来回剐着魏然,喝道:“畜生!你可知罪?!” 魏然低头颤抖不止,正要认罪之时,面前空间突然一阵扭曲,现出五个人来,正是禁地之中那五名魏家前辈,剩余一名中年男子紫面虬髯,面色刚毅,却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场面,尤其是看到魏羁的惨状之时,面色颇有不忍,下意识的移开了目。 “爹爹!”魏竹喧见到中年男子,立马委屈的嚷了一声,中年男子仿若闻所未闻。 鱼生脸色不太好看,事实上双方的站位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哥!说好了晚辈的事情由晚辈处理,您怎么一个人来了?”无须老者皱眉说道。 高额老者冷哼一声:“我若是不来,我魏家日后恐怕真像这位小友所说,面临着灭顶之灾了!” 无须老者沉默片刻,大有深意的看了鱼生一眼,说道:“大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 高额老者喝道:“他怎么是外人?我魏家的女婿,何来外人之说?!” 无须老者笑道:“大哥被这小子骗了!他哪是我魏家的女婿,这位才是!” 无须老者说着,让出一个身为,一名白衣青年毕恭毕敬的拱手道:“晚辈白敛,见过前辈!” 鱼生见到此人,心中讶异片刻,不因其他,只因此人正是无忧谷比试之时,坐上的那名公子哥,当时对方自称白家之人,没想到却是以这种身份出场,难怪对方会出现在无忧谷,想来是冲着魏竹喧去的…… 高额老者看了鱼生一眼,鱼生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正想和盘托出,魏竹喧突然抢险说道:“谁要嫁给这个小白脸?!我这辈子,除了鱼生谁也不嫁!” 众人,包括鱼生在内,谁也没想到小丫头会说出这番话,那中年男子表情陡然色变,严厉道:“喧儿!不得胡说!与白家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容不得你胡来!” 魏竹喧沉默半晌,神色没落无比,突然抬头,语气颤抖的说道:“爹爹……女儿难道真的只是工具吗……?” “这……”中年男子一时哑口无言,魏竹喧继续说道:“从小爹爹就最疼我……说我是一只迎风鸟,哪里有风就往哪里风……风象征自由……爹爹您都忘了了吗?” 中年男子面有不忍,低头叹道:“爹这都是为你好!” “恕我晚辈直言,前辈的这种父爱,不过是自私的一种表现罢了,若没了自由,即便是象征着自由的鸟又如何?只不过是被关在笼子里被人观赏罢了!”鱼生上前一步说道。 “住口!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世伯说话?!”白敛一改往日公子哥的神色,大意凌然的说道。 鱼生摆了摆手笑道:“那白公子又是个什么东西?除去你白家公子的名头,剩下的恐怕只有你这张脸了吧?” “你……!”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高额老者沉着脸,目光渐渐落到中年男子的身上,问道:“魏川,你是我魏家家主,此事你说该怎么办?” 魏川面露为难之色,左右看了一眼,才道:“大长老,小辈也是以大局为重……” “大局?你所谓的大局谓何?”高额老者问道。 魏川拱手道:“能保我魏家将来的,便是大局!” “这么说来,你心中已然有了结果。” 魏川点头道:“魏然虽犯下滔天罪过,却是我魏家的将来,魏羁身为受害者,今后修炼所需一切开支,都由我魏家负责,我魏家也必将倾尽全力,治好其伤势!” 鱼生闻言眉头拧成个疙瘩,忍不住说道:“那魏家主的意思是,魏然不必接受任何惩罚?” “小辈!长辈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以后的路还长,切莫在此断送了前程!”这次说话的却是那无须老者,鱼生怡然不惧道:“前辈所惧,无非是妖族对魏家的看法,但恕晚辈直言,前辈就不怕天下人的看法?” “你这小辈,什么意思?!”光头大汉突然扯着嗓子说道。 鱼生笑了笑道:“游龙界妖族势力虽大,却并非妖族的天下,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妖族那些腐朽的条条框框,是该改变改变了!” “大胆小辈!竟敢口出狂言!”光头大汉面容一狞,就连高额老者也微微隆起了眉头,鱼生此话确实有些天高地厚了…… 鱼生却无所谓的说道:“前辈若是不信,你我打个赌如何?” 光头大汉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个赌法?” 第二百七十九章 赌 鱼生上前一步,拱手道:“就赌鱼某能接住前辈一击!”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安静异常,不多时伴随一声极具讽刺的嘲笑之声,对面几位“前辈”皆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魏竹喧拉着鱼生的胳膊,惊叫道:“混蛋!你疯啦?!” 鱼生不为所动,表情坚毅,高额老者既好奇又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事绝非儿戏,你可知他在什么境界?” 鱼生笑了笑,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光头前辈乃元婴三阶修士,看其骨骼当是炼体修士!” “光头前辈?”众人表情颇为古怪,魏竹喧“噗嗤”笑出声来,光头大汉大怒:“小辈!你既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以大欺小了!” 光头拉开架势,鱼生连忙抬手道:“且慢!” 见对方有些不耐烦了,鱼生立马说道:“既是打赌,又怎么能没有赌约呢?” 光头大汉虽然是个急性子,但也不笨,当即回道:“你若能接下我一击,魏然这小子任由你处置!” “四弟!” “二哥,你真以为这小子能接下我一击不成?”光头大汉急道。 无须老者眯着眼睛,良久才点点头道:“既然是要比试,此地未免有些太小了,我等去外面如何?” 鱼生暗道一声老狐狸,此地地窄,或多或少的能限制一些关头的发挥,说起来是他占了点便宜,关头大汉身为元婴三阶修士,一击将他这个“凡人”轰杀至渣理应是手到擒来之事,那无须老者却仍如此谨慎,足见其谨慎的心思。 “好!晚辈答应便是!”鱼生没有犹豫的回答道,这种时候绝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如此干脆的回答,反而可以让对方产生猜疑,产生试探的心理。 两位主要人物都没有意见,其他人自然也没意见,不多时众人已经来到地窖之外,魏羁在魏渠儿的搀扶下座到一边,无忧老祖也不敢趁此时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待在不远处,事实上高额老者的气机一直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 魏然唯唯诺诺的站在魏川身边,目光偶尔狠毒的看向鱼生,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众人都已就位,光头大汉站在鱼生百米之外,舔了舔嘴唇说道:“小子,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否则过了今日,可就永远用不出来了!” 面对对方言语上的恐吓,鱼生不为所动,他越是表现的平静,众人就越加的疑惑,包括光头大汉在内,否则面对一个“凡人”,他早就一个手指头将其碾碎了…… 面对一位元婴修士,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可鱼生向来如此,越是危险内心反而越是平静,他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接住对方一击,他和对方在赌,也和自己的赌。 谁都没有发现,鱼生的一根手指头轻轻抹在一枚绿色的戒指之上…… 静!场面落针可闻。 一阵微风打破了平静,就像一枚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上,率先勾起了光头大汉的求胜之心,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直到两丈之高,整个人变成了有金属光泽的古铜色,面目狰狞,獠牙毕现,活像一尊罗刹,浑身的煞气卷起周围的石土,像是一阵龙卷围绕在其身旁。 魏竹喧见此面容立马变的惨白如纸,她没想到一个元婴修士对付一个“凡人”,竟然还现出本相,光头大汉明显是用出了全力,甚至不止是全力…… 魏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无忧老祖同样暗中笑了笑,这一击,即便是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接下,在他看来,鱼生的手段虽然古怪,顶多也就算个金丹修士,绝无可能接下这一击! 眼看光头大汉气势越来越高,鱼生却仍静静的站在原地,对方气势带起的罡风,吹得其衣角猎猎作响,就在此时,鱼生竟然闭上了眼睛。 魏竹喧死命的抓住魏渠儿的胳膊,她本想别过脸不去看接下来的一幕,可当其目光定格在鱼生身上之时,又再难移开,她怕这是最后一眼。 “我相信鱼兄!”魏羁突然说了一句,艰难的爬起身来。 二女包括高额老者皆是诧异非常,魏羁掸了掸身上的血渍,突然笑道:“如果这世上有谁能创造奇迹,那一定是他鱼生!” 魏竹喧呆呆的看着魏羁,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魏渠儿不自觉的握紧魏羁的手掌,高额老者不知为何笑了笑,看向场中的鱼生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突然!风止! 众人的呼吸也随之一窒。 光头大汉毫无保留的一圈袭来,没有任何花哨可言,众人却能清晰的听到一阵阵轰隆隆的雷鸣之声,而光头大汉的硕大的身躯,则诡异的在空中闪烁了几下。 “就是现在!”鱼生看似缓慢的抬起手臂,食指之上,种剑光芒爆闪,一股无与伦比的凌冽剑气冲天而起,空中刚刚聚来的乌云刹那间被破开一道剑削的裂痕,一缕阳光洒下,洒在鱼生身上,这一刻,鱼生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这是……?!”高额老者双眼陡然一眯,难以置信的看着一眼这一幕,事实上众人此刻的表情都和他差不多,没人知道鱼生的身影为何会消失,然而还未等他们想明白,那青年的身影又再次显现而出,就像一把剑挺的笔直! 首当其冲的光头大汉感触最深,在他眼中,鱼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一柄无坚不摧的剑,自己这一拳下去,无疑是往锋利的剑刃上撞,即便能将其轰杀至渣,自己也绝无可能相安无事,联想起鱼生事先的冷静,他越来越觉得鱼生深不可测,短短刹那间的功夫,他已经想到了同归于尽的局面。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在光头大汉的拳头即将接触到鱼生身体的那一刹那,突然改变了方向,堪堪擦着鱼生的身子而过。 轰隆隆~ 远处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声音,同时将众人从惊讶中的拉了回来,之间远处烟尘弥漫,透过烟尘,依稀可见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这便是光头老者那一拳的威力! 鱼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赌对了…… 一百年的寿命灌输与种剑之中,他若是出了这一剑,未必能挡下对方的一拳,他隐而不发,将这一剑的放在自己身上,变进攻为防守,如此选择的就是对方。 与其说这是一场身体上的博弈,倒不如说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从一开始选人的时候,鱼生就已经算计好了,要选必须选一个擅长近战之人,最好在争斗中有身体接触。 而光头大汉从头到尾都颇为配合,甚至连攻击的方式也使人欣喜,竟是极为干脆的拳头,刚刚那一拳若是落下,鱼生肯定会死,可对方也绝好不到哪去。 鱼生之所以闭上眼睛,因为这种级别的争斗,眼睛已然毫无用处,他根本就捕捉不到对方出拳的轨迹,倒不如凭借危险的直觉,在最后一刻出手,给对方最短的考虑时间。 而一刹那的考虑时间,人往往会做出最保全自己的选择,事实证明一切的一切都在鱼生的掌握之中,光头大汉确实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 众人沉默片刻,魏竹喧率先欢呼一声,激动之下,竟是飞到空中,整个人挂在鱼生身上。 鱼生脸色一红,借着魏竹喧的掩饰,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身后的光头大汉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咳嗽两声。 魏竹喧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说道:“光头前辈,你喉咙不舒服吗?” “放肆!”光头大汉脸面微微一沉,深深的看了鱼生一眼,回到了无须老者的身边。 鱼生将身上的“八爪鱼”轻轻推开,同样回到高额老者的身边,却见高额老者大有深意的冲他笑了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鱼生尴尬的笑了笑,他不认为自己的伎俩会瞒得过对方的眼睛,一五一十的笑道:“侥幸而已……” “嗯……”高额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望向对面。 魏然的脸面立马变成了一副猪肝色,急忙转身跪倒在地:“父亲!救我!救救我!” “二长老……三长老……” 众人一一别过脸去,光头大汉却冷哼一声:“废物!愿赌服输,你还想让老夫食言不成?!” 光头大汉说着,一脚将魏然踹到鱼生身边:“小子,老子说话算话,这小子就交给你处置了!” 奇怪的是,光头大汉的这个举动,其他几位长老皆无怨言,唯有那无须老者说了一句:“你叫鱼生对吧?” “正是晚辈!”鱼生不敢托大,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无须老者点了点头,表情平静的说道:“你若杀了他,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鱼生想了想,转身看向魏渠儿,魏渠儿表情坚毅的点了点头,鱼生这才转头说道:“杀了他,会让渠儿姑娘背负妖族一世的骂名,会让魏家的丑事名扬天下!” “如此你还要杀?”无须老者眼神凌厉的说道。 第二百八十章 吞婴 鱼生笑着拱了拱手:“前辈莫急,晚辈还没说完……杀了虽会使魏家背上丑闻,但同样可使魏家名扬天下,晚辈斗胆请问前辈,祖州之人可知道魏家的名头?” “你……强词夺理!”无须老者甩了甩袖口,鱼生仍是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姑且就当是晚辈强词夺理,但此事说不定是改变妖族现状的一个契机!” “哦?说下去!”说话的是高额老者,他轻轻捻着胡须,一副极感兴趣的样子。 鱼生心中定了定,一一扫过众人道:“诸位修真、修道还是修仙?” “修真修道修仙有何不同?”魏家家主问道。 鱼生上前一步道:“修士修士,首先在于一个修字,此乃与凡人最大的不同,晚辈斗胆,对于三者的理解为修真寻求真我,找到真我之后方能求道,得道方可成仙!而诸位的真我又在哪?亦或者说妖族的真我在哪?是否在于男尊女卑,手足相残,尔虞我诈之中?天地不公,但大道为公,为何妖族的女子要做男子的点缀?岂不与道背道而驰?” “晚辈承认,人族亦有男尊女卑之思,然而人族从未将这种思想凌驾于道德之上,纵观修真界,人族女修大能之士比比皆是,妖族腐朽的规定已经将修真的人数减少了一半,在这种大环境之下,即便有惊才艳艳的妖族女修,晚辈也敢断定,此人不能得道,且下场悲惨,以后如此,以前也是如此,是也不是?”鱼生陈词激昂,众人一时之间竟集体沉默,包括那无须的老者,而在场的唯一两位妖族女修,早已泣不成声。 “可这些都是老祖宗的规定……”光头大汉摸了摸脑袋,鱼生笑着打断道:“人族有一句话,我觉得在妖族身上同样适用,人定胜天!规矩本身就是用来打破的,总活在前人的阴影里,岂能超越前人?” “啪,啪,啪!” 一连三声鼓掌之声,竟是出自高额老者之手,众人皆惊疑不定的看着老者,却听对方说道:“好!好!好啊!没想到我妖族百万年的积弱之因,竟被一个外族人说了出来!” 高额老者颇为赞许的看着鱼生,无须老者看似有话要说,却被对方摆手打断道:“二弟,我知你为我魏家着想,之前所有事情,老夫都可以既往不咎,不过这次的妖族长老会,老夫一定要走一趟!” 高额老者说完,又用传音说道:“二弟,这次我若是回不来,魏家的传承安危,就交给你了……”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外人……” “二弟!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为的不是一个外人,也不是魏家,而是整个妖族的将来!” ………… 众人没有打搅二人的传音,魏然目光闪烁,目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竟突然发难,袖中一道寒光直指双目空洞的魏羁,却被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接了下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鱼生。 事实上鱼生从刚刚就一直注意魏然和无忧老祖的动静,以防这二人狗急跳墙,果不其然,几乎在魏然行动的那一刹那,无忧老祖已经化作一阵阴风激退而出。 “诸位前辈,那人逃走,恐对魏家不利!”鱼生急忙说道。 光头大汉呵呵的拍了拍脑袋:“贤侄放心,他跑不了!”,说着身影一个闪烁,光头大汉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见此松了口气,只是那声“贤侄”叫得他有些莫名其妙,魏竹喧突然脸面一红,当然,鱼生没注意这些,接过魏然的匕首之后,顺便扔出数十颗醍醐珠,将魏然包裹其中。 魏然偷袭不中毫不恋战,目光狠厉的看了鱼生一眼,立马飞身想要冲出醍醐珠的包围,鱼生暗笑一声,轻轻掐了个指决,口中轻喝一声“爆”字,其中一颗醍醐珠立马飞出一朵漆黑无比的火焰,迎面撞在魏然身上。 也不见多大动静,黑色火焰却如跗骨之蛆沾在魏然身上,魏然轻轻皱了皱眉头,下一刻神情大骇,张口一口水气吐向左臂上的火焰,火焰连动都没动,当真像是钻进血肉里的水蛭,大甩不掉。 钻心的疼痛立马占据魏然的身心,只见其面容扭曲,双目通红,穷尽手段想要扑灭身上的邪火,奈何那火焰不紧不慢,不增不减,慢慢吞噬着血肉,且火焰说过之处,毫不留痕,连骨灰都没留下,魏然的半边身子就像是慢慢消失的火焰中,最需在意的是这个“慢”字。 “魏兄,是你来动手,还是有我来代劳?”鱼生歪着脑袋看着魏羁。 魏羁嘴角轻轻一笑,握了握魏渠儿的手掌:“你真以为我是来寻仇的?”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神色了然,数十颗醍醐珠齐齐爆出黑色火焰,转眼间魏然彻底从天地间消失。 “啧啧……可惜了!”鱼生摇头晃脑的,一脸可惜之色,当然,是可惜那些珠子…… 就在此时,光头大汉一脸喜色的提着个脑袋而来,一把扔在地上,正是无忧老祖的脑袋,鱼生在意的却是他另一只手中提着的一个笼子,像是关鸟的笼子,其中却有一浑身血红的小人,叽喳乱叫的想要冲出笼外。 鱼生眼睛一眯,仔细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小人面目狰狞,却仍有几分无忧老祖容貌,亦是苍老无比。 “这是……元婴?!”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光头大汉哈哈大笑道:“正是!这老头不知中了什么斜,一半身子都要入土了,竟然还拿把木剑来对付我!” 鱼生闻言不禁莞尔,无忧老祖的乾坤袋在他身上,那把木剑定然就是他的那把,可对方的法宝应该在身上才对,为何要用他的木剑来应敌…… 想到此处,鱼生脑海中突然想到无忧老祖乾坤袋中的一样东西,那块漆黑的模子,会不会就是他的…… “唉~这老小子穷的只剩把木剑,还被老夫给折断了,也不知是怎么修炼到元婴的,好在这元婴乃大补之物……嘿嘿……” 光头大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鸟笼”,一把将无忧老祖的元婴抓了出来,动作行云流水般的仰头将元婴塞到嘴里咀嚼起来,看得众人一阵恶寒,尤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魏竹喧,已经弯腰躲到一边呕吐起来。 “老四,吞人元婴乃修士大忌……”高额老者不由数落一番,语气却少有责怪之意,看到这种事,光头不是第一次干了……妖族始终是妖族,虽说吞噬元婴或者金丹乃修真者大忌,可在妖族之中却屡见不鲜,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光头大汉擦了擦嘴,轻呸一声,一脸嫌弃的样子,高额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众人说道:“此事已了,老夫宣布三日之后举行一场宴会,为我魏家的新姑爷接风……” “新姑爷?大哥,不知是谁有如此脸面?需要您老亲自主持宴会?”光头大汉明知故问,眼神暧昧的看了鱼生和魏竹喧一眼,顺带还冷眼看了白敛一眼,白敛脸色难看,又不好发作,只能灰溜溜的拱手先行离开。 鱼生急忙拱手,高额老者却甩了甩手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高额老者一走,剩余几名魏家前辈也尽皆遁走,魏川停留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来到魏羁身边,拍了拍魏羁的肩膀道:“羁儿,我……” “父亲无需多言,我都明白……”魏羁不漏痕迹的躲开对方的手臂,魏川无奈转身道:“你的母亲……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她……她是我一生最爱的女子……” 魏羁闻言身子一震,魏川已化作遁光不知所踪,魏渠儿轻轻握紧魏羁的手掌,无声安慰,鱼生和魏竹喧则颇为尴尬,尤其是鱼生,那小丫头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与往日不同,竟然出现了明显的娇羞之色,不由让他产生一种不妙之感。 鱼生心中思量再三,最终决定一走了之,可没走几步,空中突然传来一股吸力,鱼生顿感头晕目眩,再睁眼时,面前站着的正是高额老者。 “前辈……” “好了!无需多礼!”高额老者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知魏家留不住你,但三日后的宴会你还得参加!” “可是……”鱼生面露为难之色,高额老者笑道:“你放心,老夫绝不会逼你,不过规矩还是规矩,你已经破坏了我妖族的一次规矩,可婚嫁之事绝非儿戏,亦无凌驾于道德之上可言,你就忍心让喧儿嫁给白家那小子,然后布渠儿的后尘?” “这……”鱼生沉默片刻,表情更加为难。 高额老者突然叹道:“老夫就直说了吧,喧儿这丫头潜力极大,甚至超过了魏羁,我想……她才是我魏家的未来……” “前辈的意思是……”鱼生还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高额老者盯着他说道:“老夫只是让你和喧儿订婚而已,如此白家那也可搪塞过去,至于订婚之后……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订婚宴 “晚辈明白了!”鱼生拱了拱手,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三日之后。 魏家最庄严的大堂之上,所摆席位不下百位,其中有一半为魏家子弟,另一半为各家贺喜之人,事实上早在三日之前,魏川就已经向周围个大家族发下请帖,能在三日之内到来的,自然是距离较近的家族,这种结果正是鱼生和魏家想看到的。 虽只是周围家族,可修真界消息传播之快,不出半月便会传遍整个炎州,说起来鱼生只是个小角色,而魏竹喧则不同,知道其订婚之后,自然不会再有哪个大家族来提亲攀枝的。 高额老者虽说亲自主持宴会,可只是最初的出场之外,便不知去向,接下来的主持工作自然落到了魏川的头上,魏川不愧为多年的家主,在这种场面中极为老练,更不失一家之主的风范。 “诸位!” 魏川端坐于中间主位之上,端起酒杯,嘈杂的声音立马戛然而止,上百道目光集中于魏川身上。 魏川笑了笑说道:“今日是小女订婚的日子,感谢诸位前来不远万里前来捧场,魏某在此先干为敬!” 酒杯一饮而尽,众人这才纷纷饮酒,其中靠前一人拱手笑道:“魏家主客气了,家主能够请我们,乃是我等的荣幸!就是不知哪位公子能有此荣幸赢取魏家小姐?” “是啊!我听说魏家小姐不仅天赋过人,生的更是闭月羞花……” “呵呵,道友怕是不知道魏家和白家的关系?” “白家?哪个白家?” “当然是玄州的白家!” “不错!魏家和白家世代都有联姻,这次的女婿八成又是白家的青年才俊!” “嘿嘿,你还别说,有有小道消息说,魏家小姐要嫁的正是这一代白家的青年才俊白敛!” “那是自然,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嘛!” ………… 听着众人火热的讨论声,魏川眉头逐渐拧成个疙瘩,他不漏痕迹的看了鱼生一眼,发现这小子只顾着喝酒,仿佛此场宴会与其无关一样,不禁咳嗽两声说道: “多谢诸位对我魏白两家的关心,我魏家虽和白家是世交,可这次小女嫁的并非是白家的公子……” “什么?!”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在场有明事之人早就知道,白家早已派人前来提亲,难道这魏白两家产生了什么矛盾不成,这可是大新闻!可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更不敢亲自过问两家的矛盾。 终于,鱼生旁边一络腮男子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在场的座位都是按照身份来排,鱼生因为是此场的主角之一,自然被排在魏川左手边的位置,那他接下来的一位在众人之中绝对算得上贵客了。 事实上此人的在众人看来面生的紧,金丹五阶的修为在众人之中确实算是楚乔,却无一人知道其来历。 鱼生刚刚在饮酒之时早已发现此人的不凡,光从气质上看知道其长期位居高位,而且此人的眼珠子总是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看,想来也是疑惑鱼生的来历,或者又在疑惑,鱼生凭什么坐在他之前。 “魏兄!我事先可是从未听说过此事!我那白敛侄儿来白家也有半个月了吧?为何不见其踪影?” 络腮男子“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脸色有些难看,魏川不敢怠慢,拱手回道:“白敛贤侄昨日刚刚启程返回族内,许是钱兄错过了……” “钱……我想起来了!此人叫钱茂,乃钱家这一代家主之兄!” “钱家?钱家和白家又有何关系?” “呵呵,道友有所不知,钱白两家的来往是不如魏白两家,毕竟两家一个势妖族世家,另一个是人族世家,可这钱茂不同,据说他是白家的外亲……只是……” “只是如何?” 说话之人由于片刻,突然贴耳小声道:“你我都知道,妖族和人族在通婚乃是妖族的大忌,尤其是像白家这种大家族,我听说这钱茂的母亲是白家之人,而其父亲却是钱家的一位不入流子弟,白家一直对此事讳莫如深,不承认这个外亲,没想到暗中却有联系……” “原来如此,难怪此人会称白敛为侄儿,看来今天要有好戏看喽……” ………… 众人说话虽有忌讳,但在场之人又有几人修为低的?即便是贴耳而谈,也是听的一清二楚,顿时众人脸面精彩至极。 钱茂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当着众人的面恶狠狠的看了刚刚说话之人两眼,又冲着魏川怒道: “魏兄,此事你是不是应该给个交代?据我所知,竹喧那丫头和敛儿婚事是早已定下的,为何你魏家临时变卦?!” 魏川微微皱了皱眉头,摇头苦笑道:“钱兄息怒,小弟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事实上此时绝非魏某变卦,而是这门亲事乃我家大长老亲自所点,我虽为一家之主,却也只是个名头而已,这点钱兄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钱茂闻言果然面色一变,联想起高额老者宴会前来此走了一圈,心中已然对魏川所言相信了一半,若是元婴长老亲自所点,光凭他自然不能为侄儿讨回公道…… 魏川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大长老,自然是事先计划好的,问题上升到元婴长老的层面,自然由两家元婴长老去解决,明面上却不会伤了和气,毕竟真为一门亲事而毁了两家多年苦心经营的感情,确实有些不值得。 可钱茂心中有气,白敛可不仅仅是他侄子那么简单,事实上他之所以帮对方出头,完全是想通过白敛,让白家进一步承认自己的身份,而这也是钱家想要看到的,此事若是办的漂亮,说不定还能争一争钱家的家主之位…… 想到此处,钱茂蓦然说道:“不知哪位是大长老看重之人?钱茂倒想瞧瞧此人有什么本事?” 钱茂说话的同时,不自觉的瞥了鱼生一眼,魏川愣了愣,目光同样转向鱼生,二人同时的目光已经很显然,顿时鱼生成为整个大厅中的焦点。 “鱼贤侄,还不快快见过钱家贵客?”魏川俨然一副家长的样子说道。 鱼生放下酒葫芦,起身笑道:“在下鱼生,见过前辈!” “你就是魏家的女婿?”钱茂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鱼生不慌不忙的回道:“正是!” 魏茂突然笑着转向魏川,嘲讽道:“魏兄,莫不是你魏家看不上我那侄儿?即便要嫁,也要选个像样的人才,拿一个人族凡人来搪塞此事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吧?” “人族凡人?!”堂中顿时一片哗然,无数道神识从鱼生身上扫过,众人表情各异。 “呵呵,钱兄的结论未免下的太早了一些,我这女婿是人族没错,但可不是什么凡人……”魏川捋了捋胡须说道,对于鱼生的能力,他还是颇为自信。 “哦?不是凡人?”钱茂眯着眼睛,颇为玩味的盯着鱼生,说道:“那小友可否赐教一番?” “唉~钱兄身为前辈,又怎能以大欺小呢?更何况现在是大喜的日子,你若想试探鱼贤侄,改日魏某专门给你安排个时间如何?”魏川阻拦道。 钱茂冷哼一声,回道:“魏兄,事到如今就不要打什么马虎眼了,既然你说我是以大欺小,那魏某就找一个不以大欺小的人来比试便是!” 钱茂似乎认定了鱼生是个凡人,今日若不将此事揭穿,改日就算他试探出来,恐怕也只是一家之言了…… “生儿!你来陪这位小友过上两招!”乾茂把头转向自己座位的背后,从一开始那里就站着一位其貌不扬的青年,此人目光犀利,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莫名邪气。 “此人是谁?” “看他样貌,该不会是那个钱生的吧?” “钱生?好耳熟的名字……” “呵呵,兄弟该不会是哪个深山老林刚出来的吧?连钱家三俊之一的钱生都不知道?” “哦?此人很出名?” “何止是出名?炎州俊杰多出自三大家族,而这钱生,便是三大家族这一代的佼佼者,别看其只有金丹二阶的修为,却是已经领悟了道术……” “嘶~道术?!” ………… 鱼生一字不落的将众人谈话听在耳中,心中颇为好笑,说是钱家三“俊”,可此人和“俊”这个字眼丝毫也沾不上边,这种反差之感,相信第一次听到的都是是他这种心理反应。 不过好笑归好笑,鱼生自制力还算强,没有当场笑出声来,不过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是触动了某人的神经。 钱生走出座位,先是向魏川拱手一礼,又是冲着钱茂一拜,这才面相鱼生,颇为玩味的说道:“你叫鱼生?” “正是!”鱼生双手负背,这种时候,并不是礼貌的时候,对方态度高傲,他自然要更加的高傲,毕竟他此时的脸面是属于魏家的。 魏川见鱼生表现,暗中点了点头,钱生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叫鱼生(余生),某叫钱生(前生),看来你我还真是当真是不合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下风 “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阁下胸怀,也只容得下两个名字。”鱼生针锋相对道。 钱生逐渐收敛笑意,不过和鱼生之前见过的那些纨绔相比,此人确实算沉得住气,一柄短刀不知从何而来被其挽了个花,刀尖直指鱼生鼻尖。 “但愿你的手段和牙齿一般锋利!”钱生一句话算是下了战书,钱茂嘴角一笑,负背走回座位之上,顺手摆了道禁制将二人隔绝。 鱼生抽出易骨,自然流露的气势不由使众人眼前一亮,高手过招,一举一动,甚至只是一个拔剑的动作都能使人叹为观止,有些眼力过人之辈,俨然已经不再把鱼生当做“凡人”来看待。 “你二人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魏川适时提醒道。 钱生耐人寻味的笑了笑回道:“前辈放心!钱某不会要了他的命!” 话音刚落,钱生率先发难,手中短刀侧了个身位,众人这才发现,短刀之下是薄如轻纱的隐刀,此刀竟还有三尺后半段!只是这后半段薄如蝉翼,刚刚由于角度原因众人没有发现罢了…… “早听说钱生的刀法过人,此时看来,他那把刀也不是凡品!” “嘿嘿,道友有所不知,此刀名为蝉隐,本身就是一件玄阶法宝,再加上钱生多年蕴养,怕早已成为其本命法宝了……” “本命法宝?!老夫这么些年也没蕴养出一件,真是后生可畏啊!” “是啊!看来这场比试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众人说话之际,钱生手中宝刀却是在空中划了一圈,一道实质性的透明波纹扩散而开,钱茂布下的禁制如纸糊一般被削成两半,惊的靠近之人顾不得形象纷纷退后,鱼生瞳孔一缩,身子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折成两半,看看避开了波纹,手中易骨滑溜溜的转了一圈,一道锥形剑气激射而出。 钱生也不闪避,收回宝刀横于胸前,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宝刀毫发无损,而那锥形的剑气却被弹到了屋顶,落下一大片的瓦石。 “呵!反应倒是不错,此地庙小,你我出去再战!” 钱生说完,身子陡然化作一道白光遁到了大殿之外,鱼生此时刚刚起身,眼神闪烁一番,亦是两步跨出殿外。 魏川皱了皱眉头,暗怒钱生说话不知深浅,对方“庙小”之意可是将他整个魏家都给看扁了,而众人早已跟着到了殿外,他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施展遁光飞出殿外。 大殿之外,鱼生和钱生战于一处,双方仅是试探性的出招便令人目不暇接,奇怪的是二人却只用剑法和刀法对拼,无一人施展术法。 鱼生用剑刚柔并济,时而如水般棉柔,时而如山般浩远,且招招连绵不绝,一招未过一招又至,高山流水长流不息。 钱生刀法诡异,挥出的每一刀皆有如水般的余刀,招招似是不见,不见才最显凶险! 在场之人皆是看惯了术法比斗,身法纵横的修士,何曾见过这种纯刀法和剑法的较量?此时却是看得入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二人,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二人一举一动都像是事先编排好的细节,对对手的预判简直精准到了极致,他们第一次发现,纯纯的刀剑之法竟然还有这等威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些眼尖之人早已看出,二人挥出的每一刀每一剑都有自身之道的闪现,尤其是那钱生,竟是将道术融入到刀法之中。 更令人惊奇的则是鱼生,鱼生剑法虽然精妙,可面对融入道术的蝉隐,竟然不落下风,且有越战越猛之势。 “当~” 二人身形一闪即逝,钱生借力拉开距离,不再和鱼生缠斗,刚刚试探性的一番争斗,他心中是越来越惊,不仅仅是惊讶于鱼生精准的预判能力,更是惊叹于对手的剑法。 他虽然同样以刀法对敌,可其刀法是将道术融合于其中,虽未完全展现,可一般修士光凭剑法怎能抵御?这种不可能之事却让面前这个凡人小子做到了! 钱生深处其中最有体会,鱼生的每一剑都能卸去他大部分的力道,甚至再借势化为己用,若不是其道术部分隐现其中还能发挥作用,这场“纯”刀剑的比拼他早已败下阵来! “此人不可留!”钱生突然感觉到深深的危机之感,这世上不需要那么多的“天才”,尤其是有可能超越自己的天才! 鱼生盯着对方的那把刀,同样不敢大意,事实上他内心同样感到惊讶无比,他对自己借势的剑法颇有自信,自认为修士之中,很少有人光凭技巧取胜于他,可面前的这个钱生完全颠覆了他的这种想法。 对方刀法之诡异,乃其所有争斗以来仅见,其招式虽能卸去大部分的力道,可对方总能躲过看似不可能进攻且做出反击,再一瞬间打断自己借势的衔接,如此几十个回合下来,自然让人心惊肉跳,有许多次他都差点葬身在对方诡异的刀下。 四目相对,二人皆不言语,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 钱生手举宝刀,光华一闪,蝉隐刀尖竟分成两条薄薄的蝉翼,蝉翼立马震动不止,发出吵闹的“嗡嗡”声,众人皆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其声侵人心神,令人魂不守舍! “蝉击!” 钱生爆喝,举到隔空猛刺一番,刀尖上的蝉翼顿时绵延飞出,宛若两条透明的丝带,交错纵横却速度奇快。 鱼生本就受蝉声干扰,如今又飞来蝉翼,忙不及咬破舌尖喷喷洒在易骨之上,借着刹那间清醒,急忙喝道:“血势!” 易骨顿时脱手而出,在空中急转,舞的密不透风。 不同于使用风势对剑的控制,血势控制更加犹如臂使,鱼生本以为血势只能对有血有肉的事物能起控制作用,却不想情急之下的一招竟然有效,心中大喜的同事灌下一口烈酒,冲着面前易骨喷洒而出。 而那袭来的蝉翼却是方向急转,绕过易骨从两边袭来,鱼生双手猛搓,火势和水势其用,业火点燃烈酒,借着易骨风车般的旋转猛然化作一条苍白色的火龙,直逼钱生所在之处。 钱生目光大骇,他何曾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鱼生竟是放弃了防守,在自己一击必中的情况下选择以伤换伤! 火龙呼啸而来,惟妙惟肖令人呼吸一窒,钱生冷哼一声,飞出的一条蝉翼突然急转向后,钱生的身子却没有任何征兆的偏离了原来的位置,看似避无可避的火龙只是烧掉了对方几根发丝。 与此同时,另一只蝉翼却落到鱼生身上,尽管鱼生极力闪避,左臂仍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此次较量算是钱生胜了半筹。 众人不由感叹,自己若是处于鱼生位置会怎么做,然而大部分人相同情况下,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先是蝉声惊魂,再蝉翼出击,在快被阻挡的情况下又兵分两路,钱生一招接一招有条不紊,逐渐将鱼生逼入绝境,不可谓不是经验丰富。 而鱼生面对绝境的以命换命的攻击手段,也着实让他们这些老骨头汗颜,二人精彩的表现,早已出乎所有家主的预料,尤其是鱼生,此刻再无人将其当做一个“凡人”来看待。 鱼生眉头拧了拧,发现用“生势”的话并不能将伤口愈合,而且刚刚极为精准的判断了那条蝉翼袭来的位置,暗中动用了妖化之力,可手臂仍然被那把怪异的刀切开了一道口子,伤口触目惊心,青衿更是如纸糊的一般,可见对方刀刃之锋利。 钱生一言不发,蝉翼击中便回,他早已起了杀心,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真的杀了对方,可想要让一个天才变成废柴,却有许多方法可用…… 不由分说,钱生一个闪身来到鱼生五米之外,二人再次近身相争,同样是剑法和刀法的比拼,这次的结果却大不相同,原本略占优势的鱼生此时处处受治,仅仅数个回合身上已多出另一道伤痕。 对于钱生转变,鱼生感触最深,如果对方之前的刀法算是诡异,此时便是诡异中的诡异,尤其是刀尖分成的两片蝉翼,时而震动时而静止,每当蝉声响起,鱼生总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情绪,愤怒、悲伤、无奈…… 毫无疑问的是,不管哪一种情绪都会影响鱼生的发挥,可他仍坚持不懈的和对方以剑法比拼,在许多人看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如此下去败下阵来乃是迟早的事,而且越是往后拖,其身上的伤口便会越多,伤势也会越重。 “唉~到底是太年轻,好胜心太强!” “可惜了……我之前还以为此子争斗经验丰富,没想到只是有勇无谋而已,这么打下去,不死也残废!” “谁说不是呢?还以为碰到个天才,没想到只是个愣头青!” 观战的各大家主纷纷摇头,钱茂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魏川则眉头紧锁,心中犹豫该不该直接宣判此场比试的结果……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辞而别 就在此时,现场陡然爆发一阵惊呼声,魏川眯眼看去,顿时张了张嘴巴。 只见鱼生剑身之上围绕一圈黑白相间的碎片,就像一股洪流围绕,钱生顿感压力倍增,越是如此打下去,越是心惊,每当蝉隐与对方的剑接触之时,总能感觉到一股怪异无比的力量消磨着自己的道术,以至于蝉翼震动的频率变的奇慢无比。 “这是什么?!”钱生急忙拉开身形,惊骇无比的看着鱼生剑上的黑白碎片。 鱼生也没趁胜追击,轻笑道:“多亏阁下,鱼某才能领悟到道术原来还有这种用法……” “什么?!”不仅仅是钱生,周围观战之人听到这番话也不由发出声来,上一刻还断言鱼生输定了的老头子们,顿时脸面通红,能在元婴之前领悟道术者万中无一,能将道术操控自如的更是万中的万一,钱生能将道术运用到刀之上,全凭其多年苦心钻研领悟的结果。 因为道术的消耗极大,尤其是金丹修士使用,一击不中绝难再用处第二次,鱼生第一次用出之后,更是直接晕倒,而将道术运用到刀剑之上,却有细水长流的效果,就像一桶水的总量相同,拿来洗澡的话,一桶泼下不见效果,但若在桶底钻个洞,那洗澡的效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可想要达成这种效果,必须要对道术极强的控制力,钱生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多年苦练的结果,会有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学会了,这种巨大的反差造成极强的挫败感,而极强的挫败感直接使其丧失了理智,他双目通红的望着鱼生,手中蝉隐再次发出嗡鸣之声,这次却直接将那把怪刀抛到了天上,一只巨大无比的金蝉虚影显现,遮天蔽日的气势,饶是那些见多了世面的家主们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呵,狗急跳墙了吗?” 鱼生轻笑一声,旋即笑容戛然而止,亦是学着对方将易骨抛向空中,手中繁杂法决快如闪电,金蝉之上刹那间现出一个黑洞般的漩涡出来,黑白相间的碎片如漫天狂雪抛洒而下,眨眼将将金蝉包裹其中。 金蝉嗡鸣声大起,却始终无法摆脱黑白碎片的束缚,这些碎片宛如跗骨之蛆,逐渐将金蝉消磨殆尽。 “这是什么道术?!竟能消磨他人道术?!” “这种感觉……” ………… 钱生呆呆的看着空中落下的碎片,已然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一瞬间他仿佛轮回了一场,最终,黑白碎片在他不足半米的地方消失殆尽。 鱼生大口的喘着粗气,场面鸦雀无声…… 凡是皆有因果,事事皆有轮回,鱼生当日在葬魂岭领悟的正是因果之道,当然,是受了苏厢此女的启发,苏厢和初秋这对父女的因果,他恰巧正是此场因果的见证者,也是终结者。 鱼生并没有将因果当成什么道术,事实上自从他理解道术之后,一直将其当做“势”的一种,尽管他相信势的终点没有高下之分,但却认为其起点有高下之分,而因果这种“势”本身玄妙,起点自然高,所以用起来才会有如此骇人的威力,可以说“因果”是他第一个领悟的玄奥之势。 魏川轻轻合上嘴巴,对于鱼生的了解他不算多,之前总觉得一个凡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然可贵,但现在看来,他还是远远嘀咕了面前这位毫不起眼的人类,或许……或许大长老做的都是对的…… “诸位对我魏家的这位女婿可还满意?”魏川的话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满意!魏家有这种女婿,实在是羡煞我等!” “不错!魏家主眼光独到,我们这些老骨头心服口服!” “此子天资纵横,已然超出了我等理解的范围……”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赞叹着,钱茂脸色难看至极,甩手离开。钱生悄然落地,一脸的复杂色。 “钱兄,宴会才刚过了一半,何必急着走啊?”魏川冲着钱茂的背影说道。 钱茂脚下一顿,转身拱手道:“钱某有事先行……身为老友,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没要因为一时兴起,而坏了整个家族的前程……凡人,始终是凡人!” 钱茂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钱生紧随其后,路过鱼生之时,脚步顿了顿,突然说道:“希望能在清秋道见到你!” 钱生的声音不大,在场之人的耳朵也不聋,自然将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鱼生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可那些家主们听到“清秋道”三字皆一脸古怪之色。 “我倒是希望不要再见到阁下!”鱼生不紧不慢的说道,钱生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宴会继续,直到结束时,魏竹喧才一声大红色的盛装出现,打扮的娇艳欲滴,和平时古灵精怪的样子相差甚远,鱼生没敢多看对方,最终二人喝了三杯不知名的酒,宴会就此散场,诸位家主们也各回各家,像他们这种不大的家族,但凡三大家族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要做个墙头草的,如今魏家和白家极有可能不合,再加上亓官家族近来蠢蠢欲动,这些老狐狸们自然该考虑下一步的对策。 至于鱼生,就算表现的再怎么出色,也只是他们的一些谈资而已,不过此战鱼生这个名字算是传出去了。 当晚。 一道黑影在从魏家上空掠过,遁出五六里远时,落在一个山头,山头之上早有两道身影等候。 “呵呵,魏兄,渠姑娘……”鱼生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离开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眼前的两位。 魏羁眼上蒙着一层白布,却似乎能看到鱼生,扔了一壶酒过来,说道:“鱼兄不辞而别,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鱼生接过酒壶闻了闻,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你们魏家也有此等好酒,让我猜猜,该不会是渠姑娘亲自酿的吧?” 魏渠儿顿时脸面一红,出言道:“公子谬赞了,哪是什么好酒,我也是第一次酿制,公子喜欢就行……” 鱼生轻轻在嘴唇上滴了几滴,愣了愣:“之前有人教我品酒,此酒确实是好酒!” 魏渠儿疑惑道:“如何此等品了就是好酒?” “因为这样才能品出酒中的咸味……”鱼生说话的同时看向魏羁,魏羁握着魏渠儿的手不由紧了紧。 “好了!鱼兄就不要打岔了,我在这等你并不是要阻止你!”魏羁低头说道。 鱼生疑惑道:“那你……” 话没说完,魏羁扔来一方木盒,鱼生颇为疑惑的打开木盒,只见其中放着一尾带翅的怪鱼,正是文鳐鱼。 “这……”鱼生面色古怪的看着对方。 魏羁笑道:“这道菜魏某已经做好了,可惜不能同你一起品尝……” “为何?”鱼生问道。 魏羁道:“你吃过之后自然就会知道!” 魏羁卖了个关子,鱼生无奈将木盒收起,却见魏渠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渠姑娘有什么想说的,请说便是!” 魏渠儿想了想,问道:“公子对喧儿就没有一点感情?” 鱼生沉默片刻道:“鱼某对竹喧姑娘确有感情,但感情也分为很多种……” 魏渠儿摇了摇头,苦笑道:“可喧儿对你……” “姑娘不必多言,若是有缘,自然再会,只是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方向在哪……”鱼生模棱两可的说道。 魏渠儿不再多言,魏羁却苦笑着摇头道:“鱼兄心细,连我要问的问题都给答了,我若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是不是也会如此回我?” 鱼生笑了笑道:“魏兄不也是?” “哈哈……”魏羁笑了两声,轻轻将魏渠儿揽在怀里,突然说道:“以前的我或许会这么回答……其实我也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鱼生紧皱着眉头。 “不错!我和渠儿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之前没敢做的事情做一遍!”魏羁傻笑道。 鱼生突然想起“私奔”这两个字,面色变的古怪起来,魏渠儿横了对方一眼,挣脱对方的怀抱,红着脸道:“公子不要听他胡说,其实这次离开,最主要的是为了寻找医治他眼睛的方法!” “那魏家……”鱼生恍然道。 魏羁答道:“我注定不能成为魏家的家主,比起家主,我更向往外面的生活,虽然这么做一些自私,可就算我留在魏家,以我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可能担此重任!” 鱼生想到高额老者和他说过的话,便没再问下去,和心爱的女人浪迹天涯,确实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 “那就祝魏兄早日康复!”鱼生想来想去拱手说道。 魏羁没有答话,魏渠儿深情的看了他一眼,悠悠说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愿意做他余生的双眼……” 场面有些沉重,又有些感人,鱼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这对神仙眷侣,虽然在一起的过程有点波折,但苦难之后的甘甜,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懂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寄生山螂 鱼生离开魏家后的第三天。 “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魏川喝茶的手一抖:“何事如此惊慌?” “老爷……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魏川“蹭”的一声站的笔直,大长老曾亲自暗示过自己,魏竹喧可是魏家的希望,就算不是这个原因,他的两个儿子也是一死一走,膝下也就魏竹喧这个独女了…… “立马派人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了!”魏川愤怒的一拍桌子,整张石桌瞬间变为齑粉,下人微微诺诺的离开。 “唉……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魏川叹息一声,嘴角竟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 鱼生穿梭在分界线之间,一边绿一边红,说起来他对这翠鳞山和赤岩山颇为好奇,在惊鸿小界,自然很难看到这种绵延不知几何且颜色分明的山脉。 不多时,鱼生视野里出现一座造型奇特的山头,在来魏家的途中鱼生自然注意到此地,不过这次他却在此处停下,翻手掏出一枚玉简,贴在额头。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鱼生将玉简拿开,喃喃自语道:“果然是这里……” 在魏家订婚宴开始之前,他和大长老一起待了三天,这三天着实使他受益匪浅,其中他最在意的当然是天劫的问题,当鱼生问这个问题之时,大长老确实有些惊讶,即便是他,也从未经历过天劫,唯有元婴进阶衍炁之时,才会出现第一次天劫。 令鱼生惊讶的是,这魏家的大长老竟然是元婴八阶的大修,也是他目前所见修为最高之人,事实上许多元婴修士从刚进入元婴期开始就开始准备渡劫之事,大长老自然经验丰富。 游龙界大多数元婴大修为了应对渡劫,都会选择收集一种名为“雷魇石”的天然产物,以此物炼制而成的特殊法器,有吸雷之功效,此等材料,自然是稀有中的稀有,产出极少不说,一旦出现就会被元婴老怪物们瓜分,然而有一个地方却是例外,此地便是“清秋道”。 这个名字鱼生在钱生的口中听到过一次,在大长老那第二次听到,此地颇为特殊,自成一界,却因为空间不稳固,时常有空间裂缝的存在,若是一次性进入过多的高修为之人,此界很有可能承受不住压力而坍塌,因此游龙界有个规矩,元婴及元婴以上的修士不得进入其中,但有违反者群起而攻之。 在这种约束之下,元婴修士若想取得其中的雷魇石,必须依靠后辈,因此各大家族培养金丹修士则成为了重中之中,从某一方面来讲,此地的存在间接促进了各大家族对金丹修士的培养。 值得一提的是,清秋道的入口不仅一处,有五州有其入口,因此对于“雷魇石”的争夺不仅仅是炎州一个地界,而是整个游龙界,巧的是炎州恰有其中一个入口,而且在钱家的管辖范围之内,这就能够说明钱生的那句话了,鱼生身为魏家的女婿,百年一开的清秋道,鱼生自然是魏家的必选人之一。 因为空间承受能力的原因,因此各家分配的名额有限,越是大家族分配的名额自然越来越多,可即使是身为炎州三大家族之一的魏家,也只有五个名额而已,而大长老将其中一个名额分给了他,对于这一点,鱼生还是颇为感激的。 鱼生想着,拿出一枚黑青色的令牌,此物正是进入清秋道的信物,根据时间来算,每百年一次的清秋道将在半个月之后开启,鱼生若是规规矩矩的按照路线飞遁的话,半个月的时间相对有些吃紧,但若是从一旁的翠鳞山横穿而过,则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为此大长老还专门给了他一枚玉简,其中详细的标注着清秋道的所在地以及从魏家到达的最短路线,此地正是穿越翠鳞山的最佳地点。 鱼生之前也想过危险的问题,如果是从另外一旁赤岩山穿过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走规规矩矩的路线,可翠鳞山并不相同,顾名思义,其地界皆覆盖于绿林之中,对于有“草木之声”的鱼生来说,简直是再理想不过的地方,他随时随地可以通过周围的草木预知风险,从而规避风险,难度至少降了大半! 儿“雷魇石”是鱼生势在必得之物,接下关头大汉的那一招,浪费了其百年寿命,也就是说他剩下的寿命并不多,若不在之前突破,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这一条路,相比于其它事情,安然渡过雷劫突破才是其重中之重,所有事情都可以先行放下! 想到此处,鱼生毫不犹豫的调转方向,向翠鳞山深处飞去。 与此同时,一团阴影从一片影子中分离而出,他看了看鱼生离开的方向,目光闪烁的扔出一道传音符,紧接着隐没在影子之中。 在鱼生进入翠鳞山的第二天,妖族长老会如期举行。 偌大的灰色空间之中,数百座位座无虚席,若仔细观察变会发现,这数百道身影皆是一道道的虚影,而会议进入最后阶段之时,主坐之上的三道模糊虚影突然齐齐看向一处,其中一人说道: “魏家大长老,我听说你们魏家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呵呵……姜长老果然已经知道了此事,即便你不说,魏某今天也要将此事说上一说……” 高额老者的虚影挥了挥衣袖,一道偌大的投影投向空中,其中画面正是鱼生在魏家据理力争的画面,众人看完之后皆沉默不语,与此同时,一名身穿青衫的女子虚影悄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这个插曲众人并没有在意,而是陷入了激烈的讨论中来。 ………… 鱼生进入翠鳞山的第五天,赢来了第一次危机,他明明通过草木之声避开了眼前妖兽的栖息之地,却仍然被其拦的正着,次妖兽通体翠绿无比,体型却如小山一般,整体看下来像是一只螳螂,唯一不同的是“螳螂”的背上多了一座小山般的“海螺”。 这种奇葩的组合鱼生从未见过,却一点也不敢怀疑此妖兽的威力,其身后被削去半座山头的小山包,正是面前妖兽的杰作。 鱼生手中掐了个指决,身子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真身却不知何时来到密林一颗树下,拿出一枚玉简开始临时抱佛脚起来。 此玉简是万事通临走时赠给他的,说起万事通,自从魏然之事过后,其在魏家的地位可谓是平步青云,已经做到了管事之职,比起其原先管事的身份自然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当然,在万事通看来,他能有今天多是脱了鱼生的福,因此在临别之前送了他一本世面上流通甚少的“妖兽录”,虽然是简化版,但确实有价无市的东西,而鱼生早就想弄一本类似的妖兽图录,但苦于无门,只能暂时搁浅。 鱼生将神识浸入玉简之中,不多时竟然真看到有关面前妖兽的信息。 “寄生山螂……”鱼生抬眼看了看那小山一般的螳螂双眼一眯,其以水势留下的四道分身早已被对方一刀瓦解。 “黑羽!” 鱼生心中轻叫一声,一团黑影立马从其发丝中分离出来,与此同时,鱼生手中指决一掐,再次分出两个分身出来,其真身却抄起一抔黄土,轻轻一吹,黄土立马变为数十道身穿铠甲的兵士,四面八方的向妖兽攻去。 毫无悬念,众多分身皆在对方一刀之下化为泡影灰尘,趁此机会鱼生却来到对方腹部之下,手中易骨抛手而出,化作一道惊鸿,直刺妖兽腹部弱点。 妖兽似乎颇有灵性,千钧一发之际竟是堪堪移开了要害,易骨只是在其股部左侧划出一道白线,一团绿色的汁液抛洒而下。 一击未果,鱼生嘴角反而露出一抹笑意,轻而易举的躲过抛洒而下的绿色汁液,螳螂背上却是凭空多出一道黑影,正是黑羽。 小家伙张口喷出一道黑色诡火,悉数钻进螳螂背上的“海螺”之中,一阵正常人而过听不到的尖叫声骤起,那螳螂背上的海螺竟然脱离其背部,一跃不知向何方。 “想跑?没那么容易!” 鱼生似乎早已预料到此幕,竟在对方的逃跑的路线上等候,易骨裹夹着业火劈头砸下,狠狠将“海螺”击到了地面之上,而螳螂早已逃之夭夭,鱼生对此却不管不问。 “海螺”其内部被黑羽的黑色诡火燃烧殆尽,奇怪的是外壳却完好无损,鱼生大为好奇的落在旁边,眼神透露出惊喜之色。 “果然如此!” 鱼生将“螺壳”收入囊中,竟在原地发现一枚绿色的妖丹,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却足矣令人兴奋半天。 此妖为双生之妖,看似是一只螳螂,实则其所有举动皆受其背部的寄生螺控制,此妖外壳五行不侵,水火不容,且坚硬无比,只有在受到惊吓时会“露脸”片刻,而山螂的弱点是在腹部的正中央,双管齐下之下,鱼生才能如此轻松的降服此妖…… 第二百八十五章 挫败 鱼生将妖丹收起,正要继续赶路之时,心中顿然警觉,脚下毫不迟疑的向左侧斜出两步,眼角刚好看见一条细如嫩草的青色小蛇从地底钻出。 “什么人?!”鱼生下意识的看向四周,一名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其身后,姿态婀娜的向其款款走来。 来女身材高挑,比鱼生还高出一个头,身着紧身青衣尤为暴露,两半鲜红欲滴的嘴唇随着呼吸微张微合,看起来极为诱人,此女只是那么走两步,足矣令人欲罢不能,在鱼生见过的众多女修之中,面前之人无疑是最妖娆也最有女人味的一位,甚至不需要使用魅术就足矣使绝大多数的男人疯狂。 鱼生自然不会被对方表象所迷惑,事实上自打看到此女开始,他心中就没来由的一紧,如临大敌一般,尤其是那双碧绿的瞳孔,被其盯着就像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盯着,让人极不舒服。 “呦~反应挺快嘛就!” 女子来到鱼生五步之处,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恰到腰上,流畅的曲线一览无余,鱼生竟是一阵恍惚,情急之下咬破舌尖,下意识的退后两步问道:“你是何人?!” 鱼生说话的同事,神识不漏痕迹地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对方竟有金丹七阶大圆满的实力,如此鱼生反倒松了口气:“不是元婴修士……” 可不知为何,鱼生总觉得对方给自己的压力比有些元婴修士给他的压力还要大。 女子见鱼生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微微一愣,突然笑着伸出一只手臂,那条细绿的小蛇瞬间激射到其修长的手掌之上,女子将小蛇在手中把玩一番,小蛇顺势盘上其纤细的手臂,下一刻化作一条惟妙惟肖的纹身,隐没在其手臂之中。 鱼生这才发现,此女另一条手臂上同样有一条蛇形纹身,就连其裸露的两个脚踝,同样有看不清全貌的蛇形刺身。 “那魏家老头还真没有说错,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凡人……” 女子碧绿的眸子紧盯鱼生,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魏家老头?”鱼生面带疑惑,突然又听对方说道:“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身为一个人类,竟然想去改变妖族的传统……不过……你的旅途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女子说着,张嘴轻轻向外吐出一团青色烟雾,烟雾扭曲不定,眨眼间化作一团令人头皮发麻的蛇团。 “且慢!”鱼生将易骨横于胸前,女子闻言也不忙着进攻,似乎在等待着鱼生的下文。 鱼生微微松了口气,面色阴沉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又无仇无怨,即便是要是杀我,姑娘也该找个理由才是……” “姑娘……已经好久没人敢这么叫我了……”女子呢喃一声,继续说道:“杀人本就不需要理由,不过你要想知道原因,我倒可以破例一次,你可认识一个叫尸罗蛰的人?” “你是“鹧鸪天”的人?!”鱼生表情一紧,脱口而出道。 女子颇为妩媚的笑道:“你倒是不笨嘛,可惜了……本来还想养你做个宠物……” 鱼生心思急转,他没想到鹧鸪天的人会这么快找到自己,没有任何犹豫!在知道对方真实身份之后,鱼生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扔出一枚醍醐珠。 女子神色淡然的伸手去接,鱼生见此不由一喜,下一刻却面色大变,之间醍醐珠被对方紧紧的握在手里,无论他怎么催使法决,醍醐珠就像颗普通的珠子毫无动静。 “这怎么可能……”鱼生心中惊骇莫名,就在此时,女子手臂上的纹身小蛇再次爬了出来,一口将醍醐珠吞入腹中,旋即冲着鱼生激射而来。 “不好!” 小蛇就像一条绿色丝线,速度之快肉眼不可见,鱼生只能凭借直觉将身子拔高半尺,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凉,一股难以言表的灼痛之感瞬间从后背传遍全身。 绿色小蛇竟不知何时绕到其身后,化作一团黑色火焰将青衿烧出一个大洞来,鱼生后辈顿时焦黑一片。 “黑羽!” 鱼生哪敢藏拙,小家伙从发丝中飘然而出,用不着他吩咐,小嘴一张,猛然一吸,黑色火焰悉数被其吸入口中。 与此同时,女子双眼陡然一眯:“尸罗十火的气息……不对……还掺杂了别的火焰!竟然有人能融合尸罗十火!” 女子忍不住看向黑羽,小家伙打了个饱嗝,突然张大鸟嘴吐出一道黑色火焰,如瀑布垂挂,直逼女子所在之处,女子眉头紧锁,那条碧绿的小蛇不知何时又回到其手中,之间其掐中小蛇七寸之处,蛇口猛然一张,袭来的黑色不明之火皆被小蛇吸入腹中。 鱼生再一次惊骇莫名,就连那无忧老祖都被这黑色火焰坑过,此女手中的小蛇竟然能将火焰吞噬,他怎能不惊? 在鱼生看来,黑羽的黑火是他除了种剑之外最出其不意的手段,如今他寿命不多,即便挥出种剑也不可能对面前女子造成什么效果,黑火自然成了其压箱底的手段之一,他从一开始便将此女当成危险人物来看待,故而出手便是压箱底的手段,没想却被对方如此轻易化解,此女手段还在他预想之上! 想到此处,鱼生没有任何迟疑的掏出一枚辟谷丹服下,易骨朝天一指,天空立马扯下一道漩涡,黑白相间的碎片逐渐将女子笼罩其中。 女子抬头看了看天空,嘴角不知为何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另一只手轻轻一抬,一条赤红无比的小蛇从其纹身中钻出,迎着天空漩涡而上,每上升一分,体型变会增大三分,如此迎上黑白碎片之时,竟有长河之势。 黑白碎片瞬时化作链条将巨蛇牢牢捆住,鱼生来不及高兴,面前突然一亮,那被捆中的赤色巨蛇陡然化作一团火球,乍一看去就像一个小型的太阳耀眼至极。 女子嘴角勾勒的弧度越来越大,舔了舔鲜红的嘴唇轻轻向空中吹了口气,黑白碎片顿时如纸张一般漫天飞舞,不多时竟形成一道狂暴的龙卷将火球包围其中。 “怎么会这样……”鱼生呆呆的看着空中的景象有些失神,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突然与自己的道术失去了联系…… 直到一片火焰落下,鱼生才清醒过来,才发现空中已是漫天火海,朵朵火焰宛如飘落的红花,乍一看还有点惊艳,鱼生却是知道,这些火焰皆是被火球点燃的黑白碎片。 因果竟然被点燃了!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从鱼生心底油然而生,即便是面对无忧老祖,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彷徨无力,面前女子站在那,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令人窒息无力。 “不可能……他明明只是金丹修士……”鱼生心中反复重复一句话,他还是不信一名金丹修士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这次他是彻彻底底的输了,对方没有取巧,没有躲避,完全是硬碰硬的实力碾压,甚至他连对方的法宝都没见过…… “咯咯……你还真是让奴家大吃一惊呢……”女子轻扭着腰肢,如蛇形一般向鱼生方向走来,与其同行的,还有不知多少躲在草丛中的毒蛇。 鱼生从不认命,可此刻浑身却动弹不得,只因那赤色火蛇已经将其捆成了粽子,一双竖瞳仅仅盯着他的脑袋,比起身上的灼热,这冰冷的眼神才令人窒息。 女子来到鱼生咫尺之处,伸出一根手指抬起鱼生的下巴,两颗獠牙逐渐显现:“奴家想了想,还是把你永远留在身边更有乐趣……” 女子说着,张嘴向鱼生脖颈处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鱼生眼前突然一花,下一刻又感觉身子一轻,已然飞到了空中,一位头戴斗笠之人正紧紧的拦着他的腰,此人在一瞬之间将他救了出来。 鱼生鼻尖传来淡淡的香气,透过面纱仿佛看到一张惊心动魄的面庞,可他肯定的是之前从未见过此人。 女子张嘴扑了个空,愣了一愣,见空中逃走的鱼生,第一次露出骇人的神情,手指冲着鱼生逃跑的方向一指,赤色巨蛇立马飞射而出。 神秘人向后看了一眼,突然将鱼生向前推开说道:“走!” 对方的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鱼生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可无论他如何想破脑袋,还是不记得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小心!”鱼生突然提醒一声,本想上前助战,却发现那神秘人身影如泡影般的消失,下一刻却出现在赤色巨蛇的头顶,一把长剑直刺而下,巨蛇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控制巨蛇的女子也随之皱紧了眉头,表情痛苦无比,难以置信的看着巨蛇头顶的人影。 鱼生硬生生停下身子,又听对方说道:“快走!我拖不了多少时间……” 对方声音有些沙哑,却仍能听出是一名女子的声音,此时并不是计较的时候,对方所展现的实力并不需要他担心,即使打不过那女子,逃跑总不是问题。 “多谢!”鱼生也不矫情,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之后便转身离开。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传送阵 那妖娆的女子也不追,任由鱼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反而颇有兴趣的看向神秘人,笑道:“你是从雪山来的吧……” ………… 鱼生一路狂奔,直到离开翠鳞山的范围仍不敢松懈,那女子既然是鹧鸪天的人,说明鹧鸪天已经知道了尸罗蛰死于他手,说不定还有其他追杀之人。 见识了妖娆女子的手段之后,鱼生终于明白鹧鸪天的强大,以他现在的水准,不能说是以卵击石,因为他还不配做那个“卵”,此役之后,鱼生突然迫切的想要提升自身的实力,而要想提升实力,清秋道乃必去之处,雷魇石乃必得之物! 过了翠鳞山向前千里便是钱家的势力范围,当鱼生踏足钱家之时,距离清秋道开启还有三天时间,他拿出玉简看了一看,清秋道的入口并不在钱家势力的中心,而是在玄州和炎州的交界之处,但以他现在的位置,即便全速而行,三天时间也不可能到达清秋道所在。 鱼生并没有慌乱,而是冷静的分析一番,那钱茂和钱生比他只早走了半天,即便二人和他选择同样的近路,也不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清秋道,可事实上钱生对清秋道之行信心满满,说明二人有信心在清秋道开启之前到达,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赶路方法…… 鱼生想了想,神识逐渐扩散而开,突然发现在数十里之外有三道遁光急速而过。 鱼生收回神识,手掌摸了摸下吧,略微思索一番之后悄然跟了上去。 “钱兄,这已经到你们钱的地界了吧?” 飞遁之中,一身白衣长相极为英俊的男子突然转身望了望身旁的胖子,另一边同样一袭白裙的冷艳女子也瞥了瞥中间的胖子。 胖子一身锦衣玉袍,看起来就像个暴发户一般,张嘴的同时露出两排金牙,哈哈笑道:“两位贵客好眼力!此地确已是我钱家的地盘!” 之前说话的俊美男子突然停了下来,几乎同时女子也停止了飞遁,胖子回身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忽听对方问道:“此地距离清秋道的入口还有多远?” 胖子疑惑不解,仍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若是我们全速而遁的话,最少也要十日的路程……” 见二人皆皱起眉头,胖子连忙解释道:“两位贵客有所不知,那清秋道的入口在玄炎两州的交界之处……” “这个我们知道,不知有什么方法能够在入口开启之前赶到?”那白衣女子突然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在钱家的地盘上以这种口吻和钱家的一位金丹修士说话,也不知此女是过于自负还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谁知那胖子一点也不恼怒,反而赔笑道:“两位说笑了,在下来的时候家主已经吩咐过,一定要将两位请到我们钱家做客的……” 白衣女子皱起眉头,俊美男子却抢险一步说道:“做客之事还是算了,我等此次前来另有要事在身,必须去清秋道一趟!” “这……”胖子立马露出一副为难之色,疑惑道:“恕某直言,两位家族所在亦有清秋道的入口,为何千里迢迢赶到我炎州……” “钱道友,有些事情就不必问了吧?我想堂堂炎州三大家族之一的钱家,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吧?”白衣青年也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胖子暗中皱了皱眉头,突然笑道:“姜兄所言甚至,实不相瞒,距离此地百里之外有我钱家一所坊市,坊市之中有一座传送阵,可传送到清秋道入口附近的一座坊市……” 白衣男子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向前飞遁几步,突然回头道:“你我之前有约定,不得提我等姓氏的吧?” 胖子顿时一阵尴尬,稍微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神,顿时如坠冰窖打了个寒颤,悻悻然的在前方带路。 俊俏男子嘴角残留若有若无的一丝冷笑,若无其事的跟上胖子,那女子则转头看向一个方向,也跟了上去。 三人走后不久,一道人影逐渐出现在山头之上,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此人正是鱼生。 鱼生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那名白衣男子还是那名冷艳的女子都发现了自己,尽管他隐藏的极好,或许是因为要赶路的原因,才没有对自己发难。 “姓姜……”鱼生喃喃自语,眉头皱的很深,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拿出玉简看了看,果然在地图上发现了百里外的一座坊市,应该就是那胖子口中所说的那一座。 令他意外的是,传送阵这种消耗极大的阵法,钱家竟然在一座坊市中布置,不可谓不是财大气粗。 当然,短距离和长距离的传送阵又有区别,据胖子所言,那座坊市中的传送阵应该属于短距离定点的传送法阵,这种传送阵虽不比长距离的传送阵消耗巨大,但光是日常的维护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鱼生记得在惊鸿小界的时候,心缘曾经在朱家庄的墓里布置了一座传送阵,当时鱼生对这种阵法并不了解,只是觉得神奇,现在想来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传送阵绝不是一般家族能够布置的东西,即便只能把人传送数里,其一年的消耗足矣掏空一个小型家族!这也能够说明为何在惊鸿小界见不到传送阵的影子了,事实上在惊鸿小界,传送阵本就被认为是失传的阵法。 而在游龙界虽然能够看到传送阵,但也仅限于各大超级家族之中,而且即便是这种家族,也不会轻易动用。 鱼生总算是知道钱生为何如此有恃无恐了,他踌躇片刻,选了条和三人截然不同的路线前行,百里的路程对于任何修士来说都不算远,鱼生更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如此两个时辰才到。 和魏家的坊市相比,钱家的这座坊市明显更加热闹,鱼生在缴纳了五枚灵石之后,方才进入其中,一路询问之下,直奔坊市酒馆所在,想要打听什么消息,在任何地方,酒馆都是最佳的去处,这嫣然已经成了修真界中不成文的规矩。 鱼生随便找了个二楼的座位坐下,点了份酒水,神识悄然延伸而出。 “我听说魏家和白家有了矛盾……” “嘿嘿,可不是!那魏家竟然为了一个凡人放弃和白家联姻的机会,最近亓官家又加快了动作,听说又侵吞了魏家的一座灵石矿脉,看来我炎州不太平了……” “唉~我原来还想去魏家混口饭吃,谁知这才几天就闹出那么大的丑闻,我看还是钱家比较好……” “对了!我听说最近清秋道即将开启……” “清秋道?道友不是在开玩笑吧?这种事情和我等又有什么关系?那些大家族早就将其名额垄断完了,就算此刻给我个名额,也不可能赶到了!” “唉~道友此言差矣!不是还有传送阵吗?” “道兄就不要拿我开涮了!这钱家的传送阵,传送一次要一枚妖丹当做报酬,还不如明抢呢!更何况给我个名额,我也不敢去那种鬼地方!” “哈哈哈~” “几位道友,不知这个位置有没有人?” 众人正说得起劲,突然见到一身穿青衣的小伙子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皆是面色一惊,其中一位看起来年长者笑道:“没人没人,道友若不嫌弃,可共饮一杯!” 来人正是鱼生,鱼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立马有小二上来四壶美酒,一人面前摆上一壶,鱼生这才举杯说道:“这顿酒算我请的!” 鱼生一饮而尽,其他人面色一喜,也跟着干了起来,这三人修为最高者也只是那个金丹老者,听他们刚刚所讲,几人应该都是没有家族的散修,鱼生这才放心的过来问话。 “在下苏家人士,刚刚听几位谈论清秋道一事……”鱼生说道此处顿了顿,那名年长的金丹老者呵呵笑道:“道友这事算是问对人了,实不相瞒,在上次清秋道开启之时,老朽还进去过……” 其他几人闻言皆一脸讶异的看着对方,老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伸着脑袋,颇为神秘的说道:“老朽当时在一个中型家族当客卿,有幸得到赏识被派往清秋道……” “哦?齐老,那您得到的好处一定不少吧?”一名颇为机灵的年轻人睁大眼睛问道。 老者闻言突然苦笑摇头道:“你以为老夫为何会离开那个家族?正是因为进入了清秋道!我进去不但一无所获,反而差点丢掉了性命,你们几个两个入世未深,还不知道修真界的凶险,事实上就算是我,也是进入清秋道之后彻底对修炼丧失了信心!” “怎么会这样?”老者身旁两人惊疑不定,鱼生端起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听对方说道: “你们可知游龙界各州是怎样划分的?又可知为何清秋道的入口总是分布在各州的交接之处?” 见二人摇头,老者神秘的笑了笑,把目光转向了鱼生。 第二百八十七章 意外 鱼生停顿片刻说道:“我只知游龙界各州都有天堑阻碍,一般修士很难跨过……” 老者笑了笑,摇头晃脑的说道:“小友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哦?” 老者继续道:“所谓的“天堑”,其实指的是空间不稳,事实上并不是先有的各州,而是后人根据这些空间不稳的地带才划分出的地界……” “空间不稳?”倾听的其他二人大感好奇,老者细心的解释道:“在州与州之间,时长出现各种空间裂缝甚至是空间风暴,修士一旦陷入其中,绝无生还之可能,因此各州之间甚少往来,但随着各个家族的逐渐壮大,某些大家族有了布置传送阵的能力,各州之间这才算完全联系了起来!” “可是齐老,这些和清秋道又有什么关系?”其中一人疑惑道,鱼生明显也定了定神,对此颇感兴趣。 老者嘿嘿笑道:“清秋道其实本来就是各州边界处的空间裂缝之一,只是这个空间裂缝十分的规律,每过百年便会固定的显现一次,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勘察才发现了此道……” “可齐老您刚刚才说碰到空间裂缝必死无疑,怎么会有人敢去探查呢?” “这……小孩子懂什么?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三人说话的时候,鱼生已经悄然离开,能从三人口中得到这么多信息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料,算了算时间,路上碰到的那三人应该已经通过传送阵离开了…… “姜家……”鱼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暗叹多事之秋,先是魏家之事将其置于妖族风浪之中,再是鹧鸪天这个神秘的组织要杀自己,现在又出现了姜家的影子。 这姜家,便是和文鳐鱼有关的那个家族,据说在玄州独大,比起白家的势力还要大的多,鱼生不认为姜家之人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炎州的地界上,因为按照以前的惯例,此家虽然是庞然大物,但其族人却很少露面,是一个异常神秘的家族,这也难怪那钱家的胖子会如此热情。 此地的传送阵并不是神秘秘密,说起来也是钱家揽财的手段之一,传送一次要一枚妖丹,光是这份收入,完全可以弥补传送阵的消耗了,更何况这个传送阵只是个短程的传送阵而已,鱼生只是稍微打探一番,便得到了其具体的所在位置,竟是在地下,光是入口就有两名金丹修士看守。 没有意外,鱼生在进入入口的时候便被拦了下来。 “这位道友看着面生……”其中一名金丹修士问道,问话的同时,神识不自觉的在鱼生身上转了两圈。 鱼生对此无动于衷,拱手说道:“在下从远方而来,想借贵族传送阵一用,当然,规矩我是知道的……” “哦?”先前那说话之人皱了皱眉,突然问道:“道友可是叫鱼生?” 鱼生闻言,心中猛然一突,一只手下意识的按在腰间的剑柄之上,那人看了顿时恍然,笑道:“道友不要误会,请进!” “这……”鱼生有些惊疑不定,暗中朝着入口伸出看了一眼,生怕其中有诈。 另一人上前一步说道:“鱼道友无需多虑,我们也是受人所托,说一位叫鱼生,看不透修为的道友将会来此,到时只管放行,而且本次传送的费用那人已经帮道友付过了……” 鱼生越加的疑惑,当即问道:“那人是何人?” “这个……我们兄弟二人不能说……”二人齐齐笑道。 鱼生把手伸了回来,摸了摸下吧,再次看了二人一眼才拱手笑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请!”二人齐齐做了个请的手势。 鱼生不再犹豫,抬腿进入地下入口,无论如何,这个传送阵他都是要用的,就算其中有诈,他也得闯上一闯,可事实上是整个地下空间除了传送阵之外,就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似乎是个瞎子,眼球发白,听到动静之后,手中的拐杖冲着传送阵敲了敲,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站到中央,胆小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鱼生看了对方一眼,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老头不好惹,所以没有多话,而是按照对方的吩咐站到了传送阵的中间。 那老者突然嘿嘿一笑,拐杖在地面上敲了敲,开始念起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整个传送阵也开始光华大盛,周围不知几何的极品灵石顿时炼成一线,光芒像巨网一般向鱼生抛洒而来,鱼生不闪不避,任由巨网笼罩,不多时,面前突然山峰急转,斗转星移,紧接着一阵令人呕吐的眩晕之感,正是传送时的正常反应。 鱼生反倒是放下心来,暗中猜测那“嘱咐”之人到底是谁,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其人已经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仍是那个空间,面前仍是那个瞎眼的老头。 鱼生面色有些难看,老头用竹竿敲了敲地面,鱼生见此愣了愣,他记得之前对方用的是拐杖才是…… “你小子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送回去了……”老头突然吼了一声,鱼生这才发现面前的老头并非之前的那位,只是面貌张的极为相像而已,不光如此,就连整个地下空间也和之前的极为相似,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此地的光线比之前明亮了一些,有此判断,这里之前的传送之所乃是两个地方,这么说来自己确实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想到此处,鱼生冲着瞎眼老者拱了拱手,来到外面才发现是另外一座坊市,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到底是谁……?”鱼生低头思忖一番,突然转身,易骨已经不知何时被其攥到了手里,剑间刚好指在一个锦衣胖子的脖颈三寸之处。 “是你?”鱼生舒展的眉头凑了凑,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的盯着剑尖尴尬道:“道友认得我?” 鱼生没有从对反身上感受到威胁,顺势把剑放了下来,冷冷的回道:“不认识!” 胖子眼珠子转了转,搓手笑道:“可是鱼生鱼道友?” 鱼生眯着眼睛问道:“你认得我?” 胖子闻言乐开了花,哈哈大笑道:“现在还有谁不认识鱼道友的?道友在魏家的表现都已经传开了,现在道友可是……” “是你帮我垫付的传送费用?”鱼生突然打断道。 胖子头立马摇的如拨浪鼓一般,鱼生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那一男一女的姜家之人,这才问道:“是姜家的那两人?” 胖子闻言,两眼笑成了一条缝隙,急忙拱手道:“鱼兄果然和姜家有关系……不错!正是姜家的那两位贵客帮您垫付的,当然,钱某是想免费来着,只是那两位一再坚持,所以……” 后面的话鱼生没怎么听,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不明白,姜家的人为何要“帮”他?如果对方是想来要回文鳐鱼而不想取自己的性命的话……想起芥子草中那被做成菜品的文鳐鱼,鱼生心里就不是滋味。 “鱼道友……” 胖子不知何时来到鱼生身边,鱼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胖子这才伸出油腻腻的手指头指向身后,笑道:“道友此次前来是为了清秋道吧?” 鱼生点了点头没有隐瞒,胖子立马说道:“车马都已经备好了,钱某顺道,刚好可以载道友一程!” 鱼生不明白为何此界之人都喜欢车马代步,虽然不是普通的车马,但实在太过招摇,他本想一口回绝,可转念一想又答应下来,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清秋道在何处,免不了还有打探,最重要的是如果跟着这个胖子的话,路上应该会省去很多麻烦。 “那就有劳钱道友了!”鱼生拱了拱手,胖子立马摇头晃脑的说道:“唉~鱼兄客气!既然是您是姜家的朋友,那自然是我钱孙的朋友!” 胖子这话说的很是微妙,他没说钱家,而是说他钱孙,鱼生也算见过一些世面,自然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之后,踏上了对方的车马。 胖子身材虽旁,动作却极为灵巧,同样一跃而上,吹了声口哨,前方不知名的怪马便腾空而起,二人无话,半个时辰之后,胖子才没忍住问道: “我听说钱生和道友有些过节……” 鱼生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胖子的目的果然不单纯,当即搪塞说道:“过节倒是谈不上,只是比试了一场而已……” 钱孙听了眼珠子转的飞快,叹了口气道:“道友有所不知,那钱生早就在清秋道中设好了埋伏,等着道友上钩呢……亏得道友对他如此信任……” “哦?道友此话怎讲?”鱼生大为意外的看着对方。 钱胖子立马说道:“道友有所不知,这两座坊市本来就归我所管,在你没来之前,钱茂和钱生也曾用过其中的传送阵,钱某从他们叔侄二人的谈话中可是听到了不少秘密……” 胖子说着,竟是趴到鱼生耳边小声的嘀咕一番。 第二百八十八章 猎物 鱼生听完,疑惑不解的看了对方一眼,问道:“道友应该是钱家之人吧?” 钱胖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情:“那叔侄二人可不是我钱家的人,尽管家主承认,却也不能掩饰二人拥有妖族血脉的事实!” 鱼生闻言皱了皱眉头:“人族也有血脉的讲究?” 钱胖子呵呵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叔侄一心想要攀上妖族的高枝,族中更是因此对他们极为重用,平日里他们在家族中作威作福,如今又跑到外面惹是生非,所做之事,某实在是看不下去!如今竟然惹了鱼兄,钱某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鱼生边听边点头,表面上欣慰异常,心中却冷笑连连,这种话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这胖子要么和那叔侄二人有过节,要么就是叔侄二人挡住了他在钱家的发展,亦或者说两者都有,在鱼生看来,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否则对方也不至于借自己之手除掉钱生。 不过对方的话对他确实是一个“惊喜”,若是对方不说,他还真有可能着了钱生的道。 另一边。 一男一女的白衣修士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不多时又不约而同的收回目光,那冷面的女修突然问道:“那人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吧?” 男子突然笑着摇头道:“不会!根据他的所作所为,其为人虽小心谨慎,却是执着之人,这种人只要认准了有件事,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会去闯一闯!” “你对他很了解?”女子突然皱眉,疑惑的看着对方。 男子继续笑道:“应该说我们是同一种人……” “呵,你们男人总是如此自信……”女子转过头去不再说话,男子莫名的笑了笑,神色突然一凌,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时,天边一道青色剑光远射而来,眨眼间便来到众人上空,现出一道身穿青衣的男子,此人正是鱼生。 钱孙早在数十里之外与他分别,鱼生扫了一眼在场之人,竟有上百人之多,看来各大家族的精英之辈都到的差不多了,其中不乏元婴带队的长老,那些老怪物都没看他一眼,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触别人的眉头。 “呵呵,看来你和他并不是同一种人……”白衣女子见鱼生没有和钱孙一块来,难得调侃道。 男子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示意对方向前看去,女子抬头才发现,鱼生正冲着他们径直而来,朱红小嘴顿时张了张,又冷下脸来。 鱼生落地时一一看了二人一眼,这才拱手道:“鱼生!” “姜宇!”男子拱了拱手,女子却始终不发一眼,连看鱼生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白衣男子适时说道:“这是舍妹姜黎。” 鱼生点头示意一番,不再去管那名女子,而是转向姜宇说道:“多谢阁下安排!” 姜宇也不装傻,直接承认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倒是鱼兄能够接受,却是出乎我们的预料了……” 姜宇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姜黎,鱼生不想兜圈子,索性和二人座到一处,说道:“有一件事在下很好奇……” “鱼兄但说无妨!”姜宇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 鱼生摸了摸下吧说道:“你们是如何发现我的?” 此言一出,鱼生等于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到了明面上,只是双方都心照不宣,饶是姜宇也不由对他的直白愣了一愣,旋即哈哈笑道:“鱼兄还真是快人快语,那姜某也不能藏着掖着,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哦?比如说呢?”鱼生大有深意的看着对方。 姜宇却看了看周围,神色逐渐收敛道:“比如说从回想岛开始……” 鱼生听到此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身子本能的想要窜起来,却被姜宇的一只手轻轻的按住了胳膊:“鱼兄不用紧张,我们并没有恶意,事实上我们也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听到此处,鱼生顿时冷静不少,似乎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说道:“文鳐鱼?” 姜宇张了张嘴巴,摇头苦笑道:“鱼兄果然心思通透,一点就通,那只文鳐鱼确实是我姜家故意放出的。” “可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道菜!”鱼生冷不丁的一句话,就连那名冷脸的女子也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额……鱼兄不必介怀,只是……只是一条鱼而已。”姜宇说话的时候显得很为难,似乎极力的想要保持自己的诚意。 二人的表现明显不在鱼生的预料之中,他疑惑不解的问道:“文鳐鱼对你们姜家不是很重要的吗?你们应该杀了我才对……” 姜宇摸了摸鼻子说道:“鱼兄说的不错,不过凡是总有例外,不是吗?” 鱼生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直接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 姜宇和姜黎对视一眼,姜宇说道:“只是想请鱼兄到我姜家走一趟而已……” “我要是拒绝呢?”鱼生眯着眼睛试探道。 “此事容不得你拒绝!”姜黎突然面若冰霜的回道,姜宇则补充道:“虽然不想这样说,但作为神交已久的朋友,姜某必须承认,即使要绑,我们也会把你绑去,鱼兄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果我们姜家要取你性命,无需绕那么大个弯子……” “神交已久的朋友?”鱼生撇了撇嘴,倒不失为一个软硬兼施的说辞,鱼生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上了钩,对方既然了解他的一切,就应该知道他不可能受别人左右。 “我拒绝!”毫无意外,鱼生一口回绝。 姜黎闻言面色一变,姜宇却没有丝毫意外,轻轻说道:“月章……” “你想说什么?”面对二人,鱼生第一次表露出内心的真实情感,姜宇仿佛吃定了鱼生一般,呵呵笑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只要你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姜家可以送你去月章所在的地方!” 鱼生闻言,心跳明显开始加速,突然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姜宇耸耸肩道:“我无法给你承诺,但可以给你机会……” 一旁的姜黎深深的看了姜宇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鱼生思索片刻说道:“我必须去一趟清秋道!” 姜宇哈哈笑道:“你当然得去清秋道,否则我们为何大老远的跑这来?” 鱼生愣了愣,突然想到坊市酒馆中那老者说的话,瞬间明白了什么,清秋道不止炎州这一个入口,姜家所在恰有其中一个,如果在清秋道中从那个入口出去的话…… “原来你们早就算计好了!”鱼生突然大有深意的看向对方,在算计这种事情上他从来没有落到下风,可在此人面前却截然相反,果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呵呵,算计这个词不敢当,我们只是找了个最轻松的方式而已……”姜宇一脸无辜的说道。 鱼生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笑,姜宇见到这个笑容心中没来由的大跳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扯了扯。 “你们既然想让我去姜家,应该保证我的安全才是!” “这……” 鱼生没去看对方的反应,转头刚好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只见远处的人群中站着一人,正是钱生,钱生见鱼生向他看来,挑衅似的扬了扬嘴角便收回了目光,周围亦有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其穿着,竟是白家之人,鱼生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一个“老熟人”——白敛。 玄州的各大家族有两种选择进入清秋道,一种是玄州和炎州的交界入口,一种势玄州和冕州的交界入口,白家之人在此并不为奇,只是这群人和钱家混在一块,俨然成了整场的焦点,更奇怪的是,魏家这次竟无一人前来,显然是放弃了此次的竞争。 “呵呵,看来鱼兄的仇家还真不少……”姜宇半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你怕了?”鱼生斜着嘴角望着对方,这种拙劣的激将法虽然有些过时,但颇为管用,姜宇轻蔑的看了人群一眼,毫不顾忌的说道:“乌合之众而已!”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相风袭来,鱼生问道这个问道顿时面色大变,如临大敌的转过身,却在过程中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按住了肩膀。 “小公子,你怎么丢下奴家就跑了?” 一身材妖娆,面如桃花的角色女子不知何时趴在鱼生身后,吐气如兰,鱼生却是觉得一只毒蛇缠绕在自己肩头一般。 姜宇和姜黎见到此女皆面容一变,同样如临大敌,妖娆女子轻轻看了二人一眼,声音婉转的说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要多管闲事,我们鹧鸪天还不想和你们姜家开战……” 女子说着直起腰杆,瞬间吸引来无数道绿油油的狼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鱼生说道:“他是我的猎物!” 第二百八十九章 悬赏 妖娆女子走后。 姜宇仍心有余悸的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瞥了鱼生一眼苦笑道:“你是怎么惹到她的?” “怎么?你认识他?”鱼生心中微微一喜便听对方语重心长的说道:“认识倒谈不上,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此女名为青竹,乃是妖族中蛇族的族长!” 姜黎补充道:“据说她很早之前就可以晋级元婴期,但不知为何迟迟不肯进阶,其在道术上的造诣,甚至超过了许多元婴级别的老怪物,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进阶元婴期!” 鱼生闻言面露恍然之色,怪不得对方如此棘手…… 姜宇叹了口气道:“蛇族和我文鳐一族一样,本是隐世不出的一族,但不知为何,身为族长的青竹突然加入了“鹧鸪天”这个组织……” 姜宇说着,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隙,似乎对“鹧鸪天”很是反感,鱼生趁机问道:“这“鹧鸪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姜宇低头思索一番,突然随手布下一道结界,这才说道:““鹧鸪天”是游龙界最神秘的组织之一,其领头之人被称为“十尊”,但据我们所知,十尊之中其实只有七人,修为皆深不可测,除了“魑魅魍魉”四尊修为不明之外,其他三人皆是修为超过元婴七阶的鬼修!” 听到此处鱼生面色有些难看,他是想过鹧鸪天势力之大,却没想到如此之大,光是一个青竹就不是他能够对付的,其背后竟然还有至少七位修为超过元婴期的鬼修…… “怎么?鱼兄怕了?”姜宇学着鱼生的口气调侃道。 鱼生嘿嘿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对鹧鸪天如此了解,怕是没少在他们身上吃过亏吧?” “这个……鱼兄就不要试探我了,到了我们姜家,你自然什么事情都会知道,不过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不一定能把你带回姜家……”姜宇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意思?” “呵呵,刚刚那些小喽喽我们自然可以帮你摆平,可唯有青竹此女我们不是对手,只能你自己解决!”姜宇回答的异常干脆。 鱼生眼珠子转了转,又旁敲侧击一番,谁知这姜宇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任他怎样激将,对方就是不愿出手对付青竹,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你一个人死总好过三个人陪葬。”搪塞过去。 鱼生无奈,对方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忌惮那名叫青竹的女子,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实力不足。 一日之后。 骄阳似火,突然一阵狂风袭来,一股令人战栗的震动之感敲打着每个人的身心,万里无云的空中蓦然开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口子。 所有修士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许多人是第一次进清秋道,对此情景自然震撼异常,包括鱼生在内也是目光呆滞,那道裂缝就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吞噬着众人的心神。 突然!数十道身影拔地而起,其中大多为胡子花白的老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目光纷纷转向空中之人,毕竟数十位元婴修士聚在一起的场面可不多见。 其中一名老者开口说道:“诸位!清秋道入口已开,按照以往的经验,此入口最多持续两个时辰的时间,就算我等加持,也顶多延长一刻钟,诸位有信物的快快进入其中,免得耽误了行程!” 鱼生摸了摸鼻子,原来这些老头是来检查“门票”来的,不过看他们服装各异,大多来自不同世家,其中穿着钱家金袍服饰的有三位,可见还是以钱家为主导,其他人来也只是充充场面。 老者话音刚落,瞬间有几十道遁光遁入空中,纷纷亮出令牌后,畅通无阻的进入裂缝之中。 鱼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并不着急,在来之前他早就打听过了,但凡进入清秋道的修士都会无差别的被传送到外围,早进和晚进一些时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姜宇和姜黎明显也知道这点,同样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令鱼生惊讶的是,和他做出同样选择的人还真不少,除了钱家和白家之人,那名叫青竹的妖娆女子,也不知对方是从哪得来的令牌。 就在此时,鱼生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指甲盖大小的小瓷瓶面向二人,脸上充满了笑意。 “这是……”姜宇疑惑不解的接过瓷瓶闻了闻,鱼生解释道:“两位只要将其涂到身上,到时候鱼某自然能找到你们!” 姜宇不疑有它,轻轻倒出一滴金黄色的液体点在自己额头,姜黎虽然有些反感,却仍然有样学样的点了一滴。 “这应该就是青蚨的血液吧?”姜宇大为好奇的盯着手中的小瓶,旋即扔给鱼生。 鱼生微微一愣,大有深意的说道:“你们姜家果然了解我……” 姜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三人的举动自然没逃过周围人的眼睛,纷纷开始揣测起来。 鱼生见此很是无奈,摇了摇头之后飞遁而起,姜家二人紧随左右,与此同时,钱白两家包括青竹也跟了上来,一伙人几乎是同时进入的裂缝! 没有想象中的眩晕之感,鱼生感觉自己穿透了一层薄膜,面前顿时豁然开朗,定睛看去,河流山川,平原土壤,皆是一副秋黄之色,鱼生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副画里,就算是坐忘宗的秋山,也不可能会有眼前这番凄凉的秋意。 “果然是清秋道啊……”鱼生喃喃自语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枚木盒,打开后一大一小的青蚨正静静的趴在木盒底部,他轻轻打了个法决在青蚨身上,母青蚨翅膀动了动,却很微弱,见此鱼生又把木盒合上,四处环顾一番之后,又拿出一枚阵盘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地阵盘亦无法辨别方向……”鱼生悻悻然的收起阵盘,正要再拿出木盒之时,神情猛然一顿,毫不迟疑的将身子向外一斜,一道寒光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飞向远处。 鱼生转身发现,不远处正站着几名服装各异之人,为首的一名光头老者招了招手,那飞去的寒光转了一圈又回到其手中,竟是一把青金色的弧形飞刀。 “陈老,没想到我们运气如此之好,刚一进入这清秋道,就遇到了他……”老者身旁一名精瘦汉子咧嘴笑道。 “嘿嘿,也是该我们发财的时候,等拿了这小子人头,我们只管找个地方躲着,等到下次入口开时再出去!”另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丑妇扯着乌鸦嗓子说道。 “你们两个不要大意!能够让钱白两家一同悬赏的人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老头倒是颇为冷静,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鱼生身上分毫。 “悬赏?”鱼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此事并非什么秘密,不过若不是那钱家的胖子跟他说过,他还真不知道。 能够进入这清秋道的,自然都是金丹修士,只是那说话不着调的二人只有金丹一阶的修为,倒是那为首的老头有金丹三阶,像他们这种人,若没点真本事,可以说都是炮灰,这三人俨然也认识到了此点,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就是不知这清秋道中有多少人有这种打算…… “我这颗脑袋值多少灵石?”鱼生突发奇想的问道。 那遥遥而望的三人顿时愣了愣,最终由那老者说道:“道友的头颅金贵的很,值十万灵石!当然,你若能拿出这十万灵石,我等可以放你一马!” “呵呵,你这老头倒是聪明!不瞒诸位,灵石鱼某身上有的是,就是不知你们有没有胆量来取了?”鱼生打了个哈气,无精打采的说道。 “大言不惭!” 精瘦男子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提着一根金灿灿的棒子冲喝而来,一旁的老者却大惊失色:“回来!此人乃是体修,不可与其近身!” 半空中的男子陡然一个激灵,连忙抽身而回,鱼生却勾了勾嘴角,在空中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 “虎势·獠牙!” 三人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发现鱼生早已不知所踪,半空中的精瘦男子却双眼外凸,眼中布满了血丝,整个身形从外向内折了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下一刻犹如破空的陨石一般狠狠砸在地面之上。 直到此时二人仍旧没有发现鱼生的身影,老者急忙吼道:“散开!以远程术法攻击!” 丑妇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竟然没被鱼生这一击给唬住。 鱼生站在精瘦男子身边,两边望了望,发现那二人竟是头也不回的各向一边逃跑,根本就不像老者说的那般分开而战,不禁气笑出声来。 “那老头……或许还有些用处……”鱼生摸了摸下巴,顺手拿走精瘦男子的乾坤袋,一个闪身向老头追去,与此同时发丝中飘出一道黑影,追向丑妇飞走的方向。 老者见鱼生偏偏朝自己而来,瞬时惊出一身冷汗,法宝符箓不要命的向后方砸去,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遁速不由加快三分。 第二百九十章 众矢之的 “引势!” 鱼生伸出手掌轻轻向后一拉,死命逃遁的老者突然感觉身子顿了顿,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力骤然从背后而来,身子不进反退,像是拎小鸡一般被鱼生拎在手里。 一切看似缓慢,实则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老者争斗经验也算丰富,奈何实力差距太大,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身为金丹三阶修士的他,会如此快的败下阵来,被鱼生提在手中,浑身立马失去了力气,连法力都无法动用。 鱼生也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会成长那么多,若是换做以前,面对金丹三阶的修士他即便能赢,也不会如此轻松。 “看来我所有的势都在潜移默化的成长……”鱼生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将老者提到自己面前,与此同时,黑羽叼着一枚乾坤袋落到鱼生肩头,老者见到乾坤袋,顿时面如死灰。 “鱼道友……不!鱼公子!这全是误会!这一切都是那丑婆的主意……”老者竟是不顾颜面开始求饶起来。 鱼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方,突然问道:“你以前来过这吧?” 老者闻言愣了愣,见鱼生眼神,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公子说笑了,此地如此危险,以老朽的实力要是来过,怎么可能全身而退的?” “哦?你既然没来过,如何知道此地危险?”鱼生眯着眼睛问道。 老者擦了擦额头冷汗,尴尬道:“老朽也只是听说,对!听说此地危险……” 鱼生目光一凝,举起手中的易骨,冷冰冰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留你也没什么用处了……” 老者瞥向寒光烁烁的易骨陡然一个激灵,身子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靡下去,身材竟是比原先缩小了一半,骨瘦如柴看起来极为可怜。 鱼生大为好奇的盯着对方,老者目光躲闪道:“只要道友能饶我一命,老朽愿意说出实情……” 鱼生对方放到地上,心中又惊又喜,他本想让对方给自己带路,可现在看来,此人身上还有其它秘密,而且这老头看起来明显不是人族,就是不知是哪一种妖类…… “说!”鱼生攥着易骨,索性坐到对方身前,老者佝偻着身子说道:“实不相瞒,小老儿是矮灵一族……” “矮灵一族?”鱼生皱了皱眉头,他从未听过这一族的名字,也不知对方所说真假,矮老头继续说道:“我矮灵一族天生就拥有探宝的能力,可本身并不强大,也正是因此遭受了灭族之灾,不管是妖族同类还是人类,对我族大肆围捕,将我们像畜生一样圈养奴役,老朽只能打扮成人类模样才逃过一劫……唉……”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将你的身份告知于我?难道就不怕我和其他人一样将你奴役?”鱼生疑惑道。 矮老头呵呵笑了两声,摇头道:“你不会!实不相瞒,在接到道友的悬赏之前,老朽曾暗中调查过,根据我的判断,道友必然不是那种奴役他族之人!” “呵呵,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高尚!”鱼生咧嘴笑道。 矮老头想了想,突然问道:“道友可听过妖族长老会?” 鱼生点了点头,“长老会”这三个字他确实从魏家大长老的口中听说过,当时并没怎么在意。 老头突然笑道:“妖族长老会每十年举办一次,是我妖族之间联系不断的基石,也是我妖族在游龙界强大的根本,但凡修为超过元婴的妖族皆可参与,而长老会中定下的重大决议,可以直接决定我妖族未来十年的走向,而就在前不久妖族才刚刚举行完这一次的长老会……” “那又如何?”鱼生无所谓的说道。 矮老头颇为古怪的看了鱼生一眼,陈声说道:“看来道友对此还真是一无所知……你现在可是我妖族的名人!” “名人?”鱼生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矮老头背着手继续说道:“魏家大长老在长老会中提出废除我妖族万年不变的祖训,让女性妖族享有和男性妖族同样的地位,你猜怎么着?” 鱼生摸了摸鼻子笑道:“想要废除祖训哪有那么容易,大长老的提议可定有很多人反对吧?” “几乎是所有的妖族都反对!如果没有那段影像的话……” “影像?身影像?”鱼生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矮老头目中精光爆闪,嘿嘿笑道:“自然是道友在魏家那番高谈阔论的影像!许多妖族长老在看完这段影像之后,竟然纷纷转而支持魏家大长老的提议,最终投票之时,魏家大长老竟以一票之差废除了我妖族万年不变的规矩!” 鱼生一口酒差点吐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见对方不像说谎的样子,面色阴沉无比,他怎能想到,自己只是发自内心的一番说辞,竟然改变了妖族万年不变的格局命运? 矮老头摇头说道:“看来道友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有一半多的妖族长老同意,可仍有另一半妖族不同意,而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可有妖族承诺保护道友的安全?” 鱼生缓缓放下手中的酒葫芦,他想的正是此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鹧鸪天和钱白两家已经够让他头大的了,如今又不得不面对一半甚至更多的妖族惦记…… 矮老头不知从哪掏出个酒壶,咂了两口说道:“即便那些妖族同意了废除祖训,可他们绝不会冒险来保你安全,事实上这项决定侵犯了许多妖族的利益,尤其是那些贩卖女性妖族的黑暗交易者,更是恨你入骨,妖族之所以强大,大多是因为团结,当然,是相对你们人族更加的团结,那些老怪物们不可能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人类而使妖族内部大乱,可他们又从你的话中认识到了弊端,不得不做出这种改革,所以在这场变革之中,你既是一名改革者,也是一名牺牲者……” “事实上反对这项决议的妖族已经做出了报复,你以为对你悬赏的只有钱白两家?”矮老头颇为幸灾乐祸的说着,仿佛忘了自己的处境,竟是摇头叹道:“若非妖族奖励太过丰厚,老夫也不会冒险再次进入这清秋道,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炎州……不对!是整个游龙界,不管人族和妖族,少说有一半的人想要你的命!” “呵呵,看来鱼某的命现在非常值钱了……”鱼生略微调侃的说道。 矮老头立马撅起胡子叫嚣道:“何止是值钱?!此次清秋道一行,至少有一半以上修士的目的是来取你性命的!毕竟游龙界之大,你尚且有地藏身,可清秋道一共就那么大,你又能往哪里逃呢?” “往哪里逃?嗯,这的确是个问题……” 鱼生摸了摸下吧,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表现的都很淡然,这倒是让矮老头始料未及。 鱼生突然眼神一亮,看向矮老头,老头心头顿时“咯噔”一声,一种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你刚刚说你来过清秋道?”鱼生不容置疑的看着对方。 “这……”矮老头顿时哑口无言,鱼生见此笑道:“你既然来过此地,应该知道那些地方最危险吧?” “最危险?”矮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鱼生却提着对方的领口说道:“你负责带路,我负责饶你一命,当然,若是你中途耍什么花招……” 鱼生说道此处瞧了肩头的黑羽一眼,小家伙极不情愿的落到老头的肩头,旋即化作一道黑影钻进了对方花白的头发里。 老头立马大惊失色,仔仔细细的将头发查看一遍,自然一无所获。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和我合作,鱼某保证不伤你性命,你应该相信我的,对吧?”鱼生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说道。 “这……我……”矮老头急的大汗淋漓,他总觉得自己不是跟一个年轻人在打交道,而是一只老狐狸,从始至终他的话都被对方带着跑,对方往往一句话总能说的他哑口无言。 “我确实知道一个地方,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老头垂头丧气的说道。 鱼生嘴角微微勾出个弧度,他等得就是对方这句话,但凡进入清秋道的人,确实没人不知道这个地方,此地正是雷魇石的产地“雷域”,也是清秋道最危险的地方,没有之一。 鱼生正是知道此地的存在,之前才会和对方如此之说,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这次倒真要尝试一番。 老头看了眼鱼生,说道:“我可以带你去雷域,可只能带你到边界,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你若不答应,就在此杀了老夫!” 鱼生斜了一眼对方,竟真得举起易骨,老头大惊失色退后两步,惊恐道:“你……你干什么?!” 鱼生邪邪笑道:“不是你让我杀了你?既然你想讨价还价,我再去找一个不讨价还价的便是!” “我……?!!!”老者腹诽不已,眼见那柄长剑就要落下,突然闭着眼睛说道:“老夫答应你便是!无条件的答应!” 第二百九十一章 石碑 鱼生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口中轻轻念道:“芥子草”三字。 老者不明所以,正在其疑惑之际,突然见鱼生腰间的“乾坤袋”蹦了下来,还没等老者反应过来,便将其吞了进去,随后又一蹦一跳的返回鱼生腰间。 鱼生笑着拍了拍芥子草,问道:“接下来往哪走?” 老者从芥子草中伸出头来,正要破口大骂,才发现自己的头颅在一张大嘴之中,立马转言给鱼生指了个方向。 鱼生朝对方指的方向看了看,犹豫片刻后才离开,他并没有像事先约定那般去找那姜家的兄妹,根据青蚨的反应,那那人离他颇远,而在听了老者的一番言论之后,他彻底打消了去找二人的想法。 从感觉上来讲,他确实比较信任姜家兄妹,可从理性上来看,他与对方只是一面之缘,没理由如此相信对方,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清秋道和炎州相比自然不大,按照老者的说法,此地范围大约和葬魂岭差不多,其中亦有不少遗迹禁制,尽管鱼生对此颇为眼馋,却仍旧一路向中心狂奔,一路上解决了不少“不长眼”的存在,因此花费了一天的功夫才来到清秋道的核心之外。 “鱼小友,从此地往前百里便是雷域,其中天雷虽不及修士天劫,却也不是一般金丹修士能够受得了的,尤其是雷域中心,已然接近了天劫的程度,小友可有抵抗天雷之法?”老者把脑袋伸出芥子草之外,看起来颇为滑稽。 鱼生摇了摇头,突然冲着对方问道:“此地存在时间久远,既然有人得到过雷魇石,想必应该有进入其中的方法吧?” 老者闻言话音一顿,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却又不敢叫嚣,他现在是和鱼生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鱼生若不能蹦跶了,那他自然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有关鱼生的性格他也已经看了清楚,对于那些想要害他之人,他是绝不手软的…… 老者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突然为难道:“方法有是有,不过……” “你有话便直说,不必拐弯抹角!”鱼生斜了对方一眼说道。 老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小友可听过“雷兽”一说?” “雷兽?!” “不错!据说在这雷域之中生活这一种生物,此物颇有灵性,可预知天雷的落地之处,若是能捉上一只,自然可在雷域外围相安无事……” 鱼生闻言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不漏痕迹的说道:“你如此说,想来是知道雷兽的位置吧?” 老者立马摇头说道:“雷兽极为稀少,且很少在雷域外围活动,但凡进入清秋道的修士,莫不想捉一只位己用,只是此兽极难降服,即便在雷域外围偶尔出现一两只,被捕捉的几率也相当于零。” 鱼生皱眉问道:“那你说了不是等于没说?” 老者却嘿嘿笑道:“雷兽虽然稀少,但总归还是妖兽的一种,只要是妖兽,必然有其中意之物,从此地往左百里有一处仙宫遗迹,其中有一种名为雷光草的植物,乃雷兽最喜食的食物,只要能取上那么一两株放在雷域外围,运气好的好自然能吸引一只雷兽出来……” 鱼生颇为讶异的看了眼对方,不管是雷兽还是对方口中的遗迹,甚至是那雷光草他都没有听说过,而在来此之前,他也做了不少有关清秋道的功课,可见这些事情要么是对方瞎掰的,要么就是清秋道中极为隐秘之事。 鱼生比较偏向于后者,如果真向对方所说,那此人绝不像他想象中的那名简单,可对方的修为又确确实实是金丹三阶…… 见鱼生面露怀疑之色,老者立马说道:“道友别忘了,我矮灵一族天生就有寻宝的天赋!” “你若骗我,应该知道下场吧?”鱼生面无表情的威胁一句,如今之计他也只能选择去相信对方的话。 老者尴尬的笑了笑,算是点头同意,就在其张嘴说话的同时,面前黑影一闪,突然感觉口中多出些许不知名的液体,并且下意识的吞到腹中,一切发生在电光火舌之间,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老者惊慌失措的问道。 鱼生目光平视前方安慰道:“你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当然,你要是逃跑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如今老者身上有黑羽,又被芥子草禁锢其中,鱼生却仍有些不放心,他刚刚给对方吞服的正是青蚨的血液,如此即便对方耍什么花招逃跑,他也能找到对方的位置。 与此同时。 “钱兄,你确定那个姓齐的老头可信?”清秋道某处,一身穿白衣的青年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玉佩,正是白家公子白敛。 在其身旁站着数十人,皆是穿着钱白两家的服装,其中修为最低者也有金丹二阶。 “呵呵,你放心,那老头一定会把“猎物”带来!”钱生和白敛站于一处,一脸笃定的笑意。 “哦?钱兄竟然如此相信此人?”白敛放下手中把玩的玉佩,显然颇为意外,在他心中,钱生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前生嘴角翘了翘,传音道:“你可知道那齐姓老头是何人?” 白敛目光下意识的瞥过众人,即便是传音,也是异常小心的问道:“我记得那人是主动找上门来与我们合作的,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有本事的人……” 钱生突然颇为神秘的说道:“白兄这次算是看走眼了,你可听说过齐冤这个名字?” “齐冤……齐冤……难道说?!”白敛喃喃自语两句,陡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钱生笑着点了点头,白敛惊疑不定的问道:“我可是听说齐冤此人无恶不作,诡计多端,得罪了不少大家族,后来被各大家族联手追杀不知所踪,外界传言其已经陨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钱生摇头说道:“那齐冤成名已久,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虽然只有金丹三阶的修为,却从未有人见其真的认真出手过,皆是以头脑取胜,当初五大家族合力围剿,却被其玩的团团转,后来销声匿迹,可据我所知,他并非隐世不出,而是加入了“鹧鸪天”!” “鹧鸪天!”白敛听到这个名字显然更加的惊讶,也只有他这种大家族的人了解一些鹧鸪天的内幕,那是任何一个单独大家族都不愿意去碰的组织。 钱生嘿嘿笑道:“白兄现在应该能够放心了吧?能够被鹧鸪天选上的人,哪个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鱼生那小子也不知是如何得罪了那个组织,不过我等刚好可坐收渔翁之利!” 见钱生目光闪烁,白敛突然恍然道:“钱兄的意思是……” “嘿嘿,若那齐冤真得将鱼生引来,你我只需稍微出些力气,一来可以试试那老头的斤两,这二来嘛……” 钱生说着,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宫殿,此地若不是齐冤告知他,他定然是从宫殿身边经过也不会发现,想到此处,钱生说道: “那齐冤诡计多端,跟他合作自然要留个心眼,白兄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要把接应的地点放在如此隐秘之处,我刚刚以神识探查了一番,此遗迹中禁制众多,白兄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白敛看向身后的遗迹,略微思索一番,眼睛突然一亮惊叫道:“此地禁制完整的话,就说明此地还未被别人探查过!” “不错!清秋道存在如此多年,进入其中的修士不计其数,该探查的遗迹也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而此地却保存完好,这正是疑点之一,就算其中没有诈,你觉得那齐冤会如此好心的将这处宝地和我等分享?” 白敛闻言面露难看之色,钱生则安慰道:“总之你我小心便是,鱼生早已是众矢之的,陨落是迟早的事,倒是我们可不能应为意气用事而丢了小命的……” “钱兄所言甚是!”白敛惊出一身冷汗,说起对鱼生的恨,他显然要比钱生多得多,说到底钱生只是输给了鱼生一次丢了颜面,而对于白敛,鱼生却有夺妻之恨,这就不仅仅是面子问题了…… 就在此时,钱生突然眉梢一挑,颇为惊喜的说道:“他们来了!” ………… 鱼生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老头所指的地点,却发现眼前只是一望无际的枯黄平原,疑惑之际将神识延伸而出,仍是一无所获。 “嘿嘿,小友,好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找到?你往左百米找找看看!”老头的脑袋再次伸了出来,一脸献媚的说道。 鱼生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向左走了百米之后,竟是在草地中发现一面一米见方的石碑,石碑之上密密麻麻的刻着歪曲的文字,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特别之处。 “小友,把手放到石碑之上!”老头颇为激动的说道,鱼生眯着眼睛,良久才照做,老头继续说道:“将第一个文字移到最后,第三个文字移到倒数第三位……” 第二百九十二章 炮灰 鱼生手指轻轻移动,那文字竟然如活过来一般随其指尖移动,惊讶之下他并没有急着移动石碑上的文字,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文字的推演之中。 鱼生惊讶的发现,这小小石碑上的文字,竟然暗含高深的阵法之道,而且这手法他似乎还有些熟悉…… “小友……小友……”老头看起来有些着急,叫了两声之后,突然被芥子草完全吞入腹中。 鱼生按照对方所说移动文字,接下来却完全凭自己的推演,一个时辰之后额头已经大汗淋漓,却难掩其面容兴奋之色,他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情,这字碑上暗含的阵法之道,竟与当初葬魂岭的那处遗迹如出一辙,鱼生可以肯定,布置此盘之人,和葬魂岭遗迹定是一人,而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那神秘的微果真君! 字碑鱼生只破解了一半,已经感到体力不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将老头叫出来,而是扔了枚辟谷丹到口中,继续破解,如此一个时辰,只听“咔嚓”一声,石碑从中间分为两半,一团漆黑无比的黑洞出现在他面前。 老头这时才能挤出芥子草,见眼前情景,差点咬掉舌头,难以置信的瞧了瞧鱼生,目中精芒闪烁不已。 “呵呵……小友竟然有这等本事……”老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把头缩进了芥子草里。 鱼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芥子草,刚刚一瞬间,他突然有种难以把控对方的感觉,相比于这一点,其心中的兴奋之前则愈感强烈,他强烈的感觉到眼前黑洞中有不得了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必然和微果真君有关。 没有任何犹豫,鱼生跳下黑洞,也就在此时,石碑恢复成原来的样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仍在这无边无际的荒芜草原中,孤独的隐匿着它的身形。 画面陡然一转,鱼生面对着熟悉又陌生的宫殿有些失神,眼前的宫殿和他在葬魂岭中见过的如出一辙,却又有不同,可能是眼前宫殿太过清晰的缘故…… 鱼生收回目光,左右看了看,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事实上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此地有埋伏,如今再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同样知道了埋伏之人的位置。 唯一令他疑惑不解的是,这些人都是隐而不发,从而错过了最佳的偷袭时机,鱼生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边走向宫殿,一边暗中查看芥子草中的老头,却竟然的发现芥子草中只剩下一副皮囊,真正的老头早已不知所踪,黑羽扑闪着翅膀飞了出来,一副无辜的停靠在他的肩头。 “难道是刚刚进来的一瞬间对方逃跑了?”鱼生微微皱着眉头,老头不翼而飞实在是在他预料之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用想,此地的埋伏定然和那老头有关! “水势!” 鱼生嘴唇轻启,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暗中钱生见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一马当先的激射而出,白敛和其余众人早已安耐不住,几乎在钱生出去的那一刹那,驾起了遁光。 钱生一马当先,蝉隐陡然化作两道蝉翼包夹而来,身后数十道各色法术纷纷破空而至,鱼生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仿佛没看到满天的术法光芒。 “不对!” 钱生突然一个机灵,身子在空中竟是一个折返激射而回,蝉翼同样卷向两边将其死死护在其中,与此同时,漫天法术击打在鱼生身上,却如石头钻进了水面,下了一刻一团黝黑无比的火光溅射而出,毫无阻碍的溅射到几个不怕死的身上。 “这是什么?!” “啊!啊!” 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刺激着众人的神经,那些慢了一步的修士纷纷止住身形,见鬼一般的向后倒退,速度比冲来之时不知快了多少倍,眼睁睁的看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伴逐渐被黑色火焰吞噬。 “啊!救我!少主救我……” “三子,杀了我!快杀了我!” 被黑色火焰吞噬的修士痛苦不堪,无论怎样都扑灭不了身上静静燃烧的火焰,有些人身上甚至从内而外燃起透明的火焰,其痛苦程度更加难以忍受。 约摸半炷香的功夫,钱白两家十几名金丹修士只剩下一半,而这剩下的一半人个个绷紧了神经,注意着周围的动向,有些胆小者,早已冷汗淋漓,能修炼到金丹期的修士,哪个不是惜命的主? 钱生脸色难看至极,他们本是暗中一方,谁知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先灭了一半,相比与此,他更加忌惮那黑色的火焰,上次和鱼生切磋之时,对方可没用出这一招,难道上次比试对方没有用处全力?! 想到此处,钱生脸色变的铁青,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张口吼道:“鱼生!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有种出来一战!” 话音刚落,鱼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钱生牙要切齿的瞪了他一眼,提刀而上,却见鱼生手中黑色火焰,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 大殿深处,一面镜子般的大门之前,齐冤突然转头看向身后,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喃喃说道:“还真是乌合之众,才一个照面就死了一半,不知剩下之人能为我争取多少时间……” 齐冤说着伸出一只枯黄的手掌,轻轻按在那如镜的大门之上,刹时间地动山摇,一声声怪异的兽吼之声响彻天地。 对峙的双方皆是一惊,目光纷纷转向远处的宫殿,却见宫殿之上黑芒闪烁,电闪雷鸣,一只只遮天蔽日的异兽接踵而来,其形似龙,头如虎,爪如鹰,身如电。 众人皆是看呆了,白敛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断断续续的说道:“虎头龙……这么多……” 鱼生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隐约中可见一面黑光四射的大门,一道矮小的身影刚好钻入其中。 “是他!”鱼生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虎头龙他倒是了解过,这种只生活在祖州的异兽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成年的虎头龙其实力相当于金丹七阶的修士,最棘手的是对方似虎似鹰的啸声有侵人心神的效果…… “钱生,看来你我都被骗了,成了人家的炮灰……”鱼生突然冲着钱生说道。 钱生咬牙切齿的看着不远的天空,突然对着众人说道:“撤!” “没用的,进入此地的同道是单向,也就是说出口在另一处,此地呈八卦布局,其生门在那宫殿之中!”鱼生突然提醒道。 钱白两家之人顿时停下了脚步,钱生深深的看了鱼生一眼,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有何良策?” 鱼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指着近在眼前的虎头龙群说道:“要么把它们都给杀了,要么各凭本事进入宫殿!” “走!”钱生没有任何犹豫,率先驾着遁光冲向远处的漆黑光门,众人紧随其后,鱼生却抬头看了看上空的庞然大物没有动弹。 “钱兄,我们不要被那小子给骗了!” 白敛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鱼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由开头提醒道,钱生显然也见到了鱼生的举动,随后看向光门,面色狠辣的说道:“那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这……” “白兄不必多言,这种情况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钱生躲过袭来的一只利爪,喘了口粗气说道。 “机会?” “不错!此地有如此多的异兽看守,其中不知有什么宝贝,那齐冤再怎么诡计多端,也只是个金丹三阶的修士,相比于他,我们最应该忌惮的是那鱼生才是!”钱生果断的分析道。 白敛略微有些犹豫,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暂且“放过”鱼生。 一只虎头龙在鱼生头顶盘旋不定,却迟迟不落,在其上空亦有数几只盘旋,不断发出噪耳的吼叫声。 鱼生本欲趁乱和钱生等人一同进入宫殿,可他突然发现竟然能够听懂这些虎头龙的啸声,这些庞然大物对他虽有敌意,却迟迟不敢落下,仿佛在他身上有什么令它们忌惮的东西。 鱼生沉默片刻,眼神一亮,芥子草突然吐出一张破旧的地图,正是他在葬魂岭中所得,那些虎头龙见到这张地图瞬间乱做一团,纷纷调转方向向来路飞去。 白敛一直在注意身后的动向,见此情景顿时吓得七窍生烟,遁光加快三分,情急之下却被一只利爪抓住了肩膀,一只胳膊顺势而飞。 “钱兄,救我!”白敛面色苍白如纸,钱生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像是没有看到一半,抓起身旁一人挡在自己深浅,在血肉横飞之中进入了那扇光门。 一行数人,竟只有他一人顺利进入光门,白敛面如死灰的闭上双眼,身子被一只巨爪握在手中飞向天际。 鱼生古井无波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那些虎头龙害怕自己,那张地图本就是微果真君的衣服,微果真君既然能抓住如此多的虎头龙来看守,就算是一点气息,也足矣使得这些妖兽害怕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拖延时间 毫无意外,鱼生穿过光门,眼前宫殿愈发的真实清晰,所见之景却如当初在葬魂岭那般,宫殿置于一座浮空岛屿之上,由八条铁链牵引而挂。 “这是……?!”鱼生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却见正前方一根铁链之上,钱生正目光痴呆的定立不懂,表示时而复杂时而惊恐。 “难道此地又是幻像?”鱼生没有贸然前进,宫殿岛屿之上,另外一条铁链之上,齐冤回头看了看二人,奸笑一声一步踏上了岛屿,差时间万象更迭,眼前景物忽有斗转星移之感,周围的一切景物皆被宫殿吸入其中,数个呼吸之后,鱼生已站在那片荒原之上,眼前哪还有宫殿半点身影? “果然是幻像!”鱼生倒没多少惊讶,不远处的钱生猛然醒悟,再看向四周露出一副莫名其妙之色,更远之处的齐冤也是愣了愣,手中拿着一块破布。 鱼生见到对方手中破布心中一紧,齐冤看了看破布的内容,面色大喜的将其收入怀中,目光这才瞥向二人。 “齐冤!!”钱生目眦欲裂的看着对方,钱白两家进入清秋道数十人,如今只有他一人活着,尤其是白敛的死,即便他能出去也不好交代,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嘿嘿,钱道友不要动怒,如今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老夫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把那鱼生的人头拿下,如此回去也好将功赎罪,少些责罚!”齐冤颇为“循循善诱”的说道。 钱生明显愣了一愣,回身看了看鱼生,就在此转身的那一刹那,齐冤消失了。 鱼生无比的确定对方是瞬间消失,并不是飞遁过快,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就像元婴修士才能掌握的瞬移一般。 “元婴修士?!”这是鱼生第一个念头,此念头一出,齐冤已经出现在钱生身前,以指为剑,轻轻松松穿过钱生的腹部丹田,抽手之时,手中还握着一枚金灿灿的金丹! “你……?!”钱生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在其生命最后一刻也没弄懂对方是如何来到他身边,太多的不甘屈辱化作满腔怒火,弥留之际竟然选择自爆元神。 鱼生见势不妙早已退出千米之外,齐冤首当其冲,顿时面色大变,情急之下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身子急速倒退,一个闪烁亦出现在千米之外,面容难看的看着之前所站之处的一个深坑,摸了摸嘴角的鲜血,面容苍白如纸。 鱼生眯着眼睛,他早就发现齐冤的身材比之前又小了一圈,如今只有一米左右的个头,但有一件事同样使他疑惑万分,对方明显不是元婴修为,为何会“瞬移”之术? 就在此时,齐冤直起腰身,见鱼生已在其百米之外,突然说道:“小友且慢!” 鱼生对对方话语根本不予理会,易骨之上黑白碎片环绕,宛若出水游龙灵动浩大。 齐冤一咬牙冠,再次喷出一口精血,身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鱼生身后,手掌恶狠狠的向鱼生背后刺去。 鱼生身上早已包裹一层苍白色的业火,齐冤却不管不问,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变会发现,其指尖接触业火的那一刹那,空中竟是分出一道细小的口子,就像清秋道入口的裂缝,这一掌竟是劈开了空间! 感受到身后的危险,鱼生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微微调整了身形,避过要害,齐冤这一掌却是却是贴着其腰间戳出一道伤口,伤口血肉皆不翼而飞。 鱼生吃痛,转身一剑,齐冤一击未果,早已吐出一口精血,出现在百米之外,神情萎靡不堪。 “这是什么?!”鱼生看向腰间的伤口,伤口整齐无比,没有丝毫鲜血,就像是那一片的空间被削去一般,顿时目光大骇,眼角瞥过萎靡的齐冤,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却没有急着出手。 齐冤趁此时间掩了一把丹药,邪邪笑道:“老夫承认小看了你!” “我倒没觉得你小看我。”鱼生亦是吞下一口丹药,将易骨横于胸前,摆出獠牙之势。 “且慢!”齐冤做势又要闪躲,鱼生动作慢了下来,定格在蓄势待发的状态。 齐冤万分警觉的说道:“你应该知道鹧鸪天吧?” “那又怎样?”鱼生紧绷着身体说道。 齐冤急忙道:“尊者很欣赏你,你若能加入鹧鸪天,交出尸罗十火,再自断一臂,尸罗蛰一事便可一笔勾销!” 鱼生突然气笑出来,还有这等拉人的条件,这鹧鸪天果然都是些五弊三缺之人…… 齐冤似乎造料到之前的话对鱼生不起作用,反而异常轻松的说道:“你难道就不想得到雷魇石?” “什么意思?!”鱼生闻言果然放松了身体,齐冤见此嘴角笑意更浓了:“之前老夫跟你说的话虽然有假,却也有真,那雷兽确实存在,而且雷光草也存在!” 鱼生皱起眉头:“你该不会说那雷光草还在宫殿之中吧?” 齐冤笑了笑:“当然不会!雷光草就在老夫手中!” 齐冤说着拿出一枚银色的草药,其上雷光点点,偶有火花碰撞,鱼生一时看呆了,他对天地之势极为敏锐,自从对方拿出那株草药的那一刹那,他便感觉到一股狂暴的雷电之气。 而齐冤只是将雷光曹在手中晃了一晃,便再次收入囊中,目光吃定鱼生一般道:“你若能放我一马,老夫便将这雷光草给你!” 鱼生听到此处踌躇片刻,抬眼看了看对方,嘴角逐渐浮现一抹笑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所修道术应该和空间有关吧?如此才能轻易从我手中逃脱!” 齐冤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鱼生见此心中更加肯定,继续说道:“而且你那瞬移的道术应该不能常用,用过一次之后应该有很长的一段缓冲时间,否则只能以精血激发潜力,如此做的后果只会让你身体越来越吃不消。” 齐冤闻言面色大变,眯着眼睛说道:“就算如此,你又能如何?” 鱼生逐渐勾起嘴角,笑道:“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精血可用……” 听到此处,齐冤反而平静下来,颇为不屑的看着鱼生说道:“你之前说这话,老夫倒还会忌惮三分,不过你和那些只会磨嘴皮子的人一样,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哦?你以为就你在拖延时间?”鱼生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齐冤闻言愣了一愣,突然发现鱼生的腰间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嘴角不由扯动一番,身子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这才查看自己的伤势,口中松了口气,对方的空间道术确实厉害,之前其伤口之上还残留这空间之力,若是有大动作的话伤势必然会越来越重,最后恐怕会波及全身,好在其中残余的玄妙之力没有持续太久,对方与他扯皮的时间已然消失。 不过这恰恰说明对方太过小心谨慎,对方明明知道空间道术的作用,却不敢趁机攻击他,反而故意拖延时间逃跑,说明对方除了空间道术之外,并没有其它太过惊人的手段,而空间道术的限制颇多,一击不能取人性命,接下来便很难取人性命。 鱼生笑道此处笑了笑,从芥子草中拿出一枚木盒,两只青蚨都颇为不安分,说明之前给对方喝下的那一滴青蚨母血有了效果,齐冤千算万算,避开了黑羽,逃出了芥子草,却万万没想到鱼生还有青蚨这个追击的手段。 鱼生将子青蚨放出,小家伙立马朝着一个方向急速飞去,鱼生以水势遮掩追去,毕竟刚刚钱生自爆元神弄出来不小的动静,苍蝇多了也惹人烦。 而齐冤一次逃出几十里,这是他空间道术所能到达的最大距离,距离虽短,却是不留痕迹,他并没有急着逃跑,而是掐出几个古怪的指决,身子突然化作透明,逐渐隐没在身后的树中。 当初他能逃脱各大家族的追杀,空间道术自然功不可没,不过其玄妙的隐匿之术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两者配合之下可谓是天衣无缝,就算是元婴修士,他也有信心骗过对方的眼睛。 事实证明他没有急着逃跑是多明智的选择,几个呼吸的功夫鱼生已经赶来,只是令他疑惑不解的是,鱼生竟然在其不到百米之处停下,这使其心中不由一突,他不明白鱼生为何会在此处停下,但又对自己的隐匿之术极为自信,心中可谓是煎熬至极。 鱼生向周围看了一眼,神识搜遍方圆千米之内,却一无所获,若是平时他定然不会认为此地有人藏匿,但当青蚨落在一颗树上之后,其嘴角逐渐浮现一抹笑意。 单手一招,青蚨一个折返落在其掌心之中,鱼生顺势将其收起,齐冤起初并没有在意那落在自己鼻子上的小虫,此刻见此顿时慌乱异常,哪还管什么藏匿,一口精血喷出出现在百米空中,不要命的向一个方向狂奔。 鱼生看着空中,缓缓伸出一只手臂。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眼睛 “引势!” 鱼生口中轻念一句,齐冤身子陡然定在空中,眨眼间折返而回,被鱼生提住了后脑勺。 “不对!”鱼生心中一个机灵,慌忙将手中“齐冤”抛了出去,却只见一副皮囊化作滚滚绿烟,鱼生趁机抬起一掌,狂风将烟尘吹了干净,哪有对方半点踪迹? “这老头到底有几层皮?”饶是鱼生心思沉稳也不禁有些厌恶,从开始到现在,那齐冤少说已经用了三次金蝉脱壳的把戏。 鱼生抬眼望向空中,不见对方踪迹,冷哼一声道:“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鱼生已经再次追上齐冤,齐冤的身形比之前果然又小了一圈,此刻见身后青光大作,顿时急得满头冷汗,喷出一口鲜血之后,身子突然出现在千米之外,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的脚下。 鱼生相隔甚远便停下来了身子,齐冤见到来人之后不由面色大喜,扯着沙哑的嗓子说道:“青竹!快快助老夫击杀此贼!” 鱼生怎么也不会想到青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他与那齐冤老头都是鹧鸪天之人,两者联手的话他根本不是对手,事实上光是一个青竹便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想到此处,鱼生已然心生退意。 青竹碧绿的眸子轻轻瞥了脚下的老头一眼,现在齐冤的身子不足两尺,而青竹身材又高挑无比,二人站在一块极显反差,就像一名孩童站在家长面前一般。 “你刚刚说什么?”青竹声音婉转,说话的同事舔了舔鲜红的舌头,看起来极为诱人,那齐冤见了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脚步不漏痕迹的向后挪了一挪,仍是开口道: “老夫让你帮我杀了此人,你难道不是鹧鸪天……” 齐冤话说一半,光溜溜的脑袋已经飞向了空中,那双仍有一意识的头颅充满了疑惑,不甘,愤怒……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最后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而且是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青竹歪着脑袋看着一瞬间下落的头颅,笑道:“我之前不是说了,他是我的猎物?” 齐冤若还有意识的话,听到这句话定然死不瞑目。 鱼生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了愣,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他再一次见识到了女性喜怒无常的一面,尤其是面前的女子,做事明显毫无章法,更没有情感人情可寻,那双碧绿的竖眸,很好的隐藏了对方的思想。 震惊归震惊,鱼生直勾勾的看着齐冤下落的身子,心中着急万分,对方身上除了雷光草之外,宫殿里的那张地图也是他势在必得之物,而这一切就放在自己眼前却不敢上前去取,其内心着实煎熬。 青竹在空中一步一步的婀娜走来,边走边笑道:“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尽管对方语气催人心扉,鱼生却如听到了时间最恶毒的语言一般,眼皮狂跳不止,想都不想的转身折返而回,却听身后传来铜铃般的轻笑之声:“哎呀,你好不近人情,奴家这般苦苦找你,你却看都不敢看人家一眼……” 这声音就像是从鱼生耳边发出,鱼生听了心痒难耐,一瞬间的恍惚那女子竟然已经来到其身侧,一大片的雪白暴露在自己眼前。 鱼生屏住呼吸,一剑刺在自己的大腿上,精神立马清醒了不少,身边女子也不翼而飞。 远处见到此景的青竹美目流光一闪,口中冷哼一声,竟是化作一道绿色丝线直追而来,不消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然遁飞到鱼生之前十米之处。 鱼生神情大骇,堪堪止住了身子,面色难看的看着对方,以此女的速度他要想逃跑,简直是痴人说梦。 “鱼某有一件事不明白!”鱼生突然开口问道。 “哦?什么事?”青竹百无聊赖的剔了剔指尖,翻了个白眼给鱼生,其一举一动都尽显诱惑之色。 鱼生咬了咬蛇尖说道:“姑娘既然是鹧鸪天的人,为何会杀了同样身为鹧鸪天的齐冤?” 青竹放下修长的指头轻笑道:“你刚刚不是都听到了?” 鱼生突然笑着摇了摇头:“我看未必吧,你刚刚杀他之时,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之色,尤其是听到“鹧鸪天”这三个字的时候!” 青竹闻言愣了一愣,颇为认真的看着鱼生说道:“你能读懂我的眼神?” 鱼生盯着对方那双碧油油的竖瞳,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语言会骗人,但眼睛不会!鱼某不才,小有这方面的本事!” 鱼生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事实上在之前与对方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些恍惚,仿佛读懂了对方的感情,但也仅仅时一瞬间,他并不能肯定是错觉还是因为“草木之声”成长的原因。 现在的他,很多时候不仅仅能听到草木之声,有时恍惚之时他甚至能听到风的喃喃细语,雨的轻声呢喃,最普通鸟兽的惆怅悲欢。 尽管是其鬼使神差的一说,青竹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不再有之前半点妩媚轻浮之色,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鱼生,突然问道:“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你若答对了,我便饶你一命,若是说错一个字,你的下场就和那老头一样!” 鱼生丝毫不怀疑对方的威胁,此女完全有这种能力,自然也有说这种话的资本。 四目相对,鱼生将全部的心神都聚集在对方的那双眼睛之上,神情开始恍惚,透过对方的眼睛,冥冥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些残碎的画面…… “姐姐,快来看,这里有个人!”一七八岁的小丫头,托着长长的蛇尾向身后招呼一声,脸上依稀有几分青竹现在的模样。 画面一转,数道身穿黑袍之人来到一山村之中,周围火光四起,一个个托着蛇尾的老少妇孺呼喊着,奔逃着,小女孩再次出现,小脸被熏的有些黑,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洗出两条白线。 “为什么?是我们救了你?为什么……” 那黑袍之人凑上前来,空洞洞的兜帽之下亮起两团火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因为命运……” 画面再转,漆黑的无比的大殿之中放置十尊巨大的雕像,几道黑袍站在雕像之上,小女孩浑身颤抖的跌坐在大殿中央,抽泣不止。 “你确定要背负其族人的命运?” 小女孩闻言不再抽泣,抬头露出那一双碧绿且坚定的眸子,鱼生看着这双眸子突然回到了现实,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怎么?看出了什么?”青竹的声音在鱼生耳边响起,那双冰冷的眸子毫无感情。 鱼生神色复杂的看了对方一眼,缓缓说道:“复仇!” 青竹闻言身体突然一顿,手臂上已经开始蠕动的小蛇突然变的安稳,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鱼生,良久突然转身道:“你走吧!” 鱼生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脚下清风乍起,每走多远突然转身道:“那天救我之人怎样?” “她没死!”青竹认真回道,鱼生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一路飞向清秋道中心雷域。 青竹看着鱼生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难道传说是真的,他真是……” ………… 鱼生一口气飞出百里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旋即找了个山头落下,刚一落地,松软的落叶中突然飞出一道黑影,他不闪不避,黑羽扑闪着翅膀落在其肩头,嘴里还叼着一枚乾坤袋。 鱼生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接过乾坤袋顺势扔到芥子草嘴里,不多时已然知道那乾坤袋里的东西,心中不由一喜。 “这次还真是捡到宝了!” 那齐冤虽然只有金丹三阶的修为,身家却比普通的金丹修士要多的多,光是灵石便有数十万之多,其中还有七八枚形色各异的妖丹,法器更是成堆,法宝却只有“蝉隐”一件,应该是对方杀了钱生之后顺手收下的。 蝉隐虽是玄阶法宝,却比普通玄阶法宝要厉害的多,或许是因为本命法宝的原因,又或者其本身已经接近地级的法宝了,应当能卖个好价钱,只是鱼生身上法宝虽多,却从未出售过,不管是五行旗,隐灵甲还是那枚紫金葫芦,仍旧静静的躺在芥子草之中,加上这蝉隐宝刀,乃其第四件法宝,且四件法宝皆是玄阶,光是这一项就不是普通金丹修士的身价可比的。 不用说,其中灵药自然已经被芥子草笑话了干净,唯独留下了那株雷光草,这倒是让鱼生松了口气,直呼大意的同时又有些欣慰,看来芥子草也是越来越有灵性,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 最后,鱼生终于找到了那张地图,看到地图的第一眼鱼生就已经知道此地图和自己的那张出自同一人的手笔,仍旧是什么都看不懂,鱼生干脆将另一张地图也拿了出来,两者对比之下,竟毫无相似之处,就在其打算放弃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雷兽 两张地图接触的那一刹那,其上纹路竟然开始扭曲变形起来,有如活过来一般,看似毫不相关的地图竟然融为一张,烙印在鱼生第一次得的破衣之上。 “难道这地图上也被加了阵法?”鱼生大感好奇,定睛看去,发现新的地图仍然无法看懂,游龙界的地图坊市中自然有贩卖,详细的也不是没有,此地图却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难道这不是游龙界的地图?”鱼生思前想后一番,突然摇了摇头,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还有其它地图的存在…… 想到此处,鱼生将新的地图重新收入囊中,这种东西或许也只能随缘而得,那微果真君道行高深,留下的线索又岂是那么容易破解的?如今眼下之事最紧迫的当然是进入雷域了…… 清秋道万般死寂,唯有其中心万雷滚滚,狂暴异常,万里晴空至此戛然而止,乌云密布好似末世雷劫,若有人在此俯视,便会发现灰暗的大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深坑,坑中泥土焦黑,偶有碗口粗的雷电落下,击打在深坑之中。 再往深处,即使是乌云密布的黑夜,也亮如白昼,即使隔着百里的距离,仍能听见“轰隆隆”的雷劈之声不绝于耳,简直犹如过年时的鞭炮。 突然! 一道深坑之中出现一抹刺眼的亮光,空中并无天雷落下,伴随着一声呜咽的兽吼,一只覆甲的鳞爪率先搭在深坑的边缘,紧接着一只庞然大物在偶然的雷光中跃出坑外。 这是一只身高七丈的庞然大物,其形似狗,头似狐,尾似马,腿似鳄,浑身毛发呈亮银之色,每过几个呼吸身上便会闪过一道雷电光华,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其头顶那根三尺亮角,不断有雷光迸出,显得神秘异常。 然而靠近才会发现,此兽背部毛发多有脱落,一片片焦糊的血肉触目惊心,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尽显老态龙钟之态,一只眼睛紧闭,印有深深的疤痕。 此兽正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雷兽,尽管有关雷兽的传说颇多,但真正见过此兽的修士却寥寥无几,但经过无数代人的口口相传,此兽早已成为得到雷魇石的必备之兽。 细数历来得到雷魇石之人屈指可数,但他们莫不是得到此兽相助,雷兽本就稀少,再加上外来修士的疯狂寻找捕杀,早已到了濒临灭绝的边缘,外界可能不知道的是,这清秋道中的雷兽仅仅剩下这最后一只,也难怪近十次清秋道开启,无人一人得道雷魇石。 雷兽灵智绝非一般妖兽可比,此兽或已藏匿千年,如今不知为何走出巢穴,向雷域边缘飞去。 雷域的边缘很好区分,一是地上土地的变化,二是空中的乌云,在雷域外围数十里处低洼的盆地之中,一株闪着雷光的药草正熠熠生辉,拿庞然大物正是冲着此草而来,仅剩的独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雷光草,身子却在空中盘旋不止,显得谨慎异常。 或许是雷光草太有诱惑力,雷兽只是盘旋了几圈之后,巨大的身子便俯冲而下,周围雷光闪烁,将这一片区域照的通透。 眼见雷光草唾手可得,可在其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却不翼而飞,雷兽硬生生止住身形,刹那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地面划过,口中发出一声愤怒的兽吼,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席卷方圆数十里。 “什么声音?!” 一片枯黄的密林中,一面容冰冷的白衣女子突然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向远处。 姜宇亦是抬头看向雷域的方向,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雷兽?” 姜黎眉头皱的更深,悠悠说道:“据我们的情报,雷兽应该早在千年之前灭绝了才是……” “是啊……你说会不会是鱼生那小子?”姜宇欲言又止。 提到“鱼生”二字,姜黎脸上不由出现一丝煞气,二人自从进入清秋道之后一直呆在原地等待对方,可左等右等却不见其踪影,清秋道并不大,对方在有青蚨的情况下不需半天的时间就能找到他们,这不得不让他们怀疑被放了鸽子。 直到数个时辰之前遇到那青竹之后,才从对方口中得知鱼生的下落,二人竟然真的被对方放了鸽子,姜宇倒能理解,可一向心高气傲的姜黎却不能忍受,二人这才全力赶往清秋道中心区域,刚好在此听到兽吼之声。 “哼!那人即便侥幸遇到雷兽,也不可能将其收服,你可别忘了,历来从未有一人收服过雷兽,想要靠雷兽进入雷域,只有以雷光草做交易这一种方法,你认为他身上会有雷光草?”姜黎没好气的说道。 姜宇笑了笑道:“那可未必!” 姜黎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就算他有能侥幸得到雷光草,雷兽也不一定会交易,你可别忘了我们外界修士对雷兽的所作所为,这种通灵之物,可不比其它妖兽……” 姜宇闻言低着脑袋,面露担忧之色。 与此同时,清秋道各地听到兽吼之人,表情不一而足,却无一例外的向兽吼方向赶去,一时间各路人影绰绰,即便是冤家,也都将冤仇放到一边。 身处雷域之外的鱼生却不知雷兽这一声兽吼引来了多少修士,此刻他正与雷兽战于一处,越战越是心惊,此兽筋骨就像铁打的一般,就连法宝级别的蝉隐都无法破其分毫。 其所有之势,除了生死因果有作用之外,其它皆成了摆设,用出来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会白白浪费自身神识,可道术并不能无限制的使用,如此僵持下去自然对他不利。 而在争斗的过程之中,此兽数次想要逃回雷域,若不是其有伤在身,鱼生还真不一定能将其困住,眼看雷兽在黑白碎片组成的牢笼中挣扎不已,鱼生陷入了沉思。 想要此兽的性命其实并不难,只需其全力使用生死道术,此兽定然难以抵挡,可他的目的并非是杀了对方,而是要借助对方之力进入雷域取得雷魇石,想到这里,鱼生不由瞥了挣扎的雷兽一眼,这一眼刚好瞥到对方肚皮。 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发现一只小脑袋从其肚皮中伸了出来……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鱼某对你并无恶意,只要你能带我进入雷域取得雷魇石,那株雷光草便是你的!”鱼生想了想说道。 雷兽闻言安静不少,人性化的眸子中露出一道嘲讽的目光,张口一喷,一道雷光透过网格直射鱼生,鱼生当即化作一滩清水,出现在另一侧,神色阴沉无比。 突然。 他抬头看向远处,皱紧了眉头,只见远处天空数不清各色遁光。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鱼生喃喃自语一声,表情无比的平静,不经意的看了雷兽一眼,说道:“那些人可不会向我这么好说话,你最多还有半刻钟的考虑时间!” 雷兽盯着远处密密麻麻的遁光,眼神突然有了变化,竟出现浓浓的仇恨之色,鱼生将一切看在眼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用问,那些人一定是冲着雷兽而来。 而遁来的修士有些已经看到了鱼生和雷兽的身影,目中浓浓的贪婪之色,遁速顿时又加快了三分。 鱼生袖袍一挥,易骨横于胸前,雷光草却是落到了雷兽的嘴里,原本密密麻麻的黑白碎片也随之不翼而飞。 雷兽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眼神出现了些许变化,却听鱼生淡然说道:“快走吧!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雷兽巨大的身体腾空而起,深深的向后看了一眼,急速向雷域中飞驰而去,与此同时,第一批遁光已然来到鱼生身前,本想绕过鱼生追击雷兽,却突然发现面前一堵黑白碎片所组成的墙壁,有人顿时急道: “大家合力施法,万不可让雷兽进入雷域!” 此言一出,无数法宝亮光闪烁,各色兵器法宝,法术阵法劈头盖脸的向鱼生砸来,鱼生手中飞快掐着指决,空中缓缓出现巨大的漩涡,若是平时,这群没有领悟道术的金丹修士自然不值一提,可此时人数实在过多,就算一人放个简单的火球术,那也是吞天的火海,仅仅一个回合,黑白碎片所组成的墙壁便摇摇欲坠。 鱼生咬紧牙关,身上数件法宝齐出,围绕在其身边,他虽然没法发挥这些法宝的威力,可其法宝自身坚固异常,最起码能抵挡一些攻击。 人群之中,姜宇看了看身边的姜黎,突然问道:“我们要不要……” “再等等!”姜黎面不改色的说道,二人将鱼生刚刚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包括鱼生放走雷兽那一幕也在其中。 姜宇苦笑着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这个鱼生,果然不能以常理定夺,若他不放走那只雷兽,或许还有和众人周旋的资本,最起码逃跑的机会还是有的……” 姜黎却突然说道:“你说的不错,此人确实和其他修士不同,或许长老们说的……是对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雷魇石 姜宇颇为诧异的看了姜黎一眼,能改变他这位妹妹想法的人可不多,鱼生算是第一个。 鱼生在人群中也看到了姜家二人,自己食言在先,自然不会开口求助二人,面对即将到来的第二波进攻,只能微微苦笑,其神识消耗早在第一波进攻时消耗的七七八八,即便他能接下接下来这一波,也绝无可能有余力对付那些红了眼的修士。 可他鱼生绝非认命之人,只见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戒指,神情略微有些恍惚,从惊鸿小界到如今恍若隔世,这或许是他最后一击! 吼! 就在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之声自鱼生耳边传来,雷兽巨大的身体挡在鱼生之前,一颗滚圆的珠子自其口中吐出,电芒如蛇般缠绕,噼里啪啦的爆豆之声不绝于耳。 “是……雷兽的妖丹!” “快!诛杀此妖,万不可让其自爆妖丹!” ………… “就是现在!”人群之中,姜黎轻轻低语一句,姜宇嘴角微微一翘,早已甩出一把折扇,却不是针对鱼生。 只见那折扇迎风便涨,不消片刻竟有小山般大小,其上一边为笔墨山水,另一边却是形形色色的异兽,密密麻麻的异兽在众人错不及防之下破扇而出,瞬间便冲乱了众人的阵型,场面一度慌乱。 姜黎则祭出两条丝带,也不知这丝带有多长,却在鱼生和众人面前形成了一堵墙,其上灵光闪烁,一条带翅的飞鱼游荡在丝带之间,众人动作陡然变的迟缓异常。 “还不快走?!”姜黎回头瞪了鱼生一眼,鱼生这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一跃到了雷兽背部,雷兽灵智非凡,早已将妖丹吞回腹中。 “多谢!”鱼生冲二人拱了拱手,姜宇高声笑道:“一年之后,清秋道入口会再开启一次,你知道怎么找到我们!” “对了!千万别再放我们鸽子!”姜宇又急忙补充道。 鱼生哈哈笑一声,冲二人挥了挥手,雷兽快如电光,不过时已消失在二人的视野里。 二人见此双双松了口气,对视一眼之后,皆化作两条带翅的小鱼,旋即又化为泡沫,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雷兽已经载着鱼生来到雷域之中,一只小兽从雷兽的肚皮下钻了出来,好奇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鱼生,憨态可掬,可爱异常。 鱼生将面前的小家伙抱在怀中,发现这雷兽果然神奇,尽管天空不断的天雷下落,可它所走的地方尽皆避开了落雷,仿佛早已预见了落泪之处,直到来到雷域的核心区域。 鱼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色,眼前早已不是落泪那么简单,而是一根粗壮的天雷接通天地,一根根扭曲的仿佛银蛇乱舞,光是这份浩渺的气势,便足以让人褪却三分。 如此情景要想进入其中,定然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雷兽却低沉的呜咽一声,鱼生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一层细小的电弧,紧接着耳边风声一响,雷兽竟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雷电之中。 鱼生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却发现遍地天雷似乎选择性的避开他和雷兽,如此行进一盏茶的功夫,才偶尔有天雷击中雷兽。 鱼生眉头皱了皱,他发现天雷并不是不能对雷兽造成伤害,其背击中部位不断向外冒着青烟,大片的皮毛变的焦糊,模糊的血肉瞬间凝固。 鱼生终于知道对方背上的烧焦伤痕是哪来的了,此外他还发现,此地的天雷和他所经历的雷劫并不相同,从威力上看何止小了一半?尽管如此,在不断的劈打之下,雷兽也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边缘。 好在其弥留之际,驮着鱼生来到了一片无雷的空地,空地之上丝毫没有雷击的痕迹,而空地的中央一株由晶石所组成奇怪怪数则颇为吸引人的眼球,若没猜错的话,这整棵数便是雷魇石! 鱼生并没有急着去取雷魇石,他落地的第一件事便是以生势治疗雷兽,却发现此地竟无生势可聚,其肩上小兽一跃来到雷兽身边,伸出一条柔软的舌头舔了舔雷兽的嘴角。 雷兽极为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小家伙,鱼生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不舍。 “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它!”鱼生蹲下身子,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雷兽竟拟人化的点了点头,伸出一条硕大的舌头将小兽推到鱼生身边,自身则化作点点雷光,汇聚于那棵奇树之上。 这一刻,鱼生忽然明白了许多,一些残碎的信息突然出现在其脑海之中,原来雷魇石一只是雷兽一族的圣物,它们生与此,死后也归于此,它们本是爱好和平的一族,却遭到外来修士的狩猎,之前那些得到雷魇石的,只不过是此兽的妖丹而已,原来从未有修士踏足过这片区域。 “呀呀呀……” 小兽支支吾吾的叫了两声,似乎想挣脱鱼生的怀抱,寻着漫天的雷光而去,鱼生死死的抱住对方,直到点点的雷光消失,小家伙才安分下来,把头深埋在鱼生怀里。 鱼生仰天长长的叹了口气,修士也好,妖兽也罢,其实都是有感情的,甚至他们比人更加的清楚什么是知恩图报。 良久,鱼生才来到那棵水晶树之前,目光透过水晶明显可以看到其中如雷电一般的纹路,其光芒并不耀眼,反而温柔异常。 “这就是雷魇石……”鱼生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毫无意外有一种触电的感觉,那被他触碰的一块竟毫无征兆的从树上脱落下来,恰巧被起接入手中。 落下的雷魇石反而没了之前冰冷的触感,倒像是一滩水。 “这是……”鱼生惊讶的看着从其指间滑落在地的雷魇石,落地之时再次变成之前的形状。 鱼生之前倒是听过有些天地奇材不在五行之中,遇五行而遁,却从未听过有什么东西遇到肉身会化成水的。 想到此处,鱼生又轻轻“摸”下一块,还是如先前一般,只是落地的雷魇石自行与之前那枚组成了一块。 “此物不着肉身,该如何炼制?”鱼生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为难,反复试验之后,总算放弃了将其用手捞起的打算,而是手中结印,以水球将其包裹其中,雷魇石却毫无沾浊的从中漏出来。 接下来鱼生手段尽出,金木水火土全部试了个遍,无论哪种都无法将其牢牢掌控,这东西只是以形体的姿态便令人无法下手,更何谈炼制之说,即便是黑羽的无名黑火,也无法使其改变分好。 “雷魇石……雷魇石……魇……” 鱼生脑中灵光一闪而过,试着以神识驱使,雷魇石竟缓缓漂浮到空中,随其心意而变,当其放松神识之时,雷魇石再次跌落在地,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鱼生见此大喜过望,脑袋却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在地,一道雷电形状的符文在其脑海中旋转不定,阵阵酥麻刺痛之感深入灵魂,若有旁人在场,定会发现鱼生瞳孔之中不断有雷光闪烁,看得清楚一些便是两道雷纹。 痛感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鱼生已经恢复了正常,却发现面前那棵由雷魇石组成的怪树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没有规则形状的晶体环绕在其四周,漂浮不定。 鱼生试着以神识联系,那些晶石顿时欢呼雀跃旋转不停,时而变换出不同的姿态,只是对其神识的消耗异常巨大,仅仅控制片刻,便有了疲劳眩晕之感。 这和他之前消耗太多的神识有关,但这些晶石对神识的消耗同样不可小觑,若是哪来比较的话,与之生死因果之势也不遑多让。 鱼生自然欣喜,却也惆怅,现在他所有的神通都需要消耗神识之力,就连其找到的宝贝也需消耗大量的神识才能驱使,实战之中光靠辟谷丹恢复的话已经显得杯水车薪了。 好在他还有神识的修炼之法,一想到“意根”修炼神识之法,鱼生便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这才发现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中,唯有其头顶上空可见天空。 见到此景鱼生喜不自禁,他早就发现这清秋道之中,每一天都是满月,且都有那一个时辰的双星拜月之照,本是其最佳的修炼之地,却因为近来之后各种原因无法安心修炼,此时他只能祈求这片露出的天空刚好是可见双星拜月的景象。 鱼生吞下一粒辟谷丹,稍微恢复一些神识之后,便将所有雷魇融为一体,组成一把剑的形状,抓住当其抓住剑柄之时,那种水银泻地之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天地之间有些奇物可以认主,雷魇石便是其中之一,如此奇物倒是省了鱼生炼制法器的功夫,其本身对炼制法器也并不娴熟,一切仿佛就是安排好的一般,鱼生也开始相信奇遇二字。 得到雷魇石的鱼生并没有急着吞食灵石修炼,而是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天空,肩膀上的黑羽歪了歪脑袋,好奇的打量着鱼生脚下的雷兽幼崽,一轮明月逐渐飘过乌云密布之处…… 第二百九十七章 突破 “没有双星拜月?” 鱼生心思不由一沉,空中只有圆圆地一轮明月,却无双星出现。 “再等等!”鱼生内心颇为挣扎,若此处无法看到双星拜月,自然无法修炼《意根》之法,离下次清秋道的开启还有一年的时间,他绝不想浪费这次绝佳的机会,毕竟如果出去修炼的话,每月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鱼生现在完全没有突破的兴趣,神情紧张的盯着天空,以他的推演,明月完全通过其头顶的时间正好是一个时辰,失去了这次机会,他可能会另想它法,保不齐要出去修炼,而外界众多修士又对他虎视眈眈………… 好在明月移动小半之后,两个繁星逐渐显现,鱼生总算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他每天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来修炼就《意根》,想到此处,鱼生急忙掐出一个古怪的指决,丝毫不像浪费这宝贵时间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袭来,鱼生内心陡然一惊,眼前竟然变得模糊不清,隐约可见有七道灰色的雾气自其身体各处散发而出,组成七个鬼脸的形状,而七张鬼脸的“尾巴”仍然连在他的身上。 眼前之景逐渐清晰,鱼生终于看起了那七张表情各异的鬼脸,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连串阴森恐怖的笑声。 “嘿嘿嘿嘿……” “你们就是七识虫?”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奈何这些魂魄只笑不答,也不见它们有什么动作,七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鱼生。 鱼生见此面色一沉,他确实感觉到这七张鬼脸和他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事实上在他们离体之时,他总觉得身体被掏空了一般,显得极为无力。 “拼了!富贵险中求!”鱼生咬牙嘀咕一声,按照《意根》中的修炼之法,连连打出七道繁琐的指决,每打一个便对饮的印在一张鬼脸的面孔之上,而被打印记的面孔则变得面容呆滞,双目无神,即使再怎么阴森恐怖,此刻也全无恐惧之感。 做完这些鱼生长长的松了口气,鱼生感觉完全可以控制这七章鬼脸,神识驱使之下,那一张张鬼脸竟是扬起头来望向双星拜月之象。 “收!” 鱼生咬出一字,脑中“嗡”的一声,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七道肉眼可见的青丝如水银泻地自空中而下,照射到七张鬼脸的眉心之中,鱼生顿感头骨要裂开一般,咬牙撑住一盏茶的功夫,这种刺痛之感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洞察万物的奇妙感觉。 “尸狗!”鱼生率先喊出其中一魄之名,其中一张鬼脸顿时隐没在其身体之中,如此每过一段时间,鱼生便会喊出其中一魄的名字,当七魄归体之时,双星拜月刚好进入乌云之中。 鱼生突然感觉整个时间清晰了不少,神识放出时,明显感觉比之前增加了些许,虽然不多,却足矣其瞠目结舌。 他并没有怀疑《意根》的作用,却没想到自己初次修炼变会有效果,而且效果还相当的明显…… 兴奋归兴奋,按照他的推演,在其突破之后,若一年无休止的修炼的话,其神识当是金丹修士的两倍! 鱼生强压住欣喜的心情,拍了拍腰间的芥子草,芥子草立马吐出一滩晶莹发光的灵石,足有十万之多。 鱼生眯着眼睛拿起一块灵石看了看,旋即深吸一口长气,一滩灵石瞬间被其吸入口中,滚滚灵气顿时充斥其身体百骸,其身子瞬时涨得如皮球一般,紧接着便是无边的痛感。 好在鱼生早有准备,这种痛苦早已不是第一次尝试,他只是静静的盘膝而坐,任由身上血脉喷张,不多时已经变成了夹杂着污秽的血人,如此持续刚好七天。 “大哥,那小子已经进了雷域七天了还没出来,你说会不会?” “这……再等等!” “不错!那小子有雷兽相助,是唯一有可能得到雷魇石的人,我们要能得到雷魇石,老祖宗定然重重有赏,说不定能得到其亲自指点……” “呵呵,诸位既然都报着这种心思,我们就在此约法三章如何,无论那小子什么时候出来,其手中的雷魇石有能者得之,而在此之前,我们定不能起内讧!” “要是那小子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哼!我就不相信他能一直躲在这雷域之中,大不了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清秋道入口开启,他还能不出来?” “这位道友说的是,一年时间对我们修士来说只是弹指一瞬,与其去找那些不知被洗劫多少遍的遗迹,倒不如在此守株待兔,到时候各凭本事!” “嗯!听说那小子的人头也值不少灵石,就算得不到雷魇石,到时候将这小子碎尸万段,带着他一块肉领赏也行!” 众人是打定了主意等鱼生出来,而那些真正下定决心的人,早已经闭目养神,暗中修炼起来,毕竟这清秋道中的灵气浓度可不是随便一个地方可比的。 “咔嚓!” “什么声音?!”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天空之中一道极为耀眼的天雷落下,此道天雷明显有所不同,不管是声势还是粗细,都不是眼前这些落雷可比的。 天雷一共断断续续的落下九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雷域之中发生了什么。 “此地是雷域,落几道天雷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是!难不成还能是天劫不成?”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心来,而那几个说话之人却眉头紧锁,目光阴沉的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域深处。 鱼生突然睁开眸子,眼中有雷光闪动,头顶一面小巧的蓝色盾牌正不断闪着雷光。 “想不到雷魇石竟有此等威力……”鱼生喃喃自语,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那九道天雷竟然被雷魇石悉数吸收,而且鱼生总觉得雷魇石在吸收天雷之后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天雷之力似乎增加了不少。 要知道鱼生即便妖化,也不可能接下三道天雷,这雷魇石不仅接下了九道,而且还将天雷之力化为己有,这种荒唐之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水势!” 鱼生轻喝一声,空中立马下起了瓢泼大雨,将其身上的污垢洗刷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突破后的力量?”鱼生抬头惊讶的望着天空,其随口一言引动的天地之势竟然有了如此变化,之前他若想聚来这一场雨,可谓是痴人说梦。 长袖一挥,雨水戛然而止,青衿则一丝雨水不挂,鱼生这才发现,自己这身行头早已破烂不堪,奈何青衿以棠阴古树的树根所织,无法对其进行修补,他只能珍重的将其收进芥子草之中,从中随便取出一件皂袍穿在身上。 “火势!”鱼生本想用电火将头上雨水蒸干,谁知其话音刚落,方圆千米顿时一片火海,惊得其连忙撤去火势,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势越强大,说明自身之势越是强大……”鱼生突然想到元种的教导,伸手取下易骨,双手突然变的漆黑无比,用尽浑身力气一掰,易骨瞬间变成两截,被其扔进天雷之中。 鱼生此刻想笑,却是忍了下来,初步估算一下,其现在的实力最少也相当于金丹七阶的修为,甚至更高,然而这还远远不够,别说是元婴修士,就算是那个还未进阶元婴的青竹,他也没有信心战胜对方。 “还远远不够!” 鱼生平复下欣喜的心情,之前他还觉得灵石颇多,现在看来还是好了,其身上还有大约六十万灵石,顶多可以供其修炼六次,若是在这六次之中碰到极限的话,说不得又得增加灵石的用量,但具体是多少还得其修炼到极限之后慢慢试验才行…… “筑基中期……”鱼生感受了一下自身修为,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困倦之感,再睁开眼睛之时已是修为全无,在种剑的窃窃私语之中,脑海中再次出现了以前的种种画面,这个过程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像某些信息直接灌输到脑海中一样。 鱼生并没急着再做出突破,而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来适应自己的身体以及突然增加威力的势,这期间自然没有落下每晚对神识的修炼,可以说这半个月的时间抵得过其之前所有修炼的总合。 他越来越感觉到“势”的可怕,以及自身那非凡的忘记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鱼生对“势”的理解已经超过了当初的元种,其实力自然也早已超过,也不知再见面之时是何种场面…… 一年之后,雷域之外密密麻麻的站着一众修士,细数之下竟然比一年前的还要多出不少,这一年之中,雷域发生的事情自然传遍了整个清秋道,有此景观也不足为奇。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清秋道开启的时间,那小子还没出来……” “你说他要是死在了雷域之中,我们这一年的时间岂不是白等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剑 焦躁不安的人群中,有两人则显得比较平静,一人白袍粉脸,另一位则是满脸络腮胡子的赤膊大汉。 “白兄,可找到了白公子的下落?”赤膊大汉嗡声说道。 白袍粉脸的男子闻言,眉头骤然拧成个疙瘩,摇头说道:“怕是凶多吉少……倒是钱兄,你和那钱生同为钱家三杰之一,可是找到了钱生的下落?” 赤膊大汉冷哼一声,目光望向远处的雷域,一双拳头握的嘎嘣作响:“哼!那个没用的废物,竟然陨落在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子手上!” 白袍男子眼珠子转了转,不无嘲笑的说道:“没有修为?那小子竟然能得到雷兽的认可,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修为,钱兄莫要大意,免得阴沟里翻船……” 赤膊大汉一脸不屑,道:“钱某做事可不像你,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绝不拐弯抹角的用脑子!” “哈哈……”白袍男子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多时笑容又戛然而止,面色阴沉的说道:“有自信的好事,但太过的自信是自负,你我都是各自家族的领队,白敛那小子再怎么说也是我白家家主的独子,钱生也是你钱家最核心的族人,他们死了,你我回去免不了一场责罚,倒不如我们联手,待那叫鱼生的小子出来之后,我只要那小子的脑袋,雷魇石则归钱兄,如此也算将功补过了,不知钱兄意下如何?” “此话当真?!”赤膊大汉突然转向对方,见白袍男子点头,又皱着眉头问道:“白兄真以为那小子还能出来?” 白袍男子目中精光一闪,问道:“钱兄可还记得雷域中那不同寻常的天雷一共出现了几次?” 赤膊大汉闻言愣了愣,想了想说道:“一共出现了六次!不过上个月最后一次,却有十三道更粗的天雷落下,白兄的意思是那些天雷和鱼生有关?” 白袍男子点头道:“难道那雷域之中还有其他人能引来雷劫?” “雷劫?!”赤膊大汉呆了半天,面容大骇的说道:“你是说那小子已经到了元婴期?!” 白袍男子果断摇头道:“据我所知,天劫并非进阶元婴才会有,有时候修炼某些禁术也会引来天劫,鱼生此人我也调查过一番,此人表面上确实没有一点修为,可他连连挫败不少有名的金丹修士,就连鹧鸪天的尸罗蛰也陨落在他手上,钱兄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赤膊大汉并非没有头脑,但和白袍男子相比却又差了一截,他之所以将雷魇石“拱手相让”,是他已经注意到了鱼生的价值,在他看来,鱼生确实没有修为,但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如此强大?要是能将这个东西弄到手,别说是区区的雷魇石,就算是再贵重的宝物,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允诺给对方。 事实上鱼生的不同寻常已经引起了许多有心之人的注意,只是他们没有张扬而已,都想暗中抓到鱼生好好研究一番,而白袍男子在见识了雷域中的天劫之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那鱼生定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修炼之法,而这种方法甚至能让一个凡人凌驾于众生之上! 每每想到此处,白袍男子就激动的浑身颤抖,鱼生是他势在必得之物! 生怕赤膊大汉产生怀疑,或心生胆怯,白袍男子安慰道:“钱兄放心,白某保证他没有进阶元婴期,否则这清秋道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异样的?” 赤膊大汉点了点头,这清秋道排斥元婴以元婴以上修为之人,曾经便有元婴修士亲自来寻宝,结果整个清秋道天地色变,突然出现一道空间裂缝将其吸了进去,至今那名元婴老怪仍毫无音讯,这件事有许多人见证,也是从那个时候各大家族定下了元婴修士不得进入清秋道的规矩,而那些老怪物们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二人谈话不多时,雷域突然产生了一些变化,只见外围的落雷瞬间变的密集了许多。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大吼一声,众人定睛看去,朦胧中有一道身影脚踏天雷而来,宛如九天神灵下凡,竟使人心生顶礼膜拜之感。 “是他!是那个鱼生!”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将众人从恍惚中拉了回来,而那道身影也彻底走出了雷域,一袭皂袍应迎风猎猎,满头青丝随风招展,来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却有一种顶天立地之感。 众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就! “怕什么?拿下此人的人头,夺取雷魇石!”白袍男子高喊一声,顿时铺天盖地的法术光芒向鱼生袭来。 鱼生轻轻的看了白袍男子一眼,这一眼竟是对方如坠冰窟,白袍男子陡然色变。 面对漫天的法术和法宝,鱼生淡然处之,左右轻轻抽出腰间淡蓝色的长剑,长剑随之横向一划,无数雷光平地乍起,伴随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去,悉数将法术笼罩其中。 众人定定的看着眼前末日般的景象,心头颤抖不已,雷属性的法术乃修真界公认的最强进攻性法术之一,而对方一剑之威,竟然有如此气势磅礴的效果。 天雷摧枯拉朽,只是一个照面,漫天法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且余势未尽,雷光狂澜如海,众修士哪还顾忌什么雷魇石和鱼生,纷纷夺命狂逃。 “怪物!他是怪物!” “快逃!大家快逃!此人最少都是元婴期修为!” 一个照面,数百金丹修士死伤大半!余下之人也皆无战意,纷纷向着空间裂缝的方向夺命而逃。 狂澜过后,现场只剩下两人,正是那白袍男子和赤膊大汉,二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毫发无损的避开了刚刚一击。 二人脸色难看,却没逃跑的意思,鱼生轻咦一声,强大的神识悄然而出,发现二人都是金丹七阶的顶级修为,心中不由郑重起来。 事实上他刚刚那声势浩大的一击全凭雷魇石所化的长剑,这一年雷魇石吸收了不少天雷,皆被其剑放出,本意是惊退众人,却没想到还有两个不怕死的。 事实上赤膊大汉也是心中打鼓,若不是白袍男子及时说出其中缘由,他也早已随众人逃离,现在仍不知对方所说是真是假。 “你就是鱼生?”白袍男子一把折扇放在胸前,颇有气势的问道。 鱼生却不废话,身子突然化作一道落雷消失在空气之中,再出现时已在白袍男子背后。 “不好!” 白袍男子大惊失色,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如鬼魅般的化作泡影,鹤唳之声乍起,一只偏偏起舞的仙鹤翱翔于九天之上,仅仅一个照面,那白袍男子竟然显化了妖身。 赤膊大汉面目狰狞的狂笑一声,身子蓦然长成三丈之高,浑身金光闪烁,偌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向下砸下,这一拳带起的狂风,竟是抽干了周围的空气。 鱼生嘴角突然翘了翘,拳头陡然增添了许多神秘的黑色花纹,迎着比他还大的巨大金拳,一拳轰出。 轰轰轰…… 地面龟裂而开,空中浮云吹散,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自赤膊大汉口中响起,只见他那条挥出的手臂犹如地下的干裂泥沼一般寸寸裂开,土崩瓦解。 鱼生缓缓上升到其面前,布满神秘花纹的手掌缓缓展开在其面前,大汉瞪大了牛眼,蔓延不可思的看着那些花纹幻化而出,将其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白兄,救我!”赤膊大汉狂吼一声,鱼生冷冰冰的抬头看了仙鹤一眼,仙鹤竟然头也不回的眨眼消失在了天边。 赤膊大汉面如死灰,突然说道:“道友放我一条生路,钱某今后愿供你驱使!” 鱼生闻言皱了皱眉头,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在在大汉眼中却如同深渊。 “驱使就不必了,鱼某不需要不听话的狗。” 鱼生淡淡的说了一句,包裹着大汉的花纹骤然一紧,悉数烙印在大汉身上,不消片刻,大汉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干瘪,眨眼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鱼生顺手接过对方的乾坤袋塞进芥子草的嘴里,抬起双手看了看,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这一年之中他确实变化颇大,除了对势的掌控之外,其自身变化最为明显,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魏羁会将那条文鳐鱼还给他,也是他食用了文鳐鱼之后才明白的事情。 那文鳐鱼竟然有激发妖兽血脉潜能之功效!在食用了文鳐鱼之后,鱼生身体内的妖兽的血脉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悸动,如果说他之前的血脉接近某种上古妖兽,如今他又离这种血脉更进了一步。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无需以势来压制身上的妖兽血脉,因为这种血脉已然成为其身体的一部分,用起来犹如臂使。 如此不仅大大增加了其身体强度,还出现了几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刚刚那些花纹就是其中之一,只需将其烙印在对方身上,便可夺取对方生寿元生命,简直是为其量身打造的神通。 第二百九十九章 山河图 更值得一提的是,鱼生再次变成了穷光蛋,而且穷的非常彻底,不仅身上一枚灵石不剩,甚至将所有妖丹也一同吞下。 吞服妖丹本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想到最后竟然有作用,其一年时间共突破六次,前五次皆是十万灵石的用量,最后一次却是将剩下二十万悉数吞下,却仍然无法一次性到达筑基后期的修为,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想到妖丹,后来他才知道,妖丹之中竟然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灵气,十多枚妖丹中蕴含的灵气,完全抵得上之前那二十万灵石的总合,也就是说他现在突破一次至少需要四十万枚灵石,相当于四百极品灵石,这个惊人的数量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试想这只是突破筑基后期,倘若旋照,金丹甚至的元婴……每每想到此处,鱼生便越发的头疼。 好在他又找到了灵石的替代品,妖丹根据妖兽的不同,其中蕴含的灵气也不尽相同,但他初步估算一下,即便最普通的妖丹,其中蕴含的灵气至少也是十块极品灵石的强度,而游龙界中最不缺的就是妖兽。 想到其现在的实力,鱼生嘴角不由一翘,最起码再遇到那青竹之时,他不会落于下风,但元婴的实力是一道坎,他若想跨过这道坎,恐怕得需要突破现有的极限才行,但他若是用一些不可捉摸的手段,也不是没有战胜元婴修士的可能,比如说黑羽诡异的黑火以及种剑。 当然,最令其兴奋是他增加的寿元,竟有八百年左右,也就是说他以后再使用种剑之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顾忌。 之前他曾用过两次百年的种剑,在魏家的时候曾以此接下了那光头元婴修士的一击,虽有取巧之嫌,却已经说明百年种剑的威力已经达到普通元婴修士的一击,这将是他最后压箱底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自然不会使用,即便其寿元再充足,那砍出去的也是白花花的灵石…… 鱼生正满面沉思的想着,突然觉得一阵心悸之感,整个清秋道都颤抖了一下。 “看来入口已经开了……”鱼生喃喃自语,取出一只青蚨,将其放在肩头,手中指决一掐,身子陡然化作一条雷光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几十里之外。 “这雷遁之法果然好用!”鱼生看了看来路,心中一喜,随着其自身之势的不断增加,加之又在雷域之中,自然领悟了“雷势”,这雷遁之法便是其根据雷势而自行钻研出的法门,虽不及元婴修士的瞬移之法,却也相当的接近,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使用此遁法之时不能用其它势协助,且消耗神识颇多,用来赶路的话实在有些浪费。 好在修炼“意根”之法使其神识大增,就算是一般元婴修士,恐怕也没他如此庞大的神识。 清秋道入口开启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鱼生必须在这一个时辰之内找到姜氏兄妹,毕竟那二人之前救我他一命,自己既然答应了对方,就算那姜家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 鱼生身影连连闪烁,每闪过一处之后,才会出现落雷之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其身上的青蚨突然变的极为兴奋,自行飞向一个方向,鱼生跟在其后,不多时果然看到了姜黎和姜宇的身影。 二人正围坐在一片篝火之前,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妹妹,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又放我们鸽子?”姜宇没好气的说道。 “不要叫我妹妹!”姜黎一脸的煞气,面色同样不太好看。 “额……不叫就不叫,你那么凶干嘛?”姜宇小声嘀咕一番,叹了口气道: “你我这次要是不把他带回族中,恐怕家里的那些老家伙真要发飙了……” “鱼生啊鱼生,你可真是个……” “是什么?”鱼生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二人,在此之前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发现。 此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动静,二人本能的绷劲了身子,当看见鱼生之后,姜宇面容大喜,旋即愣愣的看着鱼生。 “你这是什么眼神?”鱼生摸了摸鼻子,被一个大男人如此直勾勾的看着,自然不是很舒服。 姜宇脸皮颇后,啧啧称奇的说道:“一年不见,鱼兄给人的感觉更加的深不可测了。” “哦?这么说之前你已经认为我深不可测了?”鱼生半开玩笑的说道。 哪知姜宇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哈哈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之前是觉得你这个人的性格深不可测,现在是觉得你各个方面都深不可测!” “好了,别废话了,赶快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姜黎起身说了一句,同时从腰间拿下一枚奇怪的珠子,手掌轻轻一捏,珠子化作点点光芒,一道漆黑无比的黑洞出现在三人面前。 鱼生大为惊讶,却没开口问什么,那漆黑的洞口显然是类似空间裂缝一样的东西。 “姜宇,你带着他一起先进去!”姜黎生怕鱼生逃跑。 鱼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姜宇极为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二人一同进入漆黑的洞口之中,姜黎也紧随其后。 “这就是姜家?” 鱼生一脸古怪的把头转向二人,面前一望无际的水面,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姜宇笑了笑,拍着鱼生的肩膀说道:“你急什么?” 姜黎转过身背对着二人,当着二人的面缓缓解下衣衫,鱼生神情错愕,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姜宇自然而然的转向另外一边。 鱼生本想闭上眼睛,或学着姜宇背过身,可片刻的犹豫之后,一个光滑的如玉的后背映入自己的眼帘,曼妙的身材不由使人血脉喷张。 “别走神!”姜黎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鱼生这才反应过来。 “抱歉……这……这是?!” 鱼生表情突然变的无比惊讶,只见一副惟妙惟肖的画卷逐渐出现在姜黎的后背之上,其上有山有水,乍一看竟无比的真实,使人不自觉的陷入其中。 “这就是我们姜家的所在之处!”姜黎一动不动的说道。 鱼生不明所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笑道:“在下不明白两位的意思……” 姜宇背对着鱼生说道:“确切的说这是个临摹版,此画名为“山河图”,其本身是一件顶级灵宝,其中另有空间,而我姜家所在便在其中。” “临摹?灵宝?” 二人的话一次比一次震撼,到目前为止,他也只见过灵器的仿制品就,比如说那镇妖钟和镇魂铃,法宝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而灵器则分为六个级别,虽不知他知道的那两件灵器的品级,但其仿制品的威力他是见过的,即便是仿制品,其功效绝不是法宝可比的。 如今听姜宇所言,这山河图竟然是灵宝级别的,灵宝还排在灵器之上,而且此物还是顶级灵宝,也就是八品灵宝,这让他怎能不震惊? 而一个元婴修士想得到灵器都难,自己却已经接触到了顶级灵宝,鱼生就像是做梦一般。 鱼生想着,姜黎背后的山河图突然出现了变化,隐隐有灵光闪烁。 “你只需穿过此图,便可到达我姜家所在之地。”姜黎语气有些着急,可鱼生分明从对方的口吻中听到了些许的失落。 姜宇则一言不发,气氛凝重至极。 许多时候鱼生都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看了一眼二人,突然问道:“不知那真正的山河图在什么地方?” “待你进入之后,自然什么都会知道,不必在此多言!”姜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拒绝!”鱼生毫不犹豫的回道。 “你!”姜黎下意识的转身,脸色顿时一红,又转过身去,恼怒道:“你可知我们费了多少心血才来到这里,你怎能如此?!” 鱼生沉默片刻道:“要我进去也不是不行,今天你们两位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就是跪下来求我,鱼某也绝不进入其中!” “你!”姜黎气恼的穿上衣物,姜宇也适时转过身来,却见鱼生满脸的认真之色,姜宇苦笑一声道: “真正的山河图并不在我二人身上,也不在我姜氏一族的手中……” “姜兄何必把话说一半?我既然都到了这,又有什么话好隐瞒的?”鱼生皱了皱眉头说道。 姜氏兄妹对视一眼,姜黎将身子转向一边,姜宇神情没落的说道:“真正的山河图,在鹧鸪天的魑尊之手!” “又是鹧鸪天!”鱼生眯着眼睛,难怪他们二人会认识那个叫青竹的女子…… 姜宇继续说道:“我姜氏一族本生活在祖州,算是妖族中最为强大的一族之一,可我们并不因为自身的强大而欺凌弱小,我们的寿元本就多到无忧无虑,可恰恰是这个原因,使我族遭到灭顶之灾,被囚禁长达数千年之久!” “你是说你们姜氏一族是被鹧鸪天之人囚禁在山河图之中?”鱼生大为惊讶的问道,这让他不由想到了青竹的遭遇…… 第三百章 天界 姜宇没有出声,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良久,古井无波的说道:“修真界就像这一湖水,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不知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鱼兄你也只看到了表面,对鹧鸪天你又了解多少?” “我原先的师门中有这么一句话,一叶可障目,一叶可知秋,鱼某并不认为两位是专门来遮我的眼的……”鱼生微笑着说道。 姜宇摇头苦笑道:“论高谈阔论,鱼兄确是其中楚乔,也罢,既然你想知道全部实情,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知道实情之后,必须按照我们说的做!当然,你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会害你!恰恰相反,我们都是同道中人!” 鱼生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姜宇见此忽然问道:“关于鹧鸪天,你到底了解多少?” 鱼生沉思片刻回道:“以前我只是纯粹的认为这个组织神秘而强大,但今日听你们姜家的遭遇,恐怕不止那么简单。” 姜宇点了点头,叹道:“何止不简单,他们简直就是游龙界最大的寄生虫,虽说平常修士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可其势力却遍布游龙界各地,其核心却仅仅只有六人,也就是魑魅魍魉阎冥六人,其每人手中都有一种莫大的神通,其中魑尊掌握的山河图已经你已经知道,事实上另一人的神通你也接触过……” “谁?”鱼生疑惑问道。 姜宇道:“就是那阎尊的尸罗十火,你当初在葬魂岭杀了尸罗蛰,此人身上不知为何会有阎尊的尸罗十火,此火不仅能控尸,炼制深处更是可以控人心神,阎尊正是凭此火暗中不知控制了多少修士成为他们的爪牙,因此鹧鸪天才有布满游龙界的势力!而且他们还将控制的各方势力散布于游龙界各地,却绝不让他们回到原有的领地,这也是我们姜家之人多出现在玄州的原因。” 姜黎突然转身说道:“寻常人绝难控制尸罗十火,可你身上的那只鸟竟然能吞噬此火,并且完美的将其融合为己有,解铃还须系铃人,能控制尸罗十火,自然能解开被控之人身上的火咒,那六个怪物苦心经营的势力也会因此瓦解大半!” “所以你们要找的不是我,而是黑羽?”鱼生摸了摸鼻子说道。 “不,我们找的就是你!”姜宇无比肯定的说道,见鱼生仍面带疑惑,姜宇解释道:“鱼兄应该知道,我们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皆是因为文鳐鱼的原因,而我们姜氏和文鳐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文鳐鱼不仅能够激发我们妖族的血脉天赋,事实上他还有另外一个功能……” “什么功能?”鱼生眯着眼睛问道。 “占卜!” “占卜?”鱼生眉梢一挑,修真界中确实有一些预测未来的奇术,占卜就是其中之一,可他从来不相信这些,至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便真有未来,那也是自身的选择。 姜宇苦笑一番说道:“鱼兄一定不信吧?可我姜家对此却极为相信,文鳐鱼并不会无缘无故的跟着一个人,事实上当我们把那只文鳐鱼放出之后,它就一直跟着你,你身上所经历的一切,我们甚至比你还了解!” “可他已经被我吃了……”鱼生不想隐瞒什么,姜宇却呵呵笑道:“那是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在我族被困山河图中之后,大长老以文鳐鱼占卜过一次,他说能够拯救我族之人并不在游龙界,其后那只文鳐鱼便找到了你,鱼兄真的以为这只是个巧合?” 鱼生沉默片刻问道:“即便我是你们占卜出来的那人,为何非得要我去姜家?” 姜宇和姜黎对视一眼,姜宇突然说道:“鱼兄你真要听?” 鱼生本能的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着天大的秘密,可能和自己有关,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姜宇深吸一口气,面容鬼怪的看着鱼生说道:“此事和你的身世有关!” “我的身世……”鱼生突然愣在当场,神情有些恍惚。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姜宇也不打算拦着,而是说道:“鱼兄应该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绝不仅仅只有惊鸿小界和游龙界吧?” 鱼生闭口不言,目光紧紧盯着对方,姜宇继续说道:“事实上在上古时期,本身就没有什么“界”的区分,一切都是浑然一体,无论妖族还是人族,都生活在一个没有隔界的世界之中,直到妖族和人族那场大战的到来,整个世界都分崩离析,最终形成了无数小界,人族最终取得了胜利,无数妖族被驱赶至蛮荒之地,留下的妖族悉数被人族捕杀,除了这游龙界,有人的地方再无妖族。” “难怪妖族对人族如此憎恨……”鱼生心中想到,脑海中不由出现种剑山时那名人身鱼尾的女子身影,其歌中所唱正是那场那场暗无天日之后的凄凉景象。 “战争虽然结束,战争的影响却没有结束,人类修士开始发现,这个世界的灵气开始慢慢枯竭,已经不再适合修炼,当时人族的强者便以莫大的法力,硬生生将一块大陆以及最大的灵脉转移到了天上,另辟空间在其中生存,留下的便是现在这个残破的世界。” 姜黎皱着眉头嘲笑道:“你们人族一向如此,即便是同类,也是说抛弃就抛弃,那些被留下之人皆是没有什么修炼天赋之人,外加上本就灵气枯竭,还被带走了灵气祖根,能够修炼到元婴期,便已经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无我顶,结发受长生。这便是这首诗的意思,那些还未成仙之人,竟然以仙人自居以天上,自称天界,其人自称天族,完全忘了他们是牺牲了多少人的未来才换来他们的现在!” 鱼生震撼的难以附加,月章临走前的那番话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么说来他本身就来自天界…… 想到此处,鱼生不由握紧了拳头,那所谓的“天界”,他看来非得去一趟不可。 鱼生正沉思着,姜宇突然说道:“你所在的那个小岛,据我所知原本并不存在!而是数千年前从空中落到的海里,至于惊鸿小界和天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些信物,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惊鸿小界也出现了许多的好苗子,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那些人再一次抛弃了无用的同类,其中也包括你这个“天族”后裔。” “天族……”鱼生喃喃自语一番,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本质还是人类,人族也好,妖族也罢,就算是那天族,我还是我。” 姜宇苦笑道:“你真以为惊鸿小界的结果是妖族造成的?” “你什么意思?”鱼生目光一凌。 姜宇道:“人类早就发现我妖族的与众不同,妖族只凭自身的强大便可比拟人族强者,除了特殊的种族之外,大多数妖族对灵气的依赖程度很小,人类自然对此眼馋不已,据我所知,妖腐水本身就是来自天界,只不过是被妖族利用了而已,惊鸿小界的覆灭追根溯源也是那天上之人一手造成的。” 鱼生半眯着眼睛,据他所知,妖腐水元种的发现,而元种也是出自回想岛,还有月章…… 鱼生脑海中一团乱麻,他不想在推理下去,也不敢再推理下去,抛开一切回归现实,鱼生冷静道: “不可否认你的话很有说服力,至于是不是真相,我会自己去寻找,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事不解。” “鱼兄有话但说无妨!”姜宇点头道。 鱼生看着二人,停顿片刻问道:“之前你们提到能让我见到想见之人,指的应该是天界吧?” “不错!你可听说过微果真君?”姜宇笑眯眯的问道。 “微果真君?!” “呵呵,微果真君是当初少数知道这段秘密之人,其人惊才艳艳,乃万年不出的修炼天才,然而他在知道此事之后,其毕生精力都放到了如何去天界这件事上,只是其人后来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还活着,但其留下的上古八阵,却是通往天界的“钥匙”,鹧鸪天的目的,也正是这上古八阵!” “他们也想去天界?”鱼生惊诧道。 “不错!”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和他们合作?难道你们不想去天界?”鱼生甚是疑惑的问道。 姜宇摇头笑了笑:“我姜氏一族并不想去天界,这才被囚禁在山河图之中,事实上这游龙界对于我们是一片净土,有烛龙尸骨守护,即便是天界之人也难插手,用你们人族的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早就厌倦了争斗,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在此生活而已。” “鹧鸪天的目的是复仇,游龙界基本分为两派,一派有复仇之心,一派就像我们一样希望安安稳稳的生活,为了对付天界,鹧鸪天需要我们,这也是他光囚禁却不杀我们的原因,只需以尸罗十火控制那些不合作的强大势力,待找齐上古八阵,去往天界。” 第三百零一章 打动 “只要你去到我们姜家,帮我族人去除尸罗十火的印记,我族便会倾尽全力帮你找到上古八阵,届时你带着上古八阵去往天界,让其永远消失在游龙界,这便是我们来找你的目的!”姜黎上前一步说道。 鱼生左右看了看二人,问道:“鱼某还有最后一件事不明白。” “鱼兄请说!”姜宇眉头紧锁,说话时不由自主的朝着姜黎看了一眼,鱼生问道:“既然你们姜氏一族被困山河图中,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出来的?难道那魑尊会放你们出来找我?” 姜氏兄妹对视一眼,神色显得无比沉重,又似乎早料到鱼生会有此一问。 姜黎再次将身子转向一边,孤单的身影显得没落至极,姜宇认真的看着鱼生道:“鱼兄听完这个故事后,一定要答应我去姜家!” 鱼生见二人如此沉重之色,反而有些犹豫不决,姜宇却背过身子说道:“文鳐鱼其实是穿梭在时间中的异兽,说其能够占卜,是因为它往往能看到未来的片段,而我姜氏一族与其同出一祖,身上自然也有其特性,在我族之中有一种禁术,可将未来某些发生的事情短暂的放置于现在,在未来,鱼兄曾穿过山河图,因此我和姜黎的背后都临摹了山河图的图案,鱼兄可由此临摹的山河图进入真正的山河图中,待将我族身上尸罗十火的印记破除之后,再带领我族由我背后的山河图出来!” “有这种事?!”鱼生万分惊讶的看着二人,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二人对他肯定有所隐瞒。 “既然如此,那只需一人便是,为何我由姜黎身上的山河图进入,却从你背后的山河图中出来?”鱼生终于抓住了矛盾的所在。 二人却沉默不语,气愤突然变的极为凝重。 “有些事情鱼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姜宇甚是无奈的笑了笑,姜黎也同样转过身来,目光坚定的说道:“因为一旦用了此禁术,我就会死,你们出来之后,姜宇也会死!你不必同情我们,能为整个家族牺牲,那是我们的荣幸!” 鱼生愣了足足有十秒钟,目光深邃的看着二人,突然笑道:“你以为我会同情你们?” “没有最好!”姜黎说着又要解开衣衫。 “且慢!”鱼生抬起一只手臂,神色认真的说道:“我不同情你们,但并不代表会让你们因我而死,更何况你们还救过我的命。” “我们救你的原因就在于此,你若想报答,便按照我们的话去做!”姜黎颇有怒意的说道。 “我拒绝!”鱼生毫不犹豫的回道。 “你……你事先答应过!”姜黎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鱼生完全一副无赖的样子,无所谓的说道:“不错,但是我现在反悔了。” “你……!!”姜黎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气的不轻,眼眶竟然急出了红圈,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知道我们是经过多少努力才走到这一步?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族人就能使用禁术?!!我的姐姐,亲姐姐,他已经死了!就为了让我们出来,现在我们是全族唯一的希望,你却轻飘飘的一句话想把这个希望夺走,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姜宇走到姜黎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鱼兄,姜黎说的对,实不相瞒,我和姜黎以及姐姐出生在山河图中,从出生的那天起,我们三人就一直被长老们秘密培养,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有我们兄妹三人,直到有一天文鳐鱼传来你的画面……” “通过你,我们重新认识了外面的世界,你笑时我们随你笑,你哭时我们随你哭,你受难之时,我们心如刀绞,生怕你所带来的希望消失,也是从那时起,我们理解了长老们的做法,我们不愿其他族人像我们一样,永远活在那暗无天日的角落里,鱼兄,姜某求你了!” 姜宇说着,竟是屈膝而跪,这一跪,像是压到了鱼生的某根神经,他下意识的将其托起,又看了看梨花带雨的姜黎,到底是怎样的磨难,能使得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下跪?使一个冷冰冰的要强女子哭成了泪人? 鱼生在心中不断的问自己,自己到底该怎样选择?平静如他,内心也不免泛起滔天的波澜。 突然! 鱼生眼睛一亮,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面前二人的表现恰恰说明他们的心没死,只要心不死,就还有救! “两位的如此,就算是素昧平生之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鱼生站直身子,嘴角莫名出现一丝笑意。 “你答应了?”姜氏兄妹异口同声的问道。 鱼生却果断的摇了摇头:“你们笃信我是姜氏一族的救星,可鱼某从来不相信命运,或许在你们的未来之中,我会通过你们去到姜家,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在此打破命运!我不会现在去姜家!” 姜氏兄妹面如死灰,鱼生继续说道:“从接触修真的那天起,我就知道生命的可贵,就算寿元只有两个月,鱼某从未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葬魂岭一行,又让我学到了很多,我突然发现了感情的意义,尽管万物平等,但这种眼光之下的世界都是一个色调,正是感情二字赋予了颜色,鱼某常常在想,活着,感情为何如此的矛盾?它们本应该是相辅相成,为何在现实之中往往变成了身不由己?” “那些为了某种感情而放弃活着的人,到底是值得称赞还是该唾弃?直到刚刚鱼某又突然明白,由恨产生的枷锁远不及感情二字所带来的的枷锁可怕,而感情的枷锁又远不及命运的枷锁牢固,你们不值得称赞,也不至于被唾弃,所谓的身不由己,只是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就在刚刚鱼某打破了自己的命运,而你们的命运,又该如何打破呢?” 姜氏兄妹的眼中逐渐有了神采,尽管对鱼生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似懂非懂,可鱼生以前的经历却逐渐在他们的眼前略过,记忆犹新,永别难忘。 “我们若打破了命运,那我族的命运又该如何?”姜黎低着脑袋,一脸的迷茫之色。 若是有一把胡子,鱼生此时定要捋一捋,只见他笑道:“道不虚行只在人!” 姜宇眼神一亮,旋即又摇了摇头,自嘲道:“仅凭我们三人,绝对无法和鹧鸪天作对,且不说那六尊的修为,就算是他们那一身神鬼莫测的神通,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我碾死!” “哈哈……”鱼生突然狂笑一番,陡然说道:“当你们第一次看到我时,是否会想到我会有今天?你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可是……” “光凭我们几人无法改变大局,可为何不联系其它有此想法的家族?鱼某以前常说,想死容易,活着才难,你们恰恰选了简答那条路,而且还是别人为你们设计好的那条路!”鱼生面容严肃的说道。 “啪啪啪!” 一连三道掌声传到三人耳朵里,鱼生并不意外,反而笑了笑,姜氏兄妹却如临大敌,一脸难看的盯着水面上缓缓走来的青竹。 “你怎么会在这?”姜黎好架势,手掌放在腰间。 青竹仍是不紧不慢的婀娜走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说道:“当然是跟着你们来的,谁让你这丫头警惕性如此低,后面跟着个大活人也没发现……” 青竹走到鱼生身边停下,一双碧绿的眼睛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鱼生,娇滴滴的说道:“小公子,你似乎不怎么惊讶?” 鱼生瞥了对方一眼道:“你不是也不惊讶?” 青竹愣了愣,突然咯咯咯笑了半天。 “鱼兄,万不可放此女离开!”姜宇一脸煞气的拿出一把扇子。 “且慢!”鱼生站到青竹身前,背后青竹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却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伸着脑袋在鱼生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又若有其事的从鱼生身后走了出来,面容严肃的说道: “我这次来可不是来找你们的,只是有些事情想找鱼公子问清楚。” “哦?什么事情?”鱼生面带疑惑的看着对方。 青竹剜了鱼生一眼,悠悠说道:“你已经说过了。” 鱼生停顿片刻,恍然一笑,有听青竹正色道: “想要对付鹧鸪天,我或许有办法!” 姜氏兄妹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鱼生同样大为疑惑,倒不是怀疑对方的诚意,而是疑惑对方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青竹解释道:“就像鱼公子所说,想要对付鹧鸪天,以我们几人的实力无异物痴人说梦,而游龙界中,早就有许多家族对鹧鸪天的做法有所不满,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暗中联系这些家族,笼络了不少人,只是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机。” “那青竹姑娘以为什么时候才是下手的时机?”鱼生神色认真的问道,姜氏兄妹却有些着急,事实上他们根本不明白,鱼生为何会如此轻易的相信青竹。 第三百零二章 白家 “在你解了他们身上尸罗十火的印记之后,而且仅凭我暗中联络的那些家族,还远远不够,还必须说动那些“事不关己”的家族,事实上他们才是最难对付的,毕竟族中都有那么几个老顽固……”青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说道。 姜黎和姜宇对视一眼,将信将疑的看着青竹,鱼生则低头沉吟一番,抬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鱼兄!”姜宇神色有些着急,似乎并不相信青竹,鱼生笑了笑说道:“你们可相信我?” “那是自然!”姜宇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鱼生点头道:“我相信青竹姑娘,你们既然相信我,也请相信我的判断。” “这……”姜宇面露犹豫之色,青竹则好奇的看了鱼生一眼,轻笑道:“光凭我们这些人,想要联络分散在整个游龙界的各个家族自然不切实际,所以你们随我去我们碧蛇一族,先将他们身上的印记解开,再由我族之人分散联络!” “不行!若是你另有所图,我们岂不是进了蛇窝了?”姜宇果断的拒绝道。 “呵呵,你们若如此贪生怕死,也可以不去……”青竹讽刺道。 “你……那凭什么非要用你碧蛇一族的族人?”姜宇反问道,青竹不紧不慢的回道:“那你可有更加信任之人?” 鱼生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见二人争执不下,突然说道:“要不这样,姜兄和姜姑娘可前往炎州的魏家,我与魏家有些关系,虽不见得能够说服,但他们绝不会为难你们,当然,若是能够说服更好,到时候再借助魏家去联系其他家族,而我和青竹姑娘去碧蛇一族,如此一举两得,也多了份保障。” “这……” 见姜宇仍有顾虑,鱼生立马说道:“姜兄放心,就算其中有什么阴谋,鱼某也有把握从中逃出!” 鱼生胸有成竹,当着青竹的面毫无顾忌的说道。 姜宇盯着鱼生看了半天,这才点头答应,姜黎自然也没什么异议,直到鱼生和青竹离开。 “姜宇,你真相信那青竹的话?”姜黎紧皱着眉头,目光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能移开。 姜宇苦笑一番,摇头说道:“不相信又如何,这确实是个机会,如果真如青竹所说,我们有很大的机会灭了鹧鸪天!” “可我们的任务……”姜黎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姜宇看着面前的妹妹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我之前一直相信鱼生就是我们姜家希望,而现在……” “现在如何?”姜黎忍不住问道。 姜宇盯着姜黎,突然笑道:“现在他是整个游龙界的希望!” 姜黎愣了愣神,嘴角同样露出一抹笑意,她摸了摸袖口中的一块留影石,泰然自若的说道:“走吧,去魏家!” 另一边。 鱼生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青竹,终于开口问道:“青竹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 青竹眼角瞥了鱼生一眼,神色认真道:“叫我青竹便是……此地是玄州地界,而我碧蛇一族在生州,就算我们全力飞遁,没个十年半载也无法到达,更何况途中凶险了,所以我们要借用一下传送阵。” “传送阵?”鱼生面容古怪的看着对方,能有传送阵的,最起码也是像魏家和钱家这样的大家族,这种家族可不会随随便便的卖人面子,而且有灵石也不一定好使。 青竹没有理会鱼生,鱼生却不经意的发现在对方脖颈的后方有一个绿色火焰的标记,不由问道:“你脖子后面的标记,应该就是尸罗十火吧?” 青竹没有否认,说道:“尸罗十火更多的是起到恐吓的作用,虽然它能控人心神,却也需要施术者的操控,阎尊不可能无休止的控制如此多人,但就算他不控制,身上有此标记之人也不会轻举妄动,还是得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因为你的性命就握在他的手里。” “这东西就没有别的什么方法可以去除?”鱼生微微皱了皱眉头,就算是中毒,修士也可凭借自身法力将其逼出体外的。 青竹突然停了下来,说到:“要是那么容易能够去除,那姜家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到你?此火一旦化为印记到人生上,可不像是跗骨之蛆那么简单,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中,除了掌控尸罗十火的人,就算是衍炁期的强者也别想将其剥离下来。” 鱼生闻言点了点头,别说是衍炁期的强者,就算是元婴修士他其实也没见到几个,就会不知这游龙界是否有人突破元婴到达传说中的衍炁期。 但鱼生疑惑的是,如此重要的东西,那阎尊为何会赐予尸罗蛰这个小角色? 思来想去鱼生也没想出什么合理的理由,只能询问青竹,青竹倒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尸罗蛰虽然是个小角色,可他是为数不多的能够控制尸罗十火的人之一,据说能够控制此火之人,灵魂天生就与别人不同,阎尊将其称为灵魂变异,那尸罗蛰仅仅只能发挥出十罗十火一丁点的威力,却足矣控制死去的尸体,这一点你也已经见识过了。” 鱼生闻言点了点头:“那尸罗蛰为什么会出现在葬魂岭?” 虽然鱼生心中已有猜测,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青竹大有深意的看着鱼生道:“葬魂岭本就是个乱坟岗,拥有尸罗十火的尸罗蛰身在其中,就算是我也没把我将其击杀,可他偏偏遇到了你……至于他去葬魂岭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上古八阵了。” “六尊做事一向谨慎,事先连我也不知道尸罗蛰去了葬魂岭,他是阎尊的亲信,接此任务也算正常。” “那阎尊究竟有多厉害?”鱼生突然问道。 青竹嘴角微微翘了翘,声音低沉的说道:“见识过他手段的人,都将其称为魇尊,意思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几分?” 鱼生脸色有些难看:“六尊如果都有如此手段,那他们为何不亲自去寻找上古八阵,这样岂不是简单的多?” “他们六个是不会离开巢穴的,至于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本尊找上门来,否则我们的计划也不用实施了。” 鱼生摸了摸下吧,抬眼说道:“我还是先把你身上的印记去了吧!” 青竹却后退一步道:“现在还不能把我身上的印记去除,一旦你消了我身上的印记,阎尊必然会有所察觉,还是等到了我族一并去除,如此还能再争取些时间。” 鱼生想了想,对方说的确实合理,便不再提此时,二人重新上路,直到三天之后才见到远处一片白茫茫的雪山,雪山之上各种华丽的宫廷建筑错落有致,和当初魏家的规模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青竹转头看向鱼生,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里便是玄州的白家,不管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都暂时忍耐一番。” 青竹说话的同时,一条小蛇突然从其袖口中激射而出,将鱼生双手捆的严严实实,鱼生见此大惊,正要挣脱之时,却见青竹给他使了个眼色。 与此同时,雪山上一道遁光激射而来,鱼生见此立马停止了挣扎。 来人脸色苍白,一把雪白的长剑背在身后,稀疏的胡渣略显不羁,他先是看了青竹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鱼生,面容有些疑惑,却还是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青使,不知这位是……?” 青竹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道:“他就是鱼生,尊者要我把他带到鹧鸪天,需借你们白家传送阵一用!” 背剑男子闻言眼神露出一抹异色,突然大为惊讶的看着鱼生,冲着青竹笑道:“青使果然好手段!我可是听说这小子极为难缠,没想到能被青使活捉了……” 青竹略微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说道:“白跃,你有这拍马屁的功夫,我们已经都到白家,此人是阎尊点名活捉之人,耽误了尊者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你白家又担待的起吗?” 背剑男子闻言眼中出现一丝阴霾,却仍是笑脸陪道:“青使误会了,我怎么敢耽误阎尊的大事?只是您来的刚刚不巧,我白家中的传送阵昨天刚刚出了点问题,现在正有人在修复,估计三五天的时间才能修好……” “呵呵,你白家的传送阵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你们白家不会有意阻拦我吧?”青竹说话时,手臂上的小蛇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背剑男子似乎对此颇为忌惮,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颇为尴尬的笑道:“青使说笑了,白某怎么敢骗您,您若不信可亲自前去察看……” 见青竹面色仍有不善,背剑男子一咬牙说道:“要不这样,青使先带着这小子暂住在我白家,我向家主通报一声,尽量派人在两天之内修好传送阵,您看如何?” 青竹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处,突然说道:“两天太多,我明天就要用传送阵!” 第三百零三章 青竹 “这……也罢!青使先到我白家小憩片刻,我这就去禀告家主!”白跃拱了拱手说道。 ………… 白家,富丽堂皇的大堂之中。 一中年男子正来回踱着步子,此人身高九尺,面容不怒自威,一双阴沉如水的眼睛尽显老练之色,此人正是白家现任家主白惊魂。 在下身下还站着两人,若是鱼生在此的话定然不会陌生,一人便是清秋道中白家的那名白袍男子,此人看起来虽然年轻,却是白惊魂的同胞兄弟白惊羽,而另一人竟然是在清秋道中不知所踪的白敛。 三人之下的中堂上,站着之前接待青竹的白跃,此时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待其说完之后,白惊魂突然开始来回踱着步子,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白惊羽一眼,突然冲着底下的白跃说道:“白跃,你怎么如此糊涂?要是让青竹那蛇蝎女子知道你在骗他,再将其告知那六个老怪物,我整个白家都得被你连累!” 白跃闻言面色一白,悄悄看了一侧的白惊羽一眼,白惊羽立马笑道:“大哥不必动怒,我倒是觉得白跃这次做的对,那鱼生决不能被青竹带走!” “可……”白惊魂欲言又止,白惊羽提醒道:“大哥难道忘了我之前说的话?鱼生此人身上的秘密,绝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中!” “是啊,爹!您可不能放那小子离开,要不是他,孩儿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白敛说着,掀开胸口,其胸口之上竟然布满了如蛛丝般的黑色纹路,白惊魂见了心有不忍,他就白敛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到大对其都是百依百顺,溺爱非常。 当他听到白敛极有可能陨落的时候,差点晕厥过去,他本以为有白惊羽这个高手在,即便是凶险的清秋道,也不会有什么差错,毕竟白惊羽在金丹修士之中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对于元婴修士无法进入的清秋道而言,自然没有什么“天敌”,白敛便可借此机会提高家族中的声望。 而白惊魂突破在即,一旦他进阶元婴,自然会退居幕后静心修炼,到时候白敛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白家家主,可他没想到的是白敛竟然私自行动,和那个什么钱生联手对付鱼生,结果又被人耍了一道,险些丢了性命,若白敛死了,家主之位自然会落到其它旁系的手中,对于权力着迷的他,怎么可能忍受? “白跃,你先下去吧!”白惊魂平复一番心情说道。 白跃离开之后,白惊魂脸色突然缓和了不少,他看着白惊羽说道:“的确不能放那小子离开,我刚刚之所以生气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到时候要是鹧鸪天的人怪罪下来,也好有个替罪羊……” “哈哈,还是大哥高明!”白惊羽愣了片刻之后笑道,完全没有替白跃求情的意思。 白惊魂冷哼一声道:“那小子把敛儿害成这样,身为人父,我怎能善罢甘休?!” 白惊羽眼珠子转了转道:“大哥不要意气用事,那鱼生暂时还不能死,更何况敛儿这不是因祸得福吗?” 白惊魂闻言果然平静下来,盯着白敛的胸口说道:“这倒也是,敛儿回来之后,竟然连你这个叔叔也不是他对手……敛儿,你把当时的事情再说一遍!” “是!”白敛拱手一礼,掩上胸前的衣物,翘着嘴角说道:“我当时被一只虎头龙叼走,本以为在劫难逃,可不知怎么着,面前的景色突然变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道布满岩浆的深渊,孩儿从未听过十州三岛有这么个地方……” “当虎头龙飞过深渊的时候,从深渊中突然飞出一道黑光,那黑光速度极快,打在虎头龙身上,虎头龙竟然变成了粉尘,孩儿那时才看清,那黑光其实一团黑烟,孩儿被黑烟卷入深渊之中,穿过岩浆到了地下,那里有一尊浑身漆黑的獠牙巨人,他告诉我他叫昆尘,还问我想不想变强……我……我……” 白敛说到此处面色通红,吞吞吐吐,却仍是继续说道:“当时孩儿害怕极了,脱口而出……不想……结果他就张嘴喷了口黑烟在我的胸口,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白惊魂和白惊羽对视一眼,白惊魂收回目光时喃喃自语道:“昆尘……游龙界未曾听过有这种人物,一招便能将虎头龙化为灰烬,不应该是无名之辈。” 白惊羽点头道:“最重要的是此人竟然能够强行将敛儿的修为提到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这种手段怕不是元婴修士能够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那昆尘是衍炁期的前辈?”白惊魂惊疑不定的问道。 白惊羽点头道:“甚至有可能更高,总之敛儿这次因祸得福,也算是一场奇遇!” 白惊魂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平视前方说道:“接下来就是怎么从青竹此女手中把鱼生那小子给夺来,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小心谨慎,和那小子住一个房间……” “是啊……看来鹧鸪天的那六人也发现了鱼生的秘密,否则也不会如此急着让青竹此女把他带回去,而且还是抓活的,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白惊羽皱着眉头说道。 “惊羽,平时就数你的点子最多,依你看此事应该怎么办?”白惊魂转身问道。 白惊羽认真思索片刻,说道:“青竹此女的神通大哥你也见过,除非长老们出马……” “不行!若是请出了元婴长老,定然会惊动鹧鸪天的那六位,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白惊魂立马否定道。 白惊羽笑了笑:“大哥听我把话说完,请元婴长老出马只是为了把青竹支开,到时候再由我们潜入房中将那小子偷偷带走,就算她青竹有所怀疑,但无凭无据的,鹧鸪天也不可能拿我们开刀,到时候我们便说是那小子自己逃走了,她青竹还有办事不力之罪,退一万步说,就算青竹一口咬定是我们弄走了鱼生,我们也完全可以将此事推到白跃那小子头上。” “大哥你想想,为什么传送阵明明是好的,那白跃却说坏了?这不就是为了给鱼生“逃跑”制造机会吗?说不定他们二人还是“旧友”,又或者说那小子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想报恩呢?” 白惊羽侃侃而谈,听其口气仿佛真的有这么回事一般。 “妙啊!”白惊魂一拍桌面,不禁满脸的喜色。 另一边,白家一间客房之中。 青竹慵懒的坐在床上,不时挑逗的看鱼生两眼。 “青竹姑娘,现在可以给我解开了吧?”鱼生苦笑道。 青竹颇为幽怨的剜了鱼生一眼,嗲声说道:“你怕什么?奴家又不会吃了你……” 鱼生没来由的打了一阵寒战,轻而易举的挣脱了小蛇的束缚,正色道:“我实在没想到你说借用传送阵,是借用白家的传送阵,今天看他们的态度,难道他们也受了尸罗十火的控制?” 青竹坐直身子,颇为无趣的说道:“这倒没有,只是他们比较识趣而已,这么多年来白家一只在暗中支持鹧鸪天,算是鹧鸪天的支持者之一。” “可我却觉得他们白家对你这个鹧鸪天的“使者”不怎么待见,你真以为那传送阵坏了?”鱼生低眉瞧了对方一眼。 青竹咯咯笑了两声,鱼生突然觉得一阵相风扑面,大腿上旋即传来一阵柔软,青竹坐在他的腿上说道:“你能想到的事情,奴家又岂会不知道?我是故意留下的。” 鱼生不由一阵尴尬,尽量将身子挪远一些,青竹见鱼生如此不解风情,神色幽怨道:“其实这白家表面上对鹧鸪天言听计从,实则是逼不得已,这么多年来也被压榨了许多,你想想,如此大的家族怎么甘心受人摆布?所以这白家也是我们计划中必须争取到的势力之一!”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何会把你留下?”鱼生突然问道。 青竹嘻嘻笑了笑,鱼生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孩子般的神色。 “他们留下的是你,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现在是个宝贝,明明什么修为都没有,却能惊退上百金丹修士,你的价值,足矣让他们冒险了!”青竹靠近鱼生三分,吐气如兰。 鱼生别过脸去,面色难看的说道:“你拿我当诱饵?” 青竹沉默片刻,悠悠道:“这场戏的主角可是你……到时候你只需承认我和你是同谋,鹧鸪天的叛徒,他们白家自然不会为难你……” 鱼生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在此时,青竹突然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鱼生本想将其轻轻推开,眼角却发现对方脸上一抹幸福的神情,最终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良久青竹才悠悠说道:“其实我留下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现在……” “青竹姑娘说笑了……” “叫我青竹……其实在你看到我过往的时候,我同样看到了你的过往……” 第三百零四章 忽悠 鱼生不明所以,很是尴尬,青竹又娓娓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哦……青竹姑……”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三声敲门声,青竹顺势而起,整理一番仪容,略微惆怅的说道:“该来的还是回来,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鱼生还没来得及询问,青竹已经把房门打开,一位身穿白家服饰之人矗立的门口,见到青竹低头说道:“青使者,我白家的大长老有请……” “大长老?那老怪物找我做什么?”青竹皱了皱眉头,故作不知的样子,来人立马笑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负责传话而已……” 青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告诉大长老,说我随后就到!” 也不管那厮同不同意,青竹立马把房门关上,来到鱼生面前传音道:“我走之后,白家必然会派人来把你带走,你尽管跟他们走便是!” 青竹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鹅蛋大小的奇怪石头,她将石头塞到鱼生手中,神色郑重的说道:“你被带走之后,先暂时忍耐一番,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放你,你再到我碧蛇一族,这是我碧蛇一族的引路石,千万将他们身上的尸罗十火去除!” 青竹之时交代,却没说明原因,更没有给鱼生文化的机会,说完便夺门而出。 不多时,果然有两个黑衣人来到房中,不有分手的将鱼生套在一个袋子之中,鱼生本想反抗,可一想起青竹的话,掐了一半的指决又停了下来,任由二人将其带走。 白家一间密室之中。 夜明珠在顶部散发着微弱的光线,摇曳的灯火也难掩这一丝诡异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夹杂着腐烂的味道令人隐隐作呕,鱼生被手臂粗的铁链困在密室中间,两枚铁钩从其琵琶骨上穿过,他就像鱼市中挂在肉摊上的鱼,任人宰割。 空无一人的密室突然出现三道身影,正是白惊魂、白惊羽和白敛,鱼生见到白敛之时微微一惊:“你没死?” 白敛恶毒的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若是死了,谁来要你的命?!” “敛儿!”白惊魂提醒一声,白敛这才收敛起恶毒的眼神,乖乖的站到一旁。 鱼生眯着眼睛看着说话之人,暗自揣测对方的身份,白惊魂向前一步问道:“你就是鱼生?” “阁下的这个问题多此一举,我若是不是鱼生,你那宝贝儿子怎么会恨我入骨?”鱼生略带嘲笑的说道。 白惊魂却不恼怒,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鱼生咧了咧嘴说道:“你和那小白脸长相有七分相似,你若不是他父亲,那不成是他儿子不成?!” “你……”白惊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双拳头握的咯吱作响,白惊羽急忙向前一步说道:“我们这次请鱼公子来,并无恶意……” “我记得你,在清秋道中你跑的比兔子还快,怎么现在不跑了?”鱼生一脸嘲讽的说道。 白惊羽暗中咬了咬牙,鱼生却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你刚刚说“请”,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白惊羽阴沉着脸,冷声道:“没想到你如此的伶牙利嘴,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鱼道友的手段我自然是见识过,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这万年寒铁,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挣脱,白某劝你还是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鱼生朝身上的铁链看去,发现铁链之上布满了不知名的符文,就连穿过他琵琶骨的那两枚钩子上,也有符文闪烁,对方的话看来也只说了一半。 他现在微微有些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挣脱,现在他就算是想逃走,也没那个力气,被这铁链捆着,他竟然连掐诀的力气都没有,当真成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例子了。 不过他仍然相信青竹,既然不能主动的给这三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只能呈呈口舌之快了,没想到还颇有效果,见三人都被自己激怒,接下来也省得许多绕弯子的麻烦。 果然,白惊魂说道:“我们把你带来,只是想和你谈比交易而已……” 鱼生假装愣了愣:“交易?我和你们有什么交易可谈?” 白惊羽突然笑道:“看来鱼道友还不了解自己的价值,只要你能乖乖的把禁术交出来,白某可以发誓,绝不伤你性命!” 鱼生沉默半天,突然愣道:“禁术?什么禁术?我怎么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禁术?” 白惊羽闻言面色一沉,阴沉道:“道友就不必再装了,你应该就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对吧?” 鱼生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白惊羽继续说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法力,可你在清秋道中竟然能引来天劫,而且不止一次的引来天劫,应该是因为修炼了那门禁术的缘故吧?” 鱼生这次是真的愣了愣,有关禁术一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势”真的属于禁术? 见鱼生默不作声,白惊羽轻笑道:“道友可要想清楚,要是小命没了,再厉害的禁术也无处发挥了,而且我们也只是要你把那门禁术分享给我们,算起来你也不吃亏,分享一下就能换回一条命,如此划算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鱼生万分诧异的看着侃侃而谈的白惊羽,说好听点此人忽悠的功夫能白黑的说成白的,说难听点此人实在是太不要脸,这种颠倒黑白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而且没有出现丝毫不自然的神色,仿佛这就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鱼生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其实交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三人闻言面色皆是一喜,鱼生突然叹了口气道:“可就算是我交给你们,你们也不一定会修炼……” 三人笑声戛然而止,白惊魂疑惑道:“这你无需担心,只要你交出来,我们自会定夺!” 鱼生颇为为难的说道:“并不是鱼某不想交,只是当初我在师父面前发过誓,师父他老人家说,这世间所有的事物有所就有得,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修炼这门功法必须要下定决心,否则万万不可传授!你们若没有这种决心,就算把我杀了,我也不可能会把那门功夫交给你们!”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白惊魂忍不住问道:“要下什么决心?” 鱼生心中狂笑不止,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曾听闻有一种功法,其开头便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三人闻言面色一变,鱼生连忙解释道:“当然,这只是鱼某举的一个例子,修炼我这门禁术功法并不需要自宫,只要三位自废修为,便可修炼!” 三人脸色变的更加难看,鱼生又加了把火候说道:“鱼某绝不是信口雌黄,你看我现在不就是个凡人?想当初我也有金丹修为,就是为了修炼此法才自废的修为,因为此法只能凡人修炼,有法力者,若是修炼,必将爆体而亡!” “这……”白惊魂将信将疑,忍不住看了低头思索的白惊羽一眼,唯一“清醒”的却是那白敛。 “父亲,叔叔,你们莫要听这小子胡言?天下怎么可能有这般功法?定是这小子胡编乱造的一个理由迷惑我等!依我看来,倒不如把他杀了,到时候再用搜魂之法将那禁术找出来!”白敛狠毒的说道。 事实上他对鱼生的恨意完全来自竹喧,在他看来,鱼生不仅抢了他的老婆,还让其当着众人的面颜面无存,清秋道中的事情反而是小事,毕竟陷害他的是钱生。 白惊魂和白惊羽对视一眼,二人又岂没想过用搜魂之法?只是此法风险太大,说不定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鱼生一副无所谓的说道:“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鱼某可是颇有诚意,就算我将那禁术给你们,你们敢练吗?” 白氏兄弟再次对视一眼,白惊魂语气低沉的说道:“这么说来,留着你没有丝毫的用处了……” 鱼生心中“咯噔”一声,就算语言会骗人,可杀气不会,就在刚刚,他分明感到了一股实质性的杀气,对方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本意是想多拖延一些时间,毕竟青竹说过到时候会有人来放了自己,可那人至今都没来,难不成真要把他和青竹联手的事情说出去不成? 鱼生心中颇有顾虑,而白惊魂的手中已经积攒了法术,以对方的修为,这一击之下,鱼生绝无生还的可能。 “且慢!” 千钧一发之际,密室中终于传来了鱼生想要等的声音,一名白家族人突然出现在密室之中,正是第一天的接待青竹的白跃。 “白跃?你来这里做什么?”白惊魂皱紧了眉头,白跃似乎并不知道三人出卖他的打算,上前一步贴在白惊魂的耳边低语一番。 只见白惊魂脸色精彩至极,各种复杂之色混在脸上,最终看向了鱼生。 第三百零五章 事出有因 “把他放了吧!” 白惊魂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白敛大惊失色:“父亲!您怎么能放了这小子?您忘了他是对面对您儿子的吗?” 白惊羽同样诧异道:“大哥,您可要想好了,要是把他放了,以这他的本事,再想活捉可就难了……” 唯一不同的是,白惊羽说话的同时却是大有深意的盯着白跃,白惊魂异常恼怒的说道: “这是大长老的意思,你们难道想违背大长老的意愿不成?” “这……”白惊羽自然不敢说是,白敛则一副不甘之色,白惊魂盯着鱼生说道:“原来我们的计划早就被他们识破了,白小友,你这出戏演得可真好啊!” “呵呵,戏演得好,那也是因为三位的配合,怎么?还不把我放了?”鱼生仰着脑袋说道,心中却万分的疑惑,他不明白,青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白敛和白惊羽二人听的是云里雾里,白惊魂也不解释,大袖一挥,鱼生身上铁链悉数脱落,那两根穿着他琵琶骨的钩子也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飞。 鱼生活动一番手脚,突然听白惊魂说道:“走吧,大长老在等你!” 鱼生路过白敛之时,大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白敛身上有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而且这股气息他还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感受过…… 厅堂之上,一瘦高老者端坐在主位之上,眯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却偶尔闪露出一阵精光,此人正是白家幕后的大长老白楚一,修为以至元婴五阶,是个名副其实的老怪物。 鱼生只身一人走进厅堂,他先是打量一番座上的老者,旋即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青竹,这才拱手说道:“晚辈鱼生,见过白前辈!” 白楚一闭着的眼睛睁开一般,他只是微微的看了鱼生一眼,鱼生顿时觉得自己就像被剥了皮的小娘们,在对方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 “不错!如此年纪竟能把游龙界的水搅浑,面对老夫还能够泰然自若,青竹没有看错人……”白楚一微微点了点头。 鱼生问道:“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白楚一疑惑的看了青竹一眼,青竹急忙说道:“我已经和白前辈达成了协议,白家愿意暗中相助我们对付鹧鸪天……” “太好了!”鱼生心中一喜,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继而说道:“那接下来我们就只要到你们碧蛇一族,然后……” “呵呵,碧蛇一族我怕是去不了了,接下来我要去联络其它家族,你带着我给你的东西去碧蛇一族,自然会有人接待你!”青竹突然打断鱼生的话道。 白楚一面容古怪的看了青竹一眼,没有说什么,这一切皆被鱼生看在眼中,鱼生疑惑道:“联络其它家族?你不是在说笑吧?按照计划,你应该和我一起去碧蛇一族的领地才是!” 青竹无奈笑道:“计划自然赶不上变化,白前辈能够答应,也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进度,绝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时机!” 青竹所说句句在理,鱼生却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尤其是对方在他被抓之前的表现……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你们碧蛇一族的领地!”鱼生想了想,最终答应下来。 白楚一看样子很好说话,鱼生并不认为白惊魂他们的所作为此人会不知,要是不知道,一个元婴修士也不可能会随随便便的出山,这只能说明一点,此人对自己那莫须有的“禁术”也非常感兴趣。 只是青竹是如何说服对方放弃自己,甚至还跟他们合作的?鱼生首先想到的是利益,可他不认为青竹身上有什么能够打动以为元婴五阶长老的东西。 白家选择和鹧鸪天作对,自然是冒了极大的风险,除非能把这种风险降到最低…… 鱼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的看了青竹一眼,在白楚一的建议下,二人分头行动,鱼生先行借助白家的传送阵离开前往生州碧蛇一族的领地。 眼睁睁的看着鱼生从传送阵中消失之后,青竹顿时露出一副怅然若失之感,神情竟有些落寞。 传送阵旁,只有青竹和白敛二人,白敛正是此次负责开启传送阵之人。 “青姑娘,我实在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会这么做?”白敛阴阳怪气的说道。 “青姑娘也是你叫的?你算什么东西?!”青竹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仍旧恋恋不舍的盯着传送阵。 白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随即浮现一层阴霾,反而笑道:“呵呵,我不懂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做?” 青竹总算转过脸来,目光毫无波澜的说道:“我听说你在清秋道中想要他的命?” 白敛笑着掉头道:“我也听说你也想要他的命?看来传闻不可信,一向把自己隐藏极好的碧蛇圣堂,竟然会对一个人族小子动心!” 青竹听到“碧蛇圣堂”四个字,脸色陡然一变,袖口中一条小蛇激射而出,却被白敛轻而易举的抓在了手里。 白敛嘴角浮现一抹莫名的笑意,青竹见对方手中挣扎不定的小蛇,不由后退一步。 “你到底是谁?”青竹瞳孔陡然变成竖形,而白敛手中的小蛇已经化为了粉尘。 白敛邪异的笑了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然敢背叛鹧鸪天,还情愿拿自己为诱饵,让白家揭发你是叛徒,从而取得六尊的信任,白家早就不满寄人篱下,只是迫于鹧鸪天强大的势力敢怒而不敢言,当你说出反叛的计划之时,白楚一自然会动心……” “可你知道,白楚一向来做事谨慎,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绝不会随便挑战鹧鸪天,有什么方法能够既让你的计划实施下去,又不让鹧鸪天怀疑白家有反叛之心?自然是把你这个叛徒交给六尊了……” “相信只要白楚一将你交给了六尊,之后鱼生就算再怎么折腾,六尊也不会怀疑到白家的头上,而剩下的那些受控制的家族肯定会受到六尊的打压,到时候白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退一万步说,如果到时候那小子真得折腾出了什么名堂,联合各大家族有了和鹧鸪天对拼的实力,那白家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进行倒戈,一旦鹧鸪天灭亡,保留实力的白家将成为玄州乃至整个游龙界数一数二的家族,这笔买卖对于白家稳赚不亏,白楚一自然会答应了。” 白敛胸有成竹的继续说道:“而你这么做的目的虽有搬倒鹧鸪天的意思,但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目的应该是想只要机会,让鱼生那小子安全离开吧?因为你知道,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你们两个都不可能离开白家!” 青竹越听越是心惊,说道:“你一口一个白家和白楚一,难道你不是白家之人?” 白敛笑了笑:“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有这小子的记忆!只是他着实是个蠢材,我若不亲自出马,他还真有可能按照白家那群蠢货的意思去做……” “你是鹧鸪天的人?你把鱼生传送到了哪里?!”青竹面色一白,如临大敌的看着对方。 白敛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鹧鸪天只是个棋子而已,不过它虽然是个棋子,却是颗听话的棋子,所以现在它还不能亡。” 青竹惊讶的难以附加,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鹧鸪天当做棋子,游龙界中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就是疯子,要么就是真有那个实力,她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人能把鹧鸪天当做棋子。 不过比起这些,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鱼生的安全,想到此处,青竹顿时恨的咬牙切齿,手臂之上的小蛇纹路陡然如活过来一般,一青一红两条小蛇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白敛袭来。 白敛嘿嘿阴笑两声,这两条蛇乃青竹道术所化,当初鱼生在其下毫无招架之力,此时仍然声势浩大,白敛却看似不紧不慢的抬起一只手臂,掌心之中一股黑气喷出,将两条蛇包裹的严严实实。 小蛇还未完全化形,身子便突然缩水,在黑气之中挣扎不定,甚是痛苦的样子。 与此同时,青竹脸色一白,一口精血喷洒而出,竟是受到了反噬。 白敛看着黑气终挣扎不定的小蛇眼睛一眯,嘲笑道:“不管是怎样的道术,都不可能没有法力的支撑,虽是借助天地之力,仍不能把自己化为天!” 白敛说着,另一只手突然抬起,青竹脚下一阵黑气升腾,她本能的想要离开,却发现浑身完全没了力气,更不能使用任何的法力,这黑气似乎对法力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 青竹表情突然变的痛苦无比,眼神也开始变的涣散,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纹开始出现在其手臂之上,旋即蔓延至全身,凄美的面孔,仿佛一碰就会化为一阵粉尘。 “嘿嘿,不管是人是妖,都同样的脆弱……”白敛阴气沉沉的笑道。 第三百零六章 去而复返 青竹弥留之际望向传送阵,恍惚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太婆说的没错,不管是人是妖,生命中最后一刻看到的,都是心中最想见的人……”青竹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不再有痛苦,反而显得极为安详。 突然! 青竹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什么人揽住,这一刻她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她的内心极为矛盾,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去而复返,更不自那天以后,她为何还会流泪,在错综复杂的感情之下,青竹极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太累了…… 鱼生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青竹,突然抬头,眼神凌冽的盯着白敛,目中雷光闪烁不定。 白敛同样非常惊讶,却不惊慌,整理一番脸色之后,面容阴沉的说道:“我亲眼看到你被传送走了!” 鱼生严肃的表情不变,却是微微转了转头,传送阵中竟是又走出一个“鱼生”,白敛身后的阴影之中亦是一道身影走出,不出片刻,四面八方竟出现不下数十道“鱼生”的身影。 “幻术?”白敛皱了皱眉头想着。 “不对……这些都是真实的!是分身!”白敛脸色逐渐开始变的难看,原来鱼生根本就没有离开,自己是被对方的分身给耍了! 可身外化身是衍炁期才会有的神通,鱼生身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白敛心思急转,暗中观察一番,发现鱼生的这些分身虽然和鱼生有着同样的气息,甚至有着同样的神情,但每人身上又夹杂着许多不同的五行之气。 这还是鱼生离开雷域之后第一次使用此分身之法,其以前的分身只是以“水势”变出表象,而在雷域中的接连突破之后,他早已完全领悟了五行之势,此五行分身术正是有此而来,是他颇为看重的衍生神通之一。 最终要的是,因为“意根”的修炼,鱼生已经初步掌握了神识的运用之法,可将部分神识从自身分离而开,形成独立的神识,他将这些神识依附于分身之上,因此这些分身既可以受他控制,又可以自由行动自如,就好比自己有了意识,因此看起来像衍炁期才有的身外化身! 理论上来讲,只要鱼生神识足够强大,可以无限制的制造出这些分身,而且分身也会越来越灵动。 “我之前就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没想到是你!”鱼生没有贸然出手,刚刚的一切他在暗中看的一清二楚,对方放出的那种黑气竟然是“魔气”。 而白敛身上的那种气息像极了一人,不对!对方不是人,而是真魔!他在朱家庄时曾遇到过一个自称为“魔将昆尘”之人,对方亦有那种将人化作灰尘的手段,“唐师弟”就是死在这一招之下。 据他对真魔的了解,真魔的魔气本身就是修士法力的克星,可夺取修士修为法力!只是因为鱼生没有修为和法力,因此这招对他不起作用,这一切的一切和当初何其相似? 白敛突然咧嘴笑了笑,瞳孔逐渐变成漆黑之色:“想不到你也来到了这里,我早就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鱼生眼睛一眯,数十道分身各自掐了个指决,铺天盖地的五行元素劈头盖脸的向白敛砸来,白敛却不为所动,只是那么静静的盯着鱼生,直到五行元素落下之际,才化作一团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传送阵这边传来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白家之人,鱼生早已将神识扩散而开,却未能找到白敛的身影,眼看几十道遁光飞向传送阵的方向,只能抱着青竹走向传送阵中,数十道分身也消失的无形无踪。 一团光华闪过,鱼生和青竹消失在传送阵中。 与此同时,一团黑气从土中冒了出来,正是被昆尘俯身的白敛,他狡猾的向传送阵看了一眼,旋即转向即将到来的遁光,神色陡然变的慌张至极,朝着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一口精血喷洒而出,神情顿时变的萎靡不定。 “敛儿!”刚一落地的白惊魂,急忙来到白敛身边查看伤势。 “父亲!我们都被那臭女人给骗了!她根本就没想着跟我们合作,她和那鱼生联手把孩儿打伤,要是您晚来一步,孩儿的命可就没了!”白敛哭诉道。 白惊魂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问道:“他们人呢?” 白敛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气愤道:“从传送阵逃走了。” “给我追!”白惊魂大手一挥,看样子是要进入传送阵。 “且慢!”白惊羽突然挡在对方身前,白惊魂怒道:“你还想包庇他们不成?” 白惊羽无奈的笑了笑:“大哥息怒,他们跑了未必是一件坏事……” 白惊魂深深的皱了皱眉头,白惊羽急忙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将青竹反叛之事告知鹧鸪天,即便他们不能真的确定,但大哥不要忘了,六尊对青竹本身就不信任,如此我们的话就有了分量,而且青竹反叛,绝不可能带着鱼生那小子去鹧鸪天,这样还不是我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大可以按照原计划进行!” 白惊魂闻言,神色平静了不少,皱着眉头说道:“青竹毕竟是六尊得力干将,单凭我们的片面之词那六个老东西恐怕不会信服,最多让那青竹回去,青竹若是回到了鹧鸪天,到时候狗急跳墙跟我们鱼死网破的话……” “呵呵,大哥放心,要是青竹一人的话可能会这么做,但有鱼生那小子在他身边,他绝不会让青竹离开……只要那小子真得将碧蛇一族身上的印记去了,青竹反叛之事也就坐实了,到时候她说什么,六尊也不会相信,而我白家仍可从中观望。”白惊羽胸有成竹的说道。 白惊魂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告知大长老,敛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呵呵,大哥放心,敛儿是我看着长大的,绝不会让他出事!”白惊羽暗中看了白敛一眼笑道。 白惊魂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离开,场中只剩下白惊羽和白敛两人。 白惊羽在传送阵和白敛来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突然笑道:“是你陷害的他们吧?” 白敛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尴尬道:“叔叔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违背老祖宗的意思?” 白惊羽嗤笑一声道:“你就别装了,我刚刚查看了一些传送阵,根本就不是通往生州的设定!” 白敛神色陡然一遍,起身笑道:“叔叔既然知道,那您想怎么处置侄儿呢?” 白惊羽站在白敛面前,竟然感受到一种压力,他极不自然的把头移开,故作镇定的说道: “敛儿,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做了你叔叔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鹧鸪天又其实那么容易能够推倒的?大长老做事谨慎,想依靠外人不足为其,却不知他老人家那一套在现在的修真界并不适用,说不好会为我白家带来灭顶之灾,想要真正的强大,还需自己强大才行!” “哦?这么说叔叔你还想得到鱼生身上的秘密?”白敛大有深意的笑了笑,白惊羽看着对方,亦是笑道:“难道你就不想?” “呵呵,那依叔叔看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难道去追那鱼生不成?”白敛似笑非笑的说道。 白惊羽摇头道:“虽然不知道你把他们传送到了哪里,但我们无需跟去,只需在碧蛇一族的领地等着他们便是!当务之急是招揽一些人马,那两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白敛颇为神秘的笑了笑:“叔叔这么一说,侄儿倒是想起几个人来……” ………… 游龙界某处,昏迷的青竹眼前仿佛看到一道曙光。 青竹缓缓爬起身子,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一张张充满着欢笑的熟悉面孔惊讶无比。 “圣堂大人,您怎么又在这里偷懒?!” 青竹身后站着一名老妪,满头白发挽成一个髻,像是两把扇子带在头上。 老妪身材身份矮小,满脸松弛的肉皮坠到了下巴,一双眼睛总是眯着,线缝一样的嘴唇许是嘴里的牙都掉光了,可说起话来却清晰无比,她手里拄着个蛇头拐杖,腰以下的部分却是碧绿色的蛇身。 “老……老太婆……”青竹嘴唇有些颤抖,双眼弥漫着雾气。 老妪见此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竟以极快的速度把青竹抗在肩上,飞也似的转了个歪,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的人群,最终来到一座爬满蔓藤的宫殿之中。 青竹被老妪丢在空荡荡的大殿上,过程中却没有丝毫反抗,她仍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妪,却听对方严肃的说道: “圣堂大人,你都多大了,这么哭哭啼啼的,要是被别的族人看见成何体统?!” 青竹终于确定对方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老太婆,她不由分说的扑到对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 老妪微微笑了笑,眼缝中露出极深的爱怜之色,轻轻拍了拍青竹的后背。 第三百零七章 惊州 “老身知道你心里的苦,当这个“圣堂”实在是委屈你了……”老妪一边安慰着青竹一边说道。 青竹挑起头,仔仔细细的看着老妪,喜极而泣道:“不委屈,只要有你在我身边,青儿一点都不委屈!” 老妪爱抚的摸了摸青竹的脑袋,叹道:“你这丫头,我怎么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青竹急忙摇头,老妪却叹道:“能永远陪着你的那人,迟早会出现,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青竹闻言愣了愣,不知为何,他脑袋里第一个出现的竟是一张模糊又熟悉的面孔,老妪则呵呵笑道:“缘分这种东西是切切实实存在,尤其是我们碧蛇一族,尤其是对于你,虽然你不曾说,老身却知道你的心是一潭死水,知不知道你为何会成为把你选为我族升堂?” 青竹神色有些迷茫,下意识的摇了摇脑袋。 老妪道:“我族圣堂并不是选出来的,而是来自上天的恩赐,也就是你的这双眼睛,它能看到前世今生,却看不到未来,因为你的未来掌握在能看懂这双眼睛的人手里,我们将其称为三生瞳,只有当你遇到能看懂你眼睛的那个人,三生瞳才能够完整,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可惜……” “可惜什么?”青竹神情恍惚的问道。 老妪道:“可惜这三生之瞳,只会落到我族一人的身上,此人便是我族圣堂,只有在上一任圣堂死后,另外一人才会觉醒,此瞳对于我们来说是希望,对于圣堂您来说却是诅咒啊……” “老太婆,你又骗我,哪有什么诅咒?”青竹一脸不信的说道。 老妪解释道:“拥有此瞳之人,心如死水,即使表面上再怎么伪装,她也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人,因此我族之前所有圣堂,都是孤独终老,你忍受得了这份寂寞吗?” 青竹还是不懂,事实上她现在并没有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份寂寞,她深深的疑惑道:“可是我怎么知道哪个是能看懂我眼睛的人?” 老妪笑得很开心:“你这不是遇到了吗?当你能够为他放弃生命的时候……” 青竹突然睁大眼睛,迷茫的神色出现些许的清明,老妪那慈祥的面孔离她越来越远,而另一张面孔却越来越清晰。 鱼生一动不动的盯着青竹,直到对方把眼睛睁开,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你终于醒了。” 青竹面色一红,起身看了看自身,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一丁点的伤痕,之前他明明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枯竭的边缘,寿元已经到了尽头,只要风一吹,她就会变成一片散沙,她实在是不明白,鱼生是怎么将其治好的。 将青竹一脸惊讶的神色,鱼生笑而不语,事实上要是放在以前,他绝不可能将对方救活,可在他连续的突破之后,对于原来势的领悟和之前早已不是一个档次,在生势的滋润之下,青竹消失的生命力其实并不算什么。 不知为何青竹的寿元也到了尽头,寿元这种东西不可捉摸,虽说鱼生可以借由突破来增加寿元,可他不得不承认,寿元在一定的程度上的天定的,和生命力完全是两个概念,他只是使对方的身体有了活力,却无法阻止对方对方死亡的结局,生命力和寿元就像一个在体外,一个在灵魂深处。 就在其万般无奈之际,懊恼的抓起了对方的手掌,却发现自己的寿元竟然在缓缓的流向对方,这种变化让其又惊又喜,鱼生当即分给了对方一半的寿命,即便如此,其寿命还剩下四百多年。 此外令鱼生惊讶的是,那昆尘竟然能够消磨别人的寿元,这种事情就算是他也无法办到,他一直以为魔气只会可知修士的法力,使其用不出任何法术,看起来就像修为被夺走,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简单。 可奇怪的是鱼生曾经和对方交过手,自身也曾暴露在魔气之中,可他却一点事都没有,至于对方曾经使用过的“将魔之尘”,也只是夺走人的生命力而已,对于有着生势的鱼生来说并不算太大威胁。 “你在想什么?”青竹望了望四周,皱着眉头问道。 鱼生方才从愣神中醒悟,摇头岔开话题道:“没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青竹起身晃了晃脑袋,眉头紧锁的看着周围,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却没有急着做出判断,而是古怪的看着鱼生道:“我明明看着你走进了传送阵,怎么又回来了?” 鱼生耸了耸肩:“只是个障眼法而已,没想到还能把你给骗了……” 青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是问你为何要去而复返,你既然听不懂,那我再换一种说法,你怎么知道白敛有问题?” 鱼生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他有问题,但是我知道你有问题!” 青竹愣了愣,立马惊讶道:“你是说你早就………” “呵呵,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岂会想不到?”鱼生学着对方在白家时的口吻,青竹却突然脸色一红,别过脸不敢去看鱼生。 鱼生见此心中颇为尴尬,却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这么做未免有些太不仗义了,要不是出了白敛这么个人,你现在恐怕还会骂我坏了你的计划吧?” 青竹颇为别扭的扭了扭身子,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把鱼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哪……哪有……”青竹声细如蚊,心如鹿撞,即便是在白家换个鱼生独处一室之时,也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 “咳咳……既然没事,那此事就算了!对了,你在白家的时候想跟我说什么?”鱼生未免尴尬,又换了个话题,却见青竹面色更加红润,心中顿时苦笑一声。 “啊……没什么!我是想说……想说……”青竹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突然转向一个方向说道:“对了!我刚刚想起来这是哪!” 青竹说话的同事轻轻瞧了鱼生一眼,见鱼生正在发愣,急忙解释道:“这里应该是惊州!” “惊州?”鱼生努力在脑海中寻找这个字眼,游龙界十州他背的烂熟无比,却从未听说过惊州这个名字,不由开口问道:“这惊州是哪?” 青竹刚刚慌了神,此时听鱼生这么一问,面容突然变的严肃起来,说道:“惊州并不在游龙界十州之中,而是处于凤麒州的一个地名,之所以取名为“惊”,有惊奇惊恐之意,据说此地原来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住在其中的修士皆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留下这个残魄之城,如同炎州的葬魂岭那般成为了凤麟州的恐慌之地。” 鱼生看了眼周围,入目的确实都是些断壁残垣,最令人不舒服的是,他们脚下的土地竟然是黑色混合着斑驳的红色,轻轻一闻,还有一股血腥味。 “惊州……看来还真是如此,我们应该处于此城的边缘……”鱼生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残破建筑微微皱起了眉头,转向青竹问道:“我们应该被传送到生州才是,为何会出现在惊州,而且此地也没有传送阵,他是如何将我传送到此的?” 青竹略微思索一番道:“一般传送阵需提前设定传送的地点坐标,而坐标地点也需要另一个传送阵作为接应,但也有另外两种情况!” “哪两种?”鱼生不由问道。 青竹看了看周围的地面,解释道:“一种是他根本就没有设置坐标地点,我们直接进入传送阵中,如此我们会被传送到随机的地点;另外一种是此地可能原本有一个一次性的传送法阵,不过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此地根本就没有传送阵的痕迹,因此很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运气是差到了极点,随便传送都能被传送到这种凶地……”鱼生苦笑一番,他确实没有在周围看到传送阵的痕迹,事实上他们正在一条断壁的一侧,一般人也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设立传送阵。 可鱼生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巧合,想到此处他不由忘了一眼远处迷雾环绕的城市,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青竹,你事先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鱼生问道。 青竹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这凤麟州本就不是适合修士呆的地方,其中妖兽遍地,又没什么灵石矿脉,灵气的浓度根本不适合修炼,因此在这里的修士少之又少,根本就见不到几个人,外加其所在偏远,我也只是听说过这里有惊州这么个地方。” “那你如何判断此地就是凤麟州的惊州?”鱼生皱着眉头问道。 青竹则指了指地面说道:“这种血黑土只有在惊州才会有,外加上此地的断壁残垣,不难推断出这是什么地方!” 鱼生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就麻烦了,凤麟州和你们生州之间可是隔着三个大州,此地又廖无人烟,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大家族,也不会有什么传送阵,我们该如何回去?” 第三百零八章 半脸人 青竹低头不语,事实上鱼生所说也正是她担心的。 就在此时,天边一艘造型古朴的楼船缓缓驶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鱼生和青竹隐匿了身形。 楼船的规模不大,每一寸却都经过精雕细琢,在其船桅之上,一面血红色的大旗上写着一个“田”字,有两人身穿宽大黄袍的男子正站在船头,一人为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另一人则是留着些许胡渣的青年。 二人目光双双望向不远处的残垣,青年突然问道:“这里就是惊州?” 中年男子双手负于后背点了点头道:“待会入了城,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只需跟在我身后便是。” 中年男子想了想,又把目光转向甲板上的十来人,嘱咐道:“还有你们!” “是!”数十人齐齐应是,个个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莫名的恐惧之色。 青年男子皱了皱眉头:“大伯,我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中年男子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尽管来了那么多次,在此地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别说第一次来的你了……”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突然勉强笑道:“大伯跟他们做了这么多次生意,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中年男子闻言斜了对方一眼:“三儿,与那些怪物打交道,千万不能以常理来定夺,你大伯我每次来,都是脑袋别在腰上,你这种侥幸的心理,在这里会吃大亏!” 中年男子先是泼了盆冷水,继而说道:“你父亲这次让我把你带来,你应该知道原因,要是这次的买卖做成功了,你就是我田家下一任的家主,你是我田家的希望,大伯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你周全,但你自己千万不可大意,一切都要按照我的话去做!” 青年抖了抖精神,应了声是,看着前方断壁残垣的城市,又一脸古怪的问道:“大伯,那些怪物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和我们人类做生意?” 中年男子眯了眯眼睛,答道:“到了那,千万不可提“怪物”二字,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跟你讲讲……” 楼船缓缓驶过鱼生和青竹的上空。 “据说惊州原本是凤麟州最强大的势力,也是游龙界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它不受任何家族控制,因此惊州是以散修聚集而形成独立势力,在以家族为主导的游龙界,惊州自然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以至于遭到各大家族的全力讨伐,甚至还有凤麟州之外的家族势力!” “惊州之人不知抵御过多少次的讨伐,仍然矗立在凤麟州的中央,直到最后一次,上百家族派出精英,本以为能彻底将其拔出,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上百家族的精英没有一人回来,自此之后各大家族元气大伤,再加上内部分裂,再也没人敢说讨伐惊州之事。” “奇怪的是惊州自此之后便成了一座“死城”,自然有好奇之人前来打探,可去的人越多,惊州的真相反而更加的扑朔迷离,绝大多数来人再也没能够回去,而那些侥幸逃脱之人,莫不说其中满是怪物,可以肯定的是这群怪物既不是人,也不是妖……” 青年暗自闻言面色一惊,喃喃自语两句:“既不是人也不是妖……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妖兽?” 中年男子冷笑道:“你见过有妖兽会和人类和妖族做生意的吗?传言越多,惊州便越是令人闻风丧胆,最终被定为凶地,而有关突然出现的怪物,有人推测他们原本就是惊州的原住民,只是一直伪装成人类的模样而已。”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惊州之人为了抵御上百家族的进攻,使用了某种禁术,结果遭到天谴,每个人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们保留了原来的怨恨,却再也无法踏出惊州一步,因此对外来的修士痛恨至极。” “竟然有这种事……”青年男子面容有些难看,又转言问道:“若是如此,他们又为何和我们做生意?” 中年男子笑道:“但凡有所图,就算是仇恨也能暂时放到一边,三儿,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又何必有此一问呢……” ………… 楼船越飞越远,知道消失在迷雾之中,青竹和鱼生这才显露出身形,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 “你对他们的话相信多少?”青竹突然问道。 鱼生来回思索一番,看向远处的残魄城市,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信与不信无非就是两种选择,不过那人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提醒你什么?”青竹疑惑着问道。 鱼生没有多卖关子,解释道:“且不说那人话中其它部分的真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此城原本是游龙界最大的势力之一……” “那又如何?”青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鱼生接着说道:“它当初既然是游龙界最大的势力之一,其中很有可能有遗留的传送阵存在……” 青竹闻言恍然大悟,又突然皱着眉头说道:“可照那人所说,其中必然凶险,从刚刚那领头之人的身上,我能隐隐感觉到一丝压力,这种人都如此小心翼翼,我怕……” “除此之外,我们可有别的路可走?”鱼生不等青竹把话说完反问道。 青竹顿时哑口无言,鱼生呵呵笑了笑:“这可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之前我还没从你口中听过“怕”这个字。” 青竹心中恼怒,事实上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在乎鱼生,可她偏偏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吃了这口闷气。 鱼生没有注意到青竹的表情变化,他一直在思考刚刚那两人的对话,事实上他对这惊州之中的“怪物”颇有兴趣,他绝不相信什么天谴之说,这惊州城中必然隐藏了巨大的秘密! “走吧!”鱼生想到此处率先走在前方,没有施展遁术自然是为了保险起见,青竹跺了跺脚跟了上来,不多时二人周围的建筑已经有了相对完整的建筑。 而他们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色就越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外面看迷雾缭绕,但当他们真的深处其中之时却发现并不像外面看的那般,此地能见度颇高,只是神识受到了限制无法透过迷雾,这对鱼生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青竹左顾右盼,突然在一处石房的门口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静,鱼生见此折返而回,目光看向青竹所看之处,问道:“有什么发现?” 青竹皱着眉头不敢肯定,旋即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摸了摸地上的灰尘,又放到鼻尖闻了闻,无比肯定的说道:“这里刚刚有人走过!”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那虚掩的房门。 鱼生率先上前一步,把青竹保护在身后,青竹见此心中一暖,鱼生却已经推开了房门,微弱的光芒透过门前,将不大的屋子照亮了大半。 屋子中的摆设极为简单,左边是一口大锅连着烟囱,右边则是简单的茅草铺成的床铺。 鱼生走向大锅,双眼顿时一眯,青竹就在其身后,惊讶道:“这里有人住!这锅中的饭菜还是热的!” 鱼生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盯着锅中的饭菜,一阵作呕,只见那锅中所谓的“食物”,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不知名小虫,而且花样颇多,被搅的像一团浆糊。 “谁?!”青竹低喝一声,身子一个闪烁出现在茅草床铺之前,香袖一挥,茅草顿时漫天飞舞,在茅草之下竟然蜷缩着一个人。 此人蓬头垢面,衣着破烂不堪,一双透过发丝的眼睛惊恐正惊恐的盯着鱼生和青竹二人。 鱼生神识悄然一扫,顿时皱起了眉头,看着青竹说道:“是个人类,而且还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青竹略微点了点头,那蓬头垢面之人起身,狂奔至门口,口中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也不见鱼生有什么动作,只是双眼微微一眯,门口便出现一层薄薄的水墙,将对方阻挡在了门内。 与此同时,青竹捂了捂鼻子拿起一根稻草,轻轻一甩,稻草立马变的坚韧无比,将其人缠了起来。 鱼生走到不断挣扎的怪人之前,说道:“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而已。” 怪人似乎能够听懂鱼生的话,果然停止了挣扎,鱼生看了青竹一眼,青竹动了动手指头,捆在对方身上的稻草悉数松开。 怪人起身打量一番鱼生和青竹掀开掩面的头发,露出一张恐怖的面庞,此人的脸竟然只有一半,两排牙齿则锐利无比,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话说完,那人又忙不迭的跑到大锅之前,一把抓起锅中的食物,生怕鱼生二人给抢了一般。 鱼生见此眯着眼睛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那半脸之人一边吃一边,口中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这里不允许外人来,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第三百零九章 离魂刻 “我们已经来了,那又如何?”青竹上前一步问道。 半脸之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着脖子小声说道:“你们会死……” 鱼生拉住还要询问的青竹,手指轻轻一弹,半脸之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而鱼生将一只手搭在对方腐烂的手腕之上,下一刻皱紧了眉头。 “身体没有生命力,却还有意识……”鱼生表情惊疑不定,这可不像是控尸一般的法术,按道理来说此人的身体早就已经死了,然而却仍有自主的意识,这可比控尸的手法要高明的多,倒像是他修炼“意根”,将神识独立出来依附于其他身上物体之上的感觉…… “青竹,你以前可曾遇到过这种情况?”鱼生向着青竹问道,对方思忖片刻摇头道:“就算是夺舍,也没人会选择一具尸体去夺舍,身体和灵魂要么同时存在,要么单独分开,不可能一样死了另一样却还活着!” 要是之前听到青竹这番话,鱼生肯定会同意,但自从他修炼“意根”之后,他不得不相信这种情况的存在,理论上来说,意根修炼到一定程度,他所分离出的神识可化为自主的意识的。 就像之前他不相信“灵魂”的存在一样,但阿丑的出现打破了他的看法,他始终相信意识是的灵魂的产物,神识是独立于灵魂的存在,亦可产生意识。 他越来越觉得面前之人是受一道独立的神识控制,并不是单纯的行尸走肉,可能做到这种地步之人,其本身的神识该有多强大?最起码鱼生现在是望尘莫及。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占据这具“尸体”的是一道完整的神识,就算有这种方法,谁又愿意将自己的神识本源完整的转移到一具尸体之上? 鱼生想不明白,但他并不认为面前之人是之前田家二人口中所说的“怪物”,此人只是长相可怖,对于修士没有任何的威胁能力。 “外面有人!”青竹突然把脑袋转向门外,鱼生点了点头,把那半脸之人放下,二人齐齐走出门外,当即神情一愣。 只见门外围拢了一圈不知名的怪物,像极了妖兽,可鱼生分明从这些人的眼睛中看到了人一般的意识,他甚至从中看到一只毒火蛙,此本就是妖兽的一种,接下来鱼生总算是明白为何那田家二人会说此地人的怪物人不人妖不妖了,这些怪物竟然同时具备人类和妖兽的特征,而且能口吐人言,一般妖兽就算再怎么灵动,岂能做到这种程度? 众怪七嘴八舌,显得愤怒无比,有些怪物手中还极为人性化的拿着簸箕扫把等当做威胁的工具,看起来极为滑稽。 “这些东西似乎要我们把里面那人给放了……”青竹皱了皱没有,语气很是平静,此地怪物虽多,对他们却没什么威胁。 鱼生沉默片刻,抬手向门内一抓,那半脸之人被从空中拽出,一众怪物如疯了一般蜂拥而上,将其保护在身后。 可鱼生却是发现,他们并非是想保护那半脸之人,在它们的目光之中,明明有一种疯狂的贪婪之色,有些怪物干脆围着半脸之人上窜下跳,似乎有所求。 “青竹,这些怪物倒像是妖族……”鱼生转头看了青竹一眼,青竹白了他一眼说道:“妖族可不会把人类的脚长在头上……这其中必有隐情,我倒是觉得他们像人类。” 鱼生低头没有答话,看着那被众人包围的半脸之人,说道:“想要知道答案,他或许就是答案!” 而那被怪物包围的半脸之人目光偶尔迷茫,偶尔清醒,不时从腰间的葫芦中倒出一粒粒的血红色药丸,那些怪物见到药丸时顿时眼眶通红,一个个如疯了一般上前轰抢,完全不顾半脸之人的死活,过程之中抓下了不少腐肉。 鱼生眼睛一眯,周围突然一震,一道实质性的波纹将众怪物席卷开来,手决轻轻一掐,所有怪物皆被禁锢在一团团的水球之中。 做完这些,鱼生才单手一招,半脸之人手中的葫芦飞到其手中。 而半脸之人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抢夺,却被青竹一鞭子缠的死死的,虽有挣扎,皆是徒劳。 “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半脸之人不断叫嚣,鱼生视若无睹,而是倒出葫芦里的一枚丹药在鼻尖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目光阴沉的盯着对方问道:“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半脸之人似乎听不到鱼生的话,目光万分焦急的盯着鱼生手中的葫芦,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青竹来到对方身边,围着对方转了转,到对方身手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捂着鼻子从对方的后脑勺上扯下一张钉在肉中的黑色符箓,半脸之人顿时没了声息,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鱼生微微一愣,见青竹拿来的黑色符箓,再次露出一副不可思议之色,突然狠狠的排了一下腰间的芥子草,芥子草长大嘴巴,从中吐出一枚漆黑模子。 鱼生将模子上的纹路和符箓上的纹路仔细对比一番,竟是丝毫不差,而青竹自从鱼生掏出模子之时,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显得震惊无比。 “你认识这东西?”鱼生自然看到了青竹的反应,将模子交到对方手中,青竹结果模子的时候竟有些害怕,却仍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鱼生极有耐心的在一旁等待,直到对方长长的叹了口气,才道:“看来你果然认识这东西……” 青竹盯着鱼生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点头说道:“此物名为“离魂刻”,我曾见鹧鸪天的冥尊用过……” “冥尊?!”鱼生眯了眯眼睛,同时有些疑惑,这东西是他从无忧老祖的手中所得,怎么会出现在冥尊手中? 青竹并没有问鱼生手中模子的来历,悠悠解释道:“冥尊和阎尊都擅长控制人,可两者不同的是,冥尊更喜欢绝对的服从,两者的手法也不同,阎尊多数在威胁,而冥尊则擅长玩弄人的灵魂,这离魂刻便是其重要的工具之一,乃是一件魂器,事实上六尊每人都有一件魂器,那阎尊的尸罗十火也算其魂器。” “魂器……”鱼生摸了摸下巴,这点他倒没什么奇怪的,当初在魏家坊市中的那名疯老头便给他解释过魂器的用途,可他以为魂器只是用来弥补灵魂残缺之人的灵魂,却不想还有这等匪夷所思的能力。 青竹继续说道:“离魂刻以魂成符,可控一切已死之物,若是将其加入炼制的傀儡之中,变会使傀儡拥有灵性,难怪此人如此奇怪,我之前竟然没发现他身上的离魂符!” “看来这鹧鸪天还真是会玩弄人,不仅玩弄活人,连死人也不放过。”鱼生已经初步能够确定,六尊之手已经伸到了这里,但他心中仍有许多疑问,青竹也同样有许多疑问,他在鹧鸪天的时间不短,却从未听过冥尊将手伸到了这里…… “你这枚离魂刻应该是一件仿制品,而且做工不俗,若不是出自冥尊之手,也是出自其他炼器大家!”青竹将离魂刻还给鱼生,鱼生顺势将其收起:“难道无忧老祖早就和鹧鸪天有联系,亦或者说他像尸罗蛰一样,是冥尊的心腹?” 鱼生如此想着,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色药丸,事实上他所有的疑惑都来自于此,这药丸中明显蕴含着妖兽血脉,和曾经的“妖腐水”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此也就能够解释那些怪物的模样。 可喝过妖腐水的人类要么会完全变成妖兽,要么就需持续的服用使自身保持人类的状态,此地的怪物完全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 而且姜宇曾经跟他说过,妖腐水的出现完全是因为天族,可他如今在此发现了相似之物,却和鹧鸪天六尊之一的冥尊有关系,这显然有些说不通。 青竹也万分疑惑的盯着鱼生手中的血红色药丸,以他的眼里自然看出其中的门道,鱼生看了看疑惑的青竹,皱着眉头问道:“你之前从未见过此物?” 青竹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坚决,鱼生又问了几个问题,他惊讶的发现青竹对于将人类变成妖兽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这显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太多的迷雾摆在鱼生的眼前,而答案只能由他一步步去寻找。 鱼生和青竹离开之后,他一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些事情,他总觉得所有的所有都有着联系,人族、妖族、天族,或许这暗中有什么东西将三者联系起来。 说到天族,青竹却十分的了解,据其所说,游龙界因为有烛龙尸骨的守护,并不在天族的监视范围之内,因此他们也无法干涉游龙界的发展。 虽说青竹异常的肯定,鱼生却仍不敢将这一族排除在外,妖腐水的痕迹出现的惊州,绝不是一件巧合,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就藏在这惊州之中。 第三百一十章 粉身碎骨 经过之前的事情,鱼生和青竹的行动小心了许多,倒不是他们怕了,而是在面对未知的东西之前,应该拥有的表现。 值得一提的是,途中鱼生又发现了几个“人类”的身影,同样是被离魂符控制,有着些许自主的意识,而且没人的身上都有一个葫芦,葫芦中也都装着血红色的药丸。 即使在愚笨之人也该明白些了什么,那些傀儡明显是按照区域划分,他们就像是这一片区域的负责之人,而那些怪物则像是畜生,那血红色的药丸便是饲料。 鱼生也想尽办法想弄清楚那些血红色的药丸从何而来,可那些傀儡却只有简单的灵智,从他们口中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多是:“你们都得死”这句话。 “小公子,你发现没有,我们遇到的“怪物”越来越不同寻常了……”尽管鱼生一次次拒绝对方“小公子”的称呼,青竹却仍然乐此不疲,最终鱼生默认了对方这略带亲昵的称呼。 “确实不同寻常,他们不仅灵智越来越高,而且也越来越难缠。”鱼生点了点头,二人刚刚穿过一条小巷。 青竹突然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光在那些中了离魂符的人类身上浪费时间?而不从这些怪物的身上下手?” 鱼生看了一眼对方,调侃道:“如果你是一只狗,会认为自己是一只狗吗?其实我一只很在意那些怪物,他们虽然有着人灵智,甚至能口吐人言,却没有人的概念……” “什么意思?”青竹不满鱼生的比喻,扭了鱼生一下胳膊,鱼生吃痛说道:“其实这就和养家畜是一个道理,环境决定了一切,被老虎养大的猫,绝不会只吃素,我怀疑这些怪物并不是惊州原来的那批人!你所说的讨伐惊州之战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有谁能活那么多年?” 青竹愣了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原本只是普通的人类,是有人将他们抓来圈养到此?” 鱼生点了点头,青竹却皱眉问道:“要是真是这样,又是谁把那些人类送来的?” 鱼生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对方,道:“你难道忘了那艘楼船了?” 青竹恍然大悟,二人穿过一条阴森的街道,周围建筑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大多不再破败,只是有些陈旧,到处蛛网密布,某些门前长满了杂草。 与此同时,鱼生突然把目光转向一个方向,拉着青竹转进了一个狭窄的小巷,泥泞的路面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小雨。 被鱼生拉着手的青竹心砰砰直跳,鱼生掐了个指决,二人很快隐藏在一团水雾之中,不多时小巷中进来两个人,二人穿着不算得体,却不显破烂,宽大的皂袍将他们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孔。 其中一人在袖口中摸索一番,不多时从中掏出一个葫芦来,不发一眼的交到另一人手中,做完此事之后那人毫不停留的走出了小巷。 鱼生和青竹暗中对视一眼,传音道:“我去追那人,此人就交给你了!” 青竹默默点了点头,鱼生却早已在其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道友跟了我一路,是时候现身了吧?”皂袍男子走到一片荒芜的空地之上,此地看起来应该是一片广场,只是年久无人打理,故而显得荒芜不堪。 鱼生的身影凭空走了出来,他并不惊讶对方会发现自己,惊讶的是对方说话的语气,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差别。 皂袍男子见到鱼生,宽大的兜帽之下亮起两点火光,嘿嘿笑道:“看道友的样子,并不是来做生意的?” 鱼生想了想,面无表情的回道:“听你说话的语气,也并不像是惊州之人。” “哦?何以见得?”皂袍之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没什么,感觉而已!” “呵呵,那道友有没有另一种感觉?”皂袍之人突然阴森森的说道。 鱼生嘴角微微一翘:“什么感觉?” “死亡的感觉!” 皂袍之人话音未落,身子刹那间消失的原地,再出现时已在鱼生身后,手中泛着碧光的匕首悄无声息的向鱼生刺来。 “嘿嘿……”直到匕首刺进鱼生后心之时,皂袍之人才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下一刻笑声却戛然而止,鱼生身子一阵扭曲,竟是化作一滩流沙,将其手臂仅仅裹住。 兜帽之下两团火焰摇曳不定,漆黑的面罩下喷出一团绿气,绿气中一条墨绿色的小蛇张口便咬,却在接触鱼生的那一刹那打了个寒颤,动作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谁?!”皂袍之人声音有些惊恐,与此同时,鱼生的身体彻底化作一盘散沙,其真身出现在十米之外,身旁还站着一名绝色女子。 “你动作还真是慢!”青竹调侃鱼生一句,单手轻轻一招,皂袍男子放出的那条小蛇便飞到其手中,一动不敢动弹,要说玩蛇,青竹绝对是对方的祖宗级别。 鱼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皂袍之人只有金丹初阶的修为,若不是他想抓活的,也不会等到青竹前来,以青竹的脾气,之前那人肯定已经见了阎王爷了。 皂袍之人停顿片刻,竟头也不回的折身逃跑,同时化作一团蝙蝠,向四面八方飞去。 青竹见此口中冷哼一声,正要出手却被鱼生拦了下来,只见鱼生轻捻指决,数千蝙蝠顿时停在了半空中,其外皆裹夹着一团水球。 鱼生单手向后一拉,众多蝙蝠倒射而回,在其面前再次化为了原型。 青竹惊讶的看了鱼生一眼,她要是想拦住对方,自然也有方法,但绝不可能像鱼生一般没有弄出一点动静,鱼生没有法力,只能说他对天地之势的控制已经到了一种入微的地步。 鱼生没有理会青竹惊讶的目光,口中轻轻吹了一口气,皂袍之人身上的宽松皂袍便不翼而飞,露出一张惊慌至极的人类面孔。 此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耳朵上带着蝎形的耳环,最令鱼生奇怪的是,其浑身上下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布袋,也不知其中装着什么。 青竹见到对方的打扮顿时一愣,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虫家之人?” 那人闻言眼中顿时多出一丝神采,面目狰狞道:“你既然知道我虫家,还不把我给放了?” 鱼生疑惑的看向青竹,对方传音道:“虫家虽是人类家族,却以养奇虫为生,手段也多是驱毒虫,和其它家族不同的是,他们家族并非单一的家族,在十州各地都有其家族的存在,游龙界中这种分散的家族很少,其单一势力只能算是中等,但若是联合起来,足矣和任何一个大家族媲美,甚至有超越的势头。” “你似乎对虫家很熟悉?”鱼生颇为古怪的看了青竹一眼,青竹沉默片刻回道:“我碧蛇一族原本就和生州的家族往来密切,知道他们一些秘密不足为奇。” 鱼生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中年男子说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鱼生说道此处,青竹突然对他传音道:“那葫芦是一件法器,其中装的并不是血红色的药丸,而是数百普通的人类!” 鱼生听闻此处目光一凝,却听中年男子冷哼道:“这里的事情我劝你少问,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哦?看来你还是个硬骨头……” 鱼生喃喃一句,眼神陡然一凌,张口吐出“血势”二字,中年男子听了突然一阵恍惚,下一刻却狂喷一口鲜血,神情痛苦无比,不多时便成了一个血人,一滴滴血珠飘在空中,中年男子提醒也萎缩了一半。 “去!”鱼生又吐出一字,血珠突然折返而回,悉数回到中年男子身体之中,浑身鲜血一来一回的痛苦,早已经对方折磨的大汗淋漓。 “现在可以说了吗?”鱼生神情冷漠的说道。 中年男子咬紧牙冠,一副誓死不说的样子,鱼生见此反而来了兴趣,伸出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打断对方一根肋骨,对方疼的龇牙咧嘴,却疯狂的笑道:“你就这点折磨人的手段?” 鱼生嘴角诡异的笑了笑,轻轻说道:“伤势!” 中年男子突然感觉胸口不在疼痛,左腿却一阵钻心的骨折之痛,还没来及的破口大骂,疼痛又转移到了嘴角,片刻又转移到左胸,如此四处游走,竟有粉身碎骨之感。 青竹一言不发,妙目神采连连,她和鱼生交手并不多,如今才发现鱼生神通之诡异,远在其预料之上,许多手段都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住……住手!我说!” 中年男子终于忍受不住粉身碎骨的折磨,整个人已经虚脱瘫软到了地上。 鱼生折磨的手段也戛然而止,顺便以生势治好了对方的伤势,中年男子恐惧的看了鱼生一眼,就连青竹都惊讶于鱼生的手段,他自然更加的恐惧。 “机会只有一次,把惊州所有的事情告诉我!”鱼生居高临下的说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惊州怪市 中年男子盯着鱼生的眼睛,没来由的打了个机灵,急忙道:“我对惊州了解的也不多,我们虫家和他们也只是生意上的往来……” “生意?什么生意?”鱼生沉着脸问道。 “这……”中年男子眼珠子转了转,旋即看似老老实实的说道:“惊州怪市每年都会开市一次,持续两个月,届时各大家族都会来此做生意,他们会收大量的妖兽血液还有兽精,我们以此换取一些当地的特产……” “特产?什么特产?”青竹皱着眉头问道。 中年男子尴尬的说道:“只是一些丹药而已……” 鱼生和青竹对视一眼,从怀中拿出一枚血红色的药丸摆到对方面前:“是不是这种丹药?” 中年男子见到药丸眼神一变,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鱼生则冷脸问道:“恐怕惊州之人不只收妖兽血液和兽精吧?” “这……?”中年男子闻言自然知道鱼生发现了葫芦的秘密,竟是扬起地上的灰尘,趁自己会夺命而逃。 此招确实出其不意,不管是鱼生还是青竹都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突然发难。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中年男子已经逃出了百米之外,反应过来的鱼生目光一凝,单手掐出一个古怪的指决,口中轻喝一声:“化尘!” 在青竹惊讶的目光下,那些扬起的灰尘瞬间变成一把利剑,眨眼间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远处中年男子心中一喜,本以为逃出了鱼生的攻击范围,却突然感觉体内法力如和了泥浆一般难以转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缓缓变成尘土,顷刻间一尊土人从天而降摔的粉碎,扬起大片的灰尘。 “你怎么会这一招?”青竹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鱼生,脑海中不由想到和白敛对阵时的情景,那种将人变成尘土的能力,至今还历历在目。 鱼生没有隐瞒的说道:“那占据白敛身体的东西,我之前见过。”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的清楚的,当时要不是和昆尘的对战,他也不可能领悟“尘势”,而由尘势演化而来的杀招,他之前也只用过一次,本是极为消耗神识的一招,现在他用来也已犹如臂使。 好在青竹没有过多追问,她对鱼生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青竹也不记得这种信任是从何时开始逐渐壮大,或许是从妖族长老会上,鱼生说的那番话开始…… “看来现在正是惊州怪市开市的日子,就是不知有普通人被带到此地做了交易……”鱼生低头喃喃自语一番。 青竹盯着出神的鱼生,同样有些出神,突然笑着说道:“在我的记忆中,你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鱼生怔了怔,青竹继续说道:“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来找传送阵,你却担心那些凡人的死活。” 鱼生恍然笑了笑,忍不住叹道:“是啊……我为何要管他们的死活?或许是因为我也是个凡人……” “你可不是凡人!”青竹白了鱼生一眼,双手环在胸口挤成一出一道沟壑,鱼生见了连忙转过脸,悠悠说道:“生死有命,谁让我不信命呢……” 游龙界,不知名的阴森峡谷之中。 一条血河缓缓流淌,河边上盘膝坐着一人,此人完全包裹在阴暗之中,只能看出是个人的轮廓。 此人面前的三根香已经烧了一半,袅袅青烟不往上飘,而是悉数钻进了香后一尊巴掌大的泥塑的鼻孔之中,泥塑同样看不清容貌,只能判断是个道士的模样。 突然! 泥雕的双眼亮起一抹青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泥塑口中传来:“叫我来此有何事?” 岸上人影见此,周围阴暗的浮影晃了晃,阴森森的说道:“化妖丹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 “哦?进展到了哪一步?”泥塑的声音明显有一丝波动。 人影停顿片刻说道:“已经可以完美的将妖类祖血完美的继承到普通人的身上,接下来便是以修士做试验了,这是配方。” 人影说着,伸出一根模糊的手指点在泥塑的眉心之上,良久泥塑才回道:“这次该不会像上次一样,使人完全变成妖兽吧?惊鸿小界的事情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此次若再失败,我也帮不了你!” 人影冷哼一声道:“惊鸿小界之事与我何干?若不是你们急于试验,又岂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停顿片刻之后,人影突然嘿嘿笑道:“更何况惊鸿小界之事不正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只是牺牲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人,便引出了如此多的妖族,那妖腐水的配方也是你们故意泄露出去的吧?” “无凭无据,话可不能乱说!”泥塑双目精光一闪。 人影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我可没兴趣掺和你们的事情,事成之后别忘了你的承诺!” 泥塑说道:“你可知把你从游龙界弄到天界需多大的代价?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 人影听到此话浑身突然颤抖起来,几道狰狞的鬼脸自其身上各处脱离而出。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若想变成妖族,只需抓一些妖族抽出祖血便是,何需拿妖兽来做研究?”人影颇为不快的说道。 泥塑呵呵笑了两声:“不管妖族还是人族,都有其自身的缺陷,唯有妖兽身上有那一丝精纯的返祖血脉,只有得到这些血脉,才能成就真正的天族,若非在天界行动不便,又岂会轮得到你去做此事?你别忘了,此事成了之后,你也是受益者之一!” “好了,我不便与你长聊,今日谈话就暂且到这里!”泥塑说完补充道。 人影抖了抖身子,露出一副苍白的年轻面孔,突然说道:“你放心,那几个老东西都有事在忙,最近有些事情可是把他们弄的焦头烂额。” “可是上古八阵之事?”泥塑本来马上闭上的眼睛突然又睁了开来。 苍白男子阴沉的笑了笑:“你真相信那个传说?” 泥塑毫不犹豫的说道:“此事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若上古八阵真能打开天界之门,也是个不小的麻烦,总之此事你多盯着点,万不能真的被他们凑齐八阵。” “嘿嘿,你放心,此事我早有准备,事实上我早已知道其中一张地图的下落,而那个地方,那几个老东西永远都不会怀疑……” “那就好……” 三炷香已经烧尽,泥塑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面色苍白的男子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与此同时,一个驼背的苍老身影出现在其旁边,若鱼生在此的话定然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老者竟然是连元婴都已经被吃了的无忧老祖。 “冥尊!”无忧老祖恭恭敬敬的向男子行了一礼,此人正是鹧鸪天六尊之一的冥尊。 冥尊点了点头,无忧老祖这才说道:“白家传来消息,说青竹背叛了我们,带着鱼生那小子不知所踪。” 冥尊闻言皱了皱眉头:“此事其他五尊可曾知晓?” 无忧老祖点了点头,冥尊沉思片刻斜了对方一眼,道:“无忧,当初若不是我将你残魂招来,你现在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无忧老祖闻言顿时诚惶诚恐道:“多谢冥尊搭救之恩!无忧当牛做马,此生不忘!” 冥尊却摇了摇头道:“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感激,你的忠心本尊也是十分的信任……” “那您的意思是……” 冥尊定了定神,传音道:“这几日我总是心神不宁……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办,虽说你跌落了元婴的修为,可有我赐你的魂器在手,就算是一般金丹大圆满的修士也不是你的对手,此事由你去办我最为放心!” “冥尊尽管吩咐,无忧万死不辞!” ………… 惊州。 鱼生和青竹终于来到了所谓的惊州怪市,此地他们无需再隐匿身形,因为在怪市的街道上他们时常能够见到人族修士的身影。 “上仙,想不想要上好的丹药?” 二人正在街上走着,街角突然跑出一只巨大的老鼠挡住二人的去路,口吐人言叽里呱啦的推销着什么。 鱼生和青竹交换了个眼色,突然笑着问道:“什么上好的丹药?” 硕鼠左顾右盼一番,十分人性化的抬起头来,前脚离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两位上仙随我来!” 硕鼠说完一溜烟的钻进了街角的小巷之中,见鱼生正要尾随,青竹突然一把将其拉住,她看了看巷口说道:“你就那么相信它说的话?” 鱼生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是只老鼠?” “可我们不是要去拍卖会的吗?你就不想知道这怪市的拍卖会都卖些什么?”青竹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最后竟然颇有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鱼生看着对方不自然的神情,突然一脸古怪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怕老鼠吧?你……你的本体可是一条蛇啊!” “蛇……蛇又怎么了?蛇就不用怕老鼠了吗?”青竹理直气壮的说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铁线树心 第三百一十二章 鱼生眼角急跳两下,强忍着心中的笑意说道:“你可曾听过蛇鼠一窝?” “你……讨打!”青竹抬手便打,鱼生错开一个身位,堪堪躲过对方的粉拳道:“要不你先去拍卖会,我随后就到。” “哼!” 堂堂碧蛇圣堂,竟是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转身便走。 鱼生转身看向小巷,摇了摇头走了进去,在硕鼠的带领之下,来到一处阴暗潮湿的狭窄之所,硕鼠却突然转身冲鱼生龇牙咧嘴一番,两旁屋顶顿时落下一道道黑影,皆是和硕鼠一般无二的老鼠。 值得一提的是众多老鼠手中还拿着木棒等“凶器”,看得鱼生哭笑不得。 “小子,你笑什么?识相的把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免得你受皮肉之苦!”带路的硕鼠凶相毕露,从背后拿出一副勾爪掂量在手中。 鱼生皱了皱眉头,看着将小巷围的水泄不通的老鼠,问道:“你们是在打劫?” “嘿嘿,看来你小子还不笨嘛,明明是一个凡人,竟然敢来怪市,遇到我们算你倒霉!”带头的老鼠哼唧哼唧的说道。 “大哥,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一棒子把他敲晕,剥了皮洗洗干净,我们也好常常荤!”鼠群中周处一只独眼龙,贴着带头的硕鼠说道。 “砰~”带头硕鼠一勾爪打在独眼龙的头顶,磨牙说道:“你敢说我说的是废话?!” “大……大哥……”独眼龙含着眼泪委屈巴巴的捂着脑袋。 鱼生叹了口气,不愿再跟他们闹下去,眼神凌冽的扫了扫众鼠道:“所以你们并没有上好的“丹药”?” 一众老鼠被鱼生这么看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后退了一圈,那带头的老鼠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许是见手下“小弟”太不中用,扯着尖锐的嗓子说道:“怕什么?他只是个凡人,你们一起上!” 硕鼠一声令下,无数道黑影不要命的冲鱼生扑来,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鱼生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些老鼠如此灵敏,本想一把火将其烧光,突然心中一动,暗中掐了个指决,一团由火焰组成的老虎呼啸现身,惊的众鼠纷纷撤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群老鼠,果然怕猫科动物……”鱼生嘴角翘了翘,走到带头的硕鼠身边,见对方瑟瑟发抖的情形,笑道:“我很好奇,就凭你们,怎么在这怪市中生存?” 如鱼生所说,他在这怪市中见到的怪物不少,其中不乏堪比简单修士的怪物,而这些老鼠顶多唬一唬炼气期的修士,在这种情况下它们竟能发展的如此壮大,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上仙……不!大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放过我们吧……对对了!小的这有上好的丹药!” 硕鼠说着拿下一只短腿,在身后摸索一番,真摸出一枚葫芦出来。 鱼生见此微微一惊,接过葫芦倒出一枚血红色的丹药,良久才眯着眼睛问道:“这些丹药有什么作用?” 硕鼠早已吓破了胆,一五一十的说道:“此丹名为化妖丹,我们怪市中的化妖丹有无数种,而这一种可使人类的得到四角牛的力量,且事后毫无副作用的!” “四角牛?”鱼生喃喃自语一声,此妖兽以力量著称,一身蛮力外加皮糙肉厚,就算是金丹修士也难以招架。 鱼生握着丹药的手紧了紧,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急忙问道:“这些化妖丹是你从何处得来?” “这……”硕鼠有些为难,见一旁突然龇牙咧嘴的火老虎,急忙说道:“大仙有所不知,我们硕鼠一族虽然弱小,却有翻山打洞的本事,一般都居住在怪市的地下……” 说道此处,硕鼠竟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说道:“不是本鼠吹牛,这怪市就没有我们去不了的地方,而这葫化妖丹,是我们从醉酒老头那偷来的!” “醉酒老头?” “嘿嘿,大仙是第一次来怪市吧?醉酒老头可不一般,这妖市中的化妖丹,绝大多数都是出自此人之手!据说其本身就是人族的炼丹大家,不知为何会隐居在这怪市之中。”硕鼠摇头晃脑的说道。 “人族的炼丹大家……”鱼生突然来了兴趣,目光出神的盯着硕鼠说道:“带我去醉酒老头那,我便饶你一命!” 谁知原本言听计从的硕鼠突然吓的瘫软在了地上,想都不想的摇头道:“不行不行!那老头住所看守极严,那老头的脾气更是异常古怪,我要是带你去了,他定饶不了我!” “你刚刚不是说这些丹药是你偷来的?”鱼生不怀好意的看着对方。 “我……这……” “你不带我去,我现在就饶不了你!”鱼生毫无花哨的恐吓道。 最终在鱼生的威逼利诱之下,硕鼠带着鱼生来到墙角的一个大洞,足矣容纳鱼生的体积。 进入鼠洞之后鱼生才发现这些硕鼠巨大的打洞能力,这怪市的地下简直是另一个世界,若不是由那只大老鼠带路,以他这个路痴恐怕会在其中一辈子都出不来。 狭小阴暗的石房中,一满头麻花辫子的老头正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手里的美酒,一旁巨大的火炉不断向外冒着青烟,炉下却无火。 火炉之上则是一一人大小的破旧丹炉,炉盖此时已经在噼里啪啦的晃动作响,老头对此却视若无睹,微弱的灯光下老头满脸的红润醉色,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调调,闭着的眼睛丝毫没发现房间中多出一个人来,此人自然就是鱼生。 鱼生以神识探查,却看不出对方修为,旋即好奇的打量着不断冒着青烟的火炉,有些愣神。 “这是……”鱼生眼角瞥向炉边的一堆柴火,张大的嘴巴足矣塞下一颗鸡蛋。 “这是铁线树的树心!”鱼生一步走到“柴火旁边”,拿起一根木头翻来覆去的观察,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这些随意散乱在地上的柴火,便是他苦苦寻找而不得的铁线树树心!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以铁线树的树心生火?”鱼生想到此处,芥子草突然张开嘴巴,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将铁线树的树心悉数卷到了嘴里。 “毛贼!终于让老子逮到你了!” 老头突然爆喝一声,把鱼生着实吓了一跳,转身盯着摇摇晃晃的老头,脸上写满了疑惑。 “前辈,不知您所说的毛贼在哪?”鱼生拱了拱手,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老头站起身来,之前对方坐着倒没什么,此时鱼生才发现,此人看起来年迈,体型却魁梧无比,浑身充满着爆炸性的肌肉,两胳膊赤条条的,足有鱼生大腿般粗细。 “炼体修士!”这是鱼生第一个想法,老头摇摇晃晃的哼哼道:“你小子还嘴硬?嗝~” “快说,老夫的丹药是不是也是你偷走的?” 鱼生掩在袖口中的手掌早已掐好了指决,若不是想到那老鼠之前所说此地守备森严,他也不会如此隐忍不发。 “前辈误会,丹药之事乃鼠辈所为!”鱼生神色平静的说道。 “鼠辈?哪来的什么鼠辈?!”老头爆喝一声,鱼生立马皱起了眉头,那带他来的硕鼠早已不知所踪。 “此人看样子并不是装的……”鱼生心中想到,并没有因此而大意,而是义正言辞的说道:“鼠辈就是前辈您自己!” “我?” “不错!前辈身为人类,却助纣为虐炼制化妖丹,残害天下天下苍生同道,不是鼠辈又是什么?” 老头闻言愣了愣,直勾勾的盯着鱼生,旋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灌了口酒呵呵笑道:“老夫是十恶不赦,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鱼生低头想了想,突然笑道:“晚辈能看出来,前辈并非是坏到了骨子里,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来此。” “哦?”老头眉梢一挑。 鱼生继续说道:“以前辈的身份,岂会让一只老鼠随便偷走您的丹药?想必那只硕鼠也不是第一次来偷药了吧?您连一只老鼠都不肯杀害,又岂会想着去害人?我看你老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被逼无奈才我会助纣为虐,上天有好生之德,前辈现在回头还不晚……” “呵,老天可没有好生之德,老夫做这些事完全是出于自愿,只是牺牲这么一小部分人,就能炼制如此逆天改命的丹药,又何乐而不为呢?”老头仍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说话却清楚了许多。 鱼生盯着对方的眼睛,手中指决突然捏下,一道跳雷突然自其眼中射出,结结实实的打在对方胸口之上。 鱼生见此不喜反惊,极具威力的雷势竟然只在对方胸口留下一道浅显的焦痕,老头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连焦痕也不见了踪影。 “嘿嘿,竟然是雷系术法……”老头剩下的几分醉意也荡然消失,舔了舔嘴角,目中尽是贪婪之色。 就在此时,两根道绿影不知何时隐没在的空中,此时快速从两边向老头的天灵盖激射而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惊州之谜 “叮叮……” 鱼生耳边传来两声金属撞击声,两根银针跌落在地,光华全无,又被老头吸入手中,瞥了一眼鱼生笑道:“针形法器,还淬了毒。” 老头说着用手将两根银针揉成一团,鱼生见此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那两根无影针跟了他许久,虽然谈不上法宝的威力,可其本身的材质已经到了炼制法宝的级别,却被面前的老头徒手揉成了团。 这还不是最令他惊讶的,惊讶的是此人身体各处的强度,乃其平生仅见,即便他用处妖化之力,也自认不是其对手。 “元婴炼体修士!”鱼生低于一声,如临大敌,老头咧了咧宽大的嘴唇,大有深意的说道:“你就是近来把炎州闹的天翻地覆的那个鱼生吧?” 鱼生没有应答,老头却眼冒精光,盯着鱼生的目光像是盯着一件稀释珍宝一般,神情小心翼翼的问道:“听说你曾经用过妖化之力……” 鱼生闻言眼皮狂跳一番,他突然有些后悔来到此处,此人明显不是普通元婴修士,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看不出对方的修为,若非其修为已经超过了元婴期,便是对方已经将修为炼制“返璞”的地步,这种现象极为少见,乃是将法力凝练至极致的表现,一举一动都令人难以捉摸。 想到此处,鱼生突然双手极快的捻了一通指决,浑身顿时又黑白之气缭绕,老头见此微微一惊,一股极其庞大的压力自其体内放出,鱼生险些跌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门外一群黑衣修士皆是一惊,急忙想要破门而入,却被一股强大的波动冲飞百米之远。 鱼生首当其冲,腰间雷剑化作雷光,直逼老头眉心所在,老头瞳孔猛然一缩,歪了歪脑袋,竟然避过了这电光火石的一击。 “因果!” 鱼生咬牙喊出二字,那插在墙上的雷剑突然再次出现在老头的眉心之前,差之毫厘的钻进老头的天灵盖之中,老头陡然一个机灵,狂吼一声,周身雷芒闪烁。 轰轰轰! 怪市隐秘之所,一座房屋轰然倒塌,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动静,却被压缩在这房屋的方寸之间,周围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波及。 老头身躯却暴涨大半,无数雷光宛若一道道雷链将其紧缚在原地,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眼看就要挣脱雷链。 “这招对付元婴修士还是有些勉强了……”鱼生低眉抬眼看了老头一番,果断一个闪烁消失在了原地。 鱼生突破之后,因果之势自然也领悟更深,已经勉强到了可以斩断小型因果的地步,老头因为歪了歪脖子此为躲过雷剑之因,躲过雷剑此为果,鱼生强行改变因果,仿佛时间倒流一般,事实上他对因果领悟的越深,便越发的觉得时间并不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因果就相当于时间,却高于时间之上,其效果就仿佛改变了时间,因果越大,牵连越多,斩断因果的代价便越高。 鱼生只是初入门槛,刚刚那一瞬便几乎耗尽了神识,否则也不会趁此机会开溜,他早就看出来,雷剑一击根本对那老头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本想一剑从内部将其身体捣毁,却不想那老头炼体的程度不仅停留在表面,内部俨然也是铜墙铁壁,鱼生这才将雷剑化为雷链锁其片刻。 不过能将一位元婴修士控制片刻,也足够鱼生炫耀一番了,尤其是一位炼体的元婴修士…… 鱼生闹出的动静不小,偌大的怪市早已乱做一团,不多时已成为戒严的状态。 鱼生躲在无人的角落之中,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符,点了几下之后扔进脚下地面之中耐心等待,不多时其身后青光一闪,正是青竹。 青竹正要出言,却被鱼生捂住了嘴巴,二人身影顿时变的透明,一排形色各异,身穿甲胄的怪物从二人身边经过,看起来各个都是难缠的主。 “你别告诉我,刚刚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青竹挑着眉头,只是看了一眼鱼生的眼色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鱼生无奈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怎么逃出这怪市,别的事情等我们逃出去再说。” 青竹翻了个白眼道:“除了打出去,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鱼生眯了眯眼睛,强大的神识放出,开始遍布怪市各个角落,不多时其身子陡然一顿,神情诧异无比。 “怎么了?”青竹颇为担忧的看着鱼生,鱼生一言不发,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旋即手中指决一掐,轻轻喝道:“尸狗”二字,只见其身体之中突然飞出一道虚影鬼脸,冲着鱼生神秘一笑,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青竹见到那鬼脸则是通体一寒,忍不住惊叫道:“那是什么?” 鱼生转身看了看对方,笑道:“没什么,只是见到位“老朋友”而已,你我在此等候便可……”。 鱼生说完,笑容也戛然而止,低着脑袋不知再想些什么,青竹出于对他的信任,也没有多问,脑海中那张鬼脸依然清楚,尤其是对方给她那种从未有过的不寒而栗之感,让她对鱼生的手段更加好奇起来。 “尸狗……尸狗……”青竹内心喃喃自语,忍不住多看了鱼生两眼。 怪市某处。 炼丹的老头正一脸阴霾的看着来来往往的甲胄怪物,其身边还立着另外一名老者,此人驼背散发,脸上的褶子犹豫树皮。 “你说你是冥尊派来的,可有信物?”炼丹老头居高临下的瞥了散发老者一眼。 老者立马笑着从怀中掏出一面黑旗,炼丹老者见了面色微微一变,诧异道:“惊魂幡?!” 散发老者这才将幡旗收进怀里,炼丹老者大有深意的看着对方:“想不到冥尊竟然将这东西都赐给了你……说吧,他老人家有何吩咐?” 散发老者摇了摇头道:“此事不急,丹老还是还是先说说此地发生了什么。” 炼丹老者眯了眯眼睛,良久才道:“只是只老鼠而已,老夫自然可以应对。” “呵呵,丹老应该知道惊州对冥尊的重要程度,即便是只“老鼠”,也不应该放它进来的……”散发老者突然邪邪笑道。 炼丹老者闻言眉头一皱,却没有生气的样子,想了想之后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散发老者听完,脸上神色突然变的可怕无比,任谁都能看出其眼中滔天的仇恨之色。 “怎么,你和那小子有过节?”炼丹老者斜了对方一眼,散发老者咬牙切齿的说道:“何止是过节?老夫之所以跌落元婴修为,就是拜他所赐!”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死而复生”的无忧老祖。 “哦?”炼丹老者颇为诧异的看了无忧老祖一眼,想到之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击,点头道:“那小子确实有些古怪的手段。” 无忧老祖没来由的笑道:“能让丹疯子说出这种话的人,放眼整个游龙界也不多吧?” 听到“丹疯子”三字,炼丹老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既然知道老夫的名头,就应该知道那人只不过是只老鼠而已。” 无忧老祖皱了皱眉头:“确实,此人在您老面前确实只能算一只老鼠,不过那小子阴谋多端,万不可让其离开惊州,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丹疯子点头道:“放心,此事我早有准备,还是说说冥尊派你来的目的。” ………… “青竹,你可曾听过“丹疯子”这个人?”鱼生突然开口问道。 青竹闻言愣了愣,虽心有疑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此人我确有耳闻,他是游龙界为数不多的炼丹大家之一,却是位炼体修士,早在数千年前便进阶了元婴期,其人脾气古怪,暴虐异常,他之所以叫做“丹疯子”,皆因其视丹如命,为了炼丹不择手段,听说他最后一次露面的时候,将上前人的村寨之人化为白骨,被各大家族列为游龙界最危险的人物之一……” “不过这个丹疯子早在千年之前就不知所踪,有人认为他得罪了某个大家族,被这个家族的元婴长老联手除掉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他?”青竹疑惑的看着鱼生。 鱼生却只顾着低头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惊州会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青竹不明所以,心中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鱼生这才抬头笑道:“这惊州之所以变成这个模样,很可能就是这丹疯子所为,你想想,惊州当初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让上百家族派来的修士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显然不合常理,除非有人在背后“帮”他们……” “你是说是丹疯子在背后帮助惊州?”青竹问道。 鱼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止是丹疯子一人,还有鹧鸪天的冥尊,只是惊州之人没有想到,他们最终和那些修士一样,都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提到“鼠”字,鱼生突然想到那群硕鼠,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妙之感。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七魄妙用 鱼生这个想法刚一出现,脚下便传来危险之感。 没有多想,鱼生直接揽着青竹的腰肢冲天而起,与此同时,大地开始剧烈的摇晃,无数房屋倒塌,无数怪物和人族修士沦陷,一时间哀嚎遍野,惊恐求救之声四起。 “这……”青竹惊讶的看着地面上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鱼生目光时刻不离塌陷的地面,眼神深邃无比。 “这些怪物和人为什么不逃?”青竹张了张嘴,疑惑不解的看着鱼生,鱼生皱着眉头回道:“这整个惊州应该都处于一座法阵之中,你可运用法力试试!” 青竹闻言伸出一只手臂,掌心青光一闪即逝,立马脸色难看道:“我无法动用法力……这到底是什么阵法,怎么会如此逆天?” 鱼生摇头道:“你不能动用法力,并不是此地阵法造成的,此地阵法只是为了将我们困在其中,而造成法力凝滞现象的应该是空中的那些迷雾。” “你怎么知道?”青竹诧异的问道。 鱼生回道:“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去过葬魂岭吧?”,见青竹点头,鱼生继续说道:“在葬魂岭中有一处名为乌啼林的地方,其中也布满的了迷雾,乌啼林号称有进无出,当时我确实被困其中找不到任何出去的办法,当然,传送阵除外……” 鱼生说道此处笑道:“当时我觉得是那些怪树的原因,后来我遇到了乌啼兽,此兽完全不受乌啼林的限制,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所怀疑,直到我来到此地,见到了差不多的迷雾,才发现这些看起来像迷雾的东西其实是某种毒素,只不过乌啼林中的迷雾是潜移默化的迷人心神,而此地的迷雾之毒似乎更为霸道,可以使修士体内的法力暂时凝结无法动用……” 鱼生说着,微微眯着双眼,就在几分钟之前…… 无忧老祖看着脚下的末日般的变化眼皮狂跳不止,身旁的丹疯子口中喃喃自语,念着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咒语。 “丹疯子,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想毁了惊州不成?!”无忧老祖一脸怒容的问道。 丹疯子念咒的声音戛然而止,嘿嘿笑道:“正如你所见,老夫正在抓“老鼠”。” “疯子,你这个疯子!此事我定会向尊者汇报,你可知这惊州冥尊付出了多大的心血?!竟被你如此荒诞的毁于一旦!”无忧老祖吐沫星子都快吐到了对方脸上。 丹疯子眼神一凌,一只手掌突然掐住无忧老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此地是老夫一手所建,岂能不知道其中心血?!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如此说话?!” 无忧老祖被掐的眼眶外凸,却发现浑身根本使不出力气,更无法凝聚丁点的法力,不多时已是面如死灰。 直到此时丹疯子才松开手掌,无忧老祖咳嗽不断,大难不死,却再也不敢说什么惹恼对方的话。 “此地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丹疯子目视前方,悠悠说道。 “你是说就……” “不错!最终的化妖丹配方已经完成,这些人自然一个都不能留!”丹疯子毫无同情之色的说道。 无忧老祖闻言顿时大喜,丹疯子则递给他一粒丹药道:“此地的迷雾皆是凝法之毒,这是解药你先服下,我必须立马赶去面见冥尊,你留在这里善后!” 无忧老祖闻言色变,丹疯子嘲讽般的冷哼一声说道:“你放心,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在惊州之下布下了法阵,没有一人可以离开此地,而那些不能动用法力的修士,还不是你任宰的羔羊?” “法阵?我可没听冥尊提起过惊州之下有什么法阵?”无忧老祖面色犹豫的说道。 丹疯子手指向下一指,地面塌陷之处突然涌出黑压压的一群巨大老鼠,与此同时,惊州各处皆出现鼠难,数不清的硕鼠从四面八方涌出,场面骇人至极。 “嘿嘿,这些小东西也是老夫的试验用品,它们繁殖的速度比老夫预想的还快,这么多年来,这惊州的地下处处都有他们的挖的鼠道,你不妨再看看!” 丹疯子颇为得意的笑了笑,点头示意无忧老祖再往下看,只见惊州各处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黑色光纹,各处光纹逐渐结合,宛若一张巨网将惊州笼罩其中。 “阵纹!”无忧老祖惊讶的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丹疯子。 “不错!那些小家伙在地下挖的通道,刚好组成了这幅“兑”字阵纹,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成为一片沼泽,其中所有的东西都会永远掩埋于地下,成为这天地的一部分。”丹疯子有些激动。 无忧老祖浑身一抖:“你怎么会这种阵纹?” 丹疯子呵呵冷笑道:“冥尊难道没告诉你,所谓的上古八阵就藏在八张地图之中?” “这……”无忧老祖脸色突然变的有些难看,丹疯子见此笑道:“你放心,那张地图就在这片地下,阵成之后,它也将永远消失,你自可回去放心交差!” 无忧老祖这才松了口气,丹疯子甩了甩袖口正要离开,突然转身道:“对了,一定要把鱼生那小子给老夫弄来……不管死活!” 丹疯子说完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惊州怪市某处。 鱼生突然睁开双眼,看着塌陷中涌出数不清的老鼠,脸色难看至极。他突然抬手捻出一个古怪的指决,口中喝道“非毒”二字,其身体之中突然飘出另外一张鬼脸。 青竹之前已经见过一次,对此倒没什么大惊小怪,那鬼脸飘在空中,一脸冷意的盯着青竹,突然张开大口猛得一吸,无数迷雾顿时从青竹的七窍中飘出,悉数被其吸进了口里。 “这……我可以用法力了!”青竹活动一番手臂惊喜的说道。 鱼生脸色微白,笑了笑,又突然正色道:“青竹,有件事我想求你……” 青竹见鱼生如此郑重,同样严肃道:“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鱼生展颜笑道:“现在能够动用法力的只要你一人,我希望你能去救其他人,越多越好!” 青竹闻言一惊:“那你怎么办?” 鱼生眼中电光一闪,撇了撇嘴道:“你还担心我不成?你放心,我保证安全回来!我们就在惊州之外碰面。” 青竹再三犹豫,眼见周围鼠患四起,阵纹快速组合,最终咬牙转身道:“你若食言,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青竹化作一道遁光投入鼠群之中,鱼生心中一暖,抬头看着空中的冷笑的鬼脸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同时动用两魄还是太勉强了……” 不用鱼生吩咐,那空中的鬼脸自行回到其身体之中,鱼生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意根》需借助七魄修炼,而在修炼的的过程中鱼生无意间发现,这七魄各有本事,就拿那“尸狗”来说,狗本就是看家护院的首选,其灵觉异常灵敏,神识可被修士发现,而尸狗却绝难被发现,用来窥探情报再好不过,所以他才放弃神识,用自身一魄去窥探丹疯子和无忧老祖的对话,那二人果然没有发现。 而非毒自不用多说,其本身在人身中就是毒素的克星,天赋乃是去毒,他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非毒还真可以将那种凝法之毒从人体内吸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鱼生现在的神识强度虽然说比一般元婴修士还要高上一些,但同时驱使两魄还是有些压力,好在他的神识可通过修炼不断壮大,《意根》之法不比其它修炼功法,鱼生光是弄懂“七识虫”是什么东西就不知等待了多少时间,而且七识虫辅助修炼也是相辅相成,鱼生神识越是强大,其七魄也会越发的强大,在鱼生看来,世间除了《意根》之外,没有任何一部功法能够做到这一点。 想到此处,鱼生突然有些期待《意根》修炼完之后,《归藏》到底能给他的神识带来怎样质的提升。 一瞬间的恍惚,鱼生脚下地面突然坍塌出一个大洞,无数泥浆翻涌而出,这些泥浆仿佛有种吞噬的玄力,任何东西进入其中之后皆无所寻,甚至是连神识都无法探查的到。 鱼生没有任何犹豫,突然化作一道电光钻进泥浆之中。 土地之下,鱼生就像一条游鱼来回游走,此地神识不可探知,全凭其感觉寻找方向。 突然!芥子草将一件发光的东西吐到鱼生手中,鱼生双目雷芒闪烁,将手中东西看得一清二楚,竟是那破烂衣物之上印着的地图,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鱼生心中一喜,他从葬魂岭中得到一张地图,又从清秋道中得到另外一张,当他研究两者之时,两者又突然合二为一,如果丹疯子没有说错的话,这些地图中实际隐藏的是上古八阵的秘密,之间定然有所联系。 此时地图突然发光,说明被掩埋在此的另外一张地图就在附近,他怎能不喜?他钻进沼泽的目的本就是来寻找地图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惊魂空间 越是深入,鱼生越是感觉周围沼泽的不凡,以其庞大的神识,竟然只能穿透不足十米的距离,若非有地图的指引,在其中寻找另一张地图无疑是大海捞针。 也正是因此,鱼生对上古八阵有了新的认识,其仅仅不完全的一阵,竟能改变如此大的地形,且与原来的天地毫无违和之感,即便事后有人怀疑惊州的下场,也不可能在其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就如其所想,想要在其中找到什么线索,必然是大海捞针。 沼泽湖中行,半泥不沾身。半个时辰之后,鱼生仍不见底,手中地图上的光芒却越来越炽热。 突然,来自周围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鱼生仿佛进入了一片漆黑无阻的空间之中,在方圆百丈的巨大地下空旷地带,一张地图正熠熠生辉。 鱼生见此顿时心喜,正要飞遁而去,身子在途中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旋了一圈,堪堪避过袭来的一道黑芒。 与此同时,一张雾气般的鬼脸从虚空现身,狞笑两声钻进鱼生的身体之中,正是他之前放出的“尸狗”一魄。 “若不是尸狗在此,我根本发现不了刚刚那一击……”鱼生面色有些难看,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周围,说道:“无忧,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的?” 整个空间中都回荡着鱼生的回音,在其前方百米之处,一道身穿黑袍的老者缓缓现出身形,此时的无忧老祖双目通红无比,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面目狰狞无比。 “小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无忧老祖舔了舔嘴唇,手中一面巴掌大的幡旗一涨再涨,无数鬼脸挣扎不已。 鱼生眯着眼睛笑道:“看来您老人家对鱼某想念的紧啊,可惜,鱼某可不想见到你这张老脸!” 无忧老祖嘿嘿一笑道:“老夫确实无时无刻的不想着你,想着怎样将你抽筋剥皮,搜魂炼尸,我有今日,皆拜你所赐!老夫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鱼生听着对方恶毒的语言皱了皱眉头,摇头苦笑道:“你既大难不死,理应珍惜这条小命,安心修炼,何必又来送死呢?” 无忧老祖状若癫狂的哈哈大笑道:“鱼生!休要呈口舌之能!老夫知道你手段又精进了不少,可在此地,就算你又元婴只能又如何?” 闻言,鱼生心中突然“咯噔”一声,他早就发现此地空间有古怪,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离一般,事实上他从已进入此地开始,就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被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 无忧老祖突然邪邪的笑道:“从听到你在惊州开始,老夫就知道你绝不会放过上古八阵的地图,你以为你放出的那只小鬼没被发现?老夫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哦?你既然发现了我的窥探,还安心的让丹疯子离开?”鱼生试探道。 无忧老祖却不多言,手中惊魂幡抡了两圈,鬼哭狼嚎之声骤然四起,无数道尖叫挣扎的鬼脸从空间各个方位狂涌而出,似是道道长龙,将鱼生围的密不透风。 鱼生双手各掐一个指决,噼里啪啦的落雷电光弹射而出,那些鬼脸一旦被落雷击中,顿时灰飞烟灭,但由于数量太多,双方一时间竟呈势均力敌之势。 “黑羽!”鱼生爆喝一声,一道黑影突然飘出发梢,钻进鬼脸之中,不多时黑色的火焰仿佛瘟疫一般在密密麻麻的白色身影中扩散开来。 鱼生见此不喜反而皱紧了眉头,其目光所及之处,这些冤魂简直就是无穷无尽,且其尖叫之声有晃人心神的作用,虽说对鱼生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如此多的叫声加起来,也让他烦躁不堪。 “哈哈……有什么手段尽管试出来,看看是你的手段层出不穷,还是这些冤魂先耗尽!” 无忧老祖身在冤魂圈之外,自知鱼生炼体之法了得,故而一只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是手中黑幡不是摇筝两下,没一下都有数道白色魂影混入冤魂群中。 “如此下去绝不是办法……”鱼生分出数十道分身将其围在其中,深邃的眼神扫视整个空间,此地着实古怪无比,没当他想施展快速的遁法之时,空间仿佛会突然凝固了一般,硬生生的将其拦下。 而且这一批批的冤魂出现的毫无章法,根本就像是随机凭空出现一样,给人一种无从下手之感。 最终鱼生将目光放在了无忧老祖手中的那面黑幡之上,摆好獠牙之势。 远处无忧老祖将鱼生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他可是记得当初鱼生正是以此招使魏家的那元婴光头大汉吃了大亏,此时见一模一样的动作,自然提高了警惕,一瞬间其身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鱼生刹时失去了方向。 而獠牙之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空间中一道流光骤然闪过,鱼生的身子仿佛撞在了一座大山之上,整个空间都随之抖了三抖。 噗! 一口鲜血自鱼生口中狂喷而出,獠牙之势巨大的反弹之力几乎将其五脏六腑挤成了一团,这还是他炼体已经炼到了体内的情况下,若是放在以前,只此反噬一击,便可要了他的小命。 “嘎嘎嘎……这惊魂空间之内,你就算再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 无忧老祖怪异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其人仿佛和整个空间融为了一体,别说是神识,就算是以“尸狗”的灵觉也难以找出其所在,无忧老祖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鱼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喃喃自语道:“惊魂空间……果然是那黑幡的原因……” 就在此时,鱼生从腰间拿出一块黑砖模样的物体,正是离魂刻,只见其伸手一抓,数十道冤魂被其吸引而来,却在接近其半米的距离之时,被离魂刻吸入其中,不多时一面漆黑的符箓自离魂刻的凹槽中剥离而出,见此情景鱼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离魂刻以魂为引刻画符箓,平时如何能找到如此多的魂魄,既然那无忧老祖隐忍不发,想以这些冤魂来消磨自己,他不妨利用这个机会多弄几张离魂符。 想到此处,鱼生身上突然燃起苍白色的火焰,黑羽也盘旋至其头顶,双翼展开,片片黑火燃烧着靠近鱼生的冤魂,偶有“漏网之鱼”,接近业火之时也被燃烧殆尽。 这些冤魂除了无形的优势之外,也就只有占据人身的手段有威胁,而这两样在鱼生的业火和黑羽的无名黑火面前则不值一提,反倒是鱼生不时抓取一些制作离魂符,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离魂符已经制作了十多枚。 暗中无忧老祖气得差点吐出血来,那离魂刻的仿制品原本是冥尊赐给他的宝贝,却不想在此时被对方占了大便宜,这惊魂空间是在惊魂幡内,而惊魂幡是货真价实的二品灵器,虽有瑕疵,却不是那仿制的离魂刻可比的,其中冤魂不知几何,真要让鱼生这么无限制的刻下去,离魂刻也顶多刻百张的符箓。 想到此处,无忧老祖躁动的心情安分了许多,半个时辰之后,鱼生手中的离魂刻果然“咔嚓”一声裂成了碎片。 “收!” 无忧老祖暗中怪叫一声,漫天冤魂突然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盘旋的漩涡,不多时又扭曲成一个人的形状,巨大的冤魂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空间,鱼生在其脚下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 而巨大冤魂的体内正中央,则是那张上古八阵的地图,无忧老祖明显不在乎地图的存在与否,这点和鱼生恰恰相反。 鱼生趁此机会掩了一把丹药,一枚辟谷丹早已跟不上其庞大神识的消耗,业火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他的神识。 好在那无处可寻的无忧老祖总算现出了真身,其人站在冤魂头顶,嘴角邪邪的笑道:“老夫承认,你比当初确实成长了许多,不过老夫虽然跌落了元婴修为,却同样得到了原本不可能炼成的神通……” 无忧老祖说到此处笑容戛然而止,只见其十指翻飞,指尖甩出一道道烟雾般的丝线,一根根落在巨大冤魂的四肢以及身体各处。 吼~ 巨大冤魂突然长大嘴巴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叫声,其声入耳更入心神,鱼生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却觉得整个灵魂都颤抖了一下。 就在其恍惚之间,一张遮天蔽日的大手缓缓落下,且悄无声息,此情此景诡异异常。 “嘿嘿……有我这牵魂丝在,只要你被这尊巨大的冤魂碰到,你的整个灵魂也会被牵引而出!” 无忧老祖故意说破,似乎还想再玩回猫捉老鼠的游戏,活着说他纯粹的想要享受鱼生逃命的模样。 鱼生精神恍惚至极,情急之下黑羽挺身而出,口中一道黑色火焰喷出,巨掌之上立马一道道扭曲的白色身影带着黑火剥离而出,只是稍微阻止了巨掌的下落。 正是这一瞬间的功夫,鱼生从恍惚中缓过神来,目光惊骇的看着落下的巨掌,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曾经的一个画面…… 第三百一十六章 牵魂丝 这一幕鱼生见过! 在葬魂岭的时候,他曾见过一种花,其花丝绵长,缠在人身之上可将人的灵魂拉出,故曰牵魂花。 只是此花尤怕影子,一旦遇到影子花苞便会如老鼠见了猫般的合上,当初若不是霍燕撑了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他可能永远都留在了那片花海之中,灵魂成了牵魂花的养料。 而在其离开之际,还顺手捞了一把牵魂花,不知为何,此花在芥子草中竟然没有枯萎。 想到此处,鱼生顿生一计,看着不断落下的巨掌,以其覆盖的范围,这一击他根本避无可避,他索性拍了拍腰间的芥子草,不退反进,正面对上迎来的冤魂巨掌。 “蠢货!你既找死,老夫就成全你!”无忧老祖讥诮一声,冤魂手掌猛然加速,和鱼生双掌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 一条条烟雾般的丝线将鱼生缠绕,鱼生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只见其双掌之上,同样丝线飘飘,正是两朵牵魂花。 牵魂花丝深入巨掌之中,不要命的吮吸着来自冤魂的养分,不多时那张巨掌竟然缩水了一圈,牵魂花丝的颜色也逐渐由白转红,又由红逐渐变成透明,不多时又长出至少一半的花丝。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无忧老祖难以置信的盯着鱼生手中的丝线,其震撼绝非出于表面,事实上他身处冤魂之中,自然能够感受到冤魂的变化,就在刚刚一瞬间,这巨大的冤魂便小了一圈,这是何等的吸收能力?! 无忧老祖有些心急,急忙抬手想要挣脱牵魂花丝的束缚,这才发现自己的命令对冤魂毫无效果,更要命的是其人就在冤魂之中,和冤魂有着灵魂上的联系,此时冤魂被束缚,就等于他也被困其中。 相比于无忧老祖焦急的内心,鱼生同样心中着急万分,牵魂花确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可自己身上同样缠上了对方的丝线,他能明显感受到来自灵魂上的拉扯之力。 无忧老祖只是一时的震惊,待其反应过来之后,嘴角狞笑一声,枯槁的手掌来回抬了几下,鱼生灵魂上的拉扯之力顿时增加不少,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透明之物离体而出。 这是一场来自灵魂的拉锯战!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鱼生鬓角留下两行冷汗,暗道自己托大冒险,牵魂花丝首先吸收的是那巨大的冤魂,而无忧老祖的丝线是直接作用在他的身上,双方优势一眼便知。 本来他有足够多手段牵扯,如今却弄的十分被动,只能和对方用这种纯粹的方式分个高低,鱼生估算了一下,不等牵魂花将冤魂吸收完,自己的灵魂变会被对方拉扯而出,到那时还不是任对方摆布? 无忧老祖也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面容平静了许多,开口说道:“今日你必死无疑,不过老夫绝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去死,待将你灵魂抽出之后,必然让你尝尝炼魂的滋味,然后再将你炼成傀儡,一辈子为我当牛做马,让你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你在乎的人死在你的手中……” 无忧老祖所说恶毒非常,本意是想扰乱鱼生的心神,他确实做到了。 鱼生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无忧老祖可能已经死了上百次,他并不愤怒,只是单纯的想要对方死而已,而这种单纯反倒使其越发的冷静。 鱼生目光往回收了一些,突然看见手中的牵魂花丝,冰冷的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突然! 鱼生手中的牵魂花丝有一半调转了方向伸进他的掌心之中,原本被拉出体外的灵魂却又被牵魂花丝往回拉了一点。 “嘶~” 鱼生倒吸一口冷气,这种来自灵魂的撕裂之感若是换做旁人,恐怕直接会痛的脑海空白,然而对于习惯了痛苦的鱼生来说,这种来自灵魂上的疼痛,更能使他清醒,有时候苦痛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虽说牵魂花的吸收速度小了许多,可同样保证了鱼生灵魂的安全,倒是那无忧老祖的额头开始冒起了冷汗,十指狂飞,想要将鱼生的灵魂尽快拉出体外。 可不多时的功夫,巨大冤魂的身子已经缩水的一半,牵魂花丝也开始变的越来越细,越来越透明,若是只往一根上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一根丝线。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冤魂的身子只剩下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鬼知道牵魂花吸收了多少灵魂,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已经绝望的无忧老祖见此,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开口张狂大笑道:“哈哈!鱼生,看来这牵魂花所能吸收的灵魂数量是有限的,它一次吸收了如此多的灵魂,你就不怕它吃饱了反噬吗?” 无忧老祖话音刚落,鱼生双掌上的两朵牵魂花的花瓣开始缓缓凋落,旋即是嫩绿的叶片,最终只留下那几近透明的花丝,眨眼间的功夫,花丝一端扎进了鱼生的掌心之中,仿佛在鱼生双掌上生根发芽。 不止是鱼生,就连无忧老祖也随之一愣,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连老天都助我,看来不需老夫出手,那牵魂花便会把你吃个干净!” 对于牵魂花,向无忧老祖这种玩弄灵魂的人自然清楚,此花只长在葬魂岭的特定区域,离开即死,又毫无药用价值,对于修士来说并没实质性的用途,而鱼生竟能完整的将此花带出来,不得不说让他大吃一惊,对于鱼生身上的秘密,无忧老祖也更加的眼馋。 “老天助你?” 鱼生嘴角莫名的露出一抹笑意,无忧老祖见此心中一紧,那牵魂花丝突然如井喷一般从鱼生掌心喷涌而出,不多时便将仅剩的冤魂包裹成了一个粽子,眨眼睛的功夫将仅剩的冤魂吞噬殆尽。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无忧老祖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巨网离他越来越近,嘴唇颤抖着,最终被牵魂丝淹没殆尽。 其手中丝线寸寸断裂,同样被鱼生的牵魂丝吸收,鱼生心中一动,无数牵魂丝激射而回没入其掌心之中,唯独右手食指上牵出一条,连接在无忧老祖的心脏之处。 无忧老祖面如死灰,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说起来还要鱼某还要感谢你……” 鱼生瞥了一眼对方,左手轻轻一招,手中多出一张地图,正是那张上古八阵的地图! “谢我?”无忧老祖总算回过神来,惊疑不定的问道。 鱼生将地图收进囊中,空出来的手掌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之上立马有几天丝线吞吐而出,在空中摇摆不定,无忧老祖见了嘴巴张了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呵呵,若非是你将我逼入绝境,我也不会发现这牵魂花的秘密……” 鱼生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秘密?什么秘密?!”无忧老祖惊叫道。 鱼生放下手指,牵魂丝立马缩了回去:“我可不像你这般刻薄,可以让你做个明白鬼,这牵魂花本身就有寄生性,可这种寄生性只有在其吸收了一定量的灵魂之后才会触发,正如你眼前所见。” “寄生……寄生……怪不得……” 无忧老祖喃喃自语一声,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鱼生沉着脸说道。 无忧老祖闻言更是毫无形象的大笑道:“我笑你就算得此神通又如何?你和我都得困在这里!你空有一身本身,却也要在此孤独终老!” 鱼生闻言面色大变,抬头看了看周围。 无忧老祖奸笑道:“不用看了,这里本就是惊魂幡的内部空间,你应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这空间之外,那八阵之一的兑阵早已完成,任何在其中的东西,都休想出去……” 鱼生半信半疑的看着对方,无忧老祖接着笑道:“老夫进来之后,就没想着活着出去,惊魂幡也好,冤魂也罢,这兑阵才是我最后的底牌!” “没想到你竟然恨我到了这种程度,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小命为代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生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鱼生上前一步,异常认真的问道。 无忧老祖颇为坦然的站直身子,嘲笑道:“恨你,只是老夫要杀你的一小部分原因,你既然让我做个明白鬼,这句话老夫如数奉还给你。” “嘿嘿,老夫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冥尊的大业,为了此业,就算牺牲再多的生命那又如何?只是些土鸡瓦狗而已,何足道哉!” 鱼生微微眯着眼睛,目光如刀子般在对方身上刮来刮去,突然摇头道:“看来那冥尊的手段果然非同寻常,竟然能让你这种人甘心舍弃生命,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鱼某并不什么土鸡瓦狗,离开此地也并非毫无办法!” 鱼生颇为自信的说着,手指轻轻一点,无忧老祖顿时瞪大的眼睛,双眼外凸,那根连在其心脏上的牵魂丝正一点一点的吮吸这他的灵魂,不出片刻,无忧老祖已然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次可不能让你做个明白鬼……”鱼生盯着面前的尸体喃喃自语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等 一个月后。 晚霞通红如火,万里沼泽,在晚霞的照耀下竟有些萧瑟的美感,一只乌鸦呱呱叫了两声,许是飞累了,蜻蜓点水般的落在沼泽之上,尖锐的爪子落在泥潭上的一瞬间,噗通两声没了踪影,就连那瞬间挣扎落下的羽毛,也成了这晚霞瞬间的陪衬。 乌鸦不知,再往前飞千米,便是结结实实的地面,在沼泽之边,便有一棵歪脖子树,光溜溜的树干没有一点生气,就像树下的人,除了那双望穿秋水的眸子之外,身心早已枯槁。 女子坐在青石板上,脸色有些苍白,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沼泽,仿佛丢了魂一般,夕阳余晖洒在她萧条的背影之上,甚是凄美。 突然!女子眼神出现了些许神采,嫣红的嘴唇轻启,下意识的想要呼喊什么,远处的沼泽面上没来由的出现两团气泡,两道身影从中飞射而出,落到女子旁边。 女子眼中刚燃其的希望之光再次破灭,有的只是失落和伤感,她本该流泪,可眼泪代表了她相信了一个事实。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年龄稍微长的长长叹了口气,心有不忍的说道:“青竹姑娘,我们在此已经找了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你说那人的影子,恐怕……” 说话之人没有再说下去,青竹对他的话仿若未闻,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来,却被另外一名年轻男子拽住了胳膊。 “放手!”青竹语气冰冷无比。 年轻之人颇为尴尬的松开了手臂,面露惋惜之色,就在一个月前,正是面前绝美的女子将他们从死亡的深渊中拉了出来,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明白,自己一辈子都不能摆脱面前女子的“阴影”,从一定程度上他嫉妒此女等的那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嫉妒也越发的炽热,但他同样于心不忍,不忍对方这么漫无目的的等下去。 这二人正是楼船上那两名田家之人,田武仁,田家家主之弟,修为只差一步可越元婴;田文举,田家家主独子,凤麟州百年不遇的修炼奇才,年纪轻轻便已到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 田武仁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侄儿一眼,心中更是惆怅,以他的眼里怎么可能看不出田文举的心思,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青竹姑娘,这片沼泽乃大神通所化,以我们的修为也只能在其中待两个时辰,你一个时辰之前才从中出来,若再长此以往的透支法力,恐怕你还没等来那人,自己就先化成枯骨!”田武仁提醒道。 青竹闻言目光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但她绝不是怕死,而是怕成了枯骨之后,再也见不到那人。 田文举见此心中一喜,苦口婆心的说道:“姑娘便先随我们去田家养伤,我们在此给他留个信息,他若真能出来,必然会来田家找你!” 青竹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索性坐回了青石板上,悠悠说道:“你们走吧!” “这……”田武仁略微有些犹豫,这正是他心中所想,虽说青竹救了他们的命,可惊州之事事关重大,即便他不离开,田家自然也会派人来寻找,事实上就在几天之前,他们已经收到了家族中的传音。 “既然如此,那我和文举就先行离开,姑娘放心,救命之恩,田某没齿难忘,去田家之路,就在这枚玉简里!”田武仁说着将一枚玉简交到青竹手中。 青竹只是收下了玉简,却没说话,田文举只能万分不舍的跟随田武仁离开,除了青竹的面孔之外,他不能忘怀的又多了一道背影。 路上。 “叔父,她真的会来我们田家?”田文举下意识的向后看了一眼,即便早已看不到那道背影。 田武仁叹了口气,道:“此女用情至深是我平生仅见,我实在想不通,修真界中竟然真的有这种痴女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心中的念头。” “至于他会不会来我们田家……只要那人没死,她肯定会来!”田武仁无比果决的说道。 一旁闻言的田文举暗中握紧了拳头,只在此刻二人想到了一块:“那个叫鱼生的小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日复一日。 惊州之事早已传遍了凤麟州,鹧鸪天所作所为也传遍了整个游龙界,这个隐秘的庞然大物突然名声鹊起,有了其本该有的名声,自此这个庞然大物彻底浮出了水面,而游龙界也因为鹧鸪天大致分为了两派,一派以鹧鸪天为首,一派则以妖族“长老会”为主心骨,展开了明争暗斗。 这其中魏家的贡献功不可没,不仅说服了长老会的大部分家族和鹧鸪天作对,还将亓官家族打压了一番,隐隐有了炎州第一大家族的势头,不得不说魏家的出面和姜氏兄妹脱不了干系。 而就在鹧鸪天浮出水面不就,又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身为六尊之一的冥尊竟然判出了鹧鸪天,对于反对联盟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冥尊判出鹧鸪天之后一直下落不明,没人知道他的去向,这让联盟拉拢的心思一直搁浅。 不过要说最初的导火索,自然是惊州,田家是凤麟州第一大家族,青竹所救之人少说也有上百,来自凤麟州各方,其中不乏那些被变为怪物的“试验品”,有此铁证,鹧鸪天大肆迫害修士一事才公布于众,若非如此,魏家也不可能去当这个出头鸟,有凤麟州一州呼应,才有了联盟现在的规模。 可说到底,鹧鸪天其实是给冥尊背了锅,事到如今势已形成,就算鹧鸪天再怎么辩解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们根本不会去辩解。 魏家,某处。 姜黎看着树上落下的梅花,微微有些发呆,不多时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呵呵,我可很少见到你笑……”姜宇不知何时出现在其身后,姜黎本能的收敛起笑容,见来人是姜宇之后又放心的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脸上却露出一抹苦涩来。 姜宇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和对方并肩而立,悠悠说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 姜黎道:“那你说说。” 姜宇颇为欣慰的说道:“他没有骗我们!” 姜黎听到这个“他”,身子没来由的一震,良久才点头道:“我们确实在改变命运的路上,可他的命运……” 姜黎没有再说下去,神色没落无比,姜宇突然说道:“凤麟州刚刚传来消息。” 姜黎急忙问道:“如何?” 姜宇苦涩的摇了摇头,二人皆沉默不语,就连凋落的梅花也尽显落寞。 生州一座坊市的酒馆之中。 两名身穿宽袍,将身子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神秘人对桌而坐,一人面前摆着一壶酒,其中一人伸出一张白皙的手掌,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立马剧烈的咳嗽了几口,抱怨道:“这东西可真难喝,这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喝这种东西?” “他?”对桌之人语气颇有调侃。 “额……没什么,姐姐不要想多了!”之前说话之人急忙说了一句。 “呵呵,据我所知,这种时候你还能想到喝酒的人,也就只有一人……”对桌说话的女子语气调侃之意更浓,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的长枪,二人皆沉默不语。 茫茫山林,一望无际,各种兽吼之声此起彼伏,两道遁光自天边飞遁而来,最终停在一片密林之上。 来人一男一女,女的生的花容月貌,眉目传情,男的也是清朗俊才,美中不足的是其双眼之上缠着一条黑色的纱布。 “渠儿,我们这到哪儿了?”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女子看了周围一眼,轻轻说道:“该是凤麟州的地界了!” 女子说完欲言又止,男子嘴角微微一翘,女子顿时惊讶的问道:“你听到那个消息,竟然还笑得出来?” 男子笑意更浓:“他可没那么容易死!不用为他担心!”说完也不许女子引路,自行向前飞去。 “你若不担心,又何必来这危险的地方?”女子喃喃自语的抱怨一番,看着远行之人,又突然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鱼生可能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人牵挂着他,离他最近的,自然是独坐在青石板上的那人,青竹已经在此独坐了一年,自从那田家二人走后,她从未挪过地方,更没有再去寻找鱼生。 期间田文举来过两次,又无可奈何的离开,青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没死,即便就这么守着爱人的尸骨,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幸福。 那棵歪脖子树已经长出了新芽,青竹托腮盯着面前的沼泽,突然傻傻的笑了起来,这一年的时间比她任何时候都笑的多,她时长对着空无一人的泥面说话,就像一位温柔的妻子,轻吐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 像无数个朝阳一样,火红的朝阳将沼泽照的绚烂无比,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平静,只是这份平静之下,一种不安分正在酝酿,一年的时间着实不多,但对于等待的人,已经够久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年 这一天,沼泽之上发生了这一年都曾未有过的变化,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青竹岂能不知? 青竹并没有表现的太激动,她泰然自若的看着远处沼泽高高的隆起,仿佛在她心中,这本就是应该发生的事。 沼泽面上逐渐出现一道方圆百丈的巨大漩涡,从上而下的看得话,就像一条通往冥府的通道,通道之中陡然亮起一点青光,青光本是极小,一眨眼的功夫却已飞了出来。 与此同时,沼泽严丝合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终于出来了……”鱼生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内心怅然无比,眼角轻轻瞥过远处的黑点却是一愣,一个闪身出现在青竹身边。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会是这名女子,亦或者换种说法,他没想到此女会在这等了他一年的时间,鱼生非常肯定,自从自己被困沼泽之后,青竹一步都没离开过此地! 他没有这方面预知的感觉,但当他看到青竹的眼神之时,就已经知道。 “回来啦……” 青竹温柔的笑了笑,没有激动,没有兴奋,没有喜极而泣,有的只是平淡,仿佛一名妻子迎接晚作的丈夫回家,准备了一桌子的丈夫喜欢的饭菜,她竟有些抱怨,抱怨丈夫回来的晚了。 “你……”鱼生不知该说些什么,神色颇为复杂,青竹突然上前一步,一根葱葱玉指堵住了鱼生的嘴,笑道:“你什么也不必说,我都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鱼生心中突然有些疑惑,青竹拉着他的手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游龙界发生了许多大事……” 青竹把鱼生拉到青石板上坐下,鱼生眼角却发现,这石板的有一处十分的光滑,他坐下之时,还有余温。 鱼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接下来的时间里,青竹将这一年中游龙界发生的大事都与鱼生讲了一遍,就在一个月之前,田文举才离开过此地,虽说青竹没有看对方一眼,可对方的话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鱼生摸了摸下吧,形势比他预料中发展的快的多,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可这本该是件好事,可他心中总有一个感觉,仿佛事情发展的越快,灾难便来的越快。 “你怎么了?”青竹坐到鱼生身边,自然而然的挽住了手臂,鱼生没有躲闪,盯着对方看了几眼问道: “你身上的印记……” 青竹笑道:“自从上次被你救了之后,我身上的印记就没了,否则你可不能在这见着我。” 鱼生确实早已发现对方脖颈后的印记消失了,对此他倒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自己连寿命都可以分享给对方,这种事远比一个印记要令人惊奇的多。 “既然形式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局面,那你的族人……”鱼生皱了皱眉头,青竹同样沉默下来,良久她才突然笑道:“你放心,我的族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毕竟鹧鸪天还需要他们的力量,就算不需要,也是他们手中的筹码……” 鱼生闻言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他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若是放到以前,青竹不可能会在此等候一年,而不顾族人的死活,她本是可以为了族人放弃生命的人。 想到此处,鱼生突然愣了愣,他愣愣的盯着青竹,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拧了一下。 “她本该不是这样的人……”鱼生心中不是滋味,青竹的做法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以前她是可以为了族人放弃生命的人,而现在……她竟然可以为了自己放弃族人的生命! 鱼生并不高兴,反而很难过,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青竹。 “青……” “嗯,怎么了?” “没什么,你之前说你救了田家的人,那田家身为凤麟州第一大家族,族中是否有传送阵?” 鱼生最终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即便他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对方更加的矛盾。 “传送阵……糟了!我没问……”青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巴巴的低下了脑袋。 鱼生不由苦笑一番,这惊州本有一处传送阵,可惜被埋在了沼泽之底,早已面目全非,之前那丹疯子正是通过传送阵离开的惊州。 说起来还要对亏了对方留下的那张上古八阵的地图,他才能侥幸逃出这片沼泽,当然,也同样对亏了丹疯子临走前的“提醒”,他才知道那些地图之中隐藏了上古八阵的秘密。 但凡鱼生悟性低那么一点,他都不可能离开这片沼泽,一年时间,他也只是悟了八阵中“兑”阵的冰山一角,正是由于这一角,他打开了通往外界的一个缺口,至于他以得到的两阵,他也只是看出了些许的门道而已,并没有着实修炼。 值得一提的是无忧老祖身上的收获,除了魂器镇魂幡之外,其储物袋中的兽精是他最在意的,足足有二十多块,若能再找出十块相同品质的兽精,他便可以再突破一次。 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自然进入了芥子草的肚子里,鱼生发现芥子草的“食量”明显有所增加,胃口也开了许多,其吞噬的不仅仅是灵药那么简单,对于丹药也是来者不拒,若非鱼生千叮咛万嘱咐,那些对他有用的辟谷丹也绝不会剩下一粒。 趁此机会,鱼生也是将百草鼎炼制成功,本可以着手炼制“淬骨丹”这种三品丹药,奈何他准备的淬骨丹的药材早已被芥子草偷摸的吞噬一空,这种多事之秋,只能再找机会炼制了。 至于那面惊魂幡,鱼生也研究了不少时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除了惊魂幡本身的材料之外,此幡已经毫无价值,那片空间也在其中冤魂消失之后再也无法打开,看来此幡的价值更多的是在于其中的冤魂,从一件二品灵器突然掉到无用的地步,鱼生心中着实有些不甘。 可换个思维再想,这惊魂幡若真的是件有用二品灵器,冥尊岂会如此轻易交给无忧老祖当做魂器?看来想要恢复此幡往日神采,必须要填补其中的灵魂空缺才行,其中的灵魂越多,其威力就越大。 以上都是鱼生常规的收获,最令人意外的当属牵魂花,牵魂花自从寄生在其双手之后,鱼生一直很担心,在无数次的试验之后,鱼生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最起码现在是多余的,那些几近透明的丝线用起来犹如臂使,其效果也相当的出其不意,最令他兴奋的是牵魂丝可配合其妖化后的纹路来使用,两者效果叠加,绝对令人意想不到! 短暂的沉默。 青竹享受这短暂的沉默,鱼生却出言打断了这份享受,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应该尽快赶往你族所在,虽说鹧鸪天可能不会对你的族人大开杀戒,但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鱼生话很委婉,青竹却笑的很开心,她开心的不是族人所遭受的磨难,而是鱼生能为他着想,哪怕是虚伪,她也心满意足了。 “唉~”鱼生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要去你族中,还得去田家一趟,但愿他们家族会有传送阵……” 青竹乖巧的点了点头,一男一女,两道遁光冲天而起。 数日之后,田家。 田文举正心神不宁的盯着某个方向,双手负背而立,目中皆是毫不掩饰的思念之色。 “表哥……”一道诺诺的声音从其背后响起,身穿鹅黄裙子的清秀女子小步来到其身后。 田文举对此置若罔闻,清秀女子想了想,本想转身离开,田文举突然说道:“庆生,你可曾感受过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我……我……”女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田文举自嘲般的笑了笑:“你怎么可能会清楚……” “表哥……伯父叫你过去一趟……”女子脸色微红,终于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田文举转身盯着女子看了一眼,没再多说,与对方擦身而过。 庆家,凤麟州仅次于田家的存在,两家常有姻亲往来,这也是两家屹立不倒的最根本原因,相互扶持,总比相互打压来的利益更大,而半个月之前,却发生了一件两家少有的事,庆家的现任家主庆丰竟然亲自来到田家,并且亲自要求举家族之力加入田家,不仅仅是联姻,是举家族之力加入田家,这在整个游龙界也是少有的事。 田家现任家主田怵亲自接待,甚至连田家唯一的一位元婴长老也出面做了迎接。 田家身为凤麟州第一大世家,族中却只有一位元婴长老,有此可见凤麟州和其他大州的差别,而身为炎州三大家族之一的魏家,元婴长老就有五位之多。 田家大殿之上,有两名中年男子正客套的说些什么,坐在主位之上的自然是田家家主田怵,其左手边身穿皂色大氅的则是庆家家主庆丰,田武仁坐于右侧,不时端茶敬酒。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下马威 “父亲!” 田文举来到大厅,先是面向田怵,随后又恭敬的向两旁行了个晚辈之礼。 田怵笑着点了点头,眼角挤出几道皱纹,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极为喜爱,田文举“天才”的名头绝不是白叫的,在田怵看来,他的这个儿子不仅在凤麟州可称为天才,放眼整个游龙界也是少有的存在,自其修炼以来才区区百年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乃田家下一代最有希望突破元婴之人。 “哈哈,文举果然是青年俊才!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自然不如……”庆丰这是第二次见田文举,第一次是半个月之前来田家的时候,当时他看到田文举的第一眼心中就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此时,怯懦的庆生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如此场面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离开,庆丰急忙叫道:“生儿,你过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再不必如此拘谨!” 田文举突然皱了皱眉头:“一家人?” 田怵突然笑道:“不错!以后庆家将并入我田家,为了巩固两家关系,我准备将庆生丫头许配给你!” 田怵说的毫不忌讳,事实上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这场婚事是作为庆家的“回礼”,田文举更应该清楚,他若一口拒绝,必然会惹怒庆丰,到时候便是双方都下不来台的局面。 庆生满脸通红,田文举略微愣了愣,急忙说道:“父亲……” 田怵摆手打断道:“青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们刚刚就在讨论此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待你娶了庆生丫头,叫那青竹做小便是,此事你庆叔叔也没有意见!” “哈哈……不错!世俗如此,我辈修士也免不了男欢女爱之心,想当年你庆叔叔我也有数十位双修道侣,这点可以理解!”庆丰说着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须,看起来十分看得开,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受冷落,事实上只要有了这层关系,他庆家并入田家之后,才会得到更多的利益,因为田文举必是下一任田家之主,要是他在田怵和田武仁之前突破元婴,那自然是更好,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元婴修士,就算再怎么吃苦,也不是别人能惹得起的,他这个父亲也可以跟着沾光。 田文举闻言却是脸色一变,他岂能答应这种荒唐之事?退一万步说,就算青竹对他有意思,他也绝不会再娶其他女子,然而青竹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 田武仁自然看出了田文举的心思,突然传音道:“举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这女人的心死的快,燃的也快,相信青竹姑娘死心之后,以你的能力,自然可以征服她!” 田文举正要开口,听到田武仁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没来由的燃起一丝希望之火,希望那个叫鱼生的人死在沼泽之下,虽然每个人都认定鱼生死了,可他一直认为对方不会那么轻易的死。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飞来一道遁光,一名身穿田家服饰之人急忙拱手道:“家主,山门外有一名为青竹的女子求见!” 田文举听到“青竹”这个名字,心中狂跳一番,田怵则眉梢一挑,笑道:“可还有其他人?” 来人立马回道:“还有一名样貌普通的凡人!” “凡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的心思沉到了谷底,就连那个想把女儿嫁给田文举的庆丰,都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请他们进来!”田怵眯了眯眼睛,发话道。 不多时,鱼生和青竹来到大殿之上,他略微拱了拱手,青竹却什么都不做的站在他身旁,俨然一副为鱼生马首是瞻的样子,可在田文举眼中,这一幕却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因为青竹的眼中除了鱼生之外,再无旁人,看起来就是个和丈夫出远门的小媳妇,很是甜蜜。 青竹何曾露出过这种姿态? 田文举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目光转向鱼生,一个貌不惊人的凡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女神的青睐?! 其他三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当看到青竹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愣了愣,已经明白为何田文举会对对方念念不忘了…… 鱼生瞥了一眼田文举握紧的拳头,面向主坐上的田怵拱了拱手道:“晚辈鱼生,拜见各位前辈!” 虽说他口中说的是“各位”,可目光始终没去看两旁的二人一眼,因为他知道,真正能做主的只有那主坐的男人。 “放肆!”庆丰一拍桌角,桌角立马化作一滩齑粉,他生气并非是出于鱼生的傲慢,而是因为对方坏了他的好事。 田怵和田武仁都没有动静,庆丰做了他们不便做的事,他们需要给面前这名男子一个下马威。 鱼生转向庆丰,古井无波的说道:“这位前辈,不知晚辈哪里得罪了您?” 看着鱼生一脸无辜的神色,庆丰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个孬种……”旋即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前辈,就应该知道修真界的礼数,像你这种凡人,应该跪下来参拜!” 鱼生突然笑了笑,说道:“说到礼数,前辈却没资格教训我的。” 庆丰闻言脸色陡然一变,若不是田怵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定然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出去。 鱼生却不管对方什么脸色,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一个要拿自己女儿做交易的父亲,一个巴结自己未来女婿,甚至帮他找女人的岳父,拿什么谈礼仪道德?!” 此言一出,不仅是庆丰,在场之人除了青竹之外,无不色变,这鱼生竟然未卜先知一般的知道了他们的谈话?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要知道这大殿周围早就布下了禁制,不仅能够隔绝神识,只要有人以神识探查,田怵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因此田怵是最为震惊之人。 谁也不会在意大殿两旁那两株葱翠的植物,因为它们本就是用来观赏的东西,除此之外毫无用处。 就在此时,庆丰一掌拍出,用了十分的力道,动静不大,可这一掌下去,即便是金丹三阶的修士,不死也会重伤。 鱼生面色平静,一根手指轻轻向外一点,空气中立马一圈波纹荡漾而出,庆丰突然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潭一般,动作便的迟钝异常,最终一掌拍到那圈波纹之上,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绵柔之力从中传来,不是向后,而是向前,像是一个漩涡将其手臂缓缓吞噬,浑身法力顿时凝固无所作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走向鱼生。 “够了!” 田怵冷哼一声,袖袍轻轻一挥,一阵清风拂过,没有掀起波澜,反而将波纹给拂平了,田丰这才急忙抽身而回,一脸惊骇的看着鱼生。 鱼生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大有深意的盯着田怵,刚刚那一击是小用了“兑”阵,对方竟然能一袖子拂平,可见其手段高明。 “小友一来就给我等一个下马威,果然如传言说的那般……”田怵阴沉着脸,他本来就没把鱼生当做普通的“凡人”来看待,毕竟鱼生在游龙界卷起的“腥风血雨”他早就有所耳闻,甚至这次游龙界的变革,也和对方有着直接关系,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个凡人? 鱼生面色不改的说道:“不知传言都说了些什么?” 田怵冷哼一声道:“传言说你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鱼生笑道:“想要鱼某命的人确实很多,来取鱼某命的人也很多,只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田怵眯着眼睛,眼神像刀子一般上下打量着鱼生,又时不时的望向鱼生身边冷冰冰的青竹,后背向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说道:“不知你这次来我们田家有何贵干?” 鱼生这才正色道:“我们这次来贵家想借助传送阵一用,希望田家主能以大局为重,莫要因为私人感情而坏了整个局面!” “你在威胁我?”田怵坐起身来,没人明白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为何总是喜欢反反复复。 鱼生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田家身为联盟一方,又占据着整个凤麟州,若是反水的话,后果自然很严重。 鱼生毫不畏惧的对上对方的眼睛,他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对方,场面一度紧张异常。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身边的女子必须留下!”田怵最终说道。 “父亲!”田文举觉得此举不妥,却被田怵打断道:“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此事事关我田家颜面,要是这件事传了出去,我田家还怎么在游龙界中立足?” 鱼生突然大笑起来,他很少这样笑,除非觉得真得好笑。 “你笑什么?!”问话的是田文举。 鱼生淡淡的看了一眼对方,道:“你们这些世家,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你们真得以为保住了面子就能保住小命?以你们田家的实力,也只能在这凤麟州称王称霸,放眼整个游龙界,也只是个二流家族而已!” “放肆!” 第三百二十章 让道 鱼生根本没有理会说话之人,继续说道:“像你们这样的家族,竟然能独占凤麟州,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鱼生轻飘飘的一句话,众人却是沉默了,田武仁皱着眉头说道:“凤麟州乃属荒野,其中灵脉乃十州三岛最少,灵气也是游龙界最稀薄的地方,我田家能在此立足不足为奇!” “呵呵,田武仁,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凤麟州虽然灵脉稀少,可妖兽众多,虽说危险,却同样有着其它几州无可比拟的兽精资源,你们田家算是占了块福地,若是之前你们不明白也就罢了,可惊州之事发生之后,你们也该明白,你们田家之所以能够高枕无忧,必然有鹧鸪天的功劳,或者说是那冥尊的功劳,此时你们公然和鹧鸪天作对,他们第一个想要灭掉的自然就是你们田家!” “这……”田武仁不得不承认鱼生所说乃是事实,事实上之前他早就和田怵以及族中的元婴长老谈论过此事,最终选择站到鹧鸪天的对立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方面迫于凤麟州其它家族的压力,毕竟鹧鸪天暗中迫害了不少家族修士,尤其是那场上百家讨伐惊州的大战,所有修士有去无回,其中有一半是来自凤麟州的家族。 再者谁也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左右,选择和鹧鸪天站在一起,无疑是把家族的未来交到了别人的手上,如今鹧鸪天的目的已经非常清楚,找到上古八阵,前往“天界”,谁也不知道天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即便到时候进攻天界,他们这些家族也是炮灰,这才是他们毅然决然的加入联盟的最主要原因。 鱼生一语中的,谁也没想到面前貌不惊人的“凡人”,能够想到这个层面,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鱼生所说乃是事实,尽管凤麟州依然平静,可谁又能否认这是否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鱼生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突然笑道:“所以我们现在是站在同一阵线上,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会成为整个局面的转折点。” 田怵听着鱼生模棱两可的话,内心有些动摇,脸面也开始变的不那么重要,因为从始至终都是他们自己把脸伸过去给别人打,此时说到底也是他们无理取闹。 田文举突然意识到鱼生的可怕,并不是对方深不可测的神通手段,更多的是对方那滴水不漏的心思,可他始终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日思月想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 “鱼生,我承认你有些本事,但也只是有些,可天下间的美物,都是有能者得之,女人也不列外!你有何能力保护青竹姑娘?你若有本事,你我就战一场,输的一方主动退出!”田文举突然转身说道。 青竹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鱼生却不漏痕迹的挡在她身前道:“田公子所言差矣,人可不是物品,怎能强取豪夺据为己有?我承认弱肉强食,可强扭的瓜必定不甜……” “呵呵,说到底还是你太怂,我真不明白,青竹姑娘怎么会痴情于你这样的人?”田文举冷嘲热讽的说道。 “谁敢说鱼兄弟是个怂人?” 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鱼生听到这个声音先是有些意外,旋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只见两道遁光突然闯入大殿之中,一男一女,原来是魏羁和魏渠儿。 “你是何人?!”田武仁的气势陡然爆发而出,众人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可除了庆生之外,其他几人都如入定的老僧泰然自若,没人被这一招吓唬住。 “魏家长子,魏羁!”魏羁笑道。 直到此时,门外才跌跌撞撞的闯进一群田家子弟,见此场景惊恐道:“家主,他……” “我都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田怵摆了摆手,看向魏羁,皱着眉头说道:“这里不是魏家,魏公子如此做法是否有些太过无礼了?” 魏羁打着哈哈笑道:“确实是晚辈唐突了,只是事出有因,晚辈这才不得不闯进来。” “哦?什么因?”田怵皱着眉头问道。 魏羁眼上裹着一层纱布,却把脸转向鱼生笑道:“这位鱼公子,乃是晚辈的至交,他的事我自然不可能不管。” “这是我田家的私事,用不着外人插手!”田怵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田武仁却接着说道:“只是同辈的一场比试而已,魏公子多心了……” 魏羁眉梢一挑,面向田文举说道:“既然想和鱼兄弟比试,那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魏羁说着竟然拉开了架势,鱼生无奈笑道:“你还怕我输了不成?” 魏羁却摇头笑道:“我是怕你出手太重,伤了人家!” 田文举太阳穴狂跳不止,自打他出生至今,还没人如此轻视过他,当即怒从心中来,掐指间一方大印已经出现在魏羁头顶,连同鱼生一同笼罩其中,竟想一人挑战二人。 魏羁先鱼生一步,抬手向上一点,一道青光自其指尖闪出,那本呼啸而来的大印竟变的迟钝无比,大有摇摇欲坠之感。 “嘿嘿……”魏羁轻笑两声,安安稳稳的退出了大印的范围,动作之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的身影。 鱼生有样学样的退后一步,大为惊讶的盯着魏羁,他还从未见过魏羁真正的手段,刚刚那一手,他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这是什么法术?!”庆丰“蹭”的一声站起身来,众人之中,他的修为最低,也最是吃惊,不管是那道青光还是魏羁令人看不清的身法,已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在他看来,金丹修士绝不可能轻轻飘飘的逃出三山印,那可是件地级的法宝啊! 田怵双眼早已眯成了一条缝隙,田武仁则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倒是鱼生最是平静,就在刚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毫不顾忌的恭喜道:“多日不见,魏兄着实长进了许多!” 魏羁撇了撇嘴道:“我的手段可不止这一点,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风头……” 田文举算是看出来了,这半路杀出的魏羁,原来是突破后拿自己练手来了,二人从始至终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田文举手中正要再次掐诀,一只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臂。 田怵目光骇然的盯着鱼生和魏羁,一字一句的说道:“犬子已经领略了两位的手段,接下来换老夫陪两位过过招!” 魏羁伸手再次打出一道青光,田怵歪了歪脑袋轻松躲过,令众人惊讶的是,田怵是闭着眼睛躲过对方的一击,看起来异常轻松,可谁能知道其中的凶险? 鱼生皱了皱眉头,同样拦下魏羁,奇怪的是魏羁并没有任何不快,反而痛痛快快的让开身形,众人都不是傻子,尤其是田武仁,这一瞬间仿佛也明白了什么。 “田家主身为前辈,就不怕别人说你以大欺小吗?”魏羁便让开道路口中一边说着讽刺之言。 田怵睁开眼睛,不怒反笑道:“我可没把你们当晚辈看待,小心了!” 话毕,田怵突然从虚空中拉出一把古怪的剑出来,此剑前后皆有刃,只有中间一段握把,其上偶尔有火光闪过。 田武仁见此神色微微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大哥竟然来真的,脚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和他同样的还有庆丰。 “这里地方太窄,我们去外面切磋!”田怵不容置疑的说道。 鱼生点了点头笑道:“正有此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消失在原地,只是一声呼啸,一声雷声。 青竹看着门外,面色有些担忧,同样身为女儿身的魏渠儿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说道:“妹妹在担心鱼公子?” 青竹从未被另外一个女人如此热情的拉着手,可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甩开对方的手掌,反而觉得这双手很温暖。 “嗯……”青竹点了一下脑袋,魏羁则是一副愕然的神色,青竹之前是怎样的女子他再清楚不过,其在鹧鸪天中素有“青毒”之称,为人狠辣果决,善于利用任何人的弱点,是任何人都不想面对的敌人。 魏羁虽然失去了双眼,可正是因此灵觉变的异常的敏锐,更何况还有神识可用,要说在场之人,他是最能感受到青竹心情之人,昔日那狠辣的毒女子,怎么会变成现在的小女儿姿态,鱼生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魏羁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叹道:“鱼兄弟真乃奇人啊!” 青竹看了眼魏羁,冷冰冰的说道:“你倒是会借着台阶下,那个田怵明显看出了你的神通手法,你立马就将此战让给了鱼生,有你这样的知己,算是鱼生倒霉!” 魏羁一阵愕然,本想调侃对方还没过门就如此护夫,要是过门了那还得了?可当他看到青竹冰冷的眼神之时,到嘴的话却变成了:“你也看出了我的手段?” 青竹盯着对方足足三秒,开口道:“你那道术确实古怪,想必这也是你不想治好这双眼睛的原因吧?” 第三百二十一章 神秘来人 田武仁之前并不确定,听青竹这么一说,立马插嘴道:“魏公子的道法,应该可以减缓法力流动,甚至可以通过视觉影响他人的思维迟缓吧?” “我们刚刚都看到了那道青光,可却只在意了那到青光……我刚刚还纳闷,以你的修为如何能有如此速度,现在看来并不是你的速度过快,而是我们看到那道青光的时候思维变慢了!” “呵呵,前辈果然慧眼如炬!”魏羁竟毫不犹豫的承认下来。 轰轰轰! 与此同时,众人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之声,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皆遁出大殿之外,他们没想到,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鱼生和田怵就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田家练武场占据一整个山头,地面皆以凤麟州特有的硬石打造,又有牢不可破的禁制包裹,即便是金丹五阶的修士,也不可能在其中留下什么痕迹。 然而当众人来到练武场之时,眼前之景却令人瞠目结舌,尤其是田武仁,他经常与田怵来此切磋,在其全力施展之下,整个练武场也只是千创百孔,事后自然有弟子前来修复。 而此刻田武仁看到练武场的第一眼就已经确定,这片练武场已经不能再修复了,不仅地面上的硬石悉数变为了齑粉,就连那老祖宗留下的禁制,也已残破到了崩溃的地步。 硬石可源源不断的供给,禁制也可以自己慢慢的修复,可如今的禁制已经和荡然无存没有什么差别,想要修复,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田武仁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没有阻止田怵和鱼生比试,只因这练武场本就是他们田家最珍贵的财产之一,或者说那能够自动修复的禁制是他们田家最珍贵的财产之一,也是他们田家比较出名的象征。 同时田武仁心中又有些害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鱼生会有如此手段,即便是半只脚迈入元婴期的他,也没有足够的信心站在田怵面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位大哥的可怕…… 田怵静立在空中,双手负于后辈,一身衣袍被寒风吹得咧咧作响,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颗颤动的内心,他并不害怕,而是兴奋,因为他知道,人一旦有了怯意,那他已经输了! “前辈法力之深,晚辈佩服!”鱼生隔空拱了拱手,他是真的佩服,事实上刚刚一击,对方没有用处任何法术,只是凭借单纯的法力与他打了个平手。 同时他终于明白,为何田家能在凤麟州称霸,即便没有那元婴长老,单凭田怵一人,便可以横扫凤麟州所有家族!并非说对方的法力比元婴修士深厚,而是质上的变化,如果说别人的法力像是一盆沙子,其法力就像一面铁板,霸道异常! 鱼生从未碰见过如此之人,他不得不再次承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在其眼中不过如此的“法力”其实和他的“势”一样,同样有着境界上的区分,田怵是他遇到的第一人,但绝不是最后一人。 “哈哈……你小子也不赖!能接下老夫全力一击,有和老夫过招的资格!”田怵狂笑一番,眼神陡然一凌,整个人的气势猛然攀登到一个顶点,浑身被一层金黄色的氤氲之气包裹其中,显得霸道无比。 鱼生不敢托大,一只手早已伸直,旋即以不可见的速度翻转了一下,口中低声喝道:“山势!” 众人突然有种错觉,就在刚刚,他们面前的地面仿佛矮了一截,也不知是否是鱼生故意为之,田文举站在众人最前端,而山势的范围刚好到其脚后跟戛然而止。 田文举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整个人呈“大”字形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噗嗤~”青竹没忍住笑出声来,魏渠儿也立马将脸别到一边,明显在掩嘴偷笑,唯有庆生此女大惊失色,慌忙想把“表哥”扶起,却被一旁的庆丰拉住了胳膊。 田文举一张冷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在他心中,鱼生肯定是故意为之,好让自己在青竹面前出糗,可面对这种“侮辱”,尤其是背后青竹毫无掩饰的笑声,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力量!”田文举心中痛苦扭曲的咆哮着,他可能做梦都想不到,鱼生并非有意而为之,要怪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偏偏要站在“队伍”的最前头。 田文举的丑态只是二人“切磋”的一个小插曲,事实上对方在趴下的瞬间便已经翻身回到了山势之外,在此期间,不管是鱼生还是田怵都么有看他一眼,高手过招,一瞬间的分神足以致命! 田怵身上金黄色的氤氲摇曳不定,其身在山势的巨大压力之下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招鱼生刚刚才使用过,这满地的齑粉便是此招的杰作。 田怵之前确实吓了一跳,那毫无征兆的压力打乱了他的出招,若非如此,他不认为会和对方打个平手,高手过招不能分心,同样的招式也不能用第二遍! 田怵嘴角逐渐露出一抹笑意,左手变拳为掌,右手变掌为爪,脚步拉开足有三尺,看起来像极了世俗练家子摆出的架势,在场之人却无一人嘲笑这一招,包括鱼生在内,都听到一声低沉的虎啸之声。 “看来要动真格的了……”魏羁表情凝重看向天空。 庆丰面色颇为复杂,喃喃自语道:“这就是“百兽拳”?” 田武仁表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对于田怵,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包括对方自己! “小子!你若就此认输,老夫可……” 田怵大话刚说一半,却见鱼生摆出一个俯身都的姿势,到最的话立马又咽了回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鱼生的举动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个架势,众人却看得心惊肉跳,如果说田怵的百兽拳是在模仿猛虎,那鱼生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只真正的猛虎,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野性,即便是真正的猛虎也做不到吧…… 田武仁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场对局,就在几个呼吸之前,他还认为自己的大哥必胜无疑,而现在…… “虎势·獠牙!” “百兽猛虎!” 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方爆吼一声,鱼生在众人眼中突然变成一只吊睛獠牙的猛虎,身上布满了神秘的黑色花纹,呼啸山河,地动山摇! 田怵身上金色的氤氲之气同样化作一只金虎,脚踏天地,仿佛张口可吞噬万物。 金虎要比鱼生所化的猛虎大的多,最起码一张嘴便可将鱼生吞进去,可突然之间,鱼生所化猛虎突然消失了,甚至连残影都没留下。 与此同时,金虎同样张开大嘴,咆哮之声足矣将众人耳膜震裂,一圈实质性的音质波纹自空中扩散而开,鱼生的身影刚好顶在波纹的正中间,身上仍有之前神秘之虎的虚影。 两者僵持不下,可是苦了众人。 “不好!”田武仁惊呼一声,拉着田文举向后飞遁,而早在他们之前,魏羁和魏渠儿已经先一步后撤,遁光之快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 修为最最低的庆生似乎没有察觉危险的来临,其父却没有丝毫犹豫的随着众人后撤,神情着急无比。 轰隆隆…… 若是站在几十里之外的空中,必然能够看到天地间一圈横向的气流波纹扩散而开,波纹重开了云雾,失去云雾笼罩的田家练武场暴露在灼灼的阳光之下。 山下有个村庄,村庄中有一人,面如刀削,神如火铸,一双似星辰的眸子中透露着与其表面不相符的沧桑。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面如刀削的男子喃喃自语一声,在身旁的桌子上留下一枚银锭,他起身向着山头走去,身后空空的海碗中还残留这一些食物的残渣,似是对方吃剩下的面条。 咔嚓! 海碗突然碎裂,男子在这声碎裂之后突然失去了身影,修士身上不带银子,更不会在一座小山村中吃面,但总有些例外,一些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 “你没事吧?” 庆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闭上眼睛,而是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一道背影,这转身的瞬间足矣要了她的命。 “你是……”庆丰转身,有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面前陌生的背影,这道背影看起来如此平凡,却又无比的高大。 从背影就可以看出对方是个年轻人,是个朴素的人,一身麻衣,腰间还有一柄木剑,就像当初的鱼生,仿佛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可初出茅庐的少年,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毫发无损?最令人费解的是他是怎么出现在的这里? 此人就像凭空出现,就连鱼生和田怵都没有丝毫察觉。 第三百二十二章 说剑 青竹的感触最深,在众人后撤之时,唯有她没有退后一步,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这面男子,现在站在庆生面前的应该是她,她离对方只有数十米的距离,却被这神秘男子抢先一步。 “瞬移……”青竹的心思沉到了谷底。 “阁下是何人?”田怵没有受伤,当鱼生的目光率先转移到来人身上的那一刻,他也转过头来,而匆匆而去的众人又匆匆而来,皆面色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位“朴实”的男子。 如果此人在田间劳作,没人会误会他是一名使剑的人,和他的人比起来,那把腰间普普通通的木剑要更为抢眼。 “过客!” 来人似乎在回答田怵的话,可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鱼生身上片刻,那双暗淡的眸子逐渐变的明亮无比,仿若天上星辰灿烂无比。 “你认得我?”鱼生下意识的把手放到腰间雷剑之上。 “不认识!”男子回答的异常干脆。 鱼生笑了笑:“那我认得你?” 男子答道:“也不认得。” 鱼生突然对此人来了兴趣,而这份兴趣的背后,皆因对方腰间那把木剑,只有他明白,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而且是“活的”。 “我们有仇?”鱼生脸突然沉了下来,只因对方眼中突然出现了杀气,一种只针对他的杀气。 男子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仇。” 鱼生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为何想杀我?” 男子总算是笑了,笑着说道:“没仇就不能杀你?” 鱼生也笑了:“杀人总需要理由。” 男子低头想了想,又慢慢的抬起头来:“我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气愤开始变的凝重,鱼生和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废话,最起码在别人耳中听到的是废话,一旁的田怵突然变的不耐烦起来,他和鱼生争斗正在紧要关头却突然被打断,本就心中不快,又见来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眼中只有那个鱼生,在田家的地盘上,身为田家家主的他自然要有些态度。 田怵看似深思熟虑的想了想,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这里是我田家,阁下不请自来,未免有些有失礼数吧?” 同样的话,他和鱼生也说过,就在不久之前。 男子突然把头转向田怵,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若有能力,可把我赶出去。” “你……!” “好,好,好!”田怵一连三个好字,眉心扭曲出三道皱纹,只见其张口突出一把金黄色的小剑,小剑立马化作一道金光毒蛇盘旋在其周围,口中“嘶嘶”之声不断,却也只是沙哑的嘶嘶声,因为那蛇头已经被削去了一半,一把木剑正架在田怵的脖颈之上。 “太慢了!”男子不知何时来到田怵的身后,语气古井无波,田怵早已惊出一阵冷汗,整个身子僵硬无比。 “父亲!”田文举被田武仁拦了下来,没人看清那人是怎样来到田怵的身后,更没人看清他是怎样拔剑的,现在众人总算明白,来的是一位元婴修士。 “我杀人不需要理由,却也不滥杀无辜。”男子把剑收了回来,在众人目光之下,一步步走到鱼生对面。 “你也使剑?”男子突然问道。 鱼生握了握雷剑的剑柄,只有他知道,对方刚刚那一招并非瞬移,而是纯粹的速度。 “使剑!”鱼生一丝不苟的说道。 男子突然笑道:“你既使用剑,我便让你死在剑下。” 鱼生也笑了,他见过真正的剑客,那种高傲,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他明白,单以实力的比拼,自己绝不是男子的对手,可那一句“让你死在我的剑下”,却给了他希望。 男子同样明白,若用剑杀不了鱼生,那他便不会杀了鱼生,鱼生必须死在剑下! “好快!” 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抽剑,收剑,众人面前只是一瞬间的眼花缭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二人仍旧站在原先的位置,仍旧保持着之前的表情。 这是一场纯粹的比拼,鱼生没有用势,男子亦没有使用法力,只有他他们手中的剑,却不止他们手中的剑。 四目相对,他们的眼神是剑,剑招拆招,他们的人也是剑! “你果然会使剑!” 男子颇为畅快的笑着,腰间木剑再次出鞘,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就那么直直的朝着鱼生的眉心,他的动作不快,反而有些慢,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任何一个凡人都能轻松躲过此剑。 可鱼生没有躲,或者说他根本躲不了,这看似普通的一剑之下,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凶险,其剑取命,其剑逼心! 鱼生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剑已经到达了“剑意”的境界,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施加在那把剑上向死无生的意志,普通的剑修,以剑气取胜,可精通精通剑意的却寥寥无几,将自身的意志施加在剑之上,此中玄妙之法,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不是单纯的影响心神那么简单,剑意亦可伤人!伤人于无形之间! 鱼生并不是剑修,更不是剑客,可他身上总有一把剑,太多的时候,他能听到自身剑的低语,因此他明白即便是一根枯木,如果把它当成一把剑,它也会真得成为一把剑,一把杀人的剑。 不仅仅是人意志,剑亦有它自己的意志,有的单纯的是为了杀戮,有的则是为了别的,这个道理,在男子出剑的时候他才明白。 眼见男子的剑离鱼生还有三尺的距离,鱼生却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剑,那种目光不像是一把剑,更像是看着多年的老友。 青竹咬了咬嘴唇,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那把剑再往前进一尺,他就会用自己的身躯把它挡下来。 魏羁突然拉住青竹的胳膊,神情严肃道:“你信不信他?” 青竹闻言有些迷茫,魏羁笑道:“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创造奇迹,那此人肯定是鱼生!” 众人不傻,也不蠢,任谁都能看出男子那一剑的不凡,虽不如鱼生感触至深,但这一点点的感触,足矣使他们望而却步。 青竹最终没有出手,田家以及庆家之人就更不可能,直到木剑离鱼生还有一尺之时,鱼生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鱼生竟然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手中雷光般的剑却轻轻一抬,二人擦身而过,同时把剑放回腰间。 滴答…… 一滴殷红的鲜血从男子用剑的手臂上滴落,一缕青丝同样顺着鱼生鬓角滑落,二人都没有留手,因为留手的一方早就应该死了。 “发生了什么……” 庆生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也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可有些人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眼力,这种丧气的话,本就该有弱者来说,因此自然没人回答庆生的话。 众人明明看清了二人的剑招,明明看清了二人的每一个动作,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这种疑问,或许是因为那一滴鲜血,又或许是因为一缕青丝,他们确实不知他们是何时落的下来。 “你不如我!”男子背对着鱼生,表情凝重。 鱼生用手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剑,笑道:“可我还是胜了你!” 男子表情更加凝重,问道:“为什么?” 鱼生转过身来,打量着对方腰间的木剑:“因为它!” 男子背对着鱼生,缓缓转身,目光凌冽道:“它只是一把剑!” 鱼生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输了……” 话音未落,鱼生的眼神突然变的有些哀伤,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腰间的木剑,悠悠说道:“你可知,你的剑已经呜咽了数甲子!” 男子神情变得有些迷茫,喃喃自语道:“剑也会说话……?” 鱼生点头道:“不止是剑,这世间的万物都有自己的感情,它们一直在说,只是没人倾听而已……” 男子眼睛出现些许神采,鱼生继续说道:“你已修出了剑意,我不如你,可你是你,你的剑是你的剑,你只是把自己的剑意强加在你手中的剑上,却从未聆听过这把剑自身的意志,你只用他杀人,却从未聆听它是否想杀人,说到底,它还只是一把工具而已!” 男子的眼睛更亮了,呼吸急促的问道:“那你呢?” 鱼生笑而不语,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良久才温和的说道:“刚刚打败你的不是我,而是它,我只是顺着它的意,你却只顺着自己的意。” 男子闻言沉默,继续问道:“你可知我的剑为何会哭?” 鱼生摇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它,或者你本身就知道答案。” 男子的表情不再迷茫,盯着腰间的剑良久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鱼生一眼,表情认真道:“我不如你!” 鱼生正要说话,男子侧过身子说道:“你对我有恩,我本该饶你一命,可我有着不得不杀你的理由。” “可你之前说你杀人从不需要理由。”鱼生神色古怪的说道。 “我说谎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空间石 男子的笑比哭还难看,可他总是尽量的把嘴张大,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或许在他心目中,这就是畅快的大笑。 噗嗤! 庆生没忍住笑出声来,惊的一旁庆丰急忙捂住他的嘴, 鱼生也在笑,并不是嘲笑,若没来到游龙界,他可能会成为对方那种人,不知为何,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怎么的人。 “你应该学会怎么去笑。”鱼生笑得很自然,给人的感觉也很自然。 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说完,男子在众人的目光下化作一道惊鸿冲天而起,没人知道他的去处,没人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只有鱼生知道,对方一定会再来找他。 此人一走,青竹立马一个闪身来到鱼生身旁,眼神充满了关切,魏羁和魏渠儿也围了上来。 男人遇到想不通的问题,总会就着酒咽下去,女人不像男人,一旦有什么疑问,就非要弄清楚不可。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一会说要杀你,转身就跑了……”魏渠儿不明所以的说道。 “渠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魏羁一脸不快的数落道,魏渠儿立马意识到自己话中欠妥,魏羁却开怀笑道:“要说奇怪,鱼兄岂不是更奇怪?面对奇怪的事情,他却一点都不奇怪!” 鱼生面对二人的调侃,苦笑着摇了摇头,神色平静的望着天空,悠悠说道:“他是要杀我……不过要用那把剑杀我……” 青竹有些紧张的说道:“你是说当他认为能用那把剑杀你的时候,他会再来找你?” 鱼生点头沉默不语,众人也都沉默不言,其他几人也都凑上前来,田怵忍不住问道:“此人到底是谁?十州的元婴修士都有名号,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剑修?” 田怵说话的同时大有深意的盯了一眼鱼生,他同样没有想到,鱼生对剑的理解竟然能让那么一个人佩服。 鱼生心中一动,说道:“或许他不是十州之人。”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包括魏羁在内,游龙界分为十州三岛,若不是十州之人,那只能是…… 没人把这话接下去,因为他们没法接,知道的,也不敢去接,对于绝大部分来说,游龙界只有十州,那三岛仿佛已经成了禁忌。 以鱼生的“嗅觉”,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直接问关于三岛之事,而是将目光转向田怵,拱手道:“之前和前辈切磋被打扰,前辈可要继续?” 令众人吃惊的是,田怵竟然摇了摇头,这一瞬间对方似乎苍老了几岁。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你未必是老夫的对手,但将来,老夫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田怵少有的服软,让熟知他的田武仁和田文举都觉得不可思议,至于前面那一句,则被众人选择性的忽略了。 鱼生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可否借田家的传送阵一用?” 田怵苦笑道:“若我田家有传送阵,自然可以借你们一用。” 鱼生闻言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田武仁站出来解释道:“传送阵也有大小之分,我田家的传送阵只能在本州传送而已,鱼公子应该知道,若想传送到固定的地点,两边需都有传送阵的设定,就像你之前所说,我们田家在凤麟州是一霸,可放到整个游龙界也只是个二流家族而已,故而我们田家没有向其他州的大家族一样之间建立起联系。” 鱼生算是听明白了,这田家传送阵有是有,却不能远距离的传送,尤其是跨州的传送,即便他们家族有大型的传送阵,也需和其它州的其它家族建立联系才行,否则盲目的传送,就像上次在白家一样,本是去往生州,结果却来到了惊州。 魏羁听到此处,突然笑道:“我此次前来,除了想见老朋友一面外,正是为此事而来!” 鱼生听到此处突然眼睛一亮,问道:“有件事我之前就想问你。” “呵呵,鱼兄但说无妨。”魏羁畅快的笑道。 鱼生道:“十州之间都有空间裂缝的阻隔,你们是怎么来到的这里?” 魏羁似乎早料到鱼生会有此一问,毫不犹豫的摊出一只手掌,众人目光齐齐聚集于其手掌之上。 魏羁笑了笑,张嘴对着掌心轻轻一吹,一团白光从其口中吐出,落在其掌心之上。 “这是……”鱼生睁大眼睛,他分明看到白光之中,有一枚棱角分明黑色的石头在其中滴溜溜的打转 “空间石!”田怵惊呼一声,一眼便认出了石头的来历。 魏羁点头道:“正是有这东西,我和渠儿才能穿过各州间的空间裂缝,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空间石,而是我魏家传送阵的坐标石。” 见鱼生疑惑不解,魏羁又解释道:“坐标石就是传送阵与传送阵之间的联系,空间石乃是建造传送阵的根本,但在建造传送阵的过程中,通常会选择一些空间石作为坐标,只要取下一块放到别处的传送阵上,便可传送到指定的位置。” 鱼生似懂非懂的说道:“你是说只要把这东西放入田家的传送阵中,便能从魏家传送到此地。” 魏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理论上是如此,不过田家主也说了,田家的传送阵是小型传送阵,无法做远距离的传送,故而还得看田家主的意思。” 众人纷纷转向田怵,田怵笑道:“这点魏公子大可放心,我田家早就想和联盟中的各族取得联系,魏公子带来的东西,正是我们想要的,不过……” “不过如何?”问话的却是鱼生。 田怵叹了口气道:“想要扩大传送阵,非元婴修士出手不可,我田家的老祖宗自然可以办到,不过这扩大传送阵的空间石……” 魏羁皱了皱眉头,感慨道:“这确实是一件难事,空间石极其稀有,大多出自祖州,现在又是非常时期,联盟和鹧鸪天的走狗们对于空间石的争夺更是越演越烈,就算是我白家,也有没多余……” 魏羁颇为为难的看了看鱼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竹说道:“就算是有了足够的空间石,我们也得把田家的坐标石送到白家,如此才能从田家传送到白家,在从白家传送到生州……” 魏羁闻言突然叹了口气,魏渠儿则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的说道:“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渠儿!”魏羁叫了一声,这一声叫的是魏渠儿,青竹心中却突然“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姐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青竹挡在魏渠儿面前,神色颇为紧张的说道。 魏渠儿暗中看了魏羁一眼,最终咬牙说道:“实不相瞒,即便能从此处传送到魏家,魏家也无法传送回生州……现在的生州就如凤麟州一般,已经与世隔绝了……” “怎么会这样?”青竹仿佛一瞬间失去了什么,脸色苍白如纸。 “此事必然与鹧鸪天有关!据说生州的两大家族同时投靠了鹧鸪天,现在的生州,恐怕整个都在鹧鸪天的控制之下……”魏羁摇头说道。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鱼生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突然说道:“如果说凤麟州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鹧鸪天的人又如何对此州下手呢?惊州的传送阵已经没了作用,单凭空间石的话,又能来几个人?当然,不排除元婴修士亲自来此的可能。” 魏羁眼睛一亮,急忙说道:“鹧鸪天要真有那么多的元婴修士,也不会如此保守了!事实上现在十州上的元婴修士皆有名在册,各大家族加起来共有四十一人,而这次联盟之中,我方的元婴修士就有二十七人,在顶端的实力方面,我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唯一的变数就是那六尊,当然,现在是五尊。” “也就是说即便鹧鸪天想打凤麟州的主意,也不会派元婴修士来,亦或者说只派一人来牵制田家的元婴前辈,而且还得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鱼生认真分析道。 田文举憋了许久,颇为嗤之以鼻的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田家会有危险,可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我看你们也只是嘴上那么说说,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鹧鸪天根本无暇顾及我田家!” 鱼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你们田家的灭顶之灾!” “你……!” “举儿!” 田怵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看向鱼生二人说道:“那依两位所见,我田家应该作何准备?” 鱼生上前一步说道:“只需守株待兔便可!” “守株待兔?”众人面面相觑,鱼生解释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在惊州的时候我曾遇到一位虫家之人……” “虫家!”魏羁疑惑的看向鱼生,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鱼生脑海中却想起了刚刚与他比剑的那名男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守株待兔 “虫家是怎样的家族,诸位应该心里清楚吧?”鱼生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田文举嗤笑道:“那是自然,虫家之人分布在十州各地,虽人数众多,分开来却不值一提,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那鹧鸪天还想靠区区虫家把我田家灭了不成?” 鱼生没有理会对方的尖酸语气,面相其他人说道:“我在惊州的时候,曾经遇到一名虫家的人。” 青竹接着说道:“不错,当时那人鬼鬼祟祟,往惊州的外围送人。” “哦?竟有这种事?!我们田家之前虽然和惊州做生意,却也只是兽精和兽血方面的往来,难怪我凤麟州时常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看来都是这虫家搞的鬼!”田武仁一边给田家摘清关系,一边恨恨的说道。 田怵皱着眉头道:“就算如此,凤麟州的虫家应该是给冥尊卖命的才对,如今冥尊已经脱离了鹧鸪天且去向不明,各地的虫家已经纷纷倒戈向鹧鸪天,此事颇有蹊跷……” 鱼生点头道:“此时确实有蹊跷,如果说各地的虫家是分散而治,又岂会如事先说好了一般悉数投靠鹧鸪天?所以说各地的虫家极有可能是表面上分散,其实背地里一直都有联系,甚至他们分散而开可能都是人为的安排……” “诸位想想,当初数百家族讨伐惊州,其中有一半的家族来自凤麟州,那另一半的家族又是从何而来?总不能人手一块空间石吧?”鱼生大有深意的说道。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鱼生的一番话确实很有道理。 “你是说凤麟州的虫家藏着能够联系各州的传送阵?!”田武仁惊叫道,众人闻言皆色变。 鱼生点了点头道:“极有这种可能,毕竟当初百家讨伐惊州之人,没一个活着回来的,他们到底是怎样来到的凤麟州也没人知道,这些人就像凭空出现一般,说是百家讨伐,可当时其它九州之人又有哪些家族的人消失了?” 鱼生说话的同时望着魏羁,魏羁抹了抹下巴沉思道:“你这么一说,确实疑点重重,百家讨伐惊州一事我确有耳闻,这是很早之前的事,事后确实没有一家站出来说有族人参与了此事,不过……” “不过如何?”鱼生急忙问道。 魏羁思索片刻回道:“我在族中的一些记事典籍中发现一件颇为蹊跷的事,当初十州曾有许多散修莫名其妙的消失,从时间上来推算的话,刚好和百家讨伐惊州的时间相吻合,这两者会不会有联系?” 鱼生眯着眼睛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有可能当初那些从其他九州而来的人,或许就是那些消失的散修,并不是各大家族的人,而凤麟州参与此事的修士才是真正的家族人士!” “这就奇怪了,惊州的事情当初闹的那么大,就算不是家族的之人,那些家族人士也不会做事不管的,可事实上是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导致惊州今日的局面。”魏羁喃喃自语的说道,仿佛抓住了什么。 鱼生沉默片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或许是有什么庞大的势力将此事压下,这个势力不可能是冥尊,更不可能是鹧鸪天,就是不知这虫家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第三股庞大的势力?!不可能!老夫修炼如此多年,对于各个势力了如指掌,即便是鹧鸪天这种隐秘的存在,我也早有耳闻,若还有如此庞大的势力,我不可能不知道!”田怵极为果断的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就连青竹也是如此,鱼生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突然大有深意的笑道:“或许你们本来就知道这股势力,只是选择性的忽略了呢?” 鱼生一席话仿若醍醐灌顶,浇醒了众人,尤其是青竹,面色复杂至极,悠悠说道:“这就更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管十州之事……” “呵呵,看来我是猜对了,之前的都是猜测,至于答案嘛,我想就在虫家!”鱼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田怵突然冲着一旁的田武仁道:“武仁,你速去族中选几个好手,由你带队前去虫家,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且慢!” “哦?鱼公子有何计策?”田怵颇有耐心的问道。 鱼生笑道:“若虫家真隐藏传送阵,此时前再去也已经晚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分散力量的时候。” “不错!大哥,鱼公子所言甚是,现在敌暗我明,绝不是主动出击的最好时机!”田武仁竟鬼使神差的站到了鱼生一边,田怵虽心有不快,可仔细想想二人说的在理,也没说什么便甩手离开,其他田庆两家的人也纷纷散去。 “武仁,你觉得那小子的推断有几分可信?”路上,田怵突然转身望向田武仁。 田文举突然插嘴道:“我看他只是胡说八道,若虫家真有问题,为何不让我们前去探查?更何况虫家已经投靠了鹧鸪天,以我们现在的立场,本就应该将其肃清,他如此阻拦,说不定其本身就是这个天之人,父亲可别忘了,那个青竹原本就是鹧鸪天的人……” 田怵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田文举笑道:“一个女人而已,孩儿已经想明白了,与我田家相比,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田怵闻言颇为欣慰,田武仁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道:“尽管那鱼生看起来年轻,心思却极为缜密,不得不说他的推断滴水不漏,事关我田家存亡,我们不得不小心啊……” 田怵点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看就再等一段时间,若没有动静,我们下一步就对虫家下手!” ………… 另一边,魏羁拉着鱼生去喝酒,留下了两个女人,幸亏是两个女人,女人之间总有许多的话说,尤其是两个身边都有男人的女人。 “啊~”魏羁喝了口酒,不由赞叹一番,躺在山上的一块平石之上,嘴角总带着一副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鱼生的角度,却觉得对方在看天上的风景,不由调侃道:“你这个没有眼睛的人,倒比我这个有眼的人看的多。” “哈哈!我可从没听过你这样骂自己!”魏羁开怀大笑道。 “骂自己?” “你不是在说自己有眼无珠吗?”魏羁撇了撇嘴笑道。 鱼生顿时一阵无语,本是调侃对方,没想到被对方反将了一军,当即扯开话题说道:“你的眼……我或许能够治好。” 魏羁收敛了笑意,又苦笑道:“只有你能看出来,我的眼睛治不好……” 不管是青竹还是田武仁都说错了,他并非是因为道术的原因故意不治好眼睛,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找到治好眼睛的方法。 鱼生闻言却皱了皱眉,疑惑道:“你不愿意?” 魏羁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微笑道:“我有眼睛。” 鱼生愣了愣,恍然道:“我倒是忘了,你身边还跟着一双一眼,可她总不能永远跟着你……” “呵呵,谁知道呢,这是你的想法,在你眼中,总没有“永远”这两个字。”魏羁把头转向鱼生,继续说道:“说说吧!” “说什么?”鱼生怔在当场。 魏羁拍了他一下,正色道:“当然是说青竹的事情,你是怎么把那个恶毒女给征服的?” 鱼生笑容逐渐消失,拿起酒壶轻轻抿了一口,目视前方道:“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选择,她并非什么恶毒的女子,只是身不由己而已,可我没想到的是,她那样的人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往,这世间到底有多少逼不得已的苦衷?是否连那六尊也是如此?人族,妖族,甚至是所谓的天族,是否也都是如此?” 鱼生说着,又朝着口中灌了大口的酒,魏羁沉默半晌,笑道:“你想多了,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更何况你说的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即便你都弄清楚了,又能改变些什么?” “是啊……我只是个凡人而已……”鱼生向后躺在石板上,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仿佛回到了种剑山的日子,不得不说,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好了,别打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魏羁率先打破沉默。 鱼生头也不转的说道:“就像你说的,我不相信“永远”这两个字。” “你这是答非所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魏羁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你这人还真是捉摸不透,你若真没有放不下的人,又何必非要去那天界?” “呵呵,你又知道些什么?”鱼生自嘲的笑了笑。 魏羁正色道:“我当然知道,从你第一次给我喝那种酒的时候,我就知道。” 鱼生沉默,沉默了良久:“你说的不错,我从不否认自己的感情,月章也好,云儿也罢,甚至是青竹,可有些事情和感情一样重要。” 魏羁听出了鱼生的意思,他说的是“同样”,没有说“更”,嘴上微笑的同时,嘴里却问道:“那是什么?” “真相!”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交心 “真相?什么真相?”魏羁大有兴致的问道。 鱼生拽过一根草含在嘴里,突然怔住了,当初他刚刚得到“草木之声”的时候,嘴里时长会叼着这么一根狗尾巴草。 鱼生把狗尾巴草放在阳光下,出神的看着,这一株被他夺去了自由的小东西,仍旧翠绿无比,每一根绒毛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粒种子都那么的深入身心。 他甚至还能听到对方的窃窃私语,即使它不再生长,即使与根断了联系,它仍旧顽强的活着,仍旧满载希望的与他对话,鱼生不明白,明明只生在方寸之间的生命,这些任人摆布的生命,哪来的希望?他们存在的价值又在哪? 微风吹过,狗尾巴草在摇曳,鱼生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容貌,感受每一粒饱满的种子,悠悠说道: “真相就是它……是我所不了解的每一件事……” 魏羁不明白,他当然不明白。 “我不明白!”魏羁总算承认了这份不明白,人与人之间,总有一个要比另一个糊涂,即使他是假装糊涂。 鱼生起身,魏羁也跟着起身,他没有眼睛,可神识却要比眼睛看得清楚的多,因为神识是接近事实的感受。 鱼生将手中的狗尾巴草埋进土里,一把一把的掩上黄土,最终堆成了坟墓,如此还不算完,他又一把土一把土的建了另两座坟墓,又恭恭敬敬的朝它们拜了拜。 魏羁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言打扰,此时已是黄昏,鱼生看着天边,这种临近消失的美景,他总是看不厌,和流云儿在一块的时候是如此,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如此,两时的心情却又很大的不同。 “你真应该看看……”鱼生出神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魏羁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岔开话题问道:“你为什么要为一株草建个坟?” 鱼生笑道:“因为它不会自己动手。” 魏羁一时哑语,却不想在言语上落下风,颇为认真的说道:“或许这株草并不想让你把它埋了,或许它还向往自由。” 鱼生惊讶的看了看魏羁:“你又不是草,你怎么知道?” 魏羁哈哈大笑,似乎就在等鱼生这句话:“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鱼生却没有笑出来,愣愣的盯着那座坟墓:“如果他喜欢自由,你认为他还会是一株草吗?” “这……”魏羁再次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比起感悟来,他要比鱼生差的多。 “那剩下的两座坟墓又有什么说法?”魏羁还不死心。 鱼生指着其中一座道:“这是以前跟随我的那把木剑……”他又把手指转向另一座:“这是另外一把叫易骨,我亲手把它毁了。” “这倒不稀奇!”魏羁没有再问什么,有些爱剑的剑修,确实会给自己的爱剑建造坟墓,尤其是当他听了鱼生和那神秘男子的对话之后,更加能够理解鱼生的做法。 鱼生悠悠说道:“这是我第二次建坟墓。” “哦?那第一次又是何时?”魏羁以为能问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鱼生却笑着说道: “第一次是为唐师弟,他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恩人,更是个身不由己的人,像他那样的人,向往的才是自由。” 确实,当初若不是唐师弟最后的醒悟,替他挡了昆尘魔将的一击,当时死的可能是他。 鱼生继续说道:“你死的时候,我也会为你建座墓。” 魏羁哭笑不得道:“那我可得谢谢你,不知我是你的仇人还是恩人?又或者是其它人?” 鱼生看着对方道:“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如果非要我说的话,应该是朋友。” 魏羁愣了愣,一股暖流流至心间,表面上却不屑一顾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先死?你放心,你若死在我前面,我也会给你建个墓。” “哦?不知墓碑上你要写些什么?”鱼生大感兴趣的问道。 “就写……” “就写……”魏羁颇为头疼的挠了挠脑袋,笑道:“要不你自己给想一句?” 鱼生严肃的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若说了,岂不是承认我比你先死?” “哈哈……”魏羁大笑一番,突然正色道:“你若死了,墓志铭这东西还真不好写,毕竟你的一生,你的为人,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与你相处时间也不算短,我以为已经把你看透了,可每次相见,你又会给我捉摸不透的惊喜,看来在修炼的这条路上,我已经被你渐渐甩在了后头。” 对于这种评价,鱼生没有沾沾自喜,反问道:“你觉得修炼的目的是什么?” “长生!”魏羁毫不犹豫的说道。 鱼生又问道:“那长生的目的又是什么?” “长生的目的……”魏羁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答案,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你觉得长生的目的是什么?” 鱼生笑道:“我已经说过了……” “说过了?”魏羁皱起了眉头,鱼生解释道:“修炼是个过程,亦是结果,每个人修炼的方式不同,这结果自然也不同,每个阶段也不相同,在我修炼之初,目的只是活着,和“长生”二字相去甚远,当我能安安稳稳活着的时候,目的就变成了长生……” “或许因为我曾经为了两个月的时间而提心吊胆,更加了解时间的珍贵,我发现那些对于时间有恃无恐的修士,反而会被漫长的寿命所影响,有的情愿去死,大多数则变的贪婪,本是目的的“长生”,反而变成了他们的枷锁,被这个目的牵着鼻子走,而那些明知得不到长生的修士,就变得更加的可怕,变本加厉的想要弥补其已经认定的死亡,可死亡又岂是任何事物能弥补得了的?它本身就是人的一部分,你若想弥补,身上岂不是多了个累赘?” 魏羁呆呆的看着鱼生,有些失神的问道:“那你是怎么做的?” 鱼生笑道:“这要说道后来,当初我在种剑山,遇到了我一生的挚爱,也是在那里,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星空,那时候我就在想,凡人也好,修士也罢,与这片星空相比,岂不都是恒河之沙?我们的这些努力,对比它们岂不是笑话?所以我把长生当成了一种工具,一种不断探索未知的工具,并从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 “那后来呢?”魏羁听得有些入神。 鱼生坦言道:“后来我又找到了另外一种“乐趣”,那就是感情,不管其中的酸甜苦辣,都是乐趣,对于我来说,感情是甩不掉的,不光是人,世间万物皆有其情感,风也好,云也罢,即便是刚刚那株狗尾巴草,都有其真实的情感,它们才是我认识这个世界的基础,既然甩不掉,那就只能欣然接受,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多么的正确,从中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悲伤,一切都令我兴奋,一切都令我向往……” “那你说的真相……”魏羁欲言又止,鱼生则变得有些迷茫:“你就不想弄清真相?花为什么会开?种子为什么会发芽?人为什么要活着?那些星星为什么存在?……” 魏羁面容突然变得古怪起来:“要是你这种想法,你可能永远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鱼生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说了,在我的思想了,没有“永远”这两个字?” 魏羁哑口无言,和鱼生讲这些大道理,他永远占不了上风,他说的,对方都懂,对方说的,他总是是懂非懂。 然而鱼生却是知道,魏羁说的都是事实,他确实永远也达不到目的,可若是他真达到了目的,岂不是会少了许多乐趣? 他追求真相,却不强求,求而不得自是烦恼。 魏羁仔细回味了一番和鱼生的对话,越想越觉得其中暗含妙理,最终感叹道:“你所说的真相,确实很重要!真不知你还要祸害多少女人……” 鱼生定定的看着对方,问道:“魏兄似乎话里有话。” 魏羁不在遮掩,叹了口气说道:“自从你悔婚离开魏家之后,竹喧那丫头就出来寻你,至今还下落不明……” 鱼生皱了皱眉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除了月章,他遇到的所有女子。包括流云儿,他都没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女人,或许是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缘故,但他并不否认他有感情,他早就已经承认了感情,自然不肯其中一人受到伤害。 “看来你并不是无情,也绝不是个和尚!”魏羁欣慰道,从鱼生的表情他就能看出来,对方十分的担心。 “我从没说过我是个和尚。”鱼生严肃道,魏羁疑惑问道:“那当初你为何不顺水推舟?” 鱼生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我只是觉得太多的感情是个累赘,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过我情愿有几个累赘在身边,也不希望他们出事。” “好嘛!原来你也是个花心大萝卜~” “本性而已!你不也用了“也”?我若说不喜欢,岂不成了伪君子?” 第三百二十六章 噩耗 “哈哈,你可不是什么君子!” “确实不是……” 二人相谈甚欢,饮酒谈心一直到深夜,终于等到了一面星空。 鱼生望着天空出神,魏羁晃了晃葫中的酒,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一直想去天界,我本以为你想去见那个叫月章的女子……” 鱼生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他就是一个真相,或者说一个真相的一部分……” 鱼生没有明说,但自从来到游龙界,了解到妖腐水的真正来源,了解到天族的存在,他越来越觉得惊鸿小界的事情不简单,去见月章,不仅是兑现自己心中的承诺,也是为了弄清事实。 想到此处,鱼生突然站起身来,一阵微风吹过,魏羁将脸转向一棵树的方向,那里正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青衣女子,正是青竹。 “你们……”魏羁又把脸转了回来,面对着鱼生,青竹已经款款走到了鱼生的身边。 鱼生看了最后一眼星空,转头说道:“不让田家的人去虫家,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所以你们两个准备现在去虫家?”魏羁苦笑道,见鱼生默不作声,又皱着眉头说道:“要是都被你言中了,那只有你们两个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鱼生立马回道:“恰恰相反,之前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如今我们悄然前往,则变成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危险岂不是小了许多?” 魏羁闻言,苦笑不得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得了……我这个不如你的人,还替你瞎操什么心?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鱼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知我者,魏兄也,我确实有件事想请魏兄帮忙……” “行了行了!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做,你尽管开口便是!”魏羁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鱼生摸了摸鼻子说道: “我去虫家这件事,你得想个法子隐瞒过去,能托多久是多久!” “为何?”魏羁狐疑的问道。 鱼生沉默片刻,认真道:“我怀疑田家又内鬼……” “内鬼?”魏羁颇为惊讶,鱼生继续说道:“我前脚刚刚来到田家,后脚就来了个要取我性命的神秘之人,魏兄难道不觉得此事蹊跷?” 魏羁低头思索片刻,点头道:“确实有些蹊跷……” 鱼生眯了眯眼睛,看着前方说道:“而且今天与我交手的那名那字,也姓“虫”,他虽然没报姓名,可他的那把剑绝不会说谎!” 魏羁对鱼生的天赋倒是了解一些,即便他不了解,也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鱼生,如今听对方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你会怀疑到虫家……” “若虫家真有内鬼,你们此次前去岂不是更加危险?!”魏羁紧锁着眉头,一副担心的神色。 鱼生无所谓的说道:“所以我们有多少的危险,就全靠魏兄你的演技了,你大可趁此机会将那内鬼试探出来,至于该如何处置,还得问问田家。” 魏羁突然一愣,大有深意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鱼生和青竹对视一眼,同时说道:“田文举!”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田文举确实有很大的可能,他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只是他是田家家主的独子,若真是他,这件事你和渠儿姑娘万不可逞你大家之威!”鱼生再三叮嘱道。 魏羁欣然点头道:“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渠儿的安危……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瞒不住。” 鱼生笑着不再多言,青竹伸出一只手掌,一枚玉简出现在掌心之中。 “这是去虫家的地图,我之前看了一下,以我们的速度,不出三天便可到达。”青竹说道。 鱼生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对方,青竹立马白眼道:“我若不做些准备,以你这个路痴,怎么可能找到虫家?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鱼生疑惑道。 青竹道:“可惜我们要是能够借助田家的传送阵,传送到离虫家最近的一处坊市,可缩短一天的路程。” “哦?这么说来,那虫家所在偏僻,而且是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鱼生胸有成竹的说道。 青竹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虫家所在正是凤麟州最贫瘠的地区蜈蚣山,听说那里乃烟瘴毒虫汇集之所,方圆百里即便是妖兽也无法生活。” 鱼生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田家在凤麟州不知经营了多久,身为最大的世家,自然要保证最大的利益,其势力肯定遍布各地,田家离蜈蚣山最近距离的坊市都得两日的路程,那地方自然没什么价值了。” 说是两日,那是按照鱼生和青竹的遁速来说,尤其是鱼生,其雷遁之法直追元婴修士的瞬移,若是换做普通金丹修士,恐怕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达。 “不过比起这些,我倒很好奇,你是从哪得到的这张地图?”鱼生把手中的玉简晃了晃。 青竹毫不掩饰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庆家的那个女儿?” “是她给的你地图?”鱼生略微惊讶道。 青竹不无得意的说道:“有时候女人之间做事情,要比你们男人可靠的多,你不用担心,她不会说出去。” “哦?你就这么肯定?”魏羁突然插嘴道,鱼生也盯着青竹。 青竹低头沉默片刻,目光坚毅的说道:“她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 魏羁脸色突然变得极为古怪,此话若是从别的女人口中说出,他肯定不会觉得奇怪,可偏偏是这么一个毒蛇般的女子,当然,这是他以前的认知。 想到此处,魏羁更加古怪的看了一眼鱼生,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一点意外之色,心中不由嘀咕一番,不再多言。 鱼生和青竹走后,魏羁又在山头吹了回冷风,学着鱼生看了看星空,直到天亮时方才离开。 “魏公子!”庆生碰到魏羁的时候表情有些慌张,魏羁则极为自然的点了点头,二人错身之时,他突然转身问道:“庆姑娘,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否有什么心事?” “没……没有!”庆生背对着魏羁的身子陡然一顿,急忙走开。 魏羁眯着眼睛,本想施法跟上去,却被不知从哪冒出的魏渠儿揪住了耳朵…… 田家大殿之上。 “什么?!鱼道友和青竹姑娘竟然走了?!”田怵蹭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鱼生和青竹留在田家,那是两个不小的助力,尤其是跟他交过手的鱼生,在这个节骨眼上二人突然离开,身为一家之主的田怵自然有些慌乱。 可在魏羁看来,对方的表现却是有些过了,难道田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不错!鱼兄和青竹姑娘已经连夜出发前往生州,扩建传送阵不知需要多久,所以他们准备先到相邻一州借用其它传送阵,刚好,魏某身上的空间石还多余了两块,便赠给了他们!” 魏羁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一旁田文举竖着眉头,怒道:“父亲,我早说那姓鱼的小子靠不住!早知今日,我们当初还不如主动投靠鹧鸪天!” 魏羁闻言神情一凌,直觉告诉他,就在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恕晚辈直言,田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魏羁问道,这才发现庆丰和田武仁都不在场。 田怵犹豫再三,叹了口气道:“就在昨晚,我家族的元婴老祖宗遭到神秘人的偷袭,至今昏迷不醒,还真被鱼道友给说中了,看来这一难,我田家是在劫难逃了……” 田怵说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神情何止苍老了十岁? 魏羁心惊道:“可知是何人偷袭?” 田怵咬牙说道:“正是昨日用木剑的那个神秘男子!” 魏羁听完反而平静了下来,内心也有震惊变成了疑惑,能够偷袭元婴修士还的手,那个神秘男子确实能够做到,可他总觉得此事还有蹊跷,从那人昨日的表现来看,绝不是那种会做出偷袭这种事情的人,而且鱼生跟他说过,那人只是为了他而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剑客。 与其说魏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如说他更相信鱼生的判断,想到此处,魏羁突然问道:“既然田前辈昏迷不醒,您又是如何知道的偷袭之人?” “你还怀疑我们不成?”田文举突然怒道,田怵摆了摆手道:“此事是庆兄亲眼所见,那人只是随手一掌,就把他打成了重伤,他现在还在养伤!” “庆丰!”魏羁身子猛然一寒,想到早上庆生的慌张之色,瞬间联想到了什么…… “不知田前辈何在?是中了怎样的法术?!”魏羁急忙问道。 田怵仔细想了想,一五一十的说道:“那人手法着实高明,家老身上看不到任何伤痕,就只是昏迷不醒,还好生命并无大碍,你问这些做什么?” 田怵当了这么多年家主,心思何其缜密,魏羁能够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兄弟相残 “不知庆家族现在何处养伤?”魏羁表情阴沉的问道。 如果真是昨日那神秘男子下的毒手,那庆丰怎么可能活着离开? 田怵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急忙起身要走,就在此时,大殿之外突然飞来一道遁光,一神色慌张的田家子弟跪地说道: “家主,庆家主失踪了……” “失踪了?!”田怵勃然大怒:“你们如此多人,竟然看不住他一人?!” 来人噤若寒蝉,魏羁也听出来了,这田怵原来早就有所怀疑,早已暗中安插了眼线。 “还不快去追?!”田怵怒不可遏,那来报之人却如蒙大赦,唯唯诺诺的退出了殿外。 魏羁想了想说道:“庆丰明显有备而来,现在派人去追恐怕已经晚了……” 田怵何尝不知这一点,一屁股坐回座位上,恨恨的拍了扶手一掌,木制的扶手顿时化为齑粉。 “我早该想……那庆丰怎么可能把整个家族并入我田家?现在看来他早已投靠了鹧鸪天!我们都被他给耍了!” 正在二人焦急之时,魏羁颇为冷静的说道:“好在形势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哦?魏公子此话何解?”田怵急忙问道。 魏羁说道:“庆丰大费周章的演了这么一出,无非是为了对付贵家的元婴前辈,虽然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时田前辈昏迷不醒,可我们同样可以确定一点,对方定然没有元婴修士,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浪费这些时间!”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田前辈昏迷的原因!”魏羁又补充道。 田怵思索一番,道:“你跟我来!” 魏羁和田文举跟着田怵来到一所隐秘的密室,首先看到的是在石床钱打坐的田武仁,石床之上躺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起来祥和无比,就像睡着了一般。 “大哥!”田武仁见田怵到来,急忙起身迎接,旋即看到魏羁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田怵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石床上的老者,此人正是田家唯一的元婴修士田三弦,据说其千年之前便已经进阶到了元婴,田家正是托了他的福才成为凤麟州第一大家族。 “老祖宗的情况如何?”田怵极为担忧的问道。 田武仁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也没有中毒的痕迹,也不知那贼人施了什么法……” 魏羁上前拱了拱手,道:“可否让在下查看一下田前辈的伤势?” “这……” 田武仁本想阻止,却被田怵拉到一旁说起话来,魏羁走到石床旁边,一根手指搭在田三弦的手腕之上。 良久,魏渠儿突然问道:“如何?” 魏羁收回手指,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让一个元婴修士昏迷不醒?”魏渠儿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魏羁摇头叹了口气,事实上能够对元婴修士产生的威胁的毒屈指可数,他倒是知道一些,可无论哪一种都和田三弦现在的状况不符,即便对方真是中了某种奇毒,这种程度的毒他们也无药可解。 “什么?!是庆丰搞的鬼?!”田武仁惊叫一声,田怵刚刚把情况和对方说了一遍。 田怵则忧心忡忡的点着头,田文举突然急道:“父亲,武叔,事到如今应该早做决断才是!那庆丰明显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说不定鹧鸪天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老祖宗现在生死未卜,就凭我们这些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见田怵犹豫不决,田文举目光凌然的盯着魏羁二人说道:“孩儿倒有一计!” “哦?快说!”田怵颇有病急乱投医的作态。 田文举目光狠辣的说道:“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投靠了鹧鸪天,再把这两名魏家之人交给鹧鸪天,以此显示我们的诚意!” 魏羁和魏渠儿闻言心中一惊,纷纷摆开架势,尤其是魏羁,联想到鱼生临走前跟他说的那翻话,田文举是“内鬼”一事在他心中算是坐实了…… “田家主,您可要想清楚,就算把我们交给鹧鸪天,他们也未必会放过田家,他们既然能对田前辈下毒手,谁能保证不对整个田家下手?”魏羁看似冷静的说道。 田怵阴沉着脸,一旁的田武仁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同意魏公子的说法,大哥,鹧鸪天做事一向不讲情面,即便他们能够接受我们田家,到时候我们也只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而已!” 双方僵持片刻,空中突然一道金光划过,落到田怵的掌心之中,原来是一枚传音玉符。 魏羁神识见到传音玉符,眉头一皱,其上分明有一片血迹!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田怵,田怵突然捏碎玉符,目光凌冽的一一扫过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们来了!” “这么快?!”田武仁脸色难看至极,田怵握紧拳头说道:“举儿,你留在此地照顾老祖宗,两位,请随我兄弟二人去会一会鹧鸪天的人!” 魏羁眉头拧成个疙瘩,他没想到那些人来的会如此之快,而田怵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二。 作为一家之主,田怵肯定会为整个家族考虑,将他们二人一起带去,等于说多了个保障,也多了层选择,可偏偏他们还不能拒绝,一旦在此和田家发生冲突,那鹧鸪天的人等于是坐收渔翁之利。 魏羁握紧魏渠儿的手掌,田怵见此,率先化作一道遁光,三人紧随其后。 此刻田家,法术的光华随处可见,一座座建筑如沙堆一般倒塌,不绝于耳的轰鸣声、惨叫声、兽吼声刺激着田怵的每一根神经,他随手摄来一名浑身鲜血的家族子弟,目眦欲裂的吼道:“守山大阵呢?!为什么不打开?!” 被摄来之人已是强弩之末,张口吐出一滩血水,他本是田家为数不多的天才子弟,年纪轻轻便已进阶旋照期,有着大好的前途,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会以如此简单的方式消失,一腔的悲愤,最终只能化作不甘。 “帮……我报仇!” 紧握着田怵的手掌逐渐变的冰冷,死亡,在命如草芥的修真界中本就是稀疏平常的小事,田怵早就见惯了死亡,对方临死前的那句话,要比死亡本身有分量的多! 田怵双目通红无比,眼见周围火光四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像是一手哀乐,更像一首唤醒雄狮的号角。 吼~~~ 一声震慑天地的悲愤吼声,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震,拼杀之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最起码在这一瞬间,没有生命的流逝。 田怵这一吼,竟是震碎了袭来的数十名黑衣之人,紧随其后的魏羁微微咋舌,这田怵不愧为半只脚踏入元婴之人,紧一吼之力,就能震碎金丹修士的金丹,好在对方不是无差别的攻击,否则他还得费一番手脚抵挡一番。 一边倒的战场因为田怵几人的加入出现了逆转,田怵已经杀红了眼,旦其所见,绝无活口,魏羁再次见识到了对方强悍的实力,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和对方发生冲突。 四人所向睥睨,直到迎面遇到五名同样杀红眼的人,为首的正是庆丰。 “庆丰!”田怵眼睛快要滴出血来,浑身金色的法力宛若燃烧的金色火焰,陡然化作一条凶猛的异兽将五人笼罩其中。 庆丰面色一变,五人之中,一浑身包裹在黑袍中的男子突然张开披风,其身体之下,竟是空洞洞的一片,金色异兽体型虽大,可那人身上的空洞像是个无底洞,将异兽吸入其中。 “早就听闻凤麟州的“百兽田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阴森森的声音自黑袍男子口中发出。 田怵闻言反而冷静下来,恶狠狠的问道:“你是何人?”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浑身上下仅露出的双眼反而看向一旁的魏羁,目中逐渐燃起戏谑仇恨的火焰。 此时庆丰走上前来,哈哈笑道:“田兄,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都是鹧鸪天派来的精英,你若俯首称臣,我可以保证田家不被灭门……” “我呸!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田某当初是瞎了眼引狼入室,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啊啊啊!” 田怵本就是霸道的性格,被对方这么一说,自然激起了浑身的血性,身上金色氤氲再起,庆丰面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站在黑袍男子的身后,面容扭曲的吼道:“庆丰,你可要想好了!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原因,连累了全族人的性命!” “谁说田家只有一人?!”田武仁走上前来,站在田怵身侧,目光凌然的说道。 田怵甚是欣慰的看了一眼田武仁,再次转头之时,欣慰的表情瞬时凝固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身旁的田武仁,却看到一张冷漠到极致的脸。 “你……?!”田怵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一把诡异的黑色匕正首插在其腰间。 第三百二十八章 无声 眨眼的功夫田武仁已经到了对面,和庆丰站到了一起,即便魏羁有所反应,也为时已晚。 “为什么?!” 田怵悲愤不已,伤口处的黑色匕首已经化作一滩黑水进入其体内,田怵惨白的面孔立马变成了黑色,神态萎靡至极。 “哈哈哈……” 庆丰张狂的笑了一番,讥讽道:“田怵,我给过你机会,谁让你不识抬举?” 田武仁神情淡然的说道:“不顾家族存活,你不配当这个家主!” 田怵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背叛自己的人会是自己的兄弟,奈何那把诡异的匕首宛若跗骨之蛆,任他怎样动用法力抵抗,都无法将其逼出体外,只能堪堪抵挡一二,他自己都自顾不暇,自然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做其它事。 “没用的,这把跗骨之匕是专门为你打造的特殊法器,你越是挣扎,它便越是根深蒂固,田怵,我太了解你了……”田武仁阴沉的笑了两声。 面对这样的结果,魏羁深有感触,他也经历过手足相残,原来所谓的亲情,在利益面前是那么的一文不值,血缘就像一张纸,看似完整无暇,实则一捅就破。 “田前辈昏迷不醒,也是你做的吧?”魏羁上前一步,面对着田武仁说道。 田武仁没有否认,魏羁总算是明白了,鹧鸪天确实没有派元婴修士前来,而是用了更高明的手法,从内部瓦解田家。 庆丰身为外人,修为比在场的任何人都低,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让一位元婴修士陷入沉睡?甚至连接触到田三弦的机会都没有。 而田武仁则不同,他是田家核心中的核心,在毫无防备的田三弦面前,确实有可能得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田家的“内鬼”不是田文举,而是这个田武仁。 田怵闻言怒不可遏,突然放弃了抵抗,浑身光芒万丈,金色氤氲化作一条蛟龙咆哮而出。 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魏羁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已初具雏形的金色蛟龙陡然放慢了速度,旋即溃散而开,一道青光顺着魏羁的掌心打入田怵的体内。 “你……!” 魏羁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站到田怵身前,悠悠说道:“我以道术在暂缓了你体内的伤势,你趁此机会将匕首逼出体外,不想死的话就照做!” 田怵闻言一愣,果然发现身体内的黑色匕首变迟钝了许多,当即心中一喜叫道:“多谢!” 没有过多犹豫,田怵立马盘膝而坐开始安心对付体内的匕首。 田武仁眯着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锋利:“我倒是忘了,你的道术有“迟缓”的效果……” “嘿嘿,田兄,还跟他废话什么?此人就是个傻子,他若在第一时间一个人跑路,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啧啧,杀了魏家的唯一继承人,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庆丰阴阳怪气的说道。 “嘿嘿,不需你们动手,他就交给我了!”之前那名黑衣男子嘿嘿笑了两声,主动走到了魏羁的对面,一双眸子尽是仇恨的怒火。 魏羁皱了皱眉头,说道:“之前我就觉得认识你,现在看来我们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黑袍男子阴森森的笑了两声:“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是谁?” “无声!”魏羁脱口而出,魏渠儿惊讶的捂住嘴巴,神色无比的担忧。 黑袍男子眼神一凌,旋即便恢复如常,随手扯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黝黑无比的面孔,正是无声。 无声是无忧的嫡系后人,却因无忧老祖的虐待性格变得邪异无比,当初无忧老祖去魏家蹲守鱼生等人,无声并没有跟随,无忧老祖“死”后,他也随着销声匿迹,没想到他会加入鹧鸪天。 无声本身就与魏羁有不小的过节,当然,这都是他一厢情愿,当时魏羁的道术拥有“斩断”之力,恰是无声道术的克星,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果然是你!”魏羁面无表情的说道。 “嘿嘿……看来你还不瞎嘛!”无声嘲讽道,却没有急着出手,继续说道:“我此次前来本是为了杀了鱼生,却没想到遇到你这个“意外之喜”,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 “呵呵,老天是待你不薄,让你急着来送死!”魏羁反唇相讥道。 无声闻言,眸中顿时充满了阴霾,冷哼道:“魏羁,你真以为现在还是我的对手?” “我只记得你从未赢过我……你可知无忧老祖已经被鱼生给杀了?”魏羁边说暗中边掐了个指决。 这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无声的眼睛,他只是嘿嘿一笑,手中同样捏了个指决,嘲讽道:“那个老东西早就该入土了,若不是冥尊以秘法强行提高其修为,你以为他能进阶元婴期?” 此言一出,不光是魏羁,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盯着无声,一些大修确实可以凭借自身的实力强行提高他人的修为,但也仅限于金丹之前,强行提升一人的修为到元婴期,这种骇人听闻的说法他们想都没想过,或者说在他们的认知之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冥尊真有那么可怕?”这是所有人此刻内心的想法。 无声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嗤笑道:“那老东西本就在金丹大圆满呆了千年之久,冥尊强行为其结婴,也只不过是“假婴”而已,他对外宣称的元婴五阶修为,也只能唬一唬那些没脑子的人,就算是勉强进入了假婴期,那老东西也是付出了一半寿命的代价,这种没用的货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假婴?!”众人深吸一口气,心里平衡了不少,金丹修士一旦选择进阶假婴,那他的修炼生涯也算是到头了,修为将永远不会再有寸进,假婴期处于颇为尴尬的一个地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有那些自知无法结婴之人,才会想法子进阶假婴,当然,进阶假婴也需要一定的机缘,并没有无声说的那么简单。 高手过招,陨落的一方大多是死于话多,这一点魏羁和无声都非常的清楚,二人之所以隐忍不发,相互嘲讽,目的是为了讨论对手的心态,因为二人现在谁也没有把握胜过对方。 魏羁从对方身上明显能够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压力,这足矣说明无声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进步了许多,最起码他没有把握像之前一样轻松取胜。 无声和魏羁的想法不谋而合,若是在一炷香之前,他还是认为现在的他能够轻松至对方于死地,可田武仁口中所说令人迟缓的道术,他从未见魏羁使用过,不得不防。 二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却无一人受到对方言语的干扰,就在此时,无声手中的术法率先而发,在其指决松开的那一刻,地面上大片的阴影将魏羁包裹其中,二人同时来到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 这一招当初无声在对付鱼生的时候也用过,当时若不是魏羁及时出现,鱼生可能就着了道了。 “你应该知道,这招对我不起作用!” 魏羁冷哼一声,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一把背直的长刀,手起刀落,只听“刺啦”一声,空间似乎被划开了一般,一缕阳光洒下,可仅仅瞬间的功夫,再次被黑暗所淹没。 “嘿嘿,我早说过,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无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神识在其中根本起不了作用,不光如此,魏羁正感觉自己的五感在逐渐的消失。 突然! 一声破空声从魏羁的背后传来,魏羁根本就听不到破空声,也感受不到破空之物所带起的波动。 一枚扎把长的漆黑钉子借着漆黑悄然而至,它隐藏的极好,速度却极快,眼看那钉子就要正中魏羁的后脑,魏羁突然看似不经意的歪了歪脑袋,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出于运气,可数十次的失败之后,无声不得不承认,即便夺了对方的五识,魏羁仍有方法辨认出攻击袭来的方向,想到此处,黑钉滴溜溜的回到了无声的手中。 就在此时,魏羁突然动了,手中长刀化作一道惊鸿直射无声所在,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无声大惊失色,尽管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把刀仍是划过他的脖子,划破了黑暗,阳光彻底的照了下来,一滴鲜血顺无声脖子上的血线低落下来。 “哎~”魏羁叹了口气,他知道刚刚那一击虽然中了,却没有要了对方的命,下次想要对方的命,那就难了! 无声心有余悸,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鲜血,伤口只有半寸深,可那火辣辣的疼痛之感却刺激着他敏锐的神经。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能伤我?!”无声心中咆哮不止,喉咙里发出一股子野兽般的嘶吼之声,愤怒,不甘……种种情绪汇聚于其脑海之中,最终唤醒的是一只嗜血的野兽。 第三百二十九章 老相识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无声舔了舔嘴角,一副疯狂的神色,作势扑上前来,却被一名灰衣人挡住了去路。 此人脸上带着一面红色的鬼脸面具,事实上不光是他,其他几人除了庆丰和无声之外,也都带着各式各样的恐怖面具。 “你敢坏我好事?!”无声更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若不是还有点理智,说不定已经冲上去把同伴撕成了碎片。 灰衣人闻言这才让出一个身位,阴阳怪气的说道:“无兄,就算你能杀了他,你以为他会怕死?” 愤怒中的无声明显一愣,面具男子继续说道:“他既然不怕死,那你杀了他还有什么意义?” “你到底想说什么?”无声稍微平静了一些。 魏羁皱着眉头,虽然他没有眼睛,虽然那人将面孔隐藏在面具之下,他却知道对方在笑,一种残忍的笑。 “嘿嘿,死亡只是最直接的痛苦施加方式,却不是最令人痛苦的方式,想要让一个人痛苦,有很多的方法,要因人而异……” 面具男子话音刚落,魏渠儿突然痛苦的哼出声来,口中一抹艳丽的嫣红喷出。 魏羁大惊失色,急忙俯身查看魏渠儿的伤势,其神识明显看到一根不可见的细丝从面具男子的指尖连接在魏渠儿的心脏之处。 “我劝你不要动,我这血傀丝一旦断了,其中的血毒会瞬间流遍她的全身,不出片刻她就会化成一堆白骨!”面具男子阴森森的提醒道。 “你!卑鄙!快放了他!”魏羁明显有些慌乱,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和无声争斗之际,此人会对魏渠儿下手。 无声见此彻底冷静下来,尤其是看到魏羁慌乱的神色之时,嘴角露出一副嗜血般的笑意,竟是没忍住狂笑起来。 “魏羁,不要管我,今日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区别?”魏渠儿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却坚毅无比的说道。 “可是!” “别说了,我都知道……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能死在你怀里,是我最好的归宿……我一直很害怕,害怕你走在我前头,我不敢承受这份痛苦,却让你来承受这份痛苦,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魏渠儿躺在魏羁怀中,两行泪珠滑落从侧脸划过,她的生命正一点点的流失,手脚也开始变的冰冷。 魏羁浑身颤抖,眼纱之下,同样流下两行热泪,紧握的手似乎要攥出血来,都说红颜祸水,岂知飞蛾扑火?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皆因感情,感情使人变的脆弱,凡人如此,修士更是如此。 “对!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状态!”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的快乐,就像水涨船高,无声的“快乐”已然到了极致。 就在魏渠儿生命即将消失之际,她听到一声巨响,似是春雷,将其即将消失的生命拉回了现实,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不该死的人没死,那该死之人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对立之间,总有一个生命要消失。 面具男子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神逐渐变的模糊,涣散的瞳孔已然没了焦距,一道人影忽远忽近,他看不清突然而至的面孔,只记得那声惊雷,似是阎王呼喝,他果真见了阎王。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具男子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连那粒亮莹莹的金丹,也被劈成了两半。 事实上在那声惊雷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众人这才发现,场上多了一个人,一个青衣男子,貌不惊人,平静如水。 鱼生静静的看着面前之人,回头道:“稍微来迟了一些。” 话音刚落,远处又是一道惊鸿,青竹姗姗而来,站到鱼生身边,见气息微弱的魏渠儿,冷冰冰的看向对面的众人。 “鱼生!”无声阴沉的说了一句,面色难看的看了被劈成两半的面具男子一眼。 “他交给我!”魏羁见魏渠儿并无大碍,将其安顿在一旁,站到鱼生身边说道,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个了结,感情使人脆弱,亦使人坚强! 鱼生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青竹看了其中一人一眼,说道:“那他就交给我了!” 鱼生一只手放在后背,笑道:“不用,你只管照顾好渠儿姑娘便是,这些人……都交给我了!” “哼!就凭你?!”其中一人上前说道。 鱼生嘴角撇了撇,目中精芒一闪而过:“都是老相识,又何必藏着掖着?你们一起上便是!” “老相识?”青竹一脸狐疑的盯着鱼生。 对方原本六人,除去已经被劈成两半的面具男子,现在还有五人,魏羁对上一位,其他还有四人,这四人之中除去田武仁和庆丰,也就是说剩下的两人中有鱼生的老相识。 青竹如此盘算着,对面两个带面具的却同时取下了面具,鱼生见了倒没有多少惊讶,魏羁却难免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是你们?!”魏羁下意识的说道。 原来这两人不仅都是鱼生的“老相识”,也是魏家的老相识,记得鱼生初来游龙界便在苏家当的客卿,其后又有苏家家主苏远带头前往无忧谷给无忧老祖祝寿,面前的两人其中之一正是苏远,而另外一人竟是在葬魂岭逃脱的胡全。 就在此时,被劈开的面具男子的尸骨突然化作一滩黑水,鼓动之下竟重新组成个人来。 鱼生双目顿时一眯,他分明看到有几根丝线牵扯在面具男子的背后,而丝线的源头在胡全的身上。 对此鱼生仅是惊讶片刻便释然,毕竟当初这胡全也是以“胡氏兄弟”的面目出现的,其中一位只不过是一具傀儡罢了。 “嘿嘿,鱼生,胡某日思夜想都想再见你一面,葬魂岭时,你加在胡某身上的痛苦,我必要百倍偿还!”胡全阴森森的笑道。 “哦?这么说来,你们是组团报仇来了?”鱼生轻描淡写的说道。 苏远看起来是几人中最冷静的一位,也是最令鱼生好奇的一位,鱼生一直以为他死在了无忧谷,没想到今天又出现在这里,而且修为已然到了金丹七阶大圆满的境界。 苏远本就资质平平,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接连突破,成为金丹大圆满的修士,这其中要是没方发生些什么,打死他都不信。 不仅如此,鱼生本能的发现那些之前与他有过节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做了极大的突破,胡全也是如此,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手在操控这一切,故意和他作对。 庆丰早已趁此机会脱离了战场,在远处观望,也就是说鱼生现在对上的是苏远胡全和田武仁三人。 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苏远突然皱着眉头问道:“我不明白,你明明已经去了虫家,为何又会出现在此地?” 此言一出,就连魏羁也转头望向鱼生,昨日的情景他可不是逢场作戏,鱼生出现在此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早已意识到他走后田家会出问题。 对于苏远的问话,鱼生可以置若罔闻,但面对魏羁的疑惑,他还是要说清楚的,不过现在并不是解惑的时候,面对三人,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魏兄,这件事此战之后再说!”鱼生冷不丁的说道,魏羁自然同意,苏远则皱起了眉头,瞬间三人呈三角之势将鱼生包裹其中,魏羁和无声颇为默契的战到了别处。 “哼!你以为你还有以后?”田武仁率先发难,说话的同时早已抡起了一条铁棍劈头盖脸的砸下,途中却被一张金灿灿的大手拦了下来。 田怵不知何时进入的场中,目光如火的盯着田武仁,阴沉道:“你的对手是我!” 田武仁面色阴沉,眼角发现田怵腰间仍有血迹,顿时笑道:“我早就想领教大哥的手段了!” “呸!不要叫我大哥!”仇人再见分外眼红,田怵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偌大的拳头雨点般的倾泻而下,一个瞬间双方交手不下数百回合。 鱼生看着剩下的两人,突然笑了笑,手掌向下一摊,漫天落雷滚滚而下,形成一道圆形的屏障,将包括他自己的三人笼罩其中,青竹和魏渠儿自然被排出在外。 胡全见鱼生只手间便弄出如此大的声势,心中没有来由一突,他本就修炼的鬼道功夫,对于雷有着本能的害怕心理,可以说这场比试他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这也正是鱼生想要见到的。 “不要慌!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如此大规模的落雷,不就不信他能坚持多久?”苏远声音沉稳的说道。 胡全闻言果然定了心神,双手一抖,控制这傀儡接近鱼生。 鱼生嘴角突然翘了翘,神秘莫测的说道:“谁说我要坚持了?雷狱!” 鱼生单手一捏,圆形落泪突然收缩为一点,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团雷球将二人困在其中。 苏远终于露出一副慌张之色,张口突出一道匹链击打在雷球之上,又被弹回,匹链露出真实样貌,原来是一条九节铁链围绕不定。 第三百三十章 以一敌二 雷球不时有电弧射出,那九节铁鞭就像张眼睛了一样,但凡电弧所过之处,皆有其身影,只是几个呼吸之后却变的一片交给,眼看就要失去了灵性。 胡全则更加不济,不仅控制的傀儡再次被轰的千疮百孔,其自身多处也是一片焦黑,痛的龇牙咧嘴。 “这电弧竟然如此生猛?!”苏远心中吃惊不小,那九节铁鞭虽然不是他的杀招,却也有法宝的水准,没想到在电弧之下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想到此处,苏远再不藏拙,口中喃喃念了几句,一面古朴的铜镜自其袖口中飞出,苏远同时叫道:“胡兄,对方之困不攻,必然在施展更厉害的术法,速速助我破开此地,休要再藏拙!” 胡全闻言,本来慌张的表情陡然一变,嘴角阴沉的笑了笑,十指齐齐一抖,原本破烂不堪的傀儡瞬间恢复如初,口中一粒仿佛金丹的东西突然爆裂而开。 与此同时,苏远结出数个古怪的法印,漂浮在其面前的铜镜突然射出一道如太阳般的光华,两者齐下,雷球顿时被撕开一个缺口,二人这才脱困而出,定睛看去,同时一愣,面前拿还有鱼生半个身影? 二人极为自然的背靠背站着,看来并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联手,神识悄然放出。 “这是什么?!”胡全大惊失色,只见其神识探查之下,周围早有无数细丝将二人团团围住,再细看之下,细丝之上还有神秘莫测的黑色花纹闪现。 胡全本就是以法力化成的丝线控制傀儡,第一反应是这些丝线也是控制傀儡的丝线。 “不对!那小子根本就没有法力!”胡全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鱼生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侧上方的头顶,双掌对着二人,那些丝线正是由其手掌中发出。 “快!快把这些线都给烧了!”胡全大惊失色。 苏远虽然不知道这些丝线是什么,却本能的通体一寒,作为修士,他自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事实上在胡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控制铜镜喷出一柱火焰。 “现在才察觉,晚了!”鱼生嘴角微微扯动,手指轻轻在其中一根丝线上点了一下,如茧般的丝线瞬间收拢,将二人以及那傀儡都捆成了粽子。 二人脸上身上开始爬上一道道神秘莫测的黑色花纹,转眼间就遍布全身,二人突然感觉身上的法力仿佛被封锁了一般,不仅用不出任何法术,就连张嘴说话的能力就没有,他们就像是施了定身术,除了思维,其它任何的一切都已凝固。 鱼生脸色有些发白,毫不犹豫的握掌成拳,同一时间,二人感觉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着他们的身心,可他们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灵魂,二人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身上的丝线一点点的吸走,这种痛苦的煎熬,即便是一瞬间对他们来说也仿佛永恒。 鱼生的战场结束的很快,他几乎是一气呵成,仿佛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计算好了时间,从用“雷狱”困住二人,再到布下天罗地网的牵魂丝,牵魂丝将二人的灵魂吸干,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连远处观望的青竹也在心里忍不住的称赞。 鱼生看着两个早已从内部“死亡”的尸体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陡然间一股令人战栗的感觉自其内心散发出来,他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只见胡全和苏远的“尸体”仍然飘在空中,而牵魂丝早已被鱼生收回,这诡异的一幕就算是鱼生也无法做出判断,而且刚刚那一瞬间的战栗之感…… 二人的“尸体”终于有了变化,两团黑气从二人体内升腾而起,二人同时抬头盯着鱼生,两双眼眶中皆是空洞洞的一片。 “这是?!” 鱼生紧蹙着没有,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二人身上的黑气他太熟悉了,虽然只接触过两次,可那种邪恶的感觉即便没有草木之声的提醒,他仍然记忆犹新,那是魔气! 鱼生片刻的恍然,胡全和苏远双双消失在了原地,以鱼生的眼力竟然只是看到两道虚影。 “好快!”鱼生惊讶无比,四只手掌却已经一前一后的将他撕成了碎片,其真身出现在百米之外,心有余悸的盯着二人。 “看来他们确实都已经死了,控制他们的只是魔气而已,好在魔气对我不起作用……” 鱼生想到此当机立断,以獠牙之势近身,一瞬间便与二人交手了不下上百回合,这才发现二人在魔气的包裹之下,不仅速度变的奇快无比,就连身体的强度也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呵!” 鱼生轻喝一声,浑身顿时布满了黑色花纹,借助妖化之力,又和二人缠斗在了一起,这次虽占了上风,可人怎么能再死一次?胡全和苏远早已是个空壳,若不能将其肉身彻底粉碎,他们的身体就会在魔力的灌输下顷刻复原,以他现在能力,根本无法将其中一人轰杀至渣。 鱼生边打边想,体力却在急速下降,以他现在高强度的战斗根本支持不了不长时间,若不尽快相处办法,定然会被二人拖死! 远处观望的青竹见到这一幕担心不已,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魏渠儿,最终没有出手,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相信鱼生。 “魔气,真魔……” 鱼生眼神陡然一亮,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真魔时的情景,那丑和尚之所以能唤起真魔,皆音那一枚獠牙,被其称为“真魔信物”,但据鱼生了解,这所谓的真魔信物其实就是真魔身上的一部分。 胡全和苏远的状态和当时有些相像,二人身上应该也有“真魔信物”,又会藏在哪里呢? 鱼生总不至于把二人扒光了寻找,其强大的神识瞬间便将二人浑身搜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只能姑且一试了!” 鱼生趁着攻击的间隙接过芥子草突出的獠牙,就在这一瞬间,远在不知处的深渊之中,一声咆哮震颤天地,滚滚岩浆喷洒而出,方圆百里一片末日景象。 苏远和胡全突然停止了动作,鱼生神情迷茫之后,突然大笑一声和二人拉开了距离,獠牙也被芥子草重新吞进了腹中。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从二人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东西,他终于知道所谓的“真魔信物”藏在了哪里…… “血势!”鱼生一边掐着指绝一边高喝一声,迎面攻来的二人突然停下了动作,浑身颤抖不止,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其身体里出来。 不多时,两滴漆黑无比的鲜血纷纷从二人眉间跳出,胡全和苏远则彻底成为了两具冰冷的尸体从空中直直落下。 “想跑?” 鱼生眉梢一挑,两滴鲜血突然在空中划出两道轨迹,最终平稳的落到了鱼生早已准备好的小瓶之中。 鱼生顺势盖上瓶盖,一套指决打在小瓶上之后,这才放心的接到手里,透着小瓶,两滴鲜血融为一体,一番挣扎之后,总算平静下来。 “没想到仅仅是两滴鲜血,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要是其真身……”鱼生眉头紧锁,没有再想下去,顺手将小瓶扔给了芥子草。 此战说来侥幸,血势虽然可以控制他人身上的鲜血,但和高手过招的时候却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修士完全可以凭借深厚的法力重新夺回控制权,顶多只能起到干扰的作用。 好在胡全和苏远已经死了,否则他还真对这两滴鲜血没有办法。 鱼生总算明白了一个真相,怪不得资质平平的苏远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原来都是“真魔”搞的鬼,还有那白家的那个白敛,就是不知那昆尘和鹧鸪天有什么联系,难道他也是鹧鸪天你的一员? “不可能!”鱼生刚想到此处,就被自己给推翻了,以他两次和昆尘打交道来看,这所谓的真魔绝非视人命如草芥,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在他眼中只是蝼蚁,就像一个人在面对蚂蚁的时候,即便这只蚂蚁能够咬伤你,你又岂会听蚂蚁发号施令? 鱼生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仅仅是昆尘一魔便有如此神通,而真魔一族不可能只有他一个,若是让他们出现在任何一片有修士的大陆…… “但愿不会如我想的那般。”鱼生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又岂是他能管得到的?不过鱼生总觉得那昆尘在有目的的针对自己,他在明,对方的暗,以后不得不防。 一瞬间,鱼生思绪万千,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当初良介禅师曾与他说过,真魔分有形和无形,就像人一样有躯壳和灵魂,所谓无形,就是心魔。 “糟了!魏羁……” 鱼生心中一突,如果无声和胡全二人是一起的,那他身上必然也有真魔之血,魏羁没见过真魔,自然不知道破解之法,而且魔气对修士的法力还有天生的克制作用!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亦真亦假 来不及多想,惊雷一闪,鱼生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几十里之外。 现场一片狼藉,却不见人影,鱼生神识瞬间扩展来开,终于在一堆碎石中找到了魏羁。 “鱼兄……”魏羁状态颇为惨烈,不仅浑身筋骨断了大半,胸口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孔洞,他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鱼生摆个手势让对方禁声,与此同时又掐出几个指决,不多时,周围变成了绿色的海洋,无数绿色光点漂浮不定,只见鱼生抬手一指,漫天生命之光如水银泻地悉数汇集于魏羁身上。 “咳咳~”魏羁咳出一滩血块,鱼生反而松了口气。 “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魏羁无奈的笑了笑,自嘲道:“又欠你一个人情,你看你哪天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先还上一个。” “等你有两条命的时候再还也不迟!” 鱼生说着拍了拍腰间的芥子草,芥子草立马蹦了下来,张开大口猛然一吸,身子猛然变大,鱼生先把魏羁放了上去,随后也跟着跳上。 芥子草呼啸而过,速比不知比在种剑山时快乐多少。 鱼生也是前不久才发现芥子草的速度突然变了,全速之下也能勉强赶上金丹修士的遁光,当然,比他的速度是差远了,但芥子草贵在持久,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耐力,若没有什么急事,用来长途代步再好不过了。 再者就是芥子草的飞行时的外观也有不小的变化,也不知到是否是受鱼生的影响,它变大之后的外观活脱脱的像是一条蓝色的鲸鱼,飞在空中颇为梦幻。 等鱼生回到田家,田怵的战场也早已有了结果,这个结果鱼生并不意外,对于曾经和田怵交过手的他来说,田怵真正的实力没人比他更清楚,即便是自诩最懂田怵的田武仁也不例外。 “鱼公子,这次多亏有你我田家才能相安无事,这份恩情,我田家将永远铭记在心!”田怵说着竟然向鱼生深深的拱了拱手。 鱼生看了看周围:“田武仁……” “那个叛徒,已经被老夫轰杀至渣了!”田怵咬牙切齿的说道。 带头的几个一死,剩下的人自然溃不成军,气势此消彼长之下,田家之人很快将剩下的入侵修士消灭,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竟无一人逃脱。 田家修士早已聚集在田怵身边,对鱼生等人也是感恩戴德。 鱼生扫过满地的尸体,皱了皱眉头道:“可有活口?” 一名田家子弟上前一步说道:“刚刚是抓了几个活口,可那些修士一看被抓,竟纷纷自爆了元神,幸亏有家主在,否则我田家又会白白多出许多无辜的伤亡。” “是啊!没想到这些死士竟然如此果断,这鹧鸪天,实在是太可怕了……” 鱼生微微点了点头,看着田怵血流不止的腰部说道:“我还是先替诸位疗伤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鱼生充当了医者的角色,但凡有伤没死者,经过他的治疗都无大碍,只是田怵的伤势倒是让他多费了点时间,好在有惊无险。 “我田家又欠了小友一个人情!”田怵一脸的羞愧,称呼也从“公子”变成了“小友”。 三日之后。 魏羁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魏渠儿也醒了过来,四人聚集在鱼生的房间,房门紧掩。 “哦?你是说无声已经被你杀了?”鱼生惊讶的看着魏羁。 魏羁点头道:“不错!中了我那一招,他绝无生还的可能,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突然冒出一团黑烟,随后就像是有了不死之身一般,我法力耗尽,只能任人宰割。” “对了!我总觉得变化后的无声不想杀我,否则你找到我时,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魏羁接着补充道。 “不想杀你?”鱼生摸了摸下巴,并没有把真魔的事情说出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在他看来,对方针对的是他,至于月章她之前已经见过被昆尘控制的白敛,鱼生没必要对她隐瞒。 安静之后,魏羁突然问道:“对了!有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们为何去而复返?” 鱼生颇为尴尬的看了青竹一眼,青竹翻了个白眼道:“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被骗了?”魏羁看起来惊愕万分。 青竹点头道:“他根本就没打算去虫家!而是带着我藏在了田家附近,后来田家遭难,我们才出来!”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虫家还是要去,只是那时还不是时候……”鱼生急忙道。 三张面孔直勾勾的面对着鱼生,鱼生低头无奈道:“我承认是我骗了你们,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以你们的演技,怕是骗不了背后的眼睛。” “背后的眼睛?”魏羁皱了皱眉头。 鱼生起身说道:“就在我们长谈的那天,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 “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要是有人监视,我不可能察觉不到,除非那人是元婴修为!”魏羁胸有成竹的说道。 鱼生不漏痕迹的看了对方一眼道:“要是被你发现,那就不是“背后的眼睛了”,我相信魏兄的实力,可在见识过这么多之后,你也应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那人并不是什么元婴修士,而是无声!” “是他?你怎么知道?”魏羁下意识的问道。 鱼生笑着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有种特别的能力吧……” 众人闻言恍然,鱼生草木之声的能力确实令人羡慕,一个人就算隐藏的再深,也不可能骗过至始至终都在东西,而那天魏羁和鱼生畅那个山头,确实有草有树。 而无声擅长玩弄影子的手段,如此说来魏羁没有发现对方也是合情合理。 鱼生见魏羁释然,继续说道:“所以我就将计就计,让他们故意以为我走了,目的就是引那个“内鬼”出来!” “你之前不是猜的田文举?”魏羁颇为古怪的盯着鱼生说道。 鱼生笑了笑道:“我那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田文举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怀疑!” 魏羁非常同意鱼生的看法:“那小子张口闭口的攒唆田怵投靠鹧鸪天,即便他不是内鬼,早晚也是个祸害。” 鱼生摇头笑道:“田文举表面上看起来心高气傲,实则胆小无比,且缺乏判断力,容易感情用事,这点身为田家家主的田怵要比我们清楚,相信此事之后,田怵必然会对他那个儿子严加管教,魏兄这几天可曾见到了田文举的身影?” 魏渠儿突然插嘴道:“我听说大战当天,田怵就把田文举关了起来……” 鱼生耸了耸肩道:“不过那小子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在我们演的这场戏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魏羁和青竹都是一脸的疑惑,魏渠儿却眼神一亮,说道:“你走之后,故意留下“田文举是内鬼”的说辞,不仅仅是说给魏羁听的,更是说给背后的那双眼睛听的,让敌人自以为“内鬼”很安全。” “而田文举的表现也确实如你所料,魏羁也笃定他就是内鬼,如此真正的内鬼田武仁才会在最后关头主动现身,但凡他有一点怀疑,可能都不会在那个时候站出来!” “所以这件事在你眼中是一场戏,而在我们这却是真实的,自然不会露出丝毫的破绽!” 魏渠儿一口气说完,鱼生不禁感叹道:“渠儿姑娘还真是才思敏捷,比起某人强太多!” 魏羁一把拉过魏渠儿,紧张道:“你干嘛,他可是我媳妇!” 青竹侧过身去,在一旁掰着手指,她和魏羁一样都没想到这一点,鱼生口中的“某人”也有她的份,这倒没什么,可当鱼生夸赞魏渠儿的时候,她心里总有些许的不快。 “难道……难道这就是吃醋?”青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吃一个有夫之妇的醋。 鱼生没有发现青竹的小动作,作为女人魏渠儿却心知肚明,冷不丁的笑出声来。 魏羁咳嗽两声说道:“你就这么确定田家有内鬼?要是他们一直隐忍不出,你该不会一直等下去吧?” “当然不会!我本打算只留守三日,不过在那天早上,我们突然碰到一人!”鱼生说道。 “谁?” “庆生!”鱼生继续道:“当时我看此女走得匆忙,便将其拦下,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听见了自己父亲和田武仁的秘密谈话,之前我也没有想到那田武仁会是内鬼!”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早上我看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鱼生恍然说道。 青竹急忙道:“庆生那丫头是个好姑娘,一面是自己的父亲,另一面是自己的道义,两难之下她才选择离开,其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 青竹心中颇有感触,她曾经又何曾不是如此?只是她做出了选择,因为他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她确实是个好姑娘,那天之后庆丰先一步逃脱,不知他会不会去找自己的女儿,我真希望他永远不会被那样的父亲找到……”魏渠儿悠悠叹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线索 在庆生的身上,魏渠儿同样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本是白家的人,而如今的白家早已彻底的投靠了鹧鸪天,魏白两家也早已成昔日的亲家站到了水火不容的对立面。 不过和庆生不同的是,她和青竹一样都做出了选择,而且选择的非常干脆,她站在魏羁的旁边,这就是结果。 三个女人,命运何其相似?结果却大是不同,庆生没有选择,或者说她选择了逃避,青竹迫于无奈,选择了错误的一方,魏渠儿对白家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选择了正确的一方。 然而错和对也只是人心表面的判定,在鱼生看来,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结果不同而已。 “人各有命,她的路该由她自己走才是!”鱼生悠悠说道。 魏羁撇了撇嘴,丝毫不放弃一丁点给鱼生拆台的机会:“我可是记得某人说过,他从不相信命运。” 鱼生摸了摸鼻子道:“我不相信,她未必不信。” “你这家伙……”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斗嘴了,当务之急是该把田家发生之事告诉联盟中的各大家族,田家之事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魏渠儿盯着两人说道。 魏羁笑道:“这个你无需担心,我早已通知了本家,相信这个消息已经在各大家族中传了个遍,各大家族可能已经在加紧排查家中的内鬼了。” “那就好!”魏渠儿颇为赞许的看着魏羁,看来这对双修伴侣遇到大事的时候,还得是女人做主。 魏羁尴尬的笑了笑,又突然正色道:“不过联盟和鹧鸪天的走狗们近来多有大规模的摩擦,田家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鱼生皱眉说道:“确实,田家经过此战元气大伤,不得不防的是敌人的反扑。” 魏羁接着说道:“而且田家独自占据一州,凤麟州的资源对联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出于这个层面考虑,田家绝不能灭!” 魏羁说道此处欲言又止,最终盯着鱼生说道:“族中传来消息,让我暂时留在魏家,一面扩张传送阵,一面预防鹧鸪天再派人偷袭,所以虫家之行……” “呵呵,你还想跟着我不成?我可不想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鱼生毫不客气的说道。 魏羁脸色一沉,心中却在无奈的笑,他自然知道鱼生说的是玩笑话,可现实是他和对方相比,确实是个拖油瓶。 “鱼兄放心!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超过你!” 鱼生面色古怪,他本想说“你一个金丹大修竟然想着要超过我这个凡人!”,不过见到魏羁坚毅的表情之后,他发现对方的话是认真的,这不由让他想到了鬼三和鬼四二人,一时间感慨万千。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之声,来人传信道:“鱼前辈!我家家主有请!” “告诉田家主,鱼某马上就来!”门内传来鱼生的声音。 那人走后。 魏羁:“田怵这个时候找你干嘛?不会是想把你留在田家吧?” 鱼生摇了摇头:“他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留不住我,不管何事,我了不就知道了?” 青竹急忙道:“我陪你!” 鱼生阻止道:“不用,你在这等我就行!” 鱼生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咬着嘴唇的青竹。 “呵呵,妹妹不必担心,你还不相信鱼公子的实力?他若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魏渠儿走到青竹身边安慰道。 魏渠儿站在青竹面前比她矮了半个头,却像个邻家的大姐姐,青竹不由俏脸一红,低声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魏渠儿愣了愣,恍然笑道:“你是担心他偷跑了吧?” 青竹默不作声,魏渠儿正要出演安慰,一旁的魏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魏渠儿立马瞪了对方一眼,嗔怒道:“你这不懂女人心的汉子,有什么好笑的?” 魏羁笑声戛然而止,双手背在脑袋后面,懒洋洋的说道:“那天鱼兄跟我说了不少掏心窝子的话,你们既然不想听,那就算了!” “啪!”魏渠儿一巴掌拍在魏羁的脑袋上,怒道:“快说!” 青竹翘首以盼,魏羁挨了一巴掌之后,怪怪的把鱼生对于感情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阿嚏!”鱼生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奇怪,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哈哈,鱼小友!”田怵亲自在门口迎接,鱼生看了看周围,偌大的大殿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番寒暄之后,田怵突然皱着眉头说道:“我知道想把小友留在田家是不可能的事。” “家主有话直说便是,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鱼某绝不会推辞!”鱼生微微拱手道。 “痛快!”田怵一拍椅子扶手,尴尬道:“其实小友已经帮助我田家够多的了,可田某仍然有个不情之请……小友医术乃田某平生仅见,我家老祖宗不知中了什么邪,至今昏迷不醒,所以我想请小友出手医治一番。” “老祖宗?”鱼生皱了皱眉头,片刻有舒展而开,能被对方叫老祖宗的,自然是田家的元婴长老田三弦了。 田怵见鱼生皱眉顿时会错了意,急忙说道:“当然,田某绝不会让小友白白搭救,小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鱼生本想客套一番,但回头想了想立马说道:“我还真却点东西。” 田怵不惊反喜,鱼生笑着说道:“我需要大量的灵石,当然,兽精也可以!” 田怵愣了愣,他不明白鱼生一个没有修为法力的人,要灵石和兽精干嘛,不过既然对方开口了,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拍着胸脯表示道:“小友放心,此事就包在田某人身上,绝对让你满意!” 鱼生惊喜道:“这个不忙,还是先带我看看田前辈的状况再说!” “对对对!小友快请跟我来!”田怵说完在前面带路。 不过是二人来到一间把守森严的密室,密室之中,田三弦平躺在冰蓝色的石床之上。 鱼生走上前来,见面前老者面容安详无比,且气息平稳,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田前辈这个样子已经几天了?”鱼生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者,田怵说道:“算上今天,差不多是四天的时间!” 鱼生闻言点了点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点子在老者眉心之上,一根极细的丝线顺着鱼生的手指钻进老者的眉心之中。 田怵见此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出言阻止,鱼生缓缓闭上眼睛,良久才惊讶的睁开双眼。 在鱼生看来,田三弦便面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体内更毫无异物可查,那只能是灵魂上出了问题,可他用牵魂丝搜索一番之后,同样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这不得不让人他感到奇怪。 “怎样?可有什么发现?”田怵紧张的问道。 鱼生摇了摇头,又突然问道:“家主可知田前辈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田怵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叹道:“我只是听族内人说,事发当晚田武仁去求见了老祖宗,这个叛徒!原来早就对我不满,一心想将我这个家主取而代之,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邪术加害的老祖!” 鱼生点头沉默片刻,说道:“家主可否带我去田前辈遇害的地方去看看?” “当然可以!”田怵欣然答应,他不答应也不行,因为只有田三弦苏醒之后,田家才能高枕无忧,所以他必须配合鱼生,鱼生是他也是田家最后的希望。 田三弦作为田家的元婴长老,其所住之处自然被列为田家禁地,这也是游龙界的惯例,没有哪个修士希望被人打扰清修。 洞府不大,鱼生站在洞口一眼就能看个遍,事实上他没有去看,只是在洞府门口扫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鱼生猛然睁开双眼,身子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田怵心中一喜,跟随鱼生来到一面石桌之前,石桌上只放了一个茶杯和一个茶壶,茶杯中的茶水还剩余一半,明显有被喝过的痕迹。 田怵疑惑的盯着茶杯,看着鱼生说道:“这杯茶我早就查看过,只是老祖宗平常喝的最普通的茶水,并无不妥之处。” 鱼生没有理会对方,而是伸出两根手指在茶杯中搅了搅,闭着眼睛似乎在试探什么,不多时才将手指拔开,目不转睛的盯着双指之间。 田怵伸头看去,却没丝毫发现,忍不住问道:“鱼小友,你这是……” 鱼生目光凌然道:“田家主,你可要看清楚了!” 鱼生说着,另一只手突然出现一撮火苗,火苗很很是温和,将方圆半米照的通透。 “这是?!!”田怵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鱼生双指之间。 只见一层透明的皮状物体刚好被鱼生夹在两指前端,只有指甲盖大小,之前因为光线原因,这透明的物体才没被他发现。 而且这东西似乎能够避过神识的探查,否则田怵绝不会漏过这么重要的线索。 “田家主,我想我已经知道原因了……”鱼生胸有成竹的说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吞贼 “果真?!”田怵大喜过望,见鱼生点头,突然躬身说道:“请小友无比要救救我家老祖宗!” “家主这是干嘛?鱼某不是早就答应了?”鱼生急忙双手扶起对方,田怵眼眶通红。 鱼生叹了口气道:“我也只能试试,至于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小友尽管放心医治,若是不行,只能说是天意!”田怵当机立断,颇显家主气概。 鱼生听闻此言放心了许多,正色道:“既然如此,还请家主约束好家族之人,在我没有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 “这个好办!我立马……” “这其中也包括家主你本人。”鱼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说道。 “这……”田怵略微犹豫一番,坚定的点了点头,二人这才双双驾起遁光,回到了田三弦所在的密室,只不过这次进入密室的只有鱼生一人。 鱼生随后布下一道禁制,这样就算有人中途闯入,他也会第一时间的知道,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走到田三弦的面前,却没有急着出手医治,而是结果从芥子草最终吐出的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上古奇虫榜”这几个大字,其形如草如虫,虽让歪歪扭扭,却活灵活现,并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鱼生打开册子,足足找了半个钟头,目光才定格在一个名称之上,表情惊喜道:“果然是此虫!” 说起来他得到这个奇虫榜已经许久,一直没派上什么用场,没想到今天这东西帮了他的大忙。 上古奇虫榜上的奇虫,大多数都已经消失,却有极少数生命力顽强的奇虫仍留存世间,惊鸿小界如此,游龙界也是如此,能遇到一只都是莫大的机缘,想不到那田武仁竟能弄到其中一种,而且此虫还排在非常靠前的位置,第二十三位! 鱼生想到此处,又回头看了一眼奇虫榜上对此虫的描述: 周公蚕,其形似眼,服之可使人长眠,以人梦为食,皮透明可入药成丹,有提高悟性之奇效,成长周期极长…… “周公蚕……周公蚕……”鱼生喃喃自语,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当初他从曲千秋那得到奇虫榜和青蚨,青蚨在记录了一百只奇虫的奇虫榜中排名第八十九位,然而就是这排名第八十九位的奇虫,不知帮了他多少忙。 有意思的是他平时并没有刻意的喂养青蚨,大多数的时间青蚨都处于沉睡状态,从他得到青蚨的时候到现在,他也只是到坊市的时候会买一些檀香放进青蚨的香盒内,至今青蚨仍然生龙活虎,这奇虫榜他更是一直在芥子草的肚子里蒙尘。 鱼生再次看了一眼奇虫榜,正要将其收回之时,神情突然一凌,急忙认认真真的反复查看一番,神情紧张的喃喃自语道:“这奇虫榜上竟然有阵纹?!” 当初的鱼生自然看不出这些,事实上在他出沼泽之前,对阵纹这东西还是一窍不通,若不是他领悟了上古八阵图其中三图的秘密,现在也不会发现奇虫榜上的阵纹。 鱼生抚摸着奇虫榜,暗中引动天地之力,一圈圈繁琐无比的神秘花纹在逐渐显现,值得注意的是不懂阵纹之人在见到阵纹的时候会产生眩晕感,这点鱼生早在葬魂岭的时候就感受过,如今他以通过上古八阵初步领悟了阵纹的奥妙,自然不会在有眩晕的感觉。 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当时在葬魂岭中设下阵纹的是苏厢此女,直到现在他还是疑惑,对方到底是如何领悟的阵纹,而且还能刻画颇为复杂的传送阵纹,这点就连现在的他也做不到。 鱼生实在是想不通,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奇虫榜的阵纹之上,虽说上古八阵听起来像是记录了八枚阵纹的绘制之法,但领悟了阵纹奥妙的鱼生却知道,上古八阵绝不仅仅是“八”个阵纹那么简单,可以说成是八类,与八卦吻合,比如说他得到的三张阵图为震巽兑,分别对应着雷风泽,其被困沼泽之下,正是因为丹疯子用了兑阵的原因。 “此阵竟是雷纹!”鱼生手指仔细摸着阵纹的每一条线路,心中惊喜不已,只是现在并不是破解阵纹的时间,当务之急是先将田三弦体内的周公蚕逼出来才是。 周公蚕不可用神识查探,一般修士对其可能束手无策,但鱼生却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 “吞贼!”鱼生轻喝一声,瞳孔猛然一缩如针眼大小,与此同时一张托着长长尾巴的鬼脸从其身体中脱离而出,朝着鱼生鬼笑不已。 “哼!”鱼生鼻中冷冷的哼了一声,尖锐的目光望向吞贼之魄,吞贼鬼笑立马戛然而止,颇为不屑的钻进了田三弦的口中。 鱼生七魄各有妙用,之前的尸狗灵觉敏锐,非毒可免疫毒素,而吞贼顾名思义,自然善于吞噬,其在人体之内本就是以吞噬多余之物为生。 之前鱼生并没有把话说满,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吞贼一魄,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 密室之外,田怵焦急不已,鱼生已经在里面待了一天的时间,密室之中从始至终都没传来顶点的动静,他本想用神识探查,结果神识被阻挡在外。 “家主,那小子到底可不可靠?这都一天时间了,我从未见人疗伤疗这么久的……” 一旁家族守卫见田怵来回走动不停,出言说道。 田怵闻言顿时大怒:“放屁!你才受过几次伤,就敢口出狂言?人家神医治疗,一年半载的都有,才一天你们就沉不住气了?!” 田怵骂那人的同时也将其他几名看守带上,这些人都是田家现在最好的好手,修为皆在金丹五阶左右,面对田怵的怒火,一个个的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尤其是先前说话之人。 而田怵本身心里也没有底,在骂过几人之后,心里却平静了许多,干脆一屁股坐在密室的门口,闭上了眼睛。 三日之后,密室之中。 鱼生额头汗水滴答滴答,其人却如不动的磐石,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过,从三天之前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缩小的瞳孔隐隐有诡异的光芒散发而出。 吞贼已经离体三天,也就是说鱼生这三天无时无刻不再消耗着自身的神识,而且没有吞服任何恢复神识的丹药,只因吞药会使他分心,有可能之前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而在田三弦的体内,吞贼的眼睛就是鱼生的眼睛,他几乎找遍了对方身体内的每一个角落,仍没有发现周公蚕的身影。 “难道是我想错了?”鱼生下意识的想到,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鱼生仍不死心,吞贼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突然,鱼生透过吞贼的眼光一亮,一团刺眼的光团出现在眼前。 “这是……?!”鱼生惊讶之时,吞贼已经钻进了光团之中。 一瞬间,鱼生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当其再睁眼之时,发现自己在一座悬崖之上,面前是无垠的大海,抬头看去,则是混沌的天空。 鱼生不由疑惑:“这是哪儿?” 在其转身的瞬间,突然见一老者,正是田三弦。双目紧闭如老僧坐定般的坐在悬崖上的一棵古松之下,其眉心之上,竟然还有第三只竖眼! “不对!” 鱼生一个闪身来到老者身边,定睛看去,这才发现老者第三只眼睛是一只长得如眼睛一般的小虫。 “果然是周公蚕!” 鱼生大喜过望,吞贼突然不受控制的张大嘴巴,轻轻一吸,险些连老者也一起吞了进去,若不是鱼生极力阻拦,恐怕老者已经在这货的腹中。 不过老者虽逃过一劫,周公蚕却彻底的被吞贼所吞噬,与此同时,田三弦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目光颇为诧异的看着吞贼的模样。 吞贼本能的后退一步,这并非鱼生本意,而是出于吞贼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 田三弦只是看了吞贼一眼便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周围,打了个哈欠说道:“这应该不是你本来面目吧?” 鱼生控制吞贼急忙说道:“前辈明鉴!” 田三弦点了点头,古井无波的说道:“说说吧,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鱼生闻言一愣,当即一五一十的将田家之事说了出来,老者看似漫不经心的听着,最终颇为意外的看向吞贼说道: “这么说来,是你救了我?” “正是!”鱼生没有否认道。 老者没有意外,点头道:“你年纪轻轻,神识竟如此庞大,想来奇遇不少……” 老者说道此处停顿片刻,目视前方道:“你可曾见过这种景象?” 鱼生转头,看着海面说道:“海晚辈倒是见过不少,只是如此古怪的海,晚辈还是第一次见!” 老者嘴角不漏痕迹的翘了翘:“哦?哪里古怪了?” 鱼生指着海面说道:“前辈请看,此海毫无波澜,平静的就像一面镜子,周围连一点风都没有……您再看天空,混沌一片,此地就像天地初开一般!”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三弦伏羲琴 “哈哈,好一个天地初开的模样!看来你也是受上天眷顾之人!”田三弦仰头大小,一张蜡玉般的手掌不断地捋着胡须,一来一回尽显高深莫测。 鱼生一脸的莫名其妙,等对方笑罢之后方才问道:“晚辈不明白您的意思。” 田三弦反问道:“你能看到天地初开的景象,难道还不受上天眷顾?” 鱼生愣了愣,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此地真的是天地初开之景?!” 田三弦笑而不语,目光转向一望无垠的大海,神情一片憧憬,良久,才出口说道:“此地名为识海,乃人神识世界,灵魂孕育之处!” “识海?!灵魂?!”鱼生下意识的惊呼一声,顿时转头面相平静的海面,心中惊骇无比。 田三弦笑道:“确实的说此地是老夫的识海,而每个人都有识海,大多数修士一辈子都难得一见!” 鱼生静静地听着,心中仍有波澜,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人身之中怎么会有如此世界?!” 田三弦摇头反驳道:“一沙一世界,看待事物不能光停留于表面,任何事物都可自成一界,任何事物都在其它事物之中,试想对于你我,游龙界可算一界,但对于蚂蚁来说,一座大山岂不是也是他的一个世界,若事物微小至极,落在你掌心之中,你的一只手掌岂非他的全部?而那微小中的微小,那微小对于微小的微小,岂不又是一个世界?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穷无尽,方是我等能够认清的世界面貌!” 鱼生听的入迷,田三弦似乎非常愿意给鱼生分享,继续说道:“即便小到不可见,其本质也是有形之物,可神识本无形,灵魂本无质,这些玄妙之物,却也有界而存,此界当为不可以言语描述之处,能接触到这个层面,当真是受上天的眷顾!” 鱼生听完若有所思,对方的话犹如醍醐,他一直想了解的世界真相,竟然被对方三言两语说的如此透彻,他怎能不惊?怎能不喜! 但他心中同样有疑惑。 “前辈刚刚说识海乃神识世界,灵魂的孕育之所,那你我在其中又是什么?难道是灵魂?还是神识?”鱼生疑惑道。 田三弦颇为惊讶的看了鱼生一眼,哈哈大笑道:“这个问题问的好!” “我们在其中算什么?只是观看这个世界的第三者而已……” “第三者?”鱼生皱了皱眉头。 田三弦点头道:“神识世界并不会因为我们做了什么而改变,他只会通过自身而改变,比如说你在这山崖上种棵树,这棵树虽然种下,却不会存在,你从山崖上敲诈一块石头,你会发现被你敲下的那一角仍然完好无损!” 鱼生听着,果然一拳轰在了悬崖上,滚滚落石投入海面,可本该缺一块的崖角仍然完好无损。 鱼生见此大为惊奇,田三弦笑道:“我们尽管能来到这里,却无法改变任何事物,所以每个境界修为的神识都是固定的,当神识壮大之时,此地自然会发生某种改变。” 田三弦说到此处想了想,继续道:“不过你无法改变的事情我却可以做到,因为此地是我的识海,我在这里就是神!” 田三弦说着,手指轻轻朝海面一指,平静的海面顿时掀起万丈波澜,遮天蔽日宛若世界末日。田三弦又是一指,万丈波澜瞎眼间归为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鱼生恍然道:“前辈的意思是说,您虽然是这里的神,却无法使主动的使此地增加什么或者减少什么,即使您一个念头能将此地翻个底朝天,也无法改变其固有的东西。” “不错!孺子可教也!不过那种似神的感觉,只要尝试过一次,就再也放不下了……”田三弦悠悠说道。 鱼生颇能理解对方的感受,人对力量的追求是无限的,当你在一个地方拥有无限能力的时候,再回到现实将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鱼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却有不敢确定,田三弦斜了鱼生一眼,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此地难得有个人能进来,无论你说什么,老夫都不会责怪你!” 话已至此,鱼生也不再藏着掖着,当即问道:“其实前辈可以避免陷入沉睡的吧?周公蚕即使到来到此地,也不可能把您怎么样,只能说是前辈故意让它使你沉睡!” 田三弦闻言脸色阴沉了少许,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生的眼睛。最终叹了口气道:“原来那小家伙叫周公蚕,还真是物如其名,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故意这么做的,只因这样,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或者说留在梦里……” “而代价却是田家的毁灭!”鱼生接着对方的话说道。 田三弦没有否认,继续说道:“仙本无情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当你的修为越来越高,你会发现即便昔日的亲友也只是可有可无的路人,你会发现除了你想做的事情之外,其它事情都会淡然,这种淡然实则是冷漠,实则是无情。” 鱼生愣愣的看着对方,田三弦所说,和当初的他何其相似?!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有哪个元婴修士愿意为了家族而舍弃自身的追求,所以修士一旦进入元婴期便会从家族退居幕后,他们的命很值钱,时间更是宝贵。”田三弦斩钉截铁的说道。 鱼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虽然元婴修士有大把的寿命挥霍,可想要进阶需花费更多的时间去修炼,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人会放弃。 但这并不表情元婴修士就不问世事,他们还没成仙,仍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否则游龙界也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前辈难道还想一辈子待在此地?”鱼生突然问道。 田三弦苦笑一番:“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的人,不过好梦,只要一场就够了……” 鱼生闻言,嘴角总算露出一抹笑意,田三弦亦是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田家的长老,你既然救了田家,又救了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鱼生拱手推脱道:“田家主已经允诺了回报,前辈无需再允诺什么。” “呵呵,你倒是很有原则,不过老夫也是个有原则的人,田家的允诺属于田家,老夫的允诺属于老夫,两者不可混为一谈,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有原则的人,欠人人情意味着什么……”田三弦捋了捋胡须说道。 “这……”鱼生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什么原则不原则的他倒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一个元婴修士硬要给自己好处,这种好事估计也只有他能遇到,若是不接,岂不是傻子? 鱼生想了想说:“既然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田三弦咧嘴笑了笑,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叫田三弦?” 鱼生神色古怪,这个问题别说是他,可能连田怵都不知道,按道理来说,对方身为凤麟州唯一的元婴修士,其事迹应该颇多才是,可事实上是凤麟州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事迹流传,其存在更多的是田家的一种威慑,平常人脸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田三弦也不再卖关子,手掌一番,面前突然多出一把琴,而琴上只有三根弦。 看到此处,鱼生就算再怎么笨,也该知道对方起名的原因了…… 田三弦双手抚摸着面前的古琴,专注的神情就像看着挚爱的珍宝,双手不断地来回轻轻摩擦,良久才抬头看着鱼生说道: “老夫以音入道,正所谓大音希声,大道至简,这三弦虽少,却包含了无尽的妙理,可惜……” “可惜如何?”鱼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田三弦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这三弦伏羲琴仍旧不完美,只不过是一件灵器而已……不对,它根本称不上这个名字。” 鱼生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只因这老头口气实在太大,什么叫“只是一件灵器”?难道此琴根本就不是灵器那么简单? 田三弦没有理会鱼生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当初老夫得到三弦伏羲的炼制之法,历尽千辛万苦寻找材料将其炼成,可这么多年蕴养之下,此琴仍无丝毫进阶的迹象……” “灵器还能进阶?!”鱼生惊讶的小张大嘴巴。 田三弦解释道:“一般灵器自然无法进阶,但极少数特殊的灵器确实可以做到,这三弦伏羲琴恰恰就是其中之一,前提是这件灵器必须本人所炼,本人所养。” 鱼生耳目一新,田三弦似乎不想在灵器的问题上过多纠缠,悠悠说道:“所谓三弦,一弦惊人,二弦惊神,三弦惊魂,三弦齐奏,神鬼退避!” 鱼生微微咋舌,对方对三弦的评价未免有些夸大成分,但能被一个元婴修士夸赞成这样,想来这三弦之法威力定然非同小可。 “这老头,不会想把这三弦伏羲琴送给我吧?”鱼生忍不住欣喜的想到。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谢礼 鱼生如此想着,田三弦突然拨动了一根弦,一声极为悦耳的声响不由使鱼生浑身一颤,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从心底里油然而生,此声绝妙,只听片段,竟能使人感觉舒坦无比。 田三弦道:“此乃惊人之弦,此声可治愈,亦可伤人!” 田三弦说着,拨动之前的那根琴弦,鱼生顿感压抑,与此同时,一道实质性的波纹,如刀子般从琴弦之上发出,波动贴着鱼生衣角划入海里。 鱼生定睛看去,咋舌不已,只见海面之上被劈出一道黝黑的裂缝,足有数十里长,像是识海的眉毛挑了挑,转瞬即逝。 鱼生咽了口口水,目光再次回到田三弦拨弦的手上,那根手指已经换到了第二根弦。 “这惊神之弦可使人清醒,亦可使人迷茫……”田三弦手指轻轻一拨,鱼生果真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田三弦并没有拨动第三根,但前面两根弦的威力已经足够鱼生震惊的了。 “这种威力,你可还满意?”田三弦笑了笑,大有深意的看向鱼生。 鱼生虽心有猜测,但还是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田三弦并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老夫想将此妙招传授给你……” “如果可以……”鱼生皱了皱眉头,对方这话明显是在反着说,田三弦悠悠叹道:“我刚刚施展的招法乃是三弦伏羲琴本身的威能,此琴可根据持有者自身的感悟发挥出不同的威能,所以我并不能把它传给你,但可将炼制此琴的方法传授给你!” “三弦伏羲琴的炼制方法!”鱼生心中一惊,有惊喜也有无奈,他炼丹阵法还有些心得,但在炼器方面却还差的远。 田三弦似乎并没有考虑这些,仍旧自顾自的说道:“老夫以音入道,因此能驾驭此琴,至于你……老夫倒是可以给你一些提点,至于能在此道之上走多远,全凭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鱼生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每个人的道都不同,当初他学“势”的时候,元种也说过类似的话,道不像功法,可以从头到尾的有人指点传授,能不能入门,完全看个人的天赋,否则这天下道术早就烂大街了。 提到以音入道,鱼生突然想到了音缺,他是惊鸿小界唯一的元婴修士,也是妙音门的长老,他也是擅长音法的神通,当初他离开海底之时,对方曾给交给他一本琴谱,并且说那本琴谱不是用来弹的,这么长时间以来,那本琴谱一直都在芥子草中蒙尘…… “前辈,晚辈早年得缘一位前辈赠多一本琴谱,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琴谱并不在我身上……” 确实,鱼生是通过吞贼的来到的这里,芥子草自然不可能跟进来。 听道“琴谱”二字,田三弦眼睛果然昼亮,就像饿了许久的野狼,目中充满了欲望了憧憬。 “果真?!我们现在就出去!”田三弦迫不及待的双手放在琴上,似乎要弹奏某种曲子。 鱼生最后看了一眼平静的海面,急忙问道:“前辈且慢!晚辈有件事还不明白!” “哦?”田三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鱼生这才问道:“前辈之前说此地为灵魂孕育之所,那应该也是灵魂之所在,不知这“灵魂”藏在哪里?” 田三弦怔了怔,无奈摇头道:“这个老夫也不知,或许他就在某处,或许他就是现在的我……” 鱼生不明白,田三弦不再着急去看琴谱,微微抬头看了看混沌的天空:“你或许会疑惑,我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在这里……这个问题老夫也无法解答,因为我就是知道他在这里,那种感觉……” “晚辈明白!” 田三弦颇为意外,愣了半天才笑出声,因为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出,鱼生他确实明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东西永远也没有答案,如此才令人向往。 鱼生微微抬头,神情有些迷茫,似乎在跟田三弦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我曾经有二十一年的时间,一直以为我的灵魂是一条鱼……” 田三弦缓缓低下头,静静的看着鱼生,目中异彩连连。 “说不定没个人的灵魂都是一条鱼……”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没人去提什么冤魂鬼怪无形之物,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些东西绝非其本来的面目,或许它们根本不是“灵魂”。 田三弦对鱼生越发的惊奇,能和他做到心照不宣的人,还真没几个,鱼生就是其中之一。 一曲悠扬散,田三弦和鱼生同时回到了现实。 吞贼在出来的瞬间便钻进了鱼生的体内,田三弦同时睁开眼睛,看着几近虚脱的鱼生明显一惊,他惊讶的不是鱼生的状态,而是鱼生的修为,他一眼便看出了鱼生没有修为! “想不到你只是个凡人……”田三弦不禁叹道。 鱼生勉强扯动嘴角,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呵呵,前辈不也说了,有些事情是永远没有答案的,又何必大惊小怪?” “老夫可没说过这话。”田三弦坐直身子说道。 鱼生语气却异常坚定的回道:“前辈说了!” 就在鱼生话音落地的一瞬间,田三弦做了一个决定,却没急着说出来,而是从袖口中掏出一枚枣核大小的丹药,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神识消耗过度,这是三品丹药回神丹,你且服下,剩下的事情我们待会再说。” 鱼生没有怀疑的接过回神丹,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三品丹药,尽管百草鼎已经炼制成功,可炼制淬骨丹的灵药还没凑齐,故而这三品的丹药他还没有缘分一见。 吞下回神丹,鱼生立马精神了不少,不多时神识已经恢复了一半,比变异辟谷丹的作用要高出一倍! 鱼生的惊讶和向往都写在脸上,田三弦是何等的怪物?又岂会看不出来?当即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玉简和一张丹方交给鱼生:“这枚玉简中有些炼丹心得,应该对你有些用处,这丹方就是回神丹的丹方,你也一并收下吧!” 鱼生先是道了声谢,惊喜万分的看着二物,抬头疑惑的问道:“前辈也炼丹?” 田三弦神情漠然的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却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昔日的一位老友送给我的,我对炼丹没什么天赋,留着它们也没用。” 田三弦在提到那位“昔日老友”之时皱了皱眉头,鱼生非常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二人一起出了密室,田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上一刻还在打坐,下一刻已经跪到了田三弦的面前。 “老祖宗,您总算是醒了!后辈不孝,竟然让你老人家受此大苦,请老祖宗责罚!”田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请老祖宗责罚!”两旁的家族守卫跪倒一片,齐声喝道。 田三弦亲自将田怵扶了起来,感慨万千的说道:“这事怪不得你们,老夫也没受什么大苦,说起来还是我对你们这些后辈照顾不周。” 田怵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见过这位“老祖宗”不少次,可每一次对方都形容路人,何曾像今天这般和蔼可亲,一股激热的暖流流至心间,田怵忍不住想到:“难道这就是亲情感觉?” “好了,都起来吧~!”田三弦暗劲一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这次田家能渡过大难,老夫能够苏醒,都是这位小友的功劳。”田三弦话好没说完,田怵便急忙躬身向鱼生抱拳道:“小友大恩,田某无以为报!” 鱼生心里一直在笑,笑田三弦,这老头在识海的时候口口声声对家族没有感情,现在看来也只是身为前辈讲的大道理而已。 “家主快快请起,之前我们都说好了,你又何必如此?”鱼生双手将田怵扶了起来。 虽说之前二人早有约定,看起来像是一场交易,可田三弦的命又岂是一场交易能够换回来的?这份恩情,也同样不是兽精灵石能够还完的。 “日后但凡小友有什么困难,尽管知会一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田某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田怵拍着胸脯保证道。 “呵呵,刀山火海对家主可不是什么难事……” 鱼生本事一句玩笑之言,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愤,田怵却眉梢一挑说道:“但凡和小友作对的人,都是我田家的敌人!” 鱼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田怵为人虽然护短,却是个性情中人,这种人说话,必然是一口吐沫一个钉,说不得日后还真有地方要对方帮助。 事后鱼生才知道自己已经为田三弦“治疗”了三天,而这三天时间在识海之中竟显得如此之快,可能是他太专注的缘故。 鱼生第一时间通知了青竹等人自己的状况,随后便跟着田三弦来到了洞府,正是之前鱼生查探过的那个洞府,也是即将再次改变鱼生的命运之地。 第三百三十六章 心事 田三弦招呼鱼生坐下,掌了一盏灯坐到鱼生对面,昏黄的灯光将一老一少的年代感照的分明。 鱼生盯着油灯,这一幕又是似曾相识,就像当初回想岛黑市中那样,不知从何时开始,鱼生这个总是失忆比那些过目不忘的人还更容易回想起从前。 “前辈为何要用一盏油灯照明?”鱼生听起来问的是废话,可事实上修士想要点光亮有许多的手段,油灯这种东西也只有在世俗间的穷人家里才能见到。 田三弦掀开灯罩,小心的调整着焰心,直到昏黄的灯光到了一个极为舒适的亮度,才从新把灯罩罩上,回答鱼生道: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亮度很舒服?” “确实很舒服!”鱼生看了一眼灯光说道。 田三弦笑了笑:“这油灯的亮光不仅让人感觉舒服,而且丝毫不浪费它的价值。” 鱼生扫视一番周围,肯定道:“确实不浪费。” 田三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老夫好久没遇到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 鱼生尴尬的笑了笑,从袖口中掏出那本早就准备好的曲谱,轻轻的推到田三弦的面前。 曲谱表面并没有任何华丽的文字或名字,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面空白,可鱼生却发现田三弦的眼中猛然爆发出两团炽热的火焰,绝不是灯芯活光的映射,那是激动的火焰,兴奋的火焰。 “好!好!好!”田三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却连曲谱都没翻开。 鱼生疑惑问道:“前辈还没看,就说好?” 田三弦激动的有些颤抖,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曲谱的表面,手掌不断抚摸着曲谱的表面喃喃自语道:“真正的知音,这一面空白就够了!老夫不需要入看内容便已知道,此谱不是在于声,而在于心。” 鱼生闻言愣了愣,当初音缺将曲谱交给他时,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此谱不是用来弹的,当时的他就疑惑不解,现在仍然摸不着头脑。 鱼生正想着,田三弦已经颤抖的翻开了第一页,神情无比的专注,专注之中又暗含深深的激动,很难想象,一个元婴修士会把所有的感情都写在脸上。 一个时辰,田三弦仍没翻页,两个时辰,他好似只反复的看着一段,鱼生知道,对方心惊完全沉浸在曲谱之中。 鱼生暗中叹了口气,对方这个状态,看来一时半会是看不完了,他索性开始研究起那枚玉简中的内容,不多时也和田三弦一样,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另一边。 青竹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她的步伐很小,但这样的来回已经整整一个上午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青竹面色一喜,急忙把门打开,原本激动的神色在见到来人之时荡然无存。 “青竹妹妹,你见到我就这么失望啊?”魏渠儿把门带上。 “哪有?姐姐你误会了……” 不知何时,两女已经以姐妹相称。 魏渠儿撇了撇嘴,找了个位置坐下,青竹自然而然的坐到旁边,眼神飘忽不定。 “青竹妹妹,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鱼兄弟虽然已经被田前辈叫去了五天,但你也不至于如此魂不守舍吧?”魏渠儿目中精光一闪而过,青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为难却藏在心里。 青竹欲言又止,魏渠儿见此,拉过对方的手说道:“妹妹,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和姐姐说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多一个倾听者,就等于多一个分担者,何必一个人默默承担?” 青竹抬头盯着魏渠儿,良久才叹道:“姐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魏渠儿:“你这话从何说起?” 青竹起身悠悠说道:“自从婆婆走后,我便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为了族人,我做过许多错事,可自从我遇到鱼生之后,一切都变了,从那天看到他的那双眼睛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可鱼生和姜氏兄妹的谈话,让我知道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我怕……我非常害怕……” “害怕什么?”魏渠儿疑惑道。 青竹看着对方:“我怕我和鱼生之间的命运也会改变,所以我放弃了一切,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这个命运,直到几天之前,魏公子跟我说了他和鱼生之间的谈话,那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这份害怕是多余的,我开始不再害怕我和他的命运……” 魏渠儿笑道:“这是件好事。” “不!正是因此我才觉得自私,不仅仅是对鱼生,更是对我的族人,我突然明白,我不仅是我,任何认为我就是我的人都是不顾他人的自私!”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总是说“想死容易,活着才难”这句话,人死可能是一走了之,可活着的人可能要遭受比死还痛的痛苦!” 魏渠儿起身握住青竹的手,青竹眼泛泪光的说道:“就在昨天,我收到了来自族中的求救消息,他们还没放弃自己,而我却在他们之前放弃了他们……” 青竹泣不成声,压抑许久的内心总算爆发了出来,她哭的像个孩子,不对!是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魏渠儿轻轻拍打青竹的后背,眼眶微红,作为女人,她最能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一面是情深似海的感情,一面是危在旦夕的亲人,该如何做出选择,谁又知道呢?即便是她,也给不出答案。 青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神情突然变的无比坚毅:“渠儿姐姐,我想现在就回去!” 魏渠儿闻言脸色大变:“不行,这太危险了!” 青竹却坚持道:“我想清楚了,我想鱼生不会希望我永远成为他的陪衬,即使是并肩而行,每个人仍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必须回去!做回自己!” 魏渠儿想要反驳,却无话反驳,最终只能说道:“就不能再等几天吗?要不我把他叫回来……” “不要!这是鱼生的机缘,也是他要走的路,我相信他,他一定会来找我!姐姐也不用隐瞒什么,等他回来之后,经管如实说便是!” 魏渠儿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想如何回去?” 青竹道:“我会先去虫家,要是不行,就只能穿过州界,去临州借路了。” 魏渠儿最终只能点了点头。 田三弦洞府之中,鱼生总算把头顶的玉简放了下来,却见田三弦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前辈!”鱼生拱了拱手,田三弦笑呵呵的说道:“不错!老夫当初看这份炼丹心得的时候,可是连一个时辰都看不进去。” 提到炼丹心得,鱼生不禁喜上眉梢,他一口气将玉简看完,发现这份炼丹心得绝对是出自大家之手,其中对于炼丹独特的见解,更是他闻所未闻,写此心得之人,不仅是炼丹大家,更是能自创丹药的天才! 鱼生十分好奇,到底是谁留下的这份心得?这田三弦的老友,到底是何人? 尽管他十分好奇,却没有去问,而他不问,田三弦也知道他在好奇什么,当即叹了口气说道:“写这份丹方之人,你之前也见过!” “我见过?!”鱼生大为惊讶,在他的记忆里,可能没人能写出这种心得。 田三弦接着说道:“那人就是丹疯子!” “什么?!是他?怪不得……”鱼生看了看手里的玉简,惊讶之余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终于知道丹疯子在炼丹的道路上已经走了多远,最起码在他见到的人,甚至是知道的人之中,他绝对排得上第一的称号,也难怪鹧鸪天会选他研制化妖丹。 而且这份心得应该是对方早年所写,至于他现在炼丹造诣到了何种的程度,鱼生无法想象。 田三弦似乎不想再多提“丹疯子”疯子这个名字,把那份曲谱推到鱼生面前,鱼生见此笑道:“前辈若是喜欢,这份曲谱就送给前辈您了!” 田三弦果断的摇头道:“我与此谱无缘,他必然是属于你的!” “属于我的?”鱼生皱着眉头疑惑道。 “呵呵,相信给你这张曲谱的人应该告诉过你,它不是用来弹奏的吧?”田三弦大有深意的说道。 见鱼生点头,田三弦长长的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正所谓大音希声,此人造诣还在老夫之上,此谱是个引子!” “引子?什么引子?”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田三弦道:“引你上路的引子……” 田三弦说着,突然改为传音,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停下,鱼生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的曲谱,如获至宝,那些繁琐的符文在他眼中竟然不再显得晦涩难懂,一瞬间的恍神,他似乎听到一阵悠扬的乐曲在耳畔响起。 “你应该听到了吧?他果然没有选错人……”对方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音缺。 “这是三弦伏羲琴的炼制之法。”田三弦又把一枚玉简交到鱼生手中,鱼生神识匆匆扫过,发现这其中不仅有三弦伏羲琴的炼制之法,还有许多炼器的心得。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入海曲 “多谢前辈!”鱼生拱手一礼,田三弦摆了摆手,叹道:“真相和他合奏一曲,可惜,可惜了……” 鱼生闻言沉默,音缺早就已经陨落,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田三弦沉默片刻,说道:“老夫还有一物要送给你!” 说着,田三弦从袖口中掏出一小册子摆到鱼生面前。 “入海曲?”鱼生见封面上三个大字表情疑惑,田三弦郑重其事的说道:“此曲也是我意外所得,从得到它的那天开始,老夫从未给别人看过,现在便送给你吧,如此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 田三弦此言,明显是在说此曲比三弦伏羲琴还有分量,最起码在对方心中是如此。 见鱼生疑惑不解,田三弦解释道:“老夫之所以能够进入自身的识海,就是因为此曲的缘故,待你领悟音之妙理,再来演奏此曲,自然就会明白,希望你不要像老夫一样沉迷其中。” 鱼生紧紧盯着桌上的曲谱,心中又惊又喜,此曲绝不是用“价值”二字能够衡量的,他当然不会拒绝,当即表示道:“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田三弦认真的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说道:“你走吧,田家有老夫在你大可放心。” 鱼生告辞之后,田三弦才自顾自的笑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老糊涂了……” 田三弦要谢的不是鱼生把他从沉睡中唤醒,而是鱼生让他认识到亲情的可贵。 “什么?青竹已经走了?”鱼生皱着眉头面对这魏羁和魏渠儿,又急忙问道:“她走几天了?” 魏渠儿答道:“已经三天了,她让我转告你,她会先去虫家,若虫家没有传送阵的话,她就会越过州界,道临州借道。” 鱼生欲言又止,魏羁笑着将一枚乾坤袋塞到鱼生手中:“田家主闭关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在其中放了一枚空间石和一些其它或许对你有用的东西。” 鱼生接过乾坤袋,发现足足有上百枚形色各异的兽精,其中不乏上品,除了兽精之外,还有许多其它杂七杂八的灵药和材料,灵石也有不小的一堆。 “多谢!”鱼生冲二人拱了拱手,魏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我二人还说什么谢字?赶紧出发吧!” 鱼生不再犹豫,一个闪身消失在屋中。 “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魏渠儿走上前来,一脸担忧的说道。 魏羁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尽管此行凶险,可鱼兄乃是奇人,不可以常理定夺,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鱼生马不停蹄,一路上以雷势赶路,五日之后总算来到了虫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毒沼瘴气,果然是烟瘴之地。 “有毒?”鱼生在空中嗅了嗅,此地的烟瘴中毒素不小,旋照以下的修士在此恐怕是寸步难行,只此一项,便将一半的修士挡在了门外,鱼生修炼意根之后,有非毒护体,一般之毒早已奈何不了他了。 想到“非毒”,鱼生心中一动,瞬间掐出一个古怪的指决,唤出的却是“吞贼”。 “把周公蚕吐出来!”鱼生不容置疑的说道,吞贼则张着大嘴嘿嘿笑了几声,完全没有动静。 鱼生见此蹙眉说道:“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吞贼闻言笑声戛然而止,极不情愿的将周公蚕吐了出来,鱼生小心翼翼的将其接在手中,另一只手早已准备好了一个木盒,将周公蚕放入其中,吞贼不等他发号施令,托着长长的尾巴钻进了鱼生体内。 “这七魄虽然好用,可若不以秘法相逼,它们根本不会乖乖听话,不知日后会不会成为麻烦……”鱼生喃喃自语一声,脚下沼泽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鱼生似乎早有准备,口中冷哼一声,身子顿时消失在原地,一道落雷凭空落下,刚好击打在黑影之上,原来是一只长相似鳄的妖兽,此妖虽然只相当于筑基修士,但在这片沼泽中却无处不在,一路上鱼生已经灭杀了不少,却仍有不开眼的前来骚扰。 “咦?”鱼生惊疑一声,抬手将那条死的不能再死的妖兽摄到自己面前,之间妖兽脖颈之上系着一枚铃铛,之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此铃竟然没响。 鱼生随手将妖兽尸体仍会沼泽,一只手随意把玩着铃铛,此铃仍然不响。 突然! 一团碧绿色的气体从铃铛之中飘出,鱼生下意识的将其扔出,可那毒气却如跗骨之蛆挥散不去。 鱼生看着自己逐渐变绿的手掌脸色有些难看,仅仅一瞬间的功夫,他的手掌已经变的麻木,若非非毒及时出现将其吞噬,毒素恐怕已经蔓延至全身。 “好厉害的毒!”即使鱼生有非毒这张王牌,也忍不住惊叹一番,目光再次看向刚刚没入沼泽中的铃铛。 此铃肯定不是那妖兽本身所有,看来是有人故意将其带在这些妖兽的身上,应该是虫家防止外人进入的手段。 可他现在还没到虫家所在的蜈蚣山,此烟瘴之沼只能算虫家最外围,在这种地方就设了这种陷阱,看来这虫家真不想有外人进入,刚刚那些毒气,足矣要了一般金丹修士的命! 想到此处,鱼生小心谨慎了许多,同时有些担心青竹,好在青竹也算是玩毒的祖宗,在此应该不会遇到麻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鱼生思索之时,烟瘴中突然有两道亮光激射而来,一红一白,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鱼生没有选择避让,手指轻轻向前一指,那两道激射而来的光华顿时定格在空中,原来是被一团肉眼难见的水球禁锢住了,现出其本体,原来是柄红色的弯刀,另外的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 与此同时,一道遁光眨眼而至,来人是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女子,长得还算清秀,只是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或许是穿着兽皮的缘故。 “快放了白雪!”女子怒目圆睁,声音洪亮无比。 鱼生撇了撇嘴,他明显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紧张之色,此女在对敌方面还欠了些火候,尽管也是一名金丹六阶的大修。 “你说的是这把刀,还是这个小东西?”鱼生颇为玩味的问道。 女子大声说道:“你是不是眼瞎?我说的白雪,自然是那只狐狸,你若敢伤它一根寒毛,我定将你剁碎了喂鳄鱼!” 鱼生自然不会受对方的威胁,手中再次向前方轻轻一指,水球散尽,那柄弯刀光华尽失,狐狸却被他捏在了手里。 “你要干什么?!”女子大惊失色。 鱼生笑道:“你放心,只要你认认真真回答我几个问题,这小东西自然会没事!” 鱼生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直接问道:“你可是虫家之人?” 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虫家的人,还敢在此放肆?” 鱼生又问道:“几天之前,你们虫家是否来了一位女子?” 女子愣了愣,果断的摇了摇头,鱼生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对方看似不是在撒谎,难道青竹还没到虫家? “不可能!”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鱼生便在心中给否定了,青竹的本事他是知道,早他三天出发,肯定早就已经到了虫家,她也不可能会骗自己,此女刚刚一瞬间的反应又不像是在撒谎,除非是此女没发现青竹来了…… 想到此处,鱼生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虫家可有一个叫“虫二”的人?” 这次女子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一切都写在了对方脸上,鱼生也没有必要再问,当即将白狐扔给了对方。 女子接过白狐查看一番,不多时松了口气,目光好奇的盯着鱼生问道:“你是鱼生?” 这次反而换鱼生惊讶起来,下意识的眯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 女子闻言眼神更加好奇,虽然没有再出手的打算,可鱼生总觉得对方浑身都充满了敌意。 “你跟我来吧!”女子怀中抱着白狐,背过身去,鱼生想了想便跟了上去,只见对方拿出一枚号角一样的东西,鱼生看的仔细,这号角应该是某种虫类的壳。 女子拿起号角放在嘴边,突然转身问道:“你真是鱼生?” 鱼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虫二”这个名字。” 鱼生心思异常灵敏,一个金丹六阶的修士怎么可能会被派到家族的外围来巡守?看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要来。 女子则没想那么多,果断的吹响了手中的号角,不多时鱼生听到一阵“嗡嗡”声,声音由远及近,原来是一群巴掌大小的黄蜂。 群蜂在女子身边转了一圈,女子提醒道:“这些是引路蜂,没有它们,你休想到虫家。” 鱼生看向蜂群,总觉得哪有不对,而女子早已跟着上蜂群在前面招呼自己,也不再多想,跟了上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黄蜂果然有灵性,女子只是在口中发出一些古怪声响,其飞行轨迹竟然整齐划一,毫无拖沓散乱,这点让鱼生惊奇不已。 第三百三十八章 虫二 朦胧中,鱼生在烟瘴中见到一间小屋,就想静静漂浮在水面上的一艘小船,神秘而安静,与此地的风格格格不入。 鱼生停了下来,目光闪烁的问道:“这里不是虫家!” 女子没有说话,冲着小屋的方向拜了拜,身子突然隐没在烟瘴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神识瞬间展开,根本就没发现对方去了哪里,只能将目光放到远处的小屋之上,引路蜂也哄然而散,周围再没丝毫的声音。 鱼生从空中落下,一步一步走向小屋,门扉虚掩,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一丝亮光。 突然! 一道剑气从虚掩的门扉中射出,鱼生目光如电,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其腰间雷剑,却早已在剑气袭来之时化作了雷光,两者相撞,不声不响,可有时平静,要比崩塌更加的可怕。 “你为何不进来?”门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鱼生笑了笑,反问道:“你为何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来?”一只手掌突然从背后搭在鱼生的肩上,是一只修长的手,也是一只杀人的手。 鱼生没有转身,嘴角微微翘了翘:“你怎么知道我没进去?” 话音刚落,鱼生化作泡影,那张虚掩的门也被打开,从中又走出另外一个鱼生,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外之人,正是他在田家所见的那名元婴剑修,其名为虫二。 虫二好奇的看着鱼生,古井无波的说道:“你不可能知道我不在屋内。” 鱼生点头道:“确实!” 虫二皱了皱眉:“那你怎么会在屋中?” 无声无奈的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猜的。” “猜的?有何依据?”虫二不依不饶的问道。 鱼生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说道:“一个剑客,绝不会把自己藏在阴暗之中。” 虫二愣了愣,这是鱼生第二次见到这么僵硬的笑容,就算是曾经的白舞阳,也不会如此僵硬,他不禁想到:难道剑道越深的人,越是不苟言笑? “看来你不是个用剑的人……”虫二接过鱼生的话说道。 鱼生走下三层台阶,脚下已经是沼泽,若是仔细观察变会发现,他的脚已经被泥淖打湿,这是修士不该犯的错误。 “关于这点,我早就说过。”鱼生温和的说道。 虫二注意到鱼生的双脚,说道:“以你的能力,不该踏进这泥潭里。” 鱼生无所谓的说道:“你有多久没接触过地面了?” 虫二竟破天荒的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记不清了,对于不重要的事情,我从不放在心上。” “即使是这片土地?” “即使是这片土地!” 鱼生脸色沉了下来,趟着浑水一步步走到对方面前:“你时候趟一趟浑水,未必不是件好事。” “有些浑水不是随便就能趟的,你怎知它不会把你吞噬?”虫二平静的目光开始出现一丝波澜,鱼生仿佛置身于山呼海啸之中。 鱼生把眼睛挪开,一丝冷汗顺着鬓角落下,沼泽中突然出现了一圈波澜,他突然笑道:“你看,即使是一滴水,也有它的价值。” “那它的价值是什么?”虫二目光深邃无比的问道。 鱼生笑着回答道:“它的价值就是那圈波澜。” 虫二突然嘲讽道:“瞬间而已。” 鱼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你又怎么知道那瞬间不是永恒?” 虫二眯着眼睛,不再说话,二人对视良久,虫二侧过身子说道:“你随我走一趟,我可保证你的安全。” “去哪?”鱼生下意识的问道,虫二抬头看着远方:“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鱼生追问道。 虫二转过身来,盯着鱼生:“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鱼生突然笑了,摇头道:“我若是不答应你呢?” 虫二眼神逐渐转冷:“你会死在这里。” “死在你的手上?” “不,我答应过你,要用这把剑杀你!”虫二神情坚毅的说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把握用这把剑杀我?”不知为何,鱼生心中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对方动手。 虫二毫不忌讳的点了点头:“可即使我不杀你,你也会死在别人手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你是说鹧鸪天?”鱼生想从对方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信息,虫二却颇为玩味的说道:“你不用套我的话,在你答应我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信息。” 鱼生被对方的话逗乐了:“那你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带我走?” 虫二眉头紧蹙,想了想道:“我想杀你,却又不想让你死。” 鱼生深吸一口气,不再去问一些问不出的问题,而是转言道:“你可曾见过一名女子?” “见过!”虫二没有隐瞒,鱼生心中一喜,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她在哪?” 虫二:“已经离开了虫家,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鱼生目光闪烁,突然拱手说道:“告辞!” “你救不了她,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虫二在鱼生身后说道就,鱼生不明白对方后半句话的意思,却听懂了前半句,他转身说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我从来不赌……”虫二说着又补充道:“不过却可以陪你赌一次。” 鱼生呵呵笑了笑:“我若能救得了她,你就让你的剑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虫二紧锁眉头,微微有些怒意:“你怕了?!” 鱼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你怕了!” 虫二愣了半天,突然笑道:“好!我就陪你打这个赌,若是你能救得了她,我的剑绝不会沾上你的血!” 鱼生伸出拳头:“一言为定!” 虫二从没跟人碰过拳头,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鱼生离开之后,那名皮肤黝黑的女子又再次出现,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虫二转身看了对方,一眼不发,女子神情紧张至极,看都不敢去看面前的男子一眼。 虫二突然问道:“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女子身子顿了顿,眼中出现些许嫉妒的神采,不过一转即逝:“回禀大人,还……还没找到……” 虫二眼神逐渐冰冷,女子立马双膝跪地说道:“请大人责罚!” “算了!此事暂且先放一放,你先回到家族之中,告诉他们可以让鱼生使用族中的传送阵!”虫二不容置疑的说道。 女子疑惑道:“可是如果这样,我们岂不是把他拱手送给了鹧鸪天?” 虫二双手背在身后,抬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悠悠说道:“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会发生奇迹……” 虫家。 蜈蚣山果真像是一条蜈蚣趴在沼泽的正中央,其形看似蜈蚣,整座山脉呈现灰褐色,就连其上的植物也都是这一种颜色,看起来萧条无比,更令人不寒而栗。 鱼生靠近蜈蚣山的同时,已经有人出来“迎接”,其神识伸展而开,虫家所有人都尽收眼底,令他惊讶的是,偌大的虫家只有百人左右,可这百人之中,竟然有一半以上是金丹修士,放眼整个游龙界,也找不出如此多高阶修士的家族,再加上虫二这个神秘的元婴修士,鱼生甚至感觉虫家才应该是第一家族才是,最起码在这凤麟州算是第一。 此时此刻,鱼生已经把虫家排出了鹧鸪天一派,有如此大规模,怎么可能寄人篱下?而他眼前所见,绝非虫家势力的全部,可他们要是和鹧鸪天没有关系,又为何会和惊州有关联? “或许虫家只是和冥尊有联系……”鱼生如此想着,他也只能这么想,现在冥尊下落不明,虫家又隐忍不发,明显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心态。 鱼生心中已然将虫家列为了鹧鸪天和联盟之外的第三大势力,或许双方早已知道虫家的势力,否则不可能都没有动作。 令鱼生意外的是,虫家之人对他都是冷着一张脸,仿佛他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事实却是早已安排好了去生州的传送阵。 光华闪过,鱼生已经来到一片陌生的土地,他仍然站在一座传送阵上,却早已不是凤麟州的那个虫家传送阵。 三名身穿灰袍之人走上前来,鱼生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鼓鼓囊囊,似乎在袍子下藏着许多东西。 “看来这里应该就是生州虫家所在了……”鱼生在心中思索一番,想要辨认虫家之人其实很简单,通常他们身上都有许多口袋,其中多装的是毒虫之类。 “你就是鱼生?”三人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鱼生分明从三人身上察觉到了杀意,表情却古井无波的说道。 之前开口之人闻言,突然冷哼一声,手中那根长长的蛇杖敲在地板上,阴冷的说道:“虽然不知那位大人为何会放你过来,不过为了游龙界,我们三人不得不把你留在此地!” “为了游龙界?”鱼生面容古怪,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脑袋一歪,刚好避过一道寒芒,与此同时,身子一化二,二化死,眨眼间便分出十多个分身。 第三百三十九章 对话 数十个“鱼生”动作整齐划一,手中各自掐诀,三名灰袍之人亦如一个模子刻的一般,背靠背呈三角之势,伸出双指竖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发出的声音就像昆虫的嗡嗡声。 “这是什么?!”不远处的鱼生看得真切,随着嗡嗡之声越来越大,三人身上分别亮起了三种不同的光华,光华交错于空中,形成一个三种颜色的巨茧。 在巨茧出现的那一刹那,鱼生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狂跳,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 鱼生几乎想都没想甩了甩双手,分散而开的分身也找到了各自的角度站定,每个分身都像一个木桩,又像一个阵眼,手中捏着的指决这才松开,数十道光华自四面八方而来,划出一道道神秘的繁琐的曲线,眨眼间的功夫,便将三人笼罩其中。 光华化作的曲线也顺势合拢,大地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竟是一副繁琐且神秘的神秘的纹路,正是阵纹! 这还是鱼生第一次用出阵纹,虽然不比丹疯子,却还算完整,三名灰袍男子所站之地已然变成一片沼泽,可空中那枚巨茧已经开始跳动起来,像是一颗心脏,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鱼生目光冷静不少,深深的看了沼泽中的三人一眼,没有丝毫停留的冲天而起,天空雷声大作,此声之后,鱼生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三人头顶的巨茧迸射出万道光华,光华刺穿沼泽,刺穿了鱼生留下的所有分身,三人也趁此机会脱离了沼泽的范畴,兜帽的阴影之下,三双骇人的双瞳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生离开的方向。 “哼!幸亏这小子跑的快,否则在我们三人的合技之下,此子定然粉身碎骨!”其中一名灰袍之人声音冰冷的说道,其他二人没有否认,似乎对他们所谓的“合技”很有信心。 其中一人最先低头,看着方圆数十丈的沼泽目光惊讶不已,忍不住惊叹道:“这就是八阵之中兑阵的能力?!” 其他二人亦是将目光投向沼泽,同样露出惊骇无比的眼神:“八阵果然玄妙!” “我听说八阵中的每一阵都有改变天地之力,此沼怕是要永远的留在我虫家了。”其中一人感叹道。 “呵呵,二哥,你真把这里当成了我虫家不成?”先前说话之人不明所以的冷笑一声,剩下的最后一人不用说自然是二人的大哥,他不由感叹道:“多久了……就连我也将此当成了故里,如果我们没有来这里,可能早已进阶元婴期了吧……” 二人沉默不语,“老大”突然笑了笑:“不远了,等此间事了,我们自然可以返回族地,对了老二,我记得你还有个双修道侣还留在族中吧……” ………… 离开生州的虫家,鱼生一口气飞遁不下千里才停下,手中如变戏法一般翻出一枚玉简,他将玉简贴在额头查看片刻,选准一个方向之后再次激射而出。 如此大半天的时间,鱼生一直在想虫家的那三名灰衣之人以及他们说的话,首先是他们三人的术法,鱼生之前倒是听过有关合技之事,但却从未见过,此种合力的术法一般都是威力通天亦或效果玄妙,可惜他急于赶路,否则定然要留下来见识见识。 再者是三人所说“为了游龙界”这句话,鱼生并不认为其中有假,只是所谓的为了游龙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为了游龙界,非得要杀了他? 碧蛇一族离虫家并不远,以鱼生的遁速三天时间已经到了碧蛇一族的领地,其方圆不下千里,和鱼生想象中的不同,此地简直是世外桃源,碧蛇领地处于天然的阵法之中,这点鱼生早就听青竹说过,否则他也不会轻易的进来。 鱼生抬头望着天空,就连阳光对此都颇为眷顾,方圆千里皆被崇山峻岭所包裹,刚刚从外面看这些山峰根本就没什么,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山,可其内部的一面却和外面截然不同,各种奇花异草古木逢迎,珍禽异兽,灵药仙芝随处可见。 此山上有老猿啼鸣之声,另一座又有呼啸之鸣,再往前又是鹤唳禽鸣,几乎每一座山都有属于自己的声音。 值得一提的是,鱼生是通过一个山洞到的这里,因为从外部的空中不根本就见不到此地,当然,也进不来此地,此地极尽上天眷顾,其天然的阵法就算是现在的鱼生也无法硬闯。 再观山峦所围的内部,这里才是碧蛇一族真正的领地,鱼生站在空中,放眼望去所有的景色都是层次分明,数十种颜色糅合在一起不仅不显得杂乱,更有层次的美感,此乃一眼所见。 若是仔细观察变会发现,这数十种颜色都是形色各异的神奇植物,鱼生之前从未见过,就比如离他最近的一片奇怪树林,每一根树都像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树与树之间的叶片竟然是长在一起的,火红的颜色红的辣眼,却使人无法移开惊艳的目光。 鱼生在空中站立良久,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最中间的一片区域,此地虽有千里,可无论你站在什么角度,都能看清全貌,以鱼生之前的眼力,自然无法一眼看穿千里之外,他只能将这种怪像当成是这里的神奇特点之一。 突然,鱼生眯起了眼睛,他分明从最中间的那片区域中看到几缕青烟,像是山中孤零零的村庄的炊烟,孤独且安详。 中间地区的树更是奇特,鱼生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树木,之前他第一眼看去像一棵棵流枝都垂在地上的参天老柳,仔细看却发现那所谓的柳枝根本就不是枝条,而是树木的根! 鱼生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对于草木,他比任何人都要亲切熟悉,那些就是根,这世上竟然有树的根长在树上?!既然根在上,其枝叶自然在下,鱼生总算明白了那些突兀的长在地上的巨大枝干是些什么,它们的叶片不仅长在枝干上,更直接长在土里,因此中间的颜色最绿,也最奇幻。 惊叹之余,鱼生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里的景色并非他出乎预料的全部,还有一件事令他困惑,这里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打斗的痕迹,他的神识在此可以覆盖全部,除了中间的区域之外,此地的任何事物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难道鹧鸪天根本就没派人来这里? 这里的草木同样会窃窃私语,可鱼生得不到丝毫的有用信息,当他开口询问之时,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那些窃窃私语之声戛然而止,甚至连山头的兽吼禽鸣也悄然安静下来,草木之声第一次失去了作用,鱼生这才发现,失去了草木之声的能力,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正是久违的孤独。 “主人……”寂静中,鱼生耳边传来一声寂静的呼喊声,这个声音他非常的熟悉,暗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身材。 鱼生抬起左手,左手食指上一枚蔓藤指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颗嫩芽。 鱼生表情惊讶,这是第一次种剑自己发生了变化,也是对方第一次如此亲切的呼唤自己。 “主人……”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鱼生愣愣的应了一声,种剑继续说道:“这里的植物都有很强的意识,他们不跟你说话,是因为想保护着什么。” “保护什么?”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种剑沉默片刻道:“保护它们想保护的。” “保护它们想保护的……”鱼生喃喃重复一句,即使是这些身不由己的生命,也有它们想保护的东西…… 鱼生突然问道:“你为何会跟我说话?” “我一只在跟主人说话啊?”种剑的声音很天真,鱼生摇头道:“之前我之听到你们自言自语,我只是单方面在接受你们给我的信息,现在你却可以跟我对话。” “是主人可以跟我对话了!”种剑声音已久稚嫩,却斩钉截铁。 “为什么?”鱼生问道。 “因为主人真正把我当成了伙伴!”种剑道。 “就是就是!”此刻又一个顽皮的声音传入鱼生耳中,芥子草主动跳到鱼生的肩膀上,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雷剑突然脱离鱼生围着他打转,一只小兽从中欢快的腾空而出,正是小雷兽,黑羽从鱼生的发丝之中脱离而出,尖尖的嘴巴不断敲到这鱼生的脑袋。 鱼生有些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种剑伸出一只长长细细的触角摸了摸鱼生的脸颊,轻生说道:“因为失去了草木之声的主人,感到了孤独,因为主人需要我们,我们才能听到主人的声音。” 鱼生突然明白了,并非是他不能和他们正常的对话,而是他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当一个正常人和一个聋子说话时,会发生什么?那个正常人听到的必然是答非所问的窃窃私语。 他们知道鱼生能听到他们的话,却听不见鱼生说的话,这样看来,鱼生以前通过草木得到的信息,岂不是走了狗屎运? 这一瞬间,鱼生仿佛明白了许多,原来之前的自己,并没有真的把他们当成伙伴,他和虫二一样,只是把“身外之物”当成了予取予求的工具而已。 第三百四十章 三岛秘闻 “我们虽然听不到主人的声音,但主人感情强烈时我们却能听到你的心声。”种剑轻笑着说道。 怪不得他们总是重复着说着自己的记忆,原来是这个原因,鱼生只是刚刚瞬间的孤独,而他们却不知孤独了多久,这种煎熬,又岂是现在的他能够体会的? “对不起,谢谢!”千言万语,鱼生只说了这五个字,几个小家伙却因为这简单的五个字,欢呼雀跃,如果它们会流泪,此刻的鱼生肯定已经被打湿了。 “主人,谢谢你……从我诞生的开始,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话,也从没人听过我说什么,我真的好寂寞……第一次听到主人的声音,主人的声音果然好温暖……”种剑断断续续的说道。 鱼生长长叹了口气:“放心,你们以后都不会再寂寞了!” 几个小家伙很是懂事,似乎知道鱼生有重要的事要做,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鱼生收敛心情,朝着中间的方向遁去。 从这一天起,鱼生的话开始变的很多,尤其是在没人的时候。 碧蛇一族的居住之地都建在地上隆起的树枝上,有些地方的树枝很大,他们便将其中挖空,当做简单的自然居所,就像修士偏爱洞府修炼一样,这些树洞或许就是他们的洞府。 鱼生的到来给原本平静的不落带来了不小的轰动,通过他们的谈话鱼生才发现,这些碧蛇族人轰动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是个男人。 除此之外,鱼生还发现,这些碧蛇族人每一个都有着不俗的外表,只是双腿被一条长长的蛇尾取而代之,其中不乏金丹之人,可他们似乎更愿意保持这种半人半蛇的形态。 他们并不怕生,但从这些人好奇的目光中,鱼生总结出一件事,这些人应该从来都没离开过这个地方,甚至没见过鱼生这样的“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鱼生总算找到了一双不算奇怪的眼睛。 “在下鱼生!”鱼生来到此人面前,面前的女子身材和青竹一样高挑,尾巴的末端微微上翘,胸前只是简单的围着一抹裹胸,不由令人想入非非。 此女没有任何动作,她一直打量着鱼生,尤其是鱼生的眼睛,除了清明,没有任何别样的神采。 “我叫碧奴,你们人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女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生的眼睛,想以此判断鱼生话中的真假。 鱼生没有躲闪,轻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没必要保密。”碧奴冷色微冷的说道。 鱼生摸了摸鼻子,突然传音道:“青竹……” 话没说完,碧奴神色一变,转身道:“你随我来!” 碧奴将鱼生带到一棵巨大的怪树之下,树下有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地上铺满了鲜花。 碧奴率先进入树洞中,鱼生紧随其后,令鱼生意外的是,树洞中还有一名老妪,蛇尾盘在一个巨大的木墩上。 “你是!?”鱼生惊讶无比的看着老妪,此人他见过,是在青竹的记忆中。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鱼生再次呼吸急促的说道。 老妪闻言,眯着的眼睛陡然睁的滚圆,盘绕的身子也站了起来,足足比鱼生高半个头颅,那一双骇人的竖瞳似乎想把鱼生的内心看清,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老妪才低下身子,浑身颤抖的喃喃说道:“世上竟然真有这种人……” 老妪说着,竟然留下两行热泪。 鱼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此地明显和他想象中的出入甚大,当初他从青竹的眼中分明看到如炼狱般的场景,可今日所见,那些碧蛇族人明显就没经历过那种事情,而且本该死了的老妪,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切都说不通。 鱼生只能将答案寄托在老妪身上,老妪似乎知道鱼生要问什么,先一步问道:“青竹那丫头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说什么?”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老妪抬眼道:“我们碧蛇圣堂的姻缘。” 鱼生恍然的点了点头,老妪目中神采更浓,突然对着一旁的碧奴说道:“奴儿,你先出去。” 碧奴欲言又止,总算是好奇的打量了鱼生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树洞。 老妪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来,你看到了那个场面。” “不错!”鱼生没有隐瞒,老妪苦笑着摇头道:“你一定很疑惑吧,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碧蛇一族的族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鱼生不断点头。 老妪继续说道:“因为那些都是发生在未来的事情。” “未来?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鱼生惊讶无比,老妪打断道:“女孩是吧?你看到青竹还是个小丫头。” “正是!”鱼生点头说道。 老妪连连叹息数声,神情悲戚的说道:“这就是身为我碧蛇一族圣堂的诅咒。” “诅咒?什么诅咒?”鱼生心里有些紧张。 老妪叹息道:“我碧蛇一族的圣堂,可看见未来,可自然自有其规律,你见到了未来,便会失去未来。” “晚辈不明白您的意思……”鱼生皱着眉头,老妪解释道:“青竹的成长和别人不同,他会逆着成长,他刚出生的时候,便是我这样的老妪,这是我亲眼所见,当他生命走到尽头时,便会回归自然。” 鱼生心中惊讶万分,急忙说道:“青竹乃是修士,只要他修为不断精进,自然可以延寿!” 老妪摇头苦笑道:“没用的,不管她的寿元有多少,每过十年其样貌都会发生一次变化,历来圣堂从未有活过千岁者,这是还未发生却既定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这怎么可能?”鱼生还是有些不信,老妪道:“你若不信,不妨十年后再看看她是否会变得年轻,不对,已经不用等十年了……” 老妪继续说道:“那丫头,一直把未来的事情当成了现实,这才会被鹧鸪天的人所利用,成为爪牙,而事实上是,这个地方若是事先不知晓,就算是衍炁期的修士,也休想找到这里,除非……” “除非多年之后的青竹将此地告诉了鹧鸪天……”鱼生接着对方的话说道。 如此鱼生在青竹所见的一切就说得通了,也就是说最终是青竹将鹧鸪天的人带来此地,这才有那个女孩孤零零的坐在黑暗中的一幕。 “离青竹的“成长”还有多长时间?!”鱼生突然问道,老妪似乎早知道鱼生会有此一问,她也不隐瞒,当即说道:“算算时间,还有五年,到时不仅她的容貌会变化,心智也会随之产生改变,这就是命运,无法改变的命运,即使是你!” 鱼生逐渐握紧拳头,五年,五年的时间看似很长,但对于修士来说眨眼即逝,青竹并没有回来,不用说肯定是被带到了鹧鸪天,而他却不知道鹧鸪天的本部所在。 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知道鹧鸪天的所在,现在的他去了又有什么用?无非是送死而已。 鱼生终于明白,为什么虫二会和自己打那个赌,看来对方早就知道青竹的身世,他确实没有办法改变这既定的命运。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不明白。”鱼生突然问道。 “什么事?但凡老身知道的,绝不隐瞒。”老妪斩钉截铁的说道。 鱼生想了想问道:“鹧鸪天是如何知道青竹的情况的?” 老妪闻言面容一变,眯着的眼睛静静的盯着鱼生,良久才叹息道:“这件事我本部该说出来的。” “可前辈已经答应我了,我必须知道真相!”鱼生不容置疑的说道。 老妪点了点头,一下子仿佛又苍老了十岁,问道:“你可知游龙界的人和妖族都是哪来的?为什么都是以家族的形式延续?” 鱼生摇了摇头,老妪道:“你可听过三岛?” “果然!”鱼生心中早有计较,他早就觉得那神秘的三岛不应该如此神秘,在他碰到的所有修士之中,几乎没人提到那三岛的情况。 老妪继续说道:“三岛为龙伯,雁荡,仙葫三岛,我们这些生活在游龙界的人,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皆是源于这三岛之上,经过历代繁衍才有了今天的结果,虽然还保留着以族群为主的传统,可经过这么多年,游龙界早就打破了族群的界限,通婚者无数,血脉早已不再纯正,所以后来才会出现家族,目的就是保留纯正的血脉,将那些血脉不纯正的排除出族群,本是一族之类,却要分成更小单位的家族,直到多年积累,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可你也看到了,现在各大家族也有常有通婚往来,所以说生活在游龙界的,大部分是各族之间结合的产物,各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点血缘上的联系的。” “在上古时期,妖族和人族没有摩擦之前,三岛就是这天下与世隔绝的地方,就像这世外桃源,虽然处在游龙界之中,却无人知道其所在,对于世人,它只是个名字,而对于我们,它确实实实在在存在的地方,我碧蛇一族更是如此……”老妪娓娓说道。 鱼生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难道三岛根本就不在游龙界?” 在鱼生的印象中,游龙界应该是烛龙尸骨所包围的范围之内,其外的都不能算是游龙界的一部分。 第三百四十一章 谎言 “三岛确实不在游龙界,但却和游龙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老妪眼神逐渐变的迷离,神情恍惚的说道: “游龙界受烛龙尸骨的保护,而三岛恰好处于烛龙尸骨的头部,相传由烛龙的两只眼睛和头顶的独角所化,那里既不属于名义上的游龙界,也不属于外界,其中种族万千,灵气浓郁,极尽天地眷顾,人族和妖族在其中繁衍生息,随着各种族的不断庞大,必然会面临资源枯竭的问题,为了保证少数人的修炼需求,大多数人不得不被迫来到游龙界,好在游龙界受烛龙眷顾,灵气虽不如三岛浓郁,却也不是外界之地可比的。” “其实在游龙界一直存在着三岛的“眼线”,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太平,可这种太平却在不久之前被你给打破了……” 老妪说道此处望向鱼生,鱼生张了张嘴巴,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或许从魏家开始的时候,妖族长老会召开之时,这游龙界就已经不太平了,毕竟这游龙界是以妖族为主。 鱼生颇为尴尬,老妪摇了摇头说道:“这也是命运的一环,其实即使没有你,游龙界也将面临大祸,你的到来只是把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给搅浑了而已。” “您是说鹧鸪天?”鱼生心思敏捷,老妪点头道:“鹧鸪天那五个老怪物一直想得到上古八阵,打开“通天之路”,去往天界,然而三岛之中有人并不希望他们把此事做成。” “那为何三岛之人不出来阻止?”鱼生疑惑道。 老妪答道:“你怎么知道三岛没人出来阻止?你该不会以为只凭你的几句话,便会有那么多家族站出来公然和鹧鸪天作对吧?” 鱼生闻言一惊:“您是说对抗鹧鸪天的联盟,背后有三岛的支持?!” 老妪没有正面回答鱼生,而是说道:“修真界弱肉强食,利益至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就会有分歧,这点这三岛之中也不例外。 ” 老妪所言极为隐晦,鱼生却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音,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鹧鸪天背后也有三岛的影子?” 老妪突然笑了笑:“你果然聪明,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有这种可能。” 鱼生低头思忖一番,从头到尾的把对方的话又捋了一遍,首先是三岛的眼线,毫无疑问,虫家肯定的其中之一,而那个虫二,极有可能就是来自三岛中的一座。 可他是站在联盟这一边的,虫家却一心想只他于死地,对方岂不是成了鹧鸪天背后的人物?可鱼生总感觉虫家实则是站在鹧鸪天的对立面。 “对了!冥尊!”鱼生眼神一亮,瞬间犹如醍醐灌顶明白了许多。 他最初遇到虫家之人是在惊州之中,而惊州又是冥尊暗中造成的,极有可能是妖腐水的发源地,他一直以来都极为重视这一点,却忽略了另外一件事情。 丹疯子明显是冥尊的人,而在他的手上却有上古八阵之一,在惊州沦陷的最后一刻,丹疯子选择将其销毁,若不是他,兑阵之图早就已经消失。 冥尊明明手上有一张图,却偷偷瞒着其他五人将其销毁…… 鱼生越想眼神越亮,冥冥之中他已经抓住了非常重要的一点,虫家既然选择和冥尊合作,必然是站在鹧鸪天的对立一面,而他们之所以想要杀了自己,肯定是知道自己得了兑阵,而且可能知道的更多…… “怪不得!”鱼生忍不住拍手叫道。 虫家之所以选择对付自己而不是鹧鸪天,老妪刚刚的话已经给出了答案,想来对方是不愿意公然或者过早的和鹧鸪天背后的势力作对,所以才捡他这个“软柿子”来捏。 鱼生如此想并非没有依据,那虫二口口声声的要带他离开,想来是去那三岛中一岛,事实想到此处已经非常明显了,说到底鱼生和鹧鸪天的目的相同,鹧鸪天想去往天界,他同样也想去往天界,不管他们抱着怎样的心态,对于虫家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八阵重见天日,杀了他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选择。 不仅如此,鱼生能够想到的更多,或许在这场博弈之中,还有“天界”的影子,他早就怀疑妖腐水为何会出现在惊鸿小界,按照元种的说法,妖腐水的配方是他在海底的一座传送阵前所得,那传送阵前的尸骨又是谁? 曾经有人对他说过,妖腐水其实是天界之人故意泄露出的配方,那惊鸿小界就有可能和惊州一样成为了妖腐水的试验之地,如果惊州真的是妖腐水的发源地的话,冥尊必然和天界中人有联系! 而冥尊极有可能是以兑阵要挟,逼迫虫家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为惊州提供实验的人,如此三岛又被天界耍的团团转,而天界的目的自然是丹疯子已经完成的“化妖丹”! 虽然鱼生还不明白最终化妖丹的作用,可牺牲了这么多生命所换来的东西,必然非同小可。 鱼生想着想着,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他的这些动作,都被老妪看在眼里。 “看来你想的要比老身要多的多。”老妪面色平静的说道。 鱼生没有否认,老妪起身继续说道:“不管你想到了什么,都不要和老身说,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鱼生同样起身说道:“前辈应该就是上一任的圣堂吧?” 鱼生此言一出,老妪顿时色变,难以置信的看着鱼生说道:“你胡说什么?老身要是上一任的圣堂,怎么可能还活着?又怎么可能是现在这幅模样?!” “这点正是晚辈想问的!”鱼生目光毫不躲闪的说道。 老妪目光凌冽的盯着鱼生,蛇尾发出沙沙的响声,鱼生看了一眼对方的尾巴,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你也看到过未来的景象,就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老妪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生,仿佛想要把面前的男子看穿,可惜她始终无法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任何破绽,尤其是那双眼睛,除了坚毅的清明之外,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良久,老妪气势陡然一降,神情萎靡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没有没有一个人知道……” 鱼生暗道一声“果然”,表面上却古井无波的说道:“这个问题,前辈刚刚已经说过了答案,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前辈在说青竹事情的时候,似乎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既然还没有发生,那只能说您也看到过那个画面,而碧蛇一族拥有这种能力的,除了圣堂之外,还有谁?” 鱼生想了想,末尾又加了一句:“不知道前辈当初有没有看到这段未来?” 老妪深深的看了鱼生一眼,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一个变数,可想要改变命运的轨迹,你知道有多难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鱼生微微翘着嘴角说道,对于他来说,没有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未知数,哪有什么既定的命运? 老妪重新盘坐在地上,悠悠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碧蛇一族的圣堂,是上天的选择,老身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上一任的圣堂大人,因为只有上一任的圣堂陨落,族中才会出现下一个能够预测未来之人,此人会被选为下一任的圣堂。” “可青竹不同,她在我还是圣堂之时,就已经有了这种能力……”老妪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表情难过无比。 “怎么会这样?”鱼生喃喃说道。 “因为青竹是我的女儿……”老妪哽咽道。 “什么?!”鱼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老妪继续说道:“青竹应该告诉过你吧……” “告诉我什么?”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老妪道:“有关我碧蛇圣堂感情之事。” 见鱼生点头,老妪突然自嘲道:“那只是个幌子而已,天下哪有这般离奇的感情之事?世上唯有这感情是无法既定的。” “老身本是来自三岛中的仙葫岛,我碧蛇一族虽然数量稀少,却因不俗的天赋可以世代留在岛上修炼,直到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个人,他是从游龙界而来,但身为碧蛇圣堂,“圣堂”二字本就是一个枷锁,圣堂绝不能爱上任何一人,我不顾族中长老反对,毅然决然的随他来到了游龙界,最终有了青竹……” “那这些族人……”鱼生门外看了看,老妪摇头道:“他们并非碧蛇一族,只不过是生活在游龙界的普通妖族而已。” 鱼生恍然,难怪他见外面那些妖族的双瞳和青竹有着明显的差别,不过这老妪的双瞳却十分的接近。 “可世事难料,当青竹出生之后,他却抛弃了我们母女离我而去……”老妪目光开始变的冰冷,语气更加冰冷的说道:“从那时起我便不相信什么爱情,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谎言,所以我编造了另一个谎言,我本以为竹儿一辈子都遇不到那样的人,没想到却遇到了你……”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无垢之水 “可我当时确实看到了。”鱼生疑惑不解,老妪苦笑道:“你能看见她看见的未来,是因为她想让你看到,那丫头即使把残酷当成了现实,但内心深处仍然渴望被爱,她太孤独了……” “确实。”鱼生在心中轻轻说了一声,孤独的人,总能感受到孤独的存在,有时候人的孤独并不是取决你身边有多少人,而是在你身边,到底有多少人懂你。 老妪线缝似的嘴巴抿了抿,伤感道:“原来去除圣堂身上的诅咒很简单,因为这种诅咒会转嫁给你的下一代,自从青竹出现在世上的那一刻,我已经得到了解脱,而我的女儿,却成了下一个不幸的人。” 鱼生深深的皱着眉头,老妪轻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去做任何事,即便这是个方法,不过我知道,不管是你还是青竹,都不会那么去做。” 老妪说道此处欲言又止,不多时继续说道:“而且通过此事,我还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碧蛇一族圣堂终身不嫁不是没有原因的,自从青竹出生之后,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修为跌落了一大境界,且终生无法再有寸进,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看,老天多么公平,什么事情都给你算的不偏不倚,你得到了多少,就会失去多少,尽管你不想得到。”老妪声音低沉的说道。 碧蛇圣堂的事情听起来光怪离奇,鱼生却一点都不感觉意外,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个更加离奇的故事。 “前辈,晚辈冒昧的问一句,青竹的父亲是?”鱼生问道。 提到那人,老妪的表情果然冷了起来:“只不过是个负心汉而已,你问他干嘛?” 鱼生尴尬的笑了笑:“晚辈只是以为,凡是必有因果,当初您能跟他离开,想来也是知道他对您的感情的……” 老妪闻言沉默半晌,不冷不热的说道:“他姓钱,乃炎州钱家之人。” “姓钱?他叫什么?”鱼生心中一动,随口问道。 “他叫钱百万!”老妪冰冷的说道。 “钱百万?!”鱼生脸色突然变的极为古怪,钱百万这个名字实在有特点,不过他却想到了一人。 鱼生在去魏家之前,曾在魏家的一座坊市中见过一名身材矮小的疯老头,也就是告诉他七识虫秘密的人,那老头在疯癫的时候曾自称为“钱百万”,天下哪有这般凑巧之事? 而且那疯老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元婴修士,老妪之前同样也是元婴修士,她口中的“负心汉”修为肯定不低,游龙界的元婴修士本来就数的过来,这重名的几率可以说比天上掉馅饼的几率还要低…… 鱼生沉吟一番,已经基本确定了告诉他七识虫秘密的人就是对方口中所说的钱百万。 “前辈,您说的这个钱百万,晚辈可能见过。”鱼生并不想隐瞒此事,老妪闻言身体一震,浑身充满了冰冷的杀意:“你见过?他在哪?!” 鱼生暗叹,丝毫没有隐瞒的将钱百万的事情说了出来,老妪仔细的听着,表情也有之前的冷漠变的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三魂缺失之人,难道是因为我?” 鱼生说道:“我曾听前辈说,他先天就是如此。” 老妪表情更加疑惑:“不可能啊,他和我在一起时并没有表现不妥,若他每个月只有一个时辰清醒的时间,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关于这一点,晚辈也甚至疑惑,不过钱前辈疯癫之事乃晚辈亲眼所见,绝不可能有假,或许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的你们母女二人……”鱼生颇为感叹的分析道。 老妪面色复杂,皱着眉头说道:“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一走了之!他应该知道,就算他变的疯癫,我也不可能会舍弃他!” 鱼生无奈苦笑道:“这正是感情无法捉摸的一点,也恰恰说明前辈你们是真心相爱,虽然您不会舍弃他,但他也同样不想拖累您,世间矛盾众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有些事情本身就没有道理,有些人本来就身不由己。” 老妪眯着的眼睛终于出现了神采,轻轻的低下头颅,声音低沉的说道:“他既然得到了你的魂器,为何不来找我……” 鱼生嘴角翘了翘:“您怎么知道他不会回来?有情人终成眷属,您这么相信命运的人,何必要担心这些?” 不得不说鱼生的话颇为“刁钻”,若老妪还钻牛角尖,那就说明对方不相信命运,若是她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正是鱼生想看到的,毕竟钱百万对他有恩,能帮的,他自然会帮。 老妪展颜一笑,越看鱼生越是顺眼,呵呵笑道:“好一个伶牙利嘴的小子,你说的话,老身明白了,但你自己有何打算?在知道青竹的身世之后,你又会怎么做?” 老妪本以为鱼生会考虑很长时间,即便不考虑,应该也不会露出像现在这般的笑容。 “我和前辈不同,前辈相信命运,晚辈却恰恰是不相信命运之人。”鱼生微笑着说道。 老妪猛然睁开双眼,她发现鱼生很自信,而且这种自信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丝毫的掩饰。 “你真觉得能改变命运?”老妪语气有些动摇。 鱼生摇了摇头:“对于晚辈来说,一切还没发生的事情,都是未知数,即便晚辈无法战胜命运,也会陪青竹走完最后一程。” 老妪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鱼生点头道:“剩下的这段时间中,晚辈想留在此地修炼,直到那一天的发生,还望前辈能够答应。” 老妪点头道:“你想留在这里,老身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吧?” 鱼生没有否认,当即说道:“晚辈不得不做的事,即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老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老身就让人替你安排一处僻静的修炼之地。” “不用这么麻烦,晚辈自会选择地方修炼。”鱼生拱了拱手笑道。 五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鱼生已经认识到,他在这场错综复杂的博弈之中,其实并没有决定性的作用,不管是鹧鸪天还是联盟的背后,都有另外的庞然大物。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青竹在这段时间中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一切只看五年后,他所见的那一幕是否会发生,最重要的是鱼生身上已经有足够多的资源供其修炼,他确实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静下心来安心消化一番。 鱼生走后,老妪眯着的眼睛彻底合上,口中将信将疑的喃喃说道:“难道他真是改变命运之人?在将来,我确实没看到他的身影……” 而鱼生已经离开了“碧蛇”的聚集之地,独自来到一处溪流旁边,四周景色颇为优美,不仅如此,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奇妙生物纷纷探出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从未见过的人,在他们眼中,鱼生才是“奇妙”的生物。 鱼生对周围视若无睹,肚子盘膝坐在小溪旁边,拿出上古奇虫榜认真观看了起来。 上古奇虫榜上的阵纹消失之后,多出了许多之前不可见的内容,鱼生一一研读,完全沉浸其中,如此三天三夜才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忽喜忽悠。 这上古奇虫榜上多出的文字,竟然是其中记载虫类的培育之法,就拿青蚨来说,鱼生虽然知道对方以檀香为食,但他所知的也仅限于此,他读过这奇虫榜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奇虫,只要培育方法得当,每一种都有进化的可能性,但到底进化成什么样,一切都是未知数,因此每一种奇虫都有无限的可能性。 鱼生也是刚刚才知道,青蚨竟然属水,喂食檀香只能果腹,其真正的培养方法是各种奇水和水性的生物或者奇物,这点倒是和黑羽有点相似。 “水……”鱼生想着,当然看到了面前的溪流,当即心中一动,将藏着青蚨的香盒取了出来,打开盒盖发现,一大一小的两只青蚨翅膀微微动弹了一下。 鱼生见此,伸手摄来一团水球,当水球入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愣了愣,惊疑不定的看着水球,不多时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无垢之水?!” 鱼生眯着眼睛再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良久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难掩面容惊喜之色。 世间万物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免会有杂质,即便再怎么以外法祛除,总免不了残留,而相传在五行之中,有五中极净之物,他们纯净到只有自己本身,可以好不夸张的说,鱼生这手中的一团无垢之水,放在坊市中绝对可以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此水多用于炼丹,相传只要加入几滴,便可提升一成的炼丹成功率,而此地竟然有源源不断的无垢之水? 即便是鱼生,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第三百四十三章 碧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鱼生忍不住顺着溪流看向远处,之前他远眺之时他并没有发现这条溪流的存在,神识也没发现,所以鱼生猜测这条溪流其实并不长。 鱼生收回目光,惊讶的发现青蚨越来越不安分,他敲了敲空中的水球,丝素片刻之后,便解除了青蚨身上的禁制。 只见两道青光一闪而过,青蚨嗖的一声钻进了水球之中,大口的吮吸着无垢之水,鱼生见此脸色露出一抹笑意,看来奇虫榜上的培养之法果然不假。 鱼生打开奇虫榜,将目光投向周公蚕的培养之法,如果说青蚨的培养之法耗费财力的话,那此蚕的培养之法就是耗费精力了,这小家伙竟然以梦为食,鱼生对此简直是闻所未闻,鱼生修炼到现在,已经很少睡觉,基本是打坐,而打坐之中又怎么会产生梦呢?难道要让他浪费大把的时间修炼感悟,专门做梦去喂这个小家伙不成? 但凡修为到了金丹期的修士,已经基本上不会睡觉了,自然也不会做梦,鱼生想到此处就颇为头疼,好在还有替代之法,周公蚕除了以梦为食之外,还可吞食宿主神识成长。 鱼生神识虽然堪比元婴修士,但其所有神通都需要消耗神识,自己用都不够,再养这么个小家伙的话…… 想到此处鱼生不由叹息一声,只能将暂且将此事放下,大不了没事睡上一觉,让对方填一填肚子,但要是让他每天如此,鱼生自然不会这么做的。 鱼生想罢,将周公蚕放入另一个木盒之中,这才发现一旁的青蚨却不见了踪影,他只是出神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鱼生并不着急,单手轻轻捏了个收拾,目光立马看向远处,溪流的来处,略微低头沉吟一番之后,身子陡然化作一道雷光。 世外桃源之中,蛇族聚集地以南,一汪湖泊如镜般静静的躺在天然怪石的中间,尤其是夜晚越高之时,圆月倒影在水面上,就像一只发光的眼睛,被生活在此地的蛇族成为月瞳湖。 此时天色以晚,鱼生恰能见识到这种奇景,他能到此,完全是跟着青蚨的原因,事实上此地颇为隐秘,若不是有心寻找,很难有机会在偌大的奇树丛林之中找到此处。 当鱼生看到湖泊奇景之时,自然而然的呆了呆,青蚨早已扎进了湖水之中,鱼生本想跟上,如果没有看到湖边一道背影的话。 “谁?!” 碧奴十分警觉,他的身上只披了薄薄的一层薄纱,身在水中的蛇尾看似轻轻的一搅,漫天水气蒸腾而其,化作升腾的云雾,将其裹的严严实实的,云雾散尽,碧奴身上竟不知何时披上了一身鳞甲,转身刚好看到步履而来的鱼生。 “是你?”碧奴略微有些惊讶,却没放松警惕。 鱼生走到对方五米之处,笑着摸了摸鼻子说道:“姑娘不必试探了,你应该早就发现我来了吧?” 碧奴脸上惊讶更浓,紧紧盯着鱼生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良久才放松警惕,笑了笑道:“公子果然是个君子。” 鱼生尴尬的笑了笑,扯开话题道:“姑娘深夜在此,不知……” “公子不也是深夜在此?那我是不是也要问问公子来此的理由呢?”碧奴转过身子,重新坐回湖边,鱼生清楚的看到一条如游鱼般的蛇尾在水下轻轻摇摆。 鱼生走到对方旁边,碧奴低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尾巴,神色没落的说道:“要是这是一双腿该多好……” 鱼生瞧了湖水一眼,感受到青蚨传来的信息,他索性盘膝坐到了湖边,不置可否的说道:“我觉得这条尾巴很美。” 碧奴愣了愣,颇为自嘲的说道:“你有腿,自然可以这么说,就像月亮问星星一样,你为什么这么暗淡。” 鱼生本能的愣了愣,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问道:“月亮怎知星辰暗淡?” “难道不是吗?”碧奴抬头看向夜空,确实是月明星稀,整片天空都在月光的包裹之下。 鱼生抬头笑道:“那你又岂知,多少人想变成天上的星辰?你所谓的亮暗之分,只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到的只是远近之分的表象,倘若你就是那星,说不定根本看不到月亮的光华,倘若你就是那月,是否也同样羡慕触不可及的星?” 碧奴诧异的看着鱼生,脱口说道:“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谁?”鱼生笑着问道。 “青竹妹妹!”碧奴仿佛陷入了回忆,鱼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的话,确实会这么说……” “你对青竹妹妹了解多少?”碧奴突然问道。 鱼生想了想说道:“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比我了解的还多?” “那倒未必。” 碧奴沉吟片刻,悠悠说道:“我也来自仙葫岛……” “我知道。”鱼生看了看对方和青竹相似的竖瞳,心中早有计较,碧奴这次并没有惊讶,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在仙葫岛上,我们妖族修炼者是处于最底层的存在……” 鱼生惊讶的看着对方:“这我倒是不知道。” 碧奴自嘲的笑了笑:“现在你知道了,仙葫岛上的妖族,只是供人驱使的玩物而已,人族修士在岛上有绝对的统治权,妖族更像是被圈养的畜生,尤其是我们碧蛇一族,因为女性居多,外表出众,一个碧蛇妖族,在岛上最少可以卖上万灵石的价格,姿色尚佳,修为超过金丹的更是那修元婴修士的专属货物……” 碧奴用了“货物”这个词。 “我曾经被转手倒卖过三次,碧奴这个名字就是那时候取的……”碧奴说着,突然看向惊愕的鱼生。 “那你为何不换个名字?”鱼生心中不是滋味。 碧奴转过脸,目中仇恨正浓,却笑着说道:“因为只有这个名字,能无时无刻的提醒我身上的仇恨。” “所以你想要一双腿?”鱼生面容古怪的说道。 “你以为以我现在修为,会在乎一双腿?”碧奴反问道。 确实,以对方现在的修为,确实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一双腿,一双比大多数人都要完美的腿。 “我明白了……”鱼生叹了口气,碧奴并不是想要一双腿,更不是羡慕有双腿的人,而是仇恨有双腿的人,而在这仇恨之下,还有其隐藏极深的恐惧,对仙葫岛的恐惧,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而已。 碧奴疑惑道:“你明白什么?” 鱼生摇头不语,她并不像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碧奴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曾无数次的想要离开仙葫岛,逃去雁荡岛。” “为什么?”鱼生怔了怔问道。 碧奴脸上露出一片满足的笑意:“因为在那个岛上,情况恰恰相反。” 鱼生再次愣了愣,旋即恍然,单凭对方的这一番话,他已经知道了原因,老妪之前说,上古时期人族和妖族的大战之中,三岛也受到了波及,但受到烛龙尸骨的保护,岛上的妖族并没有被魄迁移,反而在漫长的岁月中形成了人族和妖族对立的两岛势力,就是不知到那第三岛龙伯是什么状况。 鱼生本想问第三岛的情况,碧奴却抢险说道:“龙伯岛没人去过,去过那里的人也从未有人回来。” 鱼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情况就更加明朗了,支持鹧鸪天的,必然是雁荡岛,因为他们对人族恨之入骨,他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更不想去改变什么,因为他已经知道,从上古留下的仇恨,在三岛之中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冲刷了消失,反而随着时间的长河愈演愈烈,这种仇恨,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了他们的血液里。 反倒是那些从岛上被迫来到游龙界的人,摒弃了前嫌,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那你是否真的逃到了雁荡岛?”鱼生问道。 碧奴目光颇为诧异:“你既然在这里看到我,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鱼生笑了笑:“直觉而已。” 碧奴愣了半天,展颜笑道:“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有这么准的直觉。” 面对对方的调侃,鱼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碧奴似乎并不想谈她在雁荡岛中发生的事,而是直接跳过这一段,继续说道:“当我离开雁荡岛后,我遇到了我碧蛇一族的圣堂,也就是你之前见过老妪,她叫青怜,不过她老人家并不喜欢这个名字,那时我才发现世界上还有比我还要可怜的人,而且这个人一直都在我身边。是她带我来到的这里,也是从那时,我终于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 “这些话是青怜前辈让你告诉我的吧?”鱼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碧奴并没有否认,而是笑道:“她老人家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呵呵……”鱼生摇头苦笑一番,看来是在他走后,老妪才下定的决心告诉他三岛的隐秘。 鱼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或许就连这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也有三岛之人的眼线……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万分惊喜 碧奴走后,鱼生低眉看着平静的湖面,他并不认为青怜和碧奴不知道这湖底的秘密,而碧奴对这水底的东西只字不提,说明对方已经默许了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想罢,鱼生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投入湖中,湖水并不深,湖底却有一个泉眼,他对此并不意外,反而要是没有这个泉眼的话,他才意外,毕竟这里是那条溪流的拳头,没有活水,哪来的溪流? 鱼生站在泉眼旁边,并没有因为水中的阻力而看起来不适,反而他的头发衣角静静的垂直与地面,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变会发现,在他的周围,有一层淡淡的青色轮廓,也正是这层轮廓使他在水中看起来如履平地。 鱼生能够感觉到,两只青蚨就在他脚下十米深的地方,它们比认识时候都要兴奋,甚至首次发出了似蝉般的鸣叫之声。 而蝉鸣声只是微微叫了两声,鱼生便已经身处了一只修长的手掌,根根透明的丝线垂下,刚好垂进突突的泉眼口,透过透明的泉水,深深扎根于土中。 鱼生深吸一口气,食指轻轻向上一挑,方圆数米的地面被“连根拔起”,原本光线不佳的水下顿时亮起一团明亮的光华,只能说这光华很亮,却并不刺眼,鱼生感觉他像太阳,却没有太阳般的侵略性,反而温柔无比。 摆在鱼生面前的是如竹笋般的立体晶石,表层散发着神秘的光晕,一大一小的青蚨正趴在晶石之上,大口大口的吮吸着。 鱼生急忙将两只青蚨强行召回,此物可不能让它们“糟蹋”,鱼生修炼时间不短,自然知道修真界中的“传说”之物,面前这块立体的晶石就是其中之一。 “五行之晶……”鱼生将手掌贴在晶石之上,此物确实只存在遥远的传说之中,或许也只有上古时期,修炼之法繁衍之初才会存在,它是最接近天地本源的表现,也是天地间最纯净的东西。 修士认为天地间的物质有五行组成,五行相生相克组成万事万物,五行之晶只有在天地万物形成之时才会产生,即便是存在,这么多年来也早该被争抢完了,也只有这从未被人发现过的隐秘天眷之地,若是换做别处,打死鱼生也不信。 不需鱼生吩咐,芥子草已然张开大嘴将整块晶石吞入口中,周围顿时暗淡无光,涌出的泉水没有停下,可再也不是无垢之水, “此地的无垢之水果然和五行之晶有关!”鱼生只是微微有些惊讶,显然早就猜测到了这一点,据说五行之晶有净化五行的作用。 鱼生曾体验过坐忘宗“伪五行”的逆天阵法,若是将此晶石作为阵眼的话,恐怕坐忘宗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击破了, 鱼生如是想着,身子已经飞出了水面,此地倒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刚刚得宝的鱼生心情大好,找了平坦的石块盘膝而坐,失去了五行之晶的月瞳湖,显得平淡了许多。 鱼生又掏出音缺留给他的那本曲谱,翻开第一页,经过田三弦的指点,其上扭曲的符号对于鱼生来说已经不算深奥,此书是个引子,对于音曲方面,他还是颇为感兴趣的。 如此半月之后,鱼生终于从乐谱中清醒过来,而曲谱也在这一刹那化作灰飞。 鱼生表情古井无波,他冲着前方的树枝轻轻一指,树枝立马飞了过来,途中更是褪去了花叶,等来到鱼生面前时,已经变成一根三尺长笛,通体碧绿宛若玉质。 “想不到此地的树木竟有如此内在……”鱼生心中感叹一声,虽然是随手拈来的树枝,却非凡木可比,至于好与不好…… 鱼生轻轻将笛子放在嘴边,悠扬的笛声轻轻逐渐响起,而周围的自然嘈杂之声突然戛然而止,一双双眼睛从从黑暗中暴露而出,走出阴影之时,竟是一只只不知名的妖兽,最起码在这一曲之中,他们之间没有了弱肉强食。 一曲终了,妖兽奔逃四散,鱼生颇为满意的看了看手中的笛子,这曲静心曲比他想象的还要完美,妖兽如此,更别说更有灵性的人了。 鱼生轻轻放下长笛,目光望向平静的水面,口中突然轻喝一声,波澜不惊的水面顿时炸开数丈高的浪花,威力之大,满湖清水竟卷起了龙卷,露出了湖底的泥沙。 鱼生微微咋舌,忍不住说道:“没想道声势竟有如此威力!”刚刚他只是小用而已,却造成如此骇人的场面。 通过音缺留下的曲谱,鱼生已经完全领悟了“声势”,也是他有史以来掌握的势中,用法最为广泛,作用最为多变的势之一。 声势可直接进攻,更可通过曲子发出,各种曲子效果各异,千变万化,令人捉摸不透。 鱼生急忙翻出令一张曲谱,正是田三弦交给他的入海曲! 入海曲定格在空中,鱼生再次拿起笛子吹奏一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曲终了,当他再睁眼时,眼前早已不是之前的世界。 “这就是我的识海……”鱼生目光迷离,喃喃自语。 他的识海和田三弦的差不多,不过他却伸出与一座小岛之上,此岛的面积比他在田三弦识海中看到的断崖要大的多,同样有一棵老树,就在他所站之处的旁边,孤独的面临着茫茫大海。 其它土地皆荒芜一片,连根草都见不到。 鱼生心中一动,偌大的空间之中陡然刮起狂风,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他念头再一动,世界顺势归于平静,如此切换自如,果真如此地的神祗。 “怪不得田三弦如此迷恋识海……”鱼生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也差点迷失在无所不能之中。 鱼生摇了摇脑袋,想要甩开那种感觉,却无意间发现了腰间的芥子草,顿时如见鬼般的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芥子草打了个哈欠,一跃来到鱼生肩膀之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主人,你这是发什么神经,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鱼生怔了片刻,一把抓住芥子草,两根手指撑开对方的嘴巴,上下摇晃不止。 “主……呜……你……干……嘛……”芥子草徒劳的抗议着,一堆东西从其口中掉落而出,如小山一般堆积在鱼生的面前。 鱼生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东西,捡起一株灵药,十分出神的看着。 芥子草看到此幕躲的远远的,口中叫嚷道:“不就偷吃了点灵药嘛……至于……” 话音未落,芥子草发现鱼生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自己面前,与此同时,他的一张大嘴再次被两只手撑开,鱼生几乎疯狂的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半个时辰之后,鱼生终于无比确定,通过芥子草,可以将任何东西带进他的识海之中,面前的黑羽和雷剑以及雷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种剑和芥子草一样,都可以直接来到此处。 就在鱼生欣喜若狂的同时,七张鬼脸从海底飘出,他们见到鱼生的那一刻,倒不显得狰狞,各自的表情都像是他们见了鬼,头也不回的扎进识海。 鱼生单手轻轻一拘,七魄便乖乖的再次漂浮在自己面前,各自脸上表情丰富至极。 “我记得我可没把你们召唤出来……”鱼生摸了摸鼻子,突然看向平静的海面,双眼陡然一眯,惊叫道:“你们本来就在此处?!” 七张鬼脸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不知比平时老实了多少。 鱼生大有大有深意的看着七魄,在外面他们是相互共存的关系,而此地他的一个念头就能让对方灰飞烟灭,且不存在依存的关系。 想到此处,鱼生嘴角翘了翘,这确实是一份意外之喜,之前他还担心这七个不听话的家伙对自己会不会是个祸害,现在看来,这份担心已经没有必要了…… 七魄见鱼生嘴角“邪恶”的笑意,不由打了个寒颤,鱼生则不容置疑的吩咐道:“你们七个,以后就负责此地的打理……” 不管七魄是怎样的疑惑的表情,鱼生俯身,从一堆宝贝中拿出五行之晶,手指轻轻一点,岛屿的中间顿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没有过多犹豫,鱼生将五行之晶放入黑洞之中,黑洞眨眼间愈合,在七魄惊讶的目光下,那棵枯萎的老树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枝叶,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长成了覆盖全岛的参天大树,而岛屿的面积,比之前更是增加了一半! 饶是鱼生早有心理准备,面对眼前的景色也是微微咋舌,尤其是当他俯身之时,神情更是莫名的惊喜。 “息壤,竟然是息壤?!”鱼生捧起一把黄土,喜不自禁。 半个小时之前,他早已在岛上试种过各种灵药已经花草,发现从外界带来的植物根本无法在此地成长,可如果是息壤的话…… 鱼生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忍不住抬头看着天空傻笑起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法则 “想不到五行之晶埋进土里,竟然能使普通的土地变为息壤?”鱼生心中狂喜不已,但他并不知道,识海中的土地,并不是普通的土地,它的每一寸,都和拥有者的神识挂钩。 在鱼生看到,构成简单世界最重要的,就是土地,这也是他没有将五行之晶放入海里,而是埋进土里的原因,而且此海看似很大,实则鱼生一个念头就能来到边界,不过鱼生相信,随着他神识的增加,此海将不断扩展,可光有海的话,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单调了一些。 鱼生出神的望着混沌的天空,仿佛那里也有无尽的星空。 良久,鱼生才低下脑袋,不由自主的苦笑一声,嘲笑自己竟然会想那么遥远的事情,任何的远见,都得脚踏实地才行。 所谓息壤,同样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只因其本身可不断增长,永不消耗,息壤者,自长息无限。 在修真界,任何光怪陆离的传说都不能当做空穴来风,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中,鱼生已经完全认识到了这一点,先是五行之晶,再是息壤,鱼生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天眷之人,心中出现些许小小的得意。 可这一点的得意,在他弯腰种植灵药之时,却荡然无存。 鱼生惊讶的发现,即便是息壤,也无法将他从外界带来的灵药植物提供生存能力,他突然有些迷茫,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就算再怎么广阔,也不能称作一个世界。 鱼生的“创世”大计受到了阻拦,他出神的望着眼前的大树,那棵他从未见过的巨大古树,逐渐陷入了沉思。 识海并不是不能孕育生命,眼前的古树就是个例子,虽说他明知不能以点概面,可他在田三弦的识海之中确实也见到了一棵树,他有理由怀疑,每个人的识海中都有那么一棵树,只是这棵树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鱼生思来想去,去最终将这棵树命名为世界树,很简单易懂的名字,包含的却是他无限的希望,他从未有现在这般迫切探索的感觉,当然,如果你也有这么一个创造世界机会的话,便会明白,鱼生的这种迫切已经非常克制了。 “主人,这里的法则并不适用于主人原来的世界。”就在此时,种剑突然说道。 “法则?”鱼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种剑解释道:“每一个不想关的世界都有他本身的秩序,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秩序叫做法则,据说修士的道术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就能窥探到某一方面的法则。” “有这种事?”鱼生惊讶的看向种剑,种剑逐渐长出嫩芽,继续说道:“据说窥探法则的能力,只有仙人才能做到,修士再怎么努力,在没有成仙之前都不能接触到法则的,正是因为这样,仙人才能打破法则的束缚去往“仙界”,其实所谓的仙界,就是和原本世界不相关的另一个世界而已。” 种剑沉默片刻又补充道:“其实主人的识海,也算是另一个世界,但这里固有的法则和原本世界的法则不同,因此想要外界的东西在这里会受到排斥。” 鱼生闻言叹了口气,他现在连元婴修士都比不上,这种牵扯到仙人的问题就更加的束手无策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鱼生忍不住问道。 种剑一反常态的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主人应该能够理解吧?” 鱼生闻言却是翻了个白眼,对方说了等于白说,不过他还真能理解,毕竟这种话他也经常挂在嘴边,有些事情确实是无法解释的,鱼生将其归于“玄妙”而不是“未知”。 “既然此地排斥外界的东西,为何不排斥我们?”鱼生机灵的问道,以为能难到种剑,可事实是种剑只是微微思考片刻,便有头有脸的说道:“因为主人啊,主人原本就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并不依存这个世界而活,可您种的那些东西却要依存这个世界,它们会改变这个世界,所以自然而然的遭到法则的排斥。” “那为什么不排斥五行之晶?”鱼生望了望世界树,已经变大了不少的岛屿,不依不饶的问道。 种剑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因为有些东西本来就不受任何法则的束缚,五行之晶虽然带五行二字,可它本身却是没有任何属性的东西,他是天地诞生之处溢出的本源结晶,而这里不正是天地初开时的模样吗?” 种剑说着,一条蔓藤指了指混沌的天空。 鱼生有些惊奇的看着对方,心中莫名的一阵惊喜,他发现种剑简直就是个万事通,而且还是那种高级的万事通,知道的都是些“大道理”,平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的“大道理”。 “那这么说来,在没有领悟法则之前,我是无法大规模的改变这个世界喽?”鱼生悻悻然的说道,他本想说在“成仙”之前,但总觉得成仙这两个太过遥不可及,因此改了口。 种剑伸出的蔓藤左右摇摆了两下,似乎在摇头,悠悠然说道:“想改变一个世界其实有很多方法,第一种就是像五行之晶那样的东西……” 鱼生默不作声的抿了抿嘴,这种东西可不是天天能够得到的,他能得到一种已经算是奇遇中的奇遇了。 种剑接着说道:“第二种就是这个世界自己的蜕变,大多数的世界都是一步步的演化而来,主人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和您的神识挂钩,只要主人的神识不断强大,这个世界自然会随之发生改变,最起码不断扩展是肯定的。” “正所谓量变产生质变,或许当这个世界扩张到一定的程度,扩张到不能再扩张的时候,回孕育出其它什么东西。” 鱼生眼神怪异,总觉得怪怪的,在自己的身体中孕育出其它东西…… 没想到种剑还有第三点的说辞。 种剑道:“这第三种方法就是法则的力量,每个世界的法则大部分都是相同的,所以领悟法则的人不会受到其它世界法则限制的,或许他们可以用这些法则来做些什么。” “或许不行。”种剑又补充道。 “这……”鱼生有些无语,不过对方的话却提醒了他。 “你是说法则也有高低之分?”鱼生试探性的问道。 种剑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修为也有高低之分,法则为什么没有?所以说成仙并不是修炼的终点。” 鱼生沉默,盯着手中的种剑说道:“你说的这些确实很有吸引力,可这三种方法,现在的我没有一种能够做到。” 种剑又摇头晃脑的说道:“不是啊,主人不是还有上古八阵吗?” “上古八阵?什么东西?”鱼生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心中突然有种极为强烈的期待,以至于说出这样的话。 种剑疑惑道:“我还以为主人知道呢,原来主人不知道……” “快说!”鱼生冷着脸说道。 种剑笑嘻嘻的回道:“其实阵纹就是法则的纹路,也是法则最最初步的体现,虽然不知道是谁创造了这种接触法则的方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创造这种东西的人肯定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怎么这么肯定?”鱼生愣愣的问道。 种剑突然嘲笑道:“主人好笨,那人都领悟了法则,肯定已经去了别的世界了啊,怎么可能会带在这种世界?” “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种世界?”种剑疑惑的补充道。 鱼生张了张嘴,现在的他完全摸不着头脑,阵纹竟然是法则?那掌握阵纹的人岂不是要成仙了?! 种剑和鱼生心意相通,立马提醒道:“阵纹虽然是法则,可主人还是不能成仙的,因为主人只是用它,而没有掌握它。” “额……有什么区别?” “这是创造和使用的问题,阵纹是别人创造的一种法则表现方式,主人只是像画画一样把它画出来,真正的控制权还是法则的本身,您甚至不能将其移动,控制它的大小和多少,更不能随意的去改变它……” “而且以主人现在的能力,可能连这张“画”都画不完整吧?”种剑又补充道。 这次鱼生却没有什么不爽的感觉,种剑说的是事实,不敢是他还丹疯子,都无法将这“幅”画作完整,可即便如此,阵纹所展现的神奇之力已经令人瞠目结舌的了。 鱼生一瞬间明白了许多,怪不得阵纹可以改变天地,原来是法则的原因……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得到上古八阵就可以去往天界这个传闻了,掌握法则的人可以打破法则的束缚去往其它世界,而所谓的“天界”说白了仍然属于他所在的世界,仍然适用于这里的法则,即便是不能完整的画出“法则”,去往天界也是绰绰有余。 鱼生相信,在完整的上古八阵之中,必然有一种阵纹能带他去往天界,也就是说他无需找齐阵图,可惜在他所掌握的三张之中,并没有这种方法……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识海变化 “不知道在鹧鸪天的手中,是否有那张可以通往天界的阵图……”鱼生心中低吟一声,就连他身上都有三张图,鹧鸪天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一张都没有。 或许鹧鸪天手中真有那么一张,要是对方知道只需一张便可,不知会作何反应? 鱼生看向种剑,这小家伙知道的也太多了点,不过他并没有问其原因,因为他知道对方要说的答案,必然是“不知道”三个字。 “你和芥子草应该都属于类似五行之晶的东西吧?”鱼生很不想用“东西”二字来形容,可惜除了这个词汇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疑问,好在种剑和芥子草并不在意。 “可以这么说,我和大嘴应该都是不受法则约束的东西。”种剑并不认为“东西”这个词是个讽刺,倒是“大嘴”这个称呼让鱼生眼神一亮,大有深意的看着蹦蹦跳跳的芥子草说道:“看来以后你有名字了……” 不管芥子草如何抗议,“大嘴”这个称呼已经成了事实,毕竟名字大多是给别人叫的,就算他抗议也没用。 “叫我大嘴我没有意见,但能不能在前面加个“帅”字?”芥子草歪了歪嘴,身子被种剑吊到了半空中,鱼生神情古怪,果断说道:“不行!” “为什么?”芥子草哭丧着脸说道,鱼生呵呵笑道:“因为你们都没有我帅。” 鱼生难得开个玩笑,心情舒畅了许多,既然知道了上古八阵的秘密,他决定立马就试验一番。 这一次鱼生并没有那么随意的刻画阵纹,而是先分出数十个分身,没个分身开始有条不紊的用手在地面上刻画阵纹,在鱼生缜密的指使下,一团栩栩如生的花纹逐渐在岛上展开,却只有数丈方圆。 鱼生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正如种剑所说,他只是照葫芦画瓢的刻画阵纹,并不能将其移动,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将其取消,却可以控制整张“画”的大小。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鱼生颇为满意的看着面前的阵纹,不需要其发动,在阵纹完成的那一刻,方圆数丈的之内已经变成了一片沼泽。 “果然可行!”鱼生惊叹一声,在田三弦的识海之中,可是无法改变任何东西的,有此看来,种剑所说确实不假,这所谓的阵纹,果然是天地间的法则纹路。 可惜他并没有完全领悟三张阵纹图,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否则就算在此开个湖也是理所应当。 鱼生突然转向种剑问道:“这刻画的法则之纹,会不会消失?” 种剑果断的摇头道:“不会消失,除非您掌握了这种法则,让它消失,它会根据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进行演变,现在这片沼泽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 鱼生颇为欣喜的点了点头,并不会因为这片沼泽不会消失,而是因为对方后半句话,会规矩此地的自然规律进行演变,天地间的任何事物都会有演变的过程的,至于朝什么方向发展,还需由自然自己决定。 想到此处,鱼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数十道分身齐齐遁飞而出,站在混沌中的各个角度开始刻画阵纹,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一张雷网已经形成,旋即隐没在混沌之中。 陡然,一道天雷在混沌中隐没,一片乌云在海上聚而不散,刹那间电闪雷鸣,海面上的一片竟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势来的快去得也快,片刻后乌云又消散而开,露出了原本的混沌。 “这……”鱼生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是在无法理解,自己只是在空中刻画了“震”字阵纹,本以为那里会雷电不断,却不想会是这个局面,竟然只是招来了一场雷雨。 不过鱼生沉思片刻之后也就释然,既然法则对应的是自然,一切也应当顺其自然,有的自然事物是短暂的,有的却是长久的,他所刻画的阵纹已然在那,只是已经顺应了此地自然的规律,相信在该打雷下雨的时候,那片天空自然开始打雷下雨。 鱼生不哀反喜,这是他预料之外的效果,他也不想此地终年不退的雷声滚滚,天雷漫天。 想到此处,鱼生毫不犹豫的将再次开始刻画阵纹,这次的目标却是整个识海世界。 如此一个月之后,鱼生坐在世界树旁边,苍白的脸色难掩脸上的喜色,忽而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平静的海绵上随着几声雷电开始泛起波澜,毛毛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比起一个月前,这里更像是个世界。 风停雨止,鱼生目光迷离的看着天空,尽管没有阳光洒下,但其灼灼的目光之中,堪比骄阳般炽热,他越来越有信心,创造一个世界。 “创造世界啊!”鱼生心中大吼一声,他十分的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这里除了世界树,仍没有活着的生物,哪怕是一株杂草,也当令人欢欣鼓舞。 而这一个月以来,鱼生发现他所在的岛屿增加了半寸,当然,若是在外解,他定然不会发现这种微不足道的变化,可此地等于神的他,计算是岛上多了一粒灰尘他都一清二楚,这便是绝对的统治力,息壤终于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而且按照种剑所说,五行之晶改变的不仅仅是此地的土地,既然是五行,它也在潜移默化的增加这这里的五行元素,当五行元素到达一定程度,自然而然会孕育出其它一些事物。 乾父坤母,这正是鱼生将五行之晶埋在土里的原因。 鱼生已经在识海中待了一个多月,可惜的是他并不能在此修炼,否则他必然不会有出去的想法,就在他转身即将离开之际,突然发现在世界树下,沼泽旁边开出了一朵小花,他之前竟没有注意到! “牵魂花!”鱼生脱口而出,那沼泽边的透明花瓣,透明的花丝,正是牵魂花~! 鱼生急忙俯身查看,确定是牵魂花无疑,自然是又惊又喜,他没想到任何东西都不能生长的这里,牵魂花竟然可以肆意的生长,而且在牵魂花的旁边,还有一株嫩芽破开了泥土。 “怎么会这样?就算牵魂花寄生在这里,可他应该怕阴影才对,为何会长在这树下沼泽旁边?”鱼生怀着一肚子的疑问看向种剑。 种剑果然没令鱼生失望,果断的说道:“虽然大多数世界的法则相同,可其中孕育的生命却不相同,生命和自然是统一却矛盾的概念,有可能一个世界的生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会发生改变。” 鱼生懵懵懂懂,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趴在枝干上吮吸的青蚨,以及叶片上趴着的周公蚕,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不由苦笑一番。 在怎么说这里也是他的识海,突然间多出这么多外来的东西,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有点令人兴奋的是,只要他有芥子草在,完全可以将外面的东西带入此地,如此大的空间,恐怕就是一座山他都能带进来,就是不知到到时候会不会受到此地的排斥,当然,前提是芥子草得能吞得下一座山。 不过按照鱼生的推算,此地并不会排斥没有生命的东西,如果到时候真能带进一座山来…… 鱼生目光迷离,嘴角出现一抹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以后此地崇山峻岭的场面。 月瞳湖旁,鱼生的身子已经端坐在湖旁一月有余,身上却没有落灰,仿佛此地本就没有灰尘的存在,当其睁眼之时,陡然觉得腹中饥饿无比,浑身无力,差点跌倒在地上。 鱼生这才想到,自己在距离上次服用辟谷丹已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等于说他这一个月一直在饿着肚子。 他毕竟没有修为,无法真正做到辟谷,只能靠辟谷丹维持进食的欲望,或许这正是他的短板之一,都说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他若成了仙,恐怕能吃一座山。 自从离开棠阴山之后,鱼生已经好久没有进食,全靠着辟谷丹果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食量是多少。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炼丹吧……”鱼生看了看周围,果断了放弃了进食的念头,可当他打开芥子草的嘴巴之后,才发现炼制辟谷丹的灵药早已空空如也。 “主人,这真不关我的事……”芥子草被鱼生掰开嘴巴,口齿不清的说道。 鱼生点了点头,发现临走之前魏羁给他准备的许多灵药也不翼而飞,掰着芥子草的嘴巴忍不住加了几分力气,芥子草假装痛呼,几个小家伙纷纷露出头来嘲笑,好一番热闹的景象,可惜这种热闹,只有鱼生才能感受的到。 “这林中应该有许多灵药,我现在没有力气,就由你去采些灵药来!”鱼生假装生气的冲着芥子草说道。 就在其它小家伙幸灾乐祸之时,鱼生又道:“还有你们,都出去锻炼锻炼筋骨,从今天起,这里便是你们的试炼之地!”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仙鹤炼丹 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几个小家伙,鱼生畅快的笑了笑,这些家伙确实该出去溜溜,就在此时,雷剑之上分出一个影子,正是还处于幼年期的雷兽。 鱼生瞧了雷兽一眼,自从他把对方从雷域中带出来之后,这小家伙似乎对雷魇石所化的雷剑情有独钟,因为属性相合,小家伙也一直藏在雷剑里,此时面对鱼生发出嘤嘤的撒娇声。 “你年龄还小,就待在我身边修炼吧!”鱼生伸手想要摸一摸小家伙头顶隆起的两个小包,并惊奇的发现,此兽和其母亲有很大的不同,尽管提醒娇小,却像极了传说中的麒麟。 当然,鱼生肯定不会把对方认为是麒麟这种虚无缥缈的神兽,顶多认为是对方身上有着麒麟的血脉,有了一点返祖的迹象,这点在修真界的妖兽之中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黑羽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至今他也不知道黑羽身上到底是何种血脉,他曾专门留意过传说中的一些神兽的传说,却没有一例和黑羽吻合的。 就在鱼生修长的手指即将摸到雷兽隆起的犄角之时,小家伙却化作一道黑影紧随其它几只而去,鱼生悻悻然的收回手指,无奈的苦笑一声,目光深邃的望向怪林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早就发现,这方圆千里的隐秘之地并非碧蛇一族独大,在各式各样的环境之中,其实都各种妖兽的领地,蛇族也只是其中之一,这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鱼生之所以将几个小家伙放养,其实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在他看来,以它们的实力,即便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也不足以致命,这里要真有堪比元婴修士的妖兽,别说是它们,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何况老妪也没提起过此地有什么堪比元婴的妖兽。 家养的狗永远战胜不了野性的狼,黑羽它们确实需要这次历练,找回它们本能的野性,更何况鱼生从未将它们当做自己的私有之物,如果其中一只有更好的归宿,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其离开,他早已将它们当成了真正的伙伴。 鱼生收敛起心思,他不知刚刚的举动给整片隐秘之地带来了怎样的“灾难”,直到两个时辰之后。 鱼生愣愣的看着面前如小山般的野猪尸体有些哭笑不得,黑羽正矗立在野猪的头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芥子草则蹦蹦跳跳的站在一堆和野猪大小的灵药堆前,口中叽叽歪歪的说道:“明显我的体积更大!” 最令鱼生意外的是,雷兽小家伙正从密林中吃力的拖出一头巨大的不知名异兽,异兽浑身还冒着青烟。 不远处的天空,一柄碧绿色的翡翠长剑拖来一只仙鹤,仙鹤还活着,鱼生还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惧和无奈。 “我的大,你们以后都得听我的!”芥子草看了看天空,急忙叫嚣道。 “咿呀咿呀~”雷兽发出奶里奶气的不服输之声。 站在野猪头顶的黑羽,极为人性化的用翅膀扶着额头,无奈的摇头说道:“哎~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真要和我挣不成?” 此时种剑落下,伸出一只蔓藤摸了摸仙鹤的脑袋,说道:“主人,这些家伙明显都不懂主人的心思,还在以猎物的大小论高下,大嘴采集的灵药先不说,就拿黑羽猎杀的这头野猪来说,一看就是皮糙肉厚口感不佳,烹食费时费力,最重要的是还不新鲜……” 听到“新鲜”二字,被种剑牢牢捆住脖子的仙鹤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疯狂的甩着脑袋,可无论它怎样挣扎,都于事无补。 看着这场闹剧,鱼生先是惊愕,随后又是深深的担心,并不是担心这几个小家伙,而是担心林子中的其它妖兽…… 最终几只争论无果,又纷纷返回密林之中,开始了另一轮的狩猎,鱼生却并没有阻止,他倒想看看,这些家伙的上线在哪里,不过论实力的话,种剑抓来的这之仙鹤实力已经逼近了金丹修士,其它都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不过几个小家伙的带来的东西确实令鱼生满意,他先是将野猪烹饪一番,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野猪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没吃饱的鱼生又将目光投向了仙鹤。 这仙鹤颇有灵性,在见到鱼生如此食量的时候,目中总是一副惊奇的目光,但当它看到鱼生将目光投向它的时候,竟然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并不是求饶,而是脚软了。 鱼生大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眼神突然一亮,说道:“你会吐火吗?” 仙鹤明显微微一愣,此时哪管鱼生问的什么,急忙点头。 鱼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旋即如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只药鼎,正是百草鼎,大袖一挥,芥子草带来的灵药有几株落入了药鼎之中,鱼生早已用神识查探了一番,惊喜的发现,芥子草带来的这些灵药之中,不但有炼制辟谷丹的药材,更有些许珍惜药物,可炼制淬骨丹和回神丹两种丹药,而且数量还不少,各种大约可凑齐十来副! 不过鱼生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先从最基本的辟谷丹炼起,不过炼制丹药的却不是他。 鱼生示意仙鹤一番,这仙鹤竟真从口中吐出一道金色的火焰,着实把鱼生吓了一跳,此火强度虽然不大,却绝非凡火可比,看其火焰本质,用来炼制三品丹药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鱼生毫不掩饰的面色一喜,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接下来对着仙鹤说了一番炼丹的注意事项,那仙鹤听的不住点头,要是旁人见到这一幕,估计要咬到舌头,然而真正懂得妖兽的人便不会如此惊讶,因为在所有妖兽之中,仙鹤一类本身就是灵智出众的那一类。 这让鱼生不由想到玄州的白家,白家自称魏鹤连一族,其本体乃是仙鹤,难怪一个个精的跟猴一样…… 当然,仙鹤第一次炼药是在鱼生的“陪同”之下,鱼生却没有浪费“芥子”,毕竟此地最不缺的就是辟谷丹的灵药,他没必要再将如此宝贝浪费在最基础的辟谷丹之上。 然而没了芥子的加入,辟谷丹就只能的最基础的辟谷丹,没了恢复神识的作用,只能做果腹之用。 鱼生对此却另有打算,毕竟他还有回神丹的丹方,他开始有些期待,加入芥子的回神丹,将会产生怎样意想不到的药效,还有那淬骨丹…… 在仙鹤失败三次之后,终于成功了一炉辟谷丹,仙鹤的神情也有原本的萎靡不振,突然变得精神一震,它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鱼生表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直呼:“妙妙妙!”要知道就算是他,在不加入芥子的情况下,炼制辟谷丹的成丹几率也只有七成而已,这货竟然有如此高的“炼丹天赋”。 其实鱼生不知道的是,他炼制一炉辟谷丹,没了也就没了,而仙鹤心中的想法却不同,在它看来,这炼丹可是跟它的小命挂钩的,两者心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错不错!有你在此炼丹,我就放心多了。”鱼生颇为满意的拍了拍仙鹤的翅膀夸赞道。 确实,此仙鹤炼丹,不仅不需要他耗费精力,更不需他耗费自身的火焰,要知道以现在他业火对神识的消耗,他还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当然,业火的威力,绝不是仙鹤所吐的金色火焰可比的,用在炼制低级丹药上面,有些大材小用了。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鱼生开始吞服灵石突破,他并没有选择先吞服兽精,因为他发现,吞噬兽精的效果似乎比灵石还要好一些,好东西要留在后面,这似乎是每个人心中的定律,鱼生也不例外。 经过一番折磨之后,鱼生的修为顺利在七天之内提升到了筑基后期,寿命再加近两百栽,总寿命也有六百余年,现在的鱼生已经不是很在乎寿命的长短,因为只要有灵石,他可以无限的延寿。 他现在在乎的是每次突破之后所带来的效果,记得上一次突破筑基后期的时候,他花费了大概三十万的灵石,相当于三百多块极品灵石,这次也不例外,从无声几人身上得来的灵石也瞬间少了一半,不过所带来的效果他十分满意。 仅仅是突破筑基后期两次,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身体在筑基期所能承受的极限,力量和速度比之前又上升了一大截,所以他下次决定再突破的时候,把剩下的所有灵石都给吞了,大概有三十五万普通灵石左右,一次性加五万灵石,这是鱼生现在最低的试探! 不过在此之前,鱼生还得先适应一番突破后的身体,以此在做出准确的评估,对于吞食灵石的多少,鱼生现在已经有了心得,最起码不会因为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而这七天之中,仙鹤可谓是兢兢业业,为鱼生炼制了不少辟谷丹,看着眼前瓶瓶罐罐早已装满,仙鹤萎靡不振的趴在了地上,可怜巴巴的望着刚刚脱离痛苦的鱼生。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三品丹药 鱼生看着萎靡不振的仙鹤,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叹道:“这段时间你表现的不错,辛苦了……” 仙鹤闻言鹤躯一震,顿时觉得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屁颠屁颠的拍打着翅膀,想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可鱼生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它拍打翅膀的欢喜动作停了下来。 鱼生随手打开一个药瓶闻了闻,颇为惊喜道:“没想到这丹药的成色也比之前上升了一个档次,看来你颇有炼丹的天赋,接下来我便教你另外一种高级丹药的炼丹之法……” 鱼生说道此处瞥了仙鹤一眼,见对方突然定格的动作眉头一皱,疑惑道:“怎么?你不愿意?” 仙鹤闻言急忙拼命摇头,这七天以来它所见识的可不仅仅是炼丹的技术,还有鱼生痛不欲生的状态,它虽然是只仙鹤,却颇懂得人情,一个对自己都如此“狠”的人,又岂会对他人手下留情? 而且鱼生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弟”,对他更是言听计从,想来没少受虐待,它又岂有反抗的资格?这也正是在鱼生痛不欲生之时,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落跑的原因。 鱼生要知道对方此时的心理活动,不知会作何感想,曾几何时,他也成了他人心目中的“魔头”了,不对,是他鹤心中的魔头。 “嗯。”鱼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仙鹤的翅膀说道:“你放心,鱼某知道你的难处,绝不会让你白白炼丹……” 鱼生说话的同时,神识扫了一旁堆积如山的灵药一遍,其中淬骨丹和回神丹的灵药已然凑齐了数十副,这片密林果然是块宝地,其它地方,又岂会一次性有如此多的灵药供人采集?而且其中还有许多相当珍惜的灵药,甚至还有鱼生从未见过的灵药,外加芥子草“克扣”的灵药,说这是块宝地确实不为过。 其实在鱼生看来这也正常,毕竟此地除了碧蛇一族之外,不知多久没有外人踏足,乃是一块极为原始的地方,况且此地灵气充裕无比,灵药不仅丰富,而且年份充足,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而自从鱼生上次吩咐过之后,几个小家伙已经停止了捕猎,而是悉数被发配去采药去了,唯有种剑待在鱼生身边以防万一(防止鱼生失忆后搞不清状况)。 可鱼生显然低估了几个小家伙的攀比心理,他曾郑重的提醒,小心那些珍贵灵药有妖兽的守护,妖兽本身就有这种天性,喜欢守在天地灵物的周围将其据为己有,而且越珍贵的东西,其守护的妖兽必然越强大,现在看来,那几个小家伙明显把此事当做耳旁风了,而且鱼生不知道的是,这几个小家伙已经将“魔爪”伸出了这片密林,其寻找范围已经辐射到了其它层次的区域。 鱼生心里有些担心,不过想想放他们出去的目的,又有些释然,越危险的地方,机会越多,没经历生死,怎能得到升华? 想罢,鱼生突然闪身来到百草鼎旁边,手指轻轻一弹,鼎下瞬时燃起苍白的火焰,此火没有温度,可仙鹤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一种心悸之感没来由的在其心中蔓延。 鱼生动作没有定下,轻轻甩了甩袖口,一旁灵药之中立马飞出几株灵药,鱼生另一只手在一甩,百草鼎的顶盖顿时严严实实的盖上。 这第一次鱼生并没有放入芥子,他倒想看看,以他现在的炼丹造诣,炼制这三品的淬骨丹到底有几成成丹几率。 数个时辰之后,没有丝毫意外,鼎中的丹药成了一团焦黑的浆糊,鱼生却并不气馁,转身盯着仙鹤,郑重的问道:“学会了吗?” 仙鹤:“???!” 鱼生见此笑道:“没关系,过看几遍就会了!” 三天之后,鱼生总算炼制出了第一炉辟谷丹,可惜一炉只成丹了两粒,而且从品相来看并不如意,鱼生却显得颇为惊喜,因为三天的时间虽多,可这是他炼制的第七炉,以这一次的概率来算,他第一次炼制三品丹药竟然有三成的成丹几率,比当初他第一次炼制辟谷丹的时候还要高。 鱼生十分欣喜的捧着两粒丹药仔细观察一番,一旁仙鹤趴在地上若有所思。 “接下来换你来炼丹,记住,炼丹不能急躁,按照我之前的方法一步步来。” 鱼生说着走到一边研究起了淬骨丹,他之所以选择先炼制淬骨丹,本身就因为此丹的药效,在没有加入芥子的情况下,此丹可起到增强修士筋骨的作用,通俗点来说就是使修士的身体更加结实。 当然,这种提升身体强度的功效并不是没有上限的,这点鱼生早就知晓,不过每个人的身体上限都有所不同,有高有低,这也是自然规律,鱼生如今的身体强度自不必多说。 没有多想,鱼生将两枚丹药放入口中,若有炼体修士在此定会惊讶,这种炼体的丹药,一次性吃上一粒便已经是极限了,因为身体的改变所带来的痛苦,可不是平常修士能够忍受的,可鱼生并不是平常的修士,而且他不怕痛。 果然,鱼生吃药就像是嗑糖豆一般自然,他只是觉得一阵舌头上的丹药突然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遍全身的筋骨,还能明显感受到自身筋骨正在慢慢的产生一些变化,似乎更加紧凑了一些,内视之下就会发现,鱼生浑身的骨骼开始慢慢冒出些许的气泡,气泡之中夹杂着些许的灰色物质,最终随着汗水流出体外。 “这些灰色物质已经应该就是骨头中的杂质吧。”鱼生一边看一边想到,毕竟每一次吞食灵石成功之后,他本身就会接受一次“洗礼”,许多的黑色物质会从其表层皮肤渗出,他之前还以为是污血,现在看来其中不仅有血液中的杂志,应该包括他身体任何地方的杂志。 只是鱼生不明白的是,经历这么多次的“洗礼”,他身体中的杂质还有那么多,仿佛永远都排不完一般,若非如此,这淬骨丹应该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药效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般炼体修士吞食一枚淬骨丹,大约要忍受三天的痛苦“排毒期”,鱼生消化两枚丹药却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这从侧面表明鱼生身体中的杂质要比普通炼体修士要少的多。 而这过程当中,鱼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楚,反而还有一种极为畅快的感觉,就像是大病初愈,十分精神。 当鱼生睁眼之时,发现仙鹤已经累趴在地上,唯有百草鼎静静的矗立在原地。 鱼生眉头一皱,闪身来到百草鼎旁边,打开药鼎的那一刹,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将其整个魂都勾了出去。 “这是……”鱼生难以置信的盯着药鼎底部三枚灿灿发光的丹药,捏出一粒看了看,眼神顿时变的古怪无比,同时看向仙鹤的方向。 “这是你炼的丹药?”鱼生还是有些不确定,因为他发现那一堆灵药之中,只少了三副淬骨丹的分量。 见仙鹤点头,鱼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对方竟然只用了三副的灵药便成丹了一炉,而且一炉三枚,比他所炼的丹药成色还要好出许多,岂不是说他连畜生都不如? 仙鹤见鱼生面色不善,顿时变的唯唯诺诺,却没想到刚刚还阴沉着脸的鱼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只大手不断的拍打着它的脑袋。 “不错不错,看来你的炼丹天赋还在我之上,来来来,当着我的面再炼一炉。”鱼生笑着说道。 仙鹤欲哭无泪,它倒是想再炼一炉,可是实力不允许啊,他现在别说炼丹,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之前他炼制辟谷丹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淬骨丹刚一上手它就明显感觉到不同,那丹鼎仿佛能吸火一般,三炉之后,他嗓子都冒烟了。 鱼生自然知道对方状态,思索片刻之后,他将手中的淬骨丹塞进了仙鹤的嘴里,旋即又从袖口中掏出数枚形色各异的丹药,这些丹药大多是鱼生以前所得,有恢复法力,有祛毒养颜,有增加突破几率的,各种丹药对鱼生都没什么效果,只是被他随身带了些的身上,当做压身的货物,还没出售而已,此刻一股脑的给仙鹤灌下。 仙鹤本就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盯着鱼生对其下手。 鱼生呵呵笑道:“你放心,鱼某对丹药还是有些心得的,这些丹药一起服下并不会有冲突。” 仙鹤翻个了白眼,顿时感觉身体如火烧的一般,就像一次性吃了过多的补药,鼻孔之中竟然流出了两行鲜血。 鱼生对此视若无睹,对他来说这是正常的反应,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有这么强壮的身体,不过仙鹤身为妖兽,应该比普通炼体修士多些抵抗力才对。 数个时辰之后,痛苦缓缓褪去,仙鹤看起来确实精神了许多,其实鱼生虽然知道仙鹤的状况,却不知什么样的丹药能够助其快速恢复妖力,所以才一股脑的为其灌下如此多的丹药,没想到竟然有效果。 第三百四十九章 意外之喜 “鹤兄。”鱼生手臂搭在仙鹤的脖子上,称呼也变成了“兄”字,若有旁人在此定会惊讶,你一个人和“畜生”称兄道弟未免有失体统了吧。 仙鹤并没有因为鱼生对自己称呼的转变而沾沾自喜,反而心中一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仙鹤也不知从哪学到的这些知识,看向鱼生的目光变的怪异起来。 果然,鱼生拍了拍对方的翅膀说道:“你看,你现在力气也恢复了,能不能把你炼丹的“功夫”再表演一遍?” 鱼生还是有些不信这鼎丹药是面前的仙鹤炼制的,仙鹤翻了个白眼,它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未免鱼生在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仙鹤双翅一展,来到灵药旁边,鱼生一双狐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动作。 只见仙鹤极为熟练的从灵药堆中衔出几株灵药扔进百草鼎之中,正是炼制淬骨丹所需要的药材!旋即又冲着一旁的湖水轻轻一吸,约有脸盆大小的水团投进鼎中。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到此处,鱼生目光已经变的炽热起来,只是在这种炽热之中,夹杂着些许的怪异,这仙鹤动作如此熟练,而且对药材的用量拿捏的恰到少数,即便是他也无法拿捏的如此准确。 加下来便是炼丹的过程,更让鱼生惊讶的是此鹤对火候掌握的精细程度,要知道炼丹最难的是火候的掌握,鱼生实在难以相信,对方只看了一遍便能“复制”的如此完美,而且有些地方比他做的还要入木三分。 “难道这就是妖兽中的天才?”鱼生不由想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灵性的妖兽,可能对方没有人族和妖族那样的智慧,确有无与伦比的炼丹天赋。 想到此处,鱼生眼神中出现些许的变化,那样子就像是……就像是捡到了宝一般。 只不过过程虽然完美,可炼丹仍然是个概率问题,这一鼎丹药并没有炼成,鱼生却并不气馁,反倒是如果这鼎丹药炼成的话,那才不符合逻辑,所以他不惊反喜,招呼着仙鹤继续炼丹。 这一炼又是一天,当鱼生看着鼎中圆滚滚的淬骨丹之时,他终于惊喜的发现了一个事实,之前那鼎丹药的成功并非巧合,这仙鹤果然有与众不同的炼丹天赋,甚至比他还要好! 当然,鱼生在观察的过程也是个学习的过程,他从不认为自己不如仙鹤炼丹是个耻辱,反而将此当做是一个学习的机会,这就是人和人,人和畜生之间的不同,因为人即便在某方面的天赋不行,但他会依靠学习来弥补,而能突破种族和歧视学习的,又是人中的极少数,庆幸的是鱼生恰好是其中之一。 对于仙鹤的炼丹天赋,鱼生已不再存疑,他在仙鹤、丹药和药鼎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突然笑眯眯的说道:“你应该还没有名字吧?这样,以后就叫你丹鼎鹤吧!” 仙鹤:“???” 不管是仙鹤还是鱼生,都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但也算应景,接下来的时间里,鱼生便将炼丹的事情交给了丹鼎鹤,自己则安心修炼,当然,加入芥子的淬骨丹还是要先试验一番成丹几率和药效。 当第一鼎变异淬骨丹出鼎的时候,鱼生总算长长松了口气,因为是他亲自炼丹,他发现这芥子仍然能大幅度的提升三品丹药的成丹几率,几乎是炼制两次可出一鼎丹药,可惜的是每鼎只能出一颗,当然,和之前辟谷丹的成丹几率是不可比的,因为加入芥子的辟谷丹,鱼生已经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的成丹,现在淬骨丹的成丹几率只能算百分之五十,相信随着鱼生炼丹之道的精进,这种几率还会增加。 若是让那些炼丹大师们知道鱼生这种想法,必然会当场气出血来,要知道就算是炼了一辈子丹药的炼丹大师,在炼制三品丹药的时候,也仅仅只有三成的几率,这样算起来,就算鱼生不加入芥子,也能达到这种“大师”的水平了。 没有意外,却有惊喜,加入芥子之后,丹鼎鹤炼丹的成丹几率比鱼生还要高出两成,鱼生见过之后已然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怎么才能让此鹤心烦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 在这种想法产生之时,鱼生面对丹鼎鹤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之前他还将对方当成“食材”,现在已经当成了伙伴,对待伙伴的态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除了嘘寒问暖的一番之外,更是叮嘱丹鼎鹤不要累着,炼完一鼎丹药之后,一定要好生休息恢复妖力,尽管他还没有弄清楚所谓的妖力到底是什么,但想来和对方吐出的金色火焰有关。 妖兽亦有天赋,但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妖兽能够永远的无休止的使用这种天赋,鱼生将这种类似法力的“支持”称为妖力,毕竟他在妖化的时候也切身的感受过这种力量,确实不是无休止的。 而妖族明显已经脱离了“妖兽”的范畴,他之前曾和魏羁探讨过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修炼的问题,得出的结论出奇的一致,人族修士其实和妖族修士并不同,尽管妖族修士也能修炼出金丹和元婴,但其本却没有法力,而是类似与法力的另一种力量。 而妖族修士修炼出的妖丹,更加类似于强大妖兽本身所具有的妖丹,只不过这种“妖丹”可通过修炼进化,成为类似于修士的元婴,这是妖兽学习的结果。 总之天下之大,种族众多,每个种族修炼的结果可能不同,但万法归一,其方向却是相同的,有些类似之处本就在情理之中,否则妖兽的妖丹,妖族的金丹,人族的金丹又作何解释? 鱼生这一瞬间竟想到了许多,而这些许多是许多种族所忽略的本质,大多数妖族和人族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没必要讨论而已。 鱼生拿起那枚刚炼制好的变异淬骨丹详细的看了一番,满怀希冀的吞入腹中。 瞬间,鱼生脸色突然变得潮红无比,他感觉像是吞下了一座火山,滚滚岩浆顺着他的喉咙奔腾而下,灼烧着他身体的每一寸骨骼,甚至连周围的血肉都受到了波及。 鱼生万万没想到,这变异的淬骨丹竟然有如此猛烈的药效,之前那种舒畅的感觉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还不怀疑的想道:“要是普通炼体修士吞食此丹,恐怕会直接会被融化吧……” 鱼生之前倒是听说过一些高级丹药的危险,其实丹药是一把两面刀,没有相应的基础吞服高品丹药存在着很大的危险,爆体而亡只是一种危险的表现方式而已,没有对应的身体,将存在这千千万万种危险。 “难道是芥子提高了淬骨丹的品级?”鱼生越想越是如此,而然淬骨丹的药效虽猛,却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中,毕竟有过多次吞食灵石的经验,这点痛苦还是忍受的了的。 不得不佩服的是,鱼生在万分痛苦的时候还能冷静的算计,在他的计算之中,变异的淬骨丹应该相当于五品的丹药,一枚小小的芥子,竟然能将三品丹药硬生生的提升两个品级,他对芥子的期待突然越来大,今后当然能够炼制五品甚至六品丹药的时候,那岂不是…… 鱼生没有再往下想,毕竟这一天可能还太过遥远,他现在要做的是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体内的变化。 就在刚刚他才发现,淬骨丹的药效融入骨骼之后,并没有产生之前的气泡,反而化作滚滚岩浆依附在其骨骼的表面,这些不知名的东西宛若跗骨之蛆,一天不散去,鱼生便会忍受一天的痛苦,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好在第三天的时候,“岩浆”总算产生了变化,其颜色由红转暗,最终形成一层焦黑的杂质,鱼生的痛苦减轻了不少,而这些杂质在经过数天的变化之后,逐渐从其骨骼上脱落,露出其中的骨骼,仿佛毫无杂质的白玉一般,杂质则顺着他的毛孔被排出体外,不多时,鱼生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焦黑如油般的物质。 鱼生见此心中一动,暗自掐了个指决,轻喝一声“除秽”,鬼脸直接在其身体中显现,鱼生明显看到那张鬼脸之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大口一张,原本黑色杂质悉数被其吸入口中,最终带着满意的笑容消失的鱼生的视野之中。 “呵呵,果然是人如其名,看来这除秽一魄可以通过吞噬污秽而壮大自身,就是不知其它几魄是否也有如此特点……”鱼生在心中颇为沾沾自喜的说道,不过并没有急着试验。 之前除秽也同样显现过神通,但并没有表现出吞噬污秽的兴奋,看来并非是所有的污秽都能使其壮大,不过以淬骨丹产生的身体杂质却可以,如此一举两得,连“废物”都能利用,鱼生自然欣喜万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本身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如此才算有趣。 第三百五十章 极限 淬骨丹的药效和变异淬骨丹肯定是不可同日而语,最直观的效果就是鱼生骨骼中排出的杂质,不管是颜色上还是数量上,变异淬骨丹的效果都出奇的好。 鱼生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仍然惊喜万分,如今其炼体的程度,可以说已经超越了金丹大圆满炼体修士的程度,而变异淬骨丹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药效,说其有五品丹药的效果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 不过变异淬骨丹只是放大了炼体的效果,并没有像辟谷丹一样产生其本身药力以外的功效,鱼生对此却颇为满意,没有产生其它功效,说明芥子的所有作用都产生在了炼体之上,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鱼生握紧拳头,感受着满满的力量之感,心中好一阵感慨。 突然,他轻飘飘的一拳向前挥出,湖对面的一块碎石顿时化作齑粉,鱼生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拳头,这一拳他可没有使用任何势,全凭拳风而已,这力量得恐怖到什么程度? 比起这点,鱼生明显感觉自己更结实了一些,如果说他之前的身体能够抗住玄级法宝的全力一击,那现在其身体无疑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仅仅是一枚丹药,竟然能如此直观的提高实力……”鱼生看着自己的双手默不作声,他开始重新审视丹药的作用,尤其是高品级丹药的作用。 其实淬骨丹是鱼生心心念念的丹药之一,因为随着他身体强度的提高,其承受吞食灵石的压力就会减小,也就是说他能更快的借助灵石或者兽精达到极限,从而做出突破。 想到此处,鱼生毫不犹豫的将剩下的灵石全部吞食,虽然吞食的灵石比之前多出许多,但他明显发现其所承受的痛苦比和之前相当,这一切都是那一枚淬骨丹的功劳! 一年之后。 湖边的鱼生如老僧坐定,他突然睁开凌厉的双眸,目中似有星辰环绕,在其睁眼的那一刹那,湖面之上竟然产生一道漩涡,此乃引动天地之势的征兆。 漩涡只是持续了片刻的时间便归于平静,鱼生起身,却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的瞥了一旁呼呼大睡的仙鹤,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变异淬骨丹竟然没了作用……”鱼生喃喃自语一声,一旁的仙鹤睁开一只眼睛,颇为优雅的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走到百草鼎旁边,似乎又要开始无休止的炼丹生涯。 “从今日起,淬骨丹就不要再炼了!”鱼生冷不丁的说道,丹鼎鹤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状态大喜,却又听鱼生道:“接下来你就炼制回神丹吧!” 仙鹤神情顿时萎靡下来,其实这一年之中鱼生并没有对其有过虐待,甚至三番五次的提醒它注意休息,不过它想的可不是这种枯燥的炼丹生活,每次看到黑羽几个小家伙满载而归,仙鹤总有一种加入它们的冲动,毕竟就算面对危险,也好过失去自由。 鱼生似乎并不知道它想要的是什么,对于一只高傲的妖兽来说,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值得珍惜的了。 鱼生没有理会丹鼎鹤的神情变化,他只是皱着眉头想着这一年中发生的一切。 事实上当他吞服第五枚变异淬骨丹的时候,其药效已经微乎其微了,但在鱼生看来,并不是淬骨丹不能再对他产生作用,而是因为他始终没有达到那个“极限”。 如果说他的身子是一个容器,那么现在这个容器已经装满了,再多的淬骨丹对他来说都是浪费,他之前考虑的是怎么把这个容器装满,而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把这个容器扩大。 鱼生不由想起元种层给他说过的话,想要在“势”上不断的突破,必须其自身不断的突破,鱼生现在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可他身上的兽精已经用了一半,他早已摸到了极限,却始终无法如破那个瓶颈,也就是说他并不能一次通过吞食兽精到达旋照期。 鱼生根据自己的经验,将兽精和灵石一样分为四个档次,最普通的兽精一块相当于一万普通灵石,中等档次相当于十万,高等则为一百万,至于极品则相当于千万灵石之巨,不过高品和极品兽精他并没有见过,只是暂时做个猜测而已。 而他身上的兽精大多数都是低级兽精,中品则占少数差不多三十多枚,如今剩下的也就是这三十多枚的中品兽精,足足相当于三百万灵石之巨,所以短时间内他并不缺少资源修炼。 至于他现在身体的极限,差不多是五块中品兽精的用量,再多的话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了,无论他怎样努力,身体强度都不再有提升,若无法突破这个瓶颈,吞食再多的兽精也是徒劳,当然,除了增加的寿命之外,每次吞食兽精已经不再会为他带来任何好处。 “若无法一次性突破到旋照期,我可能永远都无法战胜元婴修士……”鱼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在他看来,当突破旋照期之后,也就有了和元婴修士一战的实力,毕竟他最主要的神通还是“势”,只有突破这层壁垒,其势才会得到进一步的升华。 “哎~”鱼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极限可通过努力达到,可要想突破极限单单是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莫大的机缘。 好在就算不能再次突破,鱼生仍有事可做,身体虽然不能再次提高,可他发现其神识的提高是没有上限的。 自从他服用了第一枚变异回神丹之后,他就无比的确定,以其现在的庞大的神识,只需一枚变异回身丹就能瞬间将其神识填满。 而且变异回神丹的功效还不仅限于此,当他第一服用此丹之时,明显感觉到自身神识增加了一点点,虽然微不足道,但鱼生却无比的确定,这变异回神丹竟然能够直接增加其神识,为了确定这一点,他还专门进入了识海一趟,发现识海确实增加了一丝,这种变化自然令他激动无比。 神识没有上限,也无瓶颈,最起码鱼生现在还遇到瓶颈,也就是说回身丹并非非要用于作战之中回复神识,在其平时也是紧俏之用,这种逆天丹药要是放到世面之中,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因为每层修为的神识都是固定的,而这种固定竟然只需要丹药就能打破,这种好事就算是元婴修士恐怕也会挤破了头来抢夺吧。 事实上当鱼生第一次了解变异回神丹的药效之后,他就已经下了一个决定,此丹绝不能被外人知晓,万一泄露一点,恐怕他以后都会面临寸步难行的局面。 不过变异淬骨丹却可拿出来交易一些,名字鱼生也想好了,肯定不能再叫淬骨丹,索性直白点就叫其“炼骨丹”,其品级也被鱼生定到了五品,相信要不是丹疯子那样的炼丹造诣,很难有人从中看出什么猫腻。 丹鼎鹤所炼制的变异回神丹不少,鱼生没事便会吞上一粒,只留了十粒以备不时之需,好在此地灵药众多,芥子草可不断的吞食灵药产生芥子,因此芥子虽然消耗巨大,却也勉强能够跟上,事实上鱼生除了必要的灵药之外,几个小家伙送来灵药都进入了芥子草的肚子中,否则摆在他面前的灵药可不止这一座“小山”了。 而鱼生现在的神识明显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已经隐隐超越了元婴修士,要是被那些元婴老怪物知道,不知该如何感想,修为到了元婴期,早就已经意识到了神识的重要性,所以但凡有能够提到神识的天地异宝,在任何地方都是抢手之物。 就在此时,黑羽屁颠屁颠的坐在一头巨大野猪的身上,在野猪背上还有一个极为夸张的草筐,其中装着各种各样的灵药,不多时巨大的芥子草像一条鱼一般从空中游来,其背上亦有小堆的灵药,落地之时突然打了个饱嗝,身子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恢复了原样。 鱼生颇为满意的看着两位,突然眉头一皱,问道:“雷兽呢?” 芥子草和黑羽面面相觑,最终芥子草颇为不爽的说道:“那家伙,非要跟我们比,据说前段时间他发现了一株接近万年灵药的线索,我怎么问它都保密,恐怕正在等灵药成熟吧。” “万年灵药?!”鱼生闻言一惊,不管何种灵药,有了万年的火候都会是难得宝贝,可事实上是,很少有灵药能够活过万年,灵药和其它生物一样,也有其生长周期,能够活万年的灵药,不用说肯定是稀释珍宝。 然而鱼生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面,若真有万年灵药,又岂会没有妖兽在旁守护?恐怕这方圆千里的底盘,但凡有点能力的妖兽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吧? 想到此处,鱼生神情顿时阴沉先来,急忙问道:“你们可知那灵药身在何处?” 芥子草撇了撇嘴嘀咕道:“那小家伙嘴可严实,怕被我们抢了功劳,走得时候都是悄悄摸摸的,我们哪知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轮廓 鱼生眉头紧锁,手指轻轻一弹,一只青蚨突然现身于空中,紧接着盘旋而下落入其掌心之中。 鱼生和几个小家伙都有某种玄妙的联系,千里之内就会有所感应,他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和雷兽的那种联系,好在没个小家伙身上都有青蚨之血,正是为了应付这种突发状况。 “去!”鱼生轻喝一声,只见青蚨在其手中滴溜溜一转,立马选准了一个方向飞去,鱼生见此心中一喜,这青蚨果然是找人的利器,他并不认为小雷兽已经跑出了千里之外,在他看来定是对方所在之地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种地方鱼生见过不少,葬魂岭和清秋道都在此列之中。 黑羽和芥子草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默默地贴在鱼生身上,毕竟他们“寂寞”了那么多年,绝不会放弃刚刚得到的伙伴。 青蚨的速度奇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天堑之地,鱼生望着脚下的沟壑微微有些愣神。 “怎么会这样?”鱼生缓缓抬头望向远处,只见此沟壑极窄,目光所穷之处不见尽头,两旁光滑如玉,沿着周遭,竟看不见一株植物,两旁光秃秃的一片,倒像是被人一剑劈开一般。 裂口深不见底,宛若通往地狱的深渊,鱼生只是看上一眼,竟从心中产生些许惧意,以其现在的定力,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东西可不多…… “有古怪!”鱼生皱紧眉头,握着雷剑的手突然紧了紧,就在他进入了裂缝的范围之时,突然和雷兽有了联系,对方就在这裂缝之中! 鱼生收回青蚨,没有贸然进入裂缝,他之前明明早已用神识探查过方圆千里的范围,却没发现有这么一条裂缝,如果说某些探测不到的地方是个意外,可如此长的裂缝,他绝没理由探查不到的。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此裂缝是在他进入这隐秘之地之后才出现的,要么就是这裂缝可以避开他神识的探查。 鱼生摸了摸下巴缓缓落下,停在裂缝旁边,旋即俯身抓了一把脚下的灰黑色泥土,眯着眼睛说道:“看来应该是后者了……” 只是如此狭长的裂缝,到底是怎样避开神识探查的呢? “不对!”鱼生骤然向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在光滑的岩壁上摸了摸,神情顿时惊骇无比,忍不住惊讶道:“这岩壁上竟然是新翻的土,此地竟然真是在我来到之后才出现的!” 此时鱼生更加疑惑,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他倒是希望是前者,能弄出如此大裂缝,他期间竟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动静,他可不认为这裂缝是自然的结果,定然是人为而致。 可生活在此地的蛇族,他还没见过能造成如此大规模,却丝毫不让人察觉到的人…… 就在此时,天边突然两道遁光疾驰而来,眨眼间便来到鱼生面前,竟然是老妪青怜和碧奴二人。 二人只是匆匆瞥了鱼生一眼,便将 目光投向面前的裂缝,老妪的眼睛始终眯着,可鱼生总觉得在那双眯着的眼睛中有惊骇闪过,而碧奴眼中更多的则是疑惑,甚至看向鱼生寻求答案。 “前辈可知这裂缝的产生的原因?”鱼生觉得,老妪或许知道答案,却见老妪十分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此等异象,必是不详,我们还是少惹祸端。” “碧奴,回去通知族人,任何人不得踏入此地百里范围之内!”老妪补充道。 “可是……”碧奴同样深深的疑惑,当看到老妪睁开的双眼之时,立马化作一道遁光向回飞去。 老妪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鱼生,说道:“我劝你也离这里远一点。” 鱼生没有问原因,反而笑了笑说道:“我有一位伙伴进入了裂缝中,前辈认为我会轻易离开?” 老妪盯着鱼生看了半天,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若能回来,便来我族中找我,到时候老身自然会如实相告。” 老妪根本就不给鱼生再问话的机会,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其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天边。 鱼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其转向面前的裂缝之时,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身子陡然一分为十,纷纷扎进裂缝之中,其中也包括其本体。 直到他进入裂缝,才发现此地之怪异,他是能隐隐感觉到和雷兽的联系,却只能感觉到其大概的位置,而青蚨在其中却如无头苍蝇一般失去了方向。 鱼生见到此景心沉到了谷底,这还是青蚨第一次在寻找的时候失去作用,此地比他曾经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诡异! 裂缝不知多深,鱼生在下落的同事偶尔惊起一群群的蝙蝠,神识在此地早已失去了作用,此地阴暗,明明是敞开向天,却仿佛隔绝了光芒,好在现如今鱼生眼里过人,发现那一只只起给无比的蝙蝠有着一双灯笼般的大眼,隐隐散发着红光,每一只个头都有脸盆大小,叽叽喳喳的叫喊之声扰人心神。 不过这些蝙蝠看起来十分胆小,尽管数量惊人,可见到鱼生就跑,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深渊之下突然开始有了亮光,鱼生甚至还能听到底下岩浆的撞击声,鱼生从声音上判断,距离底部还有不到千米的距离,这距离不算长,若底下真是火海岩浆,没理由只有这忙微弱的光芒传到此地。 陡然之间,鱼生想到了一种东西,目光深邃无比的看向两旁的石壁,仿佛回到了回想岛那条狭窄的小巷,后来他才知道,回想岛的黑市之所以没有光,皆因“吸光石”这种东西。 “这两旁的石壁,会不会都是吸光石?”鱼生微微一愣,他最后离开回想岛的时候,还带出了不少这种石头的…… 可惜鱼生并没有验证的机会,来自地底令人战栗的吼声不由是其一个激灵,下落的身子也骤然听了下来,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其放出的所有分身都没了踪影。 隐约间,他分明在 隐约的光芒中看到一道漆黑的轮廓,轮廓看起来像个人,可鱼生知道,刚刚的那一声吼,绝不是“人”能够发出的,他从未听到过如此冰冷、无情还有愤怒的吼声。 鱼生没有再敢接近那道轮廓,却感觉到自身仿佛已经被什么可怕的狩猎者盯上了一般,他毫不怀疑这种感觉来自地下的那道轮廓,他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却知道对方正在盯着自己。 突然。 一道雷光划破黑暗,小雷兽不知从何处来到鱼生怀里,只见其浑身发抖,口中咿咿呀呀似乎在催促鱼生赶紧离开。 鱼生自然不敢在这种地方多留,身子陡然一闪,已经向上遁出百米,可他却皱起了眉头,放在平时,他只需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可到达裂口之上。 之前他下落的时候因为小心,而故意放缓了速度,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来自地下令人发指的吸引力。 叽叽叽…… 上方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叫声,鱼生头皮发麻,借着微弱的亮光,他分明看到铺天盖地的恐怖蝙蝠向其袭来,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些东西确实“怕”他,怕他离开裂缝。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蝙蝠群,鱼生咬牙吼道:“引势!” 来自地下的吸引力陡然化为乌有,鱼生身子一轻,身上雷芒闪烁,仿佛一道天雷从蝙蝠群中划过,带出一道刺眼的亮光。 眨眼间的功夫,鱼生已经遁出了裂缝,耳边再次传来令人心悸的吼声,这次更多的是愤怒。 鱼生心有余悸的看了裂缝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向远处遁去,他并不认为那道轮廓和蝙蝠群没有联系,事实上是那道吼声之后,蝙蝠群才倾巢而下,似乎想将其困在裂缝中。 或许对方没有想到鱼生竟然能够改变裂缝中的引力,这才让他顺利逃出。 鱼生一边朝着一个方向飞去,神识一边向后查探,见蝙蝠群没有追来,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旋即变换方向向蛇族领地飞去。 一路上鱼生思考许多,他总觉得那道轮廓上的气息有点熟悉,还有那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吼声也不显得陌生,尽管一时无法确定两者之间的联系,可他却无比确定,如果他和对方正面对上的话,他绝无生还之可能,即便是面对元婴修士,他也没有过如此危险的感觉。 而且那些蝙蝠也不是省油的灯,每一只都相当于筑基修士的实力,以鱼生现在的手段,抬手自然可以灭了一把,可那些蝙蝠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蚂蚁多了咬死象,鱼生可不愿意冒险回头抓来一只做研究。 而且在那些蝙蝠身上,他同样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不过这一切,还得找老妪去验证才行。 那东西明显是被困在地底,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想到这个层面,鱼生放心了许多,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蛇族的领地,无数怪数的枝干盘踞错节,前段时间的热闹景象却已荡然无存,蛇,已经归巢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万年草 鱼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神识只是在领地转了一圈,就已经知道了原因,兴许是老妪的命令,兴许不是,那些蛇族全部躲在家中,明明脆弱的房间挡不住灾祸,可他们依然坚持这么做。 原来他们和人一样,遇到害怕的事情,都会本能的找一座心灵的避风港。 鱼生径直朝着老妪的住所飞去,刚刚来到大树边,树洞中就传来老妪颇为惊讶的声音:“进来吧!” 老妪看着面前活生生的鱼生,目中精芒闪烁,她不再眯着眼睛,而是极为努力的全程睁眼说话,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顶着沉重的眼皮。 “前辈你……”鱼生本想让对方表现自然点就好,可话到嘴边总觉得有些别扭,老妪扯了扯嘴角笑道:“你能活着回来,我确实非常惊讶。” 鱼生盯着对方,疑惑道:“那裂缝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东西?这么说你确实见到了那东西?”老妪眉梢一挑,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上古时期人族和妖族曾有一战吧?” 鱼生点了点头,之前他们已经讨论过这些,只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强调这一点,上古时期的事情,和那道裂缝又有什么关系? 老妪突然正色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即使是整个游龙界也很少有人知道,我早就说过,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鱼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道:“晚辈遇到的坏事不少,也不缺这一件。” 老妪深深的看了鱼生一眼,叹气道:“也罢,既然老身之前已经答应了你,那我就给你说说。” 鱼生竖起了耳朵,老妪微微抬头,再次眯着眼睛说道:“其实上古那场大战,并非没有波澜,其中还有魔影!” “魔影!”鱼生惊呼一声,已经基本确定了心中的判断,难怪那轮廓的气息如此熟悉,那种冰冷的感觉,他同样在魔将昆尘的身上感觉过,绝不会错! 老妪没有理会鱼生,自顾自的说道:“一开始,人族并不是妖族的对手,可战争到了中期,人类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群自称真魔一族的魔物,他们的身体甚至比妖族还要强悍,体内的魔气对妖族的妖力更是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鱼生听到此处眯起了眼睛,他只知道魔气对人族的法力有着天然的压制作用,没想到对妖族同样有效,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同样是修炼,其实妖力和法力并没有多大区别。 老妪继续说道:“真魔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有他们的加入,战争的形式立马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最终人族取得了胜利,而那些真魔一族在战后突然在同一时间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然而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老妪说道此处苦笑一番,道:“有传言说,真魔本就是人族从另一个世界召唤而来,对于人族来说,他们只是战争的工具,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兔死狗烹吗?据说来此的真魔一族悉数被封印在各个地方,直到现在。” 鱼生恍然的点了点头,急忙问道:“您是说那道裂缝就是封印真魔的地方?” 老妪虽然不确定,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没个封印这地都异常的隐秘,上古修士的手段,可不是我们能够窥探的,此地恰巧就是极为隐秘之地,而且之前也并非没有封印现身的传闻,那些传闻之中,和你所见的裂缝状况都差不多。” 鱼生摸了摸下吧问道:“既然真魔如此厉害,人类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老妪呵呵笑道:“妖族之所以比不上人族,最重要的一点就在这里!”老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即便身为妖族,我也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智慧,他们虽然没有妖族的天赋,但却能用智慧来弥补,你应该注意到了吧,妖族的功法其实很很单一,妖族就是妖族……” “而人类却不同,人类修士中的修士可分为各门各派,其中有妖修,鬼修,甚至是魔修,你们能接受来自各方的智慧,而魔修一词早就存在,甚至比上古时期还要古老,他们虽是人族,却修炼魔族的功法,甚至经过演变,甚至可以控制魔族。” “竟有这种事?!”鱼生惊讶的合不拢嘴,他难以想象,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控制那样的真魔一族。 老妪解释道:“你可曾听闻心魔?” 鱼生点头道:“据我所知,真魔也分有形和无形,心魔正属无形,乃是修士修炼途中必过的一关。” 老妪颇为惊奇的看着鱼生,良久才点头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不过并非所有修士都会在修炼途中遇到心魔,我妖族修士便不会出现!” “原来如此……”鱼生低头沉思一番,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妪说道:“人族有如此智慧,想方设法的以各种方法修炼,又岂会想不到将心魔收为己用?据我猜测,定然是有人族大能之士相出了利用心魔修炼的方法,如此能够控制真魔也不足为奇。” “而真魔本就来自另一个世界,在我们这一界自然会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人族或许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可惜我们妖族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所在。” 鱼生点了点头,老妪并不知道他曾经遇到过真魔,亦或者说是真魔的分身,看来有些事情老妪是并不知情的,他总觉得真魔不会如此简单的被封印起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明明有在世间作恶的能力,可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没有他们的消息,大多数修士甚至没听过“真魔”这个词…… 鱼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觉得真魔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可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至少在现在,鱼生没有答案,不过他却觉得,这个答案已经不远了。 离开蛇族领地,鱼生再次回到原来的修炼之地,再三叮嘱几个小家伙远离裂缝。 就在此时,小雷兽从雷剑中脱离而出,在鱼生面前咿咿呀呀的叫唤不停。 鱼生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对方灵智还未完全开启,不能向黑羽那般和他面对面的对话, 不过对于对方的心思,鱼生却有几分感觉。 “什么?你采到了万年灵药?!” 鱼生惊讶的看着对方,此言一处,芥子草第一个跳了下来,紧接着是黑羽,就连种剑也出头凑热闹。 小家伙趾高气昂的跳跃一番,突然伸出长长的舌头在空中卷了个雷球,雷球之中,一株巴掌大的草药熠熠生辉。 “这是……?!”鱼生目光惊奇的盯着雷球中的灵药,搜遍了整个脑袋也认出这是何种灵药,倒是一旁的芥子草口水流到了地上,喃喃自语道:“宝贝!宝贝啊!” 鱼生一巴掌拍在芥子草的脑门上,目光严肃道:“你是不是认识这东西?” 芥子草圆了圆身形,咳嗽两声说道:“那是自然,天下间就没有我不认识的灵药!”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本事?”鱼生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芥子草尴尬道:“这不你也没问我吗?” 鱼生闻言一阵无语:“快说!” 芥子草跳到鱼生肩上,清了清嗓子道:“此灵药名为万年草,顾名思义,每万年一成熟,成熟后药香可达百里,可惜其本身为天地灵气所化,本身没有种子,也不能人为的移植栽培,否则以主人的体制,等个万年也并非什么难事。” “万年草?灵气所化?”鱼生眼睛一亮。 芥子草继续说道:“没错!这种灵药,即便在万年灵药之中也算是稀罕物,毕竟物依稀为贵嘛。” 鱼生点了点头,将万年草放入掌心,突然的药香令人沉醉,只是闻上一下,便感觉神清气爽。 “果然神奇!”鱼生惊喜万分,对万年草爱不释手,芥子草见到这个情况顿时就急了:“主人,这万年草遇火即散,是不能用来炼丹的……您看您留着也没用,能不能……” “不能用来炼丹?那要它何用?”鱼生假装皱了皱眉头,芥子草一时嘴快道:“当然是生吃了!这万年草生吃效果最佳,不仅不会浪费任何药效,而且还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也就是说它的药效根本就不受修士瓶颈的制约,乃是修士突破瓶颈必备之良药,筑基修士吃了,甚至有进阶旋照的可能!” “这么神奇?!”鱼生有些不信的看着对方,芥子草本想争辩,但见鱼生惊喜的神色,到嘴的话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 鱼生顿时将万年草收进袖口,冷不丁的说道:“这万年草你就别想了。” 芥子草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又听鱼生说道:“不过以后的灵药,除了必须的炼丹灵药之外,其它的都可任你处置!” “多谢主人!”芥子草突然跳下鱼生肩膀,一碰一跳的想着密林中走去,还不忘招呼黑羽和雷兽。 鱼生一阵错愕,瞬间苦笑起来,原来这小子是欲擒故纵,对方根本就没有打万年草的主意,因为他知道,这灵药对他有大用。 想到此处,鱼生不由心头一暖。 第三百五十三章 惊鸿妖族 鱼生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芥子草,待几个小家伙走后,便从袖口中拿出那株万年草,犹豫片刻后放入口中。 万年草入口即化,旋即化作一道暖流,鱼生惊奇的是这道暖流首先是冲其脑上,顿时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充斥其脑海之中,即便是鱼生这个没有灵根之人,亦能感觉到天地间浓厚的灵气。 突然! 方圆百里的灵气变的狂暴起来,它们不再运行原有的轨迹,而是纷纷以鱼生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蛇族领地,老妪眯着眼睛望着天边异象,身旁站着碧奴。 “大人,那边的异象……”碧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似乎想到了出现这种异象的原因,却又不敢确定。 老妪目中精光闪烁,稍显平静的说道:“应该是鱼生弄出来的动静……” “可……可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方圆百里的灵气,他根本就没有灵根!”碧奴仍然不敢相信,原来她早就知道鱼生没有修为,不过不管是她还是老妪,只是将鱼生当做是“不是普通修士”来看待,而不是凡人。 老妪沉默片刻转身道:“此子福缘深厚,不可以常理揣测,比起现在的动静,他能活着从裂缝中出来才叫人惊讶。” 老妪欲言又止,他总觉得鱼生能从裂缝中平安而归另有原因,至于是何种原因,就连她也不知道,甚至连揣测的线索都没有。 碧奴闻言一喜:“那他是否真的可以改变四年后的命运?” 老妪摇头叹了口气:“这谁又能知道呢?在我们预测的未来中,根本就没有他。” 碧奴眼神一亮:“是不是说只要四年后他再出现,命运就已经改变了?” 老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进树洞之中,碧奴抿了抿嘴,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年草确实如芥子草说的那般有着神鬼莫测的功效,身为受益者的鱼生着实有所体会,灵气灌顶他倒是听说过,但如此大规模的灵气灌顶他是闻所未闻。 鱼生本以为万年草增加修为的方式会是其自身,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硬生生的将其修士提高到了旋照期,而且那层极限的壁垒也不攻自破。 鱼生心中盘算着,他现在的身体最多可以承受六块中品兽精的洗礼,这足矣使其在七天之内再次进阶旋照期,谁能想到,那令人头疼无比的瓶颈就那么容易打破了? 修真界本就如此,若是没有机缘,有的人可能永远都无法突破到下一层,可一些天眷者,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努力便一路高歌,胜过别人百年甚至千年苦修。 这看似不公平的背后,实则是自然的法则,物竞天择本就无可厚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也正式那些大家族大门派的修士出人才的原因。 鱼生感叹良久,每一次做出大的突破,他看世界的眼光就会上升一个层次,鱼生知道,这是对“势”领悟更加深刻的原因, 且不说其身体的强度上升了多少,单单是这一瞬间的感觉就使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支配能力,若是现在再遇到假婴期的无忧老祖,鱼生定然不会落入下风,至于面对真正的元婴期,鱼生还不敢确定,必须先巩固一番现在成就才行…… 鱼生突然拿出一枚丹药,正是变异的淬骨丹,随着丹药入口,鱼生瞬间面色一喜,他发现这淬骨丹竟然真的又有了作用,虽然不及之前作用大,但伴随其整个旋照期的生涯应该不在话下,他十分期待淬骨丹到底能将他的身体改造到怎样的程度。 而且有了此丹,其修炼的速度也不是之前可比的,中间可少去许多循序渐进的过程。 鱼生暗自估算一下,五品丹药应该对元婴修士的效果最佳,他现在相当于元婴修士的实力,本该效果最佳才是,或许是因为其体制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变异淬骨丹还够不上五品丹药,因此才会有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效果。 不过令他惊喜的是,变异回神丹的效果不增不减,之前增加多少神识,现在仍然增加多少。 想到此处,鱼生心中一动,立马掏出笛子吹奏了一曲入海曲,结果进入识海的那一刹那,识海的变化简直出乎他的预料。 鱼生突破之时明显感觉到神识庞大了不少,以他现在的神识,比普通元婴修士高出太多,识海的海平面竟然向外延伸了一半,约有方圆千里的距离。 可惜的是他所在的小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在息壤的作用下向外延伸了一点。 鱼生低头沉默半晌,最终得出的原因是神识的扩大只会扩大识海的范围,或者说识海的扩大才造就了神识的扩大,要想此处产生另外的变化,神识必须产生质变才行。 这使他不由想到青简的下半部分“来藏”,那才是神识质变的修炼之法,可惜他现在“意根”还未精通,想要修炼来葬也不知要何年何月,不过他有等下去的资本。 离开识海,鱼生再次回归现实,开始了漫长的修行之旅,首先是要进一步的参悟“势”,在此之前,他是不会再进行突破的。 值得一提的是,鱼生初步领悟八阵中的三阵,这其中只有“兑”阵他没有相应的“势”,而“震”“巽”对应雷风,他明显感觉到自身对这两种势的领悟要高出其它势不少。 鱼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想到是这二阵的元婴,两者相辅相成,鱼生对风雷二阵的领悟也更进了一步,他现在又有了凑齐八阵的原因。 修炼无岁月,一晃四五年。 四年后的一天,隐秘之境之外。 “逾大人,根据那丫头所说,穿过这个山洞,应该就是碧蛇领地的所在。”一赤膊大汉不卑不亢的对着前方的一人说道。 赤膊大汉本就身高九尺,那前方之人竟然比起还要魁梧一些,满头金发颇为惹眼,张嘴之时,口中竟是两排尖锐的獠牙。 在二人身后,更有数百身披黑袍的神秘修士 ,个个摩拳擦掌月跃跃欲试,其中一个小头目壮着胆子走上前来,恭维道:“逾大人身体金贵,这其中都是些小角色,交给属下们处理便是!” 金发男子一言不发,身后的赤膊大汉却眉头一皱,突然幻化成一头庞大的雄狮,将说话的黑袍男子吞入口中,身后众人个个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出言。 雄狮再次幻化为人形,冷哼一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始至终那金发男子都不动分毫。 “熊飞,我听说那个叫鱼生的小子也在此地。”金发男子突然问道。 听到“鱼生”二字,赤膊大汉顿时磨了磨牙齿,仿佛和鱼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据鹧鸪天的情报,那个叫鱼生的小子确实很有可能藏身于此地!”赤膊大汉一脸愤恨的说道。 金发男子侧身看了对方一眼,冷冰冰的说道:“我记得在惊鸿小界之时,你曾出去追了一人……” 赤膊大汉脸色一变,单膝跪地道:“孩儿无能,让他逃跑了!” 这赤膊大汉竟然是金发男子的儿子,身后众人面面相觑,这二人自从来了鹧鸪天之后,便一直被尊者礼待有加,没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但从二人的谈话中却发现,这二人竟然和那鱼生认识,这鱼生果然不一般,竟然能和这样的人物结下梁子。 根据情报,鱼生是个特殊的修炼者,没有修为但实力却堪比金丹大圆满,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金丹修士,要是能将那鱼生捉来献给二人…… 某些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若是鱼生在此定会发现,这赤膊大汉竟然就是在惊鸿小界将其追了一路,最终追到雪山的那名妖族大汉,其名熊飞。 而金发男子则是罗天大醮之时,坐忘宗出现的那名元婴妖修,其名逾墙,何时惊鸿小界的人物也能进入这游龙界了? 逾墙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这游龙界不能随意入内,若非我们来自那个地方,还真没办法来到这里。” 熊飞起身,握紧拳头,又听逾墙说道:“我知道海牙是你的至交,你既然想要报仇,为父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把那小子抓来,我倒想尝尝此人的鲜血和其他人族有什么不同。” 熊飞突然笑道:“父亲误会了。” “哦?”逾墙大有深意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熊飞笑容不减的说道:“海牙确实和孩儿是朋友,不过孩儿来此并不是给他报仇的,而是要拿回他的妖珠,那东西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 逾墙愣了愣,旋即一脸的欣慰之色:“哈哈……不亏是我的儿子!” 熊飞也同样笑了起来,只是双方的笑容之中,都带着野兽般的残忍,惊的背后众人小退半步,若非有命在身,他们定然不想和这种人并肩作战,不对,是这种野兽! 而此刻,一名看样子十五六岁的女孩已经来到碧蛇领地,钻进了老妪的怀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命运到来 老妪爱怜的抚摸着女孩的秀发,目光却是望着远处,一朵漆黑的乌云缓缓而来。 突然。 一道身影来到老妪身旁,正是碧奴,她惊喜的看来女孩一眼,正要说话,老妪却摇了摇头,旋即冲着女孩说道:“圣堂大人,今天你可以去河边玩。” 女孩听了身份欢喜,蹦蹦跳跳的往河边跑去,生怕老妪反悔一般。 见女孩离开,碧奴才惊疑不定的说道:“她……她真是青竹……圣堂大人?” 老妪点头道:“不错,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命运并没有改变,即便是出现了一位不该出现的人……” 碧奴忧心忡忡的盯着远处飘来的乌云:“可既然鱼生是那个不该出现的人,为何命运还会遵循原来的轨迹?” 老妪叹了口气道:“我或许已经知道了原因,现在的竹儿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了鱼生这个人,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之中,竹儿并没有这部分的记忆,自然没有鱼生这个人,不过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通知族人,放弃无谓的抵抗吧!”老妪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可是……”碧奴想要争辩,老妪摆手说道:“我还是不相信有人能改变命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少死一些人难道不好吗?” 碧奴沉默了,她能感觉到老妪话中深深的无奈,确实,面对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投降或是最好的选择,可这样真得能少死几人? 事实证明,命运始终是命运,熊飞并没有因为蛇族放弃抵抗而放弃屠杀,蛇族领地火光四起,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顷刻间消失,刺耳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夹杂在一起,一派炼狱般的景色。 而蛇族最核心的族人已经被聚集在一片空地上,其中就包括身受重伤的老妪,在其面前的则是熊飞那张残忍的面孔。 “我碧蛇一族已经放弃了抵抗,难道你们真要斩尽杀绝不成?!”老妪咳出一口鲜血,目光凌冽的盯着熊飞。 熊飞舔了舔鲜血的嘴唇轻蔑道:“碧蛇一族?就他们?这里的碧蛇一族只有你和那个丫头而已……哦,不对,还有那个给我们带路的碧蛇圣堂。” 老妪闻言面色一变:“你怎么……” “呵呵,给人族做奴隶的滋味不好受吧?”熊飞冷冷的说道。 老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说道:“你……你是雁荡岛的人?!” 熊飞冷笑一声:“呵呵,看来你还不笨嘛,既然知道我来自那里,就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老妪沉思片刻,突然说道:“你既然是雁荡岛的妖族,就更不应该为难我们,难道你连自己的同类都不放过!” 熊飞不屑笑道:“同类?你们也配?!被人类玷污的种族,只配成为地上的沙土!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兴许我可以给你们个痛快!” 老妪似乎还想说什么,碧奴突然站出来说道:“你要 找的那人就在百里外的湖边!” 熊飞闻言眉头一皱,飞身来到碧奴身边,一只爪子突然抓住对方雪白的脖颈,残忍道:“我没问你的时候,不要说话!” 熊飞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碧奴的脖颈咬去。 “咔嚓!” 就在其锐利的尖牙接触到脖颈的一刹那,天边一道惊雷乍起,熊飞想都没想抛开手中的碧奴,身子急速向后撤去,一道雷光贴着其面部击打在其脚下。 熊飞看着面前焦黑的大坑吗,面色难看无比,抬头看着雷光射来之处,却空无人影,转身之时,却看到一道雷光环绕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到的他对面。 碧奴见到这个身影大喜过望,鱼生转身笑了笑:“对不起,来晚了。” “是你!!”熊飞咬牙切齿的看着鱼生,锐突然化作一头红眼的狮子向鱼生咆哮而来。 鱼生见到熊飞之时确实有些意外,却不想对方一言不合就发难,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熊飞突然感觉周围仿佛凝固了一般,下一刻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地,而且是回到了变身之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明明看到熊飞咆哮而来,却不明白对方是怎样回到的原地,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 鹧鸪天的黑袍之人,尽管一个个带着面罩,还是有人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多数人以为的错觉,但那些修为高深,头脑清醒者却知道,刚刚的一切绝不是错觉,这其中自然包括熊飞。 鱼生表情淡然,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暗自摇了摇头,因果之势虽然可以改变因果,却救不了别人的命,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不变的真理,最起码对他现在来说还是如此。 “这是什么法术?!”熊飞颇为忌惮的盯着鱼生,没有再急着出手,事实上他能从鱼生身上感觉到沉重的压力,这种压力他只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感觉过。 熊飞虽然鲁莽,却并不傻,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寻找退路,只不过心中不甘,不甘那个曾经被自己追杀的小子,为何会成为令他胆寒的存在! 鱼生没有说话,而是冲着老妪和碧奴说道:“你们先带族人离开,这里鱼某一人足矣!” 老妪根本就没跟鱼生废话,她现在才明白,这群人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鱼生,而他们碧蛇一族只不过是受其牵连的而已。 或许鱼生不在此地的话,根本就没有青竹看到的那场命运,原来鱼生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当然不知道鱼生身上有三张阵纹图谱的…… 而鱼生也大致猜出了原因,心中愧疚的同时,已经不打算让熊飞活着离开,不管是因为之前的追杀之仇,还是现在的立场,鱼生都不可能放对方离开! 而在鱼生说话的功夫,熊飞早已化作一道金色遁光飞向天边,留下面面相觑的鹧鸪天之人,领头的走了,他们自然没有再留下的理由,鱼生的诡异程度令他们心中发寒,原本不可一世的众人,顷刻间四散而逃。 生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目光望向熊飞逃走的方向,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逃走之人,他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突然,鱼生眉梢一挑,手中掐出一个奇怪的指决,只见远处天边突然天雷滚滚,无数扭曲的雷电如银蛇般垂直落下,将熊飞困在一张电网之中。 直到此时,鱼生嘴角才微微上翘,身形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而这一幕刚好被转头的碧奴看在眼里,那真天蔽日的天雷景象,那站在末日中的单薄身影,无一不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熊飞在雷网中咆哮不止,想凭借着强悍的身体突破雷网的束缚,可每一次冲刺都会被天雷弹回身形,如此不下数十次,浑身早已焦黑一片,看起来受伤不轻,这才放弃无谓的作为,转身看向飘在外面的鱼生。 “你不能杀我!”熊飞没有求饶,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 鱼生神情平静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熊飞笑了笑,嘴角露出一颗獠牙:“因为……” 熊飞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蓝色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狂暴的雷光将其身体搅的粉碎,直到其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把话说完?明明只要告诉对方他父亲是谁,对方就不敢杀他,真得不敢吗? 熊飞带着深深的疑问,告别了这个世界,只在原地留下一粒金色的珠子。 鱼生将金色圆珠摄入手中,感受着其中磅礴的力量,突然想到当初他用雷劫坑杀海牙之时,对方也留下了一枚淡蓝色的圆珠,他并不知道这种珠子是什么,现在也不是探索的时候,索性将这枚珠子收进了袖口里。 与此同时,三道光芒从天边划来,分别露出芥子草,雷兽和黑羽的身影,黑羽扑闪着翅膀说道:“主人,南边的敌人已经肃清了!” 芥子草急忙道“北边的也是!” 雷兽:“咿咿呀呀……” 鱼生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东方,那里正是蛇族逃走的方向,他早就以神识探查过,东方是并没有鹧鸪天之人的存在,而且那里也正是离开此地的出口。 “出口为什么没人把手……”鱼生有些不明白,但心中隐隐有些不妙之感,之前他一时心急,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河边,青竹愣愣的看着远方火光冲天,奇怪的是老妪逃走之时并没有来河边将其带上,当他匆忙赶回碧蛇领地之时,目光茫然痛苦的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转身向一个方向跑去。 青竹的速度极快,却始终赶不上生命消失的速度,当他找到老妪一行人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青竹颤抖的走到老妪身边,抱着老妪的尸体失声痛哭,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事实上他只是在外面“救”了几个人便回到了领地,在他的记忆中,她只是偷偷溜出去玩了玩。 “为什么?!”青竹茫然中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的整个世界,随着一道黑影的到来而变的灰暗无比。 第三百五十五章 苦战 逾墙捏着青竹的脖子,就在刚刚,他已经知道了熊飞陨落的消息,他要这里所有的活物陪葬! 青竹脸色苍白如纸,就在其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一道惊雷,旋即身子一轻,一个有力的臂膀将其揽入了怀里。 “他是谁……好熟悉……好温暖……”青竹彻底闭上了眼睛。 鱼生看了怀中的青竹一眼,怀中女孩仍有几分青竹的面貌。 “你就是鱼生?”逾墙皱着眉头,目中血丝缠绕,芥子草张开大嘴将青竹吞了进去。 “是我杀了熊飞。”鱼生表情冷漠的看着对方,从对方身上,他能感觉到和熊飞相似的气息。 逾墙闻言面色一变,满头金发像是燃烧的火焰,鱼生突然感觉周围空气一紧,其人仿佛置身于真空之中,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一般。 “因果!” 鱼生心中暗吼一声,时间仿佛回到了几个呼吸之前,那种窒息之感戛然而止,鱼生却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向逾墙的目光沉重了不少。 逾墙表情一愣,他没想到鱼生能够逃脱自己的捕捉,他饶有兴致的盯着鱼生,缓缓说道:“看来之前是小看你了。” 话音未落,逾墙身子陡然化作一排残影,鱼生不敢托大,轻喝一声,身上神秘花纹尽显,双方你来我往,竟是拳碰拳的战了不下数百回合,最终鱼生找了个机会拉开了距离,此人身体之强悍,竟然比妖话的他还高上一筹! 短短的一瞬间,他身上已有多处骨折,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 “生势!”鱼生轻喝一声,漫天绿光陡然汇聚而来围绕在其身边,鱼生裹着这层绿光竟是再次栖身上前和逾墙战在一处。 逾墙越打越惊,鱼生显然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往往对方挨上十拳他会挨一拳,可在那层绿光的包裹之下,鱼生简直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只是些皮外伤的话几乎瞬间便可恢复。 吼~ 二人再战上千回合,逾墙口中发出一阵怒吼将鱼生震退,双方各有伤处,只是鱼生越战越勇,淤伤早已愈合,反观逾墙倒成了吃亏的一方。 就在鱼生又要近身之际,逾墙突然从空中抽出一道火鞭,其上金色火焰无风自动,挥动之下带起片片金焰。 鱼生陡然一个折返躲过火鞭,却被一朵金焰飘在身上,一股难以言表的灼痛之感从肩膀上传来,那金色火焰竟然瞬间将其肩膀腐蚀出一个大坑。 “黑羽!”情急之下,鱼生顾不得藏拙,黑羽从其发丝中飘然而出,嘴巴一吸,金色火焰立马被其吞噬殆尽。 鱼生本想以生势愈合伤口,却发现被金色火焰腐蚀的伤口竟然丝毫没有动静,那些绿光悉数被阻挡在焦黑的伤口之外。 “这是什么火焰?!”鱼生心中大惊,即便是黑羽的不知名黑焰,也不可能隔绝生势的治疗的,而且此火和黑羽的黑焰还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起鱼生的惊讶,逾墙更有些难以置信,此妖火名为金狮王火,不知被其祭炼了多少岁月,用来对敌还从未失手过,死在妖火之下的元婴修士也有五指之数,却不想被一个黑不溜秋的怪鸟吞了个干净,那怪鸟身上的气息并不强,顶多算一名金丹修士,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逾墙想到此处,目光凌冽且贪婪的看了一眼黑羽,竟是放弃对鱼生的追击反而幻化出一张巨抓抓向黑羽。 黑羽颇为机灵,凭借和鱼生的联系,瞬间化作一道黑光钻进鱼生的发丝之中。 逾墙接连失利怒目圆睁,整个身子突然匍匐的空中,顷刻间化作一只如山岳般的巨大雄狮,雄狮张口咆哮一声,刹那间山河破碎,方圆百里一片狼藉,罡风凌冽,吹的鱼生脸面生疼。 面前妖族无疑是鱼生有史以来遇到过最危险的对手,即便是丹疯子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对方少说也有元婴五阶的修为! 更何况妖族元婴五阶的修士跟人族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此人无疑是妖族元婴修士中的佼佼者。 越是危险,鱼生越是冷静,他心中飞快的计算着双方的差距,他本以为突破之后不会短时间内不会遇到什么要命的危险,却没想到危险来的如此之快。 逃跑?以对方所展现的实力,他明显来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因果之势,此势若能用的好的话,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可因果之势对神识的消耗巨大,且只能改变几秒钟之内的因果,若是使用的多了,还会有相当严重的反噬。 鱼生倒不是担心神识的消耗,而是担心那种反噬,他曾试验过一次,不过也仅仅试验过那么一次,他发现当其使用到第十次改变因果的时候,其本身寿命竟然会缩短一半! 鱼生几次突破,寿命早已有了数千,可也经不起这种折腾,那因果之势可不是固定的减其几百年的寿命,而是一次一半,若再被反噬一次,其寿命又会跌到千年以下的水准。 “主人,用我吧!” 就在此时,种剑的声音突然在鱼生的脑海中想起,鱼生无奈苦笑一声,种剑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如果一击不中,他只能等死了。 况且要想将对方一击毙命,恐怕少说也得消耗其千年的修为。 鱼生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在第一时间用了因果之势,对方虽然不知因果之势的奥妙,但在刚刚的争斗中明显有所防范,若非如此,他完全可以利用此点制造出剑的机会。 战至此处,双方竟然极为默契的听说沉默下来,鱼生在心中算计,逾墙又何尝不是。 单论实力,鱼生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可鱼生的手段实在太过诡异,一不小心中招的话,那就危险了,从之前的争斗来看,鱼生确实能够对他造成伤害。 逾墙突然觉得鱼生比他之前杀过的那些元婴修士都要强,这本身就是极为诡异的一点,明明没有丁点修为,实力却堪比元婴,若非其亲眼所 见,定然不信。 巨大狮子低吼一声,头顶缓缓出现一个光圈,宛若太阳般夺目,鱼生首当其冲,深切的感受到其中的热量,足矣融化山石。 “要动真的了吗?” 鱼生暗中咬了咬牙,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掌心之中无数透明的丝线喷涌而出,五指连弹之下,丝线瞬间组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朝逾墙狂砸而下。 逾墙冷哼一声,只见巨狮头顶的光圈周围荡起一圈波纹,仅仅是那名一圈,牵魂丝便被阻挡在外,更有融化的危险。 鱼生咳出一口鲜血,却没收回巨网,另一只手反而飞快的掐数数道指决,数不清的分身从各处突然现身,各自分散而开,围绕巨狮周围开始划着什么。 如此还不算晚,鱼生连连爆喝七声,七张鬼脸拖着长长的尾巴怪叫而出,各显神通将巨狮困在其中。 七魄群出,一时间逾墙倍感压力,可其嘴角却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在他看来,这些手段已经是鱼生的顶点了,而他还有后手! 被困的逾墙突然现出真身,头顶巨大的光圈却聚而不散,散发出庞大的热量,方圆土地早已成为一片焦土。 “去!” 逾墙手指向着光圈轻轻一点,那光圈陡然化小,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体型已缩小了一半,热量却同样增加了一半。 鱼生远在数里之外,黑羽化作一人高将其护在身后,即便如此,鱼生仍能感觉到自己快被这难以忍受的热量所融化,其表层的黑色花纹竟然开始慢慢褪色,牵魂丝也在光圈缩小的瞬间化作虚无。 不仅如此,鱼生分出的数不清的分身也顷刻间化为天地元素重归自然。 逾墙这一招极为奏效,赶在鱼生分身刻画阵纹之前将鱼生所有手段悉数破解。 逾墙绝不是那种犹豫之人,尤其是在对敌之中,能置对方于死地的时候,绝不废话,有些人明明可以赢,但就是死于话多。 几乎在鱼生手段近失的一瞬间,逾墙控制光圈弹向鱼生,速度之快不到眨眼之间。 “就是现在!” 鱼生心中咆哮,在光圈快要接触到黑羽的那一刹那,发动了因果之势。 诡异的一幕再次重现,光圈莫名其妙的回道逾墙的头顶,而其周围鱼生的分身瞬间重现,没有丝毫停留刻画出阵纹的最后一笔。 空中亮起柔和的光芒,以逾墙为中心,方圆千米亮起青色的纹路,仿佛一张神秘的大网将其困在其中。 阵纹之中,狂风怒号,天地之间多出一条线来,从远处看去,接连天地的龙卷,死死的将逾墙困在其中。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逾墙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他早就知道鱼生掌握阵纹之法,这不完全的阵纹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小麻烦而已,一旦他脱离而出,鱼生自然是死路一条。 事实上这种结果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否则那光圈也不会仅缩小一半,他还有底牌! 第三百五十六章 退敌 “谁说我要困住你了?”鱼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逾墙心中“咯噔”一声,见鱼生手中突然多出一把翠绿的剑。 鱼生手段尽出,等的就是这一刻,逾墙算到了鱼生会用那诡异的那一招,所以故意陷入鱼生的“圈套”,在他看来,那种逆天的诡异的招数鱼生不可能无休止的使用。 逾墙确实猜对了,可鱼生同样在赌他不会躲,事实上在阵纹未成形之前,对方要想躲开乃是轻而易举,这是一场心理战,而且双方猜的都很成功, 可逾墙万万没有想到,鱼生比他还要多算一步,他要的不是将对方困住,而是这几个呼吸的时间! 感受着鱼生手中长剑上传来的巨大威能,逾墙心急如焚,即使是他,也不可能瞬间挣脱这巽阵阵纹,他现在就是个固定的靶子! 鱼生表情冷漠无比,直接给了种剑千年的寿命,这有史以来消耗寿命最多的一剑,还未劈砍而下,周围空气已经开始颤抖不止,仿佛剑身周围的空间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 突然。 刺眼的光芒比午后的太阳还要耀眼,种剑轻轻落下,周围空间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开始坍塌,以鱼生魏中心,一条深深的黑色沟壑笔直延伸至逾墙脚下。 千钧一发之际,逾墙控制光圈挡在自己胸前,光圈猛然一缩,变成脸盆般大小,却是越发的耀眼。 崩坍的空间沟壑到这一点竟戛然而止。 轰轰轰! 鱼生早已遁出数十里之外,爆炸的余波将其衣衫吹的猎猎作响,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令人震撼的一幕,以龙卷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皆笼罩在耀眼的光芒之下,光芒之中,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横在大地之上,这一剑,竟是劈开了大地! 光芒过后,逾墙气喘吁吁的佝偻着身子,其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甲胄已经支离破碎,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凄惨。 令鱼生意外的是,那个光圈却完好无损的挡在对方胸前,只是光芒暗淡了不少,不用问也知道,正是这枚光圈救了对方的命。 “灵器?”鱼生深深皱起眉头,手指上的种剑再次开始散发出光芒,他竟然要第二次使用种剑! “且慢!”逾墙见此大惊失色,光圈虽然替他挡下了鱼生一击,可刚刚的爆炸范围可是结结实实的以他为中心,就算其身体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事实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不仅是外伤严重,就连其体内元婴也有受损。欧因为全力催动光圈的原因,其法力早已消耗一空,绝不可能再接下那恐怖的一击。 他如何能够想到鱼生还有这种手段?! 鱼生对其话语仿若未闻,种剑仍然不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逾墙见此突然吼道:“杀了我,那丫头也活不了!” 鱼生闻言,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冰冷的问道:“什么意思?” 逾墙心中松了口气,笑道:“碧蛇圣堂的命运并非无法可解!” 鱼生闻言,突然眯了眯眼睛:“你以为我会信你?” 逾墙见此反倒轻松起来:“实话告诉你,我来自三岛之中的雁荡一岛,你真以为碧蛇圣堂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那种预测未来的能力?” 鱼生闻言手握种剑,指着对方说道:“告诉我方法,放你一条生路。” 逾墙眉梢一挑,虽然被对方如此危险心中不爽,可现在是人为刀俎,其为鱼肉,由不得他讨价还价。 “这里记载着碧蛇一族的隐秘,我在上面加了禁制,待我离开之后,你自然可以来取!”逾墙说着将一枚玉简放在了地上,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生。 鱼生沉默片刻:“把你手中的光环也留下!” “不行!”逾墙毫不犹豫的回绝道。 鱼生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如此在乎她的死活?留着你本身就是个祸害,你既想讨价还价,那就不要走了!” 鱼生说着就要催动种剑,逾墙表情突然变的扭曲起来,急忙将手中光环扔在地上,手中指决一掐,化作一道惊鸿远遁而去。 空中惊雷一闪,鱼生已经出现在逾墙原先所待之处,抬手将两物摄入手中,首先将玉简内容看了一遍,发现其上记载的果然是有关碧蛇一族的隐秘,就是不知真假。 鱼生放下玉简,这妖族之人还算耿直守信,并没有拿无关的东西来糊弄自己,他抬头看了看逾墙远遁的方向,突然苦笑着摇头叹了口气。 “没想到一名元婴妖修竟然能被我唬住……”鱼生颇为得意的笑了笑,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寿命再用处那一剑,数百年寿命挥出的种剑肯定不可能要了对方的命。 他本想以种剑唬住对方,趁对方露出破绽之际再用其它手段将其击杀,不得不说的是这是一次彻底除掉后患的机会,不过逾墙的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没有千年种剑,他没有十足的把握除掉对方,那逾墙一心只想着逃命,现在去追已经晚了。 不过这次收获颇丰,不仅找到了治疗青竹的方法,还平白得了一件灵器。 鱼生将光环拿在手中,只见光环之内写着“炎阳环”三个古朴的小字,值得一提的是,灵器之下皆靠法力催动,而到了灵器这个水准,已经可以引动天地之势,也就是说鱼生可以势催动灵器的。 这点还是老妪告诉他的,可灵器稀有程度,鱼生本就只有想想的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到手一件灵器。 果然,修为到了元婴期,个个都是惜命的主,对方也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竟然真将如此宝贝拱手相让,实在是出乎鱼生的预料。 想到老妪,鱼生脸色沉了下来,那满地的尸体之中,其中就有老妪,对方其实帮他颇多,就这么死了,鱼生还是有些惋惜,更何况她还是青竹的亲生母亲。 鱼生叹了口气,转身来到老妪尸体所在之处,一看之下立马大惊,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发现老妪尸体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怎么 可能?”鱼生神识散开,并没有发现老妪的身影。 人死不能复生,除非对方没死! 想到这点鱼生心中畅快了许多,无意间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顿时又沉默下来。 他一直在关心老妪的死活,却忽略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碧奴,此人并没有在这些尸体之中。 鱼生突然想到,他刚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碧奴的尸体,可碧奴明明跟着老妪一块离开的,除非对方中途就已经离开,那么她离开的原因定然是知道前方有危险…… 鱼生皱着眉头,突然拿出记载着碧蛇一族隐秘的玉简。 逾墙是雁荡岛上的妖族,怎么可能会有仙葫岛上碧蛇一族的隐秘?而碧奴确实是碧蛇一族,她曾经去过雁荡岛,后来又极为巧合的碰到了逃离仙葫岛的青怜…… “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鱼生盯着手中玉简喃喃自语道。 不论如何,碧奴此女肯定还活着,但老妪是否还活着还是个未知数,或许她已经死了,尸体被折返的碧奴带走,又或者说她没死,而是趁机逃命去了…… 可鱼生不认为老妪会放着青竹独自去逃命。 这碧蛇一族的疑团实在是太多,青怜,青竹和碧奴……这三者之间似乎有着鱼生所不知道的联系。 而且据逾墙留下的碧蛇隐秘所说,碧蛇圣堂身上的秘密在三岛之中的龙伯岛上,可这龙伯岛也只有三岛中的其它两岛之人有人去过,要想知道去龙伯岛的方法,必然还得问两岛之中的人。 鱼生见过的三岛之人,也就只有虫二此人,可他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自然不会去自找麻烦。 鱼生摸了摸下吧,突然想到一人:“钱百万!” 钱百万曾经去过仙葫岛,对方肯定知道去三岛的方法,而且他还有许多事情要询问对方,最重要的是青竹是他女儿,有这层关系在,不怕对方不救自己的女儿。 鱼生想到此处心中已有定计,就是不知对方还在不在魏家的那间坊市之中…… 就在此时,芥子草将青竹吐了出来,鱼生看着对方青涩的脸庞,一只手搭在对方手腕上,青竹手足无措的盯着鱼生,屁股向后挪了半步,惊道:“你……你是谁?” 鱼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丫头果然是把自己给忘了,他并没有解释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而是温和的笑着说道:“我叫鱼生,是你的哥哥。” “哥哥?”青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你胡说!我才没有什么哥哥!” 鱼生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记得了?” 青竹闻言沉默,在她脑海中并没有关于鱼生的记忆,可她并不认为自己失忆,在其脑海之中的记忆仍然连贯,不过鱼生确实给她一种十分熟悉亲切的感觉。 “老家伙……老家伙死了……”青竹突然痛苦的抱着膝盖,脑袋深深的埋在膝盖之中,鱼生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老家伙”应该指的是青怜。 第三百五十七章 遇阻 “她没死。”鱼生蹲下身子摸了摸青竹的额头。 青竹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她从心底里相信鱼生说的话,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鱼生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轻易的相信自己,愣了愣之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个人会失忆,但有些感觉是无法失忆的,看来想要把对方“拐走”,并非是一件难事。 事实却是如此,鱼生并没有多费口舌,青竹便答应跟着自己,青竹本身虽然改变了许多,但修为却没有因此而改变,鱼生发现对方的修为在这段时间反而精进了不少,只是性格方面的改变一时间还无法让人适应,他从未想过,“年少”时的青竹会是如此古灵精怪。 说是古灵精怪也不是很准确,只是这小丫头对任何事情都倍感好奇,尤其是离开碧蛇领地之后,她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还没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如此兴奋,要是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者是人…… 鱼生突然感觉这一路上会有许多麻烦,看着一旁蹦蹦跳跳踩着花边蛇的青竹,鱼生心中一动,冲着对方笑道。 “青竹,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鱼生神情颇为神秘。 青竹小丫头本就一肚子的好奇心,又见鱼生如此神秘的色彩,急忙拍手叫道:“好啊好啊!” 鱼生闻言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笛子吹奏起来,青竹听的入神,就连一旁芥子草张开的血盆大口都没发现,只是觉得眼前一黑,再被芥子草吐出之时,已然来到鱼生的识海之中。 “这里是……”青竹迷茫的看着周围,七张鬼脸从海底升出,青竹见了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眉飞色舞欢呼雀跃起来。 鱼生见此暗中松了口气,这芥子草用在此处果然是个神器,鱼生将所有稀奇古怪的手法都展现了一次,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对小丫头说道:“丫头,这里是我的世界……” 青竹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鱼生,良久才惊叫道:“这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鱼生没有否认,继续说道:“以后你便住在这里,想出来的时候之需在此地呼唤我就行!” 鱼生生怕对方有抵触,手中雷剑急忙一甩,雷兽小家伙立马出现在二人眼前,青竹立马爱不释手的抱着对方,当再次看到从鱼生发丝中飞出的黑羽之时,再无犹豫的点了点头。 鱼生趁机离开了识海,长长的松了口气,没有过多停留,选准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三天之后,生州虫家。 鱼生看着面前笼罩在灰袍之下的三人,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并不想和虫家发生正面冲突,可无奈要想去炎州,还必须借用这虫家的传送阵。 “鱼生?你还敢来此?!”为首之人只露出半张脸,嘴角没来由的抽动一番。 自从这三人和鱼生产生冲突之后,便被虫二训斥了一顿,却不是因为他们主动和鱼生动手的原因,而是虫二认为他们根本不是面前 这小子的对手,枉顾了性命。 虽说他们只是外派的虫家之人,可在这游龙界也算是能呼风唤雨的角色,或许本身三岛之人在面对游龙界修士的时候便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更何况是鱼生这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小子。 “诸位,鱼某无意与虫家为敌,此次前来只是借贵家传送阵一用,当然,鱼某绝不会白用,算上上一次的使用费用,几位开了价便是!”鱼生甩了甩袖口。 三人听的面面相觑,鱼生说的煞有介事,仿佛他们真的没仇一般。 不过说到仇,两者之间还真没什么仇恨,他们只是奉命办事,上面给的命令是鱼生必须死,若非虫二从中阻拦,那追杀鱼生的可就不知鹧鸪天一家了。 三人也不废话,当即掐起了指决,看起来非常有默契,当初那个还没完成的合力之法再次显现,一枚巨大的虫茧缓缓漂浮在空中,不断发出咚咚咚的沉闷之声。 鱼生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轻轻抽出手中腰间雷剑,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巨大的虫茧便已经裂成了两半,随着鱼生将雷剑放回腰间,虫茧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刚刚那一剑若是落在他们身上…… 三人纷纷取下头顶的兜帽,原来是三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竟是如一个模子刻的一般,皆难以置信的盯着鱼生。 这才一别五年,鱼生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在他们的眼中,现在的鱼生比五年前更像一个凡人,可越是如此,三人越是心惊,毫无疑问,他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三人太多,甚至可以和元婴修士一战。 “元婴修士啊!”三人心中同时咆哮一声,他们穷尽一声都没踏入的境界,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用了仅仅五年的时间达到了这种高度,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现在可以借用传送阵了吗?”鱼生态度随和的瞧了三人一眼,为首老者脸面憋的通红,突然说道:“想借用我虫家传送阵,除非从我们三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鱼生微微一愣,修为到了这种境界,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就是不知几人为何这般拼命。 不过鱼生并没有真杀了三人的想法,目光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不由苦笑起来。 远处虫家所在,一道剑光激射而来,开始小如米粒,眨眼间已如锅盖般大小,当三名老者反应过来之时,虫二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们之前。 “家使大人!”三人面色纷纷一喜,极为自觉的凑上前来。 虫二头也没回的说道:“你们几个先回去,准备好前往炎州的传送阵。”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三人,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大人……!” “不用多问,尽管照做便是,上次的账还没跟你们算完!”虫二冷冰冰的说道。 三人闻言同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从岛上来的家使年纪虽小,却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不光是实力,还有根深蒂固的家族尊卑观念。 鱼生见 三人乖乖的离开,突然冲着虫二笑道:“没想到你也在此地。” 虫二盯了鱼生好半天,才道:“碧蛇领地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竟然能把逾墙给逼退,看来之前我还是小看你了!” 鱼生闻言沉默片刻,他才刚从碧蛇领地中出来不久,对方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鱼生突然想到消失的碧奴,大有深意的问道:“没想到你在碧蛇领地中也有眼线……” 虫二没有正面回答鱼生的问题,却没有否认,当即说道:“如此也好,省得我压制实力!” 虫二说完,竟二话不说的掏出木剑,剑身一抖,瞬间一朵剑花仿若清风飞驰而来。 鱼生似乎早有准备,身如鬼魅的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虫二身后。 虫二没有转身,冷冰冰的说道:“这就是你修炼的成果?若只有这种背后的把戏,我看……” 虫二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身后的气息再次消失…… 不对!鱼生的气息并不是消失,而是到处都有他的气息。 虫二猛然抬头看去,只见空中几十道身影各持剑招,将其包围的密不通风,其所在空间仿佛凝固一般,杀机四伏! 这一招无处可躲,而虫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躲,漫天剑影落下之时,仿若盛开的莲花,虽然短暂,可堪永恒! 虫二一瞬间的惊艳,失去了最后那一瞬间可以逃脱的机会,其人身子莲花中央,轻轻叹了口气,手中木剑突然化作点点光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好!” 几乎在对方手中木剑消失的那一刹那,鱼生发动了妖化之力,背后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之感,那木剑竟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而且不止一柄,每一柄分身之后,都有一柄雀跃的木剑。 与此同时,莲花开始一片片的凋落,虫二一掌排出,将漫天花瓣拍的四散而飞。 “华而不实!”虫二颇为轻蔑的看了鱼生一眼。 鱼生没有动怒,嘴角反而露出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虫二微微皱着眉头。 鱼生继续笑道:“看来你也听到了你的剑声……” 虫二并没有否认,他确实听到了,否则也不会在这里等鱼生,他们之间注定有一场较量,活着不是一场…… “你若不使出那一剑,赢不了我!”虫二无比自信的说道。 鱼生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剑,如果碧奴真是他的眼线,定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击退的逾墙,那一剑实在太过惊艳,任何人都不可能忘怀。 鱼生苦笑摇头道:“那一剑,你未必接得住!” 当然,鱼生指的是光凭对方那把剑,他也知道对方必然会使那把剑。 虫二没有否认,扯了扯嘴角道:“能死在真正的剑下,是我的荣幸。” 鱼生突然将雷剑挂在腰间,说道:“看来你早有了死的觉悟。” “否则也不会让那三人去准备传送阵了。”鱼生接着补充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故地重游 虫二沉默了,他突然收起了剑,莫名的说道:“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总有一天要偿还的。” 鱼生深有感触:“确实,不过这也要看他手上沾的是什么人的血。” 鱼生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 “如果是无辜人的呢?”虫二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无比的落寞。 鱼生不知为何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雁荡和仙葫二岛就是两个极端,在这种极端的地方,手上难免会有无辜人的鲜血,虫二或许就是这么个杀人机器,终有一天也会感觉厌烦。 “不知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鱼生如此想着,径直向虫家飞去。 三名老者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传送坐标,有虫二之前的警告,三人自然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鱼生很自然的踏上传送阵,随着一阵光芒升腾而起,再睁眼之时,已经踏上了炎州这片土地。 炎州,自然也有虫家的所在。 这次三人似乎学聪明了一些,似乎事先早就和这面的人大好了招呼,鱼生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守阵者的慌乱,对反反而还赠送了他一张炎州详细的地图,比他之前得到炎州地图还要精细。 其上标明了各个势力的范围地点,甚至还有一些隐秘的坊市和危险的地方都以红笔一一标明,最重要的是此地图明显更换不久,鱼生赫然从其上发现了魏家的所在,标着“联盟”两个小字。 鱼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别的方位,终于在一处发现了他曾经去过的那间坊市所在。 坊市自然在魏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不过此图上标明的魏家势力范围明显比之前的大了许多,其中原本属于亓官家的地盘,竟然有一小半已经落入魏家之手,这点倒是鱼生始料未及的。 “看来炎州已经成了联盟的中心之地……”鱼生想了想,不过魏家能有如此发展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其身后有仙葫岛的身影…… 不仅如此,钱家的地盘也显然增加了许多,隐隐有和魏家持平之势,看来对方也整合了不少小家族。 鱼生最终没有选择先去魏家,而是向着那座坊市出发,此地据其不到万里,对于现在的鱼生来说,并不算远。 鱼生现在确实有和元婴修士的一战之力,不过有个元婴的神通是他所没有的,那就是瞬移神通。 元婴修士可实现短距离的瞬移,往往能出其不意的杀人于无形之间,不过鱼生有的许多神通元婴修士同样没有,如此也算是有了弥补,只是日后与元婴修士争斗之时,小心其瞬移便是。 一日之后,鱼生已然到达之前那座坊市的所在。 门口依然把守着两名修士,鱼生按规矩缴纳的灵石方才进入,径直向那家百万店铺而来,只是当然到达时才发现,原本的店铺大门紧闭,鱼生只是神识在其中转了一圈便知道此店已经没人了。 “看来他已经融合了魂器,能像正常人一般走动了……”鱼生嘴角微微笑了笑,顺便拦下路过的一人。 “这位道友,在下有一事相问。”鱼生说着朝对方手中塞了两块灵石。 修士顿时眉开眼笑的将灵石收进怀里,鱼生眼力独到,此人必然长期混迹坊市之中,事实上对方已经观察他许久,像这种人,一旦有陌生人来坊市,必然要想着法子从对方身上挣钱的,鱼生和他也算是各取所需。 “道友客气,我张三在这坊市中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您尽管问,我要是说不上来,倒给道友五块灵石!” 这名叫张三的修士很是健谈,鱼生笑了笑问道:“不知这家的店……” 不等鱼生把话问完,张三眼神一亮,一副恍然的说道:“道友也是冲着钱前辈的故居来的?” 鱼生没有应答,张三继续笑着说道:“钱百万前辈现在可是我们联盟的中流砥柱,据说前段时间还斩杀了一名鹧鸪天的元婴修士,许多修士听说其之前隐居在此,纷纷慕名而来瞻仰一番……” “可惜啊……我在此坊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咱们坊市有位元婴修士隐藏在此。”张三不断摇头嘀咕道。 鱼生抬眼看了一眼“百万店铺”的招牌,继续问道:“不知这位钱前辈现在身在何处?” 张三立马为难道:“道友这可就为难我了,我知道的也仅限于本坊之事,怎么可能知道一位元婴修士的踪迹?不过……” “不过如何?”鱼生又塞了两块灵石,张三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我听说钱前辈本是咱们炎州钱家之人,而且来头不小的样子,当初由魏家牵头成立叫板鹧鸪天的联盟,钱家本是持观望态度……” 张三说到此处突然神秘兮兮的继续说道:“不过后来没几天就站出来拥护联盟的成立,据说就是这位钱前辈的原因!” “原来如此!”鱼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向紧闭的店门。 张三见此提醒道:“这里是魏家的坊市,自从钱前辈走后,此地便一直被魏家所保护,我等只需在此瞻仰,万不可入内的!” 此人话音刚落,鱼生已经随和的走到门前,抬手把店门推开。 张三难以置信的看着鱼生的背影,路过之人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都以为鱼生疯了,上次敢打开这扇门的人,已经神秘的从坊市中消失了。 店铺内的陈设并没有变,这么多年连满地法器的位置都没有挪动半分,鱼生看准一个方向,当初他就是从那里拿走的“易骨剑”。 鱼生缓缓走向柜台,柜台之上仍然写着百万一件那几个字,其中还有他涂改过的痕迹。 见到此景,鱼生不由感慨万千,就在此时,他看向柜台的眼睛突然一顿,刚要抬手去摸,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嘈杂之声。 鱼生自然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本不想去理会身后的骚动,可一道寒光却从外直指而来。 鱼生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手臂看似缓慢的一抬,一把锯齿般的暗器便被其夹在了两手之间。 一群甲胄修士闯进屋内,为首的是一名吊睛大汉,穿 着魏家的服饰。 “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本坊市的禁地?!”吊睛大汉怒目圆睁,眼神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鱼生手指间的暗器。 鱼生转过身来,晃了晃手里的暗器:“这东西是你的?” 鱼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丝毫没有威胁的口吻,可大汉听了顿时心中一突,两行冷汗从鬓角上流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大汉心中古怪异常,面前的青年明明没给他任何压力,可他内心却本能的有种恐惧之感。 “我叫胡汉,是本坊市的管事,你又是何人?”胡汉眼神躲闪,错开鱼生的眼睛,顿时感觉恐惧的感觉小了许多。 能做到管事的位置人都不傻,且不说鱼生无形中给他的感觉,就是对方轻飘飘的接住自己暗器的这一手,面前的青年也不可能是普通修士,甚至可能的金丹修士! 胡汉已经把鱼生放到了平等位置上。 “在下鱼生,只是故地重游而已。”鱼生将手中暗器扔给对方。 “故地重游?”胡汉皱了皱眉头,会错了意,开口说道:“之前来过本坊市的道友多了,要是每人都像道友这般不懂规矩,那我这个管事可就难做了。” 鱼生同样皱起了眉头,他已经不想和对方过多纠缠,袖口轻轻一挥,满屋子的甲胄修士宛如风中落叶被吹到了门外,鱼生顺势扶了扶桌面上的字迹。 自己猛然一亮,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惊讶于鱼生手段的同时,纷纷猜测那桌子上到底有什么。 “会不会是钱前辈留下的功法传承?!” “有可能,前辈在此隐居上百年,怎么可能不留下点东西?” “此人又是谁?他怎么知道这家店铺的隐秘?” ………… 周围众人七嘴八舌,不多时已经将桌子上的光芒传的神乎其神,有些胆子大的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鱼生却在此时将袖口一挥,光芒立马收敛,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紧接着走出门外,众人不约而同的为其让开一条道路。 “等等,你不能走!”胡汉再次拦在鱼生面前。 鱼生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我对手!” 胡汉憋的脸面通红,就在此时,人群的另一侧也分开一条道路,一名儒雅随和的青年缓缓向鱼生走来,手中一把折扇不断摇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公子哥一般。 “这位道友,在人家的地盘上强取豪夺未免有些太目中无人了吧?”公子哥说话时已经站到鱼生五米开外。 “你又是谁?”鱼生面色不善的看着对方,总感觉此人浑身上下都写了“麻烦”二字。 胡汉见到来人面色一喜,急忙走上前弯腰拱手道:“钱公子!” 说完这句话,胡汉用冲着鱼生得意道:“这位是钱家的二公子钱欢公子,阁下还是乖乖的把桌子上的秘密说出来,莫要和整个联盟为敌!” 第三百五十九章 解围 “就凭你们,也能代表整个联盟?”鱼生神情颇为不屑,他对这种狐假虎威的之人颇为厌恶,若是看在魏家的面子上,说不定已经出重手教训一番。 “当然!现在有谁不知道联盟以魏钱两家为主?我胡汉虽只是个小角色,可这位可是钱家家主的二公子,将来很有希望成为钱家家主的。”胡汉说着话并不脸红。 事实上这位钱欢公子来他所管辖的坊市也是个意外之喜,他刚刚设宴招待便听闻有人在钱百万的故居闹事,这还得了? 以鱼生的手段,没有钱欢在的话他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此事牵扯到钱家,便由不得他放水,所以顺水推舟将鱼生这位“瘟神”推到了这位钱欢公子的面前。 不得不说胡汉这手太极打的稳当,既给了钱欢面子,又将原本对准他的矛头指向了钱欢,他这个坊市管事确实有两把刷子。 鱼生自然能够猜到对方的目的,可那钱欢明显没有意识到无形中已经被坑了一把,不仅没有动怒,反而一脸享受胡汉所说的话。 “不错!本公子现在怀疑你是鹧鸪天的眼线,现在乖乖束手就擒还来得及,免得待会受皮肉之苦!” 钱欢此言一出,鱼生被气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的胡汉都为之一愣,万万没想到钱欢如此顺杆子往上爬,三言两语便把鱼生定为了奸细。 胡汉不是傻子,鱼生明显早就知道这店中藏有秘密,说不定和那位钱前辈还有什么渊源,然而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住的了。 “那个钱公子,所谓奸细一事,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咳咳……要是在胡某的地盘上出现奸细的话,在下不好向上面交代。” 胡汉生怕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干脆把话说的明朗一些,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此话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其本意是想鱼生卖钱家一个面子,给这位公子哥一个台阶下,不想这位公子哥先行一步把这个“台阶”给拆了,要知道这坊市之中可是来了魏家本家的一个大人物。 钱家毕竟是外家,他可不想此事断了他的前程,必须在惊动那位“大人物”之前把此事给解决了。 “嗯……胡兄说得也是,那这样吧,你只需把桌子上的秘密说出来,此事就算了了。”钱欢说话的方式着实像个愣头青,鱼生实在不明白他是如何修炼到的金丹后期,此人修士着实不低。 鱼生一眼不发的看向胡汉,他并不想因为这场闹剧耽搁太长的时间,若不是有“故人”在的话…… “怎么回事?都聚在这里干嘛?!” 就在此时,人群后方又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人群再次分到两侧,露出一名精瘦汉子,身后还跟着七八名身穿魏家本族服饰的族人。 胡汉见到来人立马一路小跑到对方身边:“万……” 精瘦汉子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鱼生,急忙上前拱手道:“鱼兄,你怎么在这里?!” 鱼生摸了摸鼻 子笑道:“万兄,许久不见,看你这身装扮,看来魏家并没有亏待你。” 来人竟是从惊鸿小界而来的万事通,和鱼生颇有渊源。 万事通自惭形秽的摇头道:“和鱼兄可没法比……不对,现在应该叫您一声鱼前辈才是!” 鱼生无所谓的笑了笑:“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 鱼生此言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话,碧蛇一族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到了魏家的耳朵里。周围一众却是炸开了锅,万事通本就是金丹大修,那鱼生岂不是…… 万事通名气近几年一般无二,为魏家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已经破格被魏家收入了本族,这在游龙界绝对是史无前例之事。 且不说万事通人族的身份,就算对方是妖族,游龙界也从没有哪一家族会让一个外姓之人进入本家先例。 别人可能不明白,但胡汉身为和万事通有类似经历的人却非常清楚,万事通之所以能够破格进入魏氏本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一位“贵人”,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许多,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的前程算是完了,光是“元婴修士”这个名头,便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来气,更何况鱼生和魏家的关系。 胡汉突然转身,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汉支支吾吾了半天,钱欢突然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钱公子,你虽是钱家二公子,但这毕竟是我魏家的地盘,你可能还不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位鱼前辈,才有了如今的联盟!” 万事通对钱家的这位二公子竟然毫不客气,不过他的话又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鱼生到底是何方合同,今天之后,鱼生的名字必然会再次响彻整个游龙界。 鱼生颇为哭笑不得,知道真相的他自然知道,联盟的成立乃大势所趋,自己的作为顶多是把这个趋势提前了而已。 不过他并没有出言否认,刚刚的事情让他认识到,多一个吓人的身份会省去许多的麻烦。 钱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急忙上前给鱼生赔不是,鱼生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刚好,我要去你们钱家一趟,你即是钱家之人,便给我引路吧。” 鱼生的语气不容置疑,钱欢哪敢不答应,万事通却皱起了眉头:“鱼兄难道不先回魏家看看?那姜氏兄妹可是……” “呵呵,有机会的话鱼某自然会去,不过眼下有件事不得不去做,你回去之后代我向姜氏兄妹问声好。” 鱼生心中叹了口气,他来到炎州并不想惊动什么人,可是看现在的场面,这件事情恐怕是难以隐瞒了。 万事通眉头一挑,突然嘴唇微动的传音道:“姜氏兄妹倒还好说,另一人却没那么好说话了……” “谁?”鱼生下意识的问道。 万事通挤眉弄眼的说道:“就是我们的大小姐魏竹喧啊,她可是跑遍了游龙界都没把你找到,要是他知道你去了钱家……” 万事通没有再往下 说下去,鱼生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顿时头疼不已,良久才回道:“此事还要万兄多多周旋,万不可让他来钱家找我。” 万事通急忙摇头道:“我可管不住她,现在整个魏家能管得了他的也只有魏羁魏公子了,可魏公子还在凤麟州没有回来……” “哦?魏兄还没回来?”鱼生疑惑道。 万事通解释道:“和凤麟州建立联系一事一直被鹧鸪天之人阻挠,鹧鸪天并不想这块肥肉落进联盟的嘴里。” 鱼生颇为不解,万事通解释道:“鱼兄离开凤麟州不久,凤麟州便发现了一座空间石的矿脉……” 鱼生恍然,空间石这种东西在现在定是极为稀缺之物,各州之间的传送阵都有严格的把控,唯有这空间石可以自由穿梭于各州之间,其价值不言而喻。 不过鱼生想的却更多,他虫家是支持联盟的一方,其在各州都有传送阵,却没有借用给联盟,这背后的事情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鱼生能够想到的是,既然仙葫岛有虫家在游龙界分布势力,那雁荡岛又岂会没有势力安插在游龙界? 只是两者都隐忍不发,没有浮出表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鱼生摇了摇头没有再想下去,在万事通的再三邀请之下留了半晌,其后便带着钱欢前往钱家。 有钱欢这个存在,在钱家的地盘上自然是畅通无阻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鱼前辈,晚辈有一事还不明白……”钱欢站在一枚龟壳之中,操纵的正是鱼生的隐灵甲。 鱼生没有法力,无法催动这件赶路的宝物,因此这个重担便落在了钱欢的身上,他倒是落得清闲,闲来无事看看路边的风景。 这一路上被“前辈前辈”的叫着,鱼生还真有些不适应,对方年龄可是比他大了许多。 “什么事?”鱼生抬眼看了看对方。 钱欢立马赔笑道:“老祖在那间店铺里到底留下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功法传承?” 鱼生无奈的摇了摇头,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这钱欢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公子哥,虽然对方看起来一副纨绔的做派,但完全没有那种纨绔子弟该有的狠辣果决,极没有主见,人云亦云。 这种人说好听点是天真,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 鱼生着实不明白,这种天真的公子哥是如何活到现在的,除非对方一直呆在族中没出去过。 “我能告诉你的是并没有什么功法传承,至于到底是什么,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过问。”鱼生老气横秋的说道。 鱼生这一套对钱欢非常管用,估计对方已经打心底里把他的当成了“前辈”。 看着钱欢乖乖的神色,鱼生心中暗道:“看来当前辈确实能省去许多麻烦……”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进入了钱家的地盘,三日之后,终于到了钱家本家,看着面前的豪门之景,鱼生沉默了。 第三百六十章 难题 悬峰四五座,奇峰挂千川,穹顶揽日月,釜底荡青帆。 鱼生没想到这财大气粗,一副暴发户感觉的钱家会是如此仙家景象。 “前辈,这里就是我们钱家!”钱欢笑眯眯的样子中颇有几分自得。 确实,身为钱家二子,他确实有这个自得的资本,这钱家光从表面上来看就比魏家高出一个档次,最起码更加符合仙家的标准。 这可能就是妖族和人族的区别吧。 鱼生如是想着,人族更加注重表面,尽管正邪两道早已模糊,但大多数还是以正道自居,就连那些妖修鬼修也以此相称。 妖族则不同,鱼生接触的妖族不少,他们给他的感觉更加的直接,一切以实力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当然也有例外,妖族的女修传统就是其中之一。 天边一道白光遁来,来人一男一女,见到钱欢之后急忙拱手道:“二公子!” 钱欢微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鱼生还在身边,表情立马凝固在了脸上:“你们两个还不快快给鱼前辈行礼?!” “鱼前辈?” 能让钱欢称为前辈的人……二人立马大惊失色,大礼参拜道:“晚辈见过鱼前辈。” 鱼生无奈的笑了笑,这钱欢倒是会给人面子,看来对方也不是真得傻,最起码表面功夫做的让人舒服。 “你们二人快快通知我父亲,就说有贵客来访!”钱欢挤眉弄眼的跟二人说道。 二人心领神会,立马驾着遁光离开,鱼生摸了摸下吧,大有深意的看了憨笑的钱欢一眼,并没有点明对方的小心思。 任何家族中都有内斗,这钱家定然也不例外。 来的时候他早已打听过了,这钱家的上一任家主已经战死,现在家主之位正是空缺时期,而这位钱欢的父亲钱向天就是这家主之位的最佳人选…… 钱欢将鱼生带到一处大厅,不多时一名须发半白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赶来。 “父亲!”钱欢急忙向前行礼,来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便放在鱼生身上,旋即大为惊慌的行礼道:“晚辈钱向天,见过鱼前辈!” 鱼生到嘴的茶水差点吐了出来,钱欢称他为前辈他自然能接受,此人乃是钱欢之父,也以晚辈相称,这岂不是差了辈分? 鱼生起身拱手说道:“钱道友客气,钱百万前辈与我有知遇之恩,我自是晚辈,你我平辈相称便是!” 钱向天闻言面色一喜,招呼鱼生坐下,颇为自来熟的问道:“不知鱼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若无要是,可在我钱家小住几日,也好让钱某尽尽地主之谊!” “实不相瞒,鱼某此次前来其实是想找钱百万前辈有些私事,不知前辈现在何处?”鱼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钱向天微微一愣:“私事?不知是什么私事?” 鱼生端着茶水的手掌不由一颤,眼神怪异的看了眼对方,钱向天仍如没事人一般。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鱼生心中暗叹一声 ,自己已经说了是“私事”,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钱向天竟然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真不知对方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鱼生隐隐觉得对方迟迟当不上家主不是没有原因,按理来说上一任家主陨落,理应由身为二子的钱向天来担任,可这都两三年了,对方仍然迟迟当不上这个家主。 听说这家族之中已经有一半的人支持三子了…… 鱼生沉默不言,不总不能把青竹的事情说出来,就在此时门外一声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钱向天听到这个声音眉头一皱。 只见门外一名锦衣玉袍,和钱向天面容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气定神闲额的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后辈。 “钱问天,你来干什么?!” 钱向天“蹭”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钱问天愣了愣:“二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钱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还限制我的自由不成?” 钱问天说完面相鱼生,温和的笑道:“更何况有贵客来临,我怎能失礼?” 钱问天恭恭敬敬的拱手道:“晚辈钱问天见过鱼前辈,这位是犬子钱宽!” 一旁青年立马恭敬道:“小子见过前辈!” 鱼生颇为头疼,表面却不动声色的说道:“两位不必客气……” 鱼生交代完称呼之后落座,钱问天知道刚刚的事情之后立马表情一变,盯着钱向天说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过问“前辈”的私事?更何况前辈和老祖之间的事情,有岂是我等能够过问的?” 钱向天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向鱼生赔不是。 经过一番谈话之后,鱼生发现这钱问天机敏过人,往往能够猜到他的心思,而且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反观钱向天则是一脸迷茫,时不时的问一些敏感的问题,经过钱问天的指点之后,最后索性闭口不言,一脸的失望之色。 鱼生从二人口中得出的结果出奇的一致,那就是钱百万根本就不在族中。 可他却知道,钱百万定然还在钱家,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百万店铺之中留下的那几行字,那几行字是留给他的。 之前他还怀疑为何钱百万料定他会回到那家店铺,难道对方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不过经过这两兄弟一折腾,他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两位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岂会轻易以晚辈自称? 看来碧蛇领地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钱家,他将逾墙逼退之时肯定早已传遍了联盟的各大家族,这二人自然知晓。 既然这二人知晓,那钱百万又岂会不知?捎带的碧蛇一族的隐秘肯定也知道一二,如此便不难推断出鱼生要寻找他的事情。 “呵呵,这位钱前辈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鱼生心中无奈苦笑一番,目光时不时的在落在钱氏兄弟的身上。 钱百万的意思很明确,只有解决了他的“家事”,他才会出来见自己。 鱼生心 中诽谤不已,对方恐怕还不知道青竹的事情…… 对于钱百万来说,钱向天和钱问天手心手背都是肉,该如何选家主确实是一件难事。 表面上钱问天看起来更适合当这个家主,可这钱问天城府实在是太深,太过注重利益,不是注重家族的利益,而是注重自己的利益。 而钱向天虽然说话耿直,却处处为家族着想,这两人该如何取舍还真是个难题。 鱼生没有下结论,突然说道:“既然百万前辈不在,那我就在此多住几天,三日之后若还没有消息,鱼某就只能先行告辞了!” 二人闻言自然大喜过望,却不知这三天时间是鱼生留下观察他们的。 鱼生从没想过能决定一个家族的家主人选,想当初他还是一个三流家族的客卿,这转眼间已经能够决定一个顶流家族的命运了…… 鱼生被安排在钱家最好的洞府,也是钱家最高处,此地灵气浓郁,然而对他却没什么用,不过却极为安静。 当天晚上,鱼生正在洞府外打坐,突然嘴角微微一翘,一道身影悄然落在他的身边。 “晚辈钱宽,见过前辈!” 来人竟是钱问天的独子,鱼生默不作声,继续打坐,似乎没有听到对方说话。 钱宽颇有耐心,数个时辰之后,鱼生才慢悠悠的睁开双眼,看着钱宽点头道:“不知贤侄有何事?” 鱼生总觉得“贤侄”二字颇为古怪,要知道对方的年龄不知比他大了几轮,这辈分,恐怕只有修真界才有。 钱宽急忙拱手道:“回前辈,晚辈是受父亲所托前来看望前辈,这里有一株千年灵草,父亲听说前辈在炼丹上颇为心得,故而孝敬与您!” 鱼生接过灵草,不漏痕迹的收进怀中,千年灵草确实是个稀罕物,不要白不要,那钱百万也没说不能收人好处。 钱宽见鱼生手下礼物心中一喜,表面却不动神色道:“不知前辈可知我钱家状况?” “什么状况?”鱼生假装不知道。 钱宽颇为惆怅的说道:“自从上一任家主陨落,我钱家便一直群龙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啊,尤其是现在这种形势……” “我听说钱欢在魏家坊市的时候和您有过节……”钱宽见鱼生没有反应,突然换了个话题。 鱼生点头道:“不错!” 钱宽立马说道:“那小子向来如此,已经不止一次打着我钱家的招牌横行霸道了,这次惹到您老的头上,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不过子随其父,前辈应该已经看出来那父子的德行了吧?” “我钱家要是交到这种人的手上,怕是危险了……”钱宽痛心疾首的摇头道。 鱼生微微笑道:“照你这么说,钱家应该由何人掌控?” 钱宽心中大喜过望:“前辈慧眼如炬,若能支持我父登上家主之位,我钱家定有重谢!” “哦?怎么个谢法?”鱼生眉梢一挑,露出一副颇为感兴趣的神色。 第三百六十一章 推举家主 钱宽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更没想到鱼生是如此“贪得无厌”之人。 只要有贪心,就会有弱点,就算鱼生堪比元婴修士,还不是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钱宽突然想笑,原本收敛的高傲不自觉的露出了三分。 鱼生心中冷哼,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钱宽笑道:“只要前辈肯帮忙,我钱家每年为您提供家族收入的两成!” 饶是鱼生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每年供奉家族收入的两成!要是一个小家族也就罢了,然而钱家是放到整个游龙界都是顶尖的存在,这钱宽父子还真是肯下本钱。 这不是请帮忙,而是吃里扒外了。 鱼生确实有些心动,如果他是没有脑子修士的话,家主只是表面上的权利,虽然能够调动整个家族的资源,但也得看背后的元婴修士的脸色。 要是钱家每年都有两成的收入不翼而飞,就算那些老家伙再怎么不问世事,也不可能不会察觉,而且钱家可是有三名元婴长老……不对,加上钱百万现在是四位。 这小子明显允诺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看来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利欲熏心的傻子…… 钱宽见鱼生的神色心中更是惊喜,事实上他已经把鱼生当成了傻子,毕竟鱼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元婴修士,那层无法跨越的心理障碍也是没有的。 在他看来,鱼生之所以在钱家地位颇高,完全是因为他和钱百万密切的原因。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帮这个忙?”鱼生眉头一挑,颇感兴趣的问道。 钱宽脸上突然浮现一丝阴霾,阴狠的说道:“只要前辈能够除掉钱向天父子!” 钱宽生怕鱼生有所顾忌,继续说道:“前辈放心,那对父子只是废物,只要前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怀疑到您的头上,到时候我们在出面向族内的元婴长老解释,就说钱向天父子是被鹧鸪天的人所害……” 钱宽眯着眼睛,心中却是另外一个版本,只要鱼生杀了钱向天父子,那他们立刻会将此事添油加醋的告知族内元婴长老,将一切所为都推到鱼生的身上。 到时候黑的也变成了白的,鱼生说破了天也没人相信,就算他和钱百万关系密切,也不可能活着走出钱家。 如此刚刚的允诺也就荡然无存了,这钱宽父子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鱼生身上!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鱼生“贪心”的基础上,而且他还和钱欢有过节,当鱼生收下那株灵药的时候,他们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可这对父子没想到的是,鱼生非但不傻,而且只是从对方话里的蛛丝马迹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只凭这二人要弑兄的心思,鱼生完全可以将二人给杀了。 不过鱼生犹豫的是,光凭这二人的胆量是否真的敢做这种事?还是说对方另有依仗,如果有的话,那就只能是钱家族内的元婴长老了…… 见鱼生沉默不 语,钱宽并没有出言打扰,而是静静的站在鱼生旁边,已然将自己放在了鱼生同等的位置。 鱼生突然抬头瞧了对方一眼,笑道:“钱家有些人确实该杀……” 钱宽闻言一喜,鱼生目光陡然一凌:“不过却不是那钱向天父子!” 说着,鱼生指尖弹出一团白色的火焰,钱宽立马根本没有想到鱼生会突然出手,当其反应过来之时,那团白色的火焰已经沾到了他的身上。 瞬间,钱宽化为飞灰,连渣都没有留下。 第二天一早,鱼生端坐在钱家议事厅的主座之上。 两手边坐着数十人,皆是钱家的位高权重之人,离鱼生最近的是钱向天和钱问天。 钱问天心中一直惴惴不安,钱宽昨晚一夜未归,对方去了哪儿,去干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想到此处,钱问天不由自主的看了主坐上的鱼生一眼,对方一大早便召集了钱家所有的高层人士,还煞有介事的坐在主位之上,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鱼生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钱问天的脸上,轻轻笑道:“其实鱼某这次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众人纷纷好奇的看向鱼生,鱼生继续说道:“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我和钱百万前辈乃是故交,在魏家坊市的时候,百万前辈曾给我留言,让鱼某代为选出钱家家主,经过昨日的观察,鱼某已经有了人选!” 鱼生根本就没给众人说话的机会,态度十分强硬,就算众人心中有所怀疑,但钱问天河钱向天不说话,他们也不敢率先开口。 “哦?竟然有这种事?不知鱼道友想要推举何人?”钱问天眉梢一挑问道。 鱼生微笑着看着对方:“问天道友心思缜密,做事沉稳,修为也堪金丹楚乔,又有个聪明绝顶,资质高超的儿子,从钱家的发展来看,乃家主的不二人选!” 钱问天闻言心中大喜,看来钱宽果然不负他所望,虽然和计划有些偏差,但以这种方式也不失为一个妙计,现在钱家有一半人站在他这一边,再加上鱼生这个助力,他这个家主已经是当定了。 不管鱼生所说钱百万托付一事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他现在也能给说成真的。 钱向天一言不发,脸色难看至极,却有另外一名老者起身怒道:“空口无凭,百万老祖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你这个外人!按照族规,被该钱向天继承家主之位才是!” “不错!我们钱家之事,还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插手!” ………… 一时间群情激愤,鱼生看了看,这些说话之人都是支持钱向天的族老,人数占了一半。 就在此时,钱问天突然冷冰冰的说道:“鱼道友乃是百万老祖的故交,碧蛇一战更是大挫鹧鸪天锐气,将对方元婴妖修打成重伤,这种事情他怎会儿戏?倒是你们一个个不尊老祖,违背老祖心意,到底是何居心?!” 钱问天同样是一呼百应,一时间双方争论不 休。 就在此时,鱼生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鱼生的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问天道友说的不错,对于那些钱家的害虫,应当尽早除之!” “所以这家主之位,鱼某推选钱向天钱道友!”鱼生一锤定音的说道。 钱问天一脸喜色,已经起身准备鼓掌了,可起身的动作却定格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 钱向天也是一脸的迷茫,他甚至怀疑鱼生是不是说错了名字,毕竟他和钱问天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然而钱问天却不这么认为,对方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一种不妙之感萦绕在其心头。 “你什么意思?!”钱问天脸色难看的盯着鱼生,手指微微弯曲,已经做好了施法的准备。 鱼生无所谓的向后靠了靠:“我什么意思,问天道友难道不知道?” 这一瞬间,钱问天终于知道了鱼生的用意,对方骗他亲自承认钱百万的托付,然后再将家主之位交给钱向天,现在骑虎难下的是他。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场面鸦雀无声,只有钱问天低沉的咆哮,这翻转也太快了一些,以至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没有任何好处。”鱼生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丝毫不在意钱问天扭曲的面庞。 “宽儿在哪?!”钱问天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可是他的独子,他这一脉的未来! 鱼生冷冷的说道:“杀了!” “你敢?!”钱问天突然间气血上涌,脸色潮红无比,脸面已经扭曲到看不清原先容貌的程度。 “可我已经杀了……” 鱼生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众人通体一寒,众人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还我儿命来!”钱问天痛苦的咆哮一声,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震,一道脸盆大小的光束照着鱼生面门激射而来。 钱问天却在出手的同时向后急退,身影像门口激射而去。 鱼生的嘴角翘了翘,那迎面而来的光束在其面门前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逃出们的钱问天又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这……怎么会这样?” “刚刚发生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做了一场梦。 这种场面正是鱼生想要看到的,否则也不会耗费神识用处因果之势,任何的服从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鱼生相信,经过这一次,他的话在这群人中间会变的无比的有分量。 钱问天怎么说也是进阶金丹修士许久的修士,只是微微愣神之后便反应过来,不等鱼生出手,各种法宝符,法力招式一同倾泻在鱼生的身上。 而鱼生早已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一只手已经掐住了钱问天的脖子,钱问天就像个小鸡,在鱼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堪比元婴修士的实力?!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战钱家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 钱问天的声音戛然而止,鱼生毫不犹豫的扭断了对方的脖子,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还会好办一些。 随着一团白色的火焰,钱问天同样化为了灰飞。 一旁众人惊的不知所措,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鱼生竟然敢真的出手,就连钱向天一伙的也同样没有想到,这里可是钱家! “你……你竟敢在我钱家杀害家主人选?!”一名老者颤抖着胡子,手中一枚玉符突然仍向门外。 玉符化作一道灵光,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并没有阻拦,事实上众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那老者能通风报信,正是他想看到的,这场闹剧,总归要有人来收场。 “唉,鱼道友,你还是赶紧走吧,剩下的事情由我来担着!”钱向天突然向鱼生传音道。 鱼生无所谓的笑了笑,这钱向天关键时刻还挺仗义。 “无妨,你这个家主算是当定了!”鱼生拍了拍钱向天的肩膀,此人虽然不适合当家主,可钱家在其手中最起码不会走上歪路。 “我又不是钱家人,担心这么多干嘛?”鱼生心中突然想到,此时门外惊鸿一闪,一名须发半白的驼背老者突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此老刚一现身,又是两道遁光激射而来,露出另外一男一女的身影,这二人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可身上的气息着实令鱼生心中一跳。 “参见诸位长老!”众人纷纷弯腰行礼,鱼生微微拱了拱手,这三人想来就是钱家的三位元婴长老了。 来路上钱欢曾跟他说过,三名元婴长老中有两位是夫妻关系,应该就是驼背老者后面的两位。 驼背老者叫钱金朔,那后面一男一女,男的叫钱不悔,女的叫魏圆心,都是炎州乃至是整个游龙界排的上名号的人物,鱼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经分了清楚。 “你就是鱼生?” 驼背老者走到鱼生面前,他的身子不高,比鱼生矮一个头左右,说话的时候却没有抬头,而是往地上看。 鱼生也不在意,拱手道:“正是晚辈!” 对于真正的元婴修士,他还要给几分面子的,虽说修真界以修为论辈分已经习以为常,可鱼生毕竟还是个修炼不到五十年的修士,人低调点总没错。 驼背老者一言不发,手中一根拐杖猛然点了点地面,只见他和鱼生方圆五米之内瞬间变成了流沙,一股骇人的吸力从鱼生脚上传来。 鱼生眉头微皱:“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鱼生握住剑柄的手轻轻晃了晃,地面上的流沙顿时停止了流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人出招拆招只在一瞬间,旁人只是看了个短暂的热闹,但真正懂得人早已捏了把冷汗,其中凶险,换做任何一个金丹修士此时可能已经没命了。 鱼生确有取巧之嫌,自从其突破之后,之前所领悟到的势都得到了大 幅度的提升,其中“尘”势也可掌控泥沙,此外还有些新领悟的势他还没用出来,最起码五行之势算是聚齐了。 驼背老者终于抬头看了鱼生一眼,鱼生这才发现此人竟是一双死鱼眼,像是个瞎子,可仔细看的话,鱼生的身影分明倒影在老者的眼中,也变成了白色。 身后的元婴夫妻颇感兴趣的盯着鱼生,并没有出言打扰的意思。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钱家杀我族人!”驼背老者阴沉沉的说道。 鱼生古井无波的回道:“此事我已经跟在场的诸位说过,是钱百万前辈托我为钱家选出一位家主的……” “钱百万……这就是你杀我族人的理由?你可知钱问天和我是什么关系?”驼背老者眯着眼睛问道。 “晚辈不知,可我却知道那钱问天父子若是不除,钱家早晚会毁在他们的手里!”鱼生毫不退让的说道。 “年轻人,做事不要太张狂,即便你又元婴修士的实力,可还是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是在我钱家,此时必须得有个交代!”驼背老者阴沉的说道。 鱼生眉梢一挑:“不知该如何交代才能令您老满意?” 驼背老者突然笑了笑:“钱问天是我老夫的嫡系后人,你既也步入了元婴行列,老夫也不为难你,留下一条手臂,再磕三个响头,自行离开便是!” 此言一处,全场皆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鱼生身上,他们发现,鱼生的态度瞬间转变了许多,虽然平静,可身上的凌冽之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哥,我看此事就算了吧,这孩子毕竟是百万大哥的故交。”那名女子突然上前一步说道。 驼背老者冷哼一声:“弟妹,你虽是魏家之人,可既然嫁入了我钱家,就是我钱家的人,怎能说出这种吃里扒外的话?” 鱼生愣了愣,这中年美妇竟然是从魏家嫁过来的,原来魏钱两家还有这一层关系,若是老者今日不说,相信此此事很少有人知道,这点从一旁众人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魏圆心皱了皱眉头,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男子扯了扯袖口,此事鱼生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若就这么放鱼生走了,他们魏家的脸面将会荡然无存。 更何况一条胳膊对于元婴修士来说并不是神秘重要的事,只要修炼个几年,自然会长出来,就是磕头一事颇有些为难,鱼生毕竟也是个和元婴修士能平起平坐的人物。 鱼生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前辈难道就不问问我杀他们的原因?” 驼背老者阴沉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就算他们想杀你,你也不该在我钱家的地盘上杀了他们!” 鱼生听闻此言心中大为恼火,他一项是个冷静的人,可这老者的话竟然让他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怎么?还不动手?”驼背老者咄咄逼人的说道。 鱼生冷笑两声,说道:“看在百万前辈的面子上,我本想给你留点面子,但你如此冥顽不 灵,仗势欺人,鱼某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鱼某也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挖下这双眼睛,我便留你一命!” 鱼生说话的声音不大,众人皆长大了嘴巴,觉得口干舌燥,这得有多大胆量才能在一命元婴修士面前说出这种话? “找死!”驼背老者钱金烁面容一扭,手中拐杖已经化作一条恒沙锁链向鱼生缠去。 鱼生却早在对方动手之前抢险一步,腰间雷剑自行而出,空中立马天雷滚滚,惊动众人捂住了耳朵,数十道雷电透过穹顶直落而下,大殿顿时土崩瓦解。 鱼生右手持剑,左手掐诀,宛若雷霆中的战神,使人有种顶礼膜拜之感。 众人纷纷退避,包括那两名元婴修士。 那条恒沙锁链顷刻间一变再变,遁入空中,整个天空突然懵逼在沙河之下,其下狂风怒号,沙子和狂雷一时间竟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 钱金烁总算意识到鱼生的手段,对方竟然能和他打个平手,不过也仅仅是平手而已…… 只见其嘴角阴森森的一笑,双手轻轻一搓,无数龙卷拔地而起,卷着沙子像是无数细小的割刀,宛若世界末日。 鱼生心中冷哼,此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棘手,或许是因为他和逾墙交过手的缘故,此人和逾墙比起来,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看着无数席卷而来的龙卷沙刀,鱼生突然闭上了眼睛,手中指决不断,突然间狂风骤止,狂沙顷刻间变成了更加细小的粉末,像是漫天的面粉垂直而落。 “引势!” 鱼生单手一指,漫天尘土所组成的更像是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尖刀直插地面,首当其冲的钱金烁愣了愣,身子一个闪烁避开了沙刀。 “瞬移?”鱼生默不作声的看着闪现在空中的钱金烁,双手缓慢的画了个圆形,漫天落地的沙尘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跟这鱼生的手臂缓缓转了一圈,声势之大遮天蔽日,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钱不悔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惊讶的无以复加,他总算明白钱金烁惹了一个怎样的人物,这种手段,恐怕已经超过了普通元婴修士之上。 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缓缓聚集于鱼生的双手之上,隔着老远,钱金烁就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钱金烁下意识的再一个瞬移闪烁,可那种契机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的锁在他的身上,他甚至有种错觉,只要他停下来,便在没有瞬移的机会,他已经被鱼生给锁定了! 鱼生在等,等他筋疲力尽的那一刻! “不好!大哥有危险!”钱不悔身子急转,一脸分出上百分身,一半朝着鱼生攻去,一半往钱金烁的方向援助。 魏圆心咬了咬嘴唇,最终选择站在鱼生的对立面,三人齐聚,鱼生目光冷漠。 突然,所有的沙子都仿佛静止了一把,众人感觉不到一点的风,一切都静的可怕,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第三百六十三章 魔修 “化尘!” 鱼生手指轻轻向前一点,沙尘顿时有了方向,宛若柄天来的巨剑直指钱金烁。 “好快!” 钱不悔和魏圆心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身子立马被沙尘掩埋,此招一往无前,却只对鱼生气机锁定的目标有作用,因为二人并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这一击无法阻挡!只能钱金烁接下! 眼看巨剑就要落在钱金烁的头顶,所有人都觉得他必死无疑的时候,钱金烁嘴角突然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双目陡然变成漆黑空洞的颜色。 一阵黑气从对方体内升腾而起,鱼生顿时感觉到一种阴冷毫无感情的邪恶之感。 “魔气!”鱼生大惊失色,巨剑竟然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对方头顶,随着钱金烁阴冷的笑声化作漫天烟尘烟消云散。 “大哥!”钱不悔即使再怎么糊涂也能看出钱金烁现在状态的不妥,他本能的想要接近对方,却被突如其来的黑色闪电打的措手不及,一口鲜血喷出,萎靡不定的跌倒在地上。 “不悔!”魏圆心心中大急,哪还管什么鱼生和钱金烁之间的斗法,身子一转,人已来到钱不悔身边,看着对方胸口的黑色氤氲脸色难看至极。 “嘿嘿嘿嘿……”钱金烁仿佛换了个人,漆黑的瞳孔中陡然亮起两团赤红的光芒,像是一具毫无感情的傀儡,令人不明所以,不寒而栗。 “你竟能将老夫逼到这种程度……”钱金烁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生说道。 鱼生手指时刻掐这指决,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竟然是魔修!” 所谓魔修,自然是修炼真魔功法的人,鱼生之前所见皆是被真魔附体的修士,他们并没有原先的神智,可这钱金烁明显还能保持几分清醒。 “魔修?”钱金烁突然诡异的笑了笑,身子陡然化作一团黑气,在鱼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生心中一突,身子一化十,十化百各自散开,其本体身后那团黑气悄然而现,一道由黑气组成的黑色闪电击打在鱼生后背之上。 鱼生张口狂喷一口鲜血,瞬间和钱不悔一样失去了战斗力。 钱金烁一直狂笑不止,悄然来到鱼生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若不是你,钱家今日就不会灭亡了。” “哦?是吗?” 突然,嘴角带血的鱼生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钱金烁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一柄湛蓝的长剑不知何时插在他的胸口之上,因而不发的雷光逐渐消磨着对方身上的黑气。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明明……” “明明中了魔气?”鱼生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冷冰冰的说道:“可惜,魔气对我这个没有修为的人来说并不起作用!” 鱼生根本没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单手握住剑柄,陡然一道粗壮的天雷从天而降,钱金烁立马化为飞灰。 两者你来我往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钱金烁便灰飞烟灭, 形势翻转之快令人错不及防。 鱼生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顺便将对方的乾坤袋收入囊中,这才望向不远处的钱不悔,不想就此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把他叫住。 “小友且慢!” 鱼生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中年男子从空中缓缓走来,一副悠然自得神态。 “你……你是钱百万?!”鱼生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 虽然对方容貌变化极大,可刚刚的声音和三分神似的脸庞来看,此人就是当初的钱百万! 钱百万微笑着盯着鱼生,点头道:“当初多亏了你我才能离开那个鬼地方。” 鱼生不置可否的说道:“你也将七识虫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们两算是扯平了。” 钱百万咧嘴笑了笑:“既然扯平了,那你为何还要来找我?” 鱼生不动声色的说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不过有件事你却不知道,否则定然不会如此拐弯抹角的让我帮你选出家主来。”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鱼生之前所说竟然是真的…… 钱百万并没有问什么事,袖口一卷,鱼生和另外两位元婴修士皆消失在原地,再出现之时,已经在一座茅草屋的院子之中。 “老祖,求您救救不悔吧!”魏圆心突然跪在地上央求道,鱼生没有想到就连钱家的元婴修士都要尊称钱百万一声“老祖”。 以鱼生现在的神识,竟然无法探查钱百万的修为,难道对方已经突破了元婴期到达了新的境界? 他们一别时间并不长,此人怎么可能这么快的做出突破?应该是身怀隐匿修为的功法才是。 钱百万紧皱着眉头,面对魏圆心的央求无奈道:“老夫对此也无能为力,不过这小子却能帮你……” 魏圆心闻言咬了咬鲜红的嘴唇,看起来有些为难,倒不是她拉不下这个脸来求鱼生,只是之前他们之前帮着钱金烁来对付他,就算她求了,鱼生未必会答应。 鱼生摸了摸鼻子,走到钱不悔身边,转头说道:“我这是看在魏家的面子上,还有你之前帮我说的那一句话。” 鱼生说着,手掌轻轻贴在钱不悔的胸口之上,丝丝雷光闪烁不定,不多时那些聚而不散的魔气便被雷光消磨殆尽。 鱼生和真魔的较量不止一次,自然摸出了一些门道,他发现唯有雷法才能对魔气有些克制作用,恰好如此多的势之中,雷势正是他所掌握最熟练的势之一。 钱不悔睁开双眼,面色复杂的想着鱼生点了点头,又冲着钱百万躬身一礼。 “你二人先回族内,不得让今日之事传出去半点!”钱百万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钱不悔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在这种节骨眼上,钱家突然少了一位元婴修士,这不仅是钱家本身的损失,更是整个联盟的损失,说不定钱家的地位会因此在联盟中一落千丈。 作为始作俑者的鱼生却没人怪罪,事实上钱金烁是魔修一事比钱家损失一位元婴修士还要严 重,魔修向来都是游龙界的禁忌…… 待二人走后,钱百万这才大有深意的说道:“你这事做的有点过了。” 鱼生一屁股坐在石桌上笑道:“这可都是您老吩咐我做的。” 钱百万皱了皱眉头:“那我也没让你杀了他们?那钱金烁犯了禁忌死有余辜,可钱宽父子却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 鱼生同样皱着眉头,袖口一挥,钱宽和他谈话的那一幕便出现在空中,钱百万看了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一掌拍碎了鱼生屁股底下的石桌:“没想到我钱家竟然会出现这种孽畜!” 鱼生早已先一步离开石桌,没有着急说着青竹的事情,反而问道:“前辈对真魔的事情了解多少?” “真魔?”钱百万深深的看了鱼生一眼,说道:“真魔的事情你应该从怜儿那里听说了吧?” 鱼生点了点头,对方果然就是青怜口中的那名“负心汉”。 钱百万悠悠叹了口气:“碧蛇领地所发生的事情暂且不说,你口中所说的真魔老夫从未见过,不过魔修倒是见了不少。” 鱼生静静的听着,钱百万继续说道:“事实上魔修的传承正是源于那次妖族和人族的大战,我们人类虽然胜了,但却将真魔一事列为禁忌,任何和真魔有关事物都会遭到无休止的追杀……” “然而人类对于力量的渴望是没有休止的,据我所知,真魔正是看破了人类的这个软肋才故意留下的传承,你也都看到了,就连我钱家都隐藏着魔修,不知这片土地上还有多少暗中窥伺的魔修,人族的敌人绝不是妖族,妖族的敌人也不是人族,只是知道这一点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加之妖族对人族那不可磨灭的仇恨,绝不是光靠时间就能改变的……”钱百万颇为惆怅的说道。 鱼生没想到对方对事情看得如此透彻,当其他人都认为人妖两族是宿敌的时候,钱百万已经意识到了两族真正的敌人其实是魔族。 只是魔族隐藏的太过隐秘,他们能忍,也能等! “真魔的魔气对人族和妖族都有天生的克制作用,只有你与众不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钱百万大有深意的说道。 鱼生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能遇到平常修士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真魔…… 可他总觉得那些真魔并不想真的要了他的命,一方面他是对真魔一族极具威胁的人,而对方面对这种威胁反而不愿意杀了自己,反而放任自己的成长,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我身上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鱼生实在想不通,索性不再想下去,换言道:“青怜前辈曾像我说过你们的事,我也对他说过你的事。” 钱百万愣了愣,良久才说了声谢谢,鱼生疑惑道:“难道你就不担心她?” 钱百万苦笑道:“你放心,她不会死,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死……” “那你可知你们的女儿就要死了?”鱼生冷不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