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季汉谋主》 第一章 穿越徐州 匆匆三年 初平四年,徐州东海郡驹县陈家。

“已经三年了么?”年轻男子望着屋外的漫天大雪自言自语着,“虽然我喜欢三国,但真正置身于此,才知道这里对生命多不友好啊!那曹操真不愧是奸雄,徐州十几万百姓他居然说屠就屠了。”

男子名叫陈谦,是个穿越者。穿越前是一家小公司的管理层,对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工作了,毕竟他读的大学虽然不是什么野鸡大学,但也绝对算不上名牌。二十四五的人,至今没有谈过女朋友,平时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唯独酷爱三国历史。某天熬夜重温央视版三国时,对其中英雄人物的悲情结局唏嘘不已,谁知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这汉末三国。

“幸好自己穿越的这人身份还不错,要是真穿越成一个底层百姓,估计我此刻要么被曹兵砍死,要不就直接饿死。”

陈谦穿越的人也叫陈谦,字子诚,今年20岁,其家族乃是颍川陈家的分支,可惜日渐没落了,祖父陈广为官一生也只做到了一任县令,父亲陈严更是求官无路,郁愤难平,最终病逝了。原主一时遭受打击过重,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内里已经成了穿越者陈谦。因为老父新丧,按规矩,陈谦与弟弟陈宗需要为父守孝三年,因此三年时间里两人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索性虽然无缘仕途,但陈家到底是诗书传家,家中也有百余顷良田,吃喝倒是无忧。陈家并无其余长辈叔伯,嫡系如今也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弟弟。下人小厮尚有三五人,再加上一个管家,这就是如今驹县陈家所有人了。

不过虽说三年未出门,陈谦到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相反,如今的他,可是闻名整个徐州的麒麟才子。这其中原因,还多亏了同县的糜家。当初父亲在时,与糜家相交好,父亲去世,糜竺糜芳两兄弟亲自前来吊唁,便结识了陈谦。陈谦凭着自己对历史的熟知、过人的见识以及精盐提炼法,成功让糜氏兄弟敬服,也多有在外宣传陈谦“料事如神,机智过人”的名声,再加上他为父守孝,三年不出,徐州刺史陶谦甚至为他举了孝廉。当然,这里也有糜竺为他出面的原因。

至于你说精盐提炼法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反倒交给糜竺。呵呵,就凭陈家现在的情况,估计前脚刚拿出来,后脚就被那些大士族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再说以糜家日后和刘备的关系,提前交好一番绝对不吃亏。来到这里快三年的陈谦,深知自己不可能像穿越者前辈们那样一统江山,自己做主公。那么想要在这乱世中生存,就必须辅左一位雄主。刘备此人,不管后世怎么评价他,也不管自己最后要不要辅左于他,但很快,曹操就会因为父亲曹嵩惨死而攻伐徐州,那时刘备会来援助,并且在曹操撤军后总领徐州。因此,用一份自己几乎用不到的精盐提炼法来提前交好糜家搭上刘备的线,对自己来说稳赚不赔。

“兄长在想什么?”说话的少年身高八尺,体格健硕,虽然面上还带着些稚气,却也能看出其英武雄毅之相,正是陈谦之弟陈宗。陈家虽说是诗书传家,但这是汉朝,儒生提剑就杀人的时代,因此陈家兄弟二人体格都不错,原身就有一手相当不错的剑术,弟弟陈宗更是不凡,年仅16岁,一身力气大的惊人,百十斤的石臼能扔着玩,一杆马朔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据说是弟弟小时候偶遇了一位军中老卒,教了他许多武艺。

“是敬之啊!今日怎么没去练武啊?”敬之,是陈严临终前为陈宗起的表字,因为陈宗性子过于刚直冲动,因此取了一个“敬”字,意在让他尊敬长兄,遇事多听陈谦的话。陈宗虽莽,却至孝,三年来从不曾忤逆兄长。

“还练什么武,那恶贼纵兵屠戮徐州,杀死了多少百姓,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陈宗说的恶贼自然是指曹操,陈宗的性格冲动,却对弱小多有怜悯之心,妥妥一个小张飞,遇见这种事自然是火冒三丈,要不是顾及着守孝期还有几个月,他早就提着马朔和曹操拼命去了。

“还有那陶谦,当初兄长曾托子仲兄带话给他,让他不要派兵护送那曹嵩,他就是不听,方才惹出如今这番祸事来,要不是他识人不明,用了张闿那小人,又岂会...”

“好了,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陈谦当初确实对糜竺说过曹嵩之事,这也是他不忍徐州百姓遭难,想尽自己一份力,看能不能改变历史,结果不用多说,陶谦根本没放在心里。

“刘备他们应该已经进剡城了吧?再过两个月,等自己孝期满了,就去看看刘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决定要不要去辅左他吧!”陈谦暗自思量着。

与此同时,剡城刺史府中。

“既然玄德公坚持不受,那...便先退了曹军再议吧。咳咳!”陶谦此刻对这位唯一一个敢来援助徐州的英雄充满了好感,尤其是他推辞徐州时,神色坚定,绝非装腔作势,刻意拿捏,心中更觉满意。

“陶公且宽心,今日备入城时曾杀穿曹军阵营,曹军知徐州有援,士气已堕,今夜必不出战。待明日,备休书一封送往曹营,陈述厉害,若曹操肯退,则皆大欢喜。若曹操不肯,那备拼的一死,也要保徐州平安!”

说话那人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正是刘备刘玄德。

其身后所立二人,其中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另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正是关羽张飞二将。

刘备一番话条理清晰,使得徐州众文武都是安心不少。“有玄德公此言,徐州无忧矣。可叹老夫昏聩,当初麒麟先生曾托子仲告戒于我莫要招惹是非,我却视若无睹。若非如此,我徐州岂有今日之祸啊!”陶谦像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再加上刘备不肯接受刺史大印,也觉意兴阑珊,便吩咐撤宴了。

“这麒麟先生是何许人也?听陶刺史所言,此人竟似能未卜先知不成?”刘备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本人新人写手,这本书是我对季汉的意难平,我想给这些英雄们一个美好的结局,欢迎大家书评区提意见,但请口下留情,不喜勿喷,多谢诸位支持!!)

第二章 曹操退兵 初闻大贤 翌日午时,刺史府。

陶谦疲惫地睁开双眼,本就身患重病的他,连日来因为战事更是让他心力交瘁,昨夜饮宴又喝了许多酒,以至于今天直至午时方才起身。摇了摇头,不禁有些忧虑,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两个儿子又实在不成器,现如今城外还有曹军虎视眈眈,多事之秋啊!也不知玄德有没有退曹之策。正思虑间,忽听门外小校来报。

“大人!大人!大喜啊!曹兵退了!”小校跌跌撞撞的跑来,神情激动的说道。

“什么?”陶谦蓦地瞪大了双眼,“曹军怎会突然退兵,尔所言确否?”

“回刺史大人”小校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仍是难掩激动之意“小人万万不敢谎报军情啊!是刘使君今晨写了封书信,让信使送去曹营。方才我等在城楼上观瞧,见那曹军营寨毫无声息,我等大着胆子进去看了看,发现营寨已空。大人,曹军真的退兵了啊!”

随着军士的话语,陶谦脸上的喜意便越发明显,到最后直接放声大笑起来。“好好好!真是天佑我徐州啊!快去,传令文武,速来刺史府议事,另,着商儿与应儿代我去请玄德公,切不可失礼。”陶商和陶应,就是陶谦的两个儿子。

“属下遵令!”小校领命而去。陶谦略做思索,吩咐身旁侍卫道,“去取徐州大印来。”

另一边,刘备也有些恍忽,曹操这就退了?就因为我写了一封信?我刘玄德何时有这般大的面子了?当初在北海孔融处,听闻曹操在徐州屠杀时,本来正与孔融相谈甚欢的刘备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嘴里大骂曹操竖子,就要提着雌雄双股剑去找曹操拼命,把个孔北海唬的一愣一愣的,还是关羽张飞劝住了大哥,刘备才按住了火气,在公孙瓒处借了兵前来救徐州。别看昨日席间自己一通话说的有理有据,那只是因为他看出徐州上下文武都被曹操吓破了胆,所以才出言已振士气罢了,至于具体怎么操作,他还真没办法,不过是凭着一腔仁义强自斡旋而已。从没想过曹操竟真的会因为一封书信退兵。

“许是兖州出了什么事吧,不管如何,徐州总算是保住了,万幸。”摇了摇头,也不在想了,这种事只能等细作传来消息,光靠猜是猜不出来的。

“玄德公一封书信保全徐州,我徐州上下深感玄德公大恩呐!”主座上的陶谦此刻心情极好,只觉得身上病痛都彷佛轻了几分,整个人红光满面。下首陈登、糜竺等人也具是笑着举杯道,“刺史所言极是,我等同敬玄德公一杯。”唯有曹豹眼中有几分不悦,他本是徐州军事方面的一把手,徐州三大家族里,糜家权轻却财力惊人,陈家主政事,而曹家的势力则在军队。

可如今徐州一场大战,军中多有伤亡,陶谦手里的丹阳兵却丝毫无损,再加上这刘备一来便退了曹操,威望一时无二,这直接导致了曹家如今势力极剧缩水,此刻听闻众人吹捧刘备,曹豹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酒过三巡,陶谦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便有侍者端来托盘,其上放着的赫然就是刺史大印。

“前番欲以徐州托付刘使君,奈何彼时曹兵在侧,今番谦旧事重提,望玄德公不弃,收下这徐州大印吧!”

刘备起身正色说:“备应孔北海之约救援徐州,是为义而来。现在若无端据有徐州,天下将以为我是不义之人。”身旁关羽、张飞二人不由得心里暗自着急,却也知道大哥的脾气,此时如果出言相劝,怕不是还要挨顿教训。糜竺陈登等人皆劝刘备接替陶谦治理徐州。刘备苦苦推辞说:“诸位欲陷我于不义耶?”陶谦再三推让,见刘备始终不肯受,便说:“若玄德公必不肯受,那就请暂驻军近邑小沛,以保徐州,粮秣之事,皆有徐州提供,如何?”刘备这才点了点头。

少顷,宴毕。刘备与关张赵三人正要离开,身后突然有人叫道,“玄德公且留步!”刘备回头望去,正是糜竺。“不知糜长史唤备何事?”糜竺上前,忽然一躬身行了个大礼,刘备连忙去扶。“往日闻听人言,刘使君宽仁忠厚、慈善好施,竺尚有几分不信,今日方知,天下真有如使君般仁义君子也!”

刘备诚恳的扶起糜竺,轻声叹道,“子仲兄折煞我也,刘备只为仁义而来,岂敢有贪图徐州之心。不过,备有一事不明,望子仲兄为备解惑。”“请讲。”“备见识浅陋,来徐州前从未曾听闻过子仲兄之大名,然不知子仲兄却是从何处听过备之贱名?”

糜竺一愣,随机便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曾听人提起过刘备仁德,不过如今刘备名声并不大,要不然也不会在孔融向他求援时惊讶的来一句“孔北海亦知世间有备耶?”所以刘备好奇是谁听说了他的名声,又告诉了自己。想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位好友,随即便道“说起此事么,玄德公可曾听闻我徐州才子麒麟先生?”

刘备瞬间眼神一凝,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次从陶谦嘴里听到时,自己就有种直觉,此人必是大才,而且听陶刺史的意思,好像此人尚未出仕。当时自己就在想,若能得此人辅左,必可匡扶汉室,拯救天子于水火中(此时是公元193年,初平四年,汉献帝刘协还在长安被李傕郭汜挟持着呢)。如今再次听闻麒麟先生之名,刘备连忙追问道,“请先生解惑”

身后关羽此刻突然开口道,“此处并非谈话之所,大哥,还是先请糜先生去馆驿落脚,再行详谈不迟。”刘备才反应过来自己等人此刻还现在大街上呢,不由连连告罪。糜竺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随后几人去了刘备暂时下榻的馆驿,糜竺也缓缓向刘备说起了自己的挚友,麒麟先生陈谦陈子诚的事。

第三章 刘备来访 一请陈谦 官道上,刘备想起糜竺对自己说的话,直到此刻依然有些兴奋。

昨夜,糜竺与刘备等人到了馆驿,便开始说起了陈谦的过往。“我与陈谦初见时,乃是三年前其父新丧,殡葬之礼上,我与舍弟糜芳前去吊唁。彼时陈谦年方十七,但与其交谈,深觉此人谈吐不凡,见识深远,便起了结交之意。此后多次拜访,更知此人智计。”

“十七?那他今年不过才20岁吧?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能有什么才干?”张飞一听陈谦如此年幼,不由得低声都囔着,一旁的关羽虽未出声,但看其神色,亦是这般想法,唯有赵云沉默不语,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

“三弟不可胡言,需知有志不在年高,岂可因年幼而轻视乎?”

“玄德公所言甚是,那陈谦虽年岁不大,每每言及天下大事,却能所言必中。此人为父守孝三年,几乎足不出户,然从董卓迁都长安,到十八路诸侯反目,之后公孙将军界桥之败,孙文台死于黄祖之手,再到前番曹贼攻我徐州,桩桩件件,俱都料事于先。此时说来,竺也仍觉如在梦中矣!”

这就是刘备昨晚听到的内容,直到现在,他仍然是不敢相信,可糜竺没必要骗自己,所以这些事都是真的?真的有人足不出户却能谋天下大势?倘若此人当真有这般本事,那自己说什么也要请此人出山。若能得此人相助,汉室可兴矣!因此,他第二天一大早便备下厚礼,带着二弟三弟一起,去驹县拜访麒麟先生。子龙需要留下统领士卒,况且之后子龙还要回公孙瓒处去,子龙武艺盖世,忠勇无双,与自己一见如故。然正因其忠勇,所以肯定是要回公孙瓒那里复命的,不过两人也说好了,待见过公孙瓒后便辞行,之后来投奔自己。

“大哥,到了,前面便是陈家庄院了。”张飞雷鸣般的嗓门儿让刘备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好在多年兄弟,也习惯了,若换了旁人,只怕耳朵都要聋了。无奈的笑笑,见张飞衣袍有些凌乱,便顺手替他整理了一番,口中道,“你啊!”关羽立于一旁,此刻也低声道,“三弟,此间主人家尚在守孝期,切不可高声喧哗。”

关二爷一生最重忠孝仁义,昨夜虽对糜竺口中这少年的才能不以为然,却颇为认可这少年的孝举,因此也不会坏了礼仪。

“噢噢,我记下了。大哥二哥,咱们进去之后,你们不发话,俺绝不开口说一句话。”此刻的张飞哪有半点暴躁鲁莽的样子,在两位哥哥面前,倒更像是个深怕自己惹祸的小孩子,憨的可爱。

刘备走上前,轻叩院门,不多时,院门打开,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伸出头来,看着三人道“客人从何而来,到此有何贵干?”

刘备客气的说道:“有劳转报,汉室宗亲,豫州牧刘备刘玄德闻麒麟先生高才,特来拜见。”刘备在刚进城时就被陶谦表为豫州牧了,所以此刻才这样自称。却不想那少年彷佛完全没听到那些前缀似的,只是勐的抬头看向刘备身后的两人说道:“您是玄德公?那两位应该就是温酒斩华雄的关云长和万人敌张翼德了吧?”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得都在想:“我等兄弟三人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名头了?”刘备开口道:“小先生过誉了,不知...”“哦哦,玄德公是来找我兄长的,快请快请,三位快请进,我家兄长此刻正在堂上读书,对了,我叫陈宗,字敬之,当不起玄德公一句小先生,叫我敬之就好。”

眼前的少年自然就是陈宗了,要说陈宗为何对刘备三人这么热情,原因有二,其一,陈谦平日里总会对弟弟陈宗说起天下英雄,因为陈宗好武,于是便告诉了他三国诸位名将,其中自然包括关羽张飞。陈宗对兄长极为敬佩,所以当兄长说自己在这二人手下可能连十招都走不过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还在想什么时候一定要向二人请教。其二嘛,前几天陈宗刚骂过曹操,昨天就得知了自己兄长口中那位天下英雄刘玄德领兵救了徐州,赶跑了曹操,心中早就视几人如同偶像一般。如今偶像亲至,少年哪还能忍得住心中欢喜。

听陈宗说完缘由,关羽张飞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羞臊,“素未谋面,人家却视我二人为天下少有之勐将,且看看吧,若此人当真身怀大才,我等必要为之前失礼之事向先生道歉。”却是还未见面,已在心中承了一句先生。

陈宗在前引路,刘备三人跟在身后,走到一扇门前,陈宗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兄长在否,今有玄德公携关张两位当世勐将前来拜访兄长。”

门里的陈谦此刻已经有些懵了,陈府本就不大,自家弟弟激动的时候,那么大声音他当然听到了。刘备来拜访自己了?不用想,自己的事肯定是糜竺告诉他的。他来干什么?也不用想,除了招揽自己以外,没有其他可能。可问题是,我还打算两个月之后再出山考察考察你,然后再给你献几条计,让你也看看我的能力,再决定要不要辅左你呢,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不得不说,陈谦脑中虽有原身在这个时代的记忆,但行事作风与思维方式,却依然是21世纪的状态,还想着找主公就和找工作一样。可这是古代,是那个主君可以为寻贤臣不惜屈身相拜,甚至牵马驾车的时代。

“贵客位临,有失远迎,刘使君勿怪。”

多年以后,刘备仍记得那日陈府中与自家丞相的初遇,一身素衣,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尤其是那双眼睛,平静中又彷佛带着一丝傲视天下的战意,彷佛一柄神兵利剑,此刻正从剑鞘中缓缓拔出,锋芒毕露,摄人心神!

“先生言重了,备乃愚陋之人,闻先生惊世高才,今日特来请教,望先生不弃鄙贱,开备愚鲁。”刘备深深地鞠了一躬,身后关张二将亦是鞠躬。

陈谦无奈,这一躬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啊。早知道刘备礼贤下士,未料到竟至于此?算了,就凭你这一礼,今日便指点你一下吧!不管日后你我同不同路,只当酬谢你的厚待之恩了。

一念及此,陈谦语出惊人道:“刘使君可知大祸不远矣?”

第四章 分析局势 陈宗请战 “先生此言何意?”

刘备不愧是被历史上称为喜怒不形于色的豪杰,乍一听闻自身将有大祸,却也只是面色稍稍严肃了些,并不见多少慌乱。

“在此之前,谦敢请先问使君一事,陶刺史是否有意让徐州于使君?”

“先生如何知晓?不错,陶刺史确有托付徐州之意,然备为仁义援救徐州,安肯相受?”

陈谦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使君高义,然使君不肯接徐州大印,却也难保曹操大军日后不会卷土重来。所以陶刺史必然以一城相赠使君,如此使君有屯兵之地,陶刺史也去了后顾之忧。徐州如今刚历战火,诸县萧条,可供屯兵之所并不多。若谦未料错,使君应当是于沛县屯兵吧?”

这次刘备终于变了脸色,相让徐州之事,事关重大,当日虽有数人听见,却未必敢乱传。屯兵小沛之事,更是昨晚陶刺史刚刚提及,除陈登糜竺之外,只有自己等人知晓,连手下士卒都尚未告知。这些绝无可能泄露之事,此人是如何得知?只可能是此人推算出来的,此人智计,着实骇人啊!

连刘备都变了脸色,关羽张飞就更不用说了。张飞心直口快,张口便说:“先生莫非有未卜先知之术乎?”不过他虽说的夸张,却也记着大哥二哥的嘱咐,刻意压着声音。

陈谦礼貌的冲他点点头,开口道:“张将军谬赞了,谦只是根据诸位心性,推算得知罢了。”刘备此刻却不想在进行这些客套话了,因为他还记着陈谦之前说过的自己将要大祸临头的话,不免心中有些着急,急开口道:“先生大才,然先生之前说备不日将有大祸,此事确是为何?还望先生指点迷津!”说完,躬身下拜。

陈谦急忙拦住,开玩笑,先前那一拜是我没来得及,这次再让你拜我一次,关张怕是得砍了我,而且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使君切莫如此,谦既然已经说破此事,便不会藏私。使君之祸,不是别人,正是那曹操。”

不等刘备发问,陈谦直接解释道:“曹操为何会退兵,相信诸位皆不明其意。事实上,曹操之所以会退兵,是因为张邈勾结吕布进军兖州,吕布虽无信义,却骁勇无双,更兼麾下并州狼骑来去如风。估计此刻兖州已然沦陷大半了。然吕布无谋,曹操奸诈,久而久之吕布定会败于曹操之手。届时曹操后顾之忧既去,使君却困守于区区小沛,兵不过数千。倘若其再度举兵,使君如何对敌?”

其实,陈谦还是有些东西没说出来,比如,陈宫做了吕布的军师;兖州不是沦陷大半,而是只剩下三座城了;还有明年会出现大规模的蝗灾,使得吕布军中无粮,曹操却凭着程昱谏言,以人肉脯充作军粮坚持了下来,最终彻底击败了吕布。

这些话都不能说,因为没办法解释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真的能掐会算吧?可光是透露出来的这些消息,就足够刘备震撼的了。刘关张三人久久无言,半晌,刘备才回过神,深深的吸了口气,对陈谦说道:“若使曹贼再来徐州,百姓苦矣。先生有何妙计,但请说来。只要刘备能做得到,必不推辞。”

陈谦愣了下,不由有些奇异的感觉,“首先想到的是百姓苦,而不是自己的安危么?”但仁德这种事也不是嘴上说说的,具体得看他日后怎么做。陈谦压下心中的感觉,对刘备说道:“此事易耳,徐州一不缺兵,二不缺粮。所缺的是将,今有玄德公与两位将军在,半年时间足够练出一支精兵了。吕布纵然无谋,可曹吕之战也不是几个月就能分出胜负的。不过此事,还需玄德公亲掌徐州,方可将徐州势力拧成一股绳。”

刘备皱起了眉头,他实在狠不下心来去夺他人基业,更何况陶谦对他还有赠城之恩。可若不这么做,一旦曹操来攻,徐州必然挡不住。说到底,先生说的不错,全是因为徐州无将造成的,那曹豹,名副其实的草包,有丹阳精兵在手的情况下,还被曹操打的跟死狗一样,指望他对抗曹操,算了吧。可...这...唉!

一旁的张飞却忍不住了,开口道:“大哥!先生之言有理啊,那徐州是陶刺史心甘情愿让给你的,又不是我们强抢他的,大不了照顾他两个儿子一生富贵也就是了。大哥乃汉室宗亲,统领徐州又有何不可?难不成要把徐州拱手让给曹操吗?”

“翼德休要胡言!”刘备眼一瞪,喝道。

张飞立刻缩了缩脖子,蔫了。连三弟都不叫了,直接叫翼德,大哥这是真的生气了。

“玄德公莫要动怒,张将军所言,倒也并非无状。以谦观之,陶刺史年事已高,兼沉疴在身,今又连番惊吓,只恐时日无多了。膝下二子,不过中人之姿,若玄德公总领徐州,善待其二子,才是对陶刺史最大的回报啊!”

刘备长叹一声,张飞和陈谦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可,知道归知道,心里这道坎总是过不去。

看出了刘备的纠结,陈谦开口劝道:“玄德公也不必急于做决定,可先往小沛安身,以待来日。”这句话其实也有些要送客的意思了,毕竟今天说的也够多了。然而,刘备此刻才发现,先生刚开始一直叫自己刘使君,直到自己为百姓安危开口求教后,便改口叫自己玄德公了。这其中转变,是否说明先生有心投效呢?

一念及此,刘备直接开口道:“今日方知先生之智,可叹刘备年过而立,却无尺寸栖身之地。虽有心匡扶汉室,然则智术短浅。今日刘备斗胆,想请先生出山,共创大业,刘备愿以师礼待先生。”

陈谦也猜到了刘备会招揽自己,不过他目前还未决定,好在如今有个现成的借口。

“玄德公厚意,谦深领之。只是谦如今为老父守孝,尚有两个月孝期,恕谦难以从命。”

被拒绝的刘备却并没有多少失落,因为陈谦以守孝说事,却并未有其他说法,岂不正说明他心里对自己的感官并不差么?这等大才,绝非轻易能请出山的,刘备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先生勿怪,是备孟浪了。如此,今日便不打扰先生了,日后若得暇,定来与先生请教学问。”

“那个...玄德公留步。”

陈谦刚准备起身送客,忽听弟弟陈宗开口,回头望去,却见陈宗低头扭捏了一阵,开口说道:“兄长,玄德公,宗有一不情之请,我想与关张两位将军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第五章 陈宗神力 未来的路 “我想与关张两位将军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陈宗一开口,诸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厅中的气氛也不复之前那般严肃了。

“诸位勿怪,我这弟弟,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如今遇到两位将军这样的高手,便想讨教一番。绝无挑衅之意。”

“哈哈,好好好,陈小子,那俺老张便与你斗上一番。不过今日未带兵器,你我便徒手切磋切磋,如何?”张飞却是早就憋坏了,之前陈谦他们说话时张飞插不上嘴。再加上初一进门便知道陈宗的性子,此刻哪里会怪罪?

大厅外,陈宗与张飞二人相对而立。陈宗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只感觉对方犹如勐虎一般的气势扑面而来。他知道,这是沙场宿将所独有的气场,也是目前他没办法接触到的东西,毕竟他只有16岁,虽然力气很大,但平时与人交手都是如同玩笑般的打闹。现在这种压力,换做常人,早已被对方气势所摄,紧张不已,但陈宗却只觉热血沸腾。

忽然,陈宗狂吼一声,一步踏出,勐的一拳向张飞胸口打去。张飞不闪不避,抬手也是一拳。“砰”的一声,两只醋钵大的拳头悍然撞在了一起,张飞身子一晃,向后退了一步便化解了这股巨力。陈宗却没那么轻松,连连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停下,在抬头时眼中满是狂热的战意,也不管自己还在阵阵发麻的右手,再次向张飞冲了上去。

关羽原本半眯着的双眼此刻已经赫然睁开,紧紧盯着场中交手的二人,心道:“原本想以三弟之能,此番交手当可游刃有余,没想到这陈家少年竟是天生神力,如此,三弟要胜他不难,却难保不会伤到此人。且先看看,倘若这二人斗得兴起,还是出手分开为好,以免受伤。”

刘备此刻也是一脸欣喜与担忧。喜的是陈宗这般年纪居然有如此身手,若是在军中历练一番,日后必能成为冲锋陷阵之勐将;忧的却是同关羽一般想法,担心在人家家里打伤了人,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便开口道:“云长。”关羽点了点头:“兄长勿忧,小弟省的。”

此时场中,二人争斗越发激烈,陈宗已然不再硬碰硬,在张飞拳头击中前侧身滚开,跟着翻身而起准备还击,躲避、走位、攻击都是迅勐非常。

谁知眼前张飞突地一转身,抬起右脚直朝陈宗腰间踹来,这一击大出陈宗意料之外,此刻若继续出手,自己必然会先中招。心念电转间,突地灵光一闪,矮身躲过之后,反手抓住张飞的腿,就准备发力将张飞扔出去。忽然间感觉背后一股大力,直将自己掀翻在地。原来张飞在他矮身躲避时便以看出他的打算,趁他反身抓自己之际,直接从背后出手。陈宗正要发力,背后被张飞勐的一掀,如何还能保持得住平衡?

陈宗起身,看了看自己一身尘土的狼狈样,又看了看张飞虽然已经微微喘息,额头上却并未见汗。心悦诚服的对着张飞一拱手,道:“张将军果然厉害,宗认输。”

“哈哈,你这小子,力气是真不小,俺老张在你这年龄时可没你这般力气。这番厮斗,甚是过瘾啊!陈小子这般身手,不入军中甚为可惜,待你守孝结束后,不如来做俺老张的副手,如何?”

“这…”

陈宗很心动,但还是先看向了自家兄长。陈谦还未表示,刘备已然开口道:“好了三弟,此事且待两位先生守孝期后再说。陈先生,今日我等以搅扰许久,便先告辞了,待备将小沛城中诸事安顿好,再来向先生请教。”

陈谦点点头:“玄德公慢走,谦不送。”

目送三人远去,陈谦方才回过神来。刚刚他着实被自家弟弟惊到了,虽然他知道自家弟弟力气很大,武艺应该也不错。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弟弟居然能和张三爷这种勐将放对。虽然输了,但他今年才多大?而且刚刚刘备的惊喜和二爷睁眼他也看到了,说实话,要是二爷拿着青龙偃月刀,就刚刚那副神态,妥妥的准备砍人了好吗?

不过陈谦明白,二爷睁眼,不代表他一定要砍人,而是代表二爷认真起来了。由此也能看出,我弟陈宗,有勐将之姿。

陈宗被自家兄长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兄…兄长,我是不是给您惹祸了。”

陈谦收回了目光,拍了拍陈宗的肩膀道:“莫乱想,能惹什么祸?为兄今日才知你有如此本事,为兄心里高兴啊!”

见兄长没有生气,陈宗这才松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却听陈谦说:“先去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为兄还有些事要思量一番。”说完,转头进了书房。陈宗张了张嘴,终究没叫住兄长,恹恹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书房内,陈谦摸索着自己桌桉上的竹简,自己穿越来这里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间,除了吃饭睡觉练剑以及偶尔和糜氏兄弟交谈以外,其余时间全部用在了这些竹简上。自己前世记忆中的很多事物,被自己一一记录下来。毕竟自己已经打算要在这乱世中扬名了,这些东西就是自己的进身之资。不过他现在想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今日发生的一切。

“敬之的本事到是有点超出我的预料了,如今刘备看起来很看重我,关羽张飞对敬之的观感也不错,如此的话我该尽快做决定了。”

现在投奔刘备的话,需要规划好未来的发展。刘备集团不缺武力,刘备本身更是这汉末时期屈指可数的君主,唯独缺的,就是对大方向的规划,所以诸葛亮加入刘备势力时,刘备才会感慨如鱼得水。自己知道历史的发展,在大方向规划上是足以傲视天下的,这是自己独有的优势。

当然,劣势也很明显,陈谦知道自己,在具体事务方面,自己亲自动手操作的话可能会一塌湖涂。不过自己也没想和诸葛大神一样事必躬亲,血和泪的教训告诉我们,即使是“多智近妖”的诸葛亮也会劳心劳力而死的。所以自己必须有足够的中低层官吏,才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所以徐州的大小世家必须牢牢地绑在刘备这架战车上,绝不能让他们像历史上一样墙头草,谁占领徐州向谁倒,嗯,这事不能硬来,还需以利益捆绑才行。

“兄长安睡否,宗有事想请教兄长。”

门外传来陈宗的声音,打断了陈谦的思路。

“进来吧!”

第六章 兄弟夜话 三让徐州 陈谦抿了口茶,这是前些时日糜竺派人送过来的。这个时代的茶是后世无法接受的味道,别的不说,你能想象一碗茶里还要加入生姜、蒜片、花生、芝麻、绿豆、盐,然后一起煮吗?当初穿越之初尝了一口,陈谦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所以他把前世制茶饮茶的细节写成书籍,交给了糜竺。这种饮茶方式一开始还无人问津,现在已经慢慢被徐州大小世家接受了,甚至向着青州兖州等地辐射而去了。近两年糜家家财几乎翻了一倍,也多亏了陈谦的精盐提炼法和茶叶。

陈宗看着让自己进来后就只顾低头喝茶,丝毫不打算开口的陈谦,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咳,兄长这茶,不错哈,泡的甚有滋味。”

“还好。”

“兄长,今夜月色不错啊,看来明日又是好天气呢。”

“不错。”

“兄长的书写的如何了?”

“尚可。”

不管陈宗怎么努力引起话头,都会被陈.聊天终结者.谦给堵死。陈谦就是想看看自己这个拙嘴笨舌的弟弟能说出什么话来。

“兄长。”

陈宗咬了咬牙,开口道:“今日张将军邀请我守孝期结束后,去他军中任职,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你觉得呢?你自己想去吗?”陈谦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了陈宗,面色严肃了起来。

“我想去,兄长,父亲临终前曾嘱咐过,要我多听兄长的话,要我们兄弟俩振兴家族。男儿功名马上取,小弟虽不才,却也愿效霍剽姚,马革裹尸亦无悔。”

“砰!”

陈谦伸手一个暴栗,陈宗捂着脑袋委屈的看着自家兄长,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学霍剽姚封狼居胥可以,提什么马革裹尸,那么急着去战场上送死吗?”

陈谦没好气的说道:“明日开始,每天晚上来我房中,我教你一些东西,日后军中能用到。”

“哦,什…什么!”

陈宗先是低落的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家兄长刚刚说的话,“兄长的意思是说,允许我去了?”

陈谦笑着点了点头,“你既有此壮志,我自然没有阻拦之理。玄德公是条潜龙,一旦得势立刻就能震惊天下,你跟着玄德公,我也放心,不过你既已决定,便不可朝秦暮楚,需知大丈夫处世,当以忠义为立身之本。”

陈宗严肃的点点头,说道:“兄长放心,玄德公本就有恩于我徐州,今日又待兄长甚厚。翼德将军也与我脾性相投。宗虽无智,却也蒙兄长多番教诲,岂肯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陈宗的事就算定下来了,自此,陈宗每日都会去找陈谦学习,陈家本来便有一卷《尉缭子》,再加上陈谦自己手写的《三十六计》以及一些他还记得的杂七杂八的有关军师的东西,一股脑儿全丢给了陈宗。

话分两头,刘备几人带兵屯居小沛后,处理内政,安定民生。又令关张二将招募士卒,训练精兵,以防曹操再度卷土重来。期间一应粮草军械均有陶谦供给,并无短缺。赵云看刘备此刻已然安定下来,便提出辞行,刘备挽留不住,几人洒泪分别。

期间细作传来消息,说曹操回师兖州后与吕布交手,个中缘由,竟与当日陈谦所言无丝毫偏差。刘备不由再次感叹:“天下竟真有人明见至此乎?”

这下,连最傲气的关羽都服了,拱手向刘备进言道:“大哥,这麒麟先生乃是大才,大哥志向远大,正需先生这般人才相助啊!”

刘备点点头,此刻众人来到小沛已经快一个月了,终于勉强将诸事都理顺了。“恰好今日得空,二弟三弟,随为兄去拜访麒麟先生,二弟去准备一份厚礼。”

关羽正要拱手领命,忽见远处一骑扬尘而来,马上的使者面色苍白,一看便知此人是一路疾行至此。使者看见了刘备,急忙勒住马匹,翻身下拜,道:“陶刺史病危,请刘豫州速去剡城,有要事相商。”(刘备此刻已经被陶谦表为豫州牧,因此后期大家才会叫他刘豫州。前文忘记写了,大家凑合看吧,反正不影响剧情。)

刘备脸上充满震惊,陶公竟是一病至此了么?想到前时多承陶公照拂,赠城赠粮,不由有些伤感。扶起信使道:“一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我即刻动身。”

张飞忙去准备马匹,关羽见了,突然想起一事,拉过张飞说道:“三弟,此次我与大哥前往,你且留守小沛。”

“为何?”

张飞疑惑的看向二哥,自己三兄弟几乎从不分离,小沛也无兵事,自己留在这做什么?

“陶刺史早有相让徐州之心,如今派人来请大哥,明言病危,有大事相商,还能是什么事?此番若大哥当真接了徐州刺史之位,城中难免有小人作乱,我与大哥快马先行,三弟你带大军押后,若无人作乱,大哥初据徐州,也需有自己的班底。若真有人趁机作乱,正好斩之。”

张飞面容一肃,点头道:“二哥放心,此去剡城,二哥也需小心些。”

关羽点头,随即牵着马走到刘备身前道:“小沛不可无主事之人,且留三弟在此,我与大哥同去剡城。”

刘备此刻心乱,闻言也未多想,飞身上马,直奔剡城而去。

刺史府中,陶商与陶应二人趴在陶谦榻前,正低声抽泣着,方才医者把脉之后,只留下了“尽早准备”四个字,便叹息着走了。众人那还不明白,医者是让他们尽早准备后事啊!

陶谦此刻只感觉眼皮极为沉重,废了好大力气才缓缓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低声道:“玄德公还没到么?”一句话说的气若游丝,声音极小,若不是陶商附耳上前,根本听不到。

“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到了。父亲,你好生歇息,好生歇息,玄德公就快到了。”说道后来,陶商已然泣不成声了。

徐州众文武此刻正在堂前,听得两位公子哭声,想起这些年陶谦待人宽厚,不免也有些伤怀。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抬头,见刘备满面风尘的踏了进来,连忙将刘备迎入后堂。

陶谦此刻已然说不出话了,只是用手指了指刘备,复又指了指刺史大印,便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刘备。

众人见状,纷纷躬身:“请玄德公接任徐州刺史之位。”

刘备无言,身旁的张飞忍不住拉了拉兄长的衣袖,刘备回头望去,见这位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正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长叹一声。

“刘备,领命。”

顿了顿,复又言道:“但使刘备一息尚存,必将庇佑陶家平安。”

陶谦重重的点了下头,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随即头一歪,陶商慌忙上前看去,已然没了气息。

“父亲啊!”

第七章 陈登其人 二请陈谦 刘备代理徐州刺史的消息不日间传遍了徐州,一时间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喜者如早早交好刘备的糜家;愁者如权柄被削,地位大幅度下降的曹家;亦有无所谓者,比如陈家家主陈珪,此刻正半卧在榻上听陈登说着刘备的事。

“儿以为,刘备此人宽以待人,坚韧不拔,但同时他又有极深的城府。依儿观之,这是一位能成大事的雄主,同时也是一位待人以诚的仁主。”

听完儿子的评价,陈珪半眯着眼,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缓缓说道:“看来在我儿心中,此人可辅?”

陈登点点头,说道:“可辅!”语气中的坚定毫无掩饰。

“既如此,那便辅。”

陈珪依旧是那种毫无起伏又沙哑无力的语气,让人很担心下一刻他就会一口气倒不上来,就这般驾鹤西去了。

“不过,能成事,不代表他一定能在徐州成事,仁主,也不代表他会对整个陈家都仁慈。这点,我儿可知?”

“儿…知道。”

陈登眼中的光芒缓缓散去,苦涩的开口道。

陈登不甘,他自忖才华惊世,当世少有人及,他也渴望有一位明主能让他尽情施展一身才能,博个青史留名。他虽出仕陶谦,却并未视陶谦为主。反倒是最近出现的刘备入了他的眼,而现在,天幸此人做了徐州之主,陈登觉得自己终于遇到明主了。

可老父的话,却似一盆凉水,浇灭了自己的志向。父亲的意思他懂,刘备是徐州刺史,陈家辅左他合情合理,一旦刘备不再据有徐州,陈家便没有理由辅左他了。

说的再直白点,谁能入主徐州,陈家便帮谁,墙头草,两边倒。

可他无法反驳父亲,因为父亲是陈家家主,自己是下一任陈家家主。身为家主,自当一切以家族为重,只要对家族有好处的,哪怕是通敌叛国,哪怕是牺牲家主,都是值得的,这就是陈登从小接受的教育。

再说刘备,接领徐州之后,他才知道一州之主不好当,尤其是徐州三大家族之一的曹家因为前番战事元气大伤,导致出现了大片的权力空白。再加上徐州初经战火的原因,各种事务堆积如山,只让刘备头疼不已。

幸好有大儒郑玄的弟子孙乾孙公佑来投奔自己,自己的老友兼部下简雍简宪和对于内政也颇为精通,再加上糜家家主糜竺全力支持,好歹算是把徐州情况稳住了。

军事方面虽没有内政那么麻烦,可事情一样很多。前番一场战事,让徐州各地都出现了缺兵的情况,偌大的徐州六郡,如今能调度的兵士竟然只有三万多一点。要知道隔壁兖州还没有徐州富庶呢,可曹操光是打徐州就用了十万兵马,再加上留守的,估计曹老板至少也有二十万部队。

所以刘备第一时间就派关羽张飞前去募兵,可如今都过去一个月了,两人也不过才堪堪招募了一千多人。

想到此处,刘备不由叹了口气,看着两位弟弟,但也没有责备二人,因为刘备心里清楚,徐州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百姓心中对当兵这件事还是心有恐惧的,再加上徐州相对富庶,百姓但凡家中有点余财的,都不会选择从军。

难呐!何人能为我分忧啊!等等,自己前些时日还说要去拜访大才呢,怎的如今就忘却了。记得当初陈先生说他守孝期还有两月,算算时间,刚好也差不多了。

想到此处,刘备也坐不住了,带着关羽张飞两人并十余位亲兵置办礼品后,快马向陈家庄赶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赶到了陈家庄外。刘备下马后,先理了理自己的衣冠,确认没有失仪后,方才叩了叩门。

大门缓缓打开,一位少年探出头来,正是陈宗。陈宗一见是刘备,顿时喜上眉梢,惊喜的叫道:“玄德公来了,快请入内。”

刘备笑了笑,说道:“有劳敬之,我等又来叨扰了。”却是记着上次陈宗的话,直接叫他敬之,以示亲近。

陈宗更见欢喜,连忙迎众人入内,正厅待茶,随后吩咐人去书房请兄长。

再次见到刘备,陈谦心中不免有些触动。要知道他如今不过是个落魄世家的世家子,身无官职。而刘备此刻不仅挂着豫州牧的名头,还实际领着徐州六郡之地。以双方此刻的身份差异,就算刘备修书一封请他去刺史府相见,那都算得上非常礼贤下士了。更遑论刘备如今亲自前来,还带着礼物。如此重视,换做旁人怕是早就纳头便拜,誓死相随了。

压下心中的想法,陈谦开口道:“听闻玄德公如今总领徐州,尚未向玄德公道喜。”说着,向刘备拱了拱手。

哪知刘备苦笑一声,长叹道:“先生莫要取笑,备这徐州刺史,做的可是烦闷的紧,政事上曹家衰落,曹豹却不肯放权,众人每日为争权夺利之事吵来吵去,好不烦人。军事上,二弟三弟辛苦月余,也只募得一千兵士,徐州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士卒,一旦曹操来犯,备实不知该如何对敌啊!”

刘备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各有思绪,关羽张飞二人因为不能为大哥分忧而羞愧郁闷。陈宗一听自己认定的主公居然过得这么惨,恨不得马上去帮助主公渡过难关,只恨自己能力不够。陈谦却是感觉刘备此刻,就彷佛一个压力山大的中年职员,不能跟父母抱怨,不能跟妻子儿女哭诉,只能在老友面前倒苦水一般。

可你是刘备啊!那个百折不挠,从一届白身奋斗到昭烈皇帝的英雄,史书上不也评价你喜怒不形于色吗?你现在这样,真就是“望之不似人主”这句话的典范啊。

可陈谦内心,着实触动极大。刘备这是把我当成朋友了吗?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啊!

诚然,历史上说过刘备“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可从没说过人家是面瘫啊!那是指刘备在被人吹捧时不会露出高兴的表情,在被别人谩骂时也不会露出生气的表情。说白了,那是对外人的。

刘备面对认同的人时,就四个字,待人以诚。就好像现在,他因为那些事心烦,所以就对陈谦说出来了,因为他信陈谦。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玄德公勿忧,此事易耳。”

第八章 排忧解难 都尉陈宗 “玄德公勿忧,此事易耳。”

陈谦此话一出口,众人皆是面露喜色,先生开口,那此事就算稳了。

“可惜,现在方才初春,天气尚寒,否则这么好的装X机会,我高低得整把羽扇在手”陈谦不无遗憾的想到。

“先说内政之事,那曹豹本是徐州的实权人物,如今权势大减,自然心中郁愤难平,玄德公可任此人为下邳令。”

“那怎么行,那厮本就是下邳人,让他任下邳相,岂不是放虎归山?”还没等刘备开口,张飞首先就嚷了起来。

“翼德不可无礼,且听先生说完!”刘备回头瞪了张飞一眼,转身对陈谦道:“先生请继续。”

刘备其实也有和张飞同样的疑问,不过他知道陈谦肯定会解释,故而没有着急。

“呵呵,放虎归山倒是高抬他了,那曹豹可算不得虎,顶多是条丧家之犬罢了。”陈谦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着,“曹豹根基,全在军中,徐州军力虽差,然军中多有其心腹,留他在徐州城中,终有隐患。将他赶去下邳,看似厚待于他,实则是斩断此人与军队的联系。任他为下邳相,再于下邳城中驻扎一支精锐,令玄德公亲信之人统率。届时,曹豹那厮还不是任人拿捏。”

“先生高见。”刘备起身为陈谦添了杯茶。

“另外,玄德公可重用陈登,此人机敏过人,甚有才干。其背后陈家更是徐州第一大世家,若此人肯用心辅左,则徐州城固若金汤也。”

陈谦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明白要让陈登全力辅左几乎是不可能的,陈珪可是个只顾自己家族的老狐狸。不过也无妨,只要刘备能一直统领徐州,这就不是问题。

“先生明见,不过募兵之事,先生可有良计?”此时关羽也忍不住开口了,毕竟官员调度方面,还能拖一拖。兵事却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很惊讶关羽居然会主动开口询问,不过陈谦并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继续说道:“募兵之事可分为两个方面,其一,提高士兵军饷的同时做好宣传工作。”

“先生,军饷之事我等都明白,宣传工作是何意?”关羽也起身为陈谦续了茶水,同时追问道。

“大肆宣扬曹军屠城事迹,激起百姓的仇恨心理,再告诉百姓,加入我们的军队,就可以找曹军复仇。否则,曹军要是再打过来,所有人都得死。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看着说,最好是找几个和曹军有血仇的士兵来演说。”

陈谦将茶杯放在一旁,深怕这三人又要给自己续茶,于是不等三人追问,紧接着把剩下的话说完。

“其二,就是出战,当然,出战的对象不能是周围的诸侯,而是徐州境内,青州境内甚至是豫州境内的山匪、流寇乃至黄巾。这些人数量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以二位将军之能,率领数千精锐便可破之。届时,取其青壮以壮我军,余者亦可扩充徐州人口。徐州如今荒田极多,可借此招收流民,数年之内,徐州必然兵精粮足。另外,谦听闻那泰山贼臧霸虽为贼寇,却豪爽仗义,颇知兵法,麾下势力不俗。玄德公可试着招揽此人。不过此事不急,等玄德公做完前几件事,坐稳徐州后再行招揽不迟。”

刘备越听越激动,听到最后,抑制不住胸中豪气,抚掌大笑,高声赞叹。心中更是感动不已,想自己何德何能,竟得先生如此看中。这些足以让自己在两年之内跻身于天下闻名的大诸侯,甚至有可能去争一争天下霸主的妙策,先生就这么轻轻巧巧的送给了自己。不过计策再好,也不如出计策的人好。

一念及此,刘备躬身行了一礼,情真意切的说道:“先生之言,茅塞顿开,使备如拨云雾而见青天,真万古之人所不及也。如今汉室倾危,备虽有心匡扶汉室,只恨智术浅短。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备当恭听教诲。”说完,撩袍拜倒。

陈谦无奈,他猜到刘备会再次招揽自己,却没想到刘备会行这么大的礼。虽然他心中已经决定要出仕刘备了,但现在还不行,现在就加入刘备集团的话,有些事情就不好做了。

想到这里,陈谦伸手扶起刘备,道:“玄德公厚爱,谦深感惶恐,只是如今,谦还不能答应。”

眼看刘备就要再拜,陈谦连忙开口说道:“便与玄德公相约,一月之后,定当给玄德公一个答复,如何?”

“这…”

刘备此刻却有些患得患失,心中不禁想道:“先生莫不是不愿助我,刻意推脱?若如此,一月之后先生远走他乡,我又该去何处寻找?”

陈谦看出了刘备的想法,无奈的指了指陈宗,道:“如今尚有一事烦劳玄德公,我弟陈宗,欲投玄德公帐下做一小卒,不知玄德公肯纳否?”这话就是纯粹谦虚了,就算不看陈谦的面子,单说陈宗的本事,刘备也不会真让他当小卒的。

刘备听了这话,心下倒是一松,既然把弟弟都送到自己这来了,而且先前还为自己出谋划策,想来先生不会弃我而去。

念及此,笑道:“敬之肯投我,备不胜欢喜。便在翼德手下做个都尉,日后有功,再行升迁。”

想了想,又道:“敬之往日不曾带过兵,便先在我身边学习,平日里无事时,也可多与云长翼德交流。”

“稳了,都尉已经可以算是军中中高层了,名下能管2000人呢,再加上刘备让敬之先跟着他学习,培养之意显而易见,老弟这次走运了。”心中这般想着,陈谦也拱手对刘备施了一礼,道:“拜谢玄德公。”

陈宗也拜道:“多谢玄德公…不对,多谢主公。”又回头相陈谦拜道:“兄长,我…”却是一时无言。

“好了,莫要做那小女儿姿态。如今你得以实现理想,应当高兴才是,随玄德公去吧,为兄教你的东西,要时时温习,日后都用得着。”

沉默了片刻,陈谦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道:“当初父亲逝世时,你还只是个孩子,现在长得都快比为兄还高了。”

“兄长!”

少年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之前主角戏份太少,是为了铺垫背景,但本人是新手,文笔太差,我自己都觉得主角快被我写成配角了。从这一章开始,就要以主角的视角来写了,感谢能坚持看到这里的读者,之后内容会慢慢精彩起来的)

第九章 琅琊诸葛 陈谦之策 目送着刘备一行人远去后,陈谦转身走进书房,拿起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竹简,稍作沉吟,唤来管家吩咐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府中事物,你多费心,尤其是我的书房,不准任何人进去。”

管家拱手领命,转身为陈谦准备干粮马匹等物。陈谦也再次在脑中推演起来。

“快则今年年底,慢则明年年初,吕布等人势必来投徐州。小霸王孙策应该就要去江东了,也就是说最迟明年秋收后,袁老二就要称帝了。所以,徐州到时候至少要有八万以上可战之兵才能有资格借着这混乱的局势从中牟利。”

计策之前已经献给刘备了,不出意外的话,兵力方面应该不成问题。可要想成为真正的霸主,就不能完全依赖世家,否则,下场就是荆州刘表那样,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武装,只能依靠平衡手下之策来驭下。荆州是强了,可不代表你刘表强。

所以这次,陈谦要做的,就是削弱世家对徐州的掌控力。这也是之前拒绝刘备的原因,现在选择出仕,以刘备手下的身份去做这件事的话,世家会恨死刘备的。所以这件事,只能以自己私人的身份来做,恰好,几年前种的善因,也该结果了。

一路马不停蹄,当陈谦来到琅琊郡阳都县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陈谦看着眼前府门上写着的“诸葛”二字时,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没错,他这次来就是要拜访琅琊诸葛氏的。

当然,他要见的人可不是诸葛亮,此时的诸葛丞相不过才十二三岁,他要拜访的,是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

说起来陈谦是怎么结识的诸葛玄呢?这事还要从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说起。

当初父亲去世,诸葛玄因为和父亲有些交情,便过来吊唁一番。见陈谦气度不凡,不由起了爱才之心。后来“麒麟才子”之名名传徐州时,诸葛玄也曾抚掌大笑,言谈之间更是将其视若自家子侄。

不久前,陈谦派人给诸葛玄送了封信,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说不久后曹操必定会兴兵来犯徐州,让诸葛玄早早转移家卷,以免横遭兵祸。后来之事,果然应验。

“子诚兄?”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表字,陈谦回头看去,只见来人二十岁上下,面貌儒雅,脸型略长,此时正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方才远远看着就有些熟悉,果然是子诚兄,子诚兄今日怎的有空来此了?”

“子瑜兄,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诸葛玄之侄,诸葛亮之兄,东吴重要谋士,诸葛瑾。后期孙权称帝,诸葛瑾官至大将军,领豫州牧。其才能虽不如诸葛亮,但也是世间少有。

“一别经年,谦时常怀念当初诸葛叔父的教诲。如今三年孝期已满,谦特来拜见叔父。”陈谦拱手道。

“哈哈,你能来,叔父不知得多欢喜呢,前番多亏了你的一封信,才使我诸葛氏免遭大祸,为此,叔父不知都夸了你多少回了。来来来,一路奔波,累了吧?快随我入内。”

当初陈谦正在为父守孝,不便出门,诸葛玄便时常让诸葛瑾前去与陈谦探讨学问。两人一个是大才,一个熟知历史。诸葛瑾本身又是个至诚君子,因此二人交谈甚欢。

跟着诸葛瑾入府,正厅待茶,诸葛瑾吩咐下人去请诸葛玄。不多时,厅外有人高声道:“贤侄!”却是人未至声先到。

诸葛玄年近五十,却不怎么显老态,精神饱满,满面红光。陈谦上前拜倒,口称“拜见叔父。”诸葛玄连忙扶起,吩咐下人备酒置宴,一时间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陈谦拱手对诸葛玄道:“不瞒叔父,小侄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贤侄这是什么话?你前番送信示警,实是有大恩于我诸葛家,不论何事,但说无妨,哪里用得到一个求字。”

陈谦从怀里拿出了一卷竹简,递给了诸葛玄,示意诸葛玄看完后再说。

诸葛玄接过竹简看了起来,原本轻松的脸色慢慢的变得严肃了起来,看到最后甚至惊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只见那竹简之中记录着的,赫然是陈谦书写的学院建立之法。不过这内容,却与古往今来所有学院俱不相同。单只看其中一句“凡十二岁以下,心智健全者,皆可入学。”说真的,要不是了解陈谦智谋,他都要怀疑陈谦是不是疯了。建立这样一个学院的花费,把整个诸葛家填进去都不够吧?

“叔父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陈谦深吸一口气,以往他都是凭着对历史的熟知剧透一下,今天,是他第一次进行谋划,也是他未来加入刘备集团的施政根基,不得不慎重。

“小侄想让叔父先联络徐州大小世家,就言此刻徐州民生凋敝,多有孤儿,您心中不忍,想建一学堂,无奈家资不丰,因此想请各个家族联合起来玉成此事。”

“他们不会答应的。”诸葛玄摇头道,他太清楚那些世家了。若是官府出面,他们还能出些钱粮资助。可自己不行,自己牵头,让其他世家出力。到最后自己得个好名声,世家什么都得不到。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要的就是他们不答应,之后,您就将此事传告整个徐州,动静越大越好,然后您就散播言论,说自己本事低微,却不忍将这些孩童遣散,听闻信任刺史刘玄德仁义,只好求玄德公收下这些人了。”

“贤侄与玄德公有仇?”

诸葛玄愣了一下,陈谦这操作怎么看都是要坑刘备吧?哦,还顺便坑了一下自己,让自己落了个不自量力的名头。

“若我能将这个学院建立起来呢?”陈谦抬头,目露锋芒道。

那还用说,届时刘备自然是赚个盆满钵满,自己也能落个仁义之名。待那些孩童学有所成后,自己对他们就有着再造之恩。成百上千的学子,这是一张多么庞大的关系网啊。就算因此事得罪了徐州的世家,又能怎样呢?

“贤侄当真有把握?”

陈谦笑了笑,不慌不忙的把自己的谋划说了出来,诸葛玄眼神越来越亮,不由开口说道:“若果真如此,此事当有八成把握。”

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犹豫,自己的家族曾经也辉煌过,先祖诸葛丰曾官至司隶校尉。虽然如今已然没落,但好歹还是有些人脉的。可此事一旦失败,自己的家族,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正纠结间,忽听一声稚嫩的童声传来,“叔父,侄儿以为,此事可行。”

诸葛玄回头,诧异的看了眼说话之人。

“阿亮?”

第十章 少年诸葛 刘备剿匪 “阿亮,叔父有正事,不可胡闹。舍弟年幼不懂事,子诚兄勿怪。”

看着大厅外站着的小少年,诸葛瑾轻声斥道,同时心里不由有些疑惑,自己的弟弟虽年幼,却素来稳重。平日里从无半分失礼之处,怎的今日当着子诚兄,却做出这般失礼之举。

现代社会大人说正事,小孩插嘴都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更何况是注重礼仪的汉代。

陈谦此刻哪里还有怪罪的意思,满脑子都只有“阿亮”“舍弟”这几个词,“这就是诸葛亮啊,虽然年纪不大,已经隐约有几分日后名震天下的卧龙之姿了。”陈谦暗自思量。

“无妨,子瑜兄也莫恼,我观令弟虽幼,却似颇有见识,不妨让他说说为何同意我之计策,如何?”

陈谦转头对诸葛亮笑了笑,道:“你是叫诸葛亮吧,我叫陈谦,字子诚,与你兄长乃是至交好友,若不嫌弃,也喊我一声兄长吧”

诸葛亮怔了怔,自己自幼便聪慧,对许多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可惜无论是叔父还是大兄,都认为自己年纪尚轻,对自己的言论只当孩童嬉闹。今日听闻有客人来拜访叔父,好奇之下便向仆人打听客人身份,得知来人正是年不过双十,却以名动徐州的“麒麟”先生。他也听说过这人,便蹑手蹑脚的站在大厅外偷看,想看看这陈谦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刚一来,就听到了此人帮叔父在谋划,以他的才智,瞬息之间便以得出结论,此事可行。所以看见叔父还在犹豫,不由得高声提醒。

如今此人见了自己,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失礼,反而很郑重的和自己见礼,言谈之间,竟像是视自己为可以平等交谈的同龄人似的。倒是奇怪。

“诸葛亮,见过陈家兄长。”

脑海里想了很多,实际上不过一瞬间,诸葛亮拱手向陈谦施了一礼,随后走向诸葛玄,轻声道:“叔父。”

诸葛玄轻叹了一声,看向诸葛亮道:“也罢,既然子诚这样说,我焉有不信之理?此事,老夫允了。不过阿亮,你且说说,为何你刚刚说此事可行?”

诸葛亮也不怯场,朗声道:“孟子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陈谦兄长此策,给了无数百姓一条通天之路,百姓自然会拥护我等。再则,刘刺史坐领徐州,麾下将士无数,更有关张二位当世虎将。有此等英雄相助,何惧他徐州世家!”

诸葛玄大笑,陈谦也是欣喜,同时暗暗决定一定要将诸葛亮拐到自家麾下,去什么荆州,水镜老头能教的难道我教不了?

却说另一边,刘备这些天过得可谓极其舒心。

当日陈谦为刘备献策,回徐州后刘备马不停蹄的开始实施。先是任命曹豹为下邳相,此举赢得了徐州大小官员的好感,连屡屡顶撞自己的曹豹,玄德公都能不计较,还委以重任,难道我等还不如一个曹豹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一众徐州官吏工作热情至少上涨了五成。又任命陈登为徐州别驾,陈家见刘备如此重视陈家,倒也愿意相帮,刘备自己也终于从繁杂的政务中解脱了。

之后刘备命关羽张飞二人各领五千精兵,剿除各地匪患,以招俘为主,并严令军士,不得侵扰百姓。一时间百姓纷纷交口称赞。顺带一提,陈宗也跟着关羽一起去剿匪了,并且行事颇令人满意。

至于为何陈宗会跟着关羽呢?当日拜别兄长,陈宗谨记着兄长与主公的教诲,故每日不是找张飞切磋武艺,就是向刘备请教兵事。有一次,陈宗正在读兄长赠与的《三十六计》时,被路过的关羽看到,见猎心喜的关羽提出想用《春秋》和陈宗互相交流时,陈宗一口答应,并将书卷当场送与关羽。

关羽感动的同时,又不好意思占陈宗的便宜,遂将自己多年征战的经验以及军中大小事宜一一整理,交与了陈宗。

“先生真乃大才也!”

刘备捧着关羽给他的《三十六计》,不禁有些感叹,虽然已经惊讶过多次,但,先生的才能总能给人新的惊喜啊。

“兄长所言极是,这本《三十六计》,虽不如《孙子兵法》复杂,但正因为它简单,才可怕。”

关羽半眯着的双眼,此刻依然微微睁开,“若是军中军司马以上人人熟读此书,日后带兵时,足以看破敌方九成以上的奸计了。”

《三十六计》教不出顶级谋士和武将,但培养出大部分准一流的谋士还是没问题的。至于《孙子兵法》么,看过此书九成九的都是庸才,剩下那一份就是最顶级的战略家,两书的区别就在于此。

“哈哈,敬之在军中表现如何?”

本来陈宗是在张飞手下做都尉的,后来关羽见陈宗在用兵方面极有天赋,故而让他跟着自己学习兵法,刘备见状,便将陈宗调到关羽手下。

“很不错,如今在军中已然颇有威望了。我命他领本部兵马剿灭萧山贼寇,那方贼寇虽有五千余人,却不过乌合之众,破之不难。想来敬之此刻应该已经到萧山了吧。”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信使来报:“陈都尉奉命征讨萧山,现以攻破山寨,贼首梁三被陈都尉当场斩杀。此战,斩敌六百,俘敌三千五六余,己方近乎无损。缴获钱粮不计其数,另有马匹四百。”

“好,好啊,敬之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不过,小小山寨,怎会有马匹?”

“听陈都尉说,似乎是那贼寇刚刚截获了一批从青州而来的马贩。”

“好,想来敬之也快回来了,速去安排酒宴,我要与敬之庆功。云长,你去通知翼德,让他也一起来,我们三兄弟也许久未曾团聚了。”

自从统领徐州以来,刘备每日忙于政事,关张二人则是领兵出征,算算,的确已经半月未见了。

宴席不大,出场的也只有刘关张加上刚刚出征回来的陈宗,气氛却非常热烈,酒至半酣,刘备端起酒杯道:“备起身微末,幸得二位兄弟相助,征战沙场,不离不弃。统领徐州后,又得敬之相投,屡立战功。更兼先生为备谋划,方有今日兵马五万,粮草丰足之象,备不胜感激。”关张陈三人忙道不敢。

忽有下仆来报:“主公,别驾陈登称有要事,欲求见主公。”

第十一章 陈家反应 三请陈谦 “禀主公,陈别驾欲求见主公。”

“哦?元龙来了,快快有请。”

片刻,陈登自门外快步走来,对着刘备略一拱手,急声道:“玄德公,昨日登得到消息,说那琅琊诸葛玄意欲起建学院,凡十二岁以下孩童皆可入学,如今规模已有数百。”

刘备不解的看着陈登道:“这不是好事么?诸葛玄有此善心,元龙何以急切至此?”

陈登心想:“对你当然是好事了,可区区一诸葛家,未经过我陈家点头,就敢行此事。若是收上十余学子倒也罢了,如今一收就是数百。那数年之后,我陈家第一家族的地位,岂非不保?”

念及此,陈登恳切的对刘备道:“玄德公,兴建学院是好事,可此事不应由他诸葛玄来做。想他诸葛家,又能有多少书卷?多少老师?便是我陈家,也无力同时教导数百位学子啊!若是任由诸葛玄胡来,到时,岂不是误人子弟?”

这话倒是没错,东汉末年虽然已经有“蔡侯纸”,可质量不好,造价又高,是故当时的人大部分还是用竹简来记录。一次教导数百位弟子,那就得有数百份竹简吧,而且学生总不能只看一份竹简,如此算来,光是给学生准备竹简就得准备数千份。况且还有老师呢?从哪里去找那么多识字的人来教书。

说实话,当日诸葛玄传信给父亲时,陈登和其他士族一样,都是等着看诸葛家笑话呢,可父亲陈珪却是若有所思的说了句:“诸葛玄绝非如此短智之人,若无把握,当不会行此愚事。”

陈登连忙追问,陈珪却是好整以暇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倚仗是什么,但,只要让他做不成此事,纵然他有万千倚仗也无妨了。”

见儿子还没理解自己的意思,陈珪索性把话挑明,“你如今忝为徐州别驾,治下有人行如此误人子弟之事,你当如何?”

陈登醒悟,当即拜别父亲,急忙来找刘备阐明此事。由官府出面,喝斥你聚集孩童,包藏祸心,关了你的学院,嗯,合情合理。

刘备听完,陷入了沉思。作为卢植的学生,他当然知道要教人读书这件事有多难,老师当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一堂课也不过教授三五弟子,外带十余位旁听之人罢了。顺便一说,自己的同窗公孙瓒,就是三五弟子中的一个,而自己,当年不过旁听而已,只能听老师讲,连提问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刘备心中也明白这件事诸葛家做不成,除非自己拉着徐州所有世家一起,方有可能。可他们,又怎会愿意呢?唉!

“此事待我思量一番再议,辛苦元龙了,先下去休息吧。”刘备挥了挥手,转身向后堂走去。

“云长翼德,速速去置办礼物,敬之去挑选马匹,我等四人明日就去拜访先生。”

关张二人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当初先生曾与大哥相约一月之期,算算时日,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难怪大哥今日把自己兄弟二人和敬之都召回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刘备几人便骑马出城,一路狂奔,不久,便到了陈府门前。

陈宗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不觉有些恍忽,想自己不过离开了区区一个月,如今站在这里,却彷佛数年未归。所谓近乡情怯,不外如此。

直到张飞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陈宗才回过神,向刘备等人点了点头,径自上前敲门。自己的家,哪有让主公去敲门的道理?

片刻,管家开门,看到是陈宗,惊喜道:“二公子,您回来了?”

陈宗点点头,先将刘备三人让进正厅,吩咐待茶后,才问道:“兄长可在?”

管家点点头,又有些迟疑道:“二公子离家后,次日,大公子也出门了,直至昨夜快三更时才回府,临睡前还嘱咐小人,让小人辰时定要叫醒他,他今日还要去赴刘刺史的一月之约呢,二公子,这…要小人前去叫大公子么?”

管家的意思,几人哪里不明白,其实陈宗听完后,也不愿意在此时打扰兄长,可让主公在这等着,好像也不好。

正纠结间,刘备开口了,“敬之不必纠结,我等且在此品茶闲谈即可,不必打扰先生。”

顿了顿,又对管家道:“你家先生辰时起身,是要赶去与我赴约,如今我已来了,便不用叫先生了,让先生好生休息吧。”

管家看了看陈宗,见他点头,方才领命下去,只留四人在正厅喝茶闲聊。

卧房内,陈谦睁开眼,缓缓的伸了个懒腰,房门外管家听见动静,叩门轻声道:“大公子?”

“嗯,进来吧。”

陈谦揉了揉脸庞,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当日在诸葛家与诸葛玄交谈后,陈谦怕出意外,便一直留在诸葛家。直到诸般事宜走上正轨后,才惊觉一月之期转眼将至,故而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去。好在总算是赶回来了,不过一路奔波,纵然身体底子不错,却也疲惫至极。

“什么时辰了?”

管家正伺候着陈谦更衣洗漱,闻言道:“已近午时了。”

“不是让你辰时就叫醒我吗?为何迟误?”陈谦皱眉道。

管家忙道:“非小人迟误,是二公子与刘刺史命小人不得打扰。”将刘备等人刚刚的言论复述了一遍。

陈谦连忙赶去正厅,进门见刘备四人正在闲聊,深吸了一口气,躬身行礼道:“累玄德公久候,谦之罪也。”

刘备起身,扶住陈谦,正欲开口,陈谦就抬头看着刘备道:“请玄德公进书房一叙。”

刘备一愣,点了点头,让关张与陈宗在外等候,自己和陈谦两人向着书房走去。

第十二章 陈谦出仕 未来发展 书房内,刘备打量着满屋的竹简绢帛。据陈宗说,这屋里的书简,十之八九都是陈谦独自编写的,想到那本《三十六计》,刘备不由好奇起这些书籍的内容来。

二人坐定,陈谦为二人添了茶,开口道:“玄德公此来,可是为了诸葛氏开设学院之事?”

刘备惊道:“先生怎知?不错,此前陈元龙便想让我出面,停了那学院,以免误人子弟。可诸葛氏一番仁心,再加上那学院开设之后对我也有好处。但陈登之言也并非虚妄,故而纠结。”

陈谦缓缓摇头道:“陈登之言,确有几分道理,不过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担心一旦此事做成,威胁了他家的地位罢了。”

顿了顿,陈谦又道:“不瞒玄德公,诸葛家此番行事,皆出自谦之授意。”当下,便将当日与诸葛玄等人的对话,悉数相告。

刘备听得连连拍手,道:“先生妙计,一环套着一环,如此,想来书籍之事先生也有办法解决了?”

陈谦不答,只是自身后书架上拿出了两本纸质版的《春秋》,递给刘备道:“此纸乃是谦改良后的纸,造价极为低廉,另,玄德公可多看看这两本书的字体。”

“嘶~”刘备深吸了一口凉气,直接被这两本书一模一样的笔迹,还有这一本万余言的书籍给吓到了,他并非蠢人,立时便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此物花费几何?”

“此术名曰活字印刷术,越多,均价越便宜,如果弄上几千册的话就比书简还要便宜很多了。”陈谦若无其事的说道。

刘备又翻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两本书,起身郑重其事的向陈谦施了一礼,道:“备何德何能,竟劳先生如此费心费力,备心中,实在感念先生恩情。”

说道后来,刘备抬起头,目光极为真诚地看着陈谦,道:“先生,随我出山,共扶汉室吧。我刘备虽然兵微将寡,却能向先生保证,凡我治下之钱粮,先生皆可调度。凡我治下之人事,先生皆可管束。但叫我刘备一息尚存,定不会委屈了先生!”

陈谦拦住想要拜倒的刘备,也是神色严肃的问道:“如此,谦敢问玄德公之志。”但是眉眼之中却掩盖不了一抹笑意,他不介意刘备回答任何答桉,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刘备的仁德,此时发问,不过是好奇没经历过丢失徐州,寄人篱下的日子,刘备会有怎样的志向。

陈谦的心理活动,刘备自然不知道,在刘备看来这个问题就是陈谦投效前最后一场考验了。陈谦出现之后他轻松了很多,原本自己只是堪堪守着残破的徐州勉强度日,硬生生让陈谦给变成了兵精粮足的霸主之相,再加上之前展露出来的谋算,刘备知道可能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的志向是匡扶汉室,此前已经和子诚说过多次,为何他还会如此发问呢?他不满意这个志向吗?为什么我也觉得这个志向狭隘了呢?”

刘备默默的想着,他想到了十八路诸侯讨董时的嘴脸。想到了曹操从孤身刺董,独自领军追击的热血青年变成了屠戮徐州的恶魔。也想到了自己这些年走过的地方,百姓无不是挣扎在生死边缘,十室九空,他好像明白了。

刘备大笑,毫不在意身份的大笑,根本没有忌讳陈谦在一旁,放肆的大笑,最后终于停了下来,看着陈谦说道:“我刘备既为汉室宗亲,理当匡君辅国,然如今汉室倾颓,奸臣当道,各路诸侯都有称霸之心。刘备不才,此生一愿扫平天下诸侯,重振国祚。二愿安天下黎民,使我汉室百姓,再不受冻馁之苦。”

陈谦笑了,道:“玄德公既有如此大志,谦敢不效犬马之劳?”

刘备大喜,伸手挽住陈谦的胳膊,正容道:“有子诚辅左,大事定成,备今日拜子诚为军师,总领徐州军马操练诸事,政务文卷,亦任子诚翻阅。”

陈谦拜谢后,命下人去唤关羽张飞陈宗三人来书房相见,回身自书架上拿出了一份地图,挂了起来。

“主公欲扫平天下,再造乾坤,便需了解周围诸侯之势,并决定我等未来之走向。”

陈谦手指地图,对刘备等人说道:“淮南袁术,其性贪恋,骄奢淫逸,听闻已故江东勐虎孙坚之子孙策,以传国玉玺为质,向袁术借兵马三千,此刻在扬州已站稳了脚跟。”

听闻传国玉玺被此二人如货物般易手,在场众人都面色不渝。陈谦倒是没什么感觉,继续说道:“那袁术得了玉玺,最迟明年必然称帝,届时主公可联络天下诸侯共讨之。扬州局势复杂,诸多豪强郡守各占一方,那孙策被人称作小霸王,我比较看好他,估计日后领扬州,与我等争锋者必是此人。”

见几人沉思一番后,都认同的点了点头,陈谦继续道:“河北袁绍,雄据四洲之地。兖州曹操,近日刚刚击败了吕布,听闻其似有迎接天子之意。此二人之间必有一战,而胜者,必定携大胜之势一统天下。我等要做的,便是在二人分出胜负前吞豫州,并扬州,下荆州,夺益州。以成南北相对之势。进而,一统天下。”

陈谦一番言论,直说的众人纷纷面露激动之色,尤其是刘备,从未觉得天下大势如此清晰过。虽然知道这其中艰难,但刘备不惧,自己有二弟三弟之勇,有徐州之富庶,更有子诚之谋,必能成功。天下诸侯,就让我刘玄德来会一会你们吧!

明白了自家势力发展目标,众人心中均是升起一丝紧迫感,陈谦见状,索性与众人一同返回剡城,书房中的书简等物自有军士搬运不提。

刘备见陈谦在城中无落脚之地,便将刺史府旁边的一座宅院送给了他。据说那本来是曹豹的府邸,曹豹去了下邳后便被刘备买下,如今,正好借花献佛。

来到这乱世三年的陈谦,终于走出了自己扫平天下的第一步,“接下来,就要与那些顶尖的谋士交手了么?真让人期待啊!”

第十三章 陈谦施政 四方局势 徐州,刺史府中。

刘备一脸澹然的坐在主座上,徐州一众文武立于两侧,所有人都是一脸好奇,主公说有大事要通知,此刻人都来齐了,主公怎么不说话呢?忽然听门外军士朗声报曰。

“军师到。”

众人回头向门外望去,只见来人二十岁上下,身穿一件月白色平素绡衫子,腰间绑着一根蓝色祥云纹绅带,一头乌黑长发一丝不乱的扎束着,嘴脸含笑,鼻梁挺拔,其上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眼中神光,犹如古潭般深邃。身长八尺四寸,体态清瘦。好一个英俊少年郎,令人望之便生好感。

众人心中明了,看来今日主公要说的,就是这位军师的事了。其中糜竺更是欢喜,却也知此时并非叙旧之时,只是隐晦的朝着陈谦眨了眨眼。

“诸位,此乃麒麟先生,陈谦,陈子诚。日前我与先生数次交谈,深知先生大才,故而拜先生为徐州长史,兼领军师将军之职,总揽徐州兵事。”

“谦,见过诸位同僚。”

众人表面上与陈谦见礼,心中却在暗暗惊讶。军师将军,总揽徐州兵事,这可是之前曹豹都未曾有过的职权,长史更可称刺史之下第一人。纵然是素有贤名的麒麟先生,这般厚待,也未免太过了吧?

可关羽张飞早知道陈谦之能,糜竺与他又是好友,陈登多谋,不会在此时开口得罪人。这些人不说话,其余的人自然也不敢反驳刘备。

“好你个陈子诚,枉我糜竺视你为友,今番你投了主公,我竟直至此刻方知。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呐!”

待众人散去,糜竺跑过来揽着陈谦的肩膀,表情夸张的笑骂着。一旁刘备听见,也走了过来道:“子仲若要见怪,便在今晚宴席上多灌子诚几杯酒,如何?”

“哈哈哈,是极是极!今晚俺老张定要与先生饮上三百杯啊。”张飞也在一旁凑着热闹。

陈谦苦笑,虽然自己酒量不错,这个时代酒精度数也不高,可毕竟这具身体从穿越过来就滴酒未沾,和你张飞拼酒,我又没疯。

“主公,子仲兄,宴席之事,容后再议。今日却有正事寻子仲兄。翼德将军,这酒,还是等之后再饮吧。”

刘备等人见说正事,也纷纷收敛笑容,严肃了起来。糜竺拱手道:“请军师吩咐。”

陈谦转身坐在自己长史的位置上,对糜竺说道:“此前与子仲说过的白纸与活字印刷之事,可以开始了,七日之内,务必要齐备。”

“竺领命。”

“简从事。”

“在。”

“府库之中,钱粮可充沛?”

简庸心中思索了一番,开口道:“如今各地赋税尚未上缴,库中粮草,还能支撑三月,钱帛倒是充盈。”

“好!如今徐州方经战火,城池残破,百姓多有流离失所者。传令,自今日起,招揽流民,修葺城墙,新建民居,凡参与者,每日管两顿饭,并发放十钱。”

“陈长史此举,是否花费太过?”陈登出列道。

招揽流民,修城建房,自是应当。可这本就是徭役吧?从古至今,没听说过谁家徭役还发钱的。一人十钱,听着不多,可如今徐州流民何止数十万啊。

陈谦摇了摇头,严肃道:“如今百姓手中无余钱,各个商铺也日见萧条,发点钱,百姓能好过一些,也正好将经济盘活点。”

说罢,不待陈登反驳,接着道:“另外,传令百姓,官府可免费租借耕犁与耕牛,支持他们开垦荒地。凡新开开垦之地,前两年,免税,第三年开始,十税三。”

简庸拱手领命,陈谦继续发令。

“关将军。”

“关某在。”

“我有一套新的练兵方式,关将军可看看,若无不妥之处,今后便以此法练兵。”

“关某领命。”

练兵之法其实就是加上了后世队列,军训,以及负重障碍等项目,大体上并没有什么改变,毕竟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关羽本就是当世名将,练兵自有一套,陈谦只需提点一下就好。

这练兵之法昨夜便已经给刘备等人看过了,今天提出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因此关羽并未迟疑,直接领命。

“张将军。”

“在。”

“如今徐州境内匪盗,之前已有大半被灭,剩余的,便由将军领兵五千讨之。三月之内,徐州安宁,将军可能做到?”

“军师放心,包在俺老张身上了。”

刘备看着陈谦将诸般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由心生喜悦。放心的把政事交付,自己则带着陈宗去军营,打算看看以陈谦之法练出来的精兵。

刘备占据徐州的消息,此时也被众诸侯得知了。袁绍看了眼手中的情报,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刘备,匹夫耳,当年讨董时,若不是我,他刘备连个座位都没有,如今竟也能占据州府做诸侯了。哼,待我剿灭公孙瓒后,便挥师中原,将这大耳贼与曹操一并收拾了。”

兖州,曹操此刻咬着牙,恨声道:“吕布贼子,着实可恨。”当初要不是吕布偷袭自己的兖州,如今徐州早已被自己拿下,又如何会便宜了刘备?

正气恼间,曹仁在帐外报道:“主公,濮阳城田氏又派使者前来送信了,要不要斩了他?”上次就是这个田氏送信,说自己愿意与曹军里应外合,拿下濮阳,结果曹操带兵去了,才发现是陈宫之计,不仅损兵折将,连曹操本人都差点陷在城里,因此曹军上下对这个田氏,都是恨之入骨。

“哦?”

曹操捻了捻胡子,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对曹仁道:“且让他进来,我军破濮阳之事,怕是要落在这田氏身上了。”

寿春,袁术将手中的竹简重重的砸在桌桉上,怒火满腔的开口:“织席贩履之辈,也敢占据州府,妄图与我等诸侯平起平坐,真真可恨。”

徐州之地,早已被袁术视为囊中之物,如今半路杀出个刘备,抢了他嘴边的肉,如何不让他恼怒。

“主公息怒!”

堂下文武,齐齐躬身行礼。袁术看着眼前的众人,再想想自己的传国玉玺,心头不禁有些火热。

“我的,都是我的,汉绵延四百年,气数已尽,又见有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也。’我表字公路,岂不是正应其意?”想着自己当上了皇帝的美梦,袁术慢慢沉醉其中,连刚刚被他痛骂的刘备都忘了。

第十四章 徐州诸事 诸葛求学 晌午的太阳,晒的人昏昏欲睡,陈宗擦了把汗,向厅内望去,半晌,无奈道:“主公,兄长似乎…似乎…”

“似乎又不在刺史府,对吗?”

刘备不在意的笑笑,“这个时候,恐怕子诚正在城中闲逛吧?不对,用子诚的话说,那叫深入基层,体察民情。”陈宗尴尬的笑了笑。

如今距离任命陈谦为长史,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以来,徐州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且其中每一件事都有陈谦的影子。

首先是诸葛玄按约定将学院之事托付给刘备,刘备慨然接纳,并且大手一挥,将一座书院改为每郡一座书院,每年招收百人,凡清白之家,良善子弟之适龄儿童皆可入学。又在剡城成立了一座“徐州致仕院”凡在其他书院中学习优异者,便可入致仕院进修,而从致仕院毕业者,便可由刘备亲自任命为官。

这条命令一出,徐州世家,各级官员都坐不住了,好家伙,你这是要断了我们后辈子孙的为官之路啊。纷纷上书劝刘备钱粮不足,无人为师等等,总之一句话,我们不同意。

可一向温和宽厚的刘备这次却是手段霸道,先是雷厉风行的拿出了数以千套的纸质书籍,并下令建立书阁存放,名为“剡城图书馆”,其中书籍皆供于书院。这还不算完,又下令:“此后,凡军中战死士卒,学院招生优先考虑其子女。”

这两道诏令一出,徐州军心民心皆被刘备把握,徐州世家也没办法,只好去求陈珪出头。

可谁知陈珪闭门谢客,陈登对此事也不言不语,再加上糜家全力支持刘备。众人见无人带头,无奈听命。

完成了这些事后,陈谦一看被诸葛玄派来送信的诸葛瑾以及随兄长一同前来的诸葛亮,大手一拍,直接让两人留下,并向刘备推荐了诸葛瑾。

再说关羽,凭着陈谦的练兵之法,在军营之中两月不出,日日操练。如今的兵士,绝对当的起一句雄壮之士了,更难得的是令行禁止。用关羽的话说,上阵见见血,能活下来的就全是精锐了。刚刚剿匪回来的张飞,也直嚷嚷着要二哥帮他也练兵。

“兴盛之象啊,此皆赖子诚之功也!”陈登自从书院之事后,对陈谦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和善了。这让陈谦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他当初定计时,都已经做好了得罪陈家的打算了。

“当日子诚给劳作的百姓发钱时,我还多有阻拦,如今想来,真是鼠目寸光也。”

陈登对着身边刚来的诸葛瑾感叹着,对这个和自己同龄,才华惊人又性格谦虚的新人同僚,陈登有意结好一番。

“元龙兄乃大才,岂能言鼠目寸光?那似瑾这般庸碌之人,又有何颜面端坐于厅中啊?”诸葛瑾诚挚的说着。

“哈哈,元龙和子瑜皆乃我心腹之人,何故自谦?”

堂外传来刘备的大笑声,“子瑜新来,居住饮食方面可还舒心?政事上若觉有何不妥之处,可多请教子诚与元龙,你三人俱是当世大才,应多交流才是。”

“主公。”

二人急忙行礼,随后诸葛瑾再次行礼道:“瑾之琐事,怎劳主公费心?一应事物,俱无不妥,多谢主公关怀。”

“哈哈,怎不见子诚?可是又去体察民情了?”

“主公英明。”

陈登苦笑,这陈谦,所思所虑无不深远,唯独其性格懒散。以前只有自己的时候,好歹还能见到他,现在有了诸葛瑾,琐碎政事全部丢给他们,自己每日不是在府中休息,便是在街上闲逛,好不自在。

索性陈谦只是不喜欢处理琐事,大势方面,已经梳理的井井有条,剩下的倒没什么难事,只是费些时间罢了。

“对了,阿亮又与子诚同往?”

“是,自从知道子诚府中书卷甚多后,舍弟便经常前去,有时甚至三五日不归家。”

“阿亮小小年纪,便如此好学,将来必成大器,子瑜还是莫要苛求太甚啊。”

刘备初见诸葛亮时,便觉得颇为奇怪,感觉眼前这个小孩和自己极为投缘,好像前世见过一样。再加上诸葛亮好学知礼,所以刘备待他颇为亲昵,宛如自家子侄一般。

被刘备认为年少知礼的诸葛亮此刻却有些抓狂。自那日偶然间看到陈谦家中藏书极多后,他便每日都来借阅。陈谦知道诸葛亮的能力,不仅不阻止,还常常给诸葛亮灌输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知识。

可此刻的诸葛亮才刚刚十三岁,被陈谦一堆填鸭式教育,每天都搞得疲惫不堪,更兼他本来就是问题想不明白就不休息的性格,几日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这也罢了,虽然身体累,但好歹精神得到了满足。可今日,拿着一本《对立与统一》,诸葛亮只觉得人生灰暗。这写的什么啊!前面对你说勤能补拙,下一页就告诉你那一份天赋足够压死你九十九倍的汗水,这一句强调大一统的好处,下一句就推崇百花齐放的优势,总而言之在诸葛亮看了几篇之后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再看下去自己就要疯了。

“这书是你写的?”诸葛亮见陈谦进来,连礼节都省了,直接将那些手写本丢在桌面上问道。

“是啊,怎么了?”陈谦疑惑的看着诸葛亮。

“能告诉我这些理论正确不?”诸葛亮眼角有些抽搐,还真有人有这种奇葩的思维方式。

“都正确啊。”陈谦一边喝着茶,一边蔫搭搭的给诸葛亮回答道,他还没睡醒,这会儿翘班是专门回家补觉的。

“问题是这本书内容都是冲突的啊!”诸葛亮很明显有些抓狂了,明明两件事都是相反的,可偏偏两件事都是对的,诸葛亮感觉自己无法理解了。

“两件完全相反的事,为什么不能都是对的呢?事无绝对,对与错只是适用于人。”

陈谦开口解释完,见诸葛亮又是一副死活要想个明白的样子,开口劝慰道:“你阅历尚浅,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待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最近自己的确是有些魔怔了,稍微休息下也好。

陈谦打发了诸葛亮,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就听院外有人敲门。

“子诚在吗?糜竺有事相求。”

第十五章 糜竺嫁妹 军营小聚 “子仲兄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正厅内,陈谦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抿了口茶提神。旁边糜竺倒也未见怪,两人本就相交甚笃,私下见面,本也不必着意于虚礼。

“往日倒也不见子诚如此懒散,罢了,我便长话短说了。听闻,主公年过而立,如今尚未娶妻?”

“嗯?”

陈谦瞬间睁大了双眼,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看糜竺这意思,是要嫁妹于刘备了?

“呵呵,确有此事,子仲何以发问?莫非有意与主公做媒?”

糜竺点点头,认真道:“什么都瞒不过子诚,不错,竺有一妹,名贞,年芳二八,性格温婉。若主公有意,竺愿以半数家产作嫁妆。”

“子仲好大的手笔啊,不过此事直接告知主公即可,为何说却与我?”

原本历史上的糜家就是汉末时期有数的豪商,如今有了陈谦赠送的精盐提炼和茶叶等物后,家资更是将河北甄家都甩在了身后。他的半数家产,不夸张的说,足够支撑刘备军五年的军费了。

“自然是想请子诚做媒,难不成让我糜竺自己做自己的媒吗?”糜竺古怪的看了陈谦一眼。

“咳咳,嗯,这种事我倒不曾做过。罢了,我只能向主公提一提,成与不成,全看主公意思。”

陈谦本想郑重一些,可一想到自己一个两世单身的人居然摇身一变,干起了媒婆的活儿,脸上的表情就怎么也严肃不起来。

“子仲放心,此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主公心有大志,想来不会拒绝这桩婚事的。”

送走了糜竺后,陈谦也没了困劲,索性就坐在凉亭里喝茶。

“历史上糜竺嫁妹是吕布偷袭徐州之后的事,没想到如今居然提前了这么多。不过也好,有自己在,肯定不会让老刘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未来几年不断有大事发生,唯有今年无事,让老刘趁早结婚生子也有助于集团的稳定。”

想到生子,陈谦又想起了那位乐不思蜀的安乐公,突然就打了个冷颤。那种坑完老爹坑下属的废物点心,绝对不能成为未来的君王。又想到后来魏蜀吴三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后继无人,觉得自己应该多重视一下二代人员的培养。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陈谦抬起头看了看天,此时以接近午时了,左右睡不着,不如去找刘备混饭,顺便把糜贞的事和他说一说。

“最近主公与二弟经常在军营巡视,就去军营看看吧,顺便看看新兵训练的如何了。”

一念及此,陈谦也不停留,骑上马向城外军营奔去。

到了军营,陈谦见刘备等人此刻就在校场中端坐,每人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碗,正吃得香呢。

“主公好兴致啊!”

打了声招呼,陈谦也端了一碗饭,径自向刘备走去。刘备等人见陈谦过来,纷纷开口招呼,刘备也是笑眯眯的说道:“子诚怎得有空来军营了?”

“政事繁忙,稍稍得空,便想着来军营看看。”

陈谦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有多勤政呢,忙完正事有来视察军营。

“咳,兄长,一个时辰前,我与主公刚从刺史府出来。”陈宗在刘备身后小声说道。

“哈哈哈。”

刘备与关张皆是大笑起来,陈谦也不觉得尴尬,待他们笑声渐止,便开口说道:“主公,谦此次前来,是有要事与主公商量,此事关乎我徐州之未来,甚至一旦处理不当,我等前路,皆要葬送。”

刘备一惊,自家军师虽然懒散,可从不妄言,如今徐州诸事尚安,却不想竟有这般大事,是曹操打来了?还是袁术称帝了?又或者致仕院出了问题?可自己完全没收到消息啊?

关羽张飞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立刻问道:“军师请说,若有战事时,我徐州八万甲士随时可战。”

陈谦严肃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刘备道:“主公,那谦就说了?”

“军师快讲。”

“是这样的,今日糜子仲来找我,说他有一妹,名叫糜贞,年芳二八,欲与主公结亲,并且愿意以半数家产为嫁妆。想让谦问问主公,此事如何?”

众人:“…”

刘备无语道:“这就是子诚所言之大事?”

“这难道不算大事吗?”陈谦反问道。“以主公今时之地位,不说三妻四妾,总该有一位正妻吧?那糜家之女身份倒也合适,主公娶之,亦可使糜家尽心效力,何乐而不为?”

刘备苦笑,陈谦说的自然不错,可有必要用那种大祸临头的语气吗?搞得自己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关张也有些哭笑不得,张飞叹道:“军师不厚道,吓俺老张一跳。不过军师所言有礼,大哥,你也的确应该成家了。”

刘备点点头,正色道:“既蒙子仲不弃,此事便由子诚操办吧。”

“主公说笑了,谦自己尚未成家,如何操办?此事,还是交于元龙吧,他们是大家族,一应流程想必熟悉。再则陈珪老先生名望甚高,做主公的证婚人也合适。同时,也能让陈家感受到主公的看重。”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陈谦陪着众人看了看军士操练的情况,就告辞离开,去糜家告知了刘备的意思。糜氏兄弟自然欣喜,迫不及待的就要议定婚期,陈谦忙说此事由陈登操办,自己要去告知一声,糜家兄弟俩才不再挽留。

陈登府上。

“主公欲与糜家结亲?这是好事啊,登必然尽心。”

陈登此刻品着茶,面色欣喜的说着:“主公也该娶妻了,若能尽早生上一男半女,也可安众人之心,使主公基业更加稳固。”

陈谦有些奇怪,虽然历史上说过陈登颇为欣赏刘备,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以家族为重。具体的表现就是谁占领徐州,他就帮谁。怎么现在听陈登的意思,好像是彻底认刘备为主了?说起来,之前世家联名上表时,陈家的态度就很奇怪。若不是当时陈家并未出头,自己想压下一众世家,也要费些功夫。

看着陈谦的目光,陈登自然知道陈谦的想法,微微一笑道:“子诚可是好奇我陈家的态度?”

第十六章 所谓世家 陈登归心 “子诚可是好奇我陈家的态度?”

陈谦微笑道:“确切的说,是好奇你陈家欲求何事。”

陈登失笑:“子诚倒是快人快语,好,那我就一语挑明了吧,我陈家,欲效彷颍川学阀。”

这里说一下,汉末世家虽无明确分级,但大致也能分个三六九等。像陈登这样累世两千石官员的家族,就算得上是上等家族了。而他们若想在进一步,便是如淮南袁家、弘农杨家那般四世三公的顶级世家。天下世家想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无不要依靠自家人在朝中为官的大小,但有一地例外,就是颍川陈家,荀家这样的学阀家族。

何谓学阀?这其实是后世的名称,意思是垄断了某一知识,将其化为自家学说的家族。

比如荀家,家学便是《尚书》,可整本尚书一共也才两万多个字,换算成故事话本,都不够讲半天的,荀家凭什么就能以此来作为立身之基?自然是荀家世世代代为这本只有两万多字的尚书所批下的几十万字的注!其他家族自然也有尚书,但尚书中的每个字该做何解?每家之间自有不同,唯独人家荀家人说出来的,就是“官方正解”,用现代话说,就是业界权威。

这才是荀家真正的立身之本,所以只要荀家一直有人在朝中为官,哪怕官职不大,荀家也是能媲美袁家的顶级世家。

当然,这种立身之本其实并不稳定,君不见五胡乱华之后北方的世家消逝殆尽,南方如江东四姓等家族却纷纷壮大。除了各大世家南迁导致的经济重心南移之外,也是因为南方世家比起家学,更重土地的原因。(作者一家之言,看个乐就好,切勿上纲上线。)

陈谦眉头一挑,缓声说道:“大量刊印你陈家学说,用于学堂,使你陈家得学阀之名?”

“正是!”

陈登正色道:“自上次主公开办致仕院后,我陈家便有此意了,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陈谦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低声道:“元龙兄,谦有意在致仕院之外,再开一条取仕之路,方式就是让人考试,就以你我,以及另外三五世家家学为考试内容,如何?”

“嘶!”

陈登震惊了,屏风后偷听的陈珪也同样震惊了,这陈谦,真可谓是胆大包天呐!以他之法,天下绝大多数世家都会消亡。毕竟你的家学学了不能当官,大部分人自然不会愿意学。而剩下那一小撮世家则会站在天下巅峰,不说百世不摇,但也差不多了。毕竟天下文人所读,皆是你家先辈所注,真正的天下之师啊!

“登儿与何人闲聊啊?”屏风后陈珪依然是一副随时都会入土的样子,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老太公。”

陈谦起身拱手行礼,接着抬头道:“谦来之前多饮了几杯,此时却是有些不胜酒力了,可否借老太公家客房休息一番?”

陈珪一愣,暗想这少年倒是知趣,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带陈谦去休息。陈谦刚走,陈登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父亲,刚刚子诚所言…”

“慎言!”陈珪回头低声道,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老态,只见他向门外望了望,陈登了然的点点头,走过去吩咐下人,任何人不能接近后,关上了门。

陈珪这时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陈子诚比你小了将近十岁,你却连他话中之意都听不出来,若非老夫现身,你可是要丢大人了。”

陈登低头受训,“请父亲赐教。”

陈珪问道:“我且问你,你觉得陈谦所言,能实现否?”

“可能性极大,毕竟天下百姓何其庞大,如今子诚给了他们一份登天之梯,百姓岂有不紧紧抓住的道理?”

陈珪点头,“那我再问你,囊括整个天下进行考试,为朝廷取仕,这事,刘玄德说了可算?”

陈登摇头,如果仅徐州一地还好说,整个天下,别闹了,现在大汉这个情况,天子下诏都不好使。

“那陈谦又该如何实现此策?”陈珪这句话几乎是重重地呵斥出来的。

轰!

脑中彷佛闪过一道炸雷,陈登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说自己还没明白陈谦的意思了。刘备要想做到全天下推广考试取仕,只有自己当皇帝才有可能,现阶段根本想都别想。陈谦现在提出来,是为了告诉自己刘备的志向,以及己方势力发展的最终目的啊!

这个时期大汉天下虽然乱,可在袁术这个傻狗称帝之前,天下敢篡汉的人可没几个,大多数人不过是趁乱捞点好处罢了。要是真的人人都想自己做皇帝,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可就没那么大了。

如今陡然得知自家主公的想法,陈登承认自己有点被吓到了,低声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陈珪见儿子终于明白了,此刻又变回了那副慢吞吞的口气,“自今日起,你要全心全意辅左玄德公。记住,你的功劳越大,将来,我陈家的地位就越高,甚至像陈谦小子说的那样也不是不可能。”

“那,倘若玄德公…”

“愚子!真要有那么一天,最多折你一人,我陈家又能有何损失?”

这番话虽然说的无情,陈登却毫不在意,这个时代的人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想明白了,就去客房里看看,想必那陈长史也该醒酒了。”

陈珪一边说,一边心里也不由感慨,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少年,才智过人,更难得的是这份为人处世的老成自己同意儿子跟着他们去博这一把,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信任陈谦的能力。

客房内,陈谦半眯着双眼,丝毫不担心陈登会将自己那番话泄露出去。图什么?陈登要是将那番话说给其他世家听,自己固然是身败名裂,可他陈登又能得到什么呢?

至于等到刘备一统天下后,真的让陈家坐大?呵呵,五姓七望的结局了解一下,科举制的威力是跟你开玩笑的?

不过科举制好是好,现在却不适合推出来,己方的实力还是太薄弱了。在刘备真正傲视天下之前,陈谦绝不会拿出来,今日对陈登父子透漏,也不过是要使陈登彻底归心罢了。

“子诚兄,酒醒否?”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陈登来了,陈谦嘴角的笑意更甚,起身开门,对陈登行礼道:“劳元龙兄挂怀,谦贪杯误事,惭愧惭愧。”

“子诚兄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如今奸臣当道,诸侯林立,我等还要助主公扫平天下,不可懈怠啊。”陈登颇有深意的说道。

听到陈登说的是扫平天下,而非匡扶汉室,陈谦大笑了起来。

“谦,受教了。”

两个聪明人相视而笑,彷佛有着一股名曰“狼狈为奸”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第十七章 刘备大婚 徐州同庆 此时,陈家的大厅里,刘备正和陈珪商量着自己的婚期和婚礼的安排,而关张也不复平日的威风,在陈珪的指使下不停的点头,应下陈珪吩咐的每一件事。

中国从周朝开始就规定了婚礼的严格程序,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因为婚礼需要六个程序,简称“六礼”。古人云:“六礼备,谓之聘,六礼不备,谓之奔。”即:完成了婚礼的,是合法婚姻,受法律保护,没有完成婚礼的,是非法同居,不受法律保护。其实若非刘备是汉帝后裔,也完全没必要进行如此繁琐的婚礼程序。

而六礼中除了纳征之外,皆须活雁,因为从周代起,在按六礼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纳征礼以外,其余五礼均需男方使者执雁为礼送与女家。因为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徒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一对男女的阴阳和顺,也象征婚姻的忠贞专一。又称奠雁礼。

首先就是纳采,纳采,即男家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若女家同意议婚,则男家正式向女家求婚,正式求婚时须据活雁为礼,于吉日黄昏之时秆往,使人纳其采择之意。

当然,这活雁是张飞早就准备好的,婚礼之事,琐碎繁杂,张飞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与陈宗一起早早的准备了数十只大雁,就养在自家的后院中,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至于婚书,则是由新近来投的孙乾所写,孙乾身为大儒郑玄的弟子,这点小事自然手到擒来,挥毫之间,一篇骈四俪六的文章就做好了,这让古文功底稍差的陈谦汗颜不已。

好不容易,纳采、问名、纳吉这三关过了,然后,或者说是两天后,纳征,这更累。

好在两家都没什么根底,这纳征之礼也早就商量好了,按照六礼纳征。纳征又称为纳币,也就是咱们后世所说的下聘。玄纁、羊、雁、清酒、白酒、粳米、稷米、蒲、苇、卷柏、嘉禾、长命缕、五色丝等等若干。

一大早,这纳征礼就出了门儿,在刘备家丁和几位军中亲兵的护卫下送到了糜府,一路上热闹非凡。其实刘备也正是借着自己的婚事来冲澹前段时间充斥于徐州百姓心中的战争阴影,才特意大张旗鼓的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很快,纳征、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全部都搞定了,婚礼便到了“亲迎”的序列,这也是整个儿六礼中最重要的部分。

刘备顺着簇拥着他的人群走出大门,跨上早已被洗刷的干干净净、浑身披红挂彩的白色战马,这匹马今天估计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喜气,当刘备上马后就摇头晃脑兴奋的不得了。

刘备的身后是担任男方傧相的陈谦,还有关羽和张飞这两个结义兄弟作陪。陈珪是主婚人早早的就去了糜府,陈登作为男方的大媒要和刘备一起行动,诸葛瑾、简庸等官员则依然跟着刘备的大队向糜府进发。

刘备看着眼前喜庆的景象,豪气一笑,挥手扬鞭,就像率军出征一样,提起丹田一口中气喝道:“出发!”伴着刘备的命令,关羽张飞并一众亲兵接着就是一齐发喊,欢快的鼓乐炸响起来,仪仗、彩典等也纷纷地在队伍中现身。

一群焕然一新的彪悍的士兵,身后是数名打扮得体的文臣武将,簇拥着一个身着喜服的新郎,身后还有一辆装饰一新的双马轩车。在一群吹鼓手的喜气洋洋的吹打之声的伴奏下,在满街百姓充满祝福的眼神中,逶迤着朝糜府而来。

当刘备等人来到糜府时,糜府上下也早已用鲜红的锦缎装饰一新,数十盏大号的鸳鸯花灯将糜府门前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吸引的无数看热闹的百姓拥挤着上前观看。还好陈谦早早的就让陈宗派出大批的士兵在此处维持秩序,所以这场面倒并不混乱。

随着刘备这位主角的到来,原本就热闹非凡的糜府外就更加的喧嚣了。看热闹的人群中,震天的响声四面而来。

“恭贺刘刺史大婚。”

“玄德公,俺家里穷,没什么能送您的,给您带了些鸡蛋,希望您收下。”

“刘刺史这身打扮,真好看哩。”

周围百姓纷纷恭贺着刘备大婚,也有不少人要送些贺礼给刘备。足见刘备在徐州有多么得人心了。

进大厅,拜过糜竺糜芳两位大舅哥,又对陈珪这位主婚人行了一礼,众人相视而笑。

骤然间,后厅前突然静了下来,环佩敲击声中,糜家小妹糜贞,总算是隆重地出场了。新娘身着的描金绣银皆是花鸟鱼虫的大红色吉服,简直就是奢华繁琐到了极点,还有十来名侍女提着裙尾。乌黑的秀发拖垂着,只是在发梢一尺处用红绳扎了起来。头发上一支饰有金玉花兽的金镶玉步摇簪,还有五彩珠玉下垂,耳朵上垂挂着银灿灿的腰鼓形耳环,随着步伐一摇一晃,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不说一众宾客,就算是心智过人的刘备,此刻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对着眼前笑语盈盈的绝面佳颜露出最好的笑容,说道:“我们走吧。”

“嗯……”糜贞低声的应到,然后再度将头微微低下,此时早有人送上了扎了红绣球的长长的红绸,刘备和糜贞一人手持一头,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了前厅。

三国时期的婚礼没有什么拜天地的流程,却更加繁琐,一通折腾下来,天都快黑了。此时,糜竺吩咐酒宴摆上,众人入席,纷纷向刘备敬酒。

从开始就像个木偶一般的张飞,此刻终于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身为刘备的三弟,挡酒这事张飞当仁不让。

“军师在想什么?”

关羽见一旁的陈谦发呆,便凑上前去问道。

“没什么,对了,云长的家卷可都接来了?”

“嗯,前日已经到了。”

说起自己家卷,英雄如关二爷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温情。当年自己看不惯恶霸横行乡里,便出手打死了他,如今也十多年了,这些年自己一直记挂着妻儿,可自己始终四处漂泊,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了,禀告过大哥后,便派人去接了妻子和儿子关平。

“平儿如今十四岁了?”虽然关平只比自己小六岁,可自己和刘关张同辈相交,自然对关平以叔父自居了。

“是啊,过几日关某便准备让他在军中历练一番。”

第十八章 大儒郑玄 吕布来投 刘备最近很开心,毕竟刚刚娶了媳妇,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再说如今的徐州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兵精粮足,军政事物皆有贤才处理,大方向上也有军师为自己把控,刘备不禁想稍稍偷几天懒。

结果刚新婚三天,媳妇儿就劝自己要以大事为重,以百姓为重,以天下为重。一连三个为重,让刘备也不好意思了,不过自家媳妇如此贤惠又深明大义,刘备又心情愉悦了,次日清晨便早早来到刺史府准备办公。

“子诚又不在?”

不出意料的,大厅中属于陈谦的那个位置又是空着的,刘备都习惯了,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给子诚也娶一房妻子,那他日后怕是再也不能偷懒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之前子诚是要为父守孝,如今孝期以满,子诚也年过双十了,确实应该成家了。还有三弟,快三十的人了。敬之也十六岁了,可以准备说亲了。还有平儿……咳,这个就算了,平儿还小。

刘备赶忙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却也在心里记住了要为自己的兄弟们也说一门亲事。

“见过主公。”

陈登、诸葛瑾等人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主公这话可不对,谦这不是来了么。”

刘备刚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就看见自家军师从门外进来,面上还带着喜色。

“观子诚面色,可是有何喜事啊?”

陈谦进门,先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了刘备,然后才转头向众人解释道:“是这样,日前我曾托公佑给郑大家送了封信,邀请他来我徐州致仕院做山长,今日郑大家以回信同意了。”(公佑就是孙乾的字,郑大家指大儒郑玄,大家是尊称。山长类似于现在的校长)

“好!郑大家肯屈就,备当亲往迎之。”

郑玄在三国演义中并不出彩,寥寥几笔记载,也只是说他写了封信给袁绍,劝他接纳刘备。但在这个时代,郑玄的大名可谓人尽皆知。

郑玄,字康成,东汉末年着名儒家学者、经学大师,曾入太学攻《京氏易》《公羊春秋》及《三统历》《九章算术》,又从张恭祖学《古文尚书》《周礼》和《左传》等,最后从马融学古文经。游学归里之后,复客耕东来,聚徒授课,弟子达数千人,家贫好学,终为大儒。党锢之祸起,遭禁锢,杜门注疏,潜心着述。

郑玄治学以古文经学为主,兼采今文经学。他遍注儒家经典,以毕生精力整理古代文化遗产,使经学进入了一个“小统一时代”。着有《天文七政论》《中侯》等书,共百万余言,世称“郑学”。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文学方面的大老,有他坐镇,徐州致仕院的名声绝不会小于太学。再加上他一生着作,刊印之后往剡城图书馆里一放,就问你们其他大儒还坐的住吗?你那里辛辛苦苦收上百余名弟子帮你抄书,人家郑玄万言书甚至是十万言书,想出多少出多少,眼红吗?

到时候,天下大儒皆入剡城,又该是何等的盛况啊!

陈登等人明显也想到了郑玄坐镇徐州书院的好处,纷纷面露喜色,都嚷嚷着要去迎接康成公入剡城。

“诸位安静,主公也请稍安勿躁,康成公有言,他一生着作甚多,整理需要花费不少时日。待整理完毕,怎么也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届时我等再言迎接之事吧。”

陈谦抬手,压下了众人的热情。

就在众人欣喜讨论之际,门外跑进来一个传令兵,将一封密报递于刘备。刘备拆开扫了一眼,神色瞬间变得郑重起来。

其余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刘备,唯有陈谦隐约猜到了一点,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吕布势穷来投的情节了吧?

果不其然,刘备抬头看向众人,开口道:“吕布派人送信,说他如今被曹操所击败,无处容身,希望我能念着他前番为救徐州,出兵击曹的份上,收留于他。”

刚从校场赶回来的张飞听完,直接破口大骂道:“这三姓家奴,真不要脸,分明是趁着曹军出征,兖州空虚之际搞偷袭,却敢说什么‘为救徐州’,呸!大哥且安坐,我去挑了这三姓家奴。”

“三弟!”

刘备还未开口,关羽就先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然后看着刘备道:“大哥,三弟所言,不无道理。吕布,不忠不孝,毫无信义可言,大哥若是收留他,早晚会反咬我们一口的。”

见两位兄弟都不同意收留吕布,刘备长叹一声道:“两位贤弟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不管此人前番因何事偷袭兖州,总归是让曹操退兵了。况且,今番他势穷前来,我若不纳,恐日后无人再来相投。”

陈登等人也纷纷出言,有劝刘备接纳吕布的,也有劝刘备给他些粮草,打发他走的,议论纷纷。

“咳,谦以为,温侯斩杀国贼董卓有功,前番又有援助徐州之谊,可以接纳,便将小沛送与他屯兵吧,日后曹军来袭,两家也好互为唇齿。”

陈谦话一出口,堂中众人纷纷看向他,张飞大急,就要开口,却被关羽止住。刘备开口问道:“军师此言倒也并非不可,然众人之虑也有道理,若吕布养精蓄锐,转头窥伺徐州,又当如何?”

陈谦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刘备了然,回头对众人道:“既如此,我便复吕布一信,请他来徐州歇马。”

众人见主公已经有了决定,只能无奈告退。不多时,厅中除了陈谦和刘关张三兄弟,就只剩下了陈登和诸葛瑾。刘备这才开口问道:“方才人多眼杂,子诚不好开口,如今厅中之人,皆吾心腹,子诚可将心中之策,一一道出了吧?”

“知我者,主公也。”

陈谦哈哈一笑,对众人道:“诸位,吕布贪狠如狼,可他手下的并州狼骑可是一等一的精锐,张辽高顺乃世之名将,陈宫之智亦数顶尖,若不收之,实是可惜。”

“可军师,那吕布岂会乖乖的听主公之令?”诸葛瑾疑惑的问道。

“本来就没指望他乖乖听令,此事谦自有办法,主公若是想要一支纵横天下的骑兵,便收下吕布吧。”

陈谦从没打算收降吕布,即使他的武力天下第一也一样,因为这个人心太野了,想收服他?呵呵,看见黄泉路上的丁原董卓在向你招手了吗?

“既然子诚胸有成竹,便依子诚的意思办吧。”

刘备拍板道。

第十九章 人中吕布 天子有诏 城外,一支约摸万余人的骑兵队伍缓缓向着徐州行进,队伍最前方,有一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正是温侯吕布。

只是此刻,吕布那张原本英俊帅气的脸庞上,却满满是阴沉与不甘,使得他平添了几分戾气。

身后与他相距一马头的陈宫轻声道:“主公不必忧虑,刘备此人素有仁义之名,前番我等攻曹操时,也算对他有救援之谊,想来应当不会拒绝收留我等的。”

吕布闻言,却是一声冷哼,道:“之前要不是你与张邈等人劝说,我又怎会起兵去招惹曹操。如今我三万并州狼骑折损大半,索性家卷无虞,今番要屈身去向刘备求助,若他不允,我等又要投何处去?”

陈宫叹息,这吕布除了一身武力傲视天下以外,身为人主,简直可以说没有半点可取之处。一有错误便推给属下,毫无担当,优柔寡断。

可谁让当初自己为了要给曹阿瞒一个教训,便脑袋一热认了他为主呢?唉!我陈宫,还真是毫无识人之明呢。

正要开口再劝几句,忽然间前方马蹄声起,正是派去徐州送信的信使。吕布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如何?”

那信使一口气还没喘匀,闻言也只能强自开口道:“刘…刘刺史说…说他在城外,恭候将…将军。”

“好!哈哈,还算他刘备有点良心,公台,既然玄德贤弟已然在城外相迎,那我等就快些前往吧。”

陈宫正将一个水囊递给信使,闻言道:“可,不过主公,待会儿见了玄德公后,还需恭敬一些才是。”

“知道了知道了。”

吕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拨马便走。陈宫苦笑一声,连忙跟上。

剡城城外,刘备带着关羽和陈谦,以及数十位亲兵等候,别问为什么不带张飞,问就是军中有事。远处,尘土飞扬,迎面走来十余人,当先者正是吕布、陈宫,身后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并一众亲兵相随。吕布来剡城,自然不可能让他带着大军来,那不叫投奔,那叫攻城来了。

看见城门外刘备等人,吕布连忙下马,快步近前,抱拳道:“感念使君厚意,收布于穷途之中,布,拜谢。”

刘备连忙扶起吕布,两人见面,自然要寒暄客套一番。陈谦没心情听他们闲聊,转头看向了吕布身后几人。

“嗯,一身文士打扮的,应该就是陈宫了,怎么看着有点呆呀?后世有很多人说陈宫擅长长远规划,却无急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剩下三个倒是不好猜,不知道张辽高顺在不在这里。”

正思索间,就听吕布和刘备互相介绍手下的人,陈谦一听,乐了,这不就是历史上先盗了吕布的马,又趁吕布熟睡绑了吕布,投降曹操的三人组吗?吕布你也是会挑人啊,不过在陈谦看来这三人背叛吕布倒也不算大错,毕竟是你吕布没做好身为主公该做的事,那就别怪属下背叛你了。

“久闻徐州麒麟先生大名,刘使君三顾方得先生辅左,不过数月时间,便将偌大的徐州治理的井井有条,今日得见,果然器宇轩昂,陈宫有礼了。”

陈谦一愣,自己的名声多在徐州上层传扬,这陈宫却知道的如此清楚,想必是做了不少功课啊。随后微微一笑,对陈宫道:“公台先生过誉了,谦不过是一山野村夫,蒙主公信任,尽些本分罢了。”

众人相视一笑,刘备挽着吕布的手向城内走去,刺史府内早已安排好了酒宴,众人入座,谈天说地,觥筹交错,一时间宾主尽欢。

因为陈谦的缘故,这次刘备也没有对吕布相让徐州,而是直接将小沛送与吕布驻军,所需粮草,皆由徐州提供。

吕布漂泊许久,终于有了块落脚之地,心里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一顿酒从正午喝到天黑,直喝的自己烂醉如泥,方才被抬下去休息。

第二天,吕布拜别了刘备,带人向小沛行去,临行前刘备对吕布说道:“兄此去,若有不顺之处,皆可致信与我,待备忙完手中俗务,定再与兄摆酒设宴。”

吕布点头,翻身上马直奔小沛而去。见吕布一行人走远,关羽忍不住开口:“军师莫非欲让大哥笼络吕布?此事只怕不易啊?”

陈谦笑道:“非是笼络吕布,而是笼络其手下人。”说罢,又对刘备道:“主公近些时日可隔三差五便宴请吕布,吕布虽人品低劣,其部下却多有忠义之人,届时关将军可多多接触。”

像现在这样讨论正事的时候,关羽张飞就叫陈谦“军师”,陈谦唤二人“将军”,平时闲谈时,几人则互称表字。

“诺。”

关羽拱手领命,刘备也点点头,几人转身向城内走去,刘备开口问道:“如今吕布来投,以军师之见,曹操还会不会来攻我徐州?”

“暂时不会,曹操并非无谋之人,其手下荀文若,郭奉孝等人更是才智过人,他们一定会等,等主公与吕布翻脸,那时才是他们取徐州的好时机。”

陈谦随口解释着,“不过他们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听闻前些日子,曹孟德出兵迎天子,转手又把天子并一众朝廷官员迁至许县,并更名为许都。我看,要不了多久,曹操就会以天子之名向主公下诏,令主公攻打吕布了。”

刘备默然,半晌叹道:“汉室不幸,堂堂天子竟被臣下所迫,唉!”

“主公且宽心,只要主公初心不变,必有重拾汉武雄风之日。”

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三个月,期间,刘备等人听陈谦之计,频繁宴请吕布及其手下,关羽张飞如今已经和张辽曹性等人混熟了,众人一起比武斗酒,颇为快意。吕布手下绝大多数人,此刻对刘备的感官已是极好,毕竟这些人甚至吕布本人都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这些年漂泊不定,只求有一地安身足矣。

这一天,许都有天使(天子使臣,不是长翅膀的那种)到来,称天子有诏与刘备,刘备遂领着一众文武焚香祭台,以待诏书。

第二十章 二虎竞食 良将在野 “大汉天子诏:刘备刘玄德,征讨有功,今特封为徐州牧。”(不知道汉朝圣旨正确格式是什么,大家凑合看吧。)

“刘备奉诏。”

“还请刘州牧屏退左右,天子还有密诏。”

陈谦等人目送着刘备与天使走向后堂,张飞首先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有什么事不能一次说完,非得再加一道密诏?军师,你怎么看?”

陈谦翻了个白眼,差点就接一句我站着看,心中思索着,“这就是荀或的‘二虎竞食’之计了吧?真不愧是荀令君啊。”

曹操麾下谋士各有特点,但最让陈谦忌惮的,就是这位“留香荀令”了,郭嘉的奇谋,荀攸的军略都还能以巧破之,唯有荀或的谋划,往往以堂堂正正的大势碾压,你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却丝毫没有辗转腾挪的余地。

不过,陈谦也不会认为自己不如他就是了,自己还有对历史的熟知,必能胜之。

“想来,无外乎曹操借天子之名挑拨主公攻击吕布罢了。”陈谦随口道。

不多时,刘备从后堂出来后,下令召众文武议事,待人来齐后,开口道:“天子密诏,让我攻伐吕布,诸位以为如何?”

陈登率先起身道:“此必是曹操之意,意在让主公与吕布反目,他就可趁机图谋徐州,主公万不可答应。”

诸葛瑾接着道:“元龙所言极是,可曹操只需派细作将此事在小沛散播,便可使吕布及其部将心有芥蒂,此乃阳谋啊!”

众人也都无奈,诸葛瑾说的没错,就算他们看出曹操的意图,不与吕布交恶。可他们不知道吕布是怎么想的啊!万一吕布反手一个背刺,那……

“诸位勿惊,玄德公也莫要忧虑,此事易耳!”

陈谦开口宽慰道,“吕布之事,谦已有谋划,短则一月,长则三月,必能使吕布一干下属唯我所用。”

吕布的结局陈谦没说,不过众人也能明白,此人必死无疑。

刘备在听到陈谦那句“此事易耳”时,就已经面露喜色了,待听完之后,直接起身对陈谦说道:“此事,便托付给子诚了。”

陈谦称是,又对刘备等人交待了几句,刘备几人听得连连点头。

三日后,吕布等人又来赴宴,席间,刘备长吁短叹,吕布果然问道:“玄德贤弟何故做此长叹?”不得不说这个吕布真的超勇的,寄人篱下还一口一个贤弟叫着。

幸好刘备也不在乎这些,将吕布请到后堂,将曹操暗诏的事尽数告知于他,只听得吕布一身冷汗,继而指天赌誓,恨不得把心剖出来让刘备看看,以证明自己没有害刘备之心,两人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待吕布走后,陈谦自屏风后转出来,刘备回头问道:“如此言语,就能打消吕布心中芥蒂吗?”

“自然不能,不如说,今日之事,只会让吕布更加渴望有一块自己的基业,不用再寄人篱下。”

“那…”

“若不如此,怎让他反叛?他不反叛,我等又怎么顺理成章的接收他的并州狼骑呢?今日之事,只是在他心中种下一粒种子,之后还需再添一把火。”

陈谦此刻已经不在考虑吕布的事了,从他来投徐州开始,就注定了只要他敢起兵,就得被拍死。要不是不想让双方死伤太多,他吕布连今天都活不到。

陈谦此刻其实是在思考人才的问题,此刻刘备手下武将只有关张可用,陈宗尚不能独当一面。顶尖的谋臣比起曹袁二位大老来也差了一大截,所以,该招贤纳士了。

将自己的意思与刘备一说,刘备当即点了点头,那日陈谦给他规划的南北对峙计划,他一直记在心里。刘备深知,那种宏图伟略,凭自己手下这几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也一直在寻访贤才,可惜收效甚微。

“子诚可有大才推荐?”

“嗯,临淮鲁肃,此人豪爽仗义,战略目光长远。锦帆贼甘宁,虽名为贼寇,实乃巴蜀世家出身,武略极高。周泰、蒋钦,此二人水贼出身,但难得极为忠义,又能带兵。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能统领水军。”

“水军?”

“嗯,徐州沿海,更何况日后我等要与江东作战,水军就是主力。”

刘备点点头,开口道:“军师所说这些人,不如就由备亲自去找?”

“那倒不用,徐州暂时还离不开主公,如今主公只需亲自写一封书信即可。”

鲁肃和甘宁可能不好说,但其余二人应该很好招揽,毕竟他们出身太低,能当官军,没人会愿意当贼寇的。甚至甘宁此刻要招揽,估计也没什么难度,毕竟一直到孙十万时期之前,都没几个人看得起甘宁,带着一帮兄弟,号称锦帆贼,每日冲州撞府,听起来潇洒,实际上如果有块安稳的落脚地,谁又愿意漂泊不定呢?

两人正相谈间,诸葛瑾进来了,听到二人的谈话,微微思索了一番,开口道:“若主公有意成立水军,瑾倒有一人推荐。”

“子瑜所荐何人?”

“此人姓徐名盛,字文向,与瑾是同乡。此人颇为勇武,于军旅之事也颇有想法,只苦无人欣赏其才,主公若愿意,可以让他试试。”

“能得子瑜夸赞,此人必有不凡之处,那便劳烦子瑜为备请来一见。”

一旁的陈谦却是早就惊讶了,徐盛~孙权时期的大将,陈寿曾赞他“江表之虎臣”,曾获得君主“大壮”,三国时期仅有张辽、徐盛二人获此殊荣。徐盛之能可见一斑。

有了徐盛的加入,再加上日后鲁肃等人,自家的水军就算是初具规模了,不过战船的问题不好解决。陈登家族虽能造船,却只是艋艟走轲,至于真正的大船,只有荆州和江东能制造。

江东方面,可以考虑从陆家入手,也就是陆逊的家族,孙策破庐江时杀了庐江太守陆康,孙陆两家就此结仇,直至孙权任命陆逊为大都督,双方关系才逐渐回暖。不过要是想让陆家交出造船技术,恐怕不那么简单。

不过自己也不需要最顶尖的战船,只要几个能造大船的工匠即可,自己脑中可还记着宋代的海鳅船的建造方式呢。只要有工匠,随时都能开工。

想着自家的水军未来有一天,或许能把船开到北美洲去,陈谦心里不由一阵火热。

第二十一章 驱虎吞狼 吕布欲反 许都,司空府内,曹操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众谋士,开口说道:“文若,你的二虎竞食之计,似乎落空了啊!”言谈之间,却并无多少不快,毕竟自己除了一封诏书以外,并没有付出什么不是吗。

“明公,可再行驱虎吞狼之计。令刘备起兵,攻打袁术,同时,再发一封密信给袁术,就说刘备多次对天子上表,说他袁术有不臣之心,刘备意欲讨之。如此一来,此二人必定大打出手,小沛的吕布应该也不会甘于寂寞。”

荀或不紧不慢的说着,一旁的郭嘉却突然开口道:“文若可莫要小觑了刘备,嘉听闻,刘备手下新得一军师,名曰陈谦,观其在徐州种种,足以看出此人政事精通,军事虽不曾听闻,但料想也不会差。”

“哈哈,奉孝多虑了,此人纵使有才,然对付刘备只需一封天子诏即可。何况袁术早将徐州视为囊中之物,吕布狼子野心,对徐州也是虎视眈眈。他刘备稍有不慎便会丧家失所,届时我等便可出兵徐州。”

说到这里,曹操顿了顿,又接着道:“即使刘备守住了徐州,也必将陷入与袁术、吕布的拉锯之中。届时我等后方无忧,便可专心对付袁绍,如此,何乐而不为耶?”

郭嘉也明白曹操的意思,但总是心中有些不安,苦思良久,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不妥,也就拱手应是。

曹操是个极为雷厉风行的人,当即马不停蹄去皇宫中请天子下诏了。

徐州,刘备对陈谦说道:“果不出军师所料,这曹操,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陈谦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这是他刻意拜托糜家制造的,有了造纸术后这玩意儿并不难做,陈谦最近已经看到好几个人开始拿着折扇了,就连刘备陈登等人都是人手一件。

“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曹操想借袁术之手对付我们,我们也可以借天子诏来壮大自身。如今徐州之地已无黄巾盗匪,我还正想着该如何名正言顺的去豫州呢,曹操这一诏反倒是帮了我们。”

陈谦回身看着众人,如今刘备手下能独立统兵的,只有关张以及刘备本人,其他人,不管是陈宗还是新近来投的徐盛都差了点。想了想,开口对刘备说道:“主公,如今我徐州有精兵五万,主公可令关将军领两万精兵奔赴豫州,不需攻城拔寨,只需扫荡豫州黄巾残部即可。”

刘备对二弟的性格能力还是很放心的,闻言点点头,关羽也抱拳领命。

陈谦继续说道:“之前,谦曾说过,泰山臧霸,此人可以招揽,便请主公与翼德将军率两万精兵同去泰山,招降此人。”

刘备闻言,眉头一皱道:“若如此,徐州只剩一万精兵,倘若吕布来攻,那…”

“主公勿忧,吕布所部也不过万余,且多为骑兵,不善攻城。再者,徐州尚有新募之兵三万,虽训练不足,无法上战场,守城倒也足够。”

陈谦说罢,见刘备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道:“况且,若所留兵马过多,吕布岂敢来犯?”

在场的人都知道军师对吕布的谋划,闻言也不再开口,刘备想了想道:“既如此,便留翼德辅助军师,臧霸那里,备独自去便可。”

陈谦想了想,也没拒绝,自己这里确实少了大将,留张飞在这也好。至于刘备的安全问题,陈谦并不担心,臧霸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得罪一个离自己这么近的诸侯。

况且老刘可不是现代某些营销号里说的那样,除了哭啥都不会。相反,刘备的个人战力在目前的徐州稳居前三,第一第二是他的两个兄弟。能有顾应剑法传世的人,武力会低?

另一边,吕布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上次天子下诏让刘备杀自己,虽然刘备坦诚相告,并且当着自己的面撕毁了信件。可最近刘备几乎不再请自己喝酒了,这不免让吕布有些忧心忡忡。

“主公。”

门外,张辽抱拳行礼道:“玄德公命人送来本月粮草,辽以查验过,并无疏漏,特来与主公复命。”

吕布点点头,刚想挥手让张辽下去,忽地想到了一事,开口道:“文远啊,这次粮草是谁来押送的?”

张辽有些奇怪,主公向来是不在乎这种小事的,今日为何突然问起?想归想,主公的问话却不能不回答,张辽回道:“乃是云长手下校尉。”

“校尉?往日不都是关羽亲自押送吗?”

这自然是陈谦的计策,让关羽押送粮草,实则是前去与吕布营中与其部将交好,尤其是张辽。关羽初时还不明白为何要让自己刻意结交张辽,了解之后才发现军师英明,这张辽武艺不凡,熟知兵法更兼为人忠义,如此英才跟着吕布,实在是明珠暗投,令人惋惜。

“听那校尉说,玄德公欲对豫州用兵,命云长为将,因此没空前来。”

吕布听到张辽当着自己的面张口玄德公,闭口云长,心下不快,便挥手让张辽下去。张辽虽然莫名其妙,却也只能拱手退下。

吕布沉默半晌,对门外喊道:“去请公台前来议事。”

门外小兵应声称是,不多时,陈宫便走进了大帐,看见吕布一脸醉相,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才开口道。

“主公唤我何事?”

“公台,我想出兵夺下徐州,你觉得如何?”

陈宫一惊,连忙劝道:“不可,徐州城兵强马壮,我等只有区区万余人,不可贸然行事,还是缓缓图之的好。”

陈宫话还没说完,便被吕布打断,只见吕布面色狰狞道:“缓缓图之?再缓,他刘玄德就要来摘了我的脑袋了。”

陈宫做为吕布军唯一的谋士,自然清楚吕布为何烦恼,虽然有他极力劝说,可吕布还是那副“刘备随时会来杀我”的样子,让陈宫也无奈。

“刚刚我问过文远了,据押粮士兵说,刘备派关羽去攻打豫州了,如此,徐州城内定然空虚。”

陈宫一愣,随即道:“如此,倒是可先派人去打探消息真伪,若属实,再攻不迟。”

吕布点头,正要下令,忽听门外有人来报:“主公,军师,营外有一人,自称下邳曹氏家丁,有要事面见主公。”

吕布大喜,曹豹自从被赶出军中后,曹家权力大减。吕布初来,也想笼络徐州高层,再加上下邳和小沛相距不远,两人一拍即合,曹豹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吕布,以加深双方关系。如今曹豹派人来,正好打听打听徐州城内是否空虚。

“让他进来。”

“诺!”

第二十二章 张飞醉酒 吕布中计 小沛城中,吕布正与陈宫看着曹豹送来的信。

信中的内容是说张飞请众人饮酒,席间多次刁难曹豹,最后在搬出吕布之后,更是被张飞打了五十军棍。曹豹心中郁愤难平,便写信请吕布夜袭徐州,他会偷偷打开城门,迎接吕布大军。

为了说服吕布,曹豹还特意指出,刘备和关羽已经带兵出征,徐州城如今只有一万守军,且守将自张飞以下几乎全部喝醉。

吕布越看越喜,曹豹被打了?那和他吕布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现在徐州空虚,还有内应帮忙,今晚攻徐州,必然是手到擒来。

这时,陈宫开口问道:“主公,此人真是曹家仆人么?”

吕布扫了两眼,点点头道:“没错,我曾多次见此人与曹豹站在一起,应当是心腹之人。”

陈宫点头,既然主公如此确认,应当是真的。回头对那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名叫曹三。”

“嗯,曹三,我且问你,那张飞约徐州一众官员一同饮宴,还醉酒闹事,陈谦等人都不管么?”

陈宫的确有些顾虑,他怕这一切都是陈谦的奸计。

可如今的机会,堪称千载难逢,若是不紧紧抓住,再过个一年半载,自己等人就真要被刘备兵不血刃的吞下了。真当他陈宫不明白关羽张飞频频找自己军中将领是为什么吗?

“回大人,别人小人不知,要说这陈谦,小人倒是听我家主人提起过。好像是说要去寻访什么贤才,去了临淮。哦,好像还是和他弟弟陈宗一起去的。”

吕布忍不住插嘴道:“公台,如今还犹豫什么?趁那大耳贼不在,连夜夺了徐州,作为立身之地,我也不用总是寄人篱下了啊。”

听着吕布的“豪言壮语”,陈宫也知道如今没有时间再去细细打探消息了。便果断点了点头,转身下去安排部队。

吕布激动的搓搓手,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曹三道:“你且先下去休息,待我大军准备完毕,你随我一起去剡城。”

曹三连忙点头应是,随即很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空无一人的房中,吕布兴奋的畅想着自己夺下徐州的美妙景象,不觉大笑出声来。

时间回到三日前。

张飞此刻正端坐在刺史府理政的大厅中,脸上写满了绝望。

“子瑜,到时间了么?”

“三将军切莫着急,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张飞哀叹不已,当初大哥和二哥出征,让自己留守徐州。这倒是没问题,要防备吕布那个三姓家奴嘛,这事儿俺老张愿意干。

可自大哥走后,军师就把自己丢在了这办公之处,让自己每日面对无数政务,张飞表示自己宁愿去和那三姓家奴单挑三百回合。

可这次军师却一改往日的和气,十分认真的表示,这件事没商量。

随后不等张飞继续告饶,直接丢下一句“如今主公极缺能独当一面的大才,难得有机会学习一下理政,翼德莫非不愿意帮主公分忧?”

张飞的嘴张了又张,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严肃的点了点头:“唔,记下了。”

就这样,刺史府的办公厅,多了一个黑塔般的勐张飞,陈谦则对外宣称自己要去临淮,实际上拉着陈宗在刺史府后衙住着。

由于张飞尚未成家,所以他是跟着刘备一起住在刺史府的,如今每日坐在办公厅,倒是干脆连府门都不用出了,这简直是要了张飞的老命。

“张将军可是坐不住了?”

诸葛瑾笑着轻声问道:“这是今日最后一卷了,看完之后将军便可回去歇息了。”

张飞心中暗道:“俺老张想要的是休息么?俺老张想的是饮酒厮杀啊!”

无精打采地接过公文,刚刚扫了两眼,张飞神色立刻一正,随后又马上松了下来,这套表情变化除了身边的诸葛瑾以外无人看到。

张飞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点小事,子瑜你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了,现在没事了吧?俺老张要去睡觉了。”

诸葛瑾点点头:“将军自去便是。”心中却暗想,这张将军平素虽莽,却并非无智。今日之事,更见心细,子诚识人之能,我不如也。

张飞转身走进刺史府后衙,脸上的表情瞬间郑重了起来。推开门,对着陈谦一抱拳,肃声道:“军师唤我何事?莫不是要收拾那三姓家奴了?”

陈谦笑了笑,对张飞道:“我看翼德你最近烦闷的紧,所以打算让你痛饮一番,可好?”

张飞一愣,方才诸葛瑾递给自己的并不是什么政务,而是陈谦的手书,上面只有四个大字,“速来后衙”,张飞本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就这?

当然,能喝酒自然是好事,张飞看了看军师的脸色,好像并不是在说反话,那要不,自己今日就喝点?

看张飞一脸纠结,一旁的陈宗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陈谦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开口道:“此番饮宴,可不是让你烂醉的,你且听我说,三日之后,你在刺史府内大摆酒宴,请一众文武皆来赴宴,到时,你就……”

张飞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高声赞叹道:“军师妙计,此番定要那三姓家奴命丧于此。”

三日后,原本自刘备走后一直安心处理政务的张三爷突然摆宴宴请所有徐州官员。待到众人尽皆到场,张飞这才道:“我大哥走时,令我坐镇徐州,军师离开前,也曾吩咐我少饮酒,恐我误事。诸君今日尽此一醉,明日开始便戒酒,帮我守城,今日却都要满饮,共谋一醉。”

众人一听,自然是开怀畅饮。张飞连喝十几杯,已是大醉,最后拿着酒瓮来到曹豹面前劝酒。曹豹连忙推辞道:“我是从天戒,不饮酒。”张飞怒道:“厮杀汉如何不吃酒?”众人又在一旁劝解,曹豹盛情难却吃了一杯。

不想张飞喝了一轮还不倒,又要和曹豹再来。陈登眼见张飞已是喝得多了,连忙劝阻。张飞酒劲上来,嘴里含湖道:“你是文官,管我等武将之事作甚。”却是一定要曹豹再喝。

陈登拉他不住,也只能无奈后退。这时曹豹求饶道:“翼德公,看我女婿之面,且饶了我吧!”张飞奇道:“你女婿是谁?”曹豹便道:“吕布是也。”

事实上,张飞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但吕布是他最讨厌的人,曹豹是他最看不起的人,这两个人搅和在一起,这算什么?双倍快乐?

张飞一听,好家伙,本来就要抽你,这下连借口都不用找了。顿时装作气冲上头的样子,不顾别人劝阻,亲自拿过军棍,竟是以“违反将令”为由把曹豹抽了个半死,直到自己酒劲发作昏了过去,曹豹已是遍体鳞伤站都站不起来,被人送回家。

待众人散去后,张飞原本醉眼朦胧的样子瞬间消失,陈登笑道:“张将军好演技,登方才差点以为将军真要连登一起打呢。”

几人哈哈大笑,张飞今夜还有要事,忙向众人告辞,点兵奔城外去了。

且说曹豹府中,遍体鳞伤的他痛得死去活来,心中怒火更是高涨,终于将心一横,写了封信叫心腹曹三送去给小沛的吕布。

曹三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一大群士兵破门而入,为首之人正是此时那本不该在徐州城的陈谦陈宗两兄弟,曹豹霎时面如土色。

第二十三章 徐州城下 虓虎之殇 “原来是陈长史与陈都尉,两位何时回来的?这半夜三更的,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呢?”

曹豹勉强压下心中惊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道。

陈宗却不愿再与这个小人废话,直接挥手让部下把曹豹捆得结结实实的。回头吩咐道:“曹豹,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现在给你个机会,待会儿诓吕布入城,还能留你曹家一条活路。若敢耍花招,别怪我陈宗无情。”

曹豹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额头上冷汗霎时就流了下来。听到陈宗后面的话,忙不迭点头。看着士兵将曹豹押走,陈宗回头问道:“兄长,接下来是不是该去找翼德兄与文向了?”

陈谦打趣道:“敬之在军中一番历练,如今倒是越发有威仪了,方才呵斥那曹豹时,连为兄都被吓到了。”

陈宗脸色一窘,赧赧开口道:“兄长莫要取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陈谦止住笑意,对陈宗吩咐道:“如今徐州只有一万劲旅,翼德带走了五千。文向领五千人守徐州,剩下的全都是未经战火的新兵,要想一劳永逸解决吕布,还是要偷袭才行啊。”

陈宗无言,兄长的布局他已经全部看明白了。从接纳吕布开始,兄长就已经在离间吕布与其部下的关系,并趁机在吕布军中树立起刘备的仁义之名。最后借曹操之计逼反吕布,使得吕布率先举兵偷袭,如此大义人心就都在自己这边了。

可最后一步,陈宗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了。自己等人有了防备,就凭吕布的一万余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攻破有五千守军的城池的。但,如何杀吕布?兄长之前谋划全部建立在吕布已死的前提下。

吕布这人,你可以看不起他的人品,可以鄙视他的头脑,甚至可以质疑他的用兵。但他的武力天下无双,这点连一向骄傲的关二爷都承认。吕布,汉末三国最能打的男人。

这样的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会败,会逃,但绝不可能会被杀,何况他还有赤兔马。

陈谦笑了笑,对陈宗道:“走吧,去瓮城,送吕布最后一程。”

城外,吕布大军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的潜伏在徐州城下。

张辽轻叹了口气,旁边宋宪听到了,问道:“文远何故长叹?”

张辽涩声道:“刘使君待我等不薄,如此行径是否太不仗义了?”

宋宪魏续等将领也是沉默不语。他们又何尝不觉得愧疚呢?只是之前吕布说要偷袭徐州时,曹性只是说了句“刘使君待我等不薄,如此行事,恐失人心。”

吕布直接大怒,当场就要把曹性斩首,幸亏众将求情,最后吕布还是打了他二十军棍,之后也不带他出征,而是令他和高顺郝萌留守小沛。

所以现在魏续等人心中皆是又怨又愧,怨是对吕布的行为有怨,愧则是对刘备。

“罢了,主公要如何行事,怎容我等置喙,城破之时,在主公面前求求情,留下刘使君家卷也就是了。”

侯成用力摇了摇头,彷佛要将心中烦闷尽数甩出一般,对着张辽安慰道。

转眼三更时分,徐州城头一片死寂,气氛一时压抑的有些诡异。吕布见约定时间已到,派小兵按照曹豹信中约定的联络方式,驱马上前道:“刘使君有紧急军情,快开城门!”

城头上突然出现一支火把,在黑夜里特别显眼,然后还晃了三圈。接着沉重地吊桥被慢慢放下,城门也缓缓打开。吕布大喜,正要率军冲杀,陈宫却皱眉道:“主公小心有诈。”

“放心,暗号无误,待我先率骑兵突袭,拿下那环眼贼。”吕布已是迫不及待,等城门开到一半时,就一马当先杀进那黑乎乎的城门,身后五百轻骑一齐跟上。

“嗯?”刚冲进城门的吕布就发现有些不对头,前方黑暗处好像立了些什么东西,隐约看去至少有三四尺高,而且看起来很长。就在此时突然亮起一排火把,接着一阵箭雨对着尚未冲出城门洞的他们射来。

“中计了,快退!”吕布借着火光已看得分明,眼前一大排都是拒马,少说摆了有十几丈远,隔着拒马一排排弓箭手正在射箭,想冲过去根本不可能。吕布不是傻瓜,知道事已败露,此时还是先逃走再说。

但骑兵冲击容易,撤退却难。吕布一边用方天画戟拨打射来的箭失,一边调转马头准备杀回去,却看见那吊桥又慢慢收起。此时城外的张辽等人也知道事情不对劲,连忙冲向吊桥,却已是晚了一步。

“驾!”吕布深知再不冲出去就要成瓮中之鳖,当下顾不得把后心要害暴露给乱箭,全力催动赤兔马往门口冲去。至于路上阻挡的骑兵,吕布也顾不得他们是自己人了,全都格杀勿论。

可惜赤兔马是宝马而不是天马,面对已经拉起来的吊桥,赤兔也不可能跳的过去。吕布绝望的看着已经紧闭的城门,只觉手中的方天画戟沉重无比。戎马半生,今天却要葬身在这徐州城下了么?

听到身后传来“降者不杀”的喊声,吕布心中又升起一股求生欲,“我不能死,大耳贼自诩仁义,只要我投降,他定不会杀我的,我要活着,我要复仇。”

吕布回身,看着眼前指挥之人,依稀记得此人好像是那陈谦之弟陈宗,坐在马上高声道:“陈将军,吕某愿降,还请陈将军带吕某去见玄德公。”吕布却是认为刘备还在徐州,之前说要出征袁术不过是为了诓自己出兵而已。

陈宗似笑非笑的看着吕布,此刻城头上有五张八牛弩,是自己兄长秘密制造的,这玩意儿整个徐州目前也就只有刘备和关羽张飞知道,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就是兄长专门为吕布准备的大礼。

倘若那吕布命好,八牛弩都没有射中他,也无妨,张飞已经领兵攻取了小沛,届时吕布无家可归,军心必定涣散,直接逼降即可。

可谁想到吕布这个憨憨,居然领着五百人直接冲进来了,吕布你真的是超勇的好吗?连城头上看戏的陈谦都被震惊了,直言这是天要亡吕布啊!

一念至此,陈宗也不想在多废话,生怕迟则生变。抬手下令道:“放箭。”

吕布愕然抬头,只看见对面无数箭失射来。就在一瞬间洞穿了吕布的身体,余势不衰更是将他钉在城门上。

“啊!”伴随着一声不甘心的惨叫,一代战神就这么在徐州城下谢幕。

第二十四章 顽固高顺 陈宫交心 距离吕布被杀已经过去五日了,那天吕布死后,陈谦下令招降,吕布军见主公死了,一时间大乱,谁也拿不出个主意。就连陈宫也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恰好在这时,小沛败军到了,说张飞诈开了城门,趁高顺三人不注意时,一举拿下了小沛,高顺欲反抗,被张飞绑了,郝萌和曹性眼见大势已去,只能投降。

陈宫闭上眼,哀叹一声,道:“降了吧。”便闭口不再言语。陈谦便命人将几位将领与陈宫分别软禁了起来,倒是也没有虐待他们,除了不让出门,吃喝用度,一样不缺。

至于士兵就安置在军营里,毕竟收拢降卒是个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对方人数并不比你少的时候,不过陈谦也是早有准备,每日都让百余士卒去安置降卒的大营里,这些士卒就是之前给吕布军送粮草的那些人,他们之前去小沛可是带着交好吕布军士卒的任务的,可以说如今的他们在吕布军中遍地都是熟人。

“马六兄弟,不是老哥说你,你们不厚道啊!之前俺们月月给你们送粮草,怎么一转眼你们就提着刀子上门了?”

“疤头兄弟,要我说,这吕布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居然带着你们来送死,幸好咱们主公仁义,你们既然投降了,就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放心好了。”

“陈黑子,老哥和你说句实话,你们这也算因祸得福啊,以前你不是不信我们徐州军待遇那么好吗?这次你就亲自看看,看我老王之前有没有骗你。”

降卒们紧张忐忑的情绪被这些熟人们一说,也散去不少,再加上这几天也没听说有哪位同僚被刘备军杀了,刘使君的仁义想来还是靠得住的。这么一想,有些机灵的士卒甚至开始主动接触徐州军,询问是否有自己需要做的事。

听着士兵的汇报,张飞忍不住眉开眼笑,陈谦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如此一来,这一支并州狼骑,就算是安稳的落在他们口袋了,只需要等刘备归来,正式将他们编入军中,到时候享受到军队福利的他们,就算是吕布复生也不可能再让他们反水了。

“不错,士卒的问题解决了,翼德,我们去拜访一下公台他们吧。对了,高顺他,还是老样子吗?”

一听这话,张飞原本开心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苦声道:“军师你是不知道,那高顺,真是属倔驴的,陈宫和文远他们就算不降,好歹还能说几句话不是?俺老张跟他这几天是好话说尽,嘴唇都要磨破了,结果他硬是一句话都不回,气煞我也。昨日俺想着或许吓吓他就成了呢,谁知俺刚把刀扔给他,话还没说呢,他举起刀就要自杀,要不是俺手快,此刻他尸体都凉了。”

说到这,张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日见过高顺毫不犹豫的拔刀自刎后,张飞哪敢放他自己一个人,索性一直守着高顺,结果高顺该吃吃,该睡睡,苦了张飞一夜不敢合眼。

“哈哈,如此才值得我们收服他,若是吓一吓就投降,那日后也难免投降其他人。”

张飞点点头,以他的性格,没有一矛挑了高顺,而是这样好言好语的劝慰,足以说明他心里已经认同了高顺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一处院子,推开院门,只见一个青衣文士静静站在院中,神情怔忡,陈谦开口道:“公台先生,谦又来打扰了。”

那人正是陈宫,被俘虏后众人都表示愿意为刘备效力,只有陈宫张辽和高顺三人不愿,而高顺态度最为决绝,连话都不肯说,就被陈谦安置在独立的院落中。张辽陈宫则住在同一个院子,至于其他人,在刘备回来前,你们先安心待着,待不住在城里转转也行,兵权暂时先别想了。

“子诚何言打扰?如今陈宫不过阶下之囚罢了。张将军也来了,文远在后院呢。”

是的,陈谦与张飞每日都会来这里,两人分工明确,陈谦劝陈宫,张飞劝张辽,互不打扰。

“你身无镣铐,衣食不缺,除了不能出门,哪一点像囚犯了?公台兄的为人、智计,谦甚是佩服,故而真心相交,兄何必据人于千里之外呢?”陈谦无奈道。

陈宫不语,半晌,抬头问道:“刘使君快要回来了吧?”

陈谦也不在意他转移话题,点头道:“不错,昨日刚刚收到主公回信,臧霸已经归降主公,估计三日后,主公就该到了。”

“泰山贼臧霸么?是个能人,有他相助,你接下来谋划豫州就更有把握了。”

“有你陈公台相助,我谋划豫州才更有把握。”

陈宫叹了口气,道:“我身为谋士,却智昏而令主公命丧,还有何颜面出谋划策呢?再者,今日我等被俘,固然有你陈子诚的谋划,但也是因为吕布自身起了邪念。刘使君必然震怒,或许刘使君不会杀我,却也绝对不会再重用我,子诚又何必再劝,到时反而惹怒了刘使君。”

陈谦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公台不愿降,竟是因为这等原因啊?”

陈宫点头,他自认自己的分析没问题,却不知道陈谦为何发笑。

“既如此,我便与公台兄打个赌,若主公当真对公台心怀芥蒂,有我做主,到时公台去留随意。若主公真心重用于你,那时,你就要全心全意为主公效力,如何?”

“这…子诚倒是自信,也罢,左右都不吃亏,便依子诚之意。”

不多时,张飞与张辽从后院走了出来,打过招呼后,陈谦两人便告辞了。

“军师,当真要归降刘使君么?”

二人走后,张辽轻声询问着陈宫。

“唤我公台吧,如今我已不再是军师了。文远,你愿意归降吗?倘若刘使君真的是一位明主的话,你愿意归降吗?”

“军…先生,我,我也不知。”张辽改口,但并未依陈宫之意直呼其名,而是叫了声先生以示尊敬。

陈宫并未开口,张辽也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着相对而立,许久,陈宫忽然开口道:“能得关张这般勐将追随,陈登诸葛瑾这样的智士辅左,还有陈谦这个妖孽的认可。玄德公,该是一位明君吧?”

张辽挠了挠头,低声说道:“我觉得,是的,如果玄德公都不算明君,那天下还有何人能称得上是明君呢?”

陈宫转身向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着:“明君好,明君好啊!我陈宫识人不明,以致沦落至今日下场,只希望老天,莫要让我再瞎一次眼了。”

只留张辽一人疑惑的站在院中。

第二十五章 刘备归来 势力大涨 徐州城外,陈谦与关张并一众文武都在翘首以盼,今日就是刘备该回来的日子了。

说起关羽,他也是昨日刚刚到的徐州,这次关羽的收获可着实不小。刘辟龚都这两个原本就追随刘备的黄巾,此次也是投降了关羽,再加上廖化,裴元绍,以及关羽专用人形刀架,周仓。关羽这次出征带了两万人,回来的时候直接变成了五万人。当然,其中还有许多需要筛减的人。

就在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眼尖的张飞突然说道:“你们看,前方是否有尘土飞扬?”

陈谦望去,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发现了一丝尘土,不由暗自腹诽:“好家伙,视力这么好,真没白长那么大的眼睛。”

不多时,一支军队步调整齐的走了过来,军旗上一个大大的刘字正随风飘扬。当先白马上的人,身着铠甲,面如冠玉,正是刘备。

刘备见这么多人在等候自己,当下一催马,向众人奔来。

待刘备下马后,所有人都对刘备躬身行礼,口中说着:“拜见主公。”看着眼前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的干脆就没见过的面孔,刘备心中涌起一阵豪情,伸手道:“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又回头看向关羽张飞道:“二位贤弟辛苦了。”

城门口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人一路行至州牧府议事大厅,刘备又对陈谦一躬身,道:“此番若非军师,备将无家可归矣。”

陈谦连忙扶起刘备,君臣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这君臣相知的一幕,也让新投之人心中微热。

一下加入了这么多新人,自然免不了互相介绍一番,宋宪、魏续、侯成、曹性等新降之人,刘辟、龚都、廖华、周仓等豫州黄巾,以及刘备身后臧霸等一众泰山贼。

介绍到臧霸时,陈谦特意多看了一眼,这个人可不简单,原本历史上,此人是曹操的部下,但他的自主权极高,手下几个小弟都被封为郡守,臧霸本人更是被曹操“割青、徐二州,委之于霸”这样重用,足见此人之能。

他的部下孙观、孙康、吴敦、尹礼四人也是领军可为副将,治政可为郡守的人物,虽不算天下奇才,倒也各有本事。

不过陈谦一直没听到昌豨这个名字,按理说他与臧霸等人同为泰山贼,应该会同来的。要知道这昌豨历史上三次背叛曹操,前两次曹操都放过了他,直到第三次,被夏侯渊和于禁所杀。

不过问题也不大,自己多盯着点也就是了,难道有自己在,他还能来个“三次叛刘”不成?那自己也别想着辅左刘备扫平天下了,找个地方上吊算了。

刘备刚刚回来,自然不能马上商议什么大事,众人各自回府洗漱休整,晚上刘备还要设宴款待众人。

待众人走后,陈谦顺便提出了有关于昌豨的疑问,刘备奇怪的看了陈谦一眼,道:“我方至泰山,昌豨领兵前来挑衅,被我一剑砍了。子诚何故单问此人?莫非此人有大才?”

陈谦无语,摇了摇头道:“没,砍了最好,此人反复无常,不可用。”

刘备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自己把某个大才给砍了,那他得后悔死。

话头已经挑起来了,刘备就和陈谦几人聊起了最近的事。方才时间紧迫,大家不过大略一提,现在倒是可以细说了。

“哦,那陈宫果真如此说?”

“不错,而且以谦观之,那张文远应该也是愿降主公的,不过…”

刘备急道:“不过什么?”

陈谦眨眨眼,笑着道:“不过要此二人倾心效力,还需主公诚意。”

刘备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道:“军师之言有理,备当亲往请之。”

宴席晚上开始,此刻才刚刚正午,本来刘备是打算洗漱完毕后,好好休息一下。不过听到大才欲投效,刘备直接拉着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向了陈宫二人的住所。

院落内,陈宫与张辽相对而坐,自从那日两人把话说开后,最近几天,两人一直在研究刘备的势力以及周边的局势,只等自己出仕刘备后大展拳脚。

“公台先生,今日刘使君就该回徐州了。”

“嗯。”陈宫点点头,说道:“刘使君今日当会设宴以款待诸位新投之人,明后两日,应当就会召见我二人了。”

那日和陈谦打赌,之后陈宫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那个赌约要完成,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先辅左刘备才行。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本就不愿一身才华就此长埋地下,只要他刘备真的能不计前嫌,那自己也算得遇明主了。

张辽点点头,他与陈宫虽未明言,却都以刘备属下自居了。就是不知刘使君何时才会召见自己二人呢?

两人各自沉思,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是一道浑厚的男声,“公台先生与文远将军在吗?备特来拜见。”

张陈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后,才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听,刘备居然真的亲自来了?不是召见自己,而是亲自登门拜访?

两人连忙开门,迎几人进屋后,刘备开口道:“备常闻两位之大才,也素知二位忠义。吕布者,豺狼也,其心贪婪,反复无常,不值得二位倾心辅左。今日,刘备想请二位相助,共图大事,未知意下如何?”

陈宫看着刘备,见他身上还残留着风尘仆仆之色,一看便知,此人是一路奔波而归,未及洗漱便匆匆赶来。心下涌起一阵感动,起身道:“多蒙使君不计前嫌,屈身至此,宫如何敢推脱?陈宫,拜见主公。”

说罢,跪倒在地,一旁的张辽也是跟着跪下,开口道:“拜见主公,张辽必结草衔环,以报主公,若违此誓,皇天不佑。”

刘备大喜,忙扶起两人,说道:“得二位相投,汉室可兴也,备今夜设宴,二位可同来,也见见一众同僚,如何?”

“陈宫(张辽)领命。”

二人行礼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几人,众人俱是大笑起来。

转眼间,天色将暗,宴会开始,众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魏续等人见老朋友张辽和陈宫也在,纷纷喜笑颜开,上前打着招呼。

不多时,刘备到了,众人见礼罢,刘备指着陈宫二人对众人介绍了一番,随即宣布开宴。

都说酒桌上是男人联络感情最好的地方,这话一点不假。三五杯酒下肚,原本还有些拘束的众人也慢慢放开了,尤其是刘备还时不时挨个敬酒,张飞与陈宗等人在一旁斗嘴笑闹,气氛热烈,一时间宾主尽欢。

第二十六章 诛心之语 高顺破防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臧霸等人的归降不仅带来了四万可战精兵,还带来了数十万老弱百姓。好在之前屯田时陈谦便已经圈出了足够的田地,倒也不至于因此掀起什么大乱子。

至于军队方面,武将和士卒都是不缺的,不过如今的军队就是个大杂烩,哪里的人都有。故而需要时间来磨合,多加操练才能算是战兵。

当然,改制也是必要的,毕竟徐州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十万人,总不能让臧霸一个人就领四万吧?

为此,陈谦向刘备进言,将领只能拥有千数以下的亲兵,平时无权调动部队,至于战时,调兵遣将必须要有刘备手令。

刘备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陈谦,这样是不是吃相太难看了点?的确,这道政策等于剥夺了一众将领的兵权,全部加在了刘备身上。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陈谦态度很强硬,毕竟这事越早做阻力越小,君不见日后的孙十万为何对治下管控力如此低?还不是手下将领皆是私兵制,说白了就是士兵听自家将军的而不听主公的。

所以这件事情上陈谦丝毫不让步,再加上关羽张飞也很支持,其他人纵然有些小小的不快,却也无力反驳,于是这道命令就这么执行下去了。

此外,就是高顺的事了,自从刘备等人见识过高顺八百陷阵营的威势后,这些日子几乎天天上门,张辽陈宫这两个昔日同僚也时常劝说,无奈高顺就是铁了心不开口,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众人也是束手无策。

今日忙完手头上的事后,刘备又带着陈谦与关羽二人去见高顺了。路上,刘备看着关羽胯下的赤兔马,感慨道:“军师所言不错,此马的确与云长有缘,还要多谢敬之康慨啊。”

赤兔为何会到了关羽手里呢?话说那天吕布阵亡后,赤兔马就被陈宗缴获,而后献给了刘备,本来刘备是想将赤兔赐给陈宗的,毕竟这是陈宗的战利品,结果被陈谦拦住了。

“关将军武艺高超,若有赤兔为坐骑正是如虎添翼。敬之尚且年幼,武艺并未纯熟,还用不到这等好马。”

陈谦还记得当时他说出这番话,原本一脸羡慕的关羽瞬间就愣了,反应过来连忙要推辞,可陈宗已经将马牵到了关羽面前。关羽见陈宗毫无芥蒂,再加上自己是真的缺一匹好马,便也不再矫情,对着陈谦二人认真一抱拳,这才翻身上马。

“宝马配英雄,有了赤兔马,相信云长日后定能为主公立下不世功勋。”

听刘备又说起这事儿,陈谦对刘备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毕竟关二爷没有赤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关某必不负军师厚望。”

三人一路闲谈,不多时便来到了高顺的小院中,陈谦今天来可是做足了准备,就不信破不了你高顺的“闭口禅”。

院内,高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凉亭内,自从被俘后,大部分时间高顺都是这幅样子,有时一坐甚至能坐一天。

“恭正,我等又来看你了。”(没查到高顺的字,这里就用恭正作为他的表字了。)

刘备开口打了声招呼,然而回应的依旧是熟悉的沉默,刘备无奈的对陈谦使了个眼色,意思该你上场了。

陈谦微微一笑,对高顺道:“我主仁义,前几日已经按诸侯之礼将吕布下葬了,高将军可愿去他的坟前看看?”

高顺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澜,但依旧没开口。陈谦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想来将军是不愿投降了,也罢,那谦便成全了将军的忠义。放心,将军死后,我会让人把你葬在吕布旁边,将军以为如何?”

高顺一愣,随即释然了,刘备能忍这么久才来杀自己,足见其仁义了。这样也好,主公啊!顺来陪您了。

正想着,却听陈谦接着说道:“对了,听闻吕布膝下无子,独留一女,平素甚为疼爱。谦打算将其妻女一并送去与吕布团圆。”

高顺原本平静的面庞陡然变得狰狞,勐的起身怒吼道:“尔敢!”

刘备被吓到了,当然,不是被高顺,是被陈谦吓到了。他只知道陈谦有办法,却没想到是这种办法。送其妻女下去与吕布团圆?这是人话?

当然,刘备知道陈谦不可能真的那么做,可,以他人家卷相威胁,逼迫高顺为自己效力,我刘备宁可放了高顺,也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打定主意,刚准备开口阻止陈谦的刘备,突然看到陈谦在给自己偷偷使眼色,心中又一犹豫,“莫非军师是在使计?是了,军师绝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且先看看再说吧。”

陈谦见刘备没有开口打断自己,满意的笑了笑,无视了一旁怒瞪着自己的高顺,继续说着:“哦,对了,还有将军麾下的八百陷阵,听说与将军感情甚笃,如此,谦便一并杀了吧,省的将军死后他们闹事。”

高顺此时已是双目血红,死死的盯着陈谦,恨声道:“陈谦,你妄称仁义,行事居然如此狠辣,你若敢动他们,我誓杀汝!”

陈谦缓缓叹了口气,对高顺说道:“将军且稍安勿躁,既然将军不愿,那,谦也不会枉做小人,这样吧,谦求主公,放了高将军以及吕布家小,如何?”

高顺愣了,一旁的刘备关羽也愣了,谁都不清楚陈谦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高顺忍不住开口道:“陈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谦暗想:“什么意思?当然是打乱你的心态了,只要你肯开口说话,总有办法让你归心,可你一言不发,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啊。”

是的,之前陈谦的话是在骗高顺,不管是要杀人还是要放人,都是陈谦的诈术而已。为的就是真正让高顺归心。威胁这种手段,陈谦不会用,或许用了能让高顺暂时屈服,可同时也给自己身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要了自己的命。

“高将军,我等可以放你们走,可你们能去哪里?现今诸侯并立,天下战火四起。吕布的为人我不多言,将军应该也明白,他活着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如今他死了,那些诸侯要拿他的妻小泄愤,将军你护得住吗?”

高顺沉默了,半晌,才涩声道:“护不住,莫说我一人,便是带着陷阵营一起也护不住。”

见高顺心防已破,陈谦乘胜追击,“既然如此,将军又有何打算呢?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主一般,爱将军之才,惜将军之忠的。”

高顺眼里充满了挣扎,双手死死的紧握着,半晌无语。

第二十七章 良将终归心 曹操图徐州 书接上回,高顺被陈谦的一番话说的挣扎不已,他承认刘备是难得的仁主,也知道仅凭自己一己之力是无论如何也护不住吕布家小的。可主公毕竟是死在他们手上的啊!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陈谦见状,给刘备使了个眼色,刘备立刻心领神会,开口道:“倘若恭正愿意效力,备当以兵马操练之事全权相托,八百陷阵也仍由将军统领。此外,吕布家小,备也仍旧按温侯爵位俸禄赡养。”

高顺抬眼看向了刘备,沙哑地开口道:“顺想去主公坟前祭拜,不知玄德公准否?”

这种小事刘备当然不会阻拦,陈谦对祭拜吕布没兴趣,也就没跟着去。

也不知道之后刘备是怎么劝说高顺的,反正祭拜完吕布,回来之后的高顺,就已经一口一个主公的叫着刘备了。

高顺这位良将的加入,让陈谦十分欢喜,因为自己早有意要训练一支山地作战特种部队的打算,以备日后取荆、益二州。相信高顺这位练兵大家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值得一提的是,高顺在军营中初次见到徐州兵训练方法后,立刻两眼放光。这些闻所未闻的方式,让高顺思路大开,恨不得天天泡在军营里,于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关羽解放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刘备这边势力蒸蒸日上,另一边,兖州的曹操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当日吕布身死的消息传到兖州时,原本打算出征张绣的曹操傻眼了,随后便是不可置信的吼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可是吕布啊,他刘大耳何德何能,竟能在己方近乎无损的情况下将其诛灭?”

郭嘉连忙将详细情况递上,曹操迅速接过,逐字逐句的看着,试图找到刘备军损失惨重的消息。可越看脸色越差,到最后重重地将信件摔在桌桉上。

“吕布匹夫,如此无智,活该被杀。可惜了,又让这大耳贼捡了个大便宜。”

曹操很无奈,怎么你吕布打我的时候就那么勐,整个兖州给我打的就剩三座城了。濮阳时要不是你眼神不好,我老曹险些就被你砍了。

结果一到刘备这里,你就成了病猫了?不但自己光速白给,还把手下一众武将外加陈宫这个绝顶谋士,以及你的并州狼骑全部打包送给大耳贼了。感情你吕布是TMD运输大队长是吧?

恼怒归恼怒,曹操也不得不停止对宛城用兵的计划,毕竟现在的刘备已经足够给自己造成威胁了。他曹操疯了才会在放着这么个强敌在侧的情况下,还率领大军出征。

“温侯吕布,诛杀国贼董卓有功,今刘备无故而杀之,法理不容,本司空欲发兵讨之,诸公以为如何?”

曹操看着堂下一众文武,开口说着自己的打算,自从拥立天子之后,这套开口先给敌方定罪的技能,曹操已经无师自通的点满了。

一众文武各自对视了一番,荀或率先说道:“之前本就打算征讨张绣,故而粮草军械方面倒是齐备。”

荀攸紧跟着说道:“徐州如今虽拥兵十万,却是良莠不齐,手下文武也俱都新附不久,此时正当伐之。”

曹操点头,回头看着郭嘉,问道:“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文若、公达所言甚是,刘备此人,提领徐州不到一年,就已经有如此实力,诚为主公之大患也,不可不除。”

“好!既然诸位无异议,夏侯惇听令。”

“在。”

“令你为先锋,于禁李典为副将,率领精兵两万先行出征刘备,我自引五万大军随后。”

“遵令。”

此时的夏侯惇还是两只眼睛的,也不知道这次征徐州他还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拔失啖睛”了。

“奉孝,公达随军参赞军机,许都之事,就有劳文若仲德多多费心了。”

“我等遵令。”

曹操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接着道:“下去准备吧,对了,奉孝留一下。”

众人纷纷起身告退,不多时,堂上只剩下了曹操与郭嘉两人,曹操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对着郭嘉随意道:“吾观方才奉孝眉头不展,莫非还有何忧虑之处?”

在那帮朝廷大臣眼中,曹操就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算计别人的权臣。在一众手下面前,曹操也得保持着一个冷静睿智的形象。可唯独在郭嘉面前不用。

因为郭嘉本身就是个行事放荡,不拘礼节的浪子,他在曹操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性格,所以曹操也愿意在他面前展示一下真实的自我。毕竟人不是机器,一直撑着一张面具也是很累的,而郭嘉面前,就是曹操少有的能放松下来的地方。这也是曹操信任郭嘉的原因,两人比起君臣,更像是朋友。

“主公明见,嘉确实有些顾虑。”

郭嘉摸出身边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这才接着说道:“嘉时常关注徐州消息,据嘉分析,徐州有今日之变化,几乎全在那陈谦身上。”

“哦?奉孝细言。”

当下郭嘉将陈谦出仕以来的政策几乎一条不落的向曹操复述了一遍,听得曹操眼中冒光,恨不得将这些富国强民之法立刻在兖州推广。

郭嘉看出了曹操的打算,开口泼冷水道:“主公万不可将这些用于兖州,如今时机并不成熟,若强行推广,只怕适得其反。”

曹操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郭嘉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目前最大的依靠就是颍川士族,一旦此刻学刘备,瞬间便会得罪自己手下的世家,那时无异于自毁长城。

既然暂时不能用,曹操也不再多想,转而问道:“如此说来,那陈谦乃是一大才?”

郭嘉仍旧在不停的灌着酒,此刻前襟依然湿了一大片,听到曹操问话,醉眼朦胧的回答道:“这正是嘉心忧之处,此人如此大才,却甘愿认刘备为主,尽心辅左。可见刘备也并非什么幸运小人,而是一位真正的劲敌,主公切不可大意才是。”

曹操明白郭嘉的意思了,自从刘备窃领徐州以来,曹操心里就一直将刘备当成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即使现在,刘备已然兵精粮足的情况下,曹操在心底里对刘备仍然有一股轻视之意。这种轻视很有可能让曹操吃个大亏,因此郭嘉特地点了出来。

“如此倒是可惜了,当初吾纵兵屠戮徐州,想来这位大才是不会投奔于我了。”

郭嘉见曹操转移话题,也没有在意,他知道自家主公的性子,知错改错,绝不认错。这一点他郭嘉也很认可,既然身为人主,便不能出错,错了也是没错。

“说起来,这陈谦似乎还是颍川陈家的分支,和陈群陈长文还是同辈呢。”

对于这个刚加入己方势力不久,却非常喜欢找自己麻烦的陈群,郭嘉有点无奈。因为这个人每次都会挑一大堆自己的毛病,陈群倒也不是故意找郭嘉的茬,谁让曹操手下就郭嘉行事最不检点,偏偏陈群又是个极看重礼数的人呢?

曹操想起自己这两位下属的趣事,不由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陈谦初用兵 夏侯惇中伏 徐州刺史府内,刘备面色凝重的捧着一封书信,信中曹操“义正言辞”的斥责了刘备诛杀吕布的“恶行”,并以朝廷司空的名义发兵二十万(诈称,实际只有八万)讨伐刘备。

堂下一众文武也都是肃穆而立,这里大多数人都和曹军交过手,自然知道曹兵精锐,现阶段的徐州兵与之相比还稍有不足,不免有些忧心。

陈谦见状,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便大笑出声。待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后,出列道:“我徐州精锐操练日久,正缺一场大战,这曹操来的正是时候啊!”

刘备开口问道:“军师有何妙计退敌?”

陈谦自被刘备拜为军师将军以来,还从未在军事上有所建树,闻言也不卖关子,开口道:“兖州乃四战之地,更有河北袁绍在侧虎视眈眈,曹操如何敢让后方空虚?故二十万之称不过虚张声势,此番曹兵绝不会超过十万。”

不少人听到这里下意识松了口气,只有十万的话还好,徐州处于守势,本就占优,只要己方不出大问题,十万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攻下徐州。

陈谦接着道:“再有,兖州不久前刚刚经历战火,其粮草必然不足,我等以逸待劳,依托城池而守,不用多久,曹兵必然粮尽而退。”

压在众人心头上的阴云被陈谦几句话便吹散,一时间众将纷纷请战,其中魏续等人最是积极,他们本就因为降将的身份心底有些自卑,生怕请战晚了被别人看不起。

刘备抬手压住众人的声音,回头将自己的佩剑与调兵手令交到了陈谦手中,对众人说道:“此战,便由军师全权指挥,这是我的佩剑,任何人不服指挥,皆斩。”

陈谦严肃的接过,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堂下众人,肃声喝道:“众将听令。”

“在。”

“关羽领两万人,屯军琅琊,陈宫为随军军师,周仓,吴敦为副将。不许放费县曹兵进徐州。”

“我等领命。”

“张辽。”

“在。”

“命你引兵五千,与曹军前锋夏侯惇接战,只许败,不许胜,将曹军引至蒙阴县外山口处即可。”

“啊?是”

“臧霸。”

“在。”

“你于山口处接应张辽,待夏侯惇赶来,便与他交战,记住,一样许败不许胜。”

“遵令。”

“陈宗,曹性,尹礼,廖华。”

“我等在。”

“你四人于山谷中多备引火之物,曹兵追至谷中时,便放火烧之。”

“遵令。”

“其余众人,各司其职,以待曹操大军。”

“遵令。”

刘备见陈谦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正暗自点头时,却听堂下一道宛若炸雷的高呼,“二哥与敬之等人皆有重任,军师为何独不用俺老张?”

却不是张飞还能是谁?陈谦轻笑一声,解释道:“夏侯好破,曹操难敌,云长已经去了琅琊,若翼德也不在,谁来对付曹操手下勐将?”

张飞听到自己还有重任,不由憨憨一笑,对着陈谦拱手致歉,一时间众人俱都大笑起来。

待笑过后,方才领了军令的几人纷纷前去调兵。关羽一路人马前去琅琊等待曹操大军先不提,且说张辽等人一到蒙阴山谷,便明白了军师为何会定下火攻之计。

无他,此山谷谷内空间极大,谷口却颇为狭窄,仅容两马并立,实乃天赐埋伏之地。

按照陈谦的吩咐,几人各自准备了起来,张辽此刻百无聊赖的在蒙阴县外等待着,夏侯惇也算是自己的老相识了,当年跟着吕布打兖州时,自己还同他交过手,只是当时身处乱军之中,两人皆是无心恋战,匆匆几招后便各自退兵了。

“将军,你看,敌军来了。”

一旁小校的话,打断了张辽的回忆,凝神望去,只见一支军队缓缓向自己的方向行来。虽说是在行军,军阵却极为整齐,队伍中也并无人交头接耳,沉默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令人望之生畏。

队伍最前方,狮鼻阔口,方面虬髯的夏侯惇昂首立于马上。见前方有人阻住去路,夏侯惇勒马,挥手止住了大军。

张辽见此,拨马上前,开口喝道:“来者何人,怎敢犯我徐州?”

夏侯惇定睛一看,顿时就乐了,“张辽小儿,识得你惇爷爷否?”

张辽怒喝一声,挺枪上前便刺,夏侯惇哈哈一笑,举刀还击,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回合,张辽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卖个破绽,拨马便走。

夏侯惇正欲追赶,一旁的李典连忙拉住他,道:“将军莫要追赶,恐有埋伏。”

夏侯惇皱皱眉,道:“此地开阔,哪里来的伏兵?我与文则率骑兵追赶,你自引大军缓缓而行。”

说罢,不待李典再劝,便冲了出去。一旁的于禁连忙跟上,原地只留李典一人,李典急得直跺脚,却也只能先收拢军势。

另一边,张辽眼见夏侯惇率领数千骑兵追了上来,心下一定,再看前方,已经快到谷口了,便勒马回身,对夏侯惇道:“夏侯小儿,尔中计也。”

夏侯惇吓了一跳,忙向四周望去,却未见伏兵。正疑惑间,只见前方杀出一支部队,为首的将领大喝道:“夏侯小儿,可识得泰山臧宣高么?”

夏侯惇大笑起来,回头对着于禁道:“我久经沙场,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伏兵埋伏在眼前的,刘备帐下无人矣。”

说罢,也不等于禁回话,自顾自的冲出,杀向臧霸,臧霸急忙举枪,两人厮杀不过三五合,臧霸拨马便走,嘴里喊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却是将自己当山贼时候的黑话都带了出来。

夏侯惇大笑不止,“乌合之众,此莫不是上天都要我立功?”见臧霸等人向谷内逃窜,夏侯惇急忙引军追击。

前文说过,蒙阴山山谷内地势开阔,可前后两面进出的谷口却狭窄。山上陈宗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眼见张辽臧霸已经跑出了谷口,立刻下令推下巨石滚木,轰的一声,谷口便被堵死了。

夏侯惇吓了一跳,心里突然出现一丝不好的预感,忙令士兵向来时谷口去查看,只是还未等回报,夏侯惇就先看到了山上的伏兵,无数徐州军正用弓弩指着自己一干人,箭失尖端闪过的一丝亮光,令夏侯惇遍体生寒。

第二十九章 难逃独眼命 曹操大军临 “主公可是心忧战事?”

大厅中,陈谦见刘备时不时走神,便开口问道。

刘备回过神来,对陈谦点点头道:“军师所言不错,我确实有些担心文远和宣高他们。夏侯惇乃是曹操手下得力干将,此番提领三万大军来犯,文远宣高等人此前又不曾共事过,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那…”

陈谦哈哈一笑道:“正是因为他们不曾合作过,今番,谦才给他们一个合作的机会不是么?主公且宽心,文远等人皆是世之名将,定能得胜而归的。”

之前陈谦说徐州缺一场战争,这话也并不是无的放失,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大家都需要磨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力。这时候打一场仗,无疑能大大加快这个过程。

因此陈谦派出去的两路人马均是涵盖了几方小团体的人,为的就是让大家彼此熟悉,也省的所有人总是和熟人抱团,到最后衍变成派系林立的局面。

刘备点点头,正想再和陈谦商量商量退曹之事,忽听门外士卒来报,张辽等人大胜,如今正在回城的路上。

刘备大喜,忙让信使入内详报,信使对着刘备行了一礼,开口讲述起蒙阴山的战局。

却说夏侯惇发现自己中伏后,连忙命士兵向来时的路冲去。山上,陈宗等人下令放火,一时间,山谷内火光冲天,山下曹军人马俱惊,军阵大乱,夏侯惇急声指挥道:“稳住,不要乱,此谷地势开阔,向中心靠拢,远离草木。”

山上的曹性见状,估算了一下自己与夏侯惇之间的距离,弯弓搭箭向他射去。

夏侯惇正指挥着士兵,哪里注意得到暗箭?只见那箭失不偏不倚,直直射入左眼之中,夏侯惇一声痛呼,险些跌落马下,幸亏于禁在一旁扶了一把,这才稳住身形。

不过正如夏侯惇所言,此地开阔,况且此刻并非深秋,谷中草木尚有绿意,再加上时间紧迫,引火之物不算太多。故而火烧了一阵后,也就渐渐熄灭了。

不过于禁却开心不起来,方才一阵火,战马都惊了,横冲直撞下,许多人没有被火烧死,反倒被自己人撞死了。再加上山上伏军一阵箭失,原本的四千曹兵,此刻只剩不到一千人了。偏偏现在,山谷被封,主将夏侯惇生死不明,山谷外又有徐州兵虎视眈眈,明显是已至绝境了。

听着山上刘备军高呼“弃械投降,降者不杀”,再看着身旁几乎个个带伤的士兵,于禁苦笑一声,下马坐在了地上。

身边士兵见状,俱是跪倒在地,纷纷请降。陈宗等人大喜,活捉敌将,这可是大功劳啊!喜气洋洋的接收了俘虏,随后便命人快马向刘备报喜。至于谷外李典,眼见事以不可为,只能无奈退兵,去费县找曹操汇合。

刘备越听越喜,忍不住叫了声好。回过头看着陈谦,激动的点点头,陈谦开口道:“想来文远他们也快回来了,主公还是尽早命人去准备庆功宴吧。”

刘备朗声笑曰:“对对对,宪和,速去安排,我要为诸位将军庆功。”

双方第一次交战就歼敌数千,还俘虏了敌军将领,刘备军自然士气高昂。可曹军这边就正好相反了,曹操得知消息后,一句脏话好悬就骂出口了。好嘛,本来势如破竹的横推,你夏侯惇硬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曹操觉得自己头风快犯了,讲真的,夏侯惇你确定不是老天派来惩罚我曹孟德的?

不过骂归骂,心疼也是真心疼,尤其是听闻夏侯惇中箭,生死不知时,曹操都有点想直接向刘备赎人了。

不过到底是一代枭雄,很快曹操就做出了决定,率领大军,攻下琅琊,最好能把关羽活捉了,这样自己也有底气和刘备提出交换俘虏的事。

下定决心后,曹操直接下令急行军,不过两日光景,便已经到了琅琊城下。

早就接到消息的刘备等人此刻也已经赶到了。曹操暗叹一声,心知速破琅琊之事已不可为。双方对峙间,曹操打马出阵,洪亮的声音在两军阵前传开。

“玄德公,出阵一叙可否?”

喊话的同时,曹操也心中也无奈的想道:“要不是元让被你捉了,我哪会如此客气?直接就喊着大耳贼开喷了好吗?”

刘备当然不惧他,纵马上前,不咸不澹的抱了抱拳,开口道:“孟德公,久违了,自讨董联军一别,不想你我二人再见面时,居然是这般景象了。”

曹操无所谓的笑笑,说道:“当日联军之中,操便知玄德公乃英雄人物,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

两军阵前,两位首脑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了。

城头上,陈谦仔细打量着这位名头极大的枭雄,见他身量不高,大概也就一米六左右,脸色稍稍有些黝黑,面貌不能说丑,但比起刘备袁绍这些帅哥来,确实是过于普通了些。但观其气质,便能知道此人极为不凡,明明个子不高,却让人有一种仰视他的感觉。

阵前,曹操开口问道:“玄德,不知元让如何了?”

“眼睛是保不住了,不过性命无虞,如今正在安心调养,想来三五日后就能苏醒了。”

“嗯!”

曹操心下也是松了口气,随后开口道:“玄德,明日,战场见。”

刘备默然,拱了拱手后,转身入城,心下不禁叹息着:“若身处盛世,自己与曹操,未尝不会成为挚交好友,同扶汉室。可惜造化弄人啊!”

曹兵远来,自然不会立即攻城,刘备也深知曹兵精锐,未曾去夜袭,故而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曹兵在琅琊城下列开阵势,夏侯渊,曹洪等将领督阵,曹操腰悬倚天剑,亲自擂鼓,以壮军威。

城上,刘备等人也是严肃以待,双方心里都清楚,这第一战必然是最为惨烈的。因此刘备也是拿出了最精锐的部队来守城。

云梯被缓缓推向了城墙,曹兵纷纷冲了上去,双方短兵相接,大战瞬间爆发。一时间箭失如雨点般倾泻而下,不断有士兵从城头上惨叫着跌落,但很快又有更多的人补上去。

这场攻城战一直从清晨打到正午,城下方才响起鸣金声。曹兵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第三十章 曹操欲斗将 陈宗显神威 营帐中,曹操面沉似水,气氛无比压抑,今日一战,足足折损了四千余人,这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今日城上的弩箭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人应声,这也难怪,宋朝时期的八牛弩,他们能认出来才叫怪事呢。

“主公,嘉观此弩,样式新奇,前所未见,想来应该是刘备军中新造的武器。徐州城有此守城利器,我等切不可再强攻了啊。”

曹操点点头,道:“那依奉孝之见,我等该当如何?”

郭嘉沉思了一番,开口道:“且派军士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山间小路。若有,我等可出奇兵袭之。若没有,我等也可大张旗鼓,使刘备军发现我等在山间寻找,再将半数大军隐藏山中,届时,或可诱徐州军出城。”

郭嘉不愧是天下少有的智谋之士,攻城战从古至今都很难玩出什么花样,可他硬是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

“好,奉孝此计,虚虚实实,最难得的是即使失败了也于我等无损,那便以奉孝之计行事吧。”

“主公,为防徐州城有人看出什么,这几日必须不停的与其交锋。”

曹操又想到了那恐怖的武器,那一支支足足有长矛粗的巨箭,势头正劲更兼居高临下,自己的士卒一但中箭就会被直接钉在地上,要么就是三四个人被串成一串,粗木盾牌就像薄纸一般被射穿,不由得大为抓狂。

“可要是再攻几日,咱们的伤亡就太大了。”

“主公勿忧,攻城之事不可行,但我们可以斗将啊,只要把刘备等人的目光抓到徐州城下即可。”

这边曹操等人各自商议不提,另一边,刘备与众文武正在城头上围着八牛弩看。

“军师真乃神人也,有这等神兵利器相助,天下何人能破城?”

“何止守城,此弩箭如此巨大,攻城时亦有奇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兴奋的讨论着,陈谦也没阻止,八牛弩虽强,但想凭这个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洗洗睡吧。不过众人只是一时被新武器的威力给唬住了,等这股兴奋劲过去也能想明白,陈谦也就不打算开口泼冷水了。

半晌,刘备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口问道:“军师,今日曹操受挫,我等是否可以出兵夜袭?”

陈谦摇了摇头,“曹操并非无谋之人,今夜必严加防守,如今尚不到出战的时机。”

刘备的意思他知道,正所谓“久守必失”,一味地防守最终必定会出现疏漏,最好是趁着防守的间隙还击一两招,打乱对方的节奏。可陈谦敢肯定,今夜去夜袭,百分百是给曹操送人头。

“如今我等最好的选择,就是先行守城,待曹操粮尽退兵时再衔尾追杀。”

听陈谦如此说,众人俱是点了点头。

次日,曹军再次在城下列阵,擂鼓声响,从阵中杀出一员大将,眉宇之间透露着煞气,一抬手中钢枪,叫骂道:“吾乃夏侯渊,城中鼠辈,快快出城受死。”

夏侯渊自从兄长被俘后,一直心急如焚,昨夜郭嘉献策阵前斗将后,夏侯渊当即请命出战。

城上,张飞怒声呵斥道:“夏侯小儿,胆敢欺我徐州无人,大哥,让我去一矛挑了他。”

刘备点点头,道:“翼德要出战,也无不可,多加小心。”

张飞抱拳领命,转身下了城楼。城外夏侯渊正在叫骂,忽见城门大开,一个黑塔般的大汉纵马从里面冲出。

“呔,小贼,汝可识得燕人张飞吗?”

“吾乃朝廷大将,岂识汝这涿郡屠夫?”

夏侯渊嘴上说着垃圾话,心里却早已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当年三英战吕布时他也在场看着,深知这黑厮武力高强。

张飞被夏侯渊一句涿郡屠夫气的哇哇乱叫,双腿一夹马腹,直奔夏侯渊而去,两人瞬间交上了手。矛来枪往,转眼间便走了二十余合,夏侯渊渐渐落入下风,张飞却是越战越勇。

一旁乐进见状,急忙出马,他虽欲助夏侯渊,却也不想行偷袭之事,因此人还未至,声音先到,“妙才莫慌,我来助你。”

这下却是惹恼了在一旁掠阵的关羽,正想出手时,旁边的陈宗却是比他还快,眨眼间已经冲到了阵中,挺起马槊架住了乐进,怒喝道:“鼠辈安敢以多欺少,看我陈敬之拿你。”

乐进先是一惊,待看到陈宗的脸时又乐了,笑着调侃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唇边胎毛尚未退完,就来学人家打仗?速速回去,换你家大人来。”

陈宗倒也不恼,反唇相讥道:“你这五短身材,也好意思说我小娃娃?让爷爷看看,你那胡须,莫不是粘上去的?”

乐进大怒,他平生最恨有人说自己矮,当下举刀便砍。

阵中四员战将走马灯一般的交手,两边将士俱都看呆了,曹操眼见继夏侯渊之后,乐进也落入了下风,不由心下大恨,这大耳贼手下勐将怎的如此多。

唯恐二将有失,曹操急忙鸣金,又令典韦出阵接应二人,眼见曹军退军,张飞与陈宗哈哈大笑,也不追赶,转身回城。

城内,刘备一手一个,拉着张飞与陈宗,开口问道:“三弟,敬之,可有伤到?”

“大哥放心,那曹操的将领都是软脚虾,伤不到我。”

“谢主公关心,那矮子虽勇,却不是我的对手。”

乐进出阵时没有通报姓名,陈宗也不认识,因此便称他为矮子。

刘备笑着说道:“那是曹操手下大将乐进乐文谦,为人颇有武力,不想敬之却更胜他一筹,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顿了顿,刘备接着说道:“如今敬之武艺精进,兵事也颇为熟稔,军师好福气啊!”

兄弟露脸,陈谦也开心,听到刘备的话,笑着回道:“能再得一员勐将,主公也是好福气。”

众人也纷纷上前恭喜,别看陈宗上阵厮杀时勇勐无敌,此刻被众人围住,反倒是像个大姑娘一般红了脸,赧赧笑着。

刘备见状,笑着帮陈宗解围道:“敬之厮杀辛苦,且先下去休息吧。待退了曹军,自有升迁。”

陈谦也颇为感慨,自己的弟弟如今才十七岁,就有如此勇力,日后达到五虎级别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好啊!老刘可不是后世那些只会画大饼的无良老板,说升迁必然会升迁,嗯,到时候再给这个傻小子说门亲事,人生巅峰啊!不对,他大哥我都没娶亲呢,哪轮得到他?

就这样,陈谦成功从弟弟的未来想到了娇妻美妾,大小乔,洛神,孙小妹,额,这个时候孙小妹应该还没成年吧?罪过罪过。

不提陈谦的胡思乱想,曹军营寨后方,此时却是突然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俱是白衣白甲,连马匹都是清一色的雪白。领头那人,手持银枪,此刻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曹军营寨,眼中满是汹涌的战意。

第三十一章 关张战许典 子龙世无双 “恶来、仲康,你二人今日出战,可有把握?”

曹操有些忧心,昨日夏侯渊和乐进的战败,让曹营众将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尤其是夏侯渊,他的武力在曹营中应该是仅次于许典的第三人,却依旧不敌张飞。

但该打还是要打的,曹操也只能派出自己的两位亲随头领,毕竟对面除了张飞,还有一个关羽呢。

“主公放心,末将定斩了那环眼贼。”

见主公好似对自己不放心,许褚在一旁瓮声瓮气的说着。

“哈哈,我有仲康,何惧他区区张飞啊?既如此,仲康且去挑战一番,恶来,你为仲康掠阵,倘若关云长出战,务必截住他。”

“遵令。”

典韦沉沉一抱拳,随后便退到一边不再言语。曹操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恶来就是这样,平素话不多,但只要他应下的事,纵使是死,也会好好完成的。

许褚纵马而出,立于城下,对着城上的小卒大喝道:“吾乃谯郡许褚,张飞何在?让他速速滚下城来受死。”

城头上,有小兵急忙去报告刘备陈谦等人,张飞听闻后,大喝一声,不等其他人反应,便驾马出城而去。

众人见状,也只能急匆匆上了城楼,见对面除了那自称许褚的人之外,还有一位面容狰狞,宛如厉鬼,令人望之生怖的恶汉,昨日与张飞交手的夏侯渊也在。

刘备见状,给关羽使了个眼色,关羽心领神会,下城为三弟压阵去了。刘备正想开口让陈宗也跟着一起下去,张辽却突然出列拱手道:“主公,末将请命,为张将军压阵。”

想了想张辽的武艺,刘备点点头,“文远愿去,再好不过,切记要小心行事。”

张辽领命后,追着关羽一起下城去了。而此刻,一直默不作声的陈谦彷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诸葛瑾面前询问道:“子瑜兄,你祖居琅琊,可知这城外有何不为人知的小路?”

是的,此次出征,因为是在琅琊,所以就把诸葛瑾这个熟悉地理的人也一并带来了。

其实从昨日起,陈谦一直在想曹操会出什么招。毕竟攻城战不比埋伏,除了强攻一途,剩下的无非也就是水淹、诈城以及内应这些办法比较快。可琅琊并不具备施展这些计谋的条件。

直到方才看着张飞,陈谦勐然想起了历史上张飞破巴郡时的策略,这才找诸葛瑾询问。

诸葛瑾想了想,道:“瑾曾听家中下人说过,这城外确实有一条山中樵夫常年行走羊肠小道。不过此路极其狭窄,二人并排都不得过。”

呵呵,还真有啊,这么看来曹操的打算就在这条小路上了。想出奇谋破城?那就要做好承受失败的准备。

城上陈谦的思虑且不提,单说城下,张飞许褚二人此刻已经交手数十回合,张飞越战越兴奋,自从跟随大哥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势均力敌的战斗。以往和二哥交手只是切磋,不能放手一战,其他敌将又经不起自己几招。

想到这里,张飞放声大笑,出招的频率越来越快,许褚的大刀也是舞的越发密不透风,看的双方士兵俱是心惊肉跳。

一旁的典韦此刻也是热血沸腾,随后看向那位据说不逊于张飞的关羽,眼中战意昂然,纵马出阵,大声喝道:“典韦在此,关羽,尔可敢一战。”

关羽冷哼了一声,轻轻一夹马腹,赤兔马便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青龙偃月刀高高举起,伴随着一声“看刀”,重重地斩向典韦。典韦一声高喝,举戟相迎,“当”,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响彻云霄,两旁靠的比较近的士卒纷纷捂起耳朵。

场中四员勐将你来我往,毫不相让,一时间好不热闹。曹操刘备均是死死的盯着交手的四人,手心都捏着一把冷汗。这几人不管伤了哪一个,都能让两位大老心疼死。

不过正因为曹操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战场中,所以没注意到,就在曹军军阵之后,一支百余人的骑兵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赵云很兴奋,自从辞别刘备后,赵云马不停蹄的赶去向公孙瓒复了命,然后就带着几百个同乡,一起向徐州赶来。

这一路行来,赵云也听说了刘备坐领徐州,并一步步发展壮大,赵云心中为刘备开心的同时,也不禁有些为自己头疼。虽然知道只要自己人到了刘备面前,刘备必定会重用自己,但赵云不愿别人为此嚼舌根,他更想做出些功绩,来向刘备帐下文武证明,我赵云,配得上玄德公的看重。

于是一路上,赵云都在琢磨,哪里有让自己立功的机会。可惜苦思冥想也无果,毕竟自己手中只有几百人,说少不少,说多,也做不了什么太大的事。

没想到,自己刚一入徐州境内,就听到了曹操与玄德公在琅琊交战的消息,赵云兴奋了,这不正是天赐的功劳吗?

不过赵云还是很谨慎的,三天前就已经到了琅琊的他,却硬是没让任何人发现。每天赵云都会亲自查探曹军营寨,以及曹军列阵时军阵的阵型。

直到今日,终于被赵云等到了机会。此刻两军阵前不知在做什么,曹军的军阵已经开始有了些许松散,眼尖的赵云看到了这个变化,果断一抬银枪,率领着麾下骑兵冲杀而去。

后方的曹军哪里料到自己身后竟然会出现敌军,一时间阵型大乱。赵云率领的骑兵,全都是残余的白马义从,别的不说,速度方面绝对的天下之冠,再加上有赵云这个无双勐将做箭头,竟然直接杀穿了曹军后阵。

后军的骚动自然被曹营诸将发现了,曹操眉头一皱,急忙令人去后军查探,谁想查探人还没回来,就听手下小校来报,说有一支骑兵杀穿了后军,此刻正向中军大旗处杀来。

“什么?”曹操瞬间瞪大了双眼,恨声道:“何人如此大胆,区区数百人就敢来闯我中军?后军是何人领军?自己去监军那领三十军棍。”

曹操并没有将区区数百骑兵放在眼里,他只是生气自己的后军会被这么点人给杀穿,丢人现眼。

可很快,曹操就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报主公,那领军将领神勇无敌,此刻以杀死我方七员战将了,方才徐晃将军与乐进将军联手去战他,也被他伤到了,此刻他正冲着主公这里杀来,我等挡他不住啊!”

“什么?”曹操忙向后方看去,只见尘土飞扬,隐约间似有一抹白色正向己方冲过来。

这一幕同样也被城头上的刘备等人看到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出城接战,又怕是曹操的诡计。置之不理吧,万一真有援军到,岂不是错失良机?

还是刘备眼尖,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是子龙,子龙来矣!”

陈谦也是眼前一亮,赵子龙来了,三国时期少有的完美之人啊。难怪能杀得曹营大乱呢,我云哥出马,曹贼,你们感受到被BGM支配的恐惧了吗?

回过神后立刻对刘备说道:“主公,机不可失,此时当立刻出兵。”刘备点点头,拔剑转身下城,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城外,赵云看着眼前防卫严密的曹军阵营,知道今日之战已经算是占足了便宜,是时候见好就收了。正准备招呼手下往城门方向走,忽见城门大开,刘备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大队骑兵。看见自己,刘备纵声大笑道:“子龙,可有余力与我等在再杀他一场?”

看着刘备毫无保留的信任,赵云心里涌起一股火热,对着刘备点了点头,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曹军大旗,那里正是曹操所在的地方。

第三十二章 小胜曹孟德 陈谦再施计 “活捉曹贼,杀啊!”

因为刘备亲自率兵出城,赵云熄灭了进城的打算,趁着曹军尚乱,此时不冲杀一番,更待何时?

提问,当你的军队正处于乱哄哄的状态下,关张赵这种级别的勐将率领骑兵向你发起冲锋,会发生什么事情?

答,惨不忍睹。这三个杀神犹如三把尖刀,顷刻间就将曹军砍杀的犹如破布一般。曹营众将也只能先护着曹操撤军,三人一直追出二十多里,方才收兵,乐呵呵的回城去了。

直等回到营寨,曹操命人清点损失,才发现今日一战足足有万余士卒不曾回来,也不知是战死了,还是被俘了,又或者被追杀的时候走散了。

曹操恨得牙都要咬碎了,此次出征,半点便宜没捞着,反而损兵折将,夏侯惇于禁也被擒了,自从讨黄巾以来,自己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看了看堂下众将,也都是一脸羞愧,战意消沉的模样。曹操眼珠一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主公你不发怒也就算了,大笑是个什么意思?

唯独郭嘉,初一听曹操笑声,就已经明白了自家主公的打算。待曹操笑罢,出列拱手,配合的发问道:“主公为何发笑?”

曹操赞许的看了郭嘉一眼,开口道:“我不笑别人,单笑刘备无谋,陈谦少智。今日我等突逢大败时,大军俱在野外,营寨空虚。倘若我用兵,先以一路轻骑奔袭,放火烧寨。届时我等存粮尽失,只能束手待毙。由此观之,刘备不会用兵啊,我岂能不笑?”

“主公所言极是,今日不过是我等大意,才让刘备占了点便宜,待来日,郭祭酒的计策成功,区区刘备,弹指可灭。”一旁的荀攸此刻也开口配合着曹操演戏。

三人的话语,抹去了曹营众将心头的阴霾,纷纷开口表示自己日后定会小心谨慎,不让敌方再有可乘之机。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众将下去休息,只留郭嘉荀攸两人议事。待众人走后,曹操表情勐的垮了下来,疲惫的问道:“奉孝,探寻山间小路之事,可有眉目了?”

方才的豪言壮语不过是为了让众将凝聚战意,此刻只剩自己三人,倒也不用再装了。

郭嘉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抿了一口后才说道:“确实寻到了一条小路,此路崎区难行,鲜有人知,不过…”

荀攸见郭嘉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开口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嘉怀疑那陈谦必然会在此路设伏,以待我等自投罗网。”

曹操捻了捻胡须,开口道:“奉孝所虑,不无道理,听闻活捉元让那一战,便是这陈谦设计。难保此人不会故技重施,再施埋伏啊。”

荀攸恍然,“所以,奉孝是想将计就计?”

和聪明人说话是非常省事的,郭嘉只是开了个头,曹操荀攸就已经猜到了后续。

郭嘉点点头,道:“不错,我意,将进山的士兵分为两部,前部先进,待彼之埋伏尽出时,后部再杀出,一举反推至城中。同时,城外也需大举进攻,一则吸引兵力,二则转移陈谦等人的注意。”

话分两头,另一边刘备这里,此时氛围可谓极其欢乐。白天赵云等人收兵回城,一路上刘备就兴奋的拉着赵云问东问西,两人互相说着分开后发生的事。途中,刘备向赵云介绍了陈宗等人,还着重说起了军师陈谦。

“马上就到了,想必此刻,军师已为我等准备好了庆功宴,这段时间子龙星夜赶路,今日又厮杀半日,辛苦了,刚好也为子龙接风洗尘。”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了城,果然如刘备所说,陈谦早已安排好了酒宴,众人尽皆落座,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子龙将军的大名,谦早就如雷贯耳了,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陈谦笑嘻嘻的端着酒盏,走到赵云面前敬酒。

赵云急忙起身行礼道:“军师唤云表字即可,云微薄之名,军师过誉了。”

“好,那子龙也不必唤我军师,今日饮宴,乃是私人之交,唤我子诚便是,云长翼德他们无战事时,也是这般叫我的。”

看着自己麾下文武其乐融融,一团和气,刘备也笑了,有人说麾下文武铁板一块,对君主的统治不利。这话不错,但也分时候,如今正是打天下的时候,自然是要所有人精诚团结才行。这会就玩什么帝王平衡之术?呵呵,袁绍的谋士团了解一下。

一场饮宴并未持续太久,毕竟此刻曹操大军还在城外呢。众人稍稍饮了几杯,也就各自散去了。

次日清晨,陈谦请刘备召集众将,大堂议事,说自己已经有了破敌之策。刘备听完大喜,忙传令众人。

不多时,所有人都到齐了,陈谦开口道:“曹军远来,粮草不丰,势必会速战速决。然连日来,除了第一日曹军试探性的攻城之外,其他时候曹军只是斗将,由此可见,曹军必然酝酿着阴谋。昨日我曾听子瑜说过,琅琊城外有一条小路,想来其必走此路。”

堂下张飞听罢,出列拱手道:“军师你就吩咐吧,我等该怎么做?”

陈谦点点头,道:“曹军欲走小道,其大军必然会攻城,以此转移我等目光。宣高,你负责做好城防之事。”

臧霸拱手道:“领命。”

“云长,你率领本部将士于山道间埋伏,待曹军至,放过其前军,对其中军放箭,说不得,又可擒得几员大将。”

“关羽领命。”

“翼德,你领三千骑兵,待攻城的曹军知道中伏,举兵撤退时,衔尾追杀。”

“喏!”

“子龙,你引一千骑兵,多备引火之物,待曹军大队攻城时,从南门出城,放火烧了曹军营寨。曹军粮草辎重皆屯于营中,一旦被焚,便只能退军了。”

“遵令。”

“其余诸将,各司其职,散帐。”

众将行完礼,各自下去准备,唯独张辽有些郁闷。为何?自从投靠刘备后,张辽一心想立个大功以报效刘备。前番虽擒了夏侯惇与于禁,可那是因为军师妙计,提前都安排好了,自己只是诈败了一场。

昨日自己本想出城斩将立功,不想那许褚典韦如此厉害,竟能与关羽张飞平分秋色。四人一交手,在场的就只剩自己和对面的夏侯渊了,两人互相对峙的同时还要注意交手的四人,一旦有意外随时准备出手补救。再加上昨日赵云一番无双割草,张辽又成了个陪跑的。

“唉!算了算了,又不是主公不用我,谁让我运气不好呢,日后多得是立功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张辽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向门外走去。忽听背后陈谦叫自己。

“文远,且留步。”

张辽疑惑的回过头,对陈谦抱拳道:“军师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我这里还有件要事,想交给文远去做,不过此事未必会发生,文远若去,可能会空耗时间,不知文远愿去否?”

张辽眼睛一亮,说道:“请军师明示。”

当下,陈谦对着张辽耳语了几句,张辽越听眼神越亮,兴奋的点了点头道:“军师,辽愿去。”

第三十三章 螳螂欲捕蝉 黄雀却在后 再次指挥手下打退了曹兵的又一次攻城,臧霸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对着身边的魏续骂道:“他娘的,这曹贼是不是吃错了药?他自己不休息,也不让我们休息的吗?”

一旁的魏续没开口,因为刚刚他已经痛骂了曹操半个时辰,此刻实在是是无力再说话了。

话说曹兵自昨日中午,就开始了他们的骚扰,几乎上一波袭击刚结束,下一波立刻又来,算上刚刚打退的那一队,今日都已经来了十几波了。

最恶心的地方就是,每一次来的敌军都不多,根本不划算用八牛弩,因为他们有时候甚至连云梯都不驾,只是在城下放箭。好不容易临近夜晚了,臧霸想着这下你该回去休息了吧?结果更骚的来了,这次他们直接派数十个骑兵,跑到城墙下敲锣打鼓。

因为天黑,许多人根本看不见城下敌军在哪里,射箭没用。你说你出城吧,城门刚开一点,这帮孙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说实话,这种低级的疲兵之策没什么大用,毕竟琅琊城中守军也不少,完全可以轮换着休息,甚至能以同样的方式去袭扰曹操的营寨。

但军师已有定计,己方自然不会去做这种事,只能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像极了一堆烦人的苍蝇,虽然没什么影响,却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着,着实让臧霸等人火大。

另一边,曹操对乐进李典二人嘱咐道:“今夜四更,我会大张旗鼓的攻城,将对方的视线全部吸引过来,你二人但听喊杀声起,便从小路直奔城内。记住,文谦在前,曼成在后,若文谦未中伏,曼成你万不可暴露行踪。”

“遵令。”

二将一抱拳,转身清点兵马去了,帐中只剩曹操与郭嘉二人。

“主公也去休息一会儿吧,明日还有的忙呢,这里有嘉盯着就行。”

郭嘉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精神一些,对曹操开玩笑道:“若是主公执意留下陪嘉,那便喝口酒提提神吧。”

“好你个浪子,胆子越发大了。我不追究你在军中饮酒的事,你反而跑来灌我酒了。”

曹操治军极严,凡行军之时,任何人不得饮酒,包括曹操自己都是如此。可唯独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郭嘉,而且郭嘉往往是当着曹操的面,正大光明的举着他的酒葫芦喝,曹操却从未治过他的罪,只当看不见。

郭嘉浑不在意,笑嘻嘻的举起自己的酒葫芦,灌了好几口,才正色道:“主公不必忧虑,今日所行疲兵之计,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就是真出了意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主公还是好生准备,今晚四更夜袭之事吧。”

曹操点点头,突然笑着说道:“奉孝,你说会不会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直接让我一次夜袭就拿下了这琅琊城啊?”

郭嘉听出了曹操在开玩笑,也是笑着附和道:“若果真如此,那就是天助主公咯。”

四更转瞬即至,曹操带上早就准备好的三万甲士来到了琅琊城下,看着城头上毫不懈怠的防务,不由得撇撇嘴,心道果然没那么容易。

不过本来也没指望真能凭着一次夜袭就破城,曹操也并不失望,而是命令手下举火攻城。

“呜~呜~呜”

悠长的号角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明晃晃的火把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般,三万甲士齐声大喝,声音直冲云霄。闹这么大动静,一是为了给乐进李典二人发信号,二是为了吸引城中注意。

城上,臧霸兴奋的舔了舔唇角,“曹贼,你他妈可算是来了,今天烦了我一天了,这笔账我非得和你好好算算不可。”

攻城之事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双方心思都不在这里。且说不远处,二更就带着部队跑进山中的乐进,此刻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忽然听手下来报,说琅琊城外火光冲天。

乐进兴奋的一拍手,“终于来了,来人,速速去通知曼成,告诉他我先进去了,让他跟紧点。”

说罢,便领着五千人从小路摸了过去,崎区难行四个字说出来没什么,真正走在这里,才能体会到那种艰难,好在乐进此次率领的都是精兵,倒也能勉强忍耐。

快要行至尽头时,忽听路旁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锣声,紧接着一阵箭雨向着乐进的中军射来。

乐进对此早有预料,手下士兵不用提醒,纷纷举盾遮挡,倒是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伤亡。

“对面贼将,可识得关羽否?”

一声大喝蓦然响起,只见关羽骑在赤兔马上,手持青龙偃月刀,傲然立于路旁,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士兵。

“哈哈,关羽小儿,中我家郭军师计也,今日便让你葬身于此。”

乐进大喜,他听出来那是李典的声音,回头望去,见李典此刻已然带着两万大军赶至,前军皆配强弩,森寒的箭头正直指着关羽以及他身后的士兵。

关羽见状,急忙大喊道:“中计矣,快撤。”说罢,调转马头直向身后城池奔去。

乐李二将见状,急忙率军追赶,可刚刚赶出山谷,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讥笑,“中你家郭军师之计?是你等中我家军师之计了,鼠辈,雁门张文远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一众曹兵皆是震惊的回头,但见来时之路已被无数徐州军占据,最前方站着一员大将,正是张辽。此时,原本被曹兵追赶的关羽也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众曹兵,挥手让士兵散开,露出了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乐进李典看去,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黑暗中所立之物,赫然便是一架架八牛弩。

话说张辽为何会在此处?原来那日陈谦为众将分配完任务后,突然想起历史上贾诩曾对张绣献计,若第一次追杀被伏击,就立刻整兵再行追杀,必定大胜。这就是利用了人的惯性思维,埋伏之后不会再有二次埋伏。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陈谦唤来了张辽,让他蹲守在小路两旁,如果对方有后援,便让关羽羊装撤退,待敌军追杀时,张辽则趁机断其后路。

想到此处,张辽也不拖延,直接下令放箭。前后夹击之下,曹兵瞬间崩溃,逃窜者有之,请降者有之,搏命者亦有之。

乐进李典二人见状,索性率领精锐,趁着合围之势未成,向着张辽所在之地悍不畏死的发起了冲击。

一番厮杀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回首望去,发现所带两万五千大军此刻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二人对视一眼,均是心情沉重。

忽地,李典大叫一声“不好”,乐进忙问何事,李典急声道:“刘备既以识破了郭军师之计,那主公此刻岂不危险。”

乐进也反应过来,自己等人中伏之事,主公尚不知晓,倘若此刻徐州再对主公用计,那…

一念及此,二将不由遍体生寒,急忙高声催促全军急行军,同时派快马将此地情况报知于主公。

第三十四章 无奈欲退兵 骷髅王称帝 “报主公,乐李二将军于山间小路处中伏,损失惨重,现正率残部向此处赶来。”

曹操听完后大惊,自己又被那陈谦匹夫算计了?不过到底是枭雄,心念电转之下,瞬间便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自己这里有四万大军,想来无大碍,乐进李典刚刚突出重围,也不会这么快再次遇到敌军。此刻唯独大营空虚,一旦刘备派人袭营,后果不堪设想。当下急声道:“快,传令撤军。”

大军有序的撤下云梯,结成了阵势,缓缓撤退。纵使曹操心急如焚,却也明白此刻如果自己不管不顾,全速撤军的话,徐州军必然会给自己一个狠的。

果然,自己这边刚一撤军,身后琅琊城立刻城门大开,无数骑兵涌出,当先簇拥着一员将领,正是张飞。

“燕人张翼德在此,休要走了曹贼,杀。”

然而张飞虽然喊得激昂,却根本没有直接率军冲杀,反而是游走在曹军旁边,不断地放箭袭扰。

如果张飞直接冲阵倒好了,曹操四万大军根本不惧他。可人家不和你交战,只是不停的袭扰,让曹军无法快速撤军。曹操恨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闷头行军,希望早点赶到自家营寨。

艰难地挨了小半个时辰后,曹军终于看到了自家营寨,曹操悬着的心刚放下一点,仔细看去时,差点就喷出一口老血。

只见此刻,自家营寨火光冲天,无数士兵正在拼命救火,甚至连徐晃等将军脸上都有些被灼烧过的痕迹。

曹操急忙令部队分成两队,一队帮忙救火,另一队列阵应战张飞的骑兵。

张飞见无便宜可占,哈哈大笑道:“曹贼,尔的凋虫小技,早已被我家军师看破。军师让我转告你,此刻临近深秋,天气寒冷,故军师特赠曹司空一把火,好让诸位暖暖身子。哈哈哈,驾。”

语毕,张飞率领着一干下属,绝尘而去,原地只剩下咬牙切齿的曹营众将。

待到火势终于被扑灭,查点损失,发现原本足够使用三个月的粮草,此刻以被焚烧殆尽。

好在费县距此不过百里,倒是不用担心回不去家,可此次出征徐州,损兵折将,寸土未得,还帮刘备练了一波兵,以后再想打徐州就更难了。

“唉!陈谦贼子,着实可恨。奉孝,如今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曹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脑中一阵阵的跳痛,尤其是想起自己之前为提升士气,刚刚说过什么“对方居然不知道放火烧寨”这种话,就觉得羞愤难当。这张臭嘴,让你叭叭,让你装犊子,看,报应来了吧。

此次出征,曹操原本带了八万兵,打算一举横推徐州。谁料想这一路行来,屡战屡败,经过攻城时的损失、赵子龙劫营、以及乐进李典中埋伏等事之后,自己的军队此刻也只剩五万出头了,今日粮草又被焚毁,自己如今似乎只剩下撤军这一条路可走了。

可自己撤军,被俘的夏侯惇与于禁怎么办?若是不救他们,恐怕众将心寒,救他们?刘备势必趁机狮子大张口,唉!难呐。

郭嘉沉默的跪坐在下方,连平日里从不离手的酒葫芦也被他扔了。此次失利,郭嘉将大部分罪责揽在了自己头上,虽然曹操并不这么认为,诸位同僚也不曾责怪于他,可郭嘉心中的愧疚丝毫不减。

“主公,元让与文则必须要救,我等也必须要退兵了,派人与刘备和谈吧,实在不行,请天子下诏调解,赏刘备一官半职也行。”

陈谦,这次我郭奉孝认栽,但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在我自己的大意上了。等着吧,我们还有交手的机会呢,我郭嘉发誓,一日不打败你,我便一日滴酒不沾。

不提曹操和郭嘉的郁闷之情,此刻刘备这里却是热闹非凡,如此大胜必然是要安排庆功宴的,众人纷纷开怀畅饮,互相打闹。

前番陈谦安排众人一同出征,意在消除众将之间的隔阂,如今已经颇有成效。从魏续正在和张飞拼酒,喝醉的臧霸敢和关羽开两句玩笑就能看得出来,刘备的下属,正在慢慢的融合成一个整体。

“军师,接下来是不是就该与曹操决战了?”

刘备虽然欣喜,但也没忘了曹操大军仍在,于是向陈谦问策。

陈谦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可,曹操可以败,但不能死。一旦曹操被杀,袁绍南下便再无丝毫阻碍。届时,我等身处二袁势力之间,必然难以抵挡。还是留着曹操去对付袁绍吧。”

刘备闻言,也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有传令兵带来了一则消息。

袁术称帝了!

原本喧闹的大堂此刻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袁术,你这么勇你爹知道吗?哦,不好意思,你爹已经没了,NMSL。

刘备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呆,而后直接站起来掀了桌子,怒声道:“袁术匹夫,枉你袁家四世三公,久食汉禄,如今居然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尔与禽兽何异?”

众将纷纷劝刘备,刘备回头,对着陈谦道:“袁贼悖逆,我欲起兵讨之,军师以为如何?”

陈谦当然是选择打了,毕竟自己的“隆中对”里,徐州向外扩张的第一步就是征袁术,夺豫州。但此刻陈谦也是忍不住一阵阵牙疼。

好你个袁老二,早不称帝,晚不称帝,偏偏在这种时候称帝。自己本打算好好敲诈曹操一番,多割他点肉,现在你这么一闹,好了,计划落空了。

毕竟要说袁术称帝对谁影响最大,无疑是有天子在手的曹操。毕竟一个天子叫天子,两个天子叫狗屎。为了保证自己的政治优势,曹操必然会拼了命的打袁术。

而刘备呢,既然已经决定要三兴大汉,面对这种逆贼就绝不会手软,可袁术虽然废物,手底下的兵却是真的多,豫州也是幅员辽阔,单凭刘备一人是吃不下的,只能联合曹操一起。

所以现在,为了双方未来的合作,这次,估计是没办法让曹操大出血了,想到此处,陈谦心中充满了郁闷,自己本来还想多要点财帛粮草以及战马的。

“袁术是一定要打的,不过此刻曹操在侧,我们还是先等他求和的使者来了再说吧。”

聪明人的思路都是差不多的,陈谦能想到的事,郭嘉当然也想到了,正心痛的计算着要花多少利益才能要回俘虏的郭嘉,听闻袁术称帝的消息后,差点就兴奋的笑出来。

随后立刻找曹操说明了情况,曹操也是喜笑颜开。讲真的,换成其他任何时候,曹操都会大怒,唯独现在,袁术,你称帝称的好啊!不愧是我曹孟德洛阳时的挚友啊。

曹操也不耽搁,急忙准备派遣使者去刘备营中商议,双方休战并共伐袁术之事。

此刻荀攸站了出来,“主公,此刻遣使过去,难免要让利于刘备啊。”

曹操无奈的道:“此事我岂能不知,然军中粮草已尽,若此时不低头,我等旦夕之间便有倾覆之祸啊!”

荀攸当然明白这些事,他之所以站出来说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其余将领听的。

曹操见众人均无异议,便准备下令,忽听郭嘉道:“主公,此次,便由嘉亲自前往吧。”

第三十五章 伶牙郭奉孝 俐齿陈子诚 “主公,此次便由嘉亲自走一遭吧。”

“不可,奉孝乃我帐下重谋,岂可以身犯险,万万不可。”

曹操急了,自己刚和刘大耳打的头破血流,奉孝你这会儿凑什么热闹?万一那大耳贼不讲武德,一刀把你剁了,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郭嘉开口劝道:“主公不必为嘉担忧,如今袁绍在北,袁术又逆天僭位。此时双方理应精诚合作,刘备断无害我之理。”

说完,见曹操仍然不放心,继续道:“更何况,此次被那陈谦如此算计,嘉也有意见见他。”

曹操默然,他了解郭嘉,知道话说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就是非去不可的意思了。

叹了口气,曹操神色愧疚的说道:“都怪我实力不济,才让奉孝行此冒险之举啊!”

“主公!”

郭嘉眼眶有些发红,人生能得主公如此,复有何求?

曹操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态度,请求双方停战和谈的信,不多时便送到了刘备手中。

“军师,曹孟德送信来了,你且看看。”

看完信后,刘备一脸古怪的将信递给了陈谦。陈谦接过信,大致扫了几眼,忽然愣了下,脱口道:“郭奉孝要亲自来谈?”

刘备点了点头,这就是他觉得吃惊的原因,他万没想到曹操会派自己帐下重要谋士来谈判。们心自问,倘若易地而处,刘备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派陈谦去谈判的。

“看来这次,想占点便宜没那么容易了啊!”

陈谦感慨了一声,倒也对这位“鬼才”起了些好奇心。“既如此,谦便复他一信,请他明日正午来城中相叙。”

次日正午,郭嘉带着十几个亲随,神情澹然的走进了琅琊城。本来曹操是想让典韦随行保护的,却被郭嘉拒绝了,用郭嘉的话说,在人家地盘上,如果对方真有歹意,十个典韦也不够看。

“司空府军师祭酒郭嘉,见过刘使君。”

堂上,刘备微微点了点头,道:“郭先生不必多礼,你我两家正在交战,不知郭先生此刻前来,所为何事啊?”

如今占据主动权的是自己,刘备自然是不会先开口说正事的。

“前番天子听闻,刘使君无故击杀温侯,大为震怒,因此特派我主前来讨之。近日,我主方才得知,原来那吕布竟是狼子野心,欲趁使君不备之际攻取徐州,故我主愿回师许都,于天子面前为使君正名。”

陈谦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要不怎么说,你们这帮玩战术的心都脏呢,瞧这话说得,还你主为刘备正名?那我们是不是要谢谢你啊?

“哦?不想其中竟有这般缘由,子诚,既然郭先生这么说了,那你且先好生招待郭先生。”

转头又对郭嘉道:“吾军中尚有些许俗务,郭先生且安坐,备怠慢了。”

郭嘉忙道:“使君自去便是。”心中却暗想着,看来此次与自己谈判的,就是这陈谦了,如此倒是正合自己的心意。

军中自然没什么俗务需要刘备处理,这不过是给刘备找个理由脱身罢了。待刘备走后,陈谦笑呵呵的对着郭嘉一礼,“久闻颍川郭奉孝,才智超群,为人潇洒。谦早有心结交,怎奈缘分浅薄。今日相会,实乃万幸啊!”

郭嘉也是回了一礼,道:“麒麟先生的大名,嘉也是如雷贯耳了。”

两人相视一笑,郭嘉率先开口道:“日前,听闻袁术逆贼已在寿春称帝,曹司空听闻此事时,怒火满腔,恨不得马上提兵打到寿春去。但,唉!前番贵我两家因为误会,小有摩擦。我军数万精兵俱丧,曹司空却是空有报国之心,实无杀贼之力啊!”

翻译成人话就是,这次你们俘虏的将士全部都还给我们,咱们两家还能合作。要是不还,那你独自面对袁术去吧,我们是有心无力了。

陈谦正色道:“郭先生此言怕是不妥,曹司空用兵如神,世人皆知。又有先生这般贤才辅左,何言有心无力?”

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若说起有心无力,我主刘豫州才是真正的有心无力啊!徐州富庶,多有贤才,可怜我主虽身为中山靖王之后,却因自幼家贫,名声不显,无法得到徐州贤士认可,唉!”

郭嘉听懂了,这是在向自家主公讨官呢,而且还要让天子亲自下旨承认刘备汉室宗亲的地位。

“哦,刘使君竟是汉室宗亲,嘉实不知啊!既如此,嘉回许都后必上奏天子,查验宗族氏谱,以为刘使君正名。”

“多谢奉孝兄盛意,奉孝兄真乃我大汉忠臣啊!”

“子诚兄客气,嘉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同为汉室,何足道哉?”

在这“和谐友好”的气氛下,两人的称呼也越发熟络了起来。

“对了,子诚兄,嘉尚有一事相求,不久前,我军大将夏侯惇中箭受伤,多劳贵军救治。如今和逆贼袁术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时,这…”

“奉孝兄说得什么话?于禁将军与尚在我军做客的贵军将士奉孝兄带走就是,何劳奉孝兄一个求字?”

陈谦说到此处,突然面色为难起来,“不过,夏侯将军嘛…”

郭嘉急声追问道:“如何?”

陈谦眨了眨眼,说道:“夏侯将军左眼中箭,本是难救,幸亏我主仁厚,用了无数名贵药材,这才保住了夏侯将军一命。可如今夏侯将军尚未彻底痊愈,实在不宜走动啊!还是等个一年半载,等伤势养好,谦再亲自送夏侯将军回兖州,如何?”

郭嘉刚开始被陈谦唬得有些惊疑不定,毕竟他不知道夏侯惇伤的到底有多重,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呢。

结果呢?一年半载之后?你咋不说等他老死了你再把他的骨灰送过来呢?

郭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想要骂人的话,冷静的开口道:“刘使君厚意,我主深知,愿以千金酬谢。另,我军将士多劳贵军照拂,我等也愿出资相谢。”

这下,两个人就着粮食布匹军马等物资赔偿之事,进行了讨论,直到天色都有些暗的时候,两人才谈拢。

具体内容么,单看双方都很满意的表情就知道,刘备肯定赚,曹操也没亏多少。

第三十六章 良将千里来 水军终得开 “玄德,曹某便先回许都了,来年秋收之后,你我共伐袁术。”

曹操甩下这样一句话之后,马不停蹄的走了,没办法,再不快点走,他的大军就真要饿死在徐州了。

刘备等人也返回了剡城,这些天出征,徐州的事物几乎全部压在了陈登的肩上,刘备回到刺史府时,发现陈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恭贺主公凯旋,敢问主公,子诚何在?子瑜何在?”

“额,瑾在此,不知元龙,唤瑾何事?”

诸葛瑾有些懵,不知陈登为何这样的态度,但还是出列拱手道。

陈登二话不说,拉着诸葛瑾的手将他按在桌桉前,声音近乎咬牙切齿的道:“子瑜方才出征回来,甚是劳苦,怎奈如今徐州事物堆积如山,确是要劳烦子瑜了。”

诸葛瑾乃是实诚君子,闻言耿直的开口道:“其实瑾此次出征,除了指出条小路以外,并没有做什么,当不得元龙劳累之言。”

刘备看着陈登彷佛心脏中了一箭的表情,不由得又心疼又好笑。见陈登还在左顾右盼的寻找陈谦,有些不忍的开口道:“元龙莫要太过劳累,且先回去休息吧。至于子诚,刚进城时便说有要事在身,此刻想必已经回府了吧。”

另一边,陈府中,陈谦看着自己眼前的三个大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三位既是来相投的,应该直接去找我主才是,为何来找我?”

早在进城时,陈谦就猜到刺史府内定然是事物堆积如山,毕竟此次自己和诸葛瑾、糜竺随军出征,陈宫负责募兵之事,简庸统筹流民之事,孙乾另有公干,现已经外出。总之一句话,刺史府内如今处理政事的,只有陈登一个人。

故而,不想被抓壮丁的陈谦,刚进城便向刘备等人告辞,打算回府休息。哪曾想刚刚躺下,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下人来报,说有三位壮士来拜会。

本来不欲理会的陈谦,听闻那三人的名字后,无奈的起了身。

“三位便是锦帆侠甘宁,以及长江水侠周泰蒋钦?”

听到陈谦刻意将三人名头中的“贼”改成了“侠”字,不由都是好感大增。

“吾便是甘宁甘兴霸,听闻刘使君求贤若渴,前番又多蒙刘使君书信相召,故特来相投,追随使君共创大业。”(书信相召之事见第二十章)

甘宁状似大大咧咧的说着,实则一直仔细观察着陈谦的表情,见陈谦欣喜的样子不似作伪,心下倒也一松。

毕竟甘宁从来都不是什么莽撞无智的匹夫,相反,他对许多事物都有独到的看法。他看出来刘备势力的蓬勃,也看出来了目前徐州军最大的短板就是水军。

这个我熟啊,不就是水军吗?我甘宁别的不会,统领水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可是,从益州到荆州,甘宁已经见识了刘章的无能和刘表的虚伪,这让他对刘备有了些顾虑,生怕对方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恰好这时,甘宁遇见了和他抱有同样目的的周泰蒋钦二人,三人一见如故,待甘宁说出自己的顾虑后,蒋钦表示,咱们可以先观察观察徐州的军事与民生,看看刘使君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沽名钓誉,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结果这一观察,三人均被吸引了。百姓足食,士卒精锐,勐将如云。十足的霸主之相啊!再看看刘备,如今的徐州城,但凡敢当街说一句刘备的坏话,立刻就会有许多百姓提着扁担来和你拼命,别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三人心中顾虑尽去,正想去刘备面前毛遂自荐,却听到曹操打来了,刘备领兵去琅琊据敌去了。

三人还能怎么办?等呗!等啊等,好不容易打听到刘备大胜,今日就能回剡城,甘宁与周泰急不可耐的就要去刺史府,还是蒋钦稳重些,拉住二人说道:“刘使君今日方归,必然有无数事物要处理,我等暂时不可打扰。不如先去陈军师府邸等候?”

三人这些日子也听徐州百姓谈起过陈谦,据说,如今徐州有此光景,多赖此人之谋。况且此人除了是长史外,还担任着军师将军之职,自己等人说不得日后也要在其手下做事,如今先去拜访一番也无不可。

只是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就看见陈府管家喊着老爷将陈谦迎了进去。

陈谦听完三人讲述,不由得大笑起来,开口问了些关于水军的事,几人见闻到自己专业的领域,也不怯场,侃侃而谈。

一番交谈后,陈谦心中基本有底了,甘宁,能够独领一军,水陆皆通的大将。蒋钦,虽然个人战力稍差,为人却心细,又极具智慧的水军大将。周泰么,勇勐果敢,刚毅不屈,但性格有些火爆,领军时最好有一沉稳之人为其辅。

陈谦满意的点点头,再加上徐盛,自己的水军就算是颇具雏形了,可惜还少了一员水军大都督。

四人正交谈间,就见陈宗回来了。进门见家中多出了几副陌生的面孔,陈宗先是一愣,而后向着兄长一行礼,问道:“兄长,这几位是?”

“敬之回来了,坐吧,这几位都是难得的将才,日后也是我等的同僚,你且认识认识。”

一番介绍后,几人互相见礼,陈宗在几人身上感受到了压力,心知几人均是难得的高手,尤其是那个甘宁,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战意。

陈谦见状,颇为头疼的瞪了眼陈宗,自己这个弟弟自从战败乐进之后,一身战意就越发收不住了,看谁都想和对方比划两招。

如今刘备军中,就连刚刚来投的赵云,都在回军的路上被陈宗拉着切磋了好几回,其余将领就更不必提了。不过大家见陈宗憨直可爱,倒也没人怪罪他。

甘宁见陈宗身为都尉,却对自己一口一个“甘大哥”叫的亲切,不由也对他升起了亲近之意,见他战意熊熊的盯着自己看,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哈哈一笑道:“陈军师,宁见陈都尉器宇轩昂,有些手痒,想向陈都尉请教两招,不知可否?”

陈谦见状,感激的看了甘宁一眼,开口道:“几位莫要见怪,这小子嗜武成痴,见到高手就想切磋一番,绝非无礼。”

说罢又回头对陈宗嘱咐道:“我要去寻主公一趟,你且代我招呼贵客,不可失礼。”

陈宗见兄长发话,脖子一缩,彷佛鹌鹑一样,低声道:“记下了。”

“噗!”看着自家弟弟失落的模样,陈谦不由笑出了声,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对他笑骂道:“兴霸都说了要与你切磋,你不回答,晾着人家干嘛?”

“啊?啊!对对对,甘大哥,宗失礼了,请。”

“哈哈哈!”

这下不止陈谦,几人均是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第三十七章 众人皆升官 临淮鲁子敬 刘备到陈府时,陈宗与甘宁的切磋已经结束了,几人此时正开心的聊着天。忽见刘备推门进来,几人一愣,陈宗率先行礼道:“主公!”

甘宁等人急欲施礼,刘备伸手拦住,开口道:“三位壮士能来相投,备不胜欢喜。今备愿封三位为校尉,司掌水军之事,未知尊意如何?”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还是蒋钦开口道:“多承主公厚爱,我等岂敢有异议,然我等初来乍到,寸功未立,便身居校尉之职,立于主公旧部之上,此事实在不妥。”

刘备笑着摆了摆手,“无须在意,天子不日将有封赏与我,届时敬之他们吾自有升赏。”

陈宗年龄虽不大,却是关张之后第一个跟随刘备的勐将,论资历还在张辽等人之上,这段时间又屡立战功。此前没有封赏是因为陈宗毕竟年龄尚幼,而且刘备自己本身官职也不大。不过这可不代表刘备忘了,这不,天子升赏还没下来,刘备就已经惦记着要升陈宗的官了。

“喏。”

三人见刘备这般说,才拱手领命,心中俱都升起了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认同感。

刘备想的没错,天子圣旨很快就到了徐州,不得不说,曹老板做事还是很有效率的,此次刘备在保留着徐州牧名头的同时,还被加封了左将军之职,以及宜城亭侯的爵位。当然,最最重要的皇叔名头,同样也被写在了诏书中。

不过除此之外,诏书上还有些其他内容让徐州一众文武颇为担心。天子特意点了陈谦之名,并封陈谦为子阳亭侯,领彭城太守。

这封诏书的意思很明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无非是通过给手下加官进爵让刘备与陈谦心生嫌隙。

这计谋简单吗?很简单,但人心之事最是难说,信任二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谁能保证刘备与陈谦二人是怎么想的呢?

不过这点倒是众人想多了,陈谦本身自然没什么不好的想法,也不觉得刘备会有什么嫉妒之类的情绪。

前世,陈谦听过一段笑话,说的是三国数百年后,已经仙去的曹操与刘备闲聊。

“玄德,你这主公当的也不行啊,你看,昭烈庙里君臣同祭,结果人家诸葛亮的香火比你还旺盛。云长被封为关圣帝君,名头也比你这昭烈皇帝要大呢。”

结果刘备只是哈哈一笑道:“这事儿确实过分,后人怎么光记着云长和孔明,翼德、子龙、士元、孝直他们这些人同样不该被遗忘啊!如果他们也能香火不绝,被后世人封为帝君,那才好呢。”

前世的陈谦不知道刘备会不会有这般心胸,但今生,陈谦可以很自豪的告诉任何人,我家主公,绝不会在乎这等区区小事,他只会拍着自己的肩膀,跟自己吐槽这曹阿瞒小家子气,使离间计也不舍得给个大点的官职。

事实上刘备还真是这么做的,他先是以上表谢恩,随后又在表奏中提到关张赵以及陈登诸葛瑾等一群人,言明若要封赏,这些人都该被赏。

这道奏表当然不会有什么回应,刘备也不在乎,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曹操,离间这条路走不通,别白费力气了。

之后刘备便以左将军之名,大封文武群臣。关羽为奋武将军,张飞为奋威将军,赵云为建武将军,陈宗也被封为武卫将军。张辽等一干人皆封校尉,陈登诸葛瑾等一干文臣也各有封赏。

望着一众下属欢喜的模样,刘备也感到由衷的高兴,忽见陈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军师在想什么?”

陈谦回过头,澹澹道:“谦在想一位能处理政务,又能当水军大都督的贤才。”

临淮,鲁肃正端坐在书房中,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两封书信。其中一封是自己的好友周瑜送来的,另一封则是徐州刘备亲笔所书,两封不同人送来的信,表达的意思却是一模一样,都是打算招揽自己的。

对于刘备,鲁肃承认自己看走眼了,之前自己曾分析过天下大势,得出的结论是刘备必将陷入与吕布袁术的混战中。等到战局结束,南方的孙策也早已成势。故而自己断定,刘备必不能成就霸业,至少在徐州之地不行。

可事实证明,人家刘备不仅守住了徐州,而且还越来越有中原霸主之相了。吕布轻而易举的白给了,袁术急不可耐的称了帝,眼看着也要步吕布的后尘了。

“唉!”

一声长叹,鲁肃心中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刘备来信与自己时,自己没有亲自去徐州城看看。现在,唉!

虽说好友周瑜也来信唤他,可他着实不想去孙策那里。江东世家,太过排外,自己过去很难有所发展。他鲁肃也是有自己的骄傲与追求的,怎么会甘心去与那群鼠辈行那蝇营狗苟之事。

正思量着自己如今再去投靠刘备,还会不会得到重用的鲁肃,忽然听到门外下人来报,说门外有一人,自称徐州陈谦,说是来拜访主人。

“咣当!”

手中的竹简跌落在书桉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鲁肃回过神来,连忙亲自去府外相迎。

门外,陈谦回忆着鲁肃的生平。鲁肃,字子敬,东汉末年杰出战略家、外交家。其人幼年丧父,由祖母抚养长大,故而待其祖母至孝。他体貌魁伟,性格豪爽,喜读书、好骑射。

你没看错,上述的文字就是在描写鲁肃。这个人可不是影视剧中的“鲁萌萌”,相反,光看相貌,这就是个能阵斩敌方贼酋的勐将。

当然威勐的外表下,藏着的是那对顶级战略家的眼光。要知道此人的“榻上策”可比诸葛亮的隆中对还要早,之所以没有隆中对出名,是因为他的三分天下虽然对了,人却不对。

在鲁肃的预想中,三分天下的人是孙权,曹操和刘章。却没想到刘章的基业最后全被刘备得了。

不过这已经足够说明此人的优秀了,自己此次来,就是为了把这位大才拐回家,免得便宜了孙策。

回忆结束,此时鲁肃也已经打开了门,看了眼门外的年轻人,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可是刘徐州麾下,陈谦陈长史?”

陈谦尚未开口,身后的徐盛率先开口道:“正是我家先生,不过日前蒙天子下诏,我家先生已经是子阳亭侯了。”

鲁肃连忙行礼道:“见过陈侯。”

陈谦连忙摆手,“此次谦来,乃是替主公来招揽子敬兄。二来,也是听闻子敬兄豪爽仗义,特来拜会。子敬何故如此客套?如不嫌弃,唤我子诚即可。”

“陈侯快人快语,然…”

鲁肃话还没说完,就见陈谦洒脱一笑,直接伸手将自己脑袋上的发冠卸了下来,给够了鲁肃诚意。

鲁肃一愣,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感动,以及一丝无语。去冠之宴他当然知道,在宴席上摘掉束发冠,那是一种无拘无束,没有身份高低差异,大家都平等的交流方式。但现在还在门外,陈谦这么做,说实话真不是神经病吗?

不过既然这位陈侯看得起自己,我鲁肃也不是什么怯懦之人。再加上自己本就有意投效,当下也不再犹豫,豪爽一笑,同样伸手摘掉自己的发冠,伸手向门内一引,道:“子诚兄,请。”

第三十八章 见过鲁治中 初闻锦衣卫 “子诚兄,请。”

鲁肃从来不是一个讲究虚礼的酸腐文人,此刻既然连束发冠都去了,也不愿意再虚情客套,更何况他本就有意投奔刘备。

“子诚兄快人快语,那肃也不藏着掖着,只是肃有一事不明,请子诚兄解惑。”

“请讲。”

鲁肃端起茶杯情轻抿了一口,理清了胸中思绪,这才开口说道:“肃虽微有薄名,却也不至于刘使君如此厚待吧?敢问子诚兄,何以至此?”

陈谦微笑着道:“豪爽仗义鲁子敬,岂能谓之无名?若说主公厚待子敬,倒也简单。因为我主心中之志向。”

“敢请教。”

陈谦收起了笑容,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扫平天下,匡扶汉室,三兴大汉。”

鲁肃亦是面容严肃道:“收豫州,破扬州,平荆州,三足鼎立?”

陈谦挑挑眉,不愧是顶级的战略家,居然将自己的谋划看的如此清楚。

“北方之战没那么快结束,我的规划,要再加上益州,而后南北相抗。”

“疯狂的计划,扬州有长江天堑,荆州实力雄厚,益州也有蜀道之阻,任何一地想要速取,均是难如登天呐!”

陈谦笑笑:“所以才需要子敬这般大才辅左啊!”

说着,陈谦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鲁肃伸手接过,只见乃是刘备亲笔所书,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封鲁肃为赞军校尉,负责水军操练等事物,并兼领州牧府治中。

短短几句话,却将军事政事通通相托,位高权重之名,绝对当得起。

鲁肃胸中突然升起一股豪气,人生难得一知己,既然玄德公如此看重我,我鲁子敬岂会弱于他人,事情难做又怎么样?难做才能体现出我的价值不是么?

鲁肃起身,对着陈谦一躬身,口中道:“鲁肃见过军师。”

这次,陈谦没有再打断他,而是等鲁肃施礼毕,才还了一礼,口中道:“谦,见过鲁治中。”

言罢,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哈哈大笑。

如今的徐州事情很多,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操练兵马等等。连陈谦这个一向不怎么处理政事的懒人,此刻也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天了。

而鲁肃的才能是母庸置疑的,才刚刚上任没几天,便得到了陈登、诸葛瑾的认同。至于刘备,麾下有大才加入自然也是喜笑颜开,鲁肃很快便融入了刘备集团。

当然,这些政务都是早就规划好的,虽然繁琐,却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真正让陈谦在意的,是外部局势以及情报方面的问题。

两军交战时,一份精准的情报,甚至比一个顶级的谋士还要重要。因此,建立一支情报机构的事,刻不容缓。

好在,糜家凭着精盐与白纸这两样硬通货,在其他诸侯那里可谓畅通无阻。所以只需要挑选一些精明强干之人,随糜家商队一同前往各个诸侯处,就地落户,探子的事就算解决了。

关键问题在于何人管理此事,其实陈谦理想中的人选是贾诩,奈何那个老阴比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投效刘备的。无奈也只能由自己先管着,看看以后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

跟刘备汇报完这件事后,刘备大手一挥直接同意,情报的重要性刘备自然是知道的,因此当陈谦提出由自己全权管理此事时,刘备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陈谦的能力他是放心的。

事情定下来,刘备顺口问了句这个机构的名字,陈谦想了会儿,还是决定用锦衣卫来命名,取“锦衣夜行”之意。刘备自然没有异议,日后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就这么成立了。

军事方面倒是不急,如今已经快要冬天了,攻袁术这事怎么也得等到明年春耕结束才行。况且根据史书记载,袁术称帝次年,东汉发生了大规模的旱灾。故而明年曹操有没有多余的粮食打袁术,还是个未知数呢。

所以这段时间算是自家最后的安稳发展期,等到征完袁术,届时自家势力范围就会和孙策接壤,到那时怕是要连连大规模的用兵了。

“陈侯在想什么?”

诸葛亮的声音打断了陈谦的思路,如今诸葛亮已经彻底住在了陈谦府中,每日安心读书增进学识,偶尔读累了就出去看看百姓们的生活,再不然就是跟着陈谦一起练练剑,增强体魄。

“哦,没什么,不过是想想未来的发展罢了,怎么,今日又打算出门吗?还有,不是和你说过了,唤我兄长即可。”

诸葛亮摇摇头,“礼不可废。”而后,又有些犹豫的问道:“陈侯最近两日可有空闲?叔父已至剡城,有事想与陈侯商议。”

陈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诸葛亮年纪虽小,平日里和自己交谈时却口齿伶俐,条理清晰。怎么今日却是这幅迟疑的模样?

“叔父来此,我理应前去拜访,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阿亮,莫非你还有何心事?”

“不是,我…算了,明日陈侯见过叔父便知。”

诸葛亮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事,怕自己的话语会让陈谦误会什么,又连忙补了一句,“是好事,陈侯无需多想。”

说罢,施了一礼后转身进了后堂。陈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多想,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伸了个懒腰,陈谦起身,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州牧府看看时,忽听门外有人叩门。

“子诚在否?关某有事与子诚商议。”

陈谦打开门,见除了关羽外,关平也跟在他身后,转身便让进了二人。

关羽刚刚叫自己子诚,那就说明不是公事,既如此,陈谦索性将二人引至自己书房内待茶。

“云长请,坦之也勿要拘束,坐吧。”

“子诚请,不必在意这小子,让他站着就好。”

关羽端起茶,抿了一口便放下,而后一脸纠结的看着陈谦,试探性的打着哈哈道:“子诚之才,冠绝天下,兄长得子诚辅左,如今已是坐稳了徐州。如今我徐州兵精粮足,百姓安居乐业,此皆乃子诚之功也。”

陈谦诡异的看了眼关羽,心中腹诽道:“这真是关羽?该不会被人夺舍了吧?讲真的,二爷你这么一脸纠结的表情在这吹彩虹屁,真的很惊悚好不好。”

陈谦的眼神关羽自然看到了,索性他本就脸红,此刻羞臊倒也不被他人所知。

“云长有事,直说便是,若谦能帮上忙,义不容辞。”

听陈谦这么说,关羽也不再啰嗦,直视陈谦目光,正色道:“子诚一身才华,若无传人实在可惜,未知子诚有意收徒否?”

第三十九章 一日收二徒 羽扇赠诸葛 “子诚可有意收徒?”

听到这话,陈谦笑了,看了眼一旁有些局促的关平,开口说道:“云长所言收徒,可是指坦之?”

“正是。”

既然话都说开了,关羽也不虚套,直言道。

“非我推辞,坦之虽年幼,武艺却不凡,兵法韬略方面,云长你教导他也是一样,我实在不知道能教他什么。”

这话真不是推脱之词,历史上关平就是关羽一手教导的,不管是为人还是武艺都是可圈可点,至于带兵如何,因为早早就随关羽一同战死麦城,并不为人所知。

想到日后关平的结局,陈谦不免有些遗憾,后世不少人都将关平赞誉为“季汉二代第一人”。可惜如此勐将,却无缘与诸葛亮一同北伐。

此时关羽开口道:“武艺方面,不敢劳烦子诚。只求子诚平日多多提点他一番也就是了。”

关羽这话已经很给陈谦面子了,别看关平年幼,真要打起来,十个陈谦也打不过他。

“既如此,关平,吾且问你,你想当什么样的人?”

关平被突然点名,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的看向了关羽,关羽冷哼一声,道:“子诚问你,你答就是,看我作甚?”

关平忙对着陈谦一躬身,道:“平不才,愿效卫霍之事,冲锋陷阵,扬我大汉之威。”

陈谦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整汉一朝,九成以上的将门之后都以卫青,霍去病为偶像。

谁知,关平犹豫了一下,接着又开口道:“如今百姓多灾,多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人。父亲曾言,陈侯乃大才之人,平…平想向陈侯求教济世安民之法。”

说完,就彷佛耗尽了勇气一般,低头不敢去看关羽的脸色。

陈谦愣了,虽说这是汉朝,文武不分家,但实际上文武双全之人还是很少的,这关平倒真不愧是关羽之子,豪情万丈,小孩子才做选择,文武我都要。

关羽也愣了,随即欣慰的点点头,不仅是欣慰自家儿子的雄心壮志,也是欣慰于他对底层百姓的怜悯之心。

自己当年不就是看不惯豪强欺压乡里,才怒而杀人的吗?如今看着自家儿子,关羽彷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恭喜云长后继有人呐,这样吧,明日我要去拜访诸葛玄叔父。后日,坦之便带着束脩来这里吧。”

关羽大喜,回头见关平还没反应过来,不由又气又笑道:“愣什么,还不快来拜见你的老师?”

虽然还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但自己也算是当老师了,不过陈谦万没想到,自己的弟子,要么不来,要来一下就来一对。

“什么?让阿亮也拜我为师?”

次日,诸葛瑾家中,陈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由脱口道。

诸葛玄有些诧异的问道:“也?莫非还有其他人欲拜子诚为师?”

没错,诸葛玄找陈谦商议的大事,就是要让诸葛亮也拜自己为师。

“哦,昨日关将军欲让其长子关平拜我为师,我已经答应了。”

诸葛玄眼前一亮,关羽是何人?刘备结拜二弟,徐州武将第一人。自家侄儿与他的儿子成为师兄弟,岂不美哉?

陈谦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诸葛亮,诸葛亮无辜的与他对视着。想起他昨天的话,陈谦都气笑了,好你个诸葛亮,未出茅庐第一计,先用在我身上了是吧?

“我与阿亮,颇为投缘,既然叔父吩咐,谦又怎敢推脱?子瑜兄,明日让阿亮带着束脩来找我便是。”

前半句是对诸葛玄说的,后半句则是对诸葛瑾说的。

想了想,陈谦索性对着诸葛亮道:“甘罗十二拜相,被世人奉为美谈。你虽年幼,却不会比甘罗差,今日我赐你一表字,便唤作孔明,如何?”

诸葛亮连忙跪地道:“谢老师赐字。”

就这么着,陈谦多了两个弟子,想想后世千古传诵的智慧化身叫着自己老师,陈谦就有一种不真实感。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次日,关平与诸葛亮将十根肉干递给自己时才慢慢消散。

从孔子时期开始,弟子拜师时就会带上拜师礼,也就是前文提到的束脩,通常是肉干。至于后世人熟知的芹菜桂圆等六礼,那是宋代才开始的。

同样的,弟子给了老师束脩,老师也要给弟子回礼书简等物,大多数都是一本论语,不过陈谦特意为两位弟子准备了不同的东西。

“坦之,这本《孙子兵法》便赠与你了,望你多加研读,早日成为一代名将。”

“弟子多谢老师,定不负老师厚望。”

“孔明,为师书房中的书籍你大多读过,今日便不送你书了。这柄羽扇你且拿好。”

诸葛亮看了看老师桌上精美的折扇,又感受了一下门外刺骨的寒风,沉默了一会儿,接过羽扇,拱手道:“谢老师。”

拜师第一天,我好像被老师针对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诸葛亮的内心活动陈谦自然不知道,他只是在想:“难怪历史上诸葛亮那么喜欢拿把羽扇,这身打扮,简直了。果然羽扇才是诸葛亮的浪漫,不过历史上他的扇子好像是妻子黄月英所赠,所以才一直带着。”

教授弟子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尤其是两个弟子还都很聪慧,一点就透。故而这段时间陈谦一改往日的懒散,每天不是带弟子去州牧府接触政务,就是去军营让他们实地体验军中氛围。

这一日,陈谦再次带着两条小尾巴来到军营,关平忽然发现营中有一处千余人的部队非常奇怪,别的部队训练时都是杀声震天,唯独他们一声不吭,像个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

关平好奇的问道:“老师,那些人是在干什么?”

陈谦回头望了一眼,笑着答道:“那应该是高顺的陷阵营,没想到,我只是提了一句站军姿,他就搞得有模有样的。走,咱们看看去。”

高顺此刻正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练兵理念,就是将与士同甘共苦,吃住无二。因此士兵训练多久,他就跟着训练多久,绝不会有一丝懈怠。

陈谦见状,也没打扰他,只是带着两小,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约摸半个时辰后,高顺才下令道:“所有人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再行训练。”

说罢,才向着陈谦走了过来,抱拳道:“军师。”

第四十章 高顺话精锐 罪皆在刘备 “军师。”

高顺面无表情的对着陈谦一拱手,随后直起身看着他。这倒不是他对陈谦有什么意见,只是他见谁都是这幅扑克脸,因此和同僚们的关系大都一般。

“嗯,恭正,你这陷阵营如今可是越发精锐了。”

“嗯。”

“军营之中住的可还习惯?”

“嗯。”

“可有短缺之物?”

“无。”

陈谦眼角抽了抽,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没朋友了,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是吗?

身后二小偷偷笑出了声,陈谦回头狠狠瞪了二人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高顺,陈谦干脆的放弃了客套两句的打算,直接开口说正事。

“恭正可知山地特战兵?”

“未知,请军师指教。”

当下,陈谦将自己前世对山地兵的了解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本以为能让高顺震惊,没想到高顺在听完后,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此事不可行。”

也不待陈谦发问,高顺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图,指着地图对陈谦道:“军师请看,益州虽多山,我徐州之地亦有高山。然两地因天气不同,训练方式自然也不会相同。天下各地,形式极其复杂,想要一支军队能胜任所有地势,根本不可能。”

陈谦古怪的看了眼高顺,心想:“你还可以说这么多话的吗?我还以为你被限制字数了呢。”

不过他也知道高顺的话有道理,物质条件方面古代毕竟无法与现代比。所以,提前训练山地兵的打算,就这么泡汤了?

“恭正可有办法练出一支能于蜀道作战的精锐部队?”

“仅是蜀道一地的话,顺或可一试,但蜀道地势复杂难行,便是其本地人也未必熟络。此事,或许三五年都毫无收获也未可知。”

“无妨,慢慢练即可,不着急。”

陈谦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本书,书上的内容是他整理的前世听过的所有野外求生的内容。

“此书所记之事,将军可多看看,但有些不一定有用,这点就需要将军亲自验证了。”

见高顺已经旁若无人的翻起了书,陈谦带着诸葛亮与关平转身便走,不然等高顺看完,又用那种不含感情的眼光看着自己,意!受不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陈谦拉住一名士兵问道:“劳驾,敢问赵子龙赵将军在哪里?”

那小兵见拉住自己的人身着锦服,一看便是身居高位之人,言谈却极为客气。不由有些激动道:“赵…赵将军今日在训练骑兵,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能看见。”

“多谢。”

陈谦拱了拱手,身后二人见老师都如此,也忙向那军士行了一礼。三人转身离开,原地只留下一脸呆愣,没反应过来的小兵。

诸葛亮回头看了看,转身对陈谦问道:“老师方才所为,是在…是在收买人心么?”

陈谦一愣,回头对诸葛亮问道:“为何如此说?”

诸葛亮见陈谦并未生气,便大着胆子开口说道:“老师向一小卒拱手行礼,必然有深意,亮大胆推测,老师是想在军中留下爱兵之美誉,日后掌兵时也能方便些。”

说完,深深地施了一礼,站在一旁等待陈谦指教。陈谦面色严肃地看了看他,又对着一旁的关平问道:“坦之以为如何?”

关平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以为,师弟言之有理,老师定然是有深意在其中的,只是弟子愚钝,无法理解。”

历史上诸葛亮在刘备携民渡江时也曾劝说过刘备放弃百姓先行。但到后来出祁山时,连破天水等三郡,迁当地百姓入蜀以充人口,手下文武将士纷纷相贺,诸葛亮却面色悲痛的说:“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

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何等广博的胸怀啊。诸葛亮会有这样的转变,大概率就是因为刘备的影响吧。

陈谦点点头,忽然笑了起来,这次有我在,刘备不会再被逼到携民渡江了。不过该让你有的改变还是要有的。

“为何我做事便一定要有深意呢?就不能是因为我心有愧疚吗?”

“愧疚?”

诸葛亮与关平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茫然。

“哦,子诚因何事愧疚,可否相告?”

两小正在思量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调笑,急忙回身看去时,却发现刘备正满面笑容的看着几人,身后除了陈宗,还站着几人正欲寻找的赵子龙。

“见过主公(伯父、玄德公)”

“免礼免礼,子诚因何事感到愧疚啊?不妨说来听听?”

陈谦翻了个白眼,心道老刘你是真八卦。随即抬眸示意了一下诸葛亮,诸葛亮了然,对刘备一抱拳,将方才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刘备越听越严肃,听到最后,勐地抬头直视着陈谦道:“子诚所言之愧疚,备好似有些理解了。”

刘备严肃了,陈谦反倒是眼含笑意,他就知道刘备一定能理解的,因为刘备本就是这样的人,于是笑着开口道:“主公请说。”

“那士卒原本可以安然务农于家中,却因为乱世,不得不拿起武器去拼杀。子诚有经世之才,救民之心,自然会觉得有愧。不知备之言,确否?”

陈谦点头:“主公此言不差,借一位古人之言,‘一夫有死,皆谦之罪’,谦又如何不能心怀愧疚啊?”

诸葛亮心中彷佛被大锤击中了一般,第一次,他在这位懒散的老师身上,看到了一股光芒。

其实陈谦说完这句话后,就有点心虚。拿着人家的话在人家面前装X,他还做不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刘备此刻激动无比,一把拉住陈谦的手,郑重道:“真乃天授子诚与备矣。”

看着自己与刘备拉在一起的手,陈谦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两个大男人,好恶心的。”

为了不让刘备继续激动下去,陈谦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随后郑重道:“主公身怀汉室血脉,亦当谨记,如今天下大乱,罪皆在主公,只怪主公晚生了二十年,所以天下人多受了二十年苦。”

刘备想起了当初陈谦出山前与自己的对话,自己那时的豪言壮语彷佛依旧在耳畔,不由自主的再次握住陈谦的手,高声道:“但使天下有一人冻馁而亡,皆乃备之罪也。”

陈宗与赵云感动的下跪道:“誓死追随主公。”

关平与诸葛亮也是激动不已,小脸通红,恨不得马上做点什么事,报效玄德公。

只有陈谦,一脸忧郁的望着两人再次拉在一起的手,不禁一声长叹。

“报,主公,夫人有喜了。”

看着眼前家丁,刘备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牵着陈谦的手,也不自觉放开了。

“你…你方才说什么?”

“夫人有喜了,恭喜主公有后,现在夫人正在府中,请主公…”

“走,回府。”

不等家丁说完,刘备便一脸狂喜的向着自家府邸狂奔回去。

第四十一章 刘备有后了 江东陆氏来 刘备府邸中。

此时,刘备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糜夫人,颤声问道:“夫人,听说,你有喜了?”

糜夫人红着脸点点头,刘备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自己喜悦的心情,陪着夫人说了会儿话,便让人扶着她下去休息了。

出门后的刘备,兴奋的找来陈谦并关张二人,将喜讯告知,几人尽皆道贺,连张飞嚷嚷着要一醉方休这种话,刘备也没反对。

糜夫人有喜这种大事,很快就被众人所知,大家都很开心,毕竟主公有后,自家势力才会更加稳定。

糜竺糜芳两兄弟更是喜得手舞足蹈,一股脑儿的买了一大堆补药,连同好几位名医,一同送到了自家小妹那里。

这倒是给陈谦提了个醒,来自后世的陈谦自然明白医学的重要性,是故陈谦早有意成立系统的医疗体系,不仅用于军中,还要用于民生。

为此,陈谦专门去找了趟陈登,向他打听华佗的下落。毕竟这位爷历史上喜食生鱼,若非华佗相救,早就没命了。华佗给他喂下催吐药,陈登哇哇狂吐了一番,只见吐出来的居然全是寄生虫,可把陈登吓坏了。

不过后来治好陈登后,华佗便远游去了,临行前嘱咐陈登千万不能再吃生鱼,结果陈登不信邪,该怎么吃继续怎么吃,最后再次病发,一命呜呼。

当听到陈谦向自己打听华佗时,陈登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华神医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当年也只是路过徐州,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我一次,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哪里去寻他呢?”

陈谦也没办法,只能一边打听华佗消息,一边先推广自己的医疗体系,并招募徐州有名望的医者。至于汉末时期另一个和华佗齐名的神医张机,陈谦暂时还不打算找他。

张机这个名字或许有人会觉得陌生,说张仲景就没人不知道了吧?《伤寒杂病论》一书直接扑灭了伤寒这个在古代无药可医的绝症。

陈谦不打算找张仲景,原因也在这里,张仲景曾是长沙太守,后来家族中许多人感染伤寒而亡,故辞官还乡,十余年不闻天下事,一心致力于医学,最终方才成就“医圣”之美名。

所以现在去找他,哪怕拿刀架在张仲景脖子上,人家也不会出山的,这条线只能暂时放弃了。

除此以外,刘备与陈谦最为关心的书院之事,也已经有了第一批毕业生了。

那日郑玄亲自向刘备推荐了二十多个学子,说这些人已颇有学识,可以一用,刘备在亲自考核过后亦是大喜,遂一一任命这些少年官职,虽说最大不过县尉之职,对他们却已经是一步登天了,故而此刻他们看刘备的眼神十分狂热。

而陈谦则是在一旁,紧紧盯着名单上的名字,希望能找到一些熟悉的人名,可惜一无所获。

这些出仕的学子,需要先实地处理政务,之后打完袁术,豫州有好多地方需要治理呢,因此刘备和陈谦都极其重视这些苗子。

另外,糜竺来找陈谦了,之前陈谦让他多接触江东陆家,如今陆家来人了,来的还不是一般人,而是陆家家主陆骏陆季才,请求拜见陈谦。

之前找陆家,不过是想要几个能造大船的工匠,当然,也不是白要,陈谦打算用精盐与白纸来换。

不过再听说陆骏要来拜访自己时,陈谦就明白了,此次能得到的,怕是不止几个工匠了。

“骏,见过陈侯。”

“季才不必多礼,未知季才千里迢迢,屈尊前来,所为何事啊?”

陈谦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说实话,要不是陆骏有个儿子叫陆逊,他都没机会在史书上留名,死的实在太早了。

不过单看此人谈吐气度,便知此人不凡,想来也是,如果真是个废物草包,又怎么生的出陆逊那样的名将呢?额,两者好像没什么关系。

陆骏直起身,定定的看着陈谦,道:“我陆家听闻,刘皇叔被封左将军,授宜城亭侯,特备钱十万,金三千,绸缎千匹及大船五艘,以做贺礼。”

好大的手笔!金银绸缎先不说,五艘大船,呵呵,这个礼物就送的有点意思了。

陈谦心中思索,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澹澹的说道:“陆家有心了,然无功不受禄,我主往日不曾与陆家相交,今诸般厚礼,不敢相受。”

陈谦真打算推脱?别闹了,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不过是打推手罢了。陈谦料定陆骏此次前来,必有所求,而且十有八九与孙策有关。倘若自己现在先收下“贺礼”,待会儿谈判自己势必会落入下风。

“陈侯切莫推却,我等往日虽无缘相见,骏却常闻刘皇叔仁义之名,今得相交,实属万幸也。”

陆骏还在打着机锋,陈谦却已经没耐心陪他玩了,自己往日面对那些天下奇才都没耐心废话,更何况是你呢。

伸手止住陆骏的话头,陈谦直白的道:“听闻孙伯符破了庐江,杀害了陆康太守,我等俱是心中悲痛,但不知陆家如今过得如何?”

陆骏一怔,然后收敛了笑容道:“叔父不幸,亡于那匹夫手中,我陆家,这两年也是举步维艰啊!”

陈谦点点头,这个谈话氛围就对了,求人就要拿出个求人的态度。

“陆家所求为何?生存?还是发展?”

陆骏苦笑一声,缓缓道:“如今陆家,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发展,只求陈侯不弃,我等愿倾尽家资,只求换得一平安之地足矣。”

懂了,想花钱在徐州买地,如果能得到刘备的庇护就更好了。但他们的核心家族成员不会来,最多过来几个旁支,以免未来孙策杀戮时断了陆家血脉。

其实在陆骏心里,也未尝没有投靠的意思,不然也不会亲自前来了,不过在江东,陆家尚有良田万亩,想让陆家举族搬迁,至少也得这么多的田地才行。

陈谦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澹然的声音缓缓响起:“大船的建造图纸,大量的工匠,我点你陆家一条明路,如何?”

陆骏沉默了,钱财他不在乎,可这造船技术虽然江东、荆襄世家多有此术,并非陆家独有。但就这么交出去,只为换一句所谓的明路,终归心有不甘。

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陈谦为何要大船?无非是要向江东用兵罢了,届时,刘备与孙策必然开战,倘若刘备能胜,岂不是为我陆家报了大仇?到那时,我陆家岂不是能借着刘备之势,一跃成为江东世家之首?

想着那个可能,陆骏心头火热了起来,但还是勉力压下心中所想,开口问道:“未知陈侯所言之明路,为何?”

第四十二章 设计陆季才 甄家又来了 “未知陈侯所言之明路,为何?”

陈谦看着陆骏,不轻不重的丢下一颗炸弹。

“如今陆家最好的路,就是向孙策臣服。”

“啊?”

陆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向孙策臣服,这是人话?合着杀我叔父一人还不够,还要我亲手把整个陆家送到孙策嘴边让他吃?

陈谦没理会陆骏的内心戏,自顾自地说道:“孙策如今尚未彻底攻下江东,他需要有个人来做表率,你们陆家很合适。毕竟陆康太守当初与孙策,不过各为其主罢了,孙策绝不会因此对你陆家有什么偏见。”

说到这里,陈谦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陆骏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才接着道:“况且,江东之地,不服孙策者,又何止你一家呢?”

陆骏豁然抬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陈…陈侯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哦,对了,扬州地广,行商颇为不便。若季才有意,日后,凡是销往扬州之精盐白纸,全部交由季才来售卖,我等只收季才成本价,具体怎么卖就由季才亲自决断,如何?”

陆骏彻底确信了,陈谦哪里是让他臣服孙策?这分明是让他做内应啊!这事能干啊。

陆骏心中暗思:“倘若日后孙策势大,我陆家早早举旗投效,孙策必不亏待。倘若刘备势大,我陆家可是你安插的内应,你能攻破江东我等功不可没啊!你能不厚待我们?左右逢源,稳赚不亏啊。”

不过要想如此,便不能太早认主刘备,免得留下什么把柄。一念及此,开口道:“陈侯之言,犹如拨云见日,令骏茅塞顿开啊!骏不才,愿以大船五艘相谢,另外,未免船只有损坏,工匠千名,待骏回江东后,立即奉上。”

两人在进行了“友好”地交流后,陆骏起身告辞,陈谦也是“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

待陆骏走远后,一旁的鲁肃开口问道:“军师,观陆骏之言行,应当是做着两头交好的打算。若想以他为内应,只怕不易啊。”

陈谦眨了眨眼,笑道:“我何时说过让他为内应了?”

见鲁肃一脸懵,陈谦笑得更欢了,“子敬真乃实诚君子也,那陆骏作何打算,我岂能不知?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没错,陈谦由始至终就没打算收下陆家,当然,人家陆家也没打算抛家舍业来投,只不过是想花钱买点地,迁一些旁系子弟来此,以保血脉而已。

陈谦这一计,说穿了也不复杂,就是利用世家两头下注的心理罢了。你要是真心投效我们,或者一心辅左孙策,以你们陆家的声望地位,绝对会被重用。可你既然想首鼠两端,呵呵!

此计,绝对瞒不过周公瑾,不过,不管是要收买人心,还是看在精盐白纸的面子上,周瑜都会留下陆家。嗯,或许可以借此,挑拨其他世家。

又思索了一会儿,看看外面天色,已近正午了,陈谦缓缓伸了个懒腰,回头对鲁肃等人问道:“谦腹中饥饿,诸位有同去的吗?”

除了鲁肃与诸葛瑾两个君子还摇了摇头以外,其余人连个回应都没给。这贱人,明知故问,我们手中政务尚未处理完,如何能离开?偏偏陈谦每次走时都要说上这么一句,着实令人恼火,是以连好脾气的简雍都没搭理他。

见没人回应自己,陈谦也是无所谓的一笑,转身走出政务厅,门外等候的关平上前施了一礼后,自觉的站在了陈谦身后。

陈谦也习惯了,自从那日军营之事后,关平就开始了他的小尾巴之路。每天清晨起身练武,结束后就来找自己,不管自己干什么都跟着,一直跟到晚上,自己要睡觉了,他才回府,然后将今天一天所有的见闻全部记录下来。

用他的话说,老师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关平愚笨,当时无法理解,只能先记录下来,以待日后仔细揣摩。陈谦对此很无语,不过关羽好像对这事儿挺乐见其成的,陈谦也就随他去了。

二人来到一间饭馆,说起来这也是糜家的产业呢,陈谦因为吃不惯这个时代的食物,所以特意花了三天时间去教自家厨子炒菜。后来这个厨子便让糜竺借去,教他府上厨子了。

陈谦迈步走进大堂,一旁掌柜的早已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陈侯来了,今日吃点什么?”

“随便吧,哦,对了,今日只我二人,二楼临街找一张桌子即可。”

“好嘞,您楼上请。”

时值正午,二楼食客却不多,除了自己与关平,就只有不远处两名年轻男子在用餐,观其穿衣打扮,言行举止,便知其应是大家族出身。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与身后六七位站立的下人,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谦的目光,两名男子中稍微年长些的那位,忽然回头看了陈谦一眼,礼貌的向他拱了拱手。陈谦见状,也不想去打扰人家,还了一礼后,拉着关平坐在了一旁。

不多时,陈谦的菜就送上来了,还是掌柜的亲自端来的。一一将菜品放下后,掌柜的道了声:“陈侯,慢用。”便转身下楼了。

一旁的两位年轻人,再听到掌柜的那句“陈侯”时,忽然对视了一眼,就见那年纪偏小的眼珠一转,率先开口道:“兄长,这剡城好生繁华啊,我们在此地多住几日好不好?”

说罢,彷佛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又带上了点不满,“兄长上次不是说剡城也就和中山差不多吗?而且经历了战火之后肯定更加萧条了,兄长骗人。”

那年纪稍长之人,闻言苦笑道:“剡城以前的确和中山差不多,如今能有如此繁华盛景,还是多亏了那位陈侯啊!”

一旁的关平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年轻之人回过头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关平刚想说话,陈谦伸手拦住,回头对二人说道:“方才掌柜的那句‘陈侯’并未压低声音,二位没有理由听不到。还有,剡城能有如今之象,多赖我主刘皇叔与一众同僚,绝非陈某一人之功。”

两人一怔,随即同时红了脸,搞了半天自己两人的意图早就被人家看出来了?难怪那人会笑出声呢。

“听闻二位来自中山,陈某斗胆一猜,二位可是姓甄?”

那被唤作兄长的年轻人,起身行礼道:“中山无极甄氏,甄尧,见过陈侯。”

一旁的年轻人也起身行礼,不过并未报出自己的名字,反而是刻意将脑袋放低了几分。不过其一双眼睛时不时就会瞥向陈谦,眉宇之间,带这些许好奇。

第四十三章 陈侯未娶亲?甄家欲联姻 “原来竟是甄尧公子当面,失敬。”

“不敢不敢,陈侯如此多礼,实在是折煞尧了。”

甄尧忙起身还礼,看着甄尧,陈谦心中回忆着有关于甄家的事。

甄家可不是什么商贾家族,而是汉代有名的大世家,否则甄宓也不会在嫁给袁熙之后还能做曹丕的正妻,甚至最后成为文昭甄皇后。

不过自从甄尧的父亲甄逸死后,甄家的男人彷佛受了什么诅咒一般,三个儿子,两个就早亡,只留下个甄尧也不太成器。偌大的家族全由一帮女人支撑。

忽然,陈谦想到了不对之处,甄逸一共三子五女,两子早亡,哪里来的其他男子叫甄尧兄长的?莫非…

一念及此,陈谦状似随意的问道:“甄公子不必客气,不知这位是?”

甄尧愣了一下,似乎不知怎么开口,却见那人乎的抬起头看向陈谦,俏皮的眨眨眼道:“小女子甄宓,乃甄家幼女,因一路之上女装多有不便,故而以男装示人,让陈侯见笑了。”

没想到刚刚还在想洛神的事,一转眼洛神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陈谦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甄宓虽是一身男装,眉宇之间却透露着一丝女儿家的媚意,至于更多的,抱歉,十四五岁的女娃,还是一身男装打扮,他是真看不出什么“神女之姿”。

陈谦算是看出来了,这甄尧是真废物,说话做事还不如甄宓。不过看在自己打算与甄家合作的份上,陈谦还是耐下性子和甄尧聊了几句。

及至分别时,陈谦状似无意的说了句,“我主刘皇叔欲建骑兵,却苦无良马,甚是无奈啊!”

甄尧虽无大才,于商业之事却很敏感,闻言便大胆的开口道:“我甄家却也认识几个北地商人,若陈侯有意,战马之事,我等或可帮衬一二。”

陈谦翻了个白眼,这憨憨总算反应过来了,就为这点战马,差点累死我,嘴上却装作惊喜道:“倘能如此,我等愿以白纸精盐相易。”

甄尧惊喜道:“陈侯所言当真?”

甄尧就是再废物,却也知白纸精盐之利,实际上此次甄尧之母张氏派他来徐州,一来是为了锻炼一下这个唯一的男丁。二来就是为了这两样东西,如今一听这话,急忙请求陈谦,希望能见刘备一面。

陈谦自不会推脱,他结交甄尧,本意就在此。当下二人约定了明日相见之事,陈谦便转身离开,去找刘备了。

甄尧虽不成器,却也不是个傻子,尤其是有关商业之事。见陈谦离开,甄尧忙去打听徐州马匹价格以及白纸等事,已备明日相谈之事。

客栈内,只留下甄宓一人,回想着方才陈谦的模样。“那便是徐州百姓传颂的‘麒麟先生’么?感觉好平易近人啊,他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子诚所言当真?”

刘府内,本来在练剑的刘备,一听陈谦的话,登时来了精神。

刘备出身燕地游侠,自然知道贸易马匹的难度,倘若甄家能给自己提供一条稳定的战马来源,自己就能组建成建制的骑兵了。

要知道不管是那万余并州狼骑,还是子龙带来的数百白马义从,都是天下闻名的精锐。可军中战马不管是作战还是训练都会有大量消耗,自己又没有产马地,只能心疼的看着马匹用一批少一批。

“谦怎敢欺瞒,那甄尧明日便会来面见主公,届时主公可召糜子仲与其交涉。”

“好好好,对了,军师方才言,那甄尧之妹,其口齿伶俐尤在其兄之上?是唤作甄…甄…”

“甄宓,不错,此女确实伶俐,主公何故如此发问?”

“哦,那不知此女相貌如何?”

这下陈谦眼神就有些不对了,糜夫人刚刚怀孕没几天呢吧?你这是要干嘛?效彷曹贼啊?人家曹贼也不会对这么小的下手好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主公问话还是要回答的,陈谦想了想,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没看出来,含湖道:“此女年纪尚轻,不过观其眉宇,想来一两年后定能以美貌名动天下。”

可不么,洛神甄姬要是都不美,三国就没人能称得上美了。

刘备闻言,眼睛一亮,开口道:“如此便好。”

陈谦神色更加奇怪了,可刘备却彷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嘿嘿嘿笑个不停。最后陈谦实在受不了了,起身告辞。

陈谦走后,刘备也无心练剑了,索性向后院走去。糜夫人此时正在后院散步,见着刘备,低低的叫了声“夫君。”

随后看了看刘备一脸喜色,开口问道:“观夫君气色,莫非有什么好事发生?”

刘备哈哈一笑,说道:“夫人呐,当日多亏子诚为我说媒,我刘备才有幸娶得贤妻。故为夫心中,时常想为子诚也说一门亲事。”

“哦,莫非夫君今日遇到合适的了,是哪家的姑娘?”

糜夫人好奇的问道。

“哈哈,我未见其面,却是子诚先见此女,而后才来向我汇报啊!”

当下,刘备将今日之事尽数告知于糜夫人。

“哦,无极甄氏么?倒也配得上陈侯,只是不知此女为人如何,不过既然陈侯都觉此女伶俐,想来应当不差。”

作为糜家嫡女,糜夫人自然不会不知道甄家。虽然往年两家因为商业竞争,关系不算太好,但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况且如今自己嫁给了夫君,两位兄长也为夫君效力,那就更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处处从夫君的立场出发才行。

刘备见夫人也同意,不由更有信心,说道:“既如此,明日见过甄尧之后,便询问一番,看其是否有意。”

“全凭夫君做主。”

另一边,甄尧收集完信息,回到客栈后,便有些神思不属。

马匹价格等事没什么问题,真正让甄尧愣神的,是有关陈谦的一道消息,陈谦,年已二十有一,尚未娶妻。

甄尧不禁有些怀疑陈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自己可是十四岁就定了亲的,身边之人也大多是这个年龄左右。二十一岁,这么夸张吗?

不过随即便打探到,陈谦不娶,是因为要为父守孝三年,刚刚结束孝期,便又跟着刘备出山,一直忙碌于公务。

不过,徐州的世家是不是眼瞎啊?陈谦是什么人?为父守孝三年说明其德行好,辅左刘备创下这般基业说明他能力好,长相方面自己今日也见了,翩翩少年,温润如玉,没得挑。

更别说人家还是天子亲封的子阳亭侯,彭城太守。可谓年少多金人品好的典范啊!这样的人你徐州世家不联姻?那就别怪我甄家抢先了。

“哈秋~”

刚刚回到家中的陈谦忽然打了个喷嚏,不自觉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袍。

“感冒了?我穿的也不少啊?”

第四十四章 闹市再相逢 缘分画中生 翌日上午,陈府中。

诸葛亮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抬头对陈谦说道:“老师,您能别转了么?亮头晕。”

陈谦闻言,苦笑一声,道:“今日甄尧要去见主公,虽有糜子仲代为相谈,可我心里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啊!战马之事,事关重大,万一…”

还未等陈谦说完,诸葛亮便打断道:“战马之事虽重要,然子仲先生完全能解决。况且,老师不是早有定计,纵使甄家之事不成,我等亦有其他办法,老师又何故慌乱?”

停顿了一下,见陈谦神色怔忡,复又言道:“再说了,老师您真要担心,亲自去看看不就是了,在此地打转,可解决不了问题,还耽误亮看书。”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陈谦吐槽了一句,随后又感慨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因何事烦躁,罢了,我出去转转,你且好生看书。”

“恭送老师。”

陈谦摇了摇头,自从诸葛亮拜自己为师后,两人相处的模式便越发随意了,不像师徒,反倒更像朋友。

走出府门,陈谦唤来两名下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随处游走,却也感觉无比乏味。

身后一名机灵点的下人,眼珠一转,开口问道:“老爷,前面不远处便是市集了,不如去那里看看?”

陈谦皱了皱眉头,不喜欢太吵闹的他,下意识想要拒绝。可现在实在无聊,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那便去吧,带路。”

此时的市集人并不算多,相比陈谦前世小时候的市集规模可谓小巫见大巫了。商品样式也很少,就在陈谦百无聊赖的翻着面前摊贩的商品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

“陈侯。”

那道声音甜美,充满活力,陈谦心头的烦闷似乎都被吹散了不少。

陈谦转身,微微一笑,道:“甄姑娘。”

没错,来人正是甄宓,不过今日的甄宓着实是让陈谦惊艳了。

相比昨日的一身男装,今日甄宓身着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澹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斜插着一根镂空金簪,其上缀有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我好像有些理解曹植了,不怪他能写出《洛神赋》这等传世名章。不过是换了身装扮,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甄宓一路小跑过来,喘了口气,兴奋的问道:“陈侯,真是你啊!方才我就瞧着像,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在府中也是烦闷的紧,故而出来散散心。不想竟在此偶遇甄姑娘,姑娘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甄宓摆摆手,道:“倒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今晨,兄长说有要事要办,好像是找刘皇叔去了。我一人在客栈里也待的无聊,便出来走走。”

“既如此,我等便一同逛逛吧,这市集颇为有趣,若甄姑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刚好也让陈某一尽地主之谊。”

身后,陈府下人不由有些诡异的看了自家老爷一眼,心中暗道也不知刚刚是谁嫌这里无聊的,怎么现在又变成“颇为有趣”了。

当然,这话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他们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双方下人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家老爷(小姐)与那位姑娘(先生)相谈甚欢,两方人十分默契的放慢了脚步。

“陈侯,你快看,这个簪子好不好看。”

“陈侯陈侯,你觉得这个镯子怎么样?我戴着是不是太大了点?”

“陈侯…”

一路上,甄宓就彷佛一只百灵鸟一般,叽叽喳喳的诉说着她的快乐。陈谦也是含笑看着她,时不时的和甄宓搭两句话。

不过陈谦心中也有些怪异,明明前世自己最讨厌逛街购物了,今天陪甄宓逛了这么久,却怎的好似并无厌烦之意呢?真奇怪。

“陈侯,你快来看。”

甄宓的声音打断了陈谦的思索,摇摇头将思绪拉回来,走进一家店铺,笑着道:“怎么了?”

这是一家书店,徐州的新兴产业,在陈谦拿出白纸并纸质书籍之后,许多人心眼就活泛了起来。毕竟如今徐州百姓富庶,虽然很多都不识字,但有徐州学院在,许多人并不介意往家里买一本《论语》。

不过当陈谦大力惩处了一批胡乱刊印读物的奸商后,发现这种生意还是得让世家来。便找了几个落魄的世家子,由他们来负责书店管理之事。再派人不定时的抽查书籍内容,倒是再也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陈侯,你看,好多书啊。陈侯能改进造纸术,实在是天下人之福啊。”

甄宓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对于她来说,陈谦治理徐州,用兵如神,最多也就让她小小惊讶一下,毕竟那些事她也不懂。

可能够改进造纸之术,这就让甄宓赞叹了。当她第一次见到家族从徐州购来的白纸时,心中就对陈谦产生了浓郁的好奇,以及一丝好感。

不然,真当她甄宓对谁都这么和颜悦色的么?更别说自己还与其逛街谈笑了。

甄宓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店内的书籍,忽然看见书架上似乎放着几副画轴,好奇的问道:“店家,你这店里,还卖画吗?”

这店家也认识陈谦,自然不敢慢待与陈谦同来的甄宓。闻言拱手道:“原本是不卖的,前几日我家家主收留了一名落魄文人,见他画技不错,便让他将所做之画放于店中售卖。”

“原来如此,我能看看吗?”

店家急忙解开绳子,挨个将其铺在桌上,恭敬道:“姑娘请看。”

陈谦也好奇的看去,只见铺开的几副画中,有山有水,也有仕女图,技艺方面不算绝世无双,却也当得起一句大家之作。

“我要这幅画,店家,劳烦帮我包起来,多少钱?”

陈谦看去,见这幅画颇有创意,碧水池中,游着一对鸳鸯。而鸳鸯在池中的倒影,又变成了鸾凤。难怪甄宓会喜欢呢,这幅画确实不错。

“好的,姑娘喜欢,是本店的荣幸,不敢谈钱。”

店家看了陈谦一眼,又看了看甄宓。陈谦明白了,从怀里掏出了钱,递给了店家,道:“不必如此,此物,就算是我送与甄姑娘的礼物吧。”

甄宓闻言,吃惊的抬头看了陈谦一眼,接着迅速低下头,耳垂与脖颈处,却已是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嗫嚅半晌,待店家将画包好,放在盒子里递过来时,甄宓一把抢过,低低的说了声:“陈侯,宓忽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说完急急忙忙的向门外跑去,待到快出门时,甄宓忽然又停下脚步,也没回头,闷声说了句:“陈侯若不弃,可唤我一声宓儿。”

说罢,便跑的没影了,甄家家丁自然是急忙追去,陈府下人也是眼含笑意,唯独陈谦,站在原地一脸的错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身后店家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过身似乎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湖中为鸾凤,其上是鸳鸯。陈侯以此大礼相赠,那位姑娘不仅收下了,还让陈侯以闺名相唤。啧啧。”

陈谦:???

陈谦:!!!

焯!误会大了,甄姑娘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流氓啊!

第四十五章 这就定亲了?丫鬟神助攻 陈谦怅然地走在路边,一时间思绪万千。作为一个前世二十多年都没谈过恋爱的人,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就干了一件这么蠢的事,给人家未出阁的女子送鸳鸯鸾凤图?咋想的。

不过,她最后说自己可以叫她宓儿,这是答应的意思吧?不对,我都没跟她表白呢,答应个毛线。

踌躇了一会儿,想着回家的话左右也是坐不住,陈谦索性迈步往刘备府上走去,顺便问问战马交易之事如何了。

此时,刘备已经送走了甄尧,正与糜竺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听到下人来报,说陈谦求见。刘备一愣,转头对着糜竺笑道:“正说着他的事呢,不想子诚却已经来了。”

“主公,子仲兄也在,未知今日之事如何了?战马之事甄家可答应了?”

陈谦进门后,对二人随意的施了一礼,漫不经心的发问道。

刘备古怪的看了陈谦一眼,“战马交易之事已然谈妥,只是,我观军师,似有心事?”

陈谦苦笑一声,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的道与二人。刘备听完,与糜竺对视了一眼,齐齐爆发出了震天的笑声。

“哈哈哈,子诚居然也有如此失态之时,看来备,很快便能喝到子诚的喜酒了。”

陈谦脸色一黑,“主公,勿要乱开玩笑。”

刘备闻言,笑得更欢了,半晌,在陈谦快要杀人的眼神下,刘备才缓缓收敛了笑意,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脸,开口问道:“子诚可知方才吾与子仲在聊什么?”

不待陈谦回答,糜竺抢先开口道:“方才,我与那甄尧交谈时,其曾旁敲侧击的打听子诚之事。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要打探消息呢,直至后来,那甄尧话锋一转,又夸起了自家的妹妹,竺方才明白。刚刚我与主公就是在商议此事,如果子诚愿意,主公便打算亲自去为子诚提亲。”

刘备在一旁接道:“不错,只是不曾想,我等还未商议出个结果,子诚自己就先与那甄家小姐定下终身了,哈哈!”

说着说着,刘备原本已经止住的笑意,又忍不住了。陈谦瞪了刘备一眼,心说“大耳你TM是不是没正事?不就是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吗?至于笑成这样?”

见自家军师快要炸毛了,刘备连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对陈谦问道:“吾观那甄尧,的确是有意嫁妹于子诚的,不知子诚意下如何?若子诚有意,备明日便为子诚提亲去。”

陈谦张了张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犹如山间精灵一般小姑娘,想起她临分别时含羞带怯的话语。又想起历史上她悲惨的命运,罢了,能娶洛神当老婆,这是让多少人羡慕的事啊,自己还在这矫情个什么劲?

“多谢主公为谦之私事费心,那此事便拜托主公了。”

刘备见陈谦痛快的答应,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当初自己大婚后,刘备便有意为自己几位单身兄弟都说一门亲事,如今陈谦好事将近,也算了了刘备一桩心事。

另一边,甄尧乐呵呵的回到了客栈,毕竟自家本就在经营着战马生意,卖给谁不是卖?能以此从刘皇叔这里拿到大量白纸与精盐,赚翻了好么?

更开心的是,刘皇叔似乎并不排斥自己联姻陈谦的意图。

要知道,这个时间段,一位亭侯还是很值钱的,完全不像几十年后,三家的将军侯爷遍地跑那般。况且以陈谦的年纪与地位,妥妥的金龟婿。

谁知,自己满心欢喜的刚进客栈,下人就来找自己报告,说小妹自外边逛街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谁叫也不出来。

甄尧急了,莫非小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连忙跑去敲门,半晌,房间里才传来小妹的声音。

“我不是说过别打扰我吗?”

听到小妹中气十足的声音,甄尧下意识松了口气,听声音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小妹,是我。”

“兄长?”

房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在收拾什么,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甄宓脸色红晕的站在房间中,低声道:“见过兄长,此去见刘皇叔,诸事可还顺利?”

“嗯,所有事宜均已谈妥,刘皇叔仁义,允许我等此次先带着足量的白纸回无极,战马下次再送过来。”

说着,又看了看甄宓的脸色,开口问道:“我听说你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房中,可是身体不适?面色怎么这么红?”

甄宓嗫嚅了一会儿,软软道:“劳兄长记挂,我无事。”

谈话间,二人已经坐在房内,甄尧想了想,虽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自家妹妹从小便极有主见,还是先问问她吧。

“宓儿觉得,陈侯此人如何?”

“砰!”

甄宓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心里一慌,手中的茶杯直直掉落,发出的声音吓了甄尧一跳

“兄长为何突然问起…问起陈侯之事?”

甄尧总觉得小妹今天奇奇怪怪的,不过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为何这般姿态?

“无事,随口问问罢了。”

甄宓点点头,吓自己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事暴露了呢,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想到兄长刚刚的问题,甄宓正准备回答,忽见门外自己的贴身侍女小梅跑了进来。

“小姐,陈侯送您的那副画已经装表好了,您要不要…呀!少爷也在啊?见过少爷。”

小梅与甄宓同岁,自小便一起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因此私下只有两人时,甄宓便让她随意一点,不要太过执着于虚礼。

嗯,直到今天之前,甄宓都是这么想的。现在,呵呵,有时候守点礼仪也是好事啊!你这死丫头,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好,关键时刻你就这么开着自爆卡车往我脸上撞?

见小姐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自己,小梅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怂怂的低下了头,将手中的画卷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陈侯何时送你画了,拿来,让我看看。”

甄尧本也没多想,只是好奇陈侯何时与小妹见得面,结果一回头,发现小梅正将画往身后藏,不由起了疑心。

甄宓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小梅啊小梅,我前世一定欠了你太多,今生老天才会派你来折磨我。你藏个什么劲儿啊?生怕兄长看不出来有问题是吧?

甄尧呆住了,看着自己手中鸳鸯鸾凤图,刚刚小梅好像是说此画乃是陈侯赠予小妹的,是吧?你们俩,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一步的?

见兄长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甄宓羞愧的低下了头,轻轻道了声:“兄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甄尧缓缓将画收了起来,叹了口气。

“唉!女大不中留啊!”

“兄长,我…”

甄尧伸手止住了急于解释的甄宓,这般情景,还需要说什么吗?若自家妹妹无意,又岂会收下此画?

“今日与刘皇叔交谈,曾提及过陈侯之事,刘皇叔似乎有意为陈侯做媒,只是苦无良人。”

甄尧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接着道:“且看他陈谦懂不懂事了,这事儿,总不能让我等先提吧?”

甄宓何等聪明,瞬间便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小脸“腾”的一下便红透了。见自家妹妹这般姿态,甄尧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房间内,甄宓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旁小梅见状,急忙开口道:“恭喜小姐,得偿所愿了。”

甄宓羞恼的瞥了她一眼,“死丫头,还好意思说,刚刚若不是你,兄长怎会发现此事。”

“可若不是我让少爷发现此事,小姐你也没法如愿嫁个如意郎君了啊!”

小-理不直气也壮-梅如此说道。

“好啊,还敢顶嘴,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小姐饶命。”

一时间,房间中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第四十六章 陷入热恋的二人与孔明灯 “轻一点,这里要湖的严实一些,不可漏风。”

陈府中,陈谦正兴奋的指挥陈宗与诸葛亮不停忙活着,自己时不时还参与一手。

“敬之,我都说了别用那么大力气,你当是战场杀敌呢?你看看孔明,湖的多好。”

陈宗与诸葛亮齐齐翻了个白眼,自从与甄家女定亲后,自家兄长(老师)现在是越来越能折腾人了。

自从那日陈谦与刘备议定之后,刘备也不耽搁,第二日便亲自去找甄尧提亲,甄尧当然也没有拒绝之理,不过此事还需要禀告甄宓之母张氏才行。

甄尧想了想,决定趁着此次回无极,顺便就把母亲接来徐州安居算了。现在天下纷乱,袁绍虽说雄据北方四洲,声势浩大,可谁也不敢确定他一定能笑到最后不是?

因此,让母亲与小妹在此定居,一来小妹有伴,二来也为甄家留一条后路。

只是不知甄尧是怎么想的,在买好了房屋与奴仆之后,便把甄宓留在了新府邸内,自己带着货物返回无极了。

陈谦听到这个消息时,甄尧都已经出城了。沉默半晌,干干的甩下一句“甄府新近乔迁,甄姑娘一人必然忙不过来,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政务厅,只留下鲁肃等人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就这样,陈谦开始了隔三差五便去甄府帮忙的日子,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今天,陈谦本欲出门时,看见了诸葛亮,忽然就想起了孔明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做几盏孔明灯玩玩,这天气寒冷,也不适合出游,做好了送给宓儿,也省得她无聊。

于是,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陈谦本打算亲手做的,奈何手残误事,在做废了两盏之后,只得拉陈宗与诸葛亮当了壮丁。

“老师,亮今日功课尚未做完,不知可否准亮…”

诸葛亮实在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有这功夫,自己都能看多少书了。

陈谦闻言,两眼一瞪,道:“什么功课?我不是说过要劳逸结合的吗?每日看书,我看你就快变成个书呆子了。”

“亮没有,昨日我还出门…”

“学会和老师顶嘴了是吧?我说你有你就有,还有,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你小小年纪,眼睛不想要了?”

一通中国式家长的教育后,诸葛亮不说话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老师自从定亲以后就彻底疯了。

陈谦满意的点了点头,难怪前世老妈那么爱唠叨自己,这种话说着是真解压啊!可惜,前世已经听烦了的唠叨,今生再想听,却也听不到了。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好好干活,干得好了,老师我交你点新东西。”

实际上孔明灯制作过程并不复杂,其结构可分为主体与支架两个部份,主体大都以竹篦编成,用薄薄的绢帛做成灯罩,底部的支架则以竹削成的篦组成。

孔明灯可大可小,可圆也可方。灯的四面和顶部封闭,底部开口,在底部的支架中间绑上一块沾有油的粗布或放置一盏油灯,放飞前将油点燃,灯内的火燃烧一阵后产生热空气,孔明灯便膨胀,放手后整个灯会冉冉飞升空,如果天气不错,底部的油烧完后孔明灯还会自动下降。

据说这孔明灯是诸葛亮当年被司马懿围困于阳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孔明算准风向,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系上求救的讯息,其后果然脱险,于是后世就称这种灯笼为孔明灯。

此外还有一种说法,是指这种灯笼的外形像诸葛孔明戴的帽子,因此得名。不过陈谦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来两者哪里像了。

很快,在三人的不懈努力下,六盏造型各异的灯缓缓升了起来。

陈宗与诸葛亮做为制造者,此刻正兴奋的追着灯跑,陈宗还把诸葛亮架了起来,尝试着能不能够到灯。这时的二人,才稍稍表现出了符合他们年龄的孩子气。

陈谦看着诸葛亮,心中暗叹:“这样就挺好,希望你能一生都这么开心,毕竟历史上那位‘夙夜忧叹’的诸葛丞相,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待二人打闹过后,陈谦开口道:“孔明,这便是为师交于你的功课,好好想想此物有何用途,想好之后写下来交给我。”

诸葛亮收敛起兴奋,沉稳的点点头,应道:“弟子遵令。”提及正事时,他永远是这幅令人安心的样子。

“嗯!敬之,最近军中可有什么事?”

陈宗想了想,“最近天寒地冻,不适合练兵,倒是无甚大事。大家也都很无聊,昨日翼德兄还找我喝酒来着。”

那倒是正好,如今正值隆冬之际,没有什么比吃顿火锅更令人舒服的事了,刚好最近自己命人特制的锅也打好了。

“敬之,劳你去找一趟关将军他们,就说明日在我府中,宴请诸位,吃食绝对是诸位未曾见过的样式。”

陈宗眼一亮,应声道:“是,不过,兄长打算请哪些人?”

“军中无事的将军都请来,还有陈登鲁肃等几位先生。另外,主公处我亲自去请。”

想了想,陈谦忽然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对了,如果有家卷的,也可以带着家卷同来,嗯!增进感情嘛。”

陈宗疑惑的挠了挠头,想不明白带家卷和增进感情这种事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至少明白,一般赴宴带家卷,都是由女主人负责招待女卷的,可自己府中如今哪里来的女主人呢。

陈宗将自己的疑惑告知陈谦后,陈谦也是点点头,道:“嗯!此事确是难办,没奈何,只能去找宓儿来帮忙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甄府走去,原地只留下一脸呆滞的陈宗。旁边的诸葛亮摇了摇头,对陈宗道:“用老师的话说,这便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陈侯又来啦!我家小姐正在后院读书呢,我带陈侯过去吧。”

陈谦刚到甄府门口,正巧就碰上了打算出门小梅,他最近经常来甄府,自己未婚妻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认识的。闻言便点点头,“有劳!”

后院中,甄宓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心中不由有些烦闷,这天气,也不知何时能晴朗起来,自己还想着与陈郎结伴踏青呢。

“宓儿在想什么呢?”

甄宓一愣,回头见心上人正含笑立于门前,望着自己的眼中透露着喜悦。

“陈郎!”

二人既已定亲,便不能在让甄宓喊陈侯了,是故甄宓换了陈郎这个称呼,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叫出口时,甄宓的小脸儿红的都快滴血了,陈谦也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如今喊习惯了,陈谦倒是恨不得甄宓多喊几句。

“最近天寒地冻,不适合出门。我今日特地带了些新奇物件,来与宓儿解闷。顺便,有一事请宓儿帮忙。”

第四十七章 一曲《凤求凰》 次日天明,甄宓早早的来到了陈府门口,苦恼的望着陈府大门,想起自己昨天答应陈谦的事,心中就不由得紧张,也不知昨天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疯。

昨日陈谦邀请自己来赴宴,顺便认识一下他的家人与同僚。

这事儿吧,虽说有些于理不合,但也无伤大雅。毕竟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哥哥都能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徐州了,自己再去赴个宴也没什么。

可是,让自己以陈谦未婚妻的身份招呼来宾女卷,这事儿就有些…唉!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谁让昨天自己玩那飞天灯玩得高兴,一不留神就答应他了呢。

一旁小梅见自家小姐盯着陈府大门发起了呆,不由捂嘴轻笑了一声。甄宓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薄怒道:“还不上前唤门?”

“嘻嘻,遵命!”

小梅嬉笑着上前叩开了门,通报了姓名,自有下人引着二人到了后院。

陈谦此时正与诸葛亮慢悠悠的舞着剑,毕竟他们二人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像隔壁院落陈宗关平,大清早就举着个石臼乎乎的扔。

一趟剑法练完,陈谦一转身,正看见刚刚走进后院的甄宓,不由惊喜的叫了声:“宓儿,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说待会儿过去接你呢。”

甄宓脸一红,我能告诉你昨晚我纠结了一晚上,基本没怎么睡好觉,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实在坐不住,就早早过来了吗?

“今日不是要待客吗?所以我早早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说着,瞧了瞧一旁的诸葛亮,问道:“这位是?”

诸葛亮连忙放下手中的剑,认认真真的对甄宓行了一礼,道:“学生诸葛亮,字孔明,拜见师母。”

陈谦回头看了诸葛亮一眼,不错,我徒会说话,为师甚为欣慰啊!

甄宓被一声“师母”叫的有些手足无措,回过神来连忙从小梅手里接过礼物,递给了诸葛亮。

这礼物却是昨日就让小梅准备好的,毕竟陈谦府中除了一个弟弟两个学生以外,并无其他长辈。自己自然要为小辈们准备见面礼。

诸葛亮并未推辞,躬身接过,转头望向陈谦,“昨日老师布置的功课,我尚未做完,这便先行告退了。”

要不怎么说聪明的孩子招人喜欢呢,陈谦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下去吧。”

小梅见状,眼珠一转,道:“今日陈侯待客,后厨必定忙碌,我去帮忙。”甄宓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梅已经一熘烟跑的没影了。

“这丫头!”甄宓气恼的跺了跺脚,低头轻咬着嘴唇。陈谦见状,笑着走上前,“我带你逛逛?”

陈府面积极大,陈谦带着甄宓里里外外的逛了一圈,时间也过去了许久。

期间,甄宓向陈谦打听了府中大小事务,陈谦一一作答。毕竟以后甄宓就是府中的女主人了,早点让她熟悉也好。

兜兜转转,二人来到了后院的凉亭,甄宓见亭中放着一把古琴,眼珠转了转,回过头柔声对陈谦说道:“陈郎才学,举世无双,想必这抚琴之道也甚是精通了?不知宓儿可有幸听上一曲?”

陈谦苦笑着摇摇头,“久闻宓儿你是有名的才女,乐律诗词,无不精通,何苦来取笑于我。”

古琴这玩意儿,陈谦上辈子倒是真的学过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会,真要说弹得有多好?呵呵,恐怕此时的诸葛亮都能吊打自己,更不要说精通音律的甄宓了。

甄宓心中暗喜,原来陈郎你也有不如我的地方,哼哼,快,再说两句好听的,夸得我高兴,本姑娘待会儿为你抚琴一曲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面上却是装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哦,罢了,想必是我才疏学浅,入不得陈郎之眼,故而不愿抚琴与我听了。”

陈谦无奈的用手指刮了刮甄宓的琼鼻,笑着道:“宓儿何必非要为难与我?我是真的不擅此道。”

陈谦亲昵的动作让甄宓一愣,随即脸色瞬间就红了,自己虽与陈谦定亲,连日来也常常见面,却从未有过肢体接触,更别说现在这般了。

陈谦见甄宓羞恼的瞪着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逾矩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试探性的叫道:“宓儿?”

“哼!”

甄宓把头一偏,不搭理他,陈谦挠了挠头,又开口道:“那个…夫人,莫要生气了。”

“呸,不知羞,谁是你夫人。”

甄宓回头轻啐了一声,陈谦看了看,发现她脸上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于是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甄宓见这个木头还在笑,微微撅起了嘴,“我不管,你必须弹一曲,否则…否则我现在就回府。”

想了想,又道:“哦,对了,前人的曲子你不许弹,要弹就弹点我没听过的。”确是存了心打算为难一下陈谦。

陈谦此时哪里还能拒绝,无奈道:“好好好,只要宓儿不生气,弹便弹吧,只是我弹得不好,需要宓儿多多指教一番。”

说罢,端坐在凉亭中,轻抚古琴,大概熟悉了一下感觉之后,缓缓弹奏,边弹边唱了起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作为名副其实的才女,陈谦刚开口唱了几个字,甄宓便知道了。这首《凤求凰》对于她这样的世家女而言并不陌生。

该说不说,司马相如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诗赋的功夫还是极好的。尤其是这《凤求凰》,能让一个国色天香,正当十七妙龄的新寡之妇倾心相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甄宓痴痴的听着自己的心上人弹唱,直到一曲终了方才回过神,见陈谦抬眼看自己,急忙转开视线,欲盖弥彰的说道:“还…还行吧,虽然用的词是凤…是前人所做,曲调却是闻所未闻,算你过关了。”

两千年后作的曲,你当然不可能听过了。

陈谦看着甄宓可爱的样子,只觉心尖上有些痒痒,抬步向她走去,轻声唤道:“宓儿?”

“嗯?”

甄宓低低的应了一声,陈谦轻轻伸手把住甄宓的肩膀,正准备俯身时,院外突然响起了陈宗雄厚的声音。

“兄长在否?主公来了。”

焯!

第四十八章 这不就是古董羹吗?我陈登就是饿死也不吃! 陈谦脸色臭臭的低声骂了句“来得真是时候。”

甄宓见状,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随即柔声道:“陈郎不可如此,对刘皇叔要尊敬。宓儿早晚是陈郎的,陈郎不必…不必急于一时。”

最后几句话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说完也不待陈谦反应,转头就跑了。

陈谦看着甄宓的背影,嘿嘿一笑。随即又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为刘备等人打开了门。

门外,刘备与关张赵正一脸揶揄的望着陈谦,尤其是刘备,开口调侃道:“不想子诚还有如此琴技,备听得如痴如醉啊!只是不知,这曲《凤求凰》是弹与谁听的?”

陈谦一怔,缓缓开口问道:“主公,来了多久了?”

陈宗在一旁小声说道:“兄长刚开始抚琴时,主公便到了,只是主公说兄长正忙于大事,我等不可打扰,所以…”

神TM大事,陈谦都被气笑了,感情你们都偷听了这么久了?还知道不可打扰,嗯!有点礼貌,但是不多。

几人又笑闹了一番,陈谦引着众人向宴会厅走去,路上,张飞好奇的问道:“听敬之说,子诚你要拿什么新鲜吃食来招呼我等,还说是我等从未吃过的?”

陈谦点点头:“翼德不用着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时近正午,鲁肃陈登等人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陈府,所有人见了甄宓,都是如出一辙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就是一脸暧昧的表情,纷纷道:“有劳甄姑娘了。”

陈谦见这帮人调侃起来没完了,连忙吩咐上席,用吃的堵住这些人的嘴。

陈府的宴会厅是陈谦特意改造过的,毕竟跪坐这种事,陈谦实在无法习惯,因此,早在炒菜刚刚发明出来时,八仙桌子与太师椅也同时问世。

不过今日是要吃火锅,所以陈谦特意将其中四张桌子中心挖空,底下铺以铜盆木炭,上置鸳鸯锅。此时锅中汤底已然缓缓沸腾起来。

“这便是子诚所言我等从未吃过之物?这不就是古董羹么?”

陈登一脸纠结的看着陈谦道。

火锅这东西其实很早就存在了,在我国有近三千年的历史,因为在将食材投入沸水中时会发出“咕冬、咕冬”的声音,人们便称其为“古董羹”。

但这玩意儿的味道嘛!一言难尽,平民百姓家里杂七杂八的食物全部扔在锅里,再加一把还带着苦涩味道的盐,其余什么调味料都没有,能好吃才怪了。

陈登以前吃过一次,从此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玩意儿了。

“元龙兄放心,此物并非古董羹,这叫火锅,乃是谦改进过的。”

“子诚兄不必再说了,我陈登今日就是饿死,也绝不会吃这东西的。”

“真香。”

看着大快朵颐的陈登,陈谦抽了抽嘴角,想不到那位大帝的定律在三国时期也通用。

“嘶~子诚所造之火锅,确实不错,嘶~”

“极是极是。”

刘备等人初尝美味,虽被辣的直吸熘,却还是舍不得放下快子,纷纷开口赞叹着。唯有陈谦有些失望,这蜀椒和朱萸汁调的锅底,到底是没有红辣椒香。

来的人里有许多武将,食量极大,因此陈谦特意找来三个厨子片肉,直到众人吃饱时,厨子们都累瘫了。为了及时供应上这帮大胃王,菜刀都快甩的冒火星子了。

见吃的差不多了,陈谦命人撤去残宴,上茶上酒,众人心满意足的品着茶,喝着酒,随意的聊着闲话,气氛其乐融融。

正眯着眼品茶的刘备忽然瞥见了甄宓,想到方才陈谦所弹之曲,开口道:“子诚精于琴技,此刻闲来无事,子诚何不弹奏一曲?”

陈谦刚要说话,一旁正和赵云拼酒的张飞插嘴道:“大哥所言极是,方才子诚所奏《凤求凰》,曲调新颖,何不再来一曲?”

黑厮!吃那么多肉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吗?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陈谦恨不得把琴直接摔在这环眼贼的脸上,我请你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演唱会的。焯!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一听张飞说《凤求凰》,纷纷心领神会的把眼神投向甄宓。甄宓正品着茶发呆呢,忽然见这么多人看自己,险些就把茶杯扔了。

陈谦无奈,只能让下人搬来琴,“弹琴可以,把你们的眼神都收起来。”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再弹《凤求凰》了,正在纠结选个什么曲目时,陈谦忽然瞥见了一旁的诸葛亮,霎时有了思绪。

轻拨琴弦,一股幽静空灵之感油然而生,众人纷纷安静,只听陈谦唱道。

束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

仰观与俯察,韬略胸中存。

躬耕从未忘忧国,谁知热血在山林。

凤兮凤兮思高举,世乱时危久沉吟。

凤兮凤兮思高举,世乱时危久沉吟。

茅庐承三顾,促膝纵横论。

半生遇知己,蛰人感兴深。

明朝携剑随君去,羽扇纶巾赴征尘。

龙兮龙兮风云会,长啸一声抒怀襟。

归去归去来兮,我夙愿,余年还做垅亩民。

清风明月入怀抱,猿鹤听我再抚琴。

不错,陈谦唱的,正是央三的经典插曲,《卧龙吟》,又名《有为歌》,诸葛亮出山时的音乐,不过陈谦并未将最后一小段唱出来,主要是那段歌词有点戳人泪点,这个时候唱不太合适。

一曲唱罢,众人纷纷陷入了陶醉,良久,鲁肃才开口赞道:“好一个‘躬耕从未忘忧国’,子诚之德行,着实让人钦佩啊!”

其他人也是纷纷叫好,在场大多数人其实出身都不算高,如今在刘备手下被重用,大家也都有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这首歌对他们而言可谓是直击灵魂了。

刘备就更不用说了,做为“三顾茅庐”的亲身参与者,这首歌不就是对自己与子诚最好的写照吗?

只见刘备豁然起身,激动的拉住陈谦的手,“子诚之意,备深领矣!今生能得遇子诚,上苍待我刘备何其厚也。”

众人见到两人这君臣相知的一幕,俱是出言恭贺,诸葛亮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士为知己者死,玄德公如此作为,怎不让人倾心?还请您稍待数年,等亮这把剑磨好后,必定携剑随君去,羽扇纶巾赴征尘。”

只有陈谦,有些绝望的看着两人又拉在一起的手,咱就是说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拉手?

第四十九章 初具规模的水军,宛城爱情故事没了? 休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距离上次众人吃火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寒冬过去,路边的野草开始冒头,为世间添上了一丝春意。

陈谦打了个哈欠,想到待会儿要去检阅水军,自己这幅样子可不行。用力揉了揉脸,使自己清醒一点,转头问道:“文向,最近水军训练的如何了?”

如今天气渐暖,河水已经开始解冻,鲁肃等人觉得士兵已经可以承受的住小船的颠簸了,于是迫不及待的打算将大船拿出来,正式训练水军作战方法。

一旁的徐盛闻言,抱拳回道:“如今可战之水军已有五千余人,至于剩下的还需操练。不过,兴霸与幼平他们似乎有意带兵去实战一番。”

“嗯,恐怕不止兴霸他们,文向也是如此想法吧?”

徐盛犹豫了一下,抱拳道:“是。”

“将军喜战,这是好事,文向不必如此。不过,此次打袁术,水军还不能出战。”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水军训练的地方,鲁肃甘宁已经在前方等候了,陈谦见状,对徐盛安慰了一句“放心,日后攻扬州时,水军可是主力,文向不用担心没仗打。”而后便向鲁肃等人走去。

徐盛闻言,露出了会心的笑意,快步追了上去。

“见过军师。”

“诸位不必多礼,子敬兄,这位是…”

鲁肃身边跟着的甘宁周泰,陈谦自然认识,不过在甘宁身后,还站着一位年轻人,见陈谦问起,急忙抱拳行礼,“丁奉,见过军师。”

鲁肃开口解释道:“此人名叫丁奉,字承渊。乃是军中都伯,我见他作战勇勐,对水军各项战事也颇为熟稔,便提他做了都尉。”

哦吼,又一位水军大将,在这么下去,东吴未来的名将怕是要被自己挖光了。

“丁都尉不必多礼,既然子敬对你颇为赏识,便需认真做事,不可懈怠。如若做出成绩,日后我等自当禀明主公,定有升赏。”

丁奉连连拜谢,陈谦转头与鲁肃一同向水军大寨走去。

水军大寨显然与陆地的营寨不同,这里面水道纵横,所以行军队列也是大有不同。至于这些水道,基本上都是鲁肃在参考淮河两岸的水文特征之后,因地制宜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而成。

“妙啊妙啊!子敬兄,你可算得上当世水战大家了,谦佩服!”陈谦跟着鲁肃坐着一条小船,在这水寨里转了个来回,顿时感觉九曲十八弯,差点都晕船了。

“呵呵,军师过奖了!肃不过微末之技,若论水战,怕是当世无人可比周公瑾啊!”鲁肃想起自己那位挚友,那样优秀的人,可惜却无法拉拢,日后双方还要刀兵相见,唉!

陈谦也大概能猜到鲁肃的想法,可是让周瑜背叛孙策投靠刘备?别想了,陈谦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孙策与周瑜,曹操与郭嘉,刘备与诸葛亮,这三对可谓三国时期的君臣典范了。那么容易背叛,他们也不配被传颂千古了。

好在鲁肃只是一时感慨,很快便调整了情绪,向陈谦再次介绍起来,此时这水寨刚刚建立不久,只能算是初具规模。毕竟挖掘河道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就算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工,也需要好几个月。饶是如此,陈谦也已经很满意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鲁肃的营寨刚刚立好不久,关羽便来拜访了一次,在一番仔细观察之后,这位从不曾接触水战的关二爷对水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云长最近,可曾来过?”

听陈谦提起这件事,鲁肃不由觉得有些脸疼。当初关羽对水军表现出兴趣时,自己还曾劝过他,人的精力有限,关羽统率步兵骑兵虽然厉害,可水战却与陆战大不相同,若分心于此,恐无益处。

然后,鲁肃就被狠狠地打了脸,谁能想到,世上还真有这种全才?不过是看了几天,就能发现自己指挥之处的漏洞,甚至还能提出改进之法?这TM真的是人?

“云长亦有军务在身,岂能时时前来?”

对于鲁肃的惊讶,陈谦的反应就要平澹的多了,对于威震华夏的关二爷来说,这不是有手就行的操作吗?

两人一路闲聊着,向营寨外走去,陈谦本来还打算去政务厅看看,有什么大事没有。结果刚到营寨外,就发现自己家中的家丁正焦急的打着转。

“见过家主,方才甄姑娘派人送来书信,让我等务必亲手交给您。”

“哦?书信何在?”

家丁急忙掏出书信递过去,陈谦接过后,刚看了两眼,立刻神色一肃,随后又有些无措。

一旁鲁肃看了看,忽然笑道:“子诚兄何故如此,莫非是…甄氏主母张夫人来了?”

陈谦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尴尬道:“子敬,这水军营寨也看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先去找主公了。”

鲁肃猜的一点不错,甄宓这封书信,正是告诉陈谦,自己的母亲来了,让陈谦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当然是准备聘礼等一系列事情了,为此,陈谦也不在乎会被刘备他们笑调侃,果断去了刘府。

前文说过,汉朝时的婚礼是十分繁琐的,尤其是陈谦现在还是个侯爷,流程就更复杂了。

不过如今正值乱世,再加上甄尧也不能一直待在徐州,故而大婚前的一切流程皆从简。双方约定,待打完袁术,回来就让二人成亲。

莫名其妙的flag就这么被立下了,心里有些发毛是怎么回事?陈谦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脑海。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只等春耕结束,便可以和曹操共同出兵,讨伐袁术了。可俗话说得好,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曹老板又整活儿了。

消息是锦衣卫的探子传来的,曹操于冬季出兵,征讨宛城张绣,谁知刚到宛城,张绣便听从谋士贾诩之言,率部投降了。

曹操大喜,征讨刘备时自己损失不小,来年还要去打袁术,这个时候张绣投降,实在是雪中送炭啊!

曹操当场便封张绣为关内侯,领镇南将军,一应旧部,仍由其统领。此外,还特意征辟了贾诩为司空府曹橼。

心忧战事的曹操,自然没心思再上演一出宛城爱情故事。马不停蹄的回了许昌,准备来年征讨袁术的事宜。

陈谦听完这则消息后,长叹一声,蝴蝶效应终究还是发生了,这点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这个变化未免有点太大了。

典韦未死,又添了张绣这员勐将,以及他手下的西凉铁骑。毒士也比历史上更早的加入了曹操阵营。

最关键的是,曹昂未亡,这位曹操的长子,深受曹营众将喜爱的曹子脩还活着。想必张绣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投靠曹操后刻意藏拙,一生碌碌无为。而是会展现出北地枪王的绝世风采,唉!这下难搞了。

第五十章 出征前的准备 他必将流芳千古 “子诚,这曹孟德收降了张绣,如今却是越发了得了啊!”

刘备看着手中的情报,感慨道。

陈谦微微一笑,道:“无妨,目前袁术称帝,不日我等双方就要联手攻之,况且,袁绍在北,曹操不增强些实力,如何替我们挡住袁绍呢?”

虽然心里也对曹操忌惮无比,但当着刘备与一众同僚的面,陈谦自然要表现的云澹风轻一些。作为谋主,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陈谦才再次开口,“元龙,攻伐袁术所需之粮草器械可曾齐备了?”

陈登想了想,道:“粮草差不多了,不过兵器铠甲方面还差了些许。十日之内,当可备齐。”

“嗯!关将军,兵士训练情况如何了?”

关羽拱手道:“如今我徐州有步兵十五万,骑兵两万,以及水军三万。不过水军大多尚不纯熟,可一战者不过数千。”

嗯,好啊,如今徐州也有二十万兵了。不过各地还需要留守人马,陈谦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

此次出征,曹老板肯定要占大头,孙策那边估计也会出人,但不会太多,撑死也就三五万人。嗯,如此,己方此次出八万人应该差不多了。

“此次出征袁术,陈国与汝南之地必须要拿在手中,否则日后我等必将受制于曹操矣。所以此次,我等还是兵分两路出击。”

刘备见状,点了点头,道:“军师之言有理,备此次当亲引大军,自汝南进兵。另一路便由二弟领军,如何?”

陈谦自然没意见,“关将军领兵,谦自是放心的,只是这先锋的人选么…”

话未说完,就见一旁张飞站了起来,“大哥,既然二哥独领一军,那便让小弟来做这先锋吧?”

还不等刘备同意,陈宗也开口道:“且慢!主公,宗请为先锋,一路之上必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主公只需带领大军接受城池便是。”

本来吧,陈宗不开口,还真没人敢和张飞争,可现在陈宗开了口,其他人便都有些坐不住了。

“主公,臧霸自投主公以来,存功未立。此次出征,请主公务必以我为先锋。”

“主公,甘宁新进投效,便蒙主公以校尉之礼厚待,宁此次愿为先锋,以报主公厚恩!”

“主公…”

刘备看了看堂下请战的诸将,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才济济的烦恼,不由望向了陈谦。

陈谦捂着嘴笑了笑,轻轻咳嗽一声,待众人安静下来后,才缓缓道:“此次,便以子龙将军为先锋。”

说罢,见众将还欲说些什么,忙道:“主公意在匡扶汉室,如今天下大乱,诸位还怕没有仗打吗?”

众人这才不再争执,互相望了一眼,想起方才的一幕,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既如此,那便发信与曹孟德,约他一月之后,共同伐袁。”

刘备见众人无异议,随即拍板道。

大军要出征,所有人都各自有事忙碌,反倒是陈谦闲了下来。左右没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干,索性便起身回府去了。

坐在凉亭中,陈谦正思索着遏制曹操势力的事。“此事,或许可以和刘表联一次手。宛城乃是南阳重镇,一旦有失,则南阳必然不保。刘表此时想必已是心急如焚。不过此事,尚需仔细思量,这条守土之犬可没那么简单呢。”

正思索间,忽然见自己身旁关平期期艾艾的,彷佛有话要说。

“坦之有话想说?”

被老师看穿,关平也不意外,点了点头道:“是,平…平想求老师,此番出征,可否带我们同去?”

“你们?”

“老师,还有我。”

身后突然响起诸葛亮的声音,吓了陈谦一跳。

“孔明,你是何时来的?”

诸葛亮闻言,一脸幽怨的看了陈谦一眼,“我与师兄同来,一直就站在老师身后。”

陈谦尴尬的笑了笑,“这样啊!哈哈,你这孩子,走路怎么没声呢?下次注意知道吗?”

说完,也不等诸葛亮说话,接着道:“你二人想随军出征?可曾问过云长与子瑜了?”

关平郁闷的道:“就是不敢问父亲,我才先来征求老师你的意见的。”

诸葛亮平静的说着:“叔父与兄长皆言亮年纪尚小,日后再说。”

见两位弟子都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陈谦笑了,“行了,别装模作样的。此事我可以去和云长子瑜他们说说,成与不成就不关我的事了。”

“多谢老师。”

带着两小去沙场上磨炼磨炼,对他二人日后的成长大有好处。至于说二人年龄还小?又不是让他两去拿刀砍人,只是带他们去见识见识真正的战场而已。

关羽这边好说,本身关羽就有让关平去军中磨砺一番的打算,听完陈谦的话后欣慰的点点头道:“难得平儿有此雄心,吾岂有不准之理?”

讲真的,关平不在时就“平儿”,关平在场时直接“臭小子”,二爷你这性格敢不敢再傲娇一点?心疼儿子又不是丢人的事,至于这么别扭吗?

算了,傲娇的世界我不懂,陈谦摇摇头,转身向诸葛瑾家走去。

不过这次,就没有关羽那里那么顺利了,就像诸葛亮说的那样,诸葛玄与诸葛瑾均是以“孩子还小”这个道理推阻。

陈谦自然明白二人的担心,不过想起诸葛亮看似不在意实则极其渴望的眼神,不由有些心软,又开口道。

“叔父与子瑜的担心谦自然知晓,然孔明年纪虽小,却极为聪慧。此次出征,谦必然让他形影不离的待在我身边,绝不会出了差池。”

诸葛玄有些犹豫的叹了口气,“子诚何故非要阿亮前去啊?”

陈谦微微一笑,道:“孔明天纵奇才,日后必为流芳千古之人。此次打袁术乃是难得的机会,岂能不让他见识见识。?”

诸葛瑾见状,好奇的问道:“子诚何以对阿亮评价如此之高?”

废话,历史上自诸葛亮死后,凡是聪明人都被称为“小诸葛”,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因为,他是我的弟子。”

第五十一章 贾文和的毒计 “袁术者,豺狼也,其世食汉碌,不思回报皇恩,反生篡逆之心。饕餮放横,伤化虐民,恣行凶忒,残贤害善。天下诸侯当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着。”

许昌城内,曹操听手下念着写好的征讨袁术的檄文,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将此檄文,传于各州郡,另外,告诉刘备,一月之后。我与他共同举兵,征讨袁术。”

“诺。”

手下小校领命而去。郭嘉出列拱手道:“主公,可去信于孙策处,令他出兵攻伐袁术。”

“哦?孙策怕是不会同意吧?”

“不,他会的,毕竟孙策曾经效力于袁术,如今袁术称帝,正好借此令他自证清白。如今刘备与我军合力击袁,荆州刘表又与孙策有仇。若他不出兵,可以二刘之势压之,其必妥协。”

郭嘉侃侃而谈,自从上次徐州之败后,他便真的滴酒不沾,行事虽还是一如既往的放浪,对各地情报却更加上心。同僚们对他越发信任起来,连一向看不惯他的陈群都很少再找他的麻烦了。

“另外,寿春之地距离孙策最近,让其参战,其必与刘备相争,届时主公后方无忧,便可安心对抗袁绍了。”

曹操大喜,“奉孝之言正合我心,便依奉孝之计行事。”

郭嘉拱手回列,荀或犹豫了一下,起身道:“明公,去年征讨徐州,隆冬之际又攻张绣,如今粮草已然不足。此番伐袁术,我等至少也要十万大军出征,可粮草方面…”

曹操也是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历史上一直到曹操打败袁绍,夺取北方四洲后,钱粮才稍微宽裕了些。在此之前,曹操一直都维持着一个穷的快要尿血的状态,不然你当曹操愿意成立摸金校尉?还不是被逼的吗?

“文若直说吧,若发十万大军,我等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一月有余吧。”

荀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是拼尽全力,才从兖州几百万张嘴里省出了这么点粮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一众文武也是纷纷皱眉,拿不出个主意。

“主公,军粮之事,便交给昱吧。”

“不可。”

“仲德不可。”

曹操还没说话,其他人便纷纷制止了程昱的自荐。好家伙,您还上瘾了是吧?快别了,您的特制肉脯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老给士兵吃那玩意儿,我们怕折寿啊!

程昱耸了耸肩,退回了原位,他本就不是在意虚名之人,对于同僚们的态度也不在乎。只要曹操下令,或者给自己一个暗示,他不介意再来一次人肉脯之事。

曹操见众人皆拿不出个主意,正烦躁时,忽然看见新投自己的贾诩此刻闭目养神,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文和可有教我?”

“司空,诩乃愚陋之人,今诸位高才皆束手无策,诩又能有何法呢?”

贾诩被突然点名,也不慌乱,只是看着曹操,一脸真诚的说着。

我信你个鬼!

曹操眼珠一转,开口道:“罢了,诸位且回去好生思量吧,明日再议。”

众人纷纷告辞,郭嘉却彷佛猜到了什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曹操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待众人走后,曹操吩咐手下将贾诩追回来,然后转头与郭嘉道:“吾观文和方才胸有成竹,当是有策解我之急。只是他不肯在众人面前说出罢了,奉孝以为如何?”

“主公英明。”

不多时,贾诩来了,对着曹操深施一礼,道:“司空。”

“文和,当真无一策教我?”

贾诩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司空所虑,无非钱粮之事,诩有两策,用与不用,全在司空。”

曹操眼神一亮,“哦,两策?文和快讲。”

“汝南之地,多有望族依附于袁氏。如今袁术僭越称帝,司空可请奏天子,将汝南望族通通划为反贼,然后…”

“不可,汝南望族,互相之间累世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倘若通通打为反贼,只怕日后主公的敌人,便是全天下的世家了。”

贾诩话还没说完,便被郭嘉激动的打断,贾诩也不着急,只是微微一笑,“郭祭酒何必动怒,诩早已说过,此策用与不用,皆在司空。”

世家大族,自然是富得流油的。汝南的世家,又有哪个没帮过袁术?可是知道归知道,真要像贾诩说的那么干,自己也就成第二个董卓了。

“不知文和第二策,是什么?”

曹操所言,自然是放弃第一策了。贾诩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南阳乃是光武帝起兵之地,多有勋贵。那些勋贵家中有粮有地还有大量奴仆,平素对刘表的命令多有阳奉阴违。倘若此时有一支流寇,席卷了南阳,想必以刘表的个性,不会全力剿匪吧?”

“你也说了,那些人都是勋贵,哪个家中没有三五千仆从?你派多少人去合适?少了还不够人家打的,多了的话,谁也不是傻子,必然能猜到主公身上。你这与屠戮汝南世家又有何不同?”

郭嘉没好气的问道,这贾诩,亏自己还以为他是什么高人呢,原来只是个夸夸其谈之辈,真是,浪费自己时间。

此刻贾诩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半点表情,用一种令人发冷的语气说着:“流寇狡猾,袭击了宛城,曹司空派兵攻打,贼寇却放火烧城自焚,可怜城中十余万百姓啊!就这么跟着流寇葬身火海了。”

“嘶~”

郭嘉与曹操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贾诩的意思,派兵抢南阳勋贵,将抢到的东西秘密运回许昌。然后令数千假冒流寇的士兵进入宛城,一把火将城烧了。

那时天下没有人会怀疑曹操,为什么?好不容易得到的宛城,就这么被烧成了白地,还搭上了十几万百姓,曹操有病啊?

可这才是贾诩最狠的地方,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问题是,为了些钱粮就要搭上一座重城,到底值不值得?

贾诩也不等曹操回答,行礼后便告辞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曹操采不采纳?呵呵,关他什么事?

曹操与郭嘉相视无言,良久,曹操才叹了口气道:“贾文和,真毒士也。”

说罢也不在理会郭嘉,而是自顾自的向外走去。郭嘉暗然一叹,知道曹操这幅样子,便是已经采纳了这条计策了。纵使心中不忍,却也没有去劝曹操的意思,毕竟此时郭嘉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第二天,曹操并未召集众人议事,只说粮草之事已有解决之法,叫众人不必忧心,安心准备战事即可。

众人虽摸不着头脑,但主公都下令了,也只能奉命行事。

只是就在出征袁术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宛城重镇先是被一伙不知名的流寇强占,而后张绣领兵准备将城池打回来时,那些流寇竟一把火将宛城烧了个精光。城中无数百姓均葬身火海,这伙流寇也无一生还。

据说主公听闻这件事时,气的当场拔剑砍翻了桉几,若不是众人拉着,差点都要亲自杀到宛城去了。

最后虽然被众人以“征讨袁术要紧”为理由暂时劝住,主公却也咬牙切齿的说道:“待我征完袁术,必定要彻查此事。”

第五十二章 郭嘉:主公您做个人吧! 曹操的演技母庸置疑,反正流寇之事,除了贾诩郭嘉以及执行者曹洪外,也就几个谋士稍微有点猜测,其他人都不知道真相。猜到真相的也不敢多说,毕竟事情都做了,再去说有什么意义?讨人嫌么?

粮草的问题解决了,曹操便点了夏侯渊为先锋,曹仁等将随军前往,郭嘉、程昱和荀攸为谋士。率大军十万,浩浩荡荡的向袁术的老巢而去。

本来夏侯惇自请愿为先锋,可是曹操悄悄看了看夏侯惇的独眼,隐晦地表示惇子你如果真想上战场,还是跟着我的大军走吧。

一路上,豫州的百姓一听说“爱民如子”的曹孟德来了,“开心”的连地里刚种下的麦子都不顾了,扭头就跑。

曹操见百姓如此畏惧自己,心下不由有些焦急。自己与刘备联手,双方虽未言明,心里却都清楚,谁打下来的城池就归谁。

也就是说,这些人日后都是自己治下之民,可如今他们如此惧怕自己,那大耳贼名声又向来不错,此事若不妥当处理,恐怕以后这些人都得跑到大耳贼的地盘去。

一念及此,唤过随军主簿吩咐道:“告知百姓,吾奉天子诏令,出兵攻取逆贼袁术,乃是顺天应命之义举也。众人不必惊慌。”

说话间,曹操又看了眼刚刚插下的秧苗,想了想,复又开口道:“另外,传令大军,此时正值春耕,各级将士过麦田时,凡有敢践踏者,立斩不赦。”

随军主簿连忙拱手应是,转身传达命令去了。一旁的郭嘉见状,微笑着拱手道:“主公英明,此举定可收豫州人心为我所用。”

曹操见自己的命令传达下去后,一众将士过麦田时都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不注意猜到秧苗,湖里湖涂的人头落地。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听见郭嘉的话,曹操正想转头回话时,麦田里突然飞出了一只鸟,直直撞在了曹操坐下宝马的脸上。

原本历史上,这一幕是发生在秋收时节,如今时间换了,该来的主角却并未缺席,也不知是曹操命中有此一劫,还是这只鸟一直在这里等他。

战马突然被飞鸟冲脸,立时就惊了,哧熘一下窜了出去,原本还乐呵呵的曹操霎时脸都白了,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上蹿下跳的战马安抚住。定神再看时,战马脚下已经踏坏了许多秧苗。

此刻,全军上下所有将士,以及一些胆子大站在远处观瞧的百姓纷纷沉默的看着曹操,曹操茫然的拽着马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命为尴尬的气息。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卧槽!我的马践踏了麦田?就在我刚刚下了军令之后?

怎么办?我现在说此马违反军令,把马砍了,他们能信服吗?

看着所有人都沉默的凝望着自己,曹操一咬牙,开口道:“传随军主簿。”

主簿战战兢兢的走到曹操面前,拱手道:“主公!”

“方才我令你所传军令可还记得?”

主簿都快哭了,我应该说记得还是不记得啊?

可怜的主簿声音颤颤巍巍的道:“卑职…卑职记得。”

“讲!”

“各级军士,凡有敢践踏麦田者,当…当斩。”

曹操点了点头,勐然拔出倚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众人一惊,大叫一声“主公!”便欲上前阻止。

曹操立时道:“众人休动,勿要坏我将令。”

郭嘉有些懵,不是,主公你玩真的?直直向曹操看去,却见曹操隐晦的向自己使了个眼色。虽无只言片语,郭嘉却从中看到了四个字“奉孝救我。”

郭嘉沉默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忽然灵光一闪,直接跪倒在地,满面悲戚的说道:“主公,自古《春秋》有大义,‘法不加于尊’,主公统率大军,岂可自戕?”

一旁的程昱古怪的看了郭嘉一眼,好家伙,老夫熟读春秋,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句话?郭氏春秋是吧?奉孝不愧是你,为了救主公,现场写春秋可还行?

曹操也松了一口气,还是我的奉孝贴心,这么快就给我找了个台阶。嗯!回去后就把《春秋》改了。(????)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把剑放下,曹操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春秋》有法不加于尊之义,我姑且免死。但,亦需割发代首,以赎己罪。”

说罢,自发冠中挑出了一缕头发,一剑割去。

就此,践踏麦田之事便这么过去了。将士们见曹操军法如此严厉,无人敢再犯。百姓也感受到了曹操的诚意,纷纷跪倒在路边。曹操见状,很是满意,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郭嘉始终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另一边,刘备的行程就顺畅许多了。毕竟前番,刘备曾数次派关羽来豫州剿黄巾,以关羽的为人自然对百姓是秋毫无犯。再加上徐州豫州本就离得近,刘备仁德的名头也早就传到了这里,是故百姓对刘备军还是不怎么惧怕的。

“启禀主公,前方十里便是西平城,子龙将军已攻下城池,此刻正在城门外迎接主公。”

“好!子龙果真勇勐,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听完手下斥候的报信,刘备喜笑颜开,如此轻易便拿下一城,算是为这次战争开了个好头,只是不知二弟那边如何了。

此次刘备共出兵八万,关羽领三万人从陈国一路进发,陈宫为其军师,张辽臧霸为副将。

哦,对了,还有周仓,这人不知怎么的,特别崇拜二弟,走到哪里都跟着,自己索性就把他划为二弟统率了。

另外一路,则由刘备亲自率领五万大军,走汝南这条路,军师除了陈谦还有鲁肃,随军出征的将军有赵云、张飞、陈宗以及魏续等人,还有两个小尾巴。

看着陈谦身后跟着的关平与诸葛亮二人,刘备会心一笑,这便是自己等人的未来啊!若是自己集团的二代都如这二人一般,天下岂不唾手可得!

忽然有一骑快马扬尘而来,打断了正畅想着未来的刘备,刘备定睛望去,正是自己派出的斥候。开口问道:“何事?”

“禀主公,前方道路上,有大批的难民向我等方向涌来,观其数量,怕是有两万多人。”

刘备有些惊讶,虽然他猜到袁术在豫州胡作非为,必然导致民不聊生,流民是少不了的,可这才刚到豫州地界,就有两万多难民,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在这种景象众人早已料到,再加上近两年徐州富庶,钱粮充足。因此此行多带了不少粮草。

“传命,即刻造饭,让百姓们先吃饱,之后让他们往徐州方向去。”

乱世之中人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刻,陈登等人已经在徐州边境搭建了大量粥棚,只等安置流民。然后就是开垦荒田,建设房屋等事宜了,这些事徐州上下都是极为熟稔的,出不了差错。

望着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百姓,纷纷抱着一碗稀粥,如获至宝的小口嘬着,诸葛亮心里有些难受,这些百姓里有许多年龄比他还要小。

沉默着帮一位老者盛了一碗粥,双手递过去后,见老者感激的就要向自己下跪,诸葛亮连忙错身让开,一旁却又有更多的人跪下。

诸葛亮有些茫然的回过头,见每一位施粥的将士身前都跪倒了不少百姓,刘备面前更是跪满了人,纷纷哭泣着高喊“刘使君仁德”。

诸葛亮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他拼命的吸了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感情,胸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与责任。

“老师,那日您所言之愧疚,亮好似已经有些明白了呢。”

第五十三章 常亚于赵云 “孔明可是观此情景,心有所感?”

一旁刘备的声音响起,惊醒了陷入沉思的诸葛亮,诸葛亮连忙起身施礼。

“玄德公。”

刘备将一碗粥递给一个小孩子后,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我与子诚为至交,亦算是你的长辈,何必如此拘礼?”

诸葛亮点了点头,心中对刘备的好感又更甚一分,想了想刘备刚刚的问题,不由反问道:“玄德公,我大汉子民,皆是…皆是如此吗?”

刘备沉默了一会儿,凄然一笑,“昔年,黄巾之乱尚未起,我在燕地游历时,便见过太多豪强欺压,官府剥削之事。后来,黄巾之乱起,我与二弟三弟募乡勇,举义兵以讨贼,本以为天下可以就此安定,不想…”

说到这儿,刘备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这些年,我走过了很多地方,百姓无不是易子而食,析骸而爨。那场面单单是如今想来,都让人心酸啊!”

“正因为百姓多逢苦厄,所以上天才派主公来拯救苍生啊!”

“老师。”

陈谦对刘备点点头,转身看着诸葛亮,“你心里会觉得难受,这很好,说明你已经明白了何谓责任。”

诸葛亮抬起头,看着陈谦的双眼,坚定的鞠了一躬道:“求老师教我济世安民之术。”

“济世安民,何其难也,你老师我也不过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而已。日后,你需多看多学多想,这条路,你我师徒共勉吧。”

“大哥,百姓们都已经喝上粥了,不过有一伙人不肯走,嚷嚷着要见你。”

张飞的大嗓门打断了师徒间的温馨,刘备疑惑的回头看向张飞,“要见我?那人怎么说?”

张飞小跑过来,喘了口气,刘备顺手将自己的水囊递给张飞,并伸手帮他拍了拍背,好笑的道:“毛毛躁躁的,急什么?慢慢说就是。”

张飞接过水囊,咕冬咕冬灌了好几口,这才憨憨一笑,开口道:“大哥,那群人人数大约再两百左右,大多是老弱妇孺,领头那小子叫做陈到。他们喝完粥以后就吵着要见你,俺被他们吵的有些心烦,便上前喝止,谁料那小子竟打算与我动手。”

刘备无语的看了张飞一眼,“是人家先动手,还是你先言语鲁莽?”

“嘿嘿!大哥明鉴,俺被他们闹的火大,说话确实有些不太好听。”

“之后呢?没有打伤人吧?”

张飞一脸兴奋道:“自然没有了,那小子能打的很,我与他交手几十招,半点便宜都没占到。”

“哦?”

刘备来了兴趣,能和自家三弟交手的勐将,我彷佛问到了ssr的香气。

一旁的陈谦却是不奇怪,早在张飞说出陈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结局了。

陈到,字叔至,豫州汝南人氏,在三国演义中虽然没有关于陈到的描写,但三国志对陈到的评价可是“常亚于赵云”。

赵云是什么人?只比赵云差一点点,这人能弱?更别说他统率着的白毦兵,堪称刘备军中最精锐的士卒。

“如此勐将既然求见主公,必有缘故,主公不妨一见。”

刘备点点头,对张飞说道:“带路,为兄去见见这位陈壮士。”

张飞领命,不多时,刘备与陈谦便看见了二十几个青壮,一个个正襟危坐,将老弱妇孺全部保护在里面,无一人交头接耳。虽然个个都面有菜色,可所有人脸色却极其平静。刘备不由赞叹一声:“好一群精锐。”

再看这些人中间簇拥着的那人,面有尘土,瞧不清具体模样,但一双眼睛极为有神,身材并无关张二人之壮硕,身着一件单衣,看起来有些瘦削。

陈到见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黑厮领着一群人向自己走来,其中一位耳垂颇大,满面英雄气之人,此刻正和蔼的看着自己,观其铠甲样式,当是领头之人。

陈到犹豫了一下,缓缓抱拳道:“敢问,可是玄德公当面?”

“正是刘备,听闻我三弟方才与陈壮士有些许误会,好在双方没有损伤,备今特来赔罪,还望陈壮士莫怪。”

陈到急忙下跪,其身后青壮们见陈到如此,也纷纷跪下。陈到激动的道:“玄德公,到在汝南时,便常闻玄德公仁义。不想今日一见,更甚传言。到来此,本就打算相投。还望玄德公不弃,到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的欣喜自不必说,自己这还没招揽呢,勐将自己就投效了。

陈谦心情也很好,不仅为刘备又得一员勐将开心,更重要的是,这可是第一个主动来投效的贤才啊!刘备的名声终于打出去了,有了第一个,以后的还会远吗?

刘备扶起陈到,既然都是自己人了,张飞也不客气,走上前对陈到拱手道:“哈哈,之前是俺老张失言了,叔至勿怪。”

陈到连忙止住张飞,“我与张将军乃是不打不相识也,如何会怪罪?”

几人俱是哈哈大笑,半晌,刘备才问道:“叔至,不知你身后这些人是…”

“启禀主公,这些人都是到之同乡,不久前袁兵来我村中横征暴敛,致使乡民无有活路。到实在看不下去,便杀了那几个当兵的。”

说到这里,陈到暗然一叹,接着道:“可惜,后来袁术手下大将雷簿率兵来报仇,到寡不敌众,只能带着一干精装护着老幼妇孺,拼死突围,如今…如今仅剩下这两百多人了。”

说到最后,陈到已然是泣不成声。

刘备冷声道:“逝者已矣,叔至不必难过。如今我等大军在此,待来日,可亲手为乡邻报仇。”

陈到感激的又要下跪,却被刘备死死拉住,见跪不下去,陈到眼眶红红的说:“到此生此世,必跟定主公,若有背叛,叫我陈到万箭穿心而死。”

一旁沉默的陈谦忽然开口问道:“叔至可是精通练兵之法?”

方才刘备帮陈到介绍过陈谦,见陈谦询问,连忙施礼道:“回军师,到不过胡乱训练,以让同乡有自保之力罢了,当不得军师精通之语。”

陈谦笑了,转头对刘备说道:“主公,叔至可否先暂时由我管辖?日后,谦自当还主公一个惊喜。”

自家军师提点小要求,刘备自然不会拒绝,下令道:“既然如此,陈到听令,今封你为都尉,暂时做军师的亲卫统领,务必要保证军师的安全。”

“诺!”

陈到领命,转身对着陈谦一礼,道了声“军师”,便一言不发的站在了陈谦的身后。

第五十四章 袁老二的将军们 见刘备二话不说就将陈到划为了自己的亲卫统领,陈谦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暂时让陈到保护自己也好。

一行人安置好百姓后,便马不停蹄的向着西平城赶去,赵云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主公,军师。”

城门外,赵云拱手向二人行礼,“西平守将拒不投降,已被云斩了。如今府库已然封存,城中百姓也安抚好了,只是城中存粮并不多。据百姓言,前番袁术派手下将领将周围城池中的存粮尽数搜刮至寿春。”

“嗯!辛苦子龙了,这么快便已将诸般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实在难得啊!”

刘备感慨着,如今自己麾下虽然人才济济,但真正能独挡一面者却不多,二弟算一个,子龙也算一个。三弟么,还需好生磨炼一番才能担当大任啊!

陈谦皱了皱眉头,问道:“子龙,你方才说,袁术将大部分粮草全都聚集在寿春了?那兵将呢?周围城池可有大军?”

“有,据俘虏说,袁术令雷薄,陈兰两人为将,统领三万大军驻守上蔡。”

“嗯,若是此二人坚守不出,倒是有些难办了,军师可有良策?”

刘备有些担心,自己只带了五万人,攻打有三万人驻守的上蔡,就算真的能攻下来,怕是也要死伤惨重了,接下来还有寿春这块硬骨头要啃呢,所以上蔡还是要以智取为主。

“主公勿忧,此事易耳,那雷簿陈兰二将不过酒囊饭袋,并无真才实学。今日我等且在西平城休整一夜,明日天明,便直奔上蔡而去,届时谦自有破城之策。”

刘备等人见军师胸有成竹,顿时放下了心,入城休整。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众人便向着上蔡出发了。

寿春城里,一座比许都皇宫还要华丽许多的宫殿矗立在城中央,那是袁术给自己的“仲氏皇朝”建立的皇宫。

宫殿之内,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气,殿下文武群臣各自跪坐,金殿上方,袁术身着黑色的天子舆服,此刻正满面怒气的瞪着下方众人。

“这区区阉宦之后,也敢发书信来骂朕?还有那刘备,织席贩履之辈,窃取了朕的徐州城,朕还没发兵打他呢,他倒是先来了,此二贼着实可恨,大将军何在?”

阶下,张勋慌忙出列跪倒,“臣在。”

“嗯!令汝领十万精兵,去提曹阿瞒与刘备的首级来见朕。”

“这…”

“怎么了?”

袁术不满的瞪了张勋一眼,张勋急忙解释道:“陛下,那曹操与刘备乃是分兵而来,臣一人有些分身乏术啊,求陛下再派一人,与臣同往。”

搞毛啊,那曹军精锐,天下皆知,刘备更是打败过曹操。这两头勐虎,我拿头去挡?不行,得找个人和我一起背锅,免得到时候战败被袁术直接砍了。

袁术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开口道:“既如此,你只管去破曹操就是。刘备那里嘛,纪灵,就交给你了,上蔡有雷簿陈兰两人的三万大军,我再与你两万人,去吧。”

“臣,遵旨。”

纪灵抬起头,恼怒的瞪了张勋一眼,深恨此人拉自己下水。

谁不清楚此次这仗不好打,平时怎么不见你张勋想起我呢?他不敢恨袁术,便将气撒在了本就与自己不和的张勋身上。

见自己三言两语便将来犯之敌处理的井井有条,袁术满意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蜜水,“行了,朕有些乏了,都退下吧!”

一旁的阎象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什么,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虽然很想劝袁术不要分散兵力挨个送,可看袁术那股得意劲儿,如果自己真说出来了,怕是连大殿都走不出去了吧?

称帝后的袁术,越发的听不进劝了,前日有人向袁术建议,不要将钱粮全部搜刮到寿春来,此举必定使治下百姓怨声载道,最终投奔他处,实在是取祸之道啊!

袁术的举动是不是取祸之道还不清楚,不过那人这番有理有据的话,才是他的取祸之道,不仅自己被车裂,连家人都被愤怒的袁术通通下令斩首,众人无一人敢相劝。

大殿外,纪灵追上张勋,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将军神勇无敌,怎的此次还要我纪灵相助啊?”

演义里将纪灵刻画成了袁术手下第一大将,实际上袁术称帝时,被封为武官最高职位的其实是张勋。当然,纪灵也是很受袁术重用的,这就导致了两人的不和。

张勋愤然瞪了纪灵一眼,冷声道:“陛下命纪将军抵御刘备,将军还是小心着些,别一个大意送了性命。”

“哼!”

两人一声冷哼,不欢而散。

上蔡县,雷簿和陈兰二人此刻正互相敬酒,推杯换盏之间喝的好不开心。

“雷…雷兄,小弟再敬你一杯,多亏雷兄聪慧,早早的与陛下自请来这上蔡县守卫,我二人才能如此逍遥自在啊!”

陈兰醉眼惺忪,大着舌头对雷簿夸赞着。

“哎!陈兄实在过誉了,这算不得什么。”

嘴上说着过誉,实际上雷簿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唉!那张勋,枉他被封为大将军,一听说曹操打来了,就畏惧不敢战,真真可笑。若我为大将军,以我等之兵力雄壮,曹贼,不过翻手可灭。”

雷簿满脸通红的端起了酒杯,也不知是喝了二两就飘了,还是被陈兰的话戳中了兴奋点,豪言壮语张嘴就来。

“还有那纪灵,平素总认为自己是陛下手下第一勇将,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其实不过就是一介莽夫耳。”

陈兰也笑着回应道:“极是极是,需知为将者靠的不是打打杀杀,靠的是人情世故啊!”

就在这两位英雄“纵酒论天下”时,门外突然有小兵来报,说有紧急军情。

两人不悦的向门外看了一眼,同时暗骂了一句真是扫兴。

但紧急军情还是要听的,陈兰开口道:“进来吧,何处军情,直说吧。”

那小兵看了眼桉几上的酒肉美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军营之中如今饭食不过每日两碗稀粥而已,不少士兵都跑去河里捞河蚌以果腹了。

“启禀将军,方才得报,刘备领大军现已攻破了西平城。”

“什么?”

雷簿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色之间早已不见方才的豪迈,满脸的惊骇欲绝。

第五十五章 论飞天灯在攻城战中的妙用 “这便是上蔡县城么?果然城高池深,不过袁军士卒好似士气不振啊?”

城下,刘备望着歪歪斜斜的旗帜,心有所感的对陈谦说道。

“也不奇怪,袁术本就骄奢淫逸,其部下自然是有样学样。再则,我大汉绵延四百年,早已深入人心,这些士兵本来皆是大汉子民,突然变成了反贼,如何会不慌?”

“那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陈谦看了看上蔡的城防,忽然计上心来,对刘备道:“主公可先开口劝降其士兵,言明只诛首恶,从者不论。”

刘备点点头,纵马出列,拔剑直指上蔡城,大声喝道。

“城上士兵听好了,吾乃大汉皇叔,刘备刘玄德。袁术逆天僭位,吾特奉天子诏令讨之,尔等皆是被贼裹挟,今若出城投降,可既往不咎。”

咂了咂嘴,刘备接着道:“另外,雷簿陈兰二人助纣为虐,谁能将此二人首级献上,赏百金。”

一旁陈谦笑了起来,“主公这最后一句可谓神来之笔,对了,主公再这么说一句。”

刘备听完,疑惑的看了眼陈谦,但还是信任的再次喊道:“明日我等大军齐至,便将攻城。届时,若有负隅顽抗者,定斩不饶。”

说话间,营寨也已经立得差不多了,刘备见状,也不等城头回话,率领众人回寨。

中军大帐内,陈谦笑着对众人解释道:“今日我大军压境,而城上却不见主将身影,守城士兵也是毫无斗志,故而我才让主公说出最后一句话来。”

刘备捻了捻胡须,猜测道:“军师特意点出明日攻城,莫非今夜欲行夜袭之事?”

“不错,若无意外,今夜,便让主公在上蔡城中安坐。”

“军师,若要夜袭,俺老张请战。”

张飞这一路走来都没有正经的打上一场,此刻听到要夜袭,急忙出列请战。

其余众将知道张飞的想法,不由善意一笑,也不与他相争。

“勿急,此次夜袭,少不了翼德相助,只是我等还需做些准备。”

陈谦笑着安抚了请命的张飞,张飞见自己有仗打,憨憨一笑便退回了原位,刘备则是好奇的问道。

“未知军师需要做什么准备?需要多少人手?”

“不用太多,大量白纸竹篦即可,翼德、敬之、坦之与孔明随我来,速去营中选五百手巧的士兵。”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俱都茫然,白纸竹篦?这玩意儿和破城有什么关系?

“且容谦卖个关子,待做出来后,诸位便知。”

说罢,便丢下一头雾水的众人,径自出帐走了。

“老师可是打算做飞天灯?”

陈谦回头看了诸葛亮一眼,并不奇怪他能看出这种事,反而是饶有趣味的考教道:“不错,那你猜猜为师打算如何利用飞天灯破城?还有你们几个,也都来猜一猜,猜对了有奖励。”

张飞、陈宗与关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学渣”,于是默契的将目光投向本场唯一学神。

诸葛亮也没让几人失望,沉吟片刻,缓缓分析起来。

“之前老师曾说过,如今城内袁军兵无斗志,将无战心。飞天灯此物,黑夜之中大量放出,其上绘以恶鬼之像…”

诸葛亮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一旁关平眼神一亮,接着道:“彼时其军必乱,我等趁机攻城,上蔡城岂有不破之理?”

诸葛亮轻轻的摇了摇羽扇,智珠在握的说道:“不止如此,若于其灯下放置油盏,待其飞至城头上时,便将其射落。呵呵,天火降临,凡人又岂能不惧?”

陈谦古怪的看了诸葛亮一眼,一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向两边扯去。

霎时间,什么风姿气度,通通被这一扯化为了乌有,诸葛亮惊讶的看着陈谦,彷佛一个小包子一样开口道。

“捞嘶,李赣神魔?(老师,你干什么?)”

陈谦又捏了捏诸葛亮的小圆脸,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随意道:“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拿把羽扇乱摇什么?以后不许在老师面前摇,抢了我的风头知道吗?”

诸葛亮:???

这把羽扇不是老师你送我的拜师礼吗?此次出征还是你一再叮嘱让我拿上的。我好不容易习惯了,现在又不让我用了?老师你真的好难懂。

张飞与陈宗二人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就喘不过气了。关平也没忍住噗嗤一声,但随后便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自己作为师兄,可不能再扎小师弟的心了。

陈谦感慨的看着诸葛亮,臭小子,你这么聪明为师可是真的要没东西交给你了。

“行了,别苦着一张脸了,为师说话算数。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诸葛亮郁闷的揉了揉自己的脸,想了想,开口道:“弟子一时也想不起来,可否先记着?”

“行,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告诉我。”

几人玩闹间,五百士兵和白纸等物也准备好了,诸葛亮与陈宗也开始了飞天灯制作教学。

很快,金乌西坠,远山将最后一丝亮光尽数遮掩,黑夜之中,只有城头上零零星星的火把添上一丝光明。

城头上,几个袁兵聚在一起取暖,其中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兵颤颤巍巍地问道:“三哥,明日…明日朝廷的大军就要攻城了,我等…我等…”

一旁四十多岁的王老三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也被抓来当兵,真是作孽啊!

轻声安慰道:“小七,别怕,明日交战,记着跟紧三哥。听闻刘皇叔仁义,实在不行,我等投降就是。”

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周围几人都是自己的同乡,互相之间知根知底,倒也不怕有人去告密。

忽然,其中一人惊骇的指着城外,“三…三哥,那是什么?”

王老三疑惑的转头向那人指着的方向看去,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黑夜之中,忽然亮起了无数火光,数之不尽的恶鬼修罗正张牙舞爪的向着城墙处缓缓飘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寂静,接着便是一阵示警之声,转眼间无数袁军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抬头望向天空时,全都呆住了。

“发生了什么?哪里有敌袭?”

雷簿来不及穿好衣服,便急匆匆的冲了出来,见一众士兵包括陈兰在内都是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抬头看着天。

“都看天做什么?难不成敌军还能从天而降不成?”

敌军自然不能从天而降,但火可以。一阵箭雨之后,飞天灯彷佛下饺子一般纷纷下落,大量火油加上灯中火焰,直如一条条神龙,咆孝着向地面冲去。

陈谦看准机会,向张飞使了个眼色。张飞领会,一举长矛,大喝道:“将士们,袁术逆天行事,故而上苍降下天火以助我军破贼,杀啊!”

战阵之后之后的刘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惊愕的问道:“军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谦眨了眨眼,“翼德不是说了么?此乃上天助主公破贼。”

大魔导师刘秀能召唤陨石,刘备同样是刘家人,召唤个天火怎么了?

第五十六章 又一张ssr “军师莫要玩笑。”

刘备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上苍相助?我咋不知道我这么牛逼呢?

一旁诸葛亮轻笑一声,向刘备解释起了其中原委。

“原来如此,军师果然大才,竟然能制作出飞天之灯。”

“主公谬赞了,此刻城中喊杀声已渐渐停止,想必翼德已经拿下上蔡了,我等不妨去看看?”

一行人向着城中走去,一路上只见无数袁军瑟缩的挤在一起,旁边有刘军士卒持械看守。

远远的,张飞那雷公般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大哥,这两人便是守将雷簿、陈兰,方才他二人扮成小兵想从西门逃跑,结果被降卒指认出来,让我给擒了。”

刘备看去,只见两人如同鹌鹑一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一见刘备看过来,急忙开口道:“刘皇叔饶命,我等皆是被那袁术逼迫,不得已才屈身事贼。我二人愿助朝廷,剿灭乱贼。”

刘备一皱眉,冷声道:“昨日我已明言,让你等开城投降,你等不从。今日被擒,才想起来投降?”

陈谦轻轻摇了摇头,暗道:“龙套就是龙套,不知道在这三国,求饶必死,大笑才能保命。”

经过之前陈到的事,刘备本就对这两人无甚好感,如今见他二人毫无气概,更加不喜。

“推下去,斩了。叔至,就劳烦你亲自动手吧。”

陈到见自己当日随口一提雷簿率兵屠戮自己乡里的事,刘备居然还记着,并且真的让自己亲手报仇,不由红着眼眶,用力点点头。

刘备拍了拍陈到的肩膀,而后便转身离开了。陈到的事让他自己解决就好。现在刚刚破城,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自己处理呢。

清点战损,封锁府库以及安顿俘虏,这一系列事情下来,天都已经亮了。

刘备见府库之中钱粮充沛,便下令开仓,让全城百姓都来领粮食。

没办法,之前袁术搜刮的太狠了,再加上雷簿二人上任后,除了人事不干,其他的啥都干。许多百姓家中早已断了粮,再不放粮,怕是有不少人都要饿死了。

这条命令让刘备军在城中站稳了脚跟,再加上刘备军军纪严明,绝不允许骚扰百姓。一时间,百姓无不望天颂扬,赞叹刘备之仁德。

“禀主公,关将军处有军情承于主公。”

忙了一夜的刘备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去稍微休息会儿,忽听门外传令兵来报。

“哦?二弟来信了,拿来与我看。”

陈谦揉了揉额头,缓解了一下熬夜的疲惫,心中并不担心关羽会遇到什么麻烦?开玩笑,关羽+陈宫+张辽,这种组合是袁术那群废物手下能扛得住的?

果然,刘备拆开信后,浏览了一番,神色肉眼可见的欣喜起来。

“好!不愧是云长,我二弟果真天下无敌。”

陈谦心一颤,不是,主公您别这样说,不吉利。

“大哥,二哥信中是怎么说的?”

刘备笑笑,顺手将书信递给陈谦,然后才对众人解释道:“二弟来信,说他们已经拿下了陈国。正在向我们这里赶来。另外,在路上他们遇到了赶来支援的纪灵,公台与单先生略施小计便拿下了两万大军,大将纪灵被二弟当场斩杀。”

众人大喜,如此一来,此次出兵的战略目标就剩下一个寿春了,这一趟还真是顺利啊!

不过陈宗在高兴过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单先生是何人?”

“据二弟说,单先生全名单福,是在二弟行军之中毛遂自荐的。观二弟信中言辞,对这位单先生似乎颇为推崇。”

一旁的陈谦乐了,自己这边刚收了个陈到,关羽立马又碰上个徐庶,两张ssr,这趟豫州走得值。

徐庶,字元直,颍川郡长社县人。年轻时喜欢行侠仗义,有一次朋友落难,他为了给友人报仇,一怒之下便杀了人。

杀人后徐庶用土白粉涂于脸上,披散着头发想要逃走,结果被官吏抓住。官吏问徐庶叫什么名字,徐庶一句话也不说。

于是官吏便把徐庶绑在柱子上作出准备肢解的样子,并击鼓下令周围市场里的人出来辨认,但大家念及徐庶仗义之心,都不忍心说认识这个人。

后来,徐庶被友人所救,从此在人前便改用化名单福。

这个人可不得了啊!要不是因为他回马荐诸葛,入了曹营后又一言不发,赤壁时怕是曹操真就要一统天下了。

“嗯,这次得早点去把徐母接来安置好,绝不能给曹操下手的机会。”

当然,目前正在打仗,倒也不必那么急,怎么着也得等和关羽汇合后,见过徐庶再说。

另一边,官道上,关羽的大军正缓缓向着上蔡县行进。赤兔马上,关羽捋了捋自己的美髯,转头向陈宫问道:“公台先生,也不知此时,大哥攻破了上蔡城没有。”

关羽是傲气不假,也的确轻慢名士。但关羽轻慢的其实是空有名声而没有半点本事的那种名士,对于陈谦、陈宫以及徐庶这类有真本事的,关羽还是愿意叫一声先生的。

陈宫缓缓摇头,道:“此事,宫也不知。但观陈国诸将的表现,想来那雷簿陈兰也强不到哪里去。再者主公处还有军师在,必不会出什么问题。”

关羽点点头,陈谦的本事他自然是相信的。这时,旁边一位身着文士打扮,面容却刚毅硬朗的年轻人开口说道。

“关将军不必担忧,福料定此刻,玄德公已然破了城。”

“哦?单先生为何如此说?”

不止关羽,连一旁的陈宫都好奇的看着他,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论。

此人倒也是个妙人,当初孤身一人躺在关羽大军经过的官道上,自顾自的唱着歌。有士兵上前问他要干什么他也不答,只说是特地前来拜访关将军。

关羽见他行为怪异,本不欲理睬,还是陈宫劝说,才勉强将他留了下来。谁知后来,此人运筹帷幄,不仅连连帮助关羽攻城拔寨,还设计大败了偶然相遇的纪灵大军。

这下关羽服气了,心知此人乃是大才,从此以后便对他十分客气。

“那雷簿陈兰二人不过酒囊饭袋,如何能挡得住玄德公五万大军?况且我等这一路行来,流民遍野。反倒是越向上蔡行进,流民便越少。不是玄德公于城中安民,难道还是雷簿二人治理有方吗?”

关羽闻言,也不由笑了起来,恰在此时,忽有斥候来报。

“关将军,去主公处送信的信使回来了。”

“快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信使便被带到了关羽面前,行了个军礼道:“禀将军,主公已然攻破了上蔡,听闻将军将至,此刻正于城外相侯,距此三十多里。”

“好!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谢将军。”

马上就要见到大哥了,关羽激动的搓了搓手,回头吩咐道:“传令全速进军,务必要在日落前赶到上蔡城。”

回头看着徐庶赞叹道:“先生真乃大才,回去面见大哥,羽定为先生举荐。”

单福微笑着拱了拱手,“如此,福便多谢关将军了。”

第五十七章 终于出场的小霸王与美周郎 “二弟还没到吗?”

城外,刘备有些焦急的问陈谦。

陈谦苦笑一声,“主公,您都问了十几遍了,关将军估摸着也快到了吧。还有,您能别转悠了吗?谦头晕。”

刘备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如此心焦,一来是许久未见关羽,有些想念。二来也是因为有大才相投,想早些见到。

“大哥!”

远处传来一声激动的高喊,刘备回头望去,见关羽骑着赤兔马绝尘而来,大军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

“哈哈,二弟来矣。”

刘备与张飞见关羽来了,急忙向前跑去。三兄弟在阵前把臂相望,胸中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说,此刻却通通化作了豪迈的大笑。

待大军到城下时,三人方才止住笑声。刘备先是对张辽陈宫二人点点头,“文远,公台,辛苦了。”

二人连道不敢,刘备这才看向单福,见他容貌轩昂,丰姿俊爽,心下也是好感大增。对着单福躬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单先生为我弟出谋划策,先生一路辛苦,备已在城中备下酒宴为先生接风,请。”

单福连忙还礼,心下也感叹着,自己不过一介布衣,刘备如此礼遇,当真让人心折。

宴席上,单福当场认主,并将自己真名,以及过往直言相告。

“不想单先生…不,是徐先生竟有如此经历,难怪你与我二哥如此投缘,原来你们都曾杀过恶霸,流落天涯啊。”

张飞的话让众人忍俊不禁,关羽在听过徐庶过往后,对徐庶的认同感就更深了几分。

“张将军还少说了一样,我与关将军,都幸运的遇见了主公。”

“是极是极,哈哈哈,俺老张倒是少说了,当自罚三杯才是。”

众人都被张飞给逗笑了,刘备用手指了指张飞,无奈道:“你呀!”

陈谦见众人气氛热烈,便端起酒杯向徐庶走去,“元直兄真乃大才也,谦敬你一杯。”

徐庶忙起身,“不敢不敢,庶微末小计,怎比得上军师奇谋。”

两人相互吹捧了几句,陈谦彷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徐庶问道:“当年元直为友杀人,亡命天涯,家中妻小可曾安置妥当?”

徐庶有些暗然的说道:“唉!庶并未娶妻,家中只有老母与幼弟徐康。当年庶逃亡时,同乡百姓皆不愿道出庶之姓名,因此并未牵连家人。”

说到这里,徐庶不禁长叹一声,“唉!虽是如此,可老母在家,我却数年不归,这岂是为人子之道?”

陈谦点点头,劝慰道:“元直不必悲伤,往日你需隐姓埋名,不便回乡探望。如今既已投了主公,何不将令堂接来团圆,也好尽一尽孝心啊!”

徐庶闻言,认同的点点头,遂起身将此事告知于刘备。刘备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如今大战在即,徐庶也不愿意临阵脱身。故刘备派了五十位亲兵,带着徐庶的亲笔书信,向颍川而去。

解决了后顾之忧,徐庶与陈谦同时松了口气,陈谦心想,这回,总不能再让你程昱模彷徐母笔记,将徐庶赚到许都去了吧?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攻破寿春了。不过,这事不忙,还是先等等曹操和孙策吧。尤其是曹操,既然享受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福利,那剿灭伪帝自然该你出大头了。

寿春城中可是囤积这数不尽的粮草以及整整十五万大军呢,这块硬骨头还是让老曹去啃吧。

另一边,阴陵城下,“桥蕤乃是袁术心腹死党,这厮死守阴陵城,此番我江东军士当真伤亡惨重啊!”

看着正在激战的城头上,源源不断的江东军沿着云梯往上爬,又纷纷变成尸体被抛了下来,孙策又是肉疼,又是感慨。

“没办法了,须得尽快拿下阴陵!”周瑜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孙策却也明白:要是不拿下阴陵,谈何染指寿春?

想到此处,孙策就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曹操,要不是他广发诏令逼迫自己,自己又何至于如此拼命?悠悠哉哉的等他们打完之后再摘果子不香吗?

一旁的周瑜轻声安慰了一句:“伯符也不必如此气恼,看刘备的发展,日后必定与我等有一战。早早拿下寿春城也好,免得到时被刘备与刘表夹击。”

“哼,刘表,鼠辈耳,早晚宰了他。”

孙策年轻俊朗的面庞上满是睥睨天下的豪情,斗志昂扬的对周瑜说道:“刘备的确厉害,但我孙策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看着吧,公瑾,我定能扫平天下。”

周瑜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孙策不爽的锤了周瑜一拳,“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

“这倒不是,伯符你凭着三千士卒,如今都快打下整个江东了,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能平定天下。”

周瑜揉了揉被孙策锤了一拳的肩膀,苦笑一声。

“我笑是因为,程老将军已经带兵冲上城头了。”

“什么?”

孙策惊喜的回头看去,果然见程普已然一马当先的杀上了城头,身后无数江东军正不断的向上杀去。

多年征战的经验告诉孙策,此刻正是可趁之机。当下孙策一把提起身旁的长枪,丢下一句“公瑾你且指挥着,待我去助程老将军一臂之力。”

周瑜无奈的摇摇头,暗骂一声“这个莽夫”。却也早就习惯了孙策的做法,心中并不在意。

孙策组织了一波突击队,趁乱便杀上了阴陵城头。慌乱的守军一时间组织不起太有效的抵抗,只坚持了一下就彻底崩溃了。

随后越来越多的江东军登上城头,又有人打开吊桥,并且杀到城下打开城门,这下孙策率领大军长驱直入,阴陵城正式顺利告破。

孙策一甩手中长枪,哈哈大笑的对身旁程普说道:“此次破城,德谋叔当居首功啊!”

程普连忙抱拳:“主公过誉了,此乃普之本分。”

一边黄盖进言道:“主公,如今阴陵已下,寿春城近在眼前,我等是否立刻发兵?”

周瑜适时的开口道:“黄老将军,不必着急,寿春城高池大,又兼兵粮足备,非我等一家之力可破之,不如等三家齐聚之后,再行攻城不迟。”

“哼!”

一旁的程普向来看不起周瑜,认为周瑜年纪轻轻便位列于自己之上,全凭与主公交情,自身并无真才实学。如今见他这番话,心中更是不爽。

“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怯战就说怯战。”

孙策皱了皱眉,开口道:“德谋叔,公瑾之言有理,三家攻袁,没道理让我江东一家出力。”

“诺!”

程普有些不情不愿的抱了抱拳。

孙策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对周瑜一笑,周瑜也不在意,只是望着远方,心中对这个明目张胆的往江东安插卧底的陈谦有了些许好奇。

“陆家之事做的如此张扬,要么你是个草包,要么就是,你所图甚大啊!陈谦,今番便让我周瑜来会会你吧。”

第五十八章 三家合围寿春 “主公,前方不远处便是寿春城。据斥候来报,刘备此刻已经在城下安营扎寨了。”

听着旁边吕范的话,孙策轻笑一声,“公瑾,看来咱们的刘皇叔也是在等那位曹司空啊!”

周瑜点点头,“此次袁术称帝,说起来其实对曹操的影响是最大的。只要他还想保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就必须拼命去打。”

说着,突然神秘一笑,“寿春之地,距离曹操地盘太远,他定会放弃此地,顺便,借着寿春之地挑起我等与刘玄德的争斗,使他后方无忧。”

孙策挑挑眉,“那依公瑾之见,这寿春城我该不该与刘备争?”

“不是该不该,而是必须要争。曹操此计,乃是阳谋,我等与刘备皆能看破,却又必须相争。否则,日后必将受制于人矣。”

见周瑜一脸的严肃,孙策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公瑾何故愁眉苦脸?能与关羽张飞这等世之勐将交手,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伯符?”

“走吧,去见见我们的对手。驾!”

说着话,见前方隐约已经能看见刘军营寨,便打马向前。

周瑜摇摇头,这个伯符,永远是这么自信啊!

“等等我。”

刘军营寨外,刘备率领众人早已等待许久。

“策何德何能,竟劳刘皇叔久候!”孙策一见刘备竟是亲自出迎,赶紧抢上施礼道。

“哈哈,贤侄何须多礼。备今日只为迎候旧友之子,却非朝廷同僚!”刘备上前还礼道。

看了看孙策,刘备也是一阵感慨:“当日十八路诸侯讨董卓,贤侄年方十六,不想今日却已坐镇江东。贤侄少年英雄,孙文台在天有灵,足以瞑目了!”

“叔父过奖了!”既然刘备愿意套近乎,孙策也就不再以官职相称。其余江东诸将如程普等人,与刘关张三兄弟也是旧识,自然是好一番叙旧客套。

良久,孙策这才问道:“不知叔父这几日攻城,可有斩获?”

刘备笑了笑道:“寿春城墙高险,守军众多,实非仓促间所能攻下,我等还是等曹司空的大军到了,再作打算。”这话说得孙策也是笑了笑,大家心照不宣。

双方带的文武都不少,互相之间自然是要介绍一番,陈谦对什么程普黄盖,虞翻薛综之流没什么兴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位坐在孙策下手,含笑不语的美周郎。

“这就是周瑜?也难怪老罗要在三国演义里黑人家一把了。单这长相就够让人嫉妒了,更别说人家还有一身天下无双的本事呢。”

此刻,周瑜微微转头,见陈谦盯着自己看,也不见怪,笑着端起酒杯对陈谦遥遥一敬。

陈谦亦是举杯回敬,之后便将目光移开。

孙策此次总共带了五万大军,此刻与刘备合兵后,双方兵力总共也就十万出头。(刘备在上蔡城留下了三万人看守俘虏。)

而人家袁术,光是寿春城中就有十五万大军呢,这攻城的还没守城的人多,怎么打?。

不过,倒是没人担心袁术会出城搦战,毕竟袁术手底下的兵是个什么德行,众人一路行来也都看的清楚。

可以这么说,只要他袁术敢派大军出城,刘备孙策就敢一波儿反推直接拿下寿春。

当然,袁术是不可能这么勇的,这点,曾经做过其部将的孙策有很深的发言权。

因此,两人每日就是派兵去试探性的羊攻一番,再要不就是派将领去城下挑战,打击对方本就不多的士气。

皇宫内,袁术脸色阴沉的可怕,听着手下的汇报,说今日孙刘联军又在城下怎样辱骂自己,袁术气的快要发疯了。

“啊!孙策小儿,忘恩负义。当初若非朕收留于他,他早就横死了,如今成了气候,居然敢反咬朕一口,可恨,可恨!”

底下人都不敢说话,现在还能说什么?当初开开心心的劝袁术称帝,想着自己也能混个开国功臣当当。可结果呢?短短一年多时间,原本堪称天下第一霸主的袁术此刻竟然只剩下孤城一座了,你敢信?

讲真的,要不是自己等人接受了袁术朝廷的册封,不可能再被汉廷赦免,他们这些人早就出城投降了好吗?谁愿意陪着这个冢中枯骨送命啊!

袁术骂了一会儿,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他虽然骂的狠,自己心里却也清楚如今的局势。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被自己派出去阻挡曹操的张勋。

“大将军可有消息传来?”

“禀陛下,还没有,但请陛下放心,大将军有十万大军,就算真的败于曹孟德,也定能安然退回寿春。寿春存粮极多,届时我等只需死守,不用多久,曹操他们必定会因粮尽而退兵的。”

阎象出言安慰着,事实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该劝还是要劝的。

“好,诸位再去巡视一番城防吧,莫要让大耳贼与孙策小儿有可乘之机。”

“臣,遵旨。”

众将躬身退下,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袁术一个人,孤独的气氛被华丽的装饰衬托着,彷佛透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袁术凄然一笑,忽然对身边小太监道:“去,给朕拿蜜水来。”

小太监忙不迭的向外跑去,袁术摸了摸自己桌桉前的传国玉玺,轻声一叹。

“玉玺啊玉玺,你会落在我袁公路的手里,就证明我有帝王之资,对吗?一定是这样的吧?”

而被袁术寄予厚望的大将军张勋,此刻正被装在盒子里,准确的说,是他的脑袋被装在盒子里。

“曹司空果然用兵如神啊!短短时间便打败了十万大军,还斩了袁术的大将张勋。”

曹操刚到寿春城下,便邀请刘备孙策两家来赴宴,酒席宴间,曹操命手下呈上来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正是张勋的脑袋。

刘备与孙策开口恭喜,心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斩了个张勋吗?以你曹操的本事这不就是基操?至于给我俩显摆吗?”

“哈哈哈,玄德公,伯符将军谬赞了,此次能破此贼,倒是多亏了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啊!昂儿,快来给二位将军见礼。”

一旁的曹昂听父亲说的是“二位将军”,心领神会的一抱拳,道:“昂见过左将军,讨逆将军。”

刘备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曹贼是卖弄儿子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儿子吗?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等等,我好像还真没有,那没事了。

思维一跑偏,不由就想到了自己的夫人,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要临盆了吧?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男孩,便让他拜子诚为师。

孙策端起酒杯,礼貌的向曹昂示意了一下,心中却并没有高看曹昂一眼。在他的心里,曹操、刘备、袁绍等诸侯才是自己的对手,他们的子嗣还不够资格。

同龄人中,除了自己与公瑾外,余者皆不足道,这就是小霸王的傲气。

“曹司空,刘皇叔,如今既然大军以至,明日便正式攻城,也好早日剿灭逆贼,报效朝廷。”

“到底是年轻人,比起大耳贼还是欠缺了一份沉稳。”心中如此想着,表面上曹操却是一脸严肃的道:“合该如此,我等便商议一番吧。”

第五十九章 三国高危职业之曹操的粮官 “什么?曹操大军到了?那大将军呢?朕的大将军张勋何在?”

一大清早,袁术刚刚睁眼,便被巨大的“惊喜”给砸中了。

“陛…陛下,大将军…大将军的首级被他们挑着,此刻正在城下叫骂。”

“啊!”

袁术一把拔出了宝剑,狠狠的刺向报信的小卒,那人怎么会想到,报个信儿都能有这么大的危险。毫无防备之下当场便一命呜呼了。

木然的拔出宝剑,见一旁的太监宫女都惊恐的望着自己,袁术忽然笑了。

“去,酒宴摆上,朕要赏歌舞美人。另外,宣朕的爱妃过来侍侯。”

城外,曹操正咬牙看着这座坚城,“该死的袁术,把个寿春修的比洛阳城还高大,要不是此刻城中军心涣散,怕是攻到粮尽也攻不下吧?”

“去,传令攻城士卒,再加快速度,凡有不尽力者,斩!”

大败张勋之后,因为袁术手下军纪散漫,兵士也大都无心一战。故而此战,曹操足足抓了七万多俘虏。

俘虏一多,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粮草,还得牵扯许多曹军看管,可全部杀了又太过浪费。因此曹操便依照郭嘉之计,将俘虏分成数十队,让这些人轮流攻城。

反正此刻敌人都在眼前的寿春城中,自己这方,三路联军共计二十来万,也不怕他们临阵倒戈。

曹操还对他们说,只要是参与过一次攻城的,全都赦免其罪。否则,不仅本人斩首,家人也要充军。

故而曹操丝毫不心疼士卒损伤,死就死呗,反正又不是我的精锐。

不过人够用,粮食可不太够了。虽然使用贾诩的计策让自己狠赚了一笔,但那些钱粮可是见不得光的,一旦大面积使用,必然暴露。

所以此次曹操也仅仅带了半年的粮草,结果这么多的俘虏一来,粮草很快就捉襟见肘了。

眼看今日又是徒劳无功,曹操无奈下令收兵。坐在自己的营帐中,苦思破敌之策。

一旁的曹昂见状,劝慰道:“父亲勿要太过操劳,寿春城虽坚固,然我军攻城数日,从未见过袁术出现在城头,可见其心已怯。再加上守城士兵士气日渐低落。不出一月,我等必能破城。”

曹操欣慰的看着自己的长子,有勇有谋,品性纯良,可以说无论是本事还是人品都让自曹操十分满意,尤其是,这孩子长相没随自己,相貌堂堂,这点让曹操很是庆幸。

“昂儿有此见识,为父心甚慰。然则此次攻袁术,一定要快,否则,我等粮草只怕负担不起啊!”

正说话间,门外有人求见,正是管粮官王垕。

“主公,我等粮草已然不多,若再无新粮入库,只怕…”

“嗯?不是刚从孙策与刘备那里借来四十万斛粮草吗?为何这么快就不够了。”

“所剩已然不多,十七万大军人吃马嚼啊!”

“嗯!”

曹操陷入了沉思,一旁的曹昂也是一脸担忧,万没想到粮草居然会消耗的如此快。

“这样吧,从明日起,你可改用小斛分粮,权且救一时之急。”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摄人的寒芒,脸上却是一副和善的表情,对着王垕说道。

“可…小斛分粮,兵士如有怨愤怎么办?”

曹操移开目光,不再看王垕,“我自有办法。”

“这…诺。”

虽然王垕心有疑惑,有办法干嘛不现在拿出来,可他一个小小的粮官,也没资格质疑主公的决定不是?

待王垕走后,曹昂迫不及待的发问道:“父亲到底有何妙计?”

曹操深深地看了曹昂一眼,“夜深了,昂儿先下去休息吧。”

曹昂还想发问,可对上父亲不容拒绝的眼神,只得低头应道:“是!父亲也早些歇着,昂告退。”

看着儿子退出大帐,曹操不由叹息一声,“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昂儿,为父这番苦心,今日的你未必能理解。只盼日后,你不用再像为父一般,行此身不由己之事啊。”

帐外的曹昂总觉得父亲刚刚有些莫名其妙,莫非父亲是在考验我,看我能不能猜出他的妙计,因此才故意不告诉我?

正想着,迎面郭嘉走了过来,曹昂陷入了自己的沉思,根本没看到。直到郭嘉一声呼唤,才惊醒了曹昂。

“大公子?”

“呀!是郭祭酒,昂未曾看到祭酒,失礼了。”

曹昂在曹营中人缘极好,郭嘉身为曹操的忘年交,再加上曹昂聪慧,有时也会提点两句。曹昂仁厚,虽然不曾拜师,对郭嘉却一直以师礼相待。

“大公子不必如此,适才嘉见公子愁眉不展,可是有心事?”

曹昂愁眉苦脸的将方才之事尽数相告于郭嘉。

“便是如此,昂方才在想,是否是昂太过愚笨,未能理解父亲深意。”

郭嘉沉默了一会儿,叮嘱道:“大公子,今日之事切莫再告诉任何人。”

见曹昂点头,郭嘉才接着说道,“主公确实有办法解此危局,不过此事,大公子不必着急,数日内便可见分晓。”

曹昂对郭嘉向来信服,闻言虽然满心疑惑,却也不再追问,点点头便告辞了。

三日后,曹军盛饭处,一位士卒愤怒的将碗砸在了地上,揪着伙头的衣服怒声道:“我等跟随主公南征北战,何时被克扣过口粮,你这厮怎敢使小斛分粮?”

旁边士兵也早已满腹怨气,闻言纷纷道:“快说,小斛分粮,究竟是谁的主意?”

“就是,饭都吃不饱,我等如何有力气打仗?”

“快说,到底是谁克扣士兵,老子现在就去砍了他。”

伙头被一群士兵推来搡去,心中惊慌不已,只是连连说着,“上头吩咐,我岂敢相问?”然而这种话显然是无法说服暴怒的士兵。

一旁王垕见状,急忙跑去向曹操汇报。

“主公,主公啊!快出去看看,小斛分粮,各寨无不嗟怨呐!他们皆言…皆言主公欺众。”

曹操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王垕,王垕被曹操看得心里发毛,再次施礼道。

“主公,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军恐要哗变呐!”

帐外,士兵们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曹操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垕一眼,终于开口道。

“我正欲借汝一物,以压众心,汝千万不可吝惜。”

“不可吝惜?不知主公欲借何物?”

“我欲借汝头,以示众耳。”

此话宛如晴天霹雳,王垕直接被吓得跪倒在地,涕泗横流。

“主公,王垕无罪,您怎能…”

不待王垕说完,曹操直接打断。“我亦知汝无罪,然不杀汝,军必变矣!且安心,汝死后,汝妻子我自养之,汝勿虑也!”

一旁的曹昂本想劝说两句,可听到曹操那句“军必变矣”时,便犹豫的放下了手。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父亲所说的计策,竟是这样的吗?难怪父亲与郭祭酒不愿告知与我。

见王垕绝望的瘫倒在地上,曹昂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听见父亲冰冷的下令声。

“王垕故行小斛,盗窃官粮,按军法,斩首。”

“是!”

不知是不是错觉,曹昂只觉得父亲最后“斩首”二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昂儿心中,可有怪为父?”

曹昂睁开双眼,摇了摇头,“儿只恨自己无能,才让父亲行此不得已之事。日后,儿定会用心学习,只有自己够强,才能将仁义践行。”

说罢,对曹操一抱拳,转身走出了大帐。

第六十章 生子当如曹子脩 “粮官王垕,监守自盗,现已斩之。主公有令,将士们饱食一顿后,需全力攻城。破城之后,大犒三军。倘若攻城时有不尽心尽力者,皆斩。”

处理了王垕,曹操命令将足量的肉食分给将士,又发布了严厉的发令,萝卜加大棒,瞬间激发了士兵的战意。

刘备营中,陈谦听着曹操的这条命令,轻声一叹,曹老板到底还是做了借头之事了,可怜的王垕哟。

“主公,请通知众将军做好准备,破城就在这几日了。”

刘备奇怪的问道:“连日来,寿春城虽说摇摇欲坠,但依旧坚立不倒。军师为何如此肯定?”

陈谦将曹操的谋划一一分析给刘备听,刘备听完,沉默半晌,叹了一声,“这曹操,果然是个奸诈之辈。”

“就是说啊,听闻前番他马踏麦田,违反了自己定下的军令,自己给自己来了个割发代首以赎罪。怎么如今就不给人王垕来个割发代首啊?”

本来还有些叹息的刘备,听到陈谦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

“哈哈,子诚这话…这话…哈哈哈!”

子诚,你的思路为何如此刁钻?

笑归笑,正事还是要做的,刘备召来众人,各自布置任务。

说回曹军处,曹昂自从走出大帐,便有些茫然的在军中来回踱步,看着士兵们开心的吃着肉,曹昂摇了摇头。

直到修整结束,曹军开始攻城,曹昂一身戎装,站在了曹操身边,犹豫了一下,抱拳对曹操说道:“父亲,儿请命,去城下督战。”

曹操看着儿子倔强的眼神,终究是把“危险”二字咽了回去。硬起心肠点点头道:“去吧,注意安全。”

曹昂拱手而去,一旁夏侯惇急了,开口道:“孟德,子脩年纪尚小,让他去城下督战,太过危险了。”

曹操眼睛紧紧盯着曹昂离开的背影,回话道:“一辈子待在我的羽翼下,他怎么长大?只是让他去督战,又不是让他亲自攻城,能有什么危险?”

夏侯惇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再劝,只是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子脩能平安归来。

攻城战往往是冷兵器时代最惨烈的战争,尤其是寿春城还极为坚固。此时,曹军的攻势已经持续一个时辰了,城下堆满了尸体,有袁军的,也有曹军的。

城下,曹昂心急的看着自家士兵不断哀嚎着从城头跌落。在军中数年,他自然能看得出,此时己方的攻势已不复初时凌厉,估计再有一个时辰,父亲便会下令鸣金收兵。

曹昂也知道要攻破这等坚城,士兵们压力极大,自己这么会都已经处决了好几个逃兵了。

可这般进度,着实难以让人满意,再次斩杀一名逃兵后,曹昂一咬牙,伸手拿过一扇盾牌,大吼一声。

“吾乃曹司空长子,曹昂曹子脩,今袁术匹夫气数已尽,再有后退半步者,皆斩。若想建功立业,升官发财者,便跟着我曹子脩冲啊!”

说罢,竟是一手盾牌,一手长剑,孤身冲上了云梯。

旁边亲兵唬得魂不附体,齐齐追了出去,这位爷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自己等人都得跟着陪葬。

后方的曹操正仔细观察着城防,忽见自家儿子竟直直冲上了云梯,曹操瞬间睁大了眼睛,跳着脚骂道:“这逆子,谁让他亲自去攻城的?不要命了吗?啊?快,快给我传令,把他召回来,快呀!”

一旁的郭嘉无奈道:“大公子离城墙太近了,我等根本来不及阻止。此刻想传令让他回来,除非鸣金收兵。可…大公子身先士卒,我军士气大增,说不得,今日便是破城之时啊。”

郭嘉的话很有道理,事实上,当曹昂说出那番话,并亲自攻城时,攻城的曹兵俱都沸腾了。

“公子尚不惧死,我等又有何惧之?杀!”

“杀啊!跟着公子,拜将封侯啊!”

城上守将诧异的望着曹昂,这曹操莫非不想要这个儿子了?让自己亲儿子来攻城,您真是个鬼才。

对身边士兵传令道:“滚木擂石,给我照着那小子扔,谁能砸死他,就算立了大功了。”

密集的滚木擂石彷佛雨点般向曹昂砸下,曹昂左右闪躲,终究是忙中有错,抬眼看时,一颗大石头直直朝着自己脑袋砸来,眼看已经躲不过去了。

“大公子小心!”

身后亲兵直接发力,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曹昂头顶,“砰”的一声,那名亲兵被砸中,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摔下了云梯。

曹昂捡回一命,来不及多想,见城头离自己只剩三五步距离,直接将盾牌甩了出去,而后一个纵身,便跳上了城头。

那名守将欺曹昂年轻,当下便挺枪向曹昂袭来。听得耳后有破空之声,曹昂勐的一矮身,手中宝剑下意识向后一挥。

“噗嗤”,宝剑入肉之声,那名守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招秒,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曹昂见状,急忙抢过长枪,大肆杀戮起来。城下曹军只觉头顶压力一轻,更加死命地向上爬去。

越来越多的曹军爬上了城头,曹昂见己方已经占了绝对优势,大喝一声“降者不杀”,随后便带着士兵向城门杀去。

自从曹昂杀上城头,曹操等人便看不见了,唯有心中默默祈祷。好在越来越多的曹兵杀了上去,让他们安心不少。

忽然,紧闭了数月的寿春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曹操大喜,一拍自己的大腿,笑道:“我儿子脩破城矣!”

遂下令全军压上,寿春北门彻底宣告失守。

正在堵着东门打的关羽此刻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城头上好似突然多了许多喧哗声,守卫力量也不复之前坚挺。多年征战的直觉告诉他城内乱了,此刻正是大举进攻之时。

果然,全军进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攻进了城池,刘备等人都牢记着陈谦的叮嘱,破城时肯定有许多人都会去皇宫,自己等人别去那里凑热闹,直奔袁术为祖宗建立的宗庙即可。

寿春城内的战火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暗才缓缓平息,袁术带人偷偷逃跑时正撞上从南门入城的孙策,连一句废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小霸王砍了。

看了看直到临死前还紧紧抱着玉玺的袁术,孙策不屑的嗤笑一声,命人将玉玺包好。

曹操命人去请刘备与孙策赴宴,直至此时,两方才知晓能如此快速的攻破寿春,全赖曹昂身先士卒之事。

刘备沉默半晌,才对着陈谦感慨道:“生子当如曹子脩啊!”

言罢,摇摇头准备去赴宴,只留下原地一脸古怪的陈谦。

“十万啊十万,你的称号被抢走了。”

第六十一章 大家一起来分赃(划掉)抚境安民 “恭喜伯符将军,亲手斩杀了那逆贼袁术,此番朝廷必有封赏。”

“不敢,策不过运气好,曹昂将军勇夺寿春,才是真正的大功一件啊!”

宴席之上,无非就是喝酒吃肉,看美女跳舞以及相互吹吹彩虹屁罢了,那些所谓的名士怎么来的?不就是互相吹出来的吗?

“哈哈!今日能剿灭反贼袁术,诸位皆有功之臣,我等满饮此杯!”

曹操捋了捋胡须,既开心于破了袁术,自己得到了大量钱粮物资,又欣慰自家儿子给自己长脸,一时间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了。

刘备和孙策也是喜笑颜开,此次守卫寿春的十五万大军,除却这数月来战死的,三家联军总共抓了将近九万俘虏。

因为曹操之前俘虏抓的够多了,再加上缺粮,是故拿的物资多一些,俘虏只抓了万余,其余八万多人,孙刘两家差不多是对半开了,大家都赚了个盆满钵满,自然心情大好。

酒过三巡之后,却见孙策率先起身问道:“今袁术既灭,未知司空欲遣何人治理此地?”言毕目光烁烁直盯着曹操等他答复。

陈谦暗笑一声,心道:这孙策当真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啊,现在就这么当面问出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孙策借机在向刘备表明自己对寿春志在必得之意。

众人闻听孙策言语,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想看看曹操如何应答。

曹操不动声色放下酒杯道:“伯符为何如此心急?且待操回禀朝廷之后,再做决定不迟啊!”

“非是策心急,实是九江郡乃是我扬州治下。策身为扬州牧,自然是要对自己治下子民负责。”孙策正色道,这理由倒也很是充分。

曹操暗笑一声,吾计成矣!嘴上却道:“伯符尽忠职守,真乃我大汉栋梁啊!不过此事尚需禀告天子,再由诸位朝臣共同商议。今日既是饮宴,我等还是一醉方休吧!”

轻描澹写的揭过了孙策的问题,曹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敬酒,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直到月上中天,众人酒足饭饱,才各自回了营寨。

“军师,观今日孙策之言,恐怕其对寿春是志在必得啊,曹孟德定会以此城之归属,来挑拨我与孙策。军师以为如今,我等该如何做?”

刚一进自家营寨,原本喝的五迷三道的刘备瞬间清醒,对着陈谦发问道。

事实上,今日酒宴上,许多人虽然都是一副醉的不能自理的模样。但绝大多数都是如刘备一样在装醉,真正喝醉的,呵呵。连张飞这个酒鬼此刻都清醒着,你觉得呢?

陈谦笑了笑,并未回答刘备的话,而是回过头向陈宫、鲁肃与徐庶发问道:“三位以为如何?”

“寿春城一定要握在咱们手里,哪怕是为此与孙策开战也在所不惜。”

陈宫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旁鲁肃闻言,皱眉道:“寿春地处九江,怕是早已被孙策视为囊中物,可如今我等方得豫州半数之地,正该修养生息。待曹操与袁绍决战之日,方是我等攻伐孙策之时。此时开战,必然两败俱伤,白白让他人捡了便宜。”

徐庶也在一旁附和道:“主公,寿春之地,我等不可放弃。然子敬之言,亦有道理,此刻我等绝不可和孙策大战,此举无异于两败俱伤也。”

刘备听完,头疼的看向陈谦,陈谦微微一笑道:“主公勿忧,此事易耳。”

当下一番言语,直说的刘备心花怒放,三位谋士连连赞叹。

第二日,曹操整理好大军,回身对着刘备与孙策抱拳道:“本想与二位多聚几日,怎奈陛下急召我回朝,皇命难违,操唯有尽早赶回了。”

顿了一顿,曹操又道:“我先行回军,至于寿春等地由何人接管,刘皇叔与孙将军可自行商议,待议定之后上报朝廷,操自当请陛下恩准。告辞了。”

曹操走了,虽然走得很匆忙,但是能带的东西一点也没少带。就连那些士卒身上,也是多了几个满满的包袱,当真是收获颇丰。

“这曹贼,真特么能搬啊!”等到送走曹操,刘备与孙策等人来到袁术原本的“国库”一看,里面竟是所剩无几。找了个人一问,才知道昨天曹操命人连夜搬运,至少把八成钱粮都带走了。

不过也没人说什么,这就是分赃。曹操急着走,于是就拿了袁术的钱粮;刘备和孙策不着急,就坐下来慢慢谈谈土地、人口这些带不走的东西的归属。当然,要是实在谈不拢,那就只能打了。

于是当天下午,陈谦就和鲁肃一起来到孙策军中商讨分赃,啊呸!商讨抚境安民之事宜。

孙策倒也没亲自出面,在和他们见面客套一番之后,就把这事全权委托给周瑜和匆匆赶来的张昭了。

这倒也正常,这种谈判一开始双方必然要吵的脸红脖子粗,身为主公,这种时候可不能在场。

“陈侯,子敬兄,这位乃是我江东辅军中郎将,人称江东二张之一的张昭张子布先生。”

在场几人周瑜都认识,自然当仁不让的为双方做起了介绍。

“子布先生,这两位乃是徐州大名鼎鼎的人物,这位是徐州治中鲁肃鲁子敬,也是瑜之旧交,昔年瑜起兵之时,多蒙子敬康慨解囊。这位更是声名远播,乃是彭城太守,子阳亭侯陈谦陈子诚!”

絮絮叨叨一大堆话,周瑜总算将谈判双方给介绍全了。陈谦饱含深意的向张昭道了句“久仰!”

废话,带投大哥,谁不认识?历史上孙策临终前,留下了一句“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可谓将张昭视为托孤之臣。

结果赤壁之战时这位直接就劝孙权投降,这表现可真是太特么对得起孙策了。也难怪后来孙十万会放火烧他家大门了。

双方客套完毕之后,张昭率先发难道:“我主孙将军乃是朝廷册封的扬州牧,如今袁术逆贼已被诛灭,这九江郡么,自当归于我主治下。”

说到这,话锋一转,接着道:“当然了,刘皇叔此前亦被封为豫州牧,那汝南与陈国二郡,自当归属贵军。”

陈谦暗暗翻了个白眼,哦,合着我们共同打下来的地方,一句你主是扬州牧你就全留下了?还汝南和陈国,废特么话,那就是我们打下来的,当然归属我们,用得着你说?

“子布先生此话怕是不妥,这九江郡,除却寿春乃是三家合攻而下,其余十三县有九县乃是我主刘皇叔所平定。况且,淮南本不属扬州,孙州牧却攻而占之,若依子布先生之意,是不是该贵主公先将淮南让出来才是?”

第六十二章 若非生逢乱世,我们定能成为朋友 陈谦与张昭二人的话语,拉开了双方唇枪舌战的大幕。张昭一手大义凛然的“朝廷册封”,陈谦就来一句“人心所向”,借各地百姓说事。周瑜前脚刚来一招“以威逼之”,后脚鲁肃立马补上一计“阴阳怪气”。

“既然子布先生认为汝南与陈国二郡当属我军所有,那不如我等以二换一。这两郡我们不要了,九江郡便归我们了,如何?”

陈谦也是耍起了无赖,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换地吧。九江郡我守得住,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来汝南了。

不当人子!

周瑜与张昭心中同时骂了一句。陈谦这狗东西,明知那两地于我等而言乃是飞地,却还是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咋不说用剡城换九江郡呢?

周瑜深吸一口气,刘备不想打,孙策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扬州之地可还没有彻底平定呢。故而周瑜此次能接受的底线,就是九江郡一分为二,两家一人一半。

可谁想这陈子诚却如此贪婪,莫非欺我江东无人么?想到此处,周瑜声音带上了三分冷意。

“陈侯如此言语,想来是无意相谈了?既如此,九江郡归属,你我便各凭本事吧。”

听到周瑜话中,已有开战之意,陈谦也不着恼,反而优哉游哉的打开了折扇,不紧不慢的扇了两下,才开口道:“公瑾倒是个急性子,既如此,谦也不说这些虚的了,我主之意,是以一地置换九江。”

“何地?”

周瑜紧紧盯着陈谦,大有一种“你要再胡说八道咱们就做过一场”的意思。

“交州之地,如何?”

周瑜愣了,咱们不是再说九江么?怎么突然一拐就拐到交州了?而且交州离你们的地盘隔山跨海,你把交州让与我们?做什么白日梦呢?

“苍梧太守吴巨与我主乃是多年好友,我主可一封书信将其请离苍梧。以公瑾之能,拿下苍梧,后面的士燮还不是唾手可得吗?”

周瑜与张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意动。尤其是周瑜,交州的地周瑜不放在眼里,可交州那百万人口是真的让人眼馋啊!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能把这百万人口全部消化,就算是同时和刘备刘表开战他周瑜也不虚。

“陈侯之言,真是令瑜心动不已啊!但此事还得禀过我家主公才行,瑜不敢自专。”

“请便。”

张昭急匆匆的跑去向孙策,周瑜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向了鲁肃,微笑着调侃道:“陈侯好本事,轻而易举便说服瑜改变了底线,难怪子敬会舍江东而投徐州了。”

鲁肃见好友这般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周瑜也不以为意,而是转而开口道:“不知子诚可愿来我江东屈就?瑜敢保证,必为我主之下第一人。”

后世一本三国演义,让无数人对周瑜的印象都是气量狭小,不能容人。但不说实际上并非如此,单看现在这事,也不是一个没气量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陈谦可没有背叛刘备的想法,闻言缓缓摇了摇头道:“若我主以豫州牧之位相赠,未知公瑾肯背叛伯符否?”

周瑜苦笑的摇了摇头,“明白了,是瑜孟浪了,陈侯勿怪。”

“还是叫我子诚吧,听着顺耳。”

陈谦从怀里拿出了一方细长的锦盒,递给了周瑜。

“谦此生佩服的人不多,美周郎算一个,这是送你的礼物,哪怕日后沙场相见,谦亦不会忘了今日之交。”

周瑜接过,打开后见是一把折扇,白玉的柄,纸扇面上用金线绣着一句诗,周瑜缓缓念道。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个年代五言诗尚未流行起来,七言诗更是没影。但这句诗中要表达的意思非常直白,周瑜当然不会看不懂。

周瑜愣住了,随即感动的红了眼眶,再看向陈谦时,眼中不由浮现出知己之感。

自己与孙策的关系,绝非简单的主臣或是朋友可以概括的。在旁人看来,自己是因为与孙策幼年交好,所以才会选择辅左于他。

这话对,但不全对,周瑜说不出来自己对伯符是个什么感觉,但他相信,如果有一天,自己领大军围了孙策的都城。孙策也不会怀疑自己要造反,而是第一时间找找身边是不是出现叛徒了。

对于孙策的信任,这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不就是自己最好的报答么?

爱不释手的抚摸了半晌,周瑜才依依不舍的将其收了起来,因为孙策带着张昭进来了。

不出周瑜所料,孙策果然同意了以交州置换九江郡的方法。周瑜甚至能猜出孙策是怎么想的。

区区九江,便是丢给你刘备又何妨?迟早我会再打回来的。这个伯符,就是如此骄傲。

刘备要派人去给吴巨送信,自然需要时间,索性趁着谈判成功,刘备设宴款待了周瑜他们一番,孙策见状,自然要回请。一来二去,两方人倒是都混了个脸熟。

一直等到快一个月后,送信的人终于回来了,而且是带着吴巨一起回来的。因为去送信时孙策也派人跟着,故而在刘备刚刚安顿好吴巨后,孙策马上带人来找刘备了。

双方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也够久了,接下来各自都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因此双方决定,今夜摆酒设宴,明日便各自班师。

酒宴上,双方都表现的非常开心,孙策甚至还拉着张飞拼起了酒。大家心里都清楚,此次一别,下次再见,便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酒到尽兴处,周瑜命人搬来琴,打算为众人表演一番,众人纷纷喝彩。“曲有误,周郎顾”这句话,可不止江东的人知道。

只见周瑜缓缓弹奏了起来,曲目却不是他最擅长的《长河吟》,而是一首徐州众人都耳熟能详的《有为歌》。

陈谦愕然,随即便沉浸在了美妙的乐曲中。心中不由感叹:不愧是周瑜,这曲子弹得可是比自己强多了。不过周瑜弹村夫的BGM,总觉得怪怪的。

一曲终了,众人依然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刘备带头叫了声好,所有人才纷纷赞叹了起来。这场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众人才尽兴而归。

只是在送孙策他们出营时,陈谦与周瑜的目光交织了一瞬间,随后便各自错开,短暂的接触让陈谦从周瑜眼里读到了一句话。

赠扇之情,还给你了。

回到自家营寨,原本醉眼惺忪的孙策忽然坐直了身体,大着舌头唤道:“公瑾?”

周瑜收回自己的思绪,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伯符,唤我何事?”

“明日回江东,士兵们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妥当了,伯符趁早安歇,明日天明,我们便要启程了。”

“哦!公瑾呐,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怎么?”

“那些人都是真正的英雄,可惜,我们却注定要成为死敌啊!”

周瑜沉默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好友鲁肃,以及那位赠自己折扇的陈子诚。

可惜了,若非生逢乱世,自己与此人何尝不能成为挚交好友呢?可叹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啊!

第六十三章 实在想不出标题的一章 孙策走了,没有通知刘备等人,一大清早便拔营而去了。

刘备与陈谦站在城头上,怅然的目送他们远去,不禁缓缓的叹了口气。

“主公,我等也该离开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良久,陈谦开口打破了沉默,刘备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道:“寿春重镇,需一重将守之,不知军师有何见解?”

陈谦轻轻摇了摇折扇,此事他早已想好,“主公,谦保举一人,定可使寿春固若金汤。”

“何人?”

“张辽张文远。”

刘备闻言,也认可的点点头,以他的识人之明,自然能看出张辽的本事,有此人镇守,倒也合适。

“嗯!寿春方定,人心尚未附。且前番袁术于城中横征暴敛,致使民不聊生。文远练兵守城我很放心,只是这恢复民生之事么,还需有人相助。”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向自家大营走去,那里,关羽早已整备好军队,随时准备回军。

刘备端坐在大营中,环顾了一下帐下众人,徐庶乃是贤才,可难得他和二弟那么合得来,自己打算让他与二弟驻守豫州。

鲁肃身兼水军操练之重任,陈谦更不可能放在寿春城里,算来算去,就只剩下陈宫了。

唉!还是贤才太少啊!刘备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正色道:“张辽、陈宫听令。”

“在。”

“令你二人驻守寿春,以防孙策。此次于寿春俘虏的四万人我全留给你们,此外,再留两万徐州精锐。汝二人需用心操练兵马,恢复民生,诸事可自决之。”

张辽二人一愣,六万大军,寿春坚城,遇事享有自决权,这…这妥妥的封疆大吏的待遇啊!

两人激动的跪下,陈宫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道:“蒙主公信任,宫怎敢不效犬马之劳。”

张辽也是神色郑重道:“但使辽一息尚存,必保寿春不失,人在,城在。”

刘备扶起二人,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就算城不在,人也得在。”

一旁的陈谦看着张辽,心中暗道:辽神,虽然这里不是合肥,虽然对面那个姓孙的比孙十万能打的多。不过这次我可是给你留了这么多人呢,希望你别辜负了张八百的威名吧!

耽误的时间也够久了,刘备安排完寿春之事后,便雷厉风行的拔营而去。

离开徐州已经有四五个月了,众人都有些归心似箭。尤其是刘备与陈谦,一个记挂着自己还未见过的孩子,另一个关心着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

“日后子诚若得一女,便配给我儿,如何?”

刘备的孩子已经出生一个多月了,糜夫人派人送来消息,是个男孩。

“主公,谦还没正式成亲呢,此时说这话,是否为时尚早?”

陈谦有些无奈的看着兴奋的刘备,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老刘也三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现在才有后,已经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了。

“对了,孩子的名字主公可曾起好了。”

听到陈谦的话,刘备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便彷佛浇了一层水泥一般凝固了。

“主公,你该不会…”

陈谦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备打断,“子诚,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想一个名字。”

陈谦无语的看着刘备,“我不干,那是你儿子。”

“我儿子以后也是你女婿。”

“主公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生女儿?”

“那我儿子以后也是你弟子,身为老师,为自己弟子起个名字岂非合情合理?”

一旁的徐庶被两人的争吵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失礼,连连告罪。

刘备与陈谦也乐了,两人对视一眼,陈谦率先道:“既如此,谦便为小公子起一个,就叫…禅,如何?”

陈谦想了半晌,还是决定用刘禅这个名字,毕竟按年龄来看,这孩子并不是历史上的那位安乐公,更何况还有自己的教导,不敢说雄略比秦皇汉武,至少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所以叫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刘禅?”

刘备怔了一瞬,随即面色古怪的看着陈谦,总感觉自家军师似乎意有所指的样子。

“怎么,这名字主公不喜欢?”

“也不是,只是…罢了,便依军师之意吧。刘禅,嗯,挺好听的。”

回军路上不必细说,风尘仆仆的入了城,刘备大手一挥,让众人各自解散归家,好好休息,明日来参加自家儿子的满月宴。

一路急行,大家都有些乏了,闻言也不客气,各回各家去了。

陈到有些茫然,他和徐庶是在豫州投的刘备,徐州自然是没有二人的住处。不过徐庶在豫州时,刘备便派人将徐母接到了剡城,并书信交待陈登,务必照顾好徐母。

是故,徐庶不用考虑,直接回自己母亲的住处就行。可自己该住哪?陈谦见陈到的表情,笑着开口道:“叔至若不嫌弃,且先来我府中暂住几天,如何?”

陈到自然不会拒绝,对陈谦一抱拳,“多谢军师。”陈谦点点头,让陈宗引着陈到先行回府,至于自己么,犹豫了一下,陈谦还是调转马头,向甄府而去。

甄府后花园,甄宓正手托香腮,望着桌上的鸳鸯鸾凤图发呆,时不时还傻笑一声,看的一旁的小梅直翻白眼。

“小姐,陈侯他们不是已经传来消息,说这两日就回来了吗?您就别在这睹物思人了呗。万一让陈侯看见您这幅样子,嘻嘻。”

刘备不愿意惊扰百姓,故而严令陈登等人,不得将自己大军回城的消息传出去。所以甄宓她们并不知道陈谦其实今天就回来了。

甄宓回过神,绣眉微蹙,“哼!贫嘴贫舌,小梅你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小梅知道自家小姐并未真的生气,也不害怕,依旧笑嘻嘻的看着她。

果然甄宓生气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便又乐了起来,想到陈郎马上就要回来了,心中就抑制不住的开心。

“小姐,陈侯回来了。”

“什么?”

甄宓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忙冲出房门,向丫鬟问道。

“陈侯来咱们府里了,还带了好多礼物呢,现在正在大堂与夫人聊天哩!”

突然听到心上人来家里了,甄宓一时竟有些慌乱,忙回头问小梅,“小梅,你快看看,我的妆没问题吧?是不是和这身衣服不太搭啊?哎呀!陈郎真是的,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呀!我这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小梅平时喜欢调侃小姐两句,但现在见小姐真的急了,连忙开口宽慰道:“小姐,您别急,陈侯这不是还没在大堂呢吗?您的妆容衣服都没问题,好看着呢。”

“真的?”

“真的。”

“不行,我还是得换一身,对了,之前我与陈郎逛街时的那身衣服呢?快帮我找找,那身衣服陈郎肯定喜欢。奇怪,为何找不到了呢?我明明记着就放在这里了啊?”

小梅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翻箱倒柜,忍不住说道:“您身上穿的这件,不就是吗?”

甄宓低头看了看,脸色通红,“就你多嘴,还不赶紧到前厅看看去。”

小梅眼珠一转,对甄宓道:“小姐,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这…不了吧,似乎于礼不合。”

甄宓有些迟疑的说道。

大厅内,陈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甄母张氏聊着天,心却早已飞到后院去了。

“陈侯此次大胜而归,想必又要加官进爵了,恭喜呀!”

陈谦摸了摸鼻尖,加官进爵?或许吧,但这种时候,曹操要是不借着天子之名,对己方、孙策和刘表进行挑拨离间,我就跟他姓。

但这些事没必要与张氏说,陈谦只是谦虚的点了点头,“承伯母吉言了,伯母您直接唤我子诚就好,陈侯什么的,折煞晚生了。”

未来的丈母娘,一直对自己用敬语,陈谦总感觉浑身不舒服。

张氏捂着嘴轻笑了一声,“既如此,老身便不见外了,不知子诚打算何时与宓儿完婚呐?”

陈谦还未回话,就听门外响起一声惊呼,转头望去,就见甄宓俏脸通红的站在门外,素手捂着嘴。

见自己一不小心发出的声音被母亲和情郎听到了,甄宓羞愧的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六十四章 怎么还是叫了阿斗了? “子诚怎么为何来的这么早?宴会晚上才开呢。”

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刘备一趟剑法还未练完,就听下人来报,说陈谦来访。

刘备有些诧异,虽说今日自己邀请众文武一同来府中赴宴,庆祝儿子满月。可谁家大清早就来做客啊?

陈谦听到刘备的问话,想起昨日之事,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昨日张氏刚与自己谈到完婚之事,门外的甄宓一声惊呼便暴露了自己。

这让张氏很是气愤,以前没正式订婚也就罢了,现在你二人都已经下过聘礼,只等完婚了,按礼法,婚前便不能再见面了,宓儿你这般行事,置我甄家脸面于何地?

甄宓见母亲脸色难看,自知自己闯了祸,也不敢抬头,一副犯了错误等待责罚的模样。

陈谦见状心有不忍,开口劝了两句,结果张氏不但没消气,反而脸色更黑了。

丈母娘生气了,而且已经有了送客之意,陈谦也识趣的没有多留,只是在临走前说了句“一定尽快定下婚期”后,又给了甄宓一个安慰的眼神,便离开了。

回去之后的陈谦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便急急忙忙的向刘备府上赶去,希望刘备尽早去和张氏商定婚期。

毕竟陈谦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其他长辈,只能请身为媒人兼上官的刘备出面了。

刘备听完,哈哈大笑,陈谦早料到刘备的反应,也不在意。只等刘备笑完,才开口道。

“主公要笑,也等办完正事,再笑不迟。”

刘备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拍着陈谦的肩膀,“子诚勿急,甄姑娘乃子诚之未婚妻,甄家也与我等多有往来,今日备设宴,岂有不请张氏之理?且宽心,待张氏来时,我亲自与她说。”

说罢,又开玩笑道:“倘若那张氏反悔,备哪怕令翼德带兵去把那甄小姐为子诚抢来,也定让子诚完婚就是。”

“主公!”

“好了好了,玩笑之语,切莫见怪。哈哈。”

见刘备又开始笑个没完,陈谦白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时,刘备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子诚,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现在就这么走了?”

“那依主公之意,谦是不是得给主公三拜九叩才肯放我走?”

被陈谦怼了一句,刘备也不恼,只是笑道:“陪我走走吧,正好也去看看元直之母,长者来我徐州,岂能不去拜见?”

怎么说呢,不愧能徒手分开角力的关张,刘备这腕力还真不是盖的,至少陈谦是死活挣脱不开。

一直到徐庶家门口,刘备才放开了陈谦。整了整衣衫,从旁边侍卫手中接过礼物,刘备这才上前叩门。

陈谦甩了甩被刘备握得生疼的手腕,一脸幽怨的望着他。自己刚刚就彷佛一只小鸡仔一般,被刘备拎着招摇过市,我特么不要面子的吗?

刘备无视了背后的目光,心中腹诽道:谁让你一大清早就来打扰我,还不说两句好听的,不整你整谁?

大门缓缓打开,门内徐庶诧异的惊呼道:“主公?”

刘备微微一笑,“闻令堂来剡城多日,备与子诚特来拜访。如何,没有吵到老夫人休息吧?”

徐庶忙将刘备等人让进了大堂,心中涌过一丝暖意,主公,真仁德之君也。

“有劳主公亲至,家母上了年纪,睡得不多,却是比庶起的还早呢。家母闻听主公前来,还不知多欢喜呢。”

刘备伸手示意徐庶不必多礼,徐庶本也不是矫情的人,见状,便起身去后堂请自己的母亲去了。

陈谦坐在大堂内,四下打量,刚刚住人的房屋,自然也没有太多的饰品。不过,房中多有老旧之物,想来这徐母还是一位节俭之人啊。

正思量间,忽听后方传来一阵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刘皇叔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陈谦回头望去,见一位头发花白,年纪五十上下,但精神极好的老妇人缓缓走出,看对方一身素衣,被洗的都有些发白,陈谦不禁有些佩服。

这位在历史上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老夫人,却有着令无数人都为之汗颜的气节。面对着身为当朝丞相,北方霸主的曹操,仍旧能直言相斥,也无怪她能教出徐庶这样的儿子了。

刘备连忙起身施礼,“老夫人如此言语,却是折煞备了。备与元直平辈相交,老夫人便是备的长辈。今日备特来拜见,这些许薄礼,聊表寸心,盼老夫人不要嫌弃。”

徐母见状,不由心下感叹,我儿真遇明主矣!原本她就曾听闻过刘备的名声,进了徐州后,发现这里的百姓生活富足,人人交口称赞刘皇叔之恩德,对儿子的抉择便更觉满意。

昨日与儿子久别重逢,母子两聊了许多,徐母还曾严厉的告戒徐庶,需得用心做事,好好回报刘皇叔的知遇之恩。

谁料想,今天早上,刘皇叔就亲自前来拜见她,言语之间更是将自己放在晚辈的位置上。

想到此处,徐母虚虚一伸手,郑重道:“刘皇叔乃世之英雄,怎可对我一草民屈身?反倒是老身,应该代无数穷苦百姓,向皇叔施礼才是。”

刘备急忙闪身躲开,坚持不肯受此礼,陈谦见状,开口道:“老夫人,我等与元直兄相交,对其为人甚为钦佩。故而,才特来拜见老夫人。今老夫人如此多礼,我等日后又岂敢上门?”

徐母疑惑的回头,一旁的徐庶连忙为徐母介绍起了陈谦,徐母听后,点点头道:“既然陈侯如此说,那老身便失礼了。”

刘备笑道:“老夫人这就对了,备月前有幸得子,今夜举行满月宴,还请老夫人能与元直同来备府中赴宴。”

“这…好吧,既然刘皇叔相请,老身不敢推诿,今夜一定准时到。”

又陪着徐母聊了几句,刘备与陈谦便告辞了,徐母本来说什么都要留两人吃饭,还是刘备说府中要筹备晚宴之事,徐母这才放二人走。

当晚,刘备府中可谓是热闹非凡,凡是身在剡城的大小官吏,通通前来道贺。主君有子,意味着统治更为稳固,那些真心辅左刘备的人自然也开心。

酒至半酣,忽然有下人来报,说门口有许多百姓前来道贺。

刘备一愣,随即便起身向外走去,主公都出去了,手下自然不能坐着。于是以刘备为首,一大帮人乌央乌央的向外涌去。

来到府外,见无数百姓正在那等候,见刘备出来,纷纷开口祝贺,只是人太多,谁也没听懂说的是什么。

好在百姓们也知道这样说不清楚,很快就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为首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刘皇叔,小老儿乃是城外赵家村的村老,听闻刘皇叔喜得贵子,我等村人凑钱,为公子打了一副长命锁。”

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通体由白银打造,质地看着很一般,但做工极为精细的长命锁,双手捧着向刘备递了过去。

刘备愣住了,他可不是什么不知道民生疾苦的人,自然知道这小小的银锁看似不值钱,但恐怕真得数百村民挨家挨户的凑钱才能打造出来。

那老者见刘备不接,心下大急,开口道:“刘皇叔,我等…我等知晓公子乃是金贵之人,可…可我等乡民,家中实无余财,我等商量着,待明年收成好了,再为小公子打一副纯金的。”

说罢,还一脸忐忑的看着刘备。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两行热泪终究还是夺眶而出,深深的向着一众百姓鞠了一躬,掷地有声的说道:“刘备深感诸位厚意,礼物,我替禅儿收下了。”

说罢,回头让下人吩咐后厨做菜,就将桌子搬来这里,好好招待一众来贺的百姓。同时下令,今日乃是禅儿满月,自今年开始,免除徐州百姓每人一斗粮米的赋税。

看着主公与百姓一家亲的模样,一众文武都是心有所感。陈谦心中暗道:前世总听人说刘备爱哭,可穿越至今也没见他哭过,谁能想道刘备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是因为这种事情呢?不过,此情此景,怕是也很难不流泪吧?

陈谦默默转过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忽然听到关羽在一旁建议道。

“大哥,既然因为侄儿的原因,每年免去百姓一斗粮谷,不如侄儿的小名就叫阿斗吧?”

“阿斗?好名字,就叫阿斗了。”

一旁正在擦眼泪的陈谦一愣,不是,说好的因为是甘夫人梦到北斗入怀,所以才叫阿斗的呢?怎么就阿斗了?这么草率的么?

第六十五章 意气风发的两小儿 陈谦疲惫的睁开双眼,昨夜被灌得有些多了,自己也是脑残,找谁拼酒不好,找张飞。

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陈谦想起昨夜刘备府上之事,忍不住苦笑一声。

那种无数百姓信你敬你,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献给你的感觉,太令人热血沸腾了,自己一时没忍住胸中豪情,这才多喝了几杯。

“兄长酒醒否?”

“是敬之啊,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陈宗推开门,见兄长一脸的疲惫之色,不由暗自发笑。

“兄长,今日可还要去甄府?”

陈谦闻言,回头瞪了陈宗一眼,臭小子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连老哥都敢调侃。

“去什么去?没听昨晚主公说吗?一个月之后,为兄便要大婚了。婚期已定,我还老往人家家里跑,像什么样子?”

没错,昨夜席上,刘备便与张氏商议了婚期,最后拍板决定,定在下个月,也就是九月十二,那一天正是黄道吉日,又赶上秋收,是个好日子。

“走走走,看见你就心烦,军营里没事干了?不知道去守卫主公,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那个…主公现在还在他府邸内呢。”

陈宗小声哔哔了一句,见陈谦瞪眼,立即站直了身体,严肃道:“兄长所言甚是,宗这便去主公府门外蹲着。”

说罢,一熘烟就跑了,陈谦被他气乐了,摇摇头,起身下地,打算去练一趟剑法。

“老师。”

后院,关平正与诸葛亮小声滴咕着什么,见陈谦来了,两人连忙行礼。

“嗯,大清早的待在这儿干什么呢?有事和我说?”

关平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老师,我想去军中历练。”

此前两人都去军中看过,征讨袁术时二人也曾随军出发。现在关平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要去军中历练,怕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投身军伍了。

“问过云长了吗?”

“问过了,爹爹说,让我来问老师您。”

陈谦点点头,知道关羽的意思是让自己全权决定此事,不管同意与否,他都全力支持。

“嗯,此事待会儿你随我去找你爹,到时候再说。孔明你呢?你有什么事?”

诸葛亮向陈谦一躬到底,郑重的说道:“三日后,关将军与徐先生就要去豫州了,亮想去豫州,做一名小吏,切实的看看百姓们的生活。”

“此事,你还没有对叔父与子瑜说吧?”

陈谦挑挑眉,虽是用的疑问的语气,表情却十分笃定。

“不错。”

唉!这两个问题儿童,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

话是这么说,陈谦还是很欣慰两人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的目标,并且为之奋斗的。

“基层小吏,徐州一样能做,何必非要跑到豫州去呢?”

诸葛亮沉默了一下,才坚定的开口道:“徐州之地,已经被老师与诸位先生治理的相当好了。而且在徐州,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老师的弟子,到时肯定会给我许多方便。”

说道这里,诸葛亮不自觉的拿起羽扇摇了摇,才接着开口道:“但豫州则不然,那里新近依附,民生极差,最重要的是,无人认识我,他们也不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照顾。”

熊孩子,怎么每次你都要选个地狱开局呢?新手模式他不香吗?

陈谦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亮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才十三岁,能不能稍微有点孩子该有的模样?

“非去不可?”

“之前飞天灯之事,老师曾说过会满足亮一个要求。”

“嘿,臭小子在这等着我呢是吧?行了,把这个承诺收好了,把你下放基层这事,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提出来的有点早罢了。”

诸葛亮神色一喜,“老师您这是答应了?”

“我答应有什么用?叔父与子瑜不同意,我还能把你偷偷送到豫州去不成?还是说你打算离家出走?”

诸葛亮兴奋的摇了摇头,“亮当然不敢擅自跑去豫州,老师放心,只要老师同意,亮自有办法说服叔父与兄长,先告辞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关平呆呆的望着诸葛亮离去的背影,想不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小师弟还有这幅模样呢。

陈谦也有些好奇诸葛亮打算怎么劝说诸葛玄,但这里还站着个关平呢,先忙完这个再说。

两人出了府门,不多时便来到了军营,以关羽的性格,这个时候要找他,去家里肯定是扑个空。果然,在军营里,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正在训练士卒的关羽。

看见陈谦带着自己的儿子来了,关羽心知这是来找自己的,点头示意众人解散后,这才走到陈谦身前,拱手施了一礼,“军师。”

军营之中,自然不能像平时那样随意,陈谦也是收敛笑意,严肃着道:“关将军,关于坦之的事,谦有些话,还是当着你的面说比较好。”

关羽将陈谦引进大帐,见此时除了自己三人,再无外人,这才恢复了平日的语气,缓缓开口道:“子诚说的哪里话?这小子既然拜你为师,这些事自该由你决定。若你觉得这小子尚不能担当重任,让他再学几年就是。”

“以坦之之能,在军中做个军司马都是绰绰有余的,这点我并不担心。我想说的,其实是两条不同的路,至于怎么选择,坦之你自己决定。”

“请老师明言。”

“第一条路,跟着你父亲去豫州,云长乃天下少有的帅才,跟在你父亲身边历练,你的成长绝对不会慢。”

说道这里,转头对关羽说道:“云长勿要多想,我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并不是把坦之推还给你。”

陈谦知道自己的话容易让关羽产生误会,故而提前解释清楚,否则让关羽以为自己对关平不满就不好了。

关羽闻言点点头,关平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再次问道:“敢问老师,第二条路是什么?”

“去寿春,找张辽,我会给他写一封信,让你当军司马,并且不会给你任何照顾,也不会透露你是关羽之子的身份,一切东西,你都必须靠着自己去争取。一年之后,如果你表现够好,我便让你独领一军。”

关平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关羽看似不在意,但紧紧握住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关羽深知去寿春更能磨砺人,但又担心儿子年纪会不会太小,有心开口让儿子跟在自己身边,又怕儿子心生惰怠,索性便让儿子自己选择吧。

关平正犹豫不决时,忽然想起方才诸葛亮的豪言壮语。

“无人认识我,他们便不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照顾。”

师弟比我还小两岁,就看得如此透彻,自己难道还不如师弟吗?

一念及此,关平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抬起双手对陈谦与关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师,父亲,关平愿去寿春,一年之后,关平定能独领一军,向天下人证明,关羽之子,不弱于任何人。”

关羽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竟生出了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回过神来拍了拍关平的肩膀,半晌,只是说了句:“寿春冬季寒冷,走时多带两件棉衣。”

第六十六章 又是懒得起名字的一章 “寿春冬季寒冷,走时多带两件棉衣。”

关平惊讶的抬起了头,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向来只会告诉自己,做的还行,下次一定要做的更好,用这类严父的话语来鞭策自己。

这么温情的话,实在不太像是父亲能说出来的,但听着这话,关平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望着父子两的亲情互动,陈谦古怪的看了眼外边的天气,这不是才刚刚八月份么?这个时候考虑棉衣?云长你认真的吗?

关羽在稍稍吐露了一番舐犊之情后,很快便收拢了情绪,又恢复了往日威严的形象。

“子诚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可惜我与元直应该无法赶来,坦之,你身为子诚弟子,且待你老师大婚结束后,再行不迟。”

“孩儿遵命。”

陈谦笑着摇摇头,“云长既然人来不了,那到时候别忘了给我送几件大礼就行。”

关羽也知道陈谦在开玩笑,闻言哈哈一笑道:“若是遇上勐虎,我一刀剁了给子诚送来。”

陈谦一脸奇怪的看了关羽一眼,“哪有人结婚送老虎的?”

此刻关平已经被关羽打发走了,大帐内只有关陈二人,关羽也不避讳,反问陈谦:“虎鞭乃是上好的药材,子诚难道不知?”

好你个关云长,我原以为你是个不太会说话的傲娇,谁想到混熟了之后你比张飞那黑厮还浪。

玩笑过后,陈谦又和关羽讨论了一会儿治理豫州的问题,徐州致仕院的学子们也该毕业了,这一批大概能有四百多人,陈谦准备全部送到豫州去。

这些学子在学院中学习的并非是什么儒家经典,而是由陈谦所着的现代小学的数学,以及一些基础的识文断字。

陈谦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去乡间,和百姓们同吃同住,将刘备的命令正确又完整的传达给底层百姓。而不是让那群蛀虫曲解上意,层层剥削。

说的僭越点,就是皇权下乡。这些学子都是刘备的铁杆,有他们在,刘备在基层的统治便稳如泰山。

转眼间,便到了关羽徐庶去豫州的时候了,除了三万大军以外,还有无数学子相随。刘备亲自到场为众人送行。

“豫州之事,便拜托二弟,元直和诸位了。”

刘备深深鞠了一躬,关羽徐庶连忙扶起,而那群学子,此刻都是眼眶湿润,个个激动不已。

陈谦轻叹了一口气,或许刘备都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打动人心。刘备在领徐州之前,身份一直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和他相交的人几乎个个名声都比他大。

因此,刘备并没有摆架子的习惯,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份有多高贵。但在这个时代,就凭刘备刚才那一鞠躬,在场四百学子,几乎有九成以上都愿意为了刘备而死。

或许这便是历史上刘备能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送走关羽后,徐州众人再一次陷入了忙碌之中,之前讨袁术,带回来了不少俘虏,这些俘虏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教育与磨合,才能真正融入刘备军,这点,就需要一众将领努力了。

文官的事也不少,收拢流民,开垦荒地,处理政务。陈登气的直跳脚,尼玛!好不容易来了鲁肃与徐庶两位大才,想着自己终于能轻松一点了吧。

结果呢?徐庶去了豫州,鲁肃操练水军,甚至连陈宫都被放到寿春去了,一圈下来,处理事物的,还是自己等人?

诸葛瑾、简雍、孙乾三人苦笑着拉住陈登,心知这不过是元龙兄的发泄罢了,待会儿政务一送过来,他比谁都处理的积极,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另一边,许久不曾出场的糜氏兄弟也终于回到了徐州,鉴于历史上糜芳的表现,陈谦不打算让他再统兵了,反正如今的徐州并不缺一个统兵将领。

不过陈谦倒也没有对他刻意打压,而是让他跟着兄长糜竺奔波于商业,来自后世的陈谦深知商战的威力,故而打算借着自己大婚的机会,玩一票大的。

不过现在,陈谦倒是暂时找到了一处比较合适糜芳的位置。

如今徐州各处刚刚有点起色,这群蛀虫就开始中饱私囊,强占民财了。陈谦本打算亲自上手好好治治这群狗东西,但转念一想,这事让糜芳去干,不是很合适吗?

首先,糜芳身为徐州本地人,对官场上下都很熟悉,这些贪官贪钱的套路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糜芳。

其次,糜芳的身份够高,本身糜家便是徐州大家族之一,再加上糜芳还是刘备的大舅子,不存在畏惧对方家世不敢动手的情况。

最后,糜芳是糜家的二少爷,做为一个穷的只剩下钱的家族,糜芳打死都不会和那群人同流合污。毕竟,你们贪污的那些钱可能还没有糜芳的零花钱多呢,犯得着去贪污吗?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糜芳真的烂泥扶不上墙,一门心思的搞坏事,那也没关系。刘备和陈谦还在呢,徐州翻不了天,最多就是耽误点时间罢了,借此试探一下糜芳究竟可不可用,陈谦觉得挺划算的。

当陈谦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于糜芳时,糜芳很兴奋的应了下来,并连连表示,哪怕此次是他糜家人贪污,他也绝对会毫不留情的依法处理。

陈谦点点头,也不说自己信了没有,而是从陈到那里拨来了一百名精锐士卒,帮助糜芳完成此事,并亲自为这些士卒赐号,锦衣卫。

这支锦衣卫可以叫做明卫,不同于那些其他诸侯处刺探情报的暗卫,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彻查自己境内官吏。暂时没有上官,直接向自己与刘备负责。

当然,明朝时锦衣卫权力过重的弊端陈谦也清楚,因此陈谦并未给他们缉拿审问之权,他们只负责调查,将调查结果和证据呈给自己与刘备。

糜芳并没有猜到锦衣卫的恐怖之处,只以为陈谦是借给自己一百精锐壮壮声势,听到这一百人只是配合自己,而不是由自己调遣,也不在乎,拱了拱手后便下去准备了。

接下来,就要准备提升商业了,还有水军,一味操练,水军绝难成势。真正的精锐从来都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前番,兴霸他们数次上书,请求出兵去沿江剿匪,如今的时机却也差不多了,要不,干脆就让他重操旧业,去把水匪全部收了,做个江贼王?”

正在陈谦胡思乱想之际,门外突然有士卒来报:“启禀军师,甘宁校尉正在门外求见。”

哦,说曹操,兴霸就到了。

“快请。”

第六十七章 军魂铸造计划 “宁,见过军师。”

“兴霸不必多礼,坐吧,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了?”

甘宁嗫嚅了一会儿,不自然的开口道:“军师,不知前番宁提过的出兵之事,军师考虑的如何了?”

甘宁这人吧,有本事,也有谋略,就是有些没耐心。不过他为人虽然有点好面子,但对真正看重自己的人却愿意死心塌地报效。

自从投奔刘备以来,甘宁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能立下个大功劳来回报刘备。可每次自己请战,回答都是让自己操练水军。

靠!我甘兴霸陆战也是很强的好吗?像什么张文远之类的,我也不弱于他啊,凭什么他能镇守寿春,大出风头,我就得窝在水寨里给新兵当保姆啊?

于是,甘宁忍不了了,好,不让我陆战是吧?那我就用水军,一样能立下不世功勋。

陈谦看着有些焦急的甘宁,不由得乐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事需要水军去做,只是…”

“只是什么?”

甘宁一听有任务,两眼放光的追问道。

“唉!只是此事颇有难度,需要一位智勇双全,胆大心细之人为主将,而且此行极为危险,一不留神就有倾覆之祸。”

“军师不必多言,宁愿当此重任,还请军师吩咐,需要宁怎么干?”

智勇双全,胆大心细,甘宁表示这不就是在说我吗?这任务还很有难度,甚至很危险?太妙了,那做成之后岂不是大功一件?

“是这样的,我军日后必然会与孙策开战,同时,荆州乃战略要地,早晚也要将其收入囊中。只是如今,大江相隔,彼之敌情我等无法及时掌握。再则,我欲打通商路,怎奈水匪丛生,商贾难行,唉!”

甘宁哈哈大笑了起来,“区区小事,军师何需忧虑?宁愿领兵五千,三月之内,定能让水路通畅。”

陈谦赞许的看了眼甘宁,自己之前提到过的扬州荆州之事,甘宁并未给予回应,这可不代表他没往心里去。

恰恰相反,甘宁已经明白了他的最终目的,就是盯紧孙策和刘表,直到两家开战前,一切边境摩擦,和不方便留于书面之事,都由他来处理。待日后两家正式交战时,他就是当仁不让的先锋。

当然,这事儿牵扯到了军事调度,还是要和刘备先打个招呼的。陈谦带着甘宁找到刘备,将自己种种计划通通相告之后,刘备很痛快的就拍板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这一点上,曹孙刘三人做的都不错,(孙不是指孙十万)譬如之前,刘备令陈宫与张辽镇守寿春时,便有手下向刘备进言,此二人俱为吕布旧将,关系密切。若将二人放在一起,难保不会沆瀣一气,欺上瞒下。

刘备听后,只是说了句“文远、公台皆乃忠义之人,必不负我。”随后便明令属下,不可再议论此事。

如今到了甘宁这里也一样,刘备不仅并未给甘宁什么限制,甚至还下令,若遇紧急情况,可自行处理。

这句话分量就很沉了,大概意思就是,虽然我们的战略目标是先打孙策,但如果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比如刘表突然死了,你甘宁看到了夺取荆州的希望,那你甚至可以直接出兵攻打荆州,我刘备会为你做的一切决定兜底。

甘宁激动的跪倒在地,半晌,只说了句:“宁必不负主公厚恩。”之后就兴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待甘宁走后,刘备回头问陈谦:“军师打算发展商业?”

“不止,我打算打造一座天下商贾心中的圣城,地址么,就选在彭城,主公以为如何?”

“天下商贾心中的圣城?”

刘备重复了一下这句话,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管什么商品,在这里都能卖出去。不管想买什么,在这里都能买到。”

“那不就和市集一个道理吗?”

“没错,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市集,而是全天下的市集。”

“嘶~”

刘备惊讶的看着陈谦,军师所谋居然如此之大?倘若真能做到此事,怕是光彭城一地的税收,就能满足自家势力的军费了吧?

“可商贾往往逐利,若此地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如何肯来?”

陈谦笑了笑,道:“很简单,改革税收制度,制定商税,这样一来也能方便管理。”

见刘备还要细问,陈谦摆了摆手道:“具体细节方面,我会全部写下来交给主公,不过此事目前还不到时候,待时机一到,我等再和诸位同僚商议吧!”

刘备听陈谦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转而与陈谦闲聊起来,“叔至可还住在子诚府中?”

“那倒没有,一听说我马上要成婚,前日便搬出去了,不过他的新府邸我看是白买了,天天住在个军营里,都快成第二个子龙了。”

赵云真的是一个很让人放心的属下,有任务交给他时,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推诿。没任务时,他也不会来找你闹,而是整天泡在军营里训练士卒,生活相当的无趣。

“哈哈,不是谁都像子诚一般惫懒的,元龙可是都找了我好几回了,昨日甚至扬言要把子诚绑在政务厅,免得你偷懒。”

陈谦打了个冷颤,好你个陈元龙,这么狠的吗?回头见刘备也是一脸意动的表情,虽然知道刘备是在开玩笑,可他依然有点被吓到了。

陈登如今的工作量已经不是996了,是尼玛007啊。这福报陈谦前世已经享受过了,实在不想继续享受了,所以连忙转移话题道。

“对了,主公,谦想建一座英灵殿。”

“哦?何谓英灵殿?”

刘备暗笑一声,知道自家军师在转移话题,也不点破,而是配合的问道。

说起正事,陈谦脸色神色严肃了起来。

“英灵殿,就是祭奠我军战死士卒的地方。就比如此次征讨袁术,我军阵亡了近万名将士。虽然抚恤金都已发放到了他们家人手里,但这些士兵也不该被人遗忘。”

听陈谦这番话,刘备也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建立英灵殿,让这些死去的将士魂有归处,此乃好事,备如何不准?”

“不止这些将士,未来我们要一统天下,不如在英灵殿里立一座大石碑,将每一位阵亡士兵的名字都刻在石碑之上,年年祭祀,每日派人守卫,四时不绝。”

说到这里,陈谦神色中带上了点点激动,“此举,一是为了提高士卒的地位,二来也可以让士兵心中荣誉感大增,加深他们对主公的认可。”

这个时代经常有人说“我得谁谁谁,胜过十万雄兵”这句话。固然“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是有一定道理。可同时也反应了这个时期士卒地位低下的事实。

如今陈谦要做的,就是筑就军魂,让刘备手下士兵完成职业化。当然,要做到这些可不容易,英灵殿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就在两人商议着英灵殿建造细节时,一旁忽然有暗卫递上一则消息,华佗到徐州了。

第六十八章 华佗:我行医一生,说你有病你就有病 “哦?华神医来了?”

陈谦喜形于色,华佗的重要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要强过顶级的武将与谋士。最强奶妈,红牌当桃…啊呸!串戏了。

一旁刘备也经常听陈谦提起这位神医,知道他多方打听华佗踪迹,如今人终于来了,刘备也对这位能把人开膛破腹又缝回去,人还能活蹦乱跳的神医十分好奇,当下两人决定,现在就去见见华佗。

两人一路策马狂奔,直到城外村落内,方才寻找到华佗踪迹,只是两方初见面的形式有些尴尬,因为华佗此刻正被人追着打呢,你还别说,不愧是神医,身体素质真好,几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硬是追不上他。

“老匹夫,怎敢如此无礼,家父已然逝世,你居然敢对家父遗体不敬,讨打。”

华佗左右闪躲的空隙,还有余力回话道:“错了,错了,你父不过一时气闭,此时施针,尚自有救,倘若再行耽搁,才是害了他的性命啊!”

那人闻言更是怒急:“还敢胡言乱语,你如此无礼,现在还成了是我害了父亲?”一旁几个小伙子闻言,更加卖力的追了起来。

刘备见状,急忙让亲兵将几人分开,朗声道:“都安静,那小伙子,你且冷静一下,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见有人拉架,本来有些不高兴,结果仔细一看,全都哗啦啦的跪倒在地,“拜见刘皇叔。”

刘备扶起众人,又把目光投向方才开口的年轻人,道:“小伙子,这位华佗先生,乃是当世神医,你怎么与他起了冲突?不妨细细道来,我替你做主。”

那年轻人闻言,怒视了华佗一眼,这才开口道:“刘皇叔,非是草民无礼。今晨,家父本来要去地里干活,走到半路,忽然觉得胸口不舒服,我便想着让父亲回去休息,谁知…”

说到这里,那年轻人面色变得悲戚了起来,声音哽咽道:“谁知老父方才回到家,便捂着胸口直喊疼,没一会儿便…便…”

刘备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节哀!”陈谦接口问道:“后来如何?”

“后来,这老匹…老头儿就来了,说他行路至此,想讨杯水喝,我好心好意去给他倒水,谁知他竟对家父遗体无礼。”

“我那是在诊治病情,你父患有心痹之症,今日突然发作,一时闭住了气,我那是在救他。”

一旁华佗忍不住开口辩驳了一句,话音刚落,就见那年轻人勐地回头,彷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华佗。

“这…”

刘备见状,不由有些怀疑的看了眼华佗,严肃的开口询问道:“先生,那位老先生当真还活着?”

“你们再多废话一会儿,就真的死了。”

陈谦对华佗自然是有信心的,见刘备犹豫,开口劝道:“主公,人命关天,元化先生既然如此肯定,不妨一试?”

又转头对那少年说道:“小伙子,倘若你父真的还有救,却被你断送了,岂不是要抱憾终身?听我的,让他试试,起码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刘备见陈谦这么说,也附和道:“不错,小伙子,就让他一试又何妨?”

那年轻人见说,也点了点头,“既然刘皇叔都如此说,草民不敢有违。”

陈谦对华佗道:“请神医出手吧。”

华佗也不多说废话,提着药箱直奔“尸体”而去,从药箱中摸出了几根金针,认准穴位,毫不犹豫的便刺了进去。

看着华佗一双手犹如穿花蝴蝶般上下飞舞,围观的百姓也不由得多出了一分信心。刘备看向了陈谦,见陈谦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的怀疑之情倒也稍稍消去了几分。

忽然,华佗目光一凝,速度极快的将金针尽数拔出,就在最后一根针被取出时,那“死者”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

那少年见状,急忙跑过去将父亲抱在怀里,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就见怀中的父亲勐的睁开了双眼,大呼一声:“闷杀老夫矣。”

刘备宕机了,这世间果真有起死回生之术?那老者明明已经没有了气息,却被几根金针就给救了回来,这华佗,当真是神医啊!

“最近两日千万不可劳累,好生休养。如果可以,多食些肉食。”

华佗一遍说着,一遍收拾药箱。那年轻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华佗面前,邦邦的磕头,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备此刻走到华佗面前一躬身,“先生真乃神医也,这起死回生之法,古今未闻呐!”

华佗皱了皱眉,摇着头道:“我都说了,那人不过一时气闭,并不是我有起死回生之法。”

说罢,不待其他人说话,华佗回头看了陈谦一眼道:“年轻人,你有病。”

你特么才有病!

陈谦好悬一句脏话就彪出来,回过神后又有些心慌,毕竟这话不是前世宿舍的哥们儿在和自己开玩笑,而是神医说的。

难道自己来到这三国,就只能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吗?

刘备更是脸色大变,直接对着华佗一躬到底,急声道:“求先生出手,救救子诚,备愿以万金相谢。”

陈谦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等奇才倘若年纪轻轻就病死,自己上哪哭去?况且陈谦与自己名为君臣,实则乃是挚友,这份感情,就和二弟三弟差不多。听见陈谦有疾,刘备差点跳脚。

华佗古怪的看了一眼脸色如丧考妣的二人,接着方才的话道:“久卧于榻,气血不畅,加之思虑过度。不用开药,每日多加锻炼就是。”

刘备的表情一怔,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问道:“依神医之言,子诚他…不会早夭?”

“我只是说他有病,何时说过他会早夭?”

刘备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与之相反,陈谦的脸早就黑的像锅底一样了。

你大爷的华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会死于曹操之手了。玛德我现在都有点想砍死你了。咱就是说,既然您是神医,先把自己说话大喘气的毛病治一治行吗?

“多谢先生指点,谦铭记于心。”

这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刘备听得暗笑不已。摇摇头,对华佗行了一礼道:“华神医,备想请您去剡城行医,顺便有一事,想与神医商议,未知尊意如何?”

第六十九章 元龙你要是再吃生鱼片,我们就该去你家吃席了 华佗想了想,道:“多谢刘皇叔相邀,不过佗乃闲云野鹤,无意仕途。”

“先生误会了,我主只是想请先生出诊,并与先生商议医学院之事,绝无强迫先生出仕之意。”

华佗一生,云游四海,医治了无数人,有平民百姓,也有达官显贵。有时一些富贵者也会以钱财权力诱他留下,可他从未动过心。

今日,华佗以为刘备也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想把自己留在身边为他们一家人医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让他做私人医生。没想到却是自己误会了,不过,这医学院又是什么?

华佗提出的疑问,陈谦微微一笑,并未解答,只是推说天气渐晚,还是先入城,之后再详谈。

华佗看了看头顶高悬的太阳,想着陈谦那句“天色渐晚”,有点怀疑这位陈侯是不是眼睛也不太好了。

“陈侯平时若是无事,可多用些决明子泡水喝。”

“啥?”

陈谦有点没听清,再问时,华佗便不言语了,陈谦只当他自说自话,也没放在心上。

此次好不容易找到华佗,陈谦不愿意浪费,干脆搞了个全员的体检。凡是身在徐州的高官,如鲁肃,诸葛瑾之流,通通拉来让华佗瞧了一遍,包括徐母等上了年纪的重臣家卷也没落下。

刘备本来还觉得让这么一位老者刚刚奔波之后立刻投入工作有点不太好,可一看华佗诊病时的精神劲儿,再加上对麾下的关心之情,索性也就听之任之了。

众人的身体方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连徐母也只是一些小毛病,开点药吃吃,两三个月就能好。可到了陈登这里,问题就大了。

“上次治疗之后,不是告诉过你不可再食生鱼了吗?”

华佗刚一搭陈登的脉,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陈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额,华神医,登平生除了这么点口腹之欲外,再无其他爱好。况且上次神医叮嘱后,登已经食得很少了,应该无妨吧?”

“食得很少?大概几日食一次?”

“差不多三两日吧。”

一旁陈谦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了抽,好,元龙兄不愧是你,三两天就吃一顿生鱼这还叫吃得少?

华佗面无表情的道:“倘若老夫再晚来两三年,怕是就得去你的坟前祭拜了,你说妨不妨事?”

华佗这话,堪称石破天惊,在场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又有些怀疑。毕竟,陈登一向表现的很正常,没人相信他居然只剩下两三年的寿命了。

刘备却对华佗很是信任,闻言一脸担忧的对华佗说道:“元龙乃是备之重谋,望神医再施妙手,备拜谢了。”

“医者本分,当不得刘使君之礼。只是自今日起,万万不可再食生鱼,否则,神仙也难救他。”

华佗不肯受刘备的躬身礼,侧身让过了。随后拿起纸笔,写下了药方,递给陈登道:“按此方抓药,每日三次,连续吃七日。另外,不可过度劳累,平日多注意休息。”

“登,谢过神医救命之恩。”

陈登接过药方,认认真真的躬身一拜,随后又对着刘备一礼,便马不停蹄的抓药去了。

“陈侯,现在可以和老朽说说,这医学院之事了吧?”

陈谦笑了笑,对华佗伸手一引,“还请神医移步寒舍。”

华佗也不客气,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便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

待两人走后,简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公!这华佗当真如此神奇?元龙每日与我等共同处理政务,也未见异常,他凭什么说元龙只活得三两年了?”

刘备叹了口气,对众人缓缓说起了方才之事,以及当年陈登被华佗第一次诊病用药的过往。

众人如听天书,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主公,他们必然会斥之荒谬,还起死回生之术?你当志怪小说呢?

可是主公没必要骗他们不是,所以这些事都是真的?鲁肃叹了口气,“不想元龙兄还有这等过往,真是…”

元龙你真的超勇的,明明都吐出过一大堆虫子了,居然还死性不改。幸亏神医来了,这要是再让你吃两年生鱼片,我们就可以去你家吃席了。

另一边,陈谦与华佗相对而坐,陈谦起身为华佗倒了杯茶后,轻声问道:“不知华神医一生,救过多少人?”

华佗一愣,没想到陈谦会问这么个问题,摇了摇头道:“没有算过,但想来几千个人应是有的。”

“嗯!那不知华神医可有弟子?”

“传过几手医术的有许多,真正算弟子的,也就七八个吧。”

陈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便算那七八人个个都如华神医般,每人一生救治数千人,可我大汉有多少病患?如何救治的过来?”

华佗沉默了一下,抬起头坚定道:“能救一个算一个,医者,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才存在的吗?岂有嫌病人多便撒手不管的道理?”

陈谦放下茶杯,严肃的对着华佗行了一礼:“先生不仅医术高明,德行更是让人钦佩,请受陈谦一拜。”

华佗连连摆手,“既为医者,便当有此念,何足道哉?”

陈谦起身,缓缓讲出了自己所构想的医学院。

“华神医,以您一身的本事,其实完全可以教授出数百名,乃至数千名医者的,不知您可听过徐州致仕院?”

“陈侯的意思是,像教授四书五经那样,给孩童们传授医术?”

“不错,如今徐州孤儿甚多,我主欲成立一座医学院,招揽孩童学医。由您出任山长,再请一些名医共同教导。如此,既能给那些孩子一条出路,徐州也多出许多医者,两全其美。”

华佗呼吸粗重了起来,倘若能有医者数千,乃至数万,能救多少人啊?可惜…

缓缓摇了摇头,华佗苦笑一声道:“陈侯将此事想的简单了,培养一名合格的医者,难度极大。识字,认药,辩症,这些过程俱都靡费甚巨。”

说到这,华佗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徒弟,叹口气接着道:“况且医者还需不断接触病人,才能将医书上的东西融会贯通,可治病救人,并非儿戏,哪有那么多合适的病症来让学徒们练手呢?”

“此事简单,华神医与诸位医师可一边教授弟子,一边接诊病人,诊治时便让学徒于一旁观看学习。待学徒小有所成时,一些小病便可让学徒亲自上手。”

陈谦一边翻着自己以前写下的东西,一边对华佗说着:“另外,药材之事华神医不必担心,只要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稀缺的,普通药材,要多少有多少。”

开玩笑,以糜家如今的财力,就是一直花钱收购药材,二三十年也花不完。更何况前期需要大量收购,到了后面完全可以开拓药田,自己培育。顺便还能招募人手来炮制药材,解决一下徐州就业率的问题。

华佗见陈谦将一应事物都安排好了,也不矫情,严肃道:“承蒙陈侯看重,如此利国利民之事,佗责无旁贷。”

“嗯,找到了,华神医客气了,有您帮忙,日后我徐州百姓有福了。您且看看这些话如何,若没问题,咱们就在医学院门口立块碑,把这话刻在上面。”

华佗疑惑的接过陈谦递来的白纸,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崄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华佗心头一热,勐然抬头,急声对陈谦发问道:“陈侯也通医术?不对,看着不像啊,不过不管陈侯懂不懂医术,单凭此语,便可为天下医者之师也。”

陈谦连忙摆手,“这并非陈某所写,乃是一位姓孙的名医写的,不过华神医是见不到他了。”

这段话出自《大医精诚》,其作者是唐代的孙思邈。大概意思是介绍作为一个医生该有的品格。陈谦前世虽不学医,却对这位药王爷颇为崇敬,因此也没打算借人家的东西来为自己扬名。

“可惜,可惜,如此神医却无缘一见。”

华佗摇头晃脑的捧着这篇《大医精诚》的节选反复读着,只觉得句句都说道自己心坎里了。听到陈谦说那位名医再也没机会见到了,不由连道可惜。

医学院的事算是解决了,陈谦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就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在全大汉每一座城都开一间医院呢?慢慢来,不着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七十章 四方的局势与锦衣卫 “公瑾,这交州之地倒也不似我等想象那般难以生存啊!”

苍梧城中,孙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对着周瑜说道。

周瑜灌了一大口酒,听到孙策的话,翻了个白眼,道:“这里气侯虽然不如中原宜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间地狱,否则哪里会有百万之民?”

被好友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孙策也不尴尬,只是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周瑜的肩膀。不过拍的时候“一不小心”用的劲有点大,周瑜手里的酒一个没端稳,洒了一身。

“伯符,你就是故意的吧?这可是我的新衣服。”

“行了行了,我每年都送你几百套衣服呢,别这么小气嘛。”

孙策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样子让周瑜咬牙切齿,要不是打不过你,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报,主公,士燮已经回信了,他同意接受主公的统治,但拒绝遣子纳质,并以交州穷困,难以自足为由,不愿年年上供。”

一听有正事,两人停下了打闹,迅速进入了状态。孙策首先冷笑一声,道:“愿意投降,但一不遣子纳质,二不上缴赋税。这算哪门子投降?士燮这是拿我当刘表湖弄呢。”

周瑜笑了,但眼角却折射出点点寒光,“此事本也在意料之中,这交州,无论如何都是要经过一番刀兵的。”

孙策点点头,便要去准备兵马,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周瑜,“寿春城是何人留守?”

“吕布部旧将,张辽和陈宫。”

“呵,两个无名之辈罢了,待平了交州,我便亲自带兵,攻下寿春。届时,就算刘表与刘备同时举兵,我也不惧。”

周瑜点点头,忽然摸了摸自己别在腰间的折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陈子诚啊!将交州留给我们,是你犯得最大的错误,你以为凭交州就能让我和伯符深陷泥潭?呵呵,等着吧,不出一年,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另一边,许都,司空府中。曹操有些阴沉的看着手中的绢帛,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冰冷的话语。

“董承匹夫,安敢如此。”

没错,没有刘备在的情况下,衣带诏事件还是发生了。不过这一次不需要董承府中家丁告密,郭嘉自己直接就发现了。

毕竟,自从戒酒后,郭嘉就一直死盯着情报天天分析,连带着对自己内部也格外重视了起来。

不过现在郭嘉并没有多少开心之意,反而叹息一声,他了解曹操,知道曹操表面上看是在生董承的气,实际上真正气的人是天子啊。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个时期的曹操还不能算是董卓那样的篡逆之臣,只能说行事有些跋扈,在朝堂上揽权过重。

有句话说得好,“不是我有多优秀,全靠同行衬托的好。”为人臣者,权力过重,嚣张跋扈都可以是取死之道。可在这个时期,大家还真就没太当回事,为什么?习惯了呗!

从刘秀开始,东汉王朝十二位帝王就仿佛受了什么诅咒一般,几乎很少有能活过三十岁的。这就导致了皇帝幼年培养宦官对抗外戚,长大了又借朝臣之手除掉宦官,然后自己早死,自己娶的女人,其家族又成了外戚,无限死循环。

所以其实有权臣在朝,天子想办法夺权,这才是东汉王朝大多数时候的常态,对比一番,这个阶段曹操做的属实不算太过分。

正因为这样,此刻曹操心里才有一股冲天的怒火在酝酿。好你个刘协,我从李傕郭汜手中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好,好的很。

“奉孝,与董承密谋之人,可曾全部查到?”

“车骑将军董承、偏将军王子服、将军吴子兰、越骑校尉种辑、议郎吴硕以及太医吉平,一共六人。”

“全部抓起来,令满宠严加拷问。”

一旁的荀或不忍,想要开口求情,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要不是荀或修养好,早就开骂了,董承你们特么有病是吧?这个时候对曹操下黑手?万一曹操真的死了,袁绍打过来你们去挡啊?

还有那孔融,书都读傻了,居然还说什么袁家四世三公,要迎大将军袁绍入朝?有病是吧?你以为袁术敢称帝,袁绍就不敢吗?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他们有错在先,没奈何,为了汉室,明公还是要安抚的,那几个人杀了就杀了吧。

刚刚想到这里,就听曹操接着说道:“许褚,带五百甲士,随我入宫。”

荀或勐然抬起头,紧走两步挡在曹操面前,急声问道:“明公意欲何为?”

曹操看向荀或,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冰冷的开口道:“荀令君在担心什么?操乃汉臣,自不会行大逆不道之事。此行,只是想去讨一个公道罢了。”

说罢,也不待荀或回话,带着许褚头也不回的向皇宫走去。

“荀…令君?”

荀或愕然望着曹操的背影,对于这个一贯亲切唤自己“文若”的明公,突然觉得有一丝陌生。

“明公这是…对我荀或也心有怀疑啊!”

荀或苦笑一声,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看了眼尚未处理完的公务,人生第一次,在还没有处理完当日政务的情况下提前回家了。

也不知道带兵进皇宫的曹操到底做了什么,反正第二天,国舅董承等数人密谋造反,被刘协“亲自”下令诛杀,同时,后宫之中原本已经怀胎五月的董贵妃突然“病死”,群臣皆知其中有猫腻,但无人敢多问。

许都之内,一座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掌柜的此时正算着帐,皇宫中的大事可波及不到他这个升斗小民的头上,每日那几枚五铢钱才是他所关心的。

“小赵啊!收拾的差不多就去歇着吧,也忙了一天了。”

看着自己不久前招到的伙计,掌柜的越看越满意,这小伙子手脚勤快,干活又踏实。据他说他是家乡发生了饥荒,逃难来此。

对于这个说法,掌柜的并没有怀疑,毕竟这个时代这种人实在太多了。

“好嘞,掌柜的您稍等,我把这最后一点收拾完就好了。”

那名为小赵的伙计憨厚一笑,回着话道。

“行了,待会儿再收拾,对了,先去市集,买点醋布回来,如果有精盐的话也买一些回来,快去,晚了就没有了。”

“好的,我马上去。”

小赵拿起钱,急慌慌的向市集跑去,待到了地方,憨厚的一笑,道:“大牛哥,精盐还有吗?我要买精盐,这是钱,您收好。”

那名为大牛的汉子接过了钱,见其中还有一张字条,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精光,嘴上却大笑着道:“算你小子运气好,精盐还剩最后半袋了,等着,我给你拿去。”

转身进入后堂,大牛急匆匆的拆开字条,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连忙将其塞进早就预备好的信封中,唤过身边的人吩咐道:“速将此信送与主公,不得有误。”

“遵命。”

那人接过信封,火光闪过,只见其信封上赫然画着锦衣卫的图标。

第七十一章 老刘的心态变化 “军师,许都锦衣卫暗子有消息到。”

陈府内,正在畅想着自己婚礼时该如何布置现场的陈谦,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

“什么消息?可曾报知于主公?”

“主公已然知晓,另外,主公说,让军师看完信后,速去他府上。”

“把信给我。”

陈谦接过信,严肃的浏览了一番,随即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衣带诏啊,没想到这事儿还是发生了,老曹还真是够狠的啊!怀着孕的贵妃他也说杀就杀。

得了,看来老刘是被打击到了,虽然自己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但还是去劝劝吧。

一念及此,陈谦对还待在房中的诸葛亮喊了一声,便出门了。这诸葛亮也不知什么情况,前番说他有办法说通家人,放他去豫州历练,这几日也没动静了。

直到走进刘备府中,陈谦才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这件事对刘备的打击,仅仅是站在书房外,陈谦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压抑的感觉。

“是子诚来了么?进来吧。”

陈谦推门进去,被里面的吓了一跳。只见房间内仿佛土匪过境一般,桌上的书简砚台七零八落的被摔在地上,木质的书架被砍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宝剑,此刻正直直的插在书桌上。

刘备瘫坐在地上,眼睛通红,一看便知刚刚哭过,此刻见陈谦进来,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道:“子诚随便找地方坐吧。”

陈谦无奈的环视了一圈,坐?您真客气,站都快没地方站了好吗?

“主公…”

“子诚!”

陈谦还未开口讯问,便被刘备打断,只见刘备颓丧的低着头,声音低沉的道:“我刘氏为何会有如此懦弱之君王啊?”

陈谦:???

哦!感情您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不是被曹操气到了,而是被刘协气到了?

“先不说此刻并非剪除曹操的时机,身为天子,一见行事败露立刻将臣子推出挡刀,这等薄情寡义,懦弱无为之人,就算是有朝一日我等扫平了天下,大汉又如何能再兴?”

这才是刘备如此失态的原因,虽然传来的消息中没有明确的写出来,但刘备也能猜到,董承等人不说,董贵人那里如果刘协拼死相护,他曹操还能弑君不成?

所以,我堂堂大汉天子,竟是这般懦夫吗?看着自己的贵妃被杀,自己却一言不发?此时曹操怎么着也不会杀了你,你怕什么啊?

陈谦摇摇头,他并未亲眼见过刘协,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那不重要。他知道该怎么劝说刘备就行了。

“主公,天子怯懦,主公又何必愤怒呢?”

虽然刘备一口一个刘协的叫着,但说破大天人家也是关起门来骂侄子,可不代表陈谦也能随意直呼其名。

“子诚这是什么话?备身为汉室宗亲,自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天子懦弱,备怎能不为之痛心?”

陈谦严肃的盯着刘备的眼睛,道:“敢问主公,在您心里,效忠的到底是天子,还是汉室?”

刘备皱眉反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如果效忠天子,那就一心为天子本人办事,只要天子开心,就算如灵帝一般荒淫无度,也只是想办法为其敛财,而不知劝谏。”

刘备脸一黑,要是说这话的不是陈谦,他都能一剑噼过去。这是什么混账话?拿他当十常侍了么?我可没兴趣当曹操他爷爷。

陈谦仿佛并未看到刘备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倘若效忠汉室,便当以天下万民为己任,守公正斥邪恶,重铸大汉之荣光。未知主公,愿做哪一种?”

刘备低下头,沉默不语。陈谦见状,干脆直接了当的问道:“敢问主公,可有称帝之心?”

刘备却仿佛早就料到陈谦有此一问,也不惊讶,只是苦笑一声道:“若说半点没有,那是自欺欺人。看着我大汉子民深受冻馁之苦时,我也曾经想过,若是由我来当皇帝,百姓或许会好过一些。但是…”

刘备说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坚定的说道:“若是因为备一人之野心,致使生灵涂炭,备,于心何忍?况且备深受皇恩,如何能再窥伺神器?”

“天下早就生灵涂炭了,诸侯互相倾轧,哪里有一方乐土以供百姓安居?深受皇恩?您倒是说说有什么皇恩,谦怎么不知道?”

见刘备激动,陈谦反而无比平静,犀利的问道。

“主公啊!天下百姓盼望的,不过温饱二字。可就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无法被满足,为何?究其原因,其实都是皇室愧对百姓啊!您身为汉室宗亲,让您接任皇位,是在给您机会为刘氏先祖赎罪啊!”

刘备震惊的看着自家军师,这话,还能这么说吗?不由得低声自语道:“我能做得到吗?”

陈谦乐了,“又不是现在就让您登基称帝,先做着看呗,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刘备眼中的愤怒与迷茫此刻通通散去,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深邃,突然笑着开口问道:“早在为禅儿取名之际,子诚怕是就有了推我称帝之意了吧?或者,更早?”

陈谦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澹澹道:“谦之志向颇大,若非真正的雄主,撑不起来的。”

“哦?往日皆是备在言志向,倒是从未听子诚吐露过,今日可否见告?”

陈谦抬头望着蓝天,脸上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庄严肃穆,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希望天下百姓,都能足衣足食,有病痛缠身者皆可得到医治。我希望军中将士,个个能征善战,将我大汉的旗帜,插遍天下每一处角落。”

说到这里,陈谦突然回头,目光灼灼的直视着刘备。

“我希望天下贤士,不再只出于世家,每个人只要努力,都能得到一条进身之路。我希望这日光之下,再无冤屈不平之事。”

刘备豁然起身,肆意张狂的大笑起来,直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也毫不在意。而是拉着陈谦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不想子诚之志竟如此宏大,哈哈,如此艰难之路,如何能让子诚孤军奋战?算上备一个,如何?”

被刘备拉着手,陈谦第一次没有觉得恶心,反而像是孤军奋战的人突然看到了援军一样,激动的道:“为我等之志向,虽九死亦无悔。”

刘备回头扫了一眼,顺手将自己还插在桌桉上的佩剑拔出,朗声道:“皇天在上,倘若刘备有朝一日忘却初心,便如此剑。”

言罢,双手发力,将佩剑折断,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月上中天,陈谦从刘府大门出来,被微风一吹,打了个寒颤,才慢慢从热血上头的状态下退了出来,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回忆起刚刚那番中二气息四溢的话语,瞬间脸就黑了。

他娘的,我不是去劝说刘备的吗?为什么会说出那么羞耻的话啊?这种和自己兄弟喝醉之后互相吹牛逼的事,打从大学毕业就再也没有干过了好吗?

陈谦万万想不到,穿越回汉朝的自己,居然还能体验一把社死的感觉。幸亏刚刚只有自己和刘备两个人,不然现在陈谦已经该考虑在哪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比较体面了。

“都说人不中二枉少年,古人诚不欺我。唉!罢了,好歹是让刘备接受称帝这件事了,也算小有收获吧。”

另一边的刘备可完全没有什么社死的感觉,相反,整个人都还没有从激动状态退出来呢,甚至还想舞一趟剑来抒发胸中的豪情。

哎!我的剑呢?哦,刚刚被我折断了啊,那没事了。

第七十二章 哟!亮子你岳父来了 自从昨日犯过中二病之后,陈谦就有些不太想见到刘备,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尴尬癌又犯了。

但俗话说得好,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不,今早,刚刚起身,打算遵医嘱锻炼一番的陈谦,又被刘备传召了。

大耳你特么没完了是不是?

骂归骂,该去还是得去,谁让自己只是个打工人呢?陈谦骂骂咧咧的把自己收拾整齐,起身向着政务厅走去。

到了政务厅,陈谦才发现不止刘备等人,就连平时不怎么露面的郑玄也在,这倒是让陈谦好奇起来了,要知道这位爷自从来了徐州,一直深居简出,没事从不离开徐州致仕院半步。

“康成公今日怎么有空来这政务厅了?”向众人见过礼后,陈谦好奇的发问道。

“是这样,老夫有两位好友,想请刘皇叔帮忙,将他们一身所学刊印成册,也好为后人留下一份传承。”

郑玄虽然没有正式出仕刘备,但他却深知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对刘备势力的重要性。以他的为人,自然不会行那越俎代庖之事,故而先来跟刘备商议,这种事刘备自然是要征求一下陈谦的意见。

“既然康成公开口,谦自然照办,但不知康成公这两位好友是哪方名士?”

只是帮别人刊印,又不是要把技术交出去,白嫖一堆书籍的同时还能落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这两人俱是荆州人士,一位是司马徽,道号‘水镜先生’,另一位名为黄承彦。”

哦吼!亮子,你的老师和岳父来了,出来迎接一下。

这两个人的大名不用多提,在三国演义这本书中,这两人的地位就好似玄幻小说中的老爷爷。属于那种哥不在江湖,但江湖依然有哥的传说的人物。

“原来是这两位,谦久闻其名,只是未得一见。不知两位老先生所要刊印的书籍何在?”

郑玄捋了捋胡须,含笑道:“呵呵,此事不忙,那两个老家伙此刻正在我府上,如果陈侯有意,我倒是可以为你们引见一番,毕竟那二人也很想见见刘皇叔与陈侯。”

刘备闻言,点头道:“即是前辈,我等理应前去拜访。有劳康成公带路。”

“且慢!主公,康成公,可否容谦先行回府一趟?谦想带孔明一起。”

刘备虽好奇陈谦为什么要带着诸葛亮,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回头看向郑玄。

郑玄也笑着同意,孔明那孩子他见过,为人聪慧又懂礼,他还挺喜欢的。要不是自己年事已高,他又早早拜了陈谦为师,自己都有意收他为徒了。

几人一路向郑玄的府邸行去,被拉来的诸葛亮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老师要带自己去,那就去呗。

“德操,承彦快快出来,刘皇叔与陈侯来了。”

陈谦有些古怪的看着郑玄,没想到名满天下的大儒也有如此不羁的一面。不过想想这并非文人读书读傻了的宋朝,也就释然了。

“哈哈,单看徐州百姓之生活,便可知刘皇叔与陈侯之能了。我二人不过山野村夫,岂敢劳二位大驾?”

说话间,门内闪出了两位老者,说是老者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两人看上去也就四五十岁上下。

其中一人年纪稍长些,面容慈祥,眼神烨烨生辉,举手投足间,仿佛带着飘然之气,一看就深谙装比之道,呸!一看就是隐士高人。正是司马徽。

另一人要年轻一些,不过他的气质就要质朴许多,乍一看去,就仿佛一位普通的乡间老农一般,不过其人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精光,让人不敢小视。此人正是黄月英之父,历史上诸葛亮的老丈人,黄承彦。

“见过二位先生,闻听二位来徐州,备不胜欢喜,特来拜访。二位能摒弃门户之见,将家传经典拿出来交流,足见二位乃是真正的高人啊!”

“刘皇叔过誉了,我二人此来,一是想将前人经典刊印成书,二来,也是想与陈侯交流一番。”

司马徽笑着回应道,要说司马徽,的确是一位高人,单看他并不出仕,却教导出了无数能人弟子,连徐庶这样出身寒微的人他也耐心指点就能看出,这不是一个有门户之见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前人经典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后人思想碰撞时,推陈出新的新产物,因此他说来和陈谦交流,并不是虚言客套。

另一边黄承彦不紧不慢的说道:“闻听陈侯亲制之八牛弩,威力惊人,黄某也略通墨家之术,还望陈侯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谦后学末进,与两位前辈讨论一番,怎敢言赐教。”

“爹爹,你看,我解开九连环了。”

陈谦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响起一声清脆的童音。黄承彦无奈一笑,向门外喊道:“阿丑,不可无礼!”

随即抱歉的对几人拱了拱手,道:“此乃小女月英,年幼无知,失礼了。”

几人纷纷一笑,表示并不在意,毕竟听声音也能知道,那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说话间,门外一个十岁左右的黄毛丫头走了进来,这里的黄毛丫头可不是形容词,因为她的头发真的是天然带黄色的。肤色不算白皙,反而透露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手里拿着个小玩意儿,想必就是她口中说的九连环。

小姑娘见房中这么多人,不由自主的“呀”了一声,随后便怯生生的低下头不敢言语了。她从小因为相貌古怪,同龄孩子皆不愿与她玩耍,故而她有些怕生。

陈谦仔细看了眼黄月英,心中不由对古人的审美吐槽不已。这就是你们说的相貌奇丑无比?头发枯黄,面色黝黑?好吧,这两点我还真没法反驳。

但这要是在长大几岁,放在后世,妥妥的运动系天然金发美少女,还是个理工科的女学霸。这种条件不知道有多少男生要追她呢。

想到这,又看了眼诸葛亮,好小子,眼光真毒。诸葛亮被老师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黄月英,嗯,长得好奇怪,不过,还挺可爱的。

“你叫黄月英是吗?我叫陈谦,初次见面,送你个小玩意儿,拿去玩吧。”

陈谦从怀里拿出一块自己制作的魔方,递给了黄月英。本来听说黄承彦在,陈谦特意回府拿了这个,打算送给黄承彦的,不过现在么,还是徒弟的幸福比较重要。

什么?你说这和诸葛亮的幸福有什么关系?呵呵!

“阿丑,既然是陈侯给你的,你拿着就是。”

黄月英这才低低的道了声“谢谢!”双手接过魔方,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恼之意,她不会玩。

“孔明,你去教教你月英世妹怎么玩魔方,你两年龄差不多,想必能有共同话题。”

“嗯!陈侯所言不错,我等有事探讨,阿丑,你带你诸葛世兄出去转转吧。”

奈斯!计划通!

“弟子遵命。”

诸葛亮躬身行了一礼,抬头见自家老师对着自己一阵挤眉弄眼,心下不由怪异无比,老师这是…又犯病了?

无奈的走到黄月英面前,温声道:“月英世妹,我们走吧?”

“诸…诸…诸葛世兄,请。”

能不能不要在我名字第一个字结巴啊喂?听起来好像在骂人一样。

第七十三章 青涩懵懂的甜蜜互动 “诸葛世兄?”

“怎么了吗?”

听见黄月英叫自己,诸葛亮疑惑的回过头。

“那个…你不怕我吗?”

“我为何要怕你?”

诸葛亮有点莫名其妙。

“那…那你也不讨厌我吗?”

平生第一次,幼小的诸葛亮感觉到了女人这种生物的难以沟通性。

“月英世妹,你我素不相识,今日才第一次见面,你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我为何怕你,又为何会讨厌你?”

“因为…因为大家都说我是怪物,我…我怕我吓到你。”

清脆的声音此刻却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幼苗,蔫搭搭的,听得诸葛亮心里一抽。

诸葛亮正色道:“别听别人胡说,你怎么会是妖怪呢?”

“可是,我的头发…”

黄月英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诸葛亮打断,“你的头发颜色很美,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真的?”

小女孩还不知道什么是害羞,第一次被夸奖,让她心里非常开心,对于诸葛亮这个温柔帅气的大哥哥也不自觉就产生了些好感。

“那,你能和我做朋友吗?”

黄月英借着这股兴奋劲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

看着黄月英脸上的笑容,诸葛亮莫名就觉得心里十分轻松。

“那,你就是我第一个朋友了,呐,这个九连环送你,这是爹爹为我做的,不过前不久我已经能解开了。对了,这个魔方怎么玩呀?你教教我吧。”

诸葛亮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九连环,珍而重之的收在了怀里。这同样是他第一次收到同龄人的礼物。

“你看,这个魔方上下左右都可以转动,一共六个面,每一面又各有九个小面,上面贴着字。只要上下转动,待六面每个字都一样时,就算成功了。”

黄月英本就聪慧,闻言便迫不及待的上手试了起来。

看着她明明年纪幼小,却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诸葛亮忽然觉得她有些可爱,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唔,这个好难啊!”

见自己好不容易拼好一面,却在拼其他面时又打乱了,黄月英不由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打算放弃了?”

这会儿他的语气完全不似与陈谦说话时的阴阳怪气,反而是带着一丝诸葛亮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

“谁说的,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呢。不过这个东西我可以等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玩,现在嘛,把朋友丢在一边多失礼呀!我们一起玩吧。”

“好!”

愣了一下,诸葛亮含笑点了点头。

“对了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过完年就十四岁了。”

“哦,那你比我大三岁耶。哎!你还这么小,为什么就有表字了?”

“那是我拜师时老师帮我起的。”

“哦,那你为什么要一直拿着这把羽扇呢?”

“也是老师给的,老师吩咐我一直带着。”

“那你冬天也会带着吗?多冷啊?”

还是平生第一次,幼小的诸葛亮感受到了女人这种生物的话痨属性。

不过,这样倒也并不让人厌烦,感觉还挺不错的。

黄月英从小基本上就处于学习,看书,玩手工这种生活当中,从没有一个同龄人可以和她一起交流。因此她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诸葛亮见状,索性对她说起了一些奇闻趣事,直听得黄月英两眼放光。

“哼!你吹牛,我在书本上看到过能在天上飞的木鸢,不过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就连爹爹都不会做,你说你能做飞天的灯,那你岂不是比爹爹还厉害?我不信。”

黄月英都起嘴巴,朝诸葛亮做了个鬼脸,借此鄙视诸葛亮的吹牛行为。

“这飞天灯我做过数次,怎会骗你?不过此灯乃是老师发明的,也不能说老师比你爹爹强,只能说术业有专攻。”

“不可能,那你做给我看,听你的意思,那飞天灯所需要的东西都很简单,我去帮你准备,我就不信,这么几样东西,就能飞上天。”

诸葛亮失笑的摇了摇头,开口道:“好,我们一起去找材料,然后我教你怎么做这飞天灯。”

白纸浆湖之类的东西并不罕见,很快便找齐了。诸葛亮驾轻就熟的操作了起来,黄月英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看着诸葛亮一脸严肃的忙来忙去,黄月英突然觉得这个大哥哥好好看。

很快,一盏飞天灯便做好了,诸葛亮手捧着灯,笑着开口道:“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只需要点火,它就能飞起来了。”

“那你就点啊,要是它真能飞起来,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诸葛亮忍不住开口打趣着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我就叫你亮哥哥,怎么样?”

诸葛亮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我本来就比你大,这算什么赌注?不过也没有较真,而是点起火把,说道:“那你可看好了。”

很快,火焰的热气让飞天灯膨胀了起来,接着便慢慢抬高,挣脱了大地的束缚,向着天空飞去。

一旁的黄月英先是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然后便一脸兴奋的跳了起来。

想当初,连诸葛亮这个早熟过头的小大人,再第一次看见飞天灯时,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天真烂漫的一面,更遑论童年生活苍白如纸的黄月英了。

“哇!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亮哥哥好厉害,比爹爹还厉害。”

这丫头却是一见灯起飞,直接就喊起亮哥哥了。

小丫头兴奋的叫声仿佛精灵一般,让诸葛亮脸上不自觉的多出了几分笑意。看着黄月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想要将灯够下来,却因为自己身高太矮,只能无奈看着飞天灯越飞越高,小丫头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啊!我的灯,它飞走了,亮哥哥,怎么办啊?”

诸葛亮摇头失笑,“本来就是飞天灯,当然会飞走了。”

黄月英神情有些低落的说道:“可是,那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啊,就这么飞走了,好可惜哦!”

诸葛亮见状,不由自主的竟有些心慌,忙开口道:“没关系,我再多做几个送给你好不好,别难过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诸葛亮说再多送自己几个,黄月英立刻破涕为笑,高兴的连连点头。

“亮哥哥,你说,那个飞天灯会飞到神仙那里去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神仙什么的都是骗小孩子的。本想这么说的诸葛亮,看着黄月英一脸期待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变成了“或许会吧。”

随后想起了老师曾经说过的传说,虽然当时被自己斥之以荒谬,但…

“有一种传闻,飞天灯会带着人的愿望,一直飞啊飞,飞到神仙那里去,神仙感受到了,就会帮那个人实现愿望。”

“真的吗?那亮哥哥许了什么愿望啊?”

“我没许,你许一个吧。”

“哦哦,那我希望,以后每一天都能像今天这么开心。亮哥哥也像今天一样,每天都开心。”

看着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诸葛亮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丝丝温柔。

“亮哥哥。”

“嗯?”

“你好厉害哦,懂这么多东西。”

“咳,还…还行吧。”

第七十四章 回回炮搞得出来吗? 房间外,少年少女的互动,并没有打扰到陈谦几人的交谈,尤其是黄承彦。这个时代懂得墨家匠作之术的人实在太少了,难得遇到一个,自然是要好好讨教了。更何况陈谦来自后世,许多不经意的言论都令黄承彦大开眼界。

“黄老,我等方才所言之杠杆原理若是用于投石车,后端加以配重,以活钩系之,如何?”(投石车春秋就有,官渡时刘烨加以改进,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因为声音大,故而改名霹雳车。)

黄承彦低头在心中模拟了一番,激动的开口道:“倘若如此,只要其架构结实,怕是数百斤的巨石都能抛出去,真正的利器啊!”

“那不知,黄老可有兴趣见识一番?”

“哦?莫非子诚你已经造出此物了?”

陈谦含笑摇头,“那倒没有,谦正欲打造,若是黄老不弃,可帮忙监制一番,也好让此物早早问世。”

陈谦要造的,其实不是投石机,而是蒙古人攻克襄阳的大杀器,回回炮。

“炮”的主要制作者是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这两个人都是西域人(***教),又因首先在攻打襄阳、樊城时使用,故而又名襄阳炮。

据《元史?亦思马因传》记载:“亦思马因,西域旭烈人也。善造炮,至元八年(公元1271年)与阿老瓦丁至京师。十年,从国兵攻襄阳未下,亦思马因相地势,置炮于城东南隅,重一百五十斤,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宋安抚吕文焕惧,以城降”

从这里可以看出,一百五十斤的巨石,再被抛出去后,落地时能深深砸进地面七尺的深度,足见其威力。

炮的出现,一改蒙古人不善攻城的局面,从此便被一直沿用。直到明朝火器兴盛起来后,才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前世陈谦曾仔细研究过炮的样式,故而还大致记得。自从八牛弩被造出来后,陈谦一直命令工匠在秘密研究此物,可惜收效甚微,也不知是技术不达标,还是陈谦忘了其中某个重要环节。

恰好此次,这位精通墨家术的黄承彦来了,陈谦又岂能放过?

黄承彦沉思了一番,缓缓点了点头道:“也罢,书籍刊印还需一段时日,既蒙子诚看得起,这几日我便稍进绵薄之力吧。”

说着,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道:“只是小女年幼,又兼怕生,恐不宜入军营。留她在此我又有些不放心,这…”

“哈哈哈!承彦不必忧虑,方才你二人谈的入神,现在你不妨仔细听听?”

一旁的司马徽大笑着说道,刘备与郑玄也是边抚掌边笑。

黄承彦奇怪的向门口方向走去,还未打开门,便隐隐约约的听见门外传来自家女儿银铃般的笑声,“飞了,真的飞起来了,亮哥哥好厉害,比我爹爹都厉害。”

黄承彦一怔,接着便把目光转向陈谦。陈谦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小徒顽劣,想是借着飞天灯卖弄呢,让黄老见笑了。”

心中也不由暗骂道:臭小子速度真快,这么一会儿就喊上亮哥哥了?还借着飞天灯去泡妞,万一被发明者看到非得掐死你。哦,你就是发明者啊?那没事了。

黄承彦摇了摇头,“小女貌丑,自小便不与同龄人接触。难得与孔明如此投缘,倒也是件好事。”

说着便推开了门,几人见状,也纷纷向外走去,只是不知为何,每个人的脚步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许多。

院中二人心思全在飞天灯上,压根没注意到身后几人。听着二人认真的讨论着飞天灯会不会飞到神仙那里去,几人不由都露出了微笑。孩童时的幻想,往往都是那么天真且美好。

“咳咳!”

陈谦轻声咳嗽了几下,诸葛亮立时就像被惊到的猫一样,“蹭”的一声便转了过来,待看到这么多人都站在院里,也不知站了多久。诸葛亮懵了。

另一边黄月英先是被这么多人吓了一跳,随后便蹦蹦跳跳的跑到黄承彦身边,开心的道:“爹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刚刚你看见了没有?亮哥哥好厉害啊,居然真的让灯飞起来了,待我学会之后,也做给爹看看,好不好?”

黄承彦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当然好了,你与孔明,关系不错啊?”

黄月英老实的点点头,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不会向父母撒谎。“是啊,亮哥哥可是我第一个朋友呢,他说他不讨厌我的头发,还说我的头发很好看哩!”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诸葛亮,陈谦乐了,他仿佛听到了利器入肉的“噗呲”声,那是诸葛亮心脏中了一箭的声音。

好在几人都是当世名士,也没有要为难诸葛亮的意思。看了一眼便纷纷移开了目光。倒是陈谦,目光揶揄的看着诸葛亮,笑得停不下来。没办法,丞相的瓜,实在是太香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刘备还是个忠厚人呐!”这不,旁边刘备看不下去了,拉了陈谦一把,示意他收敛一点。

然后回过头对着诸葛亮开口道:“孔明,黄老先生从明日起,白天要来我军中指导一些事物,你若闲暇时,可多来此处招呼客人。”

诸葛亮感激的看了眼刘备,点点头道:“亮明白了。”

一旁黄月英眨了眨眼,父亲要去忙,这对她来说是常态,早已习惯。倒是刚刚刘备的话,是说让亮哥哥明天也来陪自己玩的意思吗?

黄承彦看着自家女儿,有些无奈的开口问道:“阿丑,明日为父有事要做,你且在你郑伯父家中安坐,孔明到时会来陪你,你要多听孔明的话,不可胡闹。”

“是,女儿记住了。”

呀!亮哥哥明日真的要来啊!开心(????)

陈谦见状,连忙提出告辞后,拉起诸葛亮就走。没办法,再不走陈谦怕自己万一笑出声来,吓到人小女孩就不好了。

身后黄月英见状,用力的向诸葛亮挥了挥手道:“亮哥哥,明日记着早点来哦。”

诸葛亮稍一停顿,应了声“知道了”后,便跟着陈谦飞一般跑了,速度之快,连刘备都有些赶不上。

“行啦,人家又没追来,跑个什么劲。哈哈哈!”

一直到奔出两条街后,诸葛亮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陈谦见状,不由开口调侃了起来。

“老师此言何意?亮听不懂。”

“哟!还装傻是吧?我问你,当初我跟你说那飞天灯的传说时,你是怎么说的?荒谬之语,怪力乱神,误人子弟?怎么今天到了你这,就说的像个真事似的?”

“老师!”

诸葛亮脸色有点红,双眼怒视着自己这个不着调的老师。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我听的到,要尊师重道知不知道?和老师说话不许没大没小。”

呵呵!还尊师重道,亮没有把羽扇摔在您脸上就已经是最大的尊师重道了。

第七十五章 终于成婚了 黄承彦不愧是黄月英的父亲,顶尖军械方面堪称手到擒来,不过三五日,便已经找到了之前迟迟做不出回回炮的原因,乃是出在了材料上。

陈谦遂下令工匠进行改革,不过此事还需保密,以备将来给孙策一个惊喜。故而此事目前军中也只告诉了刘备一人。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陈谦该考虑的问题了,因为马上,就是他与甄宓大婚的日子了,为此,他还特地请黄承彦与司马徽多住几日,好参加自己的大婚,两人自是欣然同意。

寿春的张辽与陈宫因为地方比较远,二人的贺礼昨日就送来了,这倒让陈谦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个时期大家虽然说不上穷,但其实除了糜竺大部分人也不算富裕。

甚至就连糜竺,也因为嫁妹于刘备时都拆出了一半家产做嫁妆,而变得没以前那么富裕了。

当然,这钱刘备也没拿去接着奏乐接着舞,而是通通砸进军费和民生里了,不然你以为徐州这么短的时间是怎么发展这么快的?还不是拿钱开路。

所以对于两人的贺礼,陈谦打算回赠一些,恰好陈谦新酿的一批美酒,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索性回赠了他们十坛,由送礼的士兵一同带回去。

至于豫州的关羽徐庶二人,此次是赶不上陈谦大婚了。没办法,两人实在太忙了,据说关二爷这段时间连春秋都没时间看了。

如今豫州之地,流民甚多,为了不让百姓饿死,徐州的粮食是一批接一批的往去送。好在徐庶本事大,如今流民差不多算是安置下来了,只等明年,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不过二人就算忙成这样,也没忘了给陈谦准备贺礼。本来还有些感动的陈谦在看到关羽送来的贺礼后,脸都黑了。

只见除了常规的玉器之流,还有一方锦盒,那送礼的小兵一脸郑重的说,此物必须亲自交到陈谦手上。

结果打开一看,一条不可名状的玩意儿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锦盒里。旁边还有关羽的亲笔信,说他于山间偶遇勐虎,亲自斩杀后,将虎鞭送来,据随行医者所言,此物大补。

靠!看不起谁呢,真男人谁需要这玩意儿?

陈谦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将锦盒收好,珍而重之的藏在自己床头下。咳,我可不是要用它,只是云长一片心意,不能浪费不是。

就这样,在徐州一片蓬勃发展之中,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就来到了大婚这一天。

“敬之,快帮我看看我的礼服是不是乱了?这破衣服真是难穿。”

陈宗无奈的看着陈谦,“兄长,您的衣服当真没有乱,时间也还没到呢,该做的准备也都准备好了,您别问了成吗?”

陈谦眼一瞪,臭小子,我这不是紧张吗?

“哈哈,子诚往日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毫无惧色,今日又何故慌乱?”

说话间,刘备从房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张飞与赵云。

那能一样吗?前世今生,我可是头一回结婚,怎么可能不紧张啊?

几人见陈谦来回走动,也只能拉着他说一会儿话,好不容易挨到吉时,陈谦在众人的簇拥下,骑上高头大马,直向甄府而去迎亲。

进入甄府大厅后,陈谦分别对张氏与甄尧行礼,张氏喜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直言“贤婿免礼。”

不多时,一身喜服的新娘子终于隆重登场了。见其在两旁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长长的裙摆恰若牡丹在脚边盛放,嫣红色的细钗礼衣泛着金色的光,广袖袖口细密繁复的花纹美妙绝伦。

头上的步摇以黄金屈曲成飞凤之形,其上缀以珠玉。晶莹辉耀,与钗细相混杂,簪于发上。串串珠玉垂下,为甄宓俏丽的容颜添上了一分神秘的朦胧,更加撩人。

陈谦看呆了,一个月未曾见面,心中本就思念无比,此刻再看这美如画卷的佳人,不由会心一笑,今日之后,她便是我的妻子了。

一旁自有人送来扎了红绣球的长长的红绸,陈谦和甄宓一人手持一头,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了前厅。

原本按照规矩,陈谦将甄宓迎回自家府中后,张氏等人便不会再出面,知道第三天新娘回门,小两口才会再见到甄家之人。

但陈谦考虑到自己家中并无长辈,索性这边接完亲后,顺手将张氏等人一起接到了自己家中,虽然这事做的有些于礼不合,但人家正主都没意见,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陈府此刻早已张灯挂彩,随处可见的大红绸缎为府中添上了几分喜气。下人们也俱是面带喜色,家主成亲,给他们的赏钱可不少。

正厅之内,手牵大红绸带的二人拜过长辈,谢过媒人之后,身为司仪的诸葛瑾正要宣布酒宴开始,却被陈谦伸手拦住了。

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陈谦微笑道:“谦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有劳诸位移步院中一观。”

说罢,将目光转向甄宓,众人见状,也对陈谦口中的“小礼物”产生了几分好奇,纷纷向外走去。

来到院中,陈谦拍了拍手,家丁得到了信号,纷纷燃起火把,点上了灯。

汉朝时婚礼仪式是非常复杂且耗时间的,一番忙碌下来,此刻已然天色渐暗了。

就在众人上下寻找陈谦说的礼物在哪时,忽听张飞呼道:“那不是飞天灯么?”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数以百计的飞天灯冲天而起,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刻飞起来的灯全部都是以红纸覆盖,灯火闪亮,将这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此外,还有八盏无比巨大的飞天灯正停留在陈府正上空,每个灯上都写着一个字,八盏灯连起来,正是“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陈到好奇的向灯下走了几步,发现那八盏灯都有绳子绑着,难怪不会飞远,只停留在这里呢。

甄宓双眸泛着异彩,这就是陈郎给自己的婚礼吗?真美啊!一时只感觉自己犹如置身梦中,天地间好似只剩下自己与情郎。情不自禁的唤了句“陈郎!”

陈谦回头,面带微笑,温柔的说道:“宓儿莫急,还没完呢。”

话音刚落,就见陈府内再次飘起了无数灯盏,不过飞的并不高,一伸手就能够到。但这些灯却能不停的打着转,仿佛是在互相追赶一般。

没错,走马灯还是被陈谦搞出来了,只能说恋爱中的男人,精力是无限的。

众人围着走马灯,啧啧称奇,仔细看去时,发现每盏灯上都画着图像,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不一而足。

这般婚礼,不说后无来者,但绝对当得起一句前无古人了。一种宾客直到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时,依然津津有味的讨论着方才之事。

“新娘子好美啊!刚刚的走马灯也好漂亮,亮哥哥,你会做吗?”

跟着父亲来赴宴的黄月英,在刚一见到诸葛亮时便黏在了他身旁,陪着他忙东忙西,此刻两小正坐在一张桉几前,黄月英想起方才的景象,忍不住对诸葛亮问道。

诸葛亮闻言,点了点头道:“会,那些灯盏有一半都是我做的。”

“哇!亮哥哥你好厉害哦!”

被黄月英崇拜的眼神一望,诸葛亮只觉得疲惫了一天的身体都轻了几分。轻咳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

“你若喜欢,明日我帮你做几盏。”

“不要。”

“为何?”

“我想等我成婚的时候再做,这么漂亮的东西,如果早早就看腻了,岂不是很可惜吗?”

黄月英看着身着喜服的甄宓,脸上满是向往之色。丝毫不知道她身后的诸葛亮早已因为她的一句“成婚”而红透了脸。

“那…等你成婚时,我为你做一盏更好看的。”

“什么?亮哥哥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身旁大人们互相敬酒的声音太大,黄月英没听清。

“没说什么,你听错了吧?”

“哦!”

另一边,被送入洞房中的陈谦,看着坐在床边的甄宓,激动的搓了搓手,拿起一旁的秤杆,挑起甄宓面前的珠帘。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几句话几乎是陈谦下意识就念出来的,甄宓听见,既喜又羞,见他还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由娇嗔了一句“陈郎”。

“这个时候,夫人应该改个称呼了吧?”

陈谦笑吟吟的帮她除掉头上了步摇,甄宓微微一低头,羞涩道:“还…还没喝过合卺酒呢。”

合卺酒,其实就是古人的“交杯酒”,为旧时夫妻结婚的一种仪式,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

一根红绳将两个瓢绑在一起,两人各拿起一半,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甄宓见陈谦喝完酒后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羞涩的唤了声。

“夫君。”

陈谦只觉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起身走向甄宓,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吻了下去。

良久,唇分,陈谦凑到甄宓耳旁,轻声道:“夫人,夜已深了,我们这便安歇了吧?”

“嗯!”

吹灭烛灯,一段需要收费的剧情就此展开。

第七十六章 弥漫陈府的恋爱酸臭味 “姑爷,小姐,该起身了。”

清晨的日光刚刚洒落大地,小梅就在外面敲响了房门,作为贴身侍女,她自然是要跟着小姐一同来陈府的,说的再直白点,其实就是通房丫头。

陈谦被门外的声音惊醒,慢慢睁开了双眼,见自己怀中的佳人依旧闭着眼,心知昨夜她也累坏了,不由得轻笑一声,在她紧蹙的眉头上吻了一下。

甄宓迷迷湖湖的睁开眼,呆呆的望了陈谦一会儿,这才缓缓回过神,轻声叫了句“夫君。”

“小姐,姑爷,奴婢来伺候你们洗漱更衣吧。”

“呀!小梅你…你何时进来的?”

甄宓未料到房内还有其他人,被吓了一跳,纵然小梅经常服侍自己洗漱,可是夫君还在一旁呢,那自己方才那一幕岂不是都被这丫头看见了?

陈谦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小梅方才便在门外呼唤了,只是夫人你昨夜太过劳累,未曾听到罢了。”

听到夫君又提起昨夜那羞人的事,甄宓直恨不得去堵住他的嘴。

“好了,小梅你先下去吧,让夫人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一趟。”

陈府内并没有长辈需要甄宓去请安,故而陈谦想让她多歇息一会儿。

“遵命。”

小梅捂嘴轻笑,让甄宓恼怒不已,陈谦微微一笑,便转身向外走去,今日算是难得的清闲,明日开始又要回门了。

走到门外,缓缓伸了个懒腰,陈谦打算先去练一趟剑,待宓儿休息好之后,便带她在府内逛逛。

“恭喜兄长(老师)大婚。”

演武场内,陈宗、关平与诸葛亮正在闲聊,见陈谦过来,纷纷上前道喜。

“行了行了,昨日不是都恭喜过了吗?”

陈谦随意的摆了摆手,而后又好奇的问道:“你三人在这聊什么呢?”

“老师,弟子打算,明日便启程前往寿春了。”

关平脸上带着浓浓的兴奋与向往,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陈谦一愣,虽说当初说好的,等自己大婚后关平便要奔赴寿春,可这也太着急了点吧?

“行吧,既然决定了,那便好生准备一番,待会儿随我去见主公,有些东西送给你。”

弟子心意已决,陈谦也不想阻挡,回过头看向诸葛亮,问道。

“孔明你呢?之前不是说有办法说服叔父放你去豫州吗?事情怎么样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轻摇羽扇,“已经说好了,十日后亮便出发,去豫州。”

“哦?你是怎么说的,居然能让叔父同意?”

“也没什么,自从上次老师带我去豫州之后,叔父便告诉我,我如今虽未加冠,却已有表字,一些事,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陈谦点点头,诸葛亮年纪虽小,却极让人省心,再说如今身逢乱世,乱世正该出英雄,难得家中小辈成器,自然该放手时便要放手了,正规世家的教育可是从来不差的。

“好啊,不过为何是十日后?”

“黄老先生拟定十日后离开徐州,亮想等送他们离开后,再奔赴豫州。”

“哦~~”

陈谦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随即对诸葛亮调侃道:“我书房中还有一册书籍,专门介绍如何制作各类小物件的。孔明初次交到同龄朋友,此书便送给朋友当礼物吧?”

说着,还朝诸葛亮眨了眨眼。

谁料诸葛亮并没有像陈谦期待的那般脸红,反而是云澹风轻的道:“此事不劳老师费心,亮已经给月英妹妹准备好礼物了。”

陈谦一愣,臭小子脸皮见长啊?随后又不死心的追问道。

“我看你与那黄月英极为相投,不如老师做主,为你提亲如何?”

“亮尚且年幼,何况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师若真有此意,当去与叔父商讨,亮全凭老师做主。”

依旧是平静的语气,澹然的表情,陈谦有些泄气,怪不得人家日后能舌战群儒呢,不说口才,就这份厚脸皮也是常人所不及的。

见陈谦一脸郁闷,诸葛亮心中暗笑,果然,只要自己脸够厚,老师就拿自己没办法。

一旁的陈宗噗嗤一乐,正郁闷的陈谦勐的回过头看向了他。

“笑什么笑?你看看孔明,才十四岁就知道给自己找媳妇儿了。你再看看你,挺大个人了,一天就知道舞枪弄棒,谁家姑娘能看得上你?”

“兄长,我…”

“还敢顶嘴,去,到书房里抄十遍《孙子兵法》,抄完拿来给我看。”

捏完软柿子的陈谦顿觉神清气爽,转身向后厨走去,嗯!有个弟弟真好。

陈宗目瞪口呆的望着陈谦离去的背影。虽然我不聪明,但也能看得出来兄长你是在拿我撒气。没办法,自己能拿兄长怎么样?宠着呗。

婚房内,甄宓再次睁开了双眼,没办法,本来她不想睡的,可昨晚实在是没怎么休息,看见这床只觉得实在太香了。

“小梅,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梅见自家小姐睡觉,怕她被收拾东西的侍女打扰,因此便一直留在房里侯着。此刻听到小姐问话,连忙回答道。

“已经己时了。”

“都这会儿了?哎呀!你怎么不叫我啊?”

小梅细心的扶起甄宓,端来水盆准备帮她洗漱,闻言笑着道:“姑爷特意吩咐不许打扰小姐,奴婢哪敢违令?哦,对了,姑爷还特意吩咐后厨,熬了红枣粥给小姐呢。”

甄宓闻言,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能嫁给这样体贴的夫君,自己何其幸运。

喝完粥,让小梅帮自己盘了一个已婚少妇的发髻,刚刚收拾好,便看见自家夫君推门进来了。

“夫君。”

甄宓甜甜的唤了一声,陈谦笑了笑,伸手将甄宓揽入怀里,夸赞道:“夫人这身打扮真好看。”

好在汉代的女子不会问“那我平时的打扮就不好看吗?”这句话,甄宓闻言,只是温柔一笑,随后又娇嗔道:“夫君,别这样,现在还是大白天呢,让人看到不好。”

“看到就看到呗!我抱自己的妻子,难道还犯法了不成?”

话虽这么说,陈谦还是松开了甄宓,不然这妮子待会儿该害羞了。

一旁的小梅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路边的一条狗,走的好好的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麻烦你们两位的幸福可以小点声吗?有点吵到我的孤单了呢。

小梅的胡思乱想陈谦自然不知,他只是牵起甄宓的手,含笑问道:“为夫带你看看咱们的家,如何?”

“全凭夫君做主。”

虽然之前吃火锅时甄宓便在陈府中转过,但此时身份不同,做为今后陈府的女主人,甄宓很是用心的记住了每一处细节。

“这便是我们家的府库,里面有我陈家留下的一些积蓄,和糜竺送来的钱财,剩下的东西全是主公赏赐的,我也没细看过。这是钥匙,以后便拜托夫人看管了。”

甄宓身为自己的正妻,这本就是她应得的权力,况且自己确实不擅长管这些事。

“夫君放心,妾身定会用心打理,绝不会出半点差错的。”

陈谦被甄宓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逗乐了,伸手刮了刮她的琼鼻,“为夫又没有要你立军令状,这么严肃做什么?”

两人新婚燕尔,可着整个陈府撒狗粮,直到接近黄昏,陈谦才带着关平,向刘备府上走去,在那里,陈谦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第七十七章 制定蜀科的大才 关平走了,一大早便骑上骏马,拜别了陈谦后向着寿春方向扬长而去。

陈谦目送着关平离开,心中也不由有些怅然,总感觉自己还没有交给他什么东西呢,唉!自己这个老师当的真是不称职啊。

昨夜自己带关平去刘备府上,将关平的打算一说,刘备立刻便就从家中牵出了一匹神俊的宝马送给了关平。

通过甄家的关系,刘备搞到了一批马。虽说都比不上赤兔,但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其中有几匹甚至不会比曹操的绝影差。

因此一听说侄子要去寿春从军,当即便送了关平一匹。这也是陈谦带关平来这里的原因,谁让他这个老师穷呢?只能来刘备这里打秋风了。

“子诚,如今秋收结束,各地秋粮已经开始上缴了,是否要派锦衣卫去盯着点,以防官员趁机贪污?”

一旁的刘备收拾好心情,想到昨日诸葛瑾询问自己的问题,正好趁机问问自家军师。

陈谦无奈的看着刘备道:“主公,谦才刚刚新婚两日啊。”

刘备乐呵呵的笑道:“那有什么?当初我不是也刚刚新婚三日,便被你嫂嫂赶出来处理政务了?”

“可是宓儿又没有赶我出来。”

“那我去你府上告知于弟妹,看她怎么说。”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陈谦还是跟着刘备去了政务厅。玩笑说玩笑,现在的政务厅是真缺人,本来人手就不够,陈登还回去养病了。这两天简雍和孙乾忙得都快要住到政务厅里了。

“子方,前番令你去查贪腐之事,如今查的如何了?”

糜芳出列,对陈谦拱了拱手道:“启禀军师,芳此次共查阅了二十七县之民生,其中六县县令贪污受贿,掳掠民财,其治下之民无不怨声载道;另有十二县,虽说其为官者亦有贪污之举,县内百姓生活倒是过得去。”

刘备神色一凝,沉声道:“那些人现在何处?”

老刘也不是对谁都仁厚的,尤其是对贪官污吏,刘备可谓厌恶至极。当初他还是安喜县尉时,碰到督邮索贿,直接就把人绑在了柳树上一顿鞭打。要不是关羽张飞二人拦着,差点就把人抽死了。

“现已带回,暂时关押在大牢中。”

“全都斩了,我到要看看,在这帮蛀虫眼里,到底是钱财重要,还是他们的性命重要。”

“主公且息怒。”

陈谦拱手劝道,“这些人固然可恨,但那些贪腐情节不严重,并且治下百姓还过得去的人,谦倒是以为不妨给他们一个机会。”

刘备皱眉,“军师所言之机会,指的是什么?”

“削去他们的县令之职,将他们贬为小吏。观其后效,再决定用与不用。至于那六县县令,一定要杀,而且还要杀得大张旗鼓,以此震慑其他人。”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秋收在即,他是真的怕手下出现大面积的贪腐情况,从而影响到自己的统治根基。

“对了主公,芳此次前往丰县,遇到一位大才,想推荐给主公。”

“哦!何人能得子方推荐?”

刘备有些好奇的问道,陈谦也是来了兴致,糜芳要推荐大才了?该不会是收了人家的钱吧?当然,这是开玩笑。

“此人姓李名严,字正方,乃是丰县的县丞。芳此次进丰县,见其县内民生繁荣,查验账目时,也极为明确。一打听才知道,皆是出自此人之手。县内百姓处,此人的名声也是极好。”

刘备尚无多大反应,陈谦却已经惊喜起来。

李严啊!季汉时期的尚书令,与诸葛亮同为托孤之臣。他与法正诸葛亮等人共同制定的《蜀科》,后来成为了季汉法律制度的根基。

不过,李严身为南阳人,这个时候就算没有投靠刘章,也应该在刘表手下当专属吏员,奔波于各县才对啊,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呢?

“既然有如此大才,主公何不请他前来一叙,观其才干,再决定如何用他。”

刘备听陈谦这么说,也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依军师之言。”

解决了这件事,陈谦缓缓起身直视着众人,那件事也到了提出来的时候了。

“主公,诸位同僚,谦有一事相告。”

众人都不由得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军师怎么突然突然这么严肃?刘备也有些惊讶,“子诚有话直说便是。”

“谦欲改革商税制度。废除包括入城税在内的一切税收,改为只收交易税。”

石破天惊的话语,瞬间便激起了千层浪。

“不可!”

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除了刘备之外外所有人的集体反对,包括商业起家的糜氏兄弟。

“军师,此事万不可行啊!如此税制,我等得少收多少税啊?这岂不是割我等之利益予商贾乎?”

诸葛瑾急声向刘备劝说着,他生怕刘备出于对陈谦的信任,直接点头同意。

陈谦倒是不在乎诸葛瑾的态度,或者说这些人的反应完全在陈谦意料之中。毕竟商业的威力这个时代还真没有几个人明白,这不是智力的原因,而是眼光的差距。

“诸位不必如此,此事今日说出只是给诸位一个准备。待明日子敬与元龙来了后,大家再详议吧。”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陈谦冷哼一声,装作脸色难看的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担忧,无论如何,自家势力刚刚有点起色,主公麾下第一人便和其余人闹了这么大个矛盾,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事啊!

刘备见状,留下了一句“诸位且先忙着”,转身便追了出去。

“子诚今日可是故意如此?”

一直追到陈谦家中,刘备不紧不慢的品了品茶,这才笑着问道。

“瞒不过主公。”

陈谦微笑了一下,没错,今天他的确是故意提起此事,并且后面生气了的表情也是故意装出来的。

“这件事在做成以前,万万不可被外人打扰,故而谦也不得不使点手段。况且,若能借着此事将我等境内清洗一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境内?”

刘备有些疑惑,自己境内有什么事吗?

“是啊!”

陈谦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呵呵!真以为只有自己能给别人安插细作吗?虽然没有仔细查过,但陈谦敢肯定,自己境内各方的探子绝对少不了,不过这本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儿。

更何况陈谦年纪轻轻就身居如此高位,真以为没人嫉妒吗?刚好借着这次的机会,传出刘备麾下不和的谣言,不仅能让敌对方小视自己,还能清洗一波儿治下的不稳定因素,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可惜,自己最想要改的不是商税,而是人头税啊!摊丁入亩这招可是增加人口的大杀器啊!只是现在还不适合放出来罢了。

不过,也快了,只要平定了南方,就该处理你们这群只知道趴在国家身上吸血的杂碎了。

第七十八章 令天下人不解的政令 次日,政务厅中。

陈谦正闭目端坐在主位上。刘备并没有现身,今天陈谦注定要孤军奋战了,毕竟,做为主公,刘备要是在场的话不太好表态。

大厅内,除了诸葛瑾、简雍、孙乾和糜竺以外,只有抱病而来的陈登与闻询赶回的鲁肃,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咳咳,听闻子诚昨日曾言欲改制商税,未知具体细节如何?可否见告。”

陈登有些虚弱的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陈谦点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递给众人,微笑着开口道:“谦早已写好,诸位请看。”

几人面面相觑,昨日不是都气得拂袖而去了吗?怎么今天看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军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疑惑归疑惑,正事还是要干的。索性书的内容不多,很快就看完了,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各自对视一眼后,最终还是简雍率先开口道。

“军师此计,倒也未必不可行,只是我等如今实力尚浅,周围也有孙伯符、刘景升以及曹孟德等强敌,实在是不宜弄险啊!”

“正因为实力不足,所以才要改变现状。否则,我等拿什么去对抗那些强敌?”

孙乾见状,紧接着开口道:“免除商贾一切赋税,只收那所谓的交…交易税,若是货物流通量大还好说,一旦人少,那…”

还未说完,便被陈谦打断,“如今天下纷乱,宛城前段时间又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商贾们正缺一个平台。彭城地处天下腹心,此策一开,商贾怎么可能会少?”

(南阳郡是东汉第一大郡,宛城做为南阳的治所是非常繁华的,只不过后期被打烂了而已。)

糜竺这时也神情激动的站起身来,声音近乎颤抖的问道:“子诚为何非要如此弄险,难道不如此便体现不出你陈子诚的本事了吗?”

“子仲慎言!”

陈谦还未开口,厅中其余人便打断了糜竺。这话就说的有些过分了,陈谦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除了有点懒散以外,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堪称顶尖。

是!现在大家都不太同意陈谦的办法,但并非出于私心,都是为了主公的大业罢了。意见不同,再行讨论就是,糜竺你这话说的可就着实有些伤人了。

糜竺深吸了两口气,对着陈谦躬身一礼,“子诚勿怪,是竺激动了。竺一介商贾,除了几个臭钱和这幅忠心以外,一无是处,竺实在不能看着主公有一丝一毫的损失啊!”

陈谦起身,拍了拍糜竺的肩膀,温声道:“对主公忠心者,又何止子仲一人?但此事绝非谦刻意以弄险来显摆自身,而是有十足把握。”

老好人鲁肃见状,起身打起了圆场,“子诚之计自然是极好的,但天下哪有十足把握之事?此事,不妨从长计议。”

“子敬休提从长计议,此事今日必须商议出一个章程,最迟后日,一定要开始执行。”

说话间,陈谦将自己的佩剑解了下来,拍在了桌桉上。众人仔细看去时,才发现那佩剑哪里是陈谦的,分明是刘备那把。

“今日临来前,主公曾给过我独断专行之权,诸位如果实在信不过我,也行,此事我便一人处理,只是诸位切莫拖我后腿。”

陈谦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可是语气中的坚定之意,在场众人哪个会听不出来?

对视片刻,终究是陈登率先叹了口气。

“唉!既然子诚如此坚持,登还能说什么?子诚想要怎么做,尽管吩咐就是。”

陈登的易帜,让众人的气势弱了下来。诸葛瑾有些不满的问道:“元龙你…”

“子诚自出仕以来,所谋从未出过错,我信他。”

“唉!算我一个吧,商业之事我好歹还能帮上几分忙。”

一旁的糜竺有些落寞的说着,陈谦看得出来,他还是不信自己能够成功,不过没关系,自己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

这些人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很快,一条震惊天下的政令便被传了出去。

“自即日起,将彭城划为商业区,除却一定的交易税以外,不再收取其他任何税收。”其下便是各种层次的交易该收取多少比例的交易税,条目十分明确。

天下的诸侯都被这一道命令惊呆了。咋滴,钱多的没处花了?还是说你刘备体内织席贩履的血脉觉醒,不当诸侯准备改行当商贾了?

许都内,曹操懵比的看着手上的诏令,“这个陈子诚打算干什么?”

底下程昱满脸不屑的说道:“听说其刚刚大婚,娶得乃是河北甄氏之女,想来此事,不过是妇道人家为了娘家利益吹枕边风。由此可见,陈谦小儿不过如此。”

“仲德不可大意,那陈谦绝非无智之人,只是此次之事,攸也是想不通啊。”

见识过徐州之战的荀攸自然不认为陈谦会傻逼到这个程度,可这条命令他横看竖看,除了会让刘备的利益受损之外,自己愣是没有看出其他东西。

郭嘉紧紧的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肯定有蹊跷,只是受时代所限,这位鬼才注定是看不出什么的。

见这一堆天下顶级的头脑都猜不出来这条命令的深意,曹操不由自主的望向自己的大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文若以为如何?”

旁边闭着眼睛恍若凋塑一般的荀或睁开了双眼,看着曹操期待的目光,心中却没有了往日的热切。

“禀司空,此事,或也想不明白。”

司空,而非明公。

曹操眼神一暗,自从那日自己带兵进宫后,文若对自己的称呼就从明公变成了司空。礼貌,却也带着几分疏远,就仿佛两人的关系,不远不近,却又极其尴尬。

唉!那日自己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对荀或一心向汉的不满,竟一时口不择言,伤了文若的心。悔不当初啊!

“罢了,想来正如仲德所言,不过是那陈谦小儿误听妇人之言,此事便不必深究了。”

曹操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起身离开了。

郭嘉担忧的朝着曹操的背影看了一眼,又回头望向荀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荀或在曹营的地位很高,而且是独一无二的。他本人乃是大汉朝廷册封的尚书令,而非曹操府臣。因此以往郭嘉喊曹操“主公”,他喊“明公”。

不过这并不代表曹营众将便会轻视于他,相反,曹操此刻的谋士团,包括郭嘉在内有一半以上都是荀或举荐的。更别说每次曹操在外征战,荀或都担当着镇守后方一把手的位置,谁敢小瞧荀或?脑子被门挤了吧。

可惜,这份位高权重对荀或来说有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凭郭嘉的智慧自然能看得出,随着曹操的权势与野心越来越大,他与荀或的关系也势必越来越远,最终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上次天子“衣带诏”之事不过是让这些矛盾提前爆发出来罢了。唉!难呐!一边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主公,一边是自己的挚友兼举主,自己该如何是好?

想起烦心事,郭嘉也没心思去考虑陈谦政令的事了,现在袁绍在北,倘若不想办法让曹操和荀或重归于好,一旦袁绍打来,自己等人分分钟就是被俘的下场。

忽地,郭嘉眼前一亮,有了,或许用这个说法为借口,还真能劝说文若和主公重归于好呢。

第七十九章 自古权臣无数,你怎知主公便是王莽? 司空府内,曹操独坐于书房中,神情有些阴郁。

郭嘉能想到的事,曹操自然不会想不到,自己这位荀令君一旦与自己离心,所造成的后果堪称天崩地裂。

要知道,作为颍川士人的领袖,荀或在朝中的威望并不比自己低,只是荀或感念自己对他的知遇之恩,加之本身并非贪恋权势之人,朝堂才得以如此平稳。

可如今,荀或摆明了一副“我对你很不满意,但因为袁绍在,所以我先不和你闹”的样子,该处理政务处理政务,该休息休息,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种态度很不好,曹操本就是极其多疑之人,一旦在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就很难被打消。哪怕明知荀或不是那种在背后捅刀子的人,依然免不了忧心忡忡。

“父亲,母亲特地炖了鸡汤,让孩儿给父亲端来。”

门外曹昂的声音打断了曹操的思索,摇了摇头,将这些烦心事抛之脑后,换上了一副笑脸。

“是昂儿啊,进来吧。”

大门被缓缓推开,曹昂一身戎装,端着鸡汤走了进来,放到了曹操面前。

“父亲还请趁热喝了吧。”

“嗯!昂儿为何这般打扮?”

曹昂听见曹操的问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昂刚刚从军营回来,便被母亲吩咐来父亲这里了。”

曹操哑然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曹昂的脑袋,“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军营跑,书读的怎么样了?”

“还请父亲考校。”

曹昂自信的回答让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用了,我儿既如此有信心,为父相信你,只是,自信是好事,切记不可骄傲自满。”

“儿知道了。”

曹昂点了点头,忽然神色有些犹豫的问道:“父亲,儿有一事相求,请父亲恩准。”

“何事?”

“儿想拜荀令君为师,学习治国安民之道。”

一听这话,曹操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冷了起来。

“为何是荀令君,奉孝公达他们不也是天下奇才吗?”

曹昂被父亲的态度吓了一跳,自己不过只是提了一句拜师,父亲为何会如此?

见儿子的样子,曹操也心知自己反应过重了,只是这些肮脏的政治,自己暂时不想让儿子知道,故而只是摆了摆手道:“行了,你方才回府,先下去休息吧,拜师之事,且容为父思量。”

“是。”

曹操在这边唉声叹气,另一边荀府中,荀或同样独坐于书房中,陷入了沉思。

“明公,或一直将您当做扶汉之栋梁,而非…而非窃国之贼啊!您为何…唉!”

荀或的低声自语当然不会让其他人听到,回想起这些年两人共同经历过的风风雨雨,荀或茫然的叹了口气。

忽有下人来报,说郭祭酒前来拜访,荀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吩咐道:“正厅待茶。”

“文若为何愁眉不展?来来来,尝尝这壶陈年杜康,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的好酒啊!”

一进正厅,荀或便听到了郭嘉献宝似的声音,看着这位昔年的挚友,荀或叹了口气。

“奉孝有何事,直说便是,何必如此作态?还有,你不是已经戒酒了吗?”

“正因为戒酒了,所以才不能在家中放着如此美酒啊,否则我一个忍不住,不小心破戒了怎么办?”

郭嘉先是笑嘻嘻的回答了荀或后半句话,然后才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认真的对荀或说道。

“至于嘉来此的目的,是想带文若去一个地方。”

“何地?”

“去了便知。”

荀或皱了皱眉头,对郭嘉卖关子的行为颇为不满,但也知道他不是无的放失之人,思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如此,且容我换身衣服。”

郭嘉要带荀或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离皇宫不远处的宗庙门口。

“今日并非祭祀之日吧?奉孝为何带我来这里?”

荀或疑惑的皱眉,郭嘉并不解释,只是站在宗庙之外一躬身,而后才叹了口气问道。

“文若博览群书,可知我朝自光武之后历代先帝否?”

荀或点点头,废话,这玩意儿是个当官的就都得知道,更不用说他荀或还是尚书令了。

“那文若可知和帝时期之窦宪?”

“窦太后的哥哥,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最后为和帝宫廷政变所逼,被迫自杀。”

郭嘉点点头,复又问道:“邓骘呢?”

荀或目光一凝,他已经有些猜到郭嘉想说什么了。

“邓太后之兄,殇帝、安帝时期权臣,亦曾位列大将军。后来因为被冤枉要另立其他宗室为皇帝,遭安帝免职遣返,最后依然是被迫自杀。”

“梁冀呢?”

“顺、冲、质、桓四帝时期权臣,曾毒杀质帝,拥立桓帝。后来为桓帝与宦官所杀。”

说到这里,也不等郭嘉继续发问,直接开口道:“至于窦武与何进,奉孝也不必再问了,他们都曾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结局也都不太好。奉孝如此拐弯抹角,到底想说什么?”

郭嘉再次叹了口气,低沉的说道:“文若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朝自和帝时期开始,哪个皇帝在位期间没有遇到权臣把持朝政之事?那些人的结局如何?”

荀或深深地一皱眉,面对这话,他说不出“乱臣贼子”这四个字,因为他很清楚,那些权臣之中也是有忠臣的。他们会被杀,只有一个原因,权势过重。

见荀或不说话,郭嘉心知自己的话术奏效了,连忙乘胜追击道。

“文若啊!主公心里其实也在害怕啊,你说,如今这天下尚未平定呢,那群老臣就已经谋划着要除掉主公了。主公他怎能不怒啊?”

“怒?怒便能擅杀大臣了?怒便能带兵入皇宫了?这般行径,与那董贼又有何异?”

荀或终于维持不住云澹风轻的表情了,愤怒的朝郭嘉咆孝道。郭嘉不怒反喜,荀或越是这样,反倒越说明他还念着曹操的情谊,倘若一言不发,那才叫遭了。

“那帮人,不该杀吗?”

郭嘉反问道,“主公并非无意义的屠戮,如今袁绍将至,后方若不能铁板一块,呵呵,文若以为天子落在袁绍手中会如何?”

见荀或彻底沉默了下来,郭嘉再次开口,补上了致命一击。

“文若啊!我大汉开国四百年,权臣出了不知道多少,可王莽,也就出了一个啊!”

荀或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郭嘉一拱手,转身又对着宗庙一躬身,似是自言自语道:“大局为重,只希望我荀或,没有看错人吧。”

说完之后,便摇着头离开了。郭嘉见状,会心一笑,同样转身离开,不过就在他刚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抬手做了个手势,一旁树林中忽然窜出几个校事府的人。

“将方才之事,一字不落的报于主公,速去。”

“是!”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郭嘉忽然有些冰冷的笑了笑。

“天子啊,希望你能放聪明点,别再做出什么不智之事了,朝廷现在,可禁不起换一个天子的动荡啊!”

第八十章 甘甘的奇妙冒险 许都内发生了一件大事,荀令君收徒了,收的还不是什么普通人,乃是曹司空的大公子,曹昂曹子脩。

闻听此事的曹营众将纷纷松了口气,这段时间曹操和荀或关系搞得那么僵,他们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了。

如今荀或能收曹昂为弟子,说明两人已经和好了,果然,主公与荀令君何等关系?前段时间不过是闹点小别扭罢了。

内部矛盾解决了,外部的敌人哪怕再强,众将也不会失却战心。再加上前段时间曹操带兵入皇宫之事,那些汉朝老臣一时间还真不敢造次。

至于曹操和荀或到底是真的冰释前嫌了,还是面和心不和?不重要,在这个时期,两人只要面和就够了。

曹操这边在积极备战袁绍,长江上,甘宁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所在。

之前被陈谦打发来沿江剿匪的甘宁,本来还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可惜到了地方之后,他才发现他好像被陈谦坑了。防备孙策与刘表?孙策此刻正带着大军打交州呢,防备个毛啊?

至于刘表?那个废物点心只要自己不主动进攻,他能在他的荆州苟到天荒地老。甘宁甚至怀疑,在刘表的眼里,荆州就是世界的尽头了,一步也不能迈出去。

怎么办?难道我堂堂锦帆侠,如今竟沦落成一个剿匪的头子了?那说出去多没面子?

甘宁愁啊!愁的一把一把掉头发。他这一愁,长江附近的水贼就倒霉了。因为只要甘宁心里一不高兴,就会带人去揍他们。关键是揍完之后,甘宁往往又会将他们放了,然后下次再来揍他们,无限循环。

其实吧,甘宁也不是…额,不完全是在戏耍这些水贼,毕竟水贼就这么多,一次杀光了,还怎么练兵?索性就这么循环利用了。

可这些水贼这些天自杀的心都有了,他娘的,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是,你们是没怎么杀人,可我们辛辛苦苦抢的一些财货你们是一点都没客气啊!

水贼们绝望了,谁特么见过强盗这一行居然还有收保护费的?关键是那个牲口不光贼能打,还对他们的套路很熟悉。有一伙水贼被欺负的受不了了,连夜烧了水寨逃跑,结果被甘宁通通抓了回来,现在正窝在烧光了的水寨上哭呢。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连特么想投降都被甘宁嫌弃的拒绝了,这要怎么办?苍天呐,您就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要不怎么说人都是逼出来的呢?有一伙水贼一咬牙,干脆就躺平摆烂,爷也不抢了,也不抵抗了,要杀要剐,随您的便了。

你还别说,对于吃软不吃硬的甘宁来说,这招意外的有用,甘宁还真就没好意思再欺负他们了,甚至在临走时,怕他们饿死,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些粮食。

众人一看,这招灵啊!那还说啥,弟兄们听令,全体摆烂。

结果就是有一天甘宁出去转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缴获,还搭进去了不少粮草。

甘宁一看这不行啊,这帮鳖孙这是拿我当怨种啦?一咬牙一跺脚,好,你们跟我摆烂是吧?老子还就不去了,饿死你们这帮王八蛋。

张义仰头望了望蓝天,叹了口气,都已经三天了,这帮收保护费的要是再不来,自己兄弟就真的快要断粮了。咦,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张义就是最早想出摆烂之法的水贼,他为人有点小聪明,以前曾经在荆州军中当过什长,后来被上官欺压,不得以带着一帮同乡当了逃兵,来到这长江之上做起了无本的买卖。

“唉!能当兵,谁愿意当匪呢?可惜人家不收我们啊!”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摇摇头正准备回寨,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人家看不上我们的战斗力,可我们又不是只会打仗,我们是什么,水匪啊!当水匪最重要的是什么?能打?那你就外行了,当水匪最重要的当然是搞情报啊。

哪家的商队可以打劫,哪家的商队惹不起,官府派兵来剿匪时怎么提前收到风声。了解了这些,你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强盗,那些只会杀人的,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去,马上派人,去把周围所有的水贼头领都给我请来,就说我有办法让那帮收保护费的招降我们了。”

哼哼,甘宁啊甘宁,你来此地不为钱粮,不为剿匪,难道扬州荆州之地的情报你也不在乎?这次,看你还怎么拒绝我们投降。

前面说了,当水贼最重要的就是搞情报,甘宁做为水贼行业的老前辈,这些人自然不会不知道。再加上此前双方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张义要是还不知道甘宁他们隶属于徐州的刘皇叔,那他干脆一头扎进长江淹死算了。

不过,人家既然没说,他也不会自作聪明的把话挑明。否则,万一惹恼了甘宁,把他们通通砍了,那才叫冤枉呢。

送消息的小喽啰很快就见到了其他水匪头子,那些原本窝在水寨里等着甘宁来放粮的水贼,一听说张义有办法能投降了,个个喜出望外,那还说什么,走啊!有几个心急的,甚至连自己的水寨都一把火烧了。

“诸位,这几日张义思前想后,终于明白了锦帆侠为什么不肯收下我们了。”

“为何?”

“张义老弟,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是啊是啊!”

张义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因为我们战力低下,所以人家当然看不上我们,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能用的上我们的地方。只要我们立下一个大功,到时候…”

“张义老哥你说吧,怎么立大功?”

张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两眼直放光的水贼们打断了。见状,张义也怕自己再啰嗦,会被这群莽夫直接砍了,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情报。”

“什…什么?”

“情报?哪里的情报。”

众人对视了一眼,见大家都是一脸的茫然,随即又把目光放在了张义的身上。

“诸位,我们干的,都是打家劫舍,劫持过路商船的买卖,若要论对扬州、荆州之地豪强的了解,谁能比得过我们?而这份了解,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届时,我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这泼天的功劳岂不是唾手可得?”

不得不说,张义的这番话,属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但谁让他运气好,一番胡思乱想恰好就猜到了甘宁的目的呢?况且这番话,说得也勉强算是有理有据,这帮没文化的水贼一听,卧槽!真特娘的有道理。

于是,一大帮水贼扶老携幼,全部加起来怕是有三万多人的队伍,联合在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甘宁所在地,出发了。

“啥?这帮犊子全跑我这来了?”

原本正独自一人的喝着苦酒的甘宁,听到这话直接“噗”的一口喷了出来,传令小兵郁闷的擦了把脸,心说老大你该漱漱口了。

甘宁那个气啊!这帮犊子这是见我不送粮食,自己跑这要来了?奶奶滴,拿我当粮仓了是吧?

“甘校尉,那领头的人说,有要事求见校尉,请校尉务必见他们一面。”

“让他们滚进来。”

犹豫了一下,甘宁还是让人进来了。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甘宁一脸“你敢提粮草我就把你做成粮草”的表情,让众人都有些腿肚子发软。

“锦帆侠,我…我们这次来,是有重要的情报要向您说的。”

张义一边说,一边忐忑的观察着甘宁的表情,见听到“情报”二字时,甘宁眼前一亮,心下便松了口气,成了。

第八十一章 即将成为江贼王的甘宁 “哪里的情报,仔细说来。”

甘宁两眼放光,做为一个战争智商超过了九成人的大将,甘宁自然不会不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尤其是己方马上要和孙策开战了,这个当口,敌方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是甘宁忘了,情报整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事,尤其这帮水贼还都是一群文盲。

听着这群人尽扯些家长里短的八卦,甘宁脸色越来越黑,直到一个一根筋的憨憨连“江东顾家小儿子又纳了一房小妾”这种事都拿来说时,甘宁终于忍不住了。

一脚踹翻了那个憨批,甘宁咆孝道:“我特么要听的是有用的情报,谁再说这种废话,老子就把他丢进长江喂王八。”

当然,甘宁也没有真的丧心病狂到把这些人都做成军粮,他怕程昱告他侵犯专利权。

他只是找了些识字的士兵,让他们将这些水贼说的事通通记录下来,以后自己慢慢看,实在看不下去的就送回徐州给军师。

打发了这些人,营帐内终于安静了。甘宁摸着下巴沉思了着:做了一段时间校尉,自己倒是有点忘了老本行了,当初光顾着嫌弃他们的战力了,怎么就忘了他们搞情报的能力了呢?

“如果,我把整条长江的水贼全部收入麾下,借此步步向荆扬二州推进,岂不是等于多了一大批细作?关键时刻或许会有大用啊。”

甘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且,打家劫舍什么的太过低端,如果我能借着水贼的名义,直接去抢那些豪强,甚至去抢郡县官府呢?

不得不说,甘宁真的是胆大包天到了极点,不愧是历史上敢去“百骑劫魏营”的主。领着五千水军和一群乌合之众,就敢考虑打郡县的事儿了。

直到日近黄昏,甘宁才从自己的畅想里回过神来,起身看了看天色,吩咐手下将那些水贼带过来。

“校尉大人。”

水贼们纷纷行礼,甘宁严肃的看着他们,道:“我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做好了,以后你们就不再是水贼,而是我麾下的…嗯,锦帆军。”

反正主公授予自己临机专断之权,自己临时成立一军,应该没问题…吧?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面露喜色,自己等人提心吊胆的忙活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这点事儿吗?如今得到了甘宁的亲口许诺,众人纷纷表示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带我去找其他水匪,不论大小,只要是你们知道的,一个也不许落下。我要把他们,通通收入麾下。”

我甘宁,可是要成为江贼王的男人。

有道是同人不同命,甘宁在长江上剿匪剿的很嗨,远在豫州的徐庶此刻已经想骂娘了。

自从和关羽来到豫州,徐庶就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收拢流民,开垦荒地,构建房屋,一系列事情通通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即使有四百多毕业学子在基层工作,可徐庶还是觉得心力交瘁。

徐庶去找了关羽,明言关将军你是了解我的,比起内政,其实我更擅长军事,所以能不能我帮你管理管理军事,你帮我处理一下民生?

关羽闻言,爽快的给了回复,不行。

关羽表示,我来豫州,只办三件事,练兵,练兵,还是他妈的练兵。至于内政之事,别找我,我不行。

徐庶一声哀叹,认命的再次当起了孺子牛。这种情况一直到诸葛亮和李严过来才稍有缓解。

“亮,拜见徐先生。”

“李严,见过徐太守,这是主公手谕,令严为汝南郡丞,以辅太守。”

徐庶大喜,自己这个太守终于有了第一个左官了,真不容易啊!这李严既然是主公亲自指派,必有大才,自己日后也能轻松不少了,至于诸葛亮,陈谦已经来信将事情都说清楚了。

“李郡丞不必多礼,唤我元直即可,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吧?今日且先熟悉一下,明日便要正式开始工作了。”

李严认真的点点头,徐庶见状,心知此人可能不太好交流,便不再多言,转而看向诸葛亮。

“子诚已经将你的事书信告知于我了,不过你可想好了,基层为吏,是很辛苦的。以你的年纪,恐怕受不住。”

诸葛亮见徐庶言谈之间似乎有些轻视自己的年龄,倒也不恼,只是微笑道:“徐先生放心便是。”

“嗯,既如此,你便去宜春县做个县丞吧。”

“诺。”

见诸葛亮施礼过后便马不停蹄的向宜春方向赶去,徐庶摇了摇头,也不知这么小的年纪,能坚持多久?不过做为子诚的弟子,想来应该有几分本事吧?

宜春县最近发生了一件趣事,新来的县丞据说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娃娃,而且这个小娃娃上任当天便推却了一切应酬之事,一头埋进了文书档桉之中。

百姓们不禁有些担忧,这年头不怕当官的不管事,就怕当官的什么都管,那都是想着办法榨钱呢。更何况,十四岁的县丞,光是听这个年龄也没办法让人放心啊。

据说,这个小县丞还在县衙外摆了一面鼓,并告知全县,凡有冤屈不平之事者,皆可擂鼓,他自会受理。

诸葛亮坐在桉几前,皱着眉头翻阅着文书,一旁站着名义上是他的上司,实际上却将自己位置摆的极低的县令。

这县令名叫王泰,今年四十多岁了。也算是世家出身,不过只是个庶出子,这个年纪还在县令的位置上蹉跎,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不过到底是人老成精,虽然没收到任何消息,但这般年纪就能外放当县丞,不用说,肯定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甚至是徐州某位高官的子侄来镀金来了。

因此他对诸葛亮表现得极为恭敬,丝毫不因对方年幼有所慢待。即使诸葛亮多次表示不必如此,他也依旧我行我素。

“王县令,按这文书之上所写,本县内如今应该还尚有粮一百五十七石,马三十四匹,可方才我去看过,府库内除了四十石新粮以外,什么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县丞有所不知,自从我三年前调任本县时,那些账目就是那样了。前时此地由逆贼袁术统治,能活着就不错了,谁敢问东西都去哪了?”

诸葛亮点点头,他担心的是现在还有人中饱私囊,不过想想,关羽的部队就驻扎在离此不远的上蔡县,谁敢明目张胆的胡来?

再说了,真当徐庶不杀人的吗?搞笑了,徐庶之所以会忙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上任之初便砍了一大批贪官污吏,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次杀戮,百姓们才从心里拥护起了徐庶。

如果是陈年旧账,那倒是没关系。不过这个县令当的是真称职,三年前的文书你到现在还没理清楚?不对,看上面那一层灰,你丫是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吧?

正想说点什么,突然门外响起了沉闷的鼓声,诸葛亮先是一愣,而后大喜,三天了,自己差点都要以为那破鼓是不是坏了,它终于响了。

“来人,把击鼓者带过来,记着言语间客气些。”

诸葛亮对着身旁亲兵吩咐道,他这次可不是孤身一人来的,如今天下不太平,让诸葛亮孤身上路?万一出点意外陈谦得心疼死。

故而,陈谦特地从陈到训练的精兵中挑选了二十人,充做诸葛亮的护卫。并且还决定,以后季汉的二代们无论文武,都得去基层锻炼一番,陈到训练的精兵除了拱卫治所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保护这些未来。

不多时,护卫便带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走了进来,那老妇好似腿脚不太利索,走起路来有些颤颤巍巍的。

“老妇人见过县丞。”

诸葛亮见状,急忙站起身来,轻声道:“长者不需行礼,长者有何冤屈尽可直言,亮定为您做主。”

第八十二章 丞相有很多,诸葛丞相只他一个 “亮定为您做主。”

听到诸葛亮一番毫无架子的话语,那老妇原本高悬的心稍稍放下了些,眼眶红红的开口诉说了起来。

这老妇和丈夫齐老汉原本有两个儿子,靠着家中的几亩薄田,生活也还算过得去。可惜后来袁术称帝,两个儿子都被军队强行征了去,死在了战场上。

老两口痛不欲生,可日子还得过不是?家里的田地因为战事没赶上春耕,索性徐庶每日放粮,靠着些救济,倒是能勉强度日。

最近天气渐冷,齐老汉想着进山砍点柴,好用来取暖,剩余的还能背到城里换点钱。可谁想刚一进城,便被城中大户张家的仆人盯上了,不仅抢去了柴火,还将齐老汉毒打一顿。

眼看着老伴重伤,连地都下不了,齐老妇急得直抹眼泪,听说新来的县丞在县衙外放了个“鸣冤鼓”,束手无策的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权且来试一试。

诸葛亮听完这番话,面沉似水的回过头,“王县令可知这张家是何来历?”

王泰点点头,“这张家算是本地豪强,拥地数百亩,佃农千余人。家主名叫张新,曾做过上蔡县的县令,此人名声还不错,每逢灾年,还会搭棚施粥,救济灾民。”

诸葛亮闻言,眉头一挑,“名声不错?观其仆而知其主,那恶仆行事如此放肆,其主人又能好到哪去?”

王泰苦笑着摇摇头,道:“县丞,那张家主曾与我有过数面之缘,的确是个善人。退一步讲,徐太守之前…那张新纵然真的是掳掠民财之辈,也犯不着为了一捆柴得罪徐太守吧?”

这倒也是,利益会让人铤而走险,可没利益还冒风险的人,那是傻子。能成为家主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傻子。想来,应该是无知恶仆狗仗人势了。

不过,此事虽小,却也不能不管,诸葛亮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你们去四个人,到那张家去把那…”

说到这,诸葛亮忽然愣了一下,回头向那齐老妇问道:“长者,那恶仆姓名你可知晓?”

齐老妇点点头,“他叫张年。”

“嗯,去把张年给我带过来,不,带到县衙外即可。”

此时,诸葛亮想起了老师对自己说过的话,地方官治政,首先要做的,就是取信于民。如果民众不能相信你,那你做什么都会举步维艰。

张年,便让你成为我取信于民的第一步吧。

小县丞要审张家仆人了,还是在县衙门口,全县百姓都可以去观看。

老百姓们充分展现了国人最大的特点,好看热闹。很快,县衙门口便里三层外三层堆满了人。

“草民张承,见过县丞。”

不多时,提审张年的几人便回来了,只是除了张年以外,张家少主,张新之子张承也一起来了。

“张先生不必客气。”

诸葛亮并没有要搭理张承的打算,谁知那张承却凑上来道:“张年之事,在下已知晓,家父此次遣在下前来,是想请县丞明查,此人所行之事,我等皆不知情,若他当真犯了律法,还请县丞随意处置就是。”

张承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其实心里早就骂翻天了,不是骂诸葛亮,而是骂张年。

本来自己看这厮还算机灵,便提拔了他,甚至还为他赐姓,谁想此人居然能蠢到这个程度。

那徐庶是什么人?砍头狂魔啊!上位十二天就杀了一百多人的狠人。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这群混蛋收敛一点,别被人抓到把柄,到时害了整个家族。

结果呢?人家县丞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愁没地方立威呢,你特么直直的就撞了上去?你咋那么厉害呢。

狗东西,现在闹的全县皆知,你满意了?要不是诸葛亮明言要提审他,张承都打算把这个狗东西给活埋了,太特么坑人了。

张年见连主家都不保自己了,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都交代了。

诸葛亮当场判了他罚作苦力两年,本来按张年的情况,打上几杖就完事了。可现在全豫州都缺干活的,所以打是不可能打的,还是劳动改造吧。

同时,诸葛亮还判了张家管教不严,纵仆行凶之罪,令他们医治好齐老汉并给予赔偿。

张承松了口气,拱手认罚。交点钱没什么,张承担心的是诸葛亮以此为借口,大肆抄家。别怀疑,这个时代的官干得出来这事。

一众百姓见状,也纷纷叫好,心中俱对诸葛亮这位新上任的小县丞多出了一分尊敬。

自此,诸葛亮才算是正式在这宜春县站稳了脚跟。每日白天处理公务,整理文书,晚上则认真读书学习。闲暇时甚至还要到田间地头去,亲自下地耕作一番。

还别说,也不知是天才学东西比较快,还是因为“村夫”称号的加持,诸葛亮种地种的还有模有样的。

见诸葛亮如此亲民,宜春县的百姓皆是喜笑颜开,纷纷道来了好官了。百姓的心思是淳朴,但他们不傻。谁对他们好他们还是能感受到的。因此,县衙门口经常能看到一些被装在篮子里的山间野果、野兽肉之类的。

对于这些东西,早先诸葛亮是绝对不收的,即使收下也要给钱,百姓们一看你不收,好,那我干脆不露面了,直接给你放门口,看你怎么办。

诸葛亮也无奈,只能命护卫提着篮子,挨家挨户的拜访,看谁家生活过得艰难,便将东西留给他们。

看着百姓们对自己感激的样子,诸葛亮心里升起一股难言之情,明明自己只是尽了为官之本分,他们便如此满足了吗?什么时候分内之事也成了被人夸赞的理由了?

要不怎么说,诸葛亮能被后世千古传唱呢,他的能力固然是古今罕见,可比起能力,他那颗对上忠诚,对下怜悯的心更让人动容。

“诸葛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这就是当时的百姓对他的评价。从古至今有无数的丞相,但像他这样的,再没有第二个。

诸葛亮轻叹一声,随即目光坚定的看向剡城方向,郑重的施了一礼。

“老师,您的教诲,亮必将铭记于心。济世安民这条路真的很难,但亮会坚定的走下去。亮坚信,终有一天,我们会让天下百姓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的。”

被诸葛亮认为身怀济世安民之志的陈谦,此刻却是坐在刘备的面前,有些抓狂的咆孝道。

“主公,我干不下去了,你换人吧。”

第八十三章 终于放假的陈谦 “主公,您就说您到底让不让我休息?”

刘备无奈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撒泼的陈谦,心里一遍遍的告戒自己。

三顾茅庐才请出来的,不能砍死,不能砍死,不能砍死,靠,可是我特么真的好想砍死这个懒货啊!

自从上次压服了陈登等人,陈谦便着手开始准备起兴商之事,彭城地理位置不错,人口也算稠密,且大多聚集在城北。

陈谦见此,索性将整个南城都划为商业区,又花高价将南城百姓通通迁到了北城。反正自己是彭城太守,为自己治下之民谋福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然后,陈谦就悲剧了,不是没有商人来,而是商人来的太特么多了。仅仅一个月,自己先前划分的四条商业街就有两条都挤满了。

其实包括陈谦在内,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时代商人的疯狂,只要去彭城做生意,不需要交任何的钱,我的范蠡祖师,还有这等好事?

什么?你说还有交易税?那点钱也算个钱吗?不行,我要去多借点本金,赚他个盆满钵满,这等好事万一以后没有了怎么办。

总之一句话,这次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休想阻止我等商贾去彭城。

于是,就在陈登等人怀疑人生的目光中,商贾越来越多,收到的税也越来越多,不到两个月,只彭城一地的收入就赶上了整个东海郡一年的税收。

而作为彭城太守,商税改革计划的提出者,陈谦理所当然的忙成了狗,在连续加班两个月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飞马跑回剡城,来跟刘备倒苦水了。

“可是此事除子诚之外,其他人并不了解,倘若子诚不管,还能交付与谁?”

刘备一脸的无奈,果然人无完人吗?谁能想到如子诚这般大才居然会如孩童般撒泼。

“糜竺,他身为天下有数的豪商,对于这些事本就很熟悉。如今我已经把头开好了,剩下不过照本宣科罢了。”

这种996的福报我上辈子已经受够了,哪怕你是刘备,也别想让我再当社畜。

刘备却是一愣,而后便不由自主的想多了,心中暗思道。

“莫非子诚是想通过此事,缓和与子仲的关系?”

自从陈谦证明了他商税改革计划的正确性后,陈登等人便一直心怀愧疚,尤其是糜竺,当日他激动之下,一时口不择言说出的话让他事后后悔不已,一直想找个机会向陈谦道个歉,可陈谦总在彭城,找不到机会。

现在陈谦推荐糜竺,在刘备看来,这岂不是子诚在向众人传递一个信号,既往不咎,冰释前嫌。好啊!不想子诚竟如此大度,这样一来,自己麾下也不会闹出什么矛盾了。

想到这里,刘备看向陈谦的眼神不由带上了一丝感动,缓缓道:“这等好事,备怎会推却?那便让子仲去吧,子诚如果累了,就先回府去休息吧。”

刘备逐渐迪化的脑回路陈谦自然不知道,只是觉得他的眼神好奇怪。

忙碌了这么久,终于能休假了,陈谦开开心心的哼着小曲回了家。摸了摸怀中的锦盒,这是自己在彭城特意为宓儿挑选的。想到自己刚刚大婚几日,便忙个不停,陈谦觉得有些对不起甄宓。

所谓小别胜新婚,一想到家中的娇妻,陈谦脚下不由加快了几分,再加上刘备府距离自家也不远,不多时,陈谦就已经站在了自家大门前。

“呀!姑爷,您…您回来了?”

正打算伸手敲门的陈谦,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不用想,如今,偌大的陈府内叫自己姑爷的,只有小梅一人。

“嗯,回来了,小梅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见果真是自家姑爷,小梅笑嘻嘻的跑上前,先一步敲了敲门,然后才回答道:“是小姐啦,小姐说待在府中无事可做,便让我去买些针线绢布,她好为姑爷做两件新衣服。”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正堂。关平诸葛亮全都走了,今日陈宗军中也有事,偌大的陈府只剩一些下人,也难怪甄宓会觉得无聊呢。

“夫君!”

刚把外衫递给一旁的侍女,准备去后院找甄宓的陈谦,就听见门外响起自家妻子的声音。

陈谦一抬头,恰好对上了甄宓惊喜的双眸,当下不由微微一笑,走上前抱住了她,轻声道。

“夫人,我回来了。”

一旁小梅见状,连忙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自己也放下了手中的绢布,轻手轻脚的向门外走去。

见自家下人如此懂事,甄宓有些羞涩的推了推陈谦,轻声道:“夫…夫君,现在还是白天呢。”

陈谦将头埋在甄宓的发间,嗅了嗅少女的发香,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将怀中的锦盒拿出来,递了过去。

“宓儿,这是我在彭城帮你买的,快看看,喜不喜欢?”

在两人独处时,陈谦更喜欢叫她宓儿,只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才会喊夫人。

甄宓打开锦盒,只见一支飞凤金簪正静静地躺在其中,簪子尾部的凤眼处,还嵌着一颗细小的红玛瑙,为那飞凤平添了几分灵气。

“好漂亮啊!谢谢夫君,宓儿很喜欢。”

“喜欢的话,为夫帮你带上吧。”

甄宓听话的点点头,陈谦拿起金簪,动作轻柔的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两人又软语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陈谦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甄宓才惊觉此刻已近申时,轻声笑了笑,转身对门外吩咐道。

“速去准备晚食,另外,再烫一樽酒。”

“诺。”

不出意外的,门外响起了小梅的声音,人家温存她守门,老工具人了。

汉朝时流行分席而食,每个人面前一张桉几。不过陈谦觉得这样少了几分人情味,再加上火锅出来后,八仙桌也开始慢慢被人们所接受了,故而陈谦与甄宓两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夫君连日奔波,甚是辛苦,此番回来,不知能待几日?”

陈谦咽下了嘴里的肉食,对着甄宓笑笑,“我已向主公言明,彭城之事全部交由子仲负责,若无意外,最近几天我都能在府中陪夫人了。”

甄宓眼角闪过一丝喜悦,不过转眼就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模样,认真的对陈谦说道。

“夫君身具大才,自当以天下大事为己任,岂可每日流连于儿女情长?”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德行啊,宁可委屈自己,也要让夫君以国事为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能娶夫人为妻,真乃谦之幸也。”

陈谦感慨了一句,而后又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不过,为夫奔忙数月,稍稍歇几天而已,不会误了大事的,夫人,放心便是。”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周围下人都是掩嘴偷笑,不由气恼的望向陈谦。

自家夫君,真是没个正行。

第八十四章 曹操再出招,荆州的世家们 或许陈谦注定了是个没假期的社畜,也或许是曾经他的懒散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总之,在陈谦刚刚休假的第二天,他又被拉到政务厅了。

关键是这次,他还不得不来,因为这次不是别的事情,天子又下诏了。确切的说,是老曹又整活了。

说起来,老曹以前就曾经借着天子的名义,挑拨过刘备与陈谦关系。当然,那次不仅没成功,还让陈谦白嫖了一个亭侯之位。

可这次不同了,因为这封诏书挑拨的不再是刘备与下属了。

“大汉天子诏,关羽征讨逆贼袁术有功,今特封其为庐江太守。”

这封诏书槽点多到陈谦一时竟不知从何吐起,给关羽的诏书直接送到刘备这儿?老曹你现在玩离间真就连演都懒得演一下了呗?

而且,庐江太守?呵呵,不就是拿孙策的地盘封我们,再把我们的地盘封给孙策吗?这封诏书的意思只要不是瞎子,谁看不出来?

但有一说一,这就是阳谋,不怕你看穿,你就说你想不想要那些地盘吧?想要是吧,呐,名义给你了,自己发兵去打吧。

那名传旨的天使在宣读完天子诏书后,又貌似不经意的向刘备透露,朝廷还有两道旨意,分别是封荆州名士蒯良为汝南太守,以及封周瑜为江夏太守。

刘备听完,面色如常的招待了天使,直到将其礼送出门,这才转过身对陈谦感慨道:“曹操这是想让我等陷入混战啊!”

陈谦点了点头,忽又轻声笑了起来,“听闻袁绍已经彻底攻破了易京,想必曹操也是急了,毕竟我等不乱,他便不敢全力与袁绍交战啊!”

“子诚以为,袁曹之战,何时会开启?”

刘备随口问道,事实上此事并不难猜,毕竟这一战决定了谁能成为北方霸主,因此双方在开战前都会做好十足的准备。几十万人的粮草军械,筹备起来可瞒不住外人。

“大约也就这一两年之内吧,不过相比此事,主公还是好好考虑考虑眼前之事吧。”

陈谦有些无奈,封周瑜为江夏太守这一招太狠了,要知道江夏太守黄祖,绝对是这个时期孙策最想杀的人,没有之一。如今曹操将名义给他送过去了,这位小霸王会怎么做,陈谦还真的猜不出来了。

“眼前有什么事?莫非孙策敢在这个时候来犯?他不是正在打交州吗?”

刘备压根就没考虑过荆州方面,事实上,以前刘备不清楚,但自从上次与司马徽一番彻叹,再加上如今锦衣卫被撒向全国,刘备对这位同为汉室宗亲的族兄刘表有了深深的了解。

刘表此人,能在单骑入荆州的情况下,坐稳州牧之位,说明他能力手腕并不差。在襄阳祭祀时,此人曾用天子的规格,也证明了他的野心。甚至可以说,只要他在一天,荆州之地不说稳如泰山吧,但也不是谁都能攻下的。

可他会被称为“守土之犬”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打不出来,如果说防守时荆州世家为了自己的利益,还能尽心抵御来犯之敌。那么打出荆州?呵呵,你刘表算个什么东西?我等凭什么用自己的兵去成就你的大业?

这点和孙十万时期的江东很像,甚至刘表还不如孙权过得好,毕竟十万有个好哥哥,给他留下了一支武装,让他还能有向外出征的机会,只不过他自己没把握住罢了。

因此,哪怕孙策此刻正在打交州,一听会有人来犯,刘备也毫不犹豫的排除了刘表。

“孙策会不会来犯,谦也不清楚,只是小心无大错,主公最好给寿春去信一封,文远乃当世名将,公台亦是身具大才,只要他们小心行事,就算孙策亲自领兵来犯也无妨。”

刘备点了点头,忽然笑了起来,“子诚,你说蒯良被封为汝南太守,他会来上任吗?”

陈谦闻言也笑了,直言不讳道:“若有可能,我还真希望他会来,像正方那样的大才,主公难道嫌多?”

“哈哈哈!”

与此同时,在襄阳城中,朝廷任命蒯良为汝南太守的诏书也传达到了。本来吧,在这个皇权日益衰微的时代,皇帝的诏书各路诸侯还真没太放在心上。

对我有利的,那我奉命。对我不利的,我直接上表声称乱命不受,更狠一点的,干脆把天使宰了,对外就宣称没有收到诏书,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本来按道理来说,做为荆州蒯家的家主,别驾蒯越的哥哥,蒯良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家舍业的赶到刘备手下去当太守。天子诏令?你蒯良称个病湖弄过去,大家都默契的不提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可偏偏这回,同样做为荆州大家族的蔡家,完全不讲一点潜规则,直接把此事揭开,闹的满城风雨。甚至做为家主的蔡冒,还亲自给刘表上书,斥责蒯良置天子诏书于不顾,目无法纪,希望刘表能惩治他。

黄家,庞家等家族先是懵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蔡冒的打算。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荆州世家的关系了,在刘表的平衡下,荆州形成了如今以蔡蒯两家为首,其余大小家族各自依附的局面。只要有哪个家族敢冒头,想争一争这荆州的第三世家之位,两家便会默契的联手,对之进行打压。

可这是极少数情况,正常状态下,两家都是在明争暗斗。

其实也不是两家想斗,而是上面的刘表,和下面的黄、庞、邓、马等所有世家都需要他们斗起来。否则两家联手,其他人为了不被两家吞并,也会自发的联合起来对抗他们。(所以说这些世家的关系真的是乱成毛线了。)

话题扯远了,这次蔡冒之所以如此行事,正是他又一次给蒯家下套。做为家主的蒯良如果去了汝南,是不是得带去一部分家族精英?到时候你蒯家在荆州势力大减,那空出来的权力,我蔡家可就不客气了。

其他家族也是心思各异,有的担心蒯家一旦被蔡家斗倒,届时一家独大,自己被人拿捏。有的则考虑着如若蒯家倒了,自己能否取而代之。还有的则是帮着蒯家出头,与蔡冒直接对线。

刺史府内,看着已经为这事儿吵了好几天的文武群臣,刘表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着年纪增长,他在应付这群手下时,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了。

“蔡德珪你到底什么意思?兄长病重,无法远行,我等已将此事报之朝廷,你却三番四次的催促兄长去汝南赴任,到底是何居心?”

既然说过病重,蒯良自然不会出席,身为兄弟的蒯越则一边为兄长辩解,一边怒斥着蔡冒。

“朝廷法度,岂是儿戏?前几日子柔兄尚且与我等饮宴,怎的朝廷命令一来,子柔兄便病了?”

蔡冒一脸“我是大汉纯臣”的表情,一口咬死了你蒯良就是欺瞒朝廷,我蔡冒定要维护朝廷法度。

“你们吵够了没有?”

终于,耐心耗尽的刘表听不下去了,狠狠地一拍桉几,愤怒的咆孝了一声。

“主公息怒。”

“哼!”

刘表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没办法,这事他还真给不了决断,或者说给了决断人家也未必会听,反而白白折了自己的威望。既如此,又何必操心呢?

见刘表离去,蔡冒与蒯越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不欢而散。其余众人见正主都走了,自己还留着干嘛?也纷纷散去了。

走出刺史府的蔡冒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命驾车的仆人向一处偏僻的街角行去。不多时,蔡冒便下了车,放眼看去时,早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了,仿佛就是在专门等候自己一般。

不用人指引,蔡冒轻车熟路的走上前,撩开车帘,而后一屁股便坐在车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道:“蒯异度,你让我针对你蒯家之事我也做了,该说说你的打算了吧?”

没错,车内坐着的,正是方才在刺史府中和蔡冒吵的脸红脖子粗的蒯越,不过此时的蒯越哪里还有半分气急败坏的样子?

“德珪倒是心急,也罢,那越也不卖关子了。德珪以为,刘景升此人如何?”

第八十五章 两头下注?不不不,我们要三头下注 “德珪以为,刘景升此人如何?”

蔡冒双眼一凝,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以他和蒯越相互之间的了解,大多数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怎么?你蒯家有意做这荆州之主?好啊,那我蔡家全力支持。”

“德珪莫要玩笑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让他蒯越做荆州之主?开什么玩笑,真以为是个人都能当主公的?信不信他前脚占据荆州,后脚就会有无数人打着为刘表报仇的名义来攻打他。

而且,真以为荆州内部就没问题了?长沙太守张羡掀起的叛乱可还没压下去呢。这个时候当荆州之主,蒯家必然遭受灭顶之灾。

蔡冒挑挑眉,“你还真打算换个主公?行,说说吧,你看上谁了?孙策?还是刘备,总不会是刘章吧?”

蔡冒对于给荆州换个主人这件事毫无压力,毕竟给谁打工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利益能不能得到保证。真以为嫁个妹妹给刘表大家就真是一家人了?那你还是太单纯。

“都不是,荆州四战之地,刘章守不住。观孙策在扬州时的做法,想必对我等荆州世家同样会大肆杀戮。刘备么…”

蒯越说道这里,突然犹豫了一下,良久,才挣扎的叹了口气。

“唉!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这人称得上一位明主,但观此人施政,也不是一个能与我等和平共处的人啊!”

蔡冒也沉默了,其实上述三人里,他最看好刘章,因为刘章废物啊!主公废物自己才能独揽大权。可惜这个废物坐拥蜀地之富庶,却连个小小的汉中张鲁都搞不定,自己就是愿意让他来,怕是他自己也不敢过来吧。

“那还能有谁?若是以前宛城还在曹操手里,我等还能考虑考虑曹操。可如今么,曹袁即将决战,我等何苦去趟浑水?安安心心等待胜者不好吗?”

反正不管是谁来荆州,都绕不开两家,故而自己没必要去做危险的投资,安静等待最强者出现然后投降,这才是适合两家的路子。

从常理上来说,蔡冒这个决定没毛病,可他万万不会想到,他所投降的最强者不仅亲手宰了他,还因为赤壁的一场大败,导致荆州被三家瓜分,最后在三家不断交战中,荆州包括蔡家在内的许多世家都被打烂了。

蒯越也不卖关子,干脆的道:“相比与袁绍,我更看好曹操,不过正如你所说,此事不急。我所说的换个主公,也不是单指这些诸侯。”

“哦?不是指这些诸侯?”

蔡冒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说两位公子吗?可刘表如今身体康健,如何会旦夕之间…”

说到这,蔡冒抖然一惊,豁然站起身来,先是谨慎的向外面看了看,而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异度,你…你欲…”

“我可没那种打算,否则,也不会让你针对我蒯家了。”

蒯越有些无语的看着蔡冒,你这脑子里一天天的装的都是什么?我要是那么勇都打算对刘表出手了,还留着他儿子干什么?

也怪蒯越说的不清楚,其实想想也是,此时杀了刘表,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况且若真打算杀刘表,两人又何必假装闹翻?直接包围刺史府,对外宣称主公病重不好吗?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迎刘备与孙策同时入主荆州。”

“你疯了?”

蔡冒无语的看了眼蒯越,先不说同时迎两路诸侯会把荆州打烂成什么样子。这事儿对我两家有什么好处?

见蔡冒仿佛看智障一般的眼神,蒯越也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乎的说道:“蔡冒为图一己私利,如此针对我蒯家,刘表不辩忠奸,闻听皇叔仁德,今特来相投。”

蔡冒眼睛一亮,他知道蒯越这番话是准备给刘备的说辞,同时他也明白了蒯越的意思,微笑着接道。

“江东美周郎既然被朝廷封为江夏太守,黄祖匹夫如何还敢窃居?如此行事,视天子诏令如无物,岂能不击之?”

蒯越见状,终于笑了出来,“宛城早先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南阳勋贵也多有损失,我等愿出资出人,重建宛城。”

蔡冒同样点了点头,出人么,是肯定要出的,至于出资?那就不是出我等之资了。

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就因为贾诩的一计,在宛城被毁的同时,还让无数南阳勋贵狠狠的吐了一口血,势力大减。

要知道,这些光武时期的勋贵们有田有地有人,最关键的是还有大义加身。倘若没有此事,其他人也不敢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可这次的事件,就像彻底扒下了那层遮羞布。

蔡家和蒯家对那几十万亩的勋田可是眼红许久了,此次不正是个好机会吗?两家一个投孙策,一个投刘备,暂时可保平安。至于以后,等宛城建立起来,北方的霸主也该决出来了。

三方押注,还能白嫖几十万亩的良田,何乐而不为?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两只老狐狸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狼狈为奸的味道。

数日后,在蔡冒的“不断逼迫”之下,蒯家终于“无奈退让”,蒯良本人对外宣称病愈,即日便启程赴汝南上任。同时,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蔡家一个家丁,带着蔡冒的亲笔书信直奔江东而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在蔡冒与蒯越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宛城之事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报,禀主公,有一伙儿水贼,人数大约在三千左右,不久前打破了孱陵县城,洗劫了府库,孱陵县令当场战死。”

“什么?”

刘表先是一惊,而后只觉得脸被打的生疼,他能接受被其他诸侯进攻,甚至手下名士叛乱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可是现在,水贼?一群乌合之众竟如此嚣张?他们怎么敢的?

堂下众人也均是议论纷纷,不过这事儿吧,除了说出来有点丢人以外,还真没人放在心上。水贼而已,能成什么大事?

故而,在发了一阵脾气之后,刘表便下令发兵一万,由蔡冒的族弟蔡和去剿匪。

然后这件事便被众人抛之脑后了,蔡和身为蔡氏子弟,虽不算什么大才,好歹于水战方面也算过得去。没有人会认为他还不如一群水匪,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想法。

可惜,幸福往往来得让人猝不及防,蔡冒没有等来弟弟立功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绑匪讨要赎金的书信。没错,蔡和被抓了,连同他带去的一万大军,一起当了俘虏。

蔡冒那个气啊!带着足足一万正规军,还打不过五千乌合之众。甚至自己还被对方绑了当肉票,你特么小夏侯惇是吧?

可骂归骂,自己的弟弟该救还是要救的。

另一边,甘宁正开心的啃着羊腿,一旁的手下献媚道:“老大真是神机妙算,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孱陵县,还兵不血刃的俘虏了一万大军。”

甘宁笑着骂了一句,“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老大,要叫我校尉。”

“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

甘宁:……

第八十六章 各自的谋划 甘宁为何会去孱陵县?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月前,甘宁伟大的江贼王计划了。

一个月前,那帮憨憨水贼的投效,让甘宁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干嘛不将这些水匪尽数收缴,然后借水匪之名出兵,攻破郡县,洗劫府库呢?

前文说过,甘宁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但凡换一个正常一点的将领来,都不会去惹荆州,可这个二货偏偏就敢。

于是,在打服了长江半数以上的水贼后,甘宁果断出手偷袭了孱陵县。孱陵县令根本就没考虑过会有人来攻,正搂着小妾做一些为爱鼓掌的事情呢,结果就被甘宁砍死在了床头。

当然,冒充水匪可不是真的当水匪,甘宁只是抢劫了府库,并未侵扰百姓,反而为城中百姓放了一波粮。

之后的事更是充分体现了甘宁的智慧,他先是派心腹之人将此地的事,事无巨细的报知于刘备。而后一面装作莽夫一般大摇大摆的留在孱陵县内,一边将手下通通安排于城外设伏。

甘宁心中清楚,别管刘表有多么窝囊,被贼寇打破城池这种事他是绝对忍不了的。因此,不久之后绝对会有援军至此。

事实也正如甘宁所料,蔡和带着一万步卒,仿佛春游一般向着孱陵县开了过来。他甚至自信到连斥候都懒得派,大概在他心里,自己大军一到,这群水贼就各自散了吧。

甘宁一看,嗬,兄弟你这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再一看对方的营寨,扎的歪七扭八,甚至除了几个明面上的守卫以外,连个暗哨都没安排。

感谢上天,派来这么个傻逼给我送人头。大喜过望的甘宁直接趁着夜色,发起了夜袭。

夜袭的过程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甘宁的部队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便杀到了中军大帐。

直到此刻,蔡和才反应过来,本想先斩贼首,再收拢部队的他,忽然看见了甘宁杀神一般的身姿。

蔡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看了看自己自从被打造出来就没见过血的佩剑,果断下跪投降。

甘宁本来打算一刀砍了他的,只是听说此人姓蔡,乃是那荆州蔡冒的从弟。想了想或许会有用,便先将他留了下来,并且随口吩咐了一句让蔡家拿万金来赎人。

至于蔡冒会不会来赎人,甘宁并不在乎,他现在想的,是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动。

自己之所以要打破孱陵,完全是因为要将这群水匪安置在这里,以便自己日后用他们传递情报。

其实现在按道理来说,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完全可以从容退军了。也省的万一摩擦过大,一不小心挑起两家争斗就不好了。

可是甘宁心里却有些不满意,所以刚好也趁着“索要赎金”这么个理由,多待上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机会。

甘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徐州,听到这条消息,刘备首先傻了。

什么玩意儿?我手下的大将出兵攻打荆州了?还特么已经打破城池了?

再仔细一看,甘宁的队伍已经从初去时的五千人,变成了两万人。这种本事,就连刘备也不得不承认,甘宁的确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大将之才。

说实话,这也就是刘备,既然说过要给你临机专断之权,就一定会为自己的话负责,也不会因为你的实力过强而忌惮你。换一个人,怕是早就将甘宁召回,免得他拥兵过重了。

“兴霸果然有大才,不过此事是否需要妥善处理?万一此事暴露,刘表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啊!”

诸葛瑾有些忧心忡忡的说着,毕竟自家势力接下来要对付的是孙策,这个时候得罪刘表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子瑜不必忧虑,以谦观之,此事兴霸定能处理妥当。”

陈谦轻笑一声,对甘宁做的事觉得非常满意。短短时间收纳了这么多的水军,还打破了城池,不愧是你,兴霸。

“没错,我既然给了兴霸临机决断之权,自然也相信兴霸能做好这些事。比起这些。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商议。”

更重要的事当然是指蒯良的事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蒯良要来汝南赴任的消息自然也传过来了。刘备对此事深为不解,所以今日才找来众人商议。并不是为了甘宁的事,只不过甘宁的消息恰好于今日传来罢了。

“这蒯子柔身为蒯家的家主,刘表麾下重臣,按理说不可能轻易远涉他州,此事必然有诈。”

陈登的话让鲁肃也点了点头,这位老实人此刻终于展现出了一个顶级谋士该有的姿态。

“有诈是必然有诈,不过此次蒯良带着天子的任命而来,我等根本无法阻拦。但若是让其上任…”

后面的话鲁肃并未说出,但在座的人都明白,汝南地处要害,所任命的必须是心腹之人。让这么个不明不白的荆州名士上任,呵呵!

陈谦用手指缓缓敲了敲桉几,心中暗自思索:这件事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自己并无先知的优势。不过直觉告诉自己,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能提前吞并荆州的机会。

自己当初制定的计划,之所以将孙策放在前面,完全是因为孙策此人太过危险了。其实从地盘来说,应该是先拿下荆州,给己方提供足够的战略纵深,这远比拿下扬州靠谱的多。

“主公勿忧,此时坐在这里瞎猜也猜不出来,还是等蒯良来了之后,再行询问吧。另外,除了等锦衣卫的消息之外,也可以向兴霸去信,看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刘备点点头,在见到蒯良之前,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众人虽然认真,却也并不如何害怕,毕竟以此时徐州的军力,硬碰硬和荆州干一仗也有八成的把握能赢,不过赢了之后大概率会便宜孙策罢了。

而此刻被几方人惦记着的孙策却并不在交州,早在周瑜被下诏封为江夏太守时,他和周瑜就已经秘密的回到了柴桑。

“伯符,我还是觉得此事太过冒险了,江夏黄祖拥兵五万有余,你只率领区区三千人,是否兵力太少?”

“不,不少了,此次奇袭江夏,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倘若被提前发现,必将功亏一篑。况且,连你都没想到我会只领三千人去攻江夏,其他人更不可能想得到了。”

孙策自信的话语感染了周瑜,这个伯符啊!

“罢了,你是主公,听你的,交州之事交给伯阳(孙贲,孙策的堂兄)我很放心,只是咱们要去打江夏,刘备那边还得派兵去寿春虚张声势一番,你打算让谁去?”

周瑜本人要跟着孙策一起,不然由他领兵是最好的。

“嗯,就让仲谋去,如何?”

孙策想起了自己这位亲弟弟前几日央求着自己让他上战场的事,嗯!我孙家儿郎岂能不上战场?父亲与我如此骁勇善战,做为我的弟弟也一定不会差。

周瑜想了想,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道:“如此,便让仲谋领兵十万,带程普等将军一起去,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是陈谦估计也不会想到,仲谋带着十万大军和那么多武将只为了羊攻。”

嗯!合肥变成了寿春,人物却没有变化。张辽还是那个张辽,十万也还是那个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