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江湖述恩仇》 第1章 楚怀瑾 夜，静悄悄地，谷中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和风拂过地面吹动草丛的声音。 一轮圆月斜挂于天空之中，而月光下一个妙曼的身影，在朦胧的水雾中若隐若现，浅浅的雾气愈发使得谭中之人神秘。 水潭边，一黑影单膝跪地，恭敬的低着头。 水中少女睫毛微颤，目光落在数十丈之外的黑衣人身上，清了清喉咙道:“何事？” “白羽听闻封家碧落镯出现在墨谷山庄，前去探知虚实，结果被阴阳阵法所困，对方得知白羽乃我蔑世宫之人后，穿了琵琶骨，挂在钟鼓楼示众……” “墨谷山庄可曾参与封家一事？” “长安传来消息，墨谷山庄庄主卖了消息给酒肆，十年前封家一门惨死之事，朝廷与江湖人均有参与，属下猜测与墨谷山庄也定有关系。” 少女听到这里，“嗤”的一声轻笑。 似乎觉察到主子的情绪，黑影顿了顿。 “没事，你继续说。” “对方要当着山庄众弟子面处死白羽，据属下查明墨谷山庄早已暗中投靠朝廷。” “喔——有趣。” 女子懒洋洋的的撩起一缕如墨般的青丝，在手中把玩着。白玉似的手指如同灵蛇一般灵活的游洂在乌发之间，湿发在指尖瞬间被蒸干。 “小姐，要不要?”黑衣人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世人皆知蔑视宫极为护短，只要主子点头，黑衣人便可立马去墨谷山庄宰了伤白羽之人。 黑衣人的忠心，少女从不怀疑，只是，她从来没想着要伤白羽之人的命，她要的，不过是整个墨谷山庄罢了。 “跳梁小丑而已。” 少女缓缓起身，擦拭了身上的水珠，三千青丝及腰垂下，鹅蛋脸，皮肤雪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如月光般清澈，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 十年前一夜，主上大人突然抱回宫一女娃，好似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痊愈后，因性格像极了主上大人，喜怒无常，又是练武奇才，主上不但将女娃认做女儿，还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她。 就在主上抱回女娃的第二日，百年世族封家一夜间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墨谷山庄 深夜，山庄内灯火通明，钟鼓楼上被血裹着的女子，面如霜雪，冷冷的看着楼下山庄众人。 “听说今夜被抓的是蔑世宫的人。” “都说蔑视宫之人长得极美，今日一见传闻不假啊，此等美人，若是能抱得美人归，让我死也值。”一个一脸正气的男子激动的喊到。 “别美了，你也不看看她是何人，况且谷主已然决定处死她。”旁边人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山庄众弟子热火朝天的谈论这，一名红发老者缓缓移步钟鼓楼之上。 “大家安静，深夜召集大家来，是因此人半夜潜入我墨谷山庄，不仅企图偷盗我门中法宝，而且毁我山庄法阵，打伤我山庄弟子，手段极其凶残，本长老为了防止此妖女继续为非作歹，危害江湖，特命人穿了她琵琶骨，……” “呵呵呵呵，墨塬老贼，姑奶奶不过不小心毁了个小小的法阵罢了，改天去蔑世宫随便挑一个，我送你如何。”血衣女子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无名小辈，三番五次出言不逊，真当我不敢杀你？” “红毛老鬼，刚当上看门狗，就迫不及待对主子摇尾巴表忠心呢。” “找死”老者掌力一转，手中宝剑直奔女子印堂而去。 “哐——” 正当众人以为女子会血溅当场时，突然一条乌黑的长鞭缠绕住他手中的宝剑，宝剑随着长鞭在众人头顶卷过，只听到“哐当——”，宝剑跌落在地。 “你是谁？” 被内力震开的老者连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吃惊的看着面前出现的绝色少女。 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盘在发顶，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身着苏绣月华锦服，手持长鞭，甚是英姿飒爽。 望着极美的女子，鼓楼下众人一阵口水嘀嗒声 “这妞是我见过最美的。” “师兄，这美人比那妖女还要美上几分呢。” 鼓楼下众人的想法，也是老者所想，只是他比他们多了一些理智，在没有惊动暗哨凭空出现的女子，是怎么回事，无人知道。 血衣女子看到来人，一股暖流瞬间充斥着内心。 锦衣少女毫不理会众人，径直的走向浑身是血的女子身旁，解开捆绑女子的枷锁，将一粒乳白色的药丸送入她口中。 “你是来救这妖女的？” 老者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少女，重回手中的宝剑蓄势待发，仿佛少女稍有不慎就会尸首异处。 “伤我蔑世宫的人，你说我是让你自裁谢罪呢，还是……废了你墨谷山庄百号人呢？”锦衣女子微微一笑。冰冷的声音扎在众人心口。 “一个小丫头片子，竟如此狂妄自大，你可以知……” 话未说完，背对众人的锦衣少女忽的甩出一记长鞭，鞭梢所到之处皆是一阵惨叫。少女手中软鞭越使越快，一招“灵蛇吐信”鞭梢便向背后聒噪之人右肩点去。 老者举剑竖挡，不料少女这一招乃虚招，手腕一抖，软鞭如灵蛇般巧妙的挥向左方，随即一招“锦带缠腰”将红发老者卷至脚旁，脚尖忽的借力一跳，软鞭兜转至鼓楼顶，鞭梢的红发老者迅疾无论的被吊在鼓楼上。 老者脸色煞白，顿时冷汗湿透内衫。声音颤巍巍的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不知墨塬长老这十年来睡的可曾安稳？” 锦衣女子清亮深邃的双眸，笑眯眯的盯着老者，长鞭随意地卷在手中。 “墨塬长老当真不记得我了？” 语毕，女子原本黑亮的右眸瞬间变成精蓝色。 老者瞪大双眼，好似见鬼魅般望着眼前的少女。 “你……你是……你是那家的人？怎么会这样？你……” 江湖传闻，封家祖上曾有一老祖，在羽化升仙之际为封家后辈留下一碧落玉镯跟一瓶白陀琼浆。 因封家嫡系一派喝了琼浆，所以后辈存在异瞳，而仅剩的唯一宝物碧落玉镯便成了几百年来江湖人中抢夺之物，尽管封家一再解释没有此物，可…… “哦？哪家人？” 少女深邃的双眸不带一丝情感，不经意的松开手中长鞭。 四更已过 火光漫了天地，数丈外。 一双晴明冷清的蓝眼，印着火光，幽幽直视着眼前，波澜无痕。 第2章 长安酒肆 嘉庆八十九年的夏天 傍晚，天气闷热 长安酒肆 “听说了吗，前几日墨谷山庄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 “墨谷山庄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怎会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听说啊，是蔑世宫的人下的手……” “哼，朝廷的狗岂是好当的，惹了那女魔头，能有他好果子吃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魔头自五年前出现在江湖，多少侠士惨死在她的手中，年纪轻轻却嗜杀成性，听说没有活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 “…………” 长安净手，洗了一盘杨梅随意坐下，一手撑头看着沸沸扬扬的酒肆内。 长安——长安酒肆老板娘。 三年前同一瞎眼婆婆在这桃花坞地开了这家酒肆，所酿三花酒江湖众人尤为喜欢。 “老板娘，再来两坛三花酒。” “来了，来了。” 长安回过神，起身打开酒柜，取出三花酒给众人送入。 这家酒肆不同于平常酒坊，江湖，朝廷中人皆是这家酒坊常客，亦是前来喝酒，也亦是前来买卖消息。 酒肆门外 繁花树下 一袭黑色劲装的女子，跳下马背，缓缓步入酒肆内。 女子墨发高束，戴着面具，只露出那朱唇跟棱角分明的下巴。 “大……大哥，看这身段是个美人儿啊“ “公子，快看快看” 女子的出现，令原沸腾的酒肆又是一阵骚动。 长安抬头，看到来人，喜步上前相迎。 “知道今日楚一姑娘要来，婆婆一早就准备了姑娘爱吃的糖炒栗子。” “婆婆有心了。” 楚一环视一圈酒肆内，找了一空位将手中长鞭置于桌上，随意坐下。 长安递上一壶佳酿一盘剥好的糖炒栗子。 “还是热乎的呢，姑娘快尝尝。” 楚一坐于桌前，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葱白的玉指捻起一块红炎栗子送入口中。 众人看着这一幕，刚刚熄灭的小心思瞬间又跳跃起来。 能令长安酒肆老板娘毕恭毕敬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长安酒肆，没人清楚它的背景，在一夜间名声传遍江湖，一楼划拳行令，对酒当歌，二楼买消息，三楼卖消息。 来酒肆之人，要么是好酒之人，要么就是为那消息而来。 酒肆营业之初，受到多方势力的打压，可传闻酒肆内有一喝人血的瞎眼婆婆，武功深不可测，不到一月之久，酒肆后院干尸如山，自此江湖上再无敢挑衅之人。 还在当众人思绪随着女子缥缈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将众人拉回现实。 “这江湖人都是如此见不得人吗？一个个掩着面？” 忽的一黑影挡在楚一眼前，长安瞬间冷汗透衫，连忙上前挡住来人目光。 “公子，我长安酒肆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长安掩下心中不安，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 “放肆，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老板娘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免得到时候自讨苦吃。” 一侍卫打扮的男子，嘴角嘲弄毫不加以掩饰。 慕容易侧身，兔头麞脑的打量着楚一，猥琐的笑着，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摇着手中折扇。 “美人可否摘下面具，让本公子一睹芳容呢？” 楚一不语，自酌自饮，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旁人。 慕容易见此，又连忙解释道。 “本公子乃当朝皇后侄子，国丈府嫡长子，美人若是摘下面具让本公子看看，你要多少银两我都依了美人你。” 长安见此人依旧色眯眯盯着女子，刚要发怒，一道婉悦软糯的声音缓缓在身后响起。 “国丈府是吗？” 楚一缓缓起身，身形透露着冷峻的气度，双眸不经意的瞥了瞥二楼，闪过一丝狡黠。 不再言语，扬起长鞭抽在了慕容易脸上。 “啊” 刚才还骄傲的像个公孔雀，这会儿立刻捂着脸尖叫起来，他睁大眼睛看着楚一手里的鞭子，眼里皆是不可思议。 “你……你个贱妇，你竟敢……打我，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贱人，老子要划花她的脸。” 身后侍卫听令，双双抽出一把长剑刺向楚一。长安收到楚一示意，默默的站在旁边。 楚一身子一侧，鞭鞘便抽在二人手背，火辣辣的痛瞬间传遍手臂。二人吃痛，手中长剑掉落在地。 忽的，长鞭缠住二人脖颈，鞭上倒刺贪婪的吸吮着血液，二人渐渐失去呼吸……长鞭收回。 短短须臾，楚一的杀伐果断，令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好生嗜杀的女子。 众人目光落在女子执鞭手腕上的那朵幽兰，瞬间肆内鸦雀无声。 心下想到，怪不得刚开始还在维护女子的长安，此刻却躲在一边，原来……。 慕容易看着自己武功高强的侍卫，像被人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时，跌坐在地，冷汗透衫。 “替我跟国丈爷带句话，烟花楼那二十一条人命，蔑世宫改日去找他要” 楚一举手投足间沉冷如旧，薄而不动声色的唇，微微挑起。 慕容易不语，听见蔑世宫三字，低着头，一动不动，生怕一不小心侍卫后尘。 “主子，查到了，在庐阳城。” 长安上前，用仅能二人听见的声音在楚一耳边浅声道。 楚一执起桌前最后一杯酒，仰头饮去，留下酒钱，缓缓走出酒肆。 楼上角落一紫衫男子缓缓起身，跟了上去…… 第3章 初次相遇 入夜 繁花树下 楚一纵身一跃，利索的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马儿四蹄生风，霎时惊的地上残花随尘土飞扬。 随楚一走出酒肆的紫衫男子，暼了一眼背影逐渐消失的方向。 赶忙从马厩迁出自己的骏马，欺身上去，朝着那抹背影追去…… 云府后院 翠竹苍郁，一条曲径逶迤通幽，曲径迳头是一处院落。 院落极小，院中一石桌。 “大人，天亮了，该回去了。” 云隐扬起嘴角，轻轻“嗯”了一声。 清晨的路上，空空荡荡。 车夫稳稳的牵着缰绳，马车缓缓而动，只发出细微的声音。 云隐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大人，圣上为何会将此案交于大人查办？通州以往不都是左相大人负责的吗？” “眼中钉，肉中刺，自是早些除去的好” 云隐眼睛未睁，问道:“可有查到庐阳城的案子是何势力所为吗？” “禀大人，作案之人自称是蔑世宫的人。” “嗯？又是蔑世宫。” “据探子送来消息，蔑世宫自五年前，在云海山巅建立主殿后，近几年逐渐在东西南北直隶建立分殿，分别被四大老怪所管辖，而蔑视宫少主楚怀瑾，武功深不可测，性格又极其乖张，前几日以一己之力灭了墨谷山庄百号人。” “那你觉得作案之人会是蔑世宫所指使的吗” “属下愚钝……” 云隐嘴角一勾，换了个姿势，可还未等坐稳，马车重重一顿。 帘子忽然被掀开，一双修长白玉般的手横进来，四指轻轻一弹，水珠顺势而出，车内二人便瞬间动弹不得。 随即两道身影迅速窜进了马车内。 “你们想干什么？” 侍卫警惕的紧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旁云隐则是一副云淡风轻。 “别动，打劫”声音低沉浑厚但吊儿郎当。 云隐眼底余光绕了一圈，目光落在眼前二人身上。 二人十五六岁，说话男子，身着紫衫锦衣，头顶冠簪束发，脸上带着痞痞的笑意，手执一玉萧，一派富家公子样。 身旁女子，黑衣劲服，瘦小的身形透着冷峻的气度，抿着嘴，一言不发。 二人虽湿衣湿发，可不见一丝狼狈。 此时劫车二人，便是那日长安酒肆内的楚一跟紫衫男子。 楚一离开酒肆后，紫衫男子便一路跟随，直到被楚一一鞭子抽下马，滚落在地…… “楚一姑娘手下留情。” 紫衫男子摔得七荤八素，急忙喊道。 “为何跟着我？” “见过师姐，在下姓陈，名卿尘” 男子起身，微微作揖。 “哦？你可知我何门何派就敢跟我攀关系？” 楚一轻糯的声音落在男子耳中，似响雷，转瞬男子便神色自若的说道。 “师姐跟我不都是蔑世宫的吗，我听师父提起过你。” “师父？” “对啊，我师父就是蔑世宫少主楚怀瑾。” 楚一听到这里“嗤”的一声轻笑。 “小师弟是吗？” 三月 一路烟霞，草长莺飞。 “师姐此番要去哪里？我可以同路吗？” “师姐时候时候回去见师父啊？我们一起吧。” “师姐……” “师姐我看咱俩年纪也相差不大，叫师姐太生疏，以后我就叫你楚楚吧…… 陈卿尘话未说完便被楚一吊在烈日下。 “二位是前来避雨的吧” 云隐慵懒的声音缓缓在马车内响起。 “啊？哦哦！正是，刚刚可曾吓到公子？” 陈卿尘随意的坐下，捻起桌上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好似跟马车主人多熟一样。 “还好还好。” “你……我们可曾见过？” 楚一打量云隐，脸色微变，不知为何莫名问出此话。 “在下乃一介商人，四处周游，想必真的同姑娘在哪里见过吧。” 云隐盯着楚一，缓缓的笑着。 “二位可否放开我家公子？” 一旁侍卫话音刚落，陈卿尘便拍了拍拿过糕点的手。 楚一脸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似乎感觉到楚一的目光，陈卿尘转过头盯着楚一。 “你瞅啥？人是你定住的，快给人家解开啊。” “是你提出劫人家车的，装什么好人” 楚一倾身前去，为二人解开穴道。 “有劳二位了” 从始至终，云隐一副泰然自若。 一旁侍卫悄悄退出车厢，只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不知二位可是要去庐阳城？” 第4章 灵硕山巅(上) 一股淡淡的蝉蚕香萦绕在马车内，侍卫悄悄退出，车厢内只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楚一收回对云隐的打量，目光漫不经心的向远处眺望了一眼，眼中的深色一闪而过。 前些日，她从长安那里得知，原来墨塬临死时所供出之人“阮玲玉”，江湖称毒仙儿，使得一手好毒，早些年与封家夫人乃手帕之交。 令人奇怪的是，在封家出事的同一年，她突然隐姓埋名，退隐山林，没人知道是何原因，楚一心想:既然阮玲玉是阿母的闺中密友，为何墨塬临死时会说她与封家一事有关？ 楚一自四岁被救回蔑世宫后，十年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就是练功，宫中人人称她为武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背负的是什么。 一旁云隐将楚一眼中变化尽收眼底。 “在下看姑娘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短短一瞬，楚一回过神来，心下不由得高看此人一眼。 这一问看似随意，实则大有内容。她不管回不回答，在云隐心里都将有个大概。 楚一挺了挺身子，微微抬起下巴，手指在腰间摩挲着，掏出一锭金子，置于桌上。 “叨扰公子了，公子车内熏香甚合我意，不知在何处可寻得？” 云隐心下想道，好一个聪明的女子，以退为进。 车内所燃的蝉蚕香乃交趾国进贡之物，只有皇室大臣才会拥有，若有心探查必能知道自己身份，而桌上金子却是撇清二人只是萍水相逢，无需互相探究。 云隐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雨停了 窗透初晓，日照庐阳城。 楚一洗漱干净后换了一套新的衣衫，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面巾戴到了脸上。体态婀娜，双瞳剪水，周身出尘的气质也令人移不开眼。 “小姐，人在灵硕山。除了我们，似乎还有两方势力在查灵硕山。” “哦？这下可热闹了。” 楚一巧然嫣笑，将一旁换下的黑衣扔进盆子里，手中一抹火红，黑衣便瞬间烧成灰烬。 “属下无能，只查到一方是朝廷的人” 楚一眼中光芒一闪，轻声道:“难道朝廷对阮玲玉也感兴趣？” “朝廷似乎针对的是另一方神秘势力。” 单膝跪地的男子，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白羽伤如何了？” “多谢小姐关心，白羽性命无大碍，但……恐怕以后再不能习武。” 随着一声幽幽的轻叹，楚一缓缓转身。“你回趟主殿，等她伤好了，过些日子便带她过来。” “是，属下明白。” 蔑世宫北直隶分殿赤溪老怪，想当年跟江湖毒仙儿并称“医毒二绝”，好用童男童女试药。 白羽儿时便是赤溪长老用来试药的宝贝，偶然间，二人相识，楚一便向赤溪长老讨要白羽，他当时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还是看在宫主大人的面上，允了楚一。 灵硕山巅 夜色渐浓 楚一安静的站在树上，一阵刀剑相博的声音由远及近。 “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毒仙儿，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兄弟们，赶紧上，谁取了阮玲玉的首级，主子重重有赏。哈哈哈哈” “呵呵呵，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想伤老娘？” 穿红衣的女人阴森森地笑了起来，虽声音云淡风轻，但早已身受重伤，对方人多势众，又是高手。 “阮玲玉，如果单打独斗，我们是打不过你，可今日我们这么多人不信还奈何不了你。大家一起上，速战速决。” 黑夜中，十多个灰衣斗篷人将红衣女人团团围住。 忽的红影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人，扭身，只听见“噗呲”一声，眼前三人倒地，腹部多了一个窟窿，血流不止。 而红衣女子侧身躲闪不及，被灰衣人层层夹击的利剑所伤，跌倒在地。 “阮玲玉，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你今天逃不掉的。”灰衣人嘶哑的声音如鬼魅响彻山涧。 “你们是他的人是吗” 红衣女人缓缓开口，虽脸色苍白，但仍然站的笔直。 “哈哈哈哈，老子乃是蔑世宫宫主，阮玲玉，受死吧。” 语毕，灰衣人化作几道劲风，直奔红衣女人胸口。 “婉娘，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嘱咐啊。”女人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岁，不再挣扎，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剑刺向自己心窝。 “哐当——” 一阵黑色的风缠绕住众人手中的剑，内力震动下瞬间变成碎片，朝四面散射。伴着几声惨叫，倒下两名灰衣人。 “你是何人？你是来救她的？”领头的灰衣人吃惊的看着眼前戴着面巾的白衣少女，心下生起警惕。 “不是” 楚一慵懒的摩挲着手中长鞭，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 “哼，我们蔑世宫办事，姑娘还是少多管闲事。” 另一名灰衣人怕节外生枝，连忙搬出名号。 “哦？蔑世宫的人吗？” 楚一不理灰衣人，转身对一旁红衣女子说道:“我们俩做个交易吧，你认我为主，我保你性命。” 短短须臾。 “属下阮玲玉，见过主子。” 一抹红影低着头，单膝跪地。 原本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答应故人的事还未办到，只能紧紧抓住眼前这棵救命稻草，也许眼前此人便是故人派给自己的救星吧。 “他们的命，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明明周围灰衣人，剑拔弩张，可白衣少女却丝毫没放在心上，这不经令众人有些胆颤。似乎可怕的杀手在她嘴里只是一桩生意。 “好大的口气，惹了我们蔑世宫，你可知是何下场吗？” 领头的灰衣人故作镇定，厉声吼道。 ”你们可不要轻举妄动，会死的哦” 楚一黑眸闪过一丝的邪魅。 其中一个佝偻着背的灰衣人，不听劝告，举起大刀朝楚一肩部砍去，可还未靠近楚一便骤然倒下。 “我都说了会死的。” 楚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而剩下几人则不再随意轻举妄动，只是双眼满是恐惧。 正当楚一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知楚少主可否卖在下一个人情，将这几人交于我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