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开局被孙策追杀》 第一章 绑了大乔 清晨。

随着旭日的升起,山间的薄雾渐渐散去。

李横呆呆地坐在山间的一处火堆旁。

尽管过了一夜,但由于有人一直在照看,所以火堆依旧是红彤彤的。

这红彤彤,也照得李横的身体暖洋洋的。

不过,他的心里却哇凉哇凉的。

“我居然穿了?”

“我就是一个公司的小白领啊!”

“我也没干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情啊?”

“我不就是午休的时候,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觉,怎么就穿越了呢?”

“不仅穿了,还穿到了东汉末年。”

“没错,就是那个‘东汉末年分三国’的东汉末年。”

“更加过分的是,还穿到一个山贼的身上!”

......

没错!

李横现在的身份,就是一名山贼!

尽管是一名山贼头领!

尽管这个山贼头领,手下有四、五百的喽啰可供驱使!

尽管这个山贼头领的祖上三代,都在庐江郡的潜山做山贼。

尽管这个山贼头领刚刚18岁,相貌英俊,身材高大,人见人爱,车见车压...

尽管这个山贼头领和他前世的名字一样,也叫李横。

可他还是一名山贼!

这让李横的心里别扭万分!

山贼啊!

还他么是一个山贼世家!

这...

这能是一个好人嘛?

好人有干山贼的嘛?

......

事实,也正如李横想的那样。

这个李横,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

准确地说,他和‘好’这个字,根本就不沾边。

武艺高强!

悍勇非常!

胆大包天!

杀人如麻!

凶蛮霸道!

狡诈如狐!

翻脸无情!

......

反正,李横是找不到形容好人的词语,来形容这家伙了。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

这家伙身为一个山贼世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父亲去年就被官兵给绞杀了。

他如果不是这样的人,恐怕早就被贼窝里的其他悍匪,给生吞活剥了。

可是,让李横感到悲催的是,这个山贼小子实在太能作了。

他...

人家大乔刚和孙策订完婚,就让他给绑了。

孙策是谁啊?

这样的人,能受得了这个嘛?

......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孙策便带领父亲--孙坚的旧部脱离袁术,进入了江东。

经过四年的征战杀伐,他击走了刘繇,活捉了王朗。

到建安三年(公元199年)的时候,孙策已经全取了江东的丹阳、吴、会籍三郡。

此时的孙策,在江东可以说是如日中天,‘江东小霸王’的威名也是广为流传。

拿下三郡之后,他又趁着庐江太守--刘勋讨伐刘繇旧部的时候,率兵2万攻取了刘勋的大本营--皖县。

孙策在皖县呆了三天。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孙策只做了三件事:

一,整顿军队。

二,安抚地方。

三,和周瑜一起去皖县城外的‘乔家门’,向美名远播的大乔、小乔的父亲--乔玄求亲。

孙策、周瑜二人不仅是江东最大势力的掌权人,更是江东数一数二的青年俊杰。

这样的人要来当自己的女婿,乔玄的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于是,这场婚事当场便定了下来。

不过,孙策军务繁忙,没有时间马上成亲。

双方便只是定下了婚期。

三天之后,孙策就急匆匆地率军南下,阻击回援的刘勋军去了。

在南面的大官一带,他堵住了刘勋的大军。

双方立刻展开了连番大战。

......

孙策南下前,犯了一个小错误。

他留部将李术镇守皖县,这是没有问题的。

李术虽然没有大将之才,但也是久在军中厮杀的悍勇之辈。

凭着他的能力,镇守后方的皖县,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孙策错就错在,只给李术留下了区区一千兵马。

这些兵马守住皖县县城还可以。

可想要兼顾城外的大片村落,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这个时候,啸聚在潜山的山贼--李横看到了机会。

他率领麾下的五百余名山贼,倾巢而出,急行百余里,在入夜时分,突袭了皖县城外的十几座村落。

皖县守军兵少,不敢出战。

李横稍壮着胆子微试探了一番,便发现了这一点。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立刻放开手脚,疯狂地掳掠了起来。

......

‘乔家门’的大名,李横早就如雷贯耳了。

没有办法!

谁让这里有大乔和小乔两位美女呢?

不仅惹得孙策、周瑜这样的一方诸侯惦记,就连李横这样的小山贼,也是念念不忘的。

以前,那是没有机会!

皖县作为庐江太守--刘勋的大本营,驻扎了大量的兵马。

而‘乔家门’,就在皖县的旁边。

所以,李横就算再惦记,也是不敢造次的。

......

现在好了!

没有了顾忌的李横,第一个抢的就是‘乔家门’。

可惜的是,攻下‘乔家门’后,里里外外搜了一番,却根本没找到人。

不甘心的李横,在连续拷问了十几个‘乔家门’的庄客,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孙策率大军离开皖县后,大乔、小乔便随父亲,搬进了皖县城内的乔家大宅。

她们并不在‘乔家门’。

闻听此话,沮丧无比的李横,在狂怒之下,立刻鞭打这些被抓来的庄客泄愤。

谁知,一顿鞭子下去,却有了意外收获。

一位在乔家门打更的更夫,为了少受皮肉之苦,就告诉的李横一个消息。

在他袭击‘乔家门’的半个时辰前,大乔为了取一卷书册,突然从城内连夜赶了过来。

问听此话,李横又兴奋了起来。

如果这个更夫没说错的话,大乔应该是被他堵在‘乔家门’里了。

只不过,由于她藏得比较好,才没让李横搜出来。

他没有犹豫,立刻把手下五百山贼,分作两拨。

一拨四百人,放出去抢掠周边的村落。

另一拨一百人,随他在‘乔家门’搜捕大乔。

......

这一晚,镇守皖县的李术,一直站在城头之上,遥望着城外被劫掠村落的火光冲天。

报信求援的快马,在城外第一缕火光升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派出去了。

可是,就算李术的心里再急,只要想想手里的兵卒数目,他也只能冷静下来,按兵不动。

......

天光微亮的时候,李横终于从一个地窖中,把惊吓过度,脸色苍白的乔大美人给搜了出来。

尽管面对美人儿,心里痒痒,但他还算头脑清醒。

他知道,天既然已经亮了,那他和他的人便不能在此久留。

于是,他没敢耽搁,立刻带着人往回跑。

同样,乔家门美人被掳的消息,也很快就被传进了城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术,惊得差点从城头上跌落下来。

没有二话,他立刻又派出了一拨快马,把这个消息报给了孙策。

......

报信的快马知道事情的轻重。

他们不敢怠慢。

在第二天的清晨时分,第一拨快马便冲进了孙策的大营中。

这个时候,孙策正在自己的中军帐内,紧锣密鼓地排兵布阵呢!

中军帐外,戒备森严!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满了身材雄壮的甲士。

因此,在百余步外,报信的的快马便被拦了下来。

报信的人,一共有5骑。

为首一人立刻喘着粗气,急声道:“快!快!快去禀告主公:皖县遭匪啦!

城外村落却遭到大规模洗劫!

李术将军兵少,不敢出城剿匪。”

第二章 窘境 第一拨报信飞骑,直冲进孙策大营的时候,正是一日的清晨时分。

这时,中军大帐内,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一个巨大的沙盘,被安置在大帐的中央。

沙盘虽然是仓促之间制作出来的,但该有的却是都有了。

山川、河流、湖泊、道路、树林等,星罗棋布地分布在上面,让人看一眼就能明了此处的地形。

一群顶盔掼甲、体格壮硕的武将,围着沙盘,满满地站了一圈。

这些气势雄浑的武将,如众星拱月一般,把两位只有20多岁的年轻人,围在了中间。

这两人,没有穿戴甲胄,一位身穿紫色衣袍,另一位则是一身的白色衣袍。

白色衣袍的男子,姿容绝美,气质温文儒雅,不自觉间散发出一丝亲和力。

此时他,虽然昂首立于众将的中心,但却微微侧着身子,以显示身边紫袍男子的领导地位。

同白袍男子比起来,紫袍男子虽然同样的帅气不凡,但这种帅气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剑眉星目!

鼻若悬胆!

眸光如电!

这便是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全取江东三郡,有‘江东小霸王’之称的孙策。

此时的他,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一般,锋芒毕露,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程普!”

“在!”

孙策挥舞着手里的一根长木杆,指了指沙盘中某处,肃然道:“与你1000精骑,埋伏在此处山坡的后面。

见到中军处狼烟升起,立刻从左侧突击刘勋中军。”

“诺!”

“黄盖!”

“在!”

孙策又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长木杆,“与你1000精骑,埋伏在此处树林的后面。

同样!

见到中军处狼烟升起,立刻从右侧突击敌中军。”

“诺!”

“朱治!凌操!”

“在!在!”

“你二将...”

......

军事会议最终在众将的一声轰‘诺’声中,结束了。

众将散去后,一位亲兵迫不及待地蹿了进来。

“何事?”孙策皱了皱眉头,问道。

“禀主公!”亲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皖县守将李术,突然派了快马过来,似有急事禀告主公。”

“什么?”孙策楞了一下,惊叫道:“报信的快马何在?”

“现正在帐外候命!”

“叫他进来。”

“诺!”

......

很快!

在亲兵的带领下,一位风尘仆仆的士卒,单膝跪在了孙策的面前。

还没等他说什么,孙策已经急不可耐地问道:“皖县怎么样了?”

“禀主公,皖县无恙!”士卒禀告道:“昨日入夜时分,城外突然出现了一股山贼。

由于天已大黑,李将军又兵少,不敢擅自出城迎击。

故此...”说着,士卒的脸上犹豫了起来。

“故此什么?”

“故此,这股山贼在城外很是劫掠了一番。”士卒答道:“小的出城时,城外已有数处村落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呼!...”孙策松了一口气,“只要皖县无事,让这些贼寇抢一些村落,倒也没甚大碍。”说完,他又对跪在跟前的士卒挥了挥手,“你且下去歇息去吧!”

“诺!”

待士卒出去后,一旁身着白袍的周瑜靠了过来,“伯符,要不要分出一部兵马,去支援一下李术?”

“这!...”孙策沉吟着说道:“各部兵马刚刚分配了下去,现在再动...”说着,他摇了摇头,“临战分兵,是兵家大忌啊!”

......

经过一日激战,孙策大败刘勋。

正当他准备追击刘勋残军的时候,李术报信的第二波飞骑也到了。

当听到大乔被掳走的时候,孙策直接怒了。

像他这种少年得志的一方诸侯,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他不顾众将的反对,当即便率领两百亲卫骑兵,向着皖县飞速赶去。

主将都二话不说就走了。

剩下的人,自然是无法再追击刘勋残军了。

无可奈何之下,周瑜把担子挑了起来。

他领着众将打扫完战场之后,也急匆匆地朝着皖县而去。

......

李横的这一夜大掠,收获着实不小。

光是粮食就有几十车。

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满满当当地装了七、八辆大车。

当然,最让李横满意的战利品,就是绑来的美人--大乔了。

这位美人也被他单独安排在了一辆骡车里。

这东西一多,行军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路上拖拖拉拉走了一天,才走完归程的一半。

第二天正午时分,李横正坐在马上打盹。

后队的一名小匪首突然跑过来,惊慌失措地汇报道:“大...,大当家的,不好了...”

“不好了?”

“是...,是的,大当家的...”小匪首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了,“我...,我们绑的那几个肉票不是压在后队嘛?

其中一个肉票说,大当家的绑的那个美人是...,是孙策未过门的媳妇...”

“什么?”李横怒吼了一声,一探身把马下的小匪首拎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不敢欺瞒大当家的,我问过其他的肉票了,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

李横不愧是出身于山贼世家,做事还是相当果断的。

尽管对大乔这位美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但他还是立刻带着人撒丫子跑路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低估了他这次闯的祸,究竟有多大?

在随后的十天里,李横的山寨被孙策攻破了。

他麾下的五百多山贼,更是被杀得只剩下五十多人。

他带着这些人在潜山里面东躲西藏。

虽然仗着熟悉地形,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却能明显地感到,进山搜索的孙策军兵卒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段时间,李横睡得很不好。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敢睡!

他怕他一睡着,手下的山贼们,就会把他的脑袋摘下来,拿到孙策那里,去讨个活命的机会。

可人是不可能长期不睡觉的。

昨天晚上,实在抗不住的李横,就靠着身后的大石头,迷瞪了一会儿。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山贼李横’就已经变成‘小白领李横’了。

刚穿过来的李横,通过翻看山贼李横的记忆,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可是,他也怕了起来。

他一怕,这具困顿不堪的身体一个瞌睡睡过去,让手下的山贼摘了脑袋。

他更怕被孙策搜山的兵卒抓到。

落到孙策的手里,他搞不好会让人家碎尸万段的。

那样的话,还不如让手下的山贼,在睡梦中摘了他的脑袋呢?

至少,那样会死得痛快一些。

第三章 变化 正当李横忧惧万分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智能语音。

【叮!三国霸业系统加载完毕!】

“系统?”李横差点脱口而出。

尽管李横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但脑海中依旧回响起智能语音的回应。

【是的!尊敬的宿主先生,请问您要开启系统吗?】

“是...,是的。”李横在心里默念道。

【叮!系统开启完毕。】

顿时,在李横的左眼视网膜上浮现了一个虚拟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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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横。

势力:山贼

统帅:30/100

武力:50/100

智力:60/100

将领:0人

兵卒:53人

霸业值: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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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宿主先生,鉴于您第一次进入系统,我将替您解释一下您现在看到的各项属性值。】

【势力一项,现在暂时是‘山贼’】

【不过,在您正式拥有一座城池之后,它会变成您的名字。】

【那个时候,您也将正式成为一方势力,开始加入这一方天地的霸业角逐。】

【统帅一项,您现在的数值暂时是30点,不过可以升到满点100。】

【武力一项,您现在的数值暂时是50点,不过可以升到满点100。】

【智力一项,您现在的数值暂时是50点,不过可以升到满点100。】

【将领一项,由于您麾下兵卒中没有武力超过30的人,所以为0。】

【兵卒一项,您现在共有兵卒53人。】

【霸业值一项,您现在的数值为0.053。】

【注意:霸业值很重要!】

【你麾下有多少兵卒和平民,您就有多少霸业值。】

【比如,您的麾下如果有1000兵卒和10000平民,那么您的霸业值就会是11。】

【也就是说,您麾下的人数每增加1000人,您的霸业值就会增加1点。】

【而每1点的霸业值,就可以让您的统帅、武力、智力等属性提升1点。”】

系统的解说,李横听懂了。

可是,他想骂娘!

我得有1000个人,才能有1点的霸业值。

而1点的霸业值,才刚刚可以提升我1点的属性值。

以我现在区区0.053点的霸业值,那肯定是没有可能提升属性值了。

我现在的武力属性值是50点。

凭这这样的武力,如果和孙策单挑的话,我也一定是打不过他的。

更不要说,人家背后还有千军万马在那等着。

那...

那这系统有个鸟用啊?

看到李横听到自己的解说后,阴沉着脸一声不吱,系统也感觉到了尴尬。

【尊敬的宿主,鉴于您目前的情况,您可以向系统暂借一些霸业值的。】

“借?”李横楞了一下,马上便惊喜地暗道:“那先借我200点的霸业值!”

【这...】系统似乎更加尴尬了,【尊敬的宿主,非常抱歉!】

【您的借贷值必须在1000点以上。】

“1000点以上?”李横更楞了,“那岂不是说,我可以升值的属性点是1000点。这么多的属性点,我一个人能用完?”

【尊敬的宿主,您不仅可以提升您自己的属性值,还可以提升您麾下兵卒的属性值。】

呃!

李横的面上闪过一丝惊喜,立刻问道:“我可以提升别人的属性值?

那...

那我怎么看别人的属性?”

【尊敬的宿主,您现在要开启观测他人属性的功能嘛?】

“是的!”李横重重地点了头。

【叮!观测他人属性的功能已经开启,请您注意您的右眼。】

......

李横的身边现在共有三名士卒。

他们分别是李到、李平、李安。

这三人都是身材雄壮,悍勇异常之辈。

像这样的悍卒,他原来是有12人的。

他们都是李横父亲搜罗的一些孤儿。

由于是从小在李家接受的培养和训练,并被赐予了李姓,所以,这些人不仅战力凶悍,而且对于李家,对于李横,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李家每十年也就培养出个十来个人而已。

再多了,李家也养不起。

但是,不要看他们人少,却是李家作为山贼世家,能够屹立三代而不倒的最重要依仗。

如果李横这次没有闯下这个大祸的话,李家的这个山贼世家,可能凭着这个依仗,还会接着传下去。

可惜的是,由于同孙策追兵的厮杀,12名悍卒只剩下这三人了。

此时,李平、李安两人躺在火堆旁,呼呼大睡着。

十步开外的李到,则是神情肃然地站在那里警戒着。

李横的右眼视线最先向着李到扫了过去。

一个属性列表,立刻就出现了他的右眼视网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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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到。

所属:李横

统帅:10/50

武力:20/80

智力:20/70

忠诚:98/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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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扫过火堆旁的李平、李安的时候,李横楞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此二人的各项属性居然和李到完全相同。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

三人的成长环境相同,受训程度应该也没什么区别,那么有相同的属性,也就不足为奇了。

【尊敬的宿主,您需要借入霸业值嘛?】系统提醒了一句。

“是的!”李横在心里应了一声,“请借我1000点的霸业值。”

【好的,请稍后...】

【尊敬的宿主,您所借的1000点的霸业值已经到账,请查收。】

果然,当李横把注意力转到左眼的时候,霸业值一项已经由【0.053点】变为了【1000.053点】。

“请把我的各项属性值都加满。”

【是,宿主。】

“请把李到、李平、李安三人的各项属性值加满。”

【是,宿主。】

一刻钟后,李横的脑中又想起系统的声音。

【尊敬的宿主,您和三位士卒的属性值均已加满。】

其实,不用系统提示,李横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此时的他,虽然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里,所蕴含着的爆炸般的力量。

他轻轻地握了一下手,顿时,一阵‘咔吧咔吧’的肌肉紧缩声响了起来。

他又把身边的那杆36斤重的点钢抢握在了手里。

原本显得沉重的兵刃,这个时候却完全感觉不到重量了。

他随手一抖,枪尖便闪出七、八朵寒芒逼人的枪花来。

呃!

李横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

从前任的记忆中,李横知道:以前的他,就算是摆好了姿势,蓄半天的力,也很难抖出一个完美的枪花来。

这...

现在这样,只是坐在这里,便能随随便便地抖出七、八个枪花出来,这个提升也太大了吧!

这应该是‘武力值’加到100带来的变化。

第四章 背叛 让李横更加惊奇的是,还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变化。

比如,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突然多了很多带兵打仗的知识和经验。

这个时候,就算交给他千军万马,他也能管理井井有条。

这应该是‘统帅值’加到100带来的变化。

......

又比如,李横也感觉自己突然便聪明了许多。

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只要稍微过一下脑子,就可以想得明明白白的。

像现在,他就一点都不为孙策的围剿担心。

就在刚刚,他至少想出了两、三种脱困的方法。

这应该是‘智力值’加到100带来的变化。

......

果然,当他再一次打开系统的时候,各项属性值都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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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横。

势力:山贼

统帅:100/100

武力:100/100

智力:100/100

将领:3人

兵卒:50人

霸业值:390.05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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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李横现在各项属性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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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70/70

武力:80/80

智力:70/70

忠诚:1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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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李到、李平、李安三人现在属性值。

看着三人加到100的忠诚度,李横微微皱了皱眉头。

“系统,他们三人的忠诚度怎么从98变到了100?

我替他们增加属性值,难道会增加他们的忠诚度?”

【是的,宿主。】

【您给他们每增加1点的属性值,就会增加他们1点的忠诚度。】

【由于您给他们每人都增加了150点的属性值,他们的忠诚度自然就变成了100。】

“那么...”李横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仿佛是知道李横心中所想的一般,系统赶忙又解释起来。

【对不起,宿主。您只能给麾下的兵将增加属性值。】

【也就是说,这种提升忠诚度的办法,只能对您麾下的兵将使用,而对敌方势力是不能使用的。】

......

似乎感受到了身体里的变化,一旁酣睡的李平和李安醒了过来。

远处的李到也是走了过来。

三人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披挂整齐,站在了火堆的后面。

此时的三人,身着半身皮甲,手攥一把十八斤重的点钢枪,腰间挂一把环首刀,背后还背着一把弓、一袋箭。

也许是被系统加成的原因,三人身上原本的疲态,此时已经一扫而光。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股粗豪、彪悍的气息,从三具壮硕的身躯上喷薄而出,给人以一种昂扬向上的蓬勃之感。

“拜谢主公!”三人双手抱拳,恭敬地施了一礼。

“不必如此!”李横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是,主公。”

......

一刻钟后。

伴随一阵杂乱的淅淅索索声,50余名山贼,乱哄哄地聚在火堆后面的一小块空地上。

这些人!

有拿刀的!

有拿枪的!

也有单背着一套弓、箭的!

但是,如同李到三人那样,皮甲、刀、枪、弓箭装备齐全的,不过是区区三人而已。

这三人分别叫肖余、高为、土曼查,是李横山贼团伙中头目一级的人物。

三人中,土曼查不是汉人,他出身于江东山越部族。

在李横原来的山贼图伙中,像他们这样的头目,还有十几人。

甚至比这三人能力强,威望高的头目,也还有五、六个人。

可惜的是,这些人现在都不在了。

......

“主公,人已经带到了。”李到走到李横的跟前,双手抱拳道。

没等李横回应,一脸络腮胡子的土曼查,便嘻嘻哈哈地凑了过来。

“李到小儿,说什么胡话?你怎地称呼当家的为主公?”

他的这个态度,让李横微微皱了一下眉。

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还没等李横说话,一旁的李到已经是怒视着土曼查,森然地说道:“大胆!尔敢在主公面前放肆?”

“哟呵!李到小儿,你他么长能耐了,敢跟我打大呼小叫的?”说着,土曼查便把腰刀拔出了一半。

‘嗡!--’

李横36斤重的点钢枪,飞过火堆,插进了两人间的空地里。

丈许长的点钢枪,入土足有三分之一,露在外面的三分之二,又‘嗡嗡..’地震颤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老土,你敢在我面前拔刀子?”

土曼查看着震颤的枪杆,干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挤出一丝尬笑,“不敢!不敢!...,当家的说笑了,俺老土怎么敢做这种事呢?”

说完,拔出一半的腰刀,又被他悄悄塞了回去。

李横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指着火堆左侧的一块空地,说道:“站过去。”

“呃!...”土曼查楞了一下,吃吃地问道:“当...,当家的,这...,这是要干啥呢?”

“让你站过去,就站过去。”李横不耐地说道:“你他么哪那么多废话?

怎么?

我支使不动你老土了?”

“不敢!不敢!...”土曼查应了几声后,赶忙跑了过去。

见到这种情形,另外两位头领--肖余和高为,彼此之间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抹异样的光芒,在两人的眼中一闪而过。

......

在李横的指使下,仅仅片刻之后,50名山贼就从李横的跟前,都走了一遍。

之后,这些人又被他分成了两拨。

左侧那一拨有13个人。其中包括3名山贼头领和10名山贼。

右侧那一拨则是剩下的37名山贼。

看着左侧的那些人,李横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系统,这些人的忠诚度怎么都是‘-1’?这‘-1’又是什么意思?”

【尊敬的宿主,只有您的敌人,才会具有‘-1’的忠诚度。】

“敌人?”李横楞了一下,一丝恍然浮现在他的眼中。

接着,他冲左侧的13人笑了笑,“你们把我卖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左侧的13人,很明显地滞了一下。

他们楞了一会儿后,便把目光投注在了肖余的身上。

肖余,四十多岁,双鬓斑白,脸容木讷。

不知道底细的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一般会把他当成在田间辛苦劳作的老农。

不过,山贼之中都知道,这老小子是又阴又毒。

“老肖,你可是我们李家的老人啦!”李横略带嘲讽地说道:“我爹在世的时候,就很器重你。

我接管山寨一年多来,自问也没有亏待过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五章 平灭 “当家的,我...,我们也只是想活命罢了!”

老农一般的肖余,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期期艾艾地说道。

“活命?”李横冷笑了一下,“用我的脑袋去活命?”

“对!”肖余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是那么木讷,但语气却很不客气。

“当家的,你也别怪咱老肖做事不地道。

咱们当山贼的不就是这样嘛?

今天你卖我!

明天我卖你!

既然当了山贼,那就没什么仁义好讲的。

这乱糟糟的世道,大家不就是图个活命嘛?

再说了!

这次的事,也是当家的你惹出来的。

要不是你非要弄乔家的那个娘们儿,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甚至,连寨子都让人毁了。

那种娘们儿,也是咱们这种人能惦记的?”

说到这里,这老小子又向对面的30多号山贼鼓动道:“弟兄们,我已经跟官兵搭好线了。

只要我们把当家的交出去,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人家都会饶过咱们这一遭。”

这番话说出来,顿时惹来对面山贼的一阵骚动。

李横瞄了一圈,发现很多人的忠诚度,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同样的,这一番话也让李横对肖余高看了一眼。

自己刚才投掷飞枪的声势,让这老小子意识到:自己的武力有了巨大的提升。

尽管不知道原因,但这老小子还是很快找到了对策。

那就是,多拉拢一些山贼过去,用人堆死自己。

想到这里,李横的嘴角不屑地撇了一撇。

“李到,你去吧!”

“呃!”李到楞了一下,吃吃地说道:“主公,我...,我一个人?”

“对!”李横点了点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诺!”

尽管脸上的表情很犹豫,李到还是攥紧了点钢枪,朝着肖余等人走去。

“李到兄弟,当家的让你一个人过来,是让你送死啊!”肖余鼓动道:“你还是跟...”

李到却不想听他废话了。

他大吼了一声,直接扑了过去。

区区13名山贼,在李横的系统中,连最低级的武将都没有评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阻挡得住‘武力值高达80’的李到?

所以!

没有什么势均力敌!

也没有什么呼吼厮杀!

李到一枪一个,如同杀鸡屠狗一般,只是几个呼吸之间,13名反叛的山贼便躺倒了一地。

之后,李到反而楞在了那里。

就在刚刚,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意识到,自己的武力有了较大的提升。

可是,他没有想到,会提升得这么大。

刚才打杀的这13个人,不说那10个士卒,单是那3名头领。

在以前,随便拎出一个人来,都可以和他战得难分难解。

现在,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把他们...

他低头看了看掌中的点钢枪,依旧有丝丝血滴沿着血槽,滴落在地上。

李到不自觉地用力握了一下枪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本沉甸甸的点钢枪,此时居然已经感觉不到重量了。

......

红日高悬。

山中的薄雾也已经消散干净。

一条山间的小路上,一列长长的队伍逶迤而行。

队伍的前面,50余骑兵作为探路先锋,在数百步开外,成扇形向前搜索前进。

队伍的中央,近300名骑兵簇拥着四员身披铁甲,武将模样的人。

队伍的后面,一列长长的步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在缓步跟进。

300名骑兵的中央处,一位20多岁,身披铁甲的年轻将领,骑在一匹枣红战马上。

这就是威震江东的江东小霸王--孙策了。

他的身边,稍微落后他半个马头的,则是一位白袍白马、容貌俊美的年经武将。

这位就是有着‘美周郎’之称的周瑜周公瑾了。

两人的身后,还有两位身材雄壮,年约四旬的老将,在策马紧紧地跟随着。

这两人就是江东的核心大将--程普和黄盖。

......

骑在马上的孙策,那张英气勃发的脸上,此时是阴云密布,一丝笑容都没有。

这也怪不得他这样!

他是谁啊?

他可是江东小霸王--孙策啊!

自从带着孙家旧部脱离袁术,渡江东进以来,虽也偶有挫折,但一路走来,短短四年的时间里,便让他全取了江东三郡。

江东那些原本气势喧天的地方诸侯,在他的兵锋之下,如同土鸡瓦狗一般,纷纷灰飞烟灭。

可是,就在他即将夺下庐江郡,使江东三郡变为江东四郡的时候,却被一个小贼头给羞辱了。

这个叫李横的小贼头,居然把的未婚妻--大乔给绑了!

尽管从乔家那里传来的消息说,那贼子还没来得及对大乔做什么,可是...

这也是一个大大的污点啊!

不!

对于大乔来说,这是污点。

而对他孙策来说,这却是羞辱。

以后,天下英雄谈起他孙策的时候,估计都会谈到这件事。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孙策便气血翻涌,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更让他感到糟心的是,他劳师动众搜索潜山这么多天,虽然把这个贼头的老窝给端了,但这个贼头却如同泥鳅一般,滑不溜手。

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让这小子又跑掉了。

......

在马上沉默了许久,孙策突然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伯符,想开了?”一旁的周瑜微笑着说道。

“想开了。”孙策涩声道:“为了我的私事,把两万兵马撒进这大山里,靡费众多钱粮,实在是不值得。”

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不管能不能捕获那个贼头,我都将下令全军撤出潜山。”

“呃!...”周瑜楞了一下,略显玩味地说道:“怎么,伯符不看好这次的机会?”

“切!”孙策不屑地冷笑了一下,“那个叫李横的贼头,我虽恨不得食其肉、啖其皮,但不得不说,此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这潜山虽然山高林密,但其实并不大。

我两万大军撒开来搜了十天,已经把这里的沟沟坎坎都搜了个遍,可依然没有抓到此人。

足见此贼之能!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几个腌臜的背主小人抓获?”

“呵呵...”周瑜笑了笑,说道:“看来伯符对此人之能,还是很欣赏的嘛?”

“以此人之能,收入军中做个校尉倒也是绰绰有余...”孙策沉吟着说道:“不过,出了乔家的事,也只能拿他的头颅,洗刷我的耻辱了。”

第六章 刺杀孙策 与此同时。

离孙策军行军队列不远的一座小山包上,李横率领李到三人,正埋伏在一处草丛中。

剩下37名山贼,则被李横安排在另外一处隐秘的山洞里。

这处草丛有十几颗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

刚才,探路的50名骑兵搜索到这里的时候,李横等4人就是因为躲在树上,才没有被发现。

探路骑兵搜索了一阵后,便又朝着前面去了。

他们4人也赶忙从树上下来,趴在了草丛里。

说实话!

李横是真的不想来这一趟!

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和孙策结这么大的仇!

人家是统兵数万,威风八面的一方诸侯!

他李横是什么啊?

不过是窝在山里的一个小山贼罢了!

他凭什么跟人家斗?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同人家斗。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和孙策说一句:大哥,弄你老婆的人是山贼--李横,不是我小白领--李横啊!

可惜的是!

他如果站在孙策面前的话,人家孙策根本就不会跟他废话。

人家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刀,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人家才不会管你是山贼李横,还是小白领李横呢?

人家只知道,就是你小子把我绿了。

不把你脑袋砍下来,人家这口气就出不来。

想到这里,李横就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趴在草丛里,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远处。

不用怀疑,他的目标,就在中间的300骑兵之中。

之所以有这个判断,原因也很简单。

那300骑兵实在是太耀眼了。

每一匹战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好马!

每一名骑兵,都是体格壮硕、身形矫健、脸容冷峻的不俗之辈。

而且,不仅人披甲,就连战马身上,也覆盖了一层皮甲。

在这个年代,不管对哪一方诸侯来说,骑兵都是宝贵的兵种。

而李横视线之中的那300骑兵,就差在脑门子上写上‘我们都是精锐’啦!

在这江南战马稀缺之地,能够出现这么一支骑兵,那是极其不容易的。

甚至,李胜都怀疑,孙策这小子搞不好,是用整个江东之力,才拼凑出了这支骑兵。

作为一方势力的老大,孙策又怎么舍得把这样的骑兵,交给其他人来统领呢?

这支骑兵只能是跟在孙策的身边,充当他的亲卫队。

又或者说:这支骑兵出现的地方,必有孙策;有孙策的地方,也必有这支骑兵。

......

果然!

当骑兵队伍逐渐靠近的时候,被整个队伍簇拥在正中央的两人,印证了李横的猜测。

那个白袍白马的小将,长得是真他么帅!

要是在前世,这样的人,那妥妥的就是一枚流量小鲜肉!

很明显,此人在江东军的地位很高。

这从他在骑兵队中的位置和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地位这么高的人,在同旁边那员武将说话的时候,却不觉流露出尊敬的姿态来。

那就说明:那员武将的地位更高!

在江东,像他们俩这般年纪,又像他们俩这种做派的人,很容易就猜得出来,他们究竟是谁。

孙策和周瑜!

......

在李横的注视下,骑兵队缓缓而来。

终于,孙策、周瑜来到了和李横最近的位置。

李横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了。

再犹豫的话,孙策可就要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从草丛中半蹲了起来。

不过,齐腰高的杂草,还能遮盖得住他的身形,不让对面的军卒发现。

蹲好后,他从地上把那杆38斤重的点钢枪握在了手里。

接着,他的手腕一抖。

“嗡!--”

长枪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

‘噗!’

长枪穿过了一名骑兵的胸膛。

‘噗!’

长枪插在了孙策旁边的一名骑兵的胸膛,又从他的背后透出1米长的枪杆。

‘噗!’

长枪带起那明骑兵的身体,直直地朝着孙策撞了过去。

连续插进两个人,又带着一人的身体飞了一段,点钢枪的动能终于释放得差不多了。

枪尖撞在孙策胸口的时候,只是插进去一点儿,便停了下来。

不过,就是这一点儿,却让孙策口吐鲜血,惨嚎着从马上摔落了下来。

“真他么的变态!”

这是李横对自己的评价!

埋伏之前,李横虽然已经测试过投掷长枪的威力,可他还是被眼前的结果,给惊了一下。

武力值提升到了100,可以这么牛的嘛!

......

突然遇到袭击、主将摔落马下...

发生了这种事情,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骑兵,包括周瑜在内,居然都楞在了那里。

可是,很快!

原本一副温文儒雅模样的周瑜,立刻脸孔狰狞地痛呼着‘伯符!...’。

接着,他便从马上滚落下来,跑到孙策的跟前,把他抱在了怀里。

这一声大叫,也惊醒了周围的将领和骑兵。

马上有数十名骑兵,从马上下来,用身体层层叠叠地,把孙策和周瑜围在了中间。

在外围,又有数十名骑兵,把他们围了起来。

就这样,李横彻底失去了再一次出手的机会。

与此同时,后面的两员老将也动了起来。

其中的一人拨转马头后,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立刻脱离骑兵群,朝着后面的步兵队伍飞驰而去。

很明显,此人想要统领步兵队伍压过来。

另外一人则是吆喝了一嗓子,统帅着剩余的200余骑兵,嗷嗷叫着朝李横处发起了冲锋。

“真他么不怕死啊!”

看着那名武将挥舞手中的大刀,一马当先而来,李横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

此时,在他的旁边,一溜儿地摆放着5支木杆长枪,都是早上斩杀叛变山贼得来的。

“嗡!--”

“嗡!--”

“嗡!--”

“嗡!--”

“嗡!--”

那名武将及四名骑兵,便胸口插着长枪,从马上摔落下来。

与此同时。

一阵‘嗖!嗖!嗖!...’的羽箭声,也映入李横的耳中。

这是李到、李平、李安三人在张弓射箭。

这些骑兵是真的不怕死!

在不足两百步的突袭距离里,主将身死,3、40骑被射落马下的情况下,他们依然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可惜...

第七章 迁移人口 李横四人策马立在一处山岗上,注视着远处的一个小渡口。

山岗背面的小树林里,还拴着4匹战马。

这8匹战马,都是在十天前的那场偷袭战中抢的。

孙策的那些骑兵很悍勇,在没有主将的情况下,还能发起决死冲锋。

但是,没有什么鸟用!

李横现在的武力值是100。

在这一方天地中,除了两、三个以武勇闻名天下的武将外,他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李到、李平、李安三人的武力值,也有80。

以他们的武力值,在任何一方诸侯那里,都可以算是顶尖的大将。

这样的四个人形凶兽聚在一起,哪里是区区一、二百骑卒就可以困住的。

四人虽然没有办法团灭这么多的骑卒,但想要突出围困,还是很轻松的!

而且,他们不仅突了出来,还来了个一人双马。

一人抢了两匹战马出来。

甚至,李横还来了个挑肥拣瘦,他把那位将领的坐骑抢了过来。

就是那位带队冲锋,却被他一记飞枪,扎了个透心凉的将领。

此人的战马,不仅马型高阔,比普通战马高出了整整一个马头,而且,通体黝黑,一根杂毛都没有。

一看就是那种宝马良驹级别的战马!

整个骑兵队中,除了孙策和周瑜二人的战马外,就属此人的战马最出色。

所以,此人刚一率队冲锋,李横便盯上了他。

或者说,是盯上了他的战马。

结果也没有让李横失望。

当他跨上此马的时候,立刻便感受到了不同。

由于此马的马型高阔,所以骑在背上的时候,会感觉非常地舒适、安稳。

即便是急速奔驰的时候,骑在上面也不会感到太剧烈的颠簸。

......

四人突出重围后,马上来到了另外37名山贼的藏身之所。

结果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也就是说,这些人已经撒丫子跑路,不想再跟着他李横混了。

对于这一种情况,李横倒是无所谓。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30多号山贼就是鸡肋。

在系统里,现在可还躺着390多点的霸业值。

这么多的经验值,李横之所以没有利用起来,给这些人增加属性值,原因很简单。

就是因为不值得!

这37名山贼中,可以被升级到武将级别的,不过区区2、3人罢了。

即便把这2、3人武力值加满,也只是刚刚迈过武将门槛(武力值30)而已。

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把宝贵的霸业值,浪费在这些资质平庸的人身上。

这些人走了,反倒让他少了很多烦恼。

......

李横对孙策的偷袭,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偷袭之后,正在潜山中,漫山遍野地搜索他的两万孙策军,在一天之内就撤得干干净净。

这也从侧面证明:他的偷袭目标没有选错。

挨了他一铁枪,从马上摔落下去的那位年轻武将,应该就是孙策本人。

不然的话,孙策军不可能撤得这么干净。

而且,李横还打听到:这些孙策军从潜山撤出来后,只是在皖县县城稍微修整了一番,就又分期分批地,向着孙策的大本营--曲阿撤去。

与此同时!

随着这些孙策军的逐步撤离,整个皖县的大搬迁也开始了。

刘勋做庐江郡太守的这几年里,是以皖县作为庐江郡的郡治,也就是自己的大本营的。

因此,他所积累的财富、粮草和丁口,绝大部分都被安置在皖县。

现在,孙策军的主力要从这里撤走,那么,这些人、财、物,自然也要作为战利品,一同被迁往曲阿。

据李横探听到的消息,皖县现如今的5万多丁口,会有近4万人被强行迁走。

皖县最后的丁口,将会保持在1万左右。

这样的话,只要在皖县城内驻扎个几千兵马,就可以牢牢地控制这里。

从这个布置上也可以看出来,孙策方是打算把皖县,当做自己势力的边疆地带来经营了。

当然了,在迁移过程中,那些平民会遭受多大的苦难,损失多少财富...

这些问题,通通不是人家孙策所要考虑的。

或者说,在这样的乱世里,要想当一个合格的军阀,你就不应该让这些事情,来干扰你的决策。

......

在前番的大战中,孙策虽然击败了刘勋,但却没能乘胜追击。

这也使得刘勋因为在战后,能够及时收拢了大部分的溃卒,从而保存了一定的实力。

战后,刘勋统率兵马,屯驻在了大官一带。

此时的他,手里仍然掌握着近7000兵马。

当然了,同他顶峰时期的20000兵马比起来,这些兵马不仅数量缩水很多,其士气也是低落不堪。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至少还是稳住了阵脚。

刘勋原本的打算是,趁着孙策暂时退去的这段空隙,好好地整顿一下麾下的军伍,然后再做打算。

不过,当他听到孙策正在大规模迁移皖县人口的时候,整顿军伍的想法,立刻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因很简单!

孙策的这种做法,等于是对他的势力,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皖县的人口,一旦被孙策抽空的话,刘勋军也就再也没有存在的根基了。

到时候,都不用别人去打他,他的军队自己就会溃散掉。

所以,就算刘勋军现在溃兵满营、士气低落,但为了阻挠对方的迁移人口计划,他还是强行率兵北上,寻机同孙策军作战。

可是,刘勋军以前就打不过孙策军,现在就更打不过了。

双方接战数次,刘勋军可以说是次次败北。

大打大败!

小打小败!

幸运的是,孙策军每次战胜刘勋军之后,并不乘胜追击。

他们只是把刘勋军驱赶开来,便收兵回营。

孙策军的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只要你不来打扰我迁移人口,那我也不去管你。

可是,孙策军可以不去理会刘勋军,但刘勋军却不能就此退去。

他们退了的话,那就是败亡的解决啊!

就这样,趁着自己还能指挥得动手下的军卒,刘勋是屡败屡战,再败再战!

同样的,他也是越战越弱。

连续几次大败之后,刘勋军实际上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八章 渡口和冲击 刘勋军的情况,这段时间四处打探消息的李横,了解得是清清楚楚。

因此,他想投靠刘勋。

或者说,正是看到刘勋快不行了,他才兴起要投靠刘勋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一方势力的大佬。

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哪怕刘勋军明天就崩溃掉,李横只要能在今天投靠进去,也是可以沾点便宜出来的。

没错!

李横就是看到人家快不行了,有空子可以钻,才打算投靠过去。

刘勋军如果也像孙策军那样,组织严密、层级分明、猛将如云、谋臣如雨...

那他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念头。

这倒不是李横没有忠义之心,实在是...

他也是没有办法!

谁让他有这么一个系统呢?

系统可是明确说了,等他拥有自己的城池的时候,【势力】属性才可以变成他的名字。

也就是说,在这一方世界里,不管愿不愿意,他都不能给人家做小弟。

他只能走一条自己创业的路。

......

想要投靠人家,自然就要点见面礼才行。

不然的话,人家疯了,才会收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根据李横打探出来的消息,山岗下的那个小渡口里,就有他想要的投名状。

这个小渡口,他们四个人已经观察好几天了。

整个皖县的人员、物资转运,最便捷、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走水运。

可是,这如山似海一般的人员、物资,都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运走的话,皖县平时的几个大渡口,根本就不够用。

为此,孙策军又开设了一些临时的小渡口。

一些不太重要的物资和战俘,便被挪到了这些小渡口来转运。

李横等人正在观察的这个小渡口,就是其中的一个。

......

一天前,刘勋军和孙策军,在皖县以南的一处空旷地带,又战了一场。

这一场仗,刘勋军出动了4000人。

中军处:数百骑兵护卫着一杆中军大旗,骑兵的前面,还有排列成四列、每列百余人的400名弓箭兵。

弓箭兵的前面,则是1000余人的刀盾兵。

不说别的,单是这些刀盾兵树立起来的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巨盾,便给人一种安全、厚实的感觉。

中军阵列的两翼,则各有1000人的步卒。

只从他们摆出的军阵来看,倒也确实似模似样。

不过,与之对阵的孙策军,却只出动了一支1000余人的步卒偏师。

并且,这1000人也不分什么中军、两翼。

人家排出的阵型,就是一个每排100名士卒,共有10排的简单长方形。

只从表面来看的话,孙策军应该是没有胜算的。

可是一打起来,实际情况却完全相反!

开战之后,孙策军的1000步卒便率先发起了进攻。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直接朝着刘勋军的中军压了过来。

见此情形,刘勋军两翼的步卒,立刻前出,从两翼包抄了过去!

操蛋的是,这两翼各千余人的步卒,非但没能包抄得了人家,反而在接战之后,马上就崩溃掉了。

又过了一会儿,刘勋中军的那1000名看起来气势不凡的刀盾兵,也让人家给打崩了。

然后,也就没什么然后了。

刀盾兵崩溃的时候,它后面的弓箭手和骑兵,直接就撒丫子跑路了。

......

整个作战过程,立于战场远处的李横四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这一战,刘勋军被俘的士卒,就超过了1000人。

被打散的人,也超过了此数。

可以说,刘勋军最后的一点士气,已经在这一战中消耗得干干净净。

此战之后,刘勋即便还能收拢一些士卒,恐怕也不能再驱使他们,来挑衅孙策军了。

让李横感到惊奇的是:孙策军居然还俘虏一位衣甲鲜明,似乎很有地位的将领。

这家伙本来是在中军的后面,和那些骑兵在一起的。

刀盾兵崩溃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时间拨转马头,向远处跑去。

不过,战马刚刚跑了几步,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便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战马倒下后,可能是把腿摔断了,一直都没有再爬起来。

更悲催的是,倒下的战马居然把那位将领的一条腿压在了身下。

然后,被这一摔,摔得七荤八素的将领,刚刚回过神来,还没等他把腿拔出来,便光荣地成为孙策军的一员战俘。

从这小子被俘的时候起,李横便注意到他了。

经过一日的跟踪,李横还发现:他被送到了面前的这个小渡口。

......

立在山岗上,李横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他们一直追踪的那个人,刚刚被押进渡口里面。

虽然离得比较远,看得不太清楚,但这小子被押进去的时候,似乎被一个士卒用枪杆,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这小子连基本的礼遇都没有得到。

这样的人,在刘勋军中的地位,似乎不太高啊?

把他救出来的话,他有资格引荐我们加入刘勋军?

想到这里,李横的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忧虑。

可是,不管这小子的地位如何,李横现在都没得选择。

除了这小子,他也找不到其他的人来引荐了。

......

“呼!...”

李横狠狠吐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开始吧!”

“诺!”

“诺!”

“诺!”

身后传来了三声轰然的应诺声。

紧接着,李横的双腿微微用力,胯下的大黑马,便‘蹭’地一下蹿了出去。

身后李到三人也是一催战马,跟了上去。

四人四骑刚一驰下山岗,渡口处便有了反应。

先是人影瞳瞳地乱了起来。

等到一位身穿皮甲的军官,从后面跑过来的时候,渡口处的纷乱才稍稍止息了下来。

看到这种情形,李横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仅仅是四骑突袭,便让此处的守军慌乱成这个样子...

这说明:防守这个渡口的军卒,不是孙策军的精锐!

他们极有可能是辎兵、辅兵之流。

可是片刻之后,李横心里又微微一紧。

因为,就是这片刻的时间里,那位穿皮甲的军官,居然大声吆喝着,连踢带踹地,让100名兵卒,勉强摆出了一个战斗队形。

这里的守军虽然不咋地,但这员小将却似乎有几分本事的样子。

第九章 击溃 渡口守将让李横大吃一惊的同时,也让他想到了更多。

孙策能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席卷江东三郡,成就一番霸业,果然有自己的一套。

至少他这治军之能,就绝对不是盖的。

一个小小的杂兵百夫长,便能战、敢战,那军中等阶更高的其他将佐,岂不是更难对付?

......

看到李横四人纵马飞驰,摆出一副疯狂突击的架势。

守军的军官又大声吆喝了起来。

立刻,十几个士卒飞奔着,朝后面跑去。

时间不长,这些士卒便扛着五块大木板跑了回来。

然后,在守将的命令下,他们又把这五块木板,立在了阵列的最前面。

到了这里,这名小军官,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可惜,完全没有什么鸟用。

李横四人根本就不想硬打,也没有必要硬打。

他们是四名骑兵!

不!

应该说,他们是四名武力强横、弓马娴熟的武将。

对于他们来说,强行冲阵是最愚蠢的办法。

在离孙策军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四匹战马便开始朝一侧拐了过去。

与此同时,四人纷纷张弓搭箭,向对面的步卒,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以武力值来算的话,四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将。

从这样级别武将手中射出的箭矢,那是又快又准!

第一轮冲锋,他们一共射出了13支长箭,给那堆密密的步卒造成了15人的伤亡。

李横一个人就射出了4支箭,其中的2支箭又像串糖葫芦一般,连续射透了两人。

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战果,主要是因为这队步卒的装备太差了。

甲胄,除了主将那身破皮甲外,其他的士卒都是麻布战衣。

兵刃,大部分人都是木柄的长枪,偶尔几个头目模样的人,才有一把像样的腰刀。

弓箭,倒是有五、六把弓。

可是,从这几把软绵绵的弓上射来的箭,根本就追不上急速奔驰的李横四人,只能是跟在他们后面吃灰。

盾牌,除了竖立在阵列前的几块破木板外,这些人是连一块像样的皮盾都没有。

......

仅仅是一轮简单的冲锋,就让守军伤亡十分之一还多。

这自然让对面的那些杂兵骚乱了起来。

有转身就往后面的跑的!

有惊慌失措,到处乱窜的!

有手上兵刃掉落在地上的!

见此情形,那员小将立刻动了起来。

向后跑的,在被他追上,连续砍翻两人后,又都畏畏缩缩地退了回来。

到处乱窜和兵刃掉落的,也在他吆喝叱骂、拳打脚踢后,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稳定住己方的阵型后,那员小将又从木板后面探出了头,冲着已经跑远的李横四人,就是一阵叫骂。

很明显,这小子在挑衅!

李横一拉缰绳,调转过马头,看着对面眯了眯眼,才沉声道:“再来!”

“诺!”

“诺!”

“诺!”

身后传来了三道爆炸般的应答。

第二轮冲击开始了。

如上次一般,这一轮冲击,又给对方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

让李横吃惊的是,他们居然还是扛了下来。

第三轮...

好吧!

当第三轮箭羽,再一次给对方造成十几人伤亡的时候,这一小队杂兵终于溃散了。

不过,那个小军官又从木板后面跳了出来,叫嚣着,想要把士卒们再聚拢起来。

‘嗖!’李横射了一箭过去。

此人双手捂着鲜血飞溅的脖颈,仰面倒在了地上。

李横长吁了一口气。

“妈的!”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

如果三轮突击都打不散这些人的话,他绝对不会再来第四轮了。

那个时候,他会立刻带着李到三人打马远去。

不仅是从这里离开。

他会躲开孙策的地盘,跑得远远的。

只要孙策在一日,他李横绝不会踏进江东半步。

在冷兵器时代,伤亡率超过5成还不溃散的军队,古今中外又能有多少?

这样的军队,绝对算得上强军了。

而这样的军队,在孙策军里却只能充当二流杂兵,那一流的精锐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李横跟这样的军队作对,那不是嫌命长吗?

幸好,这一小队杂兵没有撑过第三轮。

剩下的几十号人,终于崩溃了。

他们开始正哭爹喊娘地,向四面奔逃起来。

李横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这样的士卒,可是一点强兵的样子都没有啊!

“去把他们赶回来。”他冲着身后示意了一下。

“是!”

“是!”

“是!”

伴随着三声粗犷的回应,李到三人呼啸着冲了过去。

对于三人的追亡逐北,李横并没有过多留意。

他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的大黑马缓缓地来到那员小将倒地的位置。

此时,小将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静静地躺在那里。

脸很白,身材并不魁梧,甚至显得有点弱小...

李横坐在马背上,弯腰观察了一会儿,脸上却浮现出浓浓的疑色。

这小子一点军将的模样都没有,反而给人一种书生的文质彬彬感觉。

这时,李到三人已经押着30余名孙策军俘虏走了过来。

“主公,一共俘虏孙军士卒33人,另有7人落水溺毙而亡...”李到过来恭敬地汇报道。

“叫一个孙军俘虏过来问话。另外...”说着,李横又朝着远处江边示意了一下,“去一个人过去问问:他们之中,可有被俘的刘军军将?”

此刻,那里正有近80余名青壮男子,被捆绑着堆在一处。

“是!”李到恭应了一声后,时间不长,就把一个像是孙策军小头目模样的人,押了过来。

李平则是打马朝着江边奔去。

最后剩下的李安,缓步策马游弋在周围,弹压着30多名孙策军的俘虏。

......

“此是何人?”李横没有废话,指了指地上的小将尸首,对孙策军小头目问道。

一旁的李到‘嗖’地一下,立刻把掌中点钢枪的枪尖,抵在了小头目的脖子上,“老实答话,不然小心你的狗头!”

“是,是...”小头目连连点头地应了几声后,又略显哀伤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尸体,“这...,这是我们辎兵屯的屯长--孙品。”

第十章 士族之间的关系 “辎兵?孙品?”李横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是的...”

应了一声后,仿佛是知道李横为什么疑惑一般,小头目又接着解释了起来。

“我们虽然是辎兵,但孙屯长对我们操练得很勤,所以...”说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有话便说,莫要吞吞吐吐的。”李横轻‘哼’了一声。

“是...,是...”小头目赶忙说道:“我...,我听军中的老乡说,孙屯长其实是主公的族人。

不过,他与主公的血缘有点远,似乎已经出了五服。

因此,主公虽有要提点他的意思,但却并没有骤然与他高位。

而是,让他从底层做起...,先做了一个小小的屯长...”

“主公?”李横皱了皱眉,问道:“是孙策?”

“是的。”

“呼!---”李横长呼了一口气。

说实话,听了这番解释,他真的有一种把心放下来的感觉。

不然,孙策军随便一个二线的辎兵小队,都有这么牛叉的战斗力,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心头压力一去,李横脸上紧绷的神色也舒缓了下来。

他冲着一旁的李到挥了挥手,说道:“把它们都放了。

另外,给他们一辆骡车,让他们把这具小将的尸体带走。”

“是!”

李到双手恭敬地抱了一下拳后,便押着小头目下去了。

......

这时,远远地传来了一句恭敬地问候声,“京兆刘员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李横转头看去。

一个微胖的身影正双手抱拳,深深地鞠着躬。

姓刘!

还是京兆氏族!

这...

此人应该和刘勋有点关系吧?

想到这里,李横哈哈大笑着从马上下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

经过一番攀谈,李横有一种撞了大运的感觉。

这个叫刘员的胖子,确实和刘勋有关系。

他是刘勋的长子!

此人一直跟随在刘勋的身边,辅佐他处理庐江郡的军政事务。

在上一次的大战中,这小子虽然在刀盾兵崩溃的瞬间,便拨马逃跑。

可惜的是,他的运气不太好!

他胯下的战马,踩到一个小土坑,把马腿给摔折了。

更倒霉的是,战马那庞大的身躯,还压住了他的一条腿,让他动弹不得,只能被随后赶到的孙策军所俘虏。

更让李横欣喜的是,双方只是稍稍寒暄了几句,这小子就向他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吾观几位壮士皆是悍勇非常!”

“我父军中缺的就是如壮士这般的豪勇之人!”

“如果壮士能够...”

......

这是一处略显残破的军营。

说它残破,并不是说这处军营的营寨残破。

相反,这处军营的营寨很齐整。

吊斗,壕沟,辕门,寨墙...

一支军队在野外驻营该有的一切,它可以说是都有啦!

不仅有,而且还很正规!

说他残破,只是说驻扎在这里的军卒残破而已。

一支军队在野外扎营,居然没有派出游骑探哨...

这是什么鬼?难道不怕敌军直接掩杀过来?

军营的大门--辕门处,倒是驻扎了一队稍显精锐的披甲健卒。

可是,通过辕门进入军营后,却发现原本应该整肃、威严的军营,已经是满目的颓唐、衰败。

伤兵无人收治,任其自生自灭!

这些伤兵,或是坐着,或是躺着,东一个西一个地,在那里哀嚎着...

但根本不会招来一丝怜悯的目光。

有些连哀嚎都哀嚎不动的伤兵,就只能躺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伤兵无人收治虽然比较难看,但对一支军队来说,还构不成致命的威胁。

顶多就是让士卒比较心寒罢了。

可营地里面四处乱逛的士卒,又是什么鬼?

这些士卒,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嬉笑着,打闹着...

难道没有军官约束他们吗?

这样的军队,也叫个军队?

这个时候,孙策军只要来一小队骑兵,就能把他们都给打崩掉!

......

在一位小校的带领下,几人快速通过了这一片乱糟糟的营地,进入到军营的核心地带--刘勋中军大帐的所在地。

这里的景象,倒是稍微像点样子。

士卒不仅体格健壮,而且还人人披甲。

除了四下里警戒肃立的士卒外,时不时地,还会有一队队精锐悍卒,来回往复地巡逻警戒。

比起外面来,这里倒是有几分军营该有的肃杀气氛。

那员引领着他们的营中小校,在一处大帐前停了下来。

刘员赶忙上前一步,对着李横拱了拱手,说道:“壮士请在此稍候。待我见过父亲后,再向父亲举荐壮士。”

“有劳了!”李横客气地回了一礼。

刘员又拱手示意了一下,才转身掀开帘子,走进了军账中。

“父亲大人,儿...,儿回来了...”

在军帐门口,刘员双手抱拳,深施了一礼后,眼含热泪地激动道。

让他懵逼的是,刘勋看到他,显得很平淡。

刘勋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便摆了摆手,平淡而又温和地说道:“员儿回来了,你先去后帐梳洗一番,再来说话。”

说完之后,刘勋便又同帅案旁边的三位军将,低声商议了起来。

“呃!...”刘员略显委屈地楞住了。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一位青衣老仆,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他在刘员耳边低声提醒了几句,他才回过神来,跟着青衣老仆朝后帐走去。

一刻钟之后。

洗漱完毕,换了一套干净长袍,已经是一身清爽的刘员,再一次出现在了大帐中。

这时,原来的那三位军将已是不见了踪影。

只有刘勋一人正趴伏在帅案前,盯着一张帛书,拧着眉头仔细端详着。

“父亲大人...”

刘源的语气中流露出满满的委屈。

这丝委屈,自然也被刘勋听在了耳中。

他哈哈一笑,紧缩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

“员儿似乎对为父颇为不满啊?”

“爹爹,我...”刘员磕磕巴巴地说道:“孩儿脱难归来,爹爹...,爹爹似乎并无喜悦之色...”

“不错!”刘勋点了点头。

“呃!为何如此啊?”刘员脱口而出道。

“很简单!”刘勋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儿虽是被孙策军掳了去,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事后,为父只需送些财物过去,就可换得我儿无恙归来。”

看到刘员脸上的疑惑更重了,刘勋笑了笑,接着解释了起来。

“我刘家是京兆豪族,那孙家是江东大族。

可是,豪族也好,大族也罢,我们都是士族。

我等士族之间,只要不是结下生死大仇,便不会相互赶尽杀绝。”

怔忪、震惊、恍然等表情在刘员的脸上交替闪过。

最后,他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孩儿受教了。”

第十一章 刘勋留了个钉子 刘勋朝着帐外指了指,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儿是否要向为父举荐账外之人?”

“正是。”刘员重重地点了一点头,“孩儿能够脱困,全赖彼辈的援救。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我儿有话尽管说。”刘勋捋了捋颔下的长须,笑呵呵地说道:“在为父跟前,就不要吞吞吐吐的了。”

“这...”刘员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父亲大人,我等同孙策军交战数次,可以说是大战大败,小战小败...”

说到这里,他又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刘勋一眼。

刘勋微微笑了笑,“我儿不必在意为父,接着说...”

刘员略显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后,接着说道:“孩儿觉得,我军之所以连战连败,最大的缘由,就是军中没有勇悍过人的武将坐镇。”

说着,他朝帐外指了指,声调也变得高亢起来。

“帐外四人皆是武勇过人之辈,如能把他们召入父亲麾下,我军战力必将提升一大截。”

刘勋捋了捋颔下的长须,叹息着说道:“晚了!”

“父亲大人,此四人之武勇,皆是孩儿亲眼所见...”

“我说,晚了!”刘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父亲大人,您这是?”刘员疑惑地看着刘勋。

“我儿,你可知我军现在的情况?”刘勋苦笑着问道。

“呃!...”刘员楞楞地摇了摇头。

“儿啊!”刘勋脸上的苦意更重了,“我军现下虽尚余3000多士卒,但...

进来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营中的景象了...

如果再起战端的话,除了为父的数百部曲外,其余的士卒恐怕是要一轰而散的。”说到这里,他又对这刘员苦笑了一下,语气严肃了起来,“我儿,你明白嘛?我军,实在已是不能再战了。”

“这...”刘员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惊诧地看着父亲,迟疑着问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刘勋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刘员的问题。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才接着说道:“我儿领来的四人中,是否有一个叫‘李横’的?”

“正是。”

“来,我儿可先看看这个...”说着,刘勋把帅案前的一份帛书朝前推了推。

刘员楞了一下,满心疑惑地上前两步,把帅案上的帛书捧了起来。

只是低头扫了几眼,他的脸上便布满了震惊的神色。

“父亲,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只...,只要把那李横的项上人头送过去,孙策就会把皖县还给我们?”

“应该是真的!”刘勋点了一下头。

“那...”刘员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可是很快,他又颓然地叹了一口气,“父亲大人,我们不能这么做。”

“说说你的理由!”刘勋的嘴角微微地弯了弯。

刘员轻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后,缓缓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此人也救了孩儿一命。

我们如果做出这样的事来,于我刘家的名声的损害,实在太大了。”

“嗯!”刘勋点了点头,示意儿子继续。

“再一个就是,皖县被孙策如此这般地折腾一番后,剩余的丁口不会超过一万。

这样的小县,就算是还给我们,也不可能以之供养太多的军卒。

那...

那我们要了,又有何用?”

“是啊!”刘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儿说的对!

于我等来说,此时的皖县确已是鸡肋。”

“那...,父亲的意思是?”

“许都的曹司空与我有旧...”刘勋抚了抚颔下的长须,说道:“我打算去许都投靠他...”

“呃!”刘员楞了一下,恍然地说道:“怪不得父亲大人不整理前营的士卒...原来...父亲大人,是打算只带数百部曲去许都?”

“对!”刘勋点了一下头,无奈地说道:“既然带不走,那整理士卒又有何用?

能把我刘家的数百部曲带走,为父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不过...”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愤恨之色,“就算要走,为父也要报一报这庐江被夺之仇...”

“报仇?”刘员楞了一下,一脸吃惊地看着父亲,“父亲,你是要同孙策军再打一场?”

“我儿莫要惊慌!”刘勋笑着说道:“我军都已经这副模样了,为父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为父只是想在临走之前,给这孙策小儿,留一颗钉子罢了。”

“钉子?”刘员怔忪一会儿,马上便反应了过来,“父亲,您的意思是,帐外的李横?”

“对!”刘勋点了点头,对刘员玩味地一笑,“江东孙小儿居然肯用皖县,来换此人的项上人头?

这可是一座城啊!

我儿说说,孙策小儿为何如此啊?”

“这...”

刘员拧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接着眼睛一亮,惊诧地叫道:“李横同孙策结下的是死仇?”

“不错!”刘勋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因何结仇,但从孙小儿的条件来看,这个仇应是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李横此人,也断不可能投降孙策。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之前,何不成全一下孙策的这个死敌呢?”

......

【叮!尊敬的宿主,您的霸业值刚刚新增了2.835点。】

脑海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李横没有理会它。

李横原本的打算是:救刘员,投刘勋,顺带着再占点便宜...

可是...

就在刚刚,天色临近傍晚的时候,刘勋父子率领中军的数百甲卒,带着一大堆物资,急匆匆地往北走了。

然后!

整个军营和整支军队,就如同没用的垃圾一般,就那么被随随便便地塞给了李横。

刘勋临走前,跟李横说了很多。

不过,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从现在起,你就是这里的老大了,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所以,李横很懵逼!

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有这么一种转折。

坐在中军帐的帅案后面,发好一会儿呆,他才回过神来。

此时,在他面前的帅案前,摆放着两样东西。

左边的,是一方小儿拳头大小的玉印。

这就是庐江郡的太守印!

当刘勋把这个放在他手里的时候,李横直接傻眼了。

他没有想到,刘勋会玩得这么大!

拿了这方印玺,李横就可以代行庐江郡的郡守事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就是庐江郡的代理郡守!

第十二章 2800士卒 在江东,庐江郡是大郡。

地域广阔!

土地肥沃!

人口众多!

不过,那都是以前。

自黄巾之乱以来,庐江郡这里也是城头变换大王旗。

各路人马、各色人物,交替出现,粉墨登场。

先是依旧忠于大汉的本地官吏!

接着是袁术派出的郡守--刘勋!

然后,就是孙策了。

庐江郡的城头上,每一次换旗帜,都要经历一番惨烈的厮杀!

到了现在,孙策虽然撵跑了刘勋,但他本人却没有全取此郡,好好经营这里的意思。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皖县一地的人口和物资都搬空了。

而且,除了庐江郡的郡治--皖县外,到现在为止,孙策一方也只是把皖县以北的几个小县拿了下来。

之所以拿下那几座小县,原因倒也很简单!

那就是,这几座小县所在的地域,与孙策的大本营--曲阿,正好隔江相望。

孙策军拿下了这里,等于是给自己的老巢,在长江以北建立了一个防御带。

当有江北诸侯提兵南下的时候,这几个县,就可以起到一个预警的作用。

而庐江郡在皖县以南的广大地盘,孙策是分毫未取。

也就是说,此时的庐江郡,实际上是处于一个四分五裂的状态。

皖县及皖县以北,是孙策的地盘。

皖县以南,则是各色实力杂陈其间。

有溃兵!

有乱匪!

有地方豪强!

还有刘勋的残余实力!

但不管是哪一路人马,都不会因为李横手里有颗庐江郡的太守大印,就心甘情愿地听他的。

对于他来说,这个东西现在就是一块一点用都没有的石头。

不过,如果他的实力以后壮大了,那这块石头倒是有点用处。

有了它,也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大义的名分。

到时候,只要是庐江郡的地域内,李横都可以想打谁,就打谁。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整个庐江郡就应该归他管。

......

庐江郡太守印玺的另一边,是一张帛书。

帛书的内容,李横看了。

他没有想到,孙策军居然肯花这么大的代价,来换他的人头。

说实话,这代价大得他自己都动心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割下自己的脑袋,去把皖县换过来。

娘的!

那可是一座城啊!

看了这封帛书的同时,李横也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孙策这小子尽管挨了他一枪,但应该还没有死。

不然的话,孙策军换他人头的条件,不会开到这么高。

像这种割地换人的事情,除了一方势力的主君,其他的人,地位再高,也是做不了主的。

不过,最让李横意外的,还是刘勋父子俩。

这两个人居然抗住了这个诱惑?

这爷俩非但没有摘了他李横的脑袋去换城池,反而还把这么多的士卒留给了他。

很明显!

这对父子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同孙策的仇也很大。

不然的话,他们不会像现在这样,都要走了,还给孙策留下这么大一颗钉子。

......

刘勋父子挥了挥衣袖,云淡风轻地走了。

李横很感激他们!

感激他们,自然是因为这爷俩,给自己足足留了2800多人的兵卒。

这个收获,可比李横之前计划的要多得多。

李横原来的设想是:在刘勋军即将败亡的时候,加入进去,然后拐个三两百的兵卒出来。

有了这些兵卒,他也就有了一些本钱。

到时候,就可以做一些事情了...

谁知,人家刘勋根本就不用你拐带,直接把不要的兵卒都给你了。

不过,比较坑爹的是,刘勋临走前,居然把所有什长以上的军官,都抽出来带走了。

尽管刘勋一再地跟他解释,这么做不是为难李横。

而是因为,这些军官都是他刘氏家族的家生部曲,不得不带走。

可李横的心理依旧在MMP!

你他么把这些人都带走了,那我怎么办?

2800人的军队,就剩下一些伍长、什长。

我就算想把全军聚齐开个大会,都做不到。

我总不能挨着个的去通知那些伍长、什长吧?

幸好,刘员还顾念着几分搭救之情。

临走之前,他替李横作了三件事。

第一,他给前营那乱糟糟的2500名士卒提前开了晚饭。

第二,等前营的人吃完饭之后,他又命人用木栅栏,把前营的出入口彻底封死。

也就是说,在明天吃早饭之前,前营的士卒,都不会发现军营中发生的巨变。

这也为李横争取到了一晚上的时间。

第三,刘员把刘勋军还算整齐的后营--辎兵营,替李横召集了起来。

......

当中军帐前杂乱的脚步声、军令声沉寂下去的时候,李到掀开中军大帐的帐帘,大步走了进来。

“主公,辎兵营300兵卒已在帐前集结完毕,不过...”李到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刘公子留下整顿队伍的那些部曲和辎兵营什长以上的军官,却是刚刚离开了。”

李横点了点头,略显无奈地说道:“离开就离开吧!走,我们出去看看。”

“是!”

李横掀开帐帘,走到中军账前的一块小操场前。

此时,天色已经是彻底暗了下去。

不过,在密布四周的松油火把的映照下,操场中倒还算亮堂。

李横缓步踱到了一个小土台上,朝着前面望去。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支松松垮垮的队伍。

说他们松松垮垮,其实还是有点冤枉他们了。

毕竟,这300兵卒还是横排竖直地,排成了一个军阵。

可是,这么多人的一个军阵,却一点肃杀的气氛都没有。

相反,它却是给人一种拖拖拉拉的感觉。

怪不得在刘勋军中,除了中军外,就这支辎兵营还算整齐。

这样一个营伍,自然不可能被拉上战场。

不被拉上战场,他们也就不会经历刘勋军的连番大败。

不经历连番大败,其编制也就保存得比较完整。

......

李横干咳了一声,说道:“弟兄们,老子叫‘李横’!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都归老子管了。

这是刘勋刘大人的命令!”

这一番开场白,顿时惹来台下一片窃窃私语声。

第十三章 猛将鲁力山 “肃静!”

李横的一声暴吼,如同春雷炸响一般,震得整个操场‘嗡嗡...’直响。

就连操场周边的的火把,也是明灭不定。

这一声大吼,威势惊人的同时,也震住了因为没有中层军官弹压,而略显散漫的兵卒。

李横干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弟兄们,你们久在辎重营,军中的粮草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应该很清楚。

为了筹措粮草,刘勋刘大人这段时间,可是操碎了心。

他把能求的,可以求的人,几乎都求了一遍。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西面的江夏太守--黄祖答应刘大人,可以支援了我们一批粮草。

不过,这批粮草得我军自己去取。

为了确保这批粮草万无一失,刘大人不得不带着军中精锐,亲自去押运。

刘大人走了,但这大营却不能不留人。

故此,刘大人亲命本将,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由本将代他管理这座大营。”

他的这番话刚一说完,一片更大的嘈杂声,从士卒的阵列中响了起来。

“肃静!”李横又是一声大吼,“都他么叫唤什么呢?不信老子说的,是吧?”

嘈杂声虽然又被李横压了下去,但下面的士卒,却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横。

“么的!李横的心里微微一苦,“这些孙子,还真不好忽悠!”

“李到!”

“在!”一个雄壮身躯,在台下双手抱拳,暴诺道。

“去中军帐中,把那方印玺拿来!”

“诺!”

......

印玺就是刘勋留下来的那方庐江郡的郡守印。

这个年代的兵卒,都是社会的最底层。

很多人!

或者说是绝大部分的人,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就更不要说见到,郡守印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了。

李横的想法很简单!

那就是,用郡守印这个大杀器,把这帮丘八震慑住。

李到的动作很快!

进帐片刻,他便又双手捧着郡守印回来了。

“知道这是什么嘛?”

李横朝李到手里的郡守印指了指。

然后,他也没等有人有人回话,便又接着说道:“刘太守是个好人啊!

他知道:本将初接大任,你们这帮小子可能会不信、不服...

于是,刘太守就把这个留了下来。

这个就是庐江郡的郡守印。”

话说到这里,人群中又想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不过,摄于李横之前的威势,这次骚动旋起旋灭,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李横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到!”

“在!”

“把郡守印给他们,让这些混蛋开开眼!”说着,李横指了指第一排最左面的士卒,“就从他开始,挨着个地传!”

“诺!”

当那个略显瘦弱的士卒,用颤抖的双手,从陈到手里接过郡守印的时候,台下彻底乱了。

“喂!我说兄弟,你快点看。看完了,赶紧给俺,俺还等着呢!”

“前面的兄弟,你别踮脚啊!你一踮脚,我就看不到了!”

“喂!你别推我啊!”

“喂!你别挤我啊!”

......

就这样!

已经拿在手里的,想再拿一会儿。

没拿上的,便大声催促着,让别人快点传过来。

前排的,能看到的,便踮着脚,抻着脖子,使劲看。

后排的,看不到的,便想着往前挤一挤,好看得清楚点。

如果不是李到、李平、李安三人的及时弹压,那些争抢的士卒之间,搞不好会直接火拼起来。

一盏茶之后。

尽管还有很多士卒没有拿到、没有看上郡守印,李横还是冲着李到三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李到三人的雄壮身影立刻冲进,为争抢郡守印而纠结在一起的人群中。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三人把郡守印抢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和喝骂斥责,乱做一团的士卒重又排出一个整齐的方阵出来。

“老子刚才说的那些话,现在你们信了吧?”李横笑呵呵地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雅雀无声。

“老子问你们话呢?听到了吗?”

底下的士卒楞了一小会儿,才响起了几声稀稀落落应答。

“就这么几个人听到了嘛?”

“我等信了!”

这一回的声音要大很多!

......

一番揉搓之后,这群士卒终于服帖了。

他们也不得不服帖。

最后的时候,李横抬腿,给旁边一个碗口粗细的旗杆,狠狠地来了一脚。

先是一道巨大的‘咔嚓’声响起。

紧接着,在一阵刺耳的‘咯吱吱...’声响中,旗杆向一侧倒了下去。

这一脚,除了让李横武勇过人的形象,印入这些士卒的心中外,也让他们彻底老实了下来。

之后,李横又让他们排成一列,一个一个在自己的面前走了一遍。

......

说实话,李横的心里现在很不踏实!

他和李到、李平、李安,一共才四个人而已。

刘勋虽然给他留下了整个军营的2800余名士卒。

可是只凭他们四个人的话,不要说着2800余名士卒,就连面前的这300名辎重营,李横都未必能完全消化得了。

那么,摆在他面前的路,也就只有一条了。

快速筛选几个武将种子出来。

哪怕这些筛选出来的武将种子是废柴一个,其武力、智力等属性值的提升空间并不大。

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要能够通过提升他的属性值,来提高他的忠诚度,就可以了。

只有这样做,李横才能快速地给自己,增加几个忠诚可靠的属下。

人多了,事情自然也就好办了!

忠诚的属下越多,李横自然也就可以,消化吸收更多的刘勋兵卒。

不过,让他没想到...

或者说,让他感到惊喜的是:这300名辎重兵种,居然只有一名武将种子。

而就是这根独苗苗,让李横想起了一句话。

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

鲁力山,23岁,江东会稽郡山越人。

此人相貌普通,除了个子很高,肩膀比较宽大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特别之处。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历史上默默无闻,一场普通的战斗,可能就会要了他命的人,却有着成为绝世猛将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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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力山。

所属:李横

统帅:10/82

武力:10/98

智力:10/80

忠诚:1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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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右眼视网膜上浮现的虚拟界面,李横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狂喜的神色。

没说的!

他立刻便把这小子拉进了中军大帐中,把他所有的属性全部加满。

感受着身体发生的变化,一丝明悟在鲁力山的眼中闪过。

他脸上的神情也由楞怔变得恍然起来。

最后,他双手抱拳,恭敬地深施了一礼,瓮声嗡气地说道:“鲁力山拜见主公。”

第十四章 孙的最后一眼和李的第一支队伍 三天后。

皖县渡口,一列大船沿江而立。

一列列士卒顺着踏板,整齐有序地登上了战船。

一袋袋米粮、一箱箱物资,同样也被民夫们运上了运输船。

这是最后一批撤往曲阿的士卒和物资。

一艘最大的战船停靠的岸边,四名体型壮硕的悍卒,正抬着一架巨大而又舒适的抬椅。

抬椅上,孙策脸色蜡黄地靠在那里,身上还盖着花纹精美的豹皮。

威震江东的孙策,此时却给人一种异常虚弱的感觉。

在他的旁边,白甲白袍的周瑜正紧锁着眉头,站在那里。

两人的外围,还肃立着百余人的精锐悍卒。

这时,从远处急速驶来一队骑兵。

这队骑兵奔到跟前后,为首的一员武将立刻滚落马下,单膝跪在孙策跟前。

“主公,探马刚刚回报,刘勋军2500余人已经拔营起寨,向西而去了。”

“向西?”孙策楞了一下,很快,他的脸上又露出恍然之色,“那应该是去松兹了。

看来,刘勋老儿是不想把李横交出来了...”

“伯符...”周瑜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待你养好伤,我们明年春天再来这庐江郡。我一定把那小贼的人头,献于你的马下...”

“呵呵...”孙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公瑾,你怎么也说这等话?”

“我...”

“好了...”孙策虚弱地摆了一下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身上的伤我自己知道。

我恐怕是见不到你斩下那贼头颅的一天了。”说着,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时,一直趴伏在地的武将,抬起了满是泪痕的面庞,呜咽着说道:“主公,主公...,

术现在就提麾下兵马,去把小贼的头颅取来...”

“李术,你...,你站起来。”

“是,主公。”

孙策抬起右手,无力地拍了一下李术的肩膀,虚弱而又愤怒地说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给你的3000兵马,是让你随便出战的?

再...,再说了,谁说李横就一定会在刘勋军中?

我...,我全师20000余众,耗费巨量钱粮,都没有抓住他。

你3000之众就能拿下他?”

“主公,术知错了。”说着,李术便低下了头颅。

“你回去吧!”孙策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记住了,好好守住皖县。”

“是,主公。”

李术双手抱拳,微弓着身子后退了三步,突然跪下来重重地叩首道:“李术拜别主公了。”

说完之后,他便站起身,非常干脆地骑马离开了。

孙策盯着李术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也不肯收回目光。

他只是痴迷地,贪婪地久久凝视着...

最后,他才长叹了一口气,满是留恋地说道:“公瑾,这庐江郡的风景真美啊!

可惜,我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

正当孙策最后一次观赏庐江郡风景的时候,李横的心情却糟透了。

经过三天的整顿,他总算掌握住了,刘勋留下的这支残军。

不过,士卒的数量也由2800人削减到了2500人。

没办法!

除了鲁力山、李到等四员战将,他手里是一个中层军官都没有!

这倒不是他手里没有武将种子。

原本2800人的士卒,如果把条件放低一些的话,怎么也能选出十来个武将种子。

有武将种子,李横却没有提升武将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手里的霸业值不多了。

鲁力山之前,他倒是还有300多霸业值。

可是,为了把鲁力山的属性值加满,他一下子就消耗了200多的霸业值。

剩下的这点霸业值,他还想着预留出来,好应对突发状况。

比如,如果再遇到鲁力山这样的绝世武将种子,但人家又不想跟你的时候,立刻给人家加上百来点的属性值,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

没有中层军官,还想掌握一支2、3000人的军队,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杀!

凡不服从命令者,杀!

凡私下说怪话者,杀!

凡阴奉阳违者,杀!

凡不驯服者,杀!

......

总之,只要李横几人觉得你可杀,那就杀!

就这样,短短三天之内,李横和他麾下的四员武将杀了近200士卒。

可以说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种疯狂的杀戮,也彻底震慑住了这支军队。

到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如臂使指,但已经大体上能够遵从李横下达的命令。

之后,李横立刻对这支军队进行了整编。

第1战营,下辖800名士卒,战营统领为李到。

第2战营,下辖800名士卒,战营统领为李平。

第3战营,下辖800名士卒,战营统领为李安。

这种军队的编制方式,其实与此时的军制是完全不同的。

他这样编组军队的时候,马上就有底层的小卒子提出了异议。

不过,那个提出异议的小卒子,又让他一瞪眼,给瞪了回去。

李横也没有办法!

前身那就是一个山贼罢了。

他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到关于军队编制方面的知识。

最后,李横也不琢磨了。

爱咋咋地!

反正是老子的队伍,老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谁还能咬我?

军队编组完成后,李横便立刻下令开拔。

开拔干什么?

自然是去打仗了。

刘勋那老儿只给他留了10天的口粮。

整顿军卒,就用去了3天。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剩下的7天之内弄到粮食。

不然的话,这支好不容易捏合到一块的军队,马上就会因无粮而散掉。

李横对着刘勋留下了一副军用地图,研究了半天。

北面是皖县县城。

他如果去那里得话,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人家孙策军正愁找不到你呢!

东面是长江阻隔。

先不说他能不能渡过长江,就算他能过去。

可长江对岸还是孙策的底盘!

他过去的话,又是一个自投罗网。

南面地盘上盘踞着的,则是刘繇的数千残军。

这数千残军,先不说好不好打,只是他们的距离,就让李横望而生畏。

以李横军现在7天的存粮,根本就走不到那里。

最后,他把攻击目标,锁定在了西边的松兹县。

或者说,他现在能够打的,也只有西边的松兹县了。

第十五章 向松兹县进军 松滋县,位于庐江郡的西边,与蕲春郡相邻,和江夏离得也不太远。

从地理位置来看,它有一点庐江郡边缘地带的意思。

整个松兹县,有户2300,口近8000余,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县。

这样的小县,就算把整个县的丁壮都捋一遍,也凑不出多少兵卒来。

所以,它的防御力应该不是很强,也应该很好打。

没有办法!

以李横现在的实力,也只能挑这种软柿子捏了。

选定了目标后,那自然是要去打它了。

可是...

这支队伍的拔营起寨,简直可以用‘灾难’两个字来形容。

李横军虽然被分成了三个战营,可这三个战营的编制,却有极大的缺陷。

每个战营,上面倒是有一个战营统领。

可这个战营统领,要直接面对下面的80个什长。

每个什长再管自己手下的两名伍长。

李横也知道,这样编制军队很操蛋,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

刚接手这支军队,手里又没有可靠的中层军官,他总不能乱指几个人当中层军官吧?

万一乱指的人不可靠,带着人直接跑掉或者是造反哗变,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先这样对付了。

当然了!

这么编组军队,作为三个战营的统领,李到、李平、李安三人是非常苦逼的。

毕竟,每一个命令,都要对着手下的80个什长。

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所以,当李横下令拔营起寨的时候,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立刻就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李横又把那100多名轻重伤员平均分了下去。

每个战营分30多名,带着一块儿上路。

能走的,就跟着走。

走不动的,让他们做担架抬着走。

一个战营800多人,怎么样也能把这些伤员消化掉了。

当然了!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让原本混乱的队伍,更加地混乱了起来,也让李到三人更加地焦头烂额了。

即便是这样,李横仍然要坚持做这件事。

无他!

这么做,对士卒忠诚度的提升,真的很有帮助。

李横刚接手这支军队的时候,普通士卒的忠诚度普遍在20~30之间游离,很少有30以上的。

这么一点忠诚度。

只要有一点意外发生,这些士卒要么溃散掉,要么哗变噬主。

可是,当他开始处理伤兵的时候,那些士卒的忠诚度,居然开始缓慢地上升了。

其实,李横也并没有做什么。

现阶段,也没有什么条件,让他做事情。

刘勋走的时候,把军营中的药品等紧俏物资都带走了。

李横能做的,不过就是用盐水,清洗一下那些伤员的伤口。

然后,再找一些干净的布帛,把他们的伤口包扎起来。

仅此而已!

而且,短短三天之内,原本200多人的伤员,足足减员了一半。

可即便是这样,军中士卒的忠诚度也提升了一大截,升到了30~40之间。

救治伤员,就可以提升士卒的忠诚度。

这么好的事情,李横又怎么可能不做呢?

果然,不出李横所料。

当乱糟糟的三个战营,终于开始上路的时候,虽然由于带着伤员麻烦了一些,但普通士卒的忠诚度,却是已经提升到了50~60之间。

看到这种情形,李横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忠诚度虽然不是很高,但也不用再担心他们随时会哗变了。

......

李横军中,现在一共有8匹战马。

没错!

就是李横偷袭孙策时夺的那8匹皮战马。

至于原来的刘勋军,自然也是有战马的。

只不过,人家走的时候,来了个卷包会,是一匹也没有给他留下来。

这8匹战马。

李横1匹。

李到、李平、李安各1匹。

还有1匹给了鲁力山。

剩下的3匹空在那里,暂时没有分配下去。

或者说,暂时找不到可靠的人分配下去。

一个个的,才50~60的忠诚度。

李横要是把战马分下去,他们都能骑着战马直接跑了。

可是,多达2500人的军队,才5匹可用的战马,又确实是太坑了。

行军之后,往外派探马斥候之类的事情,那就不用想了。

光是收拢掉队的士卒,追逐开小差的逃兵,就让他们5个有马骑的人忙得四脚朝天。

即便是这样,到晚上扎营之后,还是发现50多个士卒不翼而飞。

更加坑爹的是,忙活了一天,全军才走了20多里。

......

整顿刘勋残军的时候,除了鲁力山之外,李横还发现了12个武将坯子。

只不过,这12人的资质都太低了。

他选了又选。

从矮子里面拔高个,才挑出了3个稍微像点样子的。

之所以选这3个人出来,原因很简单。

李横的霸业值,只够给这三个人用的。

这3个人选出来后,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有立刻提升他们的属性值。

霸业值实在太宝贵了,不到最后,他是真的舍不得把最后一点霸业值用掉。

不过,第一天行军结束后,实在受不了的李横,还是把这3人叫进了自己的军帐中。

很快!

感受到身体变化的3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明悟。

接着,三人双手抱拳,深深地拜了下去。

李横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们三人到三个战营去协助李到、李平、李安。”

“诺,主公。”三人轰然应道。

看着三人出了帅帐,李横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三人的资质是真的不太高!

就算是把他们的各项属性值都加满,武力也不过在40~50之间。

而统帅、智力两项,更是只在30~40之间。

唯一让李横稍感欣慰的是,把这三人的属性值加满之后,三人的忠诚度都升到了100。

有了三人的协助,李到三人对三个战营的掌控大大增强了。

第二天的行军,不仅路程增加到50余里,就连开小差的士卒也减少了许多。

第二天傍晚扎营的时候,一清点士卒,不过少了5人而已。

第三天已经是一个逃散的士卒都没有了。

第四天...

第四天正午时分,李横军已经到了松兹城外5里处。

李横踩在大黑马的马背上,远远地打量着松兹县。

城门的吊桥,已经收了起来。

城头上,更是隐约可见闪动着的人影。

看样子,松兹城已经戒备起来,在等着他李横了。

第十六章 抵达松兹 松兹县。

城墙高约两丈。

周长约为4里。

城门只有南、北两座。

由于是小城,故此城没有护城河。

这一点,还是让李横比较欣慰的。

不然,这仗可就难打了。

对现在的李横军来说,哪怕是一道不宽的护城河,也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障碍!

此城原本是属于刘勋治下。

城中县令等官吏,也都是刘勋任命的。

可现在,却被袁术的残余势力所盘踞着。

......

袁术亡故之后,袁术的长史杨弘、大将陆勉想要率部投奔孙策。

当他们途径庐江郡的时候,被庐江太守--刘勋率部截击。

他们的部曲、家小、丁口等在被刘勋俘虏后,都带回了皖县。

在那之后,袁术的堂弟袁胤、女婿黄猗等人,也慑于曹操的威势,不敢再待在寿春。

于是,他们带着袁术的家小、部曲、丁口,到皖县投奔了刘勋。

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刘勋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的。

毕竟,他们带来的部曲、丁口,可是能够实实在在提升他实力的。

不过,在吞并了袁术的部曲、丁口之后,刘勋也没有把事情做绝。

他把小县--松兹让给了袁胤、黄猗等人,让他们带领袁术的家小和少量部下,到这里就食。

甚至,就连前期俘获的杨弘、陆勉等人,也都一股脑地撵到了这里。

那意思就是,这两个叛徒我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

袁胤、黄猗等人到松兹之后,对刘勋,一开始倒还算是恭敬。

刘勋要从这里抽兵调粮,他们也都是尽力支应。

可是,当刘勋在南面的彭泽被孙策大败后,事情就起了一些变化。

刘勋传到松兹的一些命令,他们是能拖就拖,能推就推。

再后来,刘勋对着孙策是一败再败。

这个时候,他派往松兹传令的信使,甚至是连城门都进不了了。

这也是刘勋最后弃营北走的重要原因。

实在是,他虽名为庐江郡守,但在这庐江郡,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对于刘勋这个本主,松兹城内的袁术残余都是这样。

那李横这个刘勋势力的继承者,人家就更不会鸟他了。

所以,到了这里后,李横也不想玩什么派人劝降之类的把戏。

他直接下令:

全军立刻安营扎寨。

今日休整一日,明日攻城!

......

李横观察松兹城的时候,在松兹的城头上,也有数人正在远眺着他的队伍。

一位身着宽大袍服的中年文士,站在正中央,此人就是袁术的堂弟--袁胤。

同时,他也是松兹城袁术残余势力的主事人。

袁胤的左侧,站着一位顶盔掼甲的三旬武将。

此人是袁术的女婿--黄猗,松兹城军事方面的事务,也由此人负责。

袁胤的右侧,站着一位皓发白首的五旬老者。

此人原本是袁术的主簿--阎象。

只是,由于极力反对袁术称帝,而不被袁术所喜,便被幽禁了起来。

袁术败亡后,袁胤等人逃出寿春的时候,也把他一起带了出来。

袁胤率领袁术残部流落到松兹小县后,签于阎象的威望和能力,就又把他请了出来。

此人现在相当于袁胤的高级参谋,平时替他出出主意。

袁胤的后面,则是三位身材雄壮的武将模样的人。

他们气势汹汹地昂然挺立着,显得很是不凡。

这三人分别是袁术原来的部将--陈兰、雷绪、梅乾。

袁术败亡之后,他们三人跟着黄猗和袁胤,辗转流落到了松兹小县。

......

凝望着城外乱遭遭地扎营的军队,袁胤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在袁术势力中,他虽然一直充当着文臣的角色,但这乱世之中,又哪里有什么纯粹的文臣?

所以,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兵事的。

以他不太高深的兵略眼光,也还能判断出:城外的这支军队很烂。

可是,尽管心里是这么判断的,他也没把握守住松兹小县。

没有把握的原因有两点。

一是,他虽然是袁术残余势力做主的人,但他却不是这支势力的主人。

这从周围人对他的称呼就可以看得出来。

到现在为止,这些人还只是称呼他为‘袁大人’,而不是称他为‘主公’。

其实,他倒不是非要做这个‘主公’不可。

在他的心理,也没有想要继承袁术遗志,再拉杆子起来争霸天下的意思。

不过,他如果不是这支势力的主人的话,那么,很多事权就不能统一到他这里来。

这种情况,在平时的时候倒还好说。

可是,作战的时候,如果事权不能统一的话,那可是会大大增加失败概率的!

另一点就是,袁术军一直以来的失败传统造成的。

没错,就是失败!

他已经记不清,袁术军上一次打胜仗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记得,自打袁术称帝以来,那是大打大败,小打小败!

势力比别人强的时候打,败!

势力比别人弱的时候打,败!

兵力比别人多的时候打,败!

兵力比别人少的时候打,败!

......

反正是,怎么打怎么败!

而现在松兹城里的军队,不就是脱胎于原来的袁术军嘛!

松兹城中现有军队1300多人。

其中的500人,是袁术称帝时所组建御林军的一部分。

这些人都是袁术从军中选拔的悍勇之辈。

他们可以说是袁术军真正的精锐。

袁胤到皖县投靠刘勋的时候,刘勋把他带来的那些丁口、兵卒都吞得干干净净。

唯独这500人的御林军,刘勋几次想要吞并,可是又顾忌着他们的战力,便没有轻举妄动。

也正是因为这500御林军,刘勋才把松兹小县,划给了他们这些袁术的残余,作为他们的栖身之所。

袁胤等人到松兹之后,又拣选全县的丁壮,共得到800余勇壮补入军中,使得他们扩军到了1300多人。

不说500御林军,便是那后补充的800丁勇,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也很有一些样子了。

至少,把这800人拉出去的话,不管是行军,还是扎营,都不会像城外那支军队那样,乱遭遭的。

可是...

可但是,袁胤依然没有把握战胜他们。

他实在是怕啊!

他怕,城里的这支脱胎于袁术军的军队,会像袁术军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很精悍,但其实已经不会打胜仗了。

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十七章 软柿子 拧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袁胤转头看向阎象。

“阎先生,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可以看清:这支军伍,确实穿着刘郡守所部的兵衣!

我方哨探并没有说错。

那...”

“那就错不了了!”阎象捋了捋颔下的长须,笑道:“城外来的,应该就是刘郡守所部的军伍!”

“这...,怎么会?”袁胤的脸上露出疑惑和惊慌之色,“难道...,难道刘郡守恼恨我等之前的不恭,所以才来讨伐我等?”

阎象略一沉吟后,缓缓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当不至于如此!”

“不至于如此?”袁胤朝着城外指了指,“那刘郡守又是为何统帅军伍到此?”

“袁大人也看到了。”说着,阎象也朝城外指了一下,“城外的这支军伍,军纪不肃、军容不整。如果是刘郡守统兵到此的话,那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袁胤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刘郡守数战皆败于孙策手中,军中精锐应已消耗殆尽!

军伍变成这副模样,也是应有之意吧?”

“呵呵...”阎象笑了笑,“袁大人如此说,那是对刘郡守不了解。”

“呃!...”袁胤楞了一下,“这...,此话怎讲?”

“刘郡守本是京兆豪族--刘家的嫡子。”阎象回道:“刘家在京兆的地位,就如同...

嗯!

十年前,袁家在汝南汝阳的地位一般。

我这么说,袁大人明白了吗?”

“呃!...”袁胤楞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恍然,“也就是说,不管形势再窘迫,这位刘郡守的身边,也应该有一支由他刘家家生子组成的精悍部曲?

甚至,刘郡守军中大部分官佐,也都是由刘家的忠心部曲所组成的。

可是,城外这支军伍,为何是这般模样?”

阎象笑了笑,轻松地道:“很简单!这支军伍不是刘郡守统帅的。”

“这...,怎么可能?”袁胤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刘郡守连战皆败,其麾下军卒应该所剩不多了。

城外这部人马,少说也有2000人。

他怎么肯在这个时候,让别人代他统帅这么多的人?”

“呼!...”阎象长出了一口气,略显感慨地说道:“刘郡守是个聪明人啊!

他必是弃庐江而去了。”

“弃庐江?”袁胤瞪大着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刘郡守就舍得庐江郡的这份基业?”

“有什么舍不得的?”阎象撇了撇嘴,“现在的庐江郡,又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如果硬留在此地的话,说不定,还要反受其害!

与其如此,倒不如趁着能走的时候,就这么走掉。”

“那城外的是?”

“城外必是刘郡守所留的溃兵。”说着,阎象的嘴角弯了弯,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之色,“应是有人在他走后,收拢住了这些溃兵。

不过,此人应该还没来得及整理这些溃兵,所以,才是城外这副样子。”

袁胤的眉头皱了皱,略显愤怒地说道:“既然没来得及整理军卒,那就去找个地方整理好了。

为何要来犯我松兹小县?”

“无他!粮草而已!”阎象笑道:“此人即便收拢住了溃兵,但军中无粮的话,用不了几日,这些兵卒也会溃散掉。”

“无粮?”袁胤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倒也确实是这样!

那刘勋既舍庐江郡而去,想必是把能拿的,都拿走了。

自然也不会给这支弃卒留什么粮草。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到我松兹来呢?”

“很简单!”阎象回道:“他们只能来我们这里!”

“只能来我们这里?”袁胤微微皱了皱眉。

“不错!”阎象点头道:“北面是孙策的地盘,他们不可能去。

去,就是一个被全歼的结局。

东面是长江,以这支溃兵的情况来看,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筹措到渡江的船只。

即便让他们渡了过去,江对面还是孙策的地盘。

南面的刘繇残军虽然好打,但也只是看起来好打而已。

刘繇的这股残军,至少有数千兵马,而且已经休整多时。

其战力不可小视。

城外这支2000人的残兵,如何敢去招惹他们?”

阎象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袁胤已经秒懂他的意思了。

说白了!

人家也是在考虑一圈后,觉得只有西面的松兹好打,所以才过来的。

这让袁胤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股势力也是袁术的遗脉。

结果,却让一支如同山贼、流寇一般的武装,给当成软柿子了。

这怎么能忍呢?

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他身后的陈兰、雷绪、梅乾三人,突然大步转到了他的面前。

三人双手抱拳,躬身道:“袁大人!

城外之军既如此不堪,我三人愿于今夜率一部悍卒,出城击之,望大人允准。”

“这...”袁胤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慌乱,但他最后还是一咬牙,沉声道:“好!我把500御林军都给三位将军,只求三位将军能够一战破敌。”

陈兰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表情,轰然应道:“袁大人放心,我等必不负袁大人所托。”

袁胤又转向一旁的黄猗,说道:“黄将军,将卒调拨事宜还要劳烦将军了。”

“是!”

......

临近傍晚时分。

当黄猗忙完陈兰三人出城之事,回到松兹县衙的时候,却发现袁胤、阎象两人,正一脸落寞地坐在县衙的大厅里。

“这...”黄猗楞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二位大人,这...,这是为何啊?”

袁胤抬头看了黄猗一眼,又轻抚了一下怀中一个锦盒,苦涩地说道:“城要守不住了。”

“呃!”黄猗有点发懵地看着两人。

一旁的阎象笑了笑,解释道:“黄将军,你虽名为将军,但你原来可是文官来着。

我没有说错吧?”

黄猗的脸色微微一红,赧然地说道:“阎大人说得不错。在下原本只是一名校书郎。

岳父大人称帝后,麾下将佐短缺,便把粗通拳脚的我转成了军职。”

“黄将军虽然转成了军职,但于军略上却很是粗疏啊!”阎象不客气地说道。

第十八章 李横的没想到 “这...”黄猗的脸憋得通红。

“我上个月就提醒过黄将军和袁大人...”阎象说道:“自从到了松兹之后,陈兰三人便在暗中拉拢500御林军。

可你们...”说着,他又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我...”黄猗急忙辩解道:“得了先生的提醒,我可是一直在小心地提防。”

“看来,黄将军还是没有防住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阎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和怒其不争。

“怎么会?”黄猗吃惊地看着阎象。

没等阎象说什么,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恍然。

“阎大人,您的意思,他们三人今夜出城不是为了击敌,而是...,而是...”

“对!”阎象点了点头,“城外来犯之敌军容不整、粮草不济,哪里需要出城夜袭?

我们只需稳守城池,小胜一场,他们便会自行散去。

陈兰三人虽然不是大将之才,但也戎马多年。

他们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

看到了,却又要出城夜袭,这...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整个御林军,已经被他们拉拢得差不多了。

他们就是要趁着这个夜袭的机会,好出城别走!”

黄猗楞了一会儿后,一丝羞怒浮现在脸上,“这三个混蛋,我去找他们...”说着,他便要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必了。”一直没有出声的袁胤抬手虚拦了一下。

“为什么?”黄猗怒气冲冲地看着袁胤,“为什么不拦他们?”

“你即便去了,打过他们三人嘛?”

“我...”黄猗的气势弱了一分,“我可以调兵。”

“问题是:调的兵,能打过那500御林军?”

“我...”黄猗的气势更弱了,“那500御林军,不可能都被他们拉拢。

总...,总还有忠于我们的人。”

“是不可能都被他们拉拢!”袁胤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可你又知道谁没被他们拉拢嘛?”

“我...”黄猗终于无话可说了。

他找了张椅子,颓然地靠了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着袁胤,“这就是袁大人把500御林军给他们的原因。”

“对!”袁胤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我们掌控不住这500御林军,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被他们拉拢了?

那么,索性就把这500人都给了他们,也省得再胡乱猜忌了。”

“而且...”说着,袁胤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陈兰三人都是武勇过人之辈,他们怎么肯陪我们困守在这小县之中?

三人没有反噬我等,已经是看在死去的袁公路的面子上了。

他们既然要走,这500御林军,就算是送给他们,壮壮行色吧!”

这番话说完,屋内三人齐齐地叹了一口气。

三人相顾无言地枯坐了一会儿,黄猗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了这500御林军,明日守城怎么办?”

“不守了!”袁胤干脆地说道。

“不守了?”其他两人吃惊地看着袁胤。

“对,不守了。”袁胤点了点头,“有了这件东西,我想,不管是谁进了城,都不会害了我等性命。”说着,他又抚摸了一下怀里的锦盒。

“这...”一直云淡风轻的阎象震惊了。

他看着袁胤,吃吃地说道:“袁大人,你这是要把那传国玉玺,送给城外的那股溃兵啊?”

......

今天的天气不错。

入夜之后,月光如水,星光灿烂。

这样的天气里,真的是不适合搞夜袭。

午夜时分,松兹城的北门偷偷地开了半扇门。

借着月光,一列列的兵卒从城内开出来,在城外的一处空地上集结了起来。

当最后一个兵卒从城门走出来的时候,敞开的半扇城门又‘吱吱呀呀’地闭合上了。

与此同时!

最后一个兵卒汇入城外军阵的时候,在军阵前方昂首而立的三位身披铁甲的雄壮身影,低头私语起来。

“出城的时候,袁大人、阎大人、黄大人都没有来。”一个声音说道。

“看来...”另一个声音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看来三位大人已经清楚了...”

“既然知道了...”又一个声音说道:“那也就用不着做样子了。

咱们直接往北走,把北面的陆家打下来,拿到粮草后,我等三人就去汝南快活...”

“好!”

“好!”

随着两声低应,三人达成了一致,军阵便开始了移动。

只不过,原本应该朝南去偷袭李横军的军阵,却是朝北而去。

......

李横军中。

经过三天的行军,李横从军中遴选出了150名悍勇之士。

这150人不仅勇武,而且忠诚度也普遍在70以上。

这150人被平均分配给了李到、李平、李安三人。

三人此时各率领50人趴伏在李横的后面。

李横的左边是鲁力山。

其他的倒还正常,就两人旁边的武器有点特殊。

刘勋走的时候,很多笨重的东西都没有带走。

其中就包括他那巨大、奢华的中军大帐。

当然了,固定中军大帐的四根巨大的铁钎子,也被留了下来。

这四根铁钎子,每根长有六尺,粗有一尺,重有100余斤。

李横原来的那杆铁抢,因刺杀孙策而遗失后,便一直都没有趁手的武器。

看到这四根铁钎子的时候,李横便让人把它们处理了一下。

其实,所谓的处理,就是给每根钎子弄个握把出来。

现在,这四根铁钳子,两根放在李横的旁边。

另外两根则是放在鲁立山的旁边。

这么粗犷的武器摆放在那里,一股野蛮的气息,顿时便扑面而来。

这也让两人身后150名士卒的士气,狠狠地提升了一截。

李横领着这些人,此时就趴在军营外300步外一处土坡上。

而剩下的的李横军,则是驻扎在营垒中。

李横这么布置的目的,就是在防备着城内守军的夜袭。

......

以他统帅值100的经验来判断,对于他的到来,城内守军不外乎采取三种策略。

一,白天的时候,趁他们立足未稳,直接出动精锐,击溃他们。

二,夜间派出少量士卒,发动夜袭。

三,缩在城池里面死守。

李横率军到此后,提心吊胆地等了一整个白天,都没有等到城内守军出城。

这就说明,城内守军没有同他硬碰硬的打算。

说实话,这让李横挺鄙视的!

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李横军很烂...

这么烂的一支队伍来进犯你的城池,你却连出城打一场,都不肯。

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第十九章 松兹献降 让李横没想到的是,他等了一个晚上,城内的守军居然没有发动夜袭。

所以,天光大亮后,他的脸便很臭。

让他更...更...没有想到的是,城里居然派人过来了。

派来的人是阎象--阎子芝。

李横在中军帐里接待了此人。

见到李横的瞬间,阎象那张满是方正之气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他没有想到,收拢刘勋弃卒,并驱之以进犯松兹的人,居然会这么年轻。

而肃然立在李横身边的鲁力山,更是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被李横把各项属性值都加满后,鲁力山的形象,在短短几日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高瘦的身形,立时变得魁梧雄壮。

整个人往那里一站,一股粗犷、凶悍的气息,就压抑不住地喷薄而出。

阎象追随袁术多年,彪悍、勇武的武将也见过不少。

可他却没见过像鲁力山这样,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武将!

只从形象来说,面前这个站在人后,如同护卫一般的武将,完胜袁术麾下所有武将。

......

双方见过礼后,阎象倒也干脆,直接就把来意说了出来。

那就是:松兹城要投降!

李横好笑地看着他,略显嘲弄地说道:“你我双方还未接战,贵方便投降?

这...

贵方不是要诈降吧?”

阎象脸色微微一红,便把城中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呃!...”李横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玩味。

“阎先生,你的意思是,你们昨天晚上派出来的精锐人马,都让带队的三位武将给拐跑了?

损失了这部分人马后,你们自觉守不住城池,所以便过来请降?”

阎象的脸色更红了。

他双手抱拳,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轻声说了一句“正是。”

“那好,说说你们的投降条件吧!”

“只要将军进城之后,不害我等降官及家小的性命便可...”

“也就是说,你们只要保住一条命,就可以了?”李横的嘴角微微流弯了起来。

“正是!”

“阎象先生,你们开的条件这么低,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说着,李横脸上的嘲色更重了。

“将军,我等确实是真心归降...”

“好了...”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阎象的话。

“既然你们是真心请降,那我这里也有两个条件...”

没等他说话,李横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了起来。

“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城内所有兵卒,必须赤手空拳出城,在南门外集结。”

“二...”他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城内所有官吏及家眷,也必须赤手空拳出城,在南门外集结。”

“做到这二点,我便相信你们是真心请降。”

说完之后,李横便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阎象。

“嘶!...”

阎象倒吸了一口冷气,痴痴地说道:“这...,这个条件未免...,我方如果答应的话,一旦将军反悔,我...,我方岂不是如同待宰羔羊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李横‘嘿嘿’冷笑了一下,嘲讽地说道:“你们都已经真心归降了,还要什么反抗之力?”

“我...”阎象的嘴秃噜了一下,沉吟着说道:“将军的两个条件,我还需回城禀报袁大人...”

“可以!”李横朝军帐外指了一下,示意他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

仅仅一个时辰后,松兹城的南门,便‘轰隆隆’地被打开了。

800名手无寸铁的士卒,穿着干净的号服,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城内开了出来。

很快!

他们就在城门的右侧,汇聚成一道整齐的军阵。

之后,又有两百余名衣着华丽的人,从城里走出来,乱糟糟地聚集在城门的左侧。

这些人既有老弱妇孺,也有青壮男丁,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们应该就是袁术残余势力的官佐及家眷。

最后,两文一武三人,赤裸着上身,背负着荆条,从城内缓步走了出来。

一位文士走在前面。

另外一名文士和一名武将模样的人,跟在他的身后。

很明显!

这三人应该就是城内做主的人。

甚至,李横还远远地看到,出城献降的阎象,就是三人中后面的那位文士。

......

此时的李横,正策马立在南门外数百步外的一处山包上。

在他的身后,只有鲁力山率领的50名步卒。

李到、李平、李安三人,则是紧守营寨,不敢有丝毫懈怠。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李横根本就不相信:松兹城会投降。

就算阎象说的是真的!

城内出城偷袭的精锐,都让人给拐跑了。

可只要城内剩余的兵卒,稍微有点战斗力,就能在李横攻城的时候,打退他一次,两次...

以李横军现在的状况,只要小败那么一场,说不定就会直接溃散掉。

对于这一点,李横其实是非常清楚的。

没有办法!

他的时间太少了。

他、鲁力山以及李到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猛将。

即便是后来拣选、提升的三位武将,也都是中规中矩的中层武将。

如果他手里的粮草能够再多一些的话,哪怕是20天的量,他们七个武将也可以把手下的士卒,调教出来。

可现在...

现在的情况,其实就是李横用强横的武力,震慑着这些士卒,不让他们散掉罢了。

所以,李横打松兹,打不打得下来,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打败了,士卒溃散的时候,他手里还能掌握2、300名士卒。

这样一来,士卒缩水十分之一,剩余粮草能坚持的时间,自然也就更长了。

利用这段时间,李横就可以把这些士卒整合起来。

......

可是,让他差点惊到下巴的是:松兹城居然真的降了。

他们居然真的向,李横的这支弱军投降了!

至少,他们现在摆出来的阵势,是已经把自己的脖子,伸到了李横的刀下。

他们就是现在想改主意,也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李横也不再犹豫,立刻做出了部署。

李到率第1战营,第一个进城。

他会先把城里梳理一遍。

说白了,就是搜查一下,看看城内是不是有伏兵。

李平的第2战营,则负责处理城外的俘虏。

他们会把800降卒和两百余人的官佐及家眷,押解到城外的军营里,暂时看管起来。

在确定城内确实没有伏兵后,李横才会率领鲁力山和李安的第3战营正式进城,接管整个松兹县城。

第二十章 传国玉玺 接管松滋县城的过程很顺利!

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一个时辰后,当李横策马走进松兹城的城门时,系统清脆悦耳的智能语音,又在脑海中回响起来。

【尊敬的宿主先生,恭喜您!您终于拥有了一座城池。】

【从此刻起,您将正式踏上这一方天地的争霸旅程。】

【为了祝贺您拥用第一座城池,系统将奖励您1000点霸业值。】

【不过,此次奖励将抵消您前期借贷的1000点霸业值。】

听了这几句话,李横赶忙调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果然,【势力】一项,已经由‘山贼’变为了‘李横’两个字。

而【霸业值】一项,却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

松兹县被袁术残余势力接管后,原来的那些官吏,又被刘勋召回了皖县。

整个松兹县也就由着袁胤等人折腾了。

他们把县衙周边的一些民宅征集过去,稍加改建后,便把跟随他们逃难的家小,安顿了下来。

至于原来的县衙大堂,自然也就成了这些人平时议事的地方。

李横入城后,立刻在县衙大堂里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命令:

县衙大堂以南的部分,是为南城。

南城、南城城墙、南城城门均有李到的第1战营负责把守。

县衙大堂以北的部分,是为北城。

北城、北城城墙、北城城门均有李安的第3战营负责把守。

县衙部分的警戒,则由两战营轮流派出百人队负责。

命令传下去后,他又接见了袁胤、黄猗和阎象三人。

“三位,我说话算话!

说不害你们性命,就不害你们性命!

就是不知,三位以后有何打算?

如果想走,我派兵卒护送三位及家小出境。

如果想留,只要在我的治下,三位的家小及财物,我秋毫无犯。”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还是袁胤踏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将军如不嫌弃,我等愿归附将军,为将军牵马坠蹬...”

“嗯!”李横沉吟了一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承蒙三位错爱,李横谢了!”

说完,他便站起来,郑重地拱了拱手。

“不敢!”

“袁胤拜见主公!”

“黄猗拜见主公!”

“阎象拜见主公!”

三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三位请起。”

李横客气地抬手虚拦了一下。

主从名分定下来,也就意味着李横可以观察三人的属性值了。

可惜!

这三个只在汉末历史上浅浅地留下一笔的人物,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惊喜。

而且,三人此时的属性值,都已经提到了各自的最高点,没有任何可以提升的空间了。

黄猗的能力最差。

统帅、武力、智力三项属性值,都只有30左右。

袁胤稍微强一点。

统帅、武力两项属性,虽然只有20多一点,但智力却在60左右。

只有阎象,他那高达80多的智力属性,算是给李横带来了一些安慰。

但由于是文臣,所以在统帅、武力上面,他和袁胤也差不了太多。

至于忠诚度,三人因为是刚刚归附的,所以都不是太高。

只有区区50~60罢了。

根据三人的能力属性,李横把阎象留在身边,当了一个随军参赞军务的幕僚。

另外,李横重新组建了松兹县衙。

由袁胤出任松兹县令,主抓松兹县的政务。

由黄猗出任松兹县丞,协助袁胤管理松兹县的政务。

当然了!

这二人的手下,倒是给他们配了一些县衙小吏,不过他们也就是管一管县里的鸡毛蒜皮小事。

李横现在只有这一县之地,自然不可能把一县之地的政务交出去。

说白了,他只是给二人挂个职务,安置一下罢了。

......

这些安排完后,袁胤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神秘之色。

接着,他又突兀地朝着李横方向走了一步。

这顿时就惹来李横身后的鲁力山的警觉。

他双眼一瞪,‘蹭’地一下,几个健步,便拦在了袁胤的前面,粗声吼道:“你要干甚?”

李横笑着摆了摆手,让一脸不情愿的鲁力山退了回去。

然后,他又对一脸尴尬的袁胤,和气地宽慰道:“袁大人,我这护卫就是个混人,不懂得礼数,还请莫要见怪。”

“不敢!不敢!”袁胤连连拱手道:“不怪这位壮士,是下官太操切了,才引来这位壮士的误会!

下官实是有一件重宝想要献给主公,所以...”

说着,他把背后的一个背囊解了下来,又从里面掏出了一件锦盒。

然后,他便一脸为难地看着李横,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几步,好把这盒子放在李横的桌案上。

“无妨!”李横招了招手,“袁大人近前来。”

“是!”

袁胤恭谨地把锦盒放在李横的桌案上,又快步退了回去。

李横略显好奇地打开了锦盒。

眼中所见,是四寸大小的一方印玺。

印玺的背面,纽交雕刻着五条龙。

李横好奇地把印玺抓了起来。

印玺入手瞬间,手感很重。

把印玺拿到眼前,详细端详了一番,玉质晶莹剔透,显得很是不凡。

又把印玺翻转过来。

用古篆雕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便映入他的眼中。

李横楞了一下。

很快,他又失态地脱口而出道:“这是传国玉玺?”

“正是!”袁胤深深地鞠了一躬,回道。

“你要把传国玉玺送给我?”

“正是!”袁胤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着面前的玉玺,李横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您获得了传国玉玺。】

【叮!由于您获得了传国玉玺,系统将奖励您10000点霸业值。】

这也让略显恍惚的李横,醒过神来。

他马上打开系统,朝自己的属性界面看去。

果然,【霸业值】属性栏上,10000多点的霸业值,已经静静地躺在那里了。

李横的眼中,立刻露出狂喜的神色。

一直困扰他的霸业值不足问题,现在终于可以缓解一下了。

有了这些霸业值,只要遇到可以升级的武将种子,他就可以把他们都升级了。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还要盘算一番,把霸业值留给最值得升级的人。

第二十一章 缘由 献出玉玺后,对面三人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李横。

当看到李横脸上一闪而逝的狂喜时,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

像传国玉玺这样的东西,不是谁都敢要的。

也不是谁都能要的。

实力不够的人得到它,那就是自己找死。

之前的刘勋就很明智。

他们带过去的兵马、钱粮、丁口,这老小子是一点都没客气,一口就吞了下去。

可是传国玉玺,他明明知道在袁胤手里的可能性非常大,却就是装作不知道。

从袁胤等人去皖县投靠他,到被他打发出来,刘勋连提都不提这件事。

陈兰三人出奔的时候,更是连想都不想这个东西。

而袁胤等人为什么这么痛快地投降啊!

一是怕打不过李横,让李横攻进城来,他们会有性命之忧。

二就是投降之后,想把这个东西早一点送出去。

这个东西,他们拿着也烫手啊!

至于李横拿到后,会有什么后果,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了。

......

尽管不知道袁胤等人心里的弯弯绕,李横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嘿嘿’笑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神情。

“袁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嘛?”

“这...”袁胤楞了一下,有点发懵地看着李横,吃吃地说道:“阎先生从主公大营回来后,言主公姓李,名横。难道...,有...,有错?”

“没错!人的姓名又怎么可能会错呢?”李横笑着道:“只不过,我这个李横,一个月前还是潜山中的一个山贼头罢了。”

“呃!...山贼头?”袁胤三人愣住了。

“对!”李横点了点头,直视着袁胤,“袁大人,你真打算把这大汉的传国之物,给我这个山贼头?”说着,他把玉玺从盒子中拿出来,很是轻佻地往空中抛了一下。

就这一下,好悬没把袁胤三人吓得背过去。

“主公,主公...”袁胤更是连连摆手,劝说道:“万不可如此啊!

此物即已送给主公,自然是随主公处置。

但...

还望主公珍惜、爱护此物,万不可...

万不可磕着、碰着啊!”

李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老子问你问题,你却关注...

以老子的手腕、眼力,还能把它掉了?

......

尽管心里这么想,他还是从善如流,又把玉玺放了回去。

“呼!...”

“呼!...”

“呼!...”

李横的对面,传来了三声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

李横干咳了一声后,唤道:“袁大人!...”

“呃!...,在!”

“我就不兜圈子啦!”李横肃容道:“我这里有一些问题,还望袁大人不吝赐教。”

“不敢,主公请说!”袁胤微微躬了躬身。

“阎先生第一次出城的时候说过,你们昨晚派出去夜袭的500精卒,都让人拐跑了?”

“呃!...是的。”

闻听此话,三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红。

“那么...”李横接着说道:“即便没有这500人,城中仍有士卒、官吏近千人。

袁大人就算不能以这些人守城,可要带着这些人离城别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说着,他朝面前的传国玉玺指了指,“拿着这个东西,东面的孙策,西面的刘表,北面曹操、袁绍,恐怕都会倒履相迎。

袁大人去投奔他们,不管怎么说,也比待在这松兹小县要强...”

袁胤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这枚玉玺,任何人拿着它投奔一路诸侯,都会得到最大的优待。

但唯独我等,却是不行。”

“不行?”李横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袁胤。

“正是!”袁胤重重的点了点头,“如今天下,虽是时逢乱世,各路诸侯争斗不休,但这江山毕竟还是刘氏的。

各路诸侯,也终究还是刘氏的臣子。

可是,自从袁公路称帝后,对刘氏君臣来说,所有与袁公路有关的人,就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叛逆了。

那么,又有哪个刘氏的臣子,会收留我们这些叛逆?”

这番话说完,另外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戚戚然的神色。

一副心有同感的样子。

“那河北霸主--袁绍呢?”李横接着问道:“他和袁大人不是都姓袁嘛?你们去投奔的话,他总不会...?”

“我们如去河北,看在同宗之谊和传国玉玺的份上,大兄倒确实会接纳我们,可是...”说到这里,袁胤脸上的苦意更重了,“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些人便会一一抱病身亡。”

“呃!...,这是为何?”

“很简单!”袁胤解释道:“大兄与公路虽是兄弟,但两人从小便关系不睦。

及至成年,更是彼此间视若寇仇。

同样的!

大兄对于我们这些公路的臣属,也是...”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是双手抱拳,冲着李横深深地鞠了一躬。

“天下虽大,却已无我等容身之所。

我等归顺主公,确实是真心实意,还望主公莫要怀疑...”

李横缓缓地点了点头,肃容沉声道:“袁大人放心!

尔等不负我,我在一日,自要保尔等一日平安。”

“谢主公!”

这一回,三人一起冲着李横,深深地鞠了一躬。

......

正式占领了松兹县城,手里的霸业值又很充裕。

那还有什么说的!

最先做的,自然是要大规模的提升武将了。

松兹县不大,人丁也不多。

共有户2300户,口近8000余口

其中,城内有户1000余,口近3000。

城外村落有户1300余,口5000。

李横花了三天时间,把城内、城外40岁以下的男丁和俘虏的800余降军都过了一遍。

一共检出武将胚子33人。

这些人,虽然都是【武力】值过人之辈,但很少有【统帅】、【智力】超群的人。

他们的【统帅】、【智力】等属性值,即便是加满,也不过是在20~40之间罢了。

不过,这种情况倒也是正常的。

一些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甚至还是文盲的人,总不能期望他们在【统帅】、【智力】上面,有太高的资质吧?

这些人中,【武力】可以提升过60的有1人,叫耿亮,是800降卒中的一员百夫长。

【武力】在50~60之间有3人。

【武力】在40~50之间有8人。

【武力】在30~40之间21人。

另外,李横原来的2000多军卒中,还有十余人的【武力】被提升了起来。

不过,这些人的【武力】即便是升满,也不过就是在30~40之间,勉勉强强地跨入了武将的行列。

这也是李横前期放弃他们的原因。

第二十二章 松兹县的粮食危机和三家豪族 手里一下子多了45员各级战将,李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军队。

3个战营,在补入一些降卒之后,又裁减下来一些老弱。

最后,每个战营的兵额,被李横定为1000人。

3个战营的统领,依旧由李到、李平、李安三将担任。

每个战营,下辖2个500人的都。

3个战营的6个都长,由6名【武力】在50~60的武将担当。

每个都,下辖5个100人的卒。

3个战营的30名卒长,由30名【武力】在30~40之间的武将担任。

每个卒,下辖10个10人的什。

每个什,下辖2个5人的伍。

什长、伍长之类的底层军官,重新挑选一些忠诚度高的士卒担任。

另外,裁撤下来的老弱兵卒和200多降卒,李横也没有浪费。

他把这些人编成了一支300人的守备营,由武力值超过60的耿亮统领,专门负责松兹县城的防守。

至于剩下的11员武将,李横把他们编成了一支亲卫队,由鲁力山统领。

......

整编之后。

由于大量中层军官的充入,李横对军队的掌控力大大增强了。

接着,又经过了一个月的强化训练,这支小部队才算稍微有了一点样子。

但这个时候,李横又不得不带着他们出去打仗了。

原因很简单!

他的军粮快没了。

......

现在的时间是建安三年(公元199年)的12月。

不论是夏粮,还是秋粮,原本主事松兹县的袁胤等人,都已经收过了。

即便如此,李横军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快把城中的存粮,消耗得一干二净。

这也是之前,刘勋稍一露出败像,袁胤等人便立刻断绝支援的原因。

不因为别的,实在是松兹已经支援不动了。

松兹县有田1万亩左右。

这1万亩田,一年夏、秋两季可产粮1万5000石。

这1万5000石的粮食,即便按60%征税,松兹城一年也不过是征粮9000石而已。

李横没来松兹之前。

松兹城内,驻军加上百姓,共有4000余口。

4000余人,一年9000石的粮食,按说也是够吃的了。

可坑爹的是,为了支援刘勋同孙策作战,松兹城前期一共支援了5000石粮食出去。

剩下的4000石粮食里,有1000石散于城内的百姓家中,作为各家各户的口粮,被各家储存了起来。

真正由袁胤控制的粮食,也就是区区3000石罢了。

这些粮食,由于前期的消耗,到李横攻下松兹的时候,只剩下了1500石。

李横整军一个多月,又消耗了大量的粮食。

军中士卒,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肚汉。

这些人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地拼命操练,下了训练场,那也是拼了命地往肚子里塞东西。

于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粮食问题,便又一次摆在了李横的面前。

他现在能够掌控的粮食,仅仅够他全军用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之内,他如果不能弄到大量粮食的话,他这个稍有起色的小势力,便会立刻烟消云散。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这个数量的粮食储备,是非常危险的。

对于李横来说,现在能够获得粮食的途径,只有两个。

一是把治下百姓手里的存粮收集上来了,充作军粮。

不过,这样做,也就等同于涸泽而渔啦!

下一次的播种季是明年的二、三月份,而收获季更是要推到明年的六、七月份。

李横如果连百姓的口粮都征集的话,那百姓根本就坚持不到明年六、七月份收获粮食。

用不了几个月的时间,李横治下的百姓,要么逃散一空,要么坐等饿死。

所以,征集百姓存粮的方法根本就行不通。

那么,现在也就只有另一种办法了。

抢!

可就算要抢,也要好好地选择一番要抢的目标。

李横四周的诸侯!

他们的存粮倒是比较多!

不过,以李横现在的小身板,不要说去抢别人了,人家不抢他就不错了。

既然外面的人抢不了,那只能在松兹县内划拉啦!

别说!

松兹县境之内,还真有三个目标。

他们就是松兹县内的三家豪族。

陆家!

安家!

石家!

这三家豪族,虽然地处松兹县内,但却从不服松兹县的管理。

据袁胤说,他们接管松兹县后,连续派了好几拨官吏,下去征收粮税。

可是,人家连鸟都不鸟他们派去的官吏。

这既让他们气愤,又让他们很无奈。

气氛!自然是因为征不到粮食。

无奈!则是因为他们也奈何不了这三家豪族。

不说别的!

这三家豪族,光是每家控制的田亩数,就已经比松兹县直辖的田亩数还要多。

依附于三家豪族的农户,更是每家都有3000口以上。

而每家豪族控制的私兵,也都在1000人左右。

也就是说,只从田亩数来说,这三家豪族,每家都拥有不次于松兹县城的实力。

实力这么强,人家又怎么会给你交税呢?

.......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这三家豪族的实力再强,也肯定不如松滋周围的那些诸侯势力。

那些强大的诸侯势力,李横暂时打不过,他又不想麾下兵马因无粮而溃散掉。

那么,这三家豪族再不好打,他也只能拿他们开刀。

但让李横欣慰的是,以这三家豪族的富裕,他只要打下一家来,就立刻可以摆脱粮食危机。

同样的!

如果他能够把三家都打下来,那...

那他的势力,马上就可以增强一倍以上。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打这三家了。

当然了,李横现在也是披着官皮的人了,一些表面功夫,他还是要做一做的。

不能再像以前当山贼那样,想抢谁,立刻抄家伙过去抢。

首先,他让袁胤便以松兹县令的身份,又一次向三家豪族派出了征收税粮的官吏。

......

这些官吏离开松兹县城的时候,那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他们的底气之所以这么足,源于李横的一通忽悠。

“弟兄们,你们去了之后,都给我把威风抖得足足的。”

“你们可是县里派下去征粮、征税的正经官吏。”

“要吃要喝,那不算什么!”

“要金要银,那也差点意思!”

“最好是...”

说着,李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男人都懂的笑容

第二十三章 忽悠 “将军大人,那...,那可是松兹三大家啊?”一个一脸奸邪之气的矮胖子,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们就肯让俺们予取予求?

将军,不怕你笑话。

平常的时候,俺们这些人就是见到三家的狗,那...

那也得给人家让道啊!”

李横不屑撇了撇嘴,“这段时间,老子队伍的操练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

“看到了!”

“看到了!”

......

众小吏一叠声地应着。

“那你们觉得,老子的队伍怎么样?”李横嘴角弯了弯,意味深长地问道。

“那自然是难得一见的威武之师。”离得最近的矮胖子,赶忙谄笑着应和道。

“这哪里是难得一见的威武之师啊?”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稍微上点岁数的小吏,高亢地叫了一嗓子,“俺赵三在衙门里当了一辈子的差,自问也见过不少队伍了。

可是,俺还没见过如将军麾下这样威武、雄壮的精锐之师呢!

将军啊!...

您可是让俺赵三开了眼界了...”

“对!对!对!...”另一个小吏也立刻应和道:“赵老哥说得太对了。

要我说啊!

就算是和江东小霸王--孙策比,将军的队伍也是不差的。”

“哪里是不差了!”又一个小吏说道:“我看,将军的队伍可比孙策强多了。”

“孙策算个球!只要将军发兵,一定可以把这江东小霸王打得落花流水!”

“对!对!对!...,只要将军发兵,定能平灭孙策,全取江东三郡。”

“全取江东三郡算什么?我看将军早晚有一天...”

......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

众小吏的马屁,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还别说,这些人还真把李横拍舒服了。

他眯着双眼,很是享受了一番。

一直到...

一直到小吏们拍得口干舌燥,外加有点词穷的时候,他才有点意犹未尽地咋么咋么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老子的队伍这么强,那你们还怕个鸟啊?”

“呃!...”

众小吏鸦雀无声,一脸为难地看着李横。

李横笑了笑,安抚地说道:“你们放心,但凡你们在三大家那里受了一点委屈,我都会发兵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呃!...”最早搭话的矮胖子楞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将军,您...,您说得都是真的?”

“切!”李横双眼一瞪,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本将是何人?会诓你们这些微末小吏?”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沉吟了片刻后,加重语气说道:“不管你们在三大家那里敲到了多少好处,钱财、土地、美女...,通通都归你们。

我分文不取!”

或许是李横的保证让这些人有了底气,又或许是财帛动人心...

总之,他说完这句话后,众小吏便开始纷纷点头。

......

五天后。

12名鼻青脸肿,外带2个缺胳膊少腿的小吏回到了松兹。

而这些人走的时候,可是足有24人的。

也就是说,他们中的10人,已经回不来了。

不过,李横出兵的借口,却是有了。

武力抗税!

阴谋造反!

......

这些罪名,原本是官府为了欺压老姓,而经常使用的罪名。

现在,被李横一股脑地扣在了三家豪族的身上。

至于那些小吏的损失,李横表示:都不回来才好呢!

一个个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

在这乱世之中,处在他们的位置上,又把自己吃成这幅德行。

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帮孙子要是不干缺德事,怎么从良善百姓身上榨出油水,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

松兹城的陆、安、石三家豪族。

陆家位于松兹城以北80里处。

安家在松兹城西面50里处。

石家离松兹城东南100里的大官湖比较近。

李横第一个要打的就是这个石家。

这也是随军参赞军务的阎象所建议的。

袁胤等人占据松兹城后,虽然奈何不了这三家豪族。

但却把他们的底细,查得很清楚。

松兹城北的陆家,那是江东最大的豪族之一--吴郡陆家的分支。

吴郡陆家最近几十年最出名的人物,就是陆康。

陆康其他牛叉的地方就不说了。

只说一点。

这个陆康以70岁高龄,出任庐江郡郡守一职。

他上任仅仅半年,就平定了肆虐庐江郡的各路山贼,让庐江郡实现了大治。

之后,寿春的袁术又因陆康不借粮食给自己,派孙策来攻打他。

可是,即便是以孙策之能,也是足足围城两年,才把陆康所在的庐江郡治--皖城拿了下来。

拿下皖城之后,孙策也不敢把陆康怎么样。

可以说,以孙策之威,他连碰都不敢碰陆康本人一下。

陆康最后,居然是病死在了皖城。

而刘勋接手庐江郡以及孙策平定江东三郡,那都是之后几年的事情了。

尽管这几年,江东之地风云变幻,可是凭借着陆康积攒下来的声望,陆家仍然是江东首屈一指的豪门士族。

在陆家的老家--吴郡,陆家的声势就不用说了。

即便是在庐江郡的小县--松兹之内,陆家的一个分支也依然是本地的第一豪族。

......

松兹县内第二豪族,便是安家。

这安家虽然没有什么比较出众的人物。

但是,安家和荆州的一些豪门士族却有联姻关系。

......

也就是说!

李横如果动松兹陆家,就会得罪江东大族--陆家。

他动安家的话,也同样会得罪荆州的一些豪门士族。

所以,阎象建议他先打南面的石家。

这个石家在松兹已经三代了。

第一代家主是出身于彭泽湖的水寇。

即便是现在,石家也依然和彭泽湖的水寇勾勾搭搭。

由于出身不好,石家虽然已经是一地的豪族,但却并不被江东的上流世家所接受。

即便是松兹本地的陆家和安家,也不愿意同石家打交道。

所以,打石家,不会像打另外两家那样,打了一个,得罪一大片。

先打石家,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可以对另外两家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到时候,另外两家说不定,就会主动低头服软的。

第二十四章 攻打石家 三日之后。

李横率军3000,来到了石家所在地--石家坳。

顾名思义,石家坳是一座山坳。

石家背靠一座小山,依山势建了一座城堡。

城堡周长2里左右,只比松兹县小了一点。

城堡东、南、西三面的城墙,都是建在山上,显得异常险要。

朝北的一面城墙,虽然建在了平地之上,但也建得高大雄伟。

李横目测了一下,背面城墙足足有三丈高。

不过,让他略感欣慰的是,此城由于是依山而建,所以没有护城河。

因此,它的地势虽然险要,但还算好打一些。

城外的开阔地上,则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地。

但现在已经是12月的寒冬时节,田地里是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在这空荡的原野上,零零散散地点缀着一些屋舍村落。

当然了,这些屋舍村落,这个时候同样是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石家有一支50人的披甲精锐游骑。

李横率军刚出松兹城10里,这支骑兵就在一旁窥伺起来。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石家得到了松兹城出兵的消息,才开始坚壁清野的。

石家倒确实是有一点实力。

单说这个骑兵数量,就比李横的都多。

李横进入松兹城后,把袁胤等人的坐骑都搜刮了过来,才搜罗到二十匹战马。

就这样!

给3个战营的6位都长配上战马后,也不过是让李横的11位武将亲卫,每人分到一匹战马而已。

......

在离石家城堡北城还有三里的地方,李横的大军停了下来。

正当各战营准备安营扎寨的时候,那50骑精悍骑兵又过来了。

这一回,他们做的比较过分。

一些散骑居然在接近一箭之地,朝着大军张弓射箭。

虽然没有伤到人,但却是影响到这边安营扎寨的速度。

很明显,这些人是在实施骚扰战术。

......

中军帐外,看着远处忽来忽去的骑兵,李横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力山,去把李到三等位战营统领叫来。”

“是!”

鲁力山躬身一礼后,立刻飞奔而去。

时间不长,李到三人便骑马赶了过来。

“主公!”

李横点了一下头后,对李到三人吩咐道:“扎营的事都交给手下的都、卒长。你们三人一会儿随我出阵。”

“是,主公。”

三人恭应了一声后,便立刻回去安排了起来。

等三人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披挂整齐。

右手掌中枪!

左手圆形铁盾!

腰间挎刀!

马鞍一侧置有劲弓、羽箭。

一副杀气腾腾,随时可以出战的样子。

不仅是李到三人,李横亲卫队中的其余武将,也差不多都是这幅模样。

不过,李横和鲁力山稍微特殊一些。

说他们特殊,是因为两人用的武器太变态了。

进入松兹城后。

李横和他麾下几员武将的兵刃都重新打造过了。

李到三人的长枪,是把重量加到了88斤。

而李横和鲁力山,则是直接用起了超过200斤的武器。

李横打造了一柄重达238斤的大铁枪。

鲁力山用的则是一把208斤重的长柄狼牙棒。

这么重的兵刃,只要稍一挥动,便会发出‘嗡!嗡!--’的声响。

甚至,在挥动之间稍微用点力的话,地上还会挂起一阵阵的小旋风。

......

麾下精锐聚集起来后,李横便让他们躲在了中军大帐的后面。

只有他一个人,立马横枪打量着远处的那股骑兵。

对这股骑兵的骚扰,李横一直没有反应。

这也让他们逐渐放开了。

上一股6名骑兵进入一箭之地后,甚至都停了下来。

这6名骑兵连射两箭,射伤一人后,才哈哈大笑着飞驰而去。

6名骑兵的安然而归,也让这股骑兵的胆子更大了。

下面一股过来骚扰的骑兵,居然增加到了13骑。

同前面一样,这股骑兵在造成李横军数人伤亡后,也是哈哈大笑着退了回去。

一刻钟后,又一股骑兵来犯。

不过,这次的骑兵数,增加到了20余骑。

这股骑兵刚一停下来,李横便暴喝了一声“冲!”

接着,他双腿一夹马腹。

胯下的大黑马,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唰’地一下,便蹿了出去。

没等对面敌骑反应过来!

‘嗖!’

‘嗖!’

‘嗖!’

‘嗖!’

‘嗖!’

一连五支连珠箭,已经从李横手里的大弓上射了出去。

“噗!”

“噗!”

“噗!”

“噗!”

“噗!”

只是眨了一下眼,五名最前面的敌骑,便手捂着插在咽喉处的箭矢,从马上摔落了下来。

剩下的十几骑敌兵,正要张弓搭箭进行反击,李横身后的众人也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这些箭矢,先敌一步飞了过去。

于是,又有七、八骑敌军哀嚎着从马上跌落下来。

剩下的敌骑不敢再停留了!

他们纷纷拨转马头,想要向后撤退。

可是,他们的马刚刚跑了几步,马速还没有提起来,李横已经凶横无比地撞了过去。

238斤重的亮银枪,在李横的手中如同没有重量一般。

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枪尖处立刻喷涌出十几朵寒光闪烁的枪花。

枪花寂灭,又有六骑从马上摔落了下来。

剩下的几骑,离李横的位置稍微远了一些,他便无心理会了。

此时,李横双腿使劲一夹,跨下的大黑马立刻便长嘶了一声。

接着,大黑马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朝着远处那十几骑奔去。

刚跑出去十几丈,身后便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便是‘噗!噗!噗!...’的身体落马的声音。

李横知道!

跟随在身后的众人,已经把刚才的几个漏网之鱼解决掉了。

看到这种情景,远处的骑兵顿时便做鸟兽散,四散奔逃起来。

“散开追敌!”李横大吼道:“今日不得放走一人一骑!”

“喏!”

身后传来一阵粗豪的应诺声。

而李横自己,则是盯着一伙由五骑组成的奔逃目标,追了下去。

敌骑虽然在很远位置上便开始催马奔逃!

但他们今天又是窥伺,又是突进骚扰的,马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李横追了不久,前面的五骑便进入了他的弓箭射程。

第二十五章 连夜攻城 “嗖!”

“嗖!”

“嗖!”

“嗖!”

四箭飞过,又有四骑从马上摔落下来。

硕果仅存的敌骑,知道跑不掉后,便不跑了。

他狠狠地一拉缰绳,胯下战马长嘶了一声,马头一转,对着李横停了下来。

这时,奔到十几步外的李横,也看清了此人。

粗壮的身体,配上一副制作精良的皮甲,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

瘦长锥子脸、狭长三角细眼。

绿豆大小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散发出狡诈而又凶恶的气息。

很明显,此人不仅仅是一个武夫,应该还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

李横打量此人的同时,此人也在打量他!

只是,他的眸子扫过李横手中那过于夸张的长枪的时候,不自觉地缩了一缩。

“你...,你是何人?”

对方干咽了一口唾沫,涩声道。

“何人?”

李横的嘴角弯了弯,嘲弄地看着对方。

“从我出松兹城开始,你们就游弋在我左右,居然还问我是谁?”

“呃!你是李横?”此人吃惊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和孙策结仇的李横?”

“呵呵...,打听得倒是清楚!”李横的语气中嘲弄更浓了。

李横的轻视和嘲弄,此人却并不在意。

狭长细眼中,绿豆般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他楞是把脸上凶恶之气敛去,堆出了一丝谄媚的笑意。

“李将军,我石家之前冒犯了您的虎威,是我石家的不对...

我...

我石家今愿举族归附将军...”

“你们愿意投降?”

“正是!”对面之人双手抱拳,说道。

“这石家,你能做主?”李横冷冷地看着他。

“石家家主正是家父!

将军如放在下进城,在下定能劝得家父举族归附将军。”

说到这里,看到李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此人赶忙又说道:“啊!...不...,在下也可在城下劝解我父...”

李横缓缓地摇了摇头,看向对面的目光中,满是戏谑的神色。

这小子居然玩起了缓兵之计了?

“将军...,将军...”此人的脸上,终于露出慌乱之色,“我石家堡的地形,您也看到了。

强攻的伤亡会很大的。

我...

只要我说得家父来降,将军就可兵不血刃得此城。

这...

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李横却不想再听他啰嗦了。

只见李横双腿一夹马腹,大黑马‘唰’地一下蹿了出去。

看到李横这番作态,此人的脸色更加地慌乱了起来。

“李...,李狗贼,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大骂了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便一脸纠结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迎向了李横。

枪、刀相交,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紧急着,此人手中的刀便‘嗡’地一下,飞到了半空中。

没等此人再做什么反应,李横手腕一抖,一个闪亮的枪花便印在了他的脖颈上。

“噗!”

此人瞪大着双眼,一脸不甘地从马上,仰头摔在了地上。

......

这一场小型的骑兵对战,以李横方的大获全胜而结束。

李横麾下出战之人,无一伤亡。

对方50骑,则是全灭,无一脱逃!

不过,李横虽然缴获了50套兵甲,但却只牵回来了45匹完好的战马。

2匹战马,是被李横麾下不小心地射死了。

3匹战马,则是跑散之后,追不回来了。

看到己方的精锐骑队被摧枯拉朽似地团灭,远处的城头上自然是起了一阵骚乱。

骚乱过后。

城头之上!

堆集的兵卒明显更密了。

滚木礌石等守城物资也是更多了。

......

大营扎下后。

全军修整了一段时间,天色便暗了下去。

趁着夜色,李横率领他的亲卫队及100名悍卒便出发了。

他打算连夜攻城!

被他一枪扎死的那小子,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这石家堡确实是地势险要。

如果要强攻硬打的话,李横即便能拿下它,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所以,他得偷个机。

今天轻轻松松地清除了对方的精锐骑兵,虽然狠狠地吓住了城内的守军。

但对方绝对想不到,李横会在立足未稳之时,便连夜发动强攻。

他们会认为:李横怎么样也要修整一晚上,让麾下的士卒喘口气,明天再发起攻城战。

所以,城头虽然堆了更多的士卒和守城器械,但那只是认识到李横军强横的战力后,下意识地做出的一个反应罢了。

从思维层面来说,城内的守军,从上到下都不认为李横军会在今晚发动进攻。

而李横要做的,就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

石家堡西侧城墙。

这处城墙建在一处小山包上。

山包虽然不高,但也有10来丈,而且山坡还很陡。

所以,山包上的城墙,虽然只修了一丈多高,但从这处攻城的话,会很不好打。

在这么陡的山坡上,云梯等攻城器械,根本就架不起来。

石家堡东侧和南侧的城墙,比西侧更加险要。

整个石家堡,只有北侧的城墙是建在平地之上的。

所以,尽管北侧的城墙又高又大,但想要打石家堡的话,却只能从北侧来。

这也是石家虽然不如陆、安两家那样底蕴深厚,但仍然敢同松兹城叫板的原因。

实在是,他们拥有的地理优势太好了。

......

东、南、西三面的地势这么险要,石家对这三面的防守,自然就不自觉地松懈了下来。

即便是在李横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这三面城墙上的防守也并不是很严密。

这一点,李横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到了。

李横歼灭城外那股游骑的时候,尽管北面的城墙上人头涌动,但其他三面城墙上,却只是稀稀落落地散布着少量士卒。

这点士卒,说白了,只是在警戒监视罢了。

这么布置,虽然会留下一个小漏洞,但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石家堡不过是一个周长两里的小城罢了。

这么一个小城。

其他三面城墙,即便有意外发生,支援的士卒也会很快赶到。

但今天,李横就是要利用这个小漏洞,把石家堡地拿下来。

李横、鲁力山和11名亲卫队。

这就是13名武将级高手!

只这13人,就可以把石家的这个小漏洞变成致命的失误。

13名武将级高手,再加上从各个战营抽调的100名悍卒,一共是113人。

第二十六章 夜袭 月光如水!

夜色中,高大雄伟的石家堡,如同一只远古巨兽,静静地趴伏在远处。

这个时候,李横带着人悄悄地出了营。

为了避免惊动守军,他们并没有直接奔向石家堡。

而是先朝反方向走了1里,然后饶了一大圈,在后半夜的时候,才爬上了石家堡西侧的小山包。

山包上,一段高耸的城墙巍峨地耸立着。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过后,李横和鲁力山两人,把身上的铠甲和其他零碎物件,都脱了下来。

这是为了减轻重量。

此时,两人的身上,除了背负着一刀、一盾之外,便再无长物。

在抻了抻胳膊,抖了抖脚,确定身上没什么不妥之后,两人便朝各自的身后示意了一下。

两根长约两丈的粗大木杆,立刻便被后面的十几名士卒抬了起来。

两人双手合什,各自握住了一根木杆的一端。

然后,他们又朝身后点了点头。

于是,身后的士卒们用力一推,两人便借着这股推力,踩着城墙,冲了上去。

在越过城墙的一瞬间,两人一个翻滚,紧贴着城墙的垛口,悄无声息地半跪了下来。

城墙上,每隔一百步,会有一处临时搭建的草棚子,草棚子外还有一个小火堆。

远远地,从草棚子里,还传来了阵阵的吆喝声。

显然,这应该是晚上值夜的士卒,休憩的场所。

两人的运气,还算不错。

翻上城墙的位置,正好是两处火堆的中间位置。

因此,两处火堆所散发的光亮照射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微不可查了。

而且,除了北面的城墙防守严密外,东、南、西三面城墙因为都是建在坡度较大的山坡上,城墙下面根本就是立不住云梯,所以,防守士卒的警惕性并不是很高。

这从草棚子里偶尔传来的嬉笑声就可以听得出来。

显然,防守的石家士卒也知道,此处不利于攻城,因此,并不是很上心。

甚至,连在外面警戒的人,都没有一个。

见此情形,李横两人不敢怠慢,立刻向城下发出了信号。

时间不长,李横的11名亲卫武将,也在撑杆的支撑下,攀上了城墙。

这些人上来后,又把缠在腰间带上来的绳索扔了下去。

通过绳索,首先被送上来的是李横等人的铠甲、兵刃等物。

接着,一个个精锐悍卒,开始顺着绳索向上攀爬起来。

李横和鲁力山二人披挂完成后,立刻各带两名亲卫武将,分别朝两侧的草棚子摸去。

事情很顺利,一连摸掉四个草棚子,解决掉十几名敌方士卒,都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时候,看到城下的100名悍卒都爬了上来,两人便又退了回去。

正当他们想要整顿士卒,朝石家堡的北城推进的时候,一队巡视的兵卒,从远处巡视了过来。

这里的动静这么大,根本就瞒不住人。

离着还有两、三百步,那队巡视的士卒便发现了此处的重重人影。

“什么人?”

“不好!有人袭城...”

“有人爬上城墙了...”

“快报警...”

......

就在这一声声急促而又略显慌张的惊叫声中,原本安静的石家堡,如同煮沸的开水,立刻沸腾了起来。

先是那些在草棚子里值夜的士卒,惊慌地从草棚子里跑了出来。

待看清外面的情形后,这些人又慌张而杂乱地,朝李横等人冲了上来。

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那队最先发现李横等人的巡逻士卒。

与此同时。

整个石家堡内外,一簇簇的火把也突然亮起来,并开始迅速朝这里汇聚起来。

最先冲过来的二三十名士卒,并没有给李横造成什么困扰。

甚至,李横都没有出手。

只是鲁力山率几个亲卫迎上去,就把他们解决了。

可是没过多久,百余名身披皮甲,手执长枪巨盾的兵卒又冲了过来。

健硕的体格!

整齐的步伐!

精良的甲械!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这是一队精锐!

这队士卒应该是石家为应付突发情况而专门准备的。

不然的话,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快,其装备也不会这么好。

冷冷地注视着涌过来的悍卒,李横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大吼了一声‘杀!’,便第一个冲了过去。

左手圆盾格挡开几杆刺来的长枪,右手的大铁抢轻点了两下。

伴随着两声‘碰!碰!’巨响,面前的两面步盾立刻散裂开来。

步盾后面的两名兵卒,更是狂喷着鲜血,向后飞了出去。

顺着这个缺口,李横就那么不管不顾,凶蛮无比地撞进了士卒群中。

一位挡在他面前的兵卒,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撞得喷着血,飞了出去。

接着,他手腕轻轻一抖,十几朵闪着寒芒的枪花,便从手中大枪的枪尖处涌出来。

枪花落处,十几个敌卒便手捂着咽喉,‘呜呜’叫着委顿在地上。

这也让李横身边的拥挤为之一空。

顺着李横打开的缺口,鲁力山也冲了进来。

“嗡!”

“嗡!”

“嗡!”

......

他手中的那柄长杆狼牙棒,一旦挥舞起来,立刻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兵刃、盾牌、肉身...

任何狼牙棒碰到的东西,马上就会被砸的粉碎。

只是眨了几下眼的功夫,狼牙棒就已经沾上了一些细碎的肉末和骨头。

鲁力山的脚下,更是躺了一地哀嚎着的人群。

李横和鲁力山的一番狂暴杀戮,让这队气势汹汹而来的悍卒,顿时滞了一下。

没等他们缓过劲儿来,李横的11名亲卫武将,也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

百余名支援的甲卒,虽然悍勇异常,但也经不住13名武将级别高手的疯狂冲杀。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便被屠戮了大半。

剩下的几十号人,惊恐的大叫了一嗓子,便立刻做鸟兽散。

这时,随李横等人过来的100名悍卒,也都爬上了城头。

没有过多的犹豫!

李横稍微整顿了一下士卒的队形,便立刻率领他们朝着北城门的方向杀了过去。

......

石家堡城墙上响起的喊杀声,以及突然亮起的星星点点的火把,就如同是信号一般,也唤醒了城外一里处,埋伏着的李横军2000士卒。

这是提前计划好了的。

李横率领亲卫军将和100悍卒,由西侧城墙攀上城头,攻击城中守军,引发城中大乱。

城外主力趁此机会,直接攻城。

第二十七章 拔城 攻城的主力,是城外的第1、2两个战营。

他们会借着城中大乱的机会,直接攻击北城墙,争取一股而下。

而第3战营则会留在大营里,看守辎重物资。

李横率人出营后,李到、李平、李安三人,便顶盔掼甲地守在中军帐中。

帐内没有点灯,三人也不说话。

他们只是在黑暗中各据一个行军马扎,沉默地相顾而坐。

当城头上喊杀声响起来的时候,三人脸容一肃,‘噌’地一下站起来,朝着帐外走去。

在中军帐外,三人对视了一眼,彼此拱手道了一声‘保重’,便朝各自战营走去。

在李到、李平督促下,几乎是转瞬之间,第1、2两个战营的2000士卒,便冲出军营,朝着石家堡而去。

由于白日已经打掉了石家堡的游骑,再加上石家堡摆出一副死守的怂样,所以李横的把军营扎得很近。

距石家堡不过2里地,1000多步罢了。

因此,第1、2两个战营的2000士卒,携带云梯等物,撒开脚丫子跑起来后,没用多长时间,便冲到了石家堡的跟前。

在一箭之地外,李到、李平两人,稍整顿了一下散乱的阵型后,便由李到率领第1战营,顶着盾牌,扛着云梯,嗷嗷叫着,朝城墙处冲了过去。

至于李平的第2战营,则是留在原地压住阵脚,以便李到第一波攻城失利的时候,能够把他们安全地接应下来。

这么做,虽然比较稳妥,但放在此时来说,却是有点太保守了。

就在第1、2两个战营冲过来的时候,石家堡上的喊杀声,已经蔓延到了北面的城墙。

也就是说,李横等人从西侧城墙上杀了过来。

而且,由于李横等人的狂猛突击,北城上几乎立刻就乱了起来。

有的军官,大声吆喝着手下,向着李横等人迎去。

有的军官,则率人向攻来的李横等人射箭。

还有的军官,却想稳住自己队伍的阵型,不被李横等人冲乱了。

更有一些差劲的,已经被李横等人杀得吓破了胆,他们稍有机会便转身落荒而逃。

......

在这样乱糟糟的情况下,守军甚至都来不及应对攻到城下的第1战营。

因此,一马当先的李到,居然很轻松地便顺着云梯,跳上了城墙。

而他蹦上来的垛口附近,居然都没有敌军把守。

没有办法!

李横等人冲得太猛了。

他们虽然只有100多人,但此时的李横、鲁力山两人,却如同两只凶兽一般,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人或物,在他们手里大枪和狼牙棒的砸击之下,都会立刻化为齑粉。

一个百人队气势昂然地上去阻击他们,不过盏茶的时间,便会哭爹喊娘地溃散掉。

整个石家,又能有多少个百人队可以填进去?

所以,石家堡城墙上的守军,此时阻击李横等人的突击还来不及呢!

又哪里有心思管攻城的第1战营?

当第1战营有数百人登上城墙的时候,李到立刻分兵两部。

一部由一位都长率领,去打开城门,放城外的大部队进来。

李到则率领另一部百余名军卒,去接应李横等人。

城头的几百守军,同李横等人作战,已经是非常辛苦了。

甚至,面对李横等人疯狂屠戮,他们已经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见到李到率人赶到,守军心中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开始消散开来。

......

石家堡的地势很险要!

石家堡的兵卒也还算精悍。

可让李横没有想到的是,整个攻城战,居然会呈现出一种摧枯拉朽的态势来。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李横已经略显悠闲地坐在,石家堡内宅门前的石阶上了。

说起来,他屁股底下那张雕刻精美的宽大木椅,还是有点来历的。

这把椅子,据说在石家已经传了三代。

每一代都是石家家主专用的椅子。

不过现在,却成了李横的专属座椅。

在他的身后,鲁立山等亲卫武将,气势凛然地肃立在那里

另有打着火把的200军卒,把石家内宅前的空地围了个严严实实。

火把的火光把这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外面!

李到的第1战营,还在城内清点俘虏,搜索残敌。

李平的第2战营,已经上了石家堡的四面城墙,开始警戒起来。

李安的第3战营,也在一刻钟前进了城。现在正随着阎象,清点石家的库藏。

李横拿下城池的速度太快了。

城内的溃兵、百姓,包括石家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李横军一举闷在了城里。

当然了,进攻石家内宅的时候,还是遇到了激烈的抵抗。

石家毕竟在此地扎根了三代。

总有一些死忠分子,会陪他们走到最后。

不过,抵抗再激烈,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至于石家,李横只能说:此战之后,松兹三大家之一的石家,将不会存在了。

对于这一点,来自前世的李横,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但却又很是无奈。

而且,这种无奈,他是一丝一毫都不敢表露出来的。

现在可是一个乱世!

在这样的世道里,你只有够狠、够辣,才能够震慑手下,威服敌人。

否则,但凡显露一丝一毫的仁慈软弱,不仅会招来外敌的觊觎,就连自己的手下,恐怕也会生出二心来。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刘璋了。

前世看三国演义的时候,里面用‘暗弱’两个字评价他。

李横一开始还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可穿过来之后,他算是彻底懂了。

什么他么的‘暗弱’?

说白了,那刘璋就是个烂好人罢了。

正因为他是个烂好人,所以,另一个假仁假义的家伙和自己的首席大谋士商议后,才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夺了人家的基业,完成三分天下有其一的布局,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也因为他是个烂好人,他信任的手下--张松,才会整天想着召一股强大的势力进来取代他。

而且,人家张松这么做、这么想的时候,是一点都不顾念刘璋对自己的恩情。

甚至,张松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在这样一个乱世里面挣扎,你可以做坏人,也可以做一个霸道的人,还可以做一个昏聩的人...

或者,你也可以像刘备那样,做一个好人。

但你却绝对不能做一个‘烂’好人!

否则,你就算是把自己送到别人的嘴边,让别人连皮带骨地吞下去,人家也不会对你说一声‘谢谢’。

因此,底下的将卒带着一脸血过来禀报,说‘石家满门老少被诛杀’的时候,李横只是威严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第二十八章 缴获和江东士族 城内的喊杀声终于沉寂了下去。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俘虏被李横军的士卒押了过来。

这是李横要求的。

进城前,他便晓喻众军:拿下石家堡后,要把城内所有的男丁,都押到他跟前走一遍。

这个所有男丁,包括被俘的敌军兵将和城内的平民。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

从这些人中挑出有潜力的武将胚子,把他们的属性值都加满,从而提高这些人的忠诚度。

如果再以这些人管理石家堡的丁口,那么,李横就可以迅速消化掉,在石家堡俘虏的丁口了。

第一批降卒不多,只有50多号人,是在城内俘获的。

有些人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看样子是身上带着伤。

不出李横所料,这批人的忠诚度都不高。

虽然不至于到‘-1’这个仇敌的程度,可一般也都在10以下。

李横扫了一眼后,微微皱了皱眉,便缓缓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这批俘虏中并没有他想要的人。

见此情形,押着这批俘虏的什长立刻吆喝着,把俘虏们赶到了一旁。

这毕竟只是第一批,就算没有筛选到武将种子,也没什么。

石家堡这么多人,总不会一个武将胚子都没有。

不说城内,单是城外,还押着200多名俘虏呢!

那是在突破北门时投降的。

当时各部人马,都急着往里打,没工夫搭理他们,便留下一队士卒,把他们押出了城,在城门附近看管了起来。

......

乱遭遭而又忙忙碌碌,一直到下午的时候,石家堡的情况,才算是大体上统计了出来。

石家堡中一共有户1300,口3720。

这些人,也包括开战前从城外撤进来的平民。

俘虏的石家士卒和石家堡内的青壮男丁,一共有1300余人。

经过筛选,从这1300人中,一共筛选出23名武将胚子。

这些武将胚子中。

【武力】在40~50之间的有5人。

【武力】在30~40之间的有18人。

李横把这23人的各项属性值全部加满后,便把他们补进了自己的亲卫队。

另外,他还从那1300人的降卒及壮丁中,又选出来500人,成立了一个辎重都。

这个辎重都的一位都长,五位卒长,均由李横亲卫队中的亲卫武将担任。

而它的50位什长、100位伍长,则从三个战营中,抽调一些忠诚度80以上的悍卒来担任。

至于抽调这些悍卒后,在3个战营中所形成的的兵员缺额,也会从辎重都中,抽调150位士卒调过去补齐。

至此!

打下石家堡后,李横的亲卫武将队,扩充到了28人。

与此同时,他又扩编了一个500人辎重都。

这个辎重都,其实就是个临时的编制。

之所以弄这么一个编制,只是因为这些士卒的忠诚度太低了。

这一个个的,忠诚度都在10以下晃荡,让李横实在不敢放心使用他们。

所以,只能先弄个临时编制出来,好安置他们。

等他们的忠诚度涨一些后,再把他们统一编到一线战营中去。

忙活完这些,天又开始黑了起来。

这时,在一队军卒的护送下,阎象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主公,阎象前来复命。”

在李横的跟前,阎象恭敬地施礼道:“石家堡的军资、粮秣等物资,均已清点完毕。”

看着阎象略显疲惫的面容,李横和煦地说道:“子芝先生辛苦了。”

“不敢当主公‘辛苦’二字。”

阎象谦逊地回了一句后,又小小地拍了李横一个马屁。

“主公身先士卒拿下石家堡,又处理了一日的军务,这才是真的辛苦。”

“好!好!...”李横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那就算我们都辛苦了。

我想,我们这一日的辛苦,应该是没有白废吧?”

“正是。”阎象的脸色正了一正,开始汇报起来。

“我们从石家堡一共缴获:

粮秣13000石!

金80斤!

银380斤!

铜钱13万钱!

布匹800匹。

各种农用铁器及生铁10000余斤。

大刀,长枪等各式兵刃1200余件!

弓83张!

箭3200余支!

皮甲213领!

铁甲11领!

另外,除了主公在城外缴获的45匹战马外,我们在城内还缴获战马12匹,耕牛150匹,驮马180匹。”

“吁!--”

李横长吁了一口气,感叹着说道:“一个小小的石家,不过辖民3000多,居然能攒下真么大的家当?”

“禀主公!”阎象抱了抱拳,说道:“石家之所以能如此,不外乎两点。

一是,石家已经传了三代了。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只要小心经营,总会攒下一些东西的。”

李横点了点,示意他接着说。

“再一个就是,石家对其辖下之民,盘剥得极其严酷。

属下盘问过几户平民,发现这些人几乎身无余财。

在石家的治下,这些人一天至少要劳作6个时辰。

吃的!

石家的原则是,只要不饿死他们就行。

穿的!

只要不耽误这些人劳作,石家更是能对付就对付。

可以说,这些人就是石家的奴隶。

在石家堡中,只有那些兵卒的家眷,才活得稍微像点样子!”

说到这里,阎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的意味。

“其实,当今汉家天下,又有哪一处地方不是这样?”

“哪一处地方不是这样?”李横疑惑地看着。

“正是!”阎象说道:“当今天下,豪族遍地,世家林立。

而这些豪族和世家,哪一家不是如这石家一般,残民而自肥。”

“也就是说,松兹县的其他两家跟石家是一样的?”

李横摩挲着下巴,眼中露出了一缕意味深长的神色。

“他们两家只会比这石家更加过分。”阎象点了点头后,斩钉截铁地说道:“石家毕竟是出身于水贼,名声不好。

所以,有些事情,他们还不敢做得太过分。

陆家和安家就不同了。

那两家不仅传承长远,而且一直有家中子弟出仕为官,已经是迈入了士族的阶层了。

这样的人家,在自己的领地内就算做得再过分,也不会有人过问的。”

“呵呵...”

李横意味深长笑了笑。

看着李横的笑容,阎象楞了一下,可又马上惊诧地失声道:“主公,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李横笑道:“子芝先生知道我要做什么?”

“主公,万万不可如石家这样,去对付陆家和安家啊?”阎象说道:“这两家毕竟是士族,这两家如果也被灭了族的话,那主公可是要得罪一大片的江东士族!

这于主公在江东的霸业可是大大不利的。”

“这是为何?”李横拧了一下眉头,疑惑着问道:“那两家不过是乡下的两个土财主罢了!

他们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主公切不可轻忽此中的厉害!”阎象语气急切了起来,“这江东之地,虽然幅员辽阔,势力林立,山越、汉民、山贼、胡匪等杂处其间,但说白了,这江东其实还是士族的天下!”

说到这里,他看到李横一脸怀疑的神色,赶忙又解释起来。

“以那江东小霸王--孙策来说。

在短短数年间,他为何能以数百兵卒席卷江东三郡?

还不是因为得到了江东士族的支持!”

第二十九章 围城打援 “报!---”

从远处传来的一声传报,打断了阎象的话语。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门处疾驰而来,

马蹄声在几十步外停下后,一位身穿皮甲,一脸疲惫的士卒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周围警戒的士卒不敢怠慢,立刻分出一人,把他领到了李横的面前。

“禀...,禀告主公,松兹城被围,还请主公速速回军救援。”求援士卒喘着粗气说道。

“被围?”李横愣了一下,立刻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主公率军离开1日后,便有一股2000余人的兵马围了过来。

松兹守备营的耿统领看情况不对,在敌军围死之前,让我骑着他的马,冲出来报信。”

“你是?”

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庞,李横迟疑的问道:“你是松兹守备营三个卒长之一的...?”

“属下陈立。”求援的士卒赶忙应道:“主公进松兹前便追随主公了,现为松兹守备营第1卒卒长。”

李横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可知围困松兹城的是哪路人马?”

“禀主公,我出城时,城外军马打出了两面大旗。

一面是‘陆’字旗,另一面则是‘安’字旗。”

“陆?安?”李横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正是,主公。”

“好!陈卒长辛苦了。”李横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煦地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是,主公!”

狂奔百余里,早已疲惫不堪的陈立,在回答完李横的问话后,一口吊着的气也就泄了下去。

这时候的他,连站都站不稳,被两位士卒搀扶着退了下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横调出系统查了一下。

此人的忠诚度倒是很高,居然在90之上。

这说明,他说的是真的。

同时,这也意味着,没等自己去找安、陆两家的麻烦,这两家反而给自己来了个先发制人。

想到这里,李横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冷笑。

“主公,这...”一旁阎象朝已经走远的陈立指了一下。

“子芝先生放心,此人非常可靠!”李横肯定地说道。

“看来...”阎象沉吟着说道:“安、陆两家是想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可是...”说到这里,他眉头拧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卑职怎么觉得,此事透着一股怪异呢?

安、陆两家既然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就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城围死。

可现在,他们又让人冲出来报了信?

这...

安、陆两家的私兵就算再差,应该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而且,以卑职在松兹这段时间了解的情况来看,安、路两家的私兵可是并不差的。

即便不如这石家,但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现在...”

“呵呵...”

李横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带着一股玩味的气息。

“很简单!这个陈立,就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

“故意?”阎象失声地叫了一声,脸上的疑惑却更重了。

“松兹城这么空虚,只有300守备营士卒守城。以对方2000的军势,就算是一股而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他们放这么一个人出来,这...”

说到这里,一丝恍然浮现在了阎象的脸上,

“主公,对方使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计,他们真正图谋的是我们?”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对方打的就是围城打援的主意。

而且,他们围城和放出求援骑兵的时间,都掐得很准!

在我们到石家堡一天之后,松兹城的求援才会恰好赶到!

这个时候,我们至少也应该同石家打过一仗了。

见过仗后,不管输赢,只要我们没有拿下石家堡,那么军心士气都会有一个小幅的下降。

按照正常推理的话,我们也不可能刚到此地,就拿下这么一座地势险要的城池。

所以...”

说到这里,李横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听了他的话,阎象一脸恍然地说道:“这个时候,我军接到这种求援信的话,军中的士气怕是要大幅地下滑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再急匆匆地往回赶,那么,只要半道被伏击,全军立时就会崩溃掉。

这安、陆两家使得好一条连环毒计啊!

可是...”说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丝不解之色。

“子芝先生何事不解?”

“主公,袁胤大人带我等在松兹县落脚之后,就对县内的三大豪族仔细地查探了一番。

不敢说完全掌握这三家的情况,但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这三家,每家1000的私兵数量,应该是不会错的。

倒不是说他们不想增加私兵,而是实在力有不逮!

这三家下辖的丁口和田亩数,限制了他们最多也就能养这么多的兵卒。

可是...

可是现在,光是围困松兹县城的兵卒,就有2000人。

这就已经是耗光了他们两家的兵力。

那他们...

他们又用什么来半路伏击我军。

我军三个战营3000的兵力,就算与石家打了一仗,有所损耗。

可想要伏击这样一支军队,至少也应该投入2000军力才行。

他们...

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私兵?”

“他们当然没有这么多的兵卒了。”李横冷笑了一下,说道:“不过,他们却有这么多的农夫!”

呃!

阎象楞了一下,接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恍然。

“主公,您的意思是,松兹城外的2000人,都...,都是安、陆两家的农夫?”

“对!”李横点了点头,“松兹城外的2000人,虽然不至于都是农夫,但我估计,真正的战兵应该不会超过两成的。

所以,就算是让他们去攻城,也是奈何不了松兹城的。

而安、陆两家的主力私兵,此时应该就在归途中的某个地方埋伏着呢?”

说到这里,李横的语气中略微流露出一丝赞赏。

“不管制定这个计划的人是谁,此人都算得上是韬略过人之辈了。”

阎象长吁了一口气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主公说的甚是。那我们现在...”

“现在自然是睡觉喽!”李横的嘴角弯了起来。

“睡觉?”阎象疑惑地看着他。

“当然,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李横笑呵呵地说道:“不仅是我们几个,底下的将卒也是疲惫不堪。

自然要好好地先休息一番,再做计较啦!”

第三十章 设伏点 松兹城离石家堡有100余里。

在这100余里的距离上,一共有两处可以埋设伏兵的地方。

第一个,是在一个叫‘泊溪’的小河旁。

这条河最终会汇入南方的大湖--彭泽湖。

松兹城和石家堡之间的官道,就经过此溪流的一段。

而在这段路的另一侧,却有一座略显陡峭的丘陵。

只要把军卒埋伏在丘陵上,当李横军经过此处的时候,伏兵从丘陵上顺势而下,立刻就可以把李横军撵下‘泊溪’。

在这腊月的深冬时节,江南之地的河流尽管没有结冰,但也是冰冷刺骨。

人掉进去的话,少说也会没了半条命的。

......

另一个可供埋伏的地方叫磨牙岭。

磨牙岭又分为南岭和北岭。

南岭和北岭的形状,就跟人的上下两颗门牙似的,所以此处才得名磨牙岭。

松兹城和石家堡之间的官道,就由这两颗门牙之间通过。

从这地形也可以看出来,此处简直就是埋伏的最佳场所啊!

但是...

可但是,这两处地方都没有伏兵。

......

离松兹城40里处,有一片湖泊的沉积平原。

这处平原面积很大,很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

沿着这处平原,放马西奔,便可直趋松兹城下。

在这处平原的东侧,有一小片竹林。

其实,说它是竹林,都有点抬举它了。

因为这片竹林,总共就那么一百来颗毛竹扎在那里。

可以说,从竹林的一侧向里观望的话,都可以透过竹林,依稀看到竹林另一侧的景象。

在竹林的边上,甚至还修建了一个小凉亭。

太平年景的时候,过往的商旅一般都会在此停一下,歇歇脚。

这样的一处地方,可以说根本就不适合进行伏击。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领军到此的话,都不会觉得会有人在这里伏击自己。

可是,想要伏击李横的安、陆两家,就偏偏把伏兵埋设在了这里。

此时,凉亭中的石桌上,正摆放着几样小菜,一壶清酒。

桌子旁边坐着一文一武两人。

在两人的身后,各侍立着三位顶盔掼甲,武将模样的人。

凉亭的外面,则有数十名悍卒散布于四周,神情严肃地警戒着。

凉亭中坐着的文士,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青年。

他身穿月白长袍,头戴黑玉朝天冠,仿若一位浊世的翩翩佳公子。

但是,眼角处的一道狭长伤疤,却是把他的这副公子做派,完全破坏掉了。

而且,这道伤疤出现,也让此人身上平添了一股凶厉之气,让人的心里升不起亲近之感。

青年对面的武将,是一位30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材肥硕,坐在那里,仿若一座肉山一般。

说实话,在如今这饿殍遍地的乱世之中,想要找这么一个胖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位胖子如果脱了一身盔甲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居然还是一员武将。

这一文一武的两位,便是此次陆、安两家联军的主事人。

文的一位,名叫陆逊,子伯言,是江东士族--陆家在松兹这一分支的嫡系子孙。

武的一位,名叫安助,子希之,是松兹豪族--安家的少族长。

......

一个月前,松兹城内有500精锐夜奔北返。

这些人经过陆家庄的时候,本来是要在此劫掠一些北上的粮草的。

可是,陆逊单人独骑会晤了率领500精锐的三位将领。

也不知陆逊同他们说了什么!

这三位将领非但放弃了攻击陆家庄,反而还把百余名不愿意随他们北返的精锐,留给了陆逊。

当然,作为回报,陆逊也支援了他们一大批的粮草军需。

而得到了百余名悍勇士卒后,陆逊以之为骨干,重新编组了陆家私兵,让陆家私兵的战力在短时间内提升了一大截。

......

李横入主松兹城之后,让陆逊的心里是一阵的狂喜。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李横,原本不过是潜山的一个山贼罢了。

尽管他在潜山的山贼中名气很大,可他依然只是一个山贼。

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敢往死里得罪江东霸主--孙策。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因为什么得罪的孙策,可从吴郡本族那里得到消息来看,孙策对李横,简直是恨不得食其肉,噙其皮。

让陆逊感到好笑的是,得罪了江东霸主孙策的李横,居然还在江东这里晃荡。

这小子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这个时候都应该远远的躲开。

不管是北面的曹操、袁绍,还是西面的刘璋、张鲁。

李横只有躲到那里去,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像他这样,在江东之地乱晃荡。

早晚有一天,他的脑袋会被送到孙策的跟前。

让陆逊更想不到的是,李横居然晃荡到了松兹境内。

而且,这小子还拿下了松兹城,想要在这里称王称霸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陆逊正要出仕江东孙家,正好借你李横项上人头一用,做为我的投靠孙家的晋身之资。

......

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英才,安助微眯了一下胖脸上的小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莫名神色。

就是这个小子!

他只是见了自己老爹一面,自己老爹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要举全族之力帮他图谋李横。

要知道,松兹的安家和他陆家,这几年的关系可是很紧张的。

双方关系紧张的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因为荆州刘表和江东孙策!

孙策的老爹--孙坚就是死在刘表部将黄祖手里的。

安家因与刘表治下荆州的士族联姻较多,所以与刘表势力比较亲近。

甚至,从某一方面来说,安家都可以算是刘表插入江东的一颗钉子了。

而陆逊所在的陆家,其本家则是孙策势力的大本营--吴郡的大士族。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松兹陆家自然也是打心里亲近孙策了。

安、陆两家的背后的大Boss,是这么一种关系。

他们两家的关系又怎么好得起来的呢?

可诡异的是,自己的老爹偏偏就要这么帮他。

难陆逊这小子给老爹施了什么巫术?

仿佛是感受到了安助的疑惑,陆逊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看来,安世伯并未把此中的缘由告诉世兄啊?”

陆逊放下酒杯后,微笑着说道。

“呃!...缘由?...什么缘由?”安助愣愣地问道。

“自然是安家助我图谋那李横的缘由了!”陆逊笑呵呵地说道。

第三十一章 联姻和要挟 安助犹豫了一下,略显无奈地问道:“我问过父亲大人几次,可是父亲一直也不肯说,究竟为什么要举全族之力助陆贤弟?”

说到这里,他的胖脸沉了下去,一双小眼也瞪了起来,语气更是严厉了许多。

“说实话,我是不同意助你图谋那李横的。

你图谋李横,是为了出仕于江东孙家。

我安家图他,又能落下什么好处?”

对于安助的话语中小小的无礼,陆逊并不在意。

他微微笑了笑,一脸自信地说道:“如果我陆逊得到了好处,不也就是相当于安家得到了好处呢?”

“呃!...”

安助楞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得到了好处,就相当于我安家得到了好处?

这...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陆逊说道:“我只要成为安家的女婿,那你我两家不就是一体了嘛!

那我在江东出仕的话,于你安家自然也是大大的有利的。”

“你...”安助那肥硕的身躯,突然‘蹭’地站了起来,失声惊道:“你要娶我九妹?”

“正是!”陆逊笑着地点了点头,“而且,世伯已经同意了。”

.....

安家的家主--安幕,也就是安助的老爹,一共有九个子女。

一子八女!

安助就是那唯一的一子。

所以,他也是安家当之无愧的少家主。

没有人会跟他争那个位置。

安助八位姐姐妹妹中的七位,都被他老爹嫁人了。

而且,都嫁给了荆州的各大士族豪门。

这也是安家在荆州关系那么厚的原因。

没办法!

谁让人家在那儿女婿多呢!

现在,安家还剩下一个最小的女儿没有嫁人。

这个小女儿虽然刚刚十六岁,但却已经出落的花容月貌,是松兹远近闻名美人儿。

甚至,有去皖县见过乔家大乔、小乔的人回来说:安家的小九儿可是不次于那两位的美人儿啊!

这句评语给了安家家主极大的底气。

他想把自己这个最小,也是最漂亮的女儿,嫁给一个最值得嫁的人。

这件事情,安家的老爷子已经和安助说过好几回了。

有一次,老爷子喝多了,还捏着安助的那张胖脸,打趣地说道:“助儿啊!等把小九儿再嫁出去,你就不用愁了。

我肯定是要给小九儿,找一个能守护安家平安的女婿的。”

让安助懵逼的是,老爹居然要把小九儿嫁给陆逊?

为什么啊?

咱们家的姑娘可一直都是往荆州那面嫁的啊!

陆逊这小子可是要到江东出仕的,这...

想到这里,安助也明白自己老爹意思了。

老爹这是想两面下注啊!

在江南这块地面上,西面的刘荆州也好,东面的江东孙家也罢。

以后不管谁得了势,他们安家都可以稳稳当当的。

而且,以陆逊在算计李横上所表现出的才华来看,这小子一旦出仕,肯定会成为名动天下的人物的。

有这样的人物做安家的女婿,也确实是可以保住安家的富贵太平。

可是,安助心里仍让不想把自己的九妹嫁给陆逊。

陆逊什么都好!

年轻!

有才华!

家世好!

长得也还可以!

可...

可是,在对待女人的方面,这小子的名声却很臭。

说他名声臭,倒不是说他好色,而是说这小子有打女人的习惯!

他眼角处的伤疤,就是他身边的女侍实在受不了他的虐待,而奋起反抗后留下的痕迹。

一想到自己那善良、可爱的九妹,要嫁给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安助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在这一刻,他也明白过来,老爹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老爹如果提前说的话,自己恐怕当时就得炸了。

......

看着‘蹭’地一下站起来,肥胖的脸颊涨得通红的安助,陆逊微微笑了一下。

“看样子,安世兄是不同意我娶令妹了!”

“你说呢?”安助的眼睛瞪了起来,咬着牙说道。

“好!”陆逊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世兄不想我娶令妹,那我就不娶了。

不过,还请世兄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安助楞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陆逊。

“对!”陆逊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出击李横军的时候,还请世兄率军打头阵。”

“我...”

看着陆逊那张平和的脸庞,安助好悬没一口气背过去。

这小子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我们安家之所以答应帮你,就是因为你答应了要娶我妹妹。

现在,你他么居然反过来用这个条件来要挟我?

还他么让我们安家先上,你在后面捡现成的!

合着,我们拼尽死力帮你图谋李横,到最后什么都捞不到...

然后,你说得还这么理直气壮...

安助狠狠地喘了几粗气,他是真不想答应陆逊。

可是,再一想想自己的小妹妹,他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那...,陆逊在此多谢世兄了。”

说着,陆逊起身冲着安助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必!”

安助甩了一下手,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坐下来的安助却是把身子扭到了一旁,以示心中的愤恨之情。

对于这一点,陆逊倒也不在意。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很是怡然自得地轻抿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三骑披甲战卒打马飞奔而来。

“怎么样?”

三骑探马奔到近前,刚一单膝跪下来,陆逊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公子!”打头的军卒双手抱拳,恭敬地回道:“那李横率军到石家堡后,连夜便发起了突袭,一战把石家堡拿了下来。”

“嘶!”

闻听此话,陆逊和安助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天夜里就拿下来了...?”陆逊愣愣地、喃喃地道。

“正是!”打头的军卒回道。

“那...”陆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忐忑,“那,从松兹城去报信的骑兵到了吗?”

“到了。”打头的军卒说道:“属下三人亲眼看到,他进了石家堡的城门。”

“好!”陆逊的双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起来,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过...”军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陆逊的眉头微微一皱,刚放下的心又悬在了半空中。

“禀公子,那骑求援的骑兵进城之后,城内便立刻把驻扎在城外的一些散兵,都收缩了回去。

似乎...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回援松兹城,而是要收缩进城内进行修整!”

“修整?”陆逊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陆逊对打头的军卒沉声说道:“陆平,我把我们陆家的30名骑兵都给你。

从现在开始,石家堡李横军的情况,你要每三个时辰报一次。”

“是,公子。”

第三十二章 计划和分赃 李横率军在石家堡中呆了一天。

在这一天中,麾下的将卒在修整。

而李横,则是针对回军路上的伏兵,制定了一个计划。

全军修整过后,李到会率领一个都500人的偏师先行出发。

这支偏师将会绕一个大圈,直接到松兹附近埋伏起来。

李到出发半天之后,李横才会率领3个都1500人的主力,向松兹城开拔。

而李平率领的另一支500人的偏师,则要再晚半天时间出发。

也就是说,一支主力,两支偏师出发的时间间隔,都是半日。

而最后一个500人的战卒都和新成立的辎重都,则由李安率领着镇守石家堡,以便看住堡内缴获的物资和丁口。

在李横的主力击溃伏兵之后。

李到的偏师,会把向北溃逃的敌军兜住。

同样,李平的偏师,也会在南面把溃兵兜住。

很明显!

李横这么布置的目的,就是要把安、陆两家的联军都拿下来,不使他们有一个漏网之鱼。

至于说能不能打败伏兵,则根本不在李横的考虑范围内。

李横的武力是100!

猛将鲁力山的武力也有98!

只他们两人,就可以站在这个时代最拔尖的那一小撮武将行列里。

也就是那种可以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

而李横本人,还有一支刚刚扩充到28人,全部由武将组成的亲卫队。

至于李横麾下的三个战营,其都、卒长级别的军官,也都是由武将级别的将领充任。

在当世,还没有哪一个诸侯的军队,会奢侈到把这么多武将充入军中,担当中下层军官。

即便是北方的大诸侯,如曹操、袁绍之流也做不到这一点。

有这么多武将级别的高手充当军官。

那么,哪怕底层的士卒是一群绵羊,这支军队的战力也是当世最拔尖的。

用这样一支军队,去迎战两家地方土豪的私兵,如果还打输了的话,那李横干脆一脑袋撞死得了。

......

从昨晚开始,石家堡附近便出现了一股数十人的游骑。

这部游骑虽然离得比较远,但会时不时地靠近窥视一番。

显然,这是安、陆两家派来盯着李横的。

其实,盯着李横倒是没有什么。

但是,李到这只偏师,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不然的话,安、陆两家的那支伏兵极有可能会撤兵而去,让李横打不着。

因此,在李到偏师出发之前,李横率领鲁力山和28人的近卫队,出城清扫了一番。

虽然没能全歼城外的那股游骑,但也打掉了十几骑,把他们远远地赶开了。

在确认周围安全之后,李横才把李到的偏师放了出去。

甚至,李到偏师出城之后,李横还率领亲卫骑队护送了他们一段。

......

李横率领三个都1500士卒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中午了。

出城三十里,那只被打散过一次的游骑队伍,又在附近窥视了。

只不过,这一次要小心很多。

他们只是远远的,在视线的尽头,驻马朝行进中的李横军观望着。

离得这么远,李横也颇为无奈。

他这里的骑兵只要一出动,那些游骑立刻跑得无影无踪,让他想追,也不知道该朝哪追。

既然拿他们没有办法,李横索性也就不去理会他们了。

反正,即便这些游骑游弋在身侧,也影响不了大局。

而且,这些游骑的出现,也让李横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周围没有埋伏。

毕竟,按照常理来推算,对方的主将如果在周围设下了伏兵,是不会把窥视的游骑再放出来的。

那么,如果反推一下的话。

什么时候,这些游弋在身侧的游骑消失了,也就意味着伏兵要出现了。

一路之上,李恒是一边看着视线尽头的游骑,一边放心地督促着手下的士卒,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松兹城赶去。

甚至,在泊溪和磨牙岭这两处易于伏击的地方,李横也只是派人稍微探查了一番,然后便下令全军快速地通过了那里。

李横的这种姿态,给了对方一种错觉。

那就是,他在不顾一切地,想要快速救援松兹城。

对面的陆逊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一向沉稳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大喜之色。

“事定矣!”

陆逊得意洋洋地冲着安助说道:“看来,我等只要在此,耐心地等那李横入瓮就可以了。”

“这...”

安助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这李恒如此心急,那...,那他昨日为何停了一天?”

“这个不难理解!”陆逊笑呵呵地说道:“李横连夜拿下了石家堡,虽然战果辉煌,但他麾下将卒必然疲惫不堪。

他就算再担心松兹城的安危,也要让将卒们休整一日,喘口气儿。

而且...”

说到这里,陆逊的脸上流露出更加得意的表情。

“而且我料定,这李横急攻石家堡,其部伤亡必大。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只领1500人回师松兹城。

如果我们在这里吃掉李横的这一部人马,那么,石家堡...”

说着,陆逊便笑呵呵地看着安助。

“呃!”安助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狂喜的笑容。

“陆公子,你的意思是,石家堡此时的防守很空虚...?

所以...

所以,我们只要拿下李横回援的这1500人,也就相当于拿下了石家堡。”

“正是!”陆逊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略显沉吟了片刻后,他又自信地说道:“李横既然要回援松兹城,那肯定是要把大部分的精锐悍卒都带上的。

我估计,此时的石家堡内,除了李横虏获的石家丁口外,剩余的李横军士卒,大部分应该都是伤卒。”

“嗯!”安助重重地应了一声,以示自己同意陆逊的判断。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炙热的看着陆逊,沉声说道:“打李横的时候,我们安家的士卒第一个上。

但是,攻打石家堡的时候,我们安家的士卒,也要第一个上。”

“可以!”陆逊回道:“石家堡内的丁口、粮草、财物,我陆家可以一分不取。

不过,松兹城内的丁口、粮草、财物,我陆家也一分都不会让出来。”

安助垂下他的那张胖脸,沉吟了一会儿后,又抬起头,盯着陆逊,一字一句地说道:“松兹城归你陆家,石家堡归我安家,你不娶我九妹,如何?”

说完之后,他便把右手举了起来。

“可!”说着,陆逊也举起自己的右手,同安助的右手重重地拍了一下。

第三十三章 三里路的意外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陆逊和安住两人想的挺好!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那样发展。

李横率军到埋伏点附近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天的傍晚时分。

就着落日的余晖,他远远地看到了竹林,也看到了竹林外的那座小凉亭。

说实话,此时映入李横眼中的景色,还是相当不错的。

落日余晖中,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一小簇竹林、一座凉亭点缀其中。

如果他是一位诗人的话,就眼前的景致,说不定都能诗兴大发,赋诗一首。

可惜的是!

他李横不是诗人!

他也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这一幅景致。

因为,一直跟随着他们,游弋在视线边际处的那股骑兵居然消失了。

也就是说,伏兵就在眼前了。

因此,远远地,李横就下令安营扎寨了。

他不走了。

这让陆逊很郁闷!

一旁的安助更郁闷!

两人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李横军,脸色涨得通红。

就差三里!

李横军只要再走三里,就能进伏击圈了。

可是,他们就是没有走这三里。

他们居然开始安营扎寨了。

这他么什么时候啊?

天光可还大亮着呢!

你们就要扎下营盘,开始休息了?

......

陆逊和安助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安助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

“这...,这李横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略显慌乱的问道。

“嗯!--”陆逊咬着牙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如果真有所发现的话,他们应该立刻结成军阵戒备,同时向四周放出游骑探查情况。

可是这两点,他们一样也没有做。

反而是在那里,开始大喇喇地安营扎寨。

这说明,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察觉到什么。”

“吁!--”

安助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那...,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陆逊的脸上,很明显地滞了一下。

他抿着嘴,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咬着牙蹦出一个“等”字。

“等?”安助疑惑地看着陆逊。

“对!”陆逊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既然不过来,那我们就过去。”

“呃!”安助惊愣地看着陆逊。

“安世兄,请放心!”

陆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笑容,宽慰地说道:“我不会轻率行事的。

我一定会挑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说完,他双眼闪着炙热的光芒,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横军后,才对身边的侍卫命令道:“传令下去!

诸军小心潜伏!

不得命令而擅动者,斩!”

“是!”侍卫双手抱拳应了一声后,便猫腰钻进了身后的一个地洞中。

......

为了算计李横,陆逊筹划了很久。

在那一小片竹林的后面,光是可以藏人的散兵坑,他就挖了100多个。

每个散兵坑,都可以隐蔽10名兵卒!

这些散兵坑之间,又以地洞相连,以便相互之间进行传讯。

安、陆两家的2000伏兵,此时就藏在遍布荒野的这些散兵坑里。

这也是李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伏兵的原因。

而陆逊之所以费这么大的劲,挖这么多的散兵坑,就是想在李横军经过的时候,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一举击溃它。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横驻军三里之外的举动,把他的一番心血全都毁了。

同时,李横军的这番举动,也把陆逊陷入尴尬的境地之中。

进!

他如果现在进攻李横军的话,就要走整整三里的路程。

可是,这三里路走下来,自然就会惊动李横军。

同时,也丧失了伏击的突然性。

退!

他们现在离着李横军,可只有三里地啊!

三里地!

这几乎就是在李横军的眼皮子底下啦!

陆逊实在没有信心,在不惊动李横军的情况下,把部队安全撤出去。

一旦惊动了李横军,人家给你来个背后追击。

搞不好!

安、陆两家的私兵队伍,就会被人家一举击溃。

而且,即便能够在不惊动李横军的情况下,把部队安全地撤出去,陆逊也不甘心!

准备了这么久的时间!

也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

就这样两手空空的退回去,这让陆逊情何以堪啊!

进不可,退亦不可!

摆在陆逊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了。

那就是,等!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远处的天空中,那颗耀眼的启明星刚刚挂上去。

李横全军已经是人披甲,刀出鞘,弓上弦,静默地肃立在营中。

又过了一会儿。

当天边稍微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一根套索突然从黑暗中扔过来,精准地套在军营大门处的木栅栏上。

紧接着,随着套索的拉拽,沉重的木栅栏一点点地歪斜开来。

木栅栏歪斜的角度越来越大。

终于,军营大门露出了一个,足够三人并排通行的空隙。

这个空袭刚一露出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很快!

一群身披皮甲,手持大刀、圆盾的壮硕身影,便顺着空隙涌进了军营中。

很显然!

这些人都是精锐!

他们的人数也不多,只有区区100人。

跟在他们身后往里冲的,则是一些手拿木柄长枪的军卒。

这些军卒不仅身上没有披甲,就连身形,也没有前面那100人壮硕。

他们冲进军营后,立刻便埋头朝纵深推进。

路上遇到的每一顶军帐,他们都会朝里面捅几刀、刺几抢。

捅着!

刺着!

跑着!

逐渐地,他们原本气势汹汹的脚步,却开始缓了下来。

最后,所有人都停下来,茫然无措四下张望着。

无他。

他们已经从营门往里突进了百余步,掀翻的军账也有十几顶。

可是,所有人的兵刃上面,居然连一滴血都没有见到。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他们连一个李横军的士卒都没有碰到!

这个时候,不要说上面的军将了,就连底下的士卒也察觉到了不对。

突然,从军营的中心处,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吼声。

“点火!---放箭!”

顿时,伴随着一片“嗖!嗖!嗖!...”声的响起,数百支火箭腾空而起。

在这旭日即将升起的时刻,四周依然是黑黢黢的一片。

可是,随着数百支火箭的升起,四下里顿时便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也让袭营士卒的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数百支火箭,在空中划过一个个漂亮的弧形后,落了下来。

“噗!噗!噗!...”

箭矢插入肉体的声音,密集地响了起来。

紧跟着的,便是一声声的惨嚎声。

“啊!---”

“天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啊!...我的脚啊!...”

“我的手...”

“救救我!救救我!...”

第三十四章 对手原来是陆逊 “杀!”

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吼声,从李横的嘴中吐了出来。

接着,他一夹马腹,胯下的大黑马率先冲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是鲁力山及28名亲卫铁骑。

再之后,则是一个都500人的精锐士卒。

另外两个500士卒的都,则从左右两翼绕过去,攻击敌军的侧后。

其实,那轮火箭射出去的时候,这场战斗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发动夜袭,却反被人家反伏击!

碰到这种情况!

不要说安、陆两家这种地方土豪的私兵了,即便是那些大诸侯麾下的精锐,也会很快崩溃掉。

因此,在火箭腾空的瞬间,位于后方的陆逊和安助两人,便脸色大变地惊道:“不好,中计啦!”

情势万分紧急,两人不敢怠慢,立刻拨转胯下马头,毫不犹豫地带着身边侍从,朝着松兹放马奔去。

......

天光微亮的时候,李横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凉亭里。

一堆篝火,正红通通地在面前烧着。

篝火之上,一根羊腿架在了上面。

时不时!

会有一滴油脂从羊腿上渗出来,滴落到下面的篝火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李横拔出一把小刀,从羊腿上割下一块烤熟的肉,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然后,他又端起桌上的酒杯,‘滋’地一下一饮而尽。

身披铁甲的鲁力山,则是手持狼牙棒,威严地挺立在凉亭的出口处。

李横的28名亲卫武将,同样是全副武装地散布在四周,神情严肃地警戒着。

偶尔,会隐隐地从远处,传来几声清缴残兵的厮杀声。

又或者,李横军士卒大声呵斥俘虏的声音,也会传过来。

......

战事虽然在收尾,但却并没有结束。

李横这个主将此时就开始吃肉喝酒,似乎有点不太地道。

让外人看到的话,就会觉得,他没有与手下士卒同甘共苦的名将风范。

不过,此时的李横军中,上到都、卒长,下到普通士卒,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合理。

这与忠诚无关!

他们只是觉得应该如此。

甚至,凉亭中的一切,也是一位都长自作主张地弄好之后,才把李横请去的。

这场战斗最主要的部分,李横都已经做了。

敌人伏兵之计是李横识破的。

也是李横第一个冲入敌阵,把夜袭营寨的敌军打垮的。

剩下的一些搜缴残敌、看押俘虏的活计,如果也让李横这个主公操心的话,那岂不是显得他们这些人无能。

因此,哪怕李横做得再过分一些,麾下的将卒也不会介意。

甚至,如果营中有歌姬之类的东东,他们都想给李横塞几个过来。

......

日上三竿时分。

李横掀开厚厚的狼皮褥子,从军账的睡榻上下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噼里啪啦...’

一阵关节的拉伸声,顿时便粗暴地响了起来。

“来人!打点水过来...”他冲着帐外喊道。

“是!”

一道粗豪的嗓音回应过后,‘蹬蹬...’的脚步声立刻远去。

时间不长。

鲁力山便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走了进来。

“力山,你也熬了一夜了,怎么不去睡会儿?”李横说道:“这些杂事,让营中的小校做就可以了!”

“主公,力山无碍的。”

说完,鲁力山便憨厚一笑,把手里的铜盆,放在了木架子上。

接着,仿佛是怕李横不相信一般,他又挺直了身板,举起钵盂大的拳头,冲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敲了两下。

顿时,两道沉闷的“咚!咚!”声,便从他的胸口处传了出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直接来到铜盆前,开始洗漱起来。

待李横洗漱完,鲁力山又把污水抬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掀开帐帘,进来禀报道:“主公,阎先生求见...”

“阎先生?”李横愣了一下,但马上回道:“快,快快有请!”

“是!”

很快,阎象便走进帐中,冲着李横深施了一礼。

“阎象见过主公!”

“子芝不必多礼!”李横抬手虚拦了一下,和煦地问道:“情况如何了?”

“禀主公,此战,我方阵亡13人,伤26人(其中重伤2人)。

敌方阵亡330人,伤205人(其中重伤36人),俘虏1386人。

另外,缴获铁甲5领,皮甲110领,战马13匹,大刀、盾牌、长枪等兵刃共计1800余件。”

说到这里,阎象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不过,这支伏兵的主将却都逃掉了。

我询问过俘虏。

这支伏兵,由安、陆两家各出1000私兵组成。

其中,安家的领军之将,是安家的少族长--安助。

而陆家的主事人,则是陆家的大公子--陆逊。”

“陆逊!---”

李横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这位可是牛人啊!

在蜀汉势力最巅峰的时候,就是因为此人在夷陵,把刘备打得大败,才使得蜀汉失去了争夺天下的战略主动权。

而这个战略主动权丧失之后,无论诸葛亮计谋如何高深,也没有办法为后期的蜀汉,争取到一丝统一天下的机会。

想不到!

真的是想不到啊!

这么牛叉的陆逊,居然在这里跟自己对上了。

看到李横脸上略显突兀的惊愕表情,阎象的心理涌出一丝怪异。

“主公知道这陆逊?”

“呃!...听别人说起过他。”李横打了个哈哈,说道:“据说,这位陆大公子从小就有多智之名?”

“正是!”阎象按下心理的怪异感觉,说道:“这陆家小儿一直被称为陆家麟儿,在这松兹境内确有些名声。

据降卒说,这次安、陆两家联兵图谋主公之事,便是此人一手促成的。”

“陆逊?”李横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似乎没有得罪过他和陆家吧?”

“主公虽然没有得罪过陆逊和陆家,但这陆家小儿却想用主公的项上人头,作为自己的晋身之资。”

“晋身之资?”

“正是!”阎象点了点头,“这陆家小儿想要出仕江东孙家,所以...”说着,他看了李横一眼。

那意思是:大哥,你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就不说了吧!

李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略显忐忑地说道:“那孙策应该不知道我在松兹城吧?”

“即便以前不知道,现在应该也知道了。”

“此言何意?”

“松兹陆家与吴郡陆家本为一体。

主公与孙策的恩怨,松兹陆家肯定是从吴郡陆家那里知道的。

陆逊也应是在知道此消息后,才兴起要谋算主公的念头。

那么,吴郡陆家也必然会知道主公在松兹的消息。

吴郡陆家可是有众多子弟在孙策麾下效命的。

像这样的消息,他们是不能,也不敢不向孙策禀告的。

否则,一旦事后被孙策所知,那吴郡陆家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李横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孙策此时必已经知道我在松兹的消息了。”

第三十五章 安助的求生欲 “主公...”阎象略显忐忑地看着李横,“孙策那里...?”

“不管他!”李横摆了摆手,蛮不在乎地说道:“就算孙策提兵亲至,又能如何?

无非是上阵见个胜败罢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到这里,李横的话锋一转,略显玩味地说道:“说起来,这陆逊倒是一个人才!

先是以一群农夫弱兵围困空虚的松兹城。

再恰到好处地放出求援之兵,以便远在石家堡的我军能够得到消息。

之后,他又把2000士卒,埋伏在最不可能设伏的旷野之上。

在这样一览无余的地方,即便是当世名将领军而过,恐怕也不会提防伏兵的。

这陆逊...

啧啧...

却是已经有几分兵法大家的风范了。”

“正是!”阎象深有同感地说道:“陆逊小儿,不仅智谋过人,反应也很快。

据降兵交代,我军第一轮火箭升空的时候,位于后方的陆逊便打马飞逃了。”

......

李横军本阵的前后两支偏师中,最先过来和他汇合的是李到偏师。

李到是从松兹城那面兜过来的,而陆逊等人要逃,也只能朝那个方向去。

所以,听闻李到过来后,李横怀揣着一点小激动,亲自到帐外迎接了他。

“主公,属下在松兹城的南面一共拦住了40多名敌方溃卒。

其中,步卒26人,骑卒15人。”

说着,李到指了指十余步开外,一位被五花大绑的胖子,说道:“地位最高的,便是这个松兹安家的少族长--安助。”

“安助?”李横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只有他一个人?”

“这?”李到楞了一下,但马上反应了过来,“抓到此人后,末将审了一下。

据他说,安、陆两家伏兵被主公识破后,陆家的大公子--陆逊是和他一起跑的。

可跑着跑着,陆逊和他的护骑便落在了后面。

刚开始,安助倒也没在意。

等他察觉不对的时候,却发现陆逊和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李横楞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冷笑,“看来安家的这个胖子是让陆逊给耍了!”

“是的,主公。”李到说道:“这陆逊必是猜到了我军会在北面设下伏兵,所以便让安助向北逃,以便吸引我军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却从别的方向逃走了。

抓到安助之后,末将特意散开士卒,把方圆几十里内搜索一番,可还是...”

“算了!”李横摆了摆了手,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一个陆逊罢了!不必过于纠结。”

接着,他又走到安助的面前,眼眸森然地审视了一番后,冷声道:“你是安助?”

“正...,正是在下。”安助赶忙在他的胖脸上,堆起一丝谄媚的笑容。

“安家的少族长?”

“是...,是的...”安助哆哆嗦嗦地说道:“我安家是受那陆逊小儿的蛊惑,才...,才冒犯了将军的虎威,还...,还请将军恕罪!”

“恕罪?”李横冷笑了一下,“兵围松兹在前,又半路伏击我回援之师在后,你安家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你说一句‘恕罪’,就可以了?”

“我...,我...”

“拉下去,砍了。”

李横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两名悍卒过来,要把安助拖走。

“慢...,慢...”安助的脸上顿时汗如雨下,慌张而又急切地说道:“将军且住。

如能饶我一命,我愿举安家归降将军。

我安家的资财、田地、丁口,可任由将军取用。”

李横‘嘿嘿’地笑了一下,然后上前几步,逼到安助的面前,轻拍了两下他的胖脸,调侃着说道:“砍了你这颗猪头,再抄了你们安家。

你安家的一切也都是我的。”

“我...”安助的两个小眼珠,在细小的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一咬牙,肉痛地说道:“我有一妹,年方二八,生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

单从容貌上来说,不次于皖县乔家门的大乔、小乔。

今...

今愿许给将军为妻...

啊!...不!...

是许与将军为妾...”

“不次于大乔、小乔?”李横的脸上露出古怪而又异常的神色。

“正是...,正是...”安助连连回应道。

“许与我为妾?”

“是的...,是的...”

李横‘呵呵’笑了一下,敛容一肃,嘲讽地说道:“我刚才说了,我只要抄了家,你安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包括你那花容月貌的妹妹。

现在,你居然要用我的东西,来和我谈条件?”

“我...,我...”

安助的脸色涨得通红,豆大汗珠从脸上渗了出来,却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既然无话,那就安心受死吧!”

李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转身朝军帐走去。

身后,两位悍卒立刻上前,抓住安助的双臂,便往外拖。

顿时,一阵如同杀猪般的惨嚎声,从安助的嘴里吐了出来。

“饶命啊!”

“我再也不敢了。”

“将军,饶命啊!”

“等等...,将军,我...,我还对你有用啊!我安家还对将军有用啊!”

......

正要进帐的李横停了下来。

他没有转身,只是站在军帐的门口摆了摆手。

两名悍卒立刻又把安助拖了过来。

“将...,将军。”安助喘息着说道:“安...,安家在我这一辈一共有8女一子。

我就是那一子。

我的八个姐姐妹妹,除了最小的九妹...哦!...就是要许配给将军为妾的九妹之外,

其他的七位姐姐妹妹,都被我爹嫁到了荆州各大家族之中。

所以...

所以,我安家虽然地处江东,但却同荆州关系亲近。

即便是刘荆州那里,我安家也是能说上话的...”

李横转过身来,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狼狈的胖子,笑呵呵地问道:“你安家想做个中人,让我投靠刘荆州?”

“不...,不敢...”安助胖脸上的肉颤动了一下,小心地说道:“投靠刘荆州与否,自有将军决断,小人不敢擅专。

可...

可是,江南两大势力:一为刘荆州,二为江东孙策。

将军既已得罪了孙策,那就算是不投靠刘荆州,可是交好于他,总归不是坏事吧?”

“呵呵...”

李横笑着拍了拍安助的肩膀,说道:“不错!

你说的不错。

你的命也保住了。”

“吁!---”

安助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双腿一软,肥硕的身躯顿时便瘫在了地上。

第三十六章 陆逊的没想到 陆逊确实牛!

甩开安助后,他居然向远离松兹城的南方逃去。

陆逊选择这个方向逃走,也就是意味着,他彻底放弃了松兹县内的一切。

陆家的田亩、丁口、亲族...

这一切的一切,在李横军的火箭腾空而起的时候,他便认为都保不住了。

所以,在坑了安助一把之后,他立刻便决绝地朝着南方逃去。

这个逃走方向,是任何人都料不到的。

而他,就是想要从这个谁都料不到的方向,逃出一条命去。

任何人处于他这种境地。

即便发现,自己的伏兵之计被人识破!

即便料定,敌人会在自己的归途中埋下一支伏兵!

可还是会想尽办法先回松兹,给家里人报个信。

而这个小子想的却是,先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陆逊这么做!

简直就是,自私和冷静到了极点。

他的这种性格,虽然不讨人喜,但却不得让人不承认一点。

那就是,在汉末这样的乱世之中,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活得滋润。

可惜!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陆逊没有想到,李横在自己本阵的后面,还会再放一支偏师。

这...

这简直太变态了嘛!

哪有人这么行军布阵的!

可是,就是这变态的布置,让狡诈、多智的陆逊栽了。

栽得很彻底!

栽得陆逊被押进李横军帐的时候,一向清明的脑袋里仍就是一团浆糊。

同样,当得知陆逊被后面的李平擒获的时候,李横也就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人了。

这也让李横原本的招降念头,彻底地没有了。

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狡诈如狐之人,即便再有能力,也绝对不能召入麾下。

否则,那就是在身边留了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反噬自己。

......

李横的军帐并不大,不过一丈见方。

在军帐中,李横麾下的几员文官、武将,此时正沉默地肃立着。

自从陆逊被押进来后,军帐里便显得静悄悄的。

陆逊是因为没回过神来,所以只能站在那里发呆。

而李横,则是因为已经不打算招降陆逊,便也无意主动搭话,摆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至于李横的麾下,在李横这个主公都没有说话的情况下,他们就更不会随便插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

陆逊终于回过了神。

他扫视了一番军帐内,发现大家闭口不言,似乎在等他先开口的样子。

这让他心理涌出一阵怪异的感觉。

“咳!...”

他干咳了几声,压下心中的怪异,冲着端坐在帅案后的李横拱了拱手。

“松兹陆逊见过李将军。”

“你知道我?”

“知道一些。”陆逊说道:“关于将军的事,都是从吴郡陆氏本家那边传来的。”

“你的胆子很大啊!”李横笑着说道:“既知我名,便应该知道我连孙策都不怕。而你却敢如此算计于我?”

“这...”陆逊犹豫了一下,说道:“逊原以为,将军只是一勇之夫。

可...

可没想到,将军的军略也是如此过人,轻易便识破了我的伏兵之计。”

“你的伏兵之计并没有多么高明!”李横略显轻蔑地说道:“甚至可以说,它还显得有点稚嫩。只要稍微谨慎些,识破它并不难。”

“你...”

看到自己绞尽脑汁的得意之作被李横如此贬低,陆逊的胸口急剧地起伏了几下,可他又无可奈何。

毕竟,人家李横确实识破了他的计谋,并反将了一军,把他杀得大败。

甚至,连他本人都没能逃出去,做了人家的俘虏。

想到这里,再看看李横那张比他还要稚嫩的脸庞,尽管心里很是不甘,他还轻轻地叹了口气。

“输于将军之手,逊无话可说。”陆逊故作镇定地说道:“还请将军给逊一个痛快。”

“你要一个痛快?”

“正是!”说着,陆逊又朝李横拱了拱手,“还请将军莫要折辱于我,逊只求一快。”

“好!”李横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你要一快,那我就给你一快。”

“呃!...”

陆逊楞了一下,有点发蒙地看着李横。

这...

这剧情,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

我陆家是江东大族,再加上我本人表现出来的谋略、才华。

这李横只要稍微有点头脑,此时都应该表现出一点礼贤下士的风范出来!

甚至,他就算立刻和自己把酒言欢,也不算过分啊!

可他现在居然要...

这...

难道这出身山贼的李横,真的只是一介莽夫。

不能够啊!

能识破自己伏兵之计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介莽夫呢?

“怎么?”李横笑呵呵地嘲弄道:“陆公子还有话要说?”

“我...”陆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庞羞臊,吃吃地问道:“将军不...,不召降?”

“不啦!”李横摆了摆手,“陆公子既求一快,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呃!”

陆逊彻底懵逼了。

......

安助再次出现在李横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变了一副模样。

身上那身虽然华贵,但脏兮兮、皱巴巴的锦袍,被替换上了李横军的士卒号衣。

可惜,此人实在太肥硕了。

即便最大的号衣套在他身上,也显得紧绷异常,仿佛随时都能裂开一般。

他头上散乱的发髻,也重新梳理得整整齐齐的。

脸上的油污、泥渍更是被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张白嫩红润的胖脸来。

这么一番收拾,原本狼狈不堪的安助,倒是显出几分雍容的气度来。

“安助拜见主公!”

说着,他便双手抱拳,深深地拜了下去。

“主公?”

坐在帅案后的李横楞了一下,又一脸玩味地笑道:“安少族长,我只是答应你为我做事,却没说过要收你为部属啊!”

“呃!...嘿嘿!...”

安助的脸上挤出一丝尬笑,谄媚地说道:“这...,既为主公做事,那助以为...,以为就是主公的部属了...”

“呵呵...”

李横笑了笑,玩味地说道:“好!除了交好刘荆州之外,你只要把眼前这件事做好,我就收下你。”

安助的眼前一亮,立刻双手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请主公示下,助必定万死不辞。”

李横冲着一旁的鲁力山使了个眼色。

鲁力山便抱起帅案上的一个木盒,走到安助的面前,把木盒往他的怀里一塞,又退了回来。

第三十七章 胜归 “这...”

安助怀抱着木盒,懵逼地看着李横。

“打开!”

“是。”

安助应了一声后,刚把木盒的盒盖打开,便‘啊’地叫了出来。

“这...,这是陆逊的头颅?”

脸上的肥肉抖动着,小眼中满是惊诧、恐慌的神色,安助用发颤的嗓音说道。

“对!”李横点了点头,说道:“带上他的头颅,我再与你500士卒。

明日午时,当我统军到松兹城的时候,我要在城下看到2000请降的降卒。

这件事做好了,你安家可以阖族保全。

否则...”

“是...,是...”安助一边答应着,肥硕的胖脸上一边渗出豆大的汗珠,“助必不辱主公之命。”

“那好!”李横点了点头,冲着帅案前的几人,说道:“李到!”

“在!”李到出列,双手抱拳,躬身回道。

“你率一个都,随安助去松兹。”

“是!”

安助、李到二人领命而去。

可是,安助出帐的时候,又瞄了一眼手里捧着的陆逊头颅,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这...

这张脸的表情,怎么...,似乎有点懵逼呢?

这...

这小子的最后时刻,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的脸上浮现出这么一副表情来?

第二日午时。

李横率领4个都的战卒,抵达了松兹城的南门外。

这里,乌泱泱地一片人,正在迎接李横的到来。

这一片人,共分为3个方阵。

左面的方阵,也是最大的方阵,足足有2000人。

这2000人,便是包围松兹城的安、陆两家联军。

此时,这2000人都赤手空拳地坐在那里,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在他们四周,还各有100精悍士卒,全副武装地监视着他们。

右边的方阵,则是装备简陋的300余名松兹守备营的士卒。

中间的一个方阵,则只有100多人。

这100多人,则是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两个顶盔掼甲、身材雄壮的武将,是李到和松兹守备营的统领--耿亮。

两个文士打扮的人,是袁熙和黄猗。

这两人也是松兹县现在名义上的县令和主簿。

一老一少,两个肉山一般的胖子,是安助和他老爹--安举。

之前,安、陆两家联合谋算的李横的时候,是由陆逊和安助两人,统率两家的私兵在南面设伏。

而安举和陆家的主事人--陆逊的父亲,则率领2000农兵围困松兹城。

此时,安助和安举两人跪在李横的马前,背上各背着一根荆条,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两人的面前,摆放着两个木盒。

李横瞄了一眼。

一个木盒中放着的是陆逊的头颅。

另一个的里面,则放着一位老者的头颅。这应该就是那位陆家的主事人了。

安助和安举两人的身后,则跪着两拨人。

这两拨人,都是锦衣华服,老的、少的都有。

一拨人,如同安助、安举那样,在背后背着一根荆条。他们应该就是安氏的族人了。

另一拨人的形象则要凄惨得多。

这些人,不仅双手被牢牢地捆了起来,就连脸上也满是污渍。

甚至,有些人的身上、脸上,还有血痕。

很明显,这些人应该是被殴打过。

同样,只是稍微想了一下,李横便明白了过来。

这境况凄惨的一拨人,应该是陆家的族人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横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二人不必如此。”李横对跪伏在马下的安助、安举二人说道:“下去收拾一下,一会儿进城来见我。”

说完,他一夹马腹,便率着身边的诸军朝城内开去。

......

等李横的身影消失在城门洞的时候,安助才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接着,他又使出全身的力气,把身材更加肥硕的安举,扶了起来。

在这乱世之中难得一见的两个胖子,终于站住了身形,又很是喘了一阵粗气,才缓了过来。

这两个人,倒真不愧是父子。

不仅体态是一样的肥硕,就连长相也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只不过,一个已经是须发皆白,另一个则是一脸的油嫩光滑。

等李横全军开进了城,两个胖子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老胖子眨巴眨巴小眼睛,把头朝着小胖子处伸了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了起来。

“儿啊!这...

这李横对我父子似乎并不友善?

你这样举家投靠他,似乎...,似乎...”

“不然怎么样?”小胖子恼怒地瞪了老胖子一眼,“要不是你轻信了陆逊小儿,帮着他谋算李横,我们安家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嘛?”

“我...”老胖子的胖脸滞了一下,面对着儿子诘问,语气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我也没想到,陆逊小儿这么不中用,连...,连一个小山贼都拿不下来...”

“得...,得...”小胖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现在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

要不是儿子我够机灵、反应快,我们安家恐怕要和陆家一样了。”

说着,他便朝地上的两颗头颅指了指。

顺着小胖子所指看去,老胖子的脸上闪过惊惧的神色。

可是很快,一抹不甘的表情又浮现了出来。

“又怎么了?”

这抹不甘的表情被小胖子捕捉到了,他不耐地问道。

“那个...,那个...”老胖子犹豫着说道:“钱财、粮食、田产、丁口,都...,都可以给这李横。

可...

可为什么非要把小九儿也给他啊?”

“你是老糊涂了嘛?”小胖子压着嗓子,低沉地怒骂了一声。

“怎么了?”老胖子懵逼地看着小胖子。

“怎么了?”小胖子不屑地冷笑道:“不把小九儿嫁过去,交出去的钱财、粮食、田产、丁口能再赚回来吗?”

“呃!...”老胖子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

可这李横能走那么远吗?

他得罪的可是孙策啊?

我看,最多半年,他的项上人头便会被摆到孙策的书案上。”

“老头子,你就这么不看好我们这位新主公?”小胖子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让我怎么看好他?”老胖子苦笑了一下,“此人的出身,不过是潜山中的一个山贼罢了。

机缘巧合之下,他才得以入主松兹县城,有了今天的这番成就。

同样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罪了江东最大的霸主--孙策,给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啊!”

“这么说,你觉得我们的新主公将命不久矣。”

第三十八章 换东西 “对!”老胖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在江东这个地方,得罪了孙策,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办法能活得长久!”

“老头子,我却不这么想!”说着,小胖子踢了踢脚下装陆逊头颅的木盒。

“这位陆大公子虽然年岁不大,但却智计百出,能言善变。

他不仅把你忽悠得举全族之力助他,更是制定了一条绝妙的连环计,来谋算主公。

可结果呢?

仅仅数日之内,不但计谋被主公识破,他本人也是身首两处!”

“呃!...”老胖子楞了一下,一丝恍然浮现在了脸上,迟疑着问道:“儿啊!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小胖子嗤笑了一下,“我的意思很简单。

能轻松识破陆家小儿的计谋,并把他脑袋砍下来的人,就算是出身于山贼,那也是了不起的山贼。

这样的人物,即便得罪了孙策又怎么样?

这样的人物,又真的是孙策想怎样就怎样的?

若真是这样,数月前,孙策军大搜潜山的时候,李横的脑袋恐怕就已经搬家了。”

“我儿这么看好这李横?”老胖子惊诧地看着小胖子。

“对!”小胖子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回忆、惊惧的表情。

“那天的情况,老头子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

陆家的私兵且不去说他,我安家平时可是非常注重私兵操训的。

我安家的1000私兵,就连江夏的黄太守,也是赞不决口。

去年的时候,他不是还想用他的100亲卫营,换我安家的100披甲精卒嘛?

可是...”

说到这里,小胖子苦笑了一下。

“可是,这么精锐的士卒,却在突袭李横军的一瞬,就被打崩了。”

“呃!怎么会?”老胖子惊诧地大叫了起来。

......

安家的两个胖子,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他们把陆家的土地,粮食,丁口等财产都登记造册,呈现给了李横。

李横只要拿着册子,就能把松兹陆家扒得干干净净。

这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

作为战败的一方,不要说财产了,就连性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让李横稍感惊讶的是,这两个胖子不仅这么对陆家,也这么对自己的。

他们把安家的土地,粮食,丁口等财产,也弄了个册子,送给了李横。

李横虽然说过,要把安家的一切都拿走,可那是在没有收下安助的情况下,才做的事情。

现在,你既然答应要用安助,让他去荆州疏通关系,那自然不能再做夺人家产的事情了。

说实话,拿到这个册子的时候,李横都楞住了。

他没有想到,这一老、一少的两个胖子,居然这么狠?

他们居然要倾家荡产地支持自己?

这让李横在接见他们的时候,语气下意识地就和蔼了几分。

让李横更想不到的是。

当天晚上,回到后宅的时候,他的卧室内,居然还多了一位千娇百媚的二八佳人。

这就是安助口中的那位不输于大乔、小乔的安家小九儿啦!

李横发现,此女的容貌同记忆中的大乔、小乔比起来,确实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可是...

可是,李横挣扎了...

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之间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做出了一个‘艰难而又消耗体力’的决定。

说实话,这让李横在第二天把安助召过来的时候,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毕竟,你刚做了人家妹夫,就立刻板着脸吩咐人家做事情,总归是有点那啥了。

“咳咳...”

李横干咳几声,说道:“安助!”

“在!”

安助拱了拱手,恭敬地回应道。

嗯!

不错!

态度很端正!

并没有因为刚刚做了自己的大舅子,就翘尾巴!

李横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这松兹县衙之中,还缺一个主簿,不知安少族长可否屈就啊?”

安助楞了一下,圆润的胖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接着,他双手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安助谢过主公!”

“哎!”李横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谢不谢的。你既然要跟我做事,那总要有个职分才可以。”

说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荆州那里,安主簿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助随时皆可启程。”

“好!”李横点了点头,然后把桌上的一个锦囊推了过去,“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

“是!”

安助双手恭敬地接过锦囊,打开之后,从里面抽出一张一尺见方的布帛。

“这...,这...”

看完布帛上的内容,安助瞪大着双眼,吃惊地看着李横,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这上面记着的,便是我想从荆州那里得到的东西。”李横指了指安助手里的布帛,说道:“到了之后,你把这张帛书交给荆州方面,他们就会明白的。”

“呃!助明白了?”

安助看着手中的帛书,咽了口唾沫,吃吃地说道:“这么多东西...?”

“怎么?”李横笑呵呵地说道:“安主簿觉得,荆州方面不会答应这些东西?”

安助楞楞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李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刘荆州的麾下,可是有不少才智高绝之人,他们一定会明白这封帛书的含义的。”

“可...”安助的胖脸上满是迟疑之色。

“哎!”李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要是换个人,管你怎么样呢?

老子下的命令,你立刻去执行就好了。

可对面前的这个胖子,却是不好这么简单粗暴的。

不管怎么说,你刚刚当了人家的便宜妹夫,现在立刻拉下脸来,终究是不太好看。

想到这里,李横轻轻地提点了一句:“孙策质押在袁术那里的物什,现在在我手里。

我将用此物,同刘荆州换帛书上的东西。”

“孙策质押给袁术的物什?”

安助楞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

接着,他双手抱拳,又是冲着李横深鞠了一躬。

“助明白了!

有了主公手中之物,助此行,必可换回帛书所列之物。”

第三十九章 收获 第二日,清晨。

松兹城外。

两辆宽大的牛车,停在一条土路旁。

两个肥硕的胖子,聚在牛车旁正说着什么。

马车的四周,昂首肃立着10名身披皮甲,手持刀盾的健壮士卒。

“儿啊!我们安家把什么都交了出来,就连小九儿都送了过去,可...”老胖子既气愤,又无奈地压着嗓子说道:“可那李横却只给你一个县主簿的位置,这...,这也太...”

“怎么?爹爹瞧不上这个主簿的位置?”小胖子‘嘿嘿’笑着问道。

“瞧不上?”老胖子瞪了小胖子一眼,“我为什么要瞧得上?

松兹县本来就小。

李横入主这里后,县内的军政要务皆出于他手。

现在的松兹县衙,根本就是一个摆设。

不要说主簿了,就连县令,县丞,也是没有什么政务可处理...”

小胖子又嘿嘿地笑了几声。

“爹爹,你说得对!

现在的松兹县衙,确实就是一个摆设。

可这是因为主公麾下只有一县之地的缘故。”

“呃!...”

老胖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儿啊!你的意思是,只要...,只要李横的地盘扩大了,那...”

“那是当然的喽!”小胖子抿着嘴说道:“主公麾下,彪猛悍勇的武将虽多,但文官的话,也不过就是,袁胤、黄猗、阎象和孩儿四人而已。

其中,阎象阎先生,要随主公打理军中事务,不可能兼顾地方上的事务。

那么,主公的地盘一旦扩大,地方上的事务,也只能是交给袁胤、黄猗和孩儿三人处理了。”

“儿啊!”老胖子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迟疑地问道:“你...,你就这么看好那李...啊!...不...主公。”

“正是!”小胖子很肯定地说道:“主公麾下军卒的精悍,想必父亲已经看到了吧?”

“嗯!”老胖子点了点头,轻叹着感慨道:“李...,主公麾下,虽不过三千余众,但...,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精锐。

我仔细观察过!

其中,百夫长以上的军官,均是难得一见的勇将。

至少,我安家1000私兵中最勇武之人,恐怕也不够格在主公军中担当百夫长之职。

从这一点来看!

同样出3000军卒交战的话,即便是江东猛虎--孙策,恐怕也挡不住主公。”

“嘿嘿!...”

小胖子贱笑了一下,又臭屁地拍了拍胸口的一处凸起,说道:“待我从荆州返回之时,主公的实力应会更上一层楼的。”

“更上一层楼?”老胖子疑惑地看着小胖子,“你去荆州是...?”

小胖子“嘿嘿”了一下,没有答应老父亲的问题。

他反而是双手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父亲,孩儿去了。

孩儿此去,最多一月便可返回。

还请父亲莫要挂念!”

说完,他便抖着一身肥肉,艰难地钻进了一辆牛车中。

伴随着御者一声嘹亮的吆喝,牛车缓缓地启动了。

散于四周的10名护卫健卒,也赶忙跟了上去。

老胖子矗立在道旁,直到小胖子的车架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爬上了另一辆牛车。

......

对于安家的两个胖子,李横一直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所以,尽管这两个胖子的忠诚度不太高,小胖子70多,老胖子才刚刚30出头。

可是,他依然不在意。

他们能够投降为自己所用,那自然是好的。

有了安家这个地头蛇的帮助,自己确实能够更快地掌握松兹县。

但就算没有他们俩,也多费不了多少劲。

在李横绝对武力的威慑下,任何人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甚至,就连安家引以为傲的同荆州的关系,在李横这里也不是那么太重要。

荆州同孙策是世仇!

孙策的老爹--孙坚,就是死在荆州江夏太守--黄祖的手里。

而他李横,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李横可是把孙策给绿了。

他和孙策之间,也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一个死仇,一个世仇!

他李横同荆州之间,那就是天然的盟友关系。

不要说李横派了同荆州大族关系密切的安助过去,他就算随便派一个小卒子过去,荆州都会立刻和他结盟的。

更何况,他还让安助带了一份荆州根本拒绝不了的东西呢!

就算他对荆州提了很多过分的要求,甚至还列了一个单子,他也一点都不担心荆州方面会恼他。

......

拿下安、陆两家之后,李横算是真正入主松兹县了。

从这个时候开始,各种乱七八遭的琐事,也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了过来。

不说别的,光是粮食一项,就让李横很头痛。

拿下安、陆两家后,两家的30000多石存粮,现在都归了他。

使得李横掌握的粮食数量,陡然间就增加到了45000石。

这么多的粮食,怎么运过来,又怎么储存起来,都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与此同时,对于松兹三大家族之富有,李横也很是惊叹。

这三家,说白了,就是这个时代乡下土财主一般的存在。

根本上不了台面。

在那些知名的士家面前,他们连个屁都不是。

可就是这样的三户人家,他们储存的粮食,也可以让李横麾下的军民,敞开吃上一年还有富余。

那么,那些上得了台面的大家族,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说实话,来自现代社会的李横,他很期待。

他期待,也能如这三大家这样,对那些大家族来一次打土豪...

......

这还只是粮食,其他的如土地、丁口、财物等都东西,更是让李横痛苦并快乐着。

说痛苦,是要把这么多的东西都理顺了,确实是繁重的工作。

说快乐,是李横此次的收获极其丰厚。

可以说,他只要把这次的缴获消化掉,他的实力立刻便能壮大一倍以上。

把麾下的文武聚集起来,商议了整整一天。

李横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把松兹城内的所有平民,都迁移出去。

这些城内的平民和城外的平民,以及安、陆、石三家原来掌控的丁口,一共有户6300户,口18000。

这些就是李横麾下的平民总数了。

第四十章 六个军屯和过分的要求 6300户!

18000口!

松兹所有的人,都将在被打乱之后,统一编成六个军屯,进行半军事化管理。

这六个军屯,每个屯设立屯首一名,由李横麾下的武将充任。

每名屯首,除了管理辖下的1000余户,3000多口的平民外,还可在平民中选拔300左右的丁壮,充为屯卒,进行军事化的操练。

这六个屯的屯卒,李横对他们的设定,就是类似后世民兵之类的东东。

平时只要帮着维持一下地方上的治安就好。

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其实还是种地。

或者说,成立这六个军屯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种地。

六个军屯,除了要耕种缴获自安、陆两家的2万多亩耕地外,还将在松兹城的周边再开垦3万亩土地。

至于松兹城原有的1万亩耕地,仍由原来的主人耕种,只不过交的田税要少一些,只有收成的三成。

而军屯的田地,则要上缴产出的五成,作为田税。

这个田税,是李横咬着牙定下来的。

定下来之后,他自己都牙疼!

无他!

实在是太黑了。

不过,让李横愕然的是,这个税率一公布出去,松兹辖下的平民居然一片欢腾。

“李使君真是好人啊!”

“天啊!我...,明年开始,我就能吃饱饭了...”

“李使君,我...,我感谢你八辈祖宗啊!”

“李使君,我....,我...,呜呜....,我说不出话来了...”

......

一开始,手下人把情况报到李横这里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

等他出去转了一圈后,才发现情况确实是这样。

不仅治下平民一片颂扬之声,就连麾下普通士卒的忠诚度,也在蹭蹭地往上涨。

看着李横一路巡视,脸上的迷惑却是越来越浓,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阎象,犹豫了一下,小声地提点了几句。

“呃!...”

李横楞了一下。

接着,恍然、震惊、无奈等表情,在脸上交替浮现...

黑!

太他么黑了!

这他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他么还有没有人权了!

好吧!

这确实是一个没有王法、没有人权的时代!

原来,松兹县原来的那1万亩耕地,每年居然要收田地产出的七成,来作为田税。

而安、陆、石三家3万亩的私田,倒是不用交田税。

松兹县衙就是想收,人家也不会给你。

那些私田产出的粮食,直接全部进了三家的粮仓。

至于给那三家种田的人,三家的态度是,只要饿不死就行啦!

这也是这三家能攒下这么多粮食的原因!

......

十天!

十天的时间里,李横的6个军屯建了起来。

十天的时间里,利用安、陆两家的私兵降卒,李横不仅又编了两个500人的辎兵都,还把松兹守备营由300人扩充到了600人。

至于剩下的俘虏,则全部分到军屯,让他们种地去。

十天的时间里,李横把松兹城内大部分的民居都铲平了。

铲平民居所空出来的地方,将被用来建设粮仓、军营、铁匠作坊等军用设施。

以后松兹城,除了军卒外,将只会有少量的平民居住。

现下,这少量的居民,就是随袁胤归降的袁氏族人和安氏族人。

另外,通过筛选,李横麾下的亲卫武将数目,也扩充到了100人。

这个数目,是李横把安、陆两家几千的私兵、壮丁都过了一遍后,得到的。

说实话!

李横觉得,这100亲卫武将才是他入主松兹县后的最大收获。

麾下!

军卒增加多少?

粮草有多少?

丁口有多少?

......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如100亲卫武将那样,给李横这么大的踏实感。

100亲卫武将的武力值,均在50以上。

武力值在50以下的武将,都被李横打发出去带兵了。

100亲卫武将不仅一人一马,而且配铁甲、强弓、重刃。

李横把自己积攒的战马、铁甲、弓箭等军备物资,几乎都掏空了,才把这他们的装备凑了出来。

不过,这是值得的。

即便李横明天兵败,把地盘、军卒等丢得干干净净,但只要这100亲卫武将还在,那他也能很快地东山再起。

......

李横消化着平定松兹所带来的红利的时候,安助也悄无声息地进了荆州的治所--襄阳城。

不得不说!

安家在荆州势力内的人脉确实很厚。

安助第一天进了襄阳城。

他所带来的那张帛书,第二天就被摆上了荆州的主人--刘表的桌案上。

没办法!

谁让安助在荆州的妹夫、姐夫多呢!

足足7个啊!

每个人使点力,就能帮他把事办了。

......

年过五旬,颔下一缕美须,一副儒雅、飘逸模样的刘表,眉头轻轻地皱着。

他盯着桌案上的帛书,一连看了三遍,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居然有人跑过来,理直气壮地让自己,支援他这么多东西?

更加过分的是,这个人自己还不认识!

如果这个人站在这里,刘表相信,自己一定会朝他的脸上,狠狠地吐一口唾沫,再不屑地骂一句“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想到这里,刘表把帛书往桌案旁一扔,冲着堂下的两位文士说道:“子柔、异度,你们来看看...”

身后的近侍会意,立刻躬身上前,从桌案上双手捧起帛书,又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堂下一位矮胖文士跟前,恭敬地把帛书递了过去。

矮胖文士疑惑地接过帛书!

可是,当他摊开帛书,扫了几眼后,粗重的眉毛不禁轻轻地皱了起来。

片刻之后,矮胖文士终于看完了帛书上的内容。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把帛书递给了,旁边那位跟他有七、八分相像,但却身形瘦弱的文士。

瘦弱的文士表情的变化同矮胖文士一样!

都是,先疑惑,后皱眉。

待瘦弱文士看完帛书,并把他交还给近侍后,两人又都做了一个动作。

那就是,一脸懵逼地看向对面一位穿着武士袍的武将。

看着两位文士望过来的目光,武将的脸庞一红,尴尬地‘嘿嘿’了一下。

屋内的四人便是整个荆州势力的核心了。

作为荆州之主,主位上的刘表自是不用说了。

那位矮胖的的文士,是刘表的首席谋士,荆州大族的蒯良蒯子柔。

在他下首的,则是他的族弟--蒯越蒯异度。

刘表之所以能够入主荆州,同这两位的鼎力相助是分不开的。

尤其是蒯良蒯子柔!

不仅在刘表入主荆州的过程中出尽死力,就是刘表治理荆州的很多大政方针,也均出自他之手。

刘表对他,简直就是言听计从的赶脚!

第四十一章 稀世珍宝和猜测 坐在两位蒯姓文士对面的,是荆州的水军大都督--蔡瑁。

说蔡瑁是荆州军中的第一人,不要说别人了,就是他自己恐怕都不会认同。

但是,如果说蔡瑁是荆州军中最受刘表信任的将领,大部分荆州军的将领虽然会不忿,却还是会默认的。

其实,蔡瑁的能力很普通!

他所在的蔡家,虽然在刘表入主荆州的过程中出过力,但也只是打打酱油罢了。

这么样的一个蔡瑁,为什么能得刘表如此看重呢?

答案也很简单!

那就是,在关键的地方有关键的人!

刘表现在的老婆,就是蔡瑁的妹妹。

蔡瑁今年不过30岁。

他能力虽然不行,但卖相还算可以。

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雄壮,很有一些武将的威严气度。

他那嫁给刘表的妹妹,更是驰名荆州的美人儿!

不仅人长得娇媚无比,岁数也只有双十年华。

而刘表呢!

这位姿貌温厚伟壮,少时便知名于世,名列‘汉末八俊’的人物,如今却已经是年过五旬的垂垂老者了。

一位老者,哪怕是年轻时英资勃发的老者,碰到一位充满青春气息的美人儿的时候,也会彻底地陷进去。

陷进去了,那自然也会百依百顺。

百依百顺了,那对人家的娘家人,就会格外地看重。

于是,蔡瑁这位大舅子在荆州军的地位,也日渐地隆重起来。

妹子嫁给刘表四年,蔡瑁便如同开了挂一般,成了刘表最依重的军方将领。

因此,蔡瑁今天这么突兀地,拿了这么一份帛书过来,刘表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语气平和地问道:“这李横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为他做事情?”

说着,他指了指近侍重新放到桌上的帛书。

“这...”

蔡瑁的脸更红了!

他犹豫了一下,吭吭哧哧地说道:“我...,我也不认识这李横...”

对面两位蒯姓文士更懵逼了。

而刘表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怒容隐隐浮现。

感觉到情况不对,蔡瑁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那个肥硕的大舅子,赶忙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刘表怒气终于压不住了。

“就因为一房小妾的大哥哀求了几句,你就把这么一份东西拿到了我的面前?”

说着,刘表抓起桌上的帛书,朝着蔡瑁扔了过去。

“你知道这张帛书里记的是什么吗?

军粮10000石。

铁甲100领。

皮甲500领。

生铁20000斤。

战马500匹。

还有...

居然还要3000士卒。

这个叫李横的小子,不过是占据了一县之地,他...,他就敢同我要这么多?”

“这...”蔡瑁骚眉搭脸地弱声道:“李横的地盘虽然小了点,可...,可他毕竟同江东的那小子结下了死仇。

我...

我想着,我们多支援他一些,说不定,他就能给孙策多找一些麻烦...”

“这么多的东西扔出去,就为了给孙策找一些麻烦?”刘表怒瞪着蔡瑁,粗声吼道:“这些东西如果给了江夏的黄太守,他都能组织起一场对江东的讨伐了,你知道嘛?”

“我...”蔡瑁眼珠在眼眶中急速旋转着。

突然,他的眼神一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道:“李横的来使还...,还说,这些东西,他们不白要。

他们...

他们会用一件稀世珍宝同我们交换。”

“稀世珍宝?”刘表不屑地嗤笑了一下,“什么样的稀世珍宝能...”

没等刘表的话说完,一旁的蒯良突然脸色涨红地喘了几口粗气。

紧接着,他便急切地打断了刘表,“主公...”

这让刘表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他倒不是恼怒蒯良打断自己,而是惊奇于自己的谋主此时的样子。

“子柔,何故如此?”

“主公!”蒯良双手抱拳,朝着刘表深深地拜了一下,“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呃!...”刘表楞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蒯良,“子柔,何喜之有?”

“主公!”蒯良又拱了一下手,眼睛放光激动地说道:“这世上,倒确实有一件宝物,可换这帛书所列之物。

而主公只要得到了此物,便可...,便可复兴汉室江山...”

“复兴汉室江山?”刘表懵了一下,吃吃地问道:“何物如此神奇?”

“传!--国!--玉!--玺!--”蒯良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

“呃!”刘表愣了一下。

接着,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惊诧地大叫道:“传国玉玺?”

“正是!”

“这...”刘表又缓缓地坐了下来,“这...,李横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主公,李横现下的所在可是松兹县啊!”

“松兹?”刘表疑惑地看着蒯良,“松兹怎么了?”

“主公,松兹之前可是被刘勋许给了袁胤等袁家余孽...”

“你...”刘表瞪大着双眼,吃吃地问道:“子柔,你的意思是,袁术的传国玉玺被...,被袁胤等人带到了松兹县,又...,又被这李横夺了过去。

而...

而现在,李横要用它换帛书上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表的眼中精芒闪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十有八九,就是如此。”蒯良肯定地说道:“不过,最好还是见见松兹来使,才可...”

“对!对!对!...”刘表打断了蒯良,连连地点着头,急切地说道:“是要见见他...”

说着,他又转头对蔡瑁说道:“德珪,速速去把松兹来使请来...”

“啊!---”

蔡瑁先是楞了一下,可在刘表的怒视下,又很快回过神来。

“是!是!是!...,瑁这就去...”说着,他便要往外走。

“慢!”蒯良抬手虚拦了一下,止住了蔡瑁的身形。

“这...”刘表疑惑地看着蒯良,“子柔,这是何意?”

“主公!”蒯良拱了一下手,说道:“那来使,不过是一个小县的来使,实在是不值得主公亲自接见!”

“呃!...”刘表的脸色红了一下,“子柔说得在理,这松兹来使确实不应由我来见,那...”

“良和吾弟愿代主公见一见此人!”

“好!好!好!...”刘表连连地点着头,“那就辛苦子柔和异度跑一趟了。”

......

三人一去,便是一个时辰。

刘表已经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议事大厅里直转圈圈。

当近侍来报,说蒯良、蒯越、蔡瑁三人回来的时候,刘表便直接跑了出去。

“子柔,如何了?”

议事大厅的门口,刘表拉着蒯良的手,急切地问道。

“呃!...”

看到刘表如此着急,蒯良楞了一下。

不过,蒯良倒也不敢怠慢,赶忙应道:“主公,来使也没有见过李横手中的传国玉玺。

他也只是在来之前,李横暗示过手里有此物,并想用此物同主公交换帛书上所列之物。”

“暗示过?”刘表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失望。

“主公莫要灰心!”蒯良宽慰道:“虽不能确认玉玺就在李横的手中,但从来使的话判断,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话?什么话?”

“主公,这来使姓安名助,出使之前,刚刚被李横任命为松兹县主簿!”蒯良说道:“而松兹县的县令,正是袁术余孽--袁胤!”

“袁胤?县令?”刘表眼睛一亮,略显兴奋地说道:“也就是说,只要袁胤逃出寿春的时候,把传国玉玺带了出来,那么,他现在也就一定会把此物献给李横...”

说到这里,刘表又停了下来。

他拧着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一咬牙,对蒯良沉声道:“子柔,恐怕要劳烦你跑一趟了。”

“呃!...,跑一趟?”蒯良回过神来,“主公的意思是,让良去一趟松兹?”

“对!”刘表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我们的人亲眼看一下这传国玉玺,我心实不安啊?”

“这...”蒯良略一犹豫,便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为主公分忧,良义不容辞。不过...”

说着,他一脸纠结地看着刘表。

看到蒯良的表情,刘表楞了一下,但还是和煦地说道:“我与子柔相交多年,子柔有话尽管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嗯!...”蒯良沉吟了一会儿,迟疑着说道:“主公,传国玉玺事关重大,最...,最好有主公的宗室随良一同前往,才...”

看着略显惶恐的蒯良,刘表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蒯良这是在避嫌呢!

不过,他说得也对。

像传国玉玺这么重大的物件,确实不应该只让他一个人去。

想到这里,刘表轻拍一下蒯良的胳膊,安抚地说道:“子柔的意思,我明白了。

这样吧!

让琦儿陪你去一趟吧!”

“是!”

第四十二章 陆儁进大将军府 江东孙策势力,虽然只有三个郡的地盘,但却拥有大汉朝的两个封号将军。

一个‘讨逆将军’的帽子,戴在了由孙策的头上。

另一个‘讨虏将军’的封号,则由孙权领受。

因此,江东的文臣武将们,一般会称孙策为‘主公’或者‘大将军’。

而孙权,则被这些人呼为‘将军’。

在丹阳郡的曲阿城中,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占据着城池的正中央。

这座府邸占地宽广,曲阿城面积的五分之一都被它圈了进去。

一面巨大的“大将军府”匾额,就挂在府邸那宽达六丈的大门上。

这里便是江东势力的心脏!

孙策麾下江东三郡的军政要务,都要报到这里,由他做出决断。

从庐江郡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孙策的伤势稍微有了一些见好的迹象。

至少,原本只能卧床不起的他,在近侍的搀扶下,已经可以下地缓慢地走动了。

这让孙策势力的上上下下,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几天,原本笼罩在那些文臣、武将脸上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大家也开始喜笑颜开起来。

或者说!

有些有心人也不得不喜笑颜开起来。

......

这一日,由两名近侍搀扶着,孙策在院中转了一圈。

他刚刚回到室内,气还没有喘匀,一名亲兵模样的人便走了进来。

“主公,吴郡陆家的家主--陆儁求见。”

“陆儁?”孙策楞了一下,依然苍白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来干什么?”

“算了!”孙策摆了摆手,略显虚弱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主公。”

亲兵双手一报拳,退了下去。

时间不长,一位面容忠厚,年约四旬的中年文士,便被亲兵引了进来。

与此同时!

吴郡,阳羡城内。

一面挂着‘将军府’匾额的府邸内,一位紫髯碧眼,方颐大口的青年人,正在一处宽阔的大堂内,急躁地来回踱着步。

青年人年纪不大,只有17、8岁的样子。

此人虽是一脸的青涩稚嫩,但眉宇之间却时不常地流露出一丝威严。

这丝威严,是久居上位者才会养成的气质。

也就是说,这位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他的地位却很高,权利也很大。

倒也确实是这样!

此人姓孙,名权,字仲谋,正是江东三郡的霸主--孙策的二弟。

作为孙氏家族除孙策之外的第二人,孙权倒也确实算得上的位高权重了。

不过17、8岁的年纪,便被孙策表奏为讨虏将军,兼领会稽太守,率军1万驻守吴郡。

可以说,孙策麾下三郡中的两郡,都被这个年轻人的影响力所笼罩着。

从这点来看,孙策对这个二弟,确实信任到了极点。

......

此时的大堂内,尽管空无一人,但孙权转了一会儿后,还是停了下来。

他略显紧张地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才长吁了一气。

接着,他干咳了一声,缓步踱到一张帅案后的熊皮大椅前,坐了上去。

然后,他便如老僧入定一般,在那里闭目养神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30多岁的年轻文士,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此人身材瘦削,但脸颊微胖,给人一种敦厚可靠感觉。

不过,从狭长的双眸中偶尔流露出的狡黠,却又让人心生凛然。

他冲进大堂,看到帅案后气定神闲的孙权,楞了一下。

紧接着,惊讶、赞赏等表情便交替地浮现在了脸上。

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跑动而散乱的服饰,然后,便双手抱拳深深地拜了下去。

“江东征虏中郎将--吕范拜见将军!”

“呃!...”孙权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帅案前的吕范。

他不明白,吕范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吕范的地位虽然比自己低,但却用不着大礼参拜自己。

而且,以两人平时的关系,他更是...

等等...

这吕范行此大礼,难道是...

难到是认自己为主?

如果他在此刻认我为主的话,那曲阿那里...

想到这里,孙权的脸色涨红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子衡,你...,你这是何意啊?”

“将军,就在刚刚,我的一位族弟,从曲阿快马加地鞭赶了过来。”吕范意味深长地看了孙权一眼,平静地地说道。

“族弟?曲阿?这...”说着,孙权的右拳,不自觉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正是!”吕范重重地点了点头,“我那族弟说,陆氏的族长--陆儁,今日清晨便进了大将军府。”

“进了...”孙权喃喃地应了一声后,立刻长吁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狠狠地一挥手,冲着堂外大叫道:“来人!”

“慢,将军!”吕范伸手虚拦道。

“呃!”孙权楞了一下,疑惑地看了吕范一眼,但还是把听到招呼,闪现在门口的亲兵,又挥退下去。

知道自己刚才的拦阻很失礼,吕范便没再绕圈子,直接说道:“将军可是要点齐兵马,赶回曲阿?”

“这...”孙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正是如此。

我兄长脾性爆裂,那陆氏族长去见他,必...”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权脸色微红地吞吞吐吐起来。

“我...,我还是尽早赶回曲阿为好...”

“正因为如此,将军才不可太操切啊!”说着,吕范把头朝前靠了靠,嗓音也压低了下去,“范以为,将军至少也要等到曲阿的正式通知,才可动身!”

“这...,这是为何?”

刚一问出这个问题,孙权的脸上便浮现出恍然之色。

接着,他脸容一肃,郑重地对吕范拱手道:“多谢子衡!今日多亏有子衡在,不然就要坏事了。”

......

孙策接见陆儁的时间很短,不过一柱香左右。

之后,除了陆儁离开时的神色略显慌张之外,孙策本人并没有什么异常流露出来。

甚至,他还处理了几件公务,接见了两员麾下的将领。

可是,到了这一天的晚上,在近侍们服侍下,已经躺下来的孙策,却又突然坐了起来,大叫道:“腌臜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说完,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

接着,人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床榻上。

第四十三章 晕倒 孙策这一晕倒,江东势力顿时就是鸡飞狗跳。

半个时辰内,曲阿城中的孙氏族人及诸文官、武将便都聚拢了过来。

一个时辰后,城外驻军的几位统军将领也赶了过来。

第二日清晨。

最有分量的军方将领--周瑜也率50从骑,急匆匆地进城了。

第二日午时。

孙策终于悠悠地醒了。

“伯符,你醒了!”这是周瑜关切的声音。

“主公,您醒了。”这是孙策麾下文官之首--张昭的声音。

醒过来后,第一眼便看到自己麾下的文臣、武将之首立在床榻前,孙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公瑾,子布,你们都来了?”

“来了,来了...”周瑜目中含泪地连连点着头。

“主公...”张昭哽咽地叫了一声后,也是说不下去了。

“我...,我的时间不多了。”孙策虚弱地说道:“速速派人去阳羡,把仲谋叫来。”

“伯符放心!”周瑜拭去眼角的泪水,回道:“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向阳羡报信了。”

“好!好!好!...”孙策欣慰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这番对话,却是让一旁的张昭脸色一滞。

张昭的表情,自然是被孙策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孙策却没有一点介意的意思。

他反而是宽和地说道:“子布,可是有话要说?

有话,你就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趁我还在!”

“这...”张昭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沉声道:“主公三弟--孙翊公子,现任丹阳县令,主公何不...”

孙策摆了摆手,打断了张昭的话语。

“子布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此事却万不可行!”

“不可行?”张昭疑惑地问道:“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翊公子都与主公神似,这...,怎么会不可行?”

“呵呵...”

孙策虚弱而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正是因为三弟与我太像了,这江东三郡的基业却是不能交于他手。”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正如子布所说,三弟不仅与长得很像,就连脾性也是如我这般,勇毅暴烈。

可是,身为人主,此等勇烈的脾性,却是万万要不得的。

江东基业如果传给三弟,用不了三年,我孙氏恐怕连祖宗祠堂都要被人拆了。

相反,我那二弟仲谋,尽管年岁不大,但却胸藏锦绣,英明果敢,有人主之像!”

说完这些后,孙策便直勾勾地看着张昭。

“这...”

张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抱拳,冲着榻上的孙策深鞠了一躬,沉声道:“昭谨遵主公喻令。”

正在这时,一位顶盔掼甲的武将从门外急速走了进来。

在孙策的榻前,他单膝跪地禀报道:“主公,权公子率3000兵马已经进城了。”

“呃!...”孙策楞了一下,吃吃地说道:“二弟来得好快啊!”。

接着,不甘、伤心等情绪,交替地浮现在他的脸上,又快速地敛去。

周瑜和张昭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怒意。

他们都不是笨人!

相反,这两人都是这个时代少有的顶尖精英。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孙权进城的这条消息,其中所包含的意义太多了。

吴郡是孙策控制的三郡中最繁华的一个郡。

孙策军所需的钱粮等物资,有一多半都是从吴郡抽调的。

为了保证吴郡的稳定,孙策派自己最器重的弟弟--孙权,率领1万兵马驻守在那里。

而现在!

这位孙权孙将军,却在收到周瑜的报信后,短短半日内,便率军3000赶了过来。

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说起来,曲阿和孙权驻军的阳羡的距离,倒是并不太远,只有200里左右。

这个距离,如果孙权只是率1、200轻骑兵放马狂奔的话,半日之内赶到,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他现在却是领着足足3000多兵马赶过来的。

这就说不过去了。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3000兵马从阳羡带到曲阿,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就是,孙权不顾惜麾下士卒的体力,催促他们一路狂奔。

这样做的话,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赶到,但到了之后,这支军队也基本上废了。

不修整个三、五天,那些军卒根本就缓不过来。

甚至,有些军卒极可能就这样跑死在路上。

另一个方法,就是提前出发。

也就是说,孙权在接到周瑜的报信之前,就已经率军从阳羡出发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因为这表明,孙权在时时刻刻地关注着曲阿。

曲阿城中稍有异动,便会有眼线把这里的情况,立刻通报给他。

只有如此,他才能够提前做出反应。

甚至,再往深说一点的话,陆氏家族的族长来见孙策这件事,搞不好就是孙权暗中策划的。

毕竟,孙权现在可是驻军在吴郡的。

他在吴郡不敢说是一手遮天,但也是权势显赫。

以他在吴郡的地位,稍微使点手段,让吴郡大族陆家做点事情,应该也是不难的。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让陆家把李横的事情捅到孙策这里,以便激怒孙策,让孙策旧伤复发,一命呜呼!

这一点,在那位武将报信的时候,孙策、周瑜和张昭三人立刻便想到了。

这也是孙策脸上表情复杂,而周瑜、张昭二人眼含怒意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

孙策脸上的表情平复了下去。

他挥了挥手。

除了周瑜、张昭和那位进来报信的武将外,屋内的众人都退了出去。

孙策又冲着那位武将招了招手,示意他往前靠一靠。

武将不敢怠慢,赶忙向前两步,把头探了过来。

“仲...,仲谋麾下兵卒状态?”孙策用虚弱而又沙哑的嗓音问道。

“呃!...,这...”武将楞了一下,一脸的茫然地看着孙策。

他搞不懂孙策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主公的意思是...”一旁的张昭赶忙补充道:“孙将军带来的士卒应该很疲惫吧?”

“这...,是...,是这样的。”武将赶忙回道:“不仅士卒,就连很多军将也是一脸的倦容。”

第四十四章 孙权继位 “吁!--”

“吁!--”

“吁!--”

连续三道长吁声,分别从孙策、周瑜、张昭的口中发了出来。

孙策又冲着武将摆手示意了一下。

武将赶忙双手抱拳,躬身退了出去。

之后,他又一脸欣慰地看着周瑜、张昭,“公瑾,子布,看来...,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两人尽管是孙策的心腹重臣,甚至周瑜同孙策还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可这种话题也是不敢乱接的。

听了孙策的话,两人只是双手抱拳,深施了一礼,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看到两人的这番作态,孙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虚弱地道:“二弟既然来了,那请两位代我迎迎他吧!”

“是!”

“是!”

两人躬身一礼后,便转身出去。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孙策扬天长叹一声,虎目中却是留下了两滴愤怒、不甘的泪珠。

与此同时。

从孙策房中出来后,周瑜和张昭二人的脸上,却满是阴沉的表情。

两人也不互相搭话,就那么一前一后地朝前走着。

在快要出了孙策的大将军府的时候,后面的张昭终于按捺不住,快走两步,撵上了周瑜。

“公...,公瑾...,还请慢些...,昭有一事不明,还请...”

周瑜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张昭,一张俊秀的脸庞上,充斥着冷肃之意。

“何事?”他的语气更加冷。

张昭楞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愕然的神情。

在待人接物方面,一向如沐春风般的周瑜,居然摆出这样的表情?

这...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周瑜紧绷的脸颊稍微松了一下,语气也和缓了一些。

“张大人,有何事要问?”

“呃!...这...”张昭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公瑾,吾不通军务,今...,今有一事...,想向公瑾讨教...”

周瑜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涩声道:“张大人是想问二公子那3000兵马之事?”

张昭沉吟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正是!

昭想问一下: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二公子接到报信之后,有没有可能马上出兵3000往曲阿赶?”

周瑜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苦意更重了。

“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到命令,能毫不耽搁立刻出动的军伍,一般都为军中的百战精锐。

在我江东军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伯符的1000亲卫护军。”

说着,周瑜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语调更是如同砂石摩擦般,僵硬得让人难受。

“我--这样说--,张--先--生--可明白?”

“呃!...我...”张昭楞了一下,艰涩地说道:“昭已明了。

也就是说,二公子早就知道曲阿这里的情况,所...

所以,他就提前做了准备。

只...,只要一接到正式的报信,便会立刻率军朝曲阿赶...

可...”

说到这里时候,张昭的眼中隐隐地闪现着泪花,“可是,主公...”

周瑜的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最后,他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悲凉而又无奈地说道:“这些事情,伯符应该也是清楚的。

可是,为了江东基业的延续,他也只能装作不知了。

毕竟,伯符本人并无子嗣,而他的诸位兄弟之中,也只有二公子才勘大任。”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张昭的语气中满是悲愤,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也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主公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张大人,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周瑜轻拍了一下张昭的肩膀,“既然伯符要我们迎接二公子,那我们就要迎好了。”

“我...”张昭的胸口也是剧烈的起伏了一会儿,最后,他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无奈地说道:“好!”

......

当天傍晚时分。

孙策手指孙权,最后叮嘱了一句‘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便溘然长逝。

随着孙策的逝去,江东势力也迎来了孙权的时代。

孙权在孙策榻前,跪地痛哭了一番后,便守着孙策的遗体,接受了江东麾下文官、武将的叩拜,正式成为江东三郡的主人。

紧接着!

他一连发布了三条军令。

第一,江东辖下各城池、关隘、军营的驻军,未得军令擅动者,一律以谋逆罪论处。

第二,立刻调动阳羡剩余的7000兵马,由吕范率领尽快赶到曲阿。

第三,把原孙策的1000亲卫护军,从大将军府里调出去。

这1000亲卫护军,不仅被从大将军府里调了出去,甚至连曲阿城内都不让他们呆。

在城外三十里处,临时给他们腾空了一座军营,连夜便把他们撵了过去。

而大将军府的护卫任务,则从孙权带来的3000人中,抽调1000人来负责。

剩余的2000人,则负责城内及四面城墙的警戒和防守。

至于城内原来的10000守军,却被严格限制在军营中。

总之,凡有异动者,一律格杀勿论。

第二天日落时分,当吕范率领阳羡的7000兵马进城的时候,整个曲阿也就彻底地被孙权掌握在了手里。

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

孙权真不愧是孙策宁可委屈自己,也要选定的接班人!

在这样动荡的局面下,仅仅两天的时间,他便稳住了曲阿的局面。

曲阿作为江东势力的核心,孙权只要掌控住了这里,便可确立他江东之主的地位。

有了这个地位,他也就有了大义的名分。

此后,即便有人因不服而起兵,也会被天下人归入叛逆的行列里。

......

距离李横平定三大家的叛乱,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时间也终于跨过建安三年的岁末,来到了建安四年(公元200年)。

这段时间里,李横一边在整军经武,一边在等着荆州方面的消息。

可是,没等到荆州的消息,江东那边的消息,反倒是先传了过来。

孙策居然嗝屁了!

好吧!

孙策嗝屁这个消息,其实并没有让李横太惊讶!

毕竟,李横当时的那一下,确实让孙策伤得挺重。

甚至,孙策之后,孙权的上位也在李横的意料之中。

理由也很简单!

历史就是这么发生的嘛!

可是,让李横吃惊的是,孙权只是刚刚掌控曲阿的局势,便向天下发布了一条‘孙氏两大恨’的宣言。

第四十五章 两大恨和叛乱 “我孙氏立业江东,已历两代三主。”

这是宣言的第一句话。

不过,李横感觉,他这句话在吹牛。

孙权他老爹--孙坚,虽然是名传天下的猛将,但到最后也没能混到一块儿稳定的地盘。

说白了,他老爹名气虽然大,但其实就是个打工的。

而且还是打短工的那种。

并没有升级到地主老财的层次。

李横觉得,孙权的第一句话,如果改成“我孙氏立足江东,已历一代二主。”,应该会比较恰当一些。

不过,对于孙权接下来的话,李横就比较懵逼了。

“我江东孙氏有两大恨事!

其一,为我父身死之恨!

其二,为我兄受辱之恨!

我今受领江东三郡,誓向世仇--荆州刘表、死仇--松兹李横,报此两大恨也!”

这些话的意思,李横倒是明白!

无非就是,你爹、你哥的仇,你还没报,所以你就发了个宣言,告诉大家,我想报仇而已。

可是,你把我和刘表列到一起,算怎么回事?

还他么一个世仇,一个死仇!

刘表是什么人啊?

镇南将军!

荆州牧!

全有荆州,据地数千里,兵马十数万!

而我呢?

不过占据一县之地!

治下百姓,连两万都没有。

能上阵打仗的兵卒,把屯田兵加上,也没有一万啊!

这么一点实力,你把我和刘表并列,真是让我情何以堪!

而且,孙权这小子也太他么莽了!

这个宣言发出来仅仅三天,他便率军5万向庐江郡,杀了过来。

看他的意思,就是要先灭庐江松兹的李横,再攻打荆州刘表。

可是,即便是着急替自己老爹、老哥报仇,你也用不着倾巢出动吧!

5万兵马啊!

这几乎就是江东三郡的全部兵马了。

......

看到了李横接到消息后,一脸迷惑的表情,一旁阎象立刻提点道:“主公,孙权出手不凡啊!”

“呃!...”

李横楞了一下,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子芝说得对!这孙权确实出手不凡,怪不得孙策会选他继承江东基业。”

“这孙权年纪虽小,处事倒是果断。”阎象附和道:“他知道自己骤然上位,孙策的那些骄兵悍将未必会服气。

甚至,就算有人起兵造反也不稀奇。

于是,他便打着报仇的名义,把这些兵马聚在一处,就近看管。

等他把这些兵将都收拢得差不多了,再把他们派出去。

只是...”

说到这里,阎象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迟疑着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江东三郡可就空了。

这个时候,如果有其他势力进攻,那...”

李横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哪里来的其他势力进攻江东三郡?

北面。

北方的诸侯势力中,只有曹操、刘备和江东三郡接壤。

而现在,曹操正攻打刘备的徐州甚急。

双方都已经杀红眼了,又怎么会有闲功夫,理会江东的情况?

东面。

江东三郡的东面,是茫茫大海。

更不可能有势力从那里进攻江东了。

南面。

南面的交州,地广民乏。

交州刺使--士燮,势力弱小。

他根本就无力发兵,越过南方广阔的荒野地带,远征江东三郡。

东面。

东面的荆州和我松兹,则跟江东隔着一个庐江郡。

在孙权5万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不论是我,还是刘荆州,都不可能绕过这5万兵马,去攻击江东三郡。”

“呃!...”阎象楞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吃吃地说道:“也...,也就是说,无论怎么空虚,江东三郡都稳如泰山。

而且...,

而且,只有他主动来打我们和荆州,我们却不能去打他?”

“大概就是这样吧!”李横无奈地说道:“不过,孙权此次西进,打荆州为虚,打我们松兹为实!

毕竟,刘荆州麾下10多万兵马也不是吃素。

孙权仓促集结起来的5万人,怎么可能说打就打过去。

而我们松兹,却是地狭兵少。

他5万兵马一下子涌过来,就算不能全歼我等,也可以把我们从松兹撵走。”

“那...”阎象犹豫了一下,略显慌张地道:“主公,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提前让城别走?”

“别走?往哪里走?”

“呃!...,这...”略一思索后,阎象建议道:“安主簿现下不是正奉主公之命,出使荆州。

我等何不去荆州,投奔那刘景升?”

“去荆州?”李横喃喃了一句后,又缓缓地摇了摇头,“不!”

“可是...”阎象一脸纠结地看着李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横笑了笑,安慰道:“阎先生放心,开战之前,我会放城内诸人官佐及家小离开的。”

“主公,您这又是何必呢?”阎象不甘地劝道:“既然打不赢,那...”

“阎先生不要说了。”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一仗不打就离开松兹的话,即便去了荆州,人家也不会瞧得起我等。

所以,这一仗即便是必败,也得打。”

......

就在李横全力备战,准备迎击孙权的时候,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江东三郡发生了叛乱!

而且是大规模的叛乱!

这场叛乱最先的导火索,便是孙策的那1000亲卫护军。

孙策死后,这些人被连夜从城内赶了出去。

之后,孙权把他们扔到曲阿城外的一处军营后,就不管不问了。

很有一种让这些人自生自灭的意思。

可这是一些什么人啊?

孙策在时,从整个江东数万兵马中选拔勇武彪悍之辈,才组成的这支亲卫护军。

这支部队不仅装备是整个江东军最好,他们的战力也是江东军最强的。

很多难打的敌军,都是孙策把他们派了出去,才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这样一支部队,哪里受得了孙权这种近乎羞辱的冷遇?

因此,在被撵出城十日后,这支军队便不再听从曲阿城的号令,自行离开了安置他们的军营。

这支亲卫护军不仅自己走,而且还拐走了另外一支3000余人的军卒和近5000人的中低层官吏和他们的家属。

这么一支近万人的队伍,在曲阿城外自发地汇聚到一起后,便大摇大摆地朝着庐江郡的皖县而去。

第四十六章 江东叛乱和安助归来 孙权站在曲阿城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城外。

此时,城外三里处,孙策的1000近卫,正接应亲近孙策的步卒、官吏和官吏家眷等离去。

一旁的吕范朝左右瞄了一眼,便把头朝孙权跟前探了探,轻声道:“主公,何不调集兵马击之?”

“不可!”孙权叹息摇了摇头。

“这...,不可?”

“对!”孙权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兄长的部曲、私人。

兄长又刚刚过世。

我如这么做的话,必会使江东众人离心离德。

到时候,江东三郡也就乱了。”

“呃!...”吕范看着城外,一脸的不甘心,“可...,可是,城外的1万多人里面,光是士卒就有4000多人。

这些士卒可都是江东精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实在是可惜...”

“放心!”孙权的嘴角撇了撇,看向城外的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芒,“他们逃不出我的手心。”

吕范疑惑地看着孙权。

“兄长的部曲中,职位最高的便是驻兵庐江郡皖县的李术。”说着,孙权朝城外努了努嘴,“这些人离开这里,也只能到皖县去投奔李术了。

过得几日,待我集齐大军,讨伐李横的时候,给那李术下一道军令,让他率麾下军卒前来效力,城外这些人不就又回来了?”

“这...”吕范楞了一下,接着,惊叹地大叫道:“妙啊!不论是城外的这些军卒,还是驻扎在皖县的李术,他们可都是策公子的旧人。

主公以他们为前锋去攻打李横的话,这些人就算再不愿意,也是不敢抗命的。

不然的话,这些号称为旧主尽忠,却又不愿为旧主复仇的人,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这个天下,也将再也没有这些人的立足之地。

反之,他们如果应命的话,那主公只需统帅大军在后押阵,便可坐看双方死斗。

最后,不论谁胜谁败,主公都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他们。”

“嗯!---”孙权矜持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抑制不住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

让孙权比较懵逼的是,他放走孙策旧部的举动,却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叛。

一直以来,孙权给江东众臣的印象,就是一个受孙策器重的兄弟而已。

说白了,除了有限的几人外,其他的人,也就是把他当做一个公子哥儿罢了。

现在,孙策旧部主动脱离曲阿,而他却没有制止。

这就是他孙权软弱的表现!

既然你是这样的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闹呗!

于是,短短几天之内,江东各地就爆发了接二连三的叛乱。

首先,孙氏宗族内部的孙暠、孙辅二人,占据了会稽郡南部的定阳、新安两县,意图自立。

其次,丹阳郡、吴郡、会稽郡三郡辖下的各县,也均有山越族发动叛乱。

其中最大的一股,足足有三万多人,由一个山越豪族--可蛮沙率领。

这股叛军活跃在吴郡南部和会稽郡北部,已经攻下固陵、永兴两座县城。

这些叛乱还只是明面上的。

而在暗地里,江东各地的豪强大族们,也都在蠢蠢欲动着。

这个时候,孙氏在江东的统治,简直就是危如累卵。

孙权一个处理不好,江东孙氏就有灭亡的危险。

......

李横站在松兹的城头,遥望着东方,一脸的懵逼!

他在松兹坚壁清野,枕戈待旦地准备迎击孙权,可是...

可是,孙权居然来不了了。

刚刚听了探子的回报,江东三郡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

不仅各地的山越势力举旗造反,就连孙氏宗族之内,也有人起兵自立。

而且,江东各地的豪强和大小军头们,也都在蠢蠢欲动着。

此时的的孙权,一定是焦头烂额了!

之所以短短数天内,便叛乱迭起,说白了,还是孙氏统治江东三郡的时间太短了。

孙策在的时候,底下的人,哪怕心里再不服气,摄于孙策的虎威,也是不敢炸刺的。

可孙权就不一样了。

你不过就是一个托庇于父、兄威名之下的公子哥儿罢了,大家凭什么怕你?

既然不怕你,那自然就要闹起来了。

说实话,作为敌对方来说,看到江东三郡乱成了一锅粥,李横心里还是挺幸灾乐祸的。

可转瞬之间,他又满心的郁闷。

孙权这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为了对付刘表和李横,或者说,为了掌握江东的兵权,他刚一上位,便把麾下的大部兵马召集到曲阿附近,以便就近控制。

这也是江东叛乱刚一发生,便势若燎原,扑天盖地的原因。

毕竟,各地的驻军都被调到曲阿去了嘛!

可另一方面,这也相当于让孙权把兵力都集中了起来。

现在,只要他不出什么昏招的话,那么,平灭叛乱,压服治下的豪强、军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毕竟,这么一大坨人马震在曲阿,那些反叛势力即便蹦得再欢快,也是秋后蚂蚱,蹦不了几天。

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李横便感到糟心。

自己和刘表,似乎无意之中帮了孙权一把。

如果这小子没有汇聚现下的兵马,那他现在的处境,应该会艰难许多吧!

......

阎象那低沉而又恭敬的嗓音,突然在李横身后响了起来。

“主公,安主簿从荆州回来了。”

“安主簿?”李横楞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阎象,迟疑着问道:“安...,安家的那个胖子?”

“呃!...正是!”

说完,他便立刻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他怕自己再抬头的话,会让李横看到自己脸上的古怪表情。

那样的话,对主公可就太不敬了。

阎象倒不是对李横有什么意见。

他只是觉得,李横刚才的那句话有点太伤人了。

当然了!

伤的不是他阎象,而是那位刚刚归来的安主簿。

话说,这位安主簿的主簿之位,也是主公你任命的。

而且,还是你把人家派去了荆州。

人家为了主公您,拖着那么肥硕的身躯,不辞劳苦地出使荆州,结果...

结果,您却把人家给忘了!

这...

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要是安胖子知道李横刚才的话,还指不定会有多伤心?

......

李横奇怪地看了一眼阎象,问道:“怎么?安主簿可是有不妥之处?”

“呃!...,没有!没有!...”

阎象赶忙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主公,随同安主簿归来的,还有两位荆州使者。”

“使者?”李横皱了皱眉,问道:“使者是何人?”

“一人为刘荆州座下的首席谋主--蒯良,另一人则是刘荆州的长子--刘琦。”

“蒯良?刘琦?”李横楞了一下,笑道:“一个首席谋主,一个长子。

呵呵...

看样子,这位刘荆州很重视我们松兹啊!”

“不仅仅是重视!”阎象道:“刘荆州应该还很急!

不然的话,两位身份如此贵重之人,不会就这么轻车简从地跟着安主簿过来的。”

李横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片刻后,道:“这样吧!

子芝先生,你先去见见他们。

去了,也不要说其他的。

就说,他们想的那件东西,确实在我手里。

而且,我也确实要用此物同他们交换。”

“主公?这?”阎象疑惑地看着李横。

李横笑了笑,玩味地说道:“不这么做的话,我怕这两位荆州使者,今晚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了。”

第四十七章 安助的不解 时间往前推半天。

一列数十人的队伍,略显艰难地行进在一条通往松兹的官道上。

队伍相隔一段距离,被分成了前、后两部分。

前面的是50余骑披甲骑兵和被他们拥簇着的一辆双马马车。

马车车箱通体呈黑褐色,外饰奢华精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乘坐的。

同前面相比,队伍的后半部分就寒碜了许多。

一头健壮青牛拉着的破牛车,在‘吱吱扭扭’地朝前挪动着。

牛车之上,只是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板车厢,以做遮风挡雨之用。

牛车的四周,还稀稀落落地伴随着十名披甲步卒。

......

“嗡!...”

一支羽箭掠过长空,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噗’的一声,稳稳地插在了队伍前方几十步外。

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敌袭!...”

随着一声粗犷的暴吼,一位身披铁甲,手持长柄大刀,满脸络腮胡子的雄壮身影,立刻从队伍中策马而出,警惕地打量的前方的一个小山岗。

他身后的49骑,则收缩起来,层层叠叠地堆在马车的周围。

相比于前方马车队伍的警戒森严。

后面的牛车,则要拉胯许多。

只有十名披甲步卒,围在了牛车的旁边。

随着车厢门上的帘布掀起,安助那张肥嫩光滑的胖脸露了出来。

“怎么回事?”

“翻过那座山岗,可就能看到松兹的城了。”

“离松兹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贼寇?”

“这贼寇还这么嚣张?居然敢...?”

“他们这是活腻了?”

......

碎碎念着的安助,看向前方的目光中满是疑惑不解。

这时,远处的山岗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楚。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名身披铁甲,腰悬缳首刀,手持铁抢,马身挂着弓、箭的雄壮骑兵,便映入众人的眼中。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炷香之后,十名同样装束骑兵立在山岗上,气势森然地打量着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最先出现的那名骑兵,策马朝前走了十余步,大声吼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到我松兹小县?”

闻听此话,安助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疑惑的表情也松弛下来。

接着,他立刻冲前面大叫道:“误会!误会啊!

在下安助,乃是松兹县主簿,奉主公之命出使荆州归来。

前面马车上的,乃是前来拜会主公的荆州来使,莫要无礼...”

一边叫着,安助一边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他想要从牛车上下来。

可是,努力了几下,除了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外,身子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驾车的御者见状,立刻跳下车来帮忙。

可惜的是,他也没能让这座肉山从车棚里出来。

见此情形,旁边的一名士卒也伸出了双手。

但这也只是让胖子的屁股,稍稍向前挪动了一下而已。

他的大半身子,仍然在车厢里面。

于是,又一名士卒过来了。

......

安助的一番叫喊,倒是消散了山岗上十骑的敌意。

不过,诡异的是,当先的那一骑却一夹马腹,直接冲了过来。

“尔要做甚?”前方的络腮胡骑士怒吼道。

不过,从山岗上冲下来的骑士,却并不搭话,依旧埋头急驰。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双方已经相距不足十步。

见此,络腮胡骑士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铛!...”一声巨响。

络腮胡骑士的大刀和来骑掌中的铁抢碰了一下。

紧接着,络腮胡骑士壮硕的身影,在马上晃动了几下,然后,‘噗通’从马上摔了下来。

冷冷地瞥了一眼落地的络腮胡,从山岗上冲下来的骑士不屑地‘哼’了一声,便又朝前冲去。

不过,在即将经过马车的时候,来骑一抖缰绳,远远地绕了一个小圈,直接朝后面的牛车而去。

这让围护在马车旁的几十名骑兵松了一口气。

来骑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们。

此时,经过两名步卒、一名驾车御者的努力,终于把安助这座肉山,从牛车上弄了下来。

“安大少爷,别来无恙啊!”

牛车旁,安助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当听到这声招呼,他愕然地抬头看去。

此时,从山岗上冲下来的骑士,已经驻马在一旁,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眼看着安助。

“呃!...”

安助楞了一下。

尽管刚一投降李横,便被派去出使荆州,但李横军的基本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一匹战马!

一身铁甲!

一柄缳首腰刀!

一杆大铁枪!

一张强弓!

一袋箭矢!

李横的军中,除了军官外,只有他身边的亲卫,才会有这种装备。

军中的军官,不可能扔下部队,在外面晃荡,而且还是10个人一起出来。

也就是说,从山岗上冒出来的这些人,只能是李横的亲卫。

可是,他又不记得认识李横的亲卫。

而且,李横的亲卫也不可能叫他‘安大少爷’?

“呵呵...”

马上的骑士笑了笑,略显嘲弄地说道:“安大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就不记得在下左奴儿了。”

“呃!...”安助楞了一下,喃喃地道:“你...,你是左奴儿?可...,这怎么可能?”

他盯着马上骑士看了好一会儿,才把面前的这位骑士,同自家的马夫联系到了一块儿。

两人的长相,虽然很像,但他实在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们家的那个马夫脸颊瘦削,一到冬天,脸上还会生满冻疮。

平时的时候,更是一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样子。

而现在这个家伙呢!

不仅铁盔下的脸庞红润光滑,而且脸容威严冷峻,眼神中也散发出凶兽一般的嗜血气息。

这...

怎么可能?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对了!

这家伙刚刚过来的时候,可是一枪便把那位络腮胡骑士扫落马下。

那个络腮胡子,安助是知道的。

那家伙原本是山越人,悍勇异常。

投靠刘表后,便被刘表任命为亲卫队的副将。

今次,刘表长子--刘琦和首席谋士--蒯良出使松兹,刘表才把他放出来,护卫二人的安全。

可现在,刘表器重的勇将,居然被自家的前马夫,给一枪扫落马下。

这...

怎么可能?

难道左奴儿是天生神力,自家以前没有发现?

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谈 总算进城了!

牛车行出城门洞的一瞬间,安助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心里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先是左奴儿那小子。

安助本想着最后这一段路,让他带着人护送自己等人回松兹。

结果,这小子居然同自己打起了官腔。

“我等是主公派出城,巡视松兹外围的,不能擅离职守。”

“此处离松兹已不足20里”

“安主簿辛苦一下,应可在天黑前进城...”

说完这些片汤话,左奴儿便一拉马头,带着剩余的9骑跑了。

这个时候,安助也明白了过来。

这小子特意在自己面前晃荡一下,他...

他就是为了装个逼啊!

尽管心里很愤怒,可他还是无奈地领着荆州来使,继续朝着松兹而去。

可是,到了松兹城门外,人家居然不让他进城。

那位守门将的原话是:“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知道你出使荆州的事情!

你想进城,得等我向主公禀报过此事,得到允许后,才可以。

不过,主公这段时间一直在各处巡查军务,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

所以,你得等一会儿。”

听了这番话,安助只感觉一股气流从小腹升起,直冲脑门。

他憋屈!

他也想骂娘!

我容易嘛?

为了主公,我拖着沉重的肉身,跋山涉水,出使荆州。

结果,在人家那里没受什么气,反倒是回来后,受了一肚子的气。

而且,他能等,人家荆州来使能等嘛?

这两位荆州来使是什么身份啊?

把人家堵在城门外,那不是太失礼了?

当安助气愤而又无奈的时候,正好碰上阎象出城巡视军屯归来。

在阎象的做保下,安胖子一行人才算进了城。

不过,刚一进城,还没等安助反应过来,

阎象丢下一句“你先安顿荆州来使,我去向主公禀报”后,也跑了。

看着阎象远去的背影,安助无比的懵逼。

我安排荆州来使?

我怎么安排?

我又该往哪里安排?

最后,没有办法的安助,只能是把两位荆州来使往自己家领。

......

以前!

安家住在城外的时候,是有一座自己的小城的。

城不大,周长也就是2里左右。

可在这座小城里,安家就是天!

整个城里的人,也都是为了伺候他们安家而存在的。

在那里,他们安家上下五十多口人,活得是甭提多滋润了。

可前段时间,这一切都变了。

安家人不得不搬进了松兹县城。

其实,对安家这个第一个投靠自己的大族,李横还是挺上心的。

他把松兹城内最好的一栋宅子,送给了安家。

可惜的是,在松兹小县内,即便是最好的一栋宅子,也不过就是四进的。

安家五十多口人住进去后,显得很是拥挤不堪。

一些原本是一个人住一个宽敞房间的人,现在只能跟别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而之前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仆人们,此时也都被调走,发配到城外屯田去了。

现在,只有几名重要的族人,身边才会配备那么一两个仆人。

其他的人,也只能是自己处理自己的生活琐事了。

即便是这样,安家这些人也没有什么不满。

相反,这些人的脸上,一个个的还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理由很简单,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看陆家吧!

原来的松兹县,陆家可是稳稳压着安家一头的。

甚至,两家的族人如果在路上碰到了,安家人一般都是要给陆家人让路的。

再看看现在的陆家。

族长和那位号称‘陆家千里驹’的陆公子,已经是身、首两分。

其他稍微重要一些的族人,也都被李横给咔嚓了。

剩下的一些远支族人,则被撵到了军屯,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

一想到陆家的遭遇,安家人便感觉,现在的生活简直是比蜜汁还甜...

......

安家大宅内。

临近傍晚时分。

刚刚泡了个热水澡,梳洗一新,精神焕发的安助,正在坐在一张宽大的饭桌旁,大快朵颐。

“咔吃!...”

“咔吃!...”

“咔吃!...”

伴随着急促的咀嚼声,肉脯、酥饼、糕点、水果等等,都消失在安助那张并不大的小嘴里。

偶尔,侍立在一旁的小厮,还会捧起一壶蜜汤,贴心地喂他一口。

过了许久,安助长吁了一口气,满足地扶着隆起的肚子,向椅背上靠去。

这时,安家老胖子,笑呵呵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此次出使,我儿辛苦了!”

一屁股坐在在安助旁边的椅子上,老胖子心疼地拍了怕他的肩膀。

“瞧瞧,身子都瘦了。”

对于老爹的关心,安助没搭茬。

他反而略显急切地问道:“爹,荆州来使都安排好了?

这两位可不敢怠慢了啊?

在荆州那里,他们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得罪了这二个人,我们安家就算再嫁十个、八个女儿去荆州,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儿放心!”老胖子笑呵呵地回道:“为父知道轻重。

为父把他们安置在你二叔的那个院子里啦!

而且,我们安家剩下的十几个婢女,也都让为父打发过去,伺候这两位贵人了。”

“二叔?”安助楞了一下,“那二叔一家人?”

“我让他们先到你三叔那里挤一挤。”说着,老胖子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咱们安家不比从前了。

现在这种时候,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安助赞同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朝四周摆了摆手。

在一旁伺候的两名小厮,赶忙弓着腰,走了出去。

待房间内仅剩两人的时候,安助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爹!...,左奴儿...?”

安助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老胖子却秒懂他的意思。

老胖子朝门外小心地张望了一眼,然后也小声说道:“不仅是左奴儿,我安家还有16名庄客、私兵,也被选入主公的亲卫队中。

陆家原来的仆役、庄客、私兵中,也有22人被选上了。

而且...”说到这里,老胖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些被选上的人,不管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他们以前有多少本事,但只要在主公身边待上几日,立刻就都...”

“像左奴儿那样?”

“对!像左奴儿那样。”老胖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嘶!...”安助倒吸了一口凉气,“主公是怎么做到的?

爹,你不知道。

此次,两位荆州来使到我松兹,刘使君可是派了一名军中勇将随行护卫的。

此人在荆州那里,也是有一些勇名的。

可在城外,这名军中勇将却被左奴儿那厮,一枪扫落马下。

这...

主公身边如都是这种勇将,那...”

“不到那种程度!”老胖子摇了摇头,解释道:“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主公身边的护卫,其勇武也是各不相同的。

有些人低一些,有些人高一些。

不过,左奴儿那小子却是...”

第四十九章 联姻和安心 尽管屋内除了他们两个胖子外,已经再无他人,但老胖子还是又向四周打量的几眼。

“你九妹偷偷跟我说,主公有一次曾经私下里夸赞过左奴儿。

主公言说:若论武勇,在他麾下,左奴儿仅在松兹守备营的耿统领之下。”

“耿统领?”安助楞了一下,喃喃地道:“除了主公和几位大将外,论武勇,可就是耿统领了。

主公这么说,那岂不是...?”

“不错!”老胖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若主公此言不虚的话,左奴儿那小子的武勇,已经是这松兹城内有数的人了。”

“呃!...”安助楞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恍然,“怪不得这小子把刘使君的爱将,一枪就扫落马下。

可是...爹...

这小子以前什么德行,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

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胖子便连连摆手,略显慌张地打断了他。

“莫问!莫问!...,我儿莫要问!”

“这...?”安助疑惑地看着老胖子。

“儿啊!”老胖子把胖脸伸过来,压着嗓子说道:“不仅是左奴儿!

其他那些人,不管他们原来是做什么的,但只要在主公身边待一段时间,就都会变得很强。

这...

这说明了什么?”

“什么?”安助愣愣地道。

“你!...”老胖子怒其不争地,狠狠瞪了安助一眼,“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说明:主公手里有一种密法,可以使人...”

“可以使人短时间内变得很强?”安助惊诧地叫了起来。

“不错!”老胖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得意地‘嘿嘿’贱笑了几声,语气中满是欣慰地说道:“我儿当初确实没有选错!

这位主公有此等能力,异日腾云而起,当只是翻掌之间罢了。

而我们安家,只需尾随主公身侧,自可坐拥一番富贵。”说着,老胖子‘嘿嘿’贱笑了一下,“儿啊!你三叔家的那个庶女,你还记得嘛?”

“庶女?”安助迟疑着问道:“爹,你要把三叔的庶女嫁给左奴儿?”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变得不愤起来,“就算三叔的那个女儿只是个庶女,可左奴儿之前不过是我安家的一个卑微马夫。

父亲大人如此做,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比起左奴儿来,主公账下可是尚有数人...”

没等他的话说完,老胖子已经是苦笑着打断了他。

“儿啊!你以为我没有同那些人联系过?”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咱家啊!”

“爹,他们是不是嫌弃咱家用的是庶女?”

“不!”老胖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三个战营的三位李统领!

松兹守备营的耿统领!

主公身边的鲁将军!

我同他们联系的时候,用的可是你二叔、三叔的嫡女!

但人家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呃!...”安助楞了一下,迟疑着问道:“所以,父亲才找左奴儿那厮?”

“是啊!”老胖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小子虽然比较臭屁,但毕竟是从我们安家出去的。

不管怎么说,同我们也有几分香火情。

因此,即便给他的是我安家的庶女,他也还是答应了。”

“可是...”安胖子的脸上依然满是不甘之色。

只要一想到城外相遇时,那小子跟自己装逼的场景,他便感觉心里堵得慌。

“父亲!

九妹已经进入主公后宅之中,儿也在主公帐下做事。

我家现下似乎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与那些军将们联姻吧?”

“糊涂!”老胖子训斥道:“儿啊!你怎么也说这种话?

主公后宅之中,现在虽然只有小九儿。

可如主公这般的人,后宅之中,以后又怎么会只有一个人。

而我们安家...”说着,他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安家文不成,武不就。

对主公来说,我们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用场。”

“儿子...”安助弱弱地争辩道:“儿子现下可是松兹县的主簿!

而且,儿此次出使荆州,可是为主公...”

“切!...”

没等安助把话说完,老胖子便不屑地撇了撇嘴。

“儿啊!

咱要有自知之明!

你此次出使荆州,之所以顺遂无事,无非是仗着咱们安家在荆州亲家众多。

可是,主公以后若命你出使其他势力,那又会如何?

也会像此次这样顺遂?

况且,就你这身形,也不适合经常在外奔波。”

安家的两父子正在密室私语的时候,突听门外下人来报:阎象阎先生来访!

两个胖子不敢怠慢,赶忙拖着一身肥肉,朝着大门处跑去。

......

阎象此次到访,如同一阵风一般。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没有同安氏父子过多地客套。

他只是到两位荆州使者的住处,简单寒暄了一番,说了几话后,便又起身离去。

看着阎象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一丝怒意浮现在年轻的刘琦脸上。

“蒯先生,这...,这位松兹的阎先生似乎有些无礼?”

“呵呵...”蒯良笑着摇了摇头,“琦公子,这位阎先生来见我等,可不是为了向我等显示他的无礼的。”

“可是...?”刘琦疑惑地看着阎象。

“琦公子,我们此番为何到此啊?”

“自然是为了玉...呃!...那件东西。”

“不错!”蒯良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件东西这么重要,而我们来的又这么急。

主人家为了让我们安心,才让这位阎先生走这一趟的。

实际上,这位阎先生过来,就是告诉我们:我们不必担心。

那件东西就在松兹。”

“这...?”刘琦脸上的疑色并没有减少,“他似乎并没有说...”

“呵呵...”蒯良笑道:“琦公子,你再好好想想、

阎先生刚才可是没说几句话的。”

低头沉吟了片刻,刘琦紧缩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迟疑地看着蒯良,“蒯先生,您的意思是?

阎先生的那句‘让我等今日安心歇息’,就是...?”

“不错!”蒯良点了点头,“我等到此,不就是为了那件东西吗?

在没有见到那件东西前,我等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

现在,主人家让我等安心。

那不就是意味着,此物就在松兹嘛?”

第五十章 嫉妒和见玉玺 刘琦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既然如此,这位阎先生直说就是啦!他又何必让我等猜哑谜?”

“呵呵!...”蒯良笑道:“公子,你错怪阎先生了。

在松兹城做主之人露面前,这位阎先生也只能是如此行事了。

不然,万一他说错了话,岂不要让自家主公为难?”

“这...”略一思索后,刘琦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蒯良所说。

但紧接着,他又一脸玩味地看着蒯良。

“公子可是有话要说?”

刘琦点了点头,“蒯先生似乎格外看重这位阎先生?”

“看重?”蒯良摇了摇头,肃容道“不是看重,而是惺惺相惜!

这位阎象阎子芝之才,实不在我之下!”

“呃!...”刘琦楞了一下,吃惊地问道:“此人既有此才,何故只在李横军中做一个没有名分的幕僚?”

“时运不济啊!”蒯良长叹了一口气,道。

“时运不济?”

“对!”蒯良点了点头,“此人本为袁术主簿。

袁术称帝时,其麾下文臣武将,无不逢迎溜须。

唯有此人谏言:称帝之事万不可行。

他因此触怒袁术,被其囚禁了起来。

让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随着袁术余党流落到了这里。”

听了蒯良的话,刘琦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丝激动的潮红,“蒯先生,既然此人不受那李横重用,那我们何不...?”说着,他便兴奋地看着蒯良。

“谁说他不受李横的信任了?”蒯良笑咪咪地道:“此人若不受李横的信任的话,能被派来见我们吗?”

“既受李横的信任,那...,那为何只是一介幕僚?”

“呵呵...”蒯良笑了一下,解释道:“琦公子,你要明白一件事。

为人臣者,职位高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主君的信任!

有了主君的信任,哪怕是一介布衣,也是可以执掌权柄的。”

“倒也确实如此!”应了这一句后,刘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蒯先生,此人既受其主信重,甚至还被派来见我们,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同此人纠缠一番,才能见到那李横?”

“大概是这样吧!”

略一思索后,蒯良回道:“我估计,我们要先同阎象把一些具体的事情敲定后,李横才会见我们。”

闻听此话,一丝怒意浮现在刘琦的脸上。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这李横不过占据区区一县之地,年岁也就是18、9而已。

他...

他的架子倒是不小!”

这一番话说出来,蒯良收起了脸上和煦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刘琦。

看到蒯良的样子,刘琦脸色一红,眼神躲闪着说道:“蒯先生恕罪!琦孟浪了。

您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这些话,我也就是在您跟前说说。”

“嗯!...”蒯良轻轻地点了点头。

......

让蒯良和刘琦懵逼的是,他们都想错了。

李横根本就没想摆什么架子。

他更不是要装深沉!

之所以让阎象安排他们,也只是为了让两人放心罢了。

‘看!

连袁术手下最有才能的文臣,都在我麾下效力,那我手里有玉玺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李横想达到的目的,仅此而已。

说白了!

他就是想让两位舟车劳顿的来使睡个安稳觉!

因为,只要同他李横见过面,这两人就有得折腾了。

......

第二日清晨。

李横直接来到了两人入住的小院中。

看着突然到来李横,蒯良倒还能绷得住。

而刘琦的脸上,却是异彩纷呈,各种颜色交相浮现。

首先是震惊!

尽管之前已经知道李横年岁不大。

但是,当李横那张稚嫩、青涩,还略带着点帅气的面容,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震惊之色,还是抑制不住地显现在刘琦的脸上。

这小子这么年轻,就已经自领一地,为人主公了?

再想想自己!

虽然挂着荆州牧长子的名头,可上面要被父亲管着,平时又被后母蔡氏打压...

各种酸爽,真的是不足为外人道!

那日子过得,哪有面前这个年轻小子过得舒坦?

想到这里,一丝混合着羡慕、嫉妒之色,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刘琦的异样,旁边的两人自然是看到了。

蒯良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

这是臊得!

刘琦的表现,让他感觉有点丢脸。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也只能是干咳一声,提醒一下刘琦。

之后,他便打着哈哈,装作看不到刘琦的失态了。

......

刘琦怎么样?

李横并不是很在意!

这个人在历史上,虽然留下过名字,但从能力上来说,那就是一个弱鸡。

这样的人,即便对李横充满敌意,他也觉得无所谓。

因此,在同两人寒暄了一番后,他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两位,不知刘荆州对我送去那张帛书...?”

李横的直接,让对面的两人楞了一下。

楞过之后,刘琦的嘴角微微噙着一丝蔑笑。

他似乎在嘲笑李横的粗鄙!

按照惯例,没有人会这么直接问这种问题的...

至于蒯良,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后,却没有正面地回答李横的问题。

相反,他笑眯眯地回问道:“出使的安先生曾说过,李将军愿用一件稀世珍宝,同我荆州交换帛书所列之物。

不知,此事真否?”

李横干脆地说道:“自然是真的。”

说完,他便冲着身后肃立的鲁力山示意了一下。

鲁力山赶忙把手里捧着一个漆木盒子,放到了李横的面前。

呃!

看到盒子瞬间,对面的两人仿佛意识了什么,顿时便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木盒。

刘琦的表现还要不堪一些。

他不仅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连呼吸也是剧烈、急促。

“这...,这是...?”刘琦的嗓音非常干涩。

可是,“玉玺”两个字,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不错!”李横应了一声后,又微笑着把木盒朝着刘琦的方向推了一下,“刘公子可以打开看看。”

“我?”刘琦的脸色涨得通红,“打开?”

“打开!”刘横肯定地点了点头。

刘琦艰难地干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蒯良。

蒯良拧着眉头,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刘琦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之后,他颤抖着双手,把木盒朝自己的方向拽了一下,小心地把盒盖掀了开来。

盒子里的一个明黄色包裹,立刻映入蒯良和刘琦的眼中。

刘琦从盒子里,把包裹小心地用双手捧了出来,轻轻地放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巴掌大的包裹,不仅刘琦,就连蒯良也屏住了呼吸。

当刘琦终于把包裹打开的时候,一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玉玺,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到了现在,蒯良也不再客气了。

作为此次出使松兹的正使,玉玺真伪的鉴定,就是由他负责的。

玉玺如是真的,那也只是他正常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已。

可万一,他们拿回去的玉玺要是假的,那他该负的责任,也是跑不掉的。

因此,玉玺刚一露出它的真容,还没等刘琦说什么,他一把抓过来,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不错!

玉玺的一角有缺,后来是被用赤金补上的。

这也对了!

确认了传国玉玺最突出的两个特点,蒯良长舒了一口气。

之后,他又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和那五条雕刻的龙,仔细地审视了一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将军,不错!”蒯良直视着李横,郑重地说道:“这传国玉玺是真的。”

“那帛书上的东西?”李横笑着问道。

“李将军放心,您帛书所列之物,我荆州都已经备好了。一旦我们双方商议好交换的事情...”

“不必了!”李横摆了摆手,笑呵呵地打断了蒯良。

“不必了?”

蒯良愣了一下,接着,他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李横,“将军的意思是?”

第五十一章 一路狂奔 “此物,你们现在就可以带回荆州。”李横笑呵呵地说道。

“呃!...”

一直表现得很沉稳的蒯良,也有点懵了。

他瞪大着双眼,涩声道:“李将军,您...,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带回玉玺?”

“对!”李横又肯定地回了一句后,便笑眯眯地说道:“怎么?蒯先生不愿意把玉玺带回去?”

干!

蒯良心里骂了一句。

你这个问题,我能回答‘不愿意’嘛?

“不...,不...”蒯良略显慌乱地摆手道:“良并不是不愿意带玉玺回荆州,只是...

只是,如果我们把玉玺带了回去,那将军的...”

“很简单!”李横摆了摆手,说道:“两位把玉玺带回去后,再把我帛书上所列之物送过来,就可以了。”

“呃!...”

蒯良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接着,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非常郑重地朝李横深鞠了一躬。

看到他这幅样子,一旁的刘琦也赶忙站起来,跟着施了一礼。

两人礼毕之后,蒯良沉声道:“良谢过将军对我荆州之信任。

请将军放心,良带玉玺回荆州后,必亲自督办将军所要之物。”

“好!”李横拍了拍了手,站了起来,“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

正像李横预料的那样,拿到玉玺后,蒯、刘二人哪还有再待下去的闲心!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当天下午便启程返回了荆州。

离开的时候,是阎象代替李横去送的他们。

不过,在两人踏出松兹城的那一刻,李横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

伴随着一声‘叮’声响起,系统告诉他:由于他把玉玺送了人,他现在一共欠系统11000的霸业值。

也就是说,因为得到玉玺而被系统奖励的10000霸业值,又被系统收了回去。

不过,系统倒也没有把事情做绝。

这些积欠的霸业值,系统那里只是记个帐而已。

李横霸业值属性里面的8500多余额,系统并没有给他清空。

但是那总数高达11000霸业值的欠账,李横的治下得有1100多万的人口,才能还上。

这...

等他的治下有这么多人口的时候,他基本上也就统治这片大地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横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蒯良、刘琦的回程,几乎可以用一路狂奔来形容。

不急不行啊!

这玉玺揣在怀里,就如同揣了一个火盆一样。

烧得两人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他们俩人现在就一个打算:那就是尽快回到襄阳,把玉玺往刘表面前一放,他们就算是解脱了。

没办法!

拿着玉玺这样的重宝,他们是真的不敢在外面瞎晃荡!

不要说外面了。

就是经过几日急奔,已经进了荆州治下,他们也是不敢放慢速度的。

他们怀揣玉玺的消息,万一泄露漏出去,刘表治下的那些军将们,说不定就会起了歹心,把他们给劫了。

说白了。

除了刘表之外,他们现在看谁都像贼。

能把他们劫了的贼!

这倒不是他们多疑。

实在是,像玉玺这样的东西,真的太考验人心了。

对于无心之人,你就算把这东西放到他的面前,他不过是好奇地多打量几眼。

可对于一些有想法的人来说,只要听到一点玉玺的消息,很可能就会干出非常极端的事情来。

这件玉玺之前的两个主人,不就是这样嘛!

第一位孙坚。

这位当世的猛将,原本是讨伐董卓的急先锋。

打董卓,孙坚可以说是出尽了死力。

不仅麾下兵将损失惨重,就连他本人,也是几次处于生死存亡的危险境地。

即便如此,他仍是矢志不渝地战斗在讨伐董卓的第一线。

但是,当攻下洛阳,在皇宫中偶然间得到玉玺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这位讨伐董卓的英雄,在拿到玉玺的那一刻,就那么一溜烟儿地,不管不顾地跑了。

......

玉玺的第二位主人--袁术,更加地过分。

不管怎么说,他们袁家也是大汉朝的四世三公。

大汉朝廷待他们袁家不薄。

可是,这位袁大人在得到玉玺之后,居然直接另立朝廷,自己称帝了。

......

一路之上,无惊无险!

蒯良和刘琦二人,顺利地回到了襄阳城。

可是,当刘表见到他们的时候,却大吃了一惊。

“子柔,琦儿,何故如此啊?”

刘表对着灰头土脸,一脸疲倦的两人,惊诧地问道。

“主...,主公...”蒯良喘着粗气,从怀里拿出一个黄布包裹,放在了刘表的面前,“还请主公先看看此物。”

“呃!...”

刘表楞了一下。

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

当刘表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见到那方印玺的时候,他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紧接着,他盯着玉玺的双目中,便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一把抓起了玉玺,在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后,刘表才长舒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不错!不错...,就是它了...,就是它了...”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看到蒯良愕然地注视自己的目光,刘略显赧然地笑了笑,“十几年前,在东都洛阳,吾于先帝案头,曾见过此物。

今日骤然再见此物,不禁睹物思人,想起先帝对吾的大恩。

失态之状,倒是让子柔见笑了。”

“不敢!”

“不敢!”

蒯良和刘琦赶忙深施了一礼,恭敬地回道。

“子柔,这等贵重之物,那李横小儿就让你们这么带回来了?”刘表问完之后,脸上又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就不怕,我拿了玉玺,却不给他交换之物?”

“禀主公!李横倒是没有这种担心。”蒯良肃容道:“他只说,我们把玉玺带回来后,只需把帛书所列之物送过去,就可以了。’”

“哦!---”刘表楞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惊色,“这小儿做事倒是大气,不过...”说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江东之地,似又要出一小霸王啦!”

“正是!”蒯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良在松兹只呆了一晚,同李横也只是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

但以良观之,这李横很有那江东孙策初起之像啊!”

“孙策已死!

其弟--孙权,现在也正焦头烂额地忙着平叛呢!

这江东...”说着,刘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似乎容不下有霸王之像的人啊?”

第五十二章 不甘和影响 蒯良的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刘表刚才的表情和话语,让他很奇怪,也让他感觉很陌生。

以前的刘表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

刘表不会要食言,不给李横那些兵马钱粮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蒯良的名声,可就要臭大街了。

毕竟,在松兹那里,他可是亲口向李横保证过的。

想到这里,他面容一肃,双手抱拳,深深地弯腰下去,呼道:“主公!...”。

看到蒯良如此,刘表楞了一下,赶忙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把他扶直后,又和煦地问道:“子柔不必如此!”

蒯良站直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直视着刘表。

这让刘表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冲旁边一副懵懂状的刘琦挥了挥手,说道:“琦儿,你先下去吧!”

“是,父亲大人。”

刘琦应了一声,又冲着刘表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刘琦的身影刚一消失门口,蒯良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主公...”

“哎!---”刘表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子柔放心。

我乃何等人也?

大汉宗亲,镇南将军,荆州牧。

汝又是何人?

荆州旺族,名士,我荆州治下,文官第一人。

如你我这样的人,会为了一点兵卒、物资,出尔反尔?

那岂不要为天下人耻笑?”

听到刘表这么说,蒯良松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

“子柔,你看这样可好?”刘表接着说道:“李横小儿帛书所列,除了兵卒外,其他的物事,都由你负责筹集。

至于兵卒嘛!

磐儿上个月在武陵郡,破了一股上万人的武陵蛮。

我本想着,从俘虏的武陵蛮兵里抽三千人给李横。

不过,这小儿做事这般大气,我如只与他武陵蛮的话,反倒显得我荆州小家子气了。

这样吧!

除了这三千武陵蛮外,我从蔡将军那里再调一千水军给他。

另外,我还可以向许昌表奏他为庐江郡太守一职。”

......

刘表的话说得很漂亮。

这让蒯良放下心来。

他躬身,深施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去。

看着蒯良的背影,刘表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

他知道,自己座下的这位首席谋士,并不相信自己刚才所说。

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过,碍于主从身份,他才没有戳破罢了。

想到这里,刘表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来,那些兵马钱粮,还真的要送给松兹的那个小贼头了。

不然的话,自己可就在蒯良心里,狠狠地扎了一根刺!

其实,刘表并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一诺千斤!

一口唾沫一个钉!

他刘表说出去的话,答应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到。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况且,李横那里要的虽然比较多,但说实话,对于现在的刘表来说,这些真的算不了什么。

犯不上为了这点东西,坏了自己名声的同时,还让自己的首席谋士心生芥蒂。

刘表这次之所以动了食言而肥的念头,还是因为李横这个人。

身处乱世之中,他刘表能赤手空拳地创出一番基业,成为天下几大诸侯之一,那也不是白给的。

表面上来看,这个李横现在兵不过数千,地不过一县百里之地,实在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军头。

可是,他依旧从李横身上,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或者说是,他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而且,他坚信,自己的这种直觉并没有错。

当年,仅仅弱冠之年的孙策,正是因为用传国玉玺,同袁术换得了一部兵马,才有了横扫江东资本!

而李横呢!

同样在18、9岁的年龄,要用同样的玉玺,换他的兵马钱粮。

江东这是要再出一个小霸王啊!

想到这里,刘表便心生不甘。

......

襄阳城内的蒯府,坐落于城南。

宅子并不大,只有三进而已。

而且,蒯良、蒯越两位荆州重量级人物,是同时挤在这一栋小宅子里的。

在襄阳城内,不要说蔡氏那样的荆州顶级豪门,就是一些稍有资财的富商,其居住环境,也要比蒯家要好很多。

蒯氏兄弟之所以住得这么差,倒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钱。

作为荆州境内有数的几家豪门士族,蒯家的底蕴比起蔡家来,还要深厚几分。

在蒯氏的领地中,那也是阡陌连天,仆从如云的。

而在襄阳城内,蒯氏兄弟之所以把自己的宅子,弄得这么寒酸,不过是向刘表表达一种态度。

‘主公!我们蒯家兄弟为你效力,可并不是在贪图享受!’

仅此而已,并无他意。

不过,蒯家的这个态度,却也正好搔到了刘表的痒处。

对于蒯家,对于蒯氏兄弟,刘表这些年来一直是信任有加的。

即便是刘表的妻族--蔡家,也没能动摇蒯氏兄弟在刘表心中的地位。

......

从州牧府回来后,蒯良便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拧着眉头发着呆。

“咚咚...”

伴随着几声轻微的敲门声,书房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对于这个无礼的举动,蒯良的脸上并无怒意闪现。

整个蒯府之中,敢于闯他书房的人,除了他的族弟--蒯越,就没有其他人了。

果然,当书房门被推得足够开的时候,蒯越那瘦弱的身影便闪了进来。

看到蒯良的瞬间,蒯越也是楞了一下。

“兄长出使归来,还没有洗漱?

这...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亦或是,此行出使不顺?”

“异度来了。”

蒯良没有回答蒯越的问题,反而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后指着面前说道:“来!异度过来坐。”

蒯良的这个态度,让蒯越心里一紧。

不过,他还是顺从地走到蒯良的面前坐了下来。

看到坐下来后,便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蒯越,蒯良叹了一口气,苦涩地说道:“异度,荆州要生变了。”

“呃!...”蒯越楞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蒯良,“生变?生什么变?”

“松兹那件东西,我不该拿回来的!”

“松兹?东西?”蒯越惊诧地叫了起来,“兄长,你把玉玺带回来了。

怎么会?

那李横这么轻易就让你把它带回来了?”

蒯良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主公看到玉玺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蒯越楞了一下,接着,脸上便露出恍然之色。

可是很快,他又瞪大着双眼,吃吃地问道:“兄长,你...,你的意思是,主公得了玉玺之后,要...

怎么会啊?”

“怎么不会?”蒯良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异度,你不要忘了,主公也是刘氏皇族啊?”

第五十三章 刘表的命令 未免夜长梦多!

蒯良不顾旅途劳累,第二日一大早,便去刘表那里讨要了军令。

之后,他便手持军令,开始筹措拨给李横的粮草、军辎。

黄昏时分,当他拖着一身疲惫,从外面回府的时候,蒯越正站在府门处等他。

“兄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异度,不管出了何事,你都不该在府门处如此失态。”蒯良面色阴沉地说道:“有什么话,到我书房来说...”说着,他便当先迈步,朝着府内走去。

“呃!...”蒯越的脸色微微一红,赶忙跟了上去。

一刻钟之后,两人又在蒯良的那间小书房坐了下来。

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汤,蒯越长舒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说吧!”

“兄长,主公今日一口气便发布了很多命令!”

“第一,册封大公子刘琦为荆州世子!”

“世子?”

“是的!”

“你接着说!”

“是,兄长。”

“第二,升中郎将黄忠为建威将军,领军一万驻守襄阳城东面的樊城。”

“第三,升中郎将文聘为建武将军,领军一万驻守襄阳城北面的新野。”

“第四,升长沙郡小校--魏延为建威中郎将,领军五千驻守襄阳城南面的宜城。”

“第五,升中郎将张允为振威将军,领军一万驻守襄阳城东面的蔡阳。”

“第六,升安夷护军王威为中护军,一体统帅襄阳城内的三万兵马。”

“第七,奋武将军刘磐麾下的兵马数,由一万扩充到三万,其驻地也由武陵郡迁到南郡。”

......

蒯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感叹着说道:“看来,这荆州的天真的要变了!”

接着,他抿着嘴角看向蒯越,玩味地问道:“异度,你来说说看,主公这些令喻都是有何深意啊?”

“嗯!---”

蒯越沉吟了一会儿,才谨慎地说道:“越以为,主公下这些令喻,有两个含义。

册封大公子--琦为荆州世子,是为了安定荆州官民之心。

由于蔡氏不喜长公子--琦,而喜次公子--琮。

故而...

对于琦公子,主公之前也似乎颇有微词。

这样一来!

荆州治下官民之心,一直都不太安稳。

大家生怕主公百年之后,荆州会起萧墙之祸。

现在,主公一道‘册封琦公子为荆州世子’的令喻颁下,立刻便让不稳的人心,安定了下来。

同时,也断了琮公子及蔡氏的非份之想。”

蒯良轻抿了一口茶汤,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蒯越接着说。

“至于另外的六条命令,则只有一个意思。”蒯越沉声说道:“那就是,主公要把荆州所有的兵权牢牢抓在手里。”

蒯良又点了一下头,赞许地说道:“异度说得不错。”

得到蒯良的赞许,蒯越的脸上却并无喜色露出。

相反!

他反而是一脸忧心地看着蒯良。

“异度有话直说。”蒯良笑了笑,说道:“不必摆出这样一副颜色。”

“这...”

蒯越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把头朝着蒯良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兄长!

主公一口气发下这么多的令喻,却...

却事先没同兄长商议,反而是在兄长不在的时候...

这...

主公是不是对兄长,对我蒯家有了....”

缓缓地摇了摇头,蒯良的嘴角微微一弯,笑呵呵地说道:“异度放心!

主公对我蒯家依旧放心。

对我蒯良,对你蒯越,也依旧信任。”

“呃!...”蒯越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那主公如此做,又是为何?”

“很简单!”蒯良的脸上严肃了起来,“主公这是在告诉我蒯良,以后的荆州要不一样了。”

“可...”蒯越依旧不解地问道:“主公如此做,就不怕寒了我蒯家的心。”

“呵呵...”蒯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说寒心,那蔡家恐怕会更寒心的。”

“这...”蒯越略显懵逼地看着蒯良。

很明显,他没有听明白蒯良话里的意思。

“嗨!...”蒯良叹了一口气,说道:“异度且看吧!

用不了几日,主公就会向我蒯家求娶一名嫡女的。”

“嫡女?”蒯越失声惊叫了起来,“那主公的蔡氏,还有蔡家岂不...”

“所以我才说,蔡家会更寒心的。”

说到这里,蒯良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异度,你要记住一件事。

以后的荆州,没有哪一个人,也没有哪一家,可以做到一家独大。

这荆州,以后只能是一人独大。

那就是主公!

你明白吗?”

“呃!...”蒯越愣了一下,脸上涌现出浓浓的不解,“可...,可是,缘何如此啊?

主公怎会突然之间就...?”

没等他把话说完,蒯良便一摆手打断了他。

接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番。

待重新回来坐下后,蒯良小声地问道:“异度,你觉得,今日之前的主公如何?今日之主公又如何?”

“这...”蒯越有点懵逼地看着蒯良。

他不明白,蒯良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过,他到底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那一小戳人,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隐隐明白了蒯良问话的用意。

因此,他试探着,小声地回道:“之前的主公,似乎...,似乎有些耽于享乐?”

“不错!”蒯良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欣慰。

“因此之故,主公这几年,才一直宠着蔡氏,纵容蔡瑁这个蠢才?”蒯越接着说道。

蒯良有点了点头,略显感慨地说道:“主公毕竟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宠爱美人,耽于享乐,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蒯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忿,“主公如此做法,却是寒了我荆州诸多才俊之士的心。

也让这些人没了向上的通道,这...”

“呵呵...”蒯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为何要让这些人上来?

这些人上来了,那就要搞事。

到时候,事务繁多,主公又哪来的时间,去安享富贵美人啊?”

“那主公今日这许些命令中,提拔那些军中勇将...,又是为何?”

“所以,我才问异度,今日之主公如何?”蒯良道。

“这...”略一思索后,蒯越干脆地回道:“主公今日颁下这许多命令,又提拔了大量军中原本郁郁不得志的勇将,似乎...,似乎有奋发图强之意。

而且,主公之所以转变这么大,必是...,必是因...”

“传国玉玺!”蒯良肃容道。

从蒯良口中听到自己之前隐隐感觉到的答案,蒯越压抑着心中的震惊,涩声问道:“看来兄长昨日没有猜错,主公真的有称帝的打算了。”

第五十四章 两面大旗下的对峙 半个月后。

松兹城西南百余里处。

一座低矮的山陵之上,一杆‘李’字大旗,迎着北风呼呼作响。

大旗之下,李横顶盔掼甲,手持长枪,面容威严地骑在一匹大黑马上。

一身铁甲的鲁力山,则手持一根硕大的狼牙铁棒,骑在一匹大青马上,警惕地卫护在李横的身后。

李横的四周,100名亲卫武将,同样是人披甲,马踏蹄,处于随时可以出阵的状态。

丘陵前的缓坡上。

三个战营,呈‘品’字型排列。

经过这段时间的整训,各战营辎兵都的忠诚度有了大幅地提升,李横便把他们都转了正。

因此,三个战营现下都已经是三个都、一千五百战兵。

也就是说,在丘陵前的缓坡上,李横一共堆了四千五百人。

这也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机动兵力。

今日之所以摆这么大的场面出来,李横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对面五里开外,便是波涛汹涌的扬子江。

一望无际的扬子江上,此时帆影如织,大大小小数百艘战船,正星罗棋布地散落其中。

江岸处,一杆‘文’字杏黄大旗下,足足有一万兵马在那里列着阵。

军阵的旁边,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码头。

虽然是临时码头,但它的吞吐量却不小。

每次可以停靠十艘货船。

每批十艘船靠上来后,只要船板一放下,立刻便有二十名民夫在一位小头目的带领下,顺着船板鱼贯上船,搬运货物。

货物搬下船后,也不是胡乱堆放的。

粮草放在哪里?

兵甲、军辎放在哪里?

生铁又放在哪里?

......

码头上都有专人在负责管理、清点。

因此,码头上虽然人头攒动,忙碌异常,但却又秩序井然。

货物卸载的速度很快。

仅是半天的时间,码头旁边的空地上,便堆放了密密麻麻的货物。

与此同时。

码头旁边的军阵中,那杆‘文’字杏黄大旗下,一位年约三旬的武将,正面沉似水地盯着对面李横的军阵。

在他的身后,肃立着一员小将。

小将虽然身材魁梧,但一脸的青涩,只有17、8岁的模样。

不过,从相貌上看,这员小将同那位三旬主将,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又过了一会儿,年轻小将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耐。

他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然后双手一抱拳,冲着主将说道:“叔父大人,侄儿数过啦!

对面兵马不足五千之数,骑兵也只百余。

我方兵马倍于对方,必可一击而破之。”

“击破了,又怎样?”主将没有回头,低沉着声音说道:“你能击杀或生擒对方主将嘛?”

“侄儿如果率一千轻骑从侧面迂回过去,应可在敌后方兜住他们。”

“兜住他们又如何?”主将依旧是没有回头。

“呃!...”

小将楞了一下,吃吃地说道:“兜住他们的话,应...,应该就能全...,全歼...?”

没等他的话说完,主将便打断了他,“不!

潞儿,你就算能兜住他们,但想要全歼,却是做不到的。”

“这...,这是何故?”小将瞪大着双眼,吃惊地问道。

主将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小将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慈和。

“潞儿,今日辰时,你也曾随我,扮作探马查探过对面。

你觉得,那李横军中兵卒的战力如何?”

“呃!...”小将楞了一下,吃吃地说道:“这...,士卒健壮,甲、械也还完备,算...,算得上是一支精兵。”

“呵呵...”主将笑着摇了摇头,“潞儿,你说错了。

他们不是精兵,而是难得一见的精兵。

现在,我们即使把全军一万兵马都压上去,也未必能战而胜之。”

“叔...,叔父...”小将惊愕地看着主将,吃惊地问道:“何出此言?”

“哎!---”

主将叹了一口气,略显感慨地说道:“士卒健壮,甲、械整齐,以之评判一支军伍精悍与否,倒也没有错。

可是,一支军伍如能做到令行禁止,那么,哪怕它甲、械不齐,士卒孱弱,也是一支难得一见的精锐。”

说着,主将又朝对面指了指,“你随我探查对面的时候,可曾见到,军伍之中有乱说乱动者?

抑或,偶有乱动者,也马上会有军中小校出面喝止。”

“这...”

听了主将的话,小将楞了一下,再看向对面的目光中,已经满是震惊之色。

“潞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小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叔父大人,这...,这意味着,同这样一支令行禁止的军伍开战,只能全歼他们。

却...

却很难击溃他们。

而...

而要全歼这样一支军伍,所要承受的伤亡,必将极其巨大。

甚至,这是我们现在承受不起的。”

“不错!”

听到侄子的分析还算中恳,主将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后,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主公治下,论武略,我文聘算不上最高的。

至少,主公新近提拔的那员老将--黄忠,我就不如他。

不要说黄忠老儿了!

就是那原本寂寂无名的魏延,我也没有把握能胜过他。

论军略,荆州境内超过我的,更是不知凡几。

可是,这么多年来,主公因何对我一直信任有加,委我以重任?”

小将愣愣地摇了摇头。

文聘微微一笑,沉声道:“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文聘谨守人臣的本分。”

“这...”

小将--文潞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最后,他双手抱拳,冲着文聘恭恭敬敬地深施了一礼。

“侄儿拜谢叔父提点教诲!”

“呵呵...”文聘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一拧,面上露出考较的神色,“潞儿,那你说说看,这次我们该怎么做啊?”

“嗯!---”文潞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来时,叔父领受的军令是:

只有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可对李横军发动突袭。

现下...

现下,李横军既如此精悍,我们恐怕是拿不下他们了?

至少,那李横的项上人头,我们今天肯定是拿不到。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立刻撤兵。”

“嗯!”文聘点了点头,又不甘地看了对面的李横军一眼,才下令道:“潞儿,去传令吧!

从后军开始,依次上船。

我们撤!”

“是!”

第五十五章 刘表的心思 当对面的大军开始登船撤退的时候,站在山丘之上,一直紧绷着的李横,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联想到这段时间从荆州传过来的消息,李横的心中,又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一股自己改变历史的感觉。

刘表!

虽然是汉末的一方诸侯,但前世看三国的时候,可是有一段戏,说他是‘冢中枯骨’的!

可就是这‘冢中枯骨’一般的人物,那也不是白给的。

或者说,当他开始发奋图强,露出自己獠牙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他。

而促使他发奋图强的原因,就是自己送过去的那枚传国玉玺。

没有传国玉玺,他刘表确实就是一个‘冢中枯骨’。

这样的刘表只会想着,太太平平、舒舒服服地享受自己奢华的晚年生活。

因此!

他毫无节制地宠溺自己年轻漂亮的小老婆。

他毫无底线地重用自己的妻族。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他能把一个平庸之辈--蔡瑁,提拔到了军方大佬的地位。

他对治下的名士、猛将不闻不问,任他们自生自灭。

江夏太守--黄祖,哪怕把江夏郡打造成了自己的私人王国,他刘表也像是看不到一样。

只要黄祖能帮他抵挡来自东面--孙家的威胁,他就万事不问。

可是!

当传国玉玺出现刘表面前的时候,他就完全变了。

这么一件小东西,居然就彻底激发了他的雄心,让他开始发奋图强起来。

像他这样的人,想要做事,或者说想要做大事,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抓军权。

于是,荆州境内那些原本不得志的将才们,立刻就得到了重用。

其中,最突出,最耀眼的,就是黄忠和魏延了。

这两个人,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在刘表的一纸命令下,两个原本郁郁不得志的中低层军官,直接升任为坐镇一方的军方大佬。

可以想得到的是,两人此后也必将是刘表最忠心的死忠。

同样,原本便是刘表嫡系的文聘、张允二人,也是更近一步,成了出镇一方的大佬。

而对刘表最忠心的王威,更是由他的亲卫队长,直接升任为掌管整个襄阳兵权的大都督。

至于刘表的侄子--刘磐,其麾下兵卒数也由一万猛增到了三万。

可以说,刘磐这个刘表的自家人,现在掌握着除襄阳守军外,荆州军中最大的野战兵团。

最重要的是,刘磐的驻地,也由武陵变更到了南郡。

南郡是什么地方啊?

那是荆州辖下,除襄阳外最富庶一个郡了。

控制了南郡,襄阳又在他的直接掌控之下,手里再有十来万军队,不论刘表接下来想干什么,都没有人敢反对。

或者说,即便你想反对,也没有多大作用。

没见刘表进行这一系列的大动作,尽管提都没提蔡瑁和黄祖,这两人也是老老实实的嘛?

其原因就在于此。

昨天,李横收到的一条最新的关于荆州的消息是:

刘表将迎娶荆州蒯家的一位嫡女,作为自己的右夫人。

而他原来的蔡夫人,则被尊为左夫人。

诡异的是,骄横之名闻于荆州的蔡夫人,居然不吵不闹,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而这几年势力急剧膨胀,号称荆州第一世家的蔡家,更是连屁都没有放一个。

相反,蔡家反而还给刘表送上了一份礼,恭贺他迎娶蒯家嫡女。

蔡家的这份礼很厚!

据说,打头的送礼马车都已经进了刘表的州牧府,而末尾的马城还没有进襄阳城呢!

......

毕竟是上万人马的撤退!

临近黄昏时分,最后一列步卒才开始登船撤离。

而主将--文聘,更是一直站到了最后。

麾下兵马陆续登船的时候,他就站在那杆‘文’字大旗下,默默地注视着李横的军阵。

最后一批物资从船上卸下来后,码头方面派了一名文官,朝着李横方向奔去。

这是通知李横,让他派人过来交接物资的。

在李横军阵的边缘处,那名文官被拦了下来。

他没能进到军阵里面,当面向李横禀报此事。

当讯息被士卒传到李横处时,就见李横身边的一名骑从,立刻拨转马头,朝着山丘后面飞驰而去。

时间不长!

伴随着阵阵的喧哗声,从山丘的后面,乌泱泱地转出来数千人。

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

有挑着担的,有赶马车,有赶牛车的,还有推独轮车的...

看到这些人,文聘也就明白了。

李横是想用这些人来搬运送给他的物资。

一名文士模样的人,骑着一匹马从人群中飞驰而出。

他同码头派去的文官交涉了几句,两人便领着那群人,朝码头这里漫了过去。

可是,不论情况如何变化,山丘上李横的军阵,依旧是纹丝不动。

看着已经有点发呆的文聘,文潞走到身边,小声地说道:“叔父大人,该走了。”

“吁!--”

文聘长吁了一口气,咬着牙吐了一个字“走”。

一刻钟后,文聘上了船。

当他回首北望的时候,却发现李横的军阵,依然没动。

当他的座船缓缓驶离岸边的时候,终于...

一阵苍凉的号角声,从那处山丘上响了起来。

李横的军阵也动了起来。

“噗!---”

一口鲜血从文聘的嘴里吐了出来。

“好稳!”

文聘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山丘,咬着牙说道。

“叔父,您没事吧?”一旁的文潞关切的问道。

“无妨!”文聘抹了抹嘴角的血丝,转头看向文潞,叮嘱道:“潞儿,以后如若同李横对阵,你要记住:要么走,要么降。

不要和他打!

你不是他的对手。”

“呃!...”文潞楞了一下,一脸震惊而又疑惑地看着文聘,“叔父,何出此言?”

文聘苦笑了一下,怅然若失地说道:“也许...,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

李横不知道,自己小心谨慎的做法,居然会给文聘造成这么大的心理创伤。

就算知道了,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没办法!

他就这么一点本钱,真的冒不起这个险!

他可以肯定,对面的军将绝对没安好心。

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丝懈怠,对面一定毫不犹豫地全军压上来,把自己一口吃掉。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来,刘表是对自己动了杀心的。

而他之所以对自己动杀心,说白了,还是因为那块传国玉玺。

刘表这老小子,他这是想杀人灭口啊!

只要把自己灭了,那传国玉玺的来历,他自然是想怎么编,就是怎么编。

什么!

钓鱼的时候,从一条鱼腹中发现了这枚玉玺。

又什么!

出巡的时候,一位号称神仙的白胡子老头献上玉玺。

再什么!

在府中安坐的时候,一只仙鹤嘴衔玉玺降落于院中。

等等...

那老儿总会选出一款适合自己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理由,向外面交代玉玺的来源。

到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再吹捧一番的话,他就算直接称帝,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李横没给他机会灭自己的口,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刘表这小子得哄着点自己了。

不然的话,自己的嘴巴只要稍微大一点,就能让他难受难受。

......

当李横率军来到码头的时候,都不用详细地观察,只是打眼看去,李横便可估算出码头上堆放的物资,似乎比自己要的多很多。

这个刘表果然是个会做事的。

这是在用多出来的物资,堵自己的嘴呢!

突然,李横又楞一下。

刚才离得远,堆积如山的物资后面的情况,根本就看不清楚。

现在近了,总算是看清了。

那黑丫丫的一群席地而坐的精装男子,就是我要的三千士卒?

这哪里是三千人啊?

这可足足有五千人!

第五十六章 接收 李横的面前,站着两位文士。

一位是阎象。

从山丘后面率领几千平民过来的,就是他。

另一位身材稍显瘦弱的文士,李横不认识。

不过看了几眼,却发现他有点面熟。

哦!

想起来了。

这家伙同上次来的蒯良,有几分相像之处。

“主公...”阎象显得很激动,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高亢了起来,“这里的...”

李横干咳了一声,示意这老小子注意一下。

还有外人在这儿呢!

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很丢脸的。

“呃!...”阎象楞了一下,回过神来。

他冲着李横‘嘿嘿’了一下,便介绍起一旁的蒯越来。

等李横同他寒暄过后,阎象便迫不及待地递上了一张布帛,激动地说道:“主公,这里便是蒯越先生带来的物资、人员清单。”

......

军粮20000石。

铁甲200领。

皮甲1000领。

生铁30000斤。

战马800匹。

士卒5000。

......

看着手上的帛书,李横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的嘴角一弯,对蒯越说道:“同我要的相比,这些可是多了将近一半!

如此多的人员、物资,怪不得要过万兵马来护送。

呵呵...

贵主--刘荆州,真乃谨慎之人!”

“正是!正是!...”蒯越红着脸点了点头,尴尬地说道:“地方不靖,将军所要之物又太多。

多派一些兵马护送,总是安全一些。”

听了他的话,李横的嘴角更弯了。

接着,他的脸容一肃,沉声道:“蒯先生,东西我收下了。

刘荆州的心意,我也明白了。

回去之后,烦你转告刘荆州。

就说,我李横的嘴是很严的。”

“将军真乃深明大义之人,越代我主谢过将军。”说着,蒯越双手抱拳,冲着李横深施了一礼。

......

蒯越带着荆州方面的数十名文吏、几百名辎兵离开后,李横军便把码头彻底地接管了过去。

堆放物资的场地!

这里不需过于在意,只需要派出少量兵卒看住就可以了。

真正要小心的,是荆州送给自己的五千兵卒。

为了看住这五千兵卒,李横把三个战营都压了上去。

三个战营,呈‘品’字形,直接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这五千人的来源,共分为三部分。

人数最多的,是三千人的武陵蛮。

这些人由于刚被俘虏,所以还不是很驯服。

荆州方面处置他们的方式,也是最严厉的。

被送过来的武陵蛮,都是被倒绑着双手的。

第二部分,则是北方曹军的一千俘虏。

这一千人,是去年荆州同曹操起冲突的时候,被荆州方面所虏获的。

当然了,以曹操军的战力,荆州方面在那一战中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他们的损失,至少是曹军的两倍以上。

这一千曹军,已经被荆州虏获了一年多。

经过这么长时间调教,这些人已经是比较驯服。

相对于那三千武陵蛮,他们的待遇,也要稍微好一些。

至少,双手没有被绑着。

这一千俘虏,蒯越临上船前,特意跟李横多说了几句。

据他说!

刘表原本送给李横的士卒中,是没有这一千曹军俘虏的。

是他的兄长--蒯良劝说刘表:“这些人留在荆州,既不能放心使用他们,又得耗费粮食养着,还不如送给李横,图个清静。”

刘表考虑过后,便把这一千人也送了过来。

听了蒯良这话,李横先是楞了一下。

接着,心里涌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蒯良和蒯越的这个举动说明:他们蒯家在向我示好!

怎么可能?

蒯家是什么人家?

那可是荆州底蕴最深厚的顶级世家!

这样的人家,会向我这个兵不过数千的小军阀示好?

呃!

明白了!

蒯家这是不看好刘表称帝了。

所以,他们在给自己找后路呢!

当然,他们肯定不会只找自己这一条后路。

北面的曹操!

东面的孙权!

甚至是西面的刘璋!

蒯家应该是都联络过了。

至于自己这里,李横估计,蒯家只是捎带脚,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不然,他们如果重视自己的话,以他们的能量,是不会只弄这一千俘虏过来的。

这一千人,应该只是蒯家对我李横表示的一个善意罢了。

想明白的李横,自然也是不会让蒯越失望的喽!

在拍着胸脯回应了一些“蒯家有事,尽管来找我”之类的片汤话,便让蒯越心满意足地走了。

......

最后一千人,是刘表拨付的一千水军。

这些人才算是刘表显示自己诚意的所在。

不然的话,说要送人家三千士卒,却光拿一些战俘充数,即便多给了两千人,也会让人很不舒服的。

这一千水军,虽然披甲率不高,只有一些中层军官披了一件半身皮甲,但刀、枪、箭、盾等兵刃,倒是配齐了。

而且,在李横过来前,三千武陵蛮和一千曹军俘虏,便是由这一千水军在弹压看守着。

正当李横检阅他们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某要率麾下兄弟离开,还望将军成全!”

说着,一位身材雄壮,手持双戟,身背弓箭的大汉便从队列中蹦出来,怒瞪着李横。

大汉所穿的衣甲,是刘表军底层军官才会穿的制式。

也就是说,大汉最多也就是个百夫长。

倒也确实是这样。

当大汉说这句话的时候,在他的身后,便悄然聚拢了百余名刀出鞘、弓上弦的士卒。

不论是大汉,还是他身后的士卒,此时的气势都很足。

对于李横以及散布于四周,杀气腾腾的李横军,一点畏惧的样子都没有。

相反!

他们摆出样子,倒很有一种李横如不答应,他们便要抢先开战的意思。

对于这些人的无礼,李横一点都不在意。

不仅不在意,此时的李横,反而是一脸的笑容。

看向大汉的目光中,更是如同中了大奖一般,闪动着烁烁光芒。

......

大汉穿着的虽然是刘表军的制式衣甲,但装扮却很骚包。

在衣甲的边缘处,他用锦缎来了个包边。

这个操作,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亮晶晶的感觉。

更加过分的是,这家伙在上衣的下摆处,还缝了一圈小巧玲珑的铜铃铛。

他的动作幅度只要稍微大一点,一阵‘叮铃当啷’的铜铃声便会响起来。

说实话!

李横真的很难理解,一个人得有多奇葩的审美观,才会把自己捯饬成这样出来见人。

不过,他如此的装扮,倒是让李横马上认出了他的来历!

锦帆贼--甘宁甘兴霸!

这家伙原本是巴郡临江人,从小就惹是生非,好勇斗狠,简直就是地方上的一害。

后来,年纪稍大一些的时候,更是彻底挣脱世俗的束缚,直接为匪为盗了。

再后来,等这小子二十岁的时候,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突然退出盗匪这一大有前途的行业,跑去读起了书。

在读过一些书后,他又抽风似地想做官了。

不过,这小子也知道,自己在家乡的名声太臭。

即便是坐官,也融不进官场去。

于是,他便跑到荆州投奔了刘表。

可惜,荆州那地方,世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节,就是本地一些出身寒门的勇武之人,都被压着爬不上去。

像他这样没有根底,名声还不太好的外来户,那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这小子虽然在荆州当了官,但却只是个不入流的低阶武官。

更让甘宁感到崩溃的是,他甘宁...

居然被刘表像臭麻布一样,随手送人了?

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也是他刚一见到李横,便发作的原因。

他实在是不能再忍了!

哪怕四周的李横军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忍了。

第五十七章 甘宁 李横摩挲着下巴,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浓了。

他微眯的双眼,眸子中透出的光芒,耀眼而又逼人。

说实话,李横现在的模样,有点...

嗯!

就像是一个色鬼在看一位绝世美女一般。

这幅样子,也让气势汹汹的甘宁滞了一下。

他略显底气不足地怒瞪了李横一眼,“你待怎地?”

“我待怎地?”李横笑呵呵地说道:“这话应该是我来问汝。

刘表既然把你等送于了我。

那么,自今日起,你等便皆是我的属下。

可是...”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马鞭,指了指甘宁,“可是,你却要率他们离开,这为何啊?

可是瞧不起我李横,不愿为我效力?”

“我...,我是不忿那刘表老儿。”甘宁怒气冲冲地说道:“刘表老儿号称‘八俊之一’。

我甘宁慕他威名,从巴蜀之地跋山涉水地去投他。

他却把我往军营中一扔,便不管不问了...”说到这里,甘宁眼中泛起一丝委屈的泪花。

他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甘宁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去,才接着说道:“这也就罢了。

我甘宁既然投他,就不计较这些事。

可...

他如今却把我这样随便地送于他人,这...

这也太羞辱人啦!”

“哈哈...”

李横扬天大笑起来。

“你待怎地?”甘宁双眼通红地大吼道:“可是瞧不起我甘宁甘兴霸?”

“不,不,不...”李横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误会刘荆州了。”

“我误会刘荆州?”甘宁疑惑地看着李横。

“对!”李横点了点头,“你甘宁即便武勇过人,有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这天下又有几人知之?

那出身高贵的刘荆州又如何可知啊?”

“呃!...”甘宁楞住了。

“相反!”李横接着说道:“你甘宁横行乡里,为匪为盗的名声,倒是广为流传。

你这样的人去投奔。

刘表不把你打杀了,反而留在军中,已经是他为人宽厚了。”

“我...”甘宁不甘地说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该把我就这样送人。”

“或许...”李横脸上的笑意又浮现了出来,“那位刘荆州认为,我这里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吧?”

“你这里?为甚?”

“我的出身,你应该听说过吧?”

“自然!”甘宁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你不就是抢了孙策未过门老婆,号称‘庐江贼’的李横嘛!”

“咳!咳!咳!...”李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仍旧厚着脸皮说道:“这不就结了!

把你这横行乡里的恶霸,送到我这个‘庐江贼’处,不正是最好的选择吗?”

“呃!...我...”甘宁的气势弱了下去,“你的意思,刘荆州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所以才把我...”

李横笑呵呵地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

甘宁不是笨人。

他如此冒犯,李横却一点恼怒的颜色都没有。

这让他立刻明白了了过来。

他嘴角微翘,看向李横的目光中,满是桀骜不训,“尔可是想收降我?”

“不错!”

“切!”甘宁不屑地撇了撇嘴,“我甘宁就算再落魄,也不会投靠一个山贼!

想当山贼,我自己就可以落草,犯不上投靠别人。”

对于甘宁的无礼,李横并没有在意,依旧笑呵呵地问道:“你既不想投我,为何不在离开荆州时就走。

以你的本事,即便文聘的万余大军在侧,应该也拦不住你?”

甘宁傲然地说道:“我不走,是不想让刘荆州坐蜡。

刘荆州刚下令把一千水军送人,一名将校就领着百余士卒跑了。

这...

不管怎么说,刘荆州也收留了我数年,我不能那么做。”

说到这里,他又冲着李横扬了扬下巴,语气中满是挑衅的意味,“文聘的上万大军都拦不住我,你觉得你这数千人马就能拦住我?”

“我们打个赌吧?”李横笑呵呵地说道。

“打赌?什么赌?”

“看到我身边这百余精骑了嘛?”

“看到了!”甘宁答应了一声,又不屑地撇了撇嘴,“兵甲齐备,倒也算得上是一支精锐,那又怎么样?”

“从他们中任选十人,你如能战而胜之,我便把这百余骑的兵甲、马匹送给你,并礼送你和你身后的士卒离开。”

“此话当真?”甘宁兴奋地说道。

“自然!”李横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李横在江东之地也算是小有名声,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东西,就食言而肥。”

“好!”甘宁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如果输了,就留下来。”

“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甘宁的话说得很狂,姿态也摆得很高,但真的做起事来,却又很谨慎。

他没有一次就选十个人出来,直接开干。

他的选择是,一个一个地往上加人,一直加到十个人为止。

而且,这小子从李横亲卫队中选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里面最为瘦小的。

这个举动,让李横身边的众亲卫武将发出轰然的嘲笑声。

不过,李横看向甘宁的眼中,却满是惊叹,赞赏之色。

兵凶战危!

这可不是说笑的。

平时,不论怎样说大话,吹大牛,可一旦临阵对敌,便立刻选择最谨慎,最有把握的做法。

这小子不愧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声的人物。

可惜的是!

甘宁同瘦小的亲卫武将,只交手一个回合,便心里一沉。

这个小个子怎么这么强?

自己要胜他,虽然并不难,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十招之内,就拿下这个小子。

也许...

这小子可以坚持到二十招开外...

他既有此等实力,为何会甘于在那李横身边充当一个区区的近卫?

或许...

或许是自己运气不好。

这小子虽然看着瘦小,但却是李横亲卫中武艺最高强之人。

......

“甘将军,你这样走神可是赢不了我的。”小个子亲卫武将笑呵呵地说了一声。

“呸!---”甘宁大吼了一声,“你这无名小辈,也敢如此小视于我?”

说着,他右手单戟一横,把小个子手中的单刀死死地压住,然后,他左手单戟朝着李横身边的一位亲卫指了指,吼道:“你来!”

同两人对战了几个回合,甘宁的心更加沉了。

他知道:刚才不是他运气不好,抽到了最强之人。

而是...

而是,李横的这一百亲卫,搞不好,人人都有如此高的武艺。

这怎么可能?

他甘宁虽然混得不好,到现在为止,只是混了一个百人将的官职。

可是,这却和他的本领无关,只是他机遇不好罢了。

以他的武勇,以他的军略,只要碰到赏识他的主公,当个出镇一方的大将,那是绰绰有余的。

而面前这两个人,不谈军略,只论武勇的话,在军中当个掌管数千人的军候,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的人,居然只是李横身边的两个普通近卫?

......

不信邪的甘宁,又随意点了两人。

可是,并没有什么让他惊喜的情况发生。

相反,后面加入的这两个人,居然比前面的两人还要猛一些。

这让甘宁的心里涌起一丝苦涩。

同四人战了十余回合后,甘宁又点了一人加入战团。

让他更懵逼的是,这个人居然比前面的四人都要强。

......

“停!”

甘宁大吼了一声后,便跳出了战圈。

他站在那里深吸了几口气,一脸不甘地说道:“我输了!”

“输了?”李横微微一楞,好笑地问道:“你以一敌五,可并无败像露出啊?”

“休要说这等话,我甘兴霸不是不识趣之人。”甘宁略显丧气地说道:“这五人,我虽可战而胜之,但只要再加一人,我必落败。”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显露出挣扎的表情。

最后,就见他一咬牙,双手抱拳单膝跪了下去。

“甘宁拜见主公。”

李横赶忙上前,伸手把甘宁扶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兴霸不必多礼!”

随着甘宁认主,他的各项属性,也浮现在李横右眼的视网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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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

所属:李横

统帅:76/86

武力:90/92

智力:60/70

忠诚:6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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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甘宁的忠诚度只有63,尽管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但李横的心中却是微微一苦。

这小子的忠诚度有点低了。

就算他是刚刚投奔过来的,这个忠诚度也还是太低了。

这么低的忠诚度,即便是收下他,李横也是不敢重用的。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小子其他的属性还有提升的余地。

【系统,把甘宁的属性值都加满。】

【是,尊敬的宿主。】

第五十八章 消化吸收和平叛 果然,忠诚度提高之后,甘宁态度完全变了。

至少,他眼中的桀骜之色,淡去了许多。

收伏甘宁之后,李横便任命他为鲁力山的副手,同鲁力山一起统帅亲卫武将。

这小子对于给别人当副手,一开始是不服气的。

而鲁力山呢!

他对这小子的桀骜,也有点看不顺眼。

于是,两人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互相切磋了一番。

当二人回来的时候,尽管他们的脸上都有淤青的痕迹,但从甘宁低眉顺眼地走在鲁力山的身后,便可以看出谁输谁赢了。

......

从刘表处接收的人员、物资,李横一共运了三天。

这些人员、物资,也让李横的实力有了一个飞跃性的膨胀。

物资方面。

李横储备的粮食总数增加到了65000石。

这个数目的粮食,可以让他麾下的将卒们,在两年内都不用再为粮草问题而担心。

铁甲。

有了刘表送的200领铁甲,李横麾下所有卒长以上的军官,都将配备铁甲。

皮甲。

得到刘表的1000领皮甲后,三个战营中,将各有一个五百战卒的都,全部配发皮甲。

战马。

有了刘表的800匹战马,李横就可以着手准备成立一支专门的骑兵队伍了。

另外,李横现在储备的生铁数量,也达到了50000余斤。

有了这个数量的生铁,他以后再扩充军队的时候,也就不必再为打造兵器的原料而发愁了。

人员方面。

三个战营,原来都是下辖三个都、一千五百战卒。

现在直接被扩充到,下辖五个都、两千五百战卒。

六百人的松兹守备营,更是被李横扩充到了一千人。

经过一轮扩充,刘表送来的五千人,还剩下大概一千五百人的武陵蛮。

这些人虽然归于李横属下,但他们的忠诚度只在个位数徘徊,不适合直接编入军伍之中。

而且,一次性地把太多的武陵蛮充入军中,也会改变李横军的人员构成。

一个不好,如果让这些武陵蛮串联起来,说不定就会给李横来个哗变什么的。

为了震慑剩余的一千五百人,让他们老实听话,李横从他们中挑了几十个忠诚度掉到‘-1’的顽固分子,当着他们的面砍了脑袋。

随着一泼泼鲜血的飞溅,剩余武陵蛮眼中的桀骜,敛去了许多。

代之而起的,则是畏缩、恐惧等神色。

让李横感到惊讶的是,这些人的忠诚度居然上涨了。

这也让李横想起了一句话:畏威而不怀德!

想要在这个古代的乱世里立足,也许...

不!

是一定要拿出一些铁血的手段才行!

砍了几十颗脑袋,虽然让武陵蛮的忠诚度有了上涨,但上涨的幅度却也很感人,不过是个位数而已。

也就是说,这些武陵蛮依然不能被直接补入军中。

李横索性也就不费事了。

他把剩下的一千五百武陵蛮直接打散,平均分到了六个军屯中。

一个军屯三千多人,消化掉两百余人的武陵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等过上个一、两年,当这些武陵蛮适应了军屯生活,那他们也就被同化得差不多了。

到了那个时候,再把他们抽出来补入军中,他们对李横的认同感和忠诚度,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低了。

另外,从刘表的这五千人中,李横一共拣选出三十名武将。

相对于李横军之前的士卒数及武将数来说,这个比例已经是比较低的了。

没办法!

五千人中,光是武陵蛮就占了三千人。

而这三千人的武陵蛮中,居然只检出了十名武将。

即便是检出的十名武陵蛮武将,其武力值也没有超过40。

这十名武将的智力和统帅,就更不用提了,直接在10左右晃荡,还不如李横麾下的一些什长、伍长!

不过,这十名出身武陵蛮的武将,倒是替李横解决了大问题。

李横以这些人为卒长,立刻便把充入军中的武陵蛮死死地压住了。

由于这次检出的武将数量太少,只够扩充编制之用,所以,李横的亲卫武将队并没有得到扩充。

依旧是100名!

......

孙权最近的境况不太好,甚至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江东叛乱初起的时候,孙权的平叛还是很果决的。

没有过多地犹豫,几乎是一得到叛乱的消息,他便起兵了。

而留守大本营--曲阿的任务,孙权交给了他的三弟--孙翊。

孙翊就是孙策临终时,被众人第一个推举出来,继承江东基业的人。

可惜,却被孙策给否了。

按理说,像孙翊这样的人,对孙权的威胁是很大的。

孙权继位之后,就算不把他软禁起来,也绝对不能重用他的。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孙家在江东的基业,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在这样一种时候,除了孙家人外,孙权是真的不放心,让其他的人来镇守曲阿!

即便是孙家人,他也只能相信自己家里的人。

其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以及堂兄弟之类的,他更加不放心。

搞不好,这些人比外人还要危险。

现在不就有两个例子,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占据会稽郡南部的定阳、新安两县,意图自立的孙暠、孙辅二人,不就是他们真真的堂兄弟嘛!

而孙权自家在他们这一代中,只有四兄弟。

大哥孙策不用说了。

老二是他自己,老三就是孙翊。

至于老四孙匡,那还是一个毛孩子,根本就不堪大用。

所以,即便心里再别扭,再不情愿,此时的孙权也只能用孙翊来镇守曲阿。

当然了!

孙权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首先,防守曲阿的五千兵马,都是他从自己嫡系的一万兵马中抽出来的。

其次,协助孙翊镇守曲阿的,也是他的亲信--吕范。

有了这两点,即便孙翊有点什么想法,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而他本人,则率领三万五千兵马急速赶往吴郡南部,准备同山越叛军决战。

孙权的评判的策略很简单!

那就是,要想快速的平灭叛乱,就先把最大的一股叛军打掉。

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

一,打掉了最大一股叛军,可以让江东的局势稳定一些。

二,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最大的一股叛军,如果能被很快地平掉,就可以狠狠地震慑一下那些豪强大族们,让他们不敢乱说乱动。

至于说怎么打,能不能打得过的问题,孙权根本就没有想过。

这倒不是孙权傲慢或是轻敌。

看看孙权带出来的将领就知道,这真的不是一个问题。

第五十九章 更大的反叛 此次平叛,孙权把父、兄留给他的悍将,几乎都带了出来。

周瑜!

黄盖!

韩当!

太史慈!

蒋钦!

周泰!

凌操!

陈武!

贺齐!

董袭!

徐琨!

宋谦!

这些人,不仅武勇过人,军略同样出色。

放到军中去,每一个都是独挡一面,坐镇一方的大将。

有这样一些大将辅佐在身旁,孙权要考虑的,就不是能不能打赢的问题,而是怎么打,才能赢得漂亮一些。

事情也正是这样发展的。

......

花了五天时间,孙权率军赶到了吴郡南部。

可他打败叛军,却只又用了一天,几乎就是一战而败之。

剩余不足三千人的叛军残部,也被他堵在了永兴县城内。

到了这个时候,江东这股声势最大的叛军,已经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今晚休整一番。

明日一早,来个全军冲锋,也许就能攻进永兴城,彻底地平了这股叛军。

平灭这股叛军后,再派两个能言善辩之人到会稽南部,对孙暠、孙辅好言相劝一番。

这二人说不定也会举旗归降。

就算他们不降,以孙权军现在的威势,平灭他们也是易如反掌。

两股声势最大的反叛势力被平,其他的小股叛军或平,或降,也就是反掌之间的事。

那些蠢蠢欲动的豪门大族们,看到孙权如此快速地平灭一波叛乱,自然也会收起小心思,继续当他孙家的臣民。

可惜的是,天下事,不如人意者十之八九。

就在孙权即将平灭叛乱,彻底掌控江东三郡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场声势更大的叛乱,席卷了整个江东。

就在孙权出兵的几天时间里!

江东的财赋重地--吴郡全郡陷落。

会稽郡除郡城--会稽之外,其他各县也不再听从孙权的号令。

丹阳郡的十二县中,也有六个县落在了叛军的手里。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股两万余人的叛军已经开到曲阿城下,正对着曲阿展开疯狂的猛攻。

很明显!

叛军这是打算一举拿下曲阿,彻底断掉在外征战的三万多孙权军的后路。

第一轮叛乱还没有平息掉,又来了一轮声势更大的。

孙权也顾不得还盘踞在会稽南部的孙暠、孙辅了。

甚至,就连永兴城内的这股叛军残兵,他也没心思收拾。

在得到曲阿被围攻的消息后,他便立刻提兵北返。

此时的孙权,也有点慌了。

他一怕孙翊坚持不住,等不到他回援。

曲阿现在可是他的大本营!

孙氏经营江东这么多年,所积攒的粮草、军辎,可都囤积在曲阿。

曲阿如果丢了,他手下的这支大军,立刻便要面临缺粮的危机。

而且,他麾下军将的家小也都在曲阿城内。

万一曲阿城陷落,城内众将的家小落在叛军手中,这...

搞不好,马上就会有人取了他的脑袋,去投奔叛军。

而且,比起曲阿城的安危,孙权更加忧心第二轮叛乱的本身。

他怕,他根本就平不掉这第二轮的叛乱。

第一轮叛乱的主体,是遍布江东三郡的山越蛮族。

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声势浩大,但也有组织涣散,装备低劣的缺点。

有了这两个缺点,对上孙权率领的精兵悍将的时候,这些人其实就是在送人头而已。

可是,同第一轮叛乱比起来,这第二叛乱却是完全不同的。

第二轮叛乱的主体,是江东三郡大大小小的世家豪族。

在孙策时代,这些世家豪族们非常老实,也非常听话。

孙策要人,他们给人!

孙策要粮,他们给粮!

对于孙策,他们几乎就是任其索取的态度。

当然了,这些世家豪族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在孙策刚入主江东的时候,他们也是不服。

他们也是曾经同孙策掰过手腕的。

只不过,掰过手腕后,结果就比较感人就是了。

孙策是什么人?

‘江东小霸王’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不听话!

不老实!

敢扎刺!

......

老子一律钢刀伺候!

看是你们脖子硬,还是老子的刀把子硬。

就这样,被打服,也被杀怕了的世家豪族们,终于老实了下来。

但是,仇恨和不甘的种子,却也种在了他们的心里。

当然了!

孙策在,他们会很老实的。

孙策一直在,他们也会一直老实下去。

可是,孙策一旦不在的话,那...

甚至,江东第一轮的山越叛乱,也是这些人鼓动起来的。

利用第一轮叛乱,成功把孙权军的主力调走后,这些世家豪族便立刻集结私兵,疯狂地攻打曲阿。

只要拿下了曲阿,孙氏在江东的统治,也就差不多崩溃了。

否则!

就算他们在几天之内,凭借着以前积累的底蕴,让江东三郡的大部分郡县都改旗易帜。

可是,以后的胜负究竟如何,还真不是一件好说的事情。

......

孙权率军急行四日,终于在曲阿城最危急的时候,赶了回来。

在逼退世家豪族联军后,经过十余日的连续行军作战,早已疲惫万分的孙权军,此时已是无力再追击他们了。

......

江东的情况,李横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

孙权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甚至,就算说他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也不过分。

他刚一接手江东三郡,三郡之内就遍地烽火。

先是山越和他孙家人叛乱。

接着,三郡之内的大部分豪门大族,又串联起来造反。

豪门大族就是豪门大族,其底蕴之丰厚,远非外人所能想象。

这些人一出手,便差点掀翻了孙权。

幸好,他的反应够快,麾下的将卒也还拼命,才让他稳住了阵脚。

可也仅仅只是稳住而已。

富庶的吴郡,孙权丢了个干干净净。

稍微偏一些的会稽郡,一开始的时候,孙权还能保住郡治--会稽城。

可是,几天之后,会稽城也被那些豪门大族们拿了下来。

而在丹阳郡,豪门大族和孙权,正各自占据六个县对峙着。

也就是说,原本占据江东三郡的孙家,只是因为换了一个主君,便短时间内失去了两个半郡的地盘。

只余下半个郡六个县,在那里苟延残喘。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由于孙权的反应够快,孙家的大本营--曲阿还在他手里。

曲阿城中堆积如山的粮草和军辎,也还可以让他麾下的数万兵马,支撑很长时间。

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他便可以整顿兵马,重振他孙家的势力。

让李横惊诧万分的是,孙权这小子都已经这样了,他居然还在惦记着自己...

这小子居然派出了三路大军来攻打松兹。

第六十章 孙权的三路大军 孙权的派来的第一路大军,是一股五万之众的黄巾流民军。

这股黄巾,原本在汝南、颍川一带流窜。

自从汉末黄巾之乱爆发后,汝南、颍川便一直是黄巾军的大本营。

在那里盘踞的黄巾军,足足有数十万众。

不过,这些黄巾军的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真正能战的精壮并不多。

而且,这数十万的黄巾还分成七、八股势力,如同散沙一般,根本形成不了合力。

袁术在的时候,由于麾下军队战力太弱,奈何不了他们,倒也让这些人过了几年的舒坦日子。

可袁术败亡后,他的地盘基本上都被曹操接收了。

曹操是什么人啊?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这么多的黄巾贼,在自己的地盘上蹦跶?

于是,这些黄巾军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在曹操军的倾力围剿下,这七、八股黄巾势力,或是投降,或是覆灭,或是在势力大幅缩水后,躲到深山之中,成为了化外之民。

但是,其中一股黄巾势力,其首领何仪却是很机灵。

在曹操发动围剿前,他便率领部下,南下到了霍山附近,并在那里盘踞了起来。

再之后。

就在孙家只剩半个郡地盘的时候,孙权这小子突然派人给何仪送了一份厚礼。

粮草10000石。

铁甲100领。

皮甲500领。

生铁10000斤。

战马100匹。

除了这些之外,孙权还做了一件挺狠的事。

那就是,以‘讨虏将军’的名义,向大汉朝廷保举何仪为‘建忠校尉’,并任命他为江东的‘松兹屯田使’。

也就是说,何仪不是匪了。

他现在已经是,有大汉正式官身的官员了。

汉末以来,尽管天下大乱,各路诸侯彼此之间攻伐不断,但是,大家都还恪守着一个最基本的底线。

那就是,官就是官,匪就是匪。

各路诸侯,尤其是那些拥有大汉朝廷正式官身的诸侯,无论境地如何窘迫,也不会和黄巾这样的匪徒在一起厮混。

当然了,把黄巾打败,打服之后,收降的不算。

像孙权这样,给一股黄巾贼送重礼,还表举一个黄巾头领为大汉官员,那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从程序上来说的话,有了这身大汉官皮后,这股黄巾现在已经不是匪了。

他现在应该可以称之为大汉官军。

以后,像曹操那样的诸侯,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是不能随便讨伐他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了江东‘松兹屯田使’的身份,他何仪只要拿下松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那里屯田驻守。

条件如此丰厚,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何仪,眼睛都被刺激得发红。

于是,这股黄巾便嗷嗷叫着,朝松兹冲了过来。

......

第二路进攻松兹的大军,是盘踞在皖县的李术。

孙策离开皖县的时候,一共给李术留了三千兵马。

而且,庐江郡的皖县,现在算是江东势力的边境地区。

李术驻守这里,是有非常大的自主权的。

皖县当地的军政事务,几乎由他一言而决。

可以说,他就是江东势力之下的一个小军阀。

当然,也是由于他本人对孙策非常忠心,才能获得这么大的自主权。

只要孙策在,他就是孙策最忠心的属下。

可是,孙策一旦不在了,那...

那就不好说了!

孙策病亡的消息传到松兹的时候,李术悲伤欲绝,下令全军缟素十日。

这也是江东势力中缟素时间最长的一支军队。

当李术军脱下缟素的那一刻,对于从曲阿传来的命令,李术便开始充耳不闻了。

并且,通过强征民夫,短短几日之内,李术便扩军到了五千人。

此时,孙策的一千亲卫护军,裹胁着近万的孙策旧部来投奔他。

这让李术喜出望外。

孙策时代,这些人可是整个江东军的核心!

其战斗力也江东军中最强的。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李术军不仅人数直接扩充到了万人,战斗力也立刻提升了几个档次。

而且,随着李术把随军而来的中下层官吏补入皖县的官衙中,他对皖县的控制,也更深了。

正当李术为自己实力大涨而美滋滋的时候,一道孙权的军令让他呆若木鸡。

命令很简单!

其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李术不是自诩为孙策的忠臣嘛?

好!

我孙权给你一个尽忠的机会。

现在,我孙权命令你:立刻尽起皖县兵马去讨伐松兹的李横,为我兄--孙策报仇。

尽管心理满是苦涩和不情愿,李术还是起兵了。

他不敢不起兵!

如果是在接收孙策旧部之前,接到了这份命令,那他就算抗命不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就是名声不好听一些,受一些‘李术自诩为孙策忠臣,却不为孙策报仇’之类的嘲讽罢了。

可是,现在...

现在,他如果敢不起兵的,孙策的那一千亲卫就能活撕了他。

......

在庐江郡最南部的彭泽一带,盘踞着一股势力。

大概有五、六千的兵马。

这股势力是原扬州牧--刘繇的残部。

刘繇在江东的势力被孙策扫掉后,各路残兵败将汇聚到这里,逐渐形成了这么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没什么野心,也不向外扩张。

他们只是守着自己的小地盘过日子!

孙策时代,投降孙策的原刘繇部将--太史慈曾向孙策的建议过,他可以到彭泽把这股势力招降过来。

可是,这个行动还没来得及实施,孙策便受伤亡故了。

紧接着,江东又大乱了起来。

太史慈跟着孙权忙着平叛,就把招降彭泽这股势力的事情耽误了下来。

不过,也不知孙权是怎么想的。

在这个孙氏风雨飘摇的时候,他又把这未来得及实施的招降行动,提了出来。

孙权把太史慈派了过去。

让他到彭泽招降这股势力后,领着这部兵马讨伐松兹的李横。

而这,便是孙权派出来,围攻李横的第三路大军。

......

当搞清楚这些的时候,李横也不禁在心里对孙权竖了个大拇指!

花了这么一点的代价,就组织起三路大军来围攻松兹!

这小子真牛啊!

第六十一章 李横和何仪的大军 三路兵马围攻松兹,光是战兵就接近三万人。

这个数量,是松兹总兵力的三倍,是松兹可出战兵力的四倍。

可以说,孙权小儿给松兹,下了一个不小的绊子。

李横应对不好的话,松兹这块地盘极有可能会就此丢掉。

不过,李横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通过对三路敌军的分析,他立刻便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话。

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

对攻打松兹最热切的,便是何仪的五万黄巾。

孙权不仅给他们送给很多的粮草、军辎,还把松兹这块儿地盘许给了他们。

只要打下松兹,这路黄巾军便会一步登天,成为这块土地的主人,彻底洗去叛贼的身份。

这么好的条件,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三路进犯之敌中,这一路也是进军最快的。

李横最先打的,也是这一路。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二月初十。

李横在松兹誓师,出兵北上,迎击南犯的五万黄巾。

此次随李横出征的军伍,共由四部分组成。

第一部分自然是李横的一百亲卫武将。

第二部分是三个战营的七千五百战卒

第三部分,则是一些屯卒。

这些屯卒,都是从六个军屯中抽出来的。

每个军屯抽两百屯卒,一共抽了一千两百人。

李横出战之时,后勤辎重方面的事情,就由阎象率领这一千两百名屯卒负责。

最后,一支新组建的三百人的骑兵部队,也将随李横一起出征。

这是李横用刘表所送的战马组建起来的。

让他稍微郁闷的是:战马有八百匹,却只从全军中选出三百名懂骑术的士卒。

而且,这三百人中的一百人,还是从刘表送来的一千曹军俘虏中选出来的。

李横出征之后,松兹城的防卫,便由耿亮统帅的一千松兹守备营将士和六个军屯剩下的屯卒负责。

而且,为了确保辖下民众的安全,在李横出征期间,六个军屯所有的人都会暂时避入松兹城内。

......

经过三日行军,李横在松兹城以北120里处兜住了来犯的五万黄巾。

一处开阔的平原地带。

李横的三个战营,呈‘品’字形,顶在了最前面。

三个战营的后面,是一处低矮的山包。

山包之上,李横正驻马远眺。

李横的身后,鲁力山、甘宁二将策马挺立。

李横的四周,一百亲卫武将和三百骑兵密密匝匝地卫护在那里。

山包的后面,则是一个由一百五十辆牛马大车组成的方阵。

这个车阵,便是李横的后军辎营,由一千两百名屯卒负责防守。

在李横军阵北面两里外,便是来犯的五万黄巾军。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现在,五万黄巾军铺展开来,便一直蔓延到了视线的尽头。

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头扎黄色头巾的人影。

给人的视觉冲击力非常强!

不过,这股黄巾人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

除最前面的七、八千人是体格健壮的精壮之外,后面的人则完全不够看。

老的!

少的!

男的!

女的!

背着包袱的!

挑着担的!

推着小车的!

......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前面的几千精锐压着阵脚,那就是一群逃难的流民。

即便是前面的七、八千人,其装备也不是很精良。

有些人的手里,除了一杆木柄长矛外,便再无他物。

而且,这些人虽然摆了一个‘半月形’的军阵出来,但却很不整齐。

横列、竖列的士卒,排得是歪歪扭扭的。

同李横军横直竖平,整齐肃穆的‘品’字形军阵完全无法相比。

‘半月形’军阵的中央处,有一队七百人的精锐悍卒。

这队士卒,不仅身形健硕,而且人人身着皮甲,手中的兵刃也散发着幽冷的寒光,一看就是精品。

这七百精锐士卒的中间,还有一支三百人的骑兵。

这支骑兵,人人身着铁甲,面容冷酷。

同那七百精锐步卒比起来,这队骑兵显得更加的精悍。

骑队护卫着的,便是这支黄巾军的首领--何仪!

何仪,年约四旬左右。

他身材中等,面容普通,是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人。

不过,此时的他,身披一领精良铁甲,骑乘在一匹枣红骏马上,又被身侧一众将卒簇拥着,倒是显出几分不凡的气度来。

何仪的左右各有一员将领。

左面这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一副狡诈多智的模样。

此人名为何宾,是何仪的二弟。

同时,他也是何仪的智囊。

何仪的势力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同他的出谋划策是分不开的。

何仪的右面,是一员身形高大威猛,面容丑恶凶蛮的武将。

这是何仪的三弟,名唤何兜。

他也是何仪账下的第一猛将。

何仪身边的这支三百人的骑兵,便由何兜率领。

而骑兵外围的七百名精锐步卒,则由何仪的二弟何宾统帅。

何仪的身后,还有十名名骑乘战马,顶盔掼甲的武将。

这十名武将,便是何仪麾下的十大头领,对外号称是‘十大金刚’。

不过,在何仪军中,这十人的地位虽然仅次于何氏三兄弟,但却没有统领‘半月形’军阵内精卒的权力。

何仪只是用他们管理身后数万老弱罢了。

说白了!

这五万黄巾中,最精锐的七、八千精锐,都被何仪三兄弟牢牢地把控着。

他们根本就不给别人染指的机会。

......

李横在观察对面的时候,对面也在观察着他。

看着李横军威严整肃的军阵,何仪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何兜举起硕大的拳头,狠狠地挥舞了几下后,又裂开血盆大口‘呵呵’地大笑了两声。

“大哥,用不着发愁!

俺瞅着,这些官军和汝南袁术军是一个鸟样: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让俺领着孩儿们去冲一阵,保管把他们冲得稀里哗啦。”

一丝怒意浮现在何仪的眉头,他狠狠地瞪了何兜一眼。

“三弟,李横那小子可不是官军,他是出身潜山的山贼。”

“呃!...”何兜楞了一下,接着裂开大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哥,那不是更好嘛!”说着,他指了指对面的李横军,一脸的不屑,“他一个山贼出身的人,能打过多少仗?又能知道多少军略?他又懂得怎么练兵嘛?

我看,那李横就是运气好,得了松兹县的地盘,用松兹的钱粮堆出这些人来。

其实,对面这些人可能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大哥,打吧!

把他们打下来,他们的马匹、盔甲、兵械,可就都是咱们的了。”

“嗯!---”

听了何兜的话,何仪迟疑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三弟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他还转头看向了左边的何宾。

何宾眉头紧皱着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不管三弟说的有没有道理,我们都应该先试一试这个李横的成色。”

说完,他又冲着何仪丢了一个异样的眼神过去。

这个眼神的含义,何仪瞄懂。

他干咳了一声,故作威严地说道:“张兴,鲁丰,陆言何在?”

立刻!

在何仪的身后,便有三员战将滚落马下,跑到何仪的马前,抱拳行礼道:“末将在。”

第六十二章 初阵 何仪的脸容一肃,沉声下令道:“三位,你们下去之后,率本部兵马冲一下对面。

记住了!

试一试便撤回来,不要陷进去。”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苦色。

不过,在何仪森冷目光的注视下,三人倒也不敢怠慢,立刻便躬身应是。

......

李横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对面的黄巾军动了。

可他们动的,居然不是‘半月形’军阵中的精锐,而是后面那一堆乱糟糟的黄巾流民。

经过一番乌泱泱的纷乱后,从数万黄巾流民中,终于分离出三股黄巾军来。

这三股黄巾军,每股约2000余人。

他们脱离黄巾军的大部队后,在一处平地上稍微整顿了一下队形,然后便朝着李横军的‘品’字阵,直接撞了过来。

看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

李横也有点发懵!

这是三股黄巾?...军?...

好吧!

暂且称他们为‘军’吧!

这也太不成个样子了。

三股黄巾军的人员,虽然都是男的,但龄跨度却非常大。

从12、3岁的小屁孩,到50多岁白发苍苍的老者,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而他们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粪叉、木棍、镰刀、菜刀等等,是他们的主要装备。

在三股黄巾军的末尾处,倒各有一支2、300人的精锐,跟随在一名骑着马,身披铁甲的武将身边。

说他们是精锐,也只是相对于前面那堆乱糟糟的乌合之众来说的。

这2、300精锐的年龄,稍微正常了一些,都在2、30岁左右。

但他们手里拿的兵刃,也不过就是大刀,长矛之类的。

至于铠甲,也只有铁甲武将身边的十几人,披了一身破破烂烂的皮甲罢了。

“噗嗤!”身后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

这是性格跳脱的甘宁发出来的。

笑过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从马上滚落,跑到李横的马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主公恕罪!宁失礼了!”

“兴霸何事发笑?”

“宁...,宁只是觉得,这些个黄巾鸟贼的胆子也太大了。

区区数千乌合之众,便敢来冲阵,真是不知‘死’怎么写?”

对于甘宁的话,李横不置可否。

他伸手虚抬了一下,说道:“兴霸先起来。”

“是,主公!”

甘宁应了一声后,便站起了身。

“兴霸既看不上他们,可有把握破之。”李横注视着马前的甘宁,沉声问道。

甘宁略一沉吟,便干脆地回道:“主公只需与我百人百骑,宁愿为主公破之。”

“百人百骑?”李横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给你三百骑兵。不过...”说着,李横用手指了一下阵前,“你要把这六千黄巾都留下来。”

“都留下来?”甘宁楞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李横。

“松兹屯田,需要大量的丁口!”李横解释道:“对我们来说,丁口就是兵、马、钱、粮啊!”

“宁明白了!”甘宁面容一肃,双手抱拳道:“但请主公放宽心,宁必为主公取来这六千丁口。”

“好!”李横点了点头,叮嘱道:“俘获这些人之后,把他们往后赶,让后面的辎重营派人看管他们。”

“是,主公。”

......

蹄声如雷!

甘宁率领三百骑兵出发了。

他的战法非常简单,也非常有效!

他并没有同前面的杂兵纠缠。

他率领三百骑兵绕了一个圈子,直接绕到三股黄巾的后面。

在双方数万大军的中间地带,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甘宁上演了一场经典的骑兵帽子戏法。

第一位铁甲将领,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甘宁一箭射中面门,从马下摔落了下来。

而他身边的几十名亲卫,也在急驰而过的铁蹄之下,立刻化为齑粉。

第二位铁甲将领倒是反应了过来。

可是,甘宁实在太快了。

他只来得及纠集百余名士卒堆在身边,便被甘宁及他身后的铁骑撞了进去。

百余名根本算不上精锐的步卒,又怎么可能挡住,人数远多过他们的骑兵?

甚至,他们连稍微阻挡一下骑兵的步伐,都做不到。

几乎是转瞬之间,甘宁和他麾下的铁骑,便冲散这百余名步卒,冲了出来。

那名铁甲将领,更是只交战一个回合,便被甘宁手中的短戟销去了脑袋。

第三名将领看到这种情况,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拨转马头,转身便跑。

不过,仅仅跑出百余步,也被甘宁一箭射落马下。

主将被这么利落地干掉。

这三股进犯的黄巾军被吓坏了。

这些人大叫着,以比进攻李横军更疯狂的气势,向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幸好,甘宁的反应够快。

他立刻把身边的骑兵,以十骑一队地散出去,围堵这些黄巾乱兵。

从李横的军阵中,也及时地涌出了几十队兵卒,协助骑兵收降黄巾乱兵。

就这样,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堵住大概五千余黄巾乱兵。

等甘宁把这些乱兵押到后阵,再回来向李横复命的时候,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主公...”

甘宁跪伏在李横的马前,略显羞愧地说道:“宁有负主公之命。

这六千黄巾贼,宁只...,只带回了五千余众。”

“算了!五千就五千吧!”李横摆了摆手,“这是小事,兴霸不必太介意,起来吧!”

“是,主公!”

看着甘宁满头大汗的样子,李横笑了笑,说道:“兴霸,你抓捕这些黄巾费,可要比击败他们,多费许多手脚多啊。”

“正是,主公。”甘宁愤愤地说道:“这些贼鸟,打仗不行,跑的倒是飞快,让...,让宁很是费一番手脚...”

“兴霸,可还能再战?”

“砰砰...”甘宁狠狠地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豪气地说道:“主公放心,宁就算再打个一日一夜,也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只是随宁出阵的骑兵队,虽未有折损,但却稍显疲惫,需要修整一番。”

“好!”李横点了点头,“兴霸下去整理一下骑兵队,一会儿随我出战。”

“是,主公!”

......

仿佛是回应李横一般。

甘宁下去没一会儿,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对面的黄巾军变阵了。

第六十三章 特别的变阵 黄巾军的变阵很怪。

他们不是向前,而是向两侧,向后变阵!

‘半月形’的军阵一分为三。

左侧三千士卒,朝左侧开去。

右侧三千士卒,朝着右侧开去。

而中间一千余精锐,则是朝着后面快速退去。

与此同时!

位于后方的数万黄巾老弱,却顺着这个口子涌了出来。

让李横惊奇的是,这群黄巾老弱,虽然乱糟糟的一片,像是没有组织一般。

但是,对于逆向而行的一千黄巾精锐,他们却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李横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乌泱泱,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了黄巾老弱。

但在这道洪流之中,却有一条康庄大道,直直地通向远方。

而旁边那汹涌的,看似杂乱无章的人流,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侵占这条通道半分的空间。

有了这条通道,一千黄巾精锐的退却速度很快。

只是盏茶的时间,他们便已经跑出去几百步。

“干!”李横狠狠地骂了一声。

这帮孙子想跑!

甘宁刚才打法,把他们吓住了。

所以,他们想跑。

同时,李横也明白了!

这一股黄巾军的首领,为什么要带着累赘一般的数万老弱行军打仗。

这就是想在形势不利的时候,把这些人当人肉盾牌使。

又或者,在正式进攻之前,让这些炮灰先去试探一番...

这套战法,他们应该已经用过很多次了。

甚至,这股黄巾平时操练的,就是这种战阵变化的方法。

不然的话,数万黄巾乱民,不会这么有秩序地让出一条大道来,给向后退去的一千黄巾精锐走。

想到这里,李横沉声下令道:“令:三个战营呈‘品’字阵形,缓步压上去。

他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多地收降这股黄巾。”

“是!”

一骑传令兵应了一声后,立刻打马朝前阵的三个战营飞驰而去。

“令:后军辎重营谨守车阵,不得妄动。”

“是!”

一骑传令兵向着后面飞驰而去。

“令:甘宁速速整顿好骑兵,随我冲阵。”

“是!”

又一骑传令兵朝着山包下修整300骑兵飞驰而去。

“鲁力山!”

“末将在!”

“率一百亲卫随我冲阵!”

“是!”

李横一夹马腹,胯下的大黑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当先冲下了山包。

在他的身后,是紧抿着嘴唇,默默跟随的鲁力山。

而鲁力山的身后,则是一百名杀气腾腾,铁甲铿锵的亲卫武将。

再之后!

大约两百步开外,甘宁率领三百骑兵也跟了上来。

......

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陆战的王者。

哪怕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精锐步兵,在无遮无拦的平原地带,对上骑兵的时候,一样得跪。

看着凶猛突击的李横军骑兵,那些由老弱妇孺组成的黄巾乱民们,更是吓得快尿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想跑,肯定是来不及的。

可你要让这些挡在李横马前的人,就那么站着束手待毙,他们也不会甘心。

毕竟,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于是,在情急之下,这些人做出了一个让李横大吃一惊的动作。

那就是,让出一条路来。

这些黄巾乱民们,虽然乱遭遭的,毫无组织性、纪律性可言,但他们让开道路的动作,却是整齐而又快捷。

李横打马奔向他们,尚在百余步外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们呆滞的表情,听到他们惊恐的叫声。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想到要让一条路出来。

可是,短短十几个呼吸之后,在李横即将撞进黄巾乱民时,面前的人群却‘哗’地一下,如同潮水一般向两侧分开,让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这条路很宽,也很直!

它一直通向远处正奔逃的那一千黄巾精锐。

眼前的景象,让李横大吃一惊!

同时,对这股黄巾的首领,他也不禁竖了个大拇指。

这小子得有多怕死,才能把这群黄巾老弱训练成这样...

不过,错有错着。

这些训练有素的黄巾老弱,这一回非但不能救他的命,反而让出了一条送他下地狱的康庄大道来。

李横一夹马腹,胯下的大黑马长嘶了一声,顺着这条大道追了下去。

逃跑的一千黄巾精锐,是三百骑兵和七百步卒的混编队伍。

因为有步卒存在,整支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很快便被李横追了上来。

这些人倒不愧是从数万黄巾中选拔的精锐,反应速度也很快。

几乎是在发现李横追兵的一刹那,七百名步卒便放弃奔逃,并迅速地列好紧密阵势,准备迎击李横的冲阵。

而另外三百骑卒,则立刻放开马速,向着远方逃去。

面对簇拥成一团的步兵阵,李横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头就冲了过去。

手中大枪一扫,伸过来的几杆长矛立刻飞到了天上。

手腕一抖,两朵枪花闪过,两面堵住去路的巨大盾牌,也马上四分五裂开来。

盾牌后面的几名悍卒,更是口吐鲜血地委顿在了地上。

跨下的大黑马飞身一跃,在撞飞了三名悍卒后,冲进了步卒阵中。

手腕再一抖,七八朵寒光闪闪的枪花,又从枪尖处喷涌而出。

七八名拥堵在李横前面的,身材魁梧,面容凶恶的悍卒,便手捂着脖子,满脸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李横的马前,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

大黑马所过之处,便是一条血肉横飞之路。

待李横冲过之后,两侧的士卒,刚要把他后面的缺口堵住,鲁力山挥舞着狼牙棒冲了进来。

又是一番血雨飘洒之后,鲁力山也冲了进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李横的一百亲卫武将。

这些人的武勇,虽然不如李横和鲁力山,但只论个人武勇的话,随便拿出一个人来,都可杀遍七百黄巾步卒无敌手。

在这样的一百人打击下,这七百黄巾步卒再精悍,也如同沸水浇灌下的冰雪一般,立刻便崩溃掉了。

七百黄巾精锐步卒并没能阻住李横。

甚至,连迟滞一下都做不到。

李横几乎是畅通无阻地,便从步卒阵中冲了出来。

此时,率先逃跑的三百黄巾骑兵,也不过刚刚跑出去两、三百步罢了。

李横正要催马急追,这三百骑兵,又做出了一个让他惊讶万分的动作。

第六十四章 收降、分割 在这种危机万分的时刻,三百名黄巾骑兵停了下来!

而且,他们居然还下马了!

再然后,三位头领模样的人,打着白旗跑到李横的马前,趴伏在地,大呼道:“将军,我等愿降!”

“愿降?”李横一拉手里的缰绳,定住胯下的大黑马后,楞住了。

“正是!”

中间的一位黄巾将领,抬起头,脸上挂着谄媚地笑容,讨好地说道:“我等之前不识将军虎威,冒犯了将军。

今...

今我等愿举众归降将军。”

“你就是何仪?”李横戏谑地看着他,玩味地问道。

“正是在下。”何仪应了一声后,又分别指了指身旁两人,介绍道:“这是在下二弟--何宾。

这是在下的三弟--何兜。”

随着他的介绍,此二人也赶忙抬起头来,冲着李横谄媚地拱手作揖。

说实话!

看着这两个人的时候,李横感觉很不舒服。

一个,一脸的凶神恶煞之气!

另一个,又是满脸的狡诈之色!

面由心生!

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都是祸根,必生祸患!

李横甚至有一种直接宰了两人的冲动。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面前的三人,尽管脸上挂着谄媚、讨好的笑容,但通过系统的观察,他们的【忠诚度】却都是‘-1’。

也就是说,此时的三人,指不定在心里正怎么骂自己呢!

不过,人家既然投降了,李横倒也不好太过分。

况且,有了这三人的配合,收降这股黄巾也会顺利很多。

想到了这里,李横的嘴角弯了弯,挤出一丝笑容。

接着,他一抬腿,从马上跳下来了,然后,满脸和煦地走到三人跟前,亲自把三人搀扶了起来。

“三位将军快快请起。”

“三位能投我,真乃我李横之幸事也。”

“我李横能得三位将军相助,真真是如虎添翼啊!”

“哈!哈!哈!...,我同三位将军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

看到李横这么痛快地便接受他们,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赶忙迎合着李横,说了一些凑趣的话。

有了三人的配合,李横对这股黄巾军的收降非常顺利!

也非常平稳!

基本上没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一个时辰后。

李横策马立在原来的那个小山包上。

身边卫护他的,依旧是鲁力山和甘宁二将。

四周,也依然是一百亲卫及三百骑兵。

而三个战营的七千五百战卒,也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呈‘品’字形排列着。

至于收降的五万余黄巾俘虏,却已经被分割、安置完毕。

第一部分,也是李横最看重的一部分,便是一千五百余名年约12到15岁的黄巾少年。

这些人,李横以后是要大用的。

所以,这些黄巾少年的安置也是最好的。

李横把后面辎重营的车阵扩大了一番,然后把这些黄巾少年都塞了进去。

第二部分,是以年岁超过40岁的黄巾男女为主,也就是俗称的老弱。

这些人的数量很多,足足有两万多人。

李横把他们集中起来后,安置在自己军阵的左侧。

第三部分,则是年岁在40岁以下的黄巾男女。

这些人的数量在一万左右。

而这一万人中,真正的壮年男子,却不足一千人。

剩下的人,不是妇女,就是孩子。

也就是说,这股黄巾中的大部分壮丁,都已经被何氏三兄弟抽出来,充做军卒了。

当然了!

在第二、三两部分的三万人中,还夹杂着总数超过五千的12岁以下的幼童。

这些幼童,以李横现在的境况,根本没有能力单独照顾他们。

于是,他便索性让他们跟随着自家的亲人了。

何仪军原来的士卒,一共有七千多人。

这七千人的军卒,又分为两部分。

一部为六千人的普通士卒,也就是‘半月’形军阵散开后,向两翼逃跑的那部分士卒。

这部分士卒,李横虽然没有截住他们,不过在何仪三人的配合下,倒是成功地把他们招降了。

李横也没有客气!

这六千人被招降后,他直接便缴了他们的械,把他们押在了三个战营的中间。

除了这六千人外,何仪三兄弟还有一千精锐悍卒。

这一千人中的七百步卒,由于阻挡李横军的追击,伤亡比较大。

战后,李横只收拢了两百余人。

另外三百骑卒,因为跟着何仪等人一起投降,没有受什么损失。

对于这些人,不管是骑卒,还是步卒,李横一律剥下甲胄,没收战马,扔在了战营的前面。

不过,为了表示信任,这些人的兵刃,李横倒是没有缴下来。

在这股黄巾中,除了何仪三兄弟直辖的七千兵卒外,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存在。

何仪三兄弟之下,有号称‘十大金刚’的十员武将。

对何氏兄弟来说,这十员武将的最大作用,便是替他们管理,数万乱遭遭的黄巾乱民。

这十员武将,每个人还辖有两、三百名士卒。

这个数字,是何氏兄弟定死了的。

多过这个数,何氏兄弟也不会放心的。

少于这个数,这十个人也弹压不住数以万记的黄巾乱民。

当然了,这十个人也不仅仅是替何氏兄弟管理黄巾乱民。

有的时候,何氏兄弟也会派他们出阵。

这个时候,十名武将就会根据需要,以自己的两、三百士卒为骨干,再到乱民群中拣选一些青壮出来,组成一支或是数百人,或是数千人的军伍。

之前进攻李横军的那三股,多达六千人的部队,就是这么编成的。

可是,在李横收降这股的黄巾的过程中,尽管有何氏兄弟配合,还是让两名武将裹胁着千余人的黄巾丁壮跑掉了。

对此,李横也很是无奈!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对剩下了五名武将以及他们直辖的一千三百余兵卒,也就没有再客气。

李横直接缴了他们的械,扔到了阵前,让何氏兄弟剩余的五百精锐士卒看管。

......

所有的这一切刚刚安顿好!

后面辎重营中,为全军准备饭食的炊烟,也刚刚才升起来。

这个时候,远处的天边,却突然升腾起滚滚的烟尘。

这是大军急速行进所带起来的。

望着那逐渐接近的一大团烟尘,李横不禁骂了一句:“干!来的还真快啊!”

第六十五章 李术的大军 来的这股兵马,是孙权三路大军中的第二路。

皖县的李术!

这是一股甲械齐整,军容鼎盛,人数多达万人的兵马。

不过,这一路兵马的前锋,却是一股人数千余,头扎黄巾的乱兵。

他们便是李横收降黄巾时,跑掉的那些黄巾。

这些人也是倒了血霉。

刚从李横这里跑掉,还没等喘上一口气,便一头撞上了李术南下的大军。

李术自然不是善男信女!

这种送上门来的肥肉,也就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千余黄巾的后面,是两千余稍显羸弱的步卒。

这部兵卒,阵型不是太严整,着甲率也不是很高,只有几十名军官模样的人,披了一身皮甲。

不过,聊以慰藉的是,这部兵卒的兵刃倒还算齐整。

至少,不像一千黄巾兵卒那样,很多人的手里,还拿着木棍,粪叉之类的‘武器’。

这两千步卒,是李术在孙策亡故后,才在皖县招募的。

因为成军时间比较短,所以还不太像个样子。

他们原本是李术军中垫底一般的存在,极有可能在第一场战阵中,就被李术当做炮灰消耗掉。

不过,现在有了一千黄巾降卒,他们的处境就大大改善了。

排兵布阵的时候,李术把他们安排在黄巾降卒的后面,让他们督促和监视黄巾降卒。

让李术没想到的是,这个无心之举,反而激发了这两千新卒的士气。

原本避战,怯战的他们,现在居然有了几分昂扬向上的感觉。

......

两千新军步卒的后面,还是步卒。

这一部步卒,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超过前面的两部兵卒。

这部步卒有三千余人,每五人中便有一人披一身精良的皮甲。

这些人是孙策的一千亲卫离开曲阿时,从曲阿拐出来的。

孙策在世的时候,这三千步卒也是直辖于孙策。

孙策每回出征的时候,都是由这三千步卒来护卫他的中军。

可以说,除了孙策的一千亲卫外,便数这三千人同孙策最亲近。

这也是这支步卒披甲率这么高的原因。

......

三千精锐步卒的后面,便是李术的中军了。

李术的中军,由一千五百名骑兵组成。

不过,这个中军,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整个中军的阵型不是一体的,而是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面的部分由一千名骑兵组成。

这一千骑兵,便是孙策原来的亲卫队。

他们也是李术军中战力最强的一支部队。

后面的部分,则由五百骑兵组成。

这五百骑兵,也是李术入主皖县后自行组建的。

前面的一千骑兵,走在了整个中军的最前面,同后面的五百骑兵之间隔着至少五十步的距离。

在他们之间,弥漫这一股尴尬而又疏离的气氛,似乎...

彼此之间很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仔细观察一下的话,还会发现:

同后面的五百骑兵比起来,前面的千余骑兵和之前的三千步卒,应该要更近一些。

中军的后面,依然是三千步卒。

这三千步卒,也是孙策离开庐江郡时留给李术的。

不仅跟他的时间最长,对他也是最忠心的。

在李术的心里,这三千步卒就是他的命。

没了这三千人,他李术不要说坐庐江郡太守的位置了,就是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是不一定的。

......

李术此时就在中军后面的五百骑兵之中。

他的脸很阴!

尤其是视线扫过前方一千骑兵的时候,更是阴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他的心理也腻歪透了。

这次出兵,根本就不是出自他的本心!

没错!

孙策是他的主公!

孙策也确实对他有大恩!

孙策如果在的话,就算为孙策赴汤蹈火,他也会再所不辞的。

可问题是,孙策不是不在了嘛!

让他李术为一个死人尽忠,他真的做不出来。

更何况,这次出兵还是孙权下的命令。

他不能因为孙权小儿的一纸命令,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扔出去。

可是,他又不得不出兵。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前面的那个小子。

在前面的一千骑中,有一位骑将特别扎眼。

他胯下的白马,一根杂毛都没有,显得神骏异常。

他掌中亮银枪,稍一挥舞,便散发出朵朵寒芒。

他身上的银盔银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反射出绚烂的光芒。

如果此人再有个俊美容颜的话,那...

那就完美了。

可惜!

这位骑将的尊容,和‘俊美’二字完全不搭边。

他脸如面盆!

他狮鼻阔口,满面虬髯!

他一头浓密而又卷曲的棕色头发。

他身高过丈!

他身宽...

好吧!

他的身宽虽然没有过丈,但也是六尺有余。

这...

这他么就是一头人形的怪兽啊!

而且,还是一头品味奇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骚包的怪兽!

此人名叫居丘夺,江东山越族人,也是孙策的亲卫队长。

孙策一千亲卫队裹胁近万部众出奔曲阿,便是此人一手策动的。

孙策初入江东的时候,居丘夺便跟随他了。

居丘夺武力并不强。

单打独斗,可以把居丘夺打得满地找牙的,在江东军中简直是车载斗量。

而智力!

这小子更是完全没有。

他说话,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只说自己想说的。

他办事,更是喜欢一根筋,从不知道绕弯子。

为此,在孙策军中,他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对孙策的忠诚,却是绝对的。

只要是孙策说出来的话,居丘夺都会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

这也是,他在江东军中虽然名声不显,但却能牢牢地占据着孙策亲卫队长职务的重要原因。

......

说实话!

刚得知居丘夺率众万余投靠自己的时候,李术是欣喜若狂的。

这么一个单细胞的二楞子!

自己只要稍微花些时间,再用一些手段,就能把他的那些精兵悍卒一口吃下去。

可惜,还没等李术施展手腕呢,孙权的出征令到了。

坑爹的是,孙权的信使进皖县县城的时候,排场摆得很大。

简直就是鼓乐喧天,号角齐鸟!

不要说皖县城里的人了,就是皖县城里的狗也都知道:孙权下令,让他李术出兵讨伐李横。

接到信使的那一刻,李术便暗叫一声:“坏了。”

果然,他刚刚安顿好信使,居丘夺就跑过来问:“什么时候出兵?”

第六十六章 李术的进击 居丘夺问的是:什么时候出兵?

而不是:要不要出兵?

从他问的问题,李术就知道:

自己只要稍微迟疑一下,居丘夺这家伙就会立刻发动叛乱。

到时候,皖县城内也必将被杀得血流成河。

那...

他李术辛苦创下的这点基业,也就算是完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李术只能憋屈万分地出兵了。

他不仅出兵了,而且行军速度还很快!

不快不行!

自打出了皖城之后,那些孙策旧部的眼睛都红了。

这些人嗷嗷叫着,要快点赶到松兹,好摘下李横的脑袋,慰藉孙策的在天之灵。

李术根本就拦不住。

或者说,他连拦都没有拦。

他怕自己一拦,这些人搞不好先和自己干一仗。

幸好!

探马来报,在他们前面,居然有一股多达五万余众的黄巾乱匪。

而且,看这股黄巾的行进路线,居然也是去松兹,找李横的晦气。

这个时候,李术才敢说话。

“让这股黄巾顶在前面。”

“让他们先和李横干一仗。”

“李横就算打赢了这股黄巾,也会元气大伤的。”

“那个时候,我们趁势杀出...”

......

李术说这些话的时候,居丘夺居然非常罕见地,开动起他那早就已经石化的脑袋来。

在沉思片刻后,他才吭吭哧哧地说道:“那...,那万一...,李横要是被这股黄巾击败了呢?

这股黄巾的人可不少。

李横那厮要是顶不住,被人家砍了脑袋,我们...

我们岂不是...,就不能为主公报仇了?”

“切!”李术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夸张的不屑表情。

没办法!

对着居丘夺这样的混人,只有这样才能说服他。

“你当李横是什么人?”

“那李横虽然出身低劣,但其人的武略却着实不凡。”

“他才进松兹几天啊?”

“在这么一点时间里,楞是让他在松兹那种缺粮少民的小县,拉出一支数千人的人马。”

“这样的人,会是一股黄巾流民能击败的?”

......

就这样,在李术的忽悠下,全军的速度总算降了下来。

不过,李术说的那些,倒也不全是忽悠。

碰到这股黄巾的一刹那,他便打定主意,要让这股黄巾顶在前面。

让他们和李横之间,先来一个鹬蚌相争。

而他李术要做那个得利的渔翁。

可是,当兜住那股千余人的黄巾溃卒的时候,他又有点懵逼了。

这...

这就败了?

这就降了?

你们可是足足有五万之众?

就是五万头猪放在那里,李横也得抓几天吧!

可你们...

李横居然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把你们都收拾了?

心中尽管满是不甘,李术也知道:这个时候,他非但不能退缩,而且还要尽快地顶上去。

倒不是因为顾虑那些孙策旧部,他才这么做。

他的军略虽然到不了名将层次,但征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上去还能占点体力方面的便宜。

黄巾军虽然比较菜,但也和李横军纠缠了半天。

李横军是赢了。

可经过半天的折腾,其麾下士卒的体力和士气,总会消耗一些。

他要是磨磨蹭蹭,等李横军休整过后再上去,那可就是在犯傻了。

至于说就此转身,从这里撤回去,他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先不要说,这样的撤退行为,居丘夺等孙策旧部会不会答应。

即便是他们答应了,李术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李术虽然不是名将级别的,但也算是久经战阵了,基本的军略素养还是有的。

由于李横军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前面的黄巾,实际上,已经让他暴露在李横军的面前。

即便李横暂时没有发现他,但只要派探马稍微探查一番,就会发现他李术的踪迹。

如果此时撤退的话,那人家来个衔尾急追,搞不好,一个冲锋就会把他的大军给打崩。

所以,此时的李术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不仅要进,而且还要快。

这也是李横刚整顿好被俘的黄巾乱民,李术的大军,便急吼吼地出现在战场上的原因。

同样的!

在看到李术大军的瞬间,李横也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用兵策略。

这个时候的李横,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

只能是硬顶。

首先,他把李到的第一战营留了下来。

第一战营将会汇同后面的辎众营一起弹压数万黄巾乱民。

接着,李横把脸上的笑脸一收,直接下令手下人,把刀架在刚投降的何仪三兄弟的脖子上。

那意思很简单!

要么,你们领着阵前的1800多降卒顶在前面。

要么,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

于是,便发生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李横和李术两军的首战,居然是发生黄巾士卒之间。

李术军的黄巾士卒有一千多人,将领是原何仪帐下的两名金刚。

一千多黄巾士卒中,只有四百多人是两名金刚的直辖战卒。

剩下的六百多人,不过是他们刚刚裹胁的乱民罢了。

李横军的黄巾士卒有一千八百多人,将领则是何氏三兄弟和另外五名金刚。

这一千八百多黄巾士卒中,有一千三百人是五名金刚直辖的战卒。

另外五百多人,则是何氏三兄弟剩下的精锐悍卒。

为了加强的战力,李横还把一千八百多黄巾士卒的兵刃、铠甲都还给了他们。

甚至,有些人手上比较残破的兵刃,李横也都给他们调换了一下。

当然,何仪那三百骑兵的战马,李横是不会还回去的。

不要说骑兵们的战马,就连何氏兄弟和那五大金刚的战马,李横也都给拿了过来。

这倒不是李横贪他们的战马,而是...

而是,怕这帮小子骑上马,一溜烟地跑了。

把战马收缴过来,他们就算想跑,凭着两条腿,在这万军对阵的战场上,又能跑到哪里去。

当然了!

这些出战的黄巾要是都战死了,那...

那你们的战马,我也只能是含泪收下了...

不过,李横还算要点脸。

收缴战马的时候,他还是拿了一个理由出来。

那就是,这些战马只是暂时替他们保管的。

等战事结束之后,会再还给他们的。

尽管这个理由比较瞎,但它毕竟还是一个理由,不是嘛?

第六十七章 发现张毅 人数:己方一千八百,对方一千。己方几乎是对方的两倍!

甲胄:己方披甲的士卒足足有数百人,对方只有寥寥几十副破旧的皮甲。

兵刃:己方人手一把坚兵利刃,对方虽然有一千余人,但却找不出几把像样的兵刃。

士卒:己方大半的士卒,都是体格健壮的彪悍之士。而对方,虽然乌泱泱的人数很多,但想找几个膘肥体壮的,还真不太容易。

......

有了这么多的优势,何仪率领的一千八百黄巾士卒,就算是想败都难!

不!

不是难,而是非常难!

因为,对面两位黄巾将领在看到何仪的时候,连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来了个战场起义。

这种事,其实挺让现在的何仪糟心的。

我自己现在就是一个降将。

还是那种让人逼得,不得不出来拼命的降将。

你们再投降我,算怎么一回事?

而且,就这两小子,你们还有脸投降?

你们俩刚才要是不跑,能有...

好吧!

就算你们不跑,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得跟我们一样,让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被逼着出来卖命。

......

“大哥!”

看着何仪一脸的忧愁、烦闷,一旁的何宾轻轻唤了一声。

“呃!...二弟...”

“大哥!”何宾‘嘿嘿’奸笑了一下,“不必如此!

不管怎么说,这仗不也是赢了嘛?”

“赢了?”何仪转头,疑惑地看向何宾。

“对!”何宾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赢了!”

“二弟,不要打哑谜了。”何仪挥了挥手,烦躁地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有话就直接说。”

“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何宾也有点急了,“我们既然赢了,那可是能向后报捷的。

这个捷,只要报上去,那位一高兴,就把我们换下去了...”

“呃!...”何仪楞了一下,接着一脸恍然地连连点头道:“对!对!对!...

二弟,你说得对!

说得太对了!”

说完,他随手指着一位亲兵,说道:“你!马上去后阵向主公报捷。就说,我方大获全胜,俘获敌方千余将卒。”

“是!”

......

李横的后阵,离何仪率领的黄巾军并不远,只有五百步的距离。

何仪那里的情况,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在看到一名黄巾士卒脱离军阵,撒开脚丫子朝后面来的时候,他也有点懵逼。

“这小子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派个人回来?”

不过,当这名黄巾士卒向他报捷的时候,李横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报捷?”

“就这么一点事,你他么报得哪门子捷?”

“呃!...等等...”

李横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这...,这小子原来是想让自己把他换下去...”

“怎么可能呢?”

“除了一百亲卫武将外,老子现在能作战的部队,就一个三百人的骑营和两个战营。”

“把你们这些不可靠的黄巾撤下来,优哉游哉地在后面休整?”

“然后,让老子的嫡系精锐上去拼命?”

“我他么傻啊?”

......

想到这里,李横的嘴角弯了弯,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好!我知道了。”他对那个黄巾传令兵说道:“你回去之后...”

刚说到这里,李横又楞住了。

面前的这个黄巾传令兵,似乎很不凡的样子!

身高过八尺!

体形魁梧雄壮!

面色赤红,如同重枣一般!

卧蚕眉!

丹凤眼!

......

这形象,倒是和传说中关羽有几分相似!

“你...,你是何人?”李横皱着眉头,迟疑着问道。

李横的异样,立刻就被他身后的鲁力山和甘宁二人感受到。

两人也不搭话,只是双腿一夹马腹,便催动胯下的战马上前,把这个黄巾兵,给一左一右地包夹住。

一滴汗珠,顿时就从黄巾兵的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他那张威严肃穆的脸庞上,也浮现出几丝慌乱的神色来。

不过,这小子还算有几分眼色。

他赶忙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禀...,主公...,小人名叫张毅,字子明,原是汝南风蔡人。

我...

我本是风蔡县城内的一个铁匠。

何...,何仪大将军攻下风蔡之后,我...,我便被裹胁进了黄巾。

后...,后来,大将军看我身形异常,又...,又把我充进了他的亲卫队中。”

“铁匠?”

“回...,回主公,是的。”

“哈!哈!哈!...”

李横大笑了起来,看着张毅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一种捡到大便宜的惊喜!

-----------------------------------------------

张毅

所属:李横

统帅:13/98

武力:12/100

智力:15/90

忠诚:10/100

-----------------------------------------------

这就是张毅在李横的系统中,所呈现的属性值。

这个数值意味着什么?

对别人来说,这什么都不是。

对别人来说,张毅只不过长得有点异常罢了。

最多,也就是把收到身边来,借着他那异常的长相,给自己冲冲门面。

其他的,完全没什么鸟用。

像他这么菜的实力,也许上一次战场,就挂在上面了。

可是!

可但是,对李横来说,这就是一位绝世武将胚子!

你实力菜!

没关系!

只要你可以提升的空间高,那...

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

李横大笑和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让身边的诸人一脸的懵逼。

不过,他却完全顾不得了。

一片腿,从马上跳下来后,他急切地走到张毅跟前,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张壮士,快快请起。”

“呃!...”

张毅一脸的懵逼,他搞不懂李横这是要干什么?

“张壮士,似你这样的人,在何将军身边太屈才了。”李横笑呵呵地说道:“我身边还缺一个亲卫,不知张壮士可愿屈就?”

“小...,小人谢过主公!”张毅一脸的受宠若惊模样,“只要何将军同意,小人...”

“何仪那里,你不用管,我来说。”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张毅,“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到我身边来?”

“小...,小人愿意!”张毅赶忙应道:“不...,不过,小人是何将军派来给主公送信的。

小人回去给何将军回过信后,再...,再到主公这里效命...”

“何仪那里,你恐怕是回不去了。”李横往向前阵何仪的方向,悠悠地说道。

第六十八章 各方反应 何仪还没等来李横的军令,李术军的两千士卒就已经冲了上来。

这部士卒,是李术在皖县新招募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作战经验。

说白了!

这就是一帮子菜鸟。

可是,这帮菜鸟此时却很愤怒...

老子等人原本是军中垫底一般的存在,谁都瞧不起我们。

盼星星,盼月亮!

总算盼来一帮比我们更菜的黄巾降兵。

原本想着,有了这帮黄巾降兵的衬托,老子们终于可以抬一级,不再是军中的垫底了。

而且,没事还可以欺负欺负这帮黄巾降兵,享受一下欺负人的快感!

可...

MMP的。

老子们还没来得及做这些事,你们就又投降了?

而且,你们投降的对象,居然是和你们一样的黄巾乱兵!

这...

真是叔可忍,他婶子不能忍!

于是,李术的这两千新兵,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

“雾草!”

何氏三兄弟不约而同地一齐口吐芬芳。

看着冲上来的李术军,他们郁闷得恨不得咬自己一口。

尽管出身不高,也没受过正统的军事培训,但作为黄巾军的贼头,打了十来年的仗,一些基本的军事素养,三人还是有的。

只是一搭眼,何仪三人便立刻判断出,这股涌上来的李术军,就他么是一群弱鸡。

换个时候!

不!

哪怕是现在,三人也坚信,自己等人能把他们打出屎来。

你说,你们一帮子弱鸡,找死着什么急啊?

你们等一会儿,不行吗?

......

“混蛋!”

李术同样是郁闷的骂了一句。

他没有想到,前军主将居然这么大胆。

不向他请示,就敢率部冲击敌阵。

前军的两千士卒,都是他从皖县招募的。

为了笼络这些人,他还任命了一位出身于皖县豪门马家的将领,来统率他们。

只不过,这位将领同那些新兵一样,都作战经验不足。

说白了!

他就是一个战场新兵。

可是,他虽然是战场新兵,但由于出身的原因,从小受的是精英教育,因此倒也有几分本事。

这几分本事,在他没投奔李术之前,便没显示出来。

可等他在李术军中,和几位将领比较过一番后,顿时便...

“那高个子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可在老子的手里,却连三十个回合,都走不过去。”

“那矮个子排兵布阵,怎么乱七八遭的?他到底有没有看过兵书?”

“还有...,那小子已经是统领千人的大将了,可用的兵刃,怎么还是这种破烂?

他就不能花点钱,打造一柄好点的兵刃嘛?”

......

就这样!

尽管投靠李术的时间不长,这位皖县新兵却已经以李术账下第一武将自居了。

可让他感到憋屈的是:

他都这么有本事了,李术居然让他统率战力最弱的一支部队。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于是,这段时间,这位皖县新兵便在心里,憋上了一口气。

今天,当看到前阵的千余黄巾兵投降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自己必须要用这些黄巾鸟贼的血,向主公--李术,证明自己的武勇。

就这样!

他没有向李术请示,便率部直接冲了上去。

......

“好!好!好!...”

李术军中,一员白马、白盔的武将哈哈大笑着,连连地叫着好。

看着主动攻击的前军两千士卒,他高兴极了,也激动极了。

替孙策报仇这件事,原来不仅是他们这些旧部上心,连李术的部下也很上心啊!

看来!

我有点误会李术了...

李术是个好人啊!

李术不愧是出身于孙策的部将!

他也是想给孙策报仇的啊!

......

李横也大叫了一声“好!”。

不过,这一声“好”,是在把张毅送走之后才说的。

毕竟,当着人家的面,对人家的旧主幸灾乐祸,也确实有点那啥了。

之所以要先把张毅送走,无非就想把他先保护起来。

不然,一会儿打起来,像他这样的弱鸡,万一有个闪失,那李横可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至于说,在军阵之中把这小子的能力提升起来,李横想都没有想过这么做。

尽管身边围绕的都是心腹,可这里毕竟是万军之中。

李横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把一个孱弱小兵变成一位顶尖武将,那搞不好,立刻就会引发全军的骚乱。

......

李横之所以喊这么一声“好”,原因很简单。

李术军的进攻,给他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何仪毕竟已经率部归降于他,有些事情就不好做得太过分。

再怎么说,人家也打了一仗,你就算不把他撤下来,可该有的支援,也总要给人家一些的。

你要是做得太过的话,人家何仪搞不好,会再来一次阵前投降。

要是这样的话,那李横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现在,敌人进攻了,那我...

“我为了不扰乱何将军的作战阵型,所以才没有派人马支援你!”

这句话是李横为应对何仪在战后,可能有的质问而准备的。

同样的!

不管何仪信不信,反正李横自己是要相信的。

......

顶在前面的何仪军,战力还是比较强的。

这一点,从他们的组成就可以看得出来。

五百最精锐的士卒,是何仪一千亲军中剩下的。

这些人也是何仪从数万黄巾中挑选出来的。

不仅人人披甲,而且都是随何仪征战数年的沙场老兵。

可以说战力惊人。

如果不是碰到李横和他麾下的一百亲卫武将,就算是对上数倍于几的普通兵卒,这些人也会战而胜之的。

一千三百普通士卒,是原何仪军五位原金刚的直辖士卒。

这些士卒的披甲率虽然不高,但也都是精悍的老兵。

不然的话,十位金刚也不可能以区区两千余士卒,便弹压住数万的黄巾了。

最后!

即便是刚刚反正过来的一千黄巾士卒里面,由两位黄巾军金刚直辖的士卒也有两、三百之多。

也就是说!

在何仪的这股近三千人的部队之中,没有作战经验、被临时拉来充数的乱兵,只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

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征战数年的老兵。

他们的战力,即便算不上当世强兵,但也是不可小视的。

第六十九章 来不及了 双方刚一接战,顶在最前面的一些黄巾兵,便四散奔逃。

见此,李术军的马姓将领,顿时便心中大悦!

黄巾兵的战力就是渣!

老子还没怎么用力呢,几百个烂兵就开始撒开脚丫子,跑了?

......

可惜,他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长时间。

几乎是转瞬之间,他便如坠冰窖之中。

他所率士卒的前几排,居然也开始溃逃起来。

马姓将领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远处,数百名黄巾溃卒,正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着。

而在战线的最前沿,同样是一群黄巾兵卒,正把他麾下的士卒,杀得哭天抢地。

这...

这不都是黄巾兵嘛?

怎么不一样啊?

......

他此时的这种表现,充分说明他一个战场菜鸟的本色。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幸好,他身边的亲兵还算得力。

“将军,前面的弟兄似乎真的要顶不住了。

万一让这股黄巾贼冲进来,整个前军都会被他们冲垮...”

“呃!...”马姓将领回过神来,“对,你说的对!”

略一思索后,他怒目圆睁,大吼了一声“将士们,随我杀敌。”

说完,便率领身边的亲卫冲了上去。

这小子倒也确实有几分本领。

他身边的亲卫也很得力。

在他们的疯狂冲杀下,已经冲进来的百十个黄巾兵,在留下近半尸首后,又被撵了出去。

略显晃动的阵脚,居然就被他又稳了下来。

可是,还没等喘上一口气,他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视线所及之处,军阵的前面,又一股黄巾兵冲了上来。

这股黄巾兵人数较少,只有两百多人。

不过,他们却很不一样!

他们居然人人披甲?

虽然披的是皮甲,可那也是甲啊?

装备这么精良,真的是黄巾兵嘛?

老子手下有两千多人,可身披皮甲的,不过数十人而已。

......

尽管是个战场初哥,马姓将领也知道,这个时候也只能硬顶了。

不然的话,只要稍一犹豫,他这两千来人,立刻就是个崩散的局面。

可是,刚同这些披甲黄巾兵人交手,他便心理便咯噔了一下。

同前面不同,这些身披皮甲的黄巾兵,让他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在拼尽全力斩杀了二十多人后,他便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否则,他自己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

可是,当他侧目向四周打量,准备跑的时候,一股寒意从心底涌了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七名身披铁甲的将领,已经围在了他的四周。

原本由他监管的两位黄巾将领,此时也正站在那里,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操!---”马姓将领狠狠地骂了一声后,又大叫了一声‘杀!---’,便抢先扑了上去。

......

过了短短一刻钟。

马姓将领悲愤地大吼了一声后,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接着,他便被一拥而上的黄巾兵砍成了肉泥。

这小子虽然有几分本事,但还不到勇冠三军的地步,更加没有在乱军中纵横捭阖的本事。

因此,他就被七位黄巾金刚和两百名黄巾精卒,给生生地耗死了。

随着主将的战死,他麾下的两千士卒,更加难以抵挡黄巾攻势。

片刻之后,李术军的这一部兵马,便被黄巾兵杀散了。

看到这番场景,位于后面的何氏三兄弟长舒了一口气,僵硬的脸庞也开始舒缓开来。

“呸!”

面容凶恶的何兜狠狠地吐了一唾沫,骂骂咧咧地说道:“这鸟官军倒是硬气,居然拼掉了我们这么多人。”

何仪的脸颊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涩声应道:“是啊!

两百披甲精卒,只...,只剩下八十多人了。

七位金刚,也...,也只有三人幸存。

这...”

说到这里,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这些人可都是他一点一点积攒起来,在乱世中立足的本钱!

却在今天一天之内,就被报销了一大半。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大哥,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另一边的何宾急切地说:“赶紧再向主公报捷吧!”

“报捷?”

何仪嗤笑了一下,嘲讽而又苦涩地说道:“二弟,你一向智谋过人,今天怎么迷糊了?

姓李的那个山贼,根本就不可能把我们换下去,他...

他今天就是要把我们的本钱耗干净啊!”

说到这里,何仪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怪不了他。

换我处在他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的。

这就是我们的命!”

“可...”何宾惊疑不定地说道:“就...,就算不把我们换下去。

也...

也该给我们一些支援吧!

不然,老子们凭什么给他卖命?

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一拍两散?”何仪楞了一下,又马上苦笑起来,“怎么散?

我们现在正处在两军之间,能往哪里散?

你向后看看,李横数千大军,正军阵严整地顶在后面。

我们只要稍有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李横那几百骑军的厉害,你又不是没试过?

你觉得,在他的冲击下,我们能抵挡几个回合?”

“可...,我们...”说到这里,何宾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他的两只绿豆眼在眼眶中,开始滴溜溜地转着。

“呃!...”何仪楞了一下。

他知道!

二弟每次露出这种表情之后,都会给他一个惊喜的。

果然,何宾没有让他失望。

片刻之后,他把头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大哥,你说我们投过去,怎么样?”

“投过去?”何仪疑惑地看了何宾一眼,立刻便惊诧地叫道:“你是说李术?”

“对!”何宾重重地点了点头,阴沉着脸,咬着牙说道:“既然李横那个山贼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到李术那里讨个活路。”

“这...”

何仪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狠狠地朝着空中挥了一下拳头,重重地说道:“好!就这么办。

立刻派人...

不!

二弟,你带几个人亲自跑一趟。”

“好,大哥。”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何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大哥,二哥,已经晚了。”

“晚了?”

何仪、何宾二人疑惑地看着何兜。

何兜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抬手朝前指了一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丝苦涩立刻浮现在何仪两人的脸上。

确实是晚了!

前方,李术军的三千士卒,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杀气腾腾地逼了上来。

这三千人,体格健硕、甲械精良、军阵严整。

一看就是罕见的精锐之师。

同刚才和他们硬拼的那股李术军,完全不同。

更糟糕的是,从他们身后,又一左一右地冒出了两股骑兵。

这两股骑兵,各有五百骑左右。

何仪三兄弟都是征战多年之人。

因此,只是一搭眼,他们便判断出,这股骑兵似乎比那三千步卒,还要精悍许多。

第七十章 覆灭和突击 何仪三兄弟开始拼命了!

不拼命也不行!

征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

这个时候,什么投降,什么求援,全都指望不上。

要想活命,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为此,三人把最后的本钱--三百铁骑...

哦!

不!

那三百铁骑的战马,已经被李横收走了。

叫他们三百铁甲步兵,似乎更合适一些。

何仪三人领着三百铁甲步兵顶在了最前面。

后面,则是两千余黄巾老卒。

这些黄巾老卒久在何仪军中,还从来没见过今天这番景象。

何氏三兄弟率领嫡系心腹顶在最前面?

他们啥时候这么英勇?这么仁义?这么...

好吧!

既然人家都这样了,那俺们这些当小卒子的,又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这些黄巾兵也拼命了。

他们嘶吼着,嚎叫着,面孔狰狞地随着何仪三人冲了上去。

......

这真是一番好杀啊!

至少,何仪心里是这么想的。

自从他们三兄弟起兵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硬气地同别人真刀真枪地打过一仗。

他们从来都是...

见着软的就上!

看到硬的就躲!

有便宜就占!

吃亏就避!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挣扎了许多年,总算是攒下了一份丰厚的家当。

原本还想着,凭这份家当怎么也能占下一块地盘,过几年安稳日子。

可...

可谁知,只是短短一天的间,这些年的辛苦,就都化为乌有...

何仪看了看聚拢在身边,已经不足三百人的残兵,苦涩地笑了笑。

他又看了看横陈在脚下的两个弟弟的尸首,心中涌起一股后悔的感觉。

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局,这些年就不那么算计了。

早早地杀个痛快,多好啊!

百步开外,一位银盔银甲的武将,又策马从人群中晃了出来。

看着对方望过来得意而凶蛮的目光,何仪很是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刚一接战的时候,何仪三人差点被小子唬住了。

他们以为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绝世猛将!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对面这位的形象,实在是太震撼了。

身披银盔银甲!

掌中一把亮银枪!

胯下一匹白龙马!

身材粗大雄壮,脸容凶恶蛮横!

他一出现在战场上,那就是中心,就是焦点!

任何人和他对上,不论是普通兵卒,还是武将,心里都会不自觉地胆突一下。

也确实是这样。

在战场上,这家伙冲到哪里,哪里的黄巾兵将便畏惧地闪避,让他很是得意了一番。

有一回,何仪的三弟--何兜,因为躲避不及,便和这家伙对上了。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仅仅交手几个回合,这个骚包的家伙,便被何兜一刀扫落马下。

要不是他身边的护卫得力,拼死把他抢了回去。

这股李术军的主将,就已经被何兜给宰了。

这样的情况,后来又发生了一次。

只不过,这次和他对上的是何仪的二弟--何宾。

同样的!

和何宾仅仅过了二十几个回合,这个家伙就又败逃了。

所以,尽管这小子正恶形恶状地看向这里,何仪非但不害怕,心中反而满是鄙夷。

这么多年来,他二弟从来不以武勇见长,平时也只是给我出出主意,打理一下后勤辎重方面的事务。

这样的人,你都打不过?

这他么就是一废物啊!

可就是你这样的废物,居然能统领这么一群凶悍的士卒?

想到这里,何仪的眼中又闪过一丝愤恨和惊惧。

就是在这群凶悍士卒的面前,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把最后一点本钱赔得精光。

就...

就连二弟和三弟,也让他们用人生生地堆死了。

......

看着白盔白甲的家伙,在对面得意洋洋地发号施令,何仪知道,自己的最后时刻到了。

他扭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发现,李横的军阵依旧是纹丝不动。

何仪苦涩地笑一下,心想:这家伙的心肠真硬啊!

看来,不把自己耗死,他是不会动了。

不过,身处乱世之中,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换做是自己,也许做得比他还过分!

想到这里,何仪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大吼了一声:“儿郎们,随我杀!”

说完,他便第一个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

这股黄巾兵的表现,李横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当何仪最后率众出击,又很快淹没在对方军阵的时候,李横吐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下面,该我们上了。”

“李平!李安!”

“在!”

“在!”

身边的两员武将,在马上抱拳行礼道。

“你二人率第二,第三战营,在我后面压上来。

记住!

不管发生什么事,阵型不能乱,士卒不能散。”

“是!”

“是!”

李平,李安二人坐在马上,行了一礼后,朝着自己的本阵驰去。

李横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沉声道:“鲁力山!甘宁!”

“在!”

“在!”

又两员武将抱拳行礼道。

“你二人率亲卫队及骑兵,随我冲阵。”

“是!”

“是!”

......

看到李横军来攻,对面的气势依旧很足。

哪怕他们刚刚鏖战了一场!

哪怕剩下的军卒,无论是体力还是数量,都有很大的损耗。

他们的斗志也依然昂扬。

甚至,在看到李横军大军攻来的时候,很多彪悍嗜血的军卒,还兴奋地嗷嗷叫了起来。

......

李横军的四百骑兵,摆出的是一前一后两个突击阵型。

李横率一百亲卫武将组成第一个突击阵型。

作为这个突击阵型的锋锐,李横冲在了最前面。

后面百步开外,是甘宁率领三百骑兵组成的第二个突击阵型。

同样,作为第二个突击阵型的锋锐,甘宁也走在了第二阵的最前面。

再后面,则是由两个战营五千步卒组成的两个方阵。

为了保证阵型的完整及严密,这两个步卒方阵推进的速度,并不快。

也就是说,李横率四百骑兵接敌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得不到后面步卒的支持。

......

同何仪部的交战,让对面这支原本四千人的军伍减员到了三千人。

其中,步卒两千两百,骑兵八百。

这三千人马摆了一个长方形的军阵。

中间两千两百人的步卒,堆成了一个由二十排步卒组成的厚实军阵。

至于八百骑兵,则被一分为二,分别部署在了步卒的两翼。

这个阵型,也是应对骑兵突击的经典阵型。

先用厚实坚固的步兵方阵,消耗掉对方骑兵的锐气。

再以两翼骑兵左右包抄,截断对方的退路,彻底吃掉这股骑兵。

第七十一章 冲阵 “干!”

李横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对面李术军居然变阵了!

位于步兵方阵两翼的八百骑兵,快速地移动到步兵方阵的前面,并在那里摆出了一个由10排骑兵组成的阵列。

在敌方骑兵已经发起冲锋的情况下,还临时变幻本方的阵型。

这是一个非常傻逼的行为。

因为,在敌方骑兵冲过来前,你的阵型如果没有变换完的话,那等待你的就是一场灾难!

敌方骑兵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阵中,把你方混乱的阵型一举冲垮。

可是,这股李术军尽管临敌变阵,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给李横留下。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李术军的变阵就已经完成。

能这么快就完成变阵,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股李术军非常地精悍。

甚至称他们一声“天下强兵”,也不为过。

同他们比起来!

在李横的麾下,除了一百亲卫武将之外,其他各部,那是远远地不如的。

这也李横脱口骂出来的原因。

他羡慕啊!

这股精锐如果是他的麾下,他立刻就可以挥师东进,在乱遭遭的江东三郡,打下一大块儿地盘出来。

更让李横感到沮丧的是,他们居然摆出了一个比刚才傻得多的战阵。

刚才的战阵,虽然是个烂大街的普通战阵,但也是应对骑兵突击最有效的战阵。

而现在,这股敌人冒着风险,临敌摆出这么一个战阵?

这当然不可能是脑袋抽风了。

即便是主将的脑袋抽风了,底层的将卒也会提醒他。

既然不是主将的脑袋抽风,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他们不想占李横的便宜,他们要真刀真枪地同李横干一仗。

明白了对方意图后,李横又骂出了第二个‘干’字。

这股敌人不仅精锐,而且逼格还不低。

这让李横更加欣赏对方了。

同时,他的心里也更加苦涩。

因为,不管自己有多欣赏他们,今天都要拼尽全力地把这些人都留在这里。

道理很简单!

这样一支军伍,每多放跑一个人,也就等于多给自己留了一个凶残的敌人!

因此,李横也没有客气。

在刚一撞进敌阵的时候,他便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抖手中的大铁抢。

顿时,一大片寒光闪闪的枪花,从枪尖处喷涌而出。

“呃!...啊!...”

随着一片惨嚎声响起,李横的面前为之一空。

挡在他马前的十余铁甲骑兵,纷纷从马上摔落了下来。

......

“干!”

李横又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本以为来了一下狠的后,会震慑住周边的敌人,让己方突进的速度快一些。

可惜,他想错了!

只是突入敌阵一个马身,他的身边就又聚集起密密麻麻的敌骑。

这些人仿佛看不到那些倒在李横枪下的人一般,嗷嗷叫着朝他冲了过来。

李横深吸了一口气,手腕一抖,铁枪的嗡鸣声,又响了起来。

一片寒芒喷薄而出之后,随着“噗!噗!...”之声响起,又有七、八员敌骑从马上摔落了下来。

李横的身边再次为之一空。

这也给随后跟进的鲁力山腾出了地方。

鲁力山一催战马,顺着这个空档,也挤进了敌阵。

随着他的加入,李横的压力小了许多。

在两人的奋力突击下,涌进敌阵的亲卫武将也逐渐多了起来,敌阵凹进去的的缺口,也在逐渐增大。

在两位绝世猛将及一百位武将级别铁骑的凶猛打击下,这八百骑兵非但没有溃散,反而依旧有力地阻击着。

不得不说,这支骑兵确实是一支罕见的精锐!

可是,除了五、六名中层军官勉强可列入武将级别外,剩下的人,哪怕再精锐,也不过是一群兵卒罢了。

冷兵器时代,单个个体的实力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想要弥补,除了往里头填人命,别无他途。

所以,这支骑兵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也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

双方交战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横的一百亲卫武将还有一半没能冲进来,而对方的伤亡却已经是过百了。

这样的狂冲硬打,双方很快就杀红了眼。

李横一方由于人少,只是冲杀了一阵,便在敌阵中猬集成一团。

他们仗着自己武力强横,呼喝着,毫不怜悯地,收割着地方的人命。

而对方,也彻底打发了性子。

有些性格凶悍的,根本不讲究什么防守。

他们直愣愣地冲过来,就为了用身体挡住对手的一刀或者一枪,好给一旁的同伴创造机会。

对方的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让李横的一百亲卫武将,也开始出现伤亡了。

......

滴答滴答!

一滴滴的血水,不断地顺着头盔、甲胄不停地滴落。

李横钢盔下的面容,依旧坚毅而又冷肃。

冲天的血气!

满天挥洒的血雨!

都不能让他改变一丝的颜色。

尽管已经冲杀了许久,那杆238斤重的大铁枪,也依旧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被他挥舞自如。

每一个突刺,甚至每一个抖动,带走的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喷溅的也是一蓬蓬的热血。

终于!

当最后一个敌骑手捂着咽喉,从马上摔落下来的时候,李横终于从敌阵中突了出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狼牙棒上沾满了血肉的鲁力山。

再之后,则是一个一个的亲卫武将。

这些人和李横一样,也是如同洗了个血水澡似的,浑身上下湿乎乎,血淋淋的。

......

李横朝身后看了一眼。

鲁力山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把手中的狼牙棒往马上一挂,双手抱拳,恭敬地禀报道:“主公,力山无事,身上的血也都是敌人的。

不过,却有5名亲卫没在了阵中。”

李横点了一下头,把视线从鲁力山的身上挪开,投向了更远处的敌阵中。

李横率人突出来后,原本八百骑的庞大敌阵已经缩水到了三百余骑。

但是,那里的喊杀声依旧震天响。

这是甘宁率领的骑兵在和敌军纠缠。

李横搭眼望去,甘宁那里的形势却是不太好。

甘宁率领的这支骑兵,是刚刚组建的。

李横把麾下会骑马的士卒都拉了出来,才勉强凑出了这支骑兵。

因此,这支骑兵的战力很一般。

他们虽然是刚刚加入战场的生力军,却依然被对方压着打。

甚至,如果不是有甘宁这个主将的话,李横的这支三百人的骑兵,搞不好都会被人打崩掉。

第七十二章 夹击 顺着李横的目光看去,鲁力山立刻瞧出了凶险。

他略显急切地说道:“主公,兴霸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万一...”

李横摆了摆手,沉声道:“力山,你率50骑支援兴霸,我在这里看住对面的步卒。”

“呃!...”鲁力山楞了一下,接着面色涨红地说道:“主...,主公,非是力山抗命。

还...

还请主公率人回援兴霸,力山在此...”

“你看不住他们的。”

李横指着前方百余步外,阵型严整,正缓步压来的2000多部卒,沉声道。

“可是,主公身为一军之主,岂可...”

“没有可是。”李横瞪着鲁力山,说道:“你敢抗命?”

“呃!...是!力山遵命!”

“记住了!”李横接着吩咐道:“打崩这股骑兵后,不要急着回来。”

“这...”鲁力山疑惑地看着李横。

李横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这股骑兵太凶悍了!

这样的敌人,哪怕放走一个,以后都是大麻烦...”

一丝恍然浮现在鲁力山的脸上。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应道:“力山明白了。

请主公放心,这些骑兵今日一个也走不脱。”

“去吧!”

“是!”

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向后方远去。

很快,一阵更加猛烈的厮杀声,传入李横的耳中。

他扭头四顾。

剩余的45名亲卫武将,已经自发地簇拥在他身旁。

再转头看向前面。

只这一会儿功夫,前方的步卒阵列已经到了80步开外了。

......

李横的心里微微一紧。

这次真的有点大意了。

他没有想到,对方的骑兵居然这么硬气?

伤亡这么大,也没有崩溃。

他们的坚韧,也让李横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之中。

他居然跑到敌军骑兵和步兵之间了。

一个处理不好的话,他就有可能会被人家包了饺子,落入人家的包围之中。

显然,敌方的主将也看到了这个便宜。

因此,敌方步卒推进的速度,比刚才明显快了许多。

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敌方步卒,李横知道,不能再拖了。

不然的话,连让战马跑起来的距离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李横大吼了一声:“随我来!”,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

看到李横过来冲阵,快速推进的敌方步卒阵列立刻停了下来。

很快!

几乎是瞬息之间!

一面面巨大的盾牌,便紧密地矗立在阵列的前面。

与此同时,一杆杆长矛也从盾牌的空隙处伸了出来。

看着这个防守严密的阵列,李横的眼神一拧。

80步的距离!

战马跑过80步的距离,能用多长时间?

可是,还没等自己的战马跑过这80步的距离,敌方步卒就已经从推进状态停了下来,并立刻列好了迎击骑兵冲阵的阵型?

这...

这又是一支精锐啊?

李术,不过是江东势力的一个小军头罢了!

他手里,哪来这么多的精悍士卒?

“干!”

李横郁闷地又骂了一声。

紧接着,他面色一沉,手中的大铁枪,‘嗡’地一声,狠狠地一扫。

拦在面前的几杆长矛,顿时便被他扫到了一旁。

顺着这个空档,他跨下的大黑马也立刻冲了进去。

“碰!”

“碰!”

李横手中铁枪轻点了两下,马前的两面盾牌,在两声巨响中,立刻四分五裂开来。

盾牌后的步卒,或是口吐鲜血地委顿在了地上,或是直接飞了出去。

“杀!”

李横一夹马腹,立刻连人带马冲了进去。

李横的突击,如同在敌阵中刮起一股风暴,顿时便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

不过,这股风暴乍起又乍息。

李横仅仅突入了两个马身,便一拉缰绳,又调转马头冲了出来。

“射!”

出阵的一瞬间,李横冲着五十步外的部下大喊道。

最后的颤音,还在李横的嗓子里打着滚,四十五支长箭便腾空而起,对准李横冲开的缺口射了过去。

瞬息之间,李横身后的敌方军阵中,已经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嗖!嗖!嗖!....”

又是四十五支长箭腾空而起。

同样!

第二轮长箭,也很快在敌阵中,溅起阵阵血花。

......

对方的反应很快!

在第六轮箭雨袭来临之前,就把李横冲开的豁口堵上了。

李横估计,前面的五轮箭雨加上自己刚才的冲阵,应该给敌方至少造成了100人的伤亡!

不过,现在展现在李横等人面前的,又是一个盾牌林立,阵型严整的军阵。

对方的反应这么快,让李横小吃了一惊的同时,却也把心放了下来。

刚才的冲阵,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这支步卒尽管很精锐,但同前面的那支骑兵比起来,却相差很远。

他们不仅个人武力差得很大,就连作战意志,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对阵那支骑兵的时候,李横扫掉面前的五人,立刻会有十个人,嗷嗷叫着冲到他面前。

那队骑兵仿佛不知恐惧为何物一般,即便在临死的一刹那,脸上也依旧布满狰狞凶恶的表情。

这队步卒就不同了。

当李横如同魔神一般冲进去的时候,那些步卒尽管也是面孔狰狞地嚎叫着,但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恐慌和畏缩。

而且,当李横在阵中,凶猛地扫掉身边一圈士卒后,便没有人敢主动地往他跟前冲了。

......

李横冲过一次阵后,便没有再冲。

已经没有必要了!

身后的那支骑兵,再精锐,再悍不畏死,在死得差不多的情况下,也撑不住了。

在被杀得只剩下百余骑的时候,他们终于跑了!

不过,即便这个时候,他们也只是跑,而不是崩溃。

如果崩溃的话,这些人会向四面八方奔逃。

可是,这些人跑的时候,却汇聚成一股,向着北方狂奔而去。

而且,尽管是跑了,这些人的战意,也依旧很强。

在甘宁和鲁力山二人率部追击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够留下二十多骑阻挡追兵。

当然了!

区区二十多骑,不要说其他人了,就是甘宁和鲁力山也能很快解决掉他们。

这些留下的骑兵,除了白送人头之外,并不能起到迟滞追兵的作用。

可是,在远处看到这番场景的李横,依旧郁闷地又狠狠骂了一声‘干’。

这股骑兵太难缠了!

第七十三章 干脆和疑惑 在敌方骑兵奔逃的同时,那些向前推进的步卒也停了下来。

几乎在他们停下来的瞬间,战阵的四面,便被巨大的盾牌围了起来。

从盾牌的间隙里,也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锋锐长矛!

他们摆出这么一个阵型出来。

很明显,这就是在防备李横的再次冲阵。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不管怎么说,李横也是一方诸侯。

冒风险玩命的事情,偶尔为之还可以,又怎么可能总干?

之前,他率人冲击对方骑兵阵的时候,其实风险并不大。

至少,身后有鲁力山和一百亲卫武将,可以随时支援他。

即便有什么意外发生,凭着鲁力山和一百亲卫武将的实力,也能很快把他救出去。

但是,之后对敌步卒阵列的突击,却是李横单人独骑完成的。

那个时候,他就是在玩命。

可是,不玩命也不行。

他如果不玩命的话,一旦让前后两股敌人合流,他就会被人家兜进阵列里。

到时候,人家就是用人堆,也会把他堆死。

现在,那股最难缠的骑兵已经算是被灭了。

那么,被前后夹击的处境,也就不存在了。

他自然也就不用再冒着风险玩命。

于是,原本杀声震天的战场之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横一行数十骑,居然同三千人的步卒对峙起来。

而且,李横的数十骑采取的是攻势,而人多势重的一方居然猬集成了一团。

......

远处!

李术驻马于一处矮坡之上,面色阴沉地遥望着战场。

当那个银盔银甲的蠢货率军猛进的时候,他便勒令自己的嫡系人马停了下来。

而且,出于谨慎的考虑,他还领着人往后退了一退。

尽管离战场比远,但双方交战的过程,他倒是瞧得清清楚楚。

不过,也把他气得是七窍生烟!

面对李横的突击,那个银盔银甲的家伙居然临敌变阵?

这个的时候,他狠狠地骂了一句“蠢货”。

放任八百余骑精锐和李横死磕,而后面步卒却行动迟缓,不能给骑兵以有力的支援。

此时,他又骂了一句“蠢货”。

等到骑兵消耗得差不多了,才又想起来,让步卒加速前进。

于是,他又骂了一句“蠢货”。

三千多精锐步卒,居然在四十多骑的威压下,不敢前进半分。

见到这种情形,李术已经骂不出来了。

他觉得“蠢货”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那个银盔银甲的家伙了。

甚至,说他是“蠢货”,都是对这二字的侮辱。

当李横后面的五千战卒赶到战场,并把那三千余步卒死死地夹住的时候,那个银盔银甲的家伙又干了一件更蠢的事。

他居然率领身边的二十几名亲卫骑兵,直接冲出了坚固的步卒阵列。

这...

看到这里的时候,李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子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想同对方斗将?

结果...

那员骑着一匹大黑马,一直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如同魔神一般的武将,却是理都没有理这个蠢货。

人家张弓搭箭,一箭就将他射落马下。

看到这里的时候,李术气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在马上直打晃。

幸好身边的亲兵瞧出了异样,赶忙拥了过来,才没让他从马上摔落下来。

推开亲兵搀扶的手臂,又抹了抹嘴角血渍,李术咬着牙说道:“传令下去,撤!

后军步营抛弃所有的辎重,立刻撤。”

“是!”

一名亲兵应了一声后,立刻打马朝着后面奔去。

这时,一员将领模样的人靠过来,犹豫着说道:“主公,对方鏖战了这么久,体力和士气应该消耗很大。

我们...

我们未必没有一战的机会!”

李术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没机会了。”

“这...”那名将领疑惑地看着李术。

“那些步卒如果还在我们手里...”李术指了指战场的方向,说道:“又或者...”

说到这里,李术沉吟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又或者,李横那五千步卒的阵型如果散开的话,我们可能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

......

“干!”

看远处的李术军阵,李横又重重地骂了一声。

李术那小子居然跑了?

老子为什么这么辛苦地玩命啊?

不就是想保存两个战营步卒的实力,好把你们都兜住吗?

可...

可你居然跑了?

遥望远方,李横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李术跑得很坚决,也很果断!

甚至,他后营的三千步卒,连辎重粮草都不要,就转身撒开脚丫子跑了。

这...

你让李横怎么追啊?

面前可还有三千步卒没处理呢!

等把他们处理好了,李术也早就跑没影了。

......

尽管留下了李术这个小遗憾,但李横最看重的那支骑兵,是一个也没有走脱。

不过,这倒也正常!

那支骑兵虽然凶悍,但最后剩下的几十骑中,一个将领级别的人物都没有。

在鲁力山,甘宁两员绝世猛将的追击下,如果还能有人逃走的话,那才是让人惊讶的事情。

另外,鲁力山、甘宁二人回来复命的时候,也解开了李横心中的一个疑惑。

那就是,李术这个小军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精悍的士卒?

......

那支难缠的一千精骑,即便放眼整个天下,也是难得一见的精锐。

这样的部队,在任何一路诸侯那里,都绝对是核心武力。

同样,这样的部队,也只有势力强横的诸侯,才有可能养得起。

而这支骑兵之后的三千步卒,虽然差了一些,但也是少有的精兵。

像李术这样占据一城之地,兵不满万的小军头,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这样的两支精锐。

不仅是李横,就连鲁力山和甘宁二人,在交战之后,心中也满是不解。

为此,两人追击的时候,专门俘虏了几个人。

在用了一些手段之后,终于拿到了想要的答案。

那就是,这两支部队都是孙策直辖的嫡系。

那支千余人的骑兵,更是孙策的亲卫队。

孙策没有亡故前,每次出征的时候,便是由这两支部队,卫护他的中军。

让人唏嘘不已的是,孙策生前,在江东威名赫赫的两支部队,在他亡故后,短短数月内,便走到了绝境。

第七十四章 收获大大滴有 李横的此次出征,可以说是战果辉煌。

前后两次大胜,光是俘虏就有五、六万人。

不过,其中的青壮并不多,只占总数的两成。

剩下的,全都是老弱妇孺。

这两成的一万多青壮中,黄巾军的俘虏又占了大部分,足足有七八千人。

剩下的三、四千多人,则是俘虏的李术军步卒。

其中的近三千人,便是最后被两个战营夹住的那支步卒。

他们在主将身死后,又同李横对峙了一段时间。

最后,在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绝境下,他们尽管不甘,但最终还是投降了。

另外千余人,则是被何仪部击溃的,李术军前军的一部分。

李术军的前军,一共有两千人。

在主将被何仪用人堆死之后,这支部队便直接溃散了。

李横军士卒打扫战场,也只抓回来了千余人。

......

军械方面,李横也是收获满满。

不说别的!

光是李术军的精锐--一千骑兵及三千步卒的覆灭,就让李横军的装备水平,来了一个巨大的飞跃。

那一千骑兵可是江东小霸王--孙策的亲卫队!

其装备水平,在江东地区绝对是第一流的。

可以说,孙策在的时候,只要是能淘换到的好东西,都让他装备到了这支骑兵中。

至于那三千步卒,也是孙策嫡系的一部分。

在孙策军中,除了一千亲卫骑兵之外,就属这部兵马的装备最好。

现在,这些好东西都落到了李横的手里了。

战马880匹。

铁甲1100领。

皮甲2700领。

精钢长矛3600把。

环首刀3000把。

盾牌630面。

以上这些都是完好无损,可以拿过来就直接用的。

而由于战损,需要修补的甲胄、兵刃等更是堆积如山。

甚至,在战场之上遗留的战马尸体,都有近百之多。

这些东西,李横也没有浪费。

他命令后营的辎重兵,立刻架起大锅,把这些战马都煮了。

折腾了一天了。

不论是李横军,还是那些俘虏,全都饿得饥肠辘辘。

一碗热汤,一块马肉,在压下大家饥火的同时,也可以让大家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

甚至,在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的时候,那些被俘兵将的敌视、抵触的心理,也减弱了几分。

......

另外!

前、后两场大战,黄巾军是主动投降的,而李术军又是在抛弃了所有辎重之后,才撤退的。

因此,这两部的粮草辎重,也都被李横完整地接收了过来。

粮草近30000石!

各色骡马1000余匹!

牛220头!

羊170头!

牛、马大车800余辆!

军帐,民帐共2000余顶。

有了这些粮秣物资,李横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至少,此战之后,松兹辖下虽然会涌进数万丁口,但粮食方面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

后军辎重营那里,还随军跟着50名文吏。

这些人也是松兹县衙原来的佐官。

同样,他们也是袁胤从寿春带过来的袁术旧部。

作为袁术建立的那个狗屁王朝,大仲的最后一批官吏,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但基本的素质还是可以的。

至少,李横接管松兹之后,后勤物资的清点发放,土地的丈量等事务,在交给这些人之后,倒也没出什么大的乱子。

李横用他们,倒不是信任他们,而是...

在这样一个操蛋的年代,99.99%的人都是文盲。

文化和知识,只会在那些世家大族之间传承,也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才传承得起。

而平民百姓,能不饿肚子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又哪里有精力和财力去学习?

想要在平民百姓中找一些会认字、懂算数的人,那比在大海里捞针,也容易不到哪里去。

至于李横通过系统造就的那些武将,虽然有几人的智力还可以,达到了60以上。

可是,依然没什么鸟用!

因为,系统只能提升他们的智力,却不能让他们立刻拥有能读会写的能力。

不过,让李横稍感欣慰的是,这些智力数值高的武将,学习的速度倒是很快。

以鲁力山为例!

经过系统的提升,他的智力值达到了80。

这个智力水平,已经比三国时期很多有名的文士,都要高出一截。

尽管如此,鲁力山依然是个大老粗,文盲。

可是,这家伙学习的能力,却是非常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可以读、写一些简短的文章。

不仅是鲁力山,所有智力在60以上的武将,都表现出了超强的学习能力。

不过,这依然没有什么用!

因为,这些智力超群的武将,其统帅值和武力值往往也是更高的。

李横总不能把这些大将之才,都撵去做文官、小吏的工作吧?

那也太屈才了。

所以,尽管李横军扩充的速度非常快,但在后勤方面,真正可以用的人,依旧只有这50名文吏。

因此,这50名文吏,李横是信任也得用,不信任也得用。

没办法!

现在就是这个条件了。

......

大战之后,善后的工作可以说是千头万绪。

死尸的掩埋!

伤员的处理!

俘虏的清点!

缴获物资的清点、处置!

......

等等的一切,李横是一概不管的。

他把这些工作都扔了出去。

这也让阎象和那50名文吏忙得飞了起来。

至于说阎象领受军令时,那哀怨无比的眼神,李横直接选择了无视。

自从拿下松兹,把阎象这些文官纳入麾下之后,李横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时代的文官,哪怕是不入流的文官,也都有一个毛病!

那就是傲!

非常的傲!

他们读了几天书,肚子里有了点墨水后,就会想当然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甚至,就连对着李横这个主公,他们也是一副傲气凛然的样子。

没办法!

谁让李横是出身于山贼呢!

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吧!

对于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上到君王、诸侯,下到黎民百姓,大家都供着,哄着...

可是,李横却不惯他们这种毛病。

敢在老子面前扎刺,老子直接钢刀伺候!

按照李横的说法,那就是:

老子使唤你们,就是在重用你们,抬举你们...

你们如果抱怨的话,那就是辜负了老子的信任。

对于这样的人,老子也只能是对不起了。

在狠狠地收拾过这些人几回后,不论是阎象,还是那50名文吏,总算是老实了下来。

他们也总算是知道,谁是他们头顶上的天了。

第七十五章 扩充和回援 收押俘虏!

清点缴获!

救助伤员!

......

如果是别的势力,每次大战之后,这些工作都是主将最关心,并且需要主将亲力亲为的。

可在李横这里,凡是能由属下代劳的事情,他基本上都推了出去。

原因很简单!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亲力亲为地去做。

大战刚一停歇,远处还会时不时地传来清缴俘虏的喊杀声。

他便迫不及待地率领一干亲卫,一头扎进了俘虏群中。

尤其是那些青壮俘虏,更是他重点关照的对象。

忙活了整整一夜,一直到启明星在天边升起来的时候,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把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当然了,也不枉他这么忙活。

这一夜的成果是非常丰硕的!

【武力值】可以提升到80~90之间的武将,一共拣选出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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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各。

所属:李横

统帅:10/71

武力:11/82

智力:12/69

忠诚:1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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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明。

所属:李横

统帅:10/73

武力:11/81

智力:12/70

忠诚:1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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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是年约三旬左右的中年汉子。

长得人高马大的,是原黄巾军中什长级别的小官。

【武力值】可以提升到60~70之间的武将,只有一人,名叫周平。

让李横吃惊的是!

【武力值】可以提升到50~60之间的武将,居然足足筛选出了50人。

这个数量,几乎是现阶段的李横军中,这个等级武将的一倍。

同样,不出李横所料!

【武力值】可以提升到40~50之间的武将数量,迎来了爆发性的增长。

李横从这些俘虏中,足足筛出了103人。

不过,让李横稍感郁闷的是,【武力值】可以提升到90以上的武将,是一个都没有。

看来,这种绝世猛将级别的武将,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

拣选结束之后,李横没有拖延,第一时间便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前。

之后!

连同之前的张毅在内,李横马上就给他们,加满了各自的属性值。

随着属性值的加满,不论这些人出身于何处,也不论他们原来对李横有多仇视,现在都成了李横最忠心的部下了。

李横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勇猛地冲过去。

这从他们看向李横的,那狂热无比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李横,立刻便爬上了行军床。

可是,他刚睡了两个时辰,耳边就传来了鲁力山的轻呼声。

“主公醒来,主公醒来...”

“呃!...”李横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何事?力山?”

“主公,松兹派人来了。”

“松兹?”李横楞了一下。

接着,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来人在何处?”

“就在帐外,主公。”

“让他进来!”

“是,主公。”

......

时间不长!

一位满脸疲惫,身披铁甲的壮硕汉子,就被鲁力山领了进来。

此人刚一进帐,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地拜了下去。

“松兹守备营第三都都长--刘二拜见主公。”

“不必多礼!”李横说道:“快说,松兹怎么样了?”

“禀主公,主公率军离开松兹一日后,城外便出现了一股兵马。”

“兵马?”李横的面色沉下来,“可知是何处兵马?”

“这路兵马打着一杆‘太史’的旗帜,又是从东南而来。”刘二回答道:“因此,耿统领判断,他们应是从彭泽来的第三路敌军。

耿统领怕松兹有失,便在敌人围城之前,让属下出来给主公报信。”

“好!你辛苦了。”李横点了点头,“下去休息吧!”

“是,主公!”

刘二又抱拳施了一礼,便躬身推了出去。

......

一个时辰后,李横一马当先地飞驰出了军营。

在他的身后,除了鲁力山和甘宁二将外,还有两百余身披铁甲,杀气凛然的骑兵。

这两百骑,便是李横新的亲卫武将队。

这也是耽误了一个时辰才出发原因之一。

在这一个时辰内。

李横不仅把亲卫武将队直接扩充到了两百人,他还新组建了两个战营。

同其他三个战营一样,这两个战营也是五个都,两千五百人的编制。

两个战营的士卒,主要来自一些忠诚度还可以的黄巾降卒。

都、卒长,则由新提升属性值的武将充任。

而什长、伍长之类的底层军官,则是一些从其他三个战营抽调的勇悍老兵。

至于这两个战营的主官,则由刚刚被提升属性值的赵各、马明二将担任。

赵各任第四战营的统领。

马明任第五战营的统领。

除此之外,李横还干了一件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

那就是,任命张毅为留守主将,统一掌管五个战营和在押的数万俘虏。

对于这个任命,李横也知道军中众人就算没有不满,也会疑虑重重的。

可是,李横也很无奈啊!

麾下众将之中。

论统帅,这家伙是李横之外最高的,足足有98点的统帅值。

论武力,这家伙可是李横一样,都有100的武力值。

论智力,他90点智力值,同样是李横之下的第一人。

所以,尽管发布这个任命的时候,麾下众将是一脸的懵逼,李横也只能是装作没看到了。

之后,为了增加张毅的权威,李横更是亲手把他扶上帅座。

甚至,临走之前,李横还把腰间佩剑解下来,塞到张毅的手里。

并且,他当着张毅的面,对留下的众将厉声道:“众将之中,如有不服者,子明可用此剑斩之。”

......

安顿好留守事务,李横便迫不及待地率领两百亲卫武将出发了。

是的!

随李横回援松兹的,只有他的两百亲卫武将。

人是少了点,可也是没有办法。

现阶段,要想尽快地回到松兹,给与松兹有力的支援,也只能如此了。

那就是,李横率领一支精锐骑快马先赶回去。

松兹城内的兵卒,其实并不少。

守备营加上屯田卫的话,也有小三千人!

只要李横能够及时地赶回去,凭着太史慈几千兵马,根本就不可能拿下松兹城。

相反!

如果李横带着大量的步卒往松兹赶的话,那速度可就感人了。

毕竟是一、两百里的路程,怎么也要两、三天的时间!

等他们累死累活地赶回去,松兹城也许都已经陷落了。

第七十六章 弃子的太史慈 日上三竿时分。

松兹城的城头上,喊杀声震天。

几十架云梯搭在城墙上,无数的士卒如同一串串小蚂蚁,顺着云梯往城头攀爬。

运气不好的,还在云梯上的时候,就被滚木、擂石砸了下来。

运气好的,即便爬上了城头,也很快会被守城将卒扔下来。

“噗!噗!噗!...”

这是攻城士卒摔落在城下的声音。

仅仅片刻时间,在城墙下,攻城士卒的尸首,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一般,打到这个时候,攻城一方会先缓一缓,把城下己方士卒的尸首收敛一下,再继续攻城。

......

离城一里!

一位身披铁甲,肩背双戟的三旬武将策马而立。

这位便是名震江东的大将--太史慈,太史子义。

尽管他此时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他握紧缰绳的粗大手掌上,却是青筋毕露。

这表明,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子义...”他身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沉吟着说道:“已经攻了一上午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兵卒的伤亡太大,咱们...

咱们可就这点本钱!

要是都折在这里,以后怎么办?”

老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旁两位将领模样的人,也是戚戚然地看向太史慈。

“以后?”太史慈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可这丝茫然,乍一露出,又被迅速地敛去。

接着,他故作镇定地撇了撇嘴,很是肯定地说道:“大不了,我领着你们回江东好了。”

“回江东?”老将苦涩地笑了笑,:“子义,莫要说胡话啦!

江东现在可是战火连天!

我们去了,又能如何?

而且...”

说到这里,老将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子义,那...,那孙权就这么把你派了出来。

他这是...

他这是把你当做弃子啊!

你还回得去?”

“我...”太史慈的脸色涨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嗨!---”

老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对孙策忠心,可孙策毕竟已经不在了。

江东孙家,现在可是孙权在做主,你...”

太史慈苦涩地笑了笑,冲着身边的三人拱了拱手,说道:“程将军,莫将军,冯将军,我太史慈对不住三位了。

因我一人之执念,让大家劳师远征,损兵折将...”

“哎!---”老将摆了摆手,打断了太史慈接下来的话,“子义,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真要论起来,也是我们三人要谢你才对!

三年前,要不是你领兵救援,我们三人早就死在那场山越叛乱中了。”

“对!字义,我们之间用不这样!...”

“子义,我们的就是你的,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说这些干什么...”

老将的话一说完,另外两员武将也吆喝着说道。

三人的话,让太史慈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他双手抱拳,冲着三人环施了一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老将接着问道:“子义,你看?”

“撤!”太史慈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马上撤!”

“好!”老将点了点头,正要对身边的亲兵传令,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

马蹄声很响,也很急!

几乎在它入耳的瞬间,从松兹城东边的视线尽头,便涌出一队杀气腾腾的铁骑。

这队骑兵人数倒是不多,只有区区两百骑。

因此,他们刚出现在太史慈四人视线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太介意。

他们只是从本阵中,派出一队千余人的步卒,到松兹城的东侧,列出了一个密集列阵。

那意思也很明显!

就是把这队骑兵挡在战场外面。

只要这一小队骑兵不给他们的撤退添乱,那他们也就不会把这些骑兵怎样。

可是!

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那队骑兵发起冲锋后,几乎是转瞬之间,那千余名还算精悍的步卒,便开始崩溃起来。

他们哭喊着,嚎叫着,向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呃!...”太史慈四人楞了一下。

接着,四人又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睛。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这些。

怎么可能?

那一千步卒,可不是纸糊的!

怎么会一触即溃?

......

还没等四人回过神来,那队骑兵却已经风驰电掣一般,冲到了松兹城下。

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快得太史慈四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四人虽然已经决定要从松兹城撤军,可...

可这个命令还没来得及下呢!

撤退的命令既然没下,那城下的两千多士卒,自然也还在舍生忘死地攻城。

在这要命的时候,两百名骑兵攻了过来。

对于城下攻城的士卒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

...

已经爬上城头的,立刻便没了战心。

他们要么直接在城头投降,要么自己从城头上跳了下来。

当然了,跳下来的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折胳膊、折腿的,已经是前世积了大德了。

‘嘎嘣’一下,直接就嗝屁的,也还算有点运气。

至少,他们不用遭罪了。

最惨的是,那种摔下来后,口吐鲜血,也不知伤在哪里的人。

这些人只能躺在地上,忍着剧烈的疼痛,哀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

已经在云梯上的人,更是自己直接往下跳。

没办法!

他们待的位置太尴尬了,就算想投降,也不知该怎么投降?向谁投降?

所以,他们只能往下跳。

往下跳是往下跳,可各人的跳法又不一样。

...

刚爬上云梯的人最爽利!

他们往下一蹦,屁事没有,转身跑就行了。

...

爬到云梯中段的,也还算不错。

尽管离地面已经有一段距离,可咬咬牙,还是蹦了下来。

运气好的,也是啥事没有。

运气不好的,最多也就是断手断脚,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

在这一刻!

爬到云梯上段,尤其只差一步就登上城头的士卒,最是懵逼!

我是上呢?还是下呀?

上!

可大家都在跑!

如果下的话,这...

这里也太高了吧!

...

这个时候!

依然在城下的士卒,是最幸运的!

他们一边庆幸自己还没上去,一边转身撒开脚丫子就往回跑。

第七十七章 太史慈的震惊. “不好,前军要垮。

三位,我去挡一挡。

你们列好阵型,尽量收拢溃卒。”

太史慈也不待另外三人应声,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子义...”一员武将刚喊了一声,之前的老将就摆了摆手,拦住了他。

“呃!...”武将楞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老将,不解地问道:“为何如此?

子义这样子出去,不是送死嘛?”

“你还看不出来吗?”老将苦笑着说道:“子义是故意如此的。

对方的这支骑兵太犀利了!

我们今天注定就是一个大败的局面。

他这么做,只是想让我们败得不那么难看罢了!”

“嗨!---”那员武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狠狠地拍了一下马鞍,“败都败了,还有什么难看不难看的...”

......

太史慈自然不可能单人独马地出阵。

毕竟是征战多年的宿将,亲兵部曲还是积攒了一些的。

随着他的飞驰出阵,立刻便有30余骑披甲精锐跟了上去。

不过,这些人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

同之前一样!

冲阵的时候,李横依旧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鲁力山、甘宁二将翼护在左右两侧。

后面,则是铁甲铿然、杀气腾腾的两百亲卫武将。

太史慈在乱兵之中冲上来的时候,便直接同李横撞在了一起。

“铛!”的一声巨响。

李横的大铁枪和太史慈的双戟狠狠地碰了一下。

接着,李横一拉缰绳,胯下的大黑马嘶聿聿地大叫了一声后,停了下来。

李横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位使双戟的武将。

这家伙尽管接下了自己的一枪,但脸色却红一阵白一阵的。

握着双戟的粗大手掌,也微微发着抖。

胯下的战马,更是‘哒!哒!哒!’地连退了数步,才稳了下来。

对方军中,居然有能接下自己一枪的武将?

这让李横感到很惊奇!

哦!...不对!

对方军中,确实有一位能接下这一枪的武将。

想到这里,李横的嘴角噙起了一丝微笑。

“你是太史慈?”

“是又怎地?”太史慈双臂一震,手里的两只铁戟,顿时便舞了两个漂亮的戟花出来。

“你又是何人?”

“不才李横!”

“呃!...”太史慈楞了一下,吃惊地问道:“你就是李横?你居然亲自领人冲阵?”

说到这里,一丝茫然从太史慈的眼中闪过。

“伯符也曾经这样...”

话没有说完,他又狠狠地摇了摇头,然后冲着李横凶恶地说道:“李横,可敢与我大战一百回合?”

“呵呵...”

李横嘴角微微一弯,略显嘲弄地摇了摇头。

他明白太史慈打的什么主意。

这小子不就是想通过斗将,把自己缠住,好让后面的人借机收拢溃卒,重整旗鼓吗?

可李横又怎么会如了他的意?

见到李横弯着嘴角,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太史慈厉声喝道:“李横,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才和你斗将。没想到,你却是个无胆鼠辈!”

“大胆!尔安敢如此?”

“大胆!汝敢辱我主公?”

“大胆!汝...”

......

还没等李横说什么,他身后的众将已经喧腾了起来。

李横摆了摆手,‘唰’地一下,身后的喧腾又立刻消失不见。

面前的这一幕,让太史慈滞了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的神色。

他不是刚上战场的初哥儿。

他太史慈可是从黄巾时期,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

凭着十多年的征战经验,只是瞄了一眼,他便知道,李横身后这两百骑的不凡之处。

这...

这些人居然都是武将级别的高手!

怪不得!

刚才派出去的一千步卒,连阻挡他们一下,都做不到。

这两百骑里面,随便拎出一个人来,都是那种可以独立领军的人物啊!

李横居然用他们来冲阵?

这也太奢侈了!

万一有所折损,岂不是损失很大?

是这小子急于救援松兹,才把军中的武将都聚集起来了?

那也不对啊!

李横麾下才有多少兵马?

一万到头了!

一万兵马里头,能聚集出两百多的武将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太史慈狠狠地摇了摇头。

他的故主--孙策最高光的时候,占据了江东三郡,麾下兵马总数也超过了六万。

可即便是那个时候的孙策,其麾下,也聚集不起两百武将级别的高手。

太史慈心里默算了一下。

那个时候,孙策麾下的武将,最多也就是一百五、六十人罢了。

这...

这也太疯狂了!

太史慈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这一切。

......

等等!

不对!

当太史慈的视线扫过李横鲁力山、甘宁时,更是惊诧得差点叫了起来。

这两人居然是和自己一个级别的武将!

尤其是那个手持狼牙棒的武将,他身上展现的出凶蛮气息,似乎只有孙策暴怒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这...

这居然是一位绝世武将!

这怎么可能呢?

江东之地,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人了?

而且...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居然都被李横收拢过去了。

这李横不过是一介山贼罢了。

他何德何能,可以让这么多的武将对他俯首帖耳?

......

看着面前的太史慈居然临战走神了,李横好笑的同时,也没和他客气。

他手中的铁枪轻轻地一扫,便把太史慈从马上扫落了下来。

“绑了!”

没等太史慈反应过来,从李横身后便涌过来几员武将。

他们嗷嗷叫着扑到太史慈的身上,直接把他绑了起来。

“尔等之主已被俘。”李横一抬长枪,指着太史慈后面的三十余骑,吼问道:“尔等如何?”

短暂地沉默一会儿后,这三十余骑便一脸不甘地,纷纷丢下了手里的兵刃。

......

李横回援松兹之战,很有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在俘获太史慈的时候,这场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

这让李横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俘虏了太史慈!

又迫降了他三十骑部曲!

正当李横要继续冲击敌阵的时候,从敌阵中飞驰而出三员武将。

这三人打着白旗到了李横面前,立刻从马上滚落下来,跪在了地上。

“我等擅自攻伐松兹,冒犯了将军虎威,可任凭将军处置,但...”当先一名老将拱手哀求道:“还请将军饶过子义一条性命。”

“饶他一命?”李横好笑地看着三人,“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饶了太史慈一命,你们就率部投降?”

“是!”

“是!”

“是!”

三人齐声应答道。

第七十八章 荣军所和忠诚度 三战三捷!

这是李横与孙权的三路大军,对阵后的结果。

这三场仗打下来,也让李横的实力如吹气球一般,直接膨胀了数倍。

首先,松兹辖下平民的数量,由战前的不足两万,直接跃升到近七万人。

战前,松兹的军屯数是六个。

如果按照战前的规格,来安置俘虏的五万多丁口,李横就要新设立近20个军屯。

这无论如何也是行不通的。

这么多的军屯,会极大地增加李横的管理难度。

他现在的行政体系还很单薄,只有阎象领着五十个文吏在苦撑。

原来六个军屯的行政管理,以及军中各项辎重的储存、发放等事务,已经让这些忙得要飞了起来。

如果再增加近20个军屯的话,李横这股势力的行政体系,立刻就会崩溃掉。

他权衡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只是多成立了一个军屯。

七个军屯!

一个军屯管理一万丁口。

同原来一样,军屯实行军事化管理。

每个军屯设屯首一名,由李横指派武将级别的将领担任。

军屯之下,设立十个千户和一百个百户。

七个军屯的七十个千户长,均由重伤痊愈,但身有残疾的士卒担任。

而七百个百户长,则抽调军屯的可靠人员和一些军中岁数比较大的老卒担任。

......

虽然经历了连续三场大战,但李横军的步卒其实并没有参战。

可以说!

这三场大战就是李横的亲卫武将及三百骑兵打下来的。

尤其是三百骑兵。

在冲击李术军精锐骑兵的时候,他们遭受了重大的损失。

战后幸存下来,还能骑马作战的,只有区区七十余人。

即便是这七十人,也或多或少地都受了一些伤。

另有八十多人,或是重伤,或是致残。

而剩下的人,则是当场战死。

从这一点也可已看得出来,孙策那支亲卫骑兵的凶悍。

如果没有李横的亲卫武将队顶在前面,光是那支骑兵,就能把李横的几千大军给拼残了。

而那八十多名受重伤的骑兵,即便是伤养好了,以后也上不了战场了。

李横便索性给了他们一个肥差。

这些人养好伤之后,还有行动能力的,就去军屯当个千户长。

至于没有行动能力的,李横也没有不管他们。

俘虏的数万黄巾中,虽然青壮的比例比较低,但手脚健全的壮年妇女却是不少。

李横招募了一些壮妇,成立了一个‘荣军所’。

这个‘荣军所’,以后将专门用来照顾那些重伤之后,失去行动能力的战卒。

李横的这番无心之举,却在松兹境内引起了轰动。

军卒!

屯民!

官吏!

俘虏!

这些人在惊诧之后,无不交口称赞李横的这一举动。

“主公真乃仁义之人也!

能够跟随这样的主公,真是我等之幸也!

有了这个‘荣军所’,我等以后上阵杀敌,就再也不用担心身后事了。”

这是李横麾下军卒的心声。

...

“主公对军卒都如此仁义,对我等辛勤劳作的屯民,想必也是错不了的。”

“在这样仁德的主公治下,我等应该能吃几顿饱饭了。”

这是李横治下军屯屯民的心里话。

...

“呃!...想不到...想不到...”

一次酒醉之后,阎象连续说了十几个‘想不到’。

至于具体想不到什么,他却没有往下说。

...

“阵兄...”

“张兄...”

“没想到!如此凶蛮霸道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

“是啊!我们流落于此,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错!那位即勇武凶悍,又心怀仁义。乱世之中跟着这样一位主公,倒也确实不能说是坏事。”

这是五十名文吏中的两位,在私下里说的话。

......

说实话!

发生了这种事情,李横也比较懵逼!

每次出去巡视,麾下平民、军卒、将佐、官吏的忠诚度,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地往涨。

他没想到!

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惊喜。

李横虽然可以通过提升将领属性值,来让麾下的将领忠心耿耿。

可是,他却不能提升麾下普通军民的忠诚度。

即便是能提升,他也不会去做的。

没办法!

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霸业值。

为了节省霸业值,很多提升潜力不大的将种,他甚至都放弃了。

不然的话,他麾下的这支亲卫武将,还能增加一些人。

即便是这样,10000点的霸业值也已经消耗了近4000点了。

这...

我他么现在可还在松兹一县之地打转呢!

等我冲出去的时候,霸业值岂不是消耗得更快?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霸业值可都是从系统借来的!

老子想把他们还掉,麾下丁口数得有一千万啊!

每次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李横都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欠账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对于麾下兵卒、平民的忠诚度,李横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平民的忠诚度倒还好说!

他们即便对李横有不满之处,也不能怎么样。

毕竟,刀把子是握在李横手里的。

可是,麾下兵卒的忠诚度,却一直都让李横挺揪心的。

他崛起的时间太短了。

除了将领外,李横还来不及在普通兵卒之中树立自己的威望。

而且,他麾下兵卒的来源也复杂。

刘勋弃卒!

豪族私兵!

战俘!

武陵蛮!

甚至,还有同刘表要的兵卒!

......

这样的一些人!

李横感觉,自己能把他们纠合到一起,就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了。

这也是同黄巾、李术交战的时候,尽管麾下三个战营看起来很精锐,但李横依旧在尽量避免动用他们。

因为,很多兵卒的忠诚度,也不过就在30~40之间晃荡。

这么一点忠诚度,打了胜仗,倒还好说。

可要是打了败仗,立刻就是崩溃的局面。

现在...

这一块短板,居然有要补上的趋势了。

成立‘荣军所’不过十余天的时间。

原来的三个战营中,士卒的最低忠诚度,已经从30~40涨到了60~70。

很多忠诚度原来就比较高的士卒,更是直接涨到了100。

而新成立的两个主要由黄巾降卒组成的战营,其忠诚度也由0~20涨到了30以上。

第七十九章 俘虏和扩编 三次大战。

除了数万黄巾老弱外,李横还俘虏了一万四千人的敌方士卒。

人数最多的,是七千余人的黄巾降兵。

人数第二的,是由太史慈率领的,那股进犯松兹的四千人马。

这部兵马,原本是有六千多人的。

不过,在攻打松兹的时候,折损了一些。

李横冲阵的时候,又逃散了一些。

他们最后投降的时候,李横只收拢到四千多人。

最后一支,是李术那支孙策旧部--三千人的步卒。

作为曾经的江东霸主--孙策的核心军伍,这部兵卒的人数虽然最少,但战力却是最强的。

当然,因为是孙策的旧部,他们对李横的抵触也最大。

不说别的,只是忠诚度这一项,他们也是李横麾下最低的。

虽然都是俘虏,可其他的人的忠诚度,大体上都维持在10%左右。

只有这三千士卒,他们的忠诚度居然大部分都是‘-1’。

也就是说!

他们尽管已经投降了,但大部分人依旧仇视着李横。

不过,‘荣军所’成立之后,李横却欣喜地发现,这三千士卒的忠诚度居然都转正了。

虽然还是很低,大部分人的忠诚度只是在10%以下晃,但也让李横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可是孙策的核心部曲!

等他们的忠诚度再升一些,把他们充入军中的话,立刻就可以让麾下军伍的战力提升一截。

......

既然士卒忠诚度过低的隐患在逐渐地消弭,李横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继续扩军!

一万四千人的敌卒俘虏,上次扩充两个战营,只用了五千人。

现在关押在俘虏营,还有九千多人呢!

这么多的青壮,可都是厮杀汉出身。

除了充入军中,放到哪里,都是一群不安定因素。

从剩下的俘虏中,李横挑出了忠诚度最高的三千人。

这三千人将会平均补充到五个战营中。

每个战营补六百人的同时,还会抽调一百人的老卒出来。

每个战营补进这六百人后,会再扩充一个五百人的都。

也就是说!

扩充完毕的五个战营,将会形成六个都,三千战卒的编制。

至于从五个战营抽调的五百老卒。

李横将会以他们为骨干,在补充进五百名俘虏后,新成立了一个一千人的石家堡守备营。

石家堡离松兹成一百里左右。

对于这个走路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来说,这个距离确实有点太远了。

这也是李横打下石家堡之后,立刻放弃那里的原因。

没办法!

以李横当时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两地兼顾。

他只能以松兹为重点,先把松兹经营好再说。

不过,要说这石家堡,倒也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首先,石家堡本身修得非常坚固险要,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如果不是碰到了变态的李横和他的武将亲卫队,想要打下这里,只能拿人命往里填。

其次,石家堡的周边还有上万亩的熟田。

这些熟田,即可以养军,也可以养民。

而且,由于石家堡离大官湖比较近,土地也非常肥沃。

如果要开垦荒地的话,也比别处要便利许多。

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李横在实力大涨之后,自然要占下来。

另外,一个万人的军屯也将被安置在石家堡。

除了石家堡原来的一万亩熟田之外,这个军屯还将开垦五万亩的荒地。

至于守备营的统领,李横打算让周平担任。

此人30余岁,身材矮胖,原本是何仪军中的一个伙夫。

何仪战败之后,他也随着数万黄巾被李横俘虏了过来。

李横发现他之后,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便把他的属性值加满了。

在李横的麾下,武力值在60~70之间的武将,只有两人。

一是松兹守备营的统领--肖亮。

另一个,便是这个周平。

这家伙的各项属性值,原来是很低的,长得也是其貌不扬。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只是何仪军中的一个伙夫了。

由于初始的属性值比较低,李横为了把他的属性值加满,可是耗费了不少【霸业值】。

【霸业值】耗费得多了,【忠诚度】的提高幅度自然也就大了。

所以,周平尽管才刚刚加入李横军,但【忠诚度】已经是满值100了。

这也是李横敢于让他出镇一方的原因。

不仅是他,其他的武将也同样是如此。

哪怕是刚加入李横军第二天,只要【忠诚度】被提升到100,李横也会放心大胆地启用。

那位张毅,就是如此。

李横率军回援松兹成的时候,直接把数千兵马和几万俘虏都交给他统领。

这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

那张毅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就能让李横辛苦积攒的家底毁于一旦。

可是呢!

张毅却圆满地完成了李横交给他的任务。

他把李横交给他的几千兵马、数万俘虏,以及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完完整整地带回了松兹。

这个结果,除了让那些质疑的人惊佩李横的眼光外,还会在心里堆满了疑惑。

“李横眼光怎么会这么准?”

“不!”

“这已经不是眼光的问题了...”

“这是妖孽!”

......

回到松兹之后,阎象就对这个问题,曾经暗示过李横好几次。

不过,李横没搭理他。

开玩笑!

我能告诉你吗?

难道要我和你说,我有系统啊?

怎么可能呢?

而且,就算我告诉了你,你能相信吗?

......

除了新组建的石家堡守备营外,李横还对松兹守备营进行了加强。

因为守城,松兹守备营伤亡比较重。

战后清点后,除战死三百余人外,还有轻重伤员两百多人。

李横除了把它的伤亡补齐之外,还把它扩充到了四个都。

也就是说,满编之后,松兹守备营将变成四个都,两千战卒的作战单位。

不过,同那些新组建的作战单位一样,松兹守备营战力,暂时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没办法!

谁让补充进的那些新兵都是俘虏呢!

他们能把这些俘虏看住,就已经很不错了。

......

连续三场大胜,让李横麾下战马的数量大大地富裕了起来。

现在,李横保有的战马总数,已经超过了两千匹。

这么多的战马,即便亲卫武将队一人双马,也用不了多少。

所以,李横便想着再组建一支骑兵出来。

尽管上一支骑兵的战力不是很强,一战下来伤亡也很大。

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

那就是,作战的时候,手里捏着一支成规模的骑兵部队,在战场上所掌握的主动权,将会大大地增加。

可惜的是!

李横搜罗全军,也只找出四百多个会骑马的人来。

于是,他便以上一战中剩余七十余骑兵为骨干,组建了一直五百人的骑兵。

......

这样七七八八地拆分下来,一万四千多人的青壮俘虏,也就只剩四千人了。

这四千人中,除李术军三千精锐外,剩下的一千多人,都被李横平均分到了各个军屯中。

至于那三千人,李横专门在松兹城外建了一个军营,来安置他们。

这些人,李横会一直养着他们。

什么时候他们的忠诚度上来了,什么时候直接把他们充入军中。

第八十章 刘表的威风 在李横忙着消化胜利果实的时候,他三战三捷的消息也在向天下轰传着。

各方势力!

各大诸侯!

从此开始,都知道在小小的松兹城,有一个不太好惹的李横!

......

荆州。

襄阳城。

州牧府议事大厅。

主位之上,刘表悠闲地侧卧在一张长榻上。

下面!

左侧首位上坐着蒯良。

蒯良之下,仍然是他的族弟--蒯越。

而蒯越之下,却多了一些气宇轩昂的文士。

这些人,都是响应刘表号召,近期投奔他的荆州名士。

右侧首位上,蔡瑁也依旧端坐在那里。

不过,他的气色不太好。

不仅脸色稍显苍白,双眼边缘处,还有明显的黑框。

尽管坐在那里目不斜视,但偶尔飘向主位的眼角余光中,却满是畏惧。

在蔡瑁的下首,也同样端坐着一些身形壮硕,气势雄浑的武将。

这些人,是刘表新近提拔的军方大将。

也正是通过他们,刘表才牢牢地掌控着荆州十余万兵马。

同蔡瑁不同的是,这些人望向刘表的目光中,却满是热切。

就好像!

刘表一声令下,哪怕让他们赴汤蹈火,他们也在所不辞。

......

主君莅临!

文武分列!

很明显,这是在讨论大事了!

在这样庄严的场合,刘表却横卧在床榻上,这...

这似乎有点不庄重。

可是,尽管刘表这个主君是这个样子,下面的文、武属下,却无人敢轻视他。

相反,大家依旧是正襟危坐,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

即便是蒯良、蔡瑁等几个他的绝对心腹,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表现出亲近、随意的态度来。

这说明,在此时的荆州,刘表拥有了绝对的权威。

再也无人能对他进行制约。

“呵呵...”

刘表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布帛随手扔在了帅案上。

“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

啧!啧!啧!...

这位松兹的李横,倒真有几分孙策之前的气象啊!

三路大军,居然被他挥手之间扫灭了!”

说到这里,刘表单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然后冲着一旁的近侍点了一下头。

近侍赶忙上前,端起帅案上的茶汤,恭敬地递到了他的跟前。

刘表拿起茶汤一饮而尽后,又扫视了一圈下面的文官、武将,才笑眯眯地说道:“都说说吧!

对这个李横,我等该如何啊?”

话音刚落,蔡瑁便走了出来。

他在帅案前冲着刘表,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主公!瑁以为,这李横小儿如此勇武。

若任其发展壮大下去,似对我荆州不利。

是故!

属下认为,应趁他兵少将寡之际,发兵灭了他。”

“嗯!---”

刘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问道:“德珪认为应该趁早灭掉这李横?”

“正是,主公”蔡瑁肯定地答道。

“那德珪认为,应该派哪路人马去讨伐李横好啊?”

“呃!...”蔡瑁愣了一下,犹豫了起来,“这...”

他没有想到,刘表会问他这个问题。

......

荆州境内,虽然是刘表最大,但也有一些半独立的军头存在。

就比如,荆州南部的长沙、贵阳、零陵三郡。

这三郡的太守,就不太服从襄阳城刘表的命令。

尽管三郡对刘表这个州牧大人如此不恭,可刘表依旧奈何不了他们。

没有办法!

谁让这三郡自己有兵权呢!

有了兵权,说话的时候,腰杆子就硬!

刘表倒也不是打不过这三郡。

真要是打的话,就算把三郡的兵马加一块儿,再翻个两三倍,也不是刘表的对手。

可是,刘表依旧不敢随意地动他们。

原因很简单!

一旦和三郡开战,那也就相当于荆州爆发了内乱。

这个时候,说不定就会有外面的势力借机踩进来。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只要三郡做得不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然了,对于三郡这样的地方势力,刘表也不是放任不管了。

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也会立刻出兵平了他们的。

就比如武陵郡!

这个郡原本是同三郡一样的。

不过,比较悲催的是,两年前,武陵郡内爆发了大规模的武陵蛮叛乱。

当地的地方势力眼见局势失控,便向襄阳城内的刘表求援。

结果就是,刘表派自己的侄子--刘磐率领一万精锐去了武陵郡。

当然了,刘磐平定武陵蛮叛乱的同时,也把武陵郡的地方势力剿杀得干干净净。

让武陵郡成了襄阳州牧大人的一块儿直辖的地盘。

......

刘表的辖下,除了南面的三郡,还有一个江夏。

襄阳东面的江夏太守--黄祖,都快成刘表的一块心病了。

南面的三郡再怎么闹腾,可表面功夫还是做一些的。

有时候,也会向适当地缴纳一些税赋,尽量让双方在面子上能过得去。

可江夏的黄祖,却已经完全是独立王国了。

对于襄阳城内刘表,那就是不搭理的状态。

而刘表对于江夏的黄祖,却又是无可奈何。

没办法!

谁让黄祖把守的江夏郡,是襄阳的东大门呢!

李横到松兹之前,黄祖可是打退了数次江东方面的攻袭!

远的!

数年前,有‘江东猛虎’之称孙坚,就是在攻打江夏的时候,阵亡在那里的。

近的!

袁术得到庐江郡后,还通过刘勋派出一支偏师侵袭过江夏。

不过,被黄祖打退了。

而且!

当孙策这几年在江东迅速崛起的时候,无论是襄阳的刘表,还是江夏的黄祖,他们都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孙策早晚也会同他老子--孙坚一样,挥师西进,来攻打江夏的。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刘表就算再恨黄祖,也不敢动他。

非但不敢动他,反而是有求必应。

要人给人,要粮给粮!

就这样,在刘表的委屈求全之下,襄阳和江夏之间的关系,这几年倒是维持着一团和气。

不过,在私底下,刘表却恨不得把黄祖碎尸万段。

而这些私底下言论,自然也被他老婆--蔡氏听了去。

......

想到自己妹妹跟自己说的那些,刘表关于黄祖的话,蔡瑁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立刻响亮地回复刘表道:“主公,属下觉得,江夏太守--黄祖麾下,有精锐兵马近两万。

由他出征的话,必可马到功成,顺利地剿灭松兹的李横。

“好!好!好!...”刘表笑眯眯地说道:“德珪心意,我已尽知”

说完,他便摆了摆手,示意蔡瑁退回去。

“呃!...”蔡瑁有点懵逼。

他出来说这些话,只是想拍刘表马屁而已。

自从刘表把蒯家的一名嫡女收入后宅后,蔡瑁的感觉就不太好了。

后宅之后,刘表对蔡氏不向以前那么宠爱。

而他蔡瑁,似乎也不那么得刘表的信任了。

这让蔡瑁、蔡氏,以及整个蔡家,都有了深深地危机感。

他们琢磨了半天,却发现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他们要更加紧密地跟随在刘表的身边。

于是!

后宅里面,蔡氏再也不敢耍小性子了。

这段时间以来,蔡氏对刘表那真是温柔,温柔,再温柔...

而在外面,只要是刘表的主张,蔡瑁更是百分之一百地赞同。

可是,就在刚刚,他却发现自己居然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刘表对他的建议,似乎并不满意。

这让蔡瑁的心里满是苦涩。

第八十一章 襄阳和许都 “蠢货!”

看着蔡瑁郁闷地退了回去,刘表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

“蠢货!”

同样,坐在文官首位上的蒯良也暗暗地骂了一声。

不过,骂完之后,他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接下来该轮到自己发言了。

果然,刘表很快就把目光转了过来。

蒯良赶忙躬身站了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刘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好好先生一般的主公了。

以前,在刘表面前,蒯良还能吊一吊逼格,装装酷!

刘表不问他!

甚至不请求他,他都不会替刘表出主意。

可是...

自从刘表得到那件东西后,他就不敢再装逼了。

道理很简单!

人家主公都改变玩法了,你一个跟着人家混饭吃的谋士,如果还是老思路的话,那早晚得...

蒯良现在乖得很,也识趣得很。

走到帅案前的蒯良,他如同刚才的蔡瑁一般,先是双手抱拳,冲着刘表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刘表点了点头。

看向蒯良的目光中,满是欣赏和满意。

“主公,属下不同意蔡将军之言”

“哦!---”刘表故作惊诧地笑道:“子柔有不同的看法,那说说看!”

“那李横虽然武勇,但其辖下不过松兹一县之地。如果连他这样的小势力,我荆州都要征讨的话。

那我等岂不是要日日兴兵了?”

“呵呵...”刘表说道:“这么说,子柔不同意讨伐李横了?”

“正是!”蒯良肯定地答道:“那李横崛起的时日虽短,但对我荆州却一向比较亲善。

如若出兵讨伐这等对我荆州亲善之人,于主公名声恐也有大碍。”

刘表沉吟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不错!说下去。”

“是。”蒯良冲着刘表,又是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还有就是!

江东三郡尽管大乱频起,但孙家的那位二公子却已经稳住了阵脚。

这位孙二公子虽然名声不显,但从他最近的表现来看,其才不在乃兄孙策之下。

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平定了江东三郡的叛乱,会如何呢?”

没等蒯良说下去,刘表阴沉着脸接过话来,“他必然会挥师西进,讨伐我荆州。”

“是的,主公。”蒯良说道:“任何人占据了江东三郡,都有可能和我们友好地相处下去。

唯独那孙家不行!

他们和我荆州可是不共戴天之死仇。”

“是啊!”刘表喃喃地说了一句,“自从江东猛虎--孙坚亡故在江夏城下,我荆州和那孙家之间,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我们两家之间,只有一家彻底倒下去,另一家才会放心。”

说到这里,刘表看向蒯良目光中精芒毕露,“子柔说这些的意思是...?”

“主公...”蒯良又抱拳行了一礼,“孙家和我们是不共戴天之仇,和松兹李横的仇,却也是不小的。”

“呃!...”刘表愣了一下。

很快,他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恍然之色。

“不错!不错!...”刘表扶额而笑道:“说起来,那孙策也算是亡于李横的手上。”

“是的,主公。

所以...

我们荆州非但不能讨伐松兹--李横,反而应该尽量笼络他,让他向东面去...”

“嗯!---”

刘表沉吟了片刻,迟疑地说道:“笼络李横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却要靡费不少的钱粮!”

“不,主公。”蒯良摇了摇头,一脸自信地说道:“这一次,却可不费一粒粮,便可让那李横乖乖地就犯。”

“哦!---”刘表惊奇地看着蒯良。

“主公何不上奏许都,表李横为丹阳太守...”

蒯良的话还没说完,刘表恍然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妙!妙!妙!...哈哈...子柔此计大妙也。”

......

许都!

丞相府!

后花园的一处凉亭中。

凉亭虽然四面透风,但内外却是冰火两重天。

凉亭之外,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淅淅索索地飘着细小的雪花。

凉亭之内,在几个巨大火盆的烘烤下,却是温暖如春。

甚至,凉亭内一桌子的佳肴美味,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位身材矮壮,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人,正满脸阴沉地坐在桌子旁,皱眉沉思着。

他便是曹操!

大汉王朝的丞相大人。

同时,也是大汉朝廷的实际掌控者。

从凉亭外一座假山的拐角处,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这打断了曹操的沉思。

他赶忙站起身,走到了凉亭的台阶处。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阴云密布,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消散了开来。

代之而起的,则是和煦的笑容。

这也让曹操的那张胖脸,显得灵动异常。

很快!

在一位仆役的带领下,四位文士模样的人,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

这四人便是曹操麾下四位谋士:荀攸、郭嘉、程昱、贾诩。

“参见主公!”四人走到曹操的跟前,施礼道。

“哎!---”曹操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今日我们只论私谊,不谈公务,四位先生就不必多礼了。”

在凉亭之中,众人分宾主落座后,四位谋士便一脸担忧看着曹操。

这让桌上的气氛显得很是沉闷。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曹操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四位先生何故如此啊?

操只是一人呆得烦闷,便略备薄酒,想与几位共饮,可...”

尽管曹操如此说,四位谋士的脸上却依旧阴沉、严肃,一点松弛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由国字脸的荀攸抢先开口道:“许都城内如今人心惶惶,还请主公早做打算...”

“人心惶惶?”曹操冷然一笑,“岂止是人心惶惶?

那袁本初屯兵二十余万雄踞黄河北岸,对我虎视眈眈。

而我现在可用之兵不过六、七万而已。

即便是这六、七万兵马,也还要拨出一部分驻扎各地,真正可用于御敌的兵马不足五万。

强弱之势如此明显!

许都城内同北面暗通款曲之辈,简直是车载斗量!”

说着,他冲着一旁的近侍示意了一下。

近侍立刻飞奔而去。

时间不长,在近侍的带领下,两名仆役便把一个沉重的木箱子抬到了凉亭内。

曹操挥了挥手。

凉亭内的近侍和仆役,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曹操站起身,走到木箱的跟前,一抬手便把箱盖掀了起来。

木箱中堆放的帛书,立刻便映入众人的眼中。

曹操从木箱中拿起一份帛书,冲着四人挥舞了一下,又随手扔了回去。

“这些就是许都城内发往北方的密信...”

第八十二章 三个建议和贾诩被阴 荀攸‘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吃惊地问道:“即是密信,因何落到主公的手里?”

“呵呵...”曹操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从三个月前开始,我便加强了各关隘的戒备,所以...”说到这里,曹操又指了指箱子,“就得到了这些。”

“呃!...”荀攸愣了一下。

接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双手抱拳,极其郑重地,冲着曹操行了一礼。

“主公,这些帛书如若泄露一丝一毫出去,许都立刻就将大乱啊!

这....

攸请主公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当众烧了这个箱子。

以安许都城内众文武百官之心。”

说完,荀攸便冲着曹操深深地拜了下去。

“烧了?”曹操看着面前弓着腰的荀攸,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

可是很快,惊诧、恍然、欣慰等表情,便交替地浮现在他的脸上。

最后,他走过来,拍了拍荀攸的肩膀,动情地说道:“我得公达,真如大汉之得子房也。”

“谢主公夸赞!那...”

“公达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曹操笑道:“明日早朝,我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这箱子里的东西都烧了。”

荀攸长吁了一口气,又对曹操深施了一礼,才回到了座位上。

随着荀攸的落座,也意味着许都城内的一桩祸事,将被消弭于无形。

这凉亭内凝重的气氛,便开始活泛了起来。

“主公今日消弭一场祸事,真乃可喜可贺也。”

性格跳脱、活泼的郭嘉,举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

“嘉敬主公一杯!”

对于郭嘉的性格,曹操也很无奈。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桌边,端起自己的酒杯,和郭嘉喝了一杯。

“啊!---”郭嘉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赞叹道:“好酒!好酒!...

可惜!

如此好酒,却只能在主公这里喝到。”

“哈!哈!哈!...”曹操笑呵呵地指了指郭嘉,“奉孝莫要如此作怪!

想要酒,走时拿些便是。

又何必说这样的话?”

“那...,嘉就谢过主公赐酒之恩喽!”郭嘉嬉皮笑脸地说道。

“不必谢!不必谢!”曹操笑着摆了摆手,“一些酒水而已,当不得奉孝一谢。”

“要谢的,主公。”说着,郭嘉的脸上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嘉这份谢礼却只有两个字。”

“两个字?”曹操疑惑地看着郭嘉。

“正是!”郭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后,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两个字,便是‘官渡’。”

“官渡?”曹操愣了一下。

可是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了狂喜之色。

“善!大善!

官渡地形险要!

如若在此屯兵,即便兵力远不如那袁本初,也可同他周旋一番。”

“主公觉得,嘉这份谢礼还妥当否?”郭嘉笑呵呵地问道。

“妥当!太妥当了!”曹操哈哈笑着说道:“我府上酒窖中的存酒,奉孝看上的,只管拿去。”

“那嘉就谢过主公喽!”郭嘉又嬉皮笑脸地又道了一声谢,才坐了下来。

“主公...”身材高大的程昱也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行礼道:“听闻主公府上新纳了一批歌姬...”

没等程昱说完,曹操笑着指了指程昱,“仲德的的寡人之疾又犯了。

可以!

这批歌姬都给仲德了。

仲德今日走的时候,把她们都带上。”

曹操的话,让程昱脸微微一红。

“那昱也谢过主公了。”

“哦!...”曹操玩味地看着程昱,“不知仲德打算如何谢我?”

“属下这里有一句话要送与主公。”

“仲德请说!”曹操的脸色开始严肃了起来。

“主公起兵北拒袁绍之前,最好先去一趟徐州。”

“徐州?”曹操的脸色立刻大变了起来。

接着,他冲着程昱郑重地抱了一下拳,“如不是仲德提醒,操险些误了大事啊!

不错!

是要去一趟徐州。

自那大耳贼袭杀了车胄之后,便一直在徐州秣马厉兵。

我如就这样提兵北上,大耳贼必然会趁着许都空虚而发兵来攻。”

程昱恭敬地对着曹操回了一礼,也坐了下来。

四位谋士中,年岁最大的是贾诩。

此时,贾诩那张如同晒干的橘皮般,满是褶皱的脸上,却显出几分苦意。

事情发展到现在!

他知道,他被算计了。

他投降曹操的时间还不长。

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可是!

尽管时间很短,他却同另外三人一起并列曹操的四大谋士。

从他的本心来说,他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

十几年乱世挣扎求存的经验告诉他:出头的椽子先烂!

可是,又没有办法!

这是曹操亲自点的。

他就算不想要,也不行。

而今天!此刻!

他终于要为出的风头,付出一点小代价了。

......

北方霸主--袁绍即将南下讨伐曹操。

袁绍兵多,势大!

曹操兵少,力弱!

故而,许都城内变得人心惶惶!

正当此时,四位谋士一同接到了邀请!

曹操邀请他们到丞相府小酌一番。

于是,四人便相约在酒席上提醒曹操,让他警惕许都城内的情况。

可是...

从郭嘉站起来的那一刻,这话风就变了!

就好像...

四人今天到此,不是为了提醒曹操,而是专门到这里向曹操献计。

这...

当曹操的目光好奇地转过来的时候,贾诩也终于确定:他被另外三人给阴了。

虽然他不知道,今天这场局,曹操有没有同另外三人勾结。

但是,他明白曹操目光中的含义:

三位先生的建议很好,也解决了本丞相的大问题。

那么,贾先生又有什么好建议给本丞相呢?

......

我...

贾诩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没想到!

他贾诩阴了一辈子人,今天却要在这里栽个跟头。

可是!

再气、再不甘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摆脱眼前的尴尬处境。

另外三人已经把曹操现在所面临的问题,都指了出来。

同时,他们也给出了最完美的答案。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这三人真不是白给的。

他们也确实当得起,曹操身边最顶尖谋士的称号。

可让贾诩懵逼而又无奈的是:你们把问题都说出来了,那我说什么?

你们也太狠了吧!

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

第八十三章 贾诩之计 正当贾诩坐蜡的时候,一名近侍急匆匆地走进了凉亭。

他把一份帛书放到曹操面前后,又躬身退了出去。

曹操愣了一下。

近侍敢在这个时候进来,说明这份帛书上的事情很重要。

这...

最近比较重要的事情,不就是我们几个正在商议的吗?

难道袁绍那里的情况,有了变化?

或者,城内有人密谋造反?

又或者,徐州大耳贼那里...

曹操略微忐忑地把帛书拿了起来。

“哈哈...”

仅仅扫了几眼,曹操的心便放了下来。

“有趣!有趣!...”

看到这番场景,一旁的贾诩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尴尬的处境,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帛书给缓解了。

接下来!

只要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运作一番,自己就可以从三人给自己挖的坑里跳出来。

想到这里,他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主公,何事如此有趣?我等可否...”

没等他把话说完,曹操便大度地把帛书递了过来。

“文和自看!”

贾诩恭敬地双手接过了帛书。

同样,仅仅只是看了几眼,贾诩便也如曹操那般,脸上露出了好笑的神色。

不过,他也不敢托大。

看完之后,便立刻把帛书递给了一旁的程昱。

帛书在众人手里传了一圈后,很快回到曹操的手里。

他轻抚着帛书,略显感慨地说道:“刘表居然表奏李横为丹阳郡太守?

江东三郡尽管叛乱迭起,可这丹阳郡却是孙氏的大本营。

双方之前便仇怨深结。

现在,为了这个丹阳郡太守的名头,更是要不死不休了。”

“正是!”一旁的荀攸应声道:“由于世家豪族反叛孙氏,江东三郡已经是遍地烽烟。

现在,因着刘表的奏请,李横势必也要插一脚进去。

那...”说到这里,荀攸沉吟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数年之内,江东恐怕是安定不下来了。”

而江东越是战乱不息,西边的荆州便会越安稳。

这刘表真是好算计啊!”

“不错!”荀攸身边的郭嘉赞同地点了点头,微皱着眉头说道:“而且,让人不愤的是,朝廷还不得不同意这份表章。”

“是啊!”程昱也略显无奈地说道:“在袁绍大军压境的情况,就算只是为了安抚刘表,我们也不得不同意他的表章。否则...”

“否则,刘表只要稍微捣一点乱,就要多拖住我们一、两万的兵马。”

阴沉着脸说完这句话后,曹操又自嘲地笑了笑,“谁说那刘表是‘冢中枯骨’来着。

从他近一个月的动作来看,此人的手段当真是非同小可!”

看到几人有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贾诩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正式说话前,他先是‘嘻嘻’地贱笑了一下。

这顿时便引来了众人的瞩目。

“主公!”贾诩站起身来,冲着深施了一礼。

“呃!...”曹操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贾诩,“文和可是有话要说?”

“正是!”贾诩笑呵呵地说道:“如若让江东之地更乱一些,那刘表可能就会后悔上这份表章了。”

“后悔?更乱一些?”曹操惊喜地看着贾诩,“文和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刘表既然奏请李横为丹阳郡太守,那...”说着,贾诩的嘴角弯了起来,脸上挂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么,主公何不更进一步呢?”

“更近一步?”

“是的,更近一步。”贾诩肯定地答道:“自从刘繇败亡后,他身上的扬州牧、振武将军的封号,可还空在那里呢!”

“扬州牧?振武将军?”曹操的脸上浮现出惊喜,“如若封那李横为扬州牧、振武将军,不仅江东更乱,就...

就连荆州的刘表,恐怕也会坐不安稳了。”

“不错!”荀攸兴奋地应和道:“三路大军,数万人马,李横率数千新建之军,翻手之间就把他们打灭了。

其武勇,几可与席卷江东时的孙策相提并论。

此等人物,缺的就是一个名分。

主公如今与了他这个名分,以后...”

“以后,江东和荆州,可就是多事之地了。”曹操‘嘿嘿’笑着,略显幸灾乐祸地说道。

......

刘表向许都派出的使者刚出襄阳城,一位蒯家的仆役也跟着出了襄阳城。

同刘表使者的目的地不同,这位蒯家仆役的去处,是李横的松兹。

仆役到松兹的目的,就是告诉李横:他李横要当大汉朝名正言顺的一郡太守了。

而推动这件事的,就是荆州的蒯家。

说白了,这就是蒯家在向李横邀功示好。

对于蒯家的示好,李横自然是感激涕零的。

或者说,在那位蒯家仆役面前,李横表现得很感激涕零。

好吃好喝地招待了那位仆役一番,又重重地赏了一些财物,李横便把他打发回去了。

李横相信!

这位仆役回去之后,一定会把自己的感激之情,向蒯家详细地汇报。

不过,等那位仆役离开后,李横却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这倒不是李横不知感恩!

而是这蒯家太虚了。

他们是一点实在的东西都不拿出来,却还想赚李横的一个人情。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第一次用传国玉玺同刘表交换物资人员的时候,尽管由于蒯良的缘故,刘表多给了两千人。

可不论是该给的三千人,还是多给的两千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充数的俘虏。

那多给的两千人,放在刘表那里,也只是空耗钱粮而已。

把他们给李横的话,是既能给刘表减轻负担,又能赚李横一个人情。

所以,蒯良第一次两千人的人情,不过是个顺水人情。

而第二次,就更夸张了。

蒯良这一次,纯粹是在空手套李横的人情!

他向刘表建议,表奏李横为丹阳太守,肯定不是因为他李横而建议的。

他是从荆州的利益出发,想把江东这潭水搅浑,才这么做的。

至于把这件事通报给李横,就更算不上什么人情了。

他就算不通报,李横不过就是晚几天知道。

又能有什么损失?

无非就是,朝廷使者来宣旨的时候,他有点懵逼而已。

......

可是!

当朝廷的使者真来宣旨的时候,李横依旧懵了。

彻底地懵了!

扬州牧...!

振武将军...!

怎么会?

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第八十四章 系统的奖励和变态的操练 朝廷宣旨的使者,没有多留的意思。

或许,人家也是瞧不上松兹这个小地方。

总之,宣完旨之后,使者便起身告辞了。

看使者态度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李横就没有主动往上凑。

他吩咐阎象送使者出城后,便坐在帅案后面,盯着两方印玺发呆。

两方印玺:一方为扬州牧,一方为振武将军。

这...

不是说只表奏我为丹阳郡太守嘛?

怎么变成扬州牧了?

还多加了一个振武将军的封号?

这就是诸侯势力的待遇啊!

是荆州那里临时加码?

‘不!...''

李横肯定地摇了摇头。

刘表除非得了失心疯,才会干这种事情。

那问题就是出在了许都。

‘许都...?’

想到这里,李横的心里微微一颤。

他明白过来了。

刘表表奏自己为丹阳太守,是为了让自己和孙权死掐,他好在后面坐山观虎斗。

而曹操呢?

他更狠!

他不仅要让江东乱起来,他还想把荆州也卷进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只要领受了扬州牧的大印,刘表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善意,都将会一扫而光。

双方今后的关系,虽不至于视若寇仇,但也是剑拔弩张。

这倒不是针对自己!

而是...

不管谁拿了扬州牧的大印,荆州方面都不会对他友善的。

没办法!

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扬州就在荆州的旁边。

在荆州无力吞并整个扬州的情况下,分裂的、战乱不休的扬州,才算是一个好的扬州。

任何一个占据扬州,或者,哪怕是名义上占据扬州的人,都将受到荆州方面的敌视。

‘那么,自己不要这个扬州牧的大印,可以吗?’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李横便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算自己拒绝,把两个大印让宣旨的使者带回去,曹操也会把这件事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

一个有机会得到扬州牧大印的人,依然会受到荆州刘表的仇视。

而且,如果自己拒绝的话,曹操搞不好会顺手给自己扣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一旦这个罪名坐实了,自己可就变成了大汉王朝的叛逆。

自己的出身本来就不好,是一个山贼。

现在,再顶着一个大汉叛逆的名头!

那可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上一个有这种待遇的人是袁术。

想想袁术最后的下场,李横不禁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干!”李横喃喃地骂了一句,“看来,这个州牧的帽子,老子是不戴也得戴了。”

说着,他便把‘扬州牧’的大印抓在了手里。

【叮!恭喜宿主!】

【您获得了由大汉朝廷颁发的‘扬州牧’大印,正式出任大汉名义上的‘扬州牧’。】

【为表彰您的成就,系统特奖励您3000点的霸业值。】

呃!

李横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喜。

居然还有这种福报!

那么...

李横把目光转到了另一方印玺上。

果然!

当他把另一方‘振武将军’印玺拿在手里的时候,动听的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

【您获得了由大汉朝廷颁发的‘振武将军’大印,正式出任大汉名义上的‘振武将军’。】

【为表彰您的成就,系统特奖励您1000点的霸业值。】

系统提示的余音还在脑海中回荡,李横便迫不及待地把个人的属性面板打开了。

果然!

【霸业值】的点数,居然又恢复到了10000多点。

“哈哈...”

李横兴奋地大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阎象回来复命了。

“主公!”他一脸担忧地向李横施礼道:“朝廷的使者已经送走了。”

“好,子芝辛苦了!”

“呃!...这...”阎象迟疑地看着李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李横好笑地看着阎象,“子芝有话要说?”

“正是!”阎象拱了一下手,然后指着帅案上的印玺,说道:“这...,这就是那曹操给主公下的套啊!

主公一旦领受了‘扬州牧’一职,荆州刘表必然不喜。

到时候...”

“呵呵...”李横笑着摆了摆手,“子芝的意思,我明白。

不过,这两枚印玺于我来说,却是得大于失!”

“得大于失?”阎象疑惑地看着李横,“这不过就是一个空头名分罢了。

为了这么一个空头的名分,却要得罪那刘表,这...”

“子芝!”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阎象,“我的出身,你应该是知道的。”

阎象愣愣地点了点头。

“像我这种出身的人,缺的是什么?”说到这里,李横的面容严肃了起来,“不就是个名分嘛!

对别人来说,因为刘表的缘故,这‘扬州牧’的名分,可能就是一个祸害。

可对我来说,这个名分却比千军万马还重要。”

“可是...,可是...”

......

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把阎象给忽悠走了。

之前!

因为【霸业值】点数消耗得太多了,李横便把武将扩充收紧了。

不是提升空间大的武将种子,李横直接把他们都放弃掉了。

只有【武力】属性可以提到40以上的人,他才会提升为武将。

这样一来!

尽管李横麾下的人数扩充了数倍,但武将数量却只扩充了一倍。

除扩编军伍所需的武将外,李横最看重的亲卫武将更是只有二百人。

......

现在,【霸业值】又充裕了起来。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一口气用掉2000点的【霸业值】,又提拔了二百三十人的武将。

这二百三十人中!

二百人的【武力】在35~40之间。

也就是说,在【武力】这个属性上面,李横仅仅把筛选条件下调了5个点,便多收了两百名武将。

至于另外三十名武将,他们的【武力】属性甚至连30点都没有。

也就是说,从【武力】属性来说,这30人甚至都不够资格被称为武将。

可是,李横依然在他们身上用了很多的【霸业值】点数。

因为,这些人虽然【武力】属性不行,但他们的【智力】属性点却在50以上。

甚至,有六个人还超过了70。

在这个年代,那些文士们如果有这个【智力】值的话,那妥妥就是中上层的官吏。

不要说当个官衙内的佐官、小文吏了,就是当个县令、做个郡太守,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李横之所以把这三十人筛选出来,也正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这三十人名为武将,但李横实际上是把他们当做预备文官来储备的。

不过,在他们正式当文官,甚至小文吏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那就是,李横得先让他们会读书写字,能计算钱粮数目,懂得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

说白了!

这三十人现在就是一群文盲,大老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些人尽管天赋异禀,可是出身低,根本就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啊!

不过,这个问题也好解决。

那就是,直接把他们扔给阎象和那五十名文官吏。

让他们教就完了。

反正李横交代下来的任务是:

半年!

最多一年之内!

这三十人,至少也要有五十名文吏一半的水平。

对于李横的无耻行为,阎象和那五十文吏很愤怒。

可他们也很无奈!

因为,这让他们愤怒的人,是主公--李横!

最后,他们只能化愤怒为力量,往死里操练这三十人。

“昨天教给你的那五十个字记住了嘛?”

“什么?没有记住”

“你怎么这么笨?”

“今天之内,每个字给我罚写一千遍。”

“什么?写不完?”

“那你今天别吃饭,别睡觉了!”

第八十五章 襄阳和曲阿 襄阳城里的气氛,最近有点诡异!

主公--刘表的心情,总是晴转多云。

有时正说着话呢!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原本和煦的面容,立刻便会阴沉下来。

这让刘表的近侍和外臣们很是惴惴不安。

幸好!

刘表不是残暴的人。

他不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随意杀人泄愤。

所以,大家最多小心一些,谨慎一些,也就可以了。

另一个有异常表现的,是蒯良和蒯越两兄弟。

身为刘表座下的第一文臣、谋士,蒯良居然称病了。

其实,他称病倒没什么。

可让大家感到奇怪的是,他的族弟--蒯越,最近也极少出门。

即便偶尔出来办事,碰到了熟人,他也是一脸尴尬的样子。

似乎...

这两兄弟都在躲着大家。

还有一个不同的人,是蔡瑁。

同前段时间的谨言慎行不同,这家伙最近又活泛了起来。

哪里人多,他便往哪里凑。

凑进去了,他便大声说着话,就仿佛...

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蔡瑁在这里一般。

不过,这小子很快便为自己的高调付出了代价。

有一天,刘表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蒯家兄弟和蔡瑁最近的事情。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由头,把蔡瑁叫到跟前,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至于蒯家兄弟,刘表只是让人送了一封帛书过去。

帛书上只有四个大字。

‘回来办差!’

收到帛书的蒯良,长吁了一口气。

说实话!

当知道许都任命李横为扬州牧、振武将军的时候,他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

那个时候,蒯良是即羞愧,又恐慌。

羞愧是因为,一向自诩智计过人的他,居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那个表奏李横为丹阳太守的建议,居然被许都玩出了这种花样?

人家借着他的这个建议,反手便狠狠地阴了荆州一把。

而恐慌,则是因为他怕!

他怕刘表因为这件事情而怪罪他。

毕竟,表李横为丹阳太守是他建议的。

现在!

接到刘表的帛书,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这封帛书表面上是说:让他回去。

但既然都让他回去了,那就说明刘表已经把这件事放下,不再怪罪他了。

许都对李横的任命,一开始只有襄阳的几位大佬知道。

但像这种对荆州影响非常大的事情,是不可能瞒太久的。

仅仅十余日之后,这件事便在襄阳城内传开了。

这个时候,大家也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主公是因此事而喜怒不定啊!”

“原来,蒯家兄弟是因此事而羞于见人啊!”

“原来,蔡瑁也是因此而...”

......

公元200年,三月初一。

这一天的子夜时分,一封从徐州来的帛书,被送进了曲阿城孙权的寝室里。

“哈!哈!...”

看完帛书后的孙权高兴地大笑了起来,“大事定矣!...”

这让他身边的几名近侍长吁了一口气。

趁着孙权不注意,这几人在屋外的廊檐下,窃窃私语起来。

“自承继江东基业以来,叛乱不断,主公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是啊!主公每日阴着脸,搞得我们这些伺候的人也是日日心惊,就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主公,而被主公责罚...”

“是啊!是啊!...前几日,松兹李横被朝廷任命为扬州牧的时候,主公那双眼睛可是血红血红的,像要吃人一般。”

“是啊!那日我在主公身边伺候的时候,腿都打颤呢!”

“现在好了!主公既然如此开怀大笑,想必已经找到打败叛军和李横的办法了...”

......

“来人!速去把周、吕两位将军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孙权的一声大吼,打断了几个近侍的私语。

立刻有两名近侍在门口应了孙权一声,然后向府门外跑去。

周瑜、吕范二人,是孙权现在最信任的人。

对于周瑜,孙权是不得不信任。

孙策时代,周瑜就是江东外姓将领中,能力最强的。

他几乎可以说是孙策之下的第一人。

即便是孙策,也从不视他为属下,而是以朋友之礼待他。

他的地位如此超然,自然也就成了江东将领的一面标杆。

孙权上位后!

他可以对孙策的部曲,私兵下手,但却绝不敢动周瑜一丝一毫。

不然的话,孙家的势力,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孙权不仅不敢动周瑜,相反,他还要对周瑜,表现出一副信任异常的样子。

只有这样,孙策留下的那些悍将们,才会继续跟随他,向他效忠!

至于吕范,那就真的是孙权的自己人了。

就是在孙策时代,他也一直是跟随孙权做事的。

这么长时间下来,两人早就结成了休戚与共的关系。

......

时间不长。

周瑜、吕范便被请进了孙权的会客室内。

“公瑾、子衡,寒夜相召,还请不要见怪。”

没等周瑜、吕范二人行礼,孙权便笑呵呵地先招呼道。

“不敢!”

“不敢!”

二人正要弓身行礼,孙权便一手一个地扶住了他们,“好了!好了!...公瑾、子衡,你们就不要多礼了,快快坐下。”

说完,他便把二人硬搀到了座位上。

接着,孙权又从怀里掏出帛书递了过去,“你们先看看这个。”

周瑜、吕范二人对视了一眼,由周瑜先接过帛书。

可是,仅仅扫了几眼,一向温润如玉的周瑜,便立刻变了颜色。

只见他,瞪大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帛书,一副见了鬼的吃惊模样。

“这...,主公...”周瑜嗓音发颤地说道:“这是真的?”

“是真的!”

“呃!...”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周瑜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脸上也重新恢复了镇定、和煦的模样。

不过,他看向孙权的目光中,却是异彩连连。

此时的周瑜,无比地确定一件事:

论武勇,孙权或许不如孙策。

可是,如果从智谋、韬略上来看,他真的要比孙策强。

不然,他不会想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主意来。

这个主意,就连一向自诩智谋过人的自己,也是自愧不如啊!

......

“咳!...”

一阵轻微的干咳,打断了周瑜的沉思。

他转头看过去,发现吕范正脸懵逼地看着他。

刚才的干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他的意思,周瑜秒懂!

那就是,‘大哥,你倒是把帛书也给我看看啊!’

周瑜脸色微微一红,赶忙把帛书递了过去。

不出他所料!

同样是扫了几眼后,吕范便立刻做出了反应。

不过,他的反应要比周瑜大的多。

只见他‘蹭’地一下,直接站了起来,然后用几乎咆哮的声音,向孙权质问道:“主公,这是真的?”

“是真的!”

第八十六章 孙权的理由和刘备的得天独厚 “主公,您要用江东之地同刘备交换?

为什么啊?

那大耳贼在徐州的地盘,可就剩下一点了?”

吕范嘶吼着质问孙权。

“如果不是被曹操大败了一场,那刘备恐怕还未必会同意呢!”孙权无奈地说道。

孙权的这番话,让吕范清醒过来。

他赶忙双手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主公,范失礼了...”

“哎!---”孙权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子衡不必如此,你且坐下听我说。”

“是,主公。”

“嗯!---”孙权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地说道:“一个月前,当李横被许都任命为扬州牧、振武将军的时候,我便有了离开江东的想法。

只是,当时还没有想好究竟去哪里?

半个月前,当曹操突发奇兵,在徐州城下大破刘备的时候,我才想到要和那刘备交换。”

“主公,那李横即便是扬州牧、振武将军,又如何?

他不过占据着松兹一县之地,主公何至于如此啊?”吕范的情绪,依旧比较激动。

孙权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子横,这江东之地,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吕范吃惊地看着孙权。

他想不明白:一向英明神武的孙权,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

不过,一旁的周瑜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这丝恍然,自然也被孙权注意到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公瑾想必已是明了,你就替我同子衡说说吧!”

“是,主公!”

周瑜应了一声,又沉吟了片刻后,才低沉着嗓音说了起来。

“如果江东三郡没有发生叛乱!

又或者,我们已经平定了叛乱!

那么,李横的这个‘扬州牧’头衔,它就只是一个空名罢了。

可是...

现在...”

说到这里,他也不禁苦笑了一下。

“江东三郡现在是处处烽火啊!

这个时候,他若举兵来攻,那我们...”说着,周瑜摇了摇头。

“这...,即便如公瑾说的那样...”吕范依旧不甘心地说道:“我们也未必会输啊?

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同豪族联军连番大战,却也是连番大胜。

联军主力的大部,已经被我歼灭。

丹阳郡十二县中的十县,也已为我所有。

接下来!

我们只要再胜一场,便可把联军主力彻底地消灭,从而占据丹阳全郡。

到时候,我们再挥师东进。

已经失去精锐主力的豪族们,即便仍旧占据着吴、会稽两郡,也只能是束手就擒了。

当此之时,就算李横提一万新建之军东进,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周瑜脸上的苦意更重了,“子衡,李横就是单身东进,江东的那些豪门世家,也会争先恐后地去投他的。”

吕范愣了一下,懵逼地问道:“这是为何?”

“为何?”周瑜解释道:“很简单!

我们现下同三郡的豪门世家之间,已经势成水、火。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而那李横,他毕竟顶着‘扬州牧’的头衔。

从名义上来说,江东三郡可是归他管辖的。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即便三郡的豪门看不起他山贼的出身,也会把他当做唯一活命的机会,紧紧地靠上去。”

“这...,这...”吕范瞪大着双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想到!

经过数轮拼死厮杀,就在即将平定叛乱的时候,只是因为那个名存实亡的大汉朝廷,扔了两个空头官职出来,便让局势急转直下起来。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吕范郁闷得简直要吐血...

“子衡,不必如此。”孙权拍了拍吕范的肩膀,宽慰地说道:“事已如此,我们也只能顺应时势了。”

“可是...”吕范依旧不甘心地说道:“就算那李横率军东来,又能如何?

李横麾下,不过万余新组之军。

而三郡的叛军主力,已是近乎被全歼。

他们剩下的两、三万兵马,不过是由那些豪门的农奴所组成。

这些人,三、两个月前还是在田间劳作。

他们两方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四万人,又岂是我四万百战之师的敌手?”

“呵呵...”孙权苦笑了一下,“子衡,账不是这么算的!

豪门联军剩下的两、三万残兵败将,我们暂且不去说他。

那李横的万余兵马,却是不可小视!”

“正是!”一旁的周瑜点头道:“李横凭着万余新组之军,反手之间,便打败了进犯松兹的三路大军。

这说明,他麾下兵马虽是新组之军,但其战力却非常凶悍。

而且...”

说到这里,周瑜苦涩地笑了笑,“李横打败三路大军后,光是收降的降卒,就有万余之众。

他拣选降卒,补入军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其麾下的兵马,现在应不止万余之数了。”

“公瑾说得是!”孙权又把话接了过来。

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挥了一下,脸上也浮现出浓浓的不甘。

“李横一旦东进,必然会引得三郡的豪族争相投靠。

他们就算再瞧不起李横,投靠了李横,总还能保全性命。

可如果战败于我方,那就是毁家灭族的大祸。

得了这些豪族的相助,李横的实力即便仍弱于我方,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到时候,我们就算打败了他,麾下又能剩下多少兵马?

没有了足够的兵马,我们又拿什么去,震慑江东的豪族?

又拿什么去扫灭山越的叛乱?”

“既然如此,那...”吕范问道:“刘备到了江东,岂不是也...?”

孙权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刘备和我们不同,和李横也不同!”

“呃!...”

吕范愣了一下,懵逼地看着孙权。

他有点不明白孙权的意思!

不过,一旁的周瑜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孙权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刘备比我们强的地方在于,他同江东豪族没有结怨。

而比李横强的地方是,他的出身比李横要好!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汉皇叔。

他如果到了江东,那些豪族们...”

说到这里,孙权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吕范和周瑜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吕范更是吃吃地接道:“那刘皇叔如若到了江东,那些豪族们就会舍李就刘!

不!

即便不是舍李就刘,也不会与他为敌。

以那大耳贼宽厚的性子,江东豪族即便不投靠他,恐怕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到时候,江东就是一片和气。

那李横自然也就打不进来。”

“不...错...”

孙权应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和苦涩。

第八十七章 李横东征 “刘备自徐州城下兵败之后!”

兵不过数千!

将不过关、张诸将!

辖地更是只剩下邳郡南部的盱眙、高山、东阳三县。”

说到这里,吕范沉吟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主公北上的话,除麾下的四万兵卒外,应该还有万余家眷随军而行。

这...

如何用这地狭民贫的三县之地,供养这许多的兵马、丁口?

就算把曲阿城内的钱粮都运过去,也最多能坚持一到两年罢了。

可以后...?”

孙权的嘴角弯了弯,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谁说我要以这三县之地养军、养民了?”

“呃!...”吕范愣了一下。

他扭头看了一眼周瑜,却发现周瑜正一脸叹服之色地看着孙权。

很明显!

孙权的话,周瑜是明白的。

“这...”吕范懵逼地看着周瑜,又回头看了看孙权。

孙权笑了笑,解释道:“河北霸主--袁绍,正于黄河北岸屯兵二十万,那许都的曹操,现在可是如坐针毡啊!”

“呃...”吕范明白了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孙权,“袁绍和曹操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袁绍势强、兵多。

曹操即便竭尽全力,也未必能抵挡。

为了抵挡袁绍,曹操必然会从辖下抽调兵马北上。

到时候,曹军后方也一定会空虚!

主公数万大军一旦涌过去,那...”

说到这里,吕范的语气又迟疑起来,“可是,曹操也知兵之人,他应该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吧?”

“不错!”孙权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他才在同袁绍决战前,用最快的速度,把刘备这个最大的隐患,给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现在,曹操只需在荆州方向,放一些兵马看住刘表,便可全力以赴地应对袁绍。”

“也...,也就是说...”吕范兴奋地说道:“曹操一旦同袁绍打起来,我们数万兵马,就可以从下邳郡,向西狠狠地打曹操。

到时候,少则数郡,多则...,也许...

也许,我们可以打到许都去。”

“对!”孙权重重地点了点头,“以曹操老儿的个性,他就算北上抗击袁绍,也会在后方留下足够的兵马的。

可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权的眼中精芒闪烁,“他留下的兵马,只防得住像刘备这种级别的反抗势力,却绝挡不住我四万江东健儿的迅猛一击。”

......

庐江郡。

皖县的城头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离城三里,有一座万人规模的庞大军阵。

军阵的后面,则是一座绵延数里的军营。

军阵的中央,李横顶盔掼甲,威严肃穆地端坐在大黑马上。

在他的身侧,一面黑底金字的‘李’字大旗,正迎着北风猎猎招展。

李横的身后,三员身材雄壮,气势雄浑的武将,恭敬地策马而立。

这三人便是李横麾下的张毅、鲁力山、甘宁。

李横的四周,是四百余铁甲铿锵,杀气腾腾的亲卫武将。

亲卫武将的外面,却是一支军容不太整齐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人数有一千五百人,由12~15岁的少年组成。

他们是上次大战后,李横从数万黄巾俘虏中筛选出来的。

回到松兹之后,李横便把他们编为‘童子营’。

在松兹的两个月时间里,这支‘童子营’受到了最好的优待。

有人教他们读书认字。

有人教他们习练武艺。

甚至,还有人教他们怎么领兵打仗。

......

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

系统提升的武将虽然不错,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受限于【霸业值】。

如果有一天李横把【霸业值】用完,而丁口数却不能提升的话,那他麾下的武将数量也将被限制住。

到时候,他如果想再扩充军队的话,那就只能用那些不是十分可靠的外来武将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李横便想自己培养武将。

而这支‘童子营’,便是他培养武将的摇篮。

为了保证‘童子营’的忠诚度,就要同他们时时接触。

于是,李横又把这支‘童子营’任命为自己的亲卫队。

当然,以他们现在的战力,是不可能真的执行什么宿卫任务的。

说白了。

这只是让他们挂个名头罢了。

真正保卫李横安全的,还是那支亲卫武将队。

‘童子营’的外面,则是以营为单位列阵的各个战营。

......

李横这次起兵攻打皖县,很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其实,他是不想这么快就来打皖县的。

前番的三场大战,李横俘虏了那么多的丁口。

这么多的人,想要完全地消化掉,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新成立的战营,战力还不强!

新补充到战营的俘虏,忠诚度也不高。

快速扩充的军屯,也还没有整理好,到现在还是乱糟糟的样子。

......

这一切的一切的,都需要时间...

步子迈得太大的话,真的容易出问题!

可是,孙权却是不给他李横这个时间了。

半个月前!

当知道孙权和刘备交换地盘的时候,李横惊得差点把下巴掉下来。

他没想到,孙权居然玩得这么大。

很明显!

李横被朝廷任命为‘扬州牧’这件事,把孙权刺激到了。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孙权走了一招好棋。

这也说明,孙权对他现在的处境,有一个非常清醒的认识。

他深刻地认识到:如果再留在江东的话,那就是自陷死地了!

经过连番的平叛厮杀,孙权的手里,已经沾满了豪门世家的鲜血。

江东三郡的豪门世家和他孙氏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而孙权又不可能把那些豪门世家,在短时间内斩尽杀绝。

那么,等李横把缴获的丁口彻底地消化掉,挥师东进的时候,也就是他孙权有大麻烦的时候。

可是,这小子现在玩了一出换地盘的把戏,立刻就摆脱了江东这个泥潭。

而且,这小子从江东脱身的时机,真的是非常好。

现在,正是官渡之战刚刚开启的时候。

这个时候,曹操不仅后方空虚,而且也无心他顾。

诺!

孙、刘两人半个月前交换的地盘。

半个月前!

四万江东劲卒、一万多官兵家属、从江东三郡强征的数万丁壮、在孙权率领下,浩浩荡荡地进驻,徐州下邳郡的盱眙、淮陵、徐县三县。

刘备则率不足两千兵马及数百家眷,接管了丹阳郡的曲阿。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

孙权的势力,就迎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小子刚一接手刘备的地盘,便立刻发动西征。

短短十余天的时间里,他就占领了曹操的淮南郡。

其麾下的兵马,也从四万扩充到了五万。

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刘备自然也没有闲着。

他不仅彻底接管了,孙权留下的十个县的地盘。

而且,他麾下的兵马,也扩充到了一万余人。

让李横感到揪心的是:

刘备到江东之后,不仅没有同那些世家豪族打一仗,而且双方的关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升温。

李横相信!

用不了多久,这两家就会合流成一家。

第八十八章 今晚我要在城内安寝 在这个风云激荡的时刻,李横急啊!

他真的是等不起了。

他不能再窝在松兹小县。

否则,等他把内部关系捋顺的时候,人家孙权早就已经在北方占据数郡之地。

而刘备,也极有可能把江东三郡彻底吃下去。

到了那个时候,等待他李横的,搞不好就是兵败身死。

所以,他必须要立刻出兵。

北面的孙权,他暂时打不着。

可东面的刘备,无论如何也要趁他刚到江东,立足未稳之际,打他一下。

想要打刘备,就必须先把松兹北面--皖县打掉。

否则!

李横出征在外的时候,李术随时可能从皖县南下,把李横的老窝--松兹给端了。

所以,李横出征的第一战,便是皖县。

......

“呜!---”

李横的中军处!

一位高大粗壮的亲卫武将,抓起一面巨大的号角,鼓足腮帮子吹了起来。

远处!

皖县城外!

一处宽约百步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数千李横军的兵卒正喊杀着攻城。

当中军处的号角声响起来的时候,这支兵卒立刻停止了攻势。

在一位将领模样的人的指挥下,没有爬上云梯,还在城墙底部堆积的士卒,在整理了一下队形后,开始缓缓地向后方退去。

与此同时!

一队数百人的弓箭手又向前压了过去。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已经爬上云梯和城头的士卒,也缓缓地撤了下来。

最后,在离城墙一箭之地外,前、后两股士卒汇合在一起,重新编组成一个方阵。

这部军伍,就是李横麾下的第五战营。

他们退下来后,立刻便有一名铁甲将领飞马奔来。

在李横的马前,他甩蹬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第五战营的统领--马明,参见主公。”

“伤亡如何?”

“禀主公,战死138人,战伤115人。”

“好!”李横点了点头,沉声道:“整顿好士卒,把伤兵送到后营中医治。”

“是,主公!”

马明恭应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看着明远去的背影,李横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仓促之间起兵,在麾下军伍中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隐患。

那便是:武将强而兵卒弱!

武将强,那是不用说了。

李横麾下的武将,都是通过系统提升来的。

他们不仅武力高,而且还忠心。

在李横的军中,哪怕是统领百人的卒长,也可以轻松胜任其他诸侯千人长级别的武官。

甚至,就算让这些人统帅个三、五千人,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同武将成反比的是,李横军的士卒却又太弱了。

但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横军不仅成军时间短,而且士卒来源也是五花八门。

刘勋弃军!

战俘!

武陵蛮!

......

这么一支复杂的军队,成军时间又这么短,李横能带着他们出征,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了。

为了尽快磨合军中的士卒,李横也只能以战代练。

他是午前率军到的皖县城外。

之后,全军仅仅修整了一个时辰,李横便督促部下,开始攻城。

自从上次大败之后,李术的实力一直没有回复过来。

他带回皖县的军队,一共有三千五百人。

步卒三千人!

骑兵五百人!

后来,他又征召丁壮,补充了千余人的新兵。

不过,由于时间太短,这千余人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就算是当辅兵,也很勉强。

所以,他们的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

面对李横军的时候,皖县城内真正可以派上用场的,只有三千五百军力。

而李横呢!

四百人的亲卫武将队!

五百人的骑兵部队!

一千二百人的‘童子营’!

一万五千人的5个战营!

还有从7个军屯中抽出来,充当后勤辎兵的两千屯卒。

李横掌握的军力,是城内守军的5倍还多。

尽管实力大大强于守军,李横依旧没有把皖县围起来。

甚至连‘围三缺一’这种攻城的基本操作,他都没有做!

他只认准了南面的城墙,把五个战营轮番派了出去。

而且,这五个战营上去,也是浅尝辄止,没有往死里磕。

说白了!

李横就是把皖县当作了磨刀石。

他要在这一战中磨一磨麾下的军卒,好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这一点,城内的守军也看出来了。

第一战营攻城的时候,冲上城头的士卒,只在城头纠缠了片刻,便退了下来。

他们退下来的时候,城头的守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就仿佛,攻城士卒是他们打退的一样。

第二战营攻城的时候,冲上城头的士卒,在城头多待了一会儿。

所以,他们退下来的时候,城内守军的欢呼更加地热烈了。

第三战营攻城的时候,攻城士卒几乎已经要占据城头的一片城墙了。

可是,他们仍然退了下来。

这个时候,城内的守军也明白过来了。

所以,攻城士卒退下来的时候,城头上的欢呼声虚弱了许多。

当第四战营在城上走了一遍流程,再退下来的时候,城头上欢呼声已经变得稀稀落落。

而第五战营退下来的时候,城头上却是一片难堪的寂静。

这个时候,反应再迟钝的守军也明白了过来。

攻城的一方,就是在拿他们操练呢!

......

五个战营都轮番攻了一遍。

日头也开始渐渐偏西了。

尽管战了一个下午,李横军的伤亡却并不大。

五个战营、三十个都、一万五千士卒,一共才伤、亡了千余人。

而且,由于攻城的时候并没有用全力,李横军士卒反而像开了刃的刀剑一般,锋芒毕露。

李横看了看天边的落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张毅!”

“在!”

“你率一百亲卫武将及第一战营,从南面攻城。”

“是!”

...

“甘宁!”

“在!”

“你率一百亲卫武将及第二战营,从东面攻城。”

“是!”

...

“鲁力山!”

“在!”

“你率一百亲卫武将及第三战营,从西面攻城。”

“是”

...

看着面前恭敬肃立的三道雄壮身影,李横的嘴角弯了弯,“三位,希望我今晚能在城中安寝...”

三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拱手暴诺道:“必让主公在城中安寝!”

......

三人完成了他们的承诺!

仅仅是一个时辰后!

天边的落日还余下一抹余辉的时候,李横便以征服者的姿态,从皖县洞开的城门处,策马进了城。

之所以能这么快地拿下皖县,不是因为李术军太弱了,而是因为李横军太强了。

或者!

准确地说,是李横军的武将太强了。

第八十九章 城破 张毅、甘宁、鲁力山各率一百亲卫武将攻打三面城墙。

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李横军战力最强的三个战营,近九千士卒。

不愧是武将级别的高手,只是一个冲锋,三员大将便率三百名亲卫武将,冲上了城头。

接下来,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守军就崩溃了。

守军人数本就不多。

前面的五轮攻城,尽管李横军浅尝辄止,但依旧让守军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

剩下不足三千人的守军,面对张毅等三百名武将的时候,虽然人数是对方的10倍,可依旧是抵挡不住。

以普通士卒的战力,又怎么可能10个人对付一名武将呢?

不过,李术军虽然算不上是强军,但其战力还是在水准之上的。

他们不仅打得非常有章法,而且还很坚韧。

城头上的守军被击溃后,剩下的残兵居然没有就此溃散掉,而是又聚拢在太守府内,做最后的抵抗。

也就是说,他们是打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了。

这彻底地激怒了张毅、甘宁、鲁力山三人。

......

于是,李横进城之后看到的景象便是,规模宏大的庐江郡郡守府,像是被血水洗过一般。

站在郡守府的门前,看着那两扇倒塌的大门,李横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三个家伙。

此时,这三人也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滴滴答答的血水,不停地顺着甲胄、衣袍滴到地上。

三人只是站在一会儿,脚下便已经积了一大滩的血水。

“里面的人都杀光了?”李横咬着牙问道。

“呃!...”张毅弱弱地回道:“没有。”

“主公,我们怎么能那么做呢?”甘宁大大咧咧地说道:“里面的老弱妇孺,我们是一丝未动的。”

“那其他人呢?”李横冷声问道。

“其...,其他人...”甘宁的底气显得有点不足,“只要的放下兵刃的,我...,我们也都没有动。”

“李术呢?”李横接着问道:“也让你们杀了?”

“嘿嘿!...”甘宁的脸微微一红,“没...,我们没杀他。不过,他...,他自裁了。”

“我...”李横好悬没被这小子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他又狠狠地瞪了甘宁一眼,然后略显无奈地说道:“你们总不会让我今晚睡在这里吧?”

“不敢!不敢!...”鲁力山连连摆手道:“主公,太守府后面,有一处宅地很是不错,主公今晚可在那里安寝!”

“你前面带路!”

“是,主公!”

李横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扭过头说道:“张毅!”

“在!”张毅抱拳躬身应道。

“从现在开始,皖县内、外的善后事宜,都由你负责。

统计城内钱粮等物资的时候,你可以把阎先生叫来,让他帮着你一块儿办。”

“是,主公!”

“甘宁!”李横又把头转向了一旁的甘宁。

“在!”

“你率五百骑兵往北追一下。”李横说道:“我进城之前看到,有一小股溃兵从北门出城跑了。”

“是,主公!”

......

交代完这些后,李横便安心地当他的甩手掌柜了。

李横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懒。

而是他想让手下的人,尽快递成熟起来。

他现在手下的武将中,称得上大将的只有三个人。

分别是:张毅、鲁力山、甘宁。

其中的鲁力山,李横是当做大保镖来用的。

在比他更合适的人出现之前,李横不会放他出去带兵。

...

至于甘宁,则是李横心目中最佳的水军统领。

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李横的麾下依旧没有水军编制。

而李横的骑兵队,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战斗力也比较弱。

但是,像骑兵这样的兵种,只有交给【武力】90以上大将,才能发挥出它一往无前,狂飙突进的气势来。

否则,如果随便找一个武将来统领的话,搞不好会把这支骑兵给带废了。

因此,甘宁这家伙便会偶尔客串一下骑兵统领。

不过,对于统领骑兵冲锋陷阵,甘宁这家伙居然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来。

这让李横感到有点担心。

以后如果让他回去统领水军的话,这小子会不会抗命啊!

...

最后一位张毅,也是李横最看重的。

之所以最看重他,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被系统提升之后,他的各方面属性都太好了。

【武力】:100

单以【武力】值来论的话,除了李横之外,整个天下可以和张毅比肩的,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智力】:90

拥有这个智力值的张毅,即便是做一个谋士,也可以进入顶尖谋士的行列。

【统帅】:98

这个统帅值也意味着,张毅有了独当一面的潜质。

这也就是李横现在的地盘还小,才会把张毅带在身边。

李横的地盘但凡稍微大一点的话,张毅都是坐镇一方的不二人选。

因此,刚一拿下皖县县城,李横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张毅。

为的就是让他多积攒经验,尽快成长起来。

......

第二日,清晨。

李横刚一睁开眼睛,便下意识地喊道:“来人!”

鲁力山那道粗豪的声音,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在李横的耳边回荡。

这让李横微微愣了一下。

李横下意识地要再喊一声的时候,门被‘吱吱呀呀’推开了。

接着,一把软糯而又带着一丝恐慌的嗓音响了起来。

“将...,将军,奴...,奴婢伺候您!”

“呃!...”李横惊愣地坐了起来。

门口!

一个头梳双髻的娇俏身影,正端着一个铜盆,畏缩地站在那里。

“你...”李横干咳了一下,涩声道:“你是谁?”

“奴...,奴叫荷香,原本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老管家让...让奴来伺候将军...”

李横有点懵逼!

你是你们大小姐的丫鬟...

然后,你们老管家又让你来伺候我...

这...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很明显!

面前这个最多12、3岁的小丫头,被自己给吓住了。

可...

可我也没干什么啊?

李横感觉有点冤。

可他又不能冲这个小丫头发火!

不然的话,可就真成了欺负人了!

“小...,小丫头!”李横用尽量和蔼的语气问道:“你...,你多大了?”

“咣当”一声,小丫头手里的铜盆摔在了地上,飞溅的水花,顿时便把她身上水蓝色的绸裙,溅湿了大半。

不过,小丫头却是顾不得这些了。

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李横。

“奴...,奴13了!”小丫头的嗓音依旧柔糯,不过却满是哭腔,“奴还...,还小...,请将军怜惜,请将军不要...”

“呃!...”李横有点懵逼。

我问你的年龄,只是想缓解一下你恐慌的情绪,好吧?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正留着口水,要把面前的小白兔吞下去一般。

第九十章 我居然住进了乔家 “小丫头!...啊!...不!...荷香,你误会了!”李横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真的?”

“真的!”李横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丫鬟的一双大眼中,依旧满满的怀疑。

在她的认知里,像李横这样的军将,都是横行霸道、暴虐无比的。

别人稍有忤逆,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可是,自从她进屋之后,李横却一直在用温和的口气和她说话。

这让她心中稍微定了定,胆子也略微大了一点。

“将...,将军,水洒了!”小丫鬟壮着胆子说道:“奴...,奴再去给您打一盆。”

“好!好!好!...”李横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你快去吧!”

“哎!---”小丫鬟欠了欠身,便拿起铜盆,‘呲溜’一下蹿了出去。

“呼!---”

看到她出去,李横长出了一口气。

应对这么一个小丫鬟,他也很是为难。

轻了不是,重了更不是。

......

小丫鬟手脚很麻利!

仅仅片刻之后,她便又端着一盆水出现在了房中。

而且,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她刚才淋湿的水蓝色绸裙,已经换成了粉红色的。

畏畏缩缩地伺候着李横洗漱完毕后,她又端来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李横刚吃了几口,便听到一阵‘咕咕’声从身边响起。

“呃!...”

他楞了一下,扭头看去。

发现,小丫鬟正低垂着小脑袋,正双手揉搓着衣裙的下摆。

她不仅脸上羞红一片,就连脖子上也是红润异常。

“嗨!---”李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在前世,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还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顶在头上怕摔下来,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在这样的年代,这么小、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却已经要伺候人了。

更加可悲的是,这个小丫鬟还算是命好的。

她虽然要伺候人,但毕竟还是在大户人家里。

李横昨天进来的时候,尽管天已经黑了下来,没能观察到整个府邸的规模。

但从府宅大门走到安寝的卧室,他走过的回廊、门户,居然有五、六重之多。

能在这样的人家里,当一个丫鬟,衣、食至少是不缺的。

可是,她如果流落在外的话,那...

想到这里,李横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恻隐之情。

“饿了吧?”李横温和地说道。

“不!...我...我不饿!...”荷香声若蚊蚁,而又满是哭腔地说道。

声音小,是因为害羞。

而哭腔,则是因为害怕。

可是,她的这句话刚说完,一阵更猛烈的‘咕咕’声,就又响了起来。

“哇!”的一声后,小丫头便大哭了起来。

“呜呜...奴...呜呜...奴不饿啊!...呜呜...”

李横也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也没干什么啊?

我该怎么办?

喊人进来,把她拖出去砍了?

只是想想那个画面,李横便狠狠地甩了甩头。

他实在是干不出来那种事!

那...

哄哄她?

怎么哄?

“小宝贝,不哭啊!...”

李横的喉咙耸动了一下,便又狠狠地甩了甩头。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统帅万军的一方诸侯。

这样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正在李横作难的时候,小丫鬟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最后,她冲着李横微微一福,哽咽着说道:“将军,奴...,奴失礼了!”

李横摆了摆手,正要说‘无妨!’的时候,又一声‘咕咕’响了起来。

小丫鬟的嘴一扁,正要咧嘴再哭,李横赶忙大吼了一声“停!”

小丫鬟的嘴终于闭上了。

只是看着李横的两双大眼中,却满是惊恐之色。

这个时候,李横也顾不得会吓着小丫鬟了。

他指了指一旁,说道:“你坐下!”

小丫鬟顺从地坐了下来。

李横亲自给她盛了一小碗粟粥,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把它喝下去!”

小丫鬟略显惊慌地把碗端了起来。

可能真的被李横吓到了。

又或者,小丫鬟只是单纯地想快点完成李横的命令。

总之,这碗粟粥她喝得是很快!

唏哩呼噜地,几大口下去,碗中的粥便已经见了底。

李横又问道:“还要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

可是很快!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地点起了头。

刚点了几下,她可能感觉不对,便又满脸羞红地摇起了头。

看她头上的两个双髻在那里乱晃,李横不禁笑了笑,便又给她盛了一碗。

这一回,小丫鬟不再像刚才那么急了。

她把嘴贴着碗沿,小嘴一张一合地,缓慢地把粥吞咽进了嘴里!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横长吁了一口气。

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开动了。

......

片刻之后!

小丫鬟把碗放到了桌上,软糯地轻声道:“将军,奴...,奴吃好了。”

“再来一碗?”李横问道。

小丫头又晃了晃头。

不过,在她晃头的时候,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桌面。

李横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发现那里是一盆黄灿灿、拳头大小的酥饼。

“那就再来一个酥饼!”

说着,李横便拿起一个酥饼放到了小丫头的面前。

然后,他自己也拿起一个,狠狠地咬了下去。

顿时,一股软嫩、酥脆的感觉,混合着花蜜的香气,在口腔内扩散开来。

“嗯!---”李横感叹地赞道:“这酥饼不错...”

小丫鬟偷瞄了李横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

最后,她还是弱弱地回应道:“这...,这酥饼是刘妈妈做的。”

“是嘛!”李横笑着说道:“那刘妈妈可真了不起,酥饼都能让她做得这么好吃!”

“嗯!”小丫鬟点了点头,“刘妈妈做东西最好吃了。”

“那你还不快吃?”李横笑着指了指她面前的酥饼。

“哦!”小丫鬟答应了一声后,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然后,她拿起面前的酥饼,狠狠地咬了一口。

随着酥饼的香气在嘴里迸发,小丫鬟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幸福的笑意。

原本明亮的大眼睛,也是眯得就剩一条缝了。

“刘妈妈还会做什么啊?”

“刘妈妈做的千层糕和汤饺也特别好。”小丫鬟一脸自豪地说道:“大小姐最喜欢千层糕了!

二小姐喜欢汤饺!

不过,我还是喜欢吃酥饼。”

“大小姐?二小姐?”李横楞了一下。

“嗯!”小丫鬟重重地点了点头,“以前,大小姐、二小姐和老爷在的时候,府里可热闹了。

可是...”

第九十一章 我要狠狠地抽李横 说到此处时,小丫鬟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愁绪。

她嘴角扁了扁,说道:“可是,自从老爷、大小姐、二小姐走了以后,府里就冷清了下来。

现在,就剩下我、刘妈妈,李大叔和张管家了。

哦!...

李大叔是刘妈妈的浑家。

他腿脚不好,张管家就让他看大门了。”

听了小丫鬟的话,李横心中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涩声问道:“你...,你们老爷是不是姓乔?”

......

或许是小丫鬟的年龄太小了!

又或者,她本身就是一个天真烂漫,万事不过心的性格。

总之,和李横说了几句话,又吃了她最爱吃的酥饼后,她便放下了对李横的敬畏之心,话也多了起来。

“吓!...”小丫鬟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李横,“将军,你住咱们家,都...,都不知道咱们老爷是谁啊?”

“呃!...”

李横眼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尴尬地说道:“昨天晚上来得匆忙,倒是忘记请教了!”

“咱们老爷姓乔名玄,在咱们皖县可有名了。”

小丫鬟咋咋呼呼,一脸自豪地说道:“皖县城外的‘乔家门’,将军知道吗?”

李横的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乔家门’就是咱们老爷的啊!

不过,听刘妈妈说,咱们乔家最有名的还是大小姐、二小姐...”

说到这里,小丫鬟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又压低着声音说道:“刘妈妈说,外面的人都称呼大小姐、二小姐为‘大乔、小乔’。”

“哦!---”

李横僵硬地笑了笑。涩声道:“那...,那她们为什么要走啊?”

“嗨!---”小丫鬟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大小姐的命不好啊!刘妈妈说,大小姐这是红颜薄命!”

“红颜薄命?”

“对!”小丫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大小姐和二小姐,本来已经把婚事定下来了。

大小姐要嫁给那位‘江东小霸王’孙策!

而二小姐则嫁给,有‘美周郎’之称的周公瑾!

啧!啧!啧!...”

小丫鬟的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感叹着说道:“多美好的两段姻缘啊!

只要两位将军出征归来,便会同两位小姐成婚。

可是...嗨!...

那天,大小姐出城到‘乔家门’,却正好遇到一股山贼洗劫城外的庄子。

大小姐...,大小姐...”

说到这里,小丫鬟的语气又变得悲戚了起来。

“大小姐就被那股山贼给掳走了。”

“后来呢?”李横弱弱地问了一句。

李横语气的变化,并没有引起小丫鬟的注意。

她依旧悲戚地道:“后来,大小姐虽然被救了回来,但那位小霸王,却不再提和大小姐的婚事了。”

“呃!...这是为什么啊?”

问这句话的时候,李横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点太假了。

果然,小丫鬟狠狠地给了李横一个白眼仁。

那意思是:这你还不懂?

“嘿嘿!...”李横赧然地笑了笑。

不过,小丫鬟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刘妈妈说,因为大小姐的名声,已经被山贼坏了,所以,哪怕大小姐没...,没那个什么,孙策也不要大小姐了。”

说到这里,小丫鬟突然站了起来,又一脸郑重地跪在李横的面前。

“将军,你是个好人!奴...,奴想求您一件事?”

“呃!...”李横愣了一下,好笑地看着面前的的这个小大人,“你求我什么事?”

“奴想求将军发兵打那个山贼!”小丫鬟恶狠狠地说道:“给我们大小姐报仇。”

“给你们大小姐报仇?”李横懵逼地看着小丫鬟,“那位小霸王没有打过那个山贼吗?”

“奴...,奴不知道。”小丫头脸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奴想,应该没有吧!

不然,他也不会回到皖县才几天,就又急忙忙地走了。

他还...,还把大小姐、二小姐和老爷也带走了。”

“好!”李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待有了空闲,我一定发兵去潜山,把那山贼头儿咔嚓...哦!...不...是把他抓到你的面前,让你用鞭子狠狠地抽他。”

“嗯!”小丫鬟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握紧了粉嫩的拳头,冲着空中狠狠地挥了一下。

正在这时,鲁力山那粗豪的声音传了过来。

“禀主公,张毅、阎先生求见。”

李横还没怎么地呢,正跪着的小丫鬟就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蹭’地便站了起来。

然后,她便羞红着脸颊,躲到了李横的身后。

似乎!

鲁力山的这一声禀告,终于让小丫鬟醒过神来。

也让她明白过来,她刚才的举止,究竟有多失礼。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横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冲着门口的鲁力山狠狠地瞪了一眼。

而鲁力山只能是无辜地摊了摊手。

“让他们进来吧!”

“是,主公。”

鲁力山应了一声后,便逃也似地出去了。

时间不长!

张毅和阎象出现在了门口。

“张毅参见主公。”

“阎象参见主公。

两人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

“两位不必多礼,快过来坐!”李横笑呵呵地招呼道:“忙活了一个晚上,你们还没吃早餐吧!

来!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这里的小酥饼可是不错。”

“是,主公!”

“是,主公!”

两人答应了一声后,便走过来,略显拘谨地坐到了桌边。

“哎!---”李横摆了摆手,“哪里有人像你们这样吃饭的。快!...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不要客气。”

说完,李横便自己拿起一个酥饼,狠狠地咬了一口。

接着,他边咀嚼着满口喷香的酥饼,边扭头冲着身后的小丫鬟说道:“荷香,让刘妈妈再做一些酥饼可好?”

“好的,将军。”

小丫鬟应了一声,便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

李横和张毅都是武将。

不仅身形壮硕,饭量也是奇大无比。

即便是阎象这个文士,由于久在军中的缘故,同样是能吃得很。

小丫鬟中间加了两次吃食,才算把这三个大肚汉的的肚子填满。

之后。

她又送了三碗茶汤过来,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 处置 小丫鬟的背影刚一消失在门口,张毅就站了起来...

李横赶忙抬手虚按了一下,“子明,不必如此,坐下来说。”

“是,主公。”

张毅微微躬了躬身,重又坐了下来。

“主公!

昨日攻城!

我方:伤823人,亡576人。

伤、亡的人中,没有武将级别的将领。

另外,战死士卒的遗体,已经就地掩埋,受伤的人也都安顿在医营中。”

李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敌方:伤325人,亡2535人,被俘1051人。

被俘的士卒中,大部分都是李术新招募的。”

“也就是说...”李横摩挲着下巴,沉吟着说道:“李术军的老卒,都死战到了最后?”

“是的,主公!我专门去看过那些俘虏。”说着,张毅那张威严、赤红的脸庞,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那些被俘老卒,都是受伤之后,失去行动能力的。”

李横皱了皱眉头,说道:“论军略、武勇,这李术不过是中庸之资。

没想到,他麾下的将卒,居然肯为他死战?”

说到这里,他脸上阴晴不定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把这些死硬的老卒都抽出来...”说着,他用手比作刀形,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毅明白!”张毅铿锵有力地回道。

“主公,杀俘不详啊!”一旁的阎象急切地劝道:“这些士卒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把他们放到军屯之中慢慢感化。

又...

又何必要杀他们呢?”

“阎先生...”张毅冷森地注视着阎象,不满地说道:“如何处置这些人,自有主公决断,哪里有你插话的余地?”

“可...”阎象没有理会张毅,只是期盼地看着李横。

张毅正要再说话,李横摆了摆手,拦住了他。

然后,他略显无奈地对阎象说道:“阎先生,如若是平常时候,这些人说留,也就留下来了。

可现在这种时候,如果把这些死硬之人留下来,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啊!”

“隐患?”阎象疑惑地看着李横,“这是从何说起?”

“因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将出兵征讨江东。”李横解释道:“到时候,后方的兵力便会比较空虚。

这些老卒如此死忠,万一他们把伤养好之后,再找机会作乱,岂不是...”

“这...”阎象懵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李横的话是对的!

而且,就像张毅说的那样。

这种事情,自有李横这个主公决断,又哪里有他们反对的余地!

李横能解释几句,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以前在袁术麾下的时候,像这种情况,袁术可是连理都不会理他的。

所以,尽管心里满是不甘,阎象还是把嘴闭上了。

安抚住阎象,李横又转头对张毅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主公,除了杀、伤、俘虏的兵卒外,我还派兵,把城南的数百栋屋舍围了起来。”

“围了起来?”李横的眉毛一挑,沉声问道:“这是为何?

我战前不是强调过:进城之后,不得骚扰平民嘛?”

“主公,住在那里的平民却是与别处不同。”张毅赶忙解释道:“不把他们看住了,毅实在是不放心!”

“为何?”李横疑惑地看着张毅。

“主公,这些人可都是从江东来的!”

“江东来的?”李横愣了一下。

“是的,主公。”张毅答道:“毅昨晚盘问过俘虏。

据他们说,孙策亡故后,因孙权处事不公,近万人的孙策旧部,便出奔曲阿,到皖县投靠了李术。

这一万人中,除了孙策的一千亲卫和三千步卒外,还有五千多人的孙策亲信。”

“孙策亲信?五千多人?他们都是什么人?”

“其中的八百余人,是孙策大将军府的婢女和近侍。”张毅答道:“另外四千余人,则是与孙策亲近的一些文官、小吏以及他们的家眷。”

“哦!---婢女、近侍、文官、小吏?”李横楞了一下,接着又狠狠地骂道:“这孙权好狠啊!

他这是把孙策的旧人一股脑都撵了出来。”

说到这里,李横微眯着眼睛,沉吟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旁的阎象又急了。

“主公...”

李横摆了摆手,苦笑道:“阎先生放心,我不是嗜杀之人!

这样吧!

这些人,我们分几部分处理。

首先是孙策那些婢女...,她们...”说着,李横看向了一旁的张毅,“她们有多少人?”

“大概三百余人!”

“从里面挑一百人出来,奖励给历次作战立功的将卒们。”说到这里,他有转向阎象,“阎先生,将卒的军功,平时都是由你记录的,你挑一百名功劳最大的出来。”

“是。”阎象应了一声后,又迟疑地看着李横,“主公,这些女子要...,要怎么分?

是让将领先选?还是...?”

“不必!”李横摆了摆手,“就按功劳的大小分。

立功大的,先选。

立功小的,后选。

另外...”说到这里,李横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要同那些将卒说好了!

他们把这些女子领回去后,可以为妻,也可以为妾,但绝不可为奴,更不可随意打骂、羞辱。

违令者,重罚!”

“是,主公。”阎象应道。

“剩下的两百婢女...”李横接着说道:“待庐江郡守府清理出来后,把她们都送进去,暂时养在那里。

等下次评叙将卒功绩的时候,再把她们也都分下去。”

“是,主公。”

“至于孙策的那五百名近侍...”说到这里,李横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主公...”阎象又急切地呼了一声。

李横苦笑了一下,说道:“阎先生,这些近侍和婢女,可是孙策身边的人!

那些婢女也就罢了。

她们毕竟是女子,就算再怎么不甘,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可这些近侍就不同了!

他们可都是男子,一个处理不好,以后可就是大麻烦!”

“象知道...,象知道...”阎象哀求地看着李横,“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主公...”

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阎象,无奈地说道:“好吧!把这些近侍,平均分到下面的七个军屯去。”

说到这里,李横的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记住了!

分配的时候,每个军屯不可超过一百人。

军屯下面,每个千户不能超过十人。

同样,每个百户里面也不能超过两人。

而且,这些人分下去后,不可补入屯卒,不可管事...

总之,他们除了种地之外,不可做其他任何事情。

阎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主公!”阎象重重地点了点头,“象知道轻重的。”

第九十三章 皖县情况 “剩下的那些文官、小吏和他们的家眷...”

李横手指敲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阎先生,你去查一下,这些人在孙策麾下都是干什么的?

然后,我们再来决定怎么处理他们?”

“是,主公。”阎象应道。

接下来!

张毅又汇报了各战营在城内、外的驻防情况,便闭口不言了。

再然后,两人便一齐看向了阎象。

阎象赶忙欠了欠身,开始汇报道:“主公,进城以后,我带人连夜清点了城内的府库和缴获的各项军辎。

从城内的府库中,我一共清点出:

军粮8000石!

铁甲10领!

皮甲30领!

生铁1800斤!

木杆长矛800支!

环首刀300把!

弓200把!

箭矢20000支!

另外!

从城内杀、伤、俘虏的兵卒身上,还缴获各种兵刃3000多支,铁甲20领,皮甲83领。

哦!对了。

李术麾下还有一支五百人的骑兵。

由于这支骑兵没有上马作战的机会,所以这支骑兵和城内一些将领的战马,也都被我们缴获了过来。

一共有五百二十三匹!”

“啧!啧!啧!...这李术可真是暴殄天物!”李横的嘴角微微一弯,略显嘲弄地说道:“占着皖县这么大的一个县,他怎么就攒了这点儿家底?”

阎象苦笑了一下,解释道:“主公,这却是怪不得那李术。

他上次率军进犯松兹,不仅麾下军卒损失惨重,就连随军携带的粮草、军辎,也都扔得干干净净。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

李术就是长着三头六臂,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元气。”

“呵!呵!呵!...”李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以,我才说李术是暴殄天物啊!”

“呃!...”阎象楞了一下。

他知道李横是话里有话,可他又不明白李横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李横呢?

他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他摆了摆手,便把话题岔开了。

“阎先生,进城之前我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

阎象不敢怠慢,赶忙回应道:“属下进城之后,便连夜查阅了郡守府的账册,对皖县近十年的人口、田亩变化,大体了解了一番。”

李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初平元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前夕。”阎象说道:“作为庐江郡的郡治,皖县不仅人口众多,而且富庶非常。

当时,皖县一共有户三万余,口近十万。

至于田亩总数,更是高达三十万亩。”

“三十万?”李横的双眼一眯,“这么多?”

“是的,主公。”阎象应了一声后,接着说道:“之后的数年时间里,尽管天下大乱,但皖县这里却还算太平。

有意思的是,皖县尽管没有遭受大的兵灾,但其丁口和田亩数,却是逐年减少的。

初平元年的时候,皖县这里可称得上豪门大户的,不过马、王、卢、乔四家。

可是,到了初平四年。

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皖县的豪门大户,居然一下子增加到了十二家。

与此同时!

皖县县衙可以征税的丁口数和田亩数,却变成了6万及18万亩。”

“呃!...”李横楞了一下,迟疑着说道:“也就是说,在这四年里,皖县近一半的丁口和田亩,都落到那些豪门大户的手里了?”

李横的话,让阎象方正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苦意。

“在没有遭受大的兵祸、天灾的情况下,丁口、田亩数,在短时间内如此大幅地缩水,也...,也只能是如此了。”

李横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在那几年里,大汉其他地方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阎象接着道:“而皖县这里,豪门大族们,虽然穷凶极恶,但小民百姓总还有一口饭吃。

皖县真正遭受重创,还是在兴平元年的时候。

这一年,袁术派孙策攻打皖县,一直打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拿下了皖县。

一年的仗打下来,不论小民百姓,还是豪门大户,都折损颇大。

战后!

据皖县县衙的统计:皖县辖下还有丁口三万,豪门大户七家。

可诡异的是,皖县的田亩数,却又缩减到了13万亩。”

“好狠!”

李横带着赞叹的口吻骂了一句。

“一场大战下来,五家豪门大户灭了门。

可剩下的七家,实力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更强了?”

“正是如此!”阎象苦笑着回应道:“那时的皖县,一半以上的丁口和田亩,应该都掌握在这七家豪门大族手里。

不过!

在建安四年的时候,皖县的丁口数却又迎来了一个爆发性的增长。

这一年,袁术败亡了。

其旧部裹挟着大量的丁口,到皖县投奔庐江郡太守--刘勋。

使得皖县的丁口数在短时间内,便增加到了五万。

不过,仅仅过了半年的时间,孙策便又打了过来...”

说到这里,阎象小心地偷瞄了李横一眼。

说实话,阎象的这一眼,让李横有点尴尬!

他明白这一眼的意思。

那就是:“主公,您是这个时候正式登场的。

当然了,您登场的方式,也比较特殊!”

李横的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他干咳了一声后,阎象便又接着说了起来。

“孙策的这一次,可以说让皖县,真正的元气大伤。

在他撤离皖县,东返曲阿的时候,光是丁口便带走了八万。

甚至,皖县最大的四家豪门,也在他的强令之下,也搬离皖县,到曲阿定居。”

说到这里,阎象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又偷瞄了李横一眼,才接着说道:“哦!...对了!...不应该是四家豪门。

准确地说,应该是三家半。

那乔家只是家主--乔玄,带着两个女儿到了曲阿。

在皖县,乔家还保有大量的田产及宅院...

主公昨日安寝的这座宅院,便是乔家在皖县的产业之一。”

说完,这小子又偷瞄了李横一眼。

李横现在无比地确定一件事!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李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一眼却并没有让阎象噤若寒蝉。

相反,这小子反而是满不在乎地,“嘿”笑了两声。

这让李横气愤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

来自现代社会的他,尽管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

可有一点,他却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

他实在无法像这个时代的上位者那样,动辄打杀、处罚身边的人。

所以,在外人开来,出身山贼的李横,可能是个弑杀,狂暴之人。

但如阎象这种,已经跟随了他一段时间的人,却是知道:

下属只要不违抗命令,不违反他定下的一些规矩,李横其实是非常好说话的。

甚至,下属偶尔开他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也不会在意。

这也是阎象敢如此放肆的原因。

在其他那些诸侯那里,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在别的诸侯那里!

如果有下属敢像阎象这样做,那掉脑袋都是轻的。

搞不好的话,还会让火大的主君,把你全家都给灭了。

在等级森严,礼法严苛的封建社会,你还想开主君的玩笑?

那可真是嫌命长了!

第九十四章 定调 让李横意外的是,他对下属的这种小宽纵,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如阎象这样的投诚官吏,他们的忠诚度,居然在以极快的速度上升。

说实话,对于他们,李横原本是有些担心的。

这些人的各项属性值,已经没有了提升的余地。

李横没有办法通过提升属性值,来提升他们的忠诚度。

现在好了!

这个担心不存在了。

上到阎象、甘宁这样的文官、武将,下到一些小兵卒、小文吏。

其忠诚度,都在缓慢地提升着。

这说明,他们对李横这个主公的认同感,也在与日俱增!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阎象和甘宁两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的忠诚度,都提升到了满值--100!

......

“好了!”李横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不说乔家的事了。

孙策既然迁走了这么多人,那皖县现在如何了?”

李横的问题,让阎象的脸色滞了一下后,接着苦笑了起来。

“不好!”他边摇头,边说道:“很不好!

皖县城内的丁口已经不足一万。

要知道,皖县可是周长八里的郡城!

这么一点人,连城都填不满的。

这也是李术把过来投靠的数千孙策旧人,都安置在城内原因。

实在是...

如若没有这些人的话,城内将更加人烟稀少。

不过,在皖县城外,倒是还有数十个村落,归皖县郡府直接管辖。

属下查了一下郡守府的存档。

这些村落的丁口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万左右。”

“也就是说...”李横愕然地问道:“堂堂的庐江郡郡治--皖县,就剩下两万多人了?

那皖县的那些豪门大户呢?”

“他们的情况,似乎也不太好!”阎象语气迟疑地回应道。

“似乎?”

“是的!”阎象点了点头,脸色更加地凝重起来,“皖县县衙可以直接征税的田亩数,现在是五万亩。

但在城外,因无人打理而被抛荒的田地,就有将近十万亩!”

“十万?这么多?”李横喃喃地说道:“看来,他们的情况,是真的不太好!”

“正是如此!”阎象应道:“这些豪门大族,一向贪得无厌。

只要有可能,他们会把可以拿到的每一分、每一毫的好处,都毫不犹豫地吞到肚子里去。

现在,这些田地空在那里,他们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们不仅已经吃饱,甚至还吃撑了。

撑得他们一丝一毫也吃不下去了。”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

可是很快,他的嘴角又诡异地弯了起来。

“阎先生,我敢跟你打赌!

这三家大户现在手里握着的田地,应该是皖县最好、最肥的。

或者说!

他们手里的地,就算以前不是皖县最好的,现在也已经被他们换成最好的了。”

“呵呵...”

阎象苦笑着摇了摇头。

“主公,属下可不和你打这个赌。

以这些豪门大户的尿性,事情必然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才迟疑着说道:“主公,现下已经二月底了,马上就要开始春耕。

可松兹那里,因战事频仍,只开垦出了两万亩荒地。

即便算上原有的耕地,松兹今春可耕种的田亩数,也不过就是六万。

可松兹现在却堆了七个军屯,七万人的丁口在那里。

这么一点耕地,根本就不够这些人种的。

是不是...?”

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阎象的话。

不过,他又冲着阎象点了点头,以示明白他的意思。

接着,李横站了起来,在厅中缓缓地踱起了步。

见此情形,张毅、阎象二人也赶忙站了起来。

......

片刻之后。

李横重新走到二人的面前,沉声道:“子明!”

“在!”

张毅踏前一步,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

“你率第四、第五两个战营出城,把皖县剩下的三家大户都给我扫了。

他们的田地,我要。

他们的丁口,我要。

他们的钱粮,我还要!

明白吗?”

“是,主公!”

张毅轰然应诺了一声后,脸上却立刻又浮现出一丝犹豫来。

“主公...”他迟疑地问道:“那...,那乔家如何处置?”

“乔家?”李横楞了一下,可他很快又森冷地说道:“乔家在城外的田产、丁口,同另外三家一样。

至于城内...”

说到这里,李横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小丫鬟那张可爱的面容来。

这让他心里一软,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城内的这处乔府,不可有丝毫冒犯。”

“毅明白!”张毅躬身应是。

“主公,如若把乔家在城外的田亩、丁口、钱粮都收缴了,那...”阎象提醒道:“城内的这座乔府,以后恐怕要艰难度日了。”

“呃!...”李横楞了一下,手拍了一下额头,苦笑道:“若不是先生提醒,我差点害了乔府里的这几个人!

这样吧!

乔府以后的钱粮供应,由皖县县衙直接负责。

他们吃多少,用多少,县衙那里就给他们多少。

切不可短了他们的用度。”

“是,主公。”阎象躬身应是。

“嗯!---”李横沉吟了片刻后,接着说道:“阎先生,你刚才说的对!

七万多人堆在松兹,地又不够种...

而皖县这里,却空了这么多田地。

这确实太浪费了。

所以,我想从松兹迁...

嗯!...

迁五个军屯过来。”

“五个军屯?”阎象吃惊地看着李横,“那...,那松兹岂不是空了?”

“对!”李横点了点头,略显无奈地说道:“松兹太小了!

把这么多的丁口和物资堆在那里,一旦有个闪失,我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这...,主公的意思是,不仅要迁五个军屯过来,还要把钱粮、军辎等物也迁过来?”

“对!”李横又点了点头,沉声道:“不仅要迁,而且要快!

这件事,由阎先生你亲自负责。”

说到这里,看到阎象一脸的纠结、为难,李横又把语气松了一松。

“钱粮、军辎等物,可以先缓一缓。

不过,五个军屯的迁移一定要快。

阎先生,时间不等人啊!

春耕可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主公!”阎象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李横深鞠了一躬,“象知晓轻重的。”

第九十五章 皖县的新主人 李横定下了调子,底下的人自然要立刻动起来。

当天下午,张毅就率第四、第五两个战营出发了。

他也没有让李横失望!

仅仅两天时间,他便押着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俘虏,返回了皖县。

除了这些俘虏外,还有堆积如山的钱粮、军辎以及成群的牛、马、羊等牲畜。

张毅的此次出征,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看到战果如此丰硕,不仅李横麾下的将卒们欢声雷动,就连皖县平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尽管李横进城的时间不长,但皖县城内的平民,对他的评价却很高。

甚至还有一点爱戴的意思。

这七、八年来,皖县数次被攻破。

每次破城,城内的平民,就如同在血与火中,滚过一遍似的。

多少悲欢离合、多少人间惨剧,都是在破城之后发生的。

可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样的年代!

这样的乱世!

不论是哪一家诸侯,其麾下兵卒,都做不到对百姓的秋毫无犯。

稍微仁义一些的诸侯,可能顾忌名声,约束一下兵卒,不让他们做得太过分。

但也仅仅只是约束一下罢了!

想让他们严格执行军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或者说,他们也做不到这一点!

说白了!

这些诸侯虽然名为一方势力的主脑,但其麾下大大小小的武将,也是有很大自主权的。

甚至,有些将领麾下的士卒只知道自己的将主,而不知上面的主公。

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些诸侯们,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平民,而得罪那些为自己卖命的武将和士卒呢?

因此,每爆发一次攻城战,不管交战双方是谁,也不论谁胜谁负,对于皖县城内的平民来说,那都是一场灾难。

但这一次的攻城战,却似乎有所不同!

由于士卒来源复杂,成军时间又短,李横军的军纪,其实并不太好。

至少,李横对麾下军卒的使用上,还远远做不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进城之后!

趁着大战方息,城内混乱的时机,底下的士卒三五成群地骚扰民宅,抢掠财物的事情,发生了也不是一起、两起。

可是,在高阶将官的带领下,有组织地劫掠平民,却是一件都没有。

而且,底下的这些士卒劫掠平民的时候,一旦被卒长以上的将官发现,那么,轻则一顿军棍,重则直接斩首。

因此,对平民的骚扰和劫掠,也只在李横军进城后,最初的一个时辰里,发生了一些。

之后,李横除了留下一百亲卫武将护卫自己外,其他的三百人,都被他派了出去。

这些武将,五人一组,对全城展开了巡视。

这个时候,凡是还在骚扰、劫掠平民的士卒,一旦被这些武将发现,那就是一个斩首示众的下场。

在连续砍了百十颗脑袋后,皖县城内彻底平静了下去。

甚至,没有任务的士卒,都不敢再在城内乱逛。

不然的话!

即便你没有干坏事,可要是因为被那些巡查的亲卫武将误会,而丢了脑袋。

那也是挺冤屈的一件事!

这么严苛的军法,自然也会引得一些军卒不满。

其中,有一队百余人的军卒,便在一些老**的鼓动下,想要起来闹事。

这些人不光要闹事,而且还相当的有章法和头脑。

他们居然知道,在闹事之前,要先鼓动、诱惑自己的长官,也就是他们那一卒的卒长。

鼓动卒长的目的,自然是让卒长带领他们一起闹事了。

可惜的是,这些**们找错了对象。

他们的卒长是什么人啊?

在李横的麾下,卒长一级的军官,已经是被系统提升过的武将级别的高手了。

这些人,不仅武力强横,对李横更是忠心耿耿。

可以说,这个级别以上的武将,是对李横最忠诚的人。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李横才能在短时间,把弃卒、俘虏、黄巾、武陵蛮等乱七八遭的人,统合成一支军队。

而且,这些不仅仅是忠诚!

对于李横立下的军规,他们同样也是贯彻、执行得最坚决。

这样的一群人,又怎么可能受一些**的蛊惑?

不过,稍微与众不同的是,这个受到蛊惑的卒长,玩得更狠、更绝一些。

或许是对自己的武力不够自信,觉得自己不能完灭手下百十号人!

又或者,不想有露网之鱼。

总之,这位卒长为了稳住手下的兵卒,先假意答应了他们。

然后,几乎是转瞬之间,他便向城内主持大局的张毅,汇报了此事。

再然后...

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因为,这些军卒的脑袋,很快就被挂在了城门上。

在一轮严酷军法的约束之下,皖县城内的秩序,几乎是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李横军攻下皖县,是在第一天的傍晚时分。

第二天的下午,张毅便率军去扫荡周边的几家豪门大户。

第三天开始,皖县城内的商户们,便陆陆续续开门营业了。

第四天,城内平民百姓,已经开始随意地出门溜达了。

第五天,在城内的大街上,甚至可以能看到一些妇女,在采买生活用品。

这倒不是这些妇女心粗,或者是胆子大,而是城内的治安实在太好了。

她们这么上街,真的一点都不用担心。

这几天下来。

那些入城的军卒,哪怕是冲着她们吹个口哨、说些荤话,都会被拉出来狠狠地抽一顿军棍。

所以,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上街采买的时候,就算是从巡逻的军卒旁边过,那些军卒也是连眼睛都不敢斜视一下的。

没有办法!

这都是有深刻教训的啊!

所以,当张毅得胜归来的时候,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俘虏,以及如山似海一般的缴获,城内平民不约而同地都冒出了一个想法。

也许...

皖县归于这位新主公的治下,真的不是一件坏事!

新主公爱民如字,与民秋毫无犯!

新主公麾下战力强横!

仅仅几天的时间,便缴获了这么多的财货、丁口回来。

那么,在这位新主公的治下,皖县说不定,再也不会遭受破城之苦了。

第九十六章 张毅的打算 尽管扫灭了三家豪门,但张毅其实只打了一仗。

三家豪门中的马家!

其家主的独子,弓马娴熟,武艺高强!

李术在的时候,这小子早早地投靠了过去。

并且,还深得李术的信任和重用。

他刚一投靠,就被李术任命为统军大将。

可惜的是!

李术讨伐松兹的时候,这小子被投降李横的黄巾军,用人海战术给堆死了。

失去独子的马家家主,自然是悲痛万分。

在得知李横攻占皖县,又派人来攻打他们三家豪族的时候,马家家主便率马家的私兵,奋起反抗起来。

这也怨不了人家。

独子都已经死在你松兹了,人家自然没有再投降你的道理。

不过,马家家主的顽固,也把马家彻底带进了深渊。

张毅是何人啊?

他可是李横麾下的第一人!

这家伙不仅长得同关羽相似,就连性格也同他很像。

不过,在他的性格里,除了关羽的忠诚、刚毅、果敢之外,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

那就是:酷烈!非常极端的酷烈!

张毅投靠李横的时间还不长

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他真正独挡一面做事的机会,也不过就是一、二次而已。

即便是这样,他也完全确立了李横之下第一人的地位。

李横麾下数以百计的悍将们,没有一个人敢对他扎刺儿。

这些人自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李横为了树立张毅的威望,让他以后能够独当一面,便默许张毅可以放手施为。

于是,在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下,李横势力的那些骄悍武将们,很快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允许马家对自己挑衅?

最后!

皖县三大豪族之一,嫡族、远支加在一起,足有300余口的马家,全族被灭。

马家所居住的马家庄,原本是一个墙高壕深的小型城堡。

战事过后,这个小城堡更是被夷为平地。

这是真正的夷为平地。

张毅令人押着马家的那些农奴,把马家的屋舍和城堡拆了个干干净净。

......

看到马家硬抗之后,落到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其他两家豪门直接吓尿了。

没等张毅的大军开到,两家豪门的家主便跑到张毅的跟前,跪地请降。

看着面前两个可怜兮兮的老头,张毅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

他很不甘心!

领军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此次出征,要把皖县的三家豪门,铲除得干干净净!

说白了,他原本的打算是,把这三家豪门全部灭门。

之所以要这么做,倒不是他暴力、嗜血,而是从大局考虑,他必须要这么做。

首先!

主公刚刚拿下皖县,还没有把这里的人心收拢住。

而想要快速地收拢一地的人心,不外乎两点:一为威,一为德。

从德的方面着手的话,花的时间太长了。

拿下皖县之后,主公马上便要征讨江东,根本就没有时间通过实行德政,来收拢皖县当地的人心。

那剩下的,就只有立威了。

而想要立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人。

在皖县,只要把三家豪族给铲平了,自然就可以震慑住这里的人心。

其次!

从他自己这里考虑的话,他也要快速地,把他张毅的名声打出去。

现在,他张毅已经是主公之下的第一人了。

在主公的麾下,通过这段时间的操作,他的威权倒是已经立起来了。

但在外面,在天下诸侯的眼中,他张毅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甚至,他还没有甘宁那小子的名气大。

要把名声打出去,最简单、最快速的办法,同样是杀戮!

虽然嗜杀的名声有点不太好听,可那也是名声,不是嘛?

总比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强多了。

现在,这些谋划,都被面前这两个可怜兮兮的老头给毁了。

从张毅的本心来说,他是真想把这两个老头推出去砍了。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作为主公麾下的第一人!

作为主公麾下第一个,即将独当一面的大将!

他张毅必须要顾全大局,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况且!

临行之前,主公有过交代。

凡是主动投降之人,不论何等身份,都不可伤其性命。

甚至,为了主动招降这三家豪族,主公还让阎先生临时编了一个单子出来。

在这个单子里,上到三家豪族的族长,下到三家豪族的普通一员,他们主动投降后,所能享受的待遇,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张毅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走过去亲自把两个老者扶了起来。

“二位老先生不必多礼!”说着,他又指了指一旁的行军马扎,“二位请坐。

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呃!...”

“谢将军!”

“谢将军!”

两位族长畏缩着道了一声谢,又颤颤巍巍地坐到了行军马扎上。

不过,这两个老者却坐得很不舒服。

坐在行军马扎上,他们的屁股晃荡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坐稳当了。

很明显!

两人平时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就坐不惯简陋的行军马扎。

可是,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

既然已经到了张毅这里,不要说让他们坐着了,就是让他们趴着,他们也得照做。

“两位愿意举家投奔我主...”

张毅也坐了下来,笑呵呵地说道:“这真乃是一桩幸事也!毅代我主谢过两位老先生的深明大义。”

“不敢!”

“不敢!”

两人讪笑着回应道。

接着,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

“呵呵...”张毅笑了笑,大度地说道:“两位老先生,有话只管说,不必这样吞吞吐吐的。

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是可以谈的嘛!”

“这...”

两人迟疑了一下,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最后,一位稍微胖一些的老者拱了拱手,谦卑地说道:“既如此,老...,老朽便斗胆枉言一番了...”

张毅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朽想...,想问一下...”老者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等投降之后,不知...,不知主公会如何处置我等...”

没等张毅说话,老者又赶忙摆了摆手,说道:“老朽问这些,非是要求什么?

而是...

而是全家老少,都在等着老朽的回信。

老朽如不能带着准信回去,这...

这全家老少的心都定不下来啊!

还望将军体谅...”

“老先生,你就不要跟我绕圈子了。”张毅的嘴角弯了弯,略显嘲讽地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

有什么要求,你也尽管提!

只要不是太过分,主公那里自然会考虑的。”

“不敢!不敢!...”老者的脸上露出了恐慌的神色,“老朽等人岂敢提什么要求。

只要能保全阖族性命,其他的...

我等再无所求!”

“对!对!对!...”另一位稍瘦一些的老者,也赶忙应和道。

“呵呵...”

张毅抿着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两位请放心!

主公有过明确的喻令:

凡是主动归降我方者,不论官佐、士绅、平民,一律不得害其性命。”

“呃!...”

两位老者脸露喜色地站了起来,冲着皖县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夸张地说道:“主公真乃仁义之人也。

我等能够归顺主公,实是三生有幸啊!”

张毅摆了摆手,笑道:“两位先不忙着谢,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我出征之前,主公明确地交代过了。

如果两位能够举族归降,那么事后...

你们两家还可以保留1000亩的田地,以供养族人!”

“呃!...”

那位稍瘦些的老者楞了一下,吃吃地问道:“将军,老朽斗胆问一句。

是...

是我们每一家都可以保留1000亩田地?”

“不错!”张毅肯定地答道。

第九十七章 孙策之死的合理解释 张毅打了个大胜仗,缴获了这么多的人员、物资回来。

李横军的上上下下都很高兴!

唯独阎象及他手下的一小拨文吏,却是满脸的苦涩!

松兹城的人员、物资,要转运到皖县来!

张毅俘虏的丁口,要重新编组、安置!

张毅缴获的物资,更是要清点、入库!

皖县的田产,近乎九成已经落在了李横的手上。

这些田产,也要重新丈量、划分。

......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由阎象和他下面那八十余号文吏来完成。

一想到这些,阎象和他的那些文吏们,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所以,张毅的得胜归来,他们自然就高兴不起来。

可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横的麾下,能打的勇猛武将,不说是车载斗量,那也是数以百计的。

可是,懂算数,会管理的文官、文吏,那真是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

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当成两个人使。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张毅进城后,被李横接见的时候,只是大略汇报了一番此次出征的情况,便又退了出来。

至于此次出征的具体战果,也只能是等阎象那里统计完后,才能再向李横汇报了。

阎象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在第二天的下午,会同张毅再一次求见李横。

......

“主公,张将军此次出征,带回来的丁口、钱粮、军辎等物,都在这里了。”

说完之后,顶着一双熊猫眼,一脸疲惫之色的阎象便递过来了一份帛书。

“好!好!好!...”李横笑呵呵地接过帛书,“子芝辛苦了。”

对于李横的夸赞,阎象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谦虚几句。

他反而是异常幽怨地看了李横一眼。

这一眼的意思,李横秒懂!

那就是:老大,你分配给我这么多的事情,我能不辛苦吗?

当然了!

这个时候,李横就算明白,也会装糊涂的。

他‘嘿嘿’地笑了一下,装傻充楞地说道:“子芝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有!”阎象咬着牙吐了一个字。

然后,他以更加幽怨的眼神,又看了李横一眼,才缓缓地说了起来。

“城南的孙策旧人,象已经清查了一遍。

这些人中,职位最高的是孙策的五个仓管大使。

仓管大使之下,是70余名点算、验查、都管等职位的小官。

再之下,是300余名文吏及700名巡丁。

至于剩下的3000多人,则都是这些人的家眷。”

“也就是说...”李横惊讶地问道:“这些人都是为孙策管理钱、粮、军辎仓库的人?

而孙权继位之后,便把他们一股脑地撵了出来。”

“不!”阎象摇了摇头,说道:“属下调查过了。

这些人之所以离开曲阿,是被孙策的亲卫旧部裹胁的。”

“裹胁?”李横嗤笑了一下,“如若没有孙权的默许,这些人能被裹胁?他们恐怕连曲阿城都出不了?”

“呃!”阎象楞了一下,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李横疑惑地看着阎象。

“哦!是这样的...”阎象解释道:“属下在同这些孙策旧人接触的时候,发现...

对已经故去的孙策,他们虽然怀有思念之情,但对孙权,对现在的孙氏,这些人却满是愤懑、怨怼。

属下估计!

他们现在应该也是想明白了,他们离开曲阿是孙权有意促成的。

所以,才...”

“呵呵...”

李横笑了笑,打断阎象的话,“这倒也怪不得孙权心狠!

任何人处在他的位置上,都会像他这么做的。

毕竟!

府库、钱粮之类的事情,还是交给信任的人,比较好一点。”

听了李横的话,阎象缓缓地点了点头,赞同地道:“主公说得甚是!

这么看来,孙权虽然对这些人比较绝,但还是留了一分底线的。

至少,他没有伤他们的性命!”

“不伤他们的性命?”李横的嘴角弯了弯,略显嘲讽地说道:“孙权要是真把这些人都砍了,那他还能继承孙策的基业吗?”

“呃!...”阎象楞了一下后,失声惊叹道:“这...,这孙权好深的算计啊!

这些人,他如果都杀了的话,孙策留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一定会寒心的。

搞不好!

江东势力就此分崩离析,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如果留下这些人的话,那也是一个大麻烦。

这些人的职务虽然不高,但却掌握着江东的府库钱粮。

因之...

对于孙权来说,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这些人离开。

这样一来!

孙权就能趁此机会,立刻把江东的钱粮之事抓在手里。”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说道:“以这些人对孙权,对孙氏的怨气来看,我们还是可以用一用他们的。

不过...”

说到这里,李横沉吟了片刻后,才脸色凝重地对阎象叮嘱道:“子芝,使用这些人的时候,你一定要慎重。

他们毕竟是孙策的旧人。

而孙策又几乎是因我而亡!

他们之中,万一有对孙策死忠之人,而我们又用了他。

那可就是在自己身边,埋了一个祸患啊!”

“主公放心,象知晓轻重的。”

阎象站起身来,恭敬地对李横施了一礼,以示郑重。

这时,一旁张毅却是一脸轻松地插话道:“主公,毅有一计,可让主公的这个隐患,消弭于无形。”

“哦!---”李横惊奇地看了过去,“子明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主公可还记得,前番从江东传来的一个消息?”

“消息?”

“正是!”张毅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那则消息说,孙策虽然被主公伤得很重,但回曲阿之后,由于调养得当,其伤势已是大为好转。

甚至,他都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江东世家--陆家的家主,却是诡异地求见了孙策一次。

由于从这位陆家之主口中听到了主公的消息,孙策气恼过度,导致旧伤复发,才...”

“吁!---”

李横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赞叹之色。

“看来!

这位陆家家主求见孙策一事,是孙权在背后策划的。

这孙权好狠啊!

为了上位,他居然使出了此等毒计!”

“主...,主公...”阎象迟疑地说道:“应不至此吧?

不管怎么说,孙策也是孙权的嫡亲兄长...”

一旁的张毅不懈地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又怎样?

阎先生,古往今来,为争权夺利而骨肉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可...,可那孙权还不到二十岁啊!”阎象争辩道:“他怎么可能会做下这等事来?”

“怎么不可能?”张毅说道:“当时率军驻防吴郡的,可就是孙权!

吴郡世家--陆家的家主,得到了主公在松兹的消息,会不先向孙权汇报?

没有孙权的允许,陆家家主能到丹阳郡求见孙策?

孙权明知孙策重伤未愈,受不得刺激。

他为何还要允许陆家家主去见孙策?”

“呃!...,这...”阎象惊愣好一会儿,才略显灰心地垂下了头。

李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地说道:“子芝,孙策之死不管与孙权有没有关系,我们都要让那些孙策旧人知道,孙策就是死在孙权的诡计之下的,你明白吗?”

“主公放心,象知晓轻重的。”

第九十八章 整理1 丁口35000余。

粮106000石。

金280斤。

银1600斤。

铜钱130000钱。

生铁13000斤。

驮马530匹。

耕牛760匹。

......

投降私兵2800人。

战马52匹。

铁甲26领。

皮甲89领。

长矛3212支。

铁剑35把。

弓83把。

箭2300支。

......

这便是阎象递过来的帛书上的内容。

同时,它也是张毅此次出征,剿平三家豪族的收获。

“真肥啊!”李横感叹道:“不说别的,光是粮食一项,这三家就存了十万多石...啧!啧!啧!...

孙策去年已经把整个皖县,敲骨吸髓般地搜刮了一番,又迁走了那么多人。

可剩下的三家豪族,居然还这么富庶,真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说到这里,李横看向一旁的张毅,笑道:“那两家投降的豪族,可还老实?”

“非常老实!”张毅肯定地说道:“甚至是出乎末将意料的老实。”

“出乎意料?”李横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是,主公。”张毅的嘴角弯了弯,略显嘲讽地道:“属下收缴钱粮、物资的时候,两家的子弟不仅主动帮着清点,还帮忙装车起运。

属下集结丁口的时候,也是两家的子弟在帮忙。

而且,数万丁口在归途中的组织、维持,两家子弟同样是出力不小。”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力量!”阎象应和道:“他们也许高傲,也许贪婪,也许丑恶...,但...”

说到这里,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但是,上位者想要把黔首、庶民治理好,却又离不开这些人。”

听了阎象的话,张毅犹豫了一下,迟疑地说道:“这两家的子弟中,有几个人很是不错,主公可否...”

“子明想让我征募他们?”

“是的,主公。”张毅肯定地点了点头,“阎先生这里缺人,而这些人又有能力,征募他们岂不是...?”

“呵呵...”

李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呃!...”阎象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主公,这...,这是为何?”

“为何?”李横冷笑了一下,“田亩、钱、粮、丁口,这两家大族都交了出来。

可是,唯独家族中的优秀子弟,他们却只字未提。

子芝,你说这是为何啊?”

“这...”阎象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他...,他们并不是真心投靠主公,而是心怀叵测...”

“主公...”张毅竖掌为刀,轻轻地在空中划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说道:“毅去把他们都处理了。”

“哎!---”李横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

我们既说过不伤他们性命,又岂可出尔反尔。

不过,为保皖县安全,却不能再在附近安置这两家人了。”

“那...”阎象迟疑地问道:“主公的意思...?”

“在皖县的最北面,靠近潜山的地方,找一块儿1000亩撂荒的耕地安置一家。

至于...”李横沉吟了片刻后,才接着说道:“在石家堡的最南边,也找一块儿1000亩的田地,安置另一家。”

“是,主公!”

“他们既然不想效力,那就让他们滚远点好了...”

......

李横原来的打算是:拿下皖县之后,稍事整顿一番,便发兵攻打江东三郡。

可他发现,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如果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发兵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把江东三郡打下来,但他的后路却极有可能被别人给抄了。

七个军屯、七、八万的丁口!

近十万石的粮草!

以及如山似海一般的钱财和各式军辎!

这一切的一切,都堆在松兹这么一个小地方。

而李横的防守兵力,不过是松兹、石家堡两个守备营,三千人的兵力。

当然了,情况紧急的时候,还能从各个军屯凑出两、三千人的屯卒。

可即便是这样,李横在松兹的防守力量,依旧很薄弱。

甚至可以说,这些兵力,只能维持住松兹的秩序罢了。

在李横出征在外的时候,一旦有意外发生,松兹立刻就是崩溃的局面。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才想着把松兹的大部分的钱粮、丁口,都迁移到皖县来。

而刚刚打下的三家豪族,同样贡献了大量的丁口、钱粮。

短时间内,这两部分的人员、物资都要向皖县涌过来。

这么多的人员、物资堆在皖县,如果不把他们整理好,那是要出乱子的。

甚至在整理期间,没有李横的大军坐阵,恐怕都不行。

所以,尽管李横很不甘心,但他还是把东征暂时停了下来。

......

经过一番整顿、梳理,皖县的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

从松兹来的五个军屯--五万人,以及皖县三家豪门贡献出来的三万多人,被李横分为八个军屯安置了下来。

这八个军屯,将耕种皖县周边,三十万亩田地中的二十五万亩。

而剩下的五万亩,则属于皖县原来那些人。

对于这些人,李横并没有像松兹那样,把他们一股脑地编成军屯,而是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强拉人进军屯的事情,在势力刚起步的时候做一做,倒也没什么。

可要是每打下一个地方,都这么做的话,那是要犯众怒的。

而且,是犯天下人的众怒!

这个名声一旦传扬出去,以后再打别的地方,人家岂不是要拼死抵抗?

这样的傻事,李横自然不会干。

不过!

如此一来,在皖县这个地方,除了军屯的屯民之外,便又有了两万多的自由平民。

而这二万多平民,却让李横很是为难。

首先,这二万人肯定是要归在皖县治下的。

那在皖县,李横就要设立一个县衙。

这个县衙,不能是松兹那样的空筒子县衙,而是能真正管事的县衙。

那么,谁来管理这个县衙呢?

李横思量了许久,还是把袁胤和黄猗推了出来。

由袁胤出任皖县县令。

而黄猗则担任皖县的县丞。

当接到李横的任命的时候,这两人激动极了。

他们几乎是满含着热泪,从李横的手里接过的任命书。

这也怪不得他们!

他们实在是快闲疯了。

跟了李横多久,就被他投闲置散了多久。

现在,李横总算是大发善心,肯给他们一个有点实权的职务。

虽然他们的职务没有提升,担任的还是县令和县丞。

可皖县的县令和县丞,和松兹的县令和县丞是完全不同的。

在松兹城内,除了兵卒,便是李横麾下的将领、官吏,哪里有什么平民给他们管?

至于城外,他们两个就更插不上手了。

松兹城外的每个人,几乎都是军屯的成员。

人家有军屯的百户、千户、屯首管着,跟你所谓的松兹县衙,根本就没有关系。

第九十九章 整理2 之所以启用袁胤、黄猗二人,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李横实在无人可用。

他的身边,真正靠谱的,能够管理一县之地的人,现在只有阎象一人。

可是!

他不可能让阎象来兼任这个职务。

那样的话,阎象非得炸了不可。

他更不可能把阎象抽调出来,专门管理皖县。

那样的话,李横军的整个后勤事务,都得崩塌掉。

至于俘虏的那些孙策官吏...

......

最近的这段时间。

在皖县被俘虏的那些文官、文吏们之间,突然流传着一些谣言。

“孙策的伤势,其实都已经快好了。”

“可就在此时,吴郡陆家家主见了他一面。”

“因为从陆家家主的口中,知道了李横的消息,孙策才在大怒之下,导致旧伤复发,一命呜呼的。”

“那么,这位陆家家主,为什么能够见到孙策呢?”

“他见孙策之前,就没见过镇守吴郡的孙权?”

“他见孙策之前,如果见过镇守吴郡的孙权,那他就没有把李横的消息告知孙权?”

“如果他把李横的消息,告知了孙权,那孙权又为何会允许他去见孙策?”

“或许...也许...”

“孙权就是想要气死孙策,好继承江东基业...”

那些文官、文吏们,本就对孙权满腹的怨恨。

在听了这些谣言后,他们立刻认定:孙策之死,就是孙权一手策划的。

有了这个认识,这些人心里对李横的抵触,在不知不觉间降低了。

这让阎象对他们的招募,也容易了许多。

而每一个被招募的人,不论是文官、还是文吏,李横都要见一面才可以。

让他感到惊喜的是,在这些人中,他居然发现了几个【智力】50以上的人。

以这几个人的【智力】值,在太平年景,当个县令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这些人的【忠诚度】太低了。

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才20多而已。

其他的人,更是在10几,甚至10以下晃荡。

这么低的【忠诚度】,李横对阎象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后,才把人分给了他。

没有办法,他现在太缺人了。

只要是能用的人,哪怕冒一点险,也得用起来。

除了阎象的后勤系统外,皖县的县衙,随着袁胤、黄猗二人到来,也开始步入正轨。

这二人倒也有些才华!

又或者,作为这个时代顶流的知识分子,二人虽不具安邦定国的大才,但主持一县之地的政务,还是没有问题的。

......

稳定下来皖县,也成了李横麾下人口最多的地方。

足足十万人口聚集在这里。

整个大汉的范围内,能有十万人口的县域,也没有几个!

而且,李横还把大部分的物资也都运到了的这里。

粮20万石。

金510斤。

银2600斤。

铜钱210000钱。

生铁9万斤。

驮马2300匹。

耕牛2600头。

空余战马1200匹。

长矛5100杆。

长刀1200把。

盾牌800面。

铁剑600把。

铁甲230领。

皮甲680领。

其他的不说,单单是那些粮食,就可以让李横麾下的军民,消耗两年之久。

另外!

李横觉得,他拿下皖县的最大收获,即不是占领了一座大城,也不是缴获了大量钱粮、军辎。

而是得到了大量的青壮男子。

俘虏李术军兵卒有一千多人。

两家投降豪族的私兵,有近三千余人。

从皖县五万余丁口中,还可以拣选出七千多的青壮男子。

这些人加在一起,光是青壮便有一万一千多人。

这些青壮男子,不仅可以让李横再一次扩充军力,而且可以极大地优化,他麾下的人口构成。

在松兹的时候,李横麾下有七个军屯,七万多人的丁口。

人确实是很多,但人口结构,却很不健康。

七万多人中,绝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

真正的青壮男子,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也是松兹开垦荒田缓慢的原因。

同样的!

七个军屯尽管都有万人规模,但由于青壮太少,屯卒也没有编练出多少人。

每个军屯平均只有五、六百人的屯卒。

这么一点人,也就刚刚能够维持,军屯内部的秩序罢了。

现在好了!

多了一万多人的青壮,李横麾下因青壮太少而显露出的种种窘境,将被极大地缓解。

而李横入主皖县之后,最主要的工作便是筛查这些青壮。

为了方便筛查,城外那座攻打皖县时,搭建的军营,他没有拆。

这一万多人的青壮,都被他赶进了军营中。

然后,他自己也一头扎了进去。

至于训练士卒、建立军屯、划分土地、清点物资等等杂事,他都一股脑地扔给了张毅、阎象两人。

这自然是引来了两人的疑惑不解。

他们觉得自己的主公,有点不务正业!

刚刚攻下皖县,又迁来这么多的人口、物资。

现在的事情,简直可以说是千头万绪...

可是,您老人家却把这些事情一扔,就跑去看那些青壮去了?

一些傻大黑粗的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

还一看就是大半个月。

幸好,这两人是下属。

他们就算再不解,也只敢在看向李横的目光中,显露出疑惑之色。

而李横呢!

直接无视就是了。

两个当下属的,难道还敢追着问不成?

在别人的眼里,训练士卒、建立军屯、划分土地、清点物资等事务,可能是身为一方诸侯最重要,也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可在李横这里,他时时刻刻都记得,他在这个世界最可以依赖的,便是那个系统。

而系统最重要的功能,就是筛选武将!

有了武将,有了很多很多的武将。

哪怕他有一天被人打败了,这些武将也可以护着他东山再起。

......

经过筛选,李横一共选出:

【武力】可提升到30~40之间的武将胚子135人。

【武力】可提升到40~50之间的武将胚子87人。

【武力】可提升到50~60之间的武将胚子17人。

【武力】可提升到60~70之间的武将胚子1人,名叫孙二,原本是一家豪族的私兵。

【武力】可提升到70~80之间的武将胚子2人,分别叫钱角,蒙习。

其中,钱角本是皖县城外的一名农夫,而蒙习则是一家豪族的私兵小头目。

钱角、蒙习二人,也是李横军目前唯二的,【武力】值在70~80之间的武将。

第一百章 整理3 筛选出武将胚子后,自然是如同往常一般,把他们的各项属性值都加满。

接下来,李横又对麾下的军伍,进行了一番调整和扩充。

首先!

在皖县成立一个新的皖县守备营。

皖县守备营的都、卒长,都是武将级别的将领。

而它的伍长、什长之类的底层军官,则从五个战营中,抽调一些忠心可靠的老卒担任。

另外,还会从松兹守备营中,抽两个都、一千人的老卒过来。

皖县守备营,将会以这一千名老卒为基干,再添进去两千人的屯卒后,形成一个六个都、三千人的大单位。

这个大单位的统领一职,李横给了原松兹守备营的肖亮。

太史慈领军进犯松兹的时候,肖亮守城守得非常好。

可以说,他没让太史慈占到什么便宜。

经过此战,他也让李横见识到了,他的守城能力。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李横决定,由他来担任皖县守备营的统领。

在李横麾下的众武将中,肖亮的【武力】、【智力】、【统帅】等属性值,只能说是中等。

各项属性值比他高的武将,至少还有十余人。

按理说,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个三千人守备营的主官。

可是,李横依然选择了他。

其原因也很简单!

到现在为止,只有肖亮证明了,自己在守城方面的能力。

皖县这个地方又太重要了。

李横大部分的身家,都存放在了这里!

防守这里的守将,自然要挑最稳妥的人才可以!

至于其他的人,哪怕他们的属性值比肖亮高,可再高的属性值,也不能展现其守城能力。

李横自然也不敢冒这个险了。

......

肖亮调离松兹之后,他松兹守备营统领的职务,将由石家堡守备营的周平担任。

李横从投降的皖县豪族私兵中,抽了一千人出来,补进了松兹守备营中。

这样,松兹守备营将仍保持四个都,两千战卒的军力。

......

石家堡守备营统领的职务,李横给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人。

此人名叫张其,原本是第二战营的一个卒长。

李横军进皖县的时候,由于严苛的军纪,使得大量士卒心生不满。

而张其带的那个卒的兵士,大部分又都是一些老**。

这些人在几个胆大之人的蛊惑下,便想起来闹事。

并且,他们居然还想鼓动张其,同他们一起来。

一般人遇到他这种情况,不外乎三种选择。

一、同流合污。

二、怯懦躲避。

三、当场发怒,斩杀闹事兵卒。

李横麾下的武将,都是系统提升来的,其忠诚度自然不用说。

以他们的忠诚度,也不可能选一和二。

可如果选三的话,即便张其打得过百余叛乱兵卒,也会让很多人跑掉。

毕竟,他一个人是看不住上百人的。

这些逃掉的兵卒,一旦流窜开来,也必然会荼毒城内的平民。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张其便假意答应了叛乱兵卒。

之后,他借故离开营房,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张毅。

再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张毅率人把叛乱士卒的脑袋,一个不落地都挂在了城墙上。

同时,也把一场叛乱,消灭在了萌芽阶段。

事后,当张毅向李横汇报此事的时候,李横便记住了,张其这个小小的卒长。

果断!

狡诈!

心狠!

仅从这一件事上,李横便发现了张其身上的三个特点。

有了这三点,即便张毅的各项属性值不太高,可让他当一个小地方的守备营统领,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于是,也就有了这个任命。

同样!

这个任命也把张其激动坏了。

他没有想到,像自己这种卒长级别的武将,居然也能够出镇一方。

从李横手里接过任命书后,他双膝跪地,冲着李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属下张其愿为主公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好了,好了...”李横上前把他搀扶了起来,宽慰地说道:“莫要说这些话。

你即不用赴汤蹈火,也不用肝脑涂地。

只要把石家堡给我守住就可以。”

“是,主公。”张其铿锵有力地答道:“人在堡在!”

“嗯!”李横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后,便让他退了下去。

不过,看着他的背影,李横咂么咂么嘴,心中涌起一丝遗憾之色。

【武力】38。

【智力】52。

【统帅】48。

这便是张其的各项属性值。

还是太低了。

尤其是在【武力】一项上,简直有点不堪大用的感觉。

如果他的各项属性值,能够再高一点的话,以这小子的狠辣和果断,是完全可以担当大任的。

......

整理完三个守备营,李横又把松兹、石家堡的军屯调整了一番。

从松兹迁出五个军屯后,松兹便只剩下一个军屯,万余丁口。

这些人要耕种松兹的数万亩土地,是很吃力的。

而石家堡一带,在只有一万多亩耕地的情况下,却又堆积了一个军屯、过万的丁口,形成了人力资源的浪费。

于是,李横从石家堡军屯中抽出了六千人,补入了松兹军屯。

......

接下来!

李横又从皖县的一万青壮中,抽出五千人补充进五个战营。

也就是说,每个战营下面,都将增加两个都、一千名士卒。

整编之后,五个战营将形成八个都、四千战兵的作战单位。

另外,李横还把五百人的骑兵队,扩充到了八百人。

当然了,扩充的那三百人,也是从皖县的青壮中,拣选出的懂骑术的汉子。

......

一个月之后,这一切才梳理完毕。

此时!

李横军可以出动的野战军力,扩充到了两万两千多人。

计有:

五个战营,每个战营四千兵卒,共计两万人。

骑兵队为八百骑。

童子营为一千二百人。

亲卫武将队则由四百人扩充到了六百人。

...

地方守备营为六千人。

其中:

皖县守备营三千人。

松兹守备营两千人。

石家堡守备营一千人。

...

另外!

在皖县的八个军屯,每个军屯还编有八、九百的屯卒。

在松兹的军屯,由于人数比较多,其下辖的屯卒,也相应地增加到了一千多人。

至于石家堡军,其屯卒人数,只有区区四百余人。

第一百零一章 变化的大势 李横在皖县整整呆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也是天下大势风云激荡、急剧变化的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

入主曲阿的刘备,在丹阳郡已经站稳了脚跟。

其麾下兵卒数,也急剧扩充到了两万。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他同江东三郡...

不!

准确地说,是他控制地域内的世家大族们,互动极其频繁。

今天拜访我一下!

明天我到你那里去做一下客!

就这样,双方的关系,在急速地升温着。

......

在这两个月里!

北面的孙权则更是不得了!

他不仅把淮南郡北面的谯郡拿了下来,原本只是占据三县之地的徐州下邳郡,也被他全部占据。

这就是说!

在离开江东后,他只用了这么一点时间,便拿下了豫州的两个郡,徐州的一个郡。

仔细算下来的话,他的这番成就,已经比他兄长--孙策牛多了。

要知道,孙策在江东拼杀数年,也不过是拿下三个郡而已。

......

在这一个月里!

受天下瞩目的官渡之战,也在终于有了结果。

此战开始之时!

袁绍势大、兵多、粮足,可以长期对耗。

曹操则势弱、兵少、粮缺。

他想要取胜的话,只能是速战速决。

曹操也是这么做的!

在领军到达官渡南岸后,他立刻便在险要之处屯驻起来。

因此,曹操虽然兵少,但还是稳住了阵脚,同袁绍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当然,这种对峙局面,并不是曹操想要的。

他也同袁绍对峙不起。

可以说,只要对峙下去,曹操最后必然是兵败的下场。

从到达官渡战场的第一天起,曹军便侦骑尽出,四处打探袁军的屯粮之地。

黄天不负苦心人!

就在曹军即将粮尽的时候,袁军屯粮之地--乌巢,终于被曹操探知。

没有丝毫犹豫!

当天夜里,他便亲率五千精骑偷袭乌巢。

一夜厮杀之后,乌巢内的袁军粮草,被曹操烧得干干净净。

得知粮草被烧的消息,袁军士气大跌,整个大军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曹军在此时掩杀过来,顿时便把袁军杀得大败。

就在曹军要扩大战果的时候,后方却传来了两封急报。

一封是:江东孙权率军北上,已经袭破豫州的淮南郡、谯郡和徐州的下邳郡。

另一封则是:荆州刘表率军十万围攻南阳,激战三日后,克城。

南阳城的守军足足有两万人马。

守将更是曹军大将--曹仁。

这两万曹军,也是曹操北上前,在兵力紧张的情况下,硬挤出来的。

曹操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

他就是要用一员大将、两万兵马,来看住荆州的刘表,以便他能够在北面,专心应对袁绍。

可惜,他的这个愿望落空了。

这一次,刘表军像是发了疯似的,刚一到南阳城外,便发起了攻城战。

刘表把麾下的十万兵马,分成了十拨,每拨一万。

攻城的时候,一拨一拨地上去,循环往复。

他根本就不给守军,喘息的机会。

就这样,在不计代价地猛攻了三天之后,南阳城终于陷落了。

幸运的是,城虽然破了,但城内的曹军却并没有被全歼。

曹仁率领七千余曹军残部,从城里突了出来。

刘表拿下南阳之后,全军只休整了一天,便又朝着东北方向的许都,杀了过去。

看到这种情况,曹仁立刻分别向许都和官渡,派了两拨报信的骑兵。

向许都报信,是为了让许都提前做好应变的准备。

而向官渡报信,则是为了让曹操尽快拿个主意出来。

至于曹仁自己。

在报完信之后,他便已经豁出去了。

南阳距离许都的直线距离,大概是三百多里。

在这段距离上,有曹操势力的六座城池。

曹仁将率领剩余的七千人马,在这六座城里,逐城抵抗刘表的进攻,好为官渡前线的曹操和许都争取时间。

......

官渡前线。

天阴沉沉的。

临近傍晚时分,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一座绵延数里的军营中!

一顶数丈方圆的巨大军帐内!

数十员文臣、武将,正脸色阴沉地在帐内肃立着。

身材矮胖,一身紫色蟒袍的曹操,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端坐在帅案后的虎皮大椅上。

他负手站在大帐的入口处,脸色平静地看着帐外的雨景。

此时的军帐内,尽管汇聚了数十人,却没有一丝声响发出。

沉默!

一片沉默!

寂静!

满是寂静!

压抑、沉闷的气氛,弥漫在这座宽大的军帐内,简直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只有帐外隐约传来的‘唰唰’的雨声,才让帐内的众人,有一种略微透了口气的感觉。

曹操的三位谋士--郭嘉、荀攸、程昱,彼此之间对视了一个眼。

接着,三人又朝武将队列中的两位大将点了一下头。

这两位大将,均是身材魁梧,气势雄浑之人。

其中!

站在武将队列首位,瞎了一只眼的人,便是曹军大将--夏侯惇。

而另一位稍微矮一些的,则是夏侯渊。

两人接到三位谋士的示意后,同样是彼此对了一个眼神。

之后!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从武将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缓步来到曹操的背后,深鞠了一躬,轻声道:“主公!事不宜迟,还请早做决断!”

夏侯惇那粗豪的声音刚一响起来,便打破了军帐内的沉寂。

对此,曹操却并没有动怒。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温和地回应道:“元让说得甚是,是要早作决断了。”说着,他便把身子转了过来。

“呃!...”

见到帐内的情形,曹操先是楞了一下。

可是很快,他的脸上又浮现出恍然之色。

“诸位...”曹操的嘴角噙着轻松的笑意,“你们该不会认为,我是因为接到这两个消息,才这样的吧?”

说完,他抖了抖手里的两张帛书。

曹操的问题,把帐内的诸人给问楞了。

大家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幸好,曹操也没有让大家回答的意思。

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诸位小瞧我曹孟德了。

自我起兵讨伐董卓以来,披荆斩棘,历经大小百余战,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抖了抖手里的两张帛书。

“孙权、刘表二贼,不过是趁我主力北上,后方空虚之机,一时得逞而已。

我又岂会为此等小人而失态?”

“呃!...”夏侯惇楞了一下,迟疑地问道:“那...,那主公刚才是...?”

第一百零二章 曹操的果决 “我刚才在想一个人。”

曹操叹了一口气,用略显无奈地口吻说道。

“一个人?”

“不错!”曹操点了点头,“元让可还记得李横此人?”

“呃!...李横?”

夏侯惇愣了一下,看向曹操的眼神中满是不解。

“主公说的...,可是盘踞在庐江郡松兹的李横?”

“对!就是这个李横。”

“这...”夏侯惇迟疑地问道:“主公为何要问此人?”

“哈哈...”曹操大笑了起来。

帐内这些人,都是跟随曹操多年的心腹。

这些年来,只要曹操还能发出这种爽朗的笑声,那么,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风浪,曹操总能带领他们闯过去。

所以!

曹操的笑声尽管很突兀,但却让帐内原本凝固的气氛为之一松。

众人脸上阴郁、紧张的神色,也都舒缓下来。

笑了几声后,曹操又略显顽皮地说道:“元让,你不觉得这个李横很有意思吗?”

“呃!”

夏侯惇愣愣地摇了摇头。

“李横...”曹操感慨着说道:“其出身不值一提,不过一个山贼罢了!

可就是这个山贼,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居然能逆势而起。

他凭着刘勋留下的一些残兵,不仅在松兹小县站稳了脚跟,更是逼得孙权不得不离开江东!”

“孙权?离开江东?”夏侯惇更懵了,“是因为这个李横?”

“不错!”曹操肯定地点了点头,“如若不是李横扎在松兹,随时威胁着江东,孙权恐怕还在江东忙着剿灭叛乱呢!”

“这...”夏侯惇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可是很快,这丝恍然,便震惊所取代了。

他惊愕无比地说道:“因...,因为这李横,孙权离开江东北上,把...,把我们在豫州和徐州的防御,搅得乌烟瘴气...

之后...

孙权的这番举动,也...,也让荆州刘表看出了便宜,所以...”

“所以,刘表这老儿才孤注一掷,亲统十万大军北上。”曹操懊恼地说道:“不然的话,以刘表懦弱的性子,是绝做不出今次这等刚烈之事的。”

“如此说来...”夏侯惇迟疑着说道:“这一切的祸根,都是李横这小子?”

曹操苦笑着点了点头。

......

曹操不愧是乱世之枭雄!

他不仅反应快,而且还很果断!

当天夜里,他便向外发出了三道命令。

随着这三道命令的发出,整个曹操势力,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收缩着。

首先,他派大将夏侯惇率五千铁骑连夜南下。

夏侯惇的任务是:同曹仁一起阻击刘表,为许都人员、物资的撤离,尽可能多地争取一些时间。

其次,他传令给在许都主持大局的荀彧,让他立刻着手许都的总撤退。

为了以防万一!

他还把麾下的另一员大将--夏侯渊也派了过去。

夏侯渊带走了,曹军官渡前线最后的两千骑兵。

他率两千骑赶到许都后,将协助荀彧一起处理许都的撤退事宜。

曹操的第三道命令,则是发给远在长安的钟繇的。

这封命令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撤!

同时,这也是意味深长的一个命令。

曹操派钟繇到长安的主要任务,就是挡住西凉的马腾、韩遂。

不让他们东进,给自己添乱。

西凉尽管是苦寒之地,但马腾、韩遂却拥众十余万。

而钟繇有多少人呢?

区区五千人而已。

曹操给钟繇的任务,可以说是非常艰巨。

如果单凭武力的话,钟繇不要说挡住马腾、韩遂了,他能稳住长安周边的局势,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钟繇却出色地完成了曹操的任务。

他在长安一日,马腾、韩遂便绝不东进一步。

钟繇能做到这一步,既不是他麾下将卒悍勇绝伦,也不是他本人智谋超群,而是他的那张嘴太厉害了。

马腾、韩遂之所以不东进,纯粹是因为,二人已经被钟繇忽悠瘸了。

虽然不知道钟繇是怎么做的,但他就是做到了。

现在,一旦钟繇西撤的话,马腾、韩遂必然会意识到,钟繇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忽悠他们。

那个时候,二人不仅会对钟繇感到愤怒,而且还会立刻挥师东进。

而这...

就是曹操想要的结果。

说白了!

他就是想要这个天下更乱一些。

天下只有更乱了,他才有时间、有机会重整旗鼓,好待机再起。

不然的话!

以他现在被几方围攻的态势,他麾下的势力,极有可能立刻崩溃掉。

......

十几天之后!

曹操尽管实施了全面收缩的战略,但依旧在中原的腹心之地,牢牢掌握着一块方圆千里,足足有十七个郡的地盘。

这块地盘不仅幅员辽阔,而且土地肥沃。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人口太少了。

其实!

即便是在官渡之战前,曹操雄据北方数州之地,其辖下也没有多少人口。

但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从十余年前天下大乱的时候起,这些地方便是战乱频仍之地。

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

可不管是谁打谁,谁胜谁败,受创最重的,仍然是底层的平民百姓。

十几年的仗打下来,自然也就剩不下多少人口了。

这也是曹操尽管占着偌大的数州之地,但同袁绍进行官渡之战的时候,却只能抽出五万兵马的原因。

同样的!

曹操在后路被孙权和刘表偷袭的情况下,之所以立刻做出全面收缩的决定,便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势力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以他不足十万之众,根本就不可能保住这么大的一块地盘。

而且,他不仅兵马不够,就连粮草也已经不足了。

官渡之战的时候,他为什么在兵力远远不如别人的情况下,却还要冒险一博呢?

很简单!

他的军粮已经所剩无几。

现在,官渡之战虽然打胜了,但他军中的存粮,却不支持他同孙权、刘表再打一仗。

所以,想要保存自己,他也只能采取这种收缩的战略。

当然了,他的这种收缩,也不是盲目的收缩。

距离太远的地盘,如关中的长安!

异常残破,没有多少人口,即便占下来,也没有多少价值的地盘,如洛阳一带!

虽然富庶,但如果占下来的话,需要同敌方大战一场的地盘,如豫州南面的几个郡。

这些地盘,曹操毫不犹豫地扔了个一干二净。

但是,像那种比较富庶,占下来后又不必马上开战的地盘,曹操也是一寸不让的。

就比如他现在依旧保有的十三个郡。

这十三个郡,包括青州的两个郡,徐州的三个郡,兖州的全部七个郡以及豫州的三个郡。

青州的两个郡,位于青州的南部,分别是城阳、东莞两郡。

徐州的三个郡,位于徐州的北部,分别是琅琊国、东海国、彭城国。

另外,徐州的郡治--徐州城,也仍然掌握在曹操的手里。

...

兖州是曹操起家的地方。

曹操担任的第一个大汉高阶官职,便是兖州牧。

在兖州这个地方,上到豪门世家,下到庶民百姓,都是曹操坚定的拥护者。

同样,在曹操征战天下的过程中,兖州人也是出尽了死力。

因此之故!

在兖州这个地方,但凡有一丝可能,曹操也会寸土不让的。

所以,兖州七郡仍旧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

...

至于豫州的三个郡,则是位于豫州东北部的沛国,梁国,鲁郡三郡。

第一百零三章 势力划分 全线收缩后,曹操把自己新的大本营,设在了兖州的州治--鄄城。

在把汉献帝及文武百官迁到这里后,他改鄄城为鄄都,在此地重立了大汉朝廷。

相对于许都的朝廷,这个新立的朝廷,着实瘦身不少。

许都的朝廷虽然是曹操的傀儡,但至少,文武百官还是齐全的。

每次朝会的时候,朝堂之上,那也是乌泱泱地,挤得满满当当。

不知内情的人看了,可能还真的以为,大汉朝廷依旧是那个统御六合的天下中枢!

可是!

迁到鄄都之后,却是一言难尽啦!

曹操到鄄城之后,把原兖州牧府衙的大堂稍微改建了一番,便充作了朝廷的朝堂。

相比于许都那个气势恢宏的朝堂,鄄都的这个朝堂,简直不值一提。

光是面积,就缩小了几倍还多。

即便是如此,每次上朝的时候,这个小朝堂上,还是空空荡荡的。

数以百计的公卿、大臣们,在从许都撤退的时候,都流散了。

或者说,他们因为不看好曹操的前景,自己跑了。

对于这一点,曹操的态度是无所谓的。

你们愿意来,我欢迎!

不愿意来,那更好,我省下供养你们的钱粮了。

说白了!

对于曹操来说,除了皇帝之外,这个傀儡朝廷中的任何人,都是可以放弃的。

这也是那些人能够跑掉的原因。

不然的话,只要曹操下一道命令给荀彧和夏侯渊,这些公卿大臣们就一个也别想跑。

全线收缩之后,由于要防守的地点少了许多,曹军的机动兵力增加到了七万人。

而且!

在从被放弃的州郡撤离的时候,曹军不仅把当地的府库搬迁一空,还对当地的平民,进行了疯狂的掠夺。

凭着这些掠夺来的钱粮,曹军的钱粮危机,也得到了缓解。

也就是说!

在进行了一番大踏步的撤退后,曹操势力的生存环境,非但没有像天下人预料的那样,变得更加恶劣起来。

相反,它变得更好了。

......

北方的袁绍,因在官渡之战中,被曹操歼灭十多万主力,现在根本就无力他顾。

他正忙着舔舐伤口呢!

东南面的孙权,在又拿下豫州汝南郡的三个县后,便停止了扩张步伐。

这倒不是孙权心软,不想多占地盘,而是他实在拿不动了。

下邳、淮南、谯郡都是地域宽广的大郡。

占下这三个郡之后,不要说怎么消化他们了,只是分兵把守各处大城、要隘,就已经把孙权的机动兵力,快分摊完了。

如果再向外扩张的话,孙权势力自己就得崩溃掉。

...

同孙权相反的是,刘表却完全没有消化不良的顾虑。

攻下许都后,他立刻调派兵马,四下里疯狂地抢占地盘。

随着曹军的全面撤退,豫州的颍川郡、陈郡、汝南郡、弋阳郡、安丰郡很快被刘表拿在了手里。

在占无可占的情况,刘表倒也没有和北面的曹操、东面的孙权纠缠。

他掉头向西,准备把大汉的东都--洛阳拿下来。

不过,在拿下阳翟、新郑、阳城三地后,刘表军在洛阳的东南部,一头撞上了东进的西凉军。

仅仅只是十余年前!

作为大汉的东都,洛阳一带曾经是大汉最繁华的地方。

在这里,人口稠密,商业发达,阡陌连天...

可是...

随着董卓的西迁都城以及之后的数次大战,洛阳一带彻底衰落了下来。

甚至,说它衰落都是在夸奖它。

在最落魄的时候,洛阳一带已经到了白骨露于野,百里无人烟的地步。

一直到纳入曹操麾下,他迁移了一些流民过来,并派人正经地治理,这一带才算是有了一些人气。

可也仅仅只是有了一些人气而已。

经过数年的辛苦治理,洛阳一带的丁口数,也不过才增加到二千人而已。

不论是刘表,还是西凉的马腾、韩遂,双方都没有意愿,为了这么一个地方,来一场大战。

所以,双方的前锋兵马稍一接触,就都各自退了回去。

刘表退回来后,就开始享受起丰收的喜悦了。

这次出征,他可是赚大了。

除了攻打南阳的时候,折损了一万兵卒外,之后的战事,简直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只是损失了一万兵马,却占了足足五个郡的地盘!

这可是让刘表控制的地盘,整整增大了一倍。

而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刘表最大收获,其实还是人。

曹操经营许都多年,那是真的把这里当成大汉的都城在治理。

所以,许都一带的人口是非常繁盛的。

刘表只是粗粗地点检了一下,便整理出近二十万的丁口。

这些人一旦迁到襄阳,襄阳之地必将会变得更加繁盛。

他的实力,也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刘表便满心的欢欣喜悦。

不仅是他,他麾下的将卒也如此。

主公的实力更强了,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不也是更有盼头了嘛!

不过!

刘表麾下的文官们,除了欢欣鼓舞外,还有一点糟心和危机感。

从曹操那里跑掉的公卿大臣们,除了一小部分渡过黄河,北上投了袁绍,剩下的大部分人,居然都来投靠刘表了。

对于这些人,刘表自然是来者不拒!

一想到以后要和这么多人,在刘表的麾下争宠,刘表的那些文官们,便满心的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他们非常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劝说刘表出兵...

......

同刘表的满心欢喜不同,马腾、韩遂却是如同吃了一口黄连一般,满嘴的苦涩。

长安拿下来了!

关中大地也臣服在他们的铁蹄之下!

甚至,他们还冲出了潼关,冲进了中原大地...

可是,他们恨啊!

他们恨钟繇啊!

咬牙切齿的那种恨!

这小子离开长安的时候,能带走的府库钱粮,都带走了。

带不走的,也都让他烧了。

他不仅烧了长安的府库钱粮,他还下令关中各地的官府,让他们把当地府库中的钱粮,也都是烧了。

一想到关中大地上嗷嗷待哺的无数平民,马腾、韩遂二人便感到头皮发麻。

这也是他们同刘表军稍一接触,便立刻退去的原因。

老子身后已经是一堆烂摊子了。

为了洛阳这么个破地方,再同刘表干一仗?

老子有毛病啊?

第一百零四章 刘备要来拉关系 等李横把皖县的一摊子事,终于忙活完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官渡之战发生了!

曹操也把袁绍打败了,可他的后路,却也被别人抄了。

然后,曹操便缩了。

再然后,曹操空出来的地盘,又被其他三家势力,给欢欢喜喜地瓜分掉了。

看到这种局面,李横也有点懵!

现在这种情况,跟前世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隐隐感觉:之所以会这样,似乎跟他有一些关系。

可他又有点不太确定。

我可一直窝在松兹来着...

我刚到皖县也才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不会起这么大的作用?

李横原本的打算是,把皖县整顿好后,便起兵攻打江东。

不过,看到天下大势,在短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又有一些犹豫。

他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起兵讨伐江东三郡,又会引起怎样的局势变化。

正在李横举棋不定的时候,皖县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

“什么?”

看着站在面前禀告的鲁力山,李横惊诧地叫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主公,城外的游骑,于皖县东北十里处,发现了一队来自曲阿的使者。”

“曲阿?曲阿的使者?”

“是的,主公!”鲁力山应道:“据报信的兵卒说,他们中的一位中年文士,自称是刘皇叔座下的简雍--简宪和。

这位简宪和说:他奉了刘皇叔之命,到我庐江郡来求见主公。”

“见我?”李横又是一楞,“刘备派人来见我?”

见李横的脸色不豫,鲁力山赶忙道:“主公若不喜,末将遣人去把他撵走?”

“哎!...”李横摆了摆手,“这倒不用!

只是...”说完,他便皱着眉头,沉吟起来。

皖县与曲阿,相隔数百里。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江相望。

自己在皖县厉兵秣马,准备征讨江东三郡。

两地相距不远,李横又没有特意地去保密。

刚刚入主曲阿的刘备,他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却还派人过来求见自己,那是...?

刘备想干什么?

是特意派个人过来,骂自己几句,激怒自己?

李横缓缓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管怎么说,刘备也是天下闻名的人物,他不会干这种幼稚的事。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派使者过来,是向自己表达亲善的。

可是...?

这又是何必呢?

我李横都要起兵讨伐江东了。

双方马上就要在战场上,见个真章的时候,你派个人过来,就能缓和双方的关系?

想到这里,李横楞了一下。

他明白刘备派人过来的目的啦!

果然,能在汉末乱世留下浓重一笔的人物,就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即便是刘备这种顶着‘仁义’之名的人,玩起心眼来,那也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老小子派使者过来,就是来示好的。

而他之所以他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他刚到江东,脚跟还没站稳呢!

现在开战,不论胜败,只要实力有所折损,江东的那些地方豪族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撵走。

相反,要是能拖上个一年半载的,那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想到这里,李横又不禁苦笑了一下。谷

这个时候,他清楚地意识了一点。

只要今天同简雍见了面,那自己就一定会被他说服。

就算不能同曲阿的刘备就此交好,但暂时罢兵歇战,还是可以的。

之所以如此,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李横此时起兵讨伐江东的意愿,其实并不是那么坚定。

他有些犹豫。

天下大势发展得太快,太急了。

在这种时候,冒然起兵,同势力不弱的刘备硬怼,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再一个,不要看刘备总是以一副‘忠厚仁者’的形象示人。

其实,这只不过是他立的一个人设罢了。

他最擅长的,还是同人拉关系,套近乎。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忽悠人。

曹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第一次攻破徐州后,刘备就被他请到了许都。

结果,曹操明明知道,刘备心有大志,是天下难得的枭雄人物。

甚至,他自己还喊出了‘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这句话。

可曹操依旧没有杀刘备。

不仅没有杀他,反而还被他狠狠地忽悠了一通后,放他出了许都。

结果就是,刘备刚一出许都,便立刻抢了曹操的一部兵马,跑到徐州,重新自立了。

李横相信,刘备这次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简雍一定带来了他的忽悠套路。

......

“力山!”

“在!”

“派个人给阎先生传话,让他出城迎一迎这位曲阿来使”。

“是,主公。”

鲁立山正要转身退下,李横又伸手虚拦住他。

“嗯!...,告诉阎先生,先不必给来使安排驿馆,把人直接领来见我。”说到这里,李横的嘴角弯了弯,“让阎先生去的时候,把郡守府的那辆马车带上。”

“呃!...,马车?”鲁力山面容古怪地看着李横。

“不错!”李横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人家从曲阿大老远过来,咱们总得表现得礼貌一些吧?”

“是,主公。”

......

皖县郡守府中,有一辆特别拉风的马车。

通体由紫金楠木打造!

车身雕有精美的百福迎春图!

车顶为八角形!

八个角上,还挂着八只亮晶晶的银色铃铛!

马车一旦跑起来,八只银铃迎风晃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不仅声音悦耳动听,而且还极其拉风。

此车,原本是刘勋置办的。

据说,刘勋非常喜爱此车,每次外出巡视,都要乘坐它。

不过,无论怎么喜欢,讨伐刘繇旧部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坐着这辆车去。

那毕竟是一次严肃的军事行动。

他如果这么做的话,那仗也就不用打了。

可惜,他这一出城,便再也没能回来。

这辆车也就闲置在了郡守府中。

刘勋之后,皖县一共换了三位主人。

无论是前面的孙策、李术,还是现在的李横,其本色都是纠纠武夫。

既然是武夫,那就不可能会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李横进城后,甚至还想把这辆马车,赏给自己的头号文臣--阎象。

不过,如此拉风、奢华的马车,阎象也是不敢坐的。

于是,这辆车便又空在了那里。

第一百零五章 简雍 简雍是个身材中等的四旬汉子。

一张柿饼脸上,小鼻子、小眼睛和小嘴巴,都挤在了一起。

这张脸,在略显滑稽的同时,又让人不自觉地想同他亲近。

当听到阎象的自我介绍时,他立刻大吃了一惊,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

接着,他便肃容地双手抱拳,深深地施了一礼。

简雍的这个大礼,让心中郁闷的阎象楞了一下。

说实话,他并不想跑这一趟。

一接到李横的命令,他就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主公!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

你知不知道,皖县有多少事情压在我身上?

你知不知道,出城十里把曲阿来使接回来,要花多少时间?

浪费这么多时间,我又会耽误多少事情?

......

小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

尽管非常不甘,阎象还是收拾心情,把事情交接一番后,便出城去迎接使者了。

不过,由于心中不爽,即便是见了简雍,他也一脸的阴沉。

可是,简雍非但不介意,反而还大礼参拜自己。

这让他不禁升心生疑惑。

“宪和先生识得某?”

简雍摇了摇头,说道:“今日之前,雍从未见过先生。”说着,他的脸上还浮现出一崇敬之色,“不过,雍曾数次听我家主公提及先生。”

说实话,简雍的神态和话语,让阎象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因此,他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哦!...,刘皇叔也知道某?”

“正是!”简雍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公曾与雍言:先生乃是天下少有的正人君子!

昔日,袁术倒行逆施,僭越称帝之时,其麾下众多文武之中,唯有阎先生敢于犯颜直谏,劝阻于他。

因此之故,先生不被那袁术所喜,这些年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简雍的小嘴,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

他越说,阎象心中越舒畅,也对他越有好感。

不!

是对他背后的刘备,越有好感。

到最后,尽管还没有见过刘备,但阎象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刘备产生了一种知己之感。

‘我和刘皇叔应都是仁义、正直之人!

不然的话,刘皇叔何以如此知我!

嗯!...

一定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的阎象,笑颜如花、热情洋溢地把简雍拉到了一辆马车前。

就是皖县那辆最拉风的马车!

“简先生,此车乃是我皖县内最好的!”阎象指着马车,介绍道:“吾主听闻刘皇叔使者来访,为表敬意,便让象把此车带了过来。

来!来!来!...

简先生,快请登车。”

“呃!...,这...”简雍有点懵逼地看着这辆奢华的马车。

车好不好?

当然好了。

这些年,简雍跟着刘大耳朵东奔西走,颠沛流离。

不要说享福了。

有的时候,甚至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因此,尽管已经年过四旬,但简雍却没享过什么福。

如面前这样的马车,不要说见了,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阎先生,如此华美之车,想必是贵主--李使君之座驾。”简雍为难地说道:“雍粗鄙之人,如何敢乘用此车...”

“呵呵...”阎象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的!

不瞒简先生说,吾主实不喜此车。

是故,得到此车后,便一直空在那里,简先生但坐无妨。”

“这...”简雍犹豫了一下后,拱了拱手道:“那雍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

......

“使者为何而来?”

见到简雍后,李横便不客气地直接问道。

“为曲阿、皖县两地息兵止戈而来。”

“我主刘皇叔知李使君正整顿兵马,不日将进犯我江东,故特派雍来说服李使君。”

听了这两句话,李横的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果然,和之前预想的一样。

作为使者,简雍是有备而来的。

不然的话,他不会回答得这么溜。

“那么,使者觉得能说服我李横?”李横依旧笑呵呵地问道。

“能!”

“哦?看样子,使者颇富辩才啊!”

“恰恰相反!”简雍正色道:“雍自小口舌拙笨,实无苏秦、张仪之才也。”

“那使者何来如此自信?”

“呼!...”简雍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李横抱拳,深施了一礼,“雍有此自信,盖因李使君耳。”

来了!

来了!

他来了!

他终于来了!

这笔终于开始忽悠了!

李横的心里,警钟狂响。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简雍。

按照正常剧情走的话,李横此时应该表现出,惊诧、疑惑之类的情绪。

“和我有关系?”

“你能不能说服我?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像这样的话,他总要扔一句出来。

可是,李横就是没说。

说实话,这让简雍有点小尴尬。

但事到如今,尽管没有这些铺垫,简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后面一堆话等着说呢!

总不能在这里卡壳吧?

“李使君,只要您不糊涂,就应当明了,贵、我两方现在的情况。

贵方虽然已扫灭李术,拿下了皖县,但时日却太短。

不过区区两月而已。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李使君恐怕是连皖县的丁口、钱粮,还没有梳理清楚?

当然,我方的情况也差不多。

这种情况下,贵、我两方一旦开战,不论谁胜谁败,都将实力大损。

到时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只会白白地便宜了别人。”

说到这里,简雍略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与李使君有仇的,可是那江东孙氏!

我家刘皇叔虽然入主曲阿,但与李使君,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我们又何必彼此厮杀呢?

况且,我家刘皇叔一向忠厚仁义,贵、我两方如能和平相处,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守望相助?”

“嗯!...”李横沉吟了起来。

就像简雍说的那样,这小子确实没什么辩才。

这些劝说的话语,也让他说得硬邦邦的。

尽管如此,但却很说服力。

原因也很简单。

他说的这些话,都很有道理。

如果换个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他说服。

不过,在他这些看似朴实的话语中,却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陷阱。

那就是,李横和刘备,两人所处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李横麾下,地狭民少。

整个庐江郡,他到现在只占下了皖县、松兹两县。

地不过数百里方圆,民也就是如今的十来万口。

可以说,如果不向外扩张的话,即便再过个两、三年,他李横的实力,也就是这个样子。

不会有什么飞跃性的增长。

可刘备那里就完全不同了。

第一百零六章 套路 只从兵卒数量和战力来说,现在的刘备要稍弱于李横。

毕竟,仅仅只是几个月前,这家伙在徐州,可是差点让曹操给团灭了。

即便最后侥幸逃脱,其麾下有战斗力的兵卒,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手里的这些兵马,看着数量很多,声势也比较大,但大部分都是,到曲阿以后招募的。

可以说,这就是一些新兵蛋子。

搞不好,一上战阵,就会立刻崩溃掉。

这也是他派使者到皖县,主动向李横示好的原因。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比起李横来,刘备又有一个特别大的优势。

那就是地盘。

孙权可是把丹阳郡的十个县,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他。

只不过,由于时间太短,刘备还没能完全消化掉罢了。

一边是十个县!

一边是两个县!

哪怕双方就此打住,都不再向外扩张,可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刘备的实力也肯定会超过李横。

......

简雍这个人确实不是一个出色说客。

他把来之前准备好的词说完后,便直勾勾地看着李横。

那意思是:大哥,行不行?你给句话吧?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横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自己之前的预感没有错!

见了刘备使者后,自己起兵攻打江东三郡的决心,果然开始动摇起来。

原因很简单!

简雍说的并没有错。

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和刘备死磕的话,确实容易两败俱伤,让别人渔翁得利。

只要一想到刘备麾下的关羽、张飞等将,李横再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轻易击败他。

可如果就这样不打了,那又会正中刘备下怀。

等他彻底消化掉,丹阳郡十个县的地盘...

不!

不仅是丹阳郡的十个县,如果刘备也像孙策那样,彻底控制了江东三郡,那么...

到了那个时候,刘备还会跟他李横客气?

还会跟他讲什么‘仁义、忠厚’?

恐怕!

不!

是一定!

只要刘备控制了江东三郡,他第一个要打的,就是他李横。

因为,这里是最好打的。

往北打,不仅要过长江,而且还是仰攻。

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规律。

那就是,长江以北的部队,普遍要强于长江以南。

往东打,东面是长江,打无可打。

往南打,倒是好打。

可南面的崇山峻岭之间,栖息着无数的山越蛮族。

这些人,三日一小叛,五日一大叛。

刘备如果向这里扩张的话,那三、五年之内,他就别想抽身出来,向别处发展。

因此,任何人在拿下江东三郡后,只要稍微有点野心,想向外扩张,第一个要打的,就一定会是西面的庐江郡。

......

李横一直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这个决定实在是很难下。

既然他不说话,那屋内便静了下来。

在这寂静之中,也略微显出一丝尴尬。

见此情形,一旁的阎象便插话道:“主公,简先生远道而来,想必已是劳累异常。

还是让简先生休息一晚。

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也不迟!”

“嗯!...”李横点了点头,道:“好!那子芝辛苦一下,带简先生去馆驿安歇。”

“是,主公。”

......

半个时辰后,安顿好简雍的阎象,又回到了李横这里。

“主公!”他冲着李横躬身行礼道:“曲阿来使已经安顿好了。”

“子芝辛苦了。”

见李横一直紧锁着眉头,阎象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主公,可是对曲阿之事为难?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子芝可有教我之处?”

“主公,此事其实并不难!”

“呃!...”李横楞了一下,“并不难?”

“是的。”阎象应道:“象以为,曲阿来使说得并没有错。

主公如现在起兵攻打曲阿,不论胜败,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就此与刘皇叔结盟修好呢?”

“结盟修好?”李横的嘴角弯了弯,略显嘲意地问道:“子芝,如若现在不打曲阿,一年以后...不!...用不了一年...半年以后,刘备就能把丹阳十县彻底消化掉。

到时候,兵强马壮的刘备,还会像现在这样客气?

这还只是丹阳郡的十个县。

如果再让刘备把势力扩展到吴、会稽两郡,那岂不又是一个江东孙策?”

说到这里,李横停了下来。

在略一思索后,他又缓缓地摇了摇头,“不!

以刘备的能力,如若让他占据了江东三郡,其声势会比孙策更大。

到了那个时候...”

李横的话没有说完,但阎象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沉吟了片刻后,才依旧坚持地说道:“主公,刘皇叔向来仁义,应不是这种人。”

听了这话,李横懵了一下。

这小子怎么还替对方说上话?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头的?

不过,看到阎象一脸认真的表情,李横也明白了过来。

一定是去接简雍的时候,让人家给套路了。

准确一点说,简雍来之前,刘备那里就已经分析过,李横这里的几位实权人物。

面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人家也早就提前准备好了。

想到这里,李横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样子,以后同别的势力玩心眼的事情,是不能指望阎象了。

这小子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

五日后,曲阿城。

从皖县急匆匆返回的简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几位顶盔掼甲的精悍士卒,带进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大府邸。

仅仅只是半年前,少年得志的江东小霸王--孙策,还在这座府邸里面,意气风发地发号施令,统御江东三郡的千里疆土。

可如今,这曲阿,这府邸,却已经是换了一位主人。

府邸的大门上,那面‘大将军府’的匾额,也被置换成了‘左将军府’。

在将军府的正中央,有一座长、宽各有五丈的议事大殿。

大殿底座,由洁白无瑕的巨型条石铺就而成。

底座之上,耸立着三十六根,两人环抱的楠木柱子。

柱子的表面,均用金箔包裹着。

遇上晴天的时候,阳光一照,立时便是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大殿的殿顶,则使用翠绿色的琉璃瓦,层层叠叠地铺设。

大殿的四周,百余名身形挺拔壮硕的士卒,正顶盔掼甲地昂首肃立着。

第一百零七章 刘备一方 大殿的门口,一位年约四旬,容貌普通的中年汉子,正一脸的焦急地朝远处张望着。

汉子身穿一件灰色武士服。

武士服的质地很普通,是由粗麻布缝制而成的。

由于穿的时间比较长,像领口、袖口这样的地方,都已经浆洗得发白。

如此普通,甚至朴素的服饰,似乎显示汉子的地位并不高。

可是,周围昂首挺立的士卒,偶尔瞟向他的眼眸中,却又满是爱戴和敬意。

如果真要说这汉子有什么特异之处,那便是汉子的容貌啦。

汉子尽管穿的普通,但容貌确有几分异于常人之处。

首先,此人生有一对巨大的招风耳。

耳廓浑圆,耳垂厚实。

其次,臂长过膝、脚大如船。

最后,汉子的一双眼睛,特别地明亮、透彻。

眼神中流露出的真挚、诚恳之色,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不自觉地想与他亲近。

这位便是仁义之名广传的大汉左将军--刘备刘玄德。

......

远处,当一身风尘之色的简雍,从拐角处转出来的时候,刘备脸上一喜,立刻从大殿的石阶上走下来,跑了过去。

尽管这些年一直颠沛流离,但毕竟已经人到中年,刘备的身材,却是有些发福了。

小肚子有了!

屁股也翘了一些!

他这一跑起来,完全没有一方诸侯的威严和气度。

只从他奔跑的样子来看,倒像一只笨拙的企鹅,让人感觉好笑。

但是,不论是周围警戒的士卒,还是远处的简雍,脸上却一丝异样都没有。

相反,大家看向刘备的目光中,依旧是满满的爱戴与敬意。

......

看到刘备跑过来,简雍也一脸激动地迎了上去。

“主公,雍回来了!”

在离刘备三步外,简雍双手抱拳,恭敬地拜了下去。

刘备上前扶起简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显歉意地说道:“宪和一路鞍马劳顿,本应先让你歇息一下,可是...”

“主公,雍无碍的!”简雍微笑着点头道。

很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好!...”刘备欣慰地拍了拍了他的肩膀。

“嗯!...”略微沉吟了片刻后,简雍开始说了起来。

“主公,皖县李横同意罢兵歇战!...”

简雍的话刚说到这里,刘备便兴奋地双掌一拍,大叫道:“太好了!

只要李横不发兵,我们就至少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来稳定丹阳郡的形势。

只要丹阳郡稳定住了...呃!...”

自说自话到这里,刘备突然注意到简雍脸上的一丝苦意。

“宪和...,你这是...?”刘备疑惑地看着简雍。

“主公,那李横虽然答应罢兵歇战,但却提了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这...”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简雍为难地道:“李横要丹阳郡临城、陵阳两县之民。”

“两县之民?”刘备楞了一下。

“是的,主公。”简雍解释道:“那李横说,他想要在庐江屯田,但却缺少丁口。

故此,他想要尽迁临城、陵阳两县之民去庐江郡。”

“嘶!...”刘备倒吸了一口气,“两县之民?至少也有十余万口,这李横好大的胃口...”

“主公!...”简雍犹豫了一下,劝说道:“这两县可还在江东大族的手里,我们就算...”

没等他的话说完,刘备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先不忙做决定。

云长、翼德、公佑等人都在。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这...”简雍的脸上,露出一丝纠结为难之色。

“怎么了,宪和?”刘备疑惑地看着简雍。

“主公,还...,还有一事...”简雍磕磕巴巴地说道。

“宪和,何故如此?有事,你说好了。”

简雍犹豫了一下,最后,如同便秘一般地挤出了一句话。

“这...,还请主公,随雍去府门外一趟...”

“哈哈...”刘备大笑着摆了摆手,“宪和,你这是怎么了?

好!好!好!...

那就去一趟府门外好了。”说着,他主动搀着简雍,朝门外,大步流星地走去。

不过,当在府门外见到那辆拉风的马车时,刘备却楞了一下。

他指着马车,问道:“宪和,此车是...?”

“主公,此车乃是庐江李横送于主公的礼物。”简雍躬身答道。

刘备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啧啧’有声地笑道:“车确实是辆好车!

这李横倒也是个有心人。

不过...”说着,他又把目光投在简雍的身上,“一辆车而已。

宪和刚才为何...?”

“这...”简雍犹豫了一下,对刘备深施了一礼后,一脸懊悔地说道:“雍没想到,那李横会把此车送于主公。

故...

故此,在皖县时,在那阎象盛邀之下,乘坐了此车。

雍实在是...”

没等简雍把话说完,刘备便哈哈大笑着打断了他。

“一辆车而已,宪和坐就坐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

说到这里,刘备略微沉吟了片刻后,才有接着说道:“此必是李横小儿使的离间之计。

宪和万万不可在意。

汝若在意了,那便中了彼之计矣!”

“呃!...”简雍楞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恍然,“这...,李横小儿居然如此诡诈?”

“好了!好了!...”刘备摆了摆手,“我等就不要再为此车费神了。

走!走!...,我们商量大事去。”

话虽如此,在迈入大门的一刹那,刘备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马车一眼。

这一眼中,饱含着阴郁、懊恼之色!

......

议事大殿中,刘备麾下的文臣、武将济济一堂。

不过,其实也没几个人。

武将方面,关羽、张飞、赵云、糜芳四将,安坐于主位的左首边。

文臣则要稀疏一些。

仅有孙乾、糜竺二人坐在主位的右边。

当然了,刘备麾下,不可能就这么几个人。

除了这些人外,他还有战将五十余,文臣四十几。

如果没有这个规模的文官、武将,他恐怕也不敢惦记江东了。

因为,就算孙权跟他换了地盘,他也占不住。

单是到曲阿的这两个月里,便有十几位文官、武将投奔他刘备。

这些新投之人,有的是没有随孙权北去的孙氏旧人,有的是江东本地的在野人士。

不过,由于这次讨论的事情比较重要,便没有把他们叫上罢了。

当刘备带简雍走近来的时候,众人立刻站起来,热情地招呼起简雍。

就连一向高傲、冷脸的关羽,也凑到简雍跟前,笑呵呵地道了一声‘宪和辛苦!’。

一番扰攘过后,刘备亲自把简雍安排到了孙乾的下手。

之后,他又亲手倒了一碗茶汤,端到简雍的面前。

“宪和,来,先喝一口茶汤,润润嗓子。”

“雍谢过主公!”简雍赶忙又站起来,躬身一礼后,恭敬地从他手里接过汤碗。

这时,一旁的张飞跳了过来,不耐地瓮声道:“兄长,你就别墨迹了。

皖县之行,到底如何了?倒是让简先生快点说啊!

俺老张都快急死了...”

对于张飞的无礼,刘备并没有介意,反而是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不仅是刘备,屋内众人也并没有介意。

似乎,大家早就习惯了如此。

“去!去!...”刘备佯装嗔怒地,瞪了张飞一眼“你这黑厮,莫要在此聒噪,快回自己座位上去。”

接着,他又扭头对简雍道:“宪和,既然翼德着急了,那你就把在皖县的见闻和那李横的条件,都说一下。

待你说完,我们再议一议。”

“是,主公。”

第一百零八章 刘备的畅想 下首,简雍在侃侃而谈。

坐在主位上的刘备,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下面自家的文、武心腹们,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庆幸。

“呼!...”他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眼前的这番景象,来得很不容易。

仅仅只是几个月前,他再一次被曹操击败,失去了徐州的地盘。

那个时候,他真的是心丧若死。

原本占据徐州的他,最后只剩下下邳郡南部的三个县。

说是三个县,但其中的高山、东阳二县,由于是小县,他其实已经放弃了。

那两个县,只是名义上还归属于他。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派一兵一卒镇守那里。

他剩下的两千残兵败将,全都龟缩在盱眙县,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那个时候,刘备心里真的是慌得一匹。

在乱世中挣扎图存了这么多年,尽管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军事家,但他也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

曹军只要派一支偏师过来,就能让他把最后的这点本钱,赔得干干净净。

为了避免兵败后,被人家一锅端,当时连逃亡计划都制定好了。

可是,苍天有眼啊!

当他缩在盱眙县,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曹军居然全线撤退了。

尽管不知什么原因,才导致曹操就此放了他一马,但刘备依旧欣喜若狂。

然后,还没等他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醒过神来,天上就掉下来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不!

准确地说,是直接砸进了他的嘴里。

孙权居然主动派人联络他,想要和他换地盘。

孙权要用富庶、完整的丹阳十县,换他下邳郡残破的三个县。

这...

孙权使者此话一出口,不仅让刘备,就连他麾下的众文武,也立刻进入石化状态。

当确认不是自己幻听,也不是孙权使者说错后,刘备和他麾下众文武仅仅对了一个眼神,便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甭管此事真假,先答应下来再说。

反正又不吃亏。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刘备就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不!

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天选之子啊!

孙权居然来真的?

双方达成协议后,人家为表诚意,居然先把丹阳郡的大县--建业县,给他让了出来。

见此情形,刘备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般,生怕人家反悔。

他毫不犹豫放弃了下邳郡的三个县,带着两千残兵败将、数百随军家眷,立刻跑了过去。

不怪他如此!

下邳郡那三个残破的县加在一起,不论是丁口数,还是田亩数,恐怕连建业一个县的三分之一,都到不了。

刘备至今还记得,在无惊无险地占下建业后,他站在建业城的城头,对着关羽和张飞,说了一句很没出息的话。

“二弟、三弟,有了此县,我等便可将养生息了。

便是孙权不与我另外九县,也没甚大不了的。”

让他更惊喜的是,孙权并没有食言而肥。

在刘备把下邳郡的三个县让出来后,孙权立刻就开始了整个孙氏势力的大搬迁。

数万的兵卒!

数万的丁壮!

数千文官、武吏!

上万的随军家眷!

如山似海一般的粮草、军辎!

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随后的两个月内,被孙权搬去了下邳郡。

在搬迁的同时,孙权也对他控制的丹阳十县,来了一次掘地三尺般的大搜刮。

可以说,他把能带走的人、财、物,差不多都带走了。

尽管如此,刘备依然觉得:孙权是一个好人!

一个大大的好人!

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孙权到底还是把十县地盘,留给了他。谷

刚一接手这十个县,刘备便被江东之地的富庶惊住了。

尽管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孙权与江东世家联军,在这一带连番大战。

尽管孙权走的时候,又狠狠地搜刮了一番。

可是,刘备接手之后,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居然还能扩军到两万。

而且,尽管在扩军之后,尽管粮草、军辎不是很富余,但也绝没有到让他发愁的地步。

就这,还是因为刚刚接手十个县,刘备限于手下可用之人太少,对这里的掌控,还不够彻底的原因。

如果再过上一段时间,等他再多招揽一些人才,对此地的掌控也更深入一些,那岂不是...

这还不是全部!

丹阳郡可还有另外两个县,等着他去拿下来呢!

而除了丹阳郡外,江东可是还有吴、会稽两个郡的。

要是连这两个郡也拿下来,那岂不是...

他还听说:江东三郡,最富庶的可并不是这丹阳郡,而是东面的吴郡。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刘备便兴奋得眼睛发红。

在这乱世之中,起起伏伏了十几年,他太明白一块富庶地盘的重要性了。

更为关键的是,江东三郡的周围,并没有太具威胁的势力。

北面!

势力大幅收缩的曹操,根本不可能跨越千里之地,到江东来找他的麻烦。

况且,他们之间,现在可是隔着一个孙权。

曹操就算大举南来,那也得先去找孙权的晦气。

西面!

刘表的势力虽然很强,但他们之间,可是隔着一个庐江的李横。

即便李横这小子,以后被刘表或者他给收拾了,那也没关系。

他刘备和刘表,可是刘氏宗亲。

只要他到时候说说软话,那两个刘家人,又怎么可能打得起来?

南面!

千里蛮荒之地,哪里会有什么大势力存在?

东面!

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只要最初的这几个月,他能挺过来,那未来数年内,进则与天下诸侯争锋,退也是一个裂土封疆的局面。

......

“啊!啊!啊!...

李横那小儿,安敢如此?

他居然还敢提条件?

大哥,与我一部兵马,我去把他的狗头摘下来...”

张飞的这一阵叫嚣,让刘备回过神来。

他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便见张飞已经跑到近前,正顶一双牛眼,瞪着自己。

“呵呵!...”刘备笑道:“这么看来,三弟是想同他李横打过一场啦?”

“不错!”张飞的硕大黑头,重重地点了一下,瓮声道:“那李横好不识趣!

彼辈不过一个山贼出身,大哥派宪和先生去与他修好,他却还拿起俏来了。

这厮居然还敢惦记我丹阳郡的丁口?

啊!...我呸!...”

没等刘备说话,一旁的关羽站起来,拉住张飞道:“三弟,莫要胡闹!

我等今日商议的就是此事。

怎能你一人说打,就打啦?”

“可是...”

张飞还要说话,刘备也笑呵呵地劝道:“好了!好了!...

三弟,你且安坐。

待大家商议过后,如若真的要打李横,那我就以你为先锋,如何?”

“那...,大哥可不许赖皮...”

“哈哈...,不赖皮,不赖皮...”

安抚住张飞后,刘备又接着说道:“大家都听到了。

三弟觉得那李横不敬,所以想打他...

大家怎么看,都说一说吧!”

第一百零九章 协议和渡江 刘备的话音刚落,厅内众人便把目光,投注到了关羽的身上。

作为刘备麾下的第一人,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一次也不例外。

对于众人的注视,关羽并没有不适。

略微思索了一下后,他眯了一下眼,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这李横确实有点无礼了。

换个时间,某必提兵取了他的狗头。

不过,我们初到丹阳,还没有站稳脚跟。

此时开战,于我不利。

况且...”说到这里,关羽又停了下来。

这时,他睁了睁眼。

眼眸中杀气,顿时喷薄而出。

这杀气有如一阵寒风刮过,让整个大殿中的气温,都似乎降低了几分。

“我们到这丹阳郡,也有两、三个月了。

江东三郡的世家大族,虽然不再像对待孙氏那样,与我们敌对。

可无论大哥怎么同他们亲近,这些人却总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

呵呵...”

关羽的这几声轻笑,声音并不大,但却让人感觉到,一丝透骨的寒意。

“丹阳郡十二县中,只有临城、陵阳两县不在我们手里。

盘踞临城的是肖氏,而陵阳则在段氏手里。

在江东诸世家中,这两家连二流都算不上。

那段家甚至还是一个汉化的山越人世家。

如不是江东大乱,又哪里有此等人窃据一县的机会?

我们到丹阳的时间也不短了。

这两家居然还这么不识趣,那就让他们去试一试,李横的刚刀好了。”

“这...”刘备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二弟的意思是,让李横替我们把这两个县扫荡一遍?”

“不错!”关羽点了点头,冷声道:“我们现下既然不能同那李横交兵,那就索性答应他的条件。

这样,还能顺便给江东的这些世家提个醒。

省得他们把大哥的和善,当成软弱了。”

低眉沉思了片刻后,刘备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关羽的说法。

接着,他的视线越过关羽下首的张飞,投到一身月白武士服,帅气逼人的赵云身上。

“子龙,你来说说看...”

赵云赶忙起身,冲着刘备抱拳行了一礼。

“主公,我觉得二哥说得甚是,不过...”说着,赵云略微皱了皱眉,“那李横如此大规模地迁移临城、陵阳两县丁口,到时候,百姓可就遭殃了。”

“嗨!...”刘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略显感伤地道:“子龙说得甚是啊!

嗯!...

这样吧!

到时候,我亲自给那李横去一封信。

让他迁移百姓之时,莫要太操切,让百姓少受一些苦。

嗯!...

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派人、出粮,协助他李横迁移两县百姓。”

......

赵云之后,是糜氏兄弟。

再然后,则是简雍,孙乾。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同意用两县的丁口,换取李横的罢战歇兵。

其实,得出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不论是刘备,还是他麾下的众文武,之前可是都统一了思想的。

对现在的刘备势力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争取一段时间的和平,以便他们能够消化新得到的地盘。

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放一放的。

因此,只要李横的要求不是太过分,他们都会答应下来。

......

李横占领皖县后,便立刻着手开始建立水师。

没有办法!

要想在江南水乡征战,没有水上力量,那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让李横略感惊喜与意外的是,在江南之地组建水师,并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太难。

首先,江南之地的丁壮,很少有不会水的。

把他们招募上来后,只要稍微培训一番,便是一名合格的水师兵卒。

有了兵卒后,剩下的就只是船的问题了。

江南之地河网遍布,民间保有的船只数量也不少。

水师初创,从民间搜集一些,再自己造一些,倒是让李横很快就把水师的架子,搭了起来。

再一个!

由于孙权北上前,裁撤了孙家水师,一些不愿随他北去的水师兵卒,或是投靠到李横这里,或是被刘备纳入麾下,或是直接落草为匪...

总之,李横和刘备,都捡了不少便宜。

不过,刘备捡的便宜,似乎比李横要大一些。

据李横探听到的消息,刘备那里的水师,不仅规模是他的两倍,而且兵员素质,也要比他这里好。

那些离开孙家水师的兵卒,很大一部分,都投靠了刘备。

那里毕竟离着近嘛!

李横以投靠过来的孙军水师战卒为骨干,再从军中拣选一些善水的士卒,总算是凑出了一支千余人的水师。

至于水师战船方面,不论是李横,还是刘备,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横有战船百余艘!

刘备稍微多一些,有一百五十余艘。

可是,这些船的大部分,其实都是改装的民船、渔船。

在两人的麾下,真正能称得上是战船的船只,都是投靠两人的原孙家水师兵卒,离开孙家水师时,偷着开出来的。

而孙家水师的大部分战船,则在孙权北上前,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

同刘备达成协议后,李横立刻便统率两万大军,在皖县东边的皖口一带渡江。

担负渡江重任的,便是由甘宁统率的这支小水军。

在李横的水师中,真正可以渡江的大船,不过区区十余艘。

因此,尽管水师在昼夜不息地运人,但在第一天,也只渡过去两千余人。

第二天依旧如此。

第三天,有点急眼的甘宁,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把不能渡江的那些小船,每五艘一组,用木板固定了起来。

这样一来,小船就变成了大船,其抗风浪的能力,自然也就大大增强了。

过江的时候,这样的组合船,会每两艘跟在一艘真正的大船后面。

即便途中有意外发生,大船也可以及时进行救援。

别说,甘宁的这个办法还真有效!

第三天,李横军过去了五千人。

不过,运力增加的代价是,渡江的时候,在倾覆了一艘组合船后,因来不及救援,而损失了二十几名兵卒。

第六天的傍晚时分,李横乘坐的一艘三桅大船,缓缓地靠上了,长江南岸的一个临时码头上。

此船也是李横军水营最大的一艘船。

同时,它也是水营现在当之无愧的旗舰!

第一百一十章 肖冲和重要的事 临时码头的旁边,两座营寨已经拔地而起。

这是先到的军卒们修建的。

两座营寨相隔五百步,一小一大。

小的是军寨,用来驻军。

大的,则是民寨。

李横打算用它来暂时安置,即将迁到此处的平民百姓。

军寨!

环绕着军寨,首先挖了一道两丈宽,一丈深的壕沟。

壕沟内竖立着密密麻麻,小儿手臂粗的木桩子。

木桩子朝外的一头,在被削尖之后,还用火熏烤的非常硬实。

......

壕沟的外面,立有一道拒马阵和鹿角。

鹿角的外面,还会零零散散地挖一些陷坑之类的东西。

不过,在内寨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上,会各留一个宽约一丈的出入口。

但在这四个出入口处,从外到内,还要安放五道拒马阵和鹿角。

......

壕沟的内侧,是一道寨墙。

寨墙由三道木栅栏组成,高两丈,宽八尺。

并且,为了保证木栅栏的坚固,还要把他埋入土中三尺左右。

......

寨墙的内侧,每隔百步,还立有一座高达十丈的瞭望楼。

......

营寨之内!

后勤辎重放哪里?

军卒住哪里?

在哪里吃饭?

在哪里上厕所?

这一切都规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相比军寨,民寨则要简陋许多。

只是用一圈简单的木栅栏,圈下来一块数百亩的土地,便算完事。

......

因为船少,李横的两万大军横渡长江,花了数天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大军便被长江分为东、西两部分。

李横坐镇大江西侧,西侧的兵马、军辎、粮草,自然也就由他负责。

而大江东侧的诸部兵马,则由李到暂时节制。

......

李横从船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黑丫丫的一片身披甲胃的壮硕身影。

这些人鸦雀无声地,肃立在岸边。

作为主将,李到当仁不让地站在首位。

在他的身后,李平、李安二将分立两侧。

再后面,则是第一、二、三战营的一些都长和骑兵营统领--肖冲。

甘宁被调到水师营当统领后,扩充到八百骑的骑营统领,便由此人担任。

此人的武力值有76,智力和统帅值也都还可以。

他的这个武力值,在李横军属于第二梯队。

拥有相似武力值的武将,还有四、五人。

此人之所以能担任骑营统领,同他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

......

肖冲,幽州渔阳郡人。

渔阳郡是大汉幽州的边郡。

其境内,因胡汉杂处,胡风炽烈的同时,武风也是盛行。

生于斯,长于斯的肖冲,自幼便弓马娴熟,习得一身好本领。

刘虞主政幽州时期,他就被招募进军中,成为刘虞护卫亲军中的一员。

后来,为了争夺幽州的主导权,刘虞与公孙瓒爆发大战。

一番大战后,刘虞因兵败而被杀。

肖冲虽被公孙瓒军俘虏,但他不甘心为其所用,就从幽州逃了出来。

逃出幽州后,他一路向南流浪。

既当过匪寇,也当过高门世家的私兵。

不论是匪寇,还是私兵,他都是骑在马上的骑卒。

人家看重的,也是他在马背上的本事。

两年前,他流落到江东。

孙策见他骑、射皆精,便把他招进自己的亲卫队中。

孙策亡故后,其一千亲卫在松兹以北,被李横几乎全歼,肖冲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最后,李横点选俘虏的时候,又把他挑了出来。

在被李横加满各项属性值后,他也就顺势成为,李横亲卫武将队的一员。

......

李横想着,像肖冲这样的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又当了这么多年的骑卒,他对骑兵战术的理解,一定比其他人要强一些。

就这样,才把骑营交到了他的手里。

事实上,李横也没有选错。

渡江的时候,为了尽快在长江西岸打开局面,第一支渡江的部队,就是肖冲率领的骑营。

骑营过江后,立刻便在渡口外围,撑起了一道有效的防御网。

后续的步卒,在渡江之后,修筑军、民两寨时,之所以没有受到干扰,同肖冲的得力是分不开的。

事实上,从李横军渡江的第二天起,渡口周围,便已经有一些探马在窥伺。

这些探马的来源很多!

有刘备一方的!

有临城、陵阳两县豪族的!

有附近山贼、草寇的!

甚至,还有一些着装花里胡哨的山越人,也跑过来凑热闹。

可是,不论是哪一方的人,在骑营的屏蔽下,都没能进入千步范围内,就近窥探。

因此,李横下船后,同李到等人打过招呼后,还特意让肖冲上前,勉励了他几句。

......

“主公!...”

肖冲退下后,李到赶忙上前,略显急切地叫了一声。

“有事?”李横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是的,主公。”

“急事?”

“急事!”李到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急!”李横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对我们来说,从皖县出兵之后,只有两件事最重要。

也只有这两件事,是最值得我们担心的。

一,能不能顺利过江!

二,能不能在江东岸站住脚!”

说到这里,李横冲着面前这群身材雄壮,盔甲铿锵的武将们,伸出了两根手指。

“现在,我全军两万即已在大江东岸,那第一件事也就不存在了。”说着,李横收回了一根手指。

“接下来,我们要担心的,就是能不能在这江东之地站稳脚跟?

只要能在这里站稳脚跟,那这江东也就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而要想在此地站住,不被人家撵回庐江,那这寨子的坚固程度,便是重中之重!”

说完,他便指了指远处的军、民两寨。

“是,主公。”

一片盔甲的甲叶碰撞声响了起来,众将均是双手抱拳,躬身施了一礼。

“来,众将先随我巡视一番,可好?”李横笑呵呵地又道。

“谨遵主公喻!”

......

巡视过军、民两寨后,又把士卒和军辎、粮草等都一一点检了一番,李横才满意拍了拍李到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

接着,他挥退大部分将左,只带几人进了为他搭建好的中军大帐中。

当李横在帅桉后的虎皮交椅上坐下来的时候,李到、李平、李安、甘宁和肖冲,已经在帅桉前肃容而立。

轻抿了一口鲁力山呈上来的茶汤后,李横把目光,首先投注在了李到的身上。

“把你的急事说说吧!”

“是,主公!”李到躬身施礼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横坏蛋,刘备好人 “主公,情况有变。

我军要迁徙临城、陵阳两县之民的消息,恐怕已经泄露了出去。”

“泄露?”李横愣了一下。

“是的,主公。”李到回道:“今日午时,末将派出去的探马游骑突然回报:从今日午前开始,临城、陵阳两县境内,突然多了一些扶老携幼,向西逃难的人群。”

“逃难?向西?”李横微微皱了皱眉,接着,他又立刻恍然地大叫道:“这他么是大耳贼泄露的?”

“是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兵及刘皇叔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微的呼声。

“主公醒来!主公醒来!...”

李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鲁力山和李到二人,正一脸焦急地站在内帐的门口。

而刚才发出呼声的,正是自己的近侍。

“什么时辰了?”李横楞楞地问了一声。

近侍微微躬了躬身,回道:“禀主公,子时一刻了。”

“子时一刻...,那就是午夜11点多...”

脑子里的思绪,刚刚过到这里,李横便打了个激灵,‘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鲁力山和李到这个时候来见自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让李横稍感欣慰的是,可能是睡了一觉的原因,之前的眩晕、恶心的感觉,已经是消失不见。

他用手搓了搓脸颊,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然后冲着门口的两人,招了招手。

待两人走到近前后,他便低沉着嗓音问道:“出事了?”

“是的,主公。”

李到上前一步,回道:“派去监视临城、陵阳两县的探马回来了一拨。

他们说:临城的肖氏和陵阳的段氏,已经合流了。”

“合流?”李横楞了一下,“什么合流。”

“主公!”李到解释道:“江东世家联合反叛孙氏的时候,这肖氏和段氏,便集合自家私兵,攻占了临城和陵阳。

主公要尽迁两县之民的消息传出后,这两家自感无法单独与我对抗,便在今日下午合兵一处。”

“合兵一处?”李横皱了皱眉,“他们合兵之后,有多少人马?”

“据探马回报,将近一万!”

“一万?...么的!...”李横懊恼地骂道:“这他么都是大耳贼干的好事!

要不是他提前泄露了消息,这两家就会被我们各个击破。

哦!...对了!...

他们合兵到了哪里?”

“临城!”

“临城?为什么是临城!”

“据探马回报,相比于陵阳,临城的城墙,要更加高大坚固一些。”

“也就是说...”李横摩挲着下巴,沉吟着说道:“陵阳现在空了下来?”

“是的,主公。”李到答道:“陵阳城内,现已无段氏一兵一卒。

为此,在陵阳附近游弋的我方探马,便临时集结了一些人,先进了城。

不过,他们人数不多,仅有三十余人。

这么点人,即便只是维持城内秩序,也很勉强。

如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

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李到,“现在发兵的话,步卒要多久能赶过去?

略一思索后,李到沉声答道:“最迟明日入夜时分,便可进陵阳城!”

“也就是说,只要挺过明日白天,这陵阳城就是我们的啦!”

“是的,主公。”

略一思索后,李横又转头对鲁力山道:“力山!”

“在!”

“拨出两百亲卫武将队,让他们立刻出发,连夜赶往陵阳。”说着,李横顿了一下,在略微沉吟了片刻后,才接着道:“如果路上顺利的话,明早天亮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可以赶到陵阳。

到了以后,让他们先把陵阳城防接管起来。

等我们的步卒赶到后,再回来。”

“这...,主公...”鲁力山为难地看着李横,“如果再拨两百人,那这里可就是剩一百亲卫了...”

“怕什么?”李横笑道:“我们现在身处万军之中,能有什么事情?

即便有什么意外,你、我等人,难道还是纸糊的不成?

况且,派出去的亲卫武将,从明日上午开始,就会陆续返回。”说着,他又摆了摆手,“好了!莫要在此聒噪,速去点齐人马,让他们立刻出发。”

“是,主公。”

待鲁力山出去后,李横又转头对李到道:“从你的第一战营,拨一卒步卒。

再从随军的屯卒中,拨出五百人来。

把这些人整合后,让他们立刻出发,赶往陵阳。

以后,陵阳的防守,就由他们负责。”

“是!”

......

第二日午后。

丹阳郡。

安吴县与临城、陵阳两县的交界--舒溪河。

一座简易、粗疏的营寨,矗立在舒溪河的西岸。

临城、陵阳两县的百姓们,或是走官道,或是走小路,或是走山路,一路蹒跚向东。

这些艰难赶到的百姓,到达这里后,先在一片空地上聚集起来,最终才汇入营寨中。

营寨很大,足以容纳一、两万的百姓。

因此,尽管涌进去的人越来越多,但却没有拥挤的感觉。

不过,这么多的人,陡然间聚集在一处,那场景...

有找不到父母的孩童,坐在地娃娃大哭!

有丢失去物件的泼悍壮妇,正指天画、口沫横飞地,问候人家八辈祖宗!

有发生口角后,扭打在一起的庄稼汉!

总之,林林总总,各式各样,乌烟瘴气,乱糟糟的一片。

不幸中的万幸!

人群之中,星星点点地散布着一些文吏和士卒。

这些人,或是解答百姓的疑问,或是帮百姓搬、抬一些物品,或是排解百姓纠纷...

总之,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存在,这里虽然乱,但却乱中有序,小乱没有变成大乱。

刘备--刘皇叔,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站正在营寨的门口。

他的身上,仍然穿着那件,已经浆洗得发白的武士袍!

对于经过的百姓,他还会时不常地温言抚慰几句。

“你们在这里,暂且委屈几日!”

“待那李横退去后,就可以回乡,安居乐业了!”

.......

“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来找我!”

......

“嗨!嗨!嗨!...,大爷,您慢着点,这儿有个坑,别把您闪着了...,来!我扶您过去!”

......

“哎!...,小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哭呢?你爹爹、娘亲呢?”

“不见了!他们都不见了...呜呜...呜呜...”

“别哭!别哭!...”

如同在泥地里滚过一般的小女孩,被刘备抱了起来。

待把女孩哄好后,他又把孩子交给身侧的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军,道:“去把孩子的爹妈找到!”

“是!”

......

这时,一位好奇心爆棚的闲汉,壮着胆子上前,搭话问道:“嘿!我说...,你这军汉心肠真好,还帮俺们...”

没等他把话说完,在营门处警戒的一位士卒,便大声道:“这是俺们主公--刘皇叔!...”

此言一出,顿时大哗!

“刘皇叔!”

“他是刘皇叔!”

“刘皇叔都亲自来安顿俺们了...”

“哇!...,刘皇叔...,他穿的居然如此朴素...”

“哇!...,刘皇叔...,真乃仁义忠厚之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陈到逃归 “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响了起来。

马蹄声很乱,也很急!

从刚一响起的几不可闻,到蹄声如雷,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

紧接着,又是一盏茶后,蹄声消散在身后的某处。

......

正和广大群众亲切交流的刘备,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知道,这个时候响起这种蹄声,那一定是出事了。

说实话,对于此时被人打扰,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恼怒的。

老子现在在干什么?

在收买人心啊!

而且还是不用付出太大代价,只要摆出一副仁德的样子,就能大量地收买人心。

这种时候...

好吧!

就算心里再不乐意,刘备也知道,他必须尽快过去,处理此事。

......

当然了,作为仁义之名远播的刘皇叔,他是不会把心里的负面情绪,显露出来的。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的笑容。

同百姓说话的语气,也仍然温和、亲切。

但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影,却从同百姓接触的第一线退了下来。

而顶替他位置的,则是几位年约四旬的中年文吏。

这些人也把刘备和百姓们,彻底隔绝开来。

之后,刘备一个转身,立刻朝远处走去。

疾行数百步,他来到了一处草料堆的后面。

巨大、高耸的草料堆,彻底隔绝了百姓们的视线。

......

草料堆的后面,一共有五人、五马。

五匹马均为雄骏的北地大青马。

不过,它们此时被随意地弃置一旁,任其自行舔舐草料。

五个人,则是身披铁甲,身材壮硕,悍勇之气喷薄而出的豪勇之士。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五人的身上,均从两侧的肩膀处,垂下一根三寸长的白色绒毛状物。

此时的五人,虚弱地依靠在草料堆上。

看得出来,他们很疲惫。

而且,五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伤。

这从他们身上裹着的,略显殷红的布条,就可以看得出来。

转过草料堆的刘备,看到眼前的情形,大吃了一惊。

他快走几步,来到一位身材最雄壮,身上裹着的布条,也最多的武将身边。

“叔至,这...,这是怎么了?”

“主公...”武将挣扎着要站起来,给刘备行礼。

“叔至不必如此。”

刘备虚拦住他后,便马上蹲了下来。

他蹲在地上,双手收拢来一些草料,垫高了武将的脊背,让他躺得舒服一些。

他的这番举动,自然又收割了一波人心。

这从武将及旁边四人,脸上浮现的感激之色,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刘备,则是一脸的关切和心痛。

他之所以如此,倒不仅仅是为了作戏和收买人心。

他是真的有点慌了!

躺在草堆上的武将,名陈到,字叔至,是他真正的核心心腹。

即便只论武勇,在刘备麾下,陈到也仅在关羽、张飞、赵云之下。谷

这么一员大将,之所以名声不显,不为外界所知,其实是刘备有意为之。

争霸天下,他需要有这么一员大将隐藏在幕后,替他解决一些阴暗面上的事情。

尽管每次议事的时候,陈到都没有参与,但他的地位,却是一点都不低。

陈到统领着,刘备最核心的战力--三百人的白毦精兵!

因此,刘备麾下的众将,也称他为‘白毦督’!

这支白毦精兵人数虽少,但却是刘备两次入主徐州,在长达数年的时间里,费尽周折所积攒下来的。

白毦兵中的每个人,刘备都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

对于他们的过往、家庭等等,他更是烂熟于胸。

“你家小子今年快五岁了吧?”

“你老娘的腰好点了嘛?”

“你爹的哮喘,吃点琵琶膏能管点用...”

......

白毦精兵中的任何人,只要站到刘备的跟前,他都能和人家扯点家常!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支精兵,徐州兵败后,刘备即便只剩下两千人马、三县之地,也没有心慌。

因为他知道,只要这支精兵还在,那么,他的人身安全就是有保证的。

无论情况有多危急,这支白毦精兵,都能保着他,逃出生天去。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支白毦精兵,他入主丹阳郡,虽然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但麾下兵马数,却从不足两千人,扩充到了两万。

之所以能够如此,就是因为他抽出了两百白毦兵,充入军伍中,担任军中的中、下层军官。

因此之故,这两万兵马,尽管训练不足、战力不强,但却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上令下达。

可以说,正是因为补入了两百白毦兵,新募的两万兵马,才能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

现在,陈到这个‘白毦督’如此凄惨。

不仅是他,他身边另外四个,白毦兵中的什长,也是一副伤痕累累、凄凄惨惨的模样,那...

剩下的一百白毦兵,一定是损失惨重啦!

甚至,整个白毦兵有可能就剩下,面前这四个人。

想到这里,刘备怎么能不慌呢?

......

陈到等人的狼狈而归,没有引发大范围的恐慌。

但刘备军中的高层,却是第一时间都知道了。

同样,他们也很清楚,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因此,和刘备几乎是前后脚,关羽、张飞、赵云、孙乾、简雍、糜竺、糜芳等人,便都聚拢了过来。

张飞的性子最急!

见到陈到的凄惨样子,他直接就问道:“叔至,怎么弄成这样?谁干的?”

“呃!...,三将军...”陈到苦笑了一下,回道:“两日前,我奉命主公之命,率一百白毦兵在临城、陵阳一带游弋。

偶尔,我们还会越过秋浦河,到虎林渡口附近,探查一番李横军的情况。

据我们观察,李横军的最后一部兵卒,是昨日傍晚时分过的江。

可是...”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惧意,“昨日入夜之后,李横军突然开始清扫周围的探马、游骑。

一夜之间,秋浦河以西,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我...

我带到秋浦河以西的五十骑白毦兵,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五十骑?”一旁的刘备楞了一下。

“是的!”陈到答道:“一百白毦兵,末将只带五十人,去了秋浦河以西。

另外五十人,则一直游弋在临城、陵阳两县附近。”

不知怎么的!

陈到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刘备似乎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他还来不及在意,对面关羽的话,已经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消息 “李横为何突然开始清理各路游骑?”关羽阴沉着脸问道。

“这...”陈到摇了摇头,“末将虽然不知此中缘由。

但今日午前,末将等人渡过秋浦河后,又沿着河岸查探了一番。

发现在秋浦河以西,多了很多李横军的步卒。

这些步卒以百人为一队,似乎在迁徙秋浦河以西的平民。”

“嗯!...”关羽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地说道:“看来,李横昨日夜间清理各路游骑,是为了不受打扰地迁徙百姓!”

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似地,又对陈到问道:“叔至,秋浦河以西的地方并不小。

一夜之间,李横便能把那里的游骑都清理掉。

这可不容易做到!

他昨夜出动的兵马,应该不少吧?”

“这...”陈到脸孔微微一红,略显羞赧地道:“到...,却是没有估算过。

不过,应...

应该有数百骑...”说着,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惧意,“李横军的骑兵,武力极其强悍。

这些人以五骑为一队,巡逻在秋浦河以西的地域里。

凡是...

凡是遇到的游骑,只要不是他们一方的,立刻便会凶猛地扑上去。

不论对方有多少?

几骑!

十几骑!

几十骑!

他们即便只是五骑冲上去,也能很快结束战斗。

末将...”说到这里,陈到干咽了一口唾沫,眼中的惧意更浓了。

“末将在秋浦河以西,一直很小心。

带过去的五十骑白毦兵,虽然以十人为一队,分作了五队,但...

各队之间离得并不太远。

为的就是,一旦有意外发生,能够彼此呼应。

可是,同李横军骑兵碰上的时候,仅仅一柱香的时间,便损失了十几骑白毦兵。

末将收拢剩下的三十余骑,一边打,一边往秋浦河撤。

到秋浦河岸边的时候,便只剩下十余骑。

这时,聚拢过来,围着我们的李横军骑兵,也不过是二十五骑而已。

可是,末将等人就是打不过他们。

幸好,秋浦河的河水不深,也不急。

泅马可渡!

末将拼着受伤,斩杀了三员敌骑,才寻得空档,让我等过了河。

而且,过了河之后,这些人便也不再追赶。”

陈到的话讲完后,周围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张飞才吃吃地开口道:“叔至,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只是斩了三个普同的敌骑?”

“这...”略微沉吟了一下后,陈到答道:“三将军,这些人似乎也不是普通的骑卒。

他们胯下的战马,身上的铠甲,掌中的钢枪等物,均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就以我军来说,军中此等精良的甲胄、兵刃,也就是一、两百副。”

“嘶!...”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嗓音问道:“叔至,按你说的来看,这样骑卒,李横应该有几百骑?”

“这...”陈到略微犹豫了一下,答道:“回主公,至少也应该有三百骑。谷

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秋浦和西岸扫荡一便。”

刘备皱着眉头,缓缓点了点头,眼中不觉显露出一丝愁绪。

“主公!...”

一旁的孙乾,突然双手抱拳,对刘备施了一礼。

“哦!...”刘备精神一震,希冀地看向孙乾,“公佑可有教备之处?”

“主公无需过虑!

李横麾下的骑卒,虽然善战,但其数量必不会很多。

甚至,比陈将军估算的,可能还要少一些。

乾估算,可能仅有一、二百骑而已。”

“这...”刘备疑惑地看着孙乾,“公佑缘何如此说?”

“主公,乾如此估算,有两点原因。

其一,陈将军从秋浦河以西回撤的时候,动静必定不小。

可即便如此,也仅有二十五骑过来阻拦他们。

也就是说,在那段时间里,方圆数十里内,能够赶过去的敌骑,也就是这么多人。

那么,按照这个推算一下的话,从秋浦河以西,一直到长江岸边的这块地方,有个一百、二百骑,也就是差不多了。”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这样精悍的骑卒,李横如若真有个千余人...

不!

不需要千余人!

哪怕是五、六百人,这江东之地,也将再无人能制约于他。”

周围诸人,不论武将,还是文士,都是在乱世之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

即便以前不知兵事,在军中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对于孙乾所说的话,大家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就都缓缓地点了点头。

算是认可了他的观点。

见此,孙乾接着说道:“其二,李横连夜清缴秋浦河以西的各路游骑、探马,无非就像关将军说的那样,想在今日迁移百姓的时候,不受意外打扰。

而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全军刚一过江,便开始迁移百姓,则是受了主公的刺激。”

“呃!...”刘备楞了一下,“我的刺激?”

“不错!”孙乾应道:“主公把李横要迁徙两县之民的消息放了出去,又在这舒溪河畔立下营寨,安置逃难的两县之民。

那李横如不快点迁移民众的话,再过上几天,两县之民恐都要跑到我们这里啦!”

说到这里,孙乾停下来,略微沉吟了片刻后,才有接着说道:“乾估量:李横应在今、明两日内,便把秋浦河以西的百姓迁徙完毕。

之后,最多两天,在整顿完那些百姓,他便会率军越过秋浦河,向东挺进。”

“嗯!...”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公佑,你觉得...,临城、陵阳两城...?”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孙乾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刘备是在心疼啊!

他心疼这两座城,就要落到李横手里了。

不过,作为刘备此时的首席谋士,他有自己的底线和职责。

不能因为刘备喜欢什么,他就说什么。

也不能因为刘备不喜欢什么,他就不说什么。

在略微思索一番后,孙乾接着说道:“主公,以李横的做派,其必已派遣一支轻骑,占了空虚的陵阳。

至于临城...

乾估量,李横应在迁徙完两县之民后,才会去试着攻打此城。

而且,攻城的时候,如果伤亡过重的话,他极有可能会撤兵而去。

毕竟,肖氏、段氏合兵于此后,两家守城的私兵、丁壮,可是有万余之众。

这么多的人守一座坚城。

只要不犯大的错误,以李横不过两万人的兵力,恐怕很难拿得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防备和开头 孙乾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主公,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刘备疑惑地看着孙乾。

“主公!...”孙乾解释道:“不论是清缴秋浦河以西的游骑,还是同我们争抢两县的百姓,不都说明:李横此次过江,确实是为了迁徙两县丁口而来的嘛?”

“呃!...”刘备先是楞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喜意,“不错!不错!...

这么看来,那李横倒是实诚!

他并没有假途灭虢之意!”

说到这里,他又略显兴奋地双手彼此握住,狠狠搓了几下。

“只要李横不耍花招,老老实实地迁徙两县之民,那我们至少会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来消化丹阳郡的十个县。

哦!...

不!

不论李横最后能不能攻下临城,临城、陵阳两县经他这么一折腾,都将虚弱无比。

到时候,我们便可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这两个县。

这就是整个丹阳郡了!

好好经营上一段时间,便可以之为基,图谋吴、会稽两郡...”

这番话,让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各个面露喜色。

但是,一向不苟言笑的关二爷,却给大家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大哥,不管李横怎么样,我们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呃!...”刘备有点懵逼地看着关羽,“二弟,你的意思是?”

“大哥!

若公佑先生说得不错,李横这一、两日内,便要渡过秋浦河东进了。

之后...”说到这里,关羽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万一这李横虚晃一枪,即不迁民,也不打临城,而是直接北上...”

“这...”刘备悚然而惊!

他很清楚,如果真要发生这种事情的话,那他就完了。

因为,刘备占据的丹阳十县,现在异常空虚。

即便是他的大本营--曲阿,也只有一千余人的防守力量。

其余诸县,更是只有数百兵卒,在勉强维持基本的秩序。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

为了防备李横渡江后作妖子,刘备南下的时候,可是把大部分的兵力,都带了过来。

这也是他听到孙乾的判断后,脸露喜色的原因。

结果,还没高兴几秒钟呢!

就又让关二爷的一席话,给弄得忧心忡忡!

这时,张飞这个没心肝的,‘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二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咱们一万五千大军屯驻于此。

那李横若有异动,大哥领着咱们杀过去就是了。”

“夯货,莫要胡言!”关羽瞪了张飞一眼,“那李横若是领一部兵马在此拖住我们,再遣一支精锐,抄袭防御空虚的后方诸县,岂不要坏事?”

“呃!...这...”张飞眨巴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不觉流露出懵逼的表情。

“那...”刘备吃吃地问道:“二弟,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靠过去?就近看住李横?”

“不!”关羽摇了摇头,“我们同李横的关系,现在很微妙!

靠得太近,李横心中必然不喜。

而且,两军靠得近的话,也容易引起两军士卒的摩擦。

一个不小心,万一因为一些小摩擦,而引起两军大规模的冲突,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里,他低眉略微思索一下后,接着道:“大哥,趁着李横还没有东来,我们应该立刻北上。”

“北上?”刘备楞了一下,“去哪?回曲阿?”

“当然不是!”关羽答道:“我们去泾县!”

说到这里,他蹲下身来,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了了起来。

“这里是青弋江,这里是莫知河!

泾县就卡在它们之间。

李横若有北犯之意,必然要经过此处。”

刘备走到关羽的跟前,盯着地上简陋的地图,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二弟,如若李横不北上,而是东进,又如何?”

“呵呵...”关羽捋了捋颔下的长须,自信地道:“那个时候,舒溪西岸的这几座大营,可就起作用了。”

刘备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关羽。

“大哥,在舒溪西岸,我等只需留下数百兵卒和一些文吏,维持住百姓的秩序便可。

李横若要东进,把必然要渡过舒溪才可以。

而想要渡舒溪,这几座大营,他便绕不过去。

那样,不就可以让我等知晓,李横东进的意图了嘛。

即便李横动作够快,在我们反应过来前,便渡过了舒溪。

可是,那又如何?

不过是让他侵夺了,舒溪以东的二、三县罢了。

可是,北面的曲阿、建业、丹阳等重地,我们却可以保住。”

刘备拧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简图。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点了点,说道:“好!就听二弟的。

我们明日...

不!

今日,我们就全军开拔,去泾县!”

“是!”

周围响起了一片轰诺声。

......

这一日。

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长江边上的民寨内,便开始逐渐地热闹了起来。

一队队百姓,从各个方向上,如同流淌着的涓涓细流一般,向这里汇聚而来。

与此同时,从民寨开始,一直到视线的尽头。

每相隔百余步的距离上,都会有五名挎刀执盾的步卒,昂首肃立着。

当有走不动的老弱出现时,这些步卒会上前搀扶一把。

当有走失的幼童出现时,他们也会立刻出现,帮孩子找到自己的亲人。

当有人背不动自己的行礼时,他们同样会上去帮一下。

当然了,每次有人闹事,或者争斗的时候,他们也会立刻上去弹压一番。

......

士卒态度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很差。

即便是帮人的时候,也是冷着脸,大声呵斥着百姓。

对那些闹事、打架、争吵的民人,就更不要说了。

轻的,骂你两句,算客气的啦!

重的,给你几个嘴巴子,或者抽你几鞭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如此,但却让那些迁徙过来的百姓们,在不知不觉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安!

......

李横顶盔掼甲,骑马立在一处山包上,肃容地远眺着这些。

四周,鲁力山、甘宁及一百亲卫,策马拱卫着。

当看到第一队百姓,稳稳当当地进入民寨的时候,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万事开头难!

有一就有二!

第一队人既然没事,那就后面的,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毦兵和规矩 突然,一阵隐隐的马蹄声,从视线的尽头响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

最终,一队三百余人的骑队,踩着如雷一般的蹄声,出现众人的视线之中。

马似蛟龙,人如勐虎!

每一匹马,都是肩高体阔的宝马良驹。

每一名骑士,均膘肥体壮、身披全身铁甲。

铁盔之下的面容,更是冷峻、酷烈!

这么一队杀气腾腾的骑队,轰隆隆而来,动静不小。

自然也引得迤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刘备的异动和两路兵马 “不错!”李横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隆之辛苦啦!

传令骑营,让他们今天晚上把探马,放到秋浦河以西去。

另外,再派几个人去陵阳,给两百亲卫武将传令,让他们暂时不用回来!

待大军越过秋浦河后,他们直接过来汇合便可。”

“是!”

“明日...”李横顿了一下,接着道:“就午时吧!

午时,全军开拔。

晚上,夜宿秋浦河西岸。

后日一早,全军渡河东进。”

“是!”应了一声后,李到便立刻退了下去。

他现在很忙!

忙得脚不沾地的那种。

军中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也是李横做事的风格!

那就是,他只抓总。

其他的具体事务,能推的,他都推了出去。

从另一方面看,说他是偷懒,其实也不为过。

因此,李到过来后,汇报一下之前的情况,再领受下一步的指示,便又得忙活起来。

没办法!

李横说:明日全军开拔,后日渡过秋浦河东进。

那这些具体事务,他就得操办起来。

行军打仗,可是很严谨、细致的事情。

军队开拔!

哪支部队先走?

在哪里驻营?

粮草辎重如何运输、安置?

等等...

这一切都要提前规划、安排好。

看着李到急匆匆远去身影,李横沉吟了片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沉声道:“甘宁!”

“在!”

身后的甘宁,赶忙一夹马腹,策马踱到了李横的面前。

“你的水营可以动起来了!”

“是!”甘宁大声应道。

“嗯!...”略微犹豫了一下后,李横又接着说道:“你走的时候,带两百亲卫武将和三百骑营的骑卒一起走。”

“这...”甘宁吃惊地看着李横。

“放心!”李横笑了笑,说道:“我身边的力量足够了。

相反,张毅那里的兵马虽然不少,但披坚执锐、一锤定音的精锐,反倒显得不足。

这些人过去,可以稍稍弥补一下。”

“是,主公!”

......

第二日,清晨。

一骑快马,急驰而入李横的大营。

在离中军帐还有百余步的时候,骑士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其实,远在军营十里开外,骑士的身份,就已经被李横军的游骑确认过了。

否则,人家根本就不会放他过来。

而且,之后的五里、三里、一里三处地方,骑士的身份,还会再被确认一遍。

但这还不够!

在军营大门和军营内部,还有一些繁琐的检查。

只有这些都通过了,他才会被允许骑马靠近中军大帐。

即便如此,在离中军大帐百余步的时候,他也会被要求下马。

原因很简单!

不论来骑传报的消息有多重要、多急迫,这里都是他的极限!

骑士下马后,立刻便有三名身形壮硕、顶盔掼甲的亲卫武将围了过来。

“报上你的姓名、所属卒伍和职务?”为首的亲卫武将,厉声喝问道。

刚喊完这句话,还没等来骑回答,为首的亲卫武将,又惊诧地叫了起来,“老横...?你不是随张建那小子支援陵阳了嘛?

你...

陵阳有变?”

“王大哥放心!”来骑回道:“陵阳无事!

我们只是探查到了刘备军的新动向。

所以,张将军才派我回来,向主公通禀。”

“好!”为首亲卫武将点了点头,“你随我来!”

......

一盏茶之后。

中军帐内。

李横微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壮硕身影。

“你的意思是,昨日下午,刘备军便开拔北移了?”

“是的,主公!”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报信的亲卫武将,行了一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李横的眉头,却皱了更深了。

刘备想干什么?

不监视我了?

就此退兵,返回曲阿?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李横军接下来开展的行动,将极为不利。

甚至,有可能导致另一路兵马的全军覆灭。

不错!

李横此次出兵,一共有两路兵马。

一路,由他自己率领,共有两万多人。

另一路,则由李横军的大将--张毅率领,有一万二千余人。

李横这一路共有:

第一、二、三三个战营,一万两千人。

从各大军屯中征发的屯卒,七千人。

亲卫武将队六百人。

骑营八百人。

张毅那一路则是:

第四、五两个战营,八千人。

从军屯抽调的屯卒,三千人。

水营一千人。

......

从兵力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李横此次出兵,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了。

出兵之后。

在他庐江郡的地盘上,除了皖县、松兹、石家堡三地的三个守备营外,将再无一兵一卒防御地方。

这个时候,如果有别的势力踩进来,比如西边江夏的黄祖...

那李横军的后方,将立刻是崩盘的局面。

他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快刀斩乱麻,一劳永逸地迅速解决掉刘备。

又或者,尽快把他从江东撵走。

没办法!

让刘备在江东待下去的话,以他麾下大将的战力和他自己的忽悠能力,这江东三郡早晚被他消化掉。

那个时候,与江东比邻而居,仅隔着一条长江的李横,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甚至,李横都能想到自己以后的下场。

两、三年之后!

要么归顺刘备,把自己的兵马、钱粮都交出去。

而他李横,则成为他麾下,仅次于关、张、赵云的武将。

不!

这种结果,还算是好的啦!

最有可能的是,在某场作战中,由于某个意外,自己莫名其妙地挂掉。

这也不难理解!

只有弄掉自己,人家才能更好地消化,自己麾下的兵马嘛!

......

不投靠刘备的话,那就只能向西,去投靠荆州刘表了。

在刘表那里,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只要一想到刘表麾下,那派系复杂、多如牛毛的文臣、武将们,李横就能猜想得到,自己这个山贼出身的人,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

如果不想投靠刘备、刘表的话,那就只有出走一条路了。

因为,留在庐江郡,占着两、三县的地盘,是根本发展不起来的。

即便自己手下的战力很强,也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

最多五、六年的时间,不是北刘表灭了,就是被刘备杀了。

可是,如果出走的话,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北面,人家孙权可在那儿等着你呢!

南面,过了长江,那就是一片遍地山越人的蛮荒地带。

难道自己要去那里,同山越人争夺生存空间?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用意 在综合考虑之后,李横发现,自己实际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想生存下去,只能同刘备死磕。

现在的周边势力中,只有刘备最弱,也只有同他死磕的赢面,是最大的。

因此,在同刘备达成协议后,李横便率一路兵马过江东进。

不过,他这一路兵马,虽然打的是迁徙临城、陵阳两县百姓的名义。

但他其实,并不想把迁移两县百姓。

只要打败刘备,丹阳郡就都是他的。

把百姓从自己的一块地盘,迁到另一块地盘上,除了让百姓暗地里骂你外,没有任何好处。

对秋浦河以西的百姓进行迁徙,也只是为了迷惑刘备而已。

实际上,东渡长江之前,李横就计划好了,只迁徙这部分百姓。

而且,也只是把他们迁到长江边,就算完事。

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些百姓折腾到庐江郡去的。

谁知,刘备这小子太他么孙子了。

他居然提前把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

然后,两县的百姓闻风而动,乌泱泱地往东边的舒溪跑。

路途之上!

因冻、饿而死,因意外而受伤,因走失而与家人分离...

如此种种,发生意外的人,肯定是少不了。

此皆大耳贼的罪孽!

......

李横东进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把刘备的主力,从丹阳郡北面的曲阿、建业一带,吸引过来。

刘备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得带重兵到临城、陵阳附近,监视李横的迁民举措。

不然的话,李横迁民的同时,夺他一两个县的地盘,他也没处说理去。

刘备的主力被吸引过来后,李横的另一路兵马,也就是张毅率领的那一路,便会趁此机会,抄了他的后路。

可就在昨日,刘备居然率兵北返了?

这让李横无比为难!

派人去追甘宁,取消之前的命令?

又或者,干脆让张毅那路兵马撤回来?

还是,两路大军一起撤回去?

......

在中军帐中,踱来踱去了许久。

最后,李横咬了咬牙,决定原计划不变。

先不说,现在派人去追,能不能追上甘宁。

即便能追上,又能怎么样?

难道还能和刘备罢兵歇战?

反正是要和他打了。

怎么打,不是打?

无非是偷袭不成,变成硬打罢了。

想到这里,李横朝军帐外喊道:“来人,传令下去,立刻拔营起寨,全军东进。

今日天黑前,必须渡过秋浦河!”

“是!”帐外传来一声轰然暴喏。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远方快速而去。

......

李横的这支军伍,组建的时间并不长。

战斗力的强弱,也还有待考验。

但是,在‘上令下达’这一点上,做得还是不错的。

他一声令下,全军便轰然而动。

仅仅一刻钟之后,第一队兵卒便开出了寨门,向东而去。

临近傍晚时分,全军一万九千人,已经渡过秋浦河,在东岸扎下营寨来。

李横军的东进,并不意味着,对迁徙到长江岸边的两万余百姓,就此不管不问。

一千余军屯屯卒,将在一百名正规战卒的带领下,留在原地,来弹压管理这些百姓。

......

李横东渡长江时,麾下有六百亲卫武将。

这些人统归鲁力山辖制。

不过,鲁力山之下,尚有三员大将:陆成、张建、王定。

此三人的武力,均在70~80之间。

仅从武力来说,他们都算是难得一见的武将。

渡江之后,李横的亲卫武将队,被分作三拨。

第一拨,三百亲卫武将,在陆成的率领下,在秋浦和西岸,清缴各路游骑、探马。

第二拨,两百亲卫武将,在张建的率领下,驰援空虚的陵阳城。

最后一拨,一百亲卫武将,则在王定率领下,留在了李横的身边。

李横渡过秋浦河的当天夜里,张建便率陵阳城的两百亲卫武将,赶过来和李横汇合。

与此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让李横长舒了一口气的消息。

那就是,刘备军并没有就此北归,而是卡在了临城北面的泾阳县。

只是看了一下地图,李横就明白了刘备的用意。

这小子在防着自己北上呢!

不过,刘备防不防自己,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自己不北上,就可以了。

......

三天后,李横在临城以北五里处,安下了营寨。

这里离刘备所在的泾县,并不远。

只有五十里左右。

因此,他刚到没多久,刘备的探马,便把消息传了过去。

得到消息后,刘备立刻聚集麾下文武,开始商议起来。

说是商议,但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横但凡有点脑子,也应该是先迁徙两县的百姓,再来临城,找肖、段两家的麻烦。

可现在,他居然直接就冲到了临城。

说实话,这让大家有点懵逼。

憋了半天后,刘备先看向了自己的二弟--关羽。

不过,看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刘备知道,他也没什么主意。

看看三弟!

得,这位更指望不上了。

再看看赵云!

这位似乎也不以智计见长。

......

看了一圈后,刘备还是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头号谋士--孙乾!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他迟疑着问道:“公佑,你...,你说...,这李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

难道,他真的先打临城,再迁百姓。

可是,两县百姓已是闻风而动,都在往东面跑。

等李横打下临城,两县之内的百姓,恐怕都要跑光了。”

“这...,这...”

‘这’了好一会儿,孙乾的眼睛一亮,略显兴奋地说道:“主公,这李横会不会,突然改主意,要夺取临城、陵阳两县。”

“夺取两县?”刘备皱了皱眉,脸上满是疑惑。

“主公,一定是这样的。”孙乾的语气变得自信起来,“李横此人,原本不过是潜山中的一个山贼!

非是乾对此人有成见,而是彼辈惯于见利而忘义!”

“见利而忘义?”刘备更懵了,“这...,这李横见了何利了?”

“主公!...”孙乾应道:“渡江之前,李横应是打算,迁徙完两县之民,便撤回庐江去。

可因肖、段两家合兵于临城,而导致陵阳空虚...”

听到这里,刘备一摆手,打断了孙乾的话。

在沉吟了片刻后,刘备肃容道:“公佑,你的意思是,那李横因为轻取了陵阳,而生出了非分之想。

他要把陵阳、临城都占下来?”

“不错!”孙乾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乾以为,必是如此。”

“大哥...”

这时,关羽也喊了一声。

不过,刘备依旧是一摆手,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接着,刘备转头看向孙乾下首的简雍,“宪和,你恐怕要跑一趟了。”

“跑一趟?”简雍愣了一下,“去李横军中?”

“不!”刘备摇了摇头,“去临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 肖家和段家 肖家、段家虽然不是顶级世家,但也在丹阳郡,传承了百余年。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两家各自发展成,临城、陵阳两县首屈一指的大族。

准确一点说!

在临城县内,只有肖家一个大族。

同样,在陵阳县,段家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肖、段两家之所以能有这番成就,是两家的先辈们,抛头颅、撒热血、披荆斩棘...

好吧!

这么说,有点太美化这两家啦!

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这两家其实只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坚持不懈地抛别人的头颅,撒别人的热血。

所以,他们才各自发展成为,一县之霸。

说白了!

在两县之内,无论是哪一个家族,只要稍微露出一些兴旺的兆头来,便会发生种种意外,最终族灭身死。

这两家,尽管在自己的地盘上飞扬跋扈,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劣迹。

至少,对大汉的官府来说,是这样的。

毕竟,在这样的世道里,又有哪一个世家、豪族,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呢?

可是,汉末黄巾之乱后,两家却不约而同地,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他们先是以保境安民的名义,各自组建了一支家族私兵。

不过,一开始的规模都不大。

肖家两百人,段家三百人!

但人心是善变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汉的天下,也越来越乱了。

于是,肖、段两家的私兵规模,也越来越膨胀起来。

先是四百,然后五百,再是六百...

当他们把各自的私兵,扩充到千人的时候,却又踩了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养不起!

以两家阡陌连天,谷仓遍地的家底,养个几千私兵,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更不是因为没人!

临城、陵阳两县,虽然人丁不算太多,但招个几千丁壮,也不会太为难。

实在不行,去抓点山越的蛮人回来,也能凑合着用。

真正让两家老实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孙策入主江东了。

在‘江东小霸王’的名号里,那个‘霸’字,可是霸道的霸!

和我作对的,杀!

不听我话的,杀!

敢跟我扎刺的,杀!

看我不顺眼的,杀!

我看不顺眼的,也杀!

......

面对这么一位主儿,肖、段两家彻底怂了。

他们不仅没有继续扩充私兵,反而还从自家私兵中,拨出五百人,给孙策送了过去。

可以说,只要孙策还在,这两家就是孙策治下的良善人家。

要兵给兵,要粮给粮!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孙策居然没几年就嗝屁了。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孙策之后,上位的居然是一个20来岁的公子哥!

让这样一个功业未立,名声不显的人,来接孙策的位置?

凭什么啊?

我们凭什么像服孙策那样,服你?

怀着这种心思的肖、段两家,自己都觉得:如果再老实下去,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实际上,江东三郡的世家豪门们,几乎都是这种想法。

没办法!

孙策给他们心里压力太大了。

孙策一去!

这些人立刻就觉得,压在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没了。

心中块垒尽去后,除了轻松之外,剩下的便是满腔的怨恨了。

对孙氏和以孙氏为首的武将集团的怨恨!

于是,只是稍微勾连了一番,没费什么劲儿,江东三郡的世家豪门,便立刻串联到了一起。

他们先是策动山越人起来闹事。

山越人失败之后,他们便撸胳膊、挽袖子,直接亲自上阵了。

不过,也不知肖、段两家是怎么打算的。

或许是还不想和孙家撕破脸!

或许是胆子小,不敢同孙家硬刚!

或许是...

总之,众世家豪门的那些事情,肖、段两家是一概没有参与。

当然了,这两家也没闲着。

在两方‘乒乒乓乓’地,人脑子快打出狗脑子的时候,肖、段两家把各自的私兵规模,却是狠狠地扩充了一番。

然后,他们除了把临城、陵阳两县的孙氏官吏赶走外,便老老实实地窝着不动了。

两家这样做,让其他的豪门世家,很是鄙夷。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也是兵败之后,豪门世家的联军,干脆无比地撤出丹阳郡的原因。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在告诉孙权:这两家和我们没关系,你蒸了、煮了、煎了、炒了,都行。

可惜,人家孙权就没理这个茬儿。

人家都要走了,还耗损兵马钱粮来打临城、陵阳?

打下来,再送给刘备?

那是脑子进水了!

......

形势的演变,让肖、段两家也有点懵逼。

私兵数量扩充到了三千!

整个县境之内,我说一,没人敢说二!

世家联军往东跑了!

孙权往北跑了!

刘备刚来,根本就顾不上我们!

这...

他们突然发觉:我居然成了,躺着就赢的人生赢家!

可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几天,一个噩耗又让他们如坠冰窖。

李横要尽迁临城、陵阳两县之民去庐江郡?

而且,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李横的大军,就已经开始渡江了。

幸好,李横的水军不强。

大军并不能一下子就渡过来。

可是,眼看着长江边上的李横军,一日多过一日,两家也不敢怠慢。

稍微商量了一番后,两家立刻做出了,‘合兵一处,抱团取暖’的决定。

让两家主事人感到庆幸的是,他们这个决定,做得太正确、太及时啦!

先说李横军,那动作是真快!

人家全军过江后,一天都没耽搁。

当天夜里,就把秋浦河以西的各路探马、游骑,清缴一空。

第二天,秋浦河以西的百姓,也被迁徙干净。

之后的第三天,便全军越过秋浦河,向东杀来。

可以说,肖、段两家只要稍微犹豫一下,那就是被李横分隔两城,各个击破的局面。

更让两家后怕的是,刘备军一万多人,也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窥伺着。

这从刘备在舒溪河畔立下营寨,收拢两县之民就可以看出来。

肖、段两家不是傻子。

他们相信,只要让刘备抓住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把两家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不过,现在好了。

两家合兵到了临城。

现在是外有坚城,内有兵卒、丁壮万余。

不论是刘备,还是李横,想要拿下临城,那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第一百二十章 刘备要来帮我们 子夜时分。

临城。

南门的城楼上。

泾渭分明地肃立着两拨人。

他们人数并不多。

每拨五十,两拨百余!

不过,这些人都是身材粗壮,顶盔掼甲的壮硕军卒。

左面一拨,为首的是一名年约四旬,身高体长,满面虬须的粗豪汉子。

这位便是陵阳段氏的当家家主--段莫其。

右边为首的,则是一位面百无须、气质儒雅的三旬男子。

或许是为了显示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三旬男子尽管身披甲胄,但却在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儒衫。

此人是临城肖家家主的长子--肖繇。

因肖家家主常年卧病在床,不能理事,肖家便由此人当家做主。

肖、段两家合兵一事,也是在此人的推动下,才达成的。

在几十支火把的映照下,城楼上纤毫可见。

......

段莫其、肖繇两人,沉默地当先而立,看着黑漆漆地城外。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一阵‘吱吱呀呀’声,南门洞开了一个三步宽的门缝。

紧接着,一名文士,在十余骑彪悍士卒的护卫下,从城内鱼贯而出。

这些人出城后,并不立刻远去。

那位文士更是拨转马头,回身朝着城门楼子,拱手高声道:“两位且放宽心!

我主--刘皇叔一向仁德忠厚。

今日同两位商议之事,必不会食言。”

“宪和先生一路保重!”城楼上的肖繇,也是拱手回礼道:“我等在此静候刘皇叔佳音!”

“告辞!”

城下的文士,最后抱了抱拳,便转身打马飞驰而去。

“哒哒...”蹄声终于微不可闻。

城楼之上,粗豪的段莫其,往肖繇身边靠了靠。

“肖老弟,你...,你真的相信这简雍所言?”

“信!”肖繇重重地点了点头。

“呃!...,这...”段莫其的眉头皱了皱,略显不满地看着肖繇,“肖老弟,我可不是在说笑。

那刘备真的会来救我们?”

“会!一定会!”肖繇肯定地答道。

“你...”一丝怒气浮现在段莫其的脸上。

“老哥!我也没跟你说笑!”肖繇郑重地回道:“你想想,那刘备初到江东,立足未稳。

万一李横拿下临城之后,顺势北上,侵夺丹阳诸县...

又或者,李横占住临城、陵阳两县,就此不走了。

那个时候,他岂不要坐蜡、为难?”

“肖老弟,你的意思是?”段莫其迟疑着问道:“刘备来救我等,只是为了他自己。”

“不错!”肖繇点了点头,略显无奈地道:“李横只要来打临城,刘备就一定会来。

与其让李横以后找他的麻烦。

莫不如,在李横攻城的时候,同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在临城城下灭了他。”

“草!...”段莫其脱口骂了一句,“那刘备不是忠厚、仁德之名远播吗?

怎么也干这种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

“呵呵...”肖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段老哥,你信不信。

即便刘备做这种事情,他‘忠厚、仁德’的名声,也不会折损一丝一毫。

甚至,在扫灭李横后,他顺势攻下临城,把我们两家也灭了。

同样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呃!...”段莫其惊讶地看着肖繇,“这是为何?”

“为何?”肖繇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很简单!

李横不过是一介山贼出身。

即使被天子授予扬州牧、振武将军的显赫官爵,但在那些豪门世家眼中,其也与黄巾乱贼无异。

而我们肖、段两家...”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脸上的苦意更浓了,“在那些人心中,也就是两个乡间土霸而已。”

段莫其楞了一下,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慌乱。

过了一会儿,他干咽了一口唾沫,涩声道:“肖...,肖老弟,那...,那...,我们两家岂不要...”

没等他的话说完,肖繇便摆了摆手,宽慰地说道:“老哥不必忧心!谷

最多,围攻李横时,我们多卖一些力。

打灭李横后,我们再痛快地投过去。

那刘皇叔毕竟仁义之名远播!

我想,他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这...”段莫其略显不甘地道:“也只能是如此了。”

......

肖、段两家的步调,一直以来,差不多都是一致的。

你招募私兵,我也招募私兵!

你给孙策送私兵,我也送!

你不参合江东世家的反叛联盟,我也不加入!

你...

尽管如此,但两家的关系并不好。

今天你砍我一刀,明天我给你一棍子!

今天你宰我一个庄客,明天我劫你一车粮食!

几十年下来,两家之间,手里至少都有,对方的百十条人命。

如果没有外力干扰,当两家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自己就能杀得血流成河。

之所以会如此,同两家的出身密不可分。

段家祖上,是纯种的山越人。

因缘际会之下,才在陵阳县落了脚,并逐渐地发展壮大起来。

而肖家,尽管百余年来,肖家人当的官都不大。

最大的,也不过是郡一级的佐官。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正统的士大夫家族。

每一代的子弟,都是博览群书的文化人。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段家这种山越人的。

只是因为李横的突然东进,才让他们暂时拧在了一块儿。

两家虽然同处一城,但却泾渭分明!

原本在临城的肖家,把整个西城,给段家让了出来。

双方又以一条横贯南北的大道,作为分界线,各自据有半城。

......

“哒哒...”

子夜。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一列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中。

当段莫其率领亲卫,一脚踏进自家地盘的时候,二十几个顶盔掼甲,同他有几分相似的壮硕汉子,立刻围了上来。

“大哥,怎么样了?”

“大哥,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大哥,那刘皇叔真的会来救我们?”

“大哥,我们和肖家,是不是要一起投靠刘备了?”

“父亲,您没事吧!”

“伯父,...”

......

这些人,都是段家家主--段莫其的兄弟、儿子、侄子们。

看他们叽叽喳喳,闹哄哄的,段莫其头都大了。

“停!...”他大吼道:“都他么给我闭嘴!”

二十几条壮汉,顿时收声。

接着,便瞪大着双眼,无辜而又懵懵地看着他。

见他们这个样子,一股邪火,从段莫其的胸中涌了上来。

他挥起手中的马鞭,兜头便抽了过去。

“么的!我叫你们平时不读书...”

“么的!列祖列宗费尽心思,攒的一屋子木简,你们读了多少?”

“么的!你们之中,有几个人会写自己的名字?”

“么的!一个个的,都他么是猪脑子!”

“么的!老子现在想商量点事情,都不知该找谁?”

......

一顿鞭子下去!

弟弟们、儿子们、侄子们立刻抱头鼠窜!

第一百二十一章 肖家的算计和段家的不安 临城的另一座大宅内。

从外面返回的肖繇,穿门过户,直接来到了一座庭院。

庭院中。

假山、回廊、鱼池...

应有尽有,显得雅致异常。

但隐约可见的健壮士卒,却又让这份雅致中,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肖繇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一间静室。

室内,药香弥漫。

一张软塌上,一位形容枯槁、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斜卧在那里。

这位便是临城肖家的当家主--肖和。

见到肖繇的一瞬间,肖和的眼睛一亮,正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旁边的一位宫装丽人,赶忙过去,小心地把他搀了起来。

接着,她又从床榻下,拿起一个铜壶,捧到肖和面前。

“咳咳...啊!...呸!...”

一口浓痰,吐进了铜壶后。

宫装丽人娇艳的脸上,不仅一点不适、不耐地神色也没有,反而还一直挂着柔顺、温和地笑容。

待肖和吐好后,她便把铜壶放到了地上。

接着,她又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嘴,并小心扶着他,靠在了软垫上。

忙活好这一切,宫装丽人才站起身,冲着肖繇福了一福。

然后,她才轻移莲步,默默地退了出去。

“父亲!...”

肖繇刚刚说了一声。

下面的话,就被肖和用严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等宫装丽人彻底走远了,他才‘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繇儿,你的心乱啦!”

说着,他又虚弱地抬起右手,指了指肖繇,“心乱则急!

人急则必生祸!

如今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你这个主事人都定不下心来,那我临城肖家,岂不要亡无日哉!”

“呼!...”肖繇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双手抱拳,冲着榻上的肖和,深深地鞠了一躬。

“父亲大人,孩儿知错了。”

等他再直起身的时候,原本隐隐露在脸上的急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代之而起的,则是冷静、自信!

肖和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这...”

略微沉吟了片刻,又组织了一下语言,肖繇才把刘备连夜遣使,与肖、段两家相约,共击李横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肖繇的话,肖和的眉头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略显嘲弄地说道:“这刘备倒是好算计啊!”

说完,他又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肖家,以后要跟着这位大汉皇叔混饭吃了。”

“父亲,这未必就是什么坏事!”肖繇应道:“只要解决了李横,以刘备能力,这江东三郡早早晚晚,要落在他的手里。

我们现在顺势投过去,以后在江东的地位,也许比吴、会稽两郡的那些高门大族,还要高一些。”

“我儿说得倒也不错!”肖和点了点头,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黯然,“不过,为父却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说到这里,他又朝门外指了指,“繇儿,阿兰这个侍妾,为父有点离不开了,你...”

没等他的话说完,肖繇已经点头道:“父亲放心,儿子明白。

父亲百年之后,儿会让阿兰随父亲一块儿去的。”

“好!”肖和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后,才肃容地看向肖繇,“繇儿,段家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呃!...”肖繇楞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肖和,“段家?

这...

自然是...

在击杀李横后,同他们一起投靠刘备...

父亲,难道不对?”

“我儿糊涂!”肖和怒道:“那段家与我家,可是有大仇。

你还想和他们一起投靠过去?

那以后,在刘备的治下,我肖家岂不要多一个死对头?”

“父亲的意思是?”

肖和没有说话,只是伸掌,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可...,父亲大人...”一丝犹豫,从肖繇的脸上闪过,“如果这么做的话,那我们可是很难向刘备交代的?”

“难交代?”肖和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什么难交代的?

你就说,段家非但不想投靠刘皇叔,反而暗中联络南面的山越人,阴谋作乱。

迫不得已之下,我肖家只能把他们给剿了...”

“可...,这...”肖繇依旧迟疑地看着肖和。

“呵呵...”肖和笑着摆了摆手,“繇儿莫要担心。

为父相信,你如这么做的话,刘备应该会很高兴的。”

“这...,这是为何?”

“很简单!”肖和略显嘲弄地笑道:“不论是谁入主江东,首先要面对的,都是遍布江东各地的山越蛮族。

像段家这样的山越世家,更是要小心提防。

一个不小心,让他们纠集起大量的山越族人来,那立时就是一场叛乱。”

......

此间静室的旁边,有一座用屏风围成,数步方圆的格挡!

格挡内,有便桶、有净手的水盆、有熏香、有竹筹...

嗯!...

这就是如厕之所嘛!

不过,因为是大户人家的这种地方,所以,很是干净整洁。

一丝异味都没有。

从静室内退出来的宫装丽人,就坐在便桶上。

不过,此时的她,却是脸容惨白,完全没有刚才容光照人的模样。

很明显,静室内父子两人的谈话,已经被她听到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最终的命运。

在肖和死后,她将被殉葬!

伺候了肖和这么长时间,肖和的身体情况,她很清楚。

一个月!

两个月!

不!

也许就是这十来天的事情啦!

那也意味着,她的生命,也就剩这么长时间了。

凄苦、哀怨、恐惧...

等等表情,交替浮现在她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宫装丽人如同下了某种决心一般,狠狠地咬了咬银牙。

......

段莫其抽累了,把手里的鞭子一摔,就那么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原本做鸟兽散的弟弟、儿子、侄子们,又挨挨蹭蹭地聚了过来。

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们,似乎并不介意挨一顿鞭子。

又或者,以前挨得多了,早就已经习惯。

不过,有几个倒霉蛋儿,因为没护住脸,在脸上留下了几道鞭痕,显得有点可笑。

其中一位脸上挂着鞭痕的楞小伙,靠到段莫其身边,愣愣地问道:“阿爹,你怎么了?”

段莫其瞪了小伙子一眼,没搭理他。

另一位同样挂着鞭痕的中年壮汉,也开口道:“大哥,你是担心肖家?”

段莫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后,摇了摇头。

可紧接着,他又点了点头。

“肖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现在这种时候,他们要是耍什么花花肠子,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可我这心里,总感觉有点发慌!

就像...

就像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似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会 “大哥,能有什么事啊?”

“大哥,你也太小心了?”

“阿爹,你放宽心,有儿子在呢!”又一个楞小伙儿,把胸口拍得‘砰砰’响。

“伯父,万事莫忧心,有侄子们在呢!”几个楞小伙儿,也乌泱泱地表起了忠心。

......

于是,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段莫其眼神不善地,看着面前的这些楞货,眼角忍不住又抽搐了几下。

“么的!...”

狠狠地骂了一句后,他便站起身,四处寻摸起,被他扔掉的鞭子来。

见段莫其这样,一群四肢发达的家伙们,立刻如同鹌鹑一般,缩着脖子老实下来。

这时,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

很快,一位身披半身皮甲,个子不高的精瘦汉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段莫其眉头皱了一下。

这个汉子,他认得。

是他的一个远房堂侄,叫段已客。

此人现在正率领一个百人队,驻守在段家地盘的边缘处。

他这么急匆匆地跑过来,肯定出事了。

跑到跟前的段已客,看到段家高层齐聚于此,也是楞了一下。

在几十双炯炯目光的注视下,他不觉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来到段莫其的跟前,单膝跪地,拜了下去。

“家主,外面有一小厮,求见家主。他...”

段已客的话没有说完,就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很明显,他这是嫌此处人多,后面的话不好说。

这一眼也惹来了众怒!

几十只眼睛,立刻便瞪得溜圆,怒视着他。

“草!...”段莫其马上一挥手,怒道:“滚!都给我滚,该干嘛,干嘛去...”

待人群稀稀拉拉地散去,他才转头看向段已客,“说吧!什么事?”

“家主,外面求见家主的小厮,是肖家的人...”段已客悄声道。

“肖家的小厮?”段莫其楞了一下,“他找我干什么?”

“其实也不是这个小厮找家主。”段已客接着道:“他是代替他主人--兰夫人来的。”

“兰夫人?”

“据那小厮说,这兰夫人是肖家家主--肖和的侍妾...”

......

临城内,肖、段两家地盘的交界处,有一处民宅。

民宅很普通,三间茅草屋,一座土坯墙院。

一刻钟后,几十名壮硕的披甲精卒,涌了过来。

在仔细搜索一番,确定周围安全后,段莫其才从远处,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当他一脚迈进院子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亮。

院落中,一颗槐树上挂着一盏灯笼。

灯笼下,一位花一般的宫装丽人,正聘聘婷婷地立在那里。

段莫其一进门去,一股淡雅的微香,便缓缓地往他的鼻孔里钻。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微微泛酸。

“草!肖和那老小子躺床上多少年了?居然还霸着这么漂亮的女子?

么的!

真是暴殄天物!”

宫装丽人紧缩着眉头,娇嫩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愁绪。

在见到段莫其的瞬间,她眼睛一亮,立刻半蹲着福了一福,“小女子--王兰,见过段家主。”

“好了!好了!...”段莫其随意拱了拱手,道:“兰夫人,咱们不扯这些虚的了。

把我老段大半夜的叫来,你总不会要和我唠家常吧?

究竟要干什么?你就直说吧!”

说到这里,他瞪大着双眼,放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美人。

在段莫其满是侵略性目光的注视下,王兰娇俏的脸庞白了白,身子更是向后缩了起来。

“呵呵...”段莫其摆了摆手,笑道:“兰夫人莫怕!莫怕!...

俺老段就这德行!

粗人一个!”

听到此话,王兰脸容略微松了一松。

可是,很快!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抿着红唇,沉吟了起来。

片刻后,她又咬了咬牙,对段莫其福了一福,略显羞涩地道:“如...,如段家主肯救奴脱离肖家。

奴...

奴愿伺候您!”说完,她把头轻轻扭到一旁,不敢同段莫其对视。

“呃!...”段莫其楞了一下。

接着,他便异常坚决地连连摇头,“那个...,兰夫人,你可不能和我老段开这种玩笑。

你...

你知道,你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啊!...不...

我老段今天和你夜半相会的事情,只要传出去一丝一毫,段家和肖家就得立刻开打。

现在这种情况下,俺们两家要是打起来,那就得一块玩完。

那个...

我是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才过来的。

你的重要事情,该不会是这个吧?”说着,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如果是这个的话,那我立刻就走。”

“慢!段家主请留步!”王兰娇嫩的脸上,露出一丝急切,“奴...,奴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段家主。

此事,与段家有极大的关碍!”

段莫其郑重地看着王兰,“兰夫人,你可不能拿大话哄我?”

“奴一个弱女子,如何敢虚言诓骗段家主?”

“那好!你说,是什么事?”

“奴...”王兰咬了咬牙,说道:“奴说出来可以。

但是,段家主听闻后,要把奴从肖家救出去。”

“你...”段莫其气得噎了一下。

接着,他又好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美人,略显调侃地道:“你这娇滴滴的美人,为什么非要从肖家出来?

在肖家,每日里锦衣玉食不好吗?”

王兰惨然一笑,“锦衣玉食虽好,但奴却享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肖家家主,即将命不久矣!

在他故去后,奴也是要给他殉葬的!”

“呃!...”段莫其恍然道:“怪不得!”

接着,他又狠狠地骂了一句,“么的!肖和这老东西,真他么会糟践东西!”

说完,他又低头沉吟了起来。

随着段莫其的不语,小院中立刻沉寂了下去。

偶尔,微风吹过。

院中的柳树,随着树叶的摇摆,会发出沙沙的响声。

王兰一脸忐忑地看着段莫其。

她此时的心情,也如那摇摆的柳枝一般,起伏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段莫其抬起头,阴沉着脸,看向宫装丽人,“兰夫人,你说的那件事,真的与我段家有关碍?”

“正是!”王兰郑重地点了点头,“奴不敢欺瞒段家主。

此事,段家主若不知的话,最多三、五日,段家便有可能族灭!”

“族灭?”段莫其楞了一下,接着,脸上闪过一丝恍然。

“呵呵!...,临城内能让我段家族灭的,也就是肖家了。

我猜,是那肖家要算计我段家吧?”

闻听此话,王兰的脸上一阵煞白,身子也晃了一晃。

“夫人不必如此!”段莫其宽慰地道:“我老段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腌臜小人。

来!来!来!...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给我说说。

你放心!

只要确实是肖家在算计我们,那我保你一条活路!”

第一百二十三章 段家主的诚意 后半夜。

睡得香甜的李横,突然被近侍叫醒了。

坐在胡床上楞了一会,从近侍手里接过一碗温热的茶汤,轻抿了一口,他才醒过了神。

接着,他对近侍摆了摆手,道:“好了,叫他们进来吧!”

“是!”应了一声后,近侍便躬身退了出去。

时间不长,鲁力山便率三名亲卫武将,押着一个一脸虬须的汉子走了进来。

“陵阳段氏--段莫其,拜见李使君。”

在李横前面三步开外,段莫其深深地拜了下去。

“段莫其?”李横楞了一下,惊讶地问道:“段氏的当家主?”

“正是!”段莫其恭敬地应道。

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微微一苦。

他知道,李横为什么这么惊讶。

他一个一家之主,于半夜时分,去敌营出使...

怎么看,都让人感觉突兀、怪异!

就算是要投诚,或者干别的什么,也可以派个可靠的人过来,先探探风色嘛!

哪有像他这样,一个当家主,就这么直接过来的。

可是,段莫其也很无奈。

在他们段家,想要找敢打敢冲,不要命的好汉,那可以说是车载斗量。

同样的,这些人也都是炮筒子。

说话不过脑子的那种。

段莫其都怀疑...

真要是从这些人里选一个人派过来,搞不好...

不!

是一定!

话还没说几句,就得让人家把脑袋砍了。

他琢磨了半天。

最后才下定决心。自己亲自跑一趟。

没办法!

谁让他们段家没有这种靠谱的人呢?

以前,他也不是没尝试过,找几个读过书的知识分子,来改善一下段家的门风。

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聘请来的教书先生们,用不了几天时间,就会被段家的那些愣小伙儿,揍得鼻青脸肿。

然后,人家便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跑了。

入赘到段家的穷书生们...

他们的境遇,似乎更加悲惨!

因为段家的女儿们,其彪悍程度,丝毫不弱于段家男儿。

在那段日子里,这些女汉子们三不五时地,便会在她们瘦弱的夫婿身上,检验一下自己的拳脚功夫。

一盏茶之内,如果没把夫婿打得吐血的话,那...

嗯!

极有可能是自己功夫退步了。

于是,经常鼻青脸肿的入赘书生们,无一例外地,从婚后开始,就密谋逃亡计划了。

最后,那些老在夫婿身上,检验拳脚功夫的段家女汉子,也无一例外地,全都守了寡!

这就造成了一个后果。

那就是,打打杀杀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斗志昂扬,谁都不服谁。

可要是碰到动脑子的事情,那段家从上到下,全都得抓瞎。

就像这次!

当得知肖家要阴自己的时候,段莫其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接起兵,连夜火并肖家?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

同肖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段莫其深刻地知道一点。

肖家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

人家既然敢把临城的一半让给你,那肯定是准备了一些后手。

自己如果连夜发动的话,可能因为偷袭的缘故,在刚开始的时候,占一点便宜。

但也就是这样了。

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肖、段两家就此在城内对峙起来。

段莫其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预判了一下。

最最乐观的情况,也就是把肖家从城内撵出去。

想要把肖家消灭在城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临城的地主,总会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保命手段。

可不论是哪种情况,等待他们段家的,似乎都是灭亡。

...

同肖家火拼一场,然后在城内对峙起来?

那李横攻城的时候,两家一块儿玩完。

...

把肖家从城内撵出去?

那肖家,就可以直接去投靠刘备了。

而城内,在只剩下他们段家的情况,能挡住李横的攻城?

...

甚至,最最好的情况发生了,把肖家消灭在了城里面。

可是,那结果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区别。

...

又或者,他们段家自己去投靠刘备?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段莫其自己掐断了。

刘备可是大汉皇叔。

人家会瞧得起你一个,汉化的山越人世家?

段家已经在陵阳落脚百余年了。

家风为何还是这么一副彪悍的样子?

还不是其他的高门大族瞧不上他们,不愿意同他们打交道嘛!

......

琢磨来琢磨去,段莫其愕然地发现,自家的最终下场,似乎只有一个。

那就是灭亡。

最后,实在无计可施的他,居然向兰夫人问起计来。

然后,人家就给他出了一个,投靠李横的主意。

甚至,人家还建议他:未免夜长梦多,最好是连夜出城,联系李横。

这个主意刚一提出来,段莫其便觉得可行!

李横原本也是一个山贼!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嫌弃,他们段家这种山越人世家。

大家出身都不太好,自然也就没什么彼此嫌弃的了。

......

应了李横一声后,见他一脸的惊异之色,段莫其赶忙又解释道:“为表我段家的诚意,在...,在下才连夜来打扰使君,还望使君不要见怪!”

这句略显文绉绉的话,也是那位兰夫人教的。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他也下定了决心。

只要能度过这次的槛儿,他一定会八抬大轿,把兰夫人迎娶进门。

以后,这位兰夫人,就是他段家的家主夫人。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暗暗的懊悔。

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

让段家的儿郎们,迎娶一些出身不高,但读过书、有文化的女子,不是也可以改变段家的门风?

......

“呵呵...,好!...”李横笑道:“段家族的诚意,横已明了。

来,请坐。

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说。”说着,他冲一旁的鲁力山示意了一下。

鲁力山赶忙搬来了一个行军马扎,放在了段莫其的身旁。

......

一刻钟后,李横皱着眉头沉吟了起来。

段莫其虽然嘴笨,但讲得很详细。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说了。

甚至,连同那位兰夫人见面的细节,他也都说了出来。

从这一点来看,他应该不是在诓骗自己。

不然的话,那么多细节,他不可能都说得出来。

李横没想到。

就这么一个晚上的时间,刘备、肖家、段家,三方之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最让他感到气愤的,就是刘备啦!

你他么可是仁义之名远播的刘皇叔啊!

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在人家背后,抽冷子放暗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进城 临城的东、西、南、北四面城墙上,各有一座城门。

城内!

肖、段两家虽然各据半城,但对四面城墙及四座城门的防御,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比如,防守北门的主将,是肖家的人。

那么,在他的麾下,就会有一名来自段家的副将。

而防守北门的四百兵卒中,同样会有两百人,是来自段家。

如此分配和布置,才会让两家都安心。

当然了,即便是这样,只要用点心思,也还是可以做一些,瞒住对方的事情。

像段莫其此次夜间出城,就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李横亲率四百亲卫武将,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临城西城门外一里处。

又过了一会儿,在他的身后,传来‘唰唰...’的脚步声。

这是随他而来的第一战营四千士卒。

当身后的脚步声,最终沉寂下去的时候,李到略显气喘地跑过来,禀报道:“主公,第一战营,全员赶到。”

李横点了点头,“约束好士卒,不要让他们喧哗。”

“是!”

应了一声后,李到退了下去。

......

又是一盏茶之后,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为了尽可能地不惊动刘备军和城内的肖家,李横军今夜所有的探马,全在马蹄上,裹了厚厚的布帛。

因此,这马蹄声是又轻又闷。

不到近前,根本就察觉不到。

很快,一位披着半身皮甲的骑士便甩镫下马,在李横的马前,单膝跪了下来。

“主公,李安将军率第三战营,已在泾县南下的道路上,立下了营寨。

泾县的刘备军如果南下,必被李安将军所阻。”

“好!”李横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又有两道马蹄声,一前一后地响了起来。

最先过来骑士,率先禀报道:“主公,骑营五百骑卒,已经在泾县周围五十里展开,可随时监控城内刘备军的动向。”

“主公!...”后来的骑士,接着禀报道:“李平将军的第二战营,也已在临城周围布置妥当。”

“呼!...”李横长出了一口气。

在挥退马前的报讯探马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段莫其,肃然道:“段家主,该你了。”

“使君放心,城门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今日,必可让使君进得临城县。”说着,他略微顿了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不过,在此之前,还请使君命人点起三处火堆。”

“三处火堆?”李横的嘴角弯了弯,“这是信号?”

“呃!...,是的...”段莫其略显忐忑地应道。

“呵呵...”李横笑着摆了摆手,不介意地道:“段家主不必如此。

易地而处的话,我也会留着一手,最后再拿出来。”

说完,他又转头对卫护在一旁的鲁力山道:“力山,让人点三堆火堆。”

“是!”

......

三处火堆刚刚燃起的时候,城门处并没有动静。

这让段莫其懵逼的同时,也有一些慌乱。

幸好!

没让他等太久,城门处便响起了喊杀声。

喊杀声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便沉寂了下去。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又传了过来。

这是吊桥被放到地上的声音。

然后,‘嘎吱!嘎吱!...’的响声,又隐隐地响起。

这应该是城门开启的声音。

李恒挥了挥手。

鲁力山及两百亲卫武将,立刻朝着城门处,打马狂奔而去。

在他的后,第一战营的两个都、一千步卒,也动了起来。

......

两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十步!谷

......

伴随着隆隆的蹄声,鲁力山一马当先,冲进了黑黝黝的城门洞。

刚一从城门洞的内侧冲出来,他便一拉缰绳,拽住了跨下的战马。

“王定!”

“在!”

“马上带一百人上城墙,控制住吊桥的绞盘。”鲁力山大声命令道。

“是!”

一员顶盔掼甲,身形壮硕的武将应了一声后,便立刻带着人,顺着步梯,朝城墙上跑去。

“张建!”

“在!”

“带五十人,前出百步,控制街道两侧!”鲁力山接着命令道。

“是!”

在另一员壮硕武将的带领下,五十骑亲卫武将,朝前急驰而去。

仅仅片刻。

鲁力山的身边,就空了下来。

这时,他才稍微松弛了一下紧绷的神经,打量起城门周边来。

像城门这样的防御要地,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是灯火通明的。

因此,视线并不受限。

只是扫了几眼,鲁力山便把此处的情况尽收眼底。

从城门洞里面,一直到他策马之处。

几十步的距离上,满是殷殷血迹。

不过,尸体却是一具都没有。

这应该是怕把进城的人绊倒,简单打扫了一番。

三十步外的一小片空地上,一百三十余名士卒,均俯首跪在地上。

鲁力山一夹马腹,缓步踱了过去。

“谁是领头的?”

“我!”

一个20多岁的汉子,带着一脸的桀骜,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带着你的人,去...”

鲁力山话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

他看着这个同段莫其有几分相似的汉子,迟疑着问道:“你是段家人?”

“不错!段莫其是我爹!”

汉子一边回答,一边用放肆、挑衅的目光,打量着鲁力山。

鲁力山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怎么?不服?”

“不服!”汉子梗梗着脖子,回道。

“因何不服?”

“我觉得,我爹太怂了!”

“你爹太怂了?”鲁力山楞了一下。

这他么是什么理由?

“对!”汉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爹根本就用不着投靠你们。

凭我们段家,把你们和肖家一块儿收拾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像刚才!

动肖家的人之前,我明着告诉他们,要收拾他们。

结果,这些软蛋连一刻钟都没坚持下来。”

说实话,这番话把鲁力山气笑了。

他好笑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楞头情,好笑地问道:“你即有此自信,缘何不劝阻你父?”

“我...”汉子顿了一下。

原本高亢的嗓门,也弱了下去。

“我不敢!”

“不敢?”鲁力山楞了一下。

“我怕我爹拿鞭子抽我!”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右脸颊上一道红印,“这还是我爹今天夜里刚抽的!”

真他么楞啊!

鲁力山愕然的同时,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爱才之心。

“那你是什么意思?”

略微迟疑了一下后,汉子一咬牙,倔强地说道:“我想同你比一比。

如果我赢了,那...

那你就领着你的人撤出去。

再把我爹送回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让段家顶在前面 鲁力山坚定地摇了摇头。

“某身负军令,不能答应你这个条件。不过...”

说着,他掂了掂手里的狼牙棒,笑道:“你要是能接我一棒的话,我倒是可以在主公面前,替你父美言几句,让你父的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且!...”汉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唬谁呢?

你这棒子肯定是空心的。

如是实心的,那得多重?

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松地拎在手上?”

“废话太多!”鲁力山面容一肃,沉声道:“你就说,接不接吧?”

“接!为什么不接?

别说一棒了!

就是十棒、百棒,又能如何?”说完,汉子便从地上拿起了他大刀。

之前,为了怕引起李横军的误会,这些段家兵将们,都把自己的兵刃,放在了地上。

看到汉子已经摆好了姿势,鲁力山也不再搭话。

他一抖手。

“嗡!...”的一声,手中的狼牙棒,便化作一道黑色的虚影,兜头砸了下去。

“噹!...”

一声巨响后,汉子手里的大刀,在扭成麻花状后,直接飞了出去。

“啪!...”

汉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本握刀的手,虎口处更是鲜血淋漓!

更让汉子惊骇欲绝的是,那根硕大的狼牙棒,如此急冲而下,却又在自己头顶一寸处,纹丝不动地停了下来。

狼牙棒带起劲风,更是刮得他双颊生疼。

“这...,怎么可能?”汉子呆愣地看着鲁力山,“你的狼牙棒是实心的?

你居然可以...?”

正在这时,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从城门洞内传了过来。

这是随后跟进的,两个都的步卒赶到了。

鲁力山微微一抖手腕,把狼牙棒收了起来。

“好啦!莫要在此聒噪,把你的人都带到前面空地去。

记住了,都不许带兵刃!

在没人联络你们之前,不要乱走动。”

“呃!...,好...,好的。”

汉子弱弱地应了一声后,立刻挣扎着站起身,开始招呼起自己的人来。

此时,他脸上的桀骜之色尽去。

偶尔瞟向鲁力山的眼光中,也透着满满的惧意。

......

第一战营的两都步卒,彻底控制住临城之后,后续的六个都,才又开了进来。

不过,这些兵卒并没有着急地向城内冲。

他们只是把西门附近,五百步方圆的地域占了下来。

之后,便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来。

这个时候,鲁力山和李到二人,才亲自出城,把李横和他身边的亲卫武将,接了进来。

实际上,就算段家此时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要让李横占住了城内一角,以李横军的战力,这座城已经算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剩下的问题,只是伤亡的多与寡罢了。

当李横从城门洞迈出的一瞬间,城内的各种喊杀声,已经如同煮开的沸水一般,彻底沸腾了起来。

李横的嘴角,微微弯了弯,转头对身旁的段莫其说道:“段家主,看来,肖家已经是反应过来了。”

段莫其苦笑了一下,无奈地道:“我们的动静这么大,肖家就是想不知道,恐怕都不行!”

这句话的潜台词,李横听出来了。

显然,李横军在西门按兵不动,只让段家同肖家厮杀的事,让这老小子不满了。

不过,李横却完全不在意。

而且,他还要进一步压榨段家。

战阵之上,临时投诚,不交点投名状过来?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段家主!...”李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听说,你家和肖家有大仇?”

“呃!...正是。”段莫其迟疑着点了点头,“这几十年来,两家各有上百名子弟,死于对方之手。

就拿我们段家的嫡支来说。

我的一个弟弟和两个侄子,都是在十年内亡于肖家之手的。

我的一个儿子,更是因与肖家争斗而失去了一条腿。”

“这还真是血海深仇啊!”李横发了一声感叹后,说道:“既然如此,今日正是段家主得报大仇的时机!”说着,他又朝前指了指,“城内的喊杀声虽然激烈,但却很散乱。

段家主可知,这是何缘故?”

“之前布置城防的时候,两家兵卒都是混编的。”段莫其答道:“现在反目成仇,自然会像现在这样。

只要有两家兵卒的地方,就会有喊杀声传来。”

“原来如此!”李横点了点头,接着劝说道:“段家主,你何不先集结一部分兵卒,给肖家来个各个击破?”

“这...”段莫其犹豫了一下,迟疑着点了点头,“李使君的主意倒是极好,可是...,可是我段家...”

李横笑着摆了摆手,道:“段家主勿忧!

我自会派军中精锐,协助于你。”

看着李横笑意盈盈的脸庞,不知为何,段莫其突感一阵寒意涌起。

就算脑子不灵光,他也知道,此时不能再犹豫了。

否则,面前这个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家伙,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事实上,作为一方土霸,对于那些不识趣的人,他段莫其以前,也没少干过突然翻脸的事。

想到这里,他立刻干脆地应了下来。

......

一刻钟后。

段莫其一脚迈进了,西城一处祠堂的大堂中。

这里是他们段家在城内的大本营。

之所以把大本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处祠堂的旁边,有一座非常宽阔的空地。

有这么一块空地在,段家私兵的集结和操练,都非常地方便。

“大哥,你回来了!”

“阿爹,您回来了!”

见到段莫其,两名顶盔掼甲的壮汉,立刻迎了过来。

年长一些,四旬左右的壮汉,是他的二弟--段莫行。

年轻一些,才二十岁冒头的,则是他的第四子--段已会。

两人刚同段莫其打了一声招呼,便又一脸惊诧地看着段莫其身后,

此时,一位手上缠着绷带的汉子,也跟着段莫其走了进来。

“呃!...大侄子,你这是怎么了?”段莫行叫了起来。

“是啊!大哥,你怎么了?”段已会也跟着问道:“肖家派到西门,给你当副将的人这么强?居然能伤到你?”

重重地哼了一声,段莫其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阿勇哪是让肖家的人伤的?

他就是手贱!

非要和李使君麾下的悍将过过招。

结果,连人家一招都没接下来。”

“啊!...”段已会吃惊地看看他爹--段莫其,又看看他大哥--段已勇,不敢相信地说道:“大哥!

咱们段家,除了阿爹外,就是你的武力最强!

你...

你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

段已勇脸憋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段、肖之战 或许是感觉四儿子的话,让自己最得意的大儿子太难看了!

又或者,是因为心情不好。

总之,段已会的话音刚落,段莫其便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来了一下。

段已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捂着脑袋,扭头看着老爹,满脸委屈地问道:“爹!怎么了?”

“滚一边去!”

段莫其没理他的茬儿,只是烦躁的挥了挥手。

“哦!...”

弱弱地应了一声后,段已会闪到了一旁。

段莫其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段已勇的肩膀,“小勇,在咱们段家小辈中,爹可就指望你了。

你以后可不能这么混了,知道嘛?”

“阿爹,你放心吧!”段已勇用没受伤的手,‘砰!砰!...’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没探清对方的底细前,我绝不会随便和人比划的。

不过,阿爹!

那个使狼牙棒的人,是真厉害啊!

你不知道,他那狼牙棒是真粗啊!

我一开始还以为,里面是空的呢!

...”

看着面前化身为话痨的儿子,段莫其眼角,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他抡起巴掌,照着他脑袋,也狠狠地甩了一下。

“给我滚一边去!”

接着,他来到段莫行跟前,“老二,现在能聚起多少兵卒来?”

“呃!...,大概还有八百人!”

“好!把他们都聚起来,咱们先从北门开始,扫过去。”

“这...”段莫行犹豫了起来。

“怎么了?”

“大哥,咱们段家几百口子老弱,可都在这儿呢!”段莫行回道:“要是把兵卒都抽空了,万一有肖家的败兵蹿过来,那...?”

“嗯!...”

略一沉吟后,段莫其点了点头,“老二说得对!

这样吧!

留两百兵卒。

另外,段家所有能舞刀动枪的女子,从现在开始,都把甲披上。

还有...”说着,他又把头转向自己的大儿子,“老大,你手伤了,就留下来吧!”

“哦!...”段已勇弱弱地应道。

......

段家的兵卒很悍勇!

他们留在大本营,保卫家眷的几百人,更是其中的精锐。

当段家把这几百人抽出来,对肖家发起攻势的时候,城内的喊杀声,立刻便激烈起来。

原本势均力敌,呈焦灼状态的各处交战点,其胜负的天平,也开始朝段家一方倾斜起来。

先是北门、北城墙!

接着,是东门、东城墙!

......

到第二日午后,整个肖家的势力,已经收缩到肖家大宅周围,五、六百步的区域内。

当然,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也不仅仅是段家的原因。

段家开始反击的时候,李横便让鲁力山率两百亲卫武将赶了过去。

遇到段家卒啃不动的硬骨头,只要鲁力山和两百亲卫武将上去,那就是一个摧枯拉朽!

遇到肖家组织精锐突围,段家快挡不住的时候,还是鲁力山和两百亲卫武将出马,把他们干脆利落地顶了回去。

就这样,段家才能在短短大半天的时间里,把肖家逼到这种程度。

其实,战事进行到现在,临城已经算是被攻下来了。

第一、二两个战营已经进城,并开始在城内布防。

城北大营的六千屯卒,也正在押着粮草、军辎,从北门进城。

而在泾县方向上,刘备军出城后,同李安率领的第三战营碰了一下,便又立刻缩了回去。

因此,只要再拿下城内的肖家,李横攻略丹阳郡之战,便算是占住了先手。

之后的事情,也就好说了。

......

临城内,一处东西走向的主干道上,李横缓缓地侧马而行。

在他的四周,是鲁力山和数百名顶盔掼甲的亲卫武将。

亲卫武将队的后面,则是一列长长的步卒队列。

这是第二战营的一个都、五百步卒。

实际上,在肖家势力的四周,第二战营的其他七个都,早就已经布置到位了。

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发动对肖家最后一战。

李横一行人很快来到一处空旷之处。

原本,此处应该是有房舍的。

这一点,从遍布周边的瓦砾残骸,便可以看得出来。

而且,在瓦砾堆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的肖、段两家士卒的尸首。

李横扫视了一番,还看到一些自家士卒的尸首,点缀在其间。

这应该是段家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家人上去帮了一把。

而对面!

屋宇、房舍之间,隐隐可见肖家士卒的身影,闪现其中。

甚至,还有军官的吆喝声、伤兵的惨嚎声,偶尔传了过来。

李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侧头问道:“此处很重要?”

“是的,主公。”

鲁力山微躬着身子,应道:“这里原本是临城县衙的所在地。

过了这里,再往东两百余步,穿过对面那片屋舍,便是肖家大宅。

因此,肖、段两家,在这里拼得很凶。”

“呵呵...”李横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我太心急了。

应该等你帮段家拿下这里后,再派你去城北的大营押运军辎、粮草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从远处呼啦啦地,涌过来十多名顶盔掼甲的武将。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靠到近前来。

在十几步外,他们便被亲卫武将挡了下来。

不过,他们似乎也并不在意。

被拦下后,这些人便乌泱泱地跪了下来。

接着,段莫其那粗豪的声音,裹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传了过来。

“陵阳段家当家主--段莫其,率兄弟、子侄十六人,拜见李使君。”

随后,又一把响亮粗豪的嗓音,响了起来。

“第一战营第三都都长--马封,参见主公。”

李横甩蹬下马,走到段莫其面前,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接着,他又朝众人伸手虚抬了一下,“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使君!”

“谢主公!”

伴随一阵甲叶铿锵之声,十几个壮硕身影,一一从地上爬了起来。

“段家主!...”李横指了指段莫其身后,笑着道:“我观段家诸人,皆是豪勇之士,何不为我介绍之?”

“李使君有请,莫其荣幸之至!”

说完,他便开始介绍起来。

“这是我二弟--段莫行!”

“这是我三弟--段莫良!”

“这是我三子--段已言”

“这是我四子--段已会”

“这是我侄子--段已乎”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怪异和肖家请降 同段家诸人一一见过后,李横又勉励他们几句,便让他们从与肖家作战的第一线撤了下去。

开战前,肖、段两家在临城内共有万余兵马。

其中,两家的私兵都是三千人。

但是,新征募的辅兵方面,肖家却是段家三倍。

肖家是三千。

段家是一千。

肖家毕竟是临城的地头蛇,辅兵数量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而段家远来是客。

来的时候,基于粮草等方面考虑,便不可能带大量辅兵过来。

不过,辅兵虽然战力弱,但也是兵。

段家的兵力,差了肖家足足两千。

即便段家私兵战力稍微强一些,可在兵力相差这么大,又是主攻的情况下,打了大半天,他们也是打不动了。

......

看着段家诸人毫无怨言地撤了下去,李横微微皱了皱眉。

他对旁边的鲁力山,笑道:“不是一直有传言说,段家满门都是桀骜不训的武夫嘛?”说着,李横又朝越走越远的段家诸人指了指,“彼辈缘何如此恭敬?”

“这...”鲁力山‘嘿嘿’笑了一下,答道:“段家人之前确实很桀骜。

甚至,末将进城的时候,还有一名段家子,想同末将过过手。

只不过,末将带着亲卫武将队,给了他们压了几回阵脚后,他们便彻底服帖了起来。”

李横恍然地点了点头,沉吟着说道:“也就是说...

只要咱们拳头够硬,这段家便可一直忠心事我?”

“应是如此!”鲁力山回道:“不过,主公若不放心,力山可现在就去处理了他们...?”说着,他举掌,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李横摆了摆手,苦笑道:“天下事,哪能都用一个‘杀’字来解决。”

说完,他又看向一直肃立在一侧的马封,问道:“你的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配合段家作战的?”

“禀主公,鲁将军上午带亲卫武将离开后,我的都,便开始同段家裹在一起了。”马封恭敬地应道:“到现在,大概有三个时辰了。”

“伤亡如何?”

“嗯!...”

略一沉吟后,马封答道:“普通士卒,战死106人,伤35人。

另外,还有1名卒长战死。”

“卒长?”李横楞了一下。

“是的!”马封点头道:“中午的时候,一名肖家的白袍小将,突然冲了出来。

那名小将使一杆亮银枪,枪法纯熟、武艺高强。

上去的几个段家人,都被他挑了。

而且,随着这位白袍小将一同冲出来的,还有五十名全身铁甲,手持巨盾、大刀的精锐悍卒。

在这些人的冲击下,段家的阵列几乎就要被打散了。”

“然后,你们都就上去了?”李横问道。

“是的,主公。”应了一声后,马封脸上露出一丝后怕,“那位白袍小将确实厉害。

一开始,末将和两位卒长围着他,都差点被他伤着。

后来,又上来两个卒长,才把他堪堪压了下去。

不过...

这小子最后的时候,使了一记甩手枪。

一位卒长大意之下,没防住,便和他同归于尽了。

之后,那些随他出击的铁甲悍卒,又拼死把他的尸首抢了回去。”

“白袍小将?”李横微皱着眉头,问道:“知道这是何人嘛?”

“段家也不清楚,这位白袍小将究竟是何人?”马封答道:“他们与肖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但却完全不知道,肖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

甚至,就连那五十名铁甲精卒,段家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

“不过什么?”李横问道。

“主公!...”马封道:“末将感觉很奇怪!

肖家为何一直要往这个方向打?

按理说,肖家应该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

现在,他们最应该琢磨的,是怎么突围?

可他们,反而把大量的兵力,投入到这里。”说着,他朝前面的空地指了一下,“就好像,夺取此处,比他们突围还重要。

不管怎么说,肖家也只是一县之地的土霸而已。

如他们这样的人家,其底蕴也深厚不到哪里去。

因此,末将揣测,白袍小将和随他杀出的五十名悍卒,应该就是肖家的最后杀手剪。

可是,肖家非但没有用这股力量突围,反而把他们浪费在了这里。

这...

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就算不突围。

留着这股力量守卫肖家老宅,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李横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鲁力山,“力山,此事你怎么看?”

“这...”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后,鲁力山迟疑着说道:“像肖家这样人家,肯定不会做傻事!

更何况是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

因此...

末将估计,肖家现在就是在突围。”

“突围?”马封楞了一下,“向这个方向突围?”

“不错!”鲁力山点了点头,又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我估计,在此处的地下,应有一条直通城外的地道。

所以,肖家才这么不计代价地打这里。”

“这...”马封惊异地道:“这里?这里原来可是临城的县衙?

肖家会把地道修在这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鲁力山笑道:“以肖家在临城的势力,别说是把地道修在县衙下了。

他们就是把县衙拆了,恐怕也没人敢说什么。”

“呵呵...”李横笑道:“两位莫要争了!

喏!...”说着,他抬手朝前指了指,“给我等解惑之人至矣!”

两人转头一看。

果然,一位身着儒衫的三旬男子,正从肖家方向上,缓步踱了过来。

三旬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健壮的男仆。

一仆双手擎着一杆白色大旗。

另一仆,则是边走边喊。

“对面的军爷,请勿射箭,我等是肖家的使者。”

“对面的军爷,请勿射箭,我等并没有带兵刃。”

“对面的军爷,请勿射箭,我等没有恶意。”

......

搜身!

盘问!

等等!

一番扰攘过后,三旬儒衫男子被带到了,李横面前。

看到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众将围在中间的李横,儒衫男子赶忙便双手抱拳,深深地拜了下去。

“临城肖繇拜见将军!”

“肖繇?”李横笑道:“肖家的主事人?”

“正是!”肖繇郑重地道:“敢问将军...?”

“李横!”

“呃!...”肖繇楞了一下。

接着,他又郑重地深施了一礼,“肖繇见过李使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是为了打走段家 “不必多礼!”

李横抬手虚拦了一下后,和声说道:“不知肖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肖繇特来向将军请降!”肖繇一脸郑重地回道。

“请降?”

李横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嘲弄,“肖先生之降,何来之迟也!”

“这...”肖繇略微迟疑了一下,小心地辩解道:“非是肖家不愿早降!

而是...

而是段家人一直在此。

繇如早来请降的话,恐怕还没见到将军,便要先被段家人斩杀了。”

李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说法。

“这么说,肖先生是看到段家兵卒撤了下去,才敢来请降的?”

“正是!”肖繇又是深深施了一礼,“还望李使君俯允!”

“呵呵...”李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岔开了话题。

“肖先生,你来之前,我们正在讨论一个问题!”

“问题?”肖繇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不过,这丝茫然一闪即逝。

他立刻便双手抱拳,问道:“还请使君示下!”

......

毫无疑问的是,肖繇的随机应变能力很强。

不然的话,肖家也不可能由他来主事啦。

对于李横岔开话题,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

甚至,在连李横说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他便顺着李横的话,说了下去。

这让李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中,饱含着赞叹与欣赏之意。

可是,在欣赏对方的同时,他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接受了肖家投降,也不能用这肖家了。

原因很简单!

这家伙太精了!

从他的身上,也可以想见肖家是什么人家了。

又或者,在这大汉的天下,所有的世家都是这个样子。

可是,这样的人,又有哪个主君可以真正降服他们?

即便是降服,也只是暂时的罢了。

一旦条件允许,这些世家就会凭借自身的人力、物力,立刻把主君掀翻在地。

被曹操收伏的司马世家,几十年后不就是这么做嘛?

......

“咳咳...”

一旁鲁力山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这也让李横回过神来。

他伸手扶了一下,正躬着身施礼的肖繇,略显歉意地笑道:“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倒是怠慢了肖先生。”

“不敢当使君‘怠慢’二字!”

“是这样的。”李横接着说道:“我这位部将很是不解。”说着,李横指了指马封,“贵家不把宝贵的兵力用在突围上,却反而一直朝县衙这里打?

这又是何道理啊?”

肖繇正要答话,李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说完。

接着,他又指了指一旁的鲁力山,笑道:“而我的这位部将则认为:在县衙的下面,肯定有一条通向城外的地道。

因此,你们才把这么多的兵力投过来,同段家在这里死磕!

为的就是,拿下县衙后,通过地道逃出城去。”

“呃!...”肖繇愣了好一会儿,才看了看鲁力山和马封二人。

接着,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我说得不对?”鲁力山一瞪眼,粗声问道。

“回这位将军的话!”肖繇拱手道:“此处地下有没有地道,繇并不知情。

但我们肖家,确实没有在这里挖过地道。

不过,我肖家大宅之中,倒确实有一条地道,通向东门外。”

“即有地道,尔等为何不逃?”鲁力山疑惑地问道:“反倒要到这里来请降?

难不成,尔等要设诡谋,欺害我主?”

“将军误会矣!”肖繇苦笑着解释道:“地道只是能助我等出城罢了。

可到了城外,又能如何?

实际上!

昨天夜里打起来的时候,我们便派了些人,通过地道出了城。

却发现,城外已经却满是贵方的侦骑和巡卒。

如果我们肖家要从地道跑的话,势必要在城外和他们厮杀一番。

我们肖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

青壮男子可以厮杀,可以奔逃。

那些老弱妇孺,却只能是如羔羊一般,任人宰杀了。”

“这...”鲁力山缓缓地点了点头,“算你说的对。

不过,即便不能通过地道往外跑,那也可以留着兵卒,死守自家宅院啊!。

为何还要拼尽死力,打这里?”

肖繇脸上的苦意更重了。

“无他!死中求活而已。”

“死中求活?”

“正是。”肖繇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只有把段家打残了,他们才会撤下去。

这样,我们投降的时候,才会见到贵部的主事人。”

“呃!...”鲁力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们下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把段家打残?”

“不错!段家不残,不撤下去,我们肖家就没有活路。”

“哈!哈!哈!...”李横扶掌而笑道:“好谋划!好谋划啊!”

“还望使君俯允!”肖繇又是深深一礼。

李横依旧没有正回答他,而是打着‘哈哈’问道:“我听部将说,你们肖家之前的派出来一位白袍小将,很是骁勇敢战。

不知此人从何而来?

为何段家从没有听说过他?”

“这是我三弟!”肖繇眼中闪一过一丝失落,但还是恭敬地回道:“三弟自小便勇力惊人,后又拜访名师学艺。

历经十余年,方才习得这身本事!

那五十名铁甲悍卒,也是三弟一手操练出来的。”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又略显慌乱的解释道:“三弟乃父亲的妾生子,而我们肖家却为诗、礼传家。

故此...”说着,他便眼巴巴地看着李横。

肖繇的话没说完,但李横却已明了他的意思。

那就是,我三弟虽然战殁于贵方之手,但他在我们家根本就不受重视。

所以,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嫉恨您!

......

在肖繇的注视下,李横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肖家投降的条件为何?”

“只求保全身家性命即可!”肖繇面露喜色地道:“兵马、钱粮、财货,只要我肖家有的,可任使君取用。”

“任我取用?”李横点了点头,“好!

那你们肖家,之后打算去哪里?”

李横的这个问题,让肖繇又愣了一下。

这可和他之前的设想不一样。

他来之前想的是:他们肖家投降之后,便会顺势归在李横的麾下。

这样一来,以肖家的底蕴,只要李横不被别人灭了,那最多三、五年,肖家便可再度趁势而起。

即便李横被别的势力灭了,只要肖家提前投降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就是换个主公罢了。

可是,李横的话语中,却并没有要收留他肖家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九章 肖走 李横的态度让肖繇很意外!

也让肖家之前的所有打算,全都落了空。

不过,肖繇的反应仍然很快。

甚至,在他的脸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来。

听了李横的话,他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便双手作揖道:“繇年轻时,曾在徐州广陵郡游学,与广陵陈登有旧,故此...”

“嗯!...”李横惊讶地看着他,“你要举家去投陈登?”

“正是!”

“为何不是刘备?刘备可是就在北面的泾县!”

肖繇摇了摇头,正色道:“实不相瞒,繇其实并不看好那刘皇叔!

尤其见识到使君麾下兵卒的悍勇后,繇就对他更没有信心了。

若现在带人过去投奔他,繇恐三、两个月后,便又要被使君俘获了。”

“哦!...”李横笑道:“肖先生居然这么不看好刘备?”

在李横的注视下,肖繇的脸庞微微一红。

他干咳了一声后,迟疑着说道:“之前,我肖家之所以与刘皇叔合作,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肖先生不必解释。”李横摆了摆手,“我都明白。你们肖家现在有多少人?”

见肖繇对自己的问题有点发懵,他又进一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带多少人,去广陵投奔陈登?”

“这...”

仅仅迟疑了片刻,肖繇便立刻肃容地道:“肖氏族人,现有一百二十七人。

若再加上十几个家生奴仆的话,大概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不知使君...?”

“呵呵...”李横笑道:“肖先生,你太客气了。

这一路之上,山高水长,道路还不太平。

你带着这么多的老弱妇孺上路,万一有个意外,岂不要抱憾终生。

嗯!...

这样吧!

除了这一百五十人外,你还可以再带一百名私兵、十辆牛车和二十匹马!”

“繇代肖家阖族,谢过使君大量!”肖繇又是深深地一躬。

“哎!...”李横摆了摆手道:“先不忙谢!你想好要从哪过江了吗?”

“这...”肖繇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确实!

从哪里过江,确实是一个大难题。

北面现在被刘备控制。

他既然不打算投靠人家,那就不能去那里。

否则,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至于别的地方,那就更危险了。

他们这二、三百号人,男女老幼都有。

财货估计也不少!

不论是山贼草寇,还是地方土霸,都有可能把他们抢了。

“这样吧!”李横说道:“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你可以先去我长江边的军营,从那里坐我水营的船过江。

过了江之后,你还可以去皖县休整一番。

不想去的话,便沿江直接往北走。

这一条路,虽然也不怎么太平,但能吃掉你们一百私兵的势力,倒也确实不多。

只要不是太倒霉,你们应该可以平安到达广陵郡。”

“繇谢过使君大恩!”

......

清晨。

天刚蒙蒙亮。

一阵‘吱吱格格’响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临城的南门,被缓缓地打开半扇。

紧接着,车马粼粼之声,脚步声,孩童的啜泣声,便响了起来。

伴随着这些响动,一列长长的队伍,从半开的城门内走了出来。

当先一队,是二十名身形矫健、壮硕的骑兵。

只从他们身形和御马、控马的姿势,便可推断出:他们不仅骑术精湛,个人的战力应该也不俗!

这些人,也算是肖家最后的本钱了。

但是,在肖家剩余的人中,也不是光有本事,便能入选这支骑兵的。

毕竟,对肖家来说,这二十匹马太宝贵了。

想要成为这支骑兵中的一员,不仅要本领过人,而且要对肖家绝对忠心。

不然的话,出了城,到了旷野之中,人家直接骑马跑了,肖家又找谁说理去。

因此,这支二十人的骑兵队伍,大部分都是肖家本姓族人。

即便不姓肖,也是极其可靠的家生子。

又或者是,已经入赘,同肖家生死与共的外姓人。

在肖家迁徙途中,探路的责任,也将由他们担负起来。

骑兵的后面,是一支小型的步卒队伍,大概三十人左右。

再后面则是肖氏的一百多名族人。

五辆牛车,也裹在了这乱哄哄的人群中。

很明显的是,一些身份高的族人,是有车坐的。

而身份低的,哪怕是老弱妇孺,也只能是步行。

队伍的最后,是一支七十人的步卒队伍。

这支步卒押运着的五辆牛车上,则装着一些粮草辎重。

当队伍全部出城后,一位三十许的文士,从队列中走出来,冲着城楼的方向,双手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

城门楼上,李横挥了挥手,文士才转身而去。

这时,一旁的阎象凑了上来。

“主公,这肖繇颇为不凡,主公为何不用之?”

“用?”李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用?”

“这...,主公账下,如今缺的就是这种有才的文士。

以象观之,以这肖繇之能,当个郡县左官,还是没有问题的。

事实上,不仅是这肖繇。

象昨夜与肖家交接临城事务的时候,还发现,肖家尚有三、五人颇通县内政务的。

主公若把肖家收下,岂不是可以缓解帐下缺人之困。”

“呵呵...”李横笑呵呵地看着阎象,“看来,子芝先生很急啊!”

阎象了愣了一下,接着苦笑着道:“主公,非是象着急,而是确实人手不足。

这还只是现在,待过上一段时间,主公拿下了整个丹阳郡。

这若大的一个郡,象实在不知,到哪里去找人来治理?”

“嗯!...”李横沉吟了片刻后,问道:“我交给你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阎象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说到这儿了,李横居然还能把话题岔开。

不过,身为别人的臣属,主君既然发问,他也只能老实地答话。

略一思索后,阎象说道:“主公前后,一共交给象五十八人。

这些人虽然都是不通数算、不识字的大老粗,但也确实像主公说得那样,他们的资质很是不错。

仅仅一、两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帮着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

说到这里,阎象又苦笑了一下,“实际上,不止是这些人。

就连那童子营,象也抽调了百余人过来帮忙。

要是没有这些人,主公数万大军出征。

不说别的,光是粮草的计算,就得一团糟。”

“这很好嘛!”李横拍了拍手,有点不负责任地说道:“再过上些时日,这些人也就差不多可以独立处理事务了。

到时候,子芝先生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不依靠世家,真难 阎象看着李横,眼中满是喷薄欲出的怒火。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主公,他相信,自己一定会狠狠地摔个拳头过去。

太他么气人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你这么说话,良心不疼嘛?

我是牛嘛?

我是马嘛?

我就算是牛、是马,你也不能这么使唤啊!

......

李横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挺孙子的。

因此,尽管阎象很无礼,他还是‘嘿嘿’笑着道:“那个...,子芝啊!

城墙上风大,咱们还是下去吧!

况且,我等刚拿下临城,事务繁多,实在是耽搁不起!”

“呼!...呼!...”

随着阎象狠狠地喘息,他的胸口,也在剧烈地起伏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一下不忿的心情,气哼哼地问道:“主公,你既已收下段家,为何不能收下肖家?”

李横苦笑了一下,反问道:“段家和肖家能一样吗?”

“有何不一样?”阎象不屑地回道:无非就是文、武殊途罢了。

段家武风炽烈,肖家文风鼎盛!”

“段家武风炽烈,子芝倒是没有说错!”李横略显无奈地解释道:“我们昨日,把段家顶在前面,同肖家死磕了一场。

经过大半天的鏖战,段家的伤亡颇为惨重!

我让人查了一下。

段家的四千兵卒,最后只剩下了八百多。

其核心的二十四名段氏子弟,更是折损了八人。

可是...”说着,李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战后,段家却一丝怨言也没有。

子芝可知,这是何道理?”

“还能是何道理?”阎象不屑地撇了撇嘴,“无非是见我军将卒精悍,不敢有怨言罢了。”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如段家这样的世家,只要我们比他们强,他们便会俯首帖耳。

我们一直强,他们便会一直如此。

可肖家却不一样。”

“这...,有何不一样?”阎象疑惑地看着李横,“肖家文风鼎盛。

无论是家族子弟,还是家族私兵,应该都比段家羸弱。

这样的人家,岂不要比段家更容易收伏?”

李横摇了摇头,说道:“子芝,对于肖家,你正好说反了。

如肖家这样的世家,收伏他们很容易。

可你要完全掌控这样的家族,却几乎不可能。”说到这里,李横朝城外远去的肖家队伍指了一下,“你也看到了,肖家在如此窘迫的境地下,居然还能捏着一些底牌?

二十名精骑!

一百余悍卒!

而且,在肖家那一百几十口人中,应该还藏着几个人。

啧啧...

如果把这样的人家收入麾下,我恐怕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啦!”

听了李横的这番话,阎象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便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怎么?我说的不对?”

“主公!此非是对与不对的问题,而是...”阎象迟疑着说道:“这大汉天下一向是如此的!

皇权不下郡县。

郡县事务,均由大族打理。

即便黄巾之乱后,天下分崩,诸侯并起,也并没有改变这一点。

北面的袁绍、曹操、孙权。

西面刘表、刘璋。

这些天下闻名的诸侯,在其治下,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各路世家、大族。

也正是有了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这些诸侯才能治理地方,才能征粮、征兵。

可以象观之...”说到这里,他看向李横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和不解,“主公似有摈弃世家之意?谷

这如何使得?

没了这些人,如何治理郡县,如何牧民守土...

主公又如何征讨四方?”

阎象的一番质问,让李横哑口无言。

在干咳了几声后,他嘿笑着说道:“子芝,咱们不是有童子营嘛?

你再撑几年!

等这些孩子稍微大一点,就可以为你分忧了。”

“主公!...”阎象悲愤无比地大吼了一声,“象已经撑不下去了。

就算能撑下去,又如何?

那童子营中,至少有八百人是专于武事的。

即便再过上几年,等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也不过是给象补四百个人罢了。

可到时候,谁又知道主公治下的地盘,会扩展到多大?

这四百人补充进来,又够不够用?”

“嗯!...这个!...”李横磕磕巴巴地道:“子芝,要不...,我们招一些寒门子弟?”

阎象撇了撇嘴,看向李横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主公可知,培养一个识文认字,懂数算的文吏,需要投入多少资源?多少时日?”

“呃!...”李横摇了摇头。

“三年!至少三年!”

阎象伸出三根手指,在李横的面前晃了晃。

“在这三年时间里,至少要让这些人能读、会写三千字,才能毫无滞涩地处理往来公文、函件。

而要达到这种程度,则至少要准备百余部典籍,才可以。

主公可知,上百部典籍,刻在的竹简上,有多少?”

李横又是愣愣摇了摇头。

“主公在皖城的卧室,至少要两间,才能装得下这百余部的典籍。

这么多的典籍,又哪里是普通的寒门之家所能拥有的。”

“那...”李横看着阎象,略显迟疑地问道:“子芝又是从何学得这一身本领的?”

“象?”阎象楞了一下后,用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说道:“象年少求学之时,也是吃了很多苦头的。

象本扶风郡人氏。

在扶风郡,我们阎家,也算是乡间豪族。

因此,族内也保有一些典籍。

不过,却是不多,只有三十余部。

幼年时,象以这些典籍开蒙之后,便在四处拜访,扶风郡的各大世家、豪族,以求阅典籍。

有些人家很好说话。

只要上门诚心恳求,便让象尽观典籍。

可有些人家,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这个时候,象要把自家典籍拿出来,让其复刻一遍,才可让象观阅其家藏典籍。

就这样过了五年,象自感稍有所成,才离开扶风,外出游学。

可是...”说到这里,阎象的脸上已经满是苦意,“象即无才学,也无名声,外出游学,又哪里那么容易。

幸好,汝南袁氏于此时大开方便之门。

天下学子,不问出身,不问名声,只要诚心向学,便可入袁家求阅典籍。”

“子芝就是这么入的袁家门?”李横问道。

“是的!”阎象点了点头,“象之前说的,还只是文字方面。

一名合格的文吏,还必须要懂数算之道。

否则,如何计算钱粮诸物的进出、损耗?”

“那...”李横问道:“童子营和那五十八个人,你们是怎么培训的?”

“能够在松兹收降我等袁术余部,主公应该感到幸运!”阎象臭屁而又不客气地说道:“我等到松兹的时候,便携带了两百余部的各种典籍,。

另外,那五十个名文吏,也均出身于汝南袁氏。

这些人,或是袁氏的家生子,或是投奔袁氏的寒门子弟。

他们跟随袁公路多年,不但熟悉军、政两方面的基层事务,而且由于长期处理钱粮等物,更是精通数算之道。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主公才可以专心征伐大事,而不必为那些杂事分心。

也是因为有了他们,象才可以培训,主公请托的五十八人和童子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没糊弄住大耳贼 “子芝!...”李横说道:“童子营并不是只招这一批的。”

阎象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还要招人进去?”

“当然!”李横点了点头,“天下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

与父母失散,或是失去父母的孩童,想必也是不少。

这些人要么流落荒野,丧身虎豹之口;要么冻、饿而死!

别的地方,我管不了。

但在我李横控制的地域内,是要把这件事管起来的。

嗯!...

待战事平息下去后,子芝你想着提醒我一下。

我们要专门成立一个收容所,来收容这些孩童。

其中,十二岁以上的男童,便可以送进童子营中。

当然了。

普通百姓和将卒之家,如果愿意,也可把他们的孩子送到童子营,接受培训。”

略微盘算了一番后,阎象缓缓点了点头,“若能如此的话,倒也是可行。

可...

可是,缓不济急,等这些孩子长大...”

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阎先生,肖家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所有人。

一些旁族、远支,都留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是肖家子弟,不可能都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

仔细筛查一下,从他们中,总能找到一些可用之人。

另外,临城、陵阳两县,应该有一些不得志的寒门读书人。

就算不多,但把他们招进来,也可以派一些用场。”

“这...”阎象一脸的犹豫、迟疑,但还是应道:“象知矣!”

见他这样,李横拍了派他的肩膀,宽慰地说道:“子芝不必忧心!

我知晓分寸的。

咱们也不是一点世家子弟不用。

碰到合适的,那也没什么可说的,自然是要用起来的。

你看,安家不就用得好好的。

只是,像肖家这样心机深沉的,我用起来,实在是不放心啊!”

听到这番话,阎象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松缓了下来。

......

一场大战下来,临城被打了个稀巴烂。

不仅段、肖两家的兵卒伤亡巨大,就连城内的平民,也是折损颇多。

临城内平民的丁口数,就由三万多,一日间降到了不足两万。

为了让城内的百姓安心,李横在城外另立了一座营寨。

他麾下的大部分兵卒,也都开出城去,在此驻扎。

城内,他只留下一小部分兵卒,来维持城内的秩序。

正当李横忙着战后事宜的时候,刘备的使者--简雍又来了。

李横在中军大帐接待了他。

“宪和先生远来,不知有何贵干?”

对于李横语气中的嘲弄,简雍恍若未闻。

他双手抱拳,冲着帅桉后的李横,深深施了一礼,才开口说道:“回李使君的话,雍此来,乃是代我主,向使君言说两事。”

“两事?”李横笑了笑,一脸玩味地看着简雍。

“正是!”

“好吧!那宪和先生就说说吧!”

“首先,雍要代我主刘皇叔,向李使君解释一下。

两日之前,刘皇叔也是因为接到探马禀报,说临城发生了动乱,才派关将军领兵前来查看。

不过,在老龙口一带,碰到贵军后,关将军怕引起贵军的误会,便又折了回去。”

李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另外,李使君迁徙两县百姓去庐江。

路途遥远,丁口众多,想必要消耗许多的粮草、辎重。

因此...”

“怎么?”李横笑了笑,道“刘皇叔还打算,接济某粮草不成?”

“正是!”简雍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刘皇叔打算拨出一万石军粮,送与李使君。

只求李使君迁移百姓的时候,莫要太操切了。

这样,百姓也能少受一些迁移之苦。”

“啪!啪!啪!...”

李横突然站起来,狠狠地鼓了几下双掌,满是感叹地说道:“横尝闻,刘皇叔乃仁义、忠厚之人。

以前只觉得,这是以讹传讹之言!

没想到!没想到!...

倒是我李横小瞧了刘皇叔!

宪和先生,请回去禀告刘皇叔。

就说,我李横虽出身低微,但也知仁义为何物。

请刘皇叔放心,也请宪和先生放心,所迁两县百姓,横必会妥善安置。

至于那一万石粮草,横实在是愧不敢当。

横如受了这些粮草,岂不要为天下人耻笑?”

......

一番虚情假意的瞎白话,总算是把简雍湖弄住了。

当简雍从中军大帐退出去的时候,李横的脸,却立刻冷了下来。

刘备!

刘大耳朵!

真他么孙子啊!

这是看自己轻易地拿下了临城,便过来忽悠自己了。

什么送粮草啊?

这是在确认,自己拿下临城、陵阳两县后,是不是真的要继续迁徙两县百姓?

如果接受他的一万石粮草,那在接受的过程中,刘备军搞不好就会来个突袭,一举打垮李横。

如果不接受,那刘备就会知道,自己要留在江东,同他争夺丹阳郡了。

这个时候,他就会立刻率军返回曲阿,全力备战了。

......

让李横愕然的是,他虽然湖弄住了简雍,但却没能瞒住刘备。

简雍去的当天夜里,探马游骑便回报说:刘备军连夜进行了大规模的调动。

驻扎泾县的的刘备军,一分为三。

其中一部,约三千步卒,渡过青弋江,直奔西面的宁国而去。

另一部,约四千步卒,同样是渡过了青弋江。

但他们的方向,不是向西,而是向东北。

这一支部伍的目的地,应该是宛陵。

最后一支,也是刘备军的主力--约八千兵马,则是沿着青弋江,缓慢地向北退去。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接到探报后,李横立刻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军事会议。

与会者,除李横外,还有鲁力山、李到、李平、李安及阎象。

中军帅帐内,灯火通明,纤毫可见。

一张巨大的桌桉上,摆放着一张军用地图。

李横等人,围站在桌旁,拧眉盯着地图。

“好了,看得差不多了。”李横指了指桌上的地图,说道:“都来说说吧!”

话音落下后,帐内略微沉寂了一会儿。

之后,李到率先说道:“主公!

很明显,刘备已经觉察到,我军没有返回庐江之意。

故此,他才兵分三路,全力备战。”

“是啊!...”李横叹了一口气,略显沮丧地说道:“看来,我们是没能湖弄住大耳贼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兵分三路和曹孟德之法 “没能糊弄住刘皇叔也是正常的!”阎象理所应当地说道。

李横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这小子中刘备的毒不浅啊!

我都叫‘大耳贼’了,你居然还在叫‘刘皇叔’?

......

对于李横的不满,阎象毫无所觉,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我军过江之后,尽管把秋浦河以西的百姓,都迁到了长江边上。

但之后的一些举动,却并不像要迁移两县之民的样子。

比如!

派出兵卒占据陵阳县。

西进秋浦河后,不迁两县之民,反而直接来打临城。

刘皇叔见了这些,难免不在心里嘀咕?

更重要的是,打下临城之后,我们在此足足整顿了两天。

但是,却没有一点,要迁移此地民众的举动。

象估算,刘皇叔此时已经预感到了不对。

不过,他应该还抱着万一之念。

所以,他才于昨日,派遣简宪和来试探主公。”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略微沉吟了片刻,才又接着道:“其实,昨日那一万石粮食,不管主公收,或者不收,都是问题。

收的话,在接受粮食的时候,我军便有可能,遭遇刘皇叔的突袭。

不收的话,又会坐实我们...”

“好了!”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阎象的话,“这些都过去了。

现在,我们首先要搞清楚,那刘备为何要分出这三路人马?

他即然感觉到了不对,那为何还要分兵?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集中主力防备我们吗?”

“这...”阎象思索了片刻后,有点不太确定地道:“其他两路,暂且不去说。

但这一路...”说着,他朝地图的宁国方向指了指,“象却觉得,刘皇叔似乎在给自己安排后路。”

“后路?”李横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缓缓地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把这三千兵马扎在宁国。

万一兵败的话,刘备也可以只带一些亲信、大将直趋此处。

之后,再带着这三千人,从北面绕过天目山,跑到吴郡去。

实际上,即便我们打败刘备,也不可能马上追着他去吴郡。

那意味着,我等要立刻同江东的世家联军开战了。

在没有彻底稳定丹阳郡前,就与这些江东的地头蛇撕破脸?”

自己问了自己一句后,李横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们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主公!...”一旁的李平抱拳道:“刘备的后路,如果选在宁国的话,那他就不可能往北走太远。

否则,宁国的这三千人马,就变成了一支孤军。

到时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吃掉它。”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刘备如想翼护宁国的三千人马,就不能向北走太远。

那么...”

“宣城!”

另一侧的李到,指着地图上宣城的位置,说道:“刘备最远也就到这里啦!

再远的话,刘备的本阵,可就策应不了宁国啦!”

“嗯!...”李横沉吟着点了点头,又拧着眉头迟疑起来,“那么...

刘备的本阵,既然最远只能到宣城,那他为何还要往宛陵派四千人?

他想干什么?

难道已经察觉我们在北面的行动?”

“主公!...”阎象有点不确定地说道:“象觉得,刘备的这四千人,似乎只是一个保险...”

“保险?”

“是的!”阎象应道:“刘皇叔此时应该只是隐隐感觉到不对。

所以,他才向宛陵派了一支人马,以策完全。

不然,如果确定我们在北面偷袭曲阿的话,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按部就班地在此排兵布阵。”

略一思索后,李横点了点头,“不错!应该就是子芝说的这样。”

说着,他又‘啧啧...’有声地感叹道:“谁说这大耳贼不知兵?

就算他织鞋贩履之时不知兵,可在这乱世之中浮沉了十几年,也早就成老手了。

瞧瞧这兵布的!

既安排了兵败后逃亡的后路,又给发生不测意外时,上了一道保险。

多稳健!

多老辣!”

“刘皇叔若对北面起了疑心,就不可能只在宛陵放一只兵马。”阎象接着道:“他必然已经派快马,提醒北面的诸县,防备我方的偷袭。

甚至,安置在曲阿城的众将家小,也可能已经迁了过来?”

“这就没有办法了。”李横略显无奈地说道:“张毅那里,如若今晚,或者明日上午发动的话,或许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也只能强攻了。”

“主公!...”阎象一边盯着地图看,一边略显急切地说道:“既然刘皇叔要跑,那我们是不是要追上去?”

“不!”李横的嘴角弯了弯,笑道:“我们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

不仅阎象,帐内的李到三人,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横。

“诸位放心!”李横自信地道:“破刘备,就在这三、五日啦!

“那...”阎象迟疑着问道:“刘皇叔放弃的泾县,如何处置?派些人占下来?”

“不!就放在那里,不要管它。不过...”说着,李横转头看向李到,“我们虽在临城安坐,但探马、游骑不能轻忽,也不可少派。

从此刻起,刘备军的动向,要半个时辰报一次。”

“是!”

......

众人出去后,李横正要安寝,阎象却又一脸纠结地蹭了进来。

“子芝,何事?”

“这...,主公!”阎象冲着李横拱了拱手,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主公刚才言说,三五日内必破刘皇叔,可...

可却又在此按兵不动。

象实是不解,故此...”

“哈哈...”李横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正面回应阎象。

“子芝可知曹操否?”

“呃!...”阎象楞了一下,吃吃地道:“象自然是知道的。

袁公路便是败于此人之手。

象等公路旧臣,之所以流落到松兹小县,均是拜此人所赐。”

“子芝觉得,曹操的用兵之道如何?”

“这...”略一思索后,阎象脸容一肃,沉声道:“好弄奇!善行险!

常有奇兵之谋!

但却又沉稳无比,让人抓不住他的弱点。

以象观之,曹孟德实乃当世兵法大家也。”

“哈哈...”李横笑道:“子芝说得不错!

曹孟德,确乃当世的兵法大家。

他要是没这点本事,也创不下如今这番基业了。

那么,比之曹孟德,刘备又如何?”

“刘皇叔?”阎象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刘皇叔用兵之法,倒也确实老道。

不然的话,他此时也不会兵分三路了。

可...

可同那曹孟德比起来,刘皇叔实是不值一提。

否则,他也不会丢了徐州,跑到江东这里。”

“不错!”李横笑盈盈地点了点头,“今次,我们就用曹猛德之法,应可一战破刘备!”

“呃!...”阎象一脸懵逼地看向李横。

第一百三十三章 北线大军 李横处皖县!

刘备占丹阳!

一山不容二虎!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说的就是两人现在的情况。

不论是李横,还是刘备,两人其实都明白:双方根本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

除非,一方彻底降服,到对方麾下当一个普通的臣属。

李横稍微好一点的是:他要比刘备清醒一些。

他知道:双方的矛盾,根本就无法调和。

甚至,连延缓一下都做不到。

所以,他从头到尾,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打赢刘备?

至于刘备!

他在这件事上,是真的有点犯糊涂了。

他居然想着要忽悠住李横。

让李横同他罢兵止战,给他休整发展的时间?

让他刘玄德在丹阳郡站稳脚跟,发展起来后,再来打李横?

怎么可能呢?

因此,当刘备派简雍到皖县,施展忽悠大法的时候,李横便顺水推舟,假意答应了下来。

甚至,他还提了一个苛刻的条件。

那就是,尽迁临城、陵阳两县之民到庐江来。

这个条件,当然不是李横的目的。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有个借口,能够不受干扰地过江罢了。

所以,李横发兵东进的时候,才兵分两路。

第一路两万主力,由他亲自统领。

这一路兵马,声势很大,派头很足,但却不是攻伐丹阳郡的主力。

李横这一路兵马的真正的目,其实是把刘备,从北面的曲阿调过来。

而刘备,也确实中计了。

他领着几乎全部主力离开曲阿南下,扎在李横的身侧,就近监视他。

事实上,这也怪不了他。

任何人处在他的位置上,都得这么做。

毕竟,别的诸侯领着两万兵马,到你的地盘上,大规模地迁徙百姓,你不去看着,能行?

所以说,从李横过江的那一刻起,刘备实际上已经输了。

......

真正攻伐丹阳的主力,其实是由大将--张毅率领的那一路兵马。

这一路兵马的人数,虽然比不上李横那一路多,但却可以一战定乾坤。

说白了!

他们就是要趁刘备主力南下之机,偷袭刘备的老巢--曲阿。

拿下曲阿之后,再分兵攻占丹阳北面诸县。

只要拿下了丹阳郡的北面,李横军就将形成南、北两路,夹击刘备的态势。

那个时候,刘备也将亡无日矣。

......

长江南岸。

建业与曲阿之间,有一处荒芜人烟的滩涂。

滩涂之上,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临近傍晚时分。

随着江风徐徐吹来,隐隐地,似乎有人的话语声,也传了过来。

待要侧耳仔细倾听之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这让人感觉,刚才的那些,似乎都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如果往芦苇荡里走一走的话,便会发现:那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在芦苇荡的深处,确实有人。

而且是很多人。

更准确一点说,是一支大军。

......

一座座低矮的军帐,被染成同芦苇一般的颜色。谷

因此,只要离得稍远一些,便分不清哪里是军帐,哪里是芦苇。

军帐内,挨挨挤挤地,满是枕戈待旦的士卒。

除了偶尔的咳嗽和低语外,再也没有声响发出。

大声喧哗,嬉笑交谈、出帐走动...

这些行为,都会被严厉禁止。

如果有人犯了的话,轻则一顿低声斥责,重则捆起来,堵上嘴,打上一顿军棍。

更严重的,则会直接杀头。

在严酷的军法约束下,军卒们只能在拥挤、逼仄的军帐内,老老实实地待着。

在营地的正中央,有一座稍微宽大一些的军帐。

军帐外,则昂首挺立着,几十位顶盔掼甲的护卫。

军帐内,一切就简。

除了一个行军床,任何奢华、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甚至,连桌案、椅子、行军马扎之类的东西,也没有。

因此,三名雄壮的身影,只能席地而坐。

这三人,便是李横北路军的三位将领。

主将--张毅。

第四战营统领--赵各!

第五战营统领--马明!

此时,三人正围着一张三尺见方的地图,低头商量着什么。

突然,从帐外传来一阵,压低着嗓音的交谈声。

交谈声旋起旋落。

当帐外归于平静的时候,一个健壮的身影,挑开帐帘,轻轻走了进来。

张毅朝着来人招了招手,示意来人不用行礼,直接过来坐下便可。

来人一屁股坐下后,先是喘了几口气,然后才低声禀报道:“张将军,最后一千屯卒都过来了。”

“甘宁!江面上怎么样?有没有被人发现?”

“张将军放心!”甘宁笑道:“江面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咱们白担心这三天了。

刘备的那支水军,根本就不出来巡江。”

赵各“嘿嘿..”一笑,略显嘲弄地说道:“这水军不巡查江面,还是水军吗?也不知刘备养着他们干什么?”

张毅略一沉吟后,摇了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

刘备水军的士卒,大部分来自于孙权水军。

这些人才投靠刘备多少时间?

肯定还没有归心于他。

如果有得力将领约束的话,应该还好一些。

可刘备军中,总共才几个得力的军将?

这些将领,恐怕都被他带到南边去了。”

“即使如此,这些兔崽子也太过分了。”甘宁很是不屑地道:“他们但凡尽点心,也不可能让我们上万兵马,这么悄无声息地渡过来。

么的!

要是我手底下的人敢这样干,老子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要我说啊!”另一边的马明笑道:“还是刘备的兵太少了。

他率主力南下后,只在后方留了这么一点兵。

搞得这些军卒怕有意外发生,只敢谨守着城池,不敢随意出城巡视。

不然的话!

我们上万兵马渡江,足足渡了三天。

最早过来的士卒,也在这里藏了三天。

此处虽然偏僻,可这么多人躲了这么长时间,断然没有不被人发现的道理。”

“这便是主公执意要在此时打刘备原因。”张毅略显敬佩地说道:“其实,对我们来说,现在同刘备开战,时机并不太好。

皖县一地,我们拿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像田地统计、军屯编组、百姓安置这类的事情,很多都是刚刚开了个头而已。

甚至,就连各个战营的士卒,也还没有操练完毕。

可是,我们没准备好,刘备这里就更不行了。

如果再过上一段时间,就算刘备不能,完全掌控整个丹阳郡。

但曲阿、建业一线,即使他主力南下,也绝不会像现在这么空虚。”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兵分两路 “好了,不说这些了。”

张毅话锋一转,指着地图说道:“我打算兵分两路,同时打曲阿和建业。”

“呃!...,这...”另外三人愣了一下。

接着,胆子最肥的甘宁,深吸了一口气,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张将军,出曲阿之前,主公可是交代过了。

他让我们集中兵力,先把曲阿打下来。

只要打下了曲阿,此战至少就胜了八成。

可将军现在却要分兵...

这...

万一分兵之后,曲阿那一路,没能及时攻下曲阿?”

张毅摆了摆手,打断了甘宁未竞之言。

“兴霸所忧之事,某自然知之。”张毅威严的脸庞,略微松弛了一些后,耐心地解释道:“主公之命,毅自然不敢违抗。

只是,为将者需善于随机应变。

什么是随机应变?

就是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军略。

我张毅身负主公重任,统帅一路大军,攻略丹阳郡。

实不敢不竭尽所能、尽心尽力。”

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地图,“渡江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在曲阿、建业一线,刘备得空虚成什么样子,才能让我们一万大军,大摇大摆地渡了三天江。

即使是到了现在,此地的刘军,也没有察觉出来。

因此,我判断:曲阿、建业两城,每城守军,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

就算加上临时征召的丁壮,也就是三千多人。

这么一点力量,我们即便分兵,也能轻而易举的攻下它。

而且...”说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建业与曲阿,同为丹阳郡大城。

刘备的水军营寨,就立在建业城外的三十里。

我们如果先打曲阿,虽可趁其不备,快速地攻下它,但也会惊动建业这里。

这支水军得到消息,必然要立刻开进建业城。

到时候,城里可就有近五千人的守军了。

建业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这五千守军,就算战力孱弱,但如果躲在城里死守的话,我们可就很难,快速地把它打下来。

敌、我双方,一旦在建业这里形成僵持。

南面的刘备,在拖住主公的同时,便可再遣一支偏师,从后面偷袭我们。

那...”

“呃!...”甘宁愣了一下,吃吃地说道:“那...,刘备就有可能翻盘?”

“不错!”张毅肃然地点了点头。

甘宁、赵各、马明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接着,他们便一齐起身,向张毅抱拳行礼道:“请将军下令!”

“好!...”张毅大笑着长身而起,“既如此,那某便不客气了。”

说完,他面容一肃,沉声道:“甘宁!”

“在!”

“若以你为主将,需多少兵马,才可拿下建业?”

“这...”略微犹豫了片刻后,甘宁应道:“若马明将军的第五战营协助,宁定可一战而克建业!”

“好!”张毅点头道:“就由你统帅第五战营和水营,攻打建业...”

刚说到这里,他便见到,甘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怎么?甘将军还有话要说?”

“张将军!”甘宁抱了抱拳,道:“如能把所有的骑兵给宁,宁或可迫降建业城外的刘备水军!”

“骑兵?”张毅愣了一下,“你说的是,主公后面拨来的两百亲卫武将和三百骑兵?”

“正是!”甘宁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便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张毅。

“嗯!...”略一思索后,张毅说道:“三百骑兵倒是可以都给你。

不过...

亲卫武将嘛!...”说着,他犹豫了起来。

见此情形,甘宁赶忙说道:“亲卫武将战力强横,有他们押阵,才能尽快...”

没等他把话说完,张毅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这样吧!两百亲卫武将队,咱们二一添作,一人一半。”

见甘宁面露犹豫,张毅又解释道:“我这里攻打曲阿,也需要有一支强横的战力。”

“好!”甘宁点了点头,说道:“就二一添作五。

两百亲卫武将队,咱们一人一百。”

“你什么时候动身?”张毅接着问道。

“马上!就现在!”

......

“唰!...嗒!...”

“唰!...嗒!...”

......

圆月的映照下。

一波接一波的江水,不停地拍击着岸边。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地平线的尽头传了过来。

蹄声越来越响。

借着月光,隐约可见一列长长的骑兵队列,正在急速驶来。

队伍飞驰到近前后,为首的一员壮硕武将,把食指弯曲放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跟在他身后的四百骑兵,立刻便停了下来。

没错!

这便是连夜奔袭建业的甘宁和他的四百骑兵。

策马立在江边,甘宁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混合着水腥味的空气,马上进入到他的胸腔中。

这让喜水、善水的甘宁,没来由地感觉一阵舒爽。

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怪癖啦!

每次出战前,他都喜欢到有水的地方,深深地吸一口气,让自己定定神。

实在找不到江、河、胡泊的时候,他也会对着随身携带的水囊,深深地吸一下,临时凑凑数。

身边的副将,已经跟了他数年时间。

从山贼到水寇,到刘表军百夫长,再到李横军大将...

因此,对于甘宁的这个习惯,他是颇为熟悉的。

待甘宁心满意足地呼了一口气后,他才靠了上来。

“告诉弟兄们,从前面转过去,就是刘军水寨了,让弟兄们都下马歇一歇!

半个时辰后,咱们再过去。”

“是!”

......

刘军水寨坐落在一处江湾里。

江湾面积很大,但刘军水营规模却又太小了。

因此,刘军的水寨,仅仅占了整个江湾的十分之一。

就是这十分之一的水寨,也是建得稀稀疏疏的,很不成个样子。

其实,说它是水寨,是不恰当的。

在江湾内,刘军水营并没有立起寨墙,把各类船只围起来。

大大小小一百五十余艘战船,就那么那么随意地停靠在岸边。

倒是岸上的寨子,修得还稍微有些样子。

至少,在寨子的外围,立着一圈高大的木栅栏。

木栅栏的内侧,也还建了七八座瞭望塔。

尽管已经是子夜时分,但营寨内依旧很热闹。

行酒令声!

喧哗声!

吵闹声!

女子的呻吟声!

......

沸反盈天、乌烟瘴气!

隔着老远,就能听得到。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此处水寨的军纪非常差。

不!

它可能根本就没有军纪。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袭 甘宁是幸运的!

他动手的时候,连老天爷都帮他!

在微风的吹动下,一片浮云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

它也挡住了那轮大圆盘。

一片沙沙的脚步声,突然从远处响了起来。

当脚步声近一些的时候,铁甲甲叶铿锵之声,也是隐隐地传了过来。

近了!

更近了!

趁着夜色的掩护,百余名全身甲胃的壮硕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刘军水营的寨门前。

“唰!...”

一根粗壮的套索,从黑暗中甩了出去。

“啪!...”

它准确地套中了寨门前的拒马。

“啪!...”

又一根套索!

......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连五根套索搭在拒马上。

之后,便再无套索从黑暗中扔出。

再之后,黑暗中的那些人,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

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一些。

他们似乎在确认,自己的一番操作,究竟有没有惊动守军?

过了一会儿。

见寨门处没有任何动静,五跟套索突然被绷紧。

紧着,寨门前那座粗大的拒马,便缓缓地移动起来。

“咯...咯...吱...吱...”

随着拒马的移动,它与地面的摩擦声,也终于响了起来。

不过,这些响动,隐藏在营寨内的喧哗声中,似乎也不是那么太显眼。

可是...

此处终究是一处军营。

防备再松懈,它也还是一座军营。

一些明、暗哨,总还是有一些的。

因此...

寨门附近,突然传来一阵睡眼惺忪般的自言自语。

“呃!...拒马怎么动了?”

“呃!...不对!”

“呃!...有人...什么人?”

......

当这名隐藏在某处的暗哨,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过,却是为时已晚。

“嗖!...”

一支箭失飞过。

“啊!...”

一声低沉的惨叫声,也响了起来。

看到已经惊动了人,甘宁立刻大吼道:“快!...赶快拉!...

“咯!....吱吱...呲呲...”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过,拒马立刻被拽得倾斜起来。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轰隆’,拒马倒伏在了路旁。

“敌袭!...快...敲钟!”

寨门上的箭楼中,响起一阵气急败坏的吼叫。

“嗖!...”一道箭羽飞过。

“呃!...”一道低沉的惨叫声,从寨门上的箭楼中,传了出来。

不过,一阵‘叮叮当当’的警钟声,也终于响了起来。

‘嗖!’又是一道箭羽飞过。

警钟沉寂了下去。

看来,敲钟的人已经被射杀了。

可是,警报却已经传了出去。

寨墙内的喧哗声,突然静了一下。

但很快,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又更加勐烈起来。

“敌袭!...”

“敌袭!...”

“有人夜袭营寨,快上寨墙...”

......

甘宁不敢犹豫,立刻率身边的百余身影冲了过去。

不过,两丈高的寨门,却挡住了他们。

甘宁朝身后众人大叫道:“快!”

立刻!

九名身形壮硕的身影,跨前一步,同甘宁站成了一排。

紧接着,十根长长的竹杆,顶在了十人的后面。

与此同时!

五十余壮硕武将站成两排,朝寨门之上的箭楼、寨墙等地,开始张弓搭箭,攒射起来。

随甘宁夜袭水寨的,便是张毅拨给他的一百亲卫武将。

既然是武将,那百步穿杨的箭术,便是基本技能。

这也是之前,但凡有守军说话,便箭过人亡的原因。

这五十多人,一旦集中攒射起来,威力很是惊人。

箭楼内、寨墙上,马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一直到五轮箭雨过后,惨嚎声才渐渐稀疏了下去。

“上!...”甘宁大吼了一声后,便双手死死地握住了身后的竹杆。

竹杆另一端的两名武将合力一推。

“蹬蹬...”

甘宁几步便越上寨墙。

由于之前的箭失,已经把上面的守军清理了一遍,因此,爬上来的甘宁等人,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

在斩杀了一些小杂兵后,十人便冲下寨墙,打开了寨门。

等在寨门外的九十名亲卫武将,立刻一涌而入,控制了寨门附近的几处要点。

与此同时,从寨门外远处的黑暗中,也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是接到信号后,急速驶来的三百骑兵。

同样,视线所及之处,从水寨内,也乱糟糟地涌来一股二、三百人的步卒。

这两股人,几乎同时到达寨门附近。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场景,却又让甘宁等人感到很懵逼。

当寨内的步卒顺着洞开的寨门,看到外面乌泱泱的骑兵时,他们先是愣了一下。

接着,在发出一阵恐惧的惨嚎后,这些人立刻四散奔逃起来。

情况紧急,甘宁等人也无心理会这些溃兵。

在跨上骑兵带来的空马后,甘宁立刻兵分两路。

一路由五十名亲卫武将和一百骑兵组成。

他们将直接杀向江边,把刘军水营的船只,尽可能地留下来。

而甘宁则领着剩下的人,杀向刘军水营的中军。

......

仅仅一刻钟之后。

水营中军的一座大厅内,甘宁便已经高坐在了主位上。

在大厅的四周,肃立着数十名顶盔掼甲的武将。

这些人刀出鞘、箭上弦、目光炯炯、杀气腾腾地注视着厅内的众人。

大厅之内,此时是杯盘狼藉,桌倒椅斜。

很明显!

甘宁等人,似乎打断了一场酒宴。

大厅内跪伏着的两拨人,便是参加酒宴的人。

一拨是数十名香风袭人、莺莺燕燕的舞女、侍女。

另一拨,则是二十几个放浪形骸、面红耳赤、醉意熏然的武夫、将官。

甘宁坐在主位上,阴狠地看着这些人。

眼神中,更是杀意满满。

此时的他,心情无比郁闷。

郁闷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太顺利啦!

他手上还没沾上几滴血呢,就已经突入刘军水营,占了它的中军。

甚至,看眼前这架势,刘军水营的大部分官左,也应该都被自己俘虏了。

枉自己还小心筹谋!

枉自己还憋足了劲,准备大战一场!

原来,都是白忙活啊!

刘军的这支水营,已经是烂成了豆腐渣一般。

说白了,只要莽着打,就能把他们打垮!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冷声喝问道:“谁是此处主将?”

大厅内雅雀无声,无人敢于搭话。

甘宁皱了皱眉,略显怒意地道:“都他么耳朵聋了?老子问你们,谁是主将?”

厅内,有几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一名身形高瘦,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

“回...,回禀将军!”汉子哆哆嗦嗦地说道:“我家将军喝多了...正在后面安寝。”

“后面?”甘宁愣了一下后,直接不耐烦地挥了一挥手。

两名顶盔掼甲的壮硕身影,立刻冲进了后面的寝室中。

时间不长!

这两人就一人拽着一条腿,把一个肚子很大的胖子,从后面直接拖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夺寨和袭城 “呼!...呼!...”

或者因为喝醉了。

又或者,胖子平常就是这么睡的。

总之,他睡得很香甜!

即便被人粗暴地拖拽了一番,呼噜声也依旧震天地响。

这让甘宁想起了主公的那个小舅子。

比起面前的这个来,那小子似乎还要胖两圈儿。

那小子如果睡着了,是不是比他还要死?

“这就是你们将军?刘备的水营主将?”

“是!...是的,将军。”络腮胡子汉子,颤巍巍地答道。

答完后,他似乎知道甘宁会疑惑一般,便又补充道:“我家将军姓甘,是...,主公内宅甘夫人的堂弟,所...,所以才当了这...,水营主将。

不过...

前些日子,曲阿传来消息说:主公恼怒甘将军治军无方,已有更换水营主将的打算。

甘将军心灰意冷下,无心理会军务,才...

才让水营军务荒废若此。”

听了这番话,甘宁嘴角弯了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嘲意。

不过,此时不是理会这些事情的时候。

因此,他干咳了一声,直接问道:“尔等可能约束外面的兵卒,让他们其束手就擒?”

“可以!可以!...”络腮胡子汉子连连点头道:“军中各级主将均在此间。

只要一声令下,便可...”

没等他的话说完,一个矫健的身影,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报!...”

来人在甘宁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甘将军,江岸处已被我方控制。

除有十五艘小船、五十几名兵卒逃离外,剩余一百三十八艘大小船只,尽皆落入我方之手。

另外...”说到这里,来了挺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甘宁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甘将军...”来人略显嘲弄地说道:“营中的刘军士卒,正陆陆续续地在向我方投降。”

“么的!”甘宁‘蹭’地站了起来,哈哈大笑地骂道:“这些个兵是真他么滥啊!

快!

马上收降士卒。”

......

半时辰后,水寨内靠近江边的地方,点起了三堆火堆。

这是一个信号!

在离水寨十余里远的江面上,李横军水营的百余艘战船,正在那里待命。

此时的水寨中。

刘军水营的两千士卒及大小官左,在卸下衣甲、兵刃后,被集中到水寨中央的一处校场中,统一看押。

甘宁则率四百余骑,在四周游弋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

李横水营的战船,终于在水寨靠了岸。

随着这些战船的到来,还有一千水营士卒和两千第五战营士卒。

第五战营统领--马明,也随船一同到来。

第五战营另外两千士卒,则在一名资深都长的率领下,走陆路,向此地赶来。

不过,即便是急行军,他们到这里,也得明日午后了。

马明同甘宁见了面,刚刚寒暄几句,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建业城的方向。

“甘将军!...,你...”马明迟疑着说道:“你拿下刘军水寨,应该不会惊动建业那里吧?”

“应该不会!”甘宁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马将军有所不知,刘军水营的军纪极差。

即便已经是半夜时分,营内依旧是喧哗无比。

喝酒的!

吵闹的!

玩女人!

么的!

干什么的都有...

刘备的这支水军,已经烂透了。

我们袭营的时候,即便偶有厮杀,但此处离建业这么远,应该不会惊动建业的守军。”

“那...”马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和跃跃欲试,“要不,咱们试一试?”

“试!肯定要试。”甘宁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过,咱们要先做一个分工。”

“你!...”

话说到这里,马明已经知道甘宁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因此,他只是怒瞪了甘宁一眼,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好!好!好!...,你是主将,自然是由你带人出征!

至于我嘛!

我在此处,替你守着这处水寨!”

“哈哈...”甘宁笑着拍了拍马明的肩膀,略显得意地说道:“马将军,此处水寨也很重要!

这样吧!

我把水营的一千士卒都留给你。

水寨中,其他的都好说。

必要的时候,这两千俘虏也可以放弃。”说到这里,他朝校场上黑丫丫的刘军俘虏指了一下。

接着,他脸容一肃,沉声道:“但是,马将军,你要记住。

停在岸边的那些战船,是万万不可有失的。”

“甘将军放心!”马明抱拳一礼道:“明知晓轻重的。”

......

挂了一整夜的大圆盘,终于沉沉地落了下去。

启明星也缓缓地挂在了天边。

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天地间的平静。

马蹄声很急,也很放肆,根本就不避讳人。

甚至,仔细听一听的话,还能听出一些嚣张跋扈的意味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建业城的北城门上,也有了一些骚乱。

“这他么哪来马队?”一个颐指气使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从语气来判断,此人应该是个官。

“头儿,这应该是咱们自己人。”另一个沙哑的嗓音,略显讨好地应道:“不然的话,不会大半夜的往这里跑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颐指气使连声道:“马二!快!快!快!...,快把灯笼、火把都点起来。

一会儿,给我好好地照着亮。

让本官看清楚,城外来的究竟是何人?”

......

片刻后。

三十余骑的马队,终于到了城门外。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我等要进城。”为首的一员壮硕武将,嚣张地大叫道。

一个尖嘴猴腮,从城头上探出身来。

借着灯火,他努力地朝外张望着。

可是,隔着一条护城河,他如何能够看得清楚。

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也只是估算出,这支骑队大约有二、三十骑。

“请...,请问...”颐指气使陪着小心地问道:“城外使者,从何而来?”

不怪他这么小心。

刘备军中的战马并不多。

而且,还都是从北地带过来的。

不是有点地位的人,根本就骑不上马。

像这样,一次过来二、三十骑。

很明显,是有大人物过来了。

“我等是甘辟甘将军的扈从,有急事要进城。”城外的声音答道:“快放吊桥,开城门。

耽误了我们的事,小心你的狗头。”

“呃!...这...”颐指气使都快哭出来了。

我干什么了,就小心我的狗头了?

你们这个时候过来,还不许我问几句?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建业和潘浚 来人的语气太冲了!

说实话,这让颐指气使很是肝颤!

可他的肝再颤,也得把话问明白了。

不然,他就这么把人放进城的话,那他的脑袋也保不住。

“使者所说的甘辟将军,可是水营主将?”颐指气使又壮着胆子问道。

“不错!”城外的声音更加不耐起来,“你这泼才,怎地如此啰嗦?

我家将军发了急病,这才遣我等连夜进城,寻医问药。

若让你这泼才耽搁了...”

“呃...”听到这里,颐指气使连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个...,使者...,非是小的不放您进城。

实在是...

上峰有令:天黑即关城门。非天亮,不得重启。

您看...

啊!...不...

小的看,这天色马上就要亮了。

要不,您...,您再等一会儿?”

“啊!...我呸!...”城外的声音怒骂道:“我能等,我家将军能等嘛?”

“那....”颐指气使都已经快哭了出来,“非是小的不放使者进城,实是...

实是,小的如若这么做了,那小的项上人头,恐将不保!”

“这样吧!”城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你这里可有吊篮?”

“有!有!有!...,有的。”

“那好!”城外的声音说道:“你把吊篮放下来,只把我一人吊入城中去找医者,可好?”

“好!好!好!...”颐指气使一叠声地应着,“那您先等等,小得先把吊桥放下来,让您靠到城边。”

......

“咣!”地一声巨响后,吊桥被放到了地上。

“哒哒...”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过,三十余骑涌到了城门外。

从城头上,伸出了几根火把,几个灯笼。

灯火通明之下,倒也把城上、城下照得光亮无比。

接着,一个尖嘴猴腮的脑袋,从城头上探出来,皱着眉头向下打量起来。

城下的甘宁怒道:“你这泼才,为何不放吊篮?”

“这...”尖嘴猴腮迟疑地说道:“使者可有水营的信物?

小的...”

“么的!”甘宁骂道:“就知道你会这样。

我这里有一支水营的金批令箭,你且拿去看看。”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尺余长的箭状物,直接扔了上去。

“铛啷啷!...”

一阵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令箭掉落城头的声音。

其实,城头上的这些底层大头兵,又哪里见过,金批令箭这么高大上的东西?

因此,金批令箭被抛上去后,城头上立刻便响起一阵‘嗡嗡...’的私语声。

这是左右的兵卒,都在赶过来看热闹!

“滚!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去...,这东西也是你们能看的?”

一阵呵斥声响过后,城头上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硕大的吊篮,从城头放了出来。

接着,那个尖嘴猴腮又探出了头,谄媚地说道:“那...,这位将爷。

小的把金批令箭,给您放到吊篮里啦!

待小的把吊篮放下去,您...,您就坐到里面去。

小的领人拉您上来。”

“莫要聒噪!”甘宁不耐地挥了挥手,“快放吊篮下来。”

......

“碰!...”

在吊篮离城头还有两尺的时候,甘宁便一个起跳,直接蹦了上去。

然后,他的双脚便与城上的青砖,来了一个狠狠地接触。

说实话,这让周围的十几名兵卒吓了一大跳。

之前的尖嘴猴腮汉子,刚刚点头哈腰地往前凑了一步,甘宁手一抖,右手沉重的单戟,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呃!...,这...”

尖嘴猴腮汉子有点懵逼地看着甘宁。

“呵呵...”甘宁狞笑了一下,“蠢货,把城门打开,饶尔等不死!”

“你...,你...”尖嘴猴腮汉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甘宁却无心再和他纠缠下去。

他手上微微一用力,戟尖便划破汉子的脖颈,一串血珠顿时便顺着戟刃滑落了下来。

“啊!...”汉子立刻惊慌地挥舞起双手来,“快!快!快!...,快去把城门打开。

你们这些夯货,快去啊!”

当城门轰隆隆开启的时候,远处也响起如雷一般的马蹄声。

这是接应甘宁的数百骑兵,正策马狂奔而来。

在骑兵的后面,则是两千余步卒。

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的时候,建业城也落在了甘宁的手里。

......

甘宁一夜夺水寨,下建业。

可以说是,摧枯拉朽,顺畅无比。

可曲阿那里,就没有这么容易啦。

甘宁夺取建业是在早晨,而在这一天的中午时分,张毅才率七千兵马赶到了曲阿城外。

没办法!

甘宁那里,又是骑兵,又是水军的,速度是快捷无比。

张毅这里,士卒们只能是腿着去,自然也就快不起来了。

到达曲阿后,张毅连营寨都没有扎,便下了一个打制攻城器械的命令。

趁虚攻略丹阳郡北面的诸县,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快’字。

越快,越顺利。

越快,战果也会越大。

......

孙策在时,曲阿一直是江东三郡的政治中心。

在孙策虎威的翼护下,不论外面怎样的战火连天,这里都是一派太平年景。

即便孙权远走、即便刘备入主、即便...

好吧!

就算有了这么多的即便,城墙外面的田地、屋舍,似乎也没见减少。

不过,当张毅于一处山包上策马而立时,眼中所见,虽依旧是连绵不绝的屋宇、田土,但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曲阿城也是四门紧闭,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这让张毅微微皱了皱眉。

一双威严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来人啊!”

“在!”身后一员军将,于马上抱拳,躬身应道。

“派人出去探查一番。”张毅伸出手中马鞭,朝前指了指,“曲阿城缘何如此戒备?

难不成,我们攻略此地的消息,泄露了?”

“是!”

......

很快!

百骑亲卫武将,便踏着如雷一般的蹄声,四散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当军中的攻城云梯,打造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些人又轰隆隆地聚拢而来。

“禀张将军。”

急驰而来的一名军将,在张毅马前甩蹬下马,单膝跪地道:“我等在十里外,击溃一伙城内的巡卒,抓了几个俘虏。

经拷问得知,此处之所以变成这幅样子,都是城内守将过于谨慎所致。

据俘虏说,守城的是一名叫潘浚的文官。

自刘备统军南下后,此人便把曲阿城外的百姓,都收拢进城内。

之后,他便谨守城池。

每日里,只是派一些巡卒,到城外巡查一番。”

“潘浚?”张毅微微皱了皱眉,略显无奈地说道:“倒是个谨慎的性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攻曲阿 曲阿的防备如此严密。

那么,之前的偷袭计划,便不能再实施了。

但这曲阿城,又必须尽快地拿下来。

否则,夜长梦多!

时间托得越长,对张毅越不利!

望着远处高大的曲阿城头,仅仅思索了片刻,他便下定了决心。

毕其功于一役!

他只会攻一次城!

要么,一次破城!

要么,他张毅战死于城头!

没错!

张毅此人,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刻板、威严!

但又酷烈、极端!

......

“呜!...”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过后,张毅便开始率军攻城了。

此时,曲阿的城头上,也是人影童童,慌乱无比。

事实上!

曲阿主将--潘浚,虽然采用了比较极端的措施,来守护城池。

但那不过就是一种谨慎到极致的表现罢了。

让潘浚没想到的是...

或者说,让全城的人都没想到的是...

居然真的有人,会趁着曲阿空虚,来袭城?

所以,张毅大军一出现在城外,城内便慌了。

原因很简单!

既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来袭城,那自然也不会准备守城物资。

张毅大军出现的时候,城头之上,是光熘熘地一片,什么都没有。

不要说守城物资了,就是士卒,也没有多少。

大部分的士卒,都在军营内操练呢!

不操练不行!

城内的守军,总数是三千五百人。

从数量上看,倒也还算可以。

只要攻城一方不是太强,凭着这些人,也是能周旋一段时间的。

悲催的是,在这三千五百人中,刘备留下的正规军,只有一千人。

剩下的两千五百人,全是刚刚招募的丁壮。

啥是丁壮?

说白了,就是连新兵都不如的老百姓。

这样的人,不狠狠地操练一番,又怎么能用?

......

城内守军慌乱过后,便是歇斯底里地发疯。

...

城墙附近的民居,拆!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刘皇叔忠厚爱民的名声了。

但有阻拦、反抗的百姓,一律格杀勿论。

之所以如此!

一是,拆毁民居是筹措滚木、擂石等守城物资的最快方式。

二是,这里离着城墙近,好运输。

拆完了,直接往城墙上运就是了。

...

军械仓中的箭失,搬!

除了守城军卒外,凡是能动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一律强征过来,往城头搬运物资。

...

城中的粪坑,挖!

这些可是制作守城利器--金汁的原料啊!

...

尽管如此,还是来不及了。

一个时辰!

城外的军伍,到达仅仅一个时辰,便开始攻城了。

这让曲阿的城头,更加慌乱起来。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即便有一些物资搬上了城头,那也是东一坨、西一堆的。

近战士卒,找不到滚木、擂石!

弓箭手,看不到箭失放在哪里!

过分的是,为了尽快搬运物资,一些士卒被临时拉过去,充当了苦力。

然后,这些人现在也找不到自己的长官了。

更加过分的是,一些被拉去充当苦力的士卒,因为用力过勐,现在直接瘫软在了城头。

......

城上的混乱景象,张毅自然也看见了。

他知道,自己此时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只有趁着曲阿城混乱的时机,他才能毕其功于一役,一鼓作气地把它打下来。

他没搞什么四面围攻的把戏。

更没弄什么主攻、助攻的玄虚。

他只对着一面城墙,发动了勐攻。

之前的一个时辰里,张毅军除了打造攻城器械外,还拆除了城外的大量民居。

所以,他首先派出来的,并不是战卒,而是军屯的屯卒。

这些屯卒,将把拆毁民居得到的转头、瓦块、房梁、屋架等物,全都填到曲阿城外的护城河里。

三千屯卒被分作三拨。

每拨一千人。

第一拨一千人,呼啦啦地冲上来后,把那些乱七八糟地东西,轰隆隆地扔进了护城河里。

然后,他们撒腿就往回跑。

接着是第二拨、第三拨...

如此循环往复,绵绵不绝。

此时,城头上依旧很乱。

即便见到张毅军在填护城河,也没能组织起弓箭手进行阻击。

偶有几支箭失射出来,也是软绵绵的,构不成威胁。

见此情形,张毅双眼发光,脸色发红。

这是激动的!

他知道,这个时机太难得啦。

......

“来人!”

“在!”

“传令下去,从战营里拨出两个都、一千士卒。”说着,张毅朝前指了指,“让他们同屯卒一起填护城河。

另外,把所有亲卫武将,都给我散出去督战。

填护城河的士卒中,如有偷懒、懈怠者,就地格杀。”

“是!”

传令兵立刻打马飞奔而去。

......

仅仅片刻之后,一声声的惨叫,就从前面传了过来。

张毅军的士卒,开始有了伤亡。

不过,这不是城头守军造成的。

守军向外射出的箭失,虽然比刚才密了一些,但对城外的士卒,依就没有太大的威胁。

这密集的惨叫声,其实是督战的亲卫武将造成的。

连续斩杀百余人后,空气中开始慢慢地扩散开,一丝澹澹的血腥气。

既然见了血,那些懈怠的士卒们,也开始紧张起来。

护城河填埋的速度,自然也快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

对城外的填埋护城河的士卒,城内终于能进行有效的阻击了。

此时,每一轮上去的士卒,都得扔下百十条人命,才能把手里的东西扔进护城河里。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护城河也填得差不多了。

一段虽然不平坦,但却宽约两丈的道路,已经是横亘在了护城河里。

......

“呜!...”

又是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响彻这一方天地

十几面巨大的木板,被竖了起来。

木板宽五尺,高六尺,均由勇力过人的亲卫武将擎着,向着曲阿城,缓缓地推进。

张毅率剩下的亲卫武将,躲在木板的后面。

再后面,是数百名弓箭手。

弓箭手的后面,则是十几架攻城云梯。

再再后面,才是黑压压一片,足有两千余人的攻城步卒。

......

城头上。

经过之前的混乱后,守军终于集结起一只数百人的弓箭兵部队。

再加上,他们占着地利之便。

居高临下。

因此,攻城部队刚一进入射程内,城头上便箭如雨下。

仅仅片刻时间,最前面的十几面木板上,就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失。

当然,攻城方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

顶在前面的亲卫武将和弓箭兵,此时也开始还击起来。

惨烈而又血腥的弓箭对射,就此展开。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来 “嗖!嗖!嗖!...”

箭羽破空之声,连绵不绝!

“哚!哚!哚!...”

这是箭失射中木板和盾牌的声音。

“啊!...”

“啊!...,我的手啊!我的手...”

“啊!...,我的脚啊!我的脚...”

“啊!...”

......

这些是士卒中箭后,发出的惨嚎声。

既有城上刘备军的,也有城下李横军的。

其实,不论是李横军,还是刘备军,军中都没有专门的弓箭兵单位。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要知道,一个合格的弓箭兵,没有个三、两年的时间,根本就练不出来。

即便练出来了,除了远射能力外,其他能力又弱得一匹。

打一场仗,一个不小心,也许就被冲到跟前的敌方士卒,给宰了。

如今天下,征战不休。

不论是曹操、袁绍那样的大诸侯,还是像李横这样,拥兵两、三万的小虾米,其麾下士卒的伤亡率,都是非常高的。

也许,一场大战下来,手底下的士卒,就得重新补充个两、三成。

这还的胜的一方。

败的一方更惨!

搞不好,手下的士卒,全都得换一茬儿。

所以,没有哪个诸侯会做这样的傻事,专门成立一支弓箭兵部队。

但是,不成立专门的弓箭兵部队,不代表军中没有弓箭兵。

相反,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弓箭兵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兵种。

于是,天下的诸侯们,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训练士卒的时候,会专门对某个步兵单位,着重培训射箭技能。

作战的时候,只要把弓箭配发下去,便可马上得到一支弓兵部队。

在曲阿城上、下对射的两支弓兵,便是这么来的。

当然了,在这样的弓兵部队中,也就不要想着,其中会有什么神射手之类的东东!

事实上,在乱糟糟战场上,大家都是以量取胜的。

作为弓兵,你只要快速地把手里的箭射出去,就可以了。

至于准头,那真的是不用担心的。

不论敌、我,都是一堆人聚在一起。

箭失飞过去,总能扎上点什么。

不过,作为城下仰攻的一方,李横军还是吃亏一些的。

尽管有木板、盾牌等物的遮蔽,但弓兵的惨叫声,依旧是此起彼伏。

不过,由于一百亲卫武将的存在,李横军也没让对方好过。

毕竟,作为武将级别的高手,弓箭之术是最基本的技能。

这些武将并不会频繁地出手。

他们总是躲在木板和盾牌的后面,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但只要让他们觑得机会,便会果断地来上一箭。

箭不走空!

这些人每发一箭,城头上便会响起一声惨叫。

就这样...

一步一步地,李横军终于冲到了城下。

“轰!轰!轰!...”

没有多余的废话,十几架云梯立刻搭在了城墙上。

紧接着,一串串的士卒,便顺着云梯,勇勐地冲了上去。

迎接他们的,则是如飞蝗一般的箭羽和噼噼啪啪落下的滚木、擂石...

城下。

李横军剩余的三百余名弓兵和一百亲卫武将,则张弓搭箭,为这些上冲的士卒,提供掩护。

“杀!...”

“啊!...”

“你给我躲开!”

“啊!...不要...”

......

喊杀声、嘶吼声、惨叫声、呻吟声...

这种种声音,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立刻响彻这一方天地。

攻城战刚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阶段。

很快,“噗!噗!噗!...”的沉闷声,又次第响了起来。

这是士卒从云梯和城头上摔落下来,掉到地上的声音。

既有李横军的,也有刘备军的。

李横军。

爬上云梯的,人家扔一个滚木,就会砸一串下来;扔个石头,也至少会砸一个下来。

偶而,也会有个幸运儿,爬上城头。

不过,在众多刘备军的围攻下,这名士卒根本就站不住脚。

很快,他的尸体,就会被人从城上扔下来。

刘备军。

说实话,攻城战开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刘备军的士卒,就已经不敢从城上探头出来了。

这实在是一种高危行为。

不论是扔滚木、砸石头,还射箭,只要你把头探出来,十人中至少有三、四人,会中箭摔落城下。

这当然是亲卫武将的功劳。

凭着高超的箭术,他们成功地压制住了城上的守军。

可是,第一拨攻城的士卒还是退了下来。

不退不行!

人都快死光了。

第一拨攻城的,是一个都、五百士卒。

现在,这个都就剩下七、八十号人了。

五个卒长,也是亡三伤一,只有一个囫囵个的。

此时,在城墙外的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尸首。

敌、我都有。

一些还没断气的士卒,正呻吟着、嚎叫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过,攻城战打到现在,大家都杀红了眼。

不论敌、我,都顾不上这些伤员了。

离城墙四、五十步开外,李横军用几面巨大的木板,临时隔了一个掩蔽部出来。

此时,张毅正对着一位失去半边耳朵的将官,厉声下令道:“带着你的都、马上撤下去。”

“将军,再让我冲一次吧?我...”

张毅眼睛一瞪,森然道:“你敢抗命?”

“这...”将领无奈地道:“末将不敢。”

“退下去。”

“是!”

此人退下后,张毅便把头转向,另一个身材雄壮的身影。

没等他说话,雄壮身形便双手抱拳,朗声道:“将军,看我们都的吧!”

说完,他便扭头退了出去。

几乎是立刻,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就从外面传进了张毅的耳中。

由于亲卫武将的压制,导致城头守军,根本就不敢随意地往外探头。

这样一来,不论是扔的滚木、擂石,还是往外射的箭失,都是大失准头。

这也大大降低了,第二拨攻城士卒的压力。

因此,没费多大力气,第二拨人便顺着云梯,冲了上去。

不过,在城墙上,他们却遇到了极其顽强的抵抗。

从传过来的,一浪高过一浪喊杀声,就可以看得出来。

张毅凑在木板的缝隙里,微眯着丹凤眼,死死地盯着城头。

从喊杀声来判断,城内守军的抵抗,依旧很顽强。

这说明,他们的力量,还很强大。

果然,他的判断并没有错。

一刻钟后,刚上去的那个都,就被人撵了下来。

不过,他们的伤亡倒是不大,还剩下三百多名士卒。

而且,五个卒长也都在。

唯一的遗憾是,那个都长因为冲得太勐,殁于敌阵中。

“么的!”

听到这个消息,张毅狠狠地骂了一声。

接着,他伸手一指旁边的一人,道:“再来。”

“是!”

第一百四十章 破城 又一阵喊杀声传进了张毅的耳中。

同之前相比,这一拨士卒所面临的压力,要更小一些。

他们顺着云梯,攀爬城墙的时候,从城头上抛来的箭矢、滚木、擂石等物,稀稀疏疏的很不成个的样子。

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地,士卒们便冲上了城头。

之后!

城上的厮杀声,似乎也弱了一些。

一直盯着城头的张毅,微微楞了一下。

接着,他那张威严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喜色。

“吹号!”

在大吼了一声后,他便抄起身边的铁抢、大盾,冲出了隐蔽部。

“呜!...”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这是总攻的信号。

此次总攻,将由张毅亲自带队。

张毅之后,是一百亲卫武将。

再之后,则是一直养精蓄锐的两个都,一千士卒。

前面,之所以使用填油战术,一个都、一个都地派人上去。

就是为了消耗,守城方的物资和士卒。

只要守城的刘备军稍微露出疲态,张毅便会发起总攻。

以亲卫武将队的强大战力,在刘备军虚弱的时候,狠狠地来一下子,一定能彻底打垮他们。

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亲卫武将遭受太大的伤亡。

毕竟,接战之前,城内守军的气势也是很足的。

守城物资虽然不多,但他们也筹措了一些。

精悍的守城士卒,也还有很多。

如果刚开始就把亲卫武将投进去,他们面对的将是,如雨点一般砸下来的箭矢、滚木、擂石...

即便亲卫武将的战力强横,也难免会出现一些伤亡。

......

事实上!

张毅这个时候使用填油战术,是极其正确的。

刘备军准备的守城物资,本来就不足。

之前的三轮攻城,已经把这些东西,消耗得干干净净。

这还只是物资方面。

刘备军的守城士卒,问题更大。

刘备南下前,只在曲阿留了一千兵卒。

当然,在刘备军中,这支军伍也算是精锐。

不然的话,刘备也不会把他们留下来,防守老巢曲阿了。

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了。

曲阿是一座大城。

四面城墙都要防守!

城内治安也要维持!

仓房、官署更要警戒!

......

这么多的事情,真正可以依靠的,只有这一千兵卒。

平常的时候,混合着一些丁壮,倒也能维持下来。

可战事一起,这么一点人,无论如何也不够用。

即便张毅只对着一面城墙发起进攻,使得守军可以集中兵力,防守此处。

可其他的城墙上,不可能一点士卒都不放。

也不可能,只放丁壮,一点正规士卒不放。

那样做的话,基本上也就相当于放弃抵抗了。

而且,人手再紧张,城内也得安排一些可靠的士卒。

至少,刘备留下的家眷,总要守护好吧!

七折八扣下来!

刘备军真正可以用来,同张毅对阵的正规军士卒,不过就是六、七百人而已。

这些人裹胁着两千丁壮,只同张毅顶了两阵,便被消耗了一大半。

没办法!

每当情况危急的时候,只有这些人顶上去,才能稳住阵脚。

那些丁壮人数虽多,但在战阵上,也就是敲敲边鼓罢了。

当张毅领着亲卫武将,攀爬云梯的时候,城头上几乎没有箭矢、滚木、擂石等物投掷而来。

这也让张毅毫不费力地,爬上了城墙。

站在城墙上,张毅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身后,武力强悍的亲卫武将,也正源源不断地爬上来。

在他们的四周,连一个守军士卒都没有。

他们正在几十步外,被之前上来的那个都,杀得节节败退。

只是看了一眼,张毅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守军人数很多!

乌泱泱的一片,至少也有上千人。

可是,这么多的人中,居然没几个是身穿正规士卒号服的。

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身老百姓的打扮。

连士卒的号服都没配齐,就更别提甲胄、盾牌等军械了。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丁壮!

甚至,有很大的可能,这些丁壮是刚刚招募上来的。

不然的话,不可能连身号服,都没发给他们。

想到这里,张毅大吼了一声‘杀!’,便冲了过去。

实际上!

当他一枪挑了一个披着半身皮甲,像是军官模样的人的时候,守军便崩溃了。

......

日头渐渐西垂的时候,城中零星的喊杀声,也渐渐沉寂了下去。

此时,张毅全军都已经进城。

整个曲阿,除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左将军府’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座‘左将军府’,也是孙策之前的那座‘大将军府’。

孙策在时,此处是江东三郡千里疆域的中心。

无数的政令!

无数的军令!

无数人的命运!

都是在这里决定的。

可是,孙策亡故后,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这座府邸就换了三位主人。

这不禁让人兴起一股物是人非之感!

当然,此时的张毅,是无心理会这些的。

他正站在府外,面色阴沉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之所以留着这里没打,不是因为打不下来,也不是怕伤亡过大。

而是,他想要迫降府邸的守军。

经过审问俘虏得知,刘备和其麾下众将官的家眷,大大小小两百余口人,都在这里面。

最后撤进去的溃卒,加上府邸原有的守卫,大概还有个三、四百人。

这三、四百人,都是刘备的死忠。

一旦打起来,必然会很血腥。

到时候,难免会伤及到那些家小。

这是张毅不想看到的。

这些家小,他留着还有大用。

除了家小外,曲阿城内,几乎所有的文官、文吏,也都躲到了左将军府里。

这些人,同样是张毅所看重的。

甚至,为了确定这些人的名单,在刚刚进城的时候,他把所有事情都放下来,专门跑去拷问了几个俘虏。

......

“张将军...”一旁的赵各略显急切地说道:“劝降书已经射进去一刻钟了,怎么...”

“莫要聒噪!”张毅斜了他一眼,“汝若不耐在此久等,就去清点府库钱粮。”

“嘿嘿...”赵各赧然地笑了笑,不敢吱声了。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能走开呢?

走开了,可就连这最后一仗,都捞不着打了。

开战之前,他就被张毅摁在后面,领着一帮屯田卒,看押辎重、军需。

而他手下的那些战卒们,却在张毅的指挥下,一拨接一拨地,呼嚎酣战着

这让他心理很不爽!

主将在后面待着,手下却在前面拼命...

这算怎么回事啊?

所以,他就等着在这最后一仗里,砍几颗脑袋,发泄发泄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李横的态度 可惜,赵各终究要失望了。

时间不长。

左将军府的大门,便‘吱吱扭扭’地开了一条门缝。

接着,一位二十多岁,身形高瘦的年轻文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几十步外,就是李横军杀气腾腾的一众将官、军卒。

可是,此人却恍若未见。

出门之后,他先是坦然自若地四下打量了一番。

就仿佛,他很好奇,府门外此时是什么样子。

之后,他才背着双手,朝张毅所在的方向,缓步踱了过来。

没办法!

张毅本身的形象,便很是威风、霸气。

再加上,一众体格壮硕的亲卫武将,在周围拱卫着他。

只要不是眼瞎的人,看一眼就可以知道,他就是这里的主事人!

很明显,这位文士眼不瞎。

所以,人家直接朝着他来了。

年轻文士虽然神态自若,但并不倨傲。

他于十步开外,便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大汉左将军刘皇叔帐下,曲阿县县令--潘浚拜见将军。”

“哦!...,县令?”张毅楞了一下,“曲阿城中做主之人,便是先生?”

“正是。”潘浚应道。

张毅微微一笑,看着年轻文士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之色。

“先生此等大才,却只屈居一小小的县令?

看来,刘备虽仁义之名远播,但却无识人之明啊!”

“哈哈...”潘浚仰天大笑后,略显嘲弄地回击道:“将军此言,可是要离间浚与我主刘皇叔?

将军真真是小视潘浚啦!

此等浅薄小技,连三岁小儿都不能欺,又怎能诱我?

我主刘皇叔仁厚广德,礼贤下士。

如我这般避祸于江东的无名小辈,都能简拔任用为一县之令。

又怎能说是无识人之明?”

说到这里,他突然感觉不对。

这么说话,岂不是自吹自擂地说,自己是大才之人。

紧接着,他便面色涨红,羞恼地怒瞪着张毅,“将军,何故戏耍于浚?”

“非是戏耍,非是戏耍!”张毅笑道:“某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曲阿城内,兵卒不过千余。

丁壮,也只有两千。

先生却能以之同我周旋这么久...

这不是大才,又是什么?”

见潘浚还要再说些什么,张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好吧。我们不说这些了。

先生此来,可是要请降?”

“不错!”潘浚应道:“浚正是来向将军请降的。

不过,却有一个条件,万望将军俯允。”

“条件?什么条件?”

“请将军莫要伤害府内众人性命!”说着,他朝南方拱了拱手,一脸愧色道:“皇叔南去前,将曲阿托付于浚。

浚却有负皇叔重托。

今唯有保全皇叔及众人家小,才能以报皇叔简拔之恩。”

“好!”张毅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这...”潘浚狐疑地看着张毅。

“怎么?先生不信我。”

潘浚没有吱声,但脸上的疑色,却是一点都没有消减。

“那先生要如何信我?”张毅耐着性子,接着问道

“这...”潘浚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将军如能起誓,浚...?”

“起誓?”一丝怒意闪现在张毅的脸上。

不过,沉吟了片刻后,他还是发了一个毒誓。

“呼...”潘浚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他冲张毅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浚谢过将军。”

......

以张毅的性格,除了自家主公外,原本是不会这么迁就别人的。

他之所以如此做,原因很简单。

对于他,对于他的主公--李横来说,左将军府内的人实在太重要了。

攻入曲阿之后,他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放了下来,先跑去审问俘虏啊?

还不是为了,从俘虏口中得知曲阿的情况?

说白了,就是为了了解曲阿城内文官、武将的情况。

武将不用说了。

不仅是刘备的死忠,还都是一些能力不突出的小杂鱼。

而且,在攻城战中,刘备军的伤亡这么重,这些人也应该大部分都战殁了。

让张毅感兴趣的是,曲阿城内的文官。

作为李横麾下的第一人,他很清楚自家势力的短板。

那就是,文官系统极其简陋。

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文官系统。

李横军的行政、后勤体系,一直都是阎象领着五十个袁术旧吏,在苦撑着。

虽然后来补充了五十多个文官胚子和上百的童子营。

可是,这些人现阶段也只是以学习为主,堪不得大用。

等他们成长起来,至少也得一、两年之后。

那么,问题就来了。

李横在庐江郡只有两县地盘的时候,还能这么凑合。

可是,渡江东进之后,尤其是他张毅拿下曲阿之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丹阳郡马上就会落入李横之手。

这么大的一块地盘,就算把阎象和那五十个文吏劈成两半,也是管不过来的。

......

其实,李横势力文官系统简陋的问题,很好解决。

只要李横的态度稍微软化下,接受一些世家、豪族的投诚就可以了。

事实上,天下各路诸侯都是这么做的。

为什么一路诸侯占下一块地盘之后,立刻就能消化掉。

还不是因为,有一群世家豪门在背后支持他们。

打下一块地盘,后面的事情,根本就不用主公再操心。

世家豪门们,就会把安定地方,征粮、征税、征丁这些事,都给料理得清清楚楚。

可是...

李横这里的情况,又有些不同。

他虽然没有明确地说过:不用世家豪门子弟。

但是,他的态度,却从三件事上,表现得明明白白。

首先,到现在为止,李横从来没有主动同那些豪门接触过。

其次,在皖县投降的两家豪门,被李横远远地打发走了。

最后,李横治下唯一的豪门--安家,即便把自家女儿送进了他的后宅,其家的田亩、丁口,也依然被撸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安家的长子--安助,在出使完荆州后,也没有得到其他的任用。

连他身上挂着的官职,李横都没有给他换。

还是松兹县的主簿。

李横的态度如此明确。

除了阎象偶尔抱怨外,其他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可是,不敢说话,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了。

相反,随着地盘的扩大,文官系统羸弱的问题,反而会越来越严重。

为此!

上上下下,都把目光投到了,那些寒门出身的读书人身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个人 在庐江时,李横只有两个县的地盘。

这两个县!

松兹不用说,根本就没有本地的寒门子弟。

皖县也好不到哪里去。

作为庐江郡的郡治,以前的皖县,倒确实有不少寒门读书人。

可惜,这一年之内,皖县数易其主。

再加上,孙策大规模迁徙百姓。

到李横入主皖县的时候,哪还有什么寒门读书人剩下来?

因此,李横军上下,便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丹阳郡。

这一年来,丹阳郡其实也挺乱的。

但它的底子,毕竟要厚实一些。

总归是有一些寒门读书人的。

这也是攻破曲阿后,张毅第一时间审问俘虏的原因。

审讯的结果,没有让他失望。

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惊喜。

刘备入主丹阳郡后,共有数十位文官、武将投奔于他。

也不知刘备是有意,还是无心。

这数十人,不是外地到丹阳郡避难的,就是本地没什么根基的小门小户出身。

刘备率主力南下前,又做了一个比较怪异的安排。

新收的武将,他都带着走了。

新收的文官,则只带走了几名。

剩下的二十几人,都被他留在曲阿,打理行政事务。

对于刘备的安排,张毅倒是能够理解。

把新附武将都带走,是因为这些人刚刚投奔过来,忠诚度还没办法完全保证。

曲阿本来就兵少,再把这些人留下来。

万一有人起了别样心思,那就是不可收拾的局面。

对那些文官,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文官嘛!

不掌军权,只做一些行政方面的事务。

正好留在后方,把曲阿好好地打理一下。

不过,刘备的这番苦心,却是让张毅捡了一个大便宜。

他留在曲阿的文官,一共有三十二名。

其中的二十三人,是新投过来的寒门子弟。

既然是新投之人,对刘备,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死忠。

只要稍微用些手段,便可把这些人都争取过来。

除了这些文官外,曲阿城内还有七、八十名文吏。

这些人中,新投刘备的寒门子弟也很多。

足足有六十三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将被李横收入囊中。

不论是文官,还是文吏,最让张毅感到惊喜的,其实有三个人。

第一个就是潘浚。

这也是张毅最看重的一个。

虽然不知道潘浚有多大的本事,但只从刘备任命他为曲阿县令这一点,便可看出此人的不凡。

曲阿可是刘备现在的老巢!

在自己及麾下众将出征的时候,这个任命,也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此人的手里。

这得是多大的信任啊!

此人如果稍微起一些别样的心思,刘备岂不是...

好吧!

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发生。

即便潘浚起了其他心思,他也干不了什么。

因为,刘备留下的那一千精卒,根本就不会听他的。

或许,真到了那一步的时候,这些人可能会第一个,把潘浚的脑袋砍下来。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来,刘备之所以把大本营,放心地交到潘浚的手里,其实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又或者,把这么一个新投之人,放到曲阿县令的位置,更大的可能,也许是为了千金买马骨,做给那些新投之人看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潘浚既然能被刘备选中,当这个马骨头,那他肯定也有一些才能。

不然,为什么不选其他人?

而这也是,张毅迁就潘浚的原因。谷

张毅是什么人啊?

威严!

冷峻!

酷烈!

他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没点本事,就想在他面前牛逼哄哄的,怎么可能呢?

另外两个张毅看重的人,是诸葛瑾和严畯。

诸葛瑾,字子瑜,琅琊郡阳都县。

为了躲避中原战乱,刚刚从北方逃难到了江东。

坑爹的是,他来的时候,江东还好好的呢!

市面平静、物阜民丰...

可等他安顿下来后,便傻眼了...

战乱迭起,城头变幻大王旗...

先是孙策,再是孙权,最后又是刘备。

短短半年内,曲阿居然换了三位主人。

估计诸葛瑾当时也是比较懵逼的。

我这是从一个战区,避难到了另一个战区?

正当他琢磨着,想要再换一个地方的时候,刘备派人找到了他。

此时,刚刚入主丹阳郡的刘备,正在大肆网罗治下的寒门子弟和在本地无根基的外地士子。

不要看刘备和丹阳本地的那些大族关系很好。

你好我好!

你侬我侬!

......

这些都是表面的。

其实,刘备心里很清楚。

他初到此地,便大量地使用本地的豪门世家子弟,虽然可以快速稳定地方,但也会让这些豪门世家趁势做大。

甚至,就此架空他,也不是不可能。

作为在江东毫无根基的外来户,他要是这么做的话,那就是蠢了。

明晃晃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呢!

人家孙氏,在江东经营这么多年。

只是因为换了个主君,结果就被这些江东豪门,联手逼走了。

刘备不想重蹈覆辙。

当然了,他也不会一个本地豪门的人都不用。

那样的话,他在江东也站不住脚。

不过,在开始的时候,他会极力地避免这种情况。

待他彻底站稳脚跟后,才会逐渐吸收本地的豪门大族,进入他治下的官僚系统中。

诸葛瑾,就是在这个背景下,与好朋友严畯,一同被刘备招揽过去的。

不过,同潘浚不同的是,刘备对这两人,似乎并不太重视。

只是委了一个‘仓曹掾、属’的官职。

诸葛瑾为正职--仓曹掾,严畯为副职--仓曹属。

说白了,这两人就是管仓库的官。

既然管着仓库,那自然也会分发物资。

让张毅感到惊奇的是:

仅仅是借着分发物资的机会,同一些士卒、丁壮有了一些接触,两人居然在底层的士卒、丁壮中间,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诸葛先生,人很好的!”

“严先生,很慈和的。”

“诸葛先生昨天特意把我的名字刻在竹简上,送给了我。”

“曲阿城中,就属诸葛先生人最好了。”

“诸葛先生从不苛扣我等钱粮。”

“严先生也从不苛可扣我等钱粮。”

......

询问俘虏的时候,张毅只是问了一句‘尔等觉得,曲阿城内,哪位大人最好啊?’,便得到了一堆类似的回答。

不过,这些人现在都躲到了刘备的左将军府里。

这也是张毅不敢打的原因。

无论如何,他也要迫降里面士卒。

因此,哪怕潘浚再过分一些,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来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南北夹击 “将军欺我乎?”

潘浚拦住张毅的马头,一脸怒气地问道。

“我如何欺你?”

“如何欺我?”潘浚用颤抖着的手指了指,正经过城门洞,往外鱼贯而出的人流。

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

他们就是张毅俘获的刘备军家眷。

在潘浚请降后,曲阿城便算被张毅彻底拿了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在曲阿多做停留。

全军仅仅休整了两个时辰,甚至连城内的物资都没有统计完毕,他便又率军出城了。

随他出城的共有四千人。

其中,战卒和屯田卒,各有两千。

而赵各,则领一千战兵及一千屯田卒,留守曲阿。

另外,所有伤兵及俘虏,均留在曲阿,由他统一管理。

不过,唯一特别的是,被俘的刘备军家眷,将跟着张毅一起走。

这也是潘浚愤怒的原因,他觉得张毅骗了他。

对潘浚的无理,张毅依然大度地不想跟他计较。

没办法,人才难得。

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

在他的配合下,短短两个时辰内,张毅就已经对曲阿城内的钱粮、人丁等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说明,整个曲阿城都在他心里装着呢!

这样的人,处理政务绝对是一把好手。

而李横军现阶段,最缺的就是这种人。

......

“潘先生误会了。”张毅抽了抽嘴角,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带这些人出城,非是要伤他们性命,而是确有要事,需要用到这些人。

况且...”说着,张毅也指了指人流,“我也没有亏待这些人。

潘先生也看到了。

老弱妇孺,可都有车架代步。

我如有伤人之意,又何必如此?”

“这...”潘浚犹豫了一下,迟疑这问道:“这些老弱,于将军又能有何用处?将军...”

“有何用处...”张毅摆了摆手,说道:“现在还不能同你说。

不过,你若不信的话,倒是可以随军同去。”

“如此,浚要叨扰将军了。”潘浚双手抱拳,深施而来一礼。

“可骑得马?”

“浚虽为文士,但自幼弓马娴熟。”

“好!”张毅点了点头,冲着一旁吼道:“来人,给潘先生腾一匹马出来。”

......

第二日傍晚时分,张毅与甘宁在淮水河畔会师。

甘宁南下,只带了一百亲卫武将、三百骑卒和两千士卒。

剩下的人,都由马明率领,防守建业和刘军水寨。

两军会师后,共有兵马六千五百人。

其中,战卒四千,屯卒两千,亲卫武将两百,骑卒三百。

合兵之后,两军在淮水北岸休整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便南渡淮水,向丹阳县杀了过去。

此时,一拨三十余骑快马,冲破李横军的斥候封锁,冲进了宣城。

他们的到来,也把张毅袭夺建业、曲阿两县的消息,送到了刘备的面前。

“什么?你说什么?”

听到下面报信之人说的话,刘备从椅子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面孔扭曲地大吼道。

“这...”

报信之人一身家仆装,并不是武夫。

他见到刘备如此,立刻恐惧起来,“禀...,禀刘皇叔,小的家主说,建业、曲阿两县已被李横大将--张毅袭得。

其...

其正统大军数千,向丹阳县杀来。

还望皇叔早早派兵救援...”

“不可能?怎么可能?...”刘备大叫着打断了信使的话。

一旁的孙乾,赶忙过来对信使挥手道:“信使辛苦了,下去歇息、领赏吧!谷

回去之后,请转告贵家主,就说刘皇叔承他一个人情。”

“是!小人一定把话带到。”

......

待信使退下后,刘备也稳定了下来。

接见信使的时候,只有他和孙乾,在一起商量一些军务。

所以,他刚才的失态,也只被孙乾看了去。

不过,刘备并不在意。

孙乾、简雍、关羽、张飞等人,都是他绝对的心腹。

大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谁不知道谁啊!

甚至可以说,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主、从关系;但在内部,他们几人其实是在这乱世中,抱团取暖、生死与共的兄弟。

......

拧着眉头,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刘备长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公佑,把他们几个叫来吧!

咱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孙乾应了一声后,立刻快步而出。

时间不长。

关羽、张飞、赵云、孙乾、简雍、糜竺、糜芳七人,便次第而来。

这些人进来的时候,眉头都紧锁着。

显然,孙乾通知他们的时候,已经和他们通过气了。

众人坐下后,室内便沉寂了下来。

气氛很沉闷,也很压抑!

大家都知道,丢失曲阿、建业两县意味着什么。

他们这股小势力,刚刚有了一块新地盘,刚刚稳定下来...

结果,就又要逃亡了。

逃亡还是好的。

人家现在可是在南北两路夹击他们。

一个不好,他们就得让人包了饺子。

......

性格粗莽的张飞,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道:“大哥,没甚好怕的!

李横那厮既然两路围攻我等,那我们就先打掉他一路。”

“打掉他一路?”刘备楞了一下。

“不错!”张飞站起来,‘砰!砰!...’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那报信的不是说,北面那一路,只有数千兵马嘛!

大哥,你与我三千兵马,我去把他平了。

呸!...

什么李横帐下大将张毅?

连听都没听说过,也配称大将?”

“三弟,莫要在此胡说!”

没等刘备开口,关羽已经站了起来,“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小心谨慎还来不及。

哪能像你这样轻敌?”

“可是...”

张飞正要再说些什么,关羽已经一瞪眼,寒声道:“坐下!”

“......”张飞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后,还是不甘地坐了下来。

关羽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后,迟疑着说道:“这张毅虽名声不显,但能在李横麾下独领一军,且悄无声息地拿下了建业、曲阿两地,想也不是无能之辈!

现在...”说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关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色。

“大哥,那李横可是停在临城两日了。”

“临城?两日?”刘备疑惑地看着关羽。

“大哥...”关羽略显急切地说道:“我们让出泾县,可是也有两日多了。”

“呃!...”刘备回过神来,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意,“是啊!

李横那厮,任由泾县空在那里,却不为所动。

他...

他这是为了稳住我们?”

“不错!”关羽一脸凝重地回道:“李横就是在给北面的张毅争取时间。

也就是说,他对张毅这一路人马很有信心,那...”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刘备,郑重地说道:“大哥,我们不能再在宣城待下去。

就算要看风色,也要先过了青弋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宣城、临城、丹阳 “主公,探马急报。”

“昨日下午,从北面突然闯来一支三十人的骑兵。

他们冲破了我们的游骑封锁,进了宣城。”

......

没等近侍通报,鲁力山便在帐外大声吆喝了起来。

这也把睡梦中的李横惊醒了。

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在愣了一会儿神后,才对帐外喊道:“进来吧!”

一片甲叶碰撞之声过后,鲁力山直接冲到了李横榻前,把刚才的话,又快速地重复了一遍。

“北面?...”李横沉吟起来,“把探马叫进来,我要亲自问话。”

“是!”应了一声后,鲁力山就冲了出去。

很快!

一位风尘仆仆,身着半身皮甲的汉子,便跟着他走了进来。

“骑营第三卒第二什什长--马大可,参见主公。”

在李横面前,汉子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冲进宣城的那股骑兵,你可同他们交过手?”李横直接问道。

“交过的。”马大可应道:“这股骑兵,就是从属下的巡查区过去的。

为了拦他们,属下的什,还折了五个弟兄。

因为属下最了解情况,我们卒长才让属下回来禀报。”

李横点了点头。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接着问道:“马大可,你觉得这些人像不像溃兵?”

“溃兵?”马大可楞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像!...

不!

他们肯定不是溃兵。

这些人,不仅弓马娴熟,而且,气势很足。

他们完全没有溃兵的狼狈模样。

哦!...对了!

他们冲击的时候,一个家仆模样的人,被紧紧地护在了中间。”

“家仆?”李横的眉头一皱,摆了摆手道:“好!你且下去休息吧!”

“是,主公。”

待马大可出去后,鲁力山忍不住问道:“主公,怎会有家仆模样的人到宣城?”

“这应该是同刘备交好的大族,在给他通风报信。”说着,李横的语气中露出一丝无奈,“这大耳贼倒也厉害!

入主丹阳郡才这么一点时间,就已经有人肯为他做这种事了。

有了本地大族的报信,张毅在北面的情况,想必是已被刘备知晓。”

“这些个滚蛋!”鲁力山咬了咬牙,怒声道:“待我等取了丹阳全郡,定要这些人好看。”

“好了!这些以后再说。”李横摆了摆手,道:“速去把他们都叫进来。”

......

一刻钟后。

中军帐内。

李到、李平、李安三将及阎象肃然而立。

“大致的情况,力山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李横肃容道:“时间紧迫,我就不再多说了。

军议之后,我将率四百亲卫武将,即刻北上。”

李到!”

“在!”

“你率第一、二战营及两千屯田卒,在后面跟上来。”

“是!”李到双手抱拳,应道。

“李安!”

“在!”

“你率第三战营留在临城,协助阎先生弹压地方。”李横下令道。

“是!”李安双手抱拳,应道。

“阎先生!”李横又转头看向阎象,“临城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主公放心!”阎象应道:“象会小心谨慎的。

不过...”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不过什么?”

“主公!...”在沉吟了片刻后,阎象迟疑着说道:“段家那里...?”

“段家?”李横楞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迟疑,“段家现在还有多少私兵?”

“八百人,皆是精锐。”阎象答道。

“嗯!...”沉吟了片刻后,李横道:“这样吧!

段氏族人都留在临城。

段家的私兵,则随李到一起出兵。”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李到。

这回,没等他开口,李到便双手抱拳,铿锵有力地道:“主公放心,到知道怎么做的。”

......

“哒哒...”

蹄声隆隆,李横率四百亲卫武将,连夜就出了营寨。

李到则至少也得等到明日上午,才能出发。

毕竟是一万多人的大军出征,不可能说走就走。

光是粮草方面,就得准备一段时间。

......

李横虽然连夜就率军出发了,但走得并不快。

之所以如此,一是为了保留马力。

再一个,就是要沿途收拢,放在外面,四处游弋的骑营骑卒。

因此,到第二日中午的时候,他才刚刚过了泾县,往宣城赶。

不过,李横此时已经收拢了三百骑卒。

也就是说,他身边的骑兵,算上亲卫武将的话,足足有七百人。

作为骑兵来说,这已经算是一股力量了。

在战场上运用得好的话,将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

这一日的午后。

张毅也终于率大军赶到丹阳县,把县城团团围了起来。

在整个丹阳郡,丹阳县排位第三。

无论是丁口,还是面积,它都是仅次于曲阿、建业的大县。

城池高厚、护城河也是又宽又深...

如果有一支得力人马守城的话,没有个几万兵马,根本就别想把它拿下来。

可惜的是,同丹阳郡其他的地方一样,此城也没有多少兵卒守御。

正卒六百、丁壮一千。

这便是丹阳县城全部的守城力量。

主将则是一位叫张凯的校尉。

据说,此人在刘备入主徐州时,就投靠了他。

跟着刘备东拼西杀了五、六年时间,也算是刘备军中的老人了。

对刘备的忠心,那也是没得说的。

话说回来!

不可靠的人,刘备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

比起曲阿、建业来,丹阳县的守城兵卒要少许多。

但是,它却比那两个县要难打。

张毅如果硬攻的话,不丢个两、三千人,根本就别想把它拿下来。

原因很简单!

张毅打曲阿、建业,是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打得比较快,但消息却也扩散了开来。

因此,张毅到之前,丹阳已经是四门紧闭。

城墙之上,更是人头攒头,各种守城物资,堆叠得是密密麻麻的。

不过,张毅却没打算强攻。

为什么要带着刘备军的那些家小啊?

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这一路上,他对这些人,也算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了。

为了照顾其中的一些老弱,他不仅把行军速度放得很慢,甚至,还在途中停了一天,给一位生病的老者,治了治病。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了这些人在手,丹阳守军除了乖乖就范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刘军家眷和丹阳殷家 刘备的甘、靡两位夫人!

其中,甘夫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关羽的三位妾侍!

其中的一位妾侍也有了身孕。

张飞的一位妾侍!

孙乾的一妻两子。

简雍的一妻一女。

糜竺的一妻一妾两女。

糜芳的一妻两妾一子。

这些人,便是刘备军核心人物的家眷。

他们也都被张毅,从曲阿迁了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家眷,虽然不是核心人物的,但却非常重要。

比如,丹阳守将--张凯的老父。

因此,当张毅把这些人推到丹阳城下的时候,张凯直接就跪了。

这与忠诚和背叛无关。

此时此刻,面对着城下的这些人,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甚至,就算是刘备站在城头上,也没有别的办法?

原因很简单。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两位夫人。

可是,他不能不在乎手下人的家眷。

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因此,张毅只是把这些家眷亮出来,走了两步。

丹阳城便城门四开。

城内的守军,更是在张凯的带领下,赤手空拳的出城,跪伏在张毅大军的面前。

在潘浚的目瞪口呆之下,张毅大笑着策马进了城。

潘浚此时也才明白了过来。

张毅确实不会动刘备军家眷的一根汗毛。

而且,他还得供着他们。

这些人现在可都是宝啊!

有了他们,刘备在丹阳的地盘,恐怕是守不住呢?

......

丹阳县城以东三十里外,有一座坞堡,又名殷家坞。

江东大族--殷氏,举族居住于此。

张毅进丹阳城仅仅一个时辰,一骑快马便从丹阳方向急驰而来。

马上骑士岁数不大,唇角上还长有细细的戎毛,应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不过,身材却极其魁梧、壮硕。

他身披半身皮甲、头戴一顶精致的垂耳皮盔、腰悬一柄青釭剑!

马的左侧,挂着一柄大刀;右侧,则是一张弓、一袋箭。

只从这些,便可以看得出来,青年人应是一位弓马娴熟、武艺超群之人。

青年在段家的地位,似乎也不低。

在坞堡门前,他仅仅吆喝了一嗓子,坞堡大门,便‘吱吱呀呀’地,立刻给他开了半扇。

而且,即便是进了坞内,青年也是依旧在放马急奔。

坞内平民见状,均是远远地地避开,脸上连一丝不忿,都不敢流露出来。

在一座占地足有整个坞堡四分之一的大宅前,青年甩蹬下马。

立刻,从大门内快步冲出三个青衣壮仆,迎了上来。

“二少爷,您回来了!”

“二少爷,老爷正在书房等您呢!”

“二少爷,大少爷也在老爷书房里!”

......

对于三仆谦卑的招呼,青年连眼皮子都没有夹一下。

他只是用鼻孔轻轻地‘哼’了一声,便快步朝府内走去。

对于青年的高傲、冷淡,三仆没有显露出一丝不耐。

脸上依旧维持着恭顺的表情。

青年的脚步很快,如同旋风一般冲进府内,消失在府门内侧巨大影壁的后面。

此时,三仆不约而同地,一起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迟缓了下来。

不过,他们也不敢怠慢。

一人上前,抓住了马的缰绳!

一人从马上拿下大刀,扛在了肩膀上。

最后一人,则把弓、箭抱在了怀里。

......

青年脚步如风,穿门过户,不过片刻间,便来到一处月亮门前。

在此处,他略微整了整身上的甲胄和腰间的佩剑,才缓步踱了进去。

月亮门的后面,是一条碎石小径。

小径曲折、蜿蜒,一直延伸到一座青砖绿瓦的屋舍前。

当青年最终站在屋舍门前的时候,垂首侍立在两旁的奴仆,立刻有一人上前一步,轻轻敲了一下大门,小声地道:“老爷,大少爷,三少爷回来了。”

说完,他便‘吱呀’一声,推开了门扉。

青年昂首迈步,走了进去。

在外面,青年人一直显得非常高傲和冷峻。

但是,在踏入这间屋子的时候,他脸上僵硬的线条,瞬间就变得柔和、恭顺起来。

“拜见父亲大人!”

“大哥也在这里啊!”

在门口,青年便双手抱拳,一丝不苟地施礼道。

此时,他身后的门扉,又被仆人悄无声息地关了起来。

室内,很大,足有百余步见方。

这么大的地方,说它是屋子,都已经不太恰当了。

这就是一间大厅啊!

可是,即便这么大,却仍然显得有点拥挤。

盖因东西实在是太多。

几十个巨大的书架,密密麻麻地矗立在这里,占据了厅内大部分的面积。

书架之上,更是堆叠着无数的竹简、木椟。

从竹简、木椟中,散溢出的淡淡竹香,充盈着整个大厅内。

深吸一口气,居然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在室内的一角,靠近门口的地方,摆放着一张软塌。

软塌的中间,则有一张方桌。

此时,一老一少两人,正围坐在方桌旁对弈着。

老、少两人,均是面容清瘦、儒雅。

仔细看去,两人同进屋的年轻人,三者之间似乎均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不过,进屋之人身披甲胄,体型壮硕,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而屋内的两人,则是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儒雅、温和的气质。

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不自觉地想同他们亲近。

当然了,一人的外在气质和内在心性,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事实上,屋子里的三人,就没有一个善茬。

原因很简单!

这三人现下可是丹阳大族--殷家地位最高之人。

可以说,殷家的命运,就攥在他们的手里。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呢?

老者年约五旬,乃是殷家的当家主--殷颖。

同他对弈之人,是他的长子,名叫殷礼,今年正好26岁。

同时,他也是殷家众望所归,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

殷家族人众多,光是嫡系男丁,便有二十余人。

仅仅家主--殷颖自己,就有四个儿子。

而殷颖的三个弟弟,更是贡献了十几个嫡系男丁。

按照殷家的家规,这些人都有权利,角逐下一代家主。

可是,殷家这一代人中,却无人敢同殷礼竞争。

不仅无人竞争,相反,大家对他还都服气的很。

包括进来的年轻武士,同样是如此。

此人叫殷旦,今年17岁。

殷家是诗、书传家的传统世家。

自发迹以来,代代都有人做官。

虽不是大汉中央一级的高官,但郡、县一级的中层官员,对殷家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

这也是殷家能攒下这一屋子竹简、木渎得原因。

从某一方面来看,这间屋子就代表了殷家的底蕴。

或者说,在大汉的天下,评判一个世家、豪族逼格高低的,不是田土、丁口、财货的多少,而是这些代表了文化传承的竹简、木渎。

当然了,田土、丁口、财货也很重要。

没有这些东西,那可是连立足的根本都没有了。

不过,当这些东西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对于这些大族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为父操切了 对于大族来说,谁家还不是阡陌连天、仆从如云?

因此,大族之间彼此攀比的时候,从来不会比这些东西。

他们只会比:

谁家的木渎、竹简多?

谁家的木渎、竹简稀有、珍贵?

有的时候,为了把对方的一卷竹简,借出来复刻一份,甚至还会把自家娇艳欲滴的嫡女嫁过去。

丹阳殷家,虽然不是大汉顶级的豪门世家,但其家风、传承,却是一般无二的。

在这样一个文风鼎盛的家族里,殷旦却是一个异类。

不!

说他是一个杰出的异类,可能更准确一些。

小小年纪,不过17岁的他,不仅熟读经史子集,而且弓马娴熟,武艺超群。

这样的人,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全才!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想过,去挑战殷礼家族继承人的身份。

相反,殷旦反而还是殷礼最坚定的支持者。

而且,由于殷旦武艺超群,且还是家主三子,殷家的八百私兵,现在也由他统领。

这么一来,殷礼家主继承人的地位,也就更稳固了。

对于这一点,家主殷颖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一个家族想要传承下去,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

对于殷旦的见礼,殷颖、殷礼都没有抬头。

他们依旧坐在那里,双目紧紧地盯着方桌上的棋盘。

似乎!

对于此时的两人来说,方寸之间的厮杀、输赢,比起现实中的事务来,要更重要一些。

不过,两人也没有冷落殷旦。

殷颖冲着他招了招手,笑呵呵地说道:“旦儿辛苦了!

快过来喝口茶汤,润润嗓子!”说着,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圆桌。

殷礼却是把头转了过来,温和地道:“三弟,你不是爱喝花蜜嘛?

正好,东村老蔡昨日进山的时候,挖了一窝蜜回来。

我特意让厨娘,往茶汤里放了两大勺。

你快尝尝看!”

闻听此话,殷旦冷峻的面容,顿时变得鲜活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蹿到了桌子旁。

接着,他拿起茶壶,直接就对嘴灌了起来。

“咕咚!咕咚!...”

一阵牛饮之后,殷旦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大叫道:“痛快!”

他此时这番跳脱的模样,才有了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这时,殷颖也抬起头来,略显无奈和宠溺地看着殷旦,“旦儿自小就喜甜食。

看来,这毛病是改不了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黑色棋子,往棋盘上一掷,苦笑道:“好了,为父输了。

礼儿的棋力,这是又见涨啊!

为父以后怕是无法与你对弈了。”

“父亲大人过奖了!”殷礼谦逊地道:“这都是父亲大人让着儿子...”

殷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接着,他又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说道:“你啊,太谦虚了!

即便是对着为父,你也是如此。

谦虚虽是美德,但在这大乱之世,偶而露些锋芒出来,却未必是什么坏事。”

“是,父亲大人!”殷礼赶忙站起来,双手抱拳,施了一礼,“孩儿谨受教。”

“我儿不必如此!”殷颖笑道:“坐下吧!来,旦儿也过来坐。”

待两个儿子重新坐下后,他才面容一肃,看向殷旦,“丹阳那里如何了?张毅可是在攻城?”

“这...”犹豫了一下,殷旦才开口道:“父亲大人,丹阳守将张凯,已经开城纳降了。谷

孩儿回来的时候,张毅麾下的兵卒正在入城。”

“嘶!...”

“嘶!...”

连续两道吸气的声音,很是突兀地响了起来。

原本云淡风轻的殷颖、殷礼两人,瞪大着眼睛,失态地看向殷旦。

“纳降?”殷礼更是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那张凯不是刘皇叔的亲信吗?

他...

他怎么会开城纳降?”

殷旦苦笑地摇了摇头,无奈的回道:“非是张凯对刘皇叔不忠。

而是...

而是,他不得不如此!

张毅把在曲阿俘获的刘军家眷,都押到了丹阳城下。

刘备的两位夫人!

张飞、关羽的妾侍!

孙乾、简庸、糜竺、糜芳等人的妻、子!

这些人可都在里面呢!

而且,就连张凯的老父亲,也在这些家眷之中。

试问!

这种情况下,他张凯又怎么敢不纳城投降呢?”

“呃!...,这...”殷礼惊得说不出话来。

室内也沉寂了下去。

父子三人,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殷颖才长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地说道:“刘皇叔完了。

或是兵败被逐,或是兵败身死,也只在这旬日之间了。”

“父亲大人说得不错。”殷礼略显失落地回道:“今日之后,不论是对阵厮杀,还是攻城拔寨,李横军只需把这些刘军家眷,往阵前一放,便可无往不利。

这...

也就是说,从张毅拿下曲阿的那一刻起,这丹阳郡便算落入李横之手了。”

殷颖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观点。

略微犹豫了一下,殷礼迟疑者说道:“父亲大人,那之前...”

“之前...”殷颖的脸上闪现出一丝苦涩,“按说,我们之前并没有做什么。

不过...”他懊恼地摇了摇头,“为父确实不该派人去刘皇叔军中,通报张毅的情况!

此事是为父做得操切了。

应该再等几天的。

等情势再明朗一些,再做这些事情也不迟...”

“父亲大人...”一旁的殷旦宽慰地说道:“李横应该不会知道此事吧?”

“怎么会不知道?”殷颖苦笑道:“在宣城外,殷二那奴才不是遭遇了李横军的斥候嘛?

他们可是经过一番拼杀,才冲进了宣城。”

“可是,殷二的脑袋上,也没写我‘殷家’两个字。”殷旦不服气地道:“李横如何知道...”

殷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未竞之言,正色地道:“旦儿,这种时候,万不可心存侥幸之念。

李横就算现在不知道。

可等他全取丹阳郡后,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可知晓此事是我殷家做下的。”

“那...”殷礼插话进来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嗯!...”

沉吟了片刻后,殷颖略显不甘地说道:“这样吧!

李横北来的时候,我亲自去他军中请罪。

另外,再拨两万石粮草送于他。”

“父亲大人,光是两万石粮草,恐怕还不够!”殷礼摇头道。

“不够?”殷颖惊讶地看着殷礼。

“正是。”

第一百四十七章 段家出血了 “我儿的意思是?”

“父亲大人,可还记得肖、段两家之事?”

“肖、段两家?”殷颖更加不解了,“这两家怎么了?”

“父亲大人。”殷礼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我家细作,虽不能尽知临城发生的事,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那就是,肖家最后离城别走了。

这...

这很奇怪啊!”

“奇怪?”殷颖楞了一下,“有何奇怪之处?

临城内,是段家先投靠了李横,而肖家则是临阵纳降。

像肖家这种的,其地位同战俘也差不了多少。

而肖、段两家又有世仇。

肖家未免以后被段家排挤、报复,自然是...”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

“父亲大人...”

殷礼正要说什么,殷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拧着眉头,沉吟好长一会儿,殷颖才又看向殷礼,问道:“礼儿,你先说说看,此事有何奇怪之处。”

“是!”殷礼应道:“肖、段两家什么情况,我们都很清楚。

那段家暂且不去说他,不过是一家子莽夫罢了。

可肖家,却还是有一些勘用的子弟。

尤其是肖繇,更是颇为不凡。

经历过临城之乱后,肖家应该已经元气大伤。

对于任何人主来说,此时的肖家,都是可以放心使用的。

如这样虚弱的世家,根本就不必担心,他们会在短时间内,再一次趁势做大。”

殷颖缓缓地点了点头,认可了他说法。

“那李横虽是山贼出身...”殷礼接着说道:“但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如今这种程度,自有其过人之处。

这样的人,他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

他更不会因为段、肖两家的那点龃龉,就弃肖家不用。

毕竟!

李横起势的时间这么短,其麾下可用之人,肯定不会太多。

如肖家这种,又可用,又无威胁之世家,他没有道理弃置不用。”

“可是...”殷颖脸色彻底阴了下来,“李横就是没用啊!”

“是的!”殷礼点了点头,“因此,当听到肖家离城别走的时候,儿子心中也满是不解。

甚至,儿还觉得,李横这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是...

就在刚刚,儿子突然想到了另一中可能。”

说到这里,他看向殷颖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恐慌。

“不错!”殷颖点了点头。

此时,他的脸上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

“是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接着说道:“那就是,李横这贼子,他...

他就算再缺人,也不打算用我等世家子弟来稳定地方。”

“父亲,既然如此,那我等现在就起兵好了。”一旁的殷旦,蛮不在乎地说道:“趁着张毅不备,我们定可一战拿下丹阳县,救出刘皇叔等人的家眷。

到时再南下,与刘皇叔共击李横...”

“三弟莫要胡说!”殷礼烦躁地打断了殷旦。

“我...,我没有胡说...”

殷旦还是有点不服气,却被殷礼一眼瞪了回去。

见此情形,殷颖脸上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些。

他对殷旦温和地道:“旦儿,你要明白。

现在这种时候,我殷家万万不能莽撞行事!

否则,立时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

而且,与刘皇叔夹击李横...?”说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父亲和大哥就这么不看好刘皇叔?”殷旦一脸的疑惑不解,“他在南边,可还有一万多兵马。

而且,皇叔麾下的关羽、张飞、赵云等诸将,也都是万人敌的大将。

这...

父亲与大哥,如何就认定,刘皇叔败局已定呢?”

“呵呵...”

对于这个文武双全的三子,殷颖略显宠溺地笑了笑。

然后,他转头对殷礼说道:“礼儿,你来给旦儿说说吧。”

“是,父亲大人。”

殷礼应了一声后,一脸严肃地看向殷旦,“三弟,那张毅既然能统领一路兵马,攻略丹阳北部,其必有过人之处。

否则,李横也不会用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刘皇叔南下后,北面诸县虽然空虚,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一股而下的。

而此人,却在短短数日内,便连夺曲阿、建业、丹阳三县。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样的人,进驻丹阳后,会放松戒备,给我们可乘之机?”

“这...?”殷旦脸上微微一红。

“我们再来说说南面!”殷礼接着道:“刘皇叔虽尚有一万多兵马,麾下猛将关、张、赵也都在军中,可是...”

说到此处,他不自觉地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不屑。

“可是什么?”殷旦愣愣地问道。

“刘皇叔的大军,已经是分作了三路。”殷礼笑道:“三弟是懂兵的人,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殷旦沉吟着喃喃道:“本阵不去说它...

宛陵一路,应是防备北方,以策万全的...

那,宁国这一路...”

自语到此处,殷旦楞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瞪大着双眼,吃惊地看向殷礼。

“看来,三弟已经明白了。”

“大哥,刘皇叔这是要跑?”殷旦涩声道。

“不错!”殷礼点了点头。

“其实...”殷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刘皇叔也不是打定了主意,马上就跑。

为父估计!

刘皇叔应是败仗吃得太多了。

所以,排兵布阵之时,便会不自觉地把后路留出来。

为父之前觉得,只要丹阳县不失,他就应该还有翻盘的机会。

所以才派人,把张毅的消息通报于他。

可谁知...”说着,他又是摇了摇头。

“现在...”殷礼接着道:“丹阳即下,刘皇叔又是兵分三地,应对南北两路的夹击。

旦儿,这仗如何能够打胜?

我们殷家这个时候投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到时候!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跟着他,由宁国跑到吴郡去。”

“那...,不好的结果又是...?”殷旦吃吃地问道。

“很简单!”殷礼一脸苦意地答道:“我们殷家,族灭身死!”

“呃!...这...”殷旦说不话来了。

“父亲大人!”殷礼站起身,冲着殷颖深施一礼,“到底要如何,还请早下决断。”

“嗯!...”

沉吟了许久后,殷颖把目光投向殷旦,“旦儿,我家的丁壮,现在有多少人?”

“四千人!”殷旦答道:“其中的两千人,为操练一、两年以上的老手。

只要配发甲胄、兵刃,便立刻就是一支精兵。

另外一千人,要差一些。

不过,他们也操练了半年以上的时间。

最后的一千人,因为刚刚招募了三个月,却是当不得什么用的。”

“嗯!...”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殷颖咬着牙说道:“除了两万石军粮外,把这些丁壮,都给李横送去。

另外,把库房里的军械,也都给他。”

第一百四十八章 趁其不备,攻其不意 殷家没有等到李横北上,便立刻动了起来!

当天的子夜时分。

一辆马车,在五名护卫的护卫下,悄然进了丹阳县。

一个时辰之后,殷颖又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颇有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感觉!

对于殷家的投诚,张毅虽然心里有些犯难,但却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他不仅答应了,在接见殷颖的时候,他还和颜悦色地温言抚慰了一番。

之所以如此,有两方面的原因。

首先!

在丹阳县,殷家是首屈一指的大族。

甚至,在整个丹阳郡的北面诸县中,他们的份量都非常重。

殷家如此亮明旗号地投靠过来,对于李横军快速稳定丹阳郡的北面,将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其次!

殷颖带过来的诚意,实在是太丰厚了。

操练两年以上的丁壮,五百人!

操练一到两年的丁壮,一千五百人!

操练半年到一年的丁壮,一千人!

操练三个月的丁壮,一千人!

军粮两万石!

皮甲一千五百领!

木柄长矛四千柄!

缳首大刀八百把!

步弓四百把!

羽箭一万五千支!

牛八十头!

弩马三十匹!

战马十匹!

......

这哪是诚意啊?

这就是四千精兵啊!

张毅怎么能拒绝呢?

他又怎么敢拒绝啊?

所以:

尽管殷颖来得很突然!

尽管殷颖说,这些东西是对之前冒犯李横军的赔罪!

尽管张毅知道,李横对这些世家豪门很不感冒!

可张毅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和东西拿下再说。

......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丹阳县衙的大堂外,突兀地响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

万籁俱静之中,这一串铃铛声,显得格外刺耳。

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张毅略显无奈地抬起来了头。

果然,铃铛声响处,甘宁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张将军!”

冲着堂上的张毅一拱手,甘宁说道:“宁把那殷老头送出城了。”

“好!”张毅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甘将军且去歇息吧!”

“这...”甘宁犹豫着,没动地方。

“何事?”张毅皱了皱眉,问道。

“宁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呵...”张毅笑道:“莫要在某面前故作姿态。

你甘宁甘兴霸,还有不敢说的话?”

被人戳穿真面目,甘宁的脸连红都没红,只是“嘿嘿...”了一下,便算揭了过去。

接着,他面容一肃,对张毅郑重地说道:“张将军,殷家这事,你似乎有点越权了。

主公向来不喜这些世家豪门。

而这殷家,又把我军南下的情况,透露给了刘备。

你不请示主公,就轻轻地放过了他们。

你...”

“好了!好了!...”张毅无奈而又烦躁地摆了摆手,“你说的这些,某岂会不知?”

“即知这些,张将军又为何...?”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说着,张毅抓起桌案上的一卷帛书,直接扔了过来。

“呃!...”甘宁楞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伸手接过帛书,看了起来。

仅仅扫了几眼,他便惊楞地抬头看向张毅。谷

“张将军,这些是?”

“这就是殷家家主--殷颖带过来,进献于我军的人员、物资。”

“就是为了这些...”甘宁吃吃地问道:“张将军才放过了殷家?”

“这些还不够嘛?”张毅皱着眉头,问道。

“够!怎们会不够呢?”甘宁‘哈哈’大笑着答道:“这么多的人和物资,就是主公那里,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过...”说着,他又皱了皱眉。

“不过什么?”

“张将军,姓殷的这个老小子,不会诓咱们吧?”甘宁迟疑着问道:“在交接人员物资的时候,他们若是趁乱袭城?”

“袭城?”张毅不屑的撇了撇嘴,“还趁乱?

彼辈若真敢如此的话,那某正好趁此灭了殷家,替主公了却一桩心事。”

说到这里,他又沉吟了片刻,才接着道:“那殷家家主刚才言说:南面的刘军已经兵分三路。

一路三千人,去宁国!

一路四千人,卡在宛陵!

最后一路,也是刘军本阵八千人,则停在了宣城。

某估算着!

宣城的八千人,应该已经被主公盯上了。

宁国的那一路,太远了。

不论是主公,还是我们这里,都顾不上他们。

可是...”

甘宁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张将军,你打算拿下宛陵这一路?”

“不是我,而是你!”张毅笑道。

“我?”甘宁楞了一下。

“不错!”张毅点了点头,“明日一早,你带上所有的骑兵,押着刘军的家眷去宛陵。”

“像丹阳一样?”甘宁问道:“迫降?”

“对!”

“那...,张将军,你不南下了?”

“南下?”张毅苦笑了一下,“我拿什么南下?

我军渡江而来的兵马,不过万余人罢了。

而且,还要分驻曲阿、建业、丹阳三城。

现在,不仅要看押刘备的降兵,还要接受殷家的四千丁壮。

在这三县之地,尚有一些如殷家一般的豪门、世家,需要我来弹压。

我若再率人南下的话,岂不要重蹈刘备覆辙,让别人趁虚而入?”

“宁明白了。”甘宁双手抱拳道。

......

在没到诸葛亮的辅佐前,刘备和曹操对阵,几乎就没赢过。

不!

这么说刘备,似乎有点太瞧得起他了。

说刘备一直被曹操按在地上摩擦,似乎更恰当一些。

远的不说。

就说半年前的那场徐州之战。

徐州之战发生在官渡之战前。

而官渡之战,又是袁绍强,曹操弱。

甚至,曹操弱得还不是一点半点。

官渡之战前,大部分人都不认为曹操能够打赢袁绍。

许都之中,暗中向袁绍纳降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

可是,即便处于这么不利的境地之中,曹操在打官渡之战,还是先去徐州,把刘备给收拾了。

要知道,重新占据徐州的刘备,可是拥兵数万的。

可是,在曹操面前,这数万兵马却像纸糊的一般,一战而溃。

是刘备太弱了嘛?

肯定不是。

在汉末乱世之中,挣扎图存了十几年,他如果是个弱鸡的话,恐怕早就让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在天下人的眼里,刘备虽不以兵事见长,但从他与李横的对阵中,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排兵布阵,还是很老道的。

说他是一个知兵之人,那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曹操面前,三两招之下,就被打了个稀里哗啦。

事实上,不仅是刘备。

天下其他的诸侯,包括北方的霸主--袁绍,不论之前的战绩有多辉煌,但只要和曹操对上,全都得歇菜。

曹操太强了!

那他又为什么这么强呢?

李横总结为八个字:趁其不备,攻其不意!

曹操把这八个字,用得出神入化!

他这一生,凡是取得辉煌胜利的战斗,几乎都是凭着这八个字打下来的。

打刘备如此!

官渡之战如此!

甚至,平灭袁绍后,北征乌丸之战,还是如此。

今次,李横也打算用这八个字,一举收拾掉刘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突袭 “啾啾...”

一阵鸟儿的啼叫声,让裹着军毯,蒙头大睡的李横,醒了过来。

他掀开军毯坐起后,略显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天刚刚蒙蒙亮。

早上还起了一层薄雾。

这让树林内的视线不是很清楚。

但是,借着薄弱的微光,还是依稀可以看清周围的情形。

树林内,密密麻麻地横卧着,身上裹着军毯的壮硕身影。

沉重的呼噜声,也是此起彼伏,隆隆作响。

远处,战马的响鼻声,也会偶尔传过来。

此时!

‘哒哒...’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这也打破了树林内的沉寂。

众人都是数经战阵的老兵老将了。

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对马蹄声特别敏感。

因此,当马蹄声响起的一刹那,树林的呼噜声便戛然而止。

许多兵将,更是从酣睡中直接蹦了起来。

手中也是刀出鞘,箭上弦,做好了战斗准备。

“主公...”

原本鼾声如雷的鲁力山,同样是紧握着狼牙棒,一脸戒备地挡在了李横的面前。

“无妨!”李横摆了摆手,道:“应该是探马回来了。”

李横没有猜错!

当蹄声停在树林外的时候,一名满面风尘的游骑,被亲卫武将,带到了李横的面前。

“主公,刘备军动了。”

游骑尽管一脸的疲惫,但声音高亢,难掩其兴奋之色。

“天还没亮的时候,便有一支两千士卒的部伍,从宣城开了出来。

之后,他们迅速抢占了,宣城以北五里的文家渡口。

末将过来的时候,宣城内又有一部士卒出了城。”

“好!”李横双掌一拍,兴奋地站了起来,“刘备这是要渡青弋江啦!

来人,传令下去。

一刻钟后,全军出击。”

......

为了避免惊动刘备,李横军的隐蔽地点很远。

离宣城足有三十余里。

为了保存马力,李横又特意控制了一下骑兵的速度。

因此,一直到临近中午时分,他才率骑兵大队,赶到了文家渡口。

此时,除了散布在外面的一百游骑外,汇聚到他身侧的骑兵,已经增加到了八百骑。

没有过多的犹豫,也不能过多地犹豫。

此战,打得就是刘备的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当远远地看到文家渡口的时候,李横军便开始了冲锋。

八百骑铺陈开来,如果分得散一些,几乎可以占据人的整个视野。

“隆!隆!隆!...”

蹄声如雷中,大地在震颤。

一眼望不到边的雄壮骑士,在杀气腾腾,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这番场景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

准确一点说!

胆子稍微弱一点的,面对着这番场景,立刻就得吓尿了。

以点及面,一支没有准备的步卒,同样是如此。

......

这些年败仗吃得太多了,刘备军已经败出经验来了。

那就是:每战,未虑胜,先虑败。

打仗之前,要先把主公、文官、家眷等重要的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当然,他们的家眷,现在已经落到了张毅的手里。

不过,主公、文官们还在。

这些人也是最重要的。

因此,接到殷家的消息后,刘备和麾下的孙乾、简雍、糜竺等文官,在少量兵卒的护卫下,当天夜里就渡过了青弋江。

依然留在青弋江西面--宣城里的,是刘备军本阵的八千兵卒。

他们也不敢过多地耽搁。

简单收拾了一番粮草、辎重后,天还没亮,先头部队便出城,往城北的文家渡口开去。

没办法!

青弋江虽然不大,但江面也有十几丈宽。

水深的话,最浅的地方,也有个两、三丈。

反正!

别说是淹死个把人了,就是淹死一支军队,那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备等少数人过江的话,倒是没那么多地讲究。

在哪里过都行!

可是,一支带着大量粮草、辎重的八千大军,想要快速地渡过去,那就只能在这种渡口处过了。

原因很简单!

作为渡口,文家渡这里的江面最窄,水流也是最平稳的。

大军从这里过江,是最快,也是最稳妥的。

不过!

刘备军刚到渡口的时候,还能保持基本的秩序。

可是,一旦开始渡河,便全乱了。

有些什,一半士卒渡了过去,另一半却还江这边。

有些队,队率过去了,士卒却还没过去。

有些屯,一半在江对岸,一半在江这里,而这个屯的屯长,却又在江面上。

......

总之,刘备军的渡江,是乱糟糟的一片。

但这又是正常的。

不要说充斥着大量新卒的刘备军了。

当世的任何一支部队,哪怕它训练有素,在过江、过河的时候,也做不到秩序井然。

其实,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给他们一些时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能理顺过来。

可是,这个时候,李横来了。

......

其实,刘备军也是有斥候游骑的。

不过,在李横军的面前,他们起不到任何作用。

没有办法!

李横军的游骑,太强势了。

自李横拿下临城后,刘备军的四周,就遍布着李横军的游骑。

很明显,李横这是要盯着死刘备军,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被人盯着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刘备军也不是没有反抗过。

甚至,双方还爆发过,游骑之间的小规模战斗。

可是,刘备军的游骑,总共才一百多人。

一仗下来,就被人家弄死了七十多骑。

这倒不是李横军的游骑有多强。

说实话,李横军充当游骑的骑营,也是刚刚成立的。

战斗力强不到哪里去。

双方真要对上的话,可能还不如刘备军的游骑呢!

不过,李横军的游骑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他们只负责侦测敌情。

当刘备军的游骑,摆开架势,想要同他们干一场的时候,他们立刻就缩了。

然后,上来的就是李横的亲卫武将。

以亲卫武将的战力,谁能顶得住啊?

如果不是撤得快,刘备军的游骑,恐怕就得都报销掉。

剩下的几十骑逃回去后,便躲在军中,再也不敢出来了。

不过,关、张、赵诸将,都是知兵之人。

他们知道,大军渡江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

因此,哪怕只剩下了几十个游骑,但还是被他们派了出来。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只要这些游骑远远地散开,在敌军来袭的时候,能够提前预警一下,就可以了。

可惜的是,连这一点,这些游骑也做不到。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来不及。

李横军发起突袭的时候,刘备军仅剩的十余个游骑,正身披数箭,打马飞奔向渡口。

有两骑坚持不住,跑到一半,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因此,当这些游骑冲进渡口的时候,李横军实际上也到了。

两者相差,也就是三、四百步而已。

此时,原本混乱的渡口,更乱了。

第一百五十章 渡口 文家渡口。

岸边有一处不高的土台子。

这里现在是刘军的帅台。

关羽抿着嘴,阴着脸,肃然而立。

他微眯着眼,看向远处奔腾而来的骑兵。

眼神中,凛冽的杀气,仿若实质一般,欲喷薄而出。

让人望而生畏。

台子下面,围着一圈手持大刀,身披半身皮甲的壮硕身影。

这些人,便是号称为‘校刀手’的关羽亲兵。

一共有五十名。

就这一小会儿功夫,整个渡口的刘军兵将,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兵不识将,将不辨兵!

有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找不到自家军将的士卒。

有因争抢渡船而打起来的士卒!

有直接下河,想游到对岸的士卒!

有沿着江岸,向两边跑的士卒!

有想组织士卒上前抵抗的军将!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在这一片纷乱之中,五十名校刀手古井无波。

脸上的表情,如同石头一般,生硬而又古板。

甚至,连他们的眼神,都没有一丝的波动。

就好像,他们是一群塑像一般。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接着,十几名顶盔掼甲的武将,从远处跑了过来。

“二哥,乱了,全乱了。

各级将佐,都他么找不着手里的兵了。

我和子龙费了好大的劲,才找了十几个屯长和队率过来。

么的!

要不,我们拼了吧!”

隔着十几步远,张飞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

见到他们一行人,原本如泥胎土塑一般的校刀手,终于动了动,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不过,待这些人过去后,校刀手的阵列便又合拢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这些人的脸上,还是一丝变化都没有。

“二哥...”

见关羽没有回应自己,上了土台的张飞又叫了一声。

关羽回头,狠狠地瞪了张飞一眼,“三弟,莫要胡说。

拼什么?

我们在这里拼了,对岸的大哥怎么办?”

“那...”张飞惊楞地看着关羽。

“我--们--走!”

关羽咬着牙,吐出了三个字。

“走?”张飞楞了一下,“往哪走啊?”说着,他冲渡口指了一下,“总共就十几条船,现在都抢疯了。

我们...

我们去和他们抢?”

“跟我来!”

扔下这句话后,关羽就一转身,下了土台,朝着青弋江的方向走去。

土台离青弋江不远,仅有三、四十步。

在关羽的带领下,一行六、七十人,很快来到了江边。

江边,有一个用篷布覆盖的小山。

把篷布掀开后,三艘渔船,便映入众人的眼中。

“这...”张飞愣愣地看向关羽。

“这是大哥为我等备下的。”说到这里,关羽的语气中露出一丝苦涩,“某之前还觉得,大哥此举,实在是小题大做。

可谁知...?”说着,他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艘船都不大,就是那种普通的小渔船。

平常的时候,一艘船也就能坐个七八人而已。

可现在是逃命。

此时能聚到关羽身边的,都是刘备军的中坚力量。

即便是地位最低的校刀手,放到军中,那也是能当一个百夫长的。

这些人,每多逃出去一个,刘备军的底蕴,也就能多保留一分。

因此!

这个时候,也就不讲究谁是大将,谁是小兵了。

只要船不翻,那就往上上人。

就这样,挤了又挤,总算是把这些人都装了下来。

......

突袭的时候,李横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面。

因此,江边的情形,他也是最先看到的。

有船的地方,一共有两处。

渡口的岸边,虽有船十余艘,但那里乱得很。

乌泱泱的一片刘军兵卒,正在自相残杀,抢夺登船的机会。

甚至,有些已经上了船的人,也会被人捅一刀,再拉下来。

而另一处则完全不同。

这里虽然只有三艘船,但上船的秩序要好很多。

而且,别处过来抢夺船只的乱兵,会被这里的兵将立刻斩杀掉。

再加上,此处的几十人,人人着甲。

甚至,还有十几个身披铁甲的家伙。

李横立刻判断出:这些人一定是刘备军的高层将领。

......

‘哒哒...’

战马在飞驰!

当距离更近一些,视线也逐渐清晰的时候,一身绿袍的轩昂身影,也映入了李横的眼中。

他马上意识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关二爷。

关二爷在的地方,刘大耳朵说不定也在。

不!

是一定在。

想到这里,李横的眼中闪现出炽热的光芒。

今天要是把刘大耳朵留下,那大事定矣。

......

李横是最先冲过来的。

他受到的关注,自然也是最多的。

当他冲进渡口区域的时候,立刻便有两名身披甲胄的将领,纠集着十几个步卒,围了过来。

甚至,之前逃入渡口的刘军游骑,也有两人挡在了前面。

“嗡!嗡!”

枪尖轻点两下,两名游骑,便手捂着咽喉,从马上摔落了下来。

“当!当!”

两声脆响过后,两名刘军将领手里的兵刃,已经卷成了麻花状。

“噗!噗!”

又是两声。

没了兵刃格挡,两名刘军将领,直接被扫飞了出去。

“啪!啪!”

一丈开外,两人摔到地上后,便一动不动地躺在了那里。

眼见是不能活了。

见此情形,围过来的十几个步卒,立刻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起来。

李横的马速,并没有减下来。

挡在马前,来不及跑的两名步卒,又被马撞得飞了起来。

......

“哒哒...”

马蹄隆隆,李横军铺天盖地的骑兵,也冲进了渡口区域。

呐喊声、喊杀声、嘶吼声、惨叫声...

等等声响,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立刻便在此处沸腾了起来。

李横无心理会这些。

现在,他是只顾闷着头往里冲。

此时的刘备军,已经彻底乱了。

偶有几个想要组织反击的兵将,普通的士卒也无心理会他们。

大家现在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逃命。

这让李横突击的压力小了许多。

可是,当他勒马江边的时候,却又楞住了。

小船上的人太多了。

几乎是人堆着人。

这也让他无从分辨,到底哪个才是刘大耳朵?

同样!

也是因为装的人太多了,船上的人尽管在奋力地划着,但三艘小船的速度并不快。

李横冲到江边的时候,船不过就在三十步开外。

可是,划得再慢,船也在渐渐地远去。

李横不敢怠慢。

他把手中铁枪往马上一挂,立刻张弓搭箭,射了出去。

“啊!...”

一声惨叫,从绿袍口中传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刘备的彷徨和疑惑 “贼子敢尔?”

一声怒吼,从绿袍的身边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位豹头环眼,满面虬须,如同野兽一般的壮汉,从船上猛地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站起,一位身披皮甲的汉子,从船上‘噗!’地一下,被挤落水中。

“呃!...哇!...哇!...”

汉子似乎不会水。

在喝了几口水,扑腾了几下后,便渐渐地沉了下去。

豹头环眼汉子,却是一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是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李横。

此时,这一双充血的双眸中,满是嗜血、愤怒、狂暴等气息。

李横嘴角微微一撇,流露出一丝不屑。

他知道这是谁?

莽张飞嘛!

因此,他也没什么客气的。

“嗖!...”

又是一箭射了过去。

可惜,必杀的一箭没有奏效。

不愧是绝世猛将!

在拥有超卓武力的同时,张飞的直觉,也是如同野兽一般灵敏。

在箭矢即将射进他脑门的时候,他居然抬了抬手,

于是,锋利的箭头,穿过他的手掌后,在离他眼眸一分之处停了下来。

“啊!...”

张飞扬天大吼!

这即是痛的,也是怒的。

仔细一听,便会发现:在他这一声大吼中,喷薄而出的怒意,远远大过了肉身的疼痛。

这是一种被冒犯,被羞辱的愤怒。

可是,这与李横何干?

“嗖!...”

李横的又一箭,冲着他的咽喉飞了过去。

这一回,没有灵敏的直觉来救他了。

可是,这一箭仍然没有射中。

一位身披皮甲的汉子,猛地站起来,替他挡住了这一箭。

之后,这位汉子便惨叫一声,从船上摔进了水里。

与此同时。

一位白袍白甲的武将,突然站起来,把张飞扑倒在了船上。

他这一番激烈的动作,顿时又把两个身披皮甲的汉子,从船上挤落水中。

见此情形,李横楞了一下。

刚才那位白袍白甲的,似乎是赵云?

这一条小船之上,居然有关、张、赵三位刘军大将?

这...

想到此处,李横大吼道:“快!放箭!放箭!...”

说着,他自己手中的弓,便不停歇地射出了箭矢。

此时,在李横的身后,鲁力山及数十位亲卫武将,已经跟了过来。

听到命令,这些人不敢怠慢,立刻张弓搭箭地射了起来。

可惜的是,在箭雨到达前,关、张、赵三人,已经被几个皮甲汉子,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换言之!

李横军的箭矢,全都射在了这些人的背上。

一通攒射之下,三艘小船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箭羽。

有两艘船,因为人死光了,开始在几十步外的江面上打起了转。

最后一艘船,则是晃晃悠悠地穿过弓箭的射程,朝着对岸驶去。

不只是李横这里。

渡口那里,一些骑营的骑卒和亲卫武将,也冲到了岸边。

在他们的攒射下,十余艘逃离的船只,被留下了四艘。

李横张望了一番,转头对鲁力山道:“传令下去,找一些会水的人,去把船划回来。”

“是,主公。”

......

李横军突袭的时候,渡口区域虽然很乱、很嘈杂。

但是,这些嘈杂和纷乱,却又如同肥皂泡一般,被李横军轻轻一捅,便‘噗’地一下,破了!

一些零散发起反击的刘军步卒,在被李横军的铁骑冲溃后,大部分的刘军,连最后一丝心气都没有了。

此时,李横军的骑兵,也喊出了‘放下兵刃,跪地请降者不杀!’。

这也让彷徨无依,不知所措刘军兵卒醒过神来。

乱遭遭的渡口处,也说不清是哪个刘军兵卒,第一个放下了手里的兵刃。谷

总之!

仅仅片刻之后,一片‘噗!噗!噗!...’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刘军兵卒,在利索地放下手里的兵刃。

接着,整个渡口区域,就满满的都是跪伏于地的人群。

“不许动!”

“老实待着,说你呢!”

“你...,你...,还有你,都到这里来!”

...

这是李横军训斥刘军降卒的声音。

...

“刘军溃卒顺着江岸,向两边跑了。”

“第六卒随我往北追,第二卒由你带着往南追!”

“第三卒散开,四下里找一找,应该还有一些溃卒!”

...

这是李横军下令追击降卒的声音。

...

“快派人收缴降卒的武器!”

“再派人清理一下渡口的粮草辎重!”

...

“江里还有一些会水刘军兵卒,在向对岸游!”

“快,过来一些人。”

“给我朝江里射,射死这些王八蛋。”

...

“主公下令了!”

“让把江里的船拖回来。”

“有会水的嘛?”

“有会水的,赶紧脱去衣甲,下江去拖船...”

......

刘备率孙乾、简雍等一干文臣渡江后,并没有远走。

他们也来到了文家渡口的对岸。

关羽率军到文家渡,开始渡江的时候,他们便在对岸接收、整顿士卒。

刘军的秩序虽然不好,但士卒还是源源不断地过江而来。

一上午的时间,刘备也接收了大概两千士卒。

此时的刘备,尽管忙得焦头烂额,但心情还算不错。

“刚开始渡江,是乱了一点!”

“但情况在变好!”

“日落之前,全军应该可以都渡过来。”

“到时候,再把其他几个县的兵卒收拢一下,我刘备就又有一、两万兵马啦!”

“有了这两万兵马,稍微整顿一番,便还可以同李横周旋一下。”

“退一步说,就算不同李横争丹阳郡了。去别的地方,那底气也是足得狠!”

这么想着的刘备,甚至在无人的时候,还小声地哼起了家乡小调。

可是,当对岸传来隆隆马蹄声的时候,刘备心里便咯噔了一下,暗道:“完了!”

起兵十几年,也败了十几年。

打败仗的经验,他可是太丰富了。

尤其是最近这一、两年,他同曹操对上的时候,几乎每一仗,都是大败亏输。

期间,刘备也不是没总结过打败仗的原因。

可是,总结来,总结去...

他发现,根本就没用!

曹军每一次,都是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跳出来,狠狠地来一下子。

问题是!

啥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防备得挺好的,可是...

当曹军蹦出来的时候,依然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

......

现在,看着对岸铺天盖地而来的李横军,刘备彷徨而又疑惑。

这种感觉好熟悉!

以前,曹军每次出现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

李横不是远在临城嘛?

他怎么会突然跑过来的?

而且,还是在这种刘军最虚弱的时候,蹦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关、张、赵昏迷了 “主公,还请早做决断!”

身后的孙乾大声说道,脸上满是急切焦躁之色。

“呃!...”刘备愕然转身,“公佑,决断...,决断什么?”

“主公,李横虽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说着,孙乾朝对岸指了指,“但他的战果,也就是对岸的五、六千人了。

我军主力依然有万余之众!

当下唯一可虑者,便是这过万兵马分散各地,极易被李横各个击破。

主公现下应立刻遣人传令,让各路兵马汇集一处。”

“呃!对!对!对!...,公佑说得甚是。”刘备连忙道:“来人!...快!...快派人去宛陵、广德、安吉、安吴四县。

让四县守将立刻带着兵卒,向宁国集结。”

“是,主公!”

身边的护卫应了一声后,便要去传令。

可是,孙乾一伸手,又把他拉了下来。

“公佑...”刘备疑惑地看着孙乾。

“主公,这四县之中,宛陵最危险,也最紧急。”孙乾解释道:“稍有不慎,便会被北面的张毅...

不!...”说到此处,他摇了摇头,“只要张毅把我等家眷押到城下,宛陵守将--关平,便只能开城纳降。

为此,应派得力之人,即刻赶过去,督促关将军。

让他抛下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只带少量粮草、辎重,快速南下,去往宁国。”

“呃!...,公佑说得甚是!”刘备连连点头道:“那就让叔至派几个白毦精兵去?”

“如此甚好!”

“那广德、安吉、安吴三县?”刘备接着问道。

“广德、安吉、安吴三县,每县不过数百兵卒。”孙乾接着道:“主公可让三县守将离开时,把县中的府库都搬空。

另外,他们离开的时候...”说着,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后,才又接着道:“如能招募一些丁壮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错!不错!...”刘备应和道:“不是公佑提醒,备险些误了大事!”

接着,他又对护卫道:“就按公佑所言,快去传令。”

“是,主公。”

护卫刚走,孙乾突然惊恐地大吼道:“不好!”

“公佑,何故...?”

没等自己的话说完,对岸的场景,已经映入刘备的眼中。

关羽、张飞,赵云诸将乘坐的三艘小船,正在奋力的划动着。

可是,突然有数十个李横军的骑士,涌到了岸边。

接着,这些人便张弓搭箭,朝着三艘小船攒射起来。

“狗贼,安敢如此?...”

刘备双手握拳、脸色通红、双目充血、愤怒无比地朝着对岸大吼着。

“云长、翼德、子龙,快跑啊!...”

事实上,不仅是刘备。

刘备军在此处的所有文官、武将,如:孙乾、简雍、糜竺、糜芳、陈到等人,此时全都跑过来,紧张无比地注视着对岸。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备军的三根定海神针,居然有可能全都折在这里。

之前,即便看到对岸的刘备军崩溃掉,众人的心里也没有慌。

大家跟着刘备这么多年,这种情形经历得太多了。

无非就是在心里叹口气,说一句“又他么败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家都相信关、张、赵之能。

大家觉得,即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也能从万军之中杀出来。

后来,在见到对岸的关、张、赵等人,上了三艘小船,有些人便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了。

原因很简单!

大家都知道:关、张、赵登岸之时,便是刘军开拔远走之时啊!

可是...

后来的景象,实在是让人惊骇欲绝。

对岸的骑兵居然开始射箭了。

接着,其中的两艘船,更是停了下来。

最后跑出来的,居然只有一艘船。

它晃晃悠悠地,艰难无比地朝这里划着。

此时,众人把希望都寄托在,最后的一艘船上。

如果这艘船上,有关、张、赵三人,那一切都还好说。

否则,刘备集团就算立刻崩溃瓦解掉,也不是不可能。

“主公!...”一旁的孙乾急切地叫道:“我们这里还有几艘船!

要赶快派人去接应...”

“对!对!对!...”刘备一边无意义地挥舞着双手,一边冲远处大吼道:“快!...,快去接应!”

说实话,他这个命令下得很笼统!

也没人知道,他在给谁下命令。

幸好,岸边的一个小军官还算尽责。

他临时纠集了几十个兵卒,连打带踢地把他们撵上了岸边的四艘小船。

之后,他亲自带着这些船,朝着江中驶去。

此时,岸边的众人,包括刘备在内,全都屏住呼吸,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时间不长,四艘船便在江中接到了驶来的小船。

紧接着,那名小军官亲自跳了过去...

之后,一道响亮的嗓音,传了过来。

“主公,关将军、张将军、赵将军均在此船之上!”

“呼!...”

刘备的身边,响起一阵大喘气声。

大家实在是吓坏了。

......

当船快靠岸的时候,刘备一个健步就蹿了出去。

此时的刘备,也顾不得维持自己主公的威仪了。

他直接淌进了水里。

踩着齐膝深的江水,他满是期盼地大声呼叫着。

“云长!...”

“翼德!...”

“子龙!...”

可是,从几十步外,晃悠悠靠过来的船上,却并无声音回应他。

“这...”刘备楞了一下,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往常,这种时候,就算关羽、赵云不回复自己,但性情莽撞、跳脱的张飞,是一定会哈哈大笑着说点什么的。

可...

在刘备满是期待与担忧的目光中,船终于靠了过来。

船上的情形,也让刘备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密密麻麻的箭矢插在船上,让这艘不大的小船,如同一个刺猬一般。

船上,层层叠叠地,堆了一船的士卒尸首。

船首处的船桨旁,两个士卒身披数箭,正有气无力的靠在船帮上。

看来,就是这两人拼死划桨,才把船划出了对方的弓箭射程。

当然,此时划动船桨的,是两名后续上去的健壮士卒。

而最初的那名小军官,也正站在船首。

看到刘备失魂落魄地站在江水中,小军官不敢怠慢,赶忙从船上跳了下来。

他淌着水,快步凑到刘备的身边,急切地说道:“主公,关、张、赵三位将军,都已受伤昏迷,还请主公快快找人医治。”

“呃!...”刘备楞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快!”

“快找医匠来...”

“快把船清理出来...”

“快...”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伤 关羽被抬了下来。

之后是张飞。

最后是赵云。

关羽身中两箭,一箭在右肩膀上,一箭在左大腿上。

张飞身中三箭,一箭穿透了右手掌,一件插在右肋下,一箭射在左臂上。

赵云虽然只中了一箭,但却非常严重。

这一箭穿过一名士卒的胸口后,直接插进了赵云的后背上。

不幸中的万幸是!

赵云有甲胄在身。

这一箭在穿透一个人的身体后,又穿过他身上的甲叶,才射入他的后背。

在动能大为削减之下,这一箭插入得并不深。

从这些箭伤也可以看得出来,如若没有士卒挡在他们上面,三人或许早就毙命了。

尽管如此,三人的伤势也还是很吓人。

被抬上岸后,仅仅片刻的时间,三人所躺之地,就被鲜血浸染得殷红一片。

见到三人这种情形,刘备和他麾下的诸人,均大吃了一惊。

紧接着,刘备便用发颤的嗓音,大吼了起来。

“医匠呢?”

“医匠人呢?”

“来人,快去把医匠给我找来...”

......

此时,大吼大叫的刘备,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仁义、忠厚的模样。

这让周围的诸文官、武将及兵卒的心中,感到一丝陌生和恐惧。

幸好,仅仅片刻之后,三名医匠便提着医匣,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这让刘备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阴沉着脸,冲着对自己行礼的三位医匠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快!快去救人!”

“是!”

“是!”

“是!”

三人应了一声后,立刻开始忙活了起来。

褪去衣甲!

砍断箭杆!

拔出箭头!

上药止血!

包扎伤口!

这三名医匠的手艺倒是不错。

仅仅半个时辰后,便把关、张、赵三人包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此时,刘备靠了上来的,低沉着嗓音问道:“如何?”

主公问话,三名医匠不敢怠慢,赶忙双手抱拳,深深地施了一礼。

其中最年长的一位,恭谨地应道:“主公,三位将军并无性命之忧。

只是失血过多,才昏了过去。”

闻听此言,刘备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事实上,不仅是他,跟在他身后,聚拢过来的孙乾、简雍等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嗯!...”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刘备又接着问道:“二弟三人,都被亲兵护在了身下,为何还会中如许多的箭矢。”

“这...”医匠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解释道:“亲兵虽然把三位将军护在了身下,但应该没有护严实。

因此,有些箭矢便顺着空隙,射了进去。

这也是关、张两位将军所受箭伤,均在四肢的原因。”

刘备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此时,医匠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

“何事?”刘备皱了皱眉,问道。

“主公,请看此箭!”说着,医匠递过来一根只有半截的箭矢。

“这...”刘备掂了一下箭矢,疑惑地看着医匠,“这是从子龙背上取下来的?”

“正是!”医匠点了点头,应道:“小人只是个医匠,本不懂得兵刃、箭矢等物。

但在军中处理的伤患多了,倒也见了不少箭簇。

可是,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箭簇。”说着,他又指了指箭头的部分,说道:“此箭簇,前方尖锐,箭刃锋利,箭体光滑。

这应该是特制而成,专门用来破甲的。”

“呃!...专门破甲?”刘备楞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在穿过一个人后,还能破甲?”

“这...!”医匠不确定地回道:“这确实是匪夷所思!

但,赵将军所中之箭矢,确与其他人不同。

故此,小人揣测:若没有此箭簇的话,赵将军绝不会被这一箭所伤。”

刘备的脸色阴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声“啊!...”的呻吟声,从关羽的口中发了出来。

“二弟!...”

刘备一个健步,就蹿到了关羽的旁边,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呵呵...”关羽那张古板、傲然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一丝惨然的笑意,“应该是死不了。

不过,小弟一个不慎,倒是累得大哥,又吃了一个大败仗。我...,我对不起...”

没等他的话说完,刘备已经是潸然泪下,“二弟,不说这些了。

不就是一次败仗嘛?

没什么了不起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

只要你们三人无事,那咱们就还有机会。”

“呃!...谢大哥不罪之恩...”关羽虚弱地应了一句后,又略显急促地说道:“大哥,不能再犹豫了。

一条小小的青弋江,可是当不住李横的。

万一他渡江东来...”

“二弟放心!”刘备宽慰地说道:“我已经向宛陵、广德、安吉、安吴四县传信了。

用不了多久,这四县的守军,便会赶到宁国集结。”

关羽欣慰地点了点头,“大哥,我们这里也不能耽搁了。

万一李横遣偏师从别处渡江,包抄过来...”

“呃!...,二弟说得有理。”刘备点头道:“走!我们马上就走。”

......

追缴溃兵!

收降俘虏!

清点物资!

这些事情,李横都甩给了手下的将佐们。

此时的他,正懊恼无比地坐在江边的一块石头上。

在江里打转的两艘船,都被手下会水的兵卒划了回来。

船上的尸首,也被人从船上抬下来,摆放在了岸边的空地上。

两艘船,一共有四十具尸体和三个重伤员。

其中身披铁甲者十二人,皮甲者三十一人。

每一个人,李横都仔仔细细地看过了。

包括那三个重伤员。

可惜的是!

没有绿袍铁甲的轩昂身影!

没有豹头环眼的虬髯汉子!

也没有...

好吧!

李横之前猜测的关羽、张飞、赵云三人,都不在这里。

这让他很沮丧。

......

时间不长。

简单处理过伤口的三个伤员,被拉到了李横的面前。

这三人,一个皮甲、两个铁甲。

“尔等在刘备军中任何职?”李横问道。

皮甲的那位,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向李横的目光中,满是嘲弄与不屑。

铁甲中的一位,倒是没有撩拔李横。

他只是把头转向了一边。

另一位铁甲,则是把头低了下去。

李横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两名亲卫武将上前,拉走了两人。

只留那位低着头的铁甲,在李横的面前。

很快!

两声惨叫,便从十余步外传了过来。

这让留下的铁甲身子一哆嗦。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刘备跑了 “我耐心有限!”李横冷肃地说道:“没有心情同你纠缠。”

说完,他又抬手指了指四周,“你也看到了,这里俘虏很多!

多你一个,不多!

少你一个,也不少!”

“是!是!是!...”铁甲汉子弱弱地回道:“将军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

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李横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哪里人氏?在刘备军中任何职?”

“回将军的话!”铁甲汉子应道:“小人名叫陈应,会稽郡永兴县人,本是孙策军中一员步卒队率。

孙权上位后,欲要率军北上。

小人不愿离开江东,就从军中逃了出来。

可是...”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小人除了一身厮杀本事外,再无其他的谋生技能。

所以,刘皇叔入主曲阿后,便又投了过去。

现为刘皇叔帐下前军左屯的屯长。”

“逃掉的那艘船里,可有关羽、张飞、赵云三人?”

“有的!有的!...”陈应道:“三位将军就在那条船中。”

“那些身披皮甲的汉子,都是何人?”李横指着远处铺陈一地的尸首,接着问道。

“这些人号为‘校刀手’,均是关将军的亲兵扈从。”

“校刀手?”李横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他没想到,前世演义中的校刀手,居然会真的存在?

只不过!

因为刘备军的势力还不够强,所以,这支部队的规模也不大。

只有五十人罢了。

看到李横表情异样,陈应赶忙又解释道:“这三艘船上,除关、张、赵三位将军和五十名校刀手外,便是十几个,如小人这般的军中小校了。”

李横点了点头,便对身边的亲卫武将道:“找个医匠给他治一治。

另外,再找两个老实的俘虏抬着他。

等他的腿治好了,便把他交给阎先生。

让阎先生在军屯里给他安排一个百夫长之类的位置。”

“是!”

......

看着被抬走的陈应,李横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这小子资质非常好。

【武力】值最多可以提到92。

【智力】和【统帅】虽然很差,但也可以提到50左右。

这简直就是一个猛将胚子!

不过,这小子也比较倒霉。

他中箭的部位是膝盖。

而且,中的还是破甲箭。

这种破甲箭,是李横运用前世知识,提点军中铁匠,打造出来的。

因为打造要求比较高,所以成品率很低。

到现在为止,只在亲卫武将队中,一人配发了五支而已。

刚才,为了拦下逃跑的船只,李横便下令,动用了这种破甲箭。

当然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在这种破甲箭的攒射下,三艘船中的两艘,立刻便停了下来。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所有的破甲箭也用完了。

这才让关、张、赵三人所在的小船,逃了出去。

膝盖中了这种破甲箭,他的这条腿,已经不可能再治好了。

即便伤好了,他后半辈子也得瘸着一条腿。

这样的人,李横自然不可能把属性值,用在他的身上。

不过,在惜才之下,他还是多交代了两句。

有了这两句话,此人的后半生,倒也能过的舒服一些。

......

李横策马立在江边,眼睁睁地看着对岸的刘备跑了。

可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现在只有五条小船。

就这么几条船,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数百骑兵渡过去。

即便是能筹集到足够的船只,他也不能立刻渡江。

江岸这里,还有五千多的刘军俘虏,需要弹压。

更有堆积如山的刘军粮草辎重,也需要有人看管。

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

足足三天过后,南面的李到大军,才终于赶了过来。

之所以这么慢,是因为他们路过泾县的时候,稍微耽搁了一天,把泾县接收了过去。

当然了。

在这三天里,李横也没闲着。

文家渡南面的宣城,已经没有刘备的一兵一卒。

说白了,那就是空城一座。

他先是拿下来了这里。

接着,他又把文家渡的俘虏和粮草辎重,都押到宣城,就近看管了起来。

李到赶到后,李横稍事休整一日,便打算留一部兵马驻守宣城,而他则率主力渡江,去追击刘备残军。

这时,甘宁突然从青弋江的东面,跑了过来。

随着甘宁的到来,李横军攻略丹阳郡的南北两路大军,算是正式于文家渡会师了。

这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上会师。

毕竟,随甘宁过江的,只是十几个亲卫武将罢了。

不过,从他的口中,李横知道了,张毅攻略丹阳郡的详细过程。

甘宁到这里,并不仅仅是汇报情况的。

他是来求援的。

他手里的俘虏太多了,要看不过来了。

之前,他率数百骑兵,押着刘备军家眷到宛陵的时候,宛陵已经是空城一座。

驻守宛陵的四千刘备军,早就跑了。

甘宁把宛陵城占下来后,也有点发懵。

他倒是还想向南,继续追击刘备军。

可是,跟着他到宛陵的刘备军家眷怎么办?

总不能把他们仍在这里不管吧?

最后,甘宁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一方面,他向丹阳县的张毅求援,让他赶快派一支步卒过来,接收宛陵。

另一方面,他把三百骑营的骑卒留在宛陵,看押刘军家眷。

而他自己,则率两百亲卫武将南下。

经过一日的追击,在宛陵以南一百里,一个叫布梨山的地方,他追上了南下的四千刘备军。

这支刘备军并没有料到,会有一支战力强横的骑兵,从北面杀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在行军途中,被甘宁一冲而溃。

可惜的是,对于敌军主将和跟着他跑的几百兵卒,甘宁却只能望洋兴叹了。

没办法!

此时的战场上,满山遍野,都是四散奔逃的刘军溃卒。

而甘宁只有两百骑。

这么一点人,连抓俘虏都抓不过来!

经过半天的努力,甘宁也只是抓到了两千三百余人。

其实,说抓是不准确的。

这些人,是被甘宁率骑兵撵到了一起。

剩下的一千多溃兵,则溃入乡野之间了。

这些人,或者归乡为民,或者为匪为盗,或者南下去投靠刘备,或者投靠附近的豪门大户...

不外如此!

正当甘宁面对这么多俘虏,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刘军的中层军官,主动靠了上来。

这家伙也是刘备到丹阳后,才投靠过去的。

由于时间不长,对刘备的忠诚度,并不是很高。

不管此人品性如何,对于他的投诚,甘宁还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像他这种在俘虏中有点地位的人,对于稳定俘虏秩序,还是很有帮助的。

而且,这家伙还对甘宁说:在青弋江的文家渡一带,刘备军的本阵,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

听闻这个消息,甘宁立刻意识到,这是李横率军北上,击败了刘备军的本阵。

因此,他才留下了大部分的亲卫武将看守俘虏。

而他自己,则只带十几骑,急匆匆地赶到了文家渡。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刘备没影了 李横军再一次分兵了,而且是兵分三路。

一路驻守宣城,看押在文家渡俘虏的刘军兵卒和缴获的粮草辎重。

这一路由第二战营统领--李平率领,共计两千人。

两千人中,一千为两个都的正规战卒,另一千则是屯卒。

另一路,则由两个都的一千正规战卒组成。

他们将在一位资深都长的率领下,把甘宁俘虏的兵卒,押到宛陵,并驻防在那里。

第三路人马,是李横的本阵。

其中包括:

李到第一战营的四千人!

第二战营的一半,四个都两千人。

这六千人,也是李横本阵的主力。

还有一千屯卒,则负责押运粮草、辎重。

另外,还有段家的八百私兵,跟在军中打酱油。

骑兵方面。

打文家渡,李横军赢得非常轻松,骑兵几乎毫无损失。

因此,在把所有的游骑收回来后,李横军本阵一共有九百骑。

渡江之后,甘宁领着南下的两百亲卫武将,也赶了过来。

这使得本阵的骑兵,增加到了一千一百骑。

其中,亲卫武将队六百骑,骑营骑卒五百。

三天后,当李横率军赶到宁国的时候,原本屯驻在宛陵的三百骑卒,也南下赶来汇合了。

直到这个时候,因分兵而散开的李横军骑兵,才全部归建。

行军的时候,一千四百骑兵铺陈开来,简直可以占据一个人的整个视野。

蹄声隆隆,声震天际。

这番声势,也让丹阳西南诸县的豪门大族们,噤若寒蝉,一丝异动也不敢有。

说起来!

倒也不是这些人见识少,而是他们久处江南之地,确实没见过这么多的骑兵。

孙策平定江东的时候,军中的骑兵并不多,他们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后来,等他骑兵多起来的时候,江东已经被他平定了。

这个时候,孙策自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让骑兵没事出来瞎溜达。

再后来,孙权在与江东豪族联军大战的时候,并没有动用骑兵。

或许!

他当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渡江北上了。

因此,便舍不得把宝贵的数千骑兵拿出来。

毕竟,在长江以北,才是这些骑兵真正的用武之地。

......

李横把骑兵都聚拢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吓唬这些地方豪族。

吓唬这些地方豪族干什么?

他都恨不得这些豪族觉得自己很弱,然后一股脑地起来造反。

这样,他就有了把这些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李横之所以带这么多骑兵南下,在河网遍地的丹阳郡西南部折腾,只是为了给刘备残军,狠狠地来一下。

文家渡一战已经证明,这是解决刘备的最快方法。

可是...

当李横策马在宁国城外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洞开的城门。

他知道:刘备又跑了!

这时,在后面统帅步卒押阵的李到,靠过来劝道:“主公,还是先进城安顿下来吧?”

尽管心里很是不甘,李横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当他策马行了几步后,却又停下来沉声道:“把骑营都散出去。

阳江以西,从宁国到布射山一带,要仔细查探。

阳江以东的话,北面的安吉,南面的天目山,都要派人去看看。”

“是,主公。”

......

李横屯大军于宁国,侦骑四出,搜寻刘备残军。

可是,一连三日,毫无动静。

后来,李横为了加大搜索的范围和力度,把身边的亲卫武将也派了出去。

整整十天时间!

阳江东西两岸,北到宣城、广德一线,南到布射山、桐庐一带!

丹阳西南,方圆数百里,三、四个县的地域内,几乎被李横军的探马翻了一个遍。

可是,依然没有刘备残军的消息。

据宁国城内的百姓、乡绅说,从各地汇聚到宁国的刘备残军,和宁国本地的守军加在一起,足足有五、六千人。

可是,这么一大坨的人,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正在李横纠结着,要不要向江东其他两郡派出探马的时候,分处丹阳、临城两地的阎象、张毅二人受不了了。

张毅给李横发来的帛书,倒是很客气。

他只说:“建业、曲阿、丹阳三县初定,地方大族心思缥缈,百姓人心未定。

毅在丹阳如履薄冰,日夜盼主公,早日北来,安定地方。”

相比于张毅,阎象发来的帛书,则要不客气许多。

“主公,你到底想不想干了?”

“主公,你知不知道,丹阳郡已经被我们拿下来了?”

“主公,你知不知道,我们三万大军,已经分散在丹阳各县?”

“主公,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人作乱的话,就极有可能把我们各个击破?”

“主公,你知不知道,我们抓了多少刘军俘虏啊?

这些人如果不处理好的话,那就是定时炸弹!”

“主公,你知不知道,在秋浦河以西的长江边上,我们还关着两、三万百姓呢?

不仅是这里。

刘备在舒溪西岸的大寨里,也还有数万百姓等着安置呢?”

“主公,你知不知道,整个丹阳郡有多少豪门大族?

这些豪门大族,现在又在抱着什么样心思?”

“主公...”

......

张毅、阎象两人发来的帛书,语气不同,但意思一样。

那就是:大哥,你别再任性了。

刘备跑就跑了吧!

别再管他了!

咱还有这么多事要忙活呢!

......

接到两封帛书后,李横尽管很是不甘,但还是决定收兵了。

就像两人说的那样,丹阳郡刚刚拿下来,百废待兴,要忙活的事情多了。

不能因小失大,为了刘备的几千残军,就把重要的事耽搁了。

否则,一个不小心,整个丹阳郡都得崩盘。

不过,李横即便要退兵,也不会白白地退。

首先,他给临城的阎象去了一封帛书。

帛书的内容是绝密!

外人无从得知。

不过,两日后,当阎象接到帛书,拆看完毕后,立刻铁青着脸,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然后,他当着官署内所有人的面,冲着李横所在的宁国方向,大骂道:“主公,你是要累死象嘛?”

骂归骂!

骂完之后,他还是如火烧屁股一般,当天就带着李横留在临城的文官系统出城,朝北面急赶。

正在巡视城防的临城守将--李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没给吓尿了。

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你走了,我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扫荡 李安下了城,连亲兵都没带,就直接跨上战马,出城去追阎象。

阎象等人走得并不快。

毕竟,加上护卫兵卒的话,他们这一伙儿人,少说也有四、五百!

这么多的人,即便阎象再着急,也不可能走得太快。

因此,在离城五里处,李安便追上了阎象一行人。

“阎先生,何故如此?”

在阎象的马前,李安满是疑惑地问道。

阎象苦笑了一下,满是无奈地道:“上午,主公信使进城一事,安将军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这是自然!”李安点头,“那信使进城后,最先找的其实是末将。

他言说,有绝密帛书,要亲自交给阎先生。

故此,我才领着人,把他送到了阎先生的官署外...”

说到此处,他也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可是主公下令,让先生即刻北上?”

阎象默然地点了点头。

“那...”李安迟疑着问道:“临城内的粮草、辎重,还有末将等人,主公可有...?”

阎象摇了摇头,道:“主公送来的帛书内,并未言及这些事。”

李安有点发懵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安将军且放宽心!”阎象笑着宽慰道:“现下只管安坐于临城内。

主公应会很快就有令喻赐予将军了。”

“这...”安无奈地道:“也只能如此了。”

......

给临城阎象去信之后,李横又给甘宁下了一道命令,让他立刻北上建业,整顿水军。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和他的水军,将由阎象直接调度。

之后,李横便纵兵大掠,丹阳郡的广德、安吉、宁国、安吴四县。

不过,他的这个大掠,其实只针对当地的豪门大族。

对于普通百姓,他是秋毫无犯的。

当然了,作为一方诸侯,即便是开抢,也得先找个理由。

对李横来说,这个理由倒是不难找。

甚至可以说,它就是现成的。

李横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刘备已经跑出丹阳郡了。

但问题是:在李横军的紧追不舍下,他怎么能跑得如此无声无息?

刘备的逃亡,可不是一、两个人。

也不是几十人,一、两百人...

他可是数千大军一起跑。

而李横军,却是有骑兵的。

这些骑兵漫山遍野地散开来,却连刘备的一丝踪迹都找不到。

要说没有地头蛇的遮掩,怎么可能呢?

所以,李横给四县豪门按的罪名,就是勾连刘备,阴谋作乱。

当然了,四县的十几家豪门,不可能都参与了这件事。

可对于李横来说,只要有一家参与了,那就不算冤枉他们。

毕竟,他现在是有资格这么做的。

至少在丹阳郡这个地方,是这样的。

原因很简单!

在他的头上,可还顶着一个‘扬州牧’的头衔。

光有头衔,其实是不值钱的。

可是,有了头衔后,再有兵、有地盘的话,那他说出来的话就严重了。

至少,当得起一个名正言顺。

......

李横这半个月屯兵于宁国,也不是光在找刘备。

对于广德、安吉、宁国、安吴四县,他也作了一番调查。

这四个县,在丹阳郡的西南部,属于丹阳郡的偏远县份。

因此,它们也都是小县。

四县之中,每县的丁口数,大概在两万到五万之间。

田亩数的话,则在五万到七万之间

当然了,这只是在县衙内注册的,可以用来征税的普通百姓和他们所拥有的田地。

如果算上当地豪门大族隐匿的丁口和田地,这个数至少还能再翻上一倍。

也就是说,在这四个县中,至少一半的丁口和田亩,是攥在豪门大族手里的。

这个比例,其实是非常夸张的。

大汉天下,虽然是由世家大族在统治,但却并不意味着,大汉就是世家大族的了。

大汉的郡县虽众多,但能达到这个比例的,却也是凤毛麟角。

可是,在江东...

这又是正常的!

准确一点说!

对于地处丹阳郡西南的四县来说,这个比例是正常的。

原因也很简单!

这四个县,因为同东面的吴、会稽两郡同时接壤,所以深受这两郡的影响。

吴、会稽是什么地方啊?

世家、豪族多如牛毛!

那就是一个世家、豪族的窝子。

说这两个郡是世家、豪族的,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这也是孙权上位后,世家、豪族一旦联合叛乱,两郡便立刻陷落的原因。

不仅是这两郡,就连丹阳郡的广德、安吉、宁国、安吴四县,也是一夜之间易帜。

经过连番大战,孙权打败了世家豪族的联军,也把他们从丹阳郡撵了出去。

可是,对于参加叛乱的四县世家、豪门,他的清算却并不彻底。

他只是把在叛乱中跳得最欢实的世家、豪门挑出来,清洗掉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无力。

总之,他是轻轻地放过了。

也就是说,尽管经历了一场叛乱,但广德、安吉、宁国、安吴四县的情况,却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依旧是豪门、世家遍地。

也依旧是豪门、世家在当家作主。

这四个县,共有世家、豪门十五家。

李横率所有的骑兵,先去了离宁国县最远的广德。

广德有三家豪门。

在李横铁骑突袭之下,这三家豪门,一夜之间,尽皆被灭。

第二日。

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掉了安吉的四门世家。

在这一日,留守宁国县的李到,也同时发动。

在宁国豪门猝不及防之下,他率六千步卒,以偷袭的方式,先灭了两家。

最后一家,尽管见机得快,在李到军步卒赶来前,就把坞堡的堡门关上了。

可是,当他们见到漫山遍野围拢过来的士卒时,便知道自家没戏了。

这个时候,他们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能不能守住坞堡的问题。

因为肯定受不住。

他们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样,才能活命的问题。

不过,这家人倒也干脆。

立刻派人出城,向李到请降。

请降的条件也很简单。

只要能保全阖族身家性命,他们愿意放弃一切。

这个条件,李到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

三县的豪门都拿下来后,剩下的一个县,也就不着急了。

你就是着急也没用。

风声已经传了出去。

安吴县的豪门,也必然已经有了防备。

这个时候,再想用偷袭的方法拿下他们,那是不可能了。

为此,李横在宁国停了下来。

他要把在三县掳掠的丁口、钱粮,先整顿了一番,再去打安吴。

不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安吴县的五家豪门,可不会傻傻地等在那里,等着你去收拾他们

人家的主观能动性,还是很强的。

他们知道,凭着自家的小坞堡,不可能同李横的大军对抗。

为此,这五家豪门直接接管了,已经是空城一座的安吴县。

之后,他们不仅举族迁入城内,还大肆征发丁壮,以增加县城的守御力量。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今夜必下安吴 得到安吴的消息,李横不敢怠慢,立刻先把骑兵派了过去。

在骑兵的骚扰下,安吴豪门筹措丁壮、粮草的行动,被迫停了下来。

十天之后。

李横率领大军,押着打灭三县豪门得到的丁口、钱粮,杀到了安吴城下。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十万呢!

十万人铺陈开来,那就是一片人的海洋。

此时的安吴城,就如同一座孤独的小岛,处在一片人海之中。

没错!

李横扫灭三县的豪门、世家后,一共得到了十余万的丁口。

当然了,还有如山似海一般的粮草、财货。

这些人、财、物,李横都要带走。

在广德、安吉、宁国三县,将再没有豪门世家的存在。

三县之中,还有八、九万的平民百姓被留了下来。

为了稳定三县的秩序,李横在三县的县城,各留了两百战卒。

这两百战卒,将在一位都长的率领下,再征召八百本地丁壮,成立一支千人的守备营。

......

带着十万百姓一起行军,确实挺有挑战性的。

这也是从宁国到安吴,短短百余里的距离,李横走了十天的原因。

不过,真要是组织好了,其实也不是太难。

这十万百姓,李横按照万人、千人、百人的层级,简单地编组了一下。

十个万人长,都从亲卫武将中抽人担任。

一百多个千人长,则由军中的老卒担任。

一千多个百人长,则从百姓中选一些有威望的人来做。

说白了!

李横已经把这些人,按照自家的军屯制度整编了。

只待到达目的地后,把田地分给这些人,便立刻可以组成十个军屯。

所以!

尽管十万百姓中,老弱妇孺都有!

尽管带着他们上路,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层出不穷!

可是,只要把他们组织起来,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百人长、千人长、万人长,对自己的人是越来越熟悉。

这套管理体系,也运转得越来越顺畅。

......

李横赶到安吴的时候,是当天的上午。

一个时辰后,他所率的数千人马,便扎下了营寨。

可是,一直到日落时分,那十万百姓才安顿了下来。

夕阳西下。

无边无际的人海之中,袅袅炊烟缓缓地升了起来。

孩子的嬉戏声!

妇人的抱怨声!

男子的吆喝声!

......

这种种声响,随着晚风向四面飘荡,倒也颇有一些祥和的生活气息。

可惜的是,远处安吴城头那肃杀、森严的气氛,却又与这些格格不入。

李横站在中军帐外,凝视着远处的落日。

似乎,他正在盼着它,尽快地落下去。

这时,一片甲叶铿锵之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当甲叶声在身后沉寂下去的时候,一道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公,十个万人长部,都安顿下来了。”

李横转过神来,发现李到正满头大汉地,立在三步外躬身施礼。

“呵呵...”

李横笑着上前,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安顿这么多的百姓,不容易啊!

隆之辛苦了。”

“不敢当主公‘辛苦’二字。”李到恭谨地应道:“此是到应做之事。”

说完这些,他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主公,安吴城虽算不上大城,但也是城高墙厚。

尤其是它的护城河。

末将下午前去查探了一番,发现足有两丈多宽。

因此...”

“隆之这是怎么了?”李横笑道:“说话还吞吞吐吐的。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主公...”李到的脸色微微一红,接着道:“之前扫荡广德、安吉、宁国三县,光是那些豪门大族的私兵,我们就俘虏了近四千人。谷

因此,末将觉得:

明日攻城的时候,可以先让这些人上去,把护城河填掉。”

“呵呵...”李横用开玩笑的口吻道:“隆之,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狠啊?”

“这...,主公。”李到赧然道:“非是到心狠。

而是...

如果不让这些人上去,那...

那就得让百姓去填护城河。

又或者,我们的人直接上去。

可是...”

没等他的话说完,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必了!”

李到楞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李横。

“用不着等到明天啦!”李横指了指远处的安吴城,说道:“此城今夜必破!”

“呃!...”李到更懵了。

......

子夜时分。

乌泱泱、闹哄哄的人群,终于沉寂了下去。

百姓们都奔波了一天。

在安顿下来,吃了一点东西后,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在倦意上涌之下,也都沉沉地睡了过去。

远近近近,一片鼾声,‘呼!呼!...’地,回荡在天地之间。

这个时候,就像生怕打扰到城外百姓的睡眠一样,城头之上,原本的肃杀冷烈的气氛,也是微微淡了几分。

此时此刻!

城墙内外,满是一片宁静安详的气氛。

突然,一道轻微的‘嗒!”声响了起来。

打眼看去。

黑夜中,安吴城北门的吊桥,居然已经被放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阵沉闷的‘嗤!嗤!...’声响过后,安吴城北门,居然被缓缓地拉开了。

城门的门轴上,一定是抹了菜油。

否则,开启城门的时候,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声响。

很快,‘嗤!嗤!...’声,便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安吴城北门,也已经被拉开了半扇。

接着,一片‘哒哒...’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在月光的掩映下,依稀可见,一片黑洞洞的人影,从城内涌了出来。

一刻钟之后,‘哒哒...’的脚步声,也沉寂了下来。

这个时候,在安吴城北门的百余步外,已经聚拢了乌泱泱的一片人群。

在几声压着嗓子的吆喝声和私语过后,人群朝着一里开外的那一片人海冲了过去。

近了,更近了...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

就在出城人群即将撞入人海中的时候,一道粗犷的‘杀!...’声,突然划破天际,打碎了天地间的宁静。

紧接着,一片如雷般的马蹄声,从人群的四面响了起来。

出城夜袭的人群,很明显地滞了一下。

如若不是在夜间的话,一定可以看清楚这些人的表情。

呆滞!

懵逼!

茫然!

恐惧!

等等,不一而足。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飞驰而来的铁骑,便猛烈地撞进了人群中。

顿时!

喊杀声、惨叫声等等声响,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立刻响彻在这一方天地中。

与此同时。

城门处。

伴随着一阵甲胄铿锵之声响起,一列黑影快速通过浮桥,冲向了还在洞开的城门。

紧接着,一阵短促而激烈的喊杀声,也在城门内外响了起来。

这就如同一个信号一般。

冲击夜袭人群的铁骑,立刻分出一拨来,朝着城门处急驰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迁徙 在刘备放弃安吴后,这里就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即便如此,安吴县的五家豪族,也没打算把它占下来。

占据州县,就算不是为了造反,也太惹人注目了。

安吴县的五家豪族,虽然在本地势力庞大,地方事务基本由他们在把持,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做这种事情。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不管是谁,只要占据了丹阳郡,往安吴县派了官吏,那他们就都会服从。

但,服从是服从,地方上的事情,他们却不会放手。

说白了,他们只想舒舒服服地,做一个地方土豪而已。

至于外界的纷纷扰扰:谁打了谁?谁胜了?谁败了?...

他们一概不关心!

这也怪不了他们。

在大汉的天空下,如他们这般的豪门世家,简直遍地都是。

或者说!

在上位者看来,那些横行乡里、只知道压榨贫苦百姓,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地方土豪,才是真正的良善人家。

可惜的是,李横在宁国、广德、安吉三县做的事,彻底激怒了五家豪门。

愤怒过后,便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恐惧。

破家灭门之祸,就在眼前啦!

这个时候,原本有些嫌隙的五家豪门,都放下了彼此间的矛盾,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

经过一番商量,他们觉得,当李横率军西进的时候,自家的那个小坞堡,肯定是挡不住的。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五家豪门便连夜就动了起来。

他们举族迁进了安吴县城。

进城之后。

五家豪族,或是三五百,或是六七百,一共凑了三千私兵出来。

可能是被李横做的事吓住了,又或者,他们觉得,三千私兵也不能让他们有安全感。

因此,进驻安吴县城后的第二天,五家豪族的人就又出了城。

征募丁壮!

征集粮草!

征集铁器...

总之,只要他们认为对守城有用的,那就都征过来。

或者说‘抢’,可能更准确一些。

幸好,李横的反应够快。

他把骑兵及时派了过来。

在接连打杀了几股出城的队伍后,五家豪族再也不敢派人出城了。

即便是这样,当李横率军抵达的时候,在安吴城内,除了五家豪族的三千私兵外,还聚集了近四千丁壮。

而且,城内屯集的粮草也有七、八万石,足够城内军民食用一年以上。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到这种程度,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可以说,在李横的威胁下,安吴县的五个乡下土鳖,爆发了自身的全部潜力。

他们虽然分属五家,但此时却犹如一体,彼此之间同心协力...

作为地方豪族,这五家的主事人,自然也是有一些文化的。

准确一点说,这些人都知道一些兵事。

因此,当看到城外李横军的时候,他们立刻两眼放光,兴奋了起来。

乌泱泱一片人潮人海,看着倒是挺唬人!

可这又有什么用?

老弱妇孺再多,那也是待宰的羔羊。

而且,为了维持这些百姓的秩序,李横军的兵卒,居然也混杂在百姓中?

他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他不知道有一种战术,叫‘夜袭’嘛?

就李横摆出的这个阵势,只要一、两千兵卒趁着夜色,狠狠地来一下,就能把他全军打崩掉。

在这一刻,五家豪门主事人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怪异之感。

他们觉得刘备冤得慌!

声名传于天下的刘皇叔,居然让这么一个不懂兵事的李横,给撵出了丹阳郡?

这...

这简直是就是笑话嘛!

......

于是!

夜半时分,当李横军营地沉寂下去的时候,准备多时的两千豪门私兵精锐,便悄悄地出了城。

然后,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出城夜袭的两千兵,在骑兵的突袭下,仅仅片刻,便崩溃掉了。

接着,就都被李横军抓了俘虏。

这其实怨不了他们。

作为豪族私兵,即便再精锐,也抗不住骑兵突袭啊?

不要说他们了,天下强兵,又有几支能够以步对骑的?

这几家豪族,如果能训练出对抗骑兵的步卒来,那说一句‘天下大可去得’,也是不过分的。

......

之后,还没等城内反应过来,仍然洞开着的城门,便被埋伏在一旁的一百亲卫武将控制住了。

然后,伴随着隆隆的蹄声,数百铁骑冲了进去。

再然后,数千步卒也沿着洞开的城门,杀进了城内。

城内的战斗,其实并不激烈。

豪门大族们征来的壮丁,根本就没有经过训练。

如果进行守城战,这些人或许还能跟着,扔一扔滚木礌石。

可如果要进行破城之后的巷战,那实在有点难为他们了。

事实上,李横军进城后,还没跟他们交手,这些人便一哄而散了。

至于城内剩下的一千豪族私兵,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李横军交手不过一刻钟,还没死多少人...

这些人便扔掉手里的兵刃,跪地请降了。

因此,城内的喊杀声,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很有一种旋起旋落的感觉。

相反!

拿下城池之后,收降俘虏、统计缴获、安抚百姓...

这些乱七八遭的事情,反而耗费了李横军大量人手和精力。

甚至,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还没有处理完。

为此,李横索性在安吴停了下来。

一直到三天之后,他才领着人,接着向东而去。

此时,原本的十余万的迁徙民众,已经增加到了十三万。

这也是李横在安吴停留三天的目的。

他把五家豪族原本拥有的丁口,都裹胁了进来。

五天之后,队伍过舒溪的时候,又增加了两万丁口。

这两万人,就是听从刘备忽悠,从陵阳、临城两县逃过来的平民。

本来是有三万多人的。

不过,刘备前段时间逃亡的时候,把在这里组织平民的文吏和军卒都撤走了。

一些见势不妙的百姓,便又从这里逃回了陵阳和临城。

李横最终目的地,是秋浦河西面的江边大营。

十天之后,他才领着乌泱泱的人群,到了这里。

此时,甘宁已经率水营所有的船只,等在了这里。

汇聚到此处的十八万百姓和从四县豪族中搜刮来的粮草、财货,都将通过甘宁的船,运往建业。

这也是李横让阎象提前北上的原因。

阎象将在建业提前做好准备,接收即将到达的十几万平民。

以后,李横的统治中心,也将是建业,而不是曲阿。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公元201年的第一场雪 大地苍茫,远山寂寥。

一座雄关大城,若龙盘、似虎踞,趴伏在两座群山之间。

浓云密布,黑云压城。

天气寒冷,呼一口气,便会在口鼻之间形成一团云雾。

“哒哒...”

一阵微不可查的铁蹄声,从远处的天边响了起来。

蹄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一队急驰而来的雄壮铁骑,开始进入人的视线中。

这时,纷纷扬扬的雪花,也终于从昏沉沉的天空中飘落了下来。

这是公元201年的第一场雪。

踏着这隆隆的铁蹄声,顶着这飘扬的雪花,李横一马当先冲进了建业城。

这倒不是建业防御松懈,可以任由外来骑兵驰骋而入。

李横到之前,便已经打过招呼了。

甚至,还不止一次。

十里!

九里!

......

五里!

......

二里!

一里!

每隔一里,便会有一骑报讯骑兵先行一步,飞奔建业,来汇报李横的行程。

因此,建业城的守军,见到大队骑兵奔袭而来的时候,依旧平静异常。

张毅和阎象二人,原本要率文官、武将出城迎接的

不过,这个提议被李横否了。

他的原话是:大家都这么忙,就别扯这些虚的了。

最后,张毅和阎象二人折中了一下,在县衙外迎接李横。

对此,李横倒是默许了。

......

建业。

后世也叫南京或者金陵。

钟山诸山,若苍龙一般,蜿蜒潜伏于东南。

石头各山,则如同猛虎,雄踞在大江之滨。

故此得名‘虎踞龙盘’。

当然了,这是数年后,诸葛亮对此地的评价。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地地形优越,前世的孙权才在继位后,把统治中心,从曲阿搬了过来。

李横全取丹阳郡后,经过一番思量,把自己的统治中心,直接放到了这里。

之所以如此,一是怕麻烦。

他若把居城放在曲阿,以后恐怕还得再搬过来。

再一个!

比起建业来,曲阿虽然要富庶许多,但毕竟被孙氏经营了这么长时间。

孙家的痕迹太重了。

刘备与孙家无仇。

他得到丹阳郡,是与孙权交换地盘的结果。

因此,他若以曲阿为统治中心,本地人并不会抵触他。

李横就不同啦!

孙策就是在他手里受伤之后,因伤而亡故的。

而且,他现在还是整个丹阳郡的征服者。

他若以曲阿为统治中心,曲阿的本地人,肯定会在心里有些抵触。

就算不抵触!

对他的认同感,也不会太高。

想要化解这些,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就做不到。

与其费这个事,还不如一开始就把统治中心,放到别的地方。

这个时候,建业自然是不二之选。

建业虽然没有曲阿富庶,但是建业这里的其他条件,却比曲阿要好许多。

首先,地形就比曲阿要好。

其次,建业城城高墙厚,占地宽广,一点也不次于曲阿城。

最后,同曲阿相比,建业这里的豪门世家只有两家。

而曲阿那里,各种盘根错节的大小豪门世家,却足足有八家。

......

远远地,李横便看到一文一武两个身影,顶着风雪,肃立在县衙前。

一拉缰绳,他放慢马速,缓步踱了过去。

“阎象\张毅拜见主公!”麾下的文、武两位大佬,躬身行礼道。

“呵呵...”

在两人面前,李横大笑着甩蹬下马。

然后,他上前一步,亲手搀扶起两人,略显感叹地道:“这段时间,北面的担子都压在两位肩上,辛苦了!”

“不敢当主公‘辛苦’二字!”张毅恭敬地应道:“主公在南面扫灭世家,迁徙丁口,其实要更辛苦一些。

我等虽事务繁重,但却安坐于衙署之内,倒也算不得太...”

没等他的话说完,阎象已经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他。

接着,他又略显不忿地对李横道:“主公即知我等辛苦,就该早一些北来。”

“好!好!...”李横笑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说着,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甲,抖落一些雪花,“子芝,我这一路马不停歇地赶过来,身上已满是风尘。

可否容我洗漱一番,再来叙话。”

阎象没有想到,李横的语气会这么谦卑。

这反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他的脸色微微一红,弱弱地道:“主公,非...,非是象不近人情。

实是...

有些事情,只有主公在此,我们才能往下推动。

而这样的事情,又堆积得太多了,所以...”

李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子芝不必解释,我都知道。”

听了这话,阎象眼圈微微一红,双手抱拳,深施了一礼。

......

一刻钟后。

县衙内的一处厢房内,李横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又吃了些东西,便挥手让人召阎象和张毅进来。

这间厢房,也是县衙内唯一的一处空房间。

这还是张毅、阎象二人临时腾出来的。

说起来,建业的县衙并不小。

占地足有十几亩。

可是,当李横确定建业为自家统治中心后,阎象、张毅两人,便呼啦啦地带着一、两百人的文、武班子涌了进来。

作为县一级行政机构,原本比较宽敞的县衙,立刻便拥挤起来。

不!

简直可以说是挤爆了。

大堂、侧堂、厢房、卧室等等,都变成了办公场所。

原本是可以征用一些民宅,缓解一下的。

不过,阎象、张毅两人考虑一番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原因很简单!

没有时间。

县衙周围...或者说...整个建业城内,都是一些面积狭小的民宅。

若征用这些民宅的话,还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整理一番,才能使用它们。

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

因此,仅仅商量了片刻,阎象、张毅两人便决定:大家还是挤一挤,对付一下吧!

等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

建业县虽是丹阳郡的大县,建业城也是丹阳郡数一数二的大城。

但由于不是行政中心,所以,城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富商、巨贾。

因此,也就没什么高门大宅。

就连县内的两家豪门,也没有在城内修筑宅院。

与之相反的是。

这两家豪门,反倒跑到曲阿,建了两座庭院深深的大宅。

没有办法,这就是时代的特性。

一座城市,哪怕地理位置再好,可如果不是一地行政中心的话,那也发展不起来。

在这乱纷纷的乱世,只有一地的行政中心,才会被主君重视,也才会有更多的兵马守护。

其遭受兵灾的可能性,也就更小一些。

因此,在建业城内,大多都是一些低矮逼仄的普通民房。

甚至,在某些空地之上,还种有一些粟麦、蔬菜等农作物。

这也是李横选择建业,作为自己统治中心的一个原因。

毕竟,高门大宅少,也就说明本地有实力的豪门少。

那么,李横进驻之后的掣肘也就小。

当然了,建业城的条件如此简陋,李横以此地为统治中心的话,以后所投入资源,也要多许多。

第一百六十章 缴获 “噼!...啪!...”

在火舌的舔舐下,火盆中的木炭变化着。

先是通红、接着崩裂、最后渣渣...

仅仅片刻之后,火盆就变得通红一片,开始向四周散发热浪。

热浪席卷之下,屋内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李横褪去衣甲,只着一身武士袍,端坐于胡床之上。

胡床离火盆不远。

因此,李横很快就感受到它的温暖。

与此同时,一丝倦意也涌了上来,甚至,连他的眼皮,也开始发沉起来。

从外面的风雪之中,猛地进入到温暖舒适的环境里,让他不禁产生了一丝懈怠的情绪。

可是,再累、再乏,也得忍着。

没办法,人家文、武两员大将,可还在等着汇报呢!

他如果这个时候露出乏态来,岂不要让人失望?

......

‘吱!...呀!...’

门扉被推开后,一文一武两道身影挤了进来。

“参见主公!”两人双双抱拳行礼道。

“子芝,子明,不必多礼。”李横笑着摆了摆手,又指了指火盆旁的两张胡床道:“快过来坐,这里热乎!

咱们一边烤火,一边说。”

两人坐下后,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张毅干咳了一声,道:“阎先生那里事务庞杂、繁多,还是阎先生先说吧!”

“不!不!...”阎象连连摇头道:“张将军的可是军务。

军务紧急,还是张将军先说吧!”

看到两人在这里谦让,李横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两位,这有什么可让的。

谁先,谁后,也不差这一会儿。

这样吧!

子明,你先说!”

“这...”略一迟疑后,张毅应道:“是,主公。”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绢帛,在展开之后,便开始说了起来。

“遵照主公军令,主公在南面迁徙人口期间,各地的军情都报到了建业这里。

我汇总了一下,先简单与主公说一说。

过后,会有详情呈递到主公处。”

李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自我军东渡以来!

屯卒亡六十五人,伤二百一十一人

五个战营的战卒,共计折损七百三十三人,战伤二百一十二人。

卒长级别武将,战殁四人,受伤两人。

都长级别武将,战殁一人。”说到此处,张毅脸色微微一红,“这些损失,大部分都是在攻取曲阿的时候...”

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子明不必如此!

打仗嘛!

损折兵将乃是常事。

况且,也正是因为子明干净利落地拿下了曲阿,才能迅速打开丹阳郡北面的局面。

否则,一旦在曲阿这里耽搁下来,后面的事情可就要难办了!

好了,子明你继续...”

“是,主公。”应了一声后,张毅接着道:“刘备军方面。

前后数战,共被歼三千余人,被俘一万一千余人。

另外,我们还缴获了刘军的很多粮草、辎重。

计有:

粮草六万三千五百石!

铁甲三十五领!

皮甲四百二十领!

各式兵刃、弓、箭三万五千余件!

战马一百六十五匹!

驮马六百四十三匹!

牛三百二十六头!

牛、马大车七百六十三辆!”

听到这里,李横咋么咋么嘴,略显不屑地道:“这刘玄德倒是不富裕啊!

前前后后,被我们俘、斩了这么多人,却只缴获了这点东西?”谷

“这却是怪不得那刘备。”张毅应道:“他入主丹阳郡的时间毕竟还不长。

自己又顶着个忠厚仁义的名声,总不好过于压榨百姓。

不过...”说着,他的眼中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一丝笑意,“南面的那些世家豪门,倒是肥得很!”

闻言,李横眼睛一亮。

说实话,他之前扫荡那些豪门世家的时候,并没有仔细清点,只是有个大概数目而已。

但具体是多少,他就不清楚了。

“主公!...”张毅接着道:“算上临城的肖家,主公在南面一共扫灭世家豪门十六家。

共俘虏世家豪门私兵七千人。

缴获的粮草、军辎是:

粮草十八万六千石!

铁甲三百八十一领!

皮甲一千三百五十领!

各式兵刃、弓、箭六万三千余件!

战马六十五匹!

驮马一百四十三匹!

牛一千两百二十六头!

牛、马大车六百六十三辆!”

“嗬!...真肥啊!...”李横感叹道。

“主公,请再看看这个!”张毅敏着嘴笑了笑,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递了过来。

李横楞了一下,但还是接过绢帛,展开后,看了起来。

“操练两年以上的丁壮,五百人!

操练一到两年的丁壮,一千五百人!

操练半年到一年的丁壮,一千人!

操练三个月的丁壮,一千人!

军粮两万石!

皮甲一千五百领!

木柄长矛四千柄!

缳首大刀八百把!

步弓四百把!

羽箭一万五千支!

牛八十头!

弩马三十匹!

战马十匹!”

扫视一番后,李横疑惑地看着张毅,“这是...?”

“主公,这是丹阳县大族--殷家所献。”

“殷家?”李横微微皱了皱眉,“这四千丁壮...?”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脸容一肃,沉声道:“殷家现有多少私兵?”

“毅听人说,有八百人。”

“八百私兵!...四千丁壮!”李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四千丁壮...

居然有五百人操练了两年以上。

还有一千五百人,是一年以上。

嗬!...

我军中锐卒还没操练这么长时间呢!

可是...”他的嘴角弯了弯,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之色,“在殷家,这四千丁壮居然只是‘丁壮’?

那他家的八百私兵,又精悍到了什么程度?”

“主公若心不安,毅可...?”说着,张毅伸掌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李横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先不忙做这些。

哦!...对了...

这殷家为何要送我们此等厚礼?

这四千壮丁应是他们压箱底的底蕴了。

现在,就这么拿出来了?”

“是这样的。”张毅答道:“据殷家家主所说,刘备屯兵宣城的时候,他曾经派人向刘备通报过,我军袭取建业、曲阿的情况。

为赎己身罪过,为保全家族,他们才...”

“宣城?...”李横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在宣城向刘备报信的,原来是殷家?

难怪?...”

“那...,主公,对这殷家?”

李横笑了笑,略显讥讽地地道:“人家出了这么多的血,要是还不放过人家,那岂不是显得我等小气?”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

李横轻皱着眉头,又沉吟了起来。

“主公,可是对殷家的八百私士兵不放心?”张毅问道。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这四千丁壮之中,居然有五百人操练了两年以上。

那么,作为殷家正规武力的八百私兵,要操练多长时间?

三年?

五年?

还是更久?”说着,他抬头看向张毅,凝重的说道:“子明,你是知兵之人。

应该知道,一支军伍如若操练了这么久,那会有多可怕?”

“那...”张毅迟疑这问道:“主公,再让殷家献上来几百私兵?”

“不必!”李横摇了摇头,“殷家的事情,我过后亲自处理。”

说到这里,他面色凝重地沉吟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在江东三郡,殷家不是最顶尖的豪门世家。

不要说江东三郡了。

就是在丹阳郡这里,他们也不是最大、底蕴最深厚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有如此深厚的家底。

这世家豪族,真是可畏、可怖也。”

这时,一旁的阎象,略显无奈地感叹道:“主公,这天下间的世家豪门,不都是这样嘛!

就像坚果一般。

在没有砸开坚硬的外壳前,永远不知道,内里的果肉有多厚实?

丹阳郡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好了许多。

经过孙权与豪门世家联军的大战,很多参与叛乱的世家,要么举族被灭,要么跟着联军,败退到了吴和会稽两郡。”

之后,一些与孙家关系密切的豪门,也跟着孙权去了北面。

如若不是这样,这丹阳郡,其实与吴和会稽两郡没什么区别。

都是一样的豪门世家遍地。

这样的丹阳郡,主公即便占了下来,恐怕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进行大规模的屯田。”

“是啊!”李横点了点头,“子芝说得不错。

这样的丹阳郡,田地在豪门世家的手里,丁口也在他们手里。

我又拿什么来屯田?

这样的丹阳郡,我又怎么敢像这次这样,在南面扫灭那些小的世家豪门?

恐怕刚一开始,北面就得遍地烽烟了。”

“不过...”阎象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北面现在如此平静,难道这些豪门已经认命了?

甚至,像丹阳县殷家这种的,居然只是因为一些小错,就把家底拿出来,进献给主公?”

“认命?”李横不屑地撇了撇嘴,“子芝,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可是在刨他们的根啊!

他们会认命?”

“呃!...”阎象有些懵逼地看着李横。

他有点不明白李横的意思。

“在南面,扫灭了十几家中小世家豪门,获取了大量丁口、钱粮。

在北面,又大量圈占逃亡世家的土地。”李横微笑着反问道:“子芝,曲阿、建业、丹阳三县的豪门,可不是傻子!

你觉得,他们会看不出来,我们要干什么?

即便是之前看不出来,可之芝这两个月的动作这么大,他们也早就洞若观火了。”

“这...”阎象迟疑着问道:“可是,他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要大规模地屯田。

而且,用的还是从南面抄掠来的丁口、财货,为何还这么老实?”

“老实?”李横摇了摇头,“他们不是老实,而是在等一个时机。”

“时机?”

“不错!”李横笑道:“之前,同孙氏大战中,吴、会稽两郡的世家联军损失惨重!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他们能恢复过来?”

“这...”阎象迟疑着问道:“主公的意思是,丹阳郡剩下的这些世家,在等另外两郡的世家恢复元气后,再一起反叛?”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声名赫赫地刘皇叔,带着武力惊人的关、张、赵三将,都被我们一个月内打跑了。

丹阳郡的这些世家,应该是没有勇气,和我们单独放对的。”

说到这里,他又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世家豪门,之前可能还有一些投靠我的心思。

不仅是他们!

吴、会稽两郡的大族中,应该也有不少人抱着同样的想法。

可是,我却把南面四县的世家豪族,一股脑地抄掠了。

他们见到后,自然也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然后...呵呵...”说着,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又看到,我们居然要大规模地屯田?

有了这两件事,我们和江东三郡的世家豪族之间,已经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主公!...”张毅双手一抱拳,肃然地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

“他们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时间啊!”李横无奈着说道:“现在开战,军屯怎么办?

军屯立不起来,我等就是无根之源,无本之木!”

“那...”

沉吟了片刻后,张毅迟疑着说道:“屯田所在的建业、丹阳、曲阿三县中,建业、丹阳两县倒还好说。

这两县的世家豪族本就不多。

建业两家,丹阳三家而已。

而且,这两县中最大的豪族--殷家,在拿出四千壮丁之后,已经实力大损。

一年之内,他们即便有什么想法,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曲阿却着实危险。

在孙氏数年的经营下,曲阿人烟繁盛,富庶非常。

即便经历了孙氏北走,刘备败逃,曲阿仍有户三万,丁口十六万。

其间,更有士族三家,豪强五家。

这些人一旦闹起来,曲阿立时便是糜烂的局面。”

李横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

在拧着眉头沉吟片刻后,他脸容一肃,沉声道:“子明,曲阿此处,非大将不能守也。

是故,我意:由你暂代曲阿守备营的统领一职。

你意下如何?”

“主公有命,毅自当效劳。”张毅应了一声后,脸上又露出一丝迟疑,“只是...

曲阿城大,一个守备营恐怕...?”

“呵呵...”李横笑着摆了摆手,宽慰地说道:“子明放心!

曲阿这种地方,自然不可能放一个普通的守备营。

一个普通的守备营,也犯不着让子明这样的大将去当统领。”

说到此处,李横停下来,略微犹豫了片刻,才又接着道:“曲阿守备营,我打算编为十个都,五千人。

不过,我只能从战营中,给子明抽一千人出来。

剩下的四千人,需要子明从曲阿本地自行招募、操练。

但这四千人的装备和军官,我都可以给子明配齐。”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守备营和县令 张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主公,豪门世家在曲阿的势力盘根错结。

若在曲阿招募士卒,难免不会被人渗透进来?”

李横的嘴角弯了弯,笑道:“这四千士卒虽然在曲阿招募,但却是要调往他处的。”

“呃!...”张毅有点发懵地看着李横。

“子明!”李横接着道:“整个丹阳郡有十二县,每县一个守备营,就是十二个守备营。

这十二个守备营的编组,训练,我打算都交给子明。”

“这...”张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主公的意思是?

把在曲阿招募的士卒,调到外地的守备营?

再从外地的守备营,调换士卒到曲阿来?”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十二个守备营,现在已经有了大体的框架。

宁国、安吴、安吉、广德四县的守备营,都是一千人的编制。

这一千人中,八百人是招募的新卒,另外两百人则是从战营抽调的。

营统领也由战营的一位都长担任。

临城、陵阳两县的守备营,现在只有数百人。

但子明接手后,要扩充到一千人。

泾县、宣城、宛陵三县守备营,则要扩充到一千五百人。

而且,这五个县的守备营,也要按照一百战卒配四百新卒的比例来编组。”

“是,主公!”张毅应了一声后,又略显迟疑地问道:“那...,建业和丹阳?”

“建业和丹阳的话?李横沉吟了片刻后,才接着说道:“这两县的守备营,以从战营抽调五个卒为基干,扩编为两千人。

至于营统领嘛?

建业守备营的营统领,调松兹守备营--周平担任。

丹阳守备营的营统领,调皖县守备营--肖亮担任。

这二人空下来的职位,由钱角、蒙习二人接任。

另外,让孙二到曲阿守备营,给你做个副将。

待曲阿形势稳定后,由他接替你,担任曲阿守备营统领一职。”

略一思索后,张毅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三人,不论个人的武力,还是治军军略,都非常突出。

把他们放到松兹、皖县、曲阿三个重要的地方,应该可以担得起来。

不过...”

“不过什么?”李横笑道:“子明不必如此,有话但说无妨。”

“是!”应了一声后,张毅开口道:“主公,毅还是有些不放心。

曲阿有这么多的豪门大族,我们如在此招募士卒,必然会被这些大族的人渗透进来。

即便把这些士卒派往他处,可...”

李横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地解释道:“正是因为曲阿的豪门大族势力太大了,我们才要在曲阿募兵。

在曲阿每多募一个兵,这些大族日后反叛的时候,便少一个兵员。”

“呃!...”张毅楞了一下,接着双手一抱拳,略显惭愧地道:“毅明白了。”

李横又摆了摆手,示意张毅不必如此。

接着,李横皱着眉头,略微思索了片刻后,才又道:“不过,子明顾虑得也没错。

从曲阿招募的士卒,即便调换到丹阳郡的其他县,也还是有些危险的。

这样!...

把从曲阿招募的四千士卒,抽三千人放到庐江郡去。

皖县放一千二!

松兹是五百!

石家堡三百!

剩下的一千人,丹阳各县,每县放上百十人,应该就不会有事了。”谷

“善!”张毅抚掌而笑道:“主公此言大善矣!

这样一来,从庐江郡置换来的三千兵卒,皆是操训已久的老卒。

把这些人补入曲阿守备营,立刻便能形成战力。”

这时,一旁的阎象在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主公若想消耗曲阿的丁壮,象这里倒是有一策。”

“哦!...,子芝有良策?”李横惊喜地道:“好!快快道来。”

“主公!这建业虽然城高墙厚,占地宽广...”阎象说道:“然城内却着实不像样子。

不仅民宅低矮闭塞,就连这县衙也是...”

没等他的话说完,李横兴奋地插话道:“子芝的意思是,从曲阿抽调丁壮,重修这建业官署?”

“不仅是官署?”阎象点头道:“像仓房、军营、还有主公及一些文、武官佐的宅院,都需要修一些。

幸好,城内的空地比较多。

修这些的时候,倒也不必再去拆迁民居,扰民了。”

“不错!不错!...”李横连连赞赏道:“子芝思虑得甚是。”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张毅,“子明,这件事就看你的了。”

张毅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略显狰狞地道:“主公放心,毅必将曲阿的丁壮一扫而空。”

李横点了点头,又同他说了一些各守备营军官任用的问题,便把头转向了一旁的阎象。

阎象的脸容一肃,知道该自己了。

在略一思索后,他先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帛递了过来。

“遵照主公在南面发下的令喻,象草拟了一份丹阳郡十二县县令的名单,还请主公过目。”

李横点了点头,接过绢帛,看了起来。

“建业县令--潘浚!

丹阳县令--诸葛瑾!

曲阿县令--严畯!

宛陵县令--刘二!

宣城县令--严六!

泾县县令--王行!

临城县令--何其!

陵阳县令--赵岩!

安吴县令--杨平!

宁国县令--石庶!

安吉县令--魏东!

广德县令--乌览!”

李横便看,阎象便解释。

“潘浚、诸葛瑾、严畯三人,均是子明将军在曲阿俘获的。

这三人虽是新降之人,但却都是雅量高洁之士,应做不出暗中投敌之事。

象实爱三人之才,故此保举三人为建业、丹阳、曲阿三县县令。”

李横点了点头,有微微皱了皱眉,道:“刘二、严六、王行、何其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四个不是童子营里的吗?

今年好像才17岁吧?

这么小的年纪,能当一县之令?”

“呵呵...”阎象笑道:“主公莫要小瞧了他们!

在主公拨与象的一百童子营中,这四人可是最杰出的。

他们年纪虽小,但跟在象身边做事,也有近一年的时间。

公文往来书写、粮草辎重的数算与调拨,这四人现下已是纯熟无比。

况且,他们久在官署、军中行走,经得多,见得也多。

于人情事故方面,也不次于那些积年老吏

有了这些本事,当一个下县县令,应是没有问题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土地和军屯 “赵岩、杨平、石庶三人,是我们在皖县俘获的孙策旧人。”阎象接着道:”这三人虽然没有随我们东征,但在留守皖县县衙期间,却帮了袁县令不少忙。

袁县令几次上书到我这里,言说:此三人皆有大才,在皖县县衙中当个下品小吏,实是可惜。

故此,象才举这三人为一县之令。”

李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咳!...”

干咳了几声后,阎象道:“至于这魏东和乌览,则是主公交于象的五十八人中两人。

二人虽是不通文墨,不懂数算的粗鄙之人,但...”说着,他略显惋惜地摇了摇头,才接着道:“但确实是才智高绝之人。

让这样的人跟在象身边,每日做些杂末小事,实在是太过屈才了。

所以...”

“所以,你就把他们提为一县之令?”

阎象脸色微微一红,但还是点头默认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横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理解阎象。

魏东和乌览的【智力】值,都70多了。

这样的人,平时跟着阎象做事,也必然表现得很突出。

如果不是没有文化,他们早就是李横麾下的高阶文官了。

这两人一定是让阎象起了爱才之念,才想着尽快地把他们提上来。

不过,李横理解归理解,但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

“子芝,这两人...?”

李横的话没有说完,但阎象已经明白了他意思。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二人虽聪颖无比,但跟在象身边的时间太短了。

现下,也只能说是识得一些字罢了。

不过,子明将军在曲阿,俘获了大量的文官、文吏。

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刘备刚刚招募的。

对刘备,他们并未真正归心。

这些人,不是江东本地的寒门子弟,就是因躲避战乱,而到江东避难的外地士子。

他们出仕于刘备,也只是谋个出身罢了。

被俘之后,便顺势投靠了过来。

魏东、乌览二人虽文墨不熟,数算不精,但为人却聪慧、精明。

只要配上几个俘虏来的文官、文吏,在一旁辅佐他们,管理一县之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错!不错!”李横兴奋地赞赏道:“子芝的这个做法好!

以后,再夺得郡、县的话,就不愁无人可用了。”

“主公谬赞了!”阎象苦笑了一下,略显无奈地说道:“如不是主公帐下实在无人可用,象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这...

这十二个县令,要么是刚刚归降之人,要么是只有十几岁的青葱少年,要么...”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当了县令,若...

若是闯了祸,还望主公莫要怪罪于象。”

“子芝言重了。”李横温和地说道:“之芝之难,我深知之!

若没有子芝在后方勉力支应,如何有我等今日之局面。

之芝放心!

只要军伍齐整,只要军屯安定,就算这十二个县令一起闯了祸,这丹阳郡也翻不了天。”

士为知己者死!

李横这番话,倒让阎象有了一些这种感觉。

因此,他眼圈微红地站起来,冲着李横深施了一礼,“象谢过主公!”

李横肃然起身,受了他一礼后,又拍了拍他肩膀,道:“子芝不必如此!

来,坐下!

我们接着说。”

“是!”

阎象坐下后,略微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说道:“主公,象到建业已经近两月有余。

在这两个月内,一共收缴田地五十三万亩。

其中的三十万亩,是可以立刻耕种的熟田。

另外二十三万亩,则是可以开垦的荒地。

这五十三万亩田地中!

在建业县内的有二十万亩,且均是熟地。

丹阳县内的二十万亩,熟地、荒地各有十万亩。

剩下的十三万亩荒地,则均在曲阿境内。”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曲阿境内的豪门世家势力太过豪横了!

象用尽办法,也只弄到了这些荒地。

熟地是一亩都没有拿到。”

对于阎象的怒意,李横并没有介意,他只是感到惊喜。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小子就能弄到这么多的地?

这是开挂了?

看着李横脸上的笑意,阎象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因此,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略显沮丧地解释道:“主公,能弄到这么多的土地,非是象神通广大。

而是!

经过一年的动乱,三县之内的许多豪门大族,都是身死族灭。

又或者,一些幸存下来的豪门大族,直接跟着孙家去了北方。

于是,这些家族的田地便都空了下来。

建业、丹阳两县,世家豪族势力弱,便不敢过于侵夺这些田产。

因此,象能拿到的也就多一些。

可是,曲阿那里...”说着,他又摇了摇头。

“哎!...”李横笑着摆了摆手,“子芝不必如此。

能拿到这五十三万亩,已经很不错了。

有了这些田地,紧一紧的话,安置从南面迁徙来的丁口,还是够了。

只要能把这些人安置下来,让他们开始屯垦,那我们的军屯就算是立起来了。”说着,李横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庆幸,“我之前还在为难。

如果田地不够的话,是不是要再灭几家豪门?

可是,如若现在就这么做的话,那可就和北面的这些豪门,立刻翻脸了。

我们设立军屯的缓冲时间也就没了。

现在好了!

子芝可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不敢,主公过誉了。”阎象正要起身道谢。

李横摆了摆手,又把他按了下去。

然后,接着问道:“军屯那里,已经迁来了多少人?这些人都安顿下来了吗?”

阎象略一思索后,答道:“甘将军的水营,每日大概可以运来三千人。

截止到昨日,象这里一共接受了十一万人。

南面,李到将军那里,尚未迁移过来的,还有七万人。

加在一起,就是十八万人。

也就是说,我们在建业、丹阳、曲阿三县,一共可以设立十八个万人军屯。

由于主公之前就对这些人,进行了万人编组,因此,他们到了之后,只要凑够万人规模,便可直接成立一个军屯。

田地之前也都已经规划好了。

军屯成立后,立刻便可以开拔到分配给他们田地之中。

算下来,一个军屯大概可以分到三万亩的土地。”

“三万亩?一万人?”李横迟疑着点了点头,“虽是紧了一些,但也够用了。

不过,安顿这么多的人,粮食够吃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家底和襄阳 无粮不兴,无粮不稳!

李横到建业后,在和张毅、阎象二人的第一个碰头会上,说了很多事情。

但最重要的,其实还是粮食问题。

因此,李横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里是非常紧张的。

不过,阎象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抿着嘴,自信地笑了笑,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份绢帛,递了过来。

“粮三十五万石。

金三千五百余斤。

银一万两千三百余斤。

铜钱二百二十三万钱。

生铁二十九万斤。

驮马两千三百匹。

耕牛五千一百头。

空余战马一千五百余匹。

长矛一万五千一百杆。

大刀二千二百把。

盾牌一千八百面。

铁剑一千六百把。

铁甲八百三十领。

皮甲两千六百二十领。”

当看到第一项的粮食,足足有三十五万石的时候,李横的呼吸,先是停滞了一下。

之后,他才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

稳了!

彻底稳了!

这么多的粮食,让十八个军屯,坚持到下一季粮食收获,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不要说下一个收获季了。

就是让全部军、民躺着吃上一、两年,也是可以的。

只要能收上一季粮食来,这十八个军屯就算是立住了。

到时候,李横在丹阳郡的根基,也将牢牢地扎下来。

......

在快速地把绢帛浏览一遍后,李横抬头看向阎象。

没等李横开口,阎象已经一脸郑重地说道:“主公,我们所有的家底,都在这里了。”

李横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些东西,都在建业?”

“是的,主公!”阎象答道:“正是为了抢运这些物资,甘将军的水营,甚至连丁口的迁徙,都耽搁了下来。

以至于,仍有近七万人滞留在南面。

为了看押这些人,李到将军也不得不仍旧滞留南面。

而且...”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忐忑。

“怎么了?”

“主公,未得主公允许,象...,象擅自把皖县的物资,也都运了过来。

那个时候,主公已在北返的路上,象实在是联络不上主公,所以才...”

“哎!...”李横摆了摆手,“此事,子芝做得并没有错,也不必介意什么。

我军东征后,皖县只有三千守备营防御。

大量粮草、物资屯驻在那里,确实太危险了。

不过...”说着,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么多的东西,短时间内运到建业来,可曾安置妥当?”

“主公放心!”阎象解释道:“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安置妥当了?”李横疑惑地看着他。

“是的,主公!”阎象重重地点了点头,“在丹阳郡数战中,被我军俘虏的刘备军及各豪族私兵,共有两万一千人。

这些人陆陆续续地,都被押解到了建业。

象便驱使他们修筑了一些简易的仓廪。

由甘将军运到建业的各项物资,都放在了这些仓廪之中。

其实,不仅仅是修筑仓廪,像划分军屯田地、建立军屯安置点等事,也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才能这么快地推动起来。”

李横点了点头,在脸上挤出一丝略带歉意的笑容,“之芝,这些俘虏,你恐怕不能再用了。”

“呃!...”阎象楞了一下,吃吃地问道:“主公可是要开始遴选、整编他们了?”

“不错!”

“那...”阎象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还有一些军屯的安置点尚未修建...”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把头转向了一旁,满脸希冀地看向张毅。

张毅滞了一下,但还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之芝先生放心!

毅明日就赶去曲阿!

十日之后...不...五日之后,先生便可在建业接收第一批壮丁了。”谷

......

荆州。

襄阳城。

州牧府议事大厅。

一场欢宴刚刚结束,大厅之中满是杯盘狼藉。

主人和宾客都已经离场。

此时,仅有十几位青衣小帽的仆役,穿梭在大厅之中,清理着这片狼藉之地。

偶而!

窃窃私语声、轻轻的笑声...

会从这些仆役的口中发出,回响在空荡的大厅里。

正在这时,面容赤红,脚步虚浮的刘表,从大厅后面的屏风内走了出来。

大厅内的欢快气氛立时一滞。

所有仆役,马上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转身朝着刘表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下去。

刘表旁若无人地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接着,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睁开略显惺忪的双眼,扫视了大厅一番。

这时,他才像是忽然看到这些人一般,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唰!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过后,仆役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刘表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意。

他确实苦啊!

他发现,他做错了一件事。

......

拿下许都之后。

为了日后称帝方便,他便对许都城内的那些公卿贵胄们,敞开了大门。

结果就是,这些人呼啦啦地全都涌到了襄阳。

大儒、明士!

皇亲、国戚!

名门、世家!

刘表私下里让人统计了一下。

足足有一百多号人。

看到这么多人到了襄阳,刚开始的时候,刘表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这几乎是把大汉朝堂都搬空了。

有了这些人的辅佐,那...

那他日后称帝,也就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几天呢?

一阵阵的苦意,便从心底涌了出来。

他现在毕竟还没有称帝!

那人家自然也不会对他太恭谨!

话说回来了,大家都是大汉的臣子,人家凭什么对你恭谨啊?

于是!

大儒、明士,他得敬着。

皇亲、国戚,他得供着。

名门、世家,他得哄着!

说白了,这就是一百多号祖宗到了襄阳啊!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

可是,这一百多个祖宗,可不是单枪匹马来的。

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乌泱泱的一大家子人。

这么多人来襄阳,刘表能怎么办?

只能是都养起来。

可是,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说他们是大汉最顶尖的一拨人,那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甘心每天光吃白饭呢?

人家也是有追求的!

人家举家南迁,那也是肩负着重振家族的重任的!

既然要重振家族,那自然不可能缩在襄阳城里。

襄阳城里可没有田土和丁口。

没有田土和丁口,又如何能重振家族?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丧家犬和土包子 襄阳城里没有丁口和田地,襄阳城外有啊!

在城外的广阔天地中,那可是有着无垠的田地和多如牛毛的丁口啊!

也只有到那里去拼搏,去奋斗,才能得到那些田地和丁口。

有了田地和丁口,也就能在此地扎下根来,进而重振家族声威。

可是!

襄阳...或者说...

在荆州这地方,豪门世家那也是乌泱泱,一片一片的。

襄阳城外的田地和丁口,虽然很多,但也都是有主的。

你要说少量的挤一点出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呼啦啦地涌过来一百多家大族,这...

把荆州所有豪门世家都刨了,或许能满足这些人的胃口?

可是,凭什么啊?

我们在这里活得好好的,你们一来,就得给你们让地方?

......

荆州的豪门世家问了一句‘凭什么?’。

远道而来的大汉上层人士,撇了撇嘴,不屑地回了一句,“你们这帮乡下土包子,让你们让,是看得起你们...”

于是,荆州的土包子们怒了。

于是,双方就干了起来。

结果就是...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更何况,那些大汉上层人士还不是强龙。

他们只是一群脱了毛的凤凰。

甚至,说他们是一群丧家犬,可能更准确一些。

所以,三下五除二,这些丧家犬就让土包子们按在地上摩擦了。

当然了!

作为主君,刘表见到这种情况,是非常闹心,也非常头疼的。

那些丧家犬!

尽管只是丧家犬,可同时也是大汉最顶尖的一拨人!

甚至,刘表没有入主荆州之前,他还是那一拨人中的一员呢!

而且,在这一拨人中,有很多人都是刘表的同宗,师长、朋友...

可以说,他同这些人就是一类人。

彼此之间的认同感,也是非常强的。

因此,当看到这些人被本地土包子欺负的时候,刘表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又不能拉偏架。

那些土包子可是他统治荆州的根基。

没了那些土包子,他刘表也得成一个脱了毛的凤凰。

哦!...是丧家犬!...

可不拉偏架的话,这些丧家犬还得接着被土包子们欺负。

没办法!

谁让他们之前太高调,把人家得罪狠了呢!

那就让这些丧家犬,接着被欺负?

这似乎也不太好!

一是刘表心中不忍。

再一个,这些人毕竟是来投靠自己的。

只有让这些人造一造势,自己日后称帝,才能更名正言顺一些。

他们这么被欺负,被蹂躏的话,于他刘表的名声,也将有很大的损害。

思虑来,思虑去!

刘表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就是,举行酒宴,频繁地举行酒宴。

在酒宴上,他把丧家犬和土包子两方,都邀请了过来。

于觥筹交错之间,化解双方的矛盾。

别说,这个办法还真不错。

双方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就在这一次次的酒宴中,缓和了下来。

其实,之所以如此,倒并不一定是酒宴的原因。

荆州本地的土包子们虽然比较横,但毕竟还得在刘表手下混饭吃。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要给自家主君几分面子。

于是,也就顺水推舟,在酒宴上同那些丧家犬们,虚与委蛇起来。

至于丧家犬们!

他们这段时间被欺负得实在太狠了。谷

在看到人家突然和气起来,那自然也就顺坡下驴了。

见到这番景象,刘表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心痒了起来。

内部的矛盾既然缓和了,那称帝一事,似乎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可是,还没等刘表高兴几天,那群丧家犬们就又开始翘尾巴了。

他们可能是觉得,荆州的土包子们,之前只是在吓唬自己。

以自家同刘表的关系,那些土包子,根本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以自家显赫的名声,不要说那些土包子们,就是荆州之主--刘表,不也得客客气气的嘛?

以...

总之,在最近的几次宴席中,丧家犬们说话的调门,似乎又高了起来。

同荆州土包子们说话,那也是夹枪夹棒,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让刘表感到欣慰的是,土包子们还算识大体。

他们没有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不过,刘表也深刻地意识到:这些荆州土包子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他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们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一旦有一天,他们忍不下去了,那...

尤其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就在刚刚,在宴席之上,一位姓卢的北地明士喝多了几杯,便开始对他的小舅子--蔡瑁,冷嘲热讽起来。

“汝,幸进之辈也!”

“汝,实庸才也。

以妇人得富贵、登高位。

今,吾与汝同居一室,实乃吾之耻也!”

......

等等。

话说得很难听,当场就把蔡瑁说得脸红、脖子粗。

可是,蔡瑁依旧不敢还嘴。

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了。

不要说对着外来的豪横名士们,就是在荆州本地土包子中,他也像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平日里谨小慎微的。

可是,蔡瑁的忍气吞声,非但没有让对方适可而止。

相反!

可能是觉得蔡瑁好欺负,又或者是借着酒劲耍酒疯。

总之,那位姓卢的北地明士越说越来气。

最后,甚至出手打了蔡瑁一个耳光。

当响亮的耳光声,在大厅内回响起来的时候,大厅内的喧哗、热闹立刻沉寂了下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酒宴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

刘表也不可能再装聋作哑了。

他阴沉着站起身,走了过去。

安慰地拍了拍蔡瑁的肩膀后,刘表略显歉意地说道:“德珪,行德喝多了,你莫要在意。

等他酒醒了,我让他去你府上,给你赔罪。”

蔡瑁尽管羞愤难当,但还是冲着刘表抱拳施了一礼,道:“主公,瑁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好!好!...”刘表点了点头,“德珪身体有恙,那就早些回府。”

......

待蔡瑁出去后,刘表的脸,彻底地阴了下去。

他转头看向始作俑者,那位姓卢的北地明士,冷声道:“行德,你又喝多了。

年青时候,你便是如此。

每次喝酒,都要惹些祸事出来。

没想到,如今年岁大了,你依旧是如此..”

说完,他也不管那位北地明士再说什么,便挥手招来两位仆役,把他硬架着,送回了府邸。

此时的刘表,非常无奈。

姓卢的北地明士尽管很过分,但...

刘表却连一句重话都不能说。

他让人把他硬架出去,已经是能做的极限了。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

两人的交情太厚了。

在第二次党锢之祸中,两人可是因为硬钢阉党,而被一起下过天牢的。

而且,还是关在同一个牢房之中。

试问,这样的交情下,刘表又能说什么呢?

又或者,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交情,这老小子才敢这么对蔡瑁!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渔翁之利 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刘表打了一个酒嗝。

接着!

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有点同情曹操了。

他明白了!

这么多年以来,曹操的名声为什么越来越臭。

对着这么一群皇亲国戚、名士大儒,名声好得起来才怪呢?

么的!

曹操没把他们都宰了,都算是好脾气了。

如果是自己每天对着这些人,那...

想到这里,刘表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绝没有曹操那么大的耐心,忍这些人,忍那么多年...

沉吟了许久之后,刘表咬了咬牙,暗中下了一个决定。

最多半年!

不!

三个月内,一定要启动称帝的流程。

哪怕一些事情还没有准备好,也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刘表真怕自己忍不住性子,挑几个北面来的丧家犬给宰了。

称帝之后!

这些人如若恭顺,那就留在襄阳。

毕竟,他们都是大汉最有学识的一群人。

有他们帮着处理政务,也会省去很多麻烦。

否则的话,就远远地打发走。

荆南三郡、交州、蜀中,还有江东...

爱他么去哪,去哪!

反正,老子是伺候不起这些大爷了。

......

正在此时,一名近侍垂首快步走了进来。

刘表微微皱了皱眉。

他知道,只有发生紧急的事情,才会让近侍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扰他。

果然。

走到他跟前的近侍,单膝跪地,双手献上了一份密封好的布囊。

“主公,丹阳急报!”

“丹阳?”刘表楞了一下,“李横?”

接过布囊,拆开封条,拿出里面的帛书。

仅仅扫视了几眼,刘表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快!请两位蒯先生到东暖阁来。”

“是,主公。”

......

一刻钟之后。

刚刚离开宴席,还没回府的蒯良、蒯越二人,便又见到了刘表。

此时的三人,脸庞微红,酒气熏熏然。

但见面之后,三人都没有提起刚才的那场宴席。

就像,那场宴席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待两人坐下后,刘表也没跟他们客套。

他从袍袖中取出之前的那封帛书,直接递了过去。

“子柔,异度,你们先看看这个。

看过之后,我们再来说话。”

刘表语气中的森然,让两人心中微微一凛。

先是蒯良,再是蒯越!

帛书并不长,两人很快便轮换着看完了。

同样,看完之后,两人也如同刘表一般,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帛书被近侍放回刘表手边的时候,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略显沮丧地道:“江东又出一小霸王矣!”

蒯良抚着颔下长须,沉吟了片刻后,略显感叹地应道:“主公说得甚是!

那刘皇叔也是闻名于天下的人物。

麾下关、张、赵诸将,更有万夫不当之勇。

而且,刘皇叔到丹阳后,与江东大族之间过从甚秘,很得彼辈的信重。

可是...”说着,他苦笑了一下,“即便如此,他也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被李横所败,逃亡无踪。

只从这一点来看,那李横的武略,确实有几分孙策当年的风范。

然,主公却也无须多虑!

李横武略虽盛,但数年之内,应是无力西顾的。”

“哦?...数年?”刘表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蒯良,“子柔何出此言?”

“主公可曾注意到?...”蒯良解释道:“帛书中有一言:李横驱离刘备后,大掠广德、安吉、宁国、安吴四县一十五家豪门世家,得民十三、四万,粮草、财货无数。”

“这...”刘表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李横出身于潜山山贼。

这是他贼性难改,故而...

呃!...,不对!...”说到此处,他回过神来,立刻惊诧地叫了起来,“这李横打算屯田。

如皖县那一般,他也想在丹阳郡屯田?...”

“不错!”蒯良点了点头,略显感叹地说道:“说起来,这李横虽出身不高,但见识倒是颇为不凡。

他知道自家地狭民寡,只有屯田,才可维持麾下的两、三万兵马。

所以,他才在松兹和皖县大规模地屯田。

可他若是在丹阳郡,也这么做的话,那可就...”

“子柔的意思是...?”刘表迟疑着问道:“江东三郡的世家豪门?”

“正是!”蒯良应了一声后,肃容道:“李横在丹阳郡屯田,就是在刨江东世家豪门的根...”

说到这里,他又弱弱地瞟了刘表一眼。

屯田为什么是在刨江东世家的根,他没敢往下深说。

在干咳了一声后,蒯良接着道:“孙策入江东前,丹阳、吴、会稽三郡可以说是,遍地世家豪门。

孙策攻略江东三郡时,三郡豪门世家,从他者甚少。

但以孙策的强横、暴虐,却也不敢把三郡的豪门世家都灭了。

他只是把丹阳郡内反抗最激烈的几家豪门,挑出来灭掉。

因此,孙氏治江东数年,名为占据三郡之地,实际上,他们真正可以掌控的,不过是丹阳郡北面的数县罢了。

孙策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平定江东三郡,也只是那些豪门世家畏其虎威,暂时蛰伏而已。”

听到这里,刘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子柔的意思是,某明白了。

以孙策的强势,也不敢在江东肆意屠戮豪门世家。

而那李横,却把广德、安吉、宁国、安吴四县的大族一扫而空。

他...

他怎敢如此...?”

蒯良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横为何敢如此做,良亦不知。

不过,他的这番做派,却已经把江东三郡的豪门世家彻底得罪了。

双方之间,也再无转圜的余地。

此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以江东三郡豪门世家的潜力,以李横的强横霸道,良估计:双方至少要纠缠数年时间,才能分出胜负来。”

“数年?”刘表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子柔言之有理。

几年之后,江东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到时候,遣一偏师,便可轻取此地!

哈哈...

听子柔一席话,让吾心中块垒尽去矣。”

......

“主公若想尽享此渔人之利,还需下些功夫才可。”一旁的蒯越拱了拱手,建言道。

“哦!...”刘表惊喜地笑道:“异度也有良言教吾,快快讲来...”

“那李横与江东世家之争,若到了紧要关头之时,主公或可相助一二。”

“相助?”刘表楞了一下,“相助谁?”

蒯越微微一笑,“两方都助!”

“呃!...妙!异度此言大妙!哈哈...”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隐患 当蒯良、蒯越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时候,刘表威严的脸容,立刻垮了下来。

蒯良刚才的未竞之言,戳中了他心底的痛处。

么的!

说江东三郡是遍地的豪门世家,荆州的情况就好了嘛?

荆州的豪门世家,一点都不比江东三郡的少。

甚至!

比起江东三郡来,荆州的世家更多,更豪横...

想到这里,刘表不自觉地又看了一遍手边的帛书。

当看到‘...大掠广德、安吉、宁国、安吴四县一十五家豪门世家,得民十三、四万,粮草、财货无数。’的时候!

他没来由地感觉一阵舒爽。

在这一刻,刘表突然对李横,产生一丝羡慕之情。

这个山贼出身的家伙,居然干了我一直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情。

......

别了刘表后,在仆役的引导下,蒯良、蒯越二人,脚步匆匆地朝着州牧府外走去。

一路之上,穿门过户,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温和而又沉静,让人看不出异常。

到了府门处,仆役冲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

这毕竟是主公府里的仆役。

哪怕只是普通的仆役,两人也不敢怠慢。

故此,他们也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

“咣当!”一声,沉重的府门关上了。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

不过,在几个高高挂起的灯笼的映照下,州牧府前依旧纤毫可见。

府门外的台阶上,一级两个,共有十八名顶盔掼甲,器宇轩昂的武士昂首肃立着。

两人从台阶上缓步踱了下来。

“哒哒!...咯咯!...”

一阵车马粼粼声响过,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两人的身边。

在御者的搀扶下,两人交替钻进了车厢里。

随着御者的一声鞭响,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月光如水,洒落下来,一直延伸到远方的石板路,被铺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哒哒...”

“哒哒...”

......

沿着石板路,马车越走越远,最终驶离了州牧府所在的区域。

这时,原本在车内闭目养神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

蒯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

可是,当看到蒯良摇头的时候,便又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哒哒...”

“哒哒...”

......

半个时辰后。

蒯府中。

踏着月色归来的两人,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来到了蒯良的书房里。

在轻抿了一口仆人递上来的茶汤后,蒯良摆了摆手,挥退了想要在此伺候的仆人。

‘吱吱!...呀呀!...’

躬身而出的仆人,把书房的大门,轻轻地关了起来。

“呼!...”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了一口气。

“异度,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蒯良温和地说道。

“兄长,你说...?”蒯越犹犹豫豫地说道:“主公是不是要...”

‘称帝’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张嘴,无声地比了一个口型。

蒯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今日宴席中发生的事,已经把主公最后的一点耐心,消耗掉了。

再耗下去。

主公一个忍耐不住,说不定就会让北面来的人见见血。

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着现在一团和气,就把这事给办了。”

“兄长!...”蒯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我觉得,主公现在做此事的话,还是有些太操切了。”

“哦!...”蒯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汤,笑呵呵地道:“异度缘何如此认为?”

“兄长!...”蒯越略微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自主公攻破许都之后,短短半年之内,从许都陆续迁到襄阳的百姓,已有近三十万。

这些百姓的安置...”说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略显无奈地说道:“哪里有什么安置啊?

全都便宜了我们这些世家大族。

光是我们蒯家,就侵夺了近三万丁口。”

“好了!”蒯良摆了摆手,肃容道:“这些话,在这里同我说说就可以了。

出了这个门,但凡露出片言只语,你蒯异度将不容于荆州上下。

甚至,就连我蒯家,也没有你立足之所。”

蒯良惨然一笑,无奈地道:“兄长放心,越知晓轻重的。

这样的话,我也只会在无人之时同兄长说说。”

蒯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松缓了下来。

“兄长,迁来的百姓,暂且不去说他。”蒯越接着道:“我们新拿到的颍川、陈、汝南、弋阳、安丰五郡,人心尚未安稳,百姓疲敝不堪。

地方大族,虽大都臣服于主公,但依旧心怀曹孟德者,恐也不在少数。

这个时候,主公最应该做的,是选派能臣干吏前往五郡,安抚百姓,交结大族。

而不是每天想着那件事情。”

“这就是你反对主公此时做那件事的原因?”蒯良问道。

“不仅是如此!”

“不仅?”蒯良楞了一下,“好!那你接着说。”

“兄长!”蒯良凝重地说道:“除了新得的五郡外,荆南三郡也是阴奉阳违。

江夏黄祖,更是拥兵自重!

主公唯一可恃者,不过是手里的十余万兵马罢了。

可是,仅有兵马,是...,是做不了那事的。

即便强行做下来,也不过是另一个袁术罢了。”

“袁术?”蒯良笑着摇了摇头,“异度言重了。

主公的情况,可是比那袁公路要好了许多!

至少,荆州四面,可是没有能与我等匹敌的势力。”

“呃!...”蒯越楞了一下,吃吃地问道:“这么说来,兄长是支持主公做那件事?”

蒯良点了点头。

可是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这让蒯越有点懵逼。

他瞪大着双眼,满是疑惑地看着蒯良。

迎着蒯越的目光,蒯良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异度,你还没看出来吗?

我支不支持,其实不重要。

在这件事上,不要说愚兄了,就算荆州的几大世家一起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从主公得到那枚玉玺后,整个荆州的形势已经不同了。”

“可是...”

一丝不甘涌上蒯越的脸上,“主公如此操切,是不对的。

在荆州尚有如许多隐患的情况下,就匆忙做那事,这...,这是要出问题的。”

“呵呵...,异度,你说的这些,你当主公看不到嘛?”

“呃!...,这...”蒯越楞了一下,吃吃地问道:“兄长,你的意思是?

越说的这些,主公都知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进退两难 蒯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怎么会?”蒯越惊诧地叫了起来,“主公即知我襄阳的这些隐患,为何还要如此急切...”

蒯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异度可知,主公如今已是年齿几何了?”

“呃!...”蒯越有点发懵地看了蒯良一眼。

他不明白,兄长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过,在略一沉吟后,他还是立刻答道:“五十有三!”

蒯良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他。

在蒯良的注视下,蒯越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压着嗓子,用低沉而又发颤嗓音问道:“兄长,你的意思是,主公天不假年?”

蒯良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异度,主公已经年逾半百啦!

你说,他还能有多少年啊?

十年?二十年?

人家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

可又有多少人能活过七十岁。

不要说七十,即便是六十、五十,那也都是高寿了。”

“所以,主公才这么急?”蒯越恍然道。

“不错!”蒯良应道:“异度所言之事,以主公之能,又怎会看不出?

可是,以主公的年齿,根本就等不得把这些事都理顺了,再去做那件事。

这几件事,每一件都异常的棘手。

没有个两、三年的时间,怎么可能调理清楚?”

“嗨!...”蒯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力道:“越明白了。可是...”说着,他的语气又流露出一丝不甘,“若能把新得五郡,荆南三郡,江夏黄祖调理清楚,我...

我荆州进可一统天下,退也可割据一方啊!”

“好了!”蒯良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事了。

这些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们来说说我们蒯家吧!”

“我们蒯家?”蒯越疑惑地看着蒯良。

蒯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异度你说的几件事情,只是我荆州之隐患,但却不是我荆州之危!”

“这...,兄长此言何意?”

“异度,你想过没有。”蒯良郑重地道:“主公这么大的岁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测。

若是一年之内...荆州会怎样?...我蒯家又会怎样?

两年呢?

五年呢?

十年呢?

......”

“呃!...”蒯越楞住了。

很明显,他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不过,蒯越毕竟是荆州有数的谋士之一。

他能爬到这个位置上,可不仅仅因为是蒯良的弟弟。

在荆州,他自身的才能,那也是拔尖的。

因此,他很快就回过来神了,紧缩着眉头沉吟起来。

“主公...若在...一年...之内亡故,则荆州必乱...,我蒯家也将难以独善起身。

甚至,身死族灭,也不是不可能。

两年之内...”说着,蒯越摇了摇头,“主公若在五年之内亡故,荆州与我蒯家的形势,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五年之后...”说到这里,他犹豫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五年之后,具体如何,实非越所能谋也。”

蒯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异度,你再来说一说,若主公一年内亡故,荆州将会起何变乱?”

犹豫了许久之后,蒯越才缓缓地说道:“琦公子虽被主公立为世子,但毕竟时日尚浅,德望未立。

主公若骤然亡故,外有骄兵悍将,内有豪门掣肘,恐非琦公子所能制也。

然......”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一亮,略显兴奋地看向蒯良,“兄长一向与琦公子交好。

若有我家协助,琦公子或能稳住襄阳局面。”

“若稳不住呢?”蒯良冷冷地问道。

“这...”蒯越楞了一下,略显苦涩地道:“那我家立时便是身死族灭的局面,可是...,

若稳住了局面...”说着,他又满脸希冀地看向蒯良。

谁知,蒯良却摇了摇头。

“即便稳住了局面又如何?”他苦笑着说道:“我蒯家晋为荆州第一豪门?

内欺弱主?

外弄权柄?

呵呵...

若真有那一天,我蒯家必为万人所嫉啊!

异度!

这样的蒯家,难道是你想看到的?

这样的蒯家,又能存在多久?最后还不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呃!...,这...”蒯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惧,干涩而又艰难地道:“也就是说,主公在一日,我蒯家才可太平一日。

主公若不在,则荆州必乱。

到时,我蒯家进一步,也不过就像兄长说的那样。

可要是退一步,却...

却也无处可退。

不说别人!

单是主公后宅的蔡夫人和她背后的蔡家,便饶不过我们。

毕竟,我蒯家可是有一嫡女,正在主公后宅中与她争宠。

可是,主公年岁已大,又不可能永远庇护...”

“呼!...”

蒯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恐惧、慌张、不甘等表情,交替浮现在脸上。

接着,他略显无力地说道:“异度,我蒯家的太平日子,也就是这几年了。

所以,我们需要做一些其他的打算。”

“兄长的意思是?”蒯越疑惑地看着蒯良。

蒯良的脸色微微一红,迟疑着说道:“之前送进主公后宅的,是老三家里的嫡女。

嗯!...

我蒯家这个年岁的嫡女中...”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蒯越已经明白了过来。

“兄长,你...,你的意思是,要把小女--敏儿送出去?”

“不错!”蒯良点了点头。

“那...,兄长打算把敏儿送给何人?”

“东面的李横!”

“啊!...李横?”蒯越吃惊地叫了起来。

可是,他很快又回过身来,疑惑地问道:“兄长,若把敏儿送给李横,主公那里岂会答应?”

蒯良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所以,要委屈一下敏儿啦!”

“兄长之意是?”

“就对外面说,敏儿已经抱病身亡!”蒯良轻声道:“之后,再派人暗暗地给李横送去。”

蒯越张大着嘴,狠狠地‘啊’了一声。

不过,他没有直接反对,而是接着问道:“那李横不过才占据了丹阳一郡之地,兄长缘何如此看重于他?

而且...”

蒯越的话没有说完,但却满是疑惑地看着蒯良。

“你是想说,李横在丹阳郡劫掠世家豪门的事情?”

“是的!”蒯越点了点头,“以那李横在丹阳郡的做派,我们蒯家投靠过去,未必能落得什么好?

哦!...对了...

兄长可还记得,李横之前派来的那个使者?”

蒯良皱了皱了眉,“那个叫安助的胖子?”

“不错!”蒯越应道:“越私下里打听过了。

在松兹时,那安家便投靠了李横。

甚至,他们还把自家的嫡女,送进了李横的后宅。

安助本人,更是不辞劳苦,亲自到我荆州,替那李横奔波。

可他回去之后,李横却只让他顶着一个县主簿的虚名。”

“那又如何?”蒯良笑道:“这安家阖族性命不是保全了嘛?”

第一百六十九章 要求很低和曹操近况 “兄长!...”蒯越吃吃地问道:“你...,你只求保全阖族性命?”

“大难来时,能保住阖族性命,已经不错了。”蒯良无奈地道。

“可是...”蒯越不甘心地道:“兄长,那李横同江东三郡的世家豪门,已经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越估算:没有两、三年的时间,双方很难分出胜负来。

即便分出了胜负,即便胜的一方是李横,他也会元气大伤。

他又如何能保我蒯家的阖族性命?”

“异度之言,大谬也!”蒯良指着蒯越,严肃地道。

“呃!...”蒯越楞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疑惑。

在他的记忆中,蒯良还从来没有这么不客气地指责过他。

他立刻站起来,双手抱拳,冲着蒯良深施了一礼,恭敬地道:“还请兄长赐教。”

“异度可知,李横为何在丹阳大掠世家豪门?”蒯良问道。

“这...,为了屯田?”

“不错!”蒯良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异度可知,李横的屯田,与其他的地方,有何不同?”

“不同?”蒯越疑惑地看着蒯良。

“看来,异度是不知了。”蒯良略显失望摇了摇头。

这让蒯越脸色一红。

不过,没等他说什么呢,蒯良已经接着说道:“那就让我来告诉异度吧!

彻底!

极端的彻底!

这就是李横屯田的不同之处。”

“这...,兄长又是如何能知?”蒯越问道。

“很简单!”蒯良答道:“上个月,我特意派人去了一趟松兹和皖县。”

“呃!...,兄长派人去查了李横?”

“不错!”蒯良点了点头,语气幽幽地道:“你知道派去的人,都见到了什么?

他们说:

在李横的军屯中,任何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均可做到令行禁止!”

“任何人?令行禁止?”蒯越瞪大着眼睛,吃惊地问道。

“是的。”蒯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蒯越的嗓门,不自觉地升高了八度,“即便是我荆州军中,一些管束不严的军伍,也...,也做不到这点?”

“不管怎样,李横就是做到了。”蒯良感叹道:“这也是他敢以两县之地,养两、三万兵的原因吧!”说到这里,他语气凝重了起来,“异度,你想一下。

若李横在丹阳郡的屯田,也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将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啊?”

“呼!...”

蒯越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若李横在丹阳郡也能这么做...

不!

不需整个丹阳郡!

他只要能在建业、曲阿等两三个大县内,做到这种程度,那他平灭江东三郡,就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候,若荆州再生动乱,那...”说到这里,他一脸惊恐、震惊地看向蒯良。

“异度,你现在明白了吧?”

蒯越楞楞地点了点头。

“嗨!...”

尽管说服了蒯越,但蒯良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满脸无奈地道:“异度,把敏儿这么送给李横,为兄心中也是不甘!

若我蒯家以后真的投靠李横,恐怕也会如松兹的安家那般,把田地、丁口、钱粮都献出来,才能取得一丝容身之所。

可是,同家族的存续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兄长,越明白了。”蒯越应道。

但仅仅片刻后,一丝犹豫又浮现在他的脸上。

“兄长,若是主公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

“呵呵...”蒯良摇了摇头,笑道:“用不着十年。

以李横的做派,五年之后,江东三郡将再无世家。

三郡之地,也将遍地都是他设立的军屯。

那个时候,即便只是凭着三郡之地,他也能组织起二十万大军西来。

那个时候,我荆州能挡得住他的二十万虎狼之师吗?”

......

兖州,鄄城。

大汉朝廷从许都迁到这里后,曹操便把此地改名为鄄都。

地盘大幅度地缩了水,需要曹操处理的政务,便少了许多。

不仅是政务,由于地盘小了,战事也相应地减少。

最重要的是!

迁都之后的大汉朝廷,立刻便瘦身了不少。

皇亲国戚、名士大儒、当世名臣...

等等。

原本充斥朝堂,乌泱泱一片,让曹操一见就脑仁疼的家伙们,也大都流散了。

现在的鄄都朝堂上,仅有小猫几十只,在那里充门面。

这也释放了曹操大量时间和精力。

以前在许都的时候!

他的十成精力中,三成要放在军务上,两成用来处理政务。

另外的五成,则要全都拿来,同朝堂的那些大臣们勾心斗角。

就这,还未必能够呢!

说白了,曹操哪怕是睡觉,也得睁一只眼,盯着大汉的朝堂。

否则,他只要稍微放松一下,那些人就能给他弄个‘衣带诏’、‘恢复汉室’之类的乱子出来。

现在好了。

搬到鄄都的大汉朝堂,就那么几十个毛人,就是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

于是,现在的曹操,彻底地闲了下来!

每日里喝喝小酒、看看歌舞、宠爱宠爱姬妾,简直是快活似神仙。

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原本矮壮的身躯,便又圆润了一圈。

比起在许都的时候,此时的曹操似乎有些过于沉迷享乐了。

这给了外人一种假象。

曹操因为决策失误,丢失了大量的地盘和丁口,甚至连统治中心--许都,都让人给夺了去。

因此!

他受不了了!

他无心理政了!

他沉迷于酒色了!

......

可是,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

正是因为地盘小了,才变得更好治理了。

以曹操麾下文官的超强理政能力,根本就不用他操心,就把地方上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自然九让曹操空了下来。

并且,地盘缩小之后,由于战事的频度陡然降了下来,曹军的骄兵悍将们,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疲于奔命,今天打这个,明天灭那个了。

这让连年征战的曹军士卒们,得到了充分的休整。

战力也更上了一层楼。

这个时候!

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诸侯,觉得曹操实力大衰,而想要过来沾点便宜,那...

早就闲得发慌的曹军,一定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万事无忧之下,曹操自然也就稍稍地放纵自己了。

第一百七十章 给曹操解解闷 这一日。

一场瑞雪过后!

大地、山峰、平原、城池、屋舍,俱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鄄都城内的丞相府中,管乐丝竹之声,隐隐可闻。

在“哒哒...”的蹄声中,两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从长街尽头缓慢地行来。

他们最终停在了丞相府的大门前。

在仆人的搀扶下,两位文士,从各自的马车上,分别走了下来。

这两位文士,一老、一少!

老的,五、六十岁,胡须、鬓角都已经发白,但却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很是不凡的样子。

少的,年约三旬左右,身材瘦弱,面容俊秀。

这一位尽管正当壮年,不过,脸色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此二人便是曹操麾下的两位谋士:程昱与郭嘉。

老的是程昱。

少的是郭嘉。

两人下车之后,听着从丞相府内传出的咿咿呀呀声,不禁相视苦笑了一下。

这时,一位年约四旬,面容忠厚,身穿仆役装的男子,从丞相府的大门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小的王二,拜见两位先生。”

仆役跑到两人跟前,恭敬地行礼道。

“丞相可是在宴客?”程昱指了指丞相府,问道

“回程先生的话,丞相今日并未宴请宾客。”仆役答道:“山阳郡豪门--冯家,昨日给主公送了一队歌姬,因此主公今日便在松阁堂内,赏鉴歌舞。”

“呵呵...”郭嘉略显调侃地道:“主公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难为我等还要每日辛苦劳做...”

“呃!...”

王二楞了一下,却是不敢回应半句。

不要说回应了。

他的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

这样的话,郭嘉说说倒是没事。

可他一个仆役如果敢接的话,那就是嫌自己命长了。

一旁的程昱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

那意思是,你同一个仆役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干什么?

对此,郭嘉只是“嘿嘿!”了一下,便应付了过去。

脸上却一丝尴尬、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欠奉。

见此,程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仆役道:“尔在前面带路,我等要马上见丞相。”

“是,两位先生这边请!”

......

一座数十丈方圆的庭院内。

奇石、假山、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二十几株傲雪寒梅点缀其中,更是给这座冬日里的庭院,增添了几丝勃勃生机。

一座四丈见方的阁楼中,尽管四面透风,但在几十个火盆的烘烤下,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大汉朝廷的实际掌控者--曹操,一个矮胖子,此时正很没形象地斜躺在一张软塌上。

在他的四周,四位明眸皓齿,笑颜如花的美人,在贴身服侍着他。

左边那位,把面前桌案上的佳肴,送进他的嘴里。

右边的,则会时不时地喂他一口美酒。

下面坐着的美人,摆动白嫩的小手,温柔地捶着他的大腿。

另有一人站在他后面,轻轻地捏着他的双肩。

桌案之前的大厅内,一张绣有精美百花图案的地毯,被放置在正中央。

在悠扬的乐声中,十几个腰肢柔软,明艳动人的舞女,正赤着双脚,踩在地毯上翩翩起舞。

远远地看到被仆役引来程昱、郭嘉二人后,曹操立刻‘蹭’地站了起来。

阁楼内顿时寂静一片。

弹奏的乐师们!

跳舞的舞者们!

甚至,就连在他身旁伺候的四位美人,全都低头跪了下去。

对于这些,曹操一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他哈哈大笑着,一边冲门口跑去,一边嘴里大叫着,“仲德、奉孝...”

在阁楼的门口,程昱、郭嘉正要对曹操行礼,却被他拦了下来。

接着,他一手搀着一个,快步进了阁楼之内。

进入阁楼后,曹操冲着美姬、舞者、乐师们不耐地挥了挥手,“下去!下去!...,都下去。”

阁内的莺莺燕燕们,顿时就做了鸟兽散。

只留阵阵香风回荡在四周。

......

“仲德、奉孝,可是有事需要我处理...?”

拉着程昱、郭嘉坐下后,曹操立刻把圆滚滚的脑袋伸过去,满脸希冀地问道。

“呃!...”程昱那张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郭嘉则是轻浮地‘嘿嘿’一笑,“主公,看样子...”

没等他的话,曹操便脸色微红地连连摆手道:“莫笑!莫笑!...奉孝莫要耻笑于我...”

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仲德、奉孝,实不相瞒。

这段时间,我闲得都快发疯了!

之前,我可是每日万事缠身之人。

现在可倒好!

除了吃饭、睡觉、听歌、看舞之外,我竟然无事可做?

嗨!...”

“这...”程昱吃吃地说道:“主...,主公,这可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唯有如此,方能示弱于袁本初,为我们突袭河北创造条件...”

“仲德所言,我自是知之。”曹操一脸苦色地言道:“可是,我实在是闲啊!...”

“哈哈...”郭嘉放声大笑起来。

“你!...,奉孝...,你太无礼啊!”曹操鼓着眼睛,气恼地看向郭嘉。

可是,仅仅片刻后,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奉孝,你太过分了!”

“主公莫恼!”郭嘉嬉皮笑脸地道:“我和仲德兄今日到此,倒确实有一事要报于主公。

此事虽不大,但可稍解主公心中的烦闷!”说完,他朝程昱宽大的袍袖指了一下。

那意思是:主公,你要的东西在那儿呢!

“哦?...”曹操的眼睛一亮,一脸兴奋地看向程昱。

对于曹操、郭嘉二人的搞怪,性情古板严厉的程昱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略显不甘地从袍袖中取出一张帛书,递给了曹操。

“主公,这是刚刚收到的江东急报!”

“江东?”曹操疑惑地接过了帛书。

可是,摊开帛书后,他仅仅看了几眼,便幸灾乐祸地大笑道:“大耳贼,你也有今天...”

说完这句话,便又再无声息。

不过,他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放下帛书,低头沉吟了起来。

“嗯!...,仲德,那李横麾下都有何出彩的人物?”

“这...”程昱思索了片刻后,答道:“李横在松兹袭破袁术旧部后,袁术旧人--袁胤、黄猗和阎象,便顺势投靠了他。

不过,袁胤、黄猗并不为李横所重。

只是委他二人当了松兹县的县令、县丞而已。

但松兹县内的所有百姓,都已经被编为军屯。

故此,二人的县令、县丞只是空名罢了。

后来,李横拿下皖县后,又迁二人为皖县县令、县丞。

皖县之内,倒是有一些没被编为军屯的百姓。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二人才算有了一些实权。

只有这个阎象,一直被李横带在身边听用,很得他的信重。

据密探所报,李横治下,大小政务几乎尽操于阎象之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曹操的心里话 “阎象?”曹操喃喃地道:“袁公路称帝时,其麾下众文武中,似乎仅有一个姓阎的主簿,敢于犯颜直谏?”

“不错!”程昱应道:“正是此人。”

曹操点了点头,示意程昱继续。

“李横麾下武将中...”程昱脸上露出一丝难色,“似并无出众之人。

哦!...对了!...

有个叫甘宁的,在巴郡之地,似有一些豪勇之名。

但此人投靠刘表后,仅在军中当了一个百夫长。

后来,更是被刘表转送给了李横。”

“甘宁?”曹操楞了一下,“那此人?”

程昱摇了摇头,“此人仅是李横麾下有数将领之一。

李横攻略丹阳郡时,兵分两路。

他自领南路两万余兵马,在丹阳南部渡江。

另一路万余人,由一个叫张毅的统帅,趁着刘备主力南下之机,数日内连破曲阿、建业、丹阳三县。

也是因为此三县被夺,刘备没了后方,稳不住阵脚,才被李横击败。”

“张毅?”曹操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此何人也?”

对面的程昱、郭嘉二人摇了摇头。

“刘备的本事,我等都知道。”曹操接着道:“虽然算不得兵法大家,但也是用兵老道。

如今,却让这个叫‘张毅’的,在数日内把老巢端了?

这...

以此人之能,为何之前寂寂无名?”

程昱、郭嘉二人依旧是摇头。

“刘备麾下的关、张、赵三将呢?”曹操抖了抖手中的帛书,“此三将皆有万夫不挡之勇。

而且,他们也不是只有勇力的莽夫。

丹阳之战也打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为何没有他们三个的消息。”

“这...”郭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嘉姑且度之。

或许,还没等关、张、赵三人施展所能,刘备便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奉孝此言何意?”曹操疑惑地看着郭嘉。

郭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曹操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若主公处于李横的位置,又会如何攻略丹阳郡?”

“这!...”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曹操喃喃地道:“硬打肯定不行!

刘备虽因兵卒新募,而战力薄弱,可麾下关、张、赵三将的武力,太强横了。

若硬打,则伤亡必大。

甚或折损帐下大将,也不是不可能。

若不硬打,就只能用计。

用计的话...”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也只能如李横那样,兵分两路。

一路主力在南面渡江,把刘备从曲阿老巢调出来。

另一路偏师,则趁刘备后方空虚之时,袭取他的老巢--曲阿。

曲阿一下,刘备必慌。

他这一慌,就会出错。

到时候,只要派一支精锐,最好是骑兵,趁刘备不放,狠狠地来一下。

他必然全军大溃!”

说到这里,他又抖了抖手中的帛书,“此密报虽然只说:被李横大将--张毅袭去曲阿、建业、丹阳三县后,刘备即败逃无踪。

可是,李横、刘备的丹阳之战,应该就是如此了。

关、张、赵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全无施展的机会!

想不到...

这李横的军略,居然如此过人。”

“主公,李横的军略即便再过人,那也不是什么大事。”程昱凝重地道:“无非就是,江东之地再出一个孙策一样的人物罢了。

可是...

这封密报言说,他肆意劫掠世家豪门,所得丁口钱粮,尽皆用来屯田...

这实在是让人忧虑啊!”

“忧虑?”曹操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程昱,“仲德何出此言?

我们屯田还少吗?

七、八年前俘虏的青州黄巾,不都是在屯田嘛?”

......

“主公,李横的屯田与我们是不同的?”

“不同?哪里不同了?”

程昱并没有直接回答曹操的问题,而是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郭嘉。

此时的郭嘉,也收起了一贯的轻佻模样,开始正襟危坐起来。

“这...”

两人的这幅样子,让曹操有一些诧异。

他沉吟了片刻后,迟疑着问道:“仲德,你的意思是:李横在丹阳四县,肆意劫掠世家豪门之事?”

程昱重重地点了点头。

“呵呵...”曹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不就是抢了四个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横出身低微,即便得了丹阳郡,也必为当地大族所轻。

他若想在丹阳郡站稳脚跟,只有屯田一条路。

否则,便会军粮不继。

可若要屯田,就必须要有土地、丁口、钱粮。

李横又拿不出这些东西来。

他不抢这些人,还能怎样?

要我说,李横还是没有放开。

他抢的四个县,都是丹阳郡的偏狭小县。

那种地方的豪门大族,恐怕也富不到哪里去?

他若在曲阿开抢,曲阿一县之地的所得,比那四个县的总和,恐怕还要多。”

对于曹操明晃晃地谈论抢掠之事,程昱、郭嘉二人,一点也没有不适的感觉。

自起兵以来,曹操抢掠百姓、大户的事情,做得还少啦?

别说开抢了。

打徐州的时候,他可是直接玩起了屠城。

如果不做这些事,曹操也走不到今天。

早在起兵初期,他就得因为没有军粮,而兵败身死。

所以,对于抢掠之事,不论是曹操本人,还是他麾下文武,看得都比较淡。

甚至还觉得理所应当。

你有,我没有!

你还打不过我,那我不抢你的,抢谁啊?

在乱世之中挣扎图存,在曹操一伙人的心中,早就没有了善恶、是非观念。

有的,只是冰冷的谋算与利益。

尽管如此,曹操的一番话,也没让程昱、郭嘉紧绷的脸颊松缓下来。

略一犹豫后,程昱郑重地重复了刚才的话。

“主公,李横的屯田,确与我们不同。”

“呃!...”曹操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程昱。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郭嘉。

结果发现,两人都是一样的眉头紧锁。

“呵呵...”曹操舒展开眉头,微微笑了一下,“好!好!好!...,那仲德且说一说,李横的不同之处,究竟在何处?”

“主公,我与奉孝仔细研究过,李横自起兵以来的所有作为。结果...”说到这里,他干咽了一口唾沫,“我们发现,在李横的麾下,居然没有一个世家子弟得到重用。

甚至,连他唯一妾侍的兄长,那个松兹小县土豪的独子,现下也是投闲置散,没有重要职司。

而这,就是李横与我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我们也劫掠世家!

我们也屯田!

甚至,我们还屠城...

可是,在主公麾下,却也聚集了大量世家豪门子弟,为主公效命。”

“呃!...这...”曹操楞了一下,迟疑着问道:“李横麾下没有一个世家子弟?”

程昱、郭嘉一起摇了摇头。

曹操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

在沉吟许久之后,他的嘴角弯了弯,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李横...若仲德所言为真...啧!啧!...我怎么觉得...

他似乎对于所有的世家豪门,都隐隐地有一丝敌意呢?”

“这正是昱所担心的!”程昱忧虑地道:“李横若真是这种人,那早晚有一天,江东三郡的所有世家豪门,都会被他灭了。

到时候,他一旦在三郡全面实行屯田。

这...

一、两百万的丁口,数百万亩的田地,将处于他的直接掌控之中。

有了这些...”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主公知道,若以军屯之法,直接管理这么多的田亩、丁口,那可是能养得起二十万兵的。”

“呵呵...”曹操撇着嘴笑了笑,“若李横真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他倒是有几分黄巾乱贼的气象了。

不过...”说着,他又冲程昱顽皮地眨了眨眼,“仲德也无需多虑。

即便是这样,该担心的也是南面的孙权和刘表。

而且,就算我们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

总不能隔着孙权,派兵去打李横吧?”

“这...”程昱无奈地点了点头。

......

待程昱、郭嘉二人退去后,曹操胖脸上无所谓的表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拧着眉头,喃喃地道:“李横!...有趣!...,尔居然要做,某只敢在心中所想之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寿春和周瑜、小乔 寿春。

原本不过是汉末分封的诸侯国--阜陵王国的国都。

自袁术割据南阳、汝南和江淮一带后,此地便被他所钟爱,定为自己的统治中心。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袁术又废阜陵王国为淮南郡,寿春县为淮南郡治。

寿春位于淮水南岸,背靠瓦埠湖,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南面可以接引汝、颍两水。

东面控遏富庶的江东地区。

北面是中原腹地。

西面又与汝南相连。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此地实是一处‘南北交通要冲之地’。

袁术把此地选为自己的统治中心,甚至在公元197年称帝时,直接立寿春为国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惜的是,袁术的偏爱,也如同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

他据有寿春,前后还不到十年的时间。

但在他玩命地折腾下,原本人烟辐辏,富庶异常的寿春一带,被他生生地祸害成了,千里无人烟、白骨露于野的景象。

即便是寿春城内的百姓,那也是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后来,此地落到曹操的手里后,倒也恢复了一些元气。

再后来,当孙权攻下寿春的时候,由于跟随他到此地的世家、百姓众多,寿春便又有了一些热闹的景象。

尽管如此,但由于时间太短,寿春及寿春一带,仍旧难掩一副荒凉、破败的景象。

这一日的傍晚时分。

五十余名精悍护兵,护卫着一位白盔白甲,年约二十五、六的俊秀将领,急驰到了寿春城东的一处大宅前。

此处大宅,门庭高大、宽广,占地也数十亩之多。

站在门外仰头望去,立刻就可看到,大门之内那层层叠叠的,高耸的楼阁亭台。

据说,此宅原本是袁术麾下头号大将--纪灵的。

孙权进城后,便把这座宅邸赏给了周瑜。

而那位白盔白甲的俊秀将领,就是刚刚下班回家的周瑜本人。

在大门外甩蹬下马后,周瑜立刻急匆匆地朝府门走去。

得到小乔已经一年多了。

可是,两人的关系依旧是如胶似漆!

不要说一日不见了,就是一刻不见,周瑜也感觉心里发慌。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江东孙氏的势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主公由孙策变成了孙权!

江东发生叛乱!

平定叛乱!

和刘备交换地盘!

攻略江淮之地!

等等...

尽管有这么多的变动,周瑜的地位依旧是稳如泰山。

他依然是孙氏势力中,除主君外的第一人。

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位高权重,事务繁忙。

尽管如此,只要不是出征在外,只要是在寿春城内,周瑜便都会回府吃饭。

这...

又年轻、帅气!

又位高权重!

又顾家、疼爱老婆!

这简直就是女中心中梦寐以求的居家好男人啊!

......

占地宽广的周府内,尽管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但却难掩其斑驳、破败之色。

由于刚刚拿下寿春等地,孙氏的钱粮等物,还不是很宽裕!

而且,随周瑜北迁移的,除了小乔外,便是一些家仆和亲兵部曲。

总人数也不是很多。

因此,周瑜得到此宅后,仅仅只是简单扫了一番,并没有大肆地修补、营建。

不过,在宅邸的深处,有一座小院,在被周瑜重新翻修、整理过后,显得异常的典雅、精致!

小院不大,仅仅占地两、三亩而已。

院墙因刚刚粉刷过,自然是白净异常。

院墙顶上,铺的是昂贵的绿色琉璃瓦。

天气晴朗的时候,阳光一照,璀璨夺目的绿色光芒,立刻四散开来。

小院有一扇月亮门,同外界连通。

月亮的两侧,昂首肃立着两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壮妇。

穿过月亮门,踩着曲折蜿蜒的碎石路,很快便会来到一处水潭。

不!

这不是水潭,而是一处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的温泉池。

池子不大,仅有十尺见方。

旁边有一道青石覆盖的暗渠,会把不停冒出来的泉水引走。

不过,在这冬日里,随着温泉水的涌出,一片片雾气氤氲在这一方小天中,让此处恍若仙境。

温泉池的旁边,是一座精致的八角凉亭。

此时,八角凉亭的四周,已经用厚厚的毡毯围了起来,仅留一个出口,同外界相同。

凉亭之内,红彤彤的一片,似是点了火盆。

一片氤氲仙境中,一座温暖的凉亭...

这逼格就是高啊!

“哒哒!...”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碎石小径的尽头响了起来。

立刻。

一位娇艳如花,光彩夺目的美人,便出现在凉亭的出口,跳脚张望起来。

这便是美名传于四方的小乔--乔霜。

伴随一声爽朗的大笑,周瑜那俊朗的身影,终于从蜿蜒的小径处拐了出来。

美人动人的双眸一亮,立刻提着裙摆下了凉亭,快步迎了上去。

见到小乔,周瑜原本急匆匆的脚步,便又快了几分。

待走到小乔的面前,他轻轻抓住美人的白嫩小手,“霜儿,等急了吧?”

美人脸色微微一红,笑着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估算着周郎快回来了,便让下人们把饭食端过来,温了起来。

周郎洗漱过后,便可直接用了。”

......

一刻钟后。

在小乔的伺候下,简单梳洗一番的周瑜,只着一身月白长袍,坐在了凉亭内的石桌旁。

石桌上,摆放着几样小菜、一壶酒,两腕粟米饭和两幅碗筷。

周瑜与小乔都是文化人。

既然是文化人,那就讲究个像‘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因此,两人坐下后,便不再说话,而是端起碗筷,开始干起饭来。

不长时间,桌子上便已经是杯盘狼藉。

在指挥几个仆人,把桌上碗筷撤去后,小乔又亲自给周瑜倒一碗热腾腾的茶汤。

端起美人的茶汤,周瑜轻轻地抿了一口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嗯!...”

小乔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却是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了,霜儿?有事?”

“没有!”小乔微微笑了笑,柔声道。

“哎!...”周瑜放下手里的茶碗,轻皱着眉头,略显嗔怒地道:“霜儿,你我份属夫妻,还有何不能说的。”

“这...”美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略显羞涩地低声道:“周郎,今日...

今日父亲来找我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乔的尴尬和队伍 “父亲大人?”周瑜楞了一下。

可是很快,他又恍然道:“可是为了姐姐之事?”

“嗯!...”小乔颔首低应了一声。

周瑜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当然了!

这丝无奈不是对小乔,而是对她的姐姐--大乔。

对于孙权势力来说,尽管所有人都装作看不见,可大乔就是在那里。

而且,她还是一个麻烦,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大麻烦。

大乔应该算是,孙氏前任主人--孙策的女人。

准确一点说,是孙策已经预定,但却没娶过门的女人。

更准确一点说,她是孙策的一个耻辱,甚至还和孙策之死有一些关系。

这样一个女人,让孙氏上上下下着实尴尬。

对她不敬吧!

她毕竟是差点当上孙氏主母的人!

而且,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周瑜的大姨子。

对她不敬,那也就相当于在打周瑜的脸。

甚或,前任主人--孙策,尽管已经故去了,但也会脸上无光。

而让孙策脸上无光,整个孙氏的脸上,恐怕也不会好看。

那...

好吧!

如此看来,在寿春城内,似乎除了现任主公-孙权外,似乎也没人敢对大乔怎么样。

可是...

真要论起来的话,大乔和孙氏上上下下,又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孙氏第二号人物--周瑜的大姨子而已。

......

想到这里,周瑜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姐姐那里有何事?”

说到这里,他脸色微微一沉,“可是有人过去骚扰了姐姐?”

“呃!...不是的,周郎!”小乔赶忙摇了摇头。

但紧接着,她又脸色微微一红,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霜儿?”周瑜疑惑地看着小乔。

“这...”小乔犹犹豫豫地说道:“父亲大人说,姐姐在寿春这样呆着,不是长久之计。

他想带着姐姐回...嗯!...”

“回皖县老家?”

小乔又摇了摇头,用几乎微微不可查的低音道:“不是皖县老家,是...,是建业。”

“呃!...”周瑜俊秀的脸庞上,闪现出一丝茫然之色。

但很快,他又明白了过来。

“父亲大人是要带着姐姐,去建业寻那李横?”

“嗯!...”小乔轻轻地应了一声,“父亲说,李横既然坏了姐姐名节,那...

那他就要负责。”

周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干涩地应道:“好!我去同主公言说此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周郎,你答应了?”

小乔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惊诧无比地看向周瑜。

“呵呵...”周瑜宽容地笑了笑,“霜儿多虑了。

这又不是军政大事,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可是...”小乔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我觉得父亲说的,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是看到李横攻下了丹阳郡,觉得李横或有发达的可能,才兴起把姐姐送过去的念头。”

“霜儿,不管父亲大人是怎么想的,但此事对姐姐来说,确实不是坏事。”周瑜劝说地道:“姐姐留在寿春,除了蹉跎年华外,还要受人指指点点。

与其如此,倒不如...”

“可是,那李横不过是一个山贼罢了。”小乔气鼓鼓地看着周瑜,“况且,他之前还掳走过姐姐...”

“霜儿,莫要任性了。”周瑜刮了一下她的琼鼻,笑呵呵地道:“你心里应该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只有李横那里,才是姐姐最好的归宿。

而且,那李横虽只踞一郡之地,但毕竟已是一路诸侯。

姐姐去了,也不算委屈了她。”

“可是...”小乔疑惑地看着周瑜,“前几日,周郎与几位军将在大堂开会时,不是说:那李横得罪了江东三郡豪门世家,将亡无日哉!”

“呵呵...”周瑜宠溺地把小乔搂进了怀里,苦笑地道:“那只是为夫的一句气话罢了。”

“那...,那也就是说...”小乔仰头侧望着周瑜俊俏的脸庞,追问道:“李横能打败江东三郡的豪门,他...,他能在丹阳郡立住脚?”

周瑜犹豫了一下后,长叹了一声后,略显无奈地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李横能不能在丹阳郡立住脚,而是他什么时候能够全取江东三郡?”

“呃!...”小乔楞了一下,美眸中闪现惊疑之色。

“我这几日,每日与主公,张昭先生见面,商议的便是此事。”周瑜接着道。

.....

车马粼粼声!

战马得得之声!

脚步踏地之声!

在这一片喧嚣之中,一列长长的队伍,在长江西岸逶迤向北。

在本阵前面数百步外,一队百余人的步卒,三五一群地呈伞兵状态,搜索前进。

同样的!

本阵的左面和后面,也有一支百人队,以这种状态行军

右面虽然没有派人,但却安全得很!

因为数百步开外,就是宽广无垠的长江。

这支队伍的本阵,由三部分组成。

一支七百人的步卒。

一列由三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

一支百余人的骑兵。

步卒被分隔成了两部分。

三百人在本阵的前面开路。

车队紧随其后。

百余骑兵,紧紧地围护在车队的附近。

偶尔,还会从骑兵队列中分出数十骑,向四面探查一番。

剩余的四百步卒,则在本阵的后方殿后。

也就是说,这是一支有一千一百余人的步、骑混合队伍。

而且,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兵,都是面容坚毅、体格壮硕的精锐。

这样一支队伍,从皖县出发,沿着长江往北走,一路之上虽然盗匪如毛,但也没人打他们的主意。

即便附近有大股的盗匪,人家也不会动这种心思。

原因很简单!

费效比太低了。

这样一支千余人的步、骑混合队伍,要把他打下来,那得伤亡多少人啊?

不用别的,光是那支百余人的骑兵,就得消耗掉己方几百条人命。

这还只是把他们打败,打跑了。

要想把这支骑兵留下来,这个伤亡数,可能还得再翻一倍。

这还只是打骑兵的伤亡。

如果加上那支千余人的步卒的话,那可能就得扔个两、三千人了。

伤亡这么大,却只能缴获三十辆马车。

这无论怎么算,也是不合适的。

真要有勇气经受这么大的伤亡,那还不如去抢掠一个防御薄弱的小县呢?

不仅伤亡要小许多,收获也比抢这支队伍多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白甲兵和年纪 这支队伍便是李横派出来的。

派出的目的,就是去皖县,把自己的家眷和三名文官接到建业来。

没错!

李横现在也是有家眷的人了。

一个是安家送进内宅的小九儿--安如,另一个则是乔家留在皖县的小丫鬟--荷香。

由于李横军水营的运力太紧张,所以,家眷的迁徙和三个文官的调动,便只能走陆路。

又因为,这一路之上盗匪、溃兵多如牛毛,为了保证这些人的绝对安全,李横便直接派出了一千余人的步、骑精锐,来护送他们。

统帅这一千兵马,负责护送任务的,便是亲卫武将内的三员大将之一--陆成。

那一百骑兵,也是从亲卫武将中挑拨出来的。

这一百亲卫武将,现在叫‘白甲兵’,更为合适一些。

李横把所有亲卫武将的盔甲,都重新回炉,打造成了亮银色。

白日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几十、几百名亲卫武将聚集城一团,便会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这样一来,每次出动亲卫武将的时候,便能让敌、我双方,明确地识别出他们。

而以亲卫武将的强横战力,只要他们出现在战场上,就可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这种情况发生得多了,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亲卫武将的出现,在极大地提升己方士气同时,也可摧折敌方的锐气。

......

陆成贴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缓步策马而行。

在他的四周,是银灿灿的一片白甲兵。

很明显,陆成及一百白甲兵护卫重点,便是这辆马车。

后面的三辆马车上,载着赵岩、杨平、石庶。

他们三人,便是即将去丹阳郡上任的三位县令。

即便如此,这三辆马车没能进入白甲兵的保护圈。

这倒不是陆成歧视三人是孙策旧人,而是他实在不敢大意。

马车内两人,一个是李横的妾侍,一个是婢女。

任何一个有点闪失,他陆成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准确一点说,是那个婢女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横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过什么,但是身边的亲卫,以及文臣、武将们,却都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李横极其宠溺这个只有13岁,娇憨无比的小婢女。

这种宠溺,不是男女之情,而是...

更多的,似乎只是一种兄长对妹妹的宠爱。

事实上,马车内此时的情景,也体现婢女与妾侍的地位倒挂。

一位身材袅袅婷婷、肤白似雪、五官精美的美女,正手持一卷竹简,安静地坐在车内的一角,津津有味地看着。

而另一位头梳双髻,身着水绿色绸裙小头,则很没形象地斜靠在车窗旁,透过细纱窗帘,向外张望着。

过了许久,可能是看腻了,丫鬟--荷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百无聊赖地扫视了一会儿车内,便把目光定在了对面的美女身上。

这也怨不了她。

车厢虽然很宽敞,但毕竟是挤进来两个人。

她除了看人之外,也看不了别的了。

突然,小丫鬟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一红,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小丫鬟的不对,美女抬起了头。

一双明亮、澄净的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九儿姐,荷香问你个事?”小丫鬟挨挨蹭蹭地,靠到了美女的身旁。

此时的她,脸色羞红,但却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问我?”美女的樱桃小口,吃惊地张了起来。

“嗯!...”小丫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由于用的力气太大,惹得头上的双髻,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这个滑稽的样子,立刻让美女娇俏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

“九儿姐,行不行啊?”

“好!你问吧!”

“嗯!...”

见到美女答应,小丫鬟反而迟疑了起来。

“怎么了,荷香?”美女疑惑地看着小丫鬟。

“那...,那个...”小丫鬟脸色更红了,“九儿姐,你...

你不是将军的妾侍嘛?”

“嗯!”美女低声应道。

“刘妈妈说,妾侍是要和将军一起睡觉的。”小丫鬟疑惑地问道:“可是...,姐姐都进府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和将军...?”

“讨打,你个死丫头...”说着,美女举起手中的竹简,做势要打。

“哎呦!哎呦!...”小丫鬟赶忙求饶道:“姐姐,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美女自然不可能真打小丫鬟。

她也知道,这是小丫鬟闲极无聊,在开她玩笑呢!

一路之上,两人独处一车之中,像这样的场景,已经是发生过许多次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路的相处,原本有些隔阂的两人,才逐渐熟悉了起来。

甚至,还会像现在这样,彼此之间开一些小玩笑。

“哼!...”

美女重重地一哼,佯装嗔怒地道:“你个死丫头,再敢这样,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一边说,一边放下了手里高举的竹简。

可是很快,她又羞红着脸,压低着声音道:“荷香,其实...

其实,李郎说过这件事的”

“说过?说什么?”小丫鬟扑闪着一对大眼睛,一脸的疑惑。

“你!...”美女瞪着一双美目,狠狠地剜了小丫鬟一眼。

此时,她不仅脸颊通红,就连脖颈之上,也是殷红一片。

不过,她还是低声解释道:“将军说,我太小了。

这么早就那样,对身体不好。

所以,要过两年才能...”

“过两年?”小丫鬟终于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九儿姐姐,那也就是说,要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

“嗯!...”美女轻声应道。

“呼!...”小丫鬟拍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居然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这让美女楞了一下。

她瞪着一双美眸,疑惑地打量起小丫鬟来。

见此,小丫鬟眼神躲闪地往后缩了一缩。

“荷香!...”

“哎呀!...,好了!好了!...”小丫鬟无力地摆了摆手,“告诉你好了。

是刘妈妈啦!”

“刘妈妈?”美女楞了一下。

“嗯!...”小丫鬟轻轻颔首,低声道:“昨日宿营的时候,刘妈妈偷偷和我说:我...,我早晚也得是将军的女人...”

“你个小糊涂虫!”美女好笑地轻轻点了点小丫鬟的额头,“你才知道啊?”

“不过,听姐姐刚才的话,我...”说到这里,小丫鬟的脸颊、脖颈也已经是殷红一片,“我就放心了,我可是还有五年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贾诩被追杀 “停!...”

伴随着车厢外的一声暴吼,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快速简洁的军令声,传进了车厢内。

“白甲兵第三十一什,前出两百步外警戒。”

“白甲兵第三十二什,去西面哨探!”

“白甲兵第三十三什,去南面哨探!”

“白甲兵第三十四、三十五两什,在左近游弋警戒!”

“剩下的白甲兵,立刻下马防御!”

“所有马车立刻聚拢过来,结成车阵!”

“所有步卒立刻收缩,在车阵一线布防!”

......

接下来!

马嘶声!

马蹄声!

马车行驶声!

军卒吆喝声、踏地声,抽刀出鞘声...

这种种的声响,又次第传了进来。

这让车厢内的两名娇柔女子,脸色苍白了起来。

她们所不知道的是:

她们这辆马车虽然停在原地没有动,但是,以这辆马车为中心,在短短的,不足一炷香的时间里,一座由三十辆马车围城的车阵,已经成形。

车阵内!

两人所在马车的四周,是层层叠叠肃立着的,五十名银光闪烁的白甲兵。

他们的外面,两百名最精悍的步卒,已经依托着车阵,刀出鞘、箭上弦,摆出了防御阵型。

车阵之外!

五六百人的士卒,也已列好阵型,肃然而立。

再外面,一些在远处警戒的士卒,正快速奔来,汇入防御阵型中。

......

车厢内,越听外面的声响,两女是越怕。

最后,她们甚至瑟瑟发抖地抱在了一起。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居然沉寂了下去。

这让两女略微松了一口气。

名唤‘安如’的安家美女,到底要比小丫鬟年长几岁,她壮着胆子移动到车窗的位置,颤着嗓音朝外道:“外面是哪位将军在主事?”

“禀夫人,末将--陆成一直在此!”车外的粗豪声音,恭敬地应道。

听到此行的主将就在车外,安如长出了一口气,慌乱、忐忑的心情,也稍微安定了几分。

“陆将军,可是有匪人要打劫我们?”

“禀夫人,不是匪人打劫。”陆成回道:“而是前方一里外,有两拨人在厮杀。

为防我等被波及,末将便先收缩防御了起来。

夫人可是有令喻,要赐予末将。”

“陆将军言重了。”安如答道:“奴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行军布阵。

但有事,将军自决便可。”

“是!”

......

实际上,陆成说得是有一点不对的。

前方一里开外,是有两拨人。

但却不是势均力敌的厮杀,而是一方在追,一方在逃。

跑的一方,仅有一辆马车,一骑铁甲武将,三十几名骑卒。

追的一方,则有二、三百人,且也都是骑卒。

不过,这二、三百人,身形壮硕,呼喝喊杀声不断,似乎很是精悍的样子。

倒也确实如此!

奔逃中的那一方,返身阻击的时候,几乎是一触即败,即亡!

仅仅片刻的时间,便又有十余骑卒,从马上摔了下来。

如不是那员骑马的武将,手中铁枪太过犀利,每一挥动间,便能扫落数名追兵,奔逃的一方恐怕也坚持不到现在。

这员武将如此强横,想要单人独骑自己跑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马车中的人,似乎对他很重要。

这从他奋勇拼杀的决绝姿态,就可以看得出来。

甚至还有一点,不救出马车中人,他也要死战于此的样子。

......

此时,经过探查,在确认其他方向安全后,陆成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

他亲率五十骑白甲兵,直接迎了过去。

在车阵以北三百步外,他高高地举了一下手。

身后隆隆的蹄声,逐渐沉寂了下去。

陆成踩着马镫,看向远处厮杀的两伙人,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就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奔逃一方的所有骑卒,全部战殁。

甚至就连马车上的御者,也身披数箭,从车上摔了下来。

这个时候,那员铁甲将领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直接跳上马车,驾驶着马车,朝陆成等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么的!”

陆城不禁懊恼地骂了一声。

很明显,那员铁甲将领被逼急眼了。

他开始病急乱投医,甚至想要祸水东引。

人家现在是不管你帮不帮忙,先跑过来再说。

......

陆成撮着牙花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大声吼道:“举弓!”

“唰!...”

身后壮硕五十骑百甲兵,立刻擎弓搭箭。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

那名驾驭马车的铁甲将领,就像没看到此处明晃晃的五十骑白甲兵一般,依旧在纵马狂奔。

他身后的追兵同样是如此,仍然在呼呼喝喝地催马猛追。

就好像,立在这里,杀气腾腾的五十骑是纸糊的一般

对此,陆成的心中,当然很愤怒。

不过,他却没有丧失理智。

他只是抿着嘴,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视线中越来越近的马车。

最终,当马车离他还有一百余步的时候,他大吼道:“来车止步!

再若上前,我等便要放箭了。”

驾驭马车的铁甲将领犹豫了一下,但身后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又让他举起手中的铁抢,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股。

于是,马车便以更癫狂的速度飞驰了起来。

陆成的眉头微微一皱。

正当他要挥手下令放箭的时候,突然从马车的车厢内钻出一位年约五旬的瘦弱文士。

文士两手死死地抓着车厢的一角,以便自己能在急驰中的马上战住。

与此同时,他艰难地冲着这里大喊道:“莫要放箭!莫要放箭!...

在下贾诩贾文和,特来江东投靠贵主--李横。

贵主能晋位扬州牧,振武将军之职,还是鄙人在曹丞相面前举荐的。”

“呃!...”陆成犹豫了起来。

可是,现在这种时候,有哪里有时间给他犹豫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马车已经跑进五十步内。

后面的追骑,也到了百步开外。

见此,陆成咬了咬牙,大吼道:“弓箭举高。

目标:后面追兵。

放!”

唰!唰!唰!...

五十余支羽箭腾空而起。

紧接着,当追兵群中的惨叫声响起来的时候,陆成一催胯下战马,当先冲了出去。

一片白晃晃的甲胄,也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夏侯尚 哒哒哒...

蹄声如雷中,两支骑兵在轰然对冲。

一支白甲,一支黑甲。

白甲五十余骑,黑甲数百骑。

诡异的是,当陆成率白甲兵冲过去的时候,呼呼喝喝追杀贾诩二人的数百骑,突然沉寂了下去。

原本因为追杀而杂乱的队形,也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变阵为一个三角冲击阵型。

一名体格壮硕,面容坚毅,手执长枪的年轻骑将,更是从后面快速前出,顶在了三角阵列的最前面。

其他的普通骑兵,也没了之前追杀贾诩二人的懒散和轻浮。

现下,这些人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均是手持刀枪,紧抿着嘴唇,双眸猩红一片,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一片白甲。

这番景象映入陆成的眼中,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了一声‘不好’。

这...

这是一支精锐!

一支难得的精锐!

主公麾下,单论精悍,除白甲兵外,竟无一支卒伍赶得上对面这一小股骑兵。

那个叫‘贾诩’的干巴老头,究竟是何人?

他为何能向曹操举荐主公?

又为何会惹得这么一支精悍骑兵来追杀他?

......

各种纷杂思绪,在陆成的脑海中刚一发散,就又被收了起来。

现在没有时间给他考虑这些事情。

随着双方的飞速奔驰,陆成和对方很快便迎头撞在了一处。

“嗡!...”

对方主将一震掌中钢枪,一点寒芒直冲陆成的咽喉而来。

陆成头一低,枪尖裹着一股寒风,从他的头顶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陆成手里的长枪,也如同出洞毒龙一般,朝着对方的肋下,狠狠地刺了过去。

“铛!...”

一声巨响。

对方虽然来不及收回长枪,但却竖起枪杆,把陆成的这一枪扫到了一边。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

仅仅过了一招,两人胯下的战马,便对冲而过。

这个时候,一阵酥麻的感觉,也从陆成的虎口处传了过来。

这让他心中微微一凛。

对方的这员骑将,其武力竟不下于他。

这个念头还在脑中打着转,三杆长枪,两把大刀,就又递到了他的面前。

陆成手腕一抖。

掌中的大枪,便‘嗡’的一声,抡起一片枪影。

“铛!铛!铛!铛!铛!”

五声脆响过后,长枪、大刀都飞上了天。

接着,枪尖轻点,两点寒芒闪过,挡在前面的两名骑兵,便手捂着喉咙,从马上摔落下来。

陆成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奋力一冲,向前突进了一个马身。

相比于陆成的轻松碾压敌兵,那员骑将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同陆成交错而过后,他手中长枪便朝着一名白甲兵的咽喉刺去。

这名白甲所用兵刃,也是一杆镔铁大枪。

只见他微微一侧头,在避过来袭的枪尖后,还把手中的长枪,往骑将的胸口送去。

这让骑将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这看似是一名普通兵卒的骑兵,居然避过了自己必杀的一枪。

而且,在避过去的同时,这小子居然还有余力发动反击。

骑将虽然岁数不大,但右脸上一道狭长的疤痕,让他显得凶悍异常。

这也说明,此人不是一个战场菜鸟。

所以,他虽然心里不屑这些银光闪闪,看着花里胡哨的白甲兵,但手上的动作缺失一点都不满

他手腕轻抖,掌中大枪立刻和来袭的长枪交击在了一起。

“铛!”的一声巨响。

白甲兵的身子晃了一晃,便又在战马上坐直了。

刀疤骑将,则只是手腕抖了一下。

之后,双方的战马,便交错而过。

可是,还没等骑将喘过一口气来,第二个白甲兵,就又靠了上来。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于是,“铛!铛!铛!...”的兵刃撞击声,伴随着刀疤骑将,一路上响个不停。

这两支骑兵的规模都不大,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是精锐。

难得一见的精锐。

故此,他们之间的搏杀,也就格外地残酷和血腥。

没有喊杀声!

也没有呼喝声!

甚至,都没有伤者的惨嚎声。

有的只是:兵刃撞击之声和‘噗噗噗...’的骑卒摔落马的声音。

十几息后,两股骑兵交错而过。

在两百步外,刀疤骑将拨转马头,停了下来。

此时的他,半边身子血迹斑斑。这是刚才一个不小心,挨了一个白甲兵的一刀。

他右手持枪的粗大手掌,则是虎口崩裂,鲜血殷红。

仔细看去,他那张威严、凶悍的脸庞上,眉宇之间已经隐隐约约地闪现出,一丝丝的惶恐。

这怨不了他!

刚刚的那番对战,他居然只挑落了一个白甲兵。

就是这个白甲兵,在挑落人家的同时,还让挨了人家的一刀。

这股白甲兵怎么会这么强?

想他夏侯尚,作为夏侯家第二代子弟中的佼佼者,虽然年岁不大,但追随曹操征战多年,也是久经战阵。

为何?

为何从未见过此等精锐之士?

不...

不要说见过了,就连听,他都没听过。

再看看身侧。

冲锋前的三百多骑,居然就剩下了五十多。

就是这五十多人,也是各个带伤,脸露惊容。

这些人,可都是虎豹骑中的精锐啊!

而虎豹骑,又是曹军中的精锐。

每一名虎豹骑,都是从十余万曹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二公子--曹丕,卖了好大一个人情,才求得虎豹骑统领--曹纯同意:从虎豹骑中精选五百骑,交给他夏侯尚,由他统帅这支骑兵,来追杀张绣和贾诩。

也正是凭着这支骑兵,他才攻破张绣和贾诩占据的一座小县,杀散二人身边的两千余马步军,一直追着二人来到了这里。

之前的一系列厮杀:攻破县城,以少胜多....,五百虎豹骑不过才折损了两百余人。

可是,今日一个对冲,居然就报销了两百多。

而且,就是这剩下的五十多骑,其中也有十余人坐在马上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跌下来的样子。

再看看对面,居然还剩有四十九骑!

那少掉的一骑,就是自己拼着受伤,从马上扫下来的。

不用怀疑‘四十九’这个数字。

征战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这点眼力,夏侯尚还是有的。

百人以下的军伍,他只要一搭眼,就能瞧得出多少人来。

.......

“将军!...”

夏侯尚身边的一骑,靠了过来,略显慌张地轻唤了一声。

夏侯尚转过头,先是看了这名虎豹骑一眼,接着,又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瞧去。

远处。

一队数百人的步卒,正依托着一座车阵,摆出了一道防守阵型。

不过此时,这个阵型却有了一些变化。

一队队步卒,在军官的号令下,缓缓地移动着。

他们似乎要变阵?

透过步卒阵列的间隙,隐约可见...

从车阵的最核心处,似乎有一丛丛银色光芒,在向外移动。

这...

夏侯尚愣了一下。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

在那处车阵中,居然还有一队白甲骑兵。

而且,这队白甲骑兵此时正要出阵。

否则,外面的步卒不会进行这种调动的。

很明显,对方是要前后夹击他们。

想到此处,夏侯尚立刻凄惶地叫了起来,“走!快走!...”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千户军屯 旭日初升时分,天地之间,一片晨雾弥漫。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又逐渐澹了下去。

这一方天地的景象,也开始清晰起来。

一条碧绿清澈的小河,从视线的尽头,一路蜿蜒曲折而来。

小溪的两旁,无边无际的绿色麦浪,在晨风的吹拂下,上下左右地翻滚着。

“哗!哗!哗!...”

“咕!咕!咕!...”

“吱!吱!吱!...”

......

侧耳倾听,流水声、蛙叫声、虫咛声...,各种声响,交相辉映,很是悦耳动听。

远处,在小溪的南岸,有一处虽简陋,但却规模庞大的村落。

村落似乎刚刚建成。

即便是位于村落中央的,几间稍微像样点的木屋,其上面的毛刺,也还没有处理干净。

整个村落,除了这十余间木屋之外,其他的,便是密密麻麻,粗陋无比的窝棚。

不过,在村落的四个角落,倒是立起了四座,高越两丈的木制瞭望塔。

塔上,隐约可见两、三道挺拔肃立的身影。

村落的外围,是一道粗疏的木栅栏。

在栅栏的外面,时不时地,会有一列列身穿布衣,手执长矛的丁壮巡逻而过。

......

“吱!吱!呀!呀!...”

伴随一阵刺耳的门轴摩擦声,位于村落正中央的一座木屋的木门,被缓缓地拉了开来。

接着,一位满脸虬髯,左臂齐肘而断的四旬汉子,从屋内昂首而出。

汉子身穿一套浆洗得发白的灰色武士袍,外套一件略显残破的半身皮甲,腰间还挂着一把三尺多长的环首刀。

尽管是一个独臂,但此人的气势却很足。

尤其是那对铜铃般的大眼睛,稍一拧目,便有一股凶煞之气喷涌而出。

汉子的双脚刚刚迈出去几步,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便手捧一个小布包,从后面追了出来。

“当...,当家的...,你饭量大,把这两个饼子带上,饿了,就垫一垫...”

汉子扭头看向女子,脸上的凶煞之气,如冰雪消融般,立刻消散开来。

代之而起的,则是一脸的和煦。

“碧娘!...”汉子柔声道:“你放心,饿不着俺。

俺可是这个千户屯的千户长。

这一千多户,几千口子人,可就听俺一个人招呼呢!

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俺啊!”

说到此处,汉子又上前两步,伸出仅剩的右手,小心地搀住了女子,以阻止她再往前来。

“碧娘,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子,就不要再操这些心了。

我已经和老刘他们说好了,让他们的浑家,白天过来陪着你。

闷了,有她们和你说话。

饿了,让她们给你做吃的。

你踏踏实实地好好养着。

待过上半年,把俺的儿子,平平安安地生出来...

哈哈...”

说到此处,汉子激动得面色张红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俺老张也要有儿子了啦!...哈哈...不!不!...就算不是儿子,姑娘也行啊!...

好了,碧娘,你就不用替俺操心了...”

说着,他便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

绕过杂乱无章的窝棚区,虬髯汉子向北走了数百步,来到了一处平整、宽阔的小操场。

在操场的正中央,立着一根木桩。

木桩上,挂着一块铁疙瘩。

汉子单手抄起木桩下的一根铁棍,照着铁疙瘩,狠狠地敲击了起来。

“铛!铛!铛!...”

这一顿金铁交击之声,马上刺破天际,响彻在这一方天地的上空。

沉寂、安静了一夜的村落,几乎是立刻,便苏醒了过来。

汉子的斥责声!

妇女的吆喝声!

孩子的吵闹声!

......

在这一片喧闹中,一缕缕的炊烟,从村落里升了起来。

在这一片喧闹中,一些手持刀枪的丁壮,也在向着虬髯汉子面前的小操场,快速地集结。

仅仅一柱香之后,三、四百个丁壮,便已经在操场上操练了起来。

此时的虬髯汉子,则领着九名同样身披半身皮甲的壮汉,在操场上来回巡视着。

这九人,便是他这个千户军屯下的九个百户长。

另一个百户长,则领着一些屯丁,在军屯外围警戒。

大概半个时辰后,操场上的丁壮结束了操练,以百户为单位,集结成九个队列。

这时,几十名健壮的妇女,抬着十几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也走了过来。

这便是这些人的早饭。

......

越过这个小操场,再走百余步杂乱的棚户区,便会来到村落的大门。

说是大门,但其实是没有门的。

只有两道拒马横陈在那里,略微起到一点阻隔的作用。

唯一值得慰藉的是,在大门的两边,各站了三名手持长枪的丁壮。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这座村落的简陋。

......

穿过大门,再走百余步,便是那条清澈的小溪。

小溪并不宽,仅有二十余步。

此时,一座虽简陋,但却很结实的木桥,正横跨在小溪的南北。

越过木桥,来到小溪的北岸,再走数十步,又一株华盖如伞,需四人才能合抱的大槐树。

十几座雪白的军帐,如同一株株巨大蘑孤一般,散落在槐树的四周;军帐的外围,还用一些牛马大车,简单地围了起来。

此时,在这座小小的军营内,到处都是士卒忙碌的身影。

有整修器具的,有生火做饭的,有整队开出营地,同外围军士换防的...

就在这一派烟火气中,一位年约五旬,身形瘦弱的文士,从一座帐篷里走了出来。

在四下打量一番后,他便背负双手,朝着营外缓步踱去。

看得出来,这位文士的地位很高。

在营地中,一路之上,凡是他遇到的,不论是普通士卒,还是军官,都会远远地双手抱拳行礼。

而这位文士,倒也并不倨傲。

冲他打招呼的,即便是普通的伙头兵,他也会脸挂微笑,温声和气地回礼。

时间不长,文士便出了营地,来到溪边。

看着南岸村落中的种种动静,尤其是那些丁壮巡逻、操练、吃饭的场景,文士脸上原本挂着的和煦笑意,慢慢地消散开来。

代之而起的,则是一丝裹挟着好奇的凝重。

侧耳听去,还会发现,他的嘴里低声地都囔着什么...

“怎么会?”

“不过是一帮壮丁而已,怎么...?”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转折 文士便是贾诩,贾文和。

一个月前,他和张绣在长江岸边被李横军的陆成救了下来。

随后,两人便跟着陆成的队伍,到了建业。

让贾诩比较郁闷的是,一路之上,陆成对两人的态度极其恶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究其原因!

居然只是因为,陆成在同曹军对冲的时候,损失了一名白甲兵。

其实,这名白甲兵也不能算是损失掉了。

那家伙,后来又被救了回来。

只不过,他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腿被战马踩了一下。

即便治好,以后也会变成瘸子。

也就是说,此人再也不能上阵搏杀了。

这就让贾诩比较郁闷和恼火了。

为了一个白甲兵的伤残,你就这么对我?

我可是天下名士!

即便是张绣,那也曾经是一路诸侯!

甚至,单论武勇的话,他还有着‘北地枪王’的称号。

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兵卒,这么对我们?

......

而且,在那一战中,你也是一个对冲,就打掉了曹军两百多骑。

要知道,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骑兵。

他们都是曹军虎豹骑中的精锐。

在曹军之中,虎豹骑的战力,冠于诸军。

因此,这支部队也一直由曹操最信任的宗族将领来统帅。

而由夏侯尚率领,前来追杀张绣和贾诩的几百骑,更是从虎豹骑中精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不然的话,夏侯尚也不可能仅凭这数百人,就打破贾诩和张绣的城池,把二人一路追杀到了长江岸边。

......

贾诩原本以为,陆成并不知道这些,便向他通报了这些情况。

谁知?

陆成听闻这些后,只是撇了撇嘴而已。

对于以伤一骑白甲兵的代价,一战歼灭曹军两百多骑精锐的战果,他一点都不感冒。

他似乎认为....

白甲兵只有零伤亡,才是正常现象。

这就让贾诩比较郁闷了。

......

再后来,身为武人的张绣受不了气,便对陆成提出,想要和那些白甲兵比试一番。

结果却是:

有着‘北地枪王’之称,武力强悍的张绣,居然只能对付两个白甲兵。

而当他面对三个白甲兵的时候,仅仅坚持了二十多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这...

当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张绣懵了,贾诩傻了。

尤其是贾诩。

他为人处事,虽然滑不留手,但在心中,却一向自负智计过人。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碰到这种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

一支军伍!

居然会有一支完全由武力强悍之辈组成的军伍!

......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为何仅仅伤损一人,那陆成便会这个样子?

同样的,此时再看向那些银光闪闪的白甲兵,贾诩的眼中也就多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

在乱世中沉浮十几年,他很清楚:这种超强武力的军伍意味着什么?

......

刚一到建业,贾诩和张绣便震惊了。

此时的建业城,乌泱泱的一片,全都是人

数万丁壮,如同蚂蚁一般,在城头上修筑着城墙;在城内修建街道、兵营、仓库、官衙、府宅...

这些人,都是张毅从曲阿征募过来的。

可以说,此时的建业城,就是一个特大号的工地。

在城外,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离城三里,便是一座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军营。

军营内,数万兵卒从早到晚操练不休,喊杀声一直回荡在天际,就没有停歇过。

......

对于贾诩和张绣的到来,李横是接待不了了。

他不在建业,正领着人巡视地方呢!

不过,阎象还算给面子。

他亲自出建业,把两人接进了城。

毕竟,一个是知名文士,另一个则是闻名天下的勇将!

这样的两个人,主动过来投奔,作为建业临时的主事人,阎象总要做一点姿态出来。

不过,他太忙了。

建业中枢的所有政事,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因此!

“贾先生!张将军!”

“二位来投,于我主而言,实乃大幸也!”

“惜我主正外出巡视地方,现下不在建业。”

“不过,二位放心,象已遣快马报于我主。”

“二位但请宽心安坐几日,我主必有回信。”

......

就这样,在扔下几句片汤话后,阎象便又去忙了。

而贾诩、张绣二人也只能是等着。

幸好,李横并那里很快就有了回信。

仅仅两日后,他便让人传话过来,说:自己在外巡视,恐怕一时还回不去。如果二人不介意,可以先在治下走一走,看一看。

听话听音!

作为这个时代最有学识,智商最高的那一小撮人中的一员,贾诩立刻就明白了李横的意思。

那就是:自己只有在对李横势力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之后,李横才会同自己说话。

说白了,这也算是李横对自己的一个考核。

如果在大概了解李横势力的情况下,他依然言之无物的话,那李横即便收留他,恐怕也得不到重用。

想到此处,贾诩心中没来由地涌出一丝屈辱感。

以自己和张绣二人的能力,去任何一路诸侯那里,那还不得倒履相迎,立刻成为座上宾啊?

又哪里还有什么考核一说?

可是...

弃了李横,去投刘表?

刘表那里,近日虽有振奋之色,可贾诩却并不看好他。

......

又或者,去北方袁绍那里?

可袁绍多疑好妒!

他虽广有黄河以北,却并不能让手下众多的文臣、武将,人尽其才。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败在曹丞相的手里了。

自己和张绣即便去投,恐怕也进不了袁绍的核心圈子。

甚至,一个不好,还有可能在内部倾轧中,把命丢了。

贾诩可是还记得。

官渡之战前后,袁绍麾下,可是有数名重臣,或被袁绍处死,或逃亡曹丞相处啊!

......

寿春孙权?

孙权领着一帮江东的文臣、武将,却跑到了江北的寿春!

他虽然趁着曹军收缩,占了不少地盘,但这些江东人,能不能在江北站住脚,却还不一定呢?

而且,即便孙权能在江北站住了脚,可他的核心圈子,还是江东那帮人。

自己和张绣过去,依然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

要不然,去西川投刘章?

不行!

那刘章为人暗弱,非是有为人主。

自己和张绣不是川人,去了西川,恐怕不会得到重用...

......

汉中张鲁!

长安的马腾、韩遂!

......

把天下间有名有姓的诸侯,挨着个儿地捋了一遍,贾诩又挨着个儿地摇了摇头。

最后,他无奈地发现:天下诸侯虽多,但真正的理想去处,却是一个也无。

其实,他心目中的理想名主,还是曹操。

礼贤下士!

唯才是举!

英明果决!

......

拥有这些品质的曹操,不是明主,又是什么?

可惜的是,他们现在正在被曹军追杀!

......

犹豫了半天,再想想李横麾下那悍勇无伦的白甲兵,贾诩无奈地发现:他现在还只能先在李横这里落脚了。

于是,在第二日,在同阎象要了相关印信和一些护卫兵丁后,贾诩和张绣便离开了建业城。

在二十几天的时间里,丹阳郡十二个县,他走马观花般地看了六个县。

说实话,六个县走下来,他的观感并不好。

建业、曲阿两县先不说。

这两个县,一个是李横统治的中心,驻扎数万兵马,自然是稳如泰山。

另一个曲阿,本地豪门世家的势力虽然庞大,但由于屯有重兵勐将,倒不怕被人轻易地攻破了城池。

至于另外四个县,则实在乏善可陈。

县令刚刚到任,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若不是每县都驻扎着一支人数过千,战力尚可的守备营,贾诩觉得,这些县令不要说做官了,他们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脑袋,都是一个问题。

最让贾诩感到难以接受的,是其中两个县的县令人选。

这两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青涩少年,另一个则是一脸皱纹、大字不识几个的乡野汉子。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县令呢?

任命这样的人当县令,那李横麾下即便战力强横,又能蹦跶几时?

看过这两个县令之后,贾诩都想转身离开丹阳郡,去投其他的势力。

可是,此时此刻,站在溪边,看着对面的贾诩,却完全改变了自己对李横势力看法。

昨日,他们是夜半时分到达此处的。

到了之后,护卫他和张绣的那位李横军百夫长,便拿着官防印信,去河对岸交涉了一番。

之后,他们便在此扎下了营。

因为天黑,加上一路劳顿,贾诩只听那位百夫长说了一句,河对岸是一个军屯的千户所,便钻进营帐歇息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早上,呈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军屯!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立住 一阵‘窸窸窣窣’之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接着,一员身披铁甲的雄壮身影,站在了贾诩的身边。

没等张绣开头,贾诩朝着村落的方向指了指,笑呵呵地问道:“以佑维观之,此寨如何啊?”

“这...”

张绣眉头微皱,凝神打量起对面来。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先生,此寨甚是简陋。

若让绣领兵,只需三百兵卒,便可破之。

不过,寨中操练的数百丁壮,倒还算齐整。

至于战力,或与曹丞相辖下郡县兵相当。”

“郡县兵?”贾诩点点头,“佑维可知,李横麾下有多少这样的寨子?”

“这...”张绣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见此,贾诩没有介意,反而是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李横拿下丹阳郡后,在建业、曲阿、丹阳三县。一共收缴了五十多万亩土地。

利用这些土地和强征来的十八万丁口,他一共成立了十八个万人军屯。

每个军屯下面,大概有三个像河对岸这样的寨子,也就是千户屯。”

“这么多?”张绣的脸上,涌出一丝惊色,“那也就是说,在这小小的三县之地,只要李横想,他随时便可征招近三万屯田兵?”

“不错!”贾诩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些军屯还不是全部。

我们离开建业时,那阎象亲口对我说:他们在庐江郡,还有十个军屯。”

“十个?”张绣脸上的惊色更重了,“那岂不是说...?

在李横麾下,仅是屯田兵便有四、五万之众?

而且,以绣观之...”说着,他朝河对岸指了指,“此寨中很多体格雄健的丁壮,并没能入选操训的屯田兵之列。

若把这些人也拣选出来,此寨当可再得数百兵丁...”

说到此处,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嗓音抑制不住地轻轻发起颤来,“若李横麾下军屯,均是如此的话,岂不是...

这李横,光屯田兵,便能聚起十万之众?”

“是啊!...”贾诩长出了一口气,略显感叹地说道:“怪不得离开建业时,那阎象会把军屯的情况说得那么多?

原来,他是想让我们着重地看一下各地的军屯。

谁知我们却跑去各县...?”说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不必如此!”张绣劝道:“谁又能想到,这李横能把军屯做到如此地步?

不瞒先生,绣刚听说李横搞军屯的时候,也以为他的军屯,最多也就像曹丞相那样,组织一些农夫,集中屯垦田地罢了。

不过...”

“不过什么?”

“先生...”张绣犹豫了一下,一脸凝重地说道:“李横在建业城外便有兵数万。

丹阳各县,每县有守兵一千多人。

建业城内、外,还有数万丁壮在营建城池,若把这些人补入军中,也可得兵数万。

各处军屯再大力征发的话,又是十万。

这...”说到此处,他吃惊地看着贾诩,“先生,如此算下来,岂不是说,若李横愿意,短时间内,他便能聚兵二十万。

这怎么可能?

到现在为止,他不过是占了丹阳一个郡,庐江半个郡而已。

况且,这么多的兵马,他又如何养得起?”

贾诩看了张绣一眼,意味深长地轻声道:“养得起的。”

“养得起?”张绣疑惑地问道:“曹丞相广有数州之地,却因无粮而大幅收缩。

李横以不足两郡之地,如何养得起这么多的兵马?”

“呵呵...”贾诩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曹丞相治下虽州郡众多,但大部分都是久经战乱,民生疲敝不堪。

甚至,一些如东都--洛阳那样的地方,连人都没有几个。

我在许都时,曾偶然间,于曹丞相桌桉上,看过一份帛书。

在那上面,记载着是青州城阳郡的田亩、丁口数。

其中,田亩数是两万六千亩,而丁口,则只有两千六百户、一万两千口。

另外,整个城阳郡,一年向许都上交的税负是钱十三万,粮一万九千石。”

“这...”张绣吃惊地看着贾诩,“城阳郡十几个县,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人口和钱粮?

绣记得...

那城阳因临海之故,凭借海获之利,可是相当地富庶。

且,自自黄巾之乱以来,城阳郡也并没有遭受多少兵乱。”

“不错!”贾诩点了点头,“佑维说得不错。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遭受过多少兵乱,城阳郡的豪门大家才得以保存了下来。”

“呃!...”张绣愣了一下。

可是很快,他那张粗豪的脸上,便又露出一丝恍然,“先生的意思是?

在曹丞相麾下,饱经战乱之地,因人丁稀少,便收不上钱粮。

而像城阳郡这种地方,虽然富庶非常,但也是豪门富户众多。

因这些豪门大户隐匿、侵占了,大量的田亩、丁口,所以才收不上多少钱粮。

故而...

曹丞相虽辖制数州之地,然官渡之战前,却并无多少钱粮储备。

可是...

曹丞相既缺钱粮,何不打灭一些豪门富户?”

“呵呵...”

贾诩的嘴角一弯,露出一丝嘲弄,“你当他不想这么干吗?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啊!”

“不敢?”

“对!不敢!”贾诩肯定地道:“别看他有十几万百战雄兵,可他若真这么做了,其制下的很多豪门富户,立刻就要起来造他的反。

那些豪门富户,可是有不少子弟在曹丞相处为官的。

这些人虽在曹丞相处为官,但也必然会跟着族人一起反。

而这些人要是反了,曹丞相恐怕连现在这些地盘,都保不住。”

“可是...”张绣依旧一脸的不解,“那李横又为何敢在丹阳郡,打杀这许多豪门富户?”

“李横?”贾诩笑道:“李横可是山贼出身!

在他的麾下,哪有什么豪门世家子弟出仕?

而且,李横在丹阳南部诸县扫灭众多豪门世家后,应是得了不少钱粮。

某估算,仅粮草方面,他应该至少得了二十万石。”

“这...”张绣恍然道:“所以,先生才说:那李横养得起二十万兵吗?”

“不!”贾诩摇了摇头,“李横重修建业城,操训兵马,设置军屯,都要消耗海量的钱粮。

他打杀豪门世家得来的钱粮,即便有剩,估计也不会太多。

某说他能养得起二十万兵马,不是指这个,而是...”

说到此处,他朝小溪两岸,那一片绿油油的麦浪指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李横在丹阳三县设军屯五十三万亩。

在这江东之地,田地又是一年两熟。

是故,在丹阳郡,仅这军屯,便可一年收粮百万石。

即便扣去养活军屯老弱的消耗,他还能剩下六、七十万石。”

“呃!...”张绣愣了一下,喃喃地道:“先...,先生还是少算了。

养活十八万军屯,哪里需粮三、四十万石。

就算用二十万石粮养他们,那李横都算爱民如子了。

曹丞相治下的军屯,一丁一年的口粮,可是连一石都没有的...”

话说到此处,两人都没有再吭声。

他们明白,他们所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李横的军屯虽然草创,但只要给他一年的时间...

不,甚至都用不了一年时间。

只要再等两个月,让李横的军屯能收获第一季粮食,他的这些军屯便算彻底立住了。

而军屯立住了,他李横也就在江东站住了脚。

第一百八十章 李横的迫切 轰隆隆!轰隆隆!...

一阵雷声,从地平线的尽头,隐隐约约地传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雷声越来越大。

最后,伴随着轰然的雷声,连大地也开始震颤起来。

贾诩和张绣彼此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与此同时,在营地中也响起了一声声凄厉的,裹挟着恐惧的嚎叫。

“有骑兵突袭...”

“快!...组织防御...”

“快!用大车把营地围起来...”

“贾先生、张将军,快回营地...”

......

不仅是这处营地,就连河对岸的千户屯那里,也是人影童童,呼号声不断。

贾诩和张绣刚进营地,一位身披铁甲,身形壮硕的汉子,便快步来到两人面前。

此人姓冼,名图,乃是李横军的一个战营卒长。

这段时间,贾诩和张绣二人的安全,便是由此人负责。

贾先生,张将军,来袭的贼兵,必然会以南岸的军屯为主要目标。

毕竟,只有他们那里,才有大量的丁口和钱粮可供抢掠。

到时候,在下率人,护卫两位向北冲。

若是在敌阵中被冲散的话,两位尽管一直向北。

北面三十里开外,就有另一处千户军屯。

闻听此话,贾诩,张秀二人面容一肃。

两人对着冼图双手抱拳,微微躬了躬身子,说道:“有劳冼将军了。”

“不敢!此在下份内事耳。”冼图双手抱拳,回礼道。

......

正在这时,不知道是哪个小兵,突然喊了一嗓子,“快看!有银光...不是贼兵...是主公的银甲兵。”

众人愕然地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去。

果然,在远处,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片银灿灿的光芒,突然间便冒了出来。

“轰隆隆!轰隆隆!...”

原来,那不是雷声,而是骑兵奔驰的蹄声。

随着蹄声越来越响,那一大片银灿灿的光团,也是越来越近。

很快!

众人便能看清,银色光团中,一个个矫健的骑手。

稍微仔细打量的话,还可以看到:在银色光团的正中央,有一小丛金灿灿色的光晕。

这,似乎是一些身披金色铠甲的骑士。

看清这一切的冼图,脸上紧绷的表情,立刻松弛下来。

“错不了了!...”他略显兴奋地大叫道:“这就是主公的银甲兵!

阵中身披金甲者,应是主公身边的金甲兵。

......

李横入驻建业城后,便把政务扔给了阎象,而军中各部的扩充整训,则是甩手给给了手下的各级将领。

至于他自己,依旧如同以前那般,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扩充白甲兵的上。

当时,在建业城内外,有从曲阿征集过来,专司建设的壮丁四、五万人。

李横军攻略丹阳郡的过程中,俘虏的刘备军以及各豪门世家的私兵,还有两、三万。

另外,从建业本地的百姓中,还能抽调丁壮一、两万人。

这些加到一起、便是八、九万之众。

有这么多人可供筛选,除了扩充军伍所需要的都长、卒长人选外,李横还很轻易地把白甲兵的人数,扩充到了一千两百人。

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十九名,武力值可提升到80以上的武将胚子。

武力值超过80,仅从武力来说,在任何一路诸侯那里,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勐将。

更不要说,在这十九人中,还有两人的武力值,居然超过了90。

拥有这样武力值的人,自然不能同普通的白甲兵们混在一起。

为了以示区别,李横给这些人配上金光闪闪的金甲,并命名为‘金甲兵’。

不过,让他略感尴尬的是,金甲兵人数虽少,只有十九人,但自从他们出现之后,李横军上上下下,便顺势称呼‘白甲兵’为‘银甲兵’起来。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原来的那个‘白甲兵’的称呼,有点太low了。

......

在武将筛选的过程中,除了金、银甲兵之外,李横还发现了许多文官胚子。

所谓的文官胚子,就是智力属性值可以提升到60、 70、80,甚至是90以上的人。

这些人,数量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二百。

不过,李横在犹豫了一下后,最后只留下了三个,智力属性值可以提升到90以上的人。

这三人,在智力属性值加满之后,便被他带在身边,充当了‘传令使’。

也就是,负责军中上传下达军令的小吏。

按照李横的意思,过上一段时间,等这三个人粗通文墨,见识增长之后,便可以放出去,当个高阶文官。

毕竟,以智力值超过90的智商,处理一郡一州的政务,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之所以只留下了三个文官胚子,其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经过一系列的拣选人才,李横的霸业值消耗的太快了。

进驻建业之后,扩充五个战营所需要的卒长、都长,就让李横的霸业值,消耗了一千多;扩充数百名白甲兵,更是让他的霸业值,直接降到了5000附近。

最后的那十九个金甲兵,又让他没了一千多的霸业值。

因此,当李横率军离开建业,巡视各军屯的时候,尽管碰到了许多武官和文官胚子,但其中的绝大部分,却都被他放弃了。

他只是把金甲兵扩充到了50人,传令使则是增加到了10人。

至于银甲兵,则是一个都没加。

也就是说,在巡视各地期间,凡是遇到智力值90以下,武力值80以下的文、武官胚子,他是一律都放弃掉了。

没有办法!

即便是如此,他的霸业值也剩下不到三千。

......

军阵之中,被一群勇武彪悍的骑兵,重重保护着,策马狂奔的李横,此时的心中,却是有些急迫的。

急迫的原因,便是源于这段时间对各地军屯的巡视。

各地的军屯,有的因为人到得早,成立的时间长,便建设得比较好;有的则因为建得晚,就

相对粗糙一些。

不过,总的来说,设立军屯最关键的两点:组建屯卒和耕种田地,各个军屯都是丝毫不差地执行了下去。

因此,对军屯整体的情况,李横还是相当满意的。

可也正是这次巡视,让李横认识到了军屯的巨大威力。

小小的三个县,在还有众多豪门世家的情况下,便能设立十八个军屯。

只要能平平安安地熬到今年六、七月份,便能收获第一季粮食。

第一季是多少粮食啊?

至少五十万石!

这还不算庐江郡三个县的十个军屯。

那个十个军屯,在今年六、七月份,也是设立军屯后的第一个收获季。

而且,也将收获近四十万石粮食。

两者相加,便是九十万石。

这九十万石,还只是军屯的收获。

丹阳郡那些没有设立军屯的县,虽然数经战乱,但也还能收一些粮税上来的。

这样算下来,再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在李横的手里,将有上百万石的粮食。

这么多得粮食,也就意味着:他将在江东之地彻底站稳脚跟。

在汉末这个乱世,那可是‘有粮则兴’!

他李横手里握着这么多得粮食,只要不出昏招,那是想败亡都难啊?

......

形势一片向好的情况下,李横却有了一丝迷茫!

军屯才刚刚开始,便如此威力,那若是继续推广下去,岂不是可以横推天下?

在这丝迷茫之中,李横又有一些怀疑。

他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可他又不知道,是哪里不简单?

这个时候,他迫切需要找人商议一下。

或者说,让才智高绝之辈给他一些建议。

回建业,找阎象?

军屯是这老小子一手建立的。

军屯的情况,他也最清楚。

他若是能给他这种建议,或者是发现一些问题的话,恐怕早就说了。

......

去曲阿,找张毅?

那家伙,论起军略来,倒是天下间一等一的人才。

可是,这种一股势力大政方针方面的事情,他似乎不太擅长。

那...

正当李横无奈之际,建业传来消息:贾诩和张绣来投。

这让他大喜!

不过,他想着,先让贾诩到各地看看军屯,了解实际情况之后,再找他谈话可能会更好,便暂时没有见他们。

谁知?

贾诩和张绣这两个二货,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居然只是去六个县看了一下。

军屯,他们是一个都没去。

正当李横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突然又接到消息,说:贾诩张绣一行人,昨夜宿在一处千户军屯旁。

于是,李横便不管不顾地,连夜率人赶了过来。

他相信,像贾诩这样的才智高绝之辈,即便只是搂了一眼军屯,应该也能看明白李横军屯的威力。

既然明白了,那也就能给李横一些有用的建议。

否则,这老小子恐怕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此处军屯如何 “漂泊无依之人--贾诩/张绣,今来投奔明公,还望明公收留。”

李横的马前,贾诩、张秀双手抱拳,深深地弯下了腰。

两人的态度摆得很低。

在丹阳郡东游西逛了20多天后,还能以这么谦恭的态度拜见李横,说明二人确实是真心来投。

这让李横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甩蹬下马,快步来到两人面前,把两人搀了起来。

“贾先生、张将军,快快请起!”李横和煦地说道:“二位是名满天下的人物,今能来投,实乃我李横之幸事也。”

此言一出,也就意味着,李横收下两人了。

这让两人的脸上,如释重负一般,露出了一丝笑意。

接着,他们便齐齐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又是深施一礼,“贾诩\张绣,参见主公。”

如此,短短片刻之间,主从名分便定了下来。

李横再一次搀起二人后,便指着军屯方向,笑着对贾诩问道:“贾先生,此处军屯可是已经巡看过了?”

“这...”贾诩略一犹豫后,躬身回道:“诩昨日入夜时分方到此处,即未见过此地官左,也未曾进入屯内...”

“无妨!”李横摆了摆手,说道:“待我寻来此地管事,让他把此地之情,详细说与先生听。”说着,他便侧头对身后的鲁力山示意了一下。

鲁力山双手一抱拳后,立刻大踏步地向外跑去。

时间不长,他便带回来一名身披半身皮甲的独臂汉子。

见到李横,汉子马上单膝跪地,恭敬地道:“丹阳县,合兴军屯下,螺溪口千户所,千户长--张大度拜见主公!”

“张大度?”李横愣了一下,问道:“曲阿之战中,率三十余人,迫降千余刘军兵卒的那个?”

张大度愣了一下,然后一脸骄傲地豪声道:“正是末将!主公还记得俺?”

“怎么不记得?”李横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显惋惜地道:“张毅那厮在吾面前提过几次了。他言说:以你之才,若是留在军中,至少也应实授一个都长之位。

只是...嗨!...可惜了!

你如今过得可还好?”

“好得很,主公!”

张大度用仅存的右手,‘碰碰’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呵呵地回道:“二月的时候,我的伤就好利索了。

当时正赶上一批丁壮从南面运来,要建立新的千户所,阎先生便让我坐了这千户长。

还...”说到此处,他略显羞赧地‘嘿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阎先生看俺张大度还是光棍一根,便又给俺找了一个世家小姐出身的婆娘。

而且!

再...

再有几个月,俺就能当爹了。

俺老张在泥地里滚了大半辈子,没...,没想到...

现下少了一只胳膊,成了废人,反而连婆娘带娃,一股脑地都要有了...”

李横摸了摸他空空的左臂袖管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雪白珍珠,直接扔进了他的怀中,“诺!给你孩子的。”

“这...”

手忙脚乱接过珍珠后,张大度略显发懵地看着李横,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废话了!”李横摆了摆手,“赶紧收着。”

“这...是!...”

略一犹豫后,张大度收好珍珠,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俺老张代俺那没出世的孩儿,谢过主公。”

“好了!好了!...”李横摆了摆手,把他拉到贾诩、张绣二人面前,“你来见过贾诩先生,张绣将军。”

待双方见过后,他又对张大度道:“你给贾先生、张将军说说你们千户所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是!”

应了一声后,张大度稍微沉吟片刻,才开始说了起来。

“俺们螺溪口千户所,现在共有户一千两百三十二,口三千七百八十一。

其中,壮丁一千零三十五,壮妇一千九百八六。

剩下的则是十二岁以下的毛娃娃!”

“嗯!...”李横皱着眉头打断了他,“你们这里,壮妇怎么要比壮丁多这么多?

而且,你们这里怎么没有老人?”

“回主公!”张大度答道:“俺们这个千户所的百姓,都是陵阳县的。

主公率军东征的时候,他们都被刘备那厮忽悠着往西跑。

之后,他们数经战乱,加上又被刘备几次抽掉丁壮补入军中,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千户所比较幸运,分到的都是熟地。”张大度接着道:“共有一万三千零六十亩。”

“地都种下去了?”李横问道。

“种下去了。”张大度重重地点了点头,“就是因为所有的人都在忙着种地,所以千户所才这么简陋。

不过,地种下去后,用的人便少了许多。

从这个月开始,除留小部分人伺候田地外,其他的人都会转到千户所营造上面来。”

“屯卒呢?你们千户所现在有多少屯卒?”

“我们千户所,正卒是满编的一百人。”张大度答道:“除此之外,还有辅卒五百六十人。

其中,正卒是每日一操,辅卒为两日一操。

存粮方面...”

......

一刻钟之后,介绍完情况的张大度,躬身退了下去。

李横转头看向贾诩,说了一句,“贾先生,这军屯,你觉得如何?”

语气很轻,也很随意,但贾诩的面上却陡然一肃。

他明白,对自己的考验到了。

李横故弄玄虚地让自己四处游走,又着急地过来见自己,或许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

所以,仅仅迟疑了一下后,他便肯定地说道:“主公治下军屯,若均是如此处一般,则这军屯实乃主公王霸之基也。”

李横点了点头,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贾诩是认可军屯制的。

可是,正当他要再追问的时候,贾诩已是抢先开口,接着说道:“不过,主公之军屯虽好,但却不能再扩大了。

或者,不能如建业、曲阿、丹阳三县这般,在丹阳郡的其他县,也搞得遍地是军屯。”

“哦!...”李横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贾诩,“这是为何?”

“很简单!”贾诩答道:“没有这么多的人!

丹阳十二县,若也建如许多的军屯的话,则至少需要一百万的丁口。

这么多的丁口,主公恐怕要把江东三郡的百姓,都迁到丹阳一郡才可以。

而且,即便是能找到这么多的丁口,主公恐怕也找不到那么多,像刚才那位千户长那样忠心的老卒。”

第一百八十二章 立刻就做 “文和先生说得有理。”李横点头应了一声。

可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不甘。

见此,贾诩赶忙接着道:“主公,诩以为,屯田规模虽不能大规模扩大,但在建业、曲阿、丹阳三县,却是可以...”

说到此处,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

李横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彻底铲除三县的世家豪门,再把他们的丁口、田地化作军屯?”

“正是!”贾诩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此的话,此三县与庐江的两县,便可成就主公立业之基。

以后,主公征战四方,即便偶有挫折,只要这五个县不乱,主公也能很快东山再起。

不过...”

“不过什么?”

贾诩并没有立刻回答李横,而是略显无礼打量起四周来。

两人所站之处,便是那株大槐树的旁边。

张绣战在两人身后三步开外。

与张绣并排而立者,是一员凶横霸道之气外露的粗豪武将。

就是此人,刚才把此地的军屯之首带了过来。

这样的武将,贾诩一搭眼,便能看得出:这是一员万中无一的绝世勐将。

说实话,即便是之前在曹操麾下,他也只见过两、三员类似的武将。

一般的人,如若近距离站在这种人的身边,都会没来由地,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就好像是,身边站了一头老虎一般。

可是,贾诩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强烈不安感,不是因为此人,而是...

而是那群身披金色甲胃的壮硕身影。

这些人层层叠叠地把大槐树周围,围了三圈。

他们尽管只是脸朝外,静静地肃立在那里,但一股彪悍、勇勐之气,却是抑制不住地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这...

虽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在汉末乱世之中沉浮了十几年,贾诩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力。

眼前这数十人,均是大将、勐将之流。

仅从武力来说,这些人即便比三步开外的那员勐将弱,但也弱得有限。

这些应该就是冼图刚才所说的‘金甲兵’了。

金甲兵外面,则是一片银灿灿的光芒。

贾诩知道:他们就是李横麾下的白甲兵之流。

就是这些人,在长江岸边,以五十骑击溃了曹操的数百虎豹骑,救下了自己和张绣。

可是,眼前这一片银光,却有足足近千骑。

此时,他们正在搭建营帐。

不过,除了搬动物品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马嘶声外,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居然是雅雀无声。

先不说这些白甲兵的战力如何,仅从这支兵马在静默之中,透漏出的的纪律性,便让贾诩感到恐怖。

与此同时,他却又感到无比的心安。

原因很简单。

新投靠的主公,麾下有如许多的精兵悍将,自家自然也就多了很多保障。

否则,若是主公太弱,很快败亡的话,自己岂不又要流亡他地了。

白甲兵的外面,还有乌泱泱的一大片兵马,在做着安营扎寨的工作。

比起白甲兵来,这支兵马的纪律性,则要差上许多。

这从偶尔传来的喧哗声、斥责声...,便可以看得出来。

......

视线扫视一圈后,贾诩深吸一口气,朝外面指了指,问道:“主公麾下,如他们这般,身披金甲者,不知有几人?”

“仅此五十人而已!”

“那...”贾诩又接着问道:“外面身披银甲者?”

“身披银甲的银甲兵...”李横回道:“横麾下有一千二百人。

这次出巡地方,横只带了一千人。

建业初定,又在短时间内涌入大量营造城池的丁壮,城内、城外均是乱得很。

故此,横留了一百人在建业,卫护阎先生及诸官左的安全。

另外一百人,则被横派去皖县,接家卷去了。

哦!...对了...

也是这些人,于皖县回返途中,救下了贾先生和张将军。

至于更外面的...”说着,李横也把视线投向了远方,“那里是横麾下骑营的两千骑兵。

这支兵马成立时间还不长,又刚刚经历了一番大幅扩充,虽然整训了两个月,但还是有些散漫。”

贾诩没有说话,但恍然、惋惜等神色交替浮现在脸上。

见此,李横笑了笑,彷若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般,又接着解释道:“文和先生莫要觉得人少。

横竭尽所能,也只搜罗到了这些金甲兵、银甲兵。

不要说他们,即便是骑营的骑兵,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大规模扩充了。

否则,横手上若是有一万银甲兵,岂不是立时便能横扫天下。”

贾诩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双手抱拳,冲着李横肃容一礼,“主公,诩以为,建业、曲阿、丹阳三县的世家豪门,要尽快解决。”

“尽快?”李横愣了一下,“有多快?”

“现在!”贾诩斩钉截铁地说道。

“现在?”李横犹豫了起来,“文和先生可去过曲阿?”

见贾诩点头,他又接着道:“那曲阿那里情况,文和先生应是知道了。

我若现在动三县的豪门世家,建业、丹阳两县倒还好说,可盘踞曲阿的八家豪门世家,怕是立刻就要反了。

曲阿虽在我治下,但曲阿的豪门世家与吴、会稽两郡...”说着,李横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便以前没有联系,现在也应是同气连枝了。

如此,曲阿若反,盘踞于吴郡--阳羡一带的两郡豪门联军,必然会大举西进,支援曲阿的叛军

我虽不怕他们,可现下,建业城外的军伍,整训时日尚短;各地的军屯,也才刚刚铺展开来,某实不想这么早,就同两郡豪门联军决战。

毕竟,战事若开,一旦迁延日久的话,必然是要糜烂地方...”

“主公此言大谬也!”贾诩肃容驳斥道。

“哦?”李横愣了一下,倒也不着恼,只是面露疑惑地看着贾诩。

说实话,自见到贾诩后,这老小子给自己的印象,与传言中的形象,可是有很大的不同。

是传言有误?

再有误,也不会把一个犯言直谏之人,传成了油滑毒士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老小子已经意识到,今日与自己的谈话,是对他的一场考核。

考得好,那自然是受重用,直接进入自己的核心决策层。

相反,若是考得不好的话,那也只能被边缘化了。

所以,为了考得好一点,这老子便把他所有的圆滑、世故都收了起来...

......

迎着李横的目光,贾诩微微躬了躬身后,沉声解释道:“主公请试想:

主公这里没有准备好,难道两郡的世家豪门便准备好了?

主公入主江东前,吴、会稽两郡的世家豪门,便因连翻大败于孙权之手,而几近崩溃。

现在,不过年余的时间里,他们即便能恢复一些元气,又能恢复到哪里去。

这也是主公从曲阿迁出数万丁口,曲阿诸豪门却仍纹丝不动的原因。”

“呃!...”

李横愣了一下,接着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抚掌大笑道:“若不是文和先生,横险些误了大事。

不错!

文和先生说得不错!

我李横没有准备好,那两郡的世家豪门,怕是准备得更不充分。

现在...”说到此处,他沉吟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来人!”

“在!”一侧的鲁力山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立刻向建业的阎先生和曲阿的张将军报信。”李横沉声道:“就说:我李横要从丹阳县开始打兔子了,让他们做好防备。”

“是,主公!”

第一百八十三章 突袭殷家 旭日初升。

晨雾散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在绿油油的原野上。

李横昂首挺胸,端坐于一匹油光黑亮的大黑马上。

在他的身旁,稍微落后一个马头的,是身形瘦弱的贾诩。

鲁力山的雄壮身影,则在李横的身后紧紧跟随;再之后,才是张绣。

四人的外围,五十骑金甲兵,环环相绕。

更外面,则是一片银灿灿的银光闪烁。

这团银光之后,还有两千普通骑兵。

......

丹阳县共有三家豪门:殷家、王家和吕家

这三家豪门一强两弱:殷家强,王、吕两家弱。

不论是控制的资财、田亩、丁口,还是在丹阳郡中的声望,殷家都要比另两家强很多。

故此,丹阳县三家豪门,王、吕两家,一向是以殷家为马首是胆。

但前段时间,在向李横军输血四千私兵和海量的粮草、军资之后,殷家已经元气大伤。

可是,在了解了丹阳县三家豪门的情况之后,贾诩依旧把首要的打击目标,放在了殷家的身上。

说实话,这让李横很不好意思。

人家刚刚给了那么多的人、财、物,尤其那四千私兵,可是给李横军的扩编,帮了很大的忙。

这四千人久经训练,各个都是好兵胚子。

李横军在建业整军及扩编的时候,把他们补入军中,立刻就可以成为军中的中坚力量。

对于扩编之后各个军伍的稳定,他们同样起了很大的作用。

结果,转过身来,还没过上三个月,你就要先灭了人家。

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不地道...

李横想着的是,之前与殷家毕竟有点香火情。

如果先把另外两家给灭了,殷家或许就会主动放弃田亩、丁口...

可是,贾诩却不这么认为。

首先,不地道,不好意思...等等词汇...,对于他毒士--贾诩来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仅仅经过片刻的沉吟,他就建议李横:想要快速解决丹阳县的三家豪门,就要先打掉殷家。

这是最稳妥的。

这老小子的原话是:“殷家虽向主公输丁、输粮甚巨,但其家底蕴深厚。

如此人家,若不能趁其不备攻之,则必不能全灭其家。

殷家若有漏网之鱼,主公或会于丹阳县,羁绊一段时日。

有了这段时日的耽搁,盘踞着众多豪门的曲阿那里,也将变数陡增。”

李横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认可了贾诩的观点。

于是,也就有了这第二日一早,三千骑急驰,奔向殷家的场面。

让李横感到惊奇的是,贾诩这老小子,居然不顾自己年已五旬的老迈之躯,非要跨马扬鞭,跟随李横一道过去。

看来,为了能够快速得到李横的信重,这老小子也是拼了。

......

今日天气不错。

晴空万里,和风习习。

这也是一个劳作的好日子。

故此,殷家坞周边的田野中,星星点点地,满是弯腰辛勤耕作的殷家丁壮。

可是,突然之间,轰隆隆...

从远处的天边,隐隐地传来一阵闷雷声。

雷声越来越来大,惹得田间忙碌的丁壮们,纷纷直起了腰。

他们先是抬头打量一番湛蓝的天空,接着又满是疑惑地看向,闷雷响处的地平线尽头。

“噼啪!...噼啪!...”

阵阵鞭声响了起来。

立在田埂处的监工,挥动着手中的皮鞭,纷纷怒吼道:“尔等下贱胚子,莫要偷懒,快快劳作....”

一番扰攘过后,丁壮们重又木然地弯下了腰。

尽管弹压下了众多丁壮,但对远处原来越来越响的雷声,这些披着半身皮甲的监工们,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这从他们略显惊慌地看过去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伴随着雷声越来越大,在地平线的尽头,涌现出一道银色细线。

银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显眼。

渐渐地,当大家逐渐看清,那裹挟在银线之中一个个矫健的身影时,震惊、恐惧等等表情,便爬上了这些监工的脸上。

“敌袭”两个字,正在他们嗓子眼里打着转,要吐出来的时候,突兀响起的几道凌乱、仓惶蹄声,又让他们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只见几名身着红色半身皮甲,头戴兜鍪的轻甲骑士,身披数箭,凄凄惶惶地快速奔来。

“敌袭!...”

随着这几名殷家游骑的飞驰而过,“敌袭”两个字,终究是由他们喊了出来。

几乎是立刻,“铛!铛!...”的报警钟声,便响了起来。

可惜,这钟声还是迟了。

李横军突袭的速度太快。

漫山遍野劳作的丁壮,仅仅百余人来得及撤进殷家坞内。

......

立马殷家坞前一里处,李横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眼前的殷家坞名为坞堡,实际却是一座小城。

仅目中所见,此城的城墙,便高约两丈。

坞外,那一道波光粼粼,则是宽约两丈的护城河。

这...

此城居然比庐江郡的松兹县城,还要高大坚固。

“呼!...”

李横长出了一口气,冲着一旁的贾诩说道:“万幸听了先生之言,先来了这殷家坞。

否则,让此处得了消息,有了准备,倒也确实要迁延几日。”

“主公!”

贾诩一抱拳,略显歉意地说道:“诩虽料得这殷家底蕴深厚,可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把自家坞堡修如同城池一般。

而且...”说到此处,他又指了指城墙,“这殷家的反应也是如此迅捷。

仅仅这片刻之间,城头之上已经是兵卒、丁壮遍布。

这...

主公骑卒虽是精悍无比,但用之攻城,若有损伤,属实不值。

诩以为,主公最好还是从别处调一些步卒过来,才好...”

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贾诩。

正像他说得那样。

李横军的快速突击打了殷家坞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他们的反应也很快。

就这片刻之间,前方城门的吊桥,已经收了起来;城头上的混乱,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

甚至,一些城墙段上,原本的喧哗、吼骂之声,居然已经沉寂了下去。

这说明,在这些城墙上,守军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凝神打量了城头片刻后,李横又转头看向四周原野上,豕突狼奔丁壮和监工们。

“鲁力山!”

“末将在!”

“与你两千骑并五百银甲兵...”说到此处,他扬起手中马鞭,四下一指,“把这些人都圈来。”

“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 殷颖的打算 殷家坞的城头上,立着殷家主事的父子三人。

长袖飘飘,一身儒衫的殷颖、殷礼及顶盔掼甲的殷旦。

当看到李横军分出两千五百骑,漫山遍野地去抓捕自家丁壮的时候,殷旦的眼中精芒一闪。

他略显激动地朝城外指了指,用蛊惑地语气道:“父亲,大哥,这李横好生张狂。

他居然只留五百骑在我殷家坞前?

我等若不表示一番,李横这厮岂不要视我殷家如无物?”

听了这话,一直皱着眉头观察城外动向的殷颖,头都没有回。

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旦儿有话就直说,莫要在此怪声怪气的。”

殷旦脖子一挺,又甩脱了大哥--殷礼偷偷拉扯自己衣袖的手,满是不服气地道:“直说就直说。

父亲,坞中现有精悍私兵八百人、弓马娴熟的殷姓子弟百余人。

除此之外,尚有操练月余的丁壮六百。

父亲若把八百私兵给孩儿,孩儿必能破了城下这五百骑。”

“果真能破之?”

“果真能破之!”殷旦重重地点了点头。

“城下可是五百骑兵!”殷颖接着问道:“而我族八百私兵却是步卒。

以步对骑,且人数只比对方多三百人。

我儿缘何有此自信,以八百步卒破五百骑?”

殷旦脸容一肃,双手抱拳,弯腰施了一礼,“父亲,我殷家八百私兵,其战力虽不闻名于当世,却均是久经操训的老卒。

这些人中,短者,也操练了三年以上;长者,甚至有十年以上的。

如此长时间的操练下,八百私兵中的任何一人,都是悍勇异常。

甚至,以之扩充军伍的话,即便担当百夫长,甚或千夫长,彼辈也能充而任之。

当今之世,即便如曹操、刘表之流,其麾下,恐也无此等精兵悍卒。

如此精悍步卒在手,莫说对阵五百骑,即便千骑,孩儿也必能破之。”

“呼!...”

殷颖长出了一口气后,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殷旦的观点。

不过,在犹豫了一番后,他又接着问道:“即便破了城下这五百骑,又如何?城外可是还有两千五百骑呢?”

“父亲!”殷旦指着城外道:“这两千五百骑散得如此之开,短期之内,已是不能集合成军。

只要破了城下五百骑,父亲再把我殷家百余有马的子弟给孩儿。

孩儿到时亲率这百余骑,必能击溃散落于四野的敌骑。”

“嗯!...好吧!...”说着,殷颖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面玉佩。

玉佩只有巴掌大小,正、反两面都刻着一个‘殷’字。

用手略微摩挲了一番后,他才把玉佩递向了殷旦,“我儿持此去抽调兵马吧!”

殷旦恭敬地接过玉佩,双手一抱拳,大声道:“是,父亲大人!”

说完,他便一转身,满脸潮红地大踏步下了城墙。

看着殷旦的背影消失在城墙的楼梯处,一旁的殷礼犹豫了一下后,迟疑着问道:“父亲...,父亲大人果真认为?...三弟能破了城外的李横军?”

殷颖转过头来,看着殷礼微微一笑,问道:“怎么?礼儿不看好旦儿此次出阵?”

“是的,父亲!”殷礼肃容回道:“那李横轻兵突袭我殷家坞,来者必是其麾下精锐。

我殷家私兵虽久经操练,但也未必如三弟所说的那样,可以以八百步卒敌其五百骑兵。”

说到此处,他停下来,略显忐忑地看了殷颖一眼,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见此,殷颖眉头微皱,轻‘哼’了一声后,说道:“礼儿有话便说,莫要在此吞吞吐吐的!”

“这...”殷礼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父...,父...亲,若...若...,若是那四千丁壮还在,这李横必不敢如现在这样,以区区三千骑兵突袭我殷家坞。

即...

即便是来了,我殷家也能从容应对,而不会像现在这般窘迫...”

“呵呵...”

听了这质疑的话,殷颖倒并不着恼,他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说道:“礼儿觉得,为父之前送李横四千丁壮之事,是做错了?”

“不敢!”

殷礼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深深地弯下了腰。

殷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口中虽称‘不敢’,但心中却已经充盈着不满。

否则,以此子一向谦和的处事态度,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过,虽然在心里对殷礼有一些失望,但殷颖却并不想指责他。

相反,他还要把此中缘由详细地解释给他。

原因很简单。

殷礼不仅是自己的大儿子,更是家族内公认的下一代族长的继承者。

他如果都不能理解自己所做事情的深意,那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略一沉吟后,殷颖抬手指向了城外,“礼儿,你觉得,若是旦儿击溃城外三千骑,会如何?”

“这...”

殷礼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回道:“李横拥兵数万,丹阳县又紧邻建业。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故此,即便...

即便我们殷家打退了城外的三千骑,李横也会再遣大军来攻。

甚至,还会来得很快...”说到此处,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明悟。

之后,一丝苦涩又爬上他的脸庞。

“父亲的意思是,我殷家即便多了之前的四千丁壮,也难逃败亡的结局。

最多...

最多就是多打退李横军一、两次,让这个时间来得稍晚一些...”

殷颖的嘴角抽了抽,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苦意,但他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殷礼又很是不甘地说道:“父亲,既然如此,那我等何不趁早退入吴郡?”

“吴郡?”殷颖摇了摇头,语带嘲意地说道:“吴郡的众多豪门世家,虽在短短数月内集结了十数万兵马,但其大部都是乌合之众。

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李横的对手。

我等现在投过去,最终也难逃一个败亡的结局。”

“那...,父亲的意思是?”

殷颖看了殷礼一眼,脸容一肃,沉声道:“降!”

“降?”殷礼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既然要降,父亲为何又要让三弟出阵?”

殷颖苦笑着摇了摇头,略显无奈地说道:“族内如旦儿这样的人,应是不少。

这些人只看到我殷家底蕴深厚,却看不到李横的强大。

若不能狠狠地败上一场,他们又如何甘心降于李横?”

“这...,父亲...,即便我等愿降,那李横又如何会接收?”

没等殷礼的话说完,殷颖已经挥手打断了他。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才底气不足地接着道:“会的!一定会的。

田亩、丁口、钱粮...,我殷家都可不要,只求族人性命保全...

那李横与我等往日无仇,今日无冤,他应该会接受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步、骑对阵 “轰隆隆!...”

殷家坞的北门豁然洞开。

又是一声“轰!...”的巨响,吊桥被放了下来。

接着,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八百步卒便从城内潮水般涌了出来。

这些步卒一看就是久经操训的精锐。

即便是在奔跑之中,也保持着队列的横平竖直。

他们不仅队列齐整,而且速度很快。

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全部八百士卒,便都出了城。

他们的脚步刚一离开护城河的边缘,吊桥便又被收了起来。

也就是说,李横军的五百骑兵,尽管离城只有一里左右,但却根本没有机会,趁着城门开启的瞬间去袭城。

更加过分的是,这八百步卒在城外百步开外,略微整顿了一下队形后,便又杀气腾腾地向李横的五百骑兵冲了过来。

......

李横军阵中。

看着这支步卒,贾诩愣了好一会儿,才半是赞赏、半是感叹地说道:“好快的速度!好精悍的步卒!

如此精锐,今日却要折在此处,实是在有些可惜了。”

李横点了点,笑道:“确如先生所言,如此精锐,本应攻略四方,扬威于天下。

今日若均陨于此处,倒确实是可惜。”

说到此处,他脸容一肃,沉声道:“孔行、金固、何震、牛成、班图!”

“在!在!在!在!在!”

身旁五个身穿金甲的壮硕身影,立刻暴然应诺。

“若你们五人各率一支金甲兵,可有把握保全这支步卒?”

“这...”五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最后,孔行轻轻一磕马腹,上前一步,冲着李横抱拳道:“主公之意,可是要迫降这支步卒。”

“不错!”李横微微一颔首,应道。

“那...”孔行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可有伤亡?”

“呵呵...”李横笑了笑,说道:“不论受伤与否,最后能留三、五百人即刻。

但,金甲兵却不许折损一人。”

“可!”

孔行再次抱拳一礼后,重重地应道。

......

一刻钟后,李横率五百银甲兵,退到离城三里外的一个处山包上。

而原来的地方,则只余下了五十骑金甲兵。

也就是说,从李横所在之处,到殷家坞的这段距离,便将是金甲兵与殷家八百私兵的交战地域。

策马立在山包上的李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远处。

金甲兵中的五个什长:孔行、金固、何震、牛成、班图。

其武力值都在90以上。

统帅值、智力值,也在80以上。

可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

若不是李横军现在的位置有限,这五个人放出去,那可都是能独当一面的。

不仅是这五人,另外四十五名金甲兵,也都是武力值80以上的将左之才。

所以,此时的李横很好奇!

好奇五十骑金甲兵,能把仗打成什么样?

他们究竟怎么做,才能迫降这支精悍的步卒?

......

八百步卒,在离金甲兵三百步开外的时候,进行了变阵。

由原本横八人、纵百人的长方形阵列,分裂成了八个百人方阵。

每个方阵,都如同裹上了乌龟壳一般,外围及上面,被巨大的墙盾包裹了起来。

墙盾的空隙处,还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锋利长矛。

变阵完成后,这八个方阵,便呈扇形,向着金甲兵兜了过来

而金甲兵这面,倒也不愧是一支,完全由高阶武将组成的军伍。

他们并没有因为自身超卓的武力,而选择正面硬钢涌来的步卒阵列。

在殷家步卒还有百余步的时候,五十骑金甲兵,便轰然而散,分裂成五个,每队十骑的小队。

这五个金甲兵小队,先是利用自身的高速机动力,绕着来袭的八个步卒方阵转了一圈。

然后,他们又汇聚到了一起。

在简单商量一番后,把最先的打击目标,放在了最南面的百人方阵。

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五个金甲兵小队直冲而去。

在离那个百人方阵七十余步的时候,五十名金甲兵弯弓搭箭。

一片“嗡!嗡!嗡!...”声过后,五十支箭失飞上了天空。

紧接着,“都!都!都!...”的沉闷声,便响了起来。

这是箭失插入盾牌,所发出的声响。

其间,偶尔还夹杂着一些低沉、压抑的惨叫声。

这是有箭失透过盾牌间的间隙,射了进去。

......

如雷的蹄声中,五十骑金甲兵依旧在冲锋。

五十步的时候,他们射出了第二轮箭失。

三十步时,则是第三轮箭失飞了出去。

毫无疑问的是,后面的两轮箭失,虽然被厚实的盾牌挡下了大部分,但也依旧让步卒阵中传出了惨嚎声。

这让这个百余人的步卒方阵,稍微凌乱了起来。

不过,这些士卒毕竟是久经操练的精锐。

因外围伤亡十几个士卒所造成阵列混乱,转瞬之间,便被从阵列内中新涌出的士卒,稳定了下来。

见此,孔行右手高举,大喊了一声‘散’。

于是,在离这个步卒方阵,还有二十步的时候,五十骑金甲兵轰然而散,重又分成了五个小队。

之后,这五个小队在游弋一圈后,又把目标放在了最北面的百人方阵。

再之后,则是北面第三个方阵。

......

转机发生在金甲兵的第六次冲阵。

这一次的目标,依旧是最开始的那个,最南面的百人方阵。

这一次冲阵,在射出第二轮箭失的时候,伴随着方阵内的几声惨叫,方阵的阵型突然乱了起来。

原本严丝合缝的盾墙,也露出了三处大的豁口。

见此情形,临时指挥五十骑金甲兵的孔行嘴角一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明白,刚才那轮箭雨,必是射伤或射死了,阵内的主事军官。

不然的话,这支训练有素的步卒,不会发生这种变化。

不过,以这支步卒的素养,应该也会很快选出接任军官,并重整阵型。

故此,孔行没有犹豫。

他把手中的弓箭,往马上的弓袋中一插,又立刻擎出战马一侧的大铁枪,大吼道:“冲!”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转瞬之间,便被他及身后的金甲兵冲了过去。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步兵方阵中原本的三个豁口,居然已经被堵上了两个。

可是,时间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孔行一马当先,从剩余那个豁口中,冲了进去。

而几乎是同时,挡在他马前的三个士卒,也被抽飞到了一旁。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战而降 五十对八百!

仅从数量上看,确实相差悬殊。

可是,对于金甲兵来说,这种程度的数量差距,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之所以在往复冲击数次后,才选定一个步卒方阵进行突破,主要是为了尽可能多地保存这支步卒。

否则,以金甲兵超卓的武力,几次冲锋之后,这支八百人的步卒,恐怕也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因此,当孔行领着五十骑金甲兵,顺着缺口,涌进步卒方阵时,即便再是久经操训,他们也还是崩了。

事实上,不崩也不行。

不过一百人的步卒方阵,在之前的箭雨中,已经伤亡了十几人。

在五十骑金甲兵突击下,又有四、五十人,哀嚎着躺在了地上。

而最后剩下的三十几人,则在金甲兵的驱使下,朝着最近的一个步卒方阵溃去。

在这些溃卒的冲击下,原本严丝合缝的方阵,马上就出现了裂痕。

五十骑金甲兵趁势跟进,立刻便冲了进去。

同样的,一个冲锋之后,在留下躺满一地,哀嚎着的伤卒后,金甲兵们又驱赶着七、八十名溃卒,朝着第三个方阵涌去。

眼看着第三个方阵就要被一冲而散的时候,在北面的第二个方阵中,一员顶盔掼甲的小将,突然踩着两名壮硕士卒的肩膀,立在了阵中。

“溃卒再有冲击自家阵列者,格杀勿论!”

“甲字队、乙字队、丁字队,速速向本阵靠拢。”

“戊字队前出,速与己字队汇合...”

突然,小将“啊!...”地惨叫一声,左肩插着一支箭,仰头摔落于阵中。

随着小将的惨叫声响起,几个原本还算整齐的步兵方阵,突然骚动起来。

见此情形,孔行一扔手中的弓箭,大吼道:“金固什,随我冲击敌将本阵。

何震,你们什圈着溃兵,冲击前面的敌阵。

牛成、班图两什,一分为二,看住剩下的四个敌阵。”

说完,他一夹马腹,当先冲了出去。

......

五十骑金甲兵虽连破两阵,但那躺了一地的殷家私兵,却是伤者多,亡者少。

这也是遵从李横命令,金甲兵们特意留手的结果。

事实上,不仅是对普通小兵留手,即便是刚才那员小将,孔行也只是射其肩膀而已。

因此,当他率二十骑金甲兵冲破小将所在方阵时,小将正被几个亲兵护在圈内,包扎伤口呢!

孔行也不废话,在一抖手中大枪,扫飞这些亲兵后,便俯身下去,手臂一伸,把小将捞在了手中。

接着,他将小将压在马鞍上,策马在战阵上飞驰起来。

“尔等主将已被俘,还不速速请降。”

最先是孔行一个人喊。

之后,战场上便充斥着五十骑金甲兵同声大喊。

再之后,陆陆续续地,便有四散奔逃的溃兵放下手中兵刃,跪地请降。

溃兵请降之人越来越多。

很快,原本阵型整齐的几个步兵方阵,也开始放下了手中兵刃。

......

殷家坞城头之上。

殷颖、殷礼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殷礼才回过神来,吃吃地说道:“这...,这就败了...?

八百对五十,怎会如此轻易地就败了?”

“呼!...”

殷颖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涌出一丝苦涩,“礼儿莫要说这种话了。

李横若是没有此等武力,又如何能在一年内,败李术,取庐江;逐刘备,占丹阳。”

“那...,父亲...,我等该...”

“降!”殷颖脸容一肃,重重地说道:“如今,只有尽早请降,才能保全阖族性命。”

说到此处,殷颖转过身来,略显悲怆地看向殷礼,“礼儿,传令下去,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族内十三岁以上男丁,倒缚双手,随我出城请降。”

“这...”

怔忪、犹豫、不甘、愤怒等等表情,交替浮现在殷礼那张清瘦、儒雅的脸庞上。

最后,所有一切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接着,他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冲着殷颖深深地一礼。

“是!谨遵父亲大人之命。”

......

李横的马前,孔行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复命。

“禀主公,此战,五十骑金甲兵,未伤一人一马。

俘虏敌主将一人,毙敌六十五人,伤敌一百七十二人,迫降五百六十余人。”

“好!...”李横笑着应道:“孔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当此之时,李横军的大部仍在漫山遍野地抓捕壮丁...

当此之时,殷家坞紧闭的大门轰然而开,吊桥也被放了下来...

接着,在一老一少两位身着儒衫的带领下,近三百位老少男丁,迤逦而行,从城内缓缓地行了出来。

李横微微一愣,转头看去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疑惑。

“文和先生,殷家这是降了?”

“禀主公,殷家确实是降了。”

“这...”李横迟疑着问道:“以殷家的底蕴,城内至少还能聚起一、两千的兵马,且尚有坚城可守,缘何一战便降?”

“主公!...”贾诩捋了捋颔下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这正是殷家之主的聪明之处。”

“聪明之处?”

“正是!”贾诩应道:“殷家现在请降,或许还能保全阖族性命。

若是主公正式开始攻城...”

李横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文和先生戏言而。

我轻兵突袭殷家坞,什么器械都没带,又如何能够攻城?”

“呵呵!...”贾诩答道:“主公虽没带攻城器械,但却可顿兵于此看住殷家。之后,再调集后续兵马带着攻城器械而来。”

“嗯!...,即便如此,也未必就一股而下此城。”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殷家虽底蕴深厚,却又能守得了几次?”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文和先生所言甚是。走,我们一起去见一见这位聪明的殷家家主。”

......

李横策马缓步而行,在离城三百步的时候,从殷家出城的众人中,快步走出一位年约五旬的儒衫老者。

这位老者来到李横的马前十余步外,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这一卷帛书,口中高呼:“殷颖今将殷家丁口、田亩、钱粮,献于扬州牧,振武将军--李横将军麾下,还望将军转呈。”

“呵呵...”贾诩捋了捋颔下的胡须,轻笑道:“殷家主,我家主公今立于你面前,何故有眼如盲哉?”

“呃!...”

殷颖愣了一下,看着马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庞,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震惊。

接着,他放下手中帛书,五体伏地,大礼参拜道:“振武将军竟亲率兵马讨伐我殷家?颖惶恐!

我...

我殷家实是罪大也!

还望将军饶过我等...”

“唉!...”

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殷颖,“不必如此。

殷家主之心意,我已尽知。

横虽出身山匪,却也不是只知屠戮的屠夫,更不会无故屠人满门。

殷家主,请放宽心。

尔等既已全族归降,在我李横治下,自可保全阖族性命。”

“颖代殷家全族五百七十三口,谢过将军大恩!”说着,殷颖又是五体伏地地行了一个大礼。

接着,他又麻利爬起来,走到李横的马前,低垂着头,双手则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那意思是,想要给李横牵马坠蹬。

李横把手中缰绳扔给他的同时,却又在心里默默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一个底蕴深厚的豪门大族之长,现在却把姿态摆得这般低...

这...

这殷家不好摆弄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分家 殷颖半弯着腰,谦恭无比地把李横一行人,请进了自家那间宽大无比的藏书房。

抬脚迈入的一瞬间,看着满屋的竹简,李横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嚯!这么多竹简!”

而贾诩!

尽管在乱世之中沉浮十几年,早就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城府,但作为一名文人,他同样也失态了。

原本走在后面的他,快步越过李横,直接冲到一处书架前。

“这是孟子三篇!”

“这是老子秋解!”

“这...,这居然是水行漫记!”

......

于是,殷颖,李横、鲁立山及随行护卫的十名金甲兵,就这么略显懵逼地站在那里,看着这老小子发癫。

过了好一会儿,贾诩才一脸潮红地走过来。

“殷家主,丹阳人都说,殷家乃是丹阳底蕴最深厚的家族。”

“诩到丹阳一月有余,一直觉得,此乃言过其实也。”

“今日,进得此室,见了殷家典藏,方知此言不虚。”

“不!...”

“不仅是丹阳郡!”

“江东三郡,豪门世家数以百计,但有殷家这等底蕴的人家,恐怕也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

边说边走到近前的贾诩,突然脸容一肃,“殷家主,今日能见到如许多的珍贵典籍,实乃诩之幸事也。

为这一室典籍,诩这厢有礼了。”

说完,他便冲着殷颖,郑重地行了一礼。

这把殷颖唬了一跳。

他口中连呼着‘不敢’,避到了一旁。

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一片。

接着,便转头冲着李横深深施了一礼。

待直起腰后,殷颖才恭谨而又忐忑地说道:“我殷家既已归降将军,此室中典籍,自也应献于将军。

只是...

只是...

......”

迟疑、犹豫了一会儿,他才一咬牙,接着道:“不知将军可否容我家,复刻一份此室的典籍?”

李横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殷颖。

他只是在意味深长瞥了贾诩一眼后,便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室内的主位上。

他明白贾诩的意思。

这老小子半真半假地做了半天怪,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重视这一屋子的竹简吗?

......

没有等到李横的回复,殷颖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见此,李横笑了笑,说道:“贾先生,殷家主,来!...来!...,近前来坐,我们有话,坐下来说。”

待两人坐下后,他才转头看向殷颖,说道:“殷家主,丹阳县殷、王、吕三家豪门中,向以殷家为主。

不知殷家主可能说得王、吕两家来降?”

“嗯!...”

略一思索后,殷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可!

但,如此大事,却需颖与小儿--殷礼亲往才可。”

说到此处,他赶忙又语带忐忑地解释道:“王家家主--王言,乃是与颖相交数十年的莫逆之交。

而吕家,却又是小儿--殷礼的岳家。

故此...”

“唉!...”

李横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横非是量小之人,殷家主不必解释这些。

哦!...对了...

说服两家之时,殷家主与贵公子的随行护卫,可在殷家私兵中挑选。

嗯!...

就每人二十名护卫吧!”说到此处,他脸容一肃,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不过,有一事,殷家主却需谨记。

今日不算,我只给王、吕两家明日一日的时间。

若是后日一早,还没有两家归降的消息,则后日傍晚时分,我大军必到两家坞堡。”

“是!”殷颖恭敬地应了一声后,才又略显忐忑地问道:“那...,我与小儿现下就出发?”

“可!”

“如此,殷颖告退!”说着,殷颖便站起了身。

李横笑着摆了摆了手,拦住了他,“不急在这一时。

殷家主走之前,我们先把殷家之事定下来。”

“呃!...”殷颖愣了一下,“殷家之事定下来?”

很快,他似乎明白了过来,冲着李横一礼,肃然而又恭敬地道:“颖洗耳恭听。”

“嗯!...”李横沉吟着说了起来,“尝有人言,横因出身山贼,而敌视江东之世家大族。

故,每占一地,必屠尽当地豪族。

此实大谬也。

以皖县来说,横虽屠了一马姓豪族,可也未动另外两家一人性命。

且那马姓豪族,也因是李术旧人,极端仇视我军,才被屠灭满门。

而在丹阳郡,横之所以屠灭南方数县之豪门,也是因彼辈遮掩,让刘备那厮逃出丹阳之故。”

说到此处,李横意味深长地看了殷颖一眼。

这一眼,也让他的脸孔一白,略显慌张地低下了头。

不过,李横倒并没有难为他。

在这一眼后,他仍是语气温和地接着道:“而在临城,肖、段两家虽也与刘备暗通款曲,但这两家因临阵投诚,横却也不为己甚,放了他们一马。

其中,段家诸人下,更是还在横麾下效力。

横说这些,便是要让殷家主明白,横不是嗜杀之人。

在横之治下,豪门世家也是可以存在的。

不过,却也需...”说到此处,李横没再说下去,平静地看着殷颖。

“将军放心!”殷颖赶忙应道:“我殷家既归顺将军,自此之后,必将为将军马首是胆!”

李横笑着摇了摇头,“殷家主,你们殷家太大了。”

“太大了?”殷颖愣了一下,略显发蒙地看着李横。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殷家全族六百多口。

如此家族,即便现下失去了全部丁口、田亩,最多十年,恐又是这丹阳县中的翘楚。”

“那...”殷颖吃吃地问道:“依将军之意?”

“嗯!...”

略一沉吟后,李横说道:“不知殷氏现有几脉?”

“这...”殷颖回道:“禀将军,殷家现有嫡脉三支,庶脉四支。”

李横点了点头,“殷家主,殷家就此分家,如何?

不论嫡脉、庶脉,每脉一家?”

一丝苦意涌上殷颖的脸上。

不过,他还是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但凭将军吩咐。只是....,分家之后,不知我殷家还能留在丹阳县否?”

李横摇了摇头,“现下,殷家确需举族搬入建业才可。

待我平定江东三郡之后,自会安顿你等。

嗯!...

殷家嫡、庶脉七支,会被安置在不同之地,但每家可得上田千亩。

另外...”说着,李横指了指屋内的竹简,“此处典藏,除在建业复刻一份外,也可交还你家。

至于你们七支如何分配,我不干预。

哦!...对了...

这殷家坞中,除丁口、钱粮、军辎之外,其他金银细软等财物,你等也可保留。”

“呼!...”殷颖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是双手抱拳,冲着李横深深地一礼,“颖谢过将军!”

“殷家主客气了!”李横抬了抬手,道:“横对王、吕两家,也是此条件。

殷家主去劝降之时,但可直言相告。

不仅是这两家,江东之地,与殷家有旧者,殷家主也可遣人告之。

就言:不论何等家族,但有来降者,我李横都是这个条件。”

“是!”

......

当殷颖躬身退出去的时候,一旁的贾诩犹豫了一下,不甘地说道:“主公是否太宽宥了。

这些世家豪族,都是信奉狡兔三窟的。

就以这殷家来说,其在别处,必然隐匿了大量财货。

主公再把殷家坞中的财物留给他们,就算被分为七家,最多三十年,这七家之中,也必有一家会再度兴盛起来。”

“呵呵...”李横摆了摆手,笑道:“文和先生,三十年不短了。

江东三郡的豪门世家,就算现下被我屠戮一空,用不了三十年,二十年后,三郡之内,恐也将如现下一般,遍地的豪门了。”

“主公之意是?”贾诩愣愣地看着李横,“世家豪门无法根除?”

“无法根除!”李横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过...”

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虽是无法根除,但却可以限制。”

“限制?”贾诩更懵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声,“禀主公,建业阎先生发来急件!”

第一百八十八章 联谋 看过士卒递来的帛书,李横的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丝嘲意。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他边说,边把帛书随手递给了一旁的贾诩。

低头快速浏览了一遍后,贾诩轻蹙着眉头抬起了头。

“主公,这...,这似乎是计?”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江东众豪门的一计。

这些人虽在吴郡聚兵十余万,但他们却没有信心,以这些只操练数月的新卒,在野外同我对阵。

所以,他们才把大乔绑了过去。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激怒我,让我大举兴兵,去攻打他们重兵防御的坚固城池。”

“此等凋虫小技,自然是瞒不过主公。不过...”

“不过什么?”

“主公!...”贾诩沉吟着说道:“阎先生在帛书中所言:因周瑜之故,那乔玄和大乔虽未被孙氏上下刁难,但因大乔身份尴尬,倒也不便在寿春久留。

故此,那乔玄才兴起了,就此把大乔送于主公的念头。

而且,此举也获得了孙氏上下的同意。

但...”说到此处,他的嘴角也弯了弯,同样露出了一丝嘲意,“对孙氏上下来说,此事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本应悄悄地进行。

可诡异的是,乔玄与大乔尚未出行,此事就已在寿春传得沸沸扬扬。

这岂不是在当众打孙权的脸?

而更诡异的是,孙权对此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礼送乔玄、大乔二人离开了寿春。

那周瑜就算再得孙权信重,恐也不至于让他如此。

除非...”

李横‘嘿嘿’笑着摆了摆手,“除非那孙权怕我怕得要死?

可是,怎么可能呢?

怕我?

那孙氏上下,恐怕都恨不得食我肉,噙我皮吧?”

“不错!”贾诩点了点头“对孙氏来说,乔玄与大乔,就是两个无用的闲人。

看在重臣--周瑜的面子上,或许会对二人礼遇一二。

甚至,就算二人离开寿春,往投主公处,也没甚大不了的。

但所有这一切,却需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此事须悄悄地进行。

可现在!

此事在寿春传开之后,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江东,甚至传遍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乔玄与大乔二人,在离开寿春过江南下之时,居然被江东的世家豪门给劫了。

而且,这些人居然只劫走了大乔,却放了乔玄来建业报信...”

“文和先生的意思是?”李横抿了抿嘴角,脸上露出一丝恍然,“江东的世家豪门与孙权联手了?这是他们共同使的一计?”

“应是如此!”贾诩重重地点了点头,“乔玄与大乔过江,就算有一些随从护卫,但也不过两、三艘船罢了。

茫茫大江之上,若是没有孙氏的提前策应,那些世家豪门派出的兵船,如何能够找得到乔玄与大乔?”

李横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但紧接着,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疑色。

“文和先生,短短半年前,孙氏与江东众豪门之间,可是彼此视若寇仇的,缘何现下又...?”

“主公!”贾诩解释道:“不要说孙氏已经回不来了,就算孙氏能再回到江东三郡,在孙氏治下,那些豪门世家们,总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主公现下推行的屯田,却是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啊!

对孙氏来说,趁着主公西进,与豪门世家鏖战的时机,遣一偏师南下,就此拿下丹阳郡,倒也不失是一桩好买卖。”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文和先生言之有理。”

“那主公之意...?”

李横微微一笑,道:“全天下都知,我从孙策手上抢过大乔。

也就是说,这大乔乃是我李横的女人。

女人被抢走了,我岂能熟视无睹?”

“这...,主公...,仍要西进?”

“不错!”

“可...”

“文和先生放心!”李横摆了摆手,宽慰地道:“不论是孙权,还是江东的那些世家豪门,即小瞧了我李横,也高看了他们的这点小计策。

打天下,争地盘!

归根结底,还是要在战阵上论输赢。

打不赢人家,再精妙的阴谋诡计,又有何用?

况且...”说到此处,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他们两方若行此计谋,却是要先送我一份大礼才可!”

“大礼?”贾诩愣了一下。

很快,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恍然,“主公之意...,是曲阿?”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若我现下攻略曲阿的八家豪门,孙氏与吴郡必不敢轻动!”

“主公此言大妙!”贾诩扶掌而笑道:“他们若是舍不得曲阿的八家豪门,而轻举妄动的话,引诱主公西进之策,也就无从实施了。

也就是说,这八家豪门现在已经成了弃子,可任主公尽取之。

不过,却是要快。

否则,风声走露的话...”

李横点了点头。

接着,他面色一肃,沉声道:“孔行!”

“在!”身边的一员金甲兵,双手抱拳,躬身应道。

“汝带九名金甲兵,立刻赶往建业,传我将令。”

“一,在建业的各军,立刻停止扩编、整训。”

“二,李到之长风军、李平之虎林军、李安之撼山军,合计三个军一万八千人,立刻拔营起寨,赶赴曲阿。

到达曲阿后,这三部兵马由张毅统帅,马上开始对八家豪门的清缴。”

“三,赵各之裂地军、马明之天平军,合计两个军一万两千人,立刻在阎先生的主持下,对建业的两家豪门进行清缴。”

“是,主公。”

当孔行躬身退出后,原本捋着胡须微笑的贾诩,突然眉头一皱,脸色犹豫了起来。

“怎么?文和先生可是觉得横安排得不妥当?”

“不!”贾诩摇了摇头,“主公对建业、曲阿两地的用兵,并无不妥之处。

只是...

主公似乎露了一个人!”

“一个人?”李横微微皱眉,“何人?”

“刘备!”贾诩沉声应道,“刘备自丹阳郡败走后,虽然渺无音信,但想也能想得到,其必是在江东豪门的庇护下,躲在吴或会稽郡休养生息。

未来数月,正是江东众豪门生死存亡之时。

这些人既然庇护了他,又怎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把他闲置一旁。”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若不是先生提醒,横倒险些忘了他。

江东豪门若要用刘备,不过是正、奇两个方向罢了。

若用刘备为正兵,横西进吴郡之时,自然会遇到他。

若用他为奇兵,无非是趁我不备,在丹阳郡的南面--天目山一带打过来。

不过,倒也无妨!

还是那句话。

任何计谋,最后还是要落在战阵之上。

打不过我,再好的计谋,又能怎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公元201年的六月和七月 公元201年,六月初六。

殷家家主--殷颖及其子殷礼,成功说得丹阳县王、吕两家来降。

六月十六日。

李横押着丹阳县三家豪门近千族人,四万丁壮,及如山似海一般的粮草、军辎抵达建业。

此时,在阎象的主持下,对建业县两家豪门的清缴,已经结束。

由于这两家豪门的规模较小,且其族人,在李横入主丹阳郡前,就已经迁往曲阿。

因此,从这两家豪门身上,李横军除了一万五千多亩的田地外,得到的粮草等物资并不多。

收缴的丁壮人口,也不过六千多一点。

六月二十日。

张毅率三个军,一万八千人,押着曲阿县八家豪族的丁口、钱粮抵达建业。

经过数日清点,在六月二十五日这一天,一份详细的清单,被呈递到了李横的桌桉上。

....................................................

曲阿县的八家豪门大族,共收缴:

田地二十五万亩。

丁口六万五千人。(这还是之前被张毅压榨过四、五万壮丁的结果。)

粮食二十一万石。

金1310斤。

银6600斤。

铜钱510000钱。

生铁12万斤。

驮马520匹。

耕牛1800头。

战马310匹。

长矛6100杆。

长刀2200把。

盾牌700面。

铁剑500把。

铁甲90领。

皮甲380领。

....................................................

丹阳县三家豪门大族,共收缴:

田地九万六千亩。

丁口四万一千人。

粮食七万石。

金120斤。

银600斤。

铜钱80000钱。

生铁5万斤。

驮马310匹。

耕牛960头。

战马190匹。

长矛1900杆。

长刀900把。

盾牌1000面。

铁剑300把。

铁甲80领。

皮甲280领。

....................................................

建业县两家豪族,共收缴:

田地一万五千亩。

丁口六千七百人。(这还是之前被张毅压榨过四、五万壮丁的结果。)

粮食一万六千石。

金150斤。

银600斤。

铜钱190000钱。

生铁7000斤。

驮马80匹。

耕牛150头。

战马8匹。

长矛500杆。

长刀210把。

盾牌80面。

铁剑100把。

铁甲5领。

皮甲30领。

....................................................

由此,李横势力大增。

当是时也,在李横的麾下,有扩充整编后的战兵,共计五个军三万人。

分别是:

以李到为都督的长风军,六千人。

以李平为都督的虎林军,六千人。

以李安为都督的撼山军,六千人。

以赵各为都督的裂地军,六千人。

以马明为都督的天平军,六千人。

这五个战兵军,都下辖两个三千人的战营。

在这段时间里,以甘宁为都督的水军,也扩充到了六个都三千人,并拥有各种战船近五百余艘。

另外,李横麾下尚有,以肖冲为统领的骑营两千骑,银甲兵一千两百骑,金甲兵五十骑。

以上共计三万六千多人,便是李横军随时可以出动的野战兵团。

除此之外,庐江、丹阳两郡十几个县的守备营,加在一起尚有两万五、六千人。

所有的加在一起,李横军的总数,突破到了六万人。

这些还不包括各地可以抽调的屯卒。

如果算上他们的话,李横的军力,轻松过十万。

这就是他起兵一年多,所攒下的家底。

......

尽管有了丰厚的家底,但李横回到建业后,并没有急吼吼地西进吴郡,同世家豪门开战。

他也没有北上敲打寿春的孙权,更加没有在丹阳的东南面布置防线,防御刘备军可能的偷袭。

他做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军屯。

缴获了那么多的丁口和田亩,如果不进行军屯的话,那就太浪费了。

从建业、曲阿、丹阳三地的豪门,李横一共收缴田地三十六万亩,丁口十二万。

前番,张毅还从曲阿征发了四、五万壮丁,用于在建业修筑城池、官舍、兵营、仓库等。

现在,随着这些建筑的完成,这部分青壮劳力也都被解放了出来。

另外,历次大战,李横军还攒下了近两万多人的俘虏。

虽然扩军用掉了一部分,但也还剩下一万余人。

这一万人虽然前期也参加了建业城的修筑,但现在也空了下来。

林林总总算下来,李横军可用于屯田的丁口,竟然高达十八万。

没什么说的。

在所有的数据上来后,李横立刻下令:在建业、曲阿、丹阳三县,再成立十八个军屯。

以三十多万亩的田地,安置十八万人军屯,确实挤了一些。

但这些只是暂时的。

待平定三郡之后,这些人肯定是要分流的。

不说其他两郡,只是丹阳郡南面的几个县,李横前番扫灭那么多的豪门世家,便收获了巨量田亩。

只是因为在那里的统治还不太牢靠,所以才没有在那些县进行军屯。

但建业、曲阿、丹阳三县就不同了。

在彻底铲除这里的豪门大族后,这三个县已经是李横统治的核心地区。

尽管刚刚平定三县的豪门,让这三个县还显得有点乱,但有李横军的数万野战军坐阵在建业,十八个军屯还是很快立了起来。

......

当时间进入201年七月的时候,在三县的大地上,呈现出一派忙碌的景象。

年初成立的十八个军屯,忙着夏收和夏种。

新成立的十八个军屯,则是忙着整顿田地,把第一季的粮种撒下去。

与此同时,除了长风军、虎林军、撼山军、裂地军、天平军五个野战军外,李横又成立一个忠义军。

不像那五个野战军,是下辖左、右两个战营,忠义军之下,有前、后、左、右四个战营。

而且,忠义军不设都督一职。

成立这个忠义军的目的,便是为了安置麾下渐渐增多的外系将领。

比如,之前被俘的太史慈,以及主动投靠的段家。

故此,忠义军编制如下:

左营:兵员为一千人,统领为太史慈。与太史慈亲厚的程庸,莫续,冯习三将,也一体划入左营。

右营:兵员为一千人,统领为陆勉。

陆勉原为袁术大将。

袁术败亡后,他与袁术长史杨弘率部投靠孙策,但在路过庐江郡的时候,被当时的庐江太守刘勋截击,全体被俘。

之后,袁术的堂弟袁胤、女婿黄猗等人,带领袁术的家小和部曲男女,到皖城投奔刘勋。

刘勋便把杨弘、陆勉二人,一体交给了袁胤处置。

袁术都已经败亡了,袁胤倒也没有处死杨弘、陆勉二人的心,只是一直关着两人。

李横入主松兹后,两人又落到了他的手里。

这个时候,其实只要李横稍微示意一下,两人便会为他所用。

但因二人外系身份,不好安置,李横便一直没松口。

拿下丹阳郡后,因极其缺少文官,李横便先把杨弘用了起来,而陆勉却还一直闲置着。

不管怎么说,陆勉也曾是袁术大将。

在袁术最辉煌的时候,这家伙也是领兵数万的。

现在,要成立外系将领主导的忠义军,李横便想到了他。

结果,李横刚一找人同他说,他便立刻爽快递答应了下来。

丝毫没有嫌弃,一个领兵千人的统领职位过低。

......

忠义军前营,则是为了安置段家的几百人。其营统领一职,自然也是由段家家主-段莫其担任。

......

忠义军后营,则是为了安置殷家而设立的。

殷家坞一战,李横虽俘虏殷家私兵数百人,但这些人毕竟跟随殷家年深日久。

有些人,甚至是几代人为殷效力。

因此,俘虏的数百私兵中,足足有两百人,不愿投向李横。

而李横事后还得知,殷家的族人中,居然还有百余人,是从小经过严格训练,弓马娴熟,武艺超群之辈。

这样的一百人,就算没有大将之才,可冲入军中,当个百夫长,千夫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还各个有马。

不然,也称不上弓马娴熟了。

如此也可以看得出,殷家底蕴之深厚。

两百不愿效力的私兵,是步卒;一百殷家子弟,则是骑兵。

加在一起,便是一支三百人的精锐!

李横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

如此,便以忠义军后营,来安置这些人。

而为了能指挥得动这些人,后营统领一职,也是有殷家家主三子--殷旦担任。

第一百九十章 刘表亡 李横在建业老神在在地整顿军伍,设立军屯...

吴郡的豪门世家们可就难受了。

毕竟,他们可是绷着一根弦,等着李横去打的。

李横不去,这根弦就得一直绷着。

可...

十来万大军,不可能每日枕戈待旦地总是绷在那里。

先不说这些人受不受得了。

单是十多万人每日消耗的粮草,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之前同孙权对阵的时候,这些豪门世家已经是元气大伤。

现在,再经受这样的消耗,他们的底蕴再怎么深厚,也是扛不住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李横耗得起,他们却抗不住了。

甚至可以说,每往后拖一天,江东豪门便虚弱一分,而李横在丹阳郡的统治,则是更加牢固一分。

于是,当时间来到201年的八月份的时候,这些豪门世家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突然向外放出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吴郡陆家家主--陆儁长子陆丰,将于九月初十,在吴郡阳羡,迎娶庐江乔氏之女--乔莹。

也就是说,他们要以大乔的婚事,来逼迫李横尽快出兵。

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李横麾下的众武官,倒是没什么反应。

但是,文官之中为首的阎象和贾诩二人,却是借禀告公务之机,旁敲侧击起李横的态度来。

说白了。

他们就是怕李横因怒兴兵。

对此,李横嗤笑了一声,很是肯定地对二人说道:“二位先生以为我李横是何人也?

我李横会因一个女子而因怒兴兵?

呵呵...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吴郡聚集这么多的江东俊杰,却行出如此低劣之激将之法,彼辈真真是无人矣!”

......

李横的泰然自若,并没能维持多久。

201年八月十日夜,荆州牧--刘表在宠幸蒯家之女的时候,突然暴毙于床第之间。

这件事发生得极其突然,把荆州势力上上下下都给弄懵了。

最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最先的反应都是:不可能!

主公刚刚奋发图强!

我荆州势力刚刚攻入许都,逼退曹操,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正是因为上上下下都抱着这种想法,所以,也就没谁想着封锁消息。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刘表暴毙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这倒也怪不了他们!

不要说他们这些身处荆州的当事人,就是李横这个外人,刚一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过,作为一方势力的首脑,李横也立刻开始盘算起,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来。

为了稳妥起见,他甚至还把镇守曲阿的张毅召了回来。

张毅骑快马赶到建业后,李横又召集阎象、贾诩,四个人开了一个会。

经过一天的分析、研判,他们最终得出结论。

那就是,刘表的突然亡故,对荆州势力的影响,肯定会很大。

甚至,就此分崩离析也未可知。

但对于只有一郡之地的李横来说,其影响却是微乎其微。

更准确一点说,在未来半年之内,这件事根本就影响不到,江东三郡的局势。

既然如此,李横在长舒了一口气后,自然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不过!

其实!

刘表的突然亡故,对李横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至少,在这么大事件的遮盖下,江东豪门放出来的,那个陆家长子要迎娶大乔的消息,似乎变得无关紧要了。

现在,不要说在荆州,在丹阳郡,就是在江东豪门聚集的吴郡,大家日常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刘表亡故这件事。

......

让李横没想到的是,他还是低估了,刘表亡故对江东三郡局势的影响。

仅仅过了十天的时间,突有一员金甲兵来报:刘备使者--简雍,正在建业城外求见。

“呃!...”

李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简雍?”

“正是!”

一身金色铠甲,单膝跪地的金甲兵,恭敬地应道:“城门处,有一名中年文士,自称是‘刘备使者--简雍’。

此人轻车简从,仅带一辆马车,三名护卫,对城门守卒说:要求见主公。”

“这...”

李横蹙眉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此人前番到访皖县,就是子芝先生接待的。

一客不烦二主!

你去告知子芝先生,让他先见一见,探探对方的来意。”

“是,主公。”

......

金甲兵退下后,仅仅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阎象便又急匆匆地赶来求见。

让亲兵把他请进来后,李横不禁疑惑地问道:“子芝何来之速也?可是尚未见过那简雍?”

“启禀主公!”阎象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象已经见过宪和先生了。

而且,宪和先生现下正在外面。”

“呃!...,子芝...,你把他直接带了过来?”

“正是,主公!”阎象应道:“宪和先生根本就不想与象谈。

他只是言说...,其主--刘皇叔有重大事情,要与主公分说。

而且,此事极其紧急。

故此,象才把他直接带了过来...”

说到此处,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因此,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尴尬。

李横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才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吧!

不管那简雍因何事而来,我等总见一见的。

子芝先生,让他进来吧!

哦!...对了...

让文和先生也过来。

我们一起听听,这简雍究竟要分说何事?”

“是,主公!”

......

简雍之前便同李横打过交道。

双方虽然彼此分属敌对两方,但却也算是熟人了。

因此,简单寒暄过后,简雍便把自家此行的来意,干脆地说了出来。

“呃!...”

李横愣了一会儿,脸上肌肉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之后,他才抬了抬手,涩声道:“宪和先生远来辛苦,今日先歇息一晚,明日再来叙话,可好?”

“客随主便,雍谨遵振武将军之令!”简雍躬身应了一声后,便利索地躬身退了出去。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所言之事太过突兀,要先让李横等人消化一下,才好推进下一步。

“这...”

看着简雍的背影,阎象吃吃地率先开口道:“刘皇叔...,他居然恳求我等不计前嫌,在丹阳郡让一条路出来,好让他能去荆州吊唁刘表?

“是啊!”贾诩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嘲意,“刘表姓刘,刘备也姓刘,且都是大汉的刘。

刘备要去吊唁自家同宗兄弟。

这个借口,倒确实是让人难以回绝。

不过,诩却觉得,那刘备吊唁是假,就此投奔荆州,却是真的!”

“投奔荆州?”阎象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刘表新亡,荆州必然要乱上一阵,刘皇叔此时去投,未必是一个好时候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刘备借道丹阳郡 “正是因为刘表新亡,荆州要乱,所以刘备才要去!”

李横微微一笑,脸上同样浮现了一丝嘲意。

“这...”

阎象一脸懵逼地转头看向李横。

很明显,他不明白。

李横朝着贾诩指了指,笑道:“文和应是明白刘备此举之意,不妨试为子芝解说一番?”

“谨遵主公之命!”贾诩躬身应了一声,转头对阎象说了起来。

“刘表此番亡故得过于突然。

以至于,连其身后之事,都没来得及安排。

他虽之前立长子刘琦为世子,但刘琦在荆州素无威望。

如此情况下,荆州必然是要乱起来的。

区别只在于,大乱还是小乱。

大乱自然是,荆州刘氏就此分崩离析。

即便是小乱,刘琦保住了荆州之主的位置,其处境恐也不会太乐观。

这个时候,同为汉室一脉的刘备若到荆州,子芝先生以为会如何?”

“这...”

仅仅犹豫了片刻,阎象便肯定地说道:“必受刘琦信重!

刘琦上位之后,若想稳固自身权位,除了刘表生前的心腹外,也只能依靠这些刘室宗亲了。”

“子芝先生说得不错!”贾诩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感叹,“说起来,诩也不得不佩服,这位织鞋贩履起家的刘皇叔啊!

此人军略虽然一般,但对局势的判断和把握,着实是非同一般!

他很清楚!

江东的豪门世家,虽然人多势众、广有钱粮,但最多一、两年之内,便会被主公所灭。

他刘备若还赖在此地,无非就是给这些人陪葬罢了。

而他若是去了荆州,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在荆州,他进,或能如黄祖一般,割据一地,成为荆州的一路诸侯;退,也不失为刘琦麾下的一员重臣。

而且...”说到此处,贾诩沉吟了片刻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传国玉玺可还在荆州呢!”

“呃!...”

阎象瞪大着双眼,吃惊地看着贾诩,“文和先生,你...,你的意思是...?”

贾诩没等他把话说完,便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刘表得了传国玉玺之后,其种种作为便大异于前。

甚至,连许都都被他攻了下来。

很明显,他是要称帝的。

可惜,天不假年。

还没等他走到那一步,就死于妇人床第上了。

而刘备...

要知道,刘备也是姓刘的,而且还是大汉的刘。

他若到了荆州,谁知日后风云际会之下,能不能走到那一步呢?”

“这...,怎么可能?”阎象震惊地喃喃道:“刘皇叔现下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流浪,他居然也动这种心思?”

“呵呵...”李横冷笑了一声,说道:“他若是没对传国玉玺动心,如何会这般着急地赶往荆州。

即便是想趁着荆州动乱之机,多捞些好处,可也用不着这么急啊?”

“主公说得不错!”贾诩点着头道:“刘备此番确实有点太急切了。

以至于,他似乎有点忘了,我们双方现下可还彼此敌对着呢!”

不过,他对玉玺的这番心思,过于阴暗、龌龊,实是不能对人言语丝毫。

以诩估算,即便最亲近的关、张二人,他恐也未透漏分毫。”

“那...”阎象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我等该如何回复刘皇叔?

就此回绝他?

可他打着为同宗兄弟吊唁的借口,若是回绝,于主公名声似有大碍!”

“名声?”李横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一个山贼出身的人,现下又在治下推行军屯,在天下豪门大族的眼里,我的名声恐怕早就臭不可闻了。

不过...”说到此处,李横沉吟了片刻后,才又接着说道:“此番...,倒是可以答应刘备借道,但却需他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才可。”

“一个条件?”阎象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主公之意是...?”

“子芝去与那简雍言说:只要刘备要助我破了江东的豪门联军,我便放他过境丹阳,去往荆州。”李横弯着嘴角,笑呵呵地说道:“不仅如此,前番俘虏的刘军家卷及一些军中将校,也可一并还给他。

“这...,

刘皇叔现下正受江东豪门庇护。

对于刘皇叔,彼辈必不会防范。

若是刘皇叔肯助主公,破豪门联军,倒确实容易许多。

可...”说到此处,阎象瞪大着双眼,语调突然高亢了起来,“刘皇叔素来仁义,他...,他如何会做此等不义之事?”

“子芝先生,莫要书生气了!”贾诩在一旁,嘲弄地笑道:“刘备的仁义之名,不过是他立足乱世的手段罢了。

若他真是一个仁义之人,恐怕也活不到今日了。

而且,以诩观之,刘备借道丹阳的条件,或许就是助主公破了吴郡的豪门联军。

只是我等若不逼一逼的话,那简雍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而且,即便主公得刘备之助,最后破了豪门联军。

等那刘备到了荆州后,恐也会四处宣扬,言说:其乃是心切吊唁同宗兄弟,才不得不在主公逼迫下,做下了背叛江东豪门联军的不义之事。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不义之名,最后还要落在主公的头上。”阎象抢着说道。

“不错!”贾诩点了点头。

接着,二人一起转头看向了李横。

“无妨!”李横笑着摆了摆手,道:“只要刘备能助我破江东豪门,横甚至可向外放出消息。

就说,确实是我李横逼着他做的这件事。”

“这...,主公因何如此啊?”阎象吃吃地问道。

“子芝,文和!”李横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若要破江东的豪门联军,无非快、慢两种方式。

快的话,只需三、五个月便能破之。但如此做的话,我军伤亡也必然很大。

若是伤亡过大!

不说到时怎么稳定江东地方,就是应对北面虎视眈眈的孙权,恐也会很吃力。

甚至于,在西面,屯兵江夏的黄祖,到时都会来插一杠子。

慢的话,则是我等按兵不动。

就像现在这样,一直抻着吴郡的豪门联军。

待丹阳、庐江两郡的军屯彻底稳固后,大发十万屯田兵,自可一战平灭豪门联军。

可是,其中耗费的时间,却至少需要一、两年。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实在是等不起啊!

只有尽早破了江东的豪门联军,我们才能在一、两年内平定江东地方。

到时,无论天下局势如何演变,我等坐拥江东三郡,自可进退自如。”

“象明白了!”阎象双手抱拳,恭敬地施礼道。

可是,正当他要向外走时,贾诩的一声‘慢’,却又拦住了他。

“主公!”贾诩略显急切地道:“还有一事,却是不得不防啊?”

“何事?”

“若刘备此番乃是打着借道丹阳郡的名义,却与江东豪门设计赚主公,那...”

“嗯!...”李横愣了一下,接着,又自信地笑道:“文和提醒得甚是。

不过,倒也无妨!

只需把条件变一下即可。”说完,他又把头转向阎象,“子芝,你就与简雍说,只要刘备能烧了江东豪门的粮草大营,便放他去荆州。”

“秒!”贾诩抚掌大笑道:“主公此计甚妙!

江东豪门世家,联军十多万,屯驻于吴郡。

每日消耗粮草不可数计。

若是粮草大营被破,其军必可不战而溃。

刘备若是做了此事,那也就相当于助我等破了江东联军。

若是不做,那就说明:其借道一事必有诈!”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刘备新军师--赵文 哗啦!哗啦!哗啦!...

层层叠叠的江水,不知疲倦,无有始终地,朝着江边涌去。

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的阻隔下,原本澎湃、汹涌的江水,在靠近岸边的时候,便化作了微微的涟漪。

远处!

在水天一色的尽头,一面孤零零的帆影,突兀地冒了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盏茶之后,一艘完整的帆船,便映入人的眼中。

这艘船尽管在正常地行驶着,但不知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鬼祟的感觉。

就好像,他在随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观察着有没有船跟踪它...

在自己的航道行驶了一会儿,似乎是已经确认了周围的安全。

船上的船帆,突然一个摇摆,便换了一个方向。

紧接着,船只在江面上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后,便朝着江边的芦苇荡,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当船只没入芦苇荡的一瞬间,整艘船突然顿了一顿,就好像它松了一口气似的。

......

荒凉而又杂乱的芦苇荡中,早就被人开辟出一条隐秘的航道。

沿着这条七拐八扭的航道,行驶了一刻钟的时间,船只来到一处空旷的水域。

在这处方圆百十丈的水域里,原本的芦苇,早已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只余三艘帆船,在水面上飘来荡去。

当外来的帆船,顺着航道,驶进来的时候,从三艘船的船首,各有一道身影冒了出来。

中间的,是身着粗布麻衣的刘备。

左边则是,长髯飘飘,一身绿色武士袍的关羽。

右边的是,豹头环眼,身穿黑色袍服的张飞。

关、张二人的身形,依旧壮硕逼人。

但仔细看去,却会发现,两人的脸色,略微显出一丝不正常的惨白。

这应是上次伤于李横之手后,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

在这个时候,身材中等的简雍,也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雍拜见主公,关将军、张将军!”

立于来船首的简雍,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

“呵呵...”

未语先笑的刘备,脸上洋溢着亲切、和煦的笑容,“宪和一路辛苦了。

舱中已经备下酒宴,给宪和接风,宪和快快上船来。”

“雍谢过主公!”

......

待两船靠近之后,一面船板立刻搭在了两船之间。

紧接着,简雍便顺着船板,跳上了刘备所在的船只。

趁着这个空当,另外两艘船上的关、张二人,也来到了此船。

在船首,四人又是一番见礼后,才在刘备的带领下,朝着船舱走去。

待进了船舱,简雍先是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快步上前,搀起一位拄着拐杖,挣扎着要站起来,给他见礼的五旬老文士。

“军师也来了,这...”简雍涨红着脸,激动地说道:“雍罪过大矣!”

“唉!...”老文士笑着摆了摆手。

或许是刚才强撑着站起,让他耗了不少力气,因此,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才又接着说道:“为了主公大业,宪和不辞劳苦,跋涉于山水之间。

今番归来,文本当与主公一道出舱迎接。

奈何,文身有残疾,不利于行...”

“军师莫要如此...”简雍苦笑着插话道:“雍不过是跑跑腿罢了,实是当不得军师如此夸赞...”

“好了,好了...”一旁的刘备笑呵呵地打断了两人,“两位都坐下吧!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地说。”

说完,他又快步上前,亲自扶着老文士坐了下来。

简雍出使李横的结果如何?

刘备几人都很着急!

因此,刚一坐下来,性情最急躁的张飞,便一把抓住简雍的袍袖,急声问道:“宪和,那李横如何说?可是同意让我等过境丹阳郡?”

“啪!...”

刘备一把打掉了张飞黑黢黢的大手,略显嗔怒地道:“翼德,休要如此无礼!”

说着,他又举起了面前的杯子,冲着简雍说道:“宪和奔波劳苦,来,且先满饮了此杯!”

“雍谢过主公!”简雍赶忙举起酒杯,在同刘备碰了一下后,仰头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军师赵文。

再然后,则是关、张二人。

简雍一连饮了四杯酒,又在刘备的殷勤劝说下,连吃了几口菜,才放下了手中杯、着。

接着,他脸容一肃,冲着面前的四人拱手道:“主公、军师、关将军、张将军,那李横同意让我等过境丹阳了。

不过...”

“不过什么?”刘备急声问道。

此时的他,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急切和忐忑。

刚才的云澹风轻,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简雍犹豫了一下,才吃吃地说道:“那李横言说:只要主公烧了江东豪门联军的粮草大营,他不仅让主公借道丹阳郡,还...,还可将我等被俘的家卷送还回来...”

“什么?”刘备‘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那张原本温顺、和蔼的脸庞,此时怒目圆睁,布满煞气。

“那李横小儿以为我刘备是何人也?我岂能做此等不义之事?...”

“主公!...,主公且息雷霆之怒...”一旁的老文士一边说,一边又要挣扎着站起来。

刘备见状,赶忙收敛怒色,快步过去,“军师...,军师不必如此。

军师但请安坐...”

在刘备的搀扶下,重又坐下来的老文士,在略喘了几口气后,才冲着刘备一拱手,肃容道:“主公!...

此诚汉家天下危急存亡之时也,万不可存有妇人之仁。

况,江东众豪门之所以收留主公,也不过是存了利用之心而已。

彼辈与主公之间,实无仁义道德可言。

且,主公与荆州刘表,同为汉室宗亲。

当今天下,自曹操迁都鄄都之后,汉室已是衰微到了极致。

而今,荆州刘表又突亡故。

其部众各怀鬼胎,以文度之,刘表世子--刘琦的境况大不妙也。

当此之时,主公若不往荆州,则荆州恐有分崩离析之危。

若果真如此,则汉室江山岂不更加衰颓。

是故,主公往荆州,实乃为了汉家天下的大义。

为此大义,就算舍了江东众豪门的小义,又如何?

主公!万望三思啊!”

“呃!...”

刘备愣了一下。

惊讶、窃喜等神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没有想到,自己新找的这个军师,居然能把背信弃义之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不过,很快。

他便收拾好心情,双手抱拳,冲着老文士深深地施了一礼。

“先生大言,如暮鼓晨钟!

备受教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刘备两条路和赵文的本事 十日后。

建业城的城门处,李横率阎象、贾诩二人送别简雍。

之所以给简雍这种礼遇,是因为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

在李横与江东豪族联军对阵的时候,由刘备军负责烧毁联军的粮草大营。

之后,李横将让刘备借道丹阳郡,去往荆州。

与此同时,李横还要把前番俘虏的刘军家卷及军中将校,送还给刘备。

不过,在刘备军过境的道路上,双方产生了分歧。

刘备军想走陆路过境。

他们打算:在广德县一带入境丹阳郡后,一路经宁国、安吴、陵阳三县,在丹阳郡东南的石台方向出去。

只看简雍报给李横的路径便可知:刘备虽然要去荆州,但却不想经过江夏郡。

他是要直接去长沙郡,之后,再北上荆州。

不想经过江夏郡的原因,倒也很好理解。

江夏太守--黄祖,为人飞扬跋扈,镇守江夏十余年,已经把整个江夏郡经营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

在荆州治下,江夏的黄祖,早已经成为一方听调不听宣的独立势力。

因此,刘备若是途径江夏郡,去往荆州的话,是真的有可能发生不测的。

至于去长沙郡的理由,则更好理解了。

至少,对李横来说,是这样的。

对荆州南部的零陵、桂阳、武陵、长沙四个郡,刘表的控制一直比较薄弱。

虽不至于像江夏郡那样,听调不听宣,但对于刘表的命令,这四个郡也经常阳奉阴违。

之前,因武陵郡的武陵蛮发动叛乱,借着平叛的理由,刘表的侄子--刘磐,率军一万进入武陵郡。

最后,武陵蛮的叛乱是平息了,但武陵郡大大小小的地方势力派,包括各级官吏及豪门世家,也被他屠戮得一干二净。

当然了,无论是刘表,还是刘磐,都不会承认,这些人是死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对外给出的理由,是这些官吏和豪族,均死在了叛乱的武陵蛮手里。

由此,整个武陵郡也成为荆州州牧府直辖的郡。

而零陵、桂阳、长沙三个,原本离心倾向很重的郡,则是彻底老实了下来。

自此之后,对于州牧府要丁、要钱、要粮的命令,他们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折扣。

不过,现如今,刘表亡故,其世子刘琦因素无威望,不足以压制四方。

这三郡的地方实力派,自然也会在此时,生出点别的想法。

这个时候,刘备若是率军到了长沙郡...

那么,只要他稍微操作一番,就可以让长沙郡发生点叛乱之类的事情。

到时候,他再打着刘氏宗亲的名号平叛,就算不能拿下整个长沙郡,但占下几个县的地盘,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一小块地盘的支撑后,他再去往荆州城的话,那腰杆子自然也会更加硬实几分。

......

不论刘备对荆州打什么算盘,这些都与李横无关。

他现在只关心江东三郡的事情。

其他的,他也顾不上。

因此,刘备要走陆路过境丹阳郡,李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其原因也很简单。

看看刘备要经过的那几个县,就知道了。

不论是入境的广德县,还是途径的宁国、安吴、陵阳三个县,都是李横统治的薄弱地带。

李横入主丹阳郡后,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建业、丹阳、曲阿三个县上。

至于这四个县,虽然其地方豪族,已被李横一扫而空,但他现阶也段实在没有精力,去仔细打理他们。

每个县,他除了任命县令和驻扎一个千人守备营外,其他加强统治的举措,是一个也没有。

因此,在这些县,李横真正能掌握的地方,也就是县城和周围的少量地区。

其他地方,要么被新崛起的豪强盘踞,要么是山贼、草寇横行。

如此情况下,若是任由刘备军过境的话,简直就是把肉放到了狼嘴里。

就算刘备对丹阳郡原本没什么想法,此时恐怕会动点歪脑筋了。

因此,李横是坚决不能同意,刘备走陆路过境丹阳郡的。

而他给刘备的选项是:走水路。

由李横的水军派出船只,运载刘备军,沿着长江而上,一直到柴桑一带,再把刘备军方下来。

柴桑虽隶属于荆州江夏郡的管辖,但此处属于黄祖统治的薄弱地区。

刘备军在此下船后,完全可以趁着黄祖反应过来前,便离开此地,去往长沙郡。

......

经过两轮拉锯式的谈判,刘备最后还是答应了李横的条件:

走水路过境丹阳郡,在柴桑下船后,再走陆路去往长沙郡。

而且,由于李横水军运力的限制,刘备军过境的人数,也被限制在了三千人。

也就是说,刘备过境丹阳郡,去往荆州的时候,其麾下的大部分兵力,都将被他抛弃掉。

......

李横策马立在城门处,眺望着渐渐远去的简雍一行人,嘴里喃喃地道:“赵文,字子允,五十有三,青州琅琊国人。

有趣!...

有趣!...”说着,他的语气又不禁变得感慨起来,“若不是文和机警,我等到现在,恐也不会知晓,那刘备居然在吴郡找了个军师?”

“主公谬赞了!”身后的贾诩微微躬了躬身,谦虚地道:“是那简雍不小心,自己露了口风出来,才让诩套出了话。此非诩之功也...”

没等他的话说完,李横已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文和先生过谦了。

若是没有先生,即便那简雍不小心露了口风,我等也是察觉不到的。

哦!...

对了...

派去吴郡的人,可回来了?”

“正要向主公通禀!”贾诩点了点头,道:“派去吴郡的人,已于今日晨时返回。

据他们在吴郡打探得知:这个赵文,原为青州琅琊国的一名医师。

据说,此人医术颇为不凡,在琅琊国曾活人无数。

后为躲避战乱,才离开琅琊国,南迁到了吴郡乌程县。

在乌程,此人依旧以行医为生,但因无意间冲撞了当地大户许家,便被许家抓入自家私牢中。

在牢中,此人受尽折磨,甚至就连一条腿,也被打断了。

后来,刘备败走丹阳,逃亡吴郡,被江东豪门安置在了乌程。

又因军中大将关、张、赵三人,在丹阳受了重伤,刘备便在乌程四处寻访名医。

最后,因打听到赵文医术不凡,刘备就从许家把这个赵文救了出来。

别说,此人确实有些本事。

经过他的医治,仅仅月余时间,关、张、赵三人便已经能下地行走。

见此人医术了得,刘备又召他攀谈了起来。

结果,一番攀谈之下,刘备对他惊为天人,立刻拜他做了自己的军师。”

李横点了点头。

接着,他的眉头又微微一皱,“这个赵文,除了医术之外,应该是个胸有锦绣之人。

这从我们与刘备的谈判中,便可以看得出来。

此次谈判,前后经过三轮。

那简雍每次带来的条件,都很有新意。

甚至可以说,其诱惑性很强。

说实话,最后这一次,当那简雍说:可以以关、张二将为质,换得其军由陆路过境丹阳郡的时候,某差一点就同意了。

这些,应都是出自这位赵军师之手。

毕竟,观刘备生平,他虽在乱世沉浮十余年,但却从未若今次这般,如此多谋过。

甚至,某还怀疑,刘备之所以去荆州,恐也是此人的建议。

也只有像这样的人,才能看得出:自我入主丹阳郡后,对于刘备而言,江东已是死地。

相反,他若是去了荆州,那就是如鱼、龙入海,从此开创一番基业也未可知?

不过...”说到此处,李横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这赵文有点太小视我李横了。

十余日内,我等与简雍谈了三次。

我们每次提了条件,他都说要回报其主。

结果,这老小子离开建业不过一日,最多两日之内,便又能回转。

这...

要说刘备在吴郡...

呵呵...

除非简雍能日行千里,否则,他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跑个来回。”

“呃!...”贾诩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恍然,“若不是主公言说,诩险些忽略了这点...

如此说来!

刘备与其军师赵文,应就在建业附近一、两日路程内躲藏...”

对于这话,李横是不信的。

以贾诩的精明,如何会发现不了简雍露出的这个大bug。

只不过,这老小子在藏拙罢了。

顺带着,在此事说开的时候,他还能再拍拍自己的马屁。

对此,李横倒是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伸手点了点他。

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李横识破,贾诩却一点羞赧之色都没有。

他只是双手抱拳,冲着李横微微一躬身。

此时,二人之间颇有一种君臣相得的默契。

当然了,这种默契,也仅仅是聪明人之间,才会有的。

比如,一旁的阎象就体会不到。

不过,贾诩刚才的话似乎给了他某种启发。

就见他拧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后,才略显迟疑着说道:“主公,刘备即在建业周边,我们何不...?”说着,他伸手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哦!...”李横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阎象,“子芝向来仰慕刘备之仁义风范,为何如今要此干脆地取他性命?”

阎象苦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他脸容一肃,沉声道:“象虽愚钝,却明知大义。

象乃主公之臣,与于刘皇叔,分属敌对两方。

若有机会,自不能同他客气。”

李横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芝心意,横已尽知。

当此之时,确实是取刘备性命的好时候。

不过...”说着,李横又摇了摇头,“现在不能这么做。

还是那句话: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尽快拿下江东三郡。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十二条军令和‘大朝议\’制度 送走简雍的当天,李横便连续下发了十二条军令。

一,抽调松兹守备营一千五百人,向皖县集结。

另:

松兹两个军屯的两万屯民,全部进入松兹城暂避。

从两个军屯中征集两千屯丁,加强松兹城防。

这使得松兹的城防力量,并没有因为被抽走了一千五百守备营而减弱。

相反,还稍微有所加强。

毕竟,作为最早实行军屯的地方,松兹军屯的屯丁,可以说是久经操训。

虽然还比不过李横的野战军,但与松兹守备营的士卒比起来,其单兵作战能力,并没有差多少。

二,抽调石家堡守备营五百人,向皖县集结。

另:石家堡军屯八千屯民,全部进入石家堡暂避。

从石家堡军屯中征调八百屯丁,与石家堡剩余的五百守备营士卒一起,防守石家堡。

三,在皖县,成立皖县防御军,军都督由金甲兵什长--孔行担任。

为了能尽快掌握防御军各部,孔行麾下九名金甲兵,将同他一起去皖县。

皖县防御军的主要力量,由三部分组成。

一是从松兹、石家堡抽调来的两千守备营。

二是皖县的三千守备营。

最后一部分,则是从皖县八个军屯征调的八千屯丁。

也就是说,作为皖县防御军的都督,孔行可以直接指挥的力量,达到了一万三千人。

这些人的战力,虽不太强,但也是久经操训。

至少,在李横率麾下野战军主力出征的时候,守住庐江郡的基本盘,还是没有问题的。

四,从曲阿抽调四千守备营士卒,向建业集结。

五,从丹阳抽调一千守备营士卒,向建业集结。

六,从曲阿、丹阳、建业三个县的军屯中,抽调九千精锐屯丁听用。

七,在建业,成立建业防御军。由张毅担任军都督。

为了加强建业防御军,李横麾下的两个银甲兵百人队,将临时划归张毅指挥。

建业防御军下辖一万三千兵卒。

其中包括,从曲阿、丹阳两县调来的守备营士卒五千,建业本地的守备营两千,从各地征集的三千屯丁以及甘宁的水营三千人。

之所以用麾下头号大将--张毅,做建业防御军的都督,就是为了确保建业城的万无一失。

毕竟,作为李横统治的核心,他所有的家底都放在了这里。

若李横出征在外期间,建业有个闪失的话,那可就全完了。

也只有让张毅这样的大将镇守建业,李横才能安心出征。

八,抽调一千屯丁去丹阳县,使得丹阳县防守力量依旧是两千。

九,抽调一千屯丁去曲阿县,使得曲阿县防守力量达到两千。

十,从宛陵、宣城、泾县三县一千五百守备营中,各抽调五百人,向广德县集结。

十一,把丹阳郡内部四个县,临城、陵阳、安吴、宁国的千人守备营,全部调往广德县。

而这四个县的防御,则暂时由四千屯丁负责。

如此,聚集在广德县的兵力,达到了守备营六千五百人。

十二,在广德县,成立广德防御军。军都督由金甲兵什长--金固担任。

为了能快速地掌握行营各部,金固麾下的九名金甲兵,也将同他一起迁往广德县。

......

无论内、外,在得知李横的十二条军令的同时,也明白了他成立三大防御军的目的。

说白了,这三大防御军,就是为了在李横率主力在外征战期间,确保后方地盘的安全。

说得具体一点!

皖县防御军防备的是,北面的孙权和西面的黄祖。

建业防御军是为了确保老巢--建业百分之百的安全。

而广德防御军,则是为了防备江东豪门联军分兵,从丹阳郡的东南面,打进李横防御空虚的丹阳郡南部的九个县。

......

随着军令的下发,李横军的各部也立刻动了起来。

十五日后,各部全部调动到位,三个防御军也组建完成。

至此,李横军出征的时机已经成熟。

公元201年九月初六。

在建业城东,李横誓师出征,讨伐盘踞在吴郡的江东豪门联军。

此次随李横出征的有:

长风军、虎林军、撼山军、裂地军、天平军五个野战军三万人。

忠义军前、后、左、右四个营四千人。

骑营两千骑。

银甲兵一千人。

金甲兵的何震、牛成、班图三个什。

除了以上的战兵外,另有后勤辎重兵一万。

总兵力高达四万七千多人。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李横近五万大军,铺展开来的行军队列话,简直有一种占据整个天地的感觉。

前锋骑兵已经离开建业八十里,后队步卒才刚刚出了建业城外大营的辕门。

视线所及之处,除了蓝天白云之外,便是身形壮硕、挎刀执矛,默默行进的士卒。

......

经过两日行军,李横大军到达了曲阿。

在曲阿修整一日后,大军才转向东南,直扑江东豪门的老巢--阳羡。

......

阳羡,古称荆溪、荆邑,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置阳羡县。

到东汉末年时,立县四、五百年的阳羡,已是江东有数的大城之一。

孙策平定江东三郡后,为更好地掌控吴郡这个富庶之地,便让自己的二弟--孙权领兵一万,常驻在阳羡。

孙策亡故后,孙权继其基业。

江东众豪门因不服管束,而联兵造反。

因众多豪门在江东的底蕴深厚,故此,短短几日内,江东三郡几乎尽皆异帜。

若不是孙权反应快,孙家就此被灭,也不是不可能。

后来,孙权虽稳住了阵脚,却也只能在丹阳郡,与豪门联军互怼。

至于另外两个郡--吴和会稽,他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些造反的豪门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力量也很强大啊!

我们单个的力量,虽然很弱小,但是...

只要我们联合起来...

只要我们万众一心...

只要我们怎么怎么...

那我们也是可以割地一方的!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才发现:他们这些人,即便不在头上供着一个主公,也是可以很好地发展,很好地生活...

这也是刘备入丹阳郡后,他们虽然对刘备表达了善意,但却一点也没有要举众归降的原因。

这个时候,原本只是因不满孙氏而造反的江东众豪门,心态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他们虽然不知自己的前路在哪里,但你让他们再回到过去,头上供着一个主公,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因此!

他们首先对自家的组织架构,进行了一番调整。

作为这个时代的精英阶层,他们其实非常明白: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组织架构,他们这些人的力量,就会如同散沙一般,轻易地被外来势力所吞并。

所以,这些人根据自身的特点,成立了一个‘大朝议’的机构。

所谓‘大朝议’,就是类似后世议会的一种机构。

江东众多豪门,依据底蕴深厚,势力大小,每家可以分别拥有一到四个朝议郎。

如最顶尖的陆、朱、顾、张四大家族,每家有四个朝议郎。

次一等的,虞、盛、周、王、邹、钱六个家族,则是每家三个,

再次一等的,如高、蔡、许等十二家,是每家两个。

最后,总数多达八十六家的小家族,每家仅有一个朝议郎。

在吴、会稽两郡,大大小小的军、政事务,均由这个‘大朝议’决定,并实施。

自从割据两郡后,这个‘大朝议’制度,虽然一开始施行得磕磕绊绊,错误百出,但经过一年多的实践,却是越来越完善,也越来越顺畅。

江东两郡的大小豪族,也越来越喜欢和拥戴这个‘大朝议’制度。

毕竟,不论家族大小,只要有一个朝议郎,便可参加‘大朝议’,决定两郡的事务。

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在‘大朝议’上,光明正大地为自己家族的利益发声。

像之前那样,通过依附一个军头或者主公,让家族子弟给人家卖命,等着人家赏几根肉骨头下来,然后才能暗戳戳地发展家族势力,这个‘大朝议’制度,无疑更合江东豪门们的心意。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阳羡的婚礼 在‘大朝议’制度确立的过程中,阳羡城也逐渐发展成为,江东众豪门统治吴、会稽两郡的中心。

其原因也很简单。

在吴、会稽两郡,与丹阳郡接壤的数个城池中,只有阳羡城高墙厚。

在投入相同资源的情况下,相比其他城池,阳羡将变得更加易守难攻。

而在两郡之内,会稽郡的郡治--会稽城,虽也是不输于阳羡的大城,但它的位置实在是太靠后了。

若是以会稽城为豪门联盟的中心,两郡豪门的大部分资源,势必要向那里集中。

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对一线城池资源的投入不足。

如此,当丹阳郡的势力从西面打过来的时候,便会比较容易地,先就把吴郡拿下来。

到时候,即便在会稽城下形成僵持,江东众豪门也将失去一半的地盘。

相反!

若是以阳羡城为中心,则江东众多豪门的资源,就要向这里集中。

任何势力,只要从西面进入吴郡,必然要先打这里。

对方若能一股作气拿下阳羡城,江东众豪门自然是万事皆休。

可对方若是拿不下阳羡城,那他们也就能完整地保全吴、会稽两郡。

甚至,若是双方在阳羡城下形成了对峙,江东众豪门还可以搜集两郡的丁口、钱粮,源源不断地送到前线,就此生生地耗下去,增大最后的得胜几率。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论是之前的孙权,还是后来的刘备,当看到江东众豪门在集合两郡的人力、物力,全力修筑阳羡一带的防御工事时,便彻底打消了进犯两郡的念头。

无他,实在是耗不起!

两郡的豪门联军,战力虽弱,但阳羡一带的防御工事经过整修,却坚固异常。

若想拿下这里,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最大的问题是,即便付出了代价,也未必就一定能拿得下此城。

......

李横撵走刘备,入主丹阳郡的时候,盘踞在吴、会稽两郡的江东豪门,对他的敌意其实并不大。

即便是他们收留、庇护了败亡的刘备,也是如此。

甚至,这些人中的一部分还想着,和李横搞好关系,让李横在丹阳郡,替他们挡住外面的势力,好让自己能在吴、会稽两郡,过太平的小日子。

其实,这些人有此想法,倒也不奇怪。

毕竟,孙权在丹阳郡时,他们原本可还想着:联合李横,撵走孙权呢!

不过,李横扫灭丹阳郡南部诸县豪门的举动,却彻底激怒了整个江东的豪门大族。

后来,当李横又在建业、曲阿、丹阳三县大规模屯田的时候,他们便知道:自家与李横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

不是你死,就是无亡!

这倒也不能说这些人反应过度。

江东的豪门大族,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一小撮儿精英了。

他们这些人,没有谁是笨蛋!

在汉末的乱世中,笨蛋也不可能发展成豪门大族。

这些豪门大族非常明白,自家在乱世立足的根基是什么?

无非就是两样!

土地和丁口。

而李横的大规模屯田,却正是在掠夺与撬动他们的这两个根基。

是故,从李横在丹阳大规模屯田的时候起,这些人便开始疯狂地备战起来。

李横入主丹阳郡这么长时间,阳羡城及其附近一带,已经被这些人,修筑得如同铁桶一般。

坞堡林立!

壕沟遍地!

......

这也是江东众豪门同李横叫嚣的本钱。

有了这些防御工事,江东豪门也才敢把大乔劫过来,以此来激怒李横,让李横主动率军来攻,好在这些防御工事下,撞得头破血流,甚至就此败亡。

......

九月初十!

李横率军正式进入吴郡,但离阳羡还有一、两日左右的路程。

此时此刻,整个阳羡一带,游骑、探马的蹄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急促。

就连空气之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

而在阳羡城内,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尤其是城内的一座占地宽广,气势恢宏的府邸内。

从早上开始,便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气的氛围。

不过,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城内众人脸上的笑意,似乎是强装出来的。

所有的人,尽管嘴角挂着笑意,但双眉却是紧紧地皱着。

这处府邸,原是孙权在阳羡的‘将军府’。

江东众豪门拿下吴、会稽两郡,以阳羡为统治中心后,这处府邸便成为,众多豪门大族举行‘大朝议’的朝议府。

在朝议府的中央,一座高约两丈,占地近两亩的大殿,巍然耸立。

这座大殿,又被江东众豪门称为‘朝议殿’,是在拆除了原‘将军府’的一些建筑后,重新修筑而成的。

此时,在‘朝议殿’中,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举行。

大殿正中央的墙壁上,高高地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喜喜’字。

‘喜喜’字的前面,两根一米长,小儿大腿粗的红烛,正在熊熊地燃烧着。

红烛之下,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面容忠厚的陆儁,正面带温和的笑容,安然而坐。

随着傧相一句句地唱诺,一对盛装的新人,正有条不紊地完成着婚礼的各个步骤。

最后,两位新人冲着陆儁,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被傧相缓缓地引出了大殿。

接着,大殿内百多位身着华服锦带,气度雍容的宾客,便一拥而上,口呼着‘恭喜’,向着陆儁道贺。

......

新人离去后,众多参加婚礼的宾客,又被请到一处院落中,参加了一场简单的酒宴。

说是酒宴,但在宴席上,其实并没有酒。

大家只是填填肚子,喝点茶水而已。

因此,仅仅半个时辰后,宴席便结束了。

这也意味着,这场盛大而简单的婚礼到此为止。

毕竟,大战即将爆发,参加婚礼的众人,谁都不可能,也没有心思,真的在这里大吃大喝。

而且,按照计划,婚礼之后,是要立刻召开一次‘大朝议’,以便确定一些战、守之策

喝得醉醺醺的参加‘大朝议’,似乎也不太恰当。

......

不过,在赶往‘朝议殿’的途中,陆儁突然脸色一变。

接着,他以‘更衣’为借口,脱离众人,朝着一旁的更衣之所走去。

在离开众人视线后,陆儁突然转向,又朝着一处巷道走去。

此时,他不仅脚步快了起来,就连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急色。

在一处精致华美的小院外,陆儁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咣’地一下,推开门,疾步迈了进去。

与此同时,他冲着门旁侍立两位仆人,说道:“快!让大少爷立刻来见我。”

“是,老爷。”

一名仆人应了一声后,便朝里面飞奔而去。

时间不长,陆丰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父亲大人,可是有事?”

看着面前衣冠整齐的长子,陆儁脸上的急色,才舒缓了下来。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略显欣慰地道:“丰儿不错!”

“父亲大人谬赞了!...哦!...父亲大人,还请屋内安坐!”陆丰伸手朝里一指。

“好!好!好!...”陆儁点了点头,“我儿头前带路!”

“是!”

......

在陆丰的带领下,陆儁走进一间装饰奢华的客室后,便一屁股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

接着,陆丰接过一旁仆人端着一个茶盏,亲自递向了陆儁。

看着长子的恭敬,陆儁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接过茶盏后,微微试了试,盏中茶汤的温度,发现刚刚好后,便一饮而尽。

陆儁饮完后,陆丰又恭敬地双手接过茶盏,放到了一旁仆人手中的托盘上。

之后,他便垂手立于一旁。

“我儿可知,为父为何要这般急匆匆地赶来?”陆儁缓缓地问道。

“这...”陆丰犹豫了一下,恭敬地回道:“孩儿愚钝,还请父亲大人示下。”

“嗯!...”

陆儁沉吟了片刻后,却并没有立刻开口。

他先是挥了挥手,把室内的几个仆人,都赶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能碰大乔 待室内仅剩陆氏父子的时候,陆儁才微微向前探出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为父这般急着赶过来,便是担忧我儿,因贪恋新妇美色,而于白日之间,行那周公之礼。”

“这...”

一丝羞红,一丝恼意浮上陆丰的脸庞。

“孩...,孩儿虽不才,但...,却也不会在白日之间,行...,行此等事...,呃!...”

说到此处,他像是回过味来,有些发懵地看向陆儁,“父亲大人之意是...?

孩儿不能与那乔氏行...,行周公之礼?

可,那乔氏即入我陆家门,便已是我陆家妇。

缘何孩儿...?”

没等他的话说完,陆儁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我儿可知,我等为何要劫来这乔氏,让她入我陆家门?”

“这...”陆丰愣了一下,迟疑着回道:“这不是当初‘大朝议’定下来的吗?”

说是...

说是,我豪门联军虽有十余万,但战力孱弱。

野战中,恐非李横之敌。

是故,才以此事激怒他,让其率军来攻阳羡的坚城?”

“我儿说得一点都没错。”陆儁一脸苦涩点了点头,“不过,就在刚刚,于酒宴过后,为父却突然想到: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我等的一厢情愿。

害怕野战打不过李横,就用计赚他,来攻阳羡。

让他在阳羡一带的深沟坚堡之下,撞得头破血流。

甚或...

就此兵败身死于此。

可是,若李横能不费吹灰之力打下阳羡,又如何?”

“这...”陆丰的脸上浮现一丝惧色,“若是如此,那聚于阳羡城内的众多豪门大族,自然是身死族灭。

可是...

这怎么可能?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筑,不仅阳羡城修得坚固异常,且这一带,方圆数十里内,遍布深沟坚堡。

我等兵马数又是李横两倍有余。

他李横不过一山贼出身而已。

孩儿窃以为,就算是孙武复生,恐也未必能攻下现下的阳羡?”

“嗨!...”

陆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我儿说的这些,为父都知道!

甚至,‘大朝议’上的众多豪门世家,也如我儿这般的想法。

但,所有的这一切,毕竟只是我等的自行臆测。

我等江东众豪门,虽底蕴深厚,于短短年余时间,便能拉起十余万兵马,可是...

我等所长的者,终究非是兵事啊!

否则,我等也不会匍匐于孙策凶威下,这么多年了。

更不会,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依旧奈何不得,孙权那个黄口小儿。

甚至,即便刘备只带数千残兵败将过江,我等依旧让他占了丹阳郡。

可是...

不论是孙氏的孙策和孙权,还是号称‘汉室宗亲’的刘备,却都在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依次败于李横之手。

如此这般的李横,又安能以其出身低微,而轻视于他?”

“这...”陆丰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父...,父亲大人...,那李横似乎...”

“怎么?丰儿觉得为父说得不对?”

“不敢!”陆丰赶忙双手抱拳,躬身一礼道:“孩儿...,孩儿只是觉得...”

“唉!...”陆儁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我儿不必如此!

此处只有你我父子二人。

我儿有话,尽可直说,不必有所顾忌。”

“是,父亲大人。”

应了一声后,陆丰又犹豫了片刻,才开始说道:“父亲大人,孩儿...,孩儿觉得,孙策虽伤于李横之手,但说起来,他似乎并未同李横正式对阵过。

同样的,孙权执掌孙氏大权后,也并未同李横直接见过阵仗。

而刘备!

他之所以败于李横之手,其实是因此人刚刚进入丹阳郡,根基浅薄的缘故。”

“原来,我儿是这么认为的?”说着,陆儁的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失望。

接着,他又一摆手,打断了还想要解释什么的陆丰,“不过,这却也怪不得我儿。

‘大朝议’上的各位江东俊才,想必也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观李横这一年来崛起的经历,他虽打了几场胜仗,但给人的印象,却似乎...

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让他走到了今日。

甚至,就连为父,之前也是如我儿一般,小视那李横。

可就在刚刚..

于酒宴之上,为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也是因着此人,为父才勐然意识到:我等可能都错了!

那李横其实...,是很强的...”

“不知何人让父亲如此...?”

陆儁抿了抿嘴角,低沉着嗓子,吐了两个字“殷颖”。

“殷颖?”陆丰愣了一下,一脸懵逼地看向陆儁,“父亲大人说的,可是丹阳殷家家主殷颖?”

“不错!”

“可是,此人不是已经举家归降李横了吗?”陆丰疑惑地问道:“且,即便是如此,李横也没有放过他殷家。

建业传来的消息不是说:

殷家已经被肢解分割成七、八支小族。

只待李横平定江东之地,这七、八个殷家分支,便会被发往各地安置。

从此之后,殷氏恐再不能称为江东大族矣。

如此蠢物,现下已在阳羡沦为笑柄。

这...

这样的人,又如何让父亲大改,对李横之印象?”

陆儁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儿错了!

殷颖非但不是蠢物,反而是江东少有才智高绝之辈。

此人执掌殷家近二十年。

殷家非但没有在乱世之中没落,相反,却更加兴盛了起来。

丹阳县虽有三家豪门,但县域内的大事,却一直都是,由此人一言而绝。

别的不说!

他此番举族归降李横,殷家族内那么多的嫡、庶分支,却一丝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而且,丹阳县另两家豪门,居然也毫不犹豫地随他归降,任由李横分割。

只此两点,便可看出此人的不凡。”说到此处,陆儁脸上的苦意更重了,“丰儿,我陆家虽号称阳羡首屈一指的大族,但在阳羡之内,可能做到如殷家在丹阳那般?”

陆丰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应该是不可以。

且,阳羡城内的‘大朝议’已经开了这么久,有关‘大朝议’的方方面,殷颖自然也是早就知晓。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看好我等,反而毁家去投奔李横。

而他所求者,不过是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

他得是多不看好我等,才如此行事啊!”说到此处,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惧色,“难道...

在他的眼里,我们就这么弱,而那李横就那么强?”

“我儿所问者,为父亦是不知。”说着,陆儁抬头直视着陆丰,一脸凝重地道:“不过,那乔氏虽在今日嫁入陆家,成为我陆家妇,但我儿却需谨记:一丝一毫都不能碰她!”

“呃!...父亲大人之意是...”陆丰愣愣地说道:“万一阳羡城破,便把她献出去,以保全阖族性命?...”

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崩起,压着嗓子,嘶吼道:“父亲...,父亲...,何至于此啊?孩儿...,孩儿实是不甘...”

“嗨!...”

陆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又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陆丰的肩膀,“儿啊!

你受陆氏宗族供养多年,应该明白:同宗族的延续比起来,我等个人的荣辱实不算什么。”

说着,他的嘴角弯了弯,略显嘲意地说道:“或许,那殷颖正是因为想透了此中关节,才毁家投奔那李横...”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后一次大朝议 ‘朝议殿’中。

那面巨大的‘喜喜’字,已经被撤了下去。

一些代表婚庆喜意的装饰物,同样也不见了踪影。

整个大殿恢复了原本的庄严、肃穆。

‘大朝议’共有一百四十四位朝议郎。

人一过百,形形色色。

想要有序地组织这么多人,讨论、决议、监督江东两郡的大小事务,自然需要有领头之人才可以。

故此,在‘大朝议’中,专门设了一个议长之职。

不过,担任议长的人选,却并不固定。

每隔一个月,就要在陆、朱、顾、张、虞、盛、周、王、邹、钱十个家族之间,轮换一次。

也就是说,江东豪门联盟虽有近百家族,但有资格出任议长的,却只有实力最强的十个家族。

没有办法!

‘大朝议’本身就不是一个讲究公平、公正的地方,

所以,在这个机构中,自然也就是凭实力来说话。

你实力强,那自然就腰杆子硬,说话声音大,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

今日‘大朝议’的议长,便轮到了陆家,由陆家当家主--陆儁担任。

由于去儿子那里耽搁了一会儿,所以,等到他赶到‘朝议殿’的时候,要参加‘大朝议’的一百多位朝议郎和十几员顶盔掼甲的武将,已经安坐于大殿之中。

这让走进来的陆儁,脸色微微一红。

在主位上坐下来后,又干咳了几声,他便脸容一肃,开始说了起来。

“...想来,诸位已是尽知...,那李横统军五万,已于今日晨时进入吴郡...”

“大元帅府那里估算了一下!”

“以李横军的行军速度,最迟明日午间,便可进入鬲湖,大客山一带。”

“也就是说,最迟明日午间,我军便会同李横军接阵...”

“也就是说...咳...咳...,那李横终于打过来了...”

说到此处,下面传来一阵‘嗡嗡嗡...’之声。

仔细听去,这一片‘嗡’声之中,似乎隐隐透着一丝惧意。

且,这声响有越来越大趋势。

见此,陆儁眉头微微一皱,大吼道:“肃静!肃静!肃静!...”

待殿中重新安静下来后,他才接着说道:“战事一开,前线军情或是紧急,或是复杂,或是繁多...

若再由‘大朝议’处置的话,势必不能及时、准确的做出应对。

此战,乃我等江东各族生死存亡之战。

若因战机延误而导致兵败,则实乃天大的笑话。

为此,某提议,自此时起,把联军军权一体交由大元帅府的何大元帅。

各位可有异议?

有异议者,可举手!”

在静默了片刻后,大殿内次第响起了‘同意!同意!同意!...’的呼声。

不过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陆儁抿嘴打量了一番后,才缓缓地说道:“既无人举手,那此议便算是全员通过了。”

接着,他面容一肃,转头头看向十几员武将所坐的位置。

“何大元帅,请接兵符!”

“是!”

一声粗豪应诺响过,一员满面虬髯,身形壮硕,年约四旬的壮硕身影,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

伴随壮硕身影的走动,其身上的甲叶碰撞之声,也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上回荡,使得原本凝重的大殿,更增添了几分肃杀。

很快,壮硕身影来到了陆儁的面前。

又是一阵“哗啦啦!”声响过,此人单膝跪了下去。

接着,他双手举过头顶,宏亮、粗豪的嗓音,响彻在大殿中。

“何胜请赐兵符!”

陆儁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身旁桌桉上的一个檀木盒子。

盒子内,一面尺许长,金光闪闪的箭形兵符,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令符。

之后,才站起身,上前一步,一脸郑重地把兵符,放在了何胜的双手中。

“何大元帅,自此刻起,十余万联军及我等宗族之阖族性命,就尽付于你手了。”

“哈哈...”

一声豪爽的笑声,声震殿宇。

手拿兵符,昂然站起的壮硕身影,双手抱拳,向着四下一礼道:“诸公且放宽心!

我军虽操练时日尚短,却有高城深沟可依。

且,那李横来犯兵马,虽有近五万之众,但据探子来报,其中光是辎重杂兵,就占了一万多。

也就是说,李横军中真正的战兵,不过四万有余。

而我军,各营战兵足足有十二万,是那李横军的三倍。

何某虽不才,但也久习兵书、战策,且半生戎马倥偬。

若是以三倍之军,依高城深沟,尚不能胜了那李横,那真真是羞煞先人也!”

士气可鼓,不可泄!

一军主帅如此斗志昂扬,作为‘大朝议’的议长,陆儁自然是要捧两句的。

他脸庞红润地应和道:“好!...,壮哉!我何大元帅也!

何帅如此笃定,我等已是心安一半。

何帅放心!

此次‘大朝议’,将是战事开启前的最后一次‘大朝议’。

战事一旦开启,‘大朝议’也将暂时关闭。

也即是说,战事之中,阳羡一地,无论军民,都将唯何帅之命是从,再无一丝一毫掣肘。”

“好!”壮硕身影豪爽应道:“‘大朝议’诸公如此信重,某安敢不效死命哉!”

对于壮硕身影的应诺,陆儁不置可否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

前番数次召开‘大朝议’时,阳羡一带防御策略,虽已大体定了下来,但今日乃是战前最后一次‘大朝议’。

是故,还需麻烦何帅,就各处防御策略,再详细解说一次,可好?”

“不敢劳陆公‘麻烦’二字!”壮硕身影双手抱拳,恭敬地道:“此乃是应有之议也!

这段时日以来,胜也对各处防御疏漏之处,做了一些微调。

正好可借着今日之机,请在座诸公,帮着胜仔细参详一番。”

......

一番扰攘过后,一面巨大的舆图,被挂在了原本悬挂‘喜喜’字的位置上。

而壮硕身影,则手拿一根长木杆,向着殿内的众多朝议郎,开始解说起自己排兵策略来。

“诸公,就像刚才陆公所说的那样,李横军最迟于明日午间,便可到达此地。”

说着,他挥舞着手中长木杆,点了点舆图中的某处。

“此地,东接鬲湖,西有大客山,中间是一处八、九百步的开阔地。”

“且,我军于大客山中立有军寨六座,屯兵三千。鬲湖中还一座水寨,屯驻一千水军。

李横军若到此的话,势必要拿下这六座军寨及水寨,方可再向前进兵。

否则,其后路恐有...”

他刚刚说到此处,下面一位身宽体胖,满脸油腻的中年朝议郎,便大大咧咧地站了起来,“何帅,某有一问,不知可否与何帅闻。”

“不敢!”壮硕身影微微躬了躬身,道:“郑公有话,但说无妨。”

“嗯!...”

沉吟了片刻后,油腻胖子缓缓开口道:“不知何帅...要在此处...羁绊那李横几日?”

“这...”壮硕身影眉头轻皱了一下,迟疑着回道:“阻他李横三、五日,让其折损个一、二千战卒,应还是可以的。”

油腻胖子点了点头后,又伸手指了指舆图,“何帅,此处地势颇为险要,何不多派些兵马,多阻那李横几日?”

闻听此话,几乎没有犹豫,壮硕身影立刻应道:“郑公所言甚是!”

接着,他略一思索后,便冲着那群武将所坐的位置,高声道:“鲁将军!”

“在!”

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将,立刻挺身而起,双手抱拳应道。

“你率本部七千兵马,立刻赶往此地屯驻!...此地原有四千兵马,也一并由你统帅。”

“嗯!...十日吧!...你需在此阻那李横十日,方可撤往阳羡!...”

“这...”老将犹豫了一下,语气并不痛快地应道道:“末将遵命!”

见此,壮硕身影赶忙又道:“鲁将军,十日内,若你部伤亡过大...嗯!...只要超过五千人,你可随时领军撤回来!”

“是!谢何帅!”

这一次,老将的声音洪亮了许多。

“鲁将军,时间紧迫!”壮硕身影接着道:“你现下便去点齐兵马,即刻赶往‘鬲湖’、‘大客山’一带,整顿防务。”

“是!”

......

“鬲湖、大客山的后面,是长汀堡...”

壮硕身影挥舞着手中的长木杆,接着说道:“长汀堡长一里、宽三百步。

嗯!...

此堡虽不大,但墙高三丈半,几与阳羡城等同。

且,堡外尚有一条宽达两丈的护城河环绕。

是故,堡中虽仅驻兵三千,但却并不好打。

以胜估算,李横不花上三、五天时间,扔个两、三千兵卒,是拿不下此堡的。”

“何帅说得倒是不错!...”

又一名身穿华服,体形高瘦的老者站了起来,用略显质疑的口气问道:“不过,老夫也颇识得一些兵书、战策。

长汀堡虽然难攻,但也是一处死地。

毕竟,四周都是宽达两丈的护城河,李横军只要把堡门一封,堡内守卒即便想跑,也无处可去。

像这样的死地,需将士用命,才能发挥迟滞李横军的作用。

可是...

将士用命?...”说着,他的嘴角不屑地撇了撇,“长汀堡守将--程路,乃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

此子虽自小就精读兵书、习练武艺,可他毕竟未经历过多少战阵。

让此子守御长汀堡,某恐他...”

“哈哈...”壮硕身影大笑着应道:“常老提醒得甚是!

若非常老提醒,胜倒险些疏忽了此处关节。

嗯!...

某过后便下令,以三千山越兵替换程将军的兵马,守御长汀堡。”

“这...”高瘦老者犹豫了一下,“山越兵本就野性难驯。

现下,把他们投入死地,他们会否直接反了,去投奔那李横?”

“常老莫忧!”壮硕身影满脸自信地笑道:“这些山越兵,乃是之前山越叛军的余部。

彼辈之家卷、老弱,尽被我等安置在永安一带。

故此...”

壮硕身影的话没说完,但其话中之意,殿内众人自然已是明了。

说白了!

就是用这些山越叛军的家卷,来威胁他们,让他们拼死作战罢了。

而高瘦老者听到此处,也是赶忙拱手道:“呵呵...,何帅高谋,老朽佩服,老朽无忧矣!”

......

两人的这番对话,着实把坐在主位上的陆儁给恶心到了。

事实上,不仅是他。

在座众人中,凡是了解内情的人,在听了这番话后,都会在心中对这高瘦老者竖起中指,并骂一声‘老匹夫!’。

......

老者姓‘常’,乃是会稽郡一个小家族的族长。

同样的,分配给常氏家族的那个朝议郎资格,也由这个老头担任。

常家与长汀堡守将--程路所在的程家是世代姻亲。

故此,两家关系可以说是极其亲密。

正常来说!

常姓老者是不可能在‘大朝议’这样的场合,公开贬低程家子--程路的。

可他现在就这么做了。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就只能是一个。

借着贬低程路的能力,把他从‘长汀堡’这个死地捞出来。

本来,他这么做倒也没什么。

毕竟,‘大朝议’这个地方,说白了,就是江东各豪门世家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所在。

因此,在这里也就不可能存在,什么一心为公之类的事情。

可是,以三千山越兵替换程路的举动,却是损害了,在座所有豪门的一些利益。

......

在家卷落在人手的情况下,三千山越兵事实上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管把他们放在哪里,他们都只能死战到底。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三千山越兵已经成了,江东众豪门手里的一支死士部队。

这样一支死士部队,若是放在阳羡城内,岂不是大大增强城内的防御力量。

事实上,这支部队现在,也正驻扎在阳羡城内。

可是,现在话赶话地说到了此处,这支部队居然就要调往‘长汀堡’...

这实在让人有一种吃翔感觉。

不过...

明白的人虽然不少,但却绝对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其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你要是出来反对,那人家若顺势提出,让你家的子弟兵去镇守‘长汀堡’,你怎么办?

‘长汀堡’这样的地方。

只要进去了,要么死战,要么投降。

根本就不可能撤得下来。

你是想让自家子弟死战,还是投降..。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调刘备北上 “‘长汀堡’之后,是‘山右’、‘安府’、‘道左’三堡。”

壮硕身影的豪迈嗓音,继续在大殿中回荡着。

“此三堡,是规制相同,长宽均为五百步的军堡。”

“现下,每堡内,各驻有军卒一千人。”

“三堡,前一后二,呈‘品’字形排列。每堡之间,相隔不足五百步。”

“李横若攻前堡,则后两堡可呼应增援!”

“同样,李横若攻后堡,则前堡也可截断攻堡士卒的后路。”

“故此...”

......

“三堡后又二十里,便是阳羡城。

“在这二十里内,我等发民夫百万,耗时数月之久,一共挖了十条宽二十步,长三里,深三丈的壕沟。”

“李横数万大军来犯,所携粮草辎重如山似海。

不说别的,光是把这些兵马和粮草辎重运过十条壕沟,他就得耗费一些心力和时间。”

......

“下面,我再来说说阳羡城!”

“现下的阳羡城,不仅城高墙厚,且滚木、礌石等各项守城物资,无一不充沛。”

“城内守城兵卒,尚有近六万之众。”

“城外,还有三座副城。”

“其中,城北的两座副城,每城驻兵一万;城南的副城,因是屯粮重地,更有高达两万兵马守御。”

说到此处时,壮硕身影停下来,在沉吟了片刻后,才又接着道:“诸公,我于刚才,新收到一份敌情通报。

通报中言说:李横派心腹大将,增兵七千,防守广德县。

若此事为真,则那李横必已知晓:屯兵乌程的刘皇叔,正准备偷袭丹阳南部诸县。”

话音刚落,大殿中便响起了一阵‘嗡嗡!...’的声音。

很明显!

殿中众人,也就是江东众豪门,应该是把刘备这支兵马,当做一个杀手锏来看待的。

他们或许想着...

在李横顿兵于阳羡城下时,派刘备领兵从南面偷袭丹阳郡,就能截断李横的后路。

到时候,或许就能让李横首尾不能兼顾,就此兵败于阳羡城下。

可是,现在...

殿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大...

可这声响达到最大之后,却又开始逐渐减弱起来。

最后,当整个大殿重又寂静无声的时候,壮硕身影干咳了一声,说道:“想必诸公已是知晓:若李横有了防备,刘皇叔这支兵马,恐不能如我等之前所想,收奇兵之效也。

故此,胜私下揣之。

与其如此,莫不如,就把刘皇叔调来阳羡这里...”

说着,他还双手抱拳,冲着四周环施一礼。

大殿内又是一阵“嗡嗡...”之声。

“肃静!肃静!...”

作为议长,陆儁终于开始,维持起殿内的秩序来。

待殿内重归寂静后,他才转头看向壮硕身影,“若是把刘皇叔这支兵马调到阳羡,不知何帅打算把他们用到何处?

是放在阳羡城内?还是...?”

“自然不能放在阳羡城内!”壮硕身影肯定地回道:“刘皇叔所部,现下约有一万一千余众。

其中大部,虽为操练仅数月的新募之卒,但也有数千老卒。

再加上刘皇叔麾下数员大将...其战力不可小视。

嗯!...

把这样一支战力彪悍的兵马放在阳羡城,若是变生肘腋...,城内虽有六万兵马,恐也不能制也!”

“那...”陆儁迟疑着问道:“何帅的意思是?”

“胜之愚见,似可让刘皇叔所部镇守城北的东山副城!”

“东山副城?”

陆儁缓缓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现下镇守东山副城的一万兵马,何帅又打算如何处置?”

“这一万兵马,可直接让他们进阳羡城,以增强城内的守御力量。”

“那样的话...”陆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阳羡城内可就有七万兵马了。

再加上五万壮丁和我等江东诸族的卷属,整个阳羡城内,恐将有十五万人。

这十五万人,每日消耗的粮草如山似海。

城南副城,虽离得不远,仅在千步之外...

可李横若是围城的话...”说着,他一脸凝重地看向壮硕身影:“我等与城南副城的联系,岂不要断绝...?”

壮硕身影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得,“请陆公及殿中诸公且放宽心!此处防御漏洞,胜已于月前察知。”

“已于月前察知?”陆儁愣了一下,“那何帅...?”

“胜已遣人秘密挖了五条地道,与城南副城相连。”何胜回道:“如此,即便李横日后围了阳羡城,我等也可通过地道,从城南副城输运粮草。

因此事关乎粮草安危大计,为妨泄密,故胜未向诸公周知。

胜本想着,开战之后,再报与诸公。

不过,既然陆公今日提起了此事,现在与诸公周知,倒也无妨。

毕竟,我等明日就要与李横接战。

阳羡城也已戒严,许进不许出。

而阳羡以北,更是侦骑密布,岗哨林立。

即便有李横密探侦知此事,恐也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陆儁点了点头,又沉吟了片刻后,才清了清嗓子,看向殿内的众人,“诸公!

何帅刚才所提之议:调刘皇叔北上,可有人反对?

反对者,请举手!”

......

第二日,清晨。

数骑自北方而来的信使,急匆匆地冲进,位于乌程县北面的一座宽大军营。

凌乱、急促的蹄声,在打破了清晨宁静的同时,也让这座沉睡的军营,渐渐地复苏起来。

一盏茶之后。

中军帅帐内。

仅仅披着一件长袍,一脸睡意,眼角还残留一粒眼屎的刘备,正端坐在主位上,一脸凝重地端详着手中的帛书。

就在这时。

军师--赵文、孙乾、简雍、糜竺及关、张、赵诸将,也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这些人看到刘备阴沉的脸庞,倒也没有吱声,只是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默默地站好。

过了一会儿,当不再有人进来的时候,帐中便陡然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刘备长出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帐内。

“诸位都来了。”刘备抖了抖手中的帛书,道:“这是阳羡信使刚刚送来的‘大朝议’决议。

他们让我即刻提兵北上,去阳羡城北的东山副城驻防。”

话音刚落,武将队列里,站在关羽下首的张飞,便愤愤地冷哼了一声,“什么狗屁‘大朝议’。

不过是一群贼厮鸟而已。

彼辈也敢给大哥下令...”

话未说完,刘备已是摆摆手,打断了他,“翼德莫要聒噪!”

说完,他又把手中帛书递给一旁的近侍,“诸位先看看此书,之后,我们再详地议一议。”

盏茶之后。

传阅过一圈的帛书,又被近侍恭敬地放在了刘备的帅桉上。

见此,刘备先是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诸位,阳羡城内的江东众豪门,是不是已经察觉了?”

话虽然是对着帐内众人说的,但刘备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在文官首位上,坐着轮椅的赵文。

见此,赵文微微一笑,双手抱拳道:“主公勿忧!

在我军内部,此事也仅有帐内诸人可知。

江东众豪门又如何能知之?”

“可...”说着,刘备抓起帅桉上的帛书,又抖了一抖,略显懊恼地道:“他们既然不知,为何要发这个?”

“主公,这应是李横增兵广德的缘故。”

“广德?”刘备愣了一下,“即便增了兵,广德也只有六、千人,且都是李横从各地抽调的守备营。

这...

这么点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

“此是主公的想法!”赵文回道:“但安坐于阳羡城内的江东众豪门,却不这么想。”

“哦!...,军师的意思是?”

“主公,文估算着。

阳羡那里原本的打算,是趁着李横主力不在,让我等就此取了丹阳,以此截断李横的后路。

这样一来,不但解了阳羡之困,甚至,让李横就此兵败身死,也未可知。

可是,李横现下突然增兵广德。

那就说明:他对此已经有了防备。

若是李横在丹阳郡布置了后手的话,那...

那我等这一万多兵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取丹阳,截断李横后路。

也就是说:对江东众豪门而言,我们这一路奇兵已经失去了作用。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把我们拉到阳羡,增强一下阳羡的防御。

这些江东豪门可能还想着,既然养了我们这么长时间,那值此生死关头,总要让我等出一份力才是。”

“喝!...”张飞又是一声暴吼,“这群贼厮鸟!...”

这一回,刘备却是没有理会张飞。

他只是搓了搓双手,满是懊恼地说道:“可如此的话,却是让备坐蜡矣!

我等原本可是打算:借李横与江东豪门混战之机,直接东进丹阳,再由丹阳南部,进入长沙郡。

可现在...”说到此处,刘备皱眉沉吟了片刻后,才一咬牙,沉声道:“军师,要不...,我们现在直接走...?

那李横即在广德增兵,那其他诸县势必空虚。

我们不去广德的话,想他们也阻不住我们。”

“主公,此策不可行!”赵文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

“这...,这是为何?”

“主公,丹阳郡毕竟是李横的地盘!”赵文略显凝重地说道:“阳羡发来的帛书已是说过了,李横进犯阳羡之兵不足五万。

且,其中尚有一万是空手的辎重兵。

可以文这数月观察,李横在丹阳郡至少可集兵十万。”

“呃!...军师的意思是...?”刘备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惧意,“李横虽来吴郡征讨,但在丹阳,他却留了至少五万兵马?”

“应是如此!”赵文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若是我们轻率地进入丹阳郡,即便与沿途所经各县秋毫无犯,可万一李横集兵,在某处设下埋伏,那我等可就...”

“这...”刘备阴沉着脸,沉吟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是不甘和无奈地说道:“军师,如此说来,我等似乎也只能北上阳羡了。

之后,再依与李横所约,助他烧了江东豪门的粮草...

可即便一切顺遂,那李横最后也只允我等带走三千人。

那样的话,我等辛苦数月所积之兵马,岂不要放弃大半...”

“主公!”赵文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好在那李横答应了,要把之前俘获的一些卷属和将校,归还于主公...

这倒也算是有得有失...”

赵文的话,让刘备脸上的不甘,稍微澹下去一些。

不过,在沉吟了片刻后,他又问道:“军师,只带三千兵马去长沙,是否有些太少了?”

“主公勿忧!”赵文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自信之色。“长沙虽是大郡,但郡内承平日久,久无战事。

其郡之兵因久不习战事,恐无多少战力。

以文度之。

主公若率虎狼之师前往,虽只兵马三千,但郡内主事之人必不敢轻动。

若主公嫌麾下兵少,最多我等以剿匪之名,打下一、二县城,取得一些钱粮后,再招募兵勇即刻。”

刘备沉吟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忧虑更加澹了下去。

“军师之策甚好。备觉得,依军师所言而行,应可成事!”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帐内的其他人,“诸位觉得如何?”

帐内沉默片刻后,一张红脸的关羽干咳了一声,冲着刘备及赵文一拱手,道:“大哥、军师,羽有一处,颇感不安!”

“不安...?”刘备愣了一下。

关羽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不安!”

“是何不安?”

“大哥、军师!”关羽说道:“来日到了阳羡后,若是我等烧了豪门联军的粮草大营,其实也就相当于助那李横,破了这江东两郡的豪门联军。

毕竟,江东豪门十余万大军猬集于阳羡一带,若是粮草短缺,其必不能持久矣。

羽所虑者,便是那李横在大势已定之下,是否还会信守前番约定,送我等去长沙?”

“这...,二弟的意思是...?”刘备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李横会毁约?”

“就算不毁约...”关羽沉声道:“可是...,若是我等上船之后,他们再...”说着,他又神掌做了一个下噼的动作。

“军师?”刘备转头看向赵文。

赵文“呵呵...”一笑,轻松地道:“主公,二将军,不必如此。

若李横还是潜山中的一个山贼,或许还会做此等不义之事。

可他现下已是闻名天下的一路诸侯。

若是连这点信义都不讲,那他如何割据一方,又如何取信麾下众多的文官、武将...

倘他真要如此的话,其必会为天下所弃,而亡无日矣。

文观那李横,其志向不小,应不会行此不智之事。

且那李横若是存了欺骗主公的心思,为了取信主公,主公及各位将军的家卷,此时应已是提前放还了回来。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要让我等先做完事,才会放还家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轻取 清晨。

红红的日头,稍稍探出了一个头。

天上的启明星,暗澹无光,正努力挣扎着,向外散出自己的最后一缕光辉。

“轰隆隆!”

“轰隆隆!”

......

如闷雷一般的蹄声,正从地平线的尽头,隐隐地响起。

过了一会儿。

当启明星彻底隐去,红日透出半边身子的时候,闷雷声已经响彻这一方天地。

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之间,全都是跃马奔腾的雄壮身影。

骑士身上所穿之银甲,在朝日的映照下,更是散发出璀璨夺目的银光。

这是李横麾下,最精锐的一千银甲兵。

银甲兵之后,则是乌泱泱的,两千黑衣黑甲的骑营士卒。

这三千骑,也是江东三郡现下规模最大的一支骑兵。

手握这支骑兵的李横,自然要最大程度地发挥它的优势。

于是,在进入吴郡后,李横便把步军扔给了李到。

而他自己,则亲率三千骑,玩起了远程奔袭的把戏。

说白了!

他就是看看,能不能利用骑兵灵活、机动的优势,打江东豪门联军一个措手不及?

......

随着地势的逐渐起伏,李横感觉胯下的战马,似乎开始颠簸起来。

这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在略一沉吟后,他左手提拉缰绳的同时,右掌高举向空中,接着又狠狠地一握。

身后几步外,一名手执大旗的壮硕身影,立刻摇动起掌中的旗杆来。

片刻之后,原本高速奔驰的骑队,缓缓地停滞了下来。

“唤游骑过来问话!”李横沉声道。

身后的鲁力山愣了一下后,马上朝后面挥了挥手。

紧紧围绕在四周的金甲兵,便裂开了一道可容一骑通行的通道。

接着,一名满面风尘,略显疲态的黑甲骑兵,从通道处挤到了李横的身边。

“骑营第二都,第三卒卒长--马让拜见主公。”黑甲骑士在马上,双手抱拳道。

“此处是你们在探查?”李横举起手中马鞭,朝着前方密密叠叠,高矮起伏的丘陵地带指了指。

“是,主公!”马让恭敬地应道:“正是末将率人,于一个时辰前,探查了此处。

前方的这片丘陵,大概有二十里方圆,并无敌方伏兵埋伏。

越过这片丘陵后,再有三、四里,便是‘鬲湖’。

鬲湖之西八、九百步,又有一座高不过两、三百步的小山,名为‘大客山’。

江东豪门联军,在‘大客山’上立有军寨六座,驻兵两、三千。

另在鬲湖之中,他们还立有一座小水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从那层层叠叠的丘陵之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喊杀声。

喊杀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响。

不过,从声响的大小来判断,厮杀的规模似乎并不大。

最多也就是百人左右的规模。

正在此时,侧耳倾听的马让,突然脸色大变。

接着,他便冲着李横急声道:“主公,末将回来的时候,在‘鬲湖’和‘大客山’一带,还留了两个什的兄弟,以监视此处动向。

这...

前方的厮杀声,似乎就有末将所留之人...”

李横微微一皱眉,接着面色一沉,冷声道:“银甲兵第一卒,出!”

“是,主公!”身后的鲁力山一声应诺后,接着朝后暴吼道:“银甲兵第一卒,出!”

立刻!

一声长长的马嘶之后,一员金甲兵有如出海蛟龙,朝着一簇银甲兵的队列飞驰而去。

“银甲兵第一卒,出!”

“银甲兵第一卒,出!”

“银甲兵第一卒,出!”

......

他人未至,喊声已经是先传了过去。

故此,一队百人银甲兵,立刻冲出军阵,如同旋风一般,冲进了层层叠叠的丘陵。

仅仅片刻之后,里面的厮杀声、惨叫声,便陡然剧烈了起来。

不过,这些声响居然是旋起旋灭,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哒哒...”

“哒哒...”

“哒哒...”

一阵马蹄声后,一片银光中裹挟着几道黑影,又从里面冲了出来。

......

“主公!”

一员银甲兵,在李横马前甩蹬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银甲兵第一卒卒长--燕平前来复命。

末将率银甲兵第一卒,击杀敌骑七十九人,俘获五人,缴获战马九十六匹,解救我方游骑三人。

末将本部银甲兵未伤一骑,未损一人。

另!

据被解救的我方游骑所言:敌军已在‘鬲湖’、‘大客山’一带增兵。”

“增兵?”李横眉头微皱,“把游骑带过来。”

“是,主公。”

......

很快,三名被解救的游骑,被带了过来。

“骑营第二都,第三卒,第一什什长--胡大郎,率麾下骑卒张可、李三升,拜见主公。”

三名游骑单膝跪地参拜后,一名满脸血污的壮硕汉子,双手抱拳,大声说道。

李横一夹马腹,靠到跟前,拧眉问道:“‘鬲湖’、‘大客山’一带,有敌军增兵?”

“正是,主公!”胡大郎应道:“半个时辰前,从‘大客山’的后面,突然涌来数千兵马,把‘鬲湖’、‘大客山’之间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乱七八遭。

这部兵马到了后,便立刻向北面派出了百余游骑。

我等一时不查之下,便为他们所发现,并被追杀到了此处。”

李横点了点头,又温言抚慰几句后,便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主公!...”

一旁的鲁力山,略显激动地道:“主公,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

这部刚到的兵马,应该还未稳住阵脚。

我等若是急往袭之,必可一战破了他们。

说不定...

还能趁势破了那些军寨...”

李横摆了摆手,止住了他话头。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才点了点头,道:“力山,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我料:江东豪门刚到的这部援兵,恐怕连营帐都未收拾利索.

所以,‘大客山’一带,现在应该乱得很。

这样...

你率一千骑营先行。

你的任务,不是冲阵,而是让他们更乱一些。”

“这...”鲁力山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主公之意是...?”

“冲阵,我来!”李横接着道:“我率银甲兵晚你们一刻钟,再出发。”

“是,主公。”鲁力山双手抱拳,应了一声后,便立刻策马冲去点兵。

片刻之后。

伴随着隆隆的蹄声,千余黑衣黑甲的骑营士卒,裹挟着漫天烟尘,急急远去。

......

待蹄声渐渐不可闻的时候,李横又转头看向身旁的一位金甲身影,“何震!”

“在!”

“我把剩余的一千骑营给你。”李横道:“你带他们绕一圈。

贴着大客山的西面,沿着小云泽草地,绕到‘大客山’的后面去。

嗯...

小云泽草地虽艰险难行,但只有一千骑的话,顺着大客山的山脚走,应该是可以过去的。”

“呃!...,主公之意是...”何震迟疑着问道:“让震率人绕到‘大客山’的后面,好前后夹击,全歼‘大客山’、‘鬲湖’一带的江东联军。”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道:“其实,不论是‘大客山’的军寨,还是‘鬲湖’水寨,都算不了什么。

更不要说,在我大军即将压境的情况下,江东豪门居然还向此地增兵,搞得此处一片混乱。

某所忧者,是后面的那些深沟、坚城。”说到此处,李横微显苦意地摇了摇头,“破这些深沟、坚城,总是要用一些炮灰的...”

“末将明白了。”何震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悟,“主公放心,末将会尽快绕过‘大客山’,堵住这股江东联军的退路。”

“嗯!...,去吧!...”

“是,主公。”

......

在隆隆的蹄声中,李横一马当先地绕过了,一处低矮的丘陵。

他眼前的视线,也豁然开朗了起来。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绿色的原野。

视线的的尽头,隐隐有一座低矮山峦,耸立在那里。

山峦的旁边,则是一汪碧绿的水色。

此时,山峦与水色之间,人影童童,不仅升起了几缕烽烟,更有厮杀声、惨嚎声隐隐地传了过来。

见此,李横一夹马腹,当前冲了过去。

“轰隆隆!...”

“轰隆隆!...”

在初升的旭日中,一千骑银甲兵,如同一道银色巨浪,漫过了这片原野。

从盔甲上反射出来的银色毫光,更是把半个天地,都映照的银光闪烁。

如此煊赫的声势,自然也惊动了正在厮杀敌对两方。

......

防守此地的兵卒,确实人很多。

乍一看去,山峦与水色之间,密密麻麻的,似乎都是他们的身影。

可是,他们阵型不完整,战意也不高。

甚至,从一些将、卒的脸上,似乎还能看到一些惊慌的神色。

与之相反的是,同他们对阵的那一千黑衣黑甲的骑兵,尽管人数远远少于他们,此时却是士气高昂,战意高昂。

其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强弱明显,战果辉煌。

......

鲁立山率军赶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竞是一派乱遭遭的景象。

不论是‘大客山’上的六座军寨,还是‘鬲湖’上的水寨,全部寨门大开。

成群结队的士卒,川流不息于寨门之间,运输着各项物资。

‘大客山’与‘鬲湖’之间的空旷地带,更是纷乱无比。

有设置鹿角、拒马等防御物的!

有挖壕沟的!

有搭设军帐的!

有搬运物资的!

有集结士卒的!

还有找不到归属,四处乱窜的士卒!

......

总之,这里比鲁立山想像的,还要乱。

见此情形,他没有犹豫,立刻便发动了进攻。

鲁力山把一千骑兵分作前、后两队,每队五百骑。

他亲自率领前队,而后队则由骑营统领--肖冲统帅。

前队前冲,后队在后方缓步上前。

前队冲到距江东联军一箭之地时,立刻张弓射箭。

射完箭失后,便立刻后撤。

之后,再由后队跟上。

如此循环往复。

江东豪门联军的军阵散乱,甚至根本就不成军阵。

所以,对于鲁立山的进攻,根本就做不出有力反击。

不要说反击了,就连防御,他们也做不到。

再加上江东豪门联军人群密集。

因此,鲁立山的没一轮进攻,都能取得异常丰硕的战果。

或是三、两百,或是五、六百...

总之,每轮进攻过后,当骑营兵卒撤下去的时候,阵前就会躺满,密密麻麻的敌军兵卒。

如此这般。

江东豪门虽在‘大客山’与‘鬲湖’之间,堆了过万兵卒,但面对鲁力山千余兵卒的骚扰式进攻,便已经露出几分溃败的迹象。

而当远处的地平线上,凭空泛起一片银光的时候,这些江东联军的士气,更是低迷到几乎要当场崩溃。

见此,鲁立山扬天大笑,“儿郎们,前队、后队并做一队,随某再冲一阵,以迎主公。”

说完,他便一马当前地冲了过去。

......

李横率军赶到近前的时候,前方一千骑在射完一轮箭失后,便分作左、右两队,从两边撤了下去。

见此,李横并没有停下来整顿队形。

这太耽误时间了。

此时李横,已经可以看到,前方数百步外,江东联军的军阵中,已经是一片狼藉。

军帐倒塌!

军械随意丢弃!

伤员哀嚎,无人搭理!

士卒豕突狼奔!

.....

因此,他立刻从马上取下大铁枪,朝前一指,大吼道:“随某冲阵!杀!...”

随着这声大吼,在李横的身后,那片银灿灿的银光,在奔驰中也逐渐变阵成,以他为锋失的三角冲锋阵型。

与此同时,一道道肃然的‘杀’声,也从一个一个银光闪闪的壮硕身影口中喷出,最终汇聚成一道滔天巨浪,响彻在这方天地。

......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近了,更近了...

李横一抖手中大枪,挑飞了一个歪斜着的拒马。

之后,在撞飞两个奔逃的溃卒后,他又挑塌了一顶军帐...

李横在敌阵中突进百余步,除撞飞十几名逃卒外,竟然未遇一个向他递兵刃的敌人。

而此时,‘轰隆!轰隆!...’之声,却已经是灌得他满耳都是。

这声响并非是打雷,而是几千只马蹄踏地声混合着,一千银甲兵挑翻敌营军帐、马车、拒马等物,所发出的声响。

而且,这声响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此等威势,也吓住了前方想要整队作一些抵抗敌军士卒。

随着‘轰隆...’声越来越想,这些士卒‘哇’地一声大喊,扔下手头兵刃,转身便跑。

他们这是崩了!

第二百章 江东联军的外系将领 江东豪门联军崩溃得很快。

投降得更快。

‘跪地请降者,不杀!’的呼声,在战场上次第响起的时候,那些四散奔跑的溃卒,便很爽快地扔掉手中的兵刃,就地跪了下去。

甚至,就连江东豪门在此地的主将--一个姓鲁的白发老将,也在策马奔逃途中,立刻甩蹬下马,扔掉手里的大刀,跪在了道旁。

......

若是从李横率银甲兵冲入敌阵开始算起,这时间也不过是刚刚过了一刻钟而已。

可是,整个‘大客山’、‘鬲湖’一带,已经是...

军寨上下!

水营内外!

山上山下!

旷野中!

......

放眼望去,甚至,在李横军骑兵还没有到达的所在,满满的都是跪地请降的降卒。

于是,摆在李横面前的,似乎也就只有一件事了。

那就是:收拢降卒、清点缴获!

......

李横坐在‘大客山’山山脚下的一座石墩上。

三十名金光闪闪的金甲兵,执兵操戈,昂然肃立于四周。

再外面,则是两百余银光闪闪的银甲兵。

两千黑衣黑甲的骑营士卒及八百银甲兵,此时正散落在整个战场上。

偶尔!

吼骂降卒的声音,会顺着徐徐清风,飘进李横的耳中。

有时!

一些斩杀不驯降卒的惨嚎声,也会传过来。

......

又过了一会儿。

一股烤肉焦湖的味道,开始弥漫开来。

这让李横的鼻头,不禁轻轻抽动了一下。

肃立于身后的鲁立山,似乎察觉到了李横的不适。

他赶忙躬身、探头,在李横耳边轻声道:“主公,这应该是,兄弟们在焚烧敌、我阵亡士卒的尸首。

主公若觉不妥,末将去让他们远一些。”

李横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不要打扰儿郎们做事!”

“是,主公。”

......

鲁立山的腰还未直起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你这老狗!”

“快些走,快些走...”

“莫要在此拖延...”

......

时间不长。

一名银甲兵带着十名黑衣黑甲的骑兵,便押着一名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只着一身灰色武士袍。

虽是一头白发,但身形健硕,步履矫健,一点也没有普通老人的那种虚弱之感。

相反,若是仔细打量的话,还可从老者身上感受到一丝危险。

不过,老者虽是故做一副从容镇定之态,但其偶尔瞟向那名银兵甲的目光中,却透漏出一丝惧意。

......

“末将银甲兵第三卒,第六什什长--罗浩,参见主公!”

在李横跟前,银甲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不必多礼!”李横抬手虚拦了一下后,又朝着老者方向指了指,“这老儿是...?”

“禀主公!”银甲兵应道:“据此人自己说:他是此地主将。

末将等发现他的时候,他也如普通士卒一般,丢弃兵刃,跪地请降!

不过,押他过来的时候,这老小似乎有些不服气。

所以,嘿嘿...,末将便同他比试了一番。

结果...”说到此处,他的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在末将手下,他居然连五招都没走过去。”

这话一出,站在后面,昂首挺胸,故作从容之态的老者,立刻脸庞一红。

仔细看去,他胸口似乎也往回缩了一缩。

“打赢他,你很自豪?”李横朝着老者指了指。

“呃!...”银甲兵愣了一下。

“打赢这么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你很自豪!”李横接着道。

“呃!...,末将...,末将...”银甲兵呐呐不能言。

“滚蛋!”李横挥了挥手。

“是,主公!”银甲兵脸红脖子粗地应了一声后,立刻抱头鼠窜。

......

李横把目光转向老者,冲着他招了招手,“老将军近前来。”

说着,他又冲着一旁的鲁力山丢了一个眼色。

鲁力山赶忙去搬了一个大石头,放在了李横的面前。

“老将军请坐!”李横朝着石头指了指,说道。

老者一惊,赶忙双手抱拳,微微一弓腰,谦虚地道:“李使君面前,罪将如何敢...”

“唉!...”李横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笑呵呵地道:“老将军不必如此!

你若不坐,我们又如何叙话?”

“这...”老者犹豫了一下,“如此,罪将谢过李使君。”

说完,他便小心地坐了下来。

“老将军贵姓?”李横问道。

“免贵姓鲁,鲁地的鲁。”老者微微抬了抬屁股,恭谨地回道。

“老将军高寿几何?”李横接着问道。

“今年五十有九!”

“五十九?”李横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老者,“如此高寿,还要领兵出战?莫非老将军是江东本地豪门?”

“嗨!...”老者略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回刘使君的话,老朽本为徐州下邳人。

早年间,还在徐州牧--陶谦陶使君麾下,作过一段时间的步军司马。

陶使君亡故后,徐州便归于刘备之手。

老朽因曾言语顶撞过关二将军,不被刘备所喜,便没有归顺他,而是举家迁到了会稽郡的山阴县。

半年前,江东诸豪门大肆扩军。

因军中知兵之人贵乏,所以...

老朽虽已年迈,但毕竟曾在徐州为将十余年。

故此,被江东众豪门推举出来领兵...”

李横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现在的江东联军中,如老将军这样,与江东豪门无甚瓜葛,却又被推出来为将领兵的人,不知有几何?”

老者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地说道:“江东联军十余万人,如老朽者...嗯!...

举凡领兵七、八千,过万者,几乎都是老朽这样的。

这些人,或是被高官厚禄所诱,或是因子女家卷而被人要挟...

至于老朽...”说到此处,他的脸庞微微一红,“他们答应老朽:只要老朽出山,便给老朽五百亩水浇地。

老朽想着,趁着能动弹,给子孙多谋一份产业,便...”

李横大度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老将军不必如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乃人之常情也。

况老将军如此年岁,仍不辞劳苦为子孙谋。

横只有敬佩的份儿,断无一丝一毫取笑之心。”

这话,李横确实是出自真心。

因为,这老头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些为儿女奔忙一生,准备房子,准备车子的父母们。

所以,他说此话的时候,就连语气也更加温和了几分。

这让老者感到古怪的同时,也让他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几分。

“如此说来...”李横接着说道:“江东联军此时的统兵大将,尽皆为外系将领了。

那...”

仿佛知道李横要说什么似的,老者苦笑了一下,劝说道:“李使君万万不可存有此念。

策反江东豪门联军大将,实实是不可行也。

而且,即便策反了几个大将,这些人也无法领军归降于李使君。”

“哦!...”李横愣了一下,一脸疑惑地看向老者,“这是为何?”

“李使君!”老者脸容一肃,开始解释起来,“江东众豪门中的知兵之人,大部分已在同孙权的作战中战殁。

从半年前开始的大扩军中,因为实在无人可用,才不得不启用了我们这些外系将领。

可即便是如此,现下的江东联军内,也不是唯才是举。

江东的这些豪门,说是要不拘一格地任用外系将领,但也只有那些被他们认可,或者说,让他们放心的人,才会被启用。

像现在的联军主帅--何胜。

他早年不过是袁术麾下的一屯将罢了。

此人之军略、武艺,其实并不出众。

不过,他却有一项超凡的本领,是我们这些人万万及不上的。

那就是:此人不仅善于调理江东各豪门之间的矛盾,而且,他还能够尽可能地满足,那些豪门提出的一些无理要求。

再加上,他娶了江东大族--朱家的嫡女。

这豪门联军的主帅位置,自然是非他不可。

可是,即便如此,江东众豪门也并没有对他完全信任。

他虽名为联军主帅,但却连一个百夫长的任免,也决定不了。

何胜都如此,就更别说我们这些人了。

而江东众豪门制约我们这外系将领的手段,便是联军中几乎所有百夫长、千夫长一级的将校,均由江东豪门子弟担任。”

“呃!...”李横愣了一下,苦笑道:“所以,即便你们这些外系将领,有心归降于我,也拉不出队伍来?”

“正是如此!”

“那...”李横接着问道:“那些出身豪门的将左,他们会服你们?”

“自然是不服的!”老者愤愤地应道:“别人我不知道。

但老朽...

老朽平日里,简直受尽了这些贼厮鸟的气。

在军中,就连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也敢对老朽的将令,阳奉阴违。

偏偏,老朽还无权处置他们...”

闻听此话,李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老将军,那你平时是如何处置军务的?”

“能推就推!”老者无奈地回道:“能湖弄就湖弄!

实在过不去的,就上报到‘大朝议’,让他们决定。”

“‘大朝议’?”李横疑惑地看着老者。

“正是‘大朝议’!”

老者应了一声后,可能是意识到李横疑惑的所在,便又解释了起来。

......

片刻之后,当老者收声的时候,李横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他没有想到。

这些江东豪门,居然这么牛叉!

他们居然提前上千年,搞出了一个类似后世议会制的制度。

这让李横有点懵圈!

后世的议会制度,之所以能发展得那么完善,那是经历了几百年的演变的结果。

其间,更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流血,多少争斗!

可这些家伙...

他们居然无中生有,硬生生地搞出了一个,同后世议会制有七、八分相像的东西。

李横在心里吐槽的同时,也不得不给这些货儿们竖一个大拇指。

这都是他么一群人才啊!

......

见到李横面容古怪,老者的脸上一白,颤声道:“李使君,老朽所言,可...,可是有不当之处?”

“唉!...”李横摆了摆手,笑道:“老将军多虑了。

老将军刚才所言,并无不当之处。

非但没有不当之处。

相反,横听君一席话,倒是受益良多。”

听了这番话,老者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这时,李横又接着问道:“以横度之,老将军恐怕就是因着江东联军的种种陋俗,才如此痛快地投了降?”

“这...”老者的脸上,又微微泛起了红色。

不过,他还是脸容一肃,恭敬地回道:“不敢期满李使君,确是如此。

老朽虽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但胸中自也有一些底线。

可是...

江东众豪门搞出来的这个狗屁‘大朝议’,实在是让老朽兴不起,为彼辈拼死效忠之心。

况且!

老朽请降之时,漫山遍野之中,已经尽是跪地请降的士卒。

就连...”说到此处,老者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愤怒,“那个时候,就连老朽的百余亲卫,也在一名顾家子弟的带领下,跪地请了降。”

李横点了点头,看向老者目光中,不觉露出一丝同情。

不说,老头平时有没有实权。

也不说,老头平时怎么受的气?受了多少气了?

单说,这逃跑的时候,身边的亲卫居然鸟都不鸟他,直接自己就投降了。

老头这个主将,当得是真憋屈啊!

对此,李横除了在心中表示同情外,也只能是宽言抚慰了几句,便让人把他的带了下去。

......

临近中午时分。

所有俘虏都已收拢完毕。

一些有用的军辎,如军帐、粮草、兵刃、箭失等,也被分门别类地堆在了空旷之处。

“大客山”上的六座军寨中,依旧有银甲兵带着几名、十几兵黑衣黑甲的士卒,在里面穿梭。

这是怕有遗漏的物资和敌兵,在做最后的一次搜寻。

之后,这六座军寨会被付之一炬,一把火烧掉。

与山上的军寨不同的是,‘鬲湖’中的水寨则会被保留下来。

并且,最后还会留下五百兵卒,在那里守卫。

一直到甘宁的水营派人过来,把水寨中的六十几艘船开走,这座水寨才会被最后焚毁。

正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就要归于平静的战场。

很快,一名黑衣黑甲的骑士,被带到了李横面前。

“末将骑营第六卒卒长--卢二丁,参见主公。”

在李横面前,骑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卢卒长...,你是从南面来的?”李横皱着眉头,迟疑着问道:“何震绕过了大客山?”

“正是,主公!”骑士回道:“末将跟随何震将军,于一个时辰前绕过了大客山,并一举迫降了,大客山南面的长汀堡守军。”

“什么?”

李横‘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骑士,“你们拿下了长汀堡?”

第二百零一章 拿下长汀堡 何震之所以能拿下‘长汀堡’,颇有一些运气的成分。

他率一千骑兵从西面绕过‘大客山’。

因路途难行,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所以,等他赶到大客山南面的时候,李横那里不要说仗了,就连俘虏都已经快收拢完了。

......

空空荡荡的原野上,寂静无声。

只有偶尔吹过的微风,让草丛发出一些轻微的沙沙声。

......

何震看到此番景象的时候,说实话,他有点懵逼。

按他原来所想。

此时此刻!

此地应该是,漫山遍野的,都是豕突狼奔的溃败兵卒。

而他率兵赶到,正好堵住这些溃兵的去路。

或是大杀一番、或是收拢降卒,或是...

总之,此时的他,应该是威风八面才对。

可现在...

人呢?

溃卒呢?

是主公把‘大客山’、‘鬲湖’一带的敌军都兜住了?

没让他们跑了一兵一卒?

应该不能吧?

江东豪门联军就算再弱,也有近万兵马。

主公率两千骑往攻之,击败他们或许会很容易,可若是全歼的话?

又如何能够全歼呢?

又或者,江东联军的溃兵跑得太快,而自己来得太晚,已经让这些溃兵跑过去了。

可是,看看四周:芳草妻妻,一派的绿意盎然,

根本就没有大股兵马经过此处的狼藉模样。

......

惊疑不定的何震,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下的骑兵散了出去。

别说,还真有收获。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这些骑兵便搜检出,五十几个躲躲藏藏的散兵游勇。

通过审讯这些俘虏,何震得知:李横军大胜!

‘大客山’、‘鬲湖’一带的江东联军,几乎都被李横军留了下来。

得到这个消息,何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尴尬。

松了一口气,是因为:不管怎么说,己方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便取得了胜利。

至于尴尬,则是因为:这毕竟是自家初次领兵出征,可结果却是这般的不尽如人意。

想到此处,他顿感心中一阵烦恶,便挥了挥手,示意兵卒:把这些俘虏都砍了。

......

何震此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同李横一样,他也是山贼出身。

只不过,李横出身于潜山山贼,而何震,则在丹阳郡南部的黄山,做了十几年的山贼。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贼,说他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老贼,一点都不为过。

后来,在下山抢掠宁国县的一家豪门时,因为中了人家的诱兵之计,便被别人擒了下来。

再后来,还没等那户豪门砍了他的脑袋,李横又打了过来。

被救之后,他就顺势投靠了李横。

后又因他资质好,在武力、智力、统帅等属性升满后,还居然一举成为金甲兵五大什长之一。

不过,此人因是山贼出身,杀性特别重。

在李横身边的时候,还显不出什么来。

可是,这一此单独领兵外出,立刻便本性外露。

就以这五十几个俘虏来说。

换一个人领兵过来的话,这些人可能还不会死。

毕竟,这路兵马绕路而来,就是为了堵住大客山一带的溃兵。

以便多抓一些俘虏。

现在,人虽然少一些,只有五十多个,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不是啊!

可是,何震不这么想!

没能堵住江东联军的大部队,让他感觉得有点憋屈。

所以,他想见见血,让自己舒坦舒坦。

以前,当山贼的时候,他就经常这么干。

......

可是,他的这个举动,却直接把这些俘虏给吓尿了。

钢刀还没加颈,已经是哀嚎、讨饶声一片。

“将军饶命啊!”

“将军饶命啊!”

“将军若饶我命...,我...,我愿将身上钱财,全部献于将军...”

“我...,我家中尚有良田千亩,都...,都可献于将军...”

“将军...,将军...,我愿助将军夺下南面的长汀堡...”

“将军...,小的幼妹,年方二八,长得貌美如花。小的愿意献给将军为妾...”

“将军...,小的家中有粮千石,可献于将军,充作军粮...”

......

“慢!...”

何震突然一摆手,止住了刽子手要挥下的钢刀。

接着,他微微一夹马腹。

蹄声‘得得’,马儿缓步来到了一位俘虏面前。

“让他抬起头来!”何震冷肃地道。

俘虏身后的兵卒,立刻一伸手,抓住俘虏的发髻,粗暴地往后一拽。

俘虏的脸,立刻便扬了起来。

一张带着些许婴儿肥的青年面孔,便映入了何震的眼中。

此时,这张脸上已经满是惶恐、战栗...

“饶...,饶...,饶命啊!将军...”

“你是何人?”

“饶...,饶...,饶...”

恐惧已经占据了这个青年的整个身心。

故此,他只是机械而又无意识地喊着‘饶命’。

以至于,对于近在眼前的何震的问话,尚没有反应过来。

这让何震微微一皱眉。

他冲着俘虏身后的士卒使了一个眼色。

士卒立刻扳过青年的脸颊,‘啪!啪!啪!...’地左右开弓,狠狠地甩了几个巴掌上去。

这一招倒是确实好用。

青年‘啊!’地一声,回过了神。

接着,他似乎也回想起何震刚才的问话,立刻哆哆嗦嗦地回答了起来。

“回...,回将军的话。在...,在下严明...,乃是永安严氏家主的次子...,现于鲁将军军中,任司马一职...”

“你刚才说,你可助我拿下南面的长汀堡...”

“长汀堡?”青年愣了一下。

接着,他立刻双眼放光地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在下可助将军拿下长汀堡...”

很明显,他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自家能不能活命,可能就在此时的一番答对了。

何震眉头微微一皱。

做了这么多年山贼,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面前这小子,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儿的模样。

有哪个军中糙汉,会脸上带着他么婴儿肥啊?

也不知道那些江东豪门怎么想的?

居然把军司马这么重要的职务,委给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就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一般,没经历过风雨,也不堪风雨磋磨...

只要吓一吓,那是什么事都敢答应。

因此,何震有点怀疑:生死关头,这小子是不是在说大话、胡话?

长汀堡那么重要的堡垒,岂是他这样的公子哥儿能考虑的?

......

尽管心里这么想,何震脸容一肃,沉声道:“你有何凭依,可助某拿下长汀堡?”

“禀...,禀告将军...”说着,青年难受地扭动了一下肩膀。

何震对青年身后的士卒挥了挥手,“松开他!”

“是,将军。”

应了一声后,士卒放开了,钳制青年的一双大手。

青年立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不过,此时的他,尽管双臂仍然发麻,但还是立刻躬身回起何震得话来。

“禀将军,现下守卫长汀堡的,乃是三千山越兵。

这些山越兵,均是反叛孙权的山越叛军残部。

他们的家卷,都被安置在永安一带。

而我严家,又是永安首屈一指的大族。

甚至可以说,这三千山越兵的家卷,尽皆在我永安严氏之手。”

“呃!...”何震愣了一下,眼中闪现一丝喜色,“你的意思是,用这些人的家卷,要挟他们?”

“是的,将军。”

“三千山越兵的家卷是在永安,又不在此处,你如何能够挟得住他们?”

“将军不知!”青年回道:“这三千山越兵的主将为可犹行。

此人乃是山越叛军主帅的弟弟。

山越叛军被孙权击破后,这支残部便一直由他统帅。

他们的家卷,被我等江东豪门安置在永安一带后,他还去探望过几次。

而他每次去永安,都是在下兄长接待的。

甚至,有一次,在下还在永安碰到过此人。

所以...”

“所以,这个可犹行应该认得你...”何震接着道:“也知道你是永安严家家主的次子。”

“是的,将军。”青年一脸热切地说道:“在下...,在下定可说得此人归降于将军...”

略一思索后,何震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咱们现在就去长汀堡。

到了之后,你就去堡门前喊话。

堡内若是开城纳降,我便饶了尔等。

否则...哼!...”

......

到了长汀堡。

严明这小子刚一喊话,长汀堡便做出了回应。

而且还是守城主将,亲自上城头回应的。

这说明,人家确实认识他。

事实上,长汀堡内,不仅是守将,很多中层军官也认识他。

没办法!

家卷性命都操在严家手里,自然要把严家的重要人物认个齐全才行。

不然的话,不小心得罪一个半个,自家家卷岂不就要让人穿小鞋。

又或者,万一家卷有个不测,也该知道找谁报仇...

......

不过,长汀堡守军虽然认得严明,但对于开城投降,却很犹豫...

万一他们在这里投了降,而永安严家那里却不认,反而把他们家卷给宰,怎么办?

对此...

严明很急!

他知道,若是长汀堡不降,身后的李横军可是立刻就会把他砍了的。

犹豫了半天...

急躁了半天...

最后,为了活命,他一咬牙,一跺脚,索性把江东豪门和严家彻底卖了。

因此,从长汀堡退下来后,他立刻就对何震提出:可遣一支兵马,从小路绕过南面的阳羡,直驱永安。

江东豪门联军现在的主力,都聚集在阳羡一带。

作为大后方的永安,守军并不多,只有两百人。

而他们严家的私兵,同样大部分在阳羡前线。

在永安,也只留了两百私兵,守护老宅和族人。

因此,这支偷袭永安的兵马,人数不必多,五、六百人便可。

轻装简从之下,最多两天,就可以到达永安。

到时候,他再出面叫开永安城门,必可一股拿下永安。

永安即下,山越守军的家卷,自然要落在了李横军的手里。

那么,守卫长汀堡山越兵,自然是不得不降了。

......

对于严明的提议,何震是感兴趣的。

不过,作为一方大将,一些细节问题,他还是要提前问清楚才行。

“你说的那条小路,先说与某听一听,让某参详参详。”

“是,将军。”

应了一声后,严明便立刻开始说了起来。

一边说,他还在地上简单地画了起来。

片刻之后,当他说完,也画完的时候,何震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屑。

什么他么小路?

不过是钻了李横军和江东联军的一个空子罢了。

......

因李横对丹阳郡东部、南部诸县的掌控比较弱,所以,在这些地方,除了县城以外,其他的区域,可以说都是李横统治的真空地带。

而江东联军呢!

他们虽然知道这点,但为了不刺激李横。

或者说,为了麻痹李横,以便在关键的时候,从这些地方出奇兵,扰乱李横的后方。

所以,在平时的时候,他们对这些地方,也是不闻不问的。

就像看不到一样。

这就形成了一条,沿着丹阳郡、吴郡边界,从北到南,宽不过十里、长有二、三百里的势力真空地带。

严明所说的小路,便是这条真空地带内的一处山野小路。

在江东豪门联军内部,几乎所有的豪门子弟,都知道这条小路。

尤其是吴郡南部诸县和会稽郡的豪门子弟。

没办法!

这些人,就算不是从小锦衣玉食,那也是衣食不缺。

他们投军之后,当然也有各种的不适应。

有的时候,实在想家了,就顺着这条路回去待几天。

反正,即便让军中主将知道了,也处罚不了自己。

......

何震在犹豫了片刻后,并没有按照严明所说的那样,立刻派兵去打永安。

无他!

这么大的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得主公定,才可以。

可是,若是现在报给主公,那长汀堡这里,可就不算他拿下来的。

如此,自然也就不能在主公面前,显出他的本事来。

不过,何震到底是大将之才。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仅仅思索了片刻,他就有了主意。

首先,何震让严明再到长汀堡下劝降,并让严明告诉堡内守军:若不投降,待李横军奇袭拿下永安县后,必然把那些山越军家卷斩尽杀绝。

这一回...

仅仅片刻后,长汀堡内的守军便答应投降了。

没办法!

若严明所说为真,李横军是真的能拿下永安,也真的能威胁到山越兵家卷安全的。

不过,正式开城投降前,长汀堡内的守军,还提出了一个额外的条件。

那就是,他们要派人一起去奇袭永安。

又经过几番拉扯后,何震咬了咬牙,同意了这一条件。

不过,他把随行山越兵的人数定死了。

最多一百人。

且,不能带兵刃。

尽管如此,何震还是知道:自己有点越权了。

像这样的事情,是只有主公才能定的。

他作为前方领军大将,虽有临机决断之权,可有些事情...

让他略感欣慰的是,在同意这一条件后,长汀堡守军倒是非常痛快。

立刻便开城纳降!

第二百零二章 论计 闻听何震拿下了长汀堡,李横大喜之下,立刻率五百银甲兵赶了过去。

这样一来,李横军实际上被分成了三部分。

主力四万多步卒,在后面缓步而进,离‘大客山’一线,尚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

一部骑兵(千余骑营骑卒和五百银甲兵),在大客山一带弹压上万俘虏。

李横领一千骑营骑卒和五百银甲兵,在长汀堡稳定局势。

对李横军来说,这种情况,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若江东联军有一支部队在附近。

不用多,只需三千人。

就有可能,让大客山和长汀堡的局面翻盘。

毕竟,李横军在这两地仅有三千余人,却要弹压,总数高达一万三千多的俘虏。

幸好,对于江东豪门联军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

他们的军事素养决定了,他们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这也是李横敢于行险的原因。

......

一个多时辰后,四万多步卒,终于到达了大客山。

作为这支部队的临时主将,长风军都督--李到,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对身边的亲兵下令:“传令下去,各军士卒谨守阵列,不得妄动。

另外,立刻派人去请:

虎林军都督--李平,

撼山军都督--李安,

裂地军都督--赵各,

天平军都督--马明,

及贾诩贾先生。

就说:我同他们一起去拜见主公。”

“是,将军。”

亲兵应了一声后,立刻飞奔而去。

时间不长,四名顶盔掼甲的壮硕身影和一名身着儒衫的老文士,便汇聚到李到的中军。

可是,还没等李到和他们寒暄,一名身披银甲者在求见之后,便直入中军。

“银甲兵都将--陆成,参见诸位都督及贾先生。”

“陆将军不必多礼!”李到笑呵呵地抬手虚扶,“你来的正好,我等正要去拜见主公。

你可引我等前去。”

陆成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说道:“禀到都督,主公现下不在此处。”

“什么?”李到愣了一下,瞪大着眼睛,吃惊地道:“主公不在此处?

那...

主公在何处?”

“何震将军奇袭,拿下了南面的长汀堡。”陆成回道:“主公已亲率五百银甲兵赶过去,稳定那里的局面。”

说到此处,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到都督,此处现由末将做主。

末将麾下现有五百银甲兵及一千骑营。

但却要弹压万余俘虏,这...

如此多的俘虏,末将着实有些吃力...”

“陆将军勿忧,本都督现在就遣一营士卒,协助你部看押俘虏。”

“末将谢过到都督。”

“同在主公帐下效力,不必...”

李到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转头看去,便发现数十员骑兵,正从南面打马而来。

“呃!...”李到愣了一下,搭眼望去,迟疑着喃喃道:“当先一骑,似是主公身边的鲁立山将军?”

过了片刻,来骑更近一些的时候,他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错不了!

就是鲁立山将军。

来人!

传令下去,让中军让开一条路,放鲁将军进来。”

......

蹄声隆隆!

当先一骑的鲁立山,在奔到中军阵前时,高举右掌,向后挥了一挥。

他身后的数十骑,立刻缓步停了下来。

而他自己,则顺着步卒阵列中的甬道,飞驰而入。

片刻之后,鲁立山略显气喘地甩蹬下马。

李到等人,赶忙快步迎了上去。

“鲁将军,可是从主公处来?”李到急切地问道。

鲁立山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李到身后的诸人,“太好了,诸位将军及贾先生都在此。”

说完,他脸容一肃,从怀中掏出一面金色令牌,沉声道:“我为传主公将令而来,请诸位接令。”

李到等人立刻单膝跪地,口呼‘参见主公!’

“李到!”

“在!”

“你率长风军、虎林军、撼山军、裂地军、忠义军及辎重营,留在大客山、鬲湖一带修整一日后,再行赶往长汀堡。”

“是,李到遵命。”

“李到将军...”鲁立山语气缓和了一些,接着道:“主公有言。

大客山、鬲湖一带的俘虏及缴获,也由你部一体接收及清点。”

“是!”

“另外!

你部离开时,要在鬲湖的水寨中留一都兵马,看守水寨中的船只,以便日后水营接收。

至于大客山上的军寨,则需彻底焚毁。”

“是,李到明白。”

......

“马明!”

“在!”

“你率天平军,携带三日干粮,即刻急行军赶往长汀堡。”

“是!”

“嗯!...”鲁立山犹豫了一下,语气缓和地说道:“马将军,时间紧迫,你可现在就去整顿兵马了。”

“是!”

马明应了一声后,便立刻起身,大踏步地朝外走去。

......

“陆成!”

“在!”

“你同李到将军交接好俘虏及缴获后,立刻收拢你部骑兵,赶往长汀堡。”

......

最后,鲁立山又扫视了一遍众人,才沉声道:“军令已传完,请诸位依令而行。

我将即刻返回长汀堡。”

说完,他干脆地转身,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

可是,正当他要踏蹬上马时,贾诩却站起来,一挥手,高声道:“鲁将军,且留步。”

“嗯!...”

鲁立山愕然转身,发现贾诩已经略显气喘地跑了过来。

“贾先生,你这是...?”

“鲁将军,主公就没有给我贾诩的军令?”

“这...”鲁立山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好,鲁将军让一匹马出来,诩同你一道去长汀堡。”

“贾先生...”鲁立山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您一路鞍马劳顿,何不在此歇一歇,再去?”

“鲁将军莫要再说了。”贾诩肃容道:“诩虽年岁老迈一些,但也不至于如此羸弱...”

......

夕阳西下。

落日余辉洒向大地,映得天边一片火红。

偶尔吹起的清风,让野外的杂草发出一阵‘唰唰’地声响。

在这夕阳、晚风之中,长汀堡唯一的一个堡门外,李横端坐在一个行军马扎上,注视天边。

仔细看去,他的双眼并无焦距。

似乎,他坐在这里,只是在发呆。

突然,远处响起的急促马蹄声,在打破了这片宁静的同时,也让李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悠闲时光,结束了!

马蹄声越来越响,最终,却在李横的身前十步外,戛然而止。

“唰啦啦!...”

一片甲叶碰撞之声响过后,众骑士纷纷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地上。

接着,鲁立山粗豪的嗓音,便响了起来,“主公,鲁立山前来复命。”

“嗯!...”李横点了点头,“你回来得倒是快!命令都传达了?”

“禀主公,已经传给各位将军了。”鲁立山回道:“末将到的时候,李到他们已经到了大客山。

末将传完令之后,便立刻往回返。

因此,也就没有耽搁什么时间。”

“辛苦了!回堡内歇息去吧!”

“主公,贾先生也随末将一道来了。”

“贾先生?”李横愣了一下,抬眼向鲁立山身后打量一番,问道:“人呢?”

“马背颠簸,我怕他受不住急驰之苦,便留了十个人给他。”鲁立山回道:“让他在后面慢一些过来。

不过,那老头倔得很,应该是慢不了多少。”

.....

当最后一缕残阳,即将没入地平线的时候,又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

看着远处隐隐闪现的几道骑影,李横冲着身边的一众金甲兵,沉声道:“快,把火把点起来,让来骑往这里来。”

“是,主公!”

......

一刻钟后。

李横亲手把贾诩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文和啊!

长汀堡这里,又没甚紧急军务要你处理,你又何必受这颠沛之苦,这么急着赶过来?”

“呵呵...”

贾诩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意。

“长汀堡这里,虽无甚军务需诩襄赞,但诩却知道,主公心中或会有事,要诩帮着思量思量...”

“文和猜到了?”

“不!”贾诩摇了摇头,“诩没有猜到是何事。

不过,诩觉得:应与这长汀堡有关。

此堡虽小,但高大坚固之处,几与险关要隘等同。

即便是我军全师而来,恐也要三、两日,才能拿下此堡。

而今,何震将军却如此轻易地取了此堡。

诩私下揣之。

此中,必有不为人知的厉害之处,相助了何将军。

而这厉害之处,又必是关键异常。

以至于,鲁将军即便去大客山传令,也没有晓喻众将。”

“文和先生说得不错!”李横点了点头,“何震拿下此堡,虽有运气的成分,但其中,也确实是有一关隘之处。

嗯!...

若能用好这个关隘之处,横想来,江东联军虽有十余万,但几乎就可一股而定了。”

“哦!...”贾诩愣了一下,惊疑地看着李横,“一股而定?”

“对!”李横肯定地回道:“一股而定。”

接着,他又对身旁的一个金色壮硕身影道:“何震!”

“在!”

“你把拿下长汀堡的过程,向贾先生详细说一遍。”

“是,主公!”

......

一刻钟后。

贾诩一脸恍然地看向李横,“主公之意是...?搜罗俘虏中的世家子弟,再以之为质,迫降江东联军?”

“不错!”李横点了点头,沉吟着说道:“按理说...,何震既然能以那严明逼降长汀堡守军,那以别的豪门子弟,让南面的各堡、各城投降,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当我们俘虏的世家子弟多起来后,直接叫开阳羡城的城门,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说着,李横摇头苦笑了一下,“某又觉得...

双方十几万大军之征伐大事,似乎不应这么容易,也不应这么儿戏。

所以,某便想着,等文和来了后,与文和仔细参详一番,再推动此事。

这也算是,某没让鲁立山知会众将的原因吧!

毕竟!

若是让众将现下知道了此事,必然会立刻欢腾起来。

什么‘江东联军如草芥,旬日便破之’的言论,恐也会马上充斥军中。

可若来日,此计不成的话,军中士气也必会受挫动。”

李横一番话讲完,贾诩皱着眉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主公思虑的甚是,此事确实不应现在晓喻众将。”

“嗯!...”李横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贾诩,“文和的意思是...”

“主公!...”贾诩看着李横,肯定地说道:“此事根本行不通。”

“行不通?”李横微微皱了皱眉。

“对!”贾诩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公试想...

江东豪门把大量子弟充入军中,无非就是为了,牢牢掌控联军军权。

可是,让一些旁系或不重要的子弟投军,也可达到这一目的。

即便有一些家族的核心子弟在军中,也一定是在相对安全的后面,而不会被我等轻易俘获。”

“呃!...”李横愣了一下,接着又扶额而笑道:“文和所言甚是啊!

某之前确实是想差了。

这些豪门的旁系或不重要的子弟,我等即便俘获再多,恐也不会在战场上起太大作用。

毕竟,对这些江东豪门来说,此战乃是生死存亡之战。

他们岂会为了一些家族旁系子弟,而使全族身处不测之地中。

如此说来...”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何震,“何震俘获的‘严明’,虽是严家家主次子,但在严家,恐怕也不怎么受重视。

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其随军,前往大客山一带了。

而守卫长汀堡的山越兵,却并不知道这点。

所以,才让何震误打误撞之下,迫降了他们。”

“应是如此!”贾诩道:“不过...

这个‘严明’应该还能有一些用处...”

“文和之意是?南面的永安?”

“正是!”贾诩点了点头,“而且,此事要快。

否则,一旦让阳羡那里通知了永安严家...”

“文和放心!”李横笑着说道:“我已遣快马通知广德县,让他们先派一支两千人的步卒,向永安那里机动。

我们这里话,待陆成的骑兵到了...”说到此处,他转头对何震道:“何震!”

“末将在!”

“你率两千骑营骑卒,带上那个‘严明’,路上汇合广德的两千步卒后,直插永安县。”

“是。”

“记住!”李横又叮嘱道:“到了永安,能用‘严明’赚开城门最好。

若是不行,立刻发动强攻。

务必一战拿下永安。”

“是,主公。”

第二百零三章 刘备的来意 何震此人,不愧是山贼出身,就是狠。

拿到两千骑营的指挥权后,他便连夜率军,离开了长汀堡。

丝毫也不顾,两千骑营在连续作战、奔驰了一天后,已经极其疲惫的事实。

并且!

即便是赶夜路,即便野外小路艰险难行,他也是一路催促士卒快行。

一夜急行军后,两千骑营居然硬生生地跑出去了一百多里。

而代价,则是整个骑营,两千多人,非战斗减员达到了一百八十多人。

当天光微亮的时候,见众士卒实在疲惫,他才松口,让众人停下来修整

不过,士卒可以休息,但几个主事的军官,却又被他召集了起来。

很快,骑营统领--肖冲,及骑营的四个都长,便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这五人见到何震后,只是敷衍地拱了拱手,冷冷地说了一声,“见过何将军”,便用血红的眼珠子,冷森地注视着他。

不怪他们如此。

骑营自成立以来,因李恒保护的比较好,尽管数经大战,但每战的伤亡,最多也就是两位数。

结果,刚刚交到何震的手里,仅仅是一夜行军,便有了三位数,一百八十多人的非战斗减员。

这一百八十多人中!

虽然大部分都是因疲惫而从马上摔落下来受伤的。

也是可以在养好伤后,再归队的。

可是,五个骑营主官,依旧心疼得肝颤。

......

对于五人的不满,何震一点都不在乎。

相反,他还斜瞥了五人一眼。

嘴角更是微微一弯,发出不屑的‘哼!...’声。

“找尔等过来,是有事要告知尔等。”

话音落后,一片沉默。

仅有草丛间的虫咛声,在众人耳间回荡。

这让何震眉头微皱,脸上泛起一丝怒意。

见此,肖冲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作为骑营的统领,他得识大体。

不能像底下的人一样,由着性子来。

否则,就现在这个样子,他们骑营的几个军事主官,非得同何震当面闹崩不可。

因此,尽管心里别扭,他还是瓮声瓮气地开口道:“请何将军吩咐!”

......

何震的嘴里又发出了一声冷哼。

接着,他森冷的双眼,来回扫视了几人一番,才伸出手中的木棍,指了指,地上的一张简易地图。

“一夜急行军,我们已经跑出来了一百多里。

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这里。

从此处向东百余里,能到吴郡的阳羡城。

反之,向西八十余里,就是我丹阳郡的永平县。

我的打算是,在此修整一个时辰后,继续向南急行军。

争取在日落之前,到这里。

也就是高安铺一带。”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眸光闪烁地盯着面前的五人,语气又变得冷冽起来。

“因是白日行军,我等又是骑兵,行军的声势比较大。

所以,为避免惊动江东联军,行军之时,斥候之事一定要做好。

五位将军辛苦一下,各带一队斥候,轮番在周遭警戒。

嗯!...

尤其要注意东面吴郡的情况。

一路之上,不管山野草民,还是山贼草寇,又或者江东联军的探马游骑。

只要是碰到了,一律带走。

带不走的,就地格杀。

另外,还有一事,诸位需谨记。

那就是,碰到的人,不论是带走,还是格杀,都要在有万全的把握下,才可进行。

若有人处事不慎,让人跑了,导致我等行踪泄露,那就休怪某取你的项上人头。”

五人对何震是不满,而且,也敢于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何震毕竟是主公任命的主将.

而他们,也没有抗命的心思。

所以,对于何震正式下达军令,他们还是双手抱拳,躬身应是。

不过,在应了一声后,其中的一位都长,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

“怎么?”何震略显嘲弄地道:“张都长觉得,某的军令不妥?”

“不敢!”那位都长软着顶了回去,“末将岂敢质疑:何--大--将--军的军令?

只是!

我骑营弟兄们,昨日鏖战一天后,又经一夜急行军,委实是疲惫不堪。

现下虽在修整,但也只有一个时辰。

之后,又是一个白日的飞奔。

何将军,从此地到高安铺,可是足足有一百六十里啊!

我怕...”

何震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张都长得意思,我知道了。

这样吧!

留一个卒的兄弟在后面,慢慢地跟上来。

跑不动的、掉队的兄弟,都可以由这个卒来收容。

这样,也能少损失一些弟兄。”

“末将代弟兄们,谢过何将军。”

“用不着谢我!”何震面容一肃,沉声道:“主公即委我重任,那我就要对主公负责。

此番突袭永安,关键就在一个‘快’字!

我们只有尽快赶到永安,才能趁其不备,一股而下。

否则,只要稍有迟延,走漏了风声,不要说拿下永安,就是我等,恐怕也都要陷在那里。”

说到此处,他微眯着双眼,又冷冷地扫视了五人一眼,才又接着道:“我说这些,非是要解释什么,而是要告诉尔等:

现下,只要能快速赶到永安,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

不要说损失几百骑兵,就是砍下你们几个的脑袋,我也在所不惜。

大不了,我事后向主公请罪就是了。

但现下,我即为此军主将,尔等便需无有保留地配合我。

否则,休怪我军法无情。”

此话一出,肖冲五人面色一凛,立刻躬身应是。

被敲打过的五人,虽在心中仍有一些不满,但在随后执行何震将令的时候,却是利索了许多。

也让何震统率的这支骑兵,在日落之前,终于抵达了高安铺。

不过,出发时的两千骑,却只剩下了一千六百多骑。

而且,这一千六百骑,此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再要向前赶的话,这支骑兵极有可能就地崩溃掉。

因此,尽管心里很急,何震还是在高安铺停了下来。

......

高安铺,实际上是一处废弃的村落。

此处原本有高、安两氏村民三百余口。

几年前,吴郡爆发过一场大规模的山越叛乱。

山越叛军经过这里时,就顺手把此地的村民给屠了。

从那之后,高安铺便荒废了下来。

高安铺的四周,原本有一道高约丈余的土围子。

这几年,因无人打理此地,不仅村落内的土坯房近乎全倒,就连外面的土围子,也是大段大段地朽塌了下来。

不过,此地再是不堪,也要比露宿荒郊野外强。

这也是何震不顾士卒疲惫,非要赶到这里的原因。

无他,在这里宿营的话,能让士卒休息得更加充分一些。

......

第二日清晨!

一片窸窸窣窣声中,宿在高安铺内、外的士卒,次第起身。

或是洗漱,或是吃早餐,或是整理甲胃,或是饮马...

但无论干什么,所有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一些疲态。

甚至,一些人还在哈欠连连。

只看士卒的表现,便可知:一夜的修整,并没有让他们完全恢复过来。

随着晨光大亮,士卒们也渐渐整束停当。

原本略显喧嚣的高安铺,便勐地沉寂了下去。

高安铺内的一处空地上。

一顶简易的军帐内,何震正对五个骑营主官分配任务。

“张都长,你的斥候收回来后,可以在此地修整一个时辰,再跟上来。”

“是!”一名顶盔掼甲的壮硕身影,躬身应道。

“肖统领!”何震转头看向一旁骑营统领--肖冲。

“在!”

“今日第一阵斥候,我想由你亲自统带。”何震接着道:“斥候的数量,也由现在的一卒百骑,增加到两个卒两百骑。”

“这...”肖冲疑惑地看向何震。

“我从那严明口中得知...”何震略显无奈地解释道:“此去东南八十里,是乌程县。

而刘备,就屯驻在乌程。

不管怎么说,刘备也是闻名天下的人物。

其麾下,更有关、张、赵三员大将坐镇。

我等的行进路线,虽离乌程尚有一段距离。

但,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这...”肖冲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何将军,那刘备不是与主公有约嘛?怎么...?”

“湖涂!”何震一摆手,打断了肖冲,“刘备是与主公有约,可那不过是双方私底下的口头之约。

我等轻兵突袭吴郡腹地,岂能把自身安危系于此?”

“这...”肖冲犹豫了一下,肃容回道:“将军所言甚是,是末将轻忽了。”

“嗯!...”何震点了点头后,脸上又露出了迟疑之色。

突然,他满是烦躁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我们不走这条路了。

我们向西,退入丹阳郡。”

“退入丹阳郡?”肖冲五人惊讶地看着他。

何震冷哼了一声,说道:“诸位莫要觉得本将所为怪异。

刘备是与主公有约:要助我等破了江东联军。

可他同样也深恨主公。

要不是主公东进,那刘备现下已是丹阳之主也。

诸位试想:若是我等行踪让其得知话,会怎样...?”

“这...”肖冲愣一下,迟疑着道:“假做不知,再私下放出风去,让我等前功尽弃...”

何震冷哼了一声,道:“这还算好的。

他若尽遣大军而来,把我等围歼在这吴郡腹地。

试问:主公事后如何能够得知?”

“可是...,何将军...,若是退入丹阳郡的话,路上岂不是要耽搁一天?”

“耽搁一天,便耽搁一天吧!”何震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刘备毕竟同江东的这些豪门不同。

他这样闻名天下的人物,某实在没有信心,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从他的地盘旁过去。”

“那...”

肖冲正要再说点什么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几人都是久经战阵之辈。

这马蹄声一入耳,便能听出一丝着急、慌张之意。

一名身形稍显瘦高的都长,微一皱眉,粗声道:“这应该是撒在外面的斥候,回来报信了。

看他这个急劲,似乎...”

何震摆了摆手,“不必猜了!我等出去迎一迎,即刻便知是何事了。”

......

高安铺外面土围的一道豁口处,一名满面风尘的骑卒,甩蹬下马,单膝跪在何震的面前,“将军,东南十里处来了一支,打着‘刘’字旗的兵马。

“观这支兵马的行军状态,他们似乎是要往北去。”

“往北去?”何震拧着眉头,“这应是江东豪门在调刘备,北上防御阳羡...

如此的话,倒是让他有了烧联军粮草的机会...

嗯!...”

正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蹄声,从远处响了起来。

很快,又一员骑卒,单膝跪在了何震的面前。

“何将军,一支两百人的骑队,脱离刘军大队,直冲我们而来。”

一旁的肖冲吃惊地道:“何将军,刘备发现我们了?”

何震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应是发现我们了!”

“这...,怎么会...?”

何震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先是挥退了两名骑卒。

之后,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才略显无奈地道:“刘军游骑应该早就发现我们的斥候了。

而且,还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路跟随着,找到了这里。”

“何将军,我们放出去的斥候,可是非常小心的,怎会如此啊?”肖冲不甘地道。

“这不怪弟兄们!同刘军游骑比起来,他们确实不行。”

说到此处,看着一脸不服的肖冲,何震苦笑了一下,解释道:“肖将军,你们骑营才成立多长时间?

连一年都没有吧!

那刘备呢?

自黄巾之乱起,他就游走于天下。

虽是屡屡兵败,但这么多年下来,其麾下自也积攒下了不少精兵悍卒。

你这成立不足一年的骑营,如何能与这些人比?”

“呼!...”肖冲无奈而又不甘地长出了一口气,“那...,他们现在迎过来...,是...?”

“要么,是以精锐骑兵粘住我们,给后面的步卒争取时间,让他们围过来,一口把我们吃掉。

要么...”说着,何震的双眸精光四射,“我感觉,他们似乎想试一试我们的斤两...”

“试试我们的斤两?”肖冲有点懵逼地看着何震。

“对!”何震点了点头,“刘备麾下关、张、赵三将,均是闻名天下的勐将。

可是,主公攻略丹阳郡时,这三将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身受重伤,败走吴郡。”

说到此处,他嘴角弯了弯,笑呵呵地道:“肖将军,你若是刘备或关、张、赵三将,会怎样?”

“这...”肖冲喃喃地道:“憋屈!不服!...

就算不能同主公来一场正面大战,但也要找个机会,同主公麾下的军将切磋一下,试一试他们的斤两...

呃!...”说着,他回过神来,“何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是过来斗将的?”

“不错!”何震点了点头,“肖将军,你不觉得...?

对那刘备来说,此时、此地,正是斗将的好时机嘛?

我等深入此地,无非就是来搞偷袭的。

此时来寻我等斗将,不论输赢,都能给我们添点堵。

甚或,就是让我等因此暴露,让江东联军有所防备,也不是不可能。

而主公那里,即便事后知道此事,也无法因此事同他们翻脸...”

“这...,何将军说的不错!那...,我们现在迎上去?”

“迎是要迎上去的。”何震点着头道:“不过,却是某自家迎上去。

至于肖将军...”说着,他脸容一肃,沉声道:“你立刻带三百骑卒绕过他们,监视后面的刘军大队。

若是发现他们向分兵两路,包抄过来,那就说明:

这股两百人刘军骑兵,他们过来,不是为了斗将,而是要缠住我们,好给后面大队人马争取时间,好一口吃掉我们。

那个时候,你立刻兵分三路跑。

一路往北,返回主公大营。

一路往西,避入丹阳郡。

一路往南,一直往南...

如此的话,即便我等全军覆没于此,也应该有人能跑出去...”

“这...,末将明白了!”肖愣双手抱拳,深施了一礼,“何将军放心。

若刘备真存了歹意,末将一定会把消息传出去。”

第二百零四章 何震遇关、张、赵三将 何震左手拿着马的缰绳,右手执着一杆大铁枪,策马立在一处小山包上。

在旭日初辉的映照下,他那一身甲胃,金光闪烁,光彩夺目。

在他的身后,则是一千三百多骑黑衣黑甲的骑营士卒。

远处,在地平线的尽头,两百来骑壮硕身影,正缓步而来。

待这些人再近一些的时候,何震的双眸不禁微微一凝。

握着铁枪的粗大手掌,也不觉更紧了几分。

来的这两百余骑,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精锐。

这从他们悠哉悠哉的模样,便可窥见一班。

他们的这种悠哉,不是散漫,而是一种放松。

在两军阵前,即便是没有确定要交手的两军阵前,这些士卒居然也能轻松得起来。

这就说明:这样的场景,又或者,两军结阵厮杀的场景,他们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自然也就不会紧张。

不紧张了,那表现出来形态,自然也就是轻松的。

反观自己身后!

人数虽是对方的数倍...

好吧!

自家的骑营士卒,倒也没露出什么紧张的样子来。

可一个个杀气腾腾的...

虽然看起来威风,但在知兵之人的眼里,双方士卒的精悍程度,却是高下立判。

但是,自家士卒比不上对方,只能让何震,在心里稍稍感到难堪,却绝不会让他感到紧张。

他何震,还至于这么没出息。

真正让他感到紧张的,是策马行走在两百骑前的三人。

这三人的形象都极其鲜明,一眼就可以让人分辨出来。

中间一人,身披绿袍,手提大刀,胯下一匹赤红骏马。

左侧一人,身披黑袍,手提长矛,胯下一匹黝黑大马。

右侧一人,白袍白甲,手中亮银枪,胯下白龙马。

“呼!...”

何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这是...,关、张、赵三将都来了...”

接着,他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羞愧。

他羞愧自己:在与关、张、赵三将对阵的时候,居然会感到有点紧张。

紧张之后,则又是一阵炽烈的羞恼。

‘你们关、张、赵三人,虽是闻名天下的勐将,可我何震也不弱...’

‘别人见到你们会紧张,可那是别人...,我何震...’

......

正在这时,前方策马而来的绿袍关羽,突然大喝道:“尔等是江东哪家豪族?为何要在此地聚拢兵马?”

“呵呵...”何震大笑着,用略显嘲讽的语气回道:“关将军,何必明知故问也?

江东豪门,虽各个底蕴深厚、广有钱粮,可又有哪家能聚起这么多骑兵的?”

这话一出。

对面关羽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青气。

微眯的双眼中,更有浓郁的杀气,几欲喷薄而出。

而他身旁的张飞,也是一蹬双眼,低声怒骂道:“嘿!...,这狗东西...”

关羽的嘴唇抿了抿,冷笑着回道:“呵呵...,这倒是关某的不是了。

好!

那某再问你:

尔是何人?

那李横派尔等到此,又意欲何为?”

......

“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震是也。”何震嚣张地回道:“至于我家主公为何要派我等到此?

此乃我等之事,无可奉告!

不过,在下倒是也有一言,想问问关将军...

刘皇叔与我主缔结盟约,尚不足月,今日却是要在此毁约,派遣兵马击杀我等乎?

“嗨!...”

没等关羽说话,一旁的张飞已经大声怒吼道:“你这无名小卒,休要出言不逊!

我大哥岂能行那等,背盟毁约的不义之事?

是江东豪门请我大哥北上阳羡,我等才离了乌程,行至此处。

又因探马回报:言说此地有大股骑卒聚集,我等才赶过来查看。”

“呵呵!...,原来是一场误会啊!”何震回道:“那某倒是错怪了刘皇叔。

诸位莫怪莫怪!”说完,他还敷衍地拱了拱手。

看到何震轻佻的样子,张飞又低声骂了一句,“这狗东西...!”

同样的,关羽眼中的杀意,也是更浓了几分。

而一旁,一直沉静如水的赵云,此时也在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何将军!...”关羽语气森冷地道:“相请不如偶遇!

我等相逢于此,也算有缘,何不在此比试切磋一番,可好?”

“哈哈哈...”何震大笑着回应,“何某正有此意!

没想到,关将军倒是与何某想到一处去了。

只是不知...”说着,他面容一肃,扫视了对面三人一番,“三位将军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呸!...”张飞大怒回应,“你这无名小辈,好大的口气。

还我们三人一起上?

某,燕人张翼德,就可取你狗命,你这...”

“三弟,莫要出言无状!”

关羽止住了张飞后,又转头看向对面,“何将军,我等就莫要在此逞口舌之争了。

贵、我双方,毕竟是有盟约的。

交手之时,不管伤了谁,都不太好。

这样吧!

贵、我双方,各出一将,以十招为限。

十招之后,不论输赢,都停手。

如此可好?”

“好!”何震大声回应道:“就听关将军的。”

说完,他便一夹马腹,策马缓步走了过来。

很明显,他这是要亲自下场比试了。

......

而关羽这一方。

作为主将,关羽肯定是不能下场的。

至于张飞...

迎着张飞那期盼的一双大眼珠子,关羽一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赵云。

“子龙,这一场,你出阵!”关羽沉吟着说道:“嗯!...

若是收不手,倒也可让他受一些伤。

但是,记住了!

无论如何,万万不可取他性命。

若是因此人惹恼了李横,让我等去不了荆州,那可是要坏大事的。”

“二哥,云明白!”赵云双手一抱拳,应道。

“嗨!嗨!嗨!...”

一旁的张飞急了,“二哥,子龙,为何不让我出阵?”

“三弟,莫要聒噪!”关羽转头看向张飞,“你出手没轻没重,若是伤了此人性命,如何向大哥交代?”

“我不伤他性命,就是了。”张飞一瞪眼,回道。

“你那脾气一上来...,谁知你...”

没等关羽说完,张飞已经是不耐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二哥,我即不伤他性命,也不让他受伤,这总行了吧?

你放心!

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说完,也不等关羽应声,便一夹马腹,直接蹿了出去。

为了怕关羽后悔,派人把他再追回来。

张飞一边跑,一边‘哈!哈!哈!...’大笑着道:“无名小辈,燕人张翼德来也。

你张爷爷今番好好伺候伺候你,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哈哈...”

......

跑起来的张飞很快。

非常快!

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冲到了何震的面前。

何震双目一凝,正要出枪,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看不到,张飞手中的那杆丈八长矛了。

这...

怎么会?

张飞就在那里。

黑衣黑甲黑马的张飞,他就在那里。

只不过!

他的大鼻子,鼻孔大张,‘呼呼...’地喘着粗气。

那双大眼中,更是猩红一片,流漏出满满的嗜血、残暴之色。

这形象,确实摄人心魄。

但何震不在乎。

他也是尸山血海中滚过的人。

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

可是...

他怎么就看不到张飞的长矛了呢?

......

张飞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何震。

所以!

何震眼中的疑色,虽然很浅,但也被他瞧了下来。

何震手中那杆将出又未出的大铁枪,自然也被他察觉到了。

这让张飞看向何震的目光中,稍稍多了一些正视的色彩。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

双方的反应,如同电光火石,瞬间完成。

接着,黑色闪电和金色光芒,便轰然交错。

就在这一刻,那杆消失的长矛,又出现在张飞半托的右手中。

然后,长矛那黝黑锋利的矛尖,便无视时空的距离,同时出现在何震的咽喉前。

同样的。

何震手中的大铁枪,也如同早就等在那里一般,在咽喉前一扫。

“铛!...”的一声巨响过后,丈八长矛被扫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何震感觉自己握着铁枪的右手,虎口微微一麻。

而张飞,也感到自家手里的张八长矛,似乎沉了一沉。

这让他看向何震的双眸中,更多了几分正视之色。

可是,这还不算完。

不论是张飞,还是何震,都没有收回手中兵刃。

就在两人的战马交错而过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手中兵刃,朝着对方的后腰甩去。

“铛!...”

又是一声巨响。

两人的兵刃,又撞在了一处。

......

“哒!哒!哒!...”

战马的隆隆蹄声中,两人各向前冲了十余步,便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相向而立。

“哈!哈!哈!...”

张飞突然扬天大笑起来。

随着笑声,他的那双大眼,如同红色灯笼一般,散发出丝丝血光。

同何震过的这一招,就好像打开了某个阀门,让原本压抑在张飞身上的狂暴、嗜血的气息,立刻喷涌而出。

此时的他,如同一头人间凶兽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好!很好!...”张飞恣意飞扬地说道:“何震是吧?

你很好!

哈!哈!哈!...

你够资格跟俺老张玩几招...”

张飞的这番话一出口,立刻便激怒了何震。

作为一名武力超绝的武将,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除了自家势力的几名大将和主公外,他不允许其他人,以这种俯视角度看他。

更不允许别人,用这么牛逼哄哄的语气,同他说话。

哪怕是武力比他高,也不行!

哪怕是像张飞这样,闻名天下的勐将,也不行!

......

因此,他面色涨红,怒吼道:“张飞,尔是何人?

安敢如此同你爷爷说话?

来!来!来!...

你也吃你爷爷一枪。”

说罢此言,他狠狠地一夹马腹。

一道金色之光,迅若奔雷,直冲张飞。

“哈!哈!哈!...”张飞大笑道:“来得好!

你张爷爷就喜欢你这样的。

够劲道!”

此话,让何震更是愤怒欲狂。

但,极致的愤怒之后,便是沉寂若死。

只见何震原本涨红的脸庞,突然苍白如雪。

然后,就在两骑又一次交错的瞬间,他把右掌中的铁枪,直直地朝着张飞捅了过去。

这一枪,看起来速度并不快。

甚至,枪尖的轨迹,还能被张飞瞧个清楚。

可是,这一枪刚一推出,‘呲呲啦啦’的音爆声,便在四周响了起来。

何震这是把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到了掌中的大枪中。

所以,才会有音爆声!

所以,他的脸色,才突然苍白了起来。

......

看到这一枪,张飞也是脸色一沉。

他身上原本的那些恣意、昂然,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他知道:现在,所有的花招和技巧都没有用。

若要把这一枪接下来,只能是硬碰硬!

想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嗡!”地一声,把手中的丈八长矛,挥了过去。

“呲啦!”

枪、矛交击之处,突然闪现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火花。

接着,“铛!...”地一声巨响。

音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开来。

这一声响的声势,可和刚才的完全不同。

随着音波的扩散,‘铛!’声居然慢慢地变得如同雷声一般,开始‘轰隆隆’起来。

......

双方战马再次交错而过。

十余步外,何震一拉缰绳,调转马头。

当他看到对面,同样转身的张飞时,冷‘哼’了一声,略显嘲弄地道:“张飞,这一枪的滋味如何?”

“哈哈...”张飞大小着回应,“不错!不错!

够劲道!

我老张就喜欢这么有劲的。”

“好!”何震点了点头,“那你就再接我一枪...”

说完,便要打马上前。

可是,张飞一抬手,大吼了一声‘慢!’,又让他的停了下来。

何震微微一皱眉,“张飞,你要怎地?可是怕了?”

“呸!...俺老张会怕你?”张飞怒声道:“俺只是怕伤了你,所以不想打了。”

“怕伤了我?张飞,你要辱我?”

“嗨!嗨!嗨!...”张飞连连摆手道:“俺老张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说着,他的面容一肃,略显正式地道:“何震,过了这两招,你我彼此都应该有数了。

你拍着胸脯说实话:你是不是俺老张的敌手?”

何震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他知道,这张飞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勇将。

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仅仅犹豫了一下后,他便抿了抿嘴角,沉声:“不错!某确实不是你的敌手。

但三十招内,你休想分出胜负。”

“岂止是三十招啊!”张飞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苦意,“照某看来,你我若想分出胜负,至少也要在五十招开外。

不过,你我两人今日已是打出了真火。

某...

某实在是把控不住了。

照现在这么打下去,分胜负之时,也将是定生死之刻。

而你、我两家,现下已经缔结盟约。

你...

某看,咱们就打到这里,可好?”

何震蹬着对面的张飞,咬着吐出了一个字“好!”。

不过,他的眼眸中,却是猩红一片。

他不甘心啊!

可是,他又知道:张飞说得是真的!

再打下去,自己要么身死,要么重伤。

而且!

不论是身死,还是重伤,自己在破坏两家盟约的同时,也将无法完成‘突袭永安’的任务。

所以,张飞提出现在罢手,自己也只能答应下来。

第二百零五章 最后的等待 何震与张飞罢手后,关、张、赵三人,立刻领兵向后退去。

不!

他们不是向后退,而是向后飞奔而去。

因此,片刻之后,三人便回归本阵,见到了刘备与赵文。

“二弟、三弟、子龙...”刘备急切地说道:“可与那身着金甲之人交手?”

关羽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地道:“大哥,统领李横军这部骑兵南下的,就是那员金甲将。

二弟与他交过手了。

虽仅过了两招,但却也试出了此人的实力。

确实很强!”

“两招?很强?”刘备疑惑地看看关羽,又把头转向张飞。

“大哥!”张飞上前一步,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同那厮交手,虽仅两招,便已是收不住手,打出了真火。

若是再打下去,五十招外,我虽可把他挑落马下,但...”说着,他的脸色微微一红,露出一丝羞赧之色,“但我身上也得挂彩!”

“为何一定要挑落马下?...呃!...”刘备明白了过来,“三弟的意思是,你收不住手,只能把他挑落马下?

且是在五十招之后?”

张飞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刘备有点惶恐地道:“一名金甲将就如此,那...

宪和上次出使建业,可是在李横身边见到了数十个金甲将啊?”

“这金甲将确实骁勇,但主公也不必过于忧虑。”一旁赵文宽慰道:“与三将军交手之金甲将,应是李横身边数十员金甲将中的翘楚者。

如这样的金甲将,李横或许...

也仅有三、五人而已。”

“这...”刘备脸上的惶恐稍稍澹去了几分,“先生是如何得出此番结论的?”

“主公试想...”赵文应道:“李横麾下,真正成建制的骑兵,仅有两千骑而已。

可是,在西面的高安铺,由那金甲将统帅的,便有一千五、六百骑。

若在北地,一千五、六百骑,倒算不了什么。

可在这江东之地,若是用得好了,一千五六百骑,足可决定一场大战的走势。

这么重要的一支力量,既然能被李横委给这员金甲将,让其偷袭江东腹地,那此人必不是寻常的金甲将...”

说到此处,他沉吟着摇了摇头,“文实在是不敢想像,如这样的将领,李横麾下会有数十人?”

“嗯!...”刘备沉吟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先生说得不错!

能与三弟打到这种程度的大将,李横起兵不过一年的时间,如何能搜罗到几十人?

不过...”说到此处,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那几十名金甲将,就算不如此人,也应...

也应是差不了多少。

否则,李横应该也不会让彼辈身披金甲了。”

“主公!...”赵文劝慰道:“即已试出李横金甲将的实力,那,我等还是北上吧?

广德那里,李横兵虽少,但却足足放了十员金甲将。

我等若要强行过境,实在是...”

“嗨!...”刘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不甘地说道:“先生的意思,备明白。

可是...

只要一想到:我等最后只能带三千人去长沙郡,剩下的如许多军卒,都要留给李横...

备便心中不甘...

罢了!罢了!”说着,他摆了摆手,“我等即刻北上就是。”

“主公!...”赵文提醒道:“我等需先向东撤兵十里才好?”

“这...,这是为何?”刘备疑惑地看着赵文。

“不如此的话,如何让高安铺的那员金甲将心安?”

“呃!...,先生若不言,备倒是疏忽了此事!”刘备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接着,他面容一肃,沉声下令道:“来人,传令全军:东移十里。”

......

刘备军向东退了十里的消息传来时,何震所部,从上到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刘备军的这一连串举动,却也让他疑惑不解。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呼啦啦’地过来?

又‘呼啦啦’地退去?

就为了让自家大将,同我过两招?

这刘备是不是闲得慌啊?

.......

这些疑惑,仅仅在心里过了一下,何震便无心理会了。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突袭永安,完成主公交付的军令,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刘备军整体退却十里后,他便立刻收拢兵马,继续朝南而去。

经过一日急驰,于当日傍晚时分,他率军抵达吴郡南部,一个叫‘原乡’的地方。

在这里,他汇合了从广德来的两千步卒。

这两千步卒,由一个叫‘洛广’的金甲兵率领,从广德县,以急行军的速度往这里赶。

于半日前,才刚刚到达这里。

因此,这两部兵马,虽然无惊无险地顺利会师,但却都已经成了疲兵。

尤其是何震率领的骑营。

骑营出发时,可是近乎满编的两千骑。

而此时,能够随何震到达‘原乡’的,不过一千五百多骑而已。

事实上,这支骑兵部队,不仅是底下的骑卒疲惫不堪,就连何震这个主将,也有点坚持不住了。

幸好,广德来的两千步卒,提前到了半日。

就算他们也是一支疲兵,但还是在此地立了一座简易的营寨出来。

因此,何震到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立刻有了个落脚点。

何震也没有和洛广客气。

在同他打了个招呼后,便立刻让他安排地方,让随自己来的骑卒休息。

而他自己,则随意找了个营帐,也不管是谁的,钻进去,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很快!

在这座简易的营寨中,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鼾声。

子夜时分。

随着一阵甲胃的‘哗啦啦’声,何震挣扎着了坐了起来。

呆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接着,他便用沙哑的嗓音,朝着帐外唤道:“帐外可有人在?”

又是一阵甲胃的‘哗啦啦’声响过,一员壮硕的身影,挑开帐帘,走了进来。

“何将军醒了?”

来人语气温和地招呼了一声后,便擦着火折子,把帐内的一盏小马灯点着了。

温润的火光,照亮了这座小军帐,也让何震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愣了一下,吃惊地道:“洛...,洛将军,你一直守在帐外?”

“那倒也不是。”洛广笑呵呵地摇了摇头,“末将安顿好营寨的守卫及巡哨后,便也找了个地方,睡了两个时辰。

睡醒之后,末将便想着,在营内巡视一番。

结果也是巧了。

正巡视到将军这里的时候,何将军却醒了...”

“呵呵...”何震笑呵呵地应道:“如此说来,我与洛将军,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正是心有灵犀!”

何震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阵雷咛般的“咕咕...”声,从腹部响了起来。

他捂着腹部,苦笑道:“洛将军,有吃的吗?”

“有!有!有!...”洛广点头道:“末将这就去拿来...”说着,他便躬身退了出去。

时间不长,他又拎着这两个皮袋子,走了进来。

一个皮袋子中,是已经烤得热气腾腾的五个馕饼;另一个中,则装着满满一袋子果酒。

当他把这些摊在何震面前的时候,何震也顾不得客气,抓起一个馕饼,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口馕饼,一口果酒!

一顿酣畅淋漓的大嚼。

很快,三个馕饼和半袋子酒,便进了何震的肚子了。

至此,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又吃了几口,他勐地抬起来头来,把手里的半个馕饼,冲着洛广扬了扬。

“何将军不必客气!”洛广摇了摇头,“末将已经吃过了。

哦!...对了...,骑营弟兄们的饭食,末将也都准备好了。

同何将军一样,每人五个热乎乎的烤馕饼,一袋子果酒。

这些都是从广德带过来的。”

“难为洛将军想得周到,我代骑营的弟兄们谢过洛将军了。”

“不敢当何将军‘谢’字!”洛广谦逊地道:“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何震点了点头,没有再同他客气。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又道:“洛将军,你部两千步卒,应该已经歇息过来了吧?”

“呃!...何将军的意思是?”

“此地离永安尚有九十里!”何震说道:“这九十里,我打算分两个晚上走。

今日晚上先走三十里,赶到前面的长水。

明日歇息一个白天后,晚上急行军六十里,赶到永安城外。

后日天光初亮之时,我们就突袭永安,一战拿下它。”

“这...”洛过吃惊地看着何震,“何将军,今日夜里还要走三十里?”

“对!”何震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已经是子时一刻,离天亮已经是不足三个时辰了?”

“足够了!”何震肃容道:“现在,你立刻让你的人,把所有的骑营弟兄叫醒,并把吃的喝的,也都发下去。

告诉他们:我只给他们半个时辰,来吃饭和整顿衣甲、马匹。

同样的。

这半个时辰,也是给你的时间。

你部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整顿好各项军辎。

半个时辰后,你、我两部,必须出发。”

“是,末将遵命。”

......

晨光初亮之时,永安城头的气死风灯,仍在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在晨雾的笼罩下,四下里一片静悄悄,彷若这方天地无有人迹一般。

不过!

离城两里左右的一处小树林中,却偶然会传出一些低沉咳嗽声。

甚至,有时还会有马的响鼻声响起。

这让趴在林边,死死盯着永安城头的何震,面色阴沉起来。

经过半夜狂奔,他终于率军抵达永安。

不过,只有骑营的一千五百余人。

洛广的两千步卒还在后面。

他们到这里,至少还需要两个时辰。

按他们原来的计划,是要用永安严家家主的次子--严明,来叫开永安城门。

可现在,却出了一个意外。

严家的那个小子,因不堪一路颠簸,在到达此地后,突然吐血而亡。

这让何震郁闷得简直要发狂。

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啊!

结果,就在这最后关头,却出了这种事...

......

没办法,何震只能临时修改计划。

那就等!

等天光放亮,永安城开城门的时候,他率骑兵,趁其不备,一举冲进城去。

永安城的所在,乃是吴郡的最南部,也就是江东联军的大后方。

因此,此地的景象是一派的祥和,一点也没有大战将临的气氛。

即便是城头上的守军,也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这就大大增加了何震袭城的成功率。

可是,他依旧感到不安!

因为,自进入永安县境后,他犯了一个错误。

他放弃了一路上潜踪匿迹的行军策略,改为放马狂奔起来。

一千五百骑的放马狂奔,那声势可是小不了,自然也就惊动了一路上经过的几个村落。

他当时的想法是:只要他的速度够快,那就能在这几个村落过来报信前,拿下永安城。

可现在...

严明死了,而他和他的骑兵,却要在城外等上一段时间。

万一,在这段时间内,有人过来报信,那奇袭可就要变成强攻了。

他们步、骑两部加在一起的兵力,虽远远多于城内守军。

可他们也是孤军深入敌境啊!

强攻的时候,稍有意外,便有可能遭遇惨败...

一想到这些,何震就感觉:自己像被吊在了半空中,虚漂得难受。

而身后不时传入耳中的那些异响,什么轻微的咳嗽声,什么压抑的马的响鼻声...

所有的这些,都让他更加烦躁起来。

......

就这样,他也不知,这么煎熬着等了多长时间,东方地平线的尽头,似乎开始泛起白来。

远处,小路的尽头,隐隐地有数个人影,正推着独轮小车,吱吱扭扭地向着城门的方向行去。

这应该是早起去城内卖货的。

.....

身旁,一阵淅淅索索之后,肖冲慢慢地爬了过来。

“何将军,可要拦下这几个人?”说着,他还伸掌,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何震看看城头,又看看远处模湖的几道身影,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

“此地地势比较开阔,天又已经亮了一些。”

“城上的守军,说不定,已经看到这几个人了。”

“况且,这几人所走的土路,与我等潜伏的树林,还有二、三百步的距离。”

“我们小心一些,他们过去的时候,应该发现不了。”

说到此处,他面容一肃,厉声低喝道:“传令下去,人含石,马衔环。

任何人不得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违令者,斩!”

“是!”

第二百零六章 一个山越读书人狂想 越步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越名字。

所以,越步提也就是一个山越人。

尽管从他这算起,他们家往上数三代,就已经和汉人混居、通婚,一起种地,一起纳粮...

甚至,还一起受豪门大族的欺压。

尽管把他扔到汉人堆里,你一点也看不出,他和普通的汉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仍旧是一个山越人。

一个已经彻底汉化了的山越人!

既已彻底汉化,却仍然被称为山越人,其原因,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老爹给他取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山越名。

这也是他对他老爹唯一不满的地方。

你说,咱们家都这样了,非得起个山越名干什么?

咱们山越人又没什么姓氏的说法。

而且,不要说像咱们这种已经完全汉化的山越人,就是那些很多还保留山越习俗的山越人,人家也赶时髦地,给自己取了个汉人名字!

这么想着的越步提,从小到大,也是这么抗争的。

那就是给自己起个汉人名字。

什么刘帝君、马将军、王上王、猫不看等等,像不像人名的名字,他起了很多很多。

可惜的是,每次都被他老爹,用棍棒给残酷地镇压了下去。

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

可是,当十二岁那年,他于永安城内,偶然看到一位大袖飘飘,风度翩翩的文士的时候,他心中的小火苗,又腾腾地燃烧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了。

他想要成为一名文士!

当把这个决定告诉老爹的时候,让他惊喜莫名的是,这一回...

老爹居然没用棍棒回应他。

不过,老爹也没有正面答应他。

老爹只是低着头,蹲在自家破旧的门框上,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给了他一个苦涩而无奈的笑容。

......

多年以后。

当他历尽千辛万苦,总算会写自己的名字,总算会写村里大部分人的名字,也总算能读、写一些简单文书的时候,他才明白老爹当年那个笑容的含义。

对于一个寒门来说...

不!

对于一个山越来说,尽管是一个已经彻底汉化的山越人,可是...

你想要读书,想成为一名文士,那难度,简直是不下于登天。

而他这些年为了读书,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

说实话,尽管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认识了一些字,但越步提仍然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名文士。

你见过哪个文士,看一个城门布告,还能偶尔碰到不认识的字?

你又见到哪个文士,是要下田耕种的?

他觉得,在通往文士的这条路上,自己最多也就算,入个门罢了。

若是永安城内严家,能对自己开放藏书...

再有个饱学之士,在一旁指导一下...

嗯!...,还得有人供吃供喝,让自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

那样的话,过上个两三年,自己应该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文士了。

可惜的是!

这一切,都是越步提的痴心妄想罢了。

首先,永安严家根本不可能,向他这样的人,开放自己自家珍藏的书籍。

而且,不要说什么向他开放藏书了,他如果敢到严家大宅附近晃荡的话,都有可能被严家的豪奴,给胖揍一顿。

其次,有哪个饱学之士会指导他?

不要说指导了,他可能连同人家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像他这样的乡野草民,辛苦劳作一年后,能混个饱肚子,那都已经是幸运的了。

你还想啥也不干,一心一意去学习?

学习,学个屁!

饿死你!

......

因此!

越步提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真的成不了一个文士了。

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能认识几个字的农夫。

可是,他们村的村民,却不这么想。

自打他认识几个字以后,他们村的人,就再也没有歧视他山越人的身份了。

不,不仅是他,是他们一家子,都再也没有受过歧视。

而且,村民们有个大事小情,也会自发地来找他,让他帮着拿个主意。

就像这次!

如雷般的马蹄声,于昨天夜里,突然从村外的土路上响了起来。

村民们瑟瑟发抖地躲在自家被窝里...

当蹄声最终渐渐不可闻的时候,几个胆大的青壮,便偷偷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你们放心!”

“这应该是过路的兵马!”

“而且,他们应该很急,根本就无心理会我们这些山野草民!”

“否则的话,如此大股的兵马,岂能在夜间急行军?”

......

劝着、劝着...

越步提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他发现: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似乎来了。

他虽然不知,村外过路的兵马是从哪来的,但却可以确定:这股兵马如此急匆匆地往南去,应该是去袭取永安县城的。

若是他能在这股兵马到达前...

不!

这股兵马都是骑兵,他即使现在出发,也必然没有他们快。

可是,这股兵马到了永安城外后,万一没有立刻袭城,而是潜伏了下来。

那...

他若趁着这个空档,赶去永安城,给城内示警的话,城内的严家,岂不是要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到时候,什么开放藏书,什么赠与钱粮...

岂不要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激动了起来。

结果!

在安抚下几个同村的青壮后,他又忽悠着几人,随他一起去永安报信。

就这样,几人找来两辆独轮车,又装了满满两车的蔬菜,乔装成菜农,向着永安城赶去。

其实,也不能算是乔装,而是本色演出。

毕竟,作为离永安城不太远的村落,几人去永安城卖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

独轮车‘吱吱扭扭’地响着,几人离永安城也越来越近。

在经过城外的那片小树林时,一个比较愣的后生,放开推着车的手,很是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老越大哥!”后生笑呵呵地对越步提道:“我看那股大兵,未必是到这永安城的。

说不定,人家直接去了南边的会稽城呢?”

“对!对!对!...”另一个后生也直起了腰,放松地嬉笑道:“这附近这么静,哪像有大兵的模样啊?

不过,咱们来这一趟,倒也不亏!

今天来得这么早,咱们就在吊桥那儿守着。

待会儿,城门一开,咱们肯定第一个进城。

到时候,在西市那儿抢个好位置,这两车菜,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都卖掉。”

“对!对!对!...”又一个后生也应和道:“以前,咱们就是来得太晚,在西市抢不到好位置,运来的菜也总是卖不完。

要我看,以后再到永安卖菜的话,就得后半夜往这儿赶...”

“都给我闭嘴!”越步提脸色苍白,压着嗓子吼道。

几个后生疑惑地看着越步提。

“都别看我!”越步提颤着嗓音,吼道:“赶紧推车往前走。”

“你这是咋了,老越大哥?”一名后生问道。

“别废话,赶紧往前推车!那股大兵,可能就在树林里...”

“呃!...啥?...”问话的后生,下意识地就要扭头,向树林看去。

“别看!”越步提赶忙制止了他,“要想活命的,就别朝着树林看...

嗨!...嗨!...

孙小二,你腿抖什么?不要命了?

你们几个都听着:

咱们现在就是进城卖菜的。

咱们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树林的大兵,也就不会出来...”

“大越哥,你说的是真的?”一个后生问道。

“当然是真的啦!”

为了安抚众人,越步提用坚定无比的语气,说道:“那些大兵为啥要躲在林子里啊?

还不是想在开城门的时候,突然杀进去,夺了这永安城。

所以,只要咱们装作没发现他们,他们也肯定不会现在出来,暴露自己。”

.......

“行,大越哥!”一个后生颤颤地回道:“俺信你,俺好好推车。”

“俺也信你,大越哥,俺也好好推车。”

“俺也是!”

......

这个几人的小队伍,终于稳定了下来。

“吱吱呀呀”的独轮车,也以恒定的速度,慢悠悠地接近永安城。

当天光稍微亮一些,能看清十来步外人影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永安城南门外的吊桥处。

越步提正要高声示警,却又被他生生咽口了回去。

就在刚刚,在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几个即便是给城内示警,城头的守军,恐怕也不会放下吊桥,开启城门,让他们进去。

原因很简单!

人家得了警讯,直接加强城池防御就好了。

为什么要放下吊桥、开启城门,放你们几个进来?

虽然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大股兵马,现在下吊桥、开启城门,被人袭城的风险,应该也不是很大。

可是,风险再小,它毕竟还是有一些,不是嘛?

为了你们几个山野草民,就冒着城池被袭夺的风险,你们配吗?

......

看到越步提突然愣在了那里,几个后生也有点懵逼。

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嘛?

到了这里,立刻大呼报警...

“大越哥,你怎么了?”

越步提脸色阴沉地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呃!...这...”

跟他来的几个后生,直接傻眼了。

其中的一个后生,用带哭的嗓音道:“大越哥...,那...,怎么办啊?

要不...,咱们跑吧?”

“跑?往哪里跑?”越步提一脸苦意地摇了摇头,“昨晚的动静,你们也都听到了。

人家可是骑着马的!

咱们不管往哪跑,人家都能追得上咱们。

而且,我估计:树林里的大兵,可能正盯着咱们呢?

咱们现在要是乱说乱动,立刻就会惊动他们。”

“那怎们办?即跑不了,又不能乱说乱动,还不能给城里报讯...

难道咱们就在这儿干等着...?”

“对!...干等着。”越步提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得等到啥时候啊?”

“等到开城门!”越步提干脆地说道:“只要一开城,咱们就冲进去报警。

树林离这儿,至少也有二里地。

那些骑兵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冲过来。

只要在他们冲过来之前,城里关上了城门,那咱们几个是即能保住命,又能立下一功。”

这番话一出,他身边的几人,便渐渐安定了下来。

“成,老越哥,俺听你的。”

“老越哥,俺也听你的。”

“老越哥,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

正在这时,从城头突然探出一个身影,朝这里张望了一下后,便喊了起来。

“嗨!...,你们几个从哪过来的?”

“呃!...军爷!”越步提立刻回道:“俺们是三洼村的,弄了两车菜,想进城卖。”

“三洼村?”城头上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回道:“你们村,是不是有一个能读、会写的山越人来着?”

“哎!...哎!...”越步提的语调高亢了起来,“军爷,那就是俺啊!

俺就是那个能读、会写的山越人--越步提啊!”

“哦!...”城头上的身影,略显调侃地道:“没想到,我马二也有和读书人搭话的一天。

读书人当面,我马二这厢有礼了。”

他的这番引起了,城头上另外几道嘲弄的笑声。

对于城头上几名守卒的调侃,越步提是一点都没有介意。

好吧!

以他的身份,他就是想介意,也不能把人家怎么着。

因此,他就像没有听到对方的嘲弄一般,语气中满是讨好地说道:“小的哪里算是读书人?

军爷太高看了小的了。

那个...,军爷...,您看...

这城门反正也要开了。

您能不能提前开...”

没等他的话说完,城头已经传来一声暴吼,“你说得是什么混账话!

天亮,才能开城门。

这是铁律。

违律者,死罪。

提前开城门?

就凭你们几个?

你也开得了口?

怎么着?你是想让老子掉脑袋嘛?”

“不敢!不敢!...”越步提恐慌地应道:“小的岂敢有此狂念?小的...”

“行了!行了!...”城头上的马二不耐地摆了摆手,“莫要在此聒噪了。

你就耐心地等着吧!

最多一刻钟,这天也就彻底亮了。

到时候,自然也就会给你们开城门。

你说...

你们几个卖菜的着什么急?”

“呃!...,是!是!是!...”越步提连连应道:“军爷说得甚是!

是小的们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