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太撩人:王爷他又吃醋了!》 第1章 重生 第一章重生 “帮我,帮帮我吧。” “你是渝北最厉害的皇后,所有人都敬你、畏惧你,他们说,你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子,可否帮我重活一世。” “替我报仇吧,求你……” 混沌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意识却越来越清明。 “啊。”身上的疼痛席卷而来,她霍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她还活着! “赵轻丹,你胆敢谋害黎华公主身边的人,纵然你是王妃,本王也决不能姑息。这五十鞭子,就是给你的教训,再有下次,杀无赦。” 赵轻丹?这是叫谁,是她吗? 她揉了揉脑袋,一大片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漫涌过来。 赵轻丹,安盛王朝的宸王妃,太傅赵同的女儿。 世人眼中蠢笨,花痴,俗不可耐的女人…… 如今,成了她?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 她重生了,还活成了旁人。 再看如今这处境,她堂堂尊贵的皇后,被人打得皮开肉绽。 到底是什么样的怨念,才将她从大老远的敌国给召唤过来。 赵轻丹勉强抬起头看清说话的人。 纵然她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在一身玄衣的衬托下,男人的眉眼寂寥疏离,五官惊如月华照影。 此人便是她如今的丈夫,安盛王朝的宸王殿下慕容霁。 乍看人间绝色,实则郎心如铁! 五十鞭终于停了下来,赵轻丹身子一松,整个人滑落在地上。 慕容霁本以为她晕死了过去,却发现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那双原本死鱼般无神的双眸此时漆黑如墨,像是深邃的旋涡。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却听赵轻丹残喘着吐出一句话:“慕容霁,若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吗?” 不同于之前愚蠢的大喊大叫,她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慕容霁一愣。 边上的黎华公主突然走了过来:“荒唐,谁会陷害你,分明就是你因为记恨本公主说你蠢笨,心存报复将本公主的贴身丫鬟落碧给推到河里害她淹死了,这可是本公主的奶娘亲眼所见,你还有何狡辩!” 赵轻丹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讥笑。 这种货色,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淡淡质问:“奶娘亲眼所见,为何当场不喊人来救她,任由她死了?” 黎华没想到这愚蠢的女人竟问出这种问题,一时语塞,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四王妃,如今本公主在四王府小住,奶娘惮于你的身份才不敢立即求救。” “既然忌惮我的身份,奶妈应该咬死不说才对,怎么落碧一死,她就立马把我给招了出来?是不是她自己害死了,栽赃嫁祸给我。” “你胡说!奶娘跟落碧感情深厚,她怎么会杀落碧。也只有你跟本公主有仇,又仗着身在四王府,才有这胆子痛下杀手。” 黎华越发愤怒,朝着慕容霁埋怨:“四哥,我看四嫂根本没有反省,五十鞭打得还不够!” 赵轻丹忍住后背火烧似的灼痛,眉目疏离:“公主的贴身丫鬟都习得武艺,可我半点功夫没有,是如何能跟她抗衡的?” “那是因为你从背后暗算!” “赏月湖边入夜常有府内护卫巡逻,她被我推到水里若是呼救定会引起护卫的注意,又为何她没有呼救呢!” 黎华咬牙切齿地辩解:“落水之人呛到了,哪有能力呼救?” 她嘲讽地挑眉,满脸的不屑:“你是傻子吗?若是清醒之人落水,即使被呛个半死也一定会发出声音求救,这是求生本能,除非那人是个哑巴,或者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意识了!” 慕容霁低垂的眉眼划过诧异,赵轻丹这个女人素来只会没脑子地吵闹,绝不会思路这么清晰。 怎么被打了一顿,倒像是聪明多了。 黎华呼吸一滞,神情有轻微的惊惧。 可她很快冷静下来,赵轻丹一向是个傻子,眼下不过在虚张声势,不用怕她。 “四哥,四嫂怎得这般不要脸,证据都摆出来了她还嘴硬,甚至想诬陷给我,岂有此理!” 赵轻丹沉声道:“让我看看落碧的尸体。” 慕容霁疑惑地盯着她,地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孱弱。 偏偏那双眼涌动着一股倔强和狠厉,让人不能忽视。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同意了。 很快落碧的尸体被人抬了上来,赵轻丹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丫鬟:“红螺,扶本宫起来。” 红螺红着眼睛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王妃,您还能走吗?” 她慢慢起身,明明痛入骨髓,却能走出凌人的气势。 来到尸体边上,碧落原本清秀的脸已经被泡肿了,唇色发白,一片死色。 赵轻丹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发现她的十指指甲根部呈现隐隐的黑紫色,可指甲的顶部却很干净。 她勾起唇角,盯着黎华:“她中毒了,淹死的人会先沉入水底,死亡后才浮出水面。湖底泥沙沉淀,她若正常死亡,指尖应该会有淤泥。可是落碧的指尖一片净色,反而是根部不对劲,说明她在水下时已经没了意识,怕是那会儿就中毒身亡了。” 黎华紧张地狠咽了几口口水,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轻丹。 怎么可能,这女人竟把事实全部说出来了,她这种笨蛋是怎么猜到的? 更恐怖的是,赵轻丹又突然道:“黎华,毒药是芊罗散是吗?这可是渝北王朝的毒,人人皆知你的母妃晨妃娘娘来自渝北,若是我将此事禀告父皇,你猜他会如何处置?”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黎华彻底慌了。 父皇很讨厌后妃尔虞我诈,如果让父皇知道她跟母妃藏有渝北的剧毒,绝对是惹祸上身。 “毒杀丫鬟,嫁祸王妃,黎华公主,你还不知错吗!” 赵轻丹后背一片血粼粼,可她却站得笔直,惯常呆滞的脸竟显得肃杀威严。 吓得黎华跌坐在地,话都说不清了。 慕容霁本想冷眼旁观,根本没料到赵轻丹能扭转局面,把黎华震慑到这个地步。 他压着心中讶异,沉声对黎华说:“之前发生的,本王念在兄妹情分便既往不咎了,黎华,你是一国公主,日后切忌不可心术不正。收拾行李回宫吧,不要再留本王府邸了。” 黎华哪敢再辩驳,灰溜溜地带人走了。 她路过赵轻丹边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恨不得要吃了她。 赵轻丹身体一松,终是承受不住伤痛跌了下去。 红螺勉力扶着她向慕容霁求饶:“王爷,求您看在娘娘是被人冤枉的份上找大夫来替她医治吧,她身子本就不好,根本受不住啊。” 慕容霁探究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还气势逼人的女人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力气,虚弱地靠在红螺怀里。 她死了与他和干? 这种让人作呕的女人,他恨不得她尽快消失。 但她方才的表现,怎么像是个陌生人? 一直在边上注意着这里动向的王府侧妃沈月秋见慕容霁迟疑,便上前一步说:“王爷,她好歹是王妃,还是救救她吧,不然妾身害怕。” 慕容霁温柔地看着侧妃,还是他的月秋善良,比赵轻丹高了不止多少去! 他冷漠地吩咐手下:“东越,去把江慎找来替她医治。” “是!” 沈月秋死死地盯住赵轻丹,攥紧了手指。 原本以为能将她给打死了,可惜,就差一点了。 不过那又如何,这种血肉模糊的样子,只会更人王爷生厌罢了。 王妃又如何,她啊,永远抢不过自己。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第2章 反击 第二章反击 赵轻丹再醒来,后背的灼烧感已经降了不少。 屋子里有苦涩的药味,红螺见她醒了,便端了过去喂她。 她放在鼻尖闻了闻,是黄芪、肉桂、枣皮等巩固元气的药,并无害处,便捏着鼻子一口喝了。 这次她彻底清醒了,也完全接受了眼下的处境。 她本是敌国渝北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更是绝世巫医,精通神力,有高明的医术,为渝北君王一人所用。 而这位赵小姐是安盛王朝赵太傅的大女儿,声名狼藉,在贵女圈备受鄙夷。 从她第一眼看到慕容霁开始就不顾廉耻疯狂地追求他。 在一次宫中皇子臣眷都参加的宴会上,她偷偷潜入慕容霁的温泉池。 给他下了迷幻药,使他意识不清“非礼”了她。 为了皇家颜面,慕容霁只得娶了赵轻丹。 穿越而来的赵轻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原主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用足够的怨念将她给召过来报仇。 关键是她的记忆里也没有提到这方面,难道有什么她不记得的隐情? 赵轻丹正闭目冥想着,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 她霍然睁开眼睛,看到一只雪白的猫从窗口翻了进来。 她默念心术,跟白猫四目相对。 那只猫原本竖得笔直的尾巴瞬时软了下来,乖巧地朝她走来。 还好,她仍通兽灵,能知兽语,只是这猫香的不寻常,惹得她有些怀疑。 赵轻丹抱起猫放在鼻尖嗅了嗅,神情一变。 这时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把从她手里夺过了白猫,那猫立刻抖成了筛子。 来的是侧妃沈月秋院子里的夏嬷嬷。 她埋怨地看着赵轻丹:“灵儿只是误入了王妃的院子,怎么王妃连一只猫都不肯放过吗?” “你哪只眼看到本宫虐猫了?” 赵轻丹警告地看着她:“嬷嬷擅闯本宫的房间,一来便对本宫兴师问罪,可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沈侧妃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夏嬷嬷呼吸一紧,很是意外地看着赵轻丹。 怎么回事,这女人说话的时候竟让她觉得充满了压迫感,不自觉地就抖了抖。 “奴婢是看猫儿吓得不轻,一时紧张就……” “就可以诬蔑当家主母?” 夏嬷嬷眼底闪过不甘:“奴婢不敢。” “本宫本同这只猫相处甚欢,它是见你来了才受了惊吓,你没有看到它在你怀里发抖吗?” “怎么可能?”夏嬷嬷不服气地反驳:“这是侧妃养了许久的猫,跟老奴关系亲密,它怎么会怕老奴?” 赵轻丹对着白猫招了招手:“灵儿,来,让本宫抱抱。” 灵儿毫不犹豫地从夏嬷嬷手里蹿了出去,舒服地在赵轻丹怀里蹭了蹭,惊得夏嬷嬷眼睛都瞪直了。 “看清楚了吗?夏嬷嬷。”赵轻丹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夏嬷嬷怕她扣着猫,咬着牙用力将猫掐了回来。 “看来是奴婢误会了,还请王妃勿怪。” 她说完就要走,身后却传来掷地有声的两个字:“站住!” 赵轻丹缓缓走过来:“本宫准你走了吗?” “王妃有何吩咐?” 啪!赵轻丹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这是今日,你不敬的惩罚,滚吧,下次可不会这么算了。” 夏嬷嬷恨恨地沉下脸,一声不吭地走了。 红螺出门取外敷的药膏,见夏嬷嬷怒气冲冲地走了,心里一紧,忙跑了进来:“王妃,可是夏嬷嬷又来找麻烦了?” “那贱奴被本宫打了一巴掌。”赵轻丹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一句,红螺吓得脸都白了。???.23sk. “她,她可是侧妃的人,若回去向侧妃告状,再传到王爷耳朵里,恐怕王妃日子又不好过了。” 她眉眼中止不住的傲然:“告状?呵,一个卑贱的东西冒犯了主子,本宫身为王妃还打不得吗?” 红螺战战兢兢地为她敷药,心里却十分担心。 果然到了傍晚,一道盛着怒气的身影大步迈了进来。 慕容霁原本就清冷的五官此时布满了寒霜:“赵轻丹,你好大的胆子!本王警告过你离月秋远一点,可你伤了月秋的猫还打了她贴身的嬷嬷,你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赵轻丹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举手投足间竟是说不出的贵气:“王爷,哪只眼看到我虐猫了?” “还敢狡辩?猫爪被切开了一道血口,若不是你,谁会这么狠毒!” 她像是听到好玩的事情,微微一笑。 那双晶亮的眼眸更闪着夺人心魄的光芒。 慕容霁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人是我打的,但猫不是我伤的。我打那奴才,是因为她目无尊卑。我知道你一心护着沈侧妃,可我这人不喜欢被冤枉,不如让沈月秋当面跟我对质。” “月秋因灵儿的伤哭得肝肠寸断,哪有力气听你狡辩。本王有眼睛,看得到真相,原以为你被打了一顿能收敛些,谁知还变本加厉了!” 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眼里充满了不屑:“你有眼睛?我还以为你瞎了呢!难怪你跟沈侧妃情投意合了,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昨日是非过错在谁你心里清楚,我白挨了一顿鞭子得不到半句道歉,竟成了自己活该?既然黎华能做出栽赃嫁祸的事,为何你的侧妃做不出,你查都不查就下了定论,可真是……荒唐。” “你!”慕容霁眼底有了杀气,刚要再教训她,却听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女声:“王爷,王爷放过王妃吧。” 是沈月秋! 听到她的声音,赵轻丹心头一颤。 一股浓重的愤怨席卷而来,她眉心一蹙,难道原主的怨气,就跟沈月秋有关。 下一秒,一道淡雅秀美的人影就走了进来。 沈月秋瓷白色的小脸还挂着泪痕,娇媚的桃花眼早已哭得有些红肿。 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可怜兮兮地掉眼泪,难怪慕容霁要替她出气了。 沈月秋双手攀着慕容霁的手臂:“王爷,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王妃宅心仁厚,是断不会伤了灵儿的,恐怕是夏嬷嬷看错了。” “月秋,你总是太心软。”慕容霁心疼地摸着她的脸,手指温柔地替她擦干眼泪。 这模样,跟对自己的时候判若两人。 她冷嗤一声:“王爷听到了?侧妃承认是她的下人看错了,并非我所为,你还要继续冤枉我?” 沈月秋错愕,眼中暗暗闪过探究。 眼前的女人,可不像她熟悉的赵轻丹。 慕容霁被她不以为意地态度给气到了:“月秋为何会这么说,你心里没有数吗?她是心地善良担心本王责罚你,才自己忍下委屈想要隐瞒真相替你遮掩,你倒好,蹬鼻子上脸,毫无廉耻!” “哦?沈侧妃,是这样吗?你是因为想替本宫遮掩,才故意委屈自己的?” 她目光深重地看着沈月秋,盯得沈月秋差点抬不起头。 太奇怪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般压人的气势! “你让月秋如何回答?毒妇,本王已经忍让你够久了,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底线,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底线,慕容霁的底线除了沈月秋还有谁? 赵轻丹细眉一挑,面上似笑非笑:“忍我够久?我还忍你们够久了呢!若猫真的是我所伤,我愿受责罚,可若不是我伤的,不知一向自诩公平的王爷,能不能舍得惩罚侧妃纵容下人挑拨是非之罪!” 不等慕容霁发话,她朝红螺吩咐道:“去,把灵儿跟夏嬷嬷带过来,本宫要当面对质!” 沈月秋心底微骇,实在想不通这个草包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先前夏嬷嬷说起时她还不信,这会儿倒有些慌了。 但她看到边上脸色阴沉慕容霁又多了底气。 谁都知道四王爷对她情根深种,要不是赵轻丹这个女人,她就是正王妃了。 慕容霁恨死了她,更对自己心存愧疚。 他是绝不会站在赵轻丹这边的,就算这女人把天说破了也无济于事。 很快,夏嬷嬷就抱着灵儿来了。 赵轻丹一眼就看到了灵儿后爪的伤,虽然用纱布包裹住了伤口。 可仍有血迹沁了出来,看来伤口很深! 灵儿见了她可怜兮兮地喊了起来,落在慕容霁眼中正好成了害怕。 他眼底的盛怒已经压不住:“赵轻丹,灵儿怕你怕成这般模样,你还有何可辨?” “灵儿。”赵轻丹轻轻地唤了一声,白猫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乖顺地躺着。 她想要伸手去抱,却被慕容霁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 他眉目一片肃杀,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 “你还敢碰它?” 赵轻丹看着手面上被拍红的一片,也已耐心全无,森冷地开口:“我不看它的伤口,怎么自证清白,慕容霁,你不要欺人太甚!” 两人无声地对峙,眼中皆有惊涛骇浪,一时间连屋子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不少。 “王爷,既然王妃坚持就让她看看吧,别为了一件小事伤了和气,妾身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沈月秋柔柔地说出这一句,慕容霁身上的戾气一下子淡了不少。 他漠然地盯着赵轻丹:“本王倒要看看你还想怎么撒谎。” 赵轻丹解开了猫爪子上缠绕的纱布,一道狰狞的血口就出现在眼前。 这伤口显然只是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胡乱包扎好,根本没有处理妥当。 为了嫁祸给她,她们居然对一只小猫下这种毒手。 可惜了,他们算计错了人。 若是以前的赵轻丹,自然不知怎么应对。 但她什么阴诡没见过,这点小聪明,也敢来害她? 灵儿噙着眼泪叫了两声,赵轻丹已然听懂了它的意思。 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夏嬷嬷:“夏嬷嬷,灵儿平日可会主动挠人?” 沈月秋却是抢先回答:“王妃,灵儿很乖的,它绝不会主动挠您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才对它有这样的怀疑?” 啧啧,这个侧妃倒是会给她扣屎盆子。 赵轻丹冷冷扫了她一眼:“本宫问你了吗?既然没问,现在哪有你说话的份?” 沈月秋一噎,委委屈屈地看了慕容霁一眼,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慕容霁刚要开口训斥赵轻丹,却听她又问: “若有人蓄意虐待灵儿,弄疼了它,它也不会挠人吗?” 夏嬷嬷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道:“老奴从未见过灵儿伤了谁,并不知道。” 慕容霁冷哼一声:“你是想说灵儿先动手,你才伤了它的?赵轻丹,这样的借口本王不会信的。它那么乖,纵是真伤了你,也一定是你伤它在先。” 赵轻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她抿嘴轻轻一笑:“此言有理。” 这反应着实怪异,慕容霁一时摸不着头脑。 夏嬷嬷被她看着却鸡皮疙瘩骤起,惊恐地低下头。 第3章 手臂 第三章手臂 下一秒,赵轻丹就冷笑着看着她吩咐道:“夏嬷嬷,不如这样吧,你与本宫一起将衣袖撩起来,露出小臂,看看谁的手臂上有猫爪挠出的痕迹,让王爷来判断谁才是伤了灵儿的人,如何?” “王妃!女人家的手臂岂能随意给人看,王妃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怕有失体统,被人诟病不检点吗!” 赵轻丹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厉色逼问:“这里唯一的男子便是本宫的夫君,既然本宫和王爷是夫妻,给丈夫看一眼手臂有何不可,竟被你说成不检点?那侧妃在塌上侍候王爷就寝时,到了你嘴里岂非成了秽乱王府?” “至于你,既是被主人家买回来的老仆,连命都该归属王府,本宫要看一眼你的手臂还委屈你了?你算什么东西!” 沈秋月听到她的质问,羞得几乎抬不起头了。 她无力地靠着慕容霁,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赵轻丹,你别太过分了!”慕容霁眉眼如剑,凌厉地看着她,眸中充满警告。 她却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今天夏嬷嬷的手臂,我是看定了。若是她手臂什么都没有,我便认了这伤猫之罪,也在脚上划一刀口子当是向灵儿赔罪了。可若是夏嬷嬷手臂有挠痕,又该如何?” 不等慕容霁发话,夏嬷嬷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 她自知瞒不住,主动撸起袖子。 在左臂的确有一出通红的挠痕,显然是灵儿抓的。 慕容霁眸光一黯,就听夏嬷嬷哭啼道:“王爷,灵儿是挠了老奴没错,可那是因为老奴替它清洗伤口,它觉得痛了才不小心挠的,但老奴以性命担保,灵儿的伤口却非老奴所为。” “太可笑了,你这贱奴的意思是,清洗伤口的疼痛比用刀划出这么一道血口的疼痛更甚,所以它才挠了你没有挠本宫是吗?” 赵轻丹抬手抖了抖,露出两节雪白通透的小臂。 慕容霁看了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 这个女人,全然没有女儿家的矜持,真不像话! 夏嬷嬷咬死不承认:“王爷,猫抓人全凭心情,或许是当时灵儿被王妃伤到,再见到人就害怕了,所以看到老奴靠近才误会了抓了老奴。仅凭这点就定了老奴的罪,老奴冤啊!” 赵轻丹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明明之前本宫问你时,你还咬定灵儿从不抓人,为何现在又换了说法说它抓人看心情,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要不是心虚,你为何遮遮掩掩不敢示人?” 沈月秋很是心疼地看了一眼赵嬷嬷,低声叹了一口气。 她面有戚色:“王爷,妾身可以作证,这抓痕是嬷嬷给灵儿清洗伤口的时候它害怕才抓出来的,嬷嬷之前不说,也是怕王爷怪罪灵儿,不让它留在妾身身边。” 赵轻丹眼尾一挑:“沈侧妃,你的意思是,本宫在说谎咯?” 沈月秋立马要跪下:“月秋怎敢!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管好灵儿,让它误闯了王妃住处扰了王妃清净,请王妃责罚。” 慕容霁原本看到抓痕有一瞬间的动摇。 可是沈月秋一开口,他那些许的怀疑也消散了,连忙扶起她:“你身子不好,别动不动就跪下,你放心,本王一定替灵儿讨个公道。” “不了王爷,此事可否就此作罢,灵儿不过是一只宠物,怎么能跟王妃千金之躯相比,待它伤口愈合就能无事了,月秋不想再深究了。” 赵轻丹却是比慕容霁更先一步拒绝:“侧妃说得轻巧,你一句不追究是可以置身事外了,可王爷已认定是本宫下的毒手,本宫的冤情又找谁说去?现在想不追究?晚了!” 她摸了摸白猫的脑袋:“万物皆有灵,猫一向通人性,不如你告诉本宫,伤了你的凶器在何处,带我们去找好不好?”???.23sk. 猫又叫了几声。 夏嬷嬷暗暗嘲讽地撇了撇嘴,原道这王妃变聪明了,谁知还是个傻子。 一只猫而已,哪里能听得懂人话。 可下一秒,赵轻丹已经抱起它:“走,去落香阁。” 落香阁就是沈月秋的住处,慕容霁面露不耐:“你到底想干嘛?” “怎么,王爷也担心有异,不敢让臣妾把刀找出来?” “去便去,到时候找不出来,本王决不饶你。” 沈月秋略微不安地跟在身后,又不便让人回去收好,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猫才没有那么神。 路过花园的时候,赵轻丹看了一眼地上的花草,吩咐红螺:“去摘一点蒲公英送过来。” 慕容霁疑惑地看着她,可赵轻丹不解释,他也懒得开口问。 到了落香阁,灵儿忽然朝着沈月秋的闺房指了指,赵轻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这房间光线充足,宽敞整洁,比她那间房不知好了多少。 这要说出去,谁相信她才是正妃? 夏嬷嬷紧张地盯着灵儿,见它伸出没受伤的前爪对着角落一个柜子的抽屉使劲地挠,竟然把抽屉给拉开了。 她大惊失色,一个健步就要冲过去阻止,却被赵轻丹一脚踹开:“滚,别想销毁证据!” 第4章 好演技 第四章好演技 慕容霁也上前一步,果然在抽屉里看到了一把细长的匕首。 许是之前擦得不仔细,刀尖上还残留了零星的血迹。 灵儿连着叫了好几声,吓得直往赵轻丹怀里钻。 慕容霁动了动喉结,眼神复杂地朝赵轻丹看了一眼。 这女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怎么样?” 夏嬷嬷跪在地上发抖:“王爷,这匕首一定是王妃让人偷偷放在这里,为的就是要嫁祸给侧妃。否则一只畜生怎么可能告知王妃这一切,她毫不犹豫地走向这里,根本就是提前知晓了位置。”???.23sk. “夏嬷嬷难怪这么受侧妃器重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张嘴真是白的都能被你说成黑的。谁人不知沈侧妃被王爷当成心肝儿似的护着,怕是半个王府的侍卫都用来保护侧妃了,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不声不响的进了侧妃寝室,就是一只老鼠都进不来啊。” 赵轻丹拿起匕首,因为看的细致,在底部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霁”字。 她不由笑出了声:“呦,这匕首怕是王爷送给侧妃的定情信物吧,这么贵重的东西竟被夏嬷嬷说成是臣妾的?臣妾可没这福气得到王爷这等赏赐呢。” 慕容霁的脸色瞬时阴沉得难看,从第一眼看到匕首,他就认出来这是自己送给沈月秋的了,所以夏嬷嬷的说辞定是不成立的。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森然开口:“夏嬷嬷,你如何解释?” “嬷嬷,难道真的是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沈月秋看起来毫不知情,一副天塌下来的震惊模样:“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这般陷我于不义?” 赵轻丹冷笑了一声,真想给她拍拍手了,好演技啊。 沈月秋都这么说了,夏嬷嬷哪能不认。 她整个人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因为被王妃打了一巴掌心存怨恨,便对灵儿下了狠手来嫁祸给王妃。奴婢该死,但此事确与侧妃无关,王爷,侧妃一向心地纯良,否则也不会第一时间为王妃求情了,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愿一人承担。” 沈月秋也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抱歉,是妾身管教不当竟让下人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妾身无地自容。” 赵轻丹故意长叹了一声:“哎,侧妃还真是水做的人儿,明明是本宫被人给冤枉了,本宫这还没哭呢,你倒是先哭起来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边上的慕容霁:“王爷可说要为灵儿做主,不知如今换了个人,还舍不舍得下手啊?” 慕容霁怎能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讽刺,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地上垂泪的沈月秋,沉声道:“你想本王如何做?” “我还记得夏嬷嬷说,要以性命发誓不是她所为,若要是今天保住了性命,这种毒誓岂不是人人都敢发了。” 夏嬷嬷哇得叫了起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看来老奴尽心尽力地伺候侧妃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王爷。”沈月秋一双明眸含着泪水,紧紧地抿着嘴唇。 那眼神就跟带钩子似的,楚楚动人。 赵轻丹扯了扯嘴角:“王爷贵为龙子,应当知道什么叫一言九鼎吧。” 他不悦道:“就算夏嬷嬷有错,也罪不至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王爷可是差点对我下了杀手,原来王爷舍不得杀侧妃身边的一个下人,却舍得杀自己的王妃,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慕容霁彻底冷下脸来:“本王有何舍不得,来人,将夏嬷嬷拉出去,杖毙!” “罢了。”赵轻丹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就将她打五十鞭子,撵出王府,再也不准靠近这里半步。” 沈月秋只好硬着头皮对她说:“月秋替嬷嬷谢王妃不杀之恩。” “侧妃该对本宫说的,恐怕不该是个谢字吧,难道本宫平白惹了一身骚,还担不起侧妃一句道歉吗!” 沈月秋低着头可怜巴巴地说:“是妾身的错,妾身给王妃赔不是了。” “好了。”慕容霁温柔地扶起她:“你罚也罚了,月秋也道过歉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别再抓着不放了。” “慕容霁,这是第二次了。”赵轻丹不咸不淡地提醒他:“还希望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身为王爷能公允一些,事不过三,次次都给我泼脏水,我可是很不高兴的。” 她的眼尾一挑,竟是像在威胁。 慕容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对这样的赵轻丹,竟觉得格外陌生。 很显然,她跟过去差别太大了,几乎像是变了个人,到底怎么了? 赵轻丹却无暇管他,而是低头查看灵儿的伤势,朝红螺道:“蒲公英给我。” 拿到了蒲公英,她用手将茎叶搓揉成泥状,慢慢敷在灵儿的伤口处。 慕容霁用力捏住她的手腕,语气寒沉:“你在做什么?” 第5章 鱼 第五章鱼 赵轻丹猛地甩开他的钳制,手上已经被捏住了红痕。 她眯起眼睛,恨不得弄死这个男人:“蒲公英清热解毒,外敷可以愈合伤口,灵儿伤的太重了,不用药好的会很慢。这是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 慕容霁有些不满:“王府有大夫,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赵轻丹娴熟地重新包扎好,把灵儿往慕容霁怀里一放。 “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还不是你的侧妃嘴上说着心疼灵儿,去给它包扎地乱七八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巴不得灵儿感染呢。” 她讥讽地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 慕容霁盯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护卫很快把夏嬷嬷拉出去鞭刑了,沈月秋不时抹着眼泪。 “虽说嬷嬷犯了这样的错事,可她毕竟伺候妾身久了,妾身真是于心不忍。” “你身边如今少了一个贴身伺候的,本王会让管事再精心挑选几个人送到这里,不要伤心了。” 沈月秋却想到另一件事,似为难地看着慕容霁:“王爷,月秋不过是侧妃,身边的丫鬟却比王妃还要多了,这于礼不合,不如王爷给王妃也安排几个丫鬟吧。” 慕容霁面露不愿:“你管她做什么?” “王爷若是不答应,月秋也不要人伺候了。” “你呀,总是这样好心,本王真拿你没办法,依你就是了。” 沈月秋乖巧地低垂着眉眼,眼底却闪过一抹冷冽。 赵轻丹回到夕照阁就把红螺打发了出去,独自留在了房间。 她盘腿闭目而坐,暗念心诀,用意念重复着几种药材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长袖中多了些东西。 掏出来一看,果然是她需要的那几样药材。 她心里一喜,却突然一阵胸闷,又吐出一口血来,之后便是断断续续地咳嗽。 赵轻丹眉头一皱,这具身体的主人实在是太柔弱了。 巫医问诊,除了凭借高明的医术,还常需要用灵力来调取药物。 比寻常的大夫更为难得。 有这种资质的人世间少有。 正因如此,先前她在渝北才会受到皇帝那般器重。23sk. 如今借用了别人的身子,虽说灵术仍可用,却极耗元气,看来必须要多加调理了。 她将红螺叫进来:“以后的饭菜让厨房多准备一些肉类,不能只吃素的。” 红螺有些诧异:“王妃之前说想要保持纤细的身材才能得到王爷的青睐,从来不喜荤菜,怎么突然改变口味了。” 赵轻丹挑眉,原主这一片痴心真的喂了狗啊。 爱上这种渣男,这么委曲求全。 “本宫现在觉得身材无所谓,体力最重要。” 红螺听到她的话也有些高兴,看来王妃是想通了,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她兴冲冲地去厨房让人准备食材。 谁知道到了厨房正好碰到王府里的管事虞香,红螺此前在她这里吃了不少苦,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但虞香已经发现了她,冷冷地叫住她:“站住,红螺,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虞管事。”红螺向她行了个礼:“王妃近来胃口较之前好了,想吃多些肉类荤菜,特意嘱咐我来厨房说一声,从今晚开始调整菜品。” 在虞香眼里,赵轻丹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虽有王妃之名可跟侧妃却根本没法比,沈月秋才是王爷的心上人,更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她不屑地白了红螺一眼:“回去告诉王妃一声,最近王府开销吃紧,王爷吩咐过不可铺张浪费,每日供应的肉类都是固定的,不便替她调整。” 红螺急了:“虞管事,王妃才受了鞭刑,身体正虚弱需要补补,您就通融一下吧,哪怕每餐加一道荤菜也是好的。” “本管事决定的事情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还不快滚!” 边上一个厨娘却突然开口道:“管事,不如这样吧,让红螺姑娘帮着我们将这条鱼给清理干净,晚上就分点肉给她,王妃那里也好交代。” 虞香听到她这么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好,红螺,你觉得呢?” 红螺咬了咬牙:“好,不知是什么鱼?” 厨娘跟虞香对视了一眼,都不安好心地笑了。 这是条多剑鱼,身上长满了尖刺。 这是府里一个打杂的婆娘准备献给沈月秋的。 据说鱼肉肥美,外面买不到,是难得的补品。 可是鱼拿在手里又滑又疼,厨娘们都不想上手清理它,怕伤了皮肉,还特意找了虞管事过来诉苦。 正好红螺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红螺从未见过这么骇人的鱼,心里有些犯怵。 虞香揉了揉指甲,面上不屑:“怎么?你不是想给王妃加菜吗,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那我凭什么答应你?” “这,这要怎么处理啊?” “拿小刀把外面的鱼刺一根根地刮掉,不过不能把鱼给弄死了,送鱼的人可说了,活鱼下锅熬汤最滋补,提前死了会影响效果。” 红螺不傻,知道厨娘没那么好心。 怪不得她出这个主意了。 如果刮掉鱼刺,这条鱼一定会到处乱动,只能用手按着,很容易伤到。 为了赵轻丹,红螺还是含着眼泪上手了。 果然刚碰到鱼身,这条鱼就开始乱跳,在她指尖扎出一个小红点。 她忍着痛强迫自己慢慢地处理,不多时手掌已经红了一片,全是流着血的小口子。 红螺眼睛一片水光模糊,疼得手指都在发抖。 同样是主子,侧妃就能山珍海味,王妃却因为不被王爷喜欢,连下人都敢怠慢她。 好不公平啊! 第6章 算账 第六章算账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虞香才答应晚上会加菜。 回到夕照阁,红螺不敢让赵轻丹知道,就尽量将手藏在袖子里。 赵轻丹并未察觉,只是觉得晚饭送来的荤菜不太新鲜,闻着就有股怪味,所以一口都没吃。 “王妃,是菜不合口味吗?” “肉的时间长了,也不知厨房是怎么回事,这都没发现。” 红螺一阵心酸,沉默地把菜端了下去。 可她手心一阵疼痛,突然失了力气,一盘菜就摔在了地上,盘子也碎了。 她连忙跪下:“奴婢手滑,望王妃恕罪。” “起来,让本宫看看你的手。” 如果她没看错,刚才红螺的手在发抖,难道是不舒服? 红螺却不肯拿出来,有些闪躲。 赵轻丹越发觉得不对,命令道:“拿出来!” 见到那双手,她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这丫鬟也是细皮肉嫩的,可现在掌心全是血口。 这些小伤口都是新鲜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说,谁弄的?” “是奴婢不小心……” “不准撒谎!你若撒谎,本宫就不要你近身伺候了。” 红螺只得将厨房的事情告知了她,赵轻丹听到后面眼底一片寒凉,忍不住握紧了手指:“真是欺人太甚。” “王妃,虞管事是府中的老人了,王爷也要给她几分面子了,还是算了吧,王妃千万不要因此跟她起冲突。奴婢想着明日还是塞点银子给她,说不定她就能通融了。” 赵轻丹眸光渐冷:“那个管事故意针对你,你竟要给她塞银子?难道本宫作为四王妃,连吃点东西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红螺低着头落泪:“都是奴婢没用,是奴婢没本事让王妃受委屈了。” “怎么会是你的错,明明你才是受了最大委屈的人。错的是那个仗势欺人的管事,本宫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教训虞香是一回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红螺的伤。 赵轻丹原先以为这些是普通的伤口,可是她的手比平日肿大了不少,甚至有些发白。 这是溃烂的前兆,说不定那些刺上有毒。 水里的不明毒素很多,鱼生活在水里,未经过烹煮的时候,生冷状态下常有毒性。 万一治疗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没一会儿,红螺就觉得呼吸不顺,胸闷难耐,险些晕过去。 赵轻丹让她躺在床上,利用灵力调来了外敷的药膏。 这药膏是她过去研制的,在渝北的皇族中颇受欢迎,由姜黄、黄柏、苍术、厚朴、生天南星、白芷等药物调制而成,可清热解毒。 她用湿布将红螺的双手擦拭干净,红螺勉力想挣扎着坐起来:“王妃岂能替奴婢做这种事情?” “躺好,少说话!”她将药膏挤到两个碗里,分别倒上陈醋搅匀,让红螺将两只手浸泡在醋里。 光外敷还没用,需要内服的四妙勇安汤来缓解溃烂和灼痛感,可她的身体太虚了,逼出了一头的汗也没能把东西传过来,只好出门叫了府中其他的下人来,让人去药铺抓药。 叫来的婆子故作为难:“王妃,奴婢手上的活儿还没做完,耽误了恐怕管事会责怪。” “本宫还使唤不动你了?” 婆子赔笑:“当然不是,可药铺离得远,一来一回若是耽误了……” “好了。”救人要紧,赵轻丹现在无暇跟她啰嗦,她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婆子:“去抓药,速去速回,用剩下的赏你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 赵轻丹折回房间照看红螺,她的情况并不好。 已经开始发烧了,整张脸又烫又红,还在不停地说胡话。 “王妃,您说奴婢是中毒了,那奴婢会死吗?” 她心里一痛:“你不会死,不准胡说八道。” “可是王妃,奴婢很难受,好像身体里有一把火,烧得奴婢好疼。” 赵轻丹用凉水沾湿布条替她擦拭身体:“药就快来了,本宫不会让你死的。” “王妃,如果奴婢没了,以后王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与王爷起冲突了。沈侧妃那里,能让就多让让吧,若跟她起了争执,吃苦头的也是您啊。” “沈月秋!”赵轻丹握住拳头,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了。 她自问不是什么慈悲的人,一向不会平白受气。 可是红螺是她来到安盛王朝之后唯一给予过她关怀的人。 何况她会中毒,也是因为想讨食材给自己补身体,如今躺在病榻还是替她着想,让她怎能不感动。 “你会好起来,那些害了你的人,本宫绝不放过!” 幸好婆子回来的还算快,她让婆子煎了药亲自喂给红螺服下,红螺迷迷糊糊地睡了,睡醒后症状应当能减轻不少。 赵轻丹不再打扰她休息,径直去了厨房。 厨娘们见赵轻丹来了,都不耐烦地懒懒行礼:“参加王妃,不知王妃怎么到这里来了?” “今日让红螺处理那条鱼的人是谁,自己站出来。” “回王妃,是红螺姑娘自己要上手的,可没谁强迫她。” 赵轻丹抄起一把菜刀,在案板上磨了磨,吓得那人咽了几口口水:“王妃这是作甚?” “再不说实话,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翠花给虞管事的提议。”这人立刻把边上的翠花推了出去。 翠花也紧张了起来:“王妃,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按照管事的吩咐才把鱼给红螺姑娘的。” 赵轻丹举起刀,冷眼看着她:“在本宫面前自称‘我’,罪加一等,既然这般不会说话,舌头给你也是白费。” 第7章 交锋 第七章交锋 说这话时,赵轻丹周身都充满了强劲的气势,那对黑眼珠子好似会吃人,竟叫翠花双腿一软,猛生了惧意。 “奴婢知错了!”翠花连忙跪下求饶:“奴婢不常见到主子,所以才说错话,王妃息怒啊!” “本宫就给你个机会,自打二十个巴掌,就留你一根舌头。” 赵轻丹凌厉地扫了她一眼:“打!” 翠花不敢犹豫,一下下地扇着自己,甚至不敢不用力,很快就响起了不断的啪啪声。 赵轻丹瞥了一眼她红肿的双颊稍微解气了,但这事儿没完:“管事呢,她在哪里?” “不知王妃找我有何要事啊?”虞香不紧不慢地从院子里走了过来,看到地上跪着的翠花眉头一皱:“呦,翠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竟弄成这副模样。” 翠花不敢答,小心翼翼地看了赵轻丹一眼。 赵轻丹不再看她,拿起刀二话不说地朝虞香走过去。 虞香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头皮一疼,赵轻丹已经拽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拉到了身边,一把冰冷的菜刀下一秒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啊!王妃是要杀人吗!”虞香尖叫个不停,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目无尊卑的东西,杀了你又如何?”赵轻丹声音阴沉如鬼魅:“原来你也知道怕啊?怎么先前虐待本宫的丫鬟和怠慢本宫的时候,不见你胆小呢!” “我什么时候虐待红螺了?” 赵轻丹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把她给踹得跪了下去。 “她要厨房加菜,你却故意刁难,让她处理全是刺的鱼,害她中毒卧床,这还不是虐待?本宫身为王妃,吃什么还要看你脸色,你算什么东西?” 虞香一向是府里的红人,仗着沈月秋器重她脾气也大了。 眼看着赵轻丹拿的到已经割断了她一小撮头发,虞香提高了声音威胁道:“王妃可知我是侧妃的人,若是伤了我,侧妃定不会饶了你!” “荒唐,什么时候一个小妾也敢欺负到本宫的头上了。” “侧妃又如何,王爷宠幸谁在这府里谁就能做主,王妃要是不服气,有本事也让王爷看重你啊!” 赵轻丹冷笑:“好得很,这话既然你敢在本宫面前这么说,一会儿去王爷和侧妃面前,最好也别抵赖。” 这个时间,慕容霁应该陪他心爱的沈月秋在落香阁用晚膳,赵轻丹薅住虞香的头发把她给压到了落香阁。 守门的护卫见到赵轻丹拦住去路:“王妃,无王爷命令,王妃不可擅自进入此院。” “告诉王爷,他若不见本宫,本宫便自行处理这下人,将虞香一刀给了结了。” 虞香一听大声呼救:“王爷救命,侧妃救命!” 慕容霁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吵闹声,不满道:“何人喧哗?” “是王妃带着虞香前来,说是王爷若不见她,便杀了虞香。” 沈月秋的手一抖,筷子险些掉了:“王爷,虞香一向懂事,王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救救她吧。” “那个女人又搞什么鬼?” 短短一天已经闹出了好几桩事情,慕容霁不耐地挥手:“让她们进来。” 一进门赵轻丹就把虞香往地上一扔,虞香此刻发饰散乱,好不狼狈。 慕容霁目光如炬,双眸里闪着怒火:“你又在折腾什么?为何羞辱虞管事。” “是她对我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不义了。我不过想加一道菜,此人却逼臣妾的丫鬟红螺清理一条全是刺的鱼,换来了一顿一碗馊了的饭菜。而红螺满手都是伤痕,重了鱼毒昏迷不醒甚至性命堪忧,这口气臣妾如何忍得了!” 沈月秋听到这里,心虚地看了眼桌上的一道鱼汤,赵轻丹自然也看到了。 她嘲讽地笑了笑:“原来就是这道汤啊,侧妃胃口不错嘛,已经喝下大半了。不知若侧妃知晓这汤可能是一条命换来的,还能不能喝得下!” 她眼神锋利,看得沈月秋一哆嗦,连忙起身:“月秋不知这鱼是红螺清理的,如果知道一定不会吃的。” 慕容霁怕她吓到沈月秋,不悦道:“管事做法不当,你责罚她就是了,闹到这里来做什么?”3sk. 赵轻丹转眼看着他:“因为这个目中无人的东西说,我身为王妃无权责罚她,她是沈侧妃的人,而我在府中的地位可不比侧妃高贵。她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轻举妄动?是吧,沈月秋!” “王爷,妾身不知此话从何而来,妾身怎么敢对王妃不敬。”沈月秋一脸无辜,似是委屈极了。 “是不是你的意思,你心里有数,我懒得跟你啰嗦。但是此人心术不正,有心将我们王府形容成尊卑不分不懂规矩的地方。要是外人听到了,尤其是父皇母后听到了,恐怕要误会王爷你藐视皇权、不知好歹了!” 慕容霁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竟然敢威胁他,把父皇都给搬出来了。 沈月秋也暗自咬了咬牙,赵轻丹这话一出,她哪里还敢替虞香求情。 虞香见沈月秋不替自己说话也不想坐以待毙,便扯着嗓子喊起来:“王爷,奴婢是听到王妃辱骂侧妃身份卑微,说了不少侧妃的坏话才替侧妃打抱不平的,否则怎敢以下犯上。奴婢更没有虐待红螺,是红螺态度殷勤,主动要碰那鱼,若她本人不肯,奴婢还能按着她的头逼迫不成?” 第8章 故意拜师 第八章故意拜师 虞香知道慕容霁不允许任何人说沈月秋一句不好,就故意挑拨造谣。 慕容霁正要对赵轻丹发难,却听她冷笑着开口:“你看来又要信了吗?那可就是第三次了。” 慕容霁眉心一拧,心中突然多了抹烦躁。m.23sk. 前两次,他的确误会了她…… 沈月秋低着头示弱:“妾身本就身份卑微,王妃这么说也没错,王爷别责怪王妃了。” “本王……”慕容霁不自觉地又看了赵轻丹一眼,见她神情冷清,仿佛有种早已看破一切的淡漠。 这种淡漠让他胸口发闷,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想如何处理虞香?”慕容霁忽然转了话题,让沈月秋眼皮一跳。 怎么回事,他竟然不追究虞香说赵轻丹侮辱自己的事情了? 赵轻丹细眉一挑,眼中冷光幽幽:“这种没规矩的东西,杀了都不为过。” 沈月秋不甘心地暗中握拳,赵轻丹已经让她折了一个夏嬷嬷。 如果再将虞香弄死,她可就少了两个得力的帮手了,岂不是损失惨重! “王爷,不如就卸掉虞香的管事之位吧,能不能别杀了她,想想怪可怜的,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月秋实在是不忍心。” 慕容霁点头允下:“自即日起虞香不再是王府管事,只是普通的下人,别的就免了吧,她又不知那鱼刺有毒,红螺出事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怪不得旁人。” “王爷!”赵轻丹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好了!动不动就要杀人,王妃的心肠太狠了吧。本王罚了虞香算是给你一个交代,你也不要做得太过火了。” 赵轻丹轻蔑一笑,视线落在一桌丰盛的菜肴上面。 “人在面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时,当然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你跟沈月秋可以轻而易举地吃到山珍海味,我的丫鬟却为了一道菜生死一线,我如果不心狠一些,怎么对得起红螺以命相待的忠心。” 她顿了顿:“不过我倒是能看透沈侧妃的想法,毕竟若是我与侧妃换个立场,我一样也会不咸不淡地说一句算了吧。这是人之常情。只是,你既然能对别人的丫鬟心狠手辣,就不要再做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来了,不觉得没脸没皮,很是虚伪吗,沈侧妃!” 沈月秋不由有些心慌,她本来想要表现出自己善良心软的一面,更对比出赵轻丹的狠毒,可她这么一说,倒成了她冷眼旁观不能感同身受了! 慕容霁心头微怔,没想到赵轻丹会说出这番话来,听得他不太舒服。 他正想说什么,赵轻丹淡漠地转身:“拿命换来的鱼肯定很美味吧,你们心地这么善良,可一定要吃的‘尽兴’!” 等她一走,慕容霁余光望见一桌菜更是烦闷,有些不愿多待了。 “月秋,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恭送王爷。” 目送慕容霁离开,沈月秋忽然将茶盏往地上一摔,东西瞬时摔成了几片。 她的贴身丫鬟溪洛吓了一跳:“侧妃这是怎么了?” “王爷说要新买些下人进来,安排的怎么样了?” “侧妃放心,奴婢都打点好了,一定会安排个机灵的在王妃身边。” 沈月秋勾起一个阴狠的笑,哪能还有平日的半分温婉。 这个贱人,若她老老实实地愚蠢下去,她说不定还能让她继续做这个王妃的位置。 可她偏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得想个办法,让赵轻丹身败名裂,没脸做人。 书房里,慕容霁看着手上的文卷怎么都看不下去。 他啪得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王爷这是怎么了?”东越不解地问。 “把江慎找来,让他去夕照阁查看一下王妃那个丫鬟的情况。” 东越有些吃惊,王爷一向连王妃都不管的,现在居然关心起了夕照阁一个丫鬟? 何况寻常下人找普通的大夫看病就行了,可不会动用到江慎。 慕容霁冷笑,他大概被赵轻丹那个态度给刺激到了。 那个女人,竟然敢讽刺他吃人血馒头! “本王是听说那个丫鬟要死了,不想有人在王府出人命。” “是!” 江慎到的时候,赵轻丹正在替红螺重新擦拭药膏:“王妃,在下江慎,是应王爷的吩咐来给红螺姑娘治病的。” 赵轻丹挑眉,不太相信地问:“你确定王爷是让你来治病,不是来下毒?” 江慎的嘴角抽了抽,王爷在王妃心中这形象也忒差了些:“王妃真会开玩笑。” “红螺姑娘怎么样了?”江慎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红螺的手,有些意外地问:“难道有大夫来过了?” “是本宫给她上了药。” “王妃竟会医术?”他注意到边上一张抓药的方子,用药非常精确,加上这涂抹的药膏,完全是专业大夫的水平。 “略懂一些。” 在原主的记忆里,江慎人还不错。 赵轻丹以防日后有人怀疑自己的医术来路不正,忽然心生一计。 她狡黠一笑:“江大夫,本宫自幼对医术很感兴趣,一直很想学习,以后不知方不方便经常向你请教?” “当然可以。”江慎从没见过这么这样友好的赵轻丹,觉得她笑得格外明媚晃眼,不由一愣。 “如此,轻丹便先谢过师父了。” 江慎大吃一惊。 王妃这也太不正常了吧,怪吓人的,他突然有点怕是怎么回事! 第9章 试探 第九章试探 “你怎么了?”东越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去一趟王妃那里跟丢了魂似的。” 江慎不理他,忍不住对慕容霁说:“王爷,王妃好温柔啊,她竟然跟我说谢谢,临走的时候还客气地把属下送出院子,以前属下可从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慕容霁心思一动,他早就发现了她的变化,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过问。 现在听江慎这么一说突然很不爽:“她哪里温柔了,今天还拿了把菜刀要将虞香给宰了。” “啊哈哈哈,真是活该,属下早就看那个虞管事不顺眼了。” 慕容霁冷眼一瞥,江慎立马正色:“对了,属下今天才知道,王妃竟然会医术。原本那个丫鬟中毒很深,却被王妃内外都用了药生生抑制住了,如果换成是属下也未必能处理地比王妃好,太让人惊奇了。” “什么?”慕容霁闪过之前的一些画面,她说黎华公主陷害她时的分析,对灵儿伤口的处理和红螺的毒,心中疑惑更深。 他虽然不愿意看到赵轻丹,却也自以为对她知根知底,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王妃还说以后要跟着属下学医术呢,嘿嘿,她还称呼属下为师父。” 慕容霁警告地眯起眼睛:“既如此,你给本王看好她,别让她再惹事端。毕竟人都是本性难移,谁知道是不是赵家人又给她出了什么损招。” 想到赵家,慕容霁就抑制不住地恼火。 他还不放心,又吩咐东越:“派暗卫暗中盯紧王妃,有任何异动都要汇报给本王。” 很快管事就换了个人,据说原是外头一家酒楼的掌柜,为人处世很是圆滑,也不知怎么就被聘用到王府来了。 新管事倒是很懂规矩,上任当天便领着两个丫鬟来给赵轻丹请安:“属下名叫周洋,日后便替代虞姑娘负责府上的杂事了,王妃有任何需要知会属下一声即可。” “这两人是王爷吩咐留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丫鬟,莲月、阿楚,快给王妃请安。” 两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赵轻丹却没有立刻让人留下。 以往她身边就一人伺候,慕容霁突然赐了两个过来,谁知道有没有猫腻。 “你们以前在哪里做事?” 阿楚道:“奴婢原是前太仆寺卿杭大人府上的,因杭家出了些差池被抄了家,家仆们也都打发了出去。” 赵轻丹漫不经心地问:“杭家出了什么事?” 阿楚面上闪过为难,迟疑了数秒答:“奴婢不清楚。” 杭家的事,京城里的显贵都是知道的,阿楚作为家仆理应更明白。 但她没有因为自己的提问就非议老东家,从这点也能窥见她人品不错。 赵轻丹又转向莲月:“你呢?” 莲月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看她:“奴婢从前没在其他府上当过差,是第一次卖身,但奴婢不怕吃苦什么活都愿意做,一定不给王妃添麻烦。” “为什么突然卖身?” “因为奴婢的爹身体不好,等着一笔钱救命。” 赵轻丹皱了皱眉头:“你爹身体不好,家中可有旁人照顾?你可有兄弟姐妹,年纪分别多大了?生的是什么病,有何症状?一一说给本宫听。” 莲月哪能想到王妃盘问地这么仔细,越发不安了起来:“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一个九岁,一个十岁。奴婢的爹是中风之症,说话总是说不清楚,大半个身子都不能动。” 赵轻丹见她一直眼神闪躲,难免有些怀疑。 再说根据她的描述,如果她进了王府,家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周洋见赵轻丹面露犹豫,忙问道:“王妃可愿留人?” “阿楚留下,至于莲月……”突然被点名,赵轻丹注意到莲月的肩膀都抖了两下,她很快拿了主意:“本宫要去一趟莲月的家中。” 莲月家又小又破,一家几口人住在仅有的一间瓦房里,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塌上果然有一老翁歪脸斜目,不停流着哈喇子,一看就是中风已久,脑中有淤血。 “大夫请了吗?”见莲月没有骗她爹生病的事,赵轻丹缓和了几分,心想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这次没有请大夫,早前请过也开了方子,但父亲总是不见好。邻家的大娘说我爹是脏东西上身了,就让奴婢去请了道士来做法。” 赵轻丹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道士可来过了?” “还没有,吴道长事务繁忙,后天才能得空。” “不是脏东西,就是病了,你趁早去将钱取回来,否则就是打水漂了,你爹这状况做十场法事也无济于事。” 她说完蹲下来给他号脉,又查看了病人的口鼻:“有的治,按照本宫说的做,不敢打包票,但不出一周应当能动。” 莲香瞪大了眼睛,赵轻丹已经扯了张旧布在上面提笔写了方子给她:“先去抓药,本宫来为他针灸。” “王妃,奴婢怎敢劳烦您?” “人命要紧,你不想救你爹了?” “当然想!” 赵轻丹已经暗自用灵力运了针盒过来:“那就别啰嗦。” 莲香一走,阿楚见她伸手脱老翁的衣服,一下子急了:“王妃,此举恐怕不妥。” “只需露出几个穴位而已,在本宫眼里,他没有性别,只是病人。”赵轻丹面不改色,将银针插在了他上下肢几个重要的穴位,并暗暗替他逼出一些寒气。 她转头吩咐阿楚:“点一炷香,燃尽时提醒本宫拔针。” 莲香拿了药回来看到银针惊呆了,不敢置信身份尊贵的四王妃竟然会给他们这种卑微的人看病。 她心情复杂地煎药,等拔针的时候,她爹居然开口了! 第10章 妹妹 第一十章妹妹 “莲香,这位夫人是谁啊?” “爹!您竟然能说一句整话了。” 莲香本来的质疑烟消云散,顿时把赵轻丹当成了神医:“多谢王妃妙手。” “先别急着谢,药端过来喂你爹服下。” 喂药的时候,老翁觉得苦,喝到一半时竟呕吐了出来。 赵轻丹正重新替他诊脉,没防备沾了不少污秽,莲香吓得连连磕头:“奴婢不察,请王妃恕罪!” 赵轻丹只是轻蹙了一下眉心,拿湿布擦了擦:“没事,本宫回去换件衣服就好。” 王妃竟然完全没有追究?莲香心中愧疚更甚,顿时红了眼睛。 “按照方子每日早晚各服一次,本宫每隔三日来针灸一次。王府的卖身契本宫就让人替你烧了,钱你拿着不用还了。” 莲香万没想到王妃会做到这个份上,哭着跪了下来:“王妃,奴婢有罪,实际上奴婢是被人收买了安排在王妃身边监视王妃的,若早知王妃菩萨心肠,打死奴婢也做不出这种事!” 赵轻丹提高了声音质问:“是谁指使你?” “一位名为溪洛的姑娘。” 是沈侧妃的贴身丫鬟,赵轻丹眼底一寒:“罢了,你将收下的钱退给她,就说本宫嫌弃你家人累赘没看中你,不要多说别的,小心惹祸上身。” “至于你爹,既然是本宫的病人,本宫会负责到底。” 屋顶上,一人小心地放回瓦片,将全程记下即刻回了王府复命。 慕容霁在听到暗卫说赵轻丹给人脱衣针灸时有些动怒:“真是胡来,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矜持,不守妇道!然后呢?” “那老头还吐了娘娘一身的秽物。” 他冷哼一声:“王妃是不是很生气,责骂了对方一顿?” 暗卫摇头:“王妃毫无怒气。” 慕容霁抿了抿薄唇,有一瞬间的困惑。 如果是以前,按照赵轻丹那个娇纵的性子,恐怕要吵翻天了。 或者说,她压根不会去给下人治病,不屑碰那些人。 “还说了什么?” 暗卫有些迟疑地看了慕容霁一眼:“那位姑娘受了王妃的恩情,如实相告说,她是侧妃派在王妃身边的眼线。” 慕容霁狠狠砸下一本文卷:“一派胡言!” “属下该死!”暗卫扑通一跪,心里有苦不能言。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以上发生的一切他自己也不信。 东越站在边上硬着头皮解围:“王爷,许是侧妃觉得王妃近来变化比较大,心里也有疑惑才让人在边上观察她的举动,以侧妃的性情定是没有恶意的。” 慕容霁很清楚暗卫是绝不会撒谎的,听到东越的话面色稍缓:“还用你说,月秋那么善良的人当然不会对王妃怎么样!” 他不悦地朝暗卫挥了挥手:“去,继续给本王盯好她。” 落香阁,沈月秋愤愤地踢开一个矮凳,对着溪洛就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为什么莲月被那个女人给拒了!” 溪洛吓得瑟瑟发抖:“是王妃说莲月家里有病人,不适合留在王府贴身照顾,就把人给打发了,而且王妃还把莲月的卖身契给烧了。” 沈月秋咬牙切齿:“还不是你蠢,竟找了个那种身世的丫鬟,那个女人如今可比之前精明多了,再塞一个丫鬟过去,保不准她会起疑心。” 除非有个让赵轻丹不能拒绝的理由,沈月秋眯了眯眼睛,突然又心生了一计。 她便在溪洛耳边嘱咐了几句:“你偷偷地去一趟赵府……” 回到王府,赵轻丹再次确认红螺的身体状况,发现她已经退烧了且手上的红肿都消减了才松了口气,人总算没事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赵轻丹有点不好的预感,下一秒便看到有人不打招呼就推门而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赵安兰。 赵安兰有一张跟赵轻丹略微相似的脸,但是她的神态更加张扬桀骜,就是个被赵家给宠坏的小姐,看谁都有些傲慢。 看到她进来,赵轻丹忍不住皱眉头:“你怎么来了?” “本小姐来看你,你该感到荣幸才是,你那是什么表情?” 赵安兰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睨了一眼红螺:“这丫鬟怎么看起来病恹恹的,你这里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吗?” “我身边的人如何,就不劳你操心了。没记错的话,赵家这会儿应该忙着准备你跟五王爷的婚事吧,怎么你这位准王妃还这么闲?” 赵安兰跟五皇子慕容湛早有婚约,算一算日子也该成亲了。 “你以为本小姐想来,还不是父亲关心你,知道你这里没点中用的人,差我给你送个人来。” 赵安兰朝身后招招手,一个微胖小眼的丫鬟上前一步,敷衍地福了福身子:“奴婢碧柳,给王妃请安。” 赵轻丹沉下脸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天开始,碧柳就留在四王府了,父亲知道你性子愚笨,担心你做错事惹四王爷不开心,留个人在边上提点你,也是为了赵家好。” “我不需要,把人带走!”赵轻丹一口回绝。 “哼,别给脸不要脸。”赵安兰不高兴地拍了下桌子:“这人你不想留也得留,否则惹恼了爹爹,倒霉的可是你娘。” 赵轻丹心里一动。 念及原主的娘亲,再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第11章 藏拙 第一十一章藏拙 其实赵轻丹的生母本是太傅赵同的原配夫人,谁知婚后不久,赵同跟怡庭郡主眉来眼去地勾搭上了,皇上便赐了婚。 郡主身份摆在那里,赵轻丹的生母只能由原配降为了二夫人,正妻之位也拱手让给了郡主。 郡主又生了一儿一女,平日里没少欺负她们母女。 虽然她不是原主,到底占用了这具身体,顶着人家女儿的身份,岂能坐视不管。 赵安兰知道威胁起了作用,倨傲地起身:“行了,本小姐才没空跟你废话,我警告你,在王府老实一点,别给赵家添麻烦。” 赵轻丹心中有些狐疑,太奇怪了。 她刚把莲香给推辞了,赵府就掐着点送了个人来,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样,怎么回事? 一样不悦的还有慕容霁,听到周洋的汇报,他漆黑的双眸里闪着寒光:“王妃没有拒绝吗?” 周洋摇头。 “赵家竟不声不响地送了个人进来,可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跟赵家串通好的,就知道她不安分。 若不是暗卫盯着,他甚至要怀疑莲香是她有意拒绝的了。 慕容霁冷冷地握住手指,赵家,真是一根毒刺啊。 碧柳来了之后,赵轻丹每次去莲香家里都得防着她,否则她去赵家添油加醋地说一通她的医术说不定会带来别的麻烦。 一次两次的还能防着,但碧柳很机敏,很快就猜测赵轻丹可能有事瞒着自己。 每次赵轻丹都是以逛街为理由,只带阿楚出门,留下红螺趁机看着碧柳。 这次要出门的时候,碧柳提前装睡。 红螺以为她睡着了,也没有提防,等听到赵轻丹出门的动静,她就溜了出去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看见他们进了一间贫户。 她戳破了纸窗,蹲在墙边上贴着耳朵偷听。 这一听可不得了,赵轻丹一直以来竟然都在为这家的老人治病! “你爹的上半身已经行动自如了,就是这双腿湿寒很重,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床,之后再施两次针,应该就可能走动了。”赵轻丹放好银针,莲香父女自是连连感激。 门外的碧柳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赵轻丹会医术,怎么可能呢! 她眼珠子一转,没有急着回四王府,而是先去了一趟赵府。 赵安兰听碧柳说完就急了:“母亲,赵轻丹居然还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们从不知晓。” 怡庭郡主的眼底精光一现,质问碧柳道:“除了医术,赵轻丹可还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 “四王妃对奴婢似有顾忌,平日并不让奴婢太贴身伺候。不过奴婢能感觉到她比先前沉稳多了,连奴婢平日里说话怠慢了,她都不对奴婢发火。” 碧柳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事。奴婢听府上的其他下人说,四王妃在几天前还教训了王府里的一位管事,后来逼着王爷换了个人,那管事如今还在府里,像是怕了王妃,见着她就躲呢。” 怡庭郡主拨弄着细长的指甲,神情越发阴森:“哦,本郡主竟不知她还有这等手段,恐怕之前在赵府,那个小畜生是在藏拙,跟本郡主玩虚的。” 赵安兰不由精神一凛:“母亲,若她不是我们预想的那么笨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 怡庭郡主轻蔑一笑:“就算她绝顶聪明,还不是个贱妾生的玩意儿,哪能跟你比?如今五皇子已经封了王爷,他又是贵妃娘娘唯一的儿子,可是最有可能被立太子的人选。等你不多时嫁过去,日后母仪天下了,她还不是要跪在你脚下称臣。” 怡庭郡主有些刻薄的长脸上露出凶光:“再说了,用不着你出手,光是四王府的那一位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她在,四王爷岂会看得到别的女人,赵轻丹能翻出什么风浪?” 提到五王爷,赵安兰小脸一红:“澈哥哥约了女儿去茉莉坊看首饰呢,女儿晚膳便不在府上用了。” “你呀,对男人也该知道有收有放,别把自己都交出去了,纵使是夫妻,也不能全然信任。” “哎呀,女儿知道了。”赵安兰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兴冲冲地出了门。 碧柳也很快回到了夕照阁,才刚进院子,就看到赵轻丹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跪下!”赵轻丹细眉一挑,眼神狠厉地盯着她,看得碧柳一阵心慌。 她不肯跪,不服气地咬着下唇:“王妃凭什么让我跪下?” 赵轻丹手上把玩着两个小石子,眼睛眯了迷。 忽然她手指一弹,两个石子毫无偏差地打在了碧柳小腿的穴位上,下一秒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扑通一跪。 碧柳大叫:“王妃这是何故!” “本宫问你,方才你私自出府去了哪里?” “不过是出去闲逛,王妃连这种杂事也要计较吗,就不怕传出去说您虐待下人,落得个不好的名声。”23sk. 赵轻丹无所谓地勾了勾唇:“名声?本宫的名声已经很差了,还在乎多一条吗。你作为府中婢女,不得本宫的应许擅自离府,可你跟踪了本宫,之后又去了赵府。” 碧柳没想到她会知道,不觉瞪大了眼睛。 第12章 判若两人 第一十二章判若两人 赵轻丹本来只是猜测,见到她这模样倒是确认了。 她目光冷得骇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既然是父亲让你来的,本宫一时不会送你走,若有下次……小心再也开不了口。” 碧柳恨恨地盯着她,赵轻丹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本宫封了你的穴,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吧,不吃点苦头,怕是长不了记性。” 书房里,慕容霁不动声色地吃了江慎两子,清冷地开口:“王妃的事情,你怎么看?” 江慎承了赵轻丹一声“师父”,忍不住替这没来得及教的“徒弟”说话:“依属下看,王妃行事未必就是赵家的意思。那个丫鬟是赵安兰带过来的,必是怡庭郡主的人,赵安兰很快就要成为五王妃了,赵同向来趋炎附势,恐怕早就归顺了五王爷。” “你在提醒本王不要针对王妃?” 江慎挠头一笑:“属下觉得王妃不是坏女人,她不计较身份肯帮那老头看病,还使得那人恢复了大半,一来医术精湛,二来嘛,医者仁心,救人的手多半不会害人。” 慕容霁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光凭当初她逼着本王娶她的那些手段,就永远别想让本王青睐她。” “恕属下直言,就算王妃不嫁入府中,依照侧妃的家世也是不够格做正妃的,不是赵家那位就会是别人,王爷何必把气撒在王妃一人身上,她不过也是爱惨了您。” “江慎!”慕容霁气压骤降:“你逾矩了。” 江慎不由头冒冷汗,暗骂自己多嘴。 沈侧妃在王爷跟前就是一张白纸,任谁说半点不好都要不得的。 但不知道为何,江慎的话总在慕容霁的耳边转,扰得慕容霁许久不自在。 他脑中闪过赵轻丹近来的转变,心中尤为烦躁。 不行,一定要探个究竟! 东越敲门进来:“王爷,时辰到了,还是去侧妃那里用膳吧。” 慕容霁闻言起身:“去夕照阁。” 夕照阁三个字一出,东越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是太阳打哪边儿出来了,王爷竟然要去王妃那里? 夜色降临,碧柳在院子里跪得越发不耐烦,一张胖脸气得扭曲了起来,乍看甚至有些狰狞。 慕容霁耳力好,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丫鬟低声的咒骂:“贱货,真不是个东西!” 他冷眉一皱,竟有些说不出的薄怒。 碧柳见到他却立马恭顺了下来,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奴婢给王爷请安。” 慕容霁明知故问:“你是王妃的丫鬟,为何跪在此处?” “奴婢也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大概是王妃心情不好,想拿奴婢出气吧。” 哼,她才不信赵轻丹敢在四王爷跟前说实话呢。 “你的意思是,王妃刁蛮狠毒,没有理由就随意惩罚下人?” 碧柳口中喊着“奴婢不敢”,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十分认同。 慕容霁冷笑一声,赵家送来的人,就是没规矩。 他朝东越看了一眼:“对主子不敬,掌嘴。” 不顾身后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慕容霁走进房中就听到一阵笑声。 阿楚正在讲小时候的趣事,赵轻丹觉得新鲜,听得入迷了,难得露出放松的笑容。 晃动的烛光中,赵轻丹一袭乌黑的长发惬意披着。 一双漂亮的眼睛被火光映得格外明亮,仿佛是名贵的旷世奇珍,衬得她那张讨人厌的脸都有些动人了。 可她的笑容下一秒就僵在了脸上。 在看到慕容霁进来之后,赵轻丹像是敏锐的刺猬,瞬时收起了笑意,变得疏离又犀利。 “真是稀客呀,不知王爷突然来夕照阁干嘛?” 听她的语气,分明就是要将他拒之门外的态度。 还是那张犯嫌的脸,慕容霁想。 他冷冷地开口:“怎么,这府上本王哪里来不得,今日想来用膳,难道还要提前知会你吗?” “当然要了。”赵轻丹理所当然道:“平日我只需准备一人的食物,你一来就是两个人了,若天天备着,岂不是浪费粮食。” “看来王妃是不欢迎本王了。” 她毫无诚意地耸了耸肩,居然没有否认! 这个女人简直了! 他一面坐下,一面暗中观察她。 若是从前,他靠近半步,赵轻丹都要激动地两眼冒精光了。 可如今他说留下用膳,这个女人却看不出一点惊喜,甚至隐隐不耐。 与先前的花痴模样相比,根本就是两个人。 隔了好一会儿,慕容霁才盯着她开口:“王妃近来似乎变了个人,若没有记错,是从黎华公主离开的那天开始的。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赵轻丹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没什么,不过是我认清了形势,眼看在自家府上都险些被打死,若再像过去那般不明事理,恐怕早晚丢了性命,不如学聪明些。” “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说,人的聪慧跟愚蠢可以随时切换。” 她要笑不笑:“我知道我很聪明,不用你特意夸了。” 慕容霁脸色一沉:“自作多情,本王是想警告你,少出花招,你若老实一点,兴许还能多活些日子。” “我看这话你不该来警告我吧,要我说,应该警告你的心上人才是。让她夹好尾巴做人可别来招惹我,不然我整个人脾气不好,会发生什么后果,谁说的准呢?” 啪!慕容霁面色不善地放下筷子:“你太放肆了!” 赵轻丹掩蠢一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若是有人不长眼睛再犯到我手上,我还有更放肆的呢。” 慕容霁冷冷盯着她:“你当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 “我好怕怕哦。有办法的话,王爷尽管去试,我等着。” 呵,她堂堂一个敌国皇后,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就想唬住她? 门儿都没有! 第13章 意外 第一十三章意外 此时的落香阁一点都不平静。 沈月秋闷闷地喝着羹汤,可越发觉得食不知味。 终是没忍住,把汤碗摔在了地上。 溪洛匆忙地跑了进来收拾:“侧妃息怒!” “息怒?叫我如何息怒,王爷竟然去了夕照阁用膳,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 那么久以来,慕容霁都是陪着她吃饭,突然打破了这个惯例,让沈月秋充满了危机感。 那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偏偏她现在还做出一副不在乎慕容霁的样子,明明就是欲擒故纵,比之前缠着慕容霁的模样更让人恶心! 她转向溪洛:“你家主子那边,可带来什么话没有?” 溪洛附在沈月秋耳边说:“主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王妃最近都去莲香的家里替她爹诊治,已经让那老头康复了大半。” “什么?”沈月秋吓了一大跳:“她怎么可能会医术,没有搞错吗?” “主子说消息确切,奴婢担心的是先前收买过莲香的事情万一被捅出来给王妃知道了,她再告诉王爷,会不会影响到侧妃。” 沈月秋握紧手指,如果是寻常人的话,王爷肯定不会相信的,毕竟他对自己百般信任。 可她见识过赵轻丹那张嘴,现在的赵轻丹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保不准就说了些什么来动摇慕容霁对她的看法。 怪不得慕容霁连晚膳都不陪自己了,一定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溪洛又道:“不过主子让侧妃放心,他已经安排好了,王妃自有人来收拾,等着看吧。” “他准备怎么收拾?” 溪洛悄悄说了几句,沈月秋这才傲慢地笑了笑。 可她想到那个女人能言善辩的样子,和不知从哪里来的医术,又蹙起眉头:“若是这次陷害不成怎么办?” “那主子还有后手呢!侧妃您不是希望,王妃能更加被宸王厌弃吗?主子说,他有个主意,能让王妃彻底抬不起头来,更被王爷所不齿。” 沈月秋眼睛亮了:“什么主意?” “若王妃能有命留到主子大婚当日……定能叫她万劫不复,永远翻不了身!” 那人的大婚当日吗…… …… 当晚。 赵轻丹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觉,忽然红螺小跑着进来急急地喊道:“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 赵轻丹眼皮一跳,红螺一向稳重,何事竟让她慌成这样? 她起身披好衣服,阿楚也醒了,两人看起来都变了脸色:“王妃,莲香刚刚去衙门报官,说是她爹死了,是,是您给治死的。” “这不可能。”赵轻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明明今日她针灸完之后,那老翁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除非是,有人做了手脚。 她眸光一冷:“莲香人在何处?” 王府前院,慕容霁早一步被惊动。 赵轻丹到时,他正立在庭中,玄衣束发,格外冷峻。 莲香在官府前击鼓喊冤,扬声控诉四王妃草菅人命。 连知府都出动了,直接带了官兵来了王府,此时将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之前常有王公贵族随意欺凌百姓的例子,圣上刚在前朝发了一通大火,说即使是皇子涉及命案也要秉公调查。 如今赵轻丹被指控害了一条性命,京都府岂敢通融。 莲香颤抖着跪在地上哭诉:“小人的老父亲本来还残存一条命,可王妃坚持要施针救治,小人以为王妃医术过人便信了她,谁知今日王妃一走,父亲便口吐白沫脸色乌青,再过一会儿人就没了。” “胡说八道!”赵轻丹大步迈过来,虽然心中有狐疑,面上却很坦然。 莲香亲眼见过疗效,现在却绝口不提起因经过,只一味地抹黑。 这其中必有鬼! 知府上前一步:“下官京都知府宋砚,有几件事情想向王妃请教,还请王妃不要隐瞒。” 赵轻丹淡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莲香:“你问吧。” “莲香姑娘说她的老父一直有中风之症,本来想请道士做法驱邪,可王妃阻拦了她还坚持出手医治,是否属实。” “恩。” 知府又问:“王妃给病人开了药方,并多次为其针灸,是否属实。” “是。” “经仵作验尸,除了几个寻常的穴位,死者的鸠尾穴也有留下了明显的针孔,此乃人身死穴,轻则肝胆受损,重则心脉阻断,可是王妃所为?” 赵轻丹嗤笑:“当然不是!本宫所针灸的穴位都在手臂和腿上,鸠尾穴在肚脐上七寸,我从未碰过那里。我的贴身丫鬟阿楚可以作证,每次问诊她都陪伴左右,包括莲香自己应该也很清楚。” 莲香随即答道:“王妃给父亲针灸,会将父亲上身的衣物全部除尽,扎的地方也远不止手脚!大人方才说的鸠尾穴,小人虽不知在何处,但根据描述王妃是碰过的!” 边上的人哪懂医术,听说赵轻丹竟然将老男人的衣服除尽扎针皆露出鄙夷的神情来。 四王妃花痴的臭名扬满京城,竟对一个丑陋老翁都下手,真是不知羞耻。 赵轻丹冷眉一挑:“忘恩负义的东西,本宫好心帮你,你却这般抹黑,说,谁指使你的!” 莲香自然不承认。 她心中思忖,应该不会是赵家。 一旦闹出了人命赵家只会蒙羞绝对占不到半点好处。 难道是慕容霁要给她的教训,他宁愿拿王府的声誉来打击她? 赵轻丹眯起眼睛盯着慕容霁,后者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本王作甚!” “该不会是王爷为了摆脱我这个王妃,故意害我吧?” 慕容霁冷笑:“本王才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你竟敢怀疑我,怎么想的?” 赵轻丹懒懒地哼了一声:“谁叫王爷出了名的宠妾灭妻,之前还说要给我教训。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慕容霁被她气得够呛:“你简直不可理喻!” 虽是如此,赵轻丹还是判断出不是他所为。 她对人细微的表情观察仔细,慕容霁该是没说谎。 那么还有谁要她名声扫地? 赵轻丹眼中闪过冷意,是沈月秋吗? 太岁头上动土,她也敢! 第14章 被反咬 第一十四章被反咬 赵轻丹淡淡地解释:“宋大人,莲香父女与本宫无冤无仇,我何苦要害他?若真要害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尽心尽力地问诊,更不会让府里的管家烧了莲香的卖身契,还让她拿着银子伺候老人。” 宋砚沉吟:“就算王妃有心做善事,也不能保证针灸手法就是对的,敢问王妃从哪里习得的医术。” 赵轻丹看了一眼慕容霁,知道按他对自己的厌恶,想指望他求情是不可能的。 但她顶着四王妃的头衔,她出了事,四王府也别想独善其身。 所以她赌慕容霁的人不会戳穿她。 “本宫自小对医术就很喜欢,经常研读医书,到了王府之后便师从江慎江大夫,大人可以将江大夫请来询问。” 慕容霁暗暗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还是让人找了江慎过来。 宋砚是知道江慎的,他是已故名医江年的独子,医术高明。 还曾替衙门验过尸首,协助解决了几个棘手的用毒案件。 见他一来,宋砚客气地问:“王妃说她师从江大夫可是真的?” “不错。”江慎拱手:“自王妃嫁入王府便跟着本人学医,从未懈怠,她天资聪颖,是难得的好学生。” “依江大夫看,王妃可会犯扎错穴位的错误。” 他坚决摇头:“不会。” 宋砚正要开口,门外忽有一人扬声入内。 光听着声音就觉得来人威严肃穆:“仅凭江大夫的几句话,恐怕不能判定四王妃不是害死人的庸医吧。” 赵轻丹眉心一蹙,这个又是谁? 她抬起头,看到来人的模样似已过了不惑之年,但面容英挺。 尤其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是盯着猎物的雄鹰,她又无意中注意到他腰间的玉带。 竟用银线绣着祥云,看来是皇族。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慕容霁恭敬地行礼:“参见眀王叔。” 他居然是明亲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没记错的话,他很受皇上的器重,地位非凡。 赵轻丹有些烦,怎么把他给牵扯进来了。 “参加眀王叔。”她也跟着行礼,却换来明亲王更严厉的打量。 “四王妃,本王听说你学艺不精失手害死了人,闹得百姓多有抱怨,你可知罪?” “轻丹自问所有诊治方法都合情合理,未有出格之处,宋大人提出的死穴受损并非是侄媳所做,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还请王叔替侄媳做主!” 可惜明亲王并不买账:“纵使你跟着江慎学医,也未必就表明你能独立问诊。江慎乃是四王府的家臣,他偏袒你是人之常情,谁知是不是有意替你开脱。” 明亲王问莲香:“除了四王妃,可有其他人靠近过你父亲?” “再无他人。” “那你又是否有仇家?” 莲香匍匐在地:“小人一家无权无势,不过是普通百姓,哪敢得罪别人。” 明亲王冷哼一声,看向慕容霁:“霁儿,不久前皇上才为权贵的霸凌行为大发雷霆,你作为皇子更应当以身作则,该不会妄想徇私枉法吧。” 赵轻丹眉目轻垂,竟还有这番缘故。 是谁这么恨她,在这种特殊的节骨眼上陷害她? 恐怕为的就是不想让此事不了了之! 慕容霁深深看了赵轻丹一眼:“侄儿不敢。” “那就好,既然现在四王妃是最大的嫌疑人,本王要带她回大宗正院接受调查。” 赵轻丹眼皮一跳,大宗正院是收押皇亲国戚的地方,正是由明亲王负责审问。 她虽然没有进去过,可也知道那地方的厉害,一旦进去了,想出去就难了。 尤其明亲王这态度,似乎很是针对她,就算没有生命危险,恐怕也要脱层皮。 慕容霁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明王叔,虽说赵轻丹嫌疑最大,但她并不是无脑之人,病人经她手治疗出了事,她便会第一个被人怀疑,寻常人绝不可能这么傻。” 明亲王有些不屑地笑了笑:“霁儿,你怕不是忘了,四王妃之前可没少做过荒唐事,一般人不敢做的她都做了,你自己也是受害者,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了。” 言下之意,她赵轻丹蠢得人尽皆知,会医死人连累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赵轻丹眉头深锁,顺着他的话说:“王叔,正是因为轻丹之前行事鲁莽,才不知道自己得罪过多少人。我替老翁治病的事情并不算秘密,四王府和赵家的许多人都知道,保不准有谁传了出去,被有心人盯上了想借此机会陷害我。” 明亲王轻哼了一声:“后续如何本王会查清楚,但现在依照规矩,大宗正院你不想去也得去。来人,请四王妃走一趟。” 他话音刚落,赵轻丹的身后就多了两个护卫押着她。 明亲王是奉圣命管束宗亲,纵是慕容霁也无法阻拦。 “王妃。”眼看着她要被人给带走了,慕容霁突然开口。 他直直地看着她:“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说实话即可。王叔不是黑白不分的人,你若是清白的,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赵轻丹听出了慕容霁话语里的意思。 他是在提醒她,即使被严刑拷问也千万不要认罪吗? 看来他也清楚,自己一旦被构陷成立,宸王府只会有害无利。 很快,一行人就将赵轻丹给押走了。 他们一走,宋砚也不敢久留,有些为难地看着慕容霁:“四王爷,既然这件案子已经移交给大宗正院,便不归京都府所管了,下官这就将莲香带走。” 慕容霁冷冷地看了眼地上:“慢着,这位莲香姑娘留下。” 第15章 舍弃 第一十五章舍弃 宋砚想拒绝:“这,她是证人,留在王府恐怕不合适。” “明早本王就将莲香姑娘送回住处,只留一晚,宋大人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吧。” 外头都说这位四王爷君子如玉,可宋砚对他的手段略有耳闻。 他心里清楚慕容霁绝非外界所传的那般好说话。 若真惹毛了他,指不定出什么事。 宋砚只得让步:“那就请莲香姑娘留一晚吧。” 等外人一走,慕容霁森然盯着莲香,沉声命令:“抬起头来。” 莲香不敢看他,低低地耸着肩膀颤抖。 “听王妃说,莲香姑娘原先是被人特意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因为感激王妃的善举才如实相告的,是真的吗,安排你监视王妃的人是谁?” “小人不是什么眼线,压根不懂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霁心中一动。 莲香为何不承认被人收买的事情,暗卫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可以断定她在说谎。 要么是她当初对赵轻丹说谎来诬蔑沈月秋。 要么就是侧妃跟莲香之前另有隐秘的联系,她才临时改了主意遮掩,毕竟她们一定都没想到会有暗卫的存在。 潜意识里,慕容霁更倾向于前一种情况。 他实在不相信月秋那种单纯的人会跟一桩命案有所牵扯。 可是不搞清楚,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善终。 “东越,你亲自去一趟落香阁,把溪洛给带过来。还有,再找三个其他的丫鬟,将她们四人一并领到院子里。” 东越不解:“王爷这是何意?” “试探。” 按照周洋的说法,莲香之前进入王府便直接去了赵轻丹的夕照阁。 期间没有见过其他人就被王妃遣回家中,是不会有机会见到溪洛的。 她若认识溪洛,则说明一定是溪洛提前安排莲香入府,两人见过面。 若不认识,就意味着侧妃与此事无关。 很快,溪洛连同其他三人就到了院子里。 她看到莲香的一瞬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明白王爷究竟想干嘛。 莲香也心虚了起来,尽量避开跟溪洛有任何眼神交流。 慕容霁让四个丫鬟分别站在庭院中的几个角落里,见莲香神情警惕,就故意说些闲话让她放松下来。 他状似无意地问:“听王妃提起过,你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她身子一抖:“因小人后面几日需要准备丧事,就将弟弟们送到了一位远方亲戚家中借住。” “不知是什么亲戚?” 莲香紧张地摸了摸鼻子:“是,是一位表婶。” 她正担心慕容霁会问得更详细,怕露出破绽,忽然院中有人大喊了一声:“溪洛,小心!”m.23sk. 溪洛怎么了? 莲香下意识地朝着右后方看过去,发现一根羽箭直直地朝着溪洛射过去。 万幸地是,那根箭并未射中,而是插/进了她耳侧的石缝之中。 这一幕落在慕容霁眼中却格外扎眼,他在这一瞬就确定了,莲香是认得溪洛的。 否则面对四个陌生人,她是绝不会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一下子就望向了右后方。 除非她一早就知道谁是溪洛。 突然而来的惊吓让溪洛腿都软了,她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慕容霁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吩咐身边的人:“将他们都带走,不必在这里了。” 等人一走,莲香像是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惊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霁。 却见他并未质问自己,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那张仙人般的绝世容颜仿佛度上了一层霜,冷傲非凡。 “王,王爷……” 慕容霁打量着她许久,冷不丁地开口:“你可以走了。” 莲香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了。 但是慕容霁已然露出疲倦之态,她只好提心吊胆地离开了王府。 “派暗卫盯紧她,不要让她死了。” 东越应声离去,江慎实在没忍住开口:“王爷,莲香的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她绝对是认识溪洛的,也就是说,她跟侧妃必有关系。” “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那王妃怎么办?”江慎听出了慕容霁的意思。 王爷明知此事跟侧妃有关却不愿再查下去,恐怕是担心一旦深究侧妃会受牵连。 岂不是表明王爷为了保全侧妃,要舍弃王妃不管不顾了? “王爷,大宗正院办事向来不通情面,王妃如今没了自由如何搜集证据自救,她能依靠的只有您了!若连四王府都袖手旁观,王妃的清白肯定是无法洗脱的。” 慕容霁紧紧抿着嘴唇,敛着一双剑眉不言语。 知道莲香父女存在的除了四王府的人就是赵家了,赵家就算内/斗再狠也断不会杀人往自家身上泼脏水。 赵轻丹的罪名一旦成立,即使能留她一条性命,赵府跟四王府都会蒙羞。 那么谁才是最大的赢家呢? 一个名字从慕容霁的脑中一闪而过,慕容澈…… 如果真的是他,明亲王会坚决插手此事就不奇怪了。 那月秋跟慕容澈又是什么关系? 慕容霁烦躁地踢开了凳子,心中像是燃着一团浇不灭的火。 江慎还是不甘心。 虽然跟赵轻丹不算熟悉,可近日的几面之缘让他觉得王妃绝不是恶毒无脑的女人。 明知她是清白的却不能救她,让江慎坐立难安。 “江慎,本王绝不会为了赵轻丹让侧妃陷入困境的。你明白吗?” 要怪,就怪那个女人倒霉吧。 江慎心一沉。 那王妃,能有命回来吗? 第16章 下毒 第一十六章下毒 江慎咬了咬牙:“王爷可曾想过,侧妃也许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您明知她并不无辜却执意维护她,宁愿牺牲掉明媒正娶的妻子,真的是君子所为吗!” 慕容霁抬脚将人给踹倒在地:“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王讲话!” 他昂着头:“属下只是实话实说。” 一阵杀气忽然笼罩下来,江慎感觉自己冷得打颤,手脚一阵冰凉。 “本王就是包庇侧妃又如何?赵轻丹既然千方百计地得到了王妃之位,就必须要承受来自这个位置的压力和危险,这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 他俊美的脸庞在这一刻又变得无比冷漠。 仿佛之前那点短暂的怜悯只是昙花一现。 “她若能相安无事地回来还依然是四王妃,要是被严惩囚禁,那也只能算她运气不好。” 空荡荡的大宗正院里,夜凉如水。 吏从手里拿着一根沾着盐水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赵轻丹的身上。 她疼得一激灵,因为忍住不吭声,嘴唇都被咬破了。 “四王妃还不认罪吗?何苦还强撑着,与其现在受这些皮肉之苦,不如早点说实话,说不定明亲王还能从轻发落。” 她仰着头肆意地笑了笑,面无血色的一张脸竟在这一刻美得夺人心魄:“本宫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 啪!又是一鞭子,新上覆在还未痊愈的旧伤口上,只让人觉得钻心的疼。 这一世真是命途多舛啊,赵轻丹在心中自嘲。 就算她有心避世,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来,根本无处遁逃。 白纸黑字的证词就放在她面前,这是要逼着她认罪。 明亲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辩解的机会,无论她用何种说词替自己开脱,都会被无情地否决掉。 对于安盛的律法赵轻丹并不清楚。 虽然身为王妃,即便真的弄死一个平民也不会以命相抵,可会不会被长期囚禁甚至是被贬为庶人就很难说了。 虎头鞭的顶端锋利敦厚,每一下都戳进她的皮肉里,她在无情的拷打之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她已经在大牢的地上了,赵轻丹难受地动了一下,身后就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心里清楚,这才刚刚开始。 再过一会儿指不定还有其他酷刑等着自己,除非她认罪或是找到极为有利的证据,不然逼供就不会停。 那么慕容霁会帮她吗? 赵轻丹漠然垂下眼帘,依照她对那人的了解,他大概是盼着她死了才好,怎么会帮她,真是可笑。 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赵轻丹抬起头看到一个胖女人走进来,将饭碗往她面前一扔,又粗鲁地放下一碗水:“快吃,吃完我要收走。” 赵轻丹放在鼻尖闻了闻:“饭馊了。” 胖女人不客气地呸了一声:“馊了又怎么样,你还当自己是王妃呢,能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告诉你,进了这大宗正院,你就别想着风光地出去!” “是吗?”赵轻丹的睫毛眨了眨:“本宫吃的慢,你先出去坐着等一等。” “真麻烦!”胖女人也不愿长时间站着,到外面找了张椅子坐着等。 趁她走远了,赵轻丹用尽最后的力气,利用灵力调来了一瓶药。 她看了那药瓶一眼,毫不犹豫地将半瓶药都倒入了饭中。 想要她认罪,也要看害她的人有没有那个本事!???.23sk. 外面的日头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是监牢里阴森湿冷,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胖女人不耐烦地走回来想看看赵轻丹有没有吃完,可是她刚靠近就惊呆了。 赵轻丹倒在了地上,身体在轻微地抽搐着。 她的口中还吐出了不少白沫,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中毒了。 “啊啊,来人啊,要出人命啦!四王妃出事了。” 御书房内,明亲王正在向昭翮帝汇报赵轻丹的事情:“皇兄,四王妃做事一向只图自己痛快不顾他人的感受,这一次会闹出人命,以臣弟看就是学了点医术想要找个平头百姓试手,谁知出了大纰漏竟将病人给弄死了。” 昭翮帝今日在朝堂上心情并不好,两个大臣商议赋税一事,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 明亲王在这个时候来御书房汇报,本以为昭翮帝听了更会动怒。 谁知他只是皱了皱眉头,轻轻转动着的手上的扳指问道:“她认罪了吗?” “四王妃冥顽不灵,臣弟多番好言相劝她都听不进去,怎么都不肯承认。” “那就再审一审报官的人,将起因经过弄清楚。那个孩子脾气是大了些,心肠倒是不坏的,不认罪事小,若是冤枉了她就不好了。” “一介民女岂敢有胆子诬陷王妃,依臣弟看,这件事定是四王妃做的太过分了,放任不管恐怕日后还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明亲王听到没想到昭翮帝不仅没有立刻发火,竟替她说了几句话,顿时心虚了起来。 昭翮帝看了他一眼:“四王妃身子弱,你别太苛待她了。” 明亲王只得应下来,正要退下,刘公公就小跑着急急通报:“不好了皇上,四王爷来了,说是四王妃在大宗正院被人毒害,现在生死未卜!” 昭翮帝刷的起身:“快宣!” 第17章 她死不了 第一十七章她死不了 慕容霁阔步走进来,比平日里失了些稳重。 他先是对房内两人行了礼,又重重往地上一跪:“父皇,刚才大宗正院的副官前来儿臣府上告知,赵轻丹在监牢内被人下了毒,饭菜中查出了大量的芊罗散,如今她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若无解药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什么?”昭翮帝一张脸阴沉地可怕,堂堂王妃竟然会在牢里被人下了毒,是谁要这么急切地害死她。 慕容霁适时提醒他:“父皇,儿臣听太医说芊罗散是渝北的毒药,我朝暂无应对的解药。” 昭翮帝冷哼了一声,渝北,又是渝北! “荒唐!”他用力地连锤了好几下桌面,吓得明亲王也跪下来请罪:“是臣弟疏忽了,竟让有心人混入到牢里毒害了王妃,臣弟定会彻查此事。” 慕容霁想过很多种结果,唯独没想到赵轻丹会突然中毒。 如今的走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还有很多疑问未解开,可不能让赵轻丹就那么死了。 是以他对着昭翮帝磕了个头:“父皇,王妃身子骨弱,昨日又受了极重的鞭刑,加上这剧毒差不多已经丢了半条命,儿臣斗胆求父皇让儿臣见一见晨妃娘娘。她来自渝北,说不定能知道芊罗散的解毒之法。” 昭翮帝握紧了手指:“速传晨妃。” 明亲王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下一秒昭翮帝的视线就扫了过来,语气也严肃了几分:“老四说四王妃受了极重的鞭刑,这是为何?” “臣弟只下令让人审问清楚,恐是底下的人会错了意,以为王妃拒不认罪,所以……” “所以屈打成招?” 明亲王不敢再看昭翮帝,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般进了大宗正院的人多数有罪,这些个金枝玉叶进去根本受不住吓唬的,挨几下就什么都招了。 谁知道赵轻丹就是个刺头,怎么都不肯屈服。m.23sk. 如今在他的管辖下出了意外,一旦真的丢了性命,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多时,一个娇滴滴地女声就喊了起来。 还未踏进门,晨妃就急得带了哭腔:“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昭翮帝不满地皱起眉头:“嚷嚷什么,朕还没问你,你喊什么冤。” 晨妃一路上吓得魂都没了一半,这会儿红了眼睛抽着鼻子:“芊罗散是渝北的毒不假,可臣妾深居宫中多年,许久没有跟渝北互通过了,所以这毒绝无可能出自臣妾之手,还请皇上明察!” 慕容霁忍不住道:“晨妃娘娘莫慌,儿臣求见娘娘并非是怀疑您下毒谋害王妃,只是此毒凶险,一时无方子应对,想问问娘娘可有解药?” “本宫连毒药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解药?” 慕容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芊罗散这个名字,儿臣隐约记得在哪里听过,前不久黎华公主小住在儿臣府上时,似乎……” “等一下。”晨妃听到慕容霁突然提到黎华的事情,匆忙地打断他。 “本宫想起来上次黎华十五岁生辰时,渝北的使臣曾送来几颗丹药,据说能清热润肺,或许能帮助缓解四王妃的毒性。” 晨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昭翮帝的脸色,四王府丫鬟溺水一事她听黎华回来时哭诉过,至今仍心有余悸。 万一被慕容霁禀告给皇帝,保不准皇帝会怀疑赵轻丹出事是因为两人生了龃龉,黎华有心报复就偷偷对她下了毒手,到时候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毕竟上一次那丫鬟就是死于芊罗散,这宫里除了她还有谁能有渝北的毒,真是想抵赖都不行。 所以她宁愿肉痛地给出一颗丹药救下赵轻丹,保她性命无虞。 否则她死了,黎华第一个倒霉。 昭翮帝目光沉沉地盯着晨妃,这目光压得晨妃受不住,只好急切地说:“还请四王爷随本宫走一趟,尽快取了丹药给王妃救命才是。” 慕容霁自然不推辞:“有劳娘娘了。” 在皇帝的默许下,慕容霁随着她去了齐荣殿,晨妃将东西给他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王爷当日答应过黎华不再提那件事情,怎么今天又在皇上跟前说了,若不是本宫阻止,这脏水便泼给公主了,好手段啊!” 慕容霁恭敬道:“娘娘莫怪,儿臣只是一时心急。” 晨妃冷哼了一声,语气里不乏嘲讽:“这倒是奇怪了,谁不知道四王爷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四王妃,她要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你第一个拍手叫好吧。” 慕容霁不可置否:“请娘娘慎言。” 赵轻丹已经被送回了四王妃,请来的太医连连叹气,似乎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等着她咽气了。 江慎替她诊脉时也心惊肉跳。 她的脉象紊乱,除了新毒之外好像还有过去残留的一些余毒,所以以前才常有她被气到发晕的状况。 那个时候王爷总说她爱装病,江慎也一直这么以为,现在看来这具身体是真的极差。 慕容霁回来时就见到红螺跟阿楚在门外跪着,一个个哭丧着脸,这模样真像是赵轻丹已经归天了。 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别哭了,她死不了。” 第18章 你不是赵轻丹 第一十八章你不是赵轻丹 两人皆露出惊喜,慕容霁大步走了进去,将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用力一抬她的下颚,喂了药才开始打量她。 之前人送来的时候,慕容霁为了进宫拿药只跟她匆匆一个照面。 那会儿赵轻丹被人用木板抬着,身下的垫布是白的,囚衣还没换下也是白的。 青天白日里乍看过去亮的刺眼,他硬生生地没再看第二眼。 现在人安静地躺着,这张脸毫无血色,嘴唇也干裂开了,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绛紫色,巴掌大的脸蛋更削尖了一些。 不过一夜而已,就一点活气都没有了。 江慎轻声说:“王爷,除了芊罗散,王妃体内还有另一种陈年毒素,但属下还没弄清楚是什么,那毒在体内恐怕有好些年了,若是总生气,更容易气血攻心。” “她一个赵府小姐,谁给她下毒?” 慕容霁说完顿了一下,显然想到了赵家复杂的关系,不吭声了。 病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嘴,竟吐出微弱的气息来。 太医凑近了听,大喜过望地对慕容霁说:“王爷,王妃有意识了,要水喝呢。” 红螺忙端了一碗温水来,可勺子塞不进去,刚放到她嘴边就流出来了。 江慎只好硬着头皮对慕容霁说:“王妃动不了,若是王爷肯屈尊降贵亲口喂她一些水就再好不过了。” 慕容霁扫了眼赵轻丹两片干涩的唇瓣,嗤笑了一声:“做梦,让她继续渴着吧。” 赵轻丹是在夜里才彻底清醒的,胸口一阵郁结。 她感觉自己被一阵强劲的内气推着走,不自觉地重重咳了好几下,终于吐出了一口淤血。 江慎松了一口气:“王妃总算醒了。” 他扶着她坐起来,又连着给她灌下去两大碗药汤。 赵轻丹不多时便逼出了一身的汗,意识也逐渐清明了。 “师父。”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多谢你。” 江慎着实被赵轻丹的淡定给震撼到了。 从鬼门关走了这么一遭,她丝毫不关心谁给她下的毒,也不关心自己为什么回到王府,竟然能平静地喊他师父。 但他受之有愧,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王妃该谢的人是王爷,属下医术不精解不了芊罗散的毒,是王爷特意进宫面见皇上,从晨妃娘娘那里求了灵药给您。” 赵轻丹淡淡地哦了一声:“是嘛?真没想到。” “很意外吗?可本王看王妃并无半点惊讶,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赵轻丹一时没注意到边上还有人坐着,下一秒慕容霁就起身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王妃就不好奇是谁下的毒吗?” “王爷想说就说呗,兜什么圈子?” “现在所有人都怀疑这毒是跟黎华有关,但本王知道,绝不会是黎华公主跟晨妃让人下的。毒杀皇室成员可是大罪,黎华再蠢也不至于用渝北的药杀你。能用这药的人只有一个目的,不是要你死,而是想祸水东引,将矛头转移给黎华,本王说的对吗?” 赵轻丹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王爷分析地十分有道理。” “下毒的人也不会是当初陷害你杀人的人,他们的矛头在你或在本王,这一手等于替你开脱了所有的罪行,现在谁还会在乎一个平民的死呢,堂堂四王妃刚入狱就被毒害,这分明是栽赃嫁祸之后有意灭口。” 在慕容霁灼灼目光的逼视下,赵轻丹缓缓一笑。 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长发也被下人清理干净了,此时轻垂在腰际。 那双晶亮的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挑着,让憔悴的病容都变得慵懒了起来。 “那王爷觉得,下毒之人是谁呢?” 慕容霁上前一步,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赵轻丹无法,只好被迫仰着脸看他。 他捏得很用力,丝毫没有怜惜病人的自觉:“王妃给自己下这么狠的毒,就不怕宫中没有解药,一不小心丢了小命吗?”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 他果然聪明,连这么荒谬的真相都能想到,绝非常人能比。 可宫中怎么会没有解药呢,要知道当初渝北的使臣送给晨妃的丹丸还是她亲手炼制的。 那么有用的东西,晨妃一定会格外珍惜。 她的脸上带着对慕容霁隐约的赞许,笑容也更加放肆了:“这还得感谢王爷特意去找晨妃娘娘。” “哼。”他嫌弃地放开她;“本王并不是为了救你,想让你醒只是为了确认本王的猜想。赵轻丹,你好大的胆子,为了洗脱罪名竟然嫁祸给公主,若是皇上知道了,你脑袋就保不住了。” “黎华公主曾经也诬蔑过臣妾,她半点都不无辜,何况……” 她特意停了停,意有所指地开口:“何况我以为王爷会很赞成这种做法的,毕竟此举救下的可不是我一个人,我如果在狱中将莲香的情况细说,牵连的恐怕还有旁人了。” 慕容霁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凌厉:“闭嘴!” 看他反应,多半是知道沈月秋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了。23sk. 赵轻丹啧了一声:“王爷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旁人是五王爷,可不是什么女人。” 她竟然能猜到老五? 慕容霁神色微变:“你怎么会想到他?” “赵家知道我给人看病的事情,赵安兰身边不会少了五王爷的眼线,将那人弄死了,五王爷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一来可以废掉我这个不受宠的赵家长女,逼着我爹在两个女婿中间彻底做出选择,二来嘛,还能给四王府抹黑,毕竟出了这么一位心狠手辣的王妃,王爷作为臣妾的夫君难辞其咎。” 慕容霁定神看了她许久,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你不是赵轻丹。” 第19章 旧情 第一十九章旧情 “那我是谁?”她迎上他的视线:“我在无数人的眼皮底下长大,可没有偷天换日的本事。” “若你真的是她,那只有一个可能,此前多年你都在藏拙装傻,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倒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赵轻丹默认了这个说法,他能这么想也好。 她的性情变化极大,万一被他发现了身体里是另一个人,还不知要掀起多少风云。 慕容霁还有一事不解:“芊罗散是哪里来的?” “在王府里捡到的。” “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儿那么好糊弄?” “许是上一次黎华用药的时候不慎遗漏了一些在花园里,我上次逛花园的时候看到了就收起来,没想到派上了用场。不过,王爷你的确比三岁小儿好糊弄,不然沈侧妃那种小把戏,怎么把你耍得团团转呢?” “你给本王住口!”慕容霁气得想掐死她。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怎么压根不知收敛。 赵轻丹懒得理她,对阿楚说:“本宫饿了,弄点吃的来!” 很快丫鬟就端着清淡的点心和米粥进来了,赵轻丹刚要动筷子,阿楚就通报说:“王妃,侧妃正在门外,听说您醒了想要探望您。”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我乏了,哪有空搭理她。” 慕容霁忿忿地瞪了她一眼:“月秋好心来看你,你就这种态度?” “你确定沈月秋是好心?”赵轻丹饥肠辘辘,吃下一大口桂花糕满足地说:“我刚醒需要补充力气,这会儿见到侧妃怕是胃口全无,什么都吃不下了。人不吃饱了心情也会很差的,为了我也为了侧妃好,还是让她回去吧。” “赵轻丹!”慕容霁沉声警告她,可她全当没听到,又悠哉地喝了几勺粥。 他愤然甩袖离去,出去安慰吃了闭门羹的心上人了。 沈月秋见到慕容霁这么晚还在这里,心中有一股腾腾的恨意。 可是她心里越恨,面上反显得越可怜。 “王爷也在夕照阁?月秋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您跟王妃了。” 慕容霁一改先前的怒气,温言安抚她:“当然不是,她身体还未大好,这会儿又要睡下了,本王也正要回寝殿。” “也不知是谁给王妃下这般毒手,妾身听到时吓了一大跳,可担心死了。” “不知是谁,不用担心,走吧。” 沈月秋忿忿地掐着手指,心里气得要死。 赵轻丹现在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了,可是慕容霁反而宽容了不少! 若这样下去,岂不是让那个女人更得意了。 她眯起眼睛……等着吧,再过不了多久,等到慕容澈婚礼的时候,哼哼,有她好看的!天籁小说网 届时,定要这个贱人无地自容,再没脸做人。 他隐约听到身后房内的女人在跟丫鬟要小菜,一点都没有九死一生的恐惧,甚至有超出常人的豁达。 知道她从前都在刻意藏拙之后,慕容霁忍不住猜疑许多事情。 赵轻丹为什么要表现出花痴的模样对他百般追求,还用尽心机嫁给他? 这究竟是真心喜欢他,还是一种帮助她脱离赵家的策略。 如果是后者,她为什么又选择了他。 可如果是前者,现在的赵轻丹眼中丝毫没有对他的眷恋。 连他们单独在一起,她都警惕甚至抵触,她到底在想什么! 用完膳之后,江慎带了外用的药膏进来,赵轻丹笑着接过来:“多谢了,总是麻烦你。” “王妃别这么说,这是属下分内事。对了,娘娘昏迷期间,莲香被带到衙门问审了,可是她怎么都不承认是陷害您,最后还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 赵轻丹眼眸一黯,漠然地嗯了一声:“我猜到这个结果了。” 真是五王爷的话,他绝不可能留下隐患,莲香必死无疑,她的两个弟弟定是用来牵制她的人质。 不过赵轻丹推测,那两个孩子也活不了。 她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出手的。 莲香虽不是好东西,但肯定是被人所迫。 本是一时的善念却害死了一家人,几条鲜活的人命就成了皇子们争权夺位的牺牲品。 “我问你,王爷是不是知道沈月秋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但他舍不得逼问她。” 江慎面色迟疑,赵轻丹沉声开口:“没猜错的话,如果我不是自己想办法出来,就是一颗弃子了。只是没料到,四王爷这么聪明的人也有色令智昏的时候。” “王爷是关心您的,否则不会第一时间进宫。” “拉倒吧关心到为了遮掩侧妃的错误,放任我死?” 江慎忍不住替慕容霁辩解:“王妃不知,侧妃对王爷有恩,曾为了救他伤了身子,两人又一同长大,感情自然比寻常人深了些。” 赵轻丹心里一动:“你可知道,沈月秋跟五王爷有什么渊源?” “这,他们二人很多年没有交集了,理应没太大关系。” 她迅速捕捉到这句话的隐藏意思:“你是说他们曾经有过交集,说来听听!” 架不住赵轻丹期盼的目光,江慎心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如实相告了。 “侧妃的身世其实很可怜,约莫是七年前,距离京城不远处的滩州发生了旱灾,很多人就来到京城避难,侧妃跟她的母亲就在其中。可是不久她母亲生病死了,她就成了孤儿整日跟乞讨过活,还总被人欺负。” “是五皇子溜出宫玩的时候救了她,还把她偷偷给带回了皇宫,不久她就成了贵妃娘娘殿里的一个小宫女。” 赵轻丹讶异地抬起眼眸:“还有这种事?那她怎么跟慕容霁好上的?” “因着几位皇子年纪相仿,侧妃跟他们也一般大,就常在一起玩。有一次宴会时他们在后山玩捉迷藏,四皇子被毒蛇给咬了,是侧妃替他吸掉了毒血,救了他一命。” 原来是有救命之恩啊,啧啧。 可因着过去的恩情颠倒黑白,可见他慕容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赵轻丹不解地问:“照理说是五皇子将沈月秋给带进宫里的,她心中最感激的人也应该是老五才对,怎么会突然跟四王爷那么亲了?” 江慎露出理所应当的笑容来:“咱们王爷长得好看啊,打小四王爷就是一众皇子里长相最出众的,琦妃娘娘也有后宫第一美人的称号,侧妃会倾慕于他很正常啊。” “好吧。” 赵轻丹又好奇地问道:“不过自从沈月秋嫁给王爷之后,王爷应是每晚都宠幸她吧,她还没怀孕啊?” “额,据属下所知,王爷每晚都是宿在他亲自的寝殿里,从未在侧妃那里过夜。” “啊?”赵轻丹这下太吃惊了,总觉得这肯定不是慕容霁的意思。 他那种掏心掏肺地样子绝不会不愿意跟她亲热,除非是沈月秋不肯? 果然,江慎解释道:“侧妃身体不好,王爷也说不急于一时。” 呵呵哒。 赵轻丹挑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20章 显露威严 第二十章显露威严 之后的几天,沈月秋每天都来一趟夕照阁请安,可赵轻丹就是铁了心不见她,日日都找个理由将人打发走。 慕容霁得知之后来发了好一通火,偏偏赵轻丹不肯让步:“病人的脾气可都不好,王爷如果希望我把火气撒在你的心肝宝贝身上,大可让她每天都来,我保证她笑着脸来,哭着脸回去。” “怎会有你这么无礼的女人,你这种气度狭隘的人根本不配为王妃!” 赵轻丹无辜地耸了耸肩:“王爷若是看不惯我,可以向皇上提出将侧妃扶成正妃,只要父皇首肯,我保证没意见。” “你!如果不是依仗着赵家,你以为父皇愿意让你做他的儿媳吗?” “没办法呀,我就是家世好,沈月秋就是出身不行。这也是各人各命,你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正吵着,阿楚就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王爷,王妃,刚刚赵府托人来传话,说是王妃的母亲戚夫人病了,想请王妃得空了回去看看。” “我娘病了?”赵轻丹连忙起身:“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回去。” 她侧过头有些挑衅地看着慕容霁:“你说的不错,我就是靠着赵府的势力才得到了王妃的位置,为了靠山不倒,这就回去巩固感情了。” 他满脸不屑:“真是恬不知耻。” “母慈子孝怎么就成了恬不知耻了?王爷的意思是父皇哪天身体不适了,做儿臣的还不能在身边伺候咯?” 慕容霁被她气得头疼:“你竟敢诅咒父皇?” 赵轻丹无辜道:“打个比方而已,我怎敢对父皇大不敬。王爷怎么还留在这里跟我拌嘴,是舍不得离开这夕照阁呢,还是想跟我一起去赵府探病,那你可真有心咯。” “赵轻丹,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跟你有关的任何地方,本王都觉得作呕!” “那你还不走?来人啊,恭送王爷!” 赵轻丹几句话把慕容霁给气得够呛。 阿楚为难地看着男人怒气冲冲的背影:“我的王妃哎,您何故总跟王爷置气,这不是更把人往侧妃身边推吗?” 她不在意地拍拍手:“那样更好,清净。走吧,去赵府。” 不难看出她这王妃在赵府里很不受待见,从进门开始就没什么人接待。 原本赵家上下都知道赵轻丹在四王府不受宠,加上赵安兰很快就要成为五王妃了,岂是赵轻丹能比得了的。 到了戚夫人房里,赵轻丹看了眼病榻上的女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宗气不足,失眠状况严重。 虽然是个半路多出来的母亲,赵轻丹还是能感受到原主对她的感情。 “母亲。”赵轻丹走过去替她诊脉,轻声道:“舌头伸出来给女儿看看。” “伸舌头做什么,你当真能治病?”戚夫人先前听赵太傅说起赵轻丹卷入了一宗治病致死的案件吓得半死,压根不信自家女儿会医术。 她想去探望赵轻丹偏偏赵同不肯让她出府,心烦意乱之下她自己也病了。 赵轻丹嗯了声:“跟王府的大夫学了许久,您别担心,那件命案是有人故意栽赃给我,如今已经没人再找女儿麻烦了。” 她看戚夫人舌苔轻薄,加上脉象总结道:“您这是脾胃失调,是不是食量减小还容易胃胀气。” 戚夫人点头:“真给你说着了,你真懂怎么治?” “我开个方子,让下人去抓药吧。” 方子纸上的墨迹还没干,就有一人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赵轻丹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如今的父亲。 男人冷着脸拧着一双浓眉,看起来很凶。 尤其是在看到病方时赵同用力拍了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还嫌三脚猫的医术害死人不够,这会儿又来害你亲娘!” “父亲在说什么胡话,人可不是女儿害死的,大宗正院都还清我的清白了,您怎么还不信?” “你有多少本事,我还不知道?真把自己当成神医了,你出事了不要紧,可连累了赵家,我定要你好看!” 赵轻丹冷笑一声:“我娘病了两日,你怎么不请个大夫来看,我替她看了您又不肯,是要逼死她好去讨好您那位尊贵的郡主夫人吗?” “你这个孽障!”赵同被她气得吹起胡子就要动手。 可一巴掌还没有甩下来,忽然觉得手臂一麻,竟然动弹不得了。 赵同大惊失色:“你,你对为父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点了您手臂上的一个麻穴而已,不会伤到您的,放心。” 赵轻丹自若地站了起来,幽幽地开口:“另外,这也算是对父亲的一次提点,还请父亲以后对本宫说话客气一点,动手就更使不得了,本宫好歹是皇家的媳妇儿,皇室成员之一。父亲再怎么受器重在皇家面前也是臣,当臣子的竟敢动手打王妃,可是想以下犯上!” 赵同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轻丹这般凌厉的目光,只觉得心头一震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他的蠢女儿。 多年的严父形象让他不肯轻易低头,扯着脖子喊:“在外你是王妃不错,可这里是赵家,以父为尊,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这话父亲敢不敢去皇上跟前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说赵家只是皇城根下的一小户,就算授爵封疆了那也是在安盛的土地上。” 赵轻丹言辞犀利,赵同竟有些不敢对视,生平首次无力地错开了视线。 眼看着震慑的作用达到了,赵轻丹转瞬一笑。 “不过本宫再怎么身份尊贵,父亲始终是父亲,岂能真的怪罪您呢。” 她伸手替赵同解开了穴道:“父亲莫怪,女儿是希望您能冷静下来,何必非要跟女儿闹僵了。女儿再不济也是王妃,日后若四王爷能飞黄腾达了,赵家不也跟着沾光吗?” 赵同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胆大包天的话,吓得往后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经过才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休得胡说。” “父亲将妹妹嫁给五王爷,难道存的不是这番心思。只是女儿劝父亲还是一碗水端平的好,虽说五王爷的母亲是贵妃,外公宁国公的势力也非常人可及,可说不准皇上忌惮呢?” 赵轻丹这话让赵同神情一凛,他惊诧地看着她:“你,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你被关进了大宗正院竟然能全身而退没有受到任何的责罚,你做了什么?” 赵轻丹稳稳一笑:“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害我,可没那么容易。所以父亲不如赌一赌,以后您的哪个女儿会更有用呢?” 赵同转了下眼睛,暗暗决定以后不能怠慢了戚夫人。 慕容澈见到赵安兰的时候,就见她沉着脸在生闷气。 “兰儿是怎么了,再过几日就是咱们的大喜日子了,你在跟谁置气呢?” 看到慕容澈,赵安兰忍不住吐苦水:“澈哥哥,兰儿今天可气坏了。都怪那个赵轻丹,她回赵府探病的时候竟然冲撞了我还不道歉,简直欺人太甚!” “委屈兰儿了。”慕容澈摸了摸她的头:“赵大人没有替你出头吗?” “还说呢,我爹今日的态度更不寻常了,今天对她全程温言温语的,倒显得我是外人了。” 慕容澈眸光一闪,面色不变地问:“这是为何,可是发生了别的事情?” “听下人说,原本我爹是去戚夫人那里找赵轻丹算账的,谁知待了一会儿出来就变了个人似的,临走的时候还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这样啊……”慕容澈眼底掠过一道阴狠的杀气。 不过不用担心,他早就准备好了一份“大礼”等着她了。 等到他大婚当日,不论是慕容霁,还是赵轻丹,都要一定会颜面尽失的。 呵呵,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的好岳丈大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做出那般行浪/荡的行径,会不会痛心到呕血呢? 他突然有些期待了。 第21章 酒有问题 第二十一章酒有问题 很快,五王爷跟赵府二千金成亲的日子就来了。 赵家连着出了两位王妃,可谓风头正盛,格外有面子。 按照礼数,慕容霁也携了赵轻丹跟沈月秋一同前往。 因着是五王爷迎娶正妃,这次喜宴相当有排场。 行礼的时候连皇上、皇后跟贵妃都亲临王府。 赵轻丹虽然早就知道珞贵妃在宫中最受盛宠,可真的亲眼见到她,也不由微微心惊。 皇子大喜时,皇上跟皇后都穿着较为正式的明黄色、在五彩云中凌空跃动的金龙、金凤吉服,自是端庄。 可是此刻的珞贵妃却一身玛瑙红礼服。 她的衣面上绣满了百鸟与花簇,好不耀眼! 更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是她所佩戴的那串颈珠。 赵轻丹早有耳闻安盛王朝对颈珠的佩戴很有讲究,众多颈珠之中,以璃珠最为尊贵。 璃珠在日光与月光之下会呈现出全然不同的色彩,是有民间有传言道,这种珠子吸天地灵气润养,代表着日月。 除了帝后与太上皇,太后之外,本是不该有人敢佩戴的。 这珞贵妃也真是嚣张! 礼官按照规矩让新人拜堂之后,赵安兰被送进了洞房里候着,宾客则聚在礼堂中吃酒席。 …… 王府的厨房里,也忙的不可开交。 在单独准备酒水的小厨房中。 一个微胖的丫鬟,贼头贼头地溜了进去。 看到摆放在托盘上的杯子,她小心地将藏在袖子里的药放进其中的两个杯子里。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精神一怂,看到来人才松了口气:“瑶瑶,你吓死我了!” 叫瑶瑶的丫鬟压低了声音:“主子不放心,又让我来问问你可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放心吧。”胖丫鬟信心满满的道,“这两杯酒里,我都加了特别的东西。只要到时候被人喝下去,保证能让他们情不自禁,欲念焚身!等会儿,我会将其中一杯送给宸王妃,你则把另一杯送给宸王殿下,嘿嘿,之后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瑶瑶想到慕容霁英俊得让人脸红的模样,咬了咬嘴唇。 “宸王殿下那么好看,倒是便宜那宸王妃了。” “你傻呀!没看到我给宸王殿下这杯酒中加的药量很少吗,但凡是武艺高强的人,肯定能察觉出问题来,不会那么让人占便宜的!” 瑶瑶被说懵了。 “啊?既然宸王殿下会发现,那干嘛还要加这药,岂不是多此一举,说不定还惹祸上身。” 胖丫鬟戳了戳瑶瑶:“要不我说你这脑袋不够聪明呢!宸王殿下那种人,会是任人摆布的性子吗?你说他要是发现了,肯定会暗中去查谁在背后搞鬼……只要到时候,把他给引到宸王妃那处,看宸王妃怎么说的清!何况……” “宸王妃这杯酒,那药量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微胖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两腮的肥肉都兴奋地颤抖了起来。 “只要她喝下去,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保准她受不了。到时候别说是面对神仙似的宸王殿下了,就算是给她一只公狗,怕是她都能叫相公!” “妙哉!”瑶瑶兴奋的一拍手掌。 “如此一来,宸王殿下定然会气的半死,这样重要的场合被自家王妃给‘算计’了,说不定还不顾廉耻地拉着他嘿嘿,要是这么大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宸王府的名声可就别要了。主子这招,可真是高啊!” 两人说完,就敛住表情各自端着酒盘出去了。 圣上宣布赐酒的时候,胖丫鬟特意把那个酒杯放在最外面。 走到赵轻丹身边时,她不动声色地放下那杯酒:“宸王妃请用。” 赵轻丹本来没有在意,可是将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她就心中一凛。 不对。 这酒肯定有问题! 竟然敢在这种场合动手,来人背景不小啊! 略一思忖,赵轻丹决定将计就计。 面不改色的抬起衣袖遮挡住唇齿,却悄悄地将这杯酒倒了一大半至袖子里,做出一副已经饮下的模样。 没多久,就扶着额头叹气:“哎呦,这酒的后劲儿可真不小啊,本宫可能醉了,头好晕。” 沈月秋忙扶住她:“不如妾身伺候王妃去客房小憩一会儿吧。” 赵轻丹嫌弃地推开沈月秋:“本宫就不劳你操心了,随便找个丫鬟带路即可。” 她这话刚说完,站在她身后的胖丫鬟就自告奋勇地上前一步:“王妃,让奴婢带您去休息吧。” 她幽幽地望了这丫鬟一眼,“好,有劳你了。” 很快。 这丫鬟就将她给引到了后院,“王妃,这客房不会有人打扰您的,您只管放心睡会儿。奴婢过段时间再来门外候着。” 赵轻丹慵懒地挥挥手,“好,你去忙吧。” 等门一关上,她的双眸瞬时清亮了起来。 哪里还能方才的半分疲态。 …… 同一时刻。 慕容霁也接过了瑶瑶的递来的酒杯,一饮而下。 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心里一片暴怒。 这样的场合,还有人狼子野心想害他,慕容霁都不知道该夸那人胆大包天,还是该说自己这段时间太过仁慈了,才会让人这般欺到头上。 心里越气,慕容霁面上越是不显。佯装醉酒,让人把自己扶了下去。 一路兜兜转转半响,最后被带到了王府客房。 “王爷,前头还有事要忙,奴婢就不陪您进去了,您在这里休息即可。” 看着这扇关着的门,不由自主地紧紧捏住了手指。 如此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等着他,对方也真是费心了。 可惜,想算计他,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只怕不着不慎,小命就玩完了! 他的眼中渐渐涌上一层杀意。 是时候立立威了!23sk. 不然什么土鸡瓦狗都敢在他面前蹦跶! 想着,他伸手推开了门。 轻薄的床幔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第22章 意想不到 第二十二章意想不到 他的眼神更冷,脚步深沉地走了过去。 床榻上,赵轻丹已经能察觉到有人走近了。 为了让对方上当,她刻意轻哼了两声。 慵懒颓靡,听得慕容霁头皮一紧。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女人,浪成这个样子! 他却不知,赵轻丹已将浸染了麻药的银针藏在手上,只等人来了,一举拿下。 慕容霁眯起眼睛,哗啦将帘子给扯开。 与此同时,赵轻丹霍然睁开眼睛,准备抬手动作。 两人同时出手,仓皇之中,他挡住她伸过来的手,下一秒就将她的手臂摁在了枕头上。 赵轻丹呼吸一滞,银针顺势滑落。 她心头一紧抬起眼眸,对上了慕容霁冷冽的双眼。 两人俱是一怔。 “是你!”慕容霁薄唇里咬出这两个字,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被他这么禁锢着,她挣脱着想要起来,可慕容霁索性将她另一只手也按在了床头。 他欺身压住他,几乎是坐在了她的身上。 以这个姿势,她哪里还有挣扎的力气。 “放开我!” “放开你,欲拒还迎吗,你这副刚烈的面孔做给谁看,私下给本王下药不就是为了让本王上了你,你就这么不知廉耻,连这种场合都不肯放过?” 赵轻丹试图用膝盖去顶他,但是刚碰到他的腿,就被他给抵了下去。 慕容霁俯身警告:“别乱动,本王对你这身子没有兴趣,绝不会如你所愿。” 他靠的极近,说话的时候,呼吸尽数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衣物上,常年有一种淡淡的龙涎香。 此时浮动在方寸之间,隐隐绰绰。 如果不是他的话太过冷漠无情,任凭谁见了,都会以为他们的姿态极为亲昵。 可是慕容霁怎么会跟她亲昵,他分明是想杀了自己! “你压得我难受,还不快下去!” “怎么,该不会你为了勾引本王,自己也服了药吧。真够下血本的啊王妃,就不怕进来的男人不是本王,这副身子便宜给了外面的什么野男人吗!” 赵轻丹神情冰冷,无畏地盯着他:“王爷说笑了,野男人恐怕都比你好,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她轻蔑一笑,这笑容里嘲讽意味十足:“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我下了药,可我没有上当,将计就计地过来准备逮人,谁能知道竟把王爷你也盼来了。若不是你方才下手太快,我的银针已经扎进你脖子里了!” 慕容霁垂眉看了看,果然发现枕边有一根细长的银针。 他面上闪过迟疑,却又下意识地不愿意信她。 毕竟这个女人,前科太多了! 她馋自己身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两人方才的动作太剧烈,此时她发髻散开,青丝懒散地垂落在床上。 他自上方这个角度瞧着,只见她红唇妖艳,水光盈盈。 连原本扣紧的衣领都显得松垮。 被他覆在身下的身体更是软的不像样子,像是绵柔的动物。 寻常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媚态,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不是你还有谁,被抓到了就不承认。空有嘴硬的本事,身子还不是早就在床上等着本王了。想不到赵家出来的女人,竟是这样的浪贱胚子!” “谁勾引你了,你当我的眼睛跟你一样的瞎了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上你这种混蛋!” 赵轻丹也不顾矜持了,被他一副问罪的态度搞得火气直冒。 什么玩意儿,这狗男人也就剩一张脸能看了,其他方面,真是不可理喻! 慕容霁气得要把她从床上拽下来,结果手上没抓对地方,竟是将她的小褂子给拉扯开了。 束腰的带子瞬时松垮了下来。 她一动,腰间的风光竟是露出了大半。 那雪白的细腰中间,嵌着小巧的脐眼儿。 腰身窄而苗条,仿佛他的大手盈盈一握,就能掐住。 甚至里面围兜的边缘隐隐露出,那藕粉色的丝绸布料,衬得她皮肤都在发光。 他狠狠地动了几下喉结,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那些浅浅存在他体内的药物似乎开始蠢蠢欲动。 慕容霁竟是觉得呼吸不畅,差点喘不过气了。 “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还不赶紧把衣服穿好了!” “呵,装什么清高的君子。我的衣服不是你拉扯开的吗,伪君子!”23sk. 赵轻丹低头重新把衣服给扣好,脑子里却转个不停。 怎么会是慕容霁这个混蛋来了,看样子他也是着了他人的道。 到底幕后黑手是谁! “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被人引到这里的。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那种药,但被我闻出来了。不然我傻吗,这么不分场合地搞事情,我是怕一个脑袋不够掉的吗!” “而你,你竟然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准备弄死我!慕容霁,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了,都要变成厉鬼缠着你,拉你一起下地狱!”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慕容霁深深望了她一眼。 虽然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信任,但她比过去聪明多了,应该知道分寸才对。 难道真的是旁人陷害? “若是不出所料,你我二人都中了那玩意儿,现在恐怕已经颠龙倒凤,共赴巫山了。” 慕容霁嘴角一抽:“你能不能有点矜持的样子,这种话从一个女人家口中说出来,不觉得害臊吗?” “我为什么要害臊,我都嫁了人百无禁忌。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纯情啊,该不会,现在还是个雏儿吧。” 上次听江慎说他从未跟沈月秋那什么过,也没跟自己圆房。 可不就是个小雏儿吗? 赵轻丹意味不明地朝他笑了笑,那笑容要多戏谑有多戏谑。 慕容霁耳朵一烫,直想把她给掐死。 他勉强镇定下来:“好了,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下手的人。我想一会儿,就有人来捉我们这对‘不合时宜’的鸳鸯了。” 赵轻丹无语了。 慕容霁还好意思说她,他自己用词也很微妙嘛。 不出他们所料,等了一小会儿,窗边突然就有一个人影贼头贼脑地慢慢贴近了。 来人似乎是想要探听房内的动静。 既然对方这么诚心诚意地铺垫了,她又怎么能让人失望呢? 在慕容霁不解的注视下,赵轻丹两只手扶着床上的木雕柱子。 她不轻不重地晃动着,很有节奏地发出那种叫声。 慕容霁倏然睁大了眼睛,被她叫的喉咙发痒,一阵干涩。 她疯了吧! 不仅自己疯了,还要顺带着逼疯他? 赵轻丹的声色偏清细明亮,叫起来像发了情的猫儿似的,很是娇嗲。 听墙脚的人激动地捂住嘴巴,脚下擦了油般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赵轻丹等人影不见了才停下动作,勾起嘴唇笑了笑,看来等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慕容霁指着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你,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引鱼儿上钩,我牺牲一点怎么了。” 她还嗔怪地睨了他一眼:“你也是的,一点都不配合。没看到我叫的那么努力嘛。你怎么不添把火?” 不知为何,连她这娇嗔的一眼,都像是无限风情。 慕容霁不自然地转身,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这是赵轻丹吗,她该不会是被哪个山野精怪给附身了吧! 第23章 对立 第二十三章对立 听墙角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在沈月秋身边伺候的丫鬟溪洛。 原本沈月秋是不打算让自己的人掺和进来的,可是眼下不见的是宸王府的王爷跟王妃。 若是旁人大张旗鼓地去找,显然不合适。 而且万一被皇上怀疑是慕容澈做了手脚就不好了。 不如让四王府的丫鬟自己发现,更让人深信不疑。 另一位夫人正陪沈月秋说话,忽然就看到溪洛花容失色地跑过来,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样子。 沈月秋有些责备地看着她:“在外头怎么也这般不稳重,不小心摔着怎么办。我不是让你去看看王妃休息地怎么样了吗,你这么慌干嘛?” “侧妃,大事不好了,王妃,王妃她正在后院跟一个男人翻云覆雨!他们动静十分大,王妃还不时发出那种轻喘的声音,奴婢无意中听到吓个半死。” 溪洛这声音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她没有说出那男人是慕容霁,更引人遐想。 除了四王府的人,边上的一些人也听到了,纷纷露出了惊世骇俗的表情来。 这还得了,堂堂王妃在五王爷的婚宴上跟野男人做那种下流的事情! 皇上皇后跟贵妃娘娘可还没走呢,四王妃莫不是失心疯了? 沈月秋捂住了嘴巴:“你可当真,会不会是认错了人!” “绝不会认错的,四王妃的声音奴婢岂能听错了,何况方才还跟府中的其他女婢确认过,她告诉奴婢王妃的确宿在了那间屋子里。” 啪! 杯子从沈月秋的手心滑落下去,更引起一片关注。 “侧妃切莫伤了自己啊,不如奴婢陪您去后院看看?” 因为席间慕容霁也不见了,所以很多人都不确定那男人到底是不是慕容霁。 沈月秋面色深沉地起身,大步往后院走。 一旁看热闹的人哪能错过这个机会,都纷纷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议论声越来越大,到底是传到了几位上位者的耳朵里。 昭翮帝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皇家儿媳若真出了这种丑事,就算砍了赵轻丹的脑袋都不解恨啊! 赵同更是脸色虚白,亏得不久前他才觉得长女大有长进。 谁知她竟会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赵家岂不要被她给害惨了。 大概是走得急,沈月秋迈着小碎步,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如果是平时,她想着仪态体面,绝不会走得这么快。 可现在,她只想迫不及待地去“捉奸”! 她在心里冷笑,赵轻丹啊赵轻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昭翮帝可能不会对慕容霁这个儿子怎么样,但是对她那个儿媳,肯定会重罚的。 客房外,渐渐传来一片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赵轻丹跟慕容霁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寒意。 不过两人都十分淡定,一点不见慌乱。 她甚至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满一杯茶。 但还未来得及尝上一口,房门就被人猛地从外推开了。 沈月秋用极为痛心失望的语气喊了起来:“王妃,你怎么能背着王爷做出这种事情!” 可下一秒,她就看到溪洛口中本该跟人行云雨之事的女人正气定神闲地端着一杯茶,似笑非笑地端起来抿了一口看着她。 赵轻丹的对面,坐着衣冠楚楚的慕容霁。 两人的中间,则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棋盘。 而且棋盘上已经落了不少棋子,看着模样,竟是下了好一会儿围棋。 轰隆! 沈月秋只觉得青天之上劈了一道雷下来,炸得她措手不及。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见到最先过来的人是沈月秋,慕容霁怔忪了一下。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面上并不显情绪。 可赵轻丹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心如刀割。 呵呵,被最心爱的女人这么摆了一道,狗男人一定很伤心吧。 沈月秋顿时变得结结巴巴:“王,王爷。您怎么也在这里?您跟王妃,你们为何好好地坐着?” 说完她自觉失言,瞬间慌了神,努力替自己找补。 “妾身的意思是,溪洛明明听到王妃出了事,现在王妃却并无大碍,可真是太好了。” 她一说完,后面就浩浩荡荡地跟了一帮人过来。 为首的正是昭翮帝跟皇后、贵妃。 见到房间里的情状,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这,跟先前那丫鬟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怎么可能从床上穿戴整齐坐起来下棋。 分明是有人构陷! 昭翮帝沉声问:“怎么回事?” 慕容霁做不解状:“父皇母后跟贵妃娘娘怎么都来了。儿臣跟王爷正在下棋,为什么大家都涌过来,前面的婚宴结束了吗?” 皇后为难地开口:“霁儿,是有人说宸王妃在后院行不好的事情,所以……” “啊?”赵轻丹神情困扰:“谁误传这种话,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众人齐齐朝沈月秋望过来。 沈月秋扑通往地上一跪:“是妾身搞错了。” 赵轻丹邪魅一笑:“看侧妃的表情,好像本宫没跟人发生什么,你很失望的样子?还是说这一幕脱离了你的预计,让你很吃惊?” 沈月秋格外委屈地看着慕容霁:“王爷,月秋也是轻信了溪洛的话,妾身根本不知后院发生了什么,岂会故意栽赃王妃。” “那倒是奇怪了,不是故意栽赃,侧妃怎么带着一堆人来问罪?” “是,是……”她有些哀怨地朝溪洛看了一眼。 溪洛早就吓破了胆子,哭着伏在地上:“皇上息怒,奴婢真的没有撒谎,方才明明房间里有那种声音,会不会是谁走漏了风声所以……” 赵轻丹重重地放下了杯子:“大胆,一介贱婢竟敢构陷本宫跟王爷,谁指使你的!” 慕容霁皱起眉头,心情复杂地看了溪洛跟沈月秋一眼。 昭翮帝狠踹了溪洛一脚:“该死的东西,谁借给你的胆子居然抹黑主子!” 溪洛连声喊冤。 赵轻丹见状冷笑,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她还想再说道说道下药的事情。天籁小说网 她刚准备从袖子里拿出那个藏起来的水杯。 里面还有一点残余的液体,只要想查,定能查出来。 谁知慕容霁看到了她暗中的动作,用力摁住了她。 赵轻丹怒目而视,用眼神问他做什么。 慕容霁就是死死扣住她,不让她动作。 显然,他是要护着沈月秋到底了。 若只是一个下人听岔了导致误会,自然不算大事。 可若是有人故意下药谋害,那就是重罪了。 他在赵轻丹耳边低声警告。 “你如果敢提半句跟下药有关的事情,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到时候你名誉扫地,别怪本王拉你下水。”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 他竟然为了个心机婊不惜抹黑她? 第24章 情蛊 第二十四章情蛊 昭翮帝冷哼了一声:“沈侧妃,你跟你的丫鬟都好大的胆子,自己误会不成,还惊动了所有人。你心中可在乎过宸王跟宸王妃的名誉?” 慕容霁看了一眼吓得失魂落魄的沈月秋,心中不忍,先一步对昭翮帝行礼:“父皇,此事错在侧妃的丫鬟听错了。侧妃一向得体温顺,绝不会拿王妃跟儿臣的清白开玩笑。这乃是儿臣家事,不敢叨扰父皇母后跟贵妃娘娘,也实在不敢再劳烦父皇伤神。儿臣回府后,定会责罚她们,请父皇放心!” 赵轻丹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又要包庇他的侧妃想大事化小了。 这简直荒谬至极。 如此恶劣的行径,如果严查,说不定能把五王爷慕容澈都给拉下水。 毕竟这是他府上出的事,酒有问题他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可慕容霁却为了个女人意图不了了之,太让人无语了! 她难免觉得郁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慕容霁这个瞎了眼的狗男人到底要帮沈月秋到什么时候? 哼,她偏要闹一闹! 赵轻丹忽然捂住胸口,做出一副痛苦地模样抹了两滴眼泪。 “父皇,儿臣的命好苦啊,不过是跟王爷一起下棋,都能被人传出丑闻,这说出去无论是否属实,对儿臣的声誉都是极大的损伤。” 慕容霁的余光渐冷,看出了她是有意闹腾。 这个女人就是当着皇上的面逼他! 昭翮帝颇有深意地看了慕容霁一眼:“老四,不必等朕走后再处理了,现在你就说说要怎么办吧。” 他只好沉声说:“这个丫鬟误传消息,怎么也要打三十大板!” “其他人呢?” 沈月秋身子一软,紧张地盯着慕容霁,那可怜的劲儿真是谁见了都要怜惜。 慕容霁抿了抿薄唇跪下来:“儿臣不认为侧妃该打。她虽说听了丫鬟的话赶过来,也是担心王妃真的做出苟且之事,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王府跟儿臣。所以,若是父皇想发落侧妃,不如就罚儿子吧。” “王爷!”赵轻丹想说什么,但随即被慕容霁打断了。 “王妃!本王知你善妒,也自知平日在王府里有些冷待了你。可你总不能因为一己私怨就这么咄咄逼人。” 好,好极了! 赵轻丹气到失笑:“王爷若这么想替侧妃开脱的话,臣妾无话可说。” 昭翮帝不赞成地盯着他:“老四,轻丹是你的正妃,可不是区区妾室能比的。这一点朕希望你能明白,不然的话,朕就对你太失望了。” 慕容霁恭敬应下:“儿臣定当从命,日后善待王妃,再不让她受委屈。” 他刚说完,门外另一人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正是刚得知消息的五王爷。 慕容澈虽不及慕容霁风华绝代,但模样也十分俊俏,无疑是个美男子。 他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袍,慌张地问:“父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一脸关切,他的心里早就恨到极点了。 那么好的机会,又让他们逃过一劫! 赵轻丹冷冷看了他一眼。 慕容澈还真是好运气,有慕容霁这么一个色令智昏的好哥哥,将他的责任抹得一干二净! 昭翮帝见今日是大喜之日不愿闹出事端,挥了挥手:“你来干嘛,还不去忙你自己的事!” 说完,他一甩衣袍:“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宫!” 昭翮帝临走前又瞥了慕容霁一眼:“老四,记住你说的话,莫让你的王妃心寒。” 慕容霁脊背一僵。 赵轻丹冷眼看着慕容霁伸手将沈月秋给扶了起来,再忍不下这口气,漠然走了出去。 一回到王府,江慎就看出来他们几个人的神情不太对劲。 他偷偷地把东越拉过来问:“怎么回事,今日不是喜宴吗,王爷又跟王妃吵架了?” 赵轻丹听到江慎的话,忍不住呛了一声:“你问东越还不如来问我!江慎,你那里可有逍遥丹,给本宫几颗。” “啊?逍遥丹是用来排解郁结的,娘娘是怎么了?” “我可不就是胸闷郁结吗,我都快被你的好王爷给气死了!” 她锐利地看向慕容霁:“看到某些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就生气,昏庸,无耻!” 江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慕容霁的脸色,发现王爷眯起眼睛,脸色越发难看了。 而赵轻丹这回连招呼都不打了,大步往夕照阁去,甚至没多看慕容霁一眼。 “王爷,属下去看看王妃。” “有什么好看的,又死不了,竟敢给本王甩脸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沈月秋轻着头抽泣:“都是妾身不好,惹了王妃这般不悦,妾身实在是惭愧。不如妾身带着溪洛去夕照阁外跪着,等王妃什么时候解气了再起来。” 慕容霁看到她的眼泪,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可是他对着沈月秋总是发不出脾气,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好了,这件事情就当过去了,别多想了。王妃她近来脾气火爆,你何必去找不痛快,何况本王怎么舍得让你跪她?回去吧,以后见了她绕道走。” 他哄好沈月秋的空子里,东越已经将在五王府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江慎。 江慎听了连连咂舌。 这么天大的事情居然被自家王爷一笔带过了,怪不得王妃会气成那个样子。 江慎难免替赵轻丹打抱不平:“王爷,属下知您一向英明公允,连对下人都体恤亲和,怎么偏偏对王妃这么不……公平。” 慕容霁扫过去一个冷冽的眼神:“江慎,你替她来跟本王叫板,是活腻了吗?” “王爷,属下只是觉得王妃也不容易,尤其今日的事情,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在意的。” “江慎,你说本王待她不公,可本王因为她的缘故娶了自己不爱的人,难道这就公平了?她与本王之间注定有一道鸿沟,你不必再劝了。” …… “啊啊啊!赵轻丹这个贱人,我盼了那么久,就等着她今日能颜面尽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没想到她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让我惹了一身骚!” 沈月秋一回到落香阁,就再也忍不住怒火,砸碎了一堆东西。 溪洛刚被打了板子,这会儿躺在床上直哼哼。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侧妃,王妃实在是恶毒了,您也不会被皇上责骂。” “主子那里,肯定也要被气死了。” “他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妃那么狡诈,想骗她,大概是不容易的。” 沈月秋狠狠地握住掌心:“赵轻丹!我一定,一定会让她好看的!” 夕照阁内,江慎特意给赵轻丹送了一颗逍遥丹。 逍遥丹量少服下对身体无碍,她接过一口咽下了。 “王妃莫气,王爷对您只是放不下过去的心结。” 赵轻丹漠然:“我只是觉得寒心,他对侧妃的态度未免太包庇了,我不认为慕容霁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就算沈月秋救过他的命,他也不至于昏聩到任她作恶吧。” 江慎也有些抱怨:“王爷处理别的事情从未糊涂,唯独对侧妃毫无原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人迷了心智。” “迷了心智?”赵轻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那天就觉得灵儿身上的香气太过异常了。 一只家猫怎么会有那种诡异的香味呢,倒像是什么邪物。 “你可听说过一种东西,叫做‘情蛊’?” “‘情蛊’,以前在书上属下似乎看过。说是若有人想让另一人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便在他的身体里留下蛊种,并将诱导之物寄托在身边的活物身体内,让中蛊之人对自己产生依赖。” 赵轻丹点头:“不错,诱导之物大多有香气,寻常时候不易察觉,中蛊之人平日身体健壮不会有其他的症状,而且越靠近诱物身心越舒畅,很难发现此蛊的存在。” “王妃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她忽然坐直了,有些严肃地看着他。 “我觉得,灵儿身上的香气不对劲!” 第25章 慢性毒药 第二十五章慢性毒药 江慎深吸了一口气:“这,这可不是小事,您是怀疑侧妃对王爷下了‘情蛊’?可侧妃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爷对她一向喜爱,何须外物的辅助。” “如果她要的不是喜爱,是控制呢?”赵轻丹联想到五王爷,心猛地往下一沉。 沈月秋爱的人当真是慕容霁吗? 爱他却迟迟不愿献身给他,还多次跟慕容澈有勾结的嫌疑,这女人的心思着实让人摸不透。 “江慎,这件事先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有个想法,可以验证猜测是否合理。” 溪洛是第二天一早发现灵儿不见了的,她当然清楚这只猫除了当做宠物养,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灵儿身份贵重,一直都是住在屋内,佣人随时看着。 不过一夜的功夫,佣人睡了一觉它就没有了。 “继续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了!”沈月秋气得要命,最近真是什么时候都不顺心,连只猫都惹麻烦。 赵轻丹没敢将猫放在夕照阁养。 一来慕容霁会怀疑她,少不了让这地方搜罗一通,二来她从江慎支支吾吾的话中套出来,原来慕容霁竟然在自己身边安排了暗卫。 “呵,他这个人真的太可笑了,有这种精力浪费在我身上,还不如去查一查他的侧妃。” 江慎只好说:“所以王妃以后做事定要谨慎,否则被王爷抓到把柄又要挨骂了。” 这么一来,灵儿她是靠不得了,只好把注意打在了江慎身上。 “一般情况下你不住在王府的,不会有人怀疑到你,不如你把灵儿带回家养几天?” 这么个烫手山芋江慎当然不肯接,可是赵轻丹说是为了慕容霁好,他也不希望慕容霁真的中蛊了,就勉强答应了。 趁着夜色,赵轻丹用灵力唤出灵儿,让它偷偷溜出去,江慎在府外接应。 因此,沈月秋的人在府中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 她对慕容霁一通哭诉,慕容霁很快就来夕照阁了。 赵轻丹冷眼看着他带了一帮下人,把她的院子甚至闺房翻了个底朝天,为首的对慕容霁拱手道:“王爷,没有发现。” 她嗤笑一声:“王爷这是做什么?难道府中进了盗贼,跑到我这里是怀疑我偷了东西?”m.23sk.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她再没自称过臣妾。 慕容霁忽然觉得一阵气闷,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称谓都能勾起他的不满,他就是控制不住火气。 “灵儿来没来过你这里?” “是灵儿丢了啊,沈侧妃怎么回事,之前是纵容手下伤了猫,这会儿又弄丢了猫,嘴上说着多宠爱它,私底下倒是半点不用心。” “住嘴!”慕容霁顿生寒气:“是不是你为了报复月秋将灵儿给藏起来了,否则本王怎么会翻遍府邸也没找到它,灵儿一向乖巧还通人性,不会无故走丢。” “好事想不到我,坏事全算在我头上,这是什么逻辑!” 赵轻丹扫了一眼刚才动手乱翻的下人:“将所有东西放回原位,若是放错了,一个都别想走。” 慕容霁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赵轻丹抬头跟自己对视。 “你最好别让本王发现是你搞的鬼,不然……” 她的手指忽然覆盖在了他的手面上,慕容霁愣了一下,觉得这只手又冷又柔。 还未来得及挣脱,他就听到她挑衅地说:“不然就为了猫杀了我吗,真有意思,我等着。” 他一下子甩开了这只手,脑子里却回忆起她方才的笑容,冷艳倨傲,扎眼的很! 连着七天,灵儿的半个影子都没找到。 前面三日,慕容霁只是觉得有些没由来的烦闷,可越往后,他就越缺乏耐心了。 沈月秋整日以泪洗面,慕容霁一边安抚她,一边督促人去附近的街道找,好几次都忍不住发了大火,还曾为了一件小事杖责了侍卫,吓得府中人人紧张。 江慎见他模样很担心,特意去找赵轻丹:“王爷不对劲。” 以前连人走丢了他都没有这么恼火,区区一只猫,再怎么宠爱,也不该是这幅样子。 “不错。我现在可以确定,蛊的诱引在灵儿身上,他中情蛊了。” “侧妃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枉我还以为她人不错。”江慎气得够呛,想要去慕容霁面前告发她。 不过赵轻丹拦住了他:“没用的,解开情蛊之前,慕容霁对她会有超出常人的依赖,哪怕他明知她有问题,也绝不忍心去伤害她。更大的可能是,他压根不会信我们。” “难道任由王爷被人左右情绪?” 赵轻丹皱了皱眉头,慕容霁的死活她才不担心,可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对她自己是不利的。 沈月秋可以利用这份羁绊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她麻烦,而不论多少次,慕容霁都定会帮着那个女人。 不得不说这招真是高明,猫的寿命是有限的,灵儿在一日,他可以相安无事,倘若灵儿过世了呢? 如同慢性的成瘾药物,不动声色又暗藏杀机。 慕容霁说不定在长久的影响中就疯了。 赵轻丹吩咐江慎:“你去把灵儿悄悄地带回来吧,在没有对策之前,先不要让别人知道。” 江慎刚要回去,忽然屋子的木门打开了,赵轻丹一下子坐直了。 这门不是踢开的更不是推开的,而是被一阵内力给震开的,是慕容霁? 第26章 猫被发现 第二十六章猫被发现 赵轻丹站起来想去询问,一个巴掌啪得就打在了她的脸上,这巴掌实在是太狠了,她的唇角立刻见了血。 “王妃!”江慎惊呼一声,慕容霁对着他怒喝道:“跪下!” 他不敢放肆,顺从地跪了。 “瞄。”一声猫叫在屋内响起,江慎心头一惊,怎么会,灵儿被王爷给找到了? “江慎,你太让人失望了,竟敢连着这个女人一起算计本王?你不知灵儿对侧妃有多重要吗,却偷偷将猫藏在家中,简直胆大妄为!” “王爷怎么会知道?”江慎不甘心地问。 东越心软提醒他:“侧妃院子里的护卫方才看到,你头上沾了猫毛。” 江慎讷讷地看着赵轻丹,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他们的眼神交流更让慕容霁一阵恼火,他抬起靴子踹了赵轻丹一脚。 她身子一歪就栽到在地,纤细的手指竟被他给踩在了脚下。 “啊。”赵轻丹轻呼一声,紧蹙着眉头看着他:“不错,此事是我逼着江慎做的,与他无关,王爷要算账,冲着我一个人来即可。” “王妃,这怎么能是您一人的责任,分明是……” “你不要说话!”她打断他。 慕容霁脚下更用力,赵轻丹的手指被踩得发抖却拔不出来。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还能因为什么?”赵轻丹轻蔑一笑:“谁让沈月秋那天在五王府得罪了我,一句抱歉就算了,岂不是轻饶了她。” “毒妇,本王怎么会娶了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 赵轻丹毫不示弱:“那真是不巧,王爷您娶都娶了,想退婚皇上恐怕不会同意。父皇可以叮嘱过要王爷善待我的,真该让他瞧瞧,他的好儿子是怎么做的!” “你!”慕容霁又想动手,灵儿却发了疯一般挣脱了他的怀抱,一下子蹦到了赵轻丹的腿上。 它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下巴,似在安慰她。 慕容霁眸光一动,竟有些酸涩。 怎么会这样,灵儿连对沈月秋都少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对这个女人却十分亲昵。 赵轻丹低垂着头,用另一只手抚摸它的耳朵:“乖,别担心,我没事。” 灵儿转过身,对着慕容霁喊叫了起来,露出尖尖的牙齿,像在威胁他。 慕容霁看到这猫,不知为何心头的烦躁渐渐消减了。 他试着调整了几次呼吸,将脚从赵轻丹的手上移开,灵儿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她心底涌上一层失望,人还不如动物,果真如此。 “王爷,其实您搞错了,并不是王妃让属下偷偷带走猫的。” 江慎看到赵轻丹的模样实在心痛,生平第一次对自家主子说了谎。 “是灵儿自己跑出来的,它也是今日才跑到江府。属下本来想将它带回来,可是灵儿一听说回王府就很抵触,怎么都不肯走。属下抓不到它,就想来这里请示一番。” 慕容霁沉默了数秒,并没有完全相信:“若真如此,为何先来见王妃而不是见本王。” “臣听说您在议事,不敢打搅。” “江慎,看着本王!” 江慎在心里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没做亏心事不需要心虚。” 大概是心理安慰地太好了,加上东越也求情:“王爷,这猫很机灵,外人带不走的,江慎也不会因为王妃要报复侧妃就帮着她,属下相信他的人品。” 好东越,江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倒也不必他这么信任。 慕容霁被说动了,他回首看了赵轻丹一眼,根本无需多问她为何故意说是她让人藏的。 她最近很叛逆,总喜欢跟自己对着干,刚刚的说辞想来也是赌气。 在慕容霁的注视中,赵轻丹慢慢地撑着手臂站了起来。 因灵儿在这里,慕容霁应当已经镇定下来了,而且赵轻丹一直观察他的表情,江慎的那番话,他是信了的。m.23sk. 赵轻丹伸出拇指,将唇边溢出来的血迹给抹干净了。 此时的赵轻丹收起了一身针锋相对的芒刺,显得十分平静。 她的眼神,表情都很淡漠,可这份冷静在慕容霁眼中更为刺眼,更像是无声的控诉。 慕容霁忽有些许后悔,连心都跟着抽了一下,偏偏面对赵轻丹,他半句服软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好不容易吐出了两个字:“本王……” “红螺。”赵轻丹扬声喊外头的丫鬟,红螺听到里面的动静早吓坏了,乍听到她叫自己忙小跑着进来。 红螺一见到赵轻丹那张脸就刷得掉了眼泪:“王妃,您的脸怎么了。” 赵轻丹伸手摸了摸,自嘲一笑:“没怎么,习以为常了。” 她居然说习以为常? 慕容霁忽然胸口一阵刺痛,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难受的很。 “本宫乏了,送客吧。”赵轻丹不再看他一眼,交代了红螺一句就转身回了闺房。 江慎脾气也上来了,有点赌气地起身追上去:“属下去给王妃抹点药膏。” 见慕容霁站在原地不动,东越忍不住提醒他:“王爷,是不是该去侧妃那里把猫给还了。” 灵儿听到“侧妃”两个字,抵触地竖起了尾巴。 慕容霁微怔地看着它,轻叹一声:“你去还给侧妃,本王还有事,不过去了。” “是。” 赵轻丹看到江慎来,呼出一口气:“幸好今天你机灵。” “王妃,请您别怪王爷,虽然属下也很生气他对您动手,可,可我保证他不是故意的,他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情蛊的发作并不明显,可是对他的情绪影响非常大。” “我知道。”赵轻丹剥了个鸡蛋揉了揉脸,顺手指了指脑子:“我不跟这里有问题的人计较。” 江慎擦了擦汗,行吧,王妃不生气就好。 但怎么可能不生气,赵轻丹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今日不计较,是因为他不清醒,算个病人。如果是寻常时候他打我,我定要打回去的。” 江慎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心道,这巴掌印不知几天才能消下去。 赵轻丹原想着最近都不要出门了,谁知临晚宫里突然差人来传话,说是宫中要事,请诸位王爷带王妃进宫。 只让带王妃,侧妃是无资格去的。 慕容霁上了马车,看到赵轻丹用了胭脂水粉,将脸上的印记遮挡住了九分,几乎是看不出来的。 他心里有些不平静,却还是端着身份,闷闷道:“进宫后谨言慎行,不要给本王添乱,这么晚了宫内突然召见,必有要事。” “没说什么事吗?” “没有。” 赵轻丹挑开马车的帘子朝着外面的星空看了一会儿,心中默默算了一通,冷不丁地开口:“太后近来身体可好?” 慕容霁不喜她胡乱猜测,有些不悦地说:“别乱说,本王从未听说过太后身体抱恙。” 她淡瞥了他一眼,两人再无交谈。 直到入了宫门,带路的小太监低声道:“四王爷,这一月来太后身体每况愈下,常睡不安稳还不时看到奇怪的景象,这回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吓魔怔了,见谁都不搭理呢。” 听到这里,慕容霁诧异地看了赵轻丹一眼,她竟然猜到了? 可是连他都不曾提前知晓的事情,赵轻丹怎么知道的。 慕容霁抬头望了一眼星空,不得而知。 昭翮帝是出了名的孝顺,见太后不认得自己了,就想着将孙子孙媳找过来给她老人家辨识。 太后的紫霄殿里已站了一圈人,除了身体有疾的前太子,其他皇子及妻室都到了。 还站着六七个太医,恐怕是把大半个太医院都叫过来讨论了。 赵轻丹看他们的模样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甚至还有一个年长的太医低声道:“莫不是有邪祟作怪,不如从银泉寺请不一大师来看看?” 第27章 自荐治病 第二十七章自荐治病 赵轻丹离得近,乍听到这一句抽了抽嘴角。 安盛王朝这群人是怎么回事,从百姓到皇家都喜欢把病症往别的方面扯。 她一个巫医都不知道这世上竟有那么多‘脏东西’。 不多时,昭翮帝吩咐皇子们按序以此进内殿探望,分别跟太后说些话,看有没有能唤醒太后的法子。 前面两个皇子进去都没有效果,轮到慕容霁的时候,他并没有抱希望。 可是赵轻丹一边跪着,一边伸出手搭在了太后的手脉上。 这动作看得慕容霁眼皮一跳,他低声喝了一句握住她的手腕:“你干嘛?” “诊脉。” 他几乎要将她纤细的手腕捏碎了:“你疯啦?这是太后,不是你那三脚猫医术能看的。” 赵轻丹嘶了一声,忍住疼痛。 她腾出了另一只手用手指撬开了太后的嘴巴,低声吩咐:“伸舌。” 太后现在没有太多意识,听到这一句,呆呆地看着她。 在慕容霁惊诧的注视下,太后真的伸出了舌头。 赵轻丹看完舌苔就有数了,她放开太后,低声对慕容霁说:“我有办法治疗,你信吗?” 慕容霁冷冷地警告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少给本王惹事!” “她可是你的祖母,你不想救她吗?” 慕容霁被她说的一愣,趁他出神的空子,赵轻丹二话不说走到门边,对外面喊了一声:“父皇,太后刚刚说想见您一人。” “你做什么,活腻了吗?”慕容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然明目张胆地欺君! 太后这模样根本没有恢复,一会儿怎么交代。 昭翮帝却不知这些,惊喜地进了里间,可看到太后还是老样子,不由沉下脸:“大胆!太后何时叫朕了?” 赵轻丹是为了让昭翮帝独自进来说话,听到质问面不改色道:“回父皇,刚刚太后确实叫了,四王爷可以作证,只是叫了一声就又成这样了。” 慕容霁真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在心里把赵轻丹骂死了,不省心的东西! 见昭翮帝有些愠怒,赵轻丹即刻跪下:“不过儿臣有办法救治太后,只是需要父皇的首肯。” “你有办法?” “是。请问父皇,太后是否有经常服用丹药的习惯?” 昭翮帝嗯了一声:“丹药怎么了?” “丹药之中多含有朱砂,久用会在人的身体中埋下毒根。” “荒谬,太后服用的丹药都是雾岷山道长亲自炼制的,仙丹曾救过太后的命,他给的东西如何会有毒!” 赵轻丹像是没有看到昭翮帝的怒气一般,淡淡反驳道:“若真是救命的东西,为何太后会成了这副模样?谁又能确定之前能救命的仙丹是不是误打误撞呢?” 昭翮帝眯起眼睛,面露不悦。 慕容霁深吸了一口气,赵轻丹真是疯了。 雾岷山道观自安盛立朝以来就建成了,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岂是她能质疑的! 可这女人仿佛毫无惧意:“父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太后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否则她只会越发昏沉,更有性命之忧!” “父皇孝顺,举国闻名,儿臣想您定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救治太后的机会。” 昭翮帝沉沉地看着她:“朕凭什么相信你?” “难道父皇还有别的办法吗,太医们已束手无策,何不让儿臣试试,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如果变得更糟糕呢,你又当如何?” 慕容霁压着心中怒火,试图让她闭嘴:“请父皇莫怪,王妃初学医术,心意是好的,只是儿臣也对她的技术有疑,不敢用在太后身上。” 赵轻丹又不傻,恭敬地伏下身子:“既然父皇这么不信任儿臣,那儿臣就不治了。” “你!” 昭翮帝看了看呆滞的太后,虽然他对赵轻丹的医术很怀疑,但她上一次瞬间就辨认出酒中下了药,倒像有些本事。 权衡之下,昭翮帝大手一挥:“罢了,你且试试吧,若是出了差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罢,昭翮帝让在外头等候的人统统回去,只留下了慕容霁跟赵轻丹。 赵安兰咬着牙恶狠狠暗瞪了一眼里间,难道太后真的醒了?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运气为何这么好,明明下一个就轮到她跟慕容澈了,却被她抢了先。 气死了! 昭翮帝虽说活罪难逃,但等于免了死罪,赵轻丹便放下心来。 救了太后,对她日后的处境有利无弊。 何况她本质是个大夫,除非特别痛恨的人,否则不会见死不救的。 赵轻丹让人取十个生鸡蛋来,分离出蛋清给太后喝下去,又用豆浆灌了几次,边上的人看着心惊胆战。 “待会儿太后可能会用到恭桶,提前准备好。”她低声吩咐内侍。 无他,刚刚她将渡过来的药粉偷偷加入到豆浆里,好叫边上的人看不出来。 这药粉有催泻的成分。 让人惊奇地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后便有了意识,一双眼里的混沌也消淡了,看着边上的人喊道:“来人,备恭桶。” 慕容霁彻底愣住了:“你怎么做到的?” 不用任何药物,只用一些食物就能让太后醒过来,真不可思议。 “毒还没有完全解开,但能缓解症状。这些流食中能够将毒素吸收再排出去。” 说起来不难懂,可是这绝不是书上记载过的疗法,似乎是经验所得。 经验?慕容霁心中对赵轻丹愈发好奇。 怎么会呢,一个居家十几载从无药石建树的女人,竟能轻而易举地化解御医们就棘手的难题。 他正想着,赵轻丹已经提笔写了两副方子下来交给近身的悉嬷嬷:“第一副方子水煎,一日三次,空腹服用。第二副捣烂加在饭菜里,随饭菜服用,两餐即可。” 悉嬷嬷现在是完全信服了,连连说好。 太后跟靠在软垫上看了她一眼:“过来。” 赵轻丹恭敬地立在床边,直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自己。 好一会儿,太后才缓缓开口:“想不到你这孩子还精通岐黄?” “回皇祖母,精通不敢当,是轻丹平日里喜欢看医书,加上府中大夫指点才攒了些底子,能为皇祖母分忧实乃轻丹的荣幸。” “呦,这张小嘴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太后揉着额头,还有些不适,但已经清醒多了。 赵轻丹趁机道:“还请皇祖母日后不要再服用丹药了,丹药中常含有过量的朱砂,长期进用轻则四肢无力抑郁烦躁、重则出现幻觉耳目失灵。” 太后被她吓了一跳:“这么严重?可道长说那是延年益寿的东西。” “想要身体康健,保持愉悦的心情,平日里多去御花园里散散心即可,有时外物反而会适得其反。” 太后不太高兴:“用了仙丹方能得仙人庇佑,有仙缘者甚至会飞升成神,肉身不腐。咱们安盛王朝的开国皇帝驾崩后,整整三个月肉身完好,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不瞒皇祖母,想让肉身不腐有很多种办法,无需劳烦仙人,孙媳也能做到。” 材料到位了,尸体放在药材里泡一泡,再冰封起来,一年不烂都可以。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慕容霁眼皮一跳,恨不得将她舌头割了一了百了。 他上前跪下:“皇祖母,赵轻丹最近身体不舒服,许是病糊涂了,还请皇祖母恕罪。” 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四王妃,你可知刚才那番话是对祖宗的大不敬!哀家才说你如今懂得讨人喜欢了些,谁知多说了两句就露了馅,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第28章 奉旨圆房 第二十八章奉旨圆房 赵轻丹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皇祖母若是不信孙媳,大可继续服用丹药。大不了下次觉得身子不舒服,孙媳再来开方子就是了。” “你,你这是在咒哀家?”太后用力指了指她,仿佛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悉嬷嬷赶紧走到她身后替她顺气。 “忠言逆耳但利于行,孙媳只是不希望皇祖母被人骗了。” 太后扔了个软垫下来,砸到了赵轻丹的头上,她不敢躲避,一下命中。 她瞥了一眼软垫,又瞥了一眼案台上放置于太后手边的砚台,心想,看来老太太没真的生气,要不扔下来可不是这玩意儿了。 太后冷眼一瞥:“你说说,道长骗哀家什么了?” “听闻雾岷山道观修葺地富丽堂皇堪比皇宫,住在里面的道长们日日吃的是灵芝燕窝,穿得是云绸锦缎,好不气派。孙媳虽不懂修仙之道,却也知仙人当慈悲为怀,哀民生之多艰,怎会奢侈无度?” 慕容霁微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听起来那些道士是很过分。 太后敲了敲桌子:“依你之见,哀家当如何处置道观?”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说:“请皇祖母先恕孙媳无罪,孙媳才敢讲。” “行了,你说罢,不治你的罪。” “依孙媳看,应即日起关闭道观,遣散道士,每月拨给道观的钱财不如施善百姓,方能体现太后仁爱之心。” 她这话说完,殿内更安静了。 倒是一只鹦鹉从睡梦里醒来,听到这一句话,冷不丁地开口重复:“关闭道观,遣散道士!” 赵轻丹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窗边还挂着一个鸟笼。 她朝鹦鹉默默比了个赞,鹦鹉学舌的热情更高涨了,又将那八个字重复了好几遍,听得慕容霁提心吊胆。 “好了,夜深了,你们先回去吧,哀家自有对策。”太后疲惫地挥了挥手,不再留人。 慕容霁忙带着赵轻丹出了紫霄殿,大概是气不过,他先上了马车,又一把将她拎了起来,随即将她往车里一扔。 赵轻丹手腕一疼,先前被他捏住的地方一片乌青,格外刺眼。 “怎么,王爷又要动手打我?” “打你?本王打死你都不解气。进宫之前本王分明叮嘱过不可惹事。你倒好,弄醒太后就罢了,竟敢提议拆了雾岷山道观。若是朝臣听到了,进谏的折子就能淹死你!” 她冷笑一声:“本就是江湖骗术,伤不到人就算了,可他们给的东西差点害死太后!怎么?王爷难道为了不犯错,连皇祖母的命都可以不顾吗?别说是皇祖母了,宫中服用丹药的人不在少数,父皇母后甚至你的母妃都息息相关,您也不在乎?” “无知的女人!你以为雾岷山只是简单的道观吗,那里供奉谟棣天君,是很多百姓的信仰,香火旺盛不衰。更重要的是,雾岷山背后还有不少权贵的手臂,利益盘根错节。你动的可不是几个道士,是民情跟几大家族!” 原来如此,赵轻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甘心地说:“可我气不过。勤苦劳作的人家徒四壁,招摇撞骗害人的人却能富得流油,好不公平。” “公平?”慕容霁勾了勾嘴角,似在嘲讽她的天真:“这世道从没有所谓的公平。” 她生了闷气,赌气地揭开帘子想透透气,却忽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小乞丐耷拉着脑袋讨饭。 这么晚了,夜里又凉,这孩子衣服单薄,怎么受得了? “停一下!”她叫住东越,在慕容霁疑惑的眼光里下了车。 慕容霁朝外望去,只见她在小孩儿面前蹲下来,掏出身上所有的银钱递过去:“拿着,回家睡觉去,明儿还能买件厚衣服。” 小孩儿从来没见到这么多钱,愣愣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闪烁似星辰:“多谢夫人怜爱。” 赵轻丹摸了摸他的头:“不用谢,快些回去吧。” 等孩子走了她才回到马车上,对上慕容霁复杂的眼神,赵轻丹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紫霄殿内,昭翮帝前来探望太后,见她大好了忍不住笑意:“想不到老四媳妇儿还有这等医术,有她在,母后定不会抱恙了。”23sk. 太后故作不满地哼了哼:“拉倒吧,有她在,哀家反而要更操心了。” 昭翮帝忙问:“这是为何?” 鹦鹉先一步答话了:“关闭道观,遣散道士!” “这,小绿在说什么?”鹦鹉名为小绿,很受太后的宠爱,机灵的不得了。 “它说的正是老四媳妇儿说的原话。说是雾岷山一众道士都是骗子,仙丹吃多了不见得延年益寿,说不定早日升天呢。哦,升天了也当不了神仙,肉身不腐都是骗人的,她也能做到。” 昭翮帝大惊:“赵轻丹好大的胆子!” “可不是嘛,哀家乍听到她说这话,差点背过气。” 太后顿了顿又说:“可转念一想不无道理,真要是仙丹,哀家也不会昏聩到那个地步,连人都识不清了。那帮老道们仗着身份,平日没少犯事,真计较起来,哪有半点修仙的样子。” 她将赵轻丹先前那番话原封不动地重复给他:“听听,那丫头劝哀家将本用于雾岷山的钱施善给百姓呢,真是想不到。” 昭翮帝瞧她脸色:“母后看来是赞成的?” “丰衣足食养一帮庸才不如救济天下,按她说得来也未尝不可。” “可民间不少百姓信奉雾岷山,真要关了那地方,恐要闹腾一阵。”昭翮帝想了想:“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儿子明日就让人去办。” 太后嗯了一声,这才摸着戒指笑了笑:“皇帝,你有没有发觉老四媳妇儿跟过去大不一样了。哀家今日见了她,到瞧着像是个陌生人。” “正是,原先那孩子行事莽撞,说话又木讷,总有些呆气。可近来思路清晰,头脑灵活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突然开窍了。” “何止是开窍,她能不惧哀家的威严说出那番话,倒是有几分难得的胆识和气魄。” 昭翮帝抚掌沉吟:“真若变得聪慧机警了,老四有福。” “可惜啊,老四那个木头,一心只想着他的侧妃,我瞧着他平日没少冷落赵丫头,看来还是要哀家出马才能撮和他们了。” 第二日夜幕刚落下,宫里又来了旨意,请四王爷跟四王妃进宫。 不过这不是一道圣旨,是一道懿旨。 赵轻丹以为太后身体仍觉得不爽,路上难免担心:“公公,可是太后有其他症状?” 传话的公公只是笑:“王妃去了便知。” 等两人到了,太后却没急着召见,而是赏了一桌的菜让他们夫妻吃。 悉嬷嬷在边上布菜,偏问不出个所以然。 两人迷迷糊糊地吃完了,悉嬷嬷才说:“太后说要今日王爷和王妃就在偏殿过夜,不用回去了,下人们已经安排妥当了。” 慕容霁心里一跳:“可按照宫规,本王不该留宿宫中。” “太后已跟皇上提及过此事,王爷不必担忧。” 赵轻丹一双明眸中难得透露出茫然:“这是为何?” 悉嬷嬷捂嘴一笑:“太后她老人家觉得膝下无趣,想尽快多个重孙了。” ! 赵轻丹眼睛倏然睁大了,他们这是要奉旨圆房? 很快他们就被人领着去沐浴,悉嬷嬷贴身伺候赵轻丹,一眼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 嬷嬷提醒道:“王妃跟王爷成亲之时曾交给宫里一方血帕,看来是假的?” 赵轻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慕容霁做的,说不定是割了谁的手指染了帕子。 真要计较起来,这就是欺君之罪了。 第29章 守宫砂 第二十九章守宫砂 看出赵轻丹的担心,悉嬷嬷替她捏了捏肩膀:“王妃莫怕,太后嘱咐过,先前那次就算了,可这一次,万不能再糊弄她老人家了。” 不知为何,赵轻丹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又不便问悉嬷嬷。 等她被送到房间里,那不适感就更强烈了,仿佛有一股霸道的气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完蛋了,赵轻丹咬住嘴唇,她被下药了。 因为混合在饭菜里竟连她都没有察觉出来,没猜错的话,慕容霁也中招了! 果然,慕容霁冷白色的肤色上起了一层浅淡的粉色。 一向清冷的眸子压抑着涌动的欲念,连眼尾都有些发红。 赵轻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差点看呆了,只觉得邪魅无比。 两人被关在房内,外头有专人看守根本没法出去。 慕容霁动了动喉结,修长的手指摁在床面上,咬牙切齿地问:“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不是我!是太后让人在饭菜里下了药,我提前并不知情。” “不知情?若不是你跟太后诉苦,她会插手我们的私事,不惜算计自己的孙子来帮你?” 慕容霁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上一次你都能闻出来酒有问题,这一次竟故意看不出来,还不是为了逼本王碰你!” 赵轻丹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心中升腾出一阵怒火。 凭什么她要被这么毫无道理地数落,难道她不是他的心上人,就应当受到这种羞辱吗? 她靠近慕容霁的耳边,极慢地吐出一句话:“换做旁的任何人,对我来说都比你好。” 他一下子掐住她的脖子:“不知廉耻!” 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尽管掐死我,明日等太后差人来检查,只管让她抬个尸体出去。” “赵轻丹,本王不会一再地纵容你。”23sk. “巧了,王爷,我也不会一再地惯着你!” 赵轻丹用力掰开了他的手指:“我的手臂上有守宫砂,太后已经知晓大婚那日我们并未洞房。若明日那颗东西还在,你我都没法交代。” 他觉得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劝告自己:“她是你的王妃,你们做任何事情都天经地义。” 这念头逐渐占了上风,慕容霁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们从未离得如此近过,近到他有些紊乱地呼吸都落在她的锁骨上,断断续续的,温热的,有点痒。 赵轻丹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放空,连推开他都忘了。 慕容霁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在看到她鲜红的唇瓣时黯了黯。 忽然,他的身体猛地一痉挛,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在血肉中挥动,一旦动了那个念头,就疼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他实在受不了了,吃力地捂住胸口。 赵轻丹发觉了他的异常,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呼吸一滞。 难道是催化的药物使得情蛊发作了? 果然,慕容霁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 他捉住她的手:“如果太后一定要让本王和你做点什么才消停,本王也有其他办法。”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心中稍存的怜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屈辱和愤怒。 “慕容霁,你当真要待我到这种地步?” “本王,不想受人摆布!” 赵轻丹猛地抽出自己的脚,趁他不备封住了慕容霁身上的四大穴位,他瞬间动弹不得了。 “好一个不想受人摆布,既然王爷这么勉强,我就不劳你动手了。” 她从袖子渡出一颗巫灵丸,拿在手里看了数秒,忽而塞进嘴里,决然地吞了下去。 这颗药丸实际是渝北宫廷用于惩戒女人的东西。 未行床事的女人若是犯了大错,有时会被逼着吞下巫灵丸。 这东西服下后不仅如同万蚁啃噬般痛苦,还会让清白少女的守宫砂消失。 对于受罚的人来说,无端失了清誉,名声的损失比身体的痛楚更要可怕。 “啊!”赵轻丹早知巫灵丸的阴毒,但她还是第一次尝试。 谁能想到有一日是她亲手给自己喂下这药呢,她觉得身体里仿佛有数不清的虫子在咬着她。 一瞬间她的后背就湿透了,疼得蜷缩在一起。 慕容霁此刻无法动作,诧异地看着她,讷讷地问:“你做了什么?” 赵轻丹无暇回答他,她因剧痛弓起了身子,雪白的脖颈天鹅仰头般往后仰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凄美。 他看得呆住了,这一幕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竟让他心中翻江倒海,一片怆然。 不知过了多久,赵轻丹终于扛不住了,一口淤血从她的喉管中喷涌而出。 她在这一瞬从身下抽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口中殷红的血迹溅落在帕子上。 一切都结束了。 赵轻丹的意识慢慢消淡了下去,像是一只脆弱的蝴蝶,轻飘飘地坠落在床上。 慕容霁蓄力冲破了被她封住的穴位,等手脚自如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赵轻丹,醒一醒。”他伸手摇了摇她,身边的女人却毫无反应,陷入了深重的昏迷之中。 他在她的鼻息间探到稀薄的呼吸,身上那股燥热也降了下去。 大概是想到她说过的守宫砂一事,慕容霁皱着眉头拉下她肩膀的衣物,眼前却只有一片白到透明的肌肤。 守宫砂……不见了。 原来她方才给自己用的药是这个作用? 慕容霁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帕子上,一抹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心中震动,甚至有一丝……懊悔。 天亮的时候,赵轻丹总算醒了。 昨天疼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今天身上也一阵酸胀,很是难受。 她揉了揉肩膀,一扭头看到一张美到极致的脸,是了,她竟然跟慕容霁躺在一张床上。 察觉到身边的动作,慕容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眸中半分慵懒半分撩人,让原本就隽秀的容颜更添风华,一时周遭都失了颜色。 赵轻丹在心里感叹,这么漂亮的人却恨她入骨,真扫兴。 “你醒了?”慕容霁冷不丁开口:“本王还以为你死了。”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活够,让王爷您失望了。” 慕容霁皱起眉头,刚要再说几句,赵轻丹已经起身让下人进来伺候了。 丫鬟拿起床上的红帕子霎时红了脸,连忙收好拿去交差。 另有一个嬷嬷替赵轻丹更衣,说是更衣,实际是为了检查她的守宫砂。 一瞧见她那光滑白净的手臂,嬷嬷笑开了花。 守宫砂没了,太后顿时放了心,待他们请安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将人给放走了,还顺便赐了补品送到四王爷府上。 沈月秋听说太后送的东西是圆房之后的补品,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不可能,王爷绝不会跟那个女人圆房的!” 溪洛也不大相信,但是既然他们一同在宫中过夜,又有太后的人盯着,想来错不了。 “肯定是她用了什么诡计设计王爷,连太后都着了她的道!” 她一下子心慌了起来,这么久以来她迟迟不肯将自己给慕容霁却没有过多担心。 沈月秋知道慕容霁对赵轻丹十分厌恶,他是绝不会碰她的。 可如果他们已经有了那种关系,会不会慕容霁改变对她的态度? 那她在府中的地位岂不是堪忧! 她越想越不安,从梳妆台上翻了一通,不满意地扔下一个胭脂盒:“这胭脂的颜色怎么这么难看了,一点都不鲜艳。” 溪洛紧张地将地上的粉末收拾好,小心道:“侧妃,不如我们出门去逛逛,买点新鲜的脂粉和布料。” 沈月秋嗯了一声,从小到大她都有为人称道的容貌。 这容貌可是她的杀手锏,只要她悉心打扮,定能牢牢抓住慕容霁的心。 何况,他的身体里还有情蛊呢,赵轻丹纵有十八般技艺也抢不走的! 日头大,沈月秋怕晒就戴了一顶轻纱帽,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个小乞丐跑着过来。 她看到这乞丐身上脏兮兮的,居然想要拉扯自己,顿生恼火,一脚将人给踢开了。 第30章 教训沈月秋 第三十章教训沈月秋 溪洛也吓了一跳,嫌弃地挥了挥手:“哪里来的小乞丐,竟敢冲撞侧王妃,你不要命了!” “我,我没有想要冲撞侧王妃。” 小乞丐委屈地看着沈月秋:“夫人,您不认识我了吗,前天夜里您给了我银子,我娘亲手绣了个荷包想要送给您。”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淡粉色的荷包,有些期待地献给她,因为不小心,手面碰到了沈月秋的裙摆,沈月秋连连后退。 “你的手脏兮兮的,别碰我!” 溪洛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荷包在脚下踩了踩:“我们侧王妃地位尊贵,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低贱的东西。少在这里妄图攀附,娘娘岂是你能接近的人!” 小乞丐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会跟前天完全不一样,难道是他认错了人? 沈月秋耐心尽失,本来今日就怀着一肚子火气正愁无处发泄。 她不耐烦地挑起了纱帘,朝内吩咐府中下人:“来人,这里有个乞丐弄脏了本宫的衣服,给我好好收拾他!” 她不是那个人! 小乞丐看清脸才确认自己认错人了,可是好奇怪,他前天偷偷跟着马车,分明看他们进了王府的。 还没想明白,看门的几个守卫就围了上来,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孩子还小,因为营养不良又瘦又矮,身体十分孱弱,哪里经得住这般踢打。 他抱住小小的身体哭了起来,想要解释清楚:“是我认错了人,不要打我了。” 其中一个护卫为难地看了沈月秋一眼,可沈月秋面无表情地哼了哼。 溪洛更是不悦地皱眉头:“真是的,娘娘的衣裳可是新做的,这料子很金贵的。” 他们只好继续动手。 赵轻丹午睡醒来想要出门逛逛,刚走近一些就到了大门边一阵吵闹。 她带着红螺快步走过去:“何事如此喧哗?” 沈月秋一见是她,立马换了个态度,柔弱矜娇地开口:“王妃,是下人们在教训一个乞儿。月秋方才想要出门,他就突然跑过来意图伤害我,可吓坏我了。” 赵轻丹直觉她的话不能信,好好的乞丐怎么会伤害她? 她沉声吩咐下人:“都给本宫住手。” 下人们连忙散开站到了边上,赵轻丹上前一步,忽然觉得地上躺着的孩子十分眼熟。 她心里一紧,蹲下去想要看清他的脸。 这孩子却以为是有人要继续打他,吓得抱头哭泣:“我错了,不要再打了,好疼。” “手拿开,给我看看。” 乞丐听到熟悉的声音,慢慢放开了手回过头,乍一看到赵轻丹的脸笑了起来:“夫人,我找到你啦!” 沈月秋心里咯噔了一声,怎么回事,这乞丐原本要找的人是赵轻丹? 赵轻丹当然还记得他,眼下看到他一张小脸全是血,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昨日受了夫人大恩,我忍不住偷偷跑回来跟着夫人的马车,看到您进了四王妃。” 孩子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我娘说要感谢夫人的好意,特意做了一个香囊想送给您,可是我太笨了,认错了人,将香囊给了侧妃娘娘,如今香囊也弄脏了。” 他含着眼泪看了看早已被溪洛踩得变了形的香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看着赵轻丹心里一抽一抽的。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溪洛心虚地想要将香囊给藏起来,可被赵轻丹伸手夺了过来。 赵轻丹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收紧了手指。 小乞丐垂着脑袋:“对不起夫人,东西坏掉了。” “不会,它很好,洗一洗就能用的。”赵轻丹安抚地捏了捏他的小脸,却摸到了一手的血迹。 她将香囊递给红螺收好,眯起眼睛起身,直直地走向沈月秋。 “侧妃不如给本宫解释一下,什么叫小乞丐意图伤害你?一个孩子认错了人,想要将礼物送给你,就是你口中的伤害吗!” 沈月秋连忙解释:“不是的王妃,他突然跑上来抓我的裙子,还,还弄脏了一大片。我从未碰过这种情况,一时受了惊吓。” “弄脏了一大片,在哪里,指给本宫看看!” 她当然指不出来,因为这条裙子干净簇新,毫无污痕。 赵轻丹紧紧握住了拳头,忍无可忍地看着她:“王爷常说你心地善良,可在我眼里,你这女人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溪洛不服气地顶嘴:“王妃这话太过分了吧,我们侧妃做了许多善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明明是这小乞丐冒失地冲上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刺客呢,我们当然要防备了。” “刺客,这么小的孩子,你跟本宫说他是刺客。何况他掏出了香囊想要赠与,这难道是刺客会做的事情吗?你们主仆二人当真是黑心黑到一处了,没一个好东西!”天籁小说网 沈月秋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哽咽道:“王妃本就讨厌我,会这么误会我也是无可厚非,月秋无话可说。” 赵轻丹讥讽嗤笑:“你做了这种残忍的事情,当然无话可说,否则凭你这张颠倒是非的嘴,还不知要怎么倒苦水呢!” 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被赵轻丹这么不客气的数落,沈月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将她给碎尸万段了。 “公道自在人心,月秋也不想解释了。王妃要怎么想请便吧。”她带着溪洛转身就要走,但赵轻丹一把拽住了溪洛。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溪洛吓得脸色发白:“王妃想要怎么样?” 赵轻丹抬起手臂狠狠抽了溪洛两巴掌,吩咐护卫:“来人,这杂碎作恶多端,欺辱孩童辱没了王府的声誉,还对本宫不敬,该打!” 谁人不知溪洛是沈月秋身边的红人,一时不敢上前,都踌躇着站在原地。 赵轻丹冷笑:“反了你们了,本宫堂堂王妃,还不能教训侧妃身边的一条狗了吗?” 周洋得了消息小跑着过来,刚靠近就听到赵轻丹这句话,心里一惊,连忙上前:“小的来迟,王妃这是怎么了?” 赵轻丹把溪洛往前一推:“三十大板,少一板子,本宫唯你是问!” “是。”周洋挥了挥手,让人把溪洛带下去。 沈月秋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洋:“周管事,溪洛身子虚弱,怎么受得住这等严刑。” 赵轻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侧妃,这孩子更是瘦弱,怎么不见你心生怜悯呢?” “有空关心下人,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吧。你是王爷的宠儿,本宫不打你,但是今日不罚,本宫意难平。” “去,跪在花园里,不跪满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沈月秋惊恐地看着她,可赵轻丹眼光如炬,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她不甘地咬了咬嘴唇,转念一想,现在赵轻丹能这么横还不是因为慕容霁尚不知情。 等慕容霁知道了她这么对待自己,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跪就跪,反正会有人替自己出气! 沈月秋一瞬间又变成了乖巧温顺的模样,在花园中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跪的笔直。 周洋朝赵轻丹拱手:“王妃可还有别的吩咐?” 赵轻丹亲手将孩子抱起来带回去:“将府中的外伤药拿过来,送到夕照阁。” 等他们一走,边上一个护卫看呆了:“管事,此事您怎么如此向着王妃?若是王爷知道了,肯定会大怒的。” 周洋面上淡淡地:“她是王妃,便是王府的女主人。按照规矩,除了王爷我们所有人都该听命于她。再有下次,你们不可抗命,否则,都去领板子。” 第31章 奇怪 第三十一章奇怪 旁观者清,周洋进府之前做了那么多年的掌柜,看尽世态炎凉。 他心知王妃才是上善之人,而那位看起来柔弱的侧妃,远比眼见的要阴毒的多。 王爷只是一时糊涂罢了,他想。 等王爷清醒之时,这王府怕是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慕容霁午膳之后一直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溪洛已经挨完了板子,沈月秋也已跪了一个时辰。 周洋简略地将事情原委告诉慕容霁,他登时寒了脸,匆匆前往花园。 沈月秋背对着院门跪着,下人们走路轻手轻脚,可身后突然响了沉重焦急的步子。 她暗自一笑,知道是慕容霁来了。 果然,下一秒慕容霁就走到她身前,一把将人扶了起来。 他清冷的声音里含着怜惜:“月秋,本王来迟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圆润的眼睛里晕着泪水,欲落不落。 “王爷,王爷。”她紧紧地握住慕容霁的手臂,双腿也站不稳似的,跌落在他的怀里。 慕容霁只好将人横着抱了起来,往落香阁走。 还未走近,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似乎是溪洛的声音。 听周洋说,赵轻丹还罚了溪洛三十板子,看来伤的不轻。 其他佣人正在给溪洛抹药,她疼的龇牙咧嘴,忍不住粗口骂道:“没有的东西,白长了一双手,抹药都不会吗!” 沈月秋没听真切,慕容霁却是听了个仔细,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多了抹躁意。 溪洛在自己面前一向表现很得体,怎么私下是这样的? 等他把沈月秋放到了软塌上,溪洛知道他来了哪能放过反咬一口的机会,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哭得泪水涟涟。 “王爷,请你为侧妃做主啊,王妃实在是欺人太甚,将侧妃欺辱得好惨。” 沈月秋制止住她:“溪洛,休得胡说,王妃地位比我高,我惹她不悦了,被教训了一顿也当受着,何来欺辱一说。” 溪洛早习惯了跟她一唱一和,这会儿是止不住嘴的:“侧妃总是这样良善,遇事能避则避。奴婢挨了顿板子不打紧,可看到您跪了那么久,奴婢心疼啊!从小到大您都是咱们王爷心尖上的人,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见慕容霁不言语,溪洛更是声泪俱下:“明明是那个小乞丐意图不轨,大有伤着侧妃的嫌疑。平日里也不见王妃对乞丐有多照顾,今儿不知怎么的,偏偏要拿侧妃给那乞丐出气。叫下人们看到了,恐怕要以为堂堂王府的侧妃竟不及一个乞儿重要了。” 沈月秋似是被溪洛勾起伤心事,泪珠也断了线一般往下掉,还做出拼命擦干的样子:“溪洛,别说了。” 慕容霁一贯是见不得沈月秋哭的,心中好像有一股闷气堵着,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只好说:“本王去找王妃问清楚,替你搞个公道的。” 说完他就抬脚走了,刚踏出房门,身后就传来溪洛故意压着的声音:“侧妃放心,有王爷替咱们出头,那女人死定了。” 慕容霁脚步一顿,之后越走越快。 此时的夕照阁正忙碌着,赵轻丹原本给小乞丐抹了药。可按在他胳臂上时,他痛的变了脸色,原是伤了筋骨。 赵轻丹捏了好几下,判断应该不是骨折,但大有可能骨裂了。 以防伤得更重,必须要固定住左臂。 慕容霁进门时她就在吩咐丫鬟:“找根绳子来,不粗不细的最好。” 他看到了床上脏兮兮的小孩儿,觉得格外面熟,才想起来他是前天晚是那个孩子。 他是特意来找赵轻丹的?听周洋说,似乎是想送什么东西,为了报恩吗? “为什么要绳子?”慕容霁看她动作有些不解,忍不住问。 赵轻丹忙着扶着木板,没注意到来人是谁,下意识地回答:“他骨头可能裂开了,需要木板固定住,外面系上绳子吊着方便养伤。” 说完她才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慕容霁一眼:“王爷怎么来了?” 问完她又哦了一声,似恍然般自问自答:“想必是来找我算账的。” 慕容霁不悦地坐下:“本王何时说要找你算账了?” “不找我算账才奇怪吧,我罚了您的心上人,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 他的脸上闪过不自然,不由地岔开话题:“这小鬼怎么搞成这样?” “几个成年壮汉一起对他拳打脚踢,还留着一口气已是万幸了。” 她将孩子的衣服撩起来一个角,他身上有大片的青紫,全是淤青。 慕容霁看的呼吸一紧,不忍再看下去。 红螺找了绳子递给赵轻丹,小心翼翼地看了慕容霁一眼:“王爷,王妃不是故意罚侧妃的,她是一时情急了,请您放过王妃吧。” 阿楚也跟着说:“是啊王爷,王妃实在是心疼孩子,并非有意为难侧妃。王妃今日还说头疼呢,恐受不住责罚,王爷若是要罚,便罚奴婢吧。” 应该是要发火的,毕竟这个女人让月秋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还不得替月秋训斥一顿吗。 可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却是:“你们一个个的真将本王当做洪水猛兽了,本王无意做什么,怎么,还想讨打?” 赵轻丹一边动作利索地捆好木板,一边狐疑地扭头看他,口中喃语:“奇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余光瞥过去,但见赵轻丹熟练地打了个结,拍拍那孩子的后背:“好了,记得这几日不要碰手臂,每三日来王府换一次药,木板得半个月后才能拆了。” “我三日后还得来吗?”小乞丐想到之前被打的场面,害怕地不停发抖。 “还得来,别怕,本宫会吩咐下去,没人敢再拦着你。” 赵轻丹说完,忽然想到了此前莲香的事,冷不丁地打了个颤。 她不由话锋一转:“哦不,你不用来了,本宫会给你足够的药,让你娘按照我的办法帮你抹就行。” 孩子茫然地看着她,赵轻丹苦笑了一下:“这是为了你好。” 慕容霁也想到了同一件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赵轻丹亲手用温水沾了帕子,替他脏兮兮的脸和手擦了个干净:“瞧瞧,小模样还挺端正。” 小乞丐害羞地笑了:“谢谢夫人,您真好,跟活菩萨一样。” 慕容霁嗤笑一声,显然不赞成。 孩子偷偷看着慕容霁,前天他在马车里并未下来,所以他不曾见过。 这会儿瞧见了差点看呆了,这世上竟有怎么好看的男人,像是画本里的神仙一样。 他不敢跟慕容霁说完,小声地问赵轻丹:“夫人,这位就是四王爷吗?” “对。” “您是四王妃,那他岂不是您的夫君?” 赵轻丹一愣,苦笑一声:“算是吧。” 慕容霁有些不满,什么叫算是吧,这格外勉强的语气倒像是委屈了她一样。 当初可是这个女人死皮赖脸地求着他娶的! 小乞丐也觉得奇怪,继续低低询问:“是便是,不是便是不是,为什么说算是呀?” 她贴着他的小耳朵说:“因为他不喜欢我,在他心里侧妃才是他的夫人呢。” “啊?”孩子一张小脸顿时皱巴了起来,像是枯了的小橘子:“为什么天下的男人都喜欢坏女人。” 赵轻丹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嘘,这话不能说。”???.23sk. 慕容霁此时突然不想有这么好的耳力了,这小乞丐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多了层变得意味,仿佛无声地在埋怨,王爷眼光真差。 第32章 探查 第三十二章探查 等上好了药,赵轻丹将周洋找来,吩咐他安排人把孩子送回家。她另外拿了些点心给他,小乞丐又感激地道谢。 送走了人,赵轻丹才望向久坐的慕容霁:“王爷是不是有话要说。” “你以后不要再罚月秋了。” “她做错了事,我凭什么不能罚?” 慕容霁不大想跟她吵,不耐烦地说:“她身体弱,禁不住跪那么久的。现在天又凉了,地上冷,侧妃病了怎么办。” 赵轻丹摇了摇头:“这个理由我已经听腻了,真计较起来,我的身子比她还要差许多,可从不见得王爷垂怜。” 他顿了一下,闷闷地说:“那是你自找的。” 赵轻丹握了握手指:“若有一日侧妃犯了无法饶恕的过错,王爷还是要一味地包庇吗?您是否想过,也许这份无度的纵容有一天会害了您自己!” 慕容霁起身要走,赵轻丹却突然拉住了他:“侧妃跟五王爷的关系,您没有怀疑过吗?” 这句话如同触犯了慕容霁的逆鳞,他冷漠地甩开了她的手。 原先的平和荡然无存,只剩下骇人的冰寒:“休得胡言!” 赵轻丹挑了下细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眸中,似要将人望穿:“您在害怕什么,或者说在逃避什么,受不了最爱的人给自己的背叛吗,原来王爷您这样的人也会害怕?” “赵轻丹!”他将她抵在墙上,眼神漠然:“她不会背叛我,从很多年前起,她就选择站在了我这边。没有她,本王已经死了。” “报恩也要有个限度,难道因为你要报答她,就要蒙住自己的双眼吗! 赵轻丹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他怀中一空,竟意外的有些失落。 从夕照阁出来,慕容霁迎面碰上了步伐匆匆往里走的江慎。 他心情不好,看到江慎也没好脸色:“你又来干嘛?上次我就想问你,你怎么成天到王妃这里。” 江慎没料到慕容霁也在,尴尬地挠了挠头:“王爷,我找王妃有急事。” “什么事?” “医术探讨!” 慕容霁冷哼一声,不大高兴地甩袖走了。 等他走远了,江慎才连忙找到赵轻丹:“王妃,最近京中发生了一件事情,属下觉得蹊跷,特来告诉您一声。” “你说。” “王妃可知道京都有一最负盛名的情楼名叫烟雨楼?” 赵轻丹点头:“听说过。” 江慎继续道:“烟雨楼里有一位婷儿姑娘深得太常寺卿骆大人家小儿子骆楠的喜欢,那骆楠巴巴地想娶婷儿回家,可骆大人死活不肯答应。” 太常寺负责宗庙礼仪,最是看重礼法尊卑,骆大人会阻止实属正常。 “骆楠为了婷儿想尽一切办法,差点被他爹给打死。谁知道不久前他像是疯了似的,见不到婷儿不眠不休,甚至以死相逼,吓得骆夫人跟老太君轮着哀求骆大人,总算肯替婷儿赎身,还要用八抬大轿娶进门当正妻呢!” 情楼女子能被公卿之子娶回家直接成正妻,可见是将人迷得不轻,骆家会点头,恐怕也是因为骆楠以命相挟怕真的折了一个儿子。 赵轻丹一下子抓住了他这话里的重点:“你是否觉得此事蹊跷,说不定跟情蛊有关。” “不错,不瞒王妃,属下跟骆楠有过数面之缘,他处事还算冷静,却非冲动之辈,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着实有些奇怪。” “婷儿如今嫁到了骆府没有?” 江慎摇头:“还没有,但骆家已经在张罗婚事,想来不久就要进门了。”23sk. 赵轻丹起身:“我要去一趟烟雨楼。” “王妃要亲自去找婷儿姑娘?” “不错。师父可要同行?” 江慎为难地摇了摇头:“王妃不知,属下曾在烟雨楼跟一位姑娘发生了点小矛盾,每次她见了我都要针对,属下怕去了坏事。” “没事,我一个人去。” 此事机密,赵轻丹连丫鬟都没带,乘了马车就出发了。 她本想秘密行事,可江慎提醒过她时时有暗卫盯着,反正慕容霁还是会知道的,只要不让人知晓谈话内容即可。 去之前赵轻丹特意买了一身男装,扮成了男子模样。 一进门就闻到了胭脂粉香,楼内丝竹声不断,十分热闹。 见赵轻丹气度不凡,老板娘殷勤地迎上来:“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啊,是第一次来咱们烟雨楼?” “不错,本公子是慕名而来,想见一见婷儿姑娘。” 老板娘一愣:“呦,公子这来得可不巧了,婷儿姑娘已经赎身了,不属于烟雨楼的管辖。她如今也是在这里暂住,很快就要嫁出门了。” 赵轻丹丢给她一锭金子:“告诉婷儿姑娘,本公子只想见见她,聊聊天而已,绝不做出格之事。” 她出手阔绰,又说不会出格,老板娘岂能不愿意。 她笑呵呵地请她上楼等着,不多时就有一位美人推门而入。 一并而来的,还有一阵有点类似兰花的清香。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轻丹觉得这香气跟灵儿身上的味道竟有几分相似,心里一动。 “婷儿姑娘,请坐。” “听妈妈说公子特意要见我,实乃婷儿的荣幸。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婷儿微微一笑,十分妩媚。 “在下姓赵。”赵轻丹亲自给人斟了杯茶:“听闻姑娘不久将嫁给骆大人家的二公子,在下先给姑娘道一声恭喜了。” “多谢,不知公子找婷儿是有什么事吗?” 赵轻丹的手指在杯壁上揉了两下:“有件事情,想跟姑娘打听一下。请问姑娘可曾听过一种东西,名为‘情蛊’?” 婷儿听到最后两个字,脸色突然一变,笑容也顿时消失了。 过了数秒她才故作不知地嗔怪道:“公子说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叫这个名字,怪吓人的。” “姑娘身上的香气很好闻,不知是用了什么香粉,可否让在下瞧一瞧。” “你是什么人!” 赵轻丹放缓声音:“不要担心,只是因为在下有个朋友,也中了情蛊,身体状态不大好。在下是个大夫,想要替他治病,却一直没有法子,耳闻了姑娘的事情就觉得相似,想来请教姑娘。” 婷儿态度抗拒:“我不知什么情蛊,公子请回吧,我帮不了你。” 她微微一笑:“不瞒婷儿姑娘,太常寺卿骆大人跟在下有点交情,你说若是骆大人知道有人给她儿子下了蛊毒,会不会大发雷霆?” “你威胁我?”婷儿眼里闪过冷光,哪里还有此前的半分柔情。 “非也,不是威胁,只是请教。如果你如实告诉我,你跟骆楠的事情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保证此时绝不会从我口中泄露半句。可你不说,骆家众人今晚就能知道,我想姑娘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婷儿纠结了一小会儿,叹了一声:“两个月前,烟雨楼曾来了一位苗族客人。我无意中跟他提过想赎身过寻常日子的想法,他说可以帮我,便教了我一个法子。” “他说只要在我喜欢的人杯中放入极小的一颗蛊卵,我自己再持续服用一种香丹,那人就离不开我了。” 赵轻丹眼尾一挑:“是虫卵?” “也许吧,具体是何物我并不清楚,不过那位客人说只要中蛊的人在一日之内靠近我哪怕一次,都不会有任何异样,但离得时间长了会不自在。有了这东西,无论对方是谁,都会想要带我走。” “你平时服用的香丹给我看看。” 婷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她一颗,赵轻丹放在鼻下闻了闻,竟然没有判断出主要成分。 第33章 琴艺 第三十三章琴艺 赵轻丹问:“他有没有跟你说怎么化解这蛊毒?” 婷儿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给了我许多香丹,说是每隔一月服用一次即可保证香气不散,而且这东西让我的体香变得很好闻,许多客人都夸赞过。” 赵轻丹把这一颗收起来,不太赞成地看着她:“你没有想过如果有一日香丹吃完了,那客人没有再来,你的丈夫会有极大的危险。” 婷儿脸上讪讪的,扯出一个苦笑:“我在这烟花之地实在是累了,只想过一阵普通的生活。哪怕只能跟他在一起一年也是好的。也许你觉得我很自私,可我并不后悔。没有这东西,他是不会娶我的。” 因为婷儿已经将知道的都说了,赵轻丹答应不再为难她。 她若有所思地下楼,脑中闪过一种治疗方案,就是剖开慕容霁的身体将那东西取出来。 只是这办法风险极大,且不知能否奏效,实在让人头疼。 赵轻丹正发愁,忽然有人用扇子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脱口而出:“六……老六,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正是六皇子慕容苏,疏妃娘娘的独子。 乍一看到他赵轻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见到了五王爷。 两位皇子据说是同年同月出生,前后只相差了几天,因年纪相仿,连容颜都是最为相似的。 不过老六看起来活泼开朗,见人常有一副笑脸。老五则更沉默,看人的时候目光似鹰,盯得人不舒服。 慕容苏刷得打开了扇子,眼睛里发着亮光:“四嫂,果然是你啊,方才我还以为看错了。你怎么这副男人打扮,竟还跑到烟雨楼来了,四哥也知道吗?” “我…我在家觉得闷,来这里听听小曲儿。你呢,你怎么也在?” 慕容苏朝宴厅里泱泱一群人指了指:“今夜花魁红茉姑娘在此举办斗琴大赛,说是胜出者可以跟她单独见面,这等风流韵事,我岂能错过。” 老六还没封王,所以还住在宫里。 赵轻丹提醒他:“你还要待到何时,小心过了宫禁时间,回不去了。” “那又如何,大不了被父皇知道了罚一顿,不碍事的。区区教训,哪能跟绝世美人相比。” 赵轻丹对这位花魁有些好奇,老六索性拉着她的袖子把她带到了宴厅,中间的台上有一个轻纱遮挡住的圆状隔间。 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女子,身姿婀娜,可不能窥见容貌。 “已经有十几个人上台弹奏过了,可惜都没得红茉姑娘一句称赞,今晚这机会千载难逢,平日里要隔许久才能见到人呢。” “为什么?” “红茉既是花魁,也是老板,并不总在烟雨阁,有时候会去游山玩水,尽兴了才回来一次,见过她真容的人可没有几个。但曾有一画师见过,据说惊为天人,按照记忆画了出来,看过画的人都被她迷住了。” 赵轻丹疑惑地看着他:“老六,你怎么不上去?作为皇子,你的琴技应当很不错吧。” 慕容苏很是心塞了一下,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四嫂,我的琴技很差的,那点斤两还是不要去丢人了,若是三哥或者四哥在就好了,他们都很厉害。” 哦,慕容霁还会弹琴? 赵轻丹看到了放在前面的古琴,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把难得的好琴。 她自小跟在渝北那位皇帝身边长大,他的琴技是渝北一等一的好,对她也格外严苛。 赵轻丹的琴技就是被他亲自给教出来的,放眼渝北的王公贵族,能比得上她的,除了那位老师,难找第二人。 算起来真的许久没有弹琴了呢,她手痒了一下,问慕容苏:“比赛的曲子是哪首?” “《白雁归》” 这是安盛王朝著名的作曲家孟来的成名之作,因太有名了,她虽久居渝北也是会弹的。 又一人悻悻下台了,帘子后面的女子轻声曼妙地问:“还有哪位客人想试一试?” 见一圈的人都有了退缩之意,赵轻丹抬脚上前:“我来。” 慕容苏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没听说过四嫂会弹琴啊! 不对,好像也听说过关于赵轻丹的才艺,印象里都是负面的,她这是不要面子豁出去啦? 四嫂为了见美人也太拼了吧,怎么比他还要努力?老六在震惊之余开始默默反省着自己。 同一时刻,慕容霁因听了暗卫的汇报觉得赵轻丹的行为格外荒唐,深怕她做出丢了王府脸面的行为,就过来想将人给捉回去。 谁知刚来就看到她上了比试台,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如果这个时候上去,难免两人要纠缠一番,还不知有多少人会看了笑话。 慕容霁气得要死,这个女人怎么就不能给他省点心呢! 就她那臭名远扬的才艺,真是不知道“体面”二个字怎么写了。 他正在心里骂她,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碎玉般的琴音。 慕容霁陡然抬起头,向来不露声色的脸上出现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个起音,他已经知道她功力不凡了。 初始时,弦音凛然高洁,如同深山琳琅绝响,而后连续的弹音哀恸悲怜。 琴声越来越烈,像是烧的滚烫的酒,直直地灌进听者的胃里,霸道而灼热。 末了,赵轻丹的的手指轻了下来,弦声渐渐褪去,将这一曲收尾。 隔了好一会儿,周围的人才从这绝响中缓过来,不知谁带了头,掌声不断。 慕容霁隔着数米远望向赵轻丹,只觉得自己好似从未认识过他的王妃。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始终放下的纱帘被人轻挑了起来。 在众人屏息注视之下,红茉姑娘缓缓走了出来,大家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23sk. 太美了! 红茉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五官空灵逸动,衬得这张脸如同一块极品羊脂白玉。 她的皮肤白的耀眼,加上一席红衣似烈焰,猛地一看,倒像是九霄云上的彩蝶仙娥,让人移不开视线。 慕容苏看呆了,咽了咽口水,激动地走到赵轻丹身边说:“四嫂,你太牛了,这位仙女还真让你给请出来了!” 红茉走到赵轻丹身边施礼:“公子好琴艺,让红茉佩服。不知红茉是否有幸能请公子去厢房坐一坐?” 此话一出,边上的人都向赵轻丹投来羡煞的眼神。 慕容苏讨好地戳了戳她:“四……四哥!快快,答应她!” 不远处他真正的四哥听到老六这没出息的叫法,不由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赵轻丹好笑地睨了他一眼:“红茉姑娘,这是在下的六弟,一直很仰慕姑娘,不知方不方便让他一起去厢房?” “当然,请。”红茉在前面引路,慕容苏兴奋地跟在后面,不停地夸赞赵轻丹厉害,听得她恨不得将老六的嘴巴缝起来。 避开了众人往里走,忽有一人挡住了去路。 慕容苏跟赵轻丹同时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慕容霁,两人都吓了一跳。 “四哥,你怎么也来了!” 红茉朝慕容霁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赵轻丹:“这位公子有两位四哥吗?” 赵轻丹硬着头皮解释:“不,他是亲哥,我是表的。” 慕容霁凉凉地掀了下眼皮:“跟我回去。” 老六咬牙切齿地邀请他:“要不四哥跟我们一起吧,难得能见到红茉姑娘,错过了多可惜!” “不感兴趣。” 慕容霁非常不解风情,连赵轻丹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木头!” 他冷哼了一声:“骂我?我还没跟你算账,为何偷偷跑到这里来?” 第34章 遇刺 第三十四章遇刺 赵轻丹很不讲义气地出卖了慕容苏:“我是无意中碰到六弟,被他拉过来的。” 慕容苏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赵轻丹担心慕容霁说出更伤人的话,只得向红茉道歉:“姑娘,今日在下有点急事需离开了,恕不能奉陪。” “那我呢?”慕容苏眼巴巴地望着。 赵轻丹王婆卖瓜般地将他推出去:“实不相瞒,我弟弟的琴艺在我之上,若是今日他参加比试,出彩的人定是他了。不如让我弟弟陪姑娘聊聊天,解解闷?” 红茉体贴地笑了笑:“也好。” 从烟雨楼出来,慕容霁挑了下眉毛:“本王竟不知王妃还有这种嗜好,作为一名女子却喜欢貌美的女人?” “帮老六一把而已,王爷放心,我对王爷的爱意天地可鉴,忠心不二。” 她这话说的敷衍至极,毫无诚意,慕容霁压根不信。 他忍不住问:“你何时学的琴?没记错的话,去年王宫设宴邀请官员之女参加,你当时的表现可差劲得很。” 去年她被赵安兰设计,不得不在宫内抚琴,结果遭到了一帮人的唾弃鄙夷。 她只好说:“王爷忘了吗,我之前可是故意藏着掖着的。” “除了琴艺,别的方面如何?” 赵轻丹半是谦虚地说:“都还凑合。” 慕容霁嗤笑一声:“没想到王妃才艺这么精绝,若不是刻意隐瞒,怕是要名动天下了。” 她虚假客套:“不敢当。” “骗本王那么久,好玩吗?” “还行吧。”赵轻丹不咸不淡地补充一句:“我以为这些东西并无影响,毕竟就算我才华出众,在王爷心中也是不能跟侧妃相提并论的。” 慕容霁被她说得皱起眉头,偏又无法反驳,只好不情愿地说:“你有这种自知之明最好。” 两人斗着嘴,忽然慕容霁停了下来,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对赵轻丹低声“嘘”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 赵轻丹瞬时不动了,紧张了起来,难道有异样? 天色渐晚,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周遭竟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慕容霁无声地对赵轻丹张了张嘴:“过来。” 她只得轻手轻脚地坐到他身边,谁知还没坐稳,马车就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一阵凌厉的剑气劈斩下来,驾车的护卫仓促间防守,手臂上不小心被砍了一剑。 “待在车里。”慕容霁按住赵轻丹,随即飞身而出,与外面的刺客打成一团。 附近的两个暗卫也跳了下来,可外面竟黑压压的来了十多个人。 刺客各个身手不凡,寡不敌众,他们这边应付的渐渐吃力了。 赵轻丹坐在车中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挑起帘子往外看。 一个刺客借力踩着树干朝她跃了过来,手中的长剑直指赵轻丹,慕容霁察觉到,喝了一声:“进去!” 她连忙躲进去,可那人已经踩在了马鞍上,眼看着要杀进来,慕容霁只得勉力分神,一把将刺客往马下拉扯。 他见赵轻丹脸色刷白,担心她受伤了,忍不住问:“可是伤着了?” “没有,王爷务必小心!” 外面的护卫急急喊了一声:“王爷,他们又来了几个人,根本杀不完!” 另一人道:“王爷快带王妃走吧,属下在后面掩护。” 慕容霁不再犹豫,三两下切开马车的绳子,将白马释放出来,将赵轻丹护在怀中两人一并上了马。 他一夹马肚:“驾!” 白马飞快地跑了起来,立马有三人运了轻功飞檐走壁,一路追着他们。 到了一处路口,这三人纷纷跳了下来围成一圈,慕容霁靠在赵轻丹的耳边说:“等会儿本王拦住他们,你策马回府,再有一条街就能到,千万不要回头。” 赵轻丹转头看着他:“王爷。” 慕容霁眸中闪过冷冽流光,似安抚般拍了拍她的侧腰,低声吩咐:“本王数到三,你拉紧缰绳。” 她的手指紧紧把绳子给拽住,等慕容霁念到三,他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白马一路疾驰。 赵轻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霁正以一敌三跟他们周旋着,只能看到他的白衣在风中飘诀,剑光冰冷又迅速,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她咬着牙策马回府,万幸无人再追上。 到了王府,赵轻丹来不及下马就大声喊了起来:“来人!速去救王爷。” 府上侍卫闻声惊起,在赵轻丹简略地交代之下纷纷赶了过去。 方才受了那通惊吓,她的后背已完全湿透了,连腿都有些发软。 阿楚跟红螺跑着过来扶着她,想要带她回房,但赵轻丹不肯:“本宫在这里等消息。” 她坐立难安地等了好一会儿,总算听到外面传来慌乱的马蹄声。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去请江大夫来,王爷受伤了。”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就看到慕容霁被人架着走进来,腹部俨然中了一剑,白袍染得一片通红。 “快,扶他去最近的寝殿!红螺,阿楚,你们去准备烈酒,温水,干净的白布,再将花椒和盐水煮一碗来。” “是。” 等慕容霁被放到塌上,赵轻丹飞快剪掉了伤口处的衣物,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慕容霁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阿楚跟红螺留下,其他人退下,等会儿让江慎进来。” 东越焦灼地看着她:“王妃,属下不走。” 她只好松口:“你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赵轻丹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止血的甲骨灰,倒在慕容霁的伤口处,这是极为有效的止血药,瞬时血液就不怎么流动了。 “湿布。”赵轻丹头也不回地吩咐,很快从阿楚手上接过湿布,将伤口附近清洗干净。 “取酒来。”赵轻丹又利用烈酒擦拭伤口,让人把花椒盐水端过来,沾在软布上,湿敷于伤口。 慕容霁一下子疼得清醒了,身体开始挣扎起来,赵轻丹叫了一声:“东越,来按住他。” 东越心惊肉跳:“王妃,你怎么还在伤口上撒盐啊。” “盐和花椒可以防止伤口溃烂,还能止痒。” 很快,江慎就匆忙赶来了,他看到血止住了松了一口气,心里对赵轻丹暗暗佩服,忍不住问:“王妃,接下来……” “需要缝针,给他上麻沸散,本宫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她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在室内诸多不便,趁着四下无人又渡出了银线和银针,这才回到塌前。 江慎看到银线时吓了一跳:“王妃是从哪里取来的?” 赵轻丹不言语,直接动手缝合,虽然上了麻药,慕容霁还是疼出了一头虚汗。 “放松,很快就不疼了。”她轻轻在他精壮的小腹上揉了揉。 江慎跟东越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耳根发红,王妃倒是难得对王爷这么温柔,突然这样子怪吓人的。 半梦半醒之间,慕容霁觉得隐约看到了赵轻丹的脸。 这个总是跟自己针锋相对的女人仿佛一下子变得柔和且专注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一场梦。 缝完了二十多针,赵轻丹松了一口气,明明夜凉如水,她却紧张出了一身的汗。 “师父,之后你每日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待完好后我来拆线。” 江慎被她一声师父叫的红了脸,小声嘀咕道:“王妃以后还是别这么喊属下了,明明您的医术远在属下之上,我怎么担得起。” 她轻轻一笑:“我说你是,你就是。” 说完,她又看向慕容霁。 这个惯常强势的男人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脑中忍不住浮现出方才他贴在自己耳边,让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的模样,心里竟有些伤感。 第35章 他醒了 第三十五章他醒了 赵轻丹问:“东越,刺客是什么人?” “都是一批死士,被我们抓了之后,全数服毒自尽了。” 赵轻丹回忆了一下打斗的场景:“不知为何,我觉得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是想刺杀王爷,绝不会在我骑马逃走后还有人想追上来,不过被王爷给截住了。” 江慎不解:“可是王妃长居深闺,不应当结了仇家吧。” “最近朝中是否发生什么大事?” 东越想了想:“先前听王爷在书房提起,早朝时皇上提出要将雾岷山道观里的道士给驱逐出去,并派遣专门的人掌管道观香火,每月所得施善给吃不上饭的百姓。” “什么?”赵轻丹颓然地揉了揉眉心,她想到了慕容霁曾经的警告,雾岷山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让她不要插手。 如今皇上半听取了她的建议,等于切断了那些人的利益来源,怪不得今日会有刺客痛下杀手了。 “这事情责任在我,自己惹祸上身就罢了,没想到还牵连了王爷。” 她伸手探了探慕容霁的额头。大概是因为有炎症,此时他的体温有些虚高。23sk. 她换了冷帕子覆在他的额头,有些自责地对他说:“抱歉,害你受苦了。” 赵轻丹本来准备在这里守一夜,谁知门外传来了一阵哭声,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沈月秋。 时辰已经不早了,那个女人怎么还没睡下,这会儿跑过来干嘛。 怕她打扰到慕容霁休息,赵轻丹出门想拦着她:“王爷在发烧,睡得不安稳,你哭得小声一点!” “王妃,就让妾身看看王爷吧,方才听人说他受了很重的伤,一身的血,妾身哪能还能睡得着,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你看他也帮不上忙,回头进去一哭一闹,再把他给吵醒了,有什么好看的。” 沈月秋埋怨地望着她:“王妃,妾身知道你不喜欢王爷心里头有我,不想让我们总在一起。可这种生死关头,若是王爷有个好歹了,妾身定是活不下去的。难道王妃一定要这么狠心吗?” 赵轻丹刚经历一场缝合手术,加上此前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这会儿头疼欲裂。 被沈月秋这么一吵,她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闭嘴,吵死了。” “王妃如果不让妾身进去,妾身今夜就站在这院子里不走了。别的不说,按照我对王爷的了解,他醒来之后肯定是第一个想要见到我的。” 她这话一出,赵轻丹愣了愣。 沈月秋说的不乏道理,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脆弱的,睁开眼睛的瞬间,应当更希望是喜欢的人在身边吧。 总之,慕容霁必然是不愿看到她的。 他本就对她厌恶至极,还迫于无奈救了她,越发添了不痛快,说不准一睁眼就想骂人了。 赵轻丹在心里叹了口气,总算松了口:“罢了,让你进去也可以,只是要安静,不准吵到王爷。” “知道了。” “他头上的湿布用冷水淘洗,隔一个时辰需要换一次。你常用手探一探,若是觉得不那么烫了,就可以停下了。” 沈月秋应下,赵轻丹却还是不大放心。 这个女人可是连情蛊都给慕容霁下了,会不会有别的阴谋,趁机对他下杀手。 但转念一想应当不会,他们之前经常独处,她都没下手,看来不是想要慕容霁的命。 她稍稍放了心,沈月秋却在赵轻丹迟疑的时候想赶人走:“王妃累了吧,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妾身在这里就可以了。” 赵轻丹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王爷现在病情稳定,如果醒来时出了岔子,就是你的问题。” 江慎跟赵轻丹一样,见到沈月秋来了也不放心,不肯回府,说要在边上守着。 可沈月秋目光情意绵绵地盯着慕容霁,看得他一脸不自在,加上太晚了实在犯困,就在隔壁找了张床睡下了。 慕容霁是天快亮之前醒来的。 他闷声咳了几下,缝针的伤口处阵阵发痛,引得他低呼了一声。 沈月秋在床边打盹儿,听见这些动静一下子就醒了。 她连忙扑到慕容霁身边,眼泪掉了线似的往下滚落:“王爷,您可吓死月秋了,怎么好端端地竟遇到刺客了,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子,连皇子都敢下毒手。” “月秋?”他勉强转头,看到梨花落泪的女人红着眼睛,一副心疼他到极点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恍惚。 “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是啊,王爷出了事,妾身压根没法入睡,不守着不放心啊。” “本王的伤口是谁缝合的?” 沈月秋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江大夫,他在隔壁睡着了。” 是江慎吗? 慕容霁皱了下眉头,为什么他好似看到过赵轻丹的脸,还觉得是她给自己处理了伤口。 这么看来,是他误会了。 有江慎在,还是轮不到那个女人缝针的,她应该没那么大本事吧。 可鬼使神差的,慕容霁还是问了一句:“王妃……她没有受伤吧,可曾来过?” 听到他竟然会开口关心赵轻丹,沈月秋怒火中烧。 但她面上毫无异样,平静地回答:“王妃之前来过一趟就回去了,妾身看她的模样,身上完好无恙呢。” 说完她的语气难掩一丝嗔怪:“王妃在王爷的周全保护之下,自是不会出差池的。您可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王妃被人伤着吧。”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本王有些渴了,倒杯茶来吧。” 沈月秋服侍他喝了水,又给他换了头上的帕子,伸出手摸了摸慕容霁的额头:“总算退烧了。” 慕容霁心中一软,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王爷做任何事情都是妾身应当的。”她心疼地看着他的伤口:“王爷是不知道,妾身真希望这伤是在我自己身上,我来替王爷疼。” “别胡说,你要是伤了,本王才是最心疼的。” 她羞涩一笑,掩去眼中的得意。 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了,赵轻丹还没有醒。 她太过疲惫,加上灵力使用过度,身体损耗太大,睡得十分沉重。 红螺几次想要叫醒她,但是看到赵轻丹皱着眉头就不敢打扰,便让她一直睡下去了。 慕容霁期间状似无意地问了几次王妃在哪里,得到的消息都是她还没起来。 他咬了咬牙,这个女人真是不像话! 昨晚他可是为了让她能平安回来才跟人纠缠的,而且从那些刺客的目标来看,那群人都是冲着赵轻丹下杀手。 慕容霁已经猜到了此事与雾岷山有关,难免心烦,这才刚起个头,还不知后面有多少事端呢。 这女人倒好,只随便看了他一眼就回去睡大觉,还睡得跟猪一样,一点都不如月秋贴心! 月秋可是在这里守了一整夜,还是他命令她回去休息,她才恋恋不舍地走的。 江慎来检查过慕容霁的情况,见他退了烧就放心了。 因为江家突然来人说有着急的病人求诊,慕容霁这里眼看着稳定了下来,他就让江慎先回去了。 毕竟他并不只负责四王府的事情,外头的病人也要兼顾的。 沈月秋没睡几个时辰又醒了,她让厨房准备了大补的食材,准备好好给慕容霁养身子。 午膳的时候,沈月秋端着一大托盘的菜进来,一一放到桌上:“王爷,臣妾特意让人给您准备了这些菜,以前听人说伤筋动骨需要吃些猪蹄,鸽肉补一补,您多吃一些,也能好得快。” 慕容霁眼里沾了些笑意:“还是本王的月秋贴心,事事都替本王着想。” 第36章 是误会了 第三十六章是误会了 沈月秋夹了一大只猪蹄递到慕容霁手边,他刚准备张口,忽然有人走进来,正是好不容易睡醒、姗姗来迟的赵轻丹。 赵轻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慕容霁正要咽下的东西。 她快步走过去将碗夺了下来放在一边,神情颇有些无奈。 慕容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干嘛?这些菜可是月秋特意为本王做的!” “谁让她特意做这些了,您现在需要喝些清淡的东西,比如米粥、少油腻的汤水,从稀到稠慢慢来,怎么能一下子就吃猪蹄?” “还有桌上这白扁豆是怎么回事,腹部有伤不能吃这玩意儿,对伤口极为不好。” 沈月秋委屈地低下头:“王妃,妾身不知道这些注意点,以后会小心的。” “不知道就不要瞎来,如果我来迟一点,你这一大碗东西就该下王爷的肚子里了。” 见沈月秋被赵轻丹一顿数落,慕容霁登时沉了脸:“你还有脸责备侧妃,昨天陪着本王一整夜的人可是月秋不是你。今天她才休息一小会儿就又惦记着本王的伤口好心好意做了一通,你呢,高枕无忧,哪里有半点妻子的贤惠模样!” 赵轻丹指了指自己:“我高枕无忧?你知不知道我是因为……” 罢了,过度使用灵术的事情她是不会跟旁人说的,只等生生地咽下去想说的话。 “因为什么?”慕容霁看着她。 她闷闷道:“因为王爷看起来身体很好,我觉得会恢复得很快,不用过于担心。” 慕容霁听到这话更生气了,冷哼了一声:“王妃还真是心大,太看得起本王了。” 果然,这人一醒来对着沈月秋跟对着自己就是两副样子。 明明她昨日还浪费了诸多灵力来救他,担心到一直沉浸在噩梦里醒不来,真是一片苦心喂了狗。 看到赵轻丹面色郁闷,慕容霁凉凉瞥了她一眼:“怎么,说你还不服气?” “哪能啊,我服气得很,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呗,您的侧妃做什么都特别好。这样吧,您赶紧把这一桌子菜都给吃干净了,千万别剩下,大不了回头一个月都拆不了线,您就搁床上躺着!” “毒妇,你居然这么咒本王?”慕容霁气得扭过头去:“本王昨日就不该救你,让你被那帮人的长剑剁成肉酱才好!” 沈月秋不喜欢听他们两说话,哪怕是在斗嘴,她都觉得不舒服。 她适时地打断了这对话:“王爷,妾身这就去厨房里给您煮点粥。” 慕容霁忙拦住她:“别亲自去,吩咐下人做就行。” “下人们粗手粗脚的,妾身不放心,还是时刻看着好。” 她执意要去煮粥,慕容霁只好由着她。 有了这种明显的对比,慕容霁看赵轻丹格外不顺眼:“你还杵在这里干嘛,滚回夕照阁去,别在这里碍本王的眼睛。” 赵轻丹本来还想检查一下他的伤口,听到这句彻底无语了,也带着一身闷气走了。 东越迎面就碰到赵轻丹板着个脸一副郁气沉沉的模样,他忍不住问:“王妃这是怎么了,不会又跟王爷吵架了吧。王爷是伤员,您就多担待点儿,别跟他计较。” “呵,我跟他计较?我要是事事计较早就气得升天了。算了,你进去伺候他吧,我回去午睡了!” 慕容霁在里头听到这一句,见东越进来就皱眉头:“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还要午睡,她是猪投胎吗睡到刚醒还不够,真不知道她怎么睡得下去的。” “王爷为何又跟王妃闹不痛快,昨天王妃可是很担心您的,要不是她在,属下真的慌死了。” 慕容霁不置可否:“那个女人会担心本王,你在说什么胡话。但凡她有心,昨儿也不会看一眼本王就走,更不会今日迟迟才来,待在这里也只会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 东越咦了一声:“王妃没有看一眼您就走啊,从您进门开始就是她忙前忙后呢,您这伤口还是她亲自缝合的。” “你说什么?”慕容霁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王的伤口,难道不是江慎处理的吗?” “并不是啊,江大夫是后面才来的,可您那会儿情况紧急都没了意识,真等到他来血都不知流了多少了。王妃就用药替您止了血,清洗伤口,之后还缝了二十几针。您还别说,王妃那医术太厉害了,连江大夫都自愧不如呢。” 慕容霁彻底愣住了:“那,那她什么时候走的?” “侧妃来了以后走的。本来王妃不大想让侧妃留下,她是大夫想亲自照看您的,可是侧妃哭得厉害,王妃就只好让她进来了。” 怎么东越跟沈月秋说的不一样? 是因为沈月秋不知道才那么说的吗,还是……因为别的? 东越还想起一事,有些兴奋地说:“对了王爷,昨天属下好像看到王妃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止血的东西。啊,就是这个,这个小白瓶子,真是奇怪,她怎么会随身带那么多药物。” 慕容霁眼皮一跳:“拿给本王看看。” 他倒了一点粉末出来闻了闻:“像是甲骨灰,这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赵轻丹为什么会带在袖子里?” 他忽然又想到之前在五王府出了事的时候,她给那个侍卫用了麻沸散。 一个正常人居然会随身携带麻药,他那时思绪繁杂并未细想,现在看来,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若再往前推测,当初被关进牢狱里,她说捡到了黎华公主落下的芊罗散服用。 只是在明亲王来之前,无人能猜到她会被带走关起来,也不见得她有时间能准备上那药物。 偏偏入狱之后,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了进去。 这一切都格外蹊跷。 念及赵轻丹并没有对自己毫不关心,慕容霁面色稍缓,心里舒坦一些了。 但他很快又别扭地想,舒坦个鬼,那女人什么态度他才不在乎呢! 可又过了几个时辰,赵轻丹还是没有来。 慕容霁只好把东越给叫进来:“去,问问王妃,本王这伤口还有什么其他注意事项。” 不多时赵轻丹本人没来,东越倒是带着红螺来了。 红螺本来不太敢到慕容霁的寝殿,但又怕说王妃在睡觉会让慕容霁对赵轻丹怀有怨言,便主动要求跟着东越过来解释一下。 “你说她还在睡?”慕容霁果然皱起眉头,红螺忙说:“不是的王爷,王妃平日从未这般嗜睡,奴婢总觉得今日不寻常。” “如何不寻常?” “奴婢因为不放心王妃的状况,偷偷进去看了几次,发现王妃睡觉时神情很不安,总是蹙着眉头,而且奴婢尝试轻轻叫过她,还没叫醒。” 门外,江慎刚看诊回来,乍听到这一句心也提了提:“王妃会不会是睡魔怔了?” 慕容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属下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一个人在极度焦虑和疲乏的时候,偶尔会陷入梦魇之中。噩梦不断,可是很难从梦里醒来,甚至会不停地做梦中梦。遇到这种情形,身体反而会更加困倦,浑身无力。”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霁的心情有点难言的微妙:“极度忧虑跟疲乏的时候?王妃很忧虑吗?” 江慎点头:“对啊,昨天看到您的伤情,王妃就不停在自责,说是她的过失。而且您身上缝了二十多针,这不是寻常的穿针引线,非常耗费体力,王妃当时弄完了一头的汗。” 慕容霁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叮嘱江慎:“记得给她开点安神的方子。” 第37章 前太子 第三十七章前太子 难怪她午膳时那句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原来是因为手术耗费的精力太多了吗。 等红螺回到夕照阁,赵轻丹才勉强醒了。 但宫里突然有人来了侍卫,说皇上让四王妃进宫面圣。 很显然,慕容霁遇刺的情况已经被皇上知道了,他无法走动,只能让她代劳。 东越按照慕容霁的意思提醒她:“王爷让您不要对皇上明着说雾岷山的事情,只要将当时的情况如实禀告,皇上心里就会有数了。” 赵轻丹应下,很快入了宫。 果然,进了御书房昭翮帝就询问她关于刺客的事情。 她按照慕容霁交代的,并未说起雾岷山,只是说不知得罪了什么人,那些刺客总追着她不放。 昭翮帝脸色一变:“那帮人是冲着你来的?” 赵轻丹惶恐地低着头:“是啊父皇,儿臣也觉得奇怪呢。儿臣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常出门,可那些人却像是下了死手。要不是王爷拦着,儿臣定要殉于他们剑下了。” 昭翮帝良久才挥了挥手:“回去吧,朕知道了。你照顾好老四,有你跟江慎在,可还需要御医?” “不用劳烦御医了,儿臣定会服侍好王爷。” 从御书房出来,却有宫人走过来引路:“四王妃,皇后娘娘有请。还请王妃随奴才去一趟栖梧殿。” 赵轻丹心里疑惑,好端端的皇后干嘛要召见她,难道是询问关于雾岷山的事情? 到了栖梧殿,赵轻丹给皇后请了安。 皇后让她坐下,关切地拉住她的手道:“轻丹啊,本宫听皇上说起你们昨夜极为凶险,四王爷身体可好?” “只是外伤,儿臣已经给四王爷处理过伤口了,他已性命无虞,请母后放心。”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没有想到你的医术如此了得,上一次给太后看诊也是,宫里头的太医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你倒是能让她老人家清醒了,本宫真是意外之喜。” 赵轻丹听皇后的语气,难免觉得奇怪。 皇后性格淡淡的,非常平和,应当很少表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这会儿特意提到她的医术,难道是为了…… 果不其然,皇后顿了顿,忽而格外郑重地看着她:“轻丹,本宫有一事,想请你帮帮忙。” 见她神情这么严肃,赵轻丹也坐直了:“母后吩咐便是。” “关于三王爷的事情,你以前应该也隐约有听说过。本宫统共就两个孩子,长公主被送去渝北和亲不在身边,好不容易还有个儿子陪着,却突然生了怪病,丢了太子之位倒也罢了,如今半边身子都是麻痹的,请了数不清的大夫看过也没个成效,本宫实在是……” 皇后一贯清淡的脸上呈现出难掩的悲伤,每每说起那件事情就忍不住落泪:“本宫实在是没法子了。轻丹,你医术了得,路数又跟寻常的大夫不大一样,说不定能看出点旁的,如果方便,能不能替本宫看看三皇子。” 她心里一紧,脑子里已经闪过许多的念头。 皇后推给她的病人不是一般人,可是前太子! 若是出了任何差池,恐怕任何人都保不住她。 可如果真的治好了他,安盛王朝的未来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在皇后深重的注视下,赵轻丹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儿臣这就去一趟三王府,定会竭尽所能地替三王爷想想办法,还请母后保重凤体。” 出了皇宫,赵轻丹吩咐赶车的侍卫:“去三王爷府上。” 侍卫一愣:“王妃,可咱们王爷嘱咐过,让您近来不要再外头多逗留,防止那帮歹徒再度行凶。” “王爷不是加派了暗卫跟着了吗,无碍的。本宫有要事,非去不可。”那帮人此前想要杀她多半是为了泄愤,可失了手还误伤了慕容霁,皇上那里必然会追究。 那些人应该不会再犯险。 到了三王爷府上,赵轻丹看着“岄王府”的牌匾心中一阵唏嘘。 当年的太子殿下何等意气风发,她跟着赵同有幸参加过数次宫宴见过前太子慕容浔,仍对那个羊脂白玉般尊贵的少年印象深刻。 安盛王朝,皇后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本该是未来君临天下的第一人选。 不过几年时间,他就突然生了一场怪病。 据说右手右腿俱废,统统失去了意识,终日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病后不久,朝臣就纷纷上书要求废太子。 东宫之位实在是太过关键,让一个无法自理的人占着,对天下没有交代。 所以,慕容浔只能被屈封为岄王,迁府离宫。 很快岄王府的管家就跑了出来,见到赵轻丹愣了愣,恭敬行礼:“参见四王妃!” 赵轻丹摆手:“免礼,管事,麻烦你通报三王爷一声,就说本宫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替他看诊。” 管事面上闪过惊诧,似是没想到这是皇后的主意。 其实赵轻丹当时听到也很惊讶,要知道太子被谁害了一直都是未解之谜,宫中的任何一个皇子跟他背后的势力都有可能是元凶。???.23sk. 慕容霁作为四皇子,当然也是嫌疑人之一。 可是皇后却让她这个四王妃来帮助自己的儿子,可见是真的束手无措,死马当活马医了。 管事进了寝殿通报之后,不久又为难地走了出来拱手道:“四王妃,三王爷说他的病他心里有数,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就不劳烦您辛苦了,还请您回去吧。” 赵轻丹当然不肯走:“难道要本宫去求了皇后娘娘的凤诏来,三王爷才肯见我吗?旁的大夫是什么结论我不管,我只相信我自己。” 四王妃名声不好,京都人人皆知。 但眼前的女人强势敏锐,竟让人凛凛不可轻视。 管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进去问了一次,这才对赵轻丹说:“三王爷请王妃进来。” 这间屋子并不朝阳,虽然陈设富贵,可光线阴暗,还有些不可避免的湿气。 她皱了下眉头,吩咐管事:“如果可以,给王爷换个亮堂的房间,人在这么阴湿的环境里,心情会不好。” 管事当然也想,可这是慕容浔自己的安排。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不爱晒太阳了。 慕容浔缓缓转过轮椅,赵轻丹这才看到他的脸。 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年太子像是换了个人,他清瘦了不少,整张脸苍白病态,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流光早就消失了,渐渐被颓然冷淡给取代。 她在心里叹息,上前笑了笑:“三哥。” “四王妃刚才说,你是奉了母后之命来给我看病?”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下:“母后怎么还不死心。”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嘛,所有的母亲都希望孩子好的。” 赵轻丹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脚,轻声道:“三哥,我需要触碰到你的身体才能做基本判断。” 他轻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许。 她蹲下来用力捏了捏他的两条小腿:“可有知觉?” “左边有些疼,右腿,没有感觉。” “手臂呢?也是右边无感?” “恩。” 赵轻丹从袖子里掏出针盒:“我替你的腿跟手臂分别施针,看一下是否是寒气过盛导致的。” 在慕容浔探究的注视下,赵轻丹分别给重要的穴位扎了针。 这种针又名阴阳针,比普通的银针要细长灵敏,如果有毒气或者寒气,会呈现出其他颜色,可根据那个来判断病因。 等她取出针,眉头却锁了起来,颜色未变,可以排除寒症和毒症。 “在不能走路之前,心脏是否有阵痛?” “没有。” “脑袋呢,会不会昏沉,有痛感。” “也没有。” 赵轻丹单膝跪地,忽然捉住了他的右脚腕。 慕容浔被她大胆的做派给吓了一跳,但没有阻止她。 她闭上了眼睛,调用身体的灵力来窥测。 不知为何,慕容浔竟觉得长久无知觉的右腿竟在隐隐发烫,甚至,有些不明显的刺痛。 他睁大了眼睛,看到赵轻丹突然身体一松,往后跌坐了下去,惊惶地看着自己。 第38章 死煞 第三十八章死煞 “轻丹,怎么了?”慕容浔有些无措,因为他在赵轻丹的脸上看到了深重的恐惧。 她不忍地颤抖着睫毛:“三哥,你中煞了。” “煞,那是什么东西?” 慕容浔朝她伸出左手,想将她给扶起来。 赵轻丹微微借了他的力,沉着脸说:“煞不是病,是一种类似于诅咒的东西。” 听到这话,慕容浔的嘴唇颤了颤。 “你所中的煞,是所有煞中最恶毒的一种,名为死煞。即用多条人命为代价,让活人受尽折磨而死,在临死之前怨气最重的时候取出符咒,写上你的名字烧掉,让那些人记着他们是因为你而死。” 慕容浔无声地看着她,温润的五官染了一层厚重的伤感和震惊。 她又想到一点,忙问道:“三哥,你是否经常做噩梦,梦中有人来找你说话,哭诉?” “对,在刚发病,不,刚中了煞的时候,我成天晚上做噩梦,状态很差。父皇只得让银泉寺的不一大师给我求了庇护符,后来才睡着。” “梦里人是什么模样,跟你说了什么话可还记得?” 慕容浔摇头:“许久不做噩梦了,已经忘干净了。”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我记得三哥很擅长丹青,那么对人脸的记忆力应当比寻常人要好一些?” 他神色一黯:“我很久不碰画笔了。” “你想救自己吗?”赵轻丹殷切地看着他:“想重新站起来,就振作起来,还要重新拿起画笔!” 慕容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当真有办法?” “成不成不知道,但不试试,你一辈子就毁掉了。” 赵轻丹提醒他:“从今晚开始,不要再带着庇护符睡觉。做噩梦的话,如果有人来梦里找你,你试图记住他们的脸,能记得多少便是多少,然后画出来。” 她手心都是冷汗:“三哥,入梦之人,很可能就是当初死了的那些人。” …… 从岄王府出来,赵轻丹只觉得虚弱无比。 她方才用了太多的灵力,加上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都瘫坐在马车里。 好不容易回府,东越就迎了上来:“王妃,王爷要见您。” 赵轻丹是被人搀扶着进他寝室的,慕容霁本来听说她去三王府有些抱怨,可见她这副样子责备的话反而说不出来,只没好气地问:“你跑到三哥那里打扰他干嘛?” “母后叫我去的。”她扶着桌子坐下,挥手屏退众人:“我有话单独跟王爷讲。” 等人走了,她把方才的结果告知给他,慕容霁听了瞪大了眼睛。 “何人这么恶毒,竟然用这种卑劣阴秽的办法下毒手。” 赵轻丹叹了一声:“他是太子,他不倒下,那个位置无人可动。” 慕容霁垂下眼帘,心里一痛。 她试探地问道:“我救三哥,你没有意见吧?” “我有什么意见……不对,你有办法救他!”他惊喜地望过来,差点就要忘记自己是个病人,想要一下子坐直了。 赵轻丹连忙走过来摁住他:“你干嘛呀,不要命啦!” 她走到床边又站不稳了,只能坐在他的塌上喘气。 慕容霁狐疑地盯着她:“你为何这么虚弱?” “还不是因为给三哥探查病因的时候用了……”她说到这里惊醒了,瞬时闭了嘴。 “用了什么?” 赵轻丹岔开话题:“解煞的办法只有一种,找到下煞的人,完成那些人生前所愿,能够抵消他们的怨气。怨气散开,煞就没了。”23sk. “你方才说,死煞涉及很多人的性命?” “不错,少则五人,多则十人。我已经给三哥出了主意,能不能找到那些人,还得看他自己。” 慕容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赵轻丹,你的医术到底是从何而来,少拿那些一字一板的医书跟江慎来糊弄我!” 赵轻丹撇撇嘴:“小时候经常有个像神仙一样的老爷爷来赵府后院偷偷找我,说我有慧根,是他命中注定的弟子。他就会不时来教我医术,长大了我就会看病咯。” “你又骗人。” 她没好气:“爱信不信!” 他不自然地说:“总之,你若救好了三哥,本王就愿意跟你冰释前嫌,不计较你从前的莽撞和愚蠢了。” 赵轻丹有些意外:“你居然这么期盼着三哥好起来,可他如果好了,肯定会恢复太子的身份,你作为种子备选人不遗憾吗?” “大胆!”慕容霁瞪了她一眼,倒没真生气。 “遗憾什么,储君之位本来就是他的,他已经受到了最残忍的对待,够不公平了。” 赵轻丹反而轻松地笑了:“你倒是心态端正,这样最好了。千万不要学你那个不争气的五弟,成天一肚子坏水。知足才能常乐。” 不知为何,慕容霁想到此前有一日用膳时,沈月秋趁着四下无人问过他的话。 她偷偷提及:“王爷,如今太子之位闲置,您想争一争吗?” 慕容霁那个时候听了其实不太舒服,但并未说重话。 他只是淡淡地反问:“若本王做不成储君,月秋会失望吗?” 沈月秋当然说不失望,也不敢再问,可她那时的语气,恐怕是带有期待的。 没想到赵轻丹会是这样的心态,他还以为,赵家的女儿,都最是贪心不足呢。 他忍不住问:“赵轻丹,赵大人没有就此事提点过你吗?” 赵轻丹耸耸肩:“以前真没有,可能是我看起来太蠢了,他就算对你有信心也对我没信心,索性懒得说了。” “那现在是有了?” 她嘿嘿一笑:“实不相瞒,我以这个借口搪塞过他。因为我爹对待我跟赵安兰的态度实在差别太明显了,对我本人不好就罢了,可我娘还在赵家,不见得能有好日子过。所以我上次跟他说,让他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回头父皇忌惮老五跟宁国公,赵安兰跟着倒霉,还不如多个选择看看我们四王府,我们也很有优势跟潜力的。” 慕容霁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真是胡乱妄为:“你就这么陷本王于不义,将本王塑造成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她对那点清高满不在乎:“哎呀,权宜之计嘛。我爹那个人虽然势力,在朝中还是有点用的,他如果在你跟老五之间平衡一点,对咱们有利无弊呀。” 他的神情有些晦涩不明:“你就这么骗你爹?” “骗他怎么了,又不少他一块肉。这不是为了帮你吗。” 他似有兴趣地勾起嘴角:“哦?你竟然肯利用你爹来帮我?” “那当然啦,谁让你是我夫君,我不帮你帮谁呀。” “我倒是不知道,王妃居然有这么好的觉悟。”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没办法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如今是四王府的人,肯定要以王府为先了。” 听到这里,慕容霁的五官有一瞬不自知的柔和。 但很快,赵轻丹又加了一句:“再说,我倒是想跟王爷和离了还王爷您一个解脱,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 他沉下脸来:“你还想过和离?” “也就是想想而已,不会真的和离的。” 她又不傻,和离之后她在赵家就是死路一条,外头更没人想娶她吧,名声早就被原主给糟蹋地不忍直视了。 慕容霁冷哼一声:“轮到你来想!如果可以,本王恨不得现在就休了你这个离经叛道的女人!” 赵轻丹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惜,父皇是不会同意的。” 她起身要回去:“不打扰王爷休息了,我先……” 刚站起来,她就身子一歪,慕容霁无法扶着她,只能看着她跌在地上。 第39章 借住 第三十九章借住 慕容霁心头一紧:“你到底怎么了?” 赵轻丹咳了两声:“我身体不好,今日给三哥看病耗了许多心力。” 慕容霁想到一事:“江慎说过,你体内除了芊罗散的毒,还有一味余毒,是什么?” 她艰难地爬起来:“我不知道。好像是六七年前中了什么毒吧,病了一阵,之前的记忆全部忘干净了。时间太久远了,我也查不出是什么毒,没法根治,倒也没大毛病,就是身子太弱。” 多半是怡庭郡主做的了,他若有所思:“回去吧,让丫鬟扶着你走。” 第二天赵轻丹又去了一趟三王府,这次慕容浔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而是破天荒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自从听了赵轻丹说他的身体有法可解,他一颗已经沉寂下去的心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三哥。”赵轻丹乐于见到他的改变,语气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昨夜可曾入梦?” 慕容浔摇了摇头:“我没有将庇护符放在身边,可仍然没做噩梦。” 说到这里,他语气又有些着急了。 这也正常,他带着庇护符的时间比较长了,即使不放身边还是会有余效。 赵轻丹想了想,吩咐人给自己净手,然后取下头上的簪子,在食指上割出一道小口。 她挤了两滴血到茶碗的水里,递给慕容浔。 “我的血从小就异于常人,你喝下去,今晚定能做梦。” 虽然存疑,但慕容浔还是决定相信她。 血水味道并不腥重,他微微犹豫了数秒,一口饮下。 果然到了夜里,他刚睡着没多久,那些久违的梦象就缠了过来。 偏偏他并没有从梦中醒来,潜意识地让自己在虚境中跟见到的人说话,整整一夜,后背尽湿。 慕容浔在天亮时醒来,差人准备了笔墨,左手执笔,根据印象画出了一个轮廓。 可惜那人的五官记得不真切了,慕容浔有些懊恼。 赵轻丹说过死的可能有五到十人,他却只梦到一人,看来道阻且长。 但毕竟有所进展,他又派人去请赵轻丹来。 慕容霁见赵轻丹日日往三王府跑,有些担心治病的事情被有心人知晓对他们二人都不利,尤其是怕来回的路上再遇到歹徒。 赵轻丹也觉得不妥,叹气道:“要是三哥住在咱们王府就好了,省去了奔波,他有不适的地方,我也能及时救治。” “你去问他,愿不愿意暂时搬到四王府来。” 慕容霁说完,赵轻丹就愣住了:“你不怕惹祸上身?一旦他出了意外,我们第一个倒霉。” “真要出意外,你还是摘不干净,不如先发制人。他身体要紧,旁的再说吧。” 她没想到慕容霁会同意,皇权斗争向来残酷,人人都想着明面上避嫌。 他竟愿意主动揽下麻烦,这心胸倒让她有些佩服。 见到慕容浔,赵轻丹开导他:“不必急于一时,除了身体的轮廓,你再想一想,他说了些什么,有什么其他特征。” “那人拿了一柄剑,说了一些话,可我能记得的只有一句。”慕容浔抿了抿嘴唇:“他说‘我要杀人’。” “我似乎还见到了不少尸体,都是死于他的剑下。” 赵轻丹怔了怔,难怪煞气这么重,想来下煞的人都是利用一些穷凶极恶之人。 她点了点头:“莫要担心,他怨愤不除还会再来的,等线索更多了,我们再想办法找到人。” 赵轻丹又问他:“三哥,我跟四王爷想邀请你去四王府暂住,这样我可以随时查看你的情况,你意下如何?” 慕容浔微顿:“我担心会给你们添麻烦。轻丹,我身份特殊,从小到大就有很多人盯死我,否则也不会弄成这幅样子,万一……” “你常独自闷在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不利于解煞。跟我回去吧,反击那些逆贼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尽快好起来,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她神情恳切真诚,看得慕容浔心头一热。 他轻轻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很快慕容浔就低调地搬了过去,但赵轻丹明白,有沈月秋在,慕容澈那边不多时就会知道。m.23sk. 她院子里还有个碧柳,所以赵家也会知道。 周洋让人准备了距离赵轻丹的夕照阁不远的澹沁园给慕容浔住。 院里的护卫是慕容浔自己府上的人,连日常饮食都是在小厨房里单独准备,这些都是赵轻丹的意思。 慕容浔住过去的第一天,正好是慕容霁伤口拆线的日子。 他很久没见四弟,却有身为兄长的关怀,就坐在边上静静地看赵轻丹动作。 因为慕容霁还算老实,这些天都躺在床上几乎没有下床,伤口愈合的很好。 赵轻丹手法熟练地拿剪刀跟线钩抽出埋线,二十多针的银线,拆除的时候比缝针时还要耗费精力。 她神情专注,脑门上很快出了一层汗。 不知为何,慕容霁的视线总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 见一滴汗水顺着她的侧脸快要落下时,他拿了块帕子,敏捷地替她擦掉了。 赵轻丹的手下明显一愣,似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慕容霁只好板着脸别扭地催促她:“动作快点。” “急什么,赶着投胎吗?”她抽出最后一根线,将碗里的草药敷上去,用纱布裹好了才算完。 等赵轻丹出去打水的时候,慕容浔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他看着慕容霁:“你们的关系比以前好多了。” 床上的人霍然抬头:“三哥,你误会了,我……我很讨厌她。” “是吗?可她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慕容浔的问题反复在慕容霁的脑子里回想,搞得他心绪不宁。 赵轻丹再回来时却一脸笑意,她笑盈盈地看着慕容浔:“三哥,我听周管事说明晚云鹤楼有舞团表演《天宫阙》,那些舞者寻常四处流动表演,倒是难得来京都呢,一起去看吧。” 云鹤楼是周洋之前做掌柜的地方,赵轻丹猜测是慕容霁的产业,应当会很安全。 慕容霁也看向慕容浔,在等他的回应。 不过他觉得慕容浔不会答应的,莫说一个民间的舞蹈了,就是宫中盛宴他近些年都鲜少露面,皇上皇后也不会说什么。 果然,慕容浔歉意一笑:“我不爱热闹,就不去了吧。” “别呀。”赵轻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你不能总在清冷的地方待着,越是热闹的地方越能驱赶煞气。去吧,四王爷也去的。” 慕容霁心里冷哼一声,暗道你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了。 可他清楚,赵轻丹是大夫,肯定是为了慕容浔好的,于是也跟着劝道:“三哥,最近天气不错,冷热适宜,出门转转吧。” 慕容浔沉吟数秒,抬头时对上赵轻丹亮晶晶的眼眸,扯了下嘴角:“好吧。” 但赵轻丹没想到次日晚上沈月秋会跟他们一起出门。 她替慕容浔重新针灸了一次,算了下时辰就推着他出了院子去找慕容霁。 谁知慕容霁带着沈月秋一起出来,赵轻丹眉头一皱,看向慕容霁:“王爷要带侧妃一起去吗?” “对,月秋很喜欢看舞乐表演。”慕容霁又征询慕容浔的意见:“三哥,我带月秋一起去可以吗?” 慕容浔当然不会拒绝,四人就乘了马车过去。 路上,慕容浔发现赵轻丹格外的沉默。 之前他以为她的性格很活泼,而且替他针灸的时候还念叨不停,谁知一转眼就不吭声了。 反而是沈月秋跟慕容霁有说有笑,贴身坐在他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俩人看起来无比亲密。 第40章 被人冒犯 第四十章被人冒犯 到了地方,本来慕容浔的侍卫要过来推轮椅,可是赵轻丹不想跟前面两个人走得很近,她就主动站到了慕容浔的身后说:“我来。” 沈月秋余光注意到这一幕,潜意识地不喜欢赵轻丹跟慕容浔关系变好。 心想明明她跟慕容浔才是更早认识的,就忍不住亲昵地问他:“三哥也喜欢看表演吗,好久没见您出门了。” 慕容浔还没答话,赵轻丹嗤笑了一下:“关你什么事?” 沈月秋微微变了脸:“妾身只是,只是想关心一下。昨日本想给三哥请安,可他歇下了,月秋就没有打扰。” 自上一次撕破脸后,赵轻丹丝毫不给她面子:“三哥喜静,你别去打扰他,就是对他最好的照顾了。” 慕容霁听到这里冷冷地警告赵轻丹:“王妃,注意你的言辞。” “夫君,注意你的称呼,这里可没有什么王妃,只有你的兄长、夫人和小妾。” 他们出门在外自然不能亮出身份,“小妾”两个字被赵轻丹特意加重了吐出来,简直扎的沈月秋钻心疼。 她委屈地盯着赵轻丹看了一眼,咬着嘴唇走开了。 慕容霁自然去低声地哄着,慕容浔则微微侧头看向赵轻丹:“你不喜欢她吗?” “何止不喜欢,简直讨厌到想吐。三哥,你离她远一点,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如果送什么物件给你,丢了就行,千万别放在身边,对你身体肯定没好处。” 慕容浔温和地扬了扬嘴角:“好。” 因为轮椅推着不便,他们被安排在一楼的雅座里。 点心果子一应俱全,赵轻丹熟练地剥了一碟子瓜子,然后把瓜子仁往慕容浔面前一推:“三哥,来,一起吃。” 她这习惯倒不是因为天生体贴,而是以前在渝北的时候,跟那位陛下在一起养成的。 那人被人伺候惯了,总让她剥好了递给他,一时也改不过来。 慕容霁见她对慕容浔这么好,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说不清的吃味。 不过很快沈月秋就贴心地剥开一颗葡/萄递到了慕容霁的嘴边,娇柔地说:“王爷,吃点葡/萄吧。” 他一口咬下去,不知在跟谁较劲儿似的抵了抵后槽牙,随即笑得一脸满足:“真甜。” 其实舞蹈并不是很好看,这几个人都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什么惊艳绝伦的东西没见过。 可赵轻丹是想带慕容浔散散心,让他心中的抑郁驱散一些,就轻声跟他说着哪位舞娘漂亮,乐师的曲子如何如何,聊得十分投机。 沈月秋察觉到了慕容霁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还不时地往那边瞟,不由一阵恼火。 这个三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之前那么打招呼了,他也不搭理她,总是跟赵轻丹说话。 连带着她对慕容浔都有了些怨言。 她正想说些什么吸引慕容霁的注意力,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不大不小的讨论声。 一楼的雅座并不多,本来最雅致的座位都在二楼,他们在楼下也是为了照顾慕容浔。 每个雅座之间只是用帘子拉起来,并不封闭,边上的人说了什么总能听到。 尤其是隔壁那一桌似乎是有人喝了酒,酒后声音喧哗。 一个男人扯着个公鸡嗓子说道:“哎,你听说没,林太尉家的千金近来重新订了亲事,许给了宁国公的侄儿,据说聘礼极为丰厚,格外有面子呢。” “再丰厚能比得上之前那位?那林小姐可是差点成为太子妃的人,本来不出意外就该一步登天了,谁想到,啧啧。” 赵轻丹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看了慕容浔一眼。 只见慕容浔的表情淡淡的,好像他们说的不是自己。 但他手上吃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盘子边缘,不知在想什么。 隔壁的人还在不要命地说:“这种事情哪能料到,好好的人竟然成了个瘫子,路都不能走了,谁知道是得了什么怪病。也是幸好林太尉脑子清楚,及时地说自己女儿身体不适延迟了婚期,索性被退了婚。否则真嫁给了那位,可就等于守活寡咯。” 慕容浔浓密的睫毛扇动了几下,被半遮住的那双眸子暗得深沉,如同染上了无边夜色。 跟他相处的大多时间,赵轻丹都觉得他身上有种清瘦儒雅的书生气。 可这个瞬间,她一下子觉得身边多了股冷气。 是那种像从深渊地狱里爬上来的冷,让人生畏的冷。 赵轻丹心头警铃大作,几乎在心里骂死了那几个胡言乱语的混账东西! 她好不容易才劝服慕容浔振作一点,就要被这群杂碎给搅和了。 慕容霁也听了格外愤怒,堂堂天子的嫡子竟被这些人当成了酒后谈资,简直罪无可赦! 不等他起身,赵轻丹却先一步站了起来。 慕容浔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先前还笑嘻嘻的女人此刻阴沉着一张脸,难掩怒气。 忽然她猛地抽出了慕容霁身后的佩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掀起帘子。 咣当一声,隔壁的桌子被这一把绝世名剑给切成了两段,桌上的杯酒茶盏碎了一地。 外头声乐不断,大厅里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后面的情况。 可这雅座里的人纷纷吓白了脸,其中一人哆嗦地指着她,似是不相信竟然会被一个女人给挑衅了。 “你,你这个贱人!竟敢这么冲撞小爷,你是不是活腻了!” 赵轻丹冷冷地扫过这几个人,森然露出一个笑:“是我活腻了,还是你们活腻了?堂而皇之地议论皇家,侮辱皇子,若是让圣上知道,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似是没想到隔壁会有人这么上纲上线。 但他们都喝了酒,难免脸面为大,岂能被一个女人给唬住了。 一肥头大耳的男子扬了扬脸:“呵,敢威胁小爷几个,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提到圣上,你以为自己是谁,能有机会见到宫里的人?告诉你吧,小爷在皇城根下也是有头有脸的,会怕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另一人见状也哈哈一笑,下流地看着她:“扒了皮多残忍,要我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也该是扒了衣服送到窑子去,留着给男人快活。” 赵轻丹眯起眼睛,动了动手腕,心里盘算着该从哪个下手砍过去。 忽然一阵冷风从她背后袭来,只听啪得一声巨响,方才言语猥琐的人惊骇地别过头,竟是隔空硬生生地受了一巴掌。 慕容霁不知何时站到了赵轻丹的身后,面色沉得可怖。 “你们是何人,竟敢侮辱本王的兄长,和王妃。” 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身上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压下来,让里头几个人的酒气瞬时被吓得淡了。 尤其在听到他自称本王的时候,最先说话的胖子双腿一抖,木讷地看着他:“你,你是皇子?”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东越上前一步:“不长眼的东西,这是宸王跟宸王妃!” 几人扑通跪下,再想到之前说下的大不敬的话,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连声讨饶了。 这时,帘子却又被人掀开,一男子坐着轮椅缓缓靠近。 赵轻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唤了一声:“三哥。” 这几人一听这话,吓得舌头都打颤了。 能被四王妃叫做三哥的人,除了岄王——那位前太子殿下,哪能还有旁人! 而他们方才竟然口口声声地说他是瘫子,不由匍匐在地,冷汗直冒。 第41章 吃味 第四十一章吃味 “王爷饶命,饶命啊!小人是喝多了酒坏了脑子才会胡言乱语,实在不是有意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放过小人几个一条贱命吧。” 赵轻丹当然想杀了他们,可是突然想到另一事。 她不由俯下身,靠在慕容浔耳边小声说:“在解决你身上的那些东西之前,最好不要随便杀生。让我来解决可好?” 慕容浔平静地看着她,点了下头。 虽然不会杀了他们,赵轻丹可不会这么算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几颗药丸,一个个塞进了这几人的嘴巴里。 不一会儿他们就觉得身体发麻,竟然动弹不得了。 他们只得手脚趴地地一动不动,形态如同肥硕恶心的蛤蟆。 几人惊惧地看着她赵轻丹:“王妃给我们吃了什么,为何我们动不了了。” “不是说走不了路变是因为生了怪病吗?不如你们给本宫说说,你们都有什么病!” “小人,小人没有病,只是那药丸……” 赵轻丹哼了一声:“你们也知是药丸的作用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可见天下之大,想要人身体麻痹多得是手段!莫说是动不了,就是现在送你们去见阎王,本宫也有一百种办法!” “你们这些无知的东西,未知起因就胡乱揣测,真是坏透了,也不怕嘴巴溃烂,舌头生疮!” 原来她是因为方才他们说自己得了怪病的那句话耿耿于怀,慕容浔轻轻眨了下眼睛,心中涌上一阵暖流。 “东越,将这四人的舌头都给我割了,手脚筋全部挑断扔出去,记住,别弄脏了这处好地方!” 东越拱手领命:“是,王妃。” 不顾地上人的痛苦讨饶,赵轻丹下一秒就对慕容浔笑了笑,又一派轻松地推着他回去了:“三哥,方才说到哪里了,那位红衣女子生的可真好,回头给她多谢赏钱可好?” 赵轻丹这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阴狠,好似前一秒把人往死里整的不是她一样。 慕容浔知她是不想让人坏了他的好心情,原本的怒气也在她的体己下冲淡了。 他温柔地应了一声:“好,便多赏她一些。” 慕容霁看到被放回原处的那把剑,有些许愣神。 他没有想到赵轻丹会有这样厉色的一面,更没想到她提了剑就冲过去找人算账。 遇到这种事情,不是一般都是男子冲在前面吗。可她做起来却自有风骨,毫不怯懦。 如果被嚼了舌根的人换成自己,她也会如此护短地替他出头吗? 边上,沈月秋有些怕地朝着那一边望了两眼,小声问:“王爷,那些人当真会被割了舌头,挑断手脚筋吗,会不会太残忍一些了。” 生平第一次,慕容霁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 慕容霁的目光很平和,可隐隐透着威严,他轻声吐出几个字:“不残忍,死不足惜。” 沈月秋一怔,有些懊恼自己加了这一句,反而画蛇添足了。 等回到四王府,周洋禀告说:“方才宫里来人传话,说是明日有赏菊宴,请王爷、王妃、侧妃入宫用午膳呢。” 因为三王爷在四王府住着,周洋又说:“来传话的人还说,宫中甚是想念岄王殿下,太后她老人家希望您能到场。可若您身体不适,也是可以不去的。” 赵轻丹还是婚后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 她忍不住问慕容浔:“三哥可愿意去?” 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如果只是赏花,应当不会有太多繁文缛节,不至于累着,倒是可以去玩一玩。” 慕容浔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赵轻丹有些高兴,看来今晚的事情没有给他造成心理阴影。 他肯出门,说明心态还是积极的。 “走吧。”她推着轮椅:“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他们身后,慕容霁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有些发愣。 沈月秋眸中闪过阴狠,却笑得天真烂漫:“想不到王妃跟三哥这般投缘呢,什么事情都以三哥为先,才不过几天时间就这么亲密无间了。” 慕容霁闷声道:“她是大夫,照顾病人理所应当。” “是了,想想以前那么多大夫给三哥诊治都没有让他打开心扉,若是王妃能让他走出阴霾,不失为一桩美谈。” 慕容霁皱了皱眉头,沈月秋不解地问:“王爷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你回落香阁吧,早点歇着。” 赵轻丹将慕容浔送回院子就回了夕照阁,一踏进房间却发现慕容霁坐在自己的床上。 边上红螺跟阿楚忐忑不安地站着,显然是不知这位祖宗为何会大驾光临。 “王爷不休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赵轻丹十分迷惑地看着他。 慕容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本王的府邸,我想去哪里还需要你同意?” 她哦了一声,不在意地耸耸肩:“您随意。” 赵轻丹挥了挥手让丫鬟们下去,走到他边上坐下:“何事?” “帮本王换药。” “药不是给你院子里的下人了吗?”赵轻丹嘟囔了一声。 慕容霁睨了她一眼:“明日还要进宫,万一下人粗手粗脚弄伤了本王怎么办。” 她撇撇嘴:“是是是,您最金贵了。” 赵轻丹蹲下来解开他的衣服,替他揭开纱布,慢慢清洗掉之前的药膏,又拿出新的敷上。 做这些动作时,她轻轻低着头,垂着眼帘,细长的睫毛颤动时仿佛扫在他的心窝上,搞得他一阵发痒。 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等她抬起头想要说注意事项时,就看到慕容霁直直地盯着自己。 两人正面相对,此间距离还不到半只手掌的长度,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还是赵轻丹先反应过来,她仓促地起身,可蹲久了腿麻了,身子一晃就栽到了他身上。 她被慕容霁稳稳接住,两人这下彻底贴在一起了。 他宽大的手掌还覆盖在她的腰上,莫名其妙地,她脑子里闪过那天遇刺的时候,他在马背上拍了拍她的腰,让她头也不回地走的画面。 赵轻丹骤然有些耳热,她飞快地推开他,像是推开什么烫手的东西:“好了,回去吧。” 慕容霁有些烦躁地瞪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走了。 第二天天气不算特别好,临进宫之前,阿楚看外头起了风,拿出一件披风来给赵轻丹披上。 “王妃身体不好,可千万别着凉了,尽量不要站在风口。” “知道啦。”赵轻丹歪头一笑:“阿楚真贴心,本宫要是个男人就娶你了。” 红螺故作不服气地撅了撅嘴巴:“王妃偏心,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哈哈一笑,搂住两人:“都要都要。” 慕容浔今日看着挺精神,其实昨夜他还是做噩梦了,可是不像之前那么排斥,现在他越做梦反而越开心。 今晨起来他又将那张梦里人的画像补充了一些细节,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就能画全了。 赵轻丹听他这么说也跟着开心起来,不过还是劝他:“虽然做梦有利,但也不能天天来,最好隔一天就把庇护符拿出来,否则梦里太耗费精力。” 入了宫内,他们就要弃轿步行,慕容浔则是由他的近侍推着走。 几人一同先去见了皇上皇后。 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这个儿子,乍一看到慕容浔,帝后都眼眶一热,多了些许泪意。 尤其是皇后,平时遇事她都十分泰然自若,可见到了亲儿子,总是忍不住抹眼泪。 慕容浔对她笑了笑,安抚道:“母后放心,托四王妃的福,儿子近来好多了。” 昭翮帝还是让人传令才知他住进了四王府,本来不大放心,可慕容浔的神态的确比先前看着好些了,就稍稍安心了。 他叮嘱赵轻丹:“照顾好你三哥,他有任何不适都要及时向朕禀告。” 赵轻丹连忙应下。 第42章 马蜂 第四十二章马蜂 其实何须昭翮帝嘱咐,赵轻丹对待自己的病人比谁都仔细。 用午膳的时候,本来是两人坐一张案台。 四王府有三个人,按照礼数该是赵轻丹跟慕容霁坐在前面,沈月秋坐在身后。 可是赵轻丹不放心慕容浔的膳食,主动要求坐在他身边,帝后自然不会反对。 倒是慕容霁暗中警告地瞥了她一眼,赵轻丹觉得这一眼莫名其妙的。 她可是好心好意地给他的心上人腾位置,怎么还受到这种对待? 靠着慕容浔坐时,赵轻丹每一道菜都要确认一遍。 宫中想下毒是不容易的,怕就怕会有人怀了歹心,将几种不能混在一起的食物故意拿给慕容浔吃。 她神情戒备,看的慕容浔一阵好笑,低声地在她边上问:“你怎么比我还怕。” 赵轻丹被他说的好不意思:“小心点总是好的。” 两人的对话跟动作自然逃不过慕容霁的耳朵跟眼睛,他兀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午膳过后,众人被安排去御花园赏菊。 除了儿女,昭翮帝的妃嫔们也装扮明丽,可众多莺莺燕燕中却不见慕容霁的母妃琦妃娘娘的身影。 赵轻丹回忆了一下,从她嫁给慕容霁之后就几乎没见过那位婆婆。 著名的冷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她就是想去探望,对方也只会避而不见。 除了琦妃,慕容浔也没去御花园。 因为太后很是思念孙儿,关心他的病情,他就被太后给请到了坤和殿。 祖孙两个说了一会儿家常话,太后瞧着他的模样红了眼睛:“怎得比上次见到你还要清瘦了,可有好好吃饭。” “皇祖母放心,孙儿最近胃口好了不少,很快就能胖些了。” “林太尉家的那孩子许给了宁国公的侄儿,是哀家首肯的,你可怨哀家?” 慕容浔忙说:“岂敢抱怨皇祖母,是孙儿跟林小姐无缘分,她能觅得良人,孙儿诚心祝福。” 太后眼底止不住的悲伤:“浔儿,其他人家的姑娘你有中意的吗?” 他脑中忽闪过一个人影,自己吓了一跳,随即有些慌乱地回道:“现下孙儿不愿去想那些事情,还请皇祖母无需挂怀。” 他既然这么说,太后也不强求了。 毕竟他现在这个情况,想要子嗣是不可能的。 边上一丫鬟见他茶盏空了,忙过来添茶。 谁知拿着杯子的手不小心,竟然将一杯茶倒在了慕容浔的身上。 丫鬟当即吓破了胆子,跪着发抖求饶:“奴婢愚笨,岄王殿下饶命。” 太后刚要责罚,慕容浔不在意地笑了笑:“小事而已,起来吧。” “笨手笨脚的东西,一点事情都做不好,今儿起不准在殿内伺候了。” 太后骂完又招来悉嬷嬷,让她带着慕容浔进去伺候他换件衣裳。 见完了太后,慕容浔推着轮椅往花园方向走。 路过小池塘边,他一眼看到了坐在边上喂鱼的赵轻丹,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轻丹。”他唤了她一声:“怎么在这里看鱼,不去赏花?” “三哥你回来啦,哎呀我本来也想赏菊来着,可是……” 她悄悄地吐槽:“宫中妃嫔跟其他女眷身上的香气实在是太重了,我鼻子总是比旁人灵敏,各种香粉味道掺在一起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这样啊,我也不喜欢太浓的味道,在这里陪你吧。”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颗石子似的硬硬的东西从赵轻丹耳边擦了过去,直直地射向了树上某个高处。 赵轻丹跟慕容浔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惊,察觉到会有意外发生。 她还来不及让人去找射出东西的人,却隐约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 定睛一看,方才被射中的好像是一个马蜂窝。 而现在,一大群马蜂正朝这个方向涌了过来,一副找人报复的样子。 赵轻丹的瞳孔倏然一震,不做多想地脱下了披风罩在了慕容浔的头上,将他的脸跟脖子裹了个周全。 慕容浔眼前一暗,刚想挣脱掉让赵轻丹把自己罩起来不用管他。 可她按住了他的动作:“别动,我不会有事。” 等她说完,那一大群马蜂已然到了他们身边,慕容浔越发担忧:“你别管我了,快跑。” 谁知这群马蜂看到了赵轻丹,竟然齐刷刷地定在了空中,不敢上前半步。 她皱起眉头,不满地瞪着这群小家伙:“蜂窝又不是我们捅掉的,你们干嘛朝这里跑。” 马蜂们紧张地嗡嗡直叫,别人听不懂,可是她却能懂,这群马蜂在说,“这位公子身上的味道吸引我们来的。” 味道? 赵轻丹的视线落在了慕容浔的身侧的香囊上,伸手一抓将香囊打开,那群马蜂激动地嗷嗷叫。 她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警告道:“不准靠近他半步,不然弄死你们!” 这群马蜂只得悻悻地掉头飞了回去。 慕容浔本来特别忧心,谁知道等把披风拿开,那群马蜂早就飞远了,赵轻丹更是相安无事。 “你,你方才在跟谁讲话,难道是马蜂?” “没有啊,我自言自语呢,可能我长得比较吓人,它们被吓到了吧。” 赵轻丹说完又叹了一声:“三哥,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不一大师。怎么了?里面只有艾草而已,他说佩戴这个能安神驱邪。” “艾草?” 她将东西取出来:“不,这是尾阴草,才不是什么驱邪的东西,倒是对招蜂引蝶有奇效。刚刚那群马蜂就是闻着这个味道,想要攻击你。” 慕容浔脸色一变:“不可能,我确信香囊里是艾草,太医都看过的。递给我闻一闻。” 他放在鼻尖嗅了好久:“不是这个味道,这个味道比艾草香多了,看来是有人换过了。” “谁动了你的香囊,怪不得我刚才也觉得味道浓呢,之前在马车上没闻到,肯定是进宫之后被换了,你可有印象。”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方才在太后宫里,有个宫女失手打翻了茶盏,我换了一件衣服。” “谁伺候你换的衣服?” 他摇了摇头:“悉嬷嬷换的,不会是她。” 赵轻丹也愣了一下,她跟悉嬷嬷相处了几次,觉得她人很好,绝不是阴毒之人。 而且她可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太后那么关心这个孙子,哪能让人害了他。 “也有可能是其他宫女趁着悉嬷嬷不注意动了手脚,要我看那个打翻茶盏的人就很可疑。”话虽如此,赵轻丹还是担忧了起来,并不能确定具体是谁有问题。 赵轻丹声音冷下来:“刚才有人刻意在这个时候打下马蜂窝,又提前换了你的香囊,这些动作显然都是冲着你来的。若是被一只马蜂蜇了可能无碍,可那么多只同时都蜇了你,累积的蜂毒很可能让你一下子丧命。” 他沉默下来,心底一阵苍凉。 如今他已经不是身体康健的太子殿下,不过是坐在轮椅上的一个废人,竟然都不被人放过。 “此事先不要声张。”他看了赵轻丹一眼:“因为我并没有被蛰到,拿着香囊去对峙想必徒劳无获,加上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只会打草惊蛇。” 她还是一脸忧思,慕容浔眼神温和下来:“别怕,我会烦请母后去查。” 因为不想弄丢了证据,也担心马蜂再招惹慕容浔,赵轻丹坚持将香囊放在自己身上。 反正马蜂蛰谁都不敢来蛰她。 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御花园,慕容霁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乍一看到他们一起进来,心中更添了一抹异样。 沈月秋似不知般小声提了句:“咦,三哥手上的那件披风怎么很眼熟,好像是王妃的。” 慕容霁不由多看了一眼,自然是一下子认出来了,脸色更沉了几分。 第43章 再出意外 第四十三章再出意外 “你去哪里了!”他忍不住质问赵轻丹:“父皇母后都在这里,就你没了人影。” “我出去喂鱼了。”赵轻丹才不在意,她都出去那么久了也没人注意。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慕容霁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就来气:“待在本王身边,不准乱跑了!” 谁知道没多久,又出了一桩大的意外。 众人正嬉笑攀谈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扯着嗓子禀告:“皇上,皇上不好了,七殿下出事了!” 他话音一落,坐在昭翮帝左手边的一位美艳妇人就刷得一下站了起来:“七皇子出事了?给本宫说清楚,他怎么了!” 她正是七皇子的生母,四妃之一的怡妃娘娘。 七皇子慕容敛不过才十岁,被她捧在心尖上宠着,这要是出了什么事,简直要了她的命。 小太监喘着气说:“方才奴才几个跟着七殿下在园子里玩弹弓,七殿下不小心打着了马蜂窝,结果一群马蜂都围了过来蛰人,跑都跑不过。七殿下被蜇了一身的伤口,这会儿,这会儿昏迷不醒了!” 怡妃身子一踉跄,差点没栽个跟头。 昭翮帝一张脸沉得厉害:“太医叫了没有!” “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七殿下也被抬回了寝殿里。” 慕容浔跟赵轻丹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怎么会那么巧,又是捅了马蜂窝。 赵轻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问那小太监:“你们几个人跟着七皇子,为何你们无事,只有他昏迷被蛰到了?” 小太监吓得直磕头:“奴才几个都全力护着主子,可是那些马蜂就跟着了魔似的,只盯着七殿下不放,怎么都赶不走。” 边上的贵妃呦了一声:“莫不是看七皇子细皮细肉的,加上认准了他是捅了窝的人,这才盯着他不放?” 慕容浔皱了皱眉头,已经猜到此事一定跟尾阴草有关,想必老七的身上也被人放了那玩意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宴会哪里还能继续下去。 众人又乌乌泱泱地往怡妃的寝殿赶。 昭翮帝跟怡妃赶在最前面,一进屋子就看到年幼的儿子躺着一动不动,身上被蛰了十几个包,着实骇人。 怡妃眼泪断了线地往下掉:“我的儿啊,你怎么命这么苦啊,若是你出了事情,为娘也活不下去了。” 昭翮帝虽然没说什么,脸上心疼的表情遮也遮不住,只板着脸对太医喊:“愣着干嘛,给朕尽心尽力地治,七殿下若是出了岔子,朕拿你们是问。” 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地看诊,让人拿了针对蜂毒的外敷药过来想给慕容敛敷上。 赵轻丹按了按额头,只觉得一阵头疼,这法子恐怕行不通。 倒是不怪他们一心想着即刻敷药,这要是寻常蜇了一处两处的,这么处理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这一下子十几个大包,根本不是外伤的问题了,人都昏迷了,肯定要想别的办法。 怡妃显然也觉得这不管用,盯着为首的太医问:“光是敷药能行吗,七殿下怎么就晕过去了,你想办法把他弄醒啊!” 于是两个太医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掐虎口,还有一个年轻太医小声嘀咕问要不要拿水泼醒的。 赵轻丹叹了一口气走向前:“我试试。” 怡妃脸色微变,伸手就拽住她:“四王妃,现在可不是你凑热闹的时候,敛儿生死攸关,还是让太医看吧。” 这态度摆明了是不信任她的医术。 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赵轻丹的脓包形象深/入人心。 她又不清楚赵轻丹的路数,只听说她先前还差点因为害死了人被关进大牢,哪里敢把儿子交给她! 赵轻丹只得看向昭翮帝:“父皇,少许的蜂毒也许不致命,可眼下七弟被群蜂蜇了,这毒不弄出来,他醒不了。” 昭翮帝抬眼看向怡妃:“松手,让轻丹治。” 怡妃不甘心地松了手,眼光还有些埋怨。 赵轻丹懒得管她,让人取了干净的几块帕子来,对着最大的包就用力挤了下去,一大块脓血就挤了出来,周围的人都心里跟着咯噔一声。 七皇子大概是被挤得太疼了,竟无意识地哼了两声,可还是没睁开眼睛。 赵轻丹毫不手软,一口气将所有的包都给挤了,一块块帕子上沾了大片的血水。 慕容敛此刻的样子看起来也比之前更加骇人了。 怡妃吓得脸色刷白,哭得梨花带雨:“我的敛儿,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啊!四王妃,你到底会不会啊!” 赵轻丹仿若未闻,嘱咐下人:“取一盆皂角水来,给他反复擦拭伤口。” 之后,她又让人取了薄荷叶跟大青叶捣碎成汁覆在伤口上,等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慕容敛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赵轻丹一边问他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烧,拿冷布来降温即可,既然醒了应当无碍了。” 听到她说出无碍两个字,边上的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怡妃也一改先前的不信任,偷偷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赵轻丹继续低头在老七的身上嗅了嗅,他没有佩戴香囊,可是衣服上有淡淡的尾阴草味道。 若是不仔细定是闻不出来的,偏偏她现下对这味道极其敏锐,一下子就察觉了。 她面上当做无事发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昭翮帝见慕容敛总算醒了,就让众人都回去不要打扰他休息。23sk. 但赵轻丹特意停了步子,朝怡妃看了两眼。 怡妃也是个人精,在宫中能爬上妃位岂能不懂赵轻丹是想留她说话,就故意拉住她的手道谢:“四王妃留步,本宫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你。” 等屏退了旁人,赵轻丹指了指慕容敛的衣服:“请问娘娘,七皇子的衣裳可是新做的?” “不是,上个月做的,穿过好几次了,怎么了?” “今日可曾熏香?” 怡妃点头:“这孩子喜欢香味,日日都要熏香的。” 赵轻丹有些沉重地告诉她:“不瞒娘娘,熏香有问题,这香味里含了尾阴草,是一种/马蜂特别喜欢的植物。所以当一群马蜂涌过来的时候,才会只盯着七弟一个人,而不去蛰旁边的下人们。” “什么!”怡妃怔在当场,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儿子。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敛儿……” “娘娘,实不相瞒,今日这桩意外还差点害了三王爷。他的香囊曾被人偷换过,里面原本的艾草也被换成了尾阴草,若不是发现及时恐怕同样会出事。暗中行动的人连着对两位皇子下手,是出于什么目的儿臣尚不清楚,但这也许能给娘娘一些线索。” 怡妃心颤了颤,若是针对岄王她尚能理解,毕竟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可她的孩子才那么小,她眼下压根没有打算争那个储君的位置,到底是谁,连老七都不放过! 赵轻丹已经将知道的信息都告诉她了,怡妃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四王府,他们每个人都各怀心思,车里有一阵诡异的安静。 慕容霁有话要问赵轻丹,见她下车要走就开口道:“王妃,替我换药。” 天色还没黑,还没到换药的时辰,赵轻丹知道他是另有话讲,不咸不淡地瞥了沈月秋一眼。 慕容霁只好对沈月秋说:“月秋,你先回去休息,晚上本王再去看你。” 沈月秋眼中藏着一股怨恨,但还是柔柔一笑走了,慕容浔却是跟他们一起进了夕照阁。 “三哥,老七今日的事情,是否有异常?” 慕容浔点头,将香囊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慕容霁眼神闪过冷色。 “所以,是有人同时对你跟老七出手了,你们觉得会是谁?” 无论是谁,都逃不掉是自己的兄弟之一,慕容浔叹了一口气,吐出三个字:“不确定。” 赵轻丹知道他们心中定是有了几个嫌疑人,也不想跟他们兜圈子,索性问出口:“怡妃娘娘膝下除了七皇子,是不是还有二皇子?” 第44章 生日宴 第四十四章生日宴 慕容霁眼皮一跳,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但二哥不是怡妃娘娘亲生的,他生母早逝,当年过继给了怡妃。” 这段往事赵轻丹略有耳闻,二皇子的生母本来分位也不高,即便生下孩子不过才封了个贵人。 谁知没过两年她就死了,这孩子顺理成章地过继给了当时那位贵人宫中的主位,怡嫔。 恰巧那一年怡嫔的父亲治水有功,昭翮帝索性又抬了她一级,直接封了妃位。 原本前些年,怡妃体寒一直无所出,谁知道几年后突然怀了一胎,就生下来七皇子。 相比之下,自家孩子肯定疼爱更多的,二皇子的存在感自然也低了不少。 慕容浔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怀疑二哥?” 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明明没有外人,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我这算是合理怀疑吧,撇开你出事的最大受益者不谈,老七本来跟储君之位没太大关系。可是二皇子不一样,他比你还要年长一些,偏偏因为没有母妃势力撑腰,一直不太受父皇重视。如果,七皇子突然出了意外,他就成了怡妃娘娘唯一的指望了。” 慕容霁他们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碍于情面难以开口。 现在赵轻丹一股脑说了,他们自然得往下分析。 慕容浔点了点头:“除了二哥,的确没有人有动机会对老七下手。他还太小,就算是老六都比他年长了五六岁。” 赵轻丹有些不解:“可是我们能想到,怡妃娘娘未必想不到。真要是他的话,二哥不怕自己的嫌疑最大吗?” 慕容霁提醒她:“不会,你不要忘记,是因为你发现了尾阴草的存在,才会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一场阴谋。而如果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这只会被认为是一个意外。” 她心里咯噔一声,听到慕容浔平静地补充:“不错,不管是我,还是老七,我们都只会是死于意外。对我来说,本就行动不便身体孱弱,被马蜂蜇了会死是合情合理。而对于老七,不过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捅了马蜂窝,遭到了群蜂的报复,自食其果。” 赵轻丹握了握手指:“太狠了。” 届时谁会追究是什么东西引来马蜂的呢,不会有人追究的。 宫中只会沉浸在两位皇子出事的哀痛之中,香囊也好,衣服上的熏香也好,会轻而易举地被人抹去,毫无痕迹。 怡妃娘娘一旦失去了亲儿子,全部的指望便只能寄托在不是亲生但一手养大的养子身上。 当然,以上的讨论也不过是他们的猜测,做不得真。 如今尾阴草既然已经被揪了出来,皇后跟怡妃都会去查。 具体会查到什么,还要等后面才能知道。 因为近日连着出事,他们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赵轻丹不希望慕容浔的心态崩了,就故作轻松地嗨了一声:“真是的,坏事接连不断,最近就没什么高兴的事情让人能开心点吗?” 慕容霁想了想,敲了下桌子:“没记错的话,还真有一件。今日在御花园碰见大嫂,她说大哥的生辰快要到了,就在两天后。大嫂想在黎王府设宴邀请我们兄弟几个小聚替大哥庆生。” 赵轻丹一拍手:“听着不错哎,我最喜欢参加生日宴会了。” 慕容霁故作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什么热闹不爱凑。” 慕容浔也笑了笑:“看来要尽快给大哥准备生辰礼物了。” 看得出来他们对大皇子慕容燕夫妇的印象都不错,即使是长子,慕容燕也没有任何的心计和野心,很受弟弟们的爱戴。 换做旁人,当初慕容浔一出事,作为大儿子定会想尽办法让朝臣鼓吹“长子代替嫡子”的说法来巩固势力。 偏偏慕容燕半点心思没有,对迟迟不立储君毫无怨言。 他的生母丽嫔也是同样憨厚的性子,她本来是一个农家女,少年皇子私下出游时受了风寒病倒在外,被丽嫔救下两人生了情愫。3sk. 她就被接回京城养在宫外,封王以后孩子也出生了。 之后昭翮帝登基,本来想封她一个妃位,还是丽嫔自己不肯。 她说妃位该让给有能力的人,她就爱花花草草,做不得那位置。 这样一对母子在残酷的权势争夺中简直就是一股清流,难怪讨人喜欢了。 离生日宴的时间紧促,慕容霁跟赵轻丹合计了一下决定送一面玉雕屏风。 慕容浔则让人高价买了一个夜光花瓶,很是好看。 大皇子生辰之日,他们便一起去了黎王府。 不同于慕容燕的寡言,黎王妃出自将门,倒是个难得的豪爽性子。 她为人处世热情大方,将宴席置办的十分热闹。 酒过三巡,赵轻丹却觉得有些奇怪,按照惯例,皇子过生日,宫里肯定会差人送来赏赐。 除了老七以病情还未痊愈为由没来,其他皇子公主都到了,帝后如何能不知道,怎么这会儿还没动静。 觉得怪的不止她一人,连黎王妃自己都小声嘟囔了一句:“今年父皇忘了吗?” 慕容浔捕捉到这一句,极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从大难中死里逃生,见到兄友弟恭的一幕难免觉得有几分讽刺,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对面二皇子的身上,却发现他在听到大嫂的话之后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唇。 不知为何,慕容浔心中骤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慕容霁也隐约觉得不对,他下意识地朝门外望了一眼,忽然外头一阵吵闹。 不多时,一队御林军森严肃然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会! 如果是宫中有赏赐,该是昭翮帝身边的公公来才对,绝不可能惊动御林军。 除非是出了大事,前来拿人的! 果然,走在最前面的御林军首领面无表情地说到:“打扰各位主子雅兴。臣秦骞奉皇上之命,请黎王、黎王妃入宫一趟,即刻出发。” 黎王妃何曾想到会等来这样一幕,步子都有些虚浮了:“秦大人,是不是搞错了。今日是黎王的生辰,皇上为何突然宣我们入宫,还是让御林军来带人?” “具体事宜微臣不知,还请王妃跟王爷速随臣进宫面圣。” 慕容浔转动轮椅上前一步:“秦骞,父皇可说不让其他人一同进宫?” 秦骞恭敬地看着他:“并未。” 他嗯了一声:“那本王同去。” 赵轻丹拉着慕容霁喊道:“我们也去!” 到最后就成了所有人齐齐出发进了宫,昭翮帝大概是不想七嘴八舌的人太多,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 除了大皇子夫妻,还留下了慕容浔、慕容霁和赵轻丹。 到了这个份上,即使秦骞不说,他们也迅速猜到了是为何事了。 必然是为了赏菊宴当日的马蜂意外。 慕容浔是当事人,赵轻丹又是大夫,那么大皇子夫妻,想来是被认作嫌疑人了…… 黎王的酒还没完全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昭翮帝:“父皇,怎么突然让儿子进宫,可是有要事商议?” 昭翮帝目光沉沉地睨着他,眼里的挣扎跟失望交织在一起。 黎王妃一见昭翮帝这样的视线心中警铃大作,心知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当即跪的笔直:“儿臣愚笨,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还请父皇明示。” “黎王,黎王妃,几日前宫中的赏菊宴上,七皇子跟三王爷都出了大事,老七昏迷不醒命悬一线,老三也是差点就着了道,你们两个知道吧。” 黎王妃有些疑惑:“不是只有老七出了事吗,老三好好地在这里站着,没有被蛰到吧。” 第45章 罪证 第四十五章罪证 昭翮帝握紧手指:“朕本来以为那天的情况只是老七贪玩引发的意外,可谁能料到,竟是有人包藏歹心,暗中用阴谋诡计要害他们!老三的香囊被人偷偷地换了,老七的衣服也被用异香熏过,此事,你们怎么解释!” 黎王的酒瞬间就被吓醒了,连忙低伏在地上:“父皇,此事于儿臣毫无关系啊,为何父皇会误以为是儿臣搞的鬼?儿臣跟王妃向来疼爱几个弟弟,怎么可能会害他们!” “若不是动手的宫人们亲口承认,朕也绝不会相信竟然是你!” 慕容浔眼尾扫过跪着的两人,清冷地开口询问:“父皇,为何如此肯定就是大哥大嫂的手笔?” 他话音刚落,皇后就带着怡妃进来了。 见到里头这一幕,怡妃冷哼了一声,眼底的抱怨十分明显。 昭翮帝冷冷道:“皇后,你来说。” 皇后关切地看了儿子一眼,叹了一口气:“本宫那日知道香囊有问题,就暗中去找了太后,请她查一查身边伺候的宫女。” “悉嬷嬷指出当日碰过三皇子香囊的,除了她就是一个叫萍儿的丫鬟。那丫鬟重压之下扛不住招了,说是大皇子指使的。” 黎王当即否认:“不可能!还请母后让那人跟儿臣当面对质,儿臣冤枉啊!” 怡妃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喊什么冤枉,皇后娘娘说完,还有本宫那一处呢。” 皇后淡声看了她一眼:“不错,怡妃你接着说吧。” “敛儿重伤当日,还是四王妃事后偷偷告诉臣妾说他身上的衣服熏香有问题,臣妾自然要去质问那日经手衣裳的宫人,可是那三人没有一个肯承认的。” 她继续道:“重罚也不能叫那几人开口讲实话,臣妾只得让人去搜他们的房间,谁知道搜到其中一人的箱子里藏了一封书信,信上只有几个字,写着‘东南隅花田’。”???.23sk. 怡妃忿忿地盯着黎王:“东南隅方向住的不就是你的母亲丽嫔吗,那花圃也是她亲手打理的,连宫里的丫鬟都不敢随意触碰呢!黎王不妨猜猜在那花田里搜出了什么!” 黎王急了一身的冷汗出来:“还请娘娘告知,儿臣真的不知道。” “搜出了树根下长着的丝毫不起眼的尾阴草,还能看出不久才被人掐了几株的模样呢!那玩意儿可不就是害了七皇子跟三王爷的祸害吗!” 黎王妃磕了个头:“还请父皇母后跟怡妃娘娘明察,此事儿臣与黎王全然不知,我们连三弟差点出了意外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是元凶,定是有谁栽赃嫁祸!” 怡妃越听越愤怒:“栽赃嫁祸?亏你说得出来,这宫里擅长用花草的除了丽嫔还有旁人吗,尾阴草是什么本宫都不知道,寻常人谁清楚它能招惹马蜂。若不是被四王妃指出来,你们当真是做的天衣无缝了!” 她多次提到赵轻丹,赵轻丹只觉得脑子疼得厉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了。 没办法,赵轻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说道:“虽然眼下的证据都指认跟黎王和丽嫔相关,但儿臣总觉得大哥大嫂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是长子,谁知道藏着什么狼子野心呢!”怡妃一想到小儿子这些天受的罪就止不住的心疼和埋怨。 慕容霁忍不住插了一句:“若只有三哥出了事倒是能理解,可老七那么小,儿臣实在不太明白,为何大哥要针对他。” 黎王跟着替自己辩解:“对啊父皇,老七那么大点儿孩子,儿臣害他做什么,不是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吗?” 怡妃瞪了他一眼:“本宫也是才知道,前不久敛儿在南书房作的好几首诗词得了夫子的夸奖,连皇上都称赞他文笔不凡。想来是有些人自己肚子里没墨水,看到年幼的弟弟才华横溢,得到了赏识,心里头不平衡罢了。” 这个理由,怎么听起来这么牵强呢…… 可在怡妃眼里,自家孩子就是最好的,小小年纪便崭露头角,再过两年还得了! 哪怕她之前觉得储君之位跟老七没什么关系,听说了他的诗词那么受人称道也不由动了点心思。 谁说孩子小就没有机会的,说不定老七就是个天才,比几个兄长都有本事呢!老大想把他这天赋掐灭在摇篮里也不是不可能。 认定了这个想法,她哪里还能往其他方面延展,一心以为是自家儿子太优秀了招人嫉妒。 黎王憋屈地不得了:“娘娘,儿臣都好几年不去南书房上学了,这,这老七被夫子夸奖了儿臣怎么会知道。” “这倒未必吧,连本宫的殿里都有你的人了,这宫里头发生点什么,你恐怕比谁都清楚呢!” 接连谋害两个皇子,兹事体大,昭翮帝不可能轻易算了。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就是老大做的,他心里再不愿意相信,也是要给众人一个交代的。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慕容燕和黎王妃一眼:“朕已经通知了明亲王前来,你们二人还是去大宗正院反省吧。” 提到那个地方,赵轻丹抖了抖。 狗屁的反省,真到了那里,没罪都得被逼着认罪。 黎王哭红了眼:“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儿臣宁愿以死来证清白,何必还折腾那一遭。” 黎王妃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儿臣一家精忠铁骨,从不做背地里害人之事,从小的家训便是堂堂正正做人,绝不给祖上蒙羞。如今被人这么陷害,实在是……” 赵轻丹被她语气里的悲壮感染了,心里跟着不是滋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如果真的是二皇子做的,那个人的心计简直太深了。 不动声色地撇开所有嫌疑,人证物证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这等手段真叫人害怕。 纵然赵轻丹一万个不信这事是老大做的,他们被带走已是板上钉钉。 与此同时,丽嫔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被软禁在寝宫里,半步都不能出去。 从御书房里出来,慕容浔跟着皇后去了一趟栖梧殿。 皇后看出来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蹙起眉头:“你在替老大惋惜?” “儿臣觉得不是他。” “可证据确凿,仅凭感觉算不得数,尾阴草都找出来了,不是他们还是谁!” 他沉声问道:“如果是刻意陷害呢?” 皇后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怀疑的人?” 慕容浔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空口无凭,他心里再怀疑二哥也得找到证据,否则才是惹祸上身。 何况凡事都有意外,万一真的是大皇子做的,因为刻板印象拉了无辜的人下水,他就更加不愿意了。 等慕容浔的时间里,赵轻丹随着慕容霁去了琦妃明月宫请安,宫内的大丫鬟却是出来行了礼:“王爷王妃今日又来迟一步,娘娘午睡歇下了。” 慕容霁苦笑一声:“想见母妃可真不容易。” 丫鬟抿嘴一笑:“瞧王爷说的,只要有心,怎么都能见到。” 两人寻了个空,往回走时赵轻丹忍不住说:“我现在有点明白母妃为什么要避世不出了,原本以为丽嫔娘娘已经够低调了,竟然还能替人背黑锅。” “宫中就是如此,尔虞我诈,永远都不会了断。” “难道就没有办法救他们了吗?大哥大嫂这一去,我真的担心屈打成招。” 赵轻丹回忆了一下方才怡妃的话,忽然拉住了慕容霁:“刚刚怡妃娘娘是不是说,尾阴草长在不起眼的树下?” 慕容霁点了点头:“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们能不能去那个花田里看看?” 见她这么说,可能有别的发现,慕容霁连忙带着她过去了。 第46章 自缢 第四十六章自缢 到了花圃,外面有两个御林军在看守,看来是昭翮帝交代过不能让人随意靠近。 但他们看到慕容霁十分恭敬,不敢阻拦,两人就走了进去。 赵轻丹问看守的人:“尾阴草是在哪里发现的?” “回王妃,在角落那棵榕树下面。” 她依言蹲下去一看,果然发现了几株不明显的尾阴草。 现在太阳刚下山,并不是日头强烈的时辰,但赵轻丹四处看了看,沉言道:“不对劲。” “怎么了?” “王爷觉得这些草长在此处能照到太阳吗?” 慕容霁看着枝繁叶茂的榕树和边上的围墙,很确定地摇头:“肯定没法照到,哪里不对吗?” “王爷有所不知,这植物虽然叫做尾阴草,对太阳的依赖却跟名字恰好相反,也就是说,日照越强烈,它生长地越好。” 慕容霁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说,寻常人种这种草是不会埋在大树下面的。” “不错,你看余下的几株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了,说明它们根本离不开阳光,说不定是被谁刻意挖了埋在这里的。” 赵轻丹继续分析:“如果真的是丽嫔娘娘做的,她肯定是对花草十分了解,既然那么了解,绝不会将喜阳的植物放在这么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所以我猜,定是谁嫁祸的时候怕她发现,才特意埋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 慕容霁面色严肃起来:“这个发现很关键,有必要告诉父皇。” 无人察觉到的暗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重回趟御书房,再见到昭翮帝,赵轻丹将在花圃里的发现告知他:“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若真像我们以为的那样,丽嫔娘娘绝不会将尾阴草种在树荫之下,很有可能是旁人为了误导视线,刻意为之。” 昭翮帝怔了怔,从心底里他对丽嫔有极深的感情,是不愿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可不是她,又能谁是呢? 慕容霁也适时求情:“父皇,丽嫔为人您是最清楚的,真有野心的话当初何苦会拒绝四妃之位甘愿做嫔。方才怡妃娘娘在这里儿臣不便多说,但她提出的大皇兄谋害七弟的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儿臣不认为大皇兄会因为几首诗词就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依你们之见,朕应当如何处置他们?” 赵轻丹忍不住道:“大宗正院里刑罚诸多,真要是关上几天很可能让大哥大嫂白白受了皮肉之苦。不如先将人看押在黎王府,勒令他们禁足不出户,将当初指认大皇兄的下人们再拉出去仔细审,家人情况一并了解,说不定事情会出现转机。” 昭翮帝沉吟了一会儿,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就按照四王妃说的做吧。”m.23sk. 不多时,昭翮帝就下了旨意让人去传话,赵轻丹跟慕容霁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知道事情还没完,除非找到真正操纵的人,否则他们的嫌疑永远洗不干净。 “父皇,儿臣还希望能见见丽嫔娘娘,想问问她近来可否与后宫中人有所龃龉,也好找点别的线索。” 昭翮帝挥挥手:“去吧,就说是朕允许的,有你们去问也好,朕暂时不想看到她。” 他们得了批准便往丽嫔的寝殿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边有一抹诡异的霞云。 不远处的乌鸦在廊檐上凄凄地叫了几声,听得人心里一阵荒凉。 往日热闹的宫殿外站了好几个面无表情看押的护卫,屋子里却一片暗色,看样子连烛火都没有点燃。 赵轻丹敲了敲寝殿的门:“丽嫔娘娘,儿臣是四王妃,跟四王爷一起来看看您,我们可以进来吗?” 屋子里却无人应答,她只好招呼院子里打扫的下人来开锁。 等下人不紧不慢地把锁打开,赵轻丹又喊了两声:“娘娘,我们进来咯?” 她觉得奇怪,虽然天色黑了,可时辰还早,应当不至于这么早就睡了吧。 赵轻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下一秒就吓得变了脸。 屋子里吊着一个女人,白绫挂在梁上缠住脖子。 她脚下的凳子也已经被踩倒下了,此人不是丽嫔还是哪个! 慕容霁深吸一口气,手中飞出去一把匕首就将白绫给切断了。 赵轻丹快步过去将人接住,平放在地上。 “还有呼吸吗?”慕容霁过去探了探:“断气了…她死了!” 赵轻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会呢,她为什么要自缢?” “这是什么?”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竟是用血水写的一行字。 “所有事情皆是臣妾一人所为,与黎王无关。” 慕容霁深深皱起眉头:“丽嫔这是认罪了?难道真的是她,可是……” “不,我不相信,我一定要问清楚。”赵轻丹把耳朵贴在丽嫔的胸口,手指不停地探着她的脉搏。 “她身体还有余温,似乎还有一点微弱的心跳,也许她还有救。” 一边说着,赵轻丹一边跪在地上,双手叠交在一起,手掌放在丽嫔胸口的位置。 她用力且快速地往下按压,不停地喊丽嫔的名字,慕容霁差点看呆了。 “你在干嘛?她已经咽气了,还是让她体面地去吧,我这就让人告知父皇。” 赵轻丹却仿佛没听到,持续地按着胸骨。 似又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抬高丽嫔的下巴,捏住她的鼻子,俯身对着她的嘴巴吹气。 “王妃,你,你亲她干嘛?” “不懂别乱说!我在给她渡气。”赵轻丹说完继续做按压,慕容霁甚至觉得丽嫔的肋骨都给她弄断了。 很快,昭翮帝跟慕容浔也赶了过来。 昭翮帝看到地上面色狰狞的女人大惊失色,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他曾经抱在怀里的心爱之人。 他颤颤巍巍地拿着血书:“她认罪了,原来真的是她……” 慕容浔心中越发起疑:“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丽嫔何苦要自尽。” “如今证据都指向她,她许是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了,想通过自己的死来逼朕放过老大夫妻。”昭翮帝眼底一湿,看到赵轻丹还在不停地动作,不高兴地亲手去拉开她。 “四王妃,你还在做什么,她已经死了!” “不一定,儿臣想再试试。”赵轻丹身子弱,用不变的姿势跪着,腿上酸疼无比,一双手更是按得作痛。 慕容霁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王妃,你已经按了半个多时辰了,人死不能复生,何必强求。” “她身体还有温度,心跳还能感知到,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也该试一试。”赵轻丹任凭额头的汗水一滴滴往下落,就是不肯起来。 边上的人似是都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执拗的一面,竟然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动作。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昭翮帝实在是耐心全失,忍住悲痛跟失望想让人进来收尸。 谁知地上的丽嫔忽然咳了一声,一下子有了呼吸。 赵轻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跌坐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昭翮帝急忙走了过去,蹲下来将丽嫔扶起来。 丽嫔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她像是发不出声音一样,只是两行清泪刷刷流了下来。 “丽嫔啊,若是犯了大错,你亲口向朕坦白就是了,朕兴许还能念在往昔的情分给你留一条命,何必要寻短见!”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指着那张纸连连摆手,可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急的不行。 慕容霁上前一步:“父皇,丽嫔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张血书不是她写的。” 听到他这么说,丽嫔顿时用力地点了点头,昭翮帝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写的,是有人逼着你写的,还想让你死做出自缢的样子?” 第47章 坐好 第四十七章坐好 丽嫔总算能憋出声音了,沙哑地开口:“皇上,有人,有人从窗边闯进来,点了臣妾的穴道,还割开了臣妾的手指写下这句话,想逼臣妾认罪!” 慕容浔将轮椅摇到窗边,用左手推开了窗子,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父皇,这里似乎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脚印。” 昭翮帝连忙走过去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是谁竟然敢在皇宫里不声不响地谋害妃嫔,还逼她承认罪行。 若不是刚刚赵轻丹坚持下来把人给救了,在他心里无论如何都会认定丽嫔是畏罪自尽。 到底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么一通,只为让所有人相信谋害皇子的是丽嫔跟老大。 昭翮帝的脸黑沉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来:“宣太医来好生照料丽嫔,禁足即刻起免了。” 这话的意思,等于是他相信丽嫔确是遭人陷害了,看来黎王离释放也不远了。 昭翮帝疲惫了闭了闭眼睛:“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赵轻丹实在是使不上力气,扶着桌子想站起来,腿就又软了下去。 慕容霁看不下去她这副模样,一把将人横着抱了起来,朝昭翮帝行礼:“儿臣告退。”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手不得不借力搂着他的脖子。 尤其是当着父皇的面,不由一阵难为情,耳根子都红了一些。 赵轻丹蚊子哼哼似的说:“王爷,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少在这里逞强了,等你走回去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说着就调整了一下动作,将人扣得更紧,大步迈了出去。 慕容浔跟在他们身后,看到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绵长,安静地垂下眼帘。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赵轻丹想忘掉方才的不自在,转移话题说:“现在可以确定,大皇兄他们是完全无辜的。你们说真的会是二皇兄做的吗?” 慕容霁揉了揉眉心:“从动机看来,二皇兄是最有可能的。只是他毫无破绽,想来那些下人也早就封了口,死都不会泄露的。” 慕容浔掩饰住心中的失落,淡淡地说:“不管怎么样,大哥能洗脱嫌疑,我跟七弟又侥幸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说完他温润地看向赵轻丹:“今日/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丽嫔必死无疑,大哥大嫂的罪行会同时坐实,届时无论他再怎么争辩,父皇都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赵轻丹赧然一笑:“现在想想,当时你们看到我那样子,怕是觉得我疯了吧。可我是个大夫,坏人报应死了就罢了,面对无辜的人实在不忍。” “轻丹,你是我见过最善良聪明的人。”慕容浔赞许地望着她,眼里的真诚藏都藏不住。 慕容霁不由自主地瞥了这两人一眼,慕容浔看她这眼神,怎么就这么扎眼呢。 大概是习惯了呛她,慕容霁实在听不下去慕容浔对赵轻丹的赞美。 他的神情有一些蔑然,说出的话也是如常的薄情:“三哥,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表面给欺骗了,她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纯良,做的坏事数不胜数。” 赵轻丹不服气地冷笑:“在你心里我当然是坏女人了,毕竟你的心肝宝贝沈月秋可是最讨厌我了。她多善良啊,像朵白莲花儿似的,王爷您可千万要跟她过一辈子,千万别中途被人捅死了还帮人递刀呢!” “不可理喻,你少在外面败坏月秋的名声。” “沈白莲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清楚,我倒是想帮她遮掩可谁让她蠢总是露出马脚呢!” 慕容浔只好劝解:“好了好了,怎么说着说着吵起来了,老四,轻丹今天很辛苦了,你让让她。” 赵轻丹撇了撇嘴,伸手揉了揉越发酸痛的膝盖,知道那两块地方肯定起了乌青。 见她动作,慕容霁又有些不忍,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懊恼。 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本来想好好说的,但总忍不住跟她吵架。 到了王府,不知慕容霁是怎么想的,她都做好了自己慢慢踱进去的准备了,身子又猛地一空,被人给抱了起来。 “你,你到底要干嘛?”赵轻丹瞪他,总觉得此人不安好心。 慕容霁面容清冷,似是没听到她的话。 赵轻丹偷偷在心里骂他阴晴不定,正骂的起劲,走在半路慕容霁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脑袋因为停住了往他胸膛上一撞,赵轻丹狐疑地往前面一看,沈月秋不知何时站在了庭中,正幽怨含泪地看着他们。 慕容霁动了动喉结:“月秋,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回院子里休息?” “妾身见王爷在宫中耽误了许久,实在不放心今日黎王府发生的事情,担心王爷出了什么事,岂能睡得着。” 她说完又把视线放在赵轻丹的身上,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恐怕是妾身的担心太过多余了,王爷跟王妃相处甚好,妾身……由衷地感到高兴。” 嘴上说着高兴的人,偏偏紧紧抿住嘴唇,睁着一双要哭不哭的眼睛,一副伤怨到极点的样子不知给谁看。 赵轻丹懒得跟她打擂台,刚想开口对慕容霁说要不他把她给放下来。 谁知慕容霁突然手臂一松,赵轻丹整个人毫无防备,直直地掉到了地上。 她身体往下面砰通一摔,屁股差点没开花。 “你是不是有病啊!”赵轻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地骂出来:“要抱我的也是你,摔下我的也是你,你跟我有什么血海深仇这么整我?” 慕容霁仙人一般的玉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无措,他茫然地看了看赵轻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知怎么跟她解释。 方才那一瞬间,他的手臂就像是突然失了气力,一下子松开了。 连他本人都觉得不对劲,可现在又好好的,没有半点不适。 沈月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唇角止不住得意地扬了扬,还故作关切地问道:“王妃没事吧,可摔疼哪里了?” 赵轻丹恶狠狠地扫了她一眼,伸手警告地指着她:“你给本宫闭嘴,再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她这样子真不像开玩笑,沈月秋顿时不敢说话了。 慕容浔不满地看了慕容霁一眼,转到赵轻丹面前,抬起能动的左手递给她:“起来。” 赵轻丹毫不犹豫地握住,但是站起来的时候可能闪着腰了,一个没稳当往前一栽,稳稳地坐在了慕容浔的大腿上。 慕容浔忽然闻到了她身上浅淡的皂角香气,莫名一阵脸热,不自然地开口问:“很疼吗?” 她连忙要起身,可慕容浔却拉住了她:“坐着。” 赵轻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慕容浔很认真地看着她:“你坐好,我送你回去。” 他说完朝自己的侍卫看了一眼,那人上前一步扶住轮椅,竟真的将两人推着往里走。 她大概是懵了,连避嫌都给忘了,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慕容浔的腿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问:“啊,我会不会压得你腿疼。” “没事,我腿不疼。” 的确不疼,何况一条腿压根没有知觉。 赵轻丹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了看,一张俏脸也红了:“被人看到会不会不太好。” 他还是说没事:“你走不了路,我送送你,没人会说什么。” 慕容霁在他们身后握住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冷得彻骨,像是能凿破冰层的锋刃,甚至隐隐有了杀气。 可他就这么任由他们离开了,人是他自己摔下的,他理亏在前,连扶起她的立场都没有。 “王爷。”沈月秋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王妃那么坐在三哥的腿上,给下人看到了不好吧。万一有些嘴碎的乱说,会不会认为他们关系逾越了。” 他漠然扫过众人:“谁敢乱说,本王就杀了谁。” 第48章 我是不是病了? 第四十八章我是不是病了? 慕容浔这一夜并未入梦,反而是慕容霁一直在做梦。 梦里,赵轻丹本来跟他笑嘻嘻地说话,可是慕容浔远远地叫了她一声,她就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了。 他喊了赵轻丹好几声,但她完全没有回头,而周围的人也仿佛一个个地走远了,只留他独自在旷野之中。 慕容霁猛地睁开眼睛。 月光从窗边温柔地流淌下来,在地上映出一地月白。 慕容霁看到空荡荡的寝殿,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孤寂。 他动作先一步于意识,忽然抬脚走了出去,不自觉地往夕照阁的方向走。 想了想,又折回去拿了个东西放在身上。 夕照阁外,有暗卫发现了慕容霁的身影刚要行礼,被他抬手制止住了。 慕容霁进入赵轻丹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 床榻上的女人似乎有些热,两只脚都不安分地伸了出来,大概是很放松,脚趾都慵懒地舒展开,竟让他有些想笑。 赵轻丹微微侧着头,睡得格外安宁。 他难得看到她有这么安静的时刻,看得出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来干嘛了。 他动作很轻地揭开了赵轻丹的被子,露出她两条细长的腿。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她膝盖的位置有两块明显的淤青。 慕容霁掏出方才随身携带的玉容膏,抹了些许在手上,替她擦在了伤处。 小时候他们顽皮,经常被昭翮帝命令在院子里罚跪,一跪就是一整天,膝盖时常有伤。 玉容膏是从小备到大的奇药,抹一抹,第二天就能见好。 大概是他的动作很轻,赵轻丹并没有醒来,但可能按得时候有些疼,她不舒服地哼了两声。 很快他听到了她喊自己的名字:“慕容霁。” 她难道也做梦了?还梦到了他?m.23sk. 慕容霁扬了扬嘴角,不客气地往她床边一坐,俯身想听她说什么。 谁知道她翻了个身,脸蹭到了他的衣摆,许是觉得不舒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慕容霁一愣,竟然即刻想走。 不过没走的成,因为赵轻丹看了他一眼,咦了一声:“又梦到你啦?” 她这语气毫不惊喜,甚至能听出几分嫌弃:“啧,渣男。” “叫谁渣男。”他瞪了她一眼。 赵轻丹很有底气地反驳:“当然是你,不仅渣,还眼瞎。” 他眼角跳了跳,想捏住她的嘴让她不要说话,可是她的手轻轻地伸了过来,下一秒却在他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慕容霁刚要问她干嘛,就听她兀自一笑:“不疼啊,果然是梦,还挺真实。” “当然不疼,你捏的是本王!” 让人意外的是,她没有立刻放开他的手,好像是喜欢他手指的味道,还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面嗅了嗅,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掌顺其自然地覆盖住了她的小半张脸,让她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孩子气。 慕容霁看着看着又想笑了,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食指碰到了她的嘴唇,那么软。 鬼使神差的,他的脑袋凑了过去,想要咬住那两片唇瓣。 可就在他快要吻上的时刻,身体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血肉绞割般的疼痛席卷而来。 慕容霁无力地捂住了胸口,手指抓在了她的衣领上,赵轻丹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回重重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疼痛才重新面向他。 “你这么晚了到我这里干嘛?” 方才的疼痛像是幻觉,慢慢地消淡了。 他不自然地扔下一盒药膏:“这东西对膝盖的伤好。” “你不舒服?”赵轻丹看到他捂着胸口的动作,皱起眉头:“哪里不舒服?” “刚刚突然心脏疼了一下,不过现在好多了。”慕容霁想到之前手臂的事情,忍不住解释:“我……我先前并不是故意扔下你。是我的手臂一下子没了力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轻丹看着他,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几分。 慕容霁离她很近,暗色中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啊?” “是啊。”赵轻丹笃定地点头:“你病了,知道自己是什么病吗?” “是什么?” “心病!你的爱妾在你身上中了一种叫做情蛊的东西,控制着你的身心,如果你做出不爱她的举动,那个东西就会惩罚你。” 赵轻丹说得很严肃,不过慕容霁却以为她在赌气说一些气话,不由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世上哪有那种东西,你别为了找月秋不痛快编排这种鬼话。” “呵,不信就算了。”赵轻丹自嘲一笑:“我就知道说了也没用。” 说多了还会生气呢。 她感受到腿上的异样,往下一看,抬头打量他:“你帮我涂药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今日,过错在我,所以……” 赵轻丹这会儿真的笑了:“呦,王爷也知道认错了,太稀奇了吧。” “闭嘴!”慕容霁挂不住面子,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提醒她:“我总觉得那件事情还没完,你自己小心一点,行事不要太过高调了。” “哦?你关心我?” “当然不是。”他甩袖大步离开,留下一句话:“我怕你给我惹麻烦。” …… 此时的皇宫之中,还有一人从噩梦中惊醒。 怡妃擦掉额头的冷汗,喊了一声门外伺候的丫鬟:“来人,去看看七殿下睡得可好。” 很快丫鬟就回了话:“娘娘放心,七殿下睡得正香,奴婢还替殿下盖好了被子。” 她松了一口气,看着殿内点燃的幽幽烛火,心中莫名一阵慌张。 如果大皇子跟丽嫔是冤枉甚至是被人陷害的,就说明要害慕容敛的另有其人。 谋害皇子,除了争夺太子的位置,她实在想不出更多的理由。 会是谁? 脱离了原有的思路,她好像突然清醒了起来。 她的儿子出事,对谁才是最有利的,一个人影从她的脑子里蹦了出来挥之不去。 是了,她还有另一个“儿子”。 怡妃将自己的心腹找过来,沉声问道:“上次二殿下是不是送了一些补品给敛儿?” 心腹答道:“是呢,二皇子送了许多东西来,用了一些燕窝,剩下的还存在库房里。” “把那些东西都偷偷拿去丢了。”怡妃坐直了身体:“还有,以后二殿下再送什么来都要仔细检查,不要让七殿下近身。” “娘娘,您是怀疑……” 怡妃敛眉低语:“防人之心不可无。纵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谁又能知道那层皮下是人是鬼呢?” 如赵轻丹预料的那样,之前供出主谋是黎王的几个奴才在事情败露之后纷纷自裁,那就事情也就成了断了线的悬案。 宫中一时人人自危,猜忌不断,却迟迟没有定论。 不过很快,另一件事就被提上了日程,成为了皇子公主们新的话题。 一年一度的秋猎,总算要来了。 秋猎是安盛王朝十分热闹的盛事,虽然昭翮帝近两年没有亲自上猎场,但他的儿子跟年轻的臣子们表现得都尤为精彩。 何况太子之位空悬已久,有野心的皇子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能在皇帝面前大放光彩的好机会。 好几个人都雄心勃勃,提早练习箭术,但四王府倒是没有那么热烈的劲头。 慕容霁对待此事态度平平,慕容浔就不用说了,他不会上场,只会旁观,甚至去年他连围场都没有去。 赵轻丹虽然不希望慕容霁争夺皇位,还是希望他表现得积极一点。 她忍不住说:“你好歹练习一下吧,万一什么都射不中,我作为四王妃很丢脸哎。” 依照五王爷的积极度,私底下肯定勤奋练习,若是被慕容澈比的太难看了,那赵安兰还不知怎么羞辱她。 第49章 暗藏杀机 第四十九章暗藏杀机 慕容霁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放在她头上,指了指院中的一面墙:“去那里站着。” “你要干嘛?” “让你去就去,别问那么多。” 赵轻丹疑惑地走了过去,慕容霁不知从哪里找了张弓箭,直直地对准了她。 “喂,你不会拿我当靶子玩吧。”她作势要走,慕容霁故意威胁她:“你不让我练习,我说不准真的输给老五,还会输的很难看。” 赵轻丹气死了,这狗男人怎么突然幼稚了起来。 她插着腰站在原地:“我倒要看看你行不行。” 慕容霁大概是觉得这么做不太有意思,竟掏出一块长布条蒙住了眼睛。 见状赵轻丹立刻慌了:“你疯啦,是不是想弄死我扶你的侧妃上位!” “你好吵。”慕容霁眉头皱了皱,手指松开,一支细长的羽箭从他的手心划开,直直射入了苹果的内核之中。 边上的慕容浔跟着松了口气,有些责备地望了慕容霁一眼:“老四,下次万不能这么胡闹。” 慕容浔难得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慕容霁愣了一下,朝墙底下变了脸色的赵轻丹看了一眼,笑容褪了下去。 是他太过自信了,以为绝不会有什么意外,可万一失了手的确很危险。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知道了。三哥对四王妃是真的很关心。” “她是我的大夫。”慕容浔轻声道:“所有的病人都应该善待自己的大夫。” “真的只是寻常病人对大夫的关心吗?”慕容霁突然问。 慕容浔的眼眸幽然深邃,看不出情绪。 赵轻丹完全不知道他们这里的暗潮涌动,她喘着气跑回来打断了这短暂的微妙气氛:“王爷,你要炫技下次能不能换点别的东西,我很容易腿软的好吧。” “胆小鬼。” “不过你的箭法不错嘛,秋猎要好好表现哦。听说今年得了头筹的人会有一颗乾坤珠作为奖赏,我想要。” 很多人不知道,乾坤珠除了千金难得,还是极为罕见的药引。 慕容霁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你想要,我就要给你吗?” 赵轻丹一愣,是了,就算真的是他得到头筹,这么名贵的东西慕容霁也不会给她的。 有沈月秋在,这种好东西哪里轮的上她。 “不给就算了。”她闷闷地坐下来。 慕容霁笑容一滞,这女人怎么回事,说得好好的就生气了,他不过一句玩笑罢了。 慕容浔倒是看了她一眼,心里一动。 她好像,很喜欢乾坤珠? 很快,秋猎就在众人的期待中来了。 今年有赵轻丹陪着说话,慕容浔也不会觉得无趣,并没有推辞出席。 像往年一样,皇亲贵戚们携家眷来到了京郊围场,看台上乌泱泱地坐了不少人。 昭翮帝坐在高台主位,左右是皇后跟珞贵妃。 赵轻丹其实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以前在渝北时她伴君侧也经历过。 那位年轻的君王甚至还有好几回将她带进了围场,手把手教她打猎。 见赵轻丹有些出神,慕容浔以为她是无聊了,抓了把花生递给她。 “啊,都剥好了。” “我让人提前剥的。” 两人随意地说着话,珞贵妃远远地瞥见了自家儿子一身猎装风姿飒爽的样子,又看到轮椅上的慕容浔,得意地笑了笑。 她心里痛快,何况向来不将好脾气的皇后放在眼里,就故作遗憾地啧了一声:“瞧着岄王跟四王妃关系挺好呢。” 皇后只余光瞥了一眼他们那里,并未应话。 昭翮帝倒是笑了下:“浔儿近来性子热络了不少,不像过去不爱出门了。” “是啊。要臣妾说岄王殿下真的太遗憾了,从前在围猎场上多么风光的人儿,哎,怎么就生了那样的病。” 昭翮帝脸上闪过哀伤:“好了,这话以后不要说了。” 身边的皇后面不改色,手指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场上,鼓声一响争夺就激烈了起来。 六皇子慕容苏性子活泼,最近箭法大有长进,信心也增了不少。 他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追着林中一只兔子就跑,挽起长弓,竟一下子命中拿下了开门红。 慕容澈不甘示弱,也挥着马鞭一路奔驰。 他不甘心只弄到这些小玩意儿,恨不得冒出来一只雄狮猛虎,那样才有颜面。 慕容霁倒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他心里有数,众皇子之中他的箭法其实是最好的。 不过他性子寡淡,不爱争抢,过去就是图个乐子,今年嘛…… 想到赵轻丹眼巴巴地说起乾坤珠的模样,他兀自一笑,暗暗夹/紧了马肚。 此时还无人察觉到,林中早已暗藏杀机。 这是慕容敛参加骑射的第二年,他年纪小,怡妃不大放心,嘱咐了好几个侍卫要贴身保护着,千万不能让猛兽伤了七殿下。 慕容敛觉得自己恐怕运气不好,他在林中绕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一个猎物,哪怕一只兔子都没有。 他有些抱怨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肯定是你们人太多了,吓得那些猎物不敢靠近。都离本王远一点,不准靠本王那么近了。” 侍卫为难地退了两步,慕容敛还不满意,一抽鞭子飞快地往前跑,后面的人只得慌忙跟上。 恍惚之中,慕容敛好像看到了一只小鹿。 他面上一喜,顺着那小鹿所在的方向往前走,谁知走到半途时马腿忽然一跪,他没有防备,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马腿中箭了,是谁放冷箭! 慕容敛一下子慌了,那些跟在身后的侍卫也不知去哪里了。 他喊了一声:“谁,谁伤了本王的马?” 话音刚落,他的头顶落下来一张硕大的网,将慕容敛整个罩在了里面。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开,树上却突然跳下来几个黑衣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想行刺皇子?” 黑衣人沉默地靠近,慕容敛看到他们手中泛着寒光的剑吓得脸色苍白,不由提高了声音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有人上前一步准备动手,边上却传来急切地马蹄声。 一道男声关切地从后方响起:“老七,是不是你?” “啊,有刺客,二哥救我!” 二皇子慕容贤飞速赶来,从腰上抽出一把长剑指着几个黑衣人:“你们是谁派来的,好大的胆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砍掉了那张网,慕容敛连忙从里面出来,躲在了慕容贤的身后。 “别怕老七,二哥保护你。” 他说完冷冷看向刺客,那几人稳步上前,下一刻就举剑刺了过来。 慕容贤腾空而起,剑气在空中划了个圈,硬生生地将人逼退了两步。 刺客再来,攻势更猛,慕容贤踩着树干飞身出去,跟他们打成一团。 慕容敛不敢坐以待毙,手里拉着弓随时准备放箭,嗖得一声,竟被他射中了一人。天籁小说网 不过没有射到要害,只射中了腰部,那人往后退了退,慕容贤趁机又伤了两人。 大概是见此行行刺难成,这几人使了个眼色纷纷要退开。 慕容敛想要追上去,被慕容贤抓住了:“防止还有其他埋伏,不要妄动。” 刚说完这句话,一支冷箭忽然从慕容敛的身后刺过来。 慕容贤将他往地上一推:“小心!” 话音刚落,这支箭射在了慕容贤的肩头。 他痛苦地单膝跪在地上,慕容敛吓得扶住了他,摸到了一手的血。 “二哥!”他高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禹王殿下中箭了!” 慕容敛自责地湿了眼眶,心想要不是为了救他,二哥也不会受伤了。 他焦急地四处看了看,忽然看到了不远处地上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捡了起来。 这是一枚腰牌,等慕容敛看清了上面的字,瞳孔震动了一下。 第50章 腰牌 第五十章腰牌 围场很大,慕容敛他们所在的方位又相对比较偏僻,一时并没有引起围观台的注意。 不过怡妃安排的那几个护卫听到了慕容敛的声音纷纷赶了过来,看到地上打斗的痕迹吓了一跳,发现慕容贤的伤势就更震惊了。 他们忙将人扶到马背上,快马加鞭地往主场赶。 狩猎已经进行了快两个时辰了,林中不时传来战果,众人都在议论今年的竞争比往年似乎更加激烈了。 忽然有一小队人疾驰过来,为首的人慌张高喊:“传大夫,快传大夫!” 怡妃眼尖,一下子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不是她安排了照顾老七的人吗,难道是老七出事了? 她刷的站了起来,昭翮帝也坐不住了,纷纷迎了上去。 只听有人汇报说:“皇上不好了,林中有刺客,禹王殿下中箭了!” 慕容浔听得清楚,心里咯噔了一声,面色沉重地望向赵轻丹:“怎么会是二哥中箭了?” 赵轻丹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快步走到了前面。 边上的赵安兰看到她上前的动作嗤笑一声:“这个蠢货真把自己当做神医了,什么热闹都要往前凑。” 慕容浔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五王妃说谁是蠢货?” 赵安兰讪讪地咽了下口水:“三哥,我,我开玩笑的。” “再有下次,本王会禀明母后,让她派人教教你规矩。” 虽然他是废太子,可身上的那种多年浸染的储君气质挥之不去,赵安兰被他盯着,莫名后背发冷。 随行的御医已经跑到了慕容贤的身边把脉,看到脉象之后一脸担忧:“不好,这箭上有毒,看样子箭头已经戳进了肩骨。” 秋猎时的确会有医师跟着,但他们药箱里大多都准备了外伤药,解毒的东西少之又少,这下难免犯了难。 昭翮帝想到了什么,从人群里把赵轻丹提上来:“四王妃,你来治。务必把二王爷给朕治好了。” 赵安兰不敢置信地看向昭翮帝,抽了抽嘴角,心想父皇也疯了吧,居然真的让那女人治,二王爷不是他亲生的吧。23sk. 赵轻丹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目光跟慕容贤对上了。 她多次听慕容霁跟慕容浔提到这位二哥,知道他是一位处事极其圆滑的人。 大概是因为身世,他比寻常人都会察言观色,洞悉身边人的情绪,很会讨人喜欢。 哪怕这会儿中了毒,他还是体己地看着赵轻丹,颇有礼貌地开口:“四弟妹,麻烦你了。本王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你尽力而行吧,若真出了什么事,二哥也不会怪你。” 说完,他还吐出了一口血,面上露出压抑的痛苦。 赵轻丹让人拼出了一个大的方桌,示意边上的人将慕容贤平放上去。 她麻利地剪开了慕容贤伤口处的布料,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两根针插在附近:“我现在要拔出这根箭,不过已经在边上扎了麻醉针,不会太疼。” 说完她就用剪刀沿着皮肉剪开一个口子,分开表面的皮肉,在众人惊骇的目光里淡定地取下箭头,一时间血水哗哗地流淌出来。 她拿甲骨撒在了上面,很快血就止住了。 御医小声问:“敢问王妃,这是解毒的药吗?” “不是。”她又从御医的药箱里掏出一枚刀片:“刚刚是为了止血,本宫也没有对应的解药,想要解毒,只能将毒素从他的骨头上刮下来。” 她遇到过比这个严重很多的情况,说起来云淡风轻,边上的人却都吓了一大跳。 慕容敛这回彻底哭出来了:“二哥,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出事了。” 怡妃一听这话登时坐不住了:“敛儿,你说什么呢?难道刺客是冲着你来的?是你二哥救了你?” 赵轻丹拿刀的手一顿,意味不明地看了慕容贤一眼。 不过她没有表现地很明显,将刀片送进去,看到肩骨上的一片乌黑色,不紧不慢地刮了起来。 昭翮帝见她神情轻松,远没有之前救丽嫔时候的紧迫,就稍微放了心。 他不由看向了慕容敛:“老七,刚刚在林中发生了什么,给朕说清楚。” 慕容敛年纪虽小,可到底是皇子,遇到大事也是知道轻重的。 他咬了咬嘴唇:“父皇,儿臣想借一步说话。” 听他这一句,边上的人愣了一下,昭翮帝示意他跟自己去不远处的帐篷里,让人不得靠近,这才开口:“说吧。” “方才的刺客是见儿臣落单冲着儿臣来的,若不是二哥,儿臣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二哥虽然中了箭,也重伤了对方,他们仓皇逃走的时候落下了这个东西。” 慕容敛为难地抿了抿嘴唇,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腰牌:“父皇还是自己看吧。” 昭翮帝忙接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腰牌上一个明显的“宁”字,睁大了眼睛。 除了宫中的御林军,寻常还会佩戴腰牌的多是皇族或重臣府中的私兵。 而能在腰牌上写“宁”字的,除了他那位位高权重的岳丈宁国公,哪还能有旁人。 他好大的胆子! 这已经不是老七第一次遇害了,甚至上一次还牵连了他最疼爱的老三! 过了好一会儿,昭翮帝才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紧紧地攥住了那枚腰牌,将其藏在袖中:“今日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慕容敛不大甘心地看了昭翮帝一眼,触及到他的目光又委屈地低下头:“是。” 即使他年幼也该知道,想要动宁国公可是不容易的。 父皇,应当也很为难吧。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昭翮帝跟慕容敛从帐中出来之后神情就越发沉重了。 负责巡逻的人冒着冷汗领罪:“臣失察让两位皇子受惊,还害得禹王殿下受伤,定会细查歹徒。请皇上降罪!” “不必查了。”昭翮帝挥了挥衣袖,双眸冷冽:“滚下去!” 赵轻丹始终低垂着头刮毒,这会儿已经清理地差不多了,又飞快地缝好了伤口。 她让人找了有清热疗效的草药过来给慕容贤敷上,这才拔了那两根针,轻声说了句:“好了。” 慕容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眼底掠过不加掩饰的惊讶。 先前只是听说,可真正地自己经历过,才知道这位四弟妹的医术竟这么高绝。 看来,此人以后不得不提防了。 怡妃看到那白布之下殷红的血团眼泪刷的滚落下来,愧疚跟心疼交织着在她心里翻腾。 她先前居然还怀疑自己的养子会是毒害亲儿子的凶手,可这会儿敛儿的命都是他救下的,他岂会害了老七! 想到这里,怡妃愧怍的不敢看他,只能在边上小心地站着,关切地问:“贤儿,可还有其他哪里不舒服,告诉母妃。” 慕容贤乖顺地看着她:“母妃别担心,孩儿没事的,养些日子就好了。” “回头就让嬷嬷替你做些养伤的补汤。” 看到她的感激跟怜爱之情昭然,赵轻丹一言不发。 围场中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一变故,等时辰到了陆续回来,才知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 众人打了再多的猎物都一下子没了兴趣,逐渐被慌乱取代。 不过按照规则,礼官还是统计了每个人打到的猎物,战战兢兢地向昭翮帝汇报:“皇上,今年拔得头筹的是四王爷。” 昭翮帝面色稍霁,朝着慕容霁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很好,事后有赏。” 赵轻丹没想到慕容霁这么厉害,等人回来了才挑了下眉:“可以啊你,第一名哦。” 他要笑不笑地睨了她一眼:“行了,想要乾坤珠就直说,少绕弯子。” 听这语气,说不定他真能给她,赵轻丹有点高兴。 可想到刚刚的事情,她又陷入了沉思。 第51章 演戏 第五十一章演戏 “在想什么?”慕容霁刚问出口就猜到了:“是二哥的事情?” 赵轻丹点头:“我觉得不太对劲,父皇居然让人不要再查了,老七定是私下发现了什么线索告诉了父皇,他才会有了眉目。” “能让父皇说出不必再查的人,来头不会小。” 他见赵轻丹眉头紧蹙,忍不住问:“你担心是有人故意留下线索的?” “恩。二哥中的毒不是剧毒,只是寻常的程度,绝不会要了人命。若对方下了死手,应该不会只用这种手段,毕竟连尾阴草的伤害程度都高于这个了。” 赵轻丹咬了下嘴唇:“而且,如果对方真留下什么物件,那也太不小心了。来杀人之前,不是应该非常仔细地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吗?” 慕容霁缓缓开口:“静观其变。” 回宫当日,昭翮帝翻了珞贵妃的牌子。 先前宫里进了个才女,颇受昭翮帝的喜欢,他在那新人宫里宿了好些天,加上其他宫的争宠,距离上一次昭翮帝来这里已经快二十多天了。 珞贵妃当然高兴,让小厨房里早早地准备好了酒菜,巴巴地等着昭翮帝来用晚膳。 昭翮帝也是给面子,天色还没暗下里就来了盛芙宫。 珞贵妃一面笑一面嗔怪道:“皇上可算来了,臣妾这殿里可是二十多天没有您的影子了,臣妾还以为您不想来了。” “呦,这是怪朕呢。”昭翮帝说着四处看了看:“不过也是,许久不来,总感觉你这宫里头摆设都不大一样了。” 他说完又朝着在一旁布菜的大宫女丛儿看了一眼,啧了一声:“朕瞧着丛儿都不一样了。” “哦?她哪里变了?”珞贵妃面上没显露,心里却咯噔一声,总觉得方才昭翮帝看丛儿这眼神不对劲。 她心中暗骂了一句小浪蹄子,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过去,吓得丛儿动作一愣。 昭翮帝恍若未见,还是盯着丛儿打量:“朕看她瘦了一圈,腰都细了些,你该不是苛待她,让她没吃饱饭吧。” 丛儿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还是头一回皇上这么关心自己。 这入了主子的眼本该是高兴的事,可看到了贵妃的眼神,她又惶恐了起来,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发愁了。 珞贵妃暗中掐了下自己,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哪能啊,丛儿可是臣妾最喜爱的宫女,苛待了旁人就罢了,她可是样样用的顶好的。” 昭翮帝不清不楚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珞贵妃沐浴完被抬上了床榻,昭翮帝刚跟她亲热一会儿,外头突然有人急匆匆地通报:“皇上,明月宫方才来了消息,说是琦妃娘娘身体不适,想请您去瞧瞧呢。” 昭翮帝面露急切,飞快地翻了个身,已经让人进来伺候穿衣服了。 珞贵妃咬着牙不甘心地问:“皇上,琦妃妹妹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地,刚睡下就不舒服了?” “她鲜少有事,肯定是极其难受了才来找朕,朕得去。”昭翮帝不再看她一眼,大步迈了出去。 床上的女人愤愤地锤了几下床榻,细眉一挑,对外面吩咐:“去,把丛儿给本宫叫过来!” 琦妃今日睡得早,刚入了梦就感觉到身边有点异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被窝里钻进来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谁!” “还能有谁?”昭翮帝将人搂住,把脑袋往她脖颈间蹭了蹭:“爱妃真香。” “皇上?这么晚了,也没翻我的牌子,怎么就跑到明月宫了?” “怎么,不欢迎朕?”他叹了口气:“朕觉得郁闷,得看到你才舒服。” 琦妃往他怀里凑了凑:“遇上什么事了?” 昭翮帝没提秋猎上遇到的刺客,反而问了她另一桩事:“朕最近想晋你的位,封你做贵妃好不好?” “不好。”琦妃想都没想,一口回绝:“别来找我,很烦人。” “你这女人!”昭翮帝不大乐意地瞪着她,不明白旁人做梦都想的好事到了她这里怎么就成了烦人了。 可她索性翻了个身,不搭理了。 昭翮帝只得又来哄人:“好了好了,你觉得麻烦就不当吧。可是四妃的位置满了,朕想把丽嫔的位分提一提,总得有人腾个位置。” “丽嫔?她不是不爱做妃子吗?” “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差点丢了条命,朕心里有愧觉得亏欠,晋位是最好的弥补。你说你要是做贵妃多好,跟珞贵妃平起平坐,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琦妃没又不吭声了,昭翮帝拿她没辙,摸了摸她的头:“行了,朕知道了,睡吧。” 次日上完了早朝,昭翮帝没招呼任何人,径直去了趟珞贵妃的盛芙宫。 在外的下人要通报,被他伸手制止住了。 他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哭声,昭翮帝听着声音耳熟,心里有了数。 进门的时候他刚好看到珞贵妃在打丛儿巴掌,其实昨夜已经教训过一次了,这会儿瞧见了她换了身新衣裳,小腰细的撩人,更加来气,就责令她跪着给自己出气。 “贵妃,你在做什么!”昭翮帝喝了一声,吓得珞贵妃身子一晃。 她瞥了眼跪着的人脸色变了变,复而换上一张委屈的脸:“皇上,臣妾在教训丛儿呢。她今日心不在焉的连着出了好几件错事,臣妾实在看不过去了。” “丛儿,你出去候着。”丛儿只得捂着脸低头退下。 昭翮帝望这珞贵妃:“说吧,她都犯了何事?你一件不落地说。” “她,她打碎了臣妾房内一个花瓶。还打翻了一盆洗脸水。” “还有吗?” 珞贵妃绞了绞手指:“还扯坏了一件衣裳。” 等她说完,昭翮帝又把丛儿叫了进来:“你说,今日/你都犯了哪些事情?” 丛儿提起一颗心,不知道怎么开口。 珞贵妃只得疯狂向她使眼色,可昭翮帝直直地望过来,冷哼一声:“贵妃,你无故虐打下人,还敢当面欺君,可真叫朕失望!” 听到这话珞贵妃忙跪下来:“臣妾知错,臣妾是心情不好,再也不敢了。” “心情不好?莫非是昨夜朕临时走了让你记恨?作为贵妃,岂能如此善妒!” 任昭翮帝一通数落,珞贵妃也不敢再说半个字,不多时昭翮帝就板着脸走了。 过了午时,宫中却接连下了两道圣旨。 让人意外的是,两道却都是晋位的旨意。 其一,封丽嫔为丽妃;其二,封怡妃为怡贵妃。 两人各自升了一级,看着不显,但前后朝都震动了。 尤其是怡妃,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惹得龙颜大悦这么抬举自己。 还是小儿子慕容敛不大确定地提醒她一句:“大概是父皇觉得儿臣跟二哥接连受伤,母妃肯定会伤神伤心,想借此安抚您呢。”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丽嫔那里晋位肯定也是这个道理。 最不淡定的当属珞贵妃了,原本贵妃之位只有她一人,手握协理六宫的权利。 如今多了个不大安生的怡贵妃,刚得了晋封就拿走了她一半的特权。 还没消化完这个噩耗,昭翮帝身边的公公又来传了道口谕,说是贵妃失德,勒令禁足一个月,差点没气得她吐血。 冷静下来之后,珞贵妃心里突突直跳,一把抓住了丛儿的手腕,看她也没有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不对劲,丛儿。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皇上昨晚开始就是故意的!好端端的提丽妃跟怡贵妃作甚?他们都跟马蜂一事有关。” 她霍然睁大了眼睛:“糟了,出大事了!” 第52章 震怒 第五十二章震怒 四王府,慕容浔刚收到消息,眼皮一跳。 不过短短的时间,宫内就发生了三件大事,晋了两个极其荣华的位置,又重罚了一向得宠的珞贵妃。 再联想到之前围场出的那出意外,皇上竟然不查是谁下的毒手,将事情放任了过去。 怎么看,都觉得不寻常。 慕容霁敲了下桌子:“看来,父皇已经在心里确认了刺客的身份。这三件事乍看起来没有很多关联,实际上却传达了类似的信号。” 赵轻丹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安抚,分权,压制。父皇是想针对珞贵妃,或者说,针对宁国公?” 她一针见血,慕容霁跟慕容浔都暗暗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慕容浔有些心神不宁:“父皇认为是宁国公,定是因为老七跟他说了什么,或者给他看了什么,我猜测是能代表宁国府身份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宁国公对老七下手,不应该吧,要我说真的动手也是该对四王爷吧。”赵轻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慕容霁。 慕容霁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看起来很盼望我有事。” “我就事论事嘛。” “这次多半宁国公是替人背了黑锅。”慕容霁按了按额头:“若真是宁国公的人,是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否则他怎么会居于高位多年不倒。” “是二哥。”慕容浔蹙起眉心:“既博取了同情和信任,又连带着将之前的所有事情转移给了老五,加上他的母妃晋位怡贵妃,好手段啊。” 他们还没说完,门外就有人来通报:“王妃,是赵府来人了。说是赵大人身体抱恙,想请您回去一趟。” 慕容霁听到这话就拉下脸了,他哼了一声:“一出事就抱恙,你这个爹消息还真是灵通。” 赵轻丹白了他一眼,眼下她不可能放任赵家不管,只得跟着回去。 她却是不知,赵安兰此刻也在赵府。 宫里头一出了事,慕容澈就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摔了不少东西,连带着对赵安兰都说了几句狠话。 她觉得委屈,哭丧着脸回了娘家找怡庭郡主,一见面就把事情都说了。 赵同这种老狐狸哪里能放过其他消息:“皇上会为了珞贵妃身边的丫鬟禁足她?这不可能,定是别的事情牵扯了。” 赵安兰撇嘴:“说是皇上责骂贵妃娘娘善妒呢!昨儿皇上明明翻了贵妃的牌子,谁知中途被琦妃娘娘给叫走了,一整夜没回来。贵妃娘娘气不过才打了那丫鬟。” 怡庭郡主一听到琦妃二字就皱起眉头,不大高兴地吊起眼睛:“又是那个琦妃,要我说她才是最不省心的。平日里总是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跟她那个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起来淡漠高冷,实际上小动作不断!” 赵同心里有计较,不愿意参与这个话题,只想等赵轻丹来了再问。 等他走远了,赵安兰就对怡庭郡主抱怨:“母亲,也不知皇上怎么回事,好像十分信任赵轻丹呢!那天禹王受了伤,御医还在边上呢,可皇上非让赵轻丹来治,最气人的是,还给她治好了!” 怡庭郡主如临大敌:“当真?这个小贱人,手段真不少。” “而且岄王还很向着她,女儿不过低声骂了她一句,岄王竟然狠狠地警告了我!要我说这次珞贵妃出事还有她的功劳在里头呢,她可是最看我们五王府不顺眼的,跟丽妃和怡贵妃都走得近,私下定没少编排!” “岂有此理!”怡庭郡主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做女儿的不像样子,还不是当娘的没教好。去,把戚夫人叫过来,本郡主有事找她!” 戚夫人来时如履薄冰,往常在府里碰上这位郡主,她都是能躲就躲。 可突然叫她过去,还听人说今日郡主心情不好,她莫名就生了惧意。 到了院子里,戚夫人看到赵安兰也在,扯出一个笑:“郡主,五王妃,不知找妾身是为了何事?” 怡庭郡主随意指了指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今儿早上,你的丫鬟在花园里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本郡主,你可知道?” 戚夫人一听就明白她这是故意挑事,苦笑了一下:“是丫鬟做错了事,妾身一定回去教训她。” “你身边的丫鬟可没少做错事,依本郡主看,不给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怡庭郡主说着朝边上两个壮实的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就压住了戚夫人,把她按着跪了下去。 戚夫人大惊失色:“郡主,您到底要做什么!” “你那是什么态度,本郡主教训你还要理由吗,来人啊,给我掌嘴!” 嬷嬷刷刷地就给了她几个大耳刮子,打得戚夫人一阵耳鸣,嘴角一下子沁出了血。 赵安兰得意地在边上吃点心,满脸地不屑。 小妾就是小妾,就算有个当王妃的女儿,还不一样身份低贱。 何况她那个女儿半点不争气,在家里连个侧妃都比不过,着实可笑。 看到戚夫人哀嚎哭啼的样子,赵安兰今日的郁结才稍微舒缓了一点。 她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生了个惹人讨厌的女儿吧。本宫劝你以后还是告诫某些人夹着尾巴做人,别太放肆了,不然下一次……” “下一次怎么样!”赵安兰说到一半,一道锐利的女声突然插了过来。 不知为何,吓得赵安兰瞬时坐直了。 赵轻丹本来是想去找赵同说话的,不过听下人说赵同在书房议事,就准备先去看看戚夫人。 谁知戚夫人院里人说她被郡主突然叫了过来,赵轻丹直觉没好事,哪能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种荒唐的事情。 两个嬷嬷见到赵轻丹才松了手,但脸上的傲慢还没散去,更没有一个人向赵轻丹行礼。 赵轻丹快步走到戚夫人身边,把她扶了起来,盯着她高高肿起的两边脸颊看了许久,只觉得胸腔里一团火烧得异常猛烈。 戚夫人见她脸色不对,轻轻拉了她一下:“没事的。” “没事?被打成这个样子,您跟我说没事?” 她诡异地笑了笑,眼睛望向了怡庭郡主。 这还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跟怡庭郡主正面碰上,之前回赵家并未见到。 不知为何,怡庭郡主看到她那双眼睛,莫名生了股寒意。 怎么可能呢,这个小贱人怎么会有这样凌人的气势,硬生生地将她都压了一头。 怡庭郡主在心里安抚好自己,高傲地昂着头,抬着下巴看着她:“你那是什么眼神,对待长辈,就是这种样子吗?” “长辈?”赵轻丹极慢地吐出这两个字,周身寒凉的气息挡都挡不住,在这一刻,竟让人觉得是来自阴间的鬼魅。 “赵夫人。”赵轻丹并未叫她郡主,而是点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听得怡庭郡主一怔。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长辈!”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赵轻丹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怡庭郡主的头发,将她从椅子上给拽了起来。 赵轻丹狠踹了她的两边膝盖,迫使她吃痛不得不跪了下来,在她的腿边鬼哭狼嚎。m.23sk. “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女,竟敢对我下这种毒手,小心我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碎尸万段,你要将本宫碎尸万段?赵夫人,你这话拿到宫里去说,看能不能有命活着出来?” 纵然是郡主,按照职位也是低于王妃的。 怡庭郡主之所以不怕,也是因为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觉得赵轻丹就是个软柿子,自家女儿也是王妃,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 第53章 乾坤珠 第五十三章乾坤珠 赵安兰看到这一幕吓得半死,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对着两个嬷嬷喊道:“还愣着干嘛,快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赵轻丹冷冷地歪着头,从袖子里捏了几颗上一次用过的可使人麻痹的药丸,利索地塞进了两人嘴巴里。 这两人定在当场,再也不能动作了。 她轻蔑地笑了下:“本宫先跟你们的主子算账,算完了,再来找你们这两条畜生。” 赵安兰拿起桌上的盘子摔过来,被她侧身躲开了。 赵轻丹眯起眼睛:“你也想跟她们一样,动弹不得吗?” “我,我要去找爹爹,爹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你的!”她说着惶恐地跑了出去,留下一身狼狈的怡庭郡主。 赵轻丹捏住她的下巴:“知道吗,我忍你很久了。之前我以为,压着脾气不动你,你还能安分一点。但我没想到,就算我想放过你,你还是会主动找麻烦。” “你要做什么?” 她的手掐住了怡庭郡主的脖子:“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杀了你,会不会太便宜你了?” 赵轻丹咬开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了一大滴血珠,让这血缓缓流进了郡主的耳朵里。 郡主瞪大了眼睛,拼命想要挣扎,可是赵轻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怎么都动不了。 她的血本就特别,又特意运了灵力,如今被赵轻丹变成了一种最简易的煞。 跟慕容浔身上的死煞不同,这是一种活煞,可以为人所驱动。 如果赵轻丹想要怡庭郡主难受,她就绝不可能好过。 但同时,她自己也会受到同样程度的反噬,所以不是逼急了,她是不会选择用的。 “听着,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本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信的话,你不妨试试,现在是不是头疼欲裂?” 果然,这一瞬她的头痛到极点,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赵轻丹的脸色也很难看,可是她忍住了相似的痛苦,只是肆意地看着她。 戚夫人如同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女儿,心跟着颤了颤。 “停下,快停下!”怡庭郡主受不住地喊了起来。 这个时候赵安兰带着赵同也来了,一见到这副场景,赵同的呼吸都粗重了。 “郡主!”他连忙把人扶起来,瞪着赵轻丹:“你疯了吗,连郡主都敢动手!” “赵大人,本宫是王妃,有什么不敢的?”她施施然地在椅子上坐下来:“赵夫人对上不敬,本宫看不过去才替你教训内人,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谢了。” 怡庭郡主缓过劲来,想要扑过去弄死她。 可赵轻丹往后一仰,忽然开口:“郡主知道贵妃为何被禁足吗?” “为什么?”问这话的是赵安兰,紧跟着,怡庭郡主也停了动作。 “因为她惹皇上不高兴了。”赵轻丹说得一派轻松,就像在说什么笑话:“你们说,如果这会儿本宫再去父皇面前将今日的事情讲一讲,他会怎么处理?” 她的眼神骤冷,如同吐着杏子的花蛇,看得人一哆嗦。 “五王妃母女骄横跋扈,肆意虐待府中夫人,还出口讽刺四王妃。五王爷作为丈夫,纵容妻室怠慢手足是其一,贵妃作为母妃,疏于管教儿媳是其二。不妨猜猜父皇他老人家听了会不会更不高兴啊?”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纵使怡庭郡主有心想去御前告状也不敢了。 谁都知道贵妃定是出了大岔子才惹了圣上不快,这会儿若是火上浇油,对于五王府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怡庭郡主憋着一口气看着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屈辱。 可赵轻丹还不肯放过,她的视线又落在了两个嬷子身上,眸中毫无波澜,就像看着两个死人。 “父亲。”她转向赵同:“这两人冒犯了你的原配夫人,还对本宫毫无敬意,您说,要怎么处置啊?” 她此时还微微露出一点笑意,这笑容却让赵同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问:“王妃想怎么处置?” “这样吧,每人卸掉一只手,扔出去喂狗如何?”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哦,一定要是右手哦。右手总干活,吃起来有劲儿。” 两个嬷子瑟瑟发抖,可赵轻丹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赵同沉沉地看着她,在跟女儿的对视中陡然败下阵来。 他神情一耸,朝着家丁吩咐:“来人,按照四王妃说的,剁了这两人的右手拿去喂狗!” 怡庭郡主想要反抗,可是赵轻丹歪头看着她,她竟不敢动了。 赵安兰气得直跺脚:“爹爹,怎么连你都帮着她!她算个什么东西,狗屁的四王妃,四王爷半点都不稀罕她,她明明在府上是连个妾都不如的东西,怕她做什么?” “五王妃。”赵轻丹敛住笑意:“不如这样,你随我同去四王府,找到沈侧妃。不妨当面问问她,在府里是我说了算,还是她说了算。” 赵安兰闭嘴了。 赵轻丹不紧不慢地起了身:“本宫乏了,就不陪你们玩了。郡主,记住本宫的话,你若再招惹我娘,后果自负。别忘了,我可是盼着你早日被我弄死了,好把这正妻的位置还回去呢。有些人呐就是鸠占鹊巢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成雀了。” 她这话说的怡庭郡主脸上一阵青白,无地自容。 赵安兰死死地瞪着她,赵轻丹轻轻一抬手,她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桌子。 “呦,这么怕我啊。”赵轻丹嗤笑一声,看她如同看一个智障。 她不愿再多耽搁,扶了戚夫人回房,再不管身后人脸色。 同一时刻,慕容霁携着沈月秋在四王府接受赏赐。 这赏赐正是秋猎之时慕容霁拔得头筹所得,来行赏的公公笑得格外恭维:“老奴在这里恭喜宸王殿下了,今年这乾坤珠可是西峦国的贡品,十分难得呢。” 慕容霁接过来看了看,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有些出神。 沈月秋也忍不住开口道:“妾身恭喜王爷。” 他收好珠子,只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见他这般动作,沈月秋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本来对乾坤珠这种东西不大感兴趣,看着也不多好看,就是个半透明的珠子,再贵重平日根本用不到。 可慕容霁好好地干嘛要收起来,万一他是想给赵轻丹呢? 这个猜想很快占据了沈月秋的脑子,让她的眼神瞬间闪过恨意。 沈月秋柔柔地挽住了慕容霁的手臂:“王爷,方才的乾坤珠,可否让妾身仔细地瞧一瞧。公公说是贡品,臣妾还从没见过呢。” 慕容霁愣了一下,在她眼巴巴的眼神里勉强一笑,将东西递给她看。 “原来这就是乾坤珠啊,好漂亮啊。妾身听说此物十分了得,有安神助眠的良效呢!” 大概是主仆做久了,她身边的丫鬟溪洛就跟沈月秋很有默契,听到沈月秋这么说,随即接话道:“王爷,奴婢忽然想到最近侧妃睡觉很不踏实,常常夜里做噩梦被吓醒了。真叫人担心。” “是吗?你夜里经常睡不好觉?”慕容霁面上露出迟疑,心里又起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王爷,既然都说这珠子有用,能不能把它借给妾身用几天试一试。说不准就能治好妾身的失眠之症呢。” 沈月秋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慕容霁的脑子里闪过那一天提到乾坤珠时,赵轻丹笑着说想要的模样,呼吸一顿。 “王爷,怎么了?”沈月秋盯着他忘了一会儿,慢慢收起笑容:“是妾身逾矩了,这是御赐之物,定是不能随意借给妾身的。请王爷当做妾身从未说过这话。” “没事,你要就给你吧。”慕容霁垂下眼帘:“毕竟你的身体最重要。” 第54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五十四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轻丹拿来应该是图个乐子,当做把玩的物件吧,慕容霁有点心虚地想。 沈月秋甜甜一笑:“妾身多谢王爷了!” 等沈月秋一走,慕容浔推着轮椅靠近,目光里不乏责备:“老四,你把乾坤珠给了你的侧妃?” “是,三哥应该也听到了,她睡得不好,所以……” “我从未听说过,乾坤珠有助眠安神的功效,沈侧妃是从哪里听来的?” 慕容霁微怔了一下,没说话。 慕容浔严肃地看着他:“你答应过轻丹,拿了奖赏东西会给她的。我看你今年态度不像过去那么散漫,还以为你是特意替她争取的。” “没有。”慕容霁被他质问的有些烦躁:“我从未承诺过得到了乾坤珠就会给她。” “就算没有亲口答应,她也是你的王妃!难道在你心中,当真是妻不如妾吗?老四,她凭什么被你这么轻慢地对待?” 慕容霁深吸一口气,冷漠地回望着慕容浔:“我待我的妻妾如何,与三哥无关。三哥,这是我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吧。” 慕容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明日一早进宫。”他侧过身吩咐自己的侍卫:“本王要去见母后。” 赵轻丹替戚夫人在脸上抹了活血化瘀,母女两又说了会儿话她才离开。 回到四王府的时候,慕容霁不知去了哪里,倒是慕容浔在前院随意地翻着一本书,十分安静。 她想忘记先前的不悦,故作开心地走过去叫人:“三哥。” “回来啦,怎么样,赵府没有人为难你吧?” 慕容浔也是知道怡庭郡主当初嫁给了赵同还将他的原配夫人挤下来一说,才有这么一问。 赵轻丹摇头:“没有。” 他放下书,视线却不经意落在了她的指尖,不由一愣:“轻丹,你的手怎么了?” 她的体质跟常人不大一样,血有极为罕见的功效,可还有个问题,就是一旦手上了不容易愈合。 刚刚咬破手指的时候用力太大,生生咬了一个大的血口。 其实回来之前她已经清洗过了,不想引人注意就没有包扎,谁知到府上又流血了。 赵轻丹面不改色:“不小心划到硬/物了,没事的。对了,三哥最近梦到那个杀手了吗,上次说五官画得差不多了,还差什么?” 他只好说:“一双眼睛,记不太真切。” “唔。”她趁机又挤出两滴血,兑了给他:“喝吧,明日应该就能画出来了。” “手腕的伤又是哪里来的?”慕容浔彻底沉下声来。 方才她抬手的时候,微微露出了腕部,本来想藏着,还是被发现了。 这是跟怡庭郡主动手的时候,被她的指甲给划出的血口。 赵轻丹余光瞥到慕容浔的表情,只觉得再瞒不过去了,叹了口气坐下来:“不骗你了,我方才回去闹了一通。” 她把事情简略地说了说,故作玩笑:“我很凶的,郡主应该不会再找我娘的麻烦了。”天籁小说网 “你年幼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听到她的描述,慕容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赵轻丹一愣,但她承了原主的记忆,说没吃苦是不可能的。 可似乎从没有人关心过这件事情,乍听到慕容浔问起,她心里蓦然一酸,眼底竟有了些湿/润。 他们说着话,沈月秋带着溪洛由远及近地走来。 溪洛看到了慕容浔撇撇嘴,低声跟沈月秋说:“侧妃,王妃可真是不检点啊,咱们王爷一不在跟前她就跟三王爷凑一起了,这叫外人看到了,还不知怎么说我们王府呢。” 沈月秋眼底也有些讥讽,不过她一向不摆在脸上,只淡淡开口:“别让她听到了,少说两句。” 赵轻丹没听到,但慕容浔余光骤冷,不自觉地握住了左手指。 等他们走得近了,溪洛故意扬声对沈月秋说:“侧妃,王爷送您的乾坤珠奴婢瞧着可以做个香囊随身携带,这样也不怕随意滚动再弄丢了。” 赵轻丹的手指一顿,一阵莫名的失落涌了上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了句:“四王爷把乾坤珠给了她?” “恩。”慕容浔想安慰她:“但不是老四主动给的,是沈月秋说睡得不好,自己开口要的。” 她苦笑一声:“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是没开口要过,左右敌不过他的心上人,算了。” 说完这话,她脑中却想到在赵府的时候,赵安兰用来激她的那番话。 倒是没说错,她这四王妃不过是个虚名,纵使沈月秋做尽了龌龊之事,在慕容霁心中也是无人可比的。 “你要它作何用?” “它是极好的药引。” 慕容浔点了点头,次日一早,他就进了宫。 除了宫中有盛事,他很少特意进宫拜见,是以皇后一时惊喜,忙拉住他说话。 慕容浔没绕弯子,当即说明来意:“儿臣记得母后宫中有一颗乾坤珠?” “对,去年的贡品,就放在珠宝匣里头呢,怎么好好问起那个了。” “儿臣有个不情之请,母后能否将乾坤珠赏赐给儿臣,儿臣定拿旁的珍宝来孝敬您。” 皇后宽容一笑:“本宫当是什么事,这栖梧殿里的东西,你想要哪件不行,要就拿去好了。” 说完她又狐疑:“你一向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的,可是用来送人的。” 慕容浔嗯了一声:“四王妃很喜欢,她替儿臣治病,这便当做谢礼了。” “咦,老四明明今年也得了这珠子,她怎么还跟你要?” 他皱了下眉头:“不是她要的,是儿臣想给。老四已送给了旁人。” “沈月秋?”皇后了然:“可惜了轻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说着又注意到了自家儿子的表情,似想到了突然什么抓住他的手:“你,你对四王妃,该不会……” 慕容浔一怔,看着皇后好一会儿。 见皇后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竟是难得有些失态了,他才抿了抿嘴唇。 “不会。” 皇后转念一想,她这儿子向来懂的分寸,肯定不会越线的。 赵轻丹肯治他的病症实属不易,加上多次对宫中人施救,她作为皇后应当给些另外的赏赐才对。 “四王妃可有喜欢的物件?” “母后若是想感谢她,不如考虑点别的方面。” …… 赵轻丹看到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盒子,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在慕容浔的注视下,赵轻丹轻轻地打开了盒子。 开启的一瞬,竟隐约闪过流光,再定睛一看,里头放着的不是乾坤珠又是哪个! “这,这哪里来的?”她止不住惊喜,可又担心来之不易,不由巴巴地看着慕容浔。 “我向母后要的,她用不到,不如给你。” 赵轻丹张了张嘴,不安地想要拒绝。 可慕容浔似看穿了她,紧接着说:“必须收下,退不回去了。” 她咬了咬嘴唇说了声谢谢,说完又憋不住兴奋:“三哥,你真好。” 但赵轻丹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 过了晌午,赵家突然差人来道喜,说是戚夫人领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被册封为“晧洁夫人”,还按例抬成了赵府的平妻。 赵轻丹惊呆了,讷讷地问:“皇后为何突然给我娘册封?” “懿旨上说,是因为咱们夫人教女有方呢!” 这便是间接地给赏她了,有了这个名头,甚至能享朝廷俸禄,郡主是绝不敢再随意动戚夫人一根手指了。 她应付了下人就匆忙去了慕容浔的院子:“三哥,我娘被皇后娘娘封了晧洁夫人,是你的意思对不对?” 慕容浔只是笑,她感动得不行:“承了你这么大的人情,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是我要麻烦你了。”他把桌上的一张画纸推过去,向来自若的表情难得有些松动:“轻丹,那个杀手我画出来了。” 第55章 蒙冤 第五十五章蒙冤 赵轻丹眼睛一亮,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画纸收好:“一定要查出他的身份!” 此时的落香阁,却是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郁气。 沈月秋狠狠地放下茶盏,咬着下唇发怒:“皇后竟然封了那女人的亲娘这么大的名头,恐怕日后那赵大人更要高看她们娘俩了。” 溪洛的脸色也很难看:“先前贵妃在宫里被无端禁足,主子已经够糟心了。若是赵大人再改了主意偏袒四王爷,对主子怕是极为不利。” “之前四王爷还跟我说过,他对争权夺位不感兴趣。可我瞧着那女人上心的很,她还真是一根眼中刺啊!” 最让人生气的是,沈月秋隐隐察觉慕容霁对赵轻丹的态度都不像过去那么冷淡的,倘若他们真的联手合谋什么,那还得了! 正生着气,外头又有一丫鬟白着脸慌慌张张地进来:“侧妃不好了,乾坤珠不见了!” 沈月秋气得踹了她一脚:“不是让你收着吗,好好的怎么不见了?” “奴婢本来在院子里打络子想把乾坤珠给装进去,手下一滑那珠子就滚进了草丛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 她一拍桌子:“还不快继续找,就算翻遍王府也要找到!” 得了乾坤珠,赵轻丹就把江慎给叫了过来。 “师父,先前我让你准备的那几个名贵药材你收集的如何了?” 江慎点头:“差不多了,不过还差一味好的药引。王妃一直没说什么东西适合做药引,现在可有主意了?” 赵轻丹把乾坤珠拿出来,江慎眼前一亮,低低地惊呼一声:“王妃是准备用这珠子?这也太贵重了。” “情蛊一时难治,因为那东西是活物,我不敢轻易开刀,只能先调理。乾坤珠做引,对心疾是有良效的,让王爷服下去,总归能减少些痛楚。” “这是王爷那天得的赏赐?” “不是。”赵轻丹抿了下嘴唇:“他送给沈月秋了。这是三王爷送我的。” 江慎一时怔住,作为旁观者,他打心底里替王妃感到不平。 赵轻丹其实同样很不高兴,她不是那种受了委屈还勉强自己的性子。 可慕容霁的情蛊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作为大夫,她无法无动于衷。 之前她让江慎找的药材里,有一种睡莲需养在水缸里,两人就一起往外走去查看。 路上说起乾坤珠的处置方法,如何研磨,如何用量,赵轻丹交代地很是仔细。 他们却不知这一番话早已落入了被派遣出来找乾坤珠的落香阁侍卫耳中。 那侍卫压着心中讶异,即刻回到了沈月秋那里,有些埋怨地汇报:“侧妃,属下发现了乾坤珠的下落。原来那珠子,竟是被王妃给偷偷拿走了!” 沈月秋眸光一冷:“你确定?” “属下十分确定,方才江大夫跟王妃一起走着说话,王妃还让他把珠子给研磨成粉末呢。” 她说怎么好好的东西就凭空消失了,原来是被赵轻丹给偷拿了! 沈月秋在愤怒之后又有些隐晦的讥笑,想来她这王妃做的还真是可怜,想要这东西偏偏慕容霁不会给她,还要靠下三滥的手段才能拿到,啧啧。 “王爷回来了吗?”沈月秋眯起眼睛,下定决心让赵轻丹好看。 今日早朝之后,昭翮帝特意留了慕容霁下来说话,因为是有要事商议,还特意留他用了午膳。 所以慕容霁耽误到这会儿才回府,谁知他刚进门沈月秋就迎面扑了过来,两个眼睛哭得肿成了桃子,好不可怜。 慕容霁心里一突,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月秋,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谁欺负你了?” “王爷,都怪妾身不好,妾身本想让下人打个络子好把乾坤珠给装进去,谁知道下人放在院子里,那乾坤珠一转眼就不见了!” “是不是掉在了什么隐蔽之处,多派些人找找看。实在找不到的话就算了,再金贵也不过一个物件,无需伤神。” “那可是王爷在秋猎得了头筹拿到的,意义重大。妾身心中自责不已,如果找不到,必然是寝食不安,难以释然的。” 慕容霁听她这么一说有些不是滋味,刚准备加派人手去找,谁知她院里另一个小丫头也哭哭啼啼地过来了。 一见到他们小丫头就抽了抽鼻子:“王爷,侧妃,有乾坤珠的下落了。” “在哪里,捡回来就是,哭什么?”慕容霁觉得奇怪。 小丫头面上跟沈月秋一般可怜:“乾坤珠原本是在落香阁里头丢的,可不知怎么到了王妃的手里。奴婢们无意中看到夕照阁的红螺姐姐手里拿着,就想上去问个仔细,可红螺姐姐不让我们碰,说那是王妃的东西,与我们无关。” 沈月秋似乎很是吃了一惊,不大相信地问:“你们可看仔细了,红螺拿着的真是乾坤珠吗?” “奴婢可是亲眼见过乾坤珠的,绝不会看走了眼。本来想跟红螺姐姐好好说说,让她将珠子还给我们,可平白遭了她一通羞辱,后来阿楚姐姐也来了,让我们速速离开夕照阁,还险些动手推搡了奴婢。” “如果真的是王妃拿了,那便拿了吧,告诉出去寻找的人都回来,不必再找了。”沈月秋自责地看着慕容霁:“王爷,这件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吧,还请王爷千万别去质问王妃。” 慕容霁听到这里却是一肚子火气,既然东西是在落香阁不见的,看来不是被捡了那么简单,大可能是被人给偷走了。 他想起来赵轻丹之前数次对乾坤珠念念不忘,她肯定是很想要,但没想到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么卑劣的事情! “为何不能质问她?”慕容霁脸色瞬时沉了下来:“本王偏要问那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见他怒气冲冲地往夕照阁走过去,沈月秋在身后露出得逞的笑。 四王爷作风正直,素来不喜欢偷偷摸摸的肮脏手段。 若是认定了那女人是贼,她这辈子在王府都别想抬头了! 慕容霁到时,沈月秋院子里的丫鬟还没走,正在跟阿楚和红螺争执不下。 赵轻丹之前只说这东西是旁人送的,但没告诉他们是谁送的,所以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不过赵轻丹眼下跟江慎一同出去了,还没回夕照阁,这会儿也不知道到哪里能寻了她。 红螺的手上被对方划破了一道血口,疼的直抽气。 她这些日子被赵轻丹带的也长了不少脾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痛斥了一句:“你们侧妃的东西没了便去找,惦记我们娘娘的做什么,妾室跑到正妃这里撒野的也是头一回见到,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天籁小说网 “放肆!”若是赵轻丹说出这话,慕容霁可能就忍了。 可连她院子里一个丫鬟也这么说沈月秋,慕容霁自然要护着她。 阿楚跟红螺见到来人脸色一变,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是一介婢女也敢这般侮辱侧妃,这就是平日里王妃教给你们的规矩吗?” 两人只得跪下:“奴婢不敢。”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这乾坤珠是本王亲自赏给了侧妃的东西,如今却突然不见了,本王可只得了一颗,你们倒是说说,夕照阁的这一颗又是哪里来的?” 红螺跟阿楚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阿楚硬着头皮低声道:“王妃说这是有人赠与她的礼物,应当不是侧妃的那一颗,王爷许是误会了。” 第56章 别碰我! 第五十六章别碰我! 慕容霁冷笑,周遭都因为震怒染了股寒气:“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做了贼就是贼,原主人来要了,还对人家这般刻薄,真是丢尽了王府的脸面!” 红螺听到他一番奚落,一下子就落了泪。 她清楚赵轻丹的为人,心知她绝对不可能去偷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其中要么是误会,要么是栽赃。 可是四王爷这话简直把赵轻丹给钉在了耻辱柱上,以后让她在府里如何被人看待,万一再传出去,这脸面该怎么办? 所以红螺不要命般地重重磕了个头:“王爷,并非奴婢户主心切才替王妃遮掩,实在是这件事情荒唐至极,绝不可能是王妃所为。奴婢知道这珠子名贵,可这世上总归不会只有这一颗乾坤珠吧。”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也很想相信她,但乾坤珠是贡品,今年宫里也只得了这一颗,实在不是寻常的物件。 他依旧沉着脸,心中的失望难以掩盖:“你二人身为王妃的贴身侍女一不知规劝王妃,二对侧妃多有不敬,该打!让周洋来,带了人下去领板子。” 周洋闻讯急匆匆地来了,路上已经听人说明了情况,这会儿颇有些头疼。 他见到慕容霁跟着跪了下来,破天荒地求了情:“王爷,属下觉得此事恐是误会,还是等王妃回来了再询问清楚吧。” 慕容霁看着他面露厉色:“本王竟不知王妃有这般好手段,连你这位府中的管事都这么向着她?” “属下不敢公私不分,只是王妃真的不是像会犯下这种糊涂事的人。” “周洋,你在质疑本王的判断吗?证据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本王一定要惩罚他们给侧妃一个交代!” 慕容霁面无表情:“来人,现在就行刑,本王要亲自监督。” 没有人知道,慕容霁的心情很复杂。 他拿这两个丫鬟开刀,的确是为了给沈月秋一个交代。 罚的越重,也能让这两个下人抵一部分主子的过错,不至于让他跟赵轻丹闹得太难看。 赵轻丹跟江慎再回到夕照阁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本来隐约听到小姑娘的哭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她看到木凳上平趴着挨打的两个人竟然是红螺跟阿楚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郁气骤升,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作痛。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赵轻丹快步扑了过去,下意识地去拦住板子。 打阿楚的下人手快一时没有注意到赵轻丹突然伸过来的手臂,一板子硬生生地打在了她的手臂上,痛得她左手一阵麻痹。 “停下!”慕容霁眼皮一跳,想要上前一步看看她的情况,可想到了前因后果,又逼着自己止住了脚步。 赵轻丹这会儿根本顾不上自己,红着眼睛扭头看向慕容霁:“王爷!为何要打我的丫鬟!”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慕容霁无甚表情,眼神寒凉。 “我不清楚,还请王爷指教。” 阿楚喘着气看着她:“娘娘,侧妃的乾坤珠丢了,发现咱们院子里有一颗一模一样的,所以……” “所以就怀疑是我偷了她的?”赵轻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可她眼底一片泪光,这笑容看起来格外讽刺。 慕容霁觉得她这表情就如同一枚轻薄的刀片,毫不留情地割着自己的皮肉,看得他心惊肉跳。 “不是你偷的,是你在哪里捡到的?”慕容霁盯着他,想问出个所以然。 但他没想到赵轻丹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一眼,只是慢慢地将红螺跟阿楚扶了起来,让她们两人靠在她的肩膀上,艰难地往房内走。 慕容霁受不了她现在的样子,总觉得十分不痛快。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作势想要拉住她。 可是赵轻丹狠狠地转过头,那双眼睛里怒意昭然:“别碰我!” 几乎是这个瞬间,慕容霁惊觉自己可能想错了。 江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实在忍不住,沉声上前:“王爷,属下可以作证,乾坤珠不是侧妃的那一颗。因为这一颗珠子根本不是皇上赏给王爷的那一个,这是,岄王殿下向皇后求了送给王妃的。” “你说什么?”慕容霁只觉得心中划过一道闷雷,劈得他整个人都懵了。 “三哥也送了一颗乾坤珠给王妃?” 是了,过去几年的贡品里也有过乾坤珠,皇后那里会有并不奇怪。 是他自己没有想到,所以误会了。 慕容霁讷讷地开口,语气有些不自觉地轻飘:“那,侧妃的那颗乾坤珠去哪里了?” 江慎脸上闪过不加掩饰地埋怨:“那您就得去问侧妃了。” 落香阁里,沈月秋见慕容霁面容冷峻地替自己收拾了赵轻丹的两个心腹,心里十分自得。 她知道此番那两人定要大吵一架,之后怕是连见面都不情愿了。 沈月秋甚至打算让府里的婆子出去张扬一番,把四王妃偷窃王爷赏给侧妃的宝贝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叫她赵轻丹以后再不能见人。 谁知院子里一个不知道乾坤珠在赵轻丹那里的护卫匆匆跑过来邀功:“王妃,属下找到乾坤珠了。” 她递过去一个白眼:“丫鬟们早就发现了,还轮得到你这会儿来献殷勤吗?下去。” “不会吧,乾坤珠被灵儿藏在洞里了,属下这才刚拿到啊。” 这护卫双手恭敬地递上,沈月秋看到那珠子眼睛都直了。 “这,这哪里发现的?” “属下是看到那猫有挖洞的习惯,看到它在草地上刨了个坑,就怀疑下面藏着东西,挖出来一看果然是乾坤珠。属下还说呢,怎么这院子里也没人进来,好好地就没了。” 沈月秋顿觉五雷轰顶,若是她的东西没丢,只能说明赵轻丹手上的压根就不是她的,而是她自己的! 吃了这么大的亏,按照赵轻丹的脾气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说明了那珠子的来处肯定会咬着她不放,说她故意陷害。 沈月秋越想越觉得后怕,连忙起身往夕照阁赶。 慕容霁本就准备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此时见到沈月秋,只见她脸色布满愧色,又是一副委屈和内疚的神情。 不知为何,眼下再见她这样子,慕容霁心里没由来的觉得烦躁。 他忽然觉得,沈月秋好似永远都在受委屈,可真正受委屈的人从来不是她。 “王爷,方才妾身院子里的护卫发现,灵儿偷偷拿了珠子藏在了草丛里,还挖了个洞将珠子给埋进去了,才会找了许久没瞧见。” 慕容霁心里一抽,闹了一通真相竟是这样。 第57章 鬼迷心窍 第五十七章鬼迷心窍 沈月秋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说:“妾身担心您错怪了王妃,特意过来告知您一声。此事是妾身的疏忽,没有察觉到灵儿顽皮,与王妃并无关系。” 她说完了好一会儿,慕容霁都沉默着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赵轻丹从房间里出来了。 慕容霁的视线下意识地追随着她,可是赵轻丹只看向江慎:“拿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来,阿楚还吐了几口血,需要按方子拿药,你替我写一下。” 赵轻丹动了动手腕:“我的手方才受了伤,拿不动笔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慕容霁听着,心中却如同掀起狂风骤雨。 “刚刚那一下,很痛吗?”冷不丁地,慕容霁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了她被衣袖掩盖住的伤处。 赵轻丹垂下眼帘,忽而抬头望着慕容霁:“看王爷这态度,您送给侧妃的乾坤珠已经找到了?” “恩,是灵儿埋进土里了,才会许久找不到。”他越发说不下去,声音都渐渐放低,嗓子里像是卡了什么硬/物,憋得又疼又难受。 “王妃,我,我很抱歉。” “这不是第一次了,当然我很清楚,这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我跟侧妃有任何的冲突,无论如何,最终承担下怒火的人,唯有我一人而已。” 出乎包括沈月秋在内的所有人的意料,赵轻丹并未发火。 她看起来平静、冷漠、毫无波澜。 慕容霁这般看着她,竟觉得心如刀绞,远比此前每一次的疼痛更加难熬。 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和苦涩席卷而来,要他脊背发麻,手足无措,甚至差点落泪。 当着众人的面,他全力维系着镇定与体面,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发颤:“王妃,这件事情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相信你,还责罚了你的丫鬟。你若是不痛快,想要什么补偿,能答应的,我都给你。” “我不想看到你的侧妃了,这你也能答应我吗?”她如此一问,慕容霁面露挣扎,又沉默了下来。 “看吧,永远是这样。”赵轻丹似是很累了,说话时语气里止不住的疲惫:“王爷,要不我们和离吧,我不做你的王妃了,这样就不用彼此勉强了。” “不行!”慕容霁不容商量地看着她,一口否决:“再换一个,此事我不答应。” 沈月秋震惊地看着慕容霁,完全没想到他会拒绝地如此彻底,这种态度让她慌了神。 她差点没站稳,用愈发伤心的模样看着慕容霁:“王爷,既然王妃这么讨厌妾身,妾身不如随意找个地方安置了自己,再也不来打扰王爷跟王妃了。” 慕容霁头疼欲裂,心口的痛感更是剧烈,让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差点痛到出现幻觉。 “你先回去。”他沉声吩咐沈月秋。 在他沉重的注视下,沈月秋只好不甘心地往回走。 赵轻丹将他的症状看在眼里,有一瞬的动摇,但又逼着自己移开了视线。 等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才勉强开口,语气里有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的留恋:“我不会跟你和离的。你既嫁入了四王府,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3sk. 她冷冷讥笑:“看来到死你都不肯放过我了。” “红螺跟阿楚,我会派江慎亲自医治,并让人好生照料。再补偿他们丰足的俸禄,当做赔礼了。” “日后,我向你保证,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不会那么冲动地下定论,一定明察再做处置,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确实是他们认识那么久以来,慕容霁最好脾气有耐心的时刻。 她知道他并不能自控情绪,但每每念及,还是难以忍受。 赵轻丹并不看他,只是看着远处:“最难熬的时候,我曾问过自己,当初嫁给你是否后悔。” 他心里突突的,一阵心慌。 “有很多次,我对自己说,这是我执意拉扯过来的姻缘,就算是再大的恶果也该自行承担。那日夜里有刺客当街截杀我,你在我身后护我周全时,我也曾感受到一瞬的柔情。可现下回忆起来,你我之间能够记得的温存,也仅仅只有一瞬而已。余下的,满目疮痍。” 说出最后一句时,她终于肯看他一眼。 而慕容霁也在这短暂的一眼之下,看到了她滑落的泪珠。 无边的苦闷从四面八方涌来,沉顿地敲凿着他的心墙。 须臾之间,他原本冷硬的外壳已是轰然倒塌,一片狼藉。 “轻丹。”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握住她,可是赵轻丹毫不留恋地抽身,阔步离开了院子。 江慎对慕容霁很了解,知道他现在陷入了深重的后悔之中。 不知怎么的,他作为属下竟然难得有些快意。 当真是鬼迷了心窍,放着这么好的夫人不要,去宠爱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给慕容霁加一把火。 “王爷。您知道为何王妃之前一直想要跟您要乾坤珠吗?” 慕容霁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 “因为您总觉得心脏不适,她怕您患上心疾。乾坤珠是极好的药引,王妃是想用它来研制良药,替您缓解疼痛。” 原来从始至终,赵轻丹心里惦记的都不是她自己,反而是他。 所以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面对跟沈月秋有关的事情时,自己就会失了理智。 慕容霁脚步虚浮,忽然一阵气血攻心,只感到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王爷!”江慎后悔不已,明知他身体有异实在是情非得已,干嘛偏要刺激他! 赵轻丹这一去,随手牵了匹府上的马,一跃而上,却并无目的地。 方才做出那样子,其实是半分真半分假,多数是用来激慕容霁的。 慕容霁对沈月秋的维护弄得她不高兴是真,委屈是真,可肝肠寸断,心如死灰还真的不至于。 本来就是借着人家的身体,顺手继承了人家的夫君,她对慕容霁远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慕容浔今日出了趟王府,好不容易把噩梦中的第一人容貌画了出来,自然要尽快查出那人身份。 所以他私下去见了大理寺卿严照,责令他暗中将几年前罪大恶极的凶犯都查一查,看看是否能有眉目。 回程的时候坐在马车里,忽然驾车的侍卫停了停,向内汇报说:“王爷,属下好像看到了四王妃。” “四王妃?”慕容浔左手挑开帘子,果然见到不远处一女子独自骑马慢悠悠地走着,神情有些寂寥落寞。 等靠近了,他喊了一声:“轻丹。” 赵轻丹闻声抬头,随即笑了:“三哥,好巧。你这是从哪里回来了?” 慕容浔不隐瞒她:“去了趟大理寺。” 她瞬时想到了缘由,眼睛亮了亮。 可慕容浔看到了她眼底的血丝,还有眼角无法忽视的嫣/红,心里一紧:“你哭过了?谁欺负了你?” 第58章 醉酒 第五十八章醉酒 赵轻丹没想到他眼光这么毒辣,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有点窘迫跟嫌弃地撇撇嘴:“还能有谁。” “你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但我不想留在府上了,出来走走才舒服点。” 两人正巧走到一处酒楼前,店小二殷勤地出来招揽客人,看到赵轻丹这么美丽的女子笑得睁不开眼了:“本店刚酿出了新鲜的桂花酒,味道极好,姑娘可要进来尝尝?” 安盛王朝民风开放,女儿家出来饮酒也是无碍的。 赵轻丹不算愁,可闻着桂花香竟有些馋了,不由朝慕容浔望了一眼。 店小二这才看到车里还有个男人,他没看到轮椅,心里奇怪。 这家人怎么夫君跟娘子一个坐马车一个骑马,颠倒了身份。 不过他不露出好奇,只客气地问:“车内是您的夫君吧,二位可要留步?” 慕容浔看出来她想喝酒,不过这酒楼人来人往,他不方便去二楼。 如果被人看到了容易误会,对赵轻丹风评不好。 他忽然想到一个地方,笑了笑:“轻丹,三哥带你去更好的地方喝酒。” 藏在热络市井中的小胡同并不起眼,胡同中间有一户极为低调的木门,慕容浔的人上前敲了几下,大门立马打开了。 里头管事的见到慕容浔神情一凛,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赵轻丹才知这院子里别有洞天。 “好漂亮的地方。”她看着雕梁画栋忍不住赞叹。 慕容浔道:“我也许久不来了。” 还是太子的时候,慕容浔与亲信议事经常来此处,可不做太子了,连人都不愿意见了。 两人在一间雅房坐下,很快有人送了一坛桂花酒进来。 她一扫先前的阴霾,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口:“好酒!” 慕容浔因腿脚不便,已经不再饮酒了,只给自己斟了杯茶:“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了吧?” 赵轻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你说气不气人!他凭什么怀疑我是小偷,我赵轻丹堂堂太傅千金,会馋他送给妾室的东西吗!” “荒唐。”慕容浔也不由升起一股怒火,想到她今日和之前受到的种种委屈,心中越发觉得心疼。 老四对她,实在不能算是良配。 说到了郁闷之处,赵轻丹的酒喝得更快了些。 慕容浔虚虚拦了一下:“别喝醉了。” “醉了又如何?”她端着酒杯笑了笑:“生命短暂,活一天是一天,春花秋月不该辜负,美酒更不该辜负。” 说完她提起酒壶,竟是一仰头将精酿的酒液灌入了口中,动作潇洒不羁。 这番下去,真是彻底醉了。 “三哥。”她一双杏眼里似蒙着迷雾,眼角眉梢都难掩风情:“我气极的时候同慕容霁说,要跟他和离。” “和离?”慕容浔难得怔住,有些紧张地问:“老四怎么说?” “他坚决不同意。你说他怎么想的,和离之后他就能跟他的侧妃双宿双飞了,多好的机会。” 慕容浔只好说:“皇子的婚事是举国大事,是分是合都不会轻易做到的。” 赵轻丹垂着脑袋点点头,晕乎乎地看了他一眼:“是啊,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他了,换个人多好。” “换个人?你想换成谁?” 她对谁都没感情,下意识地觉得换个好相处的最好,便晃了晃脑袋:“我瞧着你就不错。” 慕容浔的手指紧紧攥住茶杯,许久才问出口:“可我只是个废人。” “才不是呢。”她不清醒时还记得要安慰自己的病人:“会好起来的。就算无法治愈,你也是顶好的人。” 回四王府的路上,慕容浔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赵轻丹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夜色降临起了风。 他怕她会冷,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玄色长衣将她包裹起来,那张瓷白色的小脸靠着马车睡得安宁,慕容浔的视线这一路就没有移开过。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内心面对感情的无奈与挣扎。 如果他不是前太子,她也不是他的四弟妹,只是恰好相识的寻常百姓该有多好。 赵轻丹在路上偶遇慕容浔,两人还进了胡同的事情已经提前由暗卫汇报给了慕容霁。 他昏睡了数个时辰刚醒,乍听到这个消息,胸口又隐隐作痛了。 在他们回来之前,他弄清楚了几件事。 慕容浔特意向皇后求了乾坤珠赠与赵轻丹,皇后又抬了戚夫人为赵府正妻,还封了她“晧洁夫人”的美称。 他跟慕容浔年纪相仿,素来是最了解那位兄长性格的。 虽说慕容浔看着温和,实际内里清冷,绝不是什么天生热心肠的人。 由此可见三哥对赵轻丹的看重,远超过他的预料。 正想着,外头有人扬声:“王妃回来了。” 慕容霁出门时,两个丫鬟正匆忙地将赵轻丹从马车里搀扶下来。 赵轻丹歪着头阖着眼皮,一看就是喝大了。 他上前一步将人横抱了起来,这女人也并未睁眼。 “三哥。”慕容霁素来寡淡冷峻,但他从未对慕容浔有过不敬,所以面对他一直是平和客气的。 但眼下,慕容霁把赵轻丹往自己怀里扣了扣,神情肃然地转过身看向慕容浔,目光幽静如寒潭,已然带了几分警告。 “三哥跟四王妃交好我没有意见,但让自己的弟妹醉酒踏夜而归,若是让旁人看到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都没有半点好处。”???.23sk. 慕容浔淡然开口:“她心情不好才会饮酒,我没有及时劝下确有责任。不过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你不妨自省一下。” “老四,你不想让你的王妃跟旁人喝酒,那在之前就不该气哭她。有因才有果,怨不得别人。” 慕容霁被他说得愣住,下意识地看向怀中人。 桂花酒虽然尝起来不算浓烈,后劲却不小,这会儿灼烧得她胃里极不舒服。 “难受。”她皱了下眉头,轻声说。 等把人放到塌上,赵轻丹开口要水。 慕容霁想到之前他醉时江慎让人备下的醒酒药,随即让下人煮了送进来。 丫鬟要喂她,不料慕容霁亲手接了过去:“本王来。” 四王爷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看慕容霁没有要走的意思,下人只好退下替他们把门关好。 慕容霁难得有耐心地吹了吹发烫的药水递到她唇边,一勺勺地喂下。 赵轻丹是半夜醒来的,宿醉的感觉并不很好,她翻了个身,手却摸到了一个软物。 她猛地被吓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躺在身边的慕容霁。 或者说一开始是看到了一个男人,凑近了才确定是慕容霁,瞬时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跟旁的男人躺在一起,她大概要被浸猪笼了。 因为赵轻丹的动静太大,慕容霁也醒了,他揉了下眼睛,哑着声音问:“可有不舒服?” “没有,你为何在我的床上?” “看你醉得厉害,你的两个贴身丫鬟又还受着伤,我怕你夜里身体出问题。” 赵轻丹哦了一声,随即不留情地指了指门边:“那我已经醒了,身上也无碍,王爷可以走了。” 慕容霁声音有点闷:“这么晚了,我走到哪里去,明早再走。” 第59章 请帖 第五十九章请帖 赵轻丹是真没想到他还有留宿的打算,脑子似乎还没清醒,懵噔噔地看着他:“啊?你不走了,要跟我一起睡,同床共枕?” 她最后四个字咬的重重的,像是受了惊吓。 慕容霁被她看到格外不自在,明明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怎么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端着脸,故作淡漠地嗯了一声。 赵轻丹忍不住观察他好几眼:“王爷今日是不是也饮酒了?” 慕容霁冷嗤一声:“你当本王是你吗,一个女儿家喝的烂醉如泥。还是跟别的男人独自喝酒,真是……” 他憋了一肚子闷气,可是想到归根究底是他做得不对,又不好说什么责备的话,就生生止住了。 原来他没喝醉,那这人竟然主动来照顾自己,见鬼了。 赵轻丹猜到他可能是出于歉意才屈尊降贵地做这些事,但并不意味她就不生气了。 所以她没好气地说:“让府里的下人知道了,会不会误会我们,不大好吧。我看王爷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 “误会什么,你是本王明媒正娶抬进来的妻子,本王宿在王妃这里,谁敢胡说八道。”他有些不高兴地补充了一句:“再说了,又不是没躺在一起睡过。” 他还好意思提! 当初在太后宫中的偏殿里,那一夜他害得自己差点疼死过去。 做戏做到那个份上,赵轻丹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回忆起。 她登时冷下声音说:“别怪我没有给你提醒啊,明日若你的侧妃跑来哭哭啼啼质问我们今夜做了什么,你自己去解释好了,我是不会跟她说废话的。” 赵轻丹说完不再理他,翻了个身留给慕容霁一个后背。 而且她说睡真的就睡着了,不多时就发出了平顺的呼吸声。 慕容霁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轻声说了句:“没良心的东西。” 第二天再醒来枕边人已经走了。 赵轻丹洗漱完毕听到丫鬟通报,说沈月秋在门外等着请罪。 “让她滚。”赵轻丹挑着冷眉:“再帮本宫带一句话,往后在王府里,见了本宫自行绕道,别自讨没趣。” 丫鬟只得战战兢兢地将话带到,据说沈月秋又是洒着泪走的。 之后的几天,府中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和。 只是慕容霁再来夕照阁时,都被赵轻丹身边的人以各种理由推脱着不见。 在跟慕容霁冷战的档口,赵府却托人来说了件喜事,原来戚夫人的生辰快要到了。 往年她的生辰都只是赵同陪着吃顿饭就打发了。 但今年不一样,是个整岁。 她还刚封了“晧洁夫人”,赵轻丹又是皇上较为看重的王妃。 无论是看在谁的面子,这个生辰都是要办的。 赵轻丹自然乐于见得母亲在府中被重视,连着几天都去赵府帮着张罗。 越是临近生辰宴,她心里越觉得发苦。 如果这一次的宴会,慕容霁不去,她可以想象母亲会遭到什么样的非议。 纵然她如今的地位被抬得再高,一个连唯一的女婿都不敬重的女人,只会成为别人笑话的对象。 所以无论如何,她扛都要将慕容霁给扛着过去,保证母亲面上有光。 生辰宴前一晚,赵轻丹去了趟慕容霁的书房。 这些天他们都没有好好地说话,慕容霁听说她来了,心里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嘴角轻轻地扬了扬。 但想到她是为何而来,他又平静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果然,赵轻丹进来后也不废话,只是将一张请帖放在了桌上。 “明日,是我母亲的寿辰。还请王爷务必赏光,去一趟赵府赴宴。” 慕容霁把请帖拿起来看,上面是他熟悉的赵同的亲笔字。 这手字跟他那个人一样让慕容霁感到厌恶。 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淡淡地问:“怎么今日才给我,这么重要的事情,王妃不提前说,万一本王明日有要事耽误了当如何?” 赵轻丹以为他不想去,在找托词。 那天她醉酒后,他给自己的照拂果然是昙花一现,才短短几日就原形毕露的。 这么想着,赵轻丹就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大好了:“王爷那天说,为了乾坤珠一事让我原谅你,可我没有给你回复对吧。” 慕容霁面色一松,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抿了抿嘴唇:“这样吧,只要王爷明日去了,愿意给我母亲一个周全,那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我不会再气恼任何人,也不会因此憎怨侧妃。” 慕容霁怔了一下,眉心不由蹙了起来。 他心中骤然多了股不知所措的情绪,原本他的确是希望能够取得她的原谅,也想表现得好一些当做弥补,可她竟是这么想的。 以为他不肯去,所以来谈条件。 但事实上,无论她原不原谅自己,他都是拿定了主意要去的。 哪怕这请帖她不送到手里,他也会去。 这些话本来想讲给她听,不过看着赵轻丹一副做买卖的态度,慕容霁张了张嘴,又极不情愿地把到嘴边的话给演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叹一声:“知道了,我一定会到场的。” 得到了慕容霁的承诺,赵轻丹松了一口气,手里还拿着另一份帖子,却不知该不该送给慕容浔。 若是寻常朋友,递一张请帖自然无事。 但他是岄王殿下,身份尊贵,去一个臣子平妻的宴会总归不太寻常,万一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红螺倒没想那么多,宽慰她道:“王妃何必自扰,三王爷住在咱们府上养病许多人都是知道的,既然有这个前提,他为了感念你的帮助给夫人贺寿也是情理之中。” 赵轻丹略一思忖,还是送了请帖过去。 谁知慕容浔早就准备好了礼物递给她:“烦请交给你母亲,这是我的寿礼。但我不喜欢人多,就不出席了。” 这样也好,赵轻丹忙向他道谢。 慕容霁第二天天一亮就出门了。 他上次跟赵轻丹说恐怕有急事倒不假,虽然早就把戚夫人的生辰放在了心上,眼下有一件要紧事却是不得不做的。 之前昭翮帝特意被他留在宫里议事,实际是让慕容霁遥领京兆府。天籁小说网 通常京兆府主持政务的都是京兆府尹,上头由亲王遥领。 这是方便在特殊情况下先斩后奏,代君行事。 原先负责此事的南亲王却忽然跟夫人闹了通脾气,不顾大局地离家出走游山玩水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 加上他上了年纪,就算回来昭翮帝也不打算再用了,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慕容霁。 他刚接任就碰上了一个不小的案子,朝中一位三品官员被人斩于市集,闹出了好大一通喧哗,杀人凶手却逃得没了踪影。 如今已经城门戒严了数日,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城。 正愁眉不展的时候,那凶手倒是让人设法递了封书信来,说愿意自首,不过他需要京兆府派人亲自去接。 他如今逃到了京郊的一处荒山上,想要自首却怕山脚下有埋伏,只敢在洞里躲着,见到官府的人才敢下山。 他还表明一定要能管事的人来,他有朝廷密情相告。 这样的事情本不该是慕容霁去,不过京兆府尹秦源前几天骑马不慎摔了腿,这会儿还不能下床。 总不能叫一个伤员去带人,加上昨日他已经跟昭翮帝汇报这件事, 皇上也让慕容霁亲自带兵去拿人,一定要把人无恙地带回来。 慕容霁算过时间,那荒山不远。 快马扬鞭来回两个时辰足够了,一定能赶在宴席开始之前回来。 他的估计起先并没有差池,他们去时一路顺畅,按照线索顺利地找到了那人。 听说是宸王殿下特意来了,凶手态度十分恭敬,不仅自报家门说自己名为何平,还没有半点挣扎地跟着人马回去了。 副官将何平上了手脚镣铐跟自己同乘一坐骑往回走,最前面的侍卫却突然停了下来,很是诧异地来汇报:“殿下,我们下山必经的吊桥不知为何被人给毁了,明明之前上山的时候还好好的。” 听到这话何平脸色一变,难掩惶恐地说:“殿下,是不是有人想杀我,才特意动了手脚。” “恐怕是动了手脚。” 但慕容霁觉得不太对劲,他们带了一大队人马,又是在京城管辖范围内,谁敢大动干戈地抢人? “除了这吊桥,可还有其他的路能走。” 侍卫回复:“大通的山路也是可以走的,只是兜了个大圈,从此处下山重新进城,怕是要耽误三个时辰。” 慕容霁眯起眼睛,想都没想就拒绝:“三个时辰?不行,太晚了,会耽误本王的要紧事。” 他不自觉地抓紧了缰绳,竟有些后悔自己亲自过来,秦源有伤,派遣旁人就是了。 如果他因此耽误了时辰,赵轻丹要怎么想。 念及宴席,慕容霁脸色越发沉重:“还有别的路吗?” 第60章 捷径受伤 第六十章捷径受伤 副官看了一圈,有些为难。 “倒是有一条捷径,不过我们不能走。属下听说那条小路上常有野兽出没,附近的村民在周围埋下了不少机关陷阱,我们带着要犯回程,如果运气不好撞进了陷阱里会很麻烦。属下建议还是走大路,虽然用时多一些,可十分保险。” 慕容霁策马到小路边。 果然有人歪歪扭扭地竖了个牌子在泥土里,示意小路里有埋伏,提示生人勿入。 他一向思路清明,知道眼下最应该走的就是大路,而不该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 但这个瞬间, 他的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赵轻丹的模样,想起她昨日肯放低了姿态特意去见自己的样子。 慕容霁清楚赵轻丹的脾气, 不是为了她母亲,她绝不会先来求和。 而他既然许下了承诺,就断没有不赴约的道理。 “本王带两人从小路走,其他人带着何平走大路,务必平安将人带回京兆府。” 副官大惊失色,“王爷不可啊!您乃是千金之躯,万一被林中的冷箭机关暗伤了该如何是好。属下不明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王爷去做,连性命都不顾了。” 他立在路口,眼底多了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决然。 “本王并非逞强之人,也不会不顾性命行事。走这条路一定会十分小心,保护好自己。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即刻出发。” 说完慕容霁夹了夹马肚,挥鞭疾驰下去。 …… 赵轻丹用完早膳就来了赵府布置,出乎意料的是,慕容澈跟赵安兰竟然也来得很早。 她原本以为上次跟怡庭郡主闹了一通,赵安兰恨她入骨,说不定都不会告知慕容澈这件事情。 毕竟五王爷也来贺寿,便是给了戚夫人面子。 不过人既然来了,赵轻丹自然客气地接待。 还笑着收下了他们送的礼物,言表谢意。 看到赵轻丹陪在戚夫人身边说笑的样子,赵安兰冷笑了一声,等会儿可有她们丢脸的时候! 原本赵安兰是怎么都不肯让慕容澈来的,她撂下狠话,“也不知赵轻丹那么贱人给皇后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皇后这么给她母亲面子。父亲竟要给那种低贱的女人摆宴席,真是让人气愤!” 可慕容澈轻巧一笑。“王妃放心,本王有办法给你跟郡主出气。你说若是这寿宴办的热闹,老四作为女婿却不出席,那位戚夫人可还能有脸面?” 恐怕就连赵同都会跟着颜面扫地,对慕容霁顿生成见。 赵安兰心里一动:“听王爷这意思,您已经有了法子?” 他很有把握地扬了扬嘴角:“且等着看就好。” 眼看着不少客人都来了。 尤其是跟赵同交好的朝臣携带家中女眷前来,热热闹闹地攀谈了起来。 戚夫人难得穿了身靓丽的衣裳坐在右主位,秀丽的五官更添了抹风韵。 赵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一边跟友人说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大门的方向。 赵轻丹跟父亲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间的交错,自然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慕容霁还没来,而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只剩一个时辰了。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解释。 明明昨晚都说定了,赵轻丹以为按照慕容霁的性格,他再怎么讨厌赵家,承诺的事情却不该做不到。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能有什么大事,连慕容澈都已经来了。 又或者是慕容霁临时反悔了,故意不愿意给赵家这个名字好叫他们当众难堪? 许多个猜想在赵轻丹的脑子里闪过去。 她头疼欲裂,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有跟怡庭郡主亲近的女眷也发现了这一点,3sk. 连五王爷都来了,还不见四王爷的踪影,看这样子是不会来了。 “外头谁不知道,四王爷当初并不想娶赵家那个大女儿,还不是她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办法求来的,如今婚后不受夫家待见也是情理之中。” “可不是嘛,哪像赵二小姐那么有福气,能嫁给五殿下,夫妻两个琴瑟和鸣,恩爱了得呢!” 这话自然是特意说给郡主听的,无奈戚夫人坐得近,这话也落到了她耳朵里,她听到了难免苦涩。 她心里头对慕容霁是有些埋怨的,可他是王爷,岂是她能怪罪的。 要怪也只能怪她那女儿命苦。 偏就固执地喜欢上了一个融化不动的冰山,恐怕今日四王爷的这份颜面,她是得不到了。 赵轻丹敛眉静坐。 她有满腔的怒气和不耐想要发泄,却只能看着飘落到眼前的几片花瓣发呆。 平日里可以不管不顾地闹一闹,撕烂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嘴巴,眼下可不行。 她母亲的寿辰。 就算他慕容霁铁了心不来,她也要挺直了腰杆,笑容满面地办到最后。 赵轻丹却不知,那一条山间小道,慕容霁走的十分不易。 为了提前触发藏在暗处的机关,他不停地让随从用弓箭和石块试探。 一条不算漫长的路走下来,三人都被折腾了一头的汗,后背尽湿。 好不容易看到了尽头,从斜坡下去就能进城了, 慕容霁稍稍放松了些,心情反而更急切了几分。 “驾!” 他拽着缰绳正欲离开条路,边上一个护卫的马却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一根绳子。 只听林中树叶沙沙晃动, 慕容霁皱起眉头屏息凝神,一道冷箭忽然从边上刷的飞了过来。 他瞳孔一震,竭尽全力地俯身下去,那根羽箭在他的后背划出一大道血口。 “殿下!” 护卫吓了大跳,匆忙要过来扶他。 慕容霁身着的月白色长衫顿时染出了一片殷红,他疼得闷哼了一声,却止住了护卫的动作:“上马,继续赶路。” 许是伤口太长了,这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像是将整个后背劈开了两半。 “王爷,您还是动作轻一些,让属下先行一步去请大夫吧。” “无碍,皮肉伤。” 慕容霁动作不停,心里想的倒不是伤口如何,而是琢磨若真的这副样子去了,实在是失礼,定要清理一番。 他不顾阻拦肃然下令。 “加快速度,本王还要去换件衣裳。” 三人策马扬鞭,飞速进了城。 “王爷,不管是什么急事,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吧,万一伤口感染了……” 可慕容霁不为所动,只沉声吩咐:“找一家卖衣服的店铺。” 到了热闹的地方,总算看到一家铺子。 慕容霁丢了锭银子给店家:“要一身与我身量相仿的玄色长衫,布料厚实一些的,给我换上。” 这血看来是不能一下子止住了,玄色衣服颜色深,不至于叫人看出来。 到了帘子后面,掌柜的伺候他更衣时看到了慕容霁后背的伤口,吓得瞪直了眼。 “公子,您这伤得可不轻啊,还是包扎一下再更衣吧,不然多疼啊。” 他算着时辰眉心已有不耐,语气里不乏催促。 “来不及了。烦请你拿块湿布替我擦干净血迹。” “但是……” 慕容霁警告地睨了他一眼,眸中幽寒冰冷,吓得无人再敢规劝了。 此时,赵府门外,慕容浔的马车正安静地停在不远处。 之前他并没有打算来,可是不大放心慕容霁,就让人打听宸王如今在何处。 手下却说,宸王还在忙公事,迟迟未到赵府露面。 于是慕容浔就亲自来了,他手里还有一个看着就很隆重的礼盒,是他命人临时回三王府取来的。 慕容浔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如果今日慕容霁没有到赵府,他就会登门递上礼物。 第61章 他来了 第六十一章他来了 昨天以慕容浔的名义准备了礼物已经让赵轻丹转送了,可放在今天还远不足够。 他手里的这份礼物将会以皇后娘娘的名义来送,送给“晧洁夫人”, 以此来弥补慕容霁的缺席带给赵轻丹和戚夫人的负面影响。 慕容浔等得够久了, 等到连他都觉得足够了, 也许现在府里的那个女人已经心灰意冷坐立难安了。 想到这里, 他不愿意再耽误下去,刚准备让侍从将自己推进赵府。 忽然!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赶来。 慕容浔挑起幕帘,看到了从马上翻跃而下,步伐匆忙的慕容霁。 他慢慢放下了帘子,静坐在马车里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走吧,回四王府。” 赵府中。 赵同阴沉地最后瞥了一眼大门,在宾客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中勉强笑得一派祥和。 他的两根手指捏在酒杯上,那薄脆的杯壁在他的手中几乎就要被捏碎了,可他只能忍着。 时辰到了,不可能为了一个不会来的人再耽误下去。 “诸位。” 赵同扬声举杯:“感谢各位今日能赏脸到在下府上小聚,良辰已到,我们就……” “开始吧”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忽然管家小跑着喊了起来:“大人,四王爷来了!” 赵同眼睛一亮,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扫了大半。 跟在管家身后,慕容霁昂首阔步,面色泰然。 厚重的衣料摩挲在他的背部,他走得每一步都只会刺痛着伤口,可他的脸上不见半分狼狈。???.23sk. 众人眼里,四王爷从容得体,举手投足都像是一道风景,让周遭的活物黯然失色。 赵轻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根本移不开眼睛。 玄衣衬得他那张绝代风华的脸皎如天上月,净如梁檐雪。 不是奢望,不是幻境,他是真的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猝不及防地交汇在一起,她不由坐直了一些,面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他微微扬了下嘴角,无声地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慕容霁很快来到了主位前面,朝着赵同先行了礼, 再面向戚夫人,极其恭敬地躬身行了个大礼。 “母亲。” 他拱手弯腰:“小婿因公事耽误来迟一步,望母亲莫怪。” 一时间, 所有人都怔在当场,久久不能平复。 慕容霁是何其尊贵的身份,当今最宠爱的皇子之一, 还刚领了要职,却对着赵府的这位形同妾室的女人行了这样的礼。 若不是心里待她十分尊敬,如何能够! 赵轻丹心跳都快了几分,手心竟沁出了些许薄汗。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奔涌而来,紧张的,雀跃的,惊诧的,随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并填满了她的心。 惹得她眼角一湿,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戚夫人更是傻眼了,活了这么多载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简直是做梦都不敢奢想的场景。 还是赵轻丹不着痕迹地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上前扶住慕容霁:“殿下百忙之中能来,妾身已经很开心了,何况你并未迟到,这宴会还没来得及开始呢。” “如此便好。” 慕容霁说完递上一个盒子:“这是小婿特意为母亲准备的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母亲能够喜欢。” 东西是让周洋筹备的,但慕容霁交代过挑最贵的买,周洋选的必然不会差。 戚夫人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那青碧的颜色扫一眼就知道此物定是价值连城。 她掩饰不住惊喜,价钱是一方面,从礼物的贵重也能看出来慕容霁是上了心的。 “好漂亮的镯子,殿下破费了,妾身真是太喜欢了。” 戚夫人连连赞叹,亲自引着他去赵轻丹身边坐下:“殿下快请上座吧。” 见到这一幕,怡庭郡主几人的脸顿时难看到极点。 她今日也戴了翡翠镯子,这是她当年的嫁妆之一,人人见到了都会夸一句极好。 本来她是想衬托出戚夫人的寒酸,谁知慕容霁竟然送了那女人那么好的东西,生生将自己给比了下去! 最让人咬牙的是慕容霁对戚夫人的态度, 明明她才是这家里的女主人,可慕容霁就像是从未见到她一样,眼神甚至没有给她分毫。 谁知一转眼,堂堂的王爷却对一个妾行那样的礼,还叫她母亲! 连五王爷每次都只会叫她一声郡主,何曾叫过母亲。 怡庭郡主哀怨地望了慕容澈一眼,但后者现在半点理会她的心思都没有。 慕容澈比她还要吃惊。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让人设法弄断了那个吊桥。 这样的话慕容霁只能从大路走,紧赶慢赶也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到赵府。 他又不能插翅飞过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还有他不是不喜欢赵轻丹吗,为何会对戚夫人有这般敬重的态度,慕容霁到底在想什么! 赵安兰紧紧地攥着手指,嫉妒在她眼里烧开了一团火。 慕容霁此举,让赵轻丹出尽了风头, 只怕今日过后,外头的人就要说他们夫妻竟是看着最恩爱的。 凭什么她抢占了所有的风头,连父亲的眼神都显得尤为慈爱,凭什么! 但此时, 赵轻丹根本不管外人是怎么想的,她的目光好像被慕容霁给占据了,压根没有察觉自己的视线有多胶着。 他很少见到她这种略带娇憨的神情,挑眉一笑:“王妃为何这么看着本王,眼珠子都不动了。” 赵轻丹被他说得面上一热,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王爷还真会掐着时辰来,是怕早来一刻会吃亏吗?” “这你就不懂了,本王这是压轴前来,最是引人注意,刚好能为王妃挣几分薄面。” 她眉眼弯了弯,嘴上还不承认。 “谁要你挣面子了,我才不稀罕呢。” “王妃还是不要轻易说谎的好。” 他凑近了些:“说不稀罕却带着笑,本王想信你都难了。” 他突然离得近,惯常冷淡的脸上难得多了些许少年意气,周身也平添了几分暖意。 赵轻丹还想跟他拌嘴,冷不丁听到他开口:“王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来的,我做到了。” 听到这一句,她反驳的话再说不出半个字了。 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是,王爷你做到了,谢谢你。” 像是觉得不够,她又扬起脸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声:“谢谢。” 午间的风带着懒洋洋的温暖,空气里还有未名的花香。 她白净的面庞似是沾了层轻薄的细粉, 看不真切的胭脂晕染出浅淡的桃红,看得人心房摇曳,止不住的颤动。 此时此刻, 他后背的伤口仍不静止,黏湿的血液将布料跟皮肤粘合在一起,稍微一动都疼得厉害。 可他浑然不觉,心中只有赶上了时辰的庆幸。 还有,比劫后余生更难形容的,隐晦的喜悦。 若不是赶上了。 这女人哪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甜美笑容。 暗潮涌动的宴席之中,慕容霁对赵轻丹蓦地一笑。 慕容霁很少笑, 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被比了下去。 “应该的,不用谢。”他轻松地说。 他离得更近,近到她的眼神都不知该放到何处,慌乱中盯住了他轻动的薄唇。 怎么会有人,连简简单单的唇瓣都是极为好看的颜色呢,也不知碰一碰会是怎样的感觉。 赵轻丹被自己这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耳尖红了。 另一边上, 因为不高兴赵轻丹出了这样的风头,赵安兰总想着找点茬。 为了庆生,赵同找了歌姬舞姬来府中表演。 等一行人下去之后, 赵安兰突然对着赵轻丹开口道:“四王妃,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勤学苦练琴艺,想要给戚夫人贺寿。如今正是寿宴了,怎么不见你展示一番啊。” 赵安兰这话说完,赵同不由蹙起眉心,有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赵轻丹在才艺上有什么斤两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她打小就算不得名门闺秀,还因为愚蠢气走了好几位老师,京城谁不知道。 赵同正要替赵轻丹解围,一旁的怡庭郡主却是笑了。 “哦?四王妃这么用心啊,我也似乎听戚夫人夸赞过四王妃特意练了很久的曲子,说是天上有地下无呢,今日便开开眼罢。” 她这顶高帽子丢下来,赵轻丹要是不抚琴,就成了一个笑话。 若是弹得不好,更成了天大的笑话。 慕容霁看到赵轻丹早已对挑衅习以为常的模样, 心里突然生了火气,他竟是不知堂堂郡主也会在这样的场合胡来。 他难免多想。 万一今天他人没来,赵轻丹这颜面怕是要被他们践踏的不像样子了。 第62章 不回去 第六十二章不回去 说起琴艺,慕容霁倒没有很担心,他是见识过那晚在烟雨楼她真实一面的,恐怕连赵家人都不知道,自家的大小姐可是个中高手。 正思忖着,赵轻丹已经让下人抬了琴来。 她看着这把琴,一时没想好弹什么曲子。 慕容霁这个时候却突然起身来到她边上:“王妃,不如这样吧,你弹琴,本王奏箫,我们夫妻合奏一曲,来替母亲贺寿。” 他想的是,万一赵轻丹弹奏之后怡庭郡主还出言讽刺,赵轻丹依然会扫了面子。 可如果他们二人合奏,借给怡庭郡主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说一句不好。 赵轻丹像是明白了他心里所想, 不由更深地看了慕容霁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好,夫君觉得哪首曲子合适?” 慕容霁本来头脑十分清楚, 可当她说出“夫君”两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就懵了, 她, 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叫过自己。 夫君…… 原来这两个字被这人轻声念出来,竟是这么好听的吗? 他愣了有数秒,赵轻丹只好又问了一遍:“夫君?” “哦,本王/刚刚走神了。我们弹奏明月桥可好?” 明月桥是安盛名曲,或者说,是一首著名的情歌。 讲的是一男一女相识于微时,成了一对贫贱夫妻。 男人是个书生,想要考取功名, 女人就在外做生意来供他读书, 两人历经了不少困难,书生终于中了榜眼,却被公主看上想让他做驸马。 人人都以为书生会爱上公主, 谁知书生跪在宫门外请罪,说家中有了发妻, 曾许诺一辈子对她好,不再找第二人。 皇帝感念书生的行为,放他归乡接回妻子。 女人在明月桥等他,替他庆祝高中之喜。 慕容霁想到明月桥倒不是因为背后的典故,而是这曲子喜庆,又耳熟能详,适合同奏。 偏偏落在外人眼里,慕容霁的提议就像是对赵轻丹表白似的。 在场的人无比疑惑,一直听说四王府是最不和睦的,怎么传言这么不靠谱? 连赵轻丹也有短暂的发愣, 不过慕容霁神色坦荡,她就不做多想了。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先一步动作。 赵轻丹于是先拨弄琴弦,锵锵地几声响起,那扑面而来的喜气仿佛能从这双手中溢满而出。 赵安兰本来满脸的轻蔑,可在听到这几个音的时候已经骤变了脸色,不敢置信地望向赵轻丹。 却见她朝慕容霁勾了下唇角,后者已将玉箫放在唇边,跟着旋律吹了起来。 他们此前从来没有合奏过, 可这会儿就像是有了同生同长的默契, 她热烈,他高昂; 她沉寂,他低伏; 她回转,他曲折。 这副模样倒像是他们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一般,叫外人傻了眼,不由自主地掉进了动听的旋律里。 等这曲子演奏完了,四周还是一片寂静。 还是赵同最先反应过来, 起身鼓掌,满眼的自豪:“哎呀,没想到殿下跟王妃合奏竟然这么契合,如同天籁之音,教我等都听得入了迷。” 他一开口, 宾客自然附和,而且其中不乏真情实感夸赞的。 慕容霁的乐器这些年用的出神入化,满朝皆知。 没想到赵轻丹跟他同奏不输分毫,甚至是琴音一直带着箫声承转。 饶是不懂声乐的也该知道,赵轻丹绝对是个有本事的。 闹了这么一通, 赵安兰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点再挑事的心思都没有了。 慕容澈的眼神却愈发阴冷,不自觉地扣了扣桌子,等着下一招。 不多时,下人从外面领了一个丫鬟进来。 赵轻丹看过去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这丫鬟是沈月秋院子里的。 见她神色焦急,看来是沈月秋出了什么急事。 想到这里,赵轻丹的嘴角就压了下去,心也沉了沉。 沈月秋如何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里是什么场合, 这会儿派人来,也不难猜是存了什么心思!3sk. 慕容霁也看到了来人,眼皮一跳,忽然就皱了下眉头。 那人已经到了身前,火烧火燎地说道:“王爷不好了,侧妃突然腹痛难忍,差点晕了过去。奴婢怕您担心,特意过来告知您一声。” 赵轻丹暗自翻了个白眼,真要是怕他担心,瞒着藏着还来不及, 巴巴地跑到跟前说,这是怕慕容霁不担心吧。 想想他也挺可怜的,怎么就被那个女人下了蛊,一肚子坏水。 听到这丫鬟说的话,慕容霁脸色微变。 依照赵轻丹对他的了解, 沈月秋出了事,他绝不会坐视不理,心里必然担心。 今天他人也来了,礼也送了, 还颇给面子的吹了箫,她再留人说不过去。 虽然她心情一下子失落了不少,但还是耐住性子轻声说:“王爷,既然侧妃抱恙,您就回去吧,我会跟我爹娘解释,他们能理解的。” 慕容霁知道自己应该走,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走。 他纵然前面做得体面,可中途若是为了侧妃匆匆离开,落在外人眼里,也许会说赵轻丹终究是不如沈月秋的。 一想到这种责难会扑面而来,他就莫名地烦躁起来。 他冷眼扫过怡庭郡主跟赵安兰的脸,看到她们眼底的跃动, 几乎能够确定只要自己此刻走了,一些难听的话就会被扔出来,狠狠地拍打在赵轻丹的脸上。 许是他迟迟没有动作,也不出声,连赵轻丹都觉得不太寻常了。 她歪头看着他:“怎么了?” “宴席还没有结束。” 说完这一句,慕容霁心中猛地一抽,疼的手指都发麻了。 可他偏忍耐了下来, 不动声色地撑住身体,对来传话的丫鬟说:“本王不是大夫,就算现在回去也帮不了侧妃,让管家速传江慎去治,不要耽误。” 丫鬟似乎惊呆了,这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讷讷地问了句:“那,难道王爷不跟奴婢一同回去吗?” 他坦然反问:“岂有岳母的生辰宴中途离开的道理?” 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慕容霁皱了皱眉头警告出声:“你若知礼,今日就不该来。” 丫鬟被他眼里的厉色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匆忙请罪:“是奴婢不懂规矩了,奴婢不该在侧妃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打扰王爷跟王妃,请王爷恕罪。” “还不快走。” 等慕容霁让人离开了,赵轻丹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你,你不回去看望沈月秋吗?” “你很想我走?”他没好气地问。 赵轻丹咽了下口水,心虚地不吱声了。 其实,她并不想的。 他隐忍住痛苦,淡淡地补充一句,不知是在跟谁解释:“回去也没用,我又不懂给人看病。”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虚晃了一下,在她耳边极其微弱地说:“王妃,有没有止痛药。” “你又不舒服了?” 赵轻丹在桌子下面给他诊脉,皱紧了眉头,过了一会儿递了颗丸子给他。 “只能稍稍缓解痛苦,但这药副作用极大,吃多了很伤身,你先服下。” 她心中有数,一定是因为他拒绝回去看沈月秋,情蛊给他的“惩罚”。 越这么想, 赵轻丹越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不回去? 第63章 不想让你失望 第六十三章不想让你失望 慕容澈死死地扣住酒杯,却始终没有抬起头,他怕眼底的恨意跟诧异太过明显会惹人怀疑。 他当然知道这丫鬟过来是为了什么,先前他们弹奏的时候,就是他偷偷给了手下一张字条想让沈月秋设法将慕容霁给弄走。 此举一来为了试探,试探慕容霁会为了赵轻丹做到什么份上。 二来是今日赵同对慕容霁的行为肯定相当满意,他不得不做些什么来敲打他,以提醒自己这位岳丈,慕容霁真正爱的女人可是侧妃而非赵轻丹。 可是为什么! 慕容霁竟还能沉得住气坐着不动,难道是情蛊失效了吗? 绝不可能,情蛊的效用他是清楚的。 那慕容霁究竟是怎么想的,慕容澈想的出神,心中乍起了另一层心思。 根据线报,他是知晓慕容霁跟赵轻丹已经圆过房了,会不会因为这原因,他才对赵轻丹看重了些。 毕竟沈月秋从未将身子给了他,所以赵轻丹才是慕容霁的第一个女人。 定是如此! 慕容澈越想越确定了想法,有时候男人的心向着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尝了那逍遥快活的滋味容易上瘾,有一次就想有第二次。 那些流连花街柳巷的男人们未必不爱家中的夫人,可他们馋的是烟花之地女人的身子。 情跟欲,从来都是两码事。 这么想着,慕容澈心中升起一个扭曲的想法,这个念头大概是让他犯了难,连带着他的表情都显得有几分狰狞。 直到宴席终了,慕容澈已然做了一个决定。 从赵府出来,慕容霁跟赵轻丹离开的步伐就快了不少。 慕容霁在赵家顾全了她完整的颜面是真,他对沈月秋的关心却也不是假的。 所以刚回到王府,慕容霁就直奔了落香阁。 赵轻丹想了想还是跟着,慕容霁的情蛊在一天,沈月秋就一天不能出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就看到沈月秋憔悴地躺在病榻上。 她这模样半点不像装出来的,脸色苍白孱弱,嘴唇也有不寻常的干涩,整个人完全失了精神气。 “月秋。”慕容霁喊了她一声。 沈月秋就挣扎着坐起来,眼睛里湿漉漉的:“今日院中丫鬟坏了规矩去找王爷,妾身已经知道也罚了她,扰了王爷跟王妃的兴致,妾身有罪。” 慕容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向江慎:“怎么回事?” “侧妃许是吃了没有熟透的凤梨,食物中毒了。属下已经让人给侧妃喂了一大碗药,但不可能一下子就不疼了,睡一觉该就好了。” 赵轻丹心中一嗤,她当什么大毛病,吃坏了东西也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但念在慕容霁今天的作为,赵轻丹不会跟他的心上人计较,竟是难得好脾气地开口:“这几日多让下人准备清淡的食物,忌辛辣油腻,吃些青菜小粥。侧妃如果还有其他需要,也可让人告知本宫一声。” 连江慎都看得出来赵轻丹心情好了,更不肖说沈月秋了。 赵轻丹得意,她就气得不行,偏偏在人前她半分不能发火,只得陪着笑,做出一副多谢王妃关怀的样子。 说完场面话,赵轻丹就要回夕照阁。 慕容霁其实后背疼得厉害,想让江慎替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可是沈月秋拉住了他,声音柔柔弱弱:“王爷,妾身疼得难受,又睡不着觉,您能不能留一会儿,陪陪妾身?” 他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下头:“行。” 赵轻丹没说什么,刚准备走,忽然又折过身看了一眼慕容霁。 准确的说,她看的是慕容霁的后背。 江慎瞧着她的视线有些奇怪:“王妃怎么了?” 赵轻丹没应,只是快步走到了慕容霁的身后,伸手在他的后背上摸了一把,慕容霁后背一僵。 “你受伤了。”她紧紧蹙起眉头,用的是肯定句。 沈月秋迷茫地看过来:“王爷怎么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赵轻丹一秒钟都不愿耽搁。 “侧妃,王爷恐怕身体也不大舒服,你还是自个儿待着,本宫要给他看看。” 说完也不管沈月秋,赵轻丹把慕容霁往外一拽,带到了夕照阁。 “衣服脱了。”她不容拒绝。 慕容霁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王妃,就算你我是夫妻,你也不能这么跟我讲话吧。你是女人家,为何一点都不矜持。” “呵,我还是个大夫。”她不跟他废话,甚至要亲自上手。 慕容霁只好说自己来,可他脱到一半就顿了动作:“我的后背好像有点麻烦。” 赵轻丹绕到他后面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在去赵家之前你到底去了哪里,谁动的手。” 怕她受惊,慕容霁连忙说:“不是谁动的手,是我走了条小路,那里面有捕狩野兽的机关。我没有防备,被一根冷箭伤了。” 他看着她的表情,出声安抚:“别担心,不过只是看着吓人,没伤到筋骨的。” 她忍住不适剪掉了这身衣服,还有一条长的布料粘黏在皮肉上,血迹糊成一团,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好一会儿,她才仓促地别开了视线,像是不忍再多看一眼。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心中莫名升起的涩意就止不住了。 没有办法,赵轻丹只得找了湿布来,慢慢地将血迹擦掉,再慢慢地把布料给捏住撕扯下来。 “我会轻一点,你若觉得疼了,就告诉我一声。”她极为小心地动作,手掌抵在伤口下的皮肤上,呼吸也尽数落了下去。 不知为何,灼得慕容霁有些发烫。 等好不容易清理了伤口,赵轻丹的手指都在轻轻发抖。 “好端端的,你去走一条全是机关的小路干嘛?”问这话时,赵轻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个猜想,可她又觉得不可能,就这么提着一颗心,等着他回答。 谁知慕容霁抿了抿嘴唇说:“边上还有一条大路的,不过绕过去得三个多时辰,如果走大路,恐怕去今日的宴席就来不及了,我怕你久等。” 赵轻丹手指一顿,连动作都笨拙了起来:“你……” 所以他今日真是有要事,本来也不可能赶回来。 可他准时回来了,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瞒过了所有人。 “为什么?”她该是听明白了,却怎么都想不通,很是茫然地看着慕容霁。 慕容霁被她盯得不自在,只好闷声说:“我答应了你的,说话得算话。” 赵轻丹重重地咬了下嘴唇,轻薄的唇瓣都快要被她给咬破了。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但不知为什么,又有点想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确定地问:“所以你为之前误会我的事情耿耿于怀,怕再不去寿辰我会不原谅你?” 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似是带了些许无奈:“其实……就算你昨晚不给我送请帖,今日我也一定要去赵府的,礼物是好几天前就备下的。我没有给长辈送礼物的经验,也不知母亲是否会喜欢,只好告诉周洋挑选最贵的买,好在看母亲的样子她是喜欢的。” 赵轻丹垂下了眼睛,忍住了一股泪意,瓮声瓮气地说:“那你昨天干嘛不告诉我。” “昨天你好像不太开心,我说了你未必会信吧。”他的神情难得有些认真,如画般的眉目里含着零星的懊恼:“我又不会哄人,怕说多了你更不高兴。” 原来,他是想哄她的,他竟然会哄着她吗? 不知为何,赵轻丹觉得胸口扑通扑通的。 好一会儿,她才不自在地开口:“其实真的遇到特殊情况没法及时回来,你同我解释清楚,我也不会多埋怨你的,何必冒这个险。” 她一面絮絮叨叨地说,一面低头给他抹药膏:“你是王爷,身份尊贵,伤了是天大的事情,岂能这样冲动。” “可我不想让你再那么失望了。”23sk. 慕容霁被她按到伤处,低低地嘶了一声:“我反省过了,总让你那么难受,我挺过意不去的。” 赵轻丹怔了怔,看到清凉润薄的膏体从她的指尖涂抹在他略微粗粝的伤口上,让她觉得有一种梦境般的不真实。 “王妃,我们和解吧,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好。” 第64章 危机感 第六十四章危机感 就是他不说,赵轻丹也是不愿意再责备他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生气的时候张牙舞爪恨不得杀了他泄愤。 可是看到慕容霁后背的伤痕,又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她竟然什么怨气都记不得了。 “不过,只是上一次的事情算了,以后你要是还青红皂白不分地冤枉人,我还是要生气的。”赵轻丹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毕竟你这个人眼神不好,总欺负我。” 他面上讪讪的:“我也没想欺负你,谁叫你之前总惹我生气,还装疯卖傻糊弄我。” 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反正我嫁都嫁给你了,再不喜欢你也将我娶回来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沈月秋,平日里你可以偏心一点,但也不能毫无原则地偏心,不然,我作为王妃很没面子的。” 赵轻丹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又记起不高兴的事情了,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慕容霁却忽然笑了出来。 他一笑,清冷的双眼跟着弯了起来,眼底的风华就像是流动的水缓缓淌了出来,呈现出遮挡不住的人间绝色。 赵轻丹想起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他总把自己气得呕血,冷酷的似个阎罗王。 偏偏他温柔起来,又体贴的不像样子,把她皱巴巴的心情给熨烫地服服帖帖。 她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把最极端的性情都掺揉到了一起,让她不知进退。 也许没有沈月秋,他本该就是一个外冷热内的纯良之人吧。 这么一想,赵轻丹又在心里把沈月秋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她不知道,沈月秋这会儿已经从塌上惊起,差点没气到吐血了。 她用力地捏住溪洛的手腕:“你是不是搞错了,他真的让人传话给我,让我那么做?” “侧妃,您不信传话的人,总该信主子的字迹吧。主子信上写的明明白白,如今但凭情蛊和您对四王爷的那份恩情恐怕不一定留得住他,王妃跟四王爷已经行过房事,若她用身体留住了人,您又当如何?” 沈月秋死死地咬住嘴唇:“可我若没了清白,你家主子哪里还会再要我!” 溪洛面上闪过不忍,但她的立场并未动摇:“得不到四王爷的宠爱,您留在这府上就没了价值。侧妃如今连身份都是他人妾室了,还计较所谓的清白吗,您嫁进来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如果不是四王爷尊重您,随便换个旁的任何一个人……” 她话说到这里就停了,沈月秋却是明明白白。 随便换成谁,恐怕她早就没了身子。 而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侧妃,对于那个人来说,大概就是个弃子吧。 是做一个被丢弃的棋子,还是争取做一个宠妾,两个选择就摆在沈月秋的眼前。 她掩面痛哭,哭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了,才用力把眼泪给擦干净。 “告诉他,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沈月秋特意换了件新做的红裙,对镜梳妆好生打扮了一番,才让人去请慕容霁来用晚膳。 慕容霁近来不大在她这里用膳了,多是来落香阁坐一坐就走。 其实不用慕容澈提醒,她也知道他的态度有些变了。 他一进门就闻到屋子里焚了雅淡的薄荷香,再看端坐在铜镜前面的女人,不由步子一顿。 “今天是什么日子?”慕容霁笑了下:“侧妃为何突然打扮地这么精致?” “王爷。”沈月秋娇滴滴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人带到桌边坐下,媚眼如丝地睨着他:“妾身这副打扮,王爷不喜欢吗?” 他没说喜不喜欢,但较为有诚意地夸了句:“很好看。” 沈月秋贴着他坐下,伺候他用膳,许是态度太过热切,弄得慕容霁有些不安。 “月秋,是有什么事吗?” “王爷,不如今晚留在落香阁,让妾身伺候您过夜吧。” 慕容霁哗啦一下站了起来,看得沈月秋心头一紧。 她绵绵地握住他的手指:“怎么了,您不想要妾身吗?” “怎么……怎么突然?你的身体不好,如果行了房事可能,可能承受不住。”他说得吞吞吐吐,心里却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妾身入府这么久,一直有在调理的,如今已经大好了。伺候王爷,不打紧的。”她说着娇羞地低头笑了笑;“只要王爷怜惜妾身些,定然不会有事。” “侧妃,你昨日还卧病在床,短短一天的时间哪里就身体康健了。那件事情不急,你先养病。” 他说完就想走,但沈月秋紧紧地拽着他,眼中无限旖/旎:“妾身等不及了,王爷难道不想要我吗?” 说着,她把他修长的手指覆盖在了自己的锁骨处,并引导着这只手往下,眼看就要触碰到那绵软的起伏处。 慕容霁却像是快要碰到什么烫手的东西,猛地抽出了手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本王想起书房还有要事处理,就不陪侧妃了,你早点休息。” 沈月秋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几乎不能信他就这么走了。 她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慕容霁还坐怀不乱,甚至冷落了她,怎么会! 难道真的是赵轻丹勾引了他,可那个女人凭什么。 那种凶悍蛮横的女人能有什么柔情,莫非是学了勾人的床上功夫? 沈月秋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原本她还在为即将失身感到委屈,不过现在这委屈一下子被另一种嫉恨给取代了。 就算慕容霁不是她心里认定的那个人,她也绝不会将他让给赵轻丹。 他只能是她的,只能为她着迷,替她出头,完完整整归她所有。 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她独一无二的位置! 赵轻丹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坐在她房内的慕容霁。 她一进门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来了,坐这儿一动不动吓我一大跳。” 他面上闪过不自然,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为什么会来,但从落香阁出来之后,脚步就自然而然地往这里走了。 等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坐下了。 先前没看到她人,慕容霁竟还有些隐晦的失落。 现下见到了,忍不住抬了下嘴角。 “本王哪有那么吓人。”他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东西:“你去哪里了?” “哦,刚从江慎那里把他收集到的所有药材都拿回来了,正好,以后你沐浴的时候可以泡在药里面。我听周管事说后院有一方温泉是吧?” 慕容霁点头,看着她一阵忙活,原本烦躁的心情似乎被不声不响地抚平了。 赵轻丹转头看他:“对了,后背开始结痂了没有?” “好像结痂了。” 他话还没说完,赵轻丹就伸手替他解了腰带,要替他把外袍给脱了。 慕容霁垂眉看着她,阻止的话到了嘴边没说出口,就任凭她动作。 她拿了药膏来绕到慕容霁身后,俯身一点点地抹在伤口处。 一边抹一边检查恢复的情况,因为离得近,赵轻丹的呼吸就落在皮肤上,带出温热的风,吹得他发痒。 “别动。”见他后背的蝴蝶骨往前躲,赵轻丹下意识地拍了他一下:“动了我不好上药。” “哎,怎么伤口这么长啊,这下肯定要留疤了。”赵轻丹有些遗憾地打量着,还用手指戳了戳:“本来那么好的皮肤,留疤多丑啊。” “本王是男人,又不是姑娘家,留疤怎么了。那些在战场上的战士们,谁身上没有几道疤痕。” 赵轻丹脑中闪过另一个人的脸,想到那人伤疤累累的后背和曾经浴血归来修罗般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对。” 第65章 献身 第六十五章献身 很快,后山的温泉池就被利用了起来,赵轻丹在池底铺好药材让慕容霁躺进去。 “先喝一碗药汤,再每日泡满一个半时辰,数月下来应该就能缓解一些了。” 赵轻丹没好意思补充一句,缓解的前提是沈月秋不作妖,别故意折磨他。 见赵轻丹要走,慕容霁坐在水里拉住她:“你去哪里?”天籁小说网 “你要待一个多时辰,边上又多得是丫鬟伺候着,我当然要回去忙正事了。” 他不大高兴:“你有什么正事可忙的?” 赵轻丹想了想:“我得去看看三哥这几天身体怎么样了。” 慕容霁登时沉下脸来;“滚吧。”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赵轻丹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到了慕容浔住的院子,她往里走,正好有一人往外走,两人在门边打了个照面。 那男人多看了赵轻丹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拱手作揖道:“微臣参加四王妃。” “免礼,不知大人是?” “在下大理寺卿,严照。” 大理寺卿?赵轻丹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一见到慕容浔就迫不及待地问:“三哥,我刚才碰见严大人了,可是你给他的画像有什么进展了?” 她身上还有一阵药香,风风火火的进来,这味道也带到了他的鼻息间,让他不由扬了扬唇角。 但想到严照说的话,慕容浔的面容又沉寂了几分:“略有进展,不过线索很模糊。” 原来几年前,大理寺的追缉要犯之中的确有过这么一个人。 他应该是一个江湖剑客,剑术高明,在几桩大的命案中都有他的手笔出现,可始终抓不到人。 还是一个侥幸躲在边上的轿夫记住了他的脸,才让大理寺有了这个备案的画像。 “最关键的是,那些命案里死去的,都是曾经担任朝中要职的官员。” 赵轻丹有些吃惊:“这人这么大本事,连朝廷命官都敢杀,看样子还杀了好几个?” “不错。偏偏他极其难抓,来去都没有留下痕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这两年就再没有他的踪影了,原本大理寺一直在查人,可毫无头绪,就渐渐地放任了。” 她皱了皱眉头:“一个杀手却有极大的怨念,这是为何呢。该有怨恨的是他剑下的亡魂才对,给你下死煞的人偏偏盯上了凶手,这不是主次颠倒了吗。” 赵轻丹沉吟了一会儿:“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可他已经死了,父母家人的信息全然不清楚,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消除他的怨念。” 见慕容浔的心情有些沉重,赵轻丹忍不住安慰他:“天无绝人之路,有点线索总比瞎子过河强。不如我们梳理一下可能死在他手里的官员有哪些,看看是否有关联。” 慕容浔点点头:“我已经让严照去办了。” 他们说着话,慕容霁在温热的池子里却差点睡着了。 药材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香气,让他精神舒展。 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从他的身后绕过来,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慕容霁赫然睁开了眼睛,一转头,看到了笑吟吟的沈月秋。 “王爷。”沈月秋半跪在池边,手指一下下地替他按摩着肩膀:“许久不见你来泡温泉了,今儿怎么有这样的兴致。” 他垂下眼帘:“天气转凉,泡一泡舒服。你怎么来了?” “想着王爷独自在这里会很无趣,妾身特意过来陪陪你。”按了一会儿,她贴在他的耳边撒娇:“王爷,妾身站在外面好冷啊,能不能也进来跟你一起泡?” 慕容霁看了一眼她穿得衣服,才发现沈月秋周身只着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裙,风一吹拂就轻轻地飘动起来,曼妙的身姿在裙下若隐若现。 不等慕容霁说话,她就抬腿走进了水里:“王爷没有拒绝,妾身就当您是答应了。” 说着,她整个人靠在了慕容霁的身上。 慕容霁上半身是光着的,她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心跳也加快了一些。 她没想到慕容霁的身材这么好,水雾之中,他身体的轮廓完美到极致,如同精雕细琢的塑像,又像是降临人间的仙人。 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跟赵轻丹有过那种肌肤之亲,她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幽晦了下来。 女人软软的身体抱住了他,慕容霁却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颇为无奈地开口:“侧妃这是做什么?” “王爷您知道吗,妾身昨日怎么都睡不着。妾身一心想把自己完全地交给王爷,可王爷就那么走了,可知妾身有多委屈。” 沈月秋哀怨地看着他:“王爷到底在等什么,您不爱月秋了吗?为何王妃能伺候您就寝,到了妾身这里就不行了!” 听她这么说,慕容霁知道她是误会了。 他苦笑了一下,除了他跟赵轻丹这两个当事人,怕是所有人都误会他们早就圆房了。 可这种事情慕容霁是不会跟沈月秋解释的,如果让她知道了传出去,外人要怎么看待赵轻丹。 慕容霁只好说:“王妃的身体比你好,这件事情等你养好了再提不迟。” “王爷!您是不是嫌弃月秋了,因为月秋不及王妃貌美聪慧,您就不愿意碰月秋。这些天来,妾身能感觉到您比过去对我疏离了,可是我左思右想都没有想明白原因,只能一遍遍地以泪洗面。” “月秋,本王怎么会嫌弃你呢。只是在本王心中,什么都比不得你的身体重要的。” 可沈月秋哪里听得进去,她慢慢地起身,当着他的面将身上的轻纱剥落,把自己当做礼物一般呈现给他。 慕容霁仓促地别过头去,目光四处游离,可就是不落在她身上。 沈月秋咬了咬牙,几乎是骑坐在他的身上,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逼着他看自己。 “王爷,给我个孩子吧,让我在王府里能有个依靠。您是知道的,我的父母早就过世了,除了您之外没有任何的仰仗,可我也会害怕。害怕有一天您不再爱我了,心里有了别人,那我该怎么办?王爷,有了孩子,我就有寄托了。” 慕容霁眼色复杂地看着她。 赵轻丹拾阶而上就看到了这一幕,沈月秋衣不蔽体地缠坐在慕容霁的腿上,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而沈月秋的嘴唇也快要贴上了他的下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极为亲密的姿态。 赵轻丹瞬时红了脸,好像猜到了他们正在做什么。 她有些羞赧,又有些气恼,觉得慕容霁不知分寸,疗伤的时候都不老实。 第66章 狗男人 第六十六章狗男人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酸涩涌上她的心头,让她一口气堵在了胸腔里,怎么都顺不下去。 肯定是因为太辣眼睛了!光天化日,有伤风化,伤风败俗! 她在心里默默骂了一连串的词,可转念一想,沈月秋本来就是慕容霁的妾室,伺候他合情合理。 这里又是他的府邸,他在自己府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是她这种不受宠的王妃能够左右的。 这么想着,赵轻丹就一点都不愿意上前了。 她折身走了出去,吩咐在外伺候的下人:“提醒王爷,泡温泉的时间不能太久,否则容易浑身无力。” 说完也不顾身后的情况,大步地离开了。 下人听到赵轻丹的吩咐,小心翼翼地走到温泉池边提醒道:“王爷,方才王妃让奴婢提醒您,温泉不宜泡的太久,容易浑身无力。” 慕容霁身子一颤,蓦然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王妃刚刚来过了?” “是的。” 他心里猛地一抽,看到了自己跟沈月秋的这副姿态,怎么看都让人浮想联翩,怕是赵轻丹也以为他们在做什么。 慕容霁连忙要起身,可是沈月秋也执拗了起来,死死地抱住他:“王爷,不要走。” “月秋,放手,你先回去。本王还有其他事情。” 沈月秋红着眼睛盯着他:“王爷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向王妃解释清楚吗,妾身怎么不知道,王爷这么担心王妃会误会。原来在王爷的心里,妾身远没有王妃重要是吗?”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他被她说的莫名恼火,偏偏又不知怎么发泄。 见沈月秋不动,他的耐心也逐渐殆尽:“起来!” 慕容霁从来没有跟沈月秋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过话,突然说了这一句,她愣了愣,仓皇起身。 他从边上取了件外罩丢过来:“穿好衣服回去吧,别着凉了。” 说完,他自己整理好衣物径直走了出去,留沈月秋在身后气得简直要发疯了。 夕照阁内,赵轻丹托着下巴在发呆。 之前那一幕就像是钉在她眼前似的,搅和的她格外不自在。 虽说本来他们就郎有情妾有意,情投意合,做什么都是情理之中,可是亲眼瞧见了,她还是觉得别扭。 “啊,好想洗眼睛。慕容霁这个狗男人不能回房再做吗,非要让我看见!” 刚走到门外的慕容霁非常及时地将这话给听了去,不由抽了抽眼角,生生受了一口闷气。 狗,狗男人? 赵轻丹居然骂他堂堂宸王殿下狗男人,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面色不善地走进去,看到里面的女人捂着眼睛哼唧唧,忽然又不生气了,甚至有点好笑。 “喂,赵轻丹。”慕容霁倚在门边:“你偷偷在骂谁呢?” 她抬起头冷哼了一声,言语里不乏讽刺:“呦,这不是咱们王爷吗,动作够快的啊,这才多久啊就完事了。” “你!本王才没有那么快。不对,本王根本就没有做什么,是侧妃突然说冷,自己坐到了水里,我……” 赵轻丹呵呵一笑:“然后你就把持不住,上下其手了呗!” “真的没有。”他闷闷地坐到了凳子上:“我从未跟侧妃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怎么能叫出格呢,她是你的侧妃,王爷想做什么,谁也不能阻止更没资格拦着不是。” 他睨了她一眼:“王妃干嘛突然这么阴阳怪气的,莫不是本王跟侧妃亲近,就吃醋了?” 她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突然炸毛了:“谁吃醋了!我是怕你们那么一折腾,白糟蹋了我一池子的好药材。那些东西可不易找到,寻了好久才凑齐的。” 慕容霁挑了挑眉:“那你可以放心了,本王今日泡的很好,药材并未浪费。” “呵,你的心肝宝贝还真会钻空子,就泡个温泉的空子都能找过来投怀送抱,平时难道见得少了吗,黏黏糊糊的。” “沈月秋没有名字吗,干嘛总说心肝宝贝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赵轻丹掰了掰手指:“我又没有说错。王府里谁不知道,侧妃是王爷心尖宠呢。”???.23sk. “啧。”慕容霁用力嗅了嗅鼻子:“哎,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哪有味道?”赵轻丹四处闻了闻。 “酸味儿。” 她又跳了起来:“你别诬陷人啊!” 不过听他说没有做那种事情,赵轻丹心里稍微舒服一些了。 偏她面上不显,还端着一张脸:“还得继续泡的,但你要提醒沈月秋,要亲热也得分场合,她该不会明天还去吧?” “我会让她不要去的。” 赵轻丹这才满意。 她忽然又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听说王爷如今遥领了京兆府,那京兆府之前查的案子,你应该可以有权知晓咯?” 难得听她提起正事,慕容霁点了下头:“可以,何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这个人对三哥的死煞至关重要,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他的身份。大理寺那边的说法是,此人曾杀过几个朝廷命官,无奈身份成谜始终没有线索。我想着京兆府统管京城治安,说不定会有些不一样的发现。还请王爷向京兆尹大人知会一声,让他留心些。” 慕容霁收好画:“知道了。” 谁知他刚把画放进袖子里,外面就有人求见,说是京兆尹秦源请他过去商议要事,事关朝廷辛秘,秦大人难以处理。 慕容霁猜测应该跟前天从荒山上捉回来的何平有关系,便不再耽误去了趟京兆府。 到了地方,果然见秦源一脸为难地坐在椅子上,他腿上未愈,不方便行礼,刚要躬起身子问安,就被慕容霁按下去了。 “行了,别讲究虚礼了,到底怎么回事?” 秦源叹了口气:“王爷应当听说了,何平于市集斩杀的不是旁人,是工部尚书曹平春。” “听说了,你可审过何平了,他认罪吗?” “认罪是认了,可他说曹平春死有余辜,莫说只挨了一刀,就是千刀万剐了都不可惜。” 慕容霁有些意外:“这两人是结了什么梁子?” 第67章 第一道煞 第六十七章第一道煞 “那何平说,多年前他有一对同他十分交好的师兄师姐闯荡江湖,本是一对侠侣,但忽然有一天两人都失踪了。他那师兄有一把师祖传下来的名剑,名曰‘太白’,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哦?可这跟曹平春有什么关系?” 秦源道:“偏偏不久前,何平在一家酒楼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一位公子的佩剑,正是太白剑!他心里觉得奇怪,听人说那人是工部尚书的长子,也就是曹平春的儿子,就上前询问这剑是哪里来的。谁知对方不仅不相告,还毫无原由地让家仆打了他一顿。何平觉得肯定有蹊跷,就趁夜偷偷溜进了曹平春的家里。” “然后呢?” “然后您猜他在那家里看见了谁?竟是失踪多年的那位师姐,而且她还成了曹平春的一个姬妾!” 慕容霁眨了下眼睛:“是这个师姐背叛了他师兄吗?” “何平本来也是这么误会的,谁知道找师姐问过,才发现这里头矛盾大了!当初曹平春还没做工部尚书的时候,只是工部的一个小官,因为无意中看重了何平师兄的武艺,想让他替自己做事。偏偏那师兄不愿意,曹平春竟然给他的女人喂了药,逼着那男人替自己杀人,否则不给解药。” “什么?”慕容霁握了握拳头:“这个曹平春,胆子够大的。” “据说,他那师兄替曹平春杀了好几个朝廷命官,连他现在工部尚书的位置,还是钻了前任的空子占的!” 慕容霁眯起眼睛,心中掀起巨浪。 若事情属实,说明还有更多的牵扯,说不定这里头参与的不止一个曹平春。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另一件事……先前在家中的时候,赵轻丹跟他说,慕容浔死煞中的一人是个剑客,杀了不少官员。 他不由心紧了紧:“快,带本王去见何平!” 阴暗潮湿的监狱里,何平席地而坐。 他面上虽显落拓,可神情竟十分从容,丝毫没有手刃重臣的慌张。 见到来人是慕容霁,何平恭敬地行礼:“小人参见宸王殿下。” “起吧。本王这会儿来看你,是想让你看一张画,你看看这画中人,是否熟悉。” 说着慕容霁从怀里掏出了赵轻丹给他的画递过去,何平本来面色平静,看到画中人时却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 “这,殿下这画是哪里得来的,他正是我那位失踪了的师兄。” 慕容霁顿了一下,良久才开口:“还真是他。” “听殿下的语气,是认识我师兄吗?” “不认识。不过本王确定的是,他已经死了。” 何平跌坐在地:“果然,师兄还是没逃过一劫。” “你所得知的情况,都是你那位师姐说的?她人如今还在曹府?”23sk. “曹家的人不清楚我跟师姐的关系,我当街杀了那狗官是一时愤懑,没有忍住,师姐事先并不知情。而且,若是没有曹夫人的应准,我师姐不可能踏出曹家半步。” 看来她是被人控制了人身自由,但无论如何,这位师姐在此事中至关重要,他们是一定要审的。 当晚,慕容霁就让去秦源带人去曹家把她给带了过来。 他想到这件事情牵连了慕容浔,又特意去四王府请了慕容浔跟赵轻丹同来。 赵轻丹听说了前因后果还有些懵:“真的假的,我们还在那里费尽心思地找,这人竟主动送上门了。” 那位师姐名叫何鸢,而她的夫君,何平的师兄本名叫做何禅。 何鸢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回忆那段过往:“我与夫君恩爱不移,本想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谁知被曹狗盯上。他给我喂下离身散,导致我多年功力尽失,如今连一把刀都拿不动了。何禅求他给我药,可曹狗不停逼他,逼着他违背人伦道义,杀了一个又一个阻碍了曹狗官途的人。” 这其中,就包括了前工部尚书李帽。 当初李帽跟曹平春共同参与修建水坝抗洪一事,立了大功。 谁知李帽被人暗杀,曹平春就接了他的位置,现在想来,当真是狼子野心。 秦源忍不住问何鸢:“何姑娘,你既然那么痛恨曹平春,为何他要纳你为妾的时候,你不反抗呢?” “我当然反抗过,还多次想一死了之。可曹狗说我夫君还活着,所有的罪孽都因我而起,如果我死了,他之前的努力就没有意义了。” 何鸢说着已经掉了眼泪:“何况一日不见夫君遗骸,我就一日不信他不在人间。我苟且留着这命,只是想等到他是生是死一个准话。” 听到这里,赵轻丹总算明白为什么何禅的怨气那么深了。 当初下了死煞的人定然是知道何禅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才会拿他来做煞引,用深重的怨气伤害慕容浔。 这样一来就全部说得通了。 慕容霁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你夫君有一把太白剑,为何会沦落到曹平春儿子的手上?” “因是做坏事,我夫君不忍用太白剑,怕辱没了师门。虽说我们犯下的罪孽已经是对师门极大的折辱了,可还想着最后留下一点干净的东西。谁想那曹家长子见太白剑不俗,非要抢了去,才会落到他手里。” 一番听下来,可见那个曹平春死得半点不冤。 赵轻丹最关心的当然是慕容浔的死煞,好不容易找到了何禅的家人,她立马问何鸢:“你知道你夫君未完成的心愿是什么?” “我们夫妻本来只想闯荡江湖,可他已经死了,这愿望自然也达不成了。” “还有呢,他最大的遗憾是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何鸢想了想:“那恐怕就是太白剑了。我夫君杀了第一个无辜之人时曾同我哭诉,说他有违师命,天理难容。这把剑是师祖赠与的,若是可以,我想带着剑回师门请罪。” “那便带着剑回去。剑如今在哪里,还在曹家是不是,本宫这就命人去拿。” 何鸢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时日无多了。我的毒已经入了骨髓,连曹平春给的解药都没用了,我就要死了。” 她含着眼泪,面上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如今知道夫君已经去了,我对这人世也没有留恋了。本来失了清白与那种恶人,我也是活不下去的。” 赵轻丹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替她诊脉。 良久,她放下了何鸢的手,沉默了下来。 慕容霁见她神情就明白,这人是救不回来了。 第68章 巫医 第六十八章巫医 何鸢看了一眼何平,恭敬地对慕容霁几人跪下磕了个头。 “妾身死不足惜,可我师弟何平本不该死,他杀曹狗也是为了我们夫妻,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饶他性命吧。” 众人都没有开口,实在是因为情况棘手。 按照律法,杀人偿命。 加上何平杀的不是普通人,是正三品的大臣。 还是在青天白日将人斩于市集! 就算他们有充分的理由,但曹平春已死。 死无对证,就无法定曹平春的罪。 退一步讲,哪怕曹平春有罪,一码归一码,何平杀了他还是不该。 且不治何平死罪,怕是曹家不会罢休,百官不会罢休,连皇上都不会通融。 毕竟曹平春出事时昭翮帝听说后都气得跺脚,大骂凶手没有王法。 可如果何平死了,何禅的怨气会不会更浓郁了,那对慕容浔岂不是更不利了! 赵轻丹看了一眼慕容浔,他一直静静地旁听。 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言不发,清瘦的脸庞上却沾着化不去的悲伤。 确定了何禅的身份又如何,怨气不散,煞就解不开。 左思右想,赵轻丹愁的头都要秃了。 回到王府的路上,赵轻丹实在忍不住:“我认为何平不能死,必须要救他。”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想的是容易,可若把这话放到朝堂上去说,百官参的本子就能淹死你。” “我有预感,只要我们保住了何平,让他把太白剑带回师门替何禅请罪,三哥身上关于何禅的那道煞气应当就能退了。” 慕容浔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蹙起眉头:“保何平没那么简单,父皇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慕容霁倒不担心:“父皇一心想要治好你的病症,你如实告诉他,你这是中了死煞,需要留住何平的性命才能化解,父皇必然会想办法。” “不行。”慕容浔一口否决,他看了赵轻丹一眼:“哪怕是对父皇,也只能宣称我是得了病,而不是中了煞。” “为何?”慕容霁不解。 “此事我不愿让更多人知道,会打草惊蛇,日后再想找其他人就麻烦了。” 慕容霁显然不赞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把第一道煞给解开。若你不愿跟父皇说明,那我去说。” “霁儿。”慕容浔深深地看向他。 “为了轻丹好,我劝你把这件事情埋在心底,绝口不提。” 赵轻丹心里咯噔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抖了一下。 “三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赵轻丹紧紧地盯着他,没由来地一阵紧张。 慕容浔淡淡地开口:“昨日我曾拜访过不一大师,同他提过解煞一事。” “不一大师说了什么?” 慕容霁直觉赵轻丹有事瞒着自己,而慕容浔的表情又突然变得格外寂然,让他跟着严肃了起来。 “不一大师说,他曾听说过死煞一说,但不知解法,也从未见过,所以之前才没有发现我原是中了死煞。我问他从何处听说过,他说是云游四方时,一位巫医偶然说起的。” 赵轻丹心虚地咽了下口水。 慕容霁忽然看向赵轻丹,轻声重复着两个字:“巫医。” “我问不一大师,巫医跟寻常的大夫有何不同,他说巫医有天生灵力,可以利用灵力随意调用药物。他们的血也跟常人不大一样……” 慕容浔顿了顿,反问慕容霁:“你确定要让父皇知道轻丹帮我解煞一事?一旦让他知道轻丹的真实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总是能随时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物,也总有不同寻常的路数。 他之前还信了她的说辞,是什么世外高人教的。 谁知道她竟然,是个巫医! “赵轻丹,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慕容霁的脸色很沉重,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轻松。 她不知缘由,却能猜到这个身份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个禁忌。 但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想瞒着也不可能了,索性一口承认。 “不错,我确实是巫医。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同寻常,可巫医又怎么了,巫医难道不是大夫吗,我虽然有神力,却从未害过人,都是在救人,你们为什么这么反感?” 慕容浔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是反感,是担心。轻丹,你可知道我们的敌国渝北王朝,也曾出过一位巫医。” 乍听他说起这个,赵轻丹攥了攥手指,手心一下子生了层薄汗。 难道是他怀疑自己借尸还魂了? 好在慕容浔并未往那么离奇的方面想。 他只是陈述道:“那位巫医自小跟渝北的皇帝一起长大,两人出生入死,是以她身份尊贵,还差一点就成了渝北的皇后。” 赵轻丹怔怔地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桩事,勉强扯出一个笑:“是吗,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身份那般尊贵的女人,又深受皇帝的宠爱,偏偏她最终却被赐死了,你知道是为何?” 赵轻丹彻底笑不出来了。 慕容霁接着慕容浔的话说:“因为渝北的卜神官算过,巫医若是嫁入皇家,会给王朝带来灭顶之灾。渝北的皇帝不信,坚持要娶她,谁知册封当日太后驾崩,喜事变成了丧事。” 不用他们说,赵轻丹对之后的事情历历在目。 百官在宫门外长跪不起,请求帝王废后,赐死她这位灾星以求天佑渝北。 甚至有官员以死为谏,血洒宣执门。 整整三日,哀嚎声不断。 再然后,她就被赐了一杯毒酒,撒手人寰了。 原本以为重活一世来到了安盛王朝,她可以逃过这种宿命。 却没想到无论在哪里,她只要是巫医,就会被认为是个灾星。 想到这里,赵轻丹神色黯然,早已麻木的一颗心又疼了疼。 谁知慕容霁突然嗤笑了一声:“要我说,那些卜神官真是胡言乱语,天下已定,只要遇上明君,岂是某个人能够颠覆的。何必把搅乱乾坤的这种罪责发难到一个女人的头上,那位皇后着实可怜了些。” 慕容浔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在我看来,渝北的太后驾崩与大婚当日多半是个巧合,可总有人大做文章,平白害死了一条性命。” 第69章 假死 第六十九章假死 赵轻丹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所以你们不觉得巫医是灾星降临吗,也许我会带来不祥征兆呢。” “当然不会。” 慕容霁神情有些无奈:“你若是灾星,岂不是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也没被你给克死了。”23sk. 说完他面上多了几分埋怨:“倒是你,这么大的事情隐瞒不说,之前还拿胡话骗我。你可知道,一旦这身份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说不定你小命不保!” 她怔了怔。 慕容浔一如既往地温和:“轻丹,你是寻常的大夫也好,有神力的巫医也罢,在我们眼中都是一样的。不过这重身份却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不能让父皇他们知晓。当初渝北的皇后被赐死,父皇是有耳闻的。皇家向来忌讳这些事情,一旦被人发现宸王妃竟是巫医,恐怕有人要大做文章。尤其日后朝中出了什么灾难,说不定会怪罪到你的头上,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原来他们顾虑的是这个。 赵轻丹心头一暖,悲观的情绪也消减了。 慕容浔说的没错,就算昭翮帝如今再器重她又如何。 一旦发现她是巫医,恐怕再也留不得她了。 她是寻常百姓就罢了,偏偏是四王妃,皇家儿媳。 与在渝北的皇后身份又有哪里不同呢? 赵轻丹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日后我会小心的。” 说完她又发愁了:“可如果不跟父皇说起死煞的事情,何平的命要怎么救下来?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她转了转眼珠:“我们换个死囚代替他如何?” 慕容霁白了她一眼:“你觉得曹家会轻易放过何平吗,他们肯定会确认死者的身份,哪有那么好糊弄的。” 赵轻丹托着下巴,不停地低声重复,确认死者身份,死者…… 她忽然眸光一闪:“若是让何平假死呢?就是那种验尸的时候毫无生命迹象,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心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没命了。等事后我们再去处理尸体,把人给救活。” 慕容浔极为诧异地张了张嘴:“天底下还有这种办法?真是闻所未闻。”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反正你们都知道我真实身份了,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这件事情的确只有我能做,说白了就是招魂法。先将何平的魂魄给召出身体,那他的身子就同死人无异,之后再把魂魄召回来,他就可以苏醒了。” 慕容霁眼皮猛地跳了好几下:“你还有这种本事?万一你哪天恨极了我,会不会不声不响地将我的魂魄给召出来把我弄死了?” 她被慕容霁的表情给逗笑了,原来他也知道他们关系差,说不定就水火不容了。 赵轻丹连忙摆手:“哎呀,这事儿哪那么容易,一定要对方心甘情愿才行。而且还要保证魂魄离身之后,原本的身体安然无恙,倘若被谁捅了几刀或是砍了头,那神仙也救不了啊。” 三人又讨论了一番,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就决定按照采用此法。 很快,慕容霁就让京兆尹秦源亲自带人去曹家。 他们将太白剑给拿了过来,并带走了何鸢安置妥当。 但何鸢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得知了丈夫已死的消息,她最后的精神气都被抽走了。 如同一个行尸走肉,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念了。 短短数日,何鸢就病入膏肓了,好像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在弥留之际,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们能够保何平不死,好让他将太白剑带回师门。 在得到慕容霁的承诺之后,何鸢再无牵挂,永远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对于何平的判决也下了。 原本按律当斩,但慕容霁向昭翮帝陈情说这件事情背后另有隐情,或有可能牵连其他朝中大臣。 加上何平杀曹平春是出于道义,他并非罪大恶极之徒。 昭翮帝就开恩答应给他留个全尸,赐了一杯毒酒。 赐死当日,是由慕容霁亲自监刑的,这酒自然也被偷换成了普通的酒。 赵轻丹则算着时辰偷偷在房内摆了祭台,运作灵力,开始做法。 她许久没有用这种逆天而行的招数,加上身体单薄,很是费了些气力。 “天地灵力,与我随行。日月相互,星辰同光。魂引此程,乘愿再来!” “何平,出!” 牢狱之中,慕容霁紧紧地盯着何平的情况。 等他喝完了这杯酒,酒杯忽然从手心滑落,像是突然变成了纸片人,什么生命迹象都消失了。 边上等待的仵作立马上前,惊呼一声:“天啊,死的好快!” 曹家人随即涌了上来:“确认死了?” “完全死透了,这毒酒真厉害啊!” 慕容霁缓缓吐出一口气,方才那一瞬间,他的手心都是冷汗。 召出了何平的魂魄,赵轻丹也大汗淋漓,无神地瘫软在地。 好在何平的“尸体”将仵作跟曹家的人都糊弄了过去。 那曹平春的长子还想用剑再刺这身子几下,不过被慕容霁厉色挡开了。 这才勉强保住了他身体没有受损。 按照惯例,赐死的尸身会被送往无望山,那里有一处停尸谷。 尸体丢过去,不久就会被野兽秃鹫给吃掉,一般是不会有人查看的。 他们的计划是,等监督的官吏把人丢进山谷走后,就立刻给何平回魂。 不过回魂比招魂要复杂一些,游离肉身的魂魄是没有太多意识的。 停尸谷的尸体太多,为了防止何平钻进旁的身体里,赵轻丹得要亲自跟着。 当晚,慕容霁就带着赵轻丹一路相随,待运送尸体的小吏走了,他们立马下去找人。 赵轻丹贴了张用她的血液画成的符咒在何平身上,默念口诀。 持续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何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纵使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亲眼见到这一幕慕容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越是感到心惊,他越是清楚,这种事情决计不能让宫中知晓,否则赵轻丹怕是凶多吉少。 经过这一出,赵轻丹用了太多的灵力,已经站不起来了。 不过情况紧急由不得耽误,慕容霁把她抱了起来。 又将何平塞进马车里,准备亲自送他出城。 他们却是不知,这一切早已被另一人察觉。 第70章 瞒天过海 第七十章瞒天过海 曹平春作为工部尚书,一向与宁国公跟五王爷关系亲近。 他死于市集的案子,慕容澈一直密切关注。 原本他担心慕容霁会利用何平大做文章。 比如,趁机让人彻查当年跟曹平春同时间段上任的几位官员,来拔除他在朝中的羽翼。 因此慕容澈一直在背后暗示曹家给京兆府施压,极力请求处死何平。 让慕容澈不解的是,慕容霁真的让人死了。 他总觉得此事处理的太过顺利,使他心中隐隐不安,便命人暗中跟踪慕容霁的踪迹。 手下来报说,发现慕容霁带着赵轻丹去了无望山的方向。 不过因为有四王府的暗卫蛰伏四周,他们无法靠近,也不知无望山发生了什么。 慕容澈愈发觉得蹊跷,何平如果死了,他们为何要走一遭,难道是为了收尸? 但收尸这种阴冷可怖的事情,赵轻丹一个女人家干嘛要跟着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情况,瞬时惊坐而起。 “快,即刻让人在城门边拦住宸王的车驾,再派人去曹家通知他们,何平生死成谜,速来确认。” 慕容澈当然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招魂回魂之术,但他对赵轻丹的本事实在忌惮。 万一这个女人有通天的本领,利用秘药瞒天过海事后再偷偷将人救回来…… 那就是后患无穷了! 临近城门边,赵轻丹将太白剑跟何鸢的骨灰盒递给何平。 “此行你定要一路保重,出了京城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你将太白剑还于师祖,再替何禅何鸢立个夫妻冢,应当就无事了。” 何平感激地应下,跪着对慕容霁跟赵轻丹磕了两个头,谢过他们救命之恩。 守城的侍卫见到慕容霁恭敬行礼,刚准备放行。 忽然身后有人高喊了一句:“宸王殿下且慢!” 赵轻丹赫然抬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了一眼何平。 慕容霁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镇定一些。 他探出身朝身后望去,来人是守城卫兵长。 后面还跟着匆忙赶来的曹家长子和曹平春的夫人。 怎么回事,明明今晚所有的事情都十分秘密,为何曹家的人还会跟来? 慕容霁心里七上八下,可面上一派从容:“叫住本王是为何事?” 卫兵长拱手道:“王爷,天色已晚,不知王爷这会儿出城是为了什么?” “本王有一好友即将远行,本王跟王妃特来相送,怎么,这种小事你也要管吗?” 曹夫人却是一个健步冲了上来:“王爷,可否让妾身看一眼马车里的人模样。” 慕容霁冷冷地斥责道:“大胆,车内是本王的客人,岂能让你说见就见,曹夫人这般以下犯上,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吗!” 谁知这曹夫人铁了心要看,双手用力扒着马车的边缘。 “妾身接到线报,说是马车中窝藏了重犯何平。此人杀我夫君,与我曹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真将他放走了,妾身宁死也要反抗。” “曹夫人,你这是老糊涂了吧。何平已经被赐死,尸身你与曹公子不是亲眼所见了吗,怎么这会儿到本王这里来要人,还真是荒唐至极!” 曹家长子也不依不饶地走过来:“宸王殿下,小人跟家母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特意追过来确认一番。不过是见一面,只要看到车内的人不是何平我们自会离去,这种简单的要求,车内的客人总不会不答应吧。” 慕容霁面寒如雪,手指轻覆在佩剑之上:“王妃向来不喜见到外人,谁若是冲撞了她,本王定要他好看!” 卫兵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瞒王爷,下官方才接到宁国公的密令,要求来往城门的所有车马都要配合曹家盘查。眼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体谅。” 宁国公…… 慕容霁冷笑,看来又是老五搞的鬼了。 双方正僵持不下,赵轻丹却是轻轻地挑起了帘子。 她面上不满之色尽显:“王爷,怎么外面这么吵?” 曹夫人舔着脸笑了下:“惊扰王妃了,老身只想看一眼马车里的人,看一眼就走,您看如何?”m.23sk. 赵轻丹寒凉地打量着她:“若是车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又当如何,本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如果是老身误会了,定会给王爷王妃磕头认罪。” “磕头就不必了,只是本宫听闻曹大公子近来有意礼部侍郎一职。可在礼部任职,该是最懂礼法规矩才是,偏偏你曹家搬弄鬼神之说,还胆敢拦住宸王府的车驾以下犯上,恐怕不适合担任礼部侍郎吧。” 曹夫人脸色变了变:“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搬弄鬼神之说了?” 赵轻丹神色严厉:“何平已经死在众人的眼前,你却认定他没有死,这不是搬弄鬼神是什么。如此荒唐的言行,怎配入仕为礼官。此事我定要上报父皇,请父皇做主!” 见曹夫人瞪大了眼睛,她忽而又一笑,往边上让了让。 “曹夫人想进马车里查看就请便,本宫绝对不会拦着。但看过了本宫的客人却发现她不是何平的话……本宫向你保证,令公子绝对不可能成为礼部侍郎。” 赵轻丹垂眸看向她,那双眼睛幽深桀骜,看的曹夫人背脊一僵。 明明她自己紧张地要死,但这会儿坚决不能露怯,否则就完蛋了。 莫说是她,就算慕容霁都会被冠上欺君的罪名! 她必须要赌一次,赌他们不敢冒险。 所以赵轻丹主动撩起帘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曹夫人突然犹豫了下来。 赵轻丹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怎么,是要本宫亲自请你上来吗?” 曹夫人心里狂跳不止,一方面她自己也不相信咽了气的人还会在车里,毕竟谁都不敢保证。 可她因为丈夫的死耿耿于怀,不甘心放过任何一个遗漏凶手的机会。 偏偏赵轻丹说了这样的话,几乎是要她儿子赔上仕途来赌这一把…… 吓得曹夫人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 “王妃,如果老身不看马车里的人,是不是今天这件事就算了,老身的儿子入职礼部一事……” 赵轻丹挑眉:“无我何干?” 曹家长子却是不大相信,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样子。 “娘,您别被人给蒙了,真要里头不是何平,王妃何苦兜这么大的圈子。” 他面上忿意昭然:“再说了,王妃身份再尊贵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如何就能左右朝廷之事了,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赵轻丹做出一副气急的模样:“本宫的夫君还在这里站着,堂堂宸王殿下难道管不得你了?今日本宫偏要跟你强硬一次了,你二人一起上马车来看,请吧!” 他咬了咬牙要上前,却被曹夫人一把拉住。 她低声训斥道:“你疯啦,这分明就是宸王跟王妃故意设计的一出,为的就是不让你进礼部。那何平的尸体仵作都看过了,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别上当了!” 赵轻丹不耐烦地催促:“你们磨磨唧唧地说什么呢?如果实在不放心,本宫让客人下车也是一样的,不过我丑话已经说了,但凡你们看到了人,就要面对冲撞本宫的下场!” 她说完就预备招呼里面的人下来,曹夫人登时刷白了脸。 只见她双手捂住眼睛,还用力地踢了儿子一脚:“王妃,我们这就走了,绝不再打扰。” 曹家长子也被震慑住了,连忙低下头。 两人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片刻不敢再留。 第71章 同榻 第七十一章同榻 他们一走,赵轻丹连忙按住胸口顺气,差点没从车上栽下来。 慕容霁飞快地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我的天,吓死我了,我以为今天小命要落在这里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何平,岂不是欺君的大罪。” 他本来一颗心也高悬不下,但看到赵轻丹的反应反而笑了。 “你做得很好。已经没事了,别怕。” 她仍有余悸:“我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就罢了,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害得你无辜被牵连。” 慕容霁心头一暖,原来危急时刻,她想到的竟然是他?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王妃很厉害,他们不敢来了。” 他的目光不吝赞许,方才那提心吊胆的一幕跃然眼前。 这才是真是的赵轻丹吗? 临危不惧,明明只有区区一人,却仿佛身后站着千军万马。 她藏住所有的恐惧跟软弱,即使站在他身边,也能风雨不动。 慕容霁收起心中慨念,面色平静地带人出了城,送了一段路之后才停下。 何平匍匐在地:“王爷王妃大恩,小人永生不忘!” “防止有人追上来,你赶紧走吧,本王会派护卫暗中护送你。” 他又一拜别,驾车离去。 看着何平离去的背影,赵轻丹终于彻底放下心了。 骤然放松的同时她身体一歪,周身的力气都似被人拽了出去,只留一个空壳了。 幸好慕容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怎么回事?”他一摸赵轻丹的手脚:“你的身体很凉,是感染风寒了吗?” 她勉力摇了摇头:“不,我今日用了太多的灵力,身体已是极限了。” 慕容霁抱紧了她,眼底闪过怜惜。 “都结束了,王妃,我们回家。” 这几乎是赵轻丹重生之后用了最多灵力的一次,到了王府她就彻底没了意识。 慕容浔不安地在院中等待他们,乍一看到赵轻丹是被人抱回来了,还是这副模样,心尖猛地一跳。 “轻丹这是怎么了?” “损耗太大,她体力不支了。” 慕容霁将人安放于卧榻上,见她眉心紧蹙,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不由想到了上一次。 他腹部重伤的那次,赵轻丹替自己缝了二十多针,之后就陷入了梦魇之中。 可他上回全然不知,还以为是她懒惰嗜睡,出口便伤人。 她那个时候,应该挺难过的吧。 念及旧事,慕容霁有些懊恼。 他伸出手指轻轻抵在赵轻丹的眉心,将她蹙起的眉头按下去,动作轻柔地抚平了那一块。 “别皱眉,会变丑的。”明知赵轻丹听不见,他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她当然是不丑,甚至难得的,慕容霁这么瞧着她,竟觉得赵轻丹模样十分好看。 不知是不是体质的原因,她的皮肤比寻常人白了不少。 通身都是瓷器一般的冷白皮,甚至能隐约看到身体上细细的血管。 除了一双明眸,她的其他五官都是小小的,精致又温润。 怎么以前他没发现自己的王妃也是个美人呢。 他笑了笑,忽然听到她小声地嘟囔着什么,不由凑过去细听。 “冷,好冷……” 慕容霁握住了她的手,却知道这样不够。 索性翻身上床,整个人将她拢在胸膛里,再用棉被把她裹起来。 寻常的练武的人/体热,赵轻丹似是寻到了暖炉,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钻。 她的脑袋晕乎乎地贴在慕容霁的脖颈间。 手臂不自觉地缠在了他的腰上,连双腿都从他的两条腿里挤了进去。 这姿态几乎是要将自己融进他的骨血里。 慕容霁哭笑不得,被她弄得动都不方便动一下。 而且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又软又香。 她还不时地蹭着他,每一下都在挑战他的耐力。 “赵轻丹,你醒来之后最好记得自己对本王做了什么!” 他故意恶狠狠地警告她。 但这人哪里听得到,反而更无赖地搂住他,手还不自觉地乱动。 纤细的手指就那么肆意地在他光洁的腰上摩挲。???.23sk. 真是要疯了! 黑暗中,慕容霁咬牙切齿地熬了一整夜。 因为没有睡好,还被一种难以启齿的情绪折磨着。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慕容霁的脸色都不大好。 连昭翮帝都看出来儿子的不对劲了,忍不住问了一句:“宸王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既然他不好过,自然要找旁人的麻烦。 慕容霁拱手道:“儿臣身体很好,父皇莫要担心。只是昨夜为了照顾王妃睡得并不踏实,才会面带倦容。” “哦,照顾王妃?可是宸王妃出什么事了?” “正是,昨日王妃受了惊吓,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说到这里,慕容霁顿了顿:“因此,儿臣要参已故工部尚书曹大人的长子曹素。昨日王妃陪同儿臣出城相送友人,曹素却带其母多番阻拦。不仅装神弄鬼地说些死者会复活的胡话,还对王妃出言不逊,吓得王妃陷入了梦魇。” 昭翮帝皱起眉头:“竟有这样的事情,那曹氏真是混账!好好的,他们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慕容霁朝为首的宁国公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据曹氏说,那似乎是宁国公的意思。本王倒想问问宁国公,这么刻意地跟本王作对,还害的王妃生了场病,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国公暗中瞪了慕容澈一眼,他昨日会让人陪同曹家去拦,还不是信了慕容澈的话。 谁知曹家被吓得一溜烟跑了,倒叫他里外不是人了。 “宸王殿下误会了,昨日也是曹氏找到老臣那里,胡搅蛮缠了一通,老臣才不得以给他们行个方便。哪里想到竟连累王妃受累,老臣惶恐!” 昭翮帝哼了一声:“宁国公,朕可是有耳闻,当年曹平春能成为工部尚书,背地里没少做过害人的勾当!他素来与你交好,你该不会隐瞒了什么吧。” 宁国公连忙跪下:“老臣怎敢纵容朝臣犯下这等罪孽,还请圣上明察。” “朕谅你也是不知情的。不过你用人不察却是事实,朕可冤枉了你?” “皇上教训的是,老臣知错。” 昭翮帝嗯了一声:“便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再于家中面壁思过半月吧。” 慕容澈暗中咬了咬牙,恨极了慕容霁。 他分明是知道父皇近来对外公跟母妃不满,刻意把火引到了他身上。 此番敲打,怕是连带着父皇对他都心生不满了。 下朝之后,昭翮帝又将慕容霁单独留了下来。 “四王妃之前救皇子和丽妃有功,朕还没有单独赏赐。恰逢她身体不适,朕这里刚得了一块血玉石,据说带在身边能温暖手脚,驱除风寒,就将它给你了,你带给四王妃吧。” 慕容霁心里一喜,他正愁要怎么给赵轻丹滋养身体,父皇倒是送了个有妙用的。 他自然不推辞,收了下来。 第72章 暖身子 第七十二章暖身子 慕容霁正要往宫外走,迎面碰上了在花园里闲逛的慕容苏,对方看到了他神情雀跃。 他停下步子喊了声:“老六。” 慕容苏小跑过来:“四哥,你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可是父皇方才给的,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是一块血玉石。”他将盒子里打开。 里面盛放着一块玲珑剔透的血沁玉石,只一眼就知千金难得,十分罕见。 “竟是这个!”慕容苏一脸艳羡。 “本来我听说了还想跟父皇讨要呢,偏他不肯给,说我用不上只会浪费,没想到转眼就给了你。” “也不是给我的,是给你四嫂的。” 慕容苏眨了眨眼睛,调皮地问道:“哦?不知是哪位嫂嫂?” 慕容霁轻咳了一声:“四王妃。” “呦,看四哥的样子,近来跟四嫂相处甚欢嘛。你终于不讨厌她啦?” “话多!”慕容霁敲了敲他的脑袋,作势要走。 “哎等等,你就准备把这么大块原石直接送给她,这东西虽然精贵,但这么送的话可不美观啊。” 慕容苏拉住他,一脸可惜。 “不美观?你的意思是,要打磨加工之后给她?” 慕容苏打了个响指:“那当然,四哥你真是一点都不浪漫。若是找到手艺绝佳的工匠制作成一套首饰送给她,她便可以日日佩戴,既实用又好看,还能念着你的好。” 他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慕容霁来了兴趣:“可应该给谁加工,你有门路吗?” 慕容苏平日可没少讨姑娘家欢心,自然是十分熟稔:“放心,我随你出宫,介绍一家靠谱的店铺给你。” 两人随即出了宫,去了一趟名叫“念颐坊”的店。 据说这里是京城十分有名的首饰店铺,金枝贵眷们经常光顾,生意好得不得了。 老板跟慕容苏熟悉,一见到他就恭敬地行礼:“六殿下来了!” “恩,这位是我四哥,他有一块顶好的原石需要加工,我就想到你了。” 慕容霁把盒子递给他,老板一看就赞叹不已。 “这真是稀罕物啊,也就是皇家才能有这等价值连城的宝物了。” “你知道它珍贵就要好好地做成首饰了,上次我找人设计的送给红茉姑娘的那套模子就不错,照那个来。项链、耳环、戒指和手镯各要一个,余料就算是给你的赏钱了。” 店家笑眯眯地应下,满口保证定让他们满意。 他还写了张字据给慕容霁,说是等做好了会送到四王府。 慕容霁回去的时候,赵轻丹果然还没有醒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慕容浔守在边上,不由沉了沉脸色。 “三哥怎么在这里?” 慕容浔将视线从赵轻丹的身上收回,平静地开口:“我不放心轻丹的身体,过来看看。” “我知你担忧,但这是她的闺房,三哥随便出入怕是不妥吧。” 慕容浔淡淡瞥了他一眼:“行了,就知道有跟我叫板的本事,她醒的时候倒不见你多关心。” 慕容霁脸色微变。 “何平送走了?” “恩,按照王妃的意思,等他回到了师门,关于何禅的那一道煞应当能解。” 慕容浔又忍不住看了赵轻丹一眼,之后缓缓说:“你可知,何禅杀过的人,还涉及了刑部跟户部。” 慕容霁眯了眯眼眸:“你怀疑这两个地方也有曹平春的同谋,可近两年刑部户部的官员变动频繁,怕是难查谁是最终获利者。”???.23sk. “父皇已经开始忌惮宁国公了,对他的爪牙动手是早晚的事情,等等再看吧。” 正说着话,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 许是因为冷,她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手脚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慕容霁失笑,走过去逗她,捏住了她的鼻子:“喂,日头晒得那么高,你该起来了。” “不要。”她闭着眼睛没好气地哼了哼。 “还冷不冷?” “冷。”她下意识地回答。 “那我继续替你暖暖身子。”慕容霁说完看向慕容浔:“三哥,我们夫妻要歇息了,你先回去吧。” 慕容浔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等到慕容霁脱了外袍钻进被窝里,赵轻丹果然又熟门熟路地靠了过来。 他嘴角扬了扬:“你倒是会寻方便,半点不知我的辛苦。” 昨夜折腾了一夜,现下又躺着,他感觉一阵困意翻涌而来。 很快,慕容霁也睡着了。 赵轻丹醒时,两人就维持着这样一个极其亲昵的姿势。 她整个人缠在他的身上,像是攀附墙面的藤蔓植物。 慕容霁则是搂着她入怀,手掌还扣在她的后背上。 夭寿哦!这是什么情况啊! 虽然他们之前也一起睡过,但都是背靠背界限分明的,怎么这会儿就成这个鬼样子了。 她别扭地闹了个大红脸,想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谁知道男人的臂膀分外有力,竟是将她死死地禁锢住,半点分不开。 赵轻丹还想再努力一下,就双手捏住他的小臂想要将手臂提起来。 谁知慕容霁侧过身来,直接罩住了她。 他闭着眼睛轻斥了一句:“别乱动。” 他们身上都只着了里衣,单薄的布料贴覆在一起,彼此的温度都能真切地感受到。 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砰通砰通,蓬勃有力。 却像是一把小锤子,捶得她方寸大乱,丢盔弃甲。 赵轻丹觉得,若是他再不醒来,或许她就要心脏过快跳动而死了。 许是她默念的言语被他接收到了,也可能是怀里的人表现出诡异的乖顺,慕容霁终于醒了。 他轻轻闪动了几下眼皮,浓密且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样,搅和地她心头痒痒的。 对上那双惺忪睡眼,乍起的光华更是看得她浑身一震,莫名心慌。 “王,王爷,你怎么睡在我床上啊。” “王妃不记得了?” 他撑起手臂,面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昨夜你把本王好是折腾了一番,转眼竟忘了干净?” “折腾?怎么个折腾法?”赵轻丹直觉不太妙。 果然,慕容霁冷哼一声:“你说身上冷,便一个劲儿地往本王怀里钻,怎么都拉扯不开。没办法,我只能勉为其难地陪着你,为你做了回暖炉。” 赵轻丹面容一僵,目光里多了几分心虚。 他却不放过她,继续提醒道:“而且,你还对本王动手动脚,连梦里都不停地叫唤本王的名字。也不知王妃是做了什么样的梦,怎么看起来,有些许孟浪呢?” 孟浪…… 她一个女人竟然被夫君说孟浪,啊啊丢脸死了,什么鬼啊! 第73章 血玉首饰 第七十三章血玉首饰 在慕容霁目光灼灼的注视下,赵轻丹放弃了跟他的对视。 她默默地将被子一提,把头给缩了进去试图装死。 慕容霁被她的动作给逗笑了,又把她给揪了出来:“好了,不跟你计较了。” 赵轻丹再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染了一层粉红。 虽说是因为害羞引起的,可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怎么样,现在身体还觉得不适么?手脚可冷?”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动作极其自然。 可赵轻丹吓了一跳,呆呆地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摇头:“我好多了。” “恩,摸着是不那么冰凉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慕容霁看了下天色:“申时了,你一整天没吃东西,要不要起来吃一点?” 赵轻丹嗯了一声,慕容霁就叫了丫鬟进来伺候洗漱。 阿楚跟红螺进来看到这一幕羞得都不太敢抬头。 虽然慕容霁之前也在这里过夜过,但没等他们伺候更衣他就自己默默地走了。 这会儿两人却都只穿着里衣靠在一起,赵轻丹的脸上还显得粉若桃红,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发生了点什么。 看到两小丫头的模样,赵轻丹就知道他们是误会了。 她有些囧地吩咐道:“快吩咐厨房做些小菜。” 等待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尴尬,不知该跟慕容霁说什么。 就在桌边正襟危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慕容霁看出她的羞赧,心里越发想笑。 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字据推给她:“这个你且收着,过几日会有人上门来送东西给你。” 赵轻丹看到字据上写着“念颐坊”三个字,眼睛一亮。 她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这是一家京中十分有名气的珠宝首饰店铺。 难道是慕容霁要送东西给自己? 她心中有些隐约的欢喜,连声音都清亮了不少:“是什么呀?”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得保密。等东西到了你就知道了。” 切,还玩神秘。 不过听慕容霁这么说,赵轻丹也不再追问了。 人人都爱惊喜,她很期待过几天收到礼物呢! 沈月秋这几天都有些蔫。 自从上一次在温泉里她被慕容霁训斥了一句之后,不知为什么,她感到慕容霁有些躲着她。 慕容澈那边还不时地让人打听进度,弄得她格外发愁,心中将赵轻丹恨得要死。 一定是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旁门左道。 她既然是大夫,肯定擅长用药。 说不定是给慕容霁下了什么比情蛊还要厉害的东西呢。 溪洛见她神情倦怠忍不住安慰道:“侧妃不要泄气,歪门邪道都是暂时的,您很清楚,王爷是绝不会背叛您的。再说了,您是他的救命恩人,咱们王爷重情重义,冲着那一点都会对您好的。” 说到救命恩人,沈月秋的面上划过一瞬间的不自然。 慕容霁突然对自己冷淡下来,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沈月秋随即摇了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黎华公主的随身丫鬟被人领了进来向她行礼道:“侧妃,我们公主最近在宫中待得烦闷了,一直想找人出门逛逛呢,就让奴婢来问问侧妃是否有空?” 黎华自从上一次赵轻丹一事,连着许久都被昭翮帝禁足。 最近她才被允许出门,心里将赵轻丹恨得要死,待在宫里也闷得慌。 沈月秋一听连忙起身:“当然有空了,我这就去找公主。” 她小时候被慕容澈捡回宫里,跟众位皇子公主们一起长大,和黎华也十分交好。 黎华接连在赵轻丹那里吃了不少苦头,一见到她就止不住埋怨。 “四哥怎么还不把那个女人给休了,她害得我被关了许久,再见到她,我一定要撕了她。” 沈月秋劝道:“公主千万别冲动,你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一着不慎万一再着了她的道,岂不是对你自己不利。” “哼,我不傻,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她!” 听黎华这么说,沈月秋暗中笑了笑。 两人走在集市上,黎华嚷嚷着要买些珠宝首饰,自然没错过最负盛名的“念颐坊”。 黎华在里面逛了一圈,不大有兴趣随意翻了翻。 “现在这些珠宝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沈月秋抿嘴一笑:“公主金枝玉叶,在宫内见惯了最顶级的珍宝,自然看不上这些的。” 因为他们常来,掌柜的也是认识黎华公主的。 听她抱怨,掌柜连忙在边上赔笑:“两位贵客,我们后院还有一个藏宝室,里头放着的都是极为罕见的奇珠。如果前头看的不满意,不如随小的去后头看看。” 黎华抬了抬下巴:“还不带路!” 果然后面的东西比前面精巧了不少。 黎华正挑选地起兴,沈月秋的视线落在了边上一个透明的罩子里。 这里面摆放着一套粹红的玉器,设计精巧,质地纯净,一看就知价值高昂。 黎华也被吸引了,指了指这罩子问:“这是什么东西?拿给本宫看看。” 掌柜有些为难地说:“这是四王府特意定制的一套首饰,不对外出售的,如果二位喜欢,可以看看别的差不多类型的。” “四王府让你们做的?”黎华笑了起来:“呦,那你可找对人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黎华指了指沈月秋:“这位是四王爷的侧妃,这套东西肯定也是四王爷替她定制的,你还藏着掖着作甚,直接给她就行了。” 沈月秋心里一动,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套东西。 掌柜一听连公主都这么说了,连忙把罩子打开。 这下她们看得更清楚了,红色的纹理自玉器中心散开,晕染出红霞般的绝美形状。 阳光下流光四溢,十分剔透。 黎华推了她一下,笑着打趣:“啧啧,这血玉好漂亮啊,定是父皇赏赐的某个贡物,千金难得呢。月秋,四哥对你真是疼爱,还特意把东西拿过来定制成套,太有心了!” 沈月秋也心动不已,但她露出一丝迟疑:“可万一这东西不是给我的,是给四王妃的……” “怎么可能!” 黎华立马炸毛了:“四哥怎么会给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这么珍贵的东西。他眼睛瞎了吗?” 第74章 误领 第七十四章误领 黎华脸色阴沉:“凭她赵轻丹也配?你难道忘了四哥对她有多厌恶,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呢,如何能特意送东西给她。月秋,你也太高估她,太低估自己了。” 其实就算黎华不说,沈月秋也不会觉得这些东西是慕容霁精心准备送给赵轻丹的。 哪怕最近慕容霁对赵轻丹不似从前那般厌恶了,最多也只是相敬如宾。 连之前对她,慕容霁都没有格外花过这种心思呢。 说不定是因为最近慕容霁察觉到冷落到自己了,所以想要弥补。 越想沈月秋越觉得有道理。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东西真的不是给她的,真的她戴上了,慕容霁也绝不会说什么。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是绝不会让给赵轻丹的。 沈月秋朝着掌柜微微一笑,拿出四王府的腰牌来:“呐,这个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这套首饰是我家王爷为我做的,我现在取了,也省得你们多跑个腿。” 掌柜看到腰牌心中有了数,加上黎华公主的身份他们是确认的。 公主都说了这是四王爷的侧妃,那还有有错吗? 所以掌柜客客气气地把罩子里的红玉放到珠宝匣子里,恭敬地递给了沈月秋。 他想起来之前开了字据,提醒道:“先前四王爷来时,我们老板给了一张字条说是取货时交换的。” 沈月秋嗯了一声:“无妨,估计在王爷或是家中管事手里,回头我差人递过来。” 出了念颐坊,黎华还在慨叹:“月秋,有时候真羡慕你啊,从小到大四哥都对你极为宠爱,心里从来装不下旁的人。像他那么位高权重的皇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太不容易了。” 沈月秋笑得甜蜜。 虽然慕容霁不是她认定的人,可他多年来对自己的心思人人称道,这种荣耀也让她引以为傲。 天色已晚,黎华要尽快回宫了。 沈月秋回到了王府,还是忍不住将盒子打开了。 东西实在是太漂亮了,成色好,样子还新颖,跟外面能买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样戴出去脸上多有面子,京城里那些小姐夫人还不得羡慕死! 溪洛也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连连赞叹:“咱们王爷果然把侧妃放在头一位呢,您看,王爷这么花心思哄您,您还担心被夕照阁那位抢了去么?” 她面上有些轻蔑:“奴婢进府里这么久了,可从没听过王爷送过什么给王妃呢。” 沈月秋傲然地应了一声:“快,替我梳妆打扮一番,王爷每日都要来这里的,今日白天还没来过,等会儿说不定来用晚膳。” 她猜测的没有错,因为情蛊的作用,慕容霁每天都会有去落香阁的冲动。 哪怕他觉得自己不想去,可不去就像是少了点什么,浑身不自在。 所以从书房出来便来到了落香阁。 可是一见到沈月秋的样子,慕容霁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沉。 “这些首饰……”他刚要问,沈月秋噗嗤一笑。 “这些首饰是王爷特意让人给妾身准备的吧?今日妾身陪着黎华出去闲逛的时候,路过念颐坊,掌柜的说这些是四王府定制的。黎华公主说,定是王爷想给妾身的惊喜呢。” 她笑得十分灿烂,慕容霁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王爷,妾身很是喜欢这些礼物呢,谢谢您。” 沈月秋钻到了慕容霁的怀里,伸手抱住他,一副惊喜的模样。 慕容霁的余光瞥到潋滟的红色,心中一阵懊恼。 那家店是怎么回事,他分明说的是让他们送到四王府交给周洋。 而且字据都给了赵轻丹,没有字据竟然就让人拿回来了吗? 可是沈月秋完全以为这是他给她的东西,如果让他开口要,是怎么都开不了口的。 见慕容霁迟迟不说话,沈月秋疑惑地抬起头:“王爷,怎么了?是妾身说错话了吗?” “没有。”他挤出一个笑,瞬时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但是沈月秋笑吟吟地拉住他坐下:“妾身特意嘱咐小厨房做了您喜欢吃的点心,一定要多用一些,不能白费了妾身的心意哦。” 饭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是落香阁惯常的丰盛。 慕容霁脑子里却浮现出在赵轻丹那里每一次跟她共同的那几道小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极为简单的菜品,她甚至完全没有过哪次迁就他的口味,他却吃得极好。 想到赵轻丹,慕容霁的视线又忍不住落在了沈月秋的身上。 他不愿意浪费食物,还是坐下来用膳了。 举起筷子的时候话几乎就要到嘴边:“月秋,其实……” 沈月秋毫不知情地望过来,眼底还有没有褪尽的喜悦:“怎么啦?” 他想了想说:“其实每次不用吩咐厨房做这么多菜的,我们只有两个人,吃不完。” “可妾身想让王爷尝到更多的菜肴,您要是不喜欢,下次妾身就让他们少做一些。” 慕容霁叹了口气:“以后本王来之前会告知你,罢了,吃饭吧。” 沈月秋感觉到慕容霁兴致不高,心里有些奇怪。 一个怪异的想法从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但又被她一下子否定了。 怎么可能,他绝不是因为这套珠宝不高兴的。 本来就是送给她的,才不是送给赵轻丹的。 难道是因为本是惊喜,被她提前获悉了所以没有了那种期待感? 她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等一日了。 从落香阁出来,慕容霁就彻底冷了脸色。 东越胆战心惊地跟在他身后:“王爷,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您看着不大高兴。” 他烦躁地扔下桌上的文卷,按了按眉心:“去,把周洋给我找来。” 周洋来得很快,见慕容霁脸色不好,也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王爷,可是出什么意外了?” “你即刻去搜罗京城里的几家珠宝店,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本王挑选出最贵重的一套首饰。明日送到王府来。” 周洋有些奇怪,前几日明明慕容霁说过他放了块血玉在念颐坊加工的,怎么又要寻其他的? “之前那套被侧妃无意中取走了。”慕容霁闷闷地说。天籁小说网 “啊?可,可那不是您为王妃准备的吗?” 他冷眼一瞥:“谁知道那个店怎么办的差事,本王明明交代过让他们送到你手里,竟然会中途让人拿走。抱怨也没有用了,侧妃看起来十分喜欢那套首饰,本王根本开不了口你懂吗!” 第75章 手下败将 第七十五章手下败将 周洋擦了擦汗:“属下明白,这就去让寻了顶好的一套再送给王妃,当做弥补。” 弥补? 慕容霁听到了更生气了,他哪里是想要给她弥补!他本来是想给惊喜的! 他们都很清楚,外头再贵重的东西都不会比那套血玉来的珍贵。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晚,周洋带着人跑了四五家店。 他总算看中了一套以东珠为镶嵌的饰品,吩咐人包装好,明日就送到四王府去。 赵轻丹一直都将字据收的很好,她算了算日子,心里觉得奇怪。 都好几天了,按照常理东西怎么都备好了,怎么还没人送上门来。 她的礼物没等到,倒是先看到了慕容霁送给沈月秋的东西。 一大早,赵轻丹在院子里查看几株她之前种下的草药。 沈月秋远远地看到了她,跟溪洛对视了一眼。 溪洛扬着声音赞叹道:“侧妃,昨日天色暗了看着不显,今日这血玉放到阳光下看起来格外通透呢,果然是奇珍异宝,岂是外面那些珍珠翡翠能够相比的。” “我也觉得甚是好看。”沈月秋抬起手仔细端详着镯子,笑得心满意足。 她们动静那么大,赵轻丹想听不到都不行。 溪洛连声感慨:“咱们王爷对您可真好啊,奴婢本来以为他平日里送您的那些珠宝首饰已经够珍贵了,瞧见了这血玉才知这些更难得呢。” “王爷有心。”沈月秋摸了摸耳坠,面带娇羞。 “何止是有心啊,王爷特意让念颐坊定制了这一套呢,在京城绝对是独一无二,再找不到旁的人有,当真是把您放在心尖上!” 血玉…… 赵轻丹以前在渝北的皇宫里见惯了各种宝贝,自然知道那东西的珍贵。 慕容霁竟然送了那么宝贝的物件给沈月秋吗,他对她果然很上心。 原来在她满心期盼着等待着的时候,他已经第一时间送了最好的给沈月秋。 她并不是唯一有礼物的人,何止不是唯一,她甚至不是最先有的那个。 他给自己的,大概就是临时起意的小玩意儿吧。 不知为何,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从她的喉管里溢满出来,几乎要将她呛得咳出声了。 赵轻丹压住不适,自顾自地修剪花草,在心里宽慰自己只当没听到。 偏偏沈月秋注意到了她,恭恭敬敬地走过来行了礼:“方才没看到王妃在这里,月秋失礼了。” 赵轻丹手上沾了泥,形象有些粗犷。 对比沈月秋珠光宝气的一身,心里更加觉得堵闷了。 她不想去注意那身行头,可是红色的亮光在她面前晃啊晃,晃得她眼睛都有些疼了。 真是装看不到都不行,好烦啊! 赵轻丹冷着脸:“恩,你已经请过安了,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别打扰本宫忙正事。” 沈月秋也注意到她手上的污泥,微微蹙着眉:“王妃怎么亲自做这些,让小人来弄不就好了。” “本宫乐意,做什么还要你管吗?” 沈月秋被她呛得脸色一变,又委委屈屈地抿着嘴唇,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赵轻丹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生气,不想多待一秒钟,就到边上的水盆里净手。 谁知周洋到处在找她,赵轻丹招呼了一声:“周管事,本宫在这里,有事吗?” 昨日差人准备的东珠送了来,周洋急忙地想要送给她,手里正捧着匣子。 可他也注意到了边上的沈月秋,视线不自觉地就落在了沈月秋的红玉上,一时竟有些为难。天籁小说网 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周洋心里有些懊恼,他应该稳妥一些直接送到夕照阁的。 赵轻丹见他面色犹豫,不解地问:“怎么不说话,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勉强笑了笑:“是王爷送给王妃的礼物。” 沈月秋听到这里眸光一震,心里闪过愤恨。 慕容霁竟然也给这个女人准备东西了! 凭什么! 周洋想着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打开,就对赵轻丹说:“王妃这会儿不便,属下随王妃回夕照阁再呈给您吧。” 沈月秋却是心里被勾得痒痒的,她很害怕赵轻丹会收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就叫住了周洋。 “周管事,这盒子看起来好漂亮啊,能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吗?我挺好奇的。” 赵轻丹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喜怒。 沈月秋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周洋无法,只好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套东珠首饰。 压住先前的失落,赵轻丹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那盒子里瞄。 她识货,知道这东珠应当价值不菲,慕容霁出手还是大方的。 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看到了更好的东西,这会儿再看这些珍珠,莫名有几分刺眼。 “收起来吧。”赵轻丹轻声吩咐。 周洋连忙应下,不忘安抚她:“这是王爷派属下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王爷对给您的东西分外上心呢。” “知道了。”她语气淡淡的,但周洋暗道不好,看样子她并不开心。 周洋正发愁,溪洛却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奴婢也觉得王爷的眼光甚好呢,选的礼物都与两位主子十分般配。王妃朴质的气质配珍珠正好,不像我们侧妃,王爷就是送了血玉,则显得更娇艳些。” 所谓“朴质”,从她嘴里说出来分明就是骂她寒酸。 赵轻丹冷冷地扫了溪洛一眼:“你知道有一种关于血玉的传闻吗?说是这东西是在人死之后,将玉石浸泡在尸体的血水里沉浸千百年,方得到绮丽的红色。” 溪洛吓得瞪大了眼睛,登时闭嘴了。 沈月秋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但见赵轻丹轻松一笑,似带嘲讽:“你这丫鬟说的很对,血玉的确配你的气质,看着华美,实际残忍冷血。王爷眼光真的很好。” 说完,也不顾后面人什么模样,她就阔步回去了。 沈月秋暗暗咬了咬牙,随即又勾了下唇角。 赵轻丹说这么多话还不是因为嫉妒自己! 王爷送她的东珠再贵重,只要有银子都是能买到的,哪像她的这些东西。 千金难得,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她越是叫嚣,不过说明她越不甘心罢了。 而知道赵轻丹不痛快,她就更痛快了。 她啊,永远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第76章 更深的误会 第七十六章更深的误会 周洋跟着赵轻丹回到夕照阁,重新把盒子递给她。 赵轻丹心情不太好,勉强说了一句谢谢。 看到她失落的样子,周洋心生不忍,差点都要把实情给说出口了。 但是想到慕容霁的处境,他还是不能说。 万一赵轻丹找沈月秋算账,那侧妃的脸面估计也没有了。 她是对慕容霁有恩的人,又一直受到宠爱,慕容霁再怎么样也不会不顾及她的颜面。 哎,这么一想,王爷好难啊。 红螺从外面进来,看到了台子上的盒子哇了一声:“王妃,这盒子好漂亮啊,里面是什么?” 赵轻丹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奴婢能看看嘛?” 她哦了一声:“想看就看吧。” 之后就传来红螺惊叹的声音:“这东珠好美啊,是哪里来的?” 印象里赵轻丹根本没有出去逛街,所以这是别人送的咯? “这是王爷送给您的吗?” 赵轻丹点了点头。 她的承认换来红螺更夸张的尖叫:“啊!咱们王爷竟然特意送东西给您了,太好了,王妃,您的好日子要来了。” “不是特意送的。”赵轻丹很有自知之明地打断她:“他送了更好的给侧妃,给我不过是顺手带了一笔而已。” 红螺脸上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那也很不错啊。” 她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东西不及侧妃的好,可王爷以前哪能想到我们夕照阁,现在能有这份心思,已经很难得了。” 赵轻丹愣了一下。 是啊,她到底在求什么,还真把自己当成慕容霁的妻子了? 他喜欢谁在意谁跟她有何干系。 反正只要他们和平相处,保证她在安盛王朝的日子里平安无事,不就行了吗! 这么想着,赵轻丹顿时轻松了起来,拍了拍珠宝匣子:“行了,快收起来吧,以后说不定还能卖钱呢。” 慕容霁回来的时候,周洋第一时间去汇报了今天的情况。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王妃虽然收到了礼物,但是属下看她心情好像不太好。” 慕容霁愣了愣:“是不是你选的礼物不够精致?” “属下已经尽力挑了最好的,只是王妃今日见了侧妃,侧妃佩戴了血玉的首饰让王妃看见了。而且,王妃也知道那是您送的了。” 她一定是误会了,慕容霁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但他又不能跟赵轻丹解释。 赵轻丹本来就很讨厌沈月秋,如果知道她的东西被沈月秋给强了,恐怕要闹一通。 到时候岂不是王府不得安宁,那是慕容霁最不想看到的。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很郁闷,对赵轻丹更有些愧疚。 甚至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这会儿,赵轻丹正在慕容浔的院子里。 她一脸惊喜地看着慕容浔的右手,几次确定之后终于发现他有两根手指能动了。 要知道他的右手可是麻木了数年,谁都没想到会等到再有知觉的一天! “昨夜何禅再次入了我的梦,向我道谢。” 慕容浔的眼睛闪动着明晃的流光,比寻常时候多了不少生机。 赵轻丹连连点头:“恩恩,说明我们的治疗方向没有错,如果没猜错的话,之后其他跟煞气相关的都会一一找上你。等解决完所有人的憾事,你就能恢复如初了。” 慕容浔被她激动的语气感染了,心里涌上浓浓的暖意。 “谢谢你,轻丹,若不是你,我过得生不如死。” 是她在绝境之中给了他希望,并亲手将光芒带入了他的生命之重。 这样的情谊,说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也不为过。 赵轻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慕容浔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她:“对了,你经常动用灵力,手脚会觉得冷。我曾向父皇提议,让他把一块进贡的血玉赐给你。你收到了吧?” 她的笑容一顿,猛地抬眸:“你说什么?” “我听闻父皇那里有一块罕见的血玉,对你身体好,想说服他给你,怎么了?” 赵轻丹的眼前浮现出了沈月秋佩戴那套首饰得意的模样,再想到慕容霁的态度,心底骤冷。 原来如此! 皇上本是将东西赐给她的,可是慕容霁却不愿意给她,转身送给了沈月秋。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为沈月秋设计出一套别致的模样,只为让她的礼物独一无二。 而她呢,那套东珠大概是他浅薄的愧怍之下,让周洋拿来敷衍自己的吧。 呵呵哒,慕容霁,他可真行! 慕容浔见她咬着嘴唇不说话,不由十分担心:“怎么了?” 她转头对上慕容浔温和关切的眼神,心里蓦然一暖。 他行动这般不便,却为了自己三番两次地进宫。 上一次就是,慕容霁将乾坤珠给了沈月秋,慕容浔知道她想要,去找了皇后。 这一次又是担心她的身体,直接找了昭翮帝。 可凭什么这些东西总被沈月秋给明目张胆地占有呢! 之前是诬陷自己偷了她的东西,还平白害了红螺跟阿楚挨了板子。 现在慕容霁更是毫无顾忌地抢,甚至连让她知晓的权利都不给。 一股莫大的委屈涌了上来。 赵轻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难过,这难过不仅仅是因为慕容霁,还是因为慕容浔。 他明月清风般诚挚的心意就这么被旁人给践踏了,她不甘心! 这么想着,她就止不住的酸涩,在慕容浔担忧的注视下,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慕容浔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他慌忙无措地用左手从怀里找出干净的帕子递给她。 可是赵轻丹哭得很伤心,她双手捂住眼睛,还能看到泪水从指缝里流淌出来。 每一声哭泣都是割在他心里的伤口。23sk. “轻丹,不要哭,擦擦眼泪。”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头。 赵轻丹抬起一张狼狈的脸:“三哥,我好没用啊,连你送给我的东西都护不住。” 慕容浔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霁把血玉做成了首饰,送给沈月秋了。我不是嫉妒自己得不得,而是觉得对不起你,明明是你费心为我争取来的,我却只能让给她人。” 慕容浔用力地握住拳头,清隽的脸上寒沉若冰。 “老四竟然这么做,他可真让我失望!” 第77章 争执 第七十七章争执 许是太过愤怒,慕容浔觉得一阵胸闷,低声咳了好几下。 赵轻丹止住眼泪来替他把脉,面上担心地说:“你气息不稳,需要休息,不要烦心我的事情了。” “我去找他。” “不用!”赵轻丹按住他:“让我去。” “我一定会为自己讨个公道的,三哥,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我感念他帮过我,可一码归一码,该是我的,我不会拱手让人。” 说完,赵轻丹就大步走了出去。 她先回到了夕照阁,把已经被红螺收起来的珍珠匣子给拿了出来,然后大步走向慕容霁的书房。 东越一看到赵轻丹,就有种眼前人来者不善的感觉。 他底气不足地问道:“王妃是找王爷有事吗?” “他在里面?我要进去。” 东越直觉自己应该为主子挡一挡,硬着头皮说:“王爷这会儿可能在忙,不一定有时间……” “让开!”她推开他,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慕容霁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动静,猛地听到这声巨响,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王妃,你怎么来了?”他神情尴尬。 毕竟还没有做好面对她的准备,但她怎么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慕容霁,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不要了!”说完,她把匣子打开,将里面的所有珠宝尽数倒在了地上。 耀眼的珍珠滚落一地,白得刺眼。 慕容霁垂眉看着地上的狼藉,不由蹙起眉头,眼底一片寒沉。 “你这是干什么?” “你的东西我还了,那我的东西呢,你什么时候还给我?” 慕容霁沉默地抬起头,好一会儿才问:“什么东西?” “血玉。父皇赐给我的!” 她方才哭过,眼底还有些泛红,看起来有几分哀伤,更有几分决然。 慕容霁几乎不敢再看她,仓促地别开了视线。 “你拿不出来吧,心虚了吧?”她冷笑。 “因为你拿了我的东西去做人情,哄你的心上人开心,还让她趾高气扬地到我面前来炫耀。凭什么,慕容霁,你凭什么!” 面对赵轻丹的质问,慕容霁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乌龙已经发生了,赵轻丹会发火是正常的。 这份怒气之下,如果他实情相告,承受这份怒气的人必然会成为沈月秋。 想到沈月秋,慕容霁犹豫了。 虽然他也气恼沈月秋这一次的自以为是,可是他不能不护着她。 那么他只能默认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对不起。”慕容霁闭了下眼睛,忍住苦涩。 “我不要你虚假的歉意,我要你去找沈月秋说清楚,把不该属于她的东西还给我。” 慕容霁为难地看着她:“可我已经送出去了,岂有拿回来的道理。” “你不要跟我讲道理,这件事情是你毫无道理!” “王妃!我很内疚,所以我让周洋费心去找了别的东西补给你,这一次能不能算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赵轻丹嗤笑:“王爷,你的保证很廉价,我不相信。” 她看着一地东珠扯了扯嘴唇:“实不相瞒,如果你是诚心诚意地送我礼物,莫说是极品东珠了,就算只是一块路边好看的石头,我也愿意收下。可你扪心自问,你是诚心相送吗?把旁人的东西占为己有私自送给其他女人,再拿其他的敷衍我,这是太可笑了。” 慕容霁摁了摁眉心:“父皇之所以会给你这块血玉,是因为本王向他说起,你被曹家母子吓坏了身子,父皇体恤才给的。但那本来就是我编造的,你就当我没有说过,父皇没有赏过,以后我给你更好的东西,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面无表情地拒绝:“你也许不知,父皇并不是无缘无故地赏这个给我,那是三哥进宫为我求的。” 提到慕容浔,慕容霁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冷漠。 “他替你求的?原来如此。” 他抵住后槽牙,扯出一个冷笑:“所以你才会这般在意是吗?他送给你的东西,你就视若珍宝,我送你的东西,你就弃之在地。”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慕容霁,你不要颠倒是非!跟我绕这个弯子,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护着你的好侧妃。” “你偏要怎么认为的话,我无话可说。” 她攥紧拳头:“你去不去要回来?” 他眼底泛起深深的疲倦跟无奈,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没法给你要回来。” “那行。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去想办法把事情处理地体面一点,既然你不肯,那我自己去要。” 赵轻丹说完就要走,但是慕容霁用力拉住了她。 “能不能不去,我们之前说好的,不要总是吵架。你若是跟侧妃闹得鸡犬不宁,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她狠狠地盯着他,然后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 “乾坤珠你给了她,我不说什么。因为那是你得来的东西,随你怎么处置。可是血玉不行。” 赵轻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拿我的东西,她还不配!” 说完,她大力地甩开了慕容霁,快步往落香阁走去。 慕容霁想要跟上去,但是随之而来的慕容浔拦住了他。 见到慕容浔,他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一方面,他不愿意将他跟赵轻丹之间难堪的一面展现给他。 另一方面,看到赵轻丹那么重视慕容浔送给她的东西,而他也处处都替她着想的时候,他心里怎么都无法平静。m.23sk. “三哥,前有乾坤珠,后有血玉,下次是准备送什么,让弟弟也开开眼。” 慕容霁的语气不乏讽刺,还有一丝不自觉地戒备。 可慕容浔没有回答他在这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说:“老四,轻丹方才大哭了一场,你知道吗?” “什么?她哭过了?”慕容霁面上闪过慌张,心里跟着绞痛了一下,刺的他后背一凛。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平日看着轻松自得,你真当她不会难过?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你这不是往她心里捅刀子?” “京城人人皆知,宸王妃对宸王一片痴心,愿意放下女儿家的矜持跟颜面来接近你,她甚至还做了不少傻事得到你。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她视若珍宝的人,而最在乎的人,才是伤她最深的人。” 慕容霁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78章 倍感意外 第七十八章倍感意外 落香阁内,沈月秋看到赵轻丹的脸时,心里猛地跳了几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到这个蠢笨的女人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 她在赵轻丹那里吃不少苦头,还好几次被驳击地毫无还手之力。23sk. 眼下,看着赵轻丹神情凌厉的脸,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挤出一个笑:“王妃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月秋,血玉珠宝好看吗?” 赵轻丹在桌边漫不经心地坐下来,眼尾似笑非笑地挑了挑。 沈月秋不明所以:“王爷精心挑选的东西,自是好看的。他给王妃您的珍珠,不也很美吗?” “你知道这血玉哪里来的?”赵轻丹直直盯着她。 “哪里来的?难道不是王爷得的?” 赵轻丹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拨了一下她的耳坠:“是父皇赐给本宫的。可是被王爷拿来做人情送给你了,你说怎么办?” “什么!” 沈月秋一阵心慌,面上维持着仅存的镇定:“不可能,王爷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上不了台面,放在旁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她们都会羞于再留着。那么侧妃你呢,你还不打算还回来?” “不行!”沈月秋越看这珠宝越喜欢,怎么可能将已经收入囊中的东西给她。 那她损失多大!颜面何存! 尤其想到今晨她还在赵轻丹面前显摆过了,这会儿听起来简直是啪啪打脸。 “王妃说东西是您的,可有证明?” “这是岄王殿下向父皇求了送给本宫的。你可以问岄王,也可以问父皇。” 听到是慕容浔送给她的,一抹难堪跃于沈月秋的脸上。 那个慕容浔怎么回事! 干嘛总对这个女人这么好,他疯了吗! 沈月秋当然不会去问慕容浔。 她握紧了手镯:“妾身只知道,这东西是王爷特意给妾身的,承载了他的心意。王爷很喜欢妾身佩戴的模样,所以妾身是绝不会将这些给您的。如果您不高兴,只管去向王爷要,若是王爷开了口,妾身保证,双手奉上!” 赵轻丹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其实没指望能拿回来,但她就是要膈应沈月秋。 “不给也行啊,但是本宫奉劝侧妃以后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慢悠悠地开口:“本宫一向很小气的,侧妃知道吧?” “你,你要做什么?” “日后只要本宫看到你佩戴这套珠宝,就会跟边上的人说,这东西是你偷来的,抢来的。旁人若问起来,本宫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你不妨也听听外人是怎么看待你的。” 沈月秋脸色瞬变! 她还指望着出去出风头呢,赵轻丹这样子,她还怎么遂意! “王妃未免欺人太甚了!你这番作为还不是嫉妒王爷对我好,可这也是你羡慕不来的,本来我同王爷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感情就不是寻常人可比的。王妃何必自讨没趣!” 赵轻丹冷嗤一声:“呵,本宫对你们之间的情情爱爱没有半点兴趣,只是想提醒你,本宫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要么你收好了不要让它得见天日,要么……就别要这张脸了,反正某些人脸皮厚如城墙,丢了也不可惜。” “你,你!”沈月秋气得捂住了胸口。 赵轻丹骂的爽了,心情也好多了,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轻轻松松地离开。 她去闹了这么一通,慕容霁倒是没来找麻烦。 想来他是觉得她泼辣霸道,不愿理睬了。 这样也好,赵轻丹冷淡地想,谁都别再招惹谁。 慕容霁没来招惹她,倒是慕容苏特意来了趟四王府寻她。 周洋领着慕容苏过来的时候,赵轻丹一愣:“老六,你怎么来了?” “我来寻求帮助啊,四嫂。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他说得可怜兮兮的,赵轻丹一头雾水:“我能帮你干嘛?” “最近红茉姑娘都在京城,我时常去找她,可她最喜欢的便是乐曲,我这不是想找点共同话题嘛。所以我自己写了首曲子,但总觉得不太精妙,想请你帮忙指点一番。” 赵轻丹脑子里立马浮现出红茉姑娘那天仙般的绝美容颜,噗嗤一笑:“你对人家这么上心啊。” “是啊。”慕容苏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不瞒四嫂,我很喜欢她,甚至想娶她。” “啊?这不大容易吧。”赵轻丹是不会轻视红茉的身份,只是她毕竟出身风尘。 慕容苏可是皇子,莫说是让红茉做正妃,就是侧妃都很难。 “是啊,所以我好烦。不过先不管那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哄佳人开心。快帮我看看。” 赵轻丹让人取了琴来,一边弹奏他写的原曲,一边精进修改,不多时一首曼妙的曲子就写成了。 慕容苏赞不绝口,简直把赵轻丹当成仙女供着了。 不过她看赵轻丹素面朝天,身上的衣着装饰也十分简朴,有些不解。 “四嫂,四哥特意为了定制的那套血玉石的首饰你应该收到了吧,怎么不见你佩戴啊。虽说你素净的模样也十分好看,但锦上添花岂不是更妙。” 赵轻丹抚琴的手势一顿,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说虽然你生的好看,还是应该多佩戴首饰更显得靓丽。” “不,上一句。” 慕容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四哥为你定制了一套血玉首饰吗?” “你说你四哥特意定做的首饰,是给我的?你搞错了吧,他是给沈月秋的。” “怎么可能呢!”慕容苏连连摆手。 “你搞错了才对,那天他说父皇赏了血玉石给你,他询问我的意见,我便领着他去了念颐坊。就是京中很有名气的一家,你听说过吧,我们特意嘱咐老板做好了送到四王府来的,算算日子应该到了呀,怎么还没送到吗?” 赵轻丹怔忪地看着他:“当真?你确定他说的是给我,赵轻丹,不是侧妃?” 慕容苏不明所以,还冲她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不会记错啊,我还特意问过,是送给哪位嫂嫂。四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是给王妃……这四王妃,可不就是你吗!” 第79章 物归原主 第七十九章物归原主 慕容苏一走,赵轻丹就回到了夕照阁找出了那一天慕容霁给她的字据。 这字据已经被她烦躁的时候给揉成了一团,好不容易从抽屉的角落里翻出来,她迫不及待地打开。 她重新把字据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果然在最后有一行不算工整的小字备注:血玉石。 她握了握手指,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慕容霁原本真的是打算送给她的,可是怎么好好地落到了沈月秋的手里? 好奇心跟一丝微妙的不甘心让她忍不住想要知道。 赵轻丹把周洋叫了过来:“周管事,我有事情想问你,还请你跟我实话实说。” 周洋恭敬地答:“王妃请讲,属下知无不言。” “血玉石,王爷最初到底是打算送给谁的?” 周洋脸色一变,抿了抿嘴唇。 赵轻丹敲了下桌子:“是我,对不对?” “王妃知道了?” “果然是!”她摁了下眉心:“我不明白,给我的东西怎么会送到了沈月秋的手里,你不要告诉我是人家送过来的时候,她自作主张地去冒领。” 周洋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到了最后,他还是想替慕容霁说说情。 “王妃,王爷心中真的是惦记您的,只是阴差阳错出了这件事,他实在无法去向侧妃开这个口。那晚他神思忧虑地让属下去寻最好的东西弥补您,心里千万般歉意,绝非是故意拿次品来搪塞您。” 见她脸色稍霁,周洋胆子更大了些,又道出另一件事。 “王妃还记得乾坤珠吗?其实,咱们王爷当初拿下那乾坤珠,也是为了王妃您啊。他是有意送给您的,只是说她睡眠不佳,开口讨要,王爷于心不忍,就……” 就给了她。 赵轻丹的心抽了一下,像是眼睁睁地看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从自己的手指缝里流失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以慕容霁的性格,不应该在不想给自己的情况下,多次提到撩拨她。 他是想给她的,但是被人截胡了。 许久,赵轻丹自心底发出一身长叹。 叹息之后,却有一种更加压抑的愤懑。 “所以,沈月秋凭什么这么自作多情?她毫无理由地拿了旁人的东西,还出口嘲讽我,岂有这样的道理。” 不是一次两次的问题,只要没有人指责她,她往后恐怕还会有更多次的抢占。 而慕容霁,也并非没有责任的。 他的纵容,给了沈月秋任性妄为的资本。 可他的纵容,又跟情蛊息息相关。 赵轻丹陷入了极深的矛盾之中,她看了眼字据,忽然拿定了主意。 慕容霁不忍职责沈月秋的过错,那就由她来做。 她一定要让那个女人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她想要,就理所应当是她的。 赵轻丹亲自去了趟念颐坊。 老板跟掌柜都在,见她气质不俗特意过来接待。 谁知赵轻丹把字据给拿了出来,对他们说:“本宫是四王妃,特意来取当初我家王爷在此处定制的首饰。” 掌柜的看到字据抖了两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四王妃,跟上次同黎华公主一起来的那位侧妃,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她,她拿着自己来要东西,是什么意思。 老板心也一沉,赔笑道:“王妃是不是记错了,这东西已经被四殿下府上的人给取走了。只是当时她并未携带字据,所以……” “敢问老板,字据的意义是什么?东西托付给你,凭着字据拿货。如今字据拿来了,货呢,你给了旁人?但你是否知道,那东西是本宫的。” 掌柜的额头吓出一层汗:“王妃,这,这小的真不知道。那位侧妃是黎华公主带过来的人,她们一口说明东西就是四王爷送给她的,小的便信了,任由她将东西拿走了。实在是不知情啊。” 赵轻丹嗯了一声:“念在你们不是故意的,本宫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样吧,你去四王妃找到那位冒领了首饰的侧妃,告知她搞错了,让她把东西还回来,本宫就不追究了。” 这两人明显觉得十分为难,这分明是会得罪了那位侧妃啊。 老板刚想要跟她打个商量,但赵轻丹制止住了他的话。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死缠烂打也好,据理力争也罢。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否则……” 她收回字据,唇边染着一丝不清不楚的笑容。 这笑容自她极美的脸上扩展开,本该是尤为曼妙动人,偏偏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近人情。 “否则,本宫就去报官,告你们不信守承诺。一旦事情闹大了,你们做生意的信誉都要受损吧。” 老板神情凛然,绷着一张脸带人去了宸王府,请求见一面侧妃。 沈月秋听说念颐坊的老板在门外求见,觉得十分奇怪。 她带着溪洛出去,并没有把人给请进门说话的打算,就站在门边有些傲慢地问:“不知老板找来是有何事?” 老板向她行了个礼,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请问侧妃是否于数日前随黎华公主自小店取了一套珠宝首饰回去?” “恩,那血玉是我们家王爷送我的,我取走了很正常啊。你们是来要字据的吧,没事,我回头跟王爷说一声,请他递给你。” 老板勉强一笑:“恐怕侧妃从王爷那里是要不到字据的了。” 沈月秋心里闪过一丝怪异,她的眉眼中不由带了警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字据在王妃那里,王爷定制那套首饰原是为了送给四王妃的,从我们店里拿了字据当日也将它给了王妃。可是侧妃无意中取走了,王妃如今寻来了,小的十分为难,不知侧妃可否物归原主?” “不可能!”沈月秋尖锐地喊了起来。 她生了张婉约温柔的脸,跟人说话的时候,总能让对方如沐春风。 可是此时这张脸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语气更是出乎意料的歇斯底里,似要将人给咬碎了。 老板皱了皱眉头,好言相劝:“侧妃,真的是您搞错了,也许是王爷体谅您的心情没有告知,可我们是知情的。那日还有六殿下一并前去,他也可以作证。” 第80章 寻死 第八十章寻死 沈月秋阴狠地瞪着他,吓得老板闭了嘴,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脑子里一团乱,乱中却有两个想法尤为清晰。 第一个便是,她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第二个是,此事能遮掩便一定要遮掩。 让她向赵轻丹低头,受尽屈辱,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若是王妃找你们要东西,你只管说是搞错了,王爷确定是将东西送我的。只要咬紧口径,她有什么办法,大不了闹到王爷那里,他会替你们做主的。” 沈月秋认定慕容霁不会站在赵轻丹这一边,他若是真想给她,当初自己佩戴的时候,为何不说出实情。 谁知老板态度强硬:“我们可惹不起四王妃。侧妃应当知道,身份尊卑有别,她可是堂堂王妃,岂能因为您受了委屈,您说是不是?” “瞎了眼的狗东西!你可知自己在跟谁说话,整个王府谁不知道,我才是王爷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小心王爷听到要你们的小命。” 老板毫不畏惧:“小人只是实话实说,四王爷看着也是讲道理的人,为何要我小命。倒是小人很清楚,这次惹了四王妃不高兴,她是坚决要送我们去见官的。” 沈月秋没想到赵轻丹跟老板说过这种话,一时慌了神。 见她没有动作,老板还在不停地说:“您好歹是王府侧妃,也该知道没有强行霸占他人东西的道理,您要是不给啊,小人就在这大门边上不走了。” 宸王妃位于繁华之地,地理位置优越,来来往往都是路人。 因此,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 不多时,边上就站了一圈的看客,对着沈月秋指指点点。 竟是许多人都知道她从念颐坊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月秋又羞又恼,胡乱地把收拾装回匣子里塞给了老板。 “给你给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去你们家店的,早日关门大吉吧!” 老板也是强撑着顶撞她,实际上吓得后背尽湿。 但能把东西拿回去,总算可以跟四王妃交差了。 所以当着沈月秋的面,他又请人去把赵轻丹给请来。 他恭恭敬敬地将东西递上:“王妃!您的血玉石拿到了,您看那字据是不是?” 赵轻丹嗯了一声,把字据给了他,总算是了结了。 沈月秋死死地咬着嘴唇,竟是差点咬出一口血。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故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让我难堪,你很得意吧。” 她是气极了,所以连平日虚假的敬重都消失殆尽。 赵轻丹似笑非笑地把东西收好:“实不相瞒,东西既然你佩戴过已经脏了,我是不愿意再碰的。但这是三哥送给我的,就算我不戴,也绝不会便宜你。” 沈月秋一双眼睛里已然含满了泪水,莫大的委屈冲击着她的身心,她终于受不住往后院跑去。 慕容霁之前在书房里议事,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动静。 忽然落香阁的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痛哭禀告:“王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侧妃吧,她被王妃逼到想要自尽,奴婢们快要拦不住了。” 慕容霁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抬起头:“月秋要自尽?” 他连忙放下公事,阔步往落香阁的方向走。 一路上听到那丫鬟细说:“不知道为何,念颐坊的老板站在门口向侧妃逼要您送给他的血玉石,说是侧妃如果不给,王妃就会拉他们去报官。侧妃受尽言语羞辱,倒头痛哭,肝肠寸断之下想不开要撞柱子。” 昨日周洋告诉他,赵轻丹已经知道血玉石的前因后果。 他本来还以为她能稍微消点气,不再心存执念。 谁知她竟然跑到念颐坊去了。 沈月秋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她一向看中颜面,比寻常女子多了分清高。 眼下得知实情,想要安抚恐怕比登天还难。 慕容霁进屋子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 溪洛跟其他两个丫鬟死死地拽住她的衣服,哭喊连天:“侧妃,保重身体啊,您若是去了要奴婢们怎么办啊。”3sk. 沈月秋却是一头要往柱子上撞,慕容霁心头一跳,动用了一股内里将人拉了过来。 谁知一见到他,沈月秋哭得更凶了。 她纤长的睫毛上坠着泪珠,身子都因为剧烈的悲伤而颤动不止,一双眼睛早就肿成了巨桃。 “好好地,为什么要寻死!”慕容霁的声音里带了些严厉,可是对上她的脸,又缓和下来:“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王爷心中深爱着王妃,可妾身却浑然不知,还以为跟王爷两情相悦,妾身实在太傻了。” 她眼底的悲戚倒不是装出来的。 从来沈月秋都习惯了慕容霁以她为先,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可是半路杀出来一个赵轻丹,还是她一直瞧不上的赵轻丹,却让慕容霁把她放在了特别的位置。 让她如何能忍受! “月秋,本王心里是珍视你的。这一次会送血玉石给王妃,也是因为父皇赏赐于她。后来被你阴差阳错地拿走,本王并未说破还不是因为希望你开心。” 沈月秋捂住胸口,轻轻地啜泣,这一刻仿佛连呼吸都变成了困难的事情。 “王爷,若是父皇没有赏赐,您不会给王妃礼物吗?但妾身不明白,如果真的是因为那样,何必非要特意定制呢?” 他有些违心地安抚她:“当时老六在本王身边,他一贯是主意多的,我也是听了他的建议而已。何况王妃自嫁入王府,立了不少功劳,却从未收到过本王的礼物……” 慕容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月秋,在本王心目中,你一向是最温婉懂事的,该不会连这种小事,都要斤斤计较吧。” 沈月秋沉默了下来,她已经丢尽了面子,是绝不会再惹恼慕容霁的。 所以她很合时宜地低下头:“是妾身悲伤过度一时冲动了,还请王爷恕罪。” 说到这里,她隐忍地显露出些醋意和忧心:“妾身总是好怕,怕王爷有朝一日会不要我了。越是在乎,就越患得患失,王爷自己可能不知道,您待我并不似从前那般热络了。好像最初的感情在渐渐淡去,若有一日,您不再心里有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您是知道的,妾身这条命都是您的,纵是死,都想陪伴守护着您啊!” 慕容霁听到这里心里溢满出浓重的不忍。 当年他差点死于非命,是沈月秋弄出了蛇毒及时地救了她。 她如今身子不好,跟那个时候伤到了还有关联。 这让他不得不顾。 第81章 千花露瓶 第八十一章千花露瓶 慕容霁一双极为漂亮的眼中涌动着歉意和犹豫。 数秒之后,他方才握住了沈月秋的手。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只要本王在一日,都会护着你周全。” 沈月秋扑进了他的怀里:“王爷,妾身以后会听您的话,对您更好,您也对妾身更好一些,行吗?”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神从窗外看了出去。 屋檐之上的青天清明静谧,他却像是被困在了幽闭的宅院里。 他有一点难以形容的难受和苦闷,甚至隐约有一丝茫然。 但他清冷无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夕照阁内,赵轻丹对着一盒血玉石发呆。 可她随即又不留余情地将盒子盖好,吩咐红螺收进柜子里,不要随意拿出来。 红螺看着那耀眼的宝石叹了口气:“王妃这是何苦,奴婢听说王爷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在侧妃那里陪着哄着,想来心里对王妃又添了恼火。为了一盒不会触碰的东西,值得吗?” 赵轻丹站了起来,短暂的失落一瞬而逝。 可她开口却是:“值得,就算王爷因此怨我,我也不后悔。” 她幽幽望向庭院:“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任。沈月秋错了,王爷却纵容她刻意去隐瞒而不是提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而我本来就是受害者,没有义务包容她的错误。” 红螺苦恼起来:“您跟王爷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一些了,若因此再生嫌隙可怎么办啊!” “那我也不后悔。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他不能理解的话,我们何必勉强去接纳对方。以后少接触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神情竟坚毅了几分。 之后的数日,慕容霁跟她又恢复了最熟悉的相处模式。 他每日去陪沈月秋用膳,宿在自己的寝殿。 偌大的王府,两个人不刻意去见对方的话,原来是真的可以很多天不见面的。 不过不久,宫里就着人来传了消息,说是让他们去南诏寺祈福。 这是每年宫中皇子王妃们的惯例,由太后皇后带领着四妃、子女一同前去南诏寺上香。 听慕容浔说,不一大师正是南诏寺的住持。 安盛朝素来注重福气绵延,不论是太后还是帝后都对此事十分上心。 就算是慕容浔,每年这种场合都是要同去的。 这也是自冷战之后赵轻丹跟慕容霁第一次见面。 他同沈月秋在大门外等待她跟慕容浔的时候,就远远看到赵轻丹推着慕容浔出来。 两人的视线在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汇,又心照不宣地分开。 不出所料的,去的路上,她上了慕容浔的马车。 慕容霁放下车帘之后却是一路烦闷,沈月秋贴心替他剥开果皮,可他半口都吃不下。 他满脑子都是赵轻丹跟慕容浔相处的样子,她会不会也像沈月秋一样亲手弄好鲜果抵到慕容浔的唇边。 她可还记得自己到底是谁的妻子! 沈月秋见他面色沉郁,不解地问:“王爷怎么了?” “没事。本王觉得车内太闷,我去骑马。” 他让东越来赶车,骑着马往前走。 路过慕容浔的车驾时,赵轻丹正准备掀开边上的帘子放点阳光进来。 谁知正好对上慕容霁的脸,两人互相看了数秒,她心烦气躁,猛地用力将遮布放下了。 慕容霁憋着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夹了马肚往前走,听到边上另有一马车里传来一道女声。 “母妃,您方才瞧见那赵轻丹没,她可真不知廉耻,身为四王妃还去三哥的马车里陪同,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三王妃呢!” 晨妃冷睨了她一眼:“你这话被你父皇听到,又要关一个月了。” “孩儿说的是实话嘛。她要是移情别恋了干嘛纠缠四哥,让四哥跟月秋姐双宿双飞多好,谁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个多余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黎华!你的教养哪去了,身为公主岂能粗鄙至此。” 黎华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说要去找沈月秋聊天。 她一出马车就看到了边上的慕容霁,心猛地一提,不知他听没听见自己的话。 但慕容霁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到了沈月秋车上,黎华埋怨道:“好好的四哥干嘛不陪你,独自骑马走了。” 沈月秋兴致不高地笑了笑:“王爷嫌闷。” 黎华瞧着她一身朴素,忍不住问:“那套血玉石为何不佩戴,我还想再多看几眼呢。” 说到血玉石,沈月秋咬紧了嘴唇,又要哭出来了。 “黎华,上次我可丢死人了!” 她把事情的经过一通细说,黎华听得握紧了拳头。 “太欺负人了!赵轻丹是不是个疯子啊,你莫要生气,我了解四哥,他不会眼光差到那个地步的。他就是碍于父皇的情面才准备送给她,其实内心是更偏向于送你的,否则为何没有道出。” 见沈月秋耿耿于怀,黎华自觉也有责任,便拍了拍她的手。 “好了,这样吧,等到了南诏寺,我一定想办法替你教训那个贱人!” 沈月秋眸中闪过狠色,面上却担忧地看着她:“你别乱来啊。” “放心,上次她陷害我的事情我还没找她算账呢!早就该让她吃苦头了!” 到了南诏寺,先是一群僧人在不一大师的带领下诵经,替皇家祷告。 之后就是每个人手持开过光的千花露瓶,于佛祖前一一跪拜祈愿。 祈愿的内容倒是十分相近,大抵是安盛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或是太后身体康健,皇上万岁无恙。 按照惯例,太后携皇后跟妃嫔先行祷告。 之后就是皇子和王妃们。 赵轻丹听到千篇一律的祈愿词,本来都快听得瞌睡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继续下去。 终于轮到了慕容霁,他跪坐在垫子上,端正地举起瓶子开口道:“愿山河安宁,宫中长辈平安顺遂。”23sk. 他说完,前面站着的一白衣僧人就将瓶子接了过来,重新放回托盘之中。 等到了赵轻丹的时候,他再重新将瓶子取出来,递交给她。 赵轻丹虽然心里对这种形式不太感兴趣,还是态度虔诚地接了过来。 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她接过来刚准备躬身问佛的时候,千花露瓶却如同粗劣粘粘的软骨,一碰就碎了满地。 第82章 不祥之兆 第八十二章不祥之兆 黎华是第一个尖叫起来的。 她刷的一下起身,指着地上的碎片颤抖着质问:“赵轻丹,你对千花露瓶做了什么,这可是我朝祈福的神器,怎么到你手上就碎掉了!” 赵轻丹也怔住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狼藉,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 边上的太后跟皇后都纷纷脸色剧变。 尤其是太后,原本慈眉善目的脸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把宝瓶给弄碎了!”她抚着胸口顺气,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皇后跟珞贵妃连忙走过去一左一右地扶住太后。 珞贵妃不满地瞪着赵轻丹,语气责备:“四王妃,你怎么能犯下这种错事,太后千金之躯若是被你气到了,你担待得起吗!” 一瞬间,所有人看着赵轻丹的目光,都充满了苛责和惊惶。 千花露瓶是宫中的传承宝物,皇祖时期已经留下,对于安盛王朝意义非凡。 这么重要的东西,哪怕有一丝缝隙都会让人联想到是否会有天灾人祸。 平日里,这宝瓶存于圣灵塔的宝箱之中,备受呵护,非祈福所需压根不可能取出来。 可为什么到了赵轻丹的手里,就碎成了这个样子! 黎华哀怨地看了赵轻丹一眼,对太后说:“皇祖母,她难道是命格荒唐,冒犯了神灵,才突然得到了这样的警示吗?” 此言一出,慕容霁眼底巨浪翻涌。 皇家所谓的温情大多都是浮于表面的,一旦涉及到立场性的问题,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任何人。 皇子如此,王妃亦如此。 若太后真的信了这话,赵轻丹就完了。 奇怪的是,在黎华说完这话之后,赵轻丹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甚至冷静地有些不寻常,有一种风雨不动的、压制性的镇定。 越是努力镇定,她脑子越清楚。 在她前面一个拿起这瓶子的人是慕容霁,他是不可能动手脚的。 之后就是这白衣僧人接了过去。 赵轻丹极快地朝他看了一眼,但见这僧侣神情严肃,眉头紧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有问题的人会是他吗? 黎华是第一个叫出来的人,还故意用命格来诱导太后,分明是故意逼死自己。 若这是一张蓄意的阴谋,黎华肯定脱不了干系。 沈月秋本来是等在赵轻丹身后的,此刻装作一脸忧心地上前。 她突然开口问那位白衣僧人:“敢问大师,这瓶子突然破碎,可以什么说法和缘由?” 僧人双手合十,语气有些凝重:“千花露瓶历代久远,沉浸于佛气之中,瓶身有灵。若是宝瓶完好,方能彰显国运昌盛无恙,如今毫无征兆地碎了一地,贫僧只怕,会有不详之兆。”3sk. 太后的嘴唇抖了抖,死死地盯住了碎片,复而望向赵轻丹,眼中甚至起了杀气。 慕容霁闻言在赵轻丹身边跪下,出声解释:“皇祖母,此事应当与运气无关。孙儿忽然记起昨日,王妃在路边一树下救了一位爬上了树却下不来的孩童。王妃臂膀纤细,却凭双手生生接下来了那高处跳落的孩童,之后手臂就使不上力气了。” 他顿了顿,不紧不慢道:“千花露瓶分量厚重,就连孙儿端正地拿着还有些费力,王妃双手无力地接过来,因拿不住摔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并不慌乱,甚至有一种让人信服的笃定。 赵轻丹低眉顺眼地听他胡说八道,心中已有了计较。 慕容霁之所以说她是不小心摔碎的,是因为无心之失一定比命格不详要好解决得多! 无心之失可以重罚,可以思过。 可一旦她被认为是天命灾星,说不定小命都不保了。 想到前世在渝北的种种,赵轻丹不动声色地攥住了衣摆,后背一阵发僵。 “王妃,宸王所言是否属实,昨天你当真为了救人动了筋骨,才没有力气拿住宝瓶?” 赵轻丹应下:“回皇祖母,王爷所言自是真的,孙媳本想提前向您言明情况,但又不愿打扰祈福流程,便想勉力一试。谁知却出了这种事情,犯下此等过错,孙媳实在惭愧,还请皇祖母降罪,孙媳愿接受一切责罚。” 听到他们这么说,太后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不少。 黎华站在边上却是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赵轻丹居然说接受责罚! 她才不是想要简单的责罚,她恨不得这个女人被处死,或者被赶出皇家,成为一个下堂妻! 所以黎华咦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不对吧四嫂,你方才说是手没有拿稳才让瓶子摔了,可我分明看到是瓶子先在你的手里碎掉,之后这些碎片才落地的。这看着,可不像是摔出来的。” 此言一出,慕容霁冷冷地扫了黎华一眼:“当时王妃就站在本王的身边,我看的清清楚楚,她是没拿稳。怎么到了皇妹的口中就成了未摔先碎,哪有如此荒谬的事情,还请皇妹慎言!” 黎华虽然很怕慕容霁的神情,但她哪能放过这么一个整死赵轻丹的好机会。 所以她不顾震慑,对那白衣僧人说:“大师,不如这样,您替我这位王嫂算一算她的命格吧。万一堂堂王妃却跟皇室、甚至跟王朝的福泽相冲,岂不是天大的隐患!” 她的话一说完,赵轻丹就十分肯定,这僧人一定是被黎华给收买了。 如果没有想错,瓶子会突然碎掉,也是他从慕容霁手中接过来之后用内力震碎的。 这样再递交到赵轻丹的手上,只要她稍微用一点力气,就立马成了碎片。 赵轻丹在心中冷笑,好恶毒的心思! 这个黎华,还真是屡教不改。 太后有些犹豫。 她其实更偏向于相信赵轻丹双手无力的说辞。 赵轻丹曾救过她一命,作为长辈,她是希望赵轻丹无事的。 原本无心之过,罚她抄经念佛,食素祈愿的,过个一年半载,也就算过去了。 一旦真的算出来命格犯冲,哪怕是她,也须得顾全大局,不得不舍弃情分了。 第83章 命格 第八十三章命格 沉寂的片刻,白衣僧人倒是开口朝赵轻丹问道:“不如请王妃将生辰八字相告贫僧,让贫僧算一算?” 这么一来,是想拒绝也无法了。 赵轻丹挑了下细眉,数秒之后才沉吟道:“我不大记得了。” 黎华冷冷嗤笑一声:“四嫂可真有意思,人的八字可是出生时就被念叨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怕不是以前也让人算过,不是什么顺遂的运气,就想故意隐瞒吧。” 赵轻丹淡淡瞥了她一眼:“小时候发了场高烧,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慕容澈这个时候却是不露痕迹地看了眼赵安兰,后者神情一凛,忽然向前一步:“姐姐怎么记性这般不好,这都能忘!不过我倒是替你记着呢。” 黎华噗嗤一笑:“差点忘了,五嫂跟四嫂可是同府的姐妹呢!” 赵安兰便转向僧人,将赵轻丹的八字报了一遍。 只见那僧人颔首道谢,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周遭的人都一瞬不瞬地盯紧了他,目光全数集中在他的脸上。 不出意外的话,他接下来的话大有可能决定着赵轻丹的安危。 慕容霁心乱如麻,他一想到赵轻丹很可能会出大事,胸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尤其是,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渝北视巫医为大凶之人,那么安盛呢,会不会得到同样的结论。 他的余光忍不住去看赵轻丹,见她始终低着头,白玉般的侧脸轮廓优美,偏偏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漠然。m.23sk. 慕容霁当她是吓得失了魂,便不声不响地伸出手在她的手面上碰了碰。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极为明显的安抚性质。 这么做的同时,他心里也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住赵轻丹的命。 赵轻丹的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心中那种复杂的情绪又生了起来。 这种危急的时刻,她竟然还能想出一个不知是否恰当的比喻。 慕容霁待她就如同一张水平的秤,好的那面往下压了,就总要做点坏事来惹她生气。 可她的气还没消时,他又总能再做点别的事来照拂她。 这么想着,她莫名有些想笑。 落在慕容霁眼中,却是她镇定自若的模样,她桃花般的面庞上甚至沾染着一抹戏谑。 他怔了怔,很是摸不准赵轻丹的心思。 她远比所有人以为的要聪敏,应该是能猜到即将面临的风险。 但她丝毫不露畏惧,身为旋涡中心的人却比在场的旁人都要怡然,她难道不知道害怕吗? 这么想着,距离方才赵安兰说出赵轻丹生辰八字的时点也过了许久。 僧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似淡薄的脸上却难掩惊惶和遗憾。 他的目光太过扎眼,边上的人也跟着各怀心思。 黎华微微地扬了下嘴角,眼中挑衅的意味昭然。 一旦南诏寺的高僧说出赵轻丹命格凶险,皇家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她的。 她死定了! 沈月秋的表情则更加微妙了些。 她的抿唇紧紧抿着,双手都因为担心而纠缠在一起。 只是如果仔细看,一定能看出她那双睁大的眼睛里闪动着盈盈流光。 流光之下,是若隐若现的蠢动的笑意。 果不其然,高僧面露悲悯,极为艰难地开口对太后说:“宸王妃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即劫煞和孤辰相组。这类命格对王妃自身是无任何影响的,只是对于身边的人就不好说了。此命格之所以成为天煞孤星,是因为容易给亲近的人带来灾祸,搅得家无宁日,甚至不是一重而是多重连续的厄运。贫僧实在是担心……” 他话说到这里,就一副说不下去的模样。 太后却是凤颜惊惧,连手都在发抖了。 这不是寻常的自身悲苦的命,竟是连累至亲的命。 那岂不是她的孙儿第一个遭殃? 慕容霁警告地盯着僧人,眉宇间已然流露出强烈的威严与凌盛:“大师恐怕是算错了,本王跟王妃成亲之前,双方的八字是交由宫中礼官仔细算过的,从未有人说过本王与王妃八字不合。更没听说过她是这等匪夷所思的命格,仅凭大师一人之言,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黎华忍不住开腔:“四哥,这位可是南诏寺的高僧,哪里是宫中的礼官能比的。” “皇妹的意思是,我朝礼官一无是处,言辞浅薄了?可本王记得,之前礼官还替晨妃娘娘算过命,算出她性情公允,十分有益于安盛与渝北的邦国之交,难道也有问题?” 晨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埋怨地朝黎华瞪了一眼。 她在安盛朝过得如履薄冰,多要靠礼官的美言才能讨得皇帝和太后的欢欣。 若是出了岔子,她身份特殊,免不了跟着遭殃。 黎华却丝毫没有接收到自家母妃的警告,还皱着眉头嚷嚷:“我母妃脾气温和,本就十分允正谦逊,礼官说的自是不会错。” 慕容霁似笑非笑:“晨妃娘娘的确温和,只是生的女儿倒是秉性相反。说到咄咄逼人四个字,皇妹排第二,我朝怕是找不出第一了。” 这话一出,倒是很好地引开了部分注意力。 听到慕容霁的话,大家难免多想,这黎华是不是太针对赵轻丹了? 两人本就有嫌隙,她还一个劲儿地往赵轻丹头上泼脏水,分明是巴不得赵轻丹不得好死。 晨妃心中虽然恼怒自己生了个没用的东西,但怎么说都是她的心肝肉,哪能坐视不管。 她便出言又将火力燃到了赵轻丹的身上,一脸关切地开口:“也不知宸王妃这种孤煞的命可有法解?旁的不打紧,宸王殿下千金之躯,可千万要保重好身体。琦妃姐姐,您说是不是?” 听到琦妃两个字,赵轻丹才敛住神思。 是了,今日慕容霁的母妃也来了。 赵轻丹平日同她甚少有交集,但根据原主的记忆,她也能察觉到琦妃不大喜欢自己的。 琦妃本就对她这儿媳不满意,再有个克夫命,恐怕更容不得了。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对付这僧侣的措辞,但在那之前,赵轻丹想听听琦妃的看法。 第84章 绝处逢生 第八十四章绝处逢生 慕容霁这英俊不凡的容貌多半是遗传了琦妃的。 她生的极美,年轻时就有安盛第一美人的称呼。 本来进了宫,该是所有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美人总是很有脾气的,琦妃性子冷淡,平日里大门不出,连对昭翮帝都没几分耐心。 越是这样的人,越不是很有野心卷入明争暗斗之中的。 时间一久,外头对她的注意力也就消减了。 此时,晨妃突然开口问她如何看,琦妃倒是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只是她的模样又不大寻常。 连太后都对慕容霁的安危感到紧张,琦妃作为生母却反应平平,仿佛在给一个普通的意见,看不出半分急切。 琦妃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说了另一桩事:“天煞孤星的命,本朝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另一个相似的命格,似乎前朝发生过,本宫也略有耳闻。” 她说得平和,但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吸引力。 连皇后都忍不住问:“妹妹说的难道是……” “皇后也猜到了吧,前朝有位太子妃,在册封前夕被人算出是杀破狼的命格。偏巧此女的父亲是位武将,便是犯了皇家的忌讳,此女也因此锒铛入狱。可彻查的时候才发现,原是宫中一位礼官被太子侧妃的娘家人收买了,意图陷害和取而代之。可怜那位姑娘却在狱中香消玉损了。” 琦妃说的是前朝之事,听在各人的耳朵里却是明明白白地替赵轻丹叫屈。 黎华当即叫了出来:“琦妃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里是南诏寺,僧人皆品性不凡,您的意思难道是有人收买高僧诬陷四嫂不成!” 琦妃不咸不淡地看了黎华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头:“本宫不过是在讲一件前朝旧事,公主这么激动作甚。身为金枝玉叶还是当稳重些好,本宫耳朵都被你吵到了。” 赵轻丹简直下一秒就要笑出来了。 这位婆婆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候好生毒舌。 她可将黎华气得涨红了脸,偏她还不敢再多顶撞,只能生生憋住了。 太后听了却是意味不明:“琦妃,你的意思是,怀疑有人用心不纯,今日这一出是故意的?” “回母后,儿臣倒不是针对这位高僧,只是先前宫中连连出了几桩怪事,好几位皇子都受了牵连,至今仍未有结果,难免要多想一些。” 琦妃这话一出,七皇子的生母怡贵妃也颇为赞同:“可不是嘛母后,之前老七跟岄王禹王他们的境遇多凶险啊,背后的人在皇宫里都敢做手脚,莫说是寺庙了。儿臣看还是谨慎些吧,轻丹瞧着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里就像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了。”m.23sk. 当初赵轻丹施手救了老七,让他那么快康复,怡贵妃是记在心里的。 所以这份人情怎么也该给的。 太后本来对赵轻丹的印象也好,现下自是犹豫了起来。 那僧人却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贫僧不过是道出了所算的结论,却不想遭人这般怀疑。贫僧是出家人,从不愿卷入无端的是非之中,还请太后忘记今日贫僧的话吧。” 他这话说完,显得尤为无辜自持。 但边上忽有人嗤笑一声,在凝重的气氛之中,这笑声格外清晰。 不是冷笑,却带着几分讥讽和几分不屑。 “大师…哦,本宫该这么叫你吗,还是应当称呼你一声,小师父?” 赵轻丹冷不丁地开口,言语里的嘲讽遮都遮不住,听得慕容霁心头一紧。 她要干嘛? 僧人皱了皱眉头,并未言语。 赵轻丹却没有放过他,而是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十分随意地拍了拍膝盖。 “敢问小师父,可曾记得佛家的‘八正道’?” 听她这么说,这人面露警惕,眸光冷了下来:“王妃这是何意?” “所谓‘八正道’,是指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而占相吉凶被佛家视为‘邪命’‘邪业’,与佛法相悖。敢问小师父,你堂而皇之地要本宫的生辰八字算卦还公之于众,可是犯了佛家大忌!” “命格一事,素来只听闻道家精通,竟不知小师父身在南诏寺,却习了一身道家的本事。哪日若觉得参不透佛法了,去道观营生,想来也是极为合适的。” 她这话说得平和,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地调笑。 可这僧人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原本空灵的气质一扫而空,反而露出一抹笨拙粗鄙来。 但赵轻丹看似从容的神态之中却带着凛然的压迫,如同高枝上的寒梅被寒风拂过,抖落一地的白雪。 连太后见她神色都有些许震撼了。 之前她虽察觉赵轻丹跟以往不大一样,却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即使嫁了人,她也不过是个年纪尚轻的姑娘,为何身上会有这般泰然又凛凛不可犯的气势。 她言语平淡,却显露威严,她姿态优雅,却沉静矜贵。 怕是连宫中高位的妃嫔都比之逊色。 他们如何知道,她自小就被人以母仪天下的言行严苛地要求着。 渝北的那位野心勃勃,从不在她跟前隐瞒问鼎王朝的心思。 他悬梁刺股地读书练剑时,她也必须矜矜业业地伴在身侧。 十几载的敲凿打磨,那种气质早就深.入骨髓。 她是上过战场的女人,也是踏过朝堂的女人。 一个曾在渝北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女人,纵然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份,内里也是收敛不了的。 赵轻丹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蹲下来,将地上的碎片拿起来看了看。 这瓶子碎的十分有规律,中段碎成了极小的碎片,两端却是形状较大。 看起来,是拿在手里的位置更容易发力,而两端受的力轻,才弄成这个结果。 “王爷。”赵轻丹蓦然转身问慕容霁:“臣妾不曾习武,故而不大清楚,请问若有人动用内力,是否能将瓶子震碎?” 慕容霁霍然抬头:“不错,可以!” 黎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无法自控地上前理论:“四嫂,你这是要将自己的过错转嫁到旁人身上吗,这等心机真叫人胆战心惊啊!” 第85章 再算一次 第八十五章再算一次 赵轻丹细眉轻挑,还未来得及开口,慕容霁却朝晨妃望了一眼。 “晨妃娘娘,还是将皇妹看着些吧。这僧人的身份尚且未知,莫说是否为人驱使,连是哪国人都不清楚。这种关键的时候上前来叫嚣帮腔,不是心虚就是蠢啊。” 慕容霁的话一出,晨妃立即变了脸色,用力地将黎华拉扯了回来。 是的了,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其中说不定有隐情。 若是真的发现这僧侣图谋不轨,甚至不是安盛的人。 万一牵扯到渝北,就黎华这种性子,他们第一个倒霉。 赵轻丹对着太后道:“皇祖母,实不相瞒。方才孙媳拿着宝瓶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一阵力气作用于孙媳的手上,让手指不受控制。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僧人连忙狡辩:“这是神力,不是内力。想来是王妃冒犯了神灵,才会受到惩罚。” 她冷笑:“还请小师父转过身去,看着大殿上的佛像起誓,说你并未说谎。出家人不打妄语,佛祖在上,若是你今日撒谎诬陷了本宫,当七窍生烟而死,来生遁入畜生道,永不为人。你敢发誓吗?” 当她这么说着的时候,这人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他如何敢发誓? 甚至连抬头看向佛像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心虚地说:“王妃莫要欺人太甚!” “这句话,本宫送给你才是。满口胡言,颠倒是非,不行正义,你这种人为僧,是对佛祖的亵渎!” 他双腿发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就在这时,有人自外面进来,高喊了一声:“觅云。” 僧人一下子回过神来,对着来人行礼:“师父。” 赵轻丹看到外头一位年长的僧人,虽白发长须,倒是让人觉得他气质出众,眼见不凡。 连太后都对他态度客气,轻声唤了句:“不一大师。” 原来,他就是不一大师! 再看他的身后,赫然跟着坐在轮椅上的慕容浔。 赵轻丹这才注意到,原来自瓶子摔碎之后,她一直没有见到慕容浔。 他是趁人不备偷偷出去了,将不一大师给寻了过来? 从之前慕容浔的语气里,她也发现他对不一大师很信任。 两人的视线短暂对上,慕容浔朝她不动神色地点了下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太后向不一大师说:“因千花露瓶是在宸王妃手中碎的,哀家怕此兆不详,很是担心。加上方才这位小师父替宸王妃算过命,说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这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算命?”不一大师诧异地看向那个僧人,一向温和谦礼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严厉。 对方被他这么一看,仓皇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今日是师父的安宁日,按照惯例,他会一直都在禅房打坐,一整天都不会露面。 怎么会突然出来了,那岂不是…… 太后一瞧见两人的模样,就知道不对劲了。 不一大师面含歉意:“回太后,出家人本不该轻易道出人的运势。贫僧这徒儿初入佛门,对命格一事更是所知甚少,他的话不足为信。”天籁小说网 小僧立刻跪下:“是徒儿逾越了。” 这么一来,赵轻丹说得竟是没错了。 赵轻丹冷眼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不是逾越,而是故意的。” 她转向不一道:“大师,本宫知道,佛家不问宿命,但此事您的徒儿已经连累到我。若是不解释清楚,日后再出任何事情,恐怕有心人都会以此做文章。所以,还请您亲自为我算一次命。” 慕容霁眸光一闪,显然不赞同她的做法。 但她说的也是对的,以后宫中但凡有人出事,或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赵轻丹都会因为“天煞孤星”一事脱不了干系。 不一大师有些为难,又听赵轻丹说:“此不为占卜,而为授业解惑。” 她神情坚定,眼中威严尽显,看得不一大师心中产生一种异样。 权衡之下,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以,今日是非由南诏寺而起,贫僧必定给王妃一个交代。” 慕容霁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方才小僧所说不足为信,自是可以向太后求情。 但如果不一大师得到同样的结论,赵轻丹就绝无回旋的机会了。 他并不认为赵轻丹是冲动的人,这种赌徒行为,不像是跟旁人赌气,倒像是跟自己过不去。 慕容霁猜的不错,前世赵轻丹被人认为灾星降世,这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转世仍然逃不出这样的宿命,她也不想连累身边人。 她同慕容霁没有至深的感情,可他毕竟是无辜之人,没有受牵连的道理。 若她真的是天煞孤星,她宁愿远离王府,独身一人。 不一大师算了许久。 久到佛堂内已有不少人面露不耐,低声抱怨了。 太后倒是很显耐心,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前方,想等一个答案。 终于,不一大师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并没有说出结果,而是只对太后一人说:“王妃之命是天机,不可泄露于众,还请太后随贫僧至后阁详谈。” 慕容霁注意到,说这话时不一大师的神情尤为严肃,不由心头一紧。 等他们一走,他瞪了赵轻丹一眼,压制的怒火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几分沙哑:“你疯了?” 赵轻丹淡然地眨了下眼睛,没有应答。 “不一大师若真算出来你的命途不好,本王都救不了你。” “果然那样的话,还请王爷给臣妾一封和离书,你我之后便没有关系了。臣妾如何,再不会连累到王爷。” 慕容霁面色骤冷,手指的骨骼关节越发明显:“赵轻丹,怪不得你这般胆大包天,原来是一早存了这心思吗?” 他这是误会了。 但赵轻丹想到两人还在冷战,说不定一会儿结果出来,他们就做不成夫妻了,也不再多加解释。 慕容霁看到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只觉得一腔闷火烧得心肺灼热。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出和离了,她就这么想走吗,这么想离开他?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 这个女人藏拙装傻地嫁过来,又想云淡风轻地走,当他宸王府是什么地方! “赵轻丹,本王绝不如你的意。你就是死,都要死在王府。” 第86章 白蛇 第八十六章白蛇 赵轻丹有些疲惫地垂下眼帘。 在她身后不远处,慕容浔的眼中幽深涌动。 佛堂后的内阁中,太后屏息凝视着不一大师,心中七上八下:“大师,宸王妃的命格当真是极为凶险吗?” 不一大师摇了摇头。 “那您为何这幅表情?” 他神情笃定:“太后,宸王妃的命格并非极凶,相反的,是极贵之命。” 太后闪了下眼眸:“她身为王妃,地位甚高,自然贵重。” “非也。宸王妃命中有凤凰,是母仪天下的命格。” 此话一出,太后握住了拳头,竟是忍不住四处望了望。 确定无人在左右才问:“你可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贫僧不敢妄言,故而方才算了两次。只是每一次都是这个结果。算命不算当下,只算过去与未来。” “过去?她就是个小姑娘,过去能如何?那只能是未来了。” “敢问太后,宸王妃是否相较于之前有很大的变化。她命里的凤凰已涅槃,呈浴火重生之状。” 听到这里,太后已经信了不少。 不一大师曾预言过三代皇后,从未言错。 他此前跟赵轻丹并不相识,不可能拿这种天大的事情来帮她。 至于变化,赵轻丹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她还记得方才瞧见的赵轻丹的眼神,眼底昭然的贵气似浑然天成,让她如何不信。 太后敛住神色:“这件事情,关系社稷乾坤,还请大师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从后阁出来,众人都发现太后的态度有些微妙。 她冷静地让人取了新的宝瓶来,代替原本的千花露瓶完成了祈福的全过程。 连珞贵妃都觉得诧异了,忍不住开口:“母后,千花露瓶何等珍贵,这就么任它碎了不追究了吗?” 太后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瓶子再珍贵也是物件,哪能比得上王妃的命贵重。难道在贵妃眼里,非要宸王妃以死谢罪吗?” 任凭是谁都听出来这话语间的维护,珞贵妃瞬时闭了嘴。 “哀家倒也不是不罚。轻丹,你自即日起的半月内留在南诏寺,后山有一片竹林,你便帮着上山砍竹,算是替皇家祈福了。” 这样的处罚,不痛不痒,包庇的十分明显。 黎华咬紧了嘴唇,恨不得将赵轻丹剜出一个洞来。 “皇祖母,还不知四嫂的命格如何呢,会不会真的是……” “住嘴!你四嫂被/奸人中伤,竟是有人想用这等卑劣的谎言来蒙蔽哀家。若是日后谁在哀家跟前提四王妃的命格一事,就是对哀家的大不敬!” 这话一出,那僧人双腿瘫软,面如死灰地垂倒在地,知道自己完了。 慕容霁斜睨了他一眼,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皇祖母放心,孙儿如今遥领京兆府,自会将人带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黎华紧张地吞了好几下口水,险些呛住自己。 不远不近的,她对上了赵轻丹的眼睛。 那双眼漆黑似夜,透着说不出的凉薄。 没有几分感情,却像是盯着某种猎物,让黎华打了个冷颤。 南诏寺的后院有几间厢房,正是供香客留宿用的。 因这里是皇家寺院,护卫森严,寻常人不敢造次,也无需留太多人值守。 赵轻丹嘱咐家中下人替她取些换洗衣服过来,慕容霁本来不大放心,想多留几天。 可是沈月秋说自己肠胃不大舒服,催促慕容霁回去。 他看了赵轻丹一眼,终是踏马离去,留她一个在这里了。 太后说的没错,后山确有一大片竹林,而南诏寺需定期将部分竹子送到山下。 赵轻丹也不娇气,次日就拿了镰刀就进了林子。 她动作不太娴熟,但比起其他的千金小姐已经是很好了,到夜幕降临了才回寝殿。 虽然深秋的夜晚凉意难掩,可她累了一天,出了满身的汗,只想洗洗热水澡。 这里并无丫鬟照料,她独自去拆房烧了热水一盆盆地端进房内,将浴桶烫干净,方才兑了温热的水躺进去休息会儿。 因为太累,她靠着浴桶的边缘打盹。 半梦半醒之间,却忽然听到了些许丝丝的声音。 赵轻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只见一只长且粗壮的白蛇盘尾在地,湿冷的头部却沿着木桶边缘越过来。 离她的脸堪堪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这蛇吐着杏子,两枚尖锐的毒牙泛着冷光,乍看起来尤为骇人。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啊!走开!” 下一秒,一阵风掀开了窗户卷了进来,下一面又瞬时关好了窗子、 她赫然转过头,但见一人立在她的身边。 他身着一袭金丝绒面黑袍,衬得那张脸冷白如霜,眼若灿星。 不是慕容霁是哪个! 赵轻丹松了一口气,要是一个陌生男子在她沐浴的时候闯进来,这名誉怕是不保了。 慕容霁的目光从她漫过水面的雪肌上轻巧地掠过,复而落在白蛇身上。 白蛇大概是察觉来者不善,警觉地竖起了身子,龇牙咧嘴,仿佛下一秒就要生扑过来。???.23sk. 他按住手中的剑,手指扣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赵轻丹却是看向那白蛇:“蹲下!吓唬谁呢!” 慕容霁诧异地看着她,以为她在命令自己,却见那白蛇悻悻地垂下脑袋,竟变得乖顺不已。 当真是软绵绵地趴在地上,盘成了一块肉饼。 “它居然听你的话?” “鸟兽也通人性啊,方才我是一睁眼就看到它,猛地被吓到了,不然我也对付得了。” 可她是天赋异禀才能通兽语,换做旁的任何人都做不到,好端端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蛇? 她看向白蛇:“谁让你来的?” 白蛇晃脑袋,懵懵懂懂的,只知道是被人从窗户里塞进来的,却不知是谁。 “蠢货。”她没好气地骂了句。 慕容霁敲了敲佩剑:“要不要斩了,防止它再来。” “不用,开窗让它走吧,就是一条笨蛇。只是没想到,连在皇家寺庙里都有人不放过我。这蛇有剧毒,真咬一口怕是熬不过几天。” 第87章 疯了吗? 第八十七章疯了吗? 慕容霁依言将窗户打开,白蛇果然歪歪扭扭地滑着身子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对着慕容霁露出尖牙,似在挑衅。 他漠然地望着白蛇,冷玉般的脸上布满寒霜。 竟是不知道,有人如此迫不及待地下手,连个女人都不放过。 这么想着,他真是半点都不放心留她独自在这里了。 赵轻丹看到慕容霁的目光又不加掩饰地望过来,这才想到她身上不着寸缕。 她不自然地将身子往水里缩了缩:“夜都深了,王爷这么这会儿来了。” “给你递换洗的衣服。” 赵轻丹撇撇嘴,本来她是让人白天送过来,谁知等到天黑了都没动静,还以为是他们忘记了。 只是下人送来就是了,怎么好叫他千金之躯来回奔波。 赵轻丹却是不知,原先阿楚是打算跟过来,顺便在边上伺候着。 可是慕容霁非要亲自送,他白日公务繁忙,就耽误到了现在。 “你洗完了吗?”他突然问。 赵轻丹摇头:“还没有,刚洗上就看到白蛇了。” 慕容霁走过去探了探水温,方才一折腾,竟是凉了不少。 壶里还有备着的热水,她一个人若是加水,恐怕还得从桶里出来再进去,免不了受寒。 这么想着,慕容霁已经伸手将热水倒在舀子里,不紧不慢地往桶里加了几次。 赵轻丹目瞪口呆。 他这是在服侍自己洗澡! 堂堂王爷,竟然不计较这种事情吗。 赵轻丹还以为像慕容霁这么讲究的人,是绝不会做伺候人的任何事。 偏他做起来也是一派皎皎明月的模样,动作优雅清贵。 不知道的,看他的神情怕还以为是在研磨作画。 可他这么不避讳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到让她有些不知所错,甚至不方便大幅度地动作了。 见她坐得纹丝不动,慕容霁淡淡地垂眉:“你在发呆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不动?” 赵轻丹别扭地瞪着他:“你离我这么近,一举一动都能看见,我怎么洗嘛!” 慕容霁嗤笑一声:“清瘦得如同竹竿,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你是我的王妃,莫说看了你的身子,就是现下要了你,也是合情合理。” 她闷闷地拍了下水,顿时水花飞溅,弄湿了一小片他绣工精细的衣摆。 “怎么,本王的话你觉得不对?” 赵轻丹挤出一个笑:“对对对,对极了。” 他闻言俯身,手掌竟就这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赵轻丹一下子坐直了,动都不动一下,后背往里猛地一收,露出漂亮的蝴蝶谷。 “你别乱来啊,这里可是佛门净地,我是在此受罚的。若是让太后知道你夜里不敢正事满脑子这种勾当,肯定要骂死你。” “不会啊,太后当是巴不得本王对你做点什么才好。” 慕容霁的话就落在她的耳边,呼出潮湿的水气,夹杂着他衣领上隐隐绰绰的皂香,竟让人一阵耳热。 她刚好开口,慕容霁却伸手捏住了她的耳尖,手指作弄般地在她的耳垂上勾了勾。 “王妃,耳朵怎么红成这样,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才没有害羞。”她恼怒地咬紧下唇:“我是热的!水太烫了。” “那便不洗了,起来。” 赵轻丹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扬着下巴看他:“转过去,闭眼睛,不准偷看。” 慕容霁轻笑。 她被笑得更恼了,又抬手泼出去一掌水,这下连他的衣袖都潮了。 慕容霁挑眉:“王妃怎么这么凶?” “再看我还可以更凶的。” 他玩味地扬了扬唇角,终是转过身,往床榻那边走去。 等赵轻丹穿好衣服,他已经躺在了塌上。 她皱起眉头:“你怎么睡下了,这床榻很小的,只能容我一个人。” “本王的衣服被你弄湿了,如何能走。今夜又那么晚了,白马走山路也累了,明日再回。” 她只得挤到了床的里面,忿忿地埋怨:“你这人还真是不讲道理。” 地方小,两人只能紧紧地贴靠在一起。 刚洗完澡,她的皮肤比寻常发烫不少,即使隔着衣料,那温度仍传达到他的身上。 莫名就有些温暖。 “赵轻丹。本王问你,若是今日不一大师也认定你是天煞孤星的命,你当真要和离?” 她愣了一下,隔了数秒才嗯了一声。 见他面色不善,还是开口补充了一句:“不然我就是注定克夫的命,留下来你最倒霉,不尽快走留着过年吗?” 慕容霁眸光渐深,眼底染了零星的笑意:“你是替我着想?” 她耸耸肩:“随你怎么想。” “赵轻丹,你很奇怪。你心里当真有我?” 慕容霁冷不丁地问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疯了吗? 他在心中闪过后悔,干嘛像个愣头小子一样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好傻啊。 赵轻丹疑惑地盯着他:“很重要吗,我对你什么感觉,应该对你没影响吧。反正你又不喜欢我,就算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也不会感动。” 慕容霁眼底的笑意淡去,忽然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怅惘。 “我问你,为什么选我?” 他直直地望过去:“当初故意让所有人以为你对我心有所属,设法成为四王妃,你的目的是什么。” 赵轻丹抓了抓头,心想总不能说实话选你的不是我本人吧。 她只好绉了个理由:“因为你好看啊,我觉着长得这般漂亮的男人脾气当和相貌一般好,谁知道……” “谁知道什么?”他这问句饱含警告。 赵轻丹只得低低地闷声道:“总归脾气没有容貌好嘛。” “想不到你这人竟这般肤浅,嫁人也是看脸,丝毫不重视品性德行,真是肤浅至极!” 她不服气地抬起下巴:“哦,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臣妾肤浅才选了你,偏偏你只是个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内里毫无价值,根本不是什么良人咯。” 见慕容霁眯起眼睛,她还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王爷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也非一无是处的,至少谦逊这一条还是沾了边的。” “赵轻丹,你找死!”他忽然翻了个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第88章 吻指 第八十八章吻指 赵轻丹方才笑得厉害,眼睛里闪闪发亮,像是藏着点点星辰。 头顶忽得落下一片阴影,她这么一抬眸,就跟慕容霁四目相对。 说的是玩笑话,他也难得有些轻松,连面部的锋芒都缓和下来。 平日绷紧的嘴唇轻巧地松着,勾勒出绝伦的弧线。 也难怪常有传闻,说几位皇子之中,属四王爷最是招惹桃花运。 京中的女人见到他,多会不由自主地看直了眼睛,爱慕横生。 鬼使神差地,赵轻丹突然很想知道这两片轻薄雅致的唇瓣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慕容霁只觉得嘴唇忽然被人抵住,垂眉便看到赵轻丹的食指轻轻触碰在那里。 女儿家的指尖细长圆润,指甲上还呈现出淡淡的粉白色,美的通透。 他动了动喉结,声音都有些不自觉地克制:“你做什么?” 赵轻丹像是摸到了烫手的东西,忽而回过神,就想把手指给缩回来。 但是她的手腕被慕容霁给握住了,只能维持方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他又问了一次:“做什么?” 她有点心虚,可是还不愿意在他面前跌了面子。 所以赵轻丹故意笑得体面镇定,全然没有半分矜娇:“王爷压着臣妾,又是在做什么?” 慕容霁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猜。” “您逗臣妾玩,那我就回敬您一次,不过是碰一碰嘴唇,王爷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有点意思。”慕容霁微微侧了侧头,脸上露出些许戏谑。 赵轻丹见他银狐般狡黠的笑容就有些发虚,顿时提高了警惕。 却见慕容霁将她的手腕一提,手指直接戳在了他的唇缝里。 下一秒,他噙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竟是轻轻地吻着她的手指。 偏偏慕容霁顶着这张脸做出这样的动作毫不污浊,端的是风流肆意,灼灼风华。 赵轻丹猛地抽出了手,瞪了他一眼。 “孟浪!” 前些日子他用来形容她的话,正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手指上好像还留着点点温热。3sk. 比单纯的触碰更加棉软的,潮湿的,搅得人心神不宁。 可这始作俑者倒是一派怡然自得。 “胆小鬼,这就怕了。”他慢吞吞地从她身上下来,总算安分了些。 赵轻丹正要发作,忽听他开口说起正事。 “那日抓住的僧人招了,承认是他故意陷害你。” “可找出幕后指使他的人是谁没有?” 一个毫无交集的僧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发难的,定是受了谁的授意。 慕容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心里想到了谁?” “或许是黎华。”赵轻丹说着,可又觉得不大简单。 看当日黎华的态度,她跟那僧人的确是脱不了干系。 不过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不是祈福这样的大日子,断不会来南诏寺走动。 她如何能跟僧人有所交集,在众多人中找到了这个人替自己出头。 而且这个人,还刚好是负责拿取千花露瓶的人。 所以她蹙了下眉头:“也或许还有旁人。” 尤其是僧人的事情败露,京兆府都插手了,黎华肯定在为如何将自己摘出去伤脑筋。 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又安排了白蛇到她的房间里? 说明南诏寺中,仍有要对付她的耳目,那僧人说不准也是耳目之一。 只是背后更深的那人借了黎华的手,来对自己下刀。 见她神色不明,慕容霁出声提醒:“他提到了你父亲。” 赵轻丹眼皮一跳:“什么?” “他说你爹曾经利用官职私下干预选拔官员一事,而当年他的父亲也花了钱想谋个前程。谁知赵大人拿了钱不做事,害的他爹一气之下郁闷而死。他成了孤儿,被南诏寺收留。这是一桩陈年旧事,却言之凿凿,是来找你赵家麻烦的。” “竟有这种事情?”赵轻丹略一思索:“所以他说针对我,是想报当年之仇?” “不错。” 赵轻丹轻嗤一声:“恐怕是借口,来为背后之人开脱的。不过他既然敢说,想来当年买卖官员确有其事,未必是假的。” “此案是京兆府全权负责,已经惊动了皇上,所有口供必然要成呈送/入宫。依王妃看,本王该不该替岳父拦下来?” 今夜约莫他们是太亲密了些,眼下哪怕说着官场上一桩暗潮涌动的旧闻,都难掩这话语间的旖/旎味道。 慕容霁的语气带着丝丝入扣的蛊惑,像是极美的春花。 只是这花是危险的,带刺的。 他分明是在试探自己,对赵家势力有多关心,对这风云朝局又有多少野心。 赵轻丹才不上当。 她不闪不躲地望过去,眉眼通透清澈:“如果臣妾想让王爷替赵家遮掩一二,王爷就当真会做吗?臣妾尚有自知之明,不敢有这种要求。” “你是本王的王妃,有何不敢?” 她凑在慕容霁的耳边,学他的模样轻吐出一句:“怕白费了心思,被人耍了玩。” 慕容霁眼神微变。 “王爷的折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父皇书房的桌案上了,那僧人的供词只会一丝不差,甚至还添了笔墨,尤为详尽罢了。” 他顿时一言不发了。 赵轻丹还在笑:“不过臣妾不怪王爷,毕竟换了臣妾,也一样会这么做。就算王爷不上折子,那僧人背后指点的人也会想办法将事情捅到父皇那里。到时候,王爷欺瞒不报,只会第一个倒霉。” 慕容霁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赵家就算不出事,也一定会被父皇记上一笔。王妃似乎毫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王爷若是有意争权夺位,我作为妻子倒是该替夫君筹谋一二。可你我都对此无意,赵家在朝堂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与我何干,与你又何干?真正要担心的,恐怕是一心想利用我爹的那位吧。我那妹妹若是知道了,恐怕要睡不好了。” “何况仅凭这件事情父皇会让赵家倒下去吗,不会。出了两位王妃的高门,岂是多年前难以查明的事情就扳倒的。最大的影响也不过是今后的官员晋升一事,赵家想掺和会很难而已。” 而官员选拔,本就是慕容澈十分看中赵家的一点。 这下,如意算盘是打空了。 第89章 遇劫 第八十九章遇劫 大概是赵轻丹讲的话太出乎慕容霁的意料,他的眼底泛起一片细碎的薄光。天籁小说网 他忍不住继续问:“那你觉得,这件事情是谁发起的?” “凭借黎华那个蠢笨的脑子是想不出来这种一石二鸟的计策的。”她沉吟。 本来以为沈月秋是帮了忙的,那很有可能是出自慕容澈的手笔。 可是这僧人指认的偏偏是赵同,慕容澈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让赵同出事。 那么只有其他人了。 打击了赵家,等于间接地打击了五王府和四王府。 尤其是一旦慕容霁有徇私的心思隐瞒不报,四王府定会惹恼了圣上。 这种借刀杀人的做法,还真的挺熟悉的。 赵轻丹抬眸:“想不到二哥在南诏寺还有部署。” 慕容霁低声一笑,玉面更添了几分风雅。 他似乎比过去爱笑许多了,赵轻丹想。 “一个蛰伏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开始动作,此前的岁月自然不是白过的。他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置,之前部署下的局,怕是比我们眼见的要大得多。” “是啊。”赵轻丹一派轻松地哼了哼:“狗咬狗,你的五弟有的烦咯。” 这一晚,窗外的丹桂点点盛放,吐露芬芳。 清风吹拂过木质的窗沿,偶尔发出咯吱晃动的声响。 看似幽静的秋夜里,安宁地仿佛看不到一丝杀机。 再醒来的时候,慕容霁已经走了。 她起的已经够早了,天色不过刚蒙蒙亮。 但慕容霁要骑马赶去宫内上早朝,定时要提前出发,想来是在夜色中走了趟山路。 他何必要这么辛苦地折腾,明明是家中随意哪个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非要亲自来。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是怪人,赵轻丹嘀咕。 之后的日子,慕容霁倒是隔三差五地来,来了便留下过夜。 他有时带些王府的点心,有时带些护手的香膏,总能寻个由头。 每每赵轻丹问起来,他都是一脸嫌弃地说:“你本就清瘦,再成天吃素斋更是没几斤肉了。旁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王府苛待你。” 又说她那双手,因为连着多日都在干活,她还不知道变通偷懒,竟是让一双青葱白指多了零星的茧子。 起初赵轻丹还问过他为什么总来。 但慕容霁总能以送东西为理由,顺便十分毒舌地讽刺她几句,她就坚决不自讨嘲讽了。 许是因为他留下了两个暗卫的关系,诸如上一次白蛇之类的谋害手段再没发生。 一转眼,就到了该回府的时候。 回府当日慕容霁公务缠身是无法亲自来接人的。 不过他让东越安排了一小队人马来接,想着全程不到三个时辰,当不会出意外。 从南诏寺回京城中,需要走一段山路。 这座山名叫雁落山,并不高耸,但山形复杂,丛林茂密,一个不慎就容易在其中迷了路。 赵轻丹这几日一直在盘算一件事。 她如今身在安盛,虽然地位高崇,却像是个空架子。 赵家有两个女儿,她的母亲又是做不得主的,所以娘家的人用不得。 再者,顶着宸王妃的名头,却不是慕容霁心爱之人。 他们相处至今他仍不忘对她加以试探,完全指望王府中人也是很难的。 如今混沌的局势中,四面八方都有人想要对她下手。 她必须要找到能为自己所用的亲信。 找什么样的人,去哪里找,都是问题。 颠簸的马车上,她正闭眼筹谋着,忽然马车却停了下来。 赵轻丹挑开帘子往外探了下:“为何停下?” 边上的护卫对着四面警惕地看了看:“王妃,属下总觉得周遭静的不大寻常,听闻这山间时常有山匪出没,还是小心些为好。” “山匪?”赵轻丹手指一紧,也跟着打起了精神。 又小心地走了一段,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这回赶车的人重重拍了拍脑袋:“真奇怪,怎么又绕回来了,这段路我们明明走过。” 赵轻丹皱起眉头:“何以见得走过?” “我们在树上做了记号,而且马匹留下的踏痕都是新的,是方才来时走过的,属下也不知怎么就走了重复路,像是困在林中了。” 她心中一沉,总觉得不太对劲,万一有人在路上做点什么,可就危险了。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先派两人前去探路,我们原地等着。” 然而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那两人总算回来了。 竟是试探无果,再次绕回困境中了。 怎么可能,难道这林中有人布了阵法? 她心头一凛,将手指放开唇齿间吹了几声口哨,一只灰雀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赵轻丹将灰雀往上空一抛:“带路!跟着这只鸟走。” 不远处的山头,却有一人拿着远视镜看着他们行进的方向啧了一声。 他随即扭头对身后的人说:“山哥,小瞧他们了,你亲自部署的迂笼阵居然被破了,他们快要出阵了。” 被叫山哥的年轻男人冷漠地掀了下眼皮:“通知小酒,按照第二个计划去劫人。” 这一头,赶车的护卫松了口气:“王妃,您真有本事,竟然能让鸟雀带路,我们应该是走出那困局了。” “是啊,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段路太邪门了。” 话音刚落,忽然前方一阵巨响,竟是炸开了一地的火药,顿时周遭弥漫了呛人的烟雾。 护卫齐齐立在车驾前:“不好,恐怕真的遇上山匪了,保护好王妃!” 赵轻丹紧紧地拽住车帘,可是眼前一片迷茫。 混乱之中,忽然有人从高处跳了下来,之后就是噼里啪啦地打斗声。 赵轻丹从头上拔下一根尖钗握在手中,下一秒就有人探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一转,尖头抵在这人的手动脉上:“谁!” “王妃,这里太乱了,属下带你走!” 赵轻丹伸手拨了拨迷雾,隐约看到了眼前人的模样。 他穿着府中侍卫的衣服,五官似乎也是她之前见过的。 见是自己人,她就放下了尖钗。 那人将她拉了出去推到了马上,又翻身坐在了她的身后。 赵轻丹刚要训斥,但听这人的声音传到耳边:“情况紧急,属下逾越了,望王妃恕罪!” 说完便一夹马肚,飞快地驱马前行! 第90章 山匪 第九十章山匪 马跑的飞快,很快就越过了迷团,眼前的视野也开阔了起来。 赵轻丹看着他们奔行的轨迹,竟是越来越往深林之中跑去。 她眼眸一转,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不大对劲。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她无法直接转身去看,却瞧见了这人的手。 宸王府中的侍卫虽然也日日习武,但毕竟是王府私兵,身份不凡,比寻常习武的人要讲究不少。 赵轻丹注意到几乎所有人的手都是骨骼分明,手面整洁干净。 但身后人抓着缰绳的手,手面上却有几道暗沉的疤痕,十指粗粝。 不像是府兵,倒像是山匪。 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拳头,偷偷地将方才的那枚钗子又拿了出来。 然后趁其不备,猛地抽出了东西,转身就要刺向这人的脖颈间。 可惜,就差一点点,她的手腕被死死地扣住。 因为痛苦,她的手指只能被迫松开,尖钗也落到了地上。 “呵。”男人冷声一笑:“好聪明的女人,可惜,你逃不了了。” “放肆!”她瞪圆了眼睛:“你也知本宫是王妃,谁给你的胆子连我都敢劫持。” 男人俯身下来,脸上挂着狞笑:“自然是真金白银给的胆子。不过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命。” 话音一落,他一抽马鞭,带着她更快地往前走。 赵轻丹完全记不住林中的路,只见他七绕八绕地,竟是将自己带到了一个寨口上。 木围栏边插着一面青黄相交的旗子,上面写着“御风寨”三个字。 她一阵心塞,到底是哪个乌鸦嘴诅咒的自己,她果真被山贼带回来了! 院子里乌压压地站了数百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再加上方才他们出动的几十人,恐怕这是个规模不小的山寨。 刚刚这人说什么?是真金白银给他胆子劫持了她。 单单劫持了她一人,但是对车驾是否有财物毫不在意,看来是有人私下联络了山匪来蹲守自己。 赵轻丹沉下脸来。 做出此事的人还真是居心叵测,一旦她被山贼所虏的消息传了出去,不管有没有机会逃走,清誉定然要被毁了。 就算他们不杀人,有时候比杀人还要诛心。 到底是谁这么恨自己,还是二皇子吗? 可他毁她声誉并无益处,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 短短的时间里,她的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 因为在想事情,所以她的脸上一片深沉,竟是看不出半点恐惧和慌张。 劫持她的人将人放下之后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些意外。 “进来。”他沉着声,不客气地命令道。 赵轻丹跟着他走进一间屋子里,厅堂的桌子上还围了另外三个人。 奇怪的是,这三人看着年纪都不大。 其中两个还面目清秀,如果走在路上,赵轻丹一定不会觉得他们是山匪。 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仔细打量他们的同时,这几人也在端详着她。 中间一人实在忍不住开了腔:“这就是宸王妃?怎么见到我们都不怕的。” 赵轻丹翻了个白眼:“你们不是说不杀我吗,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还很不客气端着水壶给自己烫了杯子,异常平静地喝了口水。 带她回来的男人将佩剑往桌上啪嗒一拍,警告地盯着她:“谁说我们不杀你了,你要是惹老子不开心,一刀砍了你。” 她漠然地抬了下眼睛:“对方让你们劫我,给了多少银子?我付双倍,把我送回去。” “那可不行。”最先开口的男人笑了起来,两颊居然还有两枚浅浅的酒窝:“有人出价黄金白两,让王妃在山上待满一个月。一月之后,你就任我们处置了。” “一个月?到时候外面的人恐怕都以为我是个死人了,你们还不如现在杀了我。” 小酒窝斯文地抬了抬嘴角:“我们很有原则的,只求财,不杀人。” “那届时你们会放我走吗?我看未必吧。” “原则上是要放的,不过王妃若是住的开心,留下当压寨夫人也是可以的。” 赵轻丹嘴角抽了抽,冷淡地拒绝了:“不必了,我只有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为了争夺一个夫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噗嗤。”她一说完,边上的一个小胖子捂着嘴巴咯咯直笑。 “你真可爱。”他笑得耳朵都红了。 赵轻丹敷衍地呵了一声:“谢谢夸奖。” 她扭头去看带自己回来的人:“为何你穿着王府的衣服,还长得跟我的侍卫一模一样,你是奸细?”???.23sk. 那人听到这里却伸手在脸上一抹,下一秒居然从面上撕下一层轻薄的假皮。 再露出的,就是一张粗犷的脸,左颊还有一道半指长的刀疤。 他易容了! “衣服是方才打晕你们的人换下的。你也算机灵,走到半路能发现我的异常。” 赵轻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会易容,很厉害嘛!” 几人皆是一愣。 这王妃好似来做客的样子,半分胆怯都没有,是不是太冷静了一点。 很短的时间里,赵轻丹就弄清楚了几个人的本事。 原来会易容的不是刀疤脸,而是那个有小酒窝的。 他的名字还真叫小酒,据说只要他看过谁的脸,就能当场画出来,并照着模子做出一模一样的脸,跟真人相差无几。 刀疤脸名叫易天,这多半是个假名字,不过他也是这几人里看着最像土匪的了。 小胖子竟是个大夫,还喜欢钻研火器,但根据他自己的描述,他最擅长的应该是做饭。 最后一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年轻男人,容貌也是这几人中最上乘的。 他看上起冷冰冰的,周身都有股寒气。 看模样小胖子对他敬重,还对赵轻丹说:“你们挺厉害的,山哥亲自布下的迂笼阵都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瞧见有人能自己破的。” 原来他叫山哥,原来阵法是他布置的。 赵轻丹心里有了较量,这四人虽然身为山匪,却各有本事,看模样还是一群匪徒的头领。 第91章 山贼窝 第九十一章山贼窝 过了一会儿,寨口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一队人马。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派出去劫持她的人。 有人脚步匆忙地唤小胖子:“胖哥,我们有七个兄弟受伤了,快来看看吧。” 赵轻丹蹙起眉头:“你们伤了七个,那本宫的属下伤了几个?” 她问得毫不客气,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住了,竟有一种黑云压城般的凝重凶悍。 为首进来的人不觉往后退了一步:“三、三个,有一个重伤。” 赵轻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不多时从厅内扔出来一个茶盏,哗啦碎了一地。 “这王妃气性好大。”人群里不知是谁嘟囔着。 又有人喊了句:“来到咱们这儿哪有什么王妃,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娘们。” 小胖子上前一步止住议论:“行了别啰嗦,把伤员都抬进去,我来医治。” 说是医治,他却也是个半吊子的大夫。 刚在这里跟一个肩部受伤的人止血,后面有人喊手臂骨折了,他又急急忙忙地要过去。 赵轻丹本来坐着生闷气,瞧见这模样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不多找两个大夫。” 小胖子百忙之中还要解释:“平常不会这么多人同时受伤,这不是你们王府戒备太森严了嘛。” 她冷眼看着地上一个个流血不止的狼狈模样,敲了敲桌子:“我可以帮忙医治他们,但是救了人就让我走。” “你会医术?” 小酒窝笑眯眯地走过来:“看不出来,堂堂王妃还有这种本事。” 赵轻丹呵了一声,指了指小胖:“肯定比他做得好。” “那也不能放你走,我们的雇主可说了让你待满一个月,若是提前放了人,我们的信誉会受损。” “都是一群山贼谈什么信誉,你以为这是普通买卖吗?” 赵轻丹说完又觉得奇怪,他们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又受人之托办事,分明是有人下山接应洽谈。 见她沉默不语,小酒又笑了笑:“王妃若真有本事,帮我们救人自是最好的,都说医者仁心,这么多兄弟受伤了,你看着忍心吗?”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你们虏我过来,也没见手下留情。” 边上忽有一人吐了口血,捂住胸口直喊疼。 小胖只得手忙脚乱地跑过去:“怎么回事,不就是擦破了点皮,没有什么重伤啊。” 赵轻丹揉了下眉心:“你是不是傻,没有外伤很可能是内伤,看不见罢了。” 她伸手在这人的肋骨摁了两下,对方果然疼得哇哇叫。 “估计是肋骨断了,看这模样还不止一根,说不定还伤到了肺。要么手术切开接骨,要么就用绷带先缠住,服用汤药。” 那伤员可怜兮兮地说:“我不要动刀。” 赵轻丹指挥道:“找根干净的白布条来,把他上衣脱了。” 身为女子,却面不改色地说要脱男人的衣服,还是在一群土匪窝里。 边上的人都目瞪口呆。 赵轻丹冷斥了一声:“愣着干嘛,想要他死吗?” 立马有人拿了东西过来。 “布条剪成三寸宽。” “躺好,双臂举过头顶。” 待他做好了动作,赵轻丹十分熟练地在他的肋骨外缠了一圈。 小胖忍不住过来围观,小声询问:“这位置怎么找的准确?” 赵轻丹在他后背按了一下:“脊柱中间的位置偏上,绕一圈,再由后向前于胸口偏下的位置绕一圈固定。” “最近不要胡乱走动,睡觉的时候半卧姿势,半月之后可以将白布拆开。” 这伤员没想到她还真有两把刷子,却仍是疼得嘶了一声:“还是发痛怎么办?” “骨头都断了,岂有不疼的道理。我开个方子,让人去拿药,每日煎服两次,五天后应当就不疼了。” 赵轻丹飞快地写了张方子,小胖拿在手里两眼冒精光。 “看不出来王妃竟然是个神医,这方子写的真好,可安神止痛,以后我也要用。” 她微微一笑:“不如我多送你几种方子,作为交换你们放我走,如何?” 小胖子挤了挤眼睛:“人都在这里了,还写方子干嘛。要不王妃以后都别走了,就留在这里救死扶伤吧。” 赵轻丹笑不出来了。 此时的宸王府却是一片阴霾。 慕容霁怒砸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对着地上跪着的侍卫发难。 “枉费本王如此信任你们,以为你们能堪当大任,谁知竟然连王妃都护不住。” 东越也跟着跪下来:“属下失职,原以为路程不长就没有亲自跟着,竟让王妃出了意外,请王爷责罚。” 话音刚落,京兆府尹秦源到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殿下,都查清楚了,雁落山确实有几处匪窝,不过因为地势复杂,还有那些山匪委实狡猾,怎么都除不干净。之前守城军还带人去剿匪,也一无所获,不过奇怪的事,那些人大多是谋财,几乎没伤过人命,这次王妃从南诏寺回来,车驾上本没有贵重的物品,也不知怎么被人盯上了。” 慕容霁心中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将赵轻丹给接过来。 想到周遭有那么多人有动机对她下手,说不定她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里乱成一团。 “确定是山匪,不是刺客?” “应当不是。根据回来的侍卫口述,他们先是在一处阵法里迷了路,而后有人用火药制造混乱,还有一个侍卫被扒了衣服。这样的手法很像是‘御风寨’所为。但那个山寨是雁落山上最难对付的一个,他们的当家绝顶聪明,根本没人见过真实的模样。” 若是山匪,还单单将一个女人给劫走。 他们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伤了她的清白? 慕容霁刷的一下站起来:“兹事体大,先不要声张,尽量瞒着宫里。对外就说王妃抱恙,暂不见人。” 但他们都清楚,这种说法最多糊弄几天。 若是时间一长,宸王妃被山贼掳走的消息传出去…… 他痛苦地按住眉心,强迫自己不去乱想。 “本王会亲自带京兆府跟宸王府的私兵去搜山。” 第92章 狮子 第九十二章狮子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慕容浔坐在轮椅上,面色寒若深潭,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温润。 “岄王府的所有私兵,全部借给你用。” 他忍住心中怒意望向慕容霁:“老四,务必把她找回来,就算将雁落山翻个遍,也要将人带回来!” 慕容霁在院中清点人马,正准备出门,沈月秋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她眼底一片了然,偏还做出一副不清不楚的模样。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莫非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朝廷公务,与王妃无关。” 慕容霁蹙了下眉头:“王妃无事,但身体不舒服在家中休养,无论是谁都不可打扰。” 沈月秋脸上闪过一丝狠狞。 看来慕容霁是有心替那个贱人遮掩了! 明明就是人被山匪掳了,他还要故作隐瞒,无非是想替她留住清白。 若不是那帮人做买卖坚决不肯杀人,赵轻丹岂能有命活着。 不过就算不伤她性命又如何,一个月的时间,谁有本事能瞒得住。 到时候,她就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残花败柳,指不定早就被那帮粗人糟蹋地不成/人形了。 恐怕没脸再存于人世,得自己了结了! 她心中有数,只得温婉一笑:“王妃无碍的话,妾身就不担心了,不耽误王爷做事,妾身告退。” 临到夜里,赵轻丹跟小胖二人总算是将这七个伤员都处理了。 她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在院中打了井水净手。 小胖一脸崇拜地跟在后面:“不如我拜你为师吧,你多教教我嘛。” 话音刚落,赵轻丹的肚子就响了一声。 小胖不自知地四处望了望:“咦,刚才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本宫肚子饿了!有你这么拜师的吗,一整天也不说做个饭给我吃,是不是要饿死我。” 她一说完,小胖跐溜跑到了厨房乒乒乓乓地捣鼓了一番,到底做出来一盘小菜。 他又递给赵轻丹两个馒头:“呐,把馒头中间切开,塞点菜进去就着吃,味道很好的。” 赵轻丹也不挑剔,大口吃了起来,余光瞥了他一眼:“味道还行。” 刀疤脸易天拿了壶酒立在门边,看到此景嗤笑一声:“你倒是好养活,这等粗茶淡饭也不嫌弃。” 她没说话,心想她还去过战场。 最难的时候连人血都吃过,这算什么。23sk. 山中的明月比繁华之地看起来似乎更先皎洁清透,月光温柔地洒落在地,连沉重的心情都有些许治愈。 赵轻丹吃饱了饭开始闲聊:“你们做山匪有多久了?年纪轻轻的,打算这么耗一辈子吗?” “不做山匪又能做什么,我们都是被逼入绝境的人,连份正经营生都找不到的。” 小胖指了指易天:“这位大哥剑法超绝,但那又如何,他本来想去考取武状元的。谁知进京路上杀了一位知县的儿子,通缉令遍地,不做山匪还能干嘛。” “知县的儿子,你不是不杀人吗?”赵轻丹疑惑地望过去。 易天冷哼一声:“那人死有余辜,抢占民女被我撞见了,我就一剑剁了。” 赵轻丹笑着摇了摇头:“强抢民女,你看不惯他,却把我给抢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易天被她说得恼怒,一言不发地走了。 小胖心虚地戳了戳手指:“我们不常做这种事情的,多半就是沿路劫财,有时候还劫富济贫呢。” 赵轻丹看向他:“你呢,你怎么回事?” “我是被我大哥带出来的,他原是我们寨子上的大当家,不过他死了。” ”为什么死了?你们为什么逃出来,小酒跟山哥又是因为什么?” 小胖刚要解释,忽然有人从身后砸了颗石子到他脑袋上。 赵轻丹扭头看到了小酒,这会儿他倒是不笑了,反而端着一张脸,意味不明地看着赵轻丹。 “王妃问这么多做什么,知道的秘密越多,你还有命活下来吗?莫非你是决定留在这里一辈子了?” “小酒,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替你们可惜罢了。你们四人皆有不凡的技艺,用在正道上定能成大事,何必走歪路呢?” 小酒垂着眼帘,声音里有不符年纪的怅惘:“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妃那么好命,一出生就是高门贵女的。” 赵轻丹抵了抵后槽牙,心里有了旁的计较。 她岔了个话题:“你们大当家的既然去世了,现在山寨是谁做主?” 小胖摇头:“就我们几个人商量着,但谁做新的大当家还没决定呢。除了山哥,我们都想做大当家,嘻嘻,可惜谁都不服谁。” “哦?总要有个规则吧,迟迟不定岂不是一直没有结果。” “你不知道,后院有一只狮子,是我们下了药扛回来的,舍不得杀了。就想着谁若是驯服了它谁就做老大,不过这狮子太凶了,谁都不敢离得太近,就这么僵持着。” 赵轻丹心里一动。 小胖越说越眉飞色舞:“不过我觉得胖爷我肯定是第一个驯服它的人,每天它的伙食可是我做的,日子一长不就有感情了。” 她抿了抿嘴唇:“一旦谁驯服了,是不是你们就听他的?” “那当然咯,狮子是百兽之王,连它都能驯服,这本事自然是被大家认可的。” 赵轻丹笑了。 当晚,他们还算地道,给赵轻丹准备了单独的房间。 甚至小酒还给她找了几身看着合身的换洗衣服。 赵轻丹惊呆了:“你们这里哪有女人?” “上次抢了趟新娘子的嫁妆,箱子里有衣服。” 打开一看,果然是喜气洋洋地几身红衣。 虽然如此,她还是睡不着,用椅子将门抵住,还藏了几根针在手上。 慕容霁会担心自己吗? 赵轻丹看着天花板想,他会不会觉得反正她都被山贼抢走了,声誉受损,就索性放弃她了。 她愁眉不展地翻了个身,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就算没有人救她,她也一定要救自己出去。 不仅如此,那几个人身怀本领,若是为自己所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93章 招揽 第九十三章招揽 次日一早,赵轻丹听到院子里有练武的声音。 在宸王府每日清晨那些侍卫也会练武,但是都远离后院. 不像此刻离得这么近,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赵轻丹洗漱过后出门,小胖子从队伍前列走出来,擦了把汗,替她端来吃食。 一碗清粥加上几片油炸馒头。 她道了声谢,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赵轻丹擦了擦嘴,这群人也操练完毕了。 谁知道赵轻丹突然起身道:“你们这里的狮子在哪里,带我去看。” 易天看了她一眼:“狮子很凶猛,见到人就张嘴吼叫。你若是去了,恐怕要吓软了腿。” 赵轻丹神态轻松:“那倒未必吧,你自己害怕,可别当旁人同你一样。” 被一个女人奚落了,易天冷下脸:“要看就看,哭了可没人哄你。” 她被人带到一处铁笼子前面,里面果然有一头金毛雄狮,脸上长了一圈的鬃毛,模样凶悍。 赵轻丹走到它跟前蹲下来,伸手晃了晃笼子。 原本躺在地上的狮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 易天皱着眉头提醒她:“他的牙齿锋利,你的手扶着笼子,很容易被它一口咬下来。” “那可不一定。”她回过头:“听闻你们在用这种方式选出大当家。如果我能驯服这头狮子,这话还作数吗?” “荒谬,就凭你,借你十个胆子怕也是做不到。” 赵轻丹仍是问:“作不作数?” 小酒自身后过来:“王妃这是何苦,你无非就是想离开。反正你早晚会离开,何必拿性命开玩笑。” 她站起来,手指在一把大锁上点了点:“开锁,让我进去。若是我被这狮子给咬死了,也是我自寻死路,与你们无关。可若是我成功了,还请几位遵守规则,听命于我。” 小酒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赵轻丹面不改色:“钥匙给我。” 迟迟无人动,双方僵持了许久,忽然有人从边上扔了一串钥匙过来。 小酒神情一变,看向那人:“山哥,你怎么……” “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山哥冷冷地开口,眼底有事不关己的凉薄。 赵轻丹却懒得解释,飞快地将钥匙插了进去打开了铁笼。 她刚一进去,狮子就缓步走了过来。 小酒于心不忍,从手边抄起一把铁锤,准备进去救人。 他并没有几分把握,拿着锤子的手已经出了一层汗,心里又急又躁。 “等会儿我扔块石头吸引它的注意力,你立刻跑出来。” 可说完就愣住了。 不止是他,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 铁笼之中,女人站得笔挺从容,她伸手抬起右手放在了狮子的头上。 这只向来威风凛凛的雄狮在她的手掌之下,乖顺地跪了下去。 “咣当!”小酒手上的铁锤跌落在地,发出震耳的巨响。 “你,你怎么可能……” 赵轻丹歪头向他笑了笑:“我早说过了,我可以做到的。” 她甚至将自己纤细的五指放在狮子的唇边蹭了蹭,谁能料想百兽之王只是伸了伸舌头。 如同家宠一般,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 “小酒。你说本宫这本事,担得起你们的大当家之位吗?” 回到厅堂之中,众人神情各异。 小胖看向赵轻丹的眼神既有羡慕又有崇拜。 易天不大甘心地开口:“就算它臣服于你又如何,你又不会真的留下来,我们的当家岂能是个外人。” “若是我说,我的确不打算留下,但我想让你们跟我走呢。” “什么?”这几个人纷纷抬起头,连一贯冷漠的山哥眼底都有一丝不敢置信。 “做山贼是没有前途的,不如随我回京,听我调遣。我保证,你们可以比现在过得好很多。成天提心吊胆,说不准哪天命都没了。看看你们几个,连个老婆都娶不到,算什么男人。” 易天冷哼:“我曾经有发妻的,不过她病逝了。” “那就没想过续弦吗,怎么这么没有理想。” 他被赵轻丹一噎,气得说不出话了。 小酒倒是来了点兴趣:“王妃想让我们做什么?” “做生意如何?” 她已经想好了,他们做山贼无非也是为了赚钱营生。 走这样的偏门风险极大,大材小用,不如来帮自己。 她在宸王府上,终究是位置尴尬。 慕容霁或许有跟她和平相处的时候,但这份情谊定是淡于沈月秋的。 他们能走到哪一步不好说,她不得不替自己打算。 何况,除却赚钱,凭这几人的本事,护她周全未必不行。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你们若是不方便以真容见人,大可以让小酒帮忙易容。” 小胖忙说:“我跟小酒倒是没事,只是易天跟山哥麻烦一些。” 赵轻丹望向山哥,心里有些狐疑,莫非他也是杀了什么人潜逃的? 可他看起来清瘦疏冷,还有几分书香闲气,哪里像是能杀人的人。 “我是朝廷要犯,王妃,你招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许是她的视线停留地太久,山哥难得主动开口了。 她心里一颤:“朝廷要犯?可是杀人放火了?” “不曾。” “那是为何?” 他错开目光,不愿多说。 小胖连忙解围:“山哥是被人冤枉的!又不是真的犯了事。当年是我大哥和小酒利用易容术将他从牢狱里救出来的。” “既然是冤案,有何可惧?我见识过你的阵法,若不是囿于这山寨之中,放到战场上说不准本该是有将才的。” 小胖激动地直点头,简直下一秒就要热泪盈眶了。 山哥不在意地笑了下,并未多言。 “我对你们的过去并不在意,看中的只是你们的未来。招揽一事,我诚心诚意,且看你们的意思了。不知各位可听说过京中有家著名的店铺名叫念颐坊,是做珠宝首饰的店铺。可惜得罪了公主,最近成天被人找麻烦,估计生意是做不下去了,我打算将店铺盘下来。”m.23sk. 这事还是她前几日听慕容霁提起的。 黎华大概是为沈月秋出气,又气她在南诏寺相安无事,所以找个由头找那家店的麻烦。 易天一脸嫌弃:“珠宝首饰?那不是女人的东西吗,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怎么能掺和进去。” 赵轻丹轻轻一笑:“那你可知道,这世上谁的钱最好赚?就是女人的钱!” 第94章 回京 第九十四章回京 小酒摩挲着杯盏边缘:“我们如何得知,王妃不是故意设下圈套。看似招揽,实则是绞杀呢?” 赵轻丹单手托着下巴:“的确换做旁的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怕是恨不得杀了你们才好。可我偏跟寻常人不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非黑即白的人,这两天我同你们相处的不错,觉着能交个朋友罢了。” 她抽出一张纸:“不如,我跟你们聊一聊之后的计划。” 这个计划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她结合前世的经验,仔细揣摩出来的。 渝北跟安盛并不一样。 在渝北统一之前,将侯分裂,整个国家几乎是一团散沙。 到处都有割据的势力,皇室反而式微。 从赵轻丹记事开始,就常能听到打仗的消息。 也是在那个时候,少年储君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守帝军。 可是当时国库空虚,组建军队却不能缺少银子,赵轻丹跟在那人身边日日都在想着赚钱。 建军的第一桶金,就是从京都凤阳城的女人们手里掘来的。 他们身在皇宫,自是锦衣玉食。 可出了宫门看凤阳城的女人们,虽然处于乱世,仍不忘记精心打扮自己。 家门显贵的女人尤爱珠宝首饰,家境贫寒的女人则更喜欢胭脂水粉。 或许那是人性中自有的乐观,天下朝局未定,人人都会忧心。 但日子却不能不过。 门第显贵的心中清楚,若是乾坤易主,下一秒他们就会被抄了家。 与其拮据过活,不如享受人生,多快活一日是一日。 普通的平头百姓则要精打细算,舍不得买大的物件,家中女眷便时常买些水粉胭脂的小玩意儿。 赵轻丹看中了这一点,私下在凤阳城创出了自己的品牌“昭花”。 最初那个设想并没有被人当回事。 可是当她把成箱的银锭子搬到少年储君的眼前时,那人彻底傻眼了。 等到他平定天下时,“昭花”的店铺已经在渝北的土地上遍布,家喻户晓。 倒是没几个人知道,后背的老板竟然是渝北皇室。 念及前世,赵轻丹的心不可抑制地升起波澜。 但她很快平静下来,对小酒他们几个说:“念颐坊只是一个店铺,没有自己的品牌,这就意味着如果有其他同类型的店铺出头,它就失去了所有优势。” “我们要做的,是将念颐坊变成一个概念,让京城的女人们以拥有它的产品为荣。首先,我们要确定一个品牌的名字,并为它设计一个图案,日后产出的每一件商品,都会印有这图案……” 等她说完大致的计划,原本兴致缺缺地几人已经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可小胖有些犯难:“山寨有上百个兄弟,如果我们跟你走了,他们要怎么办?” 赵轻丹笑了起来:“容易。先问问这群人之中有没有愿意跟着我们一同做事的,如果有就留下来。旁的人给一笔安置费,打发他们去投靠别的山寨。” 山哥揉了下掌心:“王妃预备何时动身?” “宜早不宜迟。我若离家太久,府中恐出大乱。所以你们记住,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御风寨的人,而是从家乡谝城来京城做生意的商队。谝城山高水远,在渝北跟安盛的交界处,不会有人特意去查探身份。” “谝城有一小镇,名为骆家镇,镇上的人都姓骆,即日起就是你们的姓氏。那是著名的胭染镇。当地人大多经商,不乏举家远行的人,流动性很大。若是真有人追究,你们只说来自那里,无人会怀疑。” “我不是被你们抢来的,而是我自己逃命的时候跌落山坡被你们路过救下。迟迟未归是因为山中有人布阵,我们困于其中走不出来。” “到了京城,你们只需听命于我。哪怕是宸王殿下,都没有权力调用你们之中的任何人。” 她这话让他们有些诧异。 自古以来嫁夫随夫,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王妃跟宸王的关系其实很不好? 可她这话反而让他们放了心,宸王是什么为人尚且未知。 单单只跟随赵轻丹,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这几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当天便将寨子里的人都遣散了。 只余下十几个人愿意跟随进京,剩下的则拿了银子去投奔他寨。 当晚,他们将狮子放归深林,一行人带着余下的家当,一并骑马下山。 赵轻丹还是换上了她来时的衣服,以轻纱蒙面。 虽然沾染了灰尘,但不会引人怀疑。 山寨的人则剃须净容,换上较为体面的长衫,乍看起来,谁都不会觉得他们竟是一群山匪。 趁着夜色入城,也大有掩人耳目的意思。 守城门的侍卫见到这么一队人马进来,自然是提高了警惕。 但赵轻丹丢了个玉佩下去,上面赫然写着“宸王府”几个字,侍卫顿时变了脸色。 小酒上前一步,面上不卑不亢:“官爷,我们是从外省来的商队,家兄与宸王殿下曾有过几面之交颇为投缘,如今有进京行商的打算,自然要前去拜访殿下。还请官爷放行。” 他们随行的箱子里也都是些银元珍宝,说是商队并不惹人怀疑,便很快被放走了。 赵轻丹却是不知,此时的宸王府正一片焦急。 慕容霁的府兵跟京兆府将赵轻丹失踪的消息隐瞒地密不透风,甚至连宫中都无人得知。 沈月秋不甘心到现在还没有人议论这件事情,又怕一旦流传出去被人否认是无中生有。 尤其是宫里,如何才能让太后和昭翮帝知道宸王妃被山贼劫走了,这让沈月秋好生琢磨了一阵。 她很快有了个主意,就偷偷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黎华。 于是今夜,宫中匆忙有人传话,说是黎华公主身体抱恙,太医院的人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黎华公主恳请四王妃速速入宫替自己诊治。 之所以在深夜急召,是为了不给慕容霁找借口的时间。 倘若是白日召见,他说不定以王妃出门不在府上为由瞒过去。 但哪有女子半夜不在府上外出的,必是德行败坏。 这样一来,赵轻丹被掳走的消息,任谁都别想再瞒住了! 第95章 失控 第九十五章失控 慕容霁站在门厅内,看着来传唤的人。 这人正是黎华身边的贴身嬷嬷,本就长得尖嘴猴腮,这会儿更显出几分刻薄。 他不相信黎华是真的病到极点,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退一步讲,就算黎华真的病了。 按照她跟赵轻丹之间的过节,怎么也不可能寄希望于赵轻丹的。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性,黎华已经知道了赵轻丹不在府上。 他已经勒令过知情的人,王妃失踪的消息不准泄露。 黎华为何会知道,难道赵轻丹遇劫跟她有关? 念及这里,他冷峻的面容上泛起更深的狠绝,还有更甚的,掩于夜色之中的杀意。 但慕容霁是个很会装模作样的人,他心中烦乱一团,偏面上极为镇定。 他对来传唤的嬷嬷轻轻一笑:“王妃早已睡下,此时进宫自要梳洗一番,本王会亲自催促她快一些。嬷嬷不如先走一步回去复命,本王随后就带王妃进宫。” 嬷嬷狐疑地看着慕容霁,心里飘忽不定。 怎么王爷的态度跟她以为的不一样,该不会公主误会了吧? 她越是捉摸不清,就越想早早地回去跟黎华说清楚,也不推辞,上了马车先走一步。 等人一走,慕容霁彻底沉下脸来。 “去传江慎代替王妃入宫。若是宫中追究起来,就说……王妃得了肺炎,容易传染,不能见人。” 东越为难地开口:“王爷,这是欺君啊,万一王妃一直不回来,或是之后再出了其他岔子被皇上知道了,您要怎么向宫中交代?”m.23sk. 他冷笑一声:“本王欺君的事做的还少吗,为了她再添一件又如何。王妃一定会回来,就算本王将雁落山踏平了,也要把她给找出来。在那之前,谁都不能说半句关于她的污言秽语。” 东越怔怔地看着慕容霁。 他没想到王爷处理王妃这件事情竟是这样的态度,这让他心里有些异样。 难道王爷对王妃不是不喜吗? 眼下也由不得想那么多了,他们只能等着江慎到来,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 两人站在外厅之中,院子里秋海棠开得正盛。 今夜风有些大,从天井里疏疏冷冷地拂过,吹零了几片花瓣在地。 慕容霁不知想起了什么,伸手去将花瓣捡起来。 他眼中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脸。 在去南诏寺之前,她就经常抓一把零嘴站在花前与人说笑。 嘴巴却是动个不停,像是一只慵懒贪吃的小松鼠。 不能再想了。 他闭了闭眼睛,忍住眼下的一片湿意, 门外的长街上,却是由近及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 难道是江慎来了吗? 慕容霁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江慎定是一个人过来,不可能带着一队人马。 这么想着,他就没有动。 东越却是觉得奇怪,这个点了,谁家无端地出来溜达,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他走了出去看了看,越发觉得为首的人面容熟悉。 于是他用手背狠狠擦了下眼睛,面上顿生出极大的惊喜:“王爷,王妃她,是王妃回来了!” 慕容霁倏然睁大了眼睛,大步迈了出去。 这一路赵轻丹都有些不确定。 她想的那些说辞,骗一骗普通人当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慕容霁不一样。 除了面对沈月秋的事情,其他时候他都格外的警觉。 若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说辞该怎么办,又会不会对小酒他们几人不喜。 这么纠结了一路,好歹到了王府前。 她看到牌匾之下大门却是虚掩着,从门缝中尚能看到晃动的火光。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半夜的府中还有急事吗? 赵轻丹正要下马,忽然有人从门里出来。 慕容霁一身玄衣,在门庭外的灯笼照耀之下,衣袍上的祥云金线若有若现,呈现出无声的清贵。 不过两日未见,他好像眼见的瘦了一些。 英俊的面庞更显得凛冽,连向来淡漠眉眼都沾了股冷气。 高岭之姿,偏偏越发迷人耀眼。 赵轻丹就这么盯着他,原本想了一路的说词此刻半个字都吐露不出来,她发现自己连视线都无法移开。 胸口像是有人在击着皮鼓,砰通砰通的,跳得又快又剧烈。 慕容霁也在看着她,她倒是没有瘦,与他们上一次见面毫无差别。 脸上没有狼狈,身上也没见到伤口,好似一切都安然无恙。 可他心里抽抽地疼,这疼痛自内向外不停地扩散,连他的手指都跟着在发颤。 “王妃。”慕容霁向她伸出手,示意她下马。 听到他开口,赵轻丹才想起来自己要解释清楚。 她将手掌覆在他递过来的手面上,下一秒就被他紧紧地握住。 慕容霁的力气很大,只是拉她一把而已,原本不该用这样大的力气。 可他无缝隙地扣住她的手指,手背甚至浮出了微起的脉络。 赵轻丹被他手臂一收带到了身前,她心虚地开口:“王爷,我……” “你回来了。”他打断她,然后将她按在了胸前,让她整个人都被他的臂弯环抱住。 慕容霁的声音并不大,可是赵轻丹听得很清楚。 只是简单地四个字而已,却差点听得她落泪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慕容霁是怎么了。 他们好像在此时情绪都有些失控。 她缓缓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手掌在他的后背轻轻抚/弄:“是,我回来了。” 身后,一贯胆大包天的山匪们在惊诧之后纷纷望向他处,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连东越都不自然地四处望了望,试图将自己遁入地下无影无踪。 不过幸好,他是一个尚存清明的属下。 眼见慕容霁没有放开怀中人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过来催促:“那个,王爷,宫中还在等着王妃去给黎华公主治病。” 听到这里,慕容霁才缓慢地放开她。 赵轻丹迷惑地看着他:“给黎华治病?让我去吗,他们不知道我出事了?” “王妃有所不知,您失踪的事情被王爷给生生瞒了下来,都是亲兵在私下寻找,并未声张。但黎华公主不知为何突然找您入宫,若是今夜您没有回来,恐怕……” 第96章 给黎华治病 第九十六章给黎华治病 恐怕怎么样,不用东越细说,赵轻丹都能猜到。 慕容霁瞒着,无非是替她的清誉着想,黎华此番不过是想借由看病的机会戳穿事实。 好狠毒的心思! 正想着,江慎也到了。 看到赵轻丹,江慎惊呼了一声:“王妃,您回来了?” “恩。”赵轻丹有些意外,看来慕容霁是打算拿江慎去做替代。 “若本宫没有回来,你当如何说?” 江慎挠了挠头:“按照王爷的意思,说您得了传染病。” 赵轻丹笑了起来,这倒算是不错的主意。 既然宫中有请,他们也耽误不得了。 赵轻丹看向身后的一众人对慕容霁说:“他们是救了我的人,其中曲折我自会向王爷解释清楚。但现在已经太晚了,还是让江管事先安排客房,安置他们住下吧。” 慕容霁像是这才注意到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 为首的几个看起来颇有风度,倒不似歹徒。 他没说什么,吩咐江洋将人安排妥当。 赵轻丹同他们说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议,你们先休息。”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跟着慕容霁入宫了。 进宫的路上,赵轻丹利用灵力找出了一个手术箱。 慕容霁还是第一次当面看到,拉起她的袖子左右摆弄,脸上闪过惊叹。 “不过,你拿手术箱做什么?”他看到里面各种不一样的刀片,总觉得她要做点什么。 赵轻丹微妙地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黎华公主既然大动干戈地特意来请了,我岂能不送她一份大礼。” “那日劫走了你的人,究竟是谁?真的是山匪吗?” 她嗯了一声:“是山匪,不过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你被带入了山寨,救了你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不,我在途中察觉到劫持我的人不是自己人,就趁其不备的时候,用金钗将那个人给杀了。” 慕容霁眯起眼睛:“你竟然杀了人?” “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是那匹马也受惊了,我被它情急之下甩了出去,跌落下山坡,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走了一路,碰上了一个商队,就请他们救下我。” 她说得合情合理,慕容霁暂时没有怀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她竟然迫不得已地亲自动手杀了一个人,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赵轻丹是大夫,这双救人的手却要杀人,她肯定很害怕很难过吧。 具体事宜,还是等明日再商议。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已经进了宫。 之前先行一步的嬷嬷回来偷偷地在黎华跟前耳语:“公主,老奴怎么瞧着宸王殿下不见半点紧张,该不会是王妃实际人在府中吧。” 黎华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想太多了,我那位王兄最是擅长遮掩,赵轻丹绝对不会在王府!他们的人私下想必都找疯了也没有她的踪影,否则方才她一定跟你一起来了。王兄不过是想多拖延些时间想对策罢了。” “可惜,我这次绝不会让王兄在父皇面前糊弄过去。到时候赵轻丹被山贼掳走的消息人尽皆知,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此时,昭翮帝跟皇后、晨妃都在外间。 黎华一心要赵轻丹来,故意将自己的情况说得十分严重。 太医院的一帮人急得满头大汗,偏偏怎么诊脉都没有发现异常,生怕昭翮帝一个不高兴摘了他们的脑袋。 慕容霁跟赵轻丹齐肩走到里面。 在齐荣殿外值班的小太监见到二人大声通报道:“宸王殿下,宸王妃到!” 黎华在内卧并未听清,只是隐约察觉到外头来了人。 她心里越发得意起来,一想到很快就是赵轻丹的死期了,她就止不住地扬起嘴角。 这个贱人,现在恐怕被一群粗混的男人折磨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吧! 在外的帝后跟晨妃却是不知黎华的这份心思。 昭翮帝见到了赵轻丹连忙说:“快,宸王妃你总算来了。黎华疼得厉害,朕实在不放心,你赶紧去看看。” 她颔首:“进去之前,还请各位太医将你们诊断的情况相告,好让我有个计较。” 太医们脸色为难,为首的那个苦着脸说:“回王妃,老臣医术有限,实在是看不出来公主哪里病了,还请王妃自行相看。” 赵轻丹了然一笑,果然是装病,这个蠢货。 她提着箱子走了进去,昭翮帝等人也紧忙跟了上去。 黎华摆出痛苦的神情,双手捂着右下方的小腹哼哼,但得意之色尽显眼底。 见到昭翮帝进来,她委屈地问:“父皇,四嫂她因故来不了了是吗,可儿臣痛得厉害,若没有她在,儿臣实在担忧。” “谁说你四嫂来不了了。”昭翮帝反驳了一声。 黎华一愣:“您说什么?难道四嫂来了?” “竟是不知皇妹如此信任我,皇妹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地看病。” 一人说着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黎华瞬时脸色刷白,忍不住伸手指着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霁凌厉地看向她,面容之上云层密布,似山雨欲来。 “黎华,不是你让你王嫂连夜赶来的吗,这会儿在说什么糊涂话。你既差人请了,她为何不能在这里?”23sk. 慕容霁这话问得平静,可黎华触及他的目光,浑身如雷劈般发怔,竟手指都有些发抖了。 晨妃并不知道自家女儿在搞什么鬼,只当她是病的神志不清了,面上一片焦急:“还请四王妃看病吧。” 赵轻丹款款走到床前,笑得温和体己:“皇妹哪里疼,尽管告诉我。” “我,我这里疼。”方才装了好大一通,这会儿黎华骑虎难下,自然要继续将戏演完。 赵轻丹看向她的手捂住的位置,伸出手指在那里摁了几下:“可是持续疼痛,食欲不振,甚至有点想吐?” 黎华不敢说不是,只得讷讷地点头。 大不了赵轻丹看出什么来开个方子,煎好药之后她再倒掉不吃就是了。 黎华这么打算,就不担心了。 所以无论赵轻丹问什么,她都点头称是。 但见赵轻丹长叹了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妹痛到这个地步了,竟是阑尾出了岔子。” 第97章 将错就错 第九十七章将错就错 黎华莫名其妙地盯着她。天籁小说网 不知为何,看到赵轻丹的表情,她在一瞬突然生出强烈的不安。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嘛? 边上的另一位太医却是恍然:“公主方才一直按住的地方确实是肠痈之症,只是看公主的情况,竟像是十分严重了。” 赵轻丹点头:“是啊,因为是伤在内部,外头看着不显。可方才我看黎华的反应,若是不及时根治,后果不堪设想。” 黎华懊恼地瞪着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你不要平白吓唬人。” “皇妹有所不知,不是嫂子吓唬你。以前也有不少人得了类似的病,总是不当回事,拖得时间越久竟是失了性命!你身为公主可是千金之躯,自然不能任性。” 一听说会伤及性命,晨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了。 她连忙拉住赵轻丹:“宸王妃,她可是你的皇妹,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宫治好她,可是有什么办法?” “普通的汤药虽能缓解,却治标不治本。毕竟汤药的效用缓慢,她这病却来势汹汹,儿臣恐怕只能用别的对策了。” 昭翮帝一听服用药物都没什么用,皱了皱眉头:“那你是想做什么?” “得做手术!依儿臣看,定是黎华腹下那一块溃烂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须得将那块伤处切除缝合,方能治本。” 此言一出,黎华登时气得从床榻上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赵轻丹,你不要胡说八道!” 她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昭翮帝一下子沉了脸色。 黎华这气度果然是在宫中被人养废了,人家好心好意地连夜过来替她治病,竟落得这种对待。 昭翮帝严厉地望过去,目光中带着压迫:“黎华,给你四嫂道歉,谁教你这么跟她讲话的!” 黎华顿时委屈地不得了,她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赵轻丹。 这个女人太恶毒了,她才不信她看不出来自己是在装病。 可万万没想到,赵轻丹居然想将错就错对她下手,想要在她身上动刀子! 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岂不是要死在赵轻丹手里了。 所以黎华立马换了副怆然泪下的嘴脸,对着昭翮帝说:“父皇,手术岂是说做就做的,一个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四嫂的医术究竟是什么深浅谁都不清楚,儿臣哪能放任她那么做?” 赵轻丹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黎华,现在不是你拿身体开玩笑的时候,我知道没人愿意动手术,可不根治,你的病症越发严重了怎么办?” 黎华只得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觉得比先前好多了,想来多加修养就无碍了。四嫂若是不放心不如开个方子留下,我一定好好吃药!” 晨妃也是不愿意见得女儿身上留疤,点头称是:“还是吃药吧,开刀什么的听起来怪吓人的。” 最年老的一位太医却是不赞成:“若公主的病症真如宸王妃所说是阑尾的问题,臣恐怕吃药的确无太大效果。看公主疼得如此厉害,想来不仅仅是普通的炎症了。不及时止损的话,若是伤口穿了孔,甚至引发腹膜的炎症,就不堪设想了。” 赵轻丹连连赞同:“老太医所言极是啊!” 黎华都要疯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串通好了的吗? “父皇!儿臣不要动刀,情况一定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也许过两天就好了,不如过两天再看。缓解的话岂不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赵轻丹啧了一声:“这病不治疗是不会好的,如果真的好那么快,我倒要怀疑是装病了。不过公主一向懂事乖巧,应该不会做这样的玩笑,故意装病来吓唬人吧。” 黎华偷偷看了眼昭翮帝的眼色,忿忿开口:“我没有装病,你别血口喷人!” “那便要治了。” 昭翮帝也有些犹豫,不大确定地问赵轻丹:“如果真的动刀,你有几成把握?” “回父皇,七成左右。” 她前世替一位皇叔治过此症,前后动了两次手术,都完成地十分轻松。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很难,但她天赋异禀,真的觉得不是大问题。 黎华既然敢装病,她就敢奉陪。 赵轻丹自问不是什么仁医,对方三番两次地害她性命,不给她吃点苦头,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昭翮帝思忖了一会儿,点头道:“七成把握已是很不错了,你做吧,保命最重要。” 黎华不敢置信地看着昭翮帝:“父皇不可啊,若是动刀必然会留下疤痕,儿臣还未嫁人,女子如何能留疤呢!” 昭翮帝瞥了她一眼:“你是朕的女儿,莫说有一道疤痕而已,就算是毁了一张脸,朕想让谁娶你都不在话下。眼下担心那个做什么,没听到你四嫂跟太医们的话吗!不动刀的话说不准命都保不住,你之前疼得死去活来模样那般吓人,朕必定要以你的性命为先。” 赵轻丹适时补刀:“父皇好决断!及时止损,偏轻避重,实乃英明之举啊!” 她这么一说,晨妃再心疼也不敢违抗了。 尤其是晨妃并不知晓黎华是装病,还真以为她是病重。 听到诊断心凉了大片,这会儿也是一心以她的安危为主了。 皇后就更不会制止了。 这么一来,竟是没有一个人替黎华说话,她这手术,是不做也得做了。 黎华如何肯乖乖地任她拿捏,当即想要下床逃走。 昭翮帝只觉得她越发不懂事,居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便大手一挥吩咐宫人。 “将公主摁住,务必配合宸王妃治疗。” 她登时泪如雨下,大声辱骂赵轻丹:“庸医,贱人,你不得好死!” “黎华!”昭翮帝大大吃了一惊,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他失望地看着晨妃:“你教的女儿!” “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恕罪。”晨妃咬了咬牙,上前狠狠地抽了黎华一耳光。 黎华被她打得懵了:“母妃,你也不帮我……” “孽障,再对你四嫂不敬,母妃决不饶你!好了,安分一点,你不是信任她的医术才将人叫来的吗,既如此,便不要再倔了。” 第98章 陪你玩 第九十八章陪你玩 赵轻丹恍若没有听到黎华的辱骂,面上十分淡然:“儿臣要开始了,还请父皇母后、晨妃娘娘跟诸位太医暂且回避。等手术结束,再来探望不迟。” 她这话说完,昭翮帝就带着众人出去了。 慕容霁走在最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十分复杂。 赵轻丹会找黎华算账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可是他没想到会是这种办法,难怪她提前连手术刀片都备齐了。 “你不要乱来。” 慕容霁低声提醒,但他并不是在意黎华的死活。 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绝不是个好主意。 不过赵轻丹那很有把握对他笑了笑:“王爷放心,臣妾一定将公主治地健健康康。” 得了她这句话,慕容霁才敛住神情。 他不再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黎华顿时慌得不行,手脚并用地开始挣扎,更多的辱骂之词从嘴里吐出来。 “你这个疯子,可知残害公主是什么罪名!” “残害公主?这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今天将你治好了,父皇应当会有赏吧。” 赵轻丹不紧不慢地打开药箱,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块干净地沾上麻药。 她平静地吩咐身边丫鬟:“把公主的衣衫脱掉,从现在开始,不论公主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准松开她。否则,就是违抗皇上的命令,明白吗?” 这些宫人如何不明白,尤其是赵轻丹说话时不怒自威,简直就有天生的魄力。 看得他们一阵心惊,只得铆足了力气将黎华禁锢住。 黎华口中谩骂不断,赵轻丹嫌弃地掏了掏耳朵。 忽然伸出手在她脖子上一点,正中哑穴。 这下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憋得一张艳丽的通红得厉害。 “你太吵了。”赵轻丹漫不经心地将麻药擦拭在她雪白娇柔的小腹和腰身。 黎华还能使得上力气,可是不过一小会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动弹不得了。 偏偏意识还是清醒的,眼睛瞪得杏子般浑/圆,一双泪眼里尽是恐惧。 赵轻丹,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啊! 可是赵轻丹就是做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取出刀片时,她还特意在黎华面前晃了晃。 似乎是特意贴心地让她看到“凶器”。 “你们都到一旁候着吧,这里有本宫足够了。” 她让下人屏退,凑到了黎华的耳边,轻轻地说:“好玩吗,公主?你这么喜欢这个游戏,王嫂就陪你好好玩下去,保证有意思。” 赵轻丹说得温柔如水,仿佛真的是一位极其慈爱的嫂嫂在跟小姑子讲话。 可黎华吓得嘴唇都在打颤,眼泪止都止不住。 她后悔了,今日就不该设计让她过来,她应该查清楚再决定的! 其实这种手术应该让她全身麻痹,彻底失去意识再动手。 否则对于“病人”来说,实在是煎熬,哪怕上了麻药也仍会痛苦。 可赵轻丹不。 她就要黎华亲眼看着,要她对自己心生畏惧。 只有永远地记着今日发生了什么,日后她再对付自己,才会有所顾忌。 黎华实际无恙,赵轻丹也没有取出什么东西的打算。 这当然是没太大危险的,更像是一场自我消遣。 刀子切开她的皮肤,划出一道血口。 刀片再极为缓慢地探进去,看似检查溃烂之处,实际不过是随意地在她身体里游走。 黎华觉得巨大的恐惧如同洪.流一般淹没了自己。 她甚至觉得赵轻丹会弄死她,然后向她的父皇母妃请罪,说是病症太重难以医治。 毕竟她只说有七成把握不是吗,还有剩下的三成呢! 黎华浑身都是汗水,想是被人从深井里刚刚打捞出来,又冷又怕。 急火攻心之下,她到底扛不住,生生吓晕了。 “嗤。”赵轻丹看到她的模样,自喉管里发出一声傲慢的嘲讽。 她算了算时辰,觉得应当差不多了,才不疾不徐地将伤口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 只是她今日累了,缝合地手艺也不大如前,所以有些歪歪扭扭,伤口处丑陋如蜈蚣。 布条上大片的血迹红得刺眼,谁都没有料想这竟是一场闹剧。 但是黎华小腹上的这道疤痕,就算是再好的药膏,此生也是无法消除了。 从内殿里出来,侍从立刻端了清水来给她净手。 看到外殿里焦急等待的众人,赵轻丹露出一个笑,一派从容地迎了上去。 “父皇母后,晨妃娘娘,你们放心,方才的手术很成功,幸好是做了那一场手术,伤口都化脓了,不过儿臣已经将她身体里的那些秽物都清除干净了。只待麻药一过,皇妹就能醒了。” 晨妃松了一口气:“那,之后会不会复发。” “复发当不会了,不过为防止伤口感染,是需要日日服药的。药性很苦,皇妹那性子恐怕不喜欢,还请娘娘随时在身边监督着,莫让她任性了。” 晨妃哪能不应,还对赵轻丹十分感激,特意塞了枚白玉镯子给她。 赵轻丹只淡淡地受了这份谢意,全然看不出半点怪异。 只是等黎华一醒,这齐荣殿怕是要热闹了。 她是被慕容霁搀着出来的。 等出了宫门,他还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是将她的手指捏着一根根地把玩。 赵轻丹搞不清他的态度,原本以为按照慕容霁的性格肯定会怪罪自己的。 当时在齐荣殿,碍于昭翮帝在,她又搬出了那一套说辞,慕容霁自然不会责难。 可他现在也不见愠色,难道没有生气吗? “王爷没什么话问我吗?” “她的死活,本王不在意。” 他顺势在她的虎口处掐了掐:“你倒是胆子大,公主也敢戏弄。” “她对我不仁在先,我何必讲情面。” 慕容霁嗯了一声:“你遇上山贼那事,黎华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不知是不是她发起的。” 不用慕容霁提醒,她都会查清楚的。23sk. 赵轻丹已经问过了,小酒他们在京中是有人对接的,便是所谓的中间人。 买卖双方的身份都是极为保密的,这笔交易是小酒亲自去谈的。 不过他易了容,没叫人瞧出真容。 第99章 美丽 第九十九章美丽 慕容霁怕赵轻丹委屈,开口道:“我不会放过设计掳走你的人,只要找到御风寨的人就有突破口了,到时候本王替你讨回公道。” 赵轻丹暗暗一笑,心想那慕容霁是找不到了。 慕容霁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怎么移不开。 她应该是没有休息好,脸上显露出明显的疲倦。 此时放松下来,马车又轻轻晃动,搅得她眼皮都在打架。 “困了便睡吧,等会儿本王抱你下车。” 慕容霁靠的离她更近一些,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赵轻丹囫囵应了一声,当真/觉得先前的精神都被抽走了。 她隐约闻到他身上的皂香,思绪也渐渐安宁了下去。 昏沉的夜色中,她在慕容霁身边沉沉睡去。 大概是实在太困,等回到了王府,赵轻丹完全不知道慕容霁将她抱下来,还替她将外衣跟鞋子脱下。 他没有回自己的寝殿,就这么靠在她身边躺着。 但他睡不着,如果赵轻丹观察仔细,就应该发现慕容霁同自己一样,眼底因疲倦发红。 没找到人之前,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如同一根紧绷的琴弦,随时都会断掉。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慕容霁第一次意识到,他原来是一点都不愿意她出事的。 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看向枕边人。 黑暗之中,她睡得安静祥和,如同孩童一样显得不谙世事。 即使光线晦暗,还是能看到她清丽的五官轮廓,有一种神秘的蛊惑人心的美丽。 如果这样的赵轻丹真的被山贼占有…… 他心里难受,几乎不愿再去想那种可能性。 慕容霁不自觉地翻了个身,将人搂入怀里。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极慢地触碰到她的嘴唇。 与此同时,胸口却骤然一疼。 又是那种几近窒息的感觉,慕容霁不甘心地握住了拳头,最终只能平复心情,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因着习惯,山哥起的最早,周洋把这些人当成赵轻丹的救命恩人,对他态度十分热络。 怕山哥无聊,他就亲自陪他散晨步,到后面花园逛了逛。 两人不熟悉,加上山哥性子冷,一路几乎没什么话说。 他们这方沉默着,院子里却传来了另一道女声。 原是落香阁里的两个小丫鬟陪着沈月秋在前面走,但背对着他们,所以并没察觉到后面有人。 她们声音并不大,只是身后两人都耳力极好,还是听到了大概。 其中一丫鬟说道:“王妃也不知生了什么病,迟迟不出来见人。” 另一人知道的多一些,阴阳怪气地接话:“什么生病啊,听说是不在府上,王爷替她遮掩呢。要奴婢说,以后咱们这府里的女主人怕是只剩侧妃一人咯。” “竟有这等丑事!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让王府蒙羞。” 沈月秋并未出声,可是她听着心里十分畅快。 昨夜太晚了,她睡得早,却也知道黎华定是行动了。 恐怕宫里头都知道赵轻丹失踪的消息了,这下,看慕容霁怎么瞒。 周洋骤起眉头,有沈月秋在,他不便发落。 山哥却是听不下去。 他袖子里常年都放了几枚棋子,手指轻轻一弹,前头那两个开腔的丫头都觉得后脑一疼。 “啊,谁打我!” 周洋诧异地看了山哥一眼,但见他面无表情,手上也不见任何动作,好似与方才那一幕并无关系。 可是周洋分明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内力。 看来王妃这次请来的客人中,不乏高手。 沈月秋被她们的叫声一惊,猛地回头就看到了这二人。 不是慕容霁就好,她刚刚吓了一跳,心道以后路上不可能放纵下人乱说了。 周洋上前一步行礼:“侧妃。” “周管事事务繁忙,怎么得空来逛园子了。” 沈月秋说完看到了他身边的男人。 山哥已经易了容,遮住了一张英俊的面孔,此刻看起来相貌平平。 但他见到自己不行礼,身姿挺拔,隐隐透着傲气,倒让沈月秋生疑。 她语气有些抱怨:“怎么家中有外男在?” “回侧妃,这位是王妃请回来的客人。” 沈月秋倏地睁大了眼睛,山哥离得近,将她面上的吃惊看的一清二楚。 “什么!王妃带回来的客人,是什么意思,王妃她,她不是……” 说到这里,沈月秋又突然闭了嘴,维持着勉强的镇定:“王妃的病症可好些了,怎么会突然请了客人回来?” 虚伪。山哥在心里骂了一句。 “本宫身子已经大好了。” 沈月秋刚问完,赵轻丹就已经向他们走了过来。 她睡醒之后询问客人的消息,下人说周洋陪着人在逛园子,就特意过来找人。 真的见着了,沈月秋手里都沁出了一层汗。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出一个笑的,甚至连跟赵轻丹对视都不敢,只是低头恭顺地说:“原本妾身一直挂怀王妃安康呢,眼见着无事总算放心了。” 赵轻丹没有立即开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沈月秋感觉到她沉重地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会,怎么可能! 一个月的时间远远没有到,她是从山匪窝里逃出来了? 那昨夜黎华岂不是…… “侧妃,你看起来很紧张,你很怕本宫吗?” 赵轻丹冷不丁地说了这一句,沈月秋霍然抬头:“当然不是。既然王妃有客人在,妾身不便久留,就不打扰了。” 她几乎是带了人仓皇而逃,周洋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心。 慕容霁还没回来,赵轻丹先找他们几人商量另一件事。 “既然你们已经金盆洗手,也不用再顾忌什么雇主道义了。本宫要知道,让人掳走我的究竟是谁!” 山哥看了她一眼:“那位侧妃,恐怕知情。” 赵轻丹冷笑:“她的确恨不得我死。” 小酒安抚她:“放心,我一会儿就出门去找中间人,只是担心他不肯说实话。” 她眸光清冷,周身散漫着并不凌人,却难以忽视的威严:“那就用别的办法,让他开口。” 第100章 宫里的人 第一百章宫里的人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小酒跟易天带了几个人去找中间人。 赵轻丹跟小胖他们则去了趟念颐坊,商量买卖的事情。 念颐坊的老板此刻正坐在店里愁眉不展。 宫里那位黎华公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他们得罪的是四王妃那位侧妃,公主却非要过来横插一脚地讨公道。 隔三差五地派人来故意说他们店里的东西质量差,买卖无诚信。 一回两回的跟客人解释他们能相信,次数一多,加上有人打听出来是黎华公主的人来找麻烦,很多贵女就不敢来光顾了。 这会儿赵轻丹带着几个人进去,老板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恭迎:“宸王妃!” 赵轻丹四处打量着店铺:“怎么如今店里的生意这般凋敝了。” 老板唉声叹气,又不敢当着她的面抱怨黎华,只是沉默着。 店里的小厮正在将不少货品收起来,赵轻丹看到了问:“你该不会是不做生意了吧?” “不瞒王妃,小人想换个其他位置的店铺,再换个店名重新来过。” 赵轻丹摇了摇头:“你重头再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如把店面和部分货物转让给我的朋友经营,价钱好商量,怎么样?” 老板见她不像在开玩笑,便请他们去后院喝茶。 店铺后面连接着一个大的四合院,本是供店家及伙计们住宿的。 赵轻丹很快估量了大小,觉得安排给小胖他们住也正合适,越发感觉满意。 老板本来以为他们有意盘下所有的成品,谁知赵轻丹摇头:“成品我们不要,你不是要开新铺子吗,东西你带走。但是原料或是半成品倒是可以考虑留下。” 商量了一上午,老板说要估算一下转让店铺和货品的银两,他们就先回去了。 小酒那里的进展却是有些复杂。 跟中间人见面的地方在万福酒楼的雅间内,地方倒是隐密。 那人还不清楚御风寨已经解散了,见到易了容的小酒跟易天,只当他们是来交差的。 他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上次那笔生意你们可赚了不少,王妃如今还在你们寨子上吧?” 小酒轻轻一笑,只说:“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那天找我们做交易的人是什么身份。” 中间人面色一沉:“怎么,这我岂能说,江湖道义懂不懂?” 话音刚落,易天的剑就出鞘了。 薄薄的铁片抵在他的后颈上,吓得这人顿时坐直了。 “你们想干嘛?真要得罪了我,以后御风寨别想从我这里做任何一笔生意了。” 他们合作了数年,也算是老交情,哪能想到这两人突然来这么一手。 小酒并不在意:“无妨,御风寨的生意我们日后也不想做了。眼下没有别的要求,你只要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来找的你,我们保证不多为难。” “我若不说呢?” 易天的剑又往里抵了抵,直接破了他脖子后面的一层皮。 “那就先砍了你的头,再把这酒楼一把火烧了。你辛苦经营多年的东西,平白化成了灰,你也不想吧。” “无耻山匪!”他做得是偏门生意,断不能报官。 来去本都是熟客,倒是第一次碰上这么邪门的。 “当初来人是位姑娘,却是一位老主顾介绍来的。那姑娘带着纱帽,堪堪遮住了脸,叫人看不清容貌。不过我记得,她的十指染了红色的蔻丹,但左手的小拇指有些脱落了。” 小酒并不买账:“那位老主顾是何身份?” 中间人冷笑:“可不是你们能开罪得起的。” “少废话!” 利剑在背,他倒是不敢瞒了,只得闷声道:“宫里的人,是一位公公。具体是哪个宫里我不清楚。但恐怕身后还有皇家的人指使,不然谁有那个胆子劫持王妃。” 小酒从桌上拿起纸笔:“他什么模样,你说,我来画。” 没想到按照他的描述,小酒竟真的将速写出七八分神韵。 再多的,这人也实在说不出来了。 临走的时候,易天警告道:“今日之事,你当知道保密,否则不是我们先倒霉,你作为中间人,出卖雇主,小心小命不保。” 回到王府,小酒把画像递给了赵轻丹。 “只知道是个公公,姓名身份皆不清楚,那女子就是他介绍过去的。” 赵轻丹看了许久,觉得并无印象。 但她嫁给慕容霁的时间不长,本就对安盛皇宫不大熟悉。 慕容霁不在府上,倒是有另一个人可能知道。 她连忙起身,去找慕容浔。 慕容浔今晨醒来就听说了赵轻丹回来的消息,他心中一喜,本想来探望,不过她早早地出了门。 这会儿终于等到人来,明明只有两三日未见,乍见到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轻丹。”他眼底一片灼热,竟隐隐有了些许湿意。 赵轻丹背着光,没注意他脸上的神情,但看到慕容浔,她的声音也不觉轻快了几分。 “三哥。”她在他身前蹲下:“我回来了。”3sk. 他伸出左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手指微蜷,隐忍住情绪。 “回来了就好,可有受伤,可有吃亏?” “都没有。”她仰头笑了笑:“我可是吉人天相,毫发无损呢。” 赵轻丹将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了慕容浔,她甚至没有隐瞒小酒他们山贼的身份。 不知为何,对待慕容浔,她比对待慕容霁还多了些难以形容的信任。 “你会怪我鲁莽吗?”她不安地问。 慕容浔宠溺地看着她:“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值得相交,也未必就不行。你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 “我骗了慕容霁,只说他们是普通的商人。” 他心中一动:“为何骗他,却告诉我实情?” 赵轻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你就像是我的亲兄长啊,总是站在我这边的。可是慕容霁有时候好凶,还不讲道理,万一他知道了,肯定会介意。” 亲兄长…… 慕容浔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宽慰,又有些苦涩。 “对了三哥,还有个人想问问你认不认识?” 第101章 背后之人 第一百零一章背后之人 赵轻丹将那幅速写展开,递到了慕容浔的手上。天籁小说网 他打量了一会儿,起初没有想起来,但觉得十分眼熟。 她在边上提示道:“有没有可能是哪位娘娘宫里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慕容浔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他曾经是珞贵妃宫里的近侍,不过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我还年幼,珞贵妃也只是寻常的妃子,还没有封贵妃。” 赵轻丹眸光一冷,慢慢地重复道:“珞贵妃。” 慕容浔看着她的表情继续开口:“不过后来,这人就没怎么见过了,好似被打发到了别处。但左右只是个奴才,我并未上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母后帮忙打听。”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期间犯了什么事惹恼了珞贵妃,所以被打发地远了。” “这倒不一定。” 慕容浔又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沈月秋在宫中寄养的那些年,是住在珞贵妃宫里的。原本倒没什么正经身份。但她有一回以身犯险救了老四,身份就被抬了不少,成了半个主子,这太监好似在那个时候被派给了沈月秋。” 赵轻丹心中震动,仿佛某个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她勉强笑了下:“三哥可知我为何问你此人的身份?” 慕容浔注意她的语气,几乎确定地了大半:“是他让人劫持了你?” “准确的说,是他跟一身份不明的女子勾结,让人挟持了我。在我看来,出面的应当都是下人,背后的主人才是关键。” “难道是,珞贵妃?” 赵轻丹起身,面上有一瞬的淡漠:“也不尽然。如果真的是珞贵妃,没有道理让手下的人再去引另一个女子去做此事。多牵扯一个人进来,就多了张口舌,不像宫里的做派。” “更像是宫外的人知道这太监或许有门路,就找了他来引荐。但他不肯亲自趟进浑水里,只肯当个介绍的人。” 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没有完全证实,只能忍住心中怒火。 “三哥,我先回房去,你好生休息。” “轻丹。”慕容浔叫住她。 他的眼底是一池泛着日光的秋水,有温有寒。 温的是眼前人,寒的是害了她的人。 “答应我,查到了什么,都不要瞒我。” 她短暂地思忖了数秒,忽而一笑:“知道了。” 回到夕照阁,赵轻丹静坐在房内。 如果是沈月秋做的,她不可能让寻常的丫鬟去做这件事情。 因为太过机密恶毒,一旦败露,不堪设想。 那么她身边最亲信的人,除了溪洛也再无旁人了。 “阿楚。”赵轻丹唤了一声:“去落香阁,把溪洛单独给本宫叫过来。” 阿楚去落香阁叫人的时候,溪洛是一万个不情愿跟着去的。 赵轻丹竟然平安无事地回府了,在她跟沈月秋的眼中与见了鬼没有两样。 沈月秋自然是又恼又气。 本来她还心存了念想,说不定哪怕只失踪了两人,慕容霁也会对她恼怒,觉得她脏了不愿意碰她。 谁知私下找了慕容霁院子里的丫鬟问过,才知他昨晚又是宿在了夕照阁,简直要让沈月秋呕出一口血。 看来慕容霁当真是半分不在意她的清白了!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这会儿赵轻丹派人来找溪洛,沈月秋心下越发犹疑。 可她心里七上八下地惴惴不安,如果溪洛不去,如何能试探出赵轻丹的意思。 所以沈月秋颇为好说话地看向溪洛,眼神中隐隐有警示:“既然王妃让人来请了,溪洛,你就去一趟吧。” 溪洛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了去,才刚被带到赵轻丹跟前,就见她端坐着,一双凤眼沉沉看着自己。 这一眼让溪洛发了怵,垂着头等候下文。 赵轻丹的目光却是往下,落在了她放在面前的一双手上。 她不是粗使丫鬟,手指倒是雪白饱满,像是哪家小姐的手。 而十指之上,分明就是通红的蔻丹之色。 再看左手的小指,果然那红色褪了一半,与小酒带回来的说词一般无二! 好啊,沈月秋,当真是沈月秋! 赵轻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气得发颤,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提把刀现在去把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给砍了才好。 溪洛看着她死死地盯着自己,越发有些怕。 心想该不会是她知道了什么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那中间人既然敢牵线,岂能暴露了自己,平白地惹祸上身。 何况她当日去找人的时候,分明是带了纱帽遮掩住的,任谁都认不出来。 这么想着,溪洛又有了些底气。 赵轻丹说不定是被山匪动了手脚,心里有一肚子气想找人发泄罢了。 王爷明着不显,私下里保不住也对她发了通火,她当然要找侧妃的不痛快了。 哼,横什么,还不就是个被山贼碰过的脏女人。 她在心里辱骂,面上也带了几分不耐:“王妃寻了奴婢来究竟是为何事?若没有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侧妃那里可离不了奴婢太久。” “站住!” 赵轻丹厉声开口:“本宫还没说话,你就敢自己走?你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主子!” “王妃说的哪里话,若是不将您当成主子,奴婢何故会来此处。” “红螺进来。”赵轻丹面色森然,几乎是强忍住杀了她的冲动,对红螺说:“给本宫掌她的嘴。” “凭什么!”溪洛又急又怕,下意识地反驳。 “凭什么?”赵轻丹笑了:“凭你对王妃不敬,本宫便来教你规矩。十下,给我打,狠狠地打!” 红螺见赵轻丹态度不对,本来是不大敢对沈月秋的人动手,但眼下又不敢劝。 她只能抬起手一下下抽着溪洛耳光。 刚被打了两下,溪洛就要挣扎,阿楚却是从身后过来按住了人,让她不得动弹。 在赵轻丹的注视下,这十下半点不虚,溪洛的脸登时肿的老高。 “回去告诉沈月秋,别再做什么小动作。本宫对她私下的那些龌龊事一清二楚,再敢乱来,我们走着瞧。” 第102章 不自信 第一百零二章不自信 溪洛哭哭啼啼地捂着脸跑了出去,赵轻丹心中那股怒气却是一发不可收。 她沈月秋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被慕容澈早年收养的一个弃女。 若是老实本分,她绝不会有半分轻怠。 可沈月秋倒好,一再地给自己下狠手,全然没有自觉。 赵轻丹想要她死,不过是刀尖点头的事情。 偏偏她不能! 如果她死了,慕容霁身体里那情蛊彻底失控,岂不是完蛋了。 沈月秋怕是也清楚,慕容霁现在还不能出事。 他就是她最大的保障,她一方面害他,一方面又倚仗他。 因为一旦慕容霁出了什么意外,赵轻丹绝不会放过她! 这种阴诡的平衡让赵轻丹郁闷到极点,她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 溪洛跑出去的半途却是撞见了归家往夕照阁走来的慕容霁。 慕容霁看到她的脸皱起眉头:“你怎么回事?” 溪洛一见到他就止不住痛哭,一脸无辜地跪在地上诉苦:“请王爷替奴婢做主啊,先前王妃好好地将奴婢叫过来,什么都不说就让人给奴婢掌嘴,还出言辱骂侧妃,奴婢心里好苦啊!” 慕容霁一愣,但没有立即相信她的话,而是问:“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错事惹恼了王妃。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溪洛见慕容霁竟然毫不犹豫地向着赵轻丹讲话,更觉愤懑,神态越发凄楚起来。 “王妃是主子,奴婢岂敢惹她不悦。这几日奴婢连王妃的面都没有见到,又怎么会前来讨嫌。当真是冤枉啊!” 她的哭声凄厉,嗓子也听着沙哑,叫他一阵头疼。 慕容霁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回去吧。” 这就让她回去了? 溪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慕容霁已经越过她走开了。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地上碎掉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杯盏,不由蹙起眉头。 “你这是怎么了?方才我就碰见了溪洛,她说无缘无故地被你狠狠责罚了一顿,可是真的?” 赵轻丹这会儿郁气未散,见到他也没个好脸色,只觉得她会因沈月秋受的委屈无法宣泄还不是源于这个臭男人! 她冷哼了一声,恨不得大吵一架才好,也不否认,一口就承认了下来。 “是啊,溪洛是我让人打的,也的确无甚缘由,就是看她不顺眼,看到就讨厌。怎么,王爷这是看她是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替她委屈,想找臣妾讨说法来了?” 慕容霁被她一连串的责难噎住了,竟是好一会儿说不出话,许久才憋了句:“你怎么像是吃了炮仗似的。” 她别过头,面上仍有愠色。 他只好又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随便找人麻烦的人,若是溪洛犯了浑事惹了你,不妨告诉本王。我替你再教训她一顿给你出气就是了。” 赵轻丹疑惑地转头,心想这人今天怎么回事,居然愿意为了她找沈月秋的人出气。 他莫不是吃错药了? 赵轻丹挑了挑眉:“那王爷可真是抬举我了,臣妾一向是个不知轻重的性子,她还真没惹了我,就是我主动去寻麻烦的。这样的话,王爷还要替我出气吗?” 慕容霁无甚情绪地哦了一声:“一个下人而已,打就打了吧。” 真的是吃错药了。 见他态度不错,赵轻丹总算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又听慕容霁问:“你带回来的那些商人,是否另有打算。怎么听周洋说,你们上午同去看了念颐坊的门面。” 赵轻丹平复了心情,将日后的打算跟慕容霁说了一通。 慕容霁听完不大乐意:“虽说他们救了你,应当受到礼遇。可毕竟你与这些人从前并不相识,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只凭着相处的数日就要跟他们一起共事,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王爷该很清楚。臣妾虽不是极其聪颖,但看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他还是蹙着眉心:“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做生意了。王府里多得是银子,你既是王妃,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自己折腾。” “王爷就当做这是臣妾的乐趣吧。但臣妾既然顶着王妃的名头,自然不会对外声明这些事情,王爷放心,等安排妥当,生意会交由他人出面,我只是幕后老板罢了。” 慕容霁仍然有疑惑:“真喜欢做这些事情,本王手下多得是经商的人才,让他们随你调用就是了。非得跟外人一起吗,你感激他们,大可以给足了赏赐,当做谢礼。” 赵轻丹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王爷是不是忘记了,这府上终究不是只有你我夫妻二人的。王爷若是插手了,这生意是算臣妾的,还是算王府的?算臣妾的,怕是侧妃觉得您办事不公允会不高兴;如果是算王府的,日后这府里怕是谁都能沾染了,臣妾也会不高兴。” 她一番话下来,慕容霁是听明白了。 原来她竟然是不信任自己,里里外外地想防着他干预她的生意。 他本来是出于好意,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赵轻丹半分不领情就罢了,还损了他一通,他真是越想越生气。 “真行啊王妃,原来你宁肯相信一帮外人,都不信你自己的夫君?” 知道慕容霁生气,赵轻丹也没有示弱。 她淡淡一笑:“臣妾岂会不信任王爷呢,但我自问没有过人的魅力让王爷看重,哪能连累您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不过是心疼您,才会拒绝这番好意罢了。” 赵轻丹这话刚说完,下巴就被人给捏住了。 他的力气不算很重,但是手指紧紧钳固着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跟自己对视。 “赵轻丹,你为何总是这么防备我?” 她轻轻移开眼。 “看着本王说!”慕容霁并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赵轻丹叹了一声。 她并没有发出声响,但是那长长的气从她的鼻腔里发出来,尽数落在了慕容霁的手背上。 这无声的叹息像是滚烫的水,烧得他皮肤灼热,难以克制。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面上竟有几分自嘲:“王爷就当我是不自信吧。在你的心里,我是永远都比不上她的,我很清楚。” 第103章 温存 第一百零三章温存 赵轻丹说的“她”是谁,慕容霁当然知道。 他不觉得赵轻丹是这种妄自菲薄的人,也不觉得她会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 可她说出来了,落在他耳朵里,却有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有些酸涩,有些刺痛,还有些好笑。 赵轻丹这是……明目张胆地吃醋? 慕容霁放开她,眼光柔和下来:“侧妃在本王少年时曾救了我一命,此恩深重,她想嫁给我,我便纳了。但我也知,她与你之间并不是那么愉快,你对她不喜欢,也是情理之中。” 她怪异地望了他一眼,慕容霁这是在解释? 赵轻丹觉得他误解她的意思了,她那话不过是陈述事实。 有情蛊在,沈月秋只会是慕容霁心中羁绊,不灭不散。 甚至连慕容霁偶尔想对自己有什么亲密之举,都会受到情蛊的催噬,根本避无可避。 见她沉默不语,慕容霁握住赵轻丹的手:“我知道自己之前对你有误解,但我有心与你冰释前嫌。你既嫁给我,我会对你好。” 他又说:“你不用没有信心。” 赵轻丹一怔。 “若你执意经商,跟带回来的那些商人共事,本王允了就是。缺银两的话只管去找周洋要,你放心,无论你要多少,都算是本王给你一人的,跟王府他人无关。” 慕容霁这话说得真诚,赵轻丹心里也有些动容了。 先前在府上碰上东越,她才知道为了找到自己,慕容霁费了多少心力。 几乎自她失踪之后,他就没阖过眼睛。 一方面他须得交代侍卫封口,不能走漏王妃被掳的消息。 一方面他又亲自点兵去寻人,没日没夜地穿行在雁落山中。 暮秋时节,山间湿冷,他竟是一夜没睡地踏马搜寻。 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怕是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赵轻丹点了点头,软下语气:“如此,臣妾就多谢王爷美意了。” 慕容霁觉得她今日郁郁寡欢,还特意把溪洛找来出气,想必是心情不好。 他揣摩赵轻丹是因为先前被山贼劫走一事有怨愤。 加上周洋提及过府中有个别丫鬟不守规矩,私下说些闲言碎语诋毁王妃,怕是被她撞见了才生气。 所以慕容霁向她保证:“虽然你人回府了,山匪一事却不能轻易算了。之前因为担心你在他们手上,我做事难免有顾虑,现在倒不用。听说御风寨的人擅长布阵,才会一直在山里隐匿行迹。如今我已经让剿匪军网罗破阵良师,想来很快就会找到御风寨的老巢。到时候……” 慕容霁修长有力的手指自她纤纤细指的手缝中插了进去。 赵轻丹一低头,就看到两只手十指交扣在一起,竟显出丝丝缠/绵。 “到时候,我必让人踏平山寨,里面的所有人都不放过。” 赵轻丹手上出了层汗,莫名一阵心虚。 如果让慕容霁知道了小酒他们的真实身份,还不知要发多大的怒火。 她勉强笑了笑:“王爷护着臣妾的心意,臣妾领了。只是这么大动干戈地对付他们倒也不用。毕竟我逃过一劫已经无事了,何况那天我还亲手杀了一人,算是替自己讨了公道,何必再追究?” 慕容霁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居然会为那些歹徒求情?竟想让本王放过他们。” “听闻那些人也只是劫财,从未害命,想必虽不是什么良善之徒,也没有坏到骨子里。倘若我当日真的被带回山寨,未必就会出事。所以不如算了。” 他捏了下她的脸:“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操心了。” 赵轻丹心想自己再劝的话,按照慕容霁的灵敏说不定会怀疑,就不再劝说了。 她想到另一件事:“我不在家中的日子,给你备下的药材可用来泡温泉了?” 慕容霁嗯了一声:“偶尔央不过江慎念叨,就会泡一泡。” “一定要坚持,虽然不能治本,对你的心疾还是能缓解的。” 他见她说得郑重,知道赵轻丹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心头蓦然一暖。 听她说起温泉,慕容霁忽而又笑了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泡温泉倒是没什么,只是动辄一两个时辰,边上又无人作陪,实在是无趣。不如日后,王妃陪本王一起泡吧,既然是固本的药,对你应当也是有益处的。那池子宽敞,容我们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赵轻丹没料到他会这么一说。 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瞬时浮现出他浸泡在水中的身姿。 温泉池上水雾靡靡,他的身体在一片水气中若隐若现。 看似清瘦如竹,偏偏脱了衣服就露出精壮的胸膛,冷白色的肌肤似清泉美玉。23sk. 他漆黑的双眸星辰熠动,幽深魅惑,是人间富贵花,也是天上逍遥仙。 蓦的,她的脸开始发烫,紧跟着泛起红晕,怎么都散不开。 慕容霁盯着她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 赵轻丹有些懊恼地瞪了他一眼,但见他靠过来打趣:“王妃是想到了什么,怎么脸红成这样,不如说出来让本王也听听。” “才没想到什么呢。谁有那个闲工夫陪你去泡温泉。” 她推了推他,不过没有推开,只好又故作生气:“你……烦人。” “哪有说夫君烦人的道理,王妃真不乖。” 他的笑意越发明显,赵轻丹觉得自从她昨日回府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奇奇怪怪。 搞得她也跟着不镇定了! “不跟你说了。”赵轻丹身子一闪,从他边上滑了过去,如同一条灵活的小泥鳅,怎么都抓不住。 他手下一空,眼见她提着裙子跑开了,再想到方才她羞赧的神色,眼底覆上一片柔和。 因着无事,赵轻丹去找小酒他们商量店铺的事情。 谁知他们倒是有心,已经在屋子里讨论了起来。 见到赵轻丹来了,小胖兴致勃勃地拿过几张纸递给她看:“你不是说要想一个品牌的名字,我们就拟了几个,你瞧着是否称心。” 赵轻丹一一拿起来看,不由笑了起来:“怎么回事,每一个都有‘丹’字,这是何意?” 第104章 泡温泉 第一百零四章泡温泉 山哥淡淡开口:“你是老板,这一字取用你的名字很正常。” 小胖点头:“是啊是啊,这还是山哥提议的。反正你的名字好听,本来我们还想就用‘轻丹’命名,又怕太张扬了,与你本意背离。” 赵轻丹知道他们有心,就点了其中一张:“我看这个‘丹心’好记,寓意也好,不如就用这个。” 大家当然没有意见。 众人之中,小酒的画技是最好的,不多时他就在纸上设计出了好几个图案让他们挑选。 赵轻丹前世在渝北也学过丹青,挑出了其中她最喜欢的一张。 画上是一个朝下打开的扇面,她觉得已经很好,但有些单调。 她想了想就在扇面之上画了几道横着交错的水纹,又用小楷在纹理上方写下“丹心”二字。 这造型便成了。 “接下来就要着手准备货品了,我这里有完备的胭脂水粉配方,不过其中的部分香料需改一下,等会儿我便默出来。”???.23sk. 这是她以前在渝北的“昭花”研究出来的方子,虽然是她自己的东西,总不好跟“昭花”完全一样,还是要调整。 赵轻丹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小胖:“我知道你对火药精通,对香料颜料等也有研究,日后配方这一头就要你来把控了。不仅是顾着咱们自己,还得盯着下面加工的工序,每一环节都要监督好。” 她又面向小酒:“你擅长画作,设计当不在话下。我们品牌的定位就是精致,这就意味着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物以稀为贵,有时候越贵反而越有人买。” 山哥则是要掌管店里所有的账簿,他记忆力极好,几乎是过目不忘,算术尤其出类拔萃。 知道这一点时,赵轻丹还是暗自吃了一惊。 要知若是出身贫苦,怕是没有读书的机会。 就山哥的才学来看,排兵布阵,精通算学,怎么看都是出身不凡。 为何会落草为寇就不得知了。 这么一来易天要做的倒是最容易了,几人之中,当属他功夫最好。 既是经商,难免碰上如黎华公主之流刁难,或是发生其他纠纷。 护着诸事周全的任务,自是要交给他。 包括她行事的安全,日后也要靠他们暗中保护。 赵轻丹分工明确,畅聊下来顿觉得身心愉悦。 另一方面她又发觉他们对待这门生意的态度积极了许多,尤其是易天,她可没有忘记最开始的时候,这人有多不乐意。 小胖听赵轻丹问起嘿嘿一笑:“我们也是听了山哥的劝,觉得此事很有前途。” “哦?”她来了点兴趣,看向山哥:“你怎么劝动他们的?” 山哥神情平淡:“也没什么,就是提到了当年渝北的守帝军而已。” 赵轻丹笑容一僵。 守帝军…… 她跟少年储君一起建立的守帝军,山哥竟然知道? “什么守帝军,我没听过,你说说看。”赵轻丹故作疑惑,想听他到底知道多少。 山哥面上看不出情绪,只静静地说:“渝北有一个很有名的珠宝胭脂品牌,叫做‘昭花’,不知王妃是否有耳闻。” 赵轻丹握了握手指,强装镇定地摇了下头。 但是上天知道,她在听到这两个字从山哥口中说出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惊。 “王妃生长在安盛,未听过也正常。‘昭花’明面只是一个女子们推崇的品牌,实际跟守帝军的关系非同不寻常。守帝军建立之初,渝北的国库根本没什么银子,皇室却私下运作了‘昭花’,深得渝北女子的喜爱。这项生意,替当时还是储君的太子带来莫大的盈利,可以说没有‘昭花’,就没有后来的渝北统一大局。” 小胖再听一遍还是觉得惊觉,眼底都是崇拜。 “是那位太子想出来的主意吗,他也太厉害了,难怪能用几年的时间稳固江山。” 山哥轻轻摇头:“太子行军作战十分勇猛,不过‘昭花’与他无关。那起源于一个女子,那女子后来成了渝北的皇后,可惜,红颜早逝,她已经过世了。” 他说的并无波澜,可赵轻丹听得一阵心惊。 山哥口中的桩桩件件都算是十分机密的事情。 连天子近臣都未必知晓,更莫说普通百姓。 但他说的分毫不差,简直让赵轻丹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 他到底是什么人? 赵轻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侧过脸看着山哥:“你是安盛人吗,怎么对渝北的历史这般熟悉?” “偶然听人说起罢了。” 她打量他数秒,冷不丁地开口:“你说你是朝廷要犯,可以告知我,究竟是犯了什么罪吗?” 山哥回看了她一眼,眼底有短暂的挣扎和痛苦。 好一会儿,他才别过头去:“我不想说。王妃当时不是说,对旧事并不关心吗,何故有此一问。” “别介意,好奇而已。”他不肯说,她也不会逼人开口。 但是赵轻丹很清楚,山哥的身份,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她整理好情绪,明知他有经世之才,当为重用,便不再怀疑了。 慕容霁很快就去泡了次温泉。 而且他半点没忘记上一次说起的让赵轻丹陪自己的事情,早早地就让下人来请,还放言说:“若是王妃不去,本王就没心思泡了。” 这个臭男人! 赵轻丹别别扭扭地换了件轻薄的裙子,披上风衣往温泉池去。 慕容霁已经等在里面了。 听到动静,他转头去看。 雾缭之中,一双眼却韵华昭昭,似能穿过一片迷茫直抵人心。 赵轻丹想,他大概是有这世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风流清疏,还沾着邪气,比绝世的明珠都要耀眼动人。 许是池水太热,这热浪涌了出来,在他的注视下,她又觉得面颊发烫了。 “我就在这边上坐着,陪你说话行不行?” “下来。”慕容霁没给她商量的余地。 他的视线从她厚实的外衣上掠过:“外袍脱了。” 赵轻丹慢吞吞地将外袍脱下放在一旁,慕容霁看到她里面的轻纱眉眼含笑:“原来王妃并非毫无准备。” 第105章 肆意的吻 第一百零五章肆意的吻 “还不是你威胁我。”赵轻丹没好气地下了水,但池底的大理石面打滑,她身子一歪差点摔了。 慕容霁眼疾手快地将她托住,下一秒就将人稳稳地拢到了怀里。 她一歪头,就能看到他坚实的臂弯,肌肤之下,显露出淡青色的脉络。 赵轻丹猝然低下脑袋,竟是第一次有点不敢看着他了。 “摔着没?”头顶上方传来男人憋笑的声音。 赵轻丹觉得有点丢脸,他居然好意思笑话自己? 她到底为什么要听慕容霁的话过来,又为什么总是摔进他怀里,就像故意的一样。 这么一想,赵轻丹就坐不住了。 她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离他远一点,方能表现她冷漠自持的高贵姿态。 可慕容霁紧紧地搂着她,纹丝不动。 “坐好。” 赵轻丹如坐针毡。 她的两只手此刻摆放的位置尴尬,恰巧是一前一后在他的后腰跟小腹上,整个人就想双臂缠住了慕容霁似的。 尤其是左手,毫无遮蔽地摸在他的腹部,湿漉漉的水下,仍能摸到微微凸出的筋骨轮廓。 赵轻丹余光偷偷观察他的神情,这会儿慕容霁已经闭上眼睛小憩了。 他浓密且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呼吸绵长安静。 她没有忍住,左手的手指又在他腹前打两个旋,极轻地再摸两把才想罢手。 “摸得舒服吗?王妃。”慕容霁眼睛未睁开,嘴角却轻轻翘着,将她抓个正着。 赵轻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顺手在他身上拍了两下:“还可以,王爷身材不错。” 这下慕容霁总算睁眼了。 原本挂在他睫毛上的水珠在震颤中滑落,勾得赵轻丹呼吸一紧,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慕容霁倏地靠过来,咬着她的耳朵说话:“王妃怎么这么不知羞,就这么觊觎自己夫君的身体?” “才没有。” “那你紧张什么。”他的拇指摁在她的手腕上。 腕间的脉搏跳得极快,她心跳得也极快,几乎要透不过气了。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赵轻丹恼羞成怒,涨红了脸瞪他。 慕容霁一片无辜:“不是王妃说这样药性更好吗?” “那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穿得少,本王有些冷,靠着人暖和。” 在温泉池里喊冷的,赵轻丹还是头一次听说。 慕容霁还真是睁眼说瞎话! 明明她是被喊过来陪聊的,可又不知道聊什么。 身上的轻纱早就湿透了,慕容霁的视线不时扫过来,总让她有种被人看光了的错觉。 当事人赵轻丹表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不该来的! “本王发觉,这心疾十分古怪。” 慕容霁打破诡异的沉默,突然开口。 赵轻丹见他说起正事,也稍稍坐直了身体:“如何古怪,除了突然很痛之外,可有其他的症状?” “每次我想同你亲近一些的时候,就会很不舒服,是为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情蛊的事情。 原先是因为说了也无济于事,他对沈月秋总是无条件地信任。天籁小说网 现在虽说好些了,他似乎对自己也信任了不少,但就算能听进去,对眼下的情况仍没有帮助。 慕容霁若是动了大怒处置了沈月秋,便是一损俱损,对他本人最是不利。 若是忍住情绪放过沈月秋,还得受着一腔的火气无处发泄,对身体也无益处。 在找到良策之前,赵轻丹只能按住不提。 她不愿意慕容霁多想,就故作不信:“不会吧,难道我跟王爷八字相克?那臣妾为了王爷好,还是离得远远的才是。” 赵轻丹要躲,却被慕容霁一把拉住:“应当不会错,但本王也不大肯定。不如我们再试一次,看看究竟是不是巧合。” 试一试?怎么试?赵轻丹一脸懵逼。 可很快她就身体一轻,整个人被环抱了起来,只觉得半个身子在水中转了一圈。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双腿分开,跨坐在了慕容霁的大腿上。 她心乱如麻,眼睛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慕容霁宽大的手面自她身后揽过来,轻轻一推,将她的脸带到自己的面前。 他们此刻,近到,鼻尖对着鼻尖。 赵轻丹从他淡棕色的瞳孔中看到映出的自己小小的影子,脱口而出:“王爷想如何试?” “闭上眼睛。” 她依言闭上了。 之后,她感觉到慕容霁的手指在她的嘴唇上摩挲了几下。 他到底想干嘛啊,急死人了! 慕容霁瞧着她皱着苦瓜脸的纠结模样,越发想笑,终是忍住了调侃的心思,认认真真地凑了上去。 就在两人的唇齿快要贴合的刹那,胸口那股痛感又席卷而来。 他沉下脸来,手指不自觉地捏住了她的细腰。 赵轻丹猜到他又不舒服了,刚准备睁眼,他的手掌却覆盖在她的眼皮上,堪堪遮住了所有。 “别睁眼。”他尽力调整气息,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许是身在药池之中,这一回的痛楚比之前都轻了些,他勉强能忍住。 水雾之中,她的唇色呈现出蓬勃的鲜红,像是一颗特调的糖,不知是不是甜的。 这么想着,他竟是不顾身体的异样,抬了抬下巴就吻了上去。 过了许久,她真的喘不过气了,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在窒息边缘,才被他放了一马,极慢地松开。 第106章 残留物 第一百零六章残留物 两个人的眼眸都格外明亮。 赵轻丹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地喘着气。 慕容霁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大多时候看的是她沾了血的唇边。 他仍有一种想把那抹血迹重新舔干净的冲动。 但是慕容霁不大撑得住了,他放开赵轻丹的瞬间,其实眼睛里已经有了重影。 方才差点疼晕过去。 “你怎么样?” 赵轻丹虽然刚刚紧张到心跳都快没了,还存留着无法言说的羞赧。 可慕容霁苍白的脸色提醒着她,他的情况并不好。 作为大夫,她很没骨气地抛开了去想跟丈夫第一次接吻之后的各种情绪,而是低头去探他的脉搏。 她皱起眉头。 “佷疼。”他格外诚实地补充了一句。 “那么疼你还不停下,你疯了吗?”赵轻丹简直无语了。 她以为慕容霁是非常冷静自持的性格,还真是高看他了。 “有点没忍住。” 他靠在石壁上休息:“我还是没明白到底为什么,一对你做点什么就疼。” “可能是情绪不稳定吧。你……对我那什么的时候,可能会心情翻涌,所以引发了心疾,你懂吧?” 他没有被说服:“照你这么说,生气的时候也应该疼才对。你惹我生气的次数明显更多,我从没有发作过。” 赵轻丹闷闷地踢了踢水:“那你以后只对我生气好了,千万别动其他的心思,省得出了事赖我。” 慕容霁有些想笑。 他不知怎么形容,身体的痛感还没有消退,但他心情很好。 正要再说什么,有丫鬟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进来禀告:“王爷,东越侍卫找您有急事。” 东越一般不会在他治疗的时候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慕容霁不再耽误,从温泉里起身,很快就穿戴得当了。 他俯身看了一眼还在池子里泡着的赵轻丹。 她情急之下握住他的手:“你身体不适就别去了吧。” “还能忍着,应当过会儿就好了。” 他在她的手面上捏了一下:“晚上在夕照阁等我。” 不知为何,赵轻丹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尾有些轻佻,带着一丝即将不干人事的暗示。 她抖了一下,心想这狗男人不会是准备一边自虐一边再战吧。 他晚上还想做什么! 到了书房里,东越已经等候多时了,秦源也来了。 “京兆府有要事?”除非是难以决断的重要事件,否则秦源不会来打扰他。 “殿下,是御风寨有消息了。” 慕容霁抬起头,眼底冷意昭然。 “说。” “因王妃那件事情性质恶劣,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破阵的名士,总算找到了一个见过此类阵法的人。本来剿匪兵带了足够的人过去,是准备将那个山寨一举拿下的,谁知道等人过去了,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慕容霁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整个山寨空了,所有人都走了吗?” 秦源点头:“属下也觉得很奇怪,照理说当初他们并没有把王妃掳走,让她中途给逃了,本不该如此警惕才是。何况那个地方是山匪的大本营,如此一走,又能去哪里呢?” 慕容霁猜测有可能是赵轻丹回来的消息被人知晓,对方也清楚此事不会算了,才提高了警惕告知山匪。 好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撤离。 不过剿匪的动作已经持续经年,这些人仗着有些本事一直肆无忌惮,又岂能因为区区这件事情就转移阵地。 好似有什么隐情,让人捉摸不透。 “剿匪的人可有把整个山寨搜刮一遍,在里面找到余留下的其他物件没有?” “倒是打包了一箱零碎的东西带了回来,已经上了封条,准备再次查验是否有其他线索。王爷可要前去看看?” 慕容霁嗯了一声,随东越走了一趟。 贵重的东西早就被人给带走了,他们这次过去搜剿的不过也只是一些散落的看着不重要的东西。 开箱之后,慕容霁动手翻了翻,看到了一件红色的喜服。 他微微一愣,这不是给新娘子穿的衣服吗? 边上剿匪的官员并不知道赵轻丹经历过什么,只以为京兆府督促他们剿匪是皇上的旨意,所以恭敬地站在一旁解释。 “回殿下,许是那些山匪想着路上劫了人娶回去当山寨夫人吧。不过奇怪的人这衣服似乎被人穿过了,虽然是簇新的,还有有些皱痕。” 听到“山寨夫人”几个字的时候,慕容霁本能地感到一阵厌恶。 他忍住情绪将这衣服揉了揉想要扔到一边,却忽然看到衣摆处的扣子上似乎挂了个什么东西。 秦源也注意到了,他上前一步凑过来看了看:“这好像是女人的手链,看起来价值不菲。” 他将东西取下来递给慕容霁。 慕容霁本来没兴趣过问,可是在无意瞥到的时候顿了一下。 随后,他用力地把东西拿到了手里,仔细看了许久。 这是一条细沙似的软金链,中段有一处镂空的井字形图案。 两边的链条倒是很简约,偏在结扣处的圆咕噜上,有一方小小的印纹。 印纹上刻了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字——“司珍局”。 这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 司珍局就是宫廷中负责织造和首饰的地方。 那么,山贼窝里究竟是怎么出了这种宫中才有的首饰。 最让慕容霁心神不宁的是,他总觉得这串手链看着非常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赵轻丹…… 他的脑子里刚想到这个名字,就被他给强行地挥散出去。 慕容霁不允许自己在当下想到她。 尤其是跟一套红得刺眼的喜服放在一起,逼得人恨不得一把火给烧了。 其他人还在继续翻着箱子里的东西,忽然又有人说:“哎,这里好像有几张纸,上面有字迹。怎么像是药方子。” 药方? 慕容霁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沉声道:“药方拿来给本王看看。” 很快他手里就多了几张纸,刚入眼的字十分潦草,不像出自常年练字的人之手。 他面容稍缓,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可当他翻到下一张的时候,整个人怔在当场。 第107章 手链与药方 第一百零七章手链与药方 刚才最先看到的方子,怎么都不可能是赵轻丹写的。 那应该是个男人的字,歪歪扭扭,不好辨认,字迹实在不算工整。 但赵轻丹的字慕容霁是认识的。 她字写得好很,比嫁给他之前写得好多了。 赵轻丹好像很喜欢写狂草,洋洋洒洒,从上到下顺过来,几乎可以连笔。 慕容霁起初看到这手字的时候还吃了一惊,觉得跟赵轻丹的气质不大般配。 可她后来总有让人意外的才艺,细想下来,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绝没有想到会在此刻看到这手字。 这是在御风寨发现的。 如果说刚刚的手链他还能自我安慰,那可能是跟她平日佩戴的相似,不一定是她本人的。 现在却是什么借口都不能够了。 慕容霁说不清自己是用什么心情把方子揉成一团塞进袖子里。 他又把手链收起来:“这两样东西,本王带走了。” 说完这话,慕容霁没再多留,转身就走了出去。 东越快步跟上,明显觉得慕容霁的情绪不对。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东越小心翼翼地问。 慕容霁把纸团递给他:“你自己看。” 东越展开看了几眼,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王妃的字迹吗?” “连你都认出来了。本王虽然不懂药理,却也知道这上面是固本止血的药物,肯定是替人疗伤时开的。当时一群山匪跟王府的侍卫动手,伤了他们几个人,竟是被她亲自给救了。” 慕容霁说完,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比阴冷的天气都要料峭几分。 出大事了,东越想。 但东越还是小心地替赵轻丹辩解:“会不会是误会了,天下字迹雷同的人并非没有,许多大夫都喜欢用草书写方子,也许……” 他又把手链扔过去:“看清楚扣子上的字。” “司珍局。”东越脸色变了。 慕容霁冷笑了下,不由握紧了手指,手上的关节瞬时发出了清脆的咯哒声,每一下都显露出呼之欲出的怒气。 “她给匪徒疗伤,在土匪窝里穿过喜服,还把链子不慎留在了衣服上。可她却骗本王,说她半路逃走了!” “王爷……” “扣下王妃从外面带来的那一行商队,一个都不要放过。” 东越连忙应下,退了下去。 慕容霁觉得胸口一阵郁气堵得格外煎熬,比先前忍痛吻她的时候要难受得多。 是了,他才刚刚吻了她,想要跟她好好相处,试着去善待珍视她。 结果呢,就得到她这样的回馈。 他甚至抓狂地想,为什么那件红嫁衣被人给穿过了,而她的手链还跟那件嫁衣纠缠到一起。 那一晚她在那个山寨里到底做了什么? 成了山寨夫人,成了别人的新娘? 为什么她不跟自己说实话,甚至还替那些山贼遮掩。 是的,遮掩。 那个时候他说要替她讨回公道的时候扬言要将山贼窝给踏平了,她说不必。 难怪! 慕容霁几乎不能再想下去,因为一旦开启了这个念头,越往下他越觉得心惊跟巨怒。 他甚至想弄死她! 小酒他们在收拾行李,准备搬进念颐坊的后院了。 老板已经决定好将店铺出手给他们,在商洽好价钱之后便着手腾地方,很快就给他们空了住处。 王府里待人再客气,他们也是不能久留的。天籁小说网 一来是怕被人发现身份有问题,二来是不自在。 小胖哼哧着把大箱子搬到推车上,刚走到院子里,却狐疑地往四处看了一眼。 再转身的时候,一把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小胖收敛住神情,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其他人也走了出来,跟王府的护卫站成两面,成对峙状。 东越冷眼扫过众人:“奉宸王殿下之名,捉拿山匪。” 小酒脸色一凛,觉得这绝不会是赵轻丹说出口的,应该是慕容霁自己猜到了。 他上前一步,将东越的剑从小胖的脖子上的拨开,微微一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是寻常的商队,可不是什么山匪。” “是或不是,王爷自会定夺。” 小酒皱了下眉头:“王妃何在?” “与你们无关。” 东越漠然地转身吩咐:“来人,将这院子看紧了,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与此同时,慕容霁已经来到了夕照阁。 赵轻丹原以为他有要事出门,会耽误到很晚才回来。 “王爷今天回得这么早。”她正在看山哥算好的关于念颐坊的账簿,已经坐了好几个时辰,有些慵懒地揉了下手腕。 慕容霁并未言语,只是沉沉地盯着她。 不似先前眉目含笑的温情,此刻的慕容霁,面上如同覆了层薄冰,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幽寒。 她察觉到不对,放下账簿,慢慢地起身。 “王爷是怎么了?好似不大开心,可是有谁惹你生气了?” 她走过去,想安抚地拉一下他的衣袖。 “赵轻丹。”慕容霁按住她的手。 他的手面凸出青筋,指尖也沾着薄凉。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骗了我?” 她心头一跳,脑子里已经闪过许多念头。 “什么意思?”赵轻丹不敢贸然地承认,斟酌着试探道:“你方才去见了谁?” 慕容霁凝视她的脸:“不要试图套我的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欺瞒了我什么,老实交代清楚。”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心里一阵慌乱,只能沉默不语。 再抬起眼,他忽然伸出手,手指上勾着一条金链子。 “这是什么,你还认识吗?” 她拿了过来,蹙起眉心。 是她的链子,怎么会在慕容霁那里。 不对,这是他们大婚的时候宫里赏赐的首饰里面最低调的一条。 当时去南诏寺祈福时,她念及配饰不能太高调奢华,特意佩戴了这一条过去。 不过回来的时候好像就不见了。 但是她这几天事情一直太多,根本没有记起这链子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赵轻丹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后背一凛,勉强稳住情绪:“这条链子我原以为丢了,不知王爷是在哪里找到的。” 第108章 凌迟 第一百零八章凌迟 慕容霁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你觉得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从南诏寺回来的路上。我猜是那天打斗的混乱局面中被人给扯下去的。” 赵轻丹会这么说,是因为突然想到慕容霁那天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最近在搜罗御风寨的消息,还网罗了会破阵法的人。 所有很有可能,剿匪兵已经破了山哥的阵并且进了寨子,想来是被人给捡到了。 慕容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想说,这是被山匪捡到的,才会辗转落到我手里?王妃,你很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 赵轻丹心里咯噔了一下,慕容霁已经摔了张纸团到她的脸上。 她展开一眼,觉得血液都要凝固了。天籁小说网 是她当日写下的方子,明明已经给了伤员,为何会遗落下来。 “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慕容霁周身遍布着刺骨的冷气。 这冷气像是流动的水,瞬间淹没了她,让她手脚冰凉。 “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他决绝地打断了她的话,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手指摁在她的脖子上。 赵轻丹咳了几声,仓皇地抬起头。 “本王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肯承认。现在还想补救,已经晚了。” 他的目光比深海的水还要沉寂:“你可知道,你失踪的那两天,我是怎么过的。我没日没夜地找,连喝口水的功夫都不愿耽误,恨不得把那座山给搅翻了。你倒好……” “竟成了别人的压寨夫人。” 赵轻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什么压寨夫人。” “你自己清楚!那晚你在山寨里如何度过的,不仅如此,竟然大胆妄为地把人给带到本王的眼皮底下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赵轻丹,你怎么敢!” 慕容霁的手指拢起,指尖就摁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雪白的皮肤下,轻薄的血管因为压力,颜色都开始变深了。 赵轻丹甚至怀疑,或许他下一秒就要掐死自己了。 “王爷,我没有……”她痛苦地看着他,眼底泛起了一片泪光。 慕容霁心中刺痛不断,却是在她的眼泪中强忍着收了手。 但下一秒,他就将人给拽到了床榻上。 阿楚跟红螺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急的团团转。 红螺甚至不顾慕容霁并未叫人就用力拍着房门。 “王爷,王妃,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好好说,奴婢给您倒杯茶如何?” “滚出去!违命者死!”慕容霁动用内力,一下子将门外的两人扫出一丈远。 她们只好跪在地上不敢再动。 赵轻丹紧紧地抓着被褥,压住心中的惊惶,沙哑地开口:“王爷要做什么?” “守宫砂没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他凛然高绝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 盛怒之下,竟让他更添了几分邪幻,似妖似魔。 “既如此,本王就成全你。” 她瓷白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这一瞬间,好像脑子里什么都空了。 连呼喊,都失哑了声音。 他捏住她的脸,看着她的表情失去神采,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这泪水让他分外不满,几乎是流出的瞬间就被他用力地擦掉。 再有,再擦掉。 也不知是跟谁较劲。 “就这么不情愿吗?”慕容霁冷笑:“换成谁你就不哭了,嗯?那个叫小酒的,还是叫山哥的。谁才是你的姘头,或者他们都是。” 赵轻丹似是被他的话触动了。 她狠狠咬着嘴唇,因为用力将下唇咬出了一片血迹。 良久,她竟是挤出一个笑:“哈哈哈,慕容霁,你还真是我的好夫君。” 他被她的笑弄得越发心烦。 “本王今晚,本想给你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是你自己作践,本王的怜惜,你不配。” 他咬牙切齿地说。 到了最后,他面无表情地起身,随意转头的瞬间,目光却落到了床榻上。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印记。 慕容霁心里一动,默然地看着被褥。 赵轻丹安静地躺着,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几乎察觉不到。 活了两世,这却是她生命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没有红烛软语,没有耳鬓厮磨。 有的,是她的夫君所谓的惩戒。 竟是这样的痛吗? 痛到眼泪都流干了,浑身冰冷,如坠无底深渊。 慕容霁想要再看清楚,可一不小心碰到她,她就止不住地战栗。 “不要碰我。”她喃喃低语。 “在山寨那晚,你没有被……” 她猛地转过脸盯着他,眼底澈冽:“你竟是这么想我的。” “可你,穿过了那件嫁衣。”他的眼中也渐渐浮上了淡淡水雾。 言语里,是他控制不住的酸楚。 “那不是给我的嫁衣!是他们见我没有干净的衣服,特意找出来让我临时更换的。” 赵轻丹说完,忽然感觉到一阵无力。 疼痛跟疲倦席卷而来,她颓然地闭上了眼睛:“罢了,误会至此,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臣妾别无他求,但请王爷放过我带回来的那些人,他们从未伤害过我,不该被牵连。” “他们掳走了你,你说从未伤害过?” “是非在我心,无需他人言。是我执意让他们跟我走的,所有责难,我也有愿意一人承担。” 慕容霁嘴唇紧紧抿着,刀削般的俊颜显得凌厉又冷漠。 “若我不呢?” 她勉力支撑着坐起来,昂首看着他:“你会把他们怎么样?” 他眉眼倨傲,声音更是寡淡无情:“把他们都杀了如何?”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了:“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 “赵轻丹。他们是山贼!你疯了吗,为了那些人跟我叫板,任我处置,你要我如何处置。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还跟我谈什么条件。” 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缓缓拎了起来。 第109章 懊悔 第一百零九章懊悔 赵轻丹这会儿身体难受到极点,若是放在平常,这笔账她肯定要跟慕容霁好好算算。 但小酒他们还在慕容霁手里,她于心不忍,实在不愿意他们就那么折了。 “之前隐瞒了他们的身份,我确实有错,不过我身为王妃,如何会跟山匪有私情。只是那几人身怀绝技,不是泛泛之辈,就想着若能引到正路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冷笑一声,并不满意这个说辞。 赵轻丹隐忍地望了眼身下:“王爷今日对臣妾的所作所为,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灭顶的羞辱。但因为我有过失在先……” 她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本来应该继续说的那一句“就不同你计较了”,始终说不出口。 不计较了吗,可他真的弄得她很疼。 而且,让她恼火。 慕容霁蹙了下眉头,他又忍不住看向她身下凌乱不堪的一团,心里闪过苦涩和懊悔。 他解下自己的外袍,走到床边罩在了赵轻丹的身上,想要将她抱起来。 赵轻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十分警惕地看着她。 “我不做什么了,抱你去洗澡。你……你现在需要洗一下。” 她似是很抵触慕容霁的触碰,但他并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去适应。 直接将人带到了怀里,就这么凌空抱到了后面,并吩咐还跪在外面的丫鬟:“备热水。” 听到这一句,红螺跟阿楚就知道方才他们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了。23sk. 两人都红着脸低着头,偶尔担忧地朝赵轻丹看一眼。 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慕容霁的怀里,眼圈红红的,怎么看都有些肿,应是哭过了。 所以王妃不愿意,是王爷强迫的吗? 热水准备好了,阿楚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王爷,之后由奴婢来吧。” 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将人放开。 许是见他沉默下来,赵轻丹抬起头,对上他深沉的目光时,她又别开了视线,有点像赌气。 慕容霁叹了一声,把人交给阿楚,转身离开。 外袍之下,她的衣服已经被折磨地不像话。 雪白的皮肤,也多了些红痕。 之前有多激烈,一眼看见。 阿楚鼻子一酸,险些留下眼泪。 “没事的。”赵轻丹极慢地呼出一口气:“帮我洗洗吧。” 慕容霁回到书房之后,就一直在椅子上静坐着,直到夜幕降临。 他灭了房内的烛火,窗户半开,只有月光洒落进来。 一闭上眼睛,赵轻丹伏在他身下的模样就跃入脑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就那么做了…… 慕容霁摁住眉心,察觉到自己是很在意的。 明明知道被人掳走不是出于她的本意,甚至当时找不到人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哪怕她真的会被人怎么样,只要她活着回来,他都当做无事发生。 可是他不能容忍赵轻丹把人给带回来,还帮着那些人来骗自己。 难道在赵轻丹的心中,他还没有劫持她的人重要吗? 书房外,东越忐忑地敲着门。 慕容霁进去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看,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而他又很久没出来,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东越不放心,还是想进去看看。 “进来吧。” “王爷。王妃带回来的那些人已经被关在院子里了,您准备如何发落。” 慕容霁握了握手心。 如何发落? 他曾在心里做过决断,只要御风寨的人落在他的手里,一定取他们的命来给赵轻丹赔罪。 可现在赵轻丹求他不要伤害他们。 想来真是太讽刺了。 眼下,他实在没有心情去见那些混账东西,只是冷冷地开口:“明日早朝之后本王去见他们,到时再议。” “是。” 赵轻丹擦干头发,勉强能走动。 双腿走得格外艰难,但她必须要有所打算,想办法把人给救出去。 慕容霁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谁都说不清,万一真的将他们都杀了,她是拦不住的。 必须先让他们离开王府。 她心里有了个对策,或许离开并不难,难的是,之后能走到哪里。 一个慕容霁找不到,或者找到了也绝不可能轻易去搜的地方。 她需要那个地方将人暂时藏起来,等她跟慕容霁彻底谈妥了才能将他们放出来。 赵轻丹抬了抬眼皮,去找慕容浔。 慕容浔正在用晚膳,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她会过来。 他神情温和:“用过饭了吗?” 她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坐下。 “有事找我?” “慕容霁知道我骗了他。商队的事,他知道那些人是山匪了。” 慕容浔一顿,面色担忧:“他为难你了?” 赵轻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说:“我怕他杀了他们,可你知道的,我看重那些人的能力,有心结交,必须保住他们的性命。我有办法放他们走,但需要一个地方先将人藏起来。” “你想藏在我府上。”慕容浔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赵轻丹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可以,不麻烦。” “谢谢你,三哥。” 他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又面露担忧:“老四真的没有为难你吗?” 她抖了一下。 “慕容霁发了很大的火,之后我也没有信心能完全说服他。但我必须要试试。” 慕容浔还在吃饭,她不想打扰他,起身要走。 但起身的那一下,她的双腿一直在打颤,走路姿势都很奇怪。 “轻丹,你受伤了吗?”慕容浔叫住她:“你看起来不太对劲。” “没有。”她矢口否认。 “跟我说实话,他难道对你动手了,他打你了?” 慕容浔的脸色阴沉下来。 “不是。”赵轻丹有些难以启齿,可是见到他,那些委屈又止不住,蹭蹭地冒出来。 她垂下头:“慕容霁以为我被人抢回去做山寨夫人,跟小酒他们关系不寻常。所以他……算了,我不想说了。” “设计掳走你的人到底是谁?沈月秋是不是。” 赵轻丹嗯了一声。 “老四知道吗?” “他不知道。” 慕容浔的左手狠狠地在桌上锤了一下。 第110章 私自放行 第一百一十章私自放行 慕容浔替赵轻丹感到不值。 一切的根源,明明是慕容霁对沈月秋的纵容。 始作俑者躲在阴暗的背后故作无辜,将她置于那种险境之中。 若不是遇上的山匪不算坏人,她说不定已经死了。 其实之前赵轻丹说她把御风寨的人给带回来,慕容浔有过短暂的不赞成。 只是想到他们没有对她造成伤害,他的成见就放下了。 只要赵轻丹没有事,他可以原谅任何事情。 偏偏慕容霁还要为难她。 虽然赵轻丹刚才没有说他到底做了什么,可慕容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已隐隐猜到了。 他心中愤怒难忍,却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23sk. 慕容浔摸了下自己的腿。 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能站起来。 至少在她受到为难的时候,他能挡在她的面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除了心疼,他什么都做不了。 “轻丹,再给我一滴血吧。”他轻轻说:“我想继续做那个梦。” 我也想快点好起来…… 赵轻丹这一夜醒的很早。 卯时一过,她就睁开了眼睛,吩咐阿楚:“把东越给我找来。” 这会儿慕容霁已经去早朝了,东越不会跟过去,定然在府上。 他来得很快,虽然知道她骗了慕容霁,但对赵轻丹的态度还是很恭敬。 “王妃,找属下是为何事?” “我想去看看他们。” 东越为难:“可是王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以靠近。” “你们的人守住了整个院子,就算我进去了,也不可能将人放出来。你若是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去。” “这……” “只是见一面,说两句话就走。” 她态度坚决:“王爷若是责怪你,就说是我逼你的,他不会对你责难。” 东越想了下,不过说几句话而已。一院子的护卫看守,他们还能插翅飞了? “那好吧,请王妃随我来。” 天色还未亮,整个府邸静悄悄的。 小酒他们所住的地方在西南角,赵轻丹跟着东越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一圈的护卫。 见到东越,他们自然放行。 最先察觉到的人是山哥。 他起得很早,见到赵轻丹喊了一声;“王妃。” 她颔首:“其他人呢?” “还在睡。” “都叫起来,全部到你们房间来,我有话说。” 不多时,山哥就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了,东越刚要提醒赵轻丹不要耽误太久。 谁知后颈突然一疼,他侧身就看到赵轻丹拿了两根针将他给迷晕了。 众人瞪大了眼睛,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了。 赵轻丹也不啰嗦:“小酒,快,照着他的脸易容,然后把人都带出去。” 小酒连忙应下,飞快地照着东越的脸画了个模子。 山哥蹙眉问道:“你当真要放我们走?” “目前王爷在气头上,他会怎么处置你们我不确定。但是放心,我一定会劝他放你们回来,现在先去躲一躲。” 赵轻丹在纸上画了个地图:“暂时不能出城,防止城门的护卫阻拦。你们去岄王府,我把位置画出来,王府有牌匾一眼就能看到。我已经跟岄王殿下说好了,他的令牌在我这里,你们交给管家,管家一切听从安排。宸王的人不敢去搜岄王府,这是你们最好的去处。” 她画图的空子,小酒已经飞快地做了张临时的模子贴到脸上:“如何?” “你学一下东越说话的声音。” 小酒说了两句,赵轻丹点头:“可以了,把东越先放进柜子里,麻醉消失了他自然会醒来。” 赵轻丹把地图往山哥手里一塞:“快,趁着天色还暗,现在就走,不然容易引人怀疑。” 收拾完毕,众人跟在赵轻丹跟小酒的后面往外走。 守门的侍卫拦了上来,看向“东越”:“您这是何意?” “奉王爷之名,放人。” 侍卫觉得奇怪:“可是殿下明明说过,他要亲自处置。”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殿下昨天夜里改了主意,今日上朝之前特意吩咐我,放他们走时不可阻拦。” 侍卫只好退下,让他们出了院子。 “东越”吩咐人去将马匹牵过来,也因此惊动了周洋。 周洋匆忙地小跑过来,他狐疑地看了赵轻丹一眼:“王妃是要趁王爷不在私自放人?” 赵轻丹故作不满:“这是什么话,没有王爷的命令,本宫岂能随意将人放走。东越还在此,难道有假吗?” 周洋盯着他:“你确定?” “确定。”小酒怕露馅,不敢多说。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亲自送他们走。” “走去哪里?” “出城。” 周洋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可是东越的话他又不能不信,刚想说让他们等慕容霁回来再走。 忽然有人自身后喊了他一声:“周管事。” 竟是不知何时来的慕容浔。 周洋连忙过去:“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的房间似乎有老鼠,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你带人过去找一找,否则本王彻夜难眠。” 慕容浔可是府上的贵客,他都这么说了,周洋不敢怠慢,忙跟着去了。 赵轻丹跟慕容浔远远地对视一眼,就是现在。 她示意众人全部上马,向他们点了下头。 很快,一行人消失在长街上。 …… 东越是半个时辰之后才醒的,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柜子里。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回忆起方才发生了什么,推开柜子走出去,发现所有的房间都空了,顿时慌了神。 慕容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洋跟东越面如土色地站在门口。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登时皱起眉头:“何事?” 东越往地上一跪:“王爷恕罪,属下蠢笨,让那群山匪都逃走了。” “你说什么?” 周洋懊恼地跟着跪下来:“那群人中,有人会易容术,将东越弄晕之后变成了他的模样带着人离开。因为东越只会听从您的命令,属下不疑有他,所以就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慕容霁厉色扫向东越:“好端端的,你为何会进去找他们?” “是……王妃。” 他怒极反笑:“王妃,好,很好,本王还真是小瞧她了,把她给本王叫过来!” 第111章 僵持 第一百一十一章僵持 面对慕容霁的怒火,赵轻丹早已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风雨欲来,她却异常地平静,一声不吭地走进他的书房里。 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慕容霁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抬起一只手,一巴掌堪堪就要落下。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然而很意外的,这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赵轻丹缓缓睁开眼睛,他已经握住拳头将手臂背到了身后。 因为隐忍,手面上青筋暴起。 “赵轻丹,你就这么想跟本王作对?” 她抿了抿嘴唇:“我只想将那些人收为己用,没有别的意思,请王爷成全。” “不可能。” 她还是说:“请王爷成全。” 慕容霁闭了闭眼睛,尽力压着脾气:“你把人交出来,本王当做无事发生。”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赵轻丹,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夫君。那些人跟你非亲非故,你却一再地因为他们来激怒我,有意思吗?” 她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惜才。你也看到了,他们若是没有本事,绝不可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逃走。王府的侍卫跟他们交过手,应当清楚对方的功力不凡,为首的几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日后有他们护着,我的安全也有保障。” “本王的侍卫,一样可以护着你。” 赵轻丹冷笑:“可在雁落山,我还是被人劫持了不是吗?但凡遇上的人再心狠手辣一些的,王爷以为,臣妾有几条命站在这里跟你讲话。” 他沉默下来,冷冷地看着她。 江洋这个时候进来汇报:“王爷,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并没有看到一行骑马的人出城。那些人许是还在城中。” 慕容霁扯出一个凉凉的笑,凝望着赵轻丹。 “没有出城?那你说,他们会在哪里?那定是一个王妃觉得本王不会去的地方。让本王想想,岄王府如何?” 赵轻丹心头一紧,面上还佯装镇定。 “王爷若是不放心,可以告知三哥一声,带人去查就是了。” 反正岄王府里有暗室,若慕容霁真的去搜罗,管家一定会安排他们躲起来,不一定会被找到。 只是慕容霁实在太聪明了,竟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让她想不紧张都难。 “为了支开周洋,顺利让你的计划得逞,三哥居然特意一早起来配合你?” 慕容霁俯身靠近她:“若不是你提前透露过,他何曾做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为了你,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赵轻丹错开视线,沉默不语。 他偏不让她闪躲,双手托住她的头:“看着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我原本以为,你那日说不自信是因为对侧妃生了醋意,现在看来,倒是本王自作多情了。”3sk. “你是真的不相信本王能护你周全,所以你宁肯相信那些来路不明的山匪,都不愿意本王插手。你也愿意把一切都告知三哥,有他全力配合你,更显得本王是个多余的存在,是不是?” 赵轻丹还是不说话,慕容霁用力晃了晃她,想要一个答案:“是不是!” “王爷如果执意这么想,我无话可说。” 慕容霁放开她,沉声吩咐周洋:“把王妃带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夕照阁半步。” 周洋叹了一声,看向赵轻丹:“王妃,请吧。” 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慕容霁一眼:“你不想知道,当时是谁指使了御风寨的人带走我吗?” 他眉心一动,转过头问:“是谁?” “你的侧妃。” “不可能!” 他毫不犹豫地否认:“你不要妄图在这种时候把脏水泼到她人身上来转移本王的注意力,她一个深宅中的女人如何能认识那群人!” 赵轻丹蓦地自嘲一笑,不再解释半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空中流云涌动,黑压压的云层压在屋檐之上,一场深秋的雨正在酝酿。 明明快要入冬了,这雨却越下越大。 滴落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慕容浔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天色,近侍走过来低语:“殿下,人已经安排进去了,不会怠慢了他们。只是属下担心,宸王殿下早晚会猜到人在岄王府,到时候恐怕……” “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宸王比你想的还要机敏,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他。” “那您为何还要帮王妃,若是因此离间了兄弟间的感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慕容浔示意他关好窗户:“她的忙,本王一定会帮。宸王就算知道又如何,没有本王的首肯,他进不了府邸,只能僵持着。他们比的,不过就是谁先妥协。既如此,本王替她提供一个临时的庇护之地又有何难。” “属下方才听闻王府的下人说,王妃被关起来了。” “你说什么?”慕容浔心里一揪:“推本王去找宸王。” 慕容霁正在天井下站着,偶有雨丝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暮秋的湿冷。 他远远地看到来人,勾了下唇角:“三哥冒雨前来,可有要事?” “把她放了。”慕容浔开门见山。 “那恐怕不行。”慕容霁并不看他,伸手捧了把雨水。 “王妃触犯家规,没有重罚,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 “如果犯错的人换成是你的侧妃,你也会如此不近人情吗?” 慕容浔问地并不客气,若他身体健全,这个时候应当已经抓住慕容霁的领子,直接动手了。 慕容霁嗤了一声:“错就是错,与旁人何干?” “她没有告诉你背后的元凶是谁吗?”慕容浔盯着他:“还是她说了,但你不信。” “月秋不是那种人。”慕容霁面露不悦:“那只是赵轻丹糊弄本王的说法,做不得真。” “那些山匪如今为轻丹所用,她想查背后捣鬼的人是谁,轻而易举。如今她查了,把实话告诉你了,只是你不信而已。” 慕容浔淡漠地看着他,表情比庭中草木更显寂寥:“霁儿,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你觉得她隐瞒你真相,为了一帮歹徒跟你作对,还气他宁肯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却不告诉你实情,是吧。” 慕容霁没有说话,但他面沉如水,慕容浔甚至感受到他外释的怒气。 第112章 深夜安抚 第一百一十二章深夜安抚 慕容浔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生平第一次,他并不想放过这个一向让他疼爱的弟弟。 所以他并未终止,继续开口:“但真相却是,并不是她不信任你,而是你不信任她。对于轻丹跟你的侧妃,你永远都愿意相信后者,又凭什么希望轻丹能对你毫无保留呢。” 慕容霁感觉自己的思绪中出现了一条裂缝,如同穿破石头缝隙的日光,明晃刺眼,却让人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 慕容浔的声音没有停下来,每一句话都如同敲打在他的心上:“那些山匪将她掳走,的确不算道义,但他们在困境之中却给了她尊重跟关怀,所以哪怕困境是由于对方而起的,轻丹都愿意谅解。至于我,从我与她认识之初,我就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所以她对我不会心生警惕,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那么你呢,霁儿,你又为她做过什么?” “你不是说沈月秋绝不会做那种事情吗,可你不妨回忆一下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扪心自问,她犯下的令人作呕的事情还不少吗。这张纸给你,上面这个太监你应该熟悉吧,沈月秋在宫里的时候,他一直照顾她的起居。山匪就是他替沈月秋引荐的。” “轻丹没有在宫中生活过,他跟沈月秋的关联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为什么她会有这张画,是陷害还是真相,你自己掂量掂量。” 轰隆…… 天空中划过一道闷雷,慕容霁手脚冰凉地立在原地。 “把她放了吧,别让她恨你。”慕容浔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天黑之后,这场雨总算停了下来。 但更添了几分寒凉。 临晚的时候,阿楚跟守在夕照阁外的侍卫求情:“王妃在发烧,院子里没有药材,能不能让我出去抓点药。” 侍卫怔了一下,不敢擅自决定,只好去找首领东越询问。 东越正在慕容霁的书房外待命,一门之隔,侍卫的声音全部落入了慕容霁的耳朵里。 他手指一顿,面上看不出去情绪。 东越知道慕容霁肯定听到了所有的话,但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叫自己进去。 他只好硬着头皮敲门禀告:“王爷,夕照阁来人说王妃在发烧,从昨天开始就不太舒服,属下想是不是能……” “你自己看着办。这种小事,不用来问我。” 慕容霁头都不抬一下,好似真的对赵轻丹的现状毫不关心。 王爷可能以为王妃是在骗自己来获取同情吧,东越想。 不过他倒不觉得赵轻丹是那种装病的人,所以随即让人去请了江慎过去。 江慎到的时候赵轻丹已经睡下了。 她畏寒,红螺就多给她盖了一床被子,似乎这样还是很冷。 赵轻丹缩成了一团,看起来有些可怜。 江慎替她诊了脉,觉得赵轻丹脉象虚弱,不像是寻常的着凉。 他只好问红螺:“好好的,王妃为什么会生病,是淋雨了吗?” 红螺支支吾吾的,又怕隐瞒了耽误赵轻丹的病情,好半天才说出来。 是昨天王爷跟王妃行了房事,好像闹得不太愉快。 江慎也有点尴尬,沉默地开了药方,让红螺给她勉强喂了些药。 向慕容霁复命的时候,江慎隐晦地提了一句,在对方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纵欲,容易造成身体跟心理的伤害。 慕容霁的胸口一紧,想到昨天她害怕的样子,心中泛起无声的苦涩。 到了夜里,所有人睡下来了。 红螺怕赵轻丹会不舒服,就靠在桌上打盹,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她冷的一哆嗦,一下子醒了。天籁小说网 见到来人红螺惊了惊,正要喊人,慕容霁挥了挥手,轻声说:“出去。” 他面色算不上缓和,可念及两人之前的不快,红螺还是壮着胆子提醒道:“王爷,王妃昨日自您走后就很不舒服,看在她生病的面子上,您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再跟她计较了。” “本王不是来找她算账的。”慕容霁咬牙说了一句。 天知道他听到这话有多难受,原来在所有人眼里他对她都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吗! 红螺不敢再言语,喏喏地出去了。 慕容霁走到赵轻丹的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有一种不正常的烫,没有出汗。 他从冷夜中一路走来,手心也是冰凉的。 这阵凉意放在她滚烫的额头却是另一种抚慰。 赵轻丹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想留住这突然而来的清凉。 慕容霁想了想,另一只手轻轻地将她往里推了推,然后躺在了赵轻丹的身边。 他的手指抚摸过这女人的每一寸五官,带有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怜惜。 她好像不大舒服,梦里哼了几声,眉头一直深深地皱着。 慕容霁替她一下下地抚平眉心的皱痕,原本的那些埋怨在此刻一下子都消散了。 他后悔了,不该对她那么凶、那么粗暴的。 那是她的第一次,可他因为嫉妒失了分寸,全无理智,给了她最差的体验。 是的,嫉妒。 因为想到她可能被旁的男人占有过,想到那件嫁衣,他嫉妒到发疯。 “是本王错了。”慕容霁钻进被子里,用力抱住她的身体,似要将人揉进血肉里。 可这突然的触碰却是勾起了赵轻丹的恐惧,她在梦中感受到了侵犯,越发觉得冷。 “不要。”她在黑暗中痛苦地呜咽了一声,紧接着流出了眼泪。 “不要碰我。” 慕容霁的身体僵住了,动都不敢动。 他确定赵轻丹没有醒,但是她对自己格外抗拒。 这令他越发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如同被人挖走了重要的东西。 原来她白日里镇定的一面竟是装出来的,她对那件事情的阴影远比他以为的要深重得多。 慕容霁心疼又自责地哄着她:“乖,不怕好不好,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疼。”她抽了抽鼻子。 “我知道,对不起,以后不让你疼了。” 迷迷糊糊中,赵轻丹始终没有清醒。 但她在他耐心轻柔的安抚下,渐渐地靠在他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第113章 打死 第一百一十三章打死 在药物的作用下,赵轻丹醒的很晚,次日一早又被喂了药。 吃完药她想到什么,问红螺:“昨天除了江慎来过一次,还有其他人来吗?” “没有。”红螺心虚地否认。 因为慕容霁走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不要告诉王妃他来过,所以红螺不敢说。 那就是做梦了,赵轻丹想。 她居然在梦里梦到了慕容霁,还慢慢被他安抚着,她恐怕是疯了。 阿楚笑眯眯地走过来:“不过王妃,院子外面看守的护卫今早都走了,奴婢方才特意去问了江管事,他说王妃不用禁足了。” “什么?”赵轻丹觉得很奇怪,明明昨天才刚下的命令,慕容霁岂能是这么体贴的人。 “可能是江大夫求情的吧。”阿楚猜测。 赵轻丹点了点头,心想下次见到江慎要感谢他一番。 此时的慕容霁正在宫中。 下朝之后,他并未急着回府,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废殿。 不多时,就有侍卫压着一个太监进来,将人往地上一扔。 太监慌张地抬起头。 本来他走到半路突然被两个御林军给拦住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眼下见到了要找自己的人,竟然是宸王慕容霁,登时吓得打了个嗝。 慕容霁坐在一张木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安公公,好久不见呐。” “宸王殿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不知您突然召见老奴是为何事?” “安公公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不清楚,还要本王亲自开口吗?” 安公公擦了把汗,哆哆嗦嗦地答道:“老奴实在愚蠢,还请殿下明示。” 慕容霁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前阵子本王的王妃出了意外,从南诏寺回宫的路上竟然遇上了山匪,不知安公公有没有听说过此事。” 一听到他这话,安公公惊悚地垂下脑袋:“竟有这样的事情,那些山匪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王妃都敢劫持。” “是啊,本王也觉得这些人怕是不要命了,所以就派人查了查,没想到背后是有人指使的。对方可说,指使的人就是你呢。” 安公公立马磕了几个响头:“老奴冤枉啊殿下,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的,老奴是在深宫之中跟王妃无冤无仇,岂会下这样的狠手。” “你最好想着点说,本王平生最讨厌别人的欺骗,若是你敢撒谎,后果可要想清楚。让本王想想,你在宫外的爹娘年纪也大了吧,老人家身子不大利爽,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突然病死了应该也没人怀疑。” 慕容霁说话是一片和煦,但安公公听得头皮发麻,几乎要哭出来了。 “哦,听说你在宫里还有个对食的宫女,偏偏还是怡贵妃宫中的,你为了她没少给怡贵妃献殷勤吧,你说要是这件事情让珞贵妃知道了,她会怎么赏你呢。” 慕容霁脸上甚至带着些许笑意,乍看起来如同春风海棠。 可眼底却是隆冬的寒雪,看得人直打颤。 “王爷,老奴认罪,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老奴的父母,也别为难意娘了。” 这下慕容霁终于不笑了,心中怀疑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他脸部的轮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睨着他。 “意图残害王妃,你说本王该给你个什么死法?是一刀刀地将你的肉割下来喂狗呢,还是把你的四肢砍了,做成/人彘?” 安公公吓得屁滚尿流:“老奴不是有意要害王妃的,实在是因为沈主子开口,老奴不敢不从啊。王爷,还请您看在沈主子跟您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留老奴一条贱命吧。” “闭嘴!”慕容霁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想着苟活,简直是做梦。” 安公公伏在地上陈情:“老奴也是因为心疼沈主子才会答应帮她的。宫中人人都知道,您跟沈主子才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偏偏有王妃在,占据了正妻的位置不说,还经常欺辱主子。主子自小是老奴照料长大的,感情比旁人也要深重,实在不忍沈主子伤心黯然,王爷,老奴也是为了您好啊!” “您不是不愿意娶王妃吗,王妃恶名在外,哪里配得上您清风霁月。可她仗着赵家的权势嫁给您,您也无可奈何不是吗。老奴本想着,只要除掉王妃,您就无需顾忌赵家,一心一意地跟沈主子在一起,真真的是为了你们好啊!” 慕容霁握紧了拳头,许久才露出一个冷笑。 “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说法。谋害我妻,还打着为本王好的名义,可恶,可笑!” 他屈尊降贵地蹲了下来,掐住了安公公的脖子:“你给本王听清楚了,宸王妃秀外慧中,甚合本王心意。你敢动她,便是与动本王无异。” “来人,安公公对本王跟王妃出言不逊,乃大不敬。因王妃心善,不喜血腥,本王就留一条全尸罢了。带下去,乱棍打死!” 侍卫低声询问:“王爷,要不要暗中处置了,否则按照珞贵妃的脾气,怕是要到皇上面前闹一番。属下担心会给您带来麻烦。” “不必。” 慕容霁淡漠开口:“此事恐怕珞贵妃是知情的,她是绝对不敢去父皇面前声张的。万一惹了本王不悦如实向父皇说了山匪一事,只会引火上身。” 何况,他并不想瞒得悄无声息。 安公公死于他手,沈月秋那里,应当也能震慑住了。 念及沈月秋,慕容霁心中总会觉得冰火交融。 他无法忘却她曾给自己带来温暖。 当年的救命之恩,是他黑暗困境中的明月,赋予过他格外的柔情。 但终究,她也是让自己失望了。 …… 很快,安公公就在重责之下咽了气。 如慕容霁所料,珞贵妃知道之后就开始不安,深怕事情闹到昭翮帝耳边。 还特意嘱咐人偷偷把尸体给处理了,千万不要传出去。 沈月秋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溪洛将安公公的死讯告知给她的时候,她如临大敌:“你确定是王爷下令杖毙他?怎么会呢,好好的,王爷为什么会弄死一个多年不见的人。” 3sk. 第114章 察觉不寻常 第一百一十四章察觉不寻常 溪洛心惊胆战:“很有可能是山匪一事泄露了,贵妃让宫人都闭口不提呢。侧妃,王爷会不会已经知道是您……” “快,你立即去一趟万福酒楼,找那个中间人问清楚,是不是有人调查过什么。” 沈月秋也慌了起来。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是简单的陷害栽赃。 让山匪劫持赵轻丹,轻则害她清誉受损,重则是要了她的性命。 而不论是哪一点,也不论慕容霁对赵轻丹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个做法本身就是在挑衅他。 慕容霁并非嗜杀的人,安公公又是曾经照拂过她的老人,按照旧情,慕容霁是不会要他死的。 可他这一次毫不留情地弄死了他,只能说明慕容霁彻底动怒了。 眼下,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溪洛不敢不从,连忙戴好纱帽出了门,前往万福酒楼探查消息。 谁知等到了酒楼,向掌柜的说明她是找楼上雅间的客人。天籁小说网 对方却说雅间已经退房,客人不知所向了。 之前随安公公来的时候,溪洛分明打听到这酒楼是中间人的产业,如今却避而不见,显然是故意避嫌的。 说明这一环定是出了问题。 溪洛脸色刷白,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件事情。 因为心不在焉,下楼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对方却伸手将她给拉住了。 溪洛猛得一回头,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握住自己的手腕,只觉得一阵羞恼。 尤其对方形态轻挑,竟然用佩剑的剑柄挑开了她的纱帽,让她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在沈月秋的院子里,她一向是沈月秋最信任的人。 也自持身份比旁的丫鬟要高出不少,倨傲惯了。 这会儿见到对方这般态度,登时气地怒骂:“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给我放手!” “呦,姑娘,是你先撞了我的,你不赔礼道歉就罢了,怎么还骂人啊。” “呸,就凭你这副样子也配让本姑娘道歉!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知道我是哪个府的人吗,那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男人狞笑一声:“哦?真有意思。” 溪洛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男人却是不甘心地挑了挑眉:“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本公子跟前说这种大话的,去,派个人跟着,看看这小娘们到底是谁家的。” 很快,就有人来报说,看到那人进了宸王府。 “宸王府?”男人阴冷地眯起眼睛:“看她的模样应该就是个小丫鬟,却这般暴脾气,想来是在哪位女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哼,小小的丫鬟也敢对本公子不敬……” 想到方才挑开轻纱帽的一瞬,溪洛的脸显得十分清秀,男人的目光就猥琐了起来。 他可是许久没收暖床的女人了,这女人泼辣,还挺对他的胃口。 溪洛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给盯上了,回府之后就将万福酒楼的遭遇说了一通。 沈月秋心凉了大半,哪里还坐得住,就想去找慕容霁探探口风。 书房内,江慎正在跟慕容霁说赵轻丹的情况。 “属下刚刚又去给王妃把了脉,她高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体还是虚弱。还请王爷这几日不要轻易房事了……” 慕容霁白了他一眼:“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江慎忽然开口问:“王爷最近心疾犯了吗?” 他这么一提,慕容霁觉得很奇怪,也忍不住道:“为何每次本王有心想跟王妃亲近的时候,都会身体有异。但那日碰了王妃,倒是没有觉得心疾发作……” 江慎起先也觉得怪异,如果说普通的亲近都会不适,更亲密的那种应该引起疼痛才对。 他又想到一种情况,尴尬地补充道:“可能是王爷当日对王妃并未用心,满心只有怒火而无爱意,才没有发作吧。” “荒唐!” 慕容霁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心疾,因为爱一个人而感觉疼痛,天底下还有这种病? 江慎正要再解释,门外却传来了沈月秋的声音。 东越在外守着,沈月秋清楚慕容霁在书房,却故作不知地问:“东越侍卫,王爷是否在房内,妾煮了莲子粥想端给王爷。” “好像是侧妃来了,那属下先行告退了。” 江慎以为慕容霁肯定会让沈月秋进来,但他不大想看到那个女人,就想赶紧走了眼不见为净。 谁知慕容霁叫住他:“你出去告诉侧妃,本王有要事,不见。” “啊?”江慎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慕容霁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沈月秋的,好像他现在也不忙吧。 江慎忽然想到了刚刚听东越说起的,宫里一个公公被慕容霁杖毙的消息。 他实在忍不住问:“是不是侧妃惹王爷您生气了?难道今日宫中之事跟侧妃有关系吗?” 慕容霁目光清冷,一副不愿相告的表情。 江慎也不敢多问,不过念及情蛊,他还是提醒慕容霁。 “王爷一时生气不见侧妃倒没什么,不过每日还是要去侧妃那里坐坐的。” “为何本王一定要每日去见侧妃?”慕容霁突然觉得江慎的态度很反常。 他跟江慎多年情谊,对他的性情自然了解。 江慎对赵轻丹明显比对沈月秋要待见,所以按照江慎的秉性是不会劝自己跟沈月秋和好才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慕容霁的目光锐利,看的江慎有些心虚。 他心中叫苦不堪,原本情蛊这样重要的事情是不能瞒着王爷的。 只是王爷一向对侧妃十分信任,他说了恐怕不讨好还惹得慕容霁不高兴。 而且赵轻丹也吩咐过,在没有解决方式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江慎只能摇头:“没有。” “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着本王。” 慕容霁直直地盯着他,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让江慎有些无措。 不知为何,慕容霁脑中想起一个画面。 是之前有一次他在赵轻丹那里用膳的时候,她突然问起:“你到落香阁去过了吗?” 当时慕容霁说还没,赵轻丹随即说:“那你去坐坐吧。”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他那会儿压根没放心上。 现在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只觉得一切都不大对劲。 第115章 弥补 第一百一十五章弥补 在外面站着的沈月秋满心地以为慕容霁一定会见自己。 可她只能看到屋内光火跳跃,却不能窥见任何身影跟声音。 一旁的东越已经知晓了慕容霁此刻不愿见人,无甚表情地重复道:“侧妃,王爷在会客,您先请回吧。” 沈月秋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面上不显,还是笑吟吟地把莲子粥递给他。 “那就劳烦东越侍卫代为交给王爷了。” 等她一走,东越把东西拿进去,却见江慎不知为何跪在了地上。 慕容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有不容抗拒的压迫。 “你跟王妃究竟瞒了本王什么事情,给我说清楚,不然以后你就不用来王府了。” 江慎垂着头,长叹了一声:“属下自然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本不该隐瞒。但属下跟王妃真的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若是说了,还请王爷答应属下,一定不要为难王妃。” 他顿了一下:“好。” “王爷的心疾其实不是什么心疾,或者说,也不是什么病。而是一种蛊,名为‘情蛊’。” 东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江慎。 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慕容霁下蛊? 这种名字一听就是阴损的招数,究竟是从何而来。 慕容霁也怔住了,极慢地重复了一遍:“情蛊?是为何物?” “是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的秘术。下蛊的人控制中蛊的人,让后者为自己牵肠挂肚,产生格外的信赖,日日都无形中逼迫对方见到自己,否则就会感到不适。” “而一旦中蛊的人对下蛊之外的人动了感情,每次爱意剧烈的时候,都会……感觉心口绞痛难忍,因为就情蛊而言,这如同是对下蛊人的背叛,背叛者也不得不受到惩罚。” 慕容霁虽然觉得这种事情听起来极为荒谬,可是他又不得不信。 怪不得他每一次靠近赵轻丹,都会觉得十分难忍。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骗自己说什么八字相克。 “所以,给本王下蛊的人,是侧妃吗?” 江慎沉默地点了点头。 慕容霁失望地闭了闭眼睛:“如何确认的。” “侧妃身边的那只猫—灵儿,王爷应该很熟悉。蛊引在灵儿身上,情蛊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当时灵儿误入了王妃的夕照阁。她博学广识,察觉到香气不大寻常,又觉得您对侧妃的态度太过纵容,因而产生了怀疑。” 听江慎这么说,慕容霁一下子想到了那一次灵儿失踪多日,他的情绪也跟着失控的情景。 “那次灵儿失踪…” 江慎只好请罪:“是属下撒谎了。因为之前属下跟王妃都不能确定是否是情蛊作怪,毕竟没有充足的证据只是猜测,我们需要更多佐证。所以侧妃那日将灵儿弄走,特意寄养在属下那里几天,而那段时间,您的情绪很不稳定,经常动怒。那就是情蛊带来的症状。” 慕容霁想到那时的状态,的确是跟他寻常的心性大为不同。 在灵儿被找回来之后,他心中的烦躁随之消散。 原来如此,真相竟是这样的。 他不由想起那天在江慎的府上找到灵儿,他以为是赵轻丹故意设计来让沈月秋伤心,还打了她一巴掌。 赵轻丹为了他的病费尽心思,却被他打了一巴掌。23sk. 慕容霁按住眉心,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混账事情! 难怪赵轻丹会说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比不上沈月秋。 她早就清楚情蛊的效力,只是为了他,绝口不提罢了。 江慎的话还在耳边继续:“王爷,虽然属下不清楚侧妃为什么要对您做这样的事情,但我们都担不起情蛊失控的后果。若是可以,属下甚至不愿让您知道实情。为了您的身体,以后侧妃那里就当做不知道吧,稳住她也是为了您好。” 慕容霁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东越,告知岄王一声,本王同意那些山匪回来为王妃所用。你亲自去接人。” 东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应声出去了。 慕容霁去了趟夕照阁。 赵轻丹从午憩中醒来,因为睡得不太安稳,一直是用蜷缩的睡姿,所以肩颈有些发麻。 她背对着门外,听到有人进来,随口吩咐道:“给本宫揉揉肩膀。” 很快,一双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肩颈上,慢慢按下去。 赵轻丹舒服地哼了一声,她闭着眼睛夸了一句:“手劲不错。” 不知按了多久,她终于觉得浑身舒畅了才转过头,看到了慕容霁站在她的身后,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赵轻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妃让人帮你按肩膀的时候。” 他的手掌在她后背上游走,贴近她的耳边问:“很舒服是不是?” 赵轻丹沉默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慕容霁心里闪过一瞬的失落,露出一个苦笑。 “王爷突然来做什么?” “本王已经让东越去岄王府,接你的人回来了。” 赵轻丹看了他数秒:“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以后我不会再为难他们,如你所愿。” 她松了一口气,极为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宫里那个牵线的公公,我让人乱棍打死了。如果你不解气的话,沈月秋,我也可以让她再不出现在你面前。” 赵轻丹这下是真的大吃一惊。 公公的事情可能是慕容浔告诉他的,按照慕容霁的脾气一旦相信了,处置一个下人情理之中。 但是沈月秋……他居然愿意把沈月秋送走? “你确定吗,沈月秋可是你最爱的女人,送她走你会舍得?” 慕容霁定定地看着她:“我好像从未说过她是我最爱的人吧。” “可所有人都知道啊。” “本王没有承认,那就不算。”他回地理所当然。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所以王爷此举,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想要弥补?” “是,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她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原谅。” 第116章 对不起 第一百一十六章对不起 赵轻丹顿住了,随即感觉一阵头疼。 他平时对沈月秋不是格外包容吗! 怎么这会儿竟然要送她走,关键是她走了情蛊怎么办啊。 赵轻丹替自己的苦命叹了口气,非常违心地摆了摆手:“算了,不要送她走了,我也没有那么讨厌她,反正我人没事,你就别计较了。” 慕容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轻丹并不知晓慕容霁已经听说情蛊的事情了,还在故作大度:“你也不要突然一下子那么薄情,哪有说不爱就不爱的,她好歹是你的侧妃,你每天该去看她还是要去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人拉进了一个怀抱。 赵轻丹懵懵的,心想慕容霁今天是吃错药了吧,又是给她按摩又是抱她。 “对不起。”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生意,这声音却不似惯常的清冷,带了点让她陌生的温柔。 “对不起什么?”赵轻丹下意识地问。 “情蛊的事,我才知道。一直以来让你受委屈了。” 她瞪大了眼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江慎吗?” 慕容霁点头。 赵轻丹怅然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冷静下。 她抬头看他:“你别冲动,我知道你觉得被喜欢的人算计了感觉很不好,但你不能就这么撕破脸。我还没找到办法根治情蛊,如果她完蛋了,你最先倒霉。” 慕容霁也不说话,就这么凝望着她。 “你是不是很生气?”赵轻丹问。 他又点头。 “这就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真相的原因。生气也暂时忍着吧,当做不知道,好吗?” 赵轻丹是站在一个大夫的角度,给自己的病人建议。 慕容霁拢住手指放在她的头顶,许久才极轻地摸了摸:“好,都听你的。” 赵轻丹脸红了。 她有时候真的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好多次被慕容霁气得要死恨不得一刀给他捅了,可他一放低姿态,她就心软了。 “那、那就这样吧。”赵轻丹别扭地拿开他的手:“你还有别的事吗?” 慕容霁还真想起来一桩事:“今天周洋收到一张帖子,是定山侯府送过来的。定山侯想邀请本王去府上做客,并提出希望你跟沈月秋都随行前去。” “定山侯,陈家?”赵轻丹好像有点印象,这是一个世袭的侯位,自开国时就有了。 陈家的老祖宗跟随安盛开国皇帝打下江山,随后封侯。 但后辈好像都没有太过出众的才华,渐渐凋敝了。 不过只要侯位还在,陈家就依然是京中显赫的门第。 “王爷,你跟定山侯是有什么公事上的交集吗,好端端的他为什么只请了我们过去。” “其实应该是想请你去的,好像是侯爷的身体不大好,父皇还请了御医前去看过,都没看出个所以然。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你的医术高明,希望你能看一看。不过这种事情凭你自己心情就是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本王回绝了就是。” 遇到病人求诊,赵轻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所以一口应承了。 “至于沈月秋……” “你带她去!” 赵轻丹毫不犹豫地替他决断:“既然人家请了,你就一定要把她给带着,否则沈月秋那么心思重的人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在我找到治好你的办法之前,先稳住她。” 慕容霁蹙了下眉头,到底答应了。 当晚,他就被赵轻丹给逼到了落香阁。 沈月秋本来压了一肚子的怨气,在看到慕容霁的时候仿佛都消散了。 她亲昵地挽住慕容霁的手臂:“王爷,您可算来找妾身了。妾身见您一整天不来,还以为您不想见我呢。” “怎会。”慕容霁神情淡淡的,不动声色地拨开了她的手。 灵儿一直很喜欢慕容霁,这会儿轻巧巧地爬到他腿上蹭了蹭。 慕容霁将猫抱在怀里,靠近了嗅了嗅,果然问道一阵不明显的幽香。 他面色不显,手指一下下地顺着猫毛,似不急着开口。 沈月秋见他不说话,心中有些忐忑。23sk. 她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王爷,听说您将安公公给处死了,可是因为他犯了什么事吗?” 慕容霁总算抬起头。 他漆黑的眼眸无声地看着她,仿佛有几分慵懒,可慵懒之中又透露着凌厉。 看得沈月秋心惊肉跳。 “他对王妃说了大不敬的话,正巧被本王给听到了。所以……他该死。” 沈月秋觉得嗓子干涩地要命,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不知安公公说了什么惹您这般动怒。” “自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本王不愿意重复,日后也不希望从其他人口中再听到。侧妃,本王给了你面子的。” 他随意地笑了笑,这笑容却显得十分危险:“否则,他连全尸都不配有。” 沈月秋脸色一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本王要回去休息了,明日再来看你。”最后这几个字,他说的时候莫名有些狠意。 他的目光注视着这个相识多年的女子,像这么多年来一样。 跟她说话的时候,眉目略微弯了弯,如同含着如水的柔情。 可若仔细看清,就能发现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冰冷。 “哦对了,过几天定山侯府设宴,你陪本王一起去。” 沈月秋听到这一句才勉强喘了口气。 方才一定是她的错觉,她太紧张了才会战战兢兢。 慕容霁是绝不会不喜欢她的,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再加上情蛊,赵轻丹拿什么跟自己比。 他还要带自己去赴宴呢,看来安公公的事情没有牵连到她,那她就放心了! 等慕容霁一走,沈月秋就恢复了傲慢的神情。 她对溪洛说:“去,挑一件顶好看的衣裳,我要陪王爷赴宴,可不能扫了他的颜面。” 尤其是那个女人也会去,她一定要压过赵轻丹的风头! 很快,就到了去定山侯府赴宴的日子。 如沈月秋所料,赵轻丹还是穿得很素净,身上就一件青白色碎花小袄,发髻上插着一枚翡翠玉簪,一点都没有王妃的贵气。 这样的女人清汤寡水,拿什么跟她争。 第117章 恶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恶意 沈月秋今天穿着一袭紫衣,衣袖上用银线绣着大朵的海棠。 她还特意施了粉黛,画上时下流行的妆容,头上佩戴着慕容霁之前送给她的金镶玉首饰。 乍一看雍容华贵。 溪洛悄悄地在她耳边咬了句:“您可比那位更像正妃呢!” 她们不懂功夫,并不知晓哪怕是咬耳朵,内力极深的人也是听得见的。 慕容霁极冷地扫过沈月秋那张脸,只觉得自己从前是瞎了。 他怎么会觉得这张皮囊之下是一个无比纯净的灵魂呢,知道真相之后,只觉得作呕而已。 到了侯府,定山侯夫妇态度十分热络,老早就站在门外亲自来迎人。 如今朝中时局未定,几位皇子都暗中勾结了势力,但慕容霁似乎跟那些都不沾边。 偏偏他身居要职,昭翮帝对他的态度也很中庸,就难免让人觉得身份微妙。 如果不是定山侯打着看诊的名义,慕容霁必然会对邀约感到奇怪。 毕竟陈家鲜少站队,断没有刻意结交他的道理。 今日这请宴,总让人觉得突然。 溪洛跟在沈月秋的身后,不知为何总感觉到一束尖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小心地抬起头,无意中一瞥,却是登时刷白了脸色。 站在定山侯身后的那个人,肥头大耳,说年轻不年轻,但也不算很老的男人,分明就是那天在万福酒楼她撞见的人。 溪洛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甚至还在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舔了一下嘴唇。 她害怕极了! 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她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 谁知道才过了几天,王爷就被请到侯府来做客了。 难道这个人是故意的吗? 他的目光又刻薄又戏谑,像是冰冷的爬行蛇,盯得溪洛浑身发麻。 她快要哭出来了。 沈月秋很快察觉到了溪洛的不对劲,趁着赵轻丹给侯爷看病的空隙小声问她。 “你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手这么凉?” “侧妃,奴婢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下如何是好。” 溪洛飞快地将万福酒楼那日碰见这位小侯爷的情况说了一下,沈月秋也跟着愣住了。 她装作无意地朝那位小侯爷望过去,果然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看着溪洛。 贪婪的,兴奋的,想要占有的。 沈月秋收紧了手指。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溪洛是她在王府里最重用的人,更是她跟慕容澈的纽带。 如果断了,慕容澈会不会怪罪她。 不管是从哪一点,沈月秋都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位小侯爷的恶名她是有所耳闻的,听说他酷爱玩弄女子,仗着身份没少侵犯过无辜的姑娘。 一定不能让他盯上溪洛,要怎么才能打消一个人龌龊的心思呢,沈月秋敛眉细想,目光不由落到了跟在赵轻丹身后的红螺身上。 其实平心而论,红螺的五官比溪洛还要清秀一些。 她眉心有一颗小痣,笑起来的时候,无端就添了抹魅惑。 而且她是赵轻丹最贴身的丫鬟,若是她从府里消失了,赵轻丹岂不是少了个得力的帮手。 想到先前这个女人让她失了夏嬷嬷,后来又将虞香从管事的位置上赶下来,沈月秋就恨得痒痒的。 既然如此,这一次就让红螺来替溪洛受这一出好了。 沈月秋暗中嘱咐溪洛:“趁人不备时,偷偷抹一把土到脸上铺开。今日的风头都给红螺出,你越丑越好。” 溪洛何等精明,一听就知道沈月秋的意思了。 她眼底闪过冷意,当即应了下来。 果然很快,她就把自己脸上抹了一层暗黄的土色。 赵轻丹并不知道沈月秋已经把龌龊的念头打到了红螺的头上。 她诊看出定山侯的脉象弦滑,他还时常看不清事物,有时候头晕昏眩,甚至出现呕吐的症状。 她大概有了主意,叮嘱道:“侯爷许是阳亢之症,是否平日的膳食多油腻荤腥,而少了清淡的素食。” 定山侯连连点头:“本侯喜爱吃肉食,不大吃素的,可是饮食不妥当?” “不错,这样的饮食习惯易胖,导致身体中油脂过盛,且不易消化,久而久之就会生病了。这种病其实也是‘富贵病’,日后若想缓解,还请府中的厨房多注意荤素搭配。另外,每日饮服夏枯草、决明子的汤药,文火煎熬,去渣喝下,时间一长也是有助的。”23sk. 听她一番话,定山侯夫妇不断道谢,直夸赵轻丹是菩萨心肠,妙手仁心。 她只是淡淡一笑,不说什么。 “不瞒王妃,冒昧请您诊治的主意还是我儿想出来的。他常听人说起王妃医术高明,才让我舔着脸求了您这一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轻丹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侯府夫人所说的儿子。 她出于礼貌看了一眼,只觉得对方的目光不知收敛,有些过分外露,难免让人感到失礼。 这一眼就让赵轻丹心生不悦,但她还是点头打了个招呼:“小侯爷好。” 用午膳的时候,赵轻丹跟沈月秋的位置是安排在一起的。 两个丫鬟也是分别站在他们身后伺候着,溪洛特意站得离红螺非常近。 这样一来,每当小侯爷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总能同时看到红螺那张脸。 他有一丝疑惑。 明明先前在大门边看到溪洛的时候,她还模样俏丽。 怎么这会儿再仔细看着,又觉得肤色暗沉,显得有几分粗粝。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就不觉落到了她边上的红螺身上。 红螺今日穿了件粉色褂子,她皮肤白,将这样的亮色也衬得格外动人。 原来竟然是宸王妃身后的丫鬟美了不少吗? 小侯爷若有所思起来。 沈月秋一直暗中注意着小侯爷的眼神,终于如她所愿的,他越发注意起红螺来。 她嘴角不由往上扬了扬。 赵轻丹,今日就让你的人来替我的人挡着这道坎吧! 午膳过后,定山侯邀请慕容霁去书房喝茶。 侯府夫人倒是提出带着王妃跟侧妃去后花园逛逛,看看府里刚进的一池子锦鲤。 第118章 被盯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被盯上 却不知为何,那位小侯爷亦趋亦步地跟在她们后面,似要作陪。 虽说赵轻丹跟沈月秋都已为人妇,没有那么多讲究。 可小侯爷毕竟是外男,这么跟着总让人觉得不妥。 那位夫人却不知怎么回事,任由儿子走在身后,还拉着赵轻丹小声地说话。 “我儿家中妻妾也进门好几年了,可惜每一个争气的,一个两个的肚子都没有动静。王妃可有什么偏方,能让她们身子调理调理,早日给侯府传宗接代。” 赵轻丹囧了囧。 这老夫人还真不拿她当外人,这种私/密的事情也要她讲,真让人头疼。 见她模样似乎还要拉着赵轻丹去给那些妻妾们诊脉,赵轻丹连忙说:“其实有时候生不了孩子不一定跟女人有关系。” 换言之,您儿子可能不行。 老夫人立即闭嘴了,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跟在身后的小侯爷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一句,顿时脸色一沉,心中因为难堪生出些许恨意。 幸好她们很快转移了话题。 池子里的鱼的确很漂亮,赵轻丹喜欢喂鱼,听说今天还没喂过有些跃跃欲试。 小侯爷突然插了句嘴,说是这些锦鲤喜欢吃揉碎的绿豆糕。 亭子里恰有绿豆糕,红螺刚准备上前替赵轻丹拿几块来弄碎了。 沈月秋却是朝溪洛使了个眼色,她难得地上前一步,对赵轻丹颇为殷勤地说:“奴婢来替王妃弄碎吧。” 赵轻丹有些诧异地多看了她一眼。 碍于有外人在,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谁知溪洛笨手笨脚的,一块绿豆糕拿在手里还没焐热,扑通一声就落到了水里。 这么大一块下去,不仅没有引得锦鲤争相抢食,反而它们吓得一哄而散,都躲开了。 溪洛登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不敢抬头。 加上她脸上看起来脏兮兮的,这副模样怎么瞧着都让人有些嫌弃。 一个蠢笨的,其貌不扬又胆小的丫鬟。 全然没有那一日初见时候的神采飞扬。 小侯爷失望地撇了撇嘴,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赵轻丹冷眼一瞥,制止住她的动作,对红螺说:“还是你来吧。” 红螺难得看到溪洛这么吃瘪,忍住一丝笑。 她手脚伶俐地给赵轻丹揉了一块碎屑放在帕子里递过去。 赵轻丹往水中捏了一点,那些小鱼果然又一溜烟地游了回来,十分可爱。 红螺看着不由笑了,凑在赵轻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主仆两个都眉目柔和。 这一幕看起来竟然格外地赏心悦目,让小侯爷有些看呆了。 他心里滋生出一个邪念,之后就考量了起来。 人人都知道,宸王殿下的侧妃是自小就跟他感情深厚的人,而这位王妃是他被迫才娶的。 虽然宸王面上看不出亲疏,但侧妃穿着矜贵,王妃却显得朴素,可见两人受到的宠爱大为不同。 说实话,让他去动了一个宠妃的贴身侍女,万一得罪了宸王,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这个叫红螺的嘛,倒是可以拿来玩一玩。 临走的时候,定山侯一家送他们出门。 小侯爷走在末尾,溪洛跟红螺本来是并排走着。 溪洛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伸出脚绊了红螺一下。 后者一时不察,低呼了一声,差点摔倒了。 不过一双手瞬时抱住了她的腰。 红螺回头看到小侯爷的脸,又惊又窘,立马站直了,低声说了句:”谢谢小侯爷。” “不客气。”男人的胖手在她的腰窝处按了一下。 她抖了抖,警惕地握紧了手指,幸好无人注意这一幕,他也很快松开了。 不知为何,红螺总觉得小侯爷最后那一眼格外刺眼,像是盯着猎物。 但她又不敢贸然地告诉赵轻丹,许是她想多了吧。 很快,念颐坊的招牌就被拆除了。 “丹心”的招牌暂时还没有挂上去,为了新店做准备,小酒一行人忙的热火朝天。 赵轻丹每日都跟他们讨论产品的式样,再把敲定的图案送到定制的作坊里加工。 作坊的老板却是个还在守寡期的女人,之前小胖去送过一次图,两人聊得时间久了点,街坊就有人开始说闲话。 所以女老板就商量着,能不能以后派个姑娘去送东西。 赵轻丹并不愿意让人知晓她才是幕后的老板,就让红螺送过去。 作坊在一条窄巷子里,马车进不去,车夫每次都是停在巷口等着。 红螺去过几次熟门熟门,但没想到一日临晚去的时候,会被人给堵住了。 堵住她的是两个男人,红螺看不清长相,因为路被挡着想要躲开,却被人给拉住了袖子。 红螺吓了一跳,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男人.流里流气的言语:“姑娘长得真漂亮啊,这么晚了是到哪里去,跟爷回家好不好?” “你们放开!”红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直哆嗦,想要大声呼救。 就在这个时候,红螺突然被人往后一拽。 她诧异地回头,发现对方竟然是那天在定山侯府看到的小侯爷。 红螺心中涌起一阵怪异,她手心一阵冷汗,却不敢说半个字。 那两个纠缠她的男人被他带来的人狠揍了一顿,连滚带爬地走了。 “红螺姑娘,已经没事了,他们吃了教训不敢再来骚扰你的,别怕。” 红螺勉强挤出一个笑,朝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小侯爷出手相救,奴婢回府之后定会告知王妃,记住小侯爷今日救命之恩。” 小侯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红螺姑娘应当知道,如果今日本公子没有及时出现的话,你的清白说不准不保吧。” 她紧张地退了一步:“您说的是,王妃一向疼爱奴婢,若是知道了小侯爷的义举,一定会差人送份重礼给您的。” “可是本公子家财万贯,不缺什么礼物啊。红螺姑娘不妨想想,有没有别的东西能够答谢的?” 他凑近一些,将她吓得后背贴在了墙上。 男人粗重的呼吸就靠在她的脸边,有些肆无忌惮。 “不如红螺姑娘以身相许怎么样?” 第119章 定山侯府! 第一百一十九章定山侯府! 红螺吓得捂住了嘴巴,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泪意。 “小侯爷还是不要说笑了,奴婢身份卑贱,如何能入得了您的眼睛,岂敢高攀。” “配不配得上,本公子说了算,你不用担心。在宸王妃身边,你再受她重用也不过是个小丫鬟,日后哪怕被嫁出去,也不过只能嫁个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可你跟着本公子就不一样了,侯府家大业大的,让你做个姨娘可好,日后想要什么,都有。” 红螺见他越靠越近,猪头似的脸快要贴在她的脖颈上了。 她忍无可忍地一把推开了人:“还请小侯爷自重,奴婢有心侍奉王妃到老,并无成家的打算,今日之事,奴婢只当您从未提起过。” 小侯爷捏住了她的脸:“呦,看不出来,脾气还挺冲的。” “王府的侍卫就在巷口,奴婢若是迟迟不回,他们就会寻进来了。为了小侯爷好,奴婢先行一步。” 说完她小跑着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小侯爷冷着脸在身后眯起眼睛:“哼,不识抬举!” 今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惊悚,这下红螺不敢再瞒着了,老老实实地把情况都告诉了赵轻丹。 赵轻丹很是吃了一惊:“你说什么,那小侯爷竟然行径这般无礼。恐怕今晚你在巷子里最先碰上的两人就是他一手安排的,为的是之后救了你,好有个由头让你以身相许地答谢。” 红螺立马跪了下来:“王妃,求您一定要帮帮奴婢。小侯爷身份贵重,若是他强求,奴婢恐怕身不由己真的被送了去。可是奴婢对他实在无意,只想一直陪着您,还请王妃成全。” “放心吧,本宫是绝不会让你去定山侯府的。” 赵轻丹对那家人没什么好感,尤其那个小侯爷,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脸。 才见着红螺一面就这么纠缠了,无疑是个见色起意的色胚。 不过她忍不住想了想当日在定山侯府的情景,越发觉得狐疑。 那天溪洛的脸不知为何比平日看起来要暗沉不少,行为举止也粗鲁怪异。 反倒是衬得边上的红螺得体大方,楚楚动人。 沈月秋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可也不对,溪洛之前跟那个小侯爷应当没有交集才是,怎么会提前就做了准备。 赵轻丹一时没想明白,只是握住红螺的手:“没有本宫的授意,谁都不能把你带走。哪怕是他说动了王爷都不行,不过王爷为人还算厚道,不会那么对你的。” 红螺这才点点头。 之后红螺再出门,赵轻丹都让易天随身跟着。 易天武艺高超,普通人近不了身,她能也放心些。 许是因为她随时带着易天,接下来倒是没再见过那人,红螺总算松了口气。 作坊的女老板因为临时要收拾库存,这两天都在仓库待着。 红螺再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就约了红螺去仓库附近的一家茶楼喝茶详谈。 因为考虑到那位女老板性格谨慎,不希望有男人在,所以易天就在楼下等着红螺,并没有跟着去楼上的雅房。 红螺被店小二领进去的时候里面还空无一人。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来早了,就坐在桌子边等一等,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喝完了茶之后,她就突然觉得浑身没有什么力气。 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红螺勉力抬头望去,只觉得心头巨震。 为什么,为什么来的人不是作坊的女老板,而是定山侯府的那个小侯爷! 红螺仅存的清明意识提醒自己一定要跑。 可是她人才刚走到门口,就被对方一把抓住。 “放手。”她艰难地想要推开面前的男人。 但他肥胖的身体十分有力气,怎么都挣脱不开。 他的声音像是恶鬼的诅咒,听起来卑劣又下流。 “今天过后,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我私会,你特意过来献身给本公子。我知道你家王妃不愿意的,可如果你人都是我的了,她还有什么立场阻止呢。” “不要,求求你,放我走吧。”红螺哭着哀求他,眼泪将她的睫毛打湿一片。 这副模样落在小侯爷的眼里倒显得越发脆弱可怜。 真是个让人想疼的女人。 他阴阴一笑,将人拦腰抱到了床榻上,解开腰带将红螺的手给绑住了。 红螺想要反抗,可是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了。 茶水里一定是被人给做过手脚了,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你们宸王府的下人都出落地这般水灵吗,其实本公子最先注意到的还真不是你。可是上一次在侯府才发现,你比那位侧妃身边的小丫头要美多了。果然是跟真正的美人站在一起,才能衬托出谁是明珠啊。” 红螺哭着摇头,心里苦涩地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人已经开始脱下外袍,肥胖地身体将她压在下面了。???.23sk. “哭什么,不准哭!”小侯爷啪得给了她一巴掌。 “给本公子裂开嘴笑,这可是天大的福气,旁人想有都盼不得的。以后你跟着我,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难道不比你跟着那个不受宠爱的王妃要强吗!” 易天坐在一楼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听着台上一位说书先生讲着老掉牙的故事,兴致缺缺。 但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四周似乎有一些目光不时落到自己身上。 他余光瞥过去,觉得坐在自己右手边一桌的几个人有些怪。 如果他看向台上,他们就会朝他看。 可如果他不看着台上了,他们又会错开视线。 这幅样子,怎么这么像是监视。 监视? 易天心中有些烦躁,总感觉会出什么事情。 他端着手里的茶杯站起来,故作无意地往前走。 路过那一桌的时候,装作不小心地撞到了一个人,手里的茶杯应声落下,茶水洒落到那人的衣服上。 “抱歉啊兄弟,在下一时不察弄脏了你的衣服。” 被撞的人心里十分不爽,但是碍于小侯爷特意嘱咐过要看着他,不要让他上去干扰好事。 这人就摆摆手:“无妨,不必介怀。” 易天笑了下,可下一秒眼神骤冷。 他低头的时候扫到了他腰上佩戴的玉佩,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定”字。 定山侯府! 第120章 带她走 第一百二十章带她走 易天当即变了脸色。 王妃特意交代过的,那位定山侯府的小侯爷对红螺意图不轨。 所以他才会随身跟着红螺保护她,为的是不让她落入那人的手里。 为什么定山侯府的下人们会同时出现在此处,而且他们还随时盯着他,那么红螺在楼上会不会有危险? 这么想着,易天就坐不住了,立马提着剑要往楼上走。 原本坐着的那几人果然拦了过来,语气阴冷地说:“这位兄台,方才我又觉得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如你留下来,我们聊一聊要么处理吧。” 果然有诈! 易天冷笑一声,手指放在了剑鞘上:“如果你觉得需要赔偿,我暂时没有钱,得找我家里人去拿。还请你松手,我去去就来。” 那些人又岂会松手,见易天发觉到不寻常了,反而更用力地拽住他。 易天忍无可忍,一脚踹飞了为首的人。 剩下的人一涌而上,易天拔了剑,随即跟他们打成一团。 他心里着急,手里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招招狠厉。 那些人都是些花拳绣腿,根本不是易天的对手,很快就不敌落了下风。 易天一掌拍开一个要上来拖住他的人,不再耽误,飞身上楼了。 他并不知道红螺在哪个房间,只能一间间地推开看,找错了几个,又连忙道歉。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店小二,易天捉着他问:“之前有个很漂亮的姑娘进了雅房,你知道她在哪一间吗!” 雅间里,红螺的外衣已经被人给扯开了,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 小侯爷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浑浊起来,他恨不得立刻就要了这副雪白的身子。 “别怕,爷会疼你的。” 他油腻的嘴唇就要亲到红螺的樱唇了,红螺痛苦地别开脸,头发却被他拽着一阵生疼。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从里面被反锁的门被人一脚给踢开,发出砰的一声。 小侯爷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十分惊惶地转过身去。 再一看,近来一直跟着红螺的侍卫面色寒沉地站在自己身后。 锋利的佩剑已经出鞘,就这么直直地指着他。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冷面罗刹。 “你,大胆!你可知本公子是何人,你一个下人竟然敢拿剑指着本公子,小心我要你人头落地,还不快滚出去!” 易天扫了眼床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心里一阵怒火,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渣给捅死。 可是他尚存一丝的理智,如今他是宸王府的人了,一旦这个小侯爷真的死了,恐怕不得善终。 易天并不看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径直走到床边,一把把这个肥虫给拽到地上。 然后他用外袍小心地把红螺给裹起来,红螺看到他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钻进了易天的怀里。 她怕极了。 如果他再来晚一点,再晚一点……她就真的要被人给玷污了。 那样的话,她宁死,都不可能再苟活于世了。 幸好,易天发现了不对劲,他总算来了。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还是被一个下人给带走的,小侯爷岂能甘心。 他忿忿地盯着易天:“小子,把人给本公子放下,否则你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侯爷,楼下你的五个侍卫都被我一个人给打趴下了,就凭你这种……方才我的脾气再差一点,你就已经咽气了。” 做山匪做久了,他身上有一种浑然的匪气。 哪怕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对方也会觉得他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无畏又强势。 小侯爷咽了下口水,忍着怒火后退了一步。 易天横抱住红螺,将她的脸扣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这才下了楼。23sk. 等回到马车上,他的衣服上早就被她给哭潮了一大片。 “易大哥。”红螺抽抽地看着他,眼中不乏担忧。 “你今日为了我出头,那定山侯府会不会找你麻烦。” “不碍事,就算他们来,我也不会怕的。何况王妃心善,不会让我有事的。” 茶楼里,小侯爷的那帮手下灰头土脸地上来找人,却见自家主子憋红了脸站在房内。 已然是怒到了极点。 “去,通知我娘,本公子要娶宸王妃的贴身丫鬟红螺为侧室。明日就上门提亲!” 寻常这种丫鬟不过只能做个府中的侍妾甚至婢妾,他却给了个侧室的名分,绝对是抬举了! 而且他还要放出风声,说是红螺对他也有意,多次故意勾引。 外人是绝对不会怀疑的,只会说她红螺好手段罢了! 他就不信宸王会不给定山侯府这个面子。 哪怕是宸王妃出面阻拦,以她在府中的地位,肯定是没有什么分量的。 红螺,迟早是他的人。 还有那个侍卫,也会死在他手里! 当赵轻丹看到易天抱着红螺进王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立马让他们进了房间,把门关上:“怎么回事,为什么红螺会变成这个样子。” 易天很快把事情总结了一遍告诉她,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险些落泪。 “对不起红螺,是本宫大意了。本宫以为只要易天跟着你就绝不会出岔子,没想到那个姓陈的如此贼心不死,卑鄙无耻!” 红螺摇头看着她,浑身还是没有力气,声音也低低的:“王妃,您不要自责,奴婢已经没事了。” 赵轻丹鼻子一酸,让易天先出去。 她让阿楚准备热水给红螺洗了澡,又发觉她中了失力的药,连忙让人去抓药。 好不容易红螺才恢复寻常,但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显得小心翼翼。 赵轻丹抱住她:“好姑娘,别怕,不会有事了。以后本宫不会再让你出门办事了,哪怕有人跟着都不会了。” 红螺哭了起来:“是奴婢没用。” “你很好了,你已经很好了。” 阿楚也跟着红了眼睛掉眼泪,赵轻丹把她们搂进怀里:“你们都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本宫一定尽力不让你们再受伤害了。” 过了许久红螺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忽然想到之前被小侯爷压在床上的时候他说的话。 他说最先看上的丫鬟不是她? 是溪洛。 第121章 小妾专业户 第一百二十一章小妾专业户 红螺抬起头,把这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轻丹。 赵轻丹心里涌起一层恨意,溪洛,沈月秋,又是她们! 难怪那日溪洛故意扮丑装笨,感情早就是算计好的。 临走的时候溪洛居然还绊了红螺一下,把人往那个小侯爷的怀里送。 这是最让她生气的地方,说明她们就是故意使坏,而非无心。 要不是慕容霁那个情蛊未除,她才不会放任沈月秋这么久,早就收拾她了。 赵轻丹生闷气,因为郁闷又暗暗在心里骂了慕容霁几句。 红螺担心易天,忍不住问:“易大哥会不会被人找麻烦。” “不会,他没有以真容示人,小侯爷找不到他。” 得了赵轻丹的安慰红螺才放心休息。 赵轻丹反而是一夜没有睡好,她想着一定要给那个小侯爷一个教训,最好是找人偷偷地将他打一顿。 把他的命根.子给弄断了,让他这辈子彻底断子绝孙,看他还怎么对姑娘无礼。 不过眼下还不行,等过段时间再说。 这个节骨眼上他出了事估计侯府会算到宸王府的头上。 赵轻丹辗转反侧了一夜,快天亮了才睡着。 她精神不济地睡了几个时辰,阿楚突然过来敲门:“王妃,不好了,定山侯府派人来了!” 赵轻丹一个翻身就醒了:“他们好大的胆子,昨日那笔账本宫还没有跟他算,今日竟然还敢上门。来干嘛了?” 阿楚唉声叹气:“带了聘礼,提亲来了!” 她飞快地收拾好出门,朝红螺的房间看了一眼:“红螺还没醒吧。” “夜里又喂了次药,睡得正沉呢。” “别叫醒她,省的她又害怕。” 慕容霁这会儿在宫里,周洋今日又替他办事不在府上。 赵轻丹到了正厅的时候,发现定山侯府的人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 两箱子聘礼摆在正中央,箱子上还系着大红喜绳,格外刺目。 再一看边上,沈月秋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竟然也在。 来的是定山侯府的管家,那日赵轻丹去拜访时他还招待过,这会儿看到了赵轻丹懒懒起身。 “在下定山侯府管事,参见王妃。” 赵轻丹冷冷扫了一眼聘礼,睨了他一眼:“不知定山侯府派人前来是为何事?” “回王妃,小人奉家中公子之命上门提亲,我家小公子那日在府上对您身边的丫鬟红螺姑娘一见倾心,想要纳她为妾室,还望王妃成全。” “妾室啊?”赵轻丹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极为傲慢地嗤笑了一声:“可是我的丫鬟一向有骨气,不给人做妾的,还是算了吧。” 沈月秋在边上咬了咬牙。23sk. 赵轻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骨气不给人做妾。 她这不是指桑骂槐地羞辱自己吗! 管事听了一愣,随即有些讥讽地笑了笑:“王妃可别开玩笑了,我家小公子是早就娶了妻的,哪能再娶。何况红螺姑娘的身份,能以妾室之礼入府,已然是很好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 管事心头一跳:“什么?” 赵轻丹冷眸直视他:“本宫刚刚说,红螺不给人做妾,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再不走,本宫就让人请你走了。” 沈月秋趁机打断她的话:“王妃,咱们宸王府跟定山侯府一向交情不错,前些日子不是还去做客了,岂能有将客人赶出去的道理。再说了,那位小侯爷一表人才,红螺能嫁给他做妾,不失为一桩美事呢。” “看来侧妃十分看重小侯爷啊,既如此,不如本宫替你做主,让溪洛嫁给他如何?” 沈月秋脸色一变,笑容顿时勉强了起来。 赵轻丹只当做未看到,越发来了兴致:“本宫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在侯府的时候,小侯爷对溪洛似乎很感兴趣,一直盯着她看呢。会不会是小侯爷记错名字了,其实想纳的人是溪洛呢。不如这样,本宫这就让人将溪洛打扮一番送到侯府去给小侯爷仔细过目,别再搞出误会来。” “王妃说笑了,溪洛那丫头长得哪能跟红螺比,是没有这等福气的。而且方才妾身听这位管家说,似乎溪洛跟小侯爷是两情相悦呢,若是王妃不知道却因此斩断了这姻缘,岂不是太可惜了。” 赵轻丹啧了一声,眼神里尽是嘲讽:“真想不到啊,侧妃竟然有这种癖好。” 沈月秋怔了怔,不知所以地看着她:“什么癖好?” “给人做妾啊。自己做就罢了,还撺掇着别人做,该不会是小妾专业户吧。” 赵轻丹眼底的鄙夷实在是太过显眼了,气得沈月秋紧紧攥住手指,生怕自己忍不住失态。 “王妃真是误会妾身了。” “不想让我误会那你就闭嘴!” 赵轻丹神色一下子狠厉起来,吩咐院子里的下人:“来人,把聘礼给本宫抬出去。再把人都请出去,今日宸王府不招待客人。” 这些人哪里受过这种冷遇,管事阴沉着脸按住聘礼,对准备动手的下人冷喝道:“我看谁敢!” 他望向赵轻丹,已然不复之前的客气:“王妃,这王府的主您恐怕做不了吧。不如还是等宸王殿下回来,小人再跟殿下细说。若是您真的把我们赶出去了,伤了王府跟侯府的和气,殿下怪罪下来,王妃肯定也不好交代。” 赵轻丹望着他,一声不吭。 但她的眼眸非常幽深,像是无边怒海,仿佛下一秒能掀起巨浪吞噬掉人。 管事往后缩了缩脖子,有些犯怵。 可是念及家里的小阎王爷,又顶着压力开口:“府上可是有两位女主人的,侧妃显然是想留小人喝杯茶的。” 沈月秋心里凉凉一笑,看吧,连外人都知道赵轻丹是不受宠爱的。 不过一个没地位的正妻,得意什么! 赵轻丹扫过府上的下人:“本宫再说一遍,把东西抬走,把这些人请出去。” 几个下人互相看了几眼,余光瞥到沈月秋的脸,不大敢动。 虽然周洋平日交代过要善待王妃,可侧妃的意思是要留人的。 违背沈月秋的意思,万一王爷怪罪怎么办? 第122章 以妻为尊 第一百二十二章以妻为尊 这犹豫落在了定山侯府的人眼里,他们心中越发笃定。 宸王妃一定是比不得侧妃的,否则为何下人们都看侧妃眼色行事。 管事的神情愈显懒散,似乎是为了感谢沈月秋的撑腰,便拿她方才说的话来怼赵轻丹。 “王妃,我们家公子可说了,妾室虽然不如正妻的地位听起来高,可通常都比正妻更受宠爱。红螺姑娘若是进了侯府,他一定将人放在心肝上疼,我们少夫人都没有这种待遇呢。同样的道理小人也奉劝给王妃,何苦总跟侧妃作对,宸王殿下若是心里更看重旁人,回头还不是您自个儿遭罪。” 赵轻丹握住了拳头,刚准备让这群不成器的下人赶紧动手。 门外忽然有人开口,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大胆!” 她霍然抬起头,是慕容霁回府了。 定山侯府的人一看到慕容霁瞬时笑开了花,连忙向他问安:“参见宸王殿下。” 慕容霁记得他,冷眼扫过聘礼,沉声问:“你们是定山侯府的人?来做什么?” “我们小公子想要纳府上的红螺姑娘为妾,特意让小人前来提亲呢。” 他皱起眉头,怎么从未听说过那个小侯爷跟红螺有交集,难道是那天做客的时候看上了红螺? 慕容霁看了一眼赵轻丹的脸色,只见她垂着眼帘,面色凝重,十分不喜。 再想到方才他进门之前听到的那番话,那叫什么话,一点规矩都不懂! “王妃是什么意思?” 赵轻丹一口拒绝:“臣妾不同意,红螺对小侯爷完全没有那种心思,王爷如果一定要强人所难的话,臣妾就算去侯府闹一通,也不会让亲事作数的。” 慕容霁叹了口气:“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强迫红螺嫁了,你不同意的话,不答应就是了。” 沈月秋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她上前一步劝道:“王爷有所不知,方才这位管事说,小侯爷跟红螺是情投意合呢。妾身那日在侯府无意中看到红螺快要摔倒的时候是小侯爷扶住了她,据说他们二人私下还见过几次。” “有这种事?”慕容霁觉得奇怪,下意识地看向赵轻丹。 那管事却以为是还有希望,连忙应答:“是啊王爷,昨日红螺姑娘还托人约我们公子见面了。公子以妾室之礼来求娶,已经是极为郑重了,此事若成,定山侯府跟宸王府一定是更加亲近交好,与王爷有利无害啊。” 慕容霁并未回答,赵轻丹却静静地看着沈月秋。 “红螺跟小侯爷私会,你有证据吗?” 沈月秋一愣:“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拿女儿家的名声来胡诌,你存的什么心?” “王妃,妾身不是故意说什么,也是听这位管事说才……” “他想要逼娶,自然满口胡言,可你仅凭外人的一介之词就认定了这是事实跟着附和。侧妃,若是本宫也当众说你与外男私会,成日夜不归家卿卿我我,是不是也是事实呢!” 沈月秋被她说得涨红了脸,格外委屈地看着慕容霁。 “王爷,妾身也只是为了红螺的未来着想,为何到了王妃口中就成了恶意中伤了。妾身真的冤枉啊。” 慕容霁却不再看她,只是对着定山侯府的人说:“在王府里,这种事情一向是王妃说了算。她既然不愿意,本王只会尊重她的意见。各位请回吧,还请小侯爷另寻良配。” “哦对了,你们回去也告知小侯爷一声,按本朝礼法,无论是皇室还得寻常人家,女子以妻为尊。小侯爷既为宗亲,也当守礼才是。” 沈月秋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容霁…… 他这是,在为赵轻丹说话? 慕容霁居然为了赵轻丹搬出礼法道义,岂不是扫了她的颜面! 这还没完,慕容霁目光凌厉地扫过方才对赵轻丹的命令犹豫迟疑的下人,语气寒沉如冰:“你们几个,不知尊卑,目中无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去领五十板子,一下都不能少!再有下次,直接打死!” 他们立马跪在了地上,心惊胆战。 谁能想到王爷会为了王妃责罚他们,难道王爷对王妃不似从前那般冷待了吗? 定山侯府的人哪里还敢再说话,任谁都感觉到宸王此刻的盛怒。 传言果然不能相信,还说什么宸王对王妃十分不满厌恶,对侧妃言听计从,这分明是对王妃情深义重嘛! 他们不敢再留,抬了聘礼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侧妃。” 慕容霁淡淡地朝沈月秋看过去。 她冷不丁被叫到,心里咯噔一声,跟着往地上一跪。 “今日是月秋鲁莽误会了,差点促成一桩错的姻缘,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他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赵轻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慕容霁对沈月秋感到失望,已经不复从前的宠爱了。 她怕他一个冲动就断绝了两人关系,立马偷偷地伸出手伸到他的袖子里,在他的手面上掐了一下。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眼底含了抹笑意。 “本王是不会怪罪侧妃的。下人不懂规矩而已,侧妃可是一向以王妃为尊,恪守礼仪,定然不会这么不懂事。起来吧。” 沈月秋低眉顺眼地站起来,心底却越发地慌了。 慕容霁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自己吗? 不可能,她人前对赵轻丹一直都很客气,慕容霁不会察觉到她不敬的。 可他这么维护赵轻丹,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尤其是,红螺还没有如愿落在那个男人的手里,她想要给赵轻丹添堵都不行了。 不行,此事一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m.23sk. 沈月秋的眼中一闪而过冷光,另一计策,爬上了心头。 慕容霁跟着赵轻丹去了夕照阁,一路上,赵轻丹欲言又止。 他不由看了她好几眼:“有话直说,别憋坏了。” “今天的事情,谢过王爷了。” “不用谢。能为王妃解决困扰,是本王应该做的。” 她眯了眯眼睛,怎么回事,慕容霁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了? 第123章 风雨不断 第一百二十三章风雨不断 慕容霁另有不解,既然红螺不肯嫁,岂有私会一说。 “为什么说红螺昨日约见小侯爷,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轻丹眸光一冷,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慕容霁。 他蹙紧眉头,面上染了一层寒霜:“他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就强抢我王府中人,这小侯爷当真是肆意妄为!” “如果真的被他得逞了,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只怕是要逼死红螺了。最可恨的他今日还敢上门提亲,若不是怕给王府结仇,我真想一把火将那些聘礼给烧了。” 慕容霁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本王答应你,红螺不会嫁给他的。” 此时的落香阁,却没有轻松的氛围。 溪洛紧张地看着沈月秋:“侧妃,那红螺成亲的事情商议的如何了?” “被赵轻丹给搅黄了!王爷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么维护她,当真是气死人。” 溪洛想到那张猪头脸仍然心有余悸,万一他求红螺不成再来骚扰自己怎么办。 沈月秋白了她一眼:“你去找你家主子说一声,让他近日安排一下,最好能将那个小侯爷给……”m.23sk.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溪洛吓了一跳。 “这,会不会出事?” 沈月秋冷笑:“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会算到我们头上就是了。若那小侯爷真的死了,定山侯府跟宸王府的梁子可算是结下了,你家主子怕是求之不得。不过我最希望的是,他们来找赵轻丹的麻烦。赵轻丹不好过,我就高兴了。” 定山侯府,当管事抬着两箱聘礼回来的时候,小侯爷的脸色难看的能滴水了。 “事情没办妥?”他阴森地抿了抿嘴唇:“想不到啊,宸王府竟然肯为了个丫鬟不惜跟咱们侯府交恶,我还是小看那个王妃了。” “公子,关于宸王妃的传闻完全不实,今日小人看宸王对王妃十分关切,颇为在意。对侧妃倒是不闻不问,连个眼神都不给呢。” “什么!怪不得,原来是我搞错了!” 他暗暗懊悔,早知如此,昨日就不会对那个丫鬟用强了。 管事擦着汗:“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明着暗着都来过了,若是再纠缠,岂不是公然跟宸王作对,本公子疯了吗?” 这便是要放弃了,管事也松了口气。 小侯爷一肚子火气,当晚就去了烟雨楼寻欢作乐。 他三更半夜喝得酩酊大醉了才恋恋不舍地从楼里出来,被人扶着上了马车。 谁知刚到侯府门口,人才从帘子里探出一个头要下来。 却有一道冷箭直直地射了过来,正中他的眉心。 边上的小厮转身一看,就看到自家公子头上横插着一根羽箭。 眼睛都还没有闭上,却已经断了气。 他惊得连连后退,瘫坐在地上高呼:“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定山侯夫妻从睡梦中被人惊醒,再睁眼时就被告知了自家小儿子被人用冷箭射死在府前,差点当场咽气。 等看到儿子尸体,早就哭天喊地,伤透了心。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竞对我儿下这样的狠手!” 管事的流着眼泪,小声附在侯爷耳边道:“今日才刚被宸王府退了婚,当晚就出了这种事,怎么会这么巧呢。” “你是说,宸王要杀我儿?”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只是心底为小公子不值啊。若是他没有看中宸王府的那个女子,也不会多番受挫,今日之所以流连烟花之地还不是因为想要借酒消愁,谁知,竟被人下了死手!” 定山侯夫人却是抓紧了侯爷的手,阴狠地咒骂道:“是宸王,一定是宸王!他不愿意我儿娶他府上的丫鬟,居然使出这样的招数,老爷,你要为儿子讨回公道啊!” 定山侯嫌弃地将人推开:“公道?若真是宸王做的,你能讨什么公道!他可是圣上的儿子,岂是我们能对付的。何况这冷箭来得没头没脑,什么证据都没留下,你拿什么说理!” “我不管,都是宸王府那个女人搞的鬼。我当日就看出来那个叫红螺的丫鬟不是个安生的,长得一副狐媚子模样,小小年纪就知道勾男人了。她不是不肯嫁吗,我儿如今死了,我偏让她给儿子冥婚!”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定山侯。 是啊,那个丫鬟让儿子求了那么多次都被拒绝了,如今还因此丧了命,他如何能甘心。 想动慕容霁是不可能,难道动他府里的一个丫鬟还不行吗! “好,我明日就去求见皇上,请皇上降旨把人给弄到侯府来。那个女人害死我儿子,我要她一辈子不得好过!” 次日一早,定山侯府小公子半夜被人杀害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早朝一过,慕容霁就策马回府问赵轻丹:“小侯爷死了,是你的人做的吗?” 他倒不是怀疑赵轻丹,而是如果真的是她出手,他需要想好对策。 赵轻丹还陷入震惊中,有些怔忪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我的确想过要动手收拾他,可不会要他的命。何况我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的。” 慕容霁其实猜到不是她了。 依赵轻丹如今的才智,断不会这么冲动,那么就是有人栽赃了。 他冷笑了一声,动作真快啊,红螺不过是府上的一个丫鬟。 连她亲事这种没有外传的消息都能为人知晓,可见府里是藏不住秘密的。 “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慕容霁见赵轻丹愁眉不展,忍不住出声安抚她。 “人虽然死了,却是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定山侯再怀疑是我们,也不敢去父皇面前指认。何况那位小公子劣迹斑斑,仇家只多不少,我随后让秦源从京兆府调查他此前犯过的事情,定能有开脱的理由。” 赵轻丹点点头,可不知为何,她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 定山侯府真的会这么算了吗?还是会带来一场风雨? 得知了定山侯府的丧子之痛,昭翮帝特意召见了侯爷,好生安抚一番,并赐了些金银珠宝以做慰问。 第124章 圣旨 第一百二十四章圣旨 谁知定山侯往地上一跪,还求了另一件事。 “皇上,老臣那不孝子生前十分钦慕一女子,临到遇害之时,心中都没有对她少半分挂怀。故老臣斗胆,请皇上能恩准让那女子与我儿冥婚,也算了却他一桩遗愿。” 昭翮帝有些意外,定山侯府的那小公子看着可不是什么痴情种,居然也有对女人这么上心的时候? 可是冥婚对女子来说,总归不算什么好的结局。 虽说她余生还能活着,入住侯府荣华富贵自然是不少的,可是她也注定只能孤守一生不能自主了。 昭翮帝看着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臣子一时为难,便出口问道:“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回皇上。那女子乃是宸王府上的一个丫鬟,名为红螺。如今在宸王妃身边伺候着。若是高门贵女,老臣自是不敢有这样的请求。可对方毕竟只是个丫鬟,能成全我儿心愿,日后侯府必定对她好生照料,决不亏待。” 昭翮帝一怔:“是宸王妃的人?” 见昭翮帝没有立刻答应,定山侯哭得越发伤心,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揪出来,看得人十分不忍。 左右不过是个小丫鬟,给了就给了吧。 能安抚到定山侯一家,昭翮帝也不再犹豫了。 “罢了,朕即刻下旨去宸王府。你也速速回府准备小公子的葬礼,之后再安排冥婚一事吧。” 定山侯掩住眼中的阴毒,恭敬退下。 当晚用完晚膳,赵轻丹携着红螺跟阿楚在院子里赏月。 正是月中,月亮圆润如盘,皎洁透亮,让人有些想念。 想到千里之外的渝北也是同一轮圆月,赵轻丹就有些慨然。 她有时会想到故人,那么故人也会偶尔怀念她吗? 与此同时,慕容浔也在看着夜色发呆。 之前带赵轻丹去过的别院里送来了几坛子好酒,开封之后,芳香四溢。 他兀自一笑,让人去问问赵轻丹要不要一同饮酒。 赵轻丹欣然应下,忽然有下人小跑着过来请她去前厅:“王妃,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下了圣旨,王爷让您过去呢。” “这会儿下圣旨?”赵轻丹疑惑,还是起身了。 她不忘告诉慕容浔的人:“告诉三哥,我去前头接旨,稍晚些去找他。” 到了前厅,赵轻丹却发现慕容霁的脸色不大好看。 不知为何,她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跪了下来,听皇上身边的公公宣旨。 等听完最后一个字,赵轻丹只觉得双腿一软,身子一歪差点坐在了地上。 慕容霁连忙拉住了她,才不至于在圣旨前面失仪。 公公素来知道察言观色,一看宸王跟宸王府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他们十分不喜。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王爷,王妃,让红螺姑娘跟小侯爷冥婚是定山侯爷特意进宫求的,皇上也是见老侯爷突然丧子心中不忍。如今既然圣旨已下,便是板上钉钉改不了了。还请王爷接旨吧。” 赵轻丹盯着明晃的圣旨直直地看过去,从未觉得这玩意儿这么刺眼过。 见她这幅样子,慕容霁有些心疼,跟着迟迟不动。 公公越发不知所措了,小声地劝慕容霁:“王爷,您可别冲动啊,若是为了个丫鬟跟皇上作对,他就算再宠爱您肯定也会不悦的,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慕容霁心中叹了一声。 他说的没错,抗旨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能之后再想办法,就不情不愿地接了。 公公已经走了,赵轻丹还跪在地上不动。 慕容霁将她扶起来:“没想到定山侯府会这么咬着人不放。如今父皇下旨,恐怕不大好办了。” “我要进宫。” “现在?现在太晚了,宫里要下钥了。明日我去求父皇,看看能不能收回成命。” 赵轻丹握住慕容霁的手:“王爷,求你帮帮我吧。那个小侯爷被人谋害致死,定山侯府查不到凶手,这笔账现下肯定是算在咱们头上。红螺嫁过去不死也要脱层皮了,我宁愿她终生不嫁也不能看着这么好的姑娘送给这种人家折腾啊!”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被她这么握着,才发觉她的掌心已经起了一层的汗。 这会儿沾得他的手背跟着湿漉漉的,可见她有多紧张。 赵轻丹很少有这么害怕的时候,更不肖说低声下气地求他。 为了个丫鬟,她倒是尽心尽力了。 只是慕容霁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心里跟着焦虑了起来。 他不愿赵轻丹多想,将人搂在怀里哄着:“本王定会尽全力去劝父皇,若是父皇那里谈不妥……” 慕容霁顿了顿:“我再从侯府下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自己放弃。” 赵轻丹知道他既然答应了一定会去做,可不管是从哪个方面,都不会是一件易事。 她愁眉不展地回到夕照阁去找红螺,这事儿瞒是瞒不住了,还是得先让她知道。 红螺听说后果然哭得昏天暗地,说宁肯现在剃了头发去做姑子都好过嫁过去。 赵轻丹疲惫地摇头:“如今就是让你当晚成亲嫁给旁人都不行了,圣旨在这里摆着,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是抗旨。只有死路一条。” “奴婢宁死。” “死不能解决办法。”赵轻丹扶住她的肩膀:“那样一个贱男人,却让你付出性命,他配吗。你听说我说,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她说到一半却是说不下去了。 想让红螺逃出去,或者是装疯卖傻,虽然都是权宜之计,但一想到她必须跟一个死人成亲,赵轻丹就无法接受。 且看明日慕容霁怎么说吧。 当晚她一头心事,自然没有去赴慕容浔的约。 慕容浔也已经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听了进去,不由蹙起眉头,替红螺感到不值。 他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会为一个女子不值,也是因为她是赵轻丹身边人。 “王妃在前厅听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摔了。”回禀的下人如是说。 慕容浔抬头望着明月,想到她曾说过的,在这个府中的孤独。 如今,竟是连她朝夕相伴的人都要抢走吗,她该有多伤心。 第125章 求死 第一百二十五章求死 下朝之后,慕容霁就跟着昭翮帝去了御书房。 昭翮帝一看儿子的神色就皱起眉头:“你最好别说什么让朕不乐意的话。” 慕容霁被噎了下,还是端端正正地跪下:“回父皇,红螺是王妃的陪嫁丫鬟,两人是自小的感情,亲如姐妹。您这突然下旨让她去给小侯爷冥婚,那丫头岂不是注定守寡了,王妃昨日知道了哭了一整晚,险些病得卧床不起了。儿臣实在是不忍,故想请父皇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 昭翮帝从案台上找到几张折子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慕容霁打开其中一个,不由抿住了嘴唇。 这是弹劾京兆府对于定山侯府公子之死不作为的折子,还说出了宸王府跟定山侯府之间的私怨。 换言之,这些折子就是在说慕容霁是故意针对定山侯府。 甚至往深了想,谋杀的刺客都有可能是他的人。 “朕知道你应当不至于做出暗杀他的事情,可眼下就算不是你,外人也觉得是你。如今定山侯府不过是要你府上一个丫鬟,给了他到底能平息一股怒气,也叫人挑不出你的错处。朕若是连这种小事都不答应,岂不是拂了定山侯的面子!” 慕容霁听到这里就清楚这件事情昭翮帝已经决定了,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理智告诉他,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领命回府,给红螺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可是想到赵轻丹昨天紧紧攥住他的手心,伏在他怀里的伤心模样,他就无法心安理得的起身。 昭翮帝见自己说完,慕容霁还是直挺挺的跪着,气得指了指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朕?一个丫鬟都得你这般体恤,你怎么不替朕考虑考虑。当年陪着高祖打江山的那些人家,到朕这一辈还剩下的统共就那么几个,如今他最爱的儿子都死了,朕岂能不安抚!” 慕容霁磕了个头:“父皇想要安抚,多得是其他法子,何必为难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既然她被人盯上了,就算不得无辜。” 昭翮帝瞪了他一眼:“跪在这里做什么,碍了朕的眼。你要是喜欢跪,那就去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就给朕滚回去!” 慕容霁有点庆幸,他昨夜就知道今天这遭不会顺利,特意在膝盖上绑了两个软垫,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老老实实地到院子里跪好,又差人去京兆府给秦源带了封信。 信上交代秦源彻查之前跟定山侯府相关的所有案子,看看有没有被捂住压下去的,好拿来威胁定山侯。 这便是要跟侯府彻底杠上了。 赵轻丹见慕容霁迟迟没有回来,急得在院子里不停转悠。 好不容易有人带了话过来,说是慕容霁在宫里罚跪,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她摁住眉心,头疼得要命。 赵轻丹不是没有想过再用一次招魂。 红螺定是心甘情愿地配合,到时候说是死了瞒天过海地把人送走也是好的。 偏偏这次是冥婚,对方就是个死人,红螺的魂魄如果真的被招走了,定山侯府恐怕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 难道要让红螺跟那个贱人死同棺吗! 慕容浔刚进夕照阁,就看到她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叹气。 他也派了人进宫打探过,昭翮帝油盐不进,恐怕这回慕容霁跪的再久都无济于事。 慕容浔正要进去找赵轻丹说话,忽然屋子里一阵巨响。 里屋传来了阿楚撕心裂肺地喊声:“红螺!” 赵轻丹刷得一下子起身,就看到红螺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居然晕过去了。 “红螺!” 阿楚哑着嗓子跪下来:“王妃,您让奴婢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可是方才红螺说想喝水,奴婢就去取水了,谁知她突然下了床撞过去了。她会不会死了?” 赵轻丹探了下她的呼吸:“快,还有得救,让她保持侧卧的姿势,头往后仰,这样她不会呼吸不顺畅。” 阿楚摸了一手的血,顿时慌了:“她头上出血了。” “去拿干净的布来,按住伤口止血!” 待按压住伤口,赵轻丹从袖子里渡出了活血化瘀的药丸,拿了水塞进红螺的嘴里,抬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咽下去。 做这些的时候,赵轻丹已经不复往日的镇定,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之前所有的冷静在此刻都崩塌了,赵轻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这个从她来到这一世就护着她,陪伴她的姑娘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无法承受那样的伤痛。 慕容浔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她哭得这般伤心,但还是忍住剧烈的悲痛在救人。 可她每动一下,他的心就跟着抽一下。 看得他心如刀割。 原来心疼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啊。 慕容浔闭上了眼睛,并没有上前去打扰她。 他默默地从夕照阁退出来,迎面撞上步伐匆忙前来禀告的下人。 “什么事?” 慕容浔叫住人,但听那人说:“回殿下,定山侯府又派人送聘礼来了,还说明日就要大婚,让红螺姑娘早做准备。” 人还在昏迷不醒,能不能熬过这一劫都不知道。 陈家却逼着明日大婚,简直是欺人太甚! 饶是慕容浔这般好脾气都被气得够呛,若是让赵轻丹听到了,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 “先不要告诉王妃,本王去会会他们。” 慕容浔让人将自己推到正厅。 周洋正在前面同人理论:“我家王爷暂未回府,王妃也身体抱恙,这聘礼还请先带回去。”天籁小说网 对方哪里能肯,上一次就落了面子,此番有了圣意更是肆无忌惮了。 “我家老爷已经交代了,今日这聘礼,宸王府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红螺姑娘嫁过去可是皇上下令的,她就是不想嫁也得嫁,谁还能违抗天命不成!” 之前送过来的聘礼还有两大箱子物件,这会儿倒好,竟是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小箱子了。 定山侯府这样的态度,摆明了是要轻贱红螺。 第126章 非她不可 第一百二十六章非她不可 周洋皱着眉头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人进来,却也知道这恐怕是无济于事的。 双方正胶着不下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冷笑。 定山侯府那管事不满地往后看去,却发现来人竟然是慕容浔,哪敢发作,当即吓得行了个大礼。 “参加岄王殿下。” 慕容浔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只是指了指那个小箱子:“这是什么?” “回王爷,这是迎娶红螺姑娘用的聘、聘礼……” 他这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因为慕容浔脸上的冷冽越发明显,眼底的嘲讽挡都挡不住。 “本王倒是第一次知道,定山侯府居然穷酸成这副模样。既然家里日子过得这般紧巴巴了,何苦还搜罗出这么一箱东西出来叫人可怜,你还是拿回去吧。” 管事被这一通奚落也不敢反驳,只能低声下气地答道:“王爷说笑了,我家老爷也是想着既然是冥婚,不宜太过铺张,才打算一切从简的。” “谁跟你说,这冥婚一定办得成的?” 来人变了脸色:“这,皇上都已经……” “东西带走,告诉定山侯,红螺不会嫁过去,让他死了这条心。” 慕容浔淡漠地看着他:“就说是本王说的。” 这是他们第二次被赶出去了,周洋虽然解气,心里却十分担心。 “殿下,如果明日侯府派人来抢人,有圣旨在,恐怕我们不放也得放了。” 他闭了闭眼睛:“本王现在进宫,求见父皇。” 慕容浔的侍卫有些为难:“王爷,宸王殿下至今未归,已经能看出皇上的态度有多坚决了。您再过去岂不是火上浇油,只怕皇上会更加生气。” 他漂亮的眉目低垂着,眼底流动着看不清的光泽。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何况放任赵轻丹不管,他根本做不到。 慕容浔进宫的时候,就看到慕容霁的身影。 他轻叹了一声,到底还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以老四的性子,若是过去,他绝不会帮着赵轻丹保住一个丫鬟。 可他愿意从早上跪到这会儿不肯走,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慕容浔来到他边上,慕容霁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三哥,你来干嘛?” “求情。”他苦笑一声:“我的面子,可能比你大一些。” 他这话倒是没错,要不是慕容浔突然病倒,如今他可是一国储君。 昭翮帝对这个儿子有太多的遗憾跟自责,是寻常的孩子无法比的。 慕容霁只好问:“那你准备如何跟父皇说?” “说红螺是我的人,怎么样?” 慕容浔的语气平淡,慕容霁却是睁大了眼睛,难得的露出几分震惊。 “你说什么!你疯啦?” “但父皇会考虑,不是吗?” 按照年纪,若是他平安无事,早就该娶妻生子了。 可偏偏出了意外,原本定下的太子妃都已经嫁给旁人了。 因为他不喜身边有人,这些年竟是连个侍妾都没有。 “为了一个丫鬟,你竟甘愿做到这个地步?” 慕容霁说完就皱起了眉头,目光深沉地打量他。???.23sk.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慕容浔并不是为了一个丫鬟。 而是为了赵轻丹。 如果这是其他任何人的丫鬟,他是绝不会插手的。 “拿这种事情作为代价,轻丹心中一定会介怀。我劝你三思,我已经让秦源去查定山侯府之前的案子,但凡是这样作风不正的门第,总有些见不得光被压下去的污点,只要揪出来拿到台面上威胁他们,定山侯大有可能改变主意。” 慕容浔沉默了数秒,摇了摇头:“如果查不到呢?就算你查到了,找证据,证人,让人指认,又需要多久。方才侯府派人去宸王府了,说明日就要大婚,让红螺做好准备。看那架势,明日就算是抢,都要将人抢了去。” 慕容霁握紧了手指:“这帮混账东西!” “红螺生死未卜。她趁人不备撞了柱子,轻丹正在抢救。” 他不在的时间里,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慕容霁只觉得双腿越发地麻痹,自上而下地生出一种无力感。 是的,再快也来不及了。 就算红螺昏迷不醒,都会被人给带走的。 “霁儿,没有别的选择了。” 慕容浔说完,就让人进去通报,不多时,昭翮帝就传他进去了。 昭翮帝其实并不想在此刻见他,因为慕容浔跟老四夫妻一向交好。 如今他还住在宸王府,必然是来当说客的。 可他不大容易见到慕容浔,又有些想他,实在狠不下心说不见。 “你也要来逼朕?”昭翮帝的目光显然充满了不赞同。 “儿臣不敢逼迫父皇,儿臣前来,是想求父皇成/人之美的。” 昭翮帝面露狐疑:“何意?” “王妃的婢女红螺,在儿臣入住宸王府时多番照料,与儿臣心意相通,情投意合。所以,儿臣想让她做侍妾,常伴左右。” “什么!”昭翮帝彻底不淡定了。 “你不是为了救她才故意糊弄朕吧?”昭翮帝盯着他的脸看,想要从这张平静的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可是慕容浔的神态很认真,甚至眉目间说不出的郑重,哪里像在胡闹。 “若是寻常的丫鬟,儿臣决计不会开这个口。就算平日跟四弟交好,也断不可能为了他府上的下人做到这一步,父皇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儿臣不好女色,母后曾送来服侍的人也都被退了,如今只是茕茕独身罢了。” 的确如此,昭翮帝跟皇后还一度十分担心,怕他会彻底消沉下去。 尤其是之前林氏退婚嫁给了宁国公的侄子,对慕容浔来说没有打击是不可能的。 “一定要是那个红螺吗,朕就不明白了,她是有多么国色天香惹得你们一个个地想要。朕让人换个更美更贴心地给你行吗?” 慕容浔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眼底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笃定:“非她不可。” 他心上漫过无声的怅惘,轻丹,你的人,我替你护着罢了。 昭翮帝被他激地一阵头疼:“你让朕怎么跟定山侯交代?” 第127章 权宜之计 第一百二十七章权宜之计 慕容浔笑了一下。 昭翮帝一看到他笑,就知道他有了主意。 他一直喜欢这个儿子,除了他是嫡子之外,还因为慕容浔跟他很像。 过去在一起议事时,他们总有一种天成的默契。 不似君臣,不似父子,倒像是帝王跟军师。 可自从慕容浔生病,这种感觉再也没有了。 现在看他这个表情,昭翮帝忍不住问:“你有什么想法,跟朕说说。” “其实之前,小侯爷看上的丫鬟不是红螺,是沈月秋的丫鬟。” 昭翮帝沉默了下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沈月秋的丫鬟,那又是谁?” “是谁不重要。” 慕容浔面色不改:“只要她以后成为红螺就行了。” 昭翮帝被他给气笑了,他朝外面指了指:“你为了维护宸王妃的那个丫鬟,拿沈月秋开刀?就你弟弟那个臭脾气,连赵轻丹的人他都不肯放,更别提沈月秋了。” “儿子没喜欢过什么人,也没怎么求过父皇,就这一次,还请父皇成全。” “何况儿臣以为,君是君,臣是臣,只有臣子为君主分忧的本分,没有君主为臣子家事所扰的道理。” “你还好意思说!”昭翮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跟老四没给朕出难题吗?” “那不一样啊。”慕容浔说的毫无负担:“我们是您的儿子。除了君臣的身份,总有父子情分在的。” 昭翮帝被这一个两个的弄得火气直冒,偏偏还不忍心对慕容浔发火,只是挥挥手让他出去。 慕容浔也没走,就陪在慕容霁身边坐着。 “怎么样?” “应该能成。”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给了个提议,让沈月秋那个丫鬟代替红螺出嫁,希望你没有意见。” 慕容霁怔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这是替赵轻丹教训沈月秋?” “我只是让事情回归到原本的发展方向而已,那个小侯爷最先看重的是溪洛,但后来被你的侧妃暗中让红螺给挡了灾,你不知道吗?” 慕容霁愣了一下,脸色不大好看地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王妃告诉你的?” “我也觉得奇怪,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霁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跪地候着,谁都没走。 有轮椅了不起啊,慕容霁揉着酸疼到极点的膝盖,心中越发郁闷。 眼看着就要立冬了,天色一晚宫里就会起风。 尤其是院子里空荡荡的,原本四周茂密的树木也脱落了叶子,显得寂寥萧条。 没有枝叶遮蔽,两人就立在风口上,不多时就手脚冰冷了。 慕容霁看了眼慕容浔:“你身子不好,别强撑了,回去吧。本来这事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宸王府的家务事。” “我都说红螺是我的人了,现在走,你是怕父皇不怀疑吗?再等等吧,应该快有消息了。” 慕容霁伸手脱下外袍搭在他的膝盖上:“你盖着,别冻着再着凉了。” “不用,拿回去。你病了才是会传染给轻丹,所以顾好你自己吧。” “我病了我不去找她行了吧。” 谁知慕容浔点了点头:“那挺好,给我盖着吧。” 慕容霁忍无可忍:“她是你弟妹,你适可而止吧。” “谁说她不是了吗,弟弟不听话,我对弟妹好一点,有什么问题?” 两人难得斗着嘴,时间也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寒风把御书房的窗户刮得咚咚响,昭翮帝对着一摞奏折怎么都看不进去,忽然没好气地拍了下桌子。 边上的公公吓了一跳,欲言又止地在边上伺候着。 “那两个不省心的东西还没走?” “回皇上,看两位王爷的样子,等不到您的回复,今儿夜里估计就在这里过了。” 昭翮帝摔了折子:“老四就罢了,老三也跟着胡闹,他那个身子板吃得消吗!罢了罢了,你出去告诉他们,就按他说得来,朕允了。”23sk. 公公一溜烟儿地跑出去,将早就跪僵的慕容霁扶起来;“两位王爷,皇上答应了,夜里风大,快回去吧。” …… “他们还没回来吗?” 红螺已经醒了,昏昏沉沉地说了几句又睡过去了。 赵轻丹披了件外套在前头等,远远地听到马车的声音,她就大步走了出去。 没等人下来就忍不住探进帘子里问;“怎么说?” 慕容浔见她着急的模样笑了笑,赵轻丹跟着松了口气,看来有反转了。 侍卫小心翼翼地将慕容浔抬下来,轮到慕容霁时,倒是因为习惯了没人管他。 眼看着赵轻丹要跟慕容浔走,他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声:“王妃。” 赵轻丹转头,看到慕容霁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那双风流婉转的眼眸里居然难得的透着委屈。 像是闻着鱼味儿又吃不上嘴的大猫。 “怎么了?”她又凑过去。 “本王从早跪到晚,腿疼,走不动路了。” 她连忙伸出手小心地扶着他,慕容霁大半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两个人走得都有些费劲。 衣袖之下,他的手冷得像冰。 赵轻丹起初被这温度刺激了一下,而后轻轻地握紧,下一秒被他用十指交扣的姿势握着,一路往里走。 到了夕照阁,阿楚给他们分别倒了热茶暖身子。 她憋了一路早就忍不住了:“父皇怎么说?” 慕容浔淡淡开口:“红螺不用嫁人了。父皇答应让她做我的侍妾,所以从现在开始,她算我的人。” 赵轻丹被吓到了,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门口跟着传来一声惊呼,慕容浔扭过头去,看到刚醒、头上还缠着纱布的红螺在门边站着。 他对她招招手:“进来吧。” 红螺眼底一片潮湿,心里暖的不像样。 “这个决定太仓促,没来得及跟你们商量。不过是权宜之计,等风头过去,你想继续留在王妃身边,或是嫁人,都随你。” 红螺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王爷大恩,奴婢无以为报,若是王爷不嫌弃,奴婢愿意终身伺候您。” 慕容浔笑得温和:“那倒不用。” 第128章 死也要嫁 第一百二十八章死也要嫁 赵轻丹还不放心:“那父皇有没有重新下旨说收回成命,明日的冥婚仪式怎么办?” 慕容浔把目光投向慕容霁,后者叹了一声起身:“我去一趟落香阁。” “现在去?” “明日成亲的人,换成溪洛了。” 这话带来的震惊效果比刚才还要厉害,赵轻丹迷茫地看着他:“谁?” 慕容霁临走的时候瞬时在她的脸上捏了捏:“就是你讨厌的那个。” 赵轻丹目送他出门,还不敢置信地转头问慕容浔:“我没听错吧,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慕容霁肯答应?” “不是他提的,是我跟父皇提的,不过老四没反对。” 慕容霁没反对是赵轻丹最诧异的。 所以,他居然愿意用沈月秋的丫鬟来替换她的丫鬟吗? 等会儿沈月秋知道了,恐怕要闹个不停了。 落香阁内,溪洛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她笑着跟沈月秋说:“幸好您当初看出来那个小侯爷的想法,要不如今倒霉的就是奴婢了。” “今天侯府的人又来过了,说了什么?” 溪洛捂着嘴巴咯咯笑:“说是明日成亲呢,还抬了一箱子特别少的聘礼来,比上次还不如,等人真的嫁过去了,可有她受得了。” 慕容霁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了这一句,他眸光一闪,神情不自觉地冷了下去。 门外的侍从见到他立即通报:“参加王爷!” 里头也瞬时没了声音。 再见到人,溪洛恭恭敬敬地跟在沈月秋的身后,看起来格外乖巧。 “听闻王爷今日进宫求见皇上了,可是为了红螺的事情?” 沈月秋站起来,亲昵地挽住他。 慕容霁无甚表情地嗯了一声:“侧妃怎么看红螺冥婚的事?” “妾身本来是觉得,红螺能给小侯爷做妾室是一桩美事,毕竟日后也算半个主子了。可没想到红螺也是个命苦的,还没进门夫君就没了。” “所以侧妃的意思,也是红螺不该嫁过去?” 沈月秋面上故作纠结:“妾身虽然心疼红螺,但仔细想想,能入了侯府她日后也不愁荣华富贵了。看侯府也是个讲理的人家,当不会为难红螺的,说不准是件好事。” 慕容霁点点头,又看向溪洛:“你觉得呢?” 见慕容霁居然开口问自己了,溪洛更是忍住心里的暗爽违心地说:“奴婢觉得红螺姐姐的运气十分好呢。毕竟我们这种身份,能做个大户人家的侍妾已是不容易了,红螺姐姐一去就是侧室,真让人羡慕。” 听到这里,慕容霁缓缓地笑了起来。 沈月秋被他笑得不明所以,心里不安地问:“王爷笑什么?” “笑你们比夕照阁里的人懂事多了,她们能有你们一般的通情达理,本王也不至于这么操心了。” 溪洛越发觉得欣喜。 慕容霁虽说对沈月秋很好,对她可一向没态度寡淡,所以每次见到他,溪洛都很怕。 难得受了这么一句夸,她扬着的嘴角就降不下去了。 谁知慕容霁冷不丁地开口:“不过溪洛,你现在不必羡慕红螺了。这么好的机会,本王想了想,还是不要让不识抬举的人去了。你比她懂事,日后在定山侯府也能守规矩,不会给宸王府丢脸。” 溪洛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红螺。明日/你出嫁,嫁衣本王已经吩咐周管事去准备了,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门。” 沈月秋再也坐不住,刷白了脸看着他:“王爷!这,这私下换人可是欺君之罪啊,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您岂不是……” “父皇已经首肯了。而且,这新的名字,也是父皇赐的。红螺,记住,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溪洛再也支撑不住,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狼狈地爬过去攀住慕容霁的衣摆。 “王爷,王爷饶命啊!奴婢只想陪在侧妃身边哪里都不想去,那位小侯爷压根不喜欢奴婢,到了侯府他们也不会承认的啊!” 慕容霁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他斜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跟她们讨论今日的阴晴。 “你放心。成婚仪式一过,你就是定山侯府的人了,他们不认也得认,绝不敢说个‘不’字。” 溪洛用力地磕着头:“奴婢不想嫁,奴婢只想留在王府。求求您了王爷,别让奴婢跟一个死人成亲!” “这么害怕吗?可你分明说过,这是一桩美事。难道之前你是在骗本王?” 溪洛不敢吭声了,只能小幅度地发抖。 沈月秋瞬间红了眼睛:“王爷,倒不是说这亲事不好,只是妾身实在舍不得溪洛。妾身跟溪洛主仆情深,如果日后身边没有她照顾,只怕要吃不好睡不好了。” 慕容霁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月秋,你不是一向最知道为本王分忧的吗,怎么现在做不到?她的卖身契在王府,是生是死,本王说了算。明日,她若肯嫁,卖身契会烧掉,本王给她准备一份嫁妆,从此以后,她就是定山侯府的人。若是抗命……” 他的视线扫过溪洛,后者低着头不停掉眼泪,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若是抗命,那就让王妃开一副无痛的药方送她上路。纵是死,这尸体也要送去冥婚,听懂了吗?” 溪洛听到这里已经面无血色,他的话很清楚。 要么活着嫁,要么就是死路一条,甚至死了都不得安生。 沈月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难以抑制的寒意从她的心底溢满出来,冻得她四肢发麻。 怎么可能,慕容霁进宫一趟,向皇上求的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找人代替红螺不算,找的还是她的丫鬟。23sk. 这岂不是向所有人表明,他对赵轻丹的维护,已经凌驾于对她的照拂之上。 这样的反常让沈月秋几近窒息,胸口一阵阵地疼。 “早点休息吧,侧妃。”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还要办喜事,高兴一点。” 第129章 我喜欢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我喜欢你 “咳。”慕容浔先前在风口待得时间久了,还是沾了些寒气。 听到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赵轻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连忙探了探他的脉搏。 幸好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她嘱咐道:“要多喝热茶水,夜里盖的厚实一些。” 赵轻丹在他身边坐着,还是忍不住问:“自之前的何禅一事之后,再也没有人入梦吗?” 慕容浔掩住心中的失落,这种时候想的反而是安抚她的情绪。 “无碍,总能等到的。若真的毫无进展,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你别担心。”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眼中浮起一层轻薄的泪光:“三哥,红螺的事情真的多谢你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肯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对于慕容浔不愿红袖添香的事情,赵轻丹时有耳闻。 她当然清楚红螺跟慕容浔私下并无甚交集,想来做出这一步,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这种格外的纵容与宽待,让她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他怎么总是那么好呢,赵轻丹鼻子一酸,心头发涩。 慕容浔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包容:“不要多想,你今天很累了,该去休息了。答应我,睡个好觉。” 赵轻丹忍住泪意,点了点头。 慕容霁回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心头一梗,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今夜留宿这里。”他闷闷地说:“给本王备热水。” 他不肯让丫鬟伺候,赵轻丹只能亲自服侍。 等他脱下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时,赵轻丹脸上有些发烫,不自觉地错开了视线。 “要一起洗吗?”他靠在木桶边故意问。 赵轻丹清了清嗓子:“不用,我洗过了。” “我膝盖疼,你帮我揉揉。” 说着,他把腿伸了出来。 他个子高,双腿长且笔直,此时沾着一片水光,落在眼里是明晃晃的白。 赵轻丹耳尖红了,偏要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待看到膝盖的地方她吸了口气。 许是因为他的皮肤太白了,跪得时间又久,落下两块格外醒目的青紫。 心知他这惨状是为了自己才有的,赵轻丹也不忸怩了,伸出手掌在他两膝不轻不重地揉着。 慕容霁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一翘,又像偷腥成功的猫了。 等躺到床榻上,她又小心地替他抹了些药膏。 赵轻丹的手指很软,指尖圆润,一圈圈地在他的腿上打着璇儿。 刚从热水里出浴,慕容霁身上的热气还未散去。 这会儿贴着她的呼吸,只觉得越发燥热了。 赵轻丹只着了里衣,领口无意识地有些松阔,从他的角度,隐隐能看到锁骨之下的曼妙。 慕容霁动了动喉结,有些口干舌燥。 “王妃。”他慢慢地凑过去,将人环在手臂之间。 他的长腿一屈,她就只能缩在他的胸口了。 赵轻丹蓦地抬头:“王爷要做什么?” “想要你,可以吗?”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身为妻子,服侍丈夫确实是合情合理。 但一看到慕容霁这样子,赵轻丹就忍不住想到那天晚上,他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痛楚。 赵轻丹身体抖了抖,蹙着眉心,沉默不语。 慕容霁一下子清醒了,他上次那么混蛋,她肯定是需要时间忘记的。 怎的这么急! 像是惩罚他的恶念一般,他的心口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 他无力地将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握住她的手,有些虚弱地说:“又疼了。” 赵轻丹的手心被他牵引着按在心脏的位置。 那里鲜活律动,扑通扑通。 “上一次我们那个的时候,不疼吗?” 慕容霁先是点头,复又摇头道:“其实也疼的,不过不是这种阵痛,而是火烧一样的煎熬。” “我怕你被人占了便宜,又怕你对那些山匪动了感情,所以嫉妒地要命。” 赵轻丹从没想过慕容霁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嫉妒,他这样的天子骄子竟然会嫉妒一群亡命之徒吗? 她诧异之后便是失笑:“你在乱想什么,你是我的夫君,又是这样尊贵的身份,岂是他们能比的。” “可我摸不准你是怎么想的。”慕容霁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绕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 这香味让他的痛苦又添了几分,可他逼迫自己受着,更认真地看着她。 “几个月前,我无意于你,却以为你是真心爱我才想嫁的。可如今,你已不是我所熟悉的你,你的心意,亦不是我能猜透的了。” 慕容霁搂住她的腰,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控制不住贪念。 他搂得很紧很用力,像是要将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轻丹,我之前对你不好,我都改掉行不行。我知道你讨人喜欢,三哥也好,小酒他们也罢,都跟你亲近,有时候我会心里不踏实。偏又怪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谁让我不是个体贴的丈夫,总惹你生气。” 赵轻丹一面替他揉着痛处,一面心头酸酸甜甜,到底忍不住问:“那,王爷是心悦我吗?” “是,喜欢你,看不见你就难受。” 他闷哼一声:“糟糕了,情蛊又在控制我对你的感情了,要命。” 她哭笑不得,只能打岔让他分散点注意力:“你可不止不体贴,脾气还很差呢。你总凶我!” “下次再凶你,你就打我好了。”???.23sk. 赵轻丹嗔怪:“可算了吧,您可是王爷,千金之躯,被我打伤了如何是好。” “本王恕你无罪。”他说着转过脸,想亲她的嘴唇。 因为疼,他密长的睫毛都在轻轻打颤。 赵轻丹挡住他的动作:“不要命啦,疼晕过去怎么办?”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慕容霁吻她的手指,还能有力气朝她笑:“不如你亲本王一下。” “你真是……”她算是服了,他不仅不要命,还不要脸了。 许是被他的盛世美颜蛊惑,赵轻丹到底没把持住,慢慢地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因为害羞,刚要躲开,她的脑袋就被他的手掌按住了。 他的气息裹挟而来,空气里都浮动着温雅的幽香。 抵死缠/绵,大抵如此。 第130章 故人回京 第一百三十章故人回京 溪洛坐在镜子前被人按住梳妆,浓艳的妆容快要画好的时候,她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跪在地上求饶。 沈月秋被她喋喋不休吵闹声搅动地头疼欲裂,到底没忍住伸出手甩了她一巴掌。 像是没有发泄足够,数秒之后又是更响亮的一巴掌。 溪洛两眼放空,呆呆地看着她,如同一个被剥离掉灵魂的傀儡。 “主子会救我吗?”过了许久,溪洛才绝望地问。 沈月秋给了她一个怜悯又可笑的眼神:“你说呢,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婢女,他要暴露你的身份,说你是他的人吗?那我呢,我又是谁,五王爷放在四王爷身边的一颗棋子?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都是棋子,谁又比谁高贵呢。 沈月秋看着已经发不出声音的溪洛,总算露出了零星的悲悯心。 她拍了拍对方的头,眼底是空谷山涧的寒沉。 “我会给你报仇的,早晚有一天,赵轻丹会落在我手里。我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若是你,不如就将此当做个机会。等定山侯府发现你不是真正的红螺了,未必会继续憎恨你。到时候你只要笼络人心,设法将侯府也划进你家主子的势力里,那你就不再是颗废子了。”m.23sk. “听懂了吗?” 天才刚亮,一顶小轿子就从宸王府的侧门安静地送了出去。 没有迎亲的人,更没有敲锣打鼓的吆喝声。 这轿子在定山侯府门前停了片刻,侯府方才有人姗姗地将门打开,在门口放了个火盆,要新娘子跨过去。 这火烧得快,走过去的时候小腿都能感受到脚下的滚烫。 可是溪洛心里冷得像块石头,四肢也如冻僵了一般,任由边上的人搀扶吩咐,不敢有其他动作。 侯府的老夫人眼中充满了鄙夷,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的心剜了当做祭品献给儿子。 她态度敷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刻薄:“还不进去,莫要误了吉时!” 说是拜堂,进的却是灵堂。 隔着一层红头巾,溪洛却能感觉到四周的阴森诡异。 若是她此刻能看得见,怕是要吓得哭出来。 周遭一片白布遮蔽,唯有她身上这抹红色十分扎眼。 有小厮捧着牌位站到她身前,溪洛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就被人从后头踢了一下,她扑通往地上一跪。 “不过是个妾室,你还没有那个身份跟我儿正经拜堂,就对着我儿的牌位磕三个响头,便算是礼成了。” 她觉得无比屈辱,怎么都伏不下这个身子。 偏偏脑袋被人自后面摁住,一下下地往地面上按,磕得一个比一个响。 她眼泪刷刷地掉,又不敢反抗,好不容易才被松开,由人领着送/入洞房。 说是洞房,却是与关禁闭无异。 她被人用力一推,差点踉跄着摔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外已经加了把锁,将房门关的严严实实。 溪洛把头巾一扯,往床榻上看了一眼,顿时后背发凉,一阵颤抖。 那床榻之上,分明放着一个白面纸人,穿着小侯爷地衣服,直直地对着自己。 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大声地尖叫了起来。 屋顶之上,易天啧了一声,把瓦片放回去,准备将这一切回禀给赵轻丹。 他刚从侯府偷偷溜出来,就看到几匹骏马疾驰而过,身后还跟了不少的百姓围观。 易天拉住其中一人问道:“为何大家都在此处看热闹,方才走过去的是谁啊?” 对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为首的人你都认不出来?罗雀将军回京述职了,刚刚那一队人马就是铁吾军啊!” “铁吾军,罗雀……”易天低声重复了一遍,赫然抬起眼睛。 红螺感念慕容浔的大恩,自觉应当多多报答他,特意给慕容浔做了早膳想送过去。 谁知慕容浔院子里的人摇头:“王爷今日睡得沉,至今还没醒。” 红螺看了看升起的日头有些奇怪,之前一直听王妃说岄王殿下睡眠不佳,怎么突然嗜睡了起来。 慕容浔却不是嗜睡,而是陷在一个冗长的梦中出不来了。 梦里,他竟然发现自己置身于战场之上。 这是一场安盛跟渝北的战事,双方打了许久,场面胶着。 之后他又看到安盛的军队被人引入盆地,堤坝倾泻,数不清的人死于汪.洋之中。 画面断断续续,可是每一帧都跃然眼前,仿佛是他亲生经历过一般。 慕容浔在睡梦中大汗淋漓,最后竟是梦到有人拿着弓弩对准了自己。 一道长箭破开天际朝自己飞来,才生生地让他从混沌中惊醒。 听见房内的动静,慕容浔的近侍立马进来服侍他起身。 摸到他后背的潮湿,侍从有些担心:“王爷可是做噩梦了?” “无妨。”慕容浔呼出一口气,心里其实并不安稳。 他年少时身为储君,从未被允许过行军作战。 战场刀枪无眼,昭翮帝哪能舍得放他前去。 可是梦境里的画面鲜活真实,分明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么,这又是死煞作怪吗。 解开死煞的第二环,究竟是来了么? 赵轻丹去“丹心”的院子里找易天问话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的气氛十分低迷。 连一向笑嘻嘻的小胖跟小酒都脸色沉郁,好像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喂,你们怎么回事,被人抢劫啦?” 当着山匪的面说抢劫,亏赵轻丹问的出口。 易天努了努嘴:“王妃还是别问他们了,他们听说故人回京,想到了一些旧事心情极差,恐怕是不想听玩笑话了。” “故人?谁啊。” 山哥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这么将她忽视掉了。 赵轻丹只好问易天:“让你盯着溪洛,她老实地嫁过去了吧?” “恩,那侯府也真是渗人,还扎了个纸人放在喜房内,我看快把那丫鬟吓疯了。” 她挑了挑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什么好同情的。 说完了溪洛的事,她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故人到底是谁,好人还是坏人,跟他们什么关系?” 易天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不可说。” 第131章 预兆 第一百三十一章预兆 丹心已经开始重新营业,店铺一楼里卖胭脂水粉,二楼则卖珠宝首饰。 如今展出的都是这些天赶制的新货,每件商品不论大小皆印着商标,十分抢眼。 因这店铺的前身是念颐坊,京中女子见突然换了名字,总忍不住好奇进来转转。 哪知道一进门就走不动路了。 入眼的每一件都十分精致,比市面上其他店里卖的东西不知看起来名贵了多少。 尤其是连小小的胭脂盒都有特别的包装,无论是送礼物还是自用,都能心情愉悦。 二楼的珠宝就更不得了了,据说每一套都是独一无二的。 有意购置成套珠宝的客人还有一对一的服务,即拿着图册选择自己喜欢的样式,不满意可以提出意见当即修改。 这意味着无论谁买回去,都不可能在旁人身上看到一样的,大大满足了贵人们的虚荣心。 带来们的山匪们清理打扮一番,再被小酒一训练,竟都成了人模狗样的客服,说出去也够匪夷所思了。 是以才开业了几天,“丹心”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 因是刚营业,赵轻丹近来有空就带着面纱在店里转悠,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鬼刹将军罗雀。 罗雀作为安盛名将,带领的铁吾军可谓是声名远扬。 他十五岁随父亲上战场,弱冠之年开始亲自领兵作战,如今二十有六,鲜少有败绩。 铁吾军常年驻扎在安盛跟渝北的两国交界处,最大的对手也是渝北的军队。 自慕容浔的亲姐、安盛的长公主殿下和亲嫁给渝北的平王之后,两国的战事就息掩了许多。 若是京中旁的高门贵子,在罗雀这个年纪早就当婚娶了。 偏偏罗雀一心在军中,对娶妻生子毫无兴趣,所以至今还是个黄金单身汉。 他从边境回来,路上耽误了些时间,连家门都来不及回就直接进宫述职。 昭翮帝自是对他一番勉励,给了不少赏赐。 但罗雀想到家中还有母亲跟妹妹,他只带着宫中赏赐回去未免显得不够诚意。 听属下说起妇人小姐都爱珠宝首饰,就准备购置两套带回去当做礼物。 机缘巧合之下,罗雀出现在了丹心。 赵轻丹乍看到来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是见过罗雀的,几年前打仗最乱的时候,她有一次跟渝北的太子只身去山里找硝石矿。 当时隐藏了身份夜宿在一家客栈里,用晚膳的时候进来一队人,太子看到就微微变了脸色。 他贴在她耳边压着声音说,来人是铁吾军将领罗雀。 那时候罗雀一身玄衣,面色沉峻,古铜色的脸冰得像一尊塑像。 赵轻丹那会儿年纪小,胆子更小,吓得手心都是汗。3sk. 害怕她跟太子的身份暴露,当场被人给拿刀抡了。 可能是当时的印象太过深刻,连转世之后她都记得。 不过这会儿罗雀穿了件月牙白的长袍,腰间挂着青翠的佩玉,倒少了戾气,有几分书生样了。 掌柜的是小酒,但小酒被几个女客围着,还没注意到这里。 赵轻丹坐在隔出来的台子后面看账本,碍于身份不便招呼他,就进了后院把山哥给抓了来。 山哥倒没推辞,还顺手拿了图册准备去做介绍。 谁知他一进铺子看到来人,反应比赵轻丹还大,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竟是瞬间掉头就走。 赵轻丹被他的反应给惊呆了,总不好一直晾着贵客,只好去把小酒拉出来,让他去招呼。 更离谱的是,小酒转头看到了罗雀的脸,也愣在当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沉默下来,动都不动了。 罗雀大概是看到无人招待,很快耐心告罄,眉头紧蹙了起来。 赵轻丹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小店今日太忙,一时招待不周,不知公子想买些什么?” 她带着轻纱掩面,罗雀也没太注意:“我想给家中母亲跟妹妹各置办一套首饰。” “那真是来对地方了,楼上请,我们的样式都是独一无二的最新款。” 她把人引上台阶,还回头望了小酒一眼。 但见小酒怔怔地立在原地,就这么盯着罗雀的背影,神情复杂。 赵轻丹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易天那天所说的回京的故人,恐怕就是罗雀了。 罗雀买东西很快,也没看图册自,就随手从柜子上点了两下,挑了两套让包起来。 赵轻丹利索地给他打包好,报了个高价,对方眉头都不皱一下地付了账,很快就离开了。 等他一走,赵轻丹这才把小酒揪出来:“你跟罗将军什么关系,可别再说什么无可奉告了。都影响做生意了,我这个当老板的有权知道吧。” “我倒是跟他不大走动,但山哥的关系比较大。”小酒叹了口气:“王妃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赵轻丹再去找山哥,哪里还能看到他的人影。 不过须臾,他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她坐在店里蹲守,山哥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慕容浔。 赵轻丹心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达官贵人都轮着往她店里跑。 不过见到慕容浔,她总是开心的,面纱都不带了,笑呵呵地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做起生意了,我来给你捧捧场,买点东西。” 她坏笑:“这里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买来送给谁?” “送给母后好了。” 赵轻丹连连摆手:“皇后娘娘什么金贵的没见过,你可别拿我这些送过去,平白让她笑话。” “不会的,母后喜欢小玩意儿,而且是我送的,她就更喜欢了。” 慕容浔眨眨眼:“你放心,我不告诉她你是老板。” 除了买东西,他还要告知她另一件事。 “我最近又做梦了。” 赵轻丹连忙拉住他说:“什么梦,快跟我讲讲内容。” “我梦到了战场,还有……铁吾军。”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慢慢地起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偏偏是在罗雀回京之后,慕容浔就开始做梦了。 上一次也是,因为何禅的师弟杀了兵部尚书,才将那桩秘事牵扯出来。 是不是意味着,每当跟死煞相关的人出现时,慕容浔的梦境就会有所预兆? 第132章 铁吾军副将 第一百三十二章铁吾军副将 赵轻丹把这个猜测跟慕容浔说了:“今日铁吾军首领罗雀回京述职。你的梦,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慕容浔呼吸一紧:“你的意思是,我身体里的第二道死煞牵扯之人,一定跟铁吾军有很大的关系,所以罗雀回来,就引发了我的梦。” 她点头:“我觉得是这样,上次何禅不也是吗,总不可能一直都是巧合。否则我喂了你那么多血,也不见你做梦,他一回来,你就梦到了。” 她又问:“能不能详细说说,具体是什么梦境?” “因为战场上看到了‘吾’字旗帜,所以我能辨别出我军的身份。对战敌方应当是渝北军无疑,我还看到了,很多人在凹陷的盆地地形中,不知为何有山洪一般的水泄出来,淹没了不少人。” 赵轻丹听到他说起这一场景,莫名地竟感到十分耳熟。 盆地,大水淹军,铁吾军…… 她按了按眉心,很快,一大股前世的记忆就涌了上来。 三年前,淞嘉岭之战,打了整整两个月。 其中最激烈的两仗,以渝北跟安盛各自胜负一场告终。 她记得,第一场是安盛输了。 那应该是罗雀战争生涯里输的最惨烈的一次。 两万铁吾军被困淞嘉盆地,被当时的渝北主帅太子设计,摧毁了堤坝,将他们的人生生困在低洼地势中。 高地埋伏加上山洪倾泻,铁吾军溃不成军,败得一塌糊涂。 当时她就在军中,对真实情况一清二楚。 事实并不是铁吾军战略失误,而是安盛军中出了叛徒。 那时,铁吾军的军情图跟弓弩的设计图都被人泄露给了渝北,才导致了渝北的那一场大获全胜。 可是赵轻丹不明白,三年前的那一场仗,跟慕容浔的死煞有什么关系。 山哥跟罗雀又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事情堆起到一起,绕城一个让人解不开的谜团。 但无论是怎么难解的谜团,她都必须要解开。 唯有破了这一局,慕容浔的身体才能好转。 死煞的起因尚且不知,他们不可能将罗雀叫过来问个明白,毕竟对方是敌是友并不清楚。 那么眼下的突破口,赵轻丹不由想到了山哥。 他武艺高觉,还会排兵布阵。 一个能力卓越的人,偏偏成了朝廷要犯,落草为寇,还跟罗雀有不为人知的关联。 他究竟是谁? 赵轻丹把小酒跟小胖找过来:“等山哥回来,你们三人一起去王府找我。之前我的确说过不管你们的过去,可眼下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调查清楚。如果你们信任我,还请如实相告。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不管你们犯得是什么罪,我绝不会计较,保你们相安无事。” 她难得有神情这么凝重的时候,小酒沉默了一小会儿终是点头:“知道了,我们会去宸王府的。” 晚膳过后,这几人总算来了。 待屏退了一众下人,厅内只留了赵轻丹,慕容霁跟慕容浔。 他们三人一来,赵轻丹就看向山哥:“你跟罗雀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见到他要避开。” 他抿了抿嘴唇,似是认命地笑了一下。 慕容浔面色温和:“本王向你承诺,今晚你们所说的所有话,绝不会从这间屋子里泄露出去。无论你是何罪状,都不会被追究。” 他这话说完,山哥在慕容浔跟慕容霁面前笔直跪下。 他一贯冷漠的面庞松动开,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罪臣傅山,曾是铁吾军主帅罗雀的副将。三年前,因被人怀疑通敌叛国,锒铛入狱。后得友人不计生死相救,方能从牢狱中逃脱,无奈之下落草为寇,成了山匪。” 赵轻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山哥,傅山…… 他竟然是罗雀的副将! 难怪他精通阵法,举手投足都有凌人的气势。 她曾想过很多种可能,以为他是家道中落的官员之子,或是哪位贵戚的幕僚,却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是骁勇善战的将军。 慕容浔跟慕容霁也十分意外,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心中的谜团越发深重。 慕容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寻常人可是不会冠上的,你难道是被冤枉的吗。”天籁小说网 傅山眼中闪过悲戚,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我生于安盛,十六岁投军,曾发誓要守卫家国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场仗,都是将士们在前线拿命打下来的,我纵是死于敌手,被万箭穿心,也绝无可能做出任何卖国求荣的事!” 赵轻丹看到他这幅样子有些难受,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指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位殿下跟王妃远在京城,对前方战事可能并不了解,不知是否听说过淞嘉岭之战。” 赵轻丹勉强维持着镇定,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淞嘉岭,果然是淞嘉岭! 那时两国的输赢都格外蹊跷,如今细想起来,里面实在藏了太多的玄机。 慕容浔听到淞嘉岭三个字也陷入了深思,忽然露出豁然的神色。 “是了,正是淞嘉岭,本王在京中批过相关的奏折。罗雀曾汇报说,铁吾军战败,是因军情泄露,两万兵马被渝北军困顿于淞嘉盆地。难道那年的军情泄露,与你有关?” 傅山点头:“是与我有关,却不是我所为。位于淞嘉岭的淞城三面环山,是一座极为易守难攻的城池。尤其在城外有一方沼泽地,外表看来与寻常土地并无不同,实际上一旦踏进去,就会深陷下去。我们本来打算将敌军引至沼泽地,等他们筋疲力竭再一举拿下,没想到,这一情报提前被渝北获悉了。” “他们军中有一女子,身怀异术,可召唤灵兽。那一场战,数千人骑着棕熊踏入沼渣,所向披靡,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同时泄露的,还有城中修筑水坝一事,淞城中秘密修建了一条近两公里的水坝,本是用作防洪,却被渝北军得知。当时水坝被炸毁,河水倾泻,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第133章 三年前的秘辛 第一百三十三章三年前的秘辛 赵轻丹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指,他说的事情对她来说历历在目。 傅山口中的身怀异术的女子,是她本人没错了。 当时跟安盛的那一场仗,他们的确是收到了密函,指出铁吾军有意利用沼泽来对付渝北军。 因为棕熊在沼泽地中亦能行走自如,在不知密报真假的情况下,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驱使了灵兽出击。 没想到,她曾经无意中跟傅山有过这样的交手,还害得铁吾军死伤惨重,实在是天意弄人啊。 慕容霁有些疑惑:“为何就断定这军情是你泄露的,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啊?” “一同泄露的,还有铁吾军的弓弩设计图。那场战役中,在渝北军中发现了同样的弓弩。偏偏那张图只有我跟罗将军两个人看过,图是出自我手。罗雀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若是无人担责,他就是最大的罪人,所以他把我推了出去。” 赵轻丹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了,她以为罗雀身为一代名将,怎么都该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为了利益也会不惜牺牲旁人。 慕容浔不解:“可本王记得,之后援军支援得很快,不久又打了一场仗,那场仗大获全胜,把渝北军杀得十分狼狈。父皇还因此大喜,宴请朝臣,犒赏三军。” 傅山点了点头:“没错,来支援的主将连斯青因为那场胜仗声名鹊起,一战封神。可以说之前罗雀败得有多落魄,连斯青之后胜得就有多风光!” 赵轻丹忍不住提醒道:“连斯青不是珞贵妃的兄长,宁国公的儿子吗?”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因为连斯青大胜,他那年连升两级,直接掌管了东南水军。同年,当时的珞妃晋升为珞贵妃。宁国公一家风光无二,至今仍然鼎盛不衰。” 他们都是安盛的人,并不在渝北敌营,所以压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轻丹有些着急,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讲实情。 真相并不是安盛敌营出了叛军泄露军情那么简单。 因为第二场仗,他们同样收到了军情泄露的密函。 由于第一场渝北大胜,吃了甜头,就默认泄密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所以当第二次军情泄露给渝北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怀疑,针对泄露的军情做了部署。 可谁都没有想到,第二次的军情图是假的。 渝北近四万大军被困雍辙关,被人从高处夹击,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也是让赵轻丹很疑惑的地方。 若是为了打胜仗故意给了一真一假的情报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铁吾军的两万人根本就是无辜牺牲。 她原先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安排,现如今才明白。 那很可能这是连斯青的计策。 让罗雀吃了个败仗,他再打了个胜仗,只会衬托出他的绝世将才。 恐怕死去的两万安盛将士,不过是连斯青晋升之路上的铺路石。 他踩着两万人的骸骨,一步登天。 赵轻丹被这个猜测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无法想象这是真的,居然真的有人为了权势,可以不顾几万人的死活吗。 而这件本该被千万人唾骂的卑劣事迹,却轻如蝉翼地被遮掩住,也许永远都不为人知。???.23sk. 凭什么呢! 赵轻丹忽然情绪有些激动,她看到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忍不住拿过来狠狠地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慕容霁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把她的手握住:“你在做什么,好好的伤着自己干嘛?” 她默不作声地将血一滴滴地挤到了杯子里,递给慕容浔。 “三哥,你想知道真相吗?喝下去,也许今夜托梦给你的那个人,就能露面了。” 慕容浔愣住了。 他的确迫不及待地找到托梦给自己的人是谁,在这场战役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可是赵轻丹的伤口不易愈合,如今切割地这么深,他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我会喝的,你赶紧包扎一下。” 慕容霁沉着脸赶人:“好了,所有人先回去,此事明日再议。” 他一把拉住赵轻丹:“你给我回去!” 到了夕照阁,赵轻丹有些搞不懂慕容霁突然而来的怒气是为了什么。 “你放开我!好好的干嘛发火啊。” 他瞪了她一眼:“你说我干嘛发火?为了让三哥梦到那个人,你就这么伤害自己,女人不是不喜欢留疤吗,你的手指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一次次地划破!”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生气啊,赵轻丹有些窘。 “这不是一时着急嘛,这么大的事情不宜拖延,我也想赶紧解决,好让三哥康复。” “让他康复,然后你受伤吗?” 赵轻丹哭笑不得:“不是啊,我这个算什么伤口,换来他行动自如不好吗?” “不好。”他闷闷地盯着她,一脸赌气。 “他是你兄长。” “你还是我的妻子呢。” 看到他这一面,赵轻丹忍俊不禁:“好啦好啦,下次我答应你,不会再弄出这么深的伤口,最多一点点,好不好。” 见慕容霁还是不高兴,她戳了戳他:“又凶我,你上次说的,如果你再无缘无故地凶我,我就打你咯。” “我哪有凶你啊!” 赵轻丹哼了一声,抬起手腕:“你看,都被你给拽红了。” 慕容霁只好把她的手拉过来揉了揉:“不疼了吧。” 而她的手指上的血迹还没有干,看得他实在心疼。 所以下一秒,他就将她的伤口处放在唇边吻了吻,一点点把上面的血吮.吸掉。 赵轻丹被他这么亲昵的动作弄得脸蛋发烫,想要收回来,偏偏被他按住动不了。 慕容霁绝艳的眉眼微垂,触碰她指尖的每一下都如鹅毛轻雪。 酥酥.麻麻,温柔地不像话。 她觉得自己光是这么看着,就要疯了。 当晚,如赵轻丹所愿的那样,慕容浔一闭眼重新进入了梦境。 梦里含怨而死的那张脸也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在弥留之际的绝望。 “连斯青,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涂炭生灵,你会遭报应的!” 第134章 第二道煞 第一百三十四章第二道煞 看着画上的这个人,傅山微微皱起眉头。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跟此人并不熟悉。 反而是小酒拿过来看了看:“没有记错的话,他是炊事营的人,周围的人都叫他燕六。他身材矮小,动作很灵活,据说曾经做过窃贼,为了躲避追捕才申请从了军,但因为体质只能做伙头兵。” 小酒跟小胖死去的那位兄长以前也是铁吾军的人。 当初小胖的哥哥坚信他们的副帅傅山绝不会做出叛国的事,就让小酒易容成罗雀的样子,将人给放走了。 三人设法逃了出去,就成了雁落山的山匪。 赵轻丹抓住了重点:“所以这个叫燕六的是个窃贼。会不会就是他偷走了你们的军情图交给了渝北军。” 小酒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他是土生土长的安盛人,平日里没少恨过渝北,实在想不明白他偷军情图的动机是什么。” 傅山又说:“而且摆放图纸的地方十分隐蔽,每天都有重兵把手,他没那种本事溜进去。” 小酒却反驳道:“这倒是不一定。我听闻此人会缩骨,再小的洞都能钻的进去,若他真想溜进去,谁不准能做到。” 傅山摇头笑了笑:“那书房里可是连狗洞都没有的,他再大的本事,也要有机可趁才行。” 赵轻丹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看着傅山:“你们部署作战计划的时候,屋子里可曾添置过大件的摆件没有?” “什么意思?” 她沉吟道:“我曾听说过民间有会缩骨之术的异士可以藏匿于花瓶之中,花瓶的底部若是动过手脚,将瓷片拿开,恰能供人的头骨出入。” 傅山霍然站了起来。 “我有印象了!当年淞城郡守送过一个半人高的红釉瓶给罗雀,里面插满了孔雀羽毛做装饰,十分美丽。即使过了那么久,我仍能记得那个花瓶的模样。” 赵轻丹冷笑:“那么恐怕,你们口中那位燕六就藏匿在花瓶之中了。只要书房里没有人,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任何他想要找的东西。无论是你们的兵防部署还是弓弩设计图。” 傅山冷漠地盯着画纸上燕六的脸,眼底一片赤红。 慕容浔不解地问:“难道此人是被敌国给重金收买了才一直隐瞒于铁吾军中吗。可在我的梦里,他很愤怒地提到了连斯青,这件事情跟连斯青又有什么关系?” 赵轻丹并不想暴露身份,但是真正知道情况的只有她一人。 若她不说,他们绝不会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犹豫,偏偏看到慕容浔那张脸,心就一下子软了。 这个人为了自己,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情,甚至连她身边的婢女都慷慨地护住了。 她又何必为了遮掩前尘往事,顾忌太多呢。 “其实,我偶尔可以问灵。” 赵轻丹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反正她都能招魂了,再说问灵也没什么好吓人的。 总好过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饶是这样,慕容浔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问灵是什么意思?” “意味着我有可能跟燕六的灵魂对话,找他问出当年的真相。” 慕容浔吓了一跳:“你,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真的不是仙女下凡吗?” 赵轻丹被他逗笑了,她眨了眨眼睛:“那三哥就当做我是仙女下凡吧。” 为了不让人怀疑,赵轻丹煞有其事地画了一张符贴在燕六的画像上,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我知道了。” 慕容浔连忙问:“他说什么?” “渝北一共收到两次密报,第一次跟罗雀那一仗是真实情报,包括弓弩图都准确无误。但是第二次密报是假的,引.诱渝北军上当,才让连斯青毫不费力地大获全胜。” 她看着慕容浔,神情严肃:“而这两次密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慕容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燕六的泄密,是连斯青所为。铁吾军整整两万人的死,也是连斯青所为。” 赵轻丹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想错的话,铁吾军的两万条人命,成就了连斯青东南水军主帅的位置。” 他的手都在发抖:“连斯青,他怎么敢!” 赵轻丹悲伤地看着他:“他为何不敢?两万人的死,换来了他无法撼动的军功军衔,换来他的妹妹封为贵妃,换来他的父亲宁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人命在他的眼里,分文不值!” 慕容浔眼底一片泪光:“这等丧心病狂的乱臣贼子,是我安盛之耻辱!我要禀明父皇,彻查他的罪行。” 他鲜少有失态的时候,眼下果然是气到极点,片刻都坐不住了。 赵轻丹按住他:“可你没有证据。燕六已死,通敌的密函也在渝北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帝王手中。就算你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父皇,他凭什么信你,凭你的一场梦吗!” 慕容浔冷静了下来,赵轻丹在他面前蹲下:“但是,我们必须要对付连斯青。不管是出于对两万死去将士的慰藉,还是对燕六怨恨的安抚,这一笔迟来的账,都一定要算清楚。” 燕六是慕容浔死煞的第二环,他的遗愿不解,慕容浔也无法康复。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三哥,你相信我吗?” “当然,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我们的确没有办法找到当年的密函。但是我们可以伪造,做成以假乱真的东西,以一种特别的办法,送到父皇手里。” 她说这话时,跟平常的模样判若两人。 此刻的赵轻丹,目光里闪着异动的光芒,像是蕴藏着无尽的智慧,自她的眸中喷薄而出。 慕容浔有一瞬的怔忪:“何意,那密函谁都没有见过,如何伪造?” 赵轻丹低头一笑:“反正谁都没有见过,不是吗?朝廷是不是有一个部门,专门负责间谍情报搜集。那里面有没有你的人?” 23sk. 第135章 情报司 第一百三十五章情报司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慕容浔不是不意外的。 她在他的眼里,虽然聪慧,却也只是一个不懂朝政的官员之女。3sk. 可她居然知道安盛有情报司这样的部门,这般敏锐,实在是寻常女子少有的。 见慕容浔神色探究,赵轻丹耸了耸肩:“我只是猜测,若是没有就算了。” “我没有怀疑你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还有多少东西是我所不知的。” 慕容浔很坦然地承认了:“情报司是直接对接父皇的部门,非常隐蔽,以前东宫能够接触到一部分,但不全面。” “没猜错的话,渝北也有你们安插的密探吧,你能不能安排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让他装作从渝北带回来一件东西?” “可以,何物?” 赵轻丹有些紧张,之前说问灵还是可以骗骗人,可她接下来的部署,则意味着她对渝北的情况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要怎么跟慕容浔解释。 “三哥,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不能开口相告。但请你记住,我是绝不会害你的。所以我之后说什么,你能不能只信我,但不问原因。” 赵轻丹明白,这很强人所难。 可她实在是有苦衷,哪怕连慕容浔,她都不敢说出自己曾经的身份。 幸好,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自己数秒,就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你说,我不问。” 她松了口气,继续道:“我听说,渝北的皇帝会将一些机密的信函藏于千机盒中。千机盒看起来与女子的饰品盒非常相似,外表华美名贵,内里暗藏玄机。盒子里有一些小机关,只有精通的人才能够打开。因此哪怕再重要的东西放进去,不能深谙此道的人也绝不会知道里面放了东西。” 慕容浔心里一动,到底按捺住疑惑,仍静静地望着她。 赵轻丹清了清嗓子:“你知道,但凡是皇宫里,总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太监宫女会偷偷摸摸地将宫中宝物拿出去变卖。渝北有一些私营的当铺,看着买卖干净,实际上有专门的渠道帮助这些人把赃物处理掉,俗称‘洗货’。而这些赃物,有时候会流通到民间富商手中,因为东西是宫里的,值得显摆炫耀。甚至有时候,这些东西会流通到安盛或者别国。” 她说到这里,慕容浔已经懂她的意思了。 “所以,你是想伪装成,我们安插在渝北的情报司的人,无意中买到了你方才说的千机盒。然后打开了千机盒,才发现里头暗藏乾坤。再由情报司之手,将密函交给父皇。” 赵轻丹眼睛里流光闪烁:“三哥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轻丹,你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竟然连渝北私下的‘洗货’运作都清楚,若不是知晓你自小生长于京城,我简直要怀疑你是渝北人了。” 她抠了抠手指:“这件事,我只愿意告诉你一个,连慕容霁我可都瞒着没说。你答应过我的,关于我是如何得知的,不必追究。” 慕容浔笑了下:“好,我给你保密,也不追究。但你这法子虽然行得通,却很有风险。” 赵轻丹喔了一声:“你且说说,有什么风险。” “虽说情报司负责搜罗敌国情报,却也不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会上报的。你说的千机盒,他们肯定见过,除非能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否则但凡有一点不同,情报司都会鉴别出真伪。” “还有你说的密函,想要伪造更是难上加难。几年前,有一位边境的官员被人检举通敌,有人暗中呈送了所谓的证据给情报司,也是几封来往渝北的密函。谁知情报司甄别之后就说是恶意陷害,不了了之。我不知其中原委,但很清楚,他们甄别密信的方式十分严谨,不会轻易地放过坏人,也不会随意地冤枉无辜之人。我如今的势力还无法左右甄别结果。” 赵轻丹按了按眉心,面露迟疑。 慕容浔以为她是觉得法子行不通,所以很困扰。 他便出声安抚道:“这主意虽好,却很难实行,我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若实在不行,我再向父皇说出自己做的梦,虽然有些无稽之谈,但说不定能在父皇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赵轻丹摇头:“只有怀疑的种子,并无实证,凭什么扳倒连斯青。而扳不倒连斯青,你的煞怎么办?” “轻丹,不用太过勉强,你已经尽力了。” “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因为一个奸臣不得解煞,也不甘心两万人无辜的性命被他那样轻贱。” 虽然,他们也曾间接死于她手。 可赵轻丹宁愿那些人是堂堂正正地战死,也好过是被本国的权臣利用,死得这样憋屈! 她深吸了一口气:“千机盒,我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连里面的机关也不会错。经手渝北的密函,我也能伪造地跟原本的一般无二。你若信我,三日后,召你的人从渝北回京,我把千机盒连同密函一并送上。” 慕容浔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你怎么可能做得到,你去过渝北吗,你见过千机盒吗,你知道渝北的君主会如何标记看过的密函吗,赵轻丹,你在开什么玩笑!” 赵轻丹垂下眼帘:“可我必须要做到。否则无人可解你的煞,我不会错过能救你的机会。” 她的目光一片赤诚,清澈又纯净,他根本无法质疑她对自己的用心。 但若真如赵轻丹所说,她把东西原原本本地复刻了出来,以假乱真,她又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这是她作为巫医的神力吗? 还是她跟渝北,有着不为人知的,绝对不能让人发现的关联。 否则她将面临的,会是无尽的猜疑跟畏惧。 “好,你去做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替你担着,这件事情也不会有更多人知道。但是轻丹,你的秘密实在太过隐秘沉重了,我不敢想象父皇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所以答应我,哪怕是为了我,日后也不要暴露再多。” 第136章 别闹 第一百三十六章别闹 接下来的三天里,赵轻丹都是早出晚归。 她把自己关在“丹心”的后院,那里有一个小的加工房,一般只有简易加工的时候才会用到。 这几天赵轻丹就在里面待着,不时要一些装饰的珠宝。 小胖进去给她送饭的时候就看到她手里拿个饰品盒一样的东西在捣鼓。 她在做千机盒。 千机盒其实并不难做,只是利用寻常的首饰盒加工的。 外面镶嵌上六颗珍珠,再铺上一层细碎的金箔。 从外表看,盒子的正面有四个方盒抽屉,每一个抽屉都可以正常拉出来。 而盒子的侧面有一个齿轮状的东西,虽然是齿轮,正常情况下却怎么都转不动。 其实真正藏着东西的是五个暗格。 机关的精妙之处在于,当把左上角的方盒拉出来之后,顺环方向旋转半圈。 再将左下角的方盒拉出,逆环方向旋转半圈。 同理,另一边的两个方盒以对称的方向旋转之后,整个盒身侧面的齿轮才能转动。 齿轮往正面方向转动一整圈,就能看到原本的四个方盒中心有一个圆状的密洞。 那个密洞里,就是藏匿着秘密的地方。 若是寻常人,做出这样的机关恐怕得耗上数月都不一定能做成。 但赵轻丹不会。 在她前世临终之前,渝北的皇宫里一共有二十八个千机盒。 几乎每一个都出自赵轻丹之手。 这机关图是她跟少年储君小时候一起想出来的,她还记得做第一个的时候花费了他们半个月的时间。 可是做成之后他爱不释手,睡觉都抱着睡。 放好齿轮,赵轻丹静静地看了这盒子一会儿,叹了口气。 她忍不住吐槽自己,大概是心态已经老了。 只有老太太才会成天回忆旧事呢,她最近想起那个人是不是太频繁了。 盒子做好了,接下来更重要的就是密函了。 赵轻丹很清楚,为什么之前有人伪造从渝北宫里偷出来的密函会被鉴定为假。 所谓通敌密函,只会有去而无回。 信件送到渝北皇帝的手中,他是不会回信的。 所以纸张,笔墨都无法统一,字迹就更不同了。 通常的栽赃一定是模仿那人的笔迹,以当事人的口吻给渝北通风报信,而后这“信”秘密流出,从而给写信的人定罪。 但是外人并不知晓,被渝北皇帝看过的每一封信,他都会做记号。 类似于已阅的记号。 如果密函上没有这样的记号,则说明这封所谓的通敌密函是假的,根本不是从宫里流出来的。 那人的记号是一枚印章。 印章上是用篆体写“歆”字。 那是她曾经的名字——“李歆”。 她被带入宫时就改了姓,承了皇家的“李”姓。 因为没有起小字,他叫她的时候,总会唤一声“歆歆”。 但左下角的“日”中没有一横,右上角的三撇少了中间那一撇。 所以仿制的人一旦错过了这些故意设计的地方,都会出错。 还有就是,印泥的材质也很重要。 寻常的印泥是朱砂混入菜籽油,再加上少许艾绒而成。 可渝北御书房的印泥是朱磦混入蓖麻油添置麝香做成的。 朱磦的颜色不似朱砂那般鲜艳,纯红之中显出些许橙黄,价格也比朱砂印泥要昂高不少。 如果这些细节被人忽略掉,情报司一定能够看出来不对劲。 不难想象,这封密函出自旁的任何人之手,都多数会有问题,被认为是陷害。 偏偏她是赵轻丹,也是曾经的渝北皇后李歆。 这些是她铭刻于生命中的难以忘却的过去。 当她把信塞进机关暗格中,就已经清楚连斯青这次要倒霉了。 受慕容浔密召,潜伏于渝北的密探秘密回京,行动隐秘地来见慕容浔。 他把赵轻丹做好的东西推过去:“你将此物呈送情报司执行长。切记,要告诉他这东西是你从渝北的当铺里偶然得来的,你觉得这盒子不大寻常,所以想拿回来鉴别一下。” 来人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千机盒?” “你认得?” “属下曾无意中在情报司见过一次。这是渝北宫廷密物,极难得手,殿下是从哪里发现的?” 慕容浔瞥了盒子一眼,淡淡开口:“友人无意中得到,相赠于本王。盒子里有信函,你要确保,这里面的信一定要给情报司的执行长看到。”天籁小说网 “这,殿下怎么知道里面是何物?如果是涉及两国秘辛,则非同小可。属下斗胆请殿下明示,这是原件,还是伪造?” 慕容浔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本王说它是原件,它就不是伪造。” “属下明白了!此物今日就会呈送给执行长,若无差池,明日即可得出结论。” 他嗯了一声:“去吧。” 得知东西已经送出去了,赵轻丹累得倒床就睡。 慕容霁回府之后就发现她在房间里睡得昏天暗地,难免心里痒痒的。 这几天她都格外忙碌,说是“丹心”的生意忙碌,临晚才回府。 可暗卫分明说,王妃是把自己关在小作坊里做手工,哪里都没去。 这反常的行为搞的慕容霁很是迷惑。 尤其是她明知道慕容浔的第二道煞跟罗雀有关,竟然毫无动作,连慕容浔那里也不见动静。 很反常。 这个女人一定跟三哥又暗中在打什么主意,关键是,他们居然都来瞒着自己。 慕容霁这么想着就不平衡了,明明他才是赵轻丹的丈夫。 但她作为妻子,总是找他哥商量算怎么回事。 他翻身上了床,靠在她的身边,想要把人给弄醒。 赵轻丹睡得很香,完全没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她的五官都是小小的,睡着时更显慵懒精致,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慕容霁难得生了些恶趣味,捏住了她的鼻子,让她不能呼吸自如。 果然赵轻丹不舒服地哼了起来,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挠了挠:“别闹。” “你起来,我就不闹你了。” 她好像听到了这话,但是眼睛并未睁开。 慕容霁用小拇指在她睫毛上刮了刮,弄得她有点痒。 “我困,别闹了,从锦。” 他的动作一顿。 从锦。是谁? 第137章 急诏 第一百三十七章急诏 这个问题,慕容霁在赵轻丹终于醒了之后又问了一遍。 她微微一愣。 渝北皇帝李默,字从锦。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赵轻丹方才在睡梦中回到了渝北的御花园,她经常在御花园的吊床上睡觉。 李默就会拿着狗尾巴草在她脸上挠痒痒。 可现在当慕容霁突然问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却觉得恍如隔世。 她不可能对慕容霁说真话,就只能摇了摇头:“我做了梦,但醒来就不记得了。” 幸好慕容霁没有太计较,而是把她往怀里一搂:“你躲在丹心三天,一个人在干吗?” “做点小玩具。” “三哥的煞还没解,你还有心思做小玩意儿?我不信。” 赵轻丹随意地蹭了蹭他的胸膛:“真的,不然我能干嘛。” “做的东西呢,拿来我看看。” “没带回府上。” 他听出来赵轻丹话里的敷衍,捏了捏她的脸:“小骗子。” 赵轻丹也知道,慕容霁现在对自己还不错。 但他这个人时好时坏,实在不像什么靠谱的人,还不能让她完全信任。 既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嘛要说实话呢。 从夕照阁出来,东越就来向慕容霁禀告。 “王爷,今晨府上潜入一人,去了岄王殿下的院子。” 东越既然说潜入,说明那人虽然被发现了,但没有被他拦住。 定是他认识的人。 “来者是谁?” “前东宫暗卫,魏钊。” 慕容霁眼皮一跳:“魏钊?三哥生病之后,东宫之位空悬,暗卫不是也跟着解散了吗。魏钊之后被分去了哪里?” “属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是情报司。” “情报司?”慕容霁眼中掀起一层薄光。 为何慕容浔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召见情报司的人,难道跟那场淞嘉岭战役有关? 他沉声吩咐:“若是魏钊下次再来,告知本王一声。” 此时的情报司,正一片匆忙。 当魏钊将千机盒上交之后,破解了千机盒的人就陷入了沉思。 这盒子的机关与之前无意中获得的那个一模一样,所以千机盒并不是仿制的。 说明这东西该是出自渝北皇宫无疑,那么里面的密函呢? 年过花甲的执行长将里面的密函取出来,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如遭巨震。 他迫不及待地凑近了去看那枚印在宣纸末尾的帝印。 篆体的“歆”字,略少两笔。 再考究那印泥的成分,虽然已经干了,仍能看出并不是鲜红的朱砂。 而是红中泛黄,如同新鲜的橘子皮。 他心中惊惧不断,待研究了一整晚之后,连忙叫来下人:“快,速速准备进宫,我要去面见皇上。” 宫门早就下了钥,若是寻常人无召见这会儿是断然进不了皇宫的。 可是情报司不同。 尤其是情报司执行长,手执御赐回音令。 只要是在安盛境内,任何一处秘密之地都能进入,不得阻拦。 所以当看到回音令时,宫人立马恭敬地引着人进宫。 他一路直达御书房,稍作通报便被宣见入内了。 昭翮帝放下手中奏折看着他:“爱卿临晚入宫,可是遇上了什么紧急之事?” 执行长颤抖着跪下:“老臣手下一渝北密探近日从渝北带回京一只千机盒,此物乃是渝北皇宫之物,民间本不得窥见。但恐怕是有宫中盗贼见千机盒外表华贵就盗了出来,于黑市‘洗货’。恰被我方密探所得,他识得此物不寻常就带了回来,让老臣破解,谁知,竟是撞破了一大辛密!”???.23sk. “兹事体大,老臣不敢耽误,这才连夜进宫禀明圣上!” 昭翮帝哪里还坐得住,立马让他把东西呈上来。 只见他从千机盒里取出两张密函展开:“这两封信应与三年前淞嘉岭一战有关。臣竟是不知,军中有人偷偷给渝北暗送军情。第一回合罗雀将军领兵战败,原是有人透露了沼泽地和堤坝的情报,才让我军遭遇大败,两万人送命。可依密函来看,此人却还有后手,竟是送了第二次的军情。但不知为何,连斯青将军支援时并未按照信上的部署行事,而是反其道而行,让渝北军一着不慎,输了满盘。” 昭翮帝盯着这两封信反反复复地看。 依着笔迹来说,绝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为什么,这个人先送了一封真实情报给渝北,而后又送了一封假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之前那两万人的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执行长面色凝重,笔直地跪着:“敢问皇上,当年淞嘉岭之战,谁才是最大的获益者呢。就这信中的两次部署来看,一次惨败,一次大胜,输赢分明,都是轻而易举,天下的战事岂有这么轻松拿下的道理!” 昭翮帝的手都在抖。 他怆然地往镶龙木椅上一坐,手指已经握成了拳头,一下下地捶着桌面。 执行长俯身长跪:“老臣代两万边疆冤魂请命,恳请皇上彻查东南水军主将,连斯青!” 是夜,一张明黄圣旨踏着寒气出了京城,直抵江南。 魏钊步伐匆忙地从夜色中穿行而过,熟门熟路地进入宸王府后院,敲开了慕容浔的门。 慕容浔一见他的神色,心里莫名跟着一紧。 “结果如何?”他的声音里有些不自觉地涩意。 魏钊走得急,呼吸也显得几分急促,这会儿才慢慢缓和下来,神情复杂地望着慕容浔。 “殿下,东西已经确认过了,是真的。执行长连夜入宫见了皇上,却不知里头到底是何物,属下只知道,一道密旨已发往江南。是皇上要召远在江南的连斯青将军回京,说是要他紧急述职。” 慕容浔心底涌起一阵异样。 赵轻丹做到了,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魏钊实在是好奇地不行:“殿下,您那位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是绝世的神偷能在渝北皇宫里行走自如吗,为何连千机盒跟密函那等绝密的东西都拿得出来。” “属下本来还担心东西是伪造的,可若是假的,定能被执行长识破,情报司从未出过错,那想来里头是原物无疑了。” 第138章 谁看你啦 第一百三十八章谁看你啦 慕容浔已经说不出话了。 且不说他答应过赵轻丹要保密,就算现在向魏钊说明真相,恐怕他也绝不会信的。 一个从未出过京城的名门贵女,却对渝北的部署一清二楚。 不仅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千机盒,连密函都仿制地一般无二。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能信? 正在他沉默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声响,侍从喊了一声:“宸王殿下。” 慕容浔回过神,吩咐人让慕容霁进来。 魏钊一下子站直了。 毕竟身为情报司的人,他是不能轻易跟朝中任何一个皇子有过密接触的。 如今慕容浔已经不是太子,身份与普通皇子无异,此举的确是不合规矩。 而慕容霁对他在这里毫无惊诧,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他的行踪了,魏钊有些尴尬。 他恭敬地喊了一声:“宸王殿下。” 慕容霁扫了他一眼,看向慕容浔:“三哥找魏钊,可是为了淞嘉岭一事?” “不错。”慕容浔知道瞒不住他,只能在不出卖赵轻丹的情况下把其他信息透露给他。 “我收到密报,淞嘉岭一战实际是连斯青为了军功出卖罗雀,两次联络渝北透露了一真一假的军情。所以让魏钊设法将此事透露给情报司,再借情报司之手告知父皇。” 慕容霁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真?” “千真万确。父皇已经命连斯青回京述职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东南水军主帅的位置,这次坐不稳了。” “王妃知不知道此事?” 慕容浔顿了顿:“轻丹不知道,我怕事情连累到你们,并未让她掺和进来。” 慕容霁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的牵扯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铁吾军还是东南水军,都是安盛最强劲的两支军队。 此事若是真的,只怕半个江山都要变天了。 正说到赵轻丹,外头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魏钊不敢久留,从窗户里一下子跃了出去溜走了。 慕容浔交代过宸王妃来不用禀告,她就敲了下门进来,手里还端着几碗藕粉。 慕容霁看到她这模样有些不高兴:“都这么晚了,你来三哥院子里作甚,还端着吃的,莫不是来陪他宵夜?” 他语气里的幽怨挡都挡不住,赵轻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你在想什么呐。我是听说你跟三哥在议事,心里觉得好奇就想来旁听,正好厨房里做了藕粉,就拿过来给你们当宵夜,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奇奇怪怪。” 慕容浔笑了起来:“你别理他,小孩儿一样。正好我饿了,你来得极好。” 三人围着小桌坐了一圈,就这么吃起了藕粉。 赵轻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慕容浔装模作样地回了句:“在说连斯青。父皇让他尽快回京述职了。” “喔?好好的,连斯青干嘛要回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一脸无辜地装傻,慕容浔只能忍着笑配合:“恩,出大事了。他可能才是当年通敌叛国的那个人。” 慕容霁不赞成地踢了踢慕容浔:“哎三哥你别告诉她这些,她一个女人家胆子很小的,回头再吓到了。” 慕容浔低头转动勺子不说话,心道她胆子是小。 连密函都敢造假,一手把朝廷重臣给拉下水,比狐狸还狡猾。 赵轻丹也在憋笑。 慕容霁余光盯着她,才发现她笑起来有一个非常浅的小梨涡。 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可爱的不得了。 真想戳一下。 大概是有所察觉,赵轻丹歪着头看他:“你总看我干吗?” “我什么时候看你了,应该是你看我吧。” “谁看你啦自作多情。” 慕容霁嗤了一声:“我自作多情?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好了好了,本王知道自己好看,既然你是我的王妃,就勉为其难地让你多看几眼吧。” 她含了一大口吃食到嘴里,听到这话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两腮也鼓动着在吞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有些婴儿肥的小仓鼠。 慕容霁实在没忍住,伸手在她的小涡上戳了戳。 一下还不过瘾,又戳了一下。 赵轻丹忍无可忍:“你还没完了是吧。干嘛总是戳我呀?” “你这么可爱,我还不能戳你啦?” 她眨了眨眼睛,慕容霁笑着耸了耸肩膀,越看她越觉得有趣。 这女人聪明起来是绝顶聪明,可有时候看着又傻乎乎的。 赵轻丹被他戏谑的眼神逗得红了脸,自顾自地低下头搅动勺子。 一旁的慕容浔安静地看着他们,大概是觉得好笑,扬了扬嘴角。 可一瞬又有些说不清的失落,终究没说什么,安静地吃完了东西。 连斯青是在三日后抵达京城的。 他对昭翮帝突然的召见感到很奇怪,但是绝没有往三年前的淞嘉岭一战想。 毕竟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纵然他暗中犯下过滔天大罪,他也绝不会以为有任何人会发现。 应当是东南水军最近有副将调整,皇上关心近况才让他回京问问吧,他这么想。 连斯青从江南出发之前还给宁国公修书一封,说到过几日要回家的消息。 宁国公府自然是一片喜庆。 儿子常年驻军在外,离家千里,难得回来一次,怎么都要庆祝一番。 宁国公特意拟了请帖,准备邀请相好的同僚前来府上小聚,当做儿子的欢迎宴。 连斯青进京之后就直接去了皇宫,他差部下将行礼送回国公府,说稍晚就回去。 原想着此行面圣定是得到一通重赏,风风光光地归家。 谁知道才刚进了内殿,就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当场扣押了。 为首缉拿他的人是御林军统领秦骞,连斯青瞬时变了脸色,指着他大骂:“姓秦的,你什么意思!皇上叫本帅进宫述职,你把我当犯人押着做什么!” 秦骞惯常面无表情,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下官奉皇命捉拿罪臣,还请连将军配合。带走!” “罪臣,什么罪臣,老子是功臣,哪里犯过罪,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秦骞连余光都吝啬给他,径直带了人往里走,却不是去御书房,而是去了沐恩堂。 m.23sk. 第139章 收回兵权 第一百三十九章收回兵权 沐恩堂是一处宫内的灵堂。 供奉的却不是先帝列祖,而是供奉那些曾经为了安盛朝出生入死,血洒战场的将士们。 连斯青被带到这里,脸色就已经变了。 他惴惴不安地看着沐恩堂内密集的牌位,心底竟升起一些恐惧。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自里面走近,不是昭翮帝又是哪个。 连斯青立马跪了下来:“臣连斯青叩见皇上!” “连卿,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朕的吗?” “臣初进宫门就被秦大人以罪臣的名义扣押,实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请皇上告知,好让人臣有自省的机会!” 昭翮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的失望越发浓重。 他幽幽开口:“你是朕钦点的武状元,当年赤马游街,直言抱负,何等的风光肆意。可朕没有想到,竟是朕亲手栽培了一头祸国殃民的豺狼!” 昭翮帝这话说得实在是严重,连斯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的声音都开始抖了起来:“臣愚笨,还请皇上明示。” 晃动的烛火之中,昭翮帝直直看向他,那目光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指他的胸膛。 “连斯青,三年前的淞嘉岭之战,你大获全胜,荣耀满身,可还记得这些荣华富贵,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换来的。” 连斯青不敢置信地看着昭翮帝。 他几乎要被这样的质问逼得喘不过气了。 怎么可能呢,三年前他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谁都没有怀疑过他。 为什么偏偏是在经年之后皇上会旧事重提,到底是说泄密了? 昭翮帝俯下身:“为了让自己的军功显赫,你故意让罗雀惨败,好在那个时候雪中送炭。可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两万人的性命啊,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犯下这样的罪孽,对着满堂的英烈之位,你心中就没有半点的不安吗!” 连斯青浑身都在抖,寒意从四面八方堆起过来,似要把他围在寒冰之中。3sk. “臣,臣岂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定是谁在栽赃嫁祸,还请皇上明察。” “朕亲眼见到了你派人通敌的密函,一共两封,你还有什么狡辩的。那密函之上,清楚地写着,有人躲在花瓶中窃取了军情,朕可有说错?” 这是赵轻丹特意在密函上注写的,当初送给渝北的真实情报上自然是没有交代军情如何窃取。 但为了让昭翮帝认清,她还是加了一句。 所以连斯青听到昭翮帝竟然连花瓶之事都清楚,就知道自己完了。 明明那个时候他派人追杀燕六,看着他坠入了深渊。 所有人都以为燕六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难道燕六根本没有死,苟活到现在为了找到机会告御状? 他被这个念头吓得要窒息了。 “皇上,臣冤枉,臣真的冤枉啊!密函肯定是假的,若真是通敌叛国的东西,岂能这么轻易流通出来!定是谁在陷害臣,您让他出来,跟臣当面对质,这不是真的,绝不是真的!” “连斯青!那是经渝北的国君亲手处理过的密函,上面有渝北皇室的专属印章,如何作假。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没数吗!你敢当着沐恩堂的几万英魂发誓吗?” 昭翮帝的声音冷冽肃穆:“若是你所为,你连家上下不得好死,生生世世被钉在耻辱柱上。纵有来生,也终生为恶疾缠身,子女为奴为婢,受尽折磨。你敢说这样的誓言吗?” 偌大的灵堂,昭翮帝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回音。 如千斤之重压在他的身上,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四周的木牌,好似周遭有数不清的厉鬼拿眼睛盯着他。 仿佛只要他敢撒谎,那誓言就会成为真实的诅咒,钉在他的宿命中。 而且昭翮帝的架势,他哪里还敢狡辩。 只是不知道那密函是如何辗转到安盛来的,难道是渝北的国君故意害他? 连斯青吓得一动不动,匍匐在地上。 昭翮帝闭上了眼睛,知道他是认罪了。 “欺君叛国,按律当斩。” 昭翮帝话音刚落,连斯青就抖成了筛子,哪里还有半点主帅的威仪。 他嘲讽地看着地上的人,良久才敛住眼中的杀意。 宁国公的独子,若是此时杀了,只怕举朝难安。 那位不安分的老丈人,还不知道要动用多少权势来跟他作对。 如今东宫未立,皇子的势力还不牢固,现在还不是时候。 “念在连家对朝廷的贡献,朕可以留你一条命。但东南虎符,你是留不得了。朕命你自拟陈情书,向天下表明你身患隐疾不可治愈,自今日起,辞官养病,余生不再入仕为官。” “否则,你做过什么,朕会昭告世人。届时莫说是东南水军,便是举国的将士,都会视你如仇敌。” 宁国公府,慕容澈正在宴厅里听着莺歌燕舞作乐。 连斯青是他的舅舅,手握重兵。 他的存在简直就是自己问鼎高位的定海神针,有这样一位舅舅,任谁都会觉得心里踏实。 可是眼看天色已晚,连斯青进宫已有不少时辰还未回来,众人心里难免着急。 好不容易门外传来动静,下人通报说连将军回府了。 宴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迎这位权势滔天的将军。 谁知却见连斯青身后跟着昭翮帝身边亲近的刘公公。 刘公公手里拿着一张圣旨,众人对了个眼神,心道肯定是皇上又要给赏赐了,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 果然一下秒就听到刘公公要宣旨,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但听他尖细的嗓子说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因东南水军主帅连斯青身体抱恙,不堪重任,自请辞官归家,永世不踏朝堂。朕念其苦心,接纳陈情,现收回连斯青在朝数职,再不录用。钦此。” 底下跪着的人,除了连斯青,都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连斯青居然主动辞官,还说永远不再做官了。 皇上这圣旨更是蹊跷,就差把贬为庶人几个字拿到明面上来说了,半点不留情面。 第140章 夫君 第一百四十章夫君 刘公公这才满意地走了,留下一院子呆若木鸡的官员。 宁国公也不顾还有外人在,一把夺过圣旨看了又看,几乎要被气晕过去了! 他重重地圣旨扔到了连斯青身上:“你疯了吗,居然主动辞官,还说永不再为官,这是什么胡话!” 连斯青的面色始终阴沉:“父亲,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又如何,你手握军权,就算他让你把虎符交出来,你不肯的话,他能耐你何!” 宁国公这话倒不是狂妄,他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昭翮帝不可能不顾及。 何况连斯青战功显赫,东南水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都对他忠心不二。 哪怕是天子,想要轻易收权,底下人也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父亲可否先让外人回去再议此事。” 听到连斯青说这样的话,受邀的官员也不敢再留,都匆忙告辞。 慕容澈却是不会走的,他一把将连斯青拉住:“舅舅,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连斯青:“皇上知道当年淞嘉岭一事的实情了。没治我重罪,已经是极大开恩了。” 饶是宁国公心里都狂跳不止。 慕容澈当时还小,并不知道其中纠葛,因而有些懵。 宁国公还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连斯青叹了口气:“皇上手里有实证,若是真的公布于世,我怕是要被千军唾骂致死,如何还能使唤的了东南水军。” 一个视士兵性命如草芥的主帅,根本不可能再有威望。 昭翮帝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让连斯青心有忌惮地交出兵权。 慕容澈见外公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已无转机,一下子慌了起来。 “外公,那现在怎么办,父皇会不会因为舅舅的事情迁怒我们。” 宁国公捏紧了手指,瞥了他一眼:“慌什么,朝中我门生遍布。你父皇想坐得稳江山,可没那个胆子动我。有外公在一天,就能保住你跟你母妃。” “可是好好的,父皇怎么会去查当年的事情,之前对母妃也是,莫名其妙地将她禁足,之后父皇就从未在母妃殿里留宿过。近来外公分明没有大的动作,父皇究竟为何冷漠至此。” 宁国公目光渐冷。 宸王府中,赵轻丹第三次对慕容浔说:“你再抬起来我看看。” 因为激动,她此刻离慕容浔很近,一张脸就快要凑到他的掌心了。 慕容霁实在看不过眼,一把把她的领子给提了起来,将她拉到椅子上坐好:“这都第几遍了,不就是三哥的右手能动了吗,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赵轻丹呵了一声:“什么叫‘不就是三哥的右手能动了吗’,他这手这两年动过吗,上次不过是两个手指能动,现在是整只手好了!” 慕容浔面上也止不住高兴,含笑着看向他的右手。 像是做梦一样。 连斯青一被贬为庶人,他的手就随即好了起来。 因为很久没有用过了,所以他尝试用这只手拿筷子还拿不稳,刚到手里就滑落下去,好不容易才夹起一道菜。 饶是这样,已经让人足够喜悦。 毕竟只要再多练习一番,他的上半身可就行动自如了。 看到赵轻丹笑眯眯的模样,慕容浔心中一阵温暖。 都是她的功劳。 她就像是突然照进他生命中的红日,让那些阴暗的角落瞬间变得通透耀眼。 如同他的福星。 慕容霁自然也是希望自家兄长能早日康复的,可是看到自己媳妇儿的兴奋模样又有些吃味。 至于吗,高兴成这样子。 还有他哥也是,看着弟媳的眼光这么含情脉脉的干嘛,当他死人吗? “行了,时候不早了让三哥休息,你跟我回去。” 说完,慕容霁就把赵轻丹横抱着扛到了肩膀上,大步往外走。 这种姿势真的是半点形象没有了,赵轻丹气得在他肩上直蹬腿。 偏偏他就是不放下,直接把人带回了夕照阁。 到了地方,他还板着一张脸:“三哥不过是手好了你就舍不得走了,这要是他腿脚也方便了,你是不是就改嫁跟他跑了。” 赵轻丹白了他一眼,心道她倒是想找个那么温柔的夫君啊,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 慕容霁一看她居然没有否认而且还瞪自己,越发地不乐意了。 “你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赵轻丹嘴角抽了抽:“我承认了吗?” “默认还不够吗!” 行吧。 他一个转身将她摁在了墙上:“说,谁才是你的夫君。”23sk. “你你你,只有你好吧。” 慕容霁却觉得这回答半点诚意没有,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叫我一声。” “慕容霁。” “不对,叫夫君。” 她噗嗤一笑,捂住了脸:“不行不行,好肉麻啊,我叫不出来。” “肉麻什么,赶紧叫一声,不然我看你记不住,得给你长点儿记性。” “夫……慕容霁,你吃错药啦?” 他将她放好,撑着臂弯看她:“胆子不小,敢说本王吃错药。” “我胆子一向很大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慕容霁看着房内红烛烧得旺盛,不由心中跟着摇曳了一下。 “今夜真的很开心,三哥右手痊愈,连斯青又被处置了,我们实该庆祝一番。” 赵轻丹脸色微变:“你身体不疼了?” “你不要提醒我,就当做没有那痛苦,说不定我们把它都忘了,它就想不起来折磨我了。” 慕容霁有些忍不住,最近看到她就满心充盈,总想再亲近一些。 可是刚要吻下去,赵轻丹就别过头。 她的神情有些冷淡,比先前还不如。 他愣了下,手指抚摸她的脸:“怎么了?” 赵轻丹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我、我有点怕。” 第141章 禁忌 第一百四十一章禁忌 见慕容霁静静地看着自己,赵轻丹面露尴尬:“我是不是太扫兴了。” 慕容霁摇了摇头,把人搂进怀里:“那就睡觉吧,本王不做旁的了。” 他一下下地拍着她的后背,似在无声地安抚。 赵轻丹也渐渐地觉得困了,眼皮慢慢耷了下去。 半梦半醒之中,她好像听到有人低声问了一句:“轻丹,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没有人回答。 次日,连斯青交出兵权的消息就满朝皆知了。 这等天大的事情自是震动朝野,一时间不少人的心态都有了变化。 宁国公还真是个狠角色,昨晚气得恨不得提刀杀进宫里,今日一早倒和和气气地上朝。 听到周围的低声议论,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甚至能跟边上的人开口言笑,全然让人瞧不出不对劲。 他故作镇定,其他人可就没这么淡定了。 连斯青一倒,空出来的东南水军主帅位置可谓是一块大肥肉。 如今虎符被昭翮帝收了去,但很快肯定还要再放出去的。 天子问朝不问军,江南又富庶养人,也不知这等天大的好事会落到谁的头上。 罗雀如今还在京城,听说连斯青一事颇为诧异。 当年他就看出来此人的狼子野心,心知他就算病死了也绝不会轻易交出兵权。 肯定是昭翮帝手上有足够震慑他的把柄,偏偏这几年两国休战,根本没有什么战事,连斯青为何得罪天子。 罗雀隐隐有种预感,这件事情也许跟当年的淞嘉岭有关。 他不是沉得住气的性子,退朝之后恰好昭翮帝单独宣他说话,他就把这个疑问抛了出去。 “皇上,微臣斗胆问一句,连将军为何会突然辞官?” 昭翮帝仔细地瞧了他一眼,多年的君臣多少有些默契。 罗雀跟连斯青不和,他很清楚,起因就是淞嘉岭一战。 那是罗雀心里的一根刺,不拔下来,恐怕是无法愈合了。 “当年铁吾军出了叛徒,你曾扣下一名副将想要问审,可还记得吗?” 罗雀心里一动,惊讶地抬起头。 “你恐怕是误会了人,当年的事情是连斯青搞的鬼。” 他闭了闭眼睛,慢慢吐出一口气。 “具体的,朕不想再提了。罗雀,当年不是你的错,且释怀吧。” 罗雀低着头,紧紧地抿住嘴唇,并没有泄露此刻的心情。 昭翮帝却又站了起来,想到另一件事:“朕记得,你家中还有一位妹妹,如今多大年纪了?”???.23sk. 听昭翮帝突然问起罗莹,罗雀又紧张了起来。 “回皇上,家妹十七岁了。” “十七岁了?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就是你这个做兄长的没做好榜样,怎的至今还单着一人,也不知道找个媳妇儿照顾自己。” 罗雀神情淡漠,一副对儿女之事不关心的态度:“臣常年在外,居无定所,纵娶了妻子也只能冷落她。” “这话说的,倒叫朕不安了。你若娶妻,自是要带在身边的,谁让你冷落她在京城了。好了,你不愿朕给你指婚,朕便不插手。但你那妹妹……跟老六的年纪倒是相当。” 六皇子,慕容苏。 罗雀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家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臣想要问问她的意思。” 昭翮帝这才放他回去。 “我不要嫁给慕容苏!” 回到罗府,罗雀就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回答。 罗莹满脸不屑:“哥,你不怎么在京城所以不清楚,慕容苏那个人很花心的。几位皇子之中,就数他最不上进!跟京城里那些有名的纨绔子弟相交甚笃,而且还喜欢流连花街柳巷,那种人怎么值得托付未来嘛!” 罗家三代为将,因为出身的缘故,罗莹看起来比寻常女儿家多了些英气,说话也很直爽。 罗雀对这个妹妹既是宠爱,又是无奈:“皇上今日特意开口问我了,你让我怎么答。若是考虑都不考虑,脱口而出地回绝掉,岂不是要皇上没了面子。” “你就只想着皇上的面子,怎么不替妹妹考虑!” 边上,罗夫人听到了叹了一声:“莹儿,你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夫婿啊,外头想跟咱们家结亲的人家一只手数不过来,也没见你看中哪个。如今连皇上都想让你做儿媳妇,你怎么还不满足。” 罗莹闷闷不乐地踢了踢板凳,不吭声了。 “你不会还想着那个姓傅的吧!” 罗雀蹙起眉头,姓傅的,傅山吗? 他娘大概是闷坏了,提及此事便停不下来。 “你小时候就爱粘着他,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他。可他倒好,通敌叛国,还逃出牢狱,那般罪大恶极的人,哪里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罗莹气得直跺脚:“娘,傅大哥不是那种人,你们都说他通敌,可他的品性我是相信的,你别那么说他!” 整整三年,铁吾军中无人敢在罗雀的跟前提起“傅山”这个名字。 曾经并肩作战的副将,竟成了他的禁忌。 可他没想到,自家妹妹还存了这种心思。 加上今日皇上说到连斯青才是当年作乱之人,罗雀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疼,几乎要抽搐起来了。 傅山,傅山,他握了握拳头,狠狠砸到了墙上。 早朝之后,慕容霁就在院子里陪慕容浔下棋。 下棋是个不错的恢复法子,他的手初愈,做其他事情总有些牵强。 不过拿棋子就不同了,落子需要思考,动作缓慢,正好能训练右手。 两人虽说下棋,谈得却是另一桩事。 “三哥以为,东南水军的兵符,父皇会交到谁的手里?” 慕容浔放下一颗白子:“我上面的那两个。” 慕容霁点了点头,跟他看法相同。 朝中武将虽不少,未必没有能当大任的。 只是父皇近年来一直想要集权于皇室,而非放权于朝野。 倒不是对群臣不信任,而是人心叵测,把权力交给自家儿子,总好过再流落到宁国公等人的手里。 大皇子或是二皇子的确是极好的人选。 尤其是,他们的母家都有些式微。 第142章 大家闺秀 第一百四十二章大家闺秀 大皇子慕容燕的母亲丽妃看着才晋了妃位,却是出身不行。 虽说在乡间也是大户,总归比不得京城的官员。 二皇子慕容贤的生母更是早早离世,外公一系原先还做过官,如今直接是官都不做了。 他养在怡贵妃名下,但到底只是个养子。 怡贵妃还有个亲儿子,再偏袒也是要向着自己生出来的那个。 加上他们两人都是去过军中的,身世也好拿捏,定是昭翮帝最佳的人选。 赵轻丹在边上陪他们下棋,她闲的无事,顺手煮着茶。 也不知放了些什么茶叶,方圆数米之内都有幽幽的清香,甚是好闻。 慕容霁余光撇到她,嘴角微微翘了下,刚回过神就听到慕容浔问自己。 “老四,如果你是父皇,这两个人你会选谁?” “大哥吧。”慕容燕夫妻看着人都挺不错的,比慕容贤的做派要磊落不少,对弟弟妹妹们都客气。23sk. 赵轻丹看得出来他跟慕容浔都挺喜欢慕容燕的。 慕容浔嗯了一声,面上认同,但仍有些担忧。 “可二哥也非不可能。相较于丽妃,怡贵妃那里还是更能说得上话的。何况二嫂家里是做生意的,跟官场也不大沾边,大嫂的父亲却已经是有兵权在手了。” 赵轻丹听到这里觉得奇怪,她原先没有关心过慕容贤娶妻的事情。 这会儿听到慕容浔这么说,只觉得娶一个商人之女倒不像是那位二哥的作风。 她还以为他娶妻当娶对自己极为有利的王妃,难道是因为真爱? “二嫂跟二哥是怎么识得的?”赵轻丹忍不住问。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在疑惑,二哥那种人竟然肯娶一个没有背景的。” 她忙点头。 他则笑了笑:“那你可想错了,怡贵妃是二嫂的表姨。因着二哥是她养子,就做了个媒人将他们撮合了。二哥肯答应这门亲事大概是有两个缘故,一是不愿忤逆怡贵妃,二是他那岳丈极为有钱,说是咱们安盛排在前几位的富商绝不为过。” 这就难怪了。 有钱便好四下走动,有时候比官职爵位更容易办事呢。 她烫了杯子,给两人分别倒上一杯茶叶。 慕容浔端在手里闻了闻:“好香,是普洱吗,还加了什么?” “一把桂花干。” “想不到轻丹连茶都泡的这般好,还有你不会做的事情吗?” 赵轻丹哼了哼:“我可是大家闺秀呢。” 慕容霁正在小口地抿着茶水,忽然听到她这一句差点没把自己给烫到。 他面露无奈:“也就你这么不知谦虚了,真正的大家闺秀哪会说这种话。” 她顺手夺走他的茶杯:“千篇一律,庸俗!不泡给你喝了。” 慕容霁神情一下子委屈起来,不甘心地又把话题岔到了东南水军上:“兵权一事,怡贵妃极有可能插手,毕竟二哥若是得了权,好歹是她养子,比大哥要亲近得多。她不会放过在这个机会。” 慕容浔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面露忧思。 赵轻丹见他们的样子,蓦然一笑:“既然你们都想让大哥坐这个位置,想办法就是了。也并非一定要用自己的手,借别人出力岂不是更好吗,现在最着急的可不是你们,而是旁的人。” 两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赵轻丹笑意不减,看向慕容霁的目光里多了些戏谑:“父皇会对老五那么顾虑,还不是因为觉得他跟宁国公府的手段都不干净。尤其是当初尾阴草跟老七在围猎时遇刺一事,可都是算在了老五的头上。但那两回,老五明显是替二哥背了黑锅,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能放过二哥吗?” 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老五自己最不好了,岂能看着慕容贤踩着自己上位。 慕容霁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又有鬼点子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话直说吧。” “王爷最近肯定没怎么跟侧妃叙家常吧,不如今晚就去侧妃那里好好聊一聊,侧妃若是知道了,还怕五王爷不知道吗?” 慕容霁这回更深地看了她一眼,两人有一种无声又诡异的默契。 慕容浔倒是有些诧异,怎么沈月秋现在跟老五还有联系吗? 但这种话总不大好问出口,索性不问了。 因着慕容霁在想事情,棋盘上倒是没有放心思。 慕容浔不动声色地布了个局等着他,当局者迷,慕容霁果然愣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下手。 赵轻丹从慕容霁的掌心拿过那颗黑子,在棋盘一处稳妥地落子。 随后吃了慕容浔几颗子,眼底闪过一抹光亮:“三哥,你输咯。” 慕容霁这下总算开怀了,朝慕容浔得意地挑了挑眼尾:“还是夫人厉害。” 她的手在他肩上捏了几下:“那你说说,我是不是大家闺秀。” “王妃才情卓越,名满京华!” 赵轻丹听得舒爽了,这才肯把茶水还给他。 慕容浔看着黑白通透的棋盘,心底越发涌起异样的情绪。 他跟慕容霁的棋艺都是宫里的名匠指导的,师从安盛第一圣手,少有败绩。 方才那一局,绝非普通人能一眼看破的。 纵使看破了,不过落了几子,寻常人也绝不敢言输赢就此定了。 但赵轻丹一招破局,还断言胜负已分。 这等功力,他不敢细想了。 越是认识她,他越是觉得赵轻丹身上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就像是一条看似从池塘里打捞上来的鱼,肚子里的水却来自浩瀚汪/洋。 几人散了棋局各自回去。 单独跟赵轻丹在一处时,慕容霁也收起了方才的轻松。 他神色未名地看了她一眼:“王妃何时察觉沈月秋跟老五之间有猫腻的。” “王爷可还记得曾经陷害过我蓄意杀人的莲香。” 见慕容霁不记得了,她提醒道:“当时我宫里要招丫鬟,其中有一个就是莲香,而后我发现她父亲病重,还特意去诊治,结果那老翁被人害死了,还嫁祸给我。” 慕容霁这才有印象:“原来你那时候就看出来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他实际很清楚那二人之间的瓜葛,不由一顿。 第143章 演戏 第一百四十三章演戏 赵轻丹问:“你呢,你何时怀疑的。” 慕容霁苦笑一声:“我一早就清楚她心里没有我,娶她不过也是为了报恩。她喜欢的是老五,我从来都是知道的。” 这下赵轻丹彻底震惊了。 他明知沈月秋心悦他人还敢娶,也是心大。 大概是看出来赵轻丹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只好解释。 “沈月秋虽然喜欢老五,对珞贵妃却是很怕的。她心里很清楚,有珞贵妃把关,哪怕是侧妃老五都不会要她。但她当年救了我,我对她就亲近了些,临到婚嫁的年纪,她说喜欢我,想嫁给我,我就答应了。我母妃又是那种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只要我想,她总不会多阻拦,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加上那个时候你在宫宴上说我非礼你。父皇看在赵家的面子上一定要我娶你,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所以很不情愿。为了气你,才故意显得更看重沈月秋一些。” 赵轻丹有些赧然地眨了下眼睛,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不起嘛,是我错了。” “不用抱歉。”慕容霁握住她的手指:“歪打正着,甚好。” 赵轻丹这才理解为什么慕容霁表现得那么中意沈月秋,却在纳她为侧妃之后那么久都不碰她,甚至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他所做的,不过是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给她一个尊贵的名头,但实际上也给足了尊重跟自由。天籁小说网 她心里有旁人,他不戳破,更不勉强。 却没想到,他这么全心全意地爱护她,换来她下了一道“情蛊”。 这也太惨了吧。 赵轻丹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过,当年救了你的人真的是沈月秋吗,我就是觉得按照她这种心狠手辣的性格,怎么会做那么好心的事情。” “应该是没错的。我被那毒蛇咬伤就昏迷了数日,醒来后想找到救命恩人,阖宫上下就说那人是她。何况也没有旁的人认领那份功劳,她总不敢拿这种事情撒谎吧。” 她只好说:“那沈月秋小时候还挺有善心的,长大之后倒是长歪了。” 想到这里,她又好奇地问:“不过,咱们俩小的时候见过吗,年幼时候不少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见过的。”慕容霁比她年长几岁,记性也好些。 “你很小的时候见过我之后就爱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 他那会儿觉得烦,总觉得小姑娘不矜持,半点没有规矩。 可这会儿想起来又心里美滋滋的:“不过你那么小就知道粘我了,肯定是特别喜欢我吧。不然那么小哪懂做戏故意装傻,分明就是真情实感。” 赵轻丹被他不要脸的口气给噎到了,可她实在是不记得。 好像生过一场病,忘了不少事情。 虽然她不是原主,到底错过了原主年幼的记忆,难免觉得可惜。 两人又不自觉地腻歪了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我要去落香阁了。” 他如今的态度是大不相同了,每每提到去落香阁都像是在做任务,十分不情愿。 但赵轻丹推着他出门:“别忘了要紧事。” 落香阁内,沈月秋看到他来了有些无措地起身。 溪洛一走,周洋又给她安排了新的婢女伺候,但她都不满意。 最后“机缘巧合”之下看中一个在附近卖身救父的姑娘,说是有眼缘就买下了。 周洋心里清楚,这定是沈月秋早早就看好的人,这一出不过是做戏好让人顺理成章地进府。 新婢女名为浣纱,见慕容霁来,她慌忙地递了茶进来。 慕容霁下一秒却是屏退了众人,只留他跟沈月秋坐着说话。 沈月秋一时诧异,这些日子,她明显感觉到了慕容霁的淡漠。 偏偏他面上客气,她又说不出错来,故意委屈地抱怨他也装作听不懂。 这会儿特意叫下人都出去,看来是有话说。 沈月秋狐疑地看着他,就听慕容霁叹了口气,语气颇为遗憾地开口:“今日本王午休时做了个梦,竟是梦到了我们小时候的事,莫名就有些怀念。” 他是很少提及旧事的人,沈月秋乍一听这话,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王爷。您还记得过去的情谊吗,妾身还以为您如今公事繁忙,将那些都忘干净了。” “怎么会呢。”慕容霁晃了晃茶杯。 “那会儿大哥二哥都没封王,三哥还是储君。我们一起在南书房读书,下了学就与你们一同玩耍,那么亲密无间。谁能想到,长大了之后倒是疏远了。” 他拍了拍沈月秋的手背:“若都同你我这般亲近的关系便罢了,如今看着二哥跟五弟那样子,我可真不是滋味。” 沈月秋灵敏地捕捉到重点:“二王爷跟五王爷是怎么了?” “父皇有阵子对老五不喜了,我原先还觉得奇怪,也是今日才隐隐听人说,那中间竟是有些误会。” 她咽了咽口水:“什么误会啊?” “我有一个朋友,在酒楼吃酒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隔壁厢房里有人高谈阔论。许是那些人喝多了,说话也少了顾忌,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老五跟二哥的事情。” 他瞥了一眼沈月秋,果然见她竖起耳朵,听得格外专注,连他的目光都没察觉。 “听那些人的口气,他们好像是二嫂家商队的佣兵。本在议论连斯青最近罢官隐退的事情,不知为何扯到了当初围猎之时老七遇刺一事。他们居然说,是二哥找人冒充宁国府的人行刺老七,他却装作故意救人洗脱了嫌疑。但父皇却是对老五十分不满了。” 沈月秋瞬时捂住了嘴巴:“当,当真?这可不是小事啊。” 慕容霁故作体己:“自然是真的,醉酒的人失了理智,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碰巧就被我那朋友听了去。他偷偷告诉我,我却是不知跟谁吐露了。要知道,二哥五弟都是我的兄弟,我看着他们手足相残实在不忍啊。” 要说慕容霁这个人,真是原地搭个戏台子就能演戏。 那模样情真意切,把沈月秋唬得信了大半。 “月秋啊,这事我只能拿来跟你说了。你是我的解语花,又跟我们一起长大,定是知道我内心有多煎熬的。” 第144章 白眼狼 第一百四十四章白眼狼 沈月秋勉强挤出一个笑,竟是连宽慰他都不知怎么开口了。 慕容霁自知目的达到了,片刻都不愿多待,又唉声叹气地走了。 他这一走,沈月秋哪里还坐得住,立刻把新婢女浣纱叫来。 “快,给你家主子报信,就说我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自连斯青倒台后,慕容澈的脾气就差到了极点。 宫里又传来消息,说是珞贵妃特意给昭翮帝煲了一锅鸽子汤,但昭翮帝一滴未喝都赏给近身伺候的下人了。 这举动把珞贵妃气得要死,一阵胸闷直接卧床不起了。 越是这样,慕容澈越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父皇,就遭到这般冷待。 这时候宸王府却是差人送了信来。 慕容澈以为沈月秋又是在信中吐酸水说慕容霁对她态度不如从前了,本来还觉得烦闷。 但信上打了个红记号,他又打起了精神。 这是他们的暗号,有红色标记则意味着内容极为重要。 等他打开了信看完,只觉得心中冷风怒吼,刮得他刺骨地疼。 除了疼,就是止不住的憋屈。 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从秋猎之后,父皇看着他的目光里总有深重的探究,还找了机会将母妃给禁足责罚了一通。 说不准这会儿把三年前舅舅的陈年旧案再翻出来,也是因为父皇心底膈应,存了心收拾他们。 竟是他那位好二哥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设计了那么一出戏,让他无辜蒙冤。 最要命的是,他全然不知,就这么被自己的父亲一步步厌恶到极点了。 细想起来,当初老七跟三哥因为尾阴草差点出了事,偏偏当时最先受怀疑的人是老大。 老大被扣住不说,丽妃都差点被人给谋杀了。 那时间跟后来的秋猎几乎是连到一起了,只要往深了想,怎么看都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父皇该不会把尾阴草那些烂账都算到他的头上了吧! 这么想着,慕容澈气得恨不得把慕容贤给剁成肉泥,嚼碎了吃下肚子都不够解怨。 不行,眼下东南水军主帅空悬,新任主帅择选在即。 若是这空子让慕容贤给得手了,他岂能甘心! 这简直是踩着他的骨头给那人抬轿,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哪怕是任何他讨厌的其他人得了兵符,他都不愿意慕容贤那个笑面虎得手。 慕容澈的目光重新放到信纸上。 沈月秋说,是慕容霁的友人在酒楼里听到的消息。 这话不知真伪,但慕容霁不会平白拿这话开玩笑。 联想到秋猎之后的桩桩件件,他可以确定此事多半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他也要跟着做出戏,定要在人前剥了慕容贤的那层皮! 要说慕容贤如今最大的倚仗,便是怡贵妃跟她的母家梁氏。 怡贵妃是慕容贤那位二王妃的表姨。 二王妃的祖母跟怡贵妃的生母梁老夫人是亲姐妹,因着这层关系,梁家对禹王府也多有照拂。 老七可是那位梁老夫人宠在心尖上的外孙。 若是让梁氏知道,竟是二王爷多次想要害他们的宝贝孙子,恐怕要气出一身的毛病吧! 慕容澈想到这里就露出一脸的狞笑,随即让人去打听这几日梁老夫人可有外出的行程。 这事儿倒不难打听,他手下的人很快汇报说:“过两日就是冬至了,梁家总有外出吃团圆饭的习惯,每年冬至晚上都定在隆岳酒楼的雅房。” 他沉吟片刻:“去,找几个人安排一下,到时候做一场戏,定叫他们窝里斗!” 冬至这天的隆岳酒楼生意十分红火。 其实不只是隆岳酒楼,这一天几乎是家家有名气的店铺都客源丰硕。 只因冬至对于安盛来说是极为不寻常的日子。 安盛的高祖就是在冬至当日建了新朝,举国欢庆。 这天也是安盛的国庆之日。 梁氏子弟多在京城,平日各自忙碌,这天倒是齐齐聚首,一个不落下。 众人把梁老夫人围在圆桌的正主位,让人上了一桌子的好菜把酒言欢,十分喜庆。 他们一家人正刚筹交错吃得开心时,忽然隔壁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 这酒楼味道虽好,隔音却是极差。 只用了沾地至顶的木质屏风隔开,虽然邻桌之间互相看不见,却能听到动静。 似是有一桌子男人喝醉了酒在大喊大叫,惹得梁氏频频皱眉。 梁家正准备派人去隔壁打个招呼,但猛地听到了一句:“你们说,咱们王爷为了陷害五王爷,当真对他的七弟下毒手了?” 此话一出,梁氏这里都睁大了眼睛,一下子都没了声儿。 梁老夫人抠了抠桌面,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贴着屏风听墙角。 只听一墙之隔的客人继续道:“呵,咱们王爷有野心,五王爷是斗不过他的,这不,最近连斯青都被下掉了,五王爷怕是以后没靠山咯!” 慕容澈也是有样学样,把慕容霁之前哄骗沈月秋的那套说辞直接照搬了过来,原样地重现给梁氏。 听到后面,梁老夫人连连捂住胸口,一室的人还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地扶着她。 慕容澈也是阴贼,不仅提到了秋猎一事,还顺便把尾阴草也给勾出来说道几句。 “之前王爷让咱们商队从北疆带回来的尾阴草是干嘛用的,我今日偶然听人提起,说是那玩意儿阴损地很,最好不要轻易触碰。听着怪吓人的。” 边上的人对着镂空的墙壁高声附和道:“王爷既然特意让咱们大老远地带回京城了,自然是有他的妙用。主子们的心思岂是咱们下人能猜得透的,不过王爷一向聪明,如今又受到宫里那位贵妃娘娘重视,日后展翅高飞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们说,连斯青的兵权如今被收了,以后那重担会不会落到王爷手里?” “依我看啊,大有可能呢!” 听到这处,梁老夫人气得握紧了拳头,一下下地闷声敲着桌子。 其余梁家人也气得变了脸色,对方虽然没有说自家王爷是谁,可他们哪能不知。 分明就是二皇子那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145章 冬至宴 第一百四十五章冬至宴 梁家大爷,也就是怡贵妃的亲兄长朝着自家弟弟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出去打听了。23sk. 好一会儿他才进来说:“似乎是二王妃家里商队的人。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且待他们出门之后再看去处。” 梁家自然不乏朝中官员,可介于职权不可能没理由地扣人。 等隔壁渐渐地没了动静,他们才好出声。 大爷最先开口道:“真是欺人太甚!当初听闻小七围猎场出事我就觉得不对劲,虽说宫里把消息瞒得紧,没透露出风声来,可我也猜到肯定是他哪个哥哥干的。” 二爷跟着骂了起来:“咱们梁家对那位可不薄,他们家的生意这些年可没少照顾,夏天那会儿大哥还给关口打过招呼放了他们一批货。咱们家娘娘对那养子更是没话说,宫里头哪个不夸娘娘尽心,谁知竟差点把亲儿子给赔上了!” 这里头最生气的自然是梁老太太,盼了多年盼出来一个外孙,手捧着都怕化了。 哪能想到居然被他最亲的二哥这么算计。 跟着那“商队”出去的人没一会儿回禀道:“查到了,他们进了亨通镖行。” 亨通镖行可不就是二王妃家里的产业吗,明明跟梁家还是表亲,一转身就能下这等黑手。 老太太气得心疼不已:“冬至之后的几天宫内无事,高位的娘娘可自行请家里人进宫叙话。差人带信进宫,告知贵妃一声,我有要事相告。” 此时的安盛皇宫却是一片热闹。 冬至因是国庆之日,宫中按例设了家宴。 除了太后跟帝后并一众妃嫔出席之外,各位已经立府封王的皇子们也要带着王妃跟侧妃入宫团聚。 赵轻丹到的不早不晚,她的座位在较为靠前的位置。 大概是为了开席方便,男女眷分别坐在主位的两侧。 因慕容浔没有娶妻,赵轻丹这回是贴着二王妃坐的。 她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这位二嫂,她的长相并不艳丽出挑,但眉目中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看模样她跟大嫂很是交好,性子大抵跟她那位夫君一样,圆滑老道,把大嫂哄得不停发笑。 连对着并不熟悉的赵轻丹,她都凑过来撘了几回话。 赵轻丹只得打起精神来周旋,心里却觉得好不耐烦,恨不得这种虚假的客套早点结束。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赵安兰斜后方坐着一位清理佳人,却是个生面孔。 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第一次见此人。 也不知对方是谁,连赵安兰这么自命不凡的性子都不时跟她讲两句话。 二王妃见赵轻丹盯着那处看了好几秒,主动解释道:“那位姑娘是罗雀将军的亲妹子罗莹。今日罗雀将军破格赴宴,父皇特意让他把妹妹一并带来呢。” 赵轻丹心中有数,昭翮帝肯定是存了什么撮合的心思。 再看今晚这位置安排的,罗莹对面就正好是老六慕容苏。 赵轻丹笑了起来,看来老六每日念叨的自由日子快到头了,就是不知道这位罗姑娘是不是个好性子的人了。 桌案上的菜肴上了五六轮,品类都比平日要丰盛许多。 宴厅里其乐融融,看起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连后宫的各位娘娘都是笑呵呵的面孔。 每个人看起来都好似十分欢欣。 连五王爷都像个没事人一般,全然没有舅舅掉了军权的丧气。 而且赵轻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有时候会落在正在聊天的大嫂二嫂身上。 按照沈月秋的做派,他肯定已经是知道了自己被算计的事情,恐怕近日就会有什么动作了。 不过连家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以慕容澈的个性,他应该不会在宫宴上做手脚。 但赵轻丹隐隐觉得今晚的气氛很怪异,和睦中暗藏了玄机。 东南水军不可能长久无人管控。尤其是入了冬,军饷冬例都要分配,必须要尽管派人去江南稳定军心。 那么这场入冬以来的第一个盛宴,又岂能如眼下这般平静呢。 她这么想着,就看到大皇子慕容燕起身离席。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步子有些虚浮。 赵轻丹正在想他这是去做什么了,没一会儿就见他回来了。 这时间应该只是去方便了,倒没什么特别的。 而女眷这里,很快也有一人起身,正是一直坐着不怎么开口的罗莹。 她这一起身,身后的一个丫鬟就跟着上前了一步。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就一起往外头走了。 原本两人的动作都很轻便,并不引人注意。 可也不知怎么的,罗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个小身影一溜烟地蹿进来,跟罗莹撞了个满怀。 这小身影也不是别人,正是昭翮帝膝下的小公主,是宫里一个中位主子熙婕妤的女儿。 小公主不过五六岁,粉妆玉砌地小团子模样。 纵然是行为举止不妥当冲撞了人,主位上的人帝后也不忍斥责。 只是熙婕妤立马冲过来把女儿给拉走了,还给罗莹赔了不是,罗莹自然不敢受,连声说无碍。 她刚要继续出门,却听熙婕妤喊了一声:“罗姑娘,方才你的袖子里似是落了点东西,这纸团子是你的吧。” 几人就在宫门口站着,渐渐惹了众人的注意。 尤其熙嫔这声音不大不小,边上的人却是都听到,纷纷看了过来。 罗莹皱了下眉头:“这不是我的。” “咦,那便奇怪了,方才隐约看到从你身上掉的呢。” 熙嫔说着就顺手将纸团给打开,看完之后却显得十分震惊,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她这反应不寻常,离得近的其他妃嫔也忍不住问:“熙婕妤,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熙嫔看了罗莹一眼,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么踌躇的当口,昭翮帝身边的管事刘公公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熙婕妤见到他就把纸团给交了上去,刘公公飞速地看了一眼,也跟着表情凝重起来。 不多时,这纸团就已经递到了帝后的手里。 罗莹本来只是想去如厕,哪里想到会突然被人撞了,更想不到袖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纸团子。 第146章 玉铃铛 第一百四十六章玉铃铛 这会儿见不少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罗莹也慌了起来。 罗莹这是第一次进宫赴宴,本就是紧张地要命。 她根本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 可眼下就是再迟钝她都晓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下意识地去看罗雀,果然见罗雀面容严峻,比平常多了几分戒备。 而主位之上,刘公公呈上的纸条被昭翮帝捏在手里。 皇后在他身侧端坐着,目光也落在纸条的字迹之上,不觉跟着蹙起眉头。 慕容燕坐在左下首位,忽然感受到昭翮帝一道冷冽地目光向自己瞥过来,登时吓得坐直了。 之前那几分醉意也在瞬间都醒了,他直觉这纸条可能跟自己有点关系。 可是他压根不认识罗莹,关他何事呢? 罗雀已经坐不住了,他方才也饮了一些酒,这会儿头上的青筋隐隐暴起。 席卷而来的不安感让他一阵不适,但他只能跪下来询问:“皇上,可是家妹犯了什么错事?” 昭翮帝朝着袁皇后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声音还算平和地开口:“罗将军,不知罗姑娘在家中的小字是什么?” 罗雀是武将,猜不着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皇后既然问了,他自然不敢欺瞒:“回皇后,家妹小字念禾。” 帝后对视了一眼,神情又严肃了几分。 太后见他们这幅样子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皇后,你就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在场的都不算外人,今日是家宴,没什么不能说的。” 袁皇后只好道:“回母后,这纸条应是有人写给罗姑娘的,看样子是想邀她去一趟赏月亭。” 宴厅后头有好几处亭子,赏月亭位置相对较为偏僻,但风景十分好。 这个时节,亭边腊梅簇放,芬芳怡人,实在是花前月下的好去处。 只是这写信的人胆子也忒大了,罗莹乃是宫外女眷,尚未婚嫁,身份又特殊。 竟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跟她幽会,而且,信纸上这个字迹,昭翮帝岂能不认识。 慕容燕作为长子是在昭翮帝身边待得时间最久的孩子,他的字写得其实不算很好,却十分有自己的特色。 简直是一眼就能识破。 所以方才瞧见了,他的脸色才会难看到极点。 罗莹一听皇后这话,也吓得半死,立马在兄长身边跪好,磕了个头。 “臣女岂敢在宫中做出这种事,还请皇上跟娘娘明察,这纸团绝非臣女所有。” 皇后为难道:“不过念禾是你的小字,这纸上可是写了这两个字的。” 罗雀本就冷的一张脸这会儿更是阴沉地简直要滴出水了,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设计了一出。 但他还不清楚纸条上是谁的字迹,赏月亭里又有什么蹊跷,这会儿还不能贸然求情。 怡贵妃这时倒是开口了:“皇上,依臣妾看,不如让人去赏月亭走一趟,看看是否有人等在那里,也好知道这字条究竟是出自谁手。”天籁小说网 她这话说的也不错,毕竟赴宴的男人如今一个不少地坐着,也不一定就是在场的人所为。 昭翮帝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慕容燕的脸,到底应了一声差人去了。 不多时,一个小公公就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他自外往内走,路过赵轻丹那桌的时候,她眼尖,看出来托盘上似乎放着一个玉铃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赵轻丹觉得那个玉铃铛有些眼熟。 昭翮帝指了指盘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刘公公接过来放到他们面前:“回皇上,方才让人去了一趟赏月亭,在腊梅树枝上有人用红绸系着这个玉铃铛。奴才看着不像是宫里的物件。” 皇后伸手接过来:“给本宫看看。” 她拿过来仔细瞧了瞧,很快咦了一声:“这铃铛怎么像是出自民间一家名为‘丹心’的铺子。” 赵轻丹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刚刚果然没有看错。 因为最近店里的生意红火,“丹心”开始出了一些大众款的配饰。 这些配饰并不是私人订制的,是统一模具出货。 但是胜在精美,有品牌价值。 价钱也比独一无二的珠宝首饰要便宜,又比胭脂水粉类更显高雅,很受客人喜欢。 这玉铃铛就是其中之一,还故意造势说是很适合送给意中人,卖得火热。 看皇后这么说,昭翮帝有些疑惑:“皇后是如何得知的?” 赵轻丹就听到她开口道:“前些日子岄王有心也给臣妾买过他们家的东西,据说很是讲究,所有商品上都有特有的‘商标’,呢,这个水波纹图案就是。” 昭翮帝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印纹。 慕容浔跟赵轻丹隔空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错开了。 幸好他们都不知道那店铺是她开的。 皇后又问:“赏月亭只有这个物件吗,没有其他什么人?” 答案是没有。 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疏妃心里很是七上八下,本来皇上私下问过她对老六婚事的意见,还提过罗家这个姑娘。 有罗雀这等军功显赫的哥哥在,罗莹自然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她其实很是满意的。 可眼下出了这种事情,若真的是她跟旁的男人私相授受,那她的儿子算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疏妃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隐约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顺着感觉看过去,就发现昭翮帝正盯着自己。 疏妃起先有些莫名,可昭翮帝眯了眯眼睛,眼神越发有深意。 她忽然就懂了他的意思,到底咬了咬牙,接过了皇后说的关于“丹心”的话题。 “皇上,臣妾也听说过‘丹心’呢,好像前些日子总听老六提起,他打小就爱买漂亮的物件,想来没少光顾那家店。” 慕容苏冷不丁地被自家母妃提到,有些懵地抬起头。 下一秒就听到他的父皇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老六,是不是你又淘气,故意逗人家罗家小姑娘玩!” 慕容苏这会儿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委屈的小巴哥,就差把“无辜”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赵轻丹本来觉得气氛有些吓人,忽然看到他这副模样,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第147章 将错就错 第一百四十七章将错就错 疏妃一听自己揣摩对了圣意,一不做二不休地开始卖儿子。 “皇上,定是臣妾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无疑了!他早前就跟臣妾打听过罗家姑娘,还非让臣妾去问人家的小字。臣妾原先以为他是淘气就没有多想,这么一看,这事儿可太像他做出来的。” 慕容苏震惊地看着他的母妃胡说八道。 偏她越说越起劲,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老六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一副孩子气。喜欢哪个姑娘就爱跟人家开玩笑,臣妾看罗姑娘不知道这纸团是实话,定是老六这个小祸害私下让人放的,玉铃铛肯定也是他买的!” 要不说聪明的女人就是招人喜欢呢。 昭翮帝看着疏妃这般上路子,十分满意地点头附和。 “朕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了解的,而且朕方才就想说,这纸上的字迹可不就是跟老六的一模一样吗?” 什么叫您对自己儿子了解,父皇母妃你们是认真的吗? 慕容苏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肚子的话想要反驳,可是他不敢。 他能说什么,难道当众说自己母妃在撒谎吗? 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他只能分外憋屈地沉默着。 皇后当然很清楚昭翮帝跟疏妃在一唱一和地做戏,这字跟慕容燕的一般无二,怎么可能是慕容苏写的。 但无论如何昭翮帝都不会说是慕容燕的字。 且不说罗雀的妹妹绝不会给人做侧妃,就是他们真的有什么私情,那也只能有当无。 东南水军主帅空着未定,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一着不慎,整个局面都会跟着影响。 所以这个错只能是慕容苏认下来。 他认下了,就是把所有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昭翮帝敲了敲桌面:“老六,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罗姑娘道歉,以后再敢耍这些小心思,小心朕打断你的腿。” 不是,怎么就要打断他的腿了,他什么都没干啊! 慕容苏张张嘴,刚准备稍微辩驳两句,疏妃已经朝他瞪了过来。 “赶紧道歉,瞧把罗姑娘给吓得。” 慕容苏算是明白了,今天就算他不承认,他们也会按头让他认的。 他只能迫于无奈朝着罗莹遥遥拱手:“罗姑娘,是本宫见你可爱,忍不住想送点东西给你,又怕你不愿收下才做了这一出。还请罗姑娘原谅本宫,本宫以后保证不做这种玩笑了。” 罗莹不知原委,竟信以为真了。 她觉得委屈极了。 这分明不是一个小玩笑,可是皇上跟疏妃的语气,分明就准备将此事小事化了了。 没办法,谁叫他是皇子,是千金之尊呢! 罗莹又不能骂他,只好闷闷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赵轻丹远远瞧见了都替老六憋屈,这一对要是真成了,以后可太热闹了。 太后一向是很喜欢慕容苏这个孙子的。 比他年长的小辈都出宫了,他又素来是个欢喜团子,最是知道讨人喜欢。 她以为老六这么说了,肯定是喜欢罗雀这妹妹喜欢的紧! 平日里他虽然顽皮,却也不是这种不知分寸跟规矩的性子。 这得多喜欢才能这么不管不顾啊…… 所以她老人家就清了清嗓子:“皇帝啊,依我看,老六年纪也不小了。他跟老五就差了月份,老五都成亲好些日子了,老六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罗莹小脸一白,刚准备开口。 但是罗雀不动声色地掐了她一下,她不敢再说话了。 “哀家看,罗家小姑娘就很不错,模样俏丽,跟老六也一般大,两人怎么看都般配。” 昭翮帝巴不得有人开这个口,立马感激地朝太后递了个眼色。 “母后说得极是!儿子一定把这事儿记着,早日提上日程。”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还跪着的罗家兄妹和蔼道:“快起来吧,坐下吃饭。” 罗莹都快哭了,她对慕容苏愈发没有好印象。 原只当这人是个浪/荡子,不曾想还是个登徒子,简直没脸没皮,害人不浅! 她却是不知,慕容苏比她还要委屈。 这一顿饭已经吃到尾声,场上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太后最先觉得困倦,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皇后知道昭翮帝等会儿还要找人算账,就没再耽误让他们都回去。 慕容浔趁着人多的时候私下问了皇后一句:“母后,到底是谁写的?” 皇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看着是老大的字。” 这下慕容浔彻底愣住了。 他脑子转得快,已经立刻想到了另一层。 因为涉及到了“丹心”,他又把这事儿第一时间告诉了慕容霁跟赵轻丹。 赵轻丹脑中闪过宴席上的画面,期间似乎只有慕容燕跟罗莹有离席的动作。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就这么巧吗? 宫人们正在等着将主子们依次送走,好收拾桌案上的碗筷。 赵轻丹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皇后身边:“母后,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她治好了慕容浔的手,皇后现在看到她就喜欢,自然笑容满面。 “你说。” “大哥跟罗莹姑娘两个人面前的菜肴,儿臣想查看一下。” 皇后未料到她会突然说这一句,脸色微变。 “你是怀疑……” “只是怀疑,所以才想求证。” 有她这一句,皇后就让自己宫里的掌事姑姑留了下来协助。 赵轻丹鼻子灵,拿勺子挑到鼻尖嗅了嗅,倒是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 这事儿是她浅显的猜测,并不一定做真,换做旁人也许就算了不想追究了。 可是她直觉不会那么巧,离席的两人就是出事的两人。 万一是栽赃呢。 那么定是在食物里做了手脚,不过没见到他们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的情况下,都起身去方便吗? 所以是什么症状……利尿? 赵轻丹开始在脑子里搜罗关于利尿的药物,还真让她给想出来一样。 以前在渝北,有位太妃水肿不下,太医们没有法子就请了她去看。 那位太妃不肯吃苦药,赵轻丹就费尽心思给她找了些没什么味道的药材,其中有一味就是专门利尿的。 第148章 又被栽赃 第一百四十八章又被栽赃 明明是利尿的药,偏偏有一个十分唯美的名字叫“梦璃散”。 梦璃散是用植物研磨的,虽然不多见,却也不是只有渝北才有。 安盛地大物博,自然不会缺少这种东西。 当然这是她的推测,因为根据她的药理知识,目前能想到的无色无味的确实只有这个。 眼下难办的是,既然无色无味,要怎么断定食物里就是有这味药呢。 给旁人自然是要想秃头了,但她是赵轻丹,岂是普通人能比的。 赵轻丹吩咐掌事姑姑:“宫中可有贝壳?” 姑姑连忙点头。 “现在即刻用烈火炙烤几片贝壳,然后放入水中,再加入一把草木灰。之后的水端过来,我有用处。” 绣房里经常用到漂洗之物,这种法子可以得到漂白剂。 巧的是,梦璃散在漂白粉的作用下会呈现出樱红色。 所以只要把得到的液体掺入他们的吃食中,再对比其他人的食物颜色,就能知道慕容燕跟罗莹的食物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皇后身边的姑姑动作迅速,不多时就已经按照赵轻丹的吩咐把东西给送了过来。 慕容霁跟慕容浔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分别将漂白水倒入几个碗中。 几乎是在倒入的瞬间,其中的两个碗就跟边上其他的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了。 正是赵轻丹所说的樱红色。 而这两个碗就是慕容燕跟罗莹的。 所以他们果然真被下了梦璃散! 此人当然清楚宫宴上不能害人,所以只是用了利尿的药物。 那么这二人肯定会去最近的地方如厕。 就在宴厅之后的那条路上,恰巧路过赏月亭。 尤其是慕容燕先前出去的时候都没有带上随从,他独自一人去了赏月亭的方向就成了最大嫌疑人。 何况全程只有他出去过,纸团上又是他的字迹,怎么看,都是慕容燕对罗莹有意! 慕容燕若是对其他任何一个寻常身份的臣女有意,昭翮帝都绝不会动这么大的怒气。 可罗雀是谁? 连斯青一倒,罗雀就是安盛王朝兵权最重的一个将军。 他唯一的妹妹婚嫁一事,只有昭翮帝亲自安排的份,绝没有他人主动勾结的份。 否则,就是狼子野心了。 所以今日慕容燕这个行为只要坐实,他在昭翮帝的眼中就是个图谋不轨的儿子。 这么想想,设计这一出的人实在是太高明了。 而这个节骨眼上去陷害老大的,除了那位对东南水军虎视眈眈的二王爷还能有谁? 慕容霁叹了口气,明明身为长子,慕容燕没什么野心,也是个好相处的脾气。 却三番两次地被人陷害,恐怕这会儿他已经被父皇骂得狗血淋头了。 他当然没有猜错,宴席一散,慕容燕夫妻就被昭翮帝给单独召见了。 一关上门,昭翮帝就把那个纸团扔到了慕容燕的头上。 他跟黎王妃对视了一眼,将纸团捡起来看了两眼就心头一抖,两人纷纷跪下了。 “父皇,这字条绝非出自儿臣之手啊!儿臣压根不认识罗姑娘,更不肖说知道她的闺中小字了,这定是有人栽赃。” “栽赃?朕可是看到了,整个宴席只有你出去了一次,有宫人看到你去了赏月亭的方向,其他人可都好好地在宴厅坐着,除了你还有谁?” 昭翮帝这么一说,黎王妃的心也沉了下去。 虽说他们夫妻感情一直很不错,但她还是认得这字迹的。 何况在宴席上,她注意到慕容燕出去之后不久,那位罗姑娘就起身要跟着出去。 怎么会有这种巧合呢,万一不是误会,就是那两人暗结情愫怎么办。 昭翮帝根本听不进去黎王说他只是去如厕的话,他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会打算盘,跟罗雀的妹妹有了关系,是准备把人抬回府做平妻好享齐人之福吗?黎王妃的家里已经有了一方兵力,如今再加上罗雀手里的兵,你是不是下一刻就准备逼着朕把这个位置让出来给你坐了?” 慕容燕吓得直哆嗦,被天子这般猜忌可是要随时掉脑袋的。 就算他是长子又如何,惹了昭翮帝不开心,什么下场都有可能。 “别怪朕没有提醒你,铁吾军的主意可不是你能打的。罗雀那妹妹朕已经决定将她赐婚给老六了,以后就是你的弟妹。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给朕老实一点,好自为之。再让朕发现你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就给朕回黎王府面壁思过,不要出门了!” 慕容燕内心叫苦不堪,偏偏此刻昭翮帝正在气头上,他说再多在他听来都是诡辩。 他正愁得不行的时候,刘公公通报说:“皇上,岄王殿下、宸王殿下以及宸王妃在殿外求见,说是今日宴席上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想告知皇上一声。” “传他们进来。” 赵轻丹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十分狼狈的大哥大嫂,在心底默默地心疼了他们数秒。 慕容浔最先出声:“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惹父皇生气了吗?” 昭翮帝余怒未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面色不虞地说:“你们还留在宫中是为何事?” 慕容霁开口道:“父皇,方才儿臣几个遇到六弟,听他说起宴席上罗姑娘身上落下的纸团非他所写,因此我们有些疑惑,特来向父皇请教。” “朕说是他写的就是他写的,有什么好问的。” 慕容霁面色不变:“哪怕今晚这一出是有人特意安排的,父皇也不在意吗?” 昭翮帝这才神情一凛,直觉他们该是知道了什么,正色道:“何意?” “此为罗姑娘第一次进宫,不同于已经嫁入王室的女子,她比王妃她们要拘谨的多。儿臣不认为她会那样的胆子,在宫里与人幽会。” 慕容霁这话昭翮帝也是想过的,所以他更偏向于是不成器的老大故意用小把戏引人过去。 这么想着,他又瞪了慕容燕一眼。 见昭翮帝表情,慕容霁叹了口气:“儿臣之前坐得近,看到父皇拿着字条时频频朝大哥看过去,加上现在又叫他们过来问话,就斗胆猜测,父皇是不是以为那字条跟大哥有关。” 第149章 探究真相 第一百四十九章探究真相 昭翮帝原本已经深信不疑了,可听到慕容霁这么说,又迷惑了起来:“难道不是吗?” 慕容霁朝赵轻丹点了点头,只见赵轻丹示意丫鬟送进来一个托盘,盘子里放了几只碗。 “儿臣意外发现,今日罗姑娘跟大哥的食物里被人动了手脚,都被人偷偷下了一种利尿的药材名为梦璃散。这两只碗里颜色不同,就是证据。” “这也是为什么,席间只有大哥跟罗姑娘有意离开,而其他人没有动作。” 昭翮帝愣住了,这么看来,老大被人给算计了? 慕容燕一听赵轻丹的话连忙说:“不瞒父皇,儿臣今日也觉得奇怪,席间并没有用太多汤水类食物,可是就想要去如厕,实在憋不住了才出门的。而且儿子离开的时间就那么短,哪里还有多余的功夫去挂铃铛呢。” “要说跟罗姑娘有私情就更不可能了,今日还是儿臣第一次见到罗姑娘,岂会对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动心思,儿臣真的冤枉啊!” 昭翮帝听到这里不由皱眉:“可是,字迹要怎么解释?” 赵轻丹上前问道:“能否请父皇将纸条给儿臣看看?” 等她拿到纸团看了几眼,缓缓开口道:“大哥的字虽然很有特色,但并不潦草,写得十分板正,应当属于很好模仿的一类。恐怕是有人故意模仿了来误导父皇。” 慕容燕随即抬起手指发誓:“父皇,苍天在上可以作证,儿臣绝对没有写过这种东西,更不会对铁吾军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说谎,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样的毒誓足够看出来慕容燕的诚意了,昭翮帝岂有不信的道理。 方才他一肚子火气,有些失了理智,对儿子说出那样的话总归是过分的。 如今想想,昭翮帝难免生出一丝愧疚。 “好了,看来是朕误会你了。老大,你快跟黎王妃都平身吧,此事朕会彻查,定还你一个清白。” 慕容燕夫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向赵轻丹的目光更加感激了。23sk.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出手相救了,连带着之前丽妃的命都是她从鬼门关里夺回来的。 赵轻丹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示意他们且宽心。 昭翮帝让黎王跟黎王妃先走一步,留了慕容霁他们三人说话。 要是所有人都像这两个儿子一样让人省心就好了。 又聪明又友爱,多好的孩子! 此时的昭翮帝已经完全忘记上次为了宸王府一个小丫鬟他们跟他叫板的事情了。 他温和地看过来:“依你们看,这纸条是有人特意让它被朕看到的?当时朕离得远,只听到门边有些吵嚷,具体是发生了什么。” 这话说出来就是得罪人了,但是不说也不行。 赵轻丹只好开口:“回父皇,如果儿臣没有看错的话,是六公主从外头小跑进来撞上了罗姑娘,随后熙婕妤上前扶起她,并发现了地上的纸团,说是罗姑娘的袖子里掉出来的。” “熙婕妤?”昭翮帝不满地眯起眼睛,准备让皇后去把熙婕妤找过来问话。 赵轻丹有些无奈,这种事情熙婕妤肯定不会承认的呀。 而且她是宫妃,又不可能用什么刑罚逼供,没有证据的事情能问出什么来。 所以她在昭翮帝准备提人的时候拦住了他:“父皇,依儿臣看,这件事情的突破点或许不在熙婕妤,而在六公主。” 昭翮帝蹙起眉头:“六公主才那么大点儿孩子,能知道什么?” 她解释道:“六公主金枝玉叶,向来懂规矩,怎么会在宴席上皮闹冲撞客人呢,很有可能是被人教唆的。如果真的是熙婕妤让她那么做,肯定不会跟那么小的孩子说出实情,大概只会告诉她,让她跑进来的时候记得往人身上撞而已。” “而我们只要把六公主先带走,再派人盯着熙婕妤的住处,看看她是否派人出去通风报信,这样可以看出是否有同党。过几个时辰再告诉熙婕妤,六公主已经承认撞人的事情是有人吩咐她故意做的,熙婕妤就不能再用无心之过来搪塞。加上畏惧父皇的威严,定能问出实话来。” 赵轻丹完全是按照前世的经验来办事,虽然她刚被册封皇后就死了,但她一直在宫里住着。 后宫的事宜也基本都是她在管,所以这种事情应付起来毫无压力。 可边上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昭翮帝咳了两声:“宸王妃果然聪慧过人啊。” 慕容霁也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不管是先前主动提出检查杯羹的做法,还是现在追究实情的手段。 都能显出她高于常人的警觉性跟敏锐性。 到底是什么环境里成长出来的孩子,才能心思细腻到这种程度。 但无论如何,赵轻丹的提议都是可行的。 所以昭翮帝即刻吩咐袁皇后去熙婕妤的宫里,先把六公主给带走。 这会儿六公主刚洗完澡,正被奶娘带下去准备睡觉。 守门的丫鬟却匆忙通报说皇后娘娘来了。 这一声如同晴天惊雷打在了熙婕妤的头上,吓得她连忙起身外出恭迎。 皇后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让人把六公主给抱出来。 熙婕妤这下连规矩都顾不得了,上来就想把孩子抢走,却被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制止住了。 “熙婕妤,本宫是奉皇上的命令把公主给带走的,你不用太担心。皇上只是想找公主问几句话,问出答案了,自然就把孩子还给你了。” 熙婕妤脸色刷得就白了,整张脸垮下去:“都这个时辰了,六公主早该睡觉了。也不知皇上是想问什么,不如等明儿公主醒了妾身再带她去找皇上吧。” “事出突然,本宫也耽误不得。” 皇后说完不由她再挣扎,直接吩咐人把孩子抱走。 熙婕妤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将贴身的丫鬟喊来,在她耳边叮嘱一番。 很快,就有一个小丫鬟趁着夜色快步走了出去。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袁皇后安排的暗中盯着的人眼里。 第150章 得不偿失 第一百五十章得不偿失 其实只要有熙婕妤坐不住跑去找人这一幕,就基本可以确定她在心虚了。 六公主毕竟是个孩子,这会儿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睛都快困得睁不开了。 她这副样子,皇后也不忍心审问。 赵轻丹劝道:“不如让公主好好睡一觉,过会儿去给熙婕妤带句话,她自然会忍不住来认罪的。” 不出赵轻丹所料,熙婕妤本来还存了些侥幸的心思。 心想自己交代过女儿,不管谁问起都要隐瞒。 可皇后派来的嬷嬷说,六公主已经承认是有人故意命她撞了罗家姑娘,现在正吓得痛哭流涕。 熙婕妤眼泪也刷得掉了下来,知道这事儿她是搪塞不过去了。 她不敢耽误,起身就前往栖梧殿请罪。 之后就是后宫的事务了,慕容霁跟慕容浔作为皇子不太方便出面,三人就先回府了。 栖梧殿内,昭翮帝面色阴沉地看着伏在地上的女人,眼中充满了厌恶。 熙婕妤出身并不好,父亲的官职卑微,当年选秀入了宫就总生病。 在后宫一众的美人中,她长得并不突出,存在感很低。 所以即使生了个女儿,也只是从小主升到了婕妤。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算计起自己的长子来了,真是胆子不小! 昭翮帝并不是喜欢冷脸的人,相反,大多时候他都很和蔼。 熙婕妤还是第一次见到昭翮帝这么沉峻的表情,吓得哭花了脸。 “皇上,是妾身不喜欢罗姑娘长相秀丽出了风头,才故意让六公主撞了她。妾身知错了,求皇上开恩啊!孩子是无辜的。” 皇后听不下去,不耐烦地问:“好好的人家罗姑娘又没有招惹你,何来你不喜欢她一说。熙婕妤,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吗,是谁指使你陷害罗姑娘跟黎王的!” 熙婕妤不敢说,只知道低着头哭。 昭翮帝被她哭得分外膈应,没好气地打断:“行了,再哭一声你就去冷宫里哭!” 她立刻止住了。 “在朕面前你还想隐瞒?方才你宫里的人去找怡贵妃做什么?” 熙婕妤心头打颤,暗中叫苦。 她让人去问怡贵妃如何是好,对方只警告说不能让她牵扯到自己。 怡贵妃的母家梁氏势力较大,不是她娘家能得罪的。 熙婕妤只能闷声往自己身上揽过错,谁知竟被人盯上了。 “皇上,因为妾身不知发生了何事,心想贵妃娘娘说不定能知道其中原委,才会差人去询问娘娘。但此事与怡贵妃无关,可莫要因为妾身之过冤枉了贵妃。” 皇后听她这语气,也知道这件事熙婕妤是想自己咬死了。 昭翮帝虽然心中不快,但梁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笔账只能暗中记着。 “行了,熙婕妤品行不端、心术不正,即日起贬为美人。六公主你也不要抚养了,丽妃正好总念叨着想要个女儿,就送到她宫里养着吧。” 熙美人不停哀求,但昭翮帝已经没心情陪她耗着,极为郁闷地走了。 他这会儿倒是清楚了,熙美人跟老大无冤无仇的,不会平白栽赃慕容燕。 但牵扯到怡贵妃就是另一件事了。 慕容贤养在怡贵妃名下,是她这么多年带大的孩子,她肯定是向着这个养子的。 恐怕他们都猜测到了他的确有意将东南水军的兵符交给黎王跟禹王中间的一人。 只要黎王被他怀疑有觊觎兵权的心思,定会招惹他厌恶,那么慕容贤就能顺理成章地拿到虎符了。 昭翮帝越想越生气,他这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要不是赵轻丹能发现那层隐秘,他定会对老大心生嫌隙,没准还真的如慕容贤所愿了。 可是现在嘛,哼,他想得美! 这一夜,怡贵妃也是辗转难眠。 明明之前慕容贤的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怡贵妃也是想着养子日后得势,对她大有裨益才答应下来。 没想到竟然会被人给识破了,现在只能说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算熙婕妤不把自己给供出来,皇上那里肯定要怀疑谁有这个动机。 稍微想深一点就能猜到慕容贤了,怎么叫她不着急。 天亮的时候她身边的大宫女提醒道:“娘娘,老夫人之前招呼过说今日要进宫跟您叙话的,想必她就快要过来了。” 怡贵妃只得勉强收拾一番,打起精神准备见梁老夫人。 谁知见了面梁老夫人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吓了怡贵妃一跳。 “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咬了咬牙:“娘娘,先前小七因为尾阴草的事情生了场病被马蜂给蜇了,那件事情可有眉目了!” “母亲怎么突然提起那个了?” “为娘知道是谁干的了,只是可怜了你啊!竟然养了只狼在身边。” 老夫人将昨夜在酒楼里听到的那一幕都复述给了怡贵妃,后者听完花容失色。 “怎么可能,竟然是禹王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本宫待他可如同亲子,他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3sk. “你可不要忘了,只要你亲生的儿子小七出了事,禹王他就是你唯一的指望了。加上两家的表亲关系,梁家以后就会成为他一人的后盾。这可比一个养子的地位要牢靠多了,这么想来,在这宫中最希望小七出事的,怕就是他了!” 怡贵妃这才反应过来,若是马蜂一事真是他所为才说得通,不然谁会陷害一个年幼的皇子。 而在她当初最怀疑慕容贤的时候,又出了秋猎场上他救人的事情。 那件事情一下子打消了她对慕容贤的怀疑,甚至对他生出了愧疚之心。 现在想来,都是他的阴谋罢了! 小七说过当时捡到了宁国公府的腰牌,可谁说腰牌不能栽赃呢,真正的高手又怎么会遗落这么重要的东西。 怡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悔不当初,气得直掐大腿。 可怜她昨日为了帮慕容贤还唆使熙婕妤去对付慕容燕,平白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若是因此惹得昭翮帝不喜,对梁家生出不满,简直太得不偿失了! 第151章 反踩 第一百五十一章反踩 一番琢磨下来,怡贵妃对慕容贤的感情已经折损的差不多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她亲生儿子来的重要。 她是绝不可能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害了慕容敛的。 他不是想借自己的手拿到东南水军的虎符吗?她偏不让他得逞。 怡贵妃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虽说有梁家助力,自己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细细思索了良久,与其什么都不做让昭翮帝对她暗生不满,说不准会为日后留下隐患。 不如主动认错把主要责任推给慕容贤,也让昭翮帝知道他这个儿子的真面目。 所以怡贵妃不再耽误,穿了一身白衣就去御书房门外跪着,这可把当值的宫人们都吓了一大跳。 刘公公即刻出来询问:“哎呦,娘娘这是怎么了?” “烦请公公向皇上通报一声,就说本宫自知犯了错事前来请罪,还请皇上能给本宫一个陈述的机会。” 昭翮帝没想到怡贵妃会主动过来,原本他都没打算把她给牵扯出来。 既然她自己认了,倒是让他的怒气稍减了几分。 “宣她进来吧。” 怡贵妃今日不着粉黛,衣饰朴素,比往常自是看着憔悴了些。 昭翮帝沉沉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说吧,你犯了什么事?” 怡贵妃登时红了眼睛,声音无比凄楚:“昨日冬至宴上,六公主冲撞了罗家姑娘一事,实际是臣妾吩咐熙婕妤做的。昨夜得知熙婕妤被贬为美人,甚至无法再抚养六公主,臣妾心生愧疚,自责难耐。故来向皇上请罪。” 她倒是半点不含糊,把六公主跟熙美人的过错都揽了下来。 昭翮帝一挑眉:“可熙美人说这事儿与你无关,还让朕不要冤枉了你。” 怡贵妃连连叹气:“还请皇上恕她隐瞒之罪,臣妾一贯跟她关亲近,她是怕此事惹得皇上对臣妾不喜才把所有错都一人扛了。臣妾听说之后可真是坐立难安。” 昭翮帝有些不明白她的想法了,旁人遇到这种事情躲还躲不及,她到底怎么想的? 怡贵妃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皇上,其实臣妾跟罗姑娘素不相识,本来是不会找她麻烦的。只是贤儿那个孩子先前进宫来求臣妾,说希望臣妾帮他一个忙,在宴席上让人撞罗姑娘一下。臣妾原本觉得奇怪,可贤儿三番请求,臣妾一心软就答应了。” 她跟熙美人串过供词,六公主年纪小,只知道要去撞人,对纸条什么的丝毫不清楚。 所以熙美人最多承认人是她故意撞的,但是字条她是不知情的。 眼下怡贵妃就是想将纸条嫁祸之事把自己给摘出去。 所以她眼泪朦胧地继续说:“可臣妾哪里知道,贤儿竟然刻意放了个纸团在罗姑娘的袖子里,熙美人当时会捡起来真的是无心的,她完全不知道有纸条这一回事,更不肖说上面写什么了。” 昭翮帝没想到她直接就把慕容贤给卖出来了。 他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你是说,这纸条是贤儿让人准备的?” 怡贵妃做出一副万般为难的模样:“臣妾今晨差人去探望了熙美人,才听说了纸条之中的原委,顿时心生惶恐。臣妾虽然不清楚那是谁的字迹,可断不会是大皇子所为,多半是贤儿设计了这一出,连臣妾都被他瞒住了。若是之前知道他想要陷害老大,臣妾就是以死相挟都不可能纵容他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啊,身为兄弟岂能为了一己之私给兄长抹黑,简直罔为人弟!” “禹王可是你的养子,怎么,你说这话是不顾这多年的情分了吗?” 怡贵妃一脸刚正不阿的表情:“正是因为臣妾是禹王的养母,才更应该教导规劝,养子犯下错事,是臣妾教导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她这话说的深明大义,连昭翮帝都听得有些动容了。 他神情莫测地问了句:“那你可知,禹王为何要怎么对老大?” 怡贵妃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态来:“臣妾原先还不清楚,来之前想了下,猜测禹王可能是为了东南水军一事。臣妾作为他的养母,还是对这个儿子十分了解的,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孩子。这次恐怕是认为只要老大出了事,您就会最先考虑他了。真是糊涂啊这个孽子,难道在他的眼里,一时的权势比兄弟的情谊还要重要吗!无论什么职位,还不是皇上您说的算,您想给谁就给谁,岂是他能左右的!” 她这话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看似是对慕容贤的失望惋惜,却半点为他求情的打算都没有。 反而话里话外都狠狠踩了他几脚,被她说成一个野心勃勃又不念手足之谊的人。 果然,昭翮帝气得眸光更冷。 是的了,那个位置他想给谁就给谁。 他是皇帝,只有给的份,没有旁人抢的份。 慕容贤这个做法,简直就是对他皇权的挑衅。 昭翮帝如何能忍。 他扫过怡贵妃:“那你说,朕要如何处置你?” 怡贵妃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昭翮帝没有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不然绝不会询问她的意见了。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做出公正的模样来。 “臣妾愿意自罚半年的俸禄,并在宫中闭门思过一个月,若是可以,还愿意向黎王跟罗姑娘道歉。此事虽然不是臣妾本意,臣妾却因毫无原则地相信了儿子成了帮凶,难辞其咎!” “另外,臣妾自知没有将禹王教导好,以至他心性出了偏差,着实忐忑。是以臣妾不配再为禹王的母妃自居,日后,禹王想要再认旁人为母,臣妾绝不阻拦。” 昭翮帝这回是实实在在地吃惊了。 要知道宫中的孩子交给哪个妃嫔抚养,这是天大的恩赐。 尤其是皇子,哪怕资质再平庸,都是后宫里每个人争破了头想要的。 怡贵妃把人养大那么大了,这会儿说出几乎断绝母子关系的话来,这是多伤心多失望才会有这样的打算? 第152章 反噬 第一百五十二章反噬 昭翮帝难得的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疲倦地挥挥手:“罢了,你先回去吧,对你的责罚就按照你自己说得来,至于禹王的事情,让朕再想想。” 怡贵妃一走,昭翮帝就揉了揉眉心,面色颇为烦闷。 他当然知道皇位有多诱人,但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儿子们互相对付,闹得家无宁日。 偏偏他们并没有猜错,连斯青的位置他的确有意让黎王或者禹王去坐。 倒不是他多看中这两个儿子,实在是其他人不大合适。 本来念着黎王的岳丈尚在军中,昭翮帝还有些顾忌。 可现在知道了慕容贤的秉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把兵权交给他的。 江南又远离京都,山高皇帝远的,谁知道这个逆子日后要怎么折腾。 想到这里,昭翮帝就打定了主意,当即让人进来磨墨,伺候他拟旨。 宫里这一通热闹,很快就传到了宸王府。 慕容霁心情大好,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老五那边的挑拨之事不成,现在看到怡贵妃这种反应,只怕那对母子现在已经成仇人了。 慕容浔也放心了不少,以大哥的脾气,即使握了重兵也只会勤勤恳恳,不容易动什么歪心思。 而父皇能相信老大,赵轻丹昨日在冬至宴的发现功不可没。 不过欣喜之余,他们仍是多了些担忧。 慕容贤本来满心以为自己这一计谋能够得逞,早晚会知道是赵轻丹从中作梗。 加上他还得罪了怡贵妃和梁氏,此次可谓损失极大。 吃了这样的巨亏,恐怕都会算在赵轻丹的头上。 慕容浔忍不住提醒道:“日后你出门要尽量小心一点,我怕二哥对你不利。” “无妨,如今外出都有傅山跟易天他们如影随形,不会出岔子的。” 慕容霁心中不是不惊奇的。 原先他还觉得赵轻丹将山匪带回家纯属胡闹,谁能想到她带回来的人中竟然有好几个铁吾军的人。 那个傅山更是罗雀的副将,身手不凡,想必连东越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她是走了什么好运气。 想到傅山,慕容霁有些许地遗憾:“既然当年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出卖军情的人是连斯青,那么与傅山当无关系。你可问过他日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跟在你身边,还是去找罗雀解释清楚,或许能有望重回铁吾军?”???.23sk. 慕容霁的想法倒是人之常情,他们几个毕竟是从军中出来的男子,如今却只能帮着赵轻丹打理胭脂水粉的生意,总归是有些遗憾。 但赵轻丹摇了摇头:“我问过山哥的意思,他跟罗雀似乎是有难解的矛盾,连见都不愿见到他,更别提回到他身边了。” 她摆了摆手:“再说了,替我打理生意怎么了,他们可是有分成的,比做山贼的油水多得多了。你知道‘丹心’如今的生意有多好吗,京城的贵女们都以有‘丹心’的饰品为荣呢!” 她微微一笑,朝慕容霁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不定哪天王爷缺银子花了,还要来讨好臣妾,跟臣妾要零花钱呢。” 慕容霁半点不恼,从善如流道:“那为夫就提前等着吃夫人的软饭了。” 这话逗得赵轻丹哈哈大笑。 不出他们所料,次日清晨的早朝上,昭翮帝就命人宣旨了。 圣旨的内容是宣布即日起黎王成为东南水军的新任主帅,掌管东南虎符。正旦之后就动身前往江南。 这个消息一出,朝野皆动。 除了宁国公一系心中郁闷之外,面色最难看就是慕容贤了。 昭翮帝并没有找他算账,可是昨日他就得到消息,说是皇上责罚了熙美人跟怡贵妃。 结果今日东南水军就被慕容燕给抢走了,叫他如何甘心。 而他差人去怡贵妃的宫中询问缘由,竟然被怡贵妃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挡在了门外。 他身为她的养子这么多年,可从未吃过这样的闭门羹,难免觉得不对劲。 退朝的时候,不少同僚都围着慕容燕说恭喜。 看到对方意气风发的模样,简直他脸上的每个笑容都是在慕容贤的心里戳刀子。 偏偏走出宫门的时候,慕容澈从慕容贤的身边走过。 后者笑得意味不明:“二哥,真是遗憾啊,弟弟本来还以为,大哥如今这位置定是你囊中之物呢。” 如果他脸上不是那种惹人不悦的表情,恐怕更有信服力一些。 慕容贤冷笑了一声:“五弟还是不要说笑了,这是父皇的安排,不管怎么样,我们做儿子服从就是了。要说遗憾哪能有连将军遗憾,毕竟大哥这位置,还是连将军主动拱手出让的。” 慕容澈面色一沉,眼中显出一丝狠意:“二哥还是不要替连家担忧了,有这个时间不妨操心一下自己吧。弟弟可听说,父皇怀疑冬至宴上的那个纸条是有刻意为之呢。如今罗将军家里即将跟老六结亲,东南水军又归大哥所有,二哥这里可是什么都没得到,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呢。” 慕容贤警告地磨了磨牙。 慕容澈却恍若未见他的阴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怕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吧,算计了所有人,到头来反噬到自己头上了,好自为之吧!” 如今已经过了冬至,眼看着就要到正月了。 慕容燕一家收到调令就要收拾行李准备去南方,在临走之前,特意在黎王府设宴,请弟弟妹妹们小聚。 慕容贤自上一次早朝之后就宣称生了病,一直闭门不出。 慕容霁跟慕容浔他们则是欣然赴宴,真心实意地替大哥感到高兴。 宴席上,黎王妃拉着赵轻丹的手紧紧不放:“四弟妹,我跟你大哥都是粗人,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却是知道这几次若不是有你相助,我们早就被人陷害的入狱了,哪里还能有如今的风光。” 赵轻丹连忙自谦,但黎王妃一脸郑重:“大恩不言谢,不过我们夫妻一定铭记于心。日后不管是你或者老四有任何需要,只要我们能做的,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你们。” 第153章 "断袖" 第一百五十三章“断袖” 这种承诺说出来并不容易,甚至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某种站队。 虽然赵轻丹知道慕容霁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慕容燕作为长子能这么放低姿态,足见其诚意了。 这顿饭他们是吃得高兴了,有人却是愁眉苦脸。 赵轻丹看着慕容苏唉声叹气地样子,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他。 “干嘛呢,大哥的大喜事你还一脸不高兴。” “四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父皇跟母妃逼着我娶一个我压根不喜欢的女人,我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嘛!” 慕容苏一脸怨念,他心中仰慕之人就是烟雨楼的红茉姑娘。 虽说他很清楚,自己身为皇子婚事不能做主。 纵然红茉姑娘再怎么名动京师,却是连做他的妾室都不够格的。 可是他就是对红茉念念不忘,甚至有些埋怨身在皇家了。 哪怕只是个寻常的官家子弟,都不会有这么多约束吧。 赵轻丹只得劝他:“你对人家有意思,也要看红茉姑娘对你什么想法啊。她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我告诉她了。” “那她有说过想要把余生托付给你吗?” 慕容苏丧气地摇摇头:“那倒是没有。” “那不就得了,红茉姑娘是个明白人,明知不可为何必为之。虽然我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却能猜到她定是向往自由的人,不会为了你拘束在一方宅院之中的。反倒是你,与其自怨自艾,不如跟罗姑娘好好过日子。那日瞧见了罗姑娘,自有将门英气,未必不是良配。” “可我不喜欢被人强迫的婚约!但父皇金口玉言,已经当众宣布了婚讯,根本由不得我拒绝。一想到日后要跟一个不爱的女人在一起,我就浑身别扭。” 慕容霁离得近,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赵轻丹一眼。 他劝慕容苏道:“其实先婚后爱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准跟罗姑娘相处些日子,你就会发现她比任何人都适合你。” 慕容苏不置可否。 赵轻丹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就算不喜欢,也不要摆出一副臭脸给人家看。又不是罗姑娘上杆子求着你娶她,左右都是父皇的意思。你怪谁都怪不得她的头上,原本你心中有旁的女人她就够惨了,日后再被你一番冷待,她的日子怕是没有指望了。” 慕容苏有些怔忪。 赵轻丹的神色却罕见地有几分严肃:“我说真的,虽然我不喜欢听那些说女人这辈子就要依附丈夫的话。可对大多数女人来说,丈夫对她们的影响是巨大的。你可以不爱她,但你不能不敬她,否则,与抹杀她无异。” 这原本是赵轻丹规劝慕容苏的话,她也是觉得那日看到罗姑娘,觉得她看着不错,有些不忍才开了这个口。 可慕容霁听到耳朵里,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涩。 她的每一字都是敲打在他的心上,都像是泛着寒凉的针尖。 赵轻丹如今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在说这话,可她自己何尝不是局中人。 当初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明明是娶了王妃,却连正经的成亲仪式都没有,甚至还在同一天迎了侧妃进门。 他所有的温情都给了沈月秋,也不知道最初的那些日子,她是怎么熬下来的。 这么想着,慕容霁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赵轻丹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慕容霁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却暗暗下定决心。 之前他欠她的,定要一一补偿回去。 慕容苏大概也没想到赵轻丹会这么劝他,心里有些感慨。 他只好撇着嘴偷偷对赵轻丹说:“既如此,能不能麻烦四嫂替我做一件事。先前我替红茉姑娘搜罗了一本琴谱的孤本,一直没有机会给她。如今因为跟罗家的婚约,母妃看我看得十分紧。要不是今日来大哥府上,怕是连出宫的机会都难得了。”天籁小说网 她一挑眉:“你想让我帮忙送给她?” “正是。一来红茉姑娘不易见外人,但你不同,她是知道你的琴艺的,颇为赞赏,当初我能认识她还是沾了四嫂的光。二来我不敢再去烟雨楼了,否则母妃知道恐要打断我的腿。” 慕容苏尚未封王立府,还是住在宫里,处处被疏妃娘娘盯着,实在不方便。 赵轻丹见他可怜,就答应了。 去烟雨楼这个地方,自然不能穿着女装。 所以赵轻丹兴致勃勃地又换上了男装,将长发束起来,还特意从慕容霁的书房里挑了一把折扇。 慕容霁好笑地看着她:“你又要去逛烟雨楼?” 看到她眼中的神采,慕容霁着实无奈。 哪有这么喜欢去那种地方凑热闹的女人,他这夫人真不是寻常人。 赵轻丹哗啦一下把扇子打开:“都说宸王殿下俊美无双,不知本公子比起殿下来如何?” “为夫那点容颜如何能跟夫人比,有夫人在,京都第一公子的名号怕是都能拿下。” 谁都喜欢听奉承话,尤其这话还是从慕容霁口中说出来的。 赵轻丹被他哄得哈哈大笑。 慕容霁实在忍不住微微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面上一红,余光看到两人相拥着落在地上的影子噗嗤一笑。 “笑什么?”慕容霁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唇角。 赵轻丹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们现在的样子,好像是一对断袖哦!” 慕容霁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 去烟雨楼不宜带太多人,赵轻丹就让傅山跟着自己。 她点名了要见红茉,烟雨楼的妈妈本来还有些为难。 可听到她说:“烦请告诉红茉姑娘一声,在下是当初比琴时胜出之人,她自会相见的。” 果然不多时,赵轻丹就在众人的艳羡中进了红茉姑娘的雅房。 红茉见到她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宸王妃。” 赵轻丹囧了囧:“怎么你看出来我是女人了。” “倒是没有看出来,只是之前听六殿下提过,才知那日他的‘兄长’竟是女子。” 红茉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若是王妃以真实身份抚琴,怕是京中有琴圣之称的陆家千金都要自愧不如。” 第154章 找茬 第一百五十四章找茬 赵轻丹摇摇头:“那你有所不知了,本宫的臭名在京中才是远扬呢。外头人提起宸王妃,可都道我粗鄙蠢笨,配不上我家王爷的。” 红茉不以为然:“那是他们眼拙罢了。” 想到来的目的,赵轻丹把身上的琴谱递给她:“这是六殿下让我送给你的,这本琴谱我看过了,十分难得,他对你也是有心了。” 红茉沉默了一瞬:“红茉身份卑微,哪里当得殿下这般厚爱。” “老六自己不方便过来,他要娶亲了,圣上为他钦点了正妻,估计下个月就会办婚事。红茉姑娘,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我还是想问问,你对六殿下,是否有男女之情呢?” 红茉低头一笑:“自初始,红茉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敢高攀殿下为友人,却是不敢存了其他心思的。红茉自在惯了,与其屈身于高门做婢妾,不如孑然一身,反而舒坦。” “这个想法甚好,我很欣赏!” 赵轻丹一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投缘。 又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了,赵轻丹想着是时候回府。 红茉起身相送,正准备送她下楼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吵吵嚷嚷的。 红茉听到声音蹙起眉头,她的贴身婢女进来说:“姑娘,那位连公子又来了,他来烟雨楼小半月都没见到您,一直不甘心。今日又听说您见了旁的客人,一时愤懑不平,正在楼梯口闹事呢。” 赵轻丹不乐意地挑了下眉毛:“连公子,跟宁国公可有什么关系?” 红茉解释道:“来人是宁国公的侄子。” “宁国公的侄子,我不久前倒是听说他有个侄子娶了林太尉家的女儿,该不会就是他吧。”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赵轻丹冷笑一声。 他娶的可是差点成为太子妃的女人,就是之前跟慕容浔有婚约的女子。 而且赵轻丹偶然听人说起过,那个姓连的在外大放厥词,到处跟人说自己娶了前太子妃,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那样说,岂不是扫了慕容浔的颜面。 赵轻丹对此人十分厌恶,没想到一转眼他又来骚扰红茉了。 可见这人生性风流,品性极差。 居然还在朝为官,简直是对朝廷命官这个词的侮辱。 “走吧!本宫陪你去会会他。” 红茉有些担心:“娘娘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了,万一他出去乱说,恐怕会有损娘娘的名声。” 的确如此,若是外人知道堂堂宸王妃逛烟花之地,还不知怎么编排呢。 不过赵轻丹不在意:“我今日特意装扮过,不像上次来的时候一眼就被六殿下认出来。此番出去自当用男人的身份,不会被人瞧出来的。” 两人这才一并走了出去。 那位连公子看到红茉眼中闪过痴迷,之后再注意到赵轻丹时,整个人都气得炸开了。 “红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表面上把自己显得高雅脱俗,还不是一转眼就跟这种小白脸勾搭上了。这男人算什么东西,他比小爷我有钱有势吗,你竟然见他不见我!” 赵轻丹挡在红茉身前哗啦展开扇子:“这位兄台,红茉姑娘在烟雨楼中见客都是为了会友,此番也是与在下交流琴艺,可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何必咄咄逼人。” “闭嘴,你这种小白脸懂什么琴艺。她要是喜欢,再昂贵的名琴小爷都能给她弄来,你行吗!我不管,烟雨楼已经拦了我多日,叫外人看到了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红茉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只好上前一步道:“连公子,红茉许久不曾见客,之所以会见这位公子,是因为曾在烟雨楼办了一场琴艺的公开比试,很多人都知道的,当时这位公子就胜出了。若是连公子想要见我,不如下次比赛的时候也拔得头筹,红茉必不会推辞。” 赵轻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烟雨楼有烟雨楼的规矩,红茉也有红茉的规矩,若是人人都像连公子这般不讲道理,这里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对旁人也不公平啊。” 连公子冷笑不止,压根没把赵轻丹放在眼里:“不过是会弹点曲子,你真以为自己是才子了。今日宋寅公子还在这里呢,小爷就不信了,你还敢在他面前卖弄不成?” 他说着朝楼梯下方的一桌指了指,看来那些人都是陪着他一起来的朋友。 介于一桌好些人,赵轻丹也没认出来他说的宋寅公子是谁。 她十分诚恳地问了一句:“宋寅公子是哪位,没听说过。” 这一句如同平地一声雷,将那一桌都炸开了。 “你你你,简直无礼!宋寅公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还是上一届的探花郎呢!” 赵轻丹这才哦了一声:“在下依稀记得上一届状元郎是姓孙,但确实不记得第三名是谁了,还请探花见谅。” 她说完,那一桌中一位青衣男子登时红了脸,面上显出几分怒气。 连公子不肯罢休:“探花又如何,应付你绰绰有余了!你敢跟他比才艺吗,你若赢了他,小爷今日就不计较了。可若是输了,你就得跟小爷和宋寅公子道歉,承认自己是个不中用的草包。” 红茉脸色沉闷,并不想让赵轻丹陷入这样的困境中。 可是赵轻丹面色悠哉,转头看向宋寅公子:“那若是你们输了,又当如何?难道二位肯承认自己胸无笔墨,徒有虚名吗?” 他正要开口,赵轻丹随即道:“这样吧,我若胜出,以后你们不准再骚扰红茉姑娘。” 连公子哼了一声:“那也得你赢了才行。既然是小爷提出的比赛,比什么也是我们说了算。今日,不比琴,比棋艺!”m.23sk. 他一说完,周遭嘘了一声。 要知道宋寅公子的伯父可是有安盛第一圣手美誉的,还曾入宫指导过皇子。 京城谁不知道,宋家人人都擅棋,连公子此举绝对是为难人了。 偏偏宋寅自己还不觉得欺负人,有些倨傲地看着赵轻丹:“我没问题,就是不知这位兄台敢不敢比了。” 第155章 气急败坏 第一百五十五章气急败坏 红茉小声地把宋寅家中的情况说了一下,赵轻丹心里有了数。 左右是他伯父下棋厉害,也不一定他们家每个人都能成为第一圣手的。 她比不过也不怕,反正外人不知道她是谁。 再说,就算真的输了,宋寅仗着优势欺负人,赢得也不光彩。 所以赵轻丹无甚压力:“比就比,还望宋寅公子好好发挥。在下也是刚知道,原来你竟是出自棋艺世家,这要是输给了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只怕外面的人要说你们宋家沽名钓誉咯。” 宋寅果然面色愈发难看,一脸不虞地坐了下来。 赵轻丹最是喜欢在心理上膈应对方,下棋是讲究心性的。 越是轻松怡然反而越容易发挥好,可若是紧张了,很可能会发挥失常。 他们这一局并没有采用座子制,而是用最新的“开放式”下法。 即落子随意,无需先在对角摆上两子。 正是按照这样的策略,赵轻丹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她执黑子布局,选择了极为冷门的下法,第一子就落在了棋盘正中心。 宋寅不以为然,时下流行的下法是三三处或是上星角。 鲜少有大拿选择中心落子,所以他心中存了些轻视。 偏偏赵轻丹不知是不是戏弄他,宋寅每下一子,赵轻丹就在对称的位置落子,步步模仿。 连着七子落下,宋寅的心态就越发不稳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赵轻丹:“阁下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下棋吗,我走哪里你就跟着模仿哪里,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轻丹云淡风清:“此为在下的战术,并没有违背规则吧。你放心,等我觉得你的落子出现失误时,我就不跟着你下了。” “你!”宋寅没好气瞪着她,又无法阻止,只好再下一子。 赵轻丹却犹豫了一秒,下到了其他地方。 宋寅这回反而愣了愣:“你怎么不接着跟了?” “刚刚那子下得很差劲,我什么要跟。” 赵轻丹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宋寅,他手下更快,恨不得立刻把这个狂妄的人给制服。 但他心绪不稳,之后的几处都走得太急促,赵轻丹就这么不疾不徐地给他布了个陷阱。 而宋寅眼见有优势,果然落入了她的陷阱中。 本以为他要赢了,谁知赵轻丹再落一子,姿态随意地看着他:“宋寅公子,承让了。” 宋寅盯着期盼,忽然脸色灰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边上的连公子看不懂,还在催促他:“宋寅,愣着干嘛,你弄死他呀!” 赵轻丹只是笑而不语,在她轻松的神情之下,宋寅只觉得异常难堪。 “我输了。”他把手里的白子放回棋盒,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这下全场都惊呆了,宋寅公子居然输了!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打败了宋寅,这也太厉害了吧。 宋寅不愿再待下去,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连公子,起身就径直走了出去。 赵轻丹看向连公子:“愿赌服输,还希望连公子能履行承诺,以后不再来打扰红茉姑娘。” 连公子看着未完的棋盘,忽然一抬手把所有的棋子都给打翻了。 “谁说我们输了,这盘棋没有下完!既然宋寅走了,便算是比赛中断或者取消,一场没有比完的比赛,如何能算你赢,结果不算数。” 赵轻丹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气笑了:“真是不要脸的东西,连家出了你这种人,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你好大的胆子!既然知道小爷我是连家的人,还敢这么放肆,今儿不教训教训你,你是长不了记性了!来啊,给我把他抓住,狠狠揍一顿。” 红茉脸色剧变,立马想去找烟雨楼的妈妈让打手帮忙。 可是烟雨楼的人不知赵轻丹的身份,却是知道连公子的身份,哪里敢对他动手。 赵轻丹眼中愠怒,手指紧紧地攥住折扇,有点后悔只带了傅山一人出来。 傅山却面上不见惊惶,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简单地低声对赵轻丹说了句:“王妃不用担心。” 她稍微松了口气。 而在连公子的随从冲上来的时候,傅山手指飞速反转,竟是几颗棋子刷刷飞了出去。 这些棋子准确地点在来人的穴位上,为首冲上来的人一下子动弹不得了。 虽然以前听说过武艺高绝的人能运子如兵,赵轻丹却是第一次见到。 她眼中充满了赞许,心中那浅薄的担心也消散了。 那些棋子俨然成了傅山的兵器,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打在人的身上都疼痛难忍,很快那些人就被打得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半分仪态。 二楼雅座上,有一人看到楼下这一幕,倏地睁大了眼睛。 他直直地望着那个侍从的动作,一瞬间心跳如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同僚百般邀请拉出来喝酒的罗雀。 原本他们在楼上看到连家公子找麻烦并没有出面,毕竟同朝为官,没有替素不相识的人出头得罪连家的道理。 但傅山之后,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棋子熟练运用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是谁?难道是傅山? 可他长得跟傅山完全不一样。 罗雀忍不住起身下楼。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队官兵。 为首的官员阔步走来,将他们双方分开,面上不悦道:“何人在此打闹,扰乱京城治安!” 赵轻丹嘴角抽了抽,来的正是京兆府尹秦源。 看来是他在附近巡查,京兆府又负责维持秩序,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连公子一见到他就嚷嚷起来:“秦大人,你来的正好,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指了指赵轻丹:“这个人简直胆大妄为,指使他手下的人对我府上的随从动手,你看看他们被打得多可怜,你快把他给抓起来。” 赵轻丹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他手下的人都是些无用的废物,七八个人都被傅山一个人给干翻了。 关键人家山哥还没有近身动手,不过利用一些棋子就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姓连的也好意思提。 3sk. 第156章 罗雀解围 第一百五十六章罗雀解围 秦源皱了皱眉头,看向赵轻丹。 他显然没有认出来这位“公子”是他的直系上司宸王殿下的夫人。 她轻轻一笑:“在下赵玉,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惊扰秦大人。只是连公子方才所说的胆大妄为,在下是不能认同的。我与连公子打赌比棋艺,他带来的人认输了,连公子却恼羞成怒对我动手。我的手下不过是保护我不受人欺负,何来故意找事一说。” 看到连公子身后狼狈的一行人,再看赵轻丹身后只有一个人,姿态优雅,秦源心中啧啧两声。 他当然是知道连公子的德行,也不觉得眼前这个小兄弟会主动惹事。 只是连家若是揪着不放,这事儿恐怕不容易善了。 连公子见秦源犹豫,立马对周围的客人说:“你们说,是不是这个姓赵的人先动手的!小爷我冤枉他了吗!” 边上的人虽然很不齿连公子的做法,可是谁都知道他的身份特殊,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他见到周围的人沉默下来,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秦大人,你看到了,我可没有冤枉他,不如把他带到京兆府的牢房里重刑审问,看他认不认罪!” 红茉气得够呛,上前解释道:“秦大人,赵公子绝对没有故意惹事,明明众人都看到,是连公子执意要比赛,却不肯承认输棋的结局出尔反尔,甚至动手打人。奴家可以为赵公子作证。” “红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小爷念在你长得漂亮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为了这个小白脸故意撒谎,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红茉姑娘没有撒谎,本就是事实!”他们身后,有一人缓缓走了过来。 赵轻丹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微变。 而他身后的傅山,则是彻底沉下脸来,险些失态。 开口的竟然是罗雀! 秦源看到罗雀倒是松了口气,在场的其他人要看连家的脸色行事,罗雀却是不用的。 连斯青刚倒台,罗雀如今是整个安盛手里兵权最重的人,谁敢跟他作对? 连公子气恼地看着罗雀:“罗将军这是做什么,难道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得罪我?” “罗某实话实说而已,何来得罪一说。倒是连公子今日所为,如果落到了宁国公耳中,想来他老人家会觉得家门无光吧。” “哼,罗雀,你好样的。”连公子气得咬了咬牙,转身就要走。 赵轻丹却喊住他:“站住,连公子手下的人打碎了这店里这么多东西就想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连家钟鸣鼎食,应当还没有沦落到弄坏了人家的东西没钱赔的地步吧!” “你!赔就赔,什么玩意儿!”连公子丢下一袋银子,又转头看了赵轻丹一眼。 “你叫赵玉是吧,给爷等着,早晚让你后悔。” 他们一走,烟雨楼里就消停多了。 赵轻丹打开折扇轻轻晃动着,秦源却是觉得这扇面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赵轻丹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秦大人,既然是误会,就不打扰您巡查了,请。” 秦源嗯了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而不远处,罗雀还直直地站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轻丹简直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还得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对罗雀拱手道谢。 “在下多谢罗将军仗义执言。” 罗雀并没有回应这话,视线越过赵轻丹落在了傅山的身上。 傅山却没有看他,只是微微垂着眼眸,安静地站在赵轻丹身后。 “方才罗某看到,赵公子带来的这位兄弟出手不凡,竟然能利用棋子将人打得一身狼狈,真是开了眼界。”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带着不自觉地干涩。 傅山仿若未闻,半点都没有把这位权势滔天的将军放在眼里,更没有被他夸奖之后的得意。 赵轻丹勉强挤出一个笑:“罗将军莫怪,我这位随从一向沉默寡言,不太会与人打交道。” “不知这位随从,姓甚名谁?” “他跟我姓,姓赵。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三,我一贯叫他赵三。” 罗雀低声重复了一遍:“赵三。我记住了。” 赵轻丹不敢再留,生怕罗雀发现不寻常,就急急跟他道别,带着傅山走了。 走到半路,傅山忽然开口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是什么人?” “应该是罗雀的人。” 赵轻丹抓了抓头:“算了,先不回王府,我们去‘丹心’。” “你不怕被人发现你是‘丹心’的老板?” 她摇摇头:“我们今日出了些风头,想彻底隐瞒是很难了。既然身在京中,总要有个恰当的身份。商贾的身份最为妥帖,我如今又是男子装扮,让罗雀知道也无妨的。” 傅山嗯了一声。 赵轻丹忍不住问:“当初他真的是因为想要把泄露军情的责任推卸给你,才让人将你拿下看押的吗。可我看着他不像那种小人啊,今日还特意为我们出头,不惜得罪连家,这种做派应当不至于为了名利出卖兄弟吧。” “他的确不是那种人。可当年,也的确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抓了我要我认罪。所以我与他之间,早已没有了信任。”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 傅山苦笑:“能有什么误会,连小酒他们当初跟我不熟悉,都不顾生死地去救我、相信我。可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将军却那么对我,我无话可说。” 很快,他们就进了“丹心”的后院。 罗雀的人也随即去向他复命了。 “将军,‘丹心’是一家卖胭脂珠宝的铺子,那些人看来都是做女人生意的。” “胭脂珠宝……”罗雀之前还去买过东西,自然是知道那家店的。m.23sk. 他听到这个答案愣住了,难道真的是搞错了。 傅山身为堂堂铁吾军副将,怎么可能去卖这种东西营生,他根本无法想象那个人会做这种事! 可是,先前那个赵三的动作又让他那么熟悉,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罗雀拍了拍额头,痛苦地捂住了脸。 第157章 前来试探 第一百五十七章前来试探 安盛皇宫的外围附近新开了家早点店。 作为一个与时俱进的王爷,在好几位同僚们的极力推荐之下,慕容霁决定去尝尝鲜。 天刚蒙蒙亮,入冬之后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冽。 慕容霁把漂亮的大衣裹紧了一些,踏入了早点店的大门。 店小二看到这么容颜绝艳的客人,只觉得他肯定身份矜贵,说不定就是入宫早朝的官人。 慕容霁挑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来,点了一份热腾腾的面条。 刚吃上两口,他就听到周围一桌人热络地聊了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天有人在烟雨楼打架,让连家那位公子吃了好大的亏,灰溜溜地跑了呢。” 慕容霁没有在意,连家那么大,好几个公子都不学无术,打架斗殴什么的太正常了。 随即又有人说:“我询问了一番才知道,昨日红茉姑娘破天荒地见了位客人,但一直没有见连公子,连公子一怒之下非要跟那位客人比才艺。” “那连公子不就是个草包,会什么才艺。” “他是不行,但是他带了宋寅公子去,还点名了要跟人比棋艺!”m.23sk. 立马有人慨叹:“这不是欺负人吗,宋寅公子的棋艺谁能比得过!” “重点来了,昨儿宋寅公子下到一半就主动认输了,连公子一气之下推翻了棋盘不认账,双方这才动手了!” “赢了的那位公子姓赵,名为赵玉!之前在京中可从未听说过这号人呢,不过昨夜到今天已经传开了,这位赵公子怕是要出名咯。” 慕容霁听到这里差点没呛到。 宋寅输了…… 输给赵玉? 不对啊,昨天赵轻丹说要去烟雨楼找那个叫红茉的,怎么这么巧,赵玉也姓赵? 慕容霁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家王妃真是厉害啊。 想必再以男子身份出去几趟,赵玉公子就要闻名遐迩了。 只是慕容霁心中越发有一种感觉,他的王妃远远不是故意装傻那么简单。 无论是琴艺还是棋艺,甚至是她随手写的药方上的书法,都能看得出她曾受到过最顶尖的教导。 同在赵家,赵安兰的才华虽说登得上台面,却绝对不算出类拔萃。 赵轻丹作为名义上的庶女,从小不被欺负就是好事了,怎么可能有更高明的老师指点? 而且多半女子只学琴与画,书法跟棋艺兼顾的甚少,赵轻丹那身好本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会不会连她之前说的,有游历的世外高人教她医术都是假的。 她可是巫医,岂是寻常大夫能教的。 慕容霁目光微闪,却也知道,赵轻丹如果不想说,她是绝不会让自己知道的。 好在他喜欢上的是她本身,其他的倒也不必深究了。 赵轻丹睡醒之后就重新换上男装准备去“丹心”,最近店里生意实在太好,小酒又去外地采购了,总要有人看着。 没想到他才刚进门,门外就来了两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罗雀跟他的妹子罗莹。 赵轻丹嘴角抽了抽,罗雀动作也太快了吧,昨天刚查到他们身份,今天就又来试探了。 罗雀的确是对“赵三”的身份存疑,可毕竟这里是卖姑娘家用品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总来也不方便。 所以他就把自家妹子叫上,说是要给她置办些小物件,罗莹才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叫罗莹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想要看看傅山对待罗莹的态度。 罗莹小时候就很粘着傅山,还说过好几次长大以后要嫁给她的傅大哥。 虽然这话有些孩子气,多半不作数,可傅山对罗莹是真的很宠爱。 有时候甚至比他这个亲哥哥都要周到。 要知道傅山本身是个很寡淡的人,如果能有人让他很上心,那个人一定是对他来说重要的人了。 罗雀看到赵轻丹礼貌地招呼了一声:“赵公子。” “罗将军好,没想到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他应了一声:“是啊,不知赵公子为何在这里?” “这里是在下的产业。”赵轻丹在心里把他骂了一通,你不都已经查出来了吗还跟我装蒜。 下一秒就见罗雀演技生硬地开口:“原来如此,正巧家妹想买些东西,罗某就陪她过来了。不知昨日的那位赵三兄弟何在?” 赵轻丹刚想让人偷偷报信让傅山躲一躲,谁知傅山刚好从后院出来,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罗雀一下子热情了起来:“赵三兄弟。” 傅山目光一闪,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边上罗莹身上,眼底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就不见了。 “罗某对胭脂水粉不大熟悉,还请赵三兄弟帮家妹参看一下。” 傅山只好走过去看着罗莹:“罗姑娘,请。” 他安静地陪在罗莹身后,也不吭声。 只在她拿起什么问他功效的时候才开口说一两句,但始终是淡淡的表情。 罗雀一直在观察他的样子,赵轻丹也在暗暗观察罗雀的样子。 然后,她就看到罗雀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一弹,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上飞了出来。 再然后,原本在不远处即将下楼梯的罗莹忽然腿上一软,只觉得小腿瞬时酸麻无力,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虽然这台阶只有三四层,摔了也不会受什么伤。 但是赵轻丹可以肯定这就是她亲哥做的,这也太坑妹了吧! 幸好傅山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罗莹给拉住了:“小心!” 她身体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碰上傅山一双关切的眼眸。 这双眼睛真好看啊,像是剔透通润的琥珀,看似漠然,却暗涌着一片赤诚。 罗莹竟觉得他的眉目似曾相识,可他明明是一个陌生人。 因为分神,她竟是一时没有放开他。 还是傅山先回神,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指拨开:“姑娘没事吧?” 罗莹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她面色微红地摇了摇头:“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要的东西已经买完了,结账吧。” 罗雀上前来要替她付钱,但傅山看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加起来也就是几两银子,他还是能做主的。 第158章 夫君我错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夫君我错了 傅山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罗莹清丽的面庞,心里五味杂陈。 但他只是轻声说了句:“这些就送给罗姑娘吧。” 罗雀本来准备付钱的手顿了一下:“哦?为何要送?” “我家公子十分感念昨日罗将军开口向秦大人陈述事实的举动,本就想找个机会再次谢谢罗将军。今日碰巧两位光顾‘丹心’,这些东西也并不贵重,把当做谢礼了。” 赵轻丹微微好笑地看了傅山一眼。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很冷清的人,平时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一句话。 但是为了送东西居然蹦出来这么多字,可见是真心实意地要送。 赵轻丹岂能拂了他的面子:“不错,若是不嫌,还请罗将军跟罗姑娘收下吧。” 按照罗雀的脾气,他是很不喜欢占人家便宜的。 而且在他心里,昨天开口根本算不得是帮什么忙,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罗莹原本以为他肯定会推辞,谁知道罗雀一口答应了。 他收起钱袋,拿上这些东西:“如此,罗某就多谢二位了。不过凡事有来有往,罗某觉得二位跟我有缘分,不如结交为朋友。今晚在万福酒楼,就由罗某做东邀请二位小聚,如何?”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心想罗雀真是试探之心不死啊。 也不怪他会怀疑,当初小酒他们是利用易容术变作罗雀的模样,将傅山从大牢里面救出来的。 所以他肯定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办法,能改变人的容颜。 以他的身份,肯定是不会想着跟昨日初绽光彩的“赵玉公子”结交,不过是看在“赵三”的面子才找过来而已。 赵轻丹只好把这个难题交给了傅山。 傅山微微蹙起眉头:“罗将军公事繁忙,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时间是挤出来的,只要有心,怎么都会有空。如果今晚二位有事,罗某可能等,明天后天,总能等到。” 这就是没得商量,一定要吃这顿饭了。 傅山抿了抿嘴唇,看向赵轻丹:“属下全听公子的。” 赵轻丹其实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十分好奇,反正又无法推脱,吃顿饭说不定还能知道点什么,就答应了。 饭局是在晚上,当下罗雀就带着罗莹离开。 不知为何,离开的时候罗莹又往后看了一眼,跟身后目送他们的傅山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等人一走远,赵轻丹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山哥,回魂了!” 傅山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想问什么?” “不是啊,你藏得很深嘛。你跟罗莹什么关系,每天那么多美人在你身边晃也不见你多看人家一眼,可是对罗莹态度完全不一样啊。虽然你看着还是一张冷脸吧,但是能反应能么快地拉住人家,说明注意力一直放她身上吧!还有主动送东西,可不是你的风格哦。” “刚刚送她的胭脂记在我的账上。”傅山并未否认,这让赵轻丹更加好奇了。 “哎呀说话说一半会遭天谴的,你不要吊我胃口啊。难道你对罗莹真的存了别的心思,可她要嫁人了,她要嫁给六殿下了呀!” 傅山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又不会阻止她嫁人。左右她是高门贵女,也不是我能配得上的。” “你真喜欢她?” “不知道,也许吧。小时候她总说要嫁给我,我大概是听习惯了,还想过日后提亲的事。如果我还是罗雀的副帅,也许还有可能,但现在……就不要想了吧。” 赵轻丹不由替他难过了起来:“连斯青真不是好东西,他一个人害了几万铁吾军不说,还让你背了那么重的黑锅。如今心上人都要被人抢跑了,太可怜了吧。” “嫁给六殿下,就是日后的六王妃了,她会幸福的。” “关键是老六不喜欢她呀。”赵轻丹也怕老六对她不好,耽误了好姑娘的下半辈子。 “王妃跟宸王殿下不是也成亲之后才有了感情吗,可见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罗莹是个值得被爱的人,六殿下会慢慢发现她的好的。” 既如此,赵轻丹就不说什么了。 因为要赴宴,她回府重新换了件正式一点的衣服。 刚系好腰带慕容霁就走了进来:“你怎么还这身打扮。” “晚上出去赴约,有个饭局。”她对慕容霁眨了眨眼睛:“罗将军请的。” 慕容霁呵了一声:“赵玉公子还真是名不虚传啊,短短一日,连罗雀那种石头都被吸引了,居然主动来请你。”m.23sk. 赵轻丹笑容一僵:“王爷知道啦?” “听闻赵玉公子在烟雨楼将宋寅杀得半路逃走,手下的随从更能以一敌十不费吹灰之力,京城中可有不少人在打听你是哪家的少爷呢。” 她有些心虚地嘿嘿一笑:“惭愧惭愧。” “赵轻丹!你说要是让人知道昨天在烟花之地这么出风头的是宸王妃,会不会惊得眼珠子掉下来?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还跟人打架,嗯?” 他见她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伸出手揪住她的耳朵。 倒是没用什么力气,就是赵轻丹耳朵被他揪着实在是丢脸,她这才讨饶:“啊啊夫君,我错了,我下次低调点!” “今日秦源还跑过来问我,说好像昨日办案的时候在烟雨楼见到了我的折扇,问我是否认识一个名叫赵玉的人。” 赵轻丹啊了一声:“那你不承认不就好了。” “那扇子是嵩凌雪堂的董老先生随性之作,有且只有一副,秦源是认得的。” “那你告诉他的身份了?” “没有,我说你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个兴趣相投的小兄弟。你猜秦源说什么,他很诚恳地劝我不要结交随随便便的人,虽然说赵玉有才,可看起来是烟雨楼的常客,还跟花魁十分熟稔。言下之意,本王可不能被你给带坏了!” 赵轻丹实在没忍住靠着他捧腹大笑。 慕容霁看到贴在自己肩上笑得肆意的女人,只觉得此时她的眉眼更显得飞扬明媚。 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第159章 答案 第一百五十九章答案 亲一下的代价就是慕容霁又疼了一会儿。 赵轻丹只好瞪了他一眼:“以后不给你亲了,谁让你情蛊还没好的。” “我已经让人去苗族打听要怎么根治了,也许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听他这么说,赵轻丹才稍微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是慕容霁跟赵轻丹一同去赴宴的。 不过慕容霁并没有跟他们一桌,而是特意坐在了他们隔壁的一桌。 一来让赵轻丹单独跟罗雀在一起他不大放心,谁都不知道罗雀跟傅山的恩怨,万一有生死仇,再挑明了身份,防止赵轻丹有危险。 二来他的确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罗雀既然敢请,也许就是做好了开口的准备。 到了酒楼里,罗雀搬出来一坛子酒。 只是这酒坛子上方密封的部分用红绳打了好几个结,不大好解开。 赵轻丹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结十分难解开,绕得很结实。 罗雀却看着傅山:“这是我一位友人送的酒,不太容易打开。不知赵三兄弟能不能解这绳子。” 傅山瞥了罗雀一眼,心里冷笑了一下。 他沉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薄刀片,轻巧地切开了,压根没有费力去解繁琐的绳结。 罗雀有些失望地忍住情绪,并未多言。 这是他们军中自己研究出来的极为特别的打结方式,外人想一下子参透并不容易。 原本罗雀想试试赵三的手法,可惜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酒是好酒,赵轻丹本来不想喝酒的,不过闻着味道有些馋。 加上罗雀不停地劝酒,她就斟了一碗慢慢喝。 动了一会儿筷子,罗雀总算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他端起酒杯自饮了一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赵三兄弟,罗某总能想到一位曾经跟自己并肩作战的朋友。” 喝酒最怕冷场,但罗雀这话傅山是不可能接的,只有赵轻丹捧场地问:“哦?不知对方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副将,名叫傅山。二位可曾听说过?” 赵轻丹摇头:“当然不曾,既然是罗将军的副将,当常年在军中才是,我们不过是商人,哪里能接触得到。” “我跟傅山从戎的的时间很靠近,我初次打仗,他就陪在我身边,此后多年,我们形影不离,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傅山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完。 赵轻丹余光看到他动作,心中有些不忍。 他是不会主动开口的,有些话,只能赵轻丹替他问。 “既然是形影不离的兄弟,罗将军为何说是曾经。现在你们不在一起了吗?” 罗雀嗯了一声:“他走了。生死未知,下落不明。” “啊,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三年前,我们在一场战事中惨败。那场战事,是我军中有人勾结了渝北的人,出卖了军情跟兵器图,导致我军几万人惨死。当时我心灰意冷,无时无刻不被煎熬着。我迫切地想要找到背叛者,可就是不愿意相信,出卖军情的人会是我的副将。” 傅山的手放在腿上,在罗雀看不到的地方,死死地按住自己。 如果不是克制,他手上的杯盏可能已经被捏碎了。 赵轻丹却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问下去。3sk. 但傅山自己开口了。 他直直地看向罗雀,目光又冷又锋利,像是一把寒潭里现出的匕首:“那么罗将军找到答案了吗?” 罗雀在他的逼视下,眼中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退却。 良久他才继续说:“在连斯青辞官之前,我一直没有答案。” “为什么?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傅山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已经带着不自觉地迫切。 罗雀有些狼狈地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当年出了一件事。让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那场战事之前的数月,他曾在安盛跟渝北的边界救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被他安置在当地的一户人家里,那时他自己受了伤,那个女人身体也很虚弱,两人都想活下来,又怕身份暴露,就装成了一对夫妻。” 傅山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迷茫。 他大概是已经不记得那个女人了,也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被罗雀特意提起。 这迷茫也让他眼底的寒凉消减了一些,傅山真心实意地问:“然后呢?” “我的副将伤好之后提前回来,留下那个女人独自在那户人家住着。可我对那个女人的身份不放心,总觉得她的出现太突然了。直到淞嘉岭一战兵败,渝北军占领了淞城以及周边的县城。那个女人也被追查她的人找到了,也是到那时,我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傅山怔住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她是谁?” “渝北王朝先帝的女儿,洛善公主。” 啪! 傅山手中的酒杯落了下去,地上瞬时多了几块碎片。 罗雀的目光看向地面,他轻声补充道:“而且根据我的探子回报,当时的洛善公主怀有身孕,一月有余。她不肯跟来找她的人回去,还说,孩子的父亲是……陪同她一起过来的人。” 洛善公主并不知道傅山的真实身份,但是她却骗了身边的人说孩子的父亲是他。 而这话传到了罗雀的耳朵里,如同晴天霹雳。 他一直在找勾结渝北的人,可他的副将,却跟渝北的公主在一起,还让她有了孩子。 无论从什么角度想,傅山都成了当时最大的嫌疑人。 彼时军心不稳,军情的泄露让整个铁吾军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罗雀无法,只得以找到了叛敌之人为由,把傅山给关了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傅山,或者说他是不愿意面对他跟渝北公主的那段私情。 所以他将傅山困在牢中,怎么都不肯见他。 说完了这些,罗雀深深地望着傅山:“那位公主后来如何,我不得而知。我的副将被人救走,也失去了踪迹。这几年来,我每天都在问自己,当初的真相是什么,却无人能为我解惑。” 第160章 当年 第一百六十章当年 傅山要怎么说,他当初救人的时候哪里知道对方的身份。 只是看到那个女人一身狼狈,说话也可怜兮兮的,一时不忍罢了。 而且他当时受了伤,在边境随时会遇到敌人。 为了保全自己也需要一个假身份安置,这才跟她做了一段时间的假夫妻。 谁能想到,那个女人竟是有了身孕的,而且还是敌国公主。 他走的时候留了足够的银两给她,只当萍水相逢,便再也没有打听过后续了。 可罗雀竟替自己关注着,还暗中摸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又是在到处搜罗叛徒的档口。 怎么想,都是太凑巧又太不凑巧了。 罗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表情,就差现场拉住傅山问他当年到底清不清楚那个女人的底细,孩子又究竟是谁的了。 可是傅山怅然过后又变得沉寂起来,不再说话了。 这下罗雀反而更不安了:“赵三兄弟,依你看,我那位副官是不是毫不知情,一切也都只是巧合?可在当时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能怀疑的人又只有他了。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前因后果,能不能原谅我呢。” 傅山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罗将军这话问的奇怪,我不是你的副将,你来问我,是问不出答案的。” 他这是不肯承认了。 罗雀有些着急了:“我知当年抓了他是我行事鲁莽冲动,可谁让一国公主都开口承认了呢。那位公主好歹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岂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我也是认定了这一点,才会信了。” 傅山没有接话,赵轻丹却是苦笑了一下。 他们或许对洛善公主不熟悉,可她是赵轻丹曾经的姑子,她却是清清楚楚的。 洛善会掩人耳目地逃出来,实际是有隐情的。 她那个时候已经嫁了人,夫家是凤阳城里的一位侯爷。 在渝北跟安盛开打之前,本国的内乱持续不断。 那位侯爷就暗中投靠了一位二字王爷,暗中传送情报、黄金,可以说是在先帝的眼皮底下惹事。 后来那个王爷被当时还是储君的李默一锅端了,牵扯出洛善的夫家。 为了以绝后患,先帝下旨让公主和离,然后抄了驸马一家,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 公主就是在那个时候逃出去的。 她肚子里是驸马的孩子,可是按照李默父子的脾气,是绝不会任她生下来那个孩子的。 她害怕就私下伪装逃走了,恰好路上碰见了受伤的傅山,两人结伴而行,掩人耳目,到底是藏了一段时间。 之后的淞嘉岭一战,罗雀大败一场。 淞城附近的县城也被渝北军占领。 洛善公主那个时候肚子还没显怀,胎象却不大稳妥,就让大夫来看了开了安胎的药方。 这自然也被罗雀暗中安排盯着她的人获悉,就已经让罗雀引起怀疑。 再之后,洛善的身份被渝北军发现,当即就将他带了回去。 发现并带走她的人是李默的亲卫,他询问洛善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洛善一口咬定是傅山的。 收留她住下的那户人家也说,是她跟丈夫一起来的,这是后来丈夫有事先走了,才让她在此处耽误了。 这也是为什么,罗雀会认定孩子是傅山的缘由。 赵轻丹彼时不在现场,但她能够想象出洛善公主信誓旦旦地撒谎的模样,说不定就要指天发誓了。 她是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才编造了跟傅山的这一出,说是后来重新遇上心上人跟他私奔了。 可是她再怎么编排都是没有用的,洛善很快被接回渝北皇宫,被李默送上一碗药水堕了胎。 那碗药是赵轻丹熬的,本意是减轻她的痛苦,让她不要留下病根。 但也正因为是赵轻丹亲手做的堕/胎药,洛善才恨死了她。 或者说,恨死了她前世的李歆。 赵轻丹如何能想到,时隔经年,跟随在她身后的傅山竟是当年的那个男人。 命运的长线千回百转,终究是把所有人都扣到了一起。 连同她的前世跟今生,一并纠缠糅合。 赵轻丹苦笑了一声,也兀自端起酒杯,一口饮下了。 她听到自己开口:“罗将军,你可曾想过,那位公主金枝玉叶为什么要放弃一身荣华躲藏着逃离皇宫,又为什么会甘心跟一个路人装作夫妻。她有心隐藏身份,岂会如实告诉你那位副将实情,而若你的副将对她真有私情,更应该将人带在身边而不是一走了之不管不顾才对。在下虽然不是当事人,却能够猜出个大概。” 罗雀见她晃动杯盏,似笑非笑。 她一张格外俊俏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悲悯跟无奈;“所谓的私情和骨肉,恐怕只是误会而已。” “而您的那位副将,却因为这个误会,背负着卖国的罪名锒铛入狱。这件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想来都不能轻易释然吧。” 罗雀眼底一热,险些落泪。 “我想找到他,跟他说清楚所有的事情。我想他回铁吾军,把他失去的那些都还给他。可我却不知道,他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他看着傅山:“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回来。” “罗将军怕是醉了,怎么对着我一个外人说这样的话。”傅山起身要走,却被罗雀一把抓住。 “你是他,我不会认错。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把棋子用到你那般出神入化的地步,还有你的眼睛,神态,说话的语气,你们就是一个人。若你不是他,何故会失态到打翻酒杯。傅山,我已经请求皇上将你身上的罪名洗清了。只要你肯回来,定能官复原职,千错万错,都是我有负于你。” 傅山没有看他,只是想用力掰开他的手。 罗雀却死死地攥住,怎么都不肯放:“难道你甘心在一个普通的商贾身边做个随从吗,你可是十万铁吾军的副将啊!你生来就该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金戈铁马,怎么能……消沉至此,枯守着皇城根下一个胭脂铺子度过余生。” 傅山冷冷地回过头:“我是谁,做什么,与罗将军何干?” 第161章 抱她回家 第一百六十一章抱她回家 罗雀胸口一紧,却听傅山缓和了语气:“况且,罗将军终是认错了人。今日在下就当你是喝醉了,日后,还请不要再认错了。” 说完,傅山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只剩下赵轻丹一个人,难免有些尴尬。 罗雀再看她的目光都不太友好了:“赵公子应该知道,鲲鹏生长于海天,而不该困囿于家宅。傅山究竟是何身份,虽然他自己不承认,罗某却已经确定,想必赵公子也心知肚明。还请公子能成/人之美,早日放了他。” 说完,也不给赵轻丹接话的机会,他径直走了出去。 好一会儿,雅房的门才再次被人敲响。 赵轻丹看向前来寻她的慕容霁,酒劲儿也上来了。 她懵噔噔地朝他走去,却是一头栽在他的怀里:“夫君,我头好晕啊。” 前一世为李歆的时候,她的酒量是真的好。 转世之后倒是常常忘记这一点,偏占了个一杯倒的身子,喝着喝着就迷糊了。 慕容霁一脸无奈:“幸好我跟着你来了,否则罗雀倒是没什么危险,你自己把自己撂倒了可还行。” 她闻着慕容霁身上熟悉的味道,把一张脸往他胸膛上蹭,双手还环住了他的腰。 慕容霁哭笑不得,还得想办法把人给弄回去。 若她如今是女人打扮就罢了,偏偏看起来就是个公子哥儿。 而且她还走不动路了,以搀扶的姿态都没法走。 慕容霁长叹一声,把人直接横抱了起来往外走。 还不得以将他的脸遮挡在怀里,不让人瞧见了。 可他再怎么想不被人注意,也注定是做不到的。 顶着一张风华无双的容颜,路过的人纷纷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更有些心生钦慕的女子看到他搂着一个男人咬了咬牙,还得被身边的人拉一把才回过神。3sk. “别看了,时下好多俏郎君都被男人给抢走了,我们是没有机会的。” 慕容霁脸色黑了黑,忍住把赵轻丹给扔到肩膀上扛着走的冲动,憋屈地下了楼。 一出门却是撞见了带队巡逻的秦源,想到秦源才给自己的忠告,慕容霁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秦源却是一下子看到了他:“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本王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一天天地到转悠,哪哪儿都有你。” “每年入了冬,城里的流民就多了一些,犯案的人也跟着多了。下官这也是为了维护城中治安啊。这……这位公子是?” 慕容霁清了清嗓子:“一位友人,喝多了,本王把他送回去。” “哎呀,怎么能让殿下您亲自受累,还是下官找个壮士的属下把人送回去吧。” “不可!”慕容霁哪能让别的男人抱她。 秦源正奇怪,就见他怀中人不舒服地翻了翻,露出了大半张脸。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昨日在烟雨楼的那个赵玉还是哪个! “这是赵公子?” 慕容霁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本王的车驾就在附近,不劳烦秦大人了。” 赵玉却是慵懒地伸出一只手臂,勾住了慕容霁的脖子,另一只手还在他的喉结上摸了摸。 秦源瞪大了眼睛,心想这样宸王殿下都不把人给丢下去,这位公子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慕容霁眼角跳了跳,低声训斥:“你给我安分点,再乱动我就给你扔路牙子上。” 说完也不看秦源,他把人又往怀里拢了拢,大步走向马车。 秦源狠狠咽了咽口水,昨日那位公子的皮相可谓上乘,俊美不输殿下。 殿下说是友人,却是连仅此一把的折扇都送给他了,更是一路亲自抱着人不松手,旁人碰都碰不得。 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秦源一拍大腿,心里有点可怜起宸王府内那位容颜姣好的王妃了。 被可怜的王妃尚不自知她已经害得自家王爷声誉受损了。 回到宸王府,慕容霁嫌弃她一身酒气,把她扔进水桶中洗澡。 因为一路抱着他,他总觉得自己身上也沾了味道。 索性自己也洗了洗。 等赵轻丹总算醒了,迷迷糊糊地趴在桶边看着眼前的男人惊呼一声:“啊,你你、你做什么!” “如王妃所见,正在沐浴啊。” “为什么要沐浴?我又为什么在水里?” “你没有闻到自己一身的酒气吗?” 她嘶了一声:“不劳王爷亲自动手了吧,您身份高贵,哪能让您受累做这种事情。” “本王不觉得累呢。要说起来,方才抱着王妃走一路才是真的胳膊酸了。” 她心虚地挤出一个笑:“王爷抱着我,走了一路?” “是呢,还恰好碰上了一众下属,在人前被人看到本王抱了个公子不撒手。王妃是不知道,秦大人当时的眼神就差把‘龙阳之好’四个字钉在本王的头上了。” 赵轻丹真是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讨好地看着他:“那下次我穿女子衣服陪你去秀恩爱,保证把王爷的取向给你扭转回来。” 慕容霁蓦的一笑,一把把她拉到怀里。 他的声音清清凌凌地落在她耳边,带着水中散发出来的热气,蛊惑地人愈发滚烫。 “既然本王已经背了这黑锅,不如就把这癖好给坐实了。否则平白惹了通闲话,多吃亏。” 赵轻丹扭头看他:“王爷要怎么坐实。” 慕容霁轻巧地笑了起来。 她这回是彻底淡定不下来了,眼神闪躲,分明想逃。 “就这么怕我?” “我、我不习惯。” “一直躲,怎么可能习惯。” 赵轻丹掐了掐他:“情蛊还没解呢,你小心对你的身体不利!” 慕容霁吻了她一下:“没办法,太喜欢你了。” 第162章 我会好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会好起来 慕容霁有了经验,事先点了自己的会天穴,得以封闭了部分痛觉。 虽然这样会导致血液不太流畅,但到底能减缓了一些痛楚。 他的爱意让赵轻丹不由动容。 大概是水中太过温暖惬意,她原本的惧怕也消减了不少。 看到慕容霁隐忍的模样,她有些心软。 “你真的受得了那种疼?” 她既然这么问了,就是不会拒绝了。 慕容霁总算松了口气。 “能扛得住疼,但扛不住王妃魅力无边。” 赵轻丹佯装呸了他一口。 一番下来,两人都有些累。 慕容霁想把她抱出去,可是他之前封住的穴位也渐渐冲开了,新一轮的疼痛席卷而来,折腾得他站都站不起来了。 赵轻丹本来慵懒地靠着等他抱。 但一瞧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不好,便忙自己起了身,将他扶着出来。 “没事吧?去躺着歇一会儿?” 慕容霁委屈地撇撇嘴:“本来该本王伺候你的,现在反而调了个方向了,换做你辛苦了。” 赵轻丹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的。我,我不算很累。” “那是本王还不够努力。” 她面上一红,瞪了他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轻丹的手指一下下替他揉着痛处。 慕容霁轻轻握住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害你的人。” 他用力把她搂进怀里,吻着她的鬓发:“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哪怕是为了给你一个健康的丈夫,我都要好起来。我答应你。” 赵轻丹心头一暖。 方才极致的密合跃于她的眼前,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躺在自己身侧的,是这一世她真正的丈夫。 又或者说,经历两世,却唯一真切拥有过她的人。 这一种特别的存在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怀。 她也侧过身搂住他的身体,仿佛想把自己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两个都有些疼的人依偎着靠在一起,像极了一对同生共死的患难夫妻。 翌日,赵轻丹担心罗雀继续到‘丹心’去找山哥,所以早早地前去守着怕他乱来。 谁知没守到罗雀,却是等到了前天在烟雨楼对上的那位连公子。 看到他不怀好意的那张脸,赵轻丹一早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他果然不是寻常人,赵玉不过在烟雨楼刚露了脸,这么快就被他给找到了。 连公子此番来就是为了挑事的。 在见到赵轻丹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不屑地哼了一声:“呦,这卖胭脂的店家是谁啊?怎么那么像赵公子啊。” 赵轻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原来是连公子,不知为何突然造访小店,难道是来找在下切磋棋艺的?” 听她提起下棋,连公子就十分恼火。 “得意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在这种地方卖这种东西,说出去简直是丢人现眼,还好意思自称才子,别给京城的才子们脸上抹黑了。” 赵轻丹冷笑:“在下一没偷二没抢,做的是正经营生,连公子这也要管?何况才子的美名在下压根不在意,又不是我求着宋寅输给我的,你不去找宋寅要说法,却来我这里咄咄逼人找麻烦,未免有些不讲道理吧。” “谁说小爷我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来替家中妻妾买胭脂的不行吗。愣着干嘛,还不把你们这里最贵的给爷拿过来。” 易天从楼上下来,狐疑地看了姓连的一眼。 他小声问赵轻丹:“要不要把人弄走?” “不必,开门就是为了做生意,他要买,卖给他就是了。” 说完,赵轻丹拿了几个小盒过来:“这是本店的特制款,里面含了美容养肤的成分,连公子的家中女眷应当会喜欢。” “怎么卖?” 赵轻丹竖了个手指。 “呵,十文钱吗?” 她笑着摇头:“不,是每盒一两银子。” “什么!”连公子大喊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钱,这种不入流的小东西凭什么这么贵,黑店吧你们。” “原来连公子觉得贵了买不起啊,没关系啊,本店也有便宜的,几十文钱的胭脂请移步那边的柜台。” 连公子气得咬牙:“小爷什么时候说买不起了,笑话,我连家家财万贯,会出不起几两银子?” 赵轻丹露出微微鄙夷的神情:“可看公子方才的神情,实在容易让人误会是手头吃紧。您不用不好意思勉强自己的,公子之前看的是本店最贵的几款,买不起很正常。毕竟听说连将军都辞官了,想来连家的处境也是大不如前了,我们都能理解的。” 连公子一向最好面子,哪里能听得下去这样的话。 他被赵轻丹一激就险些跳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到底是没忍住掏了钱。 “买就买,你既然敢卖出去,就一定会后悔的!” 赵轻丹毫不客气地把银子收下,偏她收了钱还要膈应对方几句:“连公子怎么看着不情不愿的,可千万别打肿了脸充胖子。若是买不起在下送给你几盒稍微低廉些的就是了,万一为了买这点你瞧不上的胭脂,却平白损了一个月的俸禄,可就让在下过意不去了。” ???.23sk. 第163章 上门找茬 第一百六十三章上门找茬 赵轻丹倒也没说错,普通官员的俸禄一月不过几两,所以这回姓连的落到她手里,可真真是破费了。 眼看着连公子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易天有些担忧。 “王妃,这人看着就是来找麻烦的,真让他这么把东西给买回去,恐怕还有后手。” 赵轻丹哼了一声:“无妨,不管这东西卖不卖给他,他如果认定了要来找事,之后的麻烦怎么都免不了的。左右躲不过,不如赚他点银子,总好过什么都得不到还惹了一身骚。” 易天担心的后手当天午后就来了。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了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连公子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吓得店里的客人都散开了。 “来啊,大家都来看看这家胭脂铺的东西,十分劣质。我家女眷用在脸上没一会儿,肌肤就变得又红又粗糙。就这样的东西他们还好意思卖一两银子一盒,简直是在坑人。” 赵轻丹正在后面改珠宝的设计图,还没注意到前面的动静。 易天快步走进来喊她:“我就说那个姓连的要找事吧,他带着自己的侍妾来,说给她用完脸就出了问题。现在还把我们店里的客人都给吓跑了。” 今日小酒跟傅山都不在,易天又是个擅长用拳头解决问题的。 可是拳头是不能用在连公子身上的,他难免恼怒了起来。 赵轻丹用扇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我去看看。” 她想到了什么,又低声对易天说了几句,易天点了点头,很快出去了。 赵轻丹仍是以男子身份示人,不过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丹心’的老板。 赵玉一出来的时候,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就让整个店铺显得明亮了几分。 再看到他那张脸,于一众普通相貌中显得格外显眼出尘。 似是诗文里说的阳春白雪,一颦一举都透着优雅与矜贵。 比起正在吆喝高呼的连公子,赵玉看起来更像是哪家高门的少爷。 姓连的听到人群中传来的惊呼跟赞叹声,顿觉不满。 他可是来找人算账的,这人却因为一副好皮囊笼络了人心怎么行! “赵玉,你好大的胆子,小爷好心好意地来你这店里买东西,你竟然敢把这等劣质的颜值卖给我。没看到我的侍妾都因为用了这胭脂坏了脸吗,今日若是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让人砸了你这铺子。” 赵玉指了指他的侍妾:“贵府女眷一直用轻纱遮面,在下也看不真切伤处,不知可否摘下蒙面让人瞧瞧,在下也好给连公子一个交代。” 连公子示意身后的女人用手指挑起轻纱的一角,果然露出半张泛红的脸,一时有些骇人。 但很快,她的手又放了下来,一副不能给人多看的样子。 赵轻丹蹙了下眉头:“连公子,在下方才看的不仔细,你这只给人瞧上一眼就论断是我家胭脂出了问题,我可是不能认的。” “呵,这是小爷我的侍妾,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仔细看她的脸。但她今日本来好好的,就是用了你家的东西才变成这样的,除了你们东西有问题,还有什么别的理由。我不管,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着也得赔上纹银白两,再给小爷我跪下磕几个头,不然咱们没完!” 赵轻丹冷笑,他还真敢说。 就她如今的身份,连见了昭翮帝都不用下跪。 他一个宁国公家不得势的侄儿,也敢对她发难。 不过她是没有亮出王妃的身份,在连公子眼中只是个平头庶民,自然受了轻视。 周围的人则是听到纹银白两大大吸了口气。 这么多银子怕是可以买下整间铺子了,这位赵公子虽然穿着贵气,却不一定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 人群正议论不休的时候,易天却突然带了一个女子过来。 那女子手里提了一个药箱,待走近了才看出身份。 这是同焉堂的女大夫,姓许,因为医术不错,很受京中女眷的欢迎。 赵轻丹朝她示意问好,又对连公子说:“既然在下作为外男不宜替连公子家中的女眷查看,不如就让许大夫看看吧。她的医术是京中有名的,想来定能看出个所以然。” 连公子不情愿:“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我诬陷你不成。” “那可说不准啊,您今早买了东西走的时候可是高声警告了在下,让我小心一点,一定会后悔卖东西给您。这不,下午就出了事,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莫不是您这张嘴开过光了,就是您说一是一,铁了心来找在下的麻烦。” 听赵轻丹这么一说,看热闹的人又说开了。 不知是谁提起前几日在烟雨楼,赵玉跟宋寅比棋艺赢了一事,当时连公子就故意动手,两人早已结了梁子。 这么一来,围观的人都对连公子指指点点,说起他的不是来。 其实人群中是有赵轻丹安排的人特意这么说的,她之前交代了易天几句。 一是让他速去请许大夫过来。 二是造势让外人知道赵玉跟连公子的过节,这样一来,无论结果如何,对店里的口碑不至于太有损伤。 赵轻丹看着他;“怎么,连公子莫不是心里有鬼,才不敢给大夫看。如果真是这样,在下不如去衙门请官老爷做主,不知栽赃嫁祸这种事情,衙门管不管?” “谁栽赃了!看就看。” 他把侍妾往许大夫面前一拽,有些警告地看着许大夫:“你最好给爷看仔细了,别胡说八道。” 许大夫却是冷静地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受这话的威胁。 揭开了面纱,她的手指在这侍妾的脸上摸了摸,就漠然地对赵轻丹说:“赵公子,这位姨娘脸上的不妥是擦伤引起的,像是被什么粗粝的东西摩破了,应该与胭脂无关。” 她话音刚落,连公子就狠狠地推了一下许大夫:“瞎了你的狗眼,这么明显的过敏你看不出来,竟然耍赖说是擦伤,你懂不懂医术!” 第164章 挡刀 第一百六十四章挡刀 赵轻丹连忙将人扶住,眼神凌厉:“连公子若是不信许大夫的话,大可以再找一位大夫来看。只是真实情况就摆在那里,换十个大夫,百个大夫来,恐怕也是一样的。”23sk. 连公子阴沉着一张脸:“谁知道你们家的胭脂里有没有添加有毒的东西,这胭脂的颜色如此鲜艳,红得十分诡异,看着就吓人。若是我让人去鉴定其中的成分,还不知有多吓人呢。” 他刚好有个熟悉的姻亲在鉴定所当差,动动手脚并不是难事。 只要到时候一口咬定是他们家胭脂的材质有问题,这姓赵的还不是百口莫辩。 谁知赵玉噗嗤一笑,朝手下人伸出手,接过一个今晨卖给连公子的同款胭脂盒。 众人只见他把胭脂打开,拿出一把小银勺舀了一小勺,下一秒竟是送到了嘴里。 如同是吃下什么食物一般,他在嘴巴里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甚至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位老板胆子也太大了,真不怕里面有不好的东西吃了让身体抱恙? 谁知赵轻丹缓缓开口:“各位有所不知,本店的这盒胭脂之所以名贵,是因为用料十分考究。是采摘了玫瑰花瓣和红花,熬成浓稠的花汁,再用酸石榴汁混上白醋,加入米粉之后静置沉淀所得。因花瓣并不是每个季节都能有的,少不得高价从花农手中收购干花,且这些花都是用清水浇灌,连农药都不曾沾染,比寻常的花要费更多的心思。正是如此,这胭脂才能入口无害,敢问连公子,这样的成分,如何能让您的侍妾过敏呢?这要是都不能用,怕是她本身就染了什么恶疾,还是尽早查清楚的好。” 赵轻丹面带讥讽,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看热闹的人也都站在她这边,尤其在赵轻丹吃了那勺胭脂之后,对用料的怀疑也消失地干干净净。 这俨然成了连公子的一出闹剧,他已经听到不少人低声说他小肚鸡肠,心胸狭隘所以才故意找茬了。 连公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眼见赵轻丹身边没有那晚跟着他的那个随从,他下定决心要让这个赵玉吃些苦头。 “来人啊,把这店给小爷砸了,再把这个姓赵的给我打一顿!” 赵轻丹眸光冰冷:“看来你是真的不要脸皮了。” “废什么话,你一个身份卑贱的人,小爷我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谁敢说个不字。” 说完,他一挥手,带来的人也冲了上来。 这些人手里竟然还都拿着刀,见着人就要往人身上砍。 易天把赵轻丹护在身后,一剑劈开几个人。 赵轻丹实在是没想到这姓连的会嚣张到这个地步,原本以为那天在烟雨楼惹事是他醉了酒加上失了面子才冲动导致。 谁知清醒的时候一样的糊涂,她还真是高估了此人的脑子。 她暗暗嘱咐易天:“防备为主,伤了他的随从可以,但不要伤了姓连的。” 连公子实在是小看了赵轻丹。 殊不知虽然今天傅山不在,易天的功夫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 都不用其他人帮忙,他的剑凌空飞了一圈就吓得连家那帮花拳绣腿退了好几步。 看到这一情景,连公子自然是又怨又郁。 只觉得赵轻丹已经在人前扫了好几次他的面子,越发令他憎恨。 他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忽然想到袖子里藏着的平日留着防身的飞刀。 而赵轻丹正在边上看着手下的人打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这种淡漠更是惹恼了连公子,他冷哼一声,一把极小的手刀就刷的一下刺了出去。 正向赵轻丹! 她尚未察觉,却听有人惊呼一声:“小心!” 赵轻丹猝然回首,看到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慕容浔抬起了手臂,硬生生地替她挡开了那一刀。 手刀咣当一下落到了地上。 但慕容浔的手心划出了一道骇人的血口。 赵轻丹睁大了眼睛,快步跑到他的轮椅边。 “三哥,三哥你怎么样!” 慕容浔蹙着眉心,并不去看自己垂下的血粼粼的手,而是仔细看了看她:“你有没有伤到?” 她含着眼泪摇头:“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我在府中待着无聊,想来看看你。” 结果他刚被人推到这里,就看到了那一把直直飞向赵轻丹的利刃。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都未想就伸出了手,用尽全力将凶器给拍开。 赵轻丹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偏慕容浔还在耳边提醒她:“别叫漏了嘴,外人并不知道你是谁。” 她心中愧疚不已,宁愿这刀是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右手才刚刚好,就要遭受这样的伤害,都怪那个姓连的! 赵轻丹只觉得一股压不住的火气腾腾地往上冒,恨不得亲手把他给杀了。 慕容浔朝身后看了一眼,他的侍卫已经飞快地闪身过去,一把捉住了连公子,把他给押到了慕容浔面前。 姓连的惊呆了,方才他看到那把飞刀被人给用手截开了,刚想破口大骂。 谁知一转头看到来人竟然是慕容浔。 天知道慕容浔干嘛要救一个胭脂铺的老板,连公子看到自己的刀伤了他的那刻就软了腿。 “岄王殿下恕罪!我方才不是故意弄伤您的,我只是想对付这个欺人太甚的奸商,谁知殿下突然出手替他挡住了。” 慕容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眉宇间的愤怒昭然。 “欺人太甚的奸商?本王只看到是你带着一帮人在胡作非为,你当本王眼睛瞎了吗!” 赵轻丹不敢耽误,又不能暴露自己,赶紧让许大夫过来给慕容浔包扎。 再看向连公子时,她的眼中一片寒凉。 “小人多谢殿下出手相救。殿下猜的没错,这位连公子仗着家世栽赃我店里的东西有问题,被大夫否认之后又恼羞成怒想要打砸店铺,甚至用利器伤人。方才若不是殿下替我挡了一刀,恐怕小人现在生死难料了。” “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王爷面前编排我!殿下,您可千万别信他的鬼话,他店里的东西伤了我侍妾的脸,我才来找人算账的。可这老板死活不肯认,还多番挑衅,我才忍不住动手。” 第165章 前太子妃 第一百六十五章前太子妃 赵轻丹冷笑,因为愤怒跟心疼,她的眼底都泛起一片红光。 “在场的百姓可都见证了全程,若没有记错,方才连公子可是说,在下身份卑贱,是以你想怎么收拾我都没人敢说个不字。在下自问没有连府这般滔天的权势就认了,可你身为臣子却敢行刺岄王殿下,你难道不该认罪吗!” 对上慕容浔冰冷的眼神,连公子连忙赔罪:“殿下,今日是连某失了手,这里给您赔罪了。可我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出手救这么个贱民,都怪这个姓赵的惹事,才连累您伤了玉体。” “贱民?” 慕容浔面色更沉:“本王怎么不知,在京城里安分营生的百姓何时成了贱民。难道在连公子的眼里,没有一官半职的普通人都身份卑贱吗?今上爱民如子,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你连家就是这样对待百姓的,怕是要大动肝火了。”???.23sk. 连公子一听这话抖了抖,头都不敢抬。 慕容浔的语气越发严厉森冷:“本王之所以挡了这一刀,就是怕朝中有人仗着权势欺凌百姓。所以今日本王的伤,是为你连家所伤,这笔账,怎么都要算到你的头上!” 连公子吓得扑通往地上一跪,不停讨饶。 他实在是怕慕容浔会把今天的事情给捅到圣上那里。 虽然慕容浔如今已经不是储君,却是皇上十分宠爱的儿子。 不论是出于什么缘由,这刀子的确是他下的,只要今上追究起来,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他的讨饶声,慕容浔不为所动。 方才如果他的动作再迟一点点,那刀子恐怕真的要伤到赵轻丹。 万一再伤到什么要害的部位,慕容浔简直不敢去想。 所以这个人,他一定要好好处置。 谁知他刚准备让人把连公子带走,边上有一女子匆忙地跑过来。“请殿下开恩!” 慕容浔闻声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来人是林太尉家的千金,连公子刚娶进门的夫人,林宛西。 不巧,也是差点成为他的太子妃的人。 赵轻丹看着来到面前的女子,觉得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却听她开口道:“殿下,臣妇听到这里出了事就急忙赶过来,竟听说外子误伤了您,心中惶恐不安。特来向殿下请罪。” 听到她自称连公子的内子,赵轻丹才心中一凛。 原来如此,此人是林宛西! 她下意识地去看慕容浔,却见他皱起眉头,紧紧地抿着嘴唇。 很显然,慕容浔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她。 可林宛西分明就是来求情的:“殿下,外子性子急,遇事容易冲动,臣妇回去之后一定多多规劝他。但纵使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故意伤了您的,这件事情定是个误会,还请殿下放他一马吧。” 慕容浔面色严厉:“他虽不是故意伤了本王,对这位无辜的公子放冷刀却是事实,更让人打砸了他的店铺,多番挑衅纠缠。这样的劣性,本王实在难恕。” 林宛西这才看向赵轻丹,她赔笑道:“这位公子,你铺子的损失我们都会赔偿,我在这里替我夫君给你赔个不是,还请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赵轻丹不悦地盯着她:“连夫人,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掩盖他为非作歹的行为了吗!正是你们的纵容,才让连公子一错再错,我不愿意原谅他。” 连公子听到这话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欲再开口,但被林宛西给制止了。 “公子的愤怒我完全能理解,我向你保证,日后你再做生意,他绝不会来打扰。” 林宛西说完又看向慕容浔,声音极轻地开口:“殿下,可否看在当年的交情上,饶了我夫君这一次。臣妇过去从未开口求过您,您以前也说过,日后若是可需要,会帮衬我一些。这一次,能不能不要让圣上知道,否则连家……” 她这话说得声音小,旁人自然听不到。 可慕容浔听到了,赵轻丹也听到了。 赵轻丹只觉得荒唐无比! 林宛西竟然还敢提当年,那时她林家竭力解除婚约,慕容浔只是沉默地应了。 他没有计较林家的不道义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她居然还好意思让他往后多加照拂! 真是为所未闻,不要脸至极,果然她跟姓连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偏偏林宛西还就是不要脸了,瞬时声泪俱下:“殿下,连家近来已经被皇上所不喜了,如果再传出恶闻,只怕越发要被降罪。臣妇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家人能平平安安,还请殿下成全。” 慕容浔轻叹了一声,闭了闭眼睛。 赵轻丹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心软了。 这并非是他对林宛西怀有旧情,而是他对过去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情分留有余地。 赵轻丹咬了咬牙:“在下看来,连夫人此举不像是求情,倒像是道德绑架。” 林宛西身子一晃,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慕容浔却是别过头:“罢了,你带他走吧。记住今日.你们的承诺,日后不要再来打扰这家店,也不要再惹是生非,否则今日的账,下次本王会一起算上。” 林宛西总算松了口气,连声道谢,将地上瘫软的连公子给拉扯着带走了。 等周围的人都散去,赵轻丹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 “你还跟她讲情面做什么!人家退婚的时候念着你的好了吗,也就是你这种老好人才给她面子,换做是我,当下就把姓连的给带入宫里,叫父皇做主。” 慕容浔冲她眨了眨眼睛:“别生气嘛。现在想想,幸好当初她没有遵守婚约嫁给我,不然她眼光这么差,我们肯定也是兴趣难投的。”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都快要气死了,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伤了你。”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压根不敢看他缠着纱布的手。 方才许大夫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多看了两眼,就知道这刀口很深,说不定要修养数月。 他不在意地笑:“不用担心啊,有你在,什么伤不都能治好吗?” 第166章 花茶宴 第一百六十六章花茶宴 赵轻丹瞪了慕容浔一眼:“我偏不想治好你,叫你也长长记性,看下次还要不要徒手去挡刀了!一朝王爷竟这么不知道保护自己,赤着手往刀上送,你怎么想的!” 慕容浔看着她,目光宽宥温和,像在包容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赵轻丹也知道不能对他发火,她就是心里有气。 既气自己,更气连家夫妇。 因为赌气,她连店铺都懒得收拾了,阔步就回了王府。 反正刚刚林宛西留下一袋银子,打碎了什么,再重新置办就好了。 结果好巧不巧,刚踏进王府的大门,周洋就走过来递了张帖子。 “王妃,您午时刚出门不久,连家就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邀请您三日后去参加花茶宴。属下替您收了帖子,只说您不在,不要替您决定。” 赵轻丹这会儿听到“连家”两个字就心烦。 “连家?他们家几十口人,不少人还都分家出去了,这回做东的是谁?” “是虞部郎中连奎严家中主办。” 赵轻丹转头去看慕容浔:“虞部郎中?是谁?” 慕容浔揉了下眉心:“就是刚刚跟你打架的那个。” 她一直叫那个人连公子,却是连对方的姓名跟官衔都不清楚。 这会儿听说自己最讨厌的人竟然上门送了帖子,登时冷笑了一声。“花茶宴,这是干嘛的?” 周洋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毕竟这种宴席已经举办了多年,他很意外赵轻丹竟然不知道。 “回王妃,花茶宴是专为京中女眷设立的宴席,每年都会由较为体面的门第轮流操持。今年是连大人家中设宴,想来主办的该是他新娶的连夫人。” 周洋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心中有些忐忑。 他方才忘记了,那位连夫人不是旁人,可是差点跟岄王结为连理的。 赵轻丹不高兴地应了一声:“都是去干吗的?” “时下入了冬,京中贵女有喝花茶吃花糕的习惯,便会邀上兴趣相投的女眷一起喝茶聊天。” 听周洋这么说,赵轻丹只觉得无趣的很:“兴趣相投的女眷?本宫怕是连他们中大部分的脸都没见过,何来兴趣相投一说。何况那位连夫人应当没见过我才是。” 纵是今日见过,她见得也是“赵玉”而不是“赵轻丹”。 周洋为难地看了赵轻丹一眼:“据属下所知,连夫人应当是跟侧妃交好。” 赵轻丹这就懂了,林宛西想要请沈月秋,自然会送来帖子。 可是宸王府并非她一个女眷,还有赵轻丹这个王妃在。 于情于理,都应该给赵轻丹也下帖邀请。 若是寻常时候碰上这种事情,赵轻丹是半点兴趣没有。 她都能想象得到去了之后的场景,无非就是一群无聊的女人围着说客气话。 攀比丈夫,攀比金银首饰,有孩子的再炫炫孩子。 何况林宛西跟沈月秋关系好,少不得要替沈月秋出头,到时候还不知要出多少幺蛾子。 慕容浔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看着她劝道:“不过是喝喝茶吃点心,坐久了十分无趣,我劝你别去了。” 赵轻丹却是把请帖一收;“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眼小的很。连家既然敢请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不会想去找麻烦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担心你去了吃亏。她们人多,虽然身份不及你高贵,可万一抱团欺负你怎么办。” “三哥,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吧,我岂是她们能欺负得了的。今日这口气,我可没有出掉。赵玉没法找回来的场子,我偏要用赵轻丹的身份去讨回来。” 慕容浔其实了解她,她并不喜欢那种莺莺燕燕的场合,否则宫中盛宴的时候也不会特意找个清静的地方待着了。 她想去,无非是觉得他被连公子所伤,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轻丹,你不必为了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我才不是为了你。”她撇撇嘴:“他们砸了我的店,以为赔我一点银子就算了,没那么容易。” 书房内,慕容霁听着东越的汇报,不觉眉头深锁。 “连奎严竟然敢对王妃下手?” “是,若不是岄王殿下恰巧在王妃身边替她挡住了那一刀,恐怕王妃多半会受伤。” 慕容霁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方面他很感谢慕容浔的仗义出手,一方面又有些责备自己没有陪在赵轻丹身边,才让她差点出事。 “王妃身边不是有好几个高手吗,怎么回事?” “小酒跟傅山他们今日都有事外出了,原本易天一个也够应付的,谁知道那个连公子下黑手,想用暗器伤人。” 慕容霁眯起眼睛:“三哥居然肯算了?” “因为林小姐,也就是连夫人当时也在,大概是像岄王求了请,所以岄王就让他们走了。” 慕容霁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去找两个官员上个折子给父皇,就说是当时路过看到连奎严仗势欺人,还连累了岄王受伤。” 东越犹豫了一下:“可是岄王殿下的态度分明是不计较了,咱们捅出去会不会不好。” “又不是他告知父皇的,是旁人路过看到的,连家还能指责三哥出尔反尔不成。欺负了本王的王妃还想息事宁人,想得美。连奎严最近手里是不是在负责京郊别院的内殿修缮,你去动点手脚,让他今年别想过个好年了。” 听到这里,东越有些想笑。 他们家王爷还是头一回暗地里对谁动手脚的,这会儿为了王妃也算是破了先例。 看来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越发地显重了。 交代完事情,慕容霁到夕照阁去找赵轻丹,果然看到她一脸沉闷地坐着。 他走进去的时候她没有注意,慕容霁想了想,又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看到一树盛放的寒梅,他轻巧地从树上折下一枝梅花,这才重新来到房间。 赵轻丹托着下巴在发呆,忽然就看到眼前一抹鲜亮。 再然后,娇艳的花瓣扫过她的睫毛,一阵芬芳柔.软。 第167章 三颗红痣 第一百六十七章三颗红痣 赵轻丹觉得痒痒的,伸出手把花枝给拿住:“王爷这是干嘛?” 慕容霁一笑:“看你不开心,哄哄你咯。” 她喔了一声:“王爷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王妃或许不知道,本王是会算命的。今日本王算到,王妃同人打架了,还差点被人伤了,对不对?” 赵轻丹睨了他一眼:“王爷的情报可真及时。” 他垂眸看到桌上的一张帖子,打开看了看,不由蹙起眉头。 “花茶宴?这是连家写的帖子?你打算过去吗?” 她嗯了一声:“去!” 慕容霁一听她这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就知道她是憋了坏水准备挑事了。 他轻咳了一下:“不然我们不去了吧,这种无聊的宴会有什么好玩的,席间的茶水点心还没有王府的厨子做得好。” 见她不为所动,慕容霁又补充道:“那位连夫人跟沈月秋的关系很好,她的辈分上又是老五的小婶,我怕你应付不来。” 这话跟慕容浔说的真是一般无二。 赵轻丹噗嗤一笑,心想她的夫君总算也知道关心她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何况,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不会替我兜着吗?” 慕容霁俯身看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说的是,不管你捅了什么麻烦,本王都会想办法替你解决好的。” “不过臣妾记得,以前臣妾惹了事,王爷可都是袖手旁观,好几次还火上浇油呢。现在怎么变了,难道是因为侧妃让你彻底失望了,你就把对她的喜爱都转移到我身上来了。” 他不乐意地瞥了她一眼:“我对你好,与旁人何干?以前是本王不懂事,给王妃赔个不是,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小王计较了。” 赵轻丹笑得停不下来,忍不住亲了亲他的下巴。 经过他这番打岔,她的心情果然舒爽多了。 三日之后,就是赴宴的日子。 赵轻丹特意让阿楚跟红螺替她准备了一身宝蓝色的刺绣小袄,衣面上用金丝银线绣着华丽的飞雁图案,看起来雍容大气。 她今日上了较为浓丽的妆容,比平日淡妆素抹的模样更添了几分贵气持重。 原本阿楚替她拿出一套金色流苏饰品。 可是赵轻丹想了想:“之前王爷让人打造的那套血玉首饰在哪里,用那套。” 阿楚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王妃,您不是说看到那套首饰就不高兴,总能想起上次跟王爷之间的矛盾,所以让奴婢收起来不肯戴吗?” “可现在本宫跟王爷和好了呀,反而是沈月秋机关算尽惹得王爷厌弃,我何必去管她怎么想的。再说了,那东西本来就是王爷特意给本宫准备的,意外被自作多情的人截胡了而已,岂能因为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就糟蹋了宝贝。” 阿楚一听也笑了起来。 赵轻丹肯戴那套血玉,说明她已经不对之前的事情介怀了。 这么想着,王爷跟王妃更加般配了呢! 慕容霁今日下了朝就连忙往家里赶,怕回去晚了赵轻丹就已经出门了。 他刚回来就看到院子里一抹靓丽的身影。 待走近了,他先是闻到一阵馨香,在看到前头女人的一把细腰,晃得他有些分神。 赵轻丹闻声转过来,慕容霁对上她的脸,心中忍不住涌上惊喜。 果然血玉配她才美,热情似火又光泽潋滟,像是九霄之上的仙女。 因为心里太高兴,他脸上也跟着露出笑意:“王妃今日真好看,本王都移不开眼睛了。” “王爷怎么回来这么早?” 往常下了朝,他还要去京兆府处理公事。 近来公务繁忙,都不会那么早回来。 慕容霁却是朝身后看了一眼,几个女人上前一步,齐声答道:“奴婢参加王妃!” “这些是谁?” “本王让人给你找的贴身婢女,你可以从里面挑一个你喜欢的。红螺如今虽然还在你的院子里伺候,但是她名义上已经是三哥的侍妾了,总不能在任何场合都陪着你。阿楚虽然也不错,但不会功夫,本王就找了身手利索的,可以随时保护你。” 原本有易天他们在,慕容霁不算太担心。 可是上回她在店铺里差点出事,他就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 赵轻丹看了这几人一眼,本来觉得她们都差不多,选谁都是一样的。 她随手指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刚准备打发其他人走。 可她的余光瞥到剩下的几个人转身之后露出的后颈,心头一凛。 赵轻丹随即出声:“等一下!” 慕容霁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可有不妥的地方?” “不知王爷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丫鬟,身世可清白?” “是本王吩咐周洋特意找的,有的出身武馆,有的还从过军。” 赵轻丹走到中间一个看着最瘦弱的女人身后,目光在她雪白的却有三颗红痣的后颈上掠过。 “王爷,臣妾改变主意了,我想要她,换个人吧。” 慕容霁不明所以:“这个看起来会不会太瘦了些,你之前选的那个看着最壮实,本王瞧着挺放心的。” “不用了,看着壮实的有些场合也不太方便带着,而且清瘦的未必身手就不好。还是要这个吧。” 见她坚持,慕容霁也不反驳:“不如两个都留下。” “一个足矣。” 最终只剩下她看中的这个,这些都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因此是属于雇佣关系。 但这个丫鬟还是恭敬地跪了下来:“奴婢能得王妃青眼是奴婢的荣幸,还请王妃赐名。” 赵轻丹望着院子里一树红梅:“本宫就叫你梅香可好?” “多谢王妃赏的名字,梅香日后定会誓死保护您。” 周洋很快就带着她下去办手续了。 阿楚有些奇怪地问:“王妃为何会突然改变了注意,是这位梅香看起来更清秀些吗?” “在你眼里本宫就这么颜控吗?咳,不过这也是一个方面吧。” 还有一个方面,她是不能够告诉阿楚的。 那三颗红痣……实则是一种极为隐晦又秘密的象征。 第168章 找茬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找茬去! 梅香压根不是什么武馆出身的女子,她是渝北的密探。 或者说,她是赵轻丹亲手创立的凤卫军之一。 凤卫有一个特点,如果被投放到他国,就会给她们喂下一种特殊的药物。 这种药物可以控制她们的身体,并在身上留下三颗痣。 赵轻丹的思绪有一瞬的恍惚。 凤卫真正效忠的人,实际应该是她,而不是渝北皇帝李默。 只是她离世之后,原以为凤卫的组织会溃散。 可是没有想到,她在安盛还能看到旧部。 等赵轻丹确定了人选,慕容霁又找来东越:“之前让你去二公主的府上一趟,你去打过招呼了吧。” 东越连连点头:“王爷放心,属下还送了份礼物给二公主,按照您的吩咐请二公主在花茶宴对王妃多多照拂一些。” 慕容霁满意地应了一声:“二姐说什么没有?” 东越摸了摸鼻子:“二公主挺惊讶的,她还特意跟属下确认了一遍,您让照顾的是王妃而不是侧妃。大概在二公主的眼中,侧妃才是您心里最看重的吧。” “是本王的错。”慕容霁苦笑了一下:“其实本王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似跟王妃很亲近,却并没有真正地走进她的心里。她对我的信任是浮于表面的,我们之间总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一定是之前本王对她的态度太差了,现在才会自食其果。” 东越忙安抚他:“王爷您可是咱们安盛最受欢迎的男人,只要您努力,王妃迟早会真心心悦您的。” 慕容霁唔了一声:“以后还要多多加油啊。” 阿楚见时辰不早了,提醒她说:“王妃,咱们是不是该出门了。” “恩,走吧,梅香今日就不用陪着我了。” 到了连府,赵轻丹在门口碰上了赵安兰的车驾。 按照辈分,林宛西还是慕容澈的婶母,所以也就是赵安兰的长辈。 不过就算是她的长辈,赵轻丹也绝不会给半点面子。 看到赵轻丹的瞬间,赵安兰一双眼睛都瞪直了。 一个饮茶会她穿得那么妖艳多姿干嘛! 这女人还特意戴了一套红得滴血的玉器,闪得她眼珠子都要瞎了。 她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王府的作风有多奢侈吗! 尤其是赵轻丹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宸王府的饭菜是更养人吗,她的气质比在赵府的时候好了一大截。 作为姐妹,跟她一前一后地踏进大门时,赵安兰都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后。 仿佛她这个赵府嫡女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身后这个贱人似的! 林宛西作为东道主很是殷勤地将她们二人迎了进来。 她态度热络:“两位王妃同时光临,真是让我们府上蓬荜生辉啊。快快请里面坐。” 沈月秋因为跟林宛西的关系亲近,一早就已经到了。 这会儿正坐在一众小姐妹身边说着话,她忽然抬头看到赵轻丹身上的首饰,脸色骤变。 之前明明听说赵轻丹把这血玉给收起来了,怎么这会儿又当众佩戴上身了,岂不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她的脸! 跟沈月秋交好的女眷自然知道她跟宸王妃不太对付,所以态度并不热络。 明明身边有位置,都没有人主动开口让赵轻丹坐过来。 林宛西也像是故意的一般,因为赵安兰走在前头,就先去招呼了赵安兰,反而冷落了身后的赵轻丹。 赵轻丹丝毫不在意,刚准备找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来。 忽然二公主慕容兮主动开口道:“四弟妹,过来跟二姐一起坐。” 慕容兮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怎么开过口,之前沈月秋来讨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她也只是淡笑地回应了一下。 为什么她会主动让赵轻丹坐过去啊! 要知道二公主跟慕容霁的关系是相当好的,不过她现在已经嫁了人所以不住在宫里,而是住在公主府中。 可是以前在宫里时,琦妃是二公主生母安嫔的宫中主位。 琦妃性子清冷,安嫔也是琦妃在宫里为数不多的闺蜜了。 按理说慕容霁宠爱沈月秋而厌弃赵轻丹,二公主应该也对沈月秋态度更好才是。 现下这么明显的对赵轻丹示好是闹哪一出。 旁观的人都心思各异,沈月秋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二公主却像是没看到她们的脸色,只是笑着问赵轻丹:“你这首饰好看极了,像是贡品,是父皇赏的吗?不过这式样真新颖,瞧着跟外头的不一样。” 赵轻丹故作羞涩地一笑:“是父皇赏给我家王爷的,不过王爷特意让人给我设计成珠宝,说是我戴着好看。” 呵呵哒,你们不是喜欢炫耀吗,本宫来膈应死你们! 有人暗自吃惊,也有人不屑地认为肯定是赵轻丹故意这么说充面子,慕容霁才不会喜欢她。 立马有人阴阳怪气地问:“这么说来,宸王殿下对王妃真的好啊,不知道侧妃有没有一样的呢,王爷该不会厚此薄彼吧。” 赵轻丹无辜地看着她:“因为血玉有限,王爷只做了一套给本宫呢。侧妃当时想要,还跟王爷闹得有些不高兴呢,是吧侧妃。” 沈月秋实在笑不出来,绷着脸没吭声。 方才问话的人随即替沈月秋打抱不平了:“呦,那王爷可太偏心咯。” 赵轻丹淡淡问了句:“不知这位夫人是?” 二公主看了对方一眼:“是兵部侍郎家的侧夫人。” 她随即又在赵轻丹耳边补充了一句:“他家正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所以多是这位侧室出门走动。” 赵轻丹噗嗤一笑,有些好笑地看着说话的人:“这位侧夫人说笑了,王爷厚此薄彼不是应该的嘛,本宫跟侧妃虽然亲如姐妹,但毕竟身份有别,若是侧妃处处想跟本宫有一样的待遇,不如让她直接做王妃得了,还做什么妾啊。” 对方面色一僵,许久才憋出一句:“王妃说的是。” 赵轻丹却是笑容更甚:“无妨,左右你也是个侧夫人,没做过正室,所以会问出这种话倒也能理解。本宫不会同你计较的。” 第169章 献丑 第一百六十九章献丑 这位想挑事的侧夫人几乎要羞得撞墙了。 赵轻丹的确没有跟她计较,只是把她损得从里到外没有脸面了而已。 偏偏在场的还没几个人开口帮她说话,为什么? 因为的妾室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得宠的跟着来了。 可大多数都是家中男人明媒正娶的妻子。 人家宸王妃说错了吗。 当然没有啊,区区妾室,纵然再得宠又怎么能跟妻子相提并论,可笑至极。 所以赵轻丹这番话虽是无礼,却是说到了大多数人的心坎里。 该! 可这么一来,沈月秋的面子全然挂不住了。 她死死地捏住杯子,几乎是用尽力气才忍住不抬头看向赵轻丹。 否则她不能保证自己的眼神会不会把赵轻丹给戳死! 作为沈月秋的好友,林宛西自然不忍她受到这样的嘲讽。 虽然赵轻丹是王妃,可能偶尔能得到宸王的青睐。 但这种青眼定是稍纵即逝的。 毕竟沈月秋对宸王有恩,又有少年时的情谊,旁人哪里比得了! 所以林宛西连忙开口解围,故意岔开了话题。 “按照惯例,咱们每年这花茶宴都要题字开鸿运的,如今客人差不多到齐了,不如正式开始吧。” 一般来说,都是设宴做东的女主人题字。 写几句吉祥话在长条红纸上,再将红纸贴在大门上,寓意吉祥如意。 这也算是京中才女们对安盛朝的一种私下祈福的仪式。 但这题字也是有讲究的,既然是做祈福用,这字迹当然要秀气非凡。 若是做东的女主人不擅长笔墨书法,则会由她开口邀请最擅长书法的才女动笔。 总之,最终贴在门上的字一定要是漂漂亮亮的。 当然,林宛西怎么都不会是不擅书房那种类型。 相反,之所以她当年会被选中成为太子妃,就是因为才名远扬。 至少比京中的许多同龄贵女都要强上许多。 在一番谦虚礼让之后,林宛西害羞地笑了笑,拿起了笔。 “既然众位夫人都让宛西写,那宛西就献丑了。” 说完,她就在红纸条上落了两句“千秋万代,安盛洪福”。 原本林宛西对自己的字十分有信心,正等着边上的人吹捧赞扬。 谁知其他女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宸王妃捂着嘴笑了一声。 有耳朵的都感觉到,这笑声里带着浓浓的戏谑和嘲讽。 林宛西神色一变,尽量控制情绪地问她。 “王妃怎么笑了?” “哎。”赵轻丹摇摇头:“连夫人这手字,果然是献丑啊。” ! 林宛西简直要炸了,赵轻丹什么意思! 说她献丑,说她字难看? 她一个草包懂什么呀,竟敢这么作践她的才名。 饶是再懂得隐忍,林宛西面上也覆了一层冷霜。 赵安兰跟着皱起眉头,要知道林宛西可是嫁入了连家的。 既然她是慕容澈的王妃,怎么都要顾忌连家的脸面。 她冷哼了一声:“姐姐这话太可笑了吧,人家连夫人的字清秀大方,端端正正的。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献丑,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 赵轻丹不赞成地看了赵安兰一眼,脸上露出孺子不可教的嫌弃。 “依妹妹的那点功力,这字的确算是好的了。只是本宫想着,既然是一年一度的花茶宴,又是想给咱们安盛祈福的,怎么都不能将就,这才忍不住出声。当然了,本宫只是一片好心,连夫人若是听不得本宫的建议,那就当本宫没说过罢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林宛西简直要气笑了。 她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让她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 林宛西勉强站直了,好让自己维持着体面。 “既然王妃开口指教了,宛西自然要自省。只是宛西的才能有限,这字已经是尽了力的,恐怕再写也差不了多少。若是王妃有意,不如您也写一副,好让宛西学习一番。” 赵安兰噗嗤一笑,眼皮都要翻出来了。 就赵轻丹那手蚯蚓般软趴趴的字,也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 以前在府里,她爹可没少嫌弃过赵轻丹呢。 真是为了装逼脸皮都不要了。 她可是乐于见得赵轻丹丢脸的,反正她已经嫁出去了,左右丢的又不是他们赵家的脸面。 “是啊姐姐,你的嘴巴那么会说,手上肯定也很能耐吧。要不你给大家伙儿露一手,也好让我们瞧瞧什么叫好字。” 赵轻丹一挑眉毛:“你们确定要本宫来写?” 林宛西听到赵安兰的话,就知道赵轻丹肯定是拿不出手的。 否则以赵安兰的脾气,怎么会给赵轻丹机会让她在外面长脸呢。 所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确定了。笔墨已经备好了,宸王妃,请吧。” 赵轻丹扬了下嘴角,从容地接过笔。 还不忘回头看着林宛西:“既如此,那就请连夫人看仔细了,本宫只教一次。你下笔的姿势很优美,不过笔力不足,折弯之处少了些劲道,所以看起来没有精神气。” 林宛西气得要死,她低头看了眼红纸。 只一眼就呆滞了。 因为离得近,所以她比旁人都先看到清楚。 赵轻丹用了跟她一样的行书,可是她出手行云流水,每一笔都锋利苍劲,一点都不像一个闺中女子的字。 她心里一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赵轻丹。 对方一派镇定,丝毫没有紧张慌乱。 但林宛西叫苦不堪,她知道,她输了。 等赵轻丹写完,边上的人都纷纷过来围观。 本来准备好一通说辞的人都愣住了。 这这这,这种字是赵轻丹写的! 不是说她草包一个不通笔墨吗,谁能解释一下这什么情况啊。 林宛西的“清丽”的字体在赵轻丹行云流水的两行字边上被秒成渣了好嘛。 这会儿谁好意思昧着良心说林宛西的更好啊,除非眼瞎了。 赵轻丹冷眼扫过一圈人的神色,最后满意地望着张大嘴巴的赵安兰。 “妹妹,姐姐这字可还入得了你的眼睛?” 赵安兰沉默了。 她敢说不能吗? 她相信只要她说了个不字,赵轻丹下一秒就要让她来发挥。 这不是更加打脸吗! 第170章 落水 第一百七十章落水 见周遭一片沉默,赵轻丹故作疑惑地哎了一声。 “大家怎么不说话呀?” 林宛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宸王妃果然厉害,臣妇自愧不如。不如今日的祈福红帖,就用王妃的字迹吧。” 赵轻丹摆摆手:“那可不成,这要是传出去,外人岂不是要说连夫人的书法不堪入目,会坏掉你的名声的。” 林宛西心里要把她给骂成筛子了。 明明赵轻丹现在的做法已经让她名誉扫地了好嘛! “不如这样吧,连夫人就照着本宫的字多练几次,总能练出点劲道的。本宫相信你哦,开始吧。” 说完,她还体贴地替林宛西准备好新的纸条。 虽然说花茶宴每年只是小范围的聚会,可是在京城还是算有名气的。 很多人都在暗中关注发生了什么。 林宛西当然想用自己的字帖了,否则传出去她这面子别要了。 但是赵轻丹让她当场练字是什么鬼啊,还是照着她的练,同样很丢脸的好不好。 迎着众人的目光,林宛西沉重地把笔重新提起来,如同拿着千斤铁。 赵轻丹就立在她边上指导:“哎呀,这一笔写的不好。” “这个转折弯的太过头了!” “第二个字收笔太仓促了,好丑啊。” …… 林宛西眼里含着怨恨,几乎要羞愤而死。 “王妃,臣妇实在是比不上您,要不您再写一遍教教我?” 赵轻丹揉了揉手腕:“可是我累了。要不这样吧,让我的丫鬟重写一遍,你跟她学学。” 这话一出,四下哗然。 阿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虽然平时在府上没事的时候,赵轻丹会手把手地教她们。 所以她们写几个字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这个场合,轮不到她这种身份的上吧。 赵轻丹却像是没看到周围的目光:“本宫的丫鬟很不错的,能将本宫的字写个八/九成,有什么问题吗?” 言下之意,是林宛西的字连宸王妃身边的下人都不如了。 这丢脸的程度可不是输给赵轻丹那么简单了。 立马有人替林宛西说话:“宸王妃,不就是几个字嘛,何必咄咄逼人呢!” 赵轻丹回望那个开口的人:“本宫咄咄逼人了吗,也是听连夫人说这是为了给安盛祈福,本宫才想着慎重。既然是祈福,事关国运,难道要敷衍了事?这位夫人的意思是,随便什么字都能应付了,我安盛朝的国运,在你眼里就这般儿戏吗!” 被呛的人顿时讪讪的:“王妃教训的是。” 林宛西愤懑地放下笔,坚决要将赵轻丹刚刚写的贴在门上。 “王妃,我自愧不如,还是用您的字吧!” 赵轻丹这才耸耸肩,有些失望地睨了她一眼。 “既然连夫人坚持,那就这样吧。” 二公主把她拉倒身边小声问:“你跟林宛西有仇?” “我很讨厌她,就喜欢装可怜欺负人!她不是要面子吗,我偏让她没脸。” 其实二公主也很不喜欢林宛西。 她算什么东西,当初竟敢拂了皇家的面子。 慕容浔作为她的弟弟,在她眼里可是一等一的好,轮得到她林家挑三拣四? 尤其是她竟然为了讨好连家嫁给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跟她的三弟完全不能比好吗。 她要是不退婚,这会儿已经是堂堂岄王妃了,赵轻丹也不敢对她如何。 所以啊,都是自找的。 因为前面被赵轻丹打了脸,后面倒没人敢找她的麻烦了。 花茶宴为了增加所谓的雅趣,还有一个手工环节。 就是每位女眷都可以自己揉面做点心,捏成自己喜欢的形状和颜色拿到后面去蒸。 若是手艺出众的,自然也要被人称赞一番。 赵轻丹本来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但是她就是不爱让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人出风头。 尤其沈月秋跟林宛西方才丢了脸,更想要在这方面挣回来。 可赵轻丹作为“丹心”的老板,手艺活儿岂是她们能比的。 等她捏好了几个成品,二公主在边上赞叹不已。 沈月秋则是暗暗咬牙,手上的花糕被她赌气一捏,一下子变了形。 这种被处处压一头的感觉真是太差了! 而且压着她的还是赵轻丹这种蠢笨闻名的女人,真是气死个人。 好不容易众人捏好了糕点,被人送到后厨去蒸。 很快时辰就差不多,可以出笼了。 林宛西作为东道主特意去后面厨房里盯着。 等快要好的时候,又吩咐各家夫人带来的丫鬟到后厨来取。 赵轻丹朝阿楚点点头,示意她跟着其他丫鬟过去。 二公主则拉住她热聊:“轻丹啊,没想到你跟老四的感情现在这么好。他起先还不放心你独自过来,特意让手下去我府上打个招呼,让我照顾你呢。” 现在看来,赵轻丹哪里会被别人欺负,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老四未免想太多了。 赵轻丹有些惊讶。 怪不得呢,平日里二公主跟她不过是点头之交,哪里有今日这般热情。 原来是慕容霁提前知会过了。 可是慕容霁都没有在她面前讲过,竟是默默地替她做了打算,也是有心了。 赵轻丹心里涌上一片暖意,脸上也不自觉地笑意更浓了。 正聊着天,忽然有人着急慌忙地跑过来。 来报的下人一面跑一面惊呼:“不好啦,连夫人落水啦,快来人啊!” 二公主蹙起眉头:“这可是在连府,连夫人作为女主人怎么会落水呢,是不小心脚下打滑了吗?” 立马有人接口:“应当不会吧,如今还没有落雪,地上并未有湿/滑的地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府中已经派了侍卫去打捞了。 只是这么冷的天,一旦落入湖中,恐怕是要吃不小的苦头的。 很快,众人都齐齐跑到了湖边。 在侍卫的齐心打捞下,连夫人终于从水里上来了。 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冰冷的湖水中瑟瑟发抖,显得楚楚可怜。 沈月秋在一群人中表现得尤为关切,她连忙上前询问道:“林姐姐,好好的你怎么就掉到水里了?” 第171章 你是杠精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你是杠精吗? 林宛西痛苦地摇了摇头,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珠。 她的脸色因为受了寒而有几分发白,看起来活脱脱是一个病娇弱女子。 “我也不知道,方才我在湖边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自我身后冲上来推了我一把,我就坠入湖中了。” “什么!” 边上的人一下子愤怒了起来,纷纷议论是何人如此大胆。 赵轻丹则是佩服地看了林宛西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说这些呢。 她要是林宛西,这会儿该利索地回房间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用火炉好好取暖才是。 沈月秋则是看向林宛西身边的丫鬟:“你当时在你家主子边上吗,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那丫鬟低垂着头哭哭啼啼地说:“奴婢当时去帮主子拿东西,所以暂时离开了一会儿,但是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穿着紫色衣裳的身影推了主子一下。主子就掉入水里了。” 连家的丫鬟们都是一水儿的碧绿色冬衣,听这意思自然不是他们本家的下人了。 而众位夫人带过来的丫鬟之中…… 所以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赵轻丹身侧的阿楚身上。 赵轻丹冷冷扫过众人,冷笑一声。 她说这林宛西怎么还不回去换衣服反而在这里拖延。 好家伙,敢情是设计了这么一出等着她呢! 全场的婢女之中,只有阿楚是着了一身紫色小袄的。 这一下子,客人们看赵轻丹的眼神就变了。 从方才到现在,他们都看出来赵轻丹对林宛西的不喜。 她可是一直在刁难林宛西,该不会又吩咐自己的婢女趁人不备推人下水吧。 这手段也太下作了。 可是碍于赵轻丹的王妃身份,一时无人开口。 赵安兰却是上前一步,严厉地看着阿楚:“该死的东西,还躲着干嘛,跪下!” 阿楚依言跪下了。 但她看着赵轻丹,眼神坚定:“王妃,奴婢方才只是按照连夫人的吩咐去后厨拿点心。并没有推连夫人下水,还请王妃替奴婢做主。” 不等赵轻丹开口,赵安兰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还敢狡辩!目击证人都说了是穿紫衣服的人动的手,不是你还能有谁。本宫今日就要替宸王妃教训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赵轻丹见她对阿楚这般奚落,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妹妹这是做什么,二公主跟本宫还在这里呢,轮得到你多嘴?” 赵安兰一下子炸毛了:“你这是什么,我堂堂王妃不配替连夫人做主吗?” “二公主和我都是你的姐姐,当然要先问过我们的意思,这点规矩你都不懂吗!” 赵轻丹轻蔑地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阿楚。 “当时你身边可有旁人在,好为你作证。” 阿楚点头:“有的,侧妃的丫鬟浣纱在奴婢身边,我二人是一同走着的。” 赵轻丹看了看浣纱:“上来答话。” 浣纱却是一脸为难地看着阿楚,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3sk. 沈月秋忍不住说了一句:“王妃问什么你回答就是了,干嘛不说话。” 浣纱扑通往阿楚身边一跪:“回各位主子,奴婢原先的确是跟阿楚在一起走着,旁的姐妹都比我们先走了一步。可是后来阿楚突然说有事,将手上拿的盒子也塞到了奴婢手里让奴婢先走,之后奴婢就不知道了。” 众人看到浣纱的手上果然是有两份糕点,而阿楚手上空空的。 这么看来,浣纱并没有诬陷她。 这个阿楚分明是找借口让人先走,然后自己趁机去推了落单的连夫人下水。 其心可诛! 赵安兰冷哼了一声,挑衅地看着赵轻丹:“怎么样,现在姐姐还有什么话可说?你的丫鬟犯了这样的错事,还不知是不是有人教唆的,你总不会还妄想保住她吧。” 林宛西则是越发可怜地在原地发抖:“王妃,臣妇同您无冤无仇的,为什么您的丫鬟要这么对臣妇?难道是臣妇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情吗,还请王妃提点。” 赵轻丹幽幽地朝她望了一眼:“连夫人还真是铁了心要生病啊,大冷天的从水里浸了一遭,不想着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却要在风口里站着吹冷风,这是生怕自己不着凉是吗?” 林宛西闻言身子一僵。 沈月秋则是不赞成地看着赵轻丹。 “王妃,虽然妾身一向敬您,但林姐姐已经这么可怜了,您何苦还要这么薄凉呢。同样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赵轻丹看傻子一样看她:“侧妃,实不相瞒,本宫觉得你脑子有病。难道本宫让她赶紧去换衣服不是为她好,难不成侧妃你也巴巴盼着她病了才好。这种事情也站出来杠,你是杠精转世吗?” 沈月秋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才别扭地开口:“自然是要以身体为主的,林姐姐,你快些去换衣服吧。” 林宛西很快就被人搀扶着下去了。 赵安兰还在咋呼:“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这个叫阿楚的丫鬟也没法狡辩了,依本宫看,应该将她交给京兆府。哦不,京兆府可是宸王殿下统领的,说不准他会包庇呢,还是交给大理寺来得好!” 赵轻丹这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了。 她盯着那个叫浣纱的:“你仔细说说,为什么你们两个会比旁人都落后,不是所有人一起去拿点心的吗!” 浣纱答道:“因为阿楚说我们不要跟其他人抢,等她们都走了再拿会比较方便,奴婢就听了她的。” 赵轻丹又看阿楚:“你来说,是不是这样?” 阿楚脸上一片镇定,大概是跟在赵轻丹身边久了,她的气质也变得沉稳出挑了起来。 “回王妃,并非如此。实情与浣纱说的恰好相反,是她拉住奴婢,让奴婢等等她,奴婢才会比旁人都慢了一些。而她方才说的,奴婢故意把点心盒子给她拿着也是假的,实际上,是阿楚故作不慎踩开了奴婢鞋面上的绳带,奴婢不得以要蹲下来系带子,她提出帮奴婢拿着东西。谁知道一抬头,她就一溜烟地跑了。” 第172章 谁在撒谎 第一百七十二章谁在撒谎 不同于浣纱说话时候的支支吾吾,阿楚面色沉静,语气不紧不慢,十分有条理。 赵轻丹啧了一声,不悦地看着浣纱。 “好好地你拉住阿楚非要比旁人慢一步作甚?” 浣纱哪里能承认,连连说是阿楚栽赃了她,请沈月秋替自己做主。 沈月秋县自然很不高兴:“王妃,虽然您有心偏袒您的丫鬟,可是浣纱也是妾身带出来的人,妾身很信任她的人品,她是绝不会撒谎的。” 赵轻丹揉了揉指甲盖:“侧妃的意思,是本宫的丫鬟在说谎咯?这是什么道理,你信任你的人,就要陷本宫于不义,未免太不讲理了吧。” 沈月秋连忙说:“可是人家连夫人的婢女也看到了,是个穿紫衣服的推了连夫人下水。在场的只有阿楚是紫衣服,这总不会假吧。” 谁知赵轻丹根本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侧妃这就说笑了。谁不知道连夫人跟你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呢,她的下人自是向着你的。她这话里的虚实本宫还真不能保证。” 被她点名的那小丫鬟立马不服气了:“宸王妃的意思是我家主子跟沈侧妃合计陷害您不成?可是这么冷的天,湖水凉的彻骨,稍有不慎就容易落下病根子,谁能拿这样的事情来谋划。我家主子断不是这样的人。” 边上的人一听纷纷说是。 林宛西那么庄重自持的性子,怎么会为了抹黑赵轻丹故意做这一出。 再加上今日又是连家做东,真出了事连家也麻烦。 肯定是赵轻丹身边的丫鬟为了自保反咬一口罢了。 这么一来,其他人看赵轻丹主仆的目光就不满了起来。 从进门开始她就多番挑剔,处处不饶人。 哪里像上门做客,分明是寻仇的吧! 赵轻丹看到周遭鄙夷的眼光,全然不在乎。 她只是淡淡地扫过浣纱跟连家那个女婢的脸,缓缓开口道:“来人,先把她们三人都带下去。一会儿单独审问。”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赵轻丹开口。 “各位也许听说过,本宫略通医术,对治病有些研究。” 只有二公主给面子的应和道:“不错,本宫还听父皇称赞过你。” 赵轻丹朝她笑笑:“大家应该都有耳闻,这世上有一种病叫做疑心病。这种病的症状就是患者认为跟他说话的人在撒谎,所以对人不信任。但凡是病,就会有办法可医。本宫不才,恰好知道如何对付疑心病。” 二公主又问:“哦?怎么对付呢?”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简单。一句俗话,叫做‘观鼻子观眼’!只要告诉患病的人,如何判断对方说话时候的神态,就能发现这个人是不是在撒谎了。患者懂得识人之术,自然就会疑虑消减了。”天籁小说网 “而人在撒谎的时候,会因为紧张有一些小动作。比如摸鼻子,手指贴着腿,浑身都会绷紧。而说真话的人因为没什么压力,往往形态自然。” “再有,说真话的人回忆起事情,多数会垂着眼帘,不会时时关注其他人的眼神。说谎话就恰好相反,因为说话的人不确定自己的言语是否被信任,会随时盯着听众,时刻注意他人的神情。” “更有一种判断方式,就是让人倒着把事情叙述一遍。若是真实的,说话者不会太费力气,从后往前回忆一遍就是。可若是假的,则会磕磕绊绊,漏洞百出。” 沈月秋听到这里眼皮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就听赵轻丹说:“等会儿各位且看本宫单独将她们给找过来问话,就上面的这几点,大家仔细地看着。就知道谁是真、谁是假了。” 沈月秋连忙说:“这是歪理,谁知道这些办法能不能成。” 赵轻丹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这是审案子的时候官差们常用的法子。有些还是本宫听王爷说起的呢,怎么,王爷从没跟侧妃聊起这种趣事吗?” 她当然是胡说八道的,慕容霁才不会闲的没事跟她说这些。 这些都是她前世判定手下是否出了叛徒得到的经验。 可是赵轻丹这么说了,沈月秋就不能反驳了。 不然,她就是在质疑慕容霁的办案手法! 一群官太太们都是头一回听到,竟觉得有些新奇,都按捺不住了想让人来答话。 赵轻丹就先把浣纱给提了来。 她看向浣纱:“你把事情的经过倒着说一遍。” 浣纱不明所以:“倒着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从后往前说,后面的事情自然是你拿着两个盒子回来了,那之前呢,发生了什么?”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浣纱后背一下子绷直了。 她摸了摸鼻子:“之前,是阿楚让奴婢拿着她手里的东西。” “她让你拿你就拿,她的理由是什么?” 浣纱一直看着边上的人:“她说,她漏了东西在厨房,要折回去拿。再之前……她……” 这几句话比最初正着说的时候要迟缓多了,而且浣纱不时就看向沈月秋。 见沈月秋脸色难看到不行,她心里突突的,总怀疑是不是败露了。 赵轻丹却突然打断她:“行了,方才连府有个丫鬟说,看到你从阿楚手里拿了盒子就跑,她则蹲下来系带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月秋瞪了赵轻丹一眼,哪里有突然冒出来的丫鬟,她分明是要骗浣纱。 她刚准备开口,赵轻丹就指着她:“你闭嘴,不准替她求情!” 浣纱这下彻底急了:“是奴婢说漏了,阿楚的鞋带的确散了,但她也说要回去拿东西,奴婢跑是因为怕主子们着急要糕点。” “好好的,你睬她鞋子干嘛!” “奴婢,奴婢是无心的。”她说话时两只手都在发抖,死死贴着大腿外侧。 还有看热闹的夫人替她数了,她总共摸鼻子六次。 跟宸王妃说的那些撒谎的特征简直如出一辙啊! 沈月秋的心沉了下去,已经开始计较要怎么辩解了。 赵轻丹却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人把阿楚给带了上来。 第173章 接你回家 第一百七十三章接你回家 阿楚的表现跟浣纱截然相反,即使是倒着陈述,她也是娓娓道来,丝毫不见紧张。 而且她回忆时眉眼微垂,并不看人,很像是在认真回想当时事。 赵轻丹嗯了一声,却突然道:“阿楚,方才又有其他丫鬟站出来说,在厨房时是你拉着浣纱不让她走,跟你之前的供词可不一样,你作何解释?” 众人明白,赵轻丹不止诈了浣纱。 大概是为了公平,她连自己的丫鬟都要诈。 阿楚却皱起眉头:“不知是哪位说的,奴婢可以跟她当面对质,绝无此事。此人定是撒谎,奴婢没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 再对比之前浣纱一诈就改变说法的模样,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浣纱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紧张地看着沈月秋,眼泪都出来了。 沈月秋却是脸色刷白,紧紧攥着手指。 不多时,连夫人的婢女也出来了。 赵轻丹直接严厉地指责她:“浣纱跟沈侧妃都认罪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竟敢胡乱陷害本宫的婢女,你该当何罪!” 这婢女一见浣纱眼泪都下来了,沈月秋脸色发白,而阿楚镇定自若。 登时就以为她们是真的认罪了。 所以她连连磕头:“王妃饶命,许是,许是奴婢看岔了,好像不是紫色的衣裳。奴婢当时眼睛花了,没瞧清楚。” 二公主噗嗤一笑:“妙哉妙哉!轻丹,你真是太厉害了。” 余下的话,也不必再说了。 谁能料想,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竟真的是栽赃。 沈月秋身子一晃:“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她话音刚落,赵轻丹就对边上的人说:“大家都来听听沈侧妃的说辞,尤其要注意本宫方才说的‘观鼻子观眼’,可千万别错过细节!”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提醒旁人沈月秋要开始说谎了! 沈月秋气得磨牙,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厢连夫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回后院换好了衣服,正被人搀扶着姗姗而出。 为了博同情,林宛西一面走还一面咳嗽。 赵轻丹有些怜悯地看着她。 真相都被揪出来了,她还不知情地继续演呢。 果然,林宛西用手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委委屈屈地开口了。 “罢了,方才臣妇也想通了,宸王妃若是执意不认,臣妇就不计较了。此事,咳咳,就当没有发生过。” 二公主憋着笑,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忍不住开口提醒林宛西:“连夫人啊,你有所不知,方才你的婢女跟沈侧妃的婢女都承认自己撒谎了,所以,别装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林宛西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月秋。 沈月秋也愤愤地回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哎呦!你这个丫鬟怎么能害王妃呢,我就说宸王妃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她一下子把黑锅甩到了婢女的身上。 可周围人哪能相信,都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林宛西知道难以糊弄了,索性眼睛一闭,装晕了过去。 几个丫鬟连忙扶着了她。 赵轻丹翻了个白眼。 尽管对方已经晕了,她还是没准备放过林宛西。 所以她扬声道:“众位也看到了,今日不是本宫仗势欺人,实在是有些人不仁在先,就别怪本宫不义了。本宫可不像连夫人那么‘善良’,说出不计较了这种话。这笔账啊,本宫一定好好记在心里,日后再跟连家讨要!” 林宛西垂在地上的手又抖了抖,她当然是听到了。 可是她不能睁开眼睛,心里后悔地肠子都要青了。 好好地干嘛要给赵轻丹发请帖啊,这女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赵轻丹说完又面向沈月秋:“至于沈侧妃嘛,别怕,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嘛,不论你做了多恶心人的事情,本宫都会尽力迁就包容你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本宫对你的套路已经烂熟于心了。” 这么一来,外人也就知道沈月秋才是那个不安生的。 还以为她是个淡薄高雅的性子,这会儿看起来,真是提不上手。 沈月秋几乎要被这些鄙夷的目光给气死了。 偏偏她还要高傲地昂着头,做出一副冰清玉洁的高贵姿态。 仿佛这样,就可以不被人瞧不起了。 赵轻丹慵懒地摆了摆手:“罢了,今日被一通闹剧搅和的兴致都没了,不如都散了吧。本宫也回去了。” 说着,她就跟二公主两人携手往外走。 这场戏看够了,其他人也没心情再留下来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有小厮通报说,宸王殿下来了。 因为在场的都是婚嫁过的女眷,倒是不怎么避讳见外男。 只是赵轻丹觉得奇怪,好好的慕容霁怎么来了? 果然一出门就看到林宛西那个丈夫连奎严跟在慕容霁身后。 他们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之前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 说是今年的花茶宴竟是宸王妃题的字,据说比连夫人的字好看不知多少。 慕容霁担心她出风头会惹麻烦,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连奎严则是觉得林宛西落了他的面子,害他被好几个友人笑话,也忍不住来此查看一番。 正好碰上了前来的慕容霁。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慕容霁是来找沈月秋的,便笑着问道:“殿下是来接沈侧妃回去的吧,您跟沈侧妃的感情可真深厚啊。” 慕容霁恍如没听到他这话,并不搭理。 连奎严自讨了个没趣,正好看到里面的人出来。 就见原本冷着脸寒如冬雪的宸王殿下蓦然露出一抹笑容,上前一步对为首的女子伸出手:“王妃,本往顺路过来接你回家。” 连奎严把这女人打量了好几眼,这才想起来不对劲。 这不是沈月秋,这是赵轻丹呀! 慕容霁什么时候跟赵轻丹的关系怎么好了,他竟是特意来接她的。 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赵轻丹回握住他的手,还故意嘟起嘴:“王爷,您可算来了,臣妾今天被人给欺负了。” 第174章 护着她 第一百七十四章护着她 从未见过赵轻丹这般娇憨模样的慕容霁一下子站直了,甚至有些许手足无措。 身后的其他人则是脑子里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谁敢欺负您啊,不是您单方面地在虐渣吗? 可被娇滴滴的妻子难得撒娇冲昏了头脑的宸王殿下不乐意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寒沉了起来。 只见他把赵轻丹拉到了身后,护犊子似的扫过众人:“谁欺负了本王的王妃?” 当着连奎严的面,外人是不好多说的。 二公主则是上前一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到后面,连公子的脸色都绿了。 虽然他是连家人,举家都站在慕容澈那边。 可慕容霁身居要职,连奎严也不想得罪他啊。 “殿下,这事情肯定是个误会。内人一向懂事,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想必是……” 慕容霁不客气地打断他:“连公子的意思是二公主说的不对,这么多位官家太太都误会你夫人了?就你夫人清清白白,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莲,其他人都在害她是吗?” 连奎严噎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都这种时候了还狡辩,你们连家未免太无耻了。本王好心让王妃来参加这宴会,谁知竟差点被你们泼了这么一盆脏水,简直是丧心病狂。若是连正经的聚会都能耍这等手段,日后谁还敢跟你连家交好!” 慕容霁这话委实不客气,听得连奎严一阵憋屈。 他憋屈自然不能让林宛西好过,就没好气地问下人:“夫人呢!” 下人喏喏答道:“夫人方才晕倒了。” 赵轻丹在慕容霁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连夫人是被我揭穿了,装晕呢。” 看起来是她在跟慕容霁咬耳朵,可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连奎严想当作没听到都不行。 他大步走了进去,果然看到被人扶着的林宛西。 他气不打一出来,对着她的脸啪啪就是两耳光。 林宛西这回不想醒都得醒了。 她震惊地看着连奎严:“你居然打我!” “打你怎么了,臭娘们这么给爷丢人。题字比不过旁人就算了,还假装落水。”天籁小说网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没让别人抓住就罢了,偏你这层皮都被人扒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什么德行了,何故来害我!” 林宛西忿忿地盯着他。 夫妻一场,他就是这副凉薄的嘴脸,简直让人作呕。 她难道是无缘无故地设计赵轻丹吗? 还不是因为题字的时候落了脸,怕被他责怪,才想着让赵轻丹丢人。 谁知弄巧成拙,成了这个下场! “给我起来,去给宸王妃赔罪。宸王殿下也来了,我.日后还有事要经常求着他们京兆府帮忙呢。” 林宛西没办法,只得咬着牙过去了。 她一出来,阳光下那两边的巴掌印又红又清晰,简直想看不到都不行。 赵轻丹在心里冷笑,也就是这种没品的男人才拿女人出气了。 这要是放到慕容浔身上,她绝对不会弄成这幅样子。 “王妃,臣妇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臣妇跟沈侧妃的错,臣妇不该听沈侧妃的提议就对您下手。还请您恕罪,大人有大量,别跟臣妇一般见识了。” 方才碍于慕容霁的身份,二公主并未将沈月秋给掺和进来。 这会儿他忽然听到林宛西提到沈月秋,握住赵轻丹的手越发紧了紧。 “侧妃,是你干的好事?” 赵轻丹知道他憋着一肚子火气,若是可以,早就把这人给休了。 但情蛊在,万不能太过冲动。 所以赵轻丹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好了,左右是我们宸王府自家的事情,就不劳连夫人开口抱怨了。还请连大人管好自家家眷吧,没什么真才实料还喜欢学人家充才女,本宫都替她害臊。有躲在阴沟里害人的功夫,还不如本本分分地在家提高学识,以后别再闹笑话了。” 这番话简直是在林宛西的心窝子上戳刀。 她一向要面子,羞得恨不得去死了。 慕容霁则是皱了下眉头,摸了摸赵轻丹的脑袋:“好了,我们回去,不要为这种人费神了。” 两人相拥着走在前面,沈月秋脚下千斤重地跟着,每一步都是像踩着刀尖。 围观的哪里还看不明白。 敢情赵轻丹半点没说错,慕容霁当真是宠她。 看这模样,沈月秋在他心里远比不上赵轻丹重要。 难免有人唏嘘,都说妻不如妾。 谁能料到这京城里最宠妾灭妻的男人现下改头换面,把正室捧上天了。 慕容霁是骑马来的。 可是沈月秋坐进马车里,赵轻丹才不想跟她坐在一起倒胃口。 所以她提议:“王爷,要不臣妾跟你共乘一骑吧。坐在车里怪闷人的。” 慕容霁当然知道她不愿面对沈月秋。 毕竟沈月秋再讨厌,他们还得迫于无奈地留着她。 他就拉住她上了马,还特意替她将面纱给戴起来。 介于两人的容颜实在太过出挑了,路上总有人频频望过来。 看到赵轻丹这张唇红齿白的小脸,慕容霁恨不得将她挡得严严实实的。 不要给外人看,只给他一个人看才好。 他还不放心,贴在她身后问:“你真的受委屈了?” “当然没有,那种小手段也配让我受委屈?我就是要让他们连家好看。” “放心吧,连奎严不会嘚瑟很久的,我有办法收拾他。” 赵轻丹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今日护着我的样子,还是很英俊的。” 他得意地哼了下:“本王哪天不英俊,王妃没有听说过吗,本王可是京城的女子心目中最英俊的男人排行第一的。” 她刚要说什么,又听他有些委屈地叹了口气。 她狐疑转头:“好好地叹什么气?” “你方才没看到吗,像连奎严那种上不了台面的男人身上都佩戴了香囊。而本王这么英俊潇洒,却无人绣一个香囊给我,实在是不公平。” 赵轻丹哭笑不得,这人近来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 看到人家有香囊,还眼巴巴地跟她要。 她是给他绣一个呢,还是给他绣一个呢。 第175章 他永远不会知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他永远不会知道 一回到落香阁,沈月秋就把桌布给掀了。 方才进门的时候,慕容霁下马就扶着赵轻丹跟着下来。 他甚至毫不避讳地牵着赵轻丹的手就往里走。 压根没有给沈月秋一个眼神。 要说她先前在连府闹了那么大一出,慕容霁怎么都会问责。 沈月秋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样才能给自己开脱,结果好了,根本没人来问自己。 浣纱自然也惴惴不安:“侧妃,王爷怎么不提此事了,这态度倒让奴婢拿不准了。” 的确,讲道理,就算慕容霁不与她计较,至少要拿个丫鬟开刀。 浣纱都做好了受罚的准备,谁知等了许久不见一个回音。 沈月秋咬住薄唇:“近日我要同你主子见一面,你安排一下吧。” 她哪里知道,并不是慕容霁跟赵轻丹不想计较。 只是惩罚了一个浣纱,还会有下一个人进来。 不管是溪洛还是浣纱,都是一个样子。 既然为沈月秋所用,对赵轻丹就少不了算计,是谁又有什么不同。 至于沈月秋,慕容霁只当她是一个王府里的一个摆件。 每天例行公事地去看一眼而已。 临晚时,沈月秋满脸愧怍地来夕照阁请罪。 慕容霁跟赵轻丹正在用晚膳,彼此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中都有些无奈,连桌上的美食都变得不合口了。 “让她进来吧。” 沈月秋一进门就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了。 她低垂着头,用手绢擦着眼角,作美人垂泪状。 这种画面第一次见也许让人怜惜,次数多了只有厌恶了 赵轻丹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侧妃怎么来了?” “妾身知道今日犯下大错,特意来请王妃赔罪。是妾身太过羡慕王爷跟王妃感情深厚,心中有些吃味,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虽然王妃并未同妾身计较,可是妾身自省之后越发惭愧。” 赵轻丹叹了一口气:“身为女子,如此善妒可不行啊。王爷身份这么尊贵,身边陪伴的不过你我二人,已经十分节制了,这你就受不了了。若是日后府里再进新人,你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慕容霁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赵轻丹,心里犯嘀咕。 怎么他的王妃这么大度吗,一个沈月秋就够他们烦的了。 她还想着以后来新人? 沈月秋哪敢反驳,只能低头认了。 赵轻丹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本宫就罚你两个月的例钱充公吧,以后切记不要再犯,王爷觉得怎么样?” 慕容霁嗯了一声:“王妃是府里女主人,后院的事情当然你说了算,就这样吧。” 沈月秋这才起身,又哀怨地看了慕容霁一眼。 可是慕容霁只是低头吃菜,并不看她,她只好不甘心地离开了。 等她一走,赵轻丹噗嗤一笑。 “太搞笑了,你说她非要惺惺作态干嘛。居然还有人上杆子讨罚的,本来她不来,我又不会对她怎么样。可她来了,我当然要薅她一点毛。” 侧妃两个月的例钱不是什么小数目,慕容霁抿嘴一笑:“罚款也别充公了,回头让周洋拿了给你置办套首饰。” 赵轻丹就更高兴了。 慕容霁却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方才说,王府以后来新人……是何意思?怎么王妃这么大度,丝毫都不介意本王纳妾吗?” 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当初的赵轻丹多狭隘啊,纳个沈月秋为侧妃她就闹了好久。 赵轻丹当然也记得过去,轻咳了一声。 “不,那话我是用来应付沈月秋的。若是王爷以后再要纳妾的话,臣妾还是很不高兴的。” 慕容霁这才笑了:“这还差不多。” 赵轻丹在心里冷笑,他也好意思说! 好像沈月秋不是他纳的一样。 很快,沈月秋就跟慕容澈见了一面。 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弄堂茶楼里,慕容澈刚进去,一个香软的身体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手上一顿,借着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沈月秋抬起一张瓷白色的小脸,一双明眸泪汪汪的,好似藏了万千委屈。 慕容澈轻轻一笑,手指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怎么了,谁让我的小宝贝受委屈了。” “王爷,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宸王府,回到你身边啊。” 他垂下眼帘,眼睛里闪着不明的光泽:“之前可不见你想回来,你不是说,四哥待你很好吗?” “那是之前。宸王现在满心只有那个赵轻丹,妾身在他眼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我好怕再过不久,宸王府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慕容澈不轻不重地捏住她的手:“怕什么,你不是给我四哥下了情蛊吗,有那玩意儿在,他最爱的人肯定是你。” 听到“情蛊”两个字,沈月秋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谁知道那个苗族的人有没有骗我,说好了这个东西能让男人对女人痴心不改的。但他分明是对那个赵轻丹越来越好了,还经常留宿她的院子里!按照你之前说的,我勾引他都无济于事,难道他跟赵轻丹亲近的时候,没有体会到噬心之痛吗?” 慕容澈对这种东西也不甚了解,可又觉得按照慕容霁的机警,不应当毫无察觉才是。 他眯起眼睛:“他该不会知道情蛊的存在了吧?” 沈月秋提高了声音否认:“不可能,这种东西如此罕见,就算他找遍了京城的大夫也不会知晓,最多只会认为身体不适罢了。” 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手指又理了理她的头发作安抚状。 “好了,怕什么。以本王对四哥的了解,他怎么样都不会丢下你的。他那种人外冷内热,很重旧情。你之前救了他的命,他永远都会记着,这辈子都得念着你的好。” 沈月秋心虚地看着他:“旁人不知道真相,你还不知道吗?若是有一天宸王知道当年救了他的其实是……恐怕恨不得要杀了我。” 慕容澈眼底漠然,那张跟慕容霁有些相像的脸上一片阴寒,连声音都听起来有些骇人。3sk. “真相早就被母妃给抹杀了。当年到底是谁救了他,四哥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第176章 香囊 第一百七十六章香囊 林宛西自那日花茶宴之后,可谓是名声扫地。 连家上上下下都将她责备了一通。 连奎严更是把她关在家里面壁思过,哪里都不让她去。 她越想越不对劲。 从一进门,赵轻丹就对她充满了敌意。 诚然,连家由于立场问题,跟宸王府的确不对付。 可是也不见她对连家其他人有这么大的意见。 尤其她们还只能是旁支,算不得直系。 肯定是有什么她想不到的地方。 林宛西没想到答案寝食难安,就派了个丫鬟去沈月秋那里打听。 沈月秋对林宛西本有几分怨气,可毕竟她没受到太大的责罚,总归没有断交的意思。 她只好问来人:“你们夫人近来有没有在外面跟王妃碰见过,或是家里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那丫鬟很肯定地说:“夫人绝没有私下得罪宸王妃。不过……” “不过什么?” “奴婢方才似乎看到了岄王殿下也在宸王府上,岄王殿下跟宸王妃的交情好吗,我们家大人前些天不小心误伤了岄王,将他的掌心给刺破了。” 沈月秋忍不住扶额:“你们家大人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岄王可是皇上的心尖宠,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少不了要拿他问罪。尤其他还是连家人,连累的可不是只有他自己,更有宁国公跟五殿下。” “可是,那日夫人跟岄王殿下求了请,他答应此事不向圣上禀明,应该……会无事吧。” 沈月秋冷笑,心里把连奎严那个不省心的给骂死了。 他自己作死就罢了,若是害了慕容澈,那真是罪大恶极! 但被这丫鬟一提醒,沈月秋倒是想到了。 难怪那日赵轻丹抓着林宛西不放。 可是,她是为了慕容浔出头? 为何这么大动干戈,慕容浔跟她的关系,总有些令人遐想。 沈月秋若有所思:“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咱们这位宸王妃对岄王殿下可不是一般的上心。连公子动了岄王,宸王妃自然要收拾她。” 她说完心里忽然有一计。 慕容霁现在不是对赵轻丹很看重吗? 要是外头传言宸王妃跟他的好哥哥不清不楚的,不知他要如何处置啊。 “丹心”店里,赵轻丹把易天叫过来:“近日我新挑了一个丫鬟,名为‘梅香’,你多盯着她。尤其是她单独出门的时候,跟着她看看是否找过什么人。” 易天有些不解:“王妃对新来的丫鬟不放心?那换一个人就是了,何苦要试探。” “不,我要她另有作用。倒不是怕她会害我,而是想知道她背后有没有其他势力。你跟踪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她的功夫不低,别被她发现了。” 易天只得应下来。 赵轻丹看了一眼店里:“傅山呢?最近不常见他。” “罗将军来了几次,山哥有心躲他,就主动去厂子里监工了。” 她叹了一口气:“罗雀之所以动作这么急,是因为他除夕之后就要走了。他不忍傅山在我们店里荒废,有意将他带回铁吾军。只是傅山不肯,两人就僵持着。” “其实我倒希望他能回去。山哥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有些功夫傍身,他则是天生的将才。那些排兵布阵的本事,只有放到战场上才有妙用,放在这胭脂铺里,到底是有些屈才了。” 赵轻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都得尊重傅山自己的决定。 她看到小酒新画的设计图,倒是想到了旁的事情。 上一次慕容霁暗示过他想要个香囊,她虽然没有明着答应过。 但她心里已经做好打算,要给他绣一个,省得他成天惦记。 回到王府里,赵轻丹就在院子里画花样子。 阿楚看她画了好几张都不满意,有些好笑。 “王妃别担心,王爷既然开口要了,自然是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图案,王爷都会喜欢的。只要是出自您手,他肯定高兴地戴着。” 赵轻丹又废了一张纸:“好歹是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是本宫头一回送他香囊做礼物,怎么都要好看些才行。也不知道他平日里喜欢什么物件,好让本宫做个参考。” 她转头看了梅香一样,但见对方笔直地站着,也不掺和,性格有些疏离。 见赵轻丹问自己,她才平静地答道:“回王妃,奴婢不太懂这些,恐怕给不了什么参考。” “罢了,明日.你们陪本宫出去买布料跟绣线吧。” 院子的一角上,一个小丫鬟偷偷摸摸地听了一会儿墙脚,这才小心翼翼地溜走。 梅香倏然抬起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凌厉。 “王妃,方才有人在偷听。” 赵轻丹没当回事:“无妨,定是侧妃的人。我们没有说什么私.密的话,叫她听了也没事。” 只是她心里暗暗一惊。 如今的凤卫实力竟然这么厉害了。 不过是一点脚步声都能让她察觉到,真是不容小觑。 那偷听的小丫鬟随即向沈月秋汇报:“侧妃,奴婢听王妃的意思,是她要给王爷做个香囊呢。还说明日要带丫鬟去外面买布料跟绣线。” 沈月秋慢条斯理地摸着指甲盖:“香囊?哼,王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从前不见他对这些风月之事感兴趣,如今倒是惦记着这些玩意儿了。” 浣纱忍不住劝道:“侧妃,要是王爷喜欢,不如您也做点小东西讨他欢心,否则总让王妃在王爷跟前露面,对您可不利啊!” “我巴巴地送上去,他也要搭理我才好。” “您可别这么说,王爷心里头肯定是有您的,否则也不会日日都来落香阁了。” 听到这话沈月秋才舒坦一些,总归慕容霁没有把她给忘了,每日再忙都会见她一面。 她挑了下眉毛:“去,那天花茶宴的时候,王妃不是写了一幅字吗,你设法将那副字给取来。”m.23sk. 浣纱不解:“侧妃这是何意?” 沈月秋凉凉地笑了笑:“我自有妙用。” 慕容霁不是期待着赵轻丹给他个惊喜吗,她偏要好好地膈应他一一下。 让他不仅不惊喜,还会耿耿于怀。 第177章 凤卫 第一百七十七章凤卫 林宛西见沈月秋派人来,不情不愿地把那日赵轻丹写的红字条给递了过去。 “好好的,你们家侧妃要这个干吗?” 浣纱只好含糊地答道:“侧妃说她另有用处,奴婢不大清楚。” “那天你们回去之后,宸王殿下当真没有责罚吗?” “王爷只罚了侧妃两个月的例钱,旁的惩罚就没有了。” 林宛西撇撇嘴,这算什么处罚。 相较于她在连家里外不是人的处境,沈月秋的待遇已经是极好了。 说来也奇怪。 要说慕容霁对沈月秋不好吧,她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慕容霁也舍不得对她如何。 可要说他还是满心喜欢沈月秋,那天在人前也不至于那般维护赵轻丹。 这种不明朗的态度简直匪夷所思。 她又想到另一件事:“岄王如今一直住在宸王府,当真是跟宸王妃交情匪浅?” “是呢,岄王对王妃很看重,如今都不大请御医看,全是王妃一人照料呢。” 林宛西有些不舒服。 人在自己当下过得不好的时候,就会去回忆过去。 她还是当年太子的未婚妻时,可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岂是赵轻丹那种货色能够比的。 可偏偏慕容浔说病就病了,还是那种站不起来无法自如的病。 这一倒下,太子之位丢了不算,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若是他依然康健该多好啊,那现在,她已经是正式的太子妃了。 京城里同龄的女人,谁能比她风光了去。 尤其是慕容浔的脾气如春风秋雨,绵柔温和。 纵是一千个连奎严也不能比的。 可她在慕容浔最难的时候弃他而去也是真的。 当时不管是林家,还是她自己,都对骤变感到恐慌。 林家几乎是一夕之间就重新站队,转入了宁国公的阵营。 她也不甘心伺候一个废人,便私下找他提了悔婚的事。 这样不道义的事情,林家不敢对皇上明着讲。 唯有她博取了慕容浔的同情,让他主动提出来,他们才能保全。 那个时候,他应该对自己很失望吧。 想到这里,林宛西越发地憎怨赵轻丹。 让慕容浔一直消沉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赵轻丹非要装圣人,将他从泥淖里拉出来,重新给他希望。 这么一来,赵轻丹倒成了他黑暗里的光,成了对他来说特别的存在了。 那么她呢,岂不是衬得她愈发不堪了吗!天籁小说网 浣纱没注意到林宛西变得狰狞的神情,拿了红纸就走。 沈月秋盯着这纸上写的两行字“千秋万代,安盛洪福”,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 她的手指在最后一个“福”字上轻轻地摩挲着,心头已经有了一计。 翌日,赵轻丹就带着阿楚跟红螺出门采买。 她另外安排了梅香去“丹心”,假意让她给易天带几句话。 实际上,赵轻丹是想让易天熟悉一下她的长相。 还有就是,将自己是赵玉,也是“丹心”老板的秘密透露给她。 这对凤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作为凤卫,她有事无巨细地向上级禀告的义务。 所以赵轻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梅香会趁机去找她的上司。 而易天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果然不出赵轻丹所料。 从“丹心”出来,梅香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了趟烟雨楼。 她轻车熟路地从后院翻了进去,径直去了一个房间,敲开了一扇门。 里面的女人打开门示意她进来,梅香恭敬地唤了一声:“姑娘。” 女人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对她颔首一笑:“你如今在哪里当差?” “属下进了宸王府,成了宸王妃的贴身婢女。” “哦?宸王妃吗?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还挺喜欢她的。你既然近了她的身,好好伺候就是了。” 梅香继续道:“属下发现,宸王妃还有另一重身份,竟是经常伪装成男人,名为赵玉。她手下还有个特别兴旺的营生,是京中一家名为‘丹心’的铺子。她是幕后的老板。” “赵玉?”女人噗嗤一笑:“我知道的,她曾以男子身份来见过我,但我竟是不知,‘丹心’是她手里的店铺。这个宸王妃,还真是有意思。” 说话的人眉眼婉转,不是烟雨阁的头牌红茉还是哪个! “她既选择了你,说明你二人是有缘分的。如今你的身份是她的婢女,自然要保护她的周全。只是你当知道,护她周全不意味着牵动凤卫的势力,只能凭你自己的本事。这些话,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吧?” 梅香拱手领命:“属下明白!” “去吧,宸王妃心思活络,你日后不要常来找我了。被她发现了,你我都要麻烦。” “是!” 布店里,赵轻丹挑了一批明紫色的布料,第一眼瞧过去就庄重贵气。 她想到慕容霁平日里穿得多是深色衣裳,连朝服也是偏暗的,配这颜色刚刚好。 店家连忙堆着笑上来:“这位夫人一看就是好眼光,这匹布料我们店里仅有两匹呢,是云州刚送来的。不是小的夸口,京中只有我们家能有这般上乘的品质。” 上乘的品质就意味着价钱也是令人咂舌的。 赵轻丹嘴里碎碎念地说贵,还是没犹豫地就要了下来。 她还顺便带了金丝银线,花了好些银子。 “慕容霁啊慕容霁,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本宫可是大大破费了!” 她们前脚刚走,老板心满意足地放好银子,心道这回遇上贵客了。 谁知没过一小会儿,又有一个穿着不凡的丫鬟走进来。 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出来替女主子置办的。 老板又扬起笑脸迎上去:“不知客人有什么需要,本店都有的。” “老板,方才那主仆三人要了什么,你这里还有剩下的吗?” 听她这么说,老板连忙把仅剩一匹的紫色布料给拿了出来:“您可来巧了,统共就只有两匹呢。” 这丫鬟半点都不迟疑:“我要了。她们可还买了其他的?” 老板忙说:“还有金丝银线。” “同样的材质,也给我拿一些。” 第178章 妄议 第一百七十八章妄议 来人说完又嘱咐道:“这件事情我不希望让旁人知道,若是日后有人问起,你可记得别说漏嘴了!” 难得遇到肯买云州布的大主顾,老板当然不敢得罪。 他连连答应下:“客人请放心,小的嘴巴稳妥的很,保证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得了他的保证,丫鬟才放心把东西拿走。 未回到王府之前,赵轻丹就见到了跟踪了梅香折返的易天。 她当然知道他找来的用意,敛住神色问:“怎么样,探查到什么了?” 易天神色有一丝纠结:“梅香去了烟雨楼。我不远不近地跟着,发现她很是熟悉地进了烟雨楼后院。我怕里面有人盯梢,不敢跟着翻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她倒是没一会儿又出来了,现在怕是已经回府了。” 这回赵轻丹有些诧异了:“烟雨楼?”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是啊,她应该想到的。 烟雨楼是京中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来往皆是达官贵人。 每每权贵们醉酒偷香的时候,最是会嘴上不把门说出些什么秘密。 把这里当成某个据点,可不就是最好的情报场所吗? 她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皇城根下大张旗鼓地养敌国探子,凤卫真是越发能耐了。 不过赵轻丹不担心,如果凤卫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有办法控制住。 打发了易天,她就回了王府。 梅香果然已经在院子里守着了,赵轻丹权当无事发生,朝她招招手。 “你也来,一起帮本宫裁布。” 香囊其实并不难做,赵轻丹前世虽然女红不算好,但她很聪明。 有时候闲着无事了去宫里的秀坊看绣娘们做针线活,看着看着就能悟出门道来。 所以很快,她就能裁出一个轮廓来。 最要紧的就是上面的绣面。 慕容霁身为王爷,虽然不设品级,却等同于超品的官员。 所以他的朝服上的绣图为仙鹤。 那么香囊就不能选同样的图案了。 可赵轻丹有心让两者相称,彩云跟仙鹤则十分匹配。 但只有几多祥云,又显得单薄了一些。 赵轻丹不由想到了慕容霁的名字。 霁,有霁月的意思,即天上明月,朗朗高照。 不如就在祥云边上绣一轮圆月好了。 白色与金色的线正好能派上用场。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红螺忍不住说道:“王妃对王爷可真上心啊。他能收到这么诚意十足的礼物,定然会十分欢喜的。” 赵轻丹的动作一顿,微怔了一会儿才看向他们。 “本宫对王爷很上心吗?” 连刚来数日的梅香都点头:“奴婢看得出来,王妃跟王爷的感情很好。” 她点了下头,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对慕容霁是什么感情,她到现在都说不清楚。 从一开始,她所想的不过是能安稳地活下去,且不能让人轻易欺负了去。 到后来,他们关系缓和了,她也是乐意见得的。 一个肯对自己好的夫君,一定是好过成日怨恨自己的夫君来得强。 他们甚至有了最亲密的举动。 也许慕容霁现在是喜欢她的,那么她呢,她也喜欢慕容霁吗? 这么一想,手上的针忽然一抖。 针头在指尖上戳破了一处,阿楚忙喊了一声:“王妃小心!” 赵轻丹不在意地摆摆手:“无事。” 慕容霁进了夕照阁就看到桌子上的碎步了。 他猜到了什么,心头一喜,转身问赵轻丹:“王妃今日在忙什么,听周洋说你出了趟门,还买了些物件。有需要让下人买就是了。” 赵轻丹一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就知道,慕容霁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偏不告诉他,故意淡淡地说:“买的是女人家的东西,不自己出去逛怎么知道合不合心意,说了你也不懂。” 慕容霁走过去贴着她的脸:“真的只买了你自己的东西,没有买旁的吗?” 赵轻丹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啦。” 他心想说她是个小骗子。 可是又觉得这会儿说破了不好,得后头拿到了东西才算惊喜。 所以慕容霁就忍住了,又跟赵轻丹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去往落香阁。 赵轻丹看得出来,慕容霁每每要去落香阁的时候心情就会很不好。 却是不知道,等他到了那里,心情更加不好了。23sk. 沈月秋正在院子里训下人。 一个看着眼生的小丫头跪在台阶下头低着头发抖,嘴里不停地说:“侧妃,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妄议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 慕容霁饶是不愿多管,都少不了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沈月秋像是才看到他一样,往他怀里一钻:“王爷。” 他心里一阵恶寒,不着痕迹地将人拉开:“发生何事,说给本王听听。” “还不是这个丫头不懂规矩!什么话都敢往妾身跟前说,妾身气不过才罚了她。” 慕容霁觉得不耐烦,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她说了什么?” 沈月秋朝那丫鬟递了个眼神,她自己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王爷,是连府的夫人请侧妃派个人前去问话,侧妃就派了奴婢过去。连夫人问起奴婢岄王殿下跟咱们王妃的关系如何,奴婢就照实说两位主子相处融洽,谁知连夫人神情苦恼,说总算知道王妃为什么要针对她了。” “连夫人说近来她在外头听到不少闲言碎语,说咱们王妃跟岄王殿下的关系有些不寻常。本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妃会处处针对她,这下想明白了,怕是王妃不喜她曾经是岄王殿下未婚妻的身份。加上前些日子,那位连公子在外不小心刺伤了岄王爷,更是得罪了他,想来更让王妃不高兴了。” 慕容霁听到这里冷笑连连:“什么玩意儿!岄王的事情跟本王的王妃何干。是什么人嘴碎说这些没根据的鬼话,那连府的人也有脸皮相信。林宛西自己手段下贱惹了王妃生气,反而倒打一耙说起王妃的不是了,真是好算计。” 沈月秋听到话里话外慕容霁对赵轻丹的维护,心里头越发郁闷了。 第179章 月亮 第一百七十九章月亮 偏偏沈月秋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顺着这话说。 “可不是吗!妾身也觉得这话简直是没道理。虽然妾身有时候不懂事会羡慕王妃跟您的感情好,对她有些不敬。但也不意味着要让外头的人胡说八道坏了咱们王府的清誉。” 慕容霁的目光生冷:“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地上的丫鬟被他看得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说:“奴婢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敢拿到主子跟前嚼舌头?姓连的一家脑子有病,你既然是王府的丫鬟,难道跟着脑子坏了吗!来人,把这人舌头给本王拔了,若是谁再敢讲一句王妃跟岄王的不是,本王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沈月秋身子一晃,没想到慕容霁会这么大反应。 她本来是存了心借这个丫鬟的嘴巴让慕容霁心里膈应,谁想他盛怒到这个地步。 那丫鬟被吓得连连磕头,不停地向沈月秋求救:“侧妃救救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慕容霁冷冷地瞥了眼沈月秋:“你要救她?” “妾身……妾身并不是想替她求情,只是觉得这话也不是她说的,不过是复述了些外头的传言……” “侧妃应当知道,祸从口出。但凡这些个下人管住自己的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本王这也算以儆效尤,谁还敢再犯,就别怪本王大开杀戒了。” 慕容霁说完,也不再看她,直接示意侍卫将人拖下去。 沈月秋一瞬觉得手脚冰冷。 她从前怎么会以为慕容霁是个好性子的,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假象。 他真的发起火来,绝不是她能够承受地住的。 等人一走,沈月秋的腿都快软了。 浣纱紧张地扶着她:“侧妃,这如何是好?” “罢了,看来让下人在府中散播这些闲话的手段是使不得了,不然按照王爷的脾气,谁讲了几句恐怕都要被拉出去砍了。你试着让人在府外宣扬,做的隐蔽一些,不要让人发现是我们放出去的。”???.23sk. “再去那家绣房里看看,那个香囊做得如何了,一定要尽快弄好。字体照着王妃的字来,务必做到一模一样。” 浣纱只得战战兢兢地去了。 沈月秋心里冷笑,慢慢地镇定下来。 慕容霁之所以那么大反应,恐怕也是因为对赵轻丹跟慕容浔的关系感到介意吧。 他若是表现得对赵轻丹越上心,后头闹得才越厉害呢。 她在外边的绣房里找人拿着那匹布料也做了个香囊。 上面没有用旁的花样子,但是绣了一个“福”字。 正是那日在花茶宴上,赵轻丹写的那两行字的最后一个字。 沈月秋让浣纱把红纸取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出。 到时候看她怎么说得清! 慕容霁没想到在府外还真的听到了奇怪的传言。 昨日在落香阁他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今天早朝的时候刚在早点铺子坐下吃点早餐,就听到有人胡讲。 “你们可听说了没有,岄王殿下至今都住在宸王府里,由宸王妃独自照料着,体贴地很!他们的关系啊不寻常!” “岄王殿下不就是之前的太子殿下吗,听说他是顶温和的一个君子。会不会是因为宸王妃不讨宸王殿下的喜欢,又碰上岄王那么好脾气的兄长,一来二去两人就生了私情。” “哎呦那可不得了啊,普通人家遇到这种事都是避讳的不得了,真要是发生在天家,宫里头哪能放过宸王妃?” 慕容霁闭了闭眼睛,忽然拔出了佩剑。 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脸色刷白地看着他。 倒是慕容霁的暗卫跟着心头一颤,生怕主子一个不乐意砍了这些人的头。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风评总是有影响的。 他们连忙将人劝住,并飞快地将那些人都清理出去。 慕容霁忍了许久才收回长剑:“去查,给本王查清楚,是谁在外面传播谣言。传播者全部带到京兆府去,关起来严审!” 赵轻丹明显觉得这两天慕容霁的情绪不太高。 她忍不住问起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是朝堂上的一些公务罢了,没什么。” 慕容霁不愿意跟赵轻丹说这些。 他不希望她觉得自己是小心眼,尤其之前都答应过,不会再无缘无故地不信任她。 赵轻丹也没有怀疑,但还是想哄哄他。 “你把眼睛闭起来。” 慕容霁不明所以,可赵轻丹戳了戳他:“快嘛,有惊喜哦。” 他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的吗,是什么?” 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慕容霁还是满怀期待。 原本他心头的那些阴霾也都跟着散开了。 赵轻丹轻手轻脚地将那个明紫色的香囊拿出来,比划了一下位置。 然后她小心地把香囊系在了他的腰带上。 慕容霁此刻还是闭着眼睛,不过他能够感觉到她在身前的动静。 所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压都压不住。 “好啦,你睁开眼睛吧。” 慕容霁这才慢慢地睁开眼,往下一摸就看到了一个紫色的香囊。 这布料厚实纯滑,有一种隐绰的矜贵。 上面还用绣线绣着祥云跟明月,看起来颇有诗意,十分雅致。 真是好看极了,他的王妃手艺可真好啊! 他越想越满足,朝着她露出一面好牙口:“王妃有心了,竟有这般天上有地下无的巧手,本王很喜欢,定要每日都佩戴着,羡煞死旁人。” 赵轻丹被他说得有些赧然:“哪里就天上有地下无了,你少埋汰我。” “怎么会是埋汰,真的是好看。瞧瞧这月亮,比玉盘都圆润,金黄透亮。人家说望月思人,王妃绣这朗月,是希望本王时时刻刻地能记着你吗?” 赵轻丹脸上一热,呸了一声:“我哪里是找个意思了,你少曲解!这月亮寓意是你的名字。人家说风光霁月,王爷可不就是天上的清亮之月吗。” 慕容霁笑容更甚:“哦?原来在王妃的心里头,本王是天上月啊。那敢情好,以后王妃抬头就能想到本王了。无论你身在何方,本王都会永远陪着你。” 第180章 由晴转阴 第一百八十章由晴转阴 赵轻丹听到这话,心里忽然一暖。 没有人不喜欢甜言蜜语,尤其是好听的话从这么好看的男人嘴里说出来。 赏心悦目,又悦耳动听。 她噗嗤一笑,被他一把揽进怀里。 慕容霁闻着她秀发上清淡的芬芳,忍不住凑过去深深嗅了几下。 这模样看起来,他对她倒像是有些依赖跟眷恋。 “王妃。你心里有我的,是不是?” 赵轻丹从他怀来探出头,仔仔细细地凝望了他一会儿。 慕容霁被她看的有些紧张,可还是故作凶狠地捏着她的下巴。 “快回答,不然我就要强吻你了。” 她哈哈一笑:“你脑子里在胡想什么,你是我的夫君,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 “我就知道。”他总算满意了,用力亲了她一口。 这一下是亲在眉眼处,却还似不够。 他又俯身吻住她的嘴唇,一点点往里头探。 却是忽然,他低声咳了两下,嘴角竟是沁出了一丝血迹。 赵轻丹的嗅觉十分灵敏,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可慕容霁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然后他用手指飞快地擦干净溢出来的那抹血红。 “你怎么了?不舒服?” 赵轻丹急得不行,慕容霁却只是别开脸。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她一把捉住他的手指,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血迹。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你其实很痛是不是,我就知道,情蛊不会那么简单的。居然咳血了,这是第几次了,你老实告诉我,不要瞒着我!”???.23sk. 慕容霁只好说:“真的是第一次,之前没有遇到过。也不知这回是怎么了,明明我们上次一起洗鸳鸯浴也没有这么……” 见赵轻丹眼眶里含着泪,慕容霁急了:“不要哭,我没事的。一点血而已,哪里流不得。” 他说完又想去搂她,将人摁在怀里亲。 但赵轻丹躲了过去,坚决不让他碰了。 “你最近不能跟我亲近了。”她埋怨地说,说完又觉得生气,更加不悦了。 慕容霁无辜地看着她,见她不是在开玩笑,不由苦笑一声。 “我已经够惨了,王妃还要远离我?那本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 她还是怕他没命陪自己到老。 没意思总比没命好吧。 “就这样吧!”她一个不高兴就开始赶人:“你出去,我累了。” 慕容霁被他赶了出去,怕是今晚连夕照阁都没法留宿了。 可谓是心中大苦。 等他一走,赵轻丹推窗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这月亮好似也有些模糊。 赵轻丹不自觉地伸出手:“你说要陪着我的,到永远,可别说话不算数。” 夜色浓重,一个生面孔的小丫头小跑着来到慕容浔的院子前。 守门的护卫拦住她:“何人,何事?” “奴婢奉王妃之命,来给岄王殿下送个亲手做的小玩意儿。还请护卫大哥收下,替奴婢转交给殿下。” 赵轻丹的确偶尔会派人来送东西,这丫鬟虽然不是熟面孔。 但宸王府的下人那么多,慕容浔的侍卫也不是都能认识。 所以他没有怀疑,温言收下了。 那丫鬟答谢了几声,就又重新掩入于夜色中。 侍卫将东西交给慕容浔:“殿下,这是王妃让府中下人送过来的东西,请您看看。” 慕容浔打开外面的包布,里面却是一个紫色的香囊。 他动作一顿,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王妃送给本王的?” “是啊!那丫鬟说,这是王妃亲手做的呢!” 慕容浔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挥了挥手:“出去吧。” 香囊上,端端正正地绣了一个“福”字。 他能看得出来,这是根据赵轻丹亲笔的行书所绣成的,字迹跟她的书法一般无二。 这是她亲手做的? 她亲手给自己绣了个香囊吗? 慕容浔的手指紧紧地捏住香囊,心中闪过不安,但更多的是喜悦。 无法掩饰的,无法隐藏的喜悦。 她竟然绣了这么可爱的东西给他! 还是个“福”字,是为了让他早日康复,多积福气吗。 他这么一想,又心头安了几分。 何必想那么多了,她大概是为了给他一个福袋,当做一种祝福罢了。 既如此,他又怎么能拂了这等美意。 所以他没有犹豫,将香囊系在了身上。 里面似乎还放了安神的干花草,闻起来颇为淡雅,沁人心脾。 大概是因为得了好物,让人心情愉悦。 这一整晚,慕容浔睡得倒是很踏实。 若是夜里睡得好,他次日都会起得早一些。 天刚蒙蒙亮,慕容浔让人推着自己去花园里下棋。 他最近的右手已经灵活了许多,虽然前些日子伤到了留下一道长疤痕。 但是并不影响正常的使用。 最近他迷上了自己跟自己下棋,左右手同时进行,十分有趣味。 慕容霁因为昨日在早点铺子惹了一身怒气,今日便不想在外面用早膳了。 恰好厨房里在给岄王准备点心,慕容霁就让人去请岄王来一起用饭。 他心情很好,穿上朝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香囊给挂上。 在他眼里,这香囊跟朝服格外地般配。 仙鹤凌云,祥云逐月。 简直如诗如画,意境悠远。 慕容霁不由地露出一个笑,只是这笑意还没有至顶,就忽然凝结在他的脸上了。 慕容浔的轮椅从远即近地过来。 他分明看到,他三哥的腰上也有一个香囊。 慕容霁收敛了表情,手指却不自觉地按在自己的腰上。 明明指尖传来的手感丝滑厚重,他的心情却一点点地皱巴了起来。 慕容浔却是没注意到弟弟的神态,十分自若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前几日倒不见你在府上用早膳,可是外头有好吃的店铺?” “是啊,有一家新店,味道还不错。只是总吃,也会觉得腻。” 他一面说着,视线却忍不住往慕容浔的香囊上瞟。 越看心里越难过了。 跟他一样的明紫色,金银绣线。 就算他想要自欺欺人地说,这不是赵轻丹送的,都骗不过自己去。 第181章 大吃一惊 第一百八十一章大吃一惊 因为慕容霁已经坐着,木桌挡住了他身前的香囊,慕容浔并未在意。 事实上,他今日会把香囊戴在身上,也是因为没有多心。 女子赠送这样的东西,原本可能是寄托了某种情谊。 但是赵轻丹是他的大夫,那里面又放了干花草,他难免觉得这是用来给他凝神的。 慕容霁心里有事,囫囵地用了一些早点就出发了。 临出发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在门边的周洋。 周洋会意,上前一步:“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打听一下,岄王的香囊是哪里来的。” 周洋一愣,小心地看了看慕容霁的脸色。 见他似乎只是询问,未见愠色,连忙应下。 早朝过后,慕容霁就被交好的同僚给拉住了。 叫住他的是白彦楠,年纪轻轻已任职从三品少府监。 因白彦楠是前太保白大人的嫡次子,小时候也有幸跟皇子们一起在南书房读书。 所以他跟慕容霁的关系一直不错。 慕容霁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碰自己的朝服,不咸不淡地问一句:“干嘛?” “殿下好有福气啊,今日下官在您斜后方站着,一眼就看到您腰上的香囊了。这该不会是沈嫂子给您做的吧?” 白彦楠前些日子一直感染风寒,竟是大半个月没有出门。 在他的记忆中,如果慕容霁肯用女人给的东西,那这东西一定是沈月秋给的。 听到这话慕容霁就替赵轻丹不值。 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他跟沈月秋深情不渝,他以前对赵轻丹到底是有多差? 慕容霁不悦地呛了他一句:“你哪有什么沈嫂子。本王的王妃姓赵,能担得起你一声嫂子的,唯有她一人而已。” 白彦楠诧异地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慕容霁嘴巴里说出来的。 慕容霁修长的手指将香囊摆正,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王妃给本王绣的,好看吧。” “好看好看!王妃嫂嫂的手艺真好!” 白彦楠哪里还敢再提沈月秋,一个劲儿地夸起了赵轻丹。 慕容霁瞟了一眼白彦楠。 这小子实则跟他的六弟关系最好,虽然不算十分俊美,却从小到大都女人缘非常好。 他忍不住问:“小白,若是有一女子给一男子送了个香囊,是为何意?” 白彦楠立刻说:“还能为了什么,定是心悦于那个男子,香囊这等贴身用的东西,岂能随便送人,只要送了,就得往深了想!” 说完,他还朝慕容霁眨了下眼睛:“殿下只管宽心,王妃对您这是一片真心昭然啊,纵使她不送什么物件给您,她对您的心意整个京城谁人不知?” 慕容霁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能一样吗! 从前的赵轻丹行事鲁莽根本就是装的,他一度怀疑她当初对自己黏糊糊的态度,不过是帮助她离开赵府的一种策略。 可是她为何要给慕容浔送香囊啊! 难道慕容浔也开口要过? 不对,慕容浔那种性子不会那么莽撞。 若真的是出自赵轻丹之手,也只能是她自己主动送的。 回到王府时,他果然从周洋口中听到了准信。 周洋声音有些压着,尽量平稳地回答:“王爷,岄王殿下的香囊确是昨晚上王妃差人送过去的。不过属下瞧着里面放了些花花草草的,恐怕是用来给岄王调理身子的。” 说完,他又特意补充了一句:“王妃作为大夫,对岄王爷关怀,也是情理之中。” 饶是做好了准备,慕容霁还是心里发堵。 他挥挥手示意周洋出去,手指却在额头上摁了摁,好一会儿才把东越叫进来问话。 “之前散步谣言的人抓住没有?” “回王爷,抓住了七八个最是嘴碎的,只是人多口杂,难免有疏忽,一时不能都处理掉。” 慕容霁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东越,你觉得王妃对岄王是什么态度?” 东越挠了挠头:“熟悉以为,王妃以前在赵府并无兄长照拂,岄王殿下性情体己温和,又是您跟王妃的兄长。这么一来,王妃对他当是有些兄妹之情。” “兄妹之情?”慕容霁忽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就是兄妹之情,弟妹也是妹妹,所以王妃才会那么体贴!” 这么一想,慕容霁就心情好了一些。 “告诉王妃,今日本王陪她用膳。” 赵轻丹下午在院子里晃悠,想起来慕容浔的手上伤疤,又递了个特效的软膏过去。 结果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慕容浔身上佩戴的香囊。 这个香囊她想不注意都不行。 因为实在是跟她送给慕容霁的那个太像了,除了绣纹不同之外,材质大小一模一样。 赵轻丹暗暗吸了一口气,一时想不明白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谁知慕容浔见到她盯着香囊看,反而是一笑:“轻丹,还没来得及谢过你。这香囊真不错,我很喜欢,谢谢你特意缝给我。” 她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她明明只给慕容霁做了一个,哪里还有精力做第二个。 可是慕容浔不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他说是自己送的,就意味着肯定是谁让他相信了。 再看上面的“福”字,的确很有她的味道。 恐怕说不是她做的,外人都不信吧。 赵轻丹有些迟疑。 慕容浔看着的确挺高兴的,照理说,她这会儿不宜告诉他真相。 毕竟这种事情弄错了,他脸上也不大有光。 可是不把话说清楚的话,万一旁人误会了怎么办。 尤其是如果慕容霁看到了怎么办,按照慕容霁的性子,肯定会大为恼火。 她是好不容易才跟慕容霁有如今这种相亲相爱的平和状态。 一旦被打破了,不知又要费多少心力去弥补了。 赵轻丹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三哥,我的确有意为你做个安神的小物件摆在身上,好让你睡得舒服。可是这香囊不是我做的,打算送给你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做呢。” 慕容浔一下子敛住了神色。 他并没有动怒,但是神情瞬时严肃了起来。 第182章 别扭 第一百八十二章别扭 赵轻丹只见慕容浔把香囊给摘了下来,朝自己递过来,她连忙接了。 “可是昨晚,有个丫鬟借着你的名义递过来这个东西,还说是你亲手做的,让我的侍卫转交给我。” 说完,他就让人去把昨晚的那个侍卫叫进来问话。 那侍卫一听赵轻丹问起昨天来送东西的丫鬟是谁,一下子会意过来。 昨天的东西恐怕不是王妃送的,而是有人借了王妃的名头拿给殿下的。 他一瞬紧张了起来,连忙跪下请罪:“还请王爷,宸王妃恕罪,因属下对宸王府的下人并不熟悉,昨夜又夜色深重,黑暗中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所以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属下一时不察才收了她的东西,实在惭愧!” 慕容浔也不会迁怒于他,只淡淡训斥了几句就让人走了。 他看向赵轻丹:“你觉得会是谁做的,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轻丹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能在王府中随意差遣一个下人的,除了落香阁那位还有谁?你看香囊上的字迹,学了我的行书学了个九成九,这是摆明了摁在我的头上。如果没有猜错,她是为了让慕容霁对我与三哥你的关系心存芥蒂。” 慕容浔一听这话有些内疚:“是我的错,这种东西,我应该问清楚再戴的。只是我见里面有些花草,以为你拿给我做调理用的。” 赵轻丹把东西拿出来闻了闻:“倒不是有害的,的确是些安神的的东西。” 若真是有害的,就是明摆着的嫁祸,沈月秋才不会那么做。 毕竟按照赵轻丹对慕容浔的关怀,越是有益处的东西,越可能出自于她。 慕容浔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她怎么想到用香囊来离间你跟老四?若是我突然佩戴了一个香囊,很可能是手下的丫鬟嬷嬷做的,不见得就是你送的,老四又怎么会怀疑你?”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因为我刚给慕容霁做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实不相瞒,这布料跟丝线,跟我买的完全一致。说不定她派的人就是跟着我出了府,找到同一家店买的。” “原来如此!”慕容浔忽然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不安。 “糟糕。今晨我遇到老四,也戴上了它。老四应该是看到了,但是并未开口询问,倒是周洋后来遇到我问了两句,我以为是你送的,就告诉他了。” 现在看来,并不是周洋问的,应该是老四让周洋问的。 慕容浔有些尴尬,怪不得他觉得用早膳的时候,慕容霁的神情有些微妙。天籁小说网 原本邀请他一起用膳时应该是心情很好,可后来都不怎么讲话。 “轻丹。我觉得老四肯定是误会了,你最好跟他解释一下,或者我再去找他解释清楚。这种事情,明显是有人故意设计了你我,不说清楚的话,对你对我都不好。” 赵轻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讲的。应该能说得通,如果说不通了,再麻烦三哥你出面就是了。” 慕容浔自嘲一笑:“枉我自以为聪明,竟然在这种事情上犯了糊涂。是我的错,何来麻烦一说。” “你千万不要自责,我们有什么错,错的只会是心思不纯害人的东西。沈月秋这个渣滓,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了她!” 慕容浔蹙起眉头:“老四之前糊涂过一阵,如今我见他倒是拎得清了。既如此,你们为何还要把沈月秋留在府里?” 情蛊的事情,赵轻丹并没有告诉过慕容浔。 她也不大愿意这种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只好说:“无非是看在小时候她救过王爷的恩情。慕容霁是念旧情的人,何况是救命之恩了。” 慕容浔有些不赞成:“这也不是办法,长久下去,我怕你会受委屈。” “放心吧。”她淡淡一笑:“我可不大容易受委屈的。沈月秋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她敢来招惹我,只会自取其辱。” 从慕容浔那里回来,阿楚就告诉赵轻丹,慕容霁派了人来传话说晚上一同用膳。 赵轻丹细眉一挑:“他要来吃晚饭?” 她有些想笑,心道这回慕容霁倒是沉得住气了。 没有即刻来质问自己,反而还知道先填饱肚子。 碍于这份气度,赵轻丹特意让人做了几个慕容霁喜欢吃的菜。 他也没让她久等,来的挺快。 赵轻丹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并未瞧见他神色冷淡不悦,而是跟寻常一般。 再见那个香囊没有被摘下来丢掉,却是在他的腰上端端正正地系着,十分打眼。 “王妃今日的菜是按照本王的口味来做的吗?真有心了。” 他口味清淡,但赵轻丹喜欢吃辣。 所以平时都会有几道重口味的菜,不似现在一桌子素净。 “是特意给你做的,怕你忙了一整天的公务太辛苦了,想让你多用些饭,能有力气做事。” 慕容霁展颜一笑,拿起筷子畅快地吃了起来。 他们独自在家吃饭倒没有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两人随意地说着些话。 可赵轻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问起慕容浔香囊的事情。 她不禁怀疑,他是真的全然不在意呢,还是压根就没注意,而周洋也没有告诉他? 但她又觉得不对。 既然他的早膳是跟慕容浔一起用的,两人隔桌坐了那么久,怎么都能看到。 周洋又不是个多事的性子,会特意问一句,肯定也是有人授意的。 难道慕容霁是想听自己主动说? 赵轻丹想到这里就放下筷子:“你有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他愣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万一你不问,我真当你不关心咯?机会可只有一次,错过了我不一定还愿意解释哦。” 慕容霁别别扭扭地看了她一眼。 “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就是听到周洋说起王妃也送了一个香囊给三哥,想来你是为了给他调理身子特意准备的。为了照顾病人,你辛苦了。” “噗嗤!”赵轻丹庆幸自己这会儿没有喝水,不然她肯定要喷出来。 第183章 招人稀罕 第一百八十三章招人稀罕 慕容霁也太好笑了吧! 从他嘴里居然能说出这么替她着想的鬼话,把她跟慕容浔有私情的可能性主动打消了,这可太难得了。 见赵轻丹笑得停不下来,几乎就要揉肚子了。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好好的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你把三哥当成兄长,自然是会替他考虑。何况用来缝制香囊的布料我看着还挺不错的,只做一个到底有些浪费,不如多做几个送人,也算物尽其用。” 赵轻丹用手指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哎呦我的王爷,你可太有意思了。” 慕容霁被她笑得一阵脸热,故意板起脸沉声道:“不准笑了,你这笑得让本王心里头没底。”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实话告诉你吧,那个香囊压根不是我送的。” 慕容霁诧异地抬起头:“可是三哥亲口说是你送的。” 赵轻丹冷哼了一声:“三哥也误会了,是有人以我的名义给他送过去的,没猜错的话就是你的好侧妃了。我还真是小瞧了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要给你做香囊,连布料跟绣线都跟我买的一个样儿,关键是上面的那个字,也是照着我的字来模仿的。” 这下慕容霁彻底愣住了。 按照他方才的说法,已经给她找好了台阶。 纵然真的是她送给慕容浔的,她也大可不必再隐瞒。 可她现在否认,只能说明真的不是她送的。 赵轻丹见慕容霁不说话,环住他的臂膀问:“我这么说,你信是不信?” “我信你。”他答得毫不犹豫,让赵轻丹又笑了起来。 “可沈月秋为什么要这么做?如今你向我解释过了,我断不会再往心里去,她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赵轻丹抿了下嘴角:“我猜,他肯定以为你要对我大动肝火,我们少不得要吵一架。而且最后你未必肯信我,就算不计较了,心里也会产生嫌隙,对我对三哥都会不满。那她的用意就达到了。” 她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惜她算对了旁的,偏算错了你。沈月秋肯定没有想到,你完全没有对我发火,更没有跟我吵架。” 这么说着,赵轻丹不由笑眯眯地注视着他:“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怕我偷偷给你哥送个香囊吗?这可是香囊哦,贴身的物件哦,送出去说不定有特殊寓意哦。” 看到赵轻丹恶作剧般的表情,慕容霁哪里还会再别扭,那点小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的下巴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我先前总是误会你,让你不开心,我自己也觉得难受。所以我就想着,以后再发生任何事,都要从你的角度想想,不要轻易下定论。” 慕容霁有些歉意:“之前你被掳去了土匪窝,虽然你没跟我说实话,但是我的反应也太霸道了些。咱们第一次圆房就弄得那么僵,那就像是我心里一根刺似的,想起来就挺糟心的。” 其实那件事情计较起来,还是她有错在先。 赵轻丹那会儿对慕容霁总是有所保留,宁愿相信慕容浔都不肯信他。 也难怪他那么生气,而且事后,他还是很有诚意的。 她抱了抱他:“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想了。日子还长着,咱们好好过,对彼此都多些信心。你看这回就很好,我们有商有量的,才不至于中了奸人的道。” 慕容霁被她说的心里暖烘烘的,只觉得如今的赵轻丹就像是贴心小棉袄一样,尤其招人稀罕。 此时,慕容浔却在房里生了个火盆。 金丝炭烧得火热,他把香囊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它扔进了火盆里。 再不看一眼。 侍卫走进来汇报说:“王爷,宸王殿下最近在让人查一些散播传言的人,据说京兆府已经奉命抓了七八个人,都在牢里关着审问。” 慕容浔眉眼轻抬:“传言?关于谁的传言?” “是,是您跟宸王妃的传言。外头有些不长眼的,竟敢私自非议说,因为宸王殿下对王妃感情寡淡,王妃悲愤之下移情别恋,爱上了您,所以特意让您住在宸王府,方便私会。”m.23sk. “还说……” 侍卫看到慕容浔的神情,已经不敢再开口了。 慕容浔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 “还说王妃在花茶宴百般刁难连夫人,是因为连夫人曾经跟您有婚约。” 这些话要不是慕容浔让他去查,侍卫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复述的。 慕容浔用力握了握手指,实在不敢去想这种话传到赵轻丹耳朵里,她会有多伤心。 身为女子,她自然很看重清誉。 尤其,她又一向很喜欢老四。 若是因为自己弄得他们夫妻不和,他简直…… “把这话私下转告给宸王妃,但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只要让她知晓,外面有些闲言闲语的传言。本王不想让她担心,但也不希望她一无所知因而少了防备。” “另外,让岄王府准备一下,待这里收拾好,本王就回岄王府。” 侍卫一惊:“您近期就要回府吗,可是您的病才刚有些起色,正是因为王妃调理得当。若是回府了,不便于王妃问诊,会不会不利于您的身体。” 慕容浔神色有些黯然:“本王不希望因为自己,弄出不必要的误会。就这样吧,不必多说了。” 赵轻丹听到慕容浔侍卫的转述时吓了一跳。 因为慕容霁的交代,宸王府上下倒是无人敢提及那些传言。 所以赵轻丹迟迟没有耳闻,如今乍听说,竟有些恍惚。 但她情绪并没有很大的起伏,反而告诉来传话的侍卫:“让你家王爷别多想,无非是些不了解实情的人乱嚼舌头。他且安心养病,这些事情不要费心了。” 侍卫有些惋惜地说:“王妃,我家王爷还说,近日想要搬回岄王府去。” 他说完又给赵轻丹磕了个头:“属下斗胆,瞒着王爷恳求您,劝劝王爷吧。他如今右手才好,正是关键的时候,若是半路中断了,属下实在是担心他的情况。” 第184章 散布流言 第一百八十四章散布流言 赵轻丹心里一动:“岄王竟说要走?” 她示意侍卫起来:“你是对岄王一片忠心,本宫岂能怪你。他是本宫一直照顾的病人,让他就这么走了,本宫也不会放心的。你且回去吧,本宫会再劝他。” 等人一走,赵轻丹不由蹙起了眉头。 慕容浔会突然想走,定是觉得他人在宸王府里长住对她不利。 虽然方才那侍卫并没有说的很仔细,但肯定是慕容浔提前交代过他。 外头真正的传言,还不知有多不堪,才会连慕容浔都这么介意。 想到这里,赵轻丹把周洋给唤了过来:“咱们王爷是不是听说了府上不好的传闻,之前听说他让人处置了侧妃院子里一个丫鬟,是为了何事?” 周洋不大想告诉赵轻丹,毕竟慕容霁说过不能让王妃烦心。 可是赵轻丹一拍桌子:“让你说就说!” 他被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哪敢再瞒着,就什么都说了。 “侧妃的人说是从连家听来的?呵,恐怕这话的源头就是落香阁跟连府吧,真是不省心的东西。” 赵轻丹摸了摸手指:“既如此,本宫就也送他们一份礼吧。” 周洋狐疑地看了她一样:“王妃的意思是?”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很公平不是吗?” 这之后没多久,京城里就传出了各种传闻。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是宸王府的侧妃跟五王爷有染,因着沈侧妃小时候是被五王爷救下来带入宫里的,有青梅竹马的感情。 但是因为沈侧妃不讨贵妃娘娘的喜欢,才无奈嫁给了宸王。 不仅如此,外人还说沈侧妃跟现在的五王妃赵安兰眉眼有几分相似,之所以五王爷会娶了赵安兰,是因为她长得像沈月秋。 除了关于沈月秋的传闻,还有一些连家的阴私传出来。 比如连奎严虽然是宁国公的侄子,还招惹过宁国公的通房小妾啦。 又比如那位连夫人对连奎严并无感情,总是私下里骂他是无用的废物,实际上恨不得现在还嫁给岄王殿下啦。 这些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本来王室跟贵族的八卦就被百姓们津津乐道。 大家说起来不过是听个乐子,真真假假的谁有在乎呢。 五王府中,赵安兰气得摔了好几个名贵的瓷器。 本来她出门逛街,竟是听到有两三个妇人围在一起说她长得像宸王府的侧妃。 这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堂堂的赵府千金,王府正妻,竟然被人说长得像个妾! 之前她能够忍沈月秋,不过是因为知道沈月秋实际是站在慕容澈这边的。 慕容澈跟珞贵妃提起她的时候,也只是说因为对沈月秋有救命之恩,她说过要以命相报。 所以赵安兰才没有对沈月秋有意见。 可如果真的像是传言所说的那样,沈月秋竟是跟慕容澈有私情的话,那她岂不是被他们都给骗了! 其实要说赵安兰长得有一丁点像是赵轻丹还不多,跟沈月秋像那简直是胡说八道。 但是外头的大多数人都是没见过这种高门贵女的,从旁人嘴里听说像,他们只能认定她们必然是像极了! 所以这话传得一发不可收。 再说连府的那些就更奇葩了,偏偏大家都能当真。 连奎严常年流连花街柳巷,会觊觎长辈的通房未必不可能。 至于那位曾经为人称道的才女林宛西嫁给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下当然会骂他废物了! 这么一想,这些传闻简直再真切不过了。 之前关于赵轻丹跟慕容浔的那些流言也早就被更劲爆的消息给冲淡了,无人再提。 赵轻丹听到小酒的回复,笑着挥了挥扇子。 他们之前做山匪的,之所以在雁落山上还能消息灵通,也是因为在城中眼线众多。 这些眼线中,有商贾,有乞儿。 流动性强,而且身份并不很高。 所以想查也差不多个所以然来。 他们不是喜欢传谣吗,正好,她给他们送一打过去! 书房内,沈月秋哭哭啼啼地跪在每日来例行公事看她一眼的慕容霁面前。 她的声音里像是饱含着天大的委屈,加上那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换做其他的男人定会心生不忍。23sk. “王爷,妾身真的没有想到外面竟然传出这样的话来。妾身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有您这么温柔体贴又英俊不凡的丈夫,其他人根本入不了妾身的眼。” “丈夫”这两个字让慕容霁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狞。 虽然念在昔日恩情,他绝不会杀了她。 但是也不喜欢听到她说自己是她的丈夫。 毕竟在他的心里,现在他的妻子只有一人而已。 见慕容霁神色不善,沈月秋刚要再说话,东越就在外面说了一声:“王爷,王妃来了。” “请王妃进来。” 沈月秋垂下头,脸上划过一阵埋怨。 那个女人突然过来干嘛,肯定是故意来看自己笑话的! 赵轻丹瞄了眼地上跪着的女人,嘴唇挂起一抹冷笑。 但她偏要故意问了一句:“哎呀,沈侧妃怎么在这里跪着,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月秋不想让她火上浇油,只好咬着牙说:“府外有些嘴碎的人说了些误会,并无什么大事,就不叨扰王妃了。” “侧妃说的是你跟五王爷的事情吧?恰好本宫在外面也听说了呢,本来本宫想装作路人替你辩驳一二,可那些人就像是认定了一样,怎么都不听劝。” 沈月秋哀求地看着慕容霁:“王爷,妾身若是一心向着五殿下,当初又怎么会求您呢?请您千万要明察,还妾身一个清白,否则妾身宁愿一头撞死了。” 听到她反复拿救人的事情说,赵轻丹就觉得厌倦。 她摆摆手:“好好的说什么撞死,你一死,不是更让外面的人觉得是你心虚了吗,到时候更洗脱不了嫌疑了。” 赵轻丹揉了揉手指:“不如本宫给你出个主意,只要你在王爷跟本宫的面前发个毒誓,说你跟老五没什么关系,这事儿咱们就揭过不提了。” 第185章 慕容浔离开 第一百八十五章慕容浔离开 “毒誓?”沈月秋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慌。 偏赵轻丹说的云淡风轻:“是的呢,之前也有人陷害本宫跟岄王爷,本宫就给王爷发了个誓,王爷就没有计较了。毕竟王爷海涵大度,是不会轻易信了外头的鬼话的。这样吧,本宫给你想个说辞。你就说,如果你跟五王爷有私情的话,你二人五雷轰顶、死无全尸,哪怕是投胎转世也只能为奴为娼,应该就差不多了。” 沈月秋脸色刷白。 赵轻丹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只是歪头对慕容霁说:“王爷,臣妾这个提议好不好?” 慕容霁看到沈月秋的脸色就越发烦闷。 她对老五什么感情,他能不知道吗? 他无甚表情地嗯了一声:“就按王妃说的来吧,月秋只要照着王妃的话发个誓,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本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沈月秋的手指死死地剜着大腿的肉。 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将赵轻丹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每一遍,都像是忍着凌迟之痛。 等她说完,赵轻丹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好了,看到侧妃这么有诚意,本宫很是欣慰。你回去吧,本宫还有话对王爷说。” 沈月秋恨恨地起了身瞪了她一眼,不甘心地离开了。 她一走,赵轻丹就哈哈大笑。 慕容霁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这下高兴了?” “她肯定要憋屈死了,我要是她说不定还要去庙里拜拜菩萨,希望这誓言千万不能兑现。” 慕容霁摇了摇头,又好笑地问她:“不过本王什么时候让你发过誓了。上一次,本王明明是无条件地相信了你。” “怎么,你觉得不公平,那我现场给你发个誓啊。反正我不是沈月秋,我问心无愧,完全不害怕的。” 说完她就要竖起手指做发誓状,却被慕容霁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好了,不准说那些不吉利地话。我说过信你,岂会让你咒自己。” 她眨眨眼:“又不会灵验。” “那也不行,那些话戾气太重了,我不喜欢你说。” 赵轻丹笑了笑。 她又想起来意,笑容也收敛住了。 “对了,三哥的侍卫说,三哥最近在让人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打算回岄王府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回去?他的手才刚好,腿上更是要紧才是。” 慕容霁的语气很不赞成,赵轻丹也松了口气。 她本来就不想让慕容浔走,可又怕自己强行挽留会惹得慕容霁不悦。 所以她才会特意过来打探慕容霁的口风,见他对三哥是真的关怀,才放下心。 赵轻丹叹了口气:“他大概也是听到了前阵子的闲言闲语吧。三哥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他一向自尊心很强,又很替旁人考虑,肯定是怕自己在府里住着会让外人误会,影响了我们夫妻感情。” 慕容霁皱起眉头:“我们之间的感情岂是会被那些闲话所扰的,三哥也太小心了些,不行,我去劝劝他,让他别回去。” 赵轻丹嗯了一声:“那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结伴去找慕容浔,他院子里的下人果然在来回走动,收拾了不少行囊出来。 “三哥,你这是打算临走了再告诉我们,或是直接不辞而别吗?” 慕容霁有些埋怨:“你住得好好的,为何要走,可是府中的下人怠慢了你?” “当然不是。我在你府上受到得都是十足的尊敬,处处照料都极好。但是一直住着不是长久之计,我的病,或者说我的煞是需要机缘的,若是余下跟死煞相关的人没有现身,我的腿可能会迟迟不恢复。难道要在你府里待一辈子不成?” 赵轻丹心里是有不舍的,她忍不住说:“但有我在,能随时替你把脉针灸,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慕容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放心,若是我开始做梦了,就说明是死煞相关的人有了线索,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以后还是会经常麻烦你们,我不会放弃的。” 他的定力有限,此时走是最好的。 若是再晚,陷得深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自控住。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霁儿,轻丹,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离别,所以无须伤感。” 慕容霁还想挽留,但赵轻丹看出来慕容浔离开的决心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他灿烂地笑了下:“我明白了三哥,我们不拦着你了。但你别忘记,赵玉的马骑得很好,从宸王府到岄王府,很快就能到,所以,有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们。” “当然。” “还有,你府上近身的人一定要十分谨慎,日常的吃食多让懂药理的人盯着。我怕你有望康复,会让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坐不住。” 慕容浔神色一凛:“我知道了。” 既然有人能害他第一次,说不定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霁儿,如今你待轻丹很好,我就放心多了。三哥希望你以后,更一直都记着善待妻子,愿你们夫妻一体,互相扶持。” 慕容霁嗯了一声:“我会的。” 原本慕容浔就收拾地差不多了,跟他们辞别之后,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临走之前,几人商量了一下红螺的去处。 虽说父皇不会看重一个丫鬟或者侍妾,但是为了救她,慕容浔毕竟开过口。 所以为了防止有人大做文章,红螺还是跟着慕容浔去岄王府的好。 “我还没有告知过红螺,但你们放心,等她收拾好过去了,我会安排个人照顾她的起居,我府里又没有女人难为她。过段时间,我再让人将她送走,安排个好的婚事,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赵轻丹又是弯腰一拜:“多谢三哥慷慨相助。”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了。” 慕容霁跟赵轻丹站在门边目送他远去,两人都有些怅惘。 赵轻丹的眼中泛起一层轻薄的雾气,又被她给忍了下去。 “王妃其实很不舍三哥走吧?”慕容霁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 她抿了下嘴唇:“一直以来,三哥都是我心中的好兄长。我从小,就……很想有个哥哥。” 第186章 皇上动怒 第一百八十六章皇上动怒 赵轻丹想到自己这一世的身份,家中是没有兄长的。 只有两个并不亲近的弟弟,还都不在京中。 但她前世在渝北,身为李歆的时候,没有入宫之前,家中是有两位关系极好的哥哥。 她的祖父,曾在宫里做过御医。 父亲虽未进宫,也是民间极有声望的大夫。 她年幼时的很多事情都忘却了,但家中父母和睦,兄妹亲近,是十分快乐的一段时光。 可惜,因为一场意外,她前世的家人都遇难了。 只余下她一人被李默所救,带入宫闱,开启了轰轰烈烈的人生。 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宁愿从未遇到过李默。 只愿跟父母兄弟在一起,和和美美地活下去。 回到夕照阁之后,赵轻丹就把红螺给叫到了身边。 她看着跪在地下的姑娘,十分不舍地将人给扶起来。 “好好的,跪下干嘛?” “王妃,奴婢知道岄王殿下已经回去了,所以不知道奴婢以后要怎么办?” 赵轻丹摸了摸她的脑袋:“红螺,一直以来,本宫都很喜欢你,也巴不得你能永远陪着本宫的身边。只是上次为了救你,明面上你已经是岄王的侍妾了。所以,你且跟着岄王回府吧,等风头过去,他会安顿好你的去处,绝不轻怠了你。” 红螺忍住泪水又给她磕了个头:“王妃跟王爷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奴婢今生永远都是您的人,只要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轻丹勉强笑了笑,对阿楚跟梅香说:“瞧瞧,小姑娘这是逞强呢,本宫还能舍得让她赴汤蹈火去。你呀,给本宫照顾好自己,吃的穿的不要少了,本宫就放心咯。” 几番温言关怀,赵轻丹又让阿楚给红螺准备了丰厚的包裹,这才让人送她离去。 对于这一世来说,红螺是她来此以后最初的关怀。 在所有人都厌弃伤害她的时候,是这个丫鬟用单薄的身子,护在了她的面前。 所以赵轻丹希望她能过得开心。 红螺跟着去了岄王府之后,管家很客气地安排了她的起居。 见管家打算给她个单独的院子,还让人在身边照顾她,红螺连忙推辞。 “奴婢始终谨记身份,不敢逾越。来到岄王府仍愿为婢,还请管事您向王爷说一声,让奴婢帮着做些事情,否则奴婢万难心安。” 见她不愿意被人伺候,管事只好又去询问慕容浔。 慕容浔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她觉得不自在,就随她吧。你让她做一些轻松的活计,吩咐些简单些的人事给她掌管,这样府里的人也不会看轻她。至于住处,还是单独安排一个房间,总归记得多照拂一些。” 管事连忙应下。 岄王从宸王府搬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23sk. 宫里头自然也知道了。 帝后两人都有些担心,但是明白肯定是慕容浔自己的意思。 作为一个王爷,总是住在弟弟府上的确不合适,他们就没有表态。 但昭翮帝对这个儿子更多了几分怜爱跟心疼。 御书房里,前些日子关于弹劾连奎严当街刺伤岄王的奏折还被他压着未表。 并非是昭翮帝不愿意替儿子出头,只是因为事关连家,他不得不隐忍。 之前铁吾军的事情太过严重,他直接将连斯青给贬为庶人了。 宁国公虽然没有进宫求情,但是之后在朝堂上没少给他施压。 六部中都有连家的门生,涉及甚广。 但凡有谁拖延渎职,都会影响整个朝廷的运作。 而连奎严这个事,连家大有可能说是他失手所致,绝非有意,总不好太过计较。 正是如此,搞得昭翮帝最近都不好意思宣儿子进宫,甚至不好意思派人去问候他。 只能故意装作不知道。 不然见了慕容浔,还是会觉得对不住他。 现在既然他回到岄王府了,昭翮帝正准备趁机赏赐点东西,也算是有个由头。 谁知道刚准备拟旨,就听有人匆忙来报。 “皇上,工部尚书王大人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向您汇报!” “宣。” 自之前的工部尚书曹平春死后,工部就是这个王贵主事。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行事却十分沉稳,很受昭翮帝的信任。 听到王贵要事求见,还这么急匆匆的,昭翮帝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王贵一来就跪下请罪。 “皇上,臣有罪!臣之前派遣虞部郎中连奎严负责京郊别院的修缮一事,本以为他能够胜任。谁知方才京郊传来消息,说是别苑的内殿起火,烧得旺盛。虽无人丢了性命,里头不少珍贵的字画都毁了。” 虞部并不是六部之一,只能说隶属于工部管辖,是工部的第三司。 所以连奎严如今是王贵的属下,连奎严闹出了这种事,王贵自然要请罪。 昭翮帝脸色生冷:“好好的,别苑的内殿怎么会起火!” 王贵只好说:“现下入了冬,天干物燥。连奎严不知是听了什么理,非要在过年之前将内殿修缮好。所以让人日夜不停地赶工,夜里赶工难免会用到烛火,底下人一时不察,就让火烧了起来,等好不容易灭了火,却是损失巨大。” 别苑里放着的,很多是开国甚至是前朝传下来的宝贝,金贵不说,还十分罕见难得。 甚至还包括开国时高祖请当时的国师所做的游龙壁画。 这一把火,委实将那些东西都毁了不少。 昭翮帝气得连连捶着桌子:“平日里他不过就是个白拿俸禄的闲职,京城里哪里还有像他这么清闲的便宜差事,朕对他照拂到这个地步,这连奎严竟是荒唐得不像样子!难得让他办件差事,又不是什么难事,竟是办成这个鬼样子,他人呢,你把他给朕拎过来!” 这会儿连奎严正在别苑里哭天抢地,他本来压根没把这差事放在心上。 平日就算是来照看,也不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谁能料到走了水,还损失了这么多的宝贝。 第187章 连环套 第一百八十七章连环套 连奎严吓得腿都软了,还是身边的小厮提醒道:“公子,还是赶紧给宁国公说一声吧,有宁国公在,也许皇上能格外开恩。” 他立马让人去找宁国公帮忙,这才刚把人给派了出去,宫里就传话说,皇上要见他。 虞部郎中本来说刚刚够得上去每日早朝的官品,但因为连奎严实在没什么要紧事,昭翮帝很久之前就让他不用去早朝。 作为京中一个知名的纨绔子弟,连奎严当然求之不得。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面圣了。 突然被皇上召见,还是在京郊别院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去降罪的。 连奎严现在只能盼着宁国公能够对他这个侄儿上点心了。 到了皇宫里,昭翮帝见到他就冷着一张脸。 连奎严跪在请罪:“皇上,罪臣知错!罪臣一心想着能在过年之前修缮好别院,一时心急才让人日夜赶工,谁知引起走水。罪臣心痛不已,还请皇上责罚!” “当然要责罚,没用的蠢货!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这些年的俸禄朕给你都觉得心疼!来人,将连奎严拉下去打三十大板,再将他贬为从八品下的承务郎,永不提拔!滚下去。” 这样的结果让连奎严大惊失色,原本他在虞部,算是京城里不大不小的官。 加上沾着连家的光,走到哪里都觉得高人一等。 可是成了承务郎,就真的是个垫底的官了。 充其量算个平时管管部门资料的管理员,但凡京城里是个当官的都算他的上级了。 他哪里知道,昭翮帝见到他就替自家儿子憋屈。 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收拾他,也算替慕容浔出气了。 宁国公在连奎严挨了板子被贬官之后才得到消息,自然气得不行。 他握了握手指,心想是最近给昭翮帝的压力还不够吗,竟让他下这么大狠手。 偏偏是这样的狠手之下又留有一丝余地,让人不好直接翻脸。 比如连斯青当初犯了那么大的罪,昭翮帝也留了他一条命。 连奎严更是能继续做个小官,这种程度,让宁国公想厚着脸皮去求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哪里想到,这事根本没完。 翌日早朝的时候,一直在朝中默默无闻的平章阁学士突然站出来状告连奎严。 原来这位学士在一家古玩当铺里面居然看到了高祖时期的遗物,经过鉴查发现此物是从京郊别院流传出来的。 此前内殿修缮,很多物件都统一存放在内殿隔壁的小宫殿里。 现下一把火烧了,自是不好清算。 谁能想到民间居然流传出别院的宝贝,这说明有人在火灾之前就偷偷地卖出御物。 而所有东西的保管,可都是跟连奎严直接挂钩的。 昭翮帝昨日的怒气还没消散,今天又出了这种事,岂能不发作。 宁国公连忙求情:“皇上,老臣以为宝物会被当卖定是那些在别院里做工的人手下不干净,连奎严身为朝廷命官,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何况老臣是他的长辈,平日里没少对他耳提面命,他断不会明知故犯!” 本来昭翮帝想当庭罢了他的官,但宁国公这么一开口,他还不好立刻决定。 昭翮帝不满地挥了挥手:“将连奎严先禁足在府上,此事交由大理寺跟京兆府共同调查。宸王,便由你主理吧。” 慕容霁上前一步:“儿臣领命。” 退朝的时候,宁国公的脸色不大好看。 偏偏他身后有两个跟他不是一派的官员小声嘀咕着。 他离得近,听到对方议论说:“哎呀,宁国公好气度啊。不是外头有传言说,连奎严对宁国公的妾室心怀不轨嘛。宁国公居然还能忍,这会儿都不忘替侄儿求情。” “是啊,这寻常人恐怕都受不了这种气。” 宁国公一听这话,脸色更是难看的不行。 外面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过,可总觉得是有人不怀好意地挑拨。 谁知道朝中不少官员都知道了,这让他多么没脸。 一回到宁国府,他就语气不善地找来了一帮妾室跟通房。 他虽然年纪大了,身边的女人却大多年轻貌美。 有些通房比慕容澈那个外孙的年纪都要小。 宁国公看着她们,没好气地交代:“以后你们在府上行为举止要端正一点,别给人捉了把柄,传出不好的话来。” 谁知有个通房瑟瑟地走出来往地上一跪:“老爷,实不相瞒,您那位侄儿曾经对奴三番两次地骚扰,奴也说过自己是您的女人,连公子却不以为然。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您活不长了,说不定以后府中的女眷都要遣散,让奴不如早做打算,投靠了他。” 宁国公差点没顺过气! “孽子!他竟然敢这么咒我,枉我对他那么信任。” 这个通房的确姿色出众,而且也颇为受宠,理应不会拿这种事情撒谎。 想到连奎严那个滥情的性格,宁国公竟是不疑有他。 他一拍桌子,决定不管他的死活了。 宁国公哪里能想到,这小通房早就被慕容霁的人给盯上了。 原来她私下跟宁国公府的一个侍卫不清不楚的,被他们捉了把柄。 如果这件事情让宁国公知道,她绝对没命活下去。 所以她索性按照慕容霁的祝福,诬陷了连奎严。 说她被人骚扰,总好过跟人通奸来的好吧。 东越听到宁国公府传来的消息,不由一笑。 他的主子就是这点厉害,总是能不动声色地布置好每一环。 照他看来,朝中其他的皇子都跟慕容霁没法比。 若他有心问鼎,加上琦妃娘娘那么受宠,恐怕慕容霁早就是新的储君了。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澈总是盯着宸王府不放。 可是他偏偏没那个心思,只好便宜了旁人。 果然如慕容霁所料,之后他再查连奎严,宁国公府并未出手阻拦。 很快,慕容霁就递了新的证据。 说是在连府找到了京郊别院的数张字画,连奎严人赃并获,直接被押进大牢。 昭翮帝顺势抄了他家财产充公。 第188章 相认 第一百八十八章相认 因为家都被抄了,昭翮帝心满意足了,也就把连奎严给放了。 连奎严回去之后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屈身在林宛西的娘亲林夫人借给他们的宅子里。 林宛西看到他就止不住的厌恶,心里后悔地不得了。 原本是不想一辈子浪费在慕容浔那个废人身边,现在看来还不如不悔婚。 至少现在,她还是堂堂的岄王妃。 怎么都不会沦落到连住的地方都要靠娘家。 看到她哭哭啼啼的,连奎严就觉得自己男性的自尊心都被打击了。 他没好气地叱骂道:“哭什么哭,你哭丧呢!你这个扫把星,谁跟你好上了都要倒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想还惦记着那个慕容浔,外头的传闻我都听说了,嫁给本公子了还不安分,你以为现在慕容浔还会要你吗!别说正妃了,你都被人玩过了,就是侍妾通房,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23sk. 林宛西恨恨地盯着他,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她就是守寡了,也不想跟这种男人过后半辈子! 可是她不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只要宁国公不倒,姓连的就得罪不起。 但,她也要开始做两手打算了。 罗府中,罗莹听说连奎严被抄了家,不由拍手称好。 虽说抄的只是连奎严的小家,也足够大快人心了。 罗莹作为一名嫉恶如仇的姑娘,对这种不学无术之辈很是没有好感。 可她想到自己即将嫁的人,不禁又哭丧了脸。 这段时间,宫里不停地有赏赐送到罗府来。 而且这些赏赐还有不少是昭翮帝跟疏妃娘娘送给她这个准儿媳的。 罗莹一看到放在红色礼盘上的东西,就心中郁闷,默默垂泪。 这天吃饭的时候,本来她还因为连奎严没有好结果心情大好。 但一想到自己的境遇又黯然了下来。 罗雀看不下去妹妹的神情,关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哥,我一定要嫁给慕容苏吗。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你救我这一个妹妹,你忍心我以后都过不好吗?” 听她这么说,罗雀心里也很纠结。 但皇命难违,没有特殊的原因,谁敢跟皇子退婚。 而且跟皇室退婚的女人,谁敢娶回去? 纵使有胆子大的娶了,也大多没好下场。 林宛西跟连奎严就是最好的例子。 前些日子他还沾沾自喜,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你才多大,一个闺阁里的姑娘,懂什么叫喜欢。” “我宁愿跟有勇有谋的战士在一起,而不是一个纨绔皇族!” 罗雀心里一惊,想到了一个人。 他盯着罗莹看了一会儿,竟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傅山是自己副将的时候,跟罗莹的关系那么好。 上一次她去他们店里,明明他对自己的芥蒂未消,罗莹都能被他优待。 如果让他们相认,能不能彼此说服呢? 这么一想,罗雀就坐不住了。 等罗母回房休息之后,罗雀看着妹妹:“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找到你傅大哥的下落吗?我知道他在哪里。” 罗莹握住他的手,神色里是她自己都不觉的紧张。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丹心”里,赵轻丹摇着扇子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她满意地点点头:“照这个发展趋势,本公子想着可以多开几个连锁店了。” 傅山在一目十行的看着账簿,其他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就他永远无甚表情。 忽然,门边来了一个姑娘,赵轻丹刷的起身。 她朝着傅山望了一眼,扬声道:“罗姑娘!” 罗莹跟她打个招呼:“赵老板,我想找这位大哥说点事,方便把他借给我一小会儿吗?” 傅山神情复杂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罗莹。 罗莹却不等他们同意,径直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把他给带到了院子里的一件库房。 易天咽了咽口水:“这,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赵轻丹把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还艳福不浅?我看他是无福消受吧!那是普通人吗,那是未来的六王妃!” 等只剩他们两个人,傅山错开眼神。 “不知罗小姐找在下是为何事?” “把你的脸上这层假皮揭开,我要看看你真实的样子。” 傅山总算看着她,却一动不动。 罗莹的眼中慢慢蓄起了眼泪:“不给我看吗?傅大哥。”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撕开了那层逼真的伪装。 “罗将军还是告诉你了。” “如果他不说,你就准备瞒着我一辈子!傅山,你这个骗子,上一次我们就见过面了,我在你的面前,你都不肯同我相认。就这么看着我擦身而过,你难道没有想过,我再也不会来了吗?” 傅山听着罗莹的话,眼底有说不清的挣扎。 “对不起小莹,我,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你很快就要嫁给六殿下了,身份更是高贵,我不愿意让你再为了我这样的人费心。” “谁稀罕嫁给他!”罗莹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凭什么皇上让我嫁我就要嫁,难道我注定要身不由己吗?” “小莹……” “还有你,你为什么无法面对我?当年的事情,是连斯青的错,与你何干!皇上都决定赦免你了,你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傅山低下头,不知怎么开口。 “你不属于这里,傅大哥。你心里很清楚,就算老板跟其他人待你再好,你也不该屈于方寸。你跟我哥去战场吧,他很快就要回去了,铁吾军才是你的家。” 说到这里,罗莹又止不住哭泣了。 “你曾经说过,等我长大就……娶我的。可是我长大了,你又在哪里呢?” 她蹲了下来,竟是哭得泣不成声,连站着都没力气了。 傅山握了握拳头,心里疼的不像样。 原本以为,他能够坦然的。 可真的到这一步,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愿接受。 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吗? “其实也不是不能逆转现状的。”忽然,身后有人开口。 第189章 设法退婚 第一百八十九章设法退婚 两人都齐齐望了过去,赵轻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在下耳朵太灵,不小心路过听到了一点。” 罗莹却不责怪她偷听的行为,连忙起身相问:“赵老板有什么好提议吗?” “这,当然并不是什么好的提议,尤其对罗姑娘来说,是一种牺牲跟冒险。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做出这种提议。但是我看罗姑娘好像实在不愿意做这个皇子妃,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也许嫁入天家并不是你最好的归宿,所以我才斗胆一说。” 傅山却是有些迟疑。 虽然赵轻丹肯定是为了他们着想,可结果如果对罗莹清誉不利,他也不情愿。 罗莹却是迫不及待:“你快说。” “既然是未来的王妃,皇家对对方的身体肯定要求挺高的。若是罗姑娘向今上禀明你身体有些隐疾,最好是不利于……” 赵轻丹有些纠结,她现在毕竟是顶着男子身份,说这种话好像不太妥。 “不利于生儿育女吗!”罗莹倒是替她说了。 赵轻丹有些诧异,看到罗莹两颊泛红,可她目光坚毅。 傅山身体一僵,随即否决:“不行!这对你的声誉影响太大了,而且一旦用这个借口退了婚,其他高门如何看待你,再想嫁得好就难了。” 罗莹抿着嘴巴,赵轻丹忍不住对傅山翻了个白眼。 “拜托,人家罗姑娘对你的心意我一个外人都看的通透了!她退婚了当然是便宜你小子了,难道你还准备让她嫁给别人不成。” 傅山张了张嘴,竟有些紧张。 他当然是喜欢罗莹的。 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怎么能给他幸福呢。 “我看罗将军不是那种卖妹求荣的人,反而他对你一直很看重。如果你愿意跟他回到铁吾军去,多立战功,地位也不会低的。到时候娶了罗姑娘,岂不是美事一桩!” 傅山听到这里,总算是动摇了。 “哎呀,是男人就不要磨磨唧唧的,当初不是你答应人家小姑娘以后要让人家嫁给你的吗?现在临阵退缩算个什么爷们!赶紧的,表个态吧。” 赵轻丹说的没错,这是他曾经的许诺。 罗莹一个姑娘家尚且能有这样的勇气开口,他岂能退缩了。 “好!小莹,如果罗家能够同意你退婚,我一定会努力挣个名头,不让你受委屈。” 有了他的承诺,罗莹总算破涕而笑了。 一旦有了这个设想,几人就一起去了罗府。 罗雀看到傅山跟着过来,以为罗莹将他说动了,心中一阵激动。 可是傅山随即说明了来意,问罗雀肯不肯将妹妹托付给他,拒了皇家。 罗雀心中一凛。 “你们这么做,是准备欺君?” 赵轻丹敲了敲桌子:“罗将军,你是罗家的主事人,所以你的决定是最关键的。你过年之后肯定要回军,父……咳咳,皇上定是想在你走之前办了婚事。再不做决定,罗莹的一生可就被定下了。” 罗莹态度坚决地看着他:“哥哥,你想让我生不如死吗?我心里只有傅大哥,旁的人我一概不喜欢。你就成全我们吧,傅大哥也决定了跟你回铁吾军去立功,我等他回来娶我。” 罗雀揉了揉眉心,良久,才总算点头。 “好吧,你从小性子就很倔,我若不答应你,恐怕你要闹翻天了。” “娘亲那里……” 傅山站了起来:“我愿意同老夫人说清楚。” 罗雀摇摇头:“在罗莹退婚之前,你不要跟她说。娘亲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她会同意的。” 这么一来,就是要解决罗莹的身体问题了。 要知道皇子的未婚妻不是平常人,即时说有什么不好,宫里肯定会派太医过来诊疗的。 一旦被发现了问题,罗家就是欺君之罪,所以非同小可。 赵轻丹微微一笑:“诸位放心,在下跟宸王夫妇刚好有点小交情,宸王妃一向医术了得,也许她有办法能帮助罗姑娘。在下这就前去拜访她问一下。” 傅山的嘴角抽了抽,拜访她自己吗? 罗莹有些惊喜:“我上次在宫宴上见过那位王妃,感觉她好美好动人,一看就是个好人。就是不知她会不会愿意帮忙了,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万一……” “放心吧,宸王妃古道热肠,非常热衷于帮忙。她一定会帮你的,包在我身上。” 回到家里,赵轻丹就把这个事儿跟慕容霁说了。 慕容霁眼皮一跳:“你疯了吧,真是胆大包天。要是父皇知道你暗戳戳地想将他的儿媳妇许给旁人,肯定要气死了。” “所以不能让父皇知道呀。我有一种秘药,能让人的脉象不稳,若是大夫诊断会判定病人为寒症。你要知道,得了寒症的女人看着半点不显,平常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当,就是一旦宫寒,很不容易怀孕的。我不信父皇跟疏妃娘娘不愿意抱孙子,所以只要罗家提出退婚,父皇不会不肯的。” 慕容霁睨了她一眼:“方法你都想好了,还来问我干吗?” “哎呀,人家不是担心父皇万一意难平,能有个人帮忙说情嘛。而且你最好劝劝老六到时候同意地洒脱点,别纠缠人家姑娘。” “你放心吧,老六巴不得不娶呢。罗家只要一提出退婚,只怕他能高兴地跳起来。” 赵轻丹噗嗤一笑,也觉得慕容苏绝对做得出来。 很快,被罗莹请去家中问诊的医女就开了张病单,陈述了罗莹有体寒之症。 罗雀将这张病单呈送到昭翮帝面前,跪着请罪:“原本臣蒙受皇恩,家妹有幸能跟六殿下有了婚约。谁知今年例行检查时,却诊断出了这样的症状,臣不敢欺瞒皇上,特来请罪。家妹此症,恐怕无法为六殿下绵延子嗣,臣一家,实在是愧对皇上的厚爱!” 昭翮帝看着病单也纠结了起来。 但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让宫中的太医去了两个到罗家,想要查清楚是否属实。 罗雀自然规规矩矩地领了人回府。 因为得了赵轻丹给的那颗特效药,罗莹如今手脚冰冷,面色也白了些。 虽然她人没受苦,外人看起来,总觉得病恹恹的。 第190章 再现杀机 第一百九十章再现杀机 太医得到的结论自然是一样的。 在细细的诊断之后,两位太医都十分遗憾地对昭翮帝汇报:“皇上,罗姑娘体寒很严重,这样的体质,日后想要生下小皇子,恐怕会很难。” 原本昭翮帝还有些犹豫。 毕竟罗雀军功赫赫,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就退了婚,岂不是会让罗家寒心。 作为一个皇帝,他当然也清楚,一旦跟皇家退婚了,罗莹别想嫁得好。 偏偏疏妃也得到了消息,哭哭啼啼地跑过来。 “皇上,臣妾就老六一个儿子,当然盼着他能早点有子嗣让臣妾以后能抱孙子了。难道您不想有可爱的皇孙吗?罗姑娘虽好,这身子骨不行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昭翮帝被她烦的不行,只好又宣了罗雀见面。 罗雀一来就表明了态度:“皇上,此事是臣跟妹妹有愧于皇家恩典,罗家不敢再占着六殿下未婚妻的名头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将这婚约解除吧!” 昭翮帝一听罗雀这么讲理,对他又是愧疚又是喜爱。 所以罗雀一走,他就赏赐了一大堆宝贝到罗家。 跟之前不同,这回罗莹收到宝贝顿时高兴了。 罗雀幽幽地白了她一眼:“你呀你!为兄就是太宠爱你了,才会纵容你这么胡来。” 罗莹亲昵地拉住他:“哥哥,难道小妹以后跟傅大哥在一起你不开心吗?这次你可要表扬我才是,若不是我帮你留住他,傅大哥才不会原谅你,答应跟你回铁吾军呢!” 此件事情能成,还要感谢宸王府的功劳。 罗莹又特意去买了好些礼物带着,想要登门拜访宸王妃。 赵轻丹这会儿是女人家的装扮,早就坐在家里静候她的到来了。 罗莹见到她就盈盈一拜:“多谢王妃高义,宸王府大恩,罗家记住了。日后有任何需要罗莹跟罗家的地方,只要我们能做到,都会尽力帮助您的。” 赵轻丹拉住她:“本宫是上一次在宫里见着你,就觉得心生欢喜。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要是受了委屈本宫可要心疼咯。何况上一次的事情,其实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也并非是老六写的纸团。其中的阴诡,本宫不方便对你细说,你心里有数就好了。” 罗莹有些吃惊:“竟然不是六殿下作为吗?” “怎么,你误会了老六?是不是后悔啦,其实老六那孩子很不错哦。” 赵轻丹故意打趣,罗莹羞得小脸通红。 “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臣女自问跟六殿下无缘,不敢高攀皇室,此生能遇到一个普通人,已经足够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赵轻丹喜欢她,特意将人送到门口。 罗莹一走,沈月秋却是得到了消息。 她的眼睛里闪过探究:“罗家小姐怎么来了?她跟赵轻丹有什么关系,罗家跟宸王府又有什么纠葛不成?” 这样大的事情,她当然第一时间让人透露给了慕容澈知道。 慕容澈果然也大吃一惊。 要知道,连家这段时间一直霉运缠身。 最大的损失莫过于连斯青的军衔被拔除。 而连斯青会倒,跟罗雀一定有关系! 当年的事情,罗雀心里一直对连斯青心存芥蒂。 谁知道是不是罗雀找到了什么罪证,试图扳倒了他舅舅。 如今莫名其妙的,宸王府就跟罗家走得亲近了。 岂不是说明,那件事情宸王府也参与其中了? 慕容澈咬了咬嘴唇,心中恨死了他那个四哥。 明明他才是天之骄子,可是慕容霁总能让他不好过。 眼下连家接连出事,他不能轻举妄动再对宸王府怎么样。 但是,并不意味他就这么算了。 慕容澈眼底寒凉,招来手下。 “去,想办法将当时冬至宴上是宸王妃发现了汤羹里有利尿的东西才让事情反转,使得父皇怀疑起禹王的消息传出去。一定要让本王那位二哥知道!他现在一定很郁闷,最近父皇对他毫不亲近,怡贵妃也对他冷淡至极,这些事情,不妨都让他误会是宸王妃所为。” 他冷冷一笑,就让他们狗咬狗,他来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禹王府中,探子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慕容贤。 慕容贤狠狠地踢开了脚下的圆凳。 赵轻丹,又是赵轻丹! 那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怎么什么药物都能查看出来。 从尾阴草开始,他就莫名地诸事不顺。 仿佛只要所有的事情跟赵轻丹沾了边,就一下子坎坷了起来。 慕容贤眼底一片杀意。 这样的祸害,多留着一天,就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不利。 必须要除掉才好啊。 只是那个赵轻丹身边,不知为何总有很多的高手。 慕容霁派了暗卫保护她不说,连她的丫鬟侍从都不像普通人。 何况那个女人狡猾地跟个狐狸一样。 想让她上钩,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一定要找到突破点,即赵轻丹的软肋才行。 是什么呢? 慕容贤眯起眼睛,忽然开口道:“赵家的那个戚夫人,是赵轻丹的生母吧?” 他的属下一听到这话,就立刻说:“是的王爷,那位戚夫人之前还被皇后娘娘给封了称号呢,又被抬了平妻。现今她在赵府的地位,跟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是嘛。咱们那位宸王妃看着也是个孝顺的,你说若是她的母亲出了事,她是会见死不救呢,还是会想法设法地救她?” 慕容贤冷笑:“来人,给本王盯紧了赵家那位戚夫人的动向,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将她给本王绑了。本王这一次,定要赵轻丹死无葬身之地!” “是!” 赵府里,戚夫人看着下人准备好拜佛的贡品,眉眼含笑。 自从女儿跟宸王殿下的关系和睦了之后,戚夫人就更加相信神佛了。 定是她日日在佛祖跟前祷告起了作用,慕容霁才会改变了心意,开始善待她的女儿。 所以每个月初,戚夫人都会去附近的寺庙里拜一拜。 以感念佛祖保佑。 这一回,她又上了马车,正悠悠往庙里去。 可走了许久还没到,她一揭开帘子,发现不大对劲! 第191章 前去救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前去救人 戚夫人连忙叫住了赶车的人:“喂,你们且先停下,这条路怎么不对?” 赶车的人却是一个狞笑,猛地抽了马匹几鞭子。 马车顿时跑得更快了! 戚夫人吓得花容失色,再往后一看,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那辆丫鬟们的车,哪里还有踪影。 她被人给绑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了我!你可知我是谁吗?” “戚夫人说笑了,我们可正是因为知道你是谁,才一定要带你来的。要怪就怪,你生了个太聪明的女儿,连累你受罪吧!” 女儿……轻丹? 戚夫人心头颤动。 原本她还以为是赵同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对自己下手。 怎么,对方想针对的人,居然是轻丹吗? 那么岂不是说,轻丹会有危险了! 宸王府。 周洋正在院子里跟下人商量着多种一些冬季也能新鲜的花儿。 谁知守门的侍卫匆匆赶来:“周管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原来方才有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冷箭射在了王府大门上。 这箭上还带着张布条,上面写着几句话。 竟是说王妃的生母赵夫人在一帮歹徒的手里,若是王妃想要母亲平安无事,就必须要独自前往一处庄子救她。 此时非同小可,周洋哪敢耽误,立马去了夕照阁告诉赵轻丹。 赵轻丹本来还在小憩,突然被人摇醒了。 半梦半醒间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她一下子清醒了! 她勉强镇定下来,吩咐周洋:“去,现在去赵家询问清楚,看看我娘是否真的出事了?”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话说,赵府来人了。 赵轻丹心中一塌,快步走了出去。 “王妃!”来的是戚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今日我们陪夫人去庙里上香,谁知走到半路,她那辆马车就突然消失了。奴婢们到处找了也没有看到踪影,还派人去了趟庙里,怎么都没有找到夫人的下落。赵大人这会儿正在调派人手搜罗呢,说不定还要报官。” 赵轻丹摁了摁眉心,手里死死地捏住那张布条。 看来布条上所说的是真的了。 母亲真的被人绑架了。 而且既然对方会把消息送到宸王府,就说明这件事情一定是冲着她来的。 是她害了戚夫人! 赵轻丹只好安抚嬷嬷:“你先回去告诉父亲,此事本宫会跟王爷商量,让他先不要报官,尽量压着消息。” 戚夫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女眷,若是被歹人掳走,传了出去恐怕名声有损。 何况对方说过,要赵轻丹独自一人前去。 一旦她带的人太多引起对方不满,说不定对方恼怒之下,会伤了戚夫人的性命。 送走了赵家人,赵轻丹即刻去找慕容霁商量。 在慕容霁面前,不知为何,赵轻丹突然脆弱了起来。 她忍不住红了眼睛:“王爷,定是我无意中结了仇家,对方想要找我寻仇,却连累了我娘。她那么胆小的人,肯定吓得不轻。” 慕容霁见她这样子,心疼得不得了。 “别怕,本王一定替你救出母亲。布条上说的这个地方很是偏僻,分明是在一个山脚下,人烟稀少。我们决不能按照他们说的,让你一个人过去,这样不仅救不出母亲,你肯定也会陷入险境。” 赵轻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她不会武功,若是真的对方设了埋伏,她凶多吉少。 慕容霁蹙起眉头:“你带回来的那个小酒,不是会易容术吗。本王看你新收的那个梅香,身手应该不错,她的身形应该也跟你相似,一般人看不出来差别。”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王爷的意思是,让梅香代替我去?” “应该说,让她代替你先单独过去会会那些人。但仅凭她一个人,想要把母亲救出来是不可能的,对方会做什么样的埋伏我们都不清楚。我会安排暗卫偷偷在四周做准备,一旦梅香那里应付不来了,我们就冲进去支援!” 这个打算是最理智的,也是最可行的。 赵轻丹点头,转身去找梅香商议。 梅香当然一口答应。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全力将夫人给救出来。” “到时候,本宫跟王爷还有其他侍卫都会埋伏在附近,跟你里应外合,希望不仅能救出母亲,还能找到幕后之人!”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们一行人分开出发。 小酒之前已经照着赵轻丹的模样做了一张假皮,仔细地给梅香戴上。 梅香都惊呆了,做了那么久的凤卫,她自以为见识良多。 谁能想,天底下还有这么神奇的招数。???.23sk. 从镜子里看,竟是跟王妃十分相似。 总之乍一看,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做好了准备,众人兵分两路过去。 梅香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为了履行承诺,她甚至不敢让车夫跟着过去。 约定的地方是山脚下一个废弃的院子。 说是院子也不尽然,因为四壁破旧,围墙都不完整了。 赵轻丹想要尽快找到戚夫人的位置,特意从树上招了一直雀鸟下来。 她让这只小雀鸟飞进院子里,替自己寻找戚夫人的下落。 慕容霁眼见她的手法,心里更加惊骇了。 之前隐隐听说他能够驱动鸟兽,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这个女人身上,究竟藏着多么大的灵力。 细细向来,竟有些令人生畏。 但他是不会觉得惊悚的,她再厉害,也是他的妻子。 慕容霁安下心神,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梅香进入了院子,里面竟是空无一人。 整座庭院都透露出凋敝败落的萎靡感,让人觉得心底生寒。 她心里清楚,越是安静似古井,里面越是有诈! 小雀鸟在每个房间里都飞了一圈,直到飞进了地下室。 它立在了一口木盖半掩着的米缸上,在里面发现一个人,刷的冲了出去。 得到了灵雀的信号,梅香一下子有了方向,起身往地下室走去。 下面光线晦暗,连阳光都吝啬照进来。 梅香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目光却凌厉地扫过四周。 第192章 乖,别怕 第一百九十二章乖,别怕 还是很安静,静的诡异。 梅香知道,要么是这里没有人,要么,就是对方很厉害。 所以他们能屏住呼吸,不被她所窥见。 她很快看到了那只雀鸟所指引的米缸。 梅香心中一喜,快步走向米缸。 她才刚把盖子推开,忽然,身后现出一抹杀意。 下一秒,梅香袖子里的软剑霍然抽出,刷得一下替自己挡开了一刀! 对方神情一凛,被这一剑给震慑到了。 他的同伙们齐齐现身,小小的地下室里,顿时涌出来十多个死士。 这些人一身黑衣裹面,出手快而猛,对着顶着赵轻丹脸的梅香就劈头砍下来。 她一个翻身,勉强躲开了。 梅香高喝一声:“来人!” 这边是给外面的人信号,让他们过来帮忙! 黑衣人下手更猛,刀刀都想要梅香的命。 双方交手之下,他们心里暗暗吃惊。 不是说宸王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吗,可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功夫了得。 这人真的是宸王妃? 东越带着外面的暗卫纷纷冲了进去。 赵轻丹不放心,但是她知道,自己如果进去的话,是不能帮忙的。 若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说不定更有危险,到时候只会添乱。 慕容霁就守在赵轻丹的身边,留她一人在外面,他自然不放心。 他出声安抚道:“别怕,我们带的人手充足,且他们个个都是武功绝顶的,一定能顺利地救出母亲。” 东越顺着声音找到梅香,从米缸里将昏迷的戚夫人给抱了出来。 暗卫掩护着他往外走,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对方既然是死士,就抱着赴死的决心去对付他们。 招招下了全力,一时他们的人竟是摆脱不开。 赵轻丹在外面等的十分焦急,正不安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群灰黑色的东西围进了院子里。 慕容霁也注意到了,两人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七八匹狼! 怎么回事! 难道对方竟然是驯服了狼群来替自己效命? 若是一群杀手,东越他们对付起来也许尚有余力。 可加上这么一群东西,还有一个毫无意识的戚夫人,这简直难上加难! 赵轻丹坐不住了。 “不行,我要进去,我能驱使狼群,它们肯定会听我的话。” 虽然不愿意让赵轻丹涉险,但慕容霁已经见识了她的厉害。 他只好点点头:“本王陪你一起进去,不过你不能逞强,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在本王身后。” 两人就跟着去了那个院子里。 东越他们本来已经杀了出来,好不容易走到了院子里。 谁知道迎面就碰到了眈眈相视的狼群,众人都深吸一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狼看起来凶残无比,稍许的对峙之后,为首的一匹就扑了上来。 东越身后的一个暗卫抽出冷刀,在狼脸上切开一道血痕。 之后,其他的狼纷纷围成一圈,这模样是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当成囊中美味了。 赵轻丹推开院子的门,驱动兽语,想要让群狼听令。 这些狼群果然调转了方向,幽幽地看着她。 她刚松了一口气,谁知它们并未听从,还是做出搏杀的姿势。 赵轻丹惊呆了,怎么可能! 这还是她活在人世以来第一次失控。 前世,她可是能调动千只棕熊组成军队的,怎么会连区区几匹狼都控制不住? 不对,她盯着这些狼的眼睛。 她发现了异常。 这些狼好像被药物控制住了,他们眼神迷蒙诡异,根本不是正常精神状态下的模样。 怪不得她没有办法让它们听从命令。 在药物的催噬下,狼群仿佛更加嗜血了。 看到面前的一群人,它们生猛地扑上去,毫无顾忌。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人跟狼就厮杀到了一起。 还有方才的死士们纷纷冲了出来,一下子,竟是让原本有胜算的局面变得被动了。 慕容霁也很快加入了战局。 只是他不能离赵轻丹太远,始终将赵轻丹护着,不让人靠近她。 幸好赵轻丹目前是男装的模样,并未引起的死士的猛烈攻击。 他们目前还没有发现梅香身份异常,都在拼死地去杀梅香。 赵轻丹知道自己不能参与厮杀中,可是看到他们露出疲态,她心里揪成一团。 她的手摸到了马背上的弓箭。 不再犹豫,她拿起那把弓,全力拉满。 然后放出一道冷箭,直直地射进了一个正在跟梅香纠缠的死士后背。 那人惊骇地转身,还没看到杀了自己的是谁,就倒了下去。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万分诧异看着赵轻丹。 她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 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竟然能有这样好的射技。 但眼下有再多的疑虑,他都不好多问,只能按下迷惑,继续抗敌。 赵轻丹再次拉满了弓,这一次,她把剑对上了为首的巨狼。 她瞄准了方向,刺啦一声。 那根羽箭准确地射进了那匹狼的腹部。 巨狼哀嚎数声,面前一片血迹,总算迟缓了下来。 赵轻丹还欲再动手,她刚要低头去拿羽箭。 谁知一匹狼绕到了她的身后,竟是猛冲着要扑过来。 慕容霁一转身就看到这一幕,吓得呼吸一滞。 他在瞬间将赵轻丹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身子一转,径直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匹狼的前爪哗啦撕开了他的衣服,在他的后背划出两道血粼粼的伤痕。 东越惊呼一声:“王爷!” 他的刀直直地飞了出去,刺中了狼头。 这匹狼终于倒了下去。 可是慕容霁受不住这难熬的痛苦,疼得满头都是汗。 赵轻丹害怕地抱住了他:“慕容霁,慕容霁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轻丹。”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见到她眼底的泪水,心又抽抽地疼了。 “我没事,乖,别怕啊。” “慕容霁,你不要有事,求求你。”她根本止不住眼泪。 泪眼朦胧之中,她看到慕容霁身后血水流了一片,只觉得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 “不要,我要救你,你不会出事的。” 第193章 你理理我 第一百九十三章你理理我 东越高喊一声:“属下在这里拦着,快带王爷走!” 赵轻丹这才打起精神,看到几个暗卫齐齐护在他们身前。 她扶起慕容霁,示意白马蹲下,两人总算上了马背。 他的血从伤口处溢出来,涓涓留在她的掌心里。 赵轻丹只觉得这粘稠的血液比炭火还要炙热,烫的她手指蜷缩,不忍碰触。 有两个死士见上了马的人是慕容霁,想要杀过来捉住这位身份尊贵的王爷。 但护卫将他们隔出了一个屏障,赵轻丹咬着牙夹了下马肚,飞身跑了出去。 “驾!” 她用尽全力带着慕容霁往外跑,分秒都不敢耽误。 那些死士仍然全力攻击着梅香,东越等人只好在她附近周旋着。 可突然,有人反应了过来情况不对劲。 从方才到现在,慕容霁都是靠在另一人的身边贴身保护着,压根没有管他的“王妃”。 这个女人又武艺这么高强,跟原本得到的线索完全相反。 难道这个人压根就不是赵轻丹? 一个死士闪身来到了她身侧,竟突然用手去摸她的脸。 汗水跟血水的浸泡,让梅香脸上的假皮变得有些松弛。 这么一用力拉扯,果然拉下来一个面具似的人皮罩。 “糟糕,这不是宸王妃,我们中计了!” 这些人很快意识到真正的赵轻丹已近跟慕容霁一起走了。 而一旦让他们把戚夫人给带走,下次再想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就更不容易了。 “追!”几人在地上放出了烟雾弹,飞身就踏着围墙追了出去。 东越暗道一声不好。 按照推测,慕容霁肯定等不到即刻回府,估计会在附近的客栈或者酒楼踏脚,方便诊治。 若是让这些死士在他们之前找到赵轻丹跟慕容霁,王爷又受了重伤,他们岂不是都危险了。 “快,我们要分开几路去找人,现在不知道王妃带着王爷往哪个方向走了。” 东越扶着戚夫人:“我护送戚夫人回府,你们立刻去找,不得耽搁!” 狼群还未退散,若是平时,他们都能仗着轻功飞出去。 偏偏还要护着一个没有意识的妇人,只能奋力杀出去。 梅香看到破败的铁门心生一计。 “狼很怕金属敲击的声音,我们使劲敲这个铁门,它们说不定会害怕就走了。” 她说完抽出软件,对着铁门刷刷打了几下。 原本还留着口水一脸凶相的狼群果然停了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敲击着身边的铁器,狼群慢慢往后退,总算退出了院子。 东越扶着戚夫人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其他人则分成三路,寻找附近的客栈等方便留宿的地方,希望能找到两个主子的下落。 赵轻丹是往东走的。 之前那庄子位置偏僻,她隐约记得东边的人迹多一些。 好不容易策马看到了一个农家客栈,她面色一喜,停了下来。 “慕容霁,很快就好,再坚持一下!” 她偏过头对身后的人说。 慕容霁却已经是回去了意识,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上。 若不是她设法用粗布将两人捆在一起,他也许支撑不到这里就会掉下去。 赵轻丹心疼极了。 客栈的生意显然不好,乍来了两个客人,小二立马迎了上来。 “呦,客官,住店吗?” “对,开一间上好的房,麻烦你,帮我把人扶下去,这里有个伤员。” 小二态度殷勤:“好嘞。” 结果一看到慕容霁的样子,他就吓了一大跳。 “这,这客官怎么回事,该不会死了吧!” “闭嘴!他活得好好的,受了伤而已。” 赵轻丹扔过去一整锭银子:“准备好热水跟干净的布送到房间里,若是有穿着一身黑衣的人打听,你就管住嘴,说没见过我们。” 小二害怕的要命,一来是担心这位重伤的客人会死在他们这里,总归不吉利。 二来又觉得他们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万一给他惹麻烦就不好了。 可是赵轻丹给的银子这么多,他一个月都不一定挣得到。 富贵险中求,就咬咬牙跟她一起将人给扶上了楼。 慕容霁伤在后背,赵轻丹让他趴躺在床上。 小二一出去,她就连忙查看他的伤口。 锐利的狼爪将他的后背撕扯出几道骇人的红痕来,仿佛将他的皮肉都剜出去了。 赵轻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他的皮肤,慕容霁精壮的蝴蝶骨就颤了颤。 不用想,都知道是痛到了极点。 她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强忍住的悲愤的情绪,勉强调出了治疗的药物。 那些狼都形态怪异,不知道是被什么样的药物给控制了。 而如果是毒素的话,说不定连慕容霁的伤口都可能受影响。 幸好赵轻丹用银器探了探,他并没有中毒。 只是必须将伤口反复洗干净,挤出里面的淤血,否则化脓容易发烧。 眼中的话,也许真的有生命危险。 伤口实在是太深太长,清理起来尤为麻烦。 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去,过了许久,才勉强将伤口处清理完毕。 赵轻丹又在他的后背敷上一层浓浓的草药。 确保他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烧着有些劣质的炭火,堪堪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但赵轻丹因为紧张,她的后背都湿透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慕容霁,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脸。 他仙人般清贵矜冷的面庞,此时白的透明,毫无血色。 一张薄唇也干涩苍白,如同缺少了雨露滋养的玉兰花瓣。 赵轻丹已经看过这张脸很多次了。 过活两世,她都不得不说,慕容霁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最好看精致的。???.23sk. 无论是哪种形态,都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哪怕是最讨人厌的时候,她都愿意给他的容颜几分薄面,少生点气。 可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此刻孱弱的模样。 她宁肯他对自己丝毫不温柔,恶声恶气,怒目而视。 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安静,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你理理我,慕容霁。”赵轻丹抬起他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 第194章 生死攸关 第一百九十四章生死攸关 赵轻丹心中涌起了一层悔意。 那个时候,要不是她看到狼群想要冲进去,慕容霁是不是不会跟着她一起去院子里了? 可是当时那个场景,她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的。 她痛苦地低下头,都怪她太自以为是了。 “慕容霁,慕容霁。” 赵轻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竟莫名觉得这名字如今念起来…… 有丝丝缱/绻。 这不是第一次,他在危难之中救她了。 她活了两世,自问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攸关的时刻。 但真正算起来,除了他以外,鲜少有人能不顾自己的处境,坚决地让她躲在身后。 就算是前世,李默常说爱她爱到骨子里。 关键的时候,他还是会为着他的江山,赐死了她。 “可是慕容霁,我不值得你对我这般好的呀。”赵轻丹低声喃喃。 她不过是寄托在他妻子身体里的一缕亡魂,实际却是旁人的皇后。 隔着千山万水,从遥远的敌国重新归于人间。 她本以为,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求了。 哪里还敢再要的更多了。 作为他的妻子,一直以来,也不过是心不在焉地跟他过着日子。 她甚至从未想过,白头偕老,或者矢志不渝的爱情。 一颗沉寂如死的心,想要再心动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赵轻丹静静地拥着他,闭上了眼睛。 客栈外,一人策马扬鞭,疾驰靠近。 她看了眼此处的客栈,瞬时停了下来。 来人正是脱身赶来的梅香。 店小二看到她迎了上去:“客官,是打算留下歇脚吗?” “店家,我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一男一女,哦不,两个男子过来。他们应该是共乘了一匹白马,其中一个男的受了重伤,可曾来过你这里住店?” 听她这么说,店家犹豫了起来。 方才那位小公子特意嘱咐过,不能轻易告知外人他们的踪迹。 可是他说的是不能让穿着黑衣服的人知道。 现在来的是一位姑娘,还穿着尤为华丽,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样的身份,应该不是那位公子口中的坏人吧。 梅香一看到他迟疑不决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 “店家,是不是有人叮嘱过你,不要泄露他们的行踪。你放心,我是那两位公子的下人,绝不会伤害他们的。” 店小二一听这话,已经信了大半。 若真是他们的仇家,绝不会派一个小姑娘来吧。 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能杀什么人。 他低声道:“两位贵客在楼上的天字一号房。我这就带您过去。” 到了门边,梅香扣了扣房门。 门内,赵轻丹眸光一闪,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慕容霁的佩剑。 梅香的声音很快响起:“公子,是奴婢来找你们了,奴婢可否进来?” 赵轻丹松了口气:“梅香?进来吧。” 见到赵轻丹平安无事,梅香就稍微放了心。 只是看到慕容霁的模样,她又深吸了一口气。 “王妃,王爷他会不会有危险?” “他现在体力不支,昏迷不醒了。而且还在发烧,本宫给他喂了颗药丸,他现在没有意识,会继续沉沉昏睡着。” 梅香有些担忧:“可是方才,奴婢的假面被人给挑开了,那些人已经怀疑您的身份了,正在集结着四处追杀。若是久留于此,奴婢担心一旦他们找上门来,奴婢只有一人没办法应对。” 赵轻丹当然很清楚这个风险。 但慕容霁的情况摆在这里,他们一时根本没法走。 偏偏从这里到王府还有很漫长的一截路,连找帮手都难。 眼下只能勉力拖延了。 “我娘呢?她在哪里?” “戚夫人被东越侍卫给带走了,因为不放心您跟王爷的安危,我们所有人分了几路寻找。前面又遇到岔道口,奴婢跟另外的两人再次分开。也是奴婢运气好,恰巧就碰上了。” 赵轻丹点了点头,又给慕容霁换了块湿布,给他的身上跟额头都擦了擦。 梅香守在一边的矮凳上,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追过来。 也许再过几个时辰王爷就能醒了。 到时候他再坚持一会儿,勉强能回府的话,总好过在这里过夜。 可是她还没有盘算完,却隐隐听到一些脚步声。 梅香的听力极好,一下子站了起来,偷偷来到窗边打开窗户。 果然,她看到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围了过来。 梅香后背一凛,压低了声音对赵轻丹说:“不好了王妃,外面来人了,就是那些黑衣人。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影……” 她看了一眼毫无意识的慕容霁,眼皮疯狂跳,整个心都不安了起来。 赵轻丹瞬时坐直了。m.23sk. 她又迅速地从袖子里渡出了几根有麻醉药的银针,递给了梅香:“找个机会插在他们身上,说不定能少两个对手。” 可是来的有七八个人,就算梅香能成功弄到一两个,也无济于事。 梅香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若是动用凤卫…… 凤卫实则在京中无处不在。 再偏僻的地方,都有凤卫的势力。 但她不能这么做,单单为了一个跟其他人毫不相干的私主,她是万没有理由求同伴出手的。 哪怕是跟这些人决一死战,她也不能让凤卫的身份暴露。 梅香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软剑。 也许这些人不会发现的。 那个店小二看起来挺机灵的,说不定他三言两语就能够将人都打发走。 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梅香慢慢安抚自己。 可赵轻丹突然开口问她:“梅香,方才你骑马过来,可有让店家替你牵到后面给藏起来?” 梅香抬起头:“糟了!奴婢,奴婢把马给拴在了前面院子里,那匹马是王府的马,比外面的马要看着精壮贵重,会不会被人发现?” 赵轻丹蹙起眉头,眼底一片忧心。 看着一脸无措的梅香,赵轻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梅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准备搬救兵吗?” 梅香茫然地看着她:“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吐出两个字:“凤卫!” 第195章 皇后李歆 第一百九十五章皇后李歆 当赵轻丹的口中说出“凤卫”这两个字的时候,梅香眼底一片惊诧。 或许惊诧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眼下的心情了。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见鬼了。 “王妃,奴婢方才好像听错了,您,您说什么?” 赵轻丹悠悠起身,直直地逼视着她。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你是渝北密探,潜伏在安盛京城中的凤卫之一不是吗?本宫知道你不愿意暴露身份,可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还有退路吗!梅香,你想誓死一博,本宫跟王爷可不想死!”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究竟是谁?”梅香看着她,眼神复杂。 若赵轻丹不说清楚,她甚至会在那些死士找上来之前先一步了结了他们。 赵轻丹看出了她眼底的挣扎。 她凌然扫了她一眼:“本宫以渝北皇后—李歆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让凤卫来救驾,不得耽误!” 轰…… 梅香扑通往地上一跪,呆滞地望着她。 李歆,皇后李歆! 当年的主上,不是已经死在了渝北的凤阳皇宫里吗? 怎么会来到安盛,变成了敌国的王妃? 可是她不敢再耽误,从她说出李歆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理由再反抗了。 凤卫,誓死效忠主上! 梅香从怀中拿出一颗烟雾弹,对着天空放了一道。 很快,天上如同炸开了百只银蝶。 虽然眼下还是白昼,看不真切。 但这些银蝶如同活物一般,四处飞散开。 朝着四面八方,扑闪而去。 “在附近的凤卫赶来之前,奴婢会拼死守住这里,一定不会让您跟王爷陷入险境。” 梅香说完,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中有数不清的疑问,可是赵轻丹完全没有现在开口解释的意思。 这简直让梅香煎熬地不行! 客栈外,店小二一看这些人就头皮发麻。 来人皆是一身黑衣,有些人身上还有残留的血迹,看起来都是江湖中的杀手。 夭寿哦,店小二都快要哭了。 之前那位公子口中的追杀他们的坏人,肯定是这批人无疑了。 关键是那位公子看起来也是个没功夫的,边上还带着一个伤员,加上后来的那个自称是下人的小姑娘。 他们三个人这战斗值不就是为零吗! 店小二决心做个善良的人,他赔笑着走过来。 “各位不好意思,今日小店被一个富商包下给孩子庆祝生辰,等会儿富商一家人就要来了,所以没有位置了,还请你们寻个旁的地方落脚吧!” 为首的死士上前一步,打量着他:“你这里有没有伤员来过?应当是两个公子哥模样的,其中一个伤的不轻,见过吗?”23sk. “没有没有,什么伤员啊,我这小店今儿都没进客人,压根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另一黑衣人沉沉开口:“大哥,跟他废什么话,进去搜一搜不就知道了!谁晓得他有没有被人收买了撒谎。” “恩。让开,我们要进去搜店!” 小二为难地拦住他们,腿根都有些发软了。 “客官,这可不成啊,等会儿我店里的贵客就要来了,你们这会儿闯进去,要是弄乱了我店里的东西,我会不好跟贵客交代的。” 他话音刚落,一把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店小二脖子一缩,眼泪刷的下来了。 “您请您请,小的不拦着了。” 进了院子里,一匹白马映入眼帘。 这帮人眼睛一亮,纷纷围了过去。 店家咽了下唾沫,心虚的不行。 “这马是哪里来的?” “这,这是我家掌柜的马,怎么了?” 死士凑近了,细细地看了一眼那个马鞍,对着店小二就是一耳光。 “撒谎!睁大你的狗眼,这马鞍上还刻着宸王府的印记,你家掌柜是个什么身份,也敢跟宸王府沾上边吗!” 店小二脑子里都要炸了。 什么?宸王府? 那,那两个之前过来的伤员,该不会是什么王爷吧。 他这小店到底为什么会招惹上这些大人物? “还不快说,他们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腿一软,跌坐在地:“说说,小的说。起先来了两位客人,宿在了天子一号房,后来又来了一个姑娘,说是他们的下人,目前人也在楼上。是他们逼我,我才隐瞒的。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死士踹了他一脚,倒是懒得动手宰了他。 他们径直上楼,先找到宸王跟宸王妃才是关键! 楼上,梅香跟赵轻丹合力将慕容霁给藏到了其他房间的柜子里。 他们两人跟着躲在附近,心里却很清楚,眼下藏得再好,都会被翻出来的。 赵轻丹手里拿着银针,心想能对付一个是一个。 梅香则躲在门上的房梁之上,若是有人进来,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那些死士自是先进了天字一号房。 可是踢开门一看,里面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从被褥跟周遭水盆等东西可以看出,方才这里一定是有人的。 房间的窗户大开,让人不禁怀疑。 难道这三人是从窗户里逃走了? “不对,当时那只狼伤了宸王,按理说宸王是重伤,一时半会儿不应该走得了。而且真正的宸王妃没有功夫,再加上她那个丫鬟,两个人想带着一个大男人从三楼翻下去,是绝不可能的。” 另有人说:“不错,就算真的是从窗户里逃走的,之前我们都在外面,半点动静没发现。就伤员来说定是做不到,他们一定是藏在了哪里!” 于是,他们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将这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踪迹。 为首的死士命令道:“给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这些人便分散开,各自去了不同的房间。 很快,就有一个人推门进了他们现在藏身的厢房中。 赵轻丹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他。 但是来人岂能那么轻易地放过去,他刚准备走过去翻看柜子。 梅香忽然飞身而下,骑在了他的头顶,将剑从他的头骨中间刺了下去。 第196章 救驾 第一百九十六章救驾 这个黑衣人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被梅香给弄死了。 赵轻丹看了一眼窗外,还不知凤卫何时能够赶来。 可他们剩的时间并不多了。 又有人发现了这个房间里的不寻常,便招呼身边的人过来。 刚走近两步,梅香就从上面飞下来,用力砍出一剑。 这动静很快惊动了所有人,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赵轻丹趁乱将针插.入到其中一人的脖颈处,那人顺势倒下。 但她的手臂也被切开了一道血口。 梅香惊呼一声:“主上!” 她随即下手更猛,贴身护在了赵轻丹身前。 可这会儿,梅香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之前的那场厮杀就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如今以一敌众,更是在以命相博。 听到梅香叫她身后的这个公子为“主上”,死士也明白,她才是真正的主子。 怪不得一直找赵轻丹不得,看样子,宸王妃是女扮男装了。 认清目标之后,他们就全力来刺杀赵轻丹。 梅香手脚并用,手下切开一个人,脚上又踹飞了一个,但她的肩膀被连着砍了两刀。 赵轻丹看着她的血口心中一阵担忧,若再不来救兵,他们都要死。 对方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新一轮的攻势霹雳落下。 梅香被刀刃压垮在地上,已经站不起来了。 赵轻丹咬了咬牙,被逼退到了角落里。 一个人提着手中的刀上前一步,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 “宸王妃,何必再挣扎呢。有人花重金买你的命,今日,谁都救不了你了!” 说完,他就抬起刀,朝着赵轻丹的头就要劈下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心道,这一世,她的运气好像还是不太好。 黑暗中,却没有立即传来劈天盖地的痛楚。 只听咣当一声,什么东西摔落在地上。 赵轻丹轻轻睁开了眼睛,看到原本立在自己身前,想要杀掉自己的人满头是血。 他慢慢地倒了下去,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紫衣拿着双刀的女子。 是凤卫,她们来了! 死士哪能料到会突然杀过来十几个的女人,他们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 这样的身手,就像是特别训练过的组织,但似乎他们在京中从未听说过。 另一个绿衣女子轻蔑一笑:“你觉得,你还有命听到答案吗?” 说完,她手中的长鞭就甩了出去,将那人的脖子给勒住。 之后用力一拽,那人就跪在了地上,没了生气。 赵轻丹甚至能够看出,她们之中有不少的功夫还在梅香之上。 双方很快又打了起来,原本一直在优势的那些黑衣死士渐渐落了下风。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凤卫就将这些人全部都给弄死了。 赵轻丹并没有阻止他们留个活口。 既然是死士,就不会受任何威胁,是绝不会出卖雇主身份的。 与其让他们自己说,还不如等死后从尸体身上找到有用的线索。 杀光了人,紫衣女子才看了赵轻丹一眼。 她蹙了下眉头,很显然,对此次的救人行动十分不满。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梅香身上:“你最好给我们解释清楚,为什么会私自求援。” 梅香吐出一口血,咬着嘴唇说:“这位是,主上!” 绿衣少女冷哼一声:“是你一个人的主上,可不是我们的主上。” “不,她是……皇后娘娘,我们所有人的主子!” 梅香说完,众人都骇然地看着赵轻丹。 紫衣女子死死地盯着她:“何以证明?” 赵轻丹淡淡扫了她一眼,推开窗户,指着窗外树上的一只麻雀。 很快,这只麻雀就飞入了她的掌心,乖巧地一动不动。 她能够驱动鸟兽。 这世上,能做这般的人,她们所知的只要那一位。 紫衣女子震惊地眨了下眼睛:“可是,您不是已经……” “本宫的确死过一次了。”赵轻丹勾了勾嘴唇。 “可是老天垂帘,本宫又重新以另一个身份活下来了。‘若离南桑,曲水沉香。天玄梦娆,白凤呈祥。’这十六个字,被本宫亲笔提在凤卫的盛水堂,若是安盛的宸王妃,可会知道这些?”???.23sk.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主上!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前世便是天赋异禀,死后能够还魂再生,恐怕也只是因为这奇异的命格。 就是不知,这样特殊的命格,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赵轻丹示意她们起身:“如今本宫的身份已经变了,就不可能再回到渝北,曾经的皇后李歆死在了未央宫,所以从今往后,本宫都只能是安盛的宸王妃,赵轻丹。” 紫衣抿了抿嘴唇问她:“可是主上,安盛是我们的敌国,凤卫又只是效忠于您一人。您若执意留在渝北,我们……” “你们全部都是乱世里被捡回来的人,那些年打了那么久的仗,你们身上究竟留着哪一国的血,自己又说得清楚吗?但若是不愿继续为本宫所用,本宫绝不勉强。是去还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属下愿誓死追随主上!” 赵轻丹已经猜到了,不管她身在哪里,身为何人。 凤卫,是绝不会背叛自己的。 “此事保密,尤其是对渝北的那位陛下,绝不能让他知道。” “遵命!” 赵轻丹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现出一片寒凉。 胆敢绑架了她的母亲,伤害了她的夫君。 这笔账,她一定要算清楚。 “你们善后,好好查一查这些死士的来历,属于哪些组织,又跟京中什么人来往紧密。若是让本宫知道动手的人是谁,定让他后悔万分!” “是!” 为了不引人注意,只留下了两个人护在左右。 慕容霁还在昏睡着,赵轻丹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还是决定先回到宸王府再说。 她始终握着慕容霁的手,并不松开。 其他凤卫偷偷问梅香:“主上难道对这位宸王殿下动心了?” 梅香这会儿伤得体无完肤,听到这话还是不忘应了一声。 “咱们的陛下,恐怕是比不上这位王爷的。” 第197章 美人恩 第一百九十七章美人恩 问话的人听了有些不服气。 “自主上去后,未央宫迟迟未立新后。所有人都说,陛下是心中始终惦记着娘娘,才不愿让旁的女人为妻。” 梅香闭着眼睛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你不要忘记,当年赐死主上的,也是陛下本人。”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前来寻人的王府侍卫。 周洋策马走在最前面,看到了梅香面上一喜。 “王爷王妃何在?” 赵轻丹揭开车帘:“周管事,本宫跟王爷安好,不用担心。” 周洋看到她的手臂上一片红色,不由提高了声音。 “王妃,您受伤了!” 赵轻丹有些哭笑不得,梅香在外侧伤成这幅样子他都没看到,她这点伤算什么? 何况还有个伤的不省人事的慕容霁在。 按照先前讲好的说辞,梅香解释道:“奴婢幸运地找到了王爷跟王妃,但是又不幸地碰上了追杀过来的人。原本是应付不过来,谁知遇上了两位好心的女侠相助,一起将那些人都杀了。” 周洋看向梅香身边两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明明都看着瘦弱白净,想不到这么厉害。 见到周洋他们,两个凤卫就能够放心地离去了。 周洋连忙要那银子给他们当做谢礼,两人看了一眼赵轻丹的眼神,并没有拒绝,都收下了。 待回到王府,看到了慕容霁后背上的伤,周洋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王爷那么矜贵的一个人,怎么能吃这样的苦啊! 介于赵轻丹自己也受伤了,周洋连忙将江慎跟其他几个医女叫了过来替慕容霁还有赵轻丹跟梅香诊治。 江慎听说他们出了事之后就一直坐立难安,现在总算看到人,却不想重伤至此。 好在赵轻丹已经替他的伤口敷过药了,虽然草药看着渗人,总是比最开始血肉模糊的样子好上太多了。 江慎连连感慨:“王妃,您也太厉害了,在那么偏僻的地方都能弄来草药,若不是清洗即使,王爷现在的情况一定更加凶险。” 赵轻丹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江慎并不知道她是巫医,更不知道她能够随意利用灵力调用药品。 只是她用了灵力,自己身体就更虚弱了。 医女替她将手臂的伤口包扎好,轻声叮嘱道:“王妃近来伤口处不要沾水,明日小人再来给您换药。” 梅香那里比较麻烦,肩头的伤口处理以后还要缝合。 等一通忙下来,天都黑了。 赵轻丹几乎一天没有进食,丫鬟给她准备了晚膳。 她不敢吃辛辣的,只能吃点清粥小菜。 刚端了碗准备吃一口,床上的人动了动。 赵轻丹也不顾上别的了,放下碗筷就走了过去。23sk. “慕容霁,你醒啦?” 慕容霁缓缓地睁开眼睛,他仍是趴着,后背上重新换了一种更有效的药草。 他微微抬起下颌看着赵轻丹:“我们回府了吗?” “对,回府了。因为我之前喂你吃下的药丸里面有安眠的成分,所以你昏睡了好久。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他勉强转了下头,忽然看到了赵轻丹手臂上缠着的白布,神情一变。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谁弄得?” 慕容霁的脸色瞬时变得冷冽冰寒。 他明明记得,赵轻丹带着自己去了什么地方暂时落脚。 只是他吃了药之后就基本没意识了,难道之后他们又遇到了追杀的刺客? “这只是小伤而已,你不要操心了。还是你后背的伤势比较严重,肯定会留疤的,而且,会疼很久。” 赵轻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肩膀,眼圈都有些红了。 慕容霁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亲了亲。 “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她知道不说慕容霁肯定会思绪不宁,就骗了他。 “我们两在那家客栈歇下之后不久,梅香就找到了我们。谁知道又来了三四个歹徒。” 赵轻丹不敢说十来个人,就尽量把人数说少一些。 “幸好,那家客栈有两个路过的江湖人士,看到我们的情况心生不忍就出手相助了,梅香跟她们一起把那些人都给处理了。” 慕容霁信了,跟她十指相扣,握得很紧。 “答应我,以后不准再以身涉嫌了。今天你差一点就出了事,还那么多次置身于危险之中,如果真的有什么差池了,你让我怎么办。” 赵轻丹心里乱糟糟的。 她觉得自己原本冷硬的心在慕容霁的温情之下,好似在一点点地塌陷了。 原本她从未想过重新喜欢谁。 但不由自主地就会代入到自己是宸王妃的角色,是他的妻子。 关于慕容霁的所有,都会影响着她的心绪。 搅得她心神不宁。 难道她爱上慕容霁了吗? 赵轻丹心里一紧,眼神复杂地看着床榻上的男人。 明明之前,她那么讨厌他。 后来为什么就慢慢沦陷了呢。 男人见她在发呆,似教训一般咬了一下她的手背。 赵轻丹嘶了一声,捏了下他的脸:“干嘛呀你,属狗的,还咬人呢?”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分心,一点都不认真。” 慕容霁撇撇嘴,看起来十分委屈。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在担心你的后背以后永远都有伤痕要怎么办。毕竟你的身材那么好,皮肤更是光滑如玉,这么一个玉雕似的大美人却留下一背的疤痕,以后可就不好看咯。” “美人?” 慕容霁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你竟然说自己的夫君是美人?赵轻丹,你胆子不小,难不成本王在你眼中竟是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吗?你还想做我夫君不成?” 她噗嗤一笑:“最难消受美人恩。若是娘子喜欢的话,夫君就勉为其难地成全你一次吧。日后有机会,娘子为夫君穿一次女装可好。” 想到那一幕,她忽然笑得尤其灿烂,显然心里期待极了。 “赵轻丹!”慕容霁被她给气笑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奇特。 不过算了,谁让她是自己的女人呢,再放肆都得宠着呀。 “若本王的后背一直难看,你会嫌弃我吗?” 第198章 不分你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不分你我 慕容霁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她,大概是因为生病了,比平常看起来脆弱几分。 赵轻丹摇摇头,俯身在他的肩胛骨处吻了一下。 “不会,我不嫌弃你。你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慕容霁刚有一些高兴了。 可是笑着笑着又觉得不对劲:“你说实话,你到底是喜欢本王的人,还只是喜欢本王的脸?” 赵轻丹嘴角抽了抽。 她好像没说过自己喜欢他。 好吧,她之前的确敷衍地说过。 但现在听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都。 慕容霁见赵轻丹迟迟不回话,神情更加委屈了。 “你果然是觊觎本王美色!” “哈哈哈。”赵轻丹被他逗得直笑,今天一天的郁闷都扫清了。 刚要再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沈月秋的声音。 慕容霁苦丧着脸:“我不想见她。” “不行,你得见她,还得见灵儿。如果这几日/你行动不方便,我就把灵儿抱过来养几天。” 赵轻丹说完又想起来,也许慕容霁能对沈月秋这么放得下,还有这一层原因在。 虽然情蛊是沈月秋下的,她的目的也是让慕容霁对她深情不移。 可蛊种毕竟是附在灵儿的身上,这效果自然比不得在她自己身上来的更深重。 比如之前烟雨楼的那位姑娘,想娶她的男人为她几乎成痴成魔,那才是真正的疯狂啊。 这么一想,赵轻丹也不知慕容霁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毕竟猫的寿命不过短短的十几年,得好好护着灵儿才是。 眼下,虽然慕容霁不想见,赵轻丹还是把沈月秋给放进来了。 沈月秋看到慕容霁的样子就哭得梨花带雨,那模样给外人看到了,只会说一声侧妃对王爷真是用情极深。 再看赵轻丹不咸不淡的态度,对比起来,赵轻丹简直像个没心没肺的薄情人! “王爷,您好好的出了趟门,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妾身听说之后吓得饭都吃不下去了,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的,不然妾身会心疼死的。” 慕容霁勉强笑了笑:“有劳侧妃关心了。” 沈月秋听出了这话里的敷衍,不由蹙了蹙眉头。 她看向赵轻丹:“呦,王妃也受伤了?既如此,这里就不需要您照顾了,有我就行了。王妃快去休息吧。” 慕容霁不舍地看着赵轻丹,哪里想让她走。 可是他看了一眼她的手臂,又有些担心。 察觉到慕容霁的眼神,赵轻丹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咳嗽了一声:“本宫不走。” “王妃这么逞强做什么,妾身好歹身子周全,行动都很方便,照顾起人来,总比您这位伤员要利索吧。” 赵轻丹端起粥坐在床边吃,一副谁赶都不走的态度。 “我就不。谁知道侧妃会不会独占功劳啊,上一次王爷受伤,本宫照顾了他那么久,某些病号却不知道,还以为我偷懒在睡大觉。” 慕容霁想起来了。 那次也是为了救赵轻丹,他的腹部被人刺伤。 结果她守了自己大半夜,可沈月秋却故意让他以为,赵轻丹只是来看了一眼就走了。 他还为此跟她怄气,两人都闹得不开心。 想不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赵轻丹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可见他这位王妃,醋劲儿也不小嘛。 慕容霁莫名地想笑,这会儿还得故作正经道:“罢了罢了,王妃要留下就留下吧,你一日没吃东西了,还是多用一些。” 听到他这么说,赵轻丹看了看手里的清粥。 “你饿不饿,我喂你吃一些?” 说完,她就用小勺舀了一勺米粥放到了慕容霁的嘴边。 沈月秋见鬼似的捂住嘴巴:“王妃!这勺子方才你是不是已经用过了,都已经脏了怎么能给王爷用呢!王爷千金之躯,是绝不会……” 她还没说完,就自己闭嘴了。 因为在沈月秋惊骇的目光中,慕容霁咽下了那勺米粥。 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被沈月秋说的问题所困扰,神色再寻常不过。23sk. 其实赵轻丹都有些发愣了。 她方才是下意识地动作,并不是真的要让慕容霁沾上自己的口水。 本来听了沈月秋那么说,她都准备起身去重新准备一碗新的了。 可是慕容霁吃的那么自然,看得赵轻丹心里一动。 看来他完全不嫌弃自己啊。 就是嘛,大家都是夫妻了,有什么好嫌弃的。 赵轻丹忍不住又给慕容霁喂了一勺:“怎么样,味道如何?” “还不错。” 听他说了,赵轻丹也吃了一口,颇为赞成。 “府上的厨子真是棒,这么素净的吃食也能准备得这般味美,可见手艺精湛。该赏。” 他纵容一笑:“你若是喜欢,赏赐就好了,府上这种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 看到他们不分你我的模样,沈月秋简直要气得呕血了。 慕容霁疯了吗! 明明他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平时连旁人夹菜给他,他都会觉得嫌弃。 所以自小到大,都很少有人敢吃饭的时候给慕容霁夹菜。 可他竟然跟赵轻丹共用了同一个勺子,他们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 虽然不爱他,但是沈月秋对慕容霁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占有欲。 一个一直以来都是属于她,站在她这边的男人突然之间倒戈,让她完全不能接受。 赵轻丹像是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沈月秋一样,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侧妃不累吗,干嘛总是站着,那里有凳子自己坐吧。” 这语气,她是来做客的吗! 沈月秋强撑着又坐了一会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共用完那碗粥。 赵轻丹又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 但因为是低烧,光凭着手上的温度还不一定能感受得准确。 她又俯身下去,索性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慕容霁的额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温度还是有些高的,睡觉之前再服用一些退烧的药物,明天应该就能好了。” 沈月秋把袖子里的帕子都给扯得乱七八糟。 赵轻丹怎么能在她面前就做出这种动作!当她是死人吗! 第199章 文澜长公主 第一百九十九章文澜长公主 沈月秋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在赵轻丹跟慕容霁身边,她俨然成了一个第三者。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到后来仿佛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忽然站了起来。 “王爷,王妃,妾身忽然想起来落香阁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不便在这里待太久了。” 赵轻丹哦了一声:“这样啊,那你先回去吧。” 慕容霁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沈月秋咬了咬牙,刚走到门边,赵轻丹突然又叫住她。 “对了沈侧妃,王爷这几日行动不便,总在床上待着也会无聊,你有空的话,多把灵儿抱过来给他逗个趣儿吧。” 这话说的坦然,沈月秋也并未多想,就应了下来。 “知道了,妾身告退。” 等她一走,慕容霁动了动肩膀:“总这么趴着有些难受,能不能换个姿势。” “最好不要平躺着,不然你侧身躺着呢,来,我扶着你。” 他静静地任由赵轻丹动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你这出了事儿,得跟宫里知会一声吧。不然明日早朝肯定要告假,父皇总会知道的。” 慕容霁点点头:“回头让周洋亲自进宫禀告一声吧,只是知道的人一多,少不了有人会来探病,你大概又要忙了。” 赵轻丹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次是谁动的手?能有实力请到这么多死士,主要还是冲着我来的,难道是哪位皇子?” “那些人的尸体都在哪来,说不定尸身上能看出刺客的来路,不如我让东越去探明一番吧。” 赵轻丹咳了一声,她已经让凤卫去查了,也不愿意东越看到那些尸体。 毕竟凤卫的手法利落特殊,万一慕容霁发现异常,她不好解释。 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吩咐了下去。 因为是突发事件,周洋只好拿了王府的令牌连夜进宫求见。 昭翮帝听闻慕容霁重伤,王妃也伤了手臂之后,不由大怒。 对方在京城之中明目张胆地劫持了重臣的夫人,又以此威胁宸王府,可谓胆大包天。 盛怒之下,昭翮帝派出了御林军首领秦骞亲自调查,并派人给赵府跟宸王府都加了防卫。 赵同得到消息之后自是感恩戴德,心里也暗暗有了计较。 昭翮帝能因为慕容霁受伤,连带着赵府都多有照拂。 可见这位四王爷看似不争不抢,在皇帝的心目中地位却很不凡。 而那位五王爷所倚仗的连家近来却频频受挫。 看来,不到最后,压在他身上的筹码可半点不能作数。 赵府里,怡庭郡主看到赵同对戚夫人嘘寒问暖,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自从戚夫人被抬了平妻之后,赵同的态度就格外殷勤。 三天两头地往戚夫人院子里跑不算,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也都往她那里送。 可有把她堂堂郡主放在眼里! 眼见着宫里赏赐的燕窝又被送到了戚夫人那里,怡庭郡主一拍桌子。 “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那个女人都被人掳走了,虽说一把年纪了不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可谁知道有没有清白受损。这种人就该让她下堂,送到别庄去省得在跟前碍眼。他倒好,反而越把这人当宝贝了,真是不伦不类!”???.23sk. “那样的狐狸胚子,死了才好!” 她这话倒是全然忘了,当初她这个赵府正妻的位置,还是从戚夫人手里给抢过来的。 怡庭郡主身边的嬷嬷只得劝:“您身份高贵,何必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怄气。小心为了她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太不值当了。眼看着快要到过年了,文澜长公主也该带着两位小公子回京了。等长公主一回,您还担心没人收拾那位吗。” 怡庭郡主一听这话,不由勾了勾唇角。 是了,她的母亲文澜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 更是先帝在世时就备受宠爱的姐姐,如今已经过了花甲之年。 先帝虽去世了,今上却是很孝顺她的母亲。 原本她身为公主之女,不过能得个县主的封号,还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被封了个郡主。 其间尊重,可见一斑。 怡庭郡主膝下有一儿一女,但赵同却是有两个儿子。 府里本来除了她跟戚夫人,旁的女人都没资格生孩子。 但赵同有一次醉酒,宠幸了怡庭郡主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那丫鬟先是瞒着,后来偏就有了身孕。 当时怡庭郡主膝下只有赵安兰一个女儿,总觉得不踏实。 文澜长公主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把那丫鬟的孩子也留着,放在自己膝下养。 等孩子出生了,赐杯毒酒给丫鬟。 人死了,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所以她就留下了长子。 再过了一年半,又生下了自己的亲儿子。 这么一来,她膝下倒是有两儿一女。 比起只有一个女儿的戚夫人来说,实在是好了太多。 文澜长公主常年住在南方。 因为岁数大了,喜热闹,就把两个孙子都接过去陪着自己。 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回京。 算一算今年,老大要过十五岁生辰,老/二也十三岁了。 总不好一直都在南方,两个孩子自今年开始就不会再回去。 说不准,文澜公主自己也会在京城定居。 连皇上都要给几分面子的母亲就要回来了,看那个戚夫人还有什么本事在自己面前蹦跶! 还有那个赵轻丹,一个庶女而已,嘚瑟什么。 等她两个弟弟都回来了,赵同的眼里岂会还有她的位置。 这么想着,怡庭郡主就心里舒坦多了。 很快,宸王跟王妃受伤的消息就弄得人尽皆知了。 几位皇子公主纷纷来宸王府探望。 赵轻丹跟他们周旋的时候,特意多留了他们说话。 在说话时,又故意半真半假地说些细节。 为的就是想试探出来,到底是谁下的手。 她总觉得二王爷慕容贤跟五王爷慕容澈看到慕容霁的情况,都有些神情微妙。 这两人也是她心里最大的怀疑人,但究竟是谁,还要再做判断。 为此,赵轻丹想要正式召见凤卫在京中的总牵头人。 第200章 霁儿不乖哦 第二百章霁儿不乖哦 从宸王府出来,慕容贤的脸色就难看到极点。 方才在赵轻丹跟慕容霁面前憋了那么久的笑意,这会儿消失殆尽。 他已经找了全京城最专业的杀手组织听风堂,该组织更是出动了十几个精英。 没想到,竟是一个都没留下,全部死了。 听风堂中还有擅长用兽药来控制野兽的高手,在行动之前,对方保证过绝对会万无一失。 结果呢! 这帮废物,不论是慕容霁还是赵轻丹,居然一个人都没弄死。 要知道,当时他们挟持了戚夫人,提的条件是让赵轻丹单独过去。 即便赵轻丹不会如约,她也绝不可能带很多人冒险。 最多带几个人随身保护罢了,而这几个人说不定还不敢近身,只能远远地候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京中第一杀手组织折损成这个鬼样子! 赵轻丹难道会功夫吗? 可是慕容贤又觉得不可能,会功夫的人用内力可以试探出来。 他自己也武艺不凡,多次跟赵轻丹接触,都没有测出来。 那只能说明她跟老四身边,高手如云。 这让慕容贤充满了危机。 他事后试图让人暗中找到那些人的身体,却是发现一个都不剩了。 根据痕迹摸索到一家发生过打斗的客栈里,那客栈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没了。 也不知是死光了,还是因为害怕都逃走了。 若是让他们查到线索跟自己有关…… 慕容贤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老四的手不可能伸到那么长的。 他跟听风堂暗中的交易,是通过一家地下钱庄完成的。 那种黑色地带,他们做皇子的,可没本事触碰到。 慕容澈比慕容贤晚出来一小会儿。 两人在宸王府的大门前虚假地打了个招呼。 “二哥,也不知是什么人对四哥下这样的狠手,竟是连狼群都出动了,看来是有心将四哥四嫂给弄死啊。” 慕容贤顺着这话叹气:“可不是吗,听说对方是冲着四弟妹去的。可见她近来行事乖张,惹得有人不满了。” 慕容澈忽然凑近了一步:“不知道二哥对四嫂,是不是也有不满呢?” 慕容贤脸色一崩:“五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而已,毕竟,四嫂可是耽误了二哥你不少好事啊。” “五弟,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 慕容澈不以为意:“咱们兄弟私下闲聊而已,二哥不用那么紧张。” 他说完拍了拍慕容贤的肩膀:“不过也是奇怪,最近在朝堂上,都不见二哥你有什么作为呢。父皇似乎不怎么重用二哥你了,该不会是你不小心得罪了怡贵妃娘娘吧?那我可劝二哥好好讨好她才是,少了贵妃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母妃做倚仗,你可就……没娘了!” 说完,慕容澈也不等慕容贤反应,就径直上了马车。 慕容贤背着手目送他的车驾离去,手指却将手腕上捏出了一片红印。 这个该死的东西! 重新给慕容霁换了药之后,赵轻丹说要出门一趟。 慕容霁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你要去店里吗,最近我都生病了,你怎么还惦记着你那个小店。难道银子比本王还重要?” 赵轻丹捏了捏他的耳朵:“连店铺的醋你都吃,你是三岁小孩儿吗?” “若是王妃将本王当成三岁小孩便不走了话,本王可以屈尊当一回。” 这么孩子气的话,委实不像慕容霁能说出来的。 她笑嘻嘻地凑过去:“怎么了,就这么喜欢我啊,片刻地离开一会儿,你都觉得舍不得?” 慕容霁被她笑得尴尬,不由别开脸不去看她。 但是他耳尖都有些红红的,很是可爱。 赵轻丹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见他还是别扭着不肯转过来。 她索性伸出手将他的脸给掰过来,然后吧唧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一口。 “好了,三岁的小宝宝要乖一点,姐姐出去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他的睫毛扑闪着:“谁是你弟弟啊。” “当然是最可爱最英俊的霁儿啦。” 比慕容霁年长的人都喜欢叫他霁儿,但赵轻丹可比他小,何曾这么叫过。 从她嘴里蹦出来这两个字,有种说不出的宠溺,还有戏谑……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没规矩。” “规矩是什么,能吃吗?若我是有规矩的女人,以后可不会主动亲你咯,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我变得循规蹈矩?” 见她要起身,慕容霁一把拉住她:“那你再亲一下。不要那种浅尝辄止的,要深一点的。” 赵轻丹简直服了:“霁儿不乖哦,深吻只怕你要痛死了。难道后背的伤还不够你受的,非要心口再疼一些才过瘾。” 他苦闷着脸不说话。 赵轻丹有些心疼,到底凑了过去,那就吻一小会儿好了。 气息渐渐不稳,有什么东西在弦上。 一触即发。 “别走了。”慕容霁凝望着她,挽留的意思很明显。 赵轻丹不自然地摸了摸发烫的双颊,还是狠了狠心推开他:“现在不行。” 她已经让梅香做好了准备,正要去烟雨楼见凤卫在京中的牵头人。 这个时候爽约,总归说不过去。 而且,大白天的…… “你不要白日宣银哦!”她杏眼一瞪。 慕容霁轻咳一声,小声在她耳边说:“那晚上好不好?” “你都这样了,晚上怎么弄嘛。” 赵轻丹说完才发现这话格外的娇嗔嗲气,又瞪了他一眼,小跑着出去了。 第201章 五万两白银 第二百零一章五万两白银 因为梅香还重伤着,赵轻丹不忍让她忙碌,就带着易天去了烟雨楼。 易天看到赵轻丹一身男装有些无奈。 “王妃,你怎么那么喜欢逛烟花之地,你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就不能消停点吗?” 赵轻丹也很无奈,他以为她很想来吗。 谁知道凤卫会把大本营选在这种地方啊。 由于梅香提前传好消息,自有人接待赵轻丹上去。 易天虽然对这种地方不感兴趣,但是担心赵轻丹一个人去房间里不安全,本来想跟着。 不过赵轻丹拦住了他,只让他在一楼听曲子,独自一人上了楼。 等易天一走,来人就恭敬地说到:“主上,姑娘在雅房里等您,包括凤卫在京都的几大堂主,都已经到了。” 赵轻丹嗯了一声,推开了雅房的门。 里面为首坐着的,居然是红茉。 她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毛,把房门给关了起来从里面拴好。 几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看着她。 红茉的眼神复杂:“王妃,您,真的是……皇后娘娘吗?” 上一次在客栈里出过手的紫衣女子接话道:“不会错的,主上能够驱使鸟兽,更对我们凤卫的情况十分清楚,这天底下,能做到的,唯有她而已。” 红茉并非不信。 只是若她知道一直以来认识的宸王妃竟然是曾经的皇后娘娘,她定不会像从前那么怠慢的。 “属下红茉,携身在安盛京城的八大堂主,参加主上!” 赵轻丹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坐下。 她有些戏谑地看了红茉一眼:“想不到名动京城的烟雨楼花魁,竟然是渝北的凤卫?” 红茉赧然一笑:“之前属下没有认出主上,请主上恕罪。” “无妨,你若是认出来本宫了,那才是出事了。” 此次来的几人都是堂主,而真正布置在京中的凤卫还有更多。 历来渝北都视安盛为劲敌,在安盛的都城,必然不会手软。 按照红茉的陈述,凤卫连安盛的皇宫里都能安插.进人。 其他重要的行当各有安排,虽然都不算关键人物,打听消息之类的却是完全没有问题。 而她们在安盛所做的营生就更是丰富了,原本第一批凤卫就是赵轻丹在渝北用钱训练出来的。 她前世还在世之时,也将不少生意给搬了过来,好让凤卫力量壮大。 如今看来,她们竟是扩大了不知多少倍。 红茉忍不住问:“主上,您是打算在安盛定居了吗?但未央宫自您去世之后始终空置,当初虽然亲手赐死了您,却非陛下本愿。属下们都以为,陛下对您念念不忘,您当真不想回去了?” “前尘隔海,本宫既然已经给了一条命给他,便当做还了他多年的栽培之恩。自此以后,本宫跟陛下之间,再无亏欠。” 她淡淡道:“他放任你们在京城,无非也是想要借凤卫的势力随时查探安盛京中的虚实。但你们是我的人,并非陛下的人。之后效力于谁,还希望你们能分得清楚。再传达消息会渝北,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即可,撼动根基的事情,就不要再让那边知道了。” 几人心中顿时有了数。 娘娘此举,是彻底站在了安盛这一边。 不难想象若是日后两方再有战事,只怕,她也不会再向着渝北了。 紫衣女子名为琴音,是天音堂的堂主。 上次赵轻丹嘱咐过她查探那些死士的身份,她就将那些尸体都带了回去。 “主上,那些死士身上虽然虽然没有明显的刺青或者其他印记表明身份,但是属下在他们的领口里发现了一种毒药。那种毒药被缝合在领口的布料之中,恐怕是用来灭口的。” 这倒是能够理解,他们这样的身份是不会出卖雇主的。 若是被敌人抓到了,宁愿服毒自尽也绝不会屈打成招。 “属下经过探查发现,那种毒名为寒极散。入口即化,必死无疑。而京中的组织中,有这种毒的,只有听风堂。” 赵轻丹重复了一声:“听风堂?” “此乃京中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规模庞大。咳,不过介于我们的人无孔不入,刚好有一个凤卫在听风堂做……账房打杂的丫鬟。” 赵轻丹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她还以为凭着凤卫的本事,会有人在这个组织里面做一个顶级的杀手。 没想到竟然是打杂丫鬟。 不过这样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会太出风头。 “根据线报,她说前几日听风堂确有一大笔客观的进账。而那笔钱是通过一个地下钱庄涌进来的。” 赵轻丹眼神一冷:“查到源头没有?” “查到了。我们的人地下钱庄对接时,还是打听到零星的风声。他们最近洗清了不少字号为‘通亨’的银票。” 通亨……赵轻丹眯起眼睛,那是二皇妃母家的产业。 她握了握手指:“所以,对本宫跟王爷动手的人,是二王爷?” 红茉点了点头:“应当错不了。” 赵轻丹冷笑:“果然是他,那个慕容贤,还真是不安分呐,多次阴谋被本宫识破之后,居然想要杀人灭口。” 红茉知道她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便问道:“王妃可想刺杀禹王?若是您想的话,属下可以安排人手。” “不。”赵轻丹制止她:“禹王暗中的势力肯定比肉眼可见的多,想要对他动手,绝对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行刺不成,我们还会损失不少人手,甚至暴露身份。” 她顿了一下:“二王妃家里生意,近来有什么大的动作吗?” 琴音抬眸,勾起一个笑:“属下打听到,亨通镖局最近会运一批银子去西北的崇伽一代。” 赵轻丹起了兴趣:“只运银子?交易双方都是谁。” “无买方也无卖方。就是亨通镖局私下运送,也不知送到西北是用作什么方面。但属下得知,那批银子,足足有五万两。” 她惊诧地眨了下眼睛。 五万两白银一声不吭地运往西北,京中却毫无消息。 慕容贤,他到底想干嘛? 第202章 胸闷 第二百零二章胸闷 赵轻丹在脑子里迅速地做了判断。 此事她有两种应对方式。 要么,让人趁早劫了银子。 要么,就是派人一路盯着,从京城去往西北,看看这银子到底是用作什么途径。 前者需要想个恰当的办法来抢,抢来的银子还得找合适的渠道洗干净,不能让禹王府看出追查下去。 后者则是变数更大,一旦银子去了西北,再想弄出来就难了。 万一他拿银子做了什么事情,开弓之后难收场,也未尝不是麻烦事。 红茉听到她提的两个想法,回应道:“主上,我们在西北的人并不多,大多的势力还是在京中。” 赵轻丹便做了决定:“既如此,这趟镖,你们就多安排些人手劫了。可有洗钱的渠道?” 红茉自信满满地笑了起来:“主上只管放心,莫说只是区区五万两,就是五百万两银子,属下也有渠道。古玩字画,地下赌庄,甚至连京中贵人们最喜欢去的麻将会所,都是洗钱的大好路子。” 赵轻丹不由跟着笑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当年创立凤卫时,选的女子各个都厉害的了不得。 如今这势力越发壮大,竟是连她这个主上都要跟着慨叹了。 “另外,西北纵使人手不够,也要盯着崇伽一带,看看最近有什么大的动作。再派人时刻注意亨通镖局此次送镖的负责人动向,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搞清楚二皇子在西北搞什么鬼。” “是!” 赵轻丹又想到什么,挑了下眉毛:“劫镖之事,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往五王府头上引。” 红茉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扬了下唇角:“遵命。” 从烟雨楼出来,赵轻丹骑马回府。 沿途看到了一家糕点铺子,也不知为何生意极好。 前来买东西的客人竟是从店铺里一直排到了路牙子上。 赵轻丹有些好奇地看着易天:“这家店什么名堂,为什么这么多人排队?” “据说是一家新开的点心店,生意好得不得了。老板用各种花瓣研磨了添在糕点里,蒸出来的点心味道清淡美味,还打了美容养颜的旗号呢。” 天籁小说网 第203章 雪见愁 第二百零三章雪见愁 赵轻丹的注意力放到了慕容霁的身上。 只见慕容霁的手,也拍了拍沈月秋的后背,并未如之前一般推开她。 跟他前些日子的淡漠冷待相比,这样的态度,已经软化太多了。 赵轻丹只觉得自己的胸闷之感越发强烈,竟是差点难受的没站稳,不由伸手扶住了门框。 边上的丫鬟连忙走过来扶着她:“王妃,您没事吧?” 房内,慕容霁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霍然抬起头。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沈月秋。 但是沈月秋死死地抱住了他,怎么都挣脱不开。 慕容霁心里骤升起一抹恼火跟愧疚,他咬了咬嘴唇,声音冷了下来。 “侧妃,你先放开本王。” “可是王爷,妾身胸口好难受,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他盯着门边看,从他的角度,正好挡住了赵轻丹的身影。 方才丫鬟就开口喊人了,她怎么还不进来,她没事吧? 慕容霁急得不行,到底是把沈月秋用力一扯。 这一扯却是牵动了他后背的伤,疼得他深吸了口气。 边上的江慎连忙劝道:“王爷,您别乱走动,还是在床上歇着吧。” 慕容霁撑着身体扬声对外面问了一句:“王妃,你为何还不进来?” 沈月秋这才知道原来是赵轻丹来了。 她没有慕容霁的那种耳力,先前并没发现。 这会儿看到慕容霁紧张的态度,不由心中冷笑。 他对那个女人倒是越发地上心了,可还记得他们之前多年从小到大的情分!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霁等的心里一阵忐忑,又忍不住问:“王妃,你没事吧?” 赵轻丹勉强顺过气,脚步却是比先前还要虚浮一些。 慕容霁实在不放心,让江慎出去看看。 江慎一出门就看到了她的模样,连忙上前替她诊脉。 这一诊治,却是皱起眉头:“王妃,是否感到心悸?您心脉不畅,看起来不太好。”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片刻都不愿意久留。 她把手里的糕点盒子往江慎手里一塞:“把这个东西给王爷,本宫累了,想回去躺会儿。” 一听她连进来都不肯,慕容霁急的要下来。 但沈月秋坚决拉住他,不让他乱动。 慕容霁只好喊了一句:“赵轻丹,你给我进来!” 江慎为难地看着她:“王妃,王爷的伤口不宜牵动,您若不进去,他肯定要去找您,这一折腾定是对他不好。” 赵轻丹忍着心中郁结,到底走了进去。 她淡淡地扫了贴坐在他怀里的沈月秋一眼,只觉得那股难受的劲儿怎么都降不下去。 沈月秋似有所感,忽然捂住胸口状似喘不过气地咳了几声,更靠着慕容霁撒娇。 慕容霁被她蹭的格外不耐烦,吩咐江慎道:“江慎,你再给侧妃看看!是开个方子还是别的,总归拿个主意出来。” 江慎叫苦不堪。 他感觉沈月秋压根没什么毛病,可今儿天上刚开始飘雪,她就嚷嚷着胸闷不舒服了。 据说,这位侧妃的毛病是几年前就有的。 因为当年救了王爷的时候,体内留下了残毒。 那蛇毒阴寒,民间还有个说法叫雪见愁,也叫发天。 意思就是,一到了下雪天,就会浑身不舒服,有胸闷心慌等症状。 所以只要下雪,沈月秋就会有这么一遭。 以前她在宫里的时候,每年也是请了太医固本的。 今年则是她到了王府之后的第一场雪。 这不,刚落了雪,症状就来了。 但是江慎以前没碰到过中过类似蛇毒的人,也看不出去沈月秋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让他随意开药,他实在是开不出来,也不敢乱开啊。 江慎只好说:“不如属下明日进宫,去一趟太医院问问之前给侧妃诊治的太医,求个她先前用的方子来。属下无能,不能看出侧妃哪里不舒服。”23sk. 沈月秋抿了抿嘴唇,未施粉黛的一张脸看起来倒是虚弱苍白。 “王爷,是妾身没用,这么多年了这毛病也没好一些。都怪妾身拖累了您,幸好您不嫌弃妾身,每年的下雪天都能陪在妾身边上哄着我,不然,可真是太难受了。” 赵轻丹自进门后就一言不发。 一是她今日身体状况太差,压根没力气讲话。 二是看到沈月秋腻歪在慕容霁身边的样子,她就难受的不行。 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剧烈的情绪反应。 以前不是没见过他们亲昵,毕竟那会儿沈月秋才是最得宠的。 只是她那会儿也没把慕容霁当成自己男人,岂会往心里去。 可现在不同了。 他们之间,早已不是陌路夫妻。 说一句恩爱甜美也不为过。 既然沾上“恩爱”这两个字,再看到丈夫跟妾室亲密,她只觉得格外刺眼。 慕容霁的目光始终注意着赵轻丹。 他看到她脸色不对,心里七上八下的。 听完江慎的话,慕容霁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你明日进宫就是了,常给侧妃看病的太医姓蒋。” 沈月秋得意地朝赵轻丹看了看,眼底一片挑衅。 哼,看吧,慕容霁总是记得跟她有关的一切。 赵轻丹却觉得根本听不下去,她砰的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他自己不长记性还念着这蛇蝎心肠的女人,那她何苦来讨不痛快。 她起身想走。 慕容霁推开沈月秋就下了床,一把拉住她:“王妃,我还有事找你。” 赵轻丹不耐烦地呛了他一声:“找我做什么,我今天不舒服,你别惹我不高兴。” 慕容霁扣住她,不让她甩开自己。 他看了眼沈月秋:“侧妃,你先回去,本王有要事跟王妃商量。” 沈月秋含泪看了他一眼,但慕容霁态度坚决。 她只好慢吞吞地起身往外走,步子里透着一股弱不禁风。 等沈月秋走了,慕容霁赶紧哄人:“别生我气,我真不是故意的。旁的时候我能不管她,但下雪天却是做不到冷眼旁观。江慎知道,沈月秋当年为救我,得了雪见愁,一到下雪天就不舒服。” 第204章 吃醋了 第二百零四章吃醋了 见赵轻丹不为所动,慕容霁语气更急切了几分。 “她突然找来哭得肝肠寸断,我就算再狠的心,也不好推开她。毕竟,她这多年的毛病,的确因我而起。”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放开我。” “王妃。” “你碰过她了,还来碰我,脏死了!” 赵轻丹自己说完,也发觉这话醋意十足。 但她倒没有不好意思,她就是吃醋了,管他什么理由。 慕容霁一愣,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乖乖松了手。 他朝江慎递了个眼色,江慎立马会意。 “王妃,王爷真的是挺为难的。侧妃一来就扑到他怀里,他如今行动不便,又不好太用力。何况侧妃一直说难受,她再不讨喜,好歹占着侧妃的名分,又不停强调这是当年救人留下的旧疾。王爷又是个重情义的,实在是不好做得太狠。” 赵轻丹冷笑:“就她事多,不过是随手救了你。这事儿放在旁人身上,一样会出手相救。偏她拿这情分束缚着你,竟是多少年了都不肯松口,也好意思的。” 江慎只好又把她的症状跟赵轻丹解释了一通。 赵轻丹蹙起眉头,总觉得这样子跟她自己有几分相似。 她印象里,原主这个身子到了阴雪天总不明朗。 不过她的记忆比较模糊,不太确定就是了。 慕容霁不放心她,忙问道:“方才你怎么在外面耽误那么久,可是那里不舒服,江慎,你把脉怎么说?” 江慎也觉得奇怪:“属下以前就说过,王妃身体里似乎有种余毒,但是属下对毒理实在不怎么精通,所以看不出来名堂。只是方才能感觉到心脉淤堵,或许也跟天气有关。”天籁小说网 “不然这样,明日/你进宫之后再请太医来府上给王妃看看。不过别找那个蒋太医了,换成徐太医好了。他年纪大,又是院长,说不定能有所涉猎。” 听到他说起蒋太医,赵轻丹又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王爷的记性可真好啊,连给侧妃看诊的太医姓蒋都是清楚的,可见在宫里那么多年,没少照拂过侧妃。” 慕容霁岂能没听出来赵轻丹今天话里的夹枪带棒,不免一阵心虚。 “本王从小这记性就好,就是想忘记都难。哪怕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知为何也都能记着,王妃可别拿这个挤兑我了。” 江慎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只觉得一阵牙酸。 他刚准备退下,忽然慕容霁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问了句:“这是什么?” 赵轻丹这才想起来她辛辛苦苦排了那么久的点心,又耽误了这么一阵,都快凉掉了。 她没好气地把东西往他面前一推:“路上看到随手买的,爱吃不吃。” 虽然说是随手买的,可慕容霁觉得这也是赵轻丹能想到自己,不由心情愉快了起来。 他连忙把盒子打开,紧接着闻到一阵花香。 混合着蜂蜜跟面点的清香,加上做工精细,不用说定是美味。 “本王很喜欢,有劳王妃了。” 江慎却是眼尖,盯着这个包装盒看了好几眼。 “咦,这是不是满月斋的点心。就是烟雨楼附近新开的那家,生意好得不得了,每次去可都要排大长队呢。前些天属下想着,这家店盛名远扬,怎么都要尝一尝,谁知连着去了三日都排不上,王妃如何能随手买到的。” 赵轻丹被他一问,莫名噎了一下。 慕容霁拿起点心的手一顿,抬头盯着她:“你特意排队买的,等了多久?” 她没好气地答了句:“一个时辰,行了吧。” 慕容霁深吸一口气。 她今日身体这么不好,却为了自己在冷风里站着,排了整整一个时辰。 而且,外面还下着雪,她连个手炉都没带。 可他呢? 他在这暖阁里,压着脾气安抚沈月秋,像是个朝三暮四的负心汉。 慕容霁手指紧了紧,都不敢吃了。 他觉得心里酸的难受,鼻子都有些发涩。 这么珍贵的东西,他怎么觉得自己不配吃呢。 看到慕容霁的动作,赵轻丹故作不耐地推了他一下。 “行了你,别弄出这个模样来,要吃就吃。我是闲的没事干才去排了队,你以为特意给你买的吗?” 她嘀咕了一句:“再不吃都冷掉了。” 慕容霁闻言狠狠咬了一大口,却细嚼慢咽,回味了许久。 “真好吃。”他扬起头,目光温柔:“谢谢夫人。” 赵轻丹被他看得心情舒缓了不少,自己也拿了一块尝了味儿。 见江慎在跟前杵着,哪好意思吃独食,就让江慎也拿一块。 江慎立马狗腿地笑了,刚准备伸手去拿,手背就被慕容霁拍了一巴掌。 “干嘛,这是王妃给本王买的,你要吃不会自己买啊,这都要抢。” 江慎委屈巴巴地看了赵轻丹一眼,赵轻丹朝慕容霁翻了个白眼。 “你差不多得了,我不是买了两盒吗,分他一块怎么了。你又吃不完那么多。” 慕容霁就是不肯:“谁说我吃不完的,你特意辛苦给我买的,我肯定今天都吃完。” 江慎幽幽地说道:“王爷,吃多了容易积食。” “要你管。” 瞧瞧这话说的,是人话吗? 江慎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自觉待不下去了,委委屈屈地告辞了。 赵轻丹用手指抚了抚胸口,慕容霁见状立马帮着她一起顺气。 她按住他的动作:“行了,你后背还没好呢,别乱动了。” “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她嗤了一声:“生你的气?我要是跟你计较太多,早就被你给气死了。” 赵轻丹在心里补充一句,也就是看在你长得小白脸样儿,让人看着就能多几分兴趣,她才不多置气的。 要感谢,就感谢他生的好吧。 吃饱喝足,总会往那方面想想。 慕容霁想到她出门之前的那个吻,缠缠.绵绵,不觉抵了抵后槽牙。 “王妃,今晚……” 赵轻丹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还今晚,我都这么虚弱了你还想着不正经的事!你精虫上脑了吗!” 他立即否认:“没有!本王.刚想说,今晚我们不做了,就安安静静地睡觉,你别多想!” 第20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二百零五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赵轻丹不舒服地缩成一团。 她的手脚也比平时冷一些。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替她取暖。 男人的身体精壮温热,她不自觉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后背的伤口抹了药之后灼伤一般疼,慕容霁不大睡得着。 赵轻丹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掐了他一下:“怎么还不睡?” “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刚得到消息,文澜长公主要回京了。” 听到慕容霁的话,赵轻丹睁开了眼睛:“是先帝的姐姐?” “没错,也是怡庭郡主的母亲。你两个弟弟,都会跟着她一起回来。” 赵轻丹根据原主的记忆隐约有个印象。 原主对这位长公主好像非常地恐惧,赵轻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慕容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在抖吗?” 赵轻丹在心里骂了原主几句,真是没出息,听到这名字身体都能起反应! 她撇撇嘴:“那位长公主很凶,对我母亲跟我都态度恶劣。以前每次她回赵家的时候,我都没好果子吃。” “不用怕。你如今是宸王妃了,她不敢对你太放肆,最多会摆点长辈的谱。若是她做得太过了,你不用理她就好了。” 赵轻丹有些烦躁地嗯了一声,却忽然睡不着了。 慕容霁也睡不着,索性拉着她闲聊。 “刺杀我们的人,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之前对方绑架了你母亲,给我们放冷箭送了张布条你还叫记得吗?周洋根据那张布条追本溯源,找到了卖布的店铺。那家店除了零卖,还给不少官宦人家供货。” 赵轻丹抬了抬眼皮:“是禹王,对吗?” “你猜到了?” 慕容霁低低一笑,用力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这么聪明。” 赵轻丹心想,她可不是聪明,她是手下能人多而已。 既然慕容霁知道了是禹王操作,赵轻丹也不瞒他另一件事了。 “小酒他们先前不是山匪嘛,所以消息比较灵通。他今日告知我一个消息,禹王府那位二嫂的家里,最近要运送一批银子去西北,你猜多少钱?” “多少?” “五万两。” 慕容霁蹙了蹙眉头:“是亨通镖局运送?我之前查过,他们的主要业务都在南方,好好的,怎么往西北送货了。” 走镖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一般的镖局常走熟悉的路线,生怕中途出意外。 反常必有妖。 赵轻丹闷声一笑:“我已经让人把他们运送雪花银的消息放出去了,想必这一路,亨通镖局的生意不会好做了。” 慕容霁眼睛一闪,忽而抿嘴笑了笑,有了个主意。 三日后,赵轻丹得到消息,亨通的那趟镖出发了。 凤卫早就埋伏在必经的山道上,准备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轻丹心情极好,甚至还买了点美酒回来,等着听到好消息庆祝一番。 大概是夫妻之间心有所感,赵轻丹感觉到慕容霁的心情也很好。 他刚能下床走动,还亲自泡了壶龙山雪域的茶。 赵轻丹从他怡然的神情中,就能感觉到肯定有好事要发生。 夫妻两人各自怀着暗戳戳的小秘密,准备给对方一个惊喜。 谁知道等到临晚,出门一整天的梅香总算回来了。 她见到赵轻丹时,却哭丧着一张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赵轻丹心中一紧,拉住她关好门问:“怎么回事,事情没成功,难道败露了?” 梅香咬了咬牙:“奴婢一直在烟雨楼等消息,原本凤卫已经得手了。亨通镖局的那帮人哪里能是凤卫的对手,她们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弄到了那几箱银子。” “那怎么失败了?” 她撇撇嘴:“谁知道,后来又来了一批人!竟是在同一条山路上将凤卫抢过来的银子都给重新抢走了。那些人还布了阵法,凤卫一时没有绕出去,差点全员迷路。对方提出只要她们交出银钱就让人走,没办法,她们只能放弃了。” 赵轻丹摩挲着手指,若有所思。 阵法? 难道还是亨通镖局的人? 不对,如果他们之中真的有这样的高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被凤卫得手。 她之前骗慕容霁说放出消息,实际上并没有真的放出。 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只有她的人而已。 到底是谁,竟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梅香忧心忡忡:“原本强行破阵也并非不可,按照凤卫的能力,跟对方拼死一搏的话未必会占下风。但是此次派出去的凤卫中有原本在军中待过的女兵,她认出那阵法的风格,很像铁吾军……如果真的惹上了铁吾军,以防我们细作的身份暴露,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赵轻丹霍然抬头:“铁吾军?你说那阵法是铁吾军的路数?” 她忽然想了一事,大步往外走。 茶室里,慕容霁正饮着上好的茶水看雪景。 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雪,今天院子里银装素裹,煞是美丽。 但赵轻丹却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沉声质问他:“你是不是找人劫镖了?” 慕容霁一挑眉:“你怎么又猜到了?我本来准备给你个惊喜呢。二哥这次的损失可不小,就当做给宸王府的赔礼了。” 赵轻丹一阵脑袋疼,怪不得她的人失手了。 感情这黄雀就是她的枕边人! “你该不会找罗雀帮你的吧?” 慕容霁会心一笑:“是傅山告诉你的吧。我的确是让罗雀出手了,反正上次二哥在冬至宴上算计了大哥跟罗莹姑娘,罗雀也记着那笔账,自然要清算的。” “你怎么跟他说的,他带了私兵回京?” 看出来赵轻丹闷闷不乐,慕容霁奇怪地盯着她。 “对啊,你这么生气干嘛,我又不是故意隐瞒你,只是想事成之后再让你开心一下罢了。我答应罗雀,只要他出手,五万两银子都可以变成铁吾军的军饷。他当然很乐意,正好有一队私兵在京城,加上傅山那么会布阵,不声不响地就能弄到手。东越方才打听到消息,已经成了,这银子直接走水路运走,保证不让人发现。” ???.23sk. 第206章 小倌 第二百零六章小倌 赵轻丹揉了揉头上的穴位。 “五万两银子,你都拱手送给罗雀了?你怎么这么大方呢?” 慕容霁无辜地看着她:“可是本王不缺银子花啊,铁吾军常年作战也挺辛苦的,这不是挺好的嘛。” 他眨了眨眼睛:“王妃,你不觉得本王很机智吗。你想教训禹王府,我不用一兵一卒就让说动罗雀下手了,二哥肯定要气疯了。不高兴吗?” 高兴你奶奶娘个腿的。 五万两白银干点什么它不香吗,白白送给别人,当她是散财童子吗。 赵轻丹忍住跟他动手的冲动,危险地笑了笑:“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聪明的夫君呢。”3sk. 慕容霁不由坐直了,总觉得阴风阵阵是怎么回事? 回到夕照阁,赵轻丹瞟了眼梅香:“行了,别叹气了,着了自己人的道了。” 梅香疑惑地看着她。 就听赵轻丹咬牙切齿地说:“我家王爷为了给禹王府一个教训,唆使铁吾军劫镖,还把银子直接送走当做铁吾军的军饷了,一个子儿都没给本宫留下。” 梅香小心翼翼地挠了挠头,听着就好气啊。 按照王妃的火气,该不会要把王爷扔到火上烤吧。 这件事情的直接后果就是,宸王殿下本想着伤势好一些了,趁此机会能够跟王妃好好温存一番。 加上禹王府破了这么一笔财,怎么都该庆祝。 今夜本是良辰美景,花前月下。 谁知道赵轻丹不仅不让他留宿,甚至连夕照阁的院门都不给慕容霁进了。 慕容霁怅然地被赶了出去,始终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惹了她不悦。 不过比宸王殿下更郁闷的人非慕容贤莫属了。 这笔银子,他送到西北本是为了开采猛火油的原料。 那里人迹不多,还有他的私部按守,正好可以谋划大事。 原本这件事情是天大的秘密,银子也会分成已批运过去。 谁能想到,这第一趟竟然让人轻而易举地给劫了! “王爷,我们的人跟对方交手的时候,发现了七星箭弩的踪迹。若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江南水军以前作战时曾用过的兵器。会不会是大皇子?” 听到属下的话,慕容贤沉了脸。 “黎王元月之后才出发,按照他拖家带口地去江南的速度,这会儿不过刚到。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留下京中的眼线并隔空部署。此事,只会是江南水军旧部所为……” “王爷的意思是?是连斯青连将军上次带回来的人所为?” 慕容贤气得打翻一个花瓶:“连家,又是连家!看来是老五那个狗杂碎了。” 上一次一起去探望老四的时候,慕容澈就阴阳怪气地在宸王府门口跟自己讲那番话。 如今竟然明目张胆地用七星剑弩对自己下手,这是算准了他用那笔银子另有用处,不敢声张吗! 慕容贤眼神阴鹜了起来。 这笔账,他一定要跟慕容澈算清楚! 烟雨楼里,红茉把嫁祸给慕容澈的手段跟赵轻丹说了一声。 “主上,我们劫镖的时候特意用了原来江南水军用过,却不算常用的七星剑弩。只要对方有心,定能发现这一茬,怀疑都五王府头上。” 赵轻丹点头,显然对这个方法还算满意。 不过红茉有些踌躇:“原本为了让双方掐起来,您是打算做出一幕戏,好让禹王怀疑那批银子的去处。如今银子已经被宸王殿下交给了铁吾军,咱们还要继续做戏吗?” 听她说起这个赵轻丹就觉得心塞。 但是她原本设计的一出狗咬狗,不做实在可惜了。 她用扇柄点了下桌面:“继续,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少算计过本宫跟王爷的命。所以,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红茉听明白了这意思,表示这一次肯定不会再出问题。 赵轻丹又在这里小坐了一会儿,不多时,却有一人在外面敲门。 “红茉姑娘,你在吗?” 这声音,是老六,慕容苏。 两人对视了一眼,红茉用眼神向赵轻丹请示是否能开门。 毕竟她如今是一身男装,出去的身份就是赵玉。 赵轻丹想到慕容苏以前也见过自己穿男装的样子,虽然现在稍作装扮,跟那时不大一样。 可瞒着他,也没什么必要。 在得到赵轻丹的默许后,红茉才敢放慕容苏进来。 他兴致冲冲地拿了一副花鸟画过来给红茉鉴赏,谁知正要开口,就看到她房里坐了个男子。 慕容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他当初能跟红茉单独见面,还是沾了自己四嫂琴艺出众的光。 这小白脸是谁,最近又没有琴艺笔试,他凭什么在这里? 看到慕容苏不善的眼神,赵轻丹只觉得好笑,还朝他挑了下眉毛。 慕容苏被他惹恼了,倨傲地抬了抬下巴:“红茉,这位公子是谁,看着眼生。莫非是烟雨楼开始做起了小倌生意?” 赵轻丹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红茉吓了一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殿下莫要胡说,这位你可惹不起,别得罪他了。” “笑话,这天地下,除了本宫在宫里的长辈,谁敢让本宫惹不起。喂,小子,你谁啊!” 赵轻丹歪头一笑:“你嫂子。” 慕容苏精神一震,吓得站直了。 他说变脸就变脸,随即堆满了笑:“我说这是哪家的小公子这么秀气呢,原来是我四嫂!这旁人家可养不出来这么俊美的容貌。” 赵轻丹哼了一声:“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小倌?” “啊嫂子,你打死我吧,我错了。” 几人笑作一团,赵轻丹怕他问自己为什么来找红茉,先发制人地问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手里拿着什么好东西。” 慕容苏献宝似的打开一副画卷。 “这是今年平邱出的解元陈立桦新画的一副花鸟画,那不过十八岁的少年,笔力却远比不少年长的画师精湛,他此番进京,许多人都猜测,他说不定能会试,殿试都大放光彩,可能入前三甲呢。” 听他提醒,赵轻丹才想起,立春时很快就要会试了。 第207章 第三道煞 第二百零七章第三道煞 安盛的科考三年一次,却是无数学子翘首以盼的日子。 这叫陈立桦的少年居然能够在十八岁就中了一省的解元,可见是个极其聪慧的。 赵轻丹看了这画眼中止不住赞许,若真能让这等年轻才俊中了三甲,也算是佳闻一桩。 提到科考,慕容苏又想起来:“四嫂,四哥的身体可好了?今儿早朝上,父皇还提起呢,说是如今举子们大半都进京了,得有人安排好秩序。之前大哥在京城时,这事儿都是大哥做的,不过大哥如今去了江南,倒是不知派谁了。听父皇的意思,原是想让四哥安排的。” 赵轻丹暗骂了一句慕容苏不省心。 朝廷上的事情,他竟然毫无遮拦地就在此处讲了。 红茉如今是自己人还好,若真是敌国奸细,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知晓了秘闻。 但赵轻丹跟慕容苏也算熟稔,知道他不是眼见的荒唐。 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对红茉非常信任。 这个混小子,前些日子因为跟罗家的婚约在身,被疏妃娘娘压在了宫里不肯放出来。 如今好不容易解除了婚约,就巴巴地往这里跑了。 他不会真想把红茉给弄进日后的六王府吧。 赵轻丹不好管他的私事,只好含糊回答:“你四哥如今刚能下床,但我不建议他那么早就处理公事。父皇若有什么打算,反正自会跟他讲,轮不到我.操心。” 慕容苏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说那陈立桦。 “陈解元是昨日才入的京城,不过他的书画竟然已经名声大噪,在一众举子里颇受推崇,就我手上这幅画,已经卖到了二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赵轻丹有些诧异,就是一些京中名家的画,不过也只能值个几百两。 这小解元能有这样的价值,可见很多人看重他日后会飞黄腾达。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赵轻丹不欲久留。 但慕容苏想跟红茉单独待一会儿,没有要走的意思。 赵轻丹却对他的心思很不放心。 红茉并非是卖身的烟花女子,连卖艺都是看心情。 他要是仗着身份乱来可如何是好。 第208章 泼脏水 第二百零八章泼脏水 赵轻丹笑了起来:“呦,红螺,你这看起来在岄王府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哦,气色都好了不少。” 红螺笑眯眯地答道:“多亏了岄王殿下照拂,让奴婢管管闲事,奴婢可想死您了。” “这有何难,宸王府永远是你的家,你想回去就回去走动,再不行,本宫时常去‘丹心’,你到那里寻我就是了。” 红螺撇撇嘴:“奴婢今天一早就去‘丹心’了,本来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着您,结果看到易天大哥在里面忙,就帮他看了会儿店。不过幸好,白天没等到您,晚上总归见到了。” 慕容霁睨了赵轻丹一眼:“你今天不说去店里了,是不是又背着我去了别的地方,还不敢告诉我?” 赵轻丹心虚地瞪了他一眼:“我是没去店里,而是去逛街了!谁让你不肯让我出去闲逛,不说去店里,你都不让我出门了。” 慕容霁眯起眼睛:“赵轻丹!” “干嘛!你凶我?” 她委委屈屈地反驳:“你居然为了这么小的事情质问我,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 要是让慕容霁知道她又背着他去烟雨楼,指不定要说什么话呢。 赵轻丹索性情感绑架,完全不给他发作的机会。 红螺一脸懵地看着原本高冷的王爷跟王妃,实在不明白他们怎么秀起了恩爱。 赵轻丹朝她挤了挤眼睛,一脸忿忿地往外走:“慕容霁,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压根不爱我,不主动给我银子逛街就算了,我花自己的钱逛街还要被你质疑。” 慕容霁都要疯了,他不过是想问问她去哪里了,怎么就变成不爱她了。 两人吵吵闹闹的夜里,连庄的一处墓地也并不安宁。 连庄是连家在乡下买的一处别庄,因为风水好,被当做了墓地。 连家旁支里不少去世的长辈都葬在此处。 是夜,一行人抬着一箱箱的棺材来到了墓地里。 因为这里阴森森的,一般也没人靠近,倒是不用担心有人会过来。 他们在空旷的地上挖了几个坑,用最快的速度把几口棺材给埋了进去,再重新把土地给松软好。???.23sk. 而附近的草丛里,却有几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这里的动向。 就像是黑夜里的饿狼,死死地注视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却不知背对着他们动作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翌日,慕容霁终于算是恢复了康健,前去早朝。 他却没有想到,暌违了几日的早朝会这般热闹。 刚开朝没多久,他的好二哥慕容贤就沉着一张脸,说了一桩让他心痛的事。 “父皇!儿臣有要情上奏。儿臣先前听说西北一带最近在闹旱灾,因为当地的地方官是儿臣幼年时的好友,在来往的书信中提到此事,儿臣不忍当地百姓受累,本想着送些银子前去救济。因为近来朝中诸事繁多,儿臣不忍因此事让父皇受累,就跟禹王妃商议着,从王妃的娘家出了几万两银子送过去。不曾想,这银子竟然被人给夺走了。” 慕容霁眼皮一跳,心想罗雀可千万别露馅。 不过就算他露馅了,也不会牵扯到他头上就是了。 昭翮帝蹙起眉头:“还有此事,银子被谁给夺走了?” “父皇有所不知,这银子是通过禹王妃娘家的亨通镖局运送的,您也知道,亨通镖局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镖局,里面的镖师武艺也都不错,但没想到,有一帮人将他们尽数制服,将银子都抢走了。那帮人的武功可不是寻常的匪徒,更像是训练有素的王府精卫。” 罗雀有点紧张地动了动手指,心里也在计较如果真的被认出来是铁吾军要怎么办。 谁知道,慕容贤下一句让罗雀跟慕容霁都大吃一惊。 “而且,根据那些镖师的回报,对方跟他们打斗的时候,用了一种箭弩,名为七星箭弩。” 昭翮帝并没有打过仗,对这种兵器不熟悉,就好奇地问道:“哦,这箭弩有什么讲究?” “回父皇,这种箭弩设计精巧,耗费时间精力,并不常见。但是战场上偶尔会用到。” 听到他说战场,昭翮帝望向罗雀。 “罗将军,你常年作战,应该很有经验了。不如说说看,这七星剑弩会在出自谁手啊。” 罗雀上前一步:“回皇上,铁吾军用的箭弩一直都是我们自己设计的,每年创新改良,并没有什么统一的名字。这七星剑弩之所以闻名,是因为这是西域一位工匠师在百年前设计的,而后虽有改良精进过,却换汤不换药。臣隐约记得,这箭弩上一次出现在本朝,应该是……”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昭翮帝自然不乐意他说话说一半吊胃口。 “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你倒是别吞吞吐吐的。” 罗雀只好硬着头皮甩黑锅:“是,江南水军一年多前在屏南训练场,用过一次。” 他话音刚落,慕容贤还没来得及接话,就有另一人开口了。 “一派胡言!罗将军的意思是,劫走镖银的事情,是我儿所为了?斯青早已经卸任了江南水军主帅的职务,正安安心心地在家养病,怎么可能联系旧部来做这种事情。” 说话的自然是宁国公。 连斯青不在,他说什么也不能任由这种浑水泼到连家。 罗雀沉声解释:“宁国公无需动怒,下官不过只是陈述事实,因皇上有所一问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盖棺定论的意思。” 昭翮帝听到宁国公的话也老大不乐意,本来人家罗雀也没讲什么,他跳起来反驳的劲儿倒是足。 慕容贤这下坐不住了,立马接话道:“罗将军所言甚是,儿臣虽然也查出来这七星剑弩跟曾经的江南水军有关,但也以为,不一定就是连家所为。只是近日,发现了一些线索,却是跟连家,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里,连慕容澈都没法冷静了。 他本来怕自己出头,会让昭翮帝生厌。 但再不说,可就任由人泼脏水了。 第209章 鹬蚌相持 第二百零九章鹬蚌相持 慕容澈上前扬声道:“父皇,儿臣的舅舅当初进京述职时,压根没有带什么旧部回来。而今他成了闲人在家,更不会去跟将江南水军再有牵扯,如何能调动人劫镖。二哥此言,分别是陷连家于不仁不义。” 昭翮帝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转向慕容贤。 “禹王,你有何发现,不妨当众说清楚。” 慕容贤却没有立刻应下:“父皇,此事非同小可,儿臣并不想打草惊蛇。还是需要派人到现场一同勘察才能有定论。恳请父皇下令彻查此事,也好让儿臣的五万两银子,有个交代。” 在场的人,其实多半都不信慕容贤口中赈灾的鬼话。 他若是真有心要做戏,一定是提前许久就向朝廷允诺,绝不会做的不声不响。 毕竟,这位禹王殿下可不是什么低调的大善人。 但是他既然说了这钱是用来救济穷苦百姓的,已然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加上不算什么小钱,总归要查一查。 昭翮帝大手一挥,指了一下一直站在边上装死的慕容霁。 “老四,你不是身体大好了吗,正好,你来负责此事,给朕查清楚。” 慕容霁一拱手:“儿臣遵命。” 介于慕容贤说得神神叨叨的,片刻都耽误不得的样子。 早朝散的也快,慕容霁就带着事件的相关人员都一同跟着慕容贤去他所说的地方一探究竟。 几人策马扬鞭,竟是跟着来到了乡下。 宁国公的近臣以及慕容澈看到这个路线有些忐忑,怎么看起来像是连家的别庄。 果然,不多时,慕容贤就在别庄附近停了下来。 并且指着边上的一大块墓田说:“本王已经让人看着这里了,这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慕容澈大喝一声:“二哥不要血口喷人。此乃我连家旁支长辈们下葬之处,寻常人不得靠近。怎么会做你口中的那些事情,莫不是你故意栽赃嫁祸吧!” 慕容贤冷笑:“昨天夜里,本王的人可是亲眼看到,有一行人偷偷摸摸地过来,将土地挖开,放了几口棺材进去。不过从未听闻连家最近死了几个人,只怕这些棺材里,装的不是什么尸体,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胡说八道!”慕容澈虽然还在反驳,心里却越发没有底气了。 他自然是没有派人做过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有,只能是被人诬陷了。 怕就怕他自己心里清楚是诬蔑,慕容贤却拿这个当做理由在父皇面前诋毁连家。 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慕容霁懒得看他们吵架。 他心里对发生了什么事门清儿,这会儿却要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好了,你二人不要吵了,既然二哥说了,昨夜有人抬了棺材过来埋在了土里,再挖出来看看就是了。” 慕容澈咬着嘴唇狠狠瞪了他一眼:“安息之地,岂能如此不敬。” 慕容霁冷哼一声:“本王是奉了父皇之名行事,你若是不满意,大可去跟父皇说理。东西不挖出来,如何分辨是非。来人,按照禹王所说的位置,给本王挖开。” 手下的人应声而动,果然看到了一大块地方又翻新过的痕迹。 慕容澈心里越发不安,死死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不多时,几口新做的木棺就被人给抬出来了。 棺材已经被钉子用力钉住了,又费了好些力气才撬开。 可是等到撬开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容霁上前一步,才发现,这几口棺材里,竟然都是空的。 他郁色沉沉地看着慕容贤:“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棺材可都是空的,你却说里面藏了银子,莫不是在欺骗父皇。” “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贤凑过去一看,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对慕容澈喊道:“老五,你们家人脑子有毛病吗,大半夜的抬几口空棺材来干嘛?你还不会是故意算计我,好让我上当吧!那五万两到底被你们给藏到哪里了?” 慕容霁往后退了一步,让他们慢慢吵。 真正的狠人,永远深藏功与名。 这件事闹了个乌龙,两边都掰扯不清楚。???.23sk. 慕容贤坚定地认为银子就是被慕容澈给藏在别处了,这些棺材是他们设计了拉他下水的阴谋。 而慕容澈及连家当然不承认,还说对于棺材的事情一无所知。 昭翮帝听完陈述之后气得砸掉了砚台,把两个儿子都骂了一通。 在他看来,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原本他对老.二跟老五就攒够了失望,如今更是心里嫌弃。 不多时就让他们都滚回去,面壁思过。 可怜这两人这次算是惹上了无妄之灾了。 慕容霁从宫里出来之后,就跟罗雀见了一面。 他实在觉得快意,忍不住赞扬道:“罗将军好手段啊,不仅抢了那些银子,还能栽赃给了五王爷,果然是一箭双雕。” 在慕容霁看来,罗雀因为跟连斯青的宿怨,一直跟连家不对付。 此次能想到这样的妙计,也是合情合理的。 谁知道罗雀摇了摇头:“此举非铁吾军所为,铁吾军不是从亨通镖局手里抢到银子的。在之前已经被抢了一波,我本以为,他们是遇上了山匪。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人抢了顺便栽赃。” 慕容霁这下很是意外。 居然有人比他先动手,还算计了老五。 “你说,今天连家墓地里的那些空棺材,会不会也是有人刻意为之,好让慕容贤跟慕容澈鹬蚌相争。” 罗雀颔首:“我认为是这样。不过,会是谁呢……” 慕容霁思索了一下,第一拨人很像山匪? 那是不是有可能,是赵轻丹派出去的。 他想到这里就坐不住了,立马回了趟王府。 赵轻丹没料到他回来的这么早,她见到他淡淡地抬了下眼皮,没有半分热情。 慕容霁回忆起那日他让罗雀动手之后,她就生气的态度,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成立。 “王妃,本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赵轻丹懒懒地抬头:“什么好消息啊。” 第210章 "正事" 第二百一十章“正事” 慕容霁在她身边坐下:“今日父皇狠狠地训斥了二哥跟老五一顿,你可知是为什么?” 赵轻丹心里哼笑了一声,还能是为什么。 肯定是昨天那几口棺材奏效了呗。 但她还是做了表面功夫:“说出来让我乐一乐呢。” 慕容霁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只见赵轻丹得意一笑,转而才哦了一声:“这样啊,那可真是活该。”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赵轻丹眨了下眼睛:“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贱人自有天收,因果循环而已。” 慕容霁凑在她耳朵边:“本王有个猜测,想让王妃解解惑。罗雀那天是黄雀在后,却是有人螳螂捕蝉在前。那个螳螂,该不会是王妃你吧?” 赵轻丹吓了一跳,警惕地盯着他:“你别乱说。” “你让小酒他们做的?本来想趁机把五万两银子给弄到手,顺便栽赃给老五,但没有想到,我跟你有了一样的部署,又把你到手的银子给抢了。怪不得,你那天会那么生气……” 听到他的一阵分析,赵轻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狗男人的脑袋实在是太聪明了,想瞒着他,还真不容易。 见赵轻丹不说话,慕容霁越发笃定。 “然后昨晚,你为了引导二哥盯着老五,还让人抬了空棺。赵轻丹啊赵轻丹,你这小脑袋瓜够灵活啊!” 赵轻丹都无语了,话都给他说干净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否认,便是默认了。 慕容霁环臂看着她:“你哪来的人手,就靠着带回来的一帮山贼,做得手脚这么干净?” 她没好气:“我花钱雇人做的,不行吗!要不是你,这五万两已经进我的账了,都怪你,白白便宜罗雀了!” 他哭笑不得:“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啊,早知道你动手,我怎么都不会让罗雀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不过,你从哪里雇的人,别穿帮了。” “哎呀,不告诉你,每个人都有秘密的好不好。万一以后你对我不好,仗势欺负我,我总要找到能帮助自己的势力吧。反正,这是我作为一个独立女性的保障,与你无关。” 慕容霁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见她不肯说,就作罢了。 他说起另一件事:“因为三哥的病情跟科举相关,正好父皇问我有没有精力统管举子们在京中的动向,我就答应了。” “你答应了?那你岂不是会很忙碌?” 慕容霁苦笑:“我这是为了谁,现在二哥跟老五都不讨父皇喜欢,三哥的身体又不好,大哥去了江南,老六又素来贪玩,反而只有我能派上用场了。” 赵轻丹想想也是,便顺便替他按了按肩膀:“好吧,算你辛苦了,给你揉揉。” “有劳夫人了。” 因为耽误了几日,今晚两人总算做了回正事。 慕容霁就像是久逢甘露的沙田,被滋润了多久都觉得不够酣畅。 赵轻丹刚给他调理出了一种止痛药,只要提前服用,倒是完全不影响亲密的举动。 所以这简直是慕容霁最快活的一晚。 他掐着赵轻丹的小腰爱不释手,做到后面,赵轻丹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我就不该给你捣鼓那劳什子的止痛药,若是还让你心里痛着,倒也能收敛一些。这下好了。” 彻底收不住了。 两人换了好几种姿势,到后来赵轻丹几乎是软趴趴地挂在他身上,腿都抬不起来了。 慕容霁亲自将人抱到净房里洗干净。 回到床上,两人沉沉睡去。 赵轻丹没想到,次日一早却是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有凤卫通过梅香给赵轻丹带了口信,说是红茉被人带走了。 原来,带走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疏妃娘娘。 因着慕容苏这几天往烟雨楼跑得太勤快了,而且他尚未封王立府。 这便意味着一举一动都很可能被疏妃的人监视着。 前些日子他跟罗莹的婚事刚泡汤,疏妃正头疼着给慕容苏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才好。 结果就发现他动不动往烟花之地跑,还听说他跟花魁红茉关系亲密。 这么一来,疏妃就坐不住了。 今晨,宫里就偷偷来了一位太监,一位嬷嬷,将红茉给“请”进了宫里。 如果不知红茉的身份,这左右算是慕容苏一人的桃花债,她不会管的。 但红茉如今是凤卫在京中的首领,赵轻丹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思忖了一下便进了宫。 不过她进宫得有由头,只能先去见见慕容霁的母妃,琦妃娘娘。 琦妃听说赵轻丹特意进宫看自己,微微有些诧异。 要知道她们这对婆媳算得上最不像婆媳的了。 平日私下里几乎没碰过面,纵是在公开场合见了,也是点头之交,随意聊几句就分开。 琦妃总觉得赵轻丹不是特意来见自己的。 不过赵轻丹的礼数很周到,特意送了几盅上好的燕窝还有名贵的人参。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说这是前些天给慕容霁疗伤用剩下来的。 见她带了不少礼,琦妃态度还算热情。 “老四身子大好之后已经进宫见过本宫了,本宫瞧着他恢复的不错,听说你手臂也伤到了,可好些了?” “回母妃,已经好多了,还用了王爷从宫里拿的祛疤膏,再用几日一定就没有疤痕了。” 宫殿里用了充分的地龙,走在里头暖烘烘的。 赵轻丹穿得厚实,不一会儿就出了汗。 她忍不住把系在脖子上的围脖摘下来。 谁知琦妃不经意看了一眼她雪白的脖颈,却看到领口处若隐若现的一道红痕,轻咳了一声。 “王妃啊,本宫本来对你们的私房事不感兴趣。不过你跟霁儿都是受伤初愈的人,近来还是悠着点,房事不要太频繁了。”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地摸了下脖子。 然后她又飞快地把围脖给戴起来了。 “母妃说的是,以后儿媳会注意的。” “本宫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教训你的意思,毕竟,本宫也是希望早点抱孙子的。” 这下赵轻丹的小脸更红了,一时竟分不清是脚下的地龙更烫,还是她的脸更热了。 第211章 红茉进宫 第二百一十一章红茉进宫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也没什么好聊的了,赵轻丹没忘记今天的正事,就起身告辞。 走出琦妃娘娘的院子不久,就有个小宫女模样的人走过来请安。 她还说了一句,自己刚刚在御花园里捡到了一块玉佩。 方才疏妃娘娘在御花园里散心,所以这玉佩很可能是她的。 赵轻丹心里有数,这位小宫女绝对是她的凤卫。 知道赵轻丹想见疏妃,所以特意做出了这一出,想要给她机会接近疏妃。 赵轻丹于是对她说:“既然是疏妃娘娘的东西,自然是名贵,以防你们不小心弄丢了,还是本宫亲自递过去好了。” 那宫女靠近的时候,偷偷在赵轻丹耳边说:“主上,红茉姑娘正在疏妃那里。” 此时疏妃的雅芳殿里,她正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喝茶。 她眼睛不时地往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身上瞄一眼,心中却不似看起来这般淡定。 这女子自然是她让人偷偷带进宫的红茉了。 饶是知道花魁名动京城肯定是个美人,疏妃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美到极致的容貌。 恐怕比宫中第一美人琦妃年轻的时候都不差,怪不得这女人能把自己的儿子给魂都勾没了。 疏妃已经让她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就是想让这女子失态或者有冒犯的地方,好让她拿捏出错处来。 偏偏红茉跪的笔直,看起来毕恭毕敬,让她心里越发烦躁。 “红茉,本宫听闻你跟六殿下的关系亲近,总惹得六殿下去烟雨楼那种地方找你,你可知错?” 不管怎么样,疏妃决定先给红茉安个罪名。 红茉不卑不亢的解释:“烟雨楼是开门迎客之处,小人是楼里的姑娘,贵客要见,自然不敢推辞。” “哼,本宫可是听说你清高的很,寻常的官家子弟不少人都想要见你,可他们之中大多人连你的门都没进过,你偏让六殿下见面,存的是什么心思。该不会妄想一步登天,成为六殿下的女人吧。” 红茉只好说:“小人不敢,六殿下身份尊贵,乃是龙子,岂是小人这种身份卑微的人能够高攀的,哪怕给殿下做侍妾,小人都不够资格,所以娘娘放心,小人绝对不会玷污了殿下清白。” 疏妃哪能想到红茉一开口就这么识相。 她本来以为这种打着才女名号的女子,故意装得清高,说不定会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谁知道这么懂道理,搞得疏妃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教训她了。 “你最好记得自己的话,别给本宫表面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若是坏了六殿下的名声,本宫唯你是问!” 红茉对慕容苏压根没那个意思,她一个敌国间谍头子满脑子只有算计,哪有别的。 对付疏妃这种女人,她自有办法。 听到这话她不由面上更加恭敬,甚至还骗疏妃自己有了心爱之人,不过他人不在京中,外出云游了。 这话一出,疏妃对红茉更多了几分放心。 不过,她不打算就这么把红茉给放走了。 正琢磨着要怎么安置红茉的时候,宫女传来消息,说是宸王妃来了。 疏妃眉眼一挑:“宸王妃?她不去找琦妃,跑到本宫这里来作甚?” “王妃说,她在御花园里捡到了一块玉佩,当值的宫女说,您先前去过御花园,就想送过来看看是不是娘娘您的。” 这个时辰不是睡觉的时辰,总不好赶人。 疏妃看了一眼红茉,让她躲到屏风后面去,这才让人请赵轻丹进来。 赵轻丹笑眯眯地跟疏妃请安,拿出玉佩来询问。 疏妃见东西果然是自己的,自然客客气气地道谢。 她发现如今的赵轻丹举止利索,比嫁入王府之前传闻中的模样好太多了。 不觉又多夸了几句,这才想起红茉还在,就准备让赵轻丹走。 谁知屏风后面扑通一声,发出一个声音。 紧接着一个小丫鬟尖叫了起来,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又生生地闭了嘴巴。 赵轻丹连忙起身:“呦,娘娘这宫里是怎么了,似乎有人晕倒了。” “不过是个不中用的丫鬟,身子骨不好。不用介意,宸王妃还是先回去吧,省的本宫这里乱糟糟的不便招待你。” 赵轻丹却很是担忧地看向那处:“娘娘,轻丹会医术,刚好人又在此处,不如哪位宫女不舒服,可以让我看看。” 疏妃咬了咬牙:“你身为王妃,岂能屈尊为丫鬟看病,这可不妥。” “身为医者,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还请娘娘不要拒绝轻丹的好意” 很明显,她是铁了心要给人看病了。 疏妃只好问:“后面是谁晕倒了,把人带过来。” 没办法,丫鬟只好扶着“晕过去”不省人事的红茉姑娘来了。 赵轻丹故作狐疑地问:“娘娘,这位姑娘好像不是宫里的人?” “恩,是本宫让人从宫外带回来的。” 考虑到老六平时跟宸王夫妇的关系还不错,疏妃索性也不瞒着了。 “实不相瞒,轻丹啊,你是知道你六弟那个性子的。他就喜欢在宫外沾花惹草的,这姑娘就是他在宫外看中的人,可是身份实在上不了台面,本宫当然不放心,就让人把她带进来看看,谁想还没说几句话呢,她就晕过去了。你快看看她是什么毛病,别再闹出人命了给本宫惹麻烦。” 赵轻丹连忙给她诊脉,心里好笑。 这当然是红茉故意弄晕自己的,不过赵轻丹不可能拆台。 她叹了口气:“这位姑娘脉象不稳,像是受了惊吓。恐怕是娘娘您突然召见,她心里六神无主,一时慌乱就晕过去了。不知娘娘打算怎么处理她?” 疏妃十分为难。 她母家打算在宫外举办个宴会,届时会邀请京中的贵女们前往赴宴。 疏妃最近看重宁远侯府的一个娣次女,就让母亲一定邀请了她。 到时有意让儿子跟那位侯府千金相看。 但慕容苏对此很反感,上一次赐婚是他父皇金口玉言逼迫下才成的,这次无人逼迫,恐怕不容易让他听话。 第212章 冷宫 第二百一十二章冷宫 疏妃就打算把红茉给藏在身边,以此来威胁儿子。 慕容苏若是真的看重这个女人,必然要乖乖听话。 听到疏妃的计划,赵轻丹嘴角抽了抽。 这真的是亲娘吗,上次在冬至宴慕容苏跟罗莹的婚事就是被她给算计的。 这会儿她又要拿红茉来威胁慕容苏,果然有手段。 不过按照慕容苏对红茉的看重,以及他甚至动过让红茉进以后六王府的打算。 疏妃这一招要挟,恐怕多半会奏效。 赵轻丹只好开口:“娘娘对六殿下的慈母之爱果然是感天动地,只是红茉姑娘身体不好,不便在宫里久留,不如送到宫外某处暂时藏着,等六殿下的亲事定了再放人可好。” “不行,她现在不能出宫,本宫必须要亲自盯着,等老六事成了才能放人。” 赵轻丹面露困惑;“难道娘娘想将红茉姑娘困于宫闱之中,可若是安置在您的寝殿里,父皇来时见到她,恐怕不妥当。” 撇开她的身份不该出现在后宫,就这副容貌来讲,疏妃也绝不可能让人留在身边。 万一昭翮帝看上了人,这事儿就可就滑稽了。 “本宫方才想到一处。在宫里西北角的西雲宫,几乎不会有人过去,不如先将她藏在那里。不然在宫外,老六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但藏在冷宫就不一样了,他一定想不到,人会在那里。” 赵轻丹实在佩服疏妃的智慧。 的确如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会没事儿干跑去冷宫的。 疏妃大可以派人监视,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赵轻丹有些迟疑,正想着要不要再劝劝,就见红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疏妃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本宫不会要你的性命,只是在六殿下定亲之前,让你在冷宫待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就放你走。” 红茉一口答应下来:“小人领命,绝不会给娘娘添麻烦。” 她既然肯答应,说明心里有数。 加上赵轻丹知道,宫里也有凤卫的影子,红茉自己也是身怀绝技,绝不会落入危险。 她就放了心,不多时就从疏妃的殿里告辞了。 西雲宫并非是闲置的冷宫。 里面已经住了一位小主,这小主却是很多人都不记得的。 是几年前选秀时入宫的才人,也不知犯了什么事情,听说连盛宠都没有承过就被打入冷宫了。 最惨的是,她很快就神志不清,彻底疯了。 安排红茉入住的嬷嬷受了疏妃的指示,倒是没有为难红茉。 她对红茉还挺客气:“委屈姑娘在这间房里小住,一日三餐自有人端过来,换洗衣物也有人替姑娘准备。隔壁虽然住了位主子,脑子却不大好,不过她不吵闹,就是个安安静静的性子,必不会打扰到姑娘,您安心住些时日便好。” 红茉更是泰然:“嬷嬷放心,我定会安心住下,不踏出此处半步,不给娘娘惹麻烦。” 一见到对方这么懂事,嬷嬷自然高兴,又真心实意地夸了她几句才离开。 等人一走,就有一个小宫女飞身入内。3sk. “姑娘!外面有一个护卫守着,疏妃定是没料到您会武功,倒是没有找旁人看着了。” 红茉嗯了一声:“王妃怎么说?” “王妃的意思是,如果您对六殿下没有男女之情,大可住着。若是有感情,她来想办法将您弄走。” 听到这话,红茉摇头一笑:“男女之情?纵是有,我也不会给帝王家的人。且让王妃不用费心了。” 她说完又想起另一要事:“王妃那日说起的那句诗,可有眉目了?” 来人摇了摇头:“我们的人跟进京的不少举子接触过,发现没有人写过这首诗,而且王妃自己都不确定那句诗是不是今年的举子做所,线索渺茫。” 红茉只好让人先走,继续去查。 今日阳光很好,反正闲着无事,红茉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一会儿,对面那扇门也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身着白衣,目光呆滞。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找了个台阶坐下来,朝着太阳眯了眯眼睛,又低下了头。 这就是那位被打入冷宫的小主吧。 红茉有些好奇,不知道对方是犯了什么罪。 闲来无事,她就观察这女人的一举一动。 只听她一直在碎碎念,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忽然,白衣女人说了一句:“鸿鹄千里远,凌空望九州。” 红茉刷的抬起头。 若是寻常人,自然听不到相隔那么远的低声喃语。 但是作为凤卫首领,武艺非凡,一下子就听到了。 这一句诗,方才她才跟手下提起。 正是赵轻丹告知他们要找到来源的那一首。 红茉大惊。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连忙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站在白衣女人身后的丫鬟警惕地看了一眼红茉。 “你是谁!” “别怕,我不是坏人,是暂时住在冷宫里的客人。” 这丫鬟嗤笑:“进了冷宫就出不去了,怎么会是客人。” “真的,我不是皇帝的妃嫔,因为无处可去临时住几天就会走,自然是客人。” 见这丫鬟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展颜一笑:“姑娘莫怕,我对你家主子没有恶意,就是方才听她说起一句诗,觉得分外耳熟。似乎,是我一位故人所作的诗,所以想问问这位小主,是否认识我那位故人。” “什么诗句,哪位故人?” 红茉对着白衣女子,把那句诗轻声慢语地重复了一遍。 “鸿鹄千里远,凌空望九州。” 白衣女子抬起头,目光虽然还是呆滞,但表情松动了一些。 她对着红茉突然笑了起来,让她原本苍白憔悴的面容,显出一些诡异的光彩。 “是啊,小主,这诗是你自己写的吗?还是你所认识的人写的。” 可白衣女子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像是没听懂她的问题,并不回答。 红茉只好看向她身后的丫鬟:“姑娘,不知道你是否听过这首诗?” 第213章 私情 第二百一十三章私情 丫鬟冷着脸:“从未听过。” “那方便告知我,你家主子的身份吗?她又是因为什么才被关进了这冷宫里?” 见红茉神情认真,不像是刻意奚落她们,这丫鬟才肯回答。 “我家小主是三年前进宫的愉才人。原是前御史中丞王大人家中的嫡女,因为选秀入宫。而后,却因为遭人诬陷,被皇上所不喜,打入了冷宫。可当年的事情,分明是个误会!” 红茉心里诧异。 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过错,一般人不会介怀至今。 难道是有什么冤情才? 可是看这丫鬟的态度,她分明是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红茉无法,只好又让凤卫前来。 “告诉王妃,那首诗有眉目了。” 宸王府,赵轻丹听到梅香的传话,眼睛刷的亮了起来。 “当真?这倒是巧了,这么说来还得感谢疏妃娘娘突发奇想的做法,让红茉有些线索。不行,本宫要去找一趟岄王。” 慕容浔在没有出事之前一直都是住在东宫里,对后宫之事也许会清楚。 他见赵轻丹着急地赶来,面带喜色,就知道她兴许是有头绪了。 “三哥,西雲宫里如今住的那位愉才人,你可有印象?” 慕容浔沉吟了一下;“愉才人,似乎不太记得了。” “她爹原来是御史中丞,姓王。但现在好像不是了,或许是女儿在后宫犯了什么错事,连累了家中。” 他靠在轮椅上想了一会儿:“没记错的话,当时好像有一个刚进后宫的小主,跟其他男人有了什么私情,被关进了冷宫里。因为罪名是秽乱后宫,并没有声张,处理的十分低调,具体的细节,我不太清楚。” 赵轻丹连忙说:“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她处理宫中的大小事宜,应该会记得吧,不如你有空去问问皇后娘娘?” 慕容浔看了她一眼:“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人,不是说我的死煞跟科举有关吗,怎么会牵扯到后宫的女人?你又是怎么知晓,冷宫中有人与此事有关?” 赵轻丹一时不知怎么跟慕容浔解释红茉的事情。 她只好含糊地说道:“我有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是一位青/楼女子。” 慕容浔挑了下眉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赵轻丹轻咳了一声:“别误会,她算是半个老板,而且只卖艺不卖身,非常有名。我是因为偶然的琴艺交流跟她相识,之后就常常见面切磋琴技。你说不定也听过,她叫红茉,是烟雨楼的花魁。” 慕容浔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但示意她继续说。 “老六,就是慕容苏对她心生爱慕。不过她对老六没什么想法,偏偏这事儿被疏妃知道了,就把她弄进了宫里,目前藏在冷宫里,说是以此来要挟老六定亲。” 说到这里,赵轻丹都替疏妃害臊了。 慕容浔也眼皮跳了跳,对老六多了些同情。 “正好我今天去宫里看母妃,知道了这事儿,就派人照拂红茉一二。谁知道她在西雲宫里见到了那位愉才人,听到她说起这句诗,就留了个印象,又让人通知了我。” 听赵轻丹这么说,慕容霁奇怪道:“红茉为何会知道这句诗。” “我原想着,她在烟雨楼人来人往的宾客众多,说不定就有进京的举子过去喝花酒,万一能听人说起呢。我就跟她提了提,让她留意些。” 这话说的虚虚实实,且大部分都是真的,慕容浔就信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就是缘分了,不如我亲自进宫问问母后吧。” 赵轻丹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 这边他们二人齐齐进了宫,另一边,慕容霁也在忙科考的事情。 按照惯例,统筹举子们引导事宜的官员会亲自去看望其中成绩出类拔萃的考生。 慕容霁只好带着礼部的几个人前去串门,好给昭翮帝交差。 这其中让人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那位十八岁的平邱解元,陈立桦。 陈立桦在京城租了个小院子,跟另外两个共同入京的朋友同住。 得知宸王殿下亲自上门,三人都诚惶诚恐,十分紧张。 慕容霁温言安抚了几句,又对他们说了些鼓励的话,刚准备离开。 谁知陈立桦特意叫住他:“殿下,小人有个人想向殿下打听,想斗胆跟殿下借一步说话。” 见他神色严肃,慕容霁允了。 等其他人都退出去之后,只见陈立桦往地上一跪,对慕容霁说:“小人想向殿下询问三年前的一名举子,他叫做程明水,也是从平邱考入京中的解元,却意外获罪死于牢狱之中。不知殿下是否听说过此人?” 慕容霁垂眸看着他:“程明水?这个名字,本王似乎有点印象。” 陈立桦对他磕了个头:“小人不敢隐瞒殿下,这程明水,曾是小人在平邱的老师。小人自小的学业就是老师资助而完成,因此,老师对小人有大恩。三年前,他考上解元入京,听闻会试时仍然一举夺魁,连中两元,但谁都没有想到,在殿试之前,他就因为获罪而锒铛入狱,最后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慕容霁眸光一闪,原来是那个人。 怪不得他会有印象了。 当年的程明水跟陈立桦一样,都很年轻。 因为连中两元,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人会有望三元夺魁,成为新科状元。 谁知不知因犯了什么事,压根没有前去殿试。 之后,人们都只记住了三甲的名字,程明水这个闪耀一时的年轻人,慢慢就被人给遗忘了。 慕容霁那个时候年纪不大,也只是隐隐听说,并未深究过。 如今听人提起,心里也生了疑惑。 “你想查明程明水入狱而死的缘由?” “是。小人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造次。但听闻殿下遥领京兆府,又是个清明正直的人,故想求殿下给小人一个机会,得知真相。” 慕容霁将他给扶了起来:“很快就要会试了,你还是一心备考,不要分心了。这件事情,本王可以去查,若有结果自会让人告知你一声。但本王还是希望你先忙着自己的考试,别耽误了前程。” 陈立桦自是千恩万谢。 第214章 旧日冤情 第二百一十四章旧日冤情 慕容浔跟赵轻丹径直去了皇后的栖梧殿。 因为慕容浔身体不便,他的马车在宫中惯常不用停。 他想去哪里,哪怕是直接去御书房,都不需要下车。 所以赵轻丹沾了回光,等侍卫将慕容浔的轮椅抬下去,她便跟着下去。 因着先前宫妃带着小公主来玩,小公主不慎将盒子里的弹珠滚落了一地,竟是不小心遗漏了一颗在马车下方。 赵轻丹下车的时候没在意,踩到了遗落的珠子。 她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小心!”慕容浔一把拉住她,心口骤紧。 赵轻丹松了口气:“踩着东西了,吓我一跳。” “也吓我一跳。”慕容浔松开了手。 院子里,出来迎接儿子的皇后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发闷。 她不由多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眼中神色复杂。 他们这般亲密,根本就是自然而然的。 若是换成旁的女人,难免让人多想。 可赵轻丹偏偏是宸王妃,是浔儿的弟妹。 皇后心里有些黯然。 但很快,皇后又恢复如常,朝他们温和一笑。 “今日怎么你们两人结伴进宫了,可是又事找母后?” 慕容浔点头:“有件事情,想向母后打听一下,希望没有叨扰母后。” 皇后笑着睨了他一眼:“别的事情再重要,也比不过你的事情啊,还不快进来。” 赵轻丹看了一眼宫内的丫鬟,小声问:“母后,这件事情有点私.密,能不能让宫人们先退下?” “你们先下去吧。” 很快,殿内就剩下三位主子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是什么事情,让你们特意进宫一趟。” 慕容浔开口道:“听闻西雲宫住了一位小主,叫做愉才人。不知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才被打入冷宫的,母后可还记得?” “愉才人?你问起她做什么,她被打入冷宫,那可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会儿宫里估摸着都没几个人能记起那号人了,你怎么提起了?” 慕容浔不敢提死煞的事情,一来是担心皇后知晓会心神不宁。 二来是因为,死煞会牵扯出赵轻丹巫医的身份,他不愿拿这种事情冒险。 所以他想了个说法:“儿臣近日总是做噩梦,夜不能寐。梦中总有一男子出现,他口中就提到了这位愉才人。所以儿臣想着,是不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故有此一梦。” 皇后面色微变,若是儿子反复地梦到,说不定跟什么神迹有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让本宫想想。当年愉才人一事,并非本宫经手查办的,因为那会儿本宫的身子不大好,宫中有不少事宜都是由刚封了贵妃的珞贵妃来办。但本宫也听说过始末,似乎是她隐瞒了进宫前在家中的一段私情,跟家里一个表哥并不清白。而且那表哥还是当年的一个举子,原本有望一飞冲天高中状元的,却因为与她的私情被发落,后来宫外的事,本宫就不知道了。” 听到皇后说起“举子”两个字,赵轻丹跟慕容浔对视了一眼。 难道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那位愉才人的表哥? 怪不得会提起科考的事宜了。 可死煞乃是人的私怨归结而成,且这些怨愤多半是出于无奈,并非本意的。 该不会是,当年又有什么隐情吧。 赵轻丹想到红茉传的话,得知那个愉贵人如今已经精神错乱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她身后还有个丫鬟看着是好的,说不定她能说出些实情。 事关慕容浔的梦,皇后哪里会耽误。 当下就打发了人去将愉才人的贴身丫鬟给带回来问话。 不多时,那丫鬟就战战兢兢的来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冷宫了,得知是皇后找她的时候,她吓得一阵腿软。 再看栖梧殿里,除了皇后之外还有两个贵人。 这一男一女她却是都不认识。 对着皇后,她害怕地磕了个头:“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边上的宫女提醒道:“这两位是岄王殿下跟宸王妃。” 这丫鬟又喏喏地请了安。 皇后见她吓得不轻,心里也有些不忍:“免礼,起来吧,站着回话。” 她看向赵轻丹,示意她想问什么尽管去问。 赵轻丹就对她笑了笑:“别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奴婢小萍。” “好,小萍,你是你家主子从原来的府上带入宫中的丫鬟是吗?” “是的。” “听闻愉才人是因为跟家中的表哥有私情才获罪的,作为贴身丫鬟,你可知道情况是否属实?” 小萍哭丧着脸,身子抖了抖。 “怕什么,但说无妨。有皇后娘娘在此,不论发生何事,她都会主持公道的。” “奴婢分明记得,主子在进宫前,跟那位表哥并不是很亲近,甚至,连见面都不曾有过机会。那位表公子是从平邱进京的考生,因有亲缘关系就借住在大人家中。小主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又是冲着选秀去的,岂敢欺瞒圣上,动那种不该有的心思。”天籁小说网 这话一出,皇后愣了愣。 “可是当年皇上下令,派珞贵妃亲自调查,她分明告知本宫与皇上证据确凿,你家小主的确跟表兄互通过心意,甚至……连身子都不是清白的,难道还能冤枉了她不成?” 小萍又扑通往地上一跪:“奴婢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检查的嬷嬷会说小姐不是处子。明明小姐从未与人圆过房,进宫之后短短的时间也从未被皇上召见过,奴婢愿意用性命担保,小姐还是完璧之身。” 皇后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本宫记得,当时还查出来什么物证吧。” 小萍点头:“是一首小主那位表兄手写的诗词,那张纸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从小主的贴身包袱里给搜了出来。所以搜查的人就断定,这是小主跟男子书信传情,将旧人之物随身携带,以慰藉相思之苦。” “可是,奴婢纵使不识得几个字,也知道那压根不是什么情诗。小主一贯聪慧谨慎,如何能将这样危险的东西随身携带,分明是,有人栽赃与她!” 第215章 清白之身 第二百一十五章清白之身 冷宫这三年,小萍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日子。 愉才人被问罪不久之后就疯癫了,如今什么都不知晓了。 她守着昔日主子,两人相依为命。 连宫里的奴才们都能将她们欺负了去。 这些委屈,她压抑在心里,如今被人问起,几乎字字啼血。 “皇后娘娘,奴婢原想着进了西雲宫那样的地方,是再没有机会出来了。奴婢本来也已经死心不想再去抱怨跟诉苦。只是今日您肯召见奴婢,还特意问起当年之事,这些话在奴婢的心里已经憋了太久太久了。皇后娘娘,求您给小主做主吧,她真的太惨了。” 皇后蹙起眉头,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若是当年,是珞贵妃利用手段排除异己,该如何是好? 她看向赵轻丹:“轻丹,如果现在让你去查愉才人的身子,你可有办法?” 赵轻丹眨了下眼睛:“倒是可以试一下,但这种事情,最好是再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跟着。” 她说完又提醒道:“母后,不然咱们还是行事低调些,别打草惊蛇了。若真有隐情,也别让贵妃知晓了有所提防。” 皇后点头,便让赵轻丹带了一个栖梧殿的嬷嬷,不声不响地过去了。 京兆府内,慕容霁让秦源将三年前与程明水相关的案卷给调了出来。 看到卷宗上写着“品行不端”四个字,慕容霁蹙起眉头。 “秦源,这是何意,仅凭品行不端这种难以说得清的东西,如何就判了程明水有罪。你给本王解释清楚。” 秦源抓了抓头发:“王爷,那会儿下官还不是京兆府尹,不过是个少尹,此事并非下官主理的。” “当时的京兆尹姓杨是吗,本王记得他因年岁已高辞官了。” “对,杨大人不仅辞官了,还跟着女儿女婿搬离了京城。不过,另一位少尹似乎是跟着杨大人办理了此案,他如今还在京兆府任职,不如叫他过来问问。” 很快,秦源就将少尹给带了来。 慕容霁指着案卷问:“程明水一案,你可还记得内情?” 少尹面色一沉:“下官记得的。此事,是宫里下令彻查的,并非是程明水得罪了哪位显贵。若真要说得罪,恐怕是得罪了圣上。” “什么?”慕容霁敲了敲桌子:“说清楚。” “程明水是平邱上来的考生,曾连中两元,在科举中表现尤为突出。一般来说,考生向来推崇京中的裕华书院。在程明水之前的好几届,三甲的人选从无例外是出自裕华书院,想必殿下也是听说过的。” 慕容霁点头。 裕华书院盛名在外,已经多年包揽了三甲的才子。 因而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书院堪称安盛第一书院。 历来想要走科举路子做官的人家,都会想尽办法把孩子送往该书院。 可以说,进去的门槛,千金难求。 少尹感慨到:“可程明水的出现,打破了裕华书院这个惯例。他是地方上考进来的学生,中了解元不可怕。可怕的是,此人连中会元,而且当时他才二十岁。这样的年轻人,本该前程似锦。” “又是为何会得罪了皇上?” “程明水进京后,曾住在表舅家中备考。他的表舅是前御史中丞王大人,那王大人家里还有一位嫡女,参加了那一年的选秀。而后也确实被送/入了宫中。只是送/入宫里没多久,就被人查出来,跟程明水有一段私情。若王家女没有进宫,一切尚可商榷。偏偏她进了宫,封了小主,那就是皇上的女人,所犯的,自然也就是欺君之罪!” 慕容霁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查出来他跟家中表妹私情的事情,是发生在会试之后,殿试之前。” “正是!” 他沉默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偏偏就在殿试之前,让此人一下子失去了高中甲等的机会。 何况私情这种事,纵然是真的有,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被人给挖出来。 焉知其中有无阴谋。 慕容霁眯起眼睛:“他那位进宫的表妹,何许人也?” “下官若没记错的话,那位已经被打入冷宫了。王爷若想问,随意向哪位娘娘打听一番,应当就能知道了。” 从京兆府出来,慕容霁就回了王府。 但周洋却说,王妃先前去了一趟岄王府。 而后,又跟着岄王进宫一趟,去找皇后了。 慕容霁心下狐疑,好好的,他们两一起去找皇后干嘛? 西雲宫里,红茉看到赵轻丹带着一个嬷嬷来,眸光一闪。 赵轻丹朝她笑了笑,却转身去了愉才人的房间。 愉才人看到她,呆呆地抬起头。 小萍连忙将人扶到了床上,让她平躺着。 赵轻丹朝嬷嬷示意一下,嬷嬷上前一步,将愉才人的两腿分开了。 愉才人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惊吓地不停往后退。 小萍连忙按住她,哭着安抚道:“小主别怕,她们不是坏人,您让人检查一下,就能洗脱冤情了。” 嬷嬷一把抬起她的腿,揭开衣服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对赵轻丹说:“王妃,老奴看来,小主是清白之身。但是不知为何,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却丝毫不见,这倒让人奇怪了。” “守宫砂判定的办法,其实不是全然准确的,若是用力搓洗,或者服用一些药物,那东西很可能消失。如果仅凭那个来判断的话,并不能作数。” 嬷嬷面色难看了起来,这岂不是意味着,这小主真有可能是冤枉的。 可再看她如今的模样,别说洗脱冤情了,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 两人检查完之后,就要去向皇后复命。 嬷嬷出门看到了对面的红茉,疑惑了起来。 “咦,西雲宫不是只住了一位吗,这位又是谁?” 赵轻丹哭笑不得:“嬷嬷不用管她,她是疏妃的客人,临时住在这里的。疏妃并没有恶意,本宫一时也解释不清。”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嬷嬷也懒得管她了。 第216章 情诗 第二百一十六章情诗 回到栖梧殿,皇后听说了结果,不由心底生寒。 若真是有人蓄意诬陷,残害后宫,手段何其狠毒! 她想立刻去找昭翮帝禀明,但被赵轻丹给拦住了。 “母后,若是就这么找过去,贵妃不会承认当年是故意为之的。毕竟愉才人的守宫砂的确不在,他们大可以以此为理由,作为愉才人非处子的证据。” 皇后冷笑:“本宫当初就不该放任她。想想也是,明明进宫时,那些姑娘的身子都是检查过的。而后偏被珞贵妃说成了漏网之鱼,甚至是进宫时使了手段糊弄过去的,这才更让皇上生气,以为自己被骗了。” 慕容浔也劝她:“母后先不要急。不如先找出来愉才人随身携带的那首诗,查清楚内容再做定夺。毕竟诗稿是在愉才人身上,也算一项物证了。”天籁小说网 按例,所有物证应该交由御掌司保管。 皇后当下命人将御掌司的掌事宫女给叫过来问话,并责令她找出当初的那张手稿。 赵轻丹这才看到完整的那首诗。 “鸿鹄千里远,凌空望九州。与卿久阔别,浮云寄相思。” 乍一看,这的确是一首情诗。 皇后有一瞬的踌躇。 万一他们真有私情,珞贵妃没有冤枉人,该如何是好。 慕容浔却飞快地将这首诗给背了下来,打算回去查一查。 “母后,看到情诗未必就是写给愉才人的,万一她那位表兄家中已有妻子,是写给旁人的也未尝不可能。” 皇后沉默地点了点头,将这宣纸收好。 天色已晚,赵轻丹跟慕容浔不宜久留,就先回宫了。 他的马车先将赵轻丹送会宸王府。 刚到门口,就碰见了等在门边的慕容霁。 担心慕容霁吃醋,赵轻丹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找三哥是有正经事,他的病情有新突破我们就一起进宫一趟。” 慕容霁睨了她一眼:“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干嘛,心虚?” 慕容浔被他们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心中却泛起微薄的失落。 他正准备告辞,慕容霁却叫住他:“三哥,你在宫里住的时间久,不知是否知道冷宫里有个女人,姓王,是前御史中丞王大人家中的嫡女。” 赵轻丹跟慕容浔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等三人一并坐下来,分别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摊开说了之后。 他们才发现,原来调查的竟是同一件事。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今年平邱上来的那位新解元陈立桦,实际上是这个程明水的学生。他进京除了想考试之外,还想查清楚他老师所犯的事情。” 说完,她一拍桌子:“我知道了,一定是他突然进京,是此事的关键人物。所以三哥的死煞忽然活跃了起来。” 慕容霁认同地点头:“我也认为是这样。你们所说的这首情诗,似乎确是写给某位女子的,若真的是冤情,程明水所爱之人,说不定另有其人。” 赵轻丹托着下巴:“不过他进京是为了考试,除了自家表妹外,应该不太有机会认识并结交旁的女子。会不会是他在平邱的时候就有妻子,或者未婚妻之类的,不如将陈立桦叫过来问问。他不是程明水的学生吗,肯定跟老师很熟悉,对老师的感情状况大概也会清楚。” 几人不再耽误,起身去了陈立桦所住的院子里。 赵轻丹为了行事方便,再次换上了男装。 三人结伴而行,低调地找了过去。 陈立桦没想到慕容霁会再亲自来找自己。 他诚惶诚恐地将人请了进去,并未惊动同住于一个院子里的另外两人。 到了他的房间里,慕容霁介绍道:“这位是岄王殿下,这位是赵公子,本王的朋友。” 陈立桦连忙要跪下请安,但被慕容霁制止了。 “我们来,就是为了问你程明水的情况。你看看这首诗,可清楚他在平邱之时的感情状况?” 看完了这首诗,陈立桦抿了抿嘴唇:“这应该是老师写给师母的诗!” “什么?你有师母?”赵轻丹最先忍不住问出来。 陈立桦一口承认:“是的,老师在进京之前,家中已经娶妻。只是因为考试不方便,没有带妻子一同进京。他本想着若有机会高中了,就回到平邱接上妻子,谁知道,竟然惨死狱中。” 赵轻丹又问:“在你看来,你这位老师跟师母的感情如何。他会不会进京之后碰上别的女人,就忘记了旧爱,背信弃义?” “绝无可能!公子有所不知,在下的老师跟师母乃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感情非寻常夫妻可比。老师出事之后,师母从未改嫁,一心守寡,可谓情比金坚。” 三人听完,都沉默了下来。 慕容浔淡淡开口:“那你可知,你的老师是因为被人指证出同表妹有私情而获罪,而他的那位表妹,那时刚选秀进宫被封了小主。” 陈立桦如遭雷劈。 “这不可能!殿下,这定是出了什么误会。对了,师母,师母此次也进京了,不过因为不方便跟我们同住,就单独住在外面。她心中始终放不下老师的事情,故想找机会寻问清楚,才特意跟着小人一起进京。” 很快,慕容霁就让人前去将陈立桦的那位师母给接过来了。 这位师母一看就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女人,虽然身着素衣,却气质沉稳,不卑不亢。 见到几位显赫的皇子,也只是平淡地行了礼,显得从容有度。 陈立桦介绍说,因为师母家中是开私塾的,进京之后经人介绍如今在一户人家做女先生。 她在听说程明水是因为跟宫中小主的私情入狱而死时,沉寂的脸色顿时剧变。 “还请贵人明察,外子性格内敛,并非不守规矩的浪.荡子。别说那位小主是要参加选秀的,就算是普通的表妹,也绝不会刻意亲近。” “何况外子寒窗苦读,为的是一朝高中改变命运,岂能在殿试之前闹出那样荒唐的事情自毁前程!妾万不敢信。” 第217章 裕华书院 第二百一十七章裕华书院 等看到那首诗,这位师母更是一口咬定。 “这诗词一定是写给妾的,贵人们有所不知,妾的小字为念卿,夫君在时常唤妾一声‘卿卿’。” 与卿久阔别,浮云寄相思。 难怪了。 他进京数月,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自然是与家中妻子久阔别。 因为思念,才会遥寄相思。 而王家那位表妹,同一屋檐下,何故说阔别,又何必相思。 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年之事,定有隐情。 就是不知到底是王家女得罪了人,还是程明水得罪了人。 要说王大人那个官,在京中实在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位置。 加上王家行事低调的很,王家女进宫封得不过是个才人,更未被今上注意到。 拿她开刀,总不至于。 那么另一种可能,就是针对程明水了。 一个地方上考过来举子,天纵奇才。 连中两元,一下子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璀璨之星。 可他耀眼之时,是否挡了旁人的路呢? 赵轻丹率先开口:“此事要查,还是先派人将程夫人保护好,她会是重要的人证。” 慕容霁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看向了如今同样出类拔萃的陈立桦。 “你平日在家中温书,就不要经常出门走动了。目前尚未会考,一切还算平静。若是会考你一样取得优异的成绩,局势就不好说了。” 陈立桦心中一凛:“小人遵命,会尽量小心行事,无事不出门的。” 从陈家出来,慕容霁就调拨了分别暗中保护了程夫人跟陈立桦。 赵轻丹见他模样,忍不住问:“你觉得程明水出事,是因为他连中两元,有人不愿意他再上一层?” 慕容霁颔首:“我认为是这样。” “这是为何,就算他能高中状元,能分配到的官职也不过只是个从五品。在京中算不得什么大官,还能撼动旁人的利益不成。” 慕容浔听到这话却是思索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盯着慕容霁:“霁儿,你在怀疑……裕华书院?”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科举之事,三年才一次。如果状元出自地方而非裕华书院,哪怕那里再声名显赫,在举子心中的分量,恐怕都会大打折扣。” 说到这里,慕容霁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何况,三哥应该暗中也调查过,裕华书院跟连家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赵轻丹啊了一声:“又是连家。这裕华书院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支撑着,连我在闺中的时候都经常听人提起,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进了那书院的门,就像半只脚踏进了官场一般。” 慕容霁解释道:“你可知为何?” “不知。” “每三年,从千名举子中脱颖而出的进士不过百人,却有一半以上是出自裕华书院。哪怕不是甲等,余下的也能做官,可以说,裕华书院就是官员的输送枢纽。” 剩下的,不用慕容霁强调了。 虽然刚开始这些官员分到地方上,不一定是什么位极人臣的大官。 但其中定会有佼佼者脱颖而出,成为国之栋梁,肱骨之材。 到那个时候,裕华书院背后的人,反而成为了最大的收益者。 她忽然想到一事:“你们之前说,宁国公的门生遍布朝野,可是这个意思?如果连家是裕华书院背后的势力,则意味着,这些人日后跟宁国公多有牵扯。” 慕容霁眼中暗暗赞许:“王妃聪慧,一点就破。” 赵轻丹啧了一声:“当年的程明水就是一匹黑马,突然从一众裕华书院的尖子生里脱颖而出,一旦他成了状元,裕华书院的风头就被人给抢了。毕竟三年一次的大事,哪怕出现一点不确定因素,都有可能影响那个地方的声誉。所以,程明水就被人给提前弄死了。” 慕容浔目光渐冷:“没记错的话,那一年的甲等三人,皆出自裕华书院。那个探花宋寅,还是裕华书院副院长宋老的孙子。” “宋寅,下棋很厉害的那个?他们家是有名的围棋世家,宋老是不是还进宫教过你们皇子棋艺。” 听她这么说,慕容浔有些意外:“你也知道宋寅?” “何止知道,我还跟他下过一盘棋。当时在烟雨楼里,宋寅就跟那位连公子一道,连公子欲找红茉姑娘的麻烦,被我解了围。而后非要让宋寅跟我下棋想让我输的难看,谁知道,我却侥幸赢了他。” 赵轻丹之前还觉得奇怪,好好的,宋寅那种书香世家的人怎么就跟姓连的扯到一起了。 原来背后就有这种关系。 “你竟赢了他?”慕容浔这回吃惊不小。 虽然他先前就知道赵轻丹很厉害,但没想到她连宋寅都能赢。 她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女子。 慕容霁却是早就知道的,摇头一笑:“是啊,因为她赢了宋寅,赵玉公子的名声就在京城传开了。如今可是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位横空出世的赵公子是何许人也。” 赵轻丹故作羞涩地眨了眨眼睛:“惭愧惭愧。” 慕容浔轻叹一声:“如果程明水没有出事,也许探花的位置,轮不到宋寅来坐。” 赵轻丹看向慕容霁:“所以你方才提醒陈立桦,是出于这个考虑?你担心一旦他会试也出风头,会重蹈覆辙,有人再对他下手?” 慕容霁点头:“正是。” 赵轻丹看了看窗外:“快立春了吧。” 新一轮的会试,就快到了…… 不久,赵轻丹收到了一张帖子。 是礼部尚书宁大人家中设宴,这宴会却与往日不同,重在玩乐。 安盛民风开放,女子亦有许多游戏的项目。 譬如,蹴鞠,投掷,跳绳,踢毽子。 如今天冷,做些游戏倒是别有乐趣,自然让人感兴趣。 但赵轻丹知道,这次宴会另有深意。 礼部尚书乃是疏妃的母家,想来这一次,是要让慕容苏跟那位侯府千金相看的。 可怜的老六,心上人被关在冷宫里,就这么被母妃给骗了去。 第218章 妖精 第二百一十八章妖精 因为是游戏局,赵轻丹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宝石红色的束身小袄,腰身上系着一条白玉腰带。 在枯燥的冬日里,就像是一抹艳阳。 慕容霁今日休沐,答应了陪她一起去赴宴。 看着赵轻丹一大清早就起来忙活,他实在是哭笑不得。 “平日里不见你梳妆打扮,怎么今日这么隆重?” 赵轻丹正在对镜抿红唇,听到这话睨了他一眼。 “平常又不会有那么多小姑娘齐聚,连上次都是已婚局呢。但今日可不同,多得是未婚的女子出席,想我如今嫁了人年纪也大了,万一被人家比下去,那多不好呀。”23sk. 慕容霁听得不由好笑:“你年纪大了?你才几岁,在我心里,正是最花样的年华呢。” 赵轻丹放下红纸,半真半假地喔了一声:“可是听闻宸王殿下在京城的桃花最是盛放,多得是小姑娘对你存了心思。要是有比我年轻貌美的凑过去,谁知道某些人会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王妃真会冤枉人,明明是你生的肤白貌美,每次出门都教人移不开眼睛。加上这么盛装打扮,是打算出门勾谁的魂?” 慕容霁看着她被玉带勒住的纤细的腰身,不自觉伸出宽大的手掌按了按。 盈盈一握,窈窕玲珑。 他咬了咬牙:“小妖精。” 赵轻丹闻言,又仔细地瞧了他一眼。 慕容霁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骑装,这颜色正抬皮肤。 他本就白,这么一衬,那张玉雕似的脸愈发出尘。 何况对着旁人,他惯常不爱笑,敛眉垂目,清贵矜冷。 这么走出去,不知道要惹得多少女子芳心萌动呢。 到底谁才是妖精? 设宴的地点在户外,在一处风景宜人的空旷草场上。 他们刚才马车里下来,赵轻丹就听到了议论声比先前大了不少。 再一看宴席上从各个方向频频望过来的视线,赵轻丹心里有些吃味。 她凑到慕容霁身边咬耳朵。 “真想把宸王殿下的这张脸给挡起来,带回府上藏好了,不给旁人看见。” 慕容霁被她说得蓦然一笑。 这一笑可不得了。 风华尽显,皎月般清朗明亮,竟是令周遭都失了几分颜色。 赵轻丹仿佛听到议论声更大了。 她瞪了他一眼:“不准笑了。” 慕容霁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耳垂,随即握住赵轻丹的手,跟她十指紧扣。 外人看来,这简直是如胶似漆的一对。 任凭再恩爱的夫妻,都不敢说能做到这么亲昵。 宸王夫妇的感情升温,再不能有人说是作假的了。 因为男子那边也有活动,慕容霁被宁大人家的大公子亲自引着往另一边去。 他只好松开了赵轻丹的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去玩吧,吃点东西别饿了肚子,太闹腾的游戏就不要玩了,小心别碰着伤着了。” 赵轻丹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在他手面上用小拇指勾了勾,这才不舍地放开了。 这一幕看得边上的宁大公子一阵牙疼。 谁说宸王宠妾灭妻的,这分明是把宸王妃宠上天了。 等赵轻丹施施然地往女客那边走时,早就有旁观的人坐不住了。 她的位置安排得靠前,正是在赵安兰身边。 刚坐下就听赵安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嗤笑道:“装模作样。” 赵轻丹权当没听见,神清气爽地喝了口茶,动作优雅清丽。 配上她周身的装扮,偏生出几分英气来,叫人移不开眼。 边上又有人问:“宸王妃没有带沈侧妃一起来吗,倒是许久不见她出门了,方才我们还提起她了。” 上一次的花茶宴,林宛西跟沈月秋可谓颜面尽失,都不敢出门走动了。 这一次果然没瞧见林宛西的面孔,不想还有人特意提起沈月秋? 赵轻丹失笑:“家里的那个总归不大上得了台面,她不想来就罢了。怎么,谁还念着她不成。” 这话说的半点不客气,但谁都不敢反驳。 有人朝对面看了看,赵轻丹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熟人。 当初送去定山侯府做侧夫人的溪洛,今儿竟也被侯夫人给带出来了。 她模样不差,被珠宝绸缎打扮一番,倒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 赵轻丹似笑非笑地望过去,看得溪洛攥紧了手指。 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非要让她代替红螺守寡! 若不是她自己懂得讨得老夫人欢心,简直不能够想在侯府过得什么倒霉日子。 溪洛盯着赵轻丹,恨不得将她身上戳个洞出来。 可是赵轻丹的视线就这么从她身上掠过去了。 那么轻蔑,傲慢,高高在上。 看到她的态度,溪洛心底堵着一口气。 她忍不住开口道:“宸王妃在背后这么说沈侧妃不大好吧,谁都知道沈侧妃为人宽厚,待人和气,您何必趁她不在就诋毁呢。” 赵轻丹慵懒地往溪洛那边瞧了眼:“本宫当是谁呢?是你啊。难为你如今不做沈侧妃的奴婢了,还心心念念着她,也不怪你们平日里姐妹相称,秉性一致了。” 边上立马有人捂嘴笑了起来,正是那天在花茶宴也去的夫人。 沈月秋当时可没少丢脸,一个妾做出那种事情,任哪个正妻都容不下。 有心巴结赵轻丹的随即接话道:“看来这位有所不知呢,沈侧妃作风不端曾被宸王妃当众指了出来,放在其他府上赶出家门都是轻的。如今还能在王府里好好待着,已经是王妃格外开恩了。” 溪洛压根没听说这一初,一脸迷茫。 赵轻丹咦了声:“怎么你当时不在场吗?” 前先说话的夫人附和道:“王妃怎么忘了,花茶宴上去的大多都是正儿八经的夫人呢。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赴宴的。” 赵轻丹勾了勾唇角:“是本宫记性差。” 定山侯夫人狠狠地剜了溪洛一眼,责怪她给侯府丢了脸。 溪洛不敢再吭声了,心里恨意更深。 谁都没想到,一直跟赵轻丹不对付的赵安兰突然开口了。 “可不就是作风不端吗,那种人也能做侧妃,宸王妃还真是大度。” 第219章 护短 第二百一十九章护短 赵轻丹一听这话噗嗤一笑。 沈月秋一向喜欢装好人,什么时候惹上赵安兰了。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当时放出去的那些传闻,不由眼眸一转。 难道那些话也传到了赵安兰的耳朵里。 她这位妹妹可不是什么吃素的好说话的主,估摸着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想必暗中恨死沈月秋了。 毕竟,沈月秋算起来跟慕容澈可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但就这四个字,已经足够膈应人了。 溪洛没想到连赵安兰都这么讨厌沈月秋了,不由大吃一惊。 这样重要的事情,沈月秋知不知道,主子又知不知道? 她抿了抿嘴唇,心下有了计较。 赵轻丹对女人间的斗嘴不感兴趣,虽说有人挑衅她必然回怼过去,可她并不想为此败了兴致。 很快,其他女客又陆续来了。 有一个粉.嫩嫩的身影小跑着来到她身边,脆生生地叫了声:“宸王妃。” “呦,罗姑娘啊,快请坐。” 赵轻丹喜欢罗莹,把她拉到自己另一边的空位,两人有说有笑。 赵安兰看到了心情很差。 罗莹可是罗雀的妹妹,慕容澈知道他跟连斯青有过节不好拉拢。 但是他更不愿意与罗雀为敌。 可看到罗莹这态度,分明是跟赵轻丹关系不错,难道罗雀私下竟是支持宸王府的? 赵安兰正想着这其中的弯折,就听一人开口道:“不是听闻罗姑娘身子不大好吗,怎么也有精神出来走动了。” 罗莹脸上笑容一滞,不明所以地望过去。 赵轻丹朝说话的人看了眼,抬了下眉毛:“这位姑娘是?” 宁尚书的夫人立马介绍说:“王妃,这位是宁远侯府的娣次女,韦艳。” 赵轻丹想起来那天在疏妃宫里她说过的话,心里有了数。 这就是疏妃想要介绍给慕容苏的侯府千金了。 怪不得说话阴阳怪气的,想来是知道了罗莹原先是赐婚给老六的,心里对罗莹有些介意。 这么故意说出来,也够恶心人的。 老六那么洒脱的好孩子,要是跟这样的成亲了,指不定多别扭。 罗莹面上有些尴尬,一时没有答话。 赵轻丹不欲在宁家的宴会上给此人难堪,就拉着罗莹继续聊天,权当没听到。 谁知对方不依不饶的,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提高了声音问。 “罗姑娘,旁人问你话,怎么不见你回答呀?” 罗莹咬了咬嘴唇,本想挤兑回去。 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一声不吭。 赵轻丹却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 罗莹并不是个忍气吞声让人拿捏的,她哥哥兵权在握,她哪里用得着对这种人低声下气。 现在会忍,无非也是听到了风声,知道这韦艳日后多半会嫁给慕容苏。 罗莹对慕容苏有些内疚,这才不想正面冲突。 但赵轻丹向来是个护短的。 她是傅山的心上人,傅山又是她的属下,总结起来,罗莹就是她的人。 凭什么让旁人这么欺负。 她冷冷地朝韦艳扫了一眼:“韦姑娘,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没看到本宫在同罗姑娘说话吗,你让她回答你,岂不是要求她怠慢本宫?” 韦艳本意是针对罗莹,哪能想到赵轻丹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她说得红了脸,气焰瞬时灭了。 赵安兰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损赵轻丹的机会:“宸王妃好大的脾气,总不忘仗势欺人。” 赵轻丹眼尾一挑:“比不上妹妹你啊,管人都管到姐姐的府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宸王府的侧妃抢了你的男人呢。” 她这是讽刺赵安兰方才突然发作的那一句。???.23sk. 赵安兰被戳到痛处,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气氛一时诡异,宁夫人却忽然朝着一处喊了声:“六殿下!” 慕容苏从马背上下来,穿了件藏青色的长袍,玉冠束发,身材颀长高挑。 他见人总带着笑,还露出清浅的一对酒窝,十分讨喜。 宁氏是他外祖母,她一叫人,慕容苏自是怪怪走过来问好。 韦艳见了她,原本挑衅的做派也淡了下去,一下子娇羞了起来。 那张不算很美的脸露出几分羞涩,微微低着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慕容苏身上瞟。 “外祖母进来身体可好,先前听母妃说,您下雪的时候受了些风寒,可千万记得保暖。” 宁氏拉着他笑作一团,连连说好。 她知道疏妃已经提前交代过今日的来意了,就特意向他介绍起韦艳。 “瞧着那边着青衫的姑娘没有,那就是宁远侯府的千金,她年纪同你一般大,正好能玩到一块儿去。等会儿游戏的时候,你记得多照拂一二。” 慕容苏听到这话头如斗大,偏还要乖乖望过去一眼。 他心里念着红茉,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庞在脑海里闪过,再瞧着眼前这张脸,心里倍感失望。 韦艳却丝毫不觉,本想大着胆子抬起眼想跟他对视,可看到他的下巴就不敢再往上看了。 胆子真小,慕容苏在心里嫌弃。 他越发苦恼了起来,眼睛一瞄看到了赵轻丹,随即咧开一口白牙往她那边走。 “四嫂。” 赵轻丹应了一声,就见他凑过来讲悄悄话。 “四嫂近来可去过烟雨楼?” 他声音说的极低,靠的也就近。 但碍于老六这性子,倒没人觉得他们相处的不妥。 只是不少人心里暗忖,想不到六殿下跟宸王妃的关系这般亲近? 赵轻丹睨了他一眼:“怎么,你到处找不到人,着急了。” “你也知道红茉人不见了,我母妃不知将她藏到哪里了,城里每家客栈我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影。” “疏妃娘娘拿她要挟你跟韦艳好,是不是?” 慕容苏吸一口气:“连这个你都知道?好嫂嫂,你可别瞒着我旁的事,算我求你了。” 赵轻丹瞥了眼韦艳:“你喜欢这位吗?” “不喜欢!她还不如前一个罗姑娘有意思呢。” 罗莹本来低头吃点心听八卦,但她学过功夫,耳力不错,听到这里懵噔噔地抬起头。 “殿下说我吗?” 第220章 行不行? 第二百二十章行不行? 原本慕容苏一眼只看到了赵轻丹,压根没注意到她身边坐着谁。 可是现在发现他提到的当事人就在边上,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啊。”罗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慕容苏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 “本宫方才是在夸你,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他知道罗莹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退婚的,说不定心里已经很难过了。 方才他虽然没有恶意,但难免有将她跟韦艳放在一起比较之嫌。 好在罗莹并未往心里去,脾气竟也比上次在冬至宴上见的时候好了些。 他可还记得上次被她连续瞪了好几眼,莫名其妙替人背黑锅呢。 另一边,韦艳看到慕容苏跑过去跟赵轻丹说话也就罢了。 他居然还跟罗莹聊了起来。 嫉妒如同一把烈火烧得她满腔愤怒,她死死地盯着罗莹,气得手指将帕子攥出了好几道折痕。 罗莹压根没注意到她。 她想起来上一次在冬至宴是误会了慕容苏,想了想还是该道歉。 “对不住了六殿下,上回我不知道那个字条不是你写的,心里埋怨了你许久,后来才知道真相,还请你不要介意。” 慕容苏慷慨地笑笑:“不会啊,不怪你嘛,任凭谁被骚扰了都会不高兴。” 赵轻丹看着他们冰释前嫌,心里有些好笑。 其实这么看,这两人还挺合拍的。 不过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慕容苏喜欢红茉,罗莹喜欢傅山,总归是错过了。 跟罗莹说完,慕容苏又来求赵轻丹。 “四嫂,你怎么知道那么仔细,该不会你清楚红茉的去处吧,我之前就看出来你跟她关系好,你就告诉我吧。” 赵轻丹幽幽开口:“她人在哪来我不能说,不过她没有危险,你大可不必为了你母妃的威胁来牺牲自己的幸福。娶妃这种事,还是尽量找合心意的。” “当真?” “不骗你。” 有了这重保证,慕容苏就不怕了,心情也舒坦了些。 他懒得在这里被韦艳盯着,阔步就往另一边去。 罗莹凑到赵轻丹边上继续八卦:“原来六殿下有心上人了,是谁啊。” 赵轻丹弹了弹她的脑袋:“保密。” 等人差不多都来了,众人就做起了游戏。 最先开始玩的是毽子。 赵轻丹其实不太会踢毽子,以前在渝北的时候虽然也玩过,可总是不能连续超过三个。 她那会儿把原因归结为那副身体的平衡性不太好。 现在好不容易换了个身体,说不准就能多踢几个。 男客与女客都分别开始比赛,按照规则,双方赢的人可以对在场的任意客人提一个能做到的小要求。 输的人则要接受惩罚,亲自去生火替众人烤肉食。 秉承着这一世肯定会超过前世,绝不止踢三个的执念,赵轻丹上场了。 然后,她抬起脚,姿态优美,端庄霸气地……踢了一个。 再然后,毽子,啪得一声,掉了。 慕容霁因为看到她上场,特意在不远处围观。 她方才架势摆得那么足,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高手现世。 谁知道赵轻丹一出脚居然只踢了一个,笑得他一阵腿软,肚子都揉痛了。 赵轻丹尴尬地咳了两声,乖乖地让到一边。 赵安兰则狐疑地睨了她一眼:“你是故意的吧,以前在家你不是最会踢毽子的吗。” 是吗,看来原主的一世英名都被她给毁了。 韦艳在赵轻丹下一个出场,她铆足了劲儿想拿个女宾里面的头名。 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环节,她提前绣了一个香囊,想要到时候送给慕容苏。 只要她能赢,慕容苏就得按照规则答应自己。 必定会收下的。 这样想着,她发挥的尤为出色。 尤其跟方才赵轻丹惨不忍睹的一个相比,她一口气踢了九十几个,显得非常灵活。 在前面的也没有人比得过她,韦艳觉得自己离胜利很近了。 有人打趣问道:“不知韦姑娘等会儿会提出什么要求啊,在场的哪位客人能满足你啊。” 她们说着话,眼睛却往慕容苏那边瞟。 都在拿她打趣。 韦艳做出娇羞状,却从袖子里将香囊取了出来,捏在了手里。 慕容苏只觉得不妙,恨不得立刻就走。 罗莹是在最后一个出场的。 她自小跟着兄长练武,踩桩马步没少练过。 所以身体的平衡能力非常好。 踢毽子这种小活动对她来说易如反掌,随便踢个一百多个都不是问题。 原本她想着自己刚退婚,还是不要出这样的风头。 可是韦艳目光不善,还多次挑衅,罗莹心里也有些赌气。 反正慕容苏喜欢的人又不是她,她对他的那点内疚无需转移到韦艳身上来。 所以罗莹勾唇一笑,轻轻松松地踢了一百二十几个。 边上的人都惊呆了,纷纷说她厉害。 跟罗莹比起来,韦艳之前的风头一下子就被掩过去了。???.23sk. 慕容苏现在看到她,简直像看到雪中送炭的仙女。 他第一个鼓掌:“罗姑娘,好样的!” 罗莹对他俏皮地笑了笑,赢得满堂彩的心情也挺好的。 赵轻丹满脸艳羡,正准备去找罗莹讲话,忽然身后有人拉了拉她。 “你还笑得出来啊,女客人这里,可就数你技术最差了。等会儿王妃还得去生火做饭,好可怜啊。” 说话的除了慕容霁还有谁! 赵轻丹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到,刚刚我出丑的时候,就你笑得最欢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仇呢,怎么,让你的王妃去生火你很骄傲吗,看到我这双细长雪白的手没有,这么细嫩,你舍得让我受苦吗?” “当然不舍得了。这样吧,你求求我,我就去男客那边比赛,替你拿个头筹,到时候让我提要求,我就说减免掉本王王妃的责罚,如何?” 赵轻丹不大相信地看着他:“你?你行不行啊,可别说大话吹牛皮啊。” 慕容霁靠着她咬耳朵说:“本王行不行,王妃难道不清楚吗?” 第221章 遭暗算 第二百二十一章遭暗算 这人现在怎么说话刚说几句就没个正经了。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暗骂一句:“衣冠禽/兽!” 可不就是衣冠禽/兽吗。 风度翩翩的宸王殿下私底下却喜欢下流话。 真不害臊! 不过慕容霁倒是没有诳她,慕容霁踢毽子的确很厉害。 她们这里比试完了,一群女眷就围过来看他们的比赛。 慕容霁一马当先。 赵轻丹跟着数,已经数到了一百五十几。 只觉得他脚下那毽子颠儿颠的,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到后面,慕容霁知道自己赢定了,也懒得再踢了。 他使了个坏,用脚尖一勾,把毽子给踢到了赵轻丹怀里。 赵轻丹吓了一跳,一双杏眼睁得滚圆。 这模样落在慕容霁眼中,实在是更好笑了。 不过她这回不在意,真心实意地夸奖:“王爷,你好厉害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m.23sk. 哪有人不喜欢被奉承的,何况赵轻丹难得绵软。 她这么一开口,慕容霁的心情瞬时被熨烫地服帖了。 赵轻丹忍不住凑上去:“你怎么这么会玩,从小就会吗?” “倒也不是,你看罗莹之所以比你们都稳,是因为她跟着罗雀练武。而我也一样,我小时候也经常被外公逼着练习,天没亮就打拳,学剑,更为苛刻,他有时候也会让我踢毽子,是为了练习身体的灵活性。时间一长,就很熟练了。” 这还是赵轻丹第一次听到慕容霁小时候的事情,不由听了出了神。 还有他的外公,赵轻丹回忆了一下,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关于慕容霁外公的印象。 按说琦妃在宫里位居四妃之一,母家当是十分显赫才对。 连疏妃这样的,家里还有个正三品做尚书的父亲。 那么慕容霁的外祖父是做什么的。 她刚要问,比赛结果已经决出。 女宾那里,众人纷纷问罗莹想要什么。 她朝赵轻丹看了看:“不如让王妃的责罚免去吧,她身份尊贵,小女哪敢让王妃生火啊。” 赵轻丹嘿嘿一笑,心想还是罗姑娘人好,比慕容霁那个不正经的好多了。 谁知赵安兰不肯了:“凭什么呀,愿赌服输。她既然参加了,就没有免去责罚的道理。罗姑娘你再换一个旁的,宸王妃的处罚可不能减掉。” 说完,赵安兰还挑衅地朝赵轻丹看了看。 赵轻丹哼了一声,心想这可真是亲妹妹,逮着机会就要坑她。 因为罗莹的提议被否决了,慕容霁这里也不好提。 但他又不忍心赵轻丹独自忙活,便说:“本王想陪王妃一起做事,就这个要求。” 边上的人一听不禁唏嘘,都朝赵轻丹投去艳羡的目光。 赵轻丹有些意外地看了慕容霁一眼。 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居然也肯陪自己做苦力。 没想到慕容霁半点不推辞,真的挨着自己生活,烧烤,颇为体贴。 看来他还是个会疼人的。 赵轻丹抿唇一笑,看向慕容霁的眼神更温柔了些。 除了他们这里在烤东西,当然还准备了不少别的吃食。 不过大家最期待的还是饭后的活动。 打马球。 慕容霁有心逗她:“王妃还要上场吗,上午你踢毽子的神来之脚本王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实在是不忍直视。” “你别笑话我,踢毽子本来就不是我强项,但是马球不同。我骑马是不是还不错,马球打得也好呢。” “哦?往年总有些女子在球场玩乐,似乎从未见过你的影子。你这马球是怎么练出来的,在梦里吗?” 赵轻丹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让他等着看。 她这回倒没有说大话,马球这种东西,一上场就能见本事。 赵轻丹手里拿着球杆,俯身冲刺,就打了一个漂亮的回旋球。 慕容霁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身上的一抹红衣,成了他眼中独一无二的好风光。 眼看着球滚去了中央,赵轻丹刚要策马过去。 谁知她身下的马忽然撅起前蹄,凄凉地吼了一声,竟是开始做疯癫状,怎么都拉不稳了。 赵轻丹后脊不由绷得紧紧的,用力扯住缰绳,靠在马耳边上试图安抚它。 慌乱之中,她听到马的哀嚎声。 它说它眼睛看不见了。 赵轻丹猝然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到底是谁,趁乱给她的马眼睛里洒了东西。 她环抱住马的身体,双手抚摸着马背,不停地劝它温顺下来。 “别怕,我告诉你怎么走,你听我的指挥来。” 原本痛苦到极致的马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听从赵轻丹的话往前走。 边上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围过来问:“王妃,可需要帮忙?” 赵轻丹沉声道:“我的马被人暗算,看不见路了。” 可是场上这会儿马球打得气氛火热,她有靠在边上,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态。 她知道必须要医治马眼,就想先找个宽敞安静的地方停下来。 慕容霁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见赵轻丹行为反常,心里有些担心。 他就往这里赶了过来。 赵轻丹的马儿倒也听话,由她指示着拐了个弯,眼看着快要到一片空地了。 忽然,不知从何处飞出来一道短小的冷箭,直直地插在了马肚上。 这马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痛的剧烈晃动起来。 赵轻丹只能紧紧地抓住绳子,却分明感到这马已经听不进去她的慰藉。 它几近发狂。 慕容霁用力夹.紧了马肚,加快速度往她这里来。 周围人不敢靠近,赵轻丹吓得面色苍白。 身下一个用力,她实在没有力气拉住绳子,到底是被甩了出去。 这一下太过用力,将她甩出去数米远。 眼看着就要从高处摔到了地上,赵轻丹呼吸一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再看前方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感觉到周身的疼痛。 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赵轻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慕容霁紧紧环住她,两人在草场上滚了几圈。 而她相安无事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瞬,先前所有的错乱无章都平息了下来。 第222章 生石灰 第二百二十二章生石灰 尘土飞扬中,赵轻丹沉沉地看着他。 她的心中仿佛蕴藏着万千情绪。 生平第一次她意识到,哪怕遇到再恐惧的时刻,只要有慕容霁在,她都不那么害怕了。 赵轻丹察觉到头上一软,慕容霁宽大的手掌在她头上揉了揉。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摔疼了吗?” “不疼,你都护住我了。” 赵轻丹说完又想到他后背的伤口,心里一紧。 “你怎么样,上次被狼爪抓出来的伤痕还没有完全好,这会儿会不会再撕扯开。” 慕容霁摇头:“无碍。你的马怎么了?” 赵轻丹转过头,这匹马已经被几个人合力制止住了。 看台上,溪洛看到了这一幕,死死地握住手心。 明明差一点,赵轻丹就能被甩出去了。 偏偏慕容霁就能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她。 这个女人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好,她怎么还不去死呢! 她可是一直盯着球场上的动向的。 第一次马眼受伤的时候,她分明就不该控制得住。 也不知道她走了什么好运气,那马儿竟然挣扎一会儿就安静了。 要不是后来中了一箭,恐怕她半点皮都蹭不破。 赵轻丹被慕容霁拉着起了身。 宁家的人诚惶诚恐地说:“王妃,这畜生突然发狂险些伤了您,我们这就将它给宰了。”23sk. “不可,此事是人所为,并非马的责任。”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马背:“别乱动,马上带你去医治。” 他们牵着马到平地上躺下来。 赵轻丹看了一下插在它腹部的冷箭,箭头虽然没.入了马的身体里,但是没有流血过多。 最重要的反而是它的眼睛。 万一用了什么恶毒的药,这马眼可就要废了。 赵轻丹用看到它眼角边上的灰白色粉末,用手指沾了一点仔细看了看。 慕容霁见她神情凝重,忍不住问:“是什么?” “生石灰!” 立马有人要拿清水来给马洗眼睛,但被赵轻丹给制止了。 “不行,取食用的油来。” 如果赵轻丹没记错,清水跟生石灰容易生热,会造成灼伤。 用油先洗一遍,再用清水使劲冲,就不会出现那种意外。 好不容易一通折腾,马眼总算清明了。 很快,马场里专门治疗马的兽医也过来了,有他在,赵轻丹就不用亲自折腾了。 虽然马没事,这事儿却没完。 很显然,有人在混乱地时候趁她不被对着马眼下了手。 本来按照平常的情况,一匹如同瞎了的马肯定会狂躁不安。 那么赵轻丹在球场中穿走,必然会有危险。 只是对方没有想到,她第一次竟能够将马给制伏住了。 所以那个暗中动手的人,才没有忍住,第二次对马腹出手了。 方才的那个冷箭,是十分常见的用具。 单从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异常的。 可如果眼下不将背地里捣鬼的人给揪出来,再拖下去,就彻底没了证据了。 赵轻丹眼眸一转:“来人,取一大盆清水来。” 慕容霁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她沉静地开口:“捉鬼!” 赵轻丹扬声道:“方才本宫出事时,凡在本宫附近的所有人,统统都站出来。” 她说的其实是马眼被撒上生石灰的时候。 当时她听到了马儿的话,特意存了个心眼,将离自己近的人都大概给记住了。 所以听到她这么说,有五个人神态紧张地上前。 她定睛一看,还拉出了另一人。 这其中也包括了慕容苏。 不过慕容苏十分坦然,他知道赵轻丹是为了查出背后的人,态度相当配合。 “你们几个人伸出手来,本宫要查看。” 赵轻丹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略看过之后心里微沉。 看来方才有人已经偷偷地擦过手了,不过没有人递过干净的布巾过来,对方真要将手上的石灰擦干净…… 只能是擦在衣服上。 赵轻丹的目光在这几人的衣服上逡巡了一圈。 其中三人都是深色衣服,并没有任何沾上白灰粉末的痕迹。 而另外三人则是浅淡的白色,如果真的是沾在衣服上,哪怕仔细看,也不大看得出来。 她沉默了一瞬,突然开口:“你们三人,把外袍给本宫脱了。” 他们立马抗议了起来。 “王妃这是何意,您虽然身份尊贵,但也是个女子。岂能随意地让外男脱下衣服,难道宸王殿下不介意吗?” 赵轻丹转头看向慕容霁:“我自有用处,你介意吗?” “本王不介意,你只管做就是了。” 他说完还扫了一眼那三人:“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如果不从,本王就当他心虚,第一个带下去审问!” 连慕容霁都发出这样的话了,他们如何敢不听从。 三人都不情不愿地将外袍给脱了下来。 赵轻丹让人将第一件衣服放入清水中。 她盯着水面,没发现异常,就示意随从提起来。 又放了第二件进去,却一下子变得不大一样了。 原本平静冰凉的水面上忽然冒气了一阵雾气。 再凑近了看,能看到水面上浮动着一层看不真切的白色粉末。 袖扣处,衣摆处,都能看出痕迹。 赵轻丹冷笑一声,沉声质问:“这是谁的衣服!” 站在中间的一人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慕容霁立马下令侍卫上前:“来人,捉住他!” “不要,我是冤枉的,不要抓我!” 他扬声喊冤,还朝着看台上方高喊:“娘!救命啊,不关儿子的事情!” 看台上,果然有一老妇颤颤巍巍地跑了过来。 赵轻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定山侯夫人。 她儿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慕容霁在她耳边说:“这是定山侯府的大公子,之前不在京城,他弟弟出事之后,他就被调回京城任职了。” 原来如此。 定山侯夫人见侍卫压着儿子,脸上愤怒难平。 “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把我儿给放开,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对定山侯府的公子动手!” 慕容霁冷笑:“老夫人,方才有人在草场上意图对宸王妃不轨,害得王妃差点出事,眼下的证据看来,是侯府的这位公子所为!” 第223章 认罪 第二百二十三章认罪 定山侯夫人一双眼瞪得铜铃大,显然是不信。 “这不可能!你们这是栽赃!” 慕容霁指了指面前的那一盆清水:“是不是栽赃,自有定论。只有沾了生石灰的衣服,到了水里才会生热。而旁人的衣服,一点事都没有。王妃的马受惊,就是有人趁乱在它的眼睛里撒了生石灰,这还有何可狡辩的。” 赵轻丹赞许地看了一眼慕容霁。 她家王爷还是很懂的吗,都不用她特意解释,就知道其中的道理了。 但那位侯府夫人岂能明白,她压根听不懂什么遇水生热,只知道反驳。 慕容霁懒得跟她废话:“是或不是,人带回京兆府仔细审问,自然能有结果。来人,把这位定山侯家的公子给本王带走!” 那人早就吓得腿软了,不停转头喊:“娘娘,儿子不想坐牢!不要让儿子被人带走啊。” 定山侯府人一把拽住赵轻丹:“宸王妃,你什么意思!我家侯府虽不及你们王府位高权重,但好歹是皇上亲封的世袭侯位。可你跟宸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们,是何居心。” 赵轻丹嫌弃地睨了她一眼。 “你误会了,本宫没兴趣找不相干的人麻烦。如果不是有人非要来找本宫的不痛快,自然也不会出事。” “我家小儿子已经死于你们手里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侯府吗!非要我定山侯府断子绝孙了,你们才高兴是不是!” 慕容霁见赵轻丹被她拽的难受,不动声色地将她们拉开。 “老夫人,话可不能乱说。你家小公子在外到底结了多少仇家,你自己清楚。自家儿子不是什么省心的,一朝被仇人手刃,却要把罪名按到我宸王府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溪洛也从上方跑下来,拉住侯府夫人说:“娘,不要同他们多说了,宸王殿下权势滔天,岂是我们能撼动的。” 赵轻丹厉色看向她:“这位侧夫人还真是会颠倒黑白,本宫与王爷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如今他嫌疑最大,将人带走调查有何不妥,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以权压人了?好歹你还是王府旧日仆人,王爷好心烧了你的卖身契,将你嫁过去如今成了个小主子,你就巴巴地非议旧主,是非不分?本宫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卖主求荣的好,还是该说你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23sk. 溪洛被她责骂地羞红了脸,倒是不敢再胡说了。 眼看着自家儿子被人带走了,侯夫人气急攻心,只觉得赵轻丹简直就是个邪门妖女。 她一时气不过,伸出手取下发簪。 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定山侯夫人突然冲了上来,想要用手里尖锐的发簪去刺赵轻丹。 “小心!” 梅香因为站在赵轻丹背后,正好看到了对方冲上来的动作。 她手下软剑一闪,刷得朝那位夫人甩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将定山侯夫人手上的一根小拇指给切掉了。 “啊啊!”随即,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了出来。 慕容霁漠然转身,瞥了一眼摔落在地上的簪子。 “如果你胆敢伤了王妃,本王定要你付出想不到的代价。” 他的眼神冰冷,莫说是痛的发抖的侯夫人。 连她身边的溪洛都打了好几个颤。 “走,我们回家。”慕容霁担心赵轻丹害怕,挡住了她看向对方血粼粼的手指的画面。 然后另一只手拉住了她,跟她牵着手离开了。 溪洛只好去安慰受了伤的侯府人:“娘,您没事吧,我们赶紧去看看大夫吧。” 这侯夫人却像是发了狂,恶狠狠地看着她,用另一只沾了血的手啪得打了她一巴掌。 “都怪你!你这个从宸王府嫁过来的东西,指不定跟他们一样黑心!之前你跟宸王妃呛声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害我们家。我大儿子要是也出事了,我定要你偿命!” 溪洛手脚冰凉。 她是知道这夫人的厉害的,万一大公子真的要坐牢,在侯府最倒霉的人一定是她。 这么想着,溪洛的眼神就冰冷了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任凭她迁怒自己。 尤其是,如果让她知道,大公子会对赵轻丹出手是受了自己的挑唆。 恐怕,她真的离死期不远了。 回去的路上,溪洛看着骂骂咧咧止不住喊疼的老夫人,心里动了杀意。 京兆府的审问室内,秦源脸色阴沉地看着对面的人:“公子为何要对付王妃?” “我没有!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凭我的衣服上有石灰就说是我做的,那马不是还受伤了吗,我身上可没有箭弩。” “你身上是没有,但是根据搜查草场的侍卫回报,他们在草垛里发现了一个,肯定是有人偷偷丢的。” 他死不承认:“那又如何,你们找不到证据是我丢的,就没有权利收押我。” 慕容霁已经将赵轻丹给送回去了,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这话。 他眉眼冷冽,带着令人生畏的寒凉。 “要证据是吗,撬开嘴总会有的。秦源,给他上刑具。今天之前,本王要他的认罪书!” 秦源没有立刻应下来,极为小声地在他耳边问了一句:“王爷,他毕竟是定山侯府的人,我们如果动用刑罚,会不会惹怒定山侯,到时候被人参一本。” “左右已经得罪了,本王岂会怕他们。从他对王妃动手的那一刻起,在本王眼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管是谁,伤了本王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 有了他这句话,秦源也不再犹豫了。 很快,就命令手下把人给带下去。 审讯室里渐渐传来尖锐的嚎叫声,这种软骨头,用不了多久就招了。 他承认了趁人不备地时候,往赵轻丹身下的马眼上撒了把生石灰。 而后发现赵轻丹居然驯服了马,又不甘心地放了一箭。 秦源把认罪书递给慕容霁:“王爷,这侯府大公子说,他是想给弟弟报仇。他一心以为,当初那位小公子是被宸王府给弄死的。” 第224章 赔罪 第二百二十四章赔罪 慕容霁听到这话不由蹙起了眉心。 “他不是刚被调回京城吗,对之前的事情应该不清楚,这就认定是宸王府所为了?定山侯府的人还真是没脑子,这种不清不楚的事情也敢随意构陷,闹成这副样子也是他们活该。” 秦源纠结了一下:“据那位公子说,是之前从宸王府嫁过去的那个丫鬟说的。不知她是在府上怎么编排您跟王妃的,似乎说您跟王妃对那位死去的小公子很有敌意,在他被人暗杀之前,还说过要弄死他之类的话。” 慕容霁眸光更冷。 溪洛…… 她竟然敢这么胡说。 他之前以为,将她嫁到了定山侯府去守寡,她应该就会安分了。 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恐怕平日里,她在定山侯府没少挑拨非议。 慕容霁淡漠地扯了下唇角。 “今日这侯府公子被我们给带回来,定山侯一定会派遣人来询问探视。到时候提醒他们,人已经认罪了,而且一定要强调,那位嫁过去的侧夫人‘功不可没’。” 果不其然,定山侯很快就派人来找儿子。 但秦源并没有让他们见到人,只是将认罪书拿出来给众人看了看。 “你们家公子已经承认,他是受了那位小公子侧夫人的挑拨对王妃下手的了。意图谋害王室,可不是小罪,这件事情,王爷已经准备要呈报给圣上了。” 这样的话被送到定山侯府,定山侯夫人哪里还坐得住。 她立马将溪洛给找了过来,拿起墙上的九头鞭就对着她一顿狂抽。 鞭子又粗又糙,打得溪洛连滚带爬,何况就皮开肉绽了。 溪洛眼中压着恨意,嘴上却仍在讨好。 “娘,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大哥回京之后问起夫君之死,我一时心痛才告知他实情的。想来大哥也是气不过才想对付宸王妃,眼下还是赶紧想办法救救他吧。” 定山侯一听这话气得跺脚。 “还想什么办法!”他指着夫人大骂:“都是你这个不省心的老东西,居然还在最后对宸王妃下毒手。你做出这种事情,宸王自然对我们侯府更生怨恨,如今儿子在他的手里,你岂不是逼着他对付儿子!” 老夫人听到这里也慌了。 人都认罪了,如何责罚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那怎么办呐!” “还能怎么办,老夫只能厚着老脸去求宸王开恩。” 溪洛握了握手指,突然说:“娘,娘我们不如去求宸王妃吧。今日看宸王对王妃的态度关切,说不定她说话能有用!” “求王妃,凭我们今天那么针对她,她哪里会愿意帮忙。”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啊,我原是宸王府沈侧妃的丫鬟,侧分心善,一向喜欢我。我去求求她,让她帮忙带我们见王妃,一定可以的。” 侯夫人一听这话,连忙让她去找沈月秋。 沈月秋倒是没想到,溪洛会特意来找自己。 赵轻丹跟慕容霁这会儿都不在府上,溪洛来得突然,府里的下人也不可能拦着她。 沈月秋听她说明来意就神色探究了起来。 “定山侯府的人就算都死光了,你应该也不关心吧。这会儿特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大公子来求我,你是何用意?” 溪洛被打得后背还在火辣辣地发痛。 她在沈月秋跟前再也懒得掩饰。 “还请侧妃帮我,除掉老夫人。” 沈月秋眸光一闪:“喔?你要对定山侯夫人动手,为什么。” “奴婢多次想引导定山侯府站到五王爷的阵营去,可是那位老夫人不喜朝堂之事,总是劝侯爷不要站队,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她为人太过强势,稍有不满就对奴婢动手,奴婢在她手里生死难料。与其将命放到这种人手里拿捏,不如将她除去。奴婢保证,只要她一死,奴婢定有办法让侯爷归顺五王爷。” 沈月秋慵懒地笑了笑:“你想让她死,应该不会没有主意吧。” 溪洛跟着替她捏了捏肩膀:“侧妃以为,借王妃的手杀人,可是个好主意?” 沈月秋挑了下眉毛,听到溪洛附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天籁小说网 她哼了一声:“近来每日辰时,王妃都会在竹苑附近的亭子里喝茶。明日.你们来,从后门走,自会有人引着你们进府。” 溪洛连忙道谢,临走还不忘保证,此事一定能成。 回到定山侯府,溪洛就对夫人复命道:“我已经跟侧妃说好了,她答应明日会想办法让我们见到宸王妃的。娘,明儿一早,您就跟媳妇儿去宸王府吧。” 定山侯夫人就是再不情愿见到赵轻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请罪。 尤其是定山侯已经派人探过慕容霁的口风,他那里分明是丝毫不退让。 这么看来,赵轻丹倒成了唯一能指望上的人。 翌日一早,老夫人就穿了一身素衣,带着溪洛前去拜访。 谁知溪洛只带着她走后门,还叮嘱说:“王妃并没有首肯我们进门,如今能入府,还是侧妃特意打过招呼安排好的,不然,我们今日不一定能见到王妃。” 听她这么说,定山侯夫人心里越发生气了。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进去,被下人引着往竹苑方向去。 赵轻丹近来喜欢在竹苑附近用早茶。 入了冬之后,府里不少植物都凋敝了。 唯有这竹苑青翠依旧,在沉郁的冬季里,倒显得格外鲜活喜人。 她本来心情还不错,谁知道梅香忽然提醒道:“王妃,似乎有人来了。” 赵轻丹抬起头,就看到府上的丫鬟领着两个人往这里走。 她一下子就认出来对方是谁,不由蹙起眉头。 “谁让你们进来的!” 上门拜访,一不下拜帖,二不打招呼,半点规矩没有! 看出来赵轻丹的不悦,侯夫人一扫昨日的跋扈,低声下气了起来。 “王妃莫要怪罪,是老身想要来求见一面,怕您不允,才请了侧妃搭线让我们进门。今日老身前来就是为了给您赔礼道歉,还请王妃原谅昨日老身冲动之下的所作所为!” 第225章 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死了 又是沈月秋! 赵轻丹厌恶地睨了她一眼,又轻蔑地看了看溪洛。 “本宫倒是不知道,你家这位侧夫人嫁出去了还喜欢跟宸王府的侧妃私下勾结。莫不是做奴婢做上瘾了,什么事都喜欢找旧主帮忙吧。” 溪洛任她数落,也不敢吭声。 侯夫人自然不会帮溪洛说话,手下推了她一把,竟是让她跪下。 “还不快给王妃赔罪,到底是个下人出身,半点规矩没有。昨日在宴会上就对王妃出言不逊,老身也是才知道,她竟然背地里挑唆我儿对付您。平日里也没少在府里说您的不好,这才引得老身误会了,还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同我们计较。” 她这态度到底是比昨天低了不知多少姿态。 赵轻丹也不想仗势欺人,这老太太虽然不讨喜,毕竟是个侯府夫人。 如果她太过怠慢,恐怕传出去对王府的声誉也不好。 赵轻丹正在喝着茶,见对方要长谈的架势,不好赶人。 她指了指下首的木凳:“老夫人请坐吧,既然来了,天寒地冻的,便喝口热茶再走。” 溪洛一听这话连忙挣扎着起来,主动说:“是奴婢不守规矩得罪了王妃,奴婢这里给王妃赔罪了。不如让奴婢在边上伺候吧。” 侯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嘛,过来斟茶。” 赵轻丹不咸不淡地叹了口气:“侧夫人说笑了,如今你是翻身成主子了,哪里还好让你自称奴婢在边上伺候呢。还是一起坐下来喝茶吧。” 溪洛忙说不敢,从丫鬟手里接过添上来的茶具。 她的袖子宽长,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指甲里藏着的东西弹入了杯子里。 然后接过茶水倒入杯子里,给老夫人递了一杯,又在自己面前放了一杯。 她不敢坐,嘴上说着感谢王妃赏茶,只在夫人身后站着。 所有人都没料到会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折腾。 赵轻丹更是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半点没在意。 侯夫人自讨个没趣,悻悻地伸手端起茶水喝了几口,替自己解围。 溪洛见她喝了大半杯,胸口砰砰直跳。 她暗中咬了咬牙,也抿了浅浅的一小口咽下去。 不多时,她就觉得有些难受,脑袋开始发晕了。 再看这老夫人,只见她忽然开始抽搐,竟是周身都颤动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白沫从她的嘴巴里吐出来,看上去尤为骇人。 赵轻丹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去探她的脉象。 一番查看下来,才发现她分明就是中毒了! 而溪洛也身子一歪,头往下一栽倒了下去。 赵轻丹只好又蹲下去探查她的情况,她也中了毒。 她心里一跳,看着两人的茶杯愣了愣。23sk. 难道这茶水里有毒? 出了这样的事,侯府夫人带来的两个丫鬟顿时站不住了。 两人本来在亭子外面候着,一瞧见这副情景,都吓得惊叫连连。 “老夫人,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赵轻丹刚想让人把茶水给撤走,好一探究竟。 谁知这两个丫鬟竟是抢先一步将杯子夺了过去,两人的力气都大,死活不肯撒手。 “王妃这是打算害死我家老夫人再销毁证据吗!”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看到晕过去的两个人头疼的厉害。 她沉下心去试图救治,再一探老夫人的呼吸,竟是戛然而止了。 不仅是呼吸,连脉象都沉寂了下去。 她这是……死了? 好好来的人偏死在了她的院子里,还是在喝过了府上的茶之后出了事。 赵轻丹紧紧皱起眉头,总觉得要有麻烦。 亭子外,又来了几个人,正是沈月秋匆忙走了过来。 她吓得脸色一白,似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轻丹:“王妃,您在做什么,侯府夫人跟溪洛这是怎么了?” 赵轻丹眯起眼睛,直觉此事与沈月秋脱不了干系。 “愣着干嘛,将人抬到前面去,再把江慎找来。” 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周洋。 他一看这样子,心猛地跳了几下。 “王妃,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两人中毒了,本宫压根不明白怎么回事,这老夫人好像已经断气了。” 周洋呼吸一滞,心说不妙。 “派人去通知王爷一声,今天的事情,怕是定山侯府不会善了。” 赵轻丹甚至连施针都不好下手了。 老夫人这模样分明已经是无力回天了,至于溪洛,倒是症状不显。 但是一旦她动手诊治,回头不一定说得清。 沈月秋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盯着她:“王妃岂能因为一己私仇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您对他们下毒,将王府置于何地,不是成心给王爷添麻烦吗!” “闭嘴,本宫不傻,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怕就怕有些人背地里做了什么,还贼喊捉贼。” 沈月秋随即反驳:“王妃这话真让人听不懂了。今日竹苑里的可都是您院子里的身边人,难不成妾身还能使唤的了她们不成!” 这也是赵轻丹觉得奇怪的地方,这毒到底从何而来的。 关键是这种毒她没见过,压根不知道名字。 赵轻丹本打算等江慎来了问问他。 谁知江慎还没等来,先等来了定山侯府的人。 原来是之前等在王府外的小厮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回去通风报信,很快就把侯府的人给引了来。 定山侯声嘶力竭地带着人闯进来:“宸王妃,你欺人太甚!我夫人诚心前来道歉,你竟然给她下毒害死了她,你这个毒妇!”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慕容霁又不在府上,赵轻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从她们进门到中毒,再到侯府的人找上门。 分明就是一个圈套等着自己。 赵轻丹面色寂静,吩咐人将她们抬着前往正厅。 定山侯见到人躺着不动,更是破口大骂。 “夫人啊!你可不能出事啊,这宸王妃怎么能这么对你,你都一把年纪了她却非要你的命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女人,我朝有这样的王妃,简直就是安盛之难啊!” 第226章 有毒 第二百二十六章有毒 虽然心底里,定山侯对他这位年老色衰的夫人已经没什么的感情了。 但是堂堂的侯府夫人在宸王府丢了性命,说出去简直就是他们侯府的奇耻大辱。 他身为一朝侯爷,岂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加上压在心中的旧仇,硬是把赵轻丹说成一个无恶不作的蛇蝎心肠之人。 他在门边高声控诉,看热闹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 赵轻丹心里十分烦躁,还是没有整理出头绪。 她并不认为,自己手下当差的那几个人会出卖自己。???.23sk. 如今能在她左右近身伺候的,都是赵轻丹精挑细选确认过人品的。 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陷害自己才会。 可要是定山侯府故意设计这一出,也不需要牺牲一条人命吧。 正在赵轻丹苦思冥想的时候,有两拨人从不同的方向往王府过来了。 来得较快的人是慕容霁。 周洋派人去禀告之后,慕容霁就快马加鞭地往府上赶,路上还撞见了仓促赶来的江慎。 可他们刚下马,另一拨人就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赵轻丹抬眼一看,心里突突了几下。 又是明亲王! 许久之前有一次,她替当时府上有个叫莲香的丫鬟父亲医治,结果那人被人暗中害死了。 那会儿明亲王就是不问青红皂白地拿下了自己,带她去大宗正院上了严刑。 要不是她上一次机灵,给自己用了芊罗散,恐怕小命都要交代在牢里了。 也不知这位亲王是怎么回事。 她跟他无冤无仇的,每次一出事,他都会第一时间过来逮自己。 慕容霁显然也很不喜明亲王来的这样快。 在看到这位王叔的一瞬,他的眉眼一下子深沉了不少。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赵轻丹的手,对江慎说:“去看看,他们中了什么毒?” 江慎不敢耽误,连忙去查。 在给定山侯夫人诊完脉之后他瞳孔一阵,知道这人是没命了。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没有开口,转而去看溪洛。 跟着她们来的那两个下人立马把手里抱着的茶杯给拿出来。 她们声泪俱下:“我家老夫人跟侧妃人就是喝了宸王妃这里的茶之后才出事的,请大人一定要为她们做主啊!” 江慎拿起其中一个杯子闻了闻。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但是碍于明亲王他们都在,他踌躇着不愿开口,甚至想要暗中将茶水给打翻。 可是明亲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同样带了懂药理的大夫过来。 那人从箱子里拿出银器探了探,那银器一沾上茶水竟然就开始发黑。 再过了一会儿,发黑的部分又起了变化,竟是慢慢地呈现出一种渐变的红色来。 只是这红色着实诡异,如同什么邪物,让人看着都犯怵。 明亲王带来的大夫深吸了一口气,恐惧地看着明亲王:“王爷,看这银针的模样,这里头的毒药是溟血花。此药毒性极大,多服用一些即可致命,哪怕用得少也容易昏迷不醒,看老夫人的样子,应该是喝了好几口茶才会暴毙。而那位侧妃人该是喝的不多,否则现在可就是两条人命都不保了。” 溟血花? 这什么玩意儿,赵轻丹完全没有听说过。 对于毒药她其实不太了解,如果是渝北的毒或许还能清楚些。 可若是旁的,她就没有本土的大夫知道得多了。 定山侯指着赵轻丹:“宸王妃,你还有何话可说!都人赃俱获了,还想要狡辩说不是你所为吗,昨日在宴席上,我夫人同你发生了一些摩擦,两人闹得不愉快,你的贴身婢女伤了她一根手指不说,今天她特意来赔罪,你却直接将人杀了!” 明亲王也沉沉盯着她:“宸王妃,这一次,你总不要说本王冤枉你了吧。” 赵轻丹看向明亲王:“王叔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侄媳明明跟她们二人饮了同一壶茶,又不是什么阴阳壶可以做手脚。我若在里面下毒,岂不是也会害了自己。” 那茶壶又被呈上来,经验过是无毒的。 明亲王皱眉:“那就是杯子上下了毒!这杯子总不会是她们从外面带进来的,而是你宸王府的。这你总不能反驳吧!” 慕容霁打断这话:“好好的,定山侯府的两位怎么跑到我们宸王府来了。可是提前下过拜帖?” 周洋立马上前道:“回王爷,属下从未收到过定山侯府的拜帖,甚至都没有瞧见客人从进门进来。方才探明才知道,两位竟是从后门进来的。” 慕容霁眼神冰冷:“后门进来的!没有家中主人的应允,谁放她们进来的,难不成是她们硬闯的吗?” 赵轻丹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看热闹的沈月秋,抿了抿嘴唇:“据溪洛说,是她求了沈侧妃,让她将人带来见我的。事先,臣妾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完全是蒙在鼓里。” 慕容霁冷冽地扫了沈月秋一眼,这一眼吓得沈月秋身子一抖。 他从来不会用这样骇人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是为了赵轻丹迁怒于她吗? 沈月秋咬了咬牙,心里愈发憎恨赵轻丹。 不过今日这一出,她绝对逃不掉了。 就算不要她偿命,这件事情闹到了大宗正院,也一定要她吃不少苦头! 最好能让她剥了一层皮,弄死她才好。 “明王叔,您也听见了,定山侯府的人突然前来,完全没有打过招呼。她们是偷偷摸摸地进门,王妃就是有心加害,也没有时间准备不是?何况王妃一向善良,绝不会害人性命,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赃。” 明亲王听了这话嗤笑一声:“霁儿,多日不见,本王竟是不知道,你作为一个身居要职的王爷,也有这样色令智昏的时候。谁不知道宸王妃擅长医术,想来对各种毒药也十分精通。溟血花这样的毒物,寻常人听都没听过,除了她还会有谁下手。” 赵轻丹心道,实不相瞒,她还真的没听过。 她又不是百科全书,会点医术就百毒精通,这话说的忒没有道理了。 第227章 溟血花 第二百二十七章溟血花 沈月秋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了:“明王叔,妾身觉得王妃心性纯良,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何况毒药这种东西,总是要提前准备的,难不成王妃还能在看到侯府夫人进门之后,特意让人偷偷外出去买不成?” 听到沈月秋看似向着自己说话,赵轻丹半点都不觉得轻松。 相反,她甚至觉得一个更大的坑在等着自己。 同样的,慕容霁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戒备,总觉得沈月秋这话不简单。 明亲王却像是被人提醒了什么,接话说:“不错,既然宸王妃不肯认罪,那就找到更多的证据让她承认好了。李大夫,你应该是认得溟血花的吧,你现在就带人去王府的花园里给本王查看一番,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那名李大夫便冲进了王府,前去搜查。 慕容霁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他的余光注意到沈月秋的脸色。 只见她听到了这话,微微扬起了嘴角。 这幅样子,竟像是有所准备似的。 不对劲! 可是眼下他也来不及阻止了,明亲王的人在花园里四处搜罗。 如果他阻拦,必定会被说成妨碍办案,甚至是心虚。 赵轻丹也察觉到异常,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万一真的是让他们在宸王府找到了这种花,就说明这花原先就在院子里被人种下了。 种花的人除了沈月秋,再无旁人。 那么溪洛肯定也是知情的。 她若是故意用给自己跟那位老夫人下毒,弄死了老夫人,自己却是轻症。 这么一来,既扫清了老夫人这种刁蛮的婆婆,又洗清了本人下毒的嫌疑。 最后还能把责任给推卸到她的头上来,岂不是一箭三雕! 赵轻丹眸光一闪,她还是小看那个溪洛了。 原以为她不过是被自己给送出去守寡的废子,却不想一个小丫鬟也能翻出水花来。3sk.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院子里就传出一声高亢的喊声。 “王爷,小的发现溟血花了。就在后院靠近竹苑的林子里种着,分明还有一株又被人掐过的迹象。这花的花籽入水即化,味道清淡,可是毒性剧烈,寻常人家是绝不会当做观赏的花种在园子里的。” 明亲王冷哼一声,看着赵轻丹的眼神分明就像是看着一个杀人凶手。 “宸王妃,你们就是在竹苑附近喝得茶,那花距离喝茶的地方那么近,正好方便你动手。现在你要的证据也有了,还是不要狡辩了。这件事情,就算是告知给皇上,他也会认定是你做的。” 赵轻丹扬声道:“还有一种可能,王叔说漏了。” “你还要怎么辩驳!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这毒还可能是溪洛自己下的。她如果对老夫人心生怨愤,说不定就想找个机会弄死她。她之前是我宸王府的下人,这种花说不准就是她亲手种的。” 沈月秋后背一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找个赵轻丹,脑子转的好快。 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猜到了真相,还真是不容小觑。 不过那又如何,从现状来看,溪洛的嫌疑可比她小多了。 定山侯府的人第一个不同意。 定山侯站出来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溪洛嫁入我侯府,虽然本侯并不喜她的身份,但她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深得我夫人的喜欢。我夫人待她亲厚,她如何能做出害了她的事情来!” 赵轻丹听到这里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 “侯爷,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你家夫人待她亲厚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昨日在草场上,老夫人心意不顺当场就打了溪洛,责骂声不断。今日我看她的身上还有新伤,分明是昨日在你们府上又受过重罚了。遇到这样的婆婆,纵然是我也不愿意伺候。溪洛这姑娘的心性我作为旧主还是清楚的,她绝不是什么好相处不记仇的性子,只怕早就把你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早弄死她了。” 沈月秋当即替溪洛说话:“王妃这是何意!若溪洛是那下毒之人,她又怎么会傻到自己也中毒了呢。何况王妃说您对溪洛有所了解,但妾身才是她的旧主。昔日里我们情同姐妹,自然十分熟悉,溪洛断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偶尔她来府上探望妾身,还提起老夫人待她的好,这样的人,岂会对老夫人动手?” 赵轻丹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她为什么会中毒,侧妃难道不清楚吗?只有受害者才会被人同情,她如今也轻微中毒了,自然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去。可就凭这个断定不是她所为,未免太愚蠢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她主动要给老夫人斟茶。那两个杯子,都是经过她手的。” 沈月秋心里焦急了起来。 赵轻丹的分析缜密谨慎,如果再让她说下去,简直就是要替自己开脱了。 “溪洛如今人昏迷不醒,自然无法为自己辩驳,王妃您想要怎么说,当然都可以了。不过明王叔才是有权利调查此事的人,一切还要看明王叔的判断。” 明亲王原本就讨厌赵轻丹,听到这里冷哼道:“宸王妃好厉害的一张嘴,果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连本王都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 慕容霁不赞成地开口:“王妃说得十分有道理,王叔如果差点认同,不也是说明她说得很有可能吗?眼下又偏说她在糊弄,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明亲王被呛得面色难看,不满地开口:“宸王还是不要再替王妃遮掩了。是非定论,本王自会将人带回去细细审查。” “王叔预备要怎么审?还不会是要带回去严刑逼供吧,侄儿可记得上一回王妃差点死在了大宗正院,父皇听到了也很不高兴。还希望王叔能够谨记教训,莫要重蹈覆辙了。” 听他提起上次,明亲王就极为怄气。 那一次鬼知道发生了什么,赵轻丹居然在牢里中毒了。 第228章 这一次,交给我 第二百二十八章这一次,交给我 上一次赵轻丹出了事,还连累他也被昭翮帝给迁怒了。 明亲王一想到吃过的亏就恼怒:“宸王,你如今负责统领京兆府,应该知道审问少不了用刑,难道因为这是你的王妃,本王就要徇私枉法吗?” 慕容霁靠近他,压低了声音:“王叔,侄儿的王妃细皮嫩.肉,禁不起拷打。平日里侄儿疼她疼得紧,最是见不得有人欺负了她。如果宸王妃在大宗正院里有半点伤了碰了,还请王叔别怪侄儿不留情面,旧账新账一起算。” 明亲王眯起眼睛,眼中闪过愤怒。 “霁儿,你威胁我?” “王叔严重了,这不是什么威胁,不过是提醒罢了。我可以跟你保证,王妃一定会脱罪,相安无事地从里面出来,今日.你带她走,我拦不住,但是她绝对不会平白蒙冤。等她沉冤昭雪的时候,如果身上一身伤,您应该知道,到时候会被问责的人就成了您了。” 赵轻丹也很清楚,就算她分析得再有道理,人毕竟是死在了她身边。 所以今日那大宗正院是必然少不了走一趟的。 她跟慕容霁离得近,他方才对明亲王说的话,也隐隐约约地落进了她耳朵里。 赵轻丹心头一暖,原本的不安也减轻了不少。 慕容霁到现在还握住她的手,她能够感觉到他掌心的潮湿,紧张。 她心里有些动容。 比起上一次她孤零零地被人带走,还知道宸王府不会成为自己的依靠时,现在的处境已经好上太多了。 慕容霁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目光缱.绻灼热.地看着她。 “王妃,一切有我,不要害怕。本王答应你,一定还你一个清白,尽快将你给救出来。”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又贴在了她的耳边说:“不要再伤害自己,这一次,交给我好吗?” 他一定是想到上一次她为了自救服用芊罗散的事情。 赵轻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慕容霁动了动喉结,心里有万千不舍。 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都没法向她吐露。 他极慢地放开了她,眼中竟有些轻薄的雾气。 虽然已经警告过明亲王了,可他是铁定站在老五那一边的人。 会不会私下里苛待她,不顾警告动刑? 慕容霁怎么都对她放心不下。 明亲王却冷漠地开口:“好了,将所有证据带走,宸王妃,请吧。”23sk. 赵轻丹面色镇定地往外走,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慕容霁一眼。 四目相对,她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慕容霁也勉强挤出一个笑,不愿她难过。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上,慕容霁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他看着仍然叫嚣的定山侯府众人,沉声吩咐周洋。 “将这些人统统赶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他们靠近王府半步!” 定山侯还要再说赵轻丹的不是,慕容霁刷得一下抽出了佩剑。 剑锋寒光乍现,吓得定山侯瞬时闭了嘴。 “再让本王听到你说宸王妃半句不是,本王不介意给你放点血。” 看到他不像开玩笑,定山侯讪讪地走了。 临走时还把老夫人的尸体跟溪洛的身体给抬了回去。 沈月秋眉心一直皱着。 虽然赵轻丹按照她所预料的那样被人给带走了,可是她突然有种预感。 仿佛事情不会进行的太过顺利。 她没有功夫,听不到刚刚慕容霁对明亲王说了些什么。 可是看明亲王的脸色那么难看,一副受制于人的样子,该不会不重罚赵轻丹吧。 沈月秋决定回去就要找慕容澈问清楚,让他给明亲王再多嘱咐一些。 千万不能放过那个女人! 谁知她心里还没算计完,一只大手忽然提起了她的衣领。 沈月秋意外地抬头看着慕容霁,对方竟是阴沉着脸,毫不留情地拎着她进门了。 “你给本王进来说清楚!” 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模样,沈月秋心里七上八下。 她立马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态:“王爷这是做什么,妾身知道您不愿意看到王妃被人带走,可您也不能为此来找妾身的麻烦啊。” 慕容霁根本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 他把她带进了房间,砰的关上了门。 下一秒,他就将人往前一甩。 沈月秋堪堪扶住了桌子,才没有跌落在地。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慕容霁,仿佛他做了什么绝不可能做的事情。 “王爷,您对我动手?” “是你做的吧?”慕容霁紧紧地握住手指,他方才在人前就想发作了。 要不是她给自己下了情蛊,他简直就想扒了她这层虚伪的皮。 “什么是我做的,妾身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月秋,沈月秋,你可真是本王的好侧妃。今日之事,本王可以确信是你的手笔!先前王妃所说的,就是真相吧,她压根不认识什么溟血花,那王府里怎么会有这么阴诡的东西,不是你私下种的,怎会存在!” 沈月秋含泪凝望着他,像是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王爷,您变了。以前,您肯定站在妾身这一边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您总是偏袒起王妃来了,难道妾身跟您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过王妃跟您不到一年的相处吗!” 慕容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中肃杀,森冷,就是没有眷恋。 沈月秋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这难道才是真正的慕容霁吗? “这一年来,你做的事情还少吗?你口口声声地说,本王偏袒王妃不肯帮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沈月秋,当初本王那般信任你,你又是如何做的,仗着本王的宠爱一次次地陷害,算计,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我没有!” 慕容霁俯身,紧紧地逼视着她:“你做过什么,应该心里清楚吧。本王为什么对她好,是因为她善良,正直,从未害过本王。本王也是在脑子清楚之后,才明白这份善意有多么地难能可贵!” 沈月秋紧张地咽着唾沫,几乎就要怀疑慕容霁已经知道情蛊的事情了。 第229章 闹翻 第二百二十九章闹翻 慕容霁静静地看了沈月秋一会儿:“这要问你自己了。” 沈月秋见他就是不提情蛊,自然不能松口。 她神情越发痛苦:“妾身同王爷自幼相识,我会不会害您,您不清楚吗?我若有心对您不好,当初又何必拿自己的命,去救下您的命?” “当初你想进宸王府,我答应了你,算还清这份恩情了吧。”他突然开口问。 沈月秋一愣,完全想不到这话会是慕容霁说出来的。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进宸王府,是为了报恩?” 她不信,他对自己的感情一定是真的,怎么可能是为了报恩。 “不进宸王府,你其实无路可去不是吗?以珞贵妃的性子,她不会允许你成为老五的人,你对他的感情,你我都很清楚。我从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强人所难,所以本不会让你成为我的侧妃。但我是你唯一的退路,我若不答应,你哪里都去不了。” 沈月秋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太过震惊,一时竟忘记反驳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王爷可知您到底在说什么!我上次就解释过了,我跟五王爷只是幼时有过一段交情,他当年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我的心里从来只有您一人而已,上次我都发过毒誓了,您忘记了吗?” 见他不为所动,她惊惶地去抱住他的腿:“王爷,是不是因为您心里介意我跟五王爷的关系,才会对妾身越来越冷淡了。您真的是误会了,妾身是您的侧妃啊,既然嫁给了您,是绝不会背叛您的。要怎么做,我才能让您知道我是真心的?” 慕容霁垂眸看着她。 沈月秋哭得柔弱动人,她当然也很清楚自己这样子其实很勾人。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应该会心软吧。 慕容霁如她所料地蹲了下来,更近地靠近了自己。 沈月秋心中一喜,看吧,他一定不会放任她伤心的。 谁知道慕容霁开口问:“你想知道,你要怎么做就能让我觉得你是真心的?” 她愣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 慕容霁冷冷地看着她:“既然这样,你就去大宗正院里实话实话,把你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情都招了吧。”天籁小说网 沈月秋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提高了声音:“王爷!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把赵轻丹给换出来!你宁愿让我坐牢,都不舍得她受一点苦吗?” 他似笑非笑:“方才你不是说,做什么都愿意吗,这就反悔了?” “妾身没想到,王爷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妾身自问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凭什么替别人承担。王爷如果一定要找替罪羊,还是另寻他人吧。” 沈月秋的反应早在慕容霁的意料之中。 他淡漠地睨了她一眼:“既如此,侧妃还是好好歇着吧。”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本王知道你好面子,为了你的颜面,本王一定会每天都来看望你的。” 等慕容霁一走出去,沈月秋瘫坐在地上。 看着重新合上的那扇门,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从这个房间里出来,她找到身边的浣纱。 “去,给你家主子报个信,就说赵轻丹已经被明亲王给带走了。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一定要让明亲王好好地‘招待’赵轻丹,千万别放过她!” 慕容霁很快进了宫。 昭翮帝已经听说了在宸王府发生的事情,见到慕容霁的时候表情还有些严肃。 “你是来找朕求情的?” 慕容霁往地上一跪:“求父皇开恩,王妃身体不好,不能在牢里待得时间太久,何况儿子知道,她绝对不会是凶手。” “如何肯定?” “王妃是医者,心地善良,只有医治病人的心意,绝不会主动去害人。昨日在草场上的前因后果,父皇恐怕不知情,但所有赴宴的人都能做证,是定山侯府蓄意谋杀王妃,那侯府公子已经认罪了,如今人还在京兆府,王妃才会回击,但从未存心刁难过。” 昭翮帝面色难看地盯着他。 “就算朕相信宸王妃又如何?如今证据确凿,那毒花是不是你府上生长出来的,如果不是她所为,难道是你这位王爷亲自做的?定山侯府是开朝以来就存在的世袭侯位,到如今虽然不如从前风光了,名头还是在的。他们家的老夫人被人毒死了,朕要是坐视不管,岂不是让老一辈的侯门都感到心寒?” “儿臣认为,这件事情是沈月秋跟她当时那位丫鬟,如今已经嫁入侯府的侧夫人所为。那毒花十之八.九是沈月秋之前种的,毒也应该是那个丫鬟下的,只是她自己也重了轻微的毒,至今未醒才免了嫌疑。” 昭翮帝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说是谁做的?” “儿臣的侧妃、沈月秋。” “霁儿,你、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沈月秋不是平日里你最喜欢的女人吗,怎么不替她求情,反而将她给推出来了。” 慕容霁神情郑重:“儿臣只是实话实话,以前儿子糊涂,总是受到蒙蔽。现今越发觉得,娶了赵轻丹这样的王妃,是儿子的福气,儿臣实在无法看到她无辜受苦。” “你说是沈月秋干的,她能承认?” “她不肯认,但儿臣想将溪洛带回京兆府审查,一定有办法让她开口,还请父皇首肯。” 昭翮帝想起来溪洛是谁了,自然很为难。 “她已经不是你们王府的人了,现在嫁到定山侯府,哪有随意审问的道理。何况她还没醒呢。” “她中毒不深,很快就能醒了。” “然后呢,你把她弄过去拷打逼供,这传出去,谏官的帖子恐怕要参死你!就现在,弹劾你们宸王府的奏折已经有好几个了!” 慕容霁见昭翮帝这里说不动,又动了别的心思。 他给昭翮帝磕了个头:“既如此,儿臣就不为难父皇了。儿臣自己想别的办法,只求父皇不要阻拦就好。” 昭翮帝直觉他要搞事情,眯起眼睛刚要警告几句。 第230章 懿旨 第二百三十章懿旨 慕容霁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往外走:“父皇公务繁忙,儿子不打扰了,这就告退。” 他走得急,昭翮帝迷惑地看着身边的公公:“你说宸王到底想干嘛?” 刘公公低头抿了抿嘴:“奴才哪能猜到殿下的心思,只是没想到,殿下如今对王妃这般看重呢。” 昭翮帝叹了口气:“原本是好事,偏偏又发生这种波折。这一对也是让人不省心,你去,找人看看他这是准备去哪儿?” 慕容霁并没有出宫,他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天籁小说网 很快,他就来到了太后的紫霄殿。 太后正在院子里逗鹦鹉说话,听说下人禀告说宸王殿下来了,她眨了眨眼睛。 “他一个人来的?平日里倒不见他来看哀家啊。” 虽然比起慕容苏,太后跟慕容霁这种高冷的孙子不是太亲近。 但好歹是她的孙子,她也是喜欢的,就让人请宸王进来。 慕容霁非常识时务地问候了一遍皇祖母的身体,并且难得地说了几句讨她喜欢的话。 比如已经让人去寻了上好的阿胶,过几日就呈过来献给皇祖母。 再比如最近做梦梦到幼时,在皇祖母膝下长大玩乐的时候,十分快活。 太后眯眯眼儿瞅着他,陪着他胡扯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放下茶盏。 “行了,你是哀家的孙子,你脑子里想什么事儿压根瞒不住我。别拐弯抹角的了,有什么事情就跟哀家说吧。” 慕容霁有些赧然地咳了一声:“既然皇祖母让孙儿说,孙儿可就不瞒着您了。其实今日孙儿进宫是为了给王妃求情,祖母有所不知,她因为受人诬陷,被眀王叔给抓进大宗正院了。” 太后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听他细细说了前因后果,不由蹙起眉头。 “哀家看轻丹那孩子比之前机灵多了,应该不至于这么糊涂当众下手才是。” “是啊,王妃压根不认识那种毒药,这一切发生地猝不及防。如果不是沈月秋将人偷偷带入府里,以她的脾气,她压根不会见定山侯夫人。” 太后挑了挑眉毛:“你想让哀家做什么呀?” “自上次太后服用丹药之后,王妃还没怎么进宫给您诊脉呢。不知皇祖母最近可有需要,让王妃来给您诊诊平安脉?” “呦,你是想让哀家装病啊。” 慕容霁尴尬地挠了挠鼻子,并没有否认。 太后用纤长的指甲套戳了戳他的脑袋:“一众孩子里,就数你这脑子最聪明。这会儿倒是知道哀家有用,竟想出这种主意了。” 她这话虽是玩笑,但慕容霁也心虚的很。 毕竟老祖宗身体好好的,突然让人家装病,这实在算不得孝顺。 好在太后是个好脾气的老太太,赵轻丹也算救过她的命,她还记得赵轻丹的好。 当下就同意了。 而且她的演技说奏效就奏效,慕容霁这还没走,太后就颤颤巍巍地起了身。 “快,哀家头晕的厉害,赶紧传太医。” 慕容霁连忙扶住了她,让贴身的嬷嬷去传了太医院的院判来。 院判来了之后自然是一通着急。 毕竟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太后却一个劲儿地说不舒服。 到后来太后还突然发起脾气了:“张太医,你这是怎么回事,哀家什么问题你都看不出来吗?” 张太医吓得一直擦汗:“兴许是您夜里睡得不安稳,下官还是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给您。” “别了,哀家睡得香着呢,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毛病。” 说完她挥挥手:“好了,你这里是没主意了,哀家还是不指望了。霁儿,你媳妇儿呢,她一贯医术好,快让她来给哀家瞧瞧。” 慕容霁只好配合演戏:“皇祖母,她如今涉事了,正在明王叔那里接受调查。” 太后立马让人拟了懿旨,递给慕容霁:“哀家不管她什么事儿,现在立马让她进宫侍疾。若是哀家有半点不舒服她却耽误了,拿你是问。” 慕容霁领旨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张太医。 总觉得自己是个炮灰,但他没有证据,好气哦。 御书房里,昭翮帝听到了侍从的汇报,怔了好一会儿。 “他拿着太后的懿旨出宫了?” “正是,据说是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张院判都束手无策呢。” 昭翮帝一拍桌子:“当朕傻啊,今晨朕才去紫霄殿里请了安,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太后就一病不起了?这个老四,玩手段玩到朕这里来了,难怪先前让朕不要插手呢。” 刘公公一脸无奈:“那您还管不管啊。” 昭翮帝眉毛一凛:“太后抱恙,朕身为孝子如何能不顾。自然万事以太后为先了。” 这话一出,等于放了赵轻丹是板上钉钉了。 大宗正院里,明亲王.刚收到慕容澈的消息。 老五特意嘱咐他这位王叔,对赵轻丹一定不要客气。 她绝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不用刑罚,简直让人不解恨。 明亲王想到慕容霁的威胁,顿时气得痒痒的。 万一她真的能有机会出去,再被拷打一番,皇上怪罪下来不好交差。 但如果让她安稳地待着,自然什么都审不出来。 这个女人伶牙俐齿,总有理由替自己开脱。 不打一打,实在没办法让她松口。 明亲王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管慕容霁。 收拾人的办法那么多,谁说一定要眼睛能看到的办法。 有的是其他折磨人的手段,外表看起来甚至觉得毫发无损。 但实际上,照样能让罪人扛不住。 “来人呐,给宸王妃上笑刑。” 所谓笑刑,就是将人的脚固定住不能动。 再将犯人的鞋袜褪去,脚底抹上蜂蜜之类的甜食。 找一只山羊来,山羊自然会舔那些蜂蜜。 人的脚底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会被痒得受不了而大笑不止。 这样的刑罚看起来没有任何威慑作用,但效果却好得出奇。 也许有些人硬骨头能扛得住打,却不一定扛得住痒。 到时候,恐怕她没做过也会忍不住招了。 明亲王狞笑一声,很快赵轻丹就被带上来了。 第231章 被羞辱 第二百三十一章被羞辱 看到明亲王在这里,赵轻丹面上并不见慌张。 “王叔这是准备重罚侄媳了?侄媳倒是不怕,只是替王叔担心,您凡事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明亲王冷哼一声:“本王何时说过要鞭打你了?但好歹权责在身,宸王妃你又是个说不通话的,总得想点办法让你说出实话才行。” 他一说完就沉下脸来:“来人啊,伺候王妃坐下来。” 赵轻丹直觉有危险,警惕地看着他。 但是狱卒已经将她拉到了长凳上按住,又有人给她上了枷锁。 “你们要做什么?” 狱卒面无表情地将她的鞋给脱了。 赵轻丹面上闪过恼怒:“放肆!本宫的鞋子岂是你们这些奴才能脱的。” “宸王妃,你还是不要这么讲究了,等你过会儿招供了,供词送进宫里,也许这辈子就跟做主子无缘了。想嚣张,还是收着点吧。” 她心里恼火,咬着牙瞪了明亲王一眼。 却见有人拿了份蜂蜜过来。 一个想法跃入脑中,她忽然猜到他们准备干嘛了。 这个瞬间,赵轻丹一下子不害怕了。 原来他们是准备用笑刑啊。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牵着一头山羊过来了。 赵轻丹非常冷静地看着这一幕,恍若未见。 明亲王狐疑地盯着她,总觉得赵轻丹好像比之前还镇定了。 他心想,一定是女人家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 要是她尝到了痛苦,可见不会这么冷静了。 他招招手:“来啊,把山羊带过来,给我们的王妃好好瞧瞧。” 赵轻丹嗤笑:“怎么,王叔是准备将这山羊赏给侄媳作伴,还是准备杀了让我享用美食啊。” “哼,你想得美!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它的用处。” 他使了个眼色,山羊就被带到了赵轻丹的脚边。 闻到了蜂蜜的味道,山羊开始乱动。 很显然,它跃跃欲试地想要尝一尝蜂蜜的味道。 赵轻丹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眼中充满了警告。 她抬起手薅了一把羊头:“你最好乖一点。” 山羊被她给震慑到了,当即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明亲王脸色一变:“怎么回事!这羊怎么往后走,将它押过去。” 虽然羊头是被押到赵轻丹的身边了,可它吓得别开脸。 明明平日里这蜂蜜是它最喜欢的味道,但现在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只羊怎么都不为所动。 “没用的畜生!来呀,再领一头羊过来。” 很快,又有人带着另一只羊上前了。 那只羊在看到赵轻丹脸上诡异的笑容时就颤了颤,竟是比之前那一只还不如呢。 它连靠近都不敢,任凭狱卒怎么拉扯着绳子,就是死活不肯上前。 明亲王气得要死:“没用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他原本是打算吓唬赵轻丹,让她看到山羊对蜂蜜的喜欢。 如果他让人把蜂蜜涂在她身上,她肯定会害怕。 山羊也该是极其喜欢的。 但是触及到赵轻丹的眼睛,它们就给吓死了。 这女人看起来好凶,还听得懂它们说话,刚刚还给它们暗中下了死亡威胁。 万一一时贪嘴,说不定小命不保了,它们才不傻呢。 赵轻丹慵懒地往后仰了仰,姿态肆意。 “王叔,您方才不是说,让我见识一下它们的作用吗?怎么回事啊,到现在还没发挥作用,真叫人奇怪。” 明亲王只觉得一阵气恼,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冤枉啊,我能做什么呀?这羊是你们养的,蜂蜜是你们拿来的,我连身体都被固定住了,难不成暗中有鬼,他们吓到啦?” 说完,赵轻丹吸了口冷气。 “不过您还别说,这大宗正院里啊,阴森森的。侄媳总觉得不对劲,好像四周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这里似的。您可千万不要做什么违心事啊,否则那些阴魂找过来,很吓人的。” 明亲王气得握紧了手指:“闭嘴!不要说那种乱七八糟的话,本王不信鬼神,你少糊弄人。” “那好好的,这两只羊怎么就不敢动了呢。我看啊,肯定是有什么邪祟。” 见她一脸得意的样子,明亲王越发恼怒。 他推了一个长相丑陋的狱卒上前:“既然这主意不管用,这两只羊不争气,那你去,去给宸王妃松松肩膀。” 听到他这么说,赵轻丹笑不出来了。 他竟然敢让人来碰自己? 赵轻丹怒目而视:“王叔未免太过欺负人了!我好歹是堂堂王妃,你找山羊来吓我也便罢了,竟然敢让外男碰我?若是让我家王爷知道了,今日之耻,他定会加倍奉还!” 明亲王狠狠一笑:“宸王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没那个本事将你从这里捞出去,他只说不要严刑拷打你,可没说别的不行啊。本王何曾虐待过你了,不过是让人替你松松肩膀,难道还委屈你了?” 那狱卒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地上前。 他平日里哪能见到这种神仙似的人,如今能接触,简直做梦一样。 这么想着,他就眼睛发光,迫不及待靠近。 赵轻丹阴沉地看着他:“你敢!若你再靠近本宫一步,本宫定让你后悔,来日挖了你的眼睛,砍了你的手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人愣了一下,踌躇了起来。 明亲王却冷哼一声:“愣着干嘛!此乃本王的命令,你还敢违抗不成。这女人的话你也害怕?她如今自身难保了,只要认了罪,谁都救不了她,你有什么好顾忌的!” 听到这话,这狱卒脸上露出越发肆意的表情。 “小人能有机会替王妃按一回肩膀,也算是有福了。王妃莫怕,小人保证让您舒舒服服。” 赵轻丹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他。 第232章 洗脚 第二百三十二章洗脚 赵轻丹觉得恶心作呕,偏偏人被紧紧禁锢住,怎么都没法反抗。 此时此刻,她无比地想念慕容霁。 慕容霁在哪里啊,这种下贱的东西凭什么靠近自己! 眼看着这人就要凑过来了,赵轻丹死死地盯住了那两只羊。 电光火石之间,两头羊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 它们将这狱卒给撞到在地,分别站在了赵轻丹的左右。 她略微松了口气,套在山羊脖子上的绳子却被人给拽住了。 几个人合力将羊重新给拉走了。 狱卒有些恐惧地四处看了看:“王爷,这里不会真的闹鬼吧?” “别听这个女人装神弄鬼,让你做你就做!今天本王一定要她好看!”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阔步从外面走进来。 与此同时,一道冷冷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阴霾。 “皇叔是想要让谁好看啊?” 是慕容霁的声音! 赵轻丹鼻子一酸,有些委屈地抬起头。 就看到慕容霁步伐匆忙地闯了进来。 身边的狱卒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王爷,宸王殿下非要硬闯进来,小的怎么都拦不住。” 慕容霁的目光瞬时就落在了中央的女人身上。 她被人强行摁在椅子上,身体用了镣铐锁住。 而她眼中含泪,看起来格外委屈。 慕容霁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欺负。 如果他没有来,赵轻丹会面临什么? 明亲王没想到慕容霁会突然到这里来,想到之前他对赵轻丹做的事情,一时也有些慌了。 他沉声质问:“宸王这是做什么?擅自闯入大宗正院,可有把礼法制度放在眼里?” “王爷,明王叔先是想让山羊对我用笑刑,而后不能得逞,便要让这狱卒碰我的身体!” 慕容霁眼神冰冷地扫过明亲王:“礼法?制度?呵,王叔所谓的礼法,就是随意践踏她的尊严吗?你这个样子,可有半点长辈的模样,简直让人作呕。” “你怎么能这么跟本王讲话!” “就算是父皇在这里,这些话我同样要说。堂堂亲王,这么对待本王的王妃,你可真行啊!” 慕容霁快步走到赵轻丹的身边,一脚踹开了她边上的狱卒。 慕容霁周身仿佛渡上了一层冰霜,眼神冰冷森然。 他刷的一身抽出了佩剑,对着那个狱卒的脸上划了一下。 那狱卒痛苦地捂住了眼睛,他的双眼都被刺瞎了。 哪怕他没有得逞,但敢有不该有的心思,他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赵轻丹怔怔地看着他,慕容霁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乖,不怕,我带你走。” “慕容霁!你胆子也太了,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在此处放肆。怎么能随意伤人。” 慕容霁面无表情地睨了明亲王一眼:“本王并不是随意伤人。只是动了他的眼睛,还留他一条命,他就应该感恩戴德了。王叔你自己做了什么打算,心里没数吗?” 他从怀里掏出了太后懿旨:“太后身体抱恙,宫中御医诊治无果,特命令宸王妃前去看望侍疾,不得有误。” 明亲王不敢相信地拿起懿旨,果然,这是太后的意思。 他不由冷笑:“好啊霁儿,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了。太后怎么会病得这么及时,宸王妃前脚刚被弄进来,后脚就要进宫去伺候了,这也太巧了吧!” 慕容霁哼了一声:“你若是不满,可以去找太后理论。只是太后如今抱恙,身体正虚弱着,若是王叔不小心冲撞了她老人家,可不要怪父皇责怪你!” 他说完懒得再管明亲王怎么想,沉声对边上的下人说:“解开镣铐。” 见对方不动,慕容霁盯着明亲王:“你想抗旨不成?太后若有闪失,王叔担得起责任?” “给她解开!” 她的皮肤细嫩,磕碰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还破了皮。 慕容霁还让人打了一盆清水来,替她将皮肤上的污垢弄干净。 他亲自给她搓揉着,仔仔细细地清洗。 赵轻丹没想到他会细心到这个份上,感动地说:“王爷,我自己来吧。” “别动。”他低着头,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但是他的动作很轻,很体贴。 温热的水中,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指,让她渐渐安心下来。 等洗完,他又用自己的衣袍替她擦干,再替她将鞋袜穿好。 任凭谁看到了,都不会相信这是堂堂皇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慕容霁做的毫无怨言。 不,怨言吗,或许也是有的。 对他自己的抱怨。 他终究还是来迟了一些。 赵轻丹要自己站起来,但慕容霁直接将她拦腰给横抱了起来。 “搂住我。” 她的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慕容霁再不看旁人一眼,带着她大步走了出去。 明亲王咬着牙,紧紧地捏住手里的懿旨,啪得往桌上一拍。 得意什么! 太后还能装病一年不成,只要太后的身体一见好,他立刻就去要重新将赵轻丹给带回来。 定山侯夫人的那条命,她不认也得认!m.23sk. 上了马车,赵轻丹就被慕容霁给搂进了怀里。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他:“让你担心了。” 慕容霁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受委屈了。” “那又不关你的事,谁能料到明亲王会使出那样的招数,实在太下作了。” 赵轻丹不解地蹙起眉头:“我之前就想问,他好像很讨厌我,这是为什么?” “明亲王最亲近的一个表妹——喜怀郡主正是嫁给了宁国公。那个郡主是从小养在明亲王过世的母妃身边的,两人情同亲兄妹,所以他对宁国公府异常亲厚。” 原来如此。 第233章 罪状 第二百三十三章罪状 两人径直去了皇宫,慕容霁已经让人将赵轻丹的衣物直接送往紫霄殿了。 赵轻丹见到太后就跪下磕了个头:“轻丹多谢皇祖母搭救之恩。” 太后一扫疲态,慵懒地挥了挥手。 “行了,起来吧。你是没瞧见霁儿来找哀家的时候那模样,要感谢,就感谢你自个儿夫君得力吧。”???.23sk. 赵轻丹害羞地朝慕容霁看了一眼,后者握了握她的手。 “我已经跟皇祖母说好了,在那桩事情解决之前,你都在这里住着。等事情处理好了,本王自会接你回府。” 她点了点头。 时辰已经不早了,慕容霁不能在深宫久留。 他这就要回去了,但一想到回去见不到赵轻丹,他又十分不舍。 看到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样子,太后掩唇一笑:“好了,你媳妇儿在哀家这里还能出事不成,还不快回去,省得碍了哀家眼睛。” 慕容霁只好告辞。 赵轻丹一直看着他,慕容霁趁着太后不注意,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眼角。 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赵轻丹脸颊发烫地揉了揉,立即去给太后诊脉。 从宫里出来,慕容霁就去了一趟京兆府。 秦源正在整理卷宗。 按照慕容霁的意思,把跟定山侯府有关的所有案情都给翻出来。 这是要算旧账了。 但是经年的案子太多,想要一个个找到十分不易。 整个京兆府都在档案部里忙着,到夜里慕容霁才回去休息一会儿。 他直接宿在了夕照阁。 明明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动过,可是因为没有了女主人,所以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慕容霁睡在赵轻丹的枕头上,盖着她常盖的被子。 呼吸之间仿佛还能闻到她的味道。 “轻丹。”他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默念着赵轻丹的名字,昏昏入睡。 次日一早,慕容霁连早朝都告假了。 一来是担心早朝上会有人参他坏了规矩,慕容霁实在懒得应付。 二来也是因为,他想要尽早找到定山侯府曾压下去的过失。 如今定山侯府的大公子还在京兆府大牢里关着。 只要他找到线索,就能谈条件。 忙了一天,总算整理出了两件不算小的案子。 这两件事情都是跟放贷有关。 原来定山侯在东郊的一个院子里做过地下借贷的事情。 而且是利滚利,借钱的人在短期内需要支付高昂的利息钱给他,时间拖延地越长,压力就越大。 这两件案子,都是对方还不上,被定山侯的人给报复了。 一个是砍掉了手脚,第二天就死了,对方家里的妻子前来报官。 第二个是将人给打瘫了,如今生死不知,也是当初家里的老人来京兆尹求官府做主。 不过看到卷宗的定论,这些诉求并没有得到回应。 几年前,高利房贷朝廷查得还不算严,本质上,定山侯的确是债主。 秉承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说法,再加上他暗地里疏通,这些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那会儿慕容霁还没有遥领京兆府,秦源也不是京兆府尹。 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经手的,皆是前人留下的东西。 近年来,因为私下放贷总是出事,朝廷已经开始收紧整治了。 但慕容霁总觉得定山侯府一旦做过这些事情,肯定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毕竟,高利的钱来得快。 赚习惯了快钱,哪有那么舍得松手的。 “秦源,立刻派人去这个窝点暗查,务必找到他还在放贷的证据。” 果然不出慕容霁所料,还真让秦源查到了东西。 虽然定山侯府换了个地方,但是门路还在。 秦源顺着之前卷宗上的一些人物线索查下去,就让他发现了新的的窝点。 他命人假意去借钱,发现利息高的离谱,已经远远超过了朝廷的容忍上限。 如果这件事情被皇上知道了,定山侯免不了要出事。 慕容霁还想再找到更多的东西。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倒是来了场及时雨。 大理寺卿严照上门了。 他拿了一封书信过来求见慕容霁,说是跟定山侯府有关。 慕容霁连忙请他进来。 严照拱手行礼:“参加殿下,下官受岄王殿下所托,派人百里加急去往丛州,也就是那位定山侯大公子之前做官的地方探查,发现了不久前的一件事。” “是岄王让你去查的?快快请说。” “恰巧下官有位同窗刚刚升迁到丛州做知府,下官托他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位大公子在丛州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跟一位定了亲的商家小姐厮混,不顾对方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毁了人家的婚约,并将人养在府外做外室。那位小姐的未婚夫后来发现了她的踪迹,自然要上门闹一通,谁知这定山侯公子竟是踢坏了对方的命.根子,如今那人半死不活,家里甚至已经在料理后事了。” 慕容霁眼角跳了跳。 这么看来,这位大公子跟他那个死鬼弟弟一样,都是个娘胎里带出来的色胚。 这一家子坏事可真是做绝了,合该进了一家门。 “此时可属实?” “下官不敢妄言,是昨日快马加鞭从丛州得到的消息,这封信乃是知府大人亲笔,字迹绝不会错。” 丛州离京城不远,但仅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来回,可见送信的人十分赶路了。 慕容霁心中动容:“本王在此谢过严大人了,也请你替本王谢谢丛州知府以及岄王。等王妃的事情处理好,本王再亲自设宴道谢。” 严照忙说不敢,便告辞了。 慕容霁整理好所有的事情,冷笑一声:“秦源,走,我们去会会定山侯。” 再次踏进定山侯府,已经是物是人非。 上次来的时候,他们家还设宴邀请了慕容霁跟赵轻丹。 可现在已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虽然慕容霁位高权重,定山侯看到他也没有好脸色。 “王爷怎么来了,听闻您动用手段将王妃给请出了大宗正院,可真是肆无忌惮啊。本侯虽然不及您的地位高,也不是吃素的,王爷就等着谏官的参奏吧!” 第234章 识时务 第二百三十四章识时务 慕容霁丝毫不见压力。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喔?原来侯爷想让谏官来参本王啊,正好巧了,本王手里也有一些跟王爷有关的趣事。那些谏官们应当会十分感兴趣,只要到时候他们看了,还真说不准咱们两个,谁先被参上一本。” 定山侯警惕地看着他:“宸王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霁朝秦源看了一眼,后者娓娓道来。 “定山侯,通交巷子三十六号,这个地址您可熟悉啊?” 听到秦源的话,定山侯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本侯听不懂。” “既然地方跟侯爷没关系,那下官可就要按照规矩查处了。那间宅子里有人放私贷,利息高的吓人。去年年中的时候,皇上可下令要彻查民间这种行为,正好京兆府就拿那地方开刀可好啊。” “秦源,你好大的胆子!” 定山侯气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 慕容霁冷嗤了一声:“到底是秦源胆子大,还是侯爷胆子大?父皇眼皮子底下都敢知法犯法,你真够可以的。” 秦源适时补充道:“据说,当初侯爷还压下了两宗命案,要是这个节骨眼上皇上知道了,想来不会高兴的。” 定山侯眯起眼睛,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跟那里划清界限。 谁知慕容霁又说了另一件事:“侯爷你自己胆大包天也就罢了,谁能想到你的两个儿子,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听他说起儿子,定山侯越发不镇定。 “你什么意思?” “已经死了的那个小公子做过什么事,想来你自己也清楚。死者为大,本王懒得追究他的过失了,但是那个大的嘛……在丛州可也没少不安分啊。” 秦源又把今日听大理寺卿的一席话原封不动地重复给了定山侯。 定山侯哪里肯认下,连说慕容霁是在冤枉人。 “本王已经派人去丛州派人探查,不久就该接回来几个当事人好好问清楚。到时候是真是假,一问便知。大公子如今成了京官,父皇念在你家刚丧了小儿子,还特意给他升了职,就是不知道这事儿捅出去,他那个官还能不能继续做了。” 定山侯这回彻底慌了神。 “王爷究竟想做什么?” “本王早就说了,是你们侯府冤枉了本王的王妃,本王没有旁的要求,你们还她一个清白就成。有些事情,本王不愿意做得太绝了,跟宸王府彻底交恶了,对你们定山侯府又有什么好处。” 定山侯咬了咬牙:“难道我夫人白死了吗?” “别强行做出一副深情不渝的样子,令夫人什么脾气,大家都心知肚明,侯爷你应该没少抱怨过,不是外头还养了几个烟花女子不敢往府里带吗。” 听到这话,定山侯越发虚了。 慕容霁果然是眼线活跃,京中的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王爷可否答应,能让我大儿子平安从牢里出来。” “这要看侯爷做到什么份上了,你要搞清楚,现在不是本王求你,是你在求本王。” 他眼神漠然,哪里像是商量的样子。 定山侯急得一头汗,死死地攥紧了手。 “王爷希望本侯怎么做?”23sk. “本王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家那位从宸王府出来的侧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以为,她是存了什么好心认你做爹孝敬你的?她是五王爷的人。” 定山侯呼吸一滞。 这倒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转念一想,溪洛在府上可没少说过宸王府的坏话,还常夸赞五王爷仁慈。 这么看来,一切又都有迹可循。 “本王的王妃可没有傻到在自家院子里杀人,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人是谁。你家夫人平日里没少对溪洛动手吧,你要是溪洛,会心中不恨?连你儿子都招了,是溪洛怂恿他对付宸王妃的,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还不够你想明白的?” 慕容霁说完,定山侯就沉默了下来。 他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看着对方。 好一会儿,定山侯才拿定了主意:“原来害死了我夫人的竟然是溪洛!王爷放心,她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等人一清醒,本侯立马将她送交京兆府。” “另外,本侯会修书一封交给明亲王,澄清这一切都是误会,明亲王那里,定然没有理由再追究的。” 有了这个保证,慕容霁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侯爷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很快,大宗正院就收到了定山侯府送来的和解书。 定山侯亲笔书写,表示跟宸王府的一切都是误会。 乃是府中的侧夫人因对老夫人怀恨在心蓄意报复,故意栽赃给了宸王府。 明亲王看到这封信,气得牙疼。 “这个定山侯,还真是没用的老东西!自家的婆娘命都没人,他居然还能被慕容霁那小儿给说动,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 想到慕容霁先前对自己的威胁,明亲王越发恼火。 这个老四,如今是真的不将他这位王叔给放在眼里了。 若是让他日后登上至尊之位,京城哪里还容得下他? 定山侯府中,溪洛又被强行灌下去一大碗药,总算是彻底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定山侯,心里一喜。 心想,老侯爷还挺关心自己的,看来她这一次的苦肉计用得甚好。 谁知定山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溪洛,你醒了?” “是啊爹,那宸王妃实在太可恶了,她居然将娘给害死了!孩儿心痛如刀割,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怎么知道老夫人死了?” 溪洛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娘还活着?” 人的第一反应总是最真实的。 定山侯也没有蠢到极点,一看她瞬时的反应,哪里还想不明白。 虽然溪洛立刻补救,露出欣喜的表情,说老夫人如果没事就太好了。 但定山侯还是发现了她面上的不甘心。 他冷哼一声:“毒是你下的吧?有人在你身上找到了毒药,你还有何可辨的。” 第235章 西雲宫 第二百三十五章西雲宫 溪洛心里一颤,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当时指甲盖里的余毒没有清理干净。 她抓紧了被单:“爹,这绝对是栽赃,儿媳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定是有人故意抹在了我身上。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定山侯嫌恶地推开她:“好了,这些话你去京兆府,自个儿跟宸王殿下说吧。你好歹是从宸王府出来的人,想来他会给你留个情面,不会做得太绝。” 溪洛吓得直摇头:“不,宸王殿下很不喜欢我,如果我到了他手里,肯定要少层皮。爹,爹您可不能这么对我。” 定山侯冷笑:“谁是你爹啊,我儿子都死了,哪来的儿媳妇,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们定山侯府没有关系了。来人,将这个女人给带出去,送到京兆府!” 溪洛就这么被人推携着送到了慕容霁那里。 看到慕容霁的一瞬,她扑通往地上一跪。 慕容霁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怎么了,这么害怕,心虚吗?” 天黑之后,溪洛终于在认罪书上画押。 慕容霁让人把东西收好,看了眼天色,心里失落落的。 宫里已经下钥了,这会儿没法进宫去接赵轻丹出来。 可他,已经等不及了。 此时的安盛皇宫,却是一片热闹。 因为定山侯府的折子已经送到了宫里,赵轻丹算是彻底洗清了罪名。 之前她不敢乱跑,就老老实实地在紫霄殿待着。 如今既然无事了,太后也不想拘着她,让她去花园里转一转,省得总在她这里闷出毛病来。 赵轻丹一想到明天大概就要回去了,心里也挺放松的。 便去了御花园赏月。 旁的院子里一到冬天自然什么好看的都没有,可是御花园里却是四季如春。 即时是冬天里,也是种满了应季的花草。 眼见之处,一片繁盛。 正巧在御花园里碰见了疏妃娘娘。 她看到赵轻丹挑眉一笑:“恭喜宸王妃了,听说你已经沉冤得雪,洗脱了害人的嫌疑。” 赵轻丹连忙请安:“多谢娘娘关怀。” 她想起来红茉还在冷宫里住着,总归不大方便,就小声开口问:“不知道六殿下前阵子跟那位侯府千金相看是否满意?可有好的结果了?” 一听到这话疏妃就心里头不高兴了,她拉着赵轻丹抱怨。 “别提了,老六那日半点没给人家韦姑娘面子,不过听闻那位韦姑娘也是个小家子气的,总是找罗莹的麻烦。咦,罗莹是不是跟宸王妃你关系不错?” 赵轻丹点头,颇为遗憾地帮腔:“说实话,那位韦姑娘配六殿下还是差了些。毕竟六弟为人直爽,玉树临风,在京城未婚的年轻男子里必然是十分出众拔尖的。但韦姑娘处处不饶人,还拿着罗姑娘跟六弟先前的婚约计较,就显得没什么肚量。” 谁都喜欢听人夸自家儿子。 疏妃看得出来赵轻丹是真心觉得慕容苏很不错,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可不是嘛,本宫也想给老六找个好姑娘啊,原先那位罗姑娘,本宫看着其实很喜欢。但是你知道,总归是有些不大合适。看来他的婚事,只能再等等了。” 赵轻丹立马提到红茉:“那如今住在冷宫里的那位红茉姑娘,娘娘打算如何安置?当初您答应了老六若是去赴宴相看就放了她的,但现在老六的事情悬而未定,总不能一直关着她。” 听到她提前,疏妃也觉得自己太过霸道了。 “那便让她走吧,明儿想个法子将她送出去就是了。” 赵轻丹一听,主动说:“正好,明日我也该出宫了,不如就让红茉姑娘跟着我一块儿走吧,也省得娘娘您再费心。” 疏妃听她这么说笑了笑:“没想到宸王妃这般热心肠,既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对于红茉,疏妃倒没有不放心。 如果她真的对老六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这些天住在宫里,指不定就想办法勾搭上了。 可是她半点动作都没有,每日十分老实安静。 加上红茉提起过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既然不是两情相悦,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那个儿子她心里还是知道的,虽然贵为皇子,却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 绝不会明抢的。 所以放红茉走,疏妃并不阻拦。 赵轻丹便想着去跟红茉商量着明天出宫的事宜,就起身前往西雲宫去。 她哪能想到,往西雲宫去的路上,却被一个小丫鬟给瞧见了。 那丫鬟不是旁人,正是黎华公主身边伺候的。 上一次赵轻丹替黎华“开刀”,将她吓个半死,身上还留了那么大的疤痕。 黎华成天在宫里骂赵轻丹是贱人,提到她就恨得痒痒的。 连带着她的身边人看到赵轻丹都心生警觉。 这丫鬟回去之后立马告诉了黎华:“公主,奴婢看到宸王妃独自往西雲宫方向去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跟着。” 其实是因为赵轻丹随身带了可以呼叫凤卫的信号球,她根本不怕。 加上身边的丫鬟都是太后宫里的人,赵轻丹并不想带着多生是非,才独自前来。 “西雲宫,你不会看错了吧。她跑到那里去干吗?” “那个方向本就无人居住,只有西雲宫一个冷宫,奴婢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不会认错路。何况奴婢还偷偷跟着她走了一截呢,绝不会看错人。” 黎华刷得站了起来:“天色已晚,赵轻丹一个人跑到冷宫去做什么?该不会是去那里偷偷跟人幽会吧。” 也不怪黎华往这方面想,之前的确有些不守规矩的宫女跟侍卫在冷宫里乱搞。m.23sk. 还被人逮到过,那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 何况她是宸王妃,如果真的做了什么,皇家的脸面可都被扫光了。 “快,本宫这就要禀告皇后娘娘。” 黎华刚要往栖梧殿走,又想起来皇后一向跟赵轻丹很亲近。 因为慕容浔的关系,皇后对赵轻丹照顾地不得了。 万一告诉了皇后,她私下将事情给捂住了,那岂不是便宜赵轻丹了。 第236章 幽会? 第二百三十六章幽会? 这么想着,黎华就立马去找昭翮帝了。 昭翮帝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听说黎华公主来了,就请她进来。 对这个女儿,他并不是非常喜爱,总觉得她有时候太过任性了。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也没有不疼爱的道理。 黎华一进门就告状:“父皇,儿臣发现宸王妃私下去了西雲宫。” 听到黎华这么说,昭翮帝不乐意地蹙起眉头。 “好好的,你怎么管起宸王妃的事情了?她是你四嫂,你不要总是针对她。” “儿臣没有针对她,是儿臣身边的丫鬟亲眼所见,她一个人独自前往冷宫,天色已晚,她一个人过去那种无人居住的地方做什么?” 黎华一脸愤懑:“而且,她边上连个伺候的丫鬟都不跟着,这太不正常了不是吗?父皇,万一有人作风不检点,偷偷在宫里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岂不是有损皇家声誉!” “放肆!这样的话如何能乱讲,你一个还未出嫁的公主,怎么能说出这种荒唐的胡话来,对方还是你的嫂子。” 黎华不服气:“正是因为她是儿臣的嫂子,儿臣才要替四哥看仔细了。之前宫里又不是没有出现过有人冷宫私会的情况,赵轻丹那种女人又不是什么老实的,万一她也犯了这样的错误,这对四哥多不公平啊!” 昭翮帝被她说得不耐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儿臣希望父皇跟儿臣一起去一探究竟。您难道不好奇她到底要干嘛吗?” “朕日理万机,手里这么多政务尚未处理,这样的事情你若真的不放心,找你母后就是了。” 黎华委屈地拉着昭翮帝的胳膊撒娇:“父皇,母后一向不喜欢儿臣,她对宸王妃那么好,心里头必然向着宸王妃。就当您陪儿臣散散心,去西雲宫里瞧一瞧,说不定就能有意外收获呢。” 昭翮帝被她缠得烦了,心里也有些疑惑。 就不情不愿地放下了奏折,让人摆驾西雲宫。 西雲宫里,赵轻丹正在跟红茉说明日何时起身。 以及出宫的路线。 因为王府的马车不能直接到紫霄殿的门口,她们得在神虎门外才能上车。 聊得正起劲,忽然有个侍卫匆忙地进来禀告:“王妃,不好了,皇上跟黎华公主往这里来了。”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你没有搞错吧?” 但一听到黎华公主,赵轻丹似乎又猜到了。 肯定是黎华无意中发现自己往西雲宫的方向走,心中起了什么该死的念头。 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上辈子跟她有仇吧。 赵轻丹咬了咬牙,知道这会儿躲是躲不起来了。 “你们娘娘怎么说?” 这两个侍卫都是疏妃派人看着这里的,之前是为了盯紧红茉不让她乱跑。 但是按照常理,他们本不该在此处。 “另一个人已经去通知疏妃娘娘了。” 赵轻丹看着他大眼瞪小眼:“那你在这里,怎么说得清楚?” 的确是说不清楚。 单单一个侍卫在这里,王妃也在这里。 还有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姑娘。 这关系看起来,剪不断,理还乱…… 赵轻丹只好说:“你先出去守着,不要到里面来。” 她没有让人藏起来的意思,万一躲躲藏藏的被找到更讲不清楚,还不如堂堂正正的。 大不了,就把疏妃推出来,反正这事儿跟她也没关系。 黎华一下车辇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侍卫。 她冷笑一声:“父皇,这西雲宫附近怎么会有侍卫!而且您看这个人慌慌张张的样子,分明就是奸夫。” 侍卫连忙跪下来请安:“属下参加皇上,参加黎华公主。” 昭翮帝看到他也蹙起眉头:“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处?宸王妃呢?” 侍卫不敢撒谎:“属下是在偏西门当差的护城军,奉了疏妃娘娘之命前来西雲宫守着。” 四妃及以上的位置虽无权调动御林军,但有时候为了各宫安全,可以调动五个以内的护城军。 所以这侍卫能接受疏妃调遣,并不算违规。 黎华一听跟疏妃相关,自然是一万个不信。 “父皇在场,你也敢糊弄人吗?宸王妃在哪里,你明明是跟宸王妃单独见面的吧,怎么会扯到疏妃娘娘。” 侍卫委屈巴巴地说:“属下只是听从命令在宫外守着,方才宸王妃的确进了西雲宫内,但跟属下并无交集。” “这里可是冷宫,她一个王妃跑到冷宫来干嘛,看月亮吗?你不要再撒谎了,身为宫闱侍卫幽会王妃,该当何罪?” 昭翮帝听到黎华言辞凿凿的,心里有些不满。 她这么急着给赵轻丹定罪做什么,事情都还没问清楚。 “行了,你们先随朕进去找宸王妃。” 听到动静,赵轻丹带着红茉出来拜见了。 她落落大方地拉着红茉的手走过来对昭翮帝行礼:“参见父皇。” 身后的红茉则是老老实实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昭翮帝不明所以:“轻丹,大晚上的你跑到冷宫里来干嘛,这事儿跟疏妃又有什么关系?” 赵轻丹是不好不让红茉出面的。 否则她跟侍卫单独出现在此处,才是真的有口难辨。 她本想实话实说,左右这事儿跟红茉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 反而是疏妃可能会受一顿责骂。 谁知赵轻丹刚要开口,就听到有人急急忙忙地从身后过来。 疏妃的声音老远传来:“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解释。” 黎华心里咯噔一声,怎么疏妃还真的来了。 难道赵轻丹不是来跟侍卫私会的,她来干嘛了? 昭翮帝听到疏妃的声音,愈发觉得疑惑:“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一个两个的跑到冷宫来干嘛。” 他的视线越过赵轻丹,落在了她身后跪着的女人身上。 “她又是谁?” 这女人并没有穿着宫女的衣服,虽然只着一身素色衣裙,却能看出来十分窈窕。 该不会是他以前冷落在冷宫里的哪位罪嫔吧? 但他记得西雲宫住着一个小主,说是脑子坏掉了。 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有病的。 第237章 帝王多情 第二百三十七章帝王多情 疏妃听到昭翮帝这么问,就知道赵轻丹她们还没来得及说。 她不欲此事牵扯到自家儿子,否则让皇上知道老六对烟花女子惦记颇深,岂不是对老六不利。 所以她索性说:“皇上,这位姑娘是宫外的姑娘,被臣妾特意请进来……弹琴的。” 赵轻丹囧了囧,这疏妃还真敢说啊。 “弹琴?你请宫外的女子进来弹琴?” “是啊,因为臣妾自己的琴弹得并不好,偶尔跟宸王妃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过宫外有位女子的琴技十分突出,就想将人请来教教臣妾。但是臣妾知道此事不合规矩,所以不敢向皇后禀告,就偷偷地将人给接进了宫里,又不敢让她宿在臣妾宫中,只好暂时委屈她住在冷宫里……” 赵轻丹撇撇嘴,疏妃干嘛还是把她给扯进来啊。 太不够意思了吧。 昭翮帝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爱妃。 “你,特意请了个宫外女子进来弹琴学琴,还怕被人知道,将人给藏在了冷宫里?” 疏妃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是啊。臣妾知错了,皇上,臣妾是看您的寿辰很快就要到了,想要学习一首曲子给您庆生的,不然何苦这么折腾。” 赵轻丹心里默默地给疏妃娘娘拍了拍小手。 高明,实在是高明! 站在情感的制高点上,她要是昭翮帝都不好意思怪罪。 宫里的女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果然,一听疏妃是为了自己,昭翮帝面色稍霁。 “虽然你是为了给朕惊喜,也不能这么不合规矩办事啊!” 黎华见他们无人提起赵轻丹,立马问道:“可是好好的,宸王妃跑过来干嘛?” 疏妃睨了她一眼:“是本宫知道明日宸王妃出宫,想着总让这位姑娘住在冷宫里实在是招待不周,并不妥当,所以请宸王妃明日捎上她一同出宫的。宸王妃才会特意前来商讨事宜,黎华公主还有问题吗?” 这么一来,倒是全部说得通了。 昭翮帝的目光落到了还跪在地上的红茉身上。 “好了,别跪着了,起来吧。既然是疏妃请你来的,朕不会降罪于你,只是疏妃,这件事情你自己去找皇后请罪,罚两个月的俸禄!” 疏妃连忙称是。 昭翮帝本来都准备走了,余光却瞥到了红茉的身影。 他又转过身,定定地看了红茉两眼。 “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一听这话,不知为何,赵轻丹心里一咯噔。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红茉也有些紧张,慢慢地将头给抬了起来。 她可是名动京城的花魁,烟雨楼美人如云的地方都掩盖不了她的光芒。 即时现在穿着素净的衣服,可她一抬头,就是一张出水芙蓉般秀丽的脸。 昭翮帝怔了怔,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疏妃一见昭翮帝的表情也暗叫不好。 这糟老头子该不会看上儿子喜欢的女人了吧。 虽然疏妃压根不希望老六跟红茉有任何的牵扯,可她更不希望红茉被皇上给瞧上啊。 按照老六的脾气,这事儿还不得闹翻天啊! 疏妃连忙打岔:“皇上,您看时间也不早了,明儿红茉姑娘还要出宫,不如让她整理整理早点休息吧。臣妾这就陪您回去如何。” 赵轻丹也连忙说:“是啊父皇,您政务繁忙岂能因为这种小事烦神,还请您移驾吧。此处毕竟是冷宫,天寒地冻的,多有不便。” 昭翮帝却仿佛不乐意走了。 他慢条斯理地嗯了声,眼睛看着红茉:“听疏妃说,你弹琴很好,正好,朕今日乏了,想听听琴音,不如姑娘为朕弹奏一曲,如何?” 赵轻丹恨不得一拍大腿。 完犊子了。 皇上开口,红茉哪敢说不。 但冷宫里并没有琴,最后的结果是,众人乌泱泱地一起去了疏妃的雅芳殿。 中途,黎华恼羞成怒,气呼呼地先回自己的宫里了。 赵轻丹跟疏妃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担心。 自古帝王最多情,果然不假。 到了雅芳殿,红茉只能硬着头皮发挥了一曲。 因为前面疏妃刻意吹嘘过她的琴技,红茉还不能藏拙。 她只好正常发挥。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婉转动人。 昭翮帝的目光越发温和,一个所有人都看出来的念头在他心里蓬勃生长。 很显然,他对红茉动了心思。 赵轻丹急得不行,昭翮帝这个年纪当红茉的爹都绰绰有余了。 她可是自己得力的属下,京中的凤卫之首啊,凭什么便宜给昭翮帝啊! 红茉自己也很煎熬,她又不傻。???.23sk. 在烟雨楼遇人无数,男人这点小心思她当然看得出来了。 当下她就决定要断了昭翮帝的心思。 所以在昭翮帝不吝啬赞扬之后,问起她是哪家的姑娘时。 红茉毫无隐瞒地说:“回皇上,民女乃是烟雨楼的一名乐姬,名为红茉。” 昭翮帝并不是一个喜欢逛烟花之地的皇帝,但是烟雨楼实在是太有名了,他想没听说过都不行。 果然,听到“烟雨楼”三个字,昭翮帝的脸色一垮。 他无甚表情地看了疏妃一眼,疏妃身子一抖。 堂堂妃子竟然将烟雨楼的姑娘找来教自己,这传出去估计要被言官给喷死。 但是,看到红茉那张脸,还有她绝佳的琴艺时,昭翮帝又动摇了。 他可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不能够? 不过是一个姑娘,换个身份送进宫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轻丹一看到他在沉吟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还没死心。 果然下一秒,昭翮帝又转向疏妃:“爱妃,这位红茉姑娘的琴技果然如你所说的那般美妙。想来有她的陪伴,你的琴会弹得更好,不如就将她多留在宫中一些日子,伴你左右可好啊。” 疏妃为难了起来。 她当然很想说不好,但是如果忤逆了昭翮帝,会不会惹得君王发怒。 而且,她已经闯祸了,昭翮帝可还没原谅自己呢。 见疏妃犹疑不决,赵轻丹咬了咬牙,故作不知地开口了。 第238章 想我没? 第二百三十八章想我没? “父皇,还是不要让红茉姑娘久留了吧,不然她的心上人该想念红茉姑娘了。” 赵轻丹这一句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炸在了昭翮帝的心口。 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轻丹一眼,又转向了红茉。 红茉后背一紧,在帝王的凝视下,难得显出一丝拘谨。 她勉力配合赵轻丹的话,露出一抹娇羞来。 那模样,好像真的有什么心爱的人等着自己。 昭翮帝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这样啊,那朕似乎不能不近人情。” 疏妃心紧了紧,连忙过去挽住昭翮帝的手臂:“皇上,时候不早了,就让宸王妃跟红茉姑娘先离开吧。您就在臣妾这里歇息吧。” 赵轻丹拉了一下红茉,两人跟昭翮帝及疏妃行了礼,双双退下了。 昭翮帝睨了疏妃一眼,不知为何,这眼神让疏妃心头一耸。 幸好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但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外面。 疏妃蹙起眉头,觉得一定不能让昭翮帝知道老六对红茉的感情。 从雅芳殿里出来,红茉跟赵轻丹分别松了口气。 红茉不解地问:“主上,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去西雲宫里?” “方才跟着他的那位公主名叫黎华,看我十分不顺眼,有事没事地就会找我麻烦。肯定是她先发现了我的行踪就直接找到了皇上,没想到她这次会带来这么棘手的麻烦。” 赵轻丹说完看了看红茉:“我估计父皇看上你了。” “那怎么办啊,今日我们那样说,皇上会信吗?” 赵轻丹咬了咬嘴唇:“不好说,君心难测,加上你又是万里挑一的好容貌,万一他就是盯上你了,派人去查探,说不定就用什么手段强取豪夺。” 越说赵轻丹越觉得有可能。 且不说红茉暂时没有心上人,就算真的有,皇上想要,抢还抢不过来吗? “可是王妃,属下不想进宫啊。宫里头办事不方便,我身份还很特殊,万一哪天出事了,连逃走都不容易。” 敌国在京中的间谍首领进宫为妃……这种事情太惊悚了好吗。 赵轻丹摸了摸下巴。 “要是你能找个喜欢的人飞快嫁了就好了。不过这也太难了吧,喜欢你的倒是不少,但对方未必让你满意啊。” 实在不行的话,就让红茉换张脸,假装消失不见了吧。 不过她这样的美人如果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一晚昭翮帝应该是在疏妃那里留宿了。 红茉心惊胆战地回了西雲宫,还担心会不会中途有人闯进来。 幸好,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翌日,赵轻丹收拾好东西准备跟太后辞行,再去看看琦妃跟皇后。 谁知刚走到紫霄殿的外厅,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等她的慕容霁。 赵轻丹蓦得一笑,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明明只是两日未见,却如同隔了三秋。 晨光懒洋洋地洒落在他的身上,让慕容霁画卷般的容颜比往日更加柔和明媚。 见到赵轻丹的一瞬,他的心里也踏实了。 他缓缓笑了起来,朝她伸出手:“王妃,好久不见。” 赵轻丹听到这话噗嗤笑起来:“不过两日,哪里是好久。” “可一日没有王妃,本王就觉得度日如年。难道王妃不想念本王吗?” 太后还在不远处坐着呢,大概是听到了,露出一个颇有深意又有点嫌弃地笑容。 她老人家心里倒是有些意外。 毕竟慕容霁跟慕容苏不同,他可是难得能见到这一面的。 小两口这感情倒是比她想得腻歪不少。 赵轻丹不好意思,轻声说:“不想你啊,你有什么好想的。” 慕容霁故作不满,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白眼狼。本王一下朝就来接你回去了,都不知道哄哄我。” “回去再说嘛。” 听到赵轻丹软软地开口,慕容霁就坐不住了。 他立马向太后告辞:“皇祖母,那孙儿就带着轻丹先走了,改日再来向您请安。” 赵轻丹见他径直往神虎门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不去看望母妃了吗?” “不去了。”他坏笑一下:“急着让你回去哄我。” 到了神虎门,红茉已经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等了。 慕容霁见到她也在,愣了一下:“这位是,有点眼熟?” 赵轻丹也是服了,慕容霁看起来真不记得她了。 见到红茉这张脸之后还能忘记的,他也算是屈指可数的人之一。 果然是因为自己太好看了,才会对边上的其他美人无感吗。 “这是烟雨楼的花魁红茉姑娘,因为老六的关系她被疏妃给偷偷带进宫了,现在我们再将她送回去。” 慕容霁听完了前因后果扶了扶额:“疏妃娘娘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最让人害怕的事情不是这个好嘛,昨日父皇也见到了红茉,我特别担心父皇会强抢她进宫。你没看到他的眼神,充满了掠夺性,我昨天都吓死了。” 慕容霁沉吟了一瞬:“有可能。” 红茉也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 赵轻丹连忙安抚她:“别紧张,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皇上真的不准备放过你,我们再想别的对策。” 慕容霁看着赵轻丹,眯了眯眼睛:“王妃似乎跟红茉姑娘关系非常好。” 赵轻丹尬笑一声:“有过数面之缘,投缘。” 之后,她就不敢再跟红茉热聊了,害怕慕容霁听出来什么不对劲。 这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不得不防。 他们先将人送到烟雨楼,因为还没.入夜,清晨的烟雨楼并未营业。 所以马车就绕到了后面,方便红茉从后院直接进去。 谁知红茉刚提着裙子下车,忽然有人纵马飞奔过来。 按照红茉的功夫,她避开这种是没有问题的。 她尽量不着痕迹地往后飞了飞,那马的前蹄翘起,看起来却像是将人踢开一般。 边上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心里一紧,为这位美丽的姑娘揪心一把。 这时,红茉却觉得腰上有一道力量揽住了自己。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稳稳地被一人给接住了。 第239章 英雄救美 第二百三十九章英雄救美 接住红茉的人看着纵马离去的身影皱起眉头,随后低头道:“姑娘小心。” 他很快放开了红茉,十分守礼。 但他的视线却忍不住朝红茉多看了几眼。 她真的太美了,像是圣洁的仙子。 即使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衣服,都显得格外出尘。 想到这里,他又避开了目光,暗斥了自己一句。 明明不是沉溺美色的人,他却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实在是失态又失礼。 红茉也朝对方看了看。 这是一个精壮的男人,有着小麦色的皮肤,眉眼端正严肃。 她是习武之人,但是因为常年服用掩藏的药物,一般人是不会看出来她的功夫底蕴。 可是她一下子就能辨别出对方的深浅。 这个男人很厉害,无论是轻功还是臂力都在大多数练武之人以上。 而且,他板正的眉眼中,有一种淡淡的不容忽视的肃杀。 这让他的气场显得格外强大。 红茉觉得此人十分对自己的胃口…… 一个荒唐但萌动的念头从她心中升起。 在男人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红茉拉住了他:“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心中感念,想请公子喝一杯热茶,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赏脸。” 红茉话音刚落,边上将这一幕都看尽眼底的赵轻丹眨了眨眼睛。 她有些无辜地看着慕容霁:“这男人没看错的话,是罗将军吧。” 慕容霁点了点头。 他们的话自然也传到了那两人的耳朵里。 罗雀转过身,微怔了一下。 他对慕容霁跟赵轻丹行礼:“见过宸王殿下,王妃。” 慕容霁摆摆手:“罗将军方才的英雄救美果然精彩。” 红茉的动作顿住了,罗将军,哪个罗将军? 她看向赵轻丹,后者用口语告诉她:“罗雀。” 红茉不吱声了。 开玩笑的吧,罗雀在渝北颇负盛名,可以说是渝北军多年的老对头。 但是红茉很早就来京城了,并没有见过罗雀本人。 她原本还以为,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会是什么虬髯大汉。 怎么像个书生一样清秀。 红茉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罗雀正好也低头看向红茉。 四目相对,他心里竟有一丝说不清的情愫。 赵轻丹作为旁观者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好笑。 她正巴不得给红茉赶紧找个心上人,罗雀居然就送上门了。 这该不会是老天特意给的暗示吧。 她朝红茉挤了挤眼睛,又掐了一下慕容霁。 “王爷,人家红茉姑娘想请罗将军喝茶,咱们别在这里耽误他们时间了,赶紧回府吧。” 慕容霁一下子就看出来赵轻丹的想法,失笑地睨了她一眼,跟罗雀告别。 等他们一走,红茉有些赧然地低头一笑:“未料想公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战神罗将军,小女子唐突了,还请将军莫怪。” 罗雀听到她轻声慢语地说着话,只觉得这声音如同淙淙泉水,格外动听。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不知姑娘想在哪里请在下喝茶?” 红茉掩饰住心里诧异。 怎么罗雀没有拒绝自己,真的要去喝茶? 她忽然有些高兴了起来:“实不相瞒,小女子乃是烟雨楼的老板,您叫我红茉就行。若是公子不嫌弃,可愿意去楼上雅房坐坐。” 罗雀并不是什么修身养性的和尚,以前也跟同僚来过烟雨楼。 只是之前没有注意到红茉的脸,连难道她露过面都是蒙着轻纱的,这还是罗雀第一次见到花魁本人。 难怪是花魁了,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想。 “将军。” “走吧。”他回过神:“烟雨楼的普洱茶一向好,在下就向姑娘讨一杯普洱了。” 马车里,慕容霁见赵轻丹一脸坏笑,忍不住问:“你就这么想撮合罗将军跟红茉?” “我先前不是诳了父皇吗,万一父皇查出来没那回事找我麻烦怎么办。如果她能遇到喜欢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刚刚看到了吧,红茉看着罗雀的时候,耳朵都有些红红的,这不是心动是什么?” 慕容霁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做事也太随性了。这一对怎么看都有些不搭,罗雀军功显赫,毕竟是朝廷高品武将,罗家这样的门第,他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不一定能松口吧。” “你懂什么,英雄才配美人好吗!他罗雀要是普普通通的家世,在我看来还配不上红茉呢。” 何况,人家红茉又不是真的烟花女子。 堂堂凤卫之首,如果不是为了情报,干嘛要委身在这种地方。 赵轻丹可见不得旁人说她的手下有半点不好。 慕容霁连忙哄她:“本王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但罗将军也未必是良配吧,你不要忘记,他很快就会离京了。过完年,他就要回铁吾军了。”???.23sk. 赵轻丹若有所思。 她决定改天去探探罗莹的口风。 毕竟罗雀也二十好几了,总不能一直身边没有女人吧。 真要是分居两地异地恋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罗莹跟傅山不很快也要异地了嘛。 烟雨楼雅阁里,罗雀接过茶盏:“多谢。” “将军这次在京城待得倒是久,以前小女子只听闻将军大名,还从未有幸见过您呢。” 罗雀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些许黯然,他笑了下:“是啊,很快就要回去了。” 红茉看着他放在杯壁上的手指,方才她不小心碰到,摩挲到他指尖的一点手茧。 她抿了抿嘴唇,忽然撞着胆子问:“不知将军家中可有妻妾了?” 罗雀没料想红茉会这么直接,他怔了怔,忍不住抬头凝望她。 “未曾。家母的确多次催促过,只是在下常年身在边关,纵然是娶了妻子,也不好让妻子随行,只能留她独守空闺,所以没有考虑过。” 红茉似是为他感到惋惜地叹了一声:“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像罗将军这样的旷世英雄,若是哪位女子能有幸陪伴左右,一定是天大的福分。” 罗雀动了动喉结:“姑娘觉得,能跟在下在一起的女子,是幸运的吗。” “当然了。” 第240章 你喜欢谁 第二百四十章你喜欢谁 似乎是怕罗雀不信,红茉又补充一句:“将军这样的人,该是大多数女子心目中的英雄。若不是您在前线抗战杀敌,又如何能有我们歌舞升平的好日子呢。” 才怪。 红茉在心中默默地出卖了渝北,先将自己划入了安盛的阵营。 罗雀很少听到女子这样直白的袒露,心中不是不动容的。 何况她又这样的美丽,真诚。 他微微一愣神,门外的小厮提醒道:“公子,可要回府用午膳。” 罗雀起身:“多谢姑娘的茶,在下该回去了,改日若有缘分,愿能再与姑娘相见。” 红茉笑了起来:“罗将军可是当真?不是敷衍我吧。” 她总算高兴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扬了扬,听得人心里发痒。 罗雀转身,有些郑重地说:“自然不是骗你。大丈夫一言九鼎……” 说完,他有些懊恼,什么一言九鼎,他都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红茉却轻快地起身:“既如此,小女子只当将军同我相谈甚欢,明日是月底,烟雨楼按例会有猜灯谜的活动,将军若是有兴趣,不妨来玩。”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罗雀是武将,不一定懂文人的那些风趣。 红茉便改口道:“除了灯谜,还有画舫游船。烟雨楼在烟波湖畔,虽已入冬,湖水却潺潺流动并未结冰。能在游船上看看沿湖美景,亦是一桩妙事。” 罗雀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意:“姑娘希望在下来?” 她没有回答希不希望,只是说:“将军是第一个让小女子开口相邀的人。” 有她这句话,罗雀抿了抿嘴:“好,那明晚见。” 红茉这下高兴了,亲自将他送到了门边。 等人下了楼梯,她又快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很快,罗雀跟他的小厮就走到了街上,红茉托着下巴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为何,罗雀忽然转过身,抬头朝着她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一眼,两人都愣在当场。 随即,又各自笑了起来。 红茉大大方方地朝他招了招手,罗雀翻身上马,慢慢地往家中走。 罗雀回到家中,饭桌上已经备好了饭菜。 罗莹离他坐得近,不知为何深深嗅了几下,突然凑到他边上。 “你干嘛?”罗雀往后退了一步。 “哥,你身上好香啊,像是沾了什么香粉的味道。今日.你不是说要去靶场的吗,怎么会有这种香气,该不会是……跟哪个女子在一起吧。” 听她这么说,罗雀真是服了。 他这妹妹是狗鼻子吧,这都能闻得出来。 难道是真的有香气他却不自知? 他不由抬起袖子闻了闻。 罗老夫人一见他的动作眼睛一亮:“不会真叫莹莹说中了,快跟娘说说,你是见到了哪家的小姐。” “您别听她瞎说。” 罗莹嘘了一声:“娘,他肯定是心虚,天哪你看,他脸红了。” “胡闹!”罗雀的威严在罗莹这里半分作用都没有,她越发觉得兄长奇怪,给她娘使了个眼色。 罗老夫人放下筷子:“娘对姑娘的家世倒是不在意,只要是个好孩子,对你喜欢那就足够了。可你倒是争口气啊,这么多年了,一个人影都没带回来过。” 罗雀脑子闪过红茉的笑颜,低头弯了弯嘴角,没讲话。 这一天,从平邱刚进京的那位解元陈立桦收到了一张帖子。 是同期的举子邀请他参加明日烟雨楼的灯谜会。 对方送帖子时连连向他描述灯谜会的盛况:“陈兄有所不知,烟雨楼虽然是烟花之地,可来往的宾客多是才子贵族,身份不俗。这一月一次的灯会总是能吸引很多人的注意,若是在灯会上出彩,说不定就能扬名京都了。” 对方这话倒是不假。 上个月因为天气原因,烟雨楼的灯谜会取消了。 加上这是元月,几乎所有举子都已经进京。 每年的这个月份,都是烟雨楼灯会最盛大的一个月。 如果真的能在灯会上大放光彩,则意味着很多达官贵人都记住头筹者的名字。 要知道他们身为举子,除了为了高中,还为着以后能有一份好的出路。 无论是否榜上有名,才名在外一样重要。 说不准就能被哪位王爷相中收为幕僚,到时候哪怕落榜,亦能有个归宿。 陈立桦有些心动,可又记着慕容霁的提醒,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便向慕容霁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请示,侍卫随即告知了王爷。 慕容霁一听就说:“他想去自然可以去。本王没有限制他自由的意思,只是担心他出事。不过现在会试还没有开始,陈立桦如今还是个解元,京中的解元不止他一个,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赵轻丹在边上听说了灯谜会的事情,眼睛刷的亮了起来。 她晃了晃慕容霁的胳膊:“我们也去吧,早就听闻元月的烟雨楼最是热闹了,这样的趣事咱们可不能错过。” 慕容霁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旁的就罢了,本王发现你对烟雨楼还真是情有独钟。你一个姑娘家,总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赵轻丹不服气:“怎么,只有你们男人去得,我们女人去不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不止你们喜欢美人,我也很喜欢啊。” 慕容霁捏住她的耳垂:“再说一遍,你喜欢谁?” 她被他弄得痒痒的,讨饶道:“放开我,我喜欢你,喜欢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宸王殿下,行了吧。” 他将人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锁骨。 这味道让他着迷,沉溺,不愿撒手。 “喜欢可不是只有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王妃打算怎么向本王证明。” 赵轻丹推不开他,嗔怪地问:“那你想怎么证明啊。” 他从善如流地从袖子里拿出一颗止痛药。 看到他的动作,赵轻丹就不自在了。 慕容霁这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居然止痛药随身带? “今日跟皇祖母聊了聊,听到她抱怨说,宫里一直没有小孩子环绕膝下,怪无聊的。” 赵轻丹才不信:“小皇子小公主都年纪不大,太后怎么会无聊。” 第241章 游船 第二百四十一章游船 “可太后还想要我们生的宝宝,在摇篮里晃动着逗乐,那才更有意思。” 慕容霁将人拦腰抱起,轻轻放到了床榻上。 他用手指绕起她的秀发闻了闻:“王妃好香。” “色胚!” “本王才不是色胚,只是一个想要孝顺祖母,满足她心愿的孝子而已。” 赵轻丹笑了起来。 大概是此刻的气氛太好,慕容霁看着眼前人的笑容,只觉得心头都有些融化了。 他常被人说成.人间绝色,许是自己生的太好,对外界的长相总是不上心。 只有赵轻丹这张脸,从先前的厌倦到习惯,再到着迷。 如今,已经成了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瘾。 这瘾与沈月秋给他下的情蛊不同。 情蛊是他的毒,赵轻丹却成了他的药。 “王妃。” 慕容霁觉得一切的气氛都好极了,正准备进一步动作时,赵轻丹却推开了他。 她声音轻轻的,像是调皮的猫:“王爷,今日不巧了。”m.23sk. 慕容霁疑惑地看向她,但见怀中的女人露出一抹戏谑:“人家这几日不方便。” 男人眸光渐暗,咬牙切齿地捏了捏她的细腰:“不方便还撩我,故意的,嗯?” “没有故意啊,就是随便撩撩,谁知道你这么经不住诱惑。” 两人又打闹了一番,嬉闹了好一会儿,慕容霁到底愿意消停了。 赵轻丹突然响起什么,慵懒地靠在他怀中,忍不住问。 “哎,你说我明天是以什么身份去烟雨楼啊,是赵玉呢,还是宸王妃呢。” 慕容霁睨了她一眼:“当然是宸王妃。明日是民间盛宴,定有不少喜欢热闹的女子出门,不用担心。若你总以男子装扮出现在本王身边,恐怕再过不久,就要传出本王似有断袖之嫌了。” 赵轻丹一脸幸灾乐祸,就听慕容霁幽幽地抱怨。 “而且赵公子才名不浅,才子最是受烟雨楼的名伶们喜爱了。本王可不想多几个女情敌,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她嘴角抽了抽:“连女人的醋你都要吃?” 他冷哼一声:“管他男的女的,只要是个活人,都有危险。” …… 翌日,两人在府中用过晚膳就出门了。 外头天冷,加上又晚上,赵轻丹被慕容霁责令裹得严严实实。 她身着厚实的淡粉色锦衣,衣裙上用彩线绣着大片红白相间的腊梅,外面又添了一件雪狐披风。 一颦一举,贵气天成。 慕容霁则是一身玄衣,眼看着萧劲干练,背影走在院子里,仿佛跟夜色融入一体。 但转过身再看到那张脸,白如傲雪,不可方物,只觉得凛凛不能冒犯。 梅香跟东越紧跟在二人身后,看到他们的装扮都有些惊艳。 作为一个生死随主的属下,梅香非常稳妥地沿袭了她家主子的审美。 如今看慕容霁越看越满意,已经把渝北皇宫中那位高贵的帝王给抛之脑后了。 虽然渝北君主也是一等一的好容貌,比起这位殿下来说,总归还是逊色了几分。 颜狗的认可,就是这么简单。 他们到烟波湖畔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慕容霁还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偶有同僚认出他来,连忙上前对慕容霁跟赵轻丹请安。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赵轻丹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宸王府中这些日子的变化。 所以有个别官员并不能确定慕容霁身边的女子是王妃还是侧妃。 只能硬着头皮说:“见过这位夫人。” 慕容霁眼皮一抬,声音里有一丝冷冽:“胡大人以后记好了,这是本王的王妃。” 对方顿时不安地道歉:“下官眼拙,见过王妃。” 赵轻丹忙笑着让人走了。 “你干嘛,好好的发脾气,人家都吓死了。” “谁让他乱叫,居然叫你夫人,为夫叫还差不多,他凭什么乱叫。” 赵轻丹捏了他一下:“你啊,醋精转世吗?” 她刚准备再调笑慕容霁两句,忽然目光望到了他身后不远处,倒吸了一口冷气。 慕容霁也转头:“怎么了,看到谁了。” “你看你左后方,那人是不是父皇身边的刘公公。” 经她提醒,慕容霁自然也看到了。 “刘公公怎么会在此?难道,父皇他……不会吧。” 赵轻丹扶额:“惨了,我就知道父皇对红茉贼心不死,他肯定是听说了今天是灯谜会,所以偷偷出来凑热闹。” 慕容霁捂住她的嘴:“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贼心不死。” “不行,我得找到红茉提醒她一声,万一父皇对她用强的怎么办。” 赵轻丹说完就拉着他去烟雨楼里面,谁知在门边碰上了慕容苏。 慕容苏看到他们笑了起来:“哎,四哥四嫂,你们也来了。” “老六,真是哪儿都有你啊,你看到红茉没有?”赵轻丹忙问。 慕容苏有些颓然:“方才问过掌柜的,他说红茉姑娘早些时候上了游船,估计要好几个时辰才能下来。这湖上游船那么多,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寻她。” “游船?她跟谁去了。”因为没看到昭翮帝,赵轻丹实在不放心。 第242章 拍马屁 第二百四十二章拍马屁 慕容苏摇头:“问过了,都说不知道。” 赵轻丹只好提醒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父皇也在附近。” 老六深吸一口气:“四嫂,你别吓唬我。父皇居然出宫了,还来这种地方,他要干嘛?” 说完他又不等赵轻丹回答,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今年进京的举子定有很多人会到这里来猜灯谜,父皇一定是想要提前看看这些人的深浅,到时候在殿试时也能有所应对。” 赵轻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慕容苏好奇地看着她:“你说。” “之前红茉不见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疏妃娘娘将人给藏到哪里了吗?实际上,她被你母妃藏进了西雲冷宫……” “什么!”慕容苏扼腕叹息:“怪不得我到处找了都没发现她的人影,原来母妃将人私自弄进宫里了。不过这件事情跟父皇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父皇前天晚上去了趟西雲宫,见到了红茉,还听她弹了首曲子,我看得出来,父皇对红茉……颇为赞赏。” 听到这话,慕容苏脸色一变,不吭声了。 慕容霁看了他一眼:“行了,为了个女人就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 慕容苏委屈地盯着他:“那如果有人看上了四嫂,你也不在乎?” 被他这么一呛,慕容霁噎了一下:“当我没说。” 慕容苏紧紧抿着嘴巴,显然不高兴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问:“她该不会跟父皇去游船了吧?”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烟波湖上,红茉站在船头看着沿岸的风景,脸上笑意满满。 罗雀一身长袍立在她身边:“姑娘冷不冷?” “不如罗将军还是叫我红茉吧,总是说姑娘,听着怪生份的。” “咳。”罗雀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如她所愿地喊了一声:“红茉。” “哎。”她脆生生地应了,转头迎上他的目光,看出来心情很好。 罗雀也跟着笑了:“你也不要叫我将军了。叫我罗雀就好。” “那不好。”她歪了歪头:“肯定很多人这么叫你,不亲切。” “那你想怎么叫?” 红茉自顾自地说:“罗大哥,咦,不好不好,雀哥哥?好像也怪怪的……” 罗雀耳根一红,竟有些不知所措。 红茉忽然拍了下手掌:“不如,就叫哥哥怎么样。” 他差点被呛到。 红茉见他不应,忍不住问:“你家中是不是有个妹妹啊,我这么叫会不会不妥。” 见她想要改口,罗雀连忙说:“不用改,我听着甚好,就叫我哥哥吧。我家中的确有位妹妹,但她习惯叫我大哥,倒不如你叫得亲。” 他顿了顿,眸光逐渐温和:“小茉。” 红茉心里一动,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谁说将军心如铁石的,说不准,也有绕指柔肠呢。 二楼一间雅房里,昭翮帝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秦骞立在身边近身保护着,替他斟了杯茶。 刘公公从外面敲门进来,禀告说:“皇上,方才奴才打听了一圈,听说红茉姑娘跟一位男子上了游船。但是看到的人离得远,并未只隐约见着人的背影,并没有看清正脸。” 昭翮帝端起茶杯,垂眸吹了吹浮动的茶叶,抿了一口才问。 “让你打听她的心仪之人,可有收获?” “回皇上,听闻红茉姑娘是烟雨楼的老板,并不是经常露面。她之前还云游四方,这段时间才常在京中。所以就算是烟雨楼的人,也不十分了解她的情况,并不大清楚。只是……平日里总有人慕名想要求见红茉姑娘,能见到她的,屈指可数。” 昭翮帝动作一顿,慢慢放下了杯子:“都有谁?” “其中最常来的,是,是……” “是什么是,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见昭翮帝不悦,刘公公连忙道:“是六殿下。” “啪。”昭翮帝一拍桌子:“堂堂皇子,竟然流连这种地方,他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听到老六常来,昭翮帝又沉吟了一小会儿。 “不对,红茉是疏妃请进宫里的,按照疏妃那个性子,怎么会允许老六跟红茉这样的身份过多纠缠。朕怎么听着,事情有些蹊跷呢。” 刘公公硬着头皮说:“回皇上,据烟雨楼的人说,之前有身份神秘的人将红茉姑娘带走之后,六殿下来过几次多番查找,还在京中的许多客栈都找过人,但未果……” 这么说来,就是疏妃私自藏了人,老六还不知情了。 想到昨天她说的学琴,昭翮帝冷冷一笑。 怪不得了,昨日她还敢欺瞒自己,说什么为了他的生辰特意请了老师来教,敢情都是托词。 “秦骞,让影卫找找六殿下在不在附近,如果看到他,将人给朕带上来!” 若是让他发现跟着红茉上游船的人是老六,看他怎么收拾这个小崽子。 秦骞的影卫四处遍布,很快就发现了慕容苏的踪迹。 只是没想到宸王夫妻也在,影卫走过去请安:“宸王殿下,王妃,六殿下,皇上在二楼,请六殿下上去。” 老六瞪大了眼睛:“只请我?为什么请我,父皇看到本宫了??” 影卫只好说:“因为皇上不知宸王跟王妃也在。” 虽然昭翮帝没叫他们,慕容霁跟赵轻丹还是跟着一起去了雅间。 三人看到昭翮帝都老老实实,昭翮帝一扫慕容霁:“老四,你们两怎么也来了?” 赵轻丹忙说:“是儿臣爱凑热闹,特意拉着王爷来看看。”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自然是为了一睹今年才子们的风采啊,父皇特意出宫,不也是为了提前试探举子的水平吗?难得父皇这般勤勉,平时日理万机,还不忘提前对举子们表示关怀,有父皇这样的君主,真是我朝之福,学子之福!” 这马屁拍得飞起,慕容苏真是服了。 他随即附和道:“四嫂说的甚至有道理,儿臣也是想看看举子之中谁能脱颖而出,故特意出宫掌掌眼。” 第243章 我陪你上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我陪你上去 听到慕容苏的话,昭翮帝冷哼一声。 “恐怕未必吧。听闻六殿下可是烟雨楼的常客,朕倒是不知,连花魁都跟你十分熟稔呢。” 瞧瞧这快要溢出来的酸味。 慕容苏脸色微变,笑容越发勉强了起来。 “你可知,红茉跟谁去游船了?” 听到昭翮帝突然问起,慕容苏诧异地抬起头:“她不是一个人去的吗?” “还有一位男子,应该就是她的心上人了。宸王妃,你不是也认识红茉吗,她的心上人究竟是谁,你认识吗?” 慕容苏心里蓦地一酸,抬头看着赵轻丹。 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心上人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红茉那样的姑娘,寻常男子怎么配得上她! 赵轻丹不自觉地抓紧了慕容霁的手。 慕容霁跟她十指紧扣,开口解围:“回父皇,王妃跟红茉姑娘的确有过数面之缘,所谓的心上人,也只是听红茉姑娘提过,但王妃并未见过,故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昭翮帝上下打量了赵轻丹一眼,赵轻丹只觉得这目光十分沉重。 她恨不得有什么事情赶紧打断这里的一切,正想着,刘公公又匆忙进来了。 “皇上,皇上,方才有一游船靠岸,边上的人说,红茉姑娘下来了。老奴已经吩咐过了,等会儿只要他们进来,就请人上来。” 赵轻丹蹙了下眉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她忽然想起了罗雀。 昨日也不知罗雀是否跟红茉再有牵扯。 如果真的是罗雀,他见到昭翮帝,会愿意出头吗? 从船上下来,红茉忽然哎了一声。 罗雀问她:“怎么了,可有哪里不妥。”23sk. “哥哥,我的暖手炉不慎落在游船上了。” “船似乎载了新的客人,已经开走了。明日我再多送几个新的暖手炉给你,好不好?” 红茉抿嘴笑了笑:“当然好呀,不过……现在入了夜,天怪冷的。” 罗雀闻声微顿,犹豫了一瞬,低头凑在她身边问:“那哥哥替你暖一暖可好?” 说完,他的手掌小心地握住了红茉的小手。 她只觉得这双手粗粝宽大,却格外温暖,让她胸口砰砰直跳。 这该死的心动。 见红茉没有挣脱的意思,罗雀心里泛起丝丝甜蜜,越发握紧了她。 她的手指细嫩小巧,跟他的手相比,显得格外精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握住女人的手,只觉得个中滋味难以形容。 竟是这样的软,这样的滑吗? 还是只有她的手是如此的。 两人本想沿着花灯散散步,谁知忽有一人上前来挡住去路。 罗雀下意识地将红茉挡在了身后,神情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红茉能感觉到,他周身在这一刻充满了肃杀之气。 她做了那么久的凤卫,从来只有她保护旁人的份,这么被人护着,还是头一回。 她心里一暖,越发觉得安宁了。 “你是什么人?” 对方似乎没想到会见到罗雀,愣了一下。 见罗雀眼神犀利,他连忙行礼:“回将军,下官乃是秦统领手下,皇上在此,想见红茉姑娘。” 红茉手指一紧,罗雀感觉到了她的紧张。 他皱起眉头:“皇上在这里?要见红茉?” 罗雀转头,看到红茉脸色有些难看,他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她咬了咬下唇,似是怕给罗雀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想要挣脱他的掌心。 但是罗雀紧紧地握住了她,并不给她挣开的机会。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数秒,红茉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她让来人先走,然后飞快地讲了一下前几天进宫以及碰上昭翮帝的事情。 “皇上让你弹琴了?” 红茉缓缓点了点头,不安地说:“王妃知道我不想被皇上注意,特意说我有心上人了。但那只是托词,并不是真的。我原以为皇上不会再找我,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出宫。” 罗雀不语。 红茉不由看着他:“将军还是不要上去了,我的身份不堪,您又是朝廷重臣。若是让皇上看到您跟我在一起,恐怕会有辱您的声名。何况,他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我……” “我陪你上去。”罗雀打断她的话。 “小茉,我昨日并不是第一次来烟雨楼,所以我们并不是昨日才认识的。我秋末回京,便成了你的客人,我喜欢听你弹琴,所以常来,一来二去,生了情愫。” 红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你何必如此,我只是一介烟花女子,根本不值得你为了我得罪今上。” “我行军打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君王。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是护得住的。” 听到他说喜欢,红茉咬紧了牙齿。 这世上很多人都说过喜欢她。 他们奉上盛世明珠,罗绮美玉,仿佛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能想办法弄过来。 可是红茉从未放在心上。 喜欢这种东西,多么虚浮浅薄啊。 今天他可以为了你着迷沉溺,说尽世间最好听的情话。 转眼却能为了利益,将所谓的喜欢践踏地七零八落。 可现在,罗雀却说喜欢她,不知为何,红茉就是信了。 她如何能不信呢? 他是朝廷的一品名将,有着令人生畏的地位。 换做寻常人,在这样的位置,大概要视她这样的女子为玩物罢了。 但罗雀却想护着她,不惜得罪帝王。 红茉眼底有些潮湿,他们不过才认识两日,她何德何能。 “走吧,别怕,一切有我。” 罗雀拉着她往楼上走。 走到门边,里面的公公飞快地将门打开。 昭翮帝端坐于茶案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进来的两个人。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随后很快掠过红茉的脸,视线定格于罗雀的脸上。 “罗爱卿。”昭翮帝无甚表情地开口:“你好雅兴,朕竟是不知,你也是烟雨楼的客人?” 赵轻丹跟慕容霁很快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慕容苏死死地瞪着罗雀,似乎是不愿意再看下去,有些赌气地别开了眼睛。 第244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生一世一双人???.23sk. 罗雀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神情。 他仪态自若地上前一步,拱手回答:“回皇上,臣心爱之人在烟雨楼营生,故而臣经常来探望,算不得客人,或许可以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 这话直白又霸道,听得红茉耳根子发烫。 红茉不加掩饰地看着他,此时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皇权压制。 除了罗雀,她眼底再容不下旁人。 昭翮帝低沉一笑,意味不明地抬眸直视罗雀:“这倒是奇怪了,先前朕曾问过罗将军可想过婚事,你的回答似乎与当下截然不同。怎么,那个时候,爱卿是在欺君吗?” 红茉心中一凛,呼吸都轻慢了下来。 罗雀抬起衣角,稳稳跪了下来:“回皇上,当时,红茉并未答应臣的求爱。也是前不久,我们才互通了心意,故臣是近日才算得偿所愿,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昭翮帝冷冷地盯着他,一时间,气氛凝重又寂静。 隔了好一会儿,昭翮帝才突然开口:“怎么,爱卿抱得美人归,是打算金屋藏娇,在府外再添个宅子?”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但就是所有人都听懂了。 昭翮帝的意思,分明是说,罗雀不会将红茉带入府中。 能给她的,只能是偷偷将人养着,左右不过算个外室。 赵轻丹握了握手指,有些不满地看了昭翮帝一眼。 罗雀也蹙了蹙眉头。 他没有看昭翮帝,只是眉眼低垂地回答:“在遇到红茉之前,臣本以为今生不会有喜欢的人,宁愿一生倾覆战场,保家卫国。但臣终究是个俗人,逃不过人世间的感情,今生能遇到所爱,已是万幸。若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定当珍惜。” 此话一出,赵轻丹有些意外地多看了罗雀一眼,眼底不由多了抹满意。 红茉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要知道他如今面对的人是当今圣上,所以当下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说是承诺都不为过。 这甚至断掉了被赐婚,或是任何其他议亲的可能。 可明明,他们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 她自问压根没有为罗雀做过什么,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坦诚相告。 罗雀当真这么喜欢她? 一室烛火晃动,慕容苏的脸色一寸寸灰白了下去。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罗雀,又看着满眼只有罗雀的红茉,极慢地吐出一口气。 一生一世一双人…… 身为皇子,他没有那个魄力,亦或者能力做到。 若红茉是他能设法明媒正娶回家的王妃,他自然有信心守住一心人。 可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注定让他止步于此。 所以抛开一切不说,就这一点,他比罗雀已是差的太多了。 也是这一瞬,慕容苏忽然就不再执拗什么了。 或许对红茉来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良配,何必强求呢。 慕容苏黯然一笑,坐着的昭翮帝也面色莫测。 他没有立刻回这话,反而看向红茉:“红茉姑娘,罗将军的意思是想娶你,你意下如何啊?” 红茉看着地上跪着那人的侧脸,数秒后才淡淡一笑:“民女一切都听……哥哥的。” 这声哥哥叫得着实腻歪,显然是两人私下的叫法。 昭翮帝看到罗雀抿嘴的模样,心里又有些无名火。 偏偏这火气他还不好发作出来,当下只能忍住了。 他咳了一声:“你就没有想过,你二人虽情投意合,身份却不大般配吗?罗爱卿是朕最器重的武将,朕就算让他尚公主都不为过,可若是将你赐给他,外人恐怕要非议朕这皇帝做得不厚道了。” 红茉故作不解地看着昭翮帝,十分乖巧地在罗雀身边跪下:“民女虽身在烟雨楼,擅长曲乐,却未曾轻易抛头露面取悦于他人,更不会作践自己。自问清清白白,无愧于心。民女对将军之心赤城真挚,哪怕入不了将军门楣,也甘愿陪伴一生,还请皇上成全。” “朕若是不依,倒成了棒打鸳鸯了?” 昭翮帝睨了他们二人一眼,幽幽开口:“只是罗爱卿是不是忘记了,再过不久,你就要回军中了,难不成,你行军作战,还要带着她一起去不成?” 罗雀沉声应道:“哪怕皇恩浩荡准许臣携带家眷,臣也不舍将红茉带走。边关疾苦,臣不愿她受累,宁愿她留在京中。” 这声“家眷”,等于彰显了罗雀的决心。 赵轻丹忍不住插了句:“画本子上都说英雄配美人,这么看来,倒是不假。” 这话自然得了昭翮帝一记白眼。 她讪讪地笑了下,反正不能让他得逞。 昭翮帝也不再自讨无趣了:“爱卿倒是知道怜香惜玉。既如此,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红茉松了一口气,听到昭翮帝让他们起来。 “行了,难得的热闹盛事,都别站着了。刘元,给众人赐座吧。” 刘公公立马安排人坐下,又分别给他们奉了茶水糕点。 雅房的窗户半敞,外面的猜灯谜活动已经进行大半。 这些灯谜并非只是字谜,诗谜那么简单,还涉猎了人文地理,甚至律法算学。 若谁能从中脱颖而出,则意味着此人功力深厚,博学广识。 如他们所料,如今出彩的几人都是举子。 影卫不时地上来通报:“昌陇亚元周峰解出九十七盏,京都亚元王立德解出一百一十一盏,京都解元何飞解出一百二十盏……平邱解元陈立桦解出一百三十九盏!” 这四人是目前最快的。 京都那两个,不出意外都是出自裕华书院。 而陈立桦…… 昭翮帝若有所思:“陈立桦,他是平邱上来的解元?这倒是难得了,平邱多年未有高中的举子,今年倒是出了匹黑马。” 慕容苏听到熟悉的名字,接话道:“父皇,陈立桦的画功很好,刚入京城就颇受人推崇,儿臣也买下了两幅,改日有空拿给您瞧瞧。” 赵轻丹心想,你还拿过一副来讨好红茉呢。 可惜,人家喜欢的是别人。 慕容霁则神色微动。 第245章 置之死地 第二百四十五章置之死地 听昭翮帝的语气,他大概是早就将三年前的程明水给忘记了。 不过眼下并不是提起的好时候。 他的父皇刚情场失意,估摸着心情不会太好。 几人心思各异地在楼上坐着,下面的竞争越发激烈。 尚未猜出的谜面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竟是差点动手抢了。 等到结束时,刘公公激动地说:“皇上,那位平邱的陈解元胜出了。之后跟着的两位都是裕华书院的举子,今年看来,地方上也卧虎藏龙呢。” 慕容霁冷笑,地方上可不是今年才卧虎藏龙。 而是有人之前用下作的手段,将阻碍了裕华书院前途的人都弄死了而已。 昭翮帝唔了一声:“这一次胜出的赏金是什么?”23sk. “拔头筹者可获赠白银五百两,是烟雨楼出的赏金。” 听到这话,昭翮帝看了一眼红茉,对刘公公示意:“加一块枋山玉做赏金。” 说完,他也不顾众人神情,自顾自地起身:“回宫。” 他这一走,自然把慕容苏顺带给捎走了。 赵轻丹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真怕父皇方才强行拆散你们。不过,你们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吗?” 红茉羞赧一笑:“我对将军,一见钟情。” 罗雀握住她的手:“我亦然。” 赵轻丹抖了抖,往慕容霁怀里一缩:“夫君,他们好腻歪哦,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慕容霁将她稳稳环住,淡定地低头亲了亲她的鬓发:“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比对方更腻歪,我们就赢了。” 其余三人:……无法反驳 不远处的一间雅房里,明亲王面色阴沉地放下杯盏:“你说什么?” 侍卫小声回报:“方才属下看到了秦统领跟刘公公,便猜测,皇上今晚或许也在附近。” “皇上怎么会亲自来?难道是为了举子们猜灯谜?” 明亲王恶狠狠地看了眼窗外:“倒是让那个姓陈的占尽了风头,照这样下去,若是此人在会试上再突出一些,岂不是殿试更被看重了。” 说完,明亲王眼色一暗:“你去一趟宁国公府,将今晚皇上暗访的消息透露给宁国公,他自然知道要怎么做。” 深夜,一封密信自宁国公府送出,抵达宋家。 这是裕华书院副院长宋明的府上。 宋明小心地取出信件,读完内容面色一沉,随即将纸张燃烧在烛火之中。 “父亲。”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跟赵轻丹比过棋艺的宋寅。 “是谁送来的信,您怎么看起来十分忧思,儿子可能帮到您?” 宋明沉吟片刻:“今年的举子们,你可有所了解?” “裕华书院的那些举子,儿子自是已经跟他们熟悉。父亲想问的,是地方上的?” “平邱那位解元,陈立桦,今晚在皇上面前可出了不小的风头。王立德跟何飞已经是书院今年最出色的两个了,但都被他给轻易比了下去。这要是到了殿试……” 宋寅眼中眸光一闪:“父亲的意思是?” “平邱,又是平邱。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安生啊。” “您是想上之前那一次处理掉程明水一样,将这个陈立桦也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明冷笑一声:“故技重施可太费周章了。陷害不成,还有别的办法不是吗?听说,陈立桦现今是跟两个其他举子同住在一个院子里,既如此,一旦发生纠纷,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小心伤了碰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宋寅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儿子明白,这就去安排。” 昨日赢了头等,陈立桦自己本没当回事。 可不知为何,他这小小的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自昨晚到今天午时,上门拜访的人就未断过。 烟雨楼的掌柜也亲自送了赏钱来道喜。 除了五百两银子之外,还有一块质地尤为突出的枋山玉。 陈立桦不明所以地看着掌柜:“原先说好的不是只有五百两吗,为何会多出这么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掌柜的越发笑容灿烂:“公子有所不知,昨日围观的不乏贵人,您手上的这一块,据我们老板说,正是一位非常尊贵的客人添的,公子有福了。” 烟雨楼里的人,什么王公贵族没有接待过。 能让烟雨楼的掌柜跟老板说出这种话来,对方的身份一定是极其鼎重。 难道是宫里的那位? 陈立桦再稳重,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 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起来,春风得意。 跟他同住的两位举子也纷纷羡慕起来,虽然都是平邱来的,可陈立桦的地位跟他们完全不同。 这位同窗,注定了会前程似锦。 其中一人神色复杂地看着陈立桦手里的玉佩,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拳头。 凭什么只有他能受到这样的优待,自己就不行? 他想起今晨有人吩咐自己的话,暗暗拿定了主意。 “陈兄,这是大喜啊,不如今晚我们在院中喝点酒,替你庆祝一下吧。” 陈立桦很少在外面喝酒,因为他记得慕容霁的提醒,不想让自己出事。 但友人说在家中小酌,倒是不碍事的。 左右都不会出了这间小院子,喝两杯总不会出什么乱子。 于是临晚,三人在饭厅里杯酒交错了起来,面上看来都有些微醺。 忽然窗户吹动了几下,竟是进来两个黑衣蒙面人。 陈立桦跟边上的举子胡生都瞪大了眼睛:“你们是谁!” 唯有王生看了几人一眼,醉意一下子消散了。 为首的人朝王生点了点头,他忙抛下两人大步往外走。 陈立桦扭头看他:“王兄准备去哪里?” 黑衣人冷冷一笑:“陈解元与其关心旁人的去向,不如关心一下,自己是否还有命活着吧。” 说完,来人便提起手中冷刀,朝着陈立桦刺了下去! 王生走到外面,很快拉住了街道上事先安排好的两人。 他做戏道:“两位兄台可否随在下回家一趟,家中两位朋友喝酒时起了争执,竟动起手来,我一人身子单薄拉不住,还请你们帮帮忙。” 第246章 审问 第二百四十六章审问 这两人原本就是宋寅提前安排好的,当下自是全力配合演了一场戏。 “这还得了,走,我们这就同你回去看看,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三人一同往回走,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冷笑。 只怕里面两个黑衣人已经处理干净了,只等着他们去收尸就好了。 院子里格外安静,王生示意他们人在饭厅。 等推开饭厅的门,他们还来不及动作,忽然脖子上都多了一把剑。 王生吓得哆嗦了起来,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却见身后多了几个面无表情的剑客。 再看陈立桦跟那胡生,早就醒了酒面色冰冷地站在一旁,毫发无损。 至于那两个黑衣人,正被人制伏了踩在脚下,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 入夜的京兆府,灯火通明。 慕容霁听说了陈立桦家中的状况,便连忙起身前去审问。 因为赵轻丹不想一个人待着,就问他能不能同去。 在得到慕容霁的允许之后,她才化身成赵玉,紧跟在他身侧。 见到慕容霁,秦源连忙出来相迎。 可看到他身后的赵玉时,秦源又怔了一下,露出一丝为难。 “殿下,这赵公子……” “自己人,无妨。” 秦源眨了眨眼睛,余光不时往赵玉身上的喵一眼。 这人什么来路,竟然让一向不喜外人靠近的宸王殿下都常伴左右。 该不会真的是,咳咳。 到了审讯室,那两个黑衣人倒是咬紧了牙关不吭声。 但王生不过是一个没吃过苦的书生,哪里经得起京兆府这些大刑招呼的。 当下就将所有知道的都给招了。 他倒是没有瞒着,说是裕华书院身后的宋家找到他要求他这么做。 王生见到了慕容霁痛哭流涕:“宸王殿下饶命啊!小人是受人胁迫不得以而为之的。那位宋寅宋大人可是之前的探花,如今的六品官员,宋家更是在京中根基颇深,若是得罪了他们,小人担心仕途不保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求殿下从轻发落吧!”23sk. 慕容霁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如同看见什么脏东西。 “从轻发落?若非本王暗中让人保护陈立桦的安危,只怕今日.你们这一出,他跟另一位举子都成了死人了。” 让两个人做出争执状,伪装成双双死于对方手里的样子。 这王生就成了一个劝拉无果的旁观者。 他们的生死,便算不到他的头上来。 这个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秦源,去宋家,将宋明父子给本王带来!” 此时的宋府书房还掌着灯。 宋明坐立不安地在房中走动:“寅儿,你确定找的人能万无一失吗,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人回来复命。” 宋寅坐在下首,眉宇间也出现了几分焦灼。 按照时间来算,理应早就有消息了。 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正准备再派人去那个院子里查探一番,忽然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爷,少爷,不好了,京兆府尹秦大人带兵到了咱们府上,小的拦不住,他们闯进院子正往这里来!” 宋寅刷得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好好的,秦源为何会来!” 宋明死死地捏住了桌角:“寅儿,该不会是……” 父子两对视了一眼,都不由慌了神。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秦源的声音:“宋院长,宋大人,在下奉宸王殿下之命,请两位到京兆府问话。事出紧急,还请两位不要耽误了时辰。” 宋寅当先走了出去:“秦大人,夜深露重,下官跟家父都准备安寝了,不知秦大人突然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是为何事?” “有人指认宋家参与一起蓄意谋杀案,因为被人截下,杀手并未得手。但这笔账总要算一算的,所以两位,请吧。” 宋明从身后出来,冷喝一声:“荒唐!我乃裕华书院如今的副院,如何会跟杀手有所勾结!你们京兆府办案也是越发不像话了,什么人的话都能信了,这绝对是诬陷!” 秦源见他们态度不配合,也跟着冷了下来。 若说宋寅的祖父曾经的宋老还算是有些文人风骨。 到了宋明这一辈,虽然继承了家父的职称,却是半分清雅都没有。 “是不是诬陷,到了地方自有定论。两位若再不走,本官就让人请你们走了。” 说完,他身后的人就将他们二人给钳制住,不由分说地拉走了。 到了地方,宋明父子见到审讯室吊着乌压压的人,眼皮都狂跳不止。 尤其是王生一见到宋寅就喊了起来:“宋大人,谋害陈立桦是你指使我做的,可不能让我背锅啊!” “胡说八道,本官跟陈立桦无冤无仇,为何会让你害他?你是何人,是不是因为跟陈立桦有仇,所以自己害了他还要嫁祸给我?” 听到这话,赵轻丹噗嗤一笑:“宋大人不妨自省一下,为什么人家不指认旁人,偏指认你。” 宋寅看到她瞳孔一震:“你,你是赵玉!” “正是在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霁睨了他一眼:“赵公子是本王的朋友,因为擅长审讯,特被本王邀请过来协同办案。宋大人,说说吧,如今这举子及他找的两个所谓的路人都已经招了,一切是你们宋家指使,好让他们做出一副陈立桦跟友人矛盾互相伤害的样子。万一成了,可就是两条人命啊,这般作为,就不怕侮辱门楣吗!” 宋寅哪里肯认:“下官不认识这举子,陈立桦的名字也只是偶然听人提过,怎么可能主动去害人。殿下的怀疑,恕下官不能认同。” 赵轻丹轻轻一笑:“宋公子想要一个杀人动机?你不肯说,在下替你说就是了。今年平邱的解元陈立桦,可谓少年英才,小小年纪就能力突出,想来会试,殿试,也是要大展身手的。” 宋寅嗤笑:“我若是陈立桦同期的举子,赵公子这么说或许还有点可能。当年我已高中探花,何必再跟后辈去争,岂不可笑。” 赵轻丹回眸直直看向他:“你不想争,你们裕华书院不想争吗?若是状元花落平邱,名动安盛的裕华书院,怕是要面上无光吧。” 第247章 翻案 第二百四十七章翻案 宋寅脸色沉得厉害。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裕华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如何会生出这种容不下旁人的想法。公子此言,未免太折损裕华书院的声誉了。” 赵轻丹像是听到好玩的事情,审讯大牢里阴冷潮湿,只有低矮的窗户能透着气。 她手里漫不经心地扇着折扇,轻薄流动的风随着扇面啪嗒啪嗒地响。 结合整体的紧张气氛,她这般随意的态度,越发招人恨。 宋明跟宋寅不敢瞪着慕容霁,只好把怒火发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难不成殿下特意找个毛头小子来,就是故意羞辱老夫的。倒是不知老夫跟殿下有什么仇,竟遭到这般对待。” 慕容霁给赵轻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讲。 就听赵轻丹啪得将扇子合上,收敛起笑意走上前:“宋副院,听闻你大儿子是六年前的榜眼,小儿子宋寅又是三年前的探花。你原是裕华书院的先生,子承父业如今蹿到了副院的位置,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 除了不满意她那句子承父业,旁的宋明倒觉得贴切。 他面色得意:“怎么,看你这样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举子,说不准就是什么考场失意的小混混,想故意找老夫的麻烦?” 赵轻丹啧了一声:“宋副院,在下一介商贾,哪里有本事找你们麻烦。请你们来的可是宸王殿下,你这指桑骂槐的本事可不太行啊,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你在辱骂殿下,该当何罪啊。” 宋明老脸一白,嘴唇都气得哆嗦了起来。 赵轻丹懒得再跟他兜圈子:“裕华书院虽然一直颇有盛名,却是从九年前开始名满天下的。只因九年前的科考开始,每一届的三甲皆出自裕华。可若是今年出了个陈立桦,小小年纪就将你们亲自栽培的门生比下去,在外人看来,恐怕要议论裕华书院开始走下坡路了。” 宋家两人咬了咬牙,警惕地盯着她。 赵轻丹神色越发冷厉:“只是外人并不知道,原本这殊荣,三年前就该被打破的。又或者更早的时候就有意外,偏被狼子野心之人,用一些下作的手段给遮掩罢了。” 宋寅抖了一下,就见赵轻丹眸光犀利地盯着自己。 他不明白,对方明明只是个小商人,同他比棋之前名不见经传,为何会有这样锐利的锋芒。 连他这种常年近身权贵的官员都被震慑到了。 “宋大人。”赵轻丹突然点了宋寅。 “不知你这几年的金科探花,夜里睡觉可还踏实,有没有担心过被恶鬼缠身,来找你的麻烦。” 宋寅面色灰白下去,死死地看着她。 “你在胡说什么!”这话却说得好没有气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几分心虚。 慕容霁不着痕迹地将赵轻丹一揽,走到她的身前。 “宋寅,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会试所出的会元,程明水。” 宋寅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应该记得的吧。”慕容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毕竟若不是他死了,这个探花,怎么都轮不到你来当。” 宋明瞧见儿子的脸色,虽然心里也慌得不行,还是强装镇定。 “殿下这是何意?三年前的事情,您或许不清楚,可那程明水是犯了大罪,被皇上授意拿下的。这件事情与我儿何干,又与宋家何干?” “宋副院莫不是老糊涂了,事情不过才过去三年,就不记得自己当初做过什么了?那程明水为何会入狱,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难为你一把年纪,为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要想方设法地替他扫清障碍,连人家表哥表妹的感情都捏造出来了,不仅弄死了程明水,还逼疯了宫里一位小主,若是父皇知道了,你觉得他作何感想?” 闻言,宋寅最后一丝希望仿佛都被榨干了。 此时的安盛皇宫,袁皇后沐浴过后,准备就寝。 一个鹫鸟在栖梧殿上方盘绕了两圈,落在了窗檐边。 袁皇后似乎听到鸟声,原本的一丝困意也尽数消散。 “可是岄王府有什么事?” 她的贴身婢女匆忙进来:“娘娘,殿下来信。” 闻言,皇后将信纸展开看完,眸光一闪。 “速传御掌司的掌事姑姑过来,皇上人在何处?” “今日宿在怡贵妃那里了。” 皇后嗯了一声:“差人告诉皇上,本宫有急事相告,怡贵妃若睡不着,可前来一同旁听。” 很快,宫女就步伐仓促地赶过去请人。 怡贵妃宫里,好不容易等了小半月才盼来了圣驾,正准备跟皇上温存一番。 谁知皇后突然有急事相邀,她心里有些不高兴。 除了不高兴还觉得奇怪,皇后不是那种爱争风吃醋的性子,总不会刻意来坏她的好事。 看来真有事。 没料到穿好的人还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说了,事关后宫秘辛,贵妃协理后宫事务,若是不困的话,也可一同旁听。” 怡贵妃一听这话哪里还睡得着,比皇上都着急往栖梧殿赶了。 等人到了,才发现栖梧殿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除了皇后,还有御掌司的刑姑姑。 更让人意外的是,还有两个生面孔,看着像是一对主仆。 丫鬟倒还正常,但是那主子却神态痴傻,不似寻常人。 昭翮帝狐疑地看着她们:“皇后,这是谁啊?” “皇上可还记得三年前因获罪被打入冷宫,前御史中丞王大人家送.入宫里的那位嫡女,愉才人。” 昭翮帝蹙了蹙眉心,隔了一会儿沉下脸来,显然是总算记起这人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你这是何意?已经处置过的女人还带到朕跟前来做什么,何况看这样子,就是个疯子,皇后还想让朕照拂一二不成。” 皇后看着他,神情严肃:“臣妾并非此意,今日连夜找皇上来,是因为臣妾无意中发现,当年愉才人所谓的欺君,或许是被人陷害的。” 昭翮帝一怔,复又觉得荒谬:“她一个小小的才人,进宫时又没有盛宠在身,谁会刻意陷害她?” 第248章 党同伐异 第二百四十八章党同伐异 袁皇后闻言一笑:“臣妾也想知道,不过是小小才人,当时审理此案的珞贵妃何故大费周章,非要将人逼到绝境。”m.23sk. 昭翮帝眸光微顿,就听袁皇后开口道:“皇上应该还记得,珞贵妃曾说愉才人与家中表哥有私情,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却隐瞒实情将人送进宫里。可近日臣妾才发现,愉才人压根没有被人破过身子,所谓的守宫砂,也不能证明什么,甚至只要用力搓洗,那东西就会自动脱落。” 边上的怡贵妃听到这话,诧异地捂住了嘴巴。 昭翮帝脸色沉寂了下来,就见愉才人身边的丫鬟跪下一五一十地将先前告诉过皇后的情况重新复述了一遍。 她指天发誓:“皇上,我家小姐进宫之前跟那位远方的表哥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可能有私情呢。奴婢以命起誓,如有半句虚言,愿被天打雷劈。” 袁皇后示意御掌司的刑姑姑拿出一张陈年旧纸。 “这是一直保管在御掌司的物证,的确是一张情诗。但这首诗压根不是写给愉才人的,而是他那位表哥程明水,写给家中发妻的。程明水家里有个妻子,如今也在京城,一直想要找到当初丈夫遇害的真相,她的小名,叫做卿卿。” 昭翮帝将薄薄的纸片捏在手里:“皇后如何得知那人家中情况?这丫鬟又为何过去这么久才说?” “此前这对主仆都被关在西雲宫里,无令不敢迈出宫门半步。但前不久,听闻疏妃娘娘藏了名女子在西雲宫里,而宸王妃跟那女子似乎有些交情,去探望过。这愉才人的丫鬟才寻着机会,告诉了宸王妃。宸王妃不敢耽误,又来禀告于臣妾。” 那女子自然是红茉了。 这么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昭翮帝盯紧手里的纸:“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他们并无私情。这两人都是寂寂无名之辈,遇害总要有个理由吧。” “愉贵人的那位表哥是当年的会元,名为程明水。据说是个极为聪明的年轻人,若是参加殿试,说不定就能夺得三甲。可他在殿试之前就锒铛入狱了,当年的三甲皆出自裕华书院,探花宋寅,是副院长宋明的小儿子。” 袁皇后还没有说完,忽有宫人急急来报:“皇上,明亲王连夜入宫说有要事找您。他听闻您在栖梧殿,已经在百米外候着,不知皇上可要宣见?” “让他直接过来。” 因为明亲王在,皇后便不再多说。 她示意嬷嬷将殿中的人证都带走,只留了自己跟怡贵妃作陪。 明亲王走得很急,一进内殿见到众人就仓促见了礼。 昭翮帝不解地问:“这么晚了,发生何事让你如此着急?” “回皇上,臣弟得到消息,说是宸王殿下让人带兵去了裕华书院副院长宋明的家中,不由分说地将宋家父子都给带去了京兆府。这、这简直是胡闹啊!会试在即,一众考生都将裕华书院当做心中圣殿,这种做法,绝对会扰乱考生的心绪,还请皇上下旨,让宸王莫要胡作非为了。” 昭翮帝才听到皇后说起裕华书院,后脚就又从明亲王的口中听到了。 他心里一动,老四虽然偶尔在感情方面不大拎得清,对于公事倒是从不会含糊。 加上他又是负责统筹考生的皇子,断没有胡来的道理。 “明亲王,说话就要说清楚,宸王为什么要带走宋明父子,可有缘由?” 明亲王唉声叹气:“臣弟听说是几个举子内部有些纠纷,险些闹出了人命,其中一个举子大概是胆小怕事,就将宋家给牵扯了进来,说是宋家指使的。这、这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宋家那样的门第,如何能做出指派杀手杀一个小小考生的事情来。” 原以为听了这话,昭翮帝也会赞同自己。 却不想,昭翮帝若有所思地沉默了数秒,忽然开口问:“出事的举子,叫什么名字?” 明亲王一愣,下意识否认:“臣弟不清楚。” “既然你什么都不清楚,大晚上的跑进后宫来作甚?急着到朕面前来数落朕的儿子不是个东西?” “臣弟不敢!”明亲王连忙跪下,哪能想到昭翮帝会来这么一出。 他咬了咬牙:“臣弟只是担心宸王此举会影响到考生的发挥,毕竟不少考生出自裕华书院,若传出去宋副院出了事,岂不是人心不安。” “一个副院,难道能代表整个裕华书院不成。别说他只是被但过去问几句话,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书院停滞运作吧。” 明亲王被这话一噎,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了。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宸王职责在身,他自然会将所有事情查清楚。凭一个宋家,还轮不到你大宗正院插手。” 皇后原本不想跟明亲王多有龃龉。 但是听到昭翮帝提起大宗正院,她冷不丁地开口。 “说起来,宗亲皇族里头,宸王妃如今倒像是大宗正院的常客了。光是大牢都进过两次,偏偏每一次都是遭人陷害的,搞得好好的小姑娘每回都惨兮兮地出来。明亲王跟宸王府,倒是有些孽缘了。” 明亲王听到这话头上沁出了一些冷汗。 皇后这话看似玩笑,实际也是在提醒昭翮帝,他跟宸王府不对付。 加上今晚宸王前脚带走了宋家人,他后脚就进宫告状,怎么看,站队的嫌疑都太过明显了。 而皇上,可是素来不喜党同伐异的。 明亲王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昭翮帝冷哼了一声:“行了,你回去吧。” 等人一走,皇后指了指铺在桌上的情诗:“臣妾的话还没说完,皇上可要继续听?” 昭翮帝颔首,但又想到了什么,叫了个影卫进来。 “去查,是哪几个举子出了事情,如何出了事,所有细节,全部打听清楚。” 从栖梧殿听完皇后的话出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昭翮帝却不觉得困,转身又钻进了书房。 影卫的消息及时回来:“皇上,涉事的有三名举子,其中一人,便是昨日您在烟雨楼赏的那位陈立桦。” 第249章 当皇后没意思 第二百四十九章当皇后没意思 京兆府中,除了两个杀手,王生那几人已经签字画押。 慕容霁还没有给宋明、宋寅二人用刑。 他们频频望向外面,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慕容霁见状轻笑一声:“宋大人在等谁来救你们吗,这可不巧了,今日就算明亲王来,也带不走你们中的任何人。” 听到明亲王三个字,两人都隐晦地抖了抖。 赵轻丹替他将供词放好,轻声问:“等会儿上朝,你可要提及此事?” “朝堂上,宁国公一党官员较多,会有不便。下朝之后,我再去跟父皇详说。” 赵轻丹点头。 他的手自长袖中握住赵轻丹的手腕:“白日早朝过后,无论父皇是否下定决心处置裕华书院,亦或者他预备追查到哪个地步,我在朝中,树敌只会更多。” 她闻言在心里叹了一声,抬眸看着慕容霁:“你怕吗?” “原本孑然一身,自然不会怕。可如今,多了牵绊,有时候也会患得患失。”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于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回握住他的手:“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顾忌我。” 慕容霁没有回复,只是看了眼天色:“很晚了,宋家父子被关在此处,有重兵看着,谁都带不走。不如我们回去先歇息,明日再说。” 两人便乘车回去。 路过不少院落,去能看到窗户里面灯火通明,一道人影坐在桌边。 这一看,便是备考的举子们。 一场科考,便能改变命运,踏入这乾坤朝局,闯荡荣华。 有人能在荣华之中恪守本心,名垂千古。 自然也有人在这条路上,随时随地失了本心,变得忘记了自己。 科考如此,皇位之争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三年前,程明水被害,连斯青通敌叛国,珞贵妃一跃成为贵妃协理六宫。 宁国公府的野心在那个时候正式喷涌,而后一发不可收。???.23sk. 明明已经有了滔天的权势却仍然觉得不够,就是不知机关算尽到最后,是否真的能得偿所愿。 慕容霁见她想得出神,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我有个问题。”她看着慕容霁:“虽然你之前回答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跟其他几个皇子都不一样。九五之尊的位置,你为何半点兴趣没有?”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另一人。 “在铁吾军、东南水军以及其他大小军队势力突起之前,安盛大半的兵权曾集中在一个人手中,那个人,就是我外公,大名鼎鼎的西北王孙诀。”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她竟然从来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在我出生之后,外公就辞官了。以他的战功,就算要个世袭的侯位,爵位,甚至异姓王位,都不在话下。但他什么都不要,带上几个随从,浪迹天涯,竟然谁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他卸下兵权之前,我母妃进宫为妃,当时安盛京中常有人危言耸听,说是孙家若存了谋逆之心的话,朝廷就会改立马颠覆。所有人都以为,父皇根本不会允许我出生。没想到,父皇并没有忌惮外公的势力,不仅让我平安降世,还对母妃宠爱有加。之后不久,我外公就主动交了兵符。” “我小时候跟他断断续续地在一起待过,有时候数月,有时候半年。他告诉我,权势这种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身居高位时,他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可交出了权势,他反而很快活。现在想想,他比宁国公高明了不知多少。” 赵轻丹听得入神了,却见他莞尔一笑。 “我有这种想法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豁达?你不想成为皇后吗?” 听到皇后两个字,赵轻丹的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皇后啊……”她缓缓说:“当皇后也很没意思的,干嘛要做。” “你又没有做过,怎么知道没意思?” 赵轻丹眨眨眼睛:“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境非常的真实,在梦里,我就是一个皇后啊。可是每天都好累哦,一点都不像现在这么轻松,梦里的那个皇帝还很懒,连奏折都要我帮他批阅,我每天都睡不了几个时辰就要披星戴月地辛劳,很糟心的。” 慕容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也真敢做梦啊。”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梦到了我有什么办法。” 他忽然又问:“咦,你梦里是谁的皇后,难道不是我吗?” 她无辜至极:“好像不是哦,我做梦的时候,还没嫁给你呢。” 慕容霁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把将人摁倒了怀里。 “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以后不准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了,就算做梦,梦里的夫君也只能是我,听到没有。” 赵轻丹被他的霸道行径弄得哭笑不得,好半天才从他的怀里微微仰起头。 “知道了。”她轻声说。 她这般提及过去,早已不复以往的沉重。 仿佛那沉重又真实的一生,真如同一场绮丽大梦。 梦醒了,什么都成了假的。 唯有怀抱中的男人,胸膛温热,心跳平和,呼吸都绵长馨香。 这才是再真实不过的人生。 之后的早朝,面上风平浪静。 明明半个朝堂的人都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是无人开口提及。 散朝之后,慕容霁将认罪书递给昭翮帝。 “父皇,宋家谋害陈立桦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虽然宋寅尚未认罪,可只要父皇允许儿臣用重刑,不出一日,必有结果。” 昭翮帝深吸一口气,沉沉放下手里的纸。 “你是想让宋家认罪,还是整个裕华书院认罪?” 慕容霁眨了下眼睛:“这要看父皇的意思。若是只查程明水跟陈立桦的案子,宋家足以倾覆。可若是查多年来的选官用人,整个裕华书院,都不算无辜。” “霁儿,你这是把一个烫手山芋递给朕啊!且不提过去,就从三年前开始算起,进士总共一百一十人,其中五十七人出自裕华书院。何况书院成立百年,这笔账,怎么算得清!” 第250章 骂名 第二百五十章骂名 昭翮帝这话问得着实不客气。 但是慕容霁心里清楚,昭翮帝并不是对自己生气,而是他拿不定主意。 父皇下不了决心,当儿子的自得帮忙。 “您其实也很清楚,若是往深了追究这件事情,会是一个极好的切口。如今宁国公府的兵权被收了,父皇还不动他们,无非就是因为这群官员。从裕华书院出来的门生,在朝中做重臣的不在少数,更不肖说七零八落的小官,一旦动了宁国公府的根基,怕是这些人都会不满,站出来反对。” 昭翮帝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慕容霁所言的确是他心中所想,连斯青一倒,他心里大块石头算是落下了。 毕竟造反这条路,算是给宁国公府堵死了。 原本这兵权绝不会轻易收回来,偏偏连斯青犯的是叛国罪,若是声张出去,再对他死心塌地的将士也会不满。 所以连家当时才肯乖乖交出兵权来。 只是百足之虫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连家门生遍布,跺跺脚整个王朝都要颤动,原因就是跟连家有关的官员实在太多了。 昭翮帝盯着慕容霁:“你想怎么做?难不成把所有从裕华书院出来做官的都给削了?且不说多年来科举选出来的官员要损失大半,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那么多官员做替补啊。” “无需多年,三年即可。既然是三年前闹出了事,就将三年前从裕华书院出来的所有六品以上官员降职,调离重要位置。算一算不过二十余人,这些位置一般都有副官可以立即补上,倒不怕出什么大乱子。若是有他人反对,反对者视同违反天威,即刻降一品,无一人可幸免,只要惩处到位,就不会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了。” 昭翮帝听完就心动了。 谁都知道,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偏巧是在科举上动了手脚,若是错过了,日后他们收敛住不再犯,这样天大的好机会可就再没有了。 见到昭翮帝犹豫的神情,慕容霁添上一把火。 “这是裕华书院亲手递过来的刀,这刀不接下来,以后就会换个方向,捅向您了。” 昭翮帝张了张嘴:“就算朝堂上没人敢说什么,可外头的人会怎么讲,史官又会怎么写?” 慕容霁甩开衣摆,端端正正地跪下:“此事,儿臣会再三请求彻查,父皇可以拒绝,但儿臣心意已决,除非父皇首肯,否则绝不退让。” 昭翮帝安静地看着他。 说什么绝不退让,不过是想把所有的骂名,一个人给扛了。 从宫里出来,慕容霁去了趟京兆府。 却不想赵轻丹也在,正化作翩翩公子,假传旨意地招呼秦源将宋明父子都狠狠抽.打了一番。 原本抽.打是不管用的,只是赵轻丹偷偷给两人喂了药。 这药是原本她在渝北宫廷里逼问重犯时必备的,服下能疼得肝肠寸断。 一般没人受得了。 宋家两人还都是文人,连一炷香都没熬过去。 等慕容霁来的时候,两人都没什么生气地瘫在地上,宋寅已经哭了三回。 他每哭一回,就粗喘着气抖搂出一些信息。 到了这个份上,总算是交代了当初怎么陷害程明水,这回又预备怎么弄死陈立桦。 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画押。 慕容霁拿起认罪书笑了起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王妃真是本王的贤内助,你怎么就确定我这趟进宫能被批准用刑,没有消息,你倒是敢。” “猜的,你信心满满地去了,岂能没有收获。何况父皇忍连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应该不会错过。” 慕容霁刮了下她的鼻子:“聪明。” 赵轻丹托着下巴:“事情都替你办好了,你今日来为得也是这个,现在可以回去歇着了吧。” 昨天他有心事,一夜翻来覆去的,明显没睡好。 加上为了早朝天没亮就起身了,这会儿眼眶下面都有些发青,看着是累坏了。 慕容霁环抱住她,将下巴放到她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恩,不急,明天可以多睡一会儿?” 赵轻丹诧异:“是休沐的日子吗?” “不是,接下来的几天,每日要去神户门外跪着。” 赵轻丹啊了一声:“做什么?” “求情彻查裕华书院及三年来涉及到的官员。” 慕容霁面上倒没有什么压力,闭着眼睛捏了下她的脸:“别担心,这件事情父皇肯定会答应的。多求几次,朝廷必会大换血。到时候,宁国公府孤立无援,就再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了,大家都省心。” 赵轻丹却更不轻松了,她不由蹙起眉心看着他:“那你会有什么影响?” 慕容霁睫毛微微一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云淡风轻地说:“倒不会出什么意外,但少不了被人记恨,背负些骂名,旁的应该没什么了。” 她不吭声了,有些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又咽下去了。 最后赵轻丹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拍了拍慕容霁的后背。 “平日里多带一些暗卫在身边,真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别平白被人骂了,还要丢了命。” “知道了。”他双手抱紧了她,心里却在盘算,得多派些人给赵轻丹暗中保护着才好。 赵轻丹被他抱着,脑子里却想到另一桩事。 她猛地想到了最坏的后果,自己先将自己吓了一跳,忙呼出一口气。 幸好她没有将那事儿给忘了。 慕容霁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我今晚要回府做一出戏,到时候你不用管,配合演就是了。” 他下意识点头,还是不放心地问:“怎么演,到底是怎么了?” “沈月秋,千万不能让她趁机失踪了。你要行事,老五说不准会拿情蛊做文章,离了蛊种,七日/你就差不多心绪难控了。万一你身体出了岔子,宁国公的人必然说你是神志不清胡乱行为,事情多半会前功尽弃。所以不管是灵儿还是沈月秋,这些天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第251章 心疼 第二百五十一章心疼 慕容霁经赵轻丹一提醒,也才想起来这糟心事来,不由苦笑了起来。 这些天有了她配的药,疼痛已经减轻许多了。 人一旦安逸久了就会忘记痛苦,果然不假。 赵轻丹要演的戏很简单,说一句漏洞百出也不为过。 但能困住沈月秋就行。 回府之后用完晚膳,赵轻丹浩浩荡荡地带着一行人去落香阁。 沈月秋如今一见到她就头疼,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她冷冷地哼笑一声:“王妃这么大阵势地来我这里做什么?” 赵轻丹将一碗汤往她房间的桌子上沉沉一放。 “本宫要做什么?这话该是本宫问你吧!沈月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人在本宫的晚膳里下毒?”3sk. 汤碗就在桌上,边上还附带了一根银针。 这会儿已经黑了半边,看起来颇为渗人。 见赵轻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沈月秋急了:“我好好的干嘛给你下毒,你出了事情岂不是第一个怀疑我,我不会这么蠢。这件事情与我无关,谁知道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对方要你出事,赖不到我头上来。” “本宫的丫鬟试菜时吃了两口,现在腹痛难忍。这府上除了你谁会动手,趁早把解药交出来,本宫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沈月秋气得直跺脚:“说了不关我的事!” 赵轻丹挑眉冷眼:“你说的不算。这府上你藏的毒物还少吗,先前定山侯夫人出事,溪洛都认罪了,你运气好才没有被揪出去。这回不知又下了什么东西,竟让人痛成那样,别废话了,交不出解药,你哪儿都别想去。” “凭什么!”沈月秋不肯。 但不肯也没法,赵轻丹直接让人将这院子封得水泄不通。 别说是大活人了,连只猫都跑不了。 原本在这里当差的所有人都被看守的死死的,来去全部被盯着。 明面上是府里侍卫看守,暗地里,赵轻丹还吩咐凤卫盯梢。 总之,在慕容霁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前,沈月秋哪里都去不了。 慕容霁见她都安排妥当了,自然省心不少。 他去见沈月秋的时候,就听到对方泪眼婆娑地控诉。 “王妃此举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知王爷不喜欢我了,可下毒这种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怎么她半分证据都不讲,就将我这院子给围起来了,这要是传出去,我这脸面往哪里搁?” 慕容霁揉了揉灵儿的脑袋,漫不经心地接口:“这后院是王妃做主的,她不肯松口,本王也没有办法。不过她关得了你一阵子,还能关上一年半载不成。等过些日子她消气了,或是那丫鬟有了解药,本王就督促她放人,这总行了吧。” 沈月秋还想说,被慕容霁不耐烦地打断。 “就这样吧,你在院子里,吃穿用度一概不会少的,不过是少了些自由,绝不会出事。” 他起身出去,不再跟她纠缠下去。 回到夕照阁,赵轻丹笑眯眯地喝着美容茶。 “沈月秋又找你哭诉了?” “哭诉也不会理她,整个院子都封死了,信件也不会送出去,应该不会出岔子。” 赵轻丹心满意足了,靠着他说:“明日在神虎门,你们准备怎么做?” 慕容霁已经做好打算:“秦源会在早朝上将认罪书公布,由本王携带京兆府其他官员跪在神虎门外,陈请处置裕华书院一系的官员。” 她啊了一声:“那岂不是很累。” 他有些无奈:“不去跪着看起来没有诚意,只有那样才能显得比较有决心。你不要担心,今日每人都派发了护膝,非常厚实,棉兜兜的料子,绝不会伤了膝盖。” 赵轻丹有些心疼,明明人还没去受罪呢,她就不忍看他的膝盖了。 她伸出手覆盖在他的腿上,作势揉了揉。 却被慕容霁一把抓住了手腕。 “想安慰我?” 赵轻丹点了点头。 “这么安慰力度不够,不如来点更有趣的方式。” 他眉眼含笑,赵轻丹睨了他一眼。 原本不打算让男人得逞,到底心软默许了。 慕容霁却不知收敛,铆足了劲儿还蠢蠢欲动。 但赵轻丹一脚将他踹下去:“差不多得了,别到时候你人还没跪下去,腿就先软了。这倒不用装可怜了,外人看来真可怜才是。” 好歹尝到了美味,慕容霁也舒坦了。 他将赵轻丹一把捞在怀里,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睡觉!” 两人都慢慢呼吸绵长了起来。 翌日,慕容霁自是没有上朝,领了几个官员在快要下朝的时候跪在神虎门。 此时的朝堂上,早就风起云涌。 秦源痛心疾首地指出三年前那桩陷害,请求回复程明水的名誉。 昭翮帝也难得地放下了帝王的颜面,当堂自省说那个时候受人蒙蔽错怪了忠良,愿意亲自替程明水写一篇悼文。 还说要将牵连的前御史中丞洗脱罪名。 这话一出,举朝惊动。 更让人震动的是,前殿总管太监急匆匆地进入朝堂禀告:“皇上,宸王殿下携京兆府一众官员跪在神虎门外。” 昭翮帝明知故问地站了起来:“宸王他这是要做什么?” “回皇上,殿下让老奴带话,说是若不严惩裕华书院,他断不会回去,所有请求已经写在了请命纸上了。” 第252章 纸条 第二百五十二章纸条 说完,这位总管就照着手里的请命纸一字一板地念出来,声音难得的洪亮锐利。 念到最后,宁国公身后站着的一位老文臣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就晕过去了。 但是这么一位重臣晕了,都没人有心思去扶一扶。 实在是慕容霁提出的要求太过骇人听闻。 他那一通诉求,一下子就要处置掉二十几个裕华书院出身的官员。 单着朝堂上就站了七八个,听完之后全部跪了下来。 再算上帮着打抱不平的人,陆陆续续竟是跪了半个大殿。 宁国公面色阴冷地抄手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地盯着昭翮帝。 “皇上,您也看到了,宸王殿下这通要求着实不通情理,同僚们都不同意。虽然老臣一向看重殿下的才学,也万没有答应这般荒唐行径的道理。” 昭翮帝忍下心中怒火,面上顺着这话点头:“宁国公跟诸位爱卿所言极是,虽然宸王此举是有意肃清朝堂弊端、维护官僚制度。可责令下来也太过严苛了些,真叫朕为难。” 说完,他就吩咐前殿总管去招呼宸王回去,不要再提此事。 但慕容霁哪能这么轻易地走人。 宁国公从神虎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慕容霁笔挺的后背。 跟旁边几个官员相比,慕容霁跪得尤为挺拔。 就像是坚韧的松柏,连跪着,都让人移不开眼神。 真是刺眼啊。 他眼神阴鹜地盯着几人的身影,低声吩咐随从:“告诉五殿下,宸王一门心思放在裕华书院可不行,给他找点别的事情,分分心也好。” 五王府内,慕容澈气得连摔了三个名贵的花瓶。 赵安兰紧张地攥紧帕子看着他:“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宸王那个祸害!他竟然想要清理掉近年来从裕华书院出来的二十余位高位官员,这简直是要我连家的半条命!” “啊?裕华书院跟连家,有很大的关系吗?” 听到赵安兰的问话,慕容澈嫌弃地看着她。 “裕华书院成立之初,就是连家的祖辈资助的,至今背后最大的靠山便是本王的外祖。百年来裕华书院向朝廷输送的官员有千八百人,迄今正在其位的也有好几百,五品以上数不胜数,你说有没有关系!” 赵安兰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她是完全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如今虽然慕容霁提出来的是整治三年来的官员,看着数量有限。 可一旦做成了,就是咣当一刀。 以往以裕华书院为荣的门生,只怕未来听到这几四个就要绕道走了。 这样一来,想要控制朝局,简直是妄想。 尤其是连斯青的兵权丢了,在这样至关紧要的关头,简直是雪上加霜。 这种底.裤都快要被人拉扯下的窘迫感,逼得慕容澈心绪难宁。 他看着赵安兰,越发气恼起来。 “你父亲是怎么回事!今日在朝堂上,慕容霁提出那样的要求,半个大殿的人都跪着否认,他却纹丝不动,一点态度都没有。” 赵安兰没料到父亲会不替连家考虑,当下也急了。 “不会吧,是不是父亲担心皇上以为他站队,生怕惹了父皇不悦才没有表态。我是他的女儿,王爷你又是赵家的女婿,他岂会不帮着您呢。”???.23sk. 慕容澈听到不由冷笑:“赵安兰,你记性是不是不好。你姐姐赵轻丹也是赵家的女儿,我若是出了事,他可还有个女婿呢。今日他不跪,难道不是表明他心向着那位女婿。怎么,觉得如今连家失势了,他想倒戈不成!” 赵安兰被他数落得一阵难堪,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我爹不会的,我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她赵轻丹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妾生的杂碎,凭什么跟我比,我娘可是郡主!” “郡主又如何,你在这里说戚夫人是小妾,偏人家是原本的赵夫人,几十年的夫妻了,你娘那位郡主才是半路横插了一脚的。你爹近来对你什么态度,对你姐姐又是什么态度,你自己掂量!” 这话气得赵安兰大哭不止。 慕容澈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有这个时间在本王跟前撒泼,不如想想办法治一治宸王。你去,将你姐姐私下约出来。” 赵安兰擦干眼泪:“约她干什么!” “哼,慕容霁不是如今很看重她吗,若是他的好王妃没了影子,我看他会不会着急去找人,还有那个闲工夫跪在宫门口请命?” 听了慕容澈的话,赵安兰连忙起身去收拾一番,算计着怎么将人请出来。 赵安兰一走,慕容澈又叫了近侍过来:“沈侧妃那里有没有消息?” 侍从摇头:“一直没动静,人没来,也没音信。” 慕容澈蹙起眉头:“往宸王府带个口信,让沈月秋想办法搅和一番。哪怕她失踪几天,或者将那猫儿藏起来,怎么都行,务必要折腾得慕容霁没力气再闹下去。” 侍从得令离开,想办法在宸王府边上转了几圈,却是半个熟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他心下觉得奇怪,吹了声口哨叫来驯服的鸟,到落香阁的院子里飞了一圈。 落香阁外,赵轻丹朝着天空眯了眯眼睛,缓缓抬起手臂。 原本该进入落香阁的鸟儿腾空扑打了几下翅膀,直挺挺地转了个玩儿,落在了赵轻丹的手臂上。 阿楚瞪大了眼睛看到这一幕,梅香则是见怪不怪了。 “王妃还会训鸟啊。” 赵轻丹慵懒地嗯了一声,手指戳了戳鸟喙:“学过,简单的很。” 说完,她像是对话一样问这小东西:“干嘛来了?” 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赵轻丹若有所思,吩咐人笔墨伺候。 很快,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何事,禁足中。” 梅香看了眼字迹:“这是谁的字?” 赵轻丹沉默地朝落香阁方向扬了扬下巴,梅香了然。 将字条绑在鸟腿上,鸟儿出去兜了一圈,原路返回。 这回纸张已经换过了,多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滋事、失踪”。 赵轻丹轻蔑一笑。 第253章 纵火 第二百五十三章纵火 等门口没了动静,赵轻丹换了身男装要出门。 梅香亦趋亦步地跟着。 周洋提醒道:“王爷说了,这几天情况特殊,防止有人找麻烦,让您尽量留在府邸。” 赵轻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着男装,外头没几个人认得,不碍事的。” 她指了指梅香,又指了指树上:“暗卫到处都是,放心。” 见周洋还要留人,赵轻丹用扇子将他推了推:“周管事,真的别操心,本宫有要事。” 赵轻丹是去见了陈立桦。 陈立桦的院子门口也多了几个暗卫,虽然快要开始了,他却无心看书。 朝廷里的消息天一亮就传到了宫外,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议论最多的就是宸王殿下。 陈立桦出去买根油条都听到几桌的人在夸赞地说:“你们不知道,宸王要将裕华书院出来的所有官员都……” 说到这里,讲话的人瞪大眼睛,做出咔嚓的手势。 边上人的捂住嘴巴,纷纷露出惊骇的表情。 陈立桦心神不宁地回去,不多时赵轻丹就找来了。 他面上一喜:“赵公子!” 赵轻丹看他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听到了些风声,安抚道:“不用担心,殿下这是想拿三年前的官员开个刀,左右二十来人,并非外面传言的那么恐怖。” 陈立桦感动不已:“没想到殿下会这么将老师的事情放在心上,我已经听说了,皇上当堂说老师无罪,还要给他写悼词。师母一大清早就来过一趟,眼睛都哭肿了。” 赵轻丹心想,这孩子还是单纯。 慕容霁此举为了程明水讨个公道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肃清宁国公的人。 不过她不能打击一颗对慕容霁崇拜的幼小心灵,颇为赞成地点了点头,顺便夸了自家男人几句。 “对了,在下有件事情还想请陈兄帮忙,只是会考在即,又怕事情会耽误陈兄温习功课。” 陈立桦当下答应:“万死不辞!” “这倒不必。”她失笑:“听闻陈兄在这一届举子中很有些威望,平日口才也不错,在下想让陈兄带着一些考生在宫墙外求情。你也知道,殿下之所以想要对付裕华书院,无非是为了科考的公平性。他如今在宫里跪着,皇上却没有答应下来,恐怕内心还在犹豫。”m.23sk. 陈立桦听懂了:“赵公子是想让我们去添一把火。” “是啊。”赵轻丹缓缓一笑:“年轻人的火烧得更旺更剧烈,安盛的未来,早晚得靠你们。” “定不负使命。” 当天,陈立桦就四处拜访,找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外地考生商议。 他们写下请命书,约定好时间,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去皇城外跪请。 赵轻丹叮嘱易天跟小酒:“这几天就不要开门营业了,将店里的人差遣出去,务必保护好那帮文生。” 店里的一帮土匪闻言非常激动。 平日里做土匪总觉得太过粗鲁,好不容易从良做了商人。 但手脚早就痒痒的,这会儿能被主子派遣去保护未来的国家栋梁,简直就是毕生荣耀。 这差事怎么都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许是猜到了赵轻丹人来到“丹心”,周洋差人过来回话,说赵安兰亲自来府上了。 赵轻丹一挑眉:“她来干嘛?” “先是想找王妃您,周管事说您不在。她又想见见沈侧妃,周管事说她身体抱恙不见客,五王妃就很生气。临走的时候说,戚夫人身体不大舒服,让您有空回趟赵府。” 赵轻丹嗤笑:“你去赵府一趟,若是我娘不舒服,就让人将她直接送到王府来。本宫脸上过敏,这几日不宜见人,不方便过去。” 下人应了声走了。 赵安兰带着人在赵府守了大半天,结果哪里有赵轻丹的影子。 她暗骂那个女人太过精明,半点不肯吃亏。 只好悻悻而归,被慕容澈痛骂了一通。 直到夜幕降临,慕容霁都还没回来。 赵轻丹睡不着,心想惦记着,慕容霁自早上出去之后就没人影了。 会不会一整天一杯水,一粒米都没碰过。 她独自坐着喝了碗汤,却食不下咽,没有胃口地放下了筷子。 阿楚不放心:“吃这么少可这么好,晚上睡觉胃会不舒服。” “放一放吧,晚上热一下,本宫等王爷一起吃。” 正说着话,忽然外面闹哄哄的。 赵轻丹蹙起眉头,有人进来禀告说:“王妃,落香阁走水了。火一下子蹿得很高,两间屋子都烧了起来。” 听下人说完,赵轻丹刷得起身:“什么?侧妃呢,她有没有出事?” 下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赵轻丹。 怎么王妃这么关心侧妃的死活吗,平日里瞧见了,以为两人水火不容呢。 不等人回话,赵轻丹快步往落香阁方向走。 半路上碰到了沈月秋。 可惜不是安全情况下的沈月秋。 而是被人劫持的她。 劫持她的正是这府中的侍卫,平日里就在落香阁外守着。 原本赵轻丹已经让人看着那里的一举一动,偏偏这火来得突然,所有人都没防备。 等找到沈月秋的时候,她已经被一个侍卫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赵轻丹冷眼看着他们。 那侍卫疯狂地喊了起来:“都不准乱来!沈侧妃在我手里,若我出了事,她也别想活命。” 沈月秋惊惶地哭了起来:“别杀我,别杀我!” 装的还挺像,若这火不是她自己放的,那就更真实了。 赵轻丹不紧不慢地看着两个人的动作,找了张临近的桌子坐下。 她对阿楚招招手:“拿包瓜子来。要椒盐味儿的,这两天嘴里没味儿,甜的不得劲。” 那侍卫带着沈月秋被一帮王府府兵围得水泄不通。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嗑瓜子的赵轻丹:“你当真如此歹毒?好歹她是侧妃,你身为王妃竟然不管王府其他女眷的死活?” 赵轻丹熟练地吐出瓜子壳儿:“不管的啊,全王府都知道我跟你手里那个关系差,你要是弄死她,我谢谢你嘞。赶明儿你头七的时候,替你多烧些纸钱。” 第254章 为天下 第二百五十四章为天下 沈月秋恨恨地咬了咬牙。 赵轻丹此刻越是云淡风轻的洒脱,越是衬托出她的狼狈。 她又要哭了,瞪大了眼睛装可怜,哑着嗓子开口,如同交代后事。 若是不明所以的人路过听了,怕都要撩起袖子抹两把眼泪。 “王妃,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如果我死在王府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王爷还未归来,妾身说不定要错过同王爷的最后一面。真没有机会见到王爷,还请您向他转述,妾身这一世遇到了王爷,已经足够幸运了,若有来生,还愿伴他左右,不离不弃。” 赵轻丹又吐出一嘴的壳儿,懒洋洋地问:“说完了啊?说完了我让人动手了。” 沈月秋凄凄惨惨地流眼泪:“您先答应我!” “我不答应也没关系。你放心,听着你这遗言的人甚多,记性好的能一个字不差连停顿都学得一模一样转述给王爷,你只管放心地去吧。你屋里的一切本宫都会笑纳,包括灵儿本宫也很喜欢,早就想抢来做宠物了。” 阿楚没忍住,噗嗤一声,随后捂住嘴巴。 这种时候怎么能憋不住笑,不妥! 沈月秋气得嘴上皮都咬破了。 赵轻丹挥挥手:“行了,准备动手,不用管侧妃死活,只管将这护卫给本宫弄死了。” 说着,几个弓箭手就直接掏出了长弓,对准了侍卫。 侍卫手足无措,茫然地看着沈月秋。 他是慕容澈安插在府里的人,今早也是赵安兰来了一趟,才暗暗得到了消息。 只是五王爷可交代过,沈侧妃半点事不能有。 原本他都打算好了,只要劫持了人,将人带出去府外自有兵力接应。 到时候不仅自己能逃走,还能让侧妃失踪几天。 可现下完全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沈月秋深吸了一口气,怒骂道:“赵轻丹,你当真那么狠!我又不想死了,你必须要救我,否则王爷回来,一定会怪你的。” 赵轻丹抬了下眼皮:“瞎说八道。王爷已经不爱你了,本宫才是王爷最爱的女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本子上都这么争风吃醋的,说出来好肉麻,有点爽啊。 沈月秋扬声高喊:“不准射箭!谁要是害死了我,王爷定会追究责任。” 说完,她又面向罪魁祸首:“赵轻丹,你可别后悔,我要是出了事,你以为王爷也会无恙吗!” 听到这话,赵轻丹眼中冰冷。 可她面上笑得灿烂:“哦?你倒是说说,你若是出事了,王爷会如何?” 沈月秋一时语塞。 这种时候,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讲情蛊的事情吧。 她气得直跺脚。 赵轻丹一抬手:“放箭!” 控制住沈月秋的刺客气急败坏,不仅自己得走,还得保护沈月秋。 “等一下!” 刺客关键时候叫停:“我刚才想过了,侧妃毕竟是无辜的,我手上沾染鲜血太多也不好,就把她放了吧。” 说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把沈月秋往外一推。 浣纱哭天喊地接住了主子。 沈月秋一没事,这侍卫一下子成了箭靶子。 周洋问赵轻丹:“王妃,要留活口吗?” “要留什么活口啊,他什么来历谁还不知道吗,弄死弄死。” 话音刚落,这人就被刷刷地几道飞箭给穿了心。 沈月秋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你,你怎么能杀人?他都放了我了,你难道不要留下来审问吗?” “留下他,还要浪费精力跟牢饭,我朝的闲钱很多吗?怎么,沈侧妃当真是菩萨心肠啊,人家要杀你,你还不肯对付他?” 说完,赵轻丹也懒得与她废话。 她朝周洋招手,吩咐下去:“既然落香阁烧了,就给侧妃重新安个院子。切记,给本宫下毒的解药还没找到,在此之前,侧妃必须要严加看守!” 闹了一通,半点好处没到手,还平白丢了个属下。 沈月秋这回真的气哭了,在又湿又冷的院子里抹眼泪。 她那厢刚住下,慕容霁就回来了。 赵轻丹见他走路姿势还算稳妥,松了口气。 “膝盖可还受得住?” “还行。晚上风大,有些冷,幸好我们提前寻了个有遮挡物的地方跪。” 赵轻丹让人热了饭菜端上来,坐着陪他吃。 他忙问:“你还没用饭?” “恩,你没在,不大有胃口。” 慕容霁板着脸:“胡闹,吃晚了容易不消化,你身体又不如我硬朗,这怎么能行。明儿说不定还得这么晚,你万不能再等了。” 赵轻丹没答话,替他盛了碗热汤。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她让他别忘记去看沈月秋。 “她今天住在东三院。落香阁走水。” “她又干嘛了?”慕容霁一听就知道沈月秋是故意的。 赵轻丹一笑,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慕容霁哭笑不得。 “有了今日这一出,她大概不敢再作妖了。”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笑眯眯的:“得亏你主意大,真不怕她死了,我跟着遭殃?” “怕什么,她那个样子,就算慕容澈死了,她也不敢殉情的。只要我们不说情蛊的事,她自己绝不会主动招,如何甘愿就那么死了。” 赵轻丹蹲下来,还是将他的裤腿给撸上去,露出了膝盖。 虽说垫了厚垫子,石头地上冷硬异常,到底是青肿了一片。 她早就准备了活血化瘀的膏药,替他按摩地搓揉着。 舒服多了。 “明日带些给陪你的同僚们。”她叮嘱。 慕容霁笑容更深:“知道了,王妃真好,贤惠的不得了。” “明日我找了人帮你。” 他一愣:“谁?” “一些地方上的举子。”赵轻丹抬头:“以陈立桦为首,希望打破裕华书院垄断的人。”23sk. 慕容霁默了一瞬:“会考在即,会不会影响他们读书。” “或许会,但该去还是要去。” 赵轻丹问他:“读书是为了什么?” 他答:“也许是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 “归根究底,是为了这个天下。科考得胜,是一人私利。但朝廷清明,是万民之利。牺牲小我成就万民,才是入仕为官的根本。” 第255章 天晴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天晴了 慕容霁摸摸她的头:“王妃若是男子,就该入朝为官,科考的时候把这些话写在卷子上,那些判官可喜欢这种舍己为人的好精神了。说不准能捞个状元郎做做。” 赵轻丹哑然失笑:“我若中了状元,你当真要做断袖不成。” 断袖? 不成不成,还是小姑娘模样白白净净的招人喜欢。 慕容霁看着她越发觉得稀罕,搂着人又不老实地啃了一阵儿才撒手。 翌日一早,比前一日就更热闹了。m.23sk. 谴责慕容霁的声音越发的多,都在说他心狠手辣,甚至是党同伐异故意排挤同僚。 但支持他的也不在少数,态度同样很坚决。 太傅赵同两手抄在袖子里,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却不踏实。 从昨日赵安兰在赵家坐立不安待了那么久的模样看,宁国公府,怕是坐不住了。 很快,前殿总管又来奏了:“皇上,外围宫城外跪了上百个地方上的举子,每人按了手印递了张状子进来,说要控诉裕华书院的罪行,愿朝廷能答应宸王殿下的诉求,方能安稳他们的心。” 慕容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父皇,四哥可是负责科举安排的官员。这些举子如今肯出来替他出头,岂不是说明四哥有结党营私之嫌!这种行为比裕华书院荒谬得多!谁知道他有没有狼子野心,妄图操控未来朝局。” 坐在龙椅上的昭翮帝简直想热泪盈眶了。 老四要是能有结党营私的那份心思就太好了! 他老早就旁敲侧击地问慕容霁要不要做太子,偏老四死活不松口,装傻充愣地回避。 不然这储君位子会空这么久吗! 不然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每天矜矜业业地批复所有折子吗! 昭翮帝叹了口气:“带头的考生是谁啊?” 总管高声答道:“回皇上,是平邱解元陈立桦。” “这就对了。”昭翮帝说:“朕也是刚得知,陈立桦是程明水的学生,事关他的老师,他自然要出头的。而且此人虽年少却极为聪颖,前途无量啊,小小年纪已经是一众举子的主心骨了,倒是与宸王无甚关系。” 听到昭翮帝明晃晃的维护,慕容澈气得牙酸。 之后的局势更加激荡了。 第三日,除了举子,还跪了一地的百姓。 这些百姓里,不少人控诉说,裕华书院的学费高昂不合理。 明明入学考试自家孩子考得不错,却因为交不起学费被挤下去的。 又说这学院将有名望的先生们都给挖走了,垄断了全国最好的资源,对寒门子弟来说,着实不公。 裕华书院的负面消息越传越广,甚至有人爆出该书院的学生在科考做文章时,会用特殊的办法作弊。 这是据一位曾在书院读过几年书、但科考当天坏了肚子最终没有参加考试的学子揭露的。 这么一来,大家总算知道为什么每年一半以上的进士都出自同一处了。 “沽名钓誉!天下文人之耻!” 第四日,朝堂上,一位十二年前的探花,如今的四品谏官出言大骂。 “皇上!臣原本也觉得宸王此举太过残酷,可结合最近的消息,臣斗胆,请求皇上彻查历年来所有从裕华书院出来的朝臣。若果真有作弊之嫌,简直是朝廷的祸害之源啊!” 这位大人一看就是性情中人,昭翮帝听了不由头疼。 彻查几百名官员,他这江山还坐不坐了? 宁国公气得想杀人。 下了朝,他恨恨地责骂手下:“怎么回事,不是让捂住消息,为什么污水越来越多,百姓还都知道了!” 烟雨楼里,赵轻丹悠哉地吃着瓜果。 红茉问道:“主上,这几日的消息传得广,您可还满意?” “不错,黑幕揭得恰到好处。辛苦凤卫了。” 红茉忙说:“为了您的事儿,我们怎么都不觉辛苦的。” 她笑了笑,又问:“对了,你跟罗雀最近处得怎么样了。本宫已经让人着手给你准备嫁妆了,就等你成亲了。” 一听这话,红茉小脸通红。 “这,怎么就提到成亲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如何没有?罗将军亲口承认的,他若不要你,宫里那位还排着队呢。他过完年就要走了,当男人的哪能不负责任,光嘴上保证没用,必须娶回去才算。” 红茉扒拉了一下衣摆:“罗老夫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的。” “我已经替你打听过了,罗雀那位妹妹罗莹说,她娘如今百无禁忌,只要是个女的,她都能接受。” 这么随意的吗? 从烟雨楼里出来,街道上忽然热闹了起来。 有百姓从街头一路狂奔到街尾,口中喊着:“皇上同意彻查裕华书院啦,五品以上官员全部降职啦!” 一时间,夹道两旁欢呼声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提前了。 赵轻丹一愣,抬头看了看天空。 太阳自厚重的云层里探出头,这是几日来难得的晴天。 她不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史书而后这样记载这段往事。 昭翮二十年,帝四字宸王上书声讨裕华书院,举朝震动。宸王长跪神虎门,多日不起。群官怒谏,帝王难允。再,举子百名聚援,百姓万名聚援,不论亲贵高门,抑或贩夫走卒,附和陈情,天下涤荡。帝难辞盛愿,遂下令彻查裕华书院一系,次月,百年书院不复实存。 岄王府中,慕容浔动了动右脚趾,总算露出了笑意。 赵轻丹蹲在他身边眼巴巴地问:“怎么样了,你都不肯拖鞋,我也看不到效果。” “能动了。”慕容浔温和地看着她:“五个脚趾,都能动了。” 她托着下巴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眉头。 “怎么了?” “只单单是脚趾吗。我还以为,最起码整只脚都能动了呢。” 慕容浔反而不急了:“一件件来,总归有天大的进步了。” 是啊,裕华书院被送了一把皇上特别让人定制的大锁,彻底封住了院门。 名满京华的学堂,终究只能成为了可悲的牺牲品。 第256章 免死金牌 第二百五十六章免死金牌 宁国公气得生了一场大病,昭翮帝自是要派人前去探望。 治病的时候,派遣去的人少不了旁敲侧击。 国公爷年岁已经大了,身子骨也不复往日硬朗了。 不如趁早退休,回家安享晚年。 宁国公心里清楚,这话现在让旁人说,还是客气的。 可要是他不识抬举,后头安在他身上的罪名,只会多不会少。 到时候别说体体面面的养老了,不丢了小命,哦不老命都是好事了。 于是很快,宁国公当朝向昭翮帝提出辞官。 昭翮帝眼角微红,泛着泪光不舍挽留。 次日,再奏请辞官。 如此三次,总算应了。 批准辞官当晚,昭翮帝很高兴。 慕容霁来御书房里汇报公务之后,硬是被父皇留了下来一同用晚饭。 看昭翮帝红光满面的模样,今晚多半是要喝几盅烈酒的。 果然,刘公公奉命从酒窖里拿来云川地区进贡的大补药酒,说是平日里没事多喝几杯都对身体好。 尤其对男子好,壮阳。 慕容霁十分无奈地陪着饮了一个时辰,心想今晚回去可不好办。 王妃自己平日虽喜饮酒,却不爱闻到旁人身上的酒气。 他沾了一身回去恐怕不得同榻而眠,再喝了这种酒,岂不是无法纾解。 昭翮帝却是尤其尽兴,难得夸奖了他几句。 “你这回差事办得好,瞧见这几日宁国公在朝上的表情没有,哎呦那个憋屈啊,朕看了心里狂笑不止!” 慕容霁谦虚地说是分内事。 昭翮帝却不想轻易揭过去,热切地看着他:“朕给你一些赏赐可好。” “父皇看着给吧,多赏些珠宝首饰好了,王妃喜欢。” “哎,大丈夫不要成天想着讨媳妇儿开心,想点有志气的!再给你个好差事,要不要?” 慕容霁连连摆手:“不了不了。” 昭翮帝哪能轻易放过他:“朕老了,你以为这皇位还能坐几年,眼看着活了大半辈子,你就不能让你爹想想清福?” 慕容霁只好放下筷子,苦着脸说:“若是折子看不过来,儿臣可以每日进宫帮忙批阅,分一些带回去批阅也是可以的。但储君之位就算了,真做不来。” “京兆府每天那么多打打杀杀,鸡毛蒜皮,你做的不是挺好的。当太子怎么了,你看老五,比你还小几岁,还不是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慕容霁才不上当:“您要是想,就让老五去当。说不定他真的当了太子,反而会老老实实地消停了。” “朕偏不。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将他外公学了个十成十,不妥。” “大哥不行吗?” 昭翮帝叹了几声,面上有点嫌弃。 老大秉性是好的,就是太过老实木讷了,还容易被人骗。 这以后怎么当皇帝,遇到哪个大忽悠,江山都能被人给忽悠了去。 慕容霁只好又问:“老六呢,跟老五一般大,差不多也能封王了。若是将来找个靠谱人家的姑娘成了亲,怎么都算大人了。” “他算个屁的大人!”昭翮帝几杯小酒下肚,皇帝的斯文都不顾了。 “成天背着朕偷偷溜出去逛窑子,在外招惹的小姑娘比朕的后宫妃子都多。”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慕容霁不愿意提禹王,索性把这棘手的事情又推给前太子。 “不要就再等等吧,三哥说不定很快就能康复了。” 昭翮帝听了这话仿佛清醒了一点:“浔儿近来怎么样了?” “上身已经恢复如初了。右脚趾如今也能动一动,比之前好上太多了。也许再有个一两年,人就活蹦乱跳了。到时候有一个天资聪颖的嫡子在,您还怕无人继承大统?” 昭翮帝被他哄得又高兴起来。 哼,看来看去还是老三最好。 不像老四,求他当太子都不肯,一点都不识抬举。 胸无大志!不肯攀登!还怕老婆! 啧,半点优点都没有了。 虽然儿子周身找不到优点,该赏还是要赏的。 “说吧,珠宝是赏给轻丹的,你自己想要什么?” 慕容霁单手托着下巴:“要不父皇给块免死金牌吧,现在当官太不容易了,一着不慎容易掉脑袋,儿臣还要留着命以后跟王妃云游四海呢。” 瞧瞧这点出息! 晚上回去,赵轻丹在软塌上画珠宝的花样儿。 听见慕容霁回来,本来想凑过去亲热一下,忽然闻见了酒味,又缩了回去。 慕容霁想凑过来,被她拿毛笔挡住:“离远点儿!臭死了。” 他从善如流:“本王这就去沐浴,沐浴完了就香了。” “还是臭,回你自己寝室去睡,今晚不准留在夕照阁了。” “当真不留?”慕容霁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牌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赵轻丹一骨碌起身,伸手想去拿,被人制止了。 “先说清楚,今晚能不能留?” “你手里是什么?” 慕容霁将牌子拿近一些,正反面都是硕大的“免”字。 赵轻丹两眼放光:“免死金牌啊!我第一次看到,是纯金的吗?” “你别赶我走,我就送给你。” “不赶不赶。”说完,她还将人往怀里一拉,半点嫌弃没有。 “大晚上的,晚上不在我这里,还想去旁的哪里?” 要不说女人都善变呢。 赵轻丹把金牌递到嘴边咬了一口,满意地点头:“足金的,甚好。” 安盛果然很有钱,她可记得在渝北那会儿。 李默也送过免死金牌给重臣,不够那个是镂空的。 就连外面看着的金色也是渡上去浅浅的一层,下面就掺了黄铜,如此一比,实在寒酸。 借着免死金牌的光,宸王殿下不仅留宿了,还肆意风流了两回。 赵轻丹小声嘟囔了一句“今日力气这般大”,慕容霁默了一瞬。 喝过药酒的事情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谁提了都是不能承认的。 春宵苦短的一夜,窗外寒风料峭,屋子里却一片火热。 偏偏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刻的五王府气氛低迷,慕容澈喝到酩酊大醉趴在台阶上破口大骂。 赵安兰吓得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第257章 林宛离 第二百五十七章林宛离 赵安兰的陪嫁丫鬟小声问:“王妃,这可如何是好啊,如今宁国公都辞官了,朝中经过裕华书院那一出,甚至无人敢再替连家出头,咱们王爷会不会倒霉了。” 听了这话,赵安兰气得攥紧了被子。 连家失势,还不是拜那个慕容霁所赐。 怕是宸王夫妇这会儿要高兴得在院子里放炮仗了。 凭什么她就要龟缩在这里吓得半死,好处都让赵轻丹一人给占了去。 她咬牙切齿地问:“之前回赵府,母亲说外祖母什么时候来?” “您别急,文澜长公主已经在路上了,只是沿途遇上大雪,这次带的行李又多,一路就耽误了下来。不然早就该进京了,但肯定能在过年之前回来的。” 赵安兰愤愤地抵着后槽牙:“外祖母一来,第一个就要收拾赵轻丹!叫她在本宫跟母亲面前横,连皇上都要给她老人家面子,看赵轻丹还敢不敢在她面前摆王妃的谱。” 除了五王府,此时愁云惨淡的,还有林太尉府上。 夜色浓重,林太尉跟夫人看着狼狈回来的女儿林宛西,双双露出愁容。 今日对连家众人来说,近乎灭顶之灾。 尤其是像连奎严之类不学无术的旁支,平日里仗着宁国公侄儿的身份没少胡作非为。 如今本就是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宁国公一倒,当晚就有看不惯他的同僚冷言冷语呛了他几声。 连奎严多年来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气得掀翻了酒桌。 回来之后林宛西本心不在焉地上前劝几句,就被他啪啪赏了两耳刮子。 林宛西不堪其辱,临晚了跑回娘家找林夫人一通哭诉。 林太尉面色阴沉地旁听,心中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家中最为看重的女儿,本该成为太子妃日后成为皇后,名垂前世。 谁料一朝变故,当年拱手让给了一个草包做夫人,还被羞辱至此。 他虽然身为太尉,官品极高,却也是身不由己。 放在前朝还是个正经的手握重兵的官职,可如今只不过是个挂名的虚职。 手里没有虎符,便是半点倚仗都没有。 林夫人哭哭啼啼地抱着女儿:“这可如何是好啊,看皇上此次是半点情面不给连家留了,我一个妇道人家都听说,朝廷里的大官变动频繁,如此一来,哪里还有崛起的可能。” 林太尉也心中不满。 看昭翮帝的态度,慕容澈日后想登基,怕是除了造反再无可能了。 可是连斯青的兵权都交了,拿什么造反! 念及此,不由又是长吁短叹。 当初就不该鬼迷了心窍退婚。 因着是跟岄王有过婚约,朝中其他的高门都不敢要林宛西进门,这才便宜了连奎严。 可如今看,余生更是生不如死了。 林宛西擦干眼泪:“听闻岄王身体已经大好了,说不准未来能行动自如。” 加上储君空悬多年,没准儿就是为慕容浔空着的。 以后他真的康健了,这块肥肉怎么都落不到旁人碗里。 林太尉哼了几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都嫁过人了,如何配得上岄王。” “父亲莫要忘了,您可是还有个女儿的。” 林宛西一说完,林太尉夫妻都抬起头看着她。 林夫人蹙起眉头:“你说的是离儿?离儿身体不好啊,我跟你父亲从未想过她能有嫁人的一日,算命的可说过,她是天生的药罐子,活不到二十四岁。” 他们口中的离儿全名叫做林宛离,不是别人,正是林宛西同胞而出的双胞胎妹妹。 只是两人虽是一同出身,模样几乎一模一样,身体却是差了一大截。 林宛离打小儿就体弱多病,原先在家里养着,吃了不知多少药都不见好。 早前让一个道士算过命,说是活不过二十四。 又说林府来往人多,不宜修养。 最好要给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静养,方能多活些日子。 所以林宛离多年前就被送到了林家在远郊的庄子上。 因为她身体不好,逢年过节都不曾亲自回来。 倒是林太尉夫妻有时候去庄子上探望。 上回去的时候看小女儿的脸色好像比先前更不好了。 一张脸瘦的颧骨突出,半点血色没有。 两人每次见到她都要伤心几分,近来事多,更不愿意去见了。 林宛西上次看到她,还是在成亲之前。 嫁入连家之后忙着内宅的事情,竟是一次都没去过。 虽说是双生子,她对那个妹妹完全不见亲络。 如今听她突然提起林宛离,林太尉不解:“好好的,说你妹妹干嘛?” 林宛西自嘲一笑:“以我现在的处境,就算离开了连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可离儿不同,她是太尉府的嫡女,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原先也没有什么亲事羁绊,一旦正经地准备嫁人,还是能挑个好的家世。” 小女儿病重一事,虽然跟林府亲近的人有所耳闻。 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林家并没有告知过外人细节。 对于她是小病还是重病,是能治得好还是病入膏肓一概不知。 但他们自家人岂能不知道。 “你别说笑了,离儿那身子,连阵冷风都吹不得,哪家见了肯要她做儿媳妇。我们也不想让她如何了,平安活着就好。” 林宛西咬了咬牙,忽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父亲:“离儿身体不好,可女儿我的身体好!我同离儿之前就长得难以区分,虽说如今她显得苍白病态,转好之后也该是我如今的容貌。” 林夫人还是不解:“那又如何?” “若我以离儿的身份活下去,再嫁一次人呢?” “啪!”林太尉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落。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宛西:“你疯了?这样的话如何能说,你想跟离儿交换身份,让她成为连家的媳妇儿?可连奎严不是傻子,同床共枕的妻子他会不认得?” “不用他认得。林宛西若是死了,他对着个死人,还想怎么认?” 林夫人一下子站起来:“胡说八道,你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m.23sk. 第258章 替换 第二百五十八章替换 林太尉却是一下子听懂了林宛西的话。 他不由深深锁起眉头看着女儿,像是看什么怪物。 “那是你亲妹妹,你想要你亲妹妹的命吗?” 在林夫人惊恐的注视下,林宛西抿了抿嘴唇。 “她活不过几年了。与其痛苦地苟延残喘于人世,还不如一了百了。把她的身份给我,至少我能重新嫁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选错路了。” 听到林宛西的话,林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 “你到底想如何?” “对外,就说我受不了连奎严的暴行自缢了。等风头过去,我再以离儿的身份回家,从此京城只有林宛离,再无林宛西。” 林夫人双唇颤抖地看着她,忽然掩面痛哭了起来。 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 一个自小就送走了,已经一万个不舍得。 一个成家后却又遇人不淑,日子过得凄惨。 为什么老天爷要怎么对待林家啊! 见父母不开口,林宛西扑通往地上一跪。 “女儿知道这样的请求天理不容,对妹妹极为不公平。可是我没有办法了,我如今的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也许再过不久,连奎严对我只会更加暴虐。到那个时候,女儿未必有信心能继续活在世上,说不定比离儿更早地离开了爹娘。再等离儿撑不下去咽了气,爹娘膝下岂不是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了。” 林太尉这点倒是无奈。 他家里一妻子,几个通房,膝下只有两个女儿。 原本林宛西就是他全部的指望。 若真按照她说的,到头来,却是白发人送走两个黑发人了。 林夫人一听哭得肝肠寸断,站都站不直了。 林太尉沉沉地盯着她:“若你成了离儿,要如何瞒天过海的嫁人。” 他指的当然是那种事情。 毕竟她是经历过人事的,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这一旦嫁了人,新婚之夜岂不是都露馅了。 “父亲大可放心,您所担心的私事,自有手段可以解决。只要糊弄过去一夜,之后便能高枕无忧了。而且林宛西若是死了,把账算到连家头上,以连家如今的形势,自然不敢再生事端。皇上既不喜连家,说不定也会因为现在这层关系跟着不喜父亲。等我们同连家脱离了联系,甚至变得反目成仇,皇上自会再度看重父亲。” 这番话说得甚有道理,一下子就让林太尉心动了。 林宛西很了解父亲的野心,知道如何劝才能让他松口。 他面色凝重:“这一次,你想嫁给谁?” “离儿在去庄子上之前,跟岄王殿下也有过几面之缘。她曾经多次提过,殿下是像个神仙一样的人。听她语气,应该是心生爱慕的。而后我退婚见过她一次,她还埋怨过我,说我不近人情。若是离儿的话,应该会很想嫁给他吧。” 林太尉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挥了挥手:“你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当晚,林夫人则是拉着林宛西的手问:“方才不好跟你父亲细说,你预备怎么办,又怎么糊弄清白一事。” “离儿回京,一定要做出对我这个姐姐有些敌意的态度。” “为何?” 林宛西看了眼房中晃动的烛火,嘲讽一笑:“因为我当年辜负了岄王殿下,所以我这个姐姐,她瞧不上。不仅瞧不上,还得做出一副林家对岄王有愧、她早就心系岄王的模样来。唯有如此,才能打动慕容浔重新接纳林家女。” 林夫人不安地抓紧她:“你要想清楚。嫁个木讷的还有余地,岄王殿下可是个绝顶聪明的,对你也不是一无所知,总归是相处过的。真要是进了岄王府,你的一言一行就必须要万般谨慎!” “我心里有数。旁的人,我实在不愿意委身,唯有他,是我真心实意想过一辈子的。若不是……” 林宛西握了握手指,说不下去了。 “那……” “旁的方面,女儿自有主意,一定能蒙混过关。先前偶然听一位夫人提起守宫砂一事,说是京中有个瞎了眼的婆婆,最会点砂。不少烟花之地的女子为了重新卖个好价钱,还特意找她帮忙。这事儿知道的人极少,只要成了,无人能怀疑。” 林夫人捂住胸口不说话了。 林宛西知道她是心疼林宛离,瞬时落了眼泪。 “母亲可是在怪我。” “我、你那妹妹……” 林宛西昂着头:“妹妹的恩情,女儿永生难忘。她若是去了,我必找高僧超度,年年供奉,一定不辜负这份牺牲。” 说完,她又顿了顿:“只是,这件事情不能出什么差错,还请母亲务必隐瞒,决不能让离儿知道了。” 林夫人心说,林太尉还没有答应,她怎么就断定事情能成了。 可林宛西眼中闪过贪恋短暂的精光,心中那已被隐藏的火焰重新烧了起来。 赵轻丹,你是王妃就很了不起吗! 之前的羞辱,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等来日她再成了王妃,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会有臣服俯首的那日! 宸王府中,赵轻丹算着日子:“明儿立春了吧?” 阿楚笑应了声:“是啊王妃,明日开始就要会考了,咱们王爷最近都忙得不见人影呢。”23sk. 赵轻丹在院子里喝茶:“再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街上热闹得很,到处都是卖年货的,本宫还得去问问周洋,府里的年货是否准备齐全了。” 阿楚替她捏了捏肩膀:“您还操心周管事啊,他办事可是一向最靠谱的,昨儿奴婢还看到小厮抬了一箱子东西去库房呢。” “过年了,除了给你们发红包,本宫还给你们几个都准备身新衣裳。已经偷偷让人做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送来了,这几天不准贪嘴,小心吃胖了穿不上!” 阿楚眉开眼笑:“什么时候量的,奴婢自己都不知道。” “知道了还算什么惊喜啊,明儿再去‘丹心’挑点首饰,说不定拾掇拾掇就能嫁人了。” 日子一过得舒坦了,赵轻丹就想给人做媒。 第259章 再相认 第二百五十九章再相认 阿楚自是说不愿意,不过赵轻丹才不信。 小姑娘们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没遇到人之前都说不嫁,遇到了合适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红茉先前还说要老老实实地做女间谍头目,还不是一转眼就要谈婚论嫁了。 罗府中,老夫人跟罗莹眼巴巴地看着罗雀。 罗雀实在没忍住:“哎呀知道了,过年的时候我问问她的意思,看她愿不愿意回来跟你们一起吃顿饭。” 见一老一小的两双眼睛闪烁不停,罗雀扶住额头。 “先说好,带回来不准吓到人家。而且她身世可怜了些,从小就无父母,平日里潇洒随意惯了,也不要用的那些繁杂的礼节来约束她。” 老夫人一拍桌子:“哪能啊!你娘我是这种人吗?” “也不准歧视她的事业,虽然她是烟雨楼的老板,但是,烟雨楼与外界传言的很不一样,风雅的很。她自己更是胜过了京中无数大家闺秀。” 罗莹捂住脑袋:“这话你说了七八遍了,娘没听够我的耳朵都要生茧了!就是因为你藏着掖着,我昨日实在好奇还去烟雨楼外溜达了几圈,结果走得次数太多了被掌柜的拉住热情地往里拐,问我有没有兴趣到烟雨楼挂个牌子。” 罗雀嘴里的青菜叶子啪嗒往碗里一掉,幽幽地看着她:“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进去瞅瞅,我就跟进去看了,还问起了红茉姑娘,可是掌柜的不让我见她,只是哄我说若是肯挂牌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见。” 想想就很遗憾的。 老夫人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再敢乱跑出去闯祸,以后不准出门了。” 罗雀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家里这两个女人之后别在心上人跟前给自己丢人才是。 当晚,罗雀一个纵身翻进了烟雨楼的后院,熟门熟路地去敲未来夫人的门。 只有不熟的才走大门由人一路引着走,他们这种很熟的,都是翻墙进来,非常不见外。 红茉正在试衣裳,听到罗雀的声音忙笑着去开门。 “你来啦!”她一把将人拉进来,关好门。 他一进门就看到她穿了一件果红色游云锦缎,腰间系着暗金色的绸带。 即使是厚实的料子,也能看出来身材姣好,盈盈一握。 罗雀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新衣裳吗?” “正是!下午宸王妃才送来的呢,说是给我留着过年穿,好不好看?” “好看,我都移不开眼睛了。”他拉住她的手:“我娘跟妹妹想见你,过年跟我回家吃年夜饭,好不好?” 红茉戳了戳手指。 他搂住她:“好不好嘛?” “这么快啊,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不见一面怎么成亲呀。”罗雀逗她。 红茉掩面哎呀了一声:“哪有人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成亲的。” “外面多得是夫妻没见过面就拜堂的,哪像我们,天造地设,一见钟情。” 在没跟罗雀好上之前,红茉只当他是个不苟言笑的统帅。 可一旦跟他好上了,方知这人半点不正经。 罗雀跟她十指紧扣:“原本我不该这么仓促地提起婚事。只是我快要走了,这一去山高水长,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再遇上战事,就更不好说了。我想让你早日成为我妻子,也省的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我还能跑了不成?”话虽这么说,红茉心里也有些期待。 成亲啊,以前她从未想过。 但如果对方是罗雀的话,好像也不错。 这么一来,去吃年夜饭的事情便定下来了。 罗莹连忙带着老夫人去逛‘丹心’,想给未来的嫂嫂和儿媳妇选一套好看的首饰。 临近年关,‘丹心’非常忙。 傅山想着很快就要跟罗雀走了,最近都在店里帮忙。 正好跟罗老夫人撞个正着。 自从被人认出来,他就不带假面了。 罗夫人看到他从后院进来,猛地怔了一下,一把将人拉住。 傅山这才发现是罗莹她们来了。 他不由站直了,有些紧张地看着老太太。 之前跟罗雀他们相认了,罗莹还因此悔婚。???.23sk. 可罗雀说先不要告诉老夫人,准备等来年多赚了军功再来求娶。 不想这会儿还是碰见了。 “你、你是傅山?”老夫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你在这里,罗雀知不知道?他找了你很久,当年的事情,皇上都查清楚了,不干.你的事,快别躲着了。” 罗莹忙低下头装死,傅山只得回握住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属下已经见过将军了。将军知道我在这里,原本应该尽早上门拜见您老人家的,但属下如今身份低微,不敢贸然去看望您。”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会嫌弃你是何身份。只是,你在这首饰铺子里……做什么?” 傅山只好说当初落难,是被这铺子的老板收留,就一直在帮忙。 做山贼什么的,何时发生过嘛,反正他不记得了。 “这样啊,你身边又没个父母家人的,岂不是要一个人过年?” 自然不是一个人,毕竟小酒小胖他们都在。 可老夫人眼里,他就是个孤单影只的小可怜了。 “过年到家里来吃饭,听到没有?正好,罗雀也要带媳妇儿回来,你们都来,热热闹闹的。” 罗莹一听就笑得合不拢嘴,用小拇指偷偷去勾他。 傅山眉眼含笑地答应:“好嘞,到时候一定去叨扰您老人家。” 从店里出来,老夫人奇怪地看着女儿。 “你的傅大哥不是成天被你挂在嘴上念叨吗,他如今人在这里,你其实之前就知道了是不是?” 罗莹自知瞒不过去,点了点头。 “好啊你这小兔崽子!怪不得你突然跟六殿下悔婚了,该不会就是为了他才故意想办法推了宫里的亲事吧。” 见罗夫人眯起眼睛警告地看着自己,罗莹抱住脑袋装无辜。 “才没有,就算没找到傅大哥,我也不情愿做王妃的。做王妃多累啊,哪个王爷不是三妻四妾的,我可伺候不来。” 第260章 决裂 第二百六十章决裂 老夫人捏住罗莹的脸:“你啊,还不是就想嫁给傅山!既然都悔婚了,还不抓紧机会把握住他。他该不会已经成亲了吧?” “他敢!”罗莹瞬时跳了起来。 “瞧你这点出息。”罗夫人摸了摸下巴:“傅山以后有什么打算。” “大哥说,过完年就带他回铁吾军,当初的罪魁祸首都找到了,大哥也向皇上求旨洗脱了他的罪名。所以傅大哥应该能官复原职,到时候再多立功,也好日后……” 罗莹抿嘴偷笑。 “日后求娶你?他当真有此意?”罗夫人忙问。 罗莹点点头。 听了这话,老夫人高兴了起来。 儿子女儿的婚事这下都有着落了。 虽然说没有配上什么权贵人家,可都是他们自己喜欢的。 甚好,甚好。 很快,连着多日的科考总算拉下了帷幕。 今年的主考官和阅卷官员全部都做了大清洗,按照惯例,考试成绩会在十多日之后贴出。 慕容霁忙了几天,日日早出晚归,可算是能喘口气了。 “这阵子忙完,我坚决不能再兼任别的职位了。父皇简直是压榨我,半点闲暇都给我了。” 赵轻丹见他难得不顾及仪态地瘫在软榻上,哭笑不得。 慕容霁忽然翻个身:“不如趁着阅卷的这段时间,我向父皇告几天假,带你去京郊玩几天?离京城不远的飞云山谷,这会儿正是山茶花盛开的时候,上回下了一场雪,山顶那么冷,冰雪定还未消融。于雪中看红茶花,也是一件趣事。” 赵轻丹眼睛一亮。 想去。 可又想到了一件事,叹了口气。 “不成啊,情蛊未解,沈月秋寸步不能离。难不成咱们去赏花,还要把沈月秋带着吗,那再美的景色都让人心情郁闷了。” 慕容霁闻言只好将人揽进怀里。 “你是神医,我的这病,当真没有办法治了?” 赵轻丹其实不太愿意跟他谈论这事儿。若是将沈月秋一直锁着,或许是个主意。 可猫的寿命短暂,要是哪天灵儿死了呢? 又或者喂猫的香丹吃完了,情蛊再发作,该怎么办?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心事重重。 “若是手术……” “不行!”赵轻丹抽了抽鼻子:“我半点把握没有。那玩意儿会动,一旦碰见了,在你的身体里到处钻,那你还活不活了。” 慕容霁的神色有些萧索。 一日不除,他就永远都不能敞开心扉地去爱她。23sk. 实在太过遗憾了。 “我已经让江慎联络江湖中人去西域打听这蛊的消息了,只是西域一向蛊术繁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一时还没有线索。” 赵轻丹用力抱住他:“我会竭尽全力地护住你。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好。有你陪着,死都不怕了。” 她作势掐他:“不准说死,大过年的,死什么死!” 慕容霁讨饶:“我错了,再不说那个字了。” 两人又抱着亲了亲,心情才好了一些。 这两日,院子里一直在刮抽屉风。 古语有云:上天同云,雨雪纷纷。 看来今年过年又要下雪了。 林太尉府上,林宛西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抬起头安安静静地看了会儿天上的云。 门外的小厮前来禀告:“小姐,连家差遣了人过来,说是没几天要过年了,让您不要待在娘家,怎么都要回夫家去做准备的。” 林宛西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知道了。” 林太尉面色沉重地走出来:“你预计怎么做?” “我心里有数,定能让连家同我反目,父亲还是趁早准备丧事吧。” 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径直往连家去。 连奎严听说她回来了,气势汹汹地要来找人算账。 发火的话还没说出来,林宛西就放了一张纸在桌上。 “这什么东西?” 连奎严不解地拿起来,单看到开头三个大字“和离书”就瞪圆了眼珠子。 “林宛西,你敢跟我提和离?你好大的胆子。” 她冷冷一笑:“如何不能,连大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八品芝麻官,我身为太尉之女想不要自然就不要了,谁还能拦着不沉?” “连夫暴虐,品性卑劣……”连奎严往下读,一把将这张纸撕得粉碎。 “好啊你,身为人妇竟然这么侮辱丈夫,今日我若不教训你,就对不起我连家的门第了。”说完就要对她拳打脚踢。 林宛西侧身闪开:“我告诉你,这和离书是我父亲同意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留在连家了。” 她转身要走,外头却有人拦着。 连奎严不由分说地将人打了一顿。 这一顿却是比先前那次还要下了毒手,不多时,林宛西身上就皮开肉绽般的疼。 但还是死死护住了脸,不让那张脸有半分青紫。 刷! 待时机差不多了,她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准备好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连家众人吓了一跳,都停下来看着她。 连奎严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这个疯女人,到底想干嘛!” “你同意和离,放我回林府,我们从此不相干!否则,我今日就死在你面前,死在你连家。只是你最好想清楚,宁国公已经倒了,这个节骨眼上可没有什么朝廷重臣来护着你,若是你逼死了自家夫人,太尉嫡女,这个罪名,你可担不起!” 听了林宛西的话,连奎严气得磨牙。 “就是我伯父辞官了,你才想着和离的是不是,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先前巴巴地嫁入连家,如今出了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林宛西冷笑:“没有人能忍受一个家暴的丈夫,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的匕首死死抵着自己的脖子,连奎严不敢动作。 林宛西一步步往大门口退,待退了出去,门外的百姓都围成一圈看热闹。 她朗声道:“我林宛西绝不会屈服于你这种暴虐成性的男人,今日回去,纵是以死明志,也断不会再跟连家来往!即日起,我再不是连家妇!” 第261章 自尽 第二百六十一章自尽 周遭看热闹的人纷纷炸开了,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宸王府中,赵轻丹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 “林宛西当真这么说?” 梅香点点头:“不会有假,很多百姓亲耳听到的,当时那位连夫人就站在大门口拿着刀威胁,仿佛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斩断情缘呢。” 赵轻丹揉了揉两腮:“想不到啊,以我对她的了解,林宛西当不会是这种刚烈的性子。不过算了,她的事也与我无关,只当听个热闹了。”???.23sk. 说完她又冷笑了一下。 那个连奎严,本就让人不喜。 这对夫妻没一个讨人喜欢的,如今这么一闹,连家的声誉更要一落千丈了。 活该! 与此同时,却有一辆马车平缓载着远在庄子里的林宛离回京。 天冷,马车里特意放了一个小炉子烤火。 可林宛离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近乎透明。 若不是家中父母连着写了两封信过来,让她今年务必要回府过年,她压根就不愿意走一遭。 简直要将半条命都给折腾没了。 来接她的下人做派十分低调,甚至到了府上,都是从后门将人搀扶进去,并未从正门走。 林宛离觉得奇怪,病歪歪地靠在一个老嬷嬷身上。 “为何要走侧门?” 嬷嬷恭敬地答:“回二小姐,快要过年了,亲戚走动比较多。老爷跟夫人都不愿让您回府的消息被外人知道,不然一个两个的都要上门来叨扰,怕是打扰了您的消息,对您身体不好。” 这倒说得通了。 她被人扶着慢悠悠地往里走,每一步都看起来走得十分费劲。 可奇怪的是,走在府里,沿途却没见着几个下人。 除了去庄子上接自己的车夫跟嬷嬷,竟是看不到奴仆了。 “为何府中这般冷清,越是年关,下人们走动该越频繁才是。” 嬷嬷心虚地笑了笑:“您在外头清净惯了,怕您不喜人多,才特意安排的。” 林宛离微微蹙眉,虽然不解,却只当是父母的好意。 等回了房间,她就靠在床榻上休息。 林太尉跟林夫人走到房内看她。 见到父母,林宛离总算展开笑颜:“爹,娘,女儿好想你们。” 听到小女儿这话,林夫人蓦地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啦地流。 林宛离疑惑地看着她:“娘这是怎么了?见到女儿不高兴吗,为何伤心至此。” 林太尉用力地握住了夫人的手,示意她控制住情绪。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你娘这是太高兴了,许久不见你归家,喜极而泣。离儿,近来身子可好些。” 林宛离软趴趴地靠着软垫:“还是老样子,一到冬天就更不好了。天寒地冻的,手脚总是冷得厉害,还总是会咳嗽。之前在路上太过颠簸,险些咳出血来。” 林夫人心里一紧,红着眼看着她。 “待会儿见见你姐姐吧。她如今跟那姓连的和离了,人也在府上。” 林宛离原本对林宛西态度平淡,看起来不很亲近。 听到林宛西和离的消息,她更像是一点不吃惊。 “连奎严那样的男人,我早就说过不中用,同太子、不,岄王殿下相比,简直一无是处。可当初你们没一人肯听我的劝,这才不到一年,就闹成这样,真是自作自受。” 林宛离说完又低声咳了几声,林太尉跟夫人对视一眼,都各怀心思。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林宛离才见到林宛西。 若不是她看着孱弱,姐妹两坐在一起,简直就是照镜子。 她淡漠地喊了一声姐姐。 林宛西笑了笑,难得露出几分亲切。 “离儿总算回家了,一定要多吃一些,来,喝口热汤。” 见她笑脸盈盈,还亲自给自己盛汤,林宛离越发狐疑。 再看父母,也是眼神闪躲,让她更加不安了。 但他们都是自己的家人,总不会害了她。 林宛离稳住心神,不再多想,可不知为何,眼皮渐渐耷拉了下去。 林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放声痛哭。 “母亲。不要再犹豫了,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了。” 林太尉沉沉闭上了眼睛,任由林宛西动作。 …… “当当当当。” 是夜,四下云板的声音响彻林府。 一众下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了起来,匆忙往后院跑。 哭声自院子里传出来,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大小姐去了!” 灵堂内,“林宛西”的尸体摆放在担架上。 边上还放着一瓶毒药和一封遗书。 这幅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是服毒自尽的。 在遗书上,林宛西悲痛地指出在连家所受到的屈辱。 因为不堪面对那些惨痛的经历,她服了毒药,了却红尘。 一时间,阖府上下哭成一片,连左右的街坊邻居都被惊动了。 众人听说了,难免唏嘘慨叹,纷纷责难连奎严比畜生还要畜生。 人命关天,此事还是招来了京兆府的人。 由于是林太尉府上出事,秦源连夜匆促赶来,命京兆府的女仵作去查探。 仵作关上门验明尸身,隔了一会儿出来说:“看着确是自尽不假。林小姐也是可怜,身上还有新鲜的淤青,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被人殴打过。” 再联想到之前在连家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一出。 这显然是连奎严命家中人殴打所致,果然是禽.兽不如。 尸身旁,一面容有些苍白的女子低垂着眉目跪着哭泣。 秦源无意中看到那女子的眉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忍不住问:“这,这位姑娘是谁?” 怎么跟死去的这位林大小姐长得一般无二! 伤心痛苦的女子低声喏喏地说:“回大人,小女子乃是林家二小姐,林宛离。同姐姐是双生子,所以长得一样。” 秦源连忙见礼:“是在下唐突了。实在是觉得,两位小姐面容太过相似,方才吓了一跳才多此一问。” 林宛离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秦源这才想起来,似乎先前是听人提起过,林太尉家中原是有两个女儿的。 只是小女儿身子骨弱,都是养在外头。 这会儿看起来,倒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病态。 第262章 公主回京 第二百六十二章公主回京 林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举朝震动。 天一亮街头巷尾就都在议论了。 林太尉自是向昭翮帝告了几日假,说要准备女儿的后事。 昭翮帝听闻,也跟着有些伤感。 林宛西最风光得意的时候,是他跟皇后都看重的太子妃。 才女盛名在外,长得也颇为秀气,怎么看都该是个好命的姑娘。 可惜,偏最后落到了这个下场。 慨叹之余,不由又更厌恶连家的作风。 先前林连两家是亲家,昭翮帝对林太尉也不是很热络。 但林宛西那封和离书闹得沸沸扬扬的,宫里一早得了消息。 再看林太尉提到连奎严时那阴沉的脸色,怎么都知道是彻底决裂了。 昭翮帝不由对人多了几分同情,赐了不少东西作为安抚。 而后又一封圣旨将连奎严贬为了庶人,勒令他在府中面壁思过三个月。 时候不到,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连宁国公听说了,连忙特意送了帖子进宫请罪。 昭翮帝倒是不会在这种时候难为他,客客气气地将人扶起来。 只说外侄的事情他身为伯父也不一定能面面俱到的,让宁国公且安心养病,不要为此烦心。 宁国公又以连家的名义送了不少赔礼去林太尉府上,却是被毫不留情地退了回去。 赵轻丹得到消息时如遭巨震,她虽然不喜欢林宛西,却想不到她就这么没了。 以林朝夕的个性,会是这种玉石俱焚的吗? 大概是连奎严实在做得过火,让她毫无生念了吧。 这么一想,赵轻丹又叹了口气。 宛西宛西,这下真的惋惜了。 按照礼数,赵轻丹也让周洋备好花篮挽匾之类的东西送往林府。 沈月秋原本跟林宛西姐妹相称,如今人没了,怎么都要去一趟的。 只是她心里不喜林宛西临死前膈应连家的那一手,难免心生反感。 连家出事,她可以说是这府中最烦躁的人了。 事后也才反应过来当时赵轻丹突然囚禁了她的用意。 看来慕容霁早就跟她暗中串通好,那会儿他要做什么事,赵轻丹门清的很。 所以好好地给自己栽赃了下毒一事,到如今也不再提了。 越想沈月秋越觉得委屈。 她心里甚至觉得合该让情蛊发作了,叫慕容霁生不如死了才好。 可是眼下,他是最得势的皇子,沈月秋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他出了事,她第一个要倒霉。 与其玉石俱焚,还不如将情蛊当做保命的筹码。 等以后真的到了败露的地步,也好换一条自己跟那人的命。 沈月秋这般想,全在慕容霁跟赵轻丹的意料中。 所以她要出门去林府,赵轻丹半点没拦着。 只是私下里让暗卫仔细盯着她,有任何异动都要汇报。 沈月秋去了林家,穿了一身黑色衣裙,倒有些肃穆。 她按照礼节拜过逝者,又向林夫人嘱咐了几句,方准备离开。 忽然,她的目光垂落在林夫人身边的女子身上,心头一颤。 那女子迎着她的目光对上去,福了福身子,低低咳嗽了几声。 “这位是?” “是宛西的胞妹,林宛离。” 沈月秋心中惊诧,暗道世上竟然这么像的人。 方才看到了,简直以为是林宛西没死。 她拉住林宛离仔细看了看,林宛离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还不敢挣脱。 “像,真的太像了。宛西以前似乎提过,你病得很重,可如今看着,倒是身子没什么大碍了。” 林宛离娇羞地点点头:“有劳侧妃关怀了。小女常年在外由大夫悉心调理,大好了才敢回府的,就是担心先前会将病气过给家中父母。” “如今你大好了,以后就留在京中了吧?” 林宛离应了声,伤感地说:“毕竟长姐过世,父母也已年迈了,小女定要就在膝下尽孝的。” 沈月秋心里却忖度着,她模样生得好,家世又摆在这里。 虽然林宛西自尽一事让林府有些蒙羞了,可外头都在怪连家。 皇上对林太尉恐怕要比先前更加亲厚了。 加上她不似林宛西有跟前太子的婚约束缚,才使得高门不敢求娶。 这样一个姑娘待字闺中,只怕会有不少人动心思。 林太尉的身份特殊,说是没有实权,但架不住品级极高。 何况在朝多年人脉广博,尤其是军中不少武将都同他交情匪浅。 还真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察觉到沈月秋的打量,林宛西暗暗掐着手指让自己镇定下来,万不可露馅。 幸好沈月秋并未久留,很快就走了。 宸王府,暗卫把林府的情况细说了一通。 赵轻丹若有所思:“林宛离?本宫竟是不知道,她还有个同胞的妹妹。这倒也是奇怪了,真如你所说,行动面色与旁人无异,不像带着病容的,林家怎么舍得放着这么一位嫡女在庄子上养。” 暗卫却说错不了,而且那林二小姐举止端庄,跟在林夫人身后待人处事十分周到,半点不显得拘谨。 这点林宛离自己也考量过。 她虽然也想装得局促一些,又担心万一外人见了会看轻了自己。 作为一个心气高的女人,她哪里肯被旁人抓了把柄。 便落落大方,丝毫不藏拙。 赵轻丹将这事又跟慕容霁提了,慕容霁倒没有多想。 他不在意地笑了下:“关心一个女子做什么,左右她不会再嫁入连家了。日后许给哪家子弟,林家自有计较,担心什么。” “你不怕她许给哪个皇子?” “反正我身边不会添人,别来烦本王就行。” 见他没兴趣聊旁人,赵轻丹也换了话题。 “不出意外,明日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慕容霁这才抬眸,将人揽到怀里亲了亲:“为什么?谁敢不让你好过。” “文澜长公主已经到城外了,走得再慢明日也该到了。连家受了那样的挫败,赵安兰跟怡庭郡主心里恨我恨得痒痒的,好不容易带着长公主回京,怎么都要挫挫我的锐气。” 原主的印象里,那位长公主生的面相就很刻薄,见人严肃的紧。 23sk. 第263章 渝北来使 第二百六十三章渝北来使 慕容霁原以为她只是说说,不想赵轻丹一直愁眉不展,不由心疼了一下。 他捏了捏她的腮帮子:“怎么不高兴成这个样子,再有两天都过年了,喜庆着呢,多笑笑。” “你说的轻松,你是堂堂王爷,长公主再撒气也不敢对你如何。可我就不同了呀,旁的人还能拿王妃的身份说事,遇上那位姑奶奶,倒是正正经经的姑奶奶了。父皇都要给几分颜面,我怎么好胡来。” 慕容霁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怕什么,只要别将她气死了,怎么都不打紧。”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就算真的气死了,好歹那么大年纪了,谁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如今免死金牌本王都替你求来了,怎么都不会丢了小命,还担心那个作甚?” 经他提醒了免死金牌的事情,赵轻丹又展颜一笑。 “你说得对!就算我再怎么恼怒了她,左右小命丢不了。她拿我也没办法,还是不要给自己受气了。” 说完她又哼了声:“那我们说好了,万一我控制不住脾气,外头人说我不孝敬长辈,你也别来怪我。” “谁敢怪你,要怪就该怪本王才是。王妃的脾气秉性,还不是本王宠出来的。” 说完,这人仿佛还有几分向往。 “你要真的是做出了什么壮举,传出了恃宠而骄的名声,本王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澄清了。不然头上总是顶这个宠妾灭妻的品性,本王也是委屈的很。” 赵轻丹不由哈哈大笑,笑完了又嗔怪道:“外头人才没有冤枉你呢。你怎么不是宠妾灭妻了,先前你得罪我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可好好记着呢,日后一笔笔地同你算清楚。” 慕容霁连忙讨饶,说自己害怕的很,家中王妃大权在握,他可不敢造次。 他这一番玩笑,倒是让她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了。 “之前还说科考之后要好好休假陪陪你的,谁知又有了新的差事,推脱都无法了。” 赵轻丹觉得奇怪:“怎么又有差事了?这都要过年了,连朝廷都要休沐多日,会考的结果也要等年后才放榜,哪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了?” 慕容霁叹了一声:“连我都是最近才知道的,有一队渝北的使臣南下,不日就要抵达皇城。来的人倒是不多,也没什么位高权重的客人。父皇先前就想告诉我,又怕我为了科考一事分不出经历,就让鸿胪寺一路照料着。可进了京城我定是要出面周旋的。” 乍听到“渝北”二字,赵轻丹愣在当场。 见到她这般震惊的模样,他不由一笑:“怎么了,好像吓到了。” “怎么这个时候渝北会派人过来,去年不是已经有使臣来过了,眼下还不是来往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 慕容霁解释:“的确往年过年的时候没来过,但今年来的人里有渝北的皇商,说是他们国家不久前派船探访两国交界的水路,竟是找出一条更近且好走的航线来。原先那条路绕的远,还因为位置天气的原因,常遇到大风暴和海盗,两国不少商人叫苦不堪。” 赵轻丹了然:“所以这一次他们派人来,是为了通商,不会是想劝说父皇开辟新的港口,好让船只停靠自如吧。” “这你都猜到了?”慕容霁颇为吃惊。 他这个王妃,着实不像深闺女子。 眼光视野,甚至比寻常男子都要开阔了些。 “对方之前来过书信,的确提到了通航一事。这一次来,也是想让人更细致地讲一讲航线的细节,好让父皇做决断。” 赵轻丹微微蹙眉,心里飞快地回忆着两国来往最多的货物种类,试图揣度李默此举的用意。 可她的印象里,实在不记得李默曾提过关于贸易的事情。 倒是知道他曾经拨过一支船队南下,一走就是一年多,银子都是她从国库里扒拉出来的。 见她心事重重,慕容霁揉了揉赵轻丹的脑袋。 “好好的,怎么又皱起眉头了,这些朝堂的事情,哪里需要你来操心。” 听了慕容霁的话,赵轻丹哑然失笑。 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 她是操心惯了,下意识地就开始盘算。 却忘记了自己如今可是养尊处优的宸王妃,再不是未央宫里那个劳苦命的皇后了。 “渝北的人什么时候来?” “约莫也是明日,原本父皇说要亲自去接长公主的,还因为跟公务有冲突特意嘱咐你爹将长公主照顾好了。他身为国君,自是要接见来使,本王随行。” 赵轻丹点头:“可知来的人什么身份?” “一个户部的官员,一个市舶使,还有几个皇商。倒不需要太费周章。要不是听说带了不少年礼送过来,父皇都懒得亲自设宴了。” 她兀自点了下头,回头却叮嘱梅香:“渝北派了使臣来,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让红茉着空……不,她最近要准备亲事,不一定有空。那便告诉哪位堂主,让查查来人的底细,还有那些皇商,之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梅香听到渝北来使也是一惊,忙出去了。 翌日一早,慕容霁就进宫忙碌了。 他本来动作一向轻慢,谁知下人送了洗漱的器具进门时,一阵穿堂风刮过来。 房门砰咚一声发出巨响。 慕容霁责备地朝值守的下人看了一眼,后者吓得忙跪下请罪。 “从锦!”赵轻丹原本在做梦,听到那声动静竟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之前的梦也戛然而止。 饶是冬日,身后的汗水也浸湿了一大片。 “怎么了?”慕容霁扔在洗脸的帕子三两步迈过来:“下人不小心没关好门,吓着你了。” 赵轻丹尚未完全清醒,懵噔噔的点了下脑袋。 慕容霁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再睡会儿,看天色明后两日说不定有大雪。” 待她老老实实地重新躺好,慕容霁又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方才你惊喊出一个名字,听着甚是耳熟。从锦这个名字,你好像以前也说过一次。” 第264章 挑刺 第二百六十四章挑刺 赵轻丹一听这话睡意全无。 难为慕容霁的记忆这么好,竟是一个梦中的名字都记得清楚。 她今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开始梦见前世旧事。 大概是忽然有人提到渝北,让她琢磨了许久李默的意图。 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上回你说,梦里的东西不大记得了,可既然是虚无的梦境,怎么两次都梦到同一个人?本王好像没听过,你身边有谁叫从锦的。” 赵轻丹后背一凛,连睡姿都不自觉地端正了起来。 她勉强一笑:“真的不记得了,而且不是什么好的梦境,是个怪吓人的噩梦,你可别叫我再回忆起来。” 慕容霁一听她这么说,哪里还能再多问。 忙又俯下身在她唇角吻了吻,低声温言地安抚几句:“别怕,多睡会儿,午膳和晚膳也不必等我了,我恐怕会回来很晚。”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待人走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想到那个梦,她不由又有些懊恼。 梦里,李默跟她人都在战场上。 两人立在城头看城下交战,忽有一冷箭直直地朝着他射过来,她耳边就听到砰的一声,登时吓醒了。 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她用力捏住眉心,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时间尚早,赵轻丹又强迫自己睡了下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周洋已经让人来传话。 说是赵府派了人到府上,请王妃早些去赵府用午膳,文澜长公主带着两位小公子回京了。 赵轻丹在床上翻了个身,哀嚎了一声。 阿楚见她难得露出小孩子脾气,不由发笑。 “王妃好像很不喜欢长公主。” “你说她一个老太太,好不容易回家了不跟自己女儿孙女叙叙旧,偏要招惹本宫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晚辈过去做什么。”天籁小说网 非要用午膳吗? 本来她只是打算午后去露个面即可的。 只是人家来请了,她断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就让阿楚替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带着阿楚去了赵府。 赵府的仆人一看到赵轻丹回来了,态度比先前那叫一个热络。 那老奴脸上的褶子都挤出来好几层,露出一口白牙欢迎道:“宸王妃您可算来了,长公主跟大人先前还在念叨您。” 念叨她干嘛,大家又不熟。 她勉强笑了笑,由人引着往里走。 果然看到正堂坐着一个老太太,一头银发梳在脑后。 头上插着金镶玉的玲珑宝钗,两只耳垂上分别挂着碧翠欲滴的耳坠。 虽是一把年纪了,却坐得端正笔直,面上一丝笑意也无。 赵轻丹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原身这副身子自发的抗拒。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公主行了个后辈礼。 “轻丹特来给您请安了。长公主舟车劳顿,定是辛苦了。” 见到来人,长公主那双鹰似的眼睛直直看过来。 听到问候也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打量着她。 赵轻丹站了一小会儿,见对方不开口,径直坐在边上一张空椅子上,对她露出笑容。 这个举动却让长公主面色一变。 “这是……轻丹那个丫头啊,许久不见,倒是长大了。” 赵轻丹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到底是嫁了人,做上了宸王妃。本宫这瞧着做派,跟先前不大一样了。” 说完,长公主似唏嘘地叹了声:“先前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本宫还记得你看起来总是怯怯的,每回见到本宫,都不敢直视。请安的时候磕着头,脑袋都不敢抬。” 这话听着着实别扭,就像是责怪她没磕头只福了福身子。 而且还自己主动坐下的行径。 赵轻丹放下茶杯:“是吗,先前的事情,我都不大记得了,难为您这么大岁数了,记性倒是好。” 长公主嘴角一滞,有些埋怨地睨了她一眼。 赵安兰老早就进府了,这会儿坐在边上冷笑了一声。 “要不说有些人啊,一攀上枝头做了凤凰,就忘记自己之前是只乌鸦了。” 赵轻丹噗嗤一笑:“没记错的话,这典故里不是说的麻雀吗?妹妹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连这样老生常谈的掌故都能记错。” 一听她提起受刺激,赵安兰就想到进来在五王府受的那些罪。 她忍不住瞪着赵轻丹:“得意什么!谁不知道你想在背后看人笑话,风水轮流转,眼下我倒霉,说不准下一个就到你了。” 赵轻丹恍然未懂:“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姐妹在公主跟前说说家常话,怎么你夹枪带棒的一通数落姐姐,倒让姐姐不知所措了。” “好了!”长公主姗姗开口:“都是姐妹,吵什么。本宫刚回来,就不能消停些。” 公主府是早前就有的,长公主不在之时那宅子一直空置。 如今听闻她要久住,早就派人收拾妥当了。 只是长公主却不肯独自去住,说是跟孙儿在一起待惯了。 加上同怡庭郡主母女重逢要多说说话,就想着住在赵府一段日子。 怡庭郡主自要安排,戚夫人也得跟着尽孝,在后面帮忙添置。 两个弟弟正在赵同的书房里说话,倒剩下她跟赵安兰陪着。 赵轻丹心里烦的不行,只想着赶紧吃完饭走人。 这顿饭吃得却是极其曲折。 单是坐席的位置,就弄出了不少幺蛾子。 说是家宴,长公主坐在长桌的首位。 按照规矩,她的左右两边坐着赵同跟怡庭郡主,倒也没人反对。 原先戚夫人该坐在怡庭郡主左侧,偏赵安兰坐了那位置。 赵轻丹本无所谓,让戚夫人坐在赵同身边,她坐在母亲边上即可。 谁知戚夫人快要见座的时候,长公主突然说:“哎呀,安淮跟安锦怎么坐得那么远啊,本宫都不习惯了。” 戚夫人步子微顿,就听长公主指挥:“你们两个,挨着你们父亲坐。宸王妃跟戚夫人就坐在安兰边上吧。” 赵轻丹到这个时候尚且顺着她,懒得发作。 哪晓得老太太还不安分,见赵轻丹坐在末尾,又忍不住道:“呦,怎么好让宸王妃坐在末位啊。” 第265章 装可怜 第二百六十五章装可怜 赵轻丹就不明白了。 坐下来吃个午膳怎么这么多破事儿,她还想回王府午睡呢。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无妨,在娘家吃饭,倒是不用太过讲究。” 虽然对这个长公主很反感,但毕竟是一把年纪了,赵轻丹懒得计较。 可她不计较,长公主倒当她是软柿子。 出于身份不好拿捏她,拿捏戚夫人却是妥妥的。 就听长公主不满且轻蔑地睨了戚夫人一眼:“这可不妥,虽然是在自家府上吃饭,但赵府何等权贵之家,自是要守礼守节。王妃岂有坐在妾室下方吃饭的道理?” 这话明显是针对戚夫人的。 果然戚夫人脸色一白,有些无措地攥紧了衣袖。 赵轻丹忍无可忍,冷笑一声。 “公主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咱们府里可没有妾室,只有两位正经的夫人。哦,许是您耳目不聪不知道,几个月前,我母亲已经被皇后娘娘亲口封了‘晧洁夫人’,更是成了平妻。若是今日公主非要按照规矩来坐,那这位置可太离谱了。” 赵轻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在座的人。 “论起辈分来,长公主在首座,父母次之。那几位弟弟妹妹也太不合规矩了,家中还有一母亲未坐下,你们怎么好入座了,岂非不孝?” 两个公子身子一僵,忐忑地看了她一眼。 赵安兰则是狠狠地瞪着她。 什么母亲,戚夫人怎么算她的母亲! 长公主刚要开口,赵轻丹却不给她机会,继续说。 “若是不按长幼,单是按照尊卑来坐,那就更不对了。您贵为公主,与安兰跟我同品级,父亲母亲却是位卑了些……” 赵轻丹顿了顿,怡庭郡主气急败坏地盯着她:“怎么,王妃这是要在赵府同我计较尊卑了?” “本宫倒也不想麻烦的,原本就想随意吃个饭,可这不是长公主说起了规矩,本宫就替她理顺一些,可有错处?” 她说道这里脸上还带着几分笑,让人无法发作。 赵同看了一眼岳母跟女儿,心里连连叹气,看来以后都不得安生了。 “你们两个起来,坐到安兰身边去,这里让给轻丹跟戚夫人坐。以后吃饭就按这个位置来,不准逾越。” 两个小公子连忙起身,坐到了另一边。 长公主暗暗握了握手指。 这顿饭吃得自然没什么滋味。 戚夫人一贯谨慎胆小,不时地看一眼公主的脸色。 赵轻丹见她不怎么动筷子,给她夹了好几道大菜。 “母亲多吃些,前些日子不是说身子不太舒服吗,回头女儿替您开一些安神的方子。” 啪。 长公主将筷子一放:“宸王妃,既然身为王妃就应该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如今既然在用膳,何故喋喋不休,半点规矩不懂,也不知道戚夫人平日里是怎么教导的。” 这人是不是没完没了。 赵轻丹想到之后还不知要被挤兑多少次,这种关上门的琐碎家常,又不好总是告诉慕容霁。 而且一旦她离开了赵府,她娘还不知道要被如何责难。 这么一来,赵轻丹心思一转,心生一计。 只见她忽然声音低落下来,柔柔恭敬地回答:“说起规矩,我哪能比得上公主您呐。” 闻言,长公主得意一笑:“那是自然,连皇上小时候学习宫规,都是本宫在边上提点的。” 赵轻丹点了点头:“原本母亲也是教导过,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但现在在宫里用家宴的时候,太后跟皇上总说让我们这些小辈不要拘谨,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如今身在赵府,我原想着吃顿饭总不至于比宫里还要严苛,所以才忘记了,还请公主莫怪。” 长公主一听这话变了脸色。 “宸王妃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话分明是在指责本宫的不是,难不成身为长辈,提醒你们注意举止也有错了?本宫午后就要进宫见太后跟皇后,倒是得好好问问,宸王妃这番话算不算目无尊长!”23sk. 戚夫人紧张地看着赵轻丹,却见赵轻丹抽了抽鼻子,神态无比可怜了起来。 “也好,公主只管去问,怎么高兴怎么来。” “你这意思是本宫在无理取闹?” 赵轻丹无辜地垂下头,语气凄凉,显得尤为沮丧失落。 “反正我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如不解释了。我也知道,毕竟我不是您的外孙女,总归是亲疏有别的。您再怎么苛责我,我也只能忍着了。”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从袖子里抽出了好久不用的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本宫什么时候欺负你了!”长公主气得牙痒痒。 赵轻丹索性掩面抽泣了起来,硬是狠下心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将眼角沁出一点点红晕。 “从方才到现在,公主一直在挑剔我的不是,您有什么不喜欢我的地方,我改了就是。怕就怕改了以后,还是让您不喜。” 长公主冷哼:“不过随意说了几句就哭哭啼啼的,莫说是本宫了,谁见了你能喜欢。也不知道宸王殿下平日里是怎么跟你相处的,就这样还不将你给休了,也是殿下好脾气。” 这话一出,赵轻丹越发委屈地看着她。 “轻丹自问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怎么公主就想让我家王爷休妻了。难不成皇家的婚事在您的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我的王妃之位也不过是个儿戏吗。” “行了!吵死了,本宫刚回来你就哭,这像什么样子。既然王妃不欢迎本宫,就趁早地回去,省得在这里不情不愿。” 赵轻丹听了这话连忙起身,由阿楚扶着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反而更露出一副伤心的神色来。 阿楚跟她配合默契,扬声劝慰道:“王妃,您莫要再哭了,既然公主容不下您,您还是先回王府吧。” 这会儿正是不少百姓吃过了饭蹲在马路牙子上闲谈的时候。 因为今日长公主回京,很多人都在附近想看热闹。 便有不少人瞧见了赵轻丹似哭着从府里出来的一幕,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第266章 敲打 第二百六十六章敲打 不多时,不知怎么京中就有了传言,说是长公主极为不喜宸王妃。 不仅将人骂哭了,还想让宸王殿下休妻。 路人惊诧:“夭寿哦,宸王妃一直好好的,怎么长公主就要王爷休了她?” 休妻可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皇家婚约,若非女子实在罪无可赦,怎么都做不出这样的举动来。 明明宸王妃精通医术,听闻还救过太后,这么伶俐孝顺的孩子,竟然被长公主欺负成这样! 而且赵家还是宸王妃的娘家呢,娘家人行事这般不地道,宸王妃岂不是连个依靠都没有。 一时间,百姓纷纷同情起弱者来。 又说那老公主尖嘴猴腮,简直就是个母夜叉。 这般刻薄的老太太,谁惹了她也是倒了霉了。 最惨的是,嫁入赵府的怡庭郡主以及她的女儿五王妃都在一边冷眼旁观地看热闹,半点拉劝的意思都没有。 这祖孙三代,分明就是薄凉无情到一块儿去了。 “想那宸王妃打小就在郡主这位主母的威严苛待下长大,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啊。” “还有她那妹妹,好歹是宸王妃的姐妹兼妯娌,却对宸王妃毫无同情心。” 这么一来,在所有人眼里,赵轻丹简直就是弱小、无助、可怜的化身。 烟雨楼中,红茉慢条斯理地喝了杯茶。 “在御史台当差的几位大人家门口都派人说过这番话了吧。” 一位叫白心的堂主洋洋一笑:“姑娘放心,一天之内,别说是御史台了,整个京城的茶馆酒楼,咱们王妃受到不公正虐待的消息都会传出去。而且宫里的凤卫也收到了消息,琦妃娘娘宫里、皇后娘娘宫里以及太后宫里都免不了宣扬一番。” 到时候,看那长公主进宫怎么告状。 那头赵府里,文澜公主哪里知道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里,外头已经将她描述成了凶悍吃人的怪物。 她收拾了一番乘了软轿进宫,先去了太后的紫霄殿。 太后午睡醒来就在院子里听到几个小丫鬟议论赵家的事情。 将人叫过来一问才知长公主这么不喜欢赵轻丹,一听说她前来拜见了,难免心里烦躁。 果然,文澜公主请了安之后,长吁短叹了起来。 太后本不想搭理她,对方却自顾自地说:“真是羡慕太后膝下的孙子孙女都乖巧懂事呢。哪像我们家里的那个,说几句话就能气死个人。” “哦?是安兰惹你不高兴了,还是安淮或者安锦惹事了?” 长公主一噎:“那几个孩子是我看着教出来的,自是不会出大差错。我说的是那个赵轻丹,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太后凉凉地抬了下眼皮:“喔,轻丹啊。轻丹什么时候成你孙女了?” “都是赵家的孩子,算起来我也能担个外祖母的名头。” “公主说笑了,她跟你可是半点血缘没有,真要是算起来,她是哀家的孙媳妇儿,得喊哀家一声皇祖母的。” 长公主心里咯噔一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太后莫怪,我也是被气急了才有此一说的,那孩子十句里有八句都不知恭顺,我也这么大岁数了,要是被气出了什么病来,可如何是好。” 太后意味不明地哼了声:“不能吧,公主口齿这般清晰,寻常人哪说得过你啊。那孩子我常接触,看着是个性子好的,一般情况下不会错了规矩。也不知公主说了些什么,才让她恼了你。” 见长公主一时语塞,太后冷冷瞥了她一眼。 “今日听说不少人在议论,有人竟然胆大包天地想让宸王休妻,这话亏得是没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然还不知皇上要怎么发火呢。” 长公主心里一紧,紧忙问:“皇上为何会发火?”m.23sk. “皇上一向看重宸王妃,哀家说句让你不高兴的,就是你那嫡亲的外孙女儿,在皇上眼中,跟宸王妃比起来那也是不如的。前些日子还因为宸王妃治疗岄王有功劳,赏了不少东西下去,据说宸王妃连免死金牌都有,这等殊荣,放眼满朝,可还有第二个?” 竟有这种事? 长公主顿时不安了起来,想不到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嫁了人之后倒是会谋划了。 她勉强一笑:“治疗有功?这不会是开玩笑吧,她一个赵家的庶女,哪里会什么医术。别再是装神弄鬼,惹出什么笑话来。” “本宫此前身子不利索,也是宸王妃调理好的,连太医院的院判都说她医术了得呢,公主你既然自称是她的外祖母,该不会这些都不清楚吧。” 太后似笑非笑,眼底却有些凉薄。 文澜忙说:“她能给太后看诊,是她的福气。” “要说是福气,也该是哀家的福气才是。身体不好,能有个小辈悉心照顾着,也不嫌弃哀家一把老骨头,实属不易。要说这跟儿孙相处之道,也是这个理儿。待他们好一份,他们自然敬重于哀家。可若是倚老卖老,动不动就要拿捏小辈,只怕越老越讨人嫌了。” 这话简直就是敲打在文澜公主的心头。 太后见她脸色一变,知道对方是听懂了。 她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边上的老嬷嬷上前:“太后今儿午觉起得早,可要再睡会儿。” “也好。” 见太后要睡,文澜不好久留,又去了皇后那里请安。 皇后一上来自是客客气气的:“姑母一路辛苦了,合该在府上多多休息,怎么一回来就进了宫里。” “本宫常年在外见不到皇后跟娘娘,如今回来了,岂有不请安的道理。” 她当初走的时候,皇后的气色可一直不太好。 这会儿见了倒是面色红润,眉眼都带着笑意,似乎是连心情都通畅了不少。 文澜公主忍不住道:“娘娘看起来精神甚好,面若桃花,想必凤体较之前已是大好了。” “是啊。”皇后眸光一转:“这还要多亏了宸王妃呢,她虽是个女儿家,医术却妙手回春,将本宫的皇儿照顾得很好。岄王比先前康健了,本宫心中一块石头也就放下了。” 第267章 丢脸 第二百六十七章丢脸 说完,皇后又细数了宸王妃的仔细耐心孝顺等七七八八的优点,最后还加了一句:“本宫可真是羡慕赵大人呢,生了两个好女儿。也幸好,女儿们都嫁入了皇家,本宫便能幸运地成为她们的母后了。” 皇后嘴上说着两个女儿,却是关于赵安兰半句夸赞没有。 通篇将赵轻丹捧上了天,哪里还能容得下文澜公主再讲丝毫不是。 文澜公主在这皇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边上都没讨到便宜,心里气得抓狂。 从栖梧殿出来,她气冲冲地想去找昭翮帝倒苦水。 正要往御书房的方向去,忽然迎面碰上了两个小丫鬟。 那两个丫鬟见到文澜公主却像是老鼠见了猫,吓得瑟瑟发抖,站都站不稳了。 文澜公主觉得奇怪,沉声将两人叫住:“你们这副模样做什么,本宫难不成会吃人不是?怎么见到本宫吓得脸色都变了。” 两人往地上一跪,咣当咣当地磕着响头。 倒也不怪她们,外头的传闻传进了宫里,自然是添油加醋地润色了一番。 差点将文澜公主说得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简直就是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这两人都是刚进宫的下人,年纪不过十岁出头,半大的孩子。 先前听到传闻就怕得要死了,这会儿见到真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文澜公主本就在太后跟皇后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憋着一肚子怨气。 这会儿看到她们的模样,更是心里不爽。 她不敢给旁人脸色看,这两个宫人还不能吗? 当下就让身边的嬷嬷逮住了人,不由分说地掌了嘴。 宫路上,一行人正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正是昨日慕容霁说的那些渝北的使臣来了。 慕容霁随圣驾陪着客人逛园子,这才没走一会儿,就听到前面传来哭天喊地的哀嚎声。 昭翮帝眉头紧蹙。 明明已经阖宫上下交代过了,这几日宫里会有使臣走动,后宫都要安分守己。 切莫在客人跟前丢了脸面。 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人这么不守规矩,又哭又闹的,简直不成体统。 昭翮帝忙让刘公公上前去问。 不多时,刘公公擦着汗小跑着过来:“回皇上,是文澜长公主在教训宫人呢,说是宫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她老人家,所以想给她们一些教训。” 说完又顿了顿:“长公主还说,想要见见您,跟您说道说道。” 昭翮帝想要回避:“朕在陪客,这会儿没有功夫见她。” 边上的使臣却说:“看这情景应该发生了不小的事情,皇上还是去看看吧,不用顾忌我们。” 昭翮帝没法,只好带着人走了过去。 长公主远远地见到昭翮帝,面上一喜。 她只想着撒气,也没注意到他身后是什么人。 只当是普通的本国臣子,并未放心上。 “皇上,姑姑可算是见着您了。” 昭翮帝无甚表情:“姑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重罚这两个丫鬟,可是她们哪里惹了您。” 众人看着那两个丫鬟,都是个头不高的孩子。 却被打得脸蛋高肿,嘴角溢血,让人不忍多看。 文澜长公主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m.23sk. 她傲慢地哼了一声:“也不知这两个丫头是怎么回事,见到了本宫就开始发抖,站都没个站样儿,好像本宫是什么洪水猛兽。叫我如何不生气。” 身后的使臣嘴角抽了抽。 就为这么点小事儿将人打成这样?而且人家为什么会怕她,她心里没点数吗? 慕容霁看到使臣的神情,不赞成地睨了文澜公主一眼。 他开口看向小丫鬟:“好好的,你们见到公主为何会失态,可有什么缘由?”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讲话。 昭翮帝只好说:“还不实话实说,不可欺瞒!” 其中一个小丫鬟只好将听到的传闻说了一通:“奴婢听到宫里的姐妹们都在议论,说、说长公主十分骇人,一个惹她不高兴了就没命活下去,连、连宸王妃都被她训斥地痛哭不止。” 文澜公主听到这传言瞪了两丫鬟一眼:“胡说八道,本宫如何就要人命了。那宸王妃也是莫名其妙的,本宫压根没讲什么,她就哭个不停,竟然还在外面这般非议本宫,哪里有这样不知轻重的晚辈,简直荒唐!” 听到“宸王妃”三个字,慕容霁霍然抬眸。 “怎么,长公主训斥本王的王妃了?可是王妃哪里惹了您?” 文澜公主看了慕容霁一眼,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他一个小辈的眼神太过凌厉。 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 “宸王莫要紧张,本宫不过是让她学学规矩,谁知她半点说不得,倒成了我这老太太的不是了。” 慕容霁冷冷盯着她,复而又问小丫鬟。 “传言如何说的,你们只管重述。” “外头都在说,文澜公主想让殿下您休妻……” 文澜公主咬了咬嘴唇:“本宫的原话可不是让王爷休妻,不过是觉得,她那个怪脾气,没有半点王妃的体统,王爷恐怕会受不了。” 慕容霁一听休妻二字,面色瞬时冰冷了下来。 “公主有所不知,轻丹乃是本王的心头肉,别说是休妻了,就算是说重了些话惹她不高兴了,本王都要自责不已!我宸王府的事情,以后就不劳公主您操心了。省得她在您那里触了霉头,回府上还得本王好言好语地哄着。” 文澜公主仗着辈分,闻言不由冷笑。 “王爷这话哪里像是对姑奶奶说的。什么叫在本宫这里触了霉头,怎么,本宫还不能对晚辈说道几句了不成!” 说完,她又看着昭翮帝,一脸怨愤。 “皇上,您可瞧瞧宸王殿下这张嘴,他们夫妻两个,还真是言语不饶人呐,哪里把我这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昭翮帝早就气得眼皮直跳了。 一朝公主居然说出休了王妃这样的话,还传得到处都是。 这让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后面还有外人在,他不便多说。 只好忍着怒火劝道:“姑姑跟小辈们计较这些做什么?朕瞧着轻丹是个好孩子,不会故意气姑姑您。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清楚,免得伤了和气。” 第268章 龙卫 第二百六十八章龙卫 见文澜还不甘心地要开口,昭翮帝连忙打断。 又吩咐刘公公:“来人,还不赶紧将长公主扶着出宫去,外头天凉,冻着了可怎么好。” 说完也不顾文澜公主还在,带着客人就往会客的殿里走。 之后,慕容霁都有些心不在焉。 赵轻丹平时当然不是会吃亏的性子了,可是碰上一个不讲理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还是皇帝的亲姑姑,地位放在那里,她说不准还真的会忍气吞声。 尤其是文澜公主居然说起休妻,这种时候放在哪个女人身上对方会受得了。天籁小说网 这么想着,慕容霁就恨不得赶紧回去哄哄赵轻丹。 万一她真关上门在家里抹眼泪,他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本来晚上还是要跟这些客人一起用晚膳的,但是连昭翮帝都看出来慕容霁心情不好了。 慕容霁闷闷地解释:“儿臣有点头晕。” 昭翮帝小声地问他:“你是不是想回府?” 他抿了抿嘴唇。 该谈的事情,其实下午都在会客厅谈了。 晚上不过是喝酒闲聊,绝不会说什么要事。 昭翮帝索性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朕让老六过来。” 慕容霁就跟渝北的使臣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看着他阔步离去的背影,使臣中有一人若有所思。 慕容苏.刚被叫过来,就注意到了客人中有一个戴面具的人。 他忍不住偷偷问昭翮帝:“父皇,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要个戴面具啊?” 昭翮帝回道:“那是个皇商,听闻是不久前在一场大火中烧了脸毁容了。为了不吓到人,出门在外都会戴着面具。” 既如此,慕容苏自然不会再盯着看,显得没有礼貌。 宸王府里,梅香正在跟赵轻丹汇报打听到的情况。 “王妃,这一次渝北派了户部的孙大人,市舶使刘大人以及几位皇商过来。有做米油生意的,还有个盐商。” 赵轻丹在脑子里对上了号,点了点头。 “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使臣来安盛也不算小动静了,凤卫没有察觉到吗?” 梅香只好解释:“也不知这一次是怎么回事,消息瞒得特别紧密,先前半点没有透露过。他们化身成普通的商队来京城,一路格外低调,要不是您从殿下那里听到消息,我们兴许还发现不了。” 这就有些奇怪了。 谁知,梅香又忽然解释道:“对了,凤卫在京中发现了龙卫的痕迹。” 赵轻丹赫然抬头:“你说什么!” 见她突然严肃了起来,梅香愣了一下。 她紧张地重复道:“我们发现了龙卫的痕迹。” 在渝北时,凤卫是赵轻丹一手创立的。 清一色的女子暗卫,出手不凡,只忠诚于赵轻丹一人。 相对的,有凤卫就会有龙卫。 所谓龙卫,自然是保护李默的暗卫。 派遣到安盛京城的间谍,几乎都是凤卫。 这一点是赵轻丹知道的,龙卫另有安排,并没有被安插在他国。 所以一般情况下,渝北君主李默在哪里,龙卫就会在哪里。 “这次使臣前来,无非就是两位大人跟几个商人,如何能驱动得了龙卫?” 梅香挠了挠头:“许是陛下对这一次议事的内容极为重视,所以想让暗卫护着他们。” 赵轻丹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一路让龙卫护着,还悄无声息从不声张地从千里之外过来。 怎么想,这里头都有猫腻。 “那几个皇商的身份再去查,本宫总觉得,里头肯定是有特别的人。”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赵轻丹也不再跟梅香说龙卫的事情,有些奇怪地望着门边。 不多时,就见慕容霁大步走了进来。 她狐疑地抬起头:“咦。你不是说今晚宫里会设宴欢迎那些渝北使臣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外头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算算时辰不过是宫宴刚开始的时候。 慕容霁却径直走到她面前,半蹲在她身边。 他一言不发地握住了赵轻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赵轻丹被他哄人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觉得想笑。 “怎么了?” “今天被骂哭了?” 慕容霁一问出口,赵轻丹就哭笑不得了。 那是她特意让人散布出去的传言,也的确是想让皇后跟太后都知道。 可没想到连慕容霁都有所耳闻了。 “没有啦,我哪能是那种轻易被骂哭的性子。” 慕容霁捏了捏她的脸:“还瞒着我?我都知道了。你在赵府里用午膳,文澜公主一个劲儿地刁难是不是,听说她还想让本王休妻,简直不可理喻!” 赵轻丹双手捧着他的脸,托着他的下巴说:“那肯定不能啊,我这么美丽聪明的妻子,能嫁给你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要是你真的休了我,回头哭都没地儿哭去。” 慕容霁闻言笑了起来:“恩,不能够,这辈子不会休妻。” “你怎么会知道?” “别说了,今日有两个小宫女在御花园里看到文澜公主感觉害怕就失态了,结果被文澜公主掌嘴教训了一通。那会儿我正随着父皇招待来使,一行人将始末都听到了。父皇也很愤怒,本王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她年纪大,我一定不放过她。” 原来如此。 赵轻丹在心里叹气,这长公主活了那么大岁数,心思都不知道用在何处了。 当着来使的面儿也这敢闹这么一出,昭翮帝就算有心对她恭敬,肯定心里会觉得丢脸愤怒。 更不肖说一行其他人要怎么想了。 她搂住慕容霁的脖子:“所以你这是担心我,晚宴都不吃了,就匆忙赶回来想安慰我。” 慕容霁点头:“是啊,谁让我担心某个人偷偷在家抹眼泪,敢怒不敢言地受委屈呢。一想到那一幕,本王简直食不下咽,跟父皇告了假就回来了。” 虽然赵轻丹半点委屈没受到,可看到慕容霁全心全意地装着自己,她还挺开心的。 闻言吧唧亲了他一口:“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还没吃,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一起吃。” 第269章 少爷 第二百六十九章少爷 宫里的宴会结束,使臣就回到了驿馆。 等昭翮帝派来安置他们的官员离开之后,几个官员都走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一整天都戴着面具的男人慢慢将面具给揭下来。 边上那位户部的刘大人态度恭敬地拱手。 “少爷,今日看安盛皇帝的态度,似乎对通航很有兴趣,也许我们这次能劝服他们开辟在六峡湾的港口。” 端坐着的男人微微垂眸,并没有回这个话。 烛光之中,他的眉目俊美无暇,一双狭长的眼睛带着几分妖曳,薄唇则轻轻抿了口茶水。 单看这长相,便知此人出身不凡,贵气天成。 连简单喝茶的动作,都做得极为优雅矜冷,无端地就透出上位者的威严来。 “看昭翮帝的态度,如今这京城内的皇子,那位宸王殿下,该是最合他心意的。” 刘大人揣摩道:“少爷的意思是,很有可能宸王殿下会被立为储君,日后再登大宝?” 男人睨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有望成为太子就能最后成为皇帝的。” 但他一想到慕容霁今日的表现,又有些好奇。 “别的不说,宸王对他那个王妃倒是很上心。” “少爷如何看出来的?” 他笑了笑:“那位文澜长公主说起‘休妻’,他登时就变了脸色。加上边上的宫人说到他的王妃被弄哭了,宸王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晚上更是连晚宴都没有参加,急忙离去,不是回去哄王妃了,还能是做什么?” 边上人闻言露出一笑:“少爷说的极是,由此可见,那位宸王也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身为王爷,却沉溺于儿女私情,如何能堪当大任啊。” 不知为何,“少爷”脸色微变,露出一丝恼意。 他没好气地哼了声:“你懂什么。未立储君之前,表现得太过功利,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宸王的外公可是当年名震天下的西北王孙诀,虽说西北王自请退让,现如今也不知去向,可孙家的威望一直都在。那位王爷虽然没说太多,但寥寥几家就一下子点出了关键,谁能说他心思不活络?” 听他这么说,众人纷纷称是。 他本想让人去探查一下宸王妃的底细。 但身边的随从提醒道:“少爷何须费心打听,明日就是除夕夜了,那位皇帝请了咱们进宫一同吃年夜饭。到时候,宸王妃一定会去的。” “也好。” 他并未太放在心上。 想打听宸王妃,无非是因为觉得昭翮帝对宸王颇为特殊,说不定以后他就是新的太子了。 既如此,知己知彼才能有所应对。 明日就是除夕了啊。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 等众人屏退,他推开窗户站在床边,看着入了夜也灯火通明的安盛京都,有些微微出神。 过年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挂着高兴的笑容,满心期待着过节。 不知为何,他却有些怅然。 明明不该在这种时候,亲自出宫的。 可他不想在偌大空荡的宫城里待着,宁愿长途跋涉,也要走这一遭。 竟是不知,是在跟谁赌气了。 穿过市井的风吹进驿馆的房间,将他的头发拂起。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不觉轻咳了几声。 龙卫自梁上提醒道:“主子,天凉,小心病了。” “朕心里有数。” 龙卫安静地退下,李默轻轻地念了一声:“歆歆,又过年了。” 这世上却再不会有人回答。 翌日,便是除夕了。 赵轻丹老早就吩咐人做了一声新衣裳,还偷偷给慕容霁也做了一身。 慕容霁看到衣服的时候懵了一下。 “何时让人量尺寸的,本王完全没有印象。” “趁着你睡着之后,我用软尺偷偷量的。怎么样,非常合身吧。” 两人都将衣服换上,皆是宝石蓝色,除了式样有轻微的不同,连布料上的暗纹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么看来,王妃跟本王甚是般配。” 还能暗戳戳地秀恩爱呢。 赵轻丹心里好笑,不知为何自己存了这种小女儿家的小心思。 可是真的跟慕容霁这样并肩站着,她又觉得非常愉悦。 临走之前,他给她批了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钦天司预测今夜会有大雪,你上次落雪的时候就很不舒服,这回可得做好准备了。” 赵轻丹任她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有些丧气。 “这也太丑了,显得好胖啊。我的新衣裳都露不出来了。” “要给旁人看到干嘛,本王知道你穿了新衣服很好看就足够了。” 她想要挣扎:“不行,披风灰扑扑的,一点都不好看。” “可是这个厚。” “人家想要美美的嘛。” 慕容霁捏了下她的鼻子:“乖,今夜还有外史在,你这么国色天香,可不能教外人瞧见了,省的他们觊觎你的美貌。” 赵轻丹心里一动:“使臣也要去?” “是啊,难得的除夕夜,总不好让他们在驿馆里随意应付着,显得我们不够宽待。” 她嗯了一声:“航线的事情怎么说?” “渝北提议添设一个六峡湾的港口,两国中间的海岛,目前均无门府管辖,他们此次还想商议,将那些海岛分割管理,海上的资源也可加入流通。” 赵轻丹知道说的是熙洲上中下三岛。 “如何分割?” “中下两岛可给安盛,上岛交由渝北管理。”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不可!” 慕容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说?” 她自知失言,抿了抿嘴唇,隔了一会儿才说:“中下两岛听起来所占的地界比一个上岛要多得多。渝北哪有那么好心,竟然肯吃这样的亏?总觉得是有隐情。说不定,上岛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做决定之前,王爷最好让人打听清楚。” 她不便对慕容霁说,上岛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岛屿。 根据渝北之前派出的航行军回报,曾有一个古代的氏族隐居于熙洲上岛。 且很有可能,岛上藏着宝藏。 第270章 故人 第二百七十章故人 慕容霁应了一声:“这么大方,的确不像渝北的作风。这事情在决定之前,我定是会劝父皇派人仔细查探的。” 赵轻丹点头,慕容霁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大过年的想那些事情做什么。咱们今日要早点进宫,给宫里的各位长辈提前拜个年。” 按照规矩,除夕是在宫里过,当晚需留下守岁。 但立府的王爷明日就不用再特意进宫,只要在各自的府邸就好。 两人便携手往宫里去。 先给太后、皇后分别请了安,又去了琦妃宫里。 琦妃见着两人抬了抬眼皮:“呦,特意穿成了一对啊。” 边上的掌事姑姑笑着附和:“咱们王爷跟王妃的感情越发地好了。” 赵轻丹有些害羞地想要挣开慕容霁的手。 但慕容霁紧紧地跟她十指相扣,半点不肯松,她也拿他没办法。 琦妃吃了口长寿糕,幽幽地问:“听说昨日王妃受了委屈,可是文澜长公主给你使绊子了?” “回母妃,长公主打小就不太喜欢儿臣,所以……” “她是怡庭郡主的亲娘,会喜欢你就奇怪了。要本宫讲,那老不死的就不该回来,好好的留在外头直到去了就罢了。偏偏一把年纪了还要回京,往后又要搅和得京城没个安生。” 赵轻丹眼角跳了跳。 老不死的…… 琦妃还真是敢说啊。 这宫里连皇上都不敢这么说文澜长公主吧,她倒是丝毫不给面子。 “母妃难道也不喜欢长公主。” “本宫喜欢她就有鬼了。当年她那个驸马最是跟本宫的父亲不对付,明里暗里的没少给他老人家找麻烦。也是苍天有眼,那个驸马早早地去了,谁知将她留下来守寡,脾气更是古怪。本宫年轻的时候,可没少被她折腾。” “她昨儿是没被本宫撞见,否则本宫定是要替你出口气损她几句的。皇上跟皇后给她面子,本宫可不给。瞧那刻薄的劲儿,就让人讨厌的不行。” 赵轻丹莫名觉得好笑,琦妃这般真性情,慕容霁有些时候跟她倒是挺像的。 慕容霁替琦妃揉了揉肩膀:“母妃一向不爱热闹,不知今晚的年夜饭可会参加?” “原来不想参加的,但是皇后早上亲自派人来说了,昨晚你父皇又留宿这里,几番叮嘱。本宫被他磨得烦死了,就答应去了。” 赵轻丹噗嗤一笑,越发觉得这位婆婆太有趣了。 慕容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朝她眨眨眼睛。 “母妃这性子活脱脱跟我外公一样。你是没见过我外公,改日有机会让你见见,一定觉得更有意思。” 琦妃听到他冷不丁提起外公,叹了口气。 “你那位外公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呢。你小的时候,他还能时不时地回京指点你一二。而今却是半点人影都不见了。” “外公身在武林,逍遥快活,比咱们过得都自在。母妃又何必拘束了他。” 赵轻丹在边上听着,倒觉得对方是个武功超绝的世外高人。 三人又说了些家常,总算到了赴宴的时候。 宴席上,除了帝后,只有妃位以上的有资格出席。 其他的便是后辈了。 今年黎王夫妇又不在京中,远赴江南留在了东南水军过年,还把两个小皇孙给带走了。 不过四王爷跟五王爷都娶了妻子,年夜饭倒不算冷清。 按照道理,沈月秋是该来的。 只是她提前告假,说身体不适,慕容霁索性就让她在府里待着。 沈月秋此举,一来是知道就算跟着去了,慕容霁也不待见她,平白丢了脸。 二来则是因为赵安兰。 自从赵安兰怀疑起她跟慕容澈的关系之后,只要见了她就各种嘲讽。 如果真的在宴席上起了冲突,只怕无人肯为自己出头。 赵轻丹在慕容霁身边坐着,离慕容浔也近,趁机问他最近身体如何。 慕容浔柔和一笑:“好多了,莫要担心。” 袁皇后看着其他皇子身边都是有人的,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连老六都要娶妻了。 偏他的儿子,堂堂嫡子却身边清冷,难免有些伤心。 慕容霁则是看她时不时勾着脑袋跟慕容浔讲话,有些无奈地戳了戳她。 “别乱动了,坐好。” 赵轻丹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眼睛又朝对面的使臣方向看过去。 户部的这位刘大人,她原先是见过的,不过市舶使并未有会面。 剩下的那几个皇商,倒是有个别眼熟的。 她的视线不知不觉被一人吸引。 那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看起来身材挺拔高挑,虽然眼见着清瘦,但不会让人感觉到孱弱。 赵轻丹不由蹙起眉头,低声问慕容霁:“那个人是谁啊?” “一个商人的随从,说是烧坏了脸,不敢以真容示人。” 她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面具遮挡之下,对方的眉眼都被掩盖住了。 可她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也许是哪位故人? 隔着空阔的大厅,李默的目光也有些探究地落在宸王夫妻身上。 若他没看错的话,那位宸王妃打量了自己好几眼。 大概是觉得他的面具怪异。 他微微勾了下嘴唇。 宸王对他这位王妃的好,倒不像是装出来的。m.23sk. 期间换了好几次菜碟,似乎是将她喜欢的菜品往她那边放了放。 有时候,不经意的细节比明显可见的举动更能体现真相。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宸王妃跟岄王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身为前太子,还能跟得宠的王爷之妃相处甚欢,倒是奇怪。 虽说宴会的菜肴美酒都极为精致,可少了节目也显得冷清了些。 往年的年夜饭,因想着宫人们也要休息,就没有编排过节目。 但使臣们却是爱热闹的性子,为首的刘大人说:“皇上,我们随行的商人中,有位公子的琴技不错,不如让他为大家演奏一曲助助兴吧。” 要表演自然不会是李默表演,而是他身侧的一个矮个子男人起身。 在得到李默的首肯之后,他取过木琴弹奏了一首渝北的曲子。 这首曲子名为《归莺》,在渝北家喻户晓。 第271章 熟悉 第二百七十一章熟悉 曲子好听是好听,就是不太合时宜。 因为太过凄凉了。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欢庆,忽然听到这么悲戚的曲子,弄得人心情有些失落。 虽然此人全程弹得很好,但是赵轻丹还是听出了其中有几处错的。 她凑在慕容霁耳边嘀咕:“他弹错了三次。”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这你都听出来了,不是渝北的曲子吗?” “那怎么了,我博学广识,不行吗?” 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手。 隔着偌大的宴厅,饶是内力再深厚,李默也听不真切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只是隐约听到“弹错”二字。 李默的目光扫过正在弹琴的人,眼睛没由来地眨了一下,复而又看向了宸王妃。 她难道听得出来? 一曲终了,众人给面子地鼓了鼓掌。 昭翮帝轻咳了一声:“来使弹奏得极好,只是曲风过于悲凉,倒让人心里惆怅了起来。” 来使拱手道:“是小人的疏忽了,方才算是抛砖引玉,若是能有幸听到贵朝哪位琴师的琴技,小人就不遗憾了。” 昭翮帝跟袁皇后对视了一眼。 按理说,客人都弹了琴,又提出这样的邀请,他们怎么都不该推辞的。 只是宫中的琴师远在其他宫殿,因着休息,说不定还未穿戴整齐。 一时半刻的,也不知能不能赶过来。 他们正犹豫着,慕容澈忽然开口:“父皇,母后,这有何难。谁不知四嫂琴艺高绝,趁着高兴,不如替大家演奏一曲可好啊。” 来使果然眼睛一亮:“原来宸王妃精通音律吗?” 精通是一回事,可在人前演奏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方是一位商人弹琴,倒不算不妥。 可赵轻丹贵为王妃,岂有随便为人取乐的道理。 慕容霁面露不悦,刚要替她拒绝。 昭翮帝却是兴致勃勃,有些期待地看着赵轻丹。 赵轻丹见慕容霁要开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无妨,今日在场的除了客人,就是家中父母、兄嫂弟妹,算是半个家宴。替他们奏一曲,算不得折损了颜面。” 原本慕容霁就是怕她不高兴。 不过看赵轻丹是真心觉得无所谓,他就放了心。 “那好,你随意弹一曲就好,不用太过费神。” 赵轻丹施施然走到了古琴边,扬声道:“儿臣近来新做了一首曲子,尚未与人分享过。今日正好趁此机会示以拙作,还请众位不要嫌弃。” 昭翮帝好奇地喔了一声:“叫什么名字?” “《沧浪听雪》。” “好名字!”昭翮帝忍不住夸赞。 他从来没有听过赵轻丹弹琴,没想到她不仅能弹,还能自己谱曲。 这样的才华,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赵轻丹心里慨叹,要不是不便推辞,她可不愿意弹奏这首曲子。 她对安盛的曲子所知并不多,总不能当着渝北来使的面弹这一首人家的曲子。 所以想了想,不如弹奏一曲自己前不久写的。 反正不会有人听过,谁都挑不出错来。 赵轻丹细长的手指抚过琴弦,轻轻拨弄了起来。 曲子最初如溪水叮咚,清缓鸣脆。 而后疾风劲扫,仿佛真的掀起了层层巨浪,汹涌递进,越来越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想不到这么澎湃的琴音会出自一个身体单薄的女子之手。 慕容霁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轻丹,不自觉地单手撑着左腮,慢慢露出一个笑来。 他的王妃可真好看啊。 又美又飒,弹琴的时候好似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到底是谁之前说她蠢且无才的。 瞎了吧。 另一边,李默握住玉杯的手指不由地收拢。 原本他只是在沉默地喝酒,听到赵轻丹的演奏,却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那女子大半个斜面的背影。 清瘦秀丽,沉稳却不是妩媚。 若是先前他对她只是有些许好奇,这会儿却是心中惊涛骇浪,风起云涌了。 这样的曲风,弹奏风格,与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太过相似了。 明明是一首她自创的曲子,却有些细节让他霍然惊骇,几欲起身。 是今夜的酒太过浓烈了吗? 否则他怎么会方寸大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23sk. 琴音急转而下,恢复了清清凌凌。 若是身临其境,便如同感受到涛浪从容褪去,天地间飘起白雪的画面。 千层浪尽随风去,落雪似有声。 听到最后,众人都不觉沉溺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还是她拉开了椅子走到一边行礼,周遭才惊醒过来。 之后,便是赢得满堂彩了。 慕容霁双手用力拍了拍,含笑地看着她。 那模样,就像是撺掇着自家孩子在亲友面前表演,得到他人赞许之后的得意劲儿。 虽然本意他不想让她表演,可王妃就是这么厉害,他也没有办法。 袁皇后也真心地称道了几句,她话音刚落,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戴着面具的男人忽然开口。 “敢问宸王妃,师承何人?” 他说完又解释道:“在下素来对音律也有研究,听宸王妃作曲,隐约想到了一位旧友,故有此一问。” 赵轻丹打量了他两眼,微微蹙眉。 “琴艺是本宫自学的,并未师从于谁。” 李默抿嘴一笑:“原来如此,宸王妃真是天造之才,在下佩服。” 他说话的时候,是故意压着声音的,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要沙哑沧桑一些。 不明所以的人,会觉得他的年纪应当有些年长了。 只是赵轻丹心中升起一抹怪异。 总是不由自主地往那人的方向看。 但见他自斟自酌,修长的手指半露于宽大的衣袍中,偶尔露出几存白亮苍劲的手背。 动作行云流水,风雅脱俗,并不像钱堆里浸染出来的商人气质。 难道是某个皇室子弟,因为同自己前世相识,听过李歆弹琴,才会觉得熟悉? 若真是如此,会有龙卫,便不觉得奇怪了。 他该不会是…… 一个念头乍起,就被她强行摁了下去。 不可能的。 一国之君,如何能跋涉来到敌国混迹于商队里。 这种想法简直荒谬。 第272章 福气 第二百七十二章福气 宴会临近尾声的时候,众人举杯同饮。 渝北那位刘大人的贺词才说到一半,忽然他动作一顿,停在了当场。 只见他脸色剧变,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像是受不住一样,扑通坐倒在了椅子上。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道菜肴中有谁下毒了不成? 宴厅瞬时乱成一团,赵轻丹阔步走到那位刘大人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腕上。 连昭翮帝都忍不住从高位上走过来,看着赵轻丹问:“如何了?” “脉象虚浮,细软无力。”她皱起眉头,又让刘大人将舌头伸出来给她看看。 刘大人虚弱地伸了出来,赵轻丹仔细看了几眼:“舌苔白腻,燥湿生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刘大人这是水土不服了。” 众人恍然。 毕竟是从北方到了南方,会有不适用的症状也是寻常的。 不是人为下毒就好,不然的话来使出事,与两国的关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无妨,刘大人坐着休息一会儿,平日里的饮食要多注意。初来乍到,不如多尝尝安盛的水豆腐。豆腐性凉味甘,生津润燥,清热解毒,最是适合远道来的客人服用。这几日的饮食最好多以清淡为主,用些清粥小菜,几日后便能无恙了。” 昭翮帝不大放心:“不然你再给他开个方子,防止他这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 赵轻丹只好提笔让人去御医房抓药。 她原本想正常下笔,忽然想到对方是从渝北来的。 万一其中真的有谁认得自己的字迹,那就不好了。 所以她特意用一种跟原本截然不同的字迹来写方子,开了苍术、羌活等药交给了使臣。 并悉心交代了用量,对方连忙道谢。 “宸王妃竟然擅长医术,实在让人惊叹。” 说话的又是那个面具男人。 赵轻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潜意识里,她觉得此人身份成谜,很危险。 说来也是奇怪,御膳房还真的让人做了一道水磨豆腐给刘大人服用。 他勉强吃了几口,原本的心悸不畅居然真的缓解了不少。 刘大人对赵轻丹称赞不止:“宸王妃真乃神医下凡啊,贵朝有这样一位医术高明的王妃,不失为一种福气。” 今日赵轻丹已经出尽了风头,赵安兰一想到就恨得牙痒痒。 听到这话,赵安兰阴阳怪气地笑了笑。 “使臣何必说别国的王妃是神医,天下谁不知道,贵国曾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神医皇后。只是是福是祸就尚未可知了。” “休要胡说!”赵轻丹猛地看向她,眼神犀利冷漠,吓得赵安兰一抖。 她忍不住撇撇嘴,有些后悔说这样的话。 可是刚刚就是忍不住,凭什么说她是安盛的福分,这也太抬举赵轻丹了! 一旁的来使都心惊胆战,不自觉地偷偷看向戴面具的男人。 那人却自顾自地重新斟满了酒,一口饮下。 昂起下巴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考究的眼睛。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数秒,赵轻丹心不在焉地错开。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今天跟你说了好几次话。” 送走了来使,众人坐在揽月楼里守岁。 趁着四下无人,慕容霁有些吃味地开口。 赵轻丹瞪圆了眼睛:“啊?不过就是两句话,这也值得你特意说?” “你不懂,他从来到安盛之后,本王就没听到他说过什么。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哑巴。偏偏他唯二两次的开口,都是在问你。” 慕容霁说完还剜了她一眼:“而且,你今天也有些神思游离,似乎总朝着对面望过去,不会跟谁对上眼了吧。” 赵轻丹听出他言语里的怨念,噗嗤一笑:“我求求你了,靠谱点吧。人家就是个毁了容的,哪比得上王爷你倾城绝色啊。我是脑子不好了去注意旁人。” 他面色稍霁,却仍有不满:“总之,那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你弹了琴就开始频频招惹你,说不准动了什么歪念头。也怪你过分迷人了,以后不准在公众场合这般出风头了,只能藏起来,回家给本王一个人看。” 她哭笑不得:“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慕容霁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美而不自知,罪加一等。” 说完,将人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困不困?” 若不是要守岁,这会儿就该就寝了。 赵轻丹摇了摇头,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你陪着说说话,不觉得困。” “一会儿宫里还要放烟花呢,从这里就能看见。” 揽月楼虚高百尺,伸手仿佛就能摘下星辰。 这里也是宫里看得到最多风景的地方。 两人并肩而立,天空中忽然砰地一声,绽放出红蓝相交的烟火。 原本幽静的夜幕一下子被点燃,缤彩焰火,绚丽而动人。 烟花之下,映出他们明亮精致的面庞。 赵轻丹看着慕容霁,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里繁星点点,美得不可方物。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眼角。 慕容霁垂眉看着她:“怎么了?” 赵轻丹抿嘴一笑:“真好,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除夕。” 他心头一暖“往后还会有很多年,年年岁岁,生生世世,你我永不分离。”m.23sk. 他跟她十指紧扣,吻了吻她的发顶。 驿站中,李默手中拿着一张纸,看了好一会儿。 刘大人见他已经捏着那方子许久,忍不住问:“少爷,可有不妥的地方?” “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这位宸王妃的字,啧,可真是丑。” 刘大人也笑了下:“虽是如此,没想到身为王妃她的医术竟十分高明。方才按照这方子煎了药服下,臣已经好多了。” “医术好,琴艺高绝,举手投足更显得矜贵端庄。娶了这样的女人,那宸王倒是好福气的。” 听到李默这么说,底下人有些惶惶的。 谁不知道,论起医术跟琴技,谁比得过曾经的皇后娘娘。 只是皇后早就香消玉损,今日还被那个唐突的五王妃突然提起,他们当时心都要怕的跳出来了。 第273章 突变 第二百七十三章突变 未央宫至今空悬,后妃们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位就是没有新的主人。 即使朝臣不说,心里也都明白。 在他们这位陛下心里,还惦记着旧人呢。 要说当年的皇后李歆,也实在是可惜。 各方面都是极为出众,偏偏是个灾星降世的特殊命格。 “去找凤卫来。” 冷不丁的,李默突然开口。 边上的龙卫一惊:“陛下想见凤卫?” 李默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扔给龙卫:“这是盛水堂的调令,朕来此之前,宫里的南桑姑姑给朕的。若有急事,可以去京中有一处叫烟雨楼的地方寻人,看到此令,对方自会相见。” 龙卫恭敬退下。 此刻的烟雨楼,正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 红茉明日大婚,虽然婚事来的仓促,却赶上了过年的好日子。 本来她是该跟着罗雀回去吃年夜饭的,可是婚礼前夜不能与夫君相见,她就没有过去。 烟雨楼里,一众姐妹正在提前为老板的大婚庆祝。 明日之后,名动京师的花魁就要嫁做人妇了,对方还是手握重兵的罗将军。 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一大幸事。 原本今夜是不营业的,就是自家人喝酒庆祝,好不快活。 气氛正热络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进来。 掌柜的刚要回绝了客人,来人却递上了一枚令牌:“烦请掌柜的告知老板,我家少爷想见见她。” 掌柜的以为是这只是哪位权臣想要见花魁,拿了牌子过来。 他不大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论是谁,今日都是不便相见的。老板明儿成亲,今夜要好好准备,还请客人见谅。” “成亲?” 龙卫惊诧了一瞬,仍然坚定地说:“见或不见,你做不了主。令牌给你们老板,若是不见,她一定会后悔。” 听到他这么说,掌柜的只好将东西拿了进去, 红茉原本被一群姐妹闹得半醉巧笑,掌柜的却面色不悦地走过来。 她戳了戳对方的脑袋:“怎么愁眉苦脸的,谁惹了你啊。” “不知是哪家的下人递了令牌过来,非要见姑娘您。我都说了您明日大婚,不便见客,对方却不依不饶的,还说您不去就要后悔。” 红茉也忍不住蹙起眉头,结果那令牌一看,却是登时变了脸色。 “人在哪里?” “门外。” 她肃然起身:“我有要事出门一趟,你们自便。” 说完,就不顾身后人挽留,径直走了出去。 龙卫大半个身子没于黑暗中。 见到了一红衣女子出来,他慢慢走近:“你是老板?” “这位公子,听说你家主人要见我,不知身份是?” “别废话,见了主子,你自然就知道了。跟我走。” 红茉无法,只得手指紧紧地攥住了令牌,跟在对方的身后。 很快,两人飞身跃入了驿馆之中,巡逻的守卫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像是黑夜中一阵清淡的风拂过。 到了厢房外,龙卫恭敬地敲了敲门。 “进来。” 龙卫先一步走了进去,在李默身边耳语了几句,才让红茉单独面圣。 桌边坐着一位玉面锦衣公子,此时面具已经拿了下来,露出原本勋贵的面庞。 红茉瞳孔一阵,扑通往地上一跪:“参见陛下。” 她心里暗叫不好。 皇上亲临,凤卫却半点消息没有收到。 若是娘娘不慎露馅了,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李默扫了她一眼:“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红茉,是京中凤卫之首。不知陛下来此,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说到后面,红茉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李默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你很怕朕?” “陛下龙威震慑,属下难免心生畏惧。” “不用紧张。朕只是难得来一次安盛,好奇京城的动静罢了。你且说说,近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红茉摇头:“并无什么特别的,如今没有战事,百姓生活平静,安盛的皇帝身体尚且康健,暂未立储,宫里头不见动荡。” 李默随意点了点头,突然问:“那位姓赵的宸王妃,你了解多少?” 红茉一手的汗,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默。 他一开口竟会问起赵轻丹,难道是王妃做了什么让人怀疑身份的事情?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不知陛下为何会突然问起那位王妃。属下与她只有过数面之缘,没有太多的交情。” “她医术很好,听闻是当朝太傅的女儿。一个重臣之女,为何会精通医术?” 红茉只好说:“这倒不奇怪,很多权贵之家勾心斗角,下毒算计是常有的事情。许是那位王妃为了自保,自小便也有心学习。” “宸王府可有凤卫?” 她不知梅香是否暴露,只好硬着头皮说:“有一丫鬟在王妃身边伺候着。” “好,给朕盯紧她,有任何异常,随时飞书到渝北。” 李默说完,又打量了她几眼:“听说你明日大婚。嫁的是何人。” 红茉这回真的吓得脸色苍白。 她跟罗雀的婚事不算秘密,京城不少人都知道了。 若是不知她身份的,听说了顶多当做是桩难得的佳话。 可当着渝北君王的面,告知对方她要嫁的人是敌国统帅。 她实在没有那个胆子。 李默眯起眼睛:“怎么,不肯说?” “属下不敢。”她又往下一跪,心里砰砰直跳。 李默走到她面前,忽然拽住了她的头发。 “身为凤卫,你可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 红茉痛苦地抬起头:“是…皇后娘娘。” “皇后已经死了。那么之后呢,之后就不服管束了吗?” “自要效忠陛下,属下断不敢忘记。” 他勾了勾唇角,眸光却冷得骇人。 “既如此,还不肯说你未来的夫君是谁吗?” 红茉张了张嘴巴:“是、是铁吾军主帅,罗雀。” 她说完,房间里静得吓人。 隔了好一会儿,李默才扬声笑了起来。 “哈哈,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他死死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得红茉不得不跟自己对视。 “堂堂凤卫之首,却跟敌国的主帅成为了夫妻。红茉,你家主人若是泉下有知,不知是什么心情?” 第274章 到底是谁? 第二百七十四章到底是谁? 红茉被李默的动作弄得一动不敢动。 她只能忍着剧痛抬头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泛起一片水光。 “陛下,属下并无叛国的心思,会嫁给罗将军也只是机缘巧合。若您不答应,属下明日不会跟他成亲的。” 听到这话,李默戏谑地笑了笑,这才缓缓放开了她。 红茉狼狈地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明白这位手段厉害的帝王是怎么想的。 “听闻罗雀不近女色,鲜少有什么人能入了他的眼。连之前朕派细作去接近他,都没有成功。” 李默看着红茉极美的侧颜,不由挑了下眉毛。 “看来,你果然生的美艳,才能让一向不近女色的男人都动了心。既如此,朕又怎么能拆散一桩姻缘呢。” 红茉握紧了手指,总觉得李默话里有话。 果然,他幽幽地补充道:“不过你的身份是渝北凤卫,就该知道,身上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嫁给罗雀,可不是让你爱上他。而是有朝一日,能发挥你的作用,帮助渝北完成大业,你可听明白了?” 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将她定义为女细作,监视着罗雀的一举一动。 红茉心头一阵酸涩,这怎么可以呢。 她是真心爱那个人,如今却被李默变成了一把藏住锋芒的刀。 岂不是说,有朝一日会刺向罗雀,鲜血淋漓。 红茉不自觉地手脚发冷。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迷茫。 她忽然不想成亲了。 从驿馆里出来,红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走着走着,她的面上一凉,抬起头就看到了天空飘起了雪花。 同一时刻,揽月楼里,赵轻丹抬头看着夜空。 她蓦地胸口一滞,有些难受地蹙起眉头。 慕容霁连忙搂住她:“怎么了?” “下雪了。” 他看着飘落到地上的雪花,不由疑惑起来。 以前常说沈月秋是“雪见愁”,可她没想到赵轻丹看到雪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而且显然,她的反应跟天气冷暖无关。 这几天都是那么冷,也不见她有所不适。 分明是一下雪就生出异样。 慕容霁忍不住问:“难道你之前也被那种毒蛇给咬过。” 赵轻丹没什么力气,靠在他身边坐着。 因为不忍心看到赵轻丹虚弱的模样,慕容霁还是坚持请了太医过来。 上一次下雪的时候,其实太医已经到王府看过了。 但是那会儿是第二天,雪已经停了,赵轻丹的症状几乎消失了。 所以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现在,太医仔细地端详了许久,跟其他几个同僚讨论了一番,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王爷,实不相瞒,王妃这个症状,下官行医多年,唯一觉得很像的,就是‘雪见愁’。”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霁跟赵轻丹皆是一愣。 赵轻丹可没忘记,上次听说还是慕容霁向自己解释沈月秋的病症。 怎么好好的,反而她也有了。 太医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当年咬了王爷的毒蛇非常罕见,压根不是咱们安盛的品种,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若是一次被王爷您碰上了倒是能理解,可再一次被王妃碰上,听起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说完,他又看向赵轻丹:“王妃可还记得,自己中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很多年了,本宫不太有印象。” 慕容霁则是想到一点:“当年本王险些中毒,是在七年前的宫中盛宴,当时很多朝廷要员的官员的子女也一并进宫赴宴,有没有可能王妃小时候是跟着太傅赴宴,但她自己不记得了。” “王爷的意思是,您跟王妃被蛇咬了,说不定是同一天?可是这样不应该啊,王妃好歹是太傅大人的女儿,若真的被蛇给咬了,宫里怎么都会竭力治疗的,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而且赵家的人也该知道情况,不会无所应对。” 赵轻丹有些茫然。 “我从未听家里人提起过中毒一事,旁人不说也就罢了,我母亲却是不会瞒着我的。不然改天回赵家,问问母亲好了。” 慕容霁点头,又想起一事:“当年替沈月秋诊治的那个太医是谁,人在何处?” 这位太医愣了愣,表示自己不知道。 但是他们太医院都有档案记录,哪位太医在什么时候医治了什么人,都是记录在册的。 于是他便派人前去查看。 查出来的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 那是一位已经故去的老太医。 原本是年岁大了辞官回家,后来听说是今年年初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人都没了。 来回禀的太医说:“王爷,下官细细地看了记录,发现七年前在那位老太医的手上,是有过宸王妃的病历的。” 慕容霁跟赵轻丹都觉得诧异,拿过记录一看,两人都蹙起眉头。 上面写的是“赵氏长女轻丹,畏寒发热,高烧两日不退,而后出现失忆之症。”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还有这回事?怪不得我总觉得小时候很多事情不记得了,看来就是从那天以后开始的。” 慕容霁细细地看着档案,将上面的话复述一遍:“畏寒发热,高烧不退……好好的,怎么会发烧了。” 而且看了一眼时间,分明是跟慕容霁被蛇咬、以及沈月秋替他吸了蛇毒之后中毒的日子前后无差。 这就让人有些怀疑了。 赵轻丹咬了咬嘴唇:“偏偏这老太医人都去世了,又没有办法找他问清楚。看病历,当时经手的恐怕只有他一人。” 慕容霁心里忽然多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但是未经证实之前,他又不能轻易地说出口。 他心神不宁地握住赵轻丹的手:“明日我们一起去一趟赵府,说不定母亲还能记得当年事,找她问问也好。” 赵轻丹虚弱地点了点头。 太医按照往年给沈月秋开的“雪见愁”的方子替赵轻丹煎了药,她喝下之后,果然舒畅了不少。 这就更证明了太医的判断。 如果实际中毒的人是赵轻丹,那么当初,替他吸取蛇毒的人,到底是谁? 第275章 不想成亲 第二百七十五章不想成亲 这一夜都在落雪,下得极大。 雪花如同鹅毛般瑟瑟飘落,次日一早,整座宫城都被白雪覆盖了。 昨日由于天气原因,几位皇子都破例在宫中留宿。 赵轻丹与慕容霁就宿在了他封王之前所住的宫殿里。 她遭了一夜的罪,明明屋子里地龙跟暖炉烤得火热,赵轻丹还是冷。 慕容霁本来身体体质就不错,情蛊没有发作的时候,他一贯身强体壮。 因为怕她冷,特意将炉子摆在床边,烤得他里衣都出了汗,半夜叫来宫人换了一回。 幸好第二天是雪停了,赵轻丹才在晨光里勉强睡了数个时辰。 按照惯例,大年初一是不用进宫的。 所以他们收拾妥当就出宫回府。 慕容霁心里惦记着“雪见愁”的事情,想过年陪她回赵家一趟。 但是总不好让王府里空着,两人就预备先回府用过午膳再过去赵家。 不曾想,一进门梅香就焦急地走过来。 看到慕容霁也在,梅香不敢说出详情,只能牵强地撑住,给两人见了礼拜了年。 赵轻丹却是一眼就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忙说:“本宫想换件衣裳,你陪本宫回夕照阁去。” 慕容霁则是得去一趟沈月秋那里,他还有事情要问昨夜守着沈月秋的暗卫。 等他一走,赵轻丹才问:“怎么回事,你有话要说?” “主上,不好了,红茉姑娘不见了。” 赵轻丹眼皮跳了跳:“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对了,她不是今日成亲吗,本宫差点忘记了,但不是让你送了一箱子礼物去给她添妆,她会跑到哪里?” “属下正是觉得奇怪呢。”梅香其实半夜收到消息就已经出去找了一圈。 奈何.红茉的半个影子都没瞧见。23sk. “昨日烟雨楼的一众姑娘们想要替她提前庆祝,特意没有营业关了门喝酒,谁知道中途来了个男人,拿了快牌子交给掌柜的,让掌柜的务必请姑娘出来见一面。掌柜的本来回绝了,那个人却态度十分傲慢,他无法只好告知了姑娘一声。谁知姑娘看到了牌子脸色就变了,当时就推脱了众人跟那男子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赵轻丹心头一跳。 不应该啊,以红茉见多识广的身份,怎么都不会因为一个普通的令牌就跟了去。 而且她的武功高强,一般的人还真是不能威胁到她的安危。 “掌柜的可说,那块牌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奴婢着急的正是这个,掌柜的不大记得请了,不过据他回忆,那上面好像有个‘盛’字,却又不像。奴婢怀疑,那令牌实际是……” 听到这里,赵轻丹脸色也变了。 盛水堂的令牌。 正面是个“盛”字的篆体。 所以才会一眼看过去,像又不像。 “难道是龙卫找了红茉?既然是龙卫,就是跟着那些使臣来的,定是将红茉带去了驿馆见了某个人。不应该啊,户部的刘大人跟那位市舶使都不算是陛下近臣,压根不清楚凤卫龙卫的底细。纵然是龙卫,对凤卫的调度也不一定十分清楚。难道那一行人中,真的有身份极其尊贵的。” 赵轻丹说到这里,想到了昨日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罗将军知不知道红茉的下落?” 刚问完,外头就有人来报:“王妃,罗将军求见。” 赵轻丹连忙走了出去。 罗雀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明明是格外英俊的新郎,眼底却红了一片。 “王妃,罗某唐突本不该在年初一登门求见。只是实在事出紧急,本来今日该去烟雨楼迎亲,罗某却被告知红茉被人带走一夜未归,至今没有下落,所以罗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来问问,王妃可能知道一些线索?” 赵轻丹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她的确知道线索,但是她不能说。 罗雀却想到了另一条线。 “罗某知道,皇上对红茉其实也有些特殊的感情,会不会是皇上派人将她给带走了,才……” “不会!”赵轻丹连忙打断:“皇上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尤其是明知道你们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断不会横刀夺爱的。且昨日宫中盛宴,我们都在宫里过夜,并未听说宫里有什么异常。” 罗雀颓然地点了点头。 妄议君上,本就是大错。 他会口不择言,实在是因为太过慌乱不知道到哪里找人。 况且使臣来朝,皇上公务繁忙,哪有功夫去惦记那些儿女情长。 赵轻丹不知如何安抚他,只好说:“罗将军还是先回府上去等着,说不准她很快就自己去罗府了。” 罗雀抿着嘴一言不发,但不好多打扰宸王府,就告辞离去了。 梅香急得不行:“王妃,连罗将军都不知道姑娘的下落,该不会是姑娘有什么危险吧。” “通知八大堂主,到红茉常去的地方找人,各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另外,再派人盯紧来使所住的驿馆,一有动静素来禀告。” 梅香刚要领命离开,走到门口却看到了红茉的身影。 她惊呼一声:“姑娘!” 红茉颓然颔首,默不作声地往王府走。 赵轻丹看到她松了口气:“吓死人了,你好好地跑到哪里去了,罗将军前脚刚走,到处找你不得。” “王妃恕罪,让您担心了。属下,属下是不想成亲了。” 赵轻丹瞪了她一眼:“好好的说什么胡话。若是你不情不愿的本宫自然不会逼你,可你分明就是很喜欢罗雀,这么好的归宿,不成亲还要逃婚不成?” 红茉忽然掩面,痛苦地哭了起来。 赵轻丹怔了一瞬,突然开口:“昨天晚上给了你令牌,将你带走的人是谁?” 红茉止住了哭泣,狠狠擦干了眼泪。 “回主上,是盛水堂的令牌,带走属下的,是陛下身边的龙卫。陛下他……亲自来安盛了。” 赵轻丹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亲自来安盛了? 李默,难道就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她心乱如麻,怪不得,她会觉得那个人那样熟悉。 第276章 将军,是我 第二百七十六章将军,是我 赵轻丹在当下有些恍惚。 她设想过很多次再见他的可能,甚至还觉得,此生也许跟李默会不复相遇。 却没有想到,昨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一个换了个身份,一个戴着遮掩的皮囊。 数次四目相对,又交错相离。 短暂的瞬间,竟是跨越了前世与今生。 见赵轻丹神思游离,梅香不由有些担心。 “主上。” “我没事。”赵轻丹稳住心神,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他的手里会有盛水堂的令牌,应该是本宫随身的姑姑交给他的。陛下见你,想来是随性而为,只为了打听京中的情况。你为何会突然想悔婚。难道他知道了你要嫁的人是罗雀,所以从中阻挠?” 红茉面上一派黯然:“陛下听闻了属下要成亲的事情,就问了一句对方是谁。属下不敢隐瞒,如实交代了。陛下闻言大怒,而后属下说,若是陛下不允可以退婚,他却改变了注意,要我潜伏在罗雀身边……听陛下的意思,是要属下成为细作。”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 这的确是李默会做出来的事情。 “怪不得你想退婚,他有没有给你吃什么奇怪的药物,想要控制你。” 红茉点头:“虚寒散。” 赵轻丹松了口气:“无妨,这药是本宫当初做出来的,解药也好弄,你不要放在心里。该嫁人就高高兴兴地嫁人,听他的做什么。你们身为凤卫,只听从本宫的派遣,纵然他尊贵为陛下,也没有权利让你们完全听令。” “可是,若有朝一日陛下让属下呈上军情或是罗将军的其他私.密,属下不遵命的话,陛下定会发难。到时候,只怕要让将军陷入险境,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与其日后后悔,不如当断则断。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太天真了,我这样的身份,如何配得上他那样的将领。” 赵轻丹不想听到她这么妄自菲薄的语气。 “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在本宫眼里,你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凤卫,身怀绝技,貌美如仙。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难能可贵的,配他罗雀怎么了?罗家没说什么,皇上没说什么,天下人没说什么,你倒退缩了。” 红茉眼眶发红,心里越发酸涩。 赵轻丹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人活一世,遵从本心即可。本宫以主上的身份责令你去面对你的内心,去肆意地爱一个人。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李默既然肯让你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且不说两国暂时还未交战,纵有再敌对的那天,你大可摒弃了过去的身份,他又能耐你何?” 梅香也用力点了点头:“姑娘,既然主上都发话了,咱们听着就是了。主上如今是安盛的宸王妃,可不是什么渝北的皇后。若真有两国交战的那天,她跟宸王殿下的感情这般笃定,定是会站在宸王这边的。咱们身为属下,追随她的立场就是了。” 赵轻丹莫名一笑:“听听,梅香小小年纪,都活得比你通透了。”m.23sk. 红茉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复而又忍不住问:“王妃,您真的已经放下了陛下吗?您跟王爷虽然感情甚好,却只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前还有过一阵子不愉悦的相处,怎么能比得过您跟陛下那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感情呢?” 赵轻丹缓缓呼出一口气。 “实话实话,本宫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陛下。他是本宫前世的夫君,多年来更是亦师亦友。可本宫是死于他手的,所有的恩怨在前世似乎都一笔勾销了。而今即使我们身在一座都城,我也不想再去找他。更不可能告知他真实的身份,说实话,跟他在一起的那么多年,竟不如跟宸王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来得踏实安心。我累了,厌倦极了那些尔虞我诈,如今这样,就很好。” 听到她这么说,红茉跟梅香都有些怅然。 红茉也一下子想通了。 主上说得对啊,她是誓死跟随赵轻丹的凤卫。 既然主子都倒戈了,她一个下人,有什么好顾虑的。 所以她破涕为笑,忽然又着急地跺了跺脚:“糟糕了,将军早该去烟雨楼迎亲了,结果见不到新娘子可如何是好。” “还不赶紧去换上喜袍,主动去将军府找他!” 赵轻丹也不想在府里待着了,让人跟慕容霁打了声招呼,带着梅香跟红茉一起出了门。 几人匆匆赶到烟雨楼。 随后红茉赶紧换好了喜服。 又由烟雨楼的妈妈替她好好地盛装打扮一番,这才泱泱地往将军府去。 从来只听说新郎来接新娘的,倒是第一次见新娘主动坐轿子去找新郎府上的。 烟雨楼的人依依不舍地跟随在身后。 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她,这会儿都顾不上问出口了。 凤卫的姐妹则是暗中偷偷跟着,见到花轿晃晃悠悠地往将军府去,心里头都欢喜的很。 等到了将军府门口,罗雀听到动静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他的金冠都有些凌乱了,看起来疲惫不少。 赵轻丹忙提醒他:“罗将军,你的新娘子就在里头了,还不赶紧整理好仪容来接她。” 罗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按照习俗踢了踢轿门。 一只纤纤玉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这是红茉的手没错。 他之前已经牵过很多次了,绝不会认错的。 这一天经历大起大落,以至于到现在有些像是做梦。 罗雀谨慎地握住了那只手,将人牵出了轿子。 他轻声问道:“红茉,是不是你?” “将军,是我。”红茉紧紧地回握住他。 罗府里,原本罗老夫人跟罗莹见新娘子不见了,都急得不得了。 这会儿失而复得,瞬时开心了起来。 老夫人连忙指挥着招待客人。 说是客人,却并没有邀请很多人。 本就想着自家亲近的人好好热闹一番,不用惊动太多的人。 罗莹惊喜得很,走到赵轻丹身边小声说:“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啊,嫂子之前去哪里了,可是急死哥哥了,刚刚看他差点哭了。” 第277章 接近真相 第二百七十七章接近真相 从赵轻丹的立场,她不方便解释太多,只是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 其余的话,还是让红茉独自去跟罗雀解释吧。 无论如何,红茉依旧嫁给了她想嫁的人,这就很好。 大概是觉得新娘不见的事情定是另有隐情,所有人都约定好似地不再去问。 罗雀紧紧握住红茉地手,同她拜堂。 一拜天地,两人对着已经放晴的天空一拜。 二拜高堂,罗夫人含笑着坐在椅子上,虽然从未见过这个儿媳,还是连连说好。 夫妻对拜的时候,罗雀的目光始终看着她的红盖头。 红茉则是看着他的靴子。 可能是因为一睁眼就在到处找她,原本崭新的靴子这会儿沾了些许雪水跟泥垢。 虽然不明显,可是细细看,还是能看到。 他当时一定着急坏了。 红茉心头一酸,险些落泪。 之后就是送.入洞房了。 红茉仍是被罗雀搀着送进去的。 按照习俗,他将人安置在床榻上做好,就该出门去招待客人。 但是罗雀并不打算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太久。 他有些害怕回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又不见了。 “等我一小会儿。”罗雀轻轻地说:“我很快回来。” 红茉还没来及点头,就听到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她从头盖的空隙里看到自己染了豆蔻的红色手指。 这抹红色将她的手面更映得雪白透亮。 而它们方才就被罗雀一路紧紧地攥住,仿佛是握住什么奇珍异宝。 她有些出神,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回放着昨天的事情。 再回头神的时候,罗雀已经回来了。 红茉有些奇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用陪客人喝酒吗。” “不用。”罗雀没有让喜娘嬷嬷进来,准备自己动作。 他从桌上拿起一根挑开盖头的秤杆,想了想,还是放下。 改成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揭开。 盖头下面的姑娘眼角泛红,浓密的睫毛隐隐带着湿意。 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像是带着浓烈的喜悦。 但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忧伤。 罗雀在她身边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夫君,好嘛?” 宸王府内,慕容霁听完暗卫的回复,沉默了许久。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重复道:“所以根据你们的观察,昨夜侧妃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在屋子里跟丫鬟调笑是吗?” 暗卫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但慕容霁没再多说什么,让人出去之后靠在了椅背上,发了会儿呆。 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去了沈月秋的院子里。 因为没有让人通报,他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浣纱,你把被褥里里外外都换一下,昨天阴天感觉被褥不是很舒服。” 说话的正是沈月秋,听声音很精神。 慕容霁敲了敲门,里头一下子噤声了。 之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隔了不多时,浣纱神情紧张地走来开门。 看到来人是慕容霁,恭敬地唤了声王爷。 沈月秋正躺在床上,发髻有些凌乱,哭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可怜。 慕容霁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有些发涩地问:“你怎么了?” 沈月秋别过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什么,妾身还以为,王爷不会来了呢。” “年初一,怎么躺在床上?” “王爷大概是不记得了,昨儿夜里下雪,妾身每每到那个时候,总是很不舒服。疼了一夜几乎没睡着,好不容易现在才缓了一些,不敢乱动。” 慕容霁复又看了浣纱一眼,慢吞吞地问:“是这样吗?” 浣纱忙说:“是啊王爷,否则侧妃怎么都该陪着您进宫去吃年夜饭的,实在是担心会下雪扰了大家的兴致,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您不知道,除夕到处都热热闹闹的,侧妃就跟奴婢两个人在院子里,奴婢看到她那样子,实在是心疼得紧。”3sk. 沈月秋听到这里才出口打断她:“好了浣纱,快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这些年我总是那样,一犯病就好不了,王爷也习惯了。” 见慕容霁没什么反应,她又温温吞吞地补充道:“今儿是大年初一,妾身愿王爷能身体康健,一帆风顺。跟王爷……举案齐眉。” 慕容霁扯了扯嘴角,一种莫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握了握手指,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那就多谢你的祝福了。” 说完,也不再多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浣纱见人就这么走了,心里有些不平衡。 “侧妃,王爷这是怎么了,都说您身体不舒服,他也不留下来劝慰几句。而且大过年的,府里下人们都赏赐不薄,王爷却没有给您什么礼物,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沈月秋咬紧牙关,忽然心里一股怨气翻涌不停。 她捞起床头凳上的瓷杯,啪得往墙上一摔,瓷片顿时四下散开。 浣纱吓了一跳,嘴里絮絮叨叨地说:“岁岁平安。” 又赶快将碎片都处理好扔了出去。 走到外厅,慕容霁看到了周洋问道:“王妃回来没有?” “回王爷,王妃说是去罗府参加罗将军跟红茉姑娘的喜事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 他嗯了一声:“备车,去将军府。” 将军府里,赵轻丹又跟罗莹说了会儿话,意思是让她跟老夫人讲,昨日是遇到特殊的情况,不是红茉故意失踪的。 罗莹连连保证:“您放心吧,她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认定的大嫂了。我跟母亲都会善待她的,保证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时辰不早了,赵轻丹起身告辞,刚走出大门就看到王府的马车过来。 赵轻丹快步走过去,慕容霁坐在里面怔怔地看着她。 他的模样有些奇怪。 像是在发呆,可又像看她看得很专注,眼睛里再容不下旁人。 赵轻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忍俊不禁:“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发觉她的指尖有些冷,就将手指蜷起来。 顺势包裹住了赵轻丹的手指。 第278章 交锋 第二百七十八章交锋 “上来。”慕容霁微微一用力,将赵轻丹给拉上了马车。 在赵轻丹有些迷茫的眼神中,他轻声说:“我们去赵府吧。” 因为长公主住在赵家,其实赵轻丹是不想来的。 但是她母亲在这里,难得过年,总是要来拜年的。 大概是没想到慕容霁会这会儿带着赵轻丹来,赵同听到禀告之后愣了愣,连忙小跑着出去迎接。 底下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圈下人,慕容霁摆手:“都免礼吧。” 而后,他又客气地对赵同说:“岳父大人也不必多礼。” 赵同现在看到慕容霁,就满眼地高兴。 他老狐狸似的活了那么多年,自然看得出来。 宸王对赵轻丹是打心底里地喜欢,而且有意宠着她。 这种感情绝对不是慕容澈对着赵安兰能够装出来的。 尤其是这几次的交锋,慕容霁直接将连家给扳倒。 如今的慕容澈,就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的人。 就算已经失去了威胁,只要皇上地连家曾经的作为所不喜,他都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念及此处,赵同感到无比地幸运。天籁小说网 幸好他当时将赵轻丹劝慰自己的话放到了心上,之后在朝堂上并未两眼一黑地站队连家。 而是在四王府与五王府中间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事实证明,慕容霁的手段跟能力,远不是慕容澈能比的。 到客厅坐下之后,赵同问道。 “殿下,怎么会突然想来鄙府,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老臣做好准备。” “岳父不用太过谨慎,既然是过年,我们做晚辈的,自然要来探望长辈。之前本王一直忙,没有时间陪王妃一同前来,不知您跟母亲的身体可还好?” 赵同被他几声岳父叫得飘飘然。 “都好,都好。” 话音刚落,外头文澜长公主就姗姗进来了。 她看到了慕容霁跟赵轻丹再次,傲慢地哼了一声。 赵轻丹坐着没动,只是抬头说了句:“长公主过年好啊。” 文澜最是不喜她对自己不恭敬的样子,冷漠地在另一边坐下。 她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怎么,宸王跟王妃特意过来,是给家中父母请安的吗?可去过怡庭郡主那里了?” 赵同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 这,哪有让慕容霁去跟怡庭郡主请安的道理。 赵轻丹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澜公主:“您可真会开玩笑,若是我一人前来,兴许还能去郡主那里溜达一圈。可今日是我陪着王爷来的,让王爷给郡主请安,说出去,恐怕于理不合。” 文澜公主面色阴沉。 “看来是本宫误会了,两位身份既然如此尊贵,何必亲自登门呢,等着父母前去王府里拜见你们岂不是更好?” 慕容霁却是懒得跟她做表面功夫,直接起身,将手递给赵轻丹。 “来,王妃,我们去桐梨园看看母亲。” 桐梨园是戚夫人的住处,慕容霁这会儿特意点出来。 还说了句母亲,简直就是啪啪地打文澜公主的脸。 文澜气得够呛,用力地放下杯子。 “宸王,你如今是大了,脾气也跟着年纪一般见长了,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慕容霁面不改色:“长公主说错了,本王的脾气自小就挺大的,与年龄可没什么关系。您不知道,只能说是您不了解本王。至于不将您放在眼里,那倒是没有的,您怎么大块头又不是什么苍蝇蚊虫,谁的眼睛能忽略过去。” 文澜公主气得刷得站起来,手指着他:“宸王,本宫可是你的长辈,连你父皇都……” “长公主既然知道父皇一向敬重您,就该也为他考虑考虑。您年纪大了有时候任性一些,我们做晚辈的本应该包容着,可也不是桩桩件件都能放任不管的。上次您在一众外国的使臣跟前掌殴两个宫人,可有把父皇跟本王放在眼里,简直将我朝的脸面都丢尽了。” 长公主一听这话皱起眉头:“本宫什么时候……那些跟在后头的竟然是使臣吗?” “是啊,您可还记得自己当日说了些什么。不仅说了宸王妃诸多不是,还提出让本王休妻。皇室矛盾全数抖落与敌国知道,也不知您是故意装傻还是真傻。父皇为此,可是恼怒了许久。” 文澜公主登时傻了眼,有些慌张了起来。 此番回忆一下,她果然是觉得那天举止不妥。 若是昭翮帝为此记恨起自己,那可就不妙了。 而赵同一听说,长公主居然劝说慕容霁休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休妻,休谁? 他的女儿难道不是赵家人吗。 这个死老太太就想着自己痛快,还要拉他赵家下水,简直不是东西。 赵同冷冷看了她一眼:“敢问公主,小女有哪里得罪了您老人家,竟让您这般痛恨。皇子休妻,可是天大的罪责,难道您是想毁了赵家跟轻丹吗?” 文澜公主自知理亏,闷闷地抿着嘴不讲话。 慕容霁懒得再看她一眼,只是面向赵同说:“岳父,总让公主住在这里也是不妥。毕竟公主府早就准备好了,她老人家年岁又高了,还是住在自己府邸较为妥当。万一碰上了什么病症或是磕了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赵家没照顾好。” 文澜公主气得手抖:“慕容霁!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咒本公主生病卧床不起吗?” “有王妃跟岳父作证,本王从未那么说过。” 慕容霁这话却是提醒赵同了。 对啊,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说生病就可能生病。 说不准一场风寒或是摔了一跤就能要了老命。 万一死在他这府上,他岂不是平白被连累。 那才真的是无端受累呢。 所以赵同趁机说:“宸王殿下提醒地即使,公主,您千金之躯,女婿这小小的太傅府实在不算什么久住的良地,不如您还是择日移驾,趁早搬回公主府吧。”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我看都恨不得本宫死了才好!既如此,那本宫还留着做什么,这就搬走好了。” 第279章 轻丹,对不起 第二百七十九章轻丹,对不起 赵同虚虚地挽留了两句,到底没有真的想让她留下来。 文澜公主憋着一肚子气非要回去收拾行李。 她一走,赵轻丹跟慕容霁也去了戚夫人那里。 戚夫人今日换了身新衣裳,难得地让丫鬟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 看到他们人来了,登时笑得合不拢嘴。 “殿下,王妃,你们怎么特意过来了?” “母亲近来身体可好,长公主在这里,没让您为难吧?”天籁小说网 问这话的是慕容霁,戚夫人听了十分高兴。 按理说长公主是他的姑奶奶,他一开口却是关切自己是否被欺负。 说明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岳母的分量还挺重的。 戚夫人看这个女婿是越开越满意,连忙让边上的丫鬟沏茶来。 慕容霁却是想问另一桩事:“母亲,不知可知道轻丹在下雪天身体会感到不适这一病症?” 戚夫人愣了愣,忽然一拍脑门。 “哎呀,我怎么给忘记了。到底是你如今嫁出去了,不在我跟前转悠,我就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王爷说的不错,先前在府上做姑娘的时候,轻丹每逢下雪天就很不舒服。而且找大夫来看了,都觉得这病很罕见,吃了药也没有起色。” 慕容霁将那日在宫里看到的,太医档案上的记录告知了戚夫人。 “母亲可还记得,约莫是七年前,轻丹随赵大人进宫赴宴,生了一场病,据说是高烧。” 时间太久了,猛地听慕容霁提起,戚夫人沉默地想了好一会儿。 但一旦有了缺口,想起来也不费劲。 “是有那么回事。我记得,那是轻丹第一次进宫,也不知怎么了,好好地就生了场病,还在宫里头住了好两天才回来。” 赵轻丹跟慕容霁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住了两天?” “是啊,的确是住了两天,当时你爹也吓坏了,本想将你给带回来。可是宫里的太医是外头的寻常大夫远比不了的,当时宫里头就提议让你留下看诊,好些了再回去。” 戚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眶一热。 “没记错的话,那次你的病很严重,不仅过去的记忆都忘了,而且还烧坏了脑子。” 慕容霁动了动喉结,有些紧张地会:“坏了脑子是什么意思?” “殿下有所不知,轻丹小的时候其实是很聪明的孩子。可那次的高烧之后,没了记忆,人也愈发糊涂了,总是做一些鲁莽的蠢事,惹得旁人不喜。后来她大一些,京中关于她的传闻也越发难听了起来,但我总觉得有些委屈。因为她小的时候明明是很机灵的,要不是生病,绝对不会是后来的样子。” 赵轻丹听到这话怔在当场。 她果然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那也太奇怪了不是吗,好好的,她怎么就发烧了。 普通的风寒着凉,又怎么会失忆失智。 这听起来,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了剧毒。 偏偏,她出事跟慕容霁以及沈月秋出事是同一时候。 太巧了不是吗? 慕容霁有些迷惑地看着赵轻丹,又看了看戚夫人。 “我以为,轻丹之前的蠢笨是装出来的。难道不是吗?” 戚夫人直摇头:“装的?当然不是啊,谁会愿意装成那个样子啊,她那个时候是真的变了,身体也很不好。听您那么一提,好像就是自那一年开始,一到下雪天,她就浑身不舒服。” 慕容霁身子一晃,觉得头晕目眩。 至此,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 若是没有猜错,当年真正救了他的人,压根不是沈月秋。 而是赵轻丹。 是赵轻丹救了他,吸出了那些蛇毒,偏自己不小心咽了下去。 但是那会儿他已经昏迷了,赵轻丹也不省人事,只有偶然路过的沈月秋碰见了他们。 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了当时的珞妃。 因为那个时候,沈月秋还是住在珞妃的宫里。 她遇到棘手的事情,定会向珞妃禀告。 且很可能,那来历不明的毒蛇,就是珞妃从别的地方设法弄过来的。 所以看到慕容霁并未出事,她怕事情败露,就将他们都带了回去。 同时,她买通了熟悉的太医给赵轻丹治疗。 在发现赵轻丹不记得所有的事情,还形态愚钝之后,珞妃想到了让沈月秋取而代之。 只有这样,她才能想办法将沈月秋安插到自己的身边。 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获得了自己全部的信任。 而真正救了他的人,被宫中权贵一手遮天地掩盖住了实情。 从此成为了一个余毒未清,多年受累的可怜女人。 慕容霁突然有些不敢回忆他跟赵轻丹那些劣迹斑斑的过去了。 她清醒时救了自己,混沌时迷恋自己。 可他半点不知,只是像旁人一样,将这个赵家的女儿当做一个蠢笨的傻子。 他憎恶她的存在,出言讽刺,多番让人鞭笞杖责。 那么多次,几乎是亲手一次次地重新要了她的命。 更不要提赵轻丹曾经受过的那么多委屈,都是因为,他想要护着所谓的“救命恩人”。 为了沈月秋,他伤赵轻丹至深。 细细想来,只恨不得当初的所有,都从未发生过。 赵轻丹大概也是猜到了其中的曲折。 这是她不敢肯定,因为沈月秋多年来也有“雪见愁”的症状,难道那也是假的。 她刚想问,却忽然被慕容霁给拉到了怀里。 他的双臂紧紧禁锢住了她的身体,一双手按在她的后背,仿佛想要将他给嵌入血肉之中。 赵轻丹顿了一下,试探地问:“王爷?” “让本王抱抱你,轻丹。” 他的眼中早就不是何时蒙上了一层泪水。 再也克制不住,他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泪水无声地掉落下来,沾湿了她一片衣肩。 慕容霁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沙哑,像是多了莫名的沧桑。 “轻丹,救了我的人,根本不是沈月秋。从头到尾,只有你而已啊。” “轻丹,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280章 后悔 第二百八十章后悔 赵轻丹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个结论。 可是听到慕容霁说出来,她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 如果当年慕容霁知道赵轻丹才是救了他的人。 按照他的性格,怎么都会悉心照顾她,不让她受到委屈跟伤害的。 可是偏偏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们就是生生错过了七年的光景。 七年之后,赵轻丹凭借着厚脸皮再次缠上了慕容霁。 虽然勉强成了他的王妃,却被他轻贱、鄙夷。 甚至…… 她不由抖了抖,真正的赵轻丹,其实已经死了。 死在黎华公主陷害她的那一日,那几十鞭子之下。 如今的她,不过是从异国寄生于这副身体里的一抹孤魂。 慕容霁若是知道,他早就亲手弄死了那个对他付出所有,替他挡住了剧毒的女人。 他应该会很后悔很难过吧。 赵轻丹极慢地叹了口气,慕容霁却是抱着她更紧了些。 “是我一直都没有看清真相,信了奸人,才让你无辜地委屈了那么多年。轻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现在想想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杀了自己。不求你完全原谅我,但……我会对你好的,竭尽全力的,把最好的都给你。” 赵轻丹双手抚摸着他坚实的后背。 她垂下眼帘,其实没有立场说一句原谅。 真正该原谅的人,已经彻底死了。 只是她怀了一点私心,怀着对慕容霁的感情,私自且自私地,说了句没关系。 回去的路上,慕容霁想杀了沈月秋。 赵轻丹看他神情吓了一跳。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眼中恨意昭然,杀气凛凛。 如果沈月秋现在就在他的面前,他的剑也许会毫不犹豫地捅下去。 赵轻丹握住他的手:“还不是时候。” 这话她自己都说了好多遍,说得心力交瘁,心烦意乱。 可这就是现状。m.23sk. 一旦慕容霁真的对沈月秋痛下杀手了,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我想。你如果出了事,要我独自留在这世上替你守寡吗?” 慕容霁沉默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我现下想到她,都觉得浑身难受,一阵犯恶心。” 赵轻丹当然知道这种感觉。 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面:“一定会有办法的,也许很快就能收到西域的消息了。” 也许吧。 慕容霁慢慢清醒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先前是真的坏了脑子,为什么骗我说,是在故意藏拙。而今却见你跟之前很不一样了,聪明了何止零星半点,分明是脱胎换骨,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赵轻丹心头跳的更快,抿了抿嘴唇想了下措辞。 “方才我娘说,我小时候其实是很聪慧的孩子,你还记得吧。” 慕容霁点头,心里的愧疚更深。 她原本该是那么聪慧,却因为救了自己便傻了。 他不领情还要伤害她,简直不是个东西。 “上次黎华陷害我,并让我平白挨了几十鞭子。恍惚之中,我像是丢了魂魄去阴曹地府走了一趟,可那地府的判官说,我命不该绝,又让我回来了。后来我就懵懵懂懂地醒了,醒来之后,整个人豁然开朗,再不似从前模糊不清的样子。之前不告诉你,是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异,怕你听了害怕。” 慕容霁刚要点头,却又觉得这说法不对。 “可你的医术跟兽语又是怎么回事,去阴曹地府走一遭,难道还交了医术给你不成。” 赵轻丹一口咬定:“正是呢!那判官看我没有任何技能傍身,总觉得我.日后还要吃亏。所以他在我身上点了点,我就忽然精通医术了。而能驱动鸟兽,大概是附赠的技能!” 虽然赵轻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慕容霁却觉得这是编出来骗人的。 他不信鬼神,不信宿命。 偏偏除了鬼神之说,再也无法解释赵轻丹身上那些显眼的变化。 赵轻丹怕他还要深究,连忙说:“不管怎么样,上一次被黎华牵连,你可险些打死我了。” 慕容霁立刻表态:“我绝对不会再让人责难你了。就算你不是救了我的人,我也再干不出那种事情了,何况你于我有那样大的恩情,我,我实在是……” 他想说什么,赵轻丹自然是懂的。 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了句:“好了,都过去了。”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不大明白:“当年怎么就能瞒天过海,让你以为是沈月秋。” “这就要问珞妃了。” 果然如此。 赵轻丹对连家实在是痛恨不已。 不过宁国公已经倒了,这会儿按照昭翮帝的性子,反而不会将珞贵妃怎么样。 毕竟,昭翮帝向来会做表面功夫。 可是慕容霁可不想轻易放过去了。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告知父皇,她那个贵妃,我偏要想办法给她摘了。” 赵轻丹怕他乱来,只好让他先稳住沈月秋。 不要轻易地将实情捅破。 另一方面,她又加派了人手西去,想尽快找到能应对情蛊的办法。 外面的雪还未笑容,尤其是王府后街不远处,鲜少有人经过。 所以这会儿仍有一堆的白雪无人清理。 两个小童正蹲在地上胡乱地揉着雪球往对方身上砸,笑声不断。 赵轻丹挑帘就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眉眼温和了下来。 这样才对吗,过年了,就该像小孩子一样高兴。 慕容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问:“你想玩雪吗,本王陪你?” 赵轻丹想了想,自己真的太久没有玩雪了。 李默还是太子那会儿,两人年纪都不大,都是经常在宫里头玩闹。 渝北又是在正北方,一到冬天便落雪不断。 她小时候总会盼着冬天来。 因为一到冬天老皇帝就爱带着妃子去别宫里避寒,别宫成天暖烘烘的,待着最是舒服。 但李默是太子,老皇帝自己喜欢偷懒,却爱督促儿子上进。 从来不让他跟着去。 不过这样也好,皇上一走,宫里就不会再有人管着他们。 第281章 偶遇 第二百八十一章偶遇 李默总是哄着赵轻丹陪自己一看批阅奏折,用的说辞更是万年不变。 无非就是只要两个人一起做事,就能更快地将奏折批完,这样便能早些玩雪了。 她还被逼着学李默的字,一边写一边在心里好笑。 也不知道朝堂上那帮大人知道自己的奏折被两个小孩批阅。 尤其是她一个女娃娃逾矩地批阅,会是个什么心情。 “轻丹。”慕容霁又唤了她一声。 赵轻丹回过神,装作无事地笑了笑,被慕容霁牵着下马。 “雪很厚,想堆个雪人。”她低声说。 慕容霁点头:“好,那就依你,本王给你堆个雪人。” 这事儿不难,无非就是滚出两个雪球球出来。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慕容霁力气大,手掌也大,自然是堆底下那个大的雪球。 赵轻丹则是蹲在他边上,小心翼翼地团了个小的。 两人一声不吭地盘着手上的雪,竟然比那两个打雪仗的小娃娃还要认真。 那两个小人儿看他们动作,竟然也听了下来不再打闹。 乖乖巧巧地蹲在赵轻丹身边问:“你们在干嘛呀?” “很快就知道了。”赵轻丹朝小孩儿笑笑,还能趁机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边上的小肉圆子的脸蛋儿。 小胖子被她捏得羞红了脸,伸出两只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 他有些埋怨地说:“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啊,我娘也喜欢这么捏我。” 赵轻丹闻言哈哈一笑。 慕容霁则是听到“娘”这个字蓦然抬起头,目光温和地在肉圆子跟赵轻丹身上来回打转。 要是赵轻丹替自己生个儿子,他也要将人养得这般圆润富贵,看起来就很好捏。 不多时,两人就分别弄好了。 赵轻丹把自己手里的小雪球放在他堆起的大雪堆上面,往下摁了摁。 两人又找来树枝当做手臂。 但是这张脸还光秃秃的,差了鼻子跟眼睛。 小胖子托着下巴问:“眼睛怎么办啊?” 慕容霁四处看了看,想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赵轻丹却说简单,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马车里总是备着各种干果点心。 她抓了几个桂圆跟一把瓜子。 就见她挑出两个最圆润的桂圆放在眼睛上,又剥了另一个的壳儿当做鼻子。 最后则是小心地将一把瓜子一个个地嵌在嘴巴的位置,做成一个弧形。 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个小人在微笑。 两个玩闹的孩子都忍不住鼓掌称好。 赵轻丹却尤觉得不够,摸了摸下巴戏谑地看着慕容霁。 “夫君,不如咱们给这雪人取个名字吧。” 慕容霁点头:“好啊,叫什么你来决定。” 赵轻丹就不客气地重新取了根树枝,在雪地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字“霁儿”。 慕容霁嘴角抽了抽。 这,这么丑的东西,她竟然写他的名字? 他忍不住朝雪人看了看,一脸嫌弃。 咦,越看越丑。 赵轻丹却像是开心极了,捧着肚子笑得不停。 两个小孩儿不明所以,也跟着笑。 边上一个院子的门打开,小孩儿的娘亲在里头吼道:“还在外面玩,赶紧滚回来吃饭了!” 这河东狮吼一出来,两孩子麻溜地走了。 剩下慕容霁跟赵轻丹也被这吼声给叫懵了,面面相觑。 随即又纷纷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还没落下,赵轻丹的余光却不经意地扫到了不远处。 看到那两个来人的身影,赵轻丹笑容一滞,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戴着面具的李默,跟昨日除夕夜在宫里头弹琴的商人。 李默比对方更早地注意到他们。 方才那一幕在他眼里,就是宸王夫妻像小孩儿似的在雪地里玩耍。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心情都十分好。 而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在宸王妃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她神色剧变。 李默心里产生一种极为微妙的怀疑。 为什么? 不过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他又没有对这个王妃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 犀利?或是防备? 他不动声色地掩盖住了情绪,露出友善的笑容走近。 “宸王殿下,宸王妃,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相遇了。” 慕容霁这才注意到来人,微微诧异地挑了下眉毛。 “原来是两位来使,这外头天寒地冻的,路也不好走,两位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默笑道:“今日是过年,街道上正是热闹。在下听闻京中有家云鹤楼,晚膳时会有歌舞演出,就想跟友人一同前往凑个趣儿。方才却被告知没有了坐席,只好打道回府,谁知有缘碰上了王爷跟王妃。” 云鹤楼? 赵轻丹心里一动,这是慕容霁私下的产业。 周洋在进府之前就是那里的掌柜,李默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打量起他来。 这个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身为君王,却肆意地跑到敌国来。 总觉得不会做什么好事。 可千万别给慕容霁招惹什么麻烦。 赵轻丹实在是对眼前人太过了解了,哪怕他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自从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以后,李默在她这里,就算是毫无遮掩了。 他随便动动嘴角,她都能猜到他的心思。 就方才他说话的语气,隐约就是像在期待着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她就断定了李默知道云鹤楼跟慕容霁的关系。 眼下的确是用晚膳的时间。 原本这会儿她该是去喝罗将军跟红茉的喜酒的,只是因为红茉出事之后省了迎亲那一出。 她自己去了罗府拜堂,早早地结束了喜宴。 才没有按照习俗耽误到黄昏再拜堂。 赵轻丹原本的打算也是跟慕容霁出去吃,云鹤楼的演出周洋老早就提过,她一直挺感兴趣的。 可她并不想跟李默同行。 当着前夫的面跟现任丈夫亲密无间,怎么想都觉得怪别扭的。 尤其她跟李默之间的羁绊实在是太深了,万一露馅了,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霁听说他们去云鹤楼未果,本想着也可以将他们一并带过去。 第282章 眼熟 第二百八十二章眼熟 反正周洋提前留了雅间,宽敞的很,别说多两个人,再来五六个人都是坐得下的。 可赵轻丹却先了他一步开口:“既然两位要回驿馆,本宫跟王爷就不耽误你们了。我们晚上还有约,就此告辞了。” 慕容霁一听这话,自然也不会再做邀请。 他任由赵轻丹拉住自己,大步走到马车上。 但不知道为何,赵轻丹手里全是冷汗。 这可将慕容霁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手上全是冷汗?” 赵轻丹勉强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总之我没事。” 慕容霁有些考究地望了眼外面:“你刚刚不想让我带他们去云鹤楼?” “当然不想!” 她没好气:“好不容易我们两个单独出来玩,你还要带两个不认识的使臣,有什么私房话都不好随便说了,我怎么可能会乐意。” 慕容集闻言一笑:“知道了,是我忽略了。” 他们的马车都走远了,李默跟随从却还在立在原地没有动。 李默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那个雪人的脸上。 桂圆,瓜子。 他有些出神地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 李歆小的时候最喜欢堆雪人。 每次找不到东西替代五官,都会用盘子里的瓜果代替。 她最常用的就是桂圆跟瓜子。 李默有些恍惚的想,一定是因为时隔久远,他对早年的许多事情都记忆模糊了。 不然,他怎么会看着眼前的雪人,渐渐地就跟记忆重合到一起了呢。 实在是太荒谬了。 而后,李默的视线移到了地上的那两个字上。 “霁儿。”他轻声念出来,瞳孔微微一震。 边上的随从道:“少爷,宸王殿下单名一个‘霁’,这二字该是那宸王妃对那位殿下的爱称吧。” 李默盯着那字看了许久,冷不丁地问:“你看这两个字写得如何?” 这写的是标准的楷体,虽然是用树枝写在地上的,却笔锋凌厉,风骨不俗。 甚是……眼熟。 随从惊了一惊,复而迷惑起来:“咦,这倒不像是那位王妃的字迹了。” 她昨晚写的药方子如今还在驿馆之中,那自己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好看。 同今日这字比起来,简直是不伦不类,半点比不过。 实在难以想象,这两种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李默眸光微闪。 昨日难道她是故意的么,那是为何? 此时的将军府中,红烛轻晃。 红茉趴在罗雀的肩膀上,哭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罗雀宠溺地替她揩去眼泪,似好笑地说:“沉默了许久不肯开口,现在也发泄出来了,还不肯说实话吗?” 红茉狼狈又害羞地抽了抽鼻子:“我,我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太过卑微了,配不上你。越是临近婚期,越觉得不真实,真的到了这一天,反而想远远地躲开了。” 罗雀哭笑不得,回过味来又不大信。 “可是烟雨楼的人分明说你是被一个男子给叫走的,那男子拿了个令牌差使你,他是何身份?” 红茉心里动了动,慢慢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本看那令牌的材质,檀木边里头镶嵌着软玉,十分名贵,就猜测是不是宫里的人,才不敢抗命地跟了出去。谁知那人带我到了一处偏僻宅子,里头走出来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将我仔细训了一通。” 她是拔尖的凤卫,除了功夫了得,糊弄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李默的身份自然不能说出口,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是过不了罗雀这关的。 听到红茉说起一个女人,他果然专注地听着。 不由蹙起眉头,像是在思考女人的身份。 红茉清了清嗓子继续掰扯;“那女人知道了我要嫁的人是你,将我说得一文不值,反复提醒我的身份同你天壤之别,是绝不应该高攀的。我原就心里头晃荡不安,加上猜到那女子的地位该不低,说不定是暗暗钦慕你的人。我同她一比,好像一无是处了,便生了自惭形秽的心思,仓皇逃远了。” 罗雀吃惊地张了张嘴,说了句:“你、她……” 而后却是不知怎么说了,只是无奈地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何人,你且放心,我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冷面无情,从未跟哪家的姑娘有更多交集,所以那绝非我的什么相好。” 见红茉不吭声,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你信不信我?” 她眨了下眼睛,心虚地直点头:“我信,我信的。” “那便是了,说不定那人还是我的什么仇家,一向看不惯我。知道我难得喜欢上一个女人,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中作梗来坏了这桩姻缘,好惹得我心神不宁,心力交瘁。” 红茉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又哪有这样的本事。” “你怎么没有?”罗雀认认真真地说:“今晨找不到你,我心中煎熬难忍,几欲落泪。红茉,你对我很重要,你要记得。” 他这样铁血的汉子,平日里哪里会有这般柔情暖意的一面。 如此看到,倒是把毕生的柔弱,都呈现给自己了。 红茉想到自己的处境,一面心疼,一面愧怍。 最终却只能伸手抱住他:“妾绝不负君。” 罗雀被她软且棉香的身子抱着,第一次体会到“血气方刚”这个词的意思。 他动了动喉结,轻轻吻住红茉的侧脸。 而后情难自禁,咬住了她红彤彤的唇瓣。 情迷意乱,他伸出手将人整个揽到了床上。 床幔之内,晃动一室的春水。 岄王府中,慕容浔坐在院子里跟自己对弈。 高朗玄月之下,他的背影显得寂寥孤独。 红螺站在身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今,连六殿下都要张罗着娶妻一事了,三殿下府上却没有什么解语花。 否则今夜过年,良辰美景,怎么都该红袖添香,温暖在怀的。 红螺上前为他倒了一壶热茶。 这茶安神清香,最是适合夜间服用。 “殿下,皇后娘娘本来差了人来请您进宫小聚的,您怎么不愿意去啊。” 第283章 真心话 第二百八十三章真心话 慕容浔轻轻一笑:“过年的时候,父皇按照祖制会陪伴在母后身边,本王不该打扰。” 红螺听到这话忙说:“瞧您说的,皇上跟皇后娘娘最是疼爱您了,您若是进宫去,如何算的上打扰呢。” 慕容浔没说话。 红螺又想起来:“今儿宫里来的人提醒说,年初五的时候三品以上官员都会携带家眷和子女进宫赴宴,皇后娘娘希望今年您能出席。” 这是每年的惯例。 但是慕容浔自称为岄王之后从未参加过。 今年会特意说,定是皇后存了其他心思。 因为慕容浔待人亲厚,完全没有主子的肃穆。 所以红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挺放松的,忍不住问:“王爷,皇后娘娘是不是想让您进宫选出一位王妃啊。” 慕容浔失笑:“这你都猜到了?” 其实很好猜的,前来传令的公公挤眉弄眼的,她想忽略都不行。 红螺心里慨叹,这么好的王爷谁能配得上呢。 只是这府里常年没个女主人,的确显得不够周到。 就算管事的能事无巨细打理事务,逢年过节的,总显得有些冷清。 慕容浔手下执起黑白两个棋子,还在自己跟自己切磋,动作不停。 但他开口对红螺说:“你既然已经猜到皇后的意图了,以后就替本王回绝了那帖子。这种热闹,本王从来不爱凑。” 红螺有些遗憾地站在他斜后方,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被棋子侵占了大半的棋盘。 大概是看得久了,红螺的眼睛有些花,思绪也有些出神了。 她讷讷地问:“你是喜欢宸王妃那样的姑娘吗?” 啪。 一颗黑子从慕容浔的手掌心里滑落出来,砸落在了棋盘上。 红螺猛地清醒过来,扑通往地上一跪。 “奴婢该死,奴婢是昏了头才会胡言乱语,还请王爷责罚。” 慕容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他垂下眼帘,自嘲一笑。 总以为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地隐藏,压制。 到头来,身边人还是能够看出蛛丝马迹。 或许从动了心的瞬间起,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 他动了动发涩的嗓子,极慢地摇了摇头。 “起来吧。” 红螺不敢起,自知错得离谱。 慕容浔越是平静,她就越想打死自己。 怎么能够,犯下这样的错误。 见她吓得瑟瑟发抖,慕容浔叹了口气。 红螺是赵轻丹的人,他怎么可能忍心责罚她。 何况,她也不是有意的。 “你起来,本王告诉你答案。” 红螺懵懵懂懂地起身,扶着桌边站好,眼角因为害怕都泛出了红丝。 慕容浔一颗颗地将棋子收好放回盒子里。 一面动作,一面解释。 “本王至今不娶,与轻丹无关,全在我自己不想。如今右腿尚未痊愈,虽然并不影响生活,终究是个极大的缺陷。所以,本王不想以权压人,让旁人不情不愿地嫁过来。” 红螺忙说:“您一定会康复的,而且就算是现在这样,您也不需要人太过照顾。何况就您这种好性子,哪位小姐真的进了咱们府里,才是天大的福气呢。人家说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旁的不说了,品格秉性最是重要。依奴婢看,这普天之下品性最是高洁的,非殿下您莫属。” 这话还真是发自肺腑,半点虚情假意都没有。 红螺也不是个喜欢奉承人的,慕容浔知道她是真心高看自己。 他不在意地笑了下:“至于你问的那个问题,本王从未跟旁人说过,自然也没什么人敢如同你这般莽撞地问出来。” 红螺愧怍地低下头,只想打自己两耳光好长个记性。 好在慕容浔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他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先不说旁的,本王问你,你觉得宸王此人如何?”23sk. 红螺就是从宸王府出来的,自然不会说宸王的不好。 因为她很久不在赵轻丹跟前服侍了,也不太清楚王府里的曲折波澜。 但凭着之前的印象,她虽夸了慕容霁几句,还是忍不住埋怨道:“王爷别的倒是好,唯独看女人的眼光太差了。” “沈侧妃那样攻于心计的女人,他还对她那么宽厚,以前更是没少为了她冷淡王妃。一想到王妃先前吃的那些苦,奴婢就替她委屈心疼。” 慕容浔微乎其微地叹了声。 幸好,慕容霁如今已经变化许多了。 “在外人眼里,宸王风华无双,聪慧绝艳。但对儿女的感情上总不够理智,而且脾气不好,做事经常不顾情面。但是在本王眼中,他的形象要鲜活更多。” “本王.刚刚中煞,成了一个废人的时候。一众兄弟,连带着前朝的朝臣跟后宫的宫妃,多半人都在动别的心思。身有残疾便成不了储君,多双眼睛虎视眈眈,连父皇跟母后都颇为不安。唯有一人,待我极不寻常。那便是宸王。” “那阵子,本王听惯了各路虚情假意的劝慰,抱憾叹息,甚至还有冷嘲热讽。只有宸王对我说,这储君的位置有什么好当的,纵是日后九五之尊的皇位,也是一样糟心的道理。吃力不讨好,送给他坐他都不愿意,如今我被废,更像是解开了一层枷锁。此后天高海阔,大可随性而活。” 红螺被这胆大妄为的说辞给吓了一跳。 心想宸王殿下还真是敢说,就不怕被皇上听到了治他一个大不敬吗? “他话是这么说,而后也是这么做的。其他皇子对那个位置多少动过心思,甚至连木讷的大哥跟一向爱玩的老六,本王也不敢说他们全然无念。只有宸王,每每父皇想要立储的时候,他就反对。甚至连想要立他为太子,他都一口拒绝。是不是他真的想要闲云野鹤,本王不清楚,毕竟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少年意气呢。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心里,我这个兄长远比皇位重要。所以他坚决不肯碰那个位置,怕会伤了我的心。” 红螺一时慨然。 她虽然是个下人,却也看得出来,宸王殿下的能力是极强的。 第284章 你疼疼我 第二百八十四章你疼疼我 几位皇子里,说一句宸王殿下是最为出众的,也不为过。 平日里瞧他对权势看得极淡。 若真是因为顾忌兄弟情义才做到这个份上,倒是十分难得了。 红螺正想着,却听慕容浔继续说。 “本王对宸王妃是什么感觉,一时还真是说不清楚。要说半点心动没有,那定是在骗你。” 红螺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着镇定。 慕容浔面不改色地眯了眯眼睛:“只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思,都不可能有公之于众的那天,本王永远不会让她知道。因为他是本王的弟妹,宸王对她再好再不好,本王再恼怒再不平,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宸王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弟弟,而本王也想尽力去做一个好的兄长。” 一个好的兄长是绝不该觊觎弟弟的人。 哪怕再忍不住,也要咬紧牙关藏好了。 就像慕容霁从没有觊觎过储君之位一样。 就算他曾经想过,也因为兄弟的情分生生给掐了一样。 红螺安静了好一会儿。 她纵然再笨心里也明白了。 岄王殿下喜欢宸王妃,但是,他的喜欢只会是个秘密。 这么一想,红螺就替慕容浔感到惋惜。 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再次碰到喜欢的人。 从云鹤楼出来,赵轻丹的心情才开怀了一些。 今夜的表演很好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杂耍班子。 能凭空将蝴蝶给变出来,眼睛一眨原本的活物就成了一朵鲜红的花 底下人连连叫好,惊叹声不断。 因为高兴,出来的时候赵轻丹的眼睛还亮晶晶的。 像是夜空里的星星,闪闪发光, 赵轻丹非说出门要好看,把披风故意落在马车上。 这会儿人多,马车挤不到正道上,只能都安排在后街。 慕容霁怕赵轻丹冷,有些嗔怪地说:“自己瞧瞧是不是手指都冰凉的,下次再不肯穿衣服我就不带你出门了。” 赵轻丹吐了吐舌头,慕容霁又觉得她这模样可爱,忍不住凑在她唇边亲了一口。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从没见哪家郎君这般孟浪。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乱来。 两人腻腻歪歪地在人群中走了一截路,基本都是被后头的人给推着走。 人声鼎沸中,不知是谁扬声说道:“哎呀你们听说了没有,亨通的商队路过凤霞雪山,在那里找到一株并蒂蝴蝶莲。”???.23sk. 立马有人疑惑:“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赵轻丹听到这段对话猛地停下了脚步,将慕容霁拉到一边人少的地方,驻足听他们继续说。 “并蒂莲花,懂不懂?双头的,一株上头两朵啪得开在一起。这还不是稀奇的事儿,最稀奇是,那是蝴蝶莲。听说过不,那玩意儿是稀释奇药,用了能治百病,说不准还能起死回生呢。” 男人这么一说,边上人纷纷表示不信。 赵轻丹听到这里噗嗤一笑。 慕容霁听了好奇,忍不住问:“他说的真的假的?” “半真半假吧。并蒂蝴蝶莲的确非常罕见珍奇,不过不能包治百病。你的蛊,三哥的煞,它都没法对付,但是许多剧毒是能够解开的,没准儿哪个中了毒快要死的倒霉蛋,还真有可能因为得了这东西就留下一条命了。” 慕容霁想到了什么,忽然眸光一亮。 “你的‘雪见愁’,是不是有了这个就有能解开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对赵轻丹的遗憾,也就多少能消减一些了。 赵轻丹愣了一下:“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对‘雪见愁’本身就不太了解,不然我也不会自己是个大夫,却没法医治了。” 慕容霁不这么想,这天下的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他当即拉住之前说话的男人问:“这位公子,你说是亨通的商队从外地带回来的,那莲花如今还在亨通商行吗?” 那人见慕容霁打扮矜贵,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不由脸上长光。 昂着脑袋答应:“不错,自然了。” 他们向那人道了声谢,慕容霁心心念念地放不下,非要带着赵轻丹去将那莲花弄到手。 亨通商行的东西,找旁人没有用,只能找慕容贤。 虽然慕容霁对他那个二哥一向没什么好感,但是遇到要紧事从不忸怩。 现在时间太晚了,总不好贸然登门。 慕容霁盘算着让周洋备好礼物,明天再去禹王府。 两人回到王府,交代好事情一并去了夕照阁。 赵轻丹受了寒气,在浴桶里泡了好一会儿。 可能是泡的时间久了,腿都有些发软。 还是慕容霁用一块擦身的浴布将人整个裹起来抱到床上。 慕容霁本来怕她困了,不忍心做什么。 但是看到她的模样,又忍不住心动。 赵轻丹抬起脚轻轻将他踹开:“哎哎,别折腾我,这么晚了再乱来,丫鬟们又要起来备水。” 慕容霁岂能因为这种理由就放弃。 他哼了哼,像是撒娇:“好轻丹,别折磨我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见她不为所动,他又说:“你放心,你院子里的丫鬟月钱都双倍给,保证不让他们白辛苦。你要是还不肯,回头本王亲自伺候你洗澡,不叫旁人了。” 赵轻丹哑然失笑。 瞧瞧这还是养尊处优的王爷该说的话吗? 为了得逞,脸皮不要就罢了,连苦力都准备做起来了。 赵轻丹戳了戳他的手指:“你呀你,色令智昏哦。” 第285章 并蒂蝴蝶莲 第二百八十五章并蒂蝴蝶莲 “别冤枉我啊。”慕容霁将人紧紧环住:“今天看你跟那个小胖子玩,我就在想,以后咱们的孩子出生了,也得养的白白胖胖的。所以,还得加把劲儿啊。” 赵轻丹目光温柔下来。 慕容霁最近总是缠着她想要个孩子。 他这么想要的话,她再努力地将身子调理调理就是了。 有了这一层,自然不会再推脱。 围帐内是一派甜蜜,香喘不断。 近来,朝廷都在休沐,直到初八都不用去上朝。 慕容霁倒是习惯了时辰,很早就醒了。 两人昨夜闹到了那么晚,赵轻丹累得手指都没有力气动了。 而后只能任由慕容霁抱着她去清洗一番,还没等重新回到床上,就沉沉地睡在了她的臂弯里。 慕容霁这会儿看着身边人的侧颜,心里又喜欢又愧疚。 又喜悦又酸涩。 他好像活了这么多年,在遇到赵轻丹之后,才品尝到人间情爱的滋味。???.23sk. 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 赵轻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他胸膛里,继续睡。 两人直到天大亮了才都起来。 赵轻丹的后劲被他啃咬的一片红。 仔细看还能看出来昨日的牙印。 不仔细看的的话,也无法忽略那些吻痕。 慕容霁说等会儿要去禹王府拜访,让她换件出门的衣裳。 赵轻丹只好有些抱怨地将脖颈规规矩矩地围好。 还不忘警告他:“以后不准在能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了。你都不知道,上回在母妃宫里就叫她看到了。虽然母妃不会说什么,可我自讨个没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府上怎么胡闹呢。” 他失笑不语。 赵轻丹恶狠狠地看着他:“还笑,听到没有!” 唔,真的是特别凶。 两人用完早膳就带着礼物去往禹王府了。 朝廷休沐,慕容贤自然也在家待着。 他听说宸王夫妇来了,忙叫上王妃一同前来招待。 看到两人提着礼品盒,慕容贤故意嗔怪。 “老四,你说你,好好的来兄长府上还带东西,岂不是见外嘛。” 赵轻丹笑了笑:“才不是跟二哥见外呢,只不过大过年的头一回上门,哪好意思空着手。这拎着东西也算图个吉利,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给你跟二嫂随意把玩。” 慕容贤跟慕容霁闲聊了几句,赵轻丹又给他们家的女儿包了个红包当压岁钱。 小娃娃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婶婶,听得赵轻丹直乐呵。 慕容贤也不是傻的,知道这两人特意大老远地来一趟,绝对不是为了拜年说闲话。 他清了清嗓子问:“四弟可是有事找为兄帮忙,不妨直说。” 慕容霁也不绕弯子:“昨日我与王妃在市集,偶然听到有人说起亨通商行带回来一株罕见的并蒂蝴蝶莲,不知是不是真的。” 慕容贤哈哈一笑:“要不说你在京兆府就是消息灵通呢,这莲花刚在我后院摘下你就来问了,可算是头一个。” 见他真说有,慕容霁跟着一笑:“二哥可否让弟弟跟轻丹看看?” “当然可以。” 几人便一并朝后院走。 这莲花与夏荷不同。 它天生喜寒,所以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也不见凋敝,反而生机勃勃。 慕容贤显然也是知道了此花的花性,特意让人在水缸里埋了雪水与冰块,保证足够的寒气滋养着它。 赵轻丹早就在书上看到过并蒂蝴蝶莲的介绍,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它。 这花红得妖艳迷人,比寻常的莲花看起来热烈奔放不少。 尤其是并蒂而开,实乃罕见。 花瓣的形状更是酷似蝴蝶翅膀,翩然若飞,栩栩如生。 赵轻丹忍不住惊叹:“这花真的好美啊。” 慕容贤有些自得。 慕容霁却是斟酌了一下开口:“二哥,你这花是打算留着观赏呢,还是有别的作用。” 他们特意登门了,总不会是只想看一看。 慕容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想要?” “本不该夺人所好,只是听闻这莲花是极其罕见的药材,能治疗许多剧毒。二哥有所不知,轻丹的身体里有一种陈年余毒,实在是难以清理干净。一遇到什么不好的天气,她就身子骨不搭理所,让弟弟甚是担心。所以才特意走这一趟,想问二哥要一些莲花所药。当然,二哥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或是弟弟能为你的事情,只管吩咐,弟弟定当竭尽所能。” 慕容贤一听哎呀了一声,看着赵轻丹目光关切。 “四弟妹自己就是大夫,竟然连身体里的毒都无法彻底根除吗?” 赵轻丹为难一笑:“正是了,否则也不好来叨扰二哥的清净。” 慕容贤遗憾地摇了摇头,又看向慕容霁。 “老四,按理说,你平日里鲜少有让二哥帮得上忙的地方,如今你难得开了口,我本该双手奉上。只是早在这莲花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答应了父皇要将此物献入宫中的。你也知道,太后跟父皇的年岁都高了,对这种稀罕的药物总是格外喜欢。如果我将东西转送给了你,岂不是欺君之罪了。” 慕容贤既然敢说是要给昭翮帝的,自然是不会撒谎。 答应了送.入宫里也不好让他转送给宸王府,毕竟听起来的确强人所难。 慕容霁有些遗憾抵了抵后槽牙,心里盘算着能不能等送进宫里再想办法弄些过来。 慕容贤这回倒是跟他想到一处了。 “你倒也不用太着急。这莲花真给了父皇,那就是父皇的东西了。你若是急着用,大可以亲自去向父皇讨要。他老人家要是听说是轻丹身子不好才想求,定然不会吝啬。” 他这话很是有些道理,慕容霁点头:“那就先谢过二哥了。” “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言谢。” 这一趟虽然没有直接将那莲花拿回来,也算是知道了下一个去处。 慕容霁面上有些遗憾,赵轻丹反而挺开心的。 “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担心他拿莲花做生意,逼你做旁的事情了。” 不然以慕容贤的性子,总觉得不会轻易给他们。 第286章 夜盗 第二百八十六章夜盗 两人从禹王府出来,又想到过年的时候慕容浔在府里会无聊,特意去了趟岄王府陪他一会儿。23sk. 赵轻丹趁机给他的手臂和小腿都针灸了一下。 慕容浔的精神已经比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好上太多了。 何况目前解煞进行地有条不紊。 只要后面的煞相一一浮现,他彻底康复是迟早的事儿。 红螺给慕容霁跟赵轻丹沏茶,看到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样子。 有些替王爷王妃高兴,又有些替慕容浔心酸。 慕容浔怕她念着昨晚上说的话,就让她先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赵轻丹看着红螺的背影笑了笑;“她倒是比在宸王府的时候还丰腴了些,看来还是三哥你的岄王府好啊。” 慕容浔微微一笑,冷不丁地开口:“我最近在想,总让红螺在我府上不知会不会耽误了她。她如今也十八了,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把她放走吧。” 赵轻丹没想到慕容浔还记得这事儿。 他能这么提,说明是真心实意的。 不过红螺总是在府里内院待着,哪有机会认识什么别的男子。 又是个丫鬟身份,好一点的人家估摸着只能做妾。 赵轻丹有些私心,不愿意让她做妾。 宁愿找个普通的清白人家,家里好相处的。 让她明媒正娶地做个妻子,好歹不会受什么委屈。 她便应下来:“这事儿我会帮红螺打听,但一时半会儿的未必有个结果,就还得在岄王府多待一阵了。三哥可不要嫌弃她哦。” “不会,红螺很懂事,做事也勤快。若不是怕耽误她的后半生,我倒是挺希望她留下的。” 赵轻丹心里一叹。 慕容浔这个人啊,总是为着旁人着想。 哪怕是个丫鬟,都替她考虑周全了。 驿馆内,一个暗卫恭敬地向李默禀告听闻。 李默听完果然眼睛一亮。 “你说并蒂蝴蝶莲有着落了?消息可确凿?” 暗卫忙道:“应当错不了的。因为亨通商行是渝北那位禹王殿下岳丈家的产业,这莲花如今是送到了禹王的手里。而且根据我们的人偷听到的消息,莲花是禹王预备送往宫里,呈献给昭翮帝的。” 李默蹙眉。 一旦送进宫里,想要再拿到手可就麻烦了。 而且以他如今隐瞒的身份,不过一介皇商。 天下人皆知并蒂蝴蝶莲是极其难得的名贵药材,昭翮帝肯定不会愿意拱手让人。 所以,他得在那玩意儿进了宫之前将它弄到手。 李默揉了揉手指,心思初定。 “今夜子时,夜探禹王府,务必将莲花弄到手。” 末了,李默想到这些暗卫粗手粗脚的,未必清楚要怎么安置莲花,心里不大放心。 他以前是听李歆讲过的,那种莲花需要存放于寒冷的地方。 湿冷有度,挺难伺候。 所以李默补充了一句:“朕同你们一起去。” 暗卫连忙劝阻:“陛下九五之尊,岂能为了一朵花冒险。属下们必然会竭尽全力地行事,还请陛下慎行。” “朕心意已决,不必劝了。此次来安盛,为了不叫人察觉,朕只带了六个暗卫随行。若是禹王府设有伏兵,多一人在旁都是多一份胜算。” 李默这话的确不是任性。 他自小习武,功夫实属上乘。 就算是跟这些暗卫们相比,也不会输了去。 所以绝不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暗卫知道主子对并蒂蝴蝶莲的看重,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属下明白,陛下心心念念着那只海东青的眼疾,想着早点找到药给它用下好让海东青恢复康健。只是它再珍贵也不过是只鹰,如何能让陛下这样尊贵的身份犯险。” “闭嘴!”李默有些恼火:“朕决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阻拦。” 见主子真的动怒了,另一个暗卫连忙将人给拉走。 “你糊涂了,怎么能对陛下说那种话,你不知道那海东青的来历吗!那是娘娘的鹰,被陛下磨了许久才要过去的,到后来竟成了娘娘遗留在人世为数不多的东西了。陛下将它看得跟心头肉一般,如今海东青遭人下了毒瞎了眼睛,成天蔫蔫的,陛下如何能不着急。” 被教训的暗卫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心里有些不服气:“陛下早知今日,当初不赐死娘娘不就罢了。人都死了却在缅怀,岂不是自找苦吃。” 话刚说完,就遭人敲了几下脑袋。 “你啊你!这种的话千万别让陛下给听见了,不然你有几条命折腾的。” 并蒂蝴蝶莲,李默已经明里暗里让人寻了好一阵子。 可惜怎么都没有结果。 如今竟然在安盛的京中得到了它的下落,怎么都不可能放过去。 海东青的眼睛坏了小半年。 寻了好多大夫看过,最后有个经验丰富的老人说起了并蒂蝴蝶莲。 按照对方的意思,有了这个,海东青一定能好。 听到那句话之后,李默黯淡的心思一下子振作了起来。 海东青是猎鹰,脾气冲且性子烈。 若是看不见的时间一长,保不准就自己想办法死了。 他已经没了李歆。 要是再失去李歆留给他的这种活物,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夜,子时。 李默换上了一件夜行衣,看了看周围的暗卫,神色肃岷。 连他在内,一共七人前行。 以防万一,还特意联系了凤卫接应。 红茉如今嫁做人妇,无法随时出府。 但安排了天音堂堂主琴音听候差遣。 不怕别的,就怕此行添了什么意外。 他外出的事情没有告知其他人,尤其是拿两个朝臣。 不然他们比暗卫还要啰嗦,定是要以命阻拦的。 熄灭了屋子里灯,几道声音轻飘飘地出了屋子。 很快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身形轻薄,如同飞燕凌空。 此时的禹王府倒是一片寂静。 空旷的王府后院,偶尔走过提灯巡逻的侍卫。 李默使了个眼色,一个暗卫抬脚飞身到巡逻的人身后。 不给那人任何机会,就将人给捂住了口鼻,登时没了动静。 他下手的灯笼堪堪欲坠,却被人轻巧地接住了。 第287章 急救 第二百八十七章急救 全程悄无声息,半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李默带着两个龙卫潜入了后院,其余人则是在屋檐上待命。 倒也算他运气好。 这莲花不是寻常的东西,一定要放在阴湿的地方。 屋子里到处都是地龙跟暖炉,想要水缸里的冰块不化,只能将东西放在屋外。 李默一眼就看到那抹黑夜中的嫣.红。 他眼中闪烁着点点亮光,似被蛊惑一般伸出手。 只是没有想到,那莲花刚被他的右手握住。 细柔的花茎上位完全从冰层里破出,一只冷箭刷地就从底部飞了出来。 李默眼疾手快地想要避开,无奈飞箭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等到龙卫想要出手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主子!” 龙卫低声惊呼。 与此同时,这机关也惊动了王府里的护卫。 一时间,原本沉寂的王府乱成一团。 院中的护卫全部都涌了过来。 “护送主子走!” 龙卫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扶住李默的身子。 他们飞身跃上了屋顶,数不清的暗箭却飞了过来。 其余暗卫纷纷越到李默身前,抽开佩剑,一层层劈开冷箭。 王府外,也包围了不少人。 龙卫心道不好,对着不远处吹响了几声骨哨。 琴音眼皮一跳,吩咐身边的凤卫:“不好,快去救驾!” “咚咚咚!” 门外一阵敲门声,慕容霁从黑夜中一下子惊醒。 赵轻丹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啊?” 慕容霁扬声问外面:“这么晚了,何事?” 外头的侍卫语气有些焦急:“回王爷,方才京兆府来人禀告,说是禹王府的并蒂蝴蝶莲失踪了,有人深夜暗探王府,盗走了那珍贵的莲花。” 听到这话,慕容霁跟赵轻丹睡意全无。 慕容霁的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是谁向天借了胆子,敢去堂堂王府里偷取这样的东西。 居然还让对方给得手了,禹王府那帮侍卫是做什么吃的! 赵轻丹也大为吃惊。 虽然外头将这莲花说得神乎其神,知道它真实用途的毕竟是少数人。 能从禹王府的护卫军里将东西拿走,对方是什么来头? 原本这样的事情,秦源是不敢惊动慕容霁的。 只是禹王府的人说,那莲花是明日准备送到宫里献给皇上的。 而且宸王殿下也对莲花十分关心,秦源才赶紧差人来报。 慕容霁脸色阴沉地厉害。 他是打定了主意向昭翮帝讨要一些给赵轻丹清理余毒的。 如今半路被人给劫走了,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我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别为这种事情操心。” 慕容霁安抚似的摸了摸赵轻丹的后背,而后迅速地穿好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赵轻丹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心知自己着急也没有用,能不能找到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赵轻丹刚准备躺下逼着自己睡着,梅香却又步伐匆忙地小跑了进来。 她神情急切地走到赵轻丹的床边,说话都有些喘了。 “王妃,您睡了吗?” “没有。”赵轻丹翻身重新坐起来:“什么事情,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不好了,陛下出事了!” 赵轻丹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 “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香擦了把汗:“陛下今夜亲自带着龙卫去了禹王府,想要拿并蒂蝴蝶莲。结果被禹王府的机关所伤,虽然人被护送着逃出去了,伤的却很重,也不知道那箭上是否有毒。如今禹王府出事,全城戒严,到处都是官兵在搜捕,凤卫不敢去请大夫,让奴婢来问问您的意思。” 她说到后面,赵轻丹心思越沉重。 若是李默出了事…… 赵轻丹不自觉地握住了拳头:“本宫这就更衣,你找人带本宫翻墙出去。” 凤来客栈是凤卫在京城的一个据点之一。 客栈的老板娘就是天音堂的堂主,琴音。 这里地方比闹市区偏远了些,位置清幽,来往的客人并不很多。 此时,一间上房内,李默躺在床上,因为伤到要害,已经疼得昏迷了过去。 赵轻丹来的时候带了面巾,将五官遮挡住。 琴音一见到她就松了口气,低声道:“主上,陛下他……” 赵轻丹抬起手:“叫我大夫。” 琴音闻言立刻改口:“大夫,我家少爷中了箭,这会儿已经没了意识了。” 赵轻丹快步走过去扫了一眼李默苍白的脸,面具还没有揭下来,但是他的嘴唇干裂病态。 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她手指颤了颤,一下子将面具给揭开了。 等那张熟悉的脸完全暴露于她眼前的时候,赵轻丹眼底倏地蒙上了一层雾气。 勉强才将眼泪给忍下去。 她尽力维持着镇定,说上的剪刀飞快地将夜行衣给剪开。 “他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昏迷。”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止血。 还得辨别这箭头上是否有毒药。 赵轻丹从琴音手里接过匕首,将箭尾折断。 而后取了干净的止血布,在上面撒了止血药,让人先轻轻摁在伤口附近。 要紧的步骤是取出肩头。 这肩头带了钩子,绝不能用力拔出。 只能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皮肉,一点点地将那凶刃弄出来。 梅香站在身边帮忙,饶是见惯了伤员,看到对方是李默,还是心中发颤。???.23sk. 赵轻丹感觉到自己手指冰凉。 她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办法镇定自若。 能做的不过是时刻提醒自己专注,不要胡思乱想。 终于,那箭头被她给取出来了。 “快,用五分力道按住伤口,不要让的血流出来。” 剧烈的疼痛撕扯着李默的皮肉。 他在恐怖的睡梦中并不十分清醒地睁开眼睛。 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形在他的眼前晃动。 他挣扎着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但是眼皮却十分沉重。 怎么都睁不开。 “歆歆。” 干裂的嘴唇里轻声无力地吐出这两个字。 赵轻丹手下一顿,几颗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直直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梅香吃了一惊,担忧地看着她。 第288章 危机重重 第二百八十八章危机重重 “按紧了。” 赵轻丹狠狠擦了下眼泪,沉声吩咐。 她取过沾满了血迹的箭头仔细闻了闻,蹙眉道:“有毒。” 不过运气还算好,这机关是藏在水里的。 毒液虽然抹了些,却被原本缸里的水冲淡了不少。 而且只是寻常能让人四肢无力的毒药,解药很好配。 赵轻丹用灵力渡了一些简单的能应对的药物过来,放在了李默的舌苔下。 之后就要帮他缝合伤口。 勉强止住了血,也是万幸没有伤到心肺。 这便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赵轻丹动作熟练地替他做好缝合,等做完一切,早就冷汗淋淋。 琴音有些担忧地注意着外头的情况:“大夫,少爷恐怕不能在这里久留。这里虽然不在繁华之地,搜罗的官兵却很有可能找上门。”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此处是一间客栈,比寻常人家更为不好躲藏。 如今既然是禹王府出事,又是给圣上之物丢失,外头指不定多少人马出动了。 赵轻丹瞥了一眼李默苍白昏睡的容颜,抿了抿嘴唇。 “不成,今夜不能乱折腾,否则裂了伤口,他要倒大霉。” 见琴音面色为难,赵轻丹叹了口气:“今夜他只能在这里,明日一早,送到‘丹心’的后院去。” 送到丹心就不用怕了。 一来小酒善于易容,能够伪装起李默的真容。 二来,搜查的人主要是慕容霁派出去的。 他负责京中治安,却绝不会怀疑到自家王妃的头上。 丹心是李默最好的藏身之处。 只是这几日,驿站定会少了一个戴面具的人。 若是此事引起官府猜疑,这群来使恐怕不得脱身。 赵轻丹按了按额头,头疼啊。 她将面具往琴音跟前一扔:“通知龙卫,务必找个人戴面具扮演他的角色。驿站一定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你家少爷暂时无法露面,只能让人替上,切勿漏出马脚。” 琴音连忙吩咐下去,派了人拿着面具去找龙卫。 谁知派出去的人刚走,外头忽然多了一阵脚步声。 琴音站在窗外望过去,深吸一口气。 “不好了大夫,来了一队官兵。看起来还有不少人,他们少不了要翻箱倒柜的,恐怕藏不住少爷。” 赵轻丹头疼欲裂。 她挥挥手:“不管了,先将人藏起来,我来应付。” 说完,她又让人将那些剪下来沾了血的碎布全部藏起来。 且飞快地屋子里熏香,保证那阵子血腥味消散了。 李默的身子不能随意曲折,只能平躺着。 赵轻丹看了眼雕花木床下头的位置,吩咐道:“快,将人放到床下面。” 待好不容易将人抬下去,赵轻丹吩咐琴音躺在床上。 就在这里,官兵上楼的脚步声咯咯哒哒。 紧接着有人敲门:“官府查案,开门!” 赵轻丹向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敛住心神,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对方倒是不甚客气地推开她,为首的几人阔步往里走。 带头的正是秦源。 秦源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半点线索,早就没了耐心。 结果一进来看到了赵轻丹,他好生吓了一跳。 “宸、宸王妃!这大半夜的,您怎么在这里啊?” 赵轻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看着秦源:“呦,这不是秦大人吗?” 秦源一头雾水。 她却指了指床榻上的女人:“哎呀,我也不想大半夜的出门啊。还不是我那丫鬟的姐姐崴了脚,但这么晚了不好找大夫,求着本宫,让本宫来替小姑娘看看,本宫就过来了,怎么,你们还在查案,可是禹王府失窃的案子?” “王妃也听说了?” “哪能没听说啊。” 赵轻丹故意慨叹:“你说对方那是什么人啊,竟然连王府都敢闯,还把东西给带走了。你们派人去通知王爷的时候,本宫就在他边上呢,听到了可吓了一大跳。” 秦源忙说:“是啊,对方应该是个团伙,武功十分高强。您,您这晚上出门,身边没带什么人啊,要不下官留几个人下来保护您,等您这边结束了,也好让人送您回去。” “不用。” 赵轻丹笑着回绝:“你可别小看本宫这丫鬟,她功夫了得,就是几个成年男子也不一定比得过她,有她在,哪里用得着带别的侍卫。” 秦源的目光又放到床上的琴音身上,带了几分考究。 “这位姑娘的脚,崴了可好些了?” 琴音方才用被子盖住了,没有露出身体,倒是看不出真实伤在哪里。 赵轻丹知道秦源这是职业病,不看清楚总是不放心。 所以暗中朝琴音使了个眼色,后者跟着一笑,将被子揭开。 里头果然露出高肿起来的脚踝。 秦源呦了一声:“姑娘走路可得小心些,这看着挺吓人的。” “可不是嘛。”赵轻丹接话,说完还戏谑地看了眼秦源。 “秦大人啊,你就这么看到人家小姑娘的脚可不好呀,回头叫家里的夫人知道了,小心让你吃苦头哦。” 这话说得秦源一阵臊,连忙摆手讨饶。 “咳、咳咳。” 忽然,边上发出了几声突兀的咳嗽声。 秦源耳朵一动,霍然抬头:“谁,像是个男人在咳嗽。” 赵轻丹心里一紧,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了冷汗。 这个瞬间她脑子里飞出了许多个念头。 如果让秦源发现李默,则慕容霁也会知道。 她要用什么理由去遮掩,又要怎么救下重伤的李默? 赵轻丹不觉后背一凛,头皮都在发麻。 床上却又传来了几声咳嗽。 赵轻丹凝住心思往床边看去,就见琴音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秦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琴音有些歉意地开口:“抱歉啊大人,我最近有些感染风寒,这屋子里不太暖和,一冷就想咳嗽。” 她说完,不仅秦源愣在当地,连赵轻丹也愣住了。 这,这说话的人居然是琴音? 琴音什么时候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了。 赵轻丹知道不能让秦源看出来怪异,只好按捺住心底的诧异,挤出一个笑。 “秦大人,吓到你了吧?” 第289章 她的海东青 第二百八十九章她的海东青 怎么可能不吓到呢? 谁能料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开口就是这么雄厚纯正的男声。 若不是顶着这张脸,单单听这男声,所有人肯定都以为她是个男的。 但是赵轻丹是听过琴音真实的声音的。 明明是清脆悦耳的正常女声,只能说她为了掩盖住床下的男人,实在付出太多了。 秦源虽然心里埋汰,但估计到这人跟赵轻丹有交情,自是不会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确认过这里没什么问题之后,秦源就带着人回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几人连忙将李默给弄了出来。 李默这会儿已经醒了。 方才他忍不住咳嗽,就是因为醒了之后,被自己喉咙里的血给呛到了。 不过他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就强忍着不再吭声。 也是幸好外面的人给糊弄过去了。 只是隐隐约约的,李默听到有人一直在说宸王妃。 等出去之后,李默看到赵轻丹重新蒙住的那张脸,试探地叫了一声:“宸王妃?” 赵轻丹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将面巾给摘了。 李默心中涌起未名的情绪。 还真是她? 她竟然救了自己。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刚要开口,却见赵轻丹玩味地打量着自己:“你认识本宫?” 她为何会这么问? 李默挣扎地抬起头,摸到了毫无遮掩的一张脸。 面具已经不知何时被人给摘了。 这宸王妃按理说是不知道他面具之下的容貌的。 他心下一动,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更不确定赵轻丹有没有辨认出来,他就是渝北的来使。 李默又咳了两声,含糊答道:“方才听见有人这么称呼您。” 赵轻丹施施然坐下:“不错,本宫的确是宸王妃。因为本宫的侍女说你是他家中一位远房表哥,天色太晚又找不到大夫,才哀求本宫来救你。” 听到这话,梅香上前一步,大着胆子拉住李默的袖子。 “是啊表哥,宸王妃心地善良,医术又高明。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她都能救治妥当,只是这几日要静养,不能乱走动。” 赵轻丹知道,当下李默跟她都需要演戏。 李默心里拿不准自己知道多少。 而她则是不能让李默知道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所以赵轻丹挑了下眉毛,似是不信梅香的话。 “梅香,你这哥哥是哪里人啊,怎么听口音,不太像京城人士啊。” 梅香忙说:“回王妃,奴婢的哥哥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外走动,口音也含混杂乱。” “你该不会是骗本宫吧,你们说是表兄妹,可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我听你这表哥的声音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这一番话落在李默耳朵里,就仿佛赵轻丹压根不知道他是渝北来使。 他故意压着嗓子讲话:“王妃莫要开玩笑,您这样的身份,岂会认识在下。在下的确是梅香的表哥,只是血缘并不十分亲近,所以眉眼不大相像。” 赵轻丹却像是不依不饶,忽然嗤笑了一声。 “撒谎!梅香说你是被仇家放冷箭伤了,可如果真的是那样,方才官兵来搜捕,为何她那么紧张地要让你给藏起来,还求本宫替你这样。依本宫看,你的身份不简单吧。” 她走到李默的床边,俯下身凑近了看着他。 李默胸口的疼得抽搐,紧张地盯着她。 他的眼中甚至动了杀气。 却见她慢慢勾起一个笑。 “是你从禹王府偷走了并蒂蝴蝶莲?说,那东西在哪里!” 李默一滞,下意识地否认:“什么并蒂蝴蝶莲,在下从未听过。” “穿着夜行衣中箭,还是在这个时间,遇到官兵就躲起来。不是你是谁!别给本宫卖关子,那个东西不是你一个人想要,本宫也想要。” 赵轻丹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头发,表情闲适。 “看在你拼了命弄到这莲花的份上,这样吧,你出个价,本宫将此物买下来。” 李默考量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摇头:“东西不在我这里,所以跟王妃的生意,在下没法做。” 赵轻丹才不买账:“是吗?你要是不肯卖给本宫,那本宫就告知我家王爷,让他把你给抓起来,严刑拷打。你最好考虑清楚,你这副身子,可经不住什么严刑。” 李默眼底一片幽深。 “王妃何必苦苦相逼,不知你要莲花是为何用?” 赵轻丹叹了口气:“自然是为了救命。实不相瞒,本宫小时候中了一种剧毒,此后多年受其困扰,一到下雪天就发作。并蒂蝴蝶莲可以解百毒,若是有了这个,我就不用受罪了。” 李默的余光看到梅香在点头。 他心里盘算。 这个梅香这么替自己遮掩,肯定是京中的凤卫。 估计就是红茉之前说的,安插在宸王妃身边的人。 既然如今宸王妃已经猜到莲花是他偷走的,岂会轻易放过他。 见他似有松动,赵轻丹又补充道。 “这样吧,本宫不为难你。这花是并蒂而生,不如你我二人各取一半带走。你放心,虽然只有一半,绝不会影响到药效,你要救人也好,卖钱也罢,都依然奏效,而且单单救一个人,压根不需要并蒂的用量。” 赵轻丹既然这么说,那必然是真的。 否则她不会提出这个建议。 李默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她这才笑起来,笑容竟有几分狡黠。 “方才忘了问,不知公子是要这莲花给家中的谁人服用?从王府取出这莲花绝非易事,你也是差点小命都交代了,难不成,伤员的身份比你本人还重要。” 李默本不愿说出实情。 但是看着她的神情,不知为何,他开口说了实话。 “这药不是给人用的,是给一只海东青。” 赵轻丹抿了抿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海东青?猎鹰啊。好好的猎鹰,怎么会中毒呢?” “在下行走江湖,常遇到心怀不轨的人,因为记恨于我,也知道那只鹰对我的重要,便出手伤了它。” 听到这话,赵轻丹的手指不自觉地拢了拢,而后又缓缓松开了。 第290章 被夫君训了 第二百九十章被夫君训了 海东青有个很喜庆的名字,是她取的,叫做“大福”。 是他们当年攻打乾崖山下渝北一位野心勃勃的王爷时,她在山上收服为己用的。 那只鹰看着极其凶猛,外人碰见了都连连避让。 但是它却十分粘李歆。 而后,李默觉得有趣,跟她磨了许久才将小东西给讨走了 赵轻丹眼神闪躲,面上却带着浓重的不解。 “不过是一只鹰而已,公子何必为了一只鹰以身犯险。难道海东青的命,比人的命还要重要吗?” 李默神情一黯,沉默了数秒才开口。 “王妃有所不知道,那海东青对我来说很重要。那是在下的发妻留给在下的遗物,内子因为意外……已经去世了。可纵是她香消玉损,在下却念念不敢忘。海东青是她活着的时候很喜欢的鸟,我曾答应过,替她好好照顾它。如今它被人毒瞎了眼睛,若是长久没有药物能治好,只怕会难活于人间。” 梅香跟琴音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偷偷看向赵轻丹。 她们的主上作为曾经的当事人,而今却换了个身份听另一位主子说起当年事。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李默也不清楚,他怎么就对着赵轻丹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明明这些是他的秘辛,连最亲近的侍卫都不曾提过。 可对着这个只有数面之缘却莫名熟悉的女人,他就是控制不住。 李默抬头看着她,想要从赵轻丹的神色里看出点异常。 但是他显然要失望了。 因为赵轻丹脸色平静,真的只当做听个寻常的故事。 只是在最后才敷衍一般添了一句:“逝者已逝,公子节哀吧。” 李默心里自嘲了一下。 他到底在想什么? 竟然妄想在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身上找到李歆的影子,他一定是疯了吧。23sk. 赵轻丹虽然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其实格外不平静。 但以她如今的身份,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的。 这个人爱她也好,恨她也好。 哪怕是曾经畏惧她的灵力,都无所谓。 那些都是前尘旧事了。 既然此生她是以宸王妃的身份活着,就不会再将过去的感情牵扯进来。 平白给自己添堵。 而且那样对慕容霁也不公平。 李歆已死,李默也接受了那个事实,那就足够了。 时辰不早了,赵轻丹起身吩咐:“今夜你且休息,那些官兵大概是不会再来的。但保不准他们找不到人,明日再有新一轮的搜捕,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明日一早,你就前往本宫一位挚友的院子里小住,也方便本宫继续替你诊治。” 李默连忙应下。 他虽然不知道龙卫跟凤卫是怎么安排的,但他们都是极为能干妥帖的手下。 自是会有主意。 何况连面具都被拿走了,肯定是有人去驿站替代了自己。 倒是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赵轻丹警告他:“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本宫那位朋友手下可是卧虎藏龙,清一色的高手。若是你想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溜了,本宫绝对不会饶了你。那并蒂蝴蝶莲说好了一人一半,就是一人一半。本宫的诊金也很贵的,你可别赖账。” 李默嘴角抽了抽。 她把他堂堂天子当成什么人了? 天子一诺,别说驷马难追了。 就是千匹万匹马,都是改不了的。 李默非常憋屈地指天发誓,赵轻丹才满意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梅香看着赵轻丹钦佩不已。 “主上,您这演戏装糊涂的本事可太厉害了,陛下都被您给吓唬的一愣一愣的,他肯定还以为自己马甲捂得严实。认定您不仅没认出来他是尊贵的渝北帝王,也没认出来他是来的使臣。” 赵轻丹哼了声:“他那人生性多疑,本宫若是一下子就答应了他,那他肯定会觉得有什么阴谋,或者更加怀疑我的身份。但是现在,本宫提出要他给出一半的蝴蝶莲,他反而会认为我目标真实,不再多猜疑。” 梅香慨然:“您可真是太了解陛下了。奴婢听陛下那意思,分明是……” 赵轻丹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不要再提。从今往后,本宫只是安盛的宸王妃。” 他们连夜又从墙头翻进了王府。 这回却是好巧不巧,跟慕容霁撞了个正着。 阿楚都被弄醒了,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在院子里等着赵轻丹回来。 慕容霁看到梅香抱着赵轻丹从墙头跳下来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就这么伺候王妃的?大半夜的将人带出去,连个正门都不走,更不带侍卫随行。若是出个三长两短,看本王不剥了你的皮。” 梅香小心翼翼地往赵轻丹身后缩了缩脖子。 她可太难了。 宸王殿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啊,吓死个人。 赵轻丹自知理亏,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唔,夫君不是在外面查案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慕容霁严厉地睨了她一眼。 “你说呢?还不是某人大半夜的不肯老老实实在王府带着,居然跑到那么偏远的客栈里去给人治病,要不是秦源将遇到你的事情告知本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本王绝口不提。” 赵轻丹撇撇嘴:“你这么凶干嘛吗,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梅香的姐姐脚疼得厉害,深更半夜地请不到大夫嘛。你要知道,我作为医生可是很有医德的,岂会见到病人不救?” 慕容霁面色还是不好看。 主要是因为担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暗探禹王府的那帮人根本没有抓到,他们敢有那个胆子夜闯王府,说不定就有那个胆子杀人。万一你迎面碰见了他们,真出了意外,她梅香是有三头六臂吗能保证你平安无事毫发无损?” 赵轻丹被他说得讪讪的。 梅香更是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跪下认错。 “今夜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因为姐姐病了就不管不顾地那么晚了还找王妃帮忙,更不该让王妃不告知管事,连随行的侍卫都不带就外出。奴婢甘愿受罚!” 第291章 小祖宗 第二百九十一章小祖宗 慕容霁冷笑:“你当然要罚,明日一早,自己去找周洋领二十个板子。” 赵轻丹忙说:“哎呦,她再能耐也受不住二十个板子啊,她好歹是个小姑娘,这惩罚也太重了些。若是有哪里不好了,还不得我来医治,我的王爷哎,你且消消气,回头抽她几下给个教训就行了。” 慕容霁又转向她:“你先闭嘴,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去管丫鬟?你以为等一下本王不收拾你?” 赵轻丹露出委屈且震惊的神色来,特别浮夸地指着他。 “你你你,你这个坏人,居然对我这么凶,我生气了。” 慕容霁:…… 他有些无奈地捏了下眉心:“你还好意思生气,难道错的不是你?” 赵轻丹开始耍赖:“就算我错了又怎么了?我错了你就能凶我了?我不是你最爱的女人吗,你对最爱的人就是这种态度,以前沈月秋做了多少坏事你都不凶她!” 慕容霁:…… 他举手做投降状:“好好,我错了行不行,小祖宗,我给你道歉,我不该凶你,有什么都该好好说的。” 赵轻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还要罚梅香吗?” “本王连个丫鬟做错事都不能罚了吗?” 她眼尾一挑:“嗯?” “好好好,不罚了不罚了。你也累了,我陪你回去再睡会儿可好。” 梅香眨了眨眼睛,心道这样也可以啊。 还是她家主上的美人计厉害。 赵轻丹笑嘻嘻地挽住慕容霁的手腕:“王爷你最好了。” 慕容霁哭笑不得,回到屋内又忍不住问。 “哎,你真的是给人看脚去了?可这梅香大半夜的怎么知道她姐姐脚踝扭了,而且为什么翻墙带你出去,你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赵轻丹半真半假地笑了起来,心里却在念叨。 慕容霁果然是聪明过分了。 他一下子就能想到不对劲的地方,之前秦源就半点破绽没发现。 想要骗慕容霁还真不简单。 “是啊,我出去做坏事了,当然要偷偷摸摸的不告诉你了。” 慕容霁抬眸:“从实招来,不然本王要严刑逼供的。” 她一下子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让我想想啊,我就是出去……嗯,偷偷幽会情郎了,你知道的,丈夫深更半夜的还出门搞事业,我们这种独守空闺的很难熬的。漫漫长夜不找点乐子,怎么对得起这曼妙人生呢是不是。” 赵轻丹刚说完,慕容霁就抬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她疼得嗷嗷直叫:“快快,松开松开。” “还知道疼啊,戏弄我有意思?” 赵轻丹委屈巴巴地装可怜:“那大人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嘛。” “以身贿赂吧。”慕容霁说完,便一下子咬住了她的嘴唇。 因为带着怒气,慕容霁折腾地委实有些狠了。 翌日一早,他为了查案又出门了。 赵轻丹动了动快要散架的身子骨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决定两眼一闭,继续睡。 凤来客栈里,琴音仔细地跟李默解释。 “陛下请放心,您的面具是昨日我们救了您之后就已经揭下来交给龙卫,让他们找人去驿站扮演您的。之前虽然您以使臣的身份同宸王妃有过数面之缘,她却是半点不清楚您真实的样子,不会怀疑到您的。” 李默颔首:“她说的那个院子,让朕今日就转过去的地方,主人家是什么人?” “主人家也姓赵,不知是不是王妃的某个远亲。那位赵公子是开胭脂铺子的,据说跟宸王殿下也有些交情。因为此事主要是京兆府督查,所以宸王的人不会去搜捕那家店的后院,连京兆府尹秦大人都会给赵公子情面。” “呵。”李默失笑:“那位宸王妃,还是这个妙人啊。” 琴音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可不就是个妙人吗? 还是您心心念念的发妻呢。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阿楚一早就偷偷去“丹心”打过招呼了。 王妃吩咐过会有一个前来养病的客人,不过不能声张,也不要让他见外人。 小酒特意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给他住着。 等外头的马车来了,也不多问,直接就趁着四下无人将人抬了进去。 驿站的臣子们发现了他们尊贵的陛下不见了,又听说外头到处都在找夜闯禹王府的盗贼。 联想到那是他们家陛下一直派人打听的并蒂蝴蝶莲,一下子就猜到是谁的手笔了。 可谓是急得差点咽了气。 不过暗卫满口保证陛下暂时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只能配合着一个假的面具男人做戏。 赵轻丹睡醒了才去给李默换药。 因为考虑到李默是个口味刁钻挑剔的皇帝,她还是让府里的厨子做了些点心跟补血的四物排骨汤带了过去。 李默没料到赵轻丹不是空手来给他换药,竟然是带了吃食,一时有些意外。 “你失血过多,这些营养是必要的。本宫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考虑到这方面才让人准备了吃食。” 她不甚在意地补充一句:“何况那并蒂蝴蝶莲贵重,本宫也不好白拿,这些也抵一部分酬劳了。” “多谢王妃体恤。”李默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打开食盒,安静地坐在床上等。 赵轻丹睨了他一眼:“啧,这么看着本宫干嘛,你该不会是等着本宫亲自递到你手里,好让你享用吧?” 李默一讪,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因为被人伺候惯了,饭来即张口。 现下突然被点破,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梅香连忙上前伺候:“表哥,来,表妹喂您!” 李默心里好笑,谁能料到他来一趟安盛,还认了一个便宜表妹。 这小丫鬟倒是挺机灵的,凤卫果然一个个的都是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 跟李歆那只小狐狸一模一样。 想到李歆,李默又觉得食不知味了。 昨日不方便抓药,今天开始却是要熬了药服用的,否则康复缓慢。 赵轻丹提笔写方子,却见李默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自己的动作。 她勾了勾嘴唇,又用奇奇怪怪的姿势写了一张纸。 ???.23sk. 第292章 修罗场 第二百九十二章修罗场 这字写得就像是狗爬的一般。 李默看着这药方子上的字又陷入了思索。 他想到那天在雪地里看到的苍劲有力的楷体。 再看眼前这个瘫软无力的让人不忍直视的字体,只觉得辣眼睛。 “王妃的字,似乎很特别……” 他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赵轻丹嗯了一声:“怎么,看得懂不就行了。公子是在鄙视本宫的书法吗?” “不敢。只是有些奇怪罢了,听闻京中的贵女自小都尤为擅长书写,王妃身份这般高贵,怎么写出来的字不像是特意学过的。” 赵轻丹嗤笑一声:“那是你没有审美能力。我们家王爷可总是夸本宫的字好看呢。” 李默有点想笑:“看来宸王殿下对宸王妃感情深厚名不虚传。” 赵轻丹抬头。 她笑得越发诡异:“名不虚传?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外头可是传言宸王对宸王妃极为不喜呢。看来你对京中的诸事还真是半点不了解啊。本宫也是不明白,谁给你天大的胆子,让你这种小人物不管不顾地夜闯禹王府。就不怕小命没了吗,嗯?” 李默一时语塞。 他发现赵轻丹很喜欢怼自己。 当然,他在高高在上的宸王妃眼中不过是个小毛贼,实在不值得礼遇。 只是这种不算客气的语气让李默心中始终涌动着复杂的感觉。 她总让他想起李歆。 可明明他们身份相貌都差了那么多。 他大概是晕了头了。 赵轻丹不想跟李默在一起久留,隔着一重尴尬的身份,她怕多说多错。 正准备离开这里,门口却传来一阵动静。 她蹙了下眉头,正要开门去看看发生什么。 忽然这小房间的门被人打开,看到门外的人,赵轻丹眼睛瞪得滚圆。 慕容霁! 他怎么突然到丹心来了。 梅香也吓了一跳,脸色刷白地看着慕容霁,又看着李默,简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这是什么该死的修罗场啊。 谁来不行,偏偏是这两位主子对上了。 “王、王爷,你怎么过来了?”赵轻丹说话都有些舌头打卷了。 小酒跟小胖则是一脸苦大仇深地跟在后面。 他们方才看到慕容霁的时候愣了一下。 因为偶尔慕容霁也会过来,而且赵轻丹从来跟这位王爷之间亲密无间没有什么秘密。 所以小酒以为里面藏着的这个人无需瞒着慕容霁。 但小酒还是多了个心眼,说王妃在后面忙,让他们去找她过来。 谁想到慕容霁不让通报,径直地走了过来。3sk. 现在一看到两人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这个病人是连宸王殿下都不知情的,这下捅大篓子了。 慕容霁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李默并没有戴面具,也没戴上什么假面,就是原本的模样。 他虽然不及慕容霁五官惊艳,却也是难得的美男子。 因为生于北方,李默面部的轮廓更清晰、棱角分明。 一双眼睛无论何时都显得深邃幽静,即时是一副重病的姿态,也透露着凛凛不可犯的傲气。 慕容霁的出现,让李默一下子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想从手边找到什么防身的物件。 不过可惜,原本藏在他袖子里的匕首已经被赵轻丹的人给没收了。 眼下的情况,还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慕容霁打量了李默几眼。 因为没见过李默本人,所以他没认出来李默的身份。 “赵轻丹,解释一下吧,他是谁?” 自从两人甜甜蜜蜜的相处之后,慕容霁很少这么连名带姓不客气地叫她。 现在能这么叫,说明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梅香咬了咬牙跪下来:“回王爷,这是奴婢的一位远方表哥,因为偶然被仇家所伤,奴婢见伤情严重才斗胆请王妃来看看。” 慕容霁冷漠地笑了下。 “梅香,你的亲戚很多嘛。昨天夜里是姐姐受了伤,今天就变成哥哥了。你进入本王的府邸之前,周管事可是查过你的底细的,他可从未说过你有这么多突然冒出来的亲戚。” 梅香被慕容霁的目光逼得无处遁形,后背顿时生了一层冷汗。 “王爷息怒,昨日,昨日是……” 说昨日就是为了这位表哥诊治也是不妥的,毕竟秦源是亲眼见到琴音的脚踝肿了。 而且秦源肯定已经向慕容霁禀告过了。 照现在的情形看,定是因为赵轻丹临时出府太过反常。 慕容霁昨天夜里就已经起了怀疑。 只是他太过腹黑,隐而不发。 今天知道赵轻丹再次出府,便一下子过来想探个究竟。 赵轻丹猜到了此间种种,心里暗暗恼怒自己太过鲁莽了。 她早该知道慕容霁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想骗他岂是那么容易的。 昨天她使了那通美人计给糊弄过去,谁料到他压根就没信自己。 这不,这会儿来算账了。 “赵轻丹,本王不想听你的丫鬟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要你亲口说。他是谁,你为什么要救他?” 赵轻丹看了李默一眼。 李默这会儿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脸上看似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一双眼睛却格外犀利。 赵轻丹太过清楚当下的情况了。 李默在这里的事情,是瞒不过龙卫的。 他们就算无法进这院子,也一定会在附近守着。 若真的慕容霁跟他动了手,龙卫只会拼死护着李默。 到时候,甚至连凤卫的立场都无法袖手旁观。 那么,她的人岂不是要跟慕容霁的人站到对立面了。 赵轻丹心头一冷。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原本的身份在今生,跟所爱的人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偏偏当着慕容霁的面,在他质疑的注视下,她连半句谎话都讲不出口。 说一句谎,就要用十句百句去圆。 甚至很多时候,说再多都无法圆过去,只会让慕容霁失去对自己的信任。 他会重新厌恶她吗? 赵轻丹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 想必以慕容霁的观察力,已经猜到他是夜闯王府的人了。 “我救他,是有目的的。他是什么人,你想到了吧。” 第293章 剪不断理还乱 第二百九十三章剪不断理还乱 慕容霁看到李默的时候就猜到了。 此人的伤口就在胸口,身形也跟禹王府描述的情况差不多。 而且这明显是新伤,昨夜赵轻丹秘密外出正好对上了。 他才不会相信她是为了给梅香的哪位姐姐治疗脚踝。 那种小伤梅香怎么敢深夜惊动赵轻丹。 肯定是出了什么必须要救治的大事。 他是猜到了,但是他偏让赵轻丹自己承认。 “我想到了又如何,本王要你亲口说。”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他是昨天盗取并蒂蝴蝶莲的刺客。” 慕容霁盯着她的脸,像是想要看透赵轻丹此刻的想法。 “王妃,我不明白。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替他这般遮掩做什么?昨夜你私自外出就罢了,所谓梅香的姐姐受伤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用来欺瞒秦源的吧。今日/你甚至还将人给弄到了自己的店里,是不是觉得,因为这是你的店铺,本王绝不会让人来搜捕?” 李默有一瞬的吃惊。 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 这里居然是赵轻丹的店铺? 她就这么信任自己,不怕他这个“小贼”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让她陷入为难吗。 而且听宸王的语气,赵轻丹昨日回府之后分明是刻意地保守了秘密,不惜说了谎话。 按说她为了得到并蒂蝴蝶莲,大可不必瞒着慕容霁才对。 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默不解,慕容霁则是不解加上恼怒。 赵轻丹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我跟此人做了一笔交易。他将并蒂蝴蝶莲藏起来了,我无法知道那玩意儿在哪里,所以就说先将他给治好了,之后莲花我们一人一半。” 慕容霁目光有些冷。 他尽量克制着脾气问:“一人一半?你跟一个贼分赃,那你成什么了,同伙吗?” 赵轻丹噎了一下,不吭声了。 慕容霁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盒。 他一下子认出来这个食盒了,这是宸王府的盒子。 看到桌上的饭菜,做得丰盛异常。 这哪里是一个贼人该有的待遇,这分明是招待贵宾吧。 慕容霁冷笑出声:“赵轻丹,你还是不说实话?以你的脑子,何须这么照顾一个贼,你想要他的东西,有多少种办法可以弄到手,何必对他这么好。他到底是什么人,你给本王讲清楚。” 赵轻丹眼皮狂跳不止。 她昨日就是嘴欠,非要骗他说什么幽会情郎。 这会儿李默这么大的男人在这里,还长得一副好模样。 万一慕容霁真的想歪了怎么办。 赵轻丹简直要指天发誓了:“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你千万不要乱想。你看这男的长得就是个贼头贼脑的样子,一副小人面孔,我怎么可能跟这种人不清不楚的。他连你一个脚趾头都比不过啊。” 李默听到了凉凉地抬了下眼皮。 很好,赵轻丹是吧,他记住了。 慕容霁却并没有被这话给安抚。 他就是觉得赵轻丹对这个人维护地不合情理。 而且,她这样的做法压根不妥。 “你知不知道,他们一伙人昨天夜里还杀了一个禹王府的侍卫!” 虽然慕容霁对慕容贤一向没有好感,平日里也不见得希望禹王府好。 可他奉命维护京城治安,从来都是尽忠职守。 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情,怎么看都是犯罪的人行径恶劣。 他一心追查真凶,结果他的王妃倒好,背地里却跟这种歹人暗中勾结。 她此举还不是陷他不仁不义吗! 赵轻丹不大情愿地说:“我是为了得到莲花。你知道的,你二哥那个人,总不会轻易地给我们。而且一旦送进宫里,万一父皇不肯……” 她说不下去了。 昭翮帝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君王。 何况他还是个很不错的父亲。 如今她也是昭翮帝的儿媳了,他身为长辈一向很关心小辈,只要他们开口,昭翮帝一定会给的。 慕容霁严肃地看着她。 “就算你想要,你也不能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得到。那朵莲花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东西,无论是这贼人,还是你,都没有随便处置它的权利。” 赵轻丹当然知道,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东西是李默拿的,还是为了救她的海东青。 李默受了伤她不能不管。 大福中了毒她不能不救。 她的前世跟今生撕扯交缠,剪不断理还乱。 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轻丹暗暗吸了一口气,尽量平稳地解释道。 “这个人虽然偷了东西,我却听他说了事情的原委。他家中有一只海东青中了毒,那是他妻子留给他的遗物,所以他才会不顾性命地想要拿到莲花。这件事情于理,的确千不该万不该。可是于情,又让人觉得有些动容。” 慕容霁气急反笑了。 “本王怎么不知道,王妃是这般心软且毫无判断力的人。这样的理由,但凡被京兆府抓回去审问的罪犯里,编出来类似缘由的十个里头有八个。但凭他几句话就获得你的同情了?你的理智跟脑子呢?”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那王爷想怎么做?” “将这个人给带回去,严加审问,如果他还想活命的话,最好老实交代莲花在哪里。” 这当然是不行的。 就算李默肯说出并蒂蝴蝶莲的所在,慕容霁也不可能放过他。 夜闯王府,杀了一个王府的侍卫,杀头都不为过了。 赵轻丹一口否决:“不行!你不能将他带走,这个人更不能死。” 慕容霁紧紧地看着她:“为什么,你究竟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 “因为这个人救过我的命。” 眼下说什么都行,只要能救下李默。 李默心里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他越来越不明白,这位宸王妃想干什么。 其实宸王的话很有道理,如果他们真的想要莲花,只要对他动刑。 普通人的话,一定会受不了刑罚全部招了。 何苦费这么大的力气保下自己? 还有,她居然说他救过她,他什么时候救过她了。 这也太扯了,李默何曾亲自来过安盛的京城,这是第一次来。 第294章 救命之恩? 第二百九十四章救命之恩? 李默可以肯定,此前他从未见过赵轻丹。 但是赵轻丹非常笃定地说:“几年前,我有天晚上脑子不清醒一个人偷偷跑出了赵府。因为当时衣着不俗,被歹徒盯上了,是这位公子救了我,让我免受歹徒的杀害。而且还将我给送到了赵府门外,虽然事情发生很久,他自己都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我印象深刻。所以如今他落难,我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慕容霁沉沉看着她:“说不通,昨夜他先受了伤,你才出了门,先后顺序对不上。” 赵轻丹咬牙:“因为事关并蒂蝴蝶莲,我放心不下。在你走之后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莲花被盗一事,就命令梅香偷偷带我出去,让我方便暗查。谁知在禹王府附近的小路上,我无意间看到半死不活的这个男人,一下子想起来他就是当年的人,所以将他救下来。又怕你们到处搜捕,便让梅香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安置他。” 慕容霁随即反驳:“还是说不通,‘丹心’明明距离禹王府更近,你不该舍近求远,先去那么远的客栈。” 赵轻丹汗都出来了。 “‘丹心’人多口杂,万一大半夜地过来,容易惊动一院子的人。加上这里位置繁华,昨夜风险太大,所以才会选择那么远的地方。” 她懊恼地跺了跺脚:“真的,我不骗你!他的确救过我,不然我又不是什么活菩萨,何苦大费周折地救下一个贼人。” 慕容霁脸上闪过挣扎。 赵轻丹伸手去拉住他:“王爷,这个人当初为了救我还受过伤呢。那可是救命之恩啊,我自当涌泉相报。况且我心知他本性不坏的,他还不是为了他亡妻遗留下来的海东青嘛,你看他为了一只鸟都能不顾性命,可见重情重义。” 慕容霁眉心的恼火消散了一些。 其实他猜到这个男人跟赵轻丹肯定是有点交情的。 不然赵轻丹不是那种脑子一热救人的性子。 说不准真是什么救命之恩。 只是救了她的命,他也的确伤了其他人的性命。 这本质上是不可以抵消的。 慕容霁转向李默,他静静地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禹王府的人说,昨日的一群飞贼功夫了得,根本不是寻常的小贼。你最好如实交代。” 李默斟酌着说:“我们是江湖上的掮客,做些偏门生意。若是买家有需求找我们,我们都会尽力去做赚取佣金。” “所以我们这群人,都有些糊口的本事。不过昨日并非为了生意,是真的为了亡妻的遗物,那只海东青如同我的命,它中了剧毒,大夫说只有并蒂蝴蝶莲能够解开毒药。我已经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听到风声,如果错过了,我担心海东青会死。” 李默说的半真半假,语气却是一等一的诚恳。 慕容霁瞧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异常,有点相信了。 李默接着说:“昨日的事情,我是请了江湖上的朋友来帮忙,我本意并不愿伤人,但是其中一位朋友出手太狠,伤了一条人命,我真的是没有料到。”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人虽然是他请来的,可是人命不是他所伤。 所以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人谁偿命,他不该死。 赵轻丹拽紧了慕容霁的胳膊。 “求求你了王爷,你放过他吧。虽然说这是我欠下的恩情,可你是我的夫君啊,如今我旁人也指望不上,只能指望你替我还清这债了。” 慕容霁在心中叹了口气。 凶手就在眼前,他本不该放过去。 可是…… 赵轻丹见他似有松动,又趁机添了一把火。 她眼泪婆娑地看着他,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王爷,我嫁给你之后也没求过你这什么事情,就这一次想让你替我放过一个恩人,这也不行吗。” 慕容霁心里一抽:“你,你别哭,本王不计较了就是。” 他伸出手指替她抹了抹眼泪:“怎么还哭了,这不是好好商量的嘛。” 赵轻丹继续装可怜:“可是你刚刚的样子,我好害怕,深怕你误会,又担心你觉得我做错事情不肯理我了。” 她一般不撒娇。 可是撒起娇来也是谁都比不过的。 李默心里给这位王妃竖起大拇指。 心想遇到这种狡猾的小狐狸,怕是宸王再铁石心肠,都要软化下来。 只是他心里谜团更重。 赵轻丹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一定要救他?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渝北的来使。 而且就她的这个聪明劲儿,恐怕一早就知道那个梅香根本就不是他的表妹。 为了身边的侍女才这么护着自己也着实说不通。 李默对这位宸王妃好奇地不行,又不能仔细问,只能顺着她演戏。 那边慕容霁还在哄人:“好了,我能对你怎么样,你就算犯了天大的错,我也不会不理你。” 但慕容霁的余光瞥到李默,直觉此人很有危险。 他沉声交代:“下不为例。” 赵轻丹点头如捣蒜:“自然是下不为例。我向你保证,不会再随意救人,哪怕是同一个人,下回他再犯了事被我撞见了,我也当恩情还清了不会再出手相救的。” 说完她还要举起手指对天发誓。 慕容霁见她要说狠话,连忙将她的手拿下来。 “好了,说那些糟心话来咒自己做什么。我信你就是了。” 很好,很昏庸。 李默心里好笑,若是将来这位宸王殿下坐上了皇帝宝座。 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怕就是找上这位神奇的宸王妃。 只要她开口,哪怕是要星星月亮,他都要想办法给她摘下来吧。 赵轻丹听到他的话,这才破涕为笑。 “那,那你不跟他计较了?不要抓他去审问了对不对。” 慕容霁冷冷地睨了李默一眼。 “念在你往日救过王妃的份上,本王此番就放过你了。算你小子运气好!并蒂蝴蝶莲在哪里,还不赶紧交出来!” 赵轻丹连忙对李默挤了挤眼睛:“听到没有,你说出东西在哪里,本宫保证分你一半,决不食言。” 第295章 吃花 第二百九十五章吃花 李默既然看到赵轻丹对自己的百般维护,心里也明白她不会害自己。 便说:“天黑之后,在下的朋友会将东西给送过来。” 慕容霁冷嗤:“何必等到天黑,难不成你们这些人夜贼做惯了,不到天黑就办不成事情了?” 李默只好说:“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去追查那些朋友的下落。” 慕容霁脸色沉得难看,但是赵轻丹拽着他的袖子晃啊晃。 晃得他发不出脾气来。 “既然你说晚上就将莲花送过来,本王也懒得在这里跟你耗着。” 他本就是在忙着破案。 如今被赵轻丹这么一弄,定是无法交差。 还得回去想个糊弄的对策。 慕容霁抬脚要走,瞥了赵轻丹一眼:“怎么,你还不走?” “这就走了。”赵轻丹悻悻地想要跟上。 李默却突然开口:“王妃留步。” 慕容霁警告地转身,李默微微一笑:“在下还有话想对王妃说。” 赵轻丹心里连连叹气。 她真的太难了,刚将慕容霁给应付过去,还有个不好对付的。 按照李默多疑的性格,肯定是要问清楚她出手相助的原由。 一个说的不好,就是天大的麻烦。 慕容霁的手搭在佩剑上,绝艳的双眉微挑,显得格外冷冽。 “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轻丹伸手按住他的手面:“王爷息怒,他又不会说什么要紧的话,你要是不放心也在一旁听就是了。” 李默却不让步:“可在下想单独对王妃说。” 赵轻丹瞪了他好几眼。 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 还嫌慕容霁不够生气吗,还是他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一定会保住他的小命? 赵轻丹安抚慕容霁:“王爷,您公务繁忙,要不就先去忙。我来听听他想说什么,你放心,小酒他们都在外头,他一个病患不敢怎么样。” 慕容霁意味不明地看了赵轻丹一眼,眼中压抑着怒火。 但他到底隐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甩开袖子走了。 见到他终于走了,赵轻丹松了口气。 她疲惫地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复而凌厉地看向李默。 “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问本宫为何要救你,为何不惜瞒着王爷也要留下你的命是吧。” 李默颔首。 赵轻丹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唇:“你不必将自己看得太高了,本宫救你,实际与你本人无关,而是看中了你背后的势力。” 李默神情一凛。 背后的势力,什么意思,他该不会看出来他的身份了吧。 赵轻丹指了指梅香:“这小姑娘自来到本宫身边,就能看出来她的武功造诣不浅,绝非寻常人家出身。你与她应该并无亲缘关系吧,可她肯对你恭敬地叫表哥,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实际是……师出同门的兄妹。” 李默放松下来。 赵轻丹会这么想也算情理之中。 梅香点头如捣蒜:“王妃料事如神。” “所以,本宫今日救了你,也算是帮了你大忙了。本宫希望,日后你能够帮忙引荐你的师门给本宫。我家王爷清心寡欲,不喜欢结交武林势力,可是本宫不一样。如果能在武林中有些交情,一些侍卫不好做的事情,自有武林人可以做。如何?” 李默眯起眼睛:“王妃的意思是,之所以竭尽全力保住在下,是为了在下的门派日后能为王妃所用。” 她抿了口茶:“本宫知道,你们武林中人生性清高,未必愿意做皇室的爪牙。本宫不会强人所难,只是本宫的诚意已经表明了,还要看公子你的意思。” 梅香心里啪啪啪地给赵轻丹鼓掌。 主上满口胡诌的本事实在是厉害。 她哪里不知道李默是什么身份,还非要替他安置一个武林中人的头衔。 这样方才她极力维护的行径,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李默也顿时为难了起来。 他哪有什么师门,只好硬着头皮说。 “在下跟这位师妹的功夫,的确是出自同一门派。只是家师年岁已高,不爱参与朝堂之事,恐怕难以跟王妃结盟。” 赵轻丹也不恼:“是吗,既然年岁已高,总是要退位让贤的。本宫看你就是个好苗子,说不准以后你就是新的门主了。等到那时,再谈结盟也不迟。” 李默痛苦地点了点头:“也好。在下自会尽力。” 梅香在边上拼命地抿嘴。 不能笑,哪怕再好笑也要憋住! 赵轻丹这才做出满意地模样,带着人走了。 一出门梅香就捂着肚子乐呵地不行。 “哎呦王妃,您可真是太逗了。居然连武林门派都编排出来了,方才奴婢憋得脸都红了。” 赵轻丹叹了口气:“你懂什么。李默最是多疑,今日就算我那样说了,他仔细回想之后说不定还是会觉得我举止反常。不过,总比毫无道理来得强,但愿他早些离开安盛,不要再给本宫添乱子了。” 她的确是巧舌如簧了。 这本事还是当初跟着李默南征北战的时候练出来的嘴皮子。 当年也不是所有的藩王都想着跟朝廷斗的。 她身为储君的女人,有好几次随着他亲自去说服中庸的藩王放权站队。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刀山火海里锻炼出来的三寸不烂之舌,竟有一天作用于李默自己头上。 也是孽缘了。 临晚的时候,李默果然如约定的那般将莲花带了过来。 他很谨慎,只带了一蒂蝴蝶莲过来,让小酒送到了王府。 慕容霁回来就看到了放在冰桶里的花,堪堪只剩一个头。 哪里还有当日初见时的惊艳绝伦。 他心里冒出四个大字“暴殄天物”。 随即他不太高兴地看着赵轻丹:“你验一下,是否是真的。” 赵轻丹仔细地看了看,点头:“的确就是上回那个并蒂蝴蝶莲。” 既然东西都瓜分了,想追究是做不到了。 能解毒就行。 慕容霁忙问:“你怎么服用?” 在他真诚地目光中,赵轻丹慢条斯理地撕下一瓣花瓣,放在嘴里嚼了几下。 咽下去了。 慕容霁目瞪口呆:“就这样?” 第296章 揪心 第二百九十六章揪心 赵轻丹又吃了一瓣:“对啊。我之前看书上说的是,只要服用,吸取了花的汁液,就能够解毒。” 所以她特意咬得碎碎的。 慕容霁一听,督促她将花瓣都给咽下去。 既然是要汁液,说明一旦枯萎了就没什么用了。 所以趁着还新鲜,得赶紧吃了。 等她吃完,慕容霁捧着她的脸:“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赵轻丹哭笑不得:“我这会儿又没有发作,怎么会知道有没有用啊。而且最近应该不会再下雪了,得等到下雪的时候再看效果。” 慕容霁放开她,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到底是便宜那个小贼了!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怎么都不会放过他。” 赵轻丹又凑过去想哄他。 可是慕容霁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 白日里没有发作,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给她些面子。 但并不是意味着他赞同那样的处理方式。 盲目纵容一个罪犯,从来不是他执法的行事作风。 虽然赵轻丹得了莲花,他心里也放心了,只是并未消气。 “行了,既然你无事了,就回去歇着吧,本王再去看会儿公文。” 梅香有些担心地看着慕容霁的背影。 “王妃,王爷可从来没对您这么冷漠过,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来得迟,并不知道曾经慕容霁是怎么对待过赵轻丹的。 从梅香进门开始,他们的确没有过什么矛盾。 慕容霁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体贴入微。 可现在翻脸了,连看着她吃药的柔情都消失殆尽了。 这也让赵轻丹有些不适应。 “算了,王爷既然要处理公务,本宫就去小厨房里亲自给他做点羹汤当做夜宵吧。” 冬天湿冷,赵轻丹想做些红.豆羹。 她压根不会做饭,但为了哄人,总要拿出诚意来。 所以亲自净手,让府里的厨子在边上教自己。 但是全程都是她一人动手。 好不容易熬了大半个时辰,锅里的红.豆看上去软糯无比。 赵轻丹十分有成就感地准备尝一口。 却不想勺子一抖,里面的羹汤洒了些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登时烫红了一片。 底下人自是吓得手忙脚乱,连忙给她涂上烫伤膏。 幸好没有起泡。 只是她的皮肤雪白,稍微红了一块怎么都消不下去。 可怜归可怜,这会儿她却不想去慕容霁身边装可怜了。 怕藏不过去,赵轻丹就让梅香去送。 谁知慕容霁半点不买梅香的账。 甚至看到梅香还更生气了,见她端着红.豆羹进来,眸光一冷。 慕容霁很是淡漠地说:“做什么?” “王爷,这是王妃特意……” 话还没说完,慕容霁就没好气地打断她。 “本王不想喝,这玩意儿看着就发腻,别放这里碍眼,拿走。” 赵轻丹就在门外站着,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难受。 梅香失落地将东西原封不动地端出来。 赵轻丹耷下了眼皮:“算了,先端回去吧。” 哎,她心里发愁,好难哄啊。 夹在前后两个夫君中间,简直左右不是人。 这是王妃亲自做的红.豆羹,下人们自然也不敢喝,就在小厨房里放着。 赵轻丹闷闷不乐地坐了一会儿,去沐浴之后躺在床上。 却怎么都睡不着。 已经很晚了,慕容霁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他会不会今天不来夕照阁睡。 赵轻丹原本猜的没错,慕容霁是觉得得晾晾她。 不然最近对赵轻丹太宠了,她难免恃宠而骄,分不清轻重。 谁知刚准备回到自己寝院里,周洋过来替他掌灯的时候说了句。 “方才丫鬟们急急忙忙地去找烫伤膏,也不知道王妃的手上烫伤如何了。” 慕容霁愣在当场。 “你说什么?” 夕照阁里,阿楚往外望了望:“方才王爷院子里的人来话,说王爷今儿不来了。王妃,您别等了,自个儿早点睡吧。” 赵轻丹嗯了一声,剪了烛火重新躺好。 她胸口有些发闷,似是不太舒服。 因为怕着凉生病,就把自己裹了起来。 这才刚有了点睡意,门外响起了开门声。 赵轻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还没来得及问是谁,手就被人给握住了。 她一惊,睡意消散了大半。 凭着感觉辨认出手感跟来人的轮廓,试探喊了声:“王爷?” 慕容霁嗯了一声,将她另一只手也掏出来。 “先前你烫到的,是哪只手?” 赵轻丹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天籁小说网 她本来不想让慕容霁知道的。 免得他心里不舒服。 “谁告诉你的呀?” 慕容霁没回答,只是又问了一遍:“快说,哪只手。” 赵轻丹伸出了左手。 他放在手里揉了揉,果然闻到了一阵药香。 “还疼不疼?” “好多了,你不要担心。” 慕容霁起先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开口。 “我怎么能不担心,不过一小会儿没盯着你,你就毛手毛脚的。怎么会烫到的?” 赵轻丹见他不嫌那不好闻的闻到,还把她的手放在嘴边吹起,有些心里暖暖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给你做红.豆羹的时候不小心嘛,本来想尝一下,结果勺子一抖漏出来了。” 慕容霁手上动作一顿。 做红.豆羹? 那碗汤羹居然是她亲手做的吗…… 那个丫鬟怎么不说清楚! 真是该死。 他有些懊恼,当时他想都没想就让梅香端走了,也听到动静就知道赵轻丹在门外。 她肯定心里难受了。 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让他心揪成一团。 “红.豆羹在哪里?”慕容霁冷不丁地开口。 赵轻丹迷惑地看着他:“嗯?在小厨房啊。” “我先前不知道是你做的,不然我肯定喝了。我不是故意不喝,你别伤心。” 说完,慕容霁就要起身走出去。 赵轻丹见他这样子大概知道他要干嘛了,连忙下了床披了件衣服跟着出去了。 慕容霁果然是走到了小厨房。 在锅里找到了早就糊成一片,而且凉透了的红.豆羹。 他抿了抿嘴唇,亲自拿了个碗要给自己装上一碗。 赵轻丹见状忙拦住:“哎哎,你干嘛?” 第297章 不嫌弃你 第二百九十七章不嫌弃你 慕容霁将赵轻丹往房间里推:“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外头冷。” “这不能喝了,已经凉掉了,况且你看豆子都烂在里头,水都干了。” 慕容霁漂亮的眼睛透过夜色看向她:“我饿了。” 他的声音有些无辜,还有一些隐秘的懊恼。 很显然,他在跟他自己赌气 还被赵轻丹给听出来了。 赵轻丹噗嗤一笑:“好啦,别任性,我又不会生你的气。本来你今天发火也是应该的,我没怪你。” 虽然她这么说,慕容霁还是一脸郑重地看着锅里。 “如果不吃点我恐怕睡不着。” …… 赵轻丹往里面加了点水,生火,重新煮了煮。 两人贴着坐在边上看着火,身形依偎。 借着火光,慕容霁看到了她手面上发红的一片。 他摸了摸赵轻丹的脑袋,所有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之后两人将已经煮的烂熟的红.豆羹各盛了一碗,蹲着就吃完了。 慕容霁还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不错,手艺很好。” 赵轻丹憋笑,居然也觉得味道挺甜的。 都是一起蹲着喝粥的交情了,这就算是破冰了。 再回房间的时候,慕容霁非常自然地地牵住了赵轻丹的手。 走到门口,她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那,那你不生气了吧?” “傻。”慕容霁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将人抱到床上。 “不早了,睡觉。” 两人躺着,慕容霁刚准备给赵轻丹一个睡前吻。 谁知她忽然将他推开,匆忙下床。 她找到痰盂就吐了出来,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了。 慕容霁可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该不会是那个花有什么问题吧?” “应该不是。” 赵轻丹勉强看了眼吐出来的东西,移开了眼睛。 “吐出来一堆黑色的,很可能是体内之前的淤毒给清理了。” 慕容霁也忙下床跑过来看。 赵轻丹有些尴尬地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哎呀,不要看,很恶心。” 他拿开她的手,竟然蹲下来还凑近了观察了一会儿。 她面色泛红,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容霁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 这样的秽物,别说是他了,就算是赵轻丹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可是慕容霁因为担心,还是耐着性子蹲在这里。 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嫌弃。 赵轻丹说不感动自然是假的。 她让丫鬟进来拿走,又很快地漱了口。 之后自慕容霁的身后抱住他,酸酸涩涩地问:“王爷,你都不嫌脏吗?” 他微微侧头反问:“脏什么,你的东西,我不会嫌弃。” 赵轻丹将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鼻子有些发涩。 慕容霁将她拉到跟前来:“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好多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神清气爽,我觉得应该已经解了毒。” 他听完又忍不住说:“你最好还是替自己诊脉看一下。” 赵轻丹依言将手指放在腕部,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方才会吐肯定不是喜脉。” 慕容霁嘴角抽了抽,他真是谢谢她说这一句了。 “其次,好像是不像先前那么虚弱了。你放心,以后我就活蹦乱跳了。” 慕容霁咧嘴笑了下,刮了下她的鼻子。 “不省心的小东西,这该是献给父皇的东西,现在竟然被你跟一个小贼给瓜分了。本王还不能秉公执法,现在要闭着眼睛处理。你说,要怎么补偿我?”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一下子跳到他身上,两条腿环绕着他的腰。 “那就将脉象变为喜脉当做补偿好了。” 慕容霁哪里经得住她撩拨的,反正还在休沐,当下也不管不顾,将人扔到床上就亲热了起来。 但他到底不忍心太弄她,只是浅尝辄止地摸了摸。 就按捺住渴望搂着人睡了。 年初四的时候,京中的贵女圈有个小型宴会。 做东的正是宁远侯府韦家。 早前赵轻丹就收到了帖子,但是她不大喜欢韦艳,就让人退了回去。 韦艳就是上回疏妃娘娘想要张罗着给老六想看的姑娘。 本来赵轻丹对他们的感情不关心,可那韦艳处处针对罗莹的样子太过难看了些。 总归叫人不太舒服。 赵轻丹没接下帖子,沈月秋却是接了的。 只因她比之前更少在人前显露,已经惹了不少话柄。 她又一向是个要脸的,总觉得被人背地里非议面上无光。 好不容易趁着赵轻丹不去,赵安兰也听说不去的机会,她自然不愿错过。 沈月秋没想到,这次林家的那个娣次女,林宛西的妹妹林宛离也来了。 她姐姐的丧礼才举行了没多久。 谁都没料到林宛离还有心情出来走动。 不过这也是林宛离第一次出席京中贵女们的宴会。 往年她都在庄子上养病,众人都只熟悉林宛西。 这会儿看着林宛离的脸,众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可劲儿地咂舌。 像,跟林宛西实在是太像了。 果然是双生子啊! 期间有人暗戳戳地提到了林宛西,让林宛离节哀。 她疏离地点了点头,倒是没看出来有任何的伤感。 边上的不免低声议论:“我之前就觉得林宛西跟她那个妹妹感情不好呢,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可不是嘛,以前跟林宛西聚会她可是绝口不提林宛离的。如今林宛西年纪轻轻地就没了,也没见她这妹妹伤心。” “说是双生子,可一个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一个养在府里,一年到头也不能见着几次面,感情哪里能好.” 因为林宛离的年纪不小了,早就到了说亲的岁数。 加上她不像林宛西当初是跟前太子有婚约的羁绊,所以被世家避嫌才勉强选择了连奎严。 盯着林宛离的人可比盯着林宛西人的多多了。 很快就有人来试探着问:“林姑娘,不知家里可说亲了?” 她面若桃花微微摇头:“尚未说亲。” “那林姑娘心目中可有钦慕的公子吗?” 这话问得直接,对方满以为她还是摇头,谁知她只是一笑。 对方一怔,心想,难道这姑娘还有心上人了不成? 第298章 林宛离的表白 第二百九十八章林宛离的表白 因为看不透林宛离的心意,宴会上有心做媒的人问起话来难免拘束了些。 后来不知是谁说起了这京中最受欢迎的男子。 本朝的几位皇子自是少不了要被提一提。 碍于沈月秋在这里,虽然说有传闻慕容霁对这位侧妃娘娘冷淡了不少。 但人家毕竟是皇子侧妃,身份贵重。 如今这朝中又有不少风声说,最入得了昭翮帝青眼的儿子,便属四殿下慕容霁了。 所以众人对慕容霁推崇备至,连连夸赞他绝代无双,倾世容颜。 沈月秋只自嘲一笑,不置可否。 又有人说起了尚未婚娶的皇子,不知不觉地扯到了慕容浔的话题上。 但凡提到慕容浔的,没有一个不是扼腕叹息。 当年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今上唯一的嫡子,走到哪里不是女眷们目光追逐的对象。 偏偏生了场怪病变得半身不遂。 莫说太子之位丢了,连路都走不了了。 林宛离原本静静地喝着茶,听到这些议论却是猛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放。 这举动实在不算礼貌,杯子在石台上发出啪得一声。 重且清脆,惹得周遭纷纷看过来。 离林宛离最近的一妇人小声问:“林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茶水不合口味,怎么像是动了怒气?” 林宛离冷淡地扫了眼四周:“与茶水无关,是我听到有人私下非议岄王殿下,心中不好过罢了。纵然是腿脚不好了又如何,岄王殿下能力卓越,儒雅俊秀,即使身子不好,在我眼中也一样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他就算不再是储君了,也依然是顶尊贵的皇子,若想娶哪家的姑娘,怎么都可以。他不娶,不过是自己不愿意罢了。岂是我们做臣子的能够编排的。” 原本提过慕容浔的人登时脸上讪讪的,面上泛起一阵青白。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替慕容浔惋惜,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坏话。 可是到了林宛离口中,怎么就像是他们觉得岄王殿下是废人,无人肯成为他的女人似的。 便立马有人不服气地问:“真是奇怪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退婚的人不是令姐吗?殿下这般好,令姐还舍得退婚去嫁给那个连……连家那位公子,也是奇了怪了。” 林宛离面不改色,虽然她心知自己就是林宛西本人。 却偏要沉浸到另一人的身份中,演得一手好戏。 “家姐有眼无珠,未选得良人,那是家姐的问题。但我与家姐不同,殿下如同星辰明珠,在我眼中十年如一日。今日他身残也好,淡世也罢,在我看来,就是无人能比得过。” 未出阁的姑娘家说出这种话,几乎就等于是直白的剖心表白了。 更有些心思多的一听这话,再联想到方才问起林宛离有无心上人的话。 不由心里揣测。 这位林二小姐所说的心上人,该不会就是岄王殿下吧。 而且从她的语气看来,分明是对长姐退婚一事尤为不满。 姐妹两个,倒是态度迥然不同。 在场能嘴上带把的人可没有几个,待宴会散场之后,便有各式各样的流言传了出来。 连京城里的茶楼酒肆都在议论,难免添油加醋,好一番润色过。 “据说那位林二小姐打小就钦慕岄王殿下了,可惜订了亲的是她的姐姐,所以林二小姐越发郁结,身子恢复了都不愿回京。” “林二小姐一直没有许人家,该不会是想进岄王府吧。” “哎呦那她也有心了,肯定是真爱。” 茶楼里,赵轻丹正在磕着瓜子听戏。 红茉梳了个妇人发髻陪着她打发时间。 赵轻丹冷不丁地听到这些话,不由挑了挑眉毛。 “林二小姐,难道是林太尉府上那个刚回来的林宛离?” 红茉替她添了杯茶:”正是呢,据说林二小姐对岄王殿下一片情深,宴会之后的几个时辰里,消息都传开了。” 见赵轻丹若有所思,红茉凑近了小声说。 “主上,属下感觉是有人在刻意地传播。” 赵轻丹神色微变:“怎么说?” “普通的消息哪能散布地如此之快,就算今早上参加宴会的贵女们再嘴巴不紧,到底也是门第出挑的人家。也不该什么贩夫走卒都能清楚才是,总觉得不大寻常。” 不过这是红茉根据经验做出的猜测,算不得数。 赵轻丹却有些上了心。 关于慕容浔的事情,她总是比不相干的人关心不少。 如果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想让岄王府注意到林宛离吗。 岄王府倒还真的没有注意到此事。 倒不是说整个岄王府的下人无人听说,只是但凡听说的也不敢随意嚼舌根。 毕竟林家对慕容浔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林宛西的背叛是慕容浔来说,定不会是全无伤害的。 所以哪怕她有个看起来通情达理,懂事热情的妹妹,也不能抵消姐姐当初带来的阴影。 因而阖府上下心照不宣,无人在慕容浔跟前提及这件事。 他自己又是个喜静不爱出门的性子,更没什么机会听说了。 虽然岄王府没动静,宫里却并不平静。 栖梧殿里,袁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一边给她捏着肩膀,一边轻声道。 “是今儿早上传出来的,据说不少百姓都知道了,私下议论的人可不少。” 袁皇后微微睁开眼睛:“怎么又是林家啊。” 说对林宛西没有怨言,那是断不可能的。 她当初选择林宛西当自己儿媳妇的时候,的确很满意。天籁小说网 只是后来林家站队连家的做法,也委实让人寒心了。 掌事姑姑却不觉得:“都说那二姑娘是独自在外头长大的,却知书达理,举止富贵,一点不小家子气呢。” “况且,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听着那些传闻,这姐妹两个感情可算不得好,观念、眼光那肯定也是不同的。如今林大小姐之死导致林连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哪里还有再站队的可能。若林二小姐当真对咱们王爷有心思,未必不是个好的选择。” 第299章 发作 第二百九十九章发作 袁皇后叹了口气。 “你懂什么,浔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介意的。本宫就算要帮他选妃,也定要选个他满意的。” 姑姑跟着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咱们王爷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这么多年了,也没瞧见他对哪家的姑娘有所不同。难道王爷真喜欢他府里那个小丫鬟,可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没给呢。” 听到她这么说,袁皇后反而一愣。 态度不同吗? 其实是有的,跟赵轻丹在一起的时候,浔儿明明…… 那个叫红螺的小丫鬟哪里是他喜欢的。 分明是他之前为了保住赵轻丹的人,不管不顾地胡说八道。 她摁了摁眉心,忽然生出一种疲惫感来。 这可不行啊,那是他的弟妹啊。 是谁都不能是赵轻丹。 念及这里,袁皇后难免多想了些。 林宛西没退婚的时候,看慕容浔的态度对她倒没有什么不喜。 既然林宛离是她的双胞胎妹妹,两人模样一样,容颜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若是性格再讨喜些,说不准儿子能中意。 “罢了,明日初五,宫里设宴招待臣子及其家眷,那林家可会出席?” 姑姑想了下礼单,忙说:“出席的,林二姑娘也来的。” “好,宴会过后,本宫要单独跟林二姑娘见一面。你安排一下。” 袁皇后说完又问:“岄王还是不肯来?” “王爷让人回了,他不爱凑这种热闹。” 皇后摆摆手:“行了,本宫不敢强求他。” 翌日便是初五,赵轻丹收拾妥当跟着慕容霁一起进宫参加晚宴。 沈月秋这次不敢不跟着,之前的年夜饭就借故不来。 这回再不来,恐怕会被人说不敬宫中长辈。 赵轻丹懒得管她,直接将她当做空气。 沈月秋也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一声不吭地跟着。 许是她感觉到慕容霁的淡漠,最近倒也老实,没再作妖了。 不知为何,慕容霁现在连她的房里都不肯去。 每日就让她将灵儿抱给他看一眼,便打发她走。 若不是每日还剩那浅浅的一眼,沈月秋都快忘记自己还是宸王府的侧妃了。 过年的宴会,群臣同贺,自是少不了对昭翮帝的一通吹捧。 场面话说完了之余,不少的目光都落在罗雀跟他那位新娶的夫人身上。 罗将军跟烟花女子成亲,本来就是震动京都的大新闻。 加上红茉姑娘盛名在外,在座的大多数人可都是没见过她的。 这头一回见到,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亲娘舅哎,这世上还有这般出尘美艳的女子。 哪怕端坐着不动,都跟一张名贵的画卷似的。 连昭翮帝都不能免俗地多看了两眼,而后有些忿忿地移开了眼睛。 当事人自己倒是神色坦然,十分乖巧地坐在罗雀身侧,偶尔替他布菜倒酒。 小夫妻看起来琴瑟和鸣,尤为恩爱。 但难免有坐在席上的某些夫人们私下泛酸。 恩爱又如何,还不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顶着那般不堪的身份,给将军府蒙羞! 再说,罗将军过两天就要离京了。 到时候相隔千里,等回来的时候恐怕连对方的模样都忘记了。 这新妇当得跟守活寡也无区别了。 因为红茉太过出门,连慕容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边上的赵安兰见状阴阳怪气地笑了笑:“王爷在看什么?那是人家的夫人,总盯着瞧,您就不怕罗将军心里不舒坦?” 慕容澈如今正失意,又见赵同不帮衬自己,早就对赵家灰了心。 他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对赵安兰做,听到这话不由冷了脸。 “怎么,有美人在席间本王不能看吗?不看美人还看你不成,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赵安兰丢了脸面,没好气地放下了筷子。 她余光一瞥坐在身侧的沈月秋。 但见沈月秋听到慕容澈说的话,也有些发怔地看着慕容澈。 赵安兰当下就发作了。 她压着声音冷笑:“沈侧妃在看谁啊?” 沈月秋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并不答话。 赵安兰在慕容澈那里受了气,岂能怎么轻易算了。 便盛气凌人地咬着她不放:“真是奇怪了,本宫可是注意到沈侧妃三番两次地朝着我家王爷看,怎么,宸王殿下就在边上,还不够侧妃你瞧的,偏要看别人家的王爷做什么!” 席间人声鼎沸,除了离得近的,倒是听不到这边的动静。 只是这声音也够他们几桌人都听到了。 沈月秋脸色一变:“还请王妃慎言。” “慎言?你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但凡你要点脸皮,本宫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你!” 慕容澈不悦地踢了她一脚:“赵安兰,你消停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 赵安兰却是难得的不听话了。 “怎么,臣妾说沈侧妃的不是,王爷您心疼了?这倒是奇怪了,臣妾教训宸王府的小妾,人家宸王爷还没发话呢,您倒是管起闲事来了。” 她说完还不愿放过去,又转向慕容霁问。 “宸王殿下,说来也纳闷呢,沈侧妃不是您的女人吗,怎么一晚上的注意力都放到其他男人身上了?” 慕容霁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吃了口菜。 很快移开了视线,恍若未闻。 赵轻丹蹙起眉头看着赵安兰:“你发什么疯,要挑事也得看着场合。” “我发疯,要不是有人不要脸,我何必多此一言呐。宸王妃,你好歹管着后院,眼睛也盯紧点儿。别有的人顶着他府女眷的头衔,还对不该肖想的人动心思!” 沈月秋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眶一下子红了。 那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她先是含泪看着慕容霁,谁知慕容霁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赵轻丹像是也懒得再管,低头自顾自地吃菜。 沈月秋满心想看的人倒是离得近,可在赵安兰的眼皮子底下,她哪里还敢再看慕容澈一眼。 慕容澈注意到这一幕,捏住了赵安兰的手臂,将她的手腕捏得一片青紫。 第300章 单独会见 第三百章单独会见 慕容澈压抑着怒火:“给本王闭嘴,别再惹事!” 赵安兰的另一只手却是抬起了杯子,猛地将手里的茶水泼到了沈月秋的脸上。 沈月秋低呼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皇后那里到底被惊动了,蹙着眉头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无人应答。 赵安兰微微一笑:“母后别担心,是儿臣手滑不慎将茶水倒在了沈月秋身上,这就给她赔不是。” 说完她朝沈月秋凉凉看了一眼:“沈侧妃,对不住了。” 沈月秋侧着头,水里从她的发丝上坠落下来。 连她的脖子上都沾了些茶叶,看起来好不狼狈。 身后的丫鬟连忙上前来递了帕子给她擦拭。 慕容澈气得抬手想要打赵安兰一巴掌,赵安兰却是一把拉住了。 “我劝王爷想好了再动手。就算王爷现在不顾及赵家的面子了,总要顾忌我外祖母的面子吧。她老人家可看着呢。” 他闻言朝着文澜长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长公主严肃地望过来。 慕容澈缓缓收了手,余光瞥到沈月秋,不由握了握手指。 他转头看向慕容霁。 “四哥真是好气度啊,赵安兰这么针对你的女人,也不见你有半分维护,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慕容霁呵了一声:“比不得五弟你念旧情,毕竟沈侧妃是你当年救回来的人,谁比得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赵安兰闻言更是恼火,越发视沈月秋为眼中钉。 慕容澈却是没想到慕容霁真的不在意。 按理说他这位四哥就算心里没有赵安兰了,也不会放任沈月秋受到这般欺辱才是。 毕竟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况且还有情蛊在,怎么他半点反应没有。 慕容澈哪里知道,情蛊偶尔发作起来,只要不失控,赵轻丹给他服用的止痛药都是管用的。 而且慕容霁已经知道真正救了自己的人压根不是沈月秋。 他对她哪里还有怜惜。 每每念及那虚伪的旧恩,他都恨不得杀了沈月秋才解恨。 怎可能再维护她。 沈月秋从未受到过这种委屈,当下只好闷头喝酒。 倒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子里倒。 赵安兰,今日之耻,她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首位上,袁皇后的视线却不时落在林宛离身上。 全程看下来,这姑娘的举止的确很是端庄。 单看长相跟林宛西一般无二,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她心头一动,忍不住凑到昭翮帝身边商量。 “皇上,您看林家这个二女儿如何?” 昭翮帝眯起眼睛看了几眼:“怎么,皇后有何打算?” “昨日偶然听说,这位林二小姐对浔儿十分钦慕,在宴会上出口公然维护,臣妾觉得挺新奇。” “哦?”昭翮帝也心思一动:“皇后是想……” “臣妾想待会儿单独跟她见一面,若是瞧着不错,倒是能让她跟浔儿走近些。” 昭翮帝抿了抿嘴唇:“可她是林家的女儿。浔儿那里,未必肯吧。”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浔儿是个孝顺孩子,只要我们开口了,他多半会听的。” 尤其是昭翮帝直接赐婚的话,慕容浔绝不会抗旨。 不过袁皇后也知急不得,还是要看看。 散了宴席之后她就早早回了栖梧殿。 那头已有宫人叮嘱过林家,说皇后想留林二小姐在宫里说会儿话再将人送回去。 林家人心里岂能没想法,当下恭敬地应了。 那林夫人跟林宛离使了个眼色。 “万事小心,千万别露馅了。” 林宛离勾起一个笑:“母亲放心。” 栖梧殿里,林宛离恭顺地行礼见过了袁皇后。 袁皇后靠近了打量她几眼:“坐吧。”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 皇后温和地笑了笑:“别怕,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林家近来可好。你长姐刚去世,原本也是个好孩子,落到那种下场,倒是让人挺心疼的。” 林宛离低头攥紧手指:“承蒙娘娘关怀,家中父母虽然极度伤心,却也在小女的开导下渐渐走出伤感了。幸而小女身子回复康健,不再如之前一般让他们操心,多少给了家中一丝慰藉。” 皇后满意地嗯了声:“瞧你这模样,的确不像是生过大病的样子。本宫也是怕外头的大夫不中用,特意请了宫中御医再给你瞧瞧。如今林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了,可得仔细些。” 掌事姑姑闻言禀告说:“娘娘,刘太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让人进来吧。” 林宛离忙起身跟刘太医见礼。 袁皇后看在眼里,心道这二姑娘礼数方面的确不错。 刘太医替林宛离请了脉,对皇后复命道:“启禀娘娘,林二姑娘一切都好,脉象稳健,缓而有力,您大可放心。” “嗯,辛苦了。” 原先袁皇后是担心她身子还虚弱,可太医既然说没事,证明调养得十分好。 那便没有问题了。 而后她又问了林宛离一些家常问题,识字如何,常读了哪些书。 见她知书达理,越发觉得合适。 之前对林家的不满,倒也冲淡了不少。 末了的时候,袁皇后也不再兜圈子,索性直接问。 “本宫昨日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你跟岄王的。本宫想知道,你对岄王有什么看法?” 林宛离一听连忙跪下:“昨日是臣女莽撞,一时情不自禁就开口说了些话,却不知会传出各种说法。若是给殿下添了麻烦,就是臣女的不是了。” “好孩子,起来吧。本宫不是责怪你,不过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林宛离没有起,反而磕了个头。 “娘娘,臣女斗胆直言,臣女自小,心中就仰慕殿下。因家姐跟殿下的旧事,本该将这些话埋在心底。只是,每每听到旁人说起殿下,臣女总会忍不住……” 袁皇后叹了一声:“你那姐姐……” “臣女跟姐姐并不十分亲密,但当初也曾劝过姐姐莫伤了殿下的心。可实在不懂她怎么想的,如今故人已去,又不忍再多苛责。只是细细想来,姐姐惨淡的收场,何尝不是一场教训呢。” 第301章 棋子 第三百零一章棋子 袁皇后听林宛离说得情真意切,而且颇为不赞成林宛西的做法,这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所以之后她的态度十分亲切,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慈爱的长辈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主人。 时间不早了,像林宛离这种没有封号且不是宗亲的臣女是不能在后宫过夜的。 所以袁皇后让掌事姑姑亲自将人送了出去,一路送到了神虎门外。 上了马车,林宛离感激地谢过了掌事姑姑,并给了她一个小红包。 寻常时候掌事姑姑是不会接的,但她想到了袁皇后最后的态度,微微一笑。 她将这个红包给手下了:“奴婢多谢姑娘赏,也祝姑娘如愿以偿。” 这边栖梧殿的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袁皇后心情不错。 但另一边珞贵妃宫里,简直就是另一幅情状。 珞贵妃坐在上首,名贵璀璨的指甲护套冷冰冰.地敲在了赵安兰的头上。 她眼底的嫌恶简直要藏不住了,可还是看在她姓赵的份上生生地忍了大半的恼火。 “你好好地跟沈月秋呛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侧妃能对你有什么威胁,就算她是老五以前带回来的,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若是老五真的跟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也早就发生了,她哪还有本事嫁给慕容霁?” 赵安兰抿着嘴唇不说话。 珞贵妃怒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你泼了她一杯水是解气了,可万一慕容霁发起火来再针对连家,你拿什么去抵抗!你以为现在的连家还是过去吗,不省心的东西,为了这么点无中生有的情情爱爱弄出这样的动静,连皇上都差点被惊动,本宫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听到这里,赵安兰却是忽然笑了。 她的笑容十分嘲讽,当然不是赵安兰敢对珞贵妃露出这样的鄙夷来。 而是珞贵妃说起“慕容霁发起火来”的时候,赵安兰只觉得讽刺。 “母妃,您恐怕不知道,宸王今日就在边上看到了所有的经过,儿臣承认是自己最先发作的,但是宸王并未不悦,甚至表现的漠不关心。哪怕到后来,我泼了沈月秋一头的水,连赵轻丹都训斥了我一句,那宸王却半点意见没有。”m.23sk. 赵安兰在珞贵妃诧异的神情里,陈述着一个连她这种不算聪慧的人都看出来的事实。 “宸王心里早就已经没有沈月秋了,沈月秋如何,是半点都不关心。别说只是泼了杯水,就是我用刀抵着她,或是直接将人给弄死了,说不准宸王也没有什么反应。” 珞贵妃像是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她转向自己的儿子,看着慕容澈木讷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会这样?” 慕容澈苦笑了一声:“儿臣也不知道。” “您还不明白吗?今日宸王还在宴会上提了一句,说起了咱们王爷跟沈月秋的旧情。怕是他一早就知道,沈月秋心里惦记的到底是谁了!” 赵安兰的语气逐渐犀利起来,嫉恨跟不屑充斥着她发出来的每一句话。 “当初您和王爷对我说,沈月秋是你们放在宸王府的一颗极其有利的棋子。这颗棋子会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可惜啊,这颗棋子现在已经没有作用了。失去了宸王的信任跟宠爱,她沈月秋算什么东西,说不定宸王看到她,只会觉得恶心、提防,并时时记着自己被那样的女人背叛着。” 这绝对是赵安兰为数不多的聪慧时刻。 她几乎猜对了慕容霁对沈月秋如今的种种感觉。 只是这话落在珞贵妃母子的耳中却极其刺耳。 赵安兰却不打算就此罢了。 她咄咄逼人地说:“一颗废子留着还有什么用,说不准关键的时候还会反过来捅她的旧主一刀。与其继续留着沈月秋的命,不如……弄死她算了。” 大概是想到了那种结局,赵安兰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莫名的快意。 可这种肆意还没有呈现太久,她就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慕容澈的力气非常之大,直接将赵安兰打得摔落在地。 边上的宫人却无一敢上前搀扶。 他狠狞地低下头看着她。 “她的作用比你以为的要大得多,你最好别给本王惹事。若是让本王知道你敢在背地里动什么手脚,让她出了什么意外。那你就死定了。” 慕容澈的是手指放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眼底是说不清的暴虐/阴沉。 “她出了事的话,本王要你陪葬,我说到做到。” 赵安兰这会儿终于知道怕了。 他的手指蓄力发作,仿佛只要扭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珞贵妃象征性地拉起儿子,将两人给拉扯开了。 “好了,闹腾什么,安兰好歹是你的王妃,说什么死不死的。她有错,你多加提醒就是了。” 说完,她又让人将赵安兰给扶起来。 “你也不要总是使那些小性子。我连家虽然现在处于低谷,可根还没断。最后鹿死谁手,谁又说得准呢。” “至于沈月秋……倒不是澈儿有心包庇。她的确是有大作用,不到最后,可什么都说不准。所以,你千万别自作聪明地对付她,否则,本宫也会很不高兴的。” 珞贵妃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极狠。 赵安兰瑟瑟地揉了揉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慕容澈一眼,喏喏应下了。 从宫里出来,慕容澈神情阴鹜地走在前面。 赵安兰不甘心地跟着,到底没敢再乱来。 这头赵轻丹跟慕容霁却也没有离开。 不为别的,沈月秋不见了。 沈月秋在宴席上一个劲儿地灌自己酒,他们本没有在意。 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只是等临走的时候找人,却发现她没有了。 虽然这两人如今都不待见这位谎话连篇的侧妃。 但人是他们带来的,若真的出了事,怎么都不好交代。 好不容易,有一个小丫鬟在临湖的亭子里找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女人。 慕容霁沉着脸让人将她扶起来带走,跌跌撞撞地去了神虎门。 跟刚刚出来的慕容澈夫妻狭路相逢。 第302章 刺伤 第三百零二章刺伤 沈月秋突然推开了扶着她的丫鬟,跑到了一棵树下呕吐了起来。 慕容澈脸色微变,在黑夜中并不显出端倪。 赵安兰却是止不住的嫌弃:“身为侧妃却醉成这种样子,真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啊。” 慕容澈刚要训斥这个不长记性的女人,谁知沈月秋自己却开口了。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笑得放肆冰凉。 “我是丧家之犬,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借着赵家的势力成了王妃,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无脑无颜的蠢货,成天张牙舞爪,如果没有赵家帮衬,恐怕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沈月秋对外的时候,从未表现过这种犀利刻薄的一面。 大多时候,她比谁都能装。 可现在借着酒劲儿,大概是不想装了,装不下去了。 竟是将赵安兰这种从小被捧着的掌上明珠数落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沈月秋本人就太让人作呕,赵轻丹几乎想要拍拍手了。 这话当然是让赵安兰本就强忍的怒气啪得给撩拨了起来。 她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恨不得将先前慕容澈发泄在她身上的火气都奉还给沈月秋。 谁知还没等她的巴掌落下来,沈月秋伸手狠狠地扭了一下她的手腕。 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从头上拔了根簪子。 尖锐的利器直直地朝着赵安兰脸上刺下去。 “啊,啊啊啊!” 赵安兰捂着脸,痛苦地看着她。 虽然她竭力地往后躲,却怎么都没有躲过去。 那锐利的尖头到底是在她娇艳鲜嫩的面庞上划开了一道。 赵安兰有多在意她那张不算十分美但好在清秀的脸,赵轻丹是清楚的。 沈月秋还真是知道她的痛处,这般对准要害下手。 简直是要了赵安兰的命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赵安兰喊得歇斯底里,很快就惊动了管事的宫人。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被汇报给了大内总管。 而后再层层上报,皇后跟太后那里,统统都惊动了。 饶是沈月秋那一下子划得不算深,还是在赵安兰的脸上弄出了一条长的血口。 等众人被带到栖梧殿的外殿内,她的血已经止住了。 可伤口看着骇人,赵安兰的情绪极度崩溃。 皇后蹙眉看着闹哄哄的一片:“你们到底在干吗?宴会散了都不回去,怎么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赵安兰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母后,求您给儿臣做主啊。这沈月秋是想要儿臣的命,若不是我躲过去,方才就要被她给刺死了。” 文澜公主近来一直没找到机会跟昭翮帝说话。 好不容易趁着宴席后跟着说了会儿家常,谁知就听说赵安兰出事了。 她当下紧忙赶到了这里,看到赵安兰的脸就激动了起来。 “谁,是谁做的!” 赵安兰看到她先是看到了主心骨,一头栽到了文澜公主的怀里。 “外祖母,是沈月秋做的,她简直丧心病狂,我看她是想杀死孙女啊。” 文澜公主哪里肯放过沈月秋,灼灼地盯着皇后不放。 “皇后娘娘!这岂有此理啊,我家安兰好歹是个正王妃,怎么反倒被宸王府的一个侧妃伤成这样子。他们宸王府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安兰伤的这样重,若是以后留了疤,还是在脸上。她一个姑娘家,该如何是好啊!” 祖孙两个当下抱做一团,哭得好不伤心。 赵轻丹脸色也很难看。 沈月秋连累王府一并被骂了事小,怕就怕看文澜公主这个态度,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终了。 皇后看向沈月秋:“沈侧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月秋面上却十分平静,仿佛方才那骇人的行径并非出自她手。 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儿臣醉酒失智,一时不察误伤了五王妃,深感惭愧。” 文澜公主当即指着她大骂:“杀千刀的贱蹄子,你还敢说是误伤。这样阴损地冲着安兰的脸去,分明就是嫉妒她模样生得好。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也嫁到皇家来,真真是皇家的耻辱!” 说完,她又不依不饶地看着太后。 “太后,我就安兰这一个外孙女儿,宠得跟心肝儿似的。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也能轻易放过这姓沈的!” 太后见她一把年纪了情绪波动成这样,也担心文澜公主真的出事。 她便吩咐道:“来人啊,沈侧妃此举恶劣,行为乖张。将她押到御掌司给关起来!好好的面壁思过,什么时候真心悔过了,什么时候再发落。” 文澜恶狠狠地看着沈月秋:“本宫告诉你,若是安兰脸上的伤一日不好,你就一日别想出来!若是她留了疤,本宫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当着太后跟皇后的面说这样的话,委实是不敬。 可是这老太太仗着年纪身份,加上眼下正是气急了。23sk. 倒也没人跟她计较。 只是赵轻丹听了心头一凉。 关起来…… 御掌司那种地方,她是听说过的。 一旦沈月秋真的进去了,旁人绝对无法探视她。 那慕容霁怎么办! 她心里突突的,看了眼慕容霁的脸色。 但见慕容霁无甚表情,只能看到沉沉寡淡的侧脸。 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轻丹心一横,往地上一跪:“还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开恩。沈月秋虽有错,但她也是无心之举。毕竟是喝多了酒,脑子不大清醒,加上她身子骨一向弱,在御掌司那样的地方长时间关着,只怕实在吃不消。” 沈月秋诧异地看着赵轻丹一眼。 她的眼中疑云遍布。 今晚她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不过是因为近来憋得太久了,心里发苦。 借着酒劲儿忍无可忍罢了。 她原本就没打算落个好下场,也知道在场的也许无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开口替自己求情的人,竟然是赵轻丹。 那个本该恨死了她,早在心里将她千刀万剐的赵轻丹? 赵轻丹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莫说是沈月秋,旁人也惊得不得了。 第303章 咄咄逼人 第三百零三章咄咄逼人 这宸王妃到底是在干吗? 她不是跟沈侧妃两个人水火不相容吗! 竟然会主动替沈月秋求情,她没问题吧。 文澜公主气得大骂:“赵轻丹,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为了这么个恶心人的东西,你连自己亲妹妹都不顾了,竟然还替她求情?安兰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的姐姐,造孽哦,真的是造孽哦。” 赵轻丹看着太后跟皇后,轻叹了一声。 “沈侧妃再胆大妄为,到底是我宸王府的人。儿臣身为王妃,管教不当,十分自责。还请两位娘娘恩准,让儿臣将沈侧妃带回王府严加管教!” 文澜公主如何能同意。 “不行!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包庇她,你自己规矩都不体统了,哪里有教导别人的本事!沈月秋必须要留在御掌司,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让我看看赵安兰的伤口,说不定我有办法替她医治不留疤痕。” 赵安兰一听忙从文澜公主的怀里挣脱出来:“你快给我看看!” 赵轻丹替她清理过伤口,蹙起眉头。 照这样看,留疤是免不了的,除非有极为名贵难寻的祛疤膏。 只是如实说的话,赵安兰定是要疯了。 赵轻丹被眼下棘手的场面给弄得烦闷不已。 早知如此,她怎么都要让沈月秋在府里待着,不能出来惹祸! “怎么样,你愣着干嘛,倒是说话啊!” 赵安兰急切地想要问个答案。m.23sk. 赵轻丹含糊地给了个回答:“这种情况,不大好说。有可能留疤,但也不是没办法恢复如初。” 文澜公主细眉竖起来:“你逗我们玩儿呢是不是!若是没有本事,就趁早闭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若是我有办法让赵安兰痊愈,公主可否让沈月秋先回王府,而不是去御掌司。” 文澜公主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怎么,宸王妃这是在威胁我吗?为了救这个女人,你是准备连你妹妹的好歹都不顾了是不是。” 赵轻丹别过脸不想在这种时候跟她吵:“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跟你们商量罢了。” 赵安兰却是不想错过可能的机会,她捂着脸紧张地拽住文澜公主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喊:“外祖母。” 文澜公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双眼睛厉如黑鹰。 “我可以答应让沈月秋回宸王府,但是就这么放过她,难解我心头之恨!安兰这般尊贵的身份让这个贱人欺辱到这种地步,岂能白白算了。” 听到这话,赵轻丹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可此情此景她也无法反驳,只能无奈地问:“公主想要如何?” “她既然敢刺了安兰这一下,就要做好受罚的准备。本宫便让人打她五十鞭子,只要沈月秋受得住,就可以回府了。” 五十鞭子…… 赵轻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开什么玩笑。 就沈月秋这个小身板,几十鞭子下去,不死才怪呢。 她可没忘记当初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就是被几十鞭子给生生地抽死的。 沈月秋要是死了,慕容霁还有命吗? 皇后面露为难,太后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插手。 以文澜公主现在的状态,若是她们稍微为沈月秋说话,皇宫还不给她闹翻了。 而且太后对这个沈侧妃也无甚好感。 本来就是个轻贱出身,不明不白地进了宫。 居然一步登天成了侧妃。 要不是她当年救了慕容霁,这位子岂是她能坐的。 大概是察觉到两位上位者不会改变这个要求了。 赵轻丹正要说话,慕容霁突然开口了。 “既然沈月秋是本王的侧妃,本王愿替她受这五十鞭子,便当做是我宸王府给五王妃的赔礼了。” 沈月秋怔怔地看着慕容霁。 再看看赵轻丹。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那般恶劣,却在这种时候一个个地都站出来维护她? 一个可怖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们该不会知道情蛊吧。 之前她就怀疑过,但是一直没有证据。 只是如今他们的态度扑朔迷.离,实在让人存疑。 沈月秋还没想明白,慕容霁的提议已经被文澜一口否决了。 “那怎么行!谁犯的错就该谁受到责罚,哪有代为受过的道理。” 虽然文澜公主跟赵安兰也看慕容霁很不顺眼,她们却是不敢让慕容霁受伤的。 否则别说太后跟皇后不高兴,昭翮帝都恐怕要大发雷霆了。 如今谁不知道,慕容霁深受昭翮帝的喜爱。 重伤了他看重的皇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轻丹只好说:“公主有所不知,五十鞭子绝非寻常人能够受得了的。我知道您恨不得沈侧妃以命来抵消这过错,可她总归罪不至死。但五十鞭子下去,倒是真的会死。一般的弱女子鲜少有人能受得住的。” 文澜公主冷笑:“她受不受得住,与本宫何干!五十下就是五十下,少一下都不行!” 赵安兰脑子里闪过之前珞贵妃交代她的话。 珞贵妃提醒过她,不能让沈月秋就那么死了。 她后面还有作用…… 万一像赵轻丹所说,五十鞭子下去真叫人死了,她会不会坏了慕容澈什么重要的布局? 虽然赵安兰心里恨极了沈月秋,恨不得将她的心给剜出来喂狗。 可她眼下却又迟疑了。 “外祖母,我倒也不是想将人给打死了,不过想要求个公道罢了。” 她凑在文澜公主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一室的人没什么功夫,自然没有在意更没有听到。 但慕容霁内力深厚,一下子就听到了赵安兰的话。 他倏然抬头,凌厉地朝赵安兰扫了一眼。 文澜公主却是慢慢勾起一个笑:“既然宸王妃求情了,那本宫就让人跟沈月秋平摊受过好了。宸王妃先前也说了,沈侧妃是你宸王府后宅的女人,她犯下这等天大的错事,你身为当家女主人,同样逃不了干系,有管理不恰的过错。既如此,就该由你同样受罚才是!” 慕容霁冷冷地看着文澜公主:“公主不要欺人太甚。凭什么本王代罚不可,偏要王妃受过?” 第304章 受罚 第三百零四章受罚 文澜公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妥。 她冷冰冰.地哼了一声:“这怎么会是欺人太甚,宸王府内宅不安,侧妃出了问题,作为管内务的女主人,王妃当然要负责任!王爷平日里在外头奔波,不知家宅中人的细节也是情有可原,计较起来,当时是王妃的过失更大了!”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种话,赵轻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难不成后宫的女人犯了错,皇后都要跟着挨鞭子吗。 但是这个时候她清楚的认知到,不可以。 文澜公主是因为心中有火气,想要发泄出来。 如果今天这火气她发泄不了,是绝不会放过沈月秋的。 但既然她开口说了条件,她们只要照做了。 沈月秋至少可以不用被关进密不透风的御掌司。 赵轻丹当然能够义正言辞地拒绝这个荒唐的惩罚。???.23sk. 只是文澜公主已经料到了她不想让沈月秋留下,也不想让沈月秋被活活打死。 那么她只能接受安排。 “好,我答应你。” 赵轻丹的话音刚落,慕容霁就挡在了她的前面。 他微微低垂着眼眸看着赵轻丹。 眼中有克制隐忍的情绪。 “不行。” 慕容霁沉郁地吐出这两个字,也不知道这是对赵轻丹说的,还是对所有人说的。 赵轻丹将手指放在了他的手面上。 入了夜的安盛皇宫阴冷湿寒。 虽然地上铺了地龙,但栖梧殿的外殿大门敞开。 冷风肆无忌惮地吹进来,每个人都有一种冬日里独特的清醒。 她的指尖微凉,用了些力气摁在慕容霁的手上。 手下还隐约地触碰到他面上凸.起的青筋。 赵轻丹的动作并不算十分温柔,毕竟因为用力,她的指甲都泛起一层不自然的白。 慕容霁知道,她在向自己无声地陈述一件事实。 一个他们心照不宣,但此刻却不能宣之于众的事情。 两人感情渐深,默契也已经很深了。 赵轻丹什么都不说,他都很清楚她现在的意思。 只有满足文澜公主跟赵安兰这畸形的要求,沈月秋才能脱身。 沈月秋的安危本不打紧。 偏偏她身体里有一根看不见的线,那一头牵连着慕容霁的命。 赵轻丹根本不容许自己冒险。 “不行。” 像是在对峙一般,慕容霁还是坚持说不。 他看着赵轻丹的眼睛末梢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细长浓密的睫毛也跟着扇动了几下。 赵轻丹用尽全力地握了他一下,逼着慕容霁清醒一些。 随后她淡然转身:“既然是内宅的事情,自然与王爷无关。我甘愿替沈月秋分摊一半的刑罚,开始吧。” 连皇后都为难了起来。 她私心并不希望赵轻丹牵扯进来。 可是她不明白,明明赵轻丹有很多个理由可以不接受这样的惩罚,她为何主动揽到自己身上。 文澜公主终于满意地露出了一个浅薄的笑,如同奸计得逞的小人。 这副嘴脸让边上的人都有些作呕。 身为公主却格局小到这种地步,也是极为奇葩了。 “既然宸王妃没有意见,那就没问题了。不过为了防止行刑的下人徇私,本宫要亲自监刑。” 慕容霁死死地拽着赵轻丹,他压着声音对她说:“我不同意!大不了就让她关几天!到时候我想办法……” “没有办法,你当御掌司是什么地方。” 赵轻丹一下子打断他。 “听我的,只是区区二十五下而已,我最近身体好的很,受得住。” 说完,她也不管慕容霁的反应,直接将他的手掰开。 她径直走到了院子里。 准备刑罚的宫人已经抬了两个长凳过来。 赵轻丹熟门熟路地往凳子上一趴。 沈月秋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随后在文澜公主不满地注视下有些害怕地跟着趴下了。 按照要求,他们厚实的外套都必须脱下去,只留一件单薄的罩衫。 堪堪挡在里衣的外面,对于这种带着钩爪的鞭子来说,却轻薄如雾。 长公主阴鹜地站在两人中间,抬起手落下个手势。 两边的鞭子几乎是同时落下来。 执行的小太监们下手的力度也尤为相似。 只是落在外人眼里,却仿佛是差了不少。 因为沈月秋登时哭喊了起来,仅仅一鞭子,她就眼泪刷刷地掉落不止。 而另一边的赵轻丹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就自然地趴着。 眼睛看着地上生出的零星的湿藓,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沈月秋夸张的哭喊,可是慕容霁仿佛听不到。 他满眼看着赵轻丹,心里狠狠地揪成了一团。 一种久违的却刻骨的疼痛贯穿了他的全身,可眼下慕容霁浑然不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轻丹越发苍白的脸,眼底渐渐模糊不清了。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一滴眼泪极快地从他眼眶里坠落下去。 无声无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亦没有人察觉。 只是随着沈月秋的疼痛更深,慕容霁也实在受不了作用于他身上的剧痛了。 他极力地压抑着那种凌迟般的心绞,将大半个身体靠在一颗树上。 手指不由自主地摁在树皮上,几乎要将一块树皮给抠下来。 慕容霁勉强从袖子里掏出了赵轻丹给他配的止痛药咽下去。 这疼痛感消减了不少。 但残留的痛苦仍然发挥余热,反复折磨着他。 慕容霁很清楚,他今日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沈月秋正受着形体上的煎熬。 她的痛苦以一种蛮横无理的方式同样附着在了中蛊之人的身上。 仿佛是一种有情人之间的牵扯纠缠。 他冷漠地握住了手指,生平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的大意。 若不是他对沈月秋太过信任,何故会中了这样诡异的邪物。 便不会连累到赵轻丹。 不会在她替自己受过的时候,身体却为另一个歹毒的女人感到痛楚。 这简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耻辱! 第二十下的时候,沈月秋疼得晕了过去。 慕容霁背靠着树干,身体几乎痛到痉挛,可他一声不吭。 无人发现,他的脸色此时孱白如纸。 第305章 照顾 第三百零五章照顾 等到二十五下鞭子终于结束的时候,慕容霁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他并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虚弱的一面。 这与颜面无关,而是一种不得不留存的警惕。 毕竟情蛊一事牵连重大,在没有解决办法之前,绝不能声张。 不仅不能声张,哪怕是面对着给他种下情蛊的人。 沈月秋和慕容澈。 他都不能表露出过分的情绪。 否则只会成为更深的把柄,将自己的软肋呈现于人前 沈月秋虽然晕倒了,赵轻丹却还清醒着。 可是她的后背已经被血水沾满了,掩盖在深色暗纹的罩衫之下,看不出狰狞的痕迹。 但是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二十五鞭子,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连现下的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又轻又虚弱。 方才执行的时候,大概是铭心的痛苦鞭策着她,让她无法安宁。 可现在动作停止了,却有深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她慢慢耷拉下了眼睛,想好好地睡一觉。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慕容霁用尽全力将人给扣在了怀里,他紧紧地横抱着她。 双手将她虚弱到极点的身体托住,手臂因为心疼都在打颤。 赵轻丹闻着气味凑近了些,习惯性地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皇后扬声高喊:“快,快去请太医过来!” 这样的鞭刑后症是宫中常见的状况,太医的内服方子跟外用的药膏倒是准备齐全。 只是对象换成了宸王妃两位身份尊贵的女主子,到底是有些触目惊心。 连太后都有些不悦地盯着文澜公主:“如今已经按照你说的办法用了刑,也算是给五王妃一个交代了。” 文澜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太后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不会说话不算话。沈月秋自是可以回到王府,但是我之前也说过了,这是在宸王妃承诺过有办法治愈安兰脸上伤痕的条件下才能作数的,若是安兰之后留了疤,这笔账我还是要找沈月秋算清楚的。” 说完,她便带着赵安兰不甘心地离开了。 按照宫规,已经立府封王的王爷不能轻易在宫中留宿。 但特殊情况下也可以破例。 像今晚赵轻丹跟沈月秋都半死不过的样子,太后坚持要让宸王府的人留下来。 他们都安置在了慕容霁之前在宫中的院子里。 安静的寝殿里,慕容霁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守着赵轻丹。 忽然,一阵郁结在胸口的血气翻涌上来。 他到底没有忍住在痰盂中吐出了一口血。 方才他就一直忍着不便发作,这会儿胸口却是堵得慌,一阵难受。 “轻丹。” 慕容霁小心地握住她,将她的手面放在自己的脸上。 “轻丹。” 他叫得很轻,很温柔,像是叫着什么珍贵的传家宝。 赵轻丹此刻的意识是模糊的。 她的身上很烫,方才太医也看出来她发烧了。 可她现下身子虚弱,不敢喂什么退烧药。 担心药性太猛她吃不消。 慕容霁从放在一边的盆子里浸湿了一块冷帕子。 仔细地擦了擦她的额头,而后又将她的衣物褪去,想擦一擦她的身体。 因为后背全是伤痕,这会儿赵轻丹只能趴着睡。m.23sk. 慕容霁动作克制地揭开她后背的衣裳。 看到那雪白的皮肤上一道道凌厉的红痕时,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声对不起不仅仅是当下对赵轻丹的愧疚。 还有横亘了多年的荒唐时光里,他对所有的亏欠,无知和轻信的自省。 他小心地吻着她的额头,肩头,并避开那些伤疤擦拭着试图给她降降温。 赵轻丹此时身体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 她面色红得不正常,嘴唇干裂脱皮,不舒服地皱着眉头。 在感受到后背的清凉时,她眉心的褶皱总算是舒展了一些。 朦胧之中,她隐约感觉到有个人将她抱在怀里。 然后一口口地喂下她喝了一些不算清甜,甚至有些苦涩的液体。 虽然她迷迷糊糊的想,自己此刻牙关紧闭,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撬开她的嘴巴喂下的。 但她感觉到柔.软地东西探入到自己的口腔里,并帮助她一点点地咽下了所有的药。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轻丹终于醒了。 一直翻身躺着,持续了整整一夜的姿势让她非常不舒服。 骨头架几乎都要散了。 尤其是她一动,牵扯到了背后的皮肤,更是疼得直抽冷气。 慕容霁前半夜睡得非常清浅,可以说几乎没有睡着。 所以从失去意识到现在也不过短暂的一个多时辰。 饶是这样,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他还是一下子醒了。 “轻丹,你怎么样?” 慕容霁说完将手掌放在赵轻丹的额头上探了探,轻微地松了口气。 “好像退烧了,昨天你发高烧,浑身都很烫。” 赵轻丹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里烧得难受。 慕容霁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朝门外喊了一声。 立马有宫人恭敬地倒了杯水进来。 他亲自端给她喝了几小口。 “我昨天吃药了吗?” 赵轻丹有些沙哑地开口。 慕容霁点点头:“不过不是退烧药,而是加快伤口愈合的药物。是不是很疼?” 她挤出一个笑,慢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让你担心了吧。” 慕容霁别过脸,紧紧抿着嘴唇。 赵轻丹的手指轻轻从他的唇角掠过去:“别这样,我已经好多了,真的,你忘了吗,我吃了那个很珍贵的莲花。虽然说那玩意儿是清热解毒的,说不准还有强身健体的疗效,所以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啦。” 见慕容霁不肯讲话,赵轻丹只好又问道。 “沈月秋怎么样,她人在哪里?” “在隔壁,你放心,她死不了。” 赵轻丹将脑袋靠在他身上:“不要自责了,你我都知道,昨天那么做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她不能留在御掌司,否则我们的麻烦会更多。至少这样,情蛊不会立刻发作。” 第306章 通七宝塔 第三百零六章通七宝塔 说完,赵轻丹又不放心地抬头:“不对,昨晚你感觉如何?” 慕容霁并不想说这个话题,有心回避。 但是赵轻丹一把抓住他:“告诉我!不要隐瞒好不好?” 慕容霁只好说:“她疼得晕过去,我也不太好过。不过吃了你给我配得止痛药,之后感觉好多了。” 话才刚说完,就有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进来禀告。 “宸王殿下,太医过来给王妃娘娘请脉了,昨儿夜里值守的小林子说,痰盂里有血,担心娘娘夜里难受吐血了。本不敢耽误,可又看您跟娘娘都睡下了,便没有惊动两位主子。但天一亮就去像皇后娘娘报备了此时,皇后娘娘特意让太医来再瞧瞧。” 慕容霁听到这话忍不住蹙起眉心,刚要问责。 赵轻丹却盯着他不放。 “你吐血了!” “我真的没事,让太医进来给你看看,我不确定是不是烧完全退了。” 说完,慕容霁就让太医进来问诊。 太医恭敬地询问:“王妃,您昨日吐血的时候可有其他不适,除了后背别的地方还有痛感吗,暗里说鞭伤在外,不该伤了脾胃。可您又咳血之症,下官担心是受了什么内伤。” 赵轻丹没好气地将慕容霁的手腕拉出来放到太医面前。 “给宸王瞧瞧。” “啊?宸王殿下是怎么了。” 赵轻丹咬了咬牙:“昨夜吐血的是他!”天籁小说网 太医可吓了一跳,连忙给慕容霁把脉。 看完了脉象还啧啧了两声。 “王爷近来可有受伤,不知为何脉象虚浮,气血亏弱,难不成是因为受不住昨日的刺激,情急之下血气攻心?” 赵轻丹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太医一走,赵轻丹烦闷地揉了揉眉心。 慕容霁却不愿她再操心,只是将人抱住。 “你自己还是个病人,就不要再为这些事情心烦意乱了。等会儿我们就回王府,反正沈月秋没有被关起来,只要本王每日见到他,出不了什么乱子。”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赵轻丹掩着嘴轻咳了几声。 “你没有听文澜公主的意思吗,如果赵安兰的伤口好不了,按照赵安兰那种将容颜看的比性命还重要的性格,后面还有的闹腾。沈月秋如今受的这几十鞭子事小,怕就怕事情没完没了。” 她说到这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总之,赵安兰脸上的伤口一定要治好才行!” 慕容霁不由担心:“我看你昨天的说法,几乎是没什么把握的。而且我虽然不懂医术,也能看出来这种伤口多少会留下疤痕,怎么可能完全无恙。” “只要用对了药材,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那个药膏…… 赵轻丹心里发愁了起来。 那个药膏哪里是轻易就弄到手的! 她在渝北的时候,因为钻研过胭脂生意。 闲暇之余还研制出了一种让肌肤能够重焕新生的脂膏。 那是用多种极为难得罕见的药材研磨而成的。 当时渝北皇宫那位刁蛮任性的洛善公主骑马时不慎摔了头,落了块疤,几乎要为此闹得绝食了。 还是李默求了赵轻丹,让她想个法子,帮帮洛善遮掩住。 她才绞尽脑汁弄出了那么个东西。 而后不出一周,伤疤居然真的消退了。 不过因为药材实在珍贵,不可能用在流通的市面上。 只能在宫里收着。 甚至,如果赵轻丹没有记错的话,那瓶药膏是放在了通七宝塔内的。 通七宝塔是渝北皇宫里摆放各种珍奇瑰宝的地方。 塔内机关重重,寻常人压根进不去。 那个机关非常复杂,以天地五行布局。 涉及到一种赵轻丹都无法悟出来的渝北的古老的秘书。 除了帝王能行走自如,其他人出入宝塔,皆要有帝王的调令。 否则很容易被里面的机关搞到万箭穿心而死。 以赵轻丹的灵力,的确可以调出一些较为容易弄到手的药物。 但是想要隔空从诡秘的通七宝塔里利用灵力调出药物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眼下,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她了。 一来她没有时间跟经历找到当年为了洛善举国费心搜集的名贵药材。 二来光是要重新做一瓶一样的药膏,都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赵安兰绝对等不了。 所以,她必须要靠想办法从通七宝塔里面弄出东西来。 想到这里,赵轻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一个大胆的设想从她的脑子里滑了过去。 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越发古怪了起来。 回王府的路上,沈月秋并没有跟他们在同一辆马车里。 担心马车的颠簸会影响到赵轻丹的伤口,慕容霁一直将她揽在自己身边。 赵轻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事情,慕容霁低头看着她,捏了捏她的鼻子。 “想什么那么入神,我看你脸色不好。” “没什么。” “回去之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赵安兰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她毁容就毁容了,沈月秋如今已经半死不活,且太后答应过不将她关起来,文澜公主有什么权利囚禁她。” 赵轻丹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赵安兰的性子。她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这口气说不定出了就算了。但赵安兰从小就乖张跋扈不讲道理,现在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心里会恨死沈月秋。我说的恨死,是真的想让她死,或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种。虽然我本人也非常讨厌沈月秋,但眼下还不是她出事的时候。” “可是……” 赵轻丹低声打断他:“你放心,我有办法弄到特别的药物,这件事交给我。” 慕容霁想到了什么,按在她的肩膀上。 “你该不会是想要利用灵力调取什么吧?” 赵轻丹倒是没想到慕容霁会一下子看穿了自己,有些心虚地抬了抬眼皮。 他握紧她的手腕:“你现在这么虚弱,为了赵安兰不准再乱来,听到没有!” 她勉强笑了笑:“哎呀,知道了,我又不傻。怎么会为了她们这些人不管自己呢。” 第307章 惩戒令 第三百零七章惩戒令 慕容霁沉沉看了赵轻丹一眼:“你还不傻吗,本王原本也以为你聪明极了。现在看来,倒是比谁都傻。” 赵轻丹心里那个苦啊。 她倒是想不管不顾地一个人好好过没有烦心事呀。 这不是周围的人一个个地不省心嘛。 连沈月秋那种平日里憋着气暗戳戳使坏的人都忍不住对赵安兰正面动手了。 可见这赵安兰得多招人恨啊。 她们两个对上了,却叫她这个仇人夹中间,这算什么事儿! 像是心有所通一般,慕容霁还是对她不放心。 他收敛住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答应我,不要乱来。就算文澜对沈月秋怎么样,她都不敢要了沈月秋的命。而且沈月秋只要在宸王府不出来,她们是不敢来王府里放肆的。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23sk. 大概是被他极为冷峻的神情给震慑到了,赵轻丹讷讷地点了下头。 这个承诺几乎是下意识的。 好在见她应下地还算慎重,不似在敷衍,慕容霁才微微放了心。 回答王府,下马车的时候,沈月秋虚弱地连路都走不了。 她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大概是提前知道了消息,一直焦急地等在门口。 见到了马车便慌忙地将沈月秋给扶下来。 赵轻丹则是被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她这才有空打量沈月秋几眼。 对方平静地望了过来,虽然孱弱,眼神倒不狼狈。 沈月秋的视线在亲密无间的两人中间来回摆动了几下。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出乎意料的。 她丝毫不见愤怒,嫉妒,或是其他剧烈的情绪。 就在赵轻丹以为她绝对不会开口的时候,沈月秋冷不丁地说了句:“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说完也不等赵轻丹回答,就示意身边人将她给搀扶着走了。 赵轻丹有些意外地看着慕容霁:“她果然是病的不轻!” 夕照阁里,梅香跟阿楚一见到赵轻丹就哭丧个脸。 阿楚不比梅香见过大世面心理素质好,瞬时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 “您不过是进宫赴个宴会,怎么都该高高兴兴的。这大过年的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啊。” 梅香唉声叹气:“还能为什么啊,为了咱们府上那一位呗。虽然我进府的时间短,可没少听过那位犯过的浑事。也就是咱们王妃好心,这种情况还替她代为受过,这样是放在旁人身上,死了也就罢了。” 阿楚虽然怨恨沈月秋,还是不敢咒侧妃去死的。 只是神情颇为愤懑,惹得赵轻丹一阵好笑。 “行了,你们两也别替我打抱不平了,左右已经受了伤,还不赶紧给本宫敷点药!” 阿楚连忙去找江慎拿药膏了。 赵轻丹招招手让梅香过来:“这两天你盯着府上的动静,如果公主府或是五王妃那里派人过来,务必要打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梅香有些不解,对方说什么,自会有人禀告王妃,何须她多此一举地去打听。 赵轻丹摇了摇头:“你不懂,王爷不愿让我掺和进去,若是文澜公主跟赵安兰来找茬,他只会让人瞒着我。可我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梅香忙应下说知道了。 还真是不出赵轻丹所料。 临晚的时候,文澜公主府的确派了个管事的人来。 自然是周洋接待了对方。 公主府的管事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半点客气话不讲,也不兜圈子。 只是留了话,让宸王妃尽快想办法履行承诺,将五王妃的伤痕给治好咯。 否则的话,公主府定要找沈侧妃算账的。 末了,对方还阴阳怪气地补充了几句:“也烦请阁下告知沈侧妃一声,躲着藏着都没有用,我们家公主手里可是有先帝给的惩戒令。只要是太后她老人家点过头的,公主就有权利惩戒犯了错的人。纵然是你们宸王府的门槛再高,地位再尊崇,那也是拦不住先皇遗物不是。” 周洋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将人给送走了。 等人一走他就把这话转告给了慕容霁。 慕容霁隐约想起了这件事,眉头紧蹙。 不错,的确是有惩戒令这一回事。 先皇对长公主这个姐姐格外尊重,那个时候似乎是先帝的一位嫔妃得罪了公主。 文澜公主一气之下跟人撕打到一处,对方状告到先帝跟前。 先帝却是完完全全地站在了长公主那边。 还给了她那么个东西,扬言只要是经过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首肯,便能生效。 如今沈月秋得罪文澜公主是板上钉钉。 而且沈月秋的罪责洗脱不了,本就是她自己作死犯了错。 太后是绝不可能帮着沈月秋的。 依文澜公主的性子,想必也已经提前知会过太后惩戒令一事。 只怕此事真的像是赵轻丹所说。 赵安兰好不了的话,会没完没了。 慕容霁摁了摁眉心,警告周洋:“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王妃知道。若是之后文澜公主真的硬要拿着惩戒令闯入王府,你们拦不住的话,就尽量想办法让王妃出府,别让她有机会对上文澜公主。” 周洋有些不明白:“可若是王妃不在的话,只怕无人主持后院大局。虽说王爷您对侧妃如今不喜,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公主不管不顾地教训,王妃向来理智机敏,有她在总归是好些的。” 慕容霁摆手:“你不懂,有她在,她一定会插手。” “但惩戒令纵然生效也只是对沈侧妃有用,没有太后同意,那玩意儿弄不到王妃头上。王爷何必担心?” 慕容霁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我担心的是她为了解决这个麻烦,伤害自己的身体。总之,这件事情,不准告知王妃。” “属下知道了!” 夕照阁内,赵轻丹默默地重复了一遍梅香偷听到的话。 她咬了下嘴唇,颇为无奈地说:“你真的听到那个管事的说什么惩戒令?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先帝是怎么想的!” 随随便便地将这么重要的令件给了一个脑子冲动,心肠歹毒的老太婆。 这不是坑人嘛! 第308章 夜访 第三百零八章夜访 梅香不解地看着赵轻丹。 “王妃,那管事的为什么催促您去替五王妃治疗伤疤啊,奴婢听说是头上的尖钗刺下去的,又是在脸上那么细嫩的部位,怎么都会留疤吧。” 赵轻丹摇了摇头。 “未必,渝北皇宫里有东西能够祛疤的奇药。” 她顿了顿,抿了下嘴唇轻叹了一声说:“在通七宝塔里。” 梅香深吸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凤卫的密探,虽然她并没有在渝北皇宫蛰伏过,但是她不可能没听说过通七宝塔。 毕竟这些年总有一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妄图到宝塔里面偷窃要物。 下场无一不是血粼粼的。 梅香当然知道赵轻丹是有灵力的,只是她不太确定赵轻丹的灵力是否能对通七宝塔发挥作用。 万一作用不成,反而反噬。 她的身体是绝对吃不消的。 梅香刚想劝说,赵轻丹反问:“李默还在‘丹心’住着吧?” 梅香点头:“是啊,如今全城戒严的状态并没有接触,剩下一半的莲花也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总之没有合理的说法破案之前,恐怕这种状态都会持续。” 赵轻丹摸了摸手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剩下的蝴蝶莲已经被弄碎,碾出了花汁出了京城送往渝北了。” 梅香啊了一声:“那陛下为什么还在‘丹心’待着,他不害怕咱们王爷变卦再将他押回大牢,好给皇上跟禹王交差吗?” 赵轻丹轻轻一笑:“他为什么要怕,就算真的是进了京兆府的大牢,也有的是不怕死的精卫救他。何况他看出来我并不希望他死,我那天既然做了承诺,就一定会护着。与其说李默不担心王爷变卦,不如说他认定了本宫不会允许王爷变卦。” 梅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赵轻丹继续吩咐:“本宫明晚要出门一趟。不过王爷定不会放心本宫出去,你想办法让红茉在京中放出点风声,就说有疑似夜闯禹王府的那一个团伙的消息了。” 梅香了然:“您是想趁机支开王爷?” 慕容霁是那件事情的主要查案人,兹事体大。 哪怕他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表面上的功夫肯定是要做的。 所以他怎么都会出面去看一下情况。 “您明晚要去见谁?” 赵轻丹的手指在桌边曲了曲:“去见李默。” 翌日,文澜公主府上那位管事的来过王府的消息都没有透露给赵轻丹。 一切正如赵轻丹所料。 想来用不了多久,文澜公主一定会坐不住来讨说法。 因为很快赵安兰的伤口就要结痂了。 到时候只会更加的骇人难看。 赵安兰恐怕要在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文澜一气之下,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沈月秋。 因为要为探访通七宝塔做准备,赵轻丹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大补的吃食。 慕容霁得知之后还十分欣慰,亲了亲赵轻丹的额头说她终于懂事了。 懂事的宸王妃在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之后就给宸王殿下使了个小小的绊子,将人给弄走了。 得到京兆府传来的消息,说是对夜闯王府的人有线索了。 慕容霁愣在原地发愣了好几秒才说知道了。 他神色莫名地问赵轻丹:“你那救命恩人不是人还在养伤,怎么好好的又多出其他线索了?” “不管是什么,你总要做出关心案情的样子,否则小心禹王说你为官不作为。” 本来那天他们去禹王府看过莲花不久,当晚莲花就失窃了。 慕容霁跟赵轻丹真的计较起来,还是有些嫌疑的。 如果慕容霁在调查的时候表现出零星的懈怠,都很可能引起禹王的不满。 到时候话递到宫里,让昭翮帝知道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霁心里有数,交代她好好休息不要乱跑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等他一走,赵轻丹动作迅速地换了件外出的衣服,带着梅香出门。 周洋之前被慕容霁交代过,要看着赵轻丹,不要让她乱来。 这会儿自然十分尽职地拦住了她。 “王妃,您这是准备去哪儿啊。天色都这么晚了,王爷可说了,让您好好在府里养伤,才受了那么多鞭子,千万别再磕了碰了。” 赵轻丹优雅一笑:“是去‘丹心’。本宫知道王爷不想让我插手五王府的伤情一事,我也没有替她医治的本事。不过‘丹心’做了那么久的胭脂水粉,有不少能遮盖脸上的瑕疵。本宫打算去挑出一二送到五王府,说不定能让五王妃消消气。” 周洋看她精神很好,不像刚回来那么虚弱了。 而且这个主意也不费劲,便不敢再拦,还让人准备了马车护送。 马车上,赵轻丹歪头看着梅香。 “本宫让你带的东西,带了没有?” 梅香小心地点头,从袖子里露出一个小瓶子。 上面赫然写了一个“酒”字。 不错,这正是从王府的库房里偷偷拿出来的玉酿。 两人低调地下了车,吩咐王府侍卫在不远处等着,没让他们跟着进来。 一走进院子,赵轻丹就飞快地喝了一口酒又吐出来。 之后随手拿了盒胭脂在脸上抹出了两瓣红霞。 光是闻着她身上浓烈的气味,还有看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任谁都会觉得的,这王妃一定是喝了不少。 梅香目瞪口呆地看着赵轻丹去往李默住的房间走。 她本想跟着,却被赵轻丹留在了院子里。 等安排妥当了,便重重地敲了敲李默的房门。 “开门!把门打开!” 李默在房内听到动静,警惕地问:“是谁?” “我,本宫,宸王妃!” 这自报家门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怪异,颇有些霸道蛮横, 李默有些奇怪地开了门,看到了外面看似喝高了的女人。 他脸色一变:“宸王妃,你怎么,怎么喝成这样?” “高兴呗,高兴才喝酒啊。”她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不讲理地将他推开往里走。 李默这才觉得不太妥,虚虚地挡住她的动作。 “王妃,这么晚了您一个人过来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 第309章 借力 第三百零九章借力 赵轻丹一双眼睛迷蒙潋滟,盯了他看了数秒才疑惑地问:“咦,你是谁?” 李默眼角抽了抽:“在下是,王妃救下的人……送莲花的那个。” “啊,是你啊,梅香表哥?” 他尴尬地笑了下。 好不容易才想起来那个丫鬟的名字叫梅香。 “对了,本宫干嘛来了?”赵轻丹晕乎乎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来给你复诊的。”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李默一眼:“你伤口好了吗?” “承蒙王妃的照顾,已经好多了,不剧烈动作的话,下床走动还是可以的。” 赵轻丹满意地点了点头:“恩,坐下吧,本宫要给你诊脉。” 李默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王妃这幅样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你喝多了。” “喝多了?没有,我清醒的很……” 说完,也不管李默的表情,一把将人拉到桌边坐下,就开始把脉。 “脉象端直且长,挺然直下,力气不足。这是肝脏有损,你多吃些补血的东西。” 这话跟她之前说过的差不多,看来这宸王妃在喝醉的情况下还能知晓医理,也算难得了。 “多谢王妃提醒,在下会注意的。您瞧也瞧了,还是先回去吧。” 他本身倒是不太在乎什么男女大防。 只是担心半路再杀出个慕容霁来,按照那位宸王爷对这位王妃的重视,只怕之前有心放过他,见到这一幕再反悔。 “嗯,是的,本宫要走了。” 说完,她踉跄着起身。 脚下却差点被木凳给绊到。 李默只好伸手去拉住她,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一哆嗦。 “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赵轻丹又凑过来,在他身上摸了几下。 李默身体一僵,讷讷地看着她。 赵轻丹却忽然跌进了他的怀里,像是毫无意识一般蹭了蹭。 李默心里一颤,想要推开她。 却听赵轻丹说:“王爷,您怎么才回来啊?” “王爷?” “是啊,王爷,臣妾知道错了,别生臣妾的气好不好?” 李默哭笑不得,她这是突然又将他给认错成慕容霁了吗。 谁知更离谱的还在后面,赵轻丹伸出小手拉住了李默的手。 竟是突然跟他十指相扣了起来。 李默深吸了一口气,眸光一黯。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心头莫名其妙跳动地极快。 虽然自李歆去后,李默的后宫并没有寂寥无人。天籁小说网 相反,多得是前朝臣子想把女儿送给这位年轻且能力卓越的掌权者。 何况后位空虚,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母仪天下的人呢。 只是李默从未提过立后之事,平日里对宫里的女人也多是敷衍。 实则态度冷淡,更如同例行公事。 像这样莫名其妙地手拉手,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似乎是久违了。 不知为何,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冬夜。 当赵轻丹亲昵地靠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极为想念李歆。 而在李默神色恍惚的时候,赵轻丹正在拼命地调用灵力。 身为宸王妃,若是可以,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位“前夫”沾上关系。 尤其是这样故意投怀送抱的举动,若是让慕容霁知道了那还得了。 但是她必须要借用李默的“力量”。 或者说,借用李默的手。 在这种手指紧扣的情况下,她利用灵力穿透他的掌心,试图进入到通七宝塔里。 无奈通七宝塔的屏障实在太强了,赵轻丹已经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捏在了一起。 可她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无辜的醉鬼模样,不肯松开李默的手。 李默却是想到了什么,动作稍大地挣脱了起来。 赵轻丹嘴里还在含着:“王爷,别推我,夫君……” 她的声音甜腻撩人,如同黑夜里浮动的幽香。 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让人迷醉其中。 夫君,夫君。 他的脸上显出一丝痛苦来。 从头到尾,他认定过的夫人只有李歆一人。 而李歆也会像赵轻丹这般,亲密撒娇地叫他。 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咳,咳咳。 赵轻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 若不是来自前她随意抹了些胭脂,只怕现在跟鬼魅也差不多了。 忽然,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她的袖子里。 赵轻丹神情一动,将要上前扶着她的李默推开。 “你没事吧?” 赵轻丹又困惑地摇了摇头:“咦。你不是我家王爷,你是谁?” 李默已经被这个醉了女人给弄得头痛不已了。 “你一个人来的吗,没带下人?” 赵轻丹晃荡着步子转了个身:“带了,我带了,梅香!” 下一秒,梅香刷的来到了赵轻丹身边。 “王妃。” 她指了指李默:“这人谁啊?怎么会在我店里?” 梅香对李默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像是在暗戳戳地表达歉意。 “这位是奴婢的表哥,哦不,师哥,您忘了吗,还是您给他包扎伤口的。” 说完,梅香又不确定地问:“那个,王妃,我们能回去了吗?” “当然。王爷呢,我要找我家王爷。” 赵轻丹一边说一边歪歪扭扭地往外走。 梅香一脸抱歉地看着李默,低声道:“陛下,王妃她喝多了非要来给您看病,打扰您了。” 李默疲惫地挥了挥手,梅香三两步走上去扶着赵轻丹出去了。 上了马车,梅香连忙问:“王妃,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赵轻丹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猛地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梅香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抱了起来。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一个玉瓶从赵轻丹手边滑落出来。 梅香连忙将瓶子收好。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定是王妃费劲了力气,从通七宝塔里弄出来的宝贝了。 外面的侍卫听到消息也紧张地挑开帘子,发现赵轻丹晕倒了十分诧异。 “怎么回事,王妃之前不是好好的?” 梅香一时不知怎么答,只好硬着头皮说:“可能是王妃后背的伤又加重了,我们快将她送回王府吧。” 第310章 硬闯 第三百一十章硬闯 赵轻丹发烧了。 跟前天夜里受伤时所发的低烧不同,她这会儿浑身烫的骇人。 梅香都快被吓死了,也不知道方才赵轻丹是怎么做到在李默跟前演完了整出戏的。 慕容霁还没有回府,周洋一看赵轻丹的样子可担心得不得了。 心想这回惨了,王爷让他好好看着王妃。 哪能想到王妃出去了一趟就成了这幅样子 他连忙让人去请江慎来。 阿楚责备地看着梅香:“王妃身上怎么一股子酒味儿啊!王妃她不会偷偷溜出去喝酒你还没有拦住她吧。” 梅香真不知道怎么跟阿楚解释,只能苦着个脸不吭声。 “还是想办法让王妃漱漱口,免得一会儿王爷回来问道这味道,你就死定了。” 只是赵轻丹压根没法咽下去漱口的水,阿楚只好找来一些比较甜的糖放在她嘴里,想散散这阵酒气。 江慎来得倒是快。 他一看赵轻丹的样子就蹙起了眉头。 “这怎么回事,不是昨天已经好多了退烧了吗,怎么现在会烧成这样。” 江慎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了,伸手探了探赵轻丹的额头,手指都抖了几下。 “不行,这实在太烫了,如果放任她烧下去,一定会出事。” 江慎说完,赵轻丹的小腿突然开始抽筋。 她疼得呜咽了起来,两只腿忍不住不停地来回蹬。 阿楚顿时心疼的眼泪直掉:“王妃,您怎么啦,不要吓唬奴婢啊。” “疼,腿疼。” 江慎看了一眼,眼皮跳了跳:“不好,大概是高烧引起她小腿抽筋了。必须要赶紧吃药,而且想办法降温。” 冷得帕子一块块地拿进来,放在了赵轻丹的额头上。 江慎又让人将窗户推开,将屋子里的温度降低一些。 但这显然还不够。 “这样吧,我一会儿出去,你们将王妃外衣都脱了,给她浑身都擦一擦。还有得找人喂她吃药,王爷还没回来,王妃却等不了了。你们谁自告奋勇地伺候主子,赶紧去漱漱口等会儿嘴对嘴的喂,我现在就去煎药。在这之前先给她喂一些加了盐的水,多放点盐吧,不然我担心王妃会口渴的受不住。” 梅香闻言赶紧做盐水,又小心地漱了口。 一边说着王妃得罪了,一边给赵轻丹喂下去。 等后来又喂了一碗苦不堪言的浓药下去,赵轻丹总算出了些汗,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红茉他们之前因为不清楚赵轻丹找李默需要多久,为了保险起见,故意将慕容霁给调虎离山弄到极为偏僻的地方。 而且终于还没少让人装神弄鬼的使绊子。 所以慕容霁迟迟未归。 没料到他暂时没回,却等来了文澜长公主。 谁能想到都这么晚了,长公主竟然带着一根铁棍进了王府。 前面的下人压根拦不住。 周洋一路小跑着过去想要周旋一会儿,长公主直接将手里的棍子指着他。 “别给本宫废话,让赵轻丹出来,这一天她都没动静,说好的给安兰治疗呢!” 之所以文澜公主这么着急过来,是因为晚上赵安兰绝对伤口痒,忍不住去抓,结果又抓出了血。 她在五王府哭嚎了一通,立马有人禀告到了公主府。 文澜公主哪里还坐得住,便连夜赶了过来。 心想就算是压,也要将赵轻丹给压过去。 周洋嘴上都快急出泡来了。 “启禀公主,今夜真的不行,您有所不知,王妃正在发烧,江大夫都赶过来替她治疗了。这会儿王妃正吃了药昏迷不醒,她实在没有精力替五王妃瞧伤啊。” 文澜公主才不信:“少拿这种骗人的借口来糊弄本宫,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儿吗!还不快带路让本宫见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跟本宫讲话?” 周洋无法,心想让她看看赵轻丹的样子也好。 那样她总能信了吧。 周洋就把文澜公主带到了夕照阁。 夕照阁内充满着先前那碗药的味道,文澜公主嫌恶地皱起眉头,一眼看到躺着的人。 “赵轻丹,你别跟本宫装死玩这种把戏,你的脑子灵活着呢,当本宫不知道你是在演戏?” 大概是赵轻丹之前装神弄鬼的形象在文澜公主心目中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 加上她听说昨天一早赵轻丹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就看着不像很虚弱的样子。 所以她坚信现在卧病不起的模样一定是赵轻丹在装蒜。 见自己上前晃动赵轻丹都不肯起,文澜公主一下子恼火了。 “来人,把宸王妃给本宫请起来!本宫就不信了,火烧眉毛了她还能继续装睡不成。” 梅香闻言站在了床边,眼中有着压抑的怒火。 “谁敢!” 她慢慢握紧了拳头,盯紧了跟在公主身后的两个嬷嬷。 仿佛只要她们敢靠近赵轻丹一步,她就会将她们打出去。 文澜公主呸了一声:“哪里来的贱皮子下人,敢这么对本宫讲话,反了天了。” 说完,她手里的棍子就狠狠地在梅香肩膀上敲了一下。 梅香想了想,忍住了。 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面对这种金枝玉叶不好反抗。 但是当那两个嬷嬷想要上前拉住赵轻丹胳膊的时候,梅香一个扫腿过去。 扑通! 两个嬷嬷瞬时摔了个狗吃屎。 文澜气得大骂:“好啊,反了天了你。都闪开,本宫今日偏要亲自教训这不守规矩的东西,看她敢不敢还手。” 说完,又是砰砰几下打在梅香的身上。 梅香只能用胳膊护住头部,还要隐忍住脾气。 江慎跟周洋都试图将文澜公主拉扯开,但她偏偏跟梅香杠上了。 手下的棍子敲个不停,疼得梅香牙关咬得死死的。 “咳咳咳。” 身后的床上,赵轻丹似乎终于被屋子里混乱的喊声给吵醒了。 她勉强想要支撑着坐起来,可是使不上力气。 手臂一松,又直直地摔在了床上。 这一下文澜公主总算注意到了,她冷笑一声:“怎么,装不下去了,看到你的丫鬟挨打心疼了?” 赵轻丹像是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311章 蛮不讲理 第三百一十一章蛮不讲理 赵轻丹的脸色一变,声音沙哑却疲倦地制止道:“公主这是在作甚,凭什么打我的丫鬟。” “凭什么?就凭她狗胆包天,竟然对本宫身边的人动手!怎么,本宫还不能教训一个下贱的东西了?” 赵轻丹冰冷地扯了下嘴角,回了两个字:“不能。” 文澜公主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不能!” 见她又要发作,赵轻丹冷漠地回望过来。 这个时候明明她的脑子还在烧着,耳边像是有各种声音嗡嗡地叫嚷。 可是她的话却异常清晰。 “梅香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她是我雇佣来贴身保护我的,并非真正的奴籍。也就是说,哪怕主子要教训她,也要是在她确定犯下重错的情况下,否则,绝无随意虐打的权利。” 文澜公主神情一僵,随即说:“怎么不是犯了重错,这两个嬷嬷被她踢了一脚,不是以下犯上?”天籁小说网 “当然不是!我曾交代过,若是有谁敢随意闯本宫的房间,全部都要阻拦。她不过是在奉命行事,而你,却仗着身份胡来,在我病重的时候随意打扰,这算什么道理。” 文澜嗤笑:“病重,本宫看你伶牙俐齿的,哪有半点病重的样子!” 赵轻丹慢慢地从床上起身。 梅香跟阿楚紧张地看着她,都很担心她会出事。 但是赵轻丹扶着床栏,稳稳地站直了。 “公主这么晚过来,是为何事?” 文澜公主这才想起来正事,冷哼一声。 “你不是在宫里答应了要给安兰看伤口的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你知不知道安兰她脸上太痒又挠破了,如果她毁容了我一定要沈月秋去死!” 赵轻丹眼皮跳了跳,极力忍住情绪。 她耳边的耳鸣声还没有停下,混合着文澜尖锐的说话声音。 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刺激着她的耳膜。 实在是太难受了。 赵轻丹看了眼梅香,示意她把东西拿出来。 梅香接收到眼神,不情不愿地递上了白瓷瓶。 文澜公主一脸嫌弃地看着瓶子:“这是什么?” “祛疤疗伤效果非常好的药膏,千金难得。拿回去之后给赵安兰用,每日用蜜蜂混合着,厚厚地敷在伤痕出。” 赵轻丹说完,文澜公主一脸不信:“你糊弄本宫呢!怎么可能有这种玩意儿,分明就是不知从哪里弄的廉价香膏吧。” 听她这么说,赵轻丹忽然不愿将东西给她了。 万一这个没脑子的公主再将这仅此一瓶的药膏给糟蹋轻贱了,那赵安兰的伤就别想好了。 赵轻丹想了想拢起手指将药膏收了起来。 文澜公主气急:“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给又不给了,耍本宫呢?” “明日我亲自去给赵安兰上药,总行了吧。” “不行,今天就要去!现在你就跟我走,安兰在家都伤心哭了,如果你不去给她治,她今晚肯定睡不好!” 赵轻丹头疼欲裂,简直要被这种蛮不讲理的不要脸态度给气死了。 见文澜一把抓住自己的袖子,赵轻丹没好气地甩开。 文澜更加恼火:“你去不去?你若是不去,本宫现在就把沈月秋那个贱人给找来抽一顿,本宫倒要看看,是你的脾气硬,还是她的骨头硬!” 赵轻丹想到慕容霁那夜被连累吐出的血,心口一痛。 她强行压住了身体的不适,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心里有些迟疑。 江慎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忙上前制止。 “王妃,您可不要乱来。您现在身体烧得厉害,别说是出门了,就算是正常走路都难。若是王爷知道了……” “本王知道什么?” 门外,一人阔步走了进来。 文澜公主见到他,嘴角抿了抿,脸色难看了几分。 方才在大宅门口就听到下人说赵轻丹晕倒了。 慕容霁急得赶紧往夕照阁赶。 因为周洋跟江慎都在夕照阁,慕容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以为是赵轻丹后背的伤口感染了,或是其他地方不舒服。 直到看到文澜公主在这里,慕容霁气得火气腾腾往上冒。 赵轻丹这么不舒服了,这个老太太还在这里闹腾。 她是疯了吗! 江慎看到慕容霁简直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连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属下真的担心王妃会有性命之忧。您不知道,先前王妃从外面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发高烧,体温烫得吓人,甚至连小腿都在抽搐。然后属下让人强行喂了药,又擦拭了一遍身体,总算好一些了。谁知刚勉强睡下,文澜公主就过来说王妃是装病,逼着她现在出门去给五王妃看脸上的伤口,您还是劝劝王妃吧,她已经烧到身体抽搐了,若真的逞强出了事,保不齐会没命的!” 听江慎说完,慕容霁的脸色冷到了极点。 他紧紧握住了手指,因为用力,手上的关节发出了咯哒咯哒的声音。 任谁都看出来他在盛怒的边缘。 文澜公主原本还以为江慎是在撒谎,刚要出口反驳。 但赵轻丹真的撑不住了,她身子一歪,轻飘飘地要倒下。 慕容霁上前稳稳接住了她。 他半跪在地上,赵轻丹痛苦地被他搂着。 慕容霁的手背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下一秒青筋都暴起了。 他恶狠狠地转头看了眼文澜公主:“你说她是在装病是吗?” 文澜公主被他盯得发毛,没什么底气地回了一句:“这谁知道啊,昨天不是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偏偏本宫来了她就要死不活了,本宫……” “你自己摸!”慕容霁怒吼着打断她。 然后不顾文澜公主的推脱,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将她的手送到赵轻丹的额头边。 原本屋子里的窗户就开着透气并不十分暖和,文澜公主的手也有些发凉。 忽然碰到了赵轻丹的额头,她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刷得收了回来。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太烫了,火烧一般的烫。 赵轻丹竟然不是装的,是真的重病吗? 第312章 心疼 第三百一十二章心疼 慕容霁死死地盯着文澜公主:“你有什么权利出现在这里?如果想找沈月秋发泄你去找她好了,找我的王妃做什么!她欠你什么了,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帮赵安兰治疗,就算赵安兰那张脸毁容或是溃烂了跟她有何关系!” 文澜公主本想要下意识地反驳。 可是当她对上慕容霁那双眼睛的时候,她什么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慕容霁的眼神冰冷阴狠,带着凛冽的杀气。 她甚至有些庆幸地想,如果自己不是公主的话,也许下一秒就被会被这个男人给徒手砍了。 文澜公主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想到了方才赵轻丹收起来的那瓶药。 既然注定今晚她没办法将人给带走了,那么把她说的那个据说很有用的药膏带回去。 安兰说不定能消停些。 她清了清嗓子:“本宫又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人,宸王妃如果真的病的这么严重,本宫总不能拖着她出门。把刚才那瓶药膏给本宫吗,宸王妃不是说那个东西有妙用吗,我拿回去让安兰试一试。” 药膏在梅香的手里,后者请示地看了赵轻丹一眼。 赵轻丹透支着力气摇了摇头。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嗓子已经干涩到了几点。 光是听声音的话,会觉得她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明日,我亲自给她上药。” “可是今晚……” 慕容霁啪得将佩剑解开扔在了地上。 文澜公主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王妃说了,明日。明日让赵安兰自己到王府来,她是脸上伤了一道难不成两条腿也瘸了吗!既然是求人替自己疗伤就该有求人的样子。本王再说一遍,沈月秋是死是活本王不在乎,如果赵安兰想好好的,就对本王的王妃客气些!” 文澜公主心头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好,明天一早本宫会让安兰过来。还请王妃不要食言。” 说完她也不敢再看慕容霁的脸色,带着人大步离开了。 慕容霁冷冷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扶着赵轻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缩了起来。 这个动作几乎是将赵轻丹更紧地嵌在自己的怀里。 他随即伸出另一只手一并托住她,将人重新抱回到床上。 赵轻丹脸上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苍白,而是通身都呈现出诡异的红。 慕容霁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 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发个脾气。 质问她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逞强。 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方才那瓶所谓非常有效的药膏是从哪里来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再一次调用了灵力,而且这个药膏一定极其不好弄过来。 虽然他对那些调用之法完全不懂,却能够猜到这世上所有的得到和付出都是对等的。 如果赵轻丹能够弄到珍贵的灵药,这意味着她付出更多的力量。 可她明明是个才受过鞭刑的病人。 慕容霁无力地握住她的手指,看着她在炙热中备受煎熬。 但他身为丈夫却什么都帮不上忙,甚至她现在的处境,还是因为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要不是因为情蛊,赵轻丹不会管沈月秋,不会被平白地打了二十几鞭子。 要不是因为怕沈月秋出事牵连到他,赵轻丹也不会费尽心思地弄到这瓶药膏。 他伸出手轻轻地拨开她的碎发,含泪吻了吻她的发梢。 在这个瞬间,慕容霁的心中出现了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一个念头。 如果他站在权力的巅峰,是不是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有那个胆子打扰到赵轻丹? 这个念头就像是沙漏里的沙子稍纵即逝。m.23sk. 慕容霁隔着半开的窗户看到了夜色。 黑暗中隐隐透出一抹月光。 就是不知道,天上那个永远高悬、看上去无比纯洁的月亮,是否可以照耀到每一个藏.污纳垢的角落呢。 岄王府里,老管家在书房内替慕容浔研墨。 他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殿下,听闻今天傍晚,皇后娘娘赏赐了不少东西到林家。” 慕容浔动作一停,笔尖在纸上晕开了一块污点。 他无甚表情地将这张宣纸抽出来揉成一团。 “林家?哪个林家?” “是,林太尉府上。” 慕容浔抬了下眼睛:“为何,赏给谁?” “据说是,赏给了林二姑娘。初五宴请朝臣的时候,林二姑娘也进了宫,被娘娘单独召见了一会儿。根据娘娘身边的丫鬟说,娘娘似乎很喜欢那位二姑娘,还让乌海姑姑将人亲自送到了神虎门。” 慕容浔疑惑地抬起头:“你说的是林宛西的妹妹?本王隐约记得,林家那个小女儿身子骨不好一直放在外面养大,怎么会突然回京,又为什么会被母后召见……” 他说着回头看了支支吾吾的老管家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老管家为难地叹了口气:“老奴也只是听说了些消息,不见得是真的。就是,前几日,那林二姑娘参加外头贵女们的聚会时,曾当众说明,她对您情根深种。外头传什么的都有,不外乎就是那么个意思,似乎是当初您还是她姐夫的时候,她就对您动了男女之情……” “荒唐!”慕容浔没好气地打断她:“本王压根没有见过她几次,她怎么可能对本王情根深种。外面这些流言蜚语什么时候能靠谱一些,难不成母后知道了,居然也信了?” 老管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大概是您府上迟迟没什么女主人,所以皇后娘娘心里有些着急。但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当晚见了林二姑娘之后,今日又让人亲自送了东西,看来是十分满意的。” 慕容浔有些疲惫地揉了下眉心。 他实在不愿意再跟林家产生什么联系。 虽然当初退婚的事情,他并没有怪罪过林宛西或是林家的人。 可心中难免会有些龃龉。 按理说他的母后是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究竟是为什么会对林宛离青眼有加…… “本王明日进宫一趟。” “是,老奴这就跟宫中知会一声。” 第313章 逼迫 第三百一十三章逼迫 半夜里,慕容霁又按照江慎的交代给赵轻丹喂了一遍药。 再隔一会儿就替她擦拭一下身体,总算是将那骇人的热度给降下去了。 不过根据感觉,她应该还有些轻烧。 而且她睡得昏昏沉沉,中途似乎还做了很久的噩梦。 慕容霁几乎是一夜都没睡,不时地就要起身看她的情况。 晨光乍现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休息了一会儿。 手掌下意识地搭在赵轻丹的额头上。 好多了,他闭着眼睛想。 之后像是被抽了力气,再度睡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睡到了日上三竿。 居然还是慕容霁先起来的。 见赵轻丹还在蹙眉沉睡,慕容霁用手指轻轻地抚平她的眉心,让下人动静极轻地服侍自己洗漱。 阿楚小声地禀告说:“王爷,五王妃已经在前厅候着了,文澜公主也在,看起来很着急。” “让他们等着。什么时候王妃身体足够好了,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们。等王妃醒了,让她吃点东西,还要多喝些温水。” 阿楚连忙应下。 慕容霁眼尾一挑:“梅香呢,让她来见本王。” …… 栖梧殿里,袁皇后看着眉目英挺的儿子笑了起来。 “怎么,除了除夕那日见了本宫,之后你就没有再进宫来了。宁愿一个人在府上过年,都不肯陪陪你母后?” 慕容浔淡笑一声,亲自替皇后斟了杯茶。 “每年过年的时候,各宫杂事不断。母后日理万机,儿子怎么敢随意叨扰。” “你啊。” 袁皇后握住他的手,满意地看到他的右手已经恢复如初。 她自然不会忘记能让这手恢复到这个地步的最大功臣是谁。 “你那四弟妹果然是个靠谱的大夫,也不枉费当初本宫特意请她帮忙,去替你医治了。” 不知为何,慕容浔总觉得皇后将“四弟妹”这个称呼咬的十分重。 他垂眸扬了扬嘴唇:“轻丹的确是很厉害。” 袁皇后闻言故作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可惜啊,这么好的姑娘早早地被老四那个臭小子给抢了去,不然母后也想替你抢了来做媳妇儿。” 慕容浔脸色微变,隔了数秒才失笑:”母后真会开玩笑,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老四听到定要闹脾气。” 袁皇后始终盯着他的表情,忽然话锋一转。 “本宫知道你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不感兴趣,可是浔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府里总是空落落的没有人陪着,母后也不放心。” 慕容浔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声:“听说,母后日前召见了林家的二女儿,林宛西的那个双胞胎妹妹。” “不错。” “母后这是何必……” 袁皇后打断他。 “你先听本宫说。我知道你对林家的感觉一直没什么好感,说实话本宫也一样。但是那个姑娘能当众表露对你的心意,并不是虚假的。本宫特意召见过她,看出来她的教养很好,容颜谈吐皆是上乘,除却那桩令人不悦的前缘,又是出自太尉府,家世自然也是没得挑剔。” 她顿了顿:“看得出来,林宛离对她的姐姐并不十分满意。她认为林宛西不该在你蒙难之后就做出那样的选择,并坦言如果换做是她,定会不离不弃。本宫是你的母亲,怎么会随意地给你挑一个不如意的呢?可那林宛离有寻常小姑娘都没有的坦诚跟勇气。这样敢爱敢恨的性格,跟林宛西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浔儿,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慕容浔紧抿着嘴唇,深沉地望着袁皇后。 袁皇后将他的手捏得更紧。 “这件事情,你父皇也知道了。他原本对林家仍有微词,但听了林宛离那些话之后,还是赞许此女勇气可嘉。母后以为,她是目前最好的人选,主要的是她对你有情。这人世间,最难得的,不就是‘情谊’二字吗?” 慕容浔蹙了下眉心,想要说个“不”字。 但皇后直直盯着他。 “别再去想着你心里的那个人,你很清楚,她这辈子都没有任何可能成为你的王妃。哪怕……哪怕你有一天完全康复,行动自如,她也不可能嫁给你啊,浔儿!” 慕容浔动了动喉结。 他的眼神闪过一瞬的慌乱,可很快又镇定下来。 像是听不明白一样,他露出疑惑的神情:“您在说什么?” “赵轻丹,你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不是吗?” 在袁皇后的逼视下,慕容浔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没有,您误会了。” “误会?你是本宫十月怀胎亲生的儿子,你什么心思我看不明白?从小到大,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一清二楚。”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太大了,她微微压住了嗓音。 “浔儿,算母后求你了。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她是你弟弟的妻子,而且他们两情相悦连和离的可能性都没有。你何苦折磨自己。” “我从未肖想过!”慕容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母后,我跟霁儿是兄弟,这辈子我都不会对他的王妃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这不用您提醒我,我自己早就铭记于心了。”天籁小说网 “可你会钻牛角尖。因为你心里有她,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女子了。难不成就为了一份说不出口的感情,你要独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成!浔儿,放过自己吧,试着跟林宛离相处看看。就像当初你父皇给你跟林宛西赐婚,你也是欣然接受了。这没什么难的,世上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是这么成的,何况她心中有你,更是难能可贵了。” 慕容浔沉默抗拒。 袁皇后却像是难道的动了怒气:“这一次,由不得你了。一直以来本宫跟你父皇都是尊重你的心意,并不要求你什么。但这一次,我们心意已决。你若是抗旨,本宫决不轻饶。” 隔了许久,慕容浔吐出一口气。 “若是父皇母后执意如此,儿子不敢抗命。不过我有个条件。” 皇后心里一动:“你说?” 第314章 侧妃 第三百一十四章侧妃 皇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浔。 “你要提什么条件,只要能够做到,母后都会答应你的。” 慕容浔此刻的脸上有些冷:“我只能娶侧妃。” “什么?” 袁皇后愣在当场。 这个浑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太尉的大女儿曾经是太子妃,且不说提林家毕竟顶着太尉的高职。 就他们家刚刚丧了一个女儿的处境,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怠慢了那个小女儿。 “浔儿,你不要开玩笑了。虽然太尉一职如今没有过多实权,但毕竟品级摆在那里,林宛西又不幸去世了,林宛离便成了林家的独女。这么一个身份不凡的姑娘,怎么可能会甘心为侧妃。” 侧妃,说白了就是妾室。 莫说他已经不是顺风顺水的太子殿下了。 就算他还是太子,林宛离也不可能轻易为侧妃的。 “母后不是说,林二姑娘对我情根深种吗?既如此,我会亲自找林二姑娘谈,她若是愿意,我就纳她为侧妃,若是不愿意,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袁皇后无奈地拉住他:“浔儿,莫要胡来。要是你父皇知道了定会训斥你。” “这是儿子最后的请求了。母后,您既然坚持要给儿子塞个女人,儿子不敢不从。只是正妻的位置,给一个不爱的人,我做不到。如果林宛离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好,等有了感情,我会将王妃的位置给她。如果不行,我宁愿它一直空着。” “可是……” “母后,不要逼我。” 袁皇后揪心地别过头:“好吧,你要亲自见她?这是你答应的,如果林二姑娘同意了,这个侧妃,你怎么都要娶!” 夕照阁的小厅里,梅香紧张兮兮地看着慕容霁。 作为一个凤卫,她本不该这么怂。 可这个男人他何止是安盛的宸王殿下,她还是主上的爱人。 就第二个身份,便注定了她这个英勇无敌的凤卫在此人面前要矮上一截。 “王爷,您找奴婢是想问什么。” “昨晚王妃去了哪里?” 梅香忙说:“是‘丹心’,真的是,还是王妃的侍卫来回护送王妃过去的。” “她有没有去见什么人,那天那个,你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表哥,他究竟是什么人!” 梅香一脸苦涩:“那不是奴婢的表哥,就是王妃的救命恩人。奴婢是因为想替王妃这样才那么说的,但后来她都跟您交代了,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 慕容霁压根不信:“如果只是为了药,她在哪里都有办法。何必折腾地跑到店里去?” 但他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灵力的事情,梅香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梅香会不会联想到巫医之类的东西。 看到慕容霁露出犹豫的神色,梅香连忙否认:“奴婢也觉得奇怪呢。明明奴婢随着王妃进入店里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可后来她说想要一个人待会儿将奴婢给指使了出去,等奴婢不放心再进去找人的时候,她就晕倒了。” 慕容霁打量了她几眼。 看来这个丫鬟是不清楚灵力之事了。 所以他只能问赵轻丹。 只是,赵轻丹真的愿意跟自己说实话吗? 慕容霁有一瞬的懊恼,当然这恼火是针对自己的。 他宁愿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宁愿她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大夫。 “罢了,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让本王发现你私自带王妃出府。否则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出现在王府了。” 梅香面上一惊,连忙应下。 赵轻丹翻了个身,醒了。 阿楚小跑到床前:“王妃,您终于醒了!” 她疲惫地按了下眉心:“本宫睡了很久?” “是啊,都快午时了。昨晚您可吓死奴婢了,发烧成那个样子,还差点被文澜公主给带走,奴婢真担心当时您一冲动就跟着去了。” “王爷呢?” “啊,王爷将梅香带去问话了。” 赵轻丹眉尾一挑,本来有些担心,但想到梅香是个机灵的,也不算很担心。 “对了,五王妃她们又来了,似乎已经等很久了。只是王爷不准许任何人打扰您休息,还嘱咐说,一定要您吃完早膳再去见她们。” 赵轻丹一拍她的脑袋:“还吃,你真当外面那几个人是吃素的,就不怕她们硬闯进来把本宫的院子给拆了。” 阿楚噗嗤一笑:“那不能。您不知道,王爷让侍卫将夕照阁守得严严实实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吩咐过了,谁再敢擅闯此处,全部都押回京兆府大牢去。” 赵轻丹哑然失笑,拿起那瓶药膏看了看,走了出去。 前厅里,赵安兰已经急得把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周洋似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已经让人将名贵的东西提前收了起来。 赵安兰而后砸碎的茶盏正好是凑不成套的几个。 用来消气是它们最好的结局…… “赵轻丹她到底什么意思?一大早就将本宫晾在这里不肯现身,院子里更是封得像个铁桶一样谁都进不去。难不成要让本宫等到天黑不成!” 周洋老练地赔笑:“王妃身子不适尚未起身,哪能想到您来得这么早啊。老奴都说了,您可以先回去,待王妃醒了宸王府定会叫人去五王府知会一声。” 文澜公主阴沉着一张脸,实在是耐心告罄。 她提着手中的棍子起身。 “好啊,既然宸王妃不肯来,就把沈月秋那个贱人给本宫带过来!” 文澜的话音刚落,赵轻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本宫什么时候不肯来了?” 赵安兰一见到她就跳了起来:“赵轻丹!你什么意思让我等这么久,你以为你是什么贵重的身份,我告诉你,你给本宫提鞋本宫都不高兴!” 赵轻丹将瓶子拿在手上晃了晃,又似笑非笑地睨了一下她脸上的伤口。 赵安兰瞬时闭嘴了。 “阿楚,取蜂蜜来。” 很快,阿楚就拿了一小碗蜂蜜过来。 赵轻丹又让人替赵安兰净面,随后将玉瓶中的药膏挖出来一块,和上蜂蜜,搅拌均匀。 第315章 愿你平安 第三百一十五章愿你平安 “涂抹之后,一个时辰之类不要碰。” 说完,赵轻丹就用小勺轻轻地将药膏抹在她的伤口处。 赵安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没骗我,当真会有用?” “光是外敷有什么用,你还要忌口,吃药,心平气和。” 赵轻丹报复性地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千万记住,生气会上火,火气太盛,一样好不了!” 赵安兰的暴脾气一点即燃,可她偏偏信了赵轻丹的话。 不让自己火气太盛影响到这张脸的恢复。 对于赵安兰来说,也没有什么容貌更重要的了。 等帮赵安兰第一次敷完药膏,赵轻丹的目光注视着药瓶。 她叹了口气,珍重地把东西递给赵安兰。 “拿去吧,按照我刚才做的那样,每日三次。一定要好好用,不要弄丢了,因为你再也弄不出来第二瓶了。” 赵安兰不太信地将瓶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不就是个药膏,有什么不好找的。” “你知道它值多少银子吗?” “多少?” 赵轻丹竖起来一个手指。 赵安兰嗤笑:“一两银子?这也值得一提?” “猜错了。” “难不成一百两,你少骗人了,这比宫里的玉荣膏都贵吗。” 赵轻丹抿了下嘴唇:“一万两银子。” 她还没有再说一句,其实应该再加两条人命。 因为当时里面有一味药材非常难寻,当初洛善公主受了伤,却偏要人将药材找出来。 深渊沟底的绝境之花。 长在毒液滋生的淤泥之中,而后那两个下去摘花的人却都死了。 都成了那位公主美丽容颜中极淡的一笔。 而现在,为了给赵安兰治疗伤疤。 赵轻丹将东西费尽周折地从渝北给弄过来。 这样珍贵的东西给她,简直是浪费。 可有什么办法呢。 偏赵安兰还在鬼喊:“赵轻丹你少蒙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值一万两银子,你真以为我傻啊。骗人也该有个度吧,无语。” 赵轻丹淡漠地起身:“随你怎么想,我只是警告你,东西就是这么多,如果你弄丢了,留疤的话神仙也无法妙手回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文澜公主便带着赵安兰一脸不领情地离开了。 赵轻丹站得有些累,不由坐在了石凳上歇息。 一双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 赵轻丹下意识地回首,慕容霁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无论从任何时候看来,慕容霁都有一张让人怦然心动的脸。 如果人的样貌是一种药的话,慕容霁绝对是属于那种看了便会沉/沦上瘾的药物。 也难怪赵安兰会对她那个伤口耿耿于怀了。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赵轻丹莫名躲开了视线。 她轻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对你的亏欠。” 赵轻丹失笑:“说什么亏不亏欠的,我们是夫妻啊,两个人过日子,你好我才能好,何必……” “不一样。” 他在赵轻丹面前缓缓蹲下来:“不一样的,纵使我做过那么多混蛋的事情,经常惹你不高兴,你还是慷慨的谅解了我。之后更是为了我费尽心力,受尽委屈。你对我的好,远不是我对你所能比的。” 赵轻丹想要安抚他,可慕容霁摇摇头。 “如果不是我,你压根不用受那些鞭子,不用过度使用灵力发那样的高烧。你知道吗,当我看着你在床上煎熬地蜷缩在一起的时候,我恨不得自己去死好了。这样你就可以解脱了,不用再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情蛊一次次地委屈自己,去讨好那些你无比憎恶的人。” 听到他说“去死”,赵轻丹瞳孔一震。 她毫不留情地提起了慕容霁的衣领:“你在说什么浑话!死什么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让我守寡吗!我告诉你慕容霁,你要是敢有那种放弃自己的荒诞的念头,我一定将你的坟墓掘地三尺,烧掉你的牌位,每天用最恶毒的话骂你。” 慕容霁怔怔地看着她。 赵轻丹咬牙切齿:“我还要改嫁,然后跟别的男人生孩子,让孩子叫别人亲爹,让你做鬼都不得安宁。” 他这下瞪大了眼睛:“你,你敢!” “我怎么不敢,不是你先说不吉利的话来吓唬人的吗,我怎么不敢了?” 慕容霁一抬头,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赵轻丹一时不妨,柔/软的唇瓣被他狠狠咬住,下意识地要躲开。 可是后脑袋却被这人紧紧地禁锢住,他压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长驱直入,加深了这个吻。 边上的下人早就转过头去避开了主子亲热的画面。 可当中这么缠/绵,赵轻丹还是有些吃不消。 推他都推不开,最后只能红着耳朵骂他孟浪。 慕容霁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两人虽然分开了唇齿,仍保持着亲近的距离。 “轻丹,算我求你了。别再为了我做那样的事情,你知道昨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又知道那天在皇宫陪着受伤的人,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陷入深深的自责,内疚,懊悔。我视自己如这世上最卑劣怯懦的人,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让你为了我出头受伤,我如何能不恨自己。” 赵轻丹眼中有些许湿意。 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那你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慕容霁抬头看着她。 赵轻丹慢慢笑了笑:“的确,无论是对沈月秋还是赵安兰,她们都是我非常讨厌的人,可我却不得不为了她们做一些妥协。但我不生气,不后悔,只因所有的付出都能够换得你平安无事。” 她的声音离他极近,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有些嘶哑虚弱。???.23sk. 只是落在慕容霁的耳中,却仿佛有千斤重。 “所有的一切,跟你的平安相比,都微不足道。你明白吗慕容霁,我并不是胸怀大志的女人,我只求我所爱之人,平安喜乐,能同我相伴到老,便足够了。” “所以……”她定定地看着他:“你要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听懂了吗?” 第316章 做妾 第三百一十六章做妾 苏梅茶馆,是一家盛誉百年的茶馆。 据说第一代老板名叫苏梅,此后代代相传。 生意做到如今,已经在京中开了数十家的连锁店。 可以说是京城里歇脚常备,谈心闲聊八卦的绝佳场所没有之一。 铜雀大街生意最火爆的苏梅茶馆二楼雅间里,林宛离坐着续了第三杯水。 她的眼光不时地扫过了楼下喧哗热闹的街道,并且余光死死地盯着雅房的房门。 手指在不经意间划过已经喝水喝出了一点小肚子的腰身上时,还会露出些许焦急跟懊恼。 第三杯茶了,林宛离想。 慕容浔到底是被什么要紧事情给耽误了,明明特意将她给约出来。 她如约而至,可慕容霁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整整一炷香了! 按照慕容浔的风度,他绝对不是那种将人晾在一旁不管不顾的人,所以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宛离的深思有些游离,甚至想打发自己的丫鬟前去岄王府问候一声。 就在她快要开口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慕容浔坐在轮椅上,被他身后冷面严肃的侍卫推着进了房间。 林宛离连忙起身行礼:“臣女参加岄王殿下。” 慕容浔上下打量了她一小会儿。 因为王爷并未开口说免礼,林宛离并不敢动。 所以她只能维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立在边上,曲着膝盖,十分不舒服。 就在她拿不准到底发生什么的时候,慕容浔总算开口了:“坐吧,林二小姐。” 林宛离羞涩地坐下,又亲自替他斟了杯茶。 “林二小姐来很久了吗?” “不久。”她有些局促地答,而后又忍不住问:“殿下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臣女方才还有些担心。” “没有。” 慕容浔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本王忘记了今日之约,睡过头了而已。不过林二小姐看起来脾气很好,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臣女不会介意的。”林宛离挤出一个笑,心中却不太安定。 慕容浔这是什么态度? 莫非真的是记恨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所以将火气发泄到了“林宛离”身上? 这倒是跟她所预料的很不一样了。 在她看来,慕容浔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永远温和,善解人意,明明是嫡子,却比其他所有的皇子都没有架子。 林宛离正心中狐疑,冷不丁听到慕容浔问:“听说林二小姐想要嫁给本王?” 她闻言猛地抬头,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印象里慕容浔可不是这么直白的不给人台阶下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突兀地问出来。 林宛离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慌张。 这惊惶看起来让她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我,我……请殿下恕罪,臣女,臣女只是一时情不自禁。臣女心中殿下如同清风皎月,无人可以匹配。只是臣女自小就对殿下有所仰慕,那日皇后娘娘召见时才会忍不住说出心中的想法,希望殿下莫怪。” 慕容浔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杯子:“可是怎么办,你那日对皇后说的话,已经给本王造成极大的困扰了。” 他的目光漠然,生冷,哪里还有平日里阳光和煦的样子。 “实不相瞒,本王真的是很不高兴。” 林宛离心头砰砰直跳,她慌张地起身跪在地上:“王爷,王爷恕罪,臣女并不知道那些真心话会让王爷不开心。臣女只是想陪伴在您身边,像您这样好的人本不应该孤独一人却无人相伴的。都怪,都怪臣女的姐姐当初鬼迷了心窍瞎了眼跟那连家的纨绔牵扯到一起,您可能不知道,我心里对姐姐是极为抱怨憎恶的。虽说故人已逝不该亵渎,可我每每想起她对您的伤害,就忍不住愧疚难受。” “呵。”慕容浔轻蔑地笑了笑。 “你以为本王是因为林宛西的原因才不待见你?” 林宛离不安地抬起头。 对上慕容浔无甚温度的眼睛,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那你太看得起林宛西了。她的所作所为,还不值得本王记住这么久,本王只是,很不喜欢被人操控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林二小姐,特意放出消息让京中的人都以为你对本王用情至深,甚至连宫里都有了风声,这样的手段,本王很不喜欢。” 林宛离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咬了咬嘴唇,用无辜又含着眼泪的双眸看着慕容浔。 “殿下,臣女没有故意算计您。是那日有人说您的不是,臣女在宴会上忍不住说了几句话,可之后不知怎么的,流言越来越离谱,竟是一发不可收了。臣女如何能料到那些话会传入宫中惊动了皇后娘娘,甚至惶恐……” 慕容浔却仿佛对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视若无睹。 他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你就这么想陪着本王啊?不惜连名声都不要了。” “臣女,臣女仰慕殿下已久,若是能有幸伴殿下左右,无论怎么样都会心存感激,竭尽全力侍奉您。” “无论怎么样都行?” 听到他这么说,林宛离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可本王不能娶王妃,王妃之位,本王有心留给一个人。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沾染那个位置。” 林宛离心头巨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浔。 只见他弯着眼眸含笑看着自己,这笑容却像湿冷的雨水落在人的身上,毫无温情。 “所以林二姑娘,哪怕进入岄王府,只有一个侧妃的身份,你也甘愿如此吗?” 林宛离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侧妃,他竟然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侧妃! 她堂堂太尉嫡女,在当年以林宛西的身份成为太子妃,且林宛西死后成为林府唯一的女儿之后,慕容浔竟然让她做妾? 这是林宛离死都没有想到的。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慕容浔直直地盯着她,仿佛在解读她此刻脸上的每一种表情。 “你不能接受吧,林二姑娘。趁着还有余地,不如……” 林宛离咬住了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第317章 来者何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来者何人 “殿下!”林宛离目光渴求地看着慕容浔。 她清丽的眉目仿佛含着无尽的哀求跟悲伤。 但是慕容浔看着这张极为熟悉的脸,根本就无动于衷。 在沉默的时间里,林宛离像是终于妥协了。 她沉痛且决绝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殿下执意如此的话,臣女愿意。” 这怎么都算得上是一个需要极大勇气跟决心的决定。 但慕容浔的反应却让林宛离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他并无喜悦,更无惊诧。 好像这样的妥协完全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慕容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好,本王答应过母后,若是你愿意做侧妃,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进府。但你记住,我岄王府的门并不是随便谁都能踏入的。本王希望你想清楚,本王绝非你所以为的那样温和亲厚,相反,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在未来也许你会后悔不已。” “不会!”她几乎要发誓一般咬出这两个字。 慕容浔嗯了一声:“既如此,便准备准备入府了。按照礼法,纳侧妃之礼应当从简,且本王习惯了低调,不想铺张,你就择日过府吧。” 说完,慕容浔也不再看林宛离的脸色,直接让人将自己给推走了。 身后,林宛离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将慕容浔的后背给看出个洞来。 她懊恼地锤了锤桌子,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声。 过府…… 他竟然这样随便地就交代了她婚嫁的形式,还真是半点颜面都不给她。 凭什么,又到底是为什么! 街道上,慕容浔的马车缓缓驶过铜雀大街,转入福明街。 很快,路过了壮丽堂皇的宸王府。 慕容浔似有所感地挑开了帘子,看到了外面“宸王府”朱红的牌匾。 侍卫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回身请示车内的主子。 “殿下,这里是宸王府了,您是否要进去看看宸王殿下?” 慕容浔的目光掠过从墙边盛放到府墙外的一株红梅,扬了扬嘴角。 只是脑子里却不知为何想起那日在栖梧殿,袁皇后言之凿凿的话语。 每一个字,都好像利刃敲击在他的心上。 “赵轻丹,你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不是吗?” “从小到大,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一清二楚。” “她是你弟弟的妻子……你何苦折磨自己。” 慕容浔狼狈地别过头,生硬地放下帘子吩咐道:“走,不要停。” 此时的渝北驿站不远处,连斯青神情阴鹜地站着,手指攥成团。 他冷眼看着进进出出的渝北使臣们,听到他们往来说笑的声音,只觉得极其刺耳。 渝北,为什么渝北要那么对他! 如果不是他们那位君王将千机盒泄露,里面竟藏着密函,他又怎么可能丢掉东南水军主帅的位置。 是的,千机盒。 连斯青也是费尽了不少精力,才勉强从情报司打听到那个东西。 那天情报司的首领就是解密了一个千机盒送.入宫里,才会引得昭翮帝猜疑。 而后不由分说地将他急召入宫,割了兵权。 可情报司的人分明透露说,那个东西是渝北极其辛密的机关盒。 寻常人绝对不可能得到。 且当年他没有暴露身份通风报信的时候,分明在密函上写过“阅后即焚”。 那个该死的李默,却留了那么多年。 他甚至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故意在他意气风发的时候将千机盒给流出宫城,辗转到了昭翮帝的手中,让他被扒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手,不仅是他连斯青霉运的开始。 也是整个连家衰败的关键一步。 让他如何能忍! 因为盛怒,连斯青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这让他原本斯文的五官都显得狰狞狠厉起来。 他恶狠狠地喝完手中剩下的烈酒,然后啪得丢掉了空荡荡的酒坛。 像所有寻求一个发泄口的酒鬼一样,跌跌撞撞地走入了那间驿站里。 在外守着的侍卫看到步伐摇摆的男人下意识地解下佩剑挡在他身前。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使臣驿站?” 连斯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仰天大笑一声:“哈哈,来者何人?” 他一把夺过对方的佩剑,刷的将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头也不回地甩了出去。 那把剑深深地插.进了的庭中的柏树之中。 “你、来人啊,将他拿下!” “我看谁敢!” 连斯青眼中赤红:“告诉里面的人,前东南水军主帅连斯青,有话要说。” 听到这个名字,侍卫总算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小跑着进去通报了一声,很快,就将连斯青给带了进去。 几个渝北来的使臣正在堂中喝着闷酒。 陛下不知在何处养伤,这些杀千刀的暗卫却是一个字都不吐露。 这可愁死了众人,连一贯清冽的安盛名酒喝在嘴里都少了滋味。23sk. 听到侍卫禀告说那个大名鼎鼎的连将军想要见他们,几人可算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不在安盛,这样大的事情却是有所耳闻的。 昭翮帝一声不吭地卸了连斯青的兵权还将他贬为庶人。 这样大的事情,连渝北军都颇为震动。 可究竟是何事才促成了这样的结果,莫说是身在渝北的人了。 哪怕是安盛的重臣们,恐怕都没什么人知道缘由。 这样一个成谜的人却突然找到使馆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人不敢怠慢,还是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他。 为首的刘大人笑容灿烂:“呦,久违连将军大名,这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连斯青啪得打开他伸过来示好的手臂,怒骂了一句:“呸,渝北来的狗杂碎!老子今日就要你们好看!”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渝北自休战之后,可从未得罪过您吧。” 连斯青眼中一片赤红,愤怒在烈酒的灼烧中让他失了理智。 他阴沉地盯着每一个人:“回去告诉你们的陛下,老子不是那么容易被他弄倒的。他算计老子将千机盒泄露出来,这笔账,我就算到了阴曹地府,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刷! “丹心”后院,李默猝然睁开眼睛,抽出了手边的佩剑。 第318章 震惊 第三百一十八章震惊 “什么人?”黑暗中,李默的剑已经出鞘。 龙卫惶恐地敲了敲门:“主子,外头方才传了消息过来。” 李默慢慢将剑收起来:“进来。” “这么晚了,外面能有什么消息?” 龙卫心下也十分不安。 按照平时的作息,李默已经睡下了,他们从不敢在他睡觉之后打扰到陛下。 这也是为什么听到声音的时候,李默会突然警铃大作。 哪怕是在睡梦里,他都保持高度的警惕。 龙卫当然清楚李默已经睡了,只是听到报来的消息时难掩震惊,还是决定再晚都要跟李默说一声。 “主子,今晚有个不速之客去了驿站,正是前东南水军主帅连斯青。” 李默脸色微变。 连龙卫都不知道,他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藏不住的愠怒的。 连斯青……三年前的淞嘉岭,可是他的老熟人。 “他不是已经被革职贬为庶人了吗?为什么会去驿站找使臣。”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那连斯青喝了很多酒,神志看起来不太清醒。而且看到使臣们是从渝北来的,就表现得极为愤怒。他嘴里不停地说是渝北害得他丢了官职。” 李默眼皮一抬:“他在说什么胡话?他们连家这些年在安盛如鱼得水,朕远在渝北,怎么可能管他的闲事。” 龙卫为难地压低了声音:“可是,他提到了千机盒……如果属下没有理解错,连斯青是说,有人向昭翮帝告发连斯青通敌叛国,并且他们有足够的证据。千机盒里藏了当年通敌的密函,那盒子跟密函不知为何都落到了昭翮帝的手中。所以将连斯青的罪证给钉死了。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不敢有,否则任凭他连家再怎么权倾朝野,也不敢消受千军万马的唾弃仇怨。” 李默霍然抬起头:“你说什么!千机盒?” “是,属下正是觉得太过诧异,才会不顾深夜前来叨扰您。莫说在安盛,就算是在渝北,千机盒都是宫中一等一的绝密之物,不该流露在外才是。但既然能让连斯青心服口服,那东西必然是真的,属下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个瞬间,李默的心中闪过许多个念头。 他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连斯青倒台,居然是因为千机盒里藏着通敌的密函。 这怎么可能呢,他清楚地记得,那两封密函在他们第二次战败之后被他一起之下给烧了。天籁小说网 事后他还有些后悔烧掉。 因为淞嘉岭的第二次战役几乎是他的耻辱,而李默后来其实意识到那件事情也许跟此战之后青云直上的连斯青有关。 他没有证据,东西又被烧了。 那便成为封存在过去的往事。 到底是谁,能够瞒天过海地伪造出一个让昭翮帝相信的密函出来。 虽然李默不是昭翮帝,却也很清楚,安盛的情报部门应该跟渝北差不多。 怀疑的东西层层上报,其中定然会经过严格苛刻的审查才会送到帝王的手中。 必然是他们情报部门的人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物证是真的,才敢往上呈献给昭翮帝。 否则,对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构陷连家那样权势滔天的门第。 何况连斯青是什么人,当时的他手握十万东南水军。 没有铁证,莫说是情报机关,连皇帝都不可能动他。 那么到底为什么,会横空出世一个密函,还有……千机盒。 李默眯起眼睛,屋子里的烛光发出啪得一声。 龙卫隐匿在明暗的交界处,安静的像是跟空气融为一体。 “传令下去,让通七宝塔的守卫长—步遥来见朕。所有的千机盒都在通七宝塔里,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去。朕必须要确认数量是否正确,且每一个存放在案的都是真的。” 龙卫领命下去:“遵旨!” 等人一走,李默灭了灯,独自静坐。 千机盒,密函…… 不知为何,他的手指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如果通七宝塔里面的千机盒没有丢失过,那外面多出来的那个是怎么来的。 曾经千机盒遗失过两个在外,就算安盛的情报部门曾经研究过,最后还是被他们的人费尽心思找了回来。 这天底下,总共只有二十八个千机盒,如今全部都在渝北皇宫。 而这其中,几乎所有的都是出自他的皇后,李歆之手。 那个机关图,是他们两一同画出来的。 他虽然深谙此道,可事务繁忙并不能得空做这些灵巧的精细活儿。 但是李歆不同。 她特别喜欢做这种小玩意儿。 难道她曾经偷偷做过他并不知道的千机盒并让它流入了民间? 李默摇了摇头,那也不可能。 连斯青的事情是最近才发生的,还有那扑朔迷/离的密函。 就算渝北的情报部门将假的千机盒认作真的蒙混了过去,密函总不可能认错。 这些年他们做的再谨慎,总会有漏网之鱼被敌国截获。 哪怕是安盛自己的密函,李默也曾见识过是什么样。 到底是谁伪造了假的密函,并以假乱真…… 这是多么可怕的手笔,若是不搞清楚,日后说不定会惹出祸事来。 李默却是不知道,当他派人给渝北传信,让通七宝塔的守卫长步遥前来汇报的时候。 步遥已经快马加鞭地朝着安盛赶了过来。 原因让人措手不及。 通七宝塔……失窃了! 步遥是奉了李默帝令可以随意进出宝塔的人,除了他之外,根本不可能有谁能有本事在不惊动机关的情况下自由出入。 可偏偏当他清点里面的宝物时,发现曾重金研制的白玉药膏不见了。 连洛善公主都没有资格将东西完全地占为己有。 因为李默看到那药膏十分神奇,心里存了私心。 他怕李歆总随自己出入战场,说不准伤了碰了留下疤痕。 所以他命人将东西收起来,防止李歆日后会用。 哪怕李歆死了,那也是千金难得的秘药。 究竟是谁,居然从密不透风的宝塔里将这样一件东西给弄走了。 步遥在发现的那一刻,就有一种人头不保的感觉。 第319章 将离 第三百一十九章将离 很快,就到了罗雀要回铁吾军的日子。 都说小别胜新婚。 可对于红茉来说,这不是小别,这是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见的分别。 她从未感觉到分别是怎么难熬过。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到底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明日一早,她就要送罗雀离开。 看到房间里收拾好的行囊,红茉垂下眼睛。 那双漂亮如星辰的眼眸,难得的流露出浓烈的不舍。 罗雀一转身就看到她的表情。 以前的很多年,他归家,离去。 虽然家中有母亲,有妹妹,感情都很好,却从未像如今这般,难舍难分。 怪不得旁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娶了这么一位倾城绝艳的夫人,日后却只能出现在记忆跟睡梦之中,教人如何舍得。 “你会想我的,对不对?” 罗雀摸了摸她的脸:“当然,我会每日每夜的想你,记住你这么漂亮动人的模样。眼中再看不到旁人。” “骗人,你是去行军打仗的,看不到旁人怎么作战指挥。” 罗雀无奈地笑了笑:“近来几国休战,并未出现过大的纷争,一时半会儿地打不起来。我们驻军也不过是在边疆守着国家,不会有大的危险,到了年底又要回京述职,到时候……” 他的声音黯淡下来,凑在红茉的发梢见吻了吻。 “到时候,我们又能再见。对不起,职责所在,不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样伴你左右。红茉,我很抱歉。” 红茉伸出手指捂住他的嘴唇:“不用,不用跟我抱歉。你对得起任何人,你是守卫家园的英雄,不要因为我的存在而内疚自责。我从决心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全然体谅,做好准备了。” 罗雀脸上闪过动容,揽住她纤细的腰身,眼中闪动着某种情愫。 “今晚我们再试一试,说不定,等明年再见,你会给我个孩子了。” 红茉哑然失笑,温婉地应了一声。 只是她的眼中划过一抹悲伤。 那是不可能的。 她在新婚夜的前夕被渝北的帝王喂下用来操控自己的毒药。 虽然宸王妃有办法替自己解毒,在李默没有离开之前,却不能完全让这种毒药消散。 她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怀孕的。 这一刻红茉甚至滋生出些许庆幸。 幸好她不用跟着罗雀从军随行。 万一按照李默那种暗地里掖着坏的性格,想要在边界作乱再利用自己对付李默。 她宁可去死也不想面对两难的局面。 “丹心”里,傅山的行李也已经准备好了。 当初一同下山的其他人倒还好,比如易天,他之前并不是铁吾军的人,所以对铁吾军没有那种微妙的感情。 但是小胖跟小酒心里很难平静。 傅山如今能洗脱嫌疑重归军中,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尤其他从来都是身怀将才的人,作为十万铁骑的副将,他就该生活在狼烟烽火之中。 而不是甘心委身于这小小的胭脂铺里。 原本傅山跟罗雀提过,想要让他的两个小兄弟一起回到军中。 可是小胖跟小酒自己否决了这个提议。 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初我从军是为了我大哥。可是我大哥已经死了,我这种身材去军中就是受罪的,还是留下来做做好吃的,说不准过两年还能帮王妃开个酒楼。” 小酒倒是犹豫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留下了。 他的功夫其实很不错,何况还有个易容的本事。 真的到了关键时期,必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小酒忍不住说:“实不相瞒,我并不喜欢打仗。最初会去从军是凭着一腔热血觉得保家卫国很有意义,但是淞嘉岭那一战之后,我的血就已经凉了。真正奋战杀敌的人却被误会成卖国贼,看不见的阴似角落却有人能扶摇直上,踩着战士们的血上位。这样的战争让我恶心,寒心。我已经无法再用平常心对待战争了,抗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防着自己人。我、我不想再回去了。” 傅山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他甚至比小酒有更深更难以形容的真切感触。 当初若不是他们冒死将自己弄出来,他也许就死在了阴冷的囚牢里。 所以最开始,罗雀想要挽留他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抗拒。 只是再怎么自欺欺人,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忘记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忘记边疆的风云变幻,山脉绵延。 那些存在过的金戈铁马,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他的梦境里。 不论是雁落山,还是在京城的后宅。 他从未真的舍弃过。 傅山看着他们几个人,微微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没有你们舍命相救,就没有今天的我。无论身在何处,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山哥!” “山哥!” 连易天都红了眼睛,沉沉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那少年时期就熠熠闪亮的双眼,被再大的风沙吹过,经年后回眸也依然灿若星辰。 角落毫不起眼的小房间里,李默静静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陷入了沉思。 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时,他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里的人都叫他山哥。 山哥……他几乎可以确信他们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到底是哪里呢。 这个疑惑在今日仿佛得到了答案。 他是罗雀的人。 那么小酒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猜错的话,这院子里竟然藏了好几个铁吾军的人。 龙卫暗中听到,小酒说有人踩着自己人上位,难道他们指的就是连斯青? 所以连斯青通敌的事情,究竟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难不成跟院子里这些人也有关系? 可院子里的人,却是那个宸王妃的手下。 想到宸王妃,李默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知为何,那天醉酒后,赵轻丹贴在他怀里的画面,他总能不时的想起来。 她纤细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里密合地插/进去。 仿佛说不尽的万种风情,还有温柔缱绻。 不,不能为了那样的女人分心。 第320章 不会是她 第三百二十章不会是她 但是李默猛然发现,赵轻丹远不像他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将几个铁吾军中人收为己用。 而且那个叫山哥的,更像是他们为首的人。 若是连罗雀都跟他交情不俗,那山哥是什么身份。 虽说当年他跟李歆都会亲自在战场上指挥作战,但是敌方也不一定会知道他们真实的容貌。 两军交战,相隔甚远,他不会亲自去前线陷入军阵。 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对那个山哥感到熟悉,只能说明…… 他的地位不普通。 背叛,重返,千机盒,连斯青。 李默揉了揉眉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隐藏在各种思绪之下。 龙卫小心地敲门进来。 他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何事?” “主子,本王来了个小姑娘,好像是罗雀的那个妹妹。她是特意来找那位山哥的。他们看起来好像关系很亲密……” 李默不由眯起了眼睛。 “傅大哥,你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这是我亲手缝的一件外袍,厚实挡风,你一定要带着穿。” 外厅里,罗莹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件披风递给他,眼中说不尽的难舍。 傅山安静地接过来,抿了抿唇角:“这是你自己缝的?” “是,时间太仓促了,只能早早地做了一件,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傅山摸了摸她的头:“你亲自做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到了军中,天冷的时候穿正好,最好每日都穿着,暖和。” 罗莹总算被他逗笑了:“哪能每天穿啊,会脏的。” 她笑着笑着,又想起来一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囊。 “这里面我放了一张平安符。是昨日特意从南诏寺求来的,那里一向香火旺盛,诸事灵验,所以……” 罗莹到底忍不住,眼睛一下子湿了。 “所以你要好好的回来,我还等着你娶我呢。” 傅山动容地望着她,目光炙热深重。 “会的,等我回来。下次再见的时候,罗莹,我们就成亲。” …… “我知道了!”李默倏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山哥,傅山,曾经铁吾军的那位副将。 也是罗雀最信任的人。 偏偏在淞嘉岭之战中,他们怀疑自己人出卖了军情。 如果当时探子没有打听错的话,这个傅山是最大的嫌疑人。 所以傅山明明被抓了起来,可后来却听说是逃走了。 从此下落不明,再无音讯, 如今若是证实了事情是连斯青所为,则意味着傅山是冤枉的。 那么他回到军中,自然无需再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赵轻丹的手下! 赵轻丹,宸王妃…… 李默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闪过那个女人的种种形态。 却发现他对她了解甚少。 该不会千机盒与密函跟她也有关系吧?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李默在下一秒又否决掉了这个念头。 她又不是李歆,她怎么可能知道千机盒! “不是她,不会是她。” 仿佛自我催眠一样,李默慢慢安静了下来,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赵轻丹的一切。 翌日清晨。 罗雀先一步进了宫拜别了昭翮帝,由昭翮帝亲自送到了神虎门外,才来跟傅山汇合。 集中的地方在出京的必经之地,瞭看亭。 红茉跟罗莹都在这里等着,连赵轻丹跟慕容霁都起了个早,特意来送送他们。 赵轻丹看出来红茉与罗莹的黯然与难受,像是过来人一样,一左一右地搂住她们的肩膀。 “哎呀,开心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此行他们是去参战的。现在几国风平浪静,暂时没有异动,连我们最强劲的对手渝北都在想着跟安盛合作,共同图谋赚钱的营生。所以短时间里不会打战的啦,且放宽心,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红茉没什么精神地点了点头。 罗莹到底是如今跟赵轻丹熟了,什么话都敢说。 她回头看了慕容霁一眼朝着赵轻丹眨眨眼。 “您这是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就净会安慰别人了。若是哪天宸王殿下也丢下您一人出了院门,到时候看您心里想不想他。” 赵轻丹作势揪了揪她的耳朵:“好啊你罗小莹,敢打趣起本宫来了。你最好不要得罪本宫哦,你知道你的傅大哥很听我的话吧,回头你惹我不高兴,我让他给你少下几箱聘礼!” 罗莹被她说得红了脸,羞恼地转过身去。 傅山含笑看着他的小姑娘,心底一片柔.软。 罗雀算了下时辰:“好了,我们该出发了,现在走的话,正好能赶上在霞三道口过一夜。” 他既这么说,便不好再耽误。 一行人骑马扬鞭,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心上人,绝尘而去。 回到宸王府,赵轻丹忍不住感慨:“战士们真的不容易啊,若是让我跟你分开那么久,我肯定会舍不得。” 慕容霁眼底闪过笑意:“我不会跟你分开那么久的,不管我去哪里,你都得跟着。” 赵轻丹回头:“哦?如果以后打仗,让你带军作战,你也要我一起去?” “对。” 慕容霁说得毫不犹豫:“反正我不要跟你分开。” “好你个慕容霁,没听到人家罗将军为什么不肯带红茉去吗,打战的时候条件那么差,而且处处潜伏危机,你竟然也舍得让我去冒险啊。” 慕容霁理所应当地点头:“你会医术啊,正好带过去做个军医,非常有用。何况……有你在,本王真有带兵打战的一天,只会更加亢.奋有动力,谁都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露怯不是。”???.23sk. 赵轻丹噗嗤一笑:“歪理。” 他握住她的手:“沈月秋给我下的是情蛊,逼着我每天都得去看她一眼。可你不同,你给我下的是迷.魂药,将本王迷得神魂颠倒。” 她好笑地问:“喔?哪种更可怕。” 慕容霁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说呢!” 他低声补充了一句:“看不到你最可怕。” 赵轻丹刚要回头打继续打趣,慕容霁突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微沉。 “忘了告诉你,三哥他……” 第321章 红螺 第三百二十一章红螺 赵轻丹心里一动:“三哥怎么了?” 慕容霁的神情有些惆怅:“三哥他要纳一个侧妃了。” “什么?对方是什么人?” 赵轻丹觉得很奇怪,慕容浔跟他们关系那么亲近,她可从未听说过他有喜欢的人。 “林宛离。林宛西的亲妹妹。”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先前的确是听红茉说起过这件事,那个林宛离似乎不是什么安生的主儿,故意在京中散播她迷恋慕容浔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才过了多久啊,竟然还让她遂意了。 可是赵轻丹一脸懵逼:“不对啊,林宛离怎么说都是林太尉的嫡女,当年林宛西还是个太子妃呢,她怎么会成岄王侧妃了?” 慕容霁轻叹了一声:“是三哥要求的。这么看来,三哥很不喜欢那个女人,之所以愿意让人进门,估计是父皇母后给他施压了。” 赵轻丹心中不免感到惋惜。 她原本想着要是哪天慕容浔能遇上自己特别喜欢的,情投意合的人娶回家做王妃就好了。 偏偏还是跟林家扯到了一起。 而且,还是个不喜欢的人。 “要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他肯定很不开心吧。” 赵轻丹心里也跟着失落了起来。 慕容霁虽然替慕容浔感到不悦,但是赵轻丹这幅样子他又不高兴了。 “想什么呢你,他再不喜欢那也是他岄王府的事,你不准替他难过。” 赵轻丹不明所以地望过来,被慕容霁手下不留情地捏了捏脸蛋。“你心里只能想着本王的事,其他男人的事情,不准想。” 虽然这么说,两人还是顺路去了趟岄王府。 因为慕容浔答应娶侧妃,虽然不是正妻,昭翮帝跟袁皇后还是上了心。 特意派了几个手脚机灵的宫里老人来替他府邸打理,布置出即将办喜事的喜庆来。 赵轻丹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常年在栖梧殿的公公正上下指挥着下人往里面搬一个水墨屏风。 那公公见了来人脸上挤出一朵花儿来:“奴才参见宸王殿下、宸王妃。” 慕容霁看着门边的一箱箱东西:“这么大阵仗啊?” “可不是嘛。”公公笑得眼纹都出来了:“这么多年岄王府总算要多一位女主子了。皇后娘娘打心眼里替岄王殿下高兴,奴才都跟着乐呵呢。” 赵轻丹撇撇嘴:“岄王呢?” “在里头呢,奴才这就替两位主子通传一声。” 慕容浔正在湖边喂鱼。 冬天里的池水冰冷,湖里的鱼都没什么生气。 也就是在鱼食扔下去的时候才敷衍似的游动几下。 慕容浔没什么表情地掰开手里的碎屑,没有半点兴致。 倒像是在对着一池子水面发呆。 听到下人说宸王他们来了,他才拍了拍手上的残屑抬起头。 正好对上赵轻丹笑吟吟的眼睛。 慕容浔飞快地错开了,面上未见异样,对两人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怎么这会儿过来?” 赵轻丹熟门熟路地在他边上的石凳上坐下:“你还说呢,我方才听见慕容霁说你要娶侧妃了,可大吃一惊,连忙拉着来串门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侧妃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提的。” 慕容霁跟赵轻丹对视一眼,两人都也摇了摇头。 “听听这语气,一看就是被逼的。可是父皇说了什么,他们竟然让你娶林家人,这我倒是没想到。” 慕容霁一边说着一边剥了个花生,本想丢到自己嘴里。 忽然想到早膳赵轻丹吃得跟猫儿一样少,又将剥了皮的雪白的花生仁递到她嘴边。 赵轻丹一低头,就着他的手吃了。 慕容浔忽然释然地笑了笑,语气越发放松下来:“没什么,作为一个大龄未婚王爷,父皇母后操心我的婚姻大事情有可原。好在他们还算尊重我的意愿,没有真的让我将王妃之位浪费出去。” 慕容霁佩服地看着他:“林家居然能同意?” “林宛离同意了,毕竟她要是不同意,压根进不了禹王府的门。” 赵轻丹疑惑地看着他:“那你王妃的位置空着干嘛?难道是想留给谁?” “是啊。”慕容浔一口承认。 再对面两人灼灼的目光中,他抿了下唇角:“留给未来遇到的,真心喜欢的人吧。” 赵轻丹颇为赞成地鼓了鼓掌:“这个好,这个时代就缺你这种敢爱敢恨,坚持做自己的性格!”23sk. 慕容霁拍了下她的脑袋:“你给我闭嘴吧。好什么好,万一以后三哥娶了个侧妃回去,发现是自己喜欢的,等回头两人心意相通了,到时候保证后悔得他肠子都青了。” 说完,慕容霁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你弟弟我就是个前车之鉴。现在每每想到当初对王妃的种种劣迹,我真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弄死那个自己。” “所以,三哥,别跟林家过不去。说不定那小姑娘跟她姐姐不一样,珍惜眼前人吧。” 慕容浔喝了口热茶,吹了吹浮动的茶叶:“我心里有数。” 正好,红螺替他们泡了两杯茶也送了上来。 赵轻丹看到红螺哎呀了一声:“你家王爷现在要娶侧妃了,你以后怎么办啊。” 红螺懵噔噔地看着赵轻丹:“奴婢难道不能留在王府继续伺候主子了?”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怕你身份尴尬嘛,要知道当初你可是顶着岄王殿下心爱之人的名头进府的,对外人家还都以为你是府里的侍妾呢。万一新来的侧妃误会了怎么办?” 红螺眨了眨眼睛,呆呆地问了句:“可奴婢不是侍妾啊,跟侧妃解释一下,应该没事吧?”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红螺立马红了脸,一脸害羞地否认道:“王妃干嘛拿奴婢打趣呀,人家才没有什么心上人呢。” 赵轻丹怒其不争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本宫就是知道你没有才想提醒你,你都多大了还不找个喜欢的人,非要本宫耳提面命才长记性吗!” 第322章 嫉妒 第三百二十二章嫉妒 一想到红螺是个平日里就闷惯了的性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赵轻丹就忍不住替她操心。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成天窝在王府里不出门,这么宅着到哪里找好男人,你,你没事儿就去我店里帮忙,那里人来人往的,再让你小酒哥哥他们帮忙掌掌眼,说不定就能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红螺张了张嘴明显想要反驳一下,但是看到赵轻丹警告地眯起眼睛,又喏喏地闭嘴了。 她非常没有骨气地应了下来:“奴婢遵命。” 慕容浔倒是随意:“没事,红螺在哪里随她心意就好。反正这府上没人敢欺负她去,若是以后侧妃不懂规矩仗势欺人……” 他看了红螺一眼:“你该反击就反击,别委屈自己就是。” 这话听起来云淡风轻,可是听懂的人却都是心下诧异。 要知道,侧妃再怎么样都是上了玉牒的主子。 红螺的卖身契虽然已经被赵轻丹给烧了,可最多只能算个自由之身。 慕容浔肯这么给她情面,实在是难能可贵。 赵轻丹有些感动,心里只能期望林宛离是个好相处的,这样不会让慕容浔为难。 林府里,林宛离看着林太尉气急败坏地从轿子里下来,就心知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了。 从那日她咬牙答应做岄王侧妃开始,她心中的恼火不情愿就没有停歇过。 林太尉跟林夫人自然也抱怨不休。 尤其是林太尉,这步棋本来是他削尖了脑袋想扳回一局的大计。 要知道用一个女儿的命换另一个女儿的前程,赌上的是他整个林家的命脉。 他怎么都想不到,满怀希望促成的亲事,竟是让女儿去做妾! 这压根不该是那位仁慈的岄王殿下会做的事情。 林夫人小心翼翼地望过去:“老爷,皇上怎么说?” 林太尉冷笑:“能怎么说,我前去皇上跟前哭诉,说不希望女儿伏低做小,话里话外透露着是女儿自己爱之深才不顾体面,并不是我林家的态度。可皇上倒好,回了我一句岄王的事情他不能太过强求,就开始安抚我。甚至表示如果宛离实在太过委屈了,在没过门之前一切都来得及。” 林宛离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来不及了。我之前为了让宫中贵人跟岄王注意到我,当众表露心意,已经算是孤注一掷。而且即将入王府的事情肯定也走漏了不少风声,若再是毁约,只会像之前那一次一样,落得一个低嫁的下场!” 林太尉神情阴鹜:“不错,所以我当下就跟皇上表示,宛离对岄王一片痴心,是不会改变这个决定的。皇上已然允诺,日后会叮嘱岄王善待宛离,吃穿用度也都会按照正妃的待遇来。” 虽是如此,林太尉还是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岄王那里会这么对林家。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还能找一个比林家更合适的人做王妃不成?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不过一个残废,要不是深得皇恩,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林宛离眼皮一跳,朝外面看了几眼,厉色制止了林太尉。 “父亲!这种话日后千万不能再说,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还得了。” 见林太尉一脸愤懑,她也心里不好过。 “女儿倒不会嫌弃岄王身有残疾,毕竟听说他已经恢复了大半,如今只有一条腿还不能行动自如。比起之前已经好上太多了,假以时日如果能完全康复,储君的位置,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林太尉听到这话才面色稍霁,哼了一声:“他最好有那个运气。” “只是……正如父亲所言,京中适龄的女子之中,门第出色的姑娘可不好找,女儿也是因此才敢赌一把。他到底是想把王妃之位留给谁,该不会,他有什么心上人吧。” 听林宛离这么说,林太尉眸光一闪。3sk. “我记得先前有一次偶遇到定山侯,听他提过一件事情。他说原本他那个死去的小儿子想要找人冥婚,看中了宸王府里一个宸王妃身边的小丫鬟。但是后来那个丫鬟却被岄王给抢走了,成了岄王府的一个侍妾。真正嫁到定山侯府的,实则另有其人。” “我还打听到,当初为了给一个丫鬟求情,岄王跟宸王都进宫求见皇上,皇上还发了好大一通火。这么看来,那个女人如今正在岄王府!” 林宛离不由攥住了手指。 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慕容浔的确是在宸王府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 会不会就是那个时候他跟某个小丫鬟对上了眼,之后还将人给弄到了自己府里。 他该不会是为了让那个丫鬟心安,才故意不肯娶正妃吧。 毕竟那种卑贱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上不了玉牒的。 所以慕容浔宁愿为了她,将王妃之位永远空着? 这个想法看似荒唐,可是发生在慕容浔身上的话,又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可思议。 毕竟那样的男人,最是有主见不受人摆布。 他是故意的? 林夫人也跟着担心了起来:“若是这样的话,宛西……” 林宛离警告地看了林夫人一眼。 后者连忙改口:“宛离岂不是在府里不容易受宠。那种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最是有手段勾人了,为了讨男人欢心指不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勾当。而且那人是先进府的,跟岄王又有了感情,会不会日后给宛离使绊子?” 林宛离冷笑:“给我使绊子?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我既然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到了岄王的身上,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对我死心塌地。别说府里只有一个侍妾,就算真有什么明媒正娶的王妃,我也有办法玩死她。” 她的眼底闪过狠狞,乍看起来清雅秀美的五官也显得有些扭曲。 无法遏制的嫉妒从她的心中蔓延开,烧得她浑身灼热,怒火腾腾。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可以沉迷于别的女人! “既如此,我就好好会会那个小丫鬟好了。” 第323章 状元郎 第三百二十三章状元郎 所谓过年就是,过一过,年就没了。 因为今年的科举赶上了年假休沐,所以一直耽误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放榜。 赵轻丹对陈立桦能不能中会元非常感兴趣,一大早就坐在了烟雨楼里等消息。 不为别的,烟雨楼霸占着京中最繁华的地段。 不远处就是每一届科举张榜的荣誉墙。 红茉自罗雀走后就回到烟雨楼继续做生意了,这会儿好笑地陪着她坐着。 “没想到王妃对谁中会元也感兴趣?” “本宫觉得那个小孩儿很有连中三元的潜力,难免给予厚望。哎,你派出去人怎么还没回来,楼下乌压压地挤满了人,不是早就贴出来了吗?” “来了来啦!”赵轻丹刚问完,一个凤卫就在门外敲了敲门。 赵轻丹忙让人进来:“怎么样?” “回、回王妃,中了,陈公子是会元!” 赵轻丹嘿嘿一笑:“还是本宫机智,之前就在全得钱庄买了押注,花了五千两银子买陈立桦中会元,这下发财了。” 红茉揉了揉眉心,她们家主上真是到哪里都表现出对金钱的强烈欲/望。 可以说庸俗地十分接地气了。 后来的凤卫眼睛发光:“那你觉得属下是不是该去押个陈公子中状元的局,到时候也能跟着发一笔。” 红茉捂住了额头。 赵轻丹啧啧一声:“后面买的赔率就会压下来啊,大多数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赚不了几个钱了,别折腾了。” 凤卫很受打击,失望地退了下去。 此时陈立桦租住的小院子早就被挤破了头。 各种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要去他院子里凑凑热闹。 陈立桦年纪本来就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幸好他的师母,程明水的那位发妻早早地过来替他周旋,才让他不那么措手不及。 等到天色暗了最后一群看热闹的人才散去。 师母欣慰看着陈立桦:“若是你老师在天之灵知道了你有这样的成绩,一定会替你感到开心的。” 陈立桦鼻子一酸:“师母,我想老师了。他当年去的那样委屈,连个墓碑都没有,若是我真的能中三甲,等要向皇上请旨,给老师修一个坟墓。” “你有心就够了,不用特意去跟皇上说了。皇上能当朝认错,已经是明君之举,但再怎么样,他都是一朝天子。身在高位的人折腰低头是不容易的,你能让他们承认一次错误是可以,可总是反复地提醒他过去的失误,只会惹得君王不喜。等亲眼看到你中三甲之后,师母也就没有遗憾了。到时便将女先生的职务辞去,回到家乡去给你老师修个墓地。之后,就不再京城多待了。”23sk. 陈立桦急切地挽留她:“师母,那怎么能行呢,我还指着飞黄腾达了孝敬您过好日子呢。您的年纪虽然并未比我年长太多,论辈分是长辈,在心里我就当您是我亲姐了。若弟弟真的有幸出人头地,长姐岂能离去?” 师母笑了笑:“你呀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等当了官可就要想着成家的事儿了,身边还是要有个帮衬的姑娘打理内宅,我跟你老师才能安心啊。” “那还得靠师母您给我掌眼了。” 两人又在家中上香对着月亮简单祭拜了程明水。 再不久,就是殿试了。 今年的殿试果然是万众瞩目。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连中两元的现象了。 尤其是裕华书院经历过一次大的洗涤,连群体性的作弊手段都被人给戳穿了。 今年的考官全部换血用了新的阅卷人,所以会试的成绩非常公平。 朝廷并没有完全取缔从裕华书院出来的考生参加会试,反而让他们正常考试。 只是考试结果出来跟往年天差地别。 再也没有那种半壁江山都是出自裕华书院的神话了。 虚伪的神话一旦被打破,剩下的只是一片狼藉。 虽然也有二十几个人能有机会进入殿试,但并没有特别突出的。 这也几乎佐证了,从前那个人人瞻仰的科举圣地,简直就是个笑话。 昭翮帝看到这样的结果大怒,越发彻查了之前涉及的官员。 甚至力度比先前整治的还要广。 宁国公的旧部下们此时都藏着尾巴做人,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临到殿试时,不出意外的,昭翮帝压根没有点那些从裕华书院出来的考生。 他点的多是地方上曾中过解元的人,还颇为喜欢提问年轻人。 许是为了给腐朽的朝廷输入些新鲜血液,昭翮帝一口气点了十几个人回答。 陈立桦赫然在列。 从明光殿出来的时候,陈立桦就有个预感,他这次也许能一举夺魁。 事实证明,陈立桦的预感非常准确。 很快,殿试结果出炉。 新鲜的榜单贴了出来,赵轻丹才刚准备走出大门,就听到外面街道上一阵狂吼。 “状元是陈立桦!陈公子连中三元啦!” 今儿三甲要纵马游街,作为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赵轻丹那当然要去沾点喜气了。 红螺一早就被她给拎出来凑热闹。 不为别的,赵轻丹决心要改一改她宅女的毛病,顺便趁机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进士值得托付。 红螺被赵轻丹打扮得珠光宝气,手里还塞了好几条香香的小帕子。 赵轻丹提醒他:“一会儿三甲游街,路上肯定还有不少其他考生。你若是瞧见了气质长相不俗的,记得把握机会,送送手帕。” “王妃,这、这未免太不矜持了吧。” “矜持你就嫁不出去啦。” 红螺嘴角抽了抽,最近王妃三句话不离让她嫁人。 她明明还很小啊。 很快,人群就躁动了起来。 前排有人疯狂尖叫,而且听声音还是姑娘家发出来的。 正是状元、榜眼、探花踏马而来。 赵轻丹揉了揉耳根,指着前面对红螺喊:“看看人家的态度,学着点。” 红螺也按捺不住好奇,踮起脚尖朝着来人张望。 并驾骑马的三个人之中,陈立桦显得尤为出众。 他本就是最年轻的状元,又生得好看。 第324章 尚公主 第三百二十四章尚公主 陈立桦生得白净斯文,尤其一双眼睛遮不住年轻人的蓬勃朝气。 整条街的小姑娘目光似乎都被英俊帅气的状元郎给夺走了。 红螺忍不住对赵轻丹说:“那状元真俊啊。” 赵轻丹打趣地看着她:“怎么,你喜欢?要不要本宫让王爷帮你打听一下。” “不不不!奴婢大字不识几个,哪能高攀这种大才子啊,只不过是看到了人随口一夸,万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她们身后跟着随行保护的易天,听到两人对话,易天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赵轻丹正好回头时看到了易天的神色,挑了挑眉毛:“怎么,本宫说错了?” 易天支支吾吾地憋了半天,吐出一句:“属下觉得红螺姑娘还小。” 红螺顿时眉开眼笑:“看吧王妃,连易大哥都说奴婢年纪小,那种事情不着急的。” 赵轻丹啧了一声,复又想起什么,朝易天探究地多看了两眼。 易天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 边上一个茶楼的二楼雅座,黎华公主正带着两个丫鬟在窗边看热闹。 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喝彩声,她推开窗子凑到外面去看了看。 这里是极好的观赏位置,不算非常高,胜在视野开阔。 不用跟乌泱泱的人挤在一起,一眼能看到楼下纵马游街的几人。 因为最靠近她那边是胖乎乎的榜眼,黎华忍不住皱起眉头。 “嘁,好好的才子怎么长得这么拙劣,害本宫白来一趟了。” 边上的丫鬟怕她不高兴连累自己受苦,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陈立桦。 她连忙说:“公主,您看中间的状元郎,比边上的两人可都好看多了。” 黎华又睁大眼睛回到了窗边,果然看到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如同新郎官喜服一样的绛红色衣袍。 身下是威风凛凛的纯白高马,衬得那人周身像是渡了层明光。 尤其是在不算好看的边上两人衬托之下,越发显得陈立桦出挑俊秀。 离得近的女子们大概是疯了不少,香帕野花不要钱一般想要往陈立桦身上塞。 都被他无奈地一一谢绝了,却还是有格外热情的女人将东西揉成团往他袖子里拱。 要不是身材壮士的榜眼探花二人组在两旁挡着,陈立桦还真有些吃不消。 人群中,赵轻丹看到这小孩儿招架不住耳根子通红的模样的笑得直不起腰。 这么可爱的小帅哥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她这里还想着以后做做媒,楼上的黎华已经心思飘忽了起来。 昨日晨妃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在让人帮忙打听外面有没有一些合适的青年才俊能配给黎华。 黎华眼看着年纪也不小了,成天不着调地在宫里惹她父皇生气。 昭翮帝虽然对这个女儿还算宠爱,但架不住她被宠坏了,三天两头地生出事端。 前不久还因为责罚一个贵人身边的宫女将人推到冷湖里。 这么冷的天在水里泡了大半个时辰,把那人的脑子都给烧坏了。 本来倒没什么,只是那贵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连着侍寝两天,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对着昭翮帝一通哭诉。???.23sk. 昭翮帝将黎华狠狠训了一通,连带着晨妃都没好果子吃。 晨妃一气之下看到这个女儿就头疼,心想着与其让她在宫里头闹事,还不是弄出宫去。 公主跟皇子一样,到了年纪就能立府。 立府之后一般就该婚娶或婚嫁了。 本来先立府的应该是六殿下慕容苏。 但是因为太后对慕容苏格外喜欢,昭翮帝又是个孝顺的,不舍得让太后不高兴,便一直没有提让老六封王的事情。 晨妃心里门清儿,她的黎华可没有那么大脸面让太后她老人家舍不得想要挽留。 只要她提了,恐怕昭翮帝跟太后巴不得让黎华出去住。 正因为这样,晨妃才会迫不及待地给黎华择婿。 无奈看了一圈,这稍微看得上的人家,家里都定了亲。 因为听说过阵子还有些官员调动,说不定能有合适的年轻官员升迁进京,晨妃就想再缓缓。 谁知道黎华一回到宫里就兴冲冲地跟晨妃说:“母妃,儿臣今日出去看三甲游街了。” 晨妃没什么兴趣:“你没捅出什么乱子吧。” 黎华不高兴了:“母妃,在您心目中儿臣就是那种人嘛!” 这话换来了一记白眼,黎华气呼呼地瘪了瘪嘴,还是忍不住说:“那位新科状元,儿臣看着好像还不错。看他年纪不大,边上的人也说他并未娶亲,您说,让他给儿臣做驸马如何?” 晨妃一听这话差点没惊得从美人榻上摔下来。 要知道黎华向来是个挑剔的。 先前她有意向地提了一两个未婚的公子,她都偷偷地去看了人。 结果瞧着人家长得不好看,死活不肯松口。 这会儿居然能主动说让人做驸马,可见那状元郎长得肯定极好。 “状元啊?本宫怎么记得,今年那个状元是寒门子弟,出身不怎么好。” “母妃!再好的出身那比起宫里还是差了一截啊,谁能高过了儿臣去。反正都是找个不如儿臣身份的,何必在意家世。再说了,他是状元,以后还有很多升官的机会……” 晨妃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他若真的成了驸马,那就没有入朝为官的机会了。身为驸马不能做官,这是本朝的规矩。” 一旦驸马做官,意味着权利的扩散。 有皇家作为保障,保不齐有一些胆子大的在外面胡作非为还能一路扶摇直上。 所以从开朝之处就有这样的规矩。 黎华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他一个状元如今不过从五品的小官,俸禄跟地位如何比得上本宫的驸马。像他那样的聪明人,肯定会选择尚公主的。所以母妃,您就答应儿臣吧。今日见到了他,儿臣是真的挺喜欢,不如您跟父皇说说,父皇肯定会答应的。” 晨妃本来心里有些没底。 可是黎华难得有个中意的,她又不大忍心。 “罢了,今晚本宫便跟你父皇提一提。” 第325章 药膏 第三百二十五章药膏 大概是有了中意的人,黎华越发注意起容貌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手指在腹部划了几下,眼中一片凶光。 那个杀千刀的赵轻丹! 当初她装病本来是想让赵轻丹倒霉,好败坏她的名声。 谁知道赵轻丹被山贼劫走的那一晚好端端地回来了,竟然敢在她的身上动了刀子。 而且直到现在,那刀疤都还留着。 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问晨妃:“对了母妃,之前那个沈月秋不是将赵安兰的脸给划伤了吗,难不成那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赵安兰什么时候是那种好说话的性子了?” 晨妃对那事儿也不大清楚,隐约听人说起过。 “好像是赵轻丹替五王妃开了一些十分管用的药膏,让她脸上恢复地极好。要不然别说一个赵安兰了,就是文澜公主那绝不肯吃亏的性子,宸王府就别想招架的住。” 黎华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赵轻丹这个贱人,肯给她妹妹用药,却平白给她弄出那么长的伤疤来。 如果黎华想找赵轻丹要那个药膏,按照赵轻丹那种脾气,肯定不会给她。 黎华赌气了好久,心想不然就去一趟五王府,找赵安兰弄点过来。 这么想着她就坐不住了,翌日一早便溜出宫去。 赵安兰正对着镜子抹药膏。 原本她还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心里不太踏实。 可是用了几天,眼见那伤口越发不显眼了,这才知道这东西真的是宝贝。 于是这些日子她特意将药膏放在不容易被磕磕碰碰的地方,防止哪个不长眼的吓人将玉瓶给打翻了。 她这里正忙着,外头就有人通传说黎华公主来了。 赵安兰跟黎华平日里交情不深,加上她如今十分厌恶沈月秋。 黎华有是个跟沈月秋素来交好的,赵安兰当下没什么好心情。 “她来干什么,算了,请公主进来吧。” 黎华风风火火地阔步走近了,眼睛就直直地盯着赵安兰的脸看。 赵安兰虽然伤疤淡了,被人这么看着还是不高兴。 “公主这么早到王府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五嫂,听闻你前段时间受伤了,我心中挂念,便过来了。不过这么看着,倒是好了不少啊。” 赵安兰微微一笑:“恢复地还行吧。” “是赵轻丹给了你神药?”黎华突然凑到她耳边问。 赵安兰闻言警惕地抬头:“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不瞒五嫂,我身上也有一道疤痕,一直去不掉。还是之前赵轻丹给我开刀留下的!” 黎华说得咬牙切齿,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所以我想来跟五嫂要点药膏,你应该不会不给吧。” 赵安兰心头一紧,忙说:“可是赵轻丹只给我一小瓶啊,已经用的快见底了。不然你找她再要一些吧,别找我了。” “赵轻丹跟我有过节,怎么肯给我。哎呀五嫂,不然你先把你手里的给我,再跟她要嘛,反正你是她妹妹,她总是对你好的。而且你的伤口是沈月秋弄出来的,他们宸王府当然要负责啊。” 赵安兰心里冷笑,她才不给呢! 那个时候赵轻丹可是说的明明白白了,这玩意儿不好找,仅此一瓶。 若是给了黎华,她自己用什么。 “真不好意思啊黎华,不是嫂子不肯帮忙,是真的没法帮。这事儿你只能去找赵轻丹。” 黎华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敷衍,当下来了脾气。 “五嫂这么小气做什么,不就是一瓶药膏吗,我拿别的东西当做礼物交换总行了吧。正好,前几天我母妃刚送了我一个翡翠镯子,好看的很,就送给你了。” 赵安兰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将黎华给惹毛了。 “赵安兰!就知道你们赵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本宫来找你是给你几分颜面,你还摆上谱了!” 赵安兰懒得理她,直接对身边人说:“来啊,黎华公主在咱们王府待得不高兴要回去了,送客。” 黎华火气冲天地出了门。 不就是一个香膏吗,她就不信买不到。 为了淡化那块伤疤,黎华命人去药铺子里问了一通,对方都说没有那种功效的药膏。 她身边的丫鬟出主意:“公主,宸王妃会不会是在外面的胭脂铺子里买的,毕竟那是美容养颜的功效,买胭脂水粉的店说不定会有呢。” 黎华一听就带着人去了生意最好的几家店,自然少不了要去“丹心”转一圈。 她并不清楚“丹心”实际的老板是赵轻丹,只听说这是那个叫赵玉的开的店铺。 但先前赵轻丹用过他们家的首饰,很显然是常客。???.23sk. 说不定她就是在这店里买的药膏。 所以黎华气势汹汹地进了“丹心”,拉住身为掌柜的小酒问。 “喂,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能够祛除疤痕的药膏。” 小酒一愣:“对不住了这位姑娘,我们可没有那种东西。” “没有没有,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没有!那赵轻丹手上能够祛疤愈合伤口的神药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李默这几日康复地差不都了,想着是时候去驿站了。 他本来是站在后院里透透气,正好小胖忙不过来手上端着好几个样品的盘子分给他一个。 “哎,帮个忙,把这个送到前面去递给小酒。” 小胖想的是,这人在他们这里白吃白住,还有王妃亲自给疗伤。 好不容易能走动了,当然要使唤一下免费劳动力啊。 于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就一脸无语地端着盘子出来了。 李默没想到一到前面店里就听到一个女人说起赵轻丹。 而且她说什么? 除疤的药膏,赵轻丹有那么神奇的东西,这倒挺让人意外的。 之所以李默会留心,一来是因为宸王妃的名字让他印象深刻。 二来则是他记忆中,李歆做过一个出发的药膏。 成本高昂,有奇效,但因为太过难得的原因,至今都小心地存放在通七宝塔里。 赵轻丹怎么手上也有,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 第326章 驸马 第三百二十六章驸马 小酒听到赵轻丹的名字一挑眉:“姑娘认识宸王妃啊?” “哼,睁大你的眼睛,本宫是当朝的黎华公主,怎么会不认识她一个王妃。你真的没有骗本宫?赵轻丹没在这里买过药膏吗,或者其他什么遮掩的香膏也行,你们不是卖胭脂水粉的吗!” 小酒只好赔笑:“原来是公主殿下,是在下眼拙没认出来。回贵人的话,王妃近来不常光顾小店,并未听说过那种神奇的药膏。” 黎华顿时更加恼火了:“找遍了大大小小的店铺都说没有,本宫就不信了,那玩意儿还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不成!罢了,既然你们不知道,本宫就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 等小酒把人送走,李默好奇地问:“看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里是王妃的店?” 小酒从他手里接过盘子:“是啊,所以公子以后也别说漏了。我们王妃行事低调,不爱声张,若是让不对付的人,比如方才那位公主知道了,恐怕少不了要生事。” 李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多谢几位这些日子的照顾,我的伤已经好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你要不要告知王妃一声。” 按照人情来说,的确是应当的。 但赵轻丹来这里的时间并不确定,他却是不好多耽搁。 “烦请你替我转达谢意,我就不多留了。若是王妃找我,让她身边的梅香姑娘通知我即可,我跟梅香是旧识,她知道在哪里能见到我。” 李默既然这么说了,小酒也不强留。 当天他便收拾好行李,告辞离去。 看到自家陛下回来了,使臣们都松了口气。 李默将原本的面具戴好,沉声问道:“近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一直在等着安盛对熙洲岛的事情松口。原本看昭翮帝的意思,他对三岛的分配还算满意,毕竟我们拿出了绝对的诚意,将中下两岛都分给了安盛。只是这几天却不知道为何,昭翮帝的态度有犹豫了起来,少爷,会不会是有人跟昭翮帝说了些什么。” 李默抿了抿嘴唇:“宸王最近是否经常进宫?” “日日进宫,次数很频繁。您是怀疑,是宸王对昭翮帝说了些什么?” “昭翮帝是一个一心想让皇权集中在手的皇帝,京中的几个皇子里,他如今最器重的就是宸王。他的话在昭翮帝心中一定是有分量的,朕先前就试探过宸王的口风,从一开始,他就很有警惕心。” 使臣们纷纷咂舌。 那位殿下,可不像是个好糊弄的。 “无妨,此事不会拖延太久。不管安盛的态度如何,熙洲上岛,朕是要定了。” …… 回到宫里,黎华就气得直跺脚。 她到晨妃跟前好生告了一通状,说赵家两个女儿都不是好东西。 晨妃被她说得烦了,只好安抚道:“留疤就留疤吧,反正那疤痕是在隐秘的位置,寻常人看不到。最多是你日后的夫君能看到。” 黎华听到这里脸色一红,又忍不住问:“母妃,您找父皇说了没有?” “哼,你倒是给本宫出了个难题。” 晨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新科状元刚出炉,你父皇正高兴的很,用晚膳的时候都在连连夸赞陈立桦是英雄出少年。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撬你父皇的墙角,本宫可没那个胆子去说。” 黎华一听就着急了:“您先前可是答应我的,儿臣不管,儿臣就要他不要别人。不然我不嫁人了。” “你!好歹是个公主,怎么表现得这般不矜持。” 黎华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您也说了我是公主,身为公主怎么连要个驸马都成难事了。您要不是不肯,我可自己去找父皇说了。” 见晨妃不吭声,黎华咬了咬嘴唇,当真小跑着出去。 晨妃想要追,被身边的姑姑劝了下来:“娘娘,公主已经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皇上那么宠她,想来会答应的。您不是也很看重那位状元郎吗,不如就由着公主去。” 晨妃一想也是,若是不成,最多黎华被训斥一通。 可若是成了,也不失为一个乘龙快婿。 昭翮帝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刘公公就匆忙进来:“皇上,黎华公主在外头求见呢。” “她来干什么?”昭翮帝前些日子的气性还没消,本不想见。 但一想到是自己女儿,还是摆摆手:“让她进来吧。” 黎华一见面就撒娇:“父皇,您这几日怎么都不去看望儿臣了。儿臣可想死您了。” 昭翮帝还是比较吃她这一套的,当下笑了起来:“哦?怎么是朕去看你,不是你来看朕?” “儿臣这不是来了嘛!” 黎华笑嘻嘻地跑到昭翮帝身边,主动帮他研墨。 昭翮帝一见她这个架势就知道她是有事相求:“行了,跟朕就不要兜圈子了,你想要什么说吧。” 黎华忸怩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父皇,母妃前些日子说,儿臣已经到了该立府出嫁的年岁了。” 昭翮帝呦了一声:“怎么,朕的小公主想要离开朕嫁人了,你该不会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吧?” “那个新科状元……陈公子,儿臣看着还挺不错的。” 昭翮帝面色一变:“你看上了谁?” “怎、怎么了?” 昭翮帝神情严肃起来:“黎华,他是朕看重的臣子,你知道吧。” 黎华点头。 “可若是他成了你的驸马,那就不能做官了。这你也能接受吗,让一个寒窗苦读多年的人为了你放弃做官,只能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驸马爷,当真是好事?” 黎华噘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吗,当驸马多好啊,那可算您的半子了,有人伺候,还有享不尽的金银珠宝,比那些清贫的读书人日子好过多了,他肯定会同意的!” 昭翮帝听到这里沉下脸,心里一阵失望。 身为公主却眼光肤浅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令人心寒。 他没有立刻推辞也没有应下,只是淡淡地说:“若是你实在坚持的话,朕找个时间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就是了。” 黎华随即笑起来:“父皇您真好!” 第327章 逼婚? 第三百二十七章逼婚? 黎华走后,昭翮帝就陷入了沉思。 没过两天,他就将陈立桦给召见到御书房。 陈立桦本来以为此行进宫是因为他们快要入朝为官了,皇上将几人叫过来叮嘱鼓励几句。 谁知进了宫才知道皇上只让他一个人觐见。 昭翮帝一见到这年纪轻轻就气质不俗的状元是满心满眼的喜欢。 再一想到那个坑爹的女儿,简直更生气了。 陈立桦眼见昭翮帝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些突突的。 这次会面目的不清不楚,弄得他心里发虚。 难道真的像师母所说的那样,帝王的权威不容挑战。 之前他因为老师跟裕华书院的事情带领考生跪拜于宫墙外,闹得沸沸扬扬。 现在皇上该不会秋后算账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昭翮帝终于开口了。 “爱卿啊,你家中可娶妻了没有啊?” 陈立桦懵了一瞬,摇了摇头:“微臣年纪尚小,还未考虑过此事。” “是这样的,朕今日找你来呢,是因为前几天你们骑马游街的时候,朕的黎华公主也去看了热闹,她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公主如今到了婚嫁的年岁,朕一直在帮她物色驸马的人选,就想问问爱卿你,是否情愿尚公主啊。” 昭翮帝说完,陈立桦就惊呆了。 他晕乎乎地看着昭翮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昭翮帝啧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怕他的肩膀:“别的倒没什么,只是按照本朝惯例,但凡做了驸马的人可就不能做官了。可驸马有驸马的好处,想必以后到哪里都是地位不俗,人人仰望的。毕竟朕膝下公主不多,黎华也是朕自小就宠爱长大的,若你能成为她的夫君,朕还是满意的。” 昭翮帝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试探一下陈立桦真实的想法。 如果此子也跟黎华的想法一样,认为当官不如做驸马的话。 那只当他看错了人,不如成全黎华算了。 可如果他拒绝,那倒是个值得重用的好孩子了。 听到“不能当官”几个字,陈立桦只觉得脑子嗡嗡地都要炸了。 他砰的往地上一跪。 “微臣只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替朝廷效命,公主金枝玉叶岂是微臣这样的寒门出身能够高攀的。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微臣断不敢接受这番好意。” 昭翮帝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可又怕黎华在自己跟前吵闹,便哎了一声。 “爱卿啊,先别急着回绝朕嘛,你且回去好好地考虑一番,三日之后再给朕一个答复。” 说完,便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从宫里出来,陈立桦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宫墙,心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 “去宸王府!”陈立桦心事重重地吩咐随从。 宸王府外,周洋一见是新科状元拜访,忙将人请到了外厅奉茶。 又通报给了慕容霁。 赵轻丹正在慕容霁的书房画珠宝设计图,听到传话抬起头。 “咦,小帅哥怎么来了,我也要去见见他。” 慕容霁警告地睨了她一眼:“小帅哥?” “昂,陈公子长得的确好看啊,你是不知道游街那日万人空巷的场面。榜眼跟探花都是一般长相,可边上的小姑娘们都快疯了,还不都是冲着他去的。”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说完,就被慕容霁一把抓到怀里。 男人沉着脸捏住她的下巴:“王妃难道也跟着疯了。” “哎呀,小孩儿的醋你也吃?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弟弟。” “小孩儿怎么了,本王也没比他大几岁。” 赵轻丹噗嗤笑了起来,在他唇边亲了一口:“好了嘛,我家夫君这么好看,我哪里还看得上其他男人。别生气嘛。” 说完又在他眼角亲了一口:“来笑一笑,我的心就化了。”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学到的肉麻情话。 慕容霁嘴上十分嫌弃,心里格外受用,一下子就转阴为晴了。 两人一同去见了陈立桦,本以为高中状元的人会春风满面。 谁知一见到对方就是愁眉苦脸的。 赵轻丹都怀疑他一会儿会哭了。 “状元郎,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一直以来赵轻丹都是以“赵玉”的身份见他,陈立桦还以为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宸王妃。 他先给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随后哭丧着脸对慕容霁说。 “殿下,您帮我劝劝皇上了。皇上说想要为黎华公主选驸马,公主在游街那日见到了微臣,有了些意思,皇上方才就让微臣进宫问话了。” 慕容霁大为吃惊:“不会吧,可父皇应该清楚,做了驸马就不能做官了,他没道理那么纵容黎华才是。” “微臣已经当场表明不敢高攀了,但是皇上还是让微臣回来好好考虑一下,说三日后再问个答案。微臣真的怕若是皇上铁了心,到时候臣就做不了官了。” 赵轻丹心里把黎华给骂了一通。 这个不省心的东西,祸害自家人就罢了,连人家苦读多年的才子都不放过。 她不知道这种提议简直就是朝廷的一大损失吗! 听他这么说,慕容霁跟赵轻丹还真是捉摸不透昭翮帝的意思了。 按理说昭翮帝应该没有那么昏庸。 可毕竟黎华是他的女儿,而且黎华的身份比较特殊。 她是晨妃的女儿,晨妃又是渝北当初以“公主”身份嫁过来的妃子。 所以黎华的夫家注定不能是什么显贵门庭。 但身为公主,身份尊崇,随随便便地找个人嫁了也不可能。 若一定要选一个出身不算很好的,则对方的人品或是才华总得说得过去。 还有什么比新科状元更有才的人呢。 这么一想,陈立桦还真的是个相当靠谱的人选。 关键他还长得好! 黎华那种肤浅的女人,肯定是看上人家的脸了。 赵轻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是颜控的,她看中的可是慕容霁的其他方面。 哪像黎华那么虚荣,浅薄无知,真讨厌。 赵轻丹心疼地看着前面的帅小伙儿:“要不,你赶紧成个亲?” 第328章 相看 第三百二十八章相看 赵轻丹话音一落,慕容霁跟陈立桦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她无奈一笑:“我随口一说罢了,不用当真。毕竟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哪能那么快就有人选啊。” 陈立桦却仿佛陷入了下一秒就要被强行拉过去做驸马这件事情支配的恐惧。 他听完这个建议居然颇为赞同:“王妃说的甚是有理,等三日后皇上问起来,微臣就推脱说已经有心上人即可。只是时间紧促,一时恐怕来不及找媒婆说亲。” 见陈立桦一脸深思,竟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 赵轻丹哭笑不得:“本宫倒是很想将一个小姑娘给嫁出去,她游街那一日也见了你,还夸了状元郎长得很俊。” 陈立桦小脸一红,试探地问:“那、不知是哪位姑娘。” 慕容霁跟她对视了一眼:“你说的是红螺吧?倒也不是不行,红螺那丫头虽然看起来憨憨的,可心眼实诚,是个挺好的姑娘。” 赵轻丹就将红螺的情况说了一通:“那姑娘原先是我身边的丫鬟,不过我从来将她看成自己的亲妹子,而且已经将她的卖身契给烧了,所以她现在是完全的自由身。她家中没有什么父母亲人了,身世很简单。就是出身低了些,你如今毕竟是五品的官员了,她可能……” “王妃且宽心,微臣是觉不会在意这些的。我自己的出身就不高,原也只是想找个心眼好的姑娘过本分日子,旁的都不重要。” 赵轻丹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踏实一些,随即又想起来:“哎呀,还有件事情不能瞒着你。” 她就将当初那定山侯府预备强占了红螺,是他们跟岄王府联手好不容易将人给保下来的事情说了。 说完赵轻丹又有些担心:“你若是进宫禀告皇上此事,他肯定要问是哪家姑娘,可当初岄王已经说过红螺一事了,万一让皇上知道恐怕不妥。” 慕容霁不以为意:“有何不妥,这种小事父皇一来不会时时记在心里,你以为他不知道之前是三哥故意那么说的。二来则是红螺的名字随时可以改掉,你将她改成蓝螺、紫螺都可以,父皇又没见过她本人,外头的大多数人也都没见过她,根本对不上。” 他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是。 赵轻丹便问陈立桦的意思,如果他有想法,便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陈立桦当下说好,还不好意思地催了催:“若是那位姑娘方便,明日微臣就有时间的。” 看出来是非常不想做驸马了…… 陈立桦一走,赵轻丹就去了趟岄王府。 慕容浔见她来得风风火火,愣了一下:“怎么了?” “红螺呢,我找她有急事。” 红螺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小跑着过来:“怎么了怎么了,王妃找奴婢何事?” “当然是好事了,那天你不是夸状元郎模样好吗,正巧了,陈状元让本宫做媒,想约你见上一面。” 红螺惊得捂住了嘴巴:“您这是逗奴婢玩呢?” “傻丫头,本宫这是帮你物色如意郎君呢,怎么回事逗你玩。他迫不及待地要见你了,总之你明日好好打扮一番,争取将人一举拿下!” 慕容浔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操起媒婆的心了。” 赵轻丹简略地将尚公主一事告知了慕容浔。 慕容浔果然蹙起眉头:“父皇会这么做?如今刚将裕华书院给拿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很快还有不少外地的官员进京赴任,一个难得的状元郎岂会轻易放他做驸马?” “圣心难测啊。尤其是你那黎华妹妹最是胡搅蛮缠,她若真是盯上了人家,谁知道会耍什么手段呢。” 红螺一脸状况外的傻样,赵轻丹戳了下她的额头。 “收起你的傻样儿,本宫替你临时买了套成衣送来,明日就穿这个。一早会有烟雨楼的姑娘来给你梳妆打扮,保证把你变得美美的。” 慕容浔摇头一笑:“瞧她吓得,怎么连烟雨楼的人都被你给弄过来了。” “三哥,我把人弄走,你会不会舍不得?” “不会啊,红螺能有个好归宿,也是我所愿。就按你说的安排吧。” 得了,前后两个主子都发了话,红螺姑娘乖乖听了话。 翌日一早,果然红茉派了两个烟雨楼的姑娘来了王府。 两人都是梳妆打扮的巧手,很快就将红螺变了个模样。 镜子里的人杏眼黛眉,着清淡秀丽的妆容,再配上赵轻丹替她选的天青色锦衣。 乍看起来,还真的很像是清湖映月般动人的小家碧玉。 连慕容浔都非常给面子地称赞了几句:“看起来很不错,去吧,本王安排了马车送你。”m.23sk. 红螺害羞地上了车,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方。 陈立桦一夜没睡好,眼底还有些黑眼圈。 但他底子好,并不很显憔悴。 因为想着今日相看一事很早就出了门前来等候,倒是很有诚意了。 红螺在雅间外敲了敲门,陈立桦忙起身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女子,他先是一愣,随即礼貌地让到一边请人进来。 “姑娘快请坐。” 红螺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陈立桦也很紧张,忙给她倒上茶水。 两人相对而坐,时不时抬起眼皮看对方一眼。 可四目相对的时候又仓皇地错开,耳根都有些红。 陈立桦挑起话题:“冒昧约见姑娘,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在下的亲事有些急切,不太好耽搁。敢问姑娘芳龄?” 红螺轻声说:“小女今年十七。” “在下今年十八,倒是相差不多。” 见红螺不答,他又拘谨地问:“姑娘平日喜欢读什么书?” 红螺攥了攥帕子,有些尴尬。 倒也不能怪陈立桦,他本身就年纪小不通人情世故。 身边最熟悉的女子便是师母。 可是师母精通诗书,才学渊博,误导陈立桦以为很多女子都是像师母那般的。 “回大人的话,小女不曾识字,平日也只会绣花女红,还请大人见谅。” 陈立桦连忙找补:“无妨无妨,是在下问错了,姑娘莫怪。” 第329章 表白 第三百二十九章表白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到后来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不过陈立桦对红螺很满意。 如今说不上什么话,不过是因为还不熟悉。 等日后熟悉了,自然就有共同话题了。 相看完之后,陈立桦本想送送红螺。 但外面有岄王府的马车等她,他就不多此一举了。 他们在茶楼外别过,陈立桦准备回去再请宸王妃打听红螺对自己的看法。 红螺上了马车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陈立桦自然是极好的。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明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仿佛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比她不知多了多少去。 可她大字不识几个,更没读过什么书。 日后若真的有进一步的发展,她恐怕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想来时间一长,就会被对方给厌弃吧。 红螺有些惆怅,因为这里离“丹心”不远,她就让马车顺路去一趟店里。 易天今日正好当值。 店里不算很忙,他在货架前收拾东西。 余光瞥到一道倩影进来,因为衣着华美,易天还以为是那家的小姐出门。 谁知身后人俏生生地喊了一句:“易大哥。” 易天回头看了红螺一眼,这一眼看完差点没从高凳上摔下来。 “红,红螺?” “易天在忙吗,我今日无事,可以帮你一同收拾。” 易天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而后错开了视线,但不知为何,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红螺被他的目光弄得不好意思,低头揉了揉鼻子。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奇怪啊?” “没有。”易天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觉得很好,就是,很美。好像从来没见你这么郑重地打扮过,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红螺正愁不知道找谁说说话。 当初易天将她从那死去的定山侯小公子身下给救出来,红螺就对易天格外感激。 平日里见了他也亲近地不得了,当下就忍不住全盘托出了。 “我知道王妃是好心,因为岄王府快要进女主子了,她担心我的身份尴尬在府里会被人欺负,所以想要给我尽快地找到如意郎君嫁出去。可是那位状元郎真的太好了,你懂我的感觉吗,他就像是天上的月亮,高高在上的挂着。虽然月亮平易近人,愿意把光亮找到地上来,可终究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我,我觉得不合适。” 易天在听说王妃想给红螺物色夫君那会儿开始就有些神思游离。 红螺托腮看着他:“易大哥,你觉得呢?” “可对方是状元郎,如今朝廷的五品官员,年纪又轻,日后定是个前途无量的。你当真不心动吗,毕竟嫁给他之后你可就是官夫人,不用再做个下人了。” 易天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发涩,他心里并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心肺。 红螺摇了摇头:“王妃已经把我的卖身契给烧了,我现下是自由之身了。荣华富贵什么的,我倒是没有想过。如果岄王殿下以后有侧妃照顾,我也不打算在王府待一辈子。只是我跟陈公子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他说四书五经,我却连这几个字都不会写。在他面前,我好自卑啊,但我又学不会,也对读书不感兴趣。我还是希望能找个普通人嫁了,每日说说笑话和些许琐事,就足够快活了。” 易天有些认真地看着她:“你竟是这么想的吗?” 红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而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自言自语。 “不行不行,我这就去找王妃说清楚,不能耽误了陈状元。我跟他实在不合适,还是让他尽快物色其他人选吧。” 见她要走,易天忍不住叫住她。 “红螺。” 她回头一笑:“怎么啦?” “我,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易大哥你当然好啊,你心地善良本事又高,哪哪儿都好。” 易天脸上有些发烫,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那,如果我也喜欢你呢,你愿意考虑一下我吗?” 红螺诧异地张了张嘴,忽然红了脸,微微别过头。 易天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也不瞒你着了,我的确是很喜欢你。不过我条件不太好,早前有过一门亲事,发妻却不幸病逝了。之后糊涂过一段时间,落草为寇,成了山匪。但我们大多都是对坏人下手,没伤害过什么好人。我也是有苦衷的,原本是打算进京考取武状元,不想途中遇到一个歹人强抢民女就不慎将那人给杀了才成了犯人……” 说到这里,易天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真是太不堪了。 红螺这么好的姑娘,他这种诸多污点的人如何配得上。 他有些后悔方才脱口而出了,简直是不自量力。 所以易天又改了口:“罢了,你还是当我没有说过吧。日后我将你当做亲妹妹,不再动这些心思了。” 红螺一听,握了握手指。 她原先在他表白的时候心跳得极快。 先是吃惊,而后紧张,到了最后头,竟是有些说不清的甜味儿。 谁知这人会突然改了主意,又让她心里一沉,有些不是滋味了。 红螺咬了咬嘴唇:“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都说出口的话了,我也全部听到耳朵里了,可你却让我当没听过,不是难为人吗?” 这下易天更局促了,他后悔不已:“抱歉,我给你赔个不是。是我太莽撞了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忘心里去。” 红螺气得跺了跺脚:“我偏不,我就是听到了。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坚定啊,说改主意就改主意,谁要做你妹妹啊,我打小就没有哥哥,可不习惯叫人家哥哥。” 易天心想那你还一口一个易大哥的叫我,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但红螺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喜欢自己做她哥哥,难不成她并不排斥自己的追求! 易天一下子燃起了希望,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那,那我不做你哥哥了,之前那话也不收回。你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红螺顿时臊得慌,紧张地咽了几下口水。 第330章 巫医 第三百三十章巫医 “我府上还有事情,先回去了。你说的那个,回头再说!” 说完,红螺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可是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微微上翘。 从“丹心”出来时,红螺想着一会儿去宸王府看赵轻丹。 正好小摊上有热乎的糖酥饼,红螺想到赵轻丹喜欢吃这个,就停下来买了一些。 这条路的对面,林府的丫鬟正陪着林宛离在外面置办物件。 丫鬟眼尖,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说:“咦,小姐,这个马车好像是岄王府的,难不成岄王殿下在这附近吗?” 林宛离心里一动,刚准备过去看看。 谁知道下一秒就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手里提着东西,从容地提裙上了马车。 林宛离的笑容一滞。 那丫鬟也看到了,不由咽了咽口水。 “小、小姐,方才的女子是不是岄王殿下的那位侍妾啊。她怎么看起来珠光宝气的,难不成真如外面的有些传言,殿下非常宠爱她?” 林宛离死死地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走。 到了宸王府外面,下人一见是红螺回来了都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连通传都不必了。 赵轻丹正在院子里跟阿楚和梅香说笑,见到红螺来了阿楚眼睛一亮。 “哇,红螺,你今天可真的太美了。” 赵轻丹闻言回头,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不枉费本宫出的银子了。” 几人纷纷将红螺给围了起来:“怎么样,今日跟状元郎相看是否中意?你今天这么漂亮,陈公子定然是心中喜欢的,说不定不久红螺就要嫁人咯。” 红螺娇嗔地作势打了阿楚一下,随即有些懊恼地开口。 “王妃,奴婢是打心眼里觉得陈公子很好,只是奴婢跟他真的没有共同话题。他饱读诗书说的话都文绉绉的,我都听不太明白,几乎都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了。奴婢觉得,这亲事还是算了吧。” 赵轻丹一听思忖了一会儿:“哎,既然你实在没那个心思,本宫就替你打发了。可你是打定主意暂时不嫁人了?别怪本宫不提醒你啊,那位林姑娘是什么性子我们都不清楚。万一是个比林宛西还欺负人的,本宫是怕你受委屈。” “您放心,奴婢不会让自己随便被人欺负的。而且、而且奴婢也没说不想嫁人。” 赵轻丹挑眉:“可你不是不想跟陈公子在一起吗?难不成你还有别的人选?” 红螺坐不住了,原地来回走了两步:“您,您去问易大哥好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奴婢怕岄王府有事儿,这就先告辞了。” 赵轻丹都惊呆了,这丫头,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哎哎,哪个易大哥啊,不会是易天吧。好啊你们两个敢在本宫眼皮底下搞事情还瞒着本宫,你别跑!” 阿楚捂着肚子直笑:“瞧她吓得。王妃,红螺难道跟易天在一起了?” 赵轻丹一拍桌子,招呼梅香:“去,把易天给本宫捉来问话!” 梅香笑嘻嘻地从王府出去,谁知道半路上被另一个凤卫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突然找我什么事?” “红茉姑娘今日刚收到的消息,通七宝塔的守卫长步遥今日抵达安盛京城了,定是陛下突然召见他过来的。此事有些蹊跷,姑娘不大放心,让我转告你一声,好即时让王妃知道。” 梅香也狐疑起来。 步遥步大人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通七宝塔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 她正疑惑着,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一件事情。 那天王妃说要去“丹心”找陛下,想要通过陛下拿到给赵安兰的药膏。 那个药膏正是一直存放在通七宝塔里面的。 如今东西已经给了赵安兰,步遥自会发现通七宝塔失窃。 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一桩事情他才特意赶了过来。 梅香不敢耽误,当即回府将事情告诉了赵轻丹。 赵轻丹果然也想到了那件事,她抿了抿嘴唇。 “先不要自乱阵脚,一般人都不会联想到本宫身上来。东西是在通七宝塔丢的,他们只会想着是不是有人冲破了机关硬闯进去。而不会想到谁有那个本事能隔空取物。” 但是她自己也不大确定。 旁人的确没有这个本事,李歆却是有的。 李默一向是个非常警敏的皇帝。 他会不会怀疑李歆的死另有牵扯这就不好说了。 “不管怎么样,他如今没有证据。只要没有证据,就无法证明东西是我拿的。” 渝北驿站里,步遥跪在地上给李默请罪。 “罪臣该死,看守宝塔不当,竟然让白玉瓶丢失了,还请陛下降罪。” 李默沉沉盯着他,面具之下的眼中闪过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会丢,寻常人没有帝王之令根本没有能耐进入宝塔。尤其你说机关都没有触动,难不成对方是鬼吗!” 步遥吓得一身冷汗:“陛下,臣真的没有妄言。原本东西是所在柜中的,但是柜子外面的锁芯压根没有被人动过,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没了。” “荒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诞……” 李默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他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李歆还在世的话,或许她可以办到。 李歆是巫医。 只要是药物,她知道东西在哪里,就可以想办法弄出来。 她的灵力就是那样的莫测可怕。 但是李歆已经死了。 难不成这个世上还有第二个李歆,能够像她一样利用灵力调度东西不成? 而且那玩意儿是在通七宝塔里。 如果没有记错,李歆曾经说过。 有机关防控的地方,她不会那么轻易地能够得到。 反而很可能被尽管所伤,反噬到她自己身上。 所以就算真的有第二个巫医知道那瓶药膏的下落,他如何能轻易地不惊动机关,就隔空取出来。 李默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个荒诞的念头从他脑中划过。 “你什么时候发现东西丢了的?” 步遥很确定地说:“回陛下,出初八早晨!” 第331章 怀疑 第三百三十一章怀疑 “臣每天晨间都会将通七宝塔里所有的东西清点一遍,前一天早上东西还没有丢,可初八那天怎么都找不到了。所以臣怀疑,是有人在初七夜里将东西给弄走了。” 初七,初七…… 李默揉了揉眉心,试图回忆一下之前的事情。 初七那日晚上他在作甚? 他想起来了。 赵轻丹那晚喝醉了,突然过来找他。 然后还将他误以为是慕容霁,投怀送抱,握住了他的手。 李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脸色骤变。 赵轻丹为什么会在醉酒之后做出了那个动作,跟他十指紧扣。 她当时的举动会不会跟通七宝塔失窃有关系? 可是不可能啊,那个人是宸王妃,就算她是个大夫,医术高明,她绝不会是他的李歆。 李歆已经死了…… 李默在床边坐下,双手抵在了头上。 他脑子里乱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他的推测。 赵轻丹,李歆。 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啁~啁~”天空中传来几声鹰唳。 李默猛地抬起头:“这个声音不是……” 步遥忙说:“回陛下,臣将您的海东青给带过来了。先前您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渝北的药大福已经喝下去了,很快它的眼睛就好了。所以它就跟着臣一并过来了。” 李默推开窗户,大福威风凛凛地在天上盘旋了几圈,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面前。 “大福。你的眼睛彻底好了?”李默一阵惊喜,伸手去摸了摸大福的头。 寻常见了都害怕的发抖的海东青在主人的抚摸下却格外地温和。 它亲昵地蹭了蹭帝王的鬓发,一扫之前的抑郁之状。 这让李默心里尤为开怀。 步遥还在身后跪着不敢起身,李默又想起什么,转头看他。 “通七宝塔里面的千机盒,数目可正确?” 步遥连连点头。 开玩笑,千机盒那样珍贵的东西,若是他再弄丢了,真的要提头来见了。 “所以原本就存在的千机盒,实际上一个都没有弄丢吗?那么送/入昭翮帝手上的千机盒,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一团迷雾遮蔽在李默的眼前。 他的目光沉默地注视着海东青,心头一动。 “把凤卫找来。” 宸王府,梅香慌慌张张地跑进夕照阁。 “王妃,陛下找您。” 赵轻丹放下手里的东西:“说清楚,他是以什么身份找本宫?是渝北使臣,还是先阵子被本宫救下来的盗贼。” 梅香答道:“是后者。陛下自然不会以渝北使臣的身份来见您的,只是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安。按照道理陛下应该对您避之不及怕您缠上他才对,怎么会突然找过来。” “李默很聪明。也许是步遥说了什么,让他对本宫那晚前去找他产生了怀疑。所以本宫千万不能露馅,醉酒一事就是事实,听懂了吗?” 梅香郑重地点头,两人却都有些担心。 到了约见的地方,李默果然没有戴面具。 见了他也客客气气地请安:“参见王妃。” “听说你找本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默态度诚恳:“为了答谢先前王妃的救命之恩,在下特意准备了一些礼物送给王妃,还请王妃收下,不要推辞。” 赵轻丹扫了一眼他身后的礼品盒,眸中闪过不解。 但她面上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哎呀,本宫又不在乎这些东西。你知道的,本宫帮你是有自己的盘算,想让你给师门牵线好为本宫所用。” “在下手上也有些人手可以使唤,王妃有什么要求的话,大可以提出来,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地帮你完成。” 赵轻丹慢慢笑了笑:“你也算是个有诚意的。只是本宫暂时还没想到要让江湖门派做些什么,日后再吩咐你不迟。难不成,你就准备跑了?” “所以王妃出手救了在下,其实从未有所图是吗?” 李默这话问得客气,却无形中咄咄逼人。 赵轻丹心底一沉,眼眸轻转:“是啊,本宫最喜欢的就是先施恩,再索取。这样一来,公子你不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吗?” 李默直直地盯着她,忽然换了话题:“王妃可曾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大夫,叫做‘巫医’?” “巫医啊。”赵轻丹点头:“听过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一些身怀绝技的厉害人物。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在下家中近日遭窃,丢了一件异常宝贵的药膏。手下人说,这东西消失地甚是蹊跷,有可能是巫医所为。只是在下对医术了解甚少,才想来问问王妃是否有所耳闻。” 赵轻丹露出为难的神情:“你这问题不该问本宫啊。本宫也不过是听说罢了,从未见过那种奇人,又怎么会知道巫医究竟有哪些本事呢。” “据说渝北的皇后就是一位巫医。她的名声很大,不知王妃是否听说过关于她的事迹。” 赵轻丹点头一笑:“本宫当然听说过了。那皇后不是个灾星嘛,因为是巫医所以命不好,还被渝北的皇帝给杀了。啧,可见成为巫医也挺倒霉的。” “王妃以为,那位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轻丹毫不闪躲地迎上他的目光:“不是在说你家东西被人偷了吗,怎么又扯到那个倒霉鬼头上了。她是什么人本宫怎么知道,人死都死了,还成天议论她也不怕不吉利!你要真的感兴趣,哪天自己去渝北小住上一阵问问当地人不就好了,我们安盛跟他们关系那么差,谁会清楚一个死鬼皇后的底细啊。” 她话里不加掩饰的鄙夷,听得李默一阵气恼。 但是她这样的态度,又像是置身事外。 这不是一个对熟悉的逝者敬重的态度。 难道她跟李歆真的没有关系?m.23sk. 不,不能轻易相信这个女人。 李默不动声色地将礼物递给她:“既然王妃不知道,在下也就不再多叨扰了。只是这些东西还请王妃拿好千万要手下,否则在下是难心安。” 的确是寻常礼物,赵轻丹懒得推辞:“好,多谢。” 第332章 大福 第三百三十二章大福 赵轻丹示意梅香将东西提着就离开了。 梅香在耳边小声嘟囔:“陛下到底是做什么啊,难道特意将您给叫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些奇奇怪怪的礼物?奴婢心头总觉得不安。” “先走。” 她们刚走出茶楼,忽然,天空中传来几声叫喊。 赵轻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李默则在二楼的窗边吹了声口哨。 海东青直直地朝着赵轻丹的方向俯冲过来。 梅香面色铁青,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可是赵轻丹看着飞快朝着自己冲过来的这只猎鹰,眼底一红,不敢置信地屏住了呼吸。 “王妃!” 梅香担心地海东青速度太快伤了赵轻丹,忍不住大喊一声。 谁知大福瞬时减下速度,稳稳地停在了赵轻丹的肩头。 “大福。” 她极轻地喊了一声,心中涌过万千愁绪。 大福立在旧主的身边凄凉地抬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了好几道长鸣。23sk. 李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他给大福的指令,是让它冲向赵轻丹。 但是他从未让大福停止或者做出别的动作。 可是大福竟然乖顺地停在了赵轻丹的肩膀上?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赵轻丹似有所感地回头,对上了二楼李默幽深的凝视。 两人四目相对,赵轻丹忽然抬手拍了拍大福的羽毛。 大福又乖乖地飞走了。 赵轻丹冷冷地看了李默一眼,带着梅香就要离开。 谁知李默忽然翻身从二楼跃了下来,快步走到赵轻丹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轻丹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是李默握得特别紧,半点都不肯松开。 她冷笑了一声:“公子这是何意,方才若不是本宫出手驯服了你的海东青,它可是要伤了人的。公子难道是故意的吗!” 李默死死盯得她:“那不是寻常的海东青,它极其凶猛,寻常人见到了都避之不及,王妃为何站着不躲。” “本宫有本事让他听令,为何要躲!”赵轻丹冰冷地看着他。 李默却是半点不让:“这天底下,这只海东青除了听从我的命令之外,只有我发妻的命令他也会遵从。” 赵轻丹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毫不留情地扎在了李默的手背上。 他啊地痛呼了一声,松开了手。 “你是不是疯了!你那妻子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你抓着本宫不放做什么,难不成本宫还能把死人给你变回来不成!我看你是脑子魔怔了才会冲动成这般模样。” 赵轻丹慢条斯理地将东西给收起来:“本宫自小就会驯鸟,你这海东青虽然看着吓人,性子倒也没有那么刚烈。随便逗几下,就能乖乖听话了。” “绝不可能。除非王妃身怀绝技,不然刚刚那只海东青,是不会停在你肩膀上的。在下倒要问问王妃,为什么身为名门闺秀却能驯服鸟兽,做得比街头杂耍都要好?” “笑话,这天底下会驯鸟的人数不胜数,莫说宫里的驯鸟师就有好几位,就整座京城里,找个百八十个出来,也不是不费劲的。本宫小时候就很喜欢花鸟,有这种本事哪里奇怪了。倒是你,今日将本宫找出来是为何意!还差点唆使你的鹰伤了本宫,就不怕本宫不高兴了宰了那畜生?” 李默紧攥着手指,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赵轻丹却是冷冷甩了下衣袖:“梅香,把这些礼物丢了,这种胆大妄为之徒送的东西,本宫可不敢收!” 梅香连忙对李默说:“师兄,表哥,您这是怎么了,别惹王妃生气啊。” 李默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出一口气。 “抱歉王妃,今日是在下得罪了,还请你莫怪。” “你说的轻巧!”赵轻丹瞪了他一眼,快步离去,梅香只好跟着追上去。 两人上了马车,赵轻丹才一下子捂住胸口。 梅香担心地看着她:“王妃,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默在试探我。他竟然把大福给召过来了,大福认出本宫了,所以他才会即时停下来,不敢伤人。” 赵轻丹懊恼地咬了咬嘴唇:“今日之事,我们没有糊弄过去。李默心里恐怕已经对本宫的身份怀疑至深了。如果真的让他找到关键的证据,只怕要说不清了。” 她万万没想到,大福会跟着过来。 诚如李默所言,大福并不是什么温顺的鸟。 他是凶残的鹰。 可是见到自己的时候,大福身上所有的戾气都消失了。 这只重见光明的海东青,像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睛一下子看到了现在这副身体之中的灵魂。 隔着阴阳山河,准确无误地认出了它的前主人。 赵轻丹疲惫地摁住眉心,总觉得山雨欲来。 回到驿站时,李默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 他甚至连面具都忘了戴上。 还是身边的龙卫吓了一跳,连忙让他戴好莫让旁人撞见了帝王真容。 今天那一幕像是钉在他的眼睛里,让他久久不能忘记。 大福为什么会停下。 会听她的话。 是真的如赵轻丹所说的那样她会驯鸟,还是另有隐情。 她究竟是赵轻丹,还是…… 李歆。 “不可能。”李默狠狠地用拳头捣向墙面:“她死了,她已经死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她为什么跟李歆那么像,她到底是谁!” 李默脑中忽然闪过之前在“担心”的时候听到黎华公主所说的话。 她说赵轻丹有一种可以祛疤的神药,可是那个药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那位黎华公主到处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过。 那个药会不会就是通七宝塔里丢失的白玉瓶? 李默霍然起身,如果他能够找到,拿过来一看究竟,就能知道是不是赵轻丹利用他从宝塔里将东西给弄出来的了。 只是那天黎华并没有说那药膏到底在何处。 如果真的是赵轻丹拿到,她会给谁? “来人,去查清楚初七之前宸王府可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有没有人受伤,给朕一件件地查仔细了!” 第333章 大怒 第三百三十三章大怒 回到王府之后,赵轻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按照她对李默的了解,李默一定会找到各种办法,证据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事实上,李默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那凌空飞来的海东青,试探性地提到巫医、渝北皇后这些跟她的过去息息相关的词,就是试探的开始。 赵轻丹将手指插.入到头发里,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她试图用李默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情。 在有一半的不确定时,他还能才什么方面去找证据呢。 赵轻丹并不知道那天在“丹心”的时候,李默碰上了黎华。 所以对他们说起过药膏一事完全不清楚。 只要找不到药膏,他就没有办法下定论。 她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想。 只要事情没有火烧眉毛,就还有转机。 赵轻丹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在心里自欺欺人地将这件事情翻篇。 陈立桦前来宸王府打听红螺的意思。 “王妃,微臣对红螺姑娘很满意,只要她愿意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对她好的。” 赵轻丹非常遗憾地替红螺推脱了。 “她说你才华横溢,但是她不识字,两个人不太能说到一起。所以陈公子,你还是找别人吧。或者你跟皇上好好谈一谈,皇上是个明君,应该不会强迫臣子做驸马。本宫觉得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找人定亲还是仓促了些。” 陈立桦感到有些遗憾。 但是他完全尊重红螺的决定,所以托赵轻丹替自己转达了对红螺的祝福。 赵轻丹则是去了趟“丹心”做完之前梅香没有做完的事情。 梅香本该去把易天给她捉过来,好让她问问易天跟红螺是怎么个情况。 赵轻丹径直去找易天,也不跟他兜圈子:“你喜欢红螺是不是?” 易天没想到赵轻丹会知道,而后想了下应该是红螺自己告诉他的。 红螺的性格不是那种随便跟旁人说道感情之事的人。 如果她肯跟赵轻丹说,那一定是因为她想要让赵轻丹帮自己回绝掉那位状元郎。 这个认知让易天有些高兴。 “是,王妃怎么知道的?” “本宫问红螺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让本宫来问你!你们倒是好了,在本宫眼皮底下眉目传情,竟然还瞒得死死的。” 易天大为慌张。 他连忙说:“不是不是,我没有跟红螺眉目传情。是我单方面地向红螺表达了喜欢,她还没有答应我。” 赵轻丹失笑:“她都能开口让本宫来问你了,你觉得她答应了没有?你们啊,我真的是服了,有想法为什么不早说非要憋着,如果红螺就是跟人家状元郎看对眼了,你到哪里哭去?” “那也不会哭,我会祝福她。” 赵轻丹被他气得摇头。 “还不赶紧好好表现,你这种直头直脑的性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宫让红螺最近没事就来店里帮忙了,你赶紧学学怎么哄小姑娘开心。” 易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了,那天住在院子里的客人临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话?” 易天想了下:“没有吧,就是表达一下感谢,还说如果有事可以让梅香姑娘传达找他。” 忽然易天又想起来:“对了,那天黎华公主来过。” 赵轻丹警惕地看着她:“黎华公主来过,她好好地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位公主好像在找一种药膏,还提到了您。说是您手上有一瓶神药,能够去除疤痕,她到处都找过了却没有发现。所以想到我们店里看看是否有得卖。” 赵轻丹心里咯噔一声:“那住在店里的那个公子有没有见到黎华,听到这番话?” “听到了。他人当时正好就在前面店里。”???.23sk. 见赵轻丹脸色剧变,易天觉得不太对劲。 “王妃,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赵轻丹摆摆手,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李默知道她手里有那种奇效的药膏,而且步遥正好汇报说通七宝塔的白玉瓶失窃。 一切就显得太过诡异跟巧合了。 怪不得李默会变得那么怀疑她。 赵轻丹不得不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一旦李默顺着黎华公主所说的话去查探,以他和龙卫的本事,早晚会打听到赵安兰脸上伤口的事情。 那么李默一定会设法从赵安兰那里求证。 赵轻丹心里一动,默默打定了主意。 不出她所料,龙卫很快就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李默。 “据说初五的盛宴之后,宸王府的一位侧妃跟五王妃起了争执。那位侧妃在醉酒之后失手伤了五王妃的脸,当晚那个侧妃跟宸王妃都受了责罚。” 李默有些怔忪。 “宸王妃也受到了惩罚?为什么,不是那位侧妃惹得事情吗?” “似乎是宸王妃想替侧妃求情,最后替她分担了一半的鞭刑。但是宸王妃也向五王妃保证,一定会治好她脸上的伤疤。” 伤疤,因为有伤疤,才需要特殊的药膏不是吗…… 这就是最关键的信息了。 五王妃受伤是发生在初五那天的晚上。 当时赵轻丹受了鞭刑,一定会身体虚弱,需要足够的休息。 假设她在经过一天的修养生息之后,次日设法从通七宝塔调出了白玉瓶。 那么初七夜里白玉瓶会失踪,从时间上就完全说得通了。 李默觉得心口一阵阵地酸疼。 一想到这件事情极大可能跟李歆有关,他就难以克制住心绪。 赵轻丹会是李歆吗? 可她是宸王妃,是别人的妻子。 这个认知让李默勃然大怒。 哪怕在还没有确定那个人是李歆的情况下,李默已经控制不住地发了很大的脾气。 他觉得荒谬可恶。 李歆是他亲手赐死的没有错,但就算她死了,那也只能做他的鬼。 不论生死,生生世世地是他的皇后。 她只能是他一人所有。 任何沾染破坏的行为都让李默不能接受。 “来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给朕安插人手到五王妃身边。务必将她涂抹的药膏带出来给朕,越快越好!” 第334章 登门 第三百三十四章登门 赵轻丹不得以再次调用了灵力。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侥幸的理由了。 一旦白玉瓶真的落到了李默的手上,经他确认过成分,那就是盖棺定论,再也没有狡辩的借口了。 像往常一样,赵安兰让身边的丫鬟准备了蜂蜜,准备混合着药膏涂抹到伤口处。 忽然府中的管事带了一个人前来。 那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人,头发有些发白,可是面容却显得十分年轻。 管事介绍说:“王妃,这位是京中有名的陈娇娘。她十分擅长容颜焕生,您看她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了却肤如凝脂,可见手段十分有用。不如让她替您看看伤口,或许有更好的办法让伤疤淡化。” 赵安兰很高兴,一下子就拉住陈娇娘问了不少。 陈娇娘侃侃而谈,让赵安兰对她十分信任。 她非常自信地保证:“王妃放心,不出半个月,小人一定有办法让您的伤痕恢复。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让小人看看您一直用的药。” 赵安兰向丫鬟使了个眼色:“去,将那瓶药膏拿出来。” 丫鬟小跑着回房去取。 过了一会儿,她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王妃。” 赵安兰怒喝了一声:“什么不好了,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有话快说。” “药膏,药膏不见了!” “什么!” 赵安兰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药膏的效果她是完全相信的,因为她脸上的伤相较于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这种关键的节骨眼上,居然药膏不见了,简直是要命! “怎么可能不见了,本宫一直将那东西放在房内。还不赶紧去查,看看是谁大胆偷了药膏,若是让本宫发现了,一定将她乱棍打死!” 陈娇娘一听这话脸色一变。 她本就是收了重金设法要从五王府将药膏给弄走的,眼看着就要得手了。 怎么现在好好的竟然有人抢先了一步。 如果东西丢了,岂不是买卖都做不成了。 赵安兰急得团团转,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管她。 陈娇娘便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去,赶紧向让她办事的客人回了话。 驿馆中,李默咬紧牙齿:“什么,药膏不见了,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不见了?” 龙卫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们花重金找了一个擅长美化容貌的女人去五王府接近五王妃。本来都快要成功了,五王妃便让人去取那个药膏来。谁知道丫鬟急匆匆地说东西没有了,对方便赶紧来通知了属下。陛下,这,这若真的丢了,想来是不容易再找到了。” “宸王妃,一定是宸王妃。东西既然在五王府里,必然也是不会轻易被人给偷走的。能有瞒天过海的手段将东西给弄出来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可她怎么一来,朕就失去了最关键的证据。” 李默没有顺利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烦意乱。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他都不希望赵轻丹跟慕容霁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李默想到了那天他看到慕容霁对赵轻丹的态度。 赵轻丹护着自己的时候,几乎算得上是漏洞百出的。3sk. 但是她让慕容霁不再追究的时候,慕容霁还是妥协了。 那是一种堪称无条件的纵容,或者说是宠溺。 而赵轻丹看着慕容霁的眼神,也是饱含爱意,如胶似漆。 这让李默当下变得很不舒服。 “慕容霁不该那么相信赵轻丹的。”李默有些败坏的想。 因为有一种可能性,他那位能力超群的皇后起死回生,活在了别人身上。 也占据了不属于自己的身份。 若真是如此,李歆敢向慕容霁挑明一切吗? 李默当下就决定将一池水搅浑。 赵轻丹喝醉的那天,在他的房间里落下了一枚玉簪。 那是她胡乱动作的时候无意中掉落的。 李默捡起来之后本应该还给她,但是出于某种说不清楚的心情,他将簪子收了起来。 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宸王府,夕照阁内。 赵轻丹虚弱地躺在床上,发着低烧。 阿楚急得团团转:“到底怎么回事啊,王妃已经好几次无缘无故地发烧了。上一次可能是因为鞭刑的原因引起不适,可这次毫无征兆地就生病了,王爷回来我真不知道怎么交代。” 梅香则是清楚事情原委,她替赵轻丹将利用灵力弄过来的白玉瓶藏在了隐蔽的位置,无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赵轻丹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么危险的力量。 现下她再度昏睡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康复。 慕容霁回府之后发现赵轻丹再度发烧,果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王妃的,为什么好好的她会生病?如果你们不会伺候,明日就给本王滚出王府去。” 阿楚跟梅香只好跪着挨训。 赵轻丹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这些话,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是她陷入在无休止的虚空梦境中,那一头就像是一个无垠沼泽,拉着她沉沉下坠。 慕容霁心疼地坐在她手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这个时候,却有下人通报说:“门外有一位公子,说是王妃的朋友,想要求见王爷跟王妃。” “是什么朋友,王妃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让人回去。” 下人应了声:“对方说是王妃有东西遗落在他那里,他特意送还回来,但是东西很重要,因此需要亲自递到您跟王妃的手上。” 听到这话,慕容霁狐疑地起身。 “本王出去看看。” 慕容霁没想到李默还有那个胆子敢到王府来。 他从第一次见到李默开始,就觉得这个人让他很不舒服。 虽然他顶着赵轻丹救命恩人的名头,可是慕容霁总觉得赵轻丹对他的态度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让慕容霁很不喜欢。 “你来做什么?” 慕容霁面色生冷。 因为之前答应过赵轻丹,所以他很不情愿地将这个窃贼给放走。 但不意味着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对方。 第335章 对峙 第三百三十五章对峙 李默看向慕容霁,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房内,梅香从听到下人说起有客人来送还东西的时候起,就感觉到非常不妙。 她偷偷地用轻功飞到前院去看清来人是谁。 看到了李默那张脸的时候,她吓得脸色刷白,当即回到房间去找赵轻丹。 “王妃,王妃您醒一醒。大事不好了。” 阿楚见梅香这么急切地摇晃着赵轻丹的身体,连忙想要制止她。m.23sk. “你干什么啊!王妃这会儿身体正虚弱,你让她睡一会儿不好吗,非要这么剧烈地晃动她做什么。” “你不知道,火烧眉毛了还睡。” 梅香懒得废话,索性用内力震了赵轻丹一下。 赵轻丹在这股内力的冲击下惊醒过来,随即咳嗽不断。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脸色苍白的问。 前院,慕容霁伸手接过了李默递过来的东西。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是一枚十分眼熟的白玉簪。 “这是宸王妃的东西,不慎遗漏在了在下的房间里,所以在下特意递过来。” 慕容霁面色有些不好看。 “遗落在你的房内?她什么时候又去找过你?” “初七晚上。那天王妃喝了很多酒,喝得酩酊大醉,神思不太清楚地去了在下的住处。” 慕容霁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妃什么时候喝醉过,初七那天她压根就没有喝过酒,怎么可能喝多了去找你,你在做梦吗?” 李默不自觉地握住了手指。 没有喝酒? 难道赵轻丹是在骗他…… 他分明记得闻到了很浓烈的酒气,还有她当时不清醒的媚态。 何况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她又怎么会误将他当成慕容霁。 还做出那种出格的亲密举止。 “在下绝不会记错。就是初七那晚,她去了‘丹心’的店里,并来到了在下的房间里。因为喝醉了,王妃显得很不清醒,走路都跌跌撞撞的。而后她还将在下误会成了王爷您……” 慕容霁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初七那晚,赵轻丹的确出门了。 她也的确去了一趟丹心,回来的时候就发了高烧,并带回来一瓶不知从何而来的药膏。 那么这个人说赵轻丹将他误会成是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给本王说清楚,什么叫误会成了本王?” 李默近乎残忍地笑了起来。 “因为她叫了我夫君,还跟我十指紧扣,整个人埋在我的怀里,十分亲昵。” 慕容霁脸色铁青:“放肆!王妃的清誉,岂容你这般构陷。” “是不是构陷,等王妃来了,自有定论。” 不远处,赵轻丹气息不稳地快步走来。 她浑身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可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强撑着来面对这一切。 “你想让本宫说什么?” 在听到李默最后一句之后,赵轻丹扬声逼问。 慕容霁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赵轻丹还生着病,一片病容,显得苍白憔悴。 按照道理,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床上继续昏睡。 丫鬟们也绝没有那个胆子敢惊动她。 可是她匆忙赶了过来,甚至没有来得及收拾仪容。 只能说明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而且报信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对赵轻丹来说很重要。 慕容霁心头一紧,一个不愿意相信但不得不面对的局面摆在了他的眼前。 他将收纳玉簪的盒子递给赵轻丹:“你自己看看吧。你这位救命恩人说,初七那晚,你去‘丹心’找过他,不慎遗失了一枚玉簪。这是你的玉簪么?” 赵轻丹极慢地看了那枚簪子一眼,她的后背一瞬冷汗直冒。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默竟然敢就这么找了过来。 他丝毫不加以遮掩,甚至是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态度过来找茬。 这个人难道就不怕慕容霁在盛怒之下一剑砍了他吗! “王妃。这是你的簪子吗?” 见赵轻丹久久不开口,慕容霁不是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赵轻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非常想说不是,但是这是不可能糊弄过去的。 慕容霁是认识这个簪子的。 因为在不久之前,他还夸过这东西很好看,非常衬她的气质。 慕容霁的记性很好。 他不会忘记这样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所以赵轻丹不敢反驳。 一直没有等到赵轻丹的回答,慕容霁苦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肉眼可见的牵强,即使是显露在他这张出尘的面容上,还是令人觉得比哭还难看。 赵轻丹手指握住盒子,点了点头:“是我的。” “他说你那晚喝了很多酒,并且将他误会成了本王,也是真的吗?” 赵轻丹艰难干涩地开口:“我不大记得了。” “王妃,你那晚高烧不退,身体虚弱到极点,何曾饮过酒,又何曾醉过?” 李默则是从慕容霁的话里听到了他想要知道的关键的信息。 “高烧不退,虚弱到极点?”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直直地看向赵轻丹。 赵轻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震惊,悲伤,跟深重的讽刺感。 “你见我的时候,明明身体并无大碍,为何那之后就高烧不退,生了大病。宸王妃,所以那一天,你抓住我的手的时候,究竟在做什么事情!” 听到李默的质问,赵轻丹几乎想要狼狈地逃走。 虽然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本该是堂堂正正,而不是退缩畏惧。 可是李默的眼睛就像是他养的海东青,洞穿一切。 她所有的谎言,遮掩,在这一刻都呈现出崩塌的状态。 “本宫不记得那晚发生过什么了,所以你说什么都是一面之词,本宫凭什么要向你解释。” 赵轻丹让自己扶着桌边,这样不至于虚弱到倒下去。 李默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什么都不记得了?宸王妃,你该真敢说啊。如果我今日告诉宸王殿下,你跟我做的亲密举动远不止牵手那么简单,你也还要咬紧牙关说你不记得了?” 赵轻丹心头猛地一颤。 下一秒,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第336章 逼疯 第三百三十六章逼疯 慕容霁的剑尖直指李默,面色早已冷如寒冰。 “你太放肆了,本王之前放过你一次,你真的以为本王会一直不跟你计较,在本王这里,你死多少次都不为过?” 赵轻丹凝重地看着他们。 李默却是没有半点惊慌,他转身看着赵轻丹,又回头对慕容霁笑了笑:“可我猜,王妃应该不会想让我出事。” 赵轻丹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太了解李默了,李默疯起来的时候没人能降得住。 眼下的情况,就算李默没有找到她替从通七宝塔里面弄出来的白玉瓶也无济于事。 只要李默知道她那天装醉故意跟他牵手,实际是利用他的身体来调用药膏。 在之后还因为灵力的使用生了一场大病。 这件事情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李默像是洞察了她的无奈跟烦恼。 他挑衅一般地对慕容霁笑,而后压着怒火看向赵轻丹:“宸王妃,你会舍得让我死吗?” 这话说得暧昧至极。 赵轻丹已经不敢去看慕容霁的脸色了。 她现在宁愿自己重获新生之后不再拥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的话,李默就不会有任何资格来威胁自己。 可偏偏她什么都记得。 记得她家人都遇难之后李默是怎么将她带入宫里,成天陪着她安抚她。 也记得他们一起应付老皇帝,一起做功课,一起批阅奏折,一起打雪仗堆雪人。 她根本没有办法将那些宿命般烙印在骨血之中的点点滴滴摒弃剔除。 那些曾是她完整鲜活的人生。 哪怕最后她是死在了李默的手里,赵轻丹对他都没有过那种强烈的痛恨。 最多是避而不谈的一点伤感罢了。 因为这个人曾经给予过她的东西,终究是多过于给她带来的伤害。 李默问出了那句话的时候,慕容霁也看着赵轻丹,仿佛在等她的答案。 赵轻丹躲开了他有些逼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扶着桌边的手说:“王爷,你把他放了吧。我会跟你解释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是这个人,就让他走吧。” 慕容霁并没有把剑收起来,他冷漠地抿了下嘴唇:“你还要护着他?不过就是救了你一命,上一次本王已经饶了他一回,再大的恩情,也已经还清了。” 李默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宸王殿下,那你可说错了。其实王妃骗了你,我压根就没有救过她的命。这是我第一次到京城来,在来这里之前,我从未见过王妃,怎么可能救了她。” 慕容霁的手指握住剑柄,此刻越发用了力。 他的手指因为隐忍泛起了一层白色,手面上青筋暴起。 “是吗,你没有救过她?” “从来没有过。” 赵轻丹低声呵斥了李默一句:“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并没有想要挑事,只不过是将一些王爷不清楚的事实告诉他而已。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王妃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救我,甚至不惜为了保住我一次次地欺骗你的夫君,嗯?” 赵轻丹不再看他,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慕容霁:“我都可以解释,你先让他离开。” 慕容霁盯着赵轻丹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收起了剑。 “来人,把这个人给本王押到王府地牢里,严加看管。” 赵轻丹摁住了眉心,责备看了李默一眼,几乎是在恳求慕容霁:“你就不能让他走吗?” “不能。”慕容霁表情很冷峻:“你不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的话,我是不会让他走的。” 赵轻丹觉得李默竟然敢一个人过来,他身边肯定是有龙卫跟着的。 但是当王府的侍卫把李默给押下去的时候,他半点都没有反抗。 他仿佛就是在等着赵轻丹的反应。 甚至还在探究如果自己真的被慕容霁留下来,赵轻丹会不会再次出手救自己。 “你这个疯子。”赵轻丹看着李默,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 李默却勾了勾嘴角,就这么被带走了。 等李默一走,慕容霁拉住赵轻丹的手腕,将她给拉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他的步子有些快,赵轻丹不太受得了,脚步踉跄地跟着。 慕容霁听到她加重喘气的声音,心中有觉得不忍。 便回头去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 赵轻丹心里挺难受的,她知道糊弄不过去,也知道真实的情况有多骇人听闻。 她把头埋在慕容霁的怀里,忍不住想。 要是慕容霁知道她其实是别人,压根不是当初他的救命恩人本人。 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害怕,毕竟对于慕容霁来说,真实的赵轻丹,不过是飘零在世的一抹孤魂而已。 大概是因为生病,人的情绪此刻也会变得十分脆弱。 赵轻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慕容霁的衣襟。 眼底有些潮湿,但被她生生地压了下去。 到了书房里,慕容霁一脚将房门给踹开了。 有婢女试图进来倒茶,但慕容霁冷冷地扫了下人们一眼:“都出去,没本王的命令不要进来。” 慕容霁倒没有怠慢赵轻丹,把她放在了软塌上,还拿出靠枕给她垫着。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赵轻丹觉得很难过,用手指覆盖在慕容霁的手面上。 然后她的眼泪没有征兆地就掉了下来。 慕容霁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一抽抽地疼。 “我还没有说你什么,你倒是自己哭了。哭什么?”慕容霁用拇指用力擦掉她的眼泪。 可是擦不完,她止不住地哭,最后伸出手掌挡住了眼睛。 眼泪又从她的手指缝里流出来。 “别哭了,别哭了。” 慕容霁叹了口气:“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不问了。” “但是那个人,我不能放走。” 赵轻丹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我告诉你,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不敢说,所有的事情都太过荒诞怪异,也许你会觉得在听鬼故事,可是,可是我……” “这件事情要从黎华住在府上,栽赃我弄死了她的丫鬟那天说起……” 第337章 真相 第三百三十七章真相 赵轻丹看着慕容霁,一直握住他的手指。 好像这个动作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跟勇气,让她可以将之后的话讲下去。 “我其实不是你的王妃,而是另一个人。” 慕容霁起先没有听明白,蹙起眉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胡话。 “什么不是我的王妃,不是王妃你还是其他人不成,赵轻丹哪有同胞姐妹。” 赵轻丹安静地看着他,慕容霁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凛。 “你、你究竟是谁?” “我原本已经死了。” 她听到自己愈发平静的声音:“可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赵轻丹的身体里了。你真正的王妃,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在那天遭受了几十鞭子之后咽了气。之后出于某种我无法解释的原因,我的灵魂附在了她的身体上,重新活了过来。”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他的喉结狠狠一动,脸上显露出巨大的震惊。 “也许因为我前世是个巫医的原因,所以我死后都有一些同常人不一样的现象发生。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会变成赵轻丹,而且我还能记得所有的事情,原主的记忆全部都在我的脑子里,因此我能够记得你,记得身份,并得以瞒天过海。” 怪不得,怪不得从那一天开始,赵轻丹就变得非常不一样。 慕容霁那个时候信了她的话,误以为她是故意藏拙。 可关键时候藏不住就显出了真实的性格。 现在才知道,根本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换做了旁人。 那么之前的赵轻丹,真正的赵轻丹…… 死了? 被他那日维护黎华的时候,惩以鞭刑打死了? 慕容霁的嘴唇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不自觉地挣脱开被赵轻丹握住的手。 她失落地看着这个动作,没有再伸手去拉他。 “她死了,她居然已经死了。” 慕容霁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如果他不知道当年被毒蛇给咬了之后救了自己的人其实是赵轻丹的话,他也许不会有这样大的悲伤。 但是慕容霁已经确信了救下自己的人是谁。 他极力地想要弥补,挽救,用尽全力地去对她好。 偏偏这个时候她告诉自己,当年的人早就死了? 赵轻丹有些无措地看着空空的手心,沉默地别开脸。 隔了许久,慕容霁才有些沙哑的开口:“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才变成了前世的样子。精通医术,驱使鸟兽,还有莫测的灵力。” 她勉强点了点头:“是。很抱歉,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实话。起先是觉得,赵轻丹活得这样不幸,既然我变成了她,我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任人欺负。到了后来,你对我的态度改变了,我也不可能再说出实情。” “这种事情就算现在说出来,都是荒谬惊悚,无论被谁知道了,都会觉得我是魔鬼怪物。但我必须要隐瞒,只能一次次地骗你。越到后面,我越舍不得打破现下的安宁,你对我越来越好,我也对你有了感情,如果让你知道实际上我压根不是你的王妃只是一个中途占了身份的人,我不确定你会怎么想。” 慕容霁脑子里一团乱。 他用手抵住额头:“然后呢,你究竟是谁,那个男人又究竟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前世的旧识。我们的交情很深,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所以我必须要救他。” 慕容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什么样的旧识,能够一眼将你看穿,明明你已经换了一副皮囊,稍微清醒的人都不可能产生那种荒诞无稽的念头。可是他还是把你给认出来了,可见你们之间,绝不是简单的相识。” 赵轻丹缓缓吐出一口气:“是,他跟我有婚约,算是我前世的……夫君。” 慕容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伸出拳头对着桌子上狠狠地锤了几下,昂贵的檀木桌就陷进去一个坑。 赵轻丹却是突然之间觉得释然了。 这样也好,什么都讲清楚了,以后就不用再骗人了。 不用再用一个虚假的身份去面对他,还要不停地遮掩,心虚。 慕容霁讽刺地笑了一下:“怪不得对方那么有恃无恐,原来到头来,不是他放肆逾越,而是本王抢了他的夫人?” 赵轻丹看到他这样笑觉得很难过。 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慕容霁。 她拉了一下慕容霁的衣袖,慕容霁低头看了看她的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这件事情说起来诡异无常,可真的计较起来。 她又有什么错呢? 赵轻丹本人是他亲手让人责罚打死了的,如果不是原主死了,她也不会有机会重生。 所以这一切的源头其实在他自己啊。 而且慕容霁很清楚,他真正爱上的人压根不是过去的赵轻丹。 只是后来的她。 如果她没有活成自己的王妃,他肯定还是对赵轻丹十分厌恶、嫌弃。 且按照赵轻丹之前的能力,也绝对不会让他发现救了自己的人是她。 那或许会变成永远的秘密,到他死都不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所以这世上所有的因果,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的立场怪你,我也很确定我真实爱上的人只有你而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但是一想到,她才是真正救了我的人,而我,我竟然亲手弄死了她。我真的,我真的接受不了……” 慕容霁颓败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赵轻丹沉默地看着他,却发现自己连安慰的立场都没有了。 当真相解开的时候,他们终究要从最亲密的夫妻,变成了难以面对的陌生人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总算平复了情绪。 慕容霁也尝试着去接受了事实。 他冷静下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真实的身份到底是谁?” 细细向来,她超高的医术,精湛的琴技,以及一手好字跟绝妙的棋艺。 等等诸多才华,足够让这个原本黯淡无光的女人大放光彩。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霁会不自觉地被她所吸引。 第338章 真相 第三百三十八章真相 能够培养出这样姑娘的人家,必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也许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慕容霁不得不对此产生好奇。 可是赵轻丹却说:“我的父母兄长在我很小的时候,全部都不幸过世了。我自小就被……地牢里的那个人他们家收养。那是个很大的家族,但是离京城很远,你并不知道。我在他们家长大,从小他就把我当做,算是童养媳吧。” 童养媳三个字刺痛了慕容霁。 他不甘心地望过来,低声重复了一遍。 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 为什么赵轻丹实际上是别人的夫人,而且还是跟那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 无论从什么方面想,他们的感情一定非常的深厚。 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对方还明确地将她当成妻子的身份去栽培的。 慕容霁第一次觉得这么嫉妒一个人。 他有些崩溃地在书房里走着,赵轻丹有些不太舒服,低声咳嗽了几下。 慕容霁又觉得心疼,亲自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赵轻丹忐忑地接过来:“你,你会不会很不高兴,或者……害怕我。” “我的确不高兴,一想到你前世跟其他男人亲密无间,叫别人夫君,被别人当成妻子,我就要疯了。” 慕容霁摁了摁眉心:“但我又不可能怪你。你本身也是莫名卷入这场困局的受害者,从头到尾,你也不是故意的。” 赵轻丹看着他,目光有些悲伤。 大概是感受到了赵轻丹当下对自己的感情,慕容霁的心情又好受了一些。 “至于害怕你,那倒是没有的。从知道你是巫医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很清楚你的能力绝非常人能比。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你一次次地带给我震撼,我至今早就习惯了。我只是,很不安,很愧疚,很、很嫉妒。” 慕容霁在她面前蹲下来,拉住她的手。 “我是对真正的赵轻丹感到内疚。如果早前我没有发现她是救了我的恩人,我也许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可是当我发现原来竟然是自己亲手杀了她,我心里就揪成一团,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原谅自己。” 赵轻丹看到他这么难过的模样,也跟着心疼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之前她还有些庆幸,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让慕容霁发现也挺好的。 这样他就不永远都不会发现他曾经对原主的伤害有多深了。 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亲自将这些伤疤重新揭开呈现到慕容霁的面前,逼着他去面对。 赵轻丹伸手抱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慕容霁无力地抵住她的肩窝,神情萧瑟,像是个失魂落魄的孩子。 “她肯定很后悔当初救了我吧。如果当年我因为那毒药出了意外,也就不会再之后伤害到她的性命。退一万步讲,她也不用为了救我,去吸那些蛇毒烧坏了脑子。她本该有的是圆满快活,长命百岁的人生,是我,是我彻底摧毁了她。”3sk. 赵轻丹用力地按在他的背脊上,试图抚慰慕容霁的情绪。 可是他止不住的伤神失落,已经被愧疚折磨到了极点。 她只能抱紧了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言不发地陪伴他。 过了好久,等慕容霁稍微平复一些了,赵轻丹才缓缓开口。 “我们找个风和日丽的时间,替她修一座墓碑吧。之前我就想那么做了,可是又不敢在墓碑上表明她的真实身份。所以那个计划一直搁置了下来,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替她立个碑吧,日后到了节日也好去祭拜一二。” 否则真正的赵轻丹,真的成了什么都没有的孤魂野鬼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旁人知道她已经死去。 她的丈夫、父母家人,都以为她还好好的活着。 竟是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而她身为李歆,身为渝北皇后。 哪怕死得并不体面,至少还葬在皇陵受千万人膜拜供奉,至少所有人都记得她的死。 她比真实的赵轻丹,终究是幸运了太多。 慕容霁沉重点了点头。 他安静地靠着她,突然开口问:“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我出生时候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后来被收养,就改名换姓,冠了他们家的姓氏。但是我不太想提起那户人家,所以能不能不说。” 慕容霁想起来另一件事:“你说你是前世死了。可是你才多大,为什么会年纪轻轻地就去世了。可是有什么隐情?” 赵轻丹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是个巫医。巫医这个身份,不管是在哪里,都太过引人注目,让人畏惧。你还记得渝北的那位皇后吗,她那么尊贵的身份,还不是一样被赐死。巫医在很多人眼中意味着不祥征兆,哪怕我们用利用灵力行好事,救很多人,在世俗的眼中,还是代表无尽的黑暗跟灾难。当年,在我跟那个男人快要成亲的时候,家中来了一个算命先生。那个算命的人说,我的命硬,会克夫家。那户人家的人就非常害怕,是我如洪水猛兽。起初,那个男人并没有动摇,他还是决定娶我。只是没有想到,在成亲当晚,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了。” 慕容霁蹙眉看着她。 赵轻丹如今已经能够轻描淡写地说出当时的情景了。 只是设身处地地替她想一想,那个时候的赵轻丹该多么的难过。 她所有的亲人都已经去世了,原本就是寄人篱下,像是浮萍一样依附着那家人。 可是当那家人将她看做是怪物,灾星,甚至将一个老人的死归咎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的立场该多么的艰难。 慕容霁心疼不已,他紧张地看着她。 他想让赵轻丹继续说,又不忍心再听下去,只好碰了碰她的手指。 “你还想继续讲吗?” “告诉你也无妨。”赵轻丹垂下眼帘。 “后来那个男人终于架不住整个家族的压力,放弃了我。那个算命的说,只是放我离开,或者是不再成亲是不足够的。如果想要化解我给那个家族带来的那些厄运,就必须要用我的死当做交换。” 第339章 坦诚 第三百三十九章坦诚 慕容霁不敢相信地抬头:“所以,他们杀了你?” 赵轻丹用沉默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慕容霁咒骂了一声,而后捏住她的下巴。 他的动作不算很重,可是赵轻丹能够感觉到他满含责备。 “他杀了你,你却要救他?” 他不认为赵轻丹是那种任人宰割,被人弄死了之后还要维护对方的性格。 赵轻丹轻轻地别过头:“在没有出那些事情之前,那家人待我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他们,也许我早就死掉了。所以准确地来说,我的命是他们给的,就算他们想杀我,也只能算我在还债。” 何况那家人还有通天的权势,可以定夺整个渝北所有人的生死。 这是上位者的权力,她无法撼动,无力抗衡。 赵轻丹想要尽力笑得无所谓一些,但是不管怎么看,她的笑容里都有些苦涩。 慕容霁看了她很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俯身去亲了亲她的嘴唇。 然后他们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赵轻丹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有些气息不稳。 慕容霁慢慢抚摸她的背脊,重新抱起她去了夕照阁。 路上,赵轻丹重新慎重地提了一下放人的事情。 慕容霁脚步顿了一下,说知道了。 他把赵轻丹放回床上让她休息之后,去了地牢。 李默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王府的地牢并不像京兆府或者大理寺的监牢那么坚不可摧,只要龙卫尽力,自然能够将李默给救出去。 事实上,如果不是李默自己胡闹,慕容霁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地牢中光线晦暗,几盏昏黄的烛台烧得快要见底。 东越奉命在外面守着,见到了慕容霁连忙行礼:“王爷,人在里面?” “你们先出去,谁都不要放进来。” “可是……” “出去。” 东越只好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慕容霁一步步走到里面,李默端坐在干草垛上。 哪怕是这样狼狈的处境跟坐姿,他看起来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慕容霁便知道赵轻丹所说的是真的。 李默的出身应该非常好,绝不是他之前所以为的窃贼。 他模样在人群中也很出挑,想必很讨小姑娘的喜欢。 不知道赵轻丹过去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心动欢喜。 慕容霁有一瞬的出神。 李默闻声抬头,他靠着墙壁坐直了:“宸王殿下,看样子,你已经跟王妃说清楚了?只是不知道王妃这一次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敷衍你的。” 慕容霁沉着脸:“你可能不了解本王对王妃的感情。无论发生任何时事情,本王对她的容忍度都超过你的想象。” 李默眸光一暗:“哦?王爷对王妃这么深情啊,那如果你的枕边人,其实压根不是什么王妃呢,你也能接受吗?” 慕容霁冷冷地看着他:“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本王只有一位王妃,她不是,谁才是?本王对过程中发生过什么并不感兴趣,只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本王的妻子便足够了。追忆过去,或者是臆想一些有的没的,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李默看着他不语。 慕容霁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王倒是有些好奇,听闻你的妻子在之前不幸去世了。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李默的表情总算出现了裂痕,他恶狠狠地盯着慕容霁,眸光冰冷。 “王爷还是不要高兴地太早了。有些人不是你能够掌控的,当你日后发现,身边的女人从来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藏着你无法窥探的,莫测的力量的时候。你只会觉得恐惧,因为她如果要杀了你,简直易如反掌。” 慕容霁讽刺看着李默。 他心里替前世的她感到不值。 慕容霁能够想象到,赵轻丹最开始在他身边长大的时候,一定是心怀感激,不吝啬任何力量去帮助过他。 但是当这个人察觉到她的能力时,心里所想的竟然是恐惧。 是担心自己无法控制她。 这样自私的人,怎么配得上那个女人。 “那你的担心恐怕是多余了。本王为什么要害怕她会弄死我,她爱我还来不及,在她身边,本王感受到的只有温暖跟踏实。本王之前经历过数次生死的关头,都是她拼尽全力将我给救回来的。她如果真的要害我,这条命给她就是。” 李默莫名一怔,紧紧皱着眉头看向高处的人。 却只换来慕容霁不屑的一瞥。 “只有弱者,才会畏惧比自己强大的力量,才会听信旁门左道,将自己的女人推到无底深渊。那样的人,真是可悲又可怜。” “你闭嘴!”李默哗啦地起身,伸手就想要向慕容霁进攻。 慕容霁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两人旗鼓相当,竟是在狭窄的监牢里就打了起来。 东越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带着人下去看情况。 结果听到打斗的声音,立刻命人将监牢包围了起来。 李默冷笑一声收手:“怎么,王爷是准备以多欺少,仗着权势就要弄死我?你大可以试试,看看若你伤了我,你那位王妃会不会心疼,并对你心怀不满。” “你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王妃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拘泥于你以为的那些过去的浅薄的情谊之中。就算本王真的杀了你,她也绝不会说本王半句不是。” 慕容霁朝东越做了个手势。 “不过本王答应过王妃,留你一条命,所以不会食言。今日本王放你走,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本王发现你还在纠缠王妃,否则……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说完,慕容霁就再也不看李默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东越将地牢的门打开,命人让出一条道。 “你走吧。” 李默阴沉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已经怒火中烧。 他原本以为,慕容霁一定会跟赵轻丹大吵一架,两人由此产生不可弥补的矛盾。 没想到慕容霁的态度能这么平和。 甚至赵轻丹都没有再露过面,这让李默觉得万分沮丧跟不满。 第340章 急报 第三百四十章急报 李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了出去。 等待在王府周围伺机想要行动去营救他的龙卫都吃了一惊。 龙卫纷纷围了上去:“主子,您没事吧?” 李默面色寒沉:“没事,走。”???.23sk. 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赵轻丹的身份是李歆。 既然那是他的女人,怎么可能任由她在其他男人的身边? 他一定要将李歆给弄回来。 李默正准备再想更多的计策,龙卫却递了一封信过来:“渝北急报,请主子过目。” 这是一封红漆信,意味着十万火急。 李默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打开一看,深吸了一口气。 “立即去收拾行李,朕要赶回渝北,明日出发。” 末了,他又想到什么,把这封信塞到了龙卫手上。 “交给凤卫,让她们转达给赵轻丹。并且告诉她,朕会在明日等她到辰时。辰时一过,就不能再耽误。如果她愿意放下一切跟朕离开,回去之后,她就是渝北新的皇后。” 龙卫惊悚地说不出话了。 他们并不清楚那位宸王妃跟陛下究竟是什么纠葛。 但是陛下为了这个女人竟然会冒险还差点被抓起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 何况皇后之位,自前皇后去世之后一直空悬。 后宫多少娘娘眼巴巴地觊觎后位都没有得到陛下的点头。 陛下如今竟然肯将这样一个母仪天下的位置,拱手送给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女人。 这个女人还是敌国的王妃,这也太可怕了。 龙卫虽然惊诧不已,却还是照做,将信函送到了烟雨楼。 红茉看完内容叹了口气,亲自去了趟宸王府。 赵轻丹在昏沉的休息之后总算醒来了。 梅香紧张地立在她身边:“王妃,您可算醒了。” “那个人……” “王爷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陛下给放走了。之前可吓死奴婢了,奴婢真怕陛下冲动起来不管不顾,又担心龙卫会跟王府的侍卫打起来,他们毕竟是在安盛的京城,身边没有太多人手,倘若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渝北可该怎么办。” 赵轻丹接着她的力气挣扎着坐起来:“王爷有没有问过你的身份。” “方才您睡着的时候王爷让奴婢自己说。奴婢只好承认原是服侍过您的人,但是并非奴籍,是不受前主的管束的。王爷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奴婢下去了。” 赵轻丹苦笑:“他哪里是不想问得更清楚呢,不过是信任我,不愿让我难堪罢了。” “对了,红茉姑娘来了,在外头候着呢。” 赵轻丹猜到定是李默那里有什么急事,只好沉声说:“让她进来。” “王妃。” 红茉恭敬地扶起她:“您身子可好些了?” “无妨,多睡几觉就没事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渝北出事了。” 红茉把信函递给了赵轻丹。 赵轻丹打开一看,瞳孔一震。 “连太妃病危,时日无多,请少爷速回。” 连太妃…… 赵轻丹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红茉连忙替她轻轻拍了拍后背。 “陛下让属下转告您。他明日就会启程离开,如果您想要跟着他走的话,他会等您到辰时。但辰时一过,他就不得不走了。” 赵轻丹拿着信函的手指紧了紧,沉默不语。 红茉看着她的表情又将另一句话说了出来:“陛下还说……若是您愿意跟着他回去,等到了宫中,就以新的身份再次册封为皇后。” “可笑。” 赵轻丹嗤笑一声:“他是不是以为,换了个身份就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是不会跟他回去的,你让他不要等了,即刻就走,小心太妃等不及了。” 红茉虽然没有在宫里做过侍卫,但对于宫中的情况还是清楚的。 已薨的慧贤皇太后不是帝王的生母。 但李默确实是唯一的嫡子,他的生母德怡皇太后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先帝便册封了后来的皇后,并将太子过继到她的膝下。 同时先帝给那位太后定下规矩,命她一生不得要自己的子嗣。 这就意味着继后必须要全心全意抚养丧母的太子,不能动其他的心思。 先帝对李默的宠爱,是无人可及的。 但是那位继后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从小对李默就十分严苛,偏偏谁都挑不出错处。 以严苛的态度来抚养储君,未来的皇帝,并无任何不妥。 只是这也让李默的童年及少年时期,多了很多苦闷。 赵轻丹被李默带回宫之后,曾被那位太后极力反对过。 不过先帝用“一个陪伴太子的小玩意儿”形容赵轻丹,默许了她的存在。 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是早年丧母,依偎着长大。 他们获得最多的母爱,就是来自那位连太妃。 连太妃是李默生母的一个表亲,并没有非常亲近的血缘关系,但是她对李默十分宠爱。 那是一个极为温和,善良的女人。 她没有自己的子嗣,几乎把所有关于母亲的柔情,都给了李默,甚至是赵轻丹。 赵轻丹永远都记得,连太妃喜欢叫她“我的宝贝”,又叫李默“我的太子宝贝”。 李默那个时候还常常问:“那你更喜欢哪个宝贝。” 连太妃很照顾赵轻丹的情绪,说都很喜欢,不好比较。 李默登基之后,太后对赵轻丹非常地苛刻。 她不满即将母仪天下的女人会是那样一个孤女,而且还有可怕的灵力在身。 太后暗地里给她的阻力是李默所知甚少的,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都是太妃安抚陪伴着她。 所以对赵轻丹或者更准确的,是李歆来说,连太妃是她跟李默心目中真正的母亲一般的存在。 先帝驾崩之际,所有的后宫妃嫔都需按例陪葬。 太后不用,李默又坚持将连太妃给保了下来。 即便是在太后病榻上反复强调赵轻丹是灾星降世,坚决不能留在世上的时候。 都是连太妃一次次地恳求,劝解,调和。 但连太妃没有保住她。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当初她死的时候,连太妃一定很伤心吧。 第341章 迎娶侧妃 第三百四十一章迎娶侧妃 慕容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赵轻丹坐在床边发呆。 他走过去挡住了她的视线,赵轻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呆呆看着他。 “在想什么?” “我刚刚知道,之前有个对我很好的长辈,身体不行了。” 慕容霁看着她:“是那个男的告诉你的。” 赵轻丹点点头,他在她身边坐下:“他不会还让你跟他回家吧。” “他说了,但我怎么可能走,我是绝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见慕容霁不吭声了,赵轻丹伸手抱住他:“我现在只喜欢你,也就只有你了。” 慕容霁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只是现在,以后,下辈子,也都喜欢我一个人吧。” 赵轻丹笑了起来。 今天注定是沉重的一天,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都没有睡着。 “跟我讲讲你那位长辈吧,她对你很好嘛?” 赵轻丹翻了个身靠在他肩膀上:“恩。我很小的时候家人就去世了,你知道的,然后我被收养过去。那家的正夫人并不喜欢我,那位长辈是妾身,自己没有孩子,就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她给了我像这个世上所有的母亲对孩子的那种,慷慨无私的爱,只是她的力量太过单薄了,在那个主母非常强势的大家族里,她活的人微言轻,还常常自责帮不了我太多。” 想到连夫人,赵轻丹的眼角微湿。 慕容霁似有所感,跟她面对面躺着,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你现在也有新的母亲了。戚夫人对你很好。” 赵轻丹嗯了一声。 但是她跟戚夫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 真的赵轻丹已经死了且不可能再回来,所以她对戚夫人有一种为人子女的责任。 可毕竟他们没有经常在一起,自是比不得连夫人此前多年的照拂。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我方才又想了想,既然如今发生的一切已经太过不可思议,不妨往更深了想。会不会我们再一个前世曾是很恩爱的夫妻,老天爷都觉得让我们分开太过可惜,所以设法让我们再度相逢。只是相逢的过程曲折了一点,中途搞错了对象将你弄到了别人的身边,老天爷就觉得,啊,这可不行啊,这两个人一定得在一起才是完美的。所以冥冥之中,神迹指引,将你重新送到我手上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赵轻丹第一次听他说起这样的话,不由起来,原先的烦恼也消散了一些。 “你说得对。我们就是应该在一起,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哪怕曾经隔了千山万水,甚至一个阴阳人间,我们都还是会重逢。” 有缘相见,感激不尽。 翌日,李默看着收拾好的行李,陷入沉思。 跟安盛商议的要事还未结束,所以并非所有使臣都在今日离开。 李默带着龙卫先行一步。 龙卫看了一眼天色:“陛下,还等吗?” “再等一刻钟。” “是。” 其实今早凤卫已经送了消息过来,说宸王妃断言不会前来。 龙卫却是不敢将这话转达给李默。 他们这为陛下为了那个女人已经太过反常了,如果现在发脾气,再临走的时候做出过激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辰时到底过了。 李默垂下眼帘,拉起行李一言不发地上了马。 几人纵马扬鞭,绝尘而去。 很快,就到了岄王府迎娶侧妃的日子。 因慕容浔的要求,这场婚事办得十分低调。 林宛离心里气得痒痒的,偏偏不能发作,还要做出一副体谅理解的模样。 昭翮帝跟袁皇后倒是赏赐了不少东西林家,除了仪式没有王妃之礼的体面,其他方面尽量给足了面子。 婚礼当日,岄王府的轿子就进了林家,将林宛离给接走了。 林夫人很是担心,毕竟林宛离早就是嫁过人的。 一旦今夜洞房花烛的时候被慕容浔戳破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林宛西早就做好了打算,还反过来安抚林夫人说她自有主意, 林夫人只得再三叮嘱,才泪眼汪汪地送她上了轿子。 因为只是侧妃之礼,昭翮帝跟皇后都没有前来。 其实帝后二人很想出宫参加这场婚事,只是岄王府的婚宴办得实在是朴素,且慕容浔让人提醒过。 他们只好作罢。 林宛离没有戴凤冠霞帔,但还是用红布将头盖住,被人搀扶着进了府。 除了其他几位皇子携家眷前来参加,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客人。 赵轻丹跟在慕容霁身边看着慕容浔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舒服。 “三哥看起来不高兴。”她咬着慕容霁的耳朵说。 慕容霁点头:“三哥大概是对林家还有心结没有解开,只能希望林家这个二小姐能争点气,让三哥对她早日生出好感了。” 赵轻丹看着被人搀扶着走的女子,忍不住说:“可能是我之前跟林宛西相处过,算是很熟悉了。总觉得这个林宛离跟林宛西太像了些,所以让人感觉不太好。” 整个过程,连拜堂都没有,林宛离就被送进了房间。 她觉得无比屈辱,心中有后悔了几分。m.23sk. 先前她笃定自己对慕容浔很了解,一心认定这个男人温润如玉,绝不会为难自己。 且她想要在慕容浔身上赌一把,好让自己有再次登顶的可能性。 哪能想到他决绝到这个地步。 一定是跟王府里那个贱婢有关! 红螺作为内院的掌事丫鬟,自然要在侧妃进府之后安排事项,各种周旋。 等林宛离在房间里坐下的时候,红螺招呼着人将果盘红烛摆好,并轻声嘱咐:“还请侧妃稍坐,等殿下招呼好客人自会前来。” 她准备带着一众下人退下,林宛离隔着头巾却突然开口。 “等一下。” 红螺转身:“侧妃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红螺,是内院的掌事丫鬟。侧妃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告知奴婢就是。” 林宛离手指不由地攥住衣摆:“你是从宸王府出来的丫鬟?” 红螺狐疑了一瞬,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还是应了一声。 “回侧妃,正是。” 第342章 交杯酒 第三百四十二章交杯酒 红螺哪能想到,林宛离直接就把盖头给摘了。 她吓了一跳:“侧妃不可,这不合规矩。” 林宛离却是直直地盯着她,将红螺上上下下地都打量了一遍。 红螺觉得她的眼神探究且富有深意,一时想不通林宛离是要干嘛。 她只好又温言相劝:“还请侧妃将头巾重新盖好吧,按照习俗应该由殿下亲自揭开。” 林宛离莫名对她一笑:“我觉得你很可心,看着就是个能干的。不如这样吧,今晚我跟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就麻烦红螺姑娘在门外守着了,如何?” 红螺只好笑了笑,心里却觉得奇怪。 这位侧妃自己带了两个陪嫁丫鬟过来,今夜在外面守着足够了。 干嘛还要叫一个她? 真不懂这位女主子怎么想的。 等红螺退出去,林宛离假装重新把盖头整理好,一双眼睛却是被面前遮挡的红布染得通红。 她的指甲里藏了一点粉末,趁着没有人在房间里,她又迅速地四处望了望。 然后林宛离走到放着酒水的桌边,观察了一眼桌上的酒杯。 这是一套梅兰竹菊的白玉酒杯。 林宛离将一点粉末点在了上面画着“竹子”的酒杯里。 粉末的颜色跟杯底完全相映,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她握了握手指:“慕容浔,是你对我不仁在先的。” 慕容浔正在外面应付一群客人。 哪怕慕容贤、慕容苏等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表现得十分开怀,也不能让慕容浔看起来有兴致。 慕容贤拍着他的肩膀:“三弟,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干嘛不说话嘛,平日里你不喜欢喝酒也就罢了,今晚怎么都要喝一些。喜酒喜酒,喝了才喜庆嘛,啊。” “不了二哥,我身体不适,不能饮酒。”说完便推开了面前的酒盏。 慕容苏也是一脸喜气洋洋的:“三哥,我还从来没见过三嫂长什么样子呢,明日/你们会进宫请安是不是,那我明日能不能去母后宫里待会儿,好看一眼三嫂的模样啊。” 慕容贤一听就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慕容苏的头:“老六,人家是你三嫂,你眼巴巴地非要看她的模样干嘛。小心你三哥吃醋,以后再也不让你进门了。” 慕容苏不服气地哼哼:“才不会呢,三哥该是最疼我的,难不成还能有了媳妇儿,就不要我这个弟弟了不成。”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被他们说的头疼,神情淡漠地解释。 “她不是你三嫂,也不是我媳妇儿。自古以来,妻妾不能相提并论,你别坏了规矩。” 慕容苏不解地眨了下眼睛:“可是你府里也没有王妃啊。虽然说这回娶的是个侧妃,好歹也算是你身边正经有名分的女人了,三哥你就别计较了。” “不一样。”慕容浔睨了他一眼:“你别成天操心我的事情,自己怎么不成亲,若是再来盯着我,小心我让母后给你定下一门亲事。” 慕容苏立马乖了,跑得远远地去找慕容贤喝酒。 赵轻丹托着下巴听到这话,又忍不住替慕容浔不高兴。 慕容浔反而是顺着这视线望过来:“你之前张罗着替红螺跟陈公子相看,结果如何?” “啊,我没有告诉你吗,哎呀他们没法成。红螺觉得陈立桦的学问太高了,跟她没什么共同语言,就想找个聊得来的。不过我又有别的人选了,而且这次基本能成,你别忘了替她添一份嫁妆哦。” 慕容浔露出今晚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笑容:“你啊,改行做媒婆得了,怎么能找到那么多合适的人。” “还不是因为我的红螺小宝贝讨人喜欢咯。” 赵轻丹其实有一点点小可惜,她当初还想过,要是红螺真的跟了慕容浔也不错的。 哪怕名分没有那么高,但至少慕容浔绝对不会亏待她。 而且慕容浔这种男人,一看就是靠谱安稳的类型,红螺得到就是赚到。 可惜他们两都在一起相处那么久了都没产生什么火花,这个念头只能作罢了。 赵轻丹没有像任何人那样去劝慰慕容浔接纳当下,她只是说:“父皇母后对你本来就很纵容,你尤其不想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太过紧逼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跟这位侧妃亲近,躲着些就是了。等日后觉得也许可以试一试,再对她好一些也不迟。” 她跟慕容霁当初也是如此。 一开始总是各种矛盾,到后来才慢慢好的。 所以感情之事未必要急于一时。 慕容浔认真地看着她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等人都散去了,慕容浔也在嬷嬷的催促下进了房间。 嬷嬷是太后派过来的人,也是宫里的老人了。 慕容浔怎么都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他被推着进去,林宛离正端坐着等待。 嬷嬷忙将手里的一杆挑秤递给他:“殿下,给侧妃揭开盖头,再喝上一杯交杯酒,就算礼成了。” 慕容浔一下子挑开了盖头。 林宛离做出一副羞涩地模样,对着他抬头笑了一下,复又低下头去。 嬷嬷夸赞不绝:“哎呦,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新娘子可长得太美了。有这样美若天仙的侧妃,日后您二人一定会琴瑟和鸣,恩爱白头的。” 慕容浔没再多看林宛离一眼,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嬷嬷只好又清了清嗓子:“殿下,该喝交杯酒了。新娘子过来吧。” 她把林宛离搀扶着带到桌边,林宛离突然说:“殿下,让妾身给您倒一杯酒吧。” 说着,她就从桌上端起了就被,在那杯“竹子”的杯中倒了大半杯递过去。 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林宛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激动。 谁知道慕容浔突然把杯子放下:“抱歉,本王不能饮酒。” 林宛离大惊失色:“可,可这是我们的交杯酒啊。也不过只是浅浅的一点点,哪怕喝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殿下竟是连这个都不肯吗?” 慕容浔瞥了她一眼:“本王的大夫曾嘱咐过,说本王不可沾酒。所以本王一滴都不想喝。” 第343章 下药 第三百四十三章下药 林宛离瞬时红了眼睛,就快要哭出来了。 嬷嬷连忙在中间劝道:“哎呀殿下,这别的酒不喝就算了。可交杯酒是一定要喝的呀,象征着好的寓意。您若是不喝,让侧妃多难受啊,宫里头的太后娘娘,皇上跟皇后娘娘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会觉得不大好。” 林宛离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妾身知道王爷讨厌家姐,所以迁怒了妾身。可是妾身自问对王爷的真心堪比天上日月,绝无半点虚假。如若不然,妾身好歹是太尉嫡女,何故要伏低做小,成为您的侧妃?不是真心喜欢,谁愿意受这样的委屈?妾身知道,之前在宫外里消息传得太快,妾身的确责无旁贷。可是我实在是太喜欢您了才会出此下策,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慕容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宛离几乎就要被他看到灵魂出窍了。 慕容浔怎么会有这样锐利的目光,跟她所以为的,外人所以为的,皆不相同。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成败在此一举,万不可失误。 林宛离重新将那个酒杯端起来抵到慕容浔的面前:“妾身恳求王爷喝一杯交杯酒。无论王爷日后想怎么对待妾身,喝了这杯酒,妾身就是您的女人了。哪怕您以后想要纳妾,立妃,妾身都绝对不会阻拦,只要能在您身边,就是足够的了。” 她说得凄凄惨惨,边上的一圈下人竟是听了都红了眼睛。 那宫里来的老嬷嬷竟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显然是被这番煽情给弄哭了。 慕容浔忽然笑了一下:“也好,这话是你说的,一旁的人都可以见证。你既然如愿进来了,以后本王如何待你,都是本王自己的事情。” 说完,他就将端起了酒杯。 林宛离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手臂中间绕了过去,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指。 直到看着慕容浔一抬衣袖,仰头将那杯酒喝了下去,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嬷嬷连忙笑起来:“哎呀和和美美,早生贵子!来啊,你们几个赶紧伺候侧妃将喜袍脱下来,时辰不好了,可别误了王爷跟侧妃的好事。” “本王今夜不在这里睡。”慕容浔推着轮椅要走。 林宛离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王爷!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您怎么可以去别的地方。” 慕容浔蹙眉看着她。 林宛离声泪俱下:“若是传了出去,您让妾身在府里如何立足。一个新婚之夜就被丈夫撇下不管的女人,日后想要请王府里的下人们做事,他们也只会不将妾身放在眼里。” 慕容浔不为所动。 林宛离咬了咬牙,想到慕容浔跟宸王妃的关系一向交好,便突然提到了赵轻丹。 “您想想宸王妃当初的处境。在宸王殿下没有喜欢上她之前,她就是整个京城的笑柄,连身份低位的那些芝麻官的女儿们都能在外面踩她一脚,您希望妾身成为那个时候的宸王妃吗!” 慕容浔冷冷地掰开她的手:“提她做什么,你怎么能跟她比?” 林宛离心头一凉,心里盘算着药物发作的时间。 无论如何,今夜她一定要留下慕容浔。 “妾身自知比不过宸王妃,可是听闻她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妾身心里十分佩服。这样的女人一定心性坚韧才能独自走过那些伤痛。但她如今不是跟宸王殿下重归于好了嘛,所以等待未必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殿下,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您今日一定要走,我也会继续爱着您。” 林宛离的表白非常深情。 但是慕容浔并没有半点动容。 只是在她提到赵轻丹的时候,慕容浔的心里出现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缝隙。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本王可以留下来,但不喜欢跟旁人同床。” 房间里还有一张美人榻,言下之意,林宛离可以睡在那里。 这算是照顾她的体面。 林宛离咬了咬牙,低声说好。 等众人都退了下去,林宛离一直在观察着慕容浔的神情。 她给慕容浔下的那种药,是药效极其强烈的燃情效力。 既然他沾了一些,自然没可能相安无事。 果然不多时,慕容浔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舒服。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周身蔓延开来,慕容浔心里起了一个猜疑,恼怒地看了林宛离一眼。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林宛离娇俏地走到他身边,将手臂环绕住他的肩膀。 “王爷,王爷,妾身好喜欢你啊。” 她吐气如兰,呼吸尽数喷吐在他的耳尖上。 整个人竟然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地坐在了慕容浔的腿上。 慕容浔如今其实可以下地走了。 只是一条腿有些不便,但扶着东西来回走还是没问题的。 她的手掌不安分地在慕容浔的身上游走,身体往下压,想要将慕容浔按在床上。 慕容浔声音克制地朝外面喊道:“来人!” 林宛离低低地笑了起来:“王爷,今晚谁都不敢打扰我们的。您还是别费心了。”???.23sk. “你好大的胆子,敢算计本王!” “妾身只是太爱您了,否则又怎么会放下.体面,这样投怀送抱呢。王爷,妾身要的不多,您给妾身一个孩子傍身吧,好不好。” 说着,林宛离就要去替慕容浔宽衣。 慕容浔死死地攥住被单,又喊了几声:“来人,来人!” 红螺因为林宛离的要求在外值夜。 她忽然听到慕容浔的声音,心头一紧,想要去敲门。 但她下一秒就被林宛离带来的两个陪嫁丫鬟给拦住了。 “红螺姑娘,殿下跟侧妃今夜可是要洞房的,谁都不能打扰。咱们做下人的岂能那么不识趣啊。” 红螺有些着急:“不是,我刚才听到殿下喊人了。也许他是想要吩咐我们做什么事情,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哎,侧妃在里头,殿下要什么自有侧妃服侍他,这种时候我们就不要打扰了。姑娘还是好好地在外头站着,千万别没事找事,不然撞坏了主子们的好时候,主子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第344章 不安 第三百四十四章不安 红螺闻言只好站在外面不敢进去。 可是她心里觉得很担心,不知为何,脑子里闪过方才那位侧妃看自己眼神。 虽然她看起来非常地温和轻柔,但盯着人看的时候,目光却带着让人不适的压力。 红螺紧张地不得了,总是忍不住朝着房间里看。 林宛离的陪嫁丫鬟却是轻蔑地睨了她一眼:“姑娘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这是怎么了,主子的大好事我们做下人的欢喜还来不及呢,姑娘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似乎不妥当吧。” 红螺只好呐呐地说:“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不太放心。” 那两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再搭理红螺了。 房间里,慕容浔警告地看着林宛离。 他想要挣脱开这种如同冰冷的蛇一样的触碰,无奈林宛离就是不放过他,还在拼了命地撩拨。 “王爷,妾身也是迫不得已的,您就体谅一下妾身的苦衷吧,也许真的做了那种事情,您会觉得喜欢的。” 慕容浔忍得额头全是冷汗。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看起来柔弱羞涩,为什么会这样有心计。 主动想要讨得欢/爱,也实在是不要脸了些。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也许今晚就真的可能被林宛离给得逞了。 她的这种做法,比她那位姐姐更让慕容浔感到厌恶作呕。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赵轻丹给他开过的可以安眠的良药。 因为他有段时间睡得一直不好,又梦不到跟死煞有关的有用的信息。 赵轻丹担心慕容浔长此以往会精神不济,特意给他备上了一些。 近日由于想到这桩很不容易的亲事,慕容浔睡得一直不太好。 本来他觉得今晚肯定也无法安然入睡,所以也记着将这个药放在身上。 与其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了,不如睡过去,也绝对不能让林宛离得逞。 所以趁着林宛离没有注意的时候,慕容浔从袖子里掏出了小药瓶。 他直接倒出了比平日里晚上服用的多出一倍的药丸,全部都塞进了嘴里。 这个药的见效非常快,昏沉的睡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药效似乎盖过了原来在身体里的欲。 慕容浔只觉得很困,且手脚都失去了力气。 在他眼前的林宛离的这张脸也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天籁小说网 在林宛离惊诧的注视下,慕容浔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林宛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就这么睡过去了,怎么可能呢! 一瞬间,各种念头在她的脑子里闪过。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日后慕容浔会对自己万分戒备,连见她都不肯了。 如果此后一直找不到机会,难不成她真的要被彻底厌弃,在府中孤独终老吗? 尤其是府里那个叫做红螺的丫鬟一看就是得宠的,万一让那个小贱人先有了孩子。 按照皇上跟皇后对岄王的宠爱,会不会破例给那个丫鬟再升一个分位到时候能够跟自己平起平坐? 一想到这里,林宛离就受不了了。 她贪婪地看着慕容浔沉睡的身影,心里有了计较。 房门外,听到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红螺愈发觉得心慌意乱。 她伺候了慕容浔那么久了,对慕容浔的脾气还是知道的。 看慕容浔的样子,就清楚他绝对很不喜欢林宛离。 若是林宛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偏偏殿下腿脚不便无力反抗怎么办。 红螺跺了跺脚,还是趁着边上的两个丫鬟不注意走远了些。 她叫来府中的暗卫:“我不放心殿下的身体,他今日白天看起来就身子不太好,晚上的脸色也一直不寻常。方才我在门口候着的时候,分明听到了屋子里殿下的声音叫人进去,只是侧妃的两个陪嫁丫鬟拦住了我,现在完全没有动静了。还烦请几位大哥去敲敲房门,问候王爷一声,以防真的出什么意外。” 暗卫本来特意退得远远的,不敢打扰慕容浔的好事。 只是听到红螺这么说,他们都担心了起来。 毕竟跟林宛离想必,还是红螺更是殿下信任跟亲近的人。 所以暗卫就跟着红螺过去了。 那两个丫鬟一见到红螺带了好几个侍卫过来,脸色瞬间骤变。“红螺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夜这样大喜的日子,你将府中的侍卫找过来作甚?该不会是因为你嫉妒我们侧妃今夜可以给王爷侍寝,觉得心里不甘,才会故意从中作梗吧!” 红螺被她们说得很是生气:“我没有,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担心王爷,想请侍卫大哥去敲门问一声,这又怎么了。如果王爷怪罪了,我一人承担责任行了吧。总之,今日我一定要问候王爷一声。” 说完,红螺就要带暗卫去敲门。 两个丫鬟在外面扬声吵闹,里面的林宛离自然是听到了。 她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恶狠狠地朝着外面瞪了一眼。 如果让红螺闯进来,那还得了。 他们一定会发现慕容浔现在的样子非常不正常。 到时候再将大夫给请过来,慕容浔肯定会找自己算账的。 那可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林宛离气得磨牙,索性对着外面哼了起来。 她故意发出耐人寻味的声音,还在嘴里念念有词:“啊,王爷,轻一点,王爷……” 门外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暗卫有些尴尬地看了红螺一眼:“姑娘,这,这看来王爷没事,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了吧。” 红螺也是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十分忐忑,但是里面亲热的声音不断,她是断没有理由闯进去了。 陪嫁丫鬟得意地推了红螺一把,她差点摔了一跤。 “还不快走远一些,别在这里惹是生非了。枉费我们侧妃还信任你,特意想要你在边上服侍。你分明就是个嫉妒她的白眼狼吗,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让你这种女人留在府里。” 红螺被她们说的分外委屈,可的确没什么立场反驳。 她一时羞愤难忍,气呼呼地回去了。 听到门外的人离去的声音,林宛离缓缓吐出一口气。 第345章 帕子 第三百四十五章帕子 林宛离将自己的身上掐出了一些引人遐想的痕迹,然后又将慕容浔的衣服解开。 她同样在慕容浔的身上捏出了一些类似的那种记号。 按照规矩,明日他们应该要一起进宫去拜见皇帝跟皇后。 只是看到慕容浔现在的模样,按时进宫恐怕有些难了。 她偷偷地将准备好的帕子放在了床上,然后做出一副很困倦地样子,慕容浔身边躺了下去。 果然到了时辰,就有嬷嬷跟丫鬟在外面敲门。 林宛离慵懒地喊了一声进来,又下意识地看了慕容浔一眼。 后者还在昏睡,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 嬷嬷是昨日操持他们洞房礼法的那位太后身边的人,见到慕容浔没有醒,有些为难地看了林宛离一眼。 林宛离压低了声音说:“嬷嬷,殿下昨天有些累了,后半夜就睡得十分深沉,而且他身体似乎不太舒服,我担心殿下.体力不支。” 一听到慕容浔的身体可能不好,嬷嬷脸色微变。 她是宫里的老人,自然也比普通的宫人能够做出决断。 慕容浔的身体是宫里所有主子最牵挂的,一旦他出了什么问题,谁都担待不起。 “不然这样吧侧妃,您先守着王爷,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老奴先行进宫禀告太后跟皇后娘娘一声。稍后再让人前来传话,就不用特意赶着时辰进宫了。” 林宛离还有些赧然,表示这样不合规矩。 嬷嬷却是一笑:“侧妃有所不知,宫里的规矩对咱们岄王殿下永远都可以破例的。岄王殿下打小就是几位主子的心头肉,他但凡有一点不好,主子们都要担心不得了的。” 说完,她又对林宛离说:“不过,昨夜准备的帕子,老奴还是要一并收走带进宫里的。” 林宛离面色一红,将染了血迹的帕子递过去。 嬷嬷满意一笑,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等嬷嬷一走,林宛离的陪嫁丫鬟们进来给林宛离梳妆。 两人齐齐贺道:“恭喜侧妃得偿所愿,如果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替您开心的。” 林宛离淡淡地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个红螺……” “姑娘说的果然不错,那个红螺还真是没什么规矩。昨晚若不是奴婢两个拼了命拦住她,她分明就是打算冲进房内了。先前姑娘您没进府,这府里头没有个正经的女子管理内宅,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笑至极!” 林宛离任由她们替自己梳妆,眼神冰冷。 另一边,红螺却是受了一夜的委屈,压根没有睡着过。 她天刚亮就起了身,心情实在不好出了门。 因为知道赵轻丹平日里喜欢睡懒觉,这个时间恐怕她还没有醒。 红螺只好先去了“丹心”。 她只想找人说说话。 易天每天早上都要起来练功,自然是很早就醒了。 听到有人敲院子里的门,他一打开就看到红螺站在外面,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易天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红螺无力地摆摆手,走到桌边吃了块糕点。 “我觉得那位新来的侧妃很奇怪,似乎有些针对我。虽然她本人对我的态度没有显得冷淡,但是她的丫鬟们都阴阳怪气的,实在让人讨厌!” 易天本来觉得好笑,知道红螺是想要找人说道一二。 谁知听到她说:“昨日我真的在门外听到了王爷不悦地叫人的声音,可是那两个丫鬟死活不让我敲门去询问一声。你也知道的,殿下的身体一直不好,万事都要小心些。谁知道后来我叫了暗卫过去时,却听到里面,里面传来了那种声音。” 红螺托着下巴迷惑不解:“但是真的很奇怪。殿下之前对侧妃的态度非常地冷淡,完全不像是会主动洞房的样子。一转眼就变了态度,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易天对慕容浔不了解,有些哭笑不得。 “也许是殿下忽然改变主意了。昨天毕竟是个特别的日子,他总不好扔下新娘子一个人出去的。不过,你说那位侧妃特意让你站在外面守夜,这是为何?” 红螺面上忿忿的:“对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到。而且你知道吗,她居然认得我哎。我引导她进洞房之后,她就直接将盖头揭开了看了我几眼,私自揭开盖头也不合规矩,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易天却是想到了一点:“会不会是她误会了。以为你跟殿下真的是那种关系,所以她把你当做是殿下的女人,才会多注意你一些。” “那就更奇怪了呀,如果她不喜欢我,干嘛让我守夜?” 易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个侧妃会不会是故意让你在外面听里面的动静,好叫你吃醋,心里不舒服。”m.23sk. 红螺张了张嘴,莫名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她懊恼了起来:“哎呀,这也太扯了,只要她问我的话,我肯定会告诉她的。实在不行她问问王爷,王爷也会说清楚我们的关系,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 易天摇了摇头:“恐怕你们谁说侧妃都不会相信。我看你还是不要一直待在王府里了。你看她带来的两个陪嫁对你态度那么不友善,非常不合常理,定是将你看为假想敌了。” 红螺有些困扰地托着下巴:“可是,可是我已经从宸王府出来了,如果再离开岄王府,能到哪里去呢?” 易天学着她的样子托着下巴:“你可以到我身边来。” 红螺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你,你说话好突然,我都没有准备。” “说情话为什么要有准备,我是真心希望你到我身边来的,我们可以在外面置办个自己的小院子,在里面种种花,养养菜,天气好的时候就出来晒晒太阳,天气不好的话,就在屋檐下躲着看风霜雨雪,不好吗?” 听到他的话,红螺有一瞬间的向往。 她低着头抠了抠手指:“听起来好像还不错,那你让我想想吧。” 第346章 不对劲 第三百四十六章不对劲 皇宫内,袁皇后看到嬷嬷拿回来的帕子,松了一口气。 她最担心的就是慕容浔表面上虽然应下来这门亲事,内心却非常抗拒。 所以昨天都没睡好,总觉得会生出什么意外来。 幸好慕容浔并没有太过任性,让新娘子独守空闺。 如今有了肌肤之亲,两人的关系也该更近一步,不会太过冷漠才是。 慕容苏一早就到了栖梧殿来,想腻歪在皇后身边趁机看看新嫂子。 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们人来。 听嬷嬷说是岄王殿下昨晚耗费了太多体力,现在还在睡。 慕容苏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立马坐不住跑出去找人倾诉了。 比起别的哥哥嫂嫂,老六最爱去的地方还是慕容霁跟赵轻丹那里。 周洋看到慕容苏过来笑着打招呼:“是六殿下来了,快里面请了喝茶。” 慕容苏拍拍他的肩膀:“周管事,我四哥四嫂呢。本王找他们有事。” 周洋忙答道:“我家王爷去京兆府了,不过王妃在府上呢。” “那也正好,我找四嫂说说话。” 老远赵轻丹就听到慕容苏的笑声,她朝慕容苏招招手:“老六来了,正好,这里有灵知轩刚买来的早点,你陪我吃一点。” 慕容苏笑眯眯地坐下来:“四嫂真会享受啊,灵知轩才开业不到半月,日日都要排队才能买到,你这里倒是供应及时。” “哪要我排队,那家店离王府很近啊,提前跟店家打个招呼让他们留一些就是了。” 慕容苏的心思不在点心上,而是跟赵轻丹八卦了起来。 “四嫂,你别看昨天三哥对他那位侧妃表现得特别冷淡,实际上两人好着呢。本来我想着今天他们能一起去宫里给母后请安,特意在栖梧殿等着。谁知道派出去的嬷嬷回禀说三哥操劳一夜,这会儿体力不支一时没法进宫。可见有些人嘴上说着不喜欢,身体却很诚实哈哈哈。” 赵轻丹诧异地看了慕容苏一眼:“你没听错吧?以我对三哥的了解,昨夜他们应该不会怎么样,何况三哥不是纵欲的人,岂会错过了请安的时辰。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有别的症状吧。” 慕容苏信誓旦旦:“这岂能听错,我当时亲耳听到的。而且,嬷嬷确信三哥跟侧妃圆房了。” 他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赵轻丹一下子听懂了。 嬷嬷不会空口无凭地断言他们已经圆房,除非是有元帕。 难道慕容浔真的跟林宛离圆房了? 可按照慕容浔现在的恢复情况来,他应该不至于卧床不起了吧。 赵轻丹放心不下,当即将慕容苏拎着去了岄王府:“走,你跟我一起去看望三哥,你不是想见岄王的侧妃吗,正好。” 慕容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高高兴兴地跟着去了。 到了王府,管家看到赵轻丹从来不拦着,按例将她请了进来。 赵轻丹问道:“老管家,红螺在哪里,让她来见本宫。” “回王妃的话,红螺姑娘出门了,还没有回来。” “罢了,带本宫跟六殿下去见三哥。” 管家心里担心,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赵轻丹说。 “不知为何,老奴方才差遣了人去看殿下,侧妃说他还在睡觉。老奴怕殿下有其他不适,您来了正好,可以替殿下看看。若是需要补身子,老奴也好早做准备。” 赵轻丹不由加快了步子,越发觉得不寻常。 寝殿里,林宛离正跟陪嫁的丫鬟们说话。 她忽然抬头看到老管家带着赵轻丹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 又见面了! 之前拜赵轻丹所赐,她可是颜面尽失。 现在她虽然是个侧妃,却也是这岄王府唯一的女主子。 看她还怎么在自己前面得意。3sk. 林宛离施施然地起身,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原来是宸王妃来了,怎么提前不知会一声,叫我都没有及时相迎。” 说完,她又责备地看了管家一眼:“日后有客人来,务必要提前告知一声,不可坏了规矩,明白了吗?” 管家有些为难地应了声。 他实在不好开口告诉林宛离,在岄王府,赵轻丹来去自如,是大可不必通报的。 而且岄王府所有的地方赵轻丹都能出入,对她来说没有禁地。 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未免有些拂了侧妃的面子,管事的便不提了。 慕容苏原本见到林宛离觉得奇妙,他此前也见过林宛西,只觉得这姐妹两个的确是太过相似。 她的长相堪称上佳,慕容苏本是欣赏的。 只是林宛离一出口的语气,听着绵软温和,实则暗藏刀光,让人有些不喜欢。 这还不是正经的王妃呢,就开始摆女主人的谱了。 慕容苏有些后悔过来了。 赵轻丹淡笑一声,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林宛离脖子上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这般明显,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不可能看不到。 如此不体面的露出来,一时竟让人觉得是林宛离刻意为之的。 “侧妃客气了,是本宫听闻三哥身体不适,特意过来看看三哥的情况。心里一急,就忘了让管家通报了,还请侧妃带路,让本宫探望一下三哥。” 赵轻丹的医术好林宛离是知道的,她心里有些突突的。 她很是担心赵轻丹会看出来些什么,笑容不由勉强了起来。 “王妃放心,我家王爷并无大碍,不过是昨夜睡得太晚,有些困倦了。既然王爷是在睡觉,我也不方便带你进去看望,毕竟男女有别,总归是不合适。” 赵轻丹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这林宛离分明是有些心虚,她不愿意让自己见到慕容浔? 为什么…… 赵轻丹收起笑容:“那侧妃大可放心,本宫是奉母后的懿旨给三哥诊治,是他一直以来的大夫,从来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侧妃如果不清楚这惯例,大可去宫里头问个仔细,皇后娘娘那里,也肯定是一个意思。” 说完,赵轻丹就要抬脚往里面走。 林宛离不甘心地拦住她。 “宸王妃就不能给我家王爷留点颜面吗,如果传出去王爷新婚之夜之后就体力不支地睡过去,外人怎么看他。还请王妃止步,不要太较真了。” 第347章 发怒 第三百四十七章发怒 赵轻丹简直要气笑了。 “侧妃这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本宫是哪种乱嚼舌根的人吗。无论三哥这会儿是什么症状,本宫一定要探查仔细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得起责任吗!” 见林宛离还是没有退让的意思,赵轻丹冷笑一声:“侧妃,按照礼制,本宫贵为王妃,品级在你之上。你不按照规矩行礼请安就算了,本宫可以念在你是新妇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但是你若再敢拦着本宫一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林宛离被她的语气气得发抖。 这个赵轻丹还真是嚣张啊! 从前用身份压着她一头就罢了,如今她好歹是侧王妃了,她竟然还是这么咄咄逼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她当这岄王府是他们家宸王府的后花园吗! “宸王府,妾身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只是真心觉得您擅闯别人的内宅并不妥当,毕竟这里不是宸王府,您身为客人,也该体谅下主人家的不便之处才是。” 赵轻丹漠然盯着她:“不便之处?老管家,你且告诉这位新来的侧妃,本宫在这岄王府,可有任何不能做的事情?” 老管家上前一步:“回侧妃,您刚到府上有所不知。咱们岄王殿下早前就阖府上下就交代过,任何人不得阻拦宸王妃进府,她想去这府上的任何地方,在任何时间都没有问题。如果谁敢阻拦,就是违反了殿下的命令,严惩不贷。” 林宛离脸色骤变。 这话是从老管家口里说出来的,自然不会是假的。 慕容浔是不是疯了,他怎么能给赵轻丹这样大的权利。 这样的权利,比起当家主母来都显得很有分量。 就因为她能够替慕容浔治病,所以受到这种不讲道理的宽待? 林宛离气得攥紧了手指,一时竟不知怎么阻拦下去。 赵轻丹耐心告罄,不轻不重地将她一把推开,径直往卧室走去。 林宛离无法,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她在心里祷告,但愿赵轻丹不要看出其中的猫腻来,找自己的麻烦。 赵轻丹阔步走进房间,看到安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头一紧。 怎么会,外面发生这样的动静,他还睡得如此安稳。 尤其是慕容浔不是没有功力的人,他原先也是习武的,耳力一向不错。 且他一贯是睡眠不好的,很多时候连睡个完整的觉都是奢侈。 听到外面的嘈杂,如果真的是睡着了,也早该有清醒的苗头。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岿然不动? 赵轻丹走到床边,蹲下来唤了几声:“三哥,三哥你醒醒。”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慕容浔只是极快地蹙了下眉头,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赵轻丹心里一咯噔,伸手去给慕容浔诊脉。 越到后来,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慕容浔体力的气流这般紊乱。 虚浮不定,冷热夹杂。 像是被人强行用了兴奋的药物,但是又被极为镇定的药物生硬地压了下去。 这种脉象,分明是服了两种不同的药。 一个荒谬但眼下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情况跃入赵轻丹的脑海中。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林宛离。 林宛离被她看的多了几分心虚,偏还要佯装淡定地对视过去。 “你给他下药了?你为了逼迫他跟你圆房,是不是偷偷给他用了燃情的药物!” 赵轻丹几乎是喊出来的。 老管家惊恐地抬起头,心疼地看着自家殿下。 林宛离脸色一白,嘴上还在狡辩。 “宸王妃莫要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给王爷下药,昨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一切的发生都是顺理成章的。如果不是王爷自愿的,以他的脾气谁能留得下他。何况王爷千金之躯,我怎么会伤害他。” 赵轻丹却是怒火中烧,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你给我闭嘴!本宫绝对没有猜错,一定是你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不然他何故到现在还不醒!因为你的龌龊行径,三哥不愿意配合,才服用了加倍的安眠药物,两种药物在他体内交替作用,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损耗,只会让他精力消耗甚多,元气大伤。林宛离,你好大的胆子!” 林宛离昂着头不肯承认。 “宸王妃为何要血口喷人。昨日外面守夜的丫鬟可都听到了,我跟王爷是正经洞房的,根本没有他逼迫自己昏睡的道理。除了我的陪嫁丫鬟,以前从你们宸王府出来的那个红螺,还有府上的几个侍卫都可以作证。” 赵轻丹眼角狂跳不止:“红螺呢,把红螺给本宫找回来!” 不多时,红螺就匆忙跑了进来:“王妃,您怎么来了?” 赵轻丹严厉地看了她一眼:“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本宫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红螺只好说:“昨夜侧妃让奴婢在寝殿外守着,说是方便伺候。但是等嬷嬷他们一行人都走了,奴婢隐约听到里头王爷在喊人,奴婢想要进去看看,可侧妃身边的丫鬟拦住了奴婢,说奴婢此举会坏了主子们的好事。奴婢后来还是不放心,就去找了暗卫想让他们敲王爷的门,谁知,刚把暗卫带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传来侧妃的叫声,暗卫们不敢上前,奴婢听着也有些窘迫,便先行离开了。”天籁小说网 林宛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宸王妃,你听到了?你的丫鬟可以作证,昨天我跟王爷是行过房事的。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是他不愿碰我强行让自己睡过去了,这样的构陷跟羞辱,恕我不能接受。就算是皇后娘娘问起来,我也绝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赵轻丹却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她责备地看着红螺:“别人拦着你,你就不顾殿下的安危了?如果这位侧妃心怀叵测将王爷给伤了,你们也要放任不管吗!昨日/你发现情况不对,就该去告知本宫一声,竟然不声不响地回房睡觉了?本宫平日是怎么叮嘱教导你的,你真是……” 第348章 插手 第三百四十八章插手 红螺被赵轻丹训得无地自容,扑通跪在地上直掉眼泪。 “对不起王妃,是奴婢失职。奴婢不该不管不顾地离开让殿下独自留在这里,奴婢愿意受罚!” 赵轻丹虽然是在骂丫鬟,可听到林宛离耳朵里,就像是扇她耳刮子一样。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会伤了王爷,他是我的夫君,也是我最爱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忍心让他有半点伤害。宸王妃,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赵轻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林宛离,本宫之前还想着,也许你跟你那个姐姐能有点不一样,可现在看来,你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本宫对你太失望了,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在岄王身边近身伺候。虽然本宫不能摘掉你侧妃的头衔,做点旁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说完,赵轻丹直接吩咐老管家:“来人,将侧妃请到别的院子里居住,她跟她身边的丫鬟若无准许,不得靠近王爷的卧房半步!” 林宛离气得哪里还顾得上形象:“赵轻丹,你是以什么立场在我岄王府趾高气扬的?你以为岄王平日里待你还算宽厚,这里就是你家了吗!我才是这府上的女主人,我告诉你,谁都不能左右我的去向,我偏要留在这里守着王爷,你能耐我何?” “侧妃失德,谋害亲夫。你这样的女人,本宫有什么管不得的,今日本宫就是要插手你岄王府的事务,我倒要看看,等岄王殿下醒了,是怪你还是怪我?” 赵轻丹朝侍卫使了个眼色:“跟她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把侧妃弄走,你家王爷应该已经替她安排了住处吧,难不成他还真打算跟她同住一个院子不成?” 老管家忙说:“王爷的确安排了其他院子,老奴这就请侧妃前去安置。” 林宛离气得几乎要尖叫了:“你是岄王府的管家,怎么能听她宸王妃的指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侧妃?” 老管家却是不再多说,只管让下人将林宛离给拉走了。 等她们一走,这里总算清净了。 赵轻丹坐在慕容浔床边,利用灵力调出来一些醒脑提神的草药。 她直接取了烛火,将草药拿在手里烧出烟熏来,在慕容浔面前晃了晃。3sk. 这么持续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慕容浔总算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赵轻丹,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我在做梦,还是真的?”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赵轻丹伸手将他给扶起来:“你昨天到底给自己吃了多少安眠的药物,我告诉过你不能吃的太频繁,而且千万不可过量,你怎么就是不听。” 慕容浔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微微蹙眉:“林宛离呢?” “被我打发走了。我先斩后奏一声,刚才在你昏睡的时候,我让管事将她跟她带来的人都安置到离你较远的院子里,并且说让她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赵轻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昨晚你们……” “她给我下药了。药在交杯酒里,我没有料到她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一时不察被林宛离给算计了。之后我不想跟她发生什么,才会不得以用了你给我的安眠药物想要抑制那种药。” 事情果然跟赵轻丹猜测的一般无二。 那个林宛离,真是一来就不省心。 赵轻丹心里蹭蹭起了火。 她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冤枉了她,哪来的脸皮。 “昨晚红螺不放心,想要进来看看你的情况,可是被林宛离的人给挡住了。而后红螺还听到里面……发出亲热的声音,就没敢再打扰你。” 慕容浔刷地抬起头:“不可能!我必然能控制住自己,绝没碰她。” “但林宛离坚持说你碰了她,她说得言之凿凿,今日一早还递了帕子进宫。总之,现在母后肯定是断定,你跟她顺利圆房了。” 他疲惫地别过头。 千算万算,没想到那个女人会这么不知廉耻。 赵轻丹叹了口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按照宫里的意思,哪怕林宛离真的用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袁皇后最多会不悦,却不会真的将林宛离怎么样。 毕竟袁皇后一直希望慕容浔能够有个子嗣。 在他不配合的情况下,林宛离大可以说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要休掉林宛离是不可能的。 “我会敲打她。” “那我今天越俎代庖地那么一顿安排,会不会让你为难?” 赵轻丹那会儿也是气坏了。 慕容浔的身体是她一点一点地调理顺畅的。 平日里连他的吃食赵轻丹都会注意,可林宛离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给他用那样刺激性的药物! 她怎么能忍得了。 慕容浔温柔地看着她:“没关系,我以前就说过,我这府里的所有事情,你都能够做主。咳咳,别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妃,地位跟你不能相提并论,就算是正经王妃,你也使唤得动。” 赵轻丹连忙摆手:“别别,我也是知道你心里没有她才敢这么安排,等你哪天找了心上人,就不用我再操心了。” “我再给你开一些固本的药,你这几日少量地服用一些,防止再有不适的情况。” 赵轻丹将药方递过来,又不大放心地替他诊了脉,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好。 慕容浔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 等赵轻丹一走,慕容浔将老管家叫过来:“侧妃呢?” 老管家答道:“方才宫里又派了嬷嬷来询问您的身体,侧妃先一步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另外因为您已经醒了,老奴怕宫里的主子们担心,让人进宫禀告过了。这样宫里头也不必时时挂怀您的身子。” 林宛离前去请安? 慕容浔冷笑,恐怕她请安事小,告状是大吧。 栖梧殿里,林宛离跪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母后,儿臣真的是鬼迷心窍才会给王爷用了那种药。因为王爷一点碰儿臣的心思都没有,我实在不甘心,又对他情根深种,才会一时糊涂。” 第349章 提点 第三百四十九章提点 袁皇后一听她交代了前因后果,气得胸口起伏了好一会儿。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夫妻相处之道,以诚为贵。岄王最是不喜欢身边有心机深重耍小聪明的人。你简直是犯了他的忌讳!” 林宛离匍匐在地:“儿臣知错了。只是儿臣真的很想给殿下生一个孩子,才会不得以选择下下策希望他能跟我有肌肤之亲。母后,您难道不想要一个健康的皇孙吗。儿臣不过是想着,一旦有了子嗣,与殿下之间便多了不可分割的联系,他以后便能多看我一眼,多想着我一些。谁知道却因此害得殿下操劳过度,昏睡了那么久,儿臣羞愧不已。” 袁皇后是一万个不赞成。 但是方才来报的宫人说,慕容浔已经醒过来了,总归没出什么大事。 她也能稍微放心些。 “回去之后,你就去跟岄王好好请罪,他能否原谅你,本宫没法替岄王做主。日后他待你如何,也要看你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林宛离连忙说是。 但她格外委屈地说:“不管殿下会怎么责罚儿臣,儿臣本都是没有怨言的。只是近日宸王妃到了岄王府上,直接插手了王府的内务事,让人将儿臣给安排到离王爷相隔甚远的一处院子里。也不知为何,府上的一众下人全部都听从宸王妃的派遣,半点不将儿臣放在眼里。儿臣当众被训宸王妃训斥一番,实在闹了个没脸,最让人不解的就是阖府上下竟然十分听从宸王妃的吩咐,要是让外人听到了,恐怕还以为她不是宸王妃,是岄王府的王妃呢。”天籁小说网 这话恰好戳到了袁皇后的困扰上。 她脸色微变:“那也是你做错事情在先,轻丹才忍不住说了几句。如果你不给岄王下药,她何故会训斥你。” 说完,袁皇后怕林宛离多想,又补充道:“你一直不在京中所以不清楚,宸王妃跟岄王殿下情同亲兄妹,关系比普通人要亲近些。岄王的病也是宸王妃一直调理的,她本身就是大夫,对用药一时格外关注,你撞到她的忌讳了,她才会很不高兴。” 林宛离见告状未遂,只好忍气吞声地应下。 “行了,今天本该一早你跟岄王二人就一同进宫请安的,事情闹成这样,他是暂时来不了了。你赶紧去太后那边给她老人家看一眼。” 林宛离喏喏地去了紫霄殿。 等林宛离一走,袁皇后摁住眉心。 “本宫原本以为,她能是个乖巧懂事的,谁能想到出手竟是这样莽撞阴损。真亏的我儿是让她做个侧妃,如果这样的人成了王妃,府里还不知多么乌烟瘴气呢。” 一旁的姑姑也有些窘迫。 当初还是她劝说皇后认同林宛离的,可现在看来,这林二姑娘的确不厚道。 按照岄王殿下的脾气,两人不知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袁皇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将宸王妃找来,本宫有事交代她。” 不多时,宫人就去宸王府请了赵轻丹。 赵轻丹在进宫的路上就大概猜到了皇后请人是为了何事。 果不其然,到了栖梧殿,皇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坐吧。” “母后。”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您找我是为了侧妃的事情?” “你也知道啊。” 袁皇后长叹一声:“你们一个两个的,还真不让本宫省心。林宛离是洞房当夜用药物让岄王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她已经前来请罪了,本宫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看在她言辞恳切,初衷也是想跟岄王的关系更进一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本宫总不忍多加责罚。” 赵轻丹蹙了下眉头:“她没说出全部。三哥为了不让她得逞,特意吃了加量的安眠药物逼迫自己昏睡过去,两种药相互作用,对他的身体伤害极大。所以他才会一直睡到刚才,如果不是我用熏香催醒,还不知多久才能自然醒来。” 袁皇后意外地看过来:“安眠的药物?他昨天还服用了那种药吗?” “没错。根据三哥自己的记忆,他吃完了药就睡过去了。” “可是,林宛离跟本宫说的是,她跟岄王已经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了。会不会是她给岄王下的药太过强烈,岄王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昏睡之后不太记得了。” 的确也有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 只是赵轻丹总觉得不太对劲,她给慕容浔的安眠药物,效力非同寻常。 如果想要压制普通的动.情药,理应是完全可行的。 赵轻丹不好明说,只能闷闷道:“总之儿臣觉得,林侧妃此举极为不妥,千万不能再有下次了,不然三哥的身体还不知被折腾成什么鬼样子呢。” 一听这话,袁皇后心疼的不得了。 再没有谁比她还心疼自家儿子的了,她越发不喜欢林宛离了些。 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以要对赵轻丹讲。 “本宫知道,你让人将林宛离赶到其他院子还勒令她不准靠近岄王,是完全为了岄王好。可那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那两个人本就不够亲近,再相隔甚远,本宫只怕他们会渐行渐远啊。而你,你毕竟不是岄王府的人,此番插手岄王府的内宅一事,那林侧妃心里肯定有所芥蒂。万一她再误会了你跟岄王的关系,可如何是好!” 赵轻丹咬了下嘴唇,没有吭声。 “轻丹,虽然本宫知道你跟岄王清清白白,但岄王有些时候待你,也确实太过亲密了些。听闻你进府不用禀告,可以随意任何地方走动,还能调遣王府的所有手下。岄王赋予你这样的权力,知道的说是信任你,将你当做亲妹妹。不知道的,还不知心里要怎么编排呢。你是个好孩子,肯定也不愿意旁人说闲话的。以后该通报还是通报一声,他们二人的事情,也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一切按照规矩来,省得落人口舌了。你可听明白了?” 袁皇后这话说得亲和,但其中不乏警示。 赵轻丹神情一凛,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350章 不义 第三百五十章不义 一直以来她把岄王府当做第二个家,随意惯了。 细细想来的确有不妥当之处,赵轻丹便保证下来,不会再率性而为,袁皇后这才放了心。 赵轻丹一走,边上的姑姑不解地问:“您不是一向最喜欢宸王妃的吗,怎么反而将她训了一通。” 袁皇后苦笑:“你以为本宫舍得训她?本宫疼她还来不及呢。只是她跟岄王的相处从来不大讲究,本宫不提醒,只怕外人说出来才是要命的。” 但袁皇后召见赵轻丹的事情还是传到了慕容浔耳朵里。 原本林宛离什么态度,他是半点不在意。 可是事情涉及到赵轻丹,慕容浔就不可能不在乎。 他知道袁皇后的心结在哪里,这回对赵轻丹肯定不止说了这一件事情。 怕是有的没的都提了醒。 慕容浔脸上闪过厉色,沉声吩咐:“将林宛离给本王带过来。” 这还是慕容浔清醒后两人第一次见。 林宛离说不忐忑定是假的。 她做出一副无害的模样怯懦地低下头:“王爷,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王爷不要生气了。妾身是因为太爱您了,才会犯了糊涂冒犯您。” “太爱我了?那你的爱也太廉价了吧。” 慕容浔冷笑不止:“但凡真的将本王放在心上的人,只会万事以本王的身体为重,岂会同你这般自私冷血,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真是肮脏又卑鄙。” 被他用这样不堪的言语形容,林宛离心头巨震。 “殿下就这么厌恶妾身。可殿下扪心自问,如果昨日不是妾身用了那样的办法,殿下根本不会碰妾身分毫吧。” 慕容浔被她恶心到了:“话可不要乱说,就算你用了那种办法,本王也一样没有碰过你分毫。” 林宛离心头咯噔一声,面上却一副受到极大委屈的样子。 “殿下就算再讨厌我,也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昨天做了什么,外面的丫鬟们都能作证,我们分明就是行过床事,岂会什么都没发生?您说出这种话,是要置妾身的清白于何地?” 慕容浔冷冷看着她:“你撒谎。” “我没有!别的事情可以作假,但清白如何作假,殿下自己不记得了,妾身却是清清楚楚。殿下做过的事情不承认,是想要逼死妾身吗!” 她说完泪流满面,显得生不如死。 慕容浔想要去回想一下昨日的种种,可他到后面的记忆十分模糊。 真的不太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难不成他并没有立刻睡过去,而是在药物的作用下真的跟这个女人…… 不会。 慕容浔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可能,只是没有证据,想要反驳都显得没有说服力。 “以后,你就按照宸王妃说的做。没有本王的首肯,你不要踏进这个院子半步。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本王只当府上多了几张嘴吃饭,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 林宛离心如死灰。 这样一来,她真的要在这王府里郁郁寡欢了? 如果连跟慕容浔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她拿什么翻身! 一个大胆的设想在林宛离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咬着嘴唇应下,心里却生出别的念头。 慕容浔啊慕容浔,是你对我不仁在先。 那可就别怪我对你不义了。 成亲三日后,理应是该回门的。 林宛离派人去找慕容浔说一声,还没见到慕容浔本人,她身边的丫鬟就已经被院门外的侍卫拦住了。 “殿下有令,林侧妃及身边人不得靠近。” 陪嫁丫鬟不甘心地说:“还请侍卫大哥通报一声,今日是该回林府的日子,殿下可否陪我们侧妃做做表面的功夫,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否则叫林府难看,对王爷一向宽厚的声誉也是不好的。” 侍卫将原话转述给了慕容浔,只换来他一声嗤笑。 “声誉?本王早已不是太子,要贤德的名声做什么。你让外面的人速速离开,回门一事,侧妃自己去就行了。” 丫鬟只好忿忿不平地告诉了林宛离。 林宛离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可真的听到被拒绝,还是心里怒气腾升。 她带人冷着脸回了林府。 岄王不到,这回门礼也显得尤为简陋。 林太尉气得摔了茶盏:“竖子无礼!” 林夫人则是偷偷抹了眼泪:“这可如何是好啊,岄王对咱们女儿如此不喜,怕是未来宛离的日子会很难过了。我当初就说了,不该选中岄王,偏偏你们都认定他是个好相与的,说什么性子和善,以后未必不会再度上位。现在呢,做个侧妃便罢了,连回门礼对方都不来,压根是不将宛离放在眼里。” 太尉自是气得够呛,转身就要去书房写折子上奏皇上。 林宛离命人将房门关上,对林夫人说:“娘,女儿有一计不知当不当用。虽说此计是铤而走险,可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早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还请母亲一定要帮我!” 林夫人一听她这话就心头突突直跳:“你想做什么呀,宛离,娘胆子小,你可千万不要再吓唬娘了。” 林宛离敛住神色,凑在林夫人身边耳语了几句话。 等林夫人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顿时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疯了吗!这可是天大的过错,一旦让人发现,别说是你了,整个林家都是要被砍头的呀。” 林宛离眉眼淡漠:“当初弄死妹妹,我们林家已经是站在悬崖边上了,母亲以为,站在原地不动就能保全自己了吗?想要登上高处,只有向死而生这一条路。何况此事你知我知,连父亲最好都要保密。我们不说漏嘴,绝不会有旁人知道。”3sk. 林夫人急得团团转:“那能一样吗!你是在拿皇家子嗣开玩笑啊,背着岄王殿下跟其他男人做出那种事情,一旦被人察觉,诛九族都不为过。宛离,你不要糊涂,你想清楚啊!” “我已经想的足够清楚了,娘,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你是没有看到慕容浔对我的态度……” 第351章 小倌 第三百五十一章小倌 林宛离越说越觉得无法接受,眼底都有一丝疯狂。 “他用那种轻蔑厌恶的眼神盯着我,像是看什么阴沟里的秽物。现在我压根连他的院子都进不去,以后难道真的要在王府里孤独终老吗,我不甘心啊!何况我只是一个侧妃,再不得势,等他明媒正娶的王妃进了门,那府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林夫人听到这些话也感到一阵无力凄凉,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如果真的找人那么做,你打算找谁。这可不是小事啊,对方必须要是完全信得过的人,而且万一真的有了孩子,以后生出来最好还要跟岄王有些相似,否则……” 的确如此了。 林宛离长得不算丑,慕容浔更是容貌出挑,仪态高绝,非寻常人能比的。 要是她真的想找人替代慕容浔跟自己苟合,无论如何都不能找个上不了台面的。 一时半会儿,如何容易。 林宛离想到一个地方。 “娘,京中是不是有个地方,叫做同香阁。听闻那里有很多小倌,是专门养着给好那口的男人用的。但是也有些贵女会光顾那里,从里面挑选出长相可心的人养作面首。” 林夫人张了张嘴:“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难不成你还打算从那里找一个人出来碰你?这怎么可以呢,那些肮脏窝里出来的渣滓怎么配得上你的身份,你简直是胡闹啊。” 林宛离却不以为然。 “娘以为我还有的选吗,也只有那种地方出身的男人才会见钱眼开,给足了银两就什么都愿意做,还能守口如瓶。不然其他人未必有这种觉悟。何况,那些人大多容貌上乘,不会过分粗鄙丑陋,只要从里面挑个干净些的,且长得跟慕容浔有几分相似的,便是最好的人选。”???.23sk. 林夫人一听她早就打算好了,心知再怎么劝林宛离也是不会听了。 她有些难堪地叹了口气:“既如此,明日我就让靠得住的下人去一趟同香阁挑选一番。” 林宛离点头:“让表哥去吧,他一向沉默寡言,不会乱说的。此事越快越好,我一定要近期怀上才行,否则时间拖得迟了对不上日子,慕容浔肯定要怀疑。” 林夫人怔怔地看着她:“你要想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迈出那一步,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林宛离讽刺一笑;“我已经想清楚了,您就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当晚,林宛离的表哥陈公子就偷偷去了趟同香阁。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有些别扭。 幸好这里的掌柜很会来事儿,单独找了个隐蔽的房间招待他,询问道:“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小倌,我们这里各种类型的都有,不然我找几个人来,让公子当面挑?” 陈公子尴尬地咳了几声:“不必了,你且按照这个画上的模样找个长得最像的,不过要求对方干净些,口风紧,钱不是问题,但人一定要挑好,懂了吗!” 掌柜地拿起画像看了几眼,忍不住称赞道:“呦,这画上的公子长得可真俊啊,让人移不开眼睛。” 陈公子在心里冷笑,如何能不俊,这位是曾经的太子殿下,当朝唯一的皇嫡子。 他身上流着整个安盛王朝最尊贵的血,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掌柜的只当是客人对画上人求而不得,所以想要找个替身来纾解感情。 他颇有信心地笑了起来:“公子来得可太巧了,近日我们店里刚送过来一批人,其中有一个的容貌跟这位画中人很是有些相像。而且他是刚送来的,正在接受训练,尚未招待过客人,干净得很,公子如是见了,必然觉得喜欢。” 陈公子当下就要见人。 掌柜的就将那新来的小倌给找了过来。 这小倌名为素年,年纪看起来不大,因是第一次见着客人,害羞地低着头不敢直视陈公子。 看来是个内敛的性子,胆子也不见得有多大,表妹应该能拿得住。 陈公子满意了:“就他吧,不过我要替他赎身,将人带走!” 掌柜的有些吃惊:“您没开玩笑吧,见了第一面就要赎身,我可是第一次碰见。” “有眼缘罢了,价格你只管开口,本公子不少了你的。” “那便……五百两银子吧。” 五百两并不是什么小数目,陈公子咬了咬牙:“成了。” 翌日一早,他就秘密派人来将素年给接走了。 安置这人的地方是林家一个不算很远的外宅。 这个宅子常年没有人住,只有下人定期过来打扫。 素年忐忑地看着陈公子:“公子是想将小人养在外面做外室吗?” 陈公子被他娇羞的表情给膈应到了:“你不要误会,不是本公子要用你,而是你要伺候别的人。” 素年有些紧张。 陈公子道:“买你的人是位姑娘,身份贵重。她若过来的时候,你须得蒙上眼睛不得直视其容貌,可听明白了?” 素年喏喏应下。 因为在岄王府压根没人在意林宛离,所以对她去哪里,几乎没人管。 只要她不靠近慕容浔,就不会受到阻拦。 在确定出门之后无人跟踪的情况下,林宛离来到了别院。 素年知道买下他的人要来,早就提前用黑布条蒙了眼睛。 他紧张地坐在床榻上,林宛离走进来就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五官的确很清秀,哪怕遮住了眼睛,都能看出整体的精致。 尤其是他的嘴型跟慕容浔有几分相似,林宛离这么想着,压下心里的别扭,手指抚摸上对方的嘴唇。 素年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讨好地放在唇边亲了几下。 林宛离在这个瞬间产生了一种报复性的扭曲的快意。 慕容浔,你不是不想碰我吗? 可是你看,我找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男人,他比你识趣多了。 你不愿意陪我,我就偏要将他当做是你。 指使你,命令你,掌控你! 那些在岄王府缺失的温情,她全部都要从这个人身上讨回来! 两人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 素年在黑暗中摸索着解开了林宛离的衣扣,别院里很快发出了细细的声音…… 第352章 熙洲岛 第三百五十二章熙洲岛 慕容霁从宫里回来时,天色已晚。 赵轻丹眼巴巴地看着饭桌上的小排骨,揉着肚子叹了口气。 不是她夫管严丈夫不回家就不敢吃饭,而是慕容霁已经忙了好几天了,总算找人传了话来说今晚可以共进晚餐。 为了维持稳定和谐的夫妻关系,赵轻丹决心一定要等。 好在慕容霁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回来了。 赵轻丹立马让下人给他净手:“快点坐下,我要饿死了。” 慕容霁好笑地看着她:“你饿了怎么不先吃。” “哎呀,仪式感懂不懂!我要吃小排骨,这是府里的大厨刚熬出来的酱汁淋面的,在院子里都能闻到香味,我口水都要下来了。” 慕容霁随即给她加了几块,赵轻丹吃得心满意足,随口问他。 “京兆府最近很忙?你每天都回来好晚啊。” “渝北的使臣还没走,父皇让我这几天到处陪着他们逛,还想趁机套话。因为熙洲岛屿分配一时还未有定论,父皇很是心动,可听了我的劝言不敢轻易答应。只是派出去打听的人并未给出有用的信息,父皇近来有些口风松动了。” 赵轻丹用筷子拨了拨米饭,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若信我的话,就不要答应。你也知道,我是活过一世的人,前一世住的地方离熙洲岛不算很远。因为收养我的富商家中有亲戚是做海运生意的,因此派人查探过熙洲岛的消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熙洲上岛很可能有个宝藏,是一个古老的家族隐居在岛上。你可听过流心族?” 慕容霁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事情,连忙问道:“没有听过,那是什么?” “流心族是曾经活动于安盛跟渝北国界线的一个氏族,他们家产庞大,擅长货物流通,百年来积累下来的财富不可估量。尤其是早年的时候,战争不断,流心族人不投靠任何一方的势力,只从战争中谋取暴利,赚了数不清的银子。而后他们的族长担心这些钱财会被某一国的国军觊觎占为己有,所以很有先见之明地隐姓埋名,带着族人离开了陆地,去了一个岛上。根据流言,他们定居的地方正是熙洲上岛。” 虽然赵轻丹说这只是传说跟流言,可慕容霁莫名就觉得可信。 那些渝北的船只也许已经打探到了切实的消息,才会坚定地想要熙洲上岛。 “不如这样,我明日试探一下渝北的来使,说我们想要熙洲上岛,拿中下两岛跟他们交换,看看对方的态度。如果他们一口回绝,说明其中必有猫腻。” 赵轻丹赞同地点了点头。 慕容霁笑着看向她:“王妃可真能干,真是本王的贤内助。” 如果这个消息不是前世在别的男人身边打听到的就更好了! 慕容霁想到这里还是有些醋劲儿。 赵轻丹好笑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忍不住踢了踢他。 “喂,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怎么对在那个男人身边的事情印象这么深刻啊,该不会时不时地还能记起来你们的过去吧。” 慕容霁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对了,那个从锦……难不成是那个男人!” 赵轻丹一噎,心虚地埋头吃饭。 慕容霁一见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登时不好了。 “赵轻丹!你胆子不小啊,躺在本王的床上,嘴里还经常念叨其他男人的名字,还不止一次叫本王听到了。我生气了。” 赵轻丹头疼地看着他:“你讲点道理好吧。我是做梦的时候梦到了,但是那会儿我人又不清醒啊。毕竟跟他相处那么多年,他出现在我梦里很正常吧,我前世又不认识你,否则我也会梦见你的。” “这么说你从来没有梦见过我?” 赵轻丹一拍脑门,不想理他了。 这人果然很会抓住她言语的漏洞,怎么这么容易吃醋啊。 “我不管,以后你闭上眼睛心里只能想到我。梦里也不准记起别的男人,听到没有!” “这种时候我怎么控制嘛!” 慕容霁阴恻恻地看着她:“难道是本王给你的印象还不深刻,所以让你有机会在床上想其他人?” 说完,慕容霁下了决心般地放下筷子。 “赶紧吃,吃完我们好好亲热一番,本王保证让你以后闭上眼睛就是本王的影子!”???.23sk. 赵轻丹差点被呛到。 狗男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当晚就拉着她做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累得赵轻丹大骂慕容霁奸诈。 肯定是想利用她的内疚将她吃干抹净,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卑鄙! 次日,慕容霁满心想着熙洲上岛的事情,很早就来到了渝北驿馆。 他开门见山地说:“诸位,是这样的,本王找到了我朝一位著名的风水先生算过,对方告知熙洲中下两岛的风水跟安盛有些相克,不太适合安盛,所以本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将熙洲上岛给安盛,中下两岛则留给渝北,如何?” 那位刘大人一听就晃着胖胖的脑袋:“不可不可。上岛距离渝北更近一些,又是我朝陛下钦点要的地方,实在不便更换。再说了王爷,中下两个岛的占地更广,你们通航很是便利,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何必拿两个换一个。” 慕容霁沉下脸来:“如此,我们就不必谈了。只要两国的协议没有确定,熙洲三岛就不属于任何一方,如果渝北强行占领的话,我们安盛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一出,听得几人面色凝重。 他们当然清楚上岛有什么宝贝,才绝无可能跟安盛做这样的交换。 但安盛若是摆出这般强硬的姿态来,后面他们开掘岛屿一事则会十分麻烦。 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了起来。 刘大人有些不满地说:“在下倒是不知,贵国的事情什么时候由王爷您全权做主了。贵国国君尚未决定,您难道还能替他做决策不成?” 慕容霁扯了下嘴角:“你猜对了,本王的话,挺管用的。” 第353章 耳鸣 第三百五十三章耳鸣 从驿馆出来,慕容霁就将前因后果告知了昭翮帝。 他没有说是赵轻丹提到熙洲上岛的宝藏一事,只是说有个喜欢远游的朋友无意中提起。 昭翮帝果然心生不悦。 “这帮渝北的使臣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将两个荒僻的孤岛给我们,自己坐享宝藏,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情。告诉他们,如果不换,合作一事就不要谈了,请他们速速回去吧。” 换是不可能换的了,渝北一行人只得扼腕叹息,无功而返。 送走了渝北一行人,昭翮帝的身体却是出了点问题。 不知为何在早朝时他就感觉到精神不济,甚至好几个朝臣发言的时候一度出现了耳鸣的现象。 因此等人说完话,又让对方复述了一遍。 稍微观察仔细的臣子都有些察觉,皇上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下朝之后,慕容霁不太放心,跟着昭翮帝回到了寝殿去让御医前来问诊。 御医把脉之后犹豫地说:“从脉象上看,皇上并无什么不妥。许是近来过分操劳过世,有些疲乏,才会出现不适的症状。” 慕容霁担心御医的医术不足够,又特意让人去将赵轻丹给接到宫里来。 赵轻丹仔细地替昭翮帝看过,问了各种症状之后沉声说。 “儿臣身为大夫,不好隐瞒,就直说了。还请父皇先恕儿臣无罪。” 昭翮帝摆摆手:“你说你说,朕怎么可能为难你。” “父皇这一症状,应该是由两方面导致的。其一,父皇如今上了年岁,身体的器官跟身强力壮的青年人相比,自是稍微衰老了一些。人的身体就好比是一辆马车,使用的时间长了,马车的零件会老化、迟钝,不如从前。” 慕容霁佩服地看着赵轻丹,用眼神示意她:“你还真敢说啊?” 赵轻丹则是无辜地看着他,心里碎碎念:“不是你们让我如实相告的嘛!实话实说总不能怪我吧。” 昭翮帝也是第一次听到大夫这么不加忌讳地直言,虽然心里分外不满,还得咬着牙让她继续。 “你说这是其一,难道还有其二?” 赵轻丹窘迫了一下,稍稍压低了声音问:“最近宫中是不是新来了一些美人?” 昭翮帝不明所以:“刚送来两个贵人,怎么了?” “那什么,还请父皇尽量减少去后宫安置的次数,您有点小小的……肾亏。” 慕容霁真的很想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可别再说了。 昭翮帝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瞪大了眼睛干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气,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无奈跟妥协。 “朕知道了!” 赵轻丹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不管怎么样,儿臣还是开个方子给您调理一下,只要按时服用,不出半月这些症状应该就能消减了。” 可能是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太过僵硬,赵轻丹勉强识时务地给昭翮帝找了个台阶找补一番。 “当然,儿臣以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父皇太过操心国家事物。人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您整日关心这关心那,总会为了不同的事情分神忧思,对身体也是有害的。” 昭翮帝非常灵活地踩着赵轻丹递过来的台阶下了。 他幽怨地看了慕容霁一眼:“朕一把年纪了还要如此操劳,是为了谁啊!要是朕像先帝那么幸运,尚在壮年的时候就有储君帮着分摊国事,何故会辛苦至此。可惜啊,朕运气不好,没有摊上孝顺儿子,眼看着朕越发老了还不肯接班,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慕容霁头更疼了。 “父皇,您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拿这种眼光看着儿臣。” 赵轻丹转头看了慕容霁一眼,有些意外。 看昭翮帝的态度,分明是想让慕容霁当储君。 但是再看慕容霁的样子,似乎很不情愿。 他是真的很不想做太子啊。 昭翮帝见慕容霁不配合,又转向赵轻丹。 “轻丹啊,你说如果朕让老四做太子,封你做太子妃,是不是听起来很威风啊。”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苦笑,真不好意思啊,她连皇后都做过了。 谁做谁知道,一点都不威风,每天累死了好不好! 可是看着昭翮帝眼巴巴的眼神,赵轻丹不忍直接拒绝,只好说:“这是儿臣哪敢做主啊,儿臣都听王爷的。” “你听他的干嘛!他这个人胸无大志,一点都不上进,提起来就让人生气。而且朕看他平日里很是听你的话,你也帮着多劝劝,这种天大的好事,砸在别人头上肯定早就让人乐坏了,也就这个臭小子还不乐意。” 赵轻丹只好说:“好的好的,儿臣一定劝王爷考虑。”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才皇宫出来,慕容霁忍不住说:“你希望我做太子?” “原本是不希望的。但是父皇好像很期待的样子,我就没忍心开口拒绝了。毕竟他年岁大了,迟迟无人接班,肯定会心里不踏实。而你的几个兄弟里,我也不清楚,谁有能力成为下一个储君。” 如果慕容浔的死煞能够全部解开就好了,赵轻丹想。 “其实本王前些日子,是动过这个心思的。” 慕容霁并未隐瞒。 赵轻丹有些诧异,因为慕容霁看起来好像一直都没什么想法,他竟然也会有过这个念头? “因为你。” “我?” 慕容霁沉重地点了点头:“你还记得那天在宫里,沈月秋把赵安兰的脸给划破了,被文澜公主揪着不放,非要一并惩罚你吗?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我成为太子,或者日后的君王,到时你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都不会再敢挑衅你的权威,更不可能伤你分毫。” 赵轻丹没想到慕容霁会出于这样的想法才改变过心意。 她说不出什么滋味,这种被人一直放在心上,当做心尖宠,舍不得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的滋味,真的挺好的。 这个人说要对她好,还真是完美地履行了承诺啊。 第354章 异动 第三百五十四章异动 禹王府的书房内,慕容贤神色凝重地看着手下的一帮幕僚,等着他们的回答。 今日早朝时,昭翮帝的身体出现不适,朝中不少人都注意到了。 之前他尚未觉得迫在眉睫,可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焦急。 昭翮帝不是糊涂的皇帝,他如果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好,肯定会想着立储一事。 听到宫中的眼线说,慕容霁在下朝之后就跟着昭翮帝一起召见了太医,而后还将赵轻丹从宸王府给接过来。 这样明显的小心思,慕容贤如何能不防备! “诸位,眼下本王的处境并不乐观。” “先有大皇兄黎王夫妇在江南,手握东南水军。后有四弟宸王深得父皇宠爱,如今遥领京兆府,连使臣来京都是他全程接待的,父皇更是喜欢频频召见他去书房议事,长此以往,只怕老四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巨大!” 一幕僚开口:“王爷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朝中形势瞬息万变,先前五殿下最是春风得意,但宁国公辞官之后,可谓墙倒众人推,五殿下再想受到皇上器重比登天还难。大皇子虽然掌握了兵权,可在军中的时间不长,威望和带兵的能力都不足为惧,东南水军毕竟在连斯青手中数年,连斯青又是个极其会笼络人心的将领,只怕大皇子想要让那十多万的兵马顺服,还需要费不少力气。何况皇上若真的想让黎王成为储君,早在前太子出事之后,这件事情就该提上日程。可黎王身为长子,一直以来能力平平,皇上也少有称赞,属下看来,黎王的可能性也不大。” 他分析的很有道理,慕容贤忍不住点头:“先生所言甚是,但宸王他……” “就目前的形势看,宸王殿下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人选。宸王颇得圣心是其一,其二则是他的身世出众。其母琦妃娘娘贵为四妃之一,他的外公又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异姓王,偏能急流勇退,丝毫不贪恋权势,昭翮帝必然对宸王的母族势力十分欣赏。” 慕容贤面色沉重。 幕僚继续道:“可殿下莫要忘了,宸王手里没有兵权!他再受器重又如何,就算立储的旨意颁布,只要您手上有军队,到时候随意给宸王安一个行事不当的罪名,打着太子不够贤明的由头,自可取而代之。” 这位幕僚从一开始就是主战派。 他深知以慕容贤的条件,想要顺理成章地成为储君非常难。 唯有走造反那一条路,能够夺得一线可能。 慕容贤原先是不情愿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一个皇子愿意背负骂名登上皇位。 所以一直以来,他讨好怡贵妃,试图将怡贵妃母家的势力占为己用。 谁知怡贵妃突然翻脸,还对她那个年幼的小儿子慕容敛格外器重。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总认为那么小的幼子说不定就能从一众兄长身后脱颖而出。 前些日子,怡贵妃甚至连断绝母子情分的意思都有了。???.23sk. 他哪里还能指望梁家。 至于幕僚所说的兵马,慕容贤冷笑,他手里还真有。 这件事情说来也是缘分。 慕容霁的外公孙诀,曾是大名鼎鼎的西北王。 但是他辞官交出虎符之后,西北又重新添了一位落郡王镇守。 这位落郡王按照辈分算是昭翮帝的堂兄,也就是慕容贤他们的堂叔。 落郡王平日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慕容贤知道。 他实际上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 除了收服孙诀留在西北的旧部之外,他在当地开山挖矿,开垦荒田。 一定程度上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因此在百姓心中增添了不少威望。 他是两年前进京的时候,私下找到慕容贤的。 那个时候,大概这位聪明的郡王就看出来这位非嫡非长的皇子所处的困境。 落郡王向慕容贤抛出了橄榄枝,他当然是有利可图。 这位二皇子别的不提,却有一位家中富可敌国的王妃。 慕容贤虽然表面没有立刻答应,却暗中送了不少银票过去,禹王妃家中的生意也逐渐往西北方向拓展。 所有的铺垫,不过是为了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杀出一条路来。 幕僚恳切地劝慰;“殿下,皇上的身体已经开始衰竭,再不行动,就真的来不及了。” 慕容贤咬牙:“可是落郡王几乎想要整个江南的管辖权。” “江山都在您的手里,区区一个江南算什么。他不过是想要换个富庶的封地,得以颐养天年。若真有一战,战事结束落郡王也老了,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家,何足为惧。” 慕容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但是罗雀的军队是完全效忠于父皇的,一旦西北出乱子,铁吾军不可能坐视不管!” “铁吾军镇守在渝北国界线,岂敢妄动?此前渝北使臣来朝,本是为了跟安盛商谈海运一事的协作。谁知那件事情并没有谈拢,闹了个不欢而散。以渝北那位年轻气盛的君主的脾气,他未必肯忍下这口气。如果我们的人再趁机骚扰挑拨,渝北稍加动作,罗雀就不敢离开国界线半步!铁吾军再强悍也不可能去支援西北内乱,皇上能指望的最大兵力,就在黎王的东南水军!” 幕僚话锋一转:“但东南水军远在江南,常年身在那种富饶之地,十万兵马早就该养废了。西北气候恶劣,岂是他们能够适应的,再加上大批部队行进长途跋涉,等他们抵达西北,早就溃不成军了。落郡王的手下却是训练有素,极为适应当地的环境,这样一对比,哪怕兵力不足东南水军,想打胜仗也不是难事。” 慕容贤明显地被他说动了。 “罢了,让落郡王行动吧。” …… 林家别院里,林宛离整理好衣衫,慵懒地起身。 素年自身后抱住她,摸索着想要抚摸她的脸。 林宛离毫不留情地起身,将人往后一推。 “不要做无用功。”她淡漠地提醒。 第355章 西北出事 第三百五十五章西北出事 素年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贵女真的不能让小人看一眼容貌吗,小人承蒙贵女大恩,一心想要将您服侍好。如今却是连主人的相貌都不得而知,心中深感内疚不安。” “收起多余的心思,做你该做的就行。” 林宛离懒得管他,收拾好就出了门。 岄王府内,管家在书房替慕容浔斟茶。 “殿下,侧妃近来总是外出去林府,光是这十多天,已经出门五六次了。” 慕容浔漠不关心地喝了口茶:“她的事情不用向本王汇报,本王并不关心。” “虽说侧妃有错,她也亲手写了请罪书呈现与您。到底是进了门的侧妃,您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慕容浔挑眉:“在你心里,本王是多情的人吗?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值得本王花费心思。” “可您对宸王妃都比对林侧妃要上心许多……” 慕容浔放在手里的笔;“你逾矩了。” 管家低头不语。 “她们不一样,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是。” 时间一晃,又过了大半月。 西北却是突然传来急报。 据说不微山一带,有大批的游牧民族来犯。 落郡王让人快马加鞭呈送军情,请求朝廷拨款,并希望能派兵支援。 这件事情一下子引起朝中震荡。 多年来游牧民族都很安稳,各部落之间并未听说有互通勾结的危险。 谁能想到他们会默不作声地联手起来,进攻安盛的西北边境。 近年来并无战事困扰,朝廷的官员乍听到这样的消息,简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文官们激烈声讨,武将们拍腿骂娘,都将那些来犯的异族喷得体无完肤。 这群人当中,以二皇子慕容贤为首的臣子最为愤怒。 因为落郡王在信中提到朝廷的不少银钱用于当地基础设施建设,一时没有充足的银两购买兵器粮草,甚至令人忧虑。 慕容贤便主动提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儿臣身为帝王的儿子,自不能袖手旁观。儿臣的岳家财力雄厚,也一向以国事为重,儿臣自请,愿联合岳丈将银钱用作军饷,押送至西北以支援战事。”23sk. 这话一出,群臣的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纷纷表示,禹王殿下大公无私,乃是国之栋梁。 昭翮帝对于这样的态度自然也很高兴跟欣慰。 起先他不太看得上这个儿子,但是关键时候,也不是没有用的嘛! 下朝之后,慕容霁回到王府中却是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慕容贤的态度很诡异。 虽说西北异族来犯,情势不妙,但也没有到山穷水路的地步。 国库尚且盈余,昭翮帝还没有开口从国库中拨款,慕容贤却已经先一步说要从禹王妃家中拿钱。 这种动作,一点都不像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 倒像是,在转移资金。 不过这种话慕容霁是不好对外说的,他所有的判断只是基于对慕容贤这个人的一贯印象之上。 若是他真的有心,利用这样的机会来改善他本人在君王,朝中之中的形象,也未尝不可能。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慕容霁是不会轻易抹黑对方的。 只是回到王府之后,慕容霁还是忍不住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赵轻丹。 赵轻丹的想法竟是跟慕容霁不谋而合。 “支援西北?这种事情你觉得慕容贤可能做吗,我觉得不可能。要知道他表现出来的野心明显是冲着那个位置去的,积攒财力还来不及,哪有上杆子去做散财童子的好事。虽说他有可能是为了改善父皇对他的印象,可这事情的成本也太大了,他怎么就能确定,慷慨解囊之后,父皇会格外器重他,对他青眼相看?” 慕容霁点头:“我也以为,他不是这种不计回报的人。” “你还记得前不久,你联合罗雀将慕容贤试图运送到崇伽一带的五万两银子给吞了的事情吗。那会儿西北还没出事吧,他所谓的赈灾在我看来就是在欺上瞒下,鬼知道他在那边搞了什么活动。我还怀疑这一次异族来犯,跟他有所关联呢!” 赵轻丹能这么说,完全是基于她前世抵抗各路王爷的亲身经历。 “我觉得落郡王那边说不定有点问题,那么多部落,就算做得再怎么隐蔽,都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地勾结成群。也许早就有猫腻了,但是落郡王没有上报。你最好暗中查一下此事。” 慕容霁赞同:“我是要细查的,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他们只会说本王是在搅乱军心。所以我决定动用我外公的势力。” 赵轻丹神色诧异:“你外公?” 他抿嘴一笑:“也是你外公,你忘了吗,外公在西北做了那么多年的统帅,就算隐退了,还是有不少残余势力在的。打听一些细致的消息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我致信过去,他们定会竭力探明。” 赵轻丹伸手抱住他:“我夫君真厉害,总能洞察局势,看到旁人看不到的地方。” 慕容霁捏了捏她的脸:“夫人才是让为夫刮目相看!寻常的女子不过是擅长女红琐事,哪有夫人这样的人才。你合该是个男子,好领兵打仗,拜将封侯。” 她心里慨叹,战场她可是上过不少次了,可谓作战经验丰富。 只不过以前没少对付过安盛,跟铁吾军还对上过几次。 如果让慕容霁知道,恐怕会很为难的。 敌国皇后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心安理得地做他的王妃。 存了对慕容贤警惕的心思,慕容霁当即修书送往西北,并试图将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外公给找出来。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最近在哪里快活,已经许久不见人影。 不管是落郡王有问题,还是外族真的入侵。 有他外公在,对西北的各种地形地势,绝对是如数家珍。 何况落郡王手下的一些副将,也有些是从孙诀过去的部下中提拔上来的,说不定能改变部分局势。 第356章 太妃过世 第三百五十六章太妃过世 除了安盛出现异动之外,此时的渝北皇宫,也是气氛凝重。 在一路加快进度的舟车劳顿之后,李默终于抵达了宫中。 他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更换,就连忙去了连太妃的住处。 宫人见到皇帝跪了一地,李默阔步往里走,总算在床榻上见到已经瘦骨嶙峋的太妃。 也许是一心想要见他最后一面,太妃始终没有咽下那口气。 她虚弱地等着,总算是将人给盼回来了。 “太妃!” 李默单膝跪在地上,手握住了太妃苍老的手。 连太妃费劲儿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儿。” “是,朕在这里,朕回来了。” “默儿,我不行了。” 李默心头一哽:“不会的,朕要昭告天下让最好的大夫进宫给您诊治,您一定能撑下去的。再多活些年岁好不好,母妃,不要丢下默儿一个人。” 太妃的眼中慢慢蓄起眼泪:“默儿,人死如灯灭。如今灯油枯尽,已经烧到头了,不要再、咳咳、不要再强求了。我只是不舍得你,你虽为天子,这些年却从未有格外顺心的时候。从前,她在你身边,我还能放心,可她,她已经……” “不,不,太妃,她没有死,她还活着!李歆还活着,我见到她了!” 太妃粗喘着气:“歆歆,她活着?” “李歆起死回生,附身到了别人身上。你知道的,那个丫头最是本事大,什么都难不倒她,连丢了性命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孩儿将她带回来见您好不好,您再撑些时日,您不是最喜欢她的吗,只要见了她,您就好起来成吗?” 太妃一把攥住李默的手:“有件事,有件事情你要知道。太后不是李歆害死的,是有人给她下、下毒,她才会死在你们大婚当日。歆歆不是灾星,不是……” 李默茫然地看着连太妃,想要听她说更多的话。 可是连太妃只是慢慢瞪大了眼睛,就这么断了气。 攥着李默的那只手,也一下子没有了力气。 李默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无力地耷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只觉得一瞬间人都被掏空了。 太医颤颤巍巍地上前,过了一会儿扑通往地上一跪。 “陛下,老太妃她,薨了!” …… “啊!” 黑夜中,赵轻丹从噩梦中惊坐而起,大口喘着气。 慕容霁被她吓了一跳,也跟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赵轻丹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我梦到,梦到那位长辈去世了。她在梦里一直叫我的名字,让我保重,照顾好自己。我拼命地想要追上她,可是她一直往后退,我跑啊跑啊,想要抓住她的衣服,谁知,她还是不见了。”???.23sk. 慕容霁拍了怕她的后背:“这只是一个梦,未必是真的,你不要吓唬自己。” 见赵轻丹还是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慕容霁只好安慰说:“退一万步讲,就算老人家真的去世了,你也说那户人家家境殷实,绝不会让她去得太过痛苦凄凉,定然是体体面面地离开,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轻丹闭上眼睛靠着他。 很快,渝北就有消息,说是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太妃过世。 渝北举国国丧。 凡在朝为官者,一月内禁婚嫁为太妃哀悼。 这样的程度,比之前太后去世都显得庄重了。 渝北帝王对这位太妃的看重与亲厚,可见一斑。 消息传到安盛,赵轻丹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痛哭了一场。 而后她带着几个丫鬟动身去了南诏寺,特意给太妃请了盏安魂灯。 赵轻丹在南诏寺再次见到了不一大师。 此时她身着素衣,不戴头饰,神情肃穆。 不一大师双手合十:“参见王妃。” “大师。”赵轻丹还礼。 “王妃亲自前来请安魂灯,可是家中有人故去?” “是本宫的一位故人、长辈离去,她对本宫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前来替她祈祷。” “生死有命,还请王妃节哀。” 赵轻丹颔首,她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 “大师,您此前替本宫算过命格,但是那一次太后娘娘并未严明本宫的命格究竟如何。这一直让本宫很困扰,不知大师可否告知详情?” 不一大师眸光微动。 他那一次帮赵轻丹算出,此女是凤凰涅槃命格,凤飞九天,贵不可言。 这样的天机本就不该轻易泄露。 只是南诏寺多年替安盛算出皇后的命定之人,已成传统。 所以当初告知太后,也不算冒犯。 “大师?” 赵轻丹见他沉默不语,又轻声问了一遍。 不一大师恭敬道:“王妃不必忧思,那时会出意外是本寺出了心怀不轨之徒恶意造谣。您的命格富贵,乃是有福之人,绝非灾星降世。” 她抿了抿嘴:“不瞒大师,很多年前,就有人说过,本宫的存在是不祥之兆。不仅自己没有善果,还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危言耸听,王妃何必信那些莫须有的言论。贫僧绝非有意奉承,但您的命格贵重难得,乃是世间明珠,纵然不幸蒙尘,也不会永远遮住本身的光泽。” 赵轻丹感激地道谢:“多谢大师开导。本宫明白了,日后定会明定心智,不受庸人所扰。” 傍晚,慕容霁特意去南诏寺接她。 赵轻丹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公务繁忙,为何还跑这么远接我。” “我上次被吓到了。” 慕容霁直言。 “你还记得那次你在南诏寺受罚,结果在雁落山遇到山匪吗。虽说你遇到的那些人后来被你所用,如今都成了你的手下。可本王不敢怀有侥幸心理,万一碰上了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你出了意外我要怎么办?” 赵轻丹赧然。 “可是好辛苦啊,你看你一头的汗,肯定来得很着急。” 慕容霁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不辛苦,只要王妃平安无事,本王怎么都不会累。” 此时山间的海棠跟杜鹃已经陆续开放,风光明媚。 两人索性共乘一骑,她坐在慕容霁的怀里看山花烂漫。 第357章 怀孕? 第三百五十七章怀孕? 回去的路上,慕容霁告知赵轻丹:“二哥很快就要去西北了,这几日在整兵,带一万人马走,还要一同押送百万两银子过去。” 这一万人马是军情部的兵马,听着不多,但绝对不少。 因为京中的军情部,无论是兵、还是马匹,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可以说每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以一当五。 赵轻丹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二哥这一次的行动,动静并不单纯,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慕容霁没说什么,忽然抬头看到了一棵崖尖上的海棠树。 他垂眉看了几眼赵轻丹未施粉黛却雪白可爱的侧脸,抿嘴一下。 慕容霁将赵轻丹的手心握紧,示意她抓好缰绳。 然后他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旋儿,双脚落在树干上,动作行云流水。 如果忽略到他身后就是万丈悬崖的话,赵轻丹绝对会认为这是世上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只是他的身后沟壑万丈,吓得她屏气凝神,连大喊一声让慕容霁小心都不敢发出来。 之间慕容霁一派从容地俯下身,伸手折下一枝海棠花,再次踩着树干借力飞回来。 他稳稳坐回到马鞍上。 赵轻丹刚要责备他太过莽撞,万一出事怎么办。 却听慕容霁贴着她的耳后含笑着吐着热气:“呢,送你一束花。” 她哭笑不得,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来:“干嘛突然飞过去,多危险啊,以后不准吓唬我了。” “没有吓唬你,是觉得这花好看,同你一样娇艳动人。” 慕容霁的手指轻轻一摘,将开放地最灿烂的一朵花给摘了下来。 然后自后向前插在了赵轻丹的发髻上。 山风中,海棠花瓣晶莹颤动。 慕容霁先是在花瓣上落下一吻,而后向下,吻上了赵轻丹的后颈。 她忍不住往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心里滋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跟充盈。 两人的马越跑越快,进了城门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赵轻丹有些困了,靠在慕容霁怀里快要睡着了。 慕容霁只好小心地将她揽在怀里,并替她挡住了大半的冷风。 他怕赵轻丹着凉,忍不住加快了速度想要早点回到王府。 突然有人自身后叫住他们:“宸王殿下,宸王妃!” 慕容霁回过头,赵轻丹听到有人叫自己,也迷迷糊糊地醒了。 转头一看,对方是岄王府的马车。 赵轻丹本来以为坐在里面的人是红螺或者是慕容浔。 谁知道对方挑开帘子,露出了林宛离那张讨人厌的脸。 赵轻丹下意识地蹙眉。 林宛离倒是像忘记了上一次的龃龉,朝着她跟慕容霁笑了起来。 “原来是宸王跟王妃,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到。” 这里离林府不远,遇见林宛离倒是不算意外。 赵轻丹哼了一声:“本宫倒是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巧合。” 慕容霁也知道上一次赵轻丹在岄王府发过的一通火,清楚赵轻丹很不喜欢林宛离。 他对赵轻丹讨厌的人只会更讨厌。 所以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林宛离。 “我们走吧,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耽误时间。” 说完看都不看身后人的脸色,扬鞭带着赵轻丹就走了。 林宛离被他们的态度给气得够呛,恶狠狠地放下了帘子。 “得意什么!”她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手指。 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放在了肚子上。 哼,很快,这些人就再也不敢轻怠忽视她了! 一回到岄王府,林宛离就表现出了不舒服。 她的丫鬟连忙去找老管家,说侧妃身体抱恙,让管家去请大夫来。 虽然说慕容浔从来不在乎林宛离的死活,老管家还是尽职地伺候这位女主人。 他连忙让人请了慕容浔常用的一位从太医院刚退休的老太医过来替林宛离诊治。 老太医诊完脉之后露出惊喜的神情,似乎是怕搞错了,又重新诊治了一次,这才下定论。 “恭喜侧妃,贺喜侧妃!大喜事啊!您的脉象圆滑如同滚珠一般,这是喜脉啊,殿下就要有孩子了!” 老管家一听这话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一时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紧张了。 身边的下人纷纷道谢,林宛离害羞地低下头,命人给老太医塞了一个红封。 太医又嘱咐了一些怀孕前期的注意事项,林宛离身边的人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了。 只剩老管家在这里,林宛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管事,这件事情,你打算告诉殿下吗?” “当然!”老管家答得毫不犹豫,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说出了今晚的第一个恭喜。 “恭喜侧妃,殿下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的。” 他说到开心的时候顿了一下,自己都不太确定。 林宛离讽刺地勾唇一笑,面上还是显得大度和煦。 “就算殿下不高兴,这个孩子的到来我还是很喜欢。我对殿下那么钟情,能有幸怀上他的骨肉,此生也就无憾了。” 书房里,慕容浔正在跟自己下棋。 老管家敲门进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像是高兴,又像是担心。 他伺候了慕容浔那么多年,慕容浔只一眼就知道出了事情。 “说吧,怎么了。” 他放下棋子,安静地等着人开口。 “回殿下,今日侧妃说身体不适,老奴就去请了王太医来看。” 慕容浔不置可否,眉眼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还是勉强听他继续说。 “然后王太医替侧妃把了脉,说,说侧妃有喜了。” 慕容浔闻言倏地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老管家硬着头皮笑了起来:“恭喜王爷,您要做父亲了。这是咱们府里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会像您一样聪明伶俐的。” “哗啦!” 慕容浔一抬手,前面的棋盘整个掀翻在地。 黑白棋子散落地到处都是,地面上一片狼藉。 老管家吓了一跳,用力地往地上一跪:“殿下,这是喜事啊,为何您要发这么大的火气。” “喜事?” 慕容浔扶着圆桌站起来,面上阴寒莫测。 第358章 你配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你配吗? 慕容浔听到了这番话,气极反笑了。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本王大婚之夜分明已经昏睡过去了,她却说本王碰了她。而后本王连见都没见过她,她竟然还能怀上了孩子?” 老管家只好说:“可,可王太医说林侧妃有孕的时间,跟大婚之夜相差无几。除此之外也不可能有旁人了,那孩子自然是您的。王爷,您跟侧妃置气就罢了,何必跟腹中的孩子置气呢。他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脉啊!” 慕容浔收敛住神情:“那你就派人去查,侧妃前些日子频频出门都是去了哪里?” 管家叹气:“您何苦有这样的怀疑,每次侧妃出门,都是安排了王府的车驾来回接送的。她唯一去的地方就是林府,毕竟她在府中不得宠爱,总是一个人待着心情也不好,回娘家完全说得过去。” 慕容浔不为所动:“让她来见我。” 林宛离进来的时候,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棋子还没有来得及打扫干净。 管事心惊肉跳地嘱咐道:“侧妃,您走的小心一些,不要踩到这些棋子了,老奴一会儿就让人来清理。” 慕容浔对管事细心周到的叮嘱有些不满,冷淡地说:“你先出去。” 管事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 林宛离一下子红了眼睛:“王爷是在不高兴了?若不是动怒,如何会将好好的棋盘折腾成这样。” 慕容浔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孩子是谁的?” “王爷这是何意!”林宛离喊得歇斯底里:“除了您难道还有旁人碰过妾身吗,您说这样的话,莫不是想要妾身羞愤而死?” “本王让你死,你就去死了吗,我看未必吧。” 他毫不留情地开口,仿佛他们之间一点多余的情分都没有。 林宛离万没有想到都这个份上了,慕容浔还会狠心到这种地步。 她张了张嘴,几乎是嚎哭出来:“王爷为何要恨我至此,妾身承认洞房之夜不该算计了您,可是我是因为爱惨了您才会那样的,您就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妾身吗?” “本王只知道,那夜我们本不该发生任何事情。只是清醒之后,什么话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那孩子是哪里来的!妾身难不成还能自己一个人生孩子?这样吧,您若是不信,大可以等孩子出生之后看看他长得跟您是否相似,人家都说皇家的孩子长得好,一个个都俊俏非凡,看一眼便知是人中龙凤了。到时候您看一眼,就能知道他是不是您的了。” 这也是林宛离特意找到那个素年的原因。 他跟慕容浔的五官有三分像,三分说多了就是五分。 放到孩子身上,那简直就能说成七八分也不会有人敢反驳。 到时候,不怕慕容浔不认账。 谁知道慕容浔只是厌倦地瞥了她一眼:“你想太多了,本王是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他冰冷地笑了笑:“凭你也想给本王生孩子?你配吗?” 林宛离吓得脸色刷白。 千算万算,她都没有料到这一步。 这人竟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个从任何方面看都是他亲子的孩子,他竟然想将它给弄掉? “不,不可以,绝不可以。妾身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妾身纵死,都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我的骨肉。” 说完她柜子去抱住慕容浔的大腿,求着他放过自己。 “王爷,求求您了,他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啊。妾身不要求您的爱,只希望能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陪伴我就足够了,难道妾身要的多吗?” 慕容浔面无表情地俾睨她。 “本王觉得,按照你的贪心程度,日后要的只会多不会少。有了一个孩子,你会惦记着王妃之位,世子之位,甚至更高的位置。你打的什么算盘,本王是不是猜的很准?” 林宛离心里咯噔一声。 她的所思所想还真都被慕容浔给看透了,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可怕了。 “不,王爷您误会了,妾身万没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一心想为您生儿育女,您难道不喜欢小孩儿吗,他会叫您父王,承/欢膝下,这不是天底下最开怀的一桩事吗!” 慕容浔踢开了她。 林宛离怕他会猛地踹自己的肚子,下意识地护住了。 慕容浔倒是不会下手那么狠,但是他决定的事情也不想改变。 “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明日一早,本王会安排人过来给你堕/胎。” 林宛离吓得抖成了筛子。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林宛离就害怕极了。 万一天一亮,慕容浔找来的人就要对自己动手,她怎么办。 她处心积虑谋划了那么久的事情,难道就要败在一碗堕.胎药之下?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入夜之后,林宛离连忙去求了老管家。 她用了入府之后最卑微的姿态哭泣着对老管家说:“管事,这是殿下的孩子啊,我没有想到他的心会这么狠。他要找人拿掉这个孩子,可我不甘心啊,我那么爱他,只想有个像他的孩子陪伴左右,我不能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 老管家也很震惊。 他没有想到慕容浔真的能狠绝到这个地步。 这让老管家有些伤心失望,他曾经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了? “救救我吧管事,除了皇后娘娘,也许没有人能救得了我了。天很快就会亮了,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宫去躲一躲,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极了。”天籁小说网 老管家眉头深锁, 怪不得今晚慕容浔会突然下令,要林宛离在府里待着,哪里都不准让她去。 而且她身边的人也不能放出去,原来是担心她临时找救兵。 慕容浔想在所有人知道之前将这个孩子给处理干净了,但一旦事情传到宫里,必定会受到重重阻拦。 老管家心里一抽抽地难受。 如果他坐视不管的话,慕容浔一定会说到做到。 可这是皇家子嗣啊!这是慕容浔的孩子啊! 第359章 逼迫 第三百五十九章逼迫 老管家咬了咬牙:“侧妃,老奴命人偷偷地从后门将您送进宫里去。老奴手里有进宫通行无阻的腰牌,你拿着这个去栖梧殿,见到皇后,她自会保住您。” “好,好的!” 林宛离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握紧了腰牌,趁着慕容浔睡着之后,她上了老管家安排的马车。 马车在无人的街道上一路驰骋,直往宫城。 因为她手持慕容浔的腰牌,甚至可以不用下马车,直接前往栖梧殿外。 只是皇后这个时候已经安寝了,值夜的姑姑听到动静,命人掌灯匆忙走过来:“好好的王府怎么来人了,可是王爷出什么事情了?” 谁知却是林宛离从车驾上下来。 姑姑脸色一变:“林侧妃?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您莫要吓唬奴婢。” “姑姑,让我见一见皇后娘娘吧,我有攸关性命的要紧事禀告。事到如今,只有母后能够救我了,否则我就要死了。” 她张口闭口地说死,吓得姑姑不敢耽误,还是让人去将皇后给喊醒了。 袁皇后也被吓到了,精神不济地披了件外袍走到外殿,就看到林宛离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赶紧说!” 林宛离在她面前跪下来:“母后,母后救救儿臣吧,儿臣怀上了岄王殿下的孩子,可是殿下不喜欢这个孩子,非要让儿臣将孩子给打掉,这简直、简直是要儿臣的命啊!” “什么!”袁皇后闻言赶紧将她给扶了起来,命她在软塌上坐好。 “你怀孕了,何时发现的?” “儿臣今儿晚上察觉到身子不大舒爽,就让府里的人去请了常给殿下看诊的王太医看病。太医说儿臣的脉象圆滑,是典型的喜脉,应该是大婚之时就有了。儿臣不敢欺瞒母后,殿下自婚后也确实只碰了儿臣那么一次,此后莫说让儿臣侍寝了,就是见都不肯见儿臣一面。但也是儿臣运气好,只一次就有了。” 皇后吃惊地消化着林宛离带来的一个个消息。 她有孩子了,但是慕容浔竟然要弄死自己的孩子? 他是不是疯了! 袁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所以是你上次给他下了药,他跟你行了房事之后就有的。” 林宛离哭哭啼啼:“是啊,儿臣原本惊喜到极点,迫不及待地让人将这样天大的消息告知王爷,盼望着王爷能看在孩子的情分上对儿臣的态度有些转变。哪能想到,他,他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留……” 袁皇后在心里暗骂慕容浔不省心,这大半夜地又被林宛离哭得头疼欲裂。 她连忙嘱咐掌事姑姑去太医院请大夫过来再看一次,防止出现误判。 事实证明王太医的专业性没有任何问题,并不因为已经退休了就出现水平下滑。 林宛离也没有撒谎,她就是有了身孕。 袁皇后坐在凤塌上脑子里出现一瞬间的恍惚。 但最后,所有乱七八糟的心思都被这个孩子的出现给取代了。 这是慕容浔的儿子,那就是她的皇孙,她怎么能不喜欢! 袁皇后难得温和地拍了拍林宛离的手背:“好了,你如今什么都不要多想,也不要害怕,有本宫在,看谁有那个本事敢伤了本宫的孙儿。这样吧,你今夜就住在宫里,等明日本宫宣岄王过来,好好训斥他一顿,定让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林宛离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些担心皇后的话慕容浔会不听从。 袁皇后似乎猜到了林宛离的心思,她淡笑一下:“放心,本宫有办法治他。”???.23sk. 有了皇后的承诺,林宛离总算放了心。 别的人不敢对慕容浔怎么样,可皇后的话他总是要听的。 有了这样的后盾,这孩子一定能平安出生! 翌日一早,慕容浔醒来就看到老管家在房内跪着请罪。 他疲惫地揉了下眉心:“你放她走了,她去了哪里,林家,还是进宫” “老奴让侧妃拿着腰牌,连夜进宫去找皇后娘娘了。” “呵,她倒是知道躲在母后身后,以为这样,本王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 “殿下,孩子是无辜的呀,您何必……” “够了。”慕容浔打断他:“你下去,罚三个月的俸禄,本王现在不想看到你。” “方才栖梧殿派人来传话,娘娘命您即刻进宫。” 慕容浔闭上了眼睛:“知道了。” 到了栖梧殿,袁皇后果然面色不善地等着他了。 慕容浔缓缓吐出一口气:“母后是来找儿臣问话的?” 袁皇后压着火气让所有人退出去,这才开口训斥:“你是不是魔怔了,连自己的孩子都要亲手杀死?就算再讨厌林宛离,也不能犯这样的蠢事啊,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那个手!” “母后如何能确定,那就是儿臣的孩子?谁知道她有没有在外面……” “你闭嘴!” 袁皇后瞪大了眼睛制止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她是你的侧妃,一个刚刚走出闺阁的良家女子,她怎么回事你想的那种人。当日她给你下了那种药,正常人都会有所反应,只是事后你精力不济忘记了,不记得了,难道就不做数了?慕容浔,你是君子啊,君子岂能难为一个女子到那种荒唐的地步!” 慕容浔神情寡淡。 他不想做君子,哪怕这件事情会为人诟病,他也不想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本宫不管你在盘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本宫今日就告诉你,有我在一日,林宛离腹中的胎儿,谁都不能动一下!纵然是你,也不允许。” 慕容浔不以为意。 林宛离不会一直都躲藏在皇宫里,等她出了府,他有的是其他机会。 但袁皇后一眼就洞穿了慕容浔的想法。 “本宫警告你,等她回府之后你也不能再妄动一下,否则,我就让赵轻丹好看。” 慕容浔总算有了些额外的表情。 他困惑又愤怒地看着袁皇后:“您到底在说什么?” 第360章 册封 第三百六十章册封 袁皇后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简直无理取闹。 岄王府的一桩桩事情,赵轻丹或许压根都不知情。 况且赵轻丹对慕容浔有那样深重的恩情,怎么都不该在这种时候说出“让她好看”的话来。 虽然袁皇后是绝对不会对赵轻丹怎么样的,她此时偏要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无他,除了赵轻丹,皇后想不出慕容浔心里还在乎谁了。天籁小说网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不愿意要林宛离生孩子,是因为你心里始终将妻子的位置留给了另一个人。就算你再怎么不承认,你对她的宠爱、纵容,都是旁人所得不到的。” 慕容浔只好无奈地说:“母后,您真的误会了。儿臣单纯不想要林宛离肚子里那个不知道究竟从哪里来的孩子,此事跟轻丹并无任何关系。母后偏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简直是莫名其妙。” “本宫就是无理取闹!谁让你一定要杀死本宫的孙儿,慕容浔,本宫今日就以皇后的身份警告你。倘若我的孙子有任何不测,我就日日将赵轻丹弄到宫里来,不停找她麻烦,让她痛不欲生,我说到做到!就算她不知情,不相干又如何,迁怒于无辜之人的做法,不是你岄王先起的头吗,她林宛离再讨厌,孩子有何错!” “母后为何一定要逼孩儿?” “是你在逼我啊。浔儿,你当初是怎么说的,明明说过只要林宛离愿意做妾,那就让她进府。她好歹是太尉嫡女,委曲求全地嫁过来了,竟然连生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也是幸好林宛离这一次识大体,还没有告知林家怀孕一事,否则林太尉若是知道了,恐怕要在神虎门前气的上吊了。咱们皇家也不能欺负人到这个份上啊。” 慕容浔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跟皇后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的。 她现在眼里恐怕都被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给占据了,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林宛离好。 “大不了就是多张嘴吃饭,母后如果一定要逼迫儿臣的话,儿臣只当从外面捡了个孤儿回来,但想要让儿臣将这孩子视如己出,绝不可能。” “什么叫视如己出,那就是你的!”袁皇后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走,还是不放心。 她拽起了慕容浔的手,让他指天发誓。 “你现在就给本宫发誓,等林宛离回到王府,你绝不会伤害她腹中胎儿。” 慕容浔不为所动,皇后则是咬了咬牙:“就用赵轻丹的性命发誓,你若不遵守,赵轻丹必死无疑!” “母后!”慕容浔忍无可忍,气得拂袖离去。 袁皇后命人去了一趟宸王府:“去告诉宸王妃一声,林侧妃怀了孩子,让她准备些适合孕妇吃的补品送到岄王府。” 宫人不明所以:“娘娘为何特意让宸王妃做这些事,宫中自有经验丰富的太医可以备好。” “因为本宫要提醒岄王那个傻子!” 袁皇后说完担心失言,到底压住了怒气。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 只要是赵轻丹送的东西,哪怕是毒药,慕容浔都不会拒绝的。 得知慕容浔来过这里了,林宛离战战兢兢地前来请安。 袁皇后虽然不待见她,还是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笑了笑:“睡得可好,昨夜不是说有些不舒服,太医配得安胎药服用了吗?” 林宛离连忙点头:“多谢母后体恤,孩儿跟昨日比已经好多了。方才,殿下是不是来过了?” “你放心,他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本宫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你有身孕的事情,林家还不知道吧,这样吧,本宫特许你差人去将林夫人给接进宫里,好让他们也知道这天大的好消息。” 说完,皇后又起身:“本宫也要去面见皇上,皇上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果然,昭翮帝一听说林宛离有孩子了,激动地奏折都啪得落到了地上。 他一向最是宠爱慕容浔,谁知慕容浔好好地生了怪病。 如今即使只剩一条腿还未康复,却也因为残疾无法恢复太子之位。 这一直都是昭翮帝跟皇后的遗憾。 可是现在,慕容浔又有了孩子。 这孩子必然是健健康康的嫡孙,他如何能不开怀。 “不对啊,林宛离是侧妃,这孩子就算是岄王府长子,恐怕也封不了世子。” 昭翮帝才刚说这是嫡孙,转眼就打了自己的脸。 侧妃乃是妾室,生的孩子如何都不算嫡子。 他试探地看着皇后:“皇后,林侧妃怀了岄王长子有功,加上出身不薄,不如将她直接册封为正王妃吧?” “不妥!”袁皇后连忙制止:“您还不清楚自家儿子的脾气吗,如果我们擅做主张地替她升了分位,只怕岄王府要闹翻天了。” 袁皇后叹了口气,还是如实相告:“不瞒皇上,昨夜林宛离连夜进宫,实则是来求臣妾庇佑的。浔儿他,不肯认这个孩子。” “什么!这个混账东西,朕真的是将他惯坏了,朕现在就下旨,给这个孩子封号。如果是个小子,就封为‘皓清世子’,如果是个女娃娃,就封为‘昭颜郡主’。只要有了封号,就算他是岄王也不能动这个孩子!” 袁皇后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怕慕容浔发疯,就默许了。 临晚的时候,宫里果然去岄王府宣了圣旨。 等刘公公喜气洋洋地读完了圣旨想要递给慕容浔的时候,他却冷漠地看着圣旨,怎么都不肯伸手。 一众下人心惊肉跳,刘公公都快哭了。 “王爷,您别让小的为难了,皇上可说了,今日这旨意他是颁定了,您同意与否都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说完,刘公公朝着老管事使了个眼色,老管事上前小心翼翼地收下了。 刘公公连赏钱都不敢要,生怕慕容浔会发火,麻溜地撤了。 他走得风风火火,出门迎面碰见宸王夫妇,差点撞到了赵轻丹。 刘公公忙请罪:“王妃息怒,小的走得急险些冲撞了您,给您赔罪了。” 第361章 暗查 第三百六十一章暗查 “刘公公为何而来?” 刘公公将来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一遍,慕容霁挑了挑眉:“孩子都没出身,这就册封了,父皇太急了吧?” 要知道,黎王跟禹王膝下的小皇孙,可都是等出生之后才册封的。 而且他们都是正经的王妃所处,可林宛离不过是个侧妃,这样的荣宠,未免有些过了。 刘公公心知昭翮帝器重慕容霁,也清楚他们夫妻跟岄王府的关系最是亲近,就偷偷透露。 “您二位不知道,听闻岄王十分不喜这孩子,还想要私下瞒着宫里将孩子给拿了。幸好侧妃躲进宫里告知了皇后,才救了这孩子一命,所以皇上担心岄王对小皇孙不利,急急下旨了。” 两人面面相觑。 进了王府,果然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赵轻丹鲜少见到这样阴鹜的慕容浔,竟一时有些怕怕的。 她忍不住把带过来的补品都放到了身后,大概是觉得还不稳妥,索性都塞到了慕容霁的手里。 这是慕容霁准备的,与她无关。 慕容霁:…… 见到来人,慕容浔阴寒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他看到慕容霁身后的补品时,脸色又不好了。 “扔掉。连你们也来刺激我?” 赵轻丹连忙说:“不不,这个大人小孩儿都能吃,你也能吃,扔了浪费。” 慕容霁随即解释:“是今天母后特意让轻丹准备好了送过来的,不关我们的事,你别迁怒我们啊。” 提到袁皇后,慕容浔冷不丁地想起来她拿赵轻丹来威胁自己的事情。 他心里难受得难以形容,许久才吐出一句:“父皇母后给我施压,我想动这个孩子,怕是不能了。” 慕容霁不解:“总归是你的孩子,留下来不好吗?” “你怎么确定是我的?” 慕容浔冷笑:“我一定会设法揪出林宛离的尾巴,她最好不要让我查到蛛丝马迹,否则,我必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赵轻丹也觉得事情有些反常,她忍不住问:“林宛离前些日子常去的地方有哪些?” “据说只有林府,但说实话,我不信。要么,林府之内有猫腻,要么,林府之外暗藏阴诡。总之,我早晚要扒了她那层皮。” 慕容浔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赵轻丹竟颇为赞成。 她对自己研制的安神药还是很了解的,按照慕容浔当时服用的剂量,哪怕是刀尖插到心肺里都不一定醒过来。 怎么会抵抗不住区区燃情的药物。 万一真的有诈,她林宛离就是在拿皇家子嗣作假,非同小可。 回到宸王府,赵轻丹叮嘱梅香:“让红茉设法找人查一查林府,包括他们家的几个别院,外宅,看看有无异常。另外,从现在开始盯紧林宛离的动向,一有异动立即告知本宫。” 睡觉的时候,慕容霁却是手脚不规矩地在她身上乱摸。 赵轻丹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你干嘛呀?” “为什么连三哥都有小孩了呀,他们明明才成亲那么短的时间,而且三哥都几乎没碰过她。不像我对你,那可是夜夜恩宠。” 见他委委屈屈的,赵轻丹一阵好笑。 “这种事情,全看个人.体质啊,不过说不定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慕容霁感觉自己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打击,故作威胁地翻了个身压在她身上。 “女人,你在玩火哦。” 赵轻丹伸出纤细的小脚在他腿上挠了几下:“那王爷上钩了没有?” “你说呢。”他亲吻在她的锁骨处,两人很快就有了感觉。 “我也想要宝宝,我不管,你给我生个。” 慕容霁孩子气地开始耍赖:“我绝对不会像三哥那么勉强,有了孩子还不肯要,也不要父皇强迫性地封赏。一旦你有了,本王第一时间去求父皇侧妃,最好生一对龙凤胎,男的就是小世子,女的就是郡主,想想都开心。” 赵轻丹闷头大笑不止。 慕容霁在她的细腰上轻轻捏了几下:”好不好,你快答应。” “好好好,给你多生几个。” 他听到承诺高兴了,今晚做得格外卖力。 结束之后,为了更好地受孕,赵轻丹还特意将枕头垫在腰下面。 慕容霁目光温柔,亲了亲她的眼角。 他们的孩子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娃娃。 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被册封了,林宛离现在可谓是扬眉吐气。 就算她不是正妃又如何? 皇上都说了,这孩子就是未来的世子爷,哪怕是慕容浔,也不能有意见。 如今下了旨意,慕容浔就算想,也没有权利弄掉孩子。 所以袁皇后就让林宛离回到岄王府了。 她还特意派遣了两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在林宛离身边,方便随时保护她。 “如若谁胆敢伤害侧妃一分一毫,你们尽管下手抵抗,一切以孩子的安危为主。” 两个护卫连忙应下,将林宛离护得格外精细。 重新回到王府,按照皇后的意思,林宛离重新换了个院子。 如今的院子比先前那个要宽敞明亮许多,离慕容浔的住处不远不近,基本算是王府里最好的一个院子了。 这样的待遇,妥妥地就是为王妃准备的。 林宛离得意一笑。 哼,慕容浔讨厌她又如何? 还不是要好好地养活她生下的孩子。而她母凭子贵,日后只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都不能欺负了她去。” 只是如今她既然已经有孕,尚在别院的那个素年…… 在宫里的时候,林夫人趁着四下无人已经跟她咬过耳朵。 林夫人的意思是,素年绝对不能留下来。 到时候会让林宛离的表哥找人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了断了。 这也是当初林宛离的打算,如今一切进行地十分顺利,灭口之事刻不容缓。 但是一想到素年那张乖巧可心的脸,林宛离竟然破天荒地有些不舍了。 无他,那张脸实在是跟慕容浔太像了。 尤其是蒙着眼睛的时候,她总能幻想着覆在她身上的人是慕容浔。 这般合胃口又听话好拿捏的男人,可不好找啊。 第362章 找茬 第三百六十二章找茬 出于某种难以形容的心情,林宛离并没有急着让林夫人动手。 她的说辞是,万一孩子在前期不稳定,她出现什么滑胎的迹象,还能不动声色地再怀一个。 林夫人不疑有他,便答应了。 但是林宛离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她还是让林夫人设法将素年的眼睛给弄瞎了,嗓子给毒哑了。 一个瞎子、一个哑巴,能泄露什么秘密? 林夫人很快让人去办了。 很快,凤卫就查到了那个院子。 红茉向赵轻丹禀告说:“王妃,林家在四喜胡同有个不大不小的别院,那个院子似乎无什么人进出。但是我们的人在院子里看到过一个男人,那男人似乎是个瞎子,眼睛里缠着黑布,好像也不会说话,身边有一个丫鬟伺候,每次都吱吱呀呀地比划着。” “瞎子,哑巴?” 赵轻丹有些上心:“年纪多大,长什么样子?” “看着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那黑布遮挡住他的半张脸,凤卫不大看得清容貌。” 这倒是奇怪,难不成这人是林家的某个亲戚? “林宛离有没有去过那个院子?” “没有,近来林侧妃鲜少出门走动,都是在岄王府里待着。” 赵轻丹颔首:“继续盯,那个院子着重关注一下,但不要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因为暂时没查到有用的信息,赵轻丹倒是没有急着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慕容浔。 慕容浔对林宛离的疑心太重了,万一是误判,对林宛离来说的确不公平。 所以赵轻丹想多一些确凿的证据再做打算。 这么相安无事了些天,林宛离的脾气却是越来越大了。 受到皇后的示意,王府里好吃好喝地供着,谁都不敢轻怠了林宛离。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眼不见为净,索性去南诏寺住了些日子。 他每年都会去南诏寺待一段时间,跟不一大师下下棋,顺便调节身心。 谁知趁着慕容浔不在府上,林宛离开始找起了红螺的麻烦。 红螺最近去找易天的时间比较多,因为两人的关系渐渐清晰,越发心意相通。 所以红螺每次出门前都会打扮一番,好用最好的状态见到易天。 林宛离对红螺的感情一概不知,但是她格外看不惯红螺漂漂亮亮的样子。 在她眼里,红螺简直就是狐媚子,成天勾引慕容浔。 要不是这个女人的存在,慕容浔何故会这般冷待自己。 这天红螺刚要出门,就被林宛离给叫住了。 她随身的丫鬟不在,林宛离抬了抬空掉的茶杯:“红螺,替我倒杯热茶来。” 红螺恭敬地应下:“是,侧妃。” 她连忙去厨房里烧了壶热水,小心翼翼地将茶杯倒满准备递给林宛离。 谁知林宛离伸手接过来的时候,手指蓦然一滑。 整杯水哗啦翻了过来。 滚烫的茶水就倒在了红螺的手面上。 她啊了一声,疼得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林宛离反而叫得比她还要大声:“你要做什么!” 两个侍卫在不远处听到这声动静都连忙赶过来:“侧妃,出什么事了?” “这个丫鬟,她,她想要烫我的肚子,幸好我用手拦住了。” 说完,林宛离痛苦地抬起手面。 热水也溅出来一些到林宛离的手面上,那一块皮肤显得有些红红的。 可是红螺的手上都烫出泡了,跟红螺的想必,林宛离的手压根不值一提。 护卫们却是不能不管的。 她们奉了皇后之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可竟然有人敢在王府里冒犯侧妃,她们如何能坐视不管。 两人当下踹了红螺的膝盖一脚,让她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红螺痛苦地抬起头:“侧妃,方才奴婢并没有故意打翻茶盏,分明是您突然抬起手臂,您为何要这么对奴婢?” 林宛离似是不解地看着她:“如果不是看到你的动作,我何故要拦住,分明是你冲着我的肚子来,吓了我一大跳。红螺,虽然殿下宠爱你,可你也不能这么不尊重我啊,我这孩子是册封过的,若有什么闪失,你如何担待地起。” 林宛离的陪嫁丫鬟见状连忙附和:“侧妃何必跟她啰嗦。这府里谁不知道,这位红螺姑娘最是喜欢跟您作对,您成亲当晚她都不管不顾地想要进入喜房阻拦,半点不将主子放在眼里。有这样的人在府中,奴婢真的担心她会对小世子不利。” 女护卫一听这话,眉头深锁。 “侧妃,既然这人是王府里的女婢,您当有处置的权利。您想要怎么罚她?” 林宛离看着红螺被压弯了的背脊,兀自一笑。 “哎,我自然知道她心里嫉恨,总是故意使坏。可她毕竟是王爷的人,我也不好下手太重,否则王爷追究下来,总归是我讨不得好处。” 护卫倒是很维护林宛离:“侧妃怕什么,属下是奉凤命行事,一切对您不利的人都可以处置。就算王爷真的追究下来,属下自会向皇后娘娘说明一切,皇后娘娘一定会站在您这边的。” 林宛离要的就是她们这话。 地上,红螺听到这一番话,就清楚林宛离是故意的了。 她咬了咬嘴唇:“侧妃,您真的误会奴婢跟王爷的关系了。奴婢只是个下人,并非王爷的什么人,您何必揪着奴婢不放,非要找奴婢的麻烦?” 林宛离冷笑:“红螺姑娘何必自我轻贱,说实在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红螺姑娘你才是这府上的女主人呢。毕竟出行都是马车,装扮也比其他婢女要体面华丽,岂是寻常下人能比的。” “那些衣裳首饰都是我家宸王妃所赠,并非王爷赏赐的,侧妃与其针对奴婢惹得王爷不高兴,还不如想想自己怎么讨得王爷欢心。” “闭嘴!”林宛离还没开口,她边上的陪嫁丫鬟立刻出声呵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侧妃指手画脚。今日本来就是你意图对侧妃行不轨之事,幸好侧妃动作敏捷才没有被你所伤,饶是这样还是烫到了手面,你就算说破了天,也不能推卸责任!” 第363章 受刑 第三百六十三章受刑 红螺不说话了。 不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是今日林宛离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 也许林宛离从进府当日就已经想着要对自己下手了。 所以那天她宁肯坏了规矩,也要揭开盖头看她几眼。 好不容易等到慕容浔不在府上,这府里如今就数林宛离最大。 她想如何处置自己这个下人,自然都是由她的,说再多都无济于事。 那丫鬟见红螺不吭声了,得意地勾了勾嘴唇。 “侧妃,这样不敬主子的丫鬟,还是要教训一通才是。” 按照林宛离那样的狠心肠,连亲妹妹都能杀了,岂会怜惜红螺一条命。 她恨不得现在就将红螺千刀万剐了才好。 只是红螺真的出了人命,慕容浔回来恐怕要发大火,她断不会那么做。 但小惩小戒还是少不了的。 林宛离故作同情地说:“我想她只是一时动了歪心思才故意下手,到底是个年轻姑娘,沉不住气。我不愿意伤了她,可也不能放任她留下有机会伤我。这样吧,就挑了右手的手筋,让她再没力气害人了。 红螺死死地盯着她。 她再不懂道理也心里清楚,一旦挑了手筋,这右手就彻底废了。 可她还没有嫁人,还想着以后跟易天出去过好小日子。 没了右手,她拿什么给易天做好吃的,陪伴他左右。 “不,您不能这么对我!”红螺喊得歇斯底里,很快就惊动了老管事。 老管事一见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给红螺求情。 “侧妃,不知红螺犯了何事,她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了。” “老管事,不是我想要计较,实在是这丫头要冲撞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身为母亲,断没有委屈孩子的道理。凡事有一就有二,谁知道她后面会不会再犯,我如今又不是要她的命,不过是挑了她的手筋,反正她在府里也不会被亏待了,不算什么大的惩处吧。” 管事一头的汗:“这,侧妃有所不知,红螺姑娘不是我们岄王府买进来的丫鬟,是宸王妃借给殿下的人,处置权理应在宸王府,贸然动了她,恐怕宸王妃会不高兴的。” 林宛离在这世上最讨厌的人,赵轻丹当属其一。 赵轻丹不高兴,她可就太高兴了。 “可红螺每个月的俸禄,不是从岄王府支的吗。既然是拿了岄王府的月钱,就该是岄王府的人。何况她是要对小世子不利,皇后娘娘可说了,无论对方是谁,胆敢伤了这孩子,都不能轻饶了去。宸王妃如果有抱怨,大可以去找母后说道。” 说完,林宛离就朝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女侍卫上前一步,抓起了林宛离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红螺吓得脸色刷白:“林侧妃,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故意害我!好歹你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就不怕坏事做的太多,折了孩子的福分吗!” “听听这混账话,我作为主子教训一个丫鬟都不成了吗。红螺,你为何就是盯着我的孩儿不放,这孩子的存在就这么让你介意吗。我今日偏要让你知道,一个母亲护起孩子来有多无畏。快,给我挑断她的手筋,我不会再给她机会害我了!” 红螺平日里虽然做着杂事,赵轻丹也好,慕容浔也罢,都是没让她做过什么重活的。 加上年纪小,她有一双细嫩雪白的纤纤玉手。 如今这手被侍卫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锋利的刀尖刺下去之后,一个旋转就撬开了半个指甲。 瞬时血色淋漓。 老管事看得手脚冰冷,余光发憷地瞧见了林宛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一阵寒凉。 红螺的惨叫声响破云霄,在他的耳边轰鸣不断。 这个瞬间,老管家忽然滋生出浓重的悔意。 他家殿下说得对,这个侧妃绝不是纯良忠厚之人。 那天他忤逆慕容浔的意思,连夜将人送进宫里,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等右手所有的手筋被挑开,红螺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林宛离这才叹了口气:“这么看着也可怜,早知如此,不做那些亏心事不就好了吗。罢了,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吧,否则传出去,可别说咱们王府虐待下人。” 老管事忙让人将红螺被抬进房里,急急地让人去寻大夫。 易天看了眼天色,心里觉得奇怪。 他跟红螺一早就约好了见面的,红螺是守信的人,不会贸然迟到。 何况他听红螺说起过,这几日慕容浔都在南诏寺待着,并未在府上。 总不会有什么重要差事让她耽误了才是。 易天又等了一会儿,不放心。 不知为何,他今天总觉得心里突突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 所以他特意去了趟宸王府,想请赵轻丹无事的话替自己去岄王府看看红螺。 赵轻丹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弄得好笑:“你啊你,不过耽误了几个时辰没见到人就受不了了。看来还是要趁早将人娶回去,才好彻底放心。不过也快了,本宫已经命绒花铺子的女裁缝给我家红螺做嫁衣了,等嫁衣做好了,你就将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带回家。” 易天被她说的不好意思。 赵轻丹反正无事,就替他走一趟,命人前往岄王府。 梅香在路上还特意给红螺买了雪花糕,说红螺嘴巴刁钻,只爱吃路口王老太太卖的,旁人家的从来不吃。 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岄王府。 这回赵轻丹记着袁皇后提醒过的话,没有当做自己府上那般随意进门了。 她正经找了个丫鬟说:“本宫前来看看红螺姑娘,让她来前厅见本宫。” 那丫鬟听到这一句却是吓得抖了几下。 赵轻丹不解:“你怎么了,红螺不在家吗,为何吓成这样。” “宸王妃,红螺,红螺姑娘她不大好,这会儿还昏迷不醒呢。” 赵轻丹心里往下一沉,再不顾上什么礼节规矩了。 她一把将人扯住:“不大好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宫说清楚了。” 第364章 仇恨 第三百六十四章仇恨 “红螺姑娘今日冒犯了侧妃,被侧妃罚了。她右手的手筋被挑了,疼得昏迷过去了……” 手筋给挑了! 赵轻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红螺。”她大步往里走,心里一抽抽地疼。 大夫正在屋子里给红螺看诊。 红螺晕过去了,右手无力地耷拉在床边。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但大夫连连摇头。 “哎呀,这位姑娘的伤势太重了,老夫无能为力,日后这只手多半是废掉了。” 赵轻丹一靠近就听到这话,心如刀割。 她一把将门推开,老管家看到赵轻丹愣了一顺,随即露出深重的歉疚。 “宸王妃,是老奴没有能力,没护住红螺姑娘,还请王妃责罚。” 赵轻丹并不看他,她走到床边看着红螺苍白无血色的脸,眼眶一下子湿了。 她小心地在床边坐下,将红螺的手抬起来。 那只手冷冰冰的,像是尸体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 赵轻丹摸了摸红螺的脸,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林宛离为什么要动她?” “林侧妃说,红螺姑娘是故意端着水烫她的肚子,唯恐红螺伤到孩子,所以……” 赵轻丹咬牙切齿:“这个贱人!” 她眼底恨意昭然,老管家有些担忧。 “您不要冲动,林侧妃肚子里毕竟有了殿下的孩子,矜贵的很。纵然您心里头不满,也尽量压着脾气吧,不然林侧妃出了什么事,恐怕宫里要降罪。” 赵轻丹命人去准备一些牢固的东西,先将红螺的手指固定住。 她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种接合之术,但是她没有做过,不敢随意下刀。 眼下只有先让手指不受外力地拉扯,并多多滋补。 不过她心里清楚,这些事情多半是无济于事的。 红螺这双手,九成九是没救了。 赵轻丹恨啊,她恨不得杀了林宛离那个毒妇。 慕容浔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进门了。 她怎么配玷污岄王府的门第。 偏偏那女人如今怀了孩子做靠山,连打都打不得。 林宛离恐怕也是有这一层倚仗,才敢这般放肆。 赵轻丹单膝跪在地上,给红螺小心翼翼地将五个手指都包扎固定好。 她又给红螺喂了药丸,命人仔细盯着。 然后赵轻丹起身,带着梅香去了林宛离的院子。 林宛离刚教训了红螺,心里高兴地很。 她孕后喜欢吃酸的,让人将青葡/萄剥了一碗放在手边,好不惬意。 赵轻丹砰的临门一脚,将门给踹得咣当作响。 林宛离吓了一大跳,手下一抖,手里的吃食也瞬间滚到了地上。 赵轻丹面色如霜,冷冷地看着她。 两个女侍卫紧张地挡在了林宛离面前,这让林宛离多了些安全感。 “呦,宸王妃怎么又来了,看来我们岄王府对宸王妃来说,是什么好的去处,做客都做出感情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红螺。” 林宛离无辜地看着她:“宸王妃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明明是红螺先招惹我的。如果她不对我动手,我怎么舍得欺负她啊。这人啊,总是为母则刚,自己被人轻怠不要紧,孩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不过王妃没做过母亲,大概是不懂的。” 赵轻丹听到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冷笑。 “你以为有了孩子,你余生就有了保障了?林宛离,本宫告诉你,你休想。”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会不得好死的。” 林宛离故作害怕地捂住了胸口:“哎呀,宸王妃怎么突然吓唬人啊,搞得我心惊胆战的,这万一要是动了胎气,皇后娘娘一定会很担心的。” 女侍卫一听,忙伸出手挡住了赵轻丹:“还请宸王妃不要离侧妃这么近了,别让属下为难。” 赵轻丹已经知道红螺的手是侍卫弄的。 她扫过两人的脸:“红螺的手筋是谁挑的?”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没人敢说话。 “怎么,敢助纣为虐,却不敢承认了?” 其中一人不情愿地开口:“属下不过是奉命保护侧妃,岂能说是助纣为虐。那位姑娘的手是属下伤的,职责所在,还请王妃莫怪。” 赵轻丹上去就扇了她两巴掌,这两下打得太狠,瞬间留了手印。 想到红螺脆弱的模样,赵轻丹一下子薅住这人的头发,将她拽到了墙边。 按着她的头就往墙上撞。 女侍卫被打得狼狈不已,可不敢还手,疼得直抽气。 “疼吗,啊?你对我的身边人下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她也会疼呢。瞎了眼的狗东西,连林宛离这种披着羊皮的饿狼都看不清楚,还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人家把你们当刀使,你们倒是配合得好啊。” 对方委屈地别过脸:“王妃如果一定要拿属下出气,我无话可说。” 倒是林宛离表现出了不忍心的样子:“宸王妃何必仗势欺人,这两位好歹是皇后娘娘特意派过来的,是栖梧殿的人。你这样动手了,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吗。” “林宛离,你少拿皇后娘娘压本宫。贱人就是贱人,给自己找了个靠山,你就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了。” 林宛离傲慢地抬起下巴:“就算不提皇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红螺也算是王府里的侍妾吧。我身为王府侧妃,难道管束一个图谋不轨的通房都不行吗,宸王妃管的也太宽了些,真以为她还是你们宸王府的丫鬟?既是给了我家殿下,就跟宸王府没什么关系了。跑到别人家的后院来管事,宸王妃的做法,倒叫人看不懂了。” “你凭什么管束她?谁给你的内宅管辖权?” 赵轻丹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本宫怎么不知道,这王府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你一个侧妃能管的。难不成在宫里,一个嫔位的女人看低级位分的美人不顺眼,就能随意挑断对方的手筋了?什么时候妾室都敢以正宫娘娘的姿态自居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封号的,我……” “有封号就能母凭子贵,你想太多了。在皇家可没这么便宜的事情,多得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生了皇嗣却连抚养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孩子就被抱走了。你觉得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在这府里横,嗯?” 第365章 折骨 第三百六十五章折骨 林宛离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怒目而视。 赵轻丹红着眼睛,那一直被压制的尊崇贵气在此刻遮都遮不住。 光是被她看着,林宛离都觉得毛骨悚然,心头突突直跳。 “那是本宫亲妹妹一样看待的姑娘,就被你生生地挑了手筋。她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可知本宫看到那一幕心里有多痛苦。” “今日之仇,本宫必当铭记于心。日后你林宛离就跟我赵轻丹有血海深仇,这辈子,我怎么都不会放过你。” 赵轻丹的视线缓缓落到了林宛离的手上。 “你最好把右手给本宫护好了,本宫早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你且给我等着!” 林宛离被她吓得手心都是冷汗,等赵轻丹走出房间了,她久久才回过神。 “快,快告诉皇后娘娘,赵轻丹想要对付我。让皇后娘娘教训她,千万不能让她得逞了!” 护卫只好应下来,说会同皇后转述。 很快,慕容浔听到消息就趁着夜色赶了回来。 赵轻丹一直在红螺的房间里照顾。 红螺中途醒了一次,可是太过虚弱。 赵轻丹给她喂了两碗汤药,实在是心疼的不行,搂着人哭了起来。 慕容浔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他痛苦地立在门边,甚至不敢向前。 赵轻丹闻声回头,两道泪痕还来不及擦干。 慕容浔心头狠狠揪了起来:“对不起,我不该独自离开王府,留下红螺单独在这里。真的对不起,是我忽略了林宛离的恶毒,才让她被人痛下黑手,轻丹,你别哭了。” 赵轻丹抹了把眼泪:“你事先又不知情,我如何能怪你。” “早知如此,当时我怎么都应该拒绝让林宛离进入王府。” 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岄王府就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红螺不会白白受伤的,你放心,我会给她讨个公道。” 赵轻丹见慕容浔说得慎重,权衡之下还是开口劝他。 “你不要冲动乱来。父皇特意给她腹中的孩子封号,纵然你是孩子的父王,都没有权利随意处置。别因此惹了父皇大怒,给自己添麻烦。” 慕容浔极慢地吐出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赵轻丹看到红螺这个样子,不愿她继续留下来。 “等红螺精神好一些了,我想将她带回宸王府,可以吗?” 慕容浔点了点头:“随你安排。” “不瞒你说。我有个手下,就是易天。他跟红螺两情相悦,一心想要娶红螺做媳妇儿。他虽然看着五大三粗的,不是什么细致的男人,可我看得出来,他对红螺一片赤诚,应当会对红螺好的。如今红螺这右手该是废了,纵然是我也不能使她康复。要是易天没有怨言的话,我就想把红螺许给他,再派个人好好照顾他们,给红螺一个稳定的未来。” 慕容浔嗯了一声:“好,都依你。她的伤是因为我府中的纠纷而起,我会给她准备一份丰富的嫁妆,虽不能换回一只手,也算诚心的补偿了。” 赵轻丹仰头止住眼泪:“她跟着我那么久,我从未将她当做下人看待过。之前在宸王府里,慕容霁最混蛋的那些日子,都是红螺毫无怨言地陪着我度过的。”???.23sk. “你说林宛离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她一个从小就养在别庄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攻于心计,心狠手辣呢。难道这就是双生子的原因,所以她跟林宛西如出一辙?” 提到林宛西,慕容浔更添了一层厌恶。 林家这两个女儿,还真是人间败类。 赵轻丹见慕容浔脸色愈发难看,不忍再刺激他。 “我今晚就在这里守着红螺,我担心她发烧或者抽搐,会有什么并发症状不好走。” 慕容浔当然没有意见。 赵轻丹已经派人跟宸王府打过招呼了,慕容霁听说了此事也大为震惊。 虽然他不希望赵轻丹留在外面过夜,但是涉及红螺,就默许了。 天色已晚,慕容浔从这房里退出来。 赵轻丹熄了灯,躺到了红螺身边。 慕容浔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去了林宛离那里。 林宛离听闻慕容浔连夜赶回,早就做好了被找麻烦的打算。 只是她没有料到,那个丫鬟对他这么重要。 一出事情竟然让他这么着急赶回来,真真气死个人。 护卫早有防范,守在林宛离两侧不敢远离。 慕容浔也不跟他们废话,他只是平静地对林宛离说。 “你伸出手,本王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林宛离愣了一下,见他不似发火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去。 护卫也觉得慕容浔应该不敢在林宛离有孕的情况下直接伤人,便没有阻拦。 谁知慕容浔直接扯过林宛离的右手,用力一折,将她的小拇指往后掰成了一个扭曲的角度。 林宛离顿时尖叫起来:“啊啊,救命啊!” 慕容浔脸色不变,下一秒,就看到林宛离的手指软趴趴地断开了。 如果不是那层皮肉包裹着,恐怕那手指就要掉下来了。 护卫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可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慕容浔下手太快了。 林宛离疼得脸色蜡黄,哆哆嗦嗦地开口:“王爷,你竟然……” “断了手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特别舒服,很爽吧?”慕容浔的眼睛幽若寒潭,冷冽地盯着她。 “这只是个开始,林宛离,你日后一定会为今日对红螺的所作所为后悔一千倍、一万倍。” 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再给她,说完这一句便转身离开。 临走前不忘交代:“夜深露珠,大夫也该休息睡下了,这点小伤,不就用麻烦太医过来了。” 林宛离疼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侍卫害怕极了,哪里能不去找大夫。 她的陪嫁丫鬟急匆匆地出门去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一看这直接从主手骨分离出来的一截小指,急得满头大汗。 “这、启禀侧妃,这完全没办法接上去。如今多出来的一截悬在外面,只会是累赘,在下认为,应该……将小指直接切下来。” 第366章 怨恨 第三百六十六章怨恨 “不!”林宛离气得瞠目:“那我岂不是一只手只剩下四根手指了,如果让外人看到了,还不知怎么说闲话。你赶紧给我想办法,一定要把骨头接回去,否则我要你好看!” 太医哪里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您就算命人打下官下一顿,下官也毫无办法。这便是神仙下凡也无法恢复了,不知是谁下的狠手,实在是……” 林宛离咬破了嘴唇,还是无法相信慕容浔会这么对待自己。 太医还忍不住提醒道:“侧妃最好不要多走动,安心养胎。您今晚动了胎气,脉象有些不稳。” 一听说胎气不稳,林宛离就更慌了。 “快,赶紧给我开一些安胎的方子,若是小世子出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太医急得不行,颤抖着开了药,而后找了个医术不好的借口,将她手指的问题推给了其他人。 从夜里到天亮,岄王府请了好几个大夫进去,都说小拇指没得救了。 在林宛离歇斯底里的叫声中,最后一个前来的大夫到底是将小指给切了下来。 一瞬间,她的手指就血肉模糊了。 大夫连忙将林宛离的手指包扎好,看着白的刺眼的纱布,她就清楚,以后她就是个残废了。 一阵后悔席卷了林宛离的周身,早知如此,她就不对红螺动手了。 但是更多的是恨意。 对红螺的恨,对赵轻丹的恨,还有,对慕容浔的恨! 林宛离却是不知道,她前脚刚送走了开方子的那个大夫,后脚那人就被带进了五王府。 大夫看着上座的五王爷,战战兢兢地跪下。 不用想也知道,这位殿下莫名其妙地让人从巷子里将他给掳掠过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听闻你天刚亮就被请进了岄王府,可是岄王殿下出什么事情了?” “不不,您误会了,不是岄王殿下找小人看病,而是岄王府的那位林侧妃。” “林宛离?” 慕容澈的脸上闪过一丝狠狞。 他现在听到林家人就觉得厌恶。 之前林家巴结他们连家的时候,态度殷勤地跟个狗一样。 到了他外公辞官、或者更早一点,在他舅舅被贬之后就开始变了态度。 那个林宛西连死的时候都要膈应连家,害得连奎严被严厉斥责,整个连家都跟着没脸。 如今他们倒是好了,又将小女儿送到了岄王府。 原本只是当个侧妃,倒算是打错了算盘,平白讨了个没趣。 谁知道这个林侧妃一声不吭地怀上了,却一下子成了香饽饽。 孩子的影子还没看到,册封的圣旨早早地就下了。 放在其他王府,谁有过这样的殊荣。 大概是发现了其中的好处,林家在朝堂上对他连家的态度更是恶劣了。 那个林太尉连见着他都是趾高气昂的,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慕容澈岂有不恨的道理。 “林侧妃急急召见了那么多位大夫,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夫不敢隐瞒:“回王爷,那位侧妃不知为何小拇指被人给掰断了,模样骇人,怎么都无法接上,因此找了许多人去想要将小指恢复。可小的几个尽了力也做不到留住那小指,最后小人只能将她的一指个切掉了。” 慕容澈觉得奇怪。 按说林宛离在岄王府现在应该格外矜贵才是,如何能有人这么伤她。 “可知是谁下的手?” “小人原本不知道,不过临走的时候听到他们王府的下人小声议论,说殿下太过狠心。故小人猜测,也许是岄王殿下所为。” 慕容澈闻言哈哈大笑。 林宛离啊林宛离,他们林家送她进去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慕容浔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要不是如今那女人的肚子里有个孩子,只怕按照慕容浔对林宛离的厌恶,绝非只是弄掉小拇指那么简单。 “除了小指,林宛离可还有其他症状?” 大夫喏喏不敢言。 慕容澈没耐心地丢下一个杯盖:“让你说就说,再磨叽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小人给侧妃把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象不稳,似乎是因为剧痛动了胎气。因此小人给侧妃开了安胎的药方。” 慕容澈一下子坐直了。 “当真?” 他缓缓露出一个笑。 果然是天助他也! 林家跟岄王府的纽带可谓十分薄弱,如今全靠这孩子联系。 如果这孩子没有了,只怕林宛离日后再想要孩子比登天还难。 到时候依着慕容浔对林宛离的冷待,林家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那位林侧妃可让你之后再去府上。” “是,侧妃嘱咐过晚间让小人再去一趟。” 慕容澈挑眉一笑:“本王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 天大亮之后,红螺总算醒了。 一旦人彻底醒来,手上的剧痛就席卷而来。 人家说十指连心,人的手指连接着心脉。 她的手筋被挑了,自是痛得生不如死。 赵轻丹一见她醒了,连忙走到她身边:“怎么样,你夜里发了低烧,一直在说梦话,我给你擦了身子,总算退烧了。” “奴婢,怎么敢劳烦王妃亲自动手。” “行了,本宫哪里还放心让旁人守着你。我让人去厨房里熬夜了,再喝一碗,晚点我带你走,咱们不在这里了,啊。” 红螺眼睛湿湿的:“您别怪岄王殿下,他当时不在府上,完全不知情。” “我没怪他,但是那个杀千刀的林宛离,这辈子都别想好过了。不过你宽心,你家殿下给你报仇了。本宫刚听说,昨日她伤了你的手指,岄王直接去她哪里掰断了林宛离一根小拇指。那小拇指断的厉害,压根没法子接上去,所以被人一刀割下来了。” 红螺不敢相信地张了张嘴。 这么一听,心下又感动又担心。 感动的是主子能这么替她一个下人出头,担心的是毕竟林宛离有孕,若是伤了身宫里会怪罪。 赵轻丹只劝她宽心:“你养好自己身子最重要,一会儿本宫让人替你收拾一下,晚上咱们就回家。” ???.23sk. 第367章 带她回家 第三百六十七章带她回家 不多时,赵轻丹就让人整理好了红螺的行李。 红螺的东西本就不多,加上她一直收拾得当,很快就能弄完。 她早已经没了卖身契,如今是拿月钱做事,就算现在走了也没人说什么。 只是赵轻丹还要想办法再治她的手,不放心她住外面。 红螺便去向慕容浔辞行。 在红螺看来,如果不是慕容浔的慷慨搭救,当初她被那死鬼小侯爷强行要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个死人了。 她恭恭敬敬地给慕容浔磕了几个头,慕容浔看到她垂在一侧没有反应的手面露愧色。 “红螺,是本王没照顾好你,本王愧对于你。” “还请王爷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王爷愿意收留奴婢,奴婢也许已经羞愤而死了。王爷大恩,红螺纵死不能报答。如今这事跟王爷半点关系没有,只是林侧妃心术不正,却要看着这样的人在您身边,奴婢心里担忧。还请王爷一定照顾好自己,平日里吃穿用度多多注意,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慕容浔有些动容地点了点头,又命人抬了一大箱珠宝来。 “早晚你都要成亲嫁人的,这箱东西,就算本王给你添妆了。你若嫁了人,就是嫁妆,若是还不着急,也可以留着自己用。” 红螺不肯要,慕容浔温和地笑了笑:“你我主仆情分一场,不要再推辞了。以后万事顺遂,开开心心地过。” 听到这话,红螺哭花了脸,到底是跟着赵轻丹上了马车。 消息很快传到了林宛离耳朵里。 林宛离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殿下竟然将那红螺给放走了,不可能啊,她不是殿下最爱的侍妾吗,如今受了伤不留在府里养着,能平静地送走不再挽留,这说不通啊。” 她的贴身婢女只好说:“侧妃还记得我们之前打听的消息吗,府里的下人都说红螺没有侍寝过,只是原先咱们不相信,现在看来,未必不是真的。” “我不明白了,一个不侍寝不喜欢的丫鬟,殿下废那么大的力气从定山侯府抢过来,还差点抗旨不尊,如何犯得着。他图什么呀?” 婢女小心翼翼地猜测:“会不会只是卖给宸王妃一个人情?” “什么样的人情,宁愿他用名声去换。” 林宛离想着又觉得恨,越发想到慕容浔对赵轻丹的态度太过纵容了。 保不住当初保下红螺,真的是为了赵轻丹。 又是那个女人,那女人就是她命里的克星啊。 宸王府内,易天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 昨日赵轻丹进府之后就往家里传了消息,说是红螺受伤了。 易天听说之后急得不行,任凭谁劝了都不肯走。 他又没法到岄王府去,只能在宸王府等消息,一坐就是一宿。 这会儿总算看到马车来了,他匆忙迎上去。 只见赵轻丹先下车,而后命丫鬟小心地搀扶着红螺下来。 红螺原本红润康健的脸色这会儿惨白如纸。 她的右手用夹板之类的东西固定住,包裹成一大团,看着很是骇人。 易天鼻子一算,走上前叫她:“红螺。” “易大哥。”红螺看到他又开始掉眼泪:“我的右手坏掉了。” 赵轻丹被她哭的心疼,只好佯装生气地去骂易天。 “都怪你,她好不容易止住哭,你又来招惹她。” 易天气得发抖:“是不是那个林侧妃,我杀了她去!” 红螺急得叫他:“别,别。” 赵轻丹头疼地拉住他:“你还想杀了谁啊,弄死一个侧王妃,然后呢,牢底坐穿?你拿什么娶媳妇儿?” 易天不吭声了,眼眶红红地看着红螺。 赵轻丹索性问:“今日话就给你说清楚了,红螺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右手的手筋是都被挑了,想要康复几乎不可能。以后你想娶回去跟你过日子,那么家中大小事务她都不能做,洗衣做饭都费劲儿,就这样,你还愿意吗?” 红螺心里一沉。 赵轻丹所说正是她担忧的。 她变成一个废人了,什么都做不了,被易天娶回去也只是拖累他。 她正黯然伤心,易天却是不乐意地提高了声音。 “王妃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属下想娶她,是要她回家给属下干活的吗,属下娶媳妇儿回去那是当做心肝宝贝宠着的。她不能做事了正好,有什么活儿我来做,属下保证,她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红螺默默地流眼泪,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又想哭。 赵轻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听到咯,你的易大哥非常深情,完全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所以你也不准再胡思乱想了,乖乖等着有人对你好就行。” 红螺害羞地低下头,赵轻丹索性放他们两人单独说话,自己去找慕容霁。 慕容霁看到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哭过了。 “怎么了,为了红螺的事情伤心了?” “那孩子多可怜啊,我原本想着她在岄王府躲过一劫,谁知道碰见了林宛离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好在父皇最近忙着西北战事操劳,已经没有闲心去管一个丫鬟的去处了。你就算将她嫁出去,父皇以后听说了也只会当做没听过。” 赵轻丹点点头,疲惫地靠在他怀里。 慕容霁刚收到一封密函,这会儿有些心事。 赵轻丹察觉,抬起头:“你怎么了?” “我外公过去的手下回了第一道消息过来,说是二哥已经跟落郡王见了面。但让人意外的是,落郡王跟二哥非常熟悉,好像两人早已相识一般。” 慕容霁神色担忧:“落郡王常年都在封地,鲜少回京。二哥更是久在京城没有出去过,好好的这两个人却格外熟稔,岂不是说明他们私下有联系。” 赵轻丹不由跟着担心起来:“万一西北一事是个幌子,实际是禹王私下布局另有打算,朝廷该如何处置。” “我调动外公旧部的事情,不宜告诉父皇。如今禹王妃跟他们的孩子还在京中,一切都算我的猜测,我会让人秘密监视禹王府的动向,再做打算。” 第368章 滑胎 第三百六十八章滑胎 昨日在岄王府,赵轻丹没有睡个安稳觉,今天恨不得早早就躺下补觉。 不想临晚时,又发生了另一桩事。 那位说林宛离胎气不稳的大夫天黑之后又被请进府去请安。 他开的方子林宛离曾叫旁人看过,确定没有问题,才让他接着来看诊。 林宛离之前喝过药,所以紧张地问:“现在怎么样了,孩子的情况可好一些了。” 光是喝了一副药,如何就能有效果了。 无奈林宛离心急,还没过一天就等不及让人来看诊。 大夫心里怕的不行,脑子里闪过今晨慕容澈交代自己的事情,早就汗湿了衣襟。 他忍住恐惧小心道:“似乎瞧着不稳,小人想给侧妃调一下方子,换一味药,今夜临睡觉前喝下,再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也许就大好了。” 他说只是换一味药,而且之前的药方并无问题,林宛离便没有多加提防,一口应下。 她催促道:“既然是有更好的药,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人去抓了来煎,好让我服下。” 大夫就将新的方子写好了交给林宛离的身边人。 炉子里一煎好,便第一时间送了过来。 林宛离也不觉得苦涩,一仰头咽了下去。 大夫立在边上战战兢兢地候着,心如死灰地等着反应。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林宛离哎呦了一声,抱着肚子喊了起来。 “疼死了,我疼,快,快看看我孩子怎么了。” 大夫却是一动不动。 丫鬟推了他一下:“大夫,你怎么回事啊,不是你开的方子吗,赶紧给我们侧妃看看啊。” 大夫只好上前把脉,而后闭上了眼睛。 “侧妃,孩子,保不住了!” 林宛离尖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保不住!” 可是她刚说完,就有涓涓的血液从下身流了出来。 鲜红的血将衣服染湿一大片,看起来十分恐怖。 林宛离指着大夫:“快,抓住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药方子是此人开出的,也是在他眼皮底下滑了胎。 无论如何,这个大夫的罪行都是板上钉钉了。 很快,岄王府上下都被惊动了。 老管家哪里敢耽误,连忙报了官。 兹事体大,连宫里都惊动了。 京兆府尹秦源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打算将这大夫给带回去仔细审。 明亲王随后赶到,说是林宛离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册封了,这件事情按照规矩,理应由大宗正院来查。 慕容浔虽然本就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毕竟是他王府里出事,他不能坐视不管。 他要求当场审问,便问这大夫:“是谁指使你的?” 大夫起先不承认,一直摇头说不知情。 明亲王像是失了耐心:“来啊,搜此人的身,看看他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立马有人前去搜身,还真找出来了一张被人随身携带、已经皱巴巴的纸。 打开一看,正是一个药方。 林宛离身边的丫鬟眼尖,看到了喊起来:“这上面就是他今晚更换过的方子,但是被他重新誊写过了,一定是这方子有问题。” 他们又随即找了个其他大夫来仔细看了番,后来的大夫惊恐道:“这是堕.胎的药方,这一味药孕妇千万碰不得,但凡喝下去,胎儿必死无疑!” 众人都吓了一跳,将两张药方拿过来对比之后,才发现两张方子的字迹并不相同。 明亲王当场断言:“一定是这大夫的背后之人指使他,这方子才是真正的凶手所写。咦,这字迹本王看着倒有些眼熟。” 慕容浔拿过来一看,瞬时变了脸色。???.23sk. 是赵轻丹的字。 不过绝不可能是赵轻丹,有人栽赃? 慕容浔正想着怎么应对,明亲王却像是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拍脑门:“本王记得了,这是宸王妃的字!本王看过她给人写的药方,就是这个样子,寻常人的字迹没有这么好。” 林宛离的丫鬟一听明亲王提到赵轻丹,立即激动起来。 “一定是宸王妃!她昨天就说,从此跟我们侧妃有血海深仇,定要找机会让她好看。没想到今天侧妃就出了事,孩子就没了。除了宸王妃,奴婢想不到还有谁那么恨侧妃。” 慕容浔闻言色变:“闭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明亲王如何能放过赵轻丹,一听丫鬟这么说,便来了兴致。 “哦,为何宸王妃会针对你们侧妃,可有原由。” 这丫鬟惧怕慕容浔,不敢再说。 明亲王冷笑:“岄王,受害者是你的侧妃跟子嗣,你却偏要袒护一个外人,这要是传出去了,外人还以为宸王妃是你的岄王妃呢。” 慕容浔冷冷地看着他。 “轻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种低级卑劣的构陷本王绝不相信。” 明亲王转向大夫:“好,如今物证已经有了,你倒是说说,指使你犯下这等恶事之人,是不是宸王妃。” 大夫抖成了筛子,明亲王便让人拿来了刑具。 “看到这个夹子没有,你再不说,本王就让人夹在你的手脚之上。只怕还未数到十,你的手脚就都被夹断了。” 见大夫还是不吭声,明亲王立刻让人用刑。 很快传来了大夫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啊,放过小人吧,小人说,小人愿意说!” “是谁?” “是宸王妃,就是宸王妃指使小人这么做的!方子也是她写给我的。” 明亲王满意地啧了一声:“又是那个赵轻丹,那女人从嫁到宸王府之后,京城里就生出了各种事端。要本王看,这等心狠手辣的女人,就不该留在世上。” 慕容浔握住了拳头:“明王叔慎言!前面几次出事,难道不是有人刻意栽赃给宸王妃,而王叔你一意孤行地审问她,却什么都没审出来吗!” 明亲王闹了个没脸:“你,怎么还成了本王的不是?那个女人狡猾如狐,总有借口替自己开脱。可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情人证物证聚在,她赵轻丹别想洗脱嫌疑。已册封的孩子被害,这是天大的事情,本王这就去宸王府带罪人,好好地查个清楚!” 第369章 面圣 第三百六十九章面圣 “不行。”慕容浔眉眼尽是寒意:“请王叔先随我面见父皇,等本王向父皇称述清楚事情的始末,再做定夺。” 见明亲王还想说什么,慕容浔直接打断他:“来人,现在去宸王府请宸王殿下一同进宫面圣,宸王妃先留在府邸,命人严加看守,但任何人也不能靠近。一切等见了皇上之后自有说法,谁如果敢擅闯宸王府随意拿人,就是目无天子,对皇上不敬者,格杀勿论。” “另外,这个人证且留着,先关押在岄王府内,看牢他,不要让他跑了。” 明亲王简直要气得破口大骂了。 什么叫随意靠近宸王府就格杀勿论? 他慕容浔这不是维护赵轻丹是什么,岂不是他的人都没法随意将赵轻丹给带走了。 慕容浔淡淡瞥了他一眼:“明王叔,还等什么,走吧。” 明亲王只得气冲冲地跟他一起进宫。 宸王府内,忽然一队岄王府的亲兵走到了门外。 周洋急匆匆地走出来询问:“怎么了,诸位为何突然包围了王府。” 慕容浔贴身的侍卫向周洋简略地说明了情况,周洋大吃一惊。 但他心下了然,慕容浔这么大费周章地让人来将宸王府给围得水泄不通。 看似是要看守赵轻丹,实则恐怕是为了保护赵轻丹的安慰。 否则再有明亲王私自拿人,又是一番水深火热。 慕容霁跟赵轻丹很快就被惊动了。 赵轻丹懵噔噔地听完了周洋转述的这一切,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她从岄王府回来之后压根就没出过门了,压根不清楚林宛离到底找过什么大夫。 怎么林宛离现在出事,一口黑锅就扣到她头上了? 慕容霁飞快地起身:“我猜三哥现在让我进宫,是为了要尽全力先保住你,不能让你落到明亲王手里。毕竟这次的事情事关小世子或者郡主,父皇跟母后都不会向着你,真让你进了大宗正院就完蛋了。” 赵轻丹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该不会是林宛离自己弄死了孩子陷害我吧。会不会是她肚子里的那个本来就不稳定,她生不下来,刻意推卸责任给我。” “不是没有可能,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你乖乖在家待着,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说完,慕容霁就俯身亲了亲赵轻丹的额头,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这才阔步离开。 等慕容霁连夜赶到宫里的时候,昭翮帝已经发了好大一通火。 慕容浔事先揽下一部分责任。 说因为看不惯林宛离在岄王府兴风作浪,他折断了林宛离的小拇指。 昭翮帝知道了气得指着他痛骂一番。 “先前皇后说你想要弄死林宛离肚子里的孩子,朕就觉得太过荒谬。虎毒不食子啊,你怎么能忍心有那样的念头。你以为朕为什么会突然下旨册封一个还没出生的婴儿,还不是为了护着他防止你下死手。可你倒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去伤林宛离,说不准就让林宛离动了胎气,孕妇哪能那般折腾。” 慕容浔一声不吭地让昭翮帝数落。 现在孩子没了,昭翮帝正是气头上。 不让他将一肚子火气发作出来,赵轻丹后头只会更惨。 明亲王见话题没有引到赵轻丹身上,立马提醒道:“皇上,现在那个大夫已经亲口承认了是他给林侧妃下了毒弄掉了孩子。而且他在刑罚之下供出了宸王妃,还从他身上搜出来宸王妃的字迹,这事儿铁定是宸王妃没跑了!依臣弟看,一定要尽快将宸王妃给抓起来严加拷问,谋害世子绝对不能姑息!” “不会是宸王妃!” 慕容浔语气不善地打断他:“一直以来,宸王妃被陷害的次数还少吗。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将这件事情的罪名嫁祸给她,大可以模仿相同的字迹。明王叔也许不知,在几个月前,本王还查出来一桩宸王府的那位沈侧妃模仿宸王妃的字闹出的事端。可见这不是什么罕见手段了,若因此就定罪,岂非太过武断了!何况她是救人的大夫,最不屑害人之事,连林侧妃那么针对她,宸王妃做所的也是多番忍让,不想伤害她腹中孩子。那样一个人,如何能故意下毒手。” 明亲王冷哼:“都说宸王妃跟岄王殿下之前的情分非比寻常,本王今日算是长见识了。能维护外人到这种地步,本王真替死去的小世子不值啊!”3sk. 提到那个孩子,昭翮帝就变了脸色。 他心痛不已,当然不会轻易地放过赵轻丹。 这时刘公公通报说,宸王殿下来了。 昭翮帝看到慕容霁的时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跟赵轻丹有关的人,他现在都不想看到。 慕容霁岂能不知昭翮帝所想,他干脆地跪下来说:“此事是有人栽赃嫁祸,还请父皇明察。” “栽赃嫁祸?别人怎么不嫁祸旁人,都来嫁祸你那位王妃?” 慕容霁无惧地抬头:“因为外人都传宸王府备受父皇您的恩宠,若是如今宸王妃出了事,我宸王府自然要受到牵连。能嫁祸的理由太多了,涉嫌的人也太多了,儿臣就不一一赘述了。” 昭翮帝被他噎了一下,气得瞪了他好几眼。 慕容霁面不改色:“谋害那孩子总要有个理由,儿臣实在想不到轻丹有任何会主动害人的理由。毕竟谁都知道,我们跟三哥的关系比其他几个兄弟姐妹更亲近,如何能害他的孩子?” 明亲王哼了几声:“没准就是岄王想打掉那孩子,让宸王妃帮了忙。” 慕容浔冷眼看过去:“王叔的意思是我下了手,那我还说是王叔你下了手呢,左右不过是张嘴随口一说,不用顾忌后果,什么话不能讲。” “你!” “好了,吵什么东西,朕大半夜是来听你们吵架的吗!” 昭翮帝沉着脸:“孩子平白被害,不查出来,我皇家的威严何在。宸王妃不论清白与否,现在都脱不了干系,必须要先押下去细审。” 第370章 不舍 第三百七十章不舍 明亲王面露喜色。 不管怎么样,先把赵轻丹弄到他手里来,到时候宫里不会出面救人,他有的是办法折磨她。 谁知慕容霁说:“父皇,赵轻丹可以被押下去细审,但是儿臣绝不能让明王叔插手此事。” 明亲王当即翻脸:“宸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赵轻丹身为王妃,就该交由本王审问,岂有不能插手的道理。” “具体为何,王叔自己不清楚吗?” 慕容霁目光如炬:“也不知为何,明王叔对王妃三番两次地下死手。第一次说是她杀了人,将人带到大宗正院痛打了一顿,还害她被人给下了芊罗散,差点死在牢里。第二次就更可恨了!也是明王叔断定宸王妃害了人,又将她带走,而且换了更下作的办法,竟是让手下人脱了王妃的鞋亵渎于她,每每想起那件事情,我就痛不欲生,恨不得将那天参与进去的人眼睛都给挖了!” 慕容浔闻言惊诧不已:“你说什么,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明王叔何故要这般羞辱堂堂的王妃,就算你平日里不喜欢宸王府一心向着老五,也不该在这样的事情上膈应人吧。” 昭翮帝也是一惊,责备看向明亲王。 他虽然此刻对赵轻丹有怨气,却是清楚之前两次赵轻丹都是被冤枉的。 这明亲王怎么能这么对一个王妃,心思着实龌龊了些。 明亲王立马嚷嚷起来:“宸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大宗正院管不了,你京兆府想要接手此案吗。你的王妃犯了事,你身为丈夫岂有不避嫌的道理!” 慕容浔拱手道:“儿臣有一人选,倒是可以彻查此事。” 昭翮帝看向他:“何人?” “大理寺卿,严照。严照此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绝不会徇私舞弊,也不会冤枉了好人。如果将宸王妃交由严照审理,想来众人都能信服。” 明亲王哪里肯。 “他大理寺每天那么多闲事,哪有时间来管皇家的事情。再说了,严照的官职没有宸王高,谁知道他会不会忌惮宸王的权势低头,臣弟认为,赵轻丹还是应该交由大宗正院来处置!” 慕容霁跪的笔直:“如果父皇将宸王妃交给王叔,儿臣宁愿长跪不起。王妃上一次从明王叔手里脱险之后接连做了好久的噩梦,可以说生不如死。儿臣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后怕自责。所以这一次,儿臣就算跪死在这里,但凡有一口气在,都不会将王妃送到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去践踏。”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你说谁心术不正!” “你自己心里清楚。” 昭翮帝见状对明亲王多了几分不满。 他摆摆手:“好了,就按照岄王所说,宣大理寺卿严照觐见。明日一早,就将宸王妃送到大理寺去,什么时候洗脱嫌疑了,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慕容浔跟慕容霁俱松了一口气。 严照跟慕容浔交情匪浅,旁人不知道,但慕容霁略有耳闻。 所以慕容浔一定会交代他多多照顾宸王妃,比送到明亲王手里好上太多了。 天刚蒙蒙亮,严照就把宫中诏令给急急催了过来。 昭翮帝勒令他一定要将来龙去脉弄清楚,不可徇私枉法。 严照恭敬应下,带人去了宸王府拿人。 慕容霁刚回到府里,看到赵轻丹紧张地坐在床边等他。 他一下子将赵轻丹抱住,在她的唇边吻了几下:“别怕,父皇已经同意让大理寺来审理此案。严照跟三哥交情不错,不会亏待你,所以你先去大理寺待几天。我答应你,我会尽快查清真相放你出来。你在里面好好的,每天乖乖吃饭睡觉,不要胡思乱想,听到没有?” 赵轻丹点点头:“知道了。” 慕容霁紧紧握住她的手:“总是这样,我才会想,是不是一定要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护得住你。轻丹,若我成为太子,成为日后的君王,是不是就能……” 赵轻丹捂住他的嘴:“这样的话,在眼下这种关键的时候尤其不能说。你别惹祸上身!不要因为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你一直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何必想那么多。我们两个,开开心心到老就足够了。” 她说着鼻子一酸:“虽然一路上磨难多一些,可好事多磨,谁说焉知非福呢。你放心,我不会轻怠自己的,你也不要太紧逼着自己了,真相总会有大白的时候,你千万别逞强做出什么让我担心的事情。” “我知道。” 他话音刚落,严照的人就走到了院子里。 严照的声音通透传来:“宸王殿下,微臣奉旨带走宸王妃,还请殿下让王妃出来吧。” 慕容霁眼睛一下子红了。 哪怕知道她不会太受苦,他还是舍不得啊。 这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啊,为什么要因为阴谋诡计承受这些不该是她的痛苦。 那些害了她的人,他一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赵轻丹踮起脚狠狠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慕容霁忍住伤感,一路送着她出了府。 严照的态度还算和气,客客气气地请赵轻丹上了马车。 看到马车消失在街道上,慕容霁才闭上了眼睛。 慕容浔的人特意找到严照:“我们殿下说了,宸王妃此次绝对是被人构陷。所以带人务必善待好王妃,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在牢里吃穿用度不可少了,有不够的只管跟岄王府说,殿下会让人送过去。” 严照没想到慕容浔对自己侧妃失子一事毫不在意,却唯独对赵轻丹被关押十分上心。 他不敢敷衍慕容浔,诚恳地应下来,对方才放心离去。 所以赵轻丹进了大理寺,严照就上下吩咐过绝不准滥用刑罚。 他又让人去岄王府将那个开了方子的大夫给带过来,谁知来人急报,说那大夫服毒死了! 原来那个大夫私下将毒药藏在了衣领里面,被关起来之后,趁着四下看守的人不注意,就将毒药取出来服下了。 那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跑,看来是怀了必死的心思。 第371章 素年 第三百七十一章素年 如此一来,事情又变得棘手了。 烟雨楼。 红茉听说赵轻丹被大理寺带走了,十分担忧。 “好好的王妃怎么会去害林宛离,那大夫的家人呢,设法找到他们。” 不用红茉交代,凤卫已经第一时间去查了。 “姑娘,我们去找过了这户人家,据说一早,他们全家都被人给带走了。带走他们的人身份不明,如今这户人家下落未知,分明是蓄谋所为。” 红茉蹙眉。 能有这样的手笔威胁嫁祸,对方必然不会是寻常人。 “前几日,王妃让你们去查林家的别院,不是说要盯紧那个里面有个瞎子的地方,你们盯得如何了?” 凤卫汇报说:“那地方平日里压根无人走动,除了丫鬟偶尔出门采买,那位公子成天哪里都去不了,属下一时还没有别的发现。” 红茉沉吟片刻:“不行,这个发现虽小,但是王妃上了心,未必不重要。这样,通知梅香设法让宸王殿下知道,说不定宸王殿下会有其他线索。” 凤卫得令,便去通知了梅香。 梅香不敢耽误,便告知慕容霁:“王爷,前些日子王妃一直让奴婢暗中探查林家的情况。奴婢发现,林家有一个偏僻的别院里,住了一个年轻公子。那公子眼睛瞎了,声音哑了,平时就在府里待着哪里都不去。如今王妃入狱,奴婢总觉得心下不安,不知林家跟此事会不会有关联。” “年轻公子,长什么样子?” 慕容霁留了个心眼。 毕竟他从来不知道,林家有什么人瞎了眼睛的。 这人的身份让人觉得奇怪。 “模样看不清楚,只是远远能瞧出来轮廓,皮肤似乎很白,理应是很清秀的。” 一个清秀的年轻公子…… 慕容霁若有所思。 之前慕容浔一口咬定,自己根本没有碰过林宛离。 可偏偏林宛离自那难以说得清的洞房之夜以后就怀孕了。 这件事情中间还有颇多蹊跷,实在让人存疑。 “你们王妃如何说?” “不瞒王爷,王妃觉得那个男人来路不明,很是怪异。不过那个别院里平时没有人进出,尤其是林侧妃从来没去过,所以王妃不能下什么定论,属下也只是盯着,暂时没有更多的发现。” 仅凭一个男子的出现就去动摇岄王侧妃的清白,的确不妥当。 赵轻丹一向谨慎,自不会打草惊蛇。 只是如今她自己身在囫囵,慕容霁管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普通人不会既瞎了眼,又没了声儿。 常在京兆府断案,他当然有理由怀疑,这是让人保守秘密的手段。 林家莫非有什么秘密不为人知,且需要那人死死守住吗? 那会不会,跟林宛离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他眸中闪过狠厉:“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不能放过。叫东越跟易天来,今晚,我们设法将那个瞎子偷偷劫出来。” 是夜,月色朦胧。 明日也许不会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但不管月色如何,素年都是看不到的。 又或者说,不管窗外是夜色,还是晨光,早在他被弄瞎了眼睛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 素年心里恨过,却又不敢恨。 那位带他过来的公子说的话犹在耳边。 “你这样卑贱的身份,主子还没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若是坏了眼睛跟嗓子,日后便不会看到不该看的,说出不该说的,兴许能平安到老。”23sk. 素年岂敢不从,只能屈辱地任由对方将自己给弄残了。 从他被买下来的那刻起,生死跟身体,就不属于自己了。 服侍的丫鬟们早就睡了,素年觉得有些口渴,摸索着下床想去给自己倒杯水。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却是撞上了一个人的身体。 素年吓了一大跳,他又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发出沙哑的声音。 忽然,他的后颈遭到重重一击,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时,素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隐约能记得昨晚的事情,四处摸了摸。 素年察觉到自己在地上,这里也不是原本干燥整洁的地方,地面湿漉漉的,摸到一手的泥。 他在心里狂吼但是没法说出来,只能吓得缩紧了身体。 终于有人开口了。 素年能察觉到那个人离他很近,仿佛就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个哑巴,能听到声音吗?” 素年点头。 看来不是聋子,别人说话他是听得见的。 易天将他一把给拎了起来,让他在慕容霁面前坐好。 慕容霁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手指渐渐握了起来。 不对劲,这个男人,乍一看会让他觉得……很像三哥。 他到底是谁,被林家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却又无人问津。 还有这张脸,真的只是个巧合么? 慕容霁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你跟林宛离什么关系?” 原来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素年恐惧地朝着说话的方向看过去,他的眼睛是被戳瞎的。 虽然当初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揭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之后,还是十分狰狞。 他不知道林宛离是谁,心里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跟他做过的那个女人? 难不成,是他被有夫之妇给私藏在外,对方的丈夫找过来了。 可是他压根不知道谁是林宛离啊! 他拼了命地摇头,呜呜地想发出声音。 慕容霁打量着他:“你不知道谁是林宛离?” 素年又拼命地点头。 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 这个人能在林家被人照看着,吃穿用度看起来也不错。 可他竟然不认识林家如今的独女林宛离?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带走自己的人是什么身份。 甚至他压根没有见到过什么重要的人,只是被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慕容霁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他死死地盯着素年这张年:“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写下来!” 易天找出一张纸跟一支笔递到了素年的面前。 素年想到自己被警告过的事情,不敢动手。 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372章 同香阁 第三百七十二章同香阁 素年感受到尖锐的刀锋就贴着他的皮肤,仿佛下一秒那把利器就会刺破他的血管,让他血溅当场。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了笔,摸索着对准了纸张,写下了三个字“同香阁”。 慕容霁瞳孔一震。 同香阁? 这个地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是专为那种癖好的男人提供乐子的地方。 当然,也有一些女人会光顾,总之,是做皮肉生意的场所。 林家为什么要将一个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小倌给留在别院里? 而且他既然是从同香阁出来的,说明原本他是个正常能卖的,不会是个残疾。 这残疾必然是后天的。 慕容霁敲了敲桌子:“你的眼睛跟嗓子,是被带出来之后弄坏的?” 素年小心地点头。 而后,他大概是想要保命,战战兢兢地在纸上落笔,又写了一个字。 “怕。” 如何能不怕,最初的买主是谁他不知道。 住在哪里不清楚。 跟他发生关系的女人是谁又不知情。 到现在,被谁带走了更是不得窥见。 素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玩弄的木偶,绳子辗转于各个人的手上,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选择权。 慕容霁在“同香阁”三个字上点了点,示意易天去查。 易天领命离开。 与此同时,林家别院,丫鬟们很快发现素年失踪了。 主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素年,千万不能让他踏出大门半步。 谁想到天刚亮的时候他们去素年的屋子里查看,却发现什么人影都没了。 这还得了,丫鬟当即跑到了林府去通风报信。 她们都是林夫人的心腹,这件事情林太尉并不知情,都是林宛离跟林夫人一手策划的。 林夫人素来又是个胆小,与其说是合谋,不如说是身不由己,被林宛离牵着鼻子走。 此时林太尉进宫去上朝了并不在府上,两人便将素年失踪的消息告知林夫人。 这件事情无异于晴天霹雳。 哪怕素年已经没有了表达的能力,他还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当初她就说要将素年给弄死,千万不能留他在人世。 也不知道林宛离怎么想的,她那么一贯狠心肠的人,居然会为了那种男人心软了一瞬,留了他一条命。 要是素年自己逃走了,神不知鬼不觉倒也尚存一线希望。 可若他是被人给带走的,他们林家就彻底完了。 林夫人一下子眼泪止不住地流。 林宛离才刚丢了孩子,可以说林家最大的保障已经没有了。 就算宫里能念在她曾经有过身孕的份上体恤安抚一番又如何,林宛离在岄王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很讨嫌。 她这辈子没可能再算计岄王一次重获爬床的机会,也就不会再有一个孩子。 越想林夫人越觉得后怕,她连忙让人将林宛离的表哥陈公子找来。 陈公子一听说素年人没了,也是心急如焚。 无他,这种事情一旦真的张扬出去了,别说是整个林府了,就是他们陈府都要跟着掉脑袋。 陈公子现在越发后悔当初帮林宛离出面了,他不敢耽误,立马去了一趟“同香阁”。 因为不确定素年是怎么丢的,以防有人往同香阁里做文章,他必须要先跟同香阁的掌柜交代好。天籁小说网 这个时候不过是早上,同香阁并未开始营业。 掌柜的住在外面,不过他的住处倒是不难打听。 易天直接翻墙进了院子里,很快就在一个葡/萄架边上看到那位掌柜蒙着眼睛跟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嬉戏。 这一大早的就不消停,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易天先一抬手将那女子劈晕了,她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倒下去了。 掌柜的蒙着眼睛没看到,还笑嘻嘻要去抱人,一手抱住了易天。 “咦,荣娘,你怎么摸起来这么壮士。” “因为你爹我不是什么荣娘。” 掌柜的吓了一跳,连忙将布条给摘了。 见到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家中,他立即想要喊人。 可易天的刀已经指向他:“闭嘴,再敢声张小心我不客气。我没有找你麻烦的意思,只是奉了京中贵主之命前来打听一些事情,只要你如实说了,不仅不会有事,这些银子也都是你的。” 易天扔过去一个钱袋子,里面是好几锭银子,十分丰厚。 掌柜的立刻赔笑,小心翼翼拨开他的刀:“这位英雄,好说好说,不如我们去书房细聊。” “带路。” 等进了书房,易天问道:“这些日子,可有人从你们同香阁买走一个小倌。那小倌模样清秀,肤白细弱。你有印象吗?” “哎呦,这您可难倒我了。我们同香阁这种买卖几乎每日都会发生,至于肤白貌美的小倌那更是太过常见了。这要是模样生的不好看,哪能能入得了客人们的眼,能进我们店里的啊,各个都是拔尖的。” 易天只好问:“买家当中,可有林太尉府上的人?” “没有。”掌柜地很干脆地摇头。 易天见他不像是说谎的,心里也知道光是这么问未必能问出答案。 毕竟林家一定不敢让他们自己府上的人出来买人的,万一查起来,岂不是惹祸上身。 “这样吧,我把那个小倌的长相给你画个差不多的出来,你看到了说不定能有印象。” 易天作画本来是不好的,但是在‘丹心’待久了,他闲着无事的时候跟着小酒学习,如今画点简单的人脸还是没问题的。 他这里取出纸笔眼看着就要画出个大概了,外头有小厮扬声通报。 “老爷,有位陈公子说是您的客人,想要见您一面。可否请他进来?” 易天停下动作,本来他不想让这掌柜的有机会见外人,防止生出事端。 不过万一是林家发现了藏在别院的人不见了才特意差人过来,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所以易天指了指屏风:“我去那个后面等你。你将人带到书房见面,不要给自己找麻烦,我家主子,比你想象的身份要贵重的多。” 就冲易天给的银子,掌柜的也不会傻,当下就同意了。 第373章 层层揭开 第三百七十三章层层揭开 易天一躲到屏风之后,陈公子就被人给请进来了。 陈公子看起来有些焦急,谨慎地将门窗都关好之后小声说:“掌柜的,素年可否回来找过你?” “素年?”掌柜的可算有点印象了。 因为那个素年是新人,刚到他那里没多久就被人给买走了。 当时的买家就是这位公子。 “怎么了,公子好好地提起他做什么。他不是被您用五百两银子给带走了吗,自然是不可能回到同香阁的。” 就算人回来,同香阁开门做生意的,也不敢回收啊。 “你有所不知,那素年本来是被我安置在一处院子里,不想今天天亮之后下人一看,发现人不见了。我就想着他会不会是找到你这里来。” “那不可能。从我们这里出去的,自然卖身契也不在同香阁了。他逃出去自是为了恢复自由身,不会再找到我。公子还是多派些人手在出城的门边守着,这人多半会逃出城去。” 易天在屏风后眉头一蹙。 素年? 怎么会这么巧,这位公子说他买走的人在昨夜走丢了,跟他们带走的那个小倌的时间一模一样。m.23sk. 又都是从同香阁出来的,天底下岂会有这样的巧合。 一定是同一个人! “掌柜的,你且记住了,无论是谁找到你询问素年的情况,你都不能说出来,否则就是惹祸上身,我家大人绝不会饶了你!” 掌柜的心里苦啊,这一大早的一个两个都跑来威胁他。 还都说自己背后的人贵不可言,他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胁迫。 他只好赔笑应下:“公子放心,我们开门做生意也讲究道义的,不该说的绝不会乱说。” 陈公子又丢了一锭银子下来,再三叮嘱让他管好口舌,才匆匆忙忙地离去再去找人。 易天从屏风后出来,掌柜的收好银子解释道:“那是之前光顾过小店的一位主顾。” “他说的素年是什么人,这位客人又是什么身份?” “哎呀,素年大概是两个月前被买走的一个小倌。那是个完全的新人,都没接过客,刚送到同香阁几天就被这陈公子相中了。” 易天敛眉:“不要诓我,说得仔细些。这陈公子怎么会一下子就将人买走了,他们之前可有接触过?” 掌柜的只好说:“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拿了一幅画像给我,让我对照着画像找一个跟画中人眉眼相似的。素年刚好就跟画中人有几分相像,而且也符合对方提出来的身子干净的要求,他看了一眼觉得满意就交钱带走了。从此以后我也再没见过素年。” 易天将手里刚画好的画递过去:“你看看,是否跟这个有些像。” “正是,正是!公子您找的人不会也是素年吧,这素年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这么多人找他?” 这掌柜的心里懊悔,早知这样,他当初就该多要些价钱的。 易天现在是完全确定了他们带走的人就是素年了。 而当初这位姓陈的公子拿到同香阁找相似的人的那张画,必然是岄王殿下的画像。 他们好大的胆子! 果然是为了让素年代替殿下跟那位林侧妃圆房,好让林侧妃怀上子嗣。 只要模样差不多,日后孩子生下来看着像,便不会有人怀疑那不是真正的世子。 林家简直是罪无可赦! “那个陈公子是什么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是什么老主顾,不过是有人介绍了过来的,我之前瞧着还是新面孔呢。” 这话应该是真的,再多的问这个掌柜的也是无用。 看来必须要撬开那个姓陈的嘴了。 只是这陈姓都有可能是化名,还得抓到真人才作数。 “谁介绍他过来的,你将刚刚那位的身份打听清楚了,我家主子一定重重有赏。” 易天出手颇丰,掌柜的也乐意替他效劳。 恰好介绍陈公子来的客人是熟客,稍晚一些掌柜的就去打听了。 很快便有了消息,原来这位陈公子名叫陈英,家中老父竟也是个做官的。 不过只有七品,不是什么重要官位。 慕容霁再稍作了解,就清楚了他们家跟林太尉的关系。 原来这陈家是林太尉那位夫人即林宛离母亲的娘家。 所以陈公子是林宛离的表哥。 呵,果真如此。 这样天大的事情,慕容霁不好瞒着慕容浔,便立即请了慕容浔过来。 慕容浔看到素年的时候,神色骤变。 尤其在他知道,这个人竟然是林宛离养在府外苟合的男子时,慕容浔气得简直想将林宛离那个贱妇千刀万剐。 他当然不在乎林宛离是不是对他有感情。 可是那个贱人竟然敢找一个跟他模样有几分像的男人冒充自己,还私自怀了野种说是他的孩子。 他被这样胆大包天的罪行给震惊了。 “说,是不是大约两个月之前开始,一直有个年轻女人频繁地跟你发生关系,不过她最近不来找你了。” 素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敢隐瞒了,怯懦地点头。 “你可曾见过她的样子?” 素年又摇头。 “是什么时候开始,你被弄残疾的?” 素年不记得了。 因为他经常分不清白天黑夜,对日子逐渐模糊。 虽然没有具体的日期,其实事情几乎能够定论了。 但是没有更确凿的证据,只怕林宛离那个心机深重的女人怎么都不肯承认。 慕容霁低声在他身边说:“三哥,林宛离那个表哥我们带过来了。你要审吗?” 这里正是京兆府下面的审讯室。 多得是刑具能让他开口说话。 慕容浔的脸色在此刻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这种天大的丑闻,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的府邸。 如果让父皇母后知道了,恐怕都不敢置信。 作弄皇室,偷天换日,不知廉耻。 他怎么就碰上了这种女人。 “带他进来,我亲自审。” 陈公子一路上骂骂咧咧:“这是哪里啊,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该劫持。若是让我爹知道了,扒了你们的皮!” 第374章 交代 第三百七十四章交代 东越将陈英往前一推:“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谁?岄王殿下跟宸王殿下在此,还不跪下!” 陈英吓得脸色刷白:“岄王殿下,宸王殿下?” 他们怎么会找到他头上来,陈英开始忍不住发抖。 要知道素年才刚弄丢了,岄王就找上了他,这太可怕了。 “不知两位殿下找小人过来,是、是有何事?” 慕容浔居高临下地俾睨了他一眼:“你就是林宛离的表哥?” “正是小人。” “听说你在找人?” 陈英跪着哪里敢抬头,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 怎么可能,殿下怎么会知道? “不知王爷听谁说的,小人并没有找人啊。” “本王听说,你在找一个叫做素年的人。” 陈英两条腿都开始发软了。 “巧的是,素年现在就在本王手里。不如让人将他带上来,你看看他是否就是你找的那个人。” 慕容浔向东越使了个眼神,东越很快将素年给带过来了。 陈英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了看,一颗心简直要跳出胸膛了。 完蛋了,他在心里想,一切都完了。 “这个素年,是同香阁的一个小倌。可是你说奇不奇怪,他这样的身份却一直都住在林太尉家的别院里,你最好跟本王解释一下原因。” 陈英喏喏地开口:“素年是小人看上的小倌。小人家中有妻子儿女,不敢将他带回去,就求了姑母将林家空闲的别院借给小人……” “看上的小倌?” 慕容浔玉面飞霜:“当初你去同香阁找人的时候,好像是拿了本王的画像,让那个掌柜的对照着找个相似的模样。怎么,你找小倌,找到本王头上来了?” 陈英没料想慕容浔连这种辛密都知道了。 他砰通砰通地磕着响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就算借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亵渎殿下。那都是误会,是误会。” “是林宛离让你去找的?她想要借素年跟本王有几分相像,来生下一个孩子,好让本王不怀疑孩子的身份?陈英,你跟林家的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素年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无措地抬起头。 他原本想过,那位买下他的贵女,或许是家中有丈夫的。 可他如何能想到,对方竟然是王爷的女人? 而且他听到了什么……那个女人有孩子了,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23sk. 素年匍匐在地,发出呜呜求饶的声音。 如果这是真的,他作为“奸夫”岂不是死定了。 陈英还想辩解:“殿下误会了,不是那样的。跟素年纠缠不清的其实另有其人,是林夫人身边的丫鬟。对,是那个丫鬟,她喜欢素年,就求林夫人将素年给接过来。” 这样的说辞简直漏洞百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相信。 慕容浔没有耐心跟他耗下去:“老四,将他指甲撬了,什么时候他开始说真话了,什么时候停。” 陈英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刑具,已经怕的说不出话了。 东越踩着他的手,手里拿着一个定制的小锹放在陈英的指甲上。 只见东越一抬手,他的大拇指指甲就掉了下来。 陈英痛苦地冷汗直冒。 “再不说实话,就下一个。若是十指都弄完了也没关系,还有脚趾。本王有时间,慢慢陪你玩。” 陈英疼啊,可是他不敢说啊。 一旦承认了,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东越下手越来越狠,很快,他右手的五个手指,已经指甲盖都被撬开了。 陈英的脸色由苍白转向蜡黄,尤为可怖。 偏偏东越的脚还慢慢踩在了没有了指甲盖的手指尖上。 随着他力气的加重,陈英直接疼晕了过去。 哗啦。 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浇下去,陈英被呛到了,只好又被迫清醒了。 割肉般的剧痛在他的周身蔓延开,他疼得要打滚。 见东越还要对另一手动作,陈英受不了了。 “不要,不要,我都招了!是林宛离,林宛离想要怀上一个孩子假冒是王爷您的,所以让我到同香阁找一个跟您模样有些像的小倌。都是林宛离指使我的,她以王府侧妃的身份威胁我,我不敢不从啊,王爷,真的不关我的事!” “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实际上是素年的。” “是……” 慕容浔闭上了眼睛,许久才吐出一口气。 素年早已吓得缩成一团,动都不敢动。 慕容浔却还是想确认另一件事。 他来到素年面前,抬起素年的脸:“告诉本王,那个跟你上床的女人,你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她是不是完璧之身。” 素年的后背贴着墙壁,不敢动。 “不要怕。本王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你若是说出实话,我饶你一条命。” 素年做出手势,想要笔。 易天给他拿了笔。 只见他颤抖地写道:“不是第一次,娴熟。” 慕容浔怔怔看着那几个字。 “你确定?” 素年疯狂点头。 他是小倌,学得最多的就是床榻功夫,不会连这种事情都分不清的。 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猜测,来找他的那位贵女是哪家尊贵的女主子。 可打死他也不敢信,对方是王府女眷。 她不怕死吗! 慕容浔心里闪过许多个念头。 林宛离的技术娴熟? 如果她是一个养在深闺的无知少女,只会对这样的事情毫不了解。 哪怕在大婚之前,林夫人有给她做过类似的指导,正常的大家闺秀,也只会觉得羞涩跟懵懂。 绝不会让一个同香阁的小倌断言“娴熟”二字。 还有林宛离一直以来大胆阴毒的作风,都让人心里生寒。 这真的会是一个在庄子里养大的小女子有的想法吗? 可在慕容浔看来,这样阴诡下作的手段,更像是深谙内宅暗斗的女子才懂的。 他脑子里想到了另一个人。 一个本该死了,却死的不明不白的女人。 林宛西,林宛离的姐姐。 如果从头到尾,嫁给他的人压根就不是林宛离,而是林宛西呢? 慕容浔眸光幽深,这样的想法在他心里越发深重。 第375章 别庄 第三百七十五章别庄 慕容浔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情绪,转头对慕容霁说:“霁儿,你现在就派人去林家别庄查探,打听林宛离在别庄的时候是身体已经康健了,还是另一副模样。另外,将别庄的人暗中带过来,我自有用处。” 慕容霁听到他的安排就觉得不对劲:“三哥,为何突然去打听林宛离过去的事情,难不成你认为,林宛离的身份不对劲?” “谁又能保证,她一定是林宛离呢。” 他说到这里,慕容霁一下子听懂了。 但是他不敢相信林家人会这么大胆。 只是林家已经连王嗣都作假了,只怕再荒唐的事情,未必做不出来。 慕容浔决定现在就进宫,向昭翮帝阐明一切。 他命令侍卫:“看好岄王府跟林府,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慕容霁则是带着人马亲自去了林家别庄。 如果慕容浔的猜测是真的,赵轻丹蒙受的岂是寻常的冤屈。 这会是皇室最大的耻辱。 安盛宫城内,袁皇后还在为了孙儿遭人恶意弄死之事伤神。 昭翮帝坐在她身边低声安抚:“大理寺已经在紧锣密鼓地查了,一定会给那孩子一个交代。人死不能复生,别伤心了,小心弄坏了身子。” 袁皇后抓住昭翮帝的衣袖垂泪:“皇上,臣妾有时候忍不住怀疑,为何自己的命会这么苦。浔儿那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偏生了怪病至今没有痊愈,好不容易有了下一辈,竟还没出生就夭折了。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昭翮帝被她说得也伤心起来,帝后两人都神色凄楚。 栖梧殿外,宫女扬声禀告:“皇上,皇后娘娘,岄王殿下求见。” 袁皇后擦了擦眼泪:“让殿下进来吧。” 慕容浔坐在轮椅上拱手行礼:“父皇,母后,儿臣有要事相告。” “可是跟你那孩儿的死有关,现在本宫跟皇上最关心的,就是谁害了我们孙子。” 慕容浔脸色很难看:“母后别再为那个贱种伤心了。他不是我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儿臣说的是字面意思,与其他抱怨无关。他不是王嗣,不是您的孙子,是林宛离跟外面一个小倌所生,只是她一直以来瞒天过海,胆大包天,所以无人得知罢了。” 袁皇后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昭翮帝也不敢置信地起身:“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该不会是你为了给赵轻丹洗脱嫌疑,故意这么说的吧。” “父皇,儿子再维护轻丹,也不可能拿这么天大的事情开玩笑。事关皇家颜面,儿臣岂敢作假。当日大婚之夜,林宛离给儿臣下药,儿臣赌气服用安神药睡了过去,事后她却谎称说儿臣跟她有了夫妻之实。此事无法求证,但儿臣心里一直觉得不对劲。不曾想她竟嚣张到那个地步,为了用孩子巩固地位,想要母凭子贵,她竟是从同香阁买了一个小倌安置于林家的一个别院里。而且那个小倌……还跟儿子有几分相似。” 袁皇后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昭翮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红着眼睛看向慕容浔。 “那人在哪里,你怎么发现的!” 慕容浔不愿意将赵轻丹牵扯进来,只好说:“因为儿子一直对这个孩子的来历感到疑惑,便暗中派人盯着林家各处的动向。直到下手人发现,林家别院藏了一个男子,那男子的眼睛跟嗓子都被人弄坏了,模样还跟儿子很像。儿子就命人偷偷将人带了出来审讯,那人什么都写了下来,说是自他被买走之后就在那里。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只是一直有个女人去找他行苟且之事,且对方身份尊贵。” 昭翮帝气得嘴唇都在抖:“简直无耻!她林宛离怎么敢如此戏弄皇家,她人呢,叫她滚来见朕,再把他们林家都给关起来,好好地审,若是真的,朕定叫他们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浔神态淡漠:“儿臣还有一事尚且存疑,已经让霁儿带人前去查看了。如果那件事情也是真的,只怕林家犯下的罪状,每人仅有一个脑袋,实在不够砍的。” 袁皇后深吸一口气:“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慕容浔眉眼疏离:“儿臣怀疑,当初死的人根本不是林宛西,真正死的是林宛离。但林宛西将林宛离取而代之,以未婚女的身份,重新嫁了一次。” ! 林家别庄,慕容浔几人下马之后找到了看门的人。 一个老翁上前拦住他们:“哎哎,你们谁啊,这里是私人庄子,不能擅闯的。” 东越拿出腰牌:“京兆府办案,所有人务必配合。” 对方一看到这腰牌,就知道他们肯定来头不小,顿时笑脸相迎。 “官爷,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可千万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我们这庄子是京中林太尉府上的,官爷想必不清楚吧。” “找的就是你们林家。听说之前林二小姐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一直到出嫁之前才离开?” “正是,正是。” 慕容霁走近了问:“你速速将当初照顾近身照顾林宛离的人都叫出来,本王有事要问。” 听到慕容霁自称本王,这老翁岂会不知对方来头很大。 当下不敢耽误,连忙去找了人。 很快,一个丫鬟一个嬷嬷小心翼翼地过来了。 两人低着头不敢看人,只是怯懦地说了声:“官爷好。” “你们就是林宛离的身边人?” “是的,二小姐在回京之前,一直都是奴婢两个贴身伺候的。不知官爷想问什么?” 慕容霁开口道:“以前林宛离在庄子里的时候,身体如何,是否身形消瘦,弱不禁风。”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说。 林府之前哪里会想到有人能看破这样天大荒诞的辛密,因为不愿意牵扯出更多的知情人,所以林夫人并没有跟别庄的人提醒过什么。 现下这个两人压根不知道现在的林宛离是何模样。 第376章 狡辩 第三百七十六章狡辩 听到来人这么问,他们还以为是二小姐身体又不好了。 慕容霁警告道:“你们如实说就是,如果有半点掺假,就是欺君之罪,皇上定要重罚。” 一听欺君之罪,她们连忙跪下:“小人不敢撒谎,一定如实相告。回官老爷,二小姐的身体一直不好,多走几步路都会咳嗽低喘,身子也瘦得快脱相了。原本我们也没想到她能成亲,如今听说竟有幸嫁给岄王殿下,真是天大的福气!” 慕容霁跟东越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现在岄王府的那位“林宛离”,明明是个再健康不过的女子。 压根和弱不禁风,瘦骨嶙峋之类的形容沾不上边。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此林宛离非彼林宛离。 她林宛西当真这么泯灭人性,为了摆脱身份,将她亲生妹妹给杀了好取而代之? 慕容霁压下心中巨震,勉强维持着表明的镇定。 “你们家二小姐在京中犯了些事情,如今被看押起来了。你们且随本王一同回京,同她见上一面,说说话。” 慕容霁的脸上闪过阴鹜:“也许这一叙,就是最后一面了。” 几人都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不敢违抗,随即胆战心惊地上了马车。 路上,东越仔细地问过他们的名字并一一记下。23sk. 等他们一行人回京的时候,林府的所有人已经都被大理寺给带走了。 官兵去林家拿人的时候,林夫人就已经猜到了事情始末。 但她不敢承认,一个劲儿地反抗:“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太尉府,你们竟然敢私闯,实在是太放肆了。” 大理寺卿严照冷冷一笑,手拿圣令:“这是皇上的旨意,林家若是有人敢不从皇命,才是真的放肆。” 林夫人被对方的气势给吓到了。 因为她一直都没什么主见,只好嚷嚷道:“那你让我们见一见林侧妃。”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见到林宛离再串好口供,以防露馅。 严照又岂会让她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见林侧妃。 “本官奉劝夫人不要再挣扎了。林侧妃已经被带进宫里去面见皇上了,只怕凶多吉少,夫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林夫人只觉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当初王嗣一事,林太尉其实是不知情的。 所以这一次大理寺突然拿人,他只觉得不可理喻。 他此时正在兵部,十分凄凉地跟同僚说着林宛离腹中孩子被人谋害一事。 谁想一队人进来要将他拉下去问审,林太尉当即破口大骂。 “本官的外孙都被人害死了,你们大理寺不去查谁是凶手,到这里来找本官的茬,小心我去皇上面前参你们不作为,滥用权职!” 前来带人的是大理寺少卿。 只见对方微微一笑:“林大人怕是以后没有机会再入朝为官了,与其在这里跟我们争得脸红脖子粗,还不如留些力气等着受刑。” 林太尉心里顿时慌了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林家做过什么事情,林大人岂会不自知。你何必跟下官装傻,林大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还望牢记于心啊。” 栖梧殿内,林宛离被推倒在地,她慌张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位贵主。 皇后跟昭翮帝皆是一脸愤怒到极点的样子,慕容浔则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寡淡冷漠。 她一时摸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好赔笑问:“父皇,母后,殿下,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将儿臣给召唤到这里来。” “你不要这么叫本宫跟皇上!我们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媳。” 林宛离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紧紧攥着手指:“母后,您为什么……” “说了不要叫本宫母后。凭你也配?身为王府侧妃,你竟然敢跟外面不三.不四的小倌私通,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是野男人的,你林家胆子着实是太大了,拿野种来冒充王嗣,真是罪无可赦。” 听到皇后这么说,林宛离吓得花容失色。 她爬着往皇后脚步去:“皇后娘娘,冤枉啊,儿臣怎么敢做出那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您明察。” 袁皇后嫌恶地踢开了她,讽刺一笑:“冤枉?你的姘头都承认了,谁能冤枉了你。你倒是会找,还特意找了个跟岄王模样相近的,这是拿定了主意不让人怀疑孩子的长相啊。” 林宛离知道自己完了,他们既然知道了这个,说明素年一定在慕容浔的手里。 她顿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时就不该一时心软,贪恋素年那张酷似慕容浔的脸留住他的性命。 如果素年早早死了,他们一定不会察觉到。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林宛离只能故作不知:“什么小倌,儿臣长这么大,连外男都没见过几个,如何能认识小倌,真的冤枉啊!殿下,我知道你心疼宸王妃锒铛入狱,一心想要将人给救出来,可也不能为了救她,就从外面找到一个所谓的小倌来陷害妾身啊。妾身如今连孩子都没有了,已经心如死灰,不求别的了。您就不能放过妾身吗!” 慕容浔冷笑:“陷害你?你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本王没有那样的闲心为了给你泼脏水费尽心思,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难道不清楚?这一切都是你那位叫陈英的表哥亲口承认的,如今供词就在本王手里,还有同香阁的掌柜跟你的姘头素年都将事情交代清楚了。林宛离,事到如今,你还不悔过,这样的脸皮,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林宛离没想到慕容浔连陈英都能找到。 她心里已经慌得没边了,还在为自己辩解。 “殿下该不会是用了什么酷刑让我表哥必须要按照您交代的说法写下供词吧,这份狠心,妾身真的无话可说。您想要释放宸王妃有那么多办法,为何一定要拿妾身开刀,就因为我得罪过她,您就这么容不下我吗!可我好歹替您怀过孩子,没有功劳有苦劳啊。” 第377章 人证 第三百七十七章人证 慕容浔已经被她这种不要脸的程度给震惊了。 他懒得在这里同林宛离掰扯下去,人证物证俱在,她说破了天也不可能改变事实。 幸好昭翮帝跟袁皇后不是轻易被糊弄的人,他们再觉得这件事情荒唐惊悚,都不会认为是儿子胡诌出来的。 慕容浔虽然心里向着赵轻丹,却断不会在大事上失去理性。 昭翮帝沉声训斥:“无耻荡.妇,你林家阖府的人都已经被关押起来了,就算你再不认罪,你们的脑袋,也一个都躲不掉。” 林宛离吓得直哆嗦:“不可以,皇上您不能随意杀人,我没错,我什么都没做错!是慕容浔,是慕容浔他勾结宸王府的人偏要置我于死地,不关林家的事情啊!” “父皇,这女人的嘴很硬,您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就算她能扛得住刑罚,她爹娘未必能受得住,只要他们承认了,林府的罪名便是谁都洗不掉。” 昭翮帝沉重地点头:“此事就交由你跟霁儿全权处理吧。” 慕容浔应下,又提醒道:“宸王妃还在大理寺,是否能将她给放出来了?” 昭翮帝看了他一眼:“罢了,一个野种的死还有什么可查的,将人放了吧。” “多谢父皇!” 听到慕容浔给赵轻丹求情,林宛离扯着嗓子喊起来:“慕容浔,你承认吧,你就是觊觎你的弟妹。如果她赵轻丹不是宸王妃的话,你大概早就将人娶回王府做你的王妃了。偏那宸王殿下还毫不知情,一心将你当做好哥哥,而你却一心惦记着他的女人,可笑啊,实在是太可笑了!” 袁皇后听了脸上一阵青白。 她激动地命人过来捂住林宛离的嘴巴。 林宛离还在喊:“你们怕什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慕容浔,你有什么资格怪罪我,我自从嫁给你之后,可有一天被你当做一个人对待过?你满心满眼地都是她,连她的丫鬟你都要尽心护着,我又算什么!就算我在外面找男人又如何,我们两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谁又比谁高贵了!” 下人哪里还能放任她说下去,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 林宛离挣扎了几下,到底是被布条塞满了口舌,再发不出一个字了。 慕容浔神色淡漠,全程没有什么变化。 袁皇后心有余悸地瞪着林宛离,小心地去看昭翮帝的脸色。 但昭翮帝看起来也没什么表情,并未对此发表意见。 袁皇后呵斥道:“这该死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要给岄王殿下泼脏水妄图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真是冥顽不灵。” 慕容浔拱手:“父皇、母后,儿臣这就将这个罪妇给带下去,省得她玷污了您们的耳朵。” 昭翮帝疲惫地摆摆手,慕容浔带来的人便将林宛离给拖走了。 大理寺中,当林太尉听说林宛离在林家别院里养了个小倌的时候,吓得魂不附体。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严照看他的表情,竟看着不像是装的,顿觉奇怪。 少卿提醒他:“大人,这样私.密的事情,很有可能只是内宅夫人知晓,不敢让他知道也是有可能的。不如重点审一审那位林夫人。” 林夫人方才带来的时候就晕了,此时被一盆水浇得透心凉。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林夫人,如果你老实交代了,兴许看在认罪态度诚恳的份上,皇上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可如果死鸭.子嘴硬,只怕要被五马分尸了。” 林夫人吓得一直在抖,哭得泣不成声。 稍微上了些刑具,她就又晕了过去,只好再将人泼醒。 如此反复几次,林夫人总算交代了。 说是一切主意都是她出的,林宛离是被她逼得喂了药送去别人的床上。 还说林太尉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敢告诉林太尉。 到了最后,这个一向胆小的,没有主见的女人,终于“有主见”了一次,替女儿跟丈夫抗下了大部分的罪责。 但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 很快,慕容霁就带着别庄的人赶到了大理寺牢狱。 林家所有人已经被各自分开关起来了。 赵轻丹也被放出来了。 她在牢里没待多久,而且严照好吃好喝地供着,所以半点事儿没有。 在慕容霁回来之前,她已经回了趟王府好好沐浴过,并换了件簇新的衣服,将自己收拾地舒舒服服。 等慕容霁再到大理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慕容浔身边的女人。 他也不顾着身边都是外人,大步走过去将她摁在怀里。 “你受苦了。”慕容霁紧紧抱住她。 赵轻丹拍了拍他的后背:“哎呀你先松开,这么多人在呢。” “不管他们。” 被忽视的众人只好抬头盯着房梁发呆。 赵轻丹作势掐了他一下:“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先忙正事。” 慕容霁将带回来的人领到慕容浔跟前:“这几个都是在林宛离身边一直伺候的。不如让他们见见林宛离,真相也许就揭晓了。” 慕容浔点头:“来人,将林宛离带上来。” 不多时,手脚上了镣铐的林宛离就被拉过来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赵轻丹,眼底说不出的凶寒。 赵轻丹勾唇一笑,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 那从别庄回来的几人看到林宛离,都好生吓了一跳。 因为这女人看起来跟二小姐的确很像,但是稍微看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不同。 林宛离怎么会身子骨这般周正,显得亭亭玉立。 明明先前是弱柳扶风,哪里经得住手脚上沉重镣铐的积压。 看到几人狐疑的神色,慕容浔已经明了大半。 但他还是要再求证一下。 “林宛离,你且看看这几人,他们是谁?” 林宛离压根没想到他们会是别庄的人,只以为慕容浔又从哪里找来的证人证明孩子是野种一事。 她气恼地看了他们一眼:“我怎么知道,这些不都是殿下你找来嫁祸我的人吗,还能指望我认识他们不成!” 第378章 认罪 第三百七十八章认罪 别庄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为首的嬷嬷听了这话直接露出疑惑:“您不是二小姐。” 林宛离下意识反驳:“什么二小姐,我……你说什么?” 慕容浔轻轻一笑:“还没听明白吗,这些人可不是本王找的外人,正是林家别庄一直伺候林二小姐的下人。只是你身为林二小姐,却连自己的身边人都不认识,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林宛离立刻改口:“我,我想起来他们是谁了。这里的光线太暗我方才没有看清楚,现在才看到。” “好,那你说说,这几人分别叫什么名字。” 林宛离嘴唇哆嗦了一下。 她一时竟不敢吭声。 如果她说错了,肯定会招惹来更大的嫌疑,慕容浔到底是如何猜到她的身份有问题的! 哪怕她现在的处境已经是深陷囫囵了,但谁都不愿意雪上加霜。 跟外面的男人私通本就是罪无可赦,再多一条谋杀亲妹冒领身份,欺瞒皇室嫁给慕容浔的话,她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敢说了?” 林宛离咬了咬牙:“平日里我们都叫他们嬷嬷跟小青。但他们本名并不叫这个,只是我叫惯了旁的称呼,并不记得他们原名了。” 慕容霁嗤笑一声接话道:“这可不巧了,来的路上本王问过这两人平日里被林宛离叫什么。一个叫卢妈妈,一个叫娟娟,可不是你胡诌的叫法。这种谎言实在没什么意义啊,林大小姐。” 两个下人都吓了好大一跳。 “官爷,该不会是搞错了吧。我们家大小姐已经服毒自尽了,怎么会还活着呢。不是对外都说是二小姐还健在并嫁给了岄王殿下吗?” 慕容霁挑眉:“你们也说是对外这么宣称,可实际如何,就要问林宛离了、哦不,本王其实应该叫她一声林宛西才对。” 林宛西死死咬着嘴唇,心中早就害怕到了极点。 赵轻丹原先不知道这一出,忽然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大吃一惊。 “你们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是林宛离,而是林宛西。所以林宛西之前没有死咯,到底怎么回事啊?”???.23sk. 慕容浔厌恶地瞥了林宛西一眼。 “还能怎么回事。她之前嫁给连奎严却婚姻不幸,又恰逢连家失势,连奎严接连贬官,心比天高的林大小姐如何能忍呢。所以她一定在想有什么办法能改变之后的命运,正好她那位可怜的妹妹就成了她的目标。林宛离跟她是双胞胎,两人模样相近,她身为人妇了对方却是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姑娘。为了换得前程,她就对亲妹妹下了死手。” 这个推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定就是事实。 赵轻丹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宛西:“就为了改变身份,你竟残忍到这种地步?我不明白,你们林家,你的父母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林宛西自知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冷笑起来:“赵轻丹,收起你虚伪的同情吧。现在来踩我一脚,就显得你很高贵吗。是,林宛离是我弄死的,那又如何。她本来就身子不好,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算命的说她活不过二十四岁,早晚都要死,如今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与其让她病恹恹的拖累家人,不如将现成的身份给我,也好让我脱离连奎严那个败类。” 说完,林宛西又怨恨地看着慕容浔。 “我原本以为,你慕容浔是个值得托付的君子,只要我表现地对你真心诚意,你就会温柔体贴地对待我。所以哪怕你残疾,我都没有半点犹豫。可你呢,你是如何对我的!在嫁给你之前,你就格外嫌弃,那个时候我就后悔了,可是已经走到那一步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只能一步步地深陷泥沼。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找个普通的高门嫁了,对方定会视我如珍宝,哪里会有今日之劫。” 慕容浔连看她都觉得脏了眼睛。 “林宛西,你在抱怨什么。当年你有机会成为本王的正妻,本王也并没有厌恶你,是你林家自己觉得没有本王失去了前途不甘心,才转投连家。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没有自省,心中想的仍然是权力地位,你这样的人,怎么配一步登天。现在本王倒是庆幸那个时候从太子之位上退下来,否则娶了你这样的女人进门,简直比断了腿还要让人难堪。” 林宛西气得瞪着他。 别庄的人听说真正的二小姐去了早就哭成一团:“大小姐,您怎么能对自己的妹妹下狠手啊。她从小就与世无争,什么好的都让给您,您也知道她活不了多少年了,就不能放她顺遂地离开吗。” “闭嘴!”林宛西恼羞成怒:“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要怪就怪她林宛离命不好!” 赵轻丹摇了摇头:“一个人眼瞎了不要紧,心瞎了就彻底没救了。” 慕容浔转头吩咐严照:“她已经认罪了,将两件事的供词分别记录下来,本王亲自呈送给皇上。” 严照点头,又想到另一人:“殿下,那个叫素年的男人,如何处置?” “本王答应过,要留他一条命。他既然如实都写下来了,之前对这些事情也完全不清楚,就不要太为难他了,放了吧。” 林宛西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浔。 “你竟然会将素年给放了!他可是我的奸夫啊,你不是最恨这种事情的吗,凭什么对我恨之入骨,却肯将那种下贱的东西给放了!” 慕容浔像是听了个笑话:“那你倒是想错了,在本王眼中,他还真的是比你高贵。至少他毫不知情,实属无辜,一起都是你们强迫于他,并非他自愿。可你手段下作地冒充王嗣,才是罪恶之源。” “可他碰过我了,他跟我有过你想象不到的各种肌肤之亲,比你这个丈夫还要跟我亲密。你不难受吗,不膈应吗!” 林宛西有心让慕容浔不舒服,谁知他完全不在意。 第379章 问斩 第三百七十九章问斩 “就你本人而言,跟再多人牵扯不清本王都不会在乎。只要你不顶着我岄王府的名头作死,与我何干。但是你想要混淆岄王府的血统,本王岂能饶了你。” 林宛西几乎要疯了。 “慕容浔啊慕容浔,你还真是杀人诛心。趁着宸王殿下在这里,你不如说说你对宸王妃那些不为人知的龌龊心思。你敢说吗,你分明爱的是赵轻丹,你敢承认吗?” 慕容霁脸色微变,但慕容浔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无中生有的事情,本王为什么要承认。” “是无中生有还是不能道破你心里清楚,慕容浔,你可真可怜啊,这辈子,你都没办法得到自己的心上人,想想都可悲,啊哈哈哈哈。” 慕容浔示意侍卫上前:“反正她很快就要死了,如今既然认罪了,留下这舌头也没什么用了,割了吧。” 侍卫上前,毫不犹豫地用刀割掉了林宛西的舌头。 她最初的尖叫也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咽。 慕容浔转头面向赵轻丹跟慕容霁:“她临死之前不甘心胡说八道的,你们应该不会信吧。” “不会不会。”赵轻丹把头摇成拨浪鼓。 慕容霁也咳了几声:“不会。” “那就好。”慕容浔也懒得再解释了,拿了供词要进宫。 赵轻丹则是问慕容霁:“素年是谁啊?” “就是你之前让梅香盯着林家,在林家别院找出来的人。这件事情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自己。要不是事先有准备,我们也不可能一下子想到查此人。” 赵轻丹记得自己是让红茉找其他凤卫盯着的,看来是红茉让梅香那么说的。 慕容霁果然有些怀疑:“不过梅香一直都在你身边跟着,平时没见到她出门打探。你是不是在京城里还有自己的势力?” 赵轻丹真的服了。 怪不得皇上让慕容霁去掌管京兆府呢。 他这人也太敏锐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的确有那么几个人为我所用,不过你放心,那些人跟……上次那个男人没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栽培的手下,只会听令于我。当然了,要是你身边人手不够的话,我也可以让她们为你调遣的。” 慕容霁故作气闷:“还真有事情瞒着我,王妃这本事可太大了,林府都能随意监看,岂不是在京城里只手通天了。” “哎呀你可别故意埋汰我了,我又不是有意隐瞒的。再说了,旁人想调用他们都没有那个权力呢,也就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地可以将人借给你用。” 听她这么说,慕容霁哪里还有小脾气,当即搂着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素年还在京兆府大牢里,两人一并过去放人。 赵轻丹原先就知道他已经瞎了哑了,可真见到人了,还是心有戚戚然。 “这林宛西也太狠了,如此折磨一个人,倒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了。” 尤其是他有一张跟慕容浔几分像的清秀面孔,瞧着就让人有些心酸。 赵轻丹看到他的眼睛,这眼伤是利刃留下的,是彻底废了,不可能再康复。 不过他的嗓子是用药熏坏的,倒是很有可能还有说话的机会。 如果能治好的话,总比什么都说不出来要强。 赵轻丹将这个想法跟慕容霁说了说,慕容霁点头:“随你啊。反正三哥对他还有怜悯心,全然不在意,定然不会怪你自作主张地让他开口。” 她便警告道:“为了让你以后能够生存下去,本宫可以设法替你医治嗓子。不过你要发誓,此前种种以后不能再跟任何人提起,否则这世上有很多人饶不了你,小心惹祸上身。” 素年连连点头。 赵轻丹便将他先带到“丹心”里,开了张清热解毒的方子,让小酒熬了药给他服下。 只等他日后康复了,给些银子打发走就是了。 皇宫里,昭翮帝看到供词气得直拍桌子。 “这个林穆当真是跟天借了胆子!竟然用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儿冒充清白之身嫁到王府去,幸好你当时坚持让她做侧妃,这要是封了王妃,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们了。” 慕容浔对此倒是反应平淡。 本来让林宛离进府他就很不高兴,无非是为了哄皇后开心。 如今出了这种丑闻,想来皇后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拿这种事情催促他,更不会再给他强塞不喜欢的人了。 “父皇,林宛离的玉牒是不是也该撤了。” 昭翮帝梗着脖子:“当然要撤了,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如何能在皇家的族谱里,朕现在就下令,将林宛离的一切都给销毁。还有,林家犯下滔天大罪,一个别想逃,择日问斩!林宛西那个表哥是共犯,一并问斩,其余家人全部流放。” 慕容浔叹了口气:“流放就不必了吧,其他人想来是完全不知情的。到底只是个表亲,说不定也是受了威胁,陈英一人问斩就是了。” “那便贬为庶人,陈家三代以内,休想再入朝为官。” “是,儿子这就去安排。” 昭翮帝心疼地看着慕容浔:“浔儿,此事,最受委屈的人当是你了。是父皇跟你母后不察,没有弄清楚那个女人的为人就糊涂地塞给你,你一定很不开心吧。” 慕容浔只好安慰他:“父皇不要想那么多,你们也是为了儿臣好。儿臣这些年,已经让您跟母后操碎了心,十分过意不去了。” “轻丹可说过,你的腿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初?如今只剩一条腿没有知觉了,她难道没有办法么?” 因为怕赵轻丹巫医的身份暴露,慕容浔一直隐瞒这是死煞作祟。 这会儿昭翮帝问起来,慕容浔也只能解释道:“她是帮儿臣按时针灸,但也要看儿臣自己的恢复能力。这条腿上的余毒大概是最多的,所以耗时久一些。”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下一道煞的内容了。 赵轻丹曾说过,死煞少则五个,多则十个。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解开困扰。 第380章 大快人心 第三百八十章大快人心 很快,素年的嗓子就被治好了。 每天好几遍地喂下汤药,总算能发出一些沙哑的声音了。 虽然这声音不及他从前那般清亮好听,可比发不出声音好上太多了。 素年对赵轻丹千恩万谢,还说如果不是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他真想留在赵轻丹身边伺候她。 他眼睛不好,赵轻丹哪里能让他干活。 她给了他一包银子:“你还记得自己原先的家人在哪里吗,本宫让人将你送过去,身边有个熟悉的人陪着到底好过一个人。” 素年说了个兄长的住处,小酒就驱车将人送走了。 这之后没多久,就到了林家问斩的日子。 原本昭翮帝有些顾虑,觉得林家一案是皇室丑闻,尤其担心慕容浔会不舒服,不想声张。 但是既要问斩整个林府的人,没有充足的理由,御史台的谏官哪里肯依。 慕容浔便提出将林家罪行昭告天下,不过并未提孩子的事情,只说了他们谋杀小女,并让林宛西冒名顶替了林宛离的身份再嫁,可谓德行败坏。 纵然只是这个罪名,已经足够天下人辱骂了。 将一个好好的孩子杀了给另一个孩子铺路,这样的事情丧心病狂,正常人都不会接受。 所以当林家作为罪犯游街的时候,百姓纷纷指责鄙夷。 林太尉早在入狱的时候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有今日,他当初就不该利益熏心地害死林宛离,听从林宛西那个歹毒女儿的话。 到头来不仅名利没有得到,性命没有保住,连死后都要背负着通天骂名。 林宛西自从舌头被割掉之后,就说不出一个字了。 她目光呆滞地站在囚车里,耳朵听着四面八方的羞辱谩骂,只觉得这是一场无尽的噩梦。 她盼望着噩梦能早点醒来一切还是最初的样子。 哪怕她还是回到连府的时候,哪怕嫁给连奎严,她也都认了。 外人都说慕容浔温润、好脾气好性情。 只有她才知道,那个男人狠起来的时候有多么不近人情。 连奎严的那些手段跟慕容浔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是她失策了。 林宛西正想到连奎严,谁知连奎严还真的站在人群里。 只见他带着几个仆人,拿着一个篮子冲到囚车的边上,大喊了一声:“林宛西!” 林宛西错愕地转头,无声地跟连奎严对视。 未想连奎严忽然从篮子里掏出几个鸡蛋,啪啪地砸到了林宛西的脸上。 他身后的人也一直往她身上砸腐烂的菜叶子跟其他秽物。 林宛西懊恼地瞪着他,却发不出声音。 “林宛西,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初为了嫁到王府去,竟然不惜杀了亲妹妹顶了她的身份。可笑旁人还信了,纷纷指责小爷我虐待妻子逼死了你,害得我官位都丢了,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的!” 连奎严指着她鼻子骂:“从头到尾你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当初放着好好的王妃攀附我连家,后来又不甘心留在连家重回岄王府。你想不到吧,岄王他根本心里就没有你,你机关算尽,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哈哈哈,大快人心啊,可真是大快人心!” 林宛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被押上了刑场。 林家众人并排跪在行刑高台上,除了林夫人,林家其余人看到林宛西都朝她吐口水。 “祸害!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受到牵连!” 她恍惚地听着这些声音,再回头看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觉得虚浮如梦。 曾经才情绝艳的京城名姝,曾经有望母仪天下的绝代少女。 终究在一步步的贪欲催噬下走上了绝路。 她木然地听着行刑官高喊着:“时辰到,问斩!” 林宛西仰头看了眼天空,午时的太阳刺的人睁不开眼。 妹妹,这就是你给我们的报应吗? 下一秒,林家所有人的脑袋都掉了下去。 不远处的茶楼里,赵轻丹跟慕容霁坐在里面,见到这一幕都有些唏嘘。 最后手起刀落的时候,慕容霁挡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看了,防止你做噩梦。” “虽然我很讨厌林宛西,但是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挺难受的。” “想点高兴的事情吧,对于那种女人,没什么好难受的。” 赵轻丹撇嘴:“哪有高兴的事情啊?” 慕容霁沉吟数秒:“有的,今天裁缝铺的老板娘将你给红螺定做的那件嫁衣送过来了。”23sk. 赵轻丹刷得起身:“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说!” “我下朝之后回来看到的,那会儿你还在睡懒觉。你睡觉的时候六亲不认,谁敢扰了你清梦啊。” 慕容霁委屈巴巴地反驳:“后来不是快要到午时了,我想带你来看林家的终了事,就没顾得上说。” “快快,咱们赶紧回去,我要让红螺换上给我看看合不合适。” 慕容霁宠溺地看着她:“自然是合适的。那是你让人贴身测量定做的,比成衣好上不止一点。” “万一她这几天胖了呢,我总觉得她自从回到咱们宸王府之后小脸白胖了一圈,双下巴都快出来了。这倒霉孩子是不是以前在岄王府不好意思多吃饭啊,别再饿了那么久总算回家吃上饱饭了。” 看到她兴冲冲的模样,慕容霁有些好笑。 只是笑完了又有些不自觉的心酸。 赵轻丹连旁人的婚礼都这么在意,当初肯定也很在乎自己的婚礼吧。 但是他们成亲的时候,他对她那么不好,甚至故意羞辱她。 即使他没有跟沈月秋圆房,大婚当夜也去找了沈月秋说了很晚的话,完全将她那位正经的王妃冷落在空房里。 虽然现在的她不是当时的她。 这仍然是慕容霁的遗憾。 他对真正的赵轻丹也好,眼下的赵轻丹也罢,都是亏欠太多了。 “轻丹,你上辈子,可有过婚礼?” 赵轻丹一愣,笑容浅淡了下去。 前一世,她打小住在宫里。 到李默登基,她就一直住在未央宫,哪怕没有到册封那天,已经是所有人默认的皇后。 只是,帝后大婚她是没有等到的。 第381章 成亲 第三百八十一章成亲 所以赵轻丹摇了摇头:“没有,本来是要成亲的,谁知喜宴当天那家里的老夫人去世了,一家人都忙着举办丧礼。加上因为老夫人的去世,所有人更认定我是灾星的事实,哪里还能让我进门,而后婚礼就取消了,我也被弄死了。” 赵轻丹说得云淡风轻,慕容霁却心疼得不行。 “怪我提到你伤心事了,对不起,我以后不再问了。” 赵轻丹不在意的笑了笑。 慕容霁却想,原来她两世都没有好好地跟人拜堂成亲,趁着此生还有机会,也许还能弥补。 “轻丹,以后我们再办一次婚礼好不好?之前是我不好,大婚之时那么冷落你,都没让你感受到做新娘子的喜悦。再有一次,我一定尽心准备,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赵轻丹只当他说笑:“这是什么话,你以为婚礼是儿戏啊。尤其是皇子的婚礼,那是举国的盛事,岂又重复多次的道理。哎呀,你不要心里内疚了,现在我们两个这么好,每天都像新婚,有什么区别。” 慕容霁将她搂在怀里,嘴上虽然说是,心里却动起了念头。???.23sk. 回到王府之后,赵轻丹立马让红螺试试嫁衣。 果然是精心缝制的衣裳,十分贴合她的身材,上面的花纹更是美观秀丽,好看的紧。 红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赵轻丹调笑道:“好美的新娘子,便宜易天那个木疙瘩了。” “王妃,不要这么说易大哥嘛,他只是为人比较老实而已。” 赵轻丹啧了一声,朝着阿楚跟梅香抱怨:“你们听听,这还没嫁过去呢,已经替夫君说话了。” 几人哄笑一团,热热闹闹。 这些天易天在京城里到处转悠,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院子当做新房。 院子虽然看着不大,却五脏俱全。 是一位着急要银两周转声音的商人赶着卖的,院子几乎没住过几天,里头的各种物件都是簇新的。 易天带红螺看过地方,这里离宸王府跟“丹心”都不远,两人都很满意,便交了全款买了下来。 红螺兴冲冲地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易大哥,咱们在这里加一个秋千架吧,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院子里玩。最好再养条狗,可以帮我们看门。” 易天在红螺身后宠溺地笑:“好,都依你。” 之后没多久,就到了两人成亲的日子。 赵轻丹给红螺准备了两箱子嫁妆,吓了红螺好大一跳。 她连说使不得使不得,赵轻丹却摁住她的手。 “如果是对丫鬟来说,给这么丰厚的嫁妆的确显得有些多了。但是对本宫来说,你不是什么下人。你是本宫的义妹,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红螺怔怔地看着赵轻丹:“王妃,您怎么能认奴婢为妹妹。” “还不改口?” 赵轻丹替她理好头发:“明日就要成亲了,以后就是大姑娘了,独自在外面过日子,要照顾好自己。红螺,在本宫心里,你一直是最特别的那个。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对本宫有多重要,最艰难的日子里,如果不是你,本宫未必能熬得下去。” 红螺听到这话忍不住保证赵轻丹哭了起来:“王妃,能遇见您,才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好了,不哭鼻子,明天还要早起梳妆,你要做最好看的新嫁娘。” 因为明天要送红螺出门,赵轻丹不舍得,特意将慕容霁赶到自己房间去睡。 然后让红螺跟自己睡了一夜,两人又说了好些心里话。 天亮之后,赵轻丹找来的喜婆婆就开始给红螺装扮,数个时辰下来,红螺就像变了个人。 唇红齿白,妆容也比平日里浓烈不少,更显得美丽动人。 王府有喜事,连外墙上都贴了大红的“囍”字。 慕容苏一早上带着太后的鹦鹉出门溜达,转悠到了宸王府周围,就看到了大门上贴的红纸。 他哪里能坐得住,随即敲门进去,抓住周洋问。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王府有喜事了本宫怎么不知道,该不是四哥偷偷纳了小妾,不敢告诉宫里吧。” 周洋趁着慕容苏没看到的时候暗自翻了个白眼。 随后他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哪能啊,六殿下说笑了。今日是我们府上的红螺姑娘大喜,要嫁给‘丹心’的傅掌柜。我们家王妃把红螺姑娘当成亲妹子,自然要隆重庆祝一番的。” 慕容苏一听登时乐了。 “红螺姑娘要成亲啦?哎,不对啊,她不是之前被三哥要过去做侍妾了吗,怎么还能嫁给别人,三哥也肯?” “误会误会,那会儿不是定山侯府非要强抢,岄王殿下为了替我们王妃保住红螺不得以才跟宫里那么说的,红螺姑娘在岄王府也不会什么侍妾,就是个管事的丫鬟,而且现在已经离开王府了。” 慕容苏露出了然的神情:“那真是好极了!这样的喜事怎么不告诉本宫啊,要不是本宫出来遛鸟,岂不是错过了这等好事。” 周洋心里吐槽,您跟人红螺熟悉吗,你们有毛线关系啊,什么热闹都要凑。 但是他心里埋汰,嘴上还是热情地说:“殿下也来庆贺,那红螺一定会很有面子的。” 慕容苏果然被哄得高高兴兴的,一头冲进王府里。 这头红螺的红盖头还没来及盖,慕容苏就扬声喊了起来:“四嫂,新娘子在哪儿呢,让我也瞧瞧。” 赵轻丹噗嗤一笑:“你怎么来了。” “瞧你说的,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好红螺,本宫之前没带贺礼,不过路上买了颗珠子准备带进宫的,现在便送给你了。” 说完,他就递了颗硕大的珍珠过来,红螺哪里敢收。 赵轻丹倒是没跟他客气,一把替红螺接过来。 “你别跟他推辞,咱们这位六殿下啊最是桃花多,指不定是买来送给哪位宫里的女官姐姐当礼物呢。他给你你就拿着,千万别客气。” 慕容苏跟着笑起来,复又看向红螺:“果然都说女子成亲那日是最好看的,本宫今日瞧着,谁跟红螺比都失了颜色。” 第382章 抢劫 第三百八十二章抢劫 赵轻丹故作不满:“老六,你这是说本宫不好看了?亏得本宫平日里觉得你最会说话,谁知道一开口就得罪了除了红螺之外的所有人。” 慕容苏忙作揖道歉:“是弟弟口拙了,嫂子莫怪。” 有他这个欢喜团子打岔,众人更是笑得不停,时间过得极快。 不多时,易天就带人前来迎亲了。 今日大喜,“丹心”也跟着闭店,小酒跟小胖陪着过来一同迎亲。 可今儿宸王府的门哪里那么容易进的,足足设了好几道关卡,易天他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堪堪进到内院里。 偏这回还临时多了慕容苏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给他们增添闯关难度,过了午时,易天才总算见着了媳妇儿。 都说新媳妇儿出门要家中兄弟背着出去,双脚不能踏着地面。 红螺没有什么亲人,不过在王府的时候,颇得了东越的照拂,东越还毛遂自荐地当了回哥哥。 临到出门,东越将红螺给稳稳当当地背着,送上了花轿。 身后一通敲锣打鼓,响了一路。 新娘子之后还跟着好几位王爷的车驾,连慕容浔都破天荒地来凑了回热闹。 百姓纷纷议论,还以为是哪家的官家小姐出嫁呢。 不止是王府,连红茉都带着罗莹出来一并道喜。 罗莹平日里跟赵轻丹交好,连带着对她的贴身丫鬟都觉得亲近,加上在家里闷坏了,自然不会错过。 慕容苏现下见到红茉已经能处之泰然了,他有礼地打了招呼,复又对罗莹笑笑。 罗莹回了一笑,两人倒是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到了吉时,易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红螺走到正堂去拜堂。 喜婆婆在边上扬声提醒道:“一拜天地。” 他们一同对着天地鞠躬。 又听到:“二拜贵主。” 两人齐齐朝着赵轻丹跟慕容霁一拜。 这让赵轻丹夫妇很是诧异。 原先应该是拜高堂的环节,不过他们的亲人都不在了,已经没了高堂,便商量了拜一拜恩人。 赵轻丹一拍脑袋:“哎呀,忘了准备红包了。” 顿时哄堂大笑。 小夫妻对拜了之后,便可以送/入洞房了。 易天的嘴角止不住上扬,恨不得现在就揭开盖头。 不过客人们都在外头,他还得出去招待。 他便轻声安抚红螺:“夫人,我去去就来,你且稍等。桌上有瓜果点心,如果饿了一定要吃一些,不要饿坏了。” 红螺被他这一声夫人喊得面红耳热,低低地应了一声。 易天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只是少不了要被满堂的宾客灌了不少酒,不多时已经有些微醺了。 赵轻丹作为红螺的娘家人可不能纵容这帮人胡来:“哎哎,你们差不多得了,人家等会儿还得进去喝交杯酒洞房呢,快别让他醉了。”3sk. 易天摆摆手:“王妃放心,醉不了!” 赵轻丹摁住额头:“傻子!” 好不容易应付了一众客人,他们忙催促易天进洞房去,不用继续留下招待了。 他便匆忙往喜房走,喜婆婆跟在身后,不停地说着吉祥话。 红螺听到动静,轻轻地笑了起来。 “来,新郎官给新娘子揭开盖头,日后啊生活定当红红火火,恩爱到老。” 易天慎重地挑开了她的盖头,烛光下,新娘子眉眼妩媚,一颦一举皆是绝色。 “夫人真好看。”易天眼中尽是笑意。 红螺眸中含泪,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明明才是十几岁的年纪,她却差一点被人抢去做妾,又差点冥婚,再入岄王府,几经波折。 好在这个四目相对的时刻,她的心上人笑得温和满足,过去一切的苦难都足以得到了慰藉。 两人喝了交杯酒,便算彻底礼成了。 红烛晃动,照亮一片春景…… 外面的客人也都该散了,赵轻丹今晚高兴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已经开始乱说话了。 慕容霁只好将人摁在怀里:“王妃有些醉了,本王先将王妃给带走了,你们自便。” 慕容浔也很快离开了。 原本红茉是要带罗莹一起回将军府的,谁知烟雨楼差人来报,说是店里有个姑娘嚷嚷着要赎身,非要这会儿见红茉一面,她只好得先去一趟烟雨楼。 红茉不放心罗莹,慕容苏却是拍了拍胸膛:“交给本宫吧,本宫顺路,送罗姑娘回去。” 见罗莹一口应下没有反对,红茉就放心地离开了。 今夜月色极好,如春之后的风也少了凛冬时分刺骨的寒意。 两人都喝了些酒,又想到将军府离这里并不远,慕容苏便提议说,两人可以一路走过去,趁机散散酒气。 罗莹当然没有意见。 路边有不知名的小花盛放一路,黑夜里散发出清淡的幽香。 原本这样的时辰,定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谁知还没走多远,迎面却走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罗莹有所察觉,刚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两个人却是一下子冲了过来,动作极其迅速地一把将慕容苏腰间的玉佩给扯了下来,拿起来就跑。 那玉佩是皇子才有的,甚至可以拿着玉佩直接入宫。 如果丢了,很容易招惹麻烦。 慕容苏面色一变,刚要追上去。 不想罗莹比他更快了一步,已经抬腿冲了上去,在身后呵斥道:“无耻贼人,还不站住!” 一想到罗莹追过去了,慕容苏哪能放心。 玉佩丢了还可以重新做一块新的,可万一罗莹出事要如何得了。 他随即快步跟着跑过去,一路狂追。 那两个贼人跑得很快,不过罗莹的步子完全跟得上。 她自幼习武,这点脚程还是没问题的。 反而是慕容苏跟的很吃力,偏偏他心里担心罗莹,不敢懈怠,只能拼了命地跑。 两个贼人跑进了一条胡同里,竟是条死胡同。 好不容易借着月光看到了两道人影,罗莹立马跟了过去,果然跟那两人碰见了。 两人顿露出凶相:“好你个小娘们,跑得还挺快,这都能给你追过来了。” 罗莹冷笑一声:“少废话,把玉佩交出来,否则本姑娘要你们好看。” 第383章 保护 第三百八十三章保护 两个贼人狞笑起来:“小娘们个头不高,口气倒是不小。就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想从小爷我们手里拿东西,不怕笑死个人。” 罗莹刚要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软剑。 这时候身后传来动静,慕容苏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总算,总算找到你,你了。” “呦,这小白脸也跟过来了,瞧他喘嘚这个怂样儿,该不会是个病秧子吧。小娘子,你何必跟这样的病秧子在一起,不如今夜就从了我们哥俩,保证比他让你快活,如何啊?” 那两人对视一笑,眼底皆是不屑。 罗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哪里能听得下去这种话,当即怒骂道:“呸,不要脸的东西,就凭你们也敢跟他比,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慕容苏靠着墙换气,闻言蓦的一笑。 “说得极是。你们这种龌龊东西,也想肖想这位姑娘,给她当凳子踩的资格都不够。” 为首的那个刀疤脸冷哼一声,手里随即多了把匕首。 那匕首一下子抵在了罗莹的脖子上:“不要命的东西,既然是你们送上门来了,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慕容苏身为皇子,身边当然有暗卫跟着。 只是他平日里肆意惯了,不喜欢有人跟得太紧,加上方才一路狂奔,暗卫一时还在后面。 不过算一算时间,应该很快就能赶来。 慕容苏却是担心罗莹一个姑娘家吓坏了,刚要安抚她几句。 谁知罗莹半点不将那把匕首放在眼里。 只见她冷笑一声,手腕灵活地转了几下,对方的手就像是瞬时失了力气,匕首应声落地。 下一秒,罗莹已经抽出了软剑,刷得在贼人的脸上划开一道血口。 “识相的就将玉佩交出来,本姑娘或许还能饶你们一条小命,否则,就是找死了。” 慕容苏都惊呆了。 他一向以纨绔子弟自居,打小就不爱学功夫。 反正平日里到哪里都有人贴身保护着,不会出了差错。 所以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一般都是耍不出手的。 谁能想到罗莹一个女子,竟然功夫这么厉害,果然是罗雀的亲妹子啊! 另一个贼人见慕容苏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都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哥,便抄起一把刀朝着他刺过去。 罗莹眸光一闪,腾空踢出一脚,生生地将人给踹倒在地上。 “你在我后面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走到前面去。” 说完,她一把将慕容苏拉扯到身后去,整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慕容苏长这么大,被侍卫救过那是数不清有多少次了。 可是被女人救过,还真是头一遭。 他有些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不知为何,莫名感到一股暖流蔓延开来。 无形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塌陷了下去。 两个贼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冲了上来。 罗莹一个转身,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两人皆跌落在地。 听到他们哎呦哎呦地直叫唤,罗莹拍了拍手。 “怎么样,还敢小瞧女子吗!还不将东西交出来。” 没办法,技不如人,他们只能咬着牙掏出了玉佩。 这个时候,巷口传来了一行人赶过来的声音。 为首的暗卫看到慕容苏松了一口气,带着其余人齐齐跪下请罪。 “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那两个贼人一听这话哆哆嗦嗦地喊起来:“殿下?你,你是什么人啊?” 慕容苏上前分别踹了他们几脚:“抢劫抢到了本宫头上来了,本宫看你们是活腻了。如果今天你们伤了这位姑娘,本宫一定要你们碎尸万段!来人,这两人夜间抢劫,还想要占罗姑娘的便宜,甚至想要杀人灭口,意图谋害皇子跟罗将军的妹妹,直接将他们送到大理寺去,让严照好好地治他们的罪!” 罗莹从袖子里掏出手绢,小心地将玉佩擦拭干净才递给慕容苏。 “呢,殿下,东西还给你。这个肯定很重要吧,以后你出门还是让暗卫跟近一点吧,不然再遇到今天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慕容苏垂眸看着她递给自己玉佩的那只手,愣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接过来。 “谢谢。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也许本宫的玉佩就该遗失了。” 他低头重新将玉佩给佩戴好。 但不知道为何,慕容苏总觉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快的不自然。 慕容苏想到什么,又叮嘱道:“不过日后你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东西丢失了事小,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今晚碰见的这两个毛贼是本事不行,打不过你,但要是遇见绝世高手,你岂不是将自己置于险境了。” 罗莹哦了一声,撇了撇嘴。 慕容苏怕她不高兴,连忙哄着:“我不是在责怪你多管闲事,我是真的担心你。你不知道,刚刚你冲出去的时候,我都吓傻了,真怕你出事,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跟着。我从小到大,可从没跑这么快过呢,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见他说得夸张,罗莹又觉得好玩,抿嘴偷笑起来。 慕容苏小心翼翼看着她,纯白的月光之下,罗莹这张有些英气的脸,也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来。 月光仿佛是一层轻纱,让她的五官在此刻看起来,多了一丝曼妙跟神秘。 她可真好看啊,慕容苏在心里默默地想。 要是还是他的王妃就好了。 这是退婚之后的第一次,慕容苏感觉到后悔了。 其实身体不好也没什么的,他又不是一定要子嗣的,反正他又不要做皇帝,只是做个闲散王爷的话,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看罗莹对付贼人的时候动作利落分明,哪里有半分病容。 除了不能生育之外,她的身体其他方面肯定很好的。 慕容苏想到这里,不由地有些耳热。 不过在黑夜中,罗莹没有发觉到他的异样。 她动了动手腕:“殿下,我们还是上马车吧,以防再出意外。” “好,本宫这就送你回去。” 第384章 心动 第三百八十四章心动 将罗莹送走了之后,慕容苏挑开帘子看了看将军府的大门,抿嘴一笑。 “罗莹。” 他声音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 车里的鹦鹉跟着重复两遍:“罗莹,罗莹。” 慕容苏隔着笼子敲了敲:“别吵,你这个臭鸟懂什么呀。” 回到宫里,他将鹦鹉还到太后的紫霄殿里。 太后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坐:“今天跑到哪里去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皇祖母,今天四哥府上一个丫鬟成亲,孙儿去凑热闹了。” 太后睨了他一眼:“堂堂皇子,竟然去参加一个丫鬟的婚礼,成何体统。” “那怎么了,三哥四哥都去了呢,还有将军府的罗姑娘也去了。” 那鹦鹉就跟成了精怪似的,听到“罗姑娘”三个字铆足了劲儿扯着嗓子喊:“罗莹,罗莹!” 慕容苏转头警告它:“你小点声,不要瞎说。” 太后迷惑地坐直了:“咦。罗莹?不是之前你父皇跟母妃想要许给你做王妃的那个姑娘吗,但是后来说她身子不好,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怎么,你跟她关系很好吗?” 慕容苏决定试试太后的口风:“皇祖母,其实孙儿觉得罗姑娘身子利落的很,一点都不柔弱。您不知道,今晚孙儿遇到了抢劫的贼人,差点将孙儿的玉佩给抢走了,还是罗姑娘率先追了出去,三两下就将那两个贼人给制伏了,甚至在对方给孙儿亮出匕首的时候救了孙儿,那身手,颇有罗家的将门风骨。” “什么!”太后一听急了:“快,起身给哀家看看,哪里伤到了没有?” “您放心,孙儿什么事情都没有,连玉佩都完好无损了。则好些都是罗姑娘的功劳,她可真是个女侠一般的人物啊,太厉害了。” 慕容苏在太后跟前那么久,他那点小心思,太后一下子就猜到了。23sk. “苏儿,你该不会喜欢上罗姑娘了吧?” 慕容苏别别扭扭地拉住了太后的手指:“孙儿可没这么说。” “你是没那么说,脸上都写着了。呦,我们家苏儿也是大人了,都知道心里藏人了。不过,她好像没办法给你生儿育女啊,这日后娶进门也不是个办法,你父皇母后定是不会同意的。” “哎呀皇祖母,孙儿又不要做皇上,要后代做什么。” “胡说八道!”太后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心你父皇听到了,责罚你去宫门前罚跪。” “就算只是做个王爷,那也要有小世子小郡主啊,没个后代算怎么回事,哀家也不答应。” 慕容苏撇嘴:“可孙儿不喜欢其他人。之前母妃帮我挑选的那个宁远侯府的娣次女,韦艳,明明是个大家闺秀,却一股小家子气,连罗姑娘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太后也是见过罗莹的,小姑娘长得英气秀丽,别有风采,的确很是与众不同。 可惜身子是个问题,否则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跟老六定下亲事了。 老六又是在她这里最得宠的,平日里什么要求太后都不忍不答应。 眼见着慕容苏愁眉不展,太后又心疼了起来。 “你这孩子,哀家不过说两句,就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你若是真喜欢,大不了哀家跟你父皇商量一下,也许能让罗姑娘进门做个王妃,到时候再挑一两个能生的做侧妃,未尝不可。” 慕容苏顿时笑开了花:“还是皇祖母疼我!” 因为太后答应下来,慕容苏一整晚都睡得很激动。 第二天天色还早,他就兴冲冲地出了宫,又溜到了宸王府。 那位罗姑娘跟赵轻丹的关系最是不错,说不定能从四嫂这里探探口风。 毕竟之前虽说是罗家提出来罗莹身体不好主动推辞了婚约,可皇家也是应了下来的。 如今却又要再议亲的话,万一罗姑娘是个气性大的,不乐意可就不好了。 所以慕容苏打算找赵轻丹当个说客,替他说说好话。 赵轻丹刚睡醒就听说慕容苏又来了,她哭笑不得地梳妆之后请人进来。 “老六啊,你这一天天的不肯在宫里待着,非要跑到我这里来,是做什么?” “四嫂。我给你带了杏花楼的糕点,你趁热吃。” 赵轻丹呵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嫂子,你说如果我跟罗姑娘的婚约再提上议程,你意下如何?” 赵轻丹刚咬了口糕点,差点没噎住。 “你要干什么?” 慕容苏连忙替她倒水:“慢点吃。” “你什么时候看上罗莹的?” 听赵轻丹这么问,慕容苏做出羞涩状:“人家昨天被英雄救美了。” “蛤?” 他于是又将昨日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四嫂,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受,原来被女人保护的感觉那么好,你不知道,当时我好有安全感哦。罗莹真的很特别,比韦艳之流好多了,要我说,全京城的闺秀都没有她这么出众的。” “你不是喜欢红茉的嘛,红茉是她嫂子,罗将军跟罗家肯定会介意的。” 慕容苏立马说:“我早就不喜欢了,人家都成亲了,我还能死皮赖脸地缠着不成。嫂子,你就帮帮我吧,替我问问她的意思,说不定罗姑娘也对我很有好感呢。” 他低头微笑:“她每次见到我,都笑得特别好看。” 赵轻丹捂住额头:“哎呀,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去跟她讲。不过罗姑娘身体不好你知道的吧,疏妃娘娘未必会同意,宫里长辈们那里,你可说通了,没说服他们你算什么有诚意,到时候罗姑娘嫁给你还不是要受罪。我告诉你啊,婆媳关系非常难处的,你又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绝对想不到之后的弯弯绕绕。到时候罗姑娘受委屈,你忍心吗?” 慕容苏被她说得下了一跳:“我母妃不会欺负她的。” “那她不介意罗姑娘不能有子嗣的事情?” 他脸色凝重起来:“倒也不是不介意。可皇祖母说,以后若非要子嗣的话,找人怀一个就是了。罗莹要是喜欢,我让其他人生孩子,将孩子放到罗莹身边养,当成她的不就好了。” 第385章 表白 第三百八十五章表白 赵轻丹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好你个头啊!哪有女子愿意跟其他人分享丈夫的宠爱?你忘了沈月秋当初是怎么把我气得够呛的了,罗莹那么骄傲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愿意你纳几房小妾。” 慕容苏委委屈屈地说:“这不是权宜之计嘛,不然我担心父皇母妃不同意。” “你也知道疏妃娘娘会不高兴还敢动这个念头,我劝你趁早收起来这心思,换个人喜欢。” “不行,我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赵轻丹只好闭嘴了。 他还真说对了,他是有追求幸福的权利。23sk. 虽然她一心向着远在铁吾军的傅山,但总不能拦着人家老六不让人家喜欢罗莹吧。 “这样吧,你自己去跟罗莹说,看她答不答应。她要是不答应,你就千万别跟宫里说,省得到时候她怨恨你,连朋友都做不成。” 慕容苏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去找罗莹了。 难得去一趟将军府,总不好空手去。 他连忙去“丹心”挑了个成色好的玉簪,还让小酒帮忙包装得精美一些。 小酒忍不住问:“殿下这簪子是要送给哪位红颜知己啊。” 慕容苏凑在小酒身边小声说:“本宫是准备送到将军府。” “殿下还对红茉姑娘贼心不死啊?” 啪。 慕容苏的折扇在小酒头上打了下:“你才贼心不死呢,本宫是送给罗姑娘。” 这下小酒更像是受了惊吓:“罗姑娘?罗莹啊!“ “嘘,声音小一点,你那么吃惊干嘛,罗姑娘尚在闺中,本宫也没有妻室,这男未婚女未嫁,送点东西很正常嘛。” 小酒替傅山捏了把汗:“小人觉得殿下跟罗姑娘不太合适。” “本宫不要你觉得,要本宫自己觉得!哎呀别废话,赶紧把簪子给本宫,赶着去将军府呢。” 送走了慕容苏,小酒连忙将小胖给找来:“快,赶紧给山哥写信,就说他要是再不将亲事定下来,媳妇儿就要跟其他优质的男青年跑了!” 临到将军府,慕容苏看到门口有人在卖花,心里一动,买下了一小捧才去敲门。 将军府的人见到了慕容苏吃了一惊:“六殿下怎么来了?” “你家小姐呢,本宫找她有事。” 罗莹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下人汇报应了声:“让殿下进来吧。” 慕容苏一进院子就看到她腾空耍出了几道漂亮的剑招,不由看痴了。 “好剑法!” 罗莹笑着收起软剑:“殿下来将军府做什么?” “昨日承蒙女侠救命之恩,还未来得及答谢。本宫便想着送你点小东西,当做谢礼了。” 罗莹噗嗤一笑,刚要收下。 慕容苏献宝似的说道:“你打开盒子看看喜不喜欢?” 罗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簪。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忽然淡了下来。 慕容苏尚未察觉:“这簪子是本宫亲自挑选的,非常衬你的肤色,想来你戴上会是最好看的。” 罗莹觉得这东西拿在手里有些烫手了。 人家都说,男子如果对女子心仪的话,才会送给对方簪子。 慕容苏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是看出来罗莹的犹豫,慕容苏小声道:“罗莹,本宫瞧了一圈,还是觉得你是最适合做六王妃的人选。不如,咱们的婚事再商量商量吧,我已经跟太后她老人家提过了,她答应我会跟父皇母妃说的。你放心,你身子不好的事情,一定没人为难,我,我不一定要孩子的。” 罗莹顿觉头疼了。 这个慕容苏是怎么回事啊! 她之前是觉得反正他不喜欢自己,加上她找了个借口退了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才会对他态度亲和了不少。 但这不意味着她想要嫁给他啊。 “殿下,我那身体是顽疾,好不了的。你现在说不在乎子嗣,以后未必会不在乎,只怕到时候府里多得是美妾萦绕,我可受不了。” “不会不会,只要你不喜欢,我就不纳妾好了。” 罗莹跺了跺脚:“你这会儿说算什么数,全京城谁不知道六殿下风流倜傥,最是有女人缘,只怕你答应得快,反悔得更快。” 慕容苏这会儿难免生了悔意,都怪他平时作风太过随便了,留下了不好的名声。 不想竟连累了他娶媳妇儿。 “人家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罗姑娘,你就当我是浪子想要回头了,且给我多些机会吧,别一下子否决了我。这样好不好,你看我之后的表现,如果你觉得表现好了,我再提娶你的事情。” 罗莹见他态度郑重,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慌了起来。 她知道慕容苏其实人挺好的,万一真的为了她洁身自好变得自律起来,她岂不是更没法拒绝了。 权衡之下,罗莹一咬牙说出了实情。 “实不相瞒,我心里有人了!所以我不会喜欢你的,殿下。” 慕容苏像是受了好大的打击,神情都开始发怔了。 “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不会,我喜欢的人,是很多年前就跟我认识的。只是之前他消失了一阵,最近才有了下落。再次见到他,我就知道我还是放不下他,所以没法再喜欢上别人了。” 怕慕容苏治罪,她又补充道:“另外我身子不好也是真的,我这样的体质不适合嫁入皇家,还是寻常人家容易相处些。” 慕容苏闷闷道:“对方是谁啊?” “你又不认识。” “你不说清楚,我只当你骗我。” “好吧,我说就说。他原是我哥哥的副将,可惜三年前因为遭人陷害成了朝廷要犯,不过如今已经恢复原职了,他现在在铁吾军中随我哥哥行军,很快就会回来娶我的。” 慕容苏听了闷闷不乐。 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勉强,她说的这么详细,必然是真的。 他只好说:“那万一他不回来娶你呢?” “不会的,他是君子,君子一诺千金,他一定不会违背诺言的。” 慕容苏哼了一声:“这倒未必呢,世上的事情变数那么多,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是他中途反悔或是出了旁的事,也许你们的婚约就不做数了。” 第386章 蹊跷 第三百八十六章蹊跷 见罗莹瞪起眼睛要发火了,慕容苏连忙说:“这样吧,本宫等着看,他要是顺利娶了你,本宫就退出。可若是他没有遵守诺言,你就嫁给本宫,如何?” 罗莹狐疑盯着他:“你不会从中作梗吧。” “本宫乃是皇子,作风端正的很,岂会耍弄阴谋诡计。我发誓不会为难他,只是想等到你成亲那天再放弃,这也不成吗?” 罗莹打量了慕容苏好几眼:“随便你。反正与我无关。” 人家说乐极生悲,果然不假。 回到宫里,慕容苏郁闷地跑到太后身边:“皇祖母,孙儿跟罗姑娘的事情,您先别急着跟父皇和母妃提了。” 太后翻了个白眼:“这才一天,你就改变主意了?” “不是,孙儿是有别的原因,总之现在不着急成亲。您若有空不如劝劝母妃,别急着给孙儿张罗婚事了,过些日子再说吧。” “你父皇还准备让你封王立府呢,眼看着跟老五一般大,你五哥都成亲那么久了,你还在宫里像什么样儿。” “您想赶孙儿走吗?” 太后哪里舍得,又抱住他心肝啊宝贝的叫了几声,心道立府一事还是等等再提。 禹王府内,一直守在暗处的侍卫时刻注意着王府中禹王妃跟小王爷的动向。 近来的禹王府仿佛成了京中最安静的地方。 不仅来往出入的客人少了,连府内的下人都鲜少出门。 禹王妃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是感染上了风寒,连带着小王爷都一并传染了。 所以她几乎不出院子,即便出门,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上还带着丝巾,不能见风。 那孩子更是被抱在襁褓里头,半点看不见虚实。 暗处的侍卫连着多日没查出什么异常来,早就觉得没了耐心。 偏偏慕容霁又再三叮嘱过,不可放过一丝一毫的不寻常之处,他们只好继续盯着。 慕容霁听到了反馈却觉得不对劲。 “你们说禹王妃感染风寒已经多久了?” “回殿下,半月有余。” 他蹙眉摇头:“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风寒,又是在王府这种大夫随时请脉问诊的地方,为何会拖了这么久不见好。而且禹王妃一直不出门,即时出房门走到院子里,也一定会戴着面纱,这有些不合常理。”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越想越觉得其中有问题,心下担心起来。 他决定想办法去禹王府试探一番。 但让人硬闯是不可取的,自从上一次禹王府的并蒂蝴蝶莲失窃之后,阖府上下戒备森严,寻常人压根进不去。 就算能进去,以男子身份探究王妃深闺也是极大的罪状。 万一被人发现,他身为宸王也难辞其咎。 只有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才是最有效的。 慕容霁就将自己的担忧告知了赵轻丹。 “我总觉得禹王府这大半个月来不太对劲。如果现在府里的禹王妃跟小王爷真的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赵轻丹也重视了起来。 “你是说,他们借口感染风寒,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人了。这太反常了,凡事反常必有妖,这样吧,我设法进去找她,就不信她能不让我进去。” 慕容霁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是大夫,他们总不能再以生病不能见客的理由约束你。” 赵轻丹面露愁容:“但愿是我们想多了才好,若是西北真的有变,我只怕,京城也要着变天了。” 很快,赵轻丹就做出了一瓶美容养颜的秀丽膏,说是要送给京中的好友们。 这秀丽膏虽不及之前的白玉瓶里的东西那么名贵,却也是难得的材料制作而成的。 长期用了,肌肤会亮白一些。 赵轻丹便拿着这东西亲自上门,说要送给禹王妃。 禹王府的管事歉意地出来迎接:“启禀宸王妃,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王妃进来身子不太好,已经服用了药物睡下了。这会儿不方便见客,不如就由奴才将这礼物收下,等王妃醒过来,定当转交给她。” 赵轻丹担心地呦了一声:“二嫂这个病,好像听说有一段时间了。真的只是简单的风寒吗,普通的风寒可不会持续这么久不见好啊,不如这样吧,趁着本宫在这里,就去给二嫂细细诊治一番,防止有些医术不高明的庸医胡乱看诊,才导致她久病不好。” 管事的心里咯噔一声,露出为难的神色。 “可我家王妃已经睡下了,这会儿去给她看病的话,不太方便。” “现在是申时了,在这种时候睡下,可见她服用的药物不是什么正经的方子。本宫实在不放心,还是进去看一眼,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管事的还是拦着不让人进。 赵轻丹耐心告罄,不耐烦地呵斥了起来。 “你这刁奴,实在大胆!本宫是不放心禹王妃的安危,特意想替她看看,你却各种阻拦,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你是心知自己伺候主子不周到,怕被问罪吗。如今二哥不在府上,人在西北建功立业,他内宅的夫人岂能怠慢了?如果禹王妃的病情恶化了,你们这些奴才担待地起吗!” 被她这么训斥,这些人心惊肉跳,偏还是不敢放人。 他们越是阻拦,赵轻丹越是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鬼。 她心里一阵后怕,当下也不管那么多了。 赵轻丹转头吩咐梅香:“今日若谁敢拦着本宫不让本宫关心二嫂的情况,你只管对付他。我倒要看看哪个瞎了眼的东西敢阻拦本宫问候二嫂病情。” 梅香的身手一向了得,哪里是寻常家奴能对付得了的。 而且她是宸王妃的贴身婢女,王府里的侍卫又不敢轻易出手太狠唯恐伤了她。 当下便小心翼翼,缩手缩脚,十分无奈。 赵轻丹懒得跟他们啰嗦,大步跨进了内宅。 管事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地跟在她身后请她留步,不要打扰了禹王妃的清净。 走到门口,禹王妃的丫鬟们也是慌慌张张的。 她们拘谨地对赵轻丹行礼:“宸王妃,我家王妃睡着了,说了头疼谁都不见,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 第387章 变故 第三百八十七章变故 整个王府的下人,在面对赵轻丹的时候,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抵触。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病人身边的人该有的样子。 如果禹王妃的风寒真的很严重,关心她的人更应该急着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或者直接进宫求旨让太医院问诊才对。 赵轻丹心里越来越烦躁。 她沉着脸,冷眼四处看了看。 每个人都为难,闪躲,慌张。 她冷笑一声:“如果你们不让本宫进,本宫现在就进宫告诉太后跟皇后娘娘,说禹王府的下人玩忽职守,眼见着王妃生病不管不顾,甚至还阻拦大夫看望。你们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拦住她的人抖了抖,脸色已经有些崩了。 梅香拔出佩剑,坚定地护在赵轻丹身边。 赵轻丹喝道:“谁敢再拦本宫,格杀勿论。” 因为这强势的威胁,总算没人敢上前了。 赵轻丹推开了房门走到里屋,看到了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床两边的帘子被放了下来,从轻薄的纱幔中,能隐约看到女人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门躺着,看起来像是在睡觉,一动不动。 赵轻丹扬声高喊:“二嫂!” 对方还是没有回头。 她目光冷下来,不再犹豫,直接走到了床边去,一把揭开了帘子。 那人才像是受到了惊吓,低声不停地咳嗽起来:“谁啊?” 女人的声音沙哑,但是跟禹王妃很像。 赵轻丹微微一笑:“二嫂,是我啊,赵轻丹。听闻你病了,却久久不见好,我甚是担心。不如,让我给你诊脉吧。” “是轻丹啊。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就是身子总犯懒,喜欢睡觉。这会儿面容不雅,就不招待你了,你先回去吧。” “二嫂这是怎么了,明明醒了还是一直背对着我,难不成,是不敢见我?” “禹王妃”似乎是有些怒气:“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敢见你,不过是顾着礼仪颜面现下不宜见客。来人啊,送宸王妃出去,以后若是有客人来,需要提前禀告。” 赵轻丹压根不买账。 她伸出手,用力将女人的肩膀一掰,强行将她给翻了个身。 那人脸上竟然还带着面纱,仅露出一双眼睛:“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本宫倒要看看你干什么!” 哗啦,赵轻丹将面纱一把扯了下来,对方猝不及防,就这么露出了整张脸。 这哪里还有禹王妃的半分容貌,她分明是禹王妃身边的丫鬟。 赵轻丹眉头紧蹙:“大胆,你是哪里来的贱婢,竟然敢冒充禹王妃。王妃人在何处,小王爷又在哪里!” 床上的女人总算装不下去了。 她战战兢兢地从床上跪了下去,连带着其他人都一并跪了满地,嘴里求饶不停。 赵轻丹冷笑:“好啊,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肯说实话,看来不给你们这些人用酷刑,你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立马有人求饶道:“宸王妃息怒,奴婢们也不是故意隐瞒的。是我家王妃担心禹王殿下此去西北身边无人照料,身为妻子她不放心丈夫,所以就带着小王爷一并赶了过去。可是西北毕竟条件艰苦,如果是如实向皇上禀明,只怕宫里不会答应。所以王妃才出此下策,将小王爷偷偷带走了。奴婢们原本不敢欺瞒的,实在是怕受到责罚,王妃也说要多替她遮掩一二,我们不敢违抗才会如此啊,宸王妃饶命!” 底下人跟着喊道:“宸王妃饶命啊!” 赵轻丹心凉了大半截。 按照暗卫的说法,这禹王妃足不出户已经半月有余。 也就是说,她在半个多月前,早就带着儿子偷偷溜走了。 那么整个京城里,能够牵制住禹王的人,也就跟着没了。 若是禹王一心存了谋反的心思,只怕现在谁都阻拦不了他,这还得了。 赵轻丹深深吐出一口气:“你们这群胆大妄为的东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还一味地昧上,真是找死。” “说,禹王妃是怎么离开的!” 下人们还是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 赵轻丹拔出了梅香的佩剑,抵在从床榻上翻滚下来的那个女人的脖子。 “再不说,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那人抖了几下,颤抖着爬到床边,揭开了床上的被褥。 赵轻丹走近了一看,这床板上竟然有个暗格。 将暗格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个洞。 “这,这难道是一条可以直接出府的暗道?” 女人惶恐地点头说是,赵轻丹摁住眉心。 难怪暗卫们盯了那么久都没有动静。 原来他们府里暗藏玄机,这样一个暗道,肯定是之前早就修好的。 禹王是很久之前就算到了有这一天吧,所以,那人的野心其实已经不用说了。 算一算,禹王妃跟小王爷大概已经快跟禹王汇合了。 她不敢耽误,立马带着梅香离开,并放下狠话:“禹王府众人一个都不准跑,全部给本宫老老实实地待着。” 暗卫就在不远处,她吩咐他们盯紧这里,便匆忙去找慕容霁。 慕容霁本来就在府上等着赵轻丹的消息,听到动静远远地迎上来,一下子就看到了赵轻丹的面色不虞。 他心里一紧:“怎么回事?” “如你所料,这下出大事了。禹王妃跟小王爷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出城了,他们家房间里有个暗道,可以直接通到府外,所以他们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暗卫一直盯着的女人实际是扮演王妃的人,今日被我戳穿,才发现她原只是一个丫鬟。这件事情不能耽搁,要立刻禀告父皇,早做打算。” 慕容霁听了这话心头发寒。 如此未雨绸缪地修建暗道,绝不是一朝一夕。 看来他那位好二哥,已经准备许久了。 那么西北密函所说,慕容贤跟落郡王的关系匪浅,会不会从一开始,他们就密谋了那种事情。 慕容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慕容贤要这么做。 昭翮帝从来都不是一个过于严苛的父亲,对于所有的儿子,大多时候,他都温和宽厚。 第388章 谋划 第三百八十八章谋划 就算昭翮帝没有对慕容贤过分看重过,但对于这个儿子,他其实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至少慕容贤之前的手段,可一点都不算干净。 可是昭翮帝只是简单地给了一些警告,甚至都没有给他更多的打压。 慕容霁知道,昭翮帝很心软。 打从心底里,他对那个自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儿子,还是有些怜惜的。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就进宫,让东越把禹王府的人都带到京兆府去,等候父皇发落。” 赵轻丹颔首应下。 她面色有些担忧:“你说,万一慕容贤真的反了,该怎么办啊。” “他如果反了,便是跟落郡王勾结到一起,得了西北的兵权。如今安盛的军队基本上一分为三,西北军,铁吾军跟东南水军。就方位来看,铁吾军在另外两只军队的中间,也是战斗力最强的。” 赵轻丹歪头:“你是说,要是西北病变,铁吾军最有可能去镇压?” “这是建立在渝北没有异动的情况下。若是渝北趁机骚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赵轻丹深吸一口气,她差点把李默给忘记了。 不得不承认,李默对于时机的把控好到令人发指。 他们从少年时期起就打了太多的仗,被逼着快速成长,并从刀光剑影中学到了丰富的经验。 要是西北真的出事,渝北的确不能不防。 慕容霁揉了揉她的头:“车到山前必有路,先不要担心。天塌下来有我也会护着你,谁都伤不了你。” 赵轻丹闻言笑了起来。 慕容霁亲了亲她的眉眼,才阔步离开。23sk. 御书房里,昭翮帝听完了慕容霁的汇报,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了张嘴:“你是说,禹王妃带着孩子也跑到西北去了?” “不错。儿臣认为,西北不对劲。如果二哥只是镇压异族,绝不会让禹王妃跟儿子去涉险,那府上的下人所说的借口根本行不通。禹王妃要是一心放不下丈夫,就算她自己走,也绝不会带着尚在襁褓的孩子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不能留下任何可控的把柄在京城。” 昭翮帝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慕容霁继续道:“父皇还记得,之前西北的异族没有挑衅的时候,二哥平白无故地让人运送了五万两白银去那里吗?如果不是白银被人劫走,此事压根没有透露半点给朝廷知道,可五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他既然是为了赈灾,岂会连个名声都不张扬,亨通镖局也从未提过。从经商的角度来看,此事甚是蹊跷。” “你是说,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动了邪念?” “也许远早于那个时候。不敢欺瞒父皇,儿臣因为实在不放心西北的情况,就私下找到了外公先前的部下,让人盯着禹王。经人汇报,禹王跟落郡王十分熟稔,没有半点生疏的样子,儿臣有理由怀疑,他们早就勾结了。” 昭翮帝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了桌上的东西:“逆子,这个逆子!” 盛怒之下,昭翮帝仍觉得奇怪:“西北的情报一直有发回朝廷,根据军情,异族的情况在禹王带兵前去支援之后已经好多了,似乎渐渐归顺。若禹王真有反意,他为何要花费精力去镇压异族。” 慕容霁眸光一闪:“父皇又如何能肯定,之前异族就是要跟我朝作对呢。要是他们是在演戏,实际早已被落郡王纳入麾下,那么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便都成了一场请君入瓮的阴谋。” 昭翮帝心乱如麻:“朕现在立即派人去查亨通的产业,看看是否异常。” 慕容霁则是问:“如果异常,父皇打算怎么办?” 昭翮帝冷静下来。 如今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推测,哪怕禹王妃不在了,她也有担心丈夫才追着过去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虽然这个理由在心如明.镜的眼中都知道,绝不是真相。 但禹王尚未有谋反的举动也是事实,无故发难,只怕会引起举朝震动。 “霁儿,你一向有主意,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慕容霁这个方法其实不算好,但也是眼下他唯一能想到的。 “如果父皇不介意的话,儿臣以为,可以派人向禹王传一道圣旨,就说怡贵妃病重,命他速速带着王妃跟小王爷回京。” 昭翮帝沉吟数秒:“你的意思是,如今必须要有一个理由,让朕传旨意逼他回来。他如果不肯回来,就是抗旨不尊。” “不错。他不可能一直窝在西北没有任何动作,早晚会动手。如果他暂时不肯回京,只会说是因为异族尚未平复,不敢擅离职守。这样一来,父皇便能够以西北难以抗衡为由,调遣其他部队前往西北‘镇压’。禹王便不会坐以待毙,他心里当然清楚,那部队不是用来镇压异族,而是用来镇压他的。” 如此一来,至少朝廷的军队能够占得先机。 且自古造反的人,都喜欢给自己冠上一个好听的由头。 比如清君侧啦,从权臣手里救驾啦,或是外戚干政民不聊生等等理由。 偏偏这些在目前看来,禹王都没法用上。 他一定等着朝廷先动手,再对外宣称被皇权忌惮,不得以反抗以求生路。 所以越是如此,朝廷越不能先开这个头。 只能让他慕容贤彻彻底底地背上黑锅和千古骂名。 昭翮帝赞许地看着慕容霁。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已经能够想到这样的帝王制衡之术。 如果慕容霁将来能够继承大统,倒是挺让人放心的。 越想昭翮帝越觉得自己要秃头了。 他喜欢的儿子对皇位是半点兴趣没有,不太中意的倒是上赶着要来抢,还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有没有天理啦。 “霁儿,如果禹王真的反了,朝廷只怕会有一场乱局。父皇老啦,还不知道能守着这江山多久,你就不能替朕守下去吗?” 慕容霁神情微顿。 隔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 “等此乱解决之后再说吧。” 第389章 不见 第三百八十九章不见 看慕容霁这一次没有立即拒绝,说不定是有所松动了。 昭翮帝稍觉欣慰了些,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现在去找怡贵妃商议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 到了怡贵妃殿里,昭翮帝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怡贵妃见状立马迎上来:“皇上这是怎么了?” “禹王他,将禹王妃跟孩子私下也带到西北了。而且,他一直以来跟落郡王都交情不凡,恐怕此次他去西北,是正中下怀。” 怡贵妃惊得捂住了嘴巴:“您的意思是,禹王他想要……” 造反两个字到了嘴边,怡贵妃却不敢说出来。 昭翮帝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朕有一计,可以试探他的虚实。如今必须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禹王从西北给调遣回来,眼下这种关键时刻,唯有对他来说在意之人出事,圣旨发出去才是符合常理的。所以,朕打算让你装病,并告知禹王怡贵妃病重,责令他回朝。” 怡贵妃吓得说不出话了。 昭翮帝虚虚搂住她:“爱妃不必担心,你只需要这段时间在院里少出去走动,对外说病了即可,旁的不用你做什么。禹王一直是你的养子,人前总表现出格外孝顺的样子,既然如此孝顺,母妃病重,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他岂有不肯回朝的道理。” 怡贵妃为难道:“可是如今臣妾已经给跟禹王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了,他若以我们母子情分疏远为由不肯回,皇上又该如何?” “身为人子,哪有跟将自己一手带大的母妃疏远的道理。他不会那么做,他若坚持不肯回来,只会有一个理由,便是异族侵犯未平,正好能给朕理由发兵。” 听到昭翮帝这么说,怡贵妃心里有数了。 他拍了拍怡贵妃的手背:“爱妃,事关机密,不能让外人知晓,你心里有数就好。” “臣妾知道了。” 很快,怡贵妃一病不起,太医连番问诊都不见起效。 更有传言说,贵妃时日无多,怕是没过多久就要去了。 如此一来,后宫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昭翮帝随即以贵妃病重,想要见一面禹王跟小王爷,特意让人快马加鞭前往西北宣读圣旨。 另外一封密函,却是隐蔽地送往了边境,抵达了罗雀的手中。 罗雀看到火漆加密便知道情况紧急,待拆开信件一看,大为吃惊。 傅山就在他身边,两人一并看完了急件,才是事情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昭翮帝的意思,分明是只要西北抗旨,铁吾军就要整编出几万人马,前往西北镇压。 傅山愁眉不展:“此前渝北跟安盛商谈熙洲岛一事,并未谈妥,可以说闹得很不愉快。如果渝北趁着内乱发难,铁吾军万不能动。” 罗雀抿唇:“但我们距离西北更近,落郡王手里的军队数量不容小觑,虽不及铁吾军跟东南水军人数多,那些异族的情况尚且未知。若异族真的被落郡王收服了,只怕西北兵力大增,必须极力镇压。”3sk. “东南水军那里,如今是黎王殿下在镇守。” “从东南到西北,一路舟车劳顿,你觉得战斗力能跟西北的本土军抗衡吗?就算以人数多取胜,西北地形复杂,崇山峻岭,绝非江南平原水域,这些问题,都会大大折损军队的力气。” 傅山沉默下来。 罗雀拍拍他的肩膀:“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西北,崇伽大营。 皇帝身边的内侍王公公一路赶到当地,在说明来意之后,却迟迟不得见到禹王。 王公公只好急得拉住士兵:“禹王殿下到底人在何处,为何迟迟不肯见咱家。” 对方既然是故意不见,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露面。 士兵淡淡一笑:“公公也看到了,殿下一直在前线带兵,这两天正带了精兵前往浍族,说不准又是一场恶战。” 王公公心知这些都是托词,沉下脸来:“就算是刀山火海,咱家也要跟过去,务必尽早见到王爷。” “公公说笑了,那样危险的境地,我们怎么好让宫中的来客冒险。您还是留在此处耐心等着吧。” 这王公公也不是吃素的。 当初禹王要来西北支援,从京城带走了军情部的一万兵马。 这些人马都是皇城军,对昭翮帝理应忠诚。 所以若禹王犯浑,他们合该有所察觉才是。 所以王公公设法打听到了军情部主营的下落,趁着无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找到了军情部的副将,陈希。 陈希未想到王公公会直接过来找自己,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问:“公公怎么来了?” 王公公不能判断此人的归属,只是恳求道。 “怡贵妃病重,皇上下令让咱家一定要将圣旨带给二殿下。可军中其他人都说二殿下在前线,暂时不便去寻人。咱家想请将军行个方面,不管处境有多危险,也带咱家去将圣旨宣读了,好回朝给皇上一个交代。” 陈希面露难色。 隔了好一会儿,确信外面无人监听他才压低了声音说:“公公有所不知,就算是我们军情部的军队,也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王爷了。” “哦?这是为何?” “王爷说是要出奇制胜,每每去各族群,只带有限的人马,一去就是多日,并不让大部队跟着。我们也觉得奇怪,分明数万人就能解决的麻烦,落郡王之前为何一直告急。” 王公公试探道:“将军就没想过,禹王殿下另有别的打算吗?” 陈希心口一动:“皇上他猜到了?” 他声音更低:“此事十分棘手。我们兄弟都发现了不对劲,却不能无端生事,如今的处境很尴尬,倒不如请皇上降旨,让我们速速回朝了。” “这件事情,咱家回去之后定会跟皇上如实禀告。但当务之急,这圣旨一定要送出去。将军,还请帮帮我。” 陈希咬了咬牙:“好,那我便带公公去找殿下!” 浍族的族群距离主营并不远,策马过去,数个时辰便到了。 第390章 杀了 第三百九十章杀了 怕只怕一路上有人拦着,故意不让王公公过去。 所以陈希私下吩咐了军情部的弟兄,设法掩护他们,到底是带着人一路驰骋往禹王所在地冲了过去。 营帐里,落郡王看着慕容贤在擦拭手里的弯刀,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禹王,你父皇将那位王公公派过来已经有数日了。他一路紧赶慢赶地急着来宣旨,你却连面都不肯见,恐怕他早就怀疑了。” 慕容贤冷笑了一声:“又不是不见,急什么。行军打仗,主将岂能随时有空。” 他的心腹已经跟禹王妃已经儿子汇合了,将他的妻子儿子安顿在临近的镇上保护周到。 如此一来,他什么负担都没有了。 朝廷就算怀疑,也要有个出手的理由。 如果一时找不到借口发兵,就大可以在此处多多训练自己的兵。 西北天高山阔,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他再也不用回到京城去仰人鼻息了。 落郡王.刚要跟他再细说同浍族之间的盟约,谁知门卫一阵马蹄声想起。 接下来就是吵闹的争执声,慕容贤跟落郡王对视了一眼,都有不好的预感,两人随即出了帐子。 外头,王公公立在马上,手里紧紧握着缰绳。 军中的马野性,他虽然以前骑过,却从未跑得这么快过。 以至于脸上呈现出一种孱弱的苍白。 但是王公公到底是圣上身边的老人了,再狼狈的时候也仪态得当。 他扬声呵斥着拦住自己的人:“咱家知道禹王殿下就在营内,今日,咱家是带着圣旨前来。如果见不到殿下是不会走的。” 说着,王公公高举起手臂,将圣旨攥在手中扬起。 “凡见圣旨者,如今皇上。尔等还不退下!” 落郡王讽刺一笑。 慕容贤不由握了握手指,脸色莫测地走上前去。 “王公公,许久不见,你的派头还真不小啊。” 总算见到了慕容贤,王公公松了口气,随即展颜笑了起来。 “殿下,咱家可算是见着您了。倒不是咱家想跟军爷们发火,实在是迟迟见不到殿下,咱家心里着急啊。若是殿下知道了京中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也跟咱家一样心焦呢。” 慕容贤岂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就是怡贵妃那个女人病重了吗! 他当初对她孝心十足,结果那人倒好,转眼就跟他断了母子情分。 害得他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那个时候他就想,怡贵妃早点去死就好了。 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母妃”,倒不如一个死人来得顺眼了。 可这话慕容贤总是不好说出口的。 哪怕是他真的成就了大业,只怕凭着外人眼中的“养母之恩”,他都得将那女人奉为太后。 慕容贤似诧异地挑了下眉毛:“哦?不知公公是说什么事情?” 王公公很快下马,他抖了抖圣旨,将明黄的布面平顺展开:“禹王接旨。” 慕容贤看了眼四周,跪了下去。 他一跪,周围的人只好跟着跪了。 看到他还算态度恭敬,王公公心里舒坦一些:“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安盛朝怡贵妃娘娘病重,朕唯恐其不久于世,甚是悲怀。因禹王养于贵妃宫中多年,与贵妃母子情深,感情厚笃,故急召禹王携王妃及幼子回京,已尽孝道。即刻出发,不得有误,钦此!” 王公公将圣旨卷好,准备递到慕容贤的手中。 但慕容贤只是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并未伸手去接。 “公公,母妃病危,本王身为儿子十分惦记心忧。但如今异族未平,贸然回京,只怕西北之乱会愈演愈烈。所以,本王不能接旨。” 王公公气急:“殿下!那宫中病重之人,是一手将您养大的生母啊。她很可能会不久于世,可嘴里还反复念叨着您跟小王爷,您怎么能让贵妃娘娘失望呢。” “公公,先有国再有家。国家有难之际,本王自然是顾不上小家了。” 王公公在来到此处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 他话锋一转:“王爷所说的,也有道理。那不如这样,听闻王妃娘娘带着小王爷前来投奔王爷了,可贵妃娘娘对小王爷也思念的紧,加上王妃娘娘又是她的儿媳,岂有婆母病重她不侍奉在前的道理。不如让咱家带着王妃跟小王爷回京,代替殿下您尽一份孝心。” 慕容贤凉凉一笑:“本王不懂公公在说什么。王妃远在京城,从未来过此处,这西北大营,可有她跟吾儿的半点身影?” 王公公越发恼火:“看来殿下是铁了心不肯回了?咱家看来,西北的情况倒是跟咱家以为的不大一样。王爷此举,倒像是有意夸大,不愿回京了。” “奉劝公公慎言。” 王公公收好圣旨:“既然殿下执意留下,咱家就不再白费口舌了。来日皇上跟贵妃娘娘怪罪下来,还请殿下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要纵马离去。 慕容贤却突然叫住他:“公公。” 王公公回头:“殿下改变主意了?” “不,本王是想起来,还有一份厚礼没有送给你,一定要亲手相送呢。” 说完,慕容贤不等对方反应,便提着弯刀劈头砍了过去。 一道凌厉的风划过西北的土地。 王公公瞪大了眼睛,到死,都没有瞑目。 陈希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贤。 他竟然,他竟然将皇上身边的内侍给砍了? 而且这个内侍还是前来宣读圣旨的,这样大不敬的行为,分明是对皇权的挑衅。 禹王他,真的不管不顾,要彻底反了吗? 在陈希惊悚的目光中,慕容贤俯身,从王公公的手上拿过了那道圣旨。 只见他走到了营帐边的烧着火的铁栏里。 哗啦,将圣旨给扔了进去。 火苗一瞬蹿了起来,那道圣旨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 慕容贤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陈将军,刚好,你在这里,本王有件你大概会很感兴趣的事情,同你商议一番。” 陈希直觉大事不妙,还是小心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王爷想说什么?” 第391章 谋反 第三百九十一章谋反 慕容贤淡声道:“陈将军年纪轻轻,家中却有一个妻子,一个妾室,和一位姨娘,真是好福气啊。” 陈希心里咯噔一声:“属下不知王爷的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本王来到此处之前,曾特意吩咐过暗卫,好好地照顾陈将军你的家眷。听闻你有个刚两岁的幼.女,十分可爱,平日里最得你的宠爱,走到哪里都将她扛在肩头,不知道那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见不到爹了,会不会哭闹呢。” 陈希语气一下子急了:“还请王爷放过我的家人。” 慕容贤直直地盯着他,蓦得一笑。 “如果陈将军对本王忠心耿耿,本王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反而会将人保护好。可若是将军非要跟本王作对,那本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还真不好说。” 陈希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军情部的将领,他的决定,几乎等于整个军情部的走向。 那些弟兄们也许不会甘心为禹王卖命,但是却会听从他的指挥。 禹王此举,无非是要自己跟着他一起反。 可那是是造反啊! 在国泰民安的年代,却无端起了反心,是要背负千古骂名的啊! 陈希如何能愿意,只是不情愿又如何呢。 他的女人和孩子都在禹王手里。 这个人连朝廷都敢颠覆了,还会在意一家臣子的死活吗。 陈希认命地叹了口气,然后在慕容贤面前跪下来。 “属下,愿随主上平定河山。” 慕容贤满意地笑了,他伸手将人扶起来:“这就是了,将军放心,等我们大事成了,你便是天大的功臣。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当晚,陈希就跟着慕容贤回到了主营。 陈希将慕容贤的打算对一万军情部的兄弟和盘托出,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说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可真的走到这一步,还是让人惊诧不已。 立即有人提出不满:“陈将军,我们军情部效忠的只有天子,难道就因为被禹王带了出来,就要换主不成,我不答应!” 陈希冷眼看着他:“昭翮帝心胸狭隘,不是个能容人的好皇帝。近来他打压东南水军,又打压裕华书院,就是怕连家势力崛起。臣子无罪,却平白被猜忌,可见他只想要将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里。偏偏此人手段绵柔,根本不能有大的作为,这些年,安盛看似平和,却毫无建树,放任渝北一步步强大起来。这样的皇帝,根本不值得我们卖命。” 原先不满的人反驳道:“呸。放你娘的狗屁!连家试图干政,图谋不轨才被天子不容,这些年百姓的日子过得越发好,证明当今是一位难得的明君。你却满口胡言,玷污今上圣明,跟禹王行这样大逆不道之事,简直是乱臣贼子!” “闭嘴!”陈希从墙上取下箭弩,对着那人的胸口就笔直地射了过去。 那人血溅当场,顿时咽了气。 “本将军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如今你们身在西北,当为自己的处境想一想。落郡王三万大军跟各族加起约莫两万人马都归顺了禹王,愿意为他马首是瞻。你们有几条命,能够平安地走出这里。与其挣扎不从,不如顺势而为,等夺了天下,禹王定会记住军情部的功劳。” 此话一出,众人基本都认命了。 他说的哪里有假呢,他们身在敌营,除了归顺,就是死路一条。 陈希看着底下人的表情,知道大家已经接受了安排,便前去向慕容贤汇报。 是夜,一小队人马趁着交班的空闲,给守营的人下了泻药。 而后趁人不备溜了出去。 此行不过七八个人,都是十分不满陈希跟禹王举动,决心回京告密的士兵。 因为人数较少,还真让他们给逃走了。 慕容贤事后知晓自是发了一通火,却也知一切都板上钉钉,再无回旋余地。 很快,溜出来的人马一路加快进度赶到京城。 他们直奔宫城去禀告。 慕容霁闻讯连夜进宫,在灯火通明的崇明殿,见到了劳顿疲惫的来人。 “皇上,禹王他彻底反了。他跟落郡王早就勾结在一起,所谓的异族来犯不过是个幌子。真实的情况是,异族已经被落郡王收服,他们的两万人马,加上落郡王本来的驻军三万和陈希手里的一万军情部军马,足足六万人。” “王公公前去宣旨,却被禹王一刀砍了,连圣旨都烧了。此等乱臣贼子,吾等绝不会跟随。”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些话,昭翮帝还是心如刀绞。 他忍痛扶起这些人:“你们辛苦了,朕已知诸位的忠心,定会重伤。你们先回去歇着,朕自有定夺。” 等人一走,昭翮帝捂住了胸口。 慕容霁紧张地搀扶着他:“父皇,您的身体怎么……” “霁儿,朕对你二哥不好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朕,为什么!” 慕容霁摇头:“儿臣不知。只能说人一旦有了贪欲,就会利益熏心,大概是他不仅仅只满意王爷的位置,想要更多吧。”???.23sk. 昭翮帝指着崇明殿的龙椅:“那么多人都想坐着个位置,可谁知道朕坐在上面的每一日,都忧心忡忡,不能轻松。慕容贤那个逆子,为了一己私欲让百姓遭殃,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明君!”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父皇,这一仗,非打不可了。” 慕容霁跪下:“恳请父皇让儿臣的外公回朝,外公对西北地形了熟于心,只要他手里有兵,一定能抵抗落郡王。何况落郡王手下,还有不少是外公的旧部,他们未必真的向着落郡王,若是对上外公,兴许会临阵倒戈。” “朕也有此意,所以已经派人给你外公送了信。” 慕容霁有些诧异,他之前没听昭翮帝说过。 “你外公一直安排了人在你母妃身边,他曾说过,如果有十万火急之时,自有办法找到他。” 昭翮帝又说:“同时,朕也给罗雀去了密函,让他做好进军西北的打算。” 第392章 渝北 第三百九十二章渝北 慕容霁却是蹙眉:“依儿臣之间,铁吾军不能妄动。” “为何?” “因为渝北,是这盘局上谁都捉摸不透的变数。” 昭翮帝心头一惊:“你是说,渝北可能在这个时候搅局?”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沉默下来。 西北大营,落郡王放了手中的信鸽,眯起眼睛仰头看了看日头。 这是近来他送出去的第三封信,且他确信,这些信件都已经送到了渝北境内。 慕容贤自他身后走近:“渝北国丧刚过,未必肯在这种时候动手。” “你大概不了解李默那个人,我却是对他有些熟悉。李默此人嗅觉敏锐,最会把握时机。他心知我们去信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困住铁吾军,一定会卖这个人情。据我所知,李默在不久前暗中派人攻打西域,此时不少军马都驻扎在西域境内。他腾不出手跟安盛大动干戈,所以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对上安盛。但是,只要他稍微动作,以罗雀的谨慎,就不敢带兵离开。在这种情况下,此次前来镇压咱们的,只会是你那位蠢笨兄长的东南水军。”23sk. 两人提到黎王,眼底都有些不屑。 很显然,慕容贤半点没有将慕容燕那位好兄长当一回事。 东南水军送到那种人的手里,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慕容贤心里嫉恨。 当初要不是慕容燕阻挡了自己的路,东南水军这会儿已经尽归他的囊中。 他也不用与虎合谋,答应了落郡王日后将江南拱手相送。 一切罪孽的开始,不过都是源于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不公允的对待罢了。 所以他们父子走到这一步,怨不得别人。 渝北皇城,李默看着密使送过来的第三封信,勾唇一笑。 安盛风调雨顺了这么多年,他还以为,他们在他有生之年会一直坚不可破呢。 现在看来,还真是天赐良机。 那位落郡王之所以急切地给他表态,不过是希望,铁吾军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渝北跟安盛的边界。 否则,他们对上罗雀的军队,也难免犯怵。 军机大臣侯隽上前一步:“陛下,臣不明白,罗雀镇守此地那么久,他若真的带着大兵走了,岂不是我们渝北最好的机会。” “西北离西域不远,若是罗雀带人攻打西北,朕却试图攻破安盛的兵防,届时不用昭翮帝吩咐,罗雀一定会跟西域联手。到时候,你觉得是朕先拿下边境的城池,还是西域先被人节节镇压,打得屁滚尿流。” 侯隽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请罪:“陛下英明,是臣目光短浅了。” 李默浅浅一笑:“罢了,既然落郡王诚意十足,朕便给他这个面子。侯隽,你手下那一队影子军可以派上用场了。他们的轻功登峰造极,寻常人追不上,所以得发挥优势,时不时地去我们的老朋友铁吾军的军营里转转。但是切记,不要跟罗雀的人马正面对上。只需让他忌惮,就足够了。” 侯隽领命离开。 四月深春,一封密信抵达宸王府,径直送到赵轻丹的手中。 信中,盛水堂的凤卫提到,侯隽的影子军近来频繁出动。 铁吾军甚至丢失了不少军械,还被人烧了一处粮草。 赵轻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气得将纸团扔到地上。 梅香也很担忧:“王妃,陛下难道是想要对安盛开战吗?” 作为凤卫,一直都有这样一个担心。 一旦两国真的打起来了,她们夹在其中,的确十分为难。 尤其是,李默已经发现了赵轻丹的身份。 依照那位陛下的性格,想要的东西用尽手段一定会弄到手。 一切真不好说。 赵轻丹也拿不准:“李默已经开始对凤卫起了防备,所有很多重要的军情,盛水堂无法接触。目前还知道的消息是,近期有一批人马往西边去了,西边有诸多小国,李默以前就起过攻打的念头,但被本宫阻拦过一次,当时又在准备大婚,便没有实施。” “您的意思是,陛下也在秘密攻打西边?”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西域。若是李默真的派兵动手了,按照他一贯的风格,他不会同时对安盛起兵。可是眼下还真不好说,因为他知道本宫在这里,万一他发疯了,就不能按照常理推测了。” 赵轻丹心烦意乱地又让梅香将信纸收起来烧了。 她抓了抓头,心中犹豫不决。 因为盛水堂的消息肯定比罗雀得到的早,再加上凤卫一贯传信速度快。 赵轻丹很清楚,罗雀那边想要将密函送回京城,定会比她迟些日子。 眼下却是步步关键的时刻,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可她要怎么跟慕容霁讲,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曾经的敌国皇后,现在的安盛王妃,简直像是命运开得天大的玩笑。 赵轻丹想了想,让人起草了另一封信。 等慕容霁回府,她就想东西递给他:“我劝你尽快告知父皇,不要再打铁吾军的主意了,铁吾军现在动不了。” 慕容霁神色微变,拿起信件从头看到尾。 写信的人说,他在边境做生意,却发现近来药材跟粮食的价钱升幅很快。 且多是渝北军中的人在四处收购,总让人觉得似有风雨欲来。 自古以来,若是遇到战事,粮食跟药品都会价钱飙升。 这种必需品,谁先囤积了下来,谁就占了先机。 那岂不是意味着,渝北也跟着有异动了? “这封信的消息精准吗,来源是什么,怎么会送到你手里?” 不怪慕容霁怀疑,这样天大的事情,是谁都要多问几句的。 “西北刚出事的时候,我就担心渝北跟着闹腾,特意让过去的一些朋友帮忙盯着。写信的人就在两国边境做买卖,商人对时事总有超出常人的锐利,所以他的消息应该是无误的。” 慕容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赵轻丹说得很含糊,将这一切归功于“过去的朋友”。 慕容霁知道她曾经生活在一个富足殷实的大户人家,但赵轻丹从未言明过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393章 维护 第三百九十三章维护 “轻丹,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实话的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慕容霁的神情很郑重,以至于赵轻丹不忍拒绝。 “你问吧。” “你过去,是安盛人,还是渝北人……” 赵轻丹呼吸一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哪怕理智告诉她,再骗慕容霁一次吧,万一他心存芥蒂,夫妻之间有了隔阂怎么办。 可是对上慕容霁诚恳的目光,赵轻丹实在不忍心再骗他。 他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信任与坦诚,毕竟不是所有的丈夫,都能够包容妻子曾与别人有过婚约的事。 但慕容霁几乎没有多问过,尽最大可能的,给了她体面跟尊重。 赵轻丹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我,我曾经是渝北人。收养我的那户人家,在渝北颇有地位,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趁着在那里的时候有能力去囤积自己的力量。” 果然如此…… 见慕容霁沉默下来,赵轻丹有些紧张:“可我已经嫁给你了,我的过去已经死了,我现在是赵轻丹,是安盛的四王妃,我不会背叛你,背叛安盛的。” 慕容霁抱住她:“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不用害怕。” 他亲了亲她的鬓发:“我只是有些小小的意外。但我很高兴,轻丹,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实话,我不会介意的,你以前是谁都没有关系,你的现在和未来,都只会是我的王妃。” 赵轻丹忍住泪意,用力回抱住他。 “原本我担心你会对我的身份感到膈应,所以先前说的,渝北可能会对安盛蠢蠢欲动的猜测,只是我此次收到消息的一部分。还有一件事,就是渝北大概暗中对西域下手了,无奈我能力有效,查不到更详细的情况。所以我认为,渝北不会同时对两个地方都下手,他对西域已经发兵了,对安盛再动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对那位君王不了解,只是个人猜测,算不得数。” 慕容霁诧异地看着她:“的确没有线报说西域有异。你竟连这种消息都打听得到。” “是我的手下比较厉害。” “身为他们的旧主,你肯定也很厉害。” 听到慕容霁不加设防的称赞,赵轻丹心里暖暖的。 慕容霁替她整理好零碎的头发:“一会儿若是有空,陪我去一趟瞭看亭吧。” 赵轻丹不解:“去那里做什么?” “等人,我们的外公快回来了。” 慕容霁的外公? 大名鼎鼎的孙诀。 赵轻丹一下子起身:“那我们赶紧走吧,不要让外公久等了。” 他们在亭子里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只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策马赶来。 慕容霁跟赵轻丹共乘一骑,飞快朝着他们赶过去:“外公!” 那队人靠近了停下来,为首一个看起来上了年岁,但却格外精神焕发的老人看向他们:“霁儿。” “外公,好久未见到您了,您看起来身体还是这么康健。” 孙诀嗯了一声,看向他的怀中人。 慕容霁连忙介绍:“这位是孙儿的王妃,太傅赵同的大女儿,赵轻丹。” 赵轻丹脆生生地喊了声:“外公好。” 孙诀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原来是赵同的女儿。” 看出来孙诀对赵同似有不满,赵轻丹微微有些局促。 慕容霁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是啊,轻丹特别好,是孙儿认定了要白头与共的人。” 孙诀不再多说:“走吧,我还要进宫面见你父皇。” 进宫的路上,慕容霁将从赵轻丹那里得来的消息分享给孙诀。 但他怕孙诀对赵轻丹的身份怀疑,并未说是赵轻丹的属下打听到的。 “外公,孙儿有一友人在渝北跟安盛的交界处,日前来信说最近粮食跟药材的价钱上浮,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外公耳目灵通,可有更确切的消息?” 孙诀蹙眉:“我这一路是从西域路过两国交界,再到京城来。路过之时并未发现物价上浮,你这朋友的信是什么时候寄出的,怎么跟我了解到的不一样。” 赵轻丹心里一紧。 物价一事是她自己胡诌的,但是如果边界真的异常,这两样必需品的价钱变高是必然的。 所以她为了提醒慕容霁才在信中如此写。 加上她的渠道更快,肯定比孙诀自己打听要迅速准确,所以孙诀路过时不知情是情有可原。 慕容霁敛眉:“是吗?” “霁儿,如果不是特别准确的情报,建议你先不要跟你父皇说。万一你的朋友危言耸听,胡乱猜测,很有可能引起恐慌。现在西北出了乱子,已经够折腾了。” 听了孙诀的话,慕容霁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问:“您自西域来,可发现西域有异常?” “为什么这么问,似乎是没有的。” 赵轻丹突然问:“从西域到渝北,一条可以走舂锡山,另一条可以走碧浅河,不知外公走的是哪条路。” 孙诀打量了她几眼,似有探究。 “碧浅河。” 那么大概率,渝北的行军队伍走了舂锡山。 慕容霁补充道:“我那位友人在信中还说,渝北似对西域出兵了。” 孙诀面色沉寂:“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骗过你。” 赵轻丹叹了口气,只能心里祈祷罗雀的信来得更快一些,否则他们大概不会信了。 慕容霁搂紧了她:“应当不会出错。还是先跟父皇知会一声,好给他提个醒。” 赵轻丹有些意外跟动容。 他竟然在孙诀说完之后还这么信任自己,哪怕她前世是渝北人。 慕容霁对她,当真是做到了毫无保留。 “先送你回王府,还是跟我一起进宫?” 等进了城,慕容霁低声问她。 赵轻丹想了想:“我方便跟你们一起去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 孙诀不大乐意:“霁儿,女流之辈带她一起进宫做什么?”???.23sk. 慕容霁表情不太好了:“外公,我的王妃很厉害,有她在会帮我很多。” 他又添了一句:“父皇也很喜欢轻丹,她的想法一向很多,不输给甚至胜过很多男子,外公不要对她有偏见。” 第394章 名讳 第三百九十四章名讳 大概是看出来慕容霁对赵轻丹的维护之心太强,孙诀也不想跟外孙闹得不高兴,便不再多说。 几人一并进了宫,慕容霁果真将赵轻丹带到了御书房。 昭翮帝看了赵轻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入正题。 “孙将军,西北之事你想必知道了。禹王联合落郡王谋反,如今的西北大军都在落郡王手里,若还是你执掌西北军权,朕倒是不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孙诀面不改色:“老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只是再碰上西北军,那些旧部未必肯卖老臣脸面。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在两军对垒之后,对西北地势地形作出指导。” 昭翮帝忙说:“你能有这样的心意朕已十分感动了,孙将军一把年纪却肯随时为朝廷效劳,实乃安盛之福。” 慕容霁适时又将赵轻丹先前跟自己提的两件事重述了一遍,昭翮帝心下一沉。 “你的意思是,渝北近来不安分,岂不是铁吾军我们动不了。” “儿臣认为,铁吾军的大部队一定要留在边境,万一渝北作乱,也好全力镇守住。如今最好的,就是命大哥率领东南水军往西北去,江南毕竟是在境内,且风调雨顺没有后顾之忧。加上有外公在,便有人指挥作战,相信能够尽快适应当地的情况。” 慕容霁的意思跟赵轻丹所想一样。 这是眼下最保险的做法。 但是昭翮帝却怕来不及。 东南水军远在江南,那么庞大的军马长途跋涉,可不是开玩笑的。 也许路上就要耽误几个月,这么一来,对整体的局势会不利。 “若父皇想要短时间内先镇住反军,倒是可以让罗雀拨出两万人马即刻离开边境,但还是刚才那句话,铁吾军的大部队绝不能完全出动。” 孙诀听到这里赞成:“霁儿说得不错,若是铁吾军两万人先行,凭着铁吾军的本事,跟禹王对上也能拖延一段时间。这就为东南水军长途过来保障了时间,也不至于太过仓促。” 昭翮帝思忖之后同意了:“好,朕这就修书给罗雀,让他做好部署。” 孙诀拱手:“若是铁吾军整兵出发,老臣愿意先行一步,跟铁吾军汇合,誓死守住重防城池。” 昭翮帝动容地握住他的手:“将军大义,朕自当铭记于心。” 从宫里出来,孙诀看着慕容霁,沉吟道。 “霁儿,危难之际,外公其实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战场。我自小教你功夫,除了让你自保之外,还希望你的本事能用到对家国有意义的事情上。虽然你身份贵重,可身为皇子更应该身先士卒,方能让三军的士气大振。” 慕容霁闻言面露伤感。 外公的话他何尝不懂,又何尝不想这么去做呢。 只是他的情况,哪里是自己说了算的。 “外公,有一件事,父皇母妃他们都不知道,孙儿一直没有跟父母讲过,是怕他们担心。可孙儿不敢辜负您的谆谆教诲,愿意坦诚相告。孙儿身上被人种下一种蛊,名为情蛊。下蛊之人正是我院中的侧妃沈月秋,她将蛊种放在了猫的身上,不论是猫不见了,还是她出了事,都会祸及到我。” 孙诀震惊不已:“什么?你的侧妃竟然敢做出这等心狠手辣之事,就没有办法可解吗?” “暂时没有办法,我们试图找过西域蛊王,但那人行踪缥缈,身份神秘,至今都没有线索。” “若是你那侧妃死了呢。” 慕容霁苦笑:“只怕孙儿要陪葬了。” 孙诀气得说不出话了,他最疼爱的外孙身体有这样大的祸患,他如何能不心疼。 行军打仗又怎么能带一个心怀不轨的柔弱女子跟一只会随处乱窜的猫。 这便注定了慕容霁只能留在京城,哪里都去不了。 “那这个蛊可有发作的时候,状态如何?” 慕容霁转而温柔地看着赵轻丹:“无碍,王妃的医术很好,有她在,孙儿的痛苦就能被减轻很多。” 孙诀意外地看了赵轻丹一眼:“如此就好。” 因为孙诀不便住在宫中,京城也早就没有他的府邸了,慕容霁总不能让外公住在客栈里。 所以他命人将孙诀安置在王府内。 大概是看出来孙诀对赵轻丹有些偏见,他暗中嘱咐周洋不要让孙诀住的地方离夕照阁太近。 安顿好了外公,慕容霁随赵轻丹回房,她一头钻进他的怀中。 “你外公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他性子直,你不要介意。而且他在京中待不了多久,等铁吾军一动身,他也要跟着走的。”3sk. 赵轻丹伏在他的肩膀上:“今天你外公都那么说了,你干嘛还要信我。” “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妻子,我不信你该信谁?再说了,你会害我吗?” 赵轻丹嗔怪:“当然不会啊。” 慕容霁轻笑:“那不就是了。你又不会害我,我怕什么。” “我真的担心渝北不安稳。不知为何,我有一种潜意识的预感,总觉得哪怕你今日的提议,说让铁吾军拨出来两万人马先行一步去往西北,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慕容霁看着她:“为什么这么想。” “安盛的内乱越快平息,对渝北来说越不是什么好事。若你作为敌国君王,是不是巴不得敌人的内乱愈演愈烈,日后对方才更不足为惧。”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李默那个人心思深沉,手段高明,只怕为了留住罗雀,会无所不用其极。” 慕容霁微愣。 “李默……是渝北那位君王的名讳?” 赵轻丹这才猛地回过神。 她刚刚在说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不小心将李默的名字给念叨出来了。 慕容霁神色莫测:“你前世身为渝北的子民,也是这般直言帝王名讳的吗,胆子可真不小啊。” 赵轻丹吐了吐舌头:“是我失言了,我哪能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喊,不过是背地里偷偷喊过。你放心,我绝不会私下直言父皇名讳的。” 当然了,她实际也不知道昭翮帝叫什么名字…… 第395章 软肋 第三百九十五章软肋 他们一走,昭翮帝就给罗雀再下一道密旨。 同时,他让钦差携带圣旨一路南下,前往江南,命慕容燕整军出发。 此时的边境,罗雀跟傅山等副将商议过,其实已经做出了差不多的打算。 他的信件仍在途中,尚未抵达京城,内容却是将近来边境的不安稳描述一番。 因此罗雀本人不会离开,以防渝北出什么差池。 他们决定让傅山率领两万人马先往西北方向去,在崇伽以南的沛临城驻军。 沛临城乃是军事重镇,地势易守难攻,十分适合坚守。 这样的部署,便能在援军赶到之前,尽最大可能地拖延时间。 罗雀猜到自己的想法一定会被昭翮帝采纳,所以这几日都在提前排兵点将。 只是李默既然拍了影子军随时注意铁吾军的动向,他们这里的一举一动,自然也逃不过李默的眼睛。 军机大臣侯隽觐见时说起此事,面露犹豫。 “陛下,看来罗雀的打算是大部队留在边境,带着数万人马先一步去抵抗西北叛军。按照铁吾军的本事,没准还真能让他们扛下来,若是罗雀本人领兵作战,则更是所向披靡了,我们岂能放任。” 李默冷笑:“的确不能放任。想来铁吾军会尽快出发,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让他们军心不稳。” 侯隽不解:“陛下,可您之前也说过,我们不能跟罗雀正面碰上,最好连交火都要避免。不打起来的话,如何能让他们军心不稳。” 李默的手指摸索着冰冷的案台,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庞。 他勾起冰冷的笑容,不知想起了什么,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快意。 “如果主帅在关键时候消失一段时间,或者出了什么事,你觉得铁吾军会不会自乱阵脚。” 侯隽激动地看着李默:“陛下是不是有什么妙计,微臣实在愚笨,想不到如何能让罗雀出事。” 李默瞥了他一眼:“你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你不知道罗雀的软肋在哪里。当你知道他的软肋之后,对付他,就会不那么吃力了。所以说,人还是不要有软肋的好,否则轻易被他人拿捏住,迟早害了自己。” 他说完,心里又闪过赵轻丹的名字。 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无端起了一层戾气。 她若是知道他的打算,想必会很生气吧。 可那又如何,他是渝北的帝王,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安盛的死敌。 而她是他此生唯一的皇后,就永远都别想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李默朝喉结勾了勾手指:“近来,咱们那位执王殿下,身边可有更换美人?” 执王是李默的哥哥,昏庸无能,在朝政上毫无建树,可他玩弄起女人来,简直是个人精。 据说他的府里每个月都会有新进的美人送进去,之前的女人中,则有的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所以外面稍微知情的人,都不敢让自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跟执王碰上。 否则万一被他给看中了带回府里去,就不知道有没有命能活着回来了。 那简直就是倒了大霉了。 巧的是,那位执王的封地就在恕南。 即渝北跟安盛的交界,也就是铁吾军的镇守地附近。 李默在侯隽身边耳语了几句,侯隽眼睛一亮,随即恭敬地退下。 很快,恕南的城镇上就出现了一种说法。 执王的府上又进了一位新的美人。 这位美人身着红衣,国色天香,让人一见倾心,而且是一个刚刚嫁了人没多久的新妇。 偏偏这美人运气不好,从安盛的京城来到边境寻找丈夫,却不知为何会碰见执王。 执王第一眼看到她就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一心将人给掳掠回府。 可怜美人仙女一般的容颜,一旦进了那吃人的王府,只怕是要香消玉损了。 这消息太过劲爆,一下子就在恕南小城传得沸沸扬扬,连铁吾军里众人都在议论。 不为别的,只因为有人传言说,那女人的丈夫就是铁吾军里的某个将领。 铁吾军的诸位将领在听到消息后都好生紧张了一番,尤其是家中的妻子年轻貌美的,难免会担心。 消息也不可避免地传到了罗雀耳中。 众人可都没有忘记,他们的主帅在过年的时候才成了亲。 而且据说主帅的夫人美若天仙,还曾经是名动京城的花魁红茉姑娘。 再想到传言说被执王掳走的是红衣女子,一贯镇定如罗雀,都不能安心。 “查过了吗,执王府上当真抢了一名红衣女子?” 罗雀急忙问道。 傅山点头:“查过了,消息是真的。那女子也确实是安盛口音,鲜少见过她的人都说生得极美,不似人间女子。但是人被执王锁在了内室里禁锢住自由,再多的我实在打听不到了。” 罗雀伸手锤了锤桌子:“你说,会不会真的是红茉前来寻我,却意外被人给掳走了。” 傅山只好劝他:“可是红茉姑娘不是草率之人,她真的要来,一定会提前修书相告。老夫人恐怕也不会让她犯险的。” “万一呢。万一她想要给我一个惊喜私自偷偷来了,她看似柔弱,性子却很倔强,我娘未必能拦得住。” 傅山已经从罗雀的语气里听出了焦急。 他自己也是有了牵挂的人,自然能够感同身受。 如果此时换做是一个很像罗莹的姑娘,只怕他跟罗雀都要疯了。 “你先别自乱阵脚,红茉如果来,身边岂会不带着侍卫。加上她跟宸王妃关系亲近,王妃也不会放任她涉险。” 罗雀抱住头,久久不能平静。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刷得起身:“不行,我不能干等着。要是被执王掠夺之人真的是红茉,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那要不是呢?” “如果不是,也很有可能是我们铁吾军哪个将士的家中女眷,再不济,她还是安盛的女子。身为保家卫国的军人,也没有眼看着无辜女子落难的道理。”3sk. 傅山吐出一口气:“你是主帅,不要亲自行动,我去,我替你找人。” 第396章 陷阱 第三百九十六章陷阱 罗雀看着他:“我想亲自去。” 傅山扶额:“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他打断傅山的话。 “即将带着两万人马前去西北的人是你,就眼下这个关卡,你比我更要保重。并且,我们跟渝北暂时不太可能开战,既然没有打起来,我就没有立即带兵作战的重则在身,让我去吧。” 如果现在是两军对峙的局面,罗雀是绝不会这么冲动的。 但是如今并没有到那一步,他对上的也不是渝北那位帝王而是一个执王,应该不会出事。 毕竟凭他的本事,区区一个王府,想进去还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傅山知道罗雀的脾气,他一旦确定下来,怎么都拉不回来。 尤其是传言所说的女人实在形容的跟红茉一般无二,而且远在边境,这些人压根不应该见过红茉。 既然没见过还能形容的这般像,若真的是红茉本人,只怕罗雀要疯了。 但是傅山不敢轻易冒险,只好说:“我原先在京城的时候,跟小酒学了一点简单的易容术。我的技术比不过他,但是能稍许改变你的容貌,比如将你变老十来岁,这样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别人也认不出你是罗雀。” 罗雀点头:“好,你帮我改变一下容貌,再挑一两个身手好的跟我一起去,但是人不能多,否则会打草惊蛇。” 他们毕竟只是想看看到底那女人是谁。 傅山应允,找了两个轻功最了得的人跟着,重点替罗雀易了容。 等他弄完之后再看罗雀,乍看过来,他就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青壮年男人。 笑起来的时候有皱纹,脸色也比罗雀原本要暗沉黝黑。 罗雀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易容术,难免暗暗称奇。 “所以当初就是小酒利用这个办法将你从大牢里弄出去的?还真是感谢他了,否则当时连斯青的事情我们压根没法追查到,淞嘉岭一战出了那样大的意外,朝廷多半要追责,若不是小酒他们,你只怕已经没命了。” 傅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傅山,此去只是打探,理应没什么难处,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暗探过王府跟他们的地方官府。但万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设法稳住军心。” 罗雀说得郑重,傅山叹了口气,又开不了口再劝他不去,只好应下。 是夜,月色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在身后,所以地面并无月华。m.23sk. 三道人影飞身到的执王府墙头,几人在高树中观望了好一会儿,确定院子里与寻常无异,才敢动手。 他们动作凌厉地翻身下去,犹如黑暗中丝滑的布条落地,悄无声息。 这是执王府的内院,按照惯常猜测,新进的美人肯定被执王留在房内宠幸。 一想到那个女人有不小的可能会是红茉,罗雀就觉得全身有一股火气在灼烧。 他几乎不敢去想万一真的是她怎么办,只怕他得将这王府给血洗了。 三人轻巧地隐身在阴影处,避开了巡逻的侍卫之后,罗雀吩咐跟着他的其中一人在此盯梢。 然后带着另一人从不同的方向分别查看。 这院子里美人众多,所以罗雀不清楚他们具体在哪个房间里。 幸好他耳力超群,凭着听到的内容辨别出有男人在的房间。 东边第四间。 他四处看了看,飞身来到窗边。 里面似乎传来了男女剧烈的声音,在混合的声响中,那女子好像反抗地十分强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罗雀总觉得女子的声色跟红茉有几分相近。 他的心乱成了一团。 不要是她,不要是她。 罗雀在心里疯狂祷告。 他拿出匕首将窗纸切开一角,可惜那两个人都在床上,被放下的床幔遮挡住了具体容貌。 只怕不进去的话,怎么都不能窥探到女人的真容。 罗雀从袖子里掏出了迷魂烟,将大量的迷烟给吹了进去。 他静静地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发觉到里面的动静逐渐消停了,才轻轻地推门而入。 房内烛光晃动,床上的两个人似乎还有轻微的动静。 罗雀手里拿着匕首,极慢地走到了床边,挑开了床幔。 这个瞬间,他的手指竟然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谁知道当罗雀揭开帘子的时候,床上忽然飞出来一把利剑。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暗叫不好。 床上的两个人却是衣冠整齐地齐齐现身,哪里还有先前做出的纠缠模样。 罗雀避开了男人的攻势,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女人看过去。 只见那女人生得格外妖艳貌美,一双媚眼魅惑妖娆,轻挑地看着罗雀,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 她不是红茉! 罗雀心中猛地一松,愈发凝神去对付那男人。 男人也不是执王,分明是某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做了替身。 也就是说,今日这一出,摆明了是请君入瓮。 就是故意等着他上钩的! 罗雀后悔不已,心道还是自己没有沉住气,在这样的事情上出了岔子。 好在他对付此人不在话下,眼看着就要伤到对方的筋骨,门外却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果然下一秒,一行人破门而入,长剑直指罗雀。 他带来的两个人,其中之一被人给捉住了。 还有一个跟他分开去找人的倒是没看到,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逃出去。 纵使罗雀再离开,在执王府有备而来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脱身。 他跟这群人尽全力打斗了一圈,到底是肩膀中了一剑,闷哼一声被人夺了匕首。 为今之计,为了保命,只能束手就擒。 很快,执王就匆忙赶了过来。 他兴奋地盯着被捉住的两个人看了几眼:“他们中间,哪个是罗雀?” 最初跟罗雀打斗的人摇头:“回王爷,都不是,罗雀没有亲自来。” “什么!他竟然没有亲自来,哼,亏得本王还以为能够将他给活捉了好将人献给陛下!” 执王一直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这次得知李默有要事嘱咐给他,他简直觉得自己立马要立大功了。 第397章 分析 第三百九十七章分析 谁知道罗雀没有亲自来,执王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罗雀抿了抿嘴唇,他没有被认出来,这会儿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如果他被认出来,作为主帅被擒获,只怕军心会动荡。 但现在,傅山应该有办法稳住情况。 执王不满地看着被抓的两个人:“既然不是罗雀,留着有何用,不如杀了吧。” 罗雀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跟他交过手的侍卫却说:“王爷,暂时不可杀。陛下已经暗中赶来这里了,想必是打算见见他们。还是等陛下过来再发落吧。” 执王撇了撇嘴:“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喽,成不了气候也造不成威胁,本王就不信罗雀会为了他们有所退让妥协,陛下何必多跑一趟。” 侍卫心里冷笑,这王爷还真是如传闻一般的没有脑子。 陛下的意思分明是暂时不能同铁吾军交恶,因此这两个人的性命应该是会留下来。 只不过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放走,刚好能趁机试探一下铁吾军的态度,让铁吾军在当下有所忌惮。 而且陛下原本以为,罗雀会亲自来。 既然罗雀本人没有来,他又很爱自己的新婚妻子,定会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前来。 保不住这里面就有铁吾军的哪个重要副将,还是值得费心思的。 因此,罗雀跟另一人就被关在了执王府的地牢里面。 两人分别上了镣铐被推进去。 大概是觉得反正他们也跑不掉,就没有将这两个人分开关押。 趁着看守的人离得有些距离,罗雀小声问:“阿金呢?” “应该是逃走了,方才属下想提醒您,但听到屋内打斗的声音就知道来不及了,又被他们团团位置,实在没法脱身。阿金在另一个方向,肯定会向傅将军他们说明的。” 罗雀自责地锤了锤墙:“是我的错,我不该轻易听了传言,竟然中了这种陷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从前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可是自从有了妻室,心中难免挂怀。 只要一想到红茉有一丝的可能性遇险,他都无法镇定。 现在想来,傅山不是没有劝过自己,到底是他刚愎自用了。 “谁都想不到,竟然有人有这样的谋略,能够一举戳中您的心理。” 这会儿想来,的确是让人心里生寒。 暗中部署这一切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清楚他的情况。 这个套就是为了他设下的,说明对方很清楚他是新婚。 而且他的夫人貌美无双,跟他感情深厚,甚至连喜欢穿红衣这等不为外人所知的隐情都很清楚。 这就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洞察了一切的眼睛注视着他,让人无处遁形。 罗雀不由心惊。 铁吾军中,傅山看着独自回来的阿金,面色寒霜。 阿金一头冷汗:“傅将军,现在怎么办,罗帅会不会被他们给杀了。要是让兄弟们知道罗帅出事,岂不是……” “不行,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你给我憋在心里憋紧了,不要泄露半个字。” “可是罗帅不见了是事实,瞒不了几天,而且我们得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吧,哪怕是将执王府杀了个片甲不留,也不能让主帅出事啊。” 傅山比阿金还想救人,可是罗雀不在,他必须要维持更多的理智。 “动手?然后呢,我们带人血洗王府,跟渝北彻底杠上,就意味着彻底打破现下平和的局面!但凡我们先动了手,对方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对我们发难。西北战事未平,我们却自己挑起来另一桩矛盾,你是嫌朝廷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阿金讷讷闭嘴,但又不甘心地问:“那怎么办,难不成真的看着主帅去送死吗?” 傅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觉得,如果我从渝北的立场来看,他们的人不一定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他们。” 阿金不解:“为何?” “我们不想打,渝北未必想打。对上铁吾军,他们的胜算并不大,至少现在,我们的大军一人不少地都在这里,真的对上了他们不会占到便宜。” “可今日之事,摆明了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让罗帅上钩。他们都故意为之了,如果不是想打仗,何必这般明显地挑衅。” 傅山在屋内沉默转了几圈。 “近来,总有些轻功了得的高手暗探我军军营,虽有小动作,却不敢明目张胆。这样的做法,更像是故意让我们提高警惕,有所设防。结合今日之事,总让人觉得怪异。” 傅山眉头深锁,忽然转向阿金:“会不会有可能,是渝北跟西北那边达成了什么协议。” 阿金心头一跳:“您为何这么说?属下不明白。” “渝北此番很有可能是为了让铁吾军按兵不动,可这不符合逻辑不是吗。若渝北真想要侵犯我朝边境,理应更盼着铁吾军赶紧离开,等我们的大部队走了,无人防守,他们才有把握得逞。但是现在,他的做法只会让我们大军不敢懈怠,这对谁最有益,又是谁在眼下最不情愿对上铁吾军。” 阿金豁然开朗:“我知道了,是西北军!禹王跟落郡王他们肯定更希望碰上的是东南水军而非铁吾军。毕竟铁吾军出马,平叛的机会可能性更大。”23sk. “不错,一旦这个节骨眼上,西北跟渝北达成共识,由渝北骚动来困住铁吾军的手脚,皇上就不得不让东南水军长途跋涉去抗敌。只怕禹王允诺给渝北不少的好处。” 阿金气得咬牙切齿:“他们竟然为了篡位跟敌国勾结,实在是不知廉耻!” 傅山摁住眉心:“眼下不能乱。京城的指令尚未下达,我们所谓的整军出发也要看皇上的意思,之前决定拨出两万人马不过是提前做好准备。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人知道主帅不见了,否则不仅是我军乱了,对罗帅来说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他现在是易容,对方不一定认出来,可要是我们乱了,他们就知道抓对人了。” 阿金连忙称是。 第398章 洛善公主 第三百九十八章洛善公主 傅山咬了咬牙:“通传下去,就说罗帅去附近勘察地形了不在营中,有事找我跟应将军商量。另外盯着执王府,记住几个经常出入要处的侍卫的脸。” “这是为何?” “照着他们的脸易容,将我们的人设法换进去。” 阿金一下子了然。 傅山又抬手:“算了,侍卫的脸我亲自去跟盯,不然外人形容不出来原貌,我便做不出来一样的假面。” 实际上,就算是让人站在他的面前,照做一个跟那人一模一样的脸对傅山来说也不是什么易事。 往常有小酒在,这样的事情自有小酒去做。 他虽然耳濡目染地学了一些,总是学得不够到位。 傅山心里并没有底,万一他失败了,只怕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 渝北跟安盛朝不一样。 安盛的京城离边境很远,车马都要历经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是送信都不能非常及时。 可渝北的京都凤阳城跟距离恕南本地并不远,如果脚程很快的话,一天一夜便能赶到。 李默做好了打算过来,没想到他的皇姐,渝北那位洛善公主碰巧在宫中。 洛善公主听闻李默要来恕南找执王,顿生玩念。 她本身就是个爱玩乐嬉闹的性子,平日里在凤阳早就将各种有趣的去处逛了遍。 近来刚好憋得难受,哪里还能在凤阳待得住。 洛善想到执王平日里府上的美人如云,据说甚至还有长相极其阴柔秀美的小倌。 她一直都有些好奇跟期待,可不想错过。 洛善就向李默提议:“陛下,我许久未见执王了,倒是有些想念那位王兄了。不如我跟你一起去恕南吧,反正又不远,我骑马就能去。” 李默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想去找乐子。 说起来他这位皇姐,李默颇有些头疼。 当年她的丈夫跟亲王勾结,涉嫌谋反,事后被抄家问斩。 可是洛善公主怀了驸马的孩子,坚决不肯拿掉孩子,偷偷跑掉了。 那是三年前,恰逢淞嘉岭一战,他们渝北跟安盛打得如火如荼。 因为战事焦急,就让她在外面躲了一段时间才找到洛善。 之后先帝跟还是太子的他都不能容忍那个孩子的出生,李默就让赵轻丹用一碗堕.胎药给洛善公主强行喂下。 她的孩子一下子就没了。 至此之后,他这位皇姐的性情就大变。 变得肆意妄为,风流不羁,无人能够约束。 她的公主府里,不知来来回回地养了多少男宠面首。 说起来,洛善公主跟执王除了性别不同,其他的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杀了她的驸马,又弄死了她的孩子。 就连冷情冷心如李默,都觉得有些亏欠了洛善,之后对她格外纵容。 所以洛善提出来的要求,他多半都会应允。 这会儿听到洛善说她想要去恕南,李默心道恕南目前未有战事,还算安全,就答应了。 正好李默手上有些要事耽误了出发时辰,比原本打算的出发时间晚了一天。 洛善却是等不及了,让人跟李默知会一声,便扬鞭策马,带着一行高手先行一步。 执王府外,执王听说公主跟陛下要来,就让身边的随从前去迎接。 一直盯着执王府动态的人当即报给傅山。 “副将军,有两个执王身边频繁出入的人方才出了王府,往城郊方向走,而且身边没有更多的人,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可否跟着?” 傅山当然不会错过,立马快马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他们是被派出去办什么差事,傅山一路在暗处跟着,最重要的是刻画下这两人的模样。 这便能方便他照着他们的模样来做出假面,再暗中替换成自己的人,好接近罗雀将他们给救出来。 这两人在一处茶水铺子里停住了,分别要了一碗热茶坐着说话。 看他们不紧不慢的样子,倒不像是赶路去某个地方,而像是在等人。 等人? 傅山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从凤阳城方向过来的必经之路。 所以他们不会是在等从宫里来的贵人吧,该不会是渝北的那位皇帝亲自来了吧。 傅山细细思索了一番,倒是觉得未必不可能。 甚至连本次事件的策划者,都很可能是渝北年轻的帝王。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样子,却从来不敢小觑那位陛下。 从太子时期,那人就表现出了超出年龄的野心跟斗志。 加上先前有巫医皇后的辅佐,渝北近几年的发展可谓是扶摇直上。 念及这个,傅山不敢妄动。 他跟带着的两个随从装作是同一条路的路过者的模样也来到茶水铺坐下。 跟老板要了一壶清茶,几人慢条斯理地喝着。 傅山的余光始终盯着这两个人,试图尽最大的可能记住他们的容貌。 大概是那两人等得时间有一会儿,对方便转头看着傅山三人,若有所思。 毕竟能在这小小的茶水铺耽误这么长时间却不急着赶路,总让人有些怀疑。m.23sk. 两人刚要开口试探,其中一人眼尖,瞧见了不远处卷起来的飞扬的尘土,霍然起身。 “哎哎,是不是贵人来了。” 另一人也立马站了起来:“快,好像是他们,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见他们匆忙地起身相迎,傅山跟身边人使了个眼神,飞快付了茶水钱跟了上去。 无论如何,也要看看他们等的人是谁。 由远及近的一队人马中,洛善骑着一匹白马,身着宝蓝色骑装,在为首的位置。 执王府的两人一下子认出来她,恭敬地行礼:“小人参加洛善公主!” “起来吧。”洛善懒洋洋地抬起手:“可是执王兄让你们来接本宫的?” “正是,我们家王爷听闻公主跟陛下要来恕南,特意命小人在此等候。只是,怎么只见公主凤驾,不见陛下圣驾?” 洛善轻哼一声:“陛下日理万机,被要紧事给缠住了身,得明日才能过来。本公主就先行一步,来执王兄这里找点乐子。行了,不要在此处啰嗦了,带路吧。” 第399章 相认 第三百九十九章相认 两人不敢耽误,喏喏地引着洛善公主的人马往前走。 相对的方向,傅山三人骑马慢吞吞地走过去。 他远远地看到对方来人里面似乎是有个女人,但是距离远尚且看不清楚女人的五官。 待走近了些,傅山隐隐觉得这女人看着十分眼熟,似乎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当下却想不出来。 洛善本来是没有将路人当一回事,只是身为皇室中人,总能对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人心怀警觉。 她难免对看了傅山几眼。 等看清楚了人,洛善公主忽然抓紧了缰绳,心跳倏地加快了。 “站住!”她扬声喊了一句:“你,停下!” 傅山跟身后的两个随从都忍不住心头一惊。 难不成,是对方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不寻常? 傅山却又觉得不对,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来这个女人的脸了。 洛善又喊了一声:“穿玄色衣服的男人,你过来,靠近一点。” 跟在傅山后面的人问:“你们是谁啊,为什么好好地让我们停下来,我们还要赶路呢。” 执王府的侍卫却不满地呵斥道:“大胆,这位乃是我朝这洛善公主,尔等还不赶紧过来见礼。” 傅山心中一动,之前的许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几年前,他在淞嘉岭救了一个女人,两人都为了躲避追踪,便假扮为夫妻。 他们当时住在一个当地人的民户家中,等傅山的伤养好之后先行离开。 他临走的时候,还给那女子留下一笔钱让她好自为之。 再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子。 直到后来,在京城跟罗雀相认,罗雀告知了他另一件事。 那个时候,他们之所以会误会傅山是叛贼,除了图纸泄露,还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跟他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却怀有身孕,还对外说孩子是他的女人。 而她不是别人,正是渝北的那位身份尊崇的洛善公主。 傅山哪里能想到,他们会在经年之后,在这个山道上狭路相逢。 随从很紧张,以为今日免不了要一通恶斗。 傅山却淡定地转过身,直直地看向为首的骑装女人。 女人也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三年前他们一个受伤,一个逃亡,两人皆是狼狈不堪。 三年后,他是铁吾军的副将,她是渝北的明珠。 任谁见了,只怕都要叹一句造化弄人。 “是你。”傅山平静地开口。 洛善还没说话,执王府的人扬声训斥:“放肆,公主跟你讲话,你怎么还在马上坐着,还不下来回话!” 傅山没动,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3sk. “嘿,你这人真是不识抬举!”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拉扯傅山。 “住手!”洛善扬鞭往那侍卫身上抽了几下:“滚开,他也是你们能碰的。” 侍卫一听,顿时怂了下来,连连赔笑站到了一旁。 明明已经听说了她是渝北的公主,这个男人还能纹丝不动,没有一丝殷勤跟奉承,这让洛善有些意外。 要知道,她身边的人都是成天围着她转,恨不得将她说成天上的仙子。 这世上除了陛下,还真没有几个人敢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待她。 洛善觉得十分新奇,不由又想到了当初两人纷纷落难之际,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因为要装做夫妻,他们只能夜夜共睡一间屋子。 可是他倒是个君子,只是在地上铺个破席子就睡了,完全不占她一个柔弱女人的便宜。 虽然他沉默寡言,但是遇到她求助的时候,总是一声不吭地将事情都做完。 这样的男人,无论是任何时候,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 洛善想到往事,心里忽觉一热,不由靠近了些。 “喂,当年你走之后,我后来还派人找过你,不过没有你的半分消息,你去哪里了?” 傅山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公主找我做什么,是有何事?” “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洛善眉眼妩媚,说出的话也引人遐想。 “毕竟,你可是本宫,曾经的‘夫君’。” 此话一出,不要说跟在洛善公主身后的一众下人吓了一跳,连跟着傅山的两人也大吃一惊。 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这女人不是敌国公主吗? 副将怎么跟敌国女人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还请公主慎言,不要说一些让外人误会的话。” “本宫不过是在陈述一段事实,难不成,跟老朋友叙旧还要斟酌着才能开口?” 洛善一边说着,一边上下将傅山打量了遍。 虽然身量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不知为何,这男人看起来比三年前显得更加稳重深沉。 那张原本就俊逸非凡的面庞,在岁月的浸染之下,仿佛多了层厚重感。 也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又是哪里的人。 她越发觉得好奇,心里痒痒的。 傅山却是不喜欢她这样直白的打量,有些别扭地开口:“我跟朋友还要赶路,想来公主您也有要是要忙,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洛善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本宫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岂能那么轻松地将你给放走了。” 傅山蹙眉:“您这是何意?” “你是哪里人,家住在哪里,本宫如何才能找到你。” “这似乎与公主无关。” 洛善挑眉:“如果你不肯说,本宫就不让你走了。” 傅山一脸不悦:“我还有事。” “我管你有什么事啊,看来……你是不肯说了,那好,从现在开始,本宫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不得离开半步。若是不从的话,本宫带来的这些高手可都不是吃素的,虽然我知道,你也很厉害,可你们只有三个人,除非三头六臂,不然怎么都打不过我的人吧。” 傅山静静地看着她,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本宫既然来了恕南,自然是要住在我的王兄执王的府上。你放心,你跟着本宫走,包括你的朋友都可以被当成座上宾,不会亏待你们的。” 第400章 执王府 第四百章执王府 傅山心里一动,她要去的果然是执王府! 如果能跟着洛善进去的话,说不定能趁机探听到什么消息。 主要是易容想要偷天换日并不容易。 毕竟还要了解被换掉的原身的姓名,性格跟职权。 一旦有哪点对不上了,很快就会被人识破。 只怕到时候想要救罗雀就更难了。 傅山在这个当下就做好了决定,与其另辟蹊径,不如跟在洛善公主身边。 洛善公主很显然不清楚他们几个人的底细,他大可以糊弄过去。 执王那边恐怕也不会过分盯紧他们,只要找到机会,就能出去暗探。 “好。我答应你。” 傅山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 洛善公主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居然答应地这么爽快?” “我若不应,你会放我走吗,答案自然是不会。与其跟你们恶战一番,不如我选择最不费力气的方式。” 听到傅山这么说,洛善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最好了,我啊,最喜欢的就是识时务的聪明人。” 傅山转向两个随从:“既然公主不肯放我们做,我们就先跟着她去执王府吧。” 说完他又问公主:“可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总不能一直跟在你身后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放过我们?” 洛善公主把玩着手上的马鞭:“这就要看本宫的心情跟你的态度了。如果你将本宫哄得高兴了,本宫自是不会为难你的。” 傅山颔首:“好。” “你到前面来,跟本宫并排走。” 傅山依言照做。 洛善公主盯着他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兀自一笑:“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也做了好一阵儿的夫妻,本宫竟是连你的名字都不清楚。” “我叫傅水。” 傅山改了个名字,以防有人猜到他作为铁吾军副将的身份。 “傅水?是覆水难收的覆水吗?”洛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自顾自地笑得停不下来。 傅山也不解释,洛善笑够了,收敛住神情。 “本宫的封号是‘洛善’,旁人是没有资格直接说出这两个字的,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本宫给你这个殊荣。以后,你就叫本宫洛善好了。” 傅山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公主会对他这么特殊。 而且她的态度很玩味,一点都不顾着男女大防。 纵然渝北民风奔放,也不意味着女子对不是自己夫君的男子亲近到这种程度。 他又不是她真正的夫君。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傅山到底跟着洛善进了执王府。 原本执王府的那两个人还小心翼翼地在边上劝道:“公主,这仨人的身份未明,万一他们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就这样随意将人给带入王府,是不是不太安全。” 洛善啪得又给了对方一鞭子:“闭上你的狗嘴,本宫决定的事情,岂是你们能够左右的。” 见她动了怒气,便无人再敢说半个不字。 到了执王府,执王早早地就出门迎接,一见到她笑得满面春风。 “皇妹,许久不见,你比过去还要漂亮了。” 洛善风情十足地笑了起来:“皇兄嘴巴真甜。陛下公务缠身,明日才能过来,我觉得京城着实无趣,便先他一步动身了。想来皇兄这里好玩的东西,一定不会少。” 执王哈哈大笑:“皇妹一向最是懂我了,你放心,你既然来了,本王定会让你开怀。” 他的目光放到她随性的人身上,最后落到傅山脸上。 “这位是?” 洛善朝傅山伸出手:“你过来。” 傅山没有碰她的手指,但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洛善也不恼,直接一把揽住了他的手臂:“这是我的一位好朋友,那两个是他带来的人。皇兄可得好好替我招待他们,不要让客人感到拘束了。” 执王的视线在两人纠缠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露出了然的笑容:“本王知道了。” …… 安盛,将军府。 罗老夫人将管事拉到一边,小声地问:“六殿下今日又来了?” 管事低声应道:“是啊,这都来了好几回了,他还每次都给咱们家小姐带小花小玩意儿的,小姐见到了却总是发脾气,听得老奴心惊胆战的。不过六殿下的脾气可真好啊,被小姐那么冷待都不生气,还笑嘻嘻地陪着。” 老夫人唉声叹气:“孽缘啊,真的是孽缘。只能希望傅山那个孩子能早点儿跟着罗雀回来提亲,若是他跟罗莹的婚事定下来,殿下想来就会死心了。”m.23sk. 管事有些遗憾地朝院子里探了探身子:“要老奴说,这六殿下未必不是良配。虽然外头都传言他风流爱玩,可他对咱家小姐这份耐心也不是虚的。万一他浪子回头,铁了心想让小姐做王妃,总比那位傅将军要荣华富贵的多呀。” “儿女自有儿女福,你也瞧见了,先前皇上赐婚,罗莹都肯不答应,非要给自己找了个身子不适的借口。她压根不喜欢六殿下,一心惦记着傅山,惦记了那么多年,不随了她的心意,只怕这丫头啊有的闹腾呢。” 院子里,慕容苏托腮坐在罗莹边上:“二哥这回是铁了心要造反,父皇成天在宫里发愁,可真叫人着急。” 罗莹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皇上这会儿正是焦虑的时候,你不在宫里陪着他拿主意,成天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能拿什么主意啊,有三哥跟四哥在,他们就是父皇的智囊。反正我一向不懂朝政,压根不清楚其中的弯弯折折,说错了也是添乱。” 罗莹听了不免跟着露出愁容:“你说,皇上会不会让我哥他们的铁吾军去镇压。这要是真的打起仗了,禹王那头的兵力也不弱,双方对上了定不会轻松。我好担心哥哥。” 慕容苏吃味地看着她:“我看你不只是担心你哥哥,还更加担心你那位心上人吧。这要真的打起来,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万一他出个什么意外你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呸呸,你别胡说八道,什么意外啊,他才不会出意外呢!” 第401章 心动 第四百零一章心动 罗莹对着慕容苏一通大喊:“你凭什么要这么说他!他是去保家卫国的人,守护的是我们安盛的国土,你身为堂堂皇子,平日里锦衣玉食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就罢了,干嘛非要说这种讨人厌的丧气话。” 慕容苏委屈地看着她:“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又不是真的希望他出什么意外,你干嘛这么大的脾气啊。” 罗莹别过脸,不停生着闷气。 慕容苏见她这样,心头也懊恼起来:“你说我讨人厌,我对你这么好,你都看不到吗。他远在边境根本不能长久地陪着你,他就那么好吗,我就那么不让你喜欢吗!” 罗莹赌气地握住手指:“反正,你再说那种话,我就不理你了。而且,他不陪着我,我也不会怪罪他的。你看哥哥远在边军中,嫂子明明是新婚,每日都很想念哥哥。可是嫂子从来不会埋怨哥哥,因为我们都知道,他们是为了安盛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你是皇子,更应体谅将士们的艰辛才对。” 慕容苏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写信,殿下你还是先走吧。” 听她这么说,慕容苏心里很不高兴,又没有立场发作。 他闷闷地要走出去,罗莹在身后叫住他。 “六殿下。” 慕容苏有些期待地转过身。 罗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秒还是说:“以后若是无事,您还是不要总到这里来了。我毕竟是有婚约的人,这样不太好。” 这话可将慕容苏气了个够呛。 他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管事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我的小祖宗哎,你跟六殿下好好的发什么火气,瞧着方才那大不敬的态度,他要是计较起来,咱们府上可怎么交代啊。” 罗莹撇撇嘴,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掏出一封已经看了许久的信。 这是傅山刚从边境寄回来的,好不容易才送到她手里。 罗莹看了很多遍,几乎都能将上面的内容给背下来了。 “小莹,我同你兄长在这里一切都好。暂无战事,我们每日操练军队,纵马巡山,自由且快意。春天的花开得很好,山间常有香气,天也渐渐暖和起来。我时常想念你,愿你在京中万事顺遂,照顾好自己和家人。——傅山。” 她拿出来又轻轻读了一遍,随后将信纸放在怀中,久久不愿放回去。 门外,慕容苏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迎面碰上了前来找罗莹说话的赵轻丹。 赵轻丹看到他这样子诧异道:“老六,你怎么了?” “四嫂。”慕容苏闷闷地应了一声:“我跟罗莹吵架了。” “为何吵架?” “她……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傅山说不定会去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她就发了好大的火,还让我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可真是憋屈极了。”23sk. 赵轻丹听到这话用手指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哎呦,四嫂,你干嘛也打我啊。” “你说呢!这种话以后万不能在罗莹面前提,她本就对边境放心不下。她的兄长,爱人都在那里,你这话不是捅了她的心窝子吗,罗家才是最牵挂铁吾军的人啊!” 慕容苏低下了头,隐隐露出歉意。 “而且,傅山真的要去战场了。” 赵轻丹没好气地说。 慕容苏霍然抬头:“不会吧。”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跟罗莹说这件事,也懒得再跟慕容苏啰嗦,径直进了罗府。 罗莹听说宸王妃过来了,将信件收好。 赵轻丹在她身边坐下:“罗莹,傅山最近是不是有写信给你,信上可说了些重要的事情?” “没有,只是一些家常话,说他一切安好,让我照顾好自己。” 赵轻丹颔首。 罗莹紧张地问:“怎么了,王妃,可是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情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是这样的,傅山要先行一步带兵去西北了,估摸着很快就会动身。你兄长跟他商议过,准备让他们打头阵,坚守阵地,等待东南水军的支援。” 只要铁吾军那边有了动作,便所有人都会知道,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罗莹迟早会得到消息,赵轻丹担心她后面心神不宁,特意现在来安抚她几句。 果然罗莹一听这话就有些坐不住了:“傅山要带兵先去吗,那哥哥不一起去吗,他带多少人走,西北的叛军不是号称人马众多吗。” “你先冷静一点,我知道你肯定会忧心。但是铁吾军训练有素,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你要对他们有信心。而且此仗打下来,傅山必是极大的功臣,这也是他的初衷,夺得功勋来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罗莹茫然地点了点头。 可不知为何,她总会想到慕容苏方才无心说出来的话。 虽然他不是有意的,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说那种话,真的是…… 罗莹一想到这里,就气得跺了跺脚,哭丧着脸喊了起来。 “啊,我好讨厌慕容苏啊!” 赵轻丹哭笑不得地搂住她:“好了好了,对你的傅大哥多些信心。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岂是禹王之流能够匹敌的。” 罗莹趴在赵轻丹的肩膀上小声地啜泣了起来:“王妃,我好想他,我好害怕呀。” “不要怕,不怕。”她轻声安抚。 …… 恕南,执王府。 洛善公主坐在侧首的位置,傅山被安排在她的左手边。 执王让人好酒好菜地宽待他们的到来,并让歌姬起舞助兴。 歌姬的身段窈窕,神态魅惑,在场的不少男人都迷住了眼睛,色眯眯地朝着场中望过去。 洛善的余光瞥到傅山的神色。 但见他无甚表情,小口地抿了抿杯中的清酒。 动作斯文克制,也清清冷冷。 似乎周遭的繁华热闹,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洛善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心里越发被勾得痒痒的。 这样的男人,看似平和,却深不可测。 越是深不可测,倒越发让人觉得怦然心动。 第402章 同住 第四百零二章同住 洛善微微地笑了起来。 她伸出脚去勾了勾傅山的小腿:“傅水,替我倒杯酒。” 傅山往边上让了让,沉默地拿起酒壶替她斟了一杯,手还没有放下,洛善的手指就摁在了他的手面上。 傅山警告地看着她:“做什么?” “你的手真好看,骨骼分明,手指修长。” 傅山觉得洛善是眼瞎了,他一个从小就习武的人,满手因练武产生的茧,哪里跟好看沾上边了。 他想要将手抽出来,洛善却用力抓住了:“来的时候我提醒过你吧,你的朋友想要走,就要让我高兴了。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傅山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干嘛?” “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怎么你还看不出来吗。” 洛善伏在他的肩膀上,靠在傅山的耳尖上吹气:“我还挺喜欢你的,不如,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他冷冷地睨了洛善一眼:“不巧,我已经定了亲,有婚姻在身,怕是不能如公主所愿了。” “哼,有婚约?有婚约又如何,就算是娶了妻生了子,一样可以休了妻子丢了孩子,本宫想要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染指了。” 傅山忍无可忍:“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那你大概是不知道,本宫从来不讲道理,只凭自己高兴。” 说完,她的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几下:“如果不想你的那位未婚妻出什么岔子,你最好乖乖地跟她断了关系,因为本宫已经决定不放你走了,你绝对逃不掉。” 傅山握紧了拳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疯女人,真是无理取闹! 晚宴结束,一众人都喝得微醺,除了傅山跟他带来的两个随从。 执王命人将那两人安排在客房住下,看向傅山时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位傅水公子,就不必特意安排其他房间了。” 管事的尚不明白:“王爷,这是为何,那这客人住哪里呢?” 执王嬉笑着踢了他一脚:“你懂什么,傅水公子的住处,自然是由咱们的洛善公主决定。公主房间的床那么大,还不够两个人躺下吗?” 说完,周围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洛善一点都没有被人点破心思的窘迫,她一把挽住了傅山:“你听到了,王兄没有安排你的住处,看来只有本宫好心收留你了。走吧,今晚,你就去本宫房内留宿了。” 傅山如何能肯:“你一定要这样吗?” 洛善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这才撇撇嘴:“我怎么了,之前我们又不是没有在一起住过,为什么当时可以,现在就不行?” “你说呢。那个时候我们是不得以而为之,可现在你贵为公主,当珍惜自身名节,怎么能随意跟有婚约的男子共处一室,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听到他再次提起婚约一事,洛善气得摔了酒杯。 傅山面不改色,边上的下人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他也没有任何异样。 “你一定要提让我不高兴的事情吗!”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我说错了吗?” 这个人真是讨厌死了,不解风情还喜欢说教,洛善被气得够呛。 可是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傅山特别。 除了陛下跟已经去世的太后,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那些人奉承她,洛善偏都不喜欢。 碰上一个惹她生气的,她倒是心心念念。 “你跟我睡,我不要你做什么,你就还像之前那样睡地上不行吗。说不定房间里还有贵妃榻,你大不了睡在塌上,总之你一定要陪着我,你武功那么高,万一偷偷跑了怎么办,难道我要让人时时刻刻盯着你?” 傅山心想,当然不能让人时时刻刻地盯着他。 他今晚还想夜探王府,如果被人盯紧了,莫说是他,那两个也没法行动。 傅山在心里斟酌一番,不情愿地说:“你说话算话,到时候不要又缠着我。” 洛善这才笑了起来:“那你答应了?快,扶着我回房去,我有些醉了。” 等安置妥当,洛善姿态妩媚地侧卧在床上,连袜子都被她扯了下去。 傅山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心想这女人怎么短短三年不见变了这么多。 之前明明洛善还是个挺正常的人,他忽然想起来罗雀说的话,他说洛善那个时候怀孕了,还告诉旁人孩子是他的。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那个孩子应该是她的前驸马,支持了某个造反的王爷因而被一同定罪的男人。 而孩子……似乎是被强行地弄掉了。 是因为那件事情让洛善受了刺激,她才性情大变吗? 洛善见傅山在发呆,全然不注意自己这里,有些不满地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 她微愣了一下,随即暧.昧地笑起来:“哦,原来是在想我啊。” 傅山翻了个身,索性不理她了。 洛善大概是喝了酒,靠着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傅山耳力好,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点迷香,屏住自己的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将迷香点燃,在洛善的鼻息间晃了晃。 这东西对人身体不好,傅山想了想,没有用太多,觉得用量差不多她绝不会醒来,就悄悄收了起来。 他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了看。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傅山推窗跃了出去,准备先去找那两个随从。 那两人是住在一个屋子里,因为担心有人过来,就留了一人待在屋内。 傅山用石子按照他们军中的信号敲了敲窗户,很快窗户就被人打开了,傅山飞身入内。m.23sk. “怎么样?” “小留轻功好,去府上先打探了。将军,您跟那位洛善公主……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都不是,别管她,等一会儿找到主帅,设法将人给弄出来我们就赶紧离开。” 不多时,小留就回来了,他看到傅山轻声说:“属下发现一个地牢门口有人看守,他们多半在里面。” 第403章 驸马 第四百零三章驸马 事不宜迟,三人很快找了过去。 门外果然有四个人站着守住这里,他们对视了一眼,很快来到这四人身边。 两个随从一人一个地敲晕了他们,傅山则是一下子敲晕两个,又把他们给拖到假山后面。 解决掉了外面的人,他们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地牢中阴暗潮湿,幸好有微黄的烛火在晃动。 傅山走在前面,一路沿着狭窄的走道往里深/入,走算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说王爷非让我们将人给看好了,有什么好看着的。不就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兵,犯得着这么多兄弟盯着嘛。” “可不是嘛,咱们府上这两天的戒备都森严了不少,外院的门边添置了不少人,以防再有人闯入。” 听到这对话,傅山便可以肯定罗雀是被关在此处了。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神,几人一通悄无声息地扑了上去,一下子扑倒了这两个人,并将他们的捂嘴捂住。 不多时,两人就被迷晕了过去。 傅山加快步子走到一扇铁门前,谨慎地在铁门上敲了几下暗号。 里面的罗雀霍然睁开眼睛,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是我。” 罗雀叫醒另一个人,两人靠着门边:“你们怎么进来的。” “总有办法,先不说那么多了,我来将这个门锁打开。” 傅山从晕倒的两人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总算开了门。 罗雀脸上的假面还没掉,可是已经干瘪了不少。 万一再耽误,被人识破就完蛋了。 “镣铐的钥匙没有。”如果不解开他们的手脚上的镣铐,加上墙头的兵防,想这么出去恐怕不容易。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到外面找根铁丝将锁芯撬开。” 傅山嗯了一声,刚要带着他们出去,迎面却跟一行人碰见了。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傅山以为肯定还在昏睡的洛善公主。 他心头狂跳,暗叫不好。 洛善公主身后还跟着一众侍卫,他们人多,身手又都不错。 罗雀跟另一个人的手脚还被束缚着,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洛善直直地盯着他,忽然露出一个轻笑:“我说你怎么肯乖乖听话,愿意跟着我进府,还愿意跟我住同一个房间,原来,是想趁机救人啊。” 傅山敛住神色:“这两人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可他们也是陛下要审问的人,被你给带走了,陛下那里定是是要怪罪的。” 洛善挑眉看着他:“现在该怎么办呢。你利用本宫想要进府偷偷放掉这两人,本宫心里特别不高兴。” 傅山缓缓吐出一口气:“三年前你落难,我救过你的命。看在当年之事的情分上,你放他们走如何?他们不是重要的人物,你的执王兄应该很清楚,他们就是两个小士兵,没有任何的威胁,你放了他们,我必铭记你的大恩。” 洛善噗嗤一笑:“当年之事的情分,什么情分啊,夫妻之情吗?” 她戏谑地看着傅山:“这样吧,我可以为了你冒犯陛下一次,将他们偷偷地给放了,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若答应了,他们跟你带来的朋友都是自由的,如何?” “什么条件,只要能做到,我……” “你当然能做到。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傅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会这么疯。 “你连我的身份都不清楚,怎么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是安盛的人嘛,若是没有猜测,你还是安盛铁吾军中的人,我没有猜错吧。” 傅山闭嘴了。 洛善不在乎地睨了他一眼:“我管你是什么人,本宫既然看上了你,就是你的福气,以后你只能是我渝北公主府的人,所有前缘都要给本宫断得干干净净。如果你答应了,我现在就让王兄放人。”23sk. 傅山闭上了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好,我答应你。” 罗雀跟在身后听了心里一震。 这个公主该不会真的看上傅山了吧,那罗莹怎么办,罗莹还在等着傅山回去娶她。 可是这会儿他没有任何说话的立场,眼下他们耽误不得了,一定要尽快离开。 否则,铁吾军就要出大乱子了。 一旦他跟傅山都被关起来,铁吾军一定会派出重兵横扫执王府。 到时候这一定会成为渝北发作的由头,两国边境必然难安。 如今西北之乱刚起,若是边境再出问题,安盛的处境就是雪上加霜。 洛善听到傅山答应了自己,意味不明地扬了扬嘴角。 “这么干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要我放走了他们,你就能在之后找机会独自逃出去,所谓驸马的身份,你压根不在乎,我说的对不对?” 傅山蹙眉:“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你让我答应你的,我既然答应了,你又要改变主意了吗。” “不如这样吧,我们想个折中的办法。你想跟本宫回房去,让本宫看看你的诚意,等天一亮,若是本宫满意了,就让你的人走,好不好。” 罗雀大吃一惊,什么叫看看傅山的诚意,这个公主到底要干嘛。 傅山紧紧盯着她,洛善扬起下巴:“我说到做到,一定在陛下来之前放人。王兄一向听我的,不会多加阻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由不得他说不了。 如果是向洛善妥协,别说是罗雀了,他们所有人都走不出执王府半步。 “好。”傅山沉着脸答应。 洛善得逞一笑:“来人,将他们给本宫看好了,等天一亮,本宫亲自来放人。” 说完,她便将自己的纤纤玉手伸到傅山面前:“驸马,还不搀着本宫回去。” 傅山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用力握住。 饶是这样,憋在心中的火气怎么都止不住。 重新回都房里,洛善笑着从他的袖子里找出迷烟,拿在手里晃了晃,扔出窗外。 “你没想到吧,本宫那个时候是在装睡。你点燃迷烟的时候,我就不再呼吸了。” 她伸手搂住傅山的脖子:“驸马,本宫现在是你的女人了,不如你亲我一下。” 第404章 过夜 第四百零四章过夜 傅山皱眉看着她:“你喜欢我什么,我们那么久没见,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随随便便地就要嫁给我,跟开玩笑一样。” “认真的又如何,开玩笑又如何。人这一辈子不过活着短短几十年,尽兴就是了。” 洛善柔/软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庞:“怎么,又想反悔了?反悔了你就直说,反正惹恼了本宫,也不用等陛下吩咐,我直接下令让地牢里的人都去死,你意下如何。” 傅山忍下情绪,眼眸低垂地掠过她的唇瓣,咬了咬牙,俯下身去。 明明罗莹是他答应要娶的姑娘,他最多也只是抱了她一下,从来没做过其他出格的事情。 可是现在为了救人,他却不得不亲吻另一个女人。 因为带着盛怒,傅山的动作粗鲁用力,一点都不温柔。 但洛善却似乎高兴地很,踮着脚热切地迎合上去。 她一点都没有将人放开的意思,等到快要喘不过气了,才意犹未尽地松了手。 再回过神来,她摸了摸唇角,才发现傅山居然把她的嘴唇给咬破了。 洛善用指尖沾了一点嘴唇上的血迹,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么用力做什么,属狗的吗?” 傅山脸色难看到极点:“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以了吧。” “急什么呀,这一夜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她攀伏在傅山的胸膛上:“既然让你做驸马了,本宫当然要试试你的本事了。要是你不行,本宫可是要退货的。” 听懂了洛善的言下之意,傅山怔在当场。 “我们尚且不是真正的夫妻,怎么能做更出格的事情。” 洛善捏了捏他的脸:“哼,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宫以前嫁过人,府里还养过面首,又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不会没做过那种事情吧,那个跟你定了亲的女人,没把自己的身子给过你啊?” “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要拿自己跟她比。” 洛善的目光冷下来:“别再让我见到你对她念念不忘的样子。本宫命令你,抱本宫去塌上,今夜,你好好地伺候我,我自然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傅山握紧拳头,手指的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咯哒作响。 他将洛善给横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上,随即伸出手,解开了她的衣衫。 …… 洛善翻了个身,抱住了傅山的胳膊。 他一夜未合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面无表情地提醒:“天快亮了。” 洛善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知道了,你催了好多遍了,本宫没有聋。” 她扶着腰起来,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抿唇一笑。 “替本宫更衣。” 傅山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她,洛善嗔怪:“柜子里有新的,这个都脏掉了。” 他只好起身去拿新的衣裳,洛善就着他的手臂起来,慢腾腾地将衣服穿好,这才要下床。 外面的天色开始转亮,露出了鱼肚白。 洛善一下地就哎呦了一声,脚下仿佛站不稳了,整个跌在傅山的怀里。 他这回倒是不闪躲了,洛善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亲:“真乖。”23sk. 傅山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两人再次回到地牢里,虽然无人敢询问,但是任谁都猜到他们之间发生过很亲密的事情了。 洛善拢了拢头发,慵懒地靠在傅山身上:“来啊,将人都带出来,替他们把镣铐也给解开吧。” 侍卫将罗雀手上的镣铐松开时,罗雀一直看着傅山。 傅山跟他静静地对视了一眼,很快错开了视线。 罗雀心里懊悔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傅山压根不可能跟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纠缠到一起。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你们走吧。” 洛善挥了挥手,一脸不当回事。 执王却是闻讯赶了过来:“我的亲妹妹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王兄说一声。这两人是陛下让留在王府的,等会儿陛下来了人却被你给放走了,本王怎么跟他交代!” “王兄放心,人是我放走的,无需你交代,本宫自会跟陛下说清楚。你只管别拦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执王一向拿洛善没有办法,他本来也不想大费周章地留两个小喽喽重兵看守,着实不至于。 既然洛善坚持要放,也说了是她的责任,执王不再犹豫。 “行了,既然洛善公主下令,就将他们放走吧。” 路过傅山的时候,罗雀冷不丁地开口问:“那他呢?” “他?他自然是要留下的。” 洛善抱住他的腰:“从今日起,他就是我渝北的驸马了。” 罗雀气得发抖,几欲发作。 傅山敛住情绪看着他:“还不走!” 身后的随从拽住罗雀,示意他赶紧离开,不要再耽误。 罗雀咬了咬牙,大步离去。 确定没有被人追杀之后,罗雀停在一棵树下,用力地一拳捣在树上。 随从面露愁色:“罗帅,傅将军也是为了救您才暂时屈身于那位公主的。等时机成熟,他一定会设法逃走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回铁吾军做好部署。” “一会儿他们的陛下就要到了,洛善公主放了我们,那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他不舍得对他的皇姐发难,却很可能对傅山开刀。如果让他查到傅山是铁吾军的副将,只怕……” 随从只好硬着头皮说:“那也未必,属下看那位洛善公主似乎很喜欢咱们傅将军,两人还是旧识,她应该会极力保住傅将军的吧。” 罗雀痛苦地蹲下来:“怪我,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关心则乱,以为被掳走的女人是我夫人,我就不会中了他们的诡计。傅山也不会因为救我陷入囫囵,若是此事让罗莹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这也是谁都没料到的事,您就不要自责了。傅将军武功高强,一定会设法脱险的。” 执王府内,傅山静坐在洛善公主身边,却有些心神不宁。 很快,那位的渝北帝王就要来了。 第405章 陛下 第四百零五章陛下 他们数年前有过多次交锋,傅山却从未见过渝北帝王的真容。 傅山心里很清楚,对方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能够想出利用红茉来束缚住罗雀,可见他对安盛的了解情况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一个国君远在千里之外却能够知道敌国的将领新娶的夫人有何特征,足以说明他在安盛京城是有眼线的。 现在洛善公主将人给放走了,势必会惹恼了他。 只怕,这笔账一会儿是要算到他的头上了。 见傅山沉默不语,洛善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夜里没有睡好,天一亮又被你给叫醒了。陛下估摸着会有好一会儿才能来,我先去补觉了。” 说完,她拉起傅山的胳膊:“你陪我。” “你自己去吧。” 洛善抱住双臂看着他:“本宫刚放了人,还替你冒着触犯陛下的危险,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傅山只好起身,任她拽着走。 不知道是不是难得有个对她态度冷淡的,洛善觉得这么逗傅山格外有趣。 她靠在傅山耳边问:“哎,你说你想要救他们,为什么不挟持本宫来换得人质离开。这样的话,王兄他们一定不敢拿本宫的性命开玩笑,定然会放人。” 傅山没说话,面色平静。 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傅山其实不是想不到这样的办法,只是他没有做而已。 洛善心里一动:“你为什么不劫持我?是因为舍不得我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不得。 傅山心里叹气,劫持一国公主,这梁子也该结下来了。 他们之所以只是带几个人偷偷来,而不是铁吾军重兵来要人,不就是担心会在这种节骨眼上跟渝北起冲突吗。 既然要避免冲突,他如何能对洛善下手。 这个理由傅山却是不能告诉洛善的。 洛善见他不语,以为傅山是沉默了。 她越发像是小孩子一样晃动他的手臂:“被我猜到了对不对,虽然三年前咱们只是陌路夫妻,可是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才会不忍心伤害我。” 傅山抽出手臂:“你到底睡不睡,不是困了吗,怎么这么精神。” “你也一起躺过来陪我嘛。” 他被洛善用力拽到身边,洛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他的怀里。 大概是真的困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傅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脑子里却不停地浮现出罗莹清丽的小脸,心里苦不堪言。 就算他是为了救罗雀又如何,他跟洛善之间,到底是有过夫妻之实了。 罗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很失望吧。 她苦苦等了自己那么久,原本以为他来到这里建功立业,满眼盼着再过年的时候他去娶她。 现在,不要说那么多人盯着他,他未必脱得了身。 就算有脱身离开的那一天,他跟洛善之间,也已经不清白了。 在满脑子胡思乱想中,巨大的困意席卷而来。 傅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是被手指的摩挲感给弄醒的。 昏睡中,隐约有人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上,摸到了他的喉结跟脸庞。 傅山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对上了洛善含笑的眼睛。 “你做什么?” “没什么,觉得你模样生得真好,所以想多看几眼咯。你爹娘是不是都很好看。” 傅山别过脸:“不是,他们很早就过世了。” “哦。”若是其他人听到这话,大概要说一句抱歉的。3sk. 可是洛善没有半分歉意,只是平静地说:“我母妃也很早就过世了,父皇也去了数年。” 傅山没搭理她,洛善也不恼,笑嘻嘻地将他的脸掰过来:“等我们这次回去,就大婚好不好?” 大婚? 傅山蹙眉:“你们渝北的老太妃去世了,不是举国国丧吗,怎么能办婚礼。” “本宫只需为太妃守孝一个月,如今已经过去了,不碍事的。” 她伸出手指一一数着:“本宫要让宫里的绣娘绣一件最美的嫁衣,在上面绣着彩霞跟白鹤。你喜欢什么样的图案,跟我一样好不好,再让声乐坊的歌姬舞姬们提前排练好舞蹈,大婚当日的演戏上表演……” 洛善说得很起劲,傅山却忍不住想,如果他跟罗莹成亲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罗莹一定会穿着红色的嫁衣,娇滴滴地喊他傅大哥。 她的皮肤白玉一般细滑,在红衣的衬托下,一定美得不似人间客。 两人各怀心事地并肩躺着,外头有人扬声禀告:“公主,陛下的车驾已经到府外了。” 洛善一下子坐了起来:“快,陛下来了。” 傅山沉重地整理好衣服,随她走出去。 李默这会儿已经在正殿里坐着,一来便问执王:“你们那晚抓到的人在哪里,将他们带来见朕。” 执王小心翼翼地赔罪:“陛下,本来人是在这里好好地看押着,可是洛善坚决要放了他们,谁都拦不住,所以,那两个人就被放走了。” 李默眉头深锁:“洛善?好好的,公主为何要放了两个铁吾军的人,难道她认识他们?” “洛善不认识,可洛善带回来一个男人是那两人的旧识。洛善非常喜欢那个男人,还说要让他做驸马,两人这会儿还在同一寝殿里睡觉。” 李默只觉得荒唐无比,正要发作,门外响起了洛善的声音。 “陛下,您来了。” 傅山跟着洛善进了门,李默正背对着他们站着,他只能看到一个男人挺拔的背影。 执王见到洛善连忙说:“快,公主,那两个人是你坚持非要放走的,可陛下这会儿要见到人,你赶紧解释一下。” 洛善咬了咬嘴唇:“陛下,听闻你们原是打算抓到一个大人物的,可是被抓到的那两个不过是普通的士兵,没有任何的价值,留着他们也是浪费时间。” 李默漠然转过身,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朕留着那两个人没有半点用处的。皇姐,你未免太过于自作主张了。” 傅山这才能看到他的正脸,可看清了那张脸之后,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406章 留人 第四百零六章留人 这位大名鼎鼎的渝北国君,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赵轻丹救下来的男人! 一个不知来历,却被赵轻丹安顿在“丹心”的院子里住了多日的人。 怎么会…… 他竟然是渝北的陛下李默? 傅山只觉得手脚发麻,倒抽了一股凉气,再也无法维持淡定。 身为国君,他怎么会跑到安盛的京城去,还深受重伤被赵轻丹所救。 那赵轻丹为什么会认识他,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疑惑都涌了过来,将傅山几乎要砸晕了。 李默的目光本是锐利地盯着洛善,洛善许久没有被李默这么凶过,一时有些无措。 她忍不住攥紧了傅山的手,低下头不敢多言。 李默的视线这才移到了傅山的脸上,在看到傅山的时候,他也是一愣,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傅山知道,他认出了自己。 所以他一定是那个人。 “是你?” 李默瞪大了眼睛:“你跟洛善,你们……” 洛善听到李默的话,茫然地抬起头:“陛下,您难道跟傅水认识吗,可您怎么会认识他的?” “傅水?谁是傅水……” 李默嗤笑了一声:“原来他告诉你,他的名字叫傅水啊。洛善,你身为公主,连对方的真实名字都没搞清楚,还想让人做你的驸马,就不怕他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吗?” 洛善啊了一声,扭头看他:“你不叫傅水,那你叫什么,又是什么身份?” 傅山不语,只是直直地盯着李默,脸色难看到极点。 太过荒谬了。 敌国的帝王曾在他们的院子里住过那么多天,可是没有一个人认出来。 亏得他们还悉心替他熬药疗伤,谁能想到,此人的身份如此贵不可言。 李默在傅山密合的注视下冷冷一笑:“他是谁?他的真实名字叫做傅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是铁吾军的副将,主帅罗雀的左膀右臂。甚至罗雀的妹妹,都是他的未婚妻。朕说的对吗,是该叫你山哥呢,还是该叫你傅将军?” 洛善心头一惊,脸色也跟着变了。 她再贪图玩乐,但铁吾军还是知道的。 毕竟那是跟渝北对抗了那么久,让渝北吃了不少苦头的军队。 原先她虽然做好打算,心想这人说不定也是出自铁吾军。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有那么重要的身份。 铁吾军的副将,他居然是个身居要职的将军! 傅山冷漠地看着李默:“那么你呢,明明是身份尊贵的帝王,却跑到安盛的京城去,差点成为阶下囚。敢问陛下,我又该怎么称呼你?” 这两个人,还真是见过且认识的? 什么叫跑到安盛的京城去。 洛善想起来,之前李默是秘密地外出了一段时间,他竟然是去了安盛的京城还在那里碰见了傅山吗? 他们该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李默薄凉地勾了下唇角:“承蒙山哥旧日关照,朕不胜感激。” “陛下若是真的感激,不如这件事情,就不要追究了。” “傅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你的人先犯事,跑到执王府来放肆才会被抓的。” 傅山看了他一眼:“恕南城突然流言四起,说是执王府进了一名绝色的红衣美人,那人还是某个铁吾军将领的家眷。这难道不是陛下您的手笔吗,想来您在京城的时候,多半没错过罗帅的婚讯吧。” “可罗雀不是没有亲自来吗?朕让人设了这么个圈套等着他,倒也不见他上钩,可见,朕还是低估了他的克制力。” 这个节骨眼上,傅山当然不会告知他放走的就是罗雀,那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也正是因为知道罗雀本人没有被擒获,李默的怒火到底是消减了些。 如今误打误撞地留下了傅山,未必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傅山在铁吾军身居要职,若是铁吾军真要派兵前去西北抗敌,说不定会让傅山领兵。 对比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能禁锢住一个副将,倒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李默睨了洛善一眼:“你确定,要让铁吾军的副将做你的驸马?” “当然。陛下,我们现在是两情相悦,他是答应了的。还请您能够成全,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再找过第二个驸马,先前那个被父皇和您给杀了,那个时候您答应过我,日后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让对方娶我。” 李默复又看向傅山:“傅将军意下如何呢?” 傅山抿了抿嘴唇:“陛下可愿意放走我?” 洛善沉下脸来,掐了他一下。 李默哈哈大笑:“放了你,那可没那么容易。如今是你主动留下作为交换的,就这么放你走,以后我渝北的王府,岂不是谁都敢擅闯了。” “我不放。”洛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管他是什么人,他就算是铁吾军的主帅,既然答应过要留下,就不能反悔。” 李默戏谑地点了点头:“皇姐说得有理,傅将军身为君子,也不该戏弄一介女子才对。既然皇姐对傅将军一片真心,那么朕就不棒打鸳鸯了,朕可以答应你们的婚事。” 洛善笑了起来:“多谢皇上。” 李默抬手:“只是,傅将军若要成为我渝北的驸马,可就再也不能回到铁吾军了。以后,你跟安盛再没有半点关系,只能留在公主的身边。” 傅山没有说话。 李默提醒他:“否则,朕就只能杀了你,别无他法了。毕竟以你跟公主的关系,再回到铁吾军,你以为他们还能将你当做自己人吗?” 他这是逼着他必须留下来了。 傅山闭了闭眼睛,自知是躲不过去了。 李默扔给他一个药丸:“吃下去。” 傅山拿在手里看了看,洛善有些紧张:“这是什么?” “能让人内力尽失,武功封锁的药物。否则傅将军武艺高强,谁知道哪天就溜走了。” 洛善松了口气,笑眯眯地看着他:“吃了。” 傅山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而后,他的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 第407章 诀别信 第四百零七章诀别信 傅山忍不住扶住了边上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你没事吧?”洛善扶着他。 “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是,这药物有瘾,每月必须按时服用,否则就会五脏六腑溃烂而死。此乃渝北秘药,安盛是没有的,傅将军不想死的话,还是好好地陪着公主吧。” 李默冷笑一声,想到了什么,又提醒道。 “不过,这个药倒不是无法可解的。做出这个秘药的人,自有办法能够解开。” 傅山总感觉李默话里有话,无甚表情地看着他。 李默勾了勾嘴唇:“朕说的,就是你们安盛的那位宸王妃。你不用心急,因为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朕一定会将她给弄到渝北来的。” 傅山心头巨震:“宸王妃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跟朕,是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注定不可能分开的关系。” 李默眸光里闪过狠厉的冷意:“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朕的身边。” 傅山没想到李默竟然对赵轻丹存了那样的心思。 那么赵轻丹自己知道吗? 她不是跟慕容霁的感情深厚,容不下第三人吗,究竟为何会当初对李默施以援手。 又为什么,她身为太傅府嫡女,安盛朝的王妃,会认识敌国的君王。 这些谜团李默却是不会解释给他,傅山怎么都想不明白。 洛善也觉得奇怪。 要知道,这为陛下虽然后宫里进了不少女人,但从未有谁能上他的心。 这么多年来,除了一个李歆,未央宫无人敢问主。 可他们说的宸王妃,分明是一个已为人妇的王妃,绝不会是李歆那个死了的女人。 难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能走进李默的心里,真是不可思议。 眼下,洛善倒是不敢多问李默的感情之事。 她关心的只有一个傅山。 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傅山再试探自己的内力,已经感受不到了。 那么多年练出来的功夫,在弹指间就被封锁住了。 到这个份上,说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为过。 他心里难免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罗雀那边如何安排西北出战一事,他的缺失必然要重新调整布局。 真是想想都一堆麻烦。 “陛下,现在傅山已经乖乖吃了药,内力尽失,那我们成亲一事您没有异议了吧。” 李默坏心眼地答道:“朕是没有异议,只怕罗雀的那位妹妹可不会答应。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京城里,傅将军跟罗姑娘的感情看起来很好,现在好好的未婚夫却成了他国公主的驸马,恐怕会很生气吧。” 洛善本就善妒,这样的性子哪里能听得下去这种话。 尤其是,她原本以为傅山是个普通人,所谓的未婚妻也不过是个身份平平的女子。 谁想对方竟然是罗雀的亲妹妹,家世也很显赫。 她愤愤地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将军的妹妹,岂能跟本宫相提并论。傅山,本宫要你现在就给她写一封诀别信,告诉她,你跟本宫在一起了,让她彻底断了心思!” 傅山冷眼看向她:“你一定要这样吗?我在这里之事,罗雀定会告知罗莹,她早晚会知道,何必我亲自说。” “别人告诉她不算,本宫就要你亲自写信。你写不写,你不写的话,本宫就去找天底下武功最高强的江湖中人,将那个女人给暗杀了,本宫说到做到。” 傅山简直被她的无理取闹给气疯了。 洛善命人取来纸笔,十分不讲理地说:“如果你说不出狠话,本宫替你说。我说一句,你写一句,若是让本宫不满意,这事儿就没完。” 傅山提笔,洛善想了想,吩咐道:“你就写‘罗莹,我与渝北的洛善公主两情相悦,我对她一见倾心,决定与她在一起了。我二人不仅有了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实,所以你我之间,再无瓜葛。至此以往,死生不复相见。” 在洛善目光灼灼的逼视下,傅山一个字一个字地落笔。 每一笔,都像是一把利刃,刻划在他的心头。 想到罗莹有朝一日会见到这封信,他就觉得痛惜不已。 写到最后一句“死生不复相见”,他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滴在句末的那一笔上。 最后一个字,也因此晕开了一些。 洛善怔怔地看着那滴眼泪,赌气地别过头。 她一把将信纸收起来,胡乱塞进信封里,递给随从。 “找人将信送往安盛,务必送到罗家给那位罗姑娘,越快越好!” 傅山无力地扔下笔,再不看洛善一眼,掉头就走。 看到傅山进了院子里的背影,李默若有所思。 罗莹收到信,赵轻丹也一定会知道。m.23sk. 也不知当她看到自己信任器重的属下,竟成了渝北的驸马,心里会作何感想。 她不想跟渝北再有任何的牵扯关联,他偏不要遂了她的心愿。 他就要让赵轻丹,不,是李歆。 让李歆永远都忘不了,她跟渝北之间扯不断的纠葛。 是夜,罗雀的屋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另一位副将应旭年过来敲门:“主帅。” 罗雀答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应旭年苦着脸:“傅将军要去做渝北驸马的消息不翼而飞,而且他迟迟未归,很多人都觉得消息是真的,大骂傅将军通敌叛国,这可如何是好。” 早在三年前,傅山就已经背负过这样的骂名。 那个时候,连罗雀自己,都不能完全信任他。 可是现在再回忆起往事,新旧之事连到一起,他只觉得自己越发不是个东西。 罗雀用力锤了锤桌子:“传令下去,傅将军不是他们想的那种人,他是为了本帅才不得以为之,谁若是再敢说傅山的半句恶言,则按军法处置。” 应旭年连忙称是。 罗雀指了指墙上的地图:“带兵去西北一事,不能取缔。圣上也正有此意,与我们不谋而合,所以我们必须派人驻军沛临城。傅山眼下去不了,只有你或本帅亲自去,你有何想法?” “属下担心渝北异变,以防边境出乱子,您还是坐镇于此更为保险。西北,我愿带兵前去,必定守住沛临以南,不辱皇命。” 罗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 第408章 伤心 第四百零八章伤心 罗雀将部署告知于京城,在给昭翮帝的信上,他只能说会让副将带兵去西北,但只字未提傅山的事。 反而是在另一封给宸王的信上,罗雀将自己误入陷阱,傅山不得以去救他之事详细说明。 以慕容霁跟宸王妃对傅山的交情,哪怕日后傅山不得以真的留在渝北,他们也能在昭翮帝面前替他辩护几句。 很快,应旭年就整兵出发了。 李默心知铁吾军带兵离开是板上钉钉,无法阻止,便不再强留。 毕竟他们只带走两万人,就算再勇猛,未必能扛得住西北的大军。 更不用担心他们还能再分.身去抗扰渝北对西域的动作。 总之,西域小国,他这一次,务必要彻底拿下。 暮春时分,京城的雨水开始多了起来。 罗莹还不知道傅山在渝北的遭遇,只以为像上一次赵轻丹告诉她的那般,傅山要去西北了。 她心中放不下,便提出要去庙里替他跟罗雀祈福。 回来的路上便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下马车的时候,罗莹撑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踢着裙摆,深怕弄脏了浅色的衣衫。 突然有人上前一步:“请问您是罗雀将军的妹妹吗?” 罗莹点头,看这个人的装扮不像京城本地人,倒像是异域装扮。 她身后的将军府的侍卫走到前面挡住来人:“你是何人?” 来人自我介绍说:“在下是奉傅山傅将军之命前来的,想给罗姑娘送点东西,傅将军交代过,一定要将信跟香囊送到您的手里。” 听到傅山又给她送信了,罗莹神色雀跃起来。 “真的吗,快给我。” 来人递了信封跟香囊给她。 侍卫检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里没有危险的物件,这才交给罗莹。 送信的人不再耽搁,告辞离去。 还未进家门,罗莹迫不急地打开了信封,连伞都不愿意撑着了。 她原以为,傅山是在心里告知她要去西北一事,并安抚她的情绪,让她不要忧心。 谁知道,当她看完信的内容时,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道雷劈在当场,再也无法镇定。 她的目光怔怔地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至此以往,死生不复相见。” 傅山喜欢上她别的女人了,他不要她了…… 罗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身边的下人们都吓了一跳:“大小姐,您没事吧,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天籁小说网 罗莹却什么都不肯说,她也不顾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从侍卫手中夺过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罗莹已经纵马从眼前消失了。 宸王府里,慕容苏坐在天井下发呆,伸手去接坠落的雨滴。 赵轻丹正在看“丹心”的账簿,头都不抬地说:“罗莹不让你去找她,你就总来找我了?宫里就没有你能待得地方吗。” “父皇日日跟三哥、四哥他们商议要事,连太后都开始频繁去佛堂待着,我母妃则是整日悲观地念叨着打战的事情,听得我头疼。四嫂,除了你这里,我真的不知道哪里能图个清静了。” “你早日娶妻,尽快立府离开宫廷,待在自己的府邸要怎么清静都行。谁让你非抓着罗莹不放,人家都有心上人了,你在她那里没有可能性的。” 慕容苏捻起一块珍珠糕小口地吃着,正要问赵轻丹那个傅山平日里是什么样的人。 周洋忽然禀告说:“王妃,将军府的罗莹姑娘来了,急着要见您。属下看到她下雨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避雨,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像是哭过了,所以赶紧来告知您一声。” “什么?” 赵轻丹跟慕容苏同时起身,一起往外走。 到了外面,果然看到罗莹湿漉漉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虽然是暮春,因为尚未入夏,刮风下雨的天气里还是有些冷。 罗莹却恍若未觉,只是呆呆地坐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这可让赵轻丹吓了一大跳。 “罗莹,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淋雨过来还一副伤心的样子,是谁欺负你了。” 慕容苏也心里急得不行,本想关切地问几句。 可是他又想到上一次在将军府,他们二人闹翻了,罗莹对自己说的那些气话。 慕容苏没有拉下脸去问,只是站在赵轻丹身后,紧张地看着她。 罗莹却半点都没有注意到慕容苏,她只是抬头伤心地看着赵轻丹,忽然扑到了她的怀里。 “宸王妃,我该怎么办啊,傅山他不要我了。” 赵轻丹顿觉不妙:“怎么可能,傅山他那样的性格认定了就不会改变,如何会不要你,你不要吓唬自己。” 罗莹痛苦了起来,眼睛红了一片。 “是真的,你看,这是他让人给我送的信。这个字迹我是不会认错的,就是傅山亲手写的,这是他给我诀别信!” 赵轻丹连忙将信纸接过来看了看。 因为来的路上被罗莹不慎沾了雨水,所以上面有不少字都略显模糊。 不过还是能够辨认出所有的话,罗莹说的不错,这个字迹,赵轻丹也认识。 的确是出自傅山之手。 可什么叫他跟渝北的洛善公主两情相悦? 傅山跟洛善那个不省心的东西为什么会纠缠到一起去了。 赵轻丹忽然想起来,之前听罗雀提起过,在三年前,傅山跟洛善是有过一段交集的。 正是淞嘉岭之战时,两人还假扮过夫妻。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为何现在他会被洛善认定为是驸马,这也太让人震撼了。 赵轻丹其实心里清楚,就算看着再不可能,此事多半是真的。 可她不忍罗莹伤心,还是忍不住劝道:“你别哭啊,兴许是有人模仿傅山的字迹来气你呢。你要知道,以傅山的性格,一来他不会轻易地移情别恋,二来就算退一万步他真的跟这个公主不清不楚,也不会故意写信来气你,他不是那种人啊。” 罗莹哭得一抽一抽的,想到了什么,又摸出了那个人交给她的香囊。 第409章 隐情 第四百零九章隐情 这是南诏寺的香囊,罗莹颤抖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护身符。 见到这个东西,罗莹哭得更伤心了。 她几乎是泣不成声,差点站不稳了。 “这是,这是当初他离开的时候,我,我特意去南诏寺求来的护身符。不会有错的,这就是傅山的东西。” 护身符是真的,字迹是他的,那么信必然也就是傅山写的。 之前罗莹看得太急,并没有注意到最后一笔的泪迹。 而现在整张纸都晕开了不少,更是无人发现那个小小的细节。 便没有人会知道,当初傅山写下这段话的时候,内心有多痛苦纠结。 慕容苏彻底站不住了。 他上前一步从罗莹手里将信纸拿过来,越看越怒火中烧。 “这个姓傅的算什么东西啊,凭什么这么作践你。他自己贪图富贵投靠敌国,跟敌国的公主竟然发生了关系,还特意洋洋自得地告诉你,真是太过分了。若是有朝一日让本宫见到他,一定弄死他替你解恨!” 罗莹摇头:“不,不会的,我不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就算他不喜欢我了,他也不会背叛国家去跟渝北的公主在一起。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慕容苏冷哼:“误会,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罗莹,睁大你的眼睛,他在信上可是说了,他们不仅有了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实。你跟他感情深厚,他碰过你吗,没有吧,可他还不是一走远了就跟其他女人做尽了亲密的事情,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 赵轻丹听不下去,打断慕容苏的话:“老六,你先不要这么武断。我也认为这其中肯定是有隐情的,傅山先前是我的属下,他的人品我信得过。而这个洛善公主,我恰好有点耳闻。她在渝北的名声并不很好,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桀骜不驯,整个渝北,太后一死,除了那位陛下根本没有人能管得住她。很有可能是傅山被她握住了把柄,不得不听命与她。” 慕容苏不信:“可是天下的男人那么多,那个公主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姓傅的。他们理应不认识才对,分明是姓傅的花心到处沾花惹草,才会被那个公主盯上。” “不是的。” 赵轻丹叹了口气:“我曾听罗雀说过,洛善公主在三年前跟傅山有过交情。是因为那个时候两人都在逃亡,为了隐瞒身份假装为夫妻,但是事后便没有见过了。也许是那段经历让洛善公主对傅山动了些心思,而渝北的都城凤阳城离铁吾军的驻军之地并不远,无论是傅山去了凤阳,还是洛善去了恕南,两人都有可能会碰见。按照洛善风流且霸道的性子,想要什么,是由不得旁人拒绝的。她又是公主,手段强硬,所以我猜测,傅山九成九是被强迫的。” 罗莹停止了抽泣,她可怜兮兮地拉住赵轻丹:“王妃,您帮帮我吧,我对那里的情况一概不知,只能干着急。您能不能找人帮我打听清楚?” 赵轻丹顿了一下:“你嫂子呢?” “她应该去烟雨楼了。” “好,你跟我去烟雨楼,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一声。” 慕容苏也要跟着,几人就一起去了红茉那里。 红茉听闻了事情的经过也颇为震惊,久久无法平复。 “红茉,你人脉广,即使是在边境也有熟悉的朋友吧。不如你找人打听清楚,越快越好。” 赵轻丹的意思,当然是让凤卫去打听。 红茉领命:“是,我一定尽快弄到消息。” 罗莹却是等不及,她忍不住说;“王妃,我能不能自己去边境找傅山问清楚。不见到他本人,我实在不放心,如果他是有难言之隐的,人多一些一起想办法解决,也好过他一个人苦苦挣扎。” 赵轻丹一口回绝:“不行!你以为边境是什么地方,就算你会一些功夫能够自保,那里也重重危险,一着不慎就丢了小命。本宫绝对不答应让你去涉险,你想都不要想,乖乖地留在京城等消息。” 见罗莹伤心不已,赵轻丹放缓了态度:“你放心,本宫一定尽快给你回复。” 未等派出去的凤卫打听到情况,罗雀的信也接踵而至。 慕容霁收到信的当下就将情况告诉了赵轻丹。 赵轻丹这才知道,原来是有渝北以“红茉”作为诱饵,将罗雀给引到了执王府。 也正是因为坠入了这个陷阱,傅山不得已而为之,才只能用自己去交换出主帅罗雀。 赵轻丹气得捶桌子:“欺人太甚!” 慕容霁眉头深锁:“很奇怪,罗雀大婚之事在京城虽然不是秘密,可是见过红茉的人少之又少,外人压根不清楚红茉的模样,但是渝北的人竟然能完全将红茉的样子形容出来,说得跟她本人一般无二,这太诡异了不是吗?” 赵轻丹心绪难平。 她当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李默是见过红茉本人,他当然清楚罗雀夫人的真容。 所以这一出计谋,一定是李默想出来的! 那个混蛋,到底想要干什么?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若有所思:“你说,会不会渝北在我们安盛的京城有很多眼线。可他们的眼线未免太过厉害了一些,这样隐蔽的事情都一清二楚,让人骇然。” 赵轻丹握紧了手指:“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人所为。” 慕容霁眸光一闪:“您是说,这件事情跟你救下的男人有关?是了,他是渝北人,又像你说的,出身于达官贵族,定是他向执王甚至他们的皇上出谋划策,才会搞出这样的事情。只是,他见过红茉吗?” “偶然的一次,他们见过。” 赵轻丹气得够呛,心里把李默跟洛善那一对姐弟骂成了筛子。 她真是欠了他们的,都重活一世了还不能摆脱阴影。 “罗雀在信上说,这件事情是他们的国君授意的。那你觉得,傅山有没有可能脱身离开?” 赵轻丹想到李默的手段,很坚定地摇头:“不可能。傅山走不掉了。” 第410章 辞行 第四百一十章辞行 慕容霁看着她:“为何如此肯定?” 赵轻丹叹了口气:“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之前跟洛善公主有过数面之缘,这位公主比起黎华,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非常的任性刁蛮,而且在渝北的地位远远超过黎华在安盛宫中的地位。她是渝北帝的亲姐姐,曾经的驸马是一位侯爷,不过那个人涉及谋反被杀了,当时洛善的肚子里还有前驸马的孩子。在渝北先帝的要求下,那个孩子被弄死了。这件事情让洛善很受刺激,渝北帝也因此对她多有亏欠,平日里很照拂那位皇姐。” “所以洛善说要让傅山做驸马,这个决定谁都不会左右。我几乎确定,这封信的内容甚至是得到渝北帝的默许。他一来可以动摇铁吾军的军心,二来还能扰乱傅山带兵的计划。不费一兵一卒地让铁吾军折损一名副将,这样的好事,他何乐而不为。” 慕容霁看着赵轻丹:“你对渝北的皇室还挺了解的。” 赵轻丹微顿:“洛善公主很有名,稍微家里做官的,都知道她。” 他冷不丁地多问了一句:“对了,渝北的巫医很多吗?那位大名鼎鼎的渝北前皇后,不也是一位巫医吗?” 赵轻丹不由缩了缩手指。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是啊,她也是巫医。不过我知道的渝北的巫医,就我们两个。” “那位皇后,叫什么名字?” “李歆。”赵轻丹不太自然地吐出这两个字,余光偷偷瞄了眼慕容霁。???.23sk. 他该不会是怀疑自己了吧! 慕容霁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李歆?王妃,你的前世,应该不会是皇后的,对吧。”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当时不是!难不成李默还能只身到咱们安盛的京城来吗,你想太多了,我哪有那么贵重的身份。” “哦。”慕容霁点头:“也对。不过你跟那位皇后的命运,还挺像的。” 赵轻丹干笑两声:“是啊,都挺倒霉的。幸好我这一世有足够的运气遇到了你,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有这么好的福气,还能重新活下去了。” 罗雀来信一事,赵轻丹自是告知了罗莹。 她解释地很清楚:“傅山的确是出于无奈才委身于那位洛善公主。那个公主的占有欲很强,傅山一时半会儿必然脱不了身,所谓的诀别诗,多半是她逼着写的。” 罗莹这些天等消息,成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听到赵轻丹的话,她勉强打起精神。 “所以,他还是要做驸马,不会娶了我,对吗?” 赵轻丹不忍回答,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罗莹,我不太清楚。” 罗莹趴在桌子上,眼泪无声地掉落。 “他是为了救我哥哥才会置于那个境地的,如果不是傅山,我哥哥是不是就会死了。那我怎么能怪他呢,我根本连生气发火的立场都没有,我什么都做不了。” 可罗雀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也是关心则乱,以为被捉住的女人是红茉,心里放不下才想着去看一看。 谁能料到,这会是一场不动声色的捕捉游戏。 从头到尾,就在请君入瓮。 赵轻丹摸了摸罗莹的脑袋:“到如今这个份上,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你。如果是秉着对你负责任的态度,我还是要说一句,你跟傅山,很可能是成不了了。无论是否有难言之隐,只要他做过渝北的驸马,对安盛来说,这个人就是背叛了国家,你又是罗雀的妹妹,以罗家这样特殊的身份,是绝不可能让你们在一起的。” 再说,洛善那个臭脾气,她看中的人哪能拱手让人。 除非她腻了,自己不肯要了。 否则放傅山主动走,还是不要想了。 罗莹垂着头,不肯说话。 赵轻丹心道,她跟傅山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终究是有缘无分。 与其这样苦苦等着不得善果,倒不如跟老六那个缺心眼的孩子在一起算了。 老六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可也是个开心果。 只要真心对罗莹的话,未必不会让她幸福。 但是宫里先前都以为罗莹身体抱恙,不能生儿育女。 虽然赵轻丹本人是否有子嗣看得很淡,保不住长辈们太过在意。 看来还是要找个时间,澄清这件事情才好。 若是能成六王妃,也是另一段善缘了。 罗莹无精打采地送客:“宸王妃,对不起,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想独自待一会儿,就不多留您在这里了。等好一些了,再去宸王妃给您请安。” 赵轻丹心疼地看着她:“记住,哪怕遇到天大的事情,你都要振作起来,千万不能一蹶不振!没有什么比好好地活着更重要,不然傅山心里也会很难受的,明白了吗?” 罗莹沉默以对。 赵轻丹知道现在她未必听得进去,只好先行离开,打算去找慕容苏聊聊,听听那小子是怎么想的。 等赵轻丹一走,罗莹又将诀别信跟之前傅山寄给她的家书摆在一起。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两封全然不同的信,忽然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就算是无可奈何又如何,是迫于形势又如何。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不会娶她了是事实。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要听他亲口说,不然她就是不能接受。 所以罗莹决定偷偷地只身前往渝北,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见到傅山。 哪怕最后的结果还是无法改变,至少道别的话,她想当面说。 罗莹没有告诉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暗中收拾好了一个包袱,带了些银子。 她又趁着无人的时候,给罗夫人留了一封信,告知母亲自己去边境了,很快回来。 从小到大,罗莹都是个乖巧听话,从没惹过大麻烦的人。 这一次,她知道偷偷溜走一定会让家里担心,也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因为骑走王府的马会路过正门,她担心惊扰守门的侍卫。 所以罗莹独自去了马市买好一匹马,跟老板商量好取货的时间,在寅时三刻的夜里前来骑走。 第411章 夜奔 第四百一十一章夜奔 到了寅时,罗莹将准备好的书信放在了房间的案台上,拿起收拾好的包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完美地错开了府里巡逻的侍卫,罗莹一个翻身踩着粗壮的树干,越过墙头翻走了。 按照约定,罗莹径直走到马市的店铺里。 她敲了敲店门准备让老板把马牵出来,谁知道有人自树后面走过来。 天色黑沉,罗莹起先没注意到对方是谁,等走近才看到来人的脸,大吃一惊。 “六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苏抿了抿嘴唇看着她,目光放到了她身后的包袱上。 他意味不明地问:“你三更半夜地偷偷溜出来,还不敢用将军府的马,带着包袱,是想去边境找傅山吗?” 罗莹紧紧攥住包袱:“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此去边境山高水长,如果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吗?” 慕容苏有些懊恼,脸上止不住的关切。 罗莹看了他几眼,没说什么,闷闷地低着头。 隔了一会儿她才忍不住问:“我买马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慕容苏没好气地说:“还不是看你一直消沉,本宫担心你会出事,总让人盯着你。因为无意中发现你找马市的人买马,本宫就让人问了这家店铺的老板,他说你跟我约好了半夜来取。本宫如何能想不明白你想干嘛。” 罗莹没想到他之前就发现了,有些不自在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早不戳穿我。我以为你会跟我娘说呢。” “这次阻拦了,下次你就能不走了吗。” 慕容苏从身后牵出了两匹马,递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给罗莹。 “殿下这是何意,为什么会有两匹马?” 慕容苏拍了拍黑马上的包袱:“本宫决定了,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 罗莹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也要去,这怎么能行,皇上跟疏妃娘娘也知道吗?” “父皇跟母妃自然是不知道的。为了半夜溜出来,本宫还装扮成了侍卫,趁着换班的时候无人发现,躲开了暗卫溜出来的。哎呀,你别废话了,要么你就现在跟我回将军府去哪里都不准去,要么,就让本宫陪着你。” “不行不行。你是皇子啊,千金之躯岂是常人能比的,如果路上有了什么闪失,我该如何跟皇上交代,您还是回去吧。” 慕容苏不乐意了:“罗莹,你是不是嫌弃我功夫不好,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我,在外面人家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不会有人故意害我们。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出行才更危险呢,万一有心术不正之徒看着你是单身一人,藏了歹心,就算你功夫好也未必能脱身。可有我在,到底是个男人,外人瞧见了也只会以为,我们是一对,就不敢太过分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罗莹何尝不知,只是让堂堂皇子犯险,罗莹不敢。 见她还要犹豫,慕容苏已经先一步上马。 “快点,你不想早日见到傅山问他了吗,再耽误,他大概就要跟洛善公主拜堂了。” 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罗莹半点都不想多等,也翻身上马。 “走吧。” 两人扬鞭起驾,绝尘而去。 宫里是到了辰时一刻发现慕容苏不见了的。 按照惯例,今儿慕容苏该去南书房上学。 他的贴身小太监正准备进去喊人,谁知对着床榻道了好几声都不见人答应。 小太监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六殿下,快别睡懒觉了,不然先生该跟皇上念叨了。” 谁知迟迟无人应答,小太监揭开窗帘一看,腿都软了。 偌大的床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那被子里藏着的分明是个大枕头。 他尖叫着跑出去:“不好啦,不好啦,六殿下不见了!” 与此同时,罗府。 罗老夫人醒得早,临到用早膳的时候看了眼天色:“今日莹儿怎么还没醒啊,时辰不早了,快去让人叫她起来用膳。” 丫鬟连忙去唤人,不多时就见她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老夫人,大事不妙,小姐她不辞而别了,还给您留了一封信。” 老夫人脸色剧变:“什么,快拿来我看!” 红茉赶紧接过来,打开从头到尾飞快看了一遍。 “娘,罗莹这是准备去边境找傅山了。她说实在不甘心跟他就这么断了关系,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还说她会保护好自己,让您不要担心。” 老夫人捂住胸口:“不要担心?我如何能不担心啊,这个死丫头,怎么能这么任性,她又是一个人去的,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我还活不活了。” 红茉也放心不下,顾不得更多,拿着信就去了宸王府。 “娘,我去找宸王妃商量一下对策。” 到了宸王府,红茉在大门口撞见了宫里的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疏妃娘娘身边的小言子。 小言子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催促周洋:“周管事,烦请您快让王妃些别睡了,我家娘娘担心地快哭了,六殿下去了哪里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平日里他跟宸王妃关系一向不错,娘娘特让小的来问问,王妃说不定能有眉目。” 红茉拉住他:“这位公公,您是说六殿下也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言子看着她,不认识:“这位姑娘是?”23sk. 周洋忙介绍说:“这位是罗将军的夫人。” “给夫人问安。” 小言子恭敬地行礼,而后问:“夫人为何说六殿下也不见了,难不成还有旁人一并不见了吗?” 红茉点头:“我家小姑子,罗雀的亲妹子罗莹今天夜里偷偷溜走了,公公有所不知,罗莹跟六殿下关系一直不错,算是很好的朋友,有没有可能,两人是一起走的。” 她话音刚落,赵轻丹就打着哈欠走出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都约好了一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红茉忙将罗莹写的信递给她。 赵轻丹拿过来一看,神情凝重起来。 第412章 疑心 第四百一十二章疑心 罗莹这个小丫头! 她之前明明警告过,让她不准乱跑,谁知道罗莹还是忍不住溜走了。 还有老六那个臭小子,身为皇子能不能靠谱点啊! 不知道劝罗莹就算了,竟然跟着一起跑了,这两个人还真是闯了祸不嫌事大。 小言子听说慕容苏很有可能是跟罗莹一起去了边境,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趁着还清醒,他连忙赶回皇宫去跟疏妃娘娘禀告。 等他一走,红茉担忧地说:“虽然罗莹功夫不错,可慕容苏功夫不行。而且他们两个都是半大的孩子,哪里经历过江湖险恶,万一出门在外碰到找事的,别再出什么意外。” 赵轻丹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样吧,你找几个凤卫立即出发赶过去,务必要快马加鞭追上他们,一定要保护好罗莹跟六殿下的安全。” 红茉沉吟一瞬:“王妃,如果我亲自带人过去呢?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去边境,罗雀也在那里,一来属下可以打听清楚更详细的事情,二来,罗莹看到我不会有防备心,三来,我还能趁机见见罗雀。” “如此也好,那么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跟罗老夫人辞行,尽快出发。” 红茉领命离开。 将军府里,罗夫人原本不放心红茉也去。 她哪里能想到红茉的功夫高深,是凤卫之首,只当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可红茉安抚道:“娘,王妃特意派了不少她手下的侍卫跟着,如果我去了,罗莹不会戒备。她还能听我的劝不冲动惹祸,所以您就让我追过去吧。”23sk. 罗夫人到底是怕罗莹为了傅山,真的闯下大祸,只好应允。 “红茉,答应娘,你们都要好好的。” 她颔首应下,很快就离开了。 宸王府,赵轻丹想着一箩筐的事情,心事重重。 慕容霁下了早朝就听说发生的一切,先是安抚了昭翮帝跟太后一番,然后又赶回来安抚赵轻丹。 “你别操心了,不是派了人跟过去吗,那两个小孩儿虽然冲动了些,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东西,不会有事的。” 赵轻丹靠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日子越过越乱,最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生怕平静的生活会被搅浑。” 她最大的隐患还是在渝北。 李默如今尚未对她动手,但他明知道傅山是自己的人,还是扣下了傅山,纵容洛善的荒唐举动。 就是不知道哪一天,李默的动作会直接作用到她的头上。 “对了。”赵轻丹想到一事,坐直了身体:“外公可说过何时动身?” “明日。他今晨已经进宫跟父皇辞行了,明日一早,再带一小队御林军离开。” 赵轻丹蹙眉:“连御林军都动了?” “军情部的一万人马当初都拨给了禹王,如今京中只剩御林军了。本来秦骞还想亲自跟着我外公一起去,被我劝阻了。万一京城出事,总要有亲信跟在父皇身边。” 慕容霁神情有些萧索,稍稍压低了声音:“而且,我总觉得父皇精神不太好,最近总是咳嗽,听他身边的刘公公说,父皇夜里总是失眠。” 赵轻丹叹了口气:“儿子举兵造反,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吧。改日我进宫去替父皇看看。” 他们有个心照不宣的事情,那就是储君的人选。 万一,昭翮帝真的不行了,太子之位肯定是要定下的。 两人沉默片刻,移开了话题。 赵轻丹打起精神:“外公难得回来一趟,还没待够几天就要走了,咱们今晚小聚一下,给他老人家践行吧。” “好。” 大概是因为知道赵轻丹一直给慕容霁治病,孙诀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加上赵轻丹近日准备了不少药材跟药方给他备好,好让孙诀带走。 不管之后有没有用上,这份心意还是不错的。 孙诀对赵轻丹有所改观,对沈月秋的憎恶则是不加掩饰了。 沈月秋现在也知道自己讨人嫌,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是在自己院子里窝着。 可给孙诀践行这种事,作为晚辈岂有缺席的道理。 孙诀喝了几杯酒,看她越发不顺眼。 之前还能忍着火气不发作,在酒精的作用下,难免控制不住。 沈月秋举杯遥敬孙诀一杯,姿态恭敬地说:“外公,月秋感念外公大义,替安盛的百姓在此谢过外公了。在这里,月秋预祝外公大捷而归,扫平叛军。” 孙诀看到她,只觉得这副好看的皮囊下,简直是个鬼怪一般可怕的东西。 他冷哼一声,满心的愤恨止都止不住。 “沈侧妃说笑了,就凭你,还没有资格代表安盛的百姓谢过老夫。沈侧妃与其在这里表现得爱国爱民,不如反省自身,少做罪孽才是。” 沈月秋心底一惊。 怎么回事,孙诀这话说得像是话中有话,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隐情? 沈月秋再看慕容霁跟赵轻丹的脸色。 赵轻丹沉默地扫了她一眼,慕容霁则是面无表情。 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共识,却无人点破。 一个一直以来的猜测在沈月秋的心里越发放大。 该不会慕容霁真的知道情蛊一事了,所以他很清楚,是她故意害他。 除此之外,沈月秋真的想不到为什么孙诀会这么针对自己。 毕竟除了她对慕容霁下蛊一事,其他的大多都是对付赵轻丹的手段。 可这老头儿对赵轻丹的态度又不是那么亲和的,绝不是那种为了替赵轻丹出头打压她的人。 所以,唯一能解释的只有情蛊了。 她心里顿时慌了神,一直以来的困惑也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慕容霁那么讨厌她,还要日日见她。 包括对灵儿,也没有排斥。 难道从很久之前,他们就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说而已。 沈月秋在见到孙诀的态度之后,几乎能够确定了这一猜测。 她决定找慕容澈好好商量一下计策。 这个情蛊,是她无意中找到的东西。 这玩意儿具体有多大的威力,其实沈月秋跟慕容澈都不太清楚。 第413章 狠手 第四百一十三章狠手 所以,等孙诀带人离开之后,沈月秋就佯装出门买东西,偷偷去找了慕容澈。 最近一段时间,沈月秋的确很是本分。 因为她没有惹出什么乱子,赵轻丹倒也没让人过分盯着她。 沈月秋掩人耳目地从闹市绕了一圈,来到跟慕容澈约定好的小院子。 她清瘦了不少,慕容澈一见到她就发现了。 他心里有些隐约的心疼,毕竟赵安兰没少找过沈月秋的麻烦。 在京中的一众贵女圈中,沈月秋的名声已经被赵安兰败坏地差不多了。 虽然慕容澈对沈月秋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在正事面前,他还是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觉得慕容霁他们已经清楚情蛊一事了?” “不错。否则讨厌一个人,为何要天天见我,你若是他,莫说是见到我本人了,是不是连我的猫都恨不得扔掉。” 慕容澈摸了摸她的脸:“我不讨厌你。” 沈月秋鼻子一酸,好像所有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她忍住泪意:“我们都不是很清楚这个情蛊到底发作起来能成什么样子,可看到宸王跟赵轻丹的态度,我总觉得,他们对我还是迁就的。否则就当初文澜长公主恨不得杀了我的架势,不是赵轻丹力保,我恐怕没命活到现在。” 慕容澈睨了她一眼,有些不悦。 “怎么,她难得救了你一次,你该不会就心软了,要对慕容霁手下留情了吧。” 沈月秋一噎,随后摇了摇头:“不会。我的命是只属于你一人的,但凡是任何阻挡了你路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慕容澈面色缓和下来:“真乖。” “可现在,我拿不准宸王他们的想法。会不会他们一直在想办法除掉情蛊,等他们找到方法之后,再一并找我算账?” 沈月秋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慕容澈冷冷一笑:“与其我们一直在猜测,不如直接试一试情蛊到底能有什么危害。你不是说,情蛊的引子在你那只小猫身上吗,不如就把猫给弄死了,看看慕容霁的身体会有什么变化不就好了。” “弄死灵儿?” 沈月秋脸色一变:“一定要弄死它吗,不然就将灵儿给藏起来,或者……” 慕容澈打断她:“你懂什么。如果藏起来没什么作用怎么办,既然决定试探,当然是要彻底一些。” 见沈月秋不舍得,慕容澈搂着她轻声哄道:“不过是一只小畜生罢了,别太当一回事。你若是喜欢猫,改明儿本王亲自去挑一只更可爱的送给你。” 沈月秋没吭声,慕容澈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下来。 “不瞒你说,父皇近来身体欠佳,加上西北作乱,他日日忧心,还不知道身体会不会每况愈下。我想,父皇暗中一定在斟酌着储君的人选,虽然本王受连家所累,多半是不能让父皇看重的,可只要情蛊这个东西真的奏效,日后想要以此来威胁慕容霁甚至是父皇,都不是不可能。” 慕容澈的话让沈月秋心里一沉。 她不得不郑重起来。 从一开始,她就清楚,慕容澈毕生所求的就是九五之尊的位置。 既然那是他的夙愿,她又怎么忍心不配合呢。 不过是一只猫罢了,哪里比得过眼前这个男人重要。 沈月秋定定看着他:“好,我会将灵儿给处理掉,到时候再看看慕容霁会有什么反应。” 慕容澈总算笑了起来:“好月秋,你果然是这个世上,最爱本王的女人。” 他握紧了沈月秋的手,难得露出了缱绻的神情。 “你放心,若有一日,我真的能成就千秋大业,我一定会给你其他女人无法企及的地位。” 沈月秋苦笑一下,没有多言。 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样的保证,多半是不会实现的。 毕竟她是宸王侧妃,就算没有跟慕容霁发生过夫妻之实,她对外就不是清白的身份了。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光明正大地陪伴在慕容澈身边呢。 不可能的,只是奢望罢了。 但是沈月秋喜欢听他说这些话。 这个男人再不好,都是她晦暗生命中曙光一样的存在。 哪怕之前慕容霁对她再好,都比不过他不经意的一瞥。 她的一生,在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定格。 因为不宜久留,沈月秋很快就回到了府上。 想到回去就要弄死灵儿,她鼻子一酸,忍住泪意。 无论如何,只要帮到慕容澈,什么付出都是值得的。 灵儿对未知的危险尚不清楚。 今日阳光很好,灵儿慵懒地躺在干草垛做成的小窝里舔着猫毛。 浣纱见沈月秋眉眼沉重,担忧地问:“侧妃,是五王爷跟您说什么了吗,您瞧着不大高兴。” 沈月秋目光落在灵儿身上:“他让我把灵儿杀了。” 浣纱一下子捂住嘴巴:“这怎么行!我们需要定期给灵儿喂药,才能让它维持住引子的作用,一旦灵儿死了,宸王殿下岂不是……” “你以为王爷不知道情蛊的事情吗?他跟王妃大概早就知道了,却没有点破而已。他们想要维系这脆弱的平和,可一旦拖延的时间久了,让他们找到了破解之法,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沈月秋一张看起来婉约动人的脸在此刻冷的彻骨。 “要怪,就怪他们是亲兄弟吧。” 浣纱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不太确定地问:“可是,您确定杀了灵儿能有用嘛?王爷似乎对情蛊没什么反应,最开始的时候还偶尔心口疼,到现在几乎都像无事发生了。万一灵儿的死对他没半点用处,您还折了一只从小养大的猫,岂不是太亏了。” “没什么舍不得的,只要能帮到五王爷。” 沈月秋淡淡道:“当初我们之所以将情蛊的引子埋在灵儿的身体里,是因为我不想让慕容霁同我行过分亲密的事情。那个西域来的人说,如果将东西寄于外物身上,中蛊之人对我的依赖就不会那么深,相当于我跟灵儿分担了慕容霁的‘情瘾’。按照他的说法,无论是猫出事,还是我出事,中蛊的人都会受到影响。我自己当然不能出事,如今想要试探效果,只能对灵儿下手了。” 第414章 灵儿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灵儿呢? 浣纱还是犹豫:“侧妃,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情蛊的效力太大,灵儿的死让王爷跟着遭遇不测……只怕,您也活不长了。” 沈月秋凄凉笑了笑:“早在给他下蛊的那一日,我就预料到了结局,或早或晚,又有何区别。” 她看着灵儿,走过去身上将它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灵儿无辜地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还用舌尖舔了舔沈月秋的手指。 沈月秋在这个瞬间心中是有不忍的。 但是想到慕容澈,她就逼着自己硬气心肠来。 “我袖子里有一包耗子药,喂灵儿吃吧。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痛快的死法了。” 浣纱颤颤巍巍地将猫给接了过去,灵儿大概是觉得被人抱着的感觉不太对,有些紧张地竖起尾巴,想要躲开。 她咬了咬牙,将沈月秋买来的药混合在了灵儿喜欢吃的鱼肉里面,递到她面前。 灵儿茫然地看着身前的吃食,尚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降临,慢慢俯身吃了几口。 瞭看亭,赵轻丹跟慕容霁一并将外公孙诀给送走了。 回程的时候,赵轻丹依偎在慕容霁的怀里。 她看出来慕容霁的心情不好,知道他是想着孙诀去西北一事。 他身手好,脑子更好使,这样的人,本该是天生的将才。 可惜被身体的原因束缚住,只能在京城做一个安适的王爷,慕容霁心里其实挺不好受的。 赵轻丹转过脸,安抚似地亲了亲他的唇角。 “不要不开心了,我答应你,一定想尽各种办法替你只好情蛊。江慎那边也有了些眉目,说是西域那位蛊王的消息有点下落了,他正在紧锣密鼓地查着。等找到他,必然能解开情蛊的。” 想到西域,赵轻丹又不由蹙起眉头。 也不知道李默突然攻打西域,会不会对蛊王的下落有影响。 但愿那个混蛋不要搅和了他们的正事才好。 赵轻丹正想着事儿,忽然,身后的慕容霁动作一停。 她原本还没注意,可慕容霁一下子捂住了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 赵轻丹脸色一变,有些焦急地回过头:“慕容霁,你怎么样。” 慕容霁痛苦地看着他,大概是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剧痛了。 他绝美的眼眸微微湿.润,沾了零星的水迹到睫毛上。 原本精致的面庞也在瞬间苍白到了极致,竟是连半个字说不出来了。 因为慕容霁使不上力气,只能虚弱地靠在赵轻丹的后背上。 赵轻丹连忙去试探他的脉搏,随即心乱如麻。 怎么会呢,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是情蛊,情蛊又发作了。止痛药呢,我给你的止痛药呢?” 慕容霁摇了摇头,他没带在身上。 因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沈月秋没有作妖,所以他一直没怎么疼。 他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有情蛊这一说了。 毕竟止痛药的效果真的很好,现在跟赵轻丹亲热,已经不会再有痛感了。 谁能想到,这会儿会突然发作,还来势汹汹。 赵轻丹让他紧紧地抱住自己,一拉缰绳,挥鞭出去:“驾!” 要不是慕容霁潜意识里抱赵轻丹抱得很用力,他大概就要掉下去了。 临到王府,赵轻丹顾不得别的,扬声高呼:“周洋,周洋快让几个人过来!” 周洋急急忙忙地出了门:“王妃,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王爷旧疾发作,赶紧扶着他进房间。对了,沈月秋,把沈月秋跟她的猫灵儿都带来,就说本宫想要见他们。” 周洋不敢耽误,小跑着去了沈月秋那里。 沈月秋正静静地坐在屋子里,浣纱则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周洋觉得她们二人有些奇怪,但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侧妃,王妃说请您跟灵儿一起去一趟夕照阁。她说想要见您跟灵儿。” 沈月秋怔怔地抬起头:“灵儿?” 周洋忙点头,四处看了看:“对啊,怎么不见灵儿,它是不是又去小花园里玩了,属下这就让人找到它。” 浣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抬起头:“周管事!” 周洋奇怪地看着她。 “那个,灵儿不见了,奴婢跟侧妃已经到处都让人找过了,就是没看到灵儿的影子。我们怀疑它偷偷溜出王府了。” 一般来说,灵儿都非常地乖,除了之前有次是赵轻丹让江慎将灵儿带出王府之外,它就从没乱跑过。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赵轻丹要找灵儿的节骨眼上,它就不见了。 周洋脸色有些不好看,复又转向沈月秋:“既如此,还是先请侧妃去一趟夕照阁吧。属下会派人在府里仔细找灵儿的下落的。” 浣纱紧张地看了沈月秋一眼,但见沈月秋有些木讷地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走吧。” 到了夕照阁,赵轻丹刚给慕容霁喂下止痛药。 平日里明明是服下一颗就能见效的良药,今日赵轻丹给他服了加倍的剂量,慕容霁还是很痛苦。 赵轻丹急得要死,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照道理,只要沈月秋跟灵儿都好好的没有受到伤害,慕容霁也会相安无事。 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出了问题,她伸手抱着慕容霁,看到他痛到发红的眼睛,心疼的不得了。 外头通报说沈月秋来了,赵轻丹也顾不得那么多,扬声道:“进来!” 沈月秋进来之后也不行礼,目光落到了慕容霁的脸上,在短暂的怔忪之后又归于寂静。 “王妃找妾身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轻丹握紧了慕容霁的手,转头仔细地打量着她。 “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沈月秋一听这话,心里就全然断定了。 果然,赵轻丹从一开始就知道,慕容霁的安危是跟她有所关联的。 看到现在慕容霁痛苦的样子,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情蛊比她以为的效果,要好上许多。 “劳王妃挂念了,妾身的身体好得很,倒是王爷,怎么看起来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赵轻丹极力忍着怒气不让自己发作。 她沉声问道:“怎么只有你来了,灵儿呢?” 第415章 狂怒 第四百一十五章狂怒 沈月秋轻声喃喃出这两个字:“灵儿?” “是,本宫不是让你把猫带过来的吗,猫呢!” 她冰冷地勾了勾嘴唇:“怎么办啊王妃,猫不见了。妾身跟丫鬟已经找了一下午的猫了,可它大概是太顽皮了,到处找不到,如果王妃找到了,还请一定还给我。” 赵轻丹气得差点咬破嘴唇,但是为了慕容霁,她还是按捺住性子。 她用尽力维系的平和问:“你好好想一想,灵儿下午去了哪里,之前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沈月秋漠然地耸了耸肩膀:“妾身不知道。” “沈月秋,本宫在问你话,你就这种敷衍的态度?我警告你,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 赵轻丹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可是沈月秋并没有被威胁到。 她反而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不客气?王妃确定,你会对我不客气吗,就不怕王爷都已经这样了,会雪上加霜?” 沈月秋的话让赵轻丹瞳孔巨震。 她知道了。 沈月秋知道他们已经清楚情蛊的事情了,所以她开始有恃无恐了吗。 赵轻丹愈发觉得脊背发凉,目光阴沉地扫过她。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沈月秋冷嗤一声:“王妃,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何必还假惺惺的。情蛊一事,你们早就清楚了不是吗?所以一直以来,才会对我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不论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们都不会对我怎么样啊。早知如此……” 她脸上的讥讽更甚:“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更过分一些的。反正,总会被原谅的,不是吗?” 赵轻丹气得一拍桌子,发出啪得一声巨响。 “本宫最后一次问你,灵儿到底在哪里!” 沈月秋收敛住神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无可奉告。” 床榻上,慕容霁剧烈地咳嗽着,又吐出了一口血。 赵轻丹忍住泪意,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干净血迹。 她悲愤地转头去看向沈月秋:“在你对他做这些事情之前,慕容霁可曾有半点对不起你吗!他对你掏心掏肺,你要什么他都真心给你。这样一个男人,你为什么忍心害他到这个地步!” 沈月秋无所谓地转过脸去,仿佛撕开了这层伪装,她再也不用逢场作戏了。 从前她对慕容霁展露出的那些温情此刻就像是手心的流沙一样尽数消散,连细碎的砂砾都不能留下。 赵轻丹恨不得将沈月秋给千刀万剐,可是她不能啊,她恨啊! 既不能对这个女人用刑,也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赵轻丹只好自己去找答案。 她利用灵力想要将灵儿给召唤出来。 要知道只要灵儿在附近,一定能够感知到她的力量。 但是过了好久,整个王府里都没有灵儿的影子。 一个可怖的猜测从赵轻丹的脑子里冒出来。 她的手指都有些发抖了。 赵轻丹阔步来到沈月秋的院子里,沈月秋似有所察觉,亦趋亦步地跟着她,似乎是担心赵轻丹真的发现什么。 只见赵轻丹进了院子之后,朝着树干上的几只小鸟看了看。 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就那么安静地听着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然后冷不丁的,赵轻丹疯了一样冲到了一棵桃树下,单膝跪在地上,直接用手就开始刨开桃树下的松土。23sk. 沈月秋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怎么可能! 她自认为已经将灵儿藏得非常隐蔽了,而且还没有任何的气味冒出来。 赵轻丹竟然一下子就知道了灵儿的葬身之处。 沈月秋当然不清楚赵轻丹能够召唤鸟兽,方才她就是在用灵力询问枝头的小鸟,是否清楚那只猫的下落。 在听到小鸟说,灵儿好像死了,被埋进了土里的时候,赵轻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若是灵儿死了,慕容霁怎么办,她根本不敢去想。 赵轻丹挖了好久好久,因为是徒手去挖的。 泥土里的石渣子弄到了她的指甲跟指尖上,她细白的皮肤都被刺破了。 可是赵轻丹浑然不觉,她就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一直挖一直挖,硬是将这块土地刨出了一个桌腿那么深的坑。 再往下,她的手指一顿,不动了。 被挖得稀薄的土壤之下,一只雪白的小腿侧放着。 原本柔柔嫩嫩的小猫爪现在僵硬冰冷地躺在地里,再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赵轻丹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悲伤如同排山倒海的激浪,翻涌着向她呼啸而来,就这么将她给吞没了。 她压根感受不到自己此刻的情绪,只是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怎么都停不下来。 “灵儿,你怎么了,你醒醒。” 赵轻丹小心翼翼地将灵儿给抱了出来。 可她怀里的小东西再也不是绵软可爱的一团了。 她张着嘴巴跟眼睛直挺挺地躺着,早就没了气。 赵轻丹不用验都知道,灵儿是被人给下了药,生生给毒死的。 她先是呜咽地发出极其克制的啜泣声,到后来悲怆地哀嚎了出来。 心疼跟慌乱.交织在一起,将她的心揪成一片。 院子里,浣纱看到这一幕还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尖叫。 “啊,怎么回事,灵儿竟然死了,是谁干的!” 赵轻丹像是被她的尖叫声给刺激到了,她猛地回头瞪着浣纱跟沈月秋。 谁干的? 她们竟然还有脸问这是谁干的! 这两个心狠手辣的东西,这么一个可爱的鲜活的小生命,她们说杀了就杀了,当真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原本赵轻丹之所以不将灵儿带到自己身边,是因为她们一直都要给灵儿喂香丹。 没有办法,为了让情蛊稳定持续,她不敢将灵儿带走。 之前她以为,沈月秋再歹毒,总该有个度。 灵儿是她从小养大的猫,她总不会害了它吧。 可是现在,她还真下得去手啊! 浣纱假惺惺地做戏的模样落在赵轻丹眼里格外刺眼。 这和沈月秋的无动于衷摆在一起,气得赵轻丹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第416章 守护 第四百一十六章守护 盛怒之下,赵轻丹再也控制不住。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管手上沾满了泥泞,啪得甩了沈月秋一耳光。 沈月秋整个人都被她给打懵了,不敢相信赵轻丹竟然真的会打她。 她刚要说话,赵轻丹反手又是一巴掌,将她打得跌落在地上。 赵轻丹一把扯住沈月秋的头发:“本宫一直以来忍让着你,是不是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以为本宫的脾气很好?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本宫想要弄死你的话,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沈月秋的双颊都红肿了起来,还不甘心地冷笑。 “弄死我,你的好丈夫也别想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从小就是孤儿,一条贱命你要就拿去,有他宸王殿下陪葬也够本了。” 赵轻丹死死地按着她的脸,眼底的愤怒昭然。 “本宫还真是高看你了,以为你总不至于对一只小动物下手,可你倒好,连一手养大的猫都杀了,你到底想要干嘛!” 沈月秋哈哈狞笑。 她看似温柔的五官在此刻狰狞如凶兽。 “我想干嘛,我当然是想要看看这情蛊是不是如那人所说的那般有用了。还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方知其中奥妙呢。看来宸王殿下是离不开我了,如今猫已经死绝了,他除了我,还能依靠谁?王妃啊,我奉劝你一句,不想让慕容霁出事的话,最好放开我。不然你以为他现在那个虚弱的样子,还能撑到几时?” 看到沈月秋的挑衅,赵轻丹真想拿刀将她给劈了。 但是仅存的理智提醒着她,不可以,慕容霁暂时的情况一点都不乐观。 所以这个该死的东西还得留下这条命。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人放开。 “来人,从现在开始,看紧这个院子。沈月秋走到哪里都给本宫盯死了,绝不能让她再出王府半步。” 说完,赵轻丹再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她让人将灵儿重新安葬好,便快步回到夕照阁。 阿楚跟梅香看到赵轻丹的手都吓了一跳。 “王妃,好好的,您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赵轻丹恍若未觉,任由她们替自己净手。 “啊,指甲缝里都出血了。怎么会这样,您到底干嘛去了,不是去了趟沈侧妃的院子吗。” 梅香紧张兮兮地要替她抹药,赵轻丹却一把挡住:“不用,没事的。” “灵儿死了。” 阿楚跟梅香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难道是,沈侧妃她……” “是她。她毒死了灵儿,若不是因为王爷,我真想将她给……” 赵轻丹握紧手指:“罢了,本宫去看看王爷。” 厨房里,赵轻丹又让人煮了新的药。 这是她利用灵力渡过来的汇灵草,价值千金。 是她从渝北的皇宫里找到的,幸好不是被收进了通七宝塔。 这玩意儿是她当初亲自种的,种在了未央宫的后花园里。 饶是这样,从渝北渡过来,还是耗费了她大量的灵力。 加上方才将灵儿从土里给挖出来,赵轻丹几乎要精力枯竭了。 可是慕容霁的情况比她还要糟糕,她根本不放心躺下去睡觉。 她只能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凉的身体。 “王妃,药来了。” 赵轻丹一口饮下,含在嘴里耐心十足地喂给了慕容霁。 他似有所感,轻轻张开了嘴唇,任由赵轻丹动作。 她能够感受到他口腔里的血腥味,更清楚情蛊一旦真正发作时的煎熬。 灵儿是情蛊的寄存体。 没了这个活物作为引子,相当于要了他半条命啊。 他一定很痛吧。 赵轻丹看到床单上被慕容霁的手指硬生生地抓出来的划痕,结实的布料甚至都有些撕破了。23sk. 若不是到了极致,他又怎么会这样用力呢。 “答应我,不要有事,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将慕容霁搂在怀里,像是珍藏着什么旷世奇珍。 哪怕慕容霁现在意识浅薄,什么都听不到。 赵轻丹也一遍遍地说:“我爱你,为了我,你坚持下去吧,等你好了,我给你生宝宝好不好。” 若是可以,她甚至愿意替他分担一半的苦痛。 从前尚不知彼此的感情有多深。 真到了生死关头,方能体会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了。 慕容霁从最开始的手脚冰冷,到后面的高烧不退。 病情反反复复,就是不能稳定下来。 赵轻丹几乎是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再次动用灵力,将她能够想到的,也许沾边的奇珍草药都给弄了过来。 梅香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心疼地跪在地上求她。 “王妃,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做交换了。如果您再逞强的话,王爷清醒之后只会自责心疼的,您让他作何感想。” 赵轻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却不肯松开慕容霁的手。 “他会好起来的。” 她只能反复地告诉自己这句话。 许是这样的执念打动了上苍,整整折腾了三日,慕容霁的情况总算转好了。 他先是高烧退了,而后是不再咳嗽了,但是心口还是会疼。 不过若是服用止痛的药物控制,他还能够承受。 慕容霁这里一醒,赵轻丹一直高悬的心总算落地了。 她惊喜地想要跟他说说话,谁知道身子一歪,整个人倒了下去。 “轻丹!”慕容霁抱住她,看着她苍白消瘦的小脸,难受得说不出话。 他将脑袋埋在赵轻丹的肩膀上,无声地哭了。 直到醒来,他才知晓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月秋那个歹毒的女人,竟然真的对灵儿下了狠手。 而且她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反而破罐子破摔一副谁都不能怎么她的样子。 慕容霁实在受不了赵轻丹为了自己妥协,他冷漠地吩咐周洋。 “从今天开始,王府再没有什么沈侧妃。她沈月秋就是本王养在这府上的一条畜生,以后除了她身边那个丫鬟,谁都不必伺候她,别让她死了就行。” 周洋似有为难:“可万一她用自己的身体威胁您该怎么办,毕竟现在,您的性命跟她息息相关。” 第417章 折腾 第四百一十七章折腾 慕容霁眼眸染霜,寒意乍现。 “打蛇打七寸,她敢威胁本王,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周洋一听慕容霁这么说,就知道他肯定有了主意,便不再多嘴。 从夕照阁一出来,周洋就吩咐人将沈月秋殿里服侍的人都撤了走了,只留下一个浣纱。 浣纱看到下人们都离开了,立马不满起来:“周管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虽然王爷不喜侧妃,可是侧妃好歹也是王府的主子,岂是你们能随便轻贱的。” 周洋态度冷淡下来,不太耐烦地说:“浣纱姑娘,留你在沈姑娘身边,已经是殿下格外开恩了。殿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沈姑娘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应该很清楚,但凡有点底线,都不该再厚着脸皮要这要那了。” 沈月秋冷冷地望过去:“沈姑娘?” 周洋瞥了她一眼:“殿下说过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宸王府再没有沈侧妃了。既然您不是侧妃了,也更不是我们王府的贵客,日后就跟寻常下人没什么两样。不过你放心,哪怕是对府里的下人,吃的穿的我们缺不着,只请沈姑娘以后别要求太多,别让在下为难就是了。” 沈月秋气得够呛。 她虽然出身是个孤女,可自从当年被慕容澈捡回皇宫之后,就再没有吃过苦头。 现在周洋居然这么苛待她,就不怕她做点什么让慕容霁好看吗! 周洋却是连在这里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交代完了就走了。 果然,院子里就剩下了看守沈月秋的人,其他伺候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临晚的时候,厨房的粗使下人端了个铁盆过来,里面是混在一起的菜跟饭。 浣纱气得破口大骂:“该死的东西,你们怎么敢给侧妃吃这种玩意儿!” 那下人轻蔑地呸了一声:“什么侧妃啊,王爷都说了,府里只有我们王妃一个女主人,其他人啊跟阿猫阿狗没区别。” “放肆,侧妃是在皇室下了玉牒的人,岂是说废就废的。” 下人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姑娘这么不服气,不如去找王爷说道。不然就对不住了,我们做奴才的惯会看主子眼色,主子既然不喜欢沈姑娘,我们也没必要高攀不是。” 等他一走,浣纱红着眼睛看着铁盆。 “侧妃,现在可怎么办啊。这些不长眼的东西竟然如此苛待您,实在是可恶!” 沈月秋嫌恶地看了一眼晚饭,将这碗东西往地上一摔:“我不吃了!大不了就饿死了,我就不信,等我饿得不行了,慕容霁会让我咽气。他的命现在可是掌握在我的手里,他是脑子坏掉了才敢这么对我!” 浣纱一听这话也有了底气。 是啊,之前哪里能想到情蛊的威力这么大。 宸王现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万一真的让沈月秋饿出问题了,他自己也会遭到反噬。 只怕那个时候,就是他跟赵轻丹一起来求着她用饭了。 “沈月秋不肯吃饭?” 听到周洋的汇报,慕容霁冷笑了一声。 “是啊王爷。属下担心沈姑娘绝食伤身,会祸及到您的身上。” 慕容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会儿本王亲自见见她。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让她服服帖帖,不敢再作妖。” 他对沈月秋早就没有半分情分可言,在知道当初救了自己的人实际是赵轻丹之后,慕容霁就恨死她了。 要不是沈月秋暂时不能死,不然慕容霁早就弄死她一千次了。 “王妃怎么样了?” 慕容霁自醒来之后一直在赵轻丹身边守着,只是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大好。 又怕在赵轻丹身边躺着会影响到她休息,便回到自己的寝殿睡了一会儿。 周洋劝慰他:“您不用担心王妃,她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倒是您的情况,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本王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慕容霁目光坚定。 为了赵轻丹,他一定能撑下去,无论又多痛苦,他都要活着。 是夜,浣纱一个人将被沈月秋泼到地上的一盆饭给收拾完。 之后又伺候她洗了澡,再将衣服洗干净。 平日里,这些粗活都是由其他人做的,她只是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可是现在,只能她一个人做了,说不埋怨也是不可能的。 偏偏她是慕容澈的人,肯定不会离开沈月秋,只好忍气吞声地做了。 慕容霁来到这里的时候,沈月秋正端着已经凉了大半的茶水皱眉头。 听到浣纱行礼的声音,沈月秋坐直了身体,肆无忌惮地看着慕容霁。 “看来王爷身子已经恢复地不错了,我还以为灵儿这一死,王爷也会元气大伤呢。” 慕容霁寡淡地扫了她一眼:“怎么,本王没死,你很失望?” 沈月秋淡淡地哼了一声:“失望倒是不至于的。只不过,王爷存了心来对付我倒是让人出乎意料,毕竟如果我出了事,王爷您还有几条命够折腾的。” 这话完全在慕容霁的意料之中,他冷嗤一声:“听说你今日拒绝用膳。”23sk. “不是王爷让人虐待我的吗,那些饭菜哪里是给人吃的。凭什么我要委屈自己,大不了不吃,饿死了还有您这位矜贵的殿下陪着,也不枉此生了。” “沈月秋,不过是吃点苦头而已,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曾经,本王的王妃刚进府的时候也没什么人伺候,吃穿用度都很普通,可她一样受得住。如果不是你,她也不用受那样的苦。” 沈月秋露出讽刺的表情:“王爷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起先亏待赵轻丹,不是你自己默许的吗。现在她成了你的心尖宠,原来的过错却推到我身上来了,您还真会找替罪羊。” “雪见愁,你压根没有中过那个毒不是吗。真正替本王解毒的人,是王妃,本王的救命恩人,从头到尾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那个时候你有什么脸面,享受着本王的恩宠还对她落井下石。” 沈月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竟然连那个事情都知道了! 第418章 警告 第四百一十八章警告 怪不得,慕容霁会对自己心狠到这种地步,看来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但慕容霁并没有就雪见愁的时候请跟沈月秋掰扯太多,他来是说正事的。 “你觉得自己能够威胁到本王?” 沈月秋一愣,随即讥笑起来:“不能吗?据我所知,之前赵轻丹担心文澜公主要弄死我,可是替我挡住了不少灾祸。否则之前我受了大罪,你肯定也跟着遭殃吧。” 慕容霁没有否认,反而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不过,本王若是出事了,你觉得慕容澈能够自保吗?” 听到慕容霁提到慕容澈,沈月秋脸上讽刺的笑容停滞了。 她怔怔地看过去:“你这是何意?” 慕容霁眼底一片凉薄:“你以为连家为什么会出事,还不是因为父皇不喜,忌惮,才会宁愿折损朝中多名官员都将连府拉下水。如今连斯青成了庶人,宁国公倒台,慕容澈的左膀右臂全部没了,父皇肯留着他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念在一点稀薄的父子情分。只是,如果父皇知道,慕容澈三番两次地对本王下死手,他会不会再忍着不动他呢!” 沈月秋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什么意思?” “无论是当年的雪见愁,还是现在的情蛊,都是要人命的东西。本王再不济,也是父皇如今最器重疼爱的儿子,他慕容澈同我相比较起来,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废子。若是父皇清楚了他犯下的这些罪孽,只怕定会将他关起来好好审讯一番。有没有命活着还是未知数,就算勉强留他一命,该受的罪也只会多不会少。” 先前慕容霁一直没有让宫里知道情蛊一事,一来是怕长辈们担心。 毕竟太后也好,昭翮帝也罢,身子骨都不太硬朗了。 万一受了刺激伤了自己的身体就是他的不是了。 二来也是因为,跟沈月秋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彼此都维系着虚假的平静。 可现在既然所有人对情蛊一事心知肚明,他自然不会让慕容澈好过。 沈月秋知道慕容霁不是在吓唬自己。 她只能梗着脖子说:“情蛊是我给你下的,雪见愁一事也是我的主意,跟五王爷无关,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对他怎么样!” “证据?你是慕容澈从宫外带回来的人,可是突然倒戈来到了本王的身边,却背地里用尽阴私,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你觉得父皇会有耐心听老五虚假的辩驳,还是按照所有人都能猜到的真相处置他。何况当年你所谓的中了雪见愁发高烧,是珞贵妃联合太医一手策划的,还隐瞒了王妃中毒一事,只要想查,一定能够查的清楚。只要这些事情捅出去,你心爱的五王爷恐怕再也不能锦衣玉食、高枕无忧了。” 慕容霁冰冷肆意地笑了起来:“至于你想跟本王同归于尽,好啊,本王向你保证,只要我出什么事情,必定拉慕容澈陪葬。” 沈月秋忍不住抖了起来。 见慕容霁转身要走,她一把将慕容霁拉住。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近来本王身体抱恙,宫里一片担忧,父皇日日一早派人前来问候本王的病情,不如明日一早,本王就将你那位五王爷做的好事一桩桩一件件地细数给皇上,谋害兄长,玩弄蛊术,够不够他被赐死的?” 沈月秋急得,猛地往地上一跪:“不要,不要告诉皇上。” 慕容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你们谋害本王在先,还故意害死了灵儿,现在还有脸绝食威胁我。沈月秋,你觉得本王是随你威胁的人吗?” 沈月秋这下真的害怕了,她死死拉住慕容霁的衣袖:“我不会绝食了,我会听话,不再胡作非为。求求您了王爷,不要让皇上知道,那些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五殿下无关,放过他吧。” 她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先他们害死灵儿是因为想要让慕容霁生不如死,可差点忘记了,昭翮帝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一旦宫里知道了,慕容澈的所作所为岂是皇家能忍的。 那到时候,他会不会吃苦,被折磨。 光是想一想,沈月秋就有些受不了了。 慕容澈从出生到现在,哪天不是被人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天籁小说网 恐怕连家出事对他来说,已经是人生里最大的挫折了。 如果真的被关起来拷打逼问,甚至是流放赐死…… 沈月秋想到这里,心乱如麻。 慕容霁满意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十分嘲讽。 他再厌恶这个女人,可她毕竟曾经顶着宸王侧妃的头衔。 现在沈月秋却为了他的弟弟紧张成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记住今天你的承诺,这种话本王不会浪费时间再提醒你第二遍,以后只要你再敢动其他念头,就别怪本王拿老五开刀。” 说完,他再不看沈月秋一眼,大步离去。 房内,沈月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脸,泪流不止。 回到夕照阁,慕容霁凝视着赵轻丹的睡眼,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握住赵轻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轻丹像是终于睡够了,才勉强睁开眼睛。 她一眼就看到了陪着自己的慕容霁。 赵轻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还疼吗?” 慕容霁鼻子一酸,哪怕周身的痛苦一直都在,也只是摇头。 “不疼,你呢,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 两人说着彼此都不会相信的假话,默默凝望着对方。 慕容霁小心翼翼地将她给扶了起来:“让厨房做些清淡的清粥小菜过来,你多少吃一些,不然会没有力气。” 她还在问:“可沈月秋那里……” “不用管她。” 慕容霁不愿意那个女人再让赵轻丹伤神:“你放心,我警告过她,如果再出幺蛾子就让父皇拿老五问罪,她大概是被我吓到了,已经答应老实了。” 第419章 性情 第四百一十九章性情 赵轻丹苦笑:“我怎么之前忽略了,差点忘了,她也是有软肋的人。谁能想到,慕容澈竟会是她最大的软骨。” 都说一物降一物。 沈月秋再可恨,对慕容澈的心意倒是情真意切。 仔细想来,她明明深爱着慕容澈却为了他接近慕容霁,又何尝不可悲呢。 等饭菜上来,赵轻丹肚子也饿了,便打起精神洗漱一番,起身吃点东西。 她不想吃清粥,阿楚想着赵轻丹需要补一补,就让人煮了鱼汤。 可能是因为赵轻丹在极度疲倦的情况下,味觉有些失灵。 所以她尝了几口鱼汤,似乎只感觉到腥膻味,倒是没有鲜味。 因此赵轻丹不太有胃口,勉强用了一碗就放下了。 慕容霁看着她:“怎么了,汤不好喝吗?” “好像味道过于清淡了一些,不太入味,我还是不喝了。你多喝一点吧,你也要注意补充营养。” 见赵轻丹几乎没有动筷子,慕容霁心里难受。 不知为何,他的情绪一下子就焦躁了起来。 仿佛身体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喷薄而出,赵轻丹原本没有在意,准备低头吃点白米饭。 谁知慕容霁忽然汤碗往地下一摔:“让厨房的人过来,为什么手艺这么差,没看到王妃胃口不好吗,怎么不做些好吃的!” 赵轻丹吓了一跳。 她连忙放下筷子握紧了慕容霁的手:“你不要生气啊,我没事的。应该不是厨房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味觉出了点小毛病,过两天休息够了就好了。” 慕容霁脸色还是不好看:“他们怎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赵轻丹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面:“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动怒,不值得。” 慕容霁心里好像有一把火使劲地烧着,逼得他难以忍受。 看到赵轻丹关切地模样,他又很是自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发作。 下人们更是吓得跪成一片,毕竟以前慕容霁很少会在吃食上斤斤计较。 他们都很是担心。 “对不起轻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火,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赵轻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当时灵儿还没死的时候,她最初发现情蛊的端倪,曾经联手江慎试探过一次。 那个还是他们将灵儿藏在江慎的府上藏了好几天,那些日子慕容霁的情绪差到极点。 好像一点细碎的小事都能让他大发雷霆。 所以会不会是现在灵儿没了,他的旧症又犯了。 赵轻丹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抱住他:“好了,没关系的。你只是因为担心我才会发脾气,但是你看,我吃其他菜都很香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像是哄小朋友一样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慕容霁原本焦躁的心情就这么一点点地平复下来。 他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赵轻丹的肩头。 “恩,不生气了。” 赵轻丹拍了拍他的后背,心里却隐隐担忧。 该不会,他的性情跟着变化吧。 而且,这是很难自控的。 她能看得出来,慕容霁已经在极力地克制了。 趁着慕容霁沐浴的时候,赵轻丹找到他随身携带的香囊,在里面放了几味安神的干草。m.23sk. 她又将周洋找过来吩咐道:“之后的日子让底下人做事仔细一些,不要惹殿下生气。还有,如果王爷情绪太差控制不住的时候,切记一定要让本宫知道。” 周洋闻言心头一紧:“难道王爷他出了什么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本宫想多了,总觉得他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在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可今晚却为了一点小事摔碗,太反常了,总之,本宫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你注意一点。” “是。” 赵轻丹跟周洋说完,慕容霁也沐浴好回来了。 他看到周洋蹙起眉头:“这么晚了,过来干嘛?” “是我找周管事交代些府上的日常。”赵轻丹主动说。 慕容霁扫了周洋一眼:“行了,有话明天再说,这么晚了不要打扰王妃休息。” 周洋忙应下,低头走了。 他在心里叹气,赵轻丹还真没感觉错。 王爷的态度是不太对。 赵轻丹见他似乎不太高兴,笑嘻嘻地凑过去在慕容霁的脖颈间闻了闻。 慕容霁见她小猫似的模样,终于笑了起来:“干什么?” “王爷,你好香啊。” 她伸出手:“我喜欢你的味道,要亲亲抱抱。” “你呀。”慕容霁一把将人横抱起来:“等会儿让你更喜欢,好不好?” 两人很快闹做一团,一室旖.旎。 他们这里转阴为晴,同一时刻,远在异地的罗莹跟慕容苏就没那么幸运了。 慕容苏拿着手里的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有些茫然地四处望了望。 罗莹看着这荒烟蔓草的地界却是气得直跺脚。 “哎呀,我就说刚刚在岔路口不应该走这一条路。可你非不信,说什么你的直觉不会错,你看看,咱们现在满眼漆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地方借宿。” 慕容苏心里也有些着急:“你别生气了,肯定是咱们今天在镇上买的地图画得有问题,我真的是按照地图判断的。现在天黑了看不清路上的痕迹,不然我们就在郊外将就一下,等天亮了就能摸清了。” 罗莹只好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你在这里坐在,找点东西喂马,我去捡一些木枝过来等会儿生火。” 她说完又抬头看着被云层遮蔽了大半的月亮,有些担忧地说:“我总觉得这天色不好,恐怕要下雨。” 慕容苏懵懂地啊了一声:“我们忘了带油纸伞了。” “这是带不带伞的问题吗,如果下雨,这里只会更难走,甚至地上都会又脏又湿,到时候我们怎么过夜。” 两个毫无社会经验的富家少爷跟千金纷纷发愁起来,鼓着腮帮子赌气。 罗莹正准备去捡树枝,忽然她转身看着身后。 “慕容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慕容苏跟着回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420章 刺杀 第四百二十章刺杀 “应该是天气不太好,刮风吹着树叶的声音吧,怎么了?” 慕容苏见她神情肃穆,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 罗莹蹙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太像,我好像隐隐听到了马蹄声。” “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啊,你别担心,就算真的是有马蹄声,说明是有人路过,也许我们还能顺便问问路,” 罗莹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但她没有听错,马蹄声越来越清楚,听声音对方好像还有好几个人。 这回连慕容苏都听到了,他站起来眺望了几下。 “我看到了,对方有六七个人,他们好像都穿得黑色衣服啊,跟夜色融为一体了。” 罗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到底是不放心走远,就跟慕容苏并排地站着。 大概是她出生将门,有天生的警觉。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握住了佩剑的剑柄。 慕容苏则兴冲冲地看过去,还想上前去打招呼。 谁知道对方一见到他们,忽然大喝了一声:“快,他们在这里!” 罗莹跟慕容苏对视了一眼,都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这听起来像是专门来找他们的? “该不会是宫里的侍卫吧?”慕容苏不太确定地问。 罗莹则是把他往自己身后一拉:“不对,他们都穿着夜行衣,口音也很奇怪,不像京城人士。” 慕容苏深吸一口气,连忙去解开马绳。 可是其中一匹马太过疲惫,正在吃草,怎么都不肯动。 等他们这里动作的时候,来人已经过来了,将他们围在半圆里。 罗莹一下子抽出剑:“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男子凉凉一笑:“罗姑娘,又见面了。” 罗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来了。 这是那天替傅山递那封信给自己的男人。 就是他将傅山的信跟香囊都送到了自己的手上,难道,他是渝北人? “你要做什么,好好地跟着我们干嘛!” 那人冷哼一声:“这就要问罗姑娘你了。原本你老老实实地待在京城,谁敢动你跟你身后的这位公子。可你偏偏要往边境去,莫不是想要找傅将军?” 罗莹心里一沉。 听这人的意思,他是不希望自己去找傅山的。 傅山肯定是不会派人来杀她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是那位刁蛮的洛善公主派来的。 罗莹沉着脸冷言道:“我去哪里,想要找谁与你何干。阁下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对方也知道罗莹多半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便不再遮掩。 “若是罗姑娘看了信就死了心,不再执意去寻傅将军,我们倒是不会为难你。可你偏要找死,那便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他们人多,罗莹身后还跟着一个不太靠谱的慕容苏,此时几乎没有胜算。 她当即改口:“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去,不会再往边境了,你们请回吧。” 那人呵呵一笑:“罗姑娘的脑子转得很快,不过可惜了,既然你们已经出了京城,就由不得你们了。” 说完,他的手腕一转,一把弯刀已经握在了手里,直直朝着罗莹砍去。 罗莹把慕容苏往马边一推,猛地甩出利剑,将他的弯刀打了出去。 弯刀在空中旋转了两下又回到了对方手中,那人狞笑了一声:“罗姑娘身手不错,不过我们可有六个兄弟,就凭你们两,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说完,另外几个人动起了手。 罗莹另一手扯下剑鞘,双手对付挡住剑光,对着身后的慕容苏大吼一声:“走!” 慕容苏当然不会走。 他急得要死,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朝着那些人扔过去。 罗莹使尽全力劈开一道剑影,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只能更大声地喊:“你赶紧走!” “不可能,我不会丢下你的。” 这个傻子! 罗莹简直气疯了,这时有人凌空飞身过来。 她猝不及防,想要横扫过去一腿躲开。 可对方看准了她的动作,一刀凌厉地切下来。 下一秒,她的小腿上赫然多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慕容苏怒吼了一声,突然想到临走的时候他在包袱里放了几个烟雾弹。 他连忙一扯包袱,摸了在手里,随即翻身上马。 眼看着罗莹被人踹到了地上,他急切地伸出手喊道:“罗莹,拉住我的手!” 罗莹无奈地握住他的手指,两人都使了极大的力气,她便被拉到了马背上。 就在这时,慕容苏往地上啪啪扔下两个烟雾弹。 这东西扔得过于突兀,对方显然始料未及,都被乍起的烟雾呛得不停咳嗽。 而他们则共乘了一匹马,挥鞭逆行,直直冲向了一个山道的小树林。 如果走大路,一匹马负担两个人的重量,加上它已经劳累了一整天,肯定走不了多远。 到时候被追上了,罗莹的腿上再受了伤,两人便是死路一条。 饶是这样,这条路还是惊险重重。 林子在下坡路上,一路往下俯冲到尽头却是一片湖水。 慕容苏压根不通水性,罗莹的腿也不可能下水游泳。 他们唯一的藏身之处,只剩这片林子。 马儿却像是累了,越走越慢。 慕容苏急得一头汗:“怎么办,若是他们追上来……” “听着,我们现在弃马,反方向走远一点。” 罗莹心里慌得要死,可是眼下她必须要维持镇定。 “他们肯定会跟着马走,习武之人能听到马蹄声,带着马反而危险。” “可你怎么办,你的腿。” 慕容苏扶着她,手脚冰冷。 “没关系,我可以坚持。” 慕容苏蹲了下来:“上来,我背着你。” 罗莹有些犹豫,他毕竟身份尊贵,怎么好让他背着。天籁小说网 “快点,你想让人追上吗?” 听他这么说,罗莹只好趴到了他的后背上,被他用力托住了两条腿。 慕容苏还从来没有这么背过人,地下凹凸不平也不好走。 可是他咬咬牙坚持了下来,低头往前走。 第421章 落难小"夫妻" 第四百二十一章落难小“夫妻” 那些人果然被马蹄声给骗了,一路追着走了。 这个时候,罗莹抬起头,却觉得脑门上有些水迹。 “糟了,下雨了。”她抽了抽鼻子,有些想哭。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雨越下越大,前面是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路。 身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现他们不在马上的追兵。 慕容苏的力气也会渐渐消失,他这么一个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小殿下,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罗莹趴在他的后背上,两人的衣服很快都湿透了。 她能够感受到慕容苏的呼吸愈发沉重起来,显然是没什么劲儿了。 “你放我下来吧,扶着我走就行。” “不行。”慕容苏停了停,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快要滑下去的罗莹又重新往上托了托。 “让你不要跟过来,你偏要跟。现在好了,受这种罪,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吧!” 慕容苏脚步一顿,闷闷地说:“没有,我不后悔。” “骗人。” “没骗人。” 他的手臂因为过分用力,已经快要抽搐了。 慕容苏无法,只好先靠在一棵树上,让罗莹靠着树干。 她要下来,他却不让:“你别动,下地的话会拉扯到伤口。” 见她担忧,慕容苏叹了口气:“我刚才是姿势没调整好,就这么靠着歇一会儿就行。” 说完,他又直起身子,将她给稳稳背上了。 雨水从罗莹的小腿上流下来,她的伤口也没法止住血。 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害怕,她的下巴靠在慕容苏肩膀上,无声了流下了两行眼泪。 不过这眼泪在雨中,也并未被察觉到。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行进了将近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看到了前面有几户人家,慕容苏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没有力气了,两条手臂简直要麻木了。 可他不敢放开,因为一放开,罗莹就要掉下去。 他会心疼的。 走到一户人家,慕容苏敲了敲门。 隔了好一会儿,一个老妪才哈欠连天地来开门。 见到这两人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啊!” “老人家您好,我们是路过的小夫妻。因为路上不慎丢了马,只能一路走过来,我内子的小腿又摔伤了,能不能在您这里借宿一夜,天亮我们就走。” 对方不太乐意,他们看起来脏兮兮的,身份又未知。 罗莹连忙从兜里掏出一片金叶子。 “这个给您,成吗?” 老妪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眉开眼笑:“呦,成,成,快进来吧,不过只有一张小床了,麻烦你们挤一挤了。” “劳烦了。” 老妪又去端了一盆热水来:“只剩这点热水了,你们夫妻一起擦擦身子吧。” 慕容苏自出生以来哪里弄得这么脏过,虽然他难受得要命,还是将帕子递给她。 “你用吧,我看到外面有井水,冲个冷水澡就行。” “已经淋了雨,哪里还能再洗冷水澡。” 罗莹拉住他,不让他出去。 “我们一人一半,将泥垢擦干净,换件衣服就行。” 可惜包袱也淋湿了,里面的衣裳都潮了大半。 慕容苏摸了摸湿漉漉的布料叹气,走出去跟老妪借了件干净衣裳给罗莹临时穿着。 至于他自己,因为这户人家只有娘俩儿,没有男人,所以他借不到合适的。 “你要是不介意,我光着上身,行吗?” 其实他裤子也湿了,罗莹四处看了看,扯下桌布递给他:“将裤子脱了吧,用这个裹一裹。” 慕容苏尴尬地接过来,罗莹耳尖通红,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里连多余的席子都没有,地铺都不好打。 两人只得挤在一起,还只能共用唯一的被褥。天籁小说网 罗莹从未跟男子同床共枕过,只觉得格外害臊。 尤其是,慕容苏不着寸缕的上身散发出体热,床榻又小,他们紧紧贴着。 他们的皮肤之间,不过隔了一层轻薄的布料。 为了让她睡得舒服,慕容苏还是侧身睡的。 这个姿势,就好像是将罗莹整个给搂紧在怀里一般。 刚开始两个人都睡不着。 虽然各自都在暗示着,这不过是眼下的处境问题才不得以面对的情况,但还是过于暧.昧了些。 加上慕容苏本来就对罗莹表达过心意,如何能心无旁骛。 他只能极力克制着,身体别再有什么其他反应才好,不然真的不好收场了。 幸好他们都累坏了,前面的心慌一过,沉重的疲倦感就席卷而来。 不知不觉的,两人依偎着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亮了。 老妪得了金叶子,又见这两个人清洗过后清秀的五官,心道他们肯定出身不错。 当下她的态度就热络了起来。 “二位要去集市吗,离这里不远的。我家儿媳妇一会儿要赶牛车去卖糖葫芦,正好能让她捎你们一程。” 罗莹面色一喜:“这真是太好了。” 她的腿上已经有些化脓了,可惜昨夜只能擦干净血迹,勉强裹起来。 他们的衣服也干了,便分别换上干净的衣裳,跟着老妪家儿媳一同去了集市。 一路上,慕容苏都在关心罗莹的腿:“一会儿先去买点儿药,就怕这么长的伤口会留疤。” 她有点自暴自弃:“命都差点没了,留疤算什么。” “你放心,四嫂肯定有办法的,上一次赵安兰的脸上出事,她就替赵安兰将疤痕基本都除掉了,等回去我就求她替你看看。” 赶车的女人羡慕地看着他们:“你们小夫妻感情真好啊。不像我跟我男人,许久才能见一面。” 罗莹脸色一红,结结巴巴地问:“大姐,您丈夫常年不在家吗?” “是啊,他在永平城里读书呢,嘿嘿,要是哪天中举了就好咯。” 上一届科考刚过,看来她的丈夫落榜了。 “小公子,男人啊最怕新鲜劲儿一过就冷淡下来,我刚嫁给夫君的时候,他每个月都要回来,现在却是半年都不见人影。可见是生了厌,你可别像我那男人,要一直得对小娘子好啊。” 第422章 误会 第四百二十二章误会 慕容苏点头如捣蒜:“会的会的。” 说到后面他还转头去跟罗莹保证:“我不会喜新厌旧,更不会只图个新鲜的。” 罗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慕容苏抿嘴笑了起来。 两人很快跟女人道别,到药铺买了点药膏。 罗莹的腿疼得要命,店铺里的医女一看化脓了,提出帮她清理一下。 担心她不能走远,慕容苏想趁机出去买匹马。 谁知道他刚走到路口,忽然看到了昨天那几个追杀他们的人。23sk. 他脸色一变,连忙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却听到那几人在议论说:“那两个人肯定在这个镇上,那个姓罗的女人受伤了,必然要找地方治疗,我们别放过任何线索。” 慕容苏心里一沉,又听到其中一人指了指前面说:“我好像看到那里有一家药铺,走,我们去打听一下!” 药铺? 慕容苏暗叫不好,罗莹这会儿正在里面呢。 且她的腿伤得那么重,肯定逃不了。 眼看着这几个人径直往药铺走过去了,慕容苏紧张地不得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进去,不然罗莹会有危险的。 他咬了咬牙,突然大喊了一声:“喂!” 这冷不丁的一嗓子,果然引起了那几人的关注。 他们转过头,一眼看到了正在冲他们龇牙咧嘴做出挑衅状的慕容苏。 “是他,他在那里!” 见自己吸引了对方的注意,慕容苏拔腿就跑。 身后人自然紧跟着狂追不舍。 这些人都是习武的,凭体力慕容苏哪里比得过。 他四处看了看,眼见边上有一家烟花场所。 还有姑娘们热情地在门口揽客,来往的男人络绎不绝。 慕容霁快步走了进去,揽住了其中一个姑娘的腰,塞了锭银子给她:“走,陪小爷上楼。” 姑娘见慕容苏长得英俊不凡,比寻常男人好看了不知多少倍,登时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去了房间。 她关上门就贴在了慕容苏身上:“爷,您想奴家怎么伺候您呀?” 慕容苏将手指放在唇边:“嘘!” 他靠着门边听了一会儿,那群人果然找了进来,在楼梯上抓住人询问:“方才有个长得小白脸模样的男人进来,大概这么高,穿件白色衣服,你们看到没有!” 方才慕容苏特意趁着人多的时候一起进来的,自然不太引人注意。 那些人哪能放过,想要一间间屋子里进去查看。 慕容苏心头一紧,一把将他点的女人抱进怀里:“配合我。” 女人妩媚一笑:“公子是被人追杀了?” “不该问的事情最好少问。” 两人躺到床上,慕容苏又放下帘子。 女人则是故意贴着他。 突然,门被人踹了一脚。 慕容苏瞪了她一眼,她笑着配合起来。 那声音娇俏,难免引人遐想。 如果是逃命的人,哪里有这等闲情雅致。 来者便不再怀疑,又关门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一走,慕容苏连忙将人放开。 女人却舍不得松手了。 “公子,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 “下去!”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人:“这里可有什么后门?” “有是有,不过,人家要你亲一口才能回答。” 慕容苏面露不耐,对方却是莫名一笑,在他的脖子上啵了一口。 “你,你放尊重点啊!” 他可是答应了罗莹要洁身自好的,自从承诺了之后可再没有跟其他女子纠缠过了。 女人魅惑一笑:“好了,跟着我走,我送你从后门出去。” 有她带路,慕容苏总算逃过一劫。 可因为他这一去耽误的时间太久了,罗莹早就着急了。 她麻烦店铺的人出来找人,对方到最近的马市去了一趟,马市的人却说没有见到有那么一个公子来买马。 罗莹着急得不行,生怕慕容苏出了什么事。 她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慕容苏总算出现在了药铺里。 “罗莹,你的伤口处理地怎么样了。” “已经处理好了,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罗莹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到慕容苏衣领上的一抹红痕。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该是女人嘴唇上的红印留下来的。 在他月白色的衣服上看起来格外显眼。 罗莹不由蹙起眉头,凑近了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胭脂味道。 “慕容苏!你方才去哪里了!” 慕容苏不敢告诉罗莹实话,毕竟她肯定不乐意自己去那种地方的。 他只好说:“我本想要去买马的,谁知道走错了路,一时迷路了。不过我已经问清楚马市在哪里了,一会儿我们一起……” “你这个混蛋!”罗莹拿起手边的包袱,对着他的头就敲了几下。 慕容苏被她打得格外委屈:“我怎么就混蛋了。” 罗莹气得牙疼,却是连骂他都懒得骂了。 这么关键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去找女人排遣寂寞? 亏得在刚才来的路上,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对她好。 呵呵,虽然他们不是夫妻,可是他那副认真笃定的模样,还真具有迷惑性。 她果然太傻了,差点就信了。 “你走吧,回京城去,不要跟着我了。之后我一个人走,用不着您这位公子哥儿跟着了,我受不起。” 替她挡了一劫,却遭到这样的待遇,慕容苏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什么意思!有话说清楚,我这一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他找女人算对不起她吗? 当然不算,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一对。 罗莹梗着脖子:“你说的是,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拖累了你,现在我意识到了,就不该答应让您这么尊贵的身份跟着,您请回吧。” 慕容苏赌气地看着她,眼圈都要红了:“罗莹,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她冷笑一声:“喜欢我,却不放过这么点时间去找女人?” 第423章 发火 第四百二十三章发火 罗莹说完,慕容苏就惊呆了。 “找,找女人?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吗?” 慕容苏完全没料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和痕迹已经将他给出卖了。 罗莹见他还没有立即承认,都快气死了。 “你自己看看你的衣领和脖子上都有吻痕了。还有你身上的味道,难闻得要死,遮都遮不住。” 见罗莹说得气呼呼的,慕容苏一下子慌了。 他原本不愿意告诉罗莹是怕她担心。 可现在哪能憋着不说。 “误会误会,我之所以去找姑娘是有原因的。” 罗莹别过头不想理他,慕容苏急得要死:“真的,因为昨天刺杀我们的人找来了,我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了他们,而且他们当时正要往这间药铺里来打听,我怕他们找到你,就故意将人给支开了。当时边上有一家烟花楼,是极好的藏身之地,我就趁人多混了进去,还找了个女人做戏糊弄了过去。我发誓,如果有半句不实,天打雷劈!” 听到他这么说,罗莹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他们找来了,还被你给引开了。” 要知道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万一慕容霁落到他们手里…… 罗莹不敢想他的下场。 她眼睛一红:“你怎么这么傻啊,还用自己去引开他们。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么贵重吗,如果真的找到我,我也有办法脱身的。” “那可不行,我不能让你犯险。” 慕容苏说得认真,罗莹低头抹了抹眼角。 她刚才还没有问清缘由就动手打了他,对方还是个皇子,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啊慕容苏,我错了,是我冲动之下不分青红皂白,有没有打疼你。” 他摇头:“没有。” 随即又说:“不过你以后不要再赶我走了,我不想走。” 罗莹怔了一下,轻轻点头。 因为担心出门再碰见那些人,他们藏到了里面,还给了这家店的医女一些钱。 罗莹的腿脚不好,骑马不方便,他们便让医女出门帮忙买了辆马车,再顺便买了两顶纱帽。 将自己遮挡严实之后,慕容苏扶着罗莹坐进了马车。 他则坐在外面驾车,两人不敢耽误,当下就出了城。 京城,宸王府内。 这几日,阖府上下都感觉到了慕容霁的脾气很不好。 上到周洋江慎,下到王府打杂的人,都被慕容霁数落过。 当然,他看到赵轻丹的时候火气才能降下来一些。 慕容霁总是能控制住不对赵轻丹发火。 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很明显没有这样的自控力。 府上的下人感受到最近殿下的气压很低,动作都格外小心。 不过难免还是有疏忽的时候。 傍晚,慕容霁在书房,下人照例给他送一杯热茶水进去。 今年江南送了不少明前茶过来,慕容霁一向喜欢喝,也是喝惯了的。 谁知因为拿茶叶的时候,经常给慕容霁泡茶的小厮肠胃有些不好,就去了茅房。 他特意嘱咐另一个新进来的小厮抓茶叶泡了递给慕容霁。 那小厮只听说茶叶是放在白色的玉盒之中,并未细看,抓了一小撮用滚水冲泡了递进去。 慕容霁原本觉得烫,就放在边上并未端起来喝。 直到他觉得有些口渴了,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不觉皱起眉头。 他尝一下便知道这是去年的陈茶了,压根不是才送过来的新茶。 这些没用的下人们,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日日都要经受的东西也会抓错,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私下自己偷偷喝了。 慕容霁越想越觉得生气,忍不住提高声音对外呵斥:“今日泡茶的是谁,自己滚进来。” 赵轻丹正好给慕容霁送些小厨房做的糕点。 她走到门外冷不丁听到了这一句,眉心一蹙。 看来慕容霁又要发脾气了。 在门外的小厮吓得发抖,脸色刷白地看了赵轻丹一眼,眼底有些哀求。 赵轻丹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进去。 她自己推门走了进去,想要劝劝慕容霁。 但慕容霁头都没抬一下,心中的郁气怎么都驱散不开。 他哗啦将杯子给扔了出去,想要给对方一个警醒。 只听哎呀了一声,那杯子准确地扔到了赵轻丹手上。 她下意识地想要接住,却被里面的茶水给烫到了。 厚实的瓷器杯盏也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砸出了很大力气,痛得她不由闷哼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容霁霍然抬头,这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是赵轻丹。 他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几声,连忙阔步走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对,轻丹,是我没注意来的人是你。我原本进来的是那不懂事的奴才,没想到会砸到你了。疼不疼,烫到了吗。” 慕容霁紧张地不得了,对外高呼一声:“快去拿点烫伤膏来!” 赵轻丹搓了搓手面,心里本来不太高兴。 任谁被无端牵连了都不会心情好的。 只是想到慕容霁变成现在这样,实在不是他的本性。 那情蛊惹得人脾性狂躁,已是定数。 慕容霁也不想的。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无碍的,你别担心了。” 哪里是无碍呢。 她雪白的手面上已经红了一片,方才他还听到闷重的一声,也许是瓷器搭在了手腕的骨骼上。 赵轻丹那么怕疼,一定很难受吧。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慕容霁越想越愧疚。 啪,他一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天籁小说网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控制住脾气。轻丹,我最近,好像经常发火,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忍不住。真的对不起。” 他这一巴掌对自己格外不客气,慕容霁白净的脸庞顿时多了隐约的手指印。 赵轻丹心里一揪,温柔地摸了摸他脸上的掌印。 “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下人小心翼翼地将烫伤膏递过来。 慕容霁当然知道赵轻丹是替他受了累,可看了赵轻丹一眼,还是没有发作,让人下去了。 他将膏药极轻地抹在她手面上,眼眶发烫。 真是糟糕啊慕容霁,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第424章 我信你 第四百二十四章我信你 等替赵轻丹涂抹好了,她笑了笑,将手指放在他面前晃了晃。 “当当当,已经不疼咯。” 慕容霁珍重地跟她十指紧握,他没有看着她,始终低着头,盯着那尚未消去红色的地方看。 赵轻丹用另一只手半抱着他,有些撒娇地说:“怎么啦,真的不疼了。” 慕容霁下一秒则将人紧紧地抱住了:“我是不是没救了。” 他的语气很少有这么悲观的时候。 哪怕是间接性的剧痛,都没有让他这么丧气过。 赵轻丹心里一抽,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 “不会啊,你好好地在我面前站着,生龙活虎,怎么会没救了呢。” “我变得很坏,动不动就找身边人的麻烦,想要克制却收敛不住脾气,好像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让我大发雷霆。” 他痛苦地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怎么说呢,这也是你不想的呀。灵儿一死,总会有些后遗症无法根治,情蛊会改变人的性情,超出你的可控范围。可你已经很努力啦,你看,你都没有被折磨地倒下,而是坚强地撑过来了,真的很棒了。” 赵轻丹的声音柔和细润,比最名贵的镇定药物都让他心安。 她就这么亲密地抱着他,低声哄着:“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只要你想,一定能够战胜这些外因。比如你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对不对,所以以后对犯错的下人,每当他们做的不好时,你多想想我,说不定就不会再管不住自己了。” 慕容霁闭上了眼睛:“我怕我做不到。” “只要你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陪着你。就算有一天,你变得很凶,像一只暴躁的小刺猬……” “那你就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我真的担心,有一天连面对你都不再可控,万一我失手伤了你,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 赵轻丹抬起头,笑着看向他。 “不要,我这个人最不怕疼了。要是被小刺猬扎到手呢,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让我离你远一点,是绝对做不到的。那真的太痛苦了,光是假设地想一想,我都觉得没办法接受。”m.23sk. 慕容霁心如刀割,含着轻微的泪意低头去亲吻她。 这世上怎么会有赵轻丹这样的女人,让人爱到极致。 仅凭着简单的几句话,都能让他不可自拔,方寸大乱。 “我爱你,为了你,我一定会努力控制的。” 她亲昵地靠着他的唇角:“我信你。” 之前因为连着病了多日,宫中一直放心不下。 虽然对昭翮帝跟太后的说法是得了风寒不宜上朝,但前来探望的内侍可都说过慕容霁的情况很不好。 但是过几天慕容霁又没事人一样地去宫中,虽然一直冷着脸,到底看不出异样。 原本等着看他狼狈模样的慕容澈窝火得很。 沈月秋被人看得死死的,他联系不到沈月秋,自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可以确定灵儿那只小畜生已经死了。 为什么慕容霁只是请了几天的病假就相安无事了。 那个情蛊果然没什么用处吗? 这个认知让他不快极了。 宫里唯一看出来慕容霁不对劲的人只有琦妃娘娘。 琦妃平日里对这个儿子看起来不是很上心。 但碰上头疼脑热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的。 听闻慕容霁康复之后,她就将他给昭到自己宫中,细细看了好几遍。 “你到底怎么回事,有轻丹在,还能病倒那么些天,该不会有事瞒着本宫吧。” 自从跟沈月秋做了那桩交易,他自知这件事情还不能透露给昭翮帝。 面对琦妃他也不太想说。 无端让母妃担忧没那个必要。 “留下来陪本宫用膳吧。” 琦妃难得提出让儿子陪吃饭,慕容霁不好拒绝,就老老实实地留下了。 因为赵轻丹替他换了药方,慕容霁这些天的口味都很清淡。 琦妃宫里的厨子下手却很重,一道清蒸鱼里还放了一肚子的花椒八角。 他隐隐觉得恼火,不太高兴地放下筷子。 本来想将那厨子叫上来吩咐两句,想到赵轻丹的话,他忍了忍,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琦妃却不动了。 “还不说实话!听说你最近在府里将一众下人都训了个遍,如今宸王府上人人见了你都要躲着走,可是真的?” 慕容霁挑眉:“母妃在我府里插眼了?” “你立府的时候,不少老人都是本宫选的,他们将你的情况如实相告于本宫,有何不妥。方才你自进来这殿里就眉头没有舒展过,哪里有平日里的半分轻松,到底怎么了,我是你生你养你的亲娘,还不能知道真话了?” 见她态度坚决,慕容霁自知瞒不住。 他瞥了眼四周,琦妃一抬手:“都出去,关好门。” 等宫人们被屏退,她看向慕容霁:“现在能讲了?” “儿臣……中了一种叫做情蛊的东西,是沈月秋下的。” 他言简意赅地将发生了什么说了一遍,听到后面,琦妃一贯平静的面庞止不住的怒火。 “岂有此理,真是反了天了!当初我就猜到,那个女人被慕容澈给带进宫不太正常,她救了你恐怕也是为了有机会接近你。一定是珞贵妃指使的!” “不,不是她救了我。”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是轻丹救了我。但轻丹中了毒,高烧不退伤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太医被珞贵妃收买,将功劳推到沈月秋头上,儿臣便以为是沈月秋……” 琦妃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珞贵妃怎么敢?” “咬我的那条蛇,不出意外也是他们搞的鬼。如果不是轻丹,我当年不死也废了。” “不行,本宫不能忍下这口气!” 琦妃握紧了手指:“无论是珞贵妃还是老五,都要付出代价。我这就告诉你父皇!” “不可。” 慕容霁将跟沈月秋的交易说与她听:“慕容澈一旦出事,沈月秋必然要添乱。她如果出什么意外,孩儿也会遭殃。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425章 找茬 第四百二十五章找茬 琦妃蹙眉:“就没有药可解吗,轻丹那么厉害,她也没办法?” “王妃已经尽力了,她又不是神仙,不过凡人而已,哪能事事都有对策。” 虽然慕容霁这么说,琦妃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就算慕容澈暂时动不了,珞贵妃那个女人害得你那么惨,本宫绝不会让她好过。以前连家还在时她横着走,现在她可没那种底气了。等着,母妃一定帮你出气。” 慕容霁失笑:“您想作甚?” “你别管了,等本宫好消息。” 慕容霁一头雾水地被琦妃给赶走了。 等他一走,琦妃换了件衣服,悠哉地问身边人:“珞贵妃最近常去哪些地方?” “回娘娘,珞贵妃近来用完午膳都会去御花园赏花,不知是不是因为皇上去过两次,她很有可能是想去遇见皇上。” 琦妃嗤笑:“皇上都为了西北一事心烦意乱了,哪有空去赏花。蠢不可及。” 她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走,陪本宫去会会咱们的贵妃娘娘。” 宫女有些意外。 要知道,琦妃是最不喜欢出门走动的。 连宫中盛事她都懒得参与,对逛园子听戏之类的活动更是毫无兴趣。 这会儿怎么突然要去见贵妃了? 虽然好奇,她还是带着人跟着琦妃去了御花园。 与宫人所说的一般无二,珞贵妃正在园子里坐着,听乐坊司的人奏曲儿。 远远地,珞贵妃边上的人瞧见了琦妃大吃一惊:“娘娘,琦妃娘娘也来了。” 珞贵妃朝她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呦,琦妃妹妹怎么今儿舍得出来走动了。想要在宫里见到你,倒是稀奇。” 琦妃淡漠地睨着她一会儿,才寡淡一笑:“打扰贵妃清净了,听闻园中花开正好,也前来一起赏花,您不介意吧?” “要来就来,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琦妃闻言就准备拾阶而上,路过亭边站着的一个丫鬟身边时。 她的手上不动声色地弹了一下,那丫鬟只觉得膝盖一软,登时站不稳了往琦妃身上倒。 琦妃惊呼了一声,抱着那人一同滚下了台阶。 这还得了? 宫人们连忙七手八脚地过去扶起琦妃,琦妃却揉着脚踝起不来:“本宫扭到了。” 贵妃闻言冷着脸上前:“好好地你怎么就摔了。” “这话我倒是要问贵妃您了。这丫鬟是您宫里的人,本宫刚要进亭子,她就扑上来将我推到,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那宫女闻言脸色刷白:“琦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怎么的,当时没站稳才不慎推到了您,娘娘饶命啊!” “这亭子里稳稳当当,怎么就没站稳呢。这样的借口太过可笑了些,来人啊,本宫站不起来了,快去请太医来看看,若是皇上无事,也让皇上来一趟。本宫好歹位列四妃,却被贵妃的身边的宫女欺负成这样,如果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在宫里立足?” 珞贵妃一听这话就急了:“琦妃,你什么意思,故意害本宫是不是!” “贵妃娘娘这是何意,明明是你的人先动了手,怎么倒打一耙了。” 平日里琦妃不争不抢,少有跟人起争执的时候。 可她计较起来,那也是无人能说得过的。 不多时,昭翮帝就带着太医慌忙赶来。 他一眼看到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琦妃就拉下脸:“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竟然让娘娘这么坐在地上?” 琦妃哀怨地看着昭翮帝:“皇上,臣妾好疼啊。” 她本就是宫里最负盛名的美人。 别说是眼下这楚楚可怜的神态,便是稍一蹙眉都格外惹人怜惜。 昭翮帝心都要碎了:“爱妃受委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 珞贵妃在边上看到这一幕气得冷笑。 琦妃看向珞贵妃:“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得贵妃不悦了,不过想一并进入亭中赏花,就被她的丫鬟推到在地。贵妃却说是我冤枉了她,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琦妃,你戏演过了吧!装什么可怜呢,平日里不见你出门一次,一出来就找本宫的麻烦,任谁都知道你是故意的!” 琦妃咬了咬嘴唇,别过头去,似乎很伤心。 昭翮帝怒目看着珞贵妃:“够了,你的人以下犯上伤了琦妃,你不知教导就罢了,竟然还出言讽刺。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的女人?” 自从连家出事之后,珞贵妃在宫里已经格外低调,半点不敢张扬了。 这也是一直以来她没被找麻烦的原因。 谁能想到,琦妃会冷不丁给她惹了这么桩事情,气得珞贵妃肝颤。 “皇上,您未免太过偏袒她了吧,臣妾又不是傻子,知道她不好惹还让人推到她,不是自找麻烦吗?分明是她栽赃,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引得我这丫鬟没站稳。对了,她不是会武功吗,现在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给谁看!” 昭翮帝忍不住看了琦妃一眼,却被她无甚表情地白了一眼。 他登时心里一紧,半点不敢怀疑了:“这是什么话!琦妃没事害你做什么,你少血口喷人。” 因为不想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昭翮帝一把将琦妃给抱了起来:“走,先回去看看摔伤了没有。” 他又回头警告了珞贵妃一句:“一会儿再收拾你!” 回到琦妃的殿里,昭翮帝让太医看过。 太医赔笑说:“皇上放心,娘娘没有伤到筋骨,约莫一两日就能痊愈了。” 这便是没什么问题了。 昭翮帝不免奇怪,要知道琦妃是个练家子,这样小的扭伤压根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她似乎铁了心要闹腾,也不知是何意。 遣退了旁人,昭翮帝坐在床头低声问:“爱妃今日心情不好?” “无缘无故被人欺负了,谁心情能好啊。” “那,朕给你多些赏赐,不生气了行不行?” 琦妃瞥了他一眼:“皇上准备赏赐什么呀?” “朕私库里的宝贝,你想拿走都行。” “不要那些。” 她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意:“我要做贵妃。” 第426章 黎王 第四百二十六章黎王 昭翮帝吃了一惊:“可贵妃位置满了呀,之前让你做你不做,现在人家怡贵妃都当了那么久了你才反悔,朕总不能时隔那么久撤销册封吧。” 狗皇帝真的是笨死了。 琦妃轻哼了一声:“珞贵妃无缘无故地纵容下人对臣妾无礼,皇上要不要替臣妾讨个公道?” “要要要,你想怎么办?” “她德不配位,凭什么做贵妃。臣妾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人祸乱后宫不管吧,既如此,不如臣妾来做这个贵妃,珞贵妃也该好好自省一下了。” 昭翮帝总算明白她的打算了。 “你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就是想要朕将珞贵妃给撤了?为什么呀,她之前得罪你了?” 琦妃沉下脸来:“她得罪大着了,总之,臣妾再不能纵容她嚣张下去。皇上,我爹一大把年纪了还去战场上阵杀敌,我儿身体不适还再您身边排忧解难,我们一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臣妾现在没有别的请求,就是想将珞贵妃取而代之,您答不答应。” 昭翮帝为难地摁住眉心,见她态度坚决,全然不似开玩笑,不由温言哄着。 “她毕竟没犯错……” “理由臣妾不是已经给您找好了?” 琦妃这话,就是承认这一出是故意的了。 昭翮帝一愣:“你真要这样?” “对。” “要是朕不答应,你是不是以后不准备让朕进门了?” 琦妃皮笑肉不笑:“您大可以试试。” 昭翮帝咳了一声:“好好好,依你依你,朕简直跟昏君没两样了。” 琦妃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当晚,珞贵妃被禁足甚至被撸了贵妃之位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一同传出的还有琦妃晋升琦贵妃的旨意。 赵轻丹整个人都震惊了:“母妃做了什么,为什么一下子成贵妃了?” 慕容霁也愣住了,想到之前琦贵妃对自己说的话,无辜地看着她。 “母妃就让我等着,说是给我出气,我真没想到她会搞这么一出……就挺突然的。” 赵轻丹笑得直拍桌子:“母妃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哎哟实不相瞒,我早就看出来父皇对母妃又爱又怕的,母妃好几次宴会上都对父皇翻白眼了你看到没有。” 慕容霁跟着笑起来,勾住她的小拇指:“看来我是遗传。” “什么?” “怕老婆这一点,跟父皇就很像。” …… 几家欢笑几家愁。 宸王府是被这一手操作秀得好笑,此刻的连家却是气压极低。 自辞官之后,宁国公鲜少出门走动。 整个连家在京城越发显得低调,一改往日张扬的做派。 谁料到皇上半点颜面不给,连珞贵妃的贵妃头衔都给撤了,毫无原则地将琦妃给扶了上去。 这么一来,宸王的风头岂不是要上天了。 慕容澈神情阴鹜地看着宁国公,气得磨牙。 “外公,现在该怎么办。父皇那种未雨绸缪的性子,一定早就想着立储的事情了,如今轻易地将我母妃给拉下来,扶琦妃上位,岂不是说明,他早就中意慕容霁了。” 宁国公伸手捏紧杯子:“不错。你父皇近来身体大不如前,现在朝廷不稳,更需要一个靠谱的储君共理朝政。若没有猜错,宸王就是他心目中的确定人选。” 听到宁国公的肯定,慕容澈忍不住对着墙壁锤了几下。 “凭什么!同样是儿子,我哪里不如他了。就因为我身在连家,就要被他这样针对吗!” 慕容澈提到连家,宁国公目光一沉,明显不悦。 他扫了慕容澈一眼:“急什么,你外公我就算不在位了,也有办法让你如愿以偿!” 慕容澈呼吸一紧,期待地回头看他:“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国公朝着连斯青看了一眼。 连斯青颔首,从密盒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慕容澈。 “这是江南刚送来的密函。澈儿,相信你看完,一定会大吃一惊。” 慕容澈迫不及待地将信封拆开,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他脸色一变。 “你们是说,大哥他……” 连斯青挑眉:“不错,黎王殿下已经带兵动身,往西北去支援。只是,一个本该一心惦记着战事的人,却频繁地问起立储一事,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看到的这封信,是我们拦截下来的第二封了。他写信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礼部侍郎裘威,殿下应该知道,礼部永远是最先知道立储一事的地方,黎王的心思,应该不难猜到吧。” 慕容澈忍不住在堂内走了几圈,将手里的信纸捏紧了:“如何知道这信是黎王亲自写的?可有根据?” “殿下可还记得林清殊?” 林清殊?慕容澈将这个名字低声念了几遍,猛地抬头:“是不是当年三州巡抚林缪的儿子?” 宁国公点头:“不错,正是他。” “舅舅提到他做什么?那人当年在裕华书院读书,外公还夸过此子天纵奇才,未来不用舞弊都会是状元的料,谁知道他爹林缪突然被父皇查出了贪腐一事,直接摘了乌纱帽被扔进大牢,林缪不是还畏罪自尽了。” 这件事情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以林家三代之内的仕途都完蛋了。 享有天才之名的林清殊在那一年离开裕华书院,从此无人问津。 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渐渐也在没有谁提起这个名字了,因为林清殊不可能有参加科举的机会,他注定要星辰陨落。 连斯青微微一笑:“他曾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当年林缪死后,还是父亲设法将人的尸首弄出来,并替林家扫清了不少麻烦。所以,林清殊一直很感激父亲。”3sk. 慕容澈似有所悟地看着宁国公:“难道他是外公的人?” 宁国公点头:“不错。他离开书院之后,便隐姓埋名成了一方谋士。以前你舅舅在江南,他一直替你舅舅做事,却很少有人知晓他的身份。而现在,为了盯紧黎王的一举一动,我又让林清殊设法被黎王看到,他那样聪明的性子,到哪里都会被人器重。果不其然,清疏已经是黎王手下,最受信任的幕僚了。” 第427章 阴谋 第四百二十七章阴谋 慕容澈眼睛一亮:“外公,所以这信件的消息是林清殊透露的?” “正是。” “可是不对啊!”慕容澈想到慕容燕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可信。 “黎王也许只是写信来关心一下立储的情况,未必是盯上了储君的位置。否则他在京城那么久了,慕容浔的太子之位被废以后东宫就空着,他怎么会没有半点动作。” 若真有此意,再隐瞒都必然会让人察觉的。 比如慕容贤那个混蛋,表面上翩翩君子的样子,背地里阴损不断,道貌岸然。 现在果然沉不住气造反了。 宁国公闻言不由冷笑一下:“澈儿,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希望得到更多?” 慕容澈愣了数秒:“什么意思?”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慕容燕的确没有表现出半分对储君之位的觊觎之心。但那个时候,他身后一无所有,就算真的动了念头,也不会让旁人知道。他的母妃丽妃不过是个山野女子,外祖家无权无势,比禹王的岳丈富可敌国的财富来说,可是差远了。” 宁国公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东南水军十万人马在他的手里,他便成了手中兵权最盛的皇子。何况他是长子,在没有嫡子继位的情况下本就名正言顺,他凭什么不能争一争?” 慕容澈咬了咬嘴唇,一下子明白了宁国公的意思。 确实如此,越是身在高位的人,越是不容易满足。 从前的慕容燕清心寡欲,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知道自己得不到。 可现在他有足够的势力为自己筹谋,一旦盯紧了目标,只怕势必要拿下了。 想到这里,慕容澈更加慌了。 “外公,照您的意思,孙儿最该防着的人不该是老四,而是黎王咯?他现在手里还有兵,又奉了父皇之命前去镇压叛军。只要他打了胜仗,就成了军功显赫的皇长子,到时候储君之位非他莫属了!” 宁国公跟连斯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慕容澈一头雾水:“外公,您跟舅舅这是何意?” “澈儿,你说如果黎王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却听说京城的太子已立,但那个人却不是他,而是毫无军功的慕容霁,黎王会不会震怒?” 听宁国公这么说,慕容澈心头一动:“您的意思是,设法让黎王也站到父皇的对立面?可这样一来,大哥跟二哥接连造反,朝廷岂不是岌岌可危。” 连斯青在这个时候忽然生出了被压制已久的狂傲之气。 “凭他慕容燕,也想号令整个东南水军陪着他造反?澈儿,你未免太过瞧得起你那位资质平庸的兄长,也未免太看不起你舅舅我在江南这三年的部署了。” 连斯青勾起一个肆意的笑容:“为了稳定军心,黎王到了东南水军之后,并无胆量换掉原先跟着我的几位副将。虽然表面看起来,他们认了新主帅,对他马首是瞻。可实际上,只要我一声令下,慕容燕别想让其中任何一个副将臣服,更不肖说那些在我手下待了三年的士兵们。” 宁国公轻轻拨动着茶盏:“不错,所以你该怕的不是黎王生了反心,而是担心他不肯反。只要他反了,才是我们连家翻身的最好时机,毕竟,你那位好父皇应该清楚,除了斯青,再没有其他人能从他的大儿子手中将兵权给夺回来。” 这一番话让慕容澈热血沸腾。 “那外公,舅舅,你们打算怎么做!虽然琦妃被封了贵妃,宸王府风光无限,可他慕容霁毕竟还不是太子。就算想要激怒黎王,也要他真的当上了太子才行吧,不然无凭无据的,黎王也未必相信啊。” 宁国公指了指慕容澈手里的信件:“慕容燕不是还等着裘威的回信吗?只要在信中告诉黎王,皇上已经秘密下旨立宸王为储君,但是考虑战事暂未宣告天下,预备等黎王班师回朝之后再宣布,你觉得黎王心情如何?” “那,他看了回信就一定会相信?” “事在人为啊澈儿。如今琦妃被封贵妃,等于借了我们一阵东风。丽妃明明才是宫里资格最老的妃嫔,却好不容易攀上了一个妃位,相比之下,慕容燕身为长子处处被人压一头,他能甘心吗?” 连斯青眼底的狠意昭然:“加上有清疏在黎王身边,凭他的辩才,黎王被洗脑不在话下。且等着看吧,你的父皇很快就会迎来他的第二个儿子反了。黎王谋反之日,就是我连重振家门之时!到时候,我们一家,包括贵妃今日所受之耻辱,定要一件件地讨回来!” 按照惯例,贵妃的册封礼会非常隆重盛大。 连当初怡贵妃受封,还是在琦妃不肯要才给了她这个头衔的情况下,都阖宫庆贺了好几天。 但是眼下正是西北战事之际,为了应付打仗,是断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讲究排场的。 所以琦妃自己也提出来,她不要任何的仪式,发布圣旨就足够了。23sk. 最初被贬为四妃的时候,珞贵妃,不,现在应该称为珞妃了。 珞妃很是发了一通火,几乎要将宫殿给拆了。 她还去太后那里闹了好大一通,沉痛哭诉琦贵妃的恶行,一副不死不休的状态。 未曾想,没过几天,珞妃就彻底消停了。 她的消停并不是因为无人理睬变得灰心丧气,而是一直诡异的静谧。 甚至在琦贵妃将赵轻丹跟慕容霁召见到自己宫内一同吃顿饭小聚一番的时候,珞妃还派人送了礼物。 是一面镶嵌满了珠宝的镜子。 赵轻丹拿在手里检查了好久,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递给珞妃。 “好奇怪,母妃踩着她上位,珞妃居然还能送礼物,儿臣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琦贵妃不以为然:“她也不是什么蠢货,该知道认清形势了。皇上在明知本宫故意设套的情况下都取缔了她贵妃头衔,可见在皇上心中,她地位全无。此举大概是想通了,才会有心讨好。” 第428章 嫂子 第四百二十八章嫂子 这也是眼下唯一能解释的理由了。 琦贵妃全然不放心上,慕容霁跟赵轻丹考虑到连家失势之后的样子,也没有其他念头。 看似风平浪静的京城,私下却涌动着不为人知的诡秘。 另一边前往边境的路上,罗莹跟慕容苏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 这一路,为了避免被人追杀,他们格外小心翼翼。 然后还是没用,他们再快,也躲不过专业刺客的针对。 入住在北境小镇的当晚,他们两人的行踪就暴露了。 即使外貌上罗莹跟慕容苏刻意做了改变,都用了灰土将自己涂抹地皮肤黝黑,不似少年少女的清秀模样。 可他们的口音是很大的问题。 京城的口音软糯,轻声曼妙。 但进了北境,哪怕尚在安盛国境内,当地人说话都是厚重深沉。 对于来往较多的驿站客栈店家来说,他们一听就能听出来对方的来处。 所以,当洛善公主手下的刺客持刀阴狠地逼问店家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出卖了住在天字号房的两位客人。 罗莹的腿还未好全,留下了非常难看的疤痕。 但是相较于之前已经能够下地走了,只是难免有些颠簸,比寻常时候走得还是慢了一些。 这间客栈是他们一路过来入住的最舒适的一间。 舟车劳顿实在是太过疲惫,罗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沐浴过,所以特意准备了热水想泡个澡。 她刚准备脱衣服,又想起来那天那个医女给了她一袋可以泡澡时候放在水里的药材,便去慕容苏的房间敲了敲门。 放药材的包袱在他那里。 慕容苏因为一直在赶车,手指上竟然因为拿马鞭久了起了水泡,正在小心地戳开。 他听到动静放下细针去开门,罗莹在门外等了数秒,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呼吸一滞,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无他,这声音不对劲。 听起来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而且,这群人好似刻意压低了动静,脚步声不像随意走动时那么凌乱轻松。 反而是小心翼翼。 在感觉到对方越来越近之后,慕容苏总算开了门。 他笑了起来,刚要说话,罗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将他往房间里一推。 慕容苏吓了一跳,用眼神问她。 罗莹将手指放在唇边,将门只留了一条门缝。 透过门缝,她果然看到了那几个刺客。 她脸色一变,示意慕容苏去看看窗外。 慕容苏也紧张了起来,小心地打开了窗户。 楼下有两个人在守着,而且盯紧了他们的方向。 他只能对着罗莹摇了摇头。 一阵无力的绝望感扑面而来,他们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的都是,今晚大概要死在这里了。 最糟糕的是,罗莹的佩剑还留在了隔壁房间里。 而那几个人已经离得越来越近,在她原本的房间门口徘徊着,并打着手势准备进去。 罗莹闭上了眼睛,忽然拿定了主意。 这群人是冲着她来的,而非慕容苏。 她可以死,但慕容苏不行。 想到这里,她关好了门,上了门栓,走向慕容苏。 慕容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还没弄明白她的想法,却见罗莹一抬手,打在了他的后颈。 他身子一歪,就这么倒在了她的怀里。 罗莹拖着残腿将人给藏在了床下面,他虽然不重,却也是个较为高挑的男子。 她拖得的很费力,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几个人已经在这扇门的外面,粗暴地敲着门。 罗莹咬着牙,隔着泪光凝视着慕容苏的脸,拼命将他给推了进去。 就在慕容苏整个人都被她给弄进里面的时候,这扇门终于被推开了。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这几人。 为首的男人恶狠狠地呸了一声:“罗姑娘,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罗莹淡然地坐在床边:“你们那位公主是让你们杀了我,还是想要见见我?” 对方一愣,随即否决:“当然是要杀你了。你有什么好见的?” “你确定,不是一般都喜欢生擒对方,好好地羞辱我这个情敌一番,来显示出她的高高在上吗?尤其身为公主,她特别注重体面跟爽感,将我这个她认定的驸马的未婚妻给活捉过去,她肯定会心情愉快的。”23sk. 罗莹当然不是喜欢自取其辱。 但眼下最关键的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想其他办法。 只要他们肯让她留着一口气带走,就一切都有余地。 那几人果然面面相觑,还真是考虑了这种可行性。 罗莹一颗心提着,暗中祈祷他们能留她一条小命。 谁想为首的人打量了她一会儿,还是冷笑:“比起带着你一个活人那么麻烦,我还不如砍下你的脑袋带回去献给公主。我想将你的头送给公主当球踢,她应该会更高兴。” 完蛋了。 罗莹的手指抓住被褥,面对死亡还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眼看着他们持刀走近,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血刃她的肆意,这种直面生命终结的恐怖让她毛骨悚然。 只求慕容苏能够好好活着,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想到很多很多人。 可不知为什么,她一颗心都惦记着床下的慕容苏。 罗莹在心里默念,好好活下去。 一行眼泪从她的眼眶中缓缓流出,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一阵风挟卷着杀气迎面劈下。 这一瞬,罗莹连呼吸都静止了下来。 可让她意外的是,那把刀并没有落下来,随之取代的是咣当一声。 仿佛有什么力气替她挡住了死亡的降临。 罗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一把长剑横在她的面前,而那个要对她动手的男人头上被划开了一道狰狞的血口。 他瞠目倒下了。 接下来的打斗几乎是碾压式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女人的身影。 罗莹甚至感觉不到她们的内力,但是在片刻间,她们手起刀落,已经将一屋子的刺客都给杀了。 离她最近的红衣女子慢慢转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罗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嫂子,怎么会是你!” 第429章 抵达 第四百二十九章抵达 听到罗莹震惊的声音,红茉无甚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块抹布,慢慢擦拭着还在滴血的佩剑。 罗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虽然没看到红茉动手,可她还是能感觉到挡在身前的那一招有多么凌厉霸道。 明明在所有人眼里,她这位国色天香的嫂子都是温柔娴静的弱女子。 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一面。 她哥知道吗? 红茉直到现在还不能平复下来。 方才一进门她看到那把刀快要劈向罗莹的时候,她差点忘了呼吸。 如果罗莹出事,还是在她的面前出了事,她要怎么跟罗雀交代! 红茉极慢地吐出一口气,隔了好一会儿,才严厉地看向她。 “这就是你在信里说的,会照顾好自己?” 认识红茉以来,她可从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狠话。 现在这幅样子,明显是气坏了。 罗莹自知理亏,抿了抿嘴唇:“对不起啊嫂子,让你跟我娘担心了。我就是怕不偷偷走,你们会不同意,所以……” “如果刚才,我再差一点点,你现在还有命跟我讲话吗!” 红茉的目光让罗莹惭愧地低下头,她又想到什么,问罗莹:“六殿下呢,他也不见了,是不是跟你一起走了?” 听她说起慕容苏,罗莹连忙从床下把慕容苏给拉扯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脑袋撞在了床柱子上面,砰通一声。 这么一撞,他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死死攥住罗莹的手:“你没事吧,那些人呢?” “我没事,他们都死了。” “死了?” 慕容苏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到房间里多出来的几个女子,吃了一惊。 尤其为首的人竟然是红茉,她怎么会来? “红茉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是特意来找我们的吗?” “六殿下。罗莹一时冲动脑子不清醒,您怎么也由着她还一起出来了?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您这一走,疏妃娘娘急得不行,太后的身体也不如之前了。” 慕容苏一听自己母妃跟太后跟着受累,愧疚地站起来:“是本宫不好。” 他说完又看了罗莹一眼:“是本宫劝说罗莹一起走的,与她无关,你们不要凶她。” 罗莹咬了咬嘴唇,用唇语说出两个字:“傻子。” 慕容苏舍不得放开她,但罗莹意识到两人的手还拉扯着,一下子松开了。 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忽然想到什么,又震惊地看着红茉。 “红茉姑娘,地上的人都是你们几位女子给杀死的?你也会功夫吗,本宫可从来不知道。” “莫说是你了,我也不知道的。嫂子,你这功夫是哪里学来的,我都感受不到你们的内力,可是方才动手的招式招招毙命潇洒,简直太厉害了。” 罗莹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身后的人:“还有这些姐姐都是谁啊,为什么我都没见过?” “他们是宸王妃拨给我的女侍卫。至于我的招数,是小时候跟师傅随便学的,防身用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出来。” 红茉都这么解释了,罗莹也不敢多问。 如今死了那么多人,店家害怕地报了官,很快惊动了官府。 慕容苏只好高调地掏出了腰牌表明身份,吓得当地知府殷勤地将人给请到府上去做客。 几人便在官院里住了一夜。 知府向慕容苏请示,因为死者的身份都是渝北人,此事是否要备案告知朝廷。 慕容苏一想到罗莹差点死了,自是耿耿于怀,说要给渝北记上一笔。 但红茉拦了下来。 “这件事情,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慕容苏不解:“凭什么,本宫都差点没命了呢!” “傅将军被强行压着做了驸马,殿下以为铁吾军甘心让他被人威胁吗,自然是不甘心的。罗雀跟傅山的关系那么好,却没有救他,原因只有一个……” 红茉看向罗莹:“因为不能起冲突。现在安盛最大的危机在西北,一旦边境出事,很可能顾及不上。恐怕连傅山自己都是这个意思,稳住边境是现在必要的,怎么能因为这点冲突就给朝廷招惹一大麻烦。” 慕容苏忿忿地说:“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们人都已经死了,而你们至少还平安活着。自然要算了。” 她无奈地看着慕容苏:“殿下,如今的时局动荡,牵一发则动全身,还请殿下千万不能任性。”天籁小说网 红茉的话,慕容苏还是听得进去的。 听她说得严肃,罗莹跟慕容苏对视了一眼。 罗莹问红茉:“那嫂子,我还能去见傅大哥一面吗?都到北境了,我只是想问他要一句话,行吗?” 红茉叹了口气:“我不得不泼你冷水。就算你此行到了那里,洛善公主未必会让你见到傅山,傅山也未必愿意见你。你都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时刻了,还不死心?” 罗莹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慕容苏垂眸看着她,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但到一半还是放下了。 “红茉姑娘,就带我们去吧。否则,她这一生都会放不下的。” 红茉扫了罗莹一眼:“早点休息,天亮动身。” 有了凤卫的庇护,他们剩下的路程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走得更快。 又过了几日,总算抵达了铁吾军驻扎之地。 守城的士兵拦住他们,红茉自报家门,说自己是罗雀的夫人,并且带着六殿下跟罗莹前来。 士兵浑身一激灵,半点不敢耽误地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就被请进了主帅的院子里。 罗雀亲自出门迎接,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红茉。 先前有人通报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见到红茉本人,眼睛瞬时亮了,连忙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属下哪里见过罗雀这种时候,都好奇地朝着红茉看去。 但凡是看到的无一不惊叹艳羡。 罗帅这福气真是太好了,这是将仙女给娶回家了吧。 红茉许久不见罗雀,心里也很是激动。 第430章 私会 第四百三十章私会 但她不习惯在人前亲近,很快就从罗雀的怀里挣脱开。 罗雀这才注意到慕容苏跟罗莹:“六殿下跟莹儿怎么也来了,边境是何等危险的地方,殿下千金之躯,不该……” “好了好了,罗将军,等本宫回到京城里,定会被父皇母妃好一番数落的,现在你还是饶过我吧。我这次是陪着罗莹来的,傅山突然成了敌国驸马,将罗莹抛弃了,这口气岂能忍得了。罗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将话说清楚。” 罗雀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沉沉扫过罗莹。 “为何这么任性!我已经在信中说过,他是有难言之隐的,宸王跟宸王妃一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同你说了。你还要来做什么!” “我只想见他。” “见他?连我现在都见不到他,你凭什么见!你知道眼下是多么危机四伏的时刻吗,岂能因为儿女私情就坏了大局。我告诉你罗莹,这里不是你耍大小姐脾气的地方,傅山更不欠你的,只有我欠他的,所以你别去找他!” 罗雀平日里哪舍得对罗莹这么凶狠。 看得出来是被罗莹的做法给气到了,目光尽是责备。m.23sk. 红茉于心不忍,将罗莹抱住对罗雀说:“好了,她已经很难受了。这样的事情放在哪家姑娘身上能受得了,你有什么话得好好说,干嘛语气这么重。” 罗雀神情凝重。 “你们是一起来的?” “殿下跟罗莹先行一步,我不放心,带人追了过来。” 红茉看到罗莹的眼泪一直掉,心跟着揪起来。 “真的没有办法见到傅山一面?他是被囚禁了吗?” 罗雀神色微动。 其实没有囚禁,他们甚至还在恕南城没有回都城凤阳。 那位洛善公主沉迷玩乐,整日在恕南城里晃悠。 去了不少赌局,酒楼,而且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傅山。 铁吾军的人甚至偷偷伪装过出现在傅山身边,比如扮作马奴想要接近他。 傅山认了出来,只留下“切勿妄动”四个字。 这个信号只能说明,他现在没法走。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他的身份能够维持着边境微妙的平和。 若他们真的设法将人给掳走,保不准会出乱子。 罗莹虽然沉默下来,但是红茉知道,她绝没有死心。 是夜,红茉怕罗莹心情不好,陪着罗莹一起睡。 罗莹像是小孩儿一样钻到她怀里:“嫂子,宸王妃说,你在边境有不少熟悉的人,打听消息会方便一些。你真的没办法让我跟傅大哥见一面吗?” 红茉不语。 罗莹哽咽道:“我知道自己昏了头了,眼下与胡闹没有区别。但是我不甘心啊,我这些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真是糟糕透了。” 红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让我想想办法。”她轻声说。 翌日一早,罗雀陪他们吃完早膳就去了军营。 他对红茉感到抱歉:“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我却要练兵不能陪你,实在是……” 红茉不在意地笑了笑:“无妨,我准备带着罗莹在镇上走走。你放心,王妃派给我的女侍卫非常厉害,我们绝不涉险,只是闲逛,不会有事。” 罗雀打听到李默已经先行回了凤阳,如今恕南的守卫倒是没有那么严。 毕竟没有打起来,倒也不能一直让他们闷在屋子里不出门。 罗雀只好千叮万嘱,要她们戴好面纱,不要跟人起冲突。 红茉则是吩咐属下:“查到公主下落了?” “公主今日要在西亭阁听戏。傅将军多半是陪同的。” “西亭阁是否有凤卫的人在?” 属下答道:“有的!他们的女老板就是凤卫。” “拿我令牌过去,请她帮个忙。” 只要入了渝北境内,凤卫的存在就会多出更多。 恕南虽然隶属于渝北,但由于两国边境一直通商,所以边陲的镇上对国界的阻拦并不严苛。 红茉同罗莹换做男子装扮出门,慕容苏看到了兴奋地不行,一个劲儿地要跟着。 不过红茉坚决不肯带他,还让人看紧了他,气得慕容苏直跺脚。 几人顺利来到恕南,也到了本地最负盛名的西亭阁听戏。 二楼皆是雅座,他们坐在一楼大厅角落里,刻意做了掩人耳目的打扮,放在人堆里也不显眼。 红茉做惯了间谍,越是凶险的情况越是泰然。 但罗莹不像她,罗莹坐不住。 她知道傅山就在二楼的某个雅座里,陪着那位洛善公主吃茶听戏。 也许她一抬头还能看到他的身影,所以她总是忍不住四处张望。 红茉头也不回地提醒:“坐好,不要乱动。” “他在哪里?” 红茉手里的折扇转了个圈,指向他们右手边的楼上某一处。 “稍安勿躁,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有办法让你见他。” 果不其然。 半柱香之后,侍女给洛善跟傅山添茶。 她走到傅山边上时,却是手上一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一杯茶水就泼在了他浅色的外袍上,侍女吓得半死,连连跪地求饶。 洛善眼眸冰冷,傅山则是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衣摆。 女老板慌忙上前,啪得甩了奉茶的侍女两巴掌:“贵人恕罪!这丫鬟是新来的毛手毛脚,一点规矩不懂,小人这就带她下去教训!不过,公子的衣裳脏了,还是换件新的吧。小人这就让人去隔壁的成衣店买一件赔给公子。” 洛善刚要发作,傅山比她先一步应下:“多谢,有劳。” 很快,衣服就买了回来。 傅山被请到一间内室去更换。 同一时间,红茉看了罗莹一眼:“跟着那位女老板走,你只有他换衣服的时间,万不可耽搁。而且洛善公主的人必然在外面盯着,切记不能乱来!” 罗莹紧张地起身,小心翼翼地跟上。 女老板说找了小厮伺候傅山更换,傅山原本没说什么,也没注意到进来的人是谁。 直到门关上,那人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袖不吭声,傅山才身子一僵。 第431章 绝情 第四百三十一章绝情 傅山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到扮作小厮的罗莹红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巴沉默地凝视着自己。 如果不是心里有这个设想,他也许不会立刻认出来。 但对上这双眼睛,傅山就知道,她是罗莹无疑。 “你怎么……” 他压低了声音,心里蓦得一酸。 还用问更多吗,其实不用再问了。 罗莹为什么千里迢迢地来,除了找他,还有其他理由吗? 再次见到傅山,罗莹只觉得心口被剜了几道的疼。 可她担心出去之后被人看出来不对劲,她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罗莹啊,你不能哭,你得为他的安危着想。 她咬紧牙关,许久才憋出一句:“你不喜欢她,但是没办法,对不对?” 仿佛是罗莹问题里的那个“她”点醒了傅山。 他在这个瞬间清醒了过来,开始默不作声地脱下外袍,拿起床上的新衣裳换上。 罗莹盯着他的动作,却一直没得到一个答案。 傅山穿得很快,就在他再次转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决定。 这扇门之外,是暗中蛰伏不动声色盯着他的侍卫。 就洛善这不依不饶的脾气,他成为驸马是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 可罗莹还是来了。 她想要一个答案,也许他亲口说出那个他们都知道的真相之后,她就能等着自己。 等着他有朝一日摆脱掉枷锁,重回安盛,重回京城。 但那要多久呢? 傅山不知道,更不敢赌。 “不对。”他扣好衣领的扣子,淡漠地否认了她的问题。 罗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23sk. “我说,不对。之前是被逼的,现在我爱上她了。” “不可能!”罗莹捂住嘴巴,四处看了看:“有人在偷听吗,有人在秘密监视你是吧,所以你……” “的确外面一直有人监视我,但没有人在这里偷听。我只是不愿继续欺骗你了,罗莹,我跟她做过了所有亲密的事情,也许她对别人任性,可对我非常好。我也是人,会被她打动。” 罗莹抬手:“闭嘴!你不要说了,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信。” 傅山轻轻推开她:“随便你吧,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其实我后来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把你当做妹妹,而非爱侣。遇到洛善之后我才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我让你不要说了!” 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哪怕她不停地劝慰自己,不是这样的,他这么说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放弃念头。 可为什么他要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她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我其实可以骗你的,不过我对你终究有不一样的挂念,所以你有权知道真相,知道我这个人肮脏的那一面。对不起啦罗莹,我尽力不去喜欢她了,可是好难啊,我还是爱上了别人。” 她无声地哭了出来。 傅山别开眼睛:“把眼泪擦掉,别给你我惹麻烦。” 罗莹呆呆地一动不动。 他只好上前一步,掏出帕子毫无怜惜地,甚至有些用力地擦干她的眼泪。 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没几步,洛善已经大步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傅山心头一紧,生怕罗莹出事。 他一把拉住洛善:“你怎么也下来了?” “本宫担心那个店家选的衣服不好看,特意来替你掌掌眼。” 傅山扯了下嘴角:“是吗。那你现在看到了,怎么样?” 他很少就这么无聊琐碎的问题应和她,洛善还以为他会当做没听到呢。 现在他肯回应,洛善顿时高兴起来:“还不错,不像是成衣,倒像是量身定做的。当然了,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能将这普通的衣服都穿出别样的韵味。” 他们已经说了几句话,可罗莹还在里面没出来。 洛善察觉到里头有人,蹙眉向里面看去:“谁在里面?” “伺候我更衣的小厮。那件衣服脏了,我让他收拾一下扔掉。” “动作怎么这么慢,这家店还是本地有名的戏园子呢,底下人倒是一个比一个笨。” 傅山怕她被罗莹吸引,忍住情绪轻笑:“别人都笨,就你最聪明行了吧。”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洛善听得直乐:“好啊你,敢取笑你的夫人,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里间,罗莹极力克制着泪意,抱住傅山被弄脏的那件外袍往外走。 罗莹的腿上还有一点轻微的症状,所以走的不快。 明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抬头,应该低着头从边上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离开。 可罗莹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用余光打量了洛善几眼。 这个女人就是那位公主吗,肤白貌美,张扬肆意,眼角眉梢都是桀骜的贵气。 这样的人,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所有人注意到。 她大概是天生的焦点,众星拱月一样的存在。 所以傅山才会心动,才会控制不住地爱上她吗。 罗莹死死地抱住衣服,不让自己已经发抖的手指露出来。 洛善注意到罗莹的动作,忽然叫住她:“喂,你站住。” 傅山呼吸一滞,面上不动声色。 罗莹不敢说话,怕口音暴露自己,只是垂着头等候她的话。 洛善指了指衣服:“这件衣服是本宫的驸马穿过的,你拿去烧了,不要随便扔在某处被一些不入流的人捡到。驸马的衣服,本宫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染指,听到没有!” “是。” 罗莹腰弯得更低,显得尤其恭敬。 洛善摆摆手,让她走了。 但看着罗莹的背影,洛善咦了一声,拉着傅山的袖子说:“好奇怪啊,我怎么觉得这小厮有点跛脚,你看出来没有?” 傅山心一抽抽地疼,却十分漠然地抬了下头,好像全然不放心上。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他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罗莹的腿受伤了? 怎么伤的,严不严重,疼不疼。 是因为不远千里地来找他,这一路遇到麻烦了吗? 他有那么多疑惑问不出口。 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是啊,他像是个小跛子。” 第432章 我娶你 第四百三十二章我娶你 罗莹是被红茉的人找了许久才找到的。 此时她坐在一个脏兮兮的角落里,手里抱着衣服,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路过的一只小狗朝着她汪汪直叫,女老板也许都不会发现她。 “哎你,还在这里干嘛?赶紧跟着带你来的人,不要让公主发现了。” 罗莹慢吞吞地站起来,女老板想要拿走她手里的衣服:“这是驸马之前的那件衣服吧,给我吧,我来处理。” “不。” 她死死攥着:“我带走。” 红茉见到罗莹松了口气,可是再看她的表情又觉得不妙。 此地不宜久留,她连忙将罗莹带走,回到罗雀那里才问:“你们说了什么?” “嫂子,傅山说,他喜欢上洛善公主了,你信吗?” 红茉呼吸一滞,隔了一会儿才拍了拍她:“他们几年前就见过,还孤男寡女相处过那么久也没发生其他事,现在更是情势所逼无可奈何,你觉得呢?” “可我见到那位公主了,她看起来好漂亮啊。就像你一样,走在人群中特别闪耀鲜艳,让人过目不忘。而且他们相处的样子亲密无间,傅山一点都不想被强迫的。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他们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多余。” 红茉蹙眉:“罗莹,我不希望你轻视自己。在我心里,洛善远比不上你珍贵。” “不一样的嫂子,他真的爱上她了。傅山说我说,他尽力不去喜欢了,可他做不到。你懂吗,他控制不住感情了……” 她忍耐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宣泄,怎么都止不住。 砰! 门外有人破门而入,红着眼睛走进来。 “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慕容苏瞪大了眼睛,脸色阴沉地厉害。 “那个人渣,我原以为他是迫不得已,可如果私下见你都没有否认,说明他就是变心了。罗莹,你别哭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那个洛善不过是水性杨花的公主,哪能比得过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姑娘。”m.23sk. 他慢慢走近,伸手替罗莹擦干眼泪:“等回到京城,我让父皇再次赐婚。你嫁给我做王妃,我对你,一直对你好,绝对不变心,行吗?” 罗莹用手挡住眼泪,声音都沙哑不堪。 过了许久她才忍住泪意,摇了摇头:“别犯傻了殿下,我配不上你的。” “你说的是你身体不好,会影响子嗣一事吗。我先前就告诉过你,我一点儿都不在意,连太后都答应要帮我跟父皇母妃说呢,只要她老人家点头,谁都不敢阻拦我们的。” “不是,不是。” 罗莹有些无力地推开他:“对不起殿下,我不是好姑娘,从头到尾我都骗了你。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那个借口是我当初为了躲避赐婚,故意捏造的。” 红茉脸色微变,不由扶住了额头。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这死丫头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万一慕容苏一怒之下告诉了皇上,他们罗家怎么办。 慕容苏果然怔住了:“是假的?为了逃婚刻意骗我的?” 罗莹苦笑一声:“是,对不起,此事与罗家无关,是我偷偷瞒着家人找了江湖郎中开了药方改变了自己的体质。如果您要降罪,就请罚我一个人吧,别连累我的家人。” “为什么要那么做。” 慕容苏的神情有些受伤。 “因为那个时候,我找到了傅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他。有他在,我不想嫁给别人,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也不在乎,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可傅山不要她了。 慕容苏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罗莹看向他:“所以你看,我对你一点都不好。为了逃婚,我不择手段,任性妄为,结果还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实在是太可笑了。这一路承蒙你照顾,我才能坚持下去,六殿下,我不胜感激,却也是配不上您的。” 慕容苏不觉红了眼眶。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就在罗莹以为他肯定要发火的时候。 慕容苏却缓缓笑了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事的,过去的事情我不在乎。本来那个时候我也不喜欢你,又怎么能勉强你的心意呢。只是现在,傅山回不到你身边已成定数,罗莹,你总不能一直在原地徘徊不前。” 他循循善诱:“你看,虽然我没有告知宫里自己的去处,所有人却清楚我们是结伴而行的,为了对你的声誉负责,我必须要娶你的。也许现在你心里没我,但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他,忘记今天所有不开心的事,重新迎接新的生活。而我,愿意陪你等着那一天的来临。” 慕容苏从小到大都没将过几句贴心话,他看起来永远嘻嘻哈哈不靠谱的样子。 可是当他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罗莹却觉得他的神情格外庄重,让她心头一暖。 她的确忘不了傅山,可面对慕容苏伸出的手,她又生出一丝不舍。 红茉也没想到慕容苏会这么不计前嫌,还能将姿态放到这种程度。 她感激笑了笑:“殿下,谢谢您一直陪着小莹,还不怪罗家的隐瞒。” 慕容苏抿了抿嘴唇:“我只是表达自己的态度。反正罗莹总是要嫁人的,嫁的也都是她不爱的人,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我。等罗将军回来,我去跟他商议,总之,我不会放弃的。” 罗莹呆呆地看着他,直到慕容苏出去了才回过神。 红茉往门外看了看:“他大概是去找你哥哥了。” “嫂子,我……” “罗莹,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谈婚论嫁,可你跟傅山之间的缘分已经到头了。无论他是有苦难言还是真情实感地跟洛善公主在一起,都不会回到你身边。你不能永远孤苦一人,六殿下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患难见真情,他一路吃了不少苦吧,却没抱怨过一句,如果不是爱你,这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如何能做到。” 罗莹想到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麻烦,蓦的心头一酸。 第433章 回信 第四百三十三章回信 连罗雀都没想到,慕容苏能做到这一步。 慕容苏态度坚决:“罗将军,你的妹妹是本宫心目中认定的王妃。现在正逢战事,本宫尚未封王立府,但父皇已经将此事提上台面,想来等有余力的时候就会张罗了。你是她的兄长,长兄为父,希望你能答应。” 罗雀只好又去问罗莹的意见。 她可没忘记之前让罗莹嫁给慕容苏的时候,她内心多么地抗拒。 谁知罗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一切但凭哥哥跟母亲做主。” 这是默许了。 罗雀点了下头。 既然傅山注定成不了他的妹婿,嫁给慕容苏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归宿,他应该高兴的。 但一想到现在的局面是因为他一手促成的,他就自责不已。 这一夜,他跟红茉睡在一起,两人并肩躺着,都没睡着。 “你在想什么?”红茉轻声问。 罗雀闭着眼睛:“我很愧疚,有一种亲手葬送了妹妹跟傅山后半生的罪恶感。我心里清楚,傅山是不会对罗莹那么狠心的,他之所以说那种话,不过是为了让她解脱。” 红茉抱住他:“你已经自责很久了,但你也不是故意的。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埋怨自己了。” “是我太冲动了,我是主帅,却不顾大局擅闯敌人的地盘,傅山之前是劝过我的,可我没听。” 他憋了太多的话,一直以来却不知道跟谁去说。 唯有在爱人的身边,他才能将白日里无法展露的脆弱摊开给她看。 “傅山曾经背负了三年通敌的骂名,现在又要顶着叛国的罪证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红茉,我好恨我自己啊,我好恨!” 她眼睛一湿,紧紧贴着他:“明日我不想跟罗莹他们一起走了。我会派武功高强的侍卫一路贴身保护他们,确保他们的安危,让我陪着你吧。” 罗雀抬起头:“不行,这里太危险了,你……” “我能帮到你。你看,今天我利用一些人脉,帮罗莹见到了傅山,在洛善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消无声息。其实我曾经生活在这里过,对渝北的许多情况还了如指掌,而且我会功夫,不是你以为的柔弱之人。罗雀,夫君,让我留下,我们一起守住边境。” 红茉见他犹豫不决,忽然伸出手弹了一下。 原本屋子外面点着的一盏灯笼倏地灭掉了。 罗雀诧异地回头看着她:“是你做的?” 她收回手指:“是。我的本事,比你看到的可能还要大,就算真有一天要上阵杀敌都不在话下,你还不放心吗?” 这真让罗雀没有想到。 隔着门凌空灭了蜡烛,这是多么深厚的内力,可他却半点都没感受到。 “我服用过一种药,能够隐藏住内力不让人发现。在特殊情况下,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外人不会看出来我是习武之人,做一些事情也会更方便。” 见罗雀还没有应下,红茉自嘲一笑。 “罗雀,我年幼时开始行走江湖,无父无母,从无依托。而我现在,只有你而已。” 他果然动容,紧握住她的手:“好,你留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扛。” 翌日一早,罗莹跟慕容苏就动身出发。 知道红茉不一起回去,罗莹很是吃惊。 可转念一想,这位嫂子的本事这么大,对哥哥必然是有利的。 他们带走了几个凤卫跟几个铁吾军做保护,安全自是不用担心了。 傅山的那件衣服被人清洗干净,折叠整齐之后由戏园子的人归还到执王府。 洛善嗤笑地看他收下:“那天的小厮真逗,都让他拿去烧了,他竟然还替你洗了送来。堂堂驸马,怎么可能缺一件衣服。” “挺好的。”傅山轻轻摩挲着面料:“我很喜欢这一件。” 洛善挑眉打量了他两眼:“哦,喜欢你就留着吧。” 她靠在他怀里没个坐相:“午膳过后我们就启程回京,陛下定然已经让宫中准备我们婚礼的事宜,到时候,你就是凤阳城贵不可言的驸马了。” 傅山将她轻推到一边:“我有点累了,先去歇会儿。” “喂,那天从戏园子回来之后你就没跟我说几句话,本来还觉得你态度有所好转了,怎么越来越闷了,真没劲!”23sk. 傅山头也不回:“没劲你就放过我啊。” “你休想!” 她气着了,扯着嗓子大喊:“本宫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 回程路上,慕容苏跟护送他们的铁吾军说起西北战事。 “应将军已经带着两万人马扎营了?可禹王有那么多兵马,区区两万人,能扛得住吗?” 士兵对具体决策也不太了解,只好说:“援军定然动身了,东南水军可是有十万大军的。铁吾军又素来有钢躯之名,只要援军即时到,必能大胜。” 慕容苏连连庆幸:“当初父皇可是差一点就把东南水军交到禹王的手里了。幸好最后那么重要的兵权是给了大哥,否则送到那等狼子野心的东西手里,安盛就毁了。” 铁吾军的人也纷纷称道黎王殿下为人宽厚,忠君爱国。 殊不知,不久之后的黎王大营,气氛一片僵冷。 等了半月之久,京城那位礼部侍郎的回信,总算姗姗来迟。 营帐内,黎王迫不及待地拆开密信,看完之后,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林清殊掀开帘子进来,脚步微顿。 “主帅,可是京中出事了。” 黎王的手指紧攥住信纸,压抑地闭了闭眼睛,将信纸递给他。 “先生,本王的人回信说,父皇身体每况愈下,立储迫在眉睫。这些日子,他频繁召见宸王觐见,甚至不少奏折都是宸王代为批复……”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为阴沉地说:“而且,父皇召见过礼部的人跟身边的重臣,提出有意立宸王为太子。” 林清殊做出一副大为吃惊的样子:“宸王?为何皇上会做出这样草率的决定。那位殿下虽有聪慧之名,就功劳而言,跟您却是完全不能比的。” 第434章 蛊惑 第四百三十四章蛊惑 慕容燕沉默了一会儿:“想来父皇跟你的看法相同,四弟一向极为聪明,又伴他左右协助,被父皇所喜也是当然的。” 林清殊摇头:“宸王虽有聪慧的名声,却是半点实践都无。他的外公好歹还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西北王,上阵杀敌不在话下,可宸王哪里能跟孙诀将军比,难不成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指点江山了?要属下看,王爷您身为皇长子,当年的太子殿下一出事,储君之位就该是您的。也不知皇上为何迟迟不定,如今生出了一堆麻烦,要是早就遵守立嫡立长的旧制,今日禹王之乱根本不会有。” 这话正是说到慕容燕的心坎里了。 可他不敢动那个念头啊,他的母族出身乡野,哪里是其他人的对手。 随便哪个弟弟,母族的势力都比他高出不知多少。 加上昭翮帝也没有对他们母子有过多的青睐,以至于他的母妃,在进宫多年后,都不敢要个妃位。 所谓的低调质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后宫的女人,谁不想身居高位,让人仰望呢! 只是他的母妃不能够啊。 晨妃是和亲的妃子,疏妃、怡妃、珞妃背后是矜贵的权臣。 琦妃就更不得了了。 虽然孙诀辞官交权,曾经西北王的声望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撼动的。 只有丽妃,在一众出身优渥的贵女中低头做小。 慕容燕自小所受的的教育就是忍让。 他素有憨厚纯善的美名,却无人知晓这美名身后的屈辱卑微。 面对再跋扈的弟弟,他都要让着,哄着,不敢让其中任何一个人受了委屈。 可到头来,最委屈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林清殊似是极为不平。 “自您到江南以后,几乎是一下子就收服了众将士的心。您能力卓越,管理得当,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尊敬爱戴您。这样的才干莫说是领军作战,就是治理国家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可皇上刻意忽略您的能力,总是偏爱小儿子们,属下真的替您不值啊。” 慕容燕被他说得极为沉郁,闷闷地不吭声。 林清殊看出来他的心情这会儿差到极点,便火上浇油道。 “听说那位琦妃娘娘一跃成为贵妃了,原本皇上在连家倒台之后,面子上还是处处礼让连家的。谁想现在为了琦妃,竟是逼珞贵妃都让位了。孙诀更是直接去跟铁吾军汇合,他虽然年岁高了,却老当益壮,保不准日后还有机会拿回兵权,只怕那个时候,宸王殿下有琦贵妃跟孙将军的庇佑,谁都撼动不得了。” 这话真是字字句句地戳着慕容燕的心。 林清殊叹气不止:“差点忘记了,宸王殿下还有赵太傅的支持呢。他那位王妃也是个厉害角色,只怕跟西北的战事一了结,这天下就被宸王尽收囊中了。” “不要再说了!”慕容燕蓦然生出怒火,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炉之中。 林清殊看了他数秒,忽然往慕容燕面前一跪:“属下斗胆,有一谏言想对殿下说。” 黎王看着他:“先生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本王之前就说过的,先生在我这里,是不用行跪拜礼的。” 林清殊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 “王爷,您本来才应该是最名正言顺的那个人啊!凭什么宸王毫无建树却要爬到您的头上,连皇上都给他名不副实的偏袒。这种对待压根不公平,您就没想过去争一争吗!” 黎王苦笑:“争?如何争,圣意岂是旁人能够左右的。” “谁说不能左右?禹王自知争不过,不是举兵造反了吗!既然他都敢联合异族谋事,您为什么不能够呢。整个东南水军十万人马尽在您的手里,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所有兄弟一定马首是瞻,将您送上至尊之位!”3sk. 慕容燕瞪大了眼睛,差点忘了呼吸。 林清殊却半点不像是开玩笑。 他眉目诚恳,言辞激昂:“王爷,纵然皇上不信您有治国之材,属下信,众将士信,待有朝一日您登上大宝,天下人自会看到您的卓越才能。” 慕容燕怔住了。 从林清殊的言语中,他感受到一种陌生的近乎信仰般的崇拜。 难道他在外人的心里竟是这么出众的吗? 可是父皇为什么觉得他笨,觉得他不堪重任。 那些都只是父皇偏袒其他人对他的打压吗…… 林清殊又想到什么,继续劝到:“若您不信,大可以将几位副将都给请到这里来,属下替您探一探他们的口风。只要副将们都愿意祝您一臂之力,那您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您想一想,一旦皇上真的把皇位交给了宸王,他能容得下您手里握住这样庞大的兵马吗!有禹王的教训在前,宸王只会牢牢地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绝不会让兄弟沾染一丝一毫。”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慕容燕。 对啊,慕容霁会允许他继续拥兵自重吗,不会的。 哪怕现在他们兄弟的关系不错,可真到了那一天,他身为君王一定会忌惮。 到时候他慕容燕又只能跌下云端,掉入尘埃里。 再次回到那个处处隐忍,处处谦卑的状态。 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不等慕容燕吩咐,林清殊就去将几位副将都给找了过来。 慕容燕哪里能想到,这几人早就收到了连斯青的密信,私下统一了口径。 在林清殊故意试探性地说出皇上有意让宸王殿下成为太子之后,副将们义愤填膺。 其中一人直接拍案而起:“凭什么!黎王殿下带着我们兄弟们在前线出生入死,拼了命保住的江山却要拱手送给那个黄毛小子,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啊,如果皇上一定要立储,怎么都该立咱们的黎王殿下才是。宸王哪里比得过黎王殿下,他又没有打过仗,以后上位了肯定会苛待咱们武将。” …… 他们说的越激动,黎王的心里就越澎湃。 一个从来不敢轻易去想的念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强势生长。 第435章 赔罪 第四百三十五章赔罪 半月之后,慕容苏跟罗莹一行人总算是回到了京城。 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两人之前的一腔孤勇就顿时蔫巴了下来。 毕竟离家出走这种事情,说起来还不是走的时候一时爽,回来认错就火葬场了。23sk. 慕容苏为了延缓回宫的时间,非常体贴地绕了远路将罗莹给送到府上。 罗府里,管事的一看到熟悉的马车过来,顿时两眼发光,对着内院就嚎了一嗓子。 “夫人!小姐回来啦!” 隔着老远,罗莹就听到了动静,不由扶住额头。 慕容苏小声安抚她:“没关系,一会儿你就把所有责任都揽到本宫的头上,你娘肯定不敢对我怎么样,就说是我劝诱你的。” 罗莹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她会信吗?” “会的……吧?” 等两人下了马车,罗莹的脚刚踩到地面上,一条长鞭啪得抽了过来。 罗莹下意识地躲开了,老夫人却毫不手软,更用力地抽过去。 她苦着一张脸求饶:“娘,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慕容苏可吓了一跳,连忙求情道:“罗老夫人,您别打她。这事儿都怨我,是本宫怂恿罗姑娘跟我一起走的,她原本不敢走的,但是又不敢不听从本宫的话。” 罗夫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殿下就不要替她遮掩了。这死丫头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此次连累殿下受苦,是我罗家的不是,改日老身自当进宫,亲自向疏妃娘娘致歉。” 慕容苏还想说什么,罗夫人已经开始赶人了。 “殿下,您这一去不辞而别,离开了京城那么久。太后娘娘跟疏妃娘娘都急得不行,眼下您还在这里耽搁做什么,还是尽快回宫去向他们请安吧。” 罗莹被打得不敢吭声,只能偷偷做手势让他快走。 慕容苏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眼,忽然又折回来说了一句:“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提亲!” 罗夫人瞪大了眼睛,等慕容苏走远了,她一把揪住罗莹的耳朵。 “提亲?提什么亲啊,你们两难道在路上做过逾矩的事情了!” 罗莹刚要反驳,可是想到他们逃亡的那一夜,两人同床共枕地挤在小床上。 他上身不着一物,肌肤就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 一时还真不能说没有逾矩。 所以她只能心虚地否认:“没,才没有!” “你这个死丫头啊,还不赶紧滚进去,最近哪里都不准去了,我一定让人看紧你!” 安盛皇宫内,疏妃听说慕容苏回来了,当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急急忙忙地到神华门相迎。 慕容苏.刚下轿,疏妃就红着眼睛哭了起来,快步靠近。 他没料到母妃会亲自来等,顿时慌了神。 “母妃,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疏妃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慕容苏不敢造次,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不省心的东西,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京城,你知道本宫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儿子该死,还请母妃恕罪!” 疏妃哭得泣不成声:“哪里是你该死,我看你是想要本宫死啊,本宫总共就你这么一个心肝,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是等于要了我的命吗!” 慕容苏被她一哭也心酸起来,抱着她的腿落泪不止。 疏妃骂够了才低头去看他,手指摸着他的脸泪眼朦胧。 “这才出去多久,就受了一大圈。平日里宫里头好吃好喝地供着,偏你出门连个伺候的奴才都没带一个,还不知吃了多少苦。” 这一路三番两次遇刺,别说是受苦了,小命都差点丢了。 只是慕容苏万不敢告诉疏妃的,而是不在意地笑起来:“母妃放心,儿子银两带得足够,出门在外只要有银子,总归不会苦了自己。” 疏妃闻言又气得瞪了他几眼:“行了,还跪在这里不嫌丢人吗,赶紧随本宫去一趟紫霄殿。你这一走音讯全无,太后她老人家可吓得不轻,连着病了好些天,幸好宸王妃替她调理过,才勉强有些精神了。” 一听这话,慕容苏急了。 “皇祖母身子不大好吗?” “哪里能好!你那不成器的二哥在西北忙着造反,你又不知去向,她气得连饭都不肯吃了,胃痛了几日,而后又染了风寒,成日里浑身无力。等会儿见了太后,你可得好好地赔罪!” 慕容苏忙跟着疏妃急急去了紫霄殿。 一进了殿内,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就红了眼睛。 “祖宗,小祖宗,您终于舍得回来了!您这一走啊,太后心里焦急的不行,饭吃不好觉睡不好,可急死我们了。” 慕容苏愧疚地不行,三两步跨到塌边,砰通跪在太后床下面。 “皇祖母,孙儿不孝,让您担忧,连累您身子抱恙了!” 说完,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 太后咳了几声被人扶起来:“你啊,你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哀家听闻罗家那个小姑娘一并不见了,可是你们两个一起走了?” 疏妃也干着急:“是啊,你跟罗莹好好地跑什么呀,该不会是因为本宫跟你父皇不答应你们的婚事,你们就去私奔了吧?” 慕容苏忙说是误会。 他心想着决不能让宫里知道傅山的事情,更不能让他们知道罗莹跟傅山的关系、她对傅山的感情。 而且既然罗莹说她的身体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当时是服了药物故意做出那样子。 那么现在肯定是好全了。 所以慕容苏脑子一转,支支吾吾地说:“不瞒皇祖母跟母妃,是孙儿听人说,边境一带有一位医术极为高强的神医,最能治疗女子生育方面的问题。孙儿知道之后,就撺掇着罗莹跟我一起去,可又怕宫里头不答应,罗夫人也会不同意,我们就商量着偷偷去了。” 太后张了张嘴,老半天才唉声叹气地骂他:“你啊你,怎么能任性到这个地步!就因为道听途说知道了那个神医的下落,就让罗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跟你单独去那么远,你就没想过她的声誉吗!” 第436章 风雨 第四百三十六章风雨 慕容苏小声地反驳:“可是孙儿已经做过决定,此生非她不娶。反正我怎么都是要娶她的,声誉一事,就不那么要紧了。” 疏妃一听这话,连忙问道:“那你们见到那个神医啦?” “见到了。”慕容苏点头。 “怎么样,神医如何说,罗莹的情况能好转吗?” 慕容苏咳了一声:“母妃,这就是孙儿最开心的地方了。那个神医可真是太神了,就用了两副药,罗莹立马觉得神清气爽,走路都精神了。而后再探她的脉象,康健稳定,半点寒症都不见了,身子骨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 疏妃听他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真哒,那,她就彻底好了?” “好了好了。” 太后都跟着高兴了起来:“这么些日子,总算听到一桩好的消息了。这样也好,罗莹那姑娘啊既然愿意不顾一切地跟着老六去边境,说明她心里是有老六的。如此一来,咱们也不能棒打鸳鸯。疏妃,你准备准备,择日让人备上厚礼,去罗府提亲。不过眼下朝廷有难,婚事呢就先放一放,等什么时候平叛了,再给他们隆重地庆祝一番!” 疏妃哪里能不答应,一口应下。 “太后您放心,这事儿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 慕容苏松了一口气,一想到罗莹很快就是他的人了,顿时高兴起来。 太后坐得时间久了,又低声咳嗽了几声。 慕容苏面色微变,总觉得好些日子不见,她老人家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您没事吧,太医怎么说,为什么吃药还不见好转啊。” 太后叹了口气:“太医跟你四嫂都频繁地过来看过了,这些小灾小病放到旁人身上,那自然是很快就能好。可哀家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这人呐一上了岁数,就该服老咯。” 慕容苏紧紧握住她的手:“才不是呢。皇祖母是要长命千岁的,一点都不老。” 太后低低笑了起来:“听听这孩子气的话,马上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惹人发笑。说什么千岁啊万岁啊,都是骗人的。哀家活了大几十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知足啦。” 他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自责地不得了。 从紫霄殿出来,慕容苏又去见了昭翮帝。 昭翮帝半点没含糊,连见都不肯见他,直接让人将慕容苏拉出去赏了二十板子。 疏妃急得团团转也不敢求情。 有了这样的教训,慕容苏连声保证日后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昭翮帝倒不是不想好好收拾他,而是他现在有些焦头烂额。 东南水军的消息传来,原本由慕容燕领兵带人一路往西北去。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中途停在了中原地区,止步不前。 这样的停滞完全出乎意料,而且慕容燕还在频繁地会见当地的官员。 在这个节骨眼上,密谈重臣,驻军留守,怎么都像是别有用心。 但昭翮帝又不能轻易怀疑什么,毕竟黎王那种木讷老实的性子,自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他只能接连送了几道急令过去,勒令东南水军大部队加快进度,不要耽误了支援的进度。 根据线报,沛临城外已经起了好几次冲突。 虽说沛临城易守难攻,可区区两万人还是经不住对方七八万的人马重击。 必须要在东南水军抵达之前守住,压力甚大。 谁都没想到,没过多久,一位东南水军的副将会秘密进京。 他抵达皇城的时间正是半夜,宫里的贵人早就睡下了。 可是对方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谁都不敢怠慢。 秦骞值夜,听了对方大难临头的语气,心中顿生出不好的预感。 “速速启禀皇上,东南水军副将陈贵求见。快伺候皇上更衣!” 内侍忙进去叫人。 昭翮帝这些日子睡得极其清浅,就算是睡着了,也在不停做梦,心神不宁的。 这会儿突然被人叫醒,只觉得心头突突直跳。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甚表情地接见了陈贵。 陈贵一进内殿就拱手下跪:“末将参见皇上。” “陈贵,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着黎王在行军路上吗,为何特意跑到京城来,可是东南水军出了什么事?” “皇上,末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昭翮帝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废话,你大老远地跑来,若无要事是来玩闹的吗!当然要讲。” “我们一路往西北去,可不知道为何,黎王突然命人在中原一带扎营,之后他日日不见人影,只是让末将们带着士兵操练。一日两日的也便罢了,可连着多日都是如此,末将心中甚是困扰,便前去询问殿下为何不再赶路,殿下却说,他自有打算。” 昭翮帝沉下脸来,没有立即接话。 陈贵接着说:“末将私下了解到,黎王见的都是当地的文官世家,这些人平日里处理地方政事自有主张,可都火烧眉毛了,末将实在不明白,这会儿联络他们做什么。” “再后来,末将听到有人暗中议论,他们议论说……” “说什么?”昭翮帝语气不善。 “说是黎王殿下他似乎是收到了消息,听闻皇上您在京中身子不大好,而立储一事迟迟未定,甚至有传言说,您心目中中意的人是宸王殿下,这让黎王很是不满。” 昭翮帝气得一拍桌子:“放肆,荒唐!朕还没死呢,一个个的都想着这个位子了。储君到底立谁,只有朕能决定,谁敢左右圣心!” 陈贵连连说是:“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黎王殿下似乎不这么想,原本末将以为他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且宽厚恭顺,谁料到会在关键的时候生出了旁的心思,末将在边上干等着实在是着急啊,就特意以要去探查地形为由先行一步,实际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向您禀明实情。” 因为昭翮帝已经知晓了驻军不前的情况,现在听到陈贵一说,心头一沉。 “黎王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朕有意让宸王为太子?” 第437章 连帅 第四百三十七章连帅 陈贵小心瞧着昭翮帝的脸色。 “这末将真的不知道,但黎王自小在京中长大,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人脉势力,许是有人通风报信也未可知。” 昭翮帝心中更气。 他的确很中意宸王,可除了对慕容霁本人说过之外,还真没对外人提起过。 毕竟慕容霁一直不答应,他也不会勉强。 可慕容燕倒好,居然敢在他身边安插人手打听这种事情。 还真是狼子野心。 昭翮帝冷着脸问:“除了黎王之外,其他的副将们是什么意思,你成日在军中同他们相处,可了解过每个人的想法。” 陈贵连忙表态:“皇上放心,末将等人在东南水军已经多年了,一直以来蒙受皇恩,一日不敢忘记。所以末将们忠诚的唯有君王而已,哪怕如今的主将是黎王,遇到这种原则性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言听计从的。” 虽然他这么说了,昭翮帝还是愁眉不展。 不止是愁眉不展,简直是心急如焚了。 西北之乱还没解决,东南水军又生出了异心。 原本国泰民安的江山,朝夕之间,一下子就变得四分五裂。 他只觉得心中郁气浓重,差点没气得吐血。 偏这种时候还要强作镇定:“如何能肯定,所有的副将们都没有归顺黎王。他有东南水军的虎符在手,自有操控整个队伍的权利。再说黎王的性格温和,出了名的好相处,有那样的主帅,朕以为你们会很乐意为他效劳的。” 陈贵立即说:“不不,黎王殿下在军中的确礼贤下士,但他毕竟是刚刚接管东南水军,此前几年,一直都是连帅……” 似乎是意识到不能再称呼连斯青为连帅了,陈贵沉默了数秒,才接着开口。 “之前一直都是连公子带着我们,加上整个东南水军也是在连公子手里才成就了一番气候,所以军队上下,心中仍记得连公子的好。只是我们都不清楚,为何连公子突然会病重,无法再继续带兵了。” 陈贵这种时候提起连斯青,可谓十分刁钻。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向昭翮帝传达一个意思。 连斯青虽然不在东南水军了,但东南水军心目中真正的主帅,只有连斯青而已。 可他们哪里知道,连斯青又算得上什么好东西! 跟渝北的那一战若不是连斯青为了一己私欲跟敌国通信,罗雀怎么会败走淞嘉岭。 当时的铁吾军又怎么会元气大伤! 偏偏这些话他是不能跟东南水军的这些副将们说的,尤其是这种时候。 说出来,军心必乱。 昭翮帝面色阴沉地挥了挥手:“你远道而来,应该累了,先下去休息。让朕好好想想。” 陈贵连忙告退。 “秦骞。”昭翮帝看向自己的御林军大统领,目光中出现了一丝迷茫。 “你说,这个位置就那么好吗?为什么朕的一个个儿子,都要盯着这里,他们就这么盼朕死了吗!” 秦骞恭敬地立在一边:“目前还不能凭着陈将军一个人的话就断定黎王生了谋逆的心思。退一步讲,就算黎王真的有问题,您的身边还有岄王殿下,宸王殿下和其他皇子,他们都是孝顺您的。” 昭翮帝苦笑。 如果慕容浔相安无事地长大,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不会出差池。 却不知是谁下了黑手让他变成了残废,好好的嫡子只能废了。 慕容霁好是好,但对权势又过分淡薄了些。 那两个最年长的儿子,倒是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 “你现在去宸王府,将宸王给朕叫过来。另外让宸王妃一起来,朕有些不舒服,让她给朕瞧瞧。 “是!” 很快,秦骞就悄无声息地出了宫,敲响了宸王府大门。 慕容霁听到动静起身,得知是宫里秘传他跟赵轻丹觐见,就温柔地将赵轻丹给叫醒了。 “轻丹,父皇急诏,我总觉得出什么大事了,快起来。” 赵轻丹跟着一惊,两人飞快地进了宫。 这还是第一次在昭翮帝的寝殿里谈要事,赵轻丹见昭翮帝脸色极差,不由蹙眉。 “朕方才差点呕血,你替朕看看有无不妥。” 赵轻丹急忙上前诊脉:“父皇,您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或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是一时气血攻心了,药物并无大作用,还是得您自己放平心态,调整好情绪才能缓解不适。” 昭翮帝闭了闭眼睛:“放平心态?朕没被气得咽气就是好事了!” 慕容霁沉声问:“父皇,到底怎么了?” “方才,在你们来之前,朕接见了一个人。东南水军的一位副将,陈贵,他连夜进宫求见。”23sk. “东南水军?”慕容霁跟赵轻丹对视一眼,都有些愣神。 “陈贵说了何事?” 昭翮帝抿了抿嘴唇:“朕此前收到线报,说是大军停滞在中原止步不前,朕便发了几道密令过去,让他们尽快去沛临城支援。谁知陈贵说,驻军不前是黎王的意思,不止如此,黎王还暗中结交中原一带的重臣、世家,似乎是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 慕容霁神色一变:“陈贵的意思,难道是说……” “不错。他说黎王对立储一事很是上心,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朕有意让你做太子,所以心生不平。怨愤之下,黎王很可能会跟着反了。” 说到这里,昭翮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霁儿,若是此事为真,安盛的江山必会动荡不安。朕现在脑子都是乱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容霁的震惊一点都不少。 但是他尽力镇定下来:“父皇,这是陈贵的一面之词,儿臣以为不可全信。万一其中有什么隐情,错怪了王兄……这毕竟是天大的罪名,不能妄断。” 赵轻丹也说:“是啊父皇,黎王在京城是再本分不过,以他的性格理应不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还是让人探查清楚为好。不如您派遣几个信得过的亲卫,加快脚程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再做定夺。” 昭翮帝沉沉叹气:“朕何尝不想信他,可大军一直不动是真,朕如何放心!” 第438章 丽妃 第四百三十八章丽妃 赵轻丹也觉得慕容燕此举不太对劲,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m.23sk. 她只好提醒道:“父皇,丽妃还在宫里,黎王跟禹王不同。怡贵妃不是禹王的亲生母亲,他自然无所顾忌。可丽妃跟黎王的感情一向深厚,他总不至于弃自己的生母不顾吧。” 昭翮帝似被她的话提醒了,瞬时点头:“对,丽妃还在。朕要问问丽妃,黎王是否跟她说过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话真要说了丽妃也不会告诉他的,赵轻丹在心里偷偷说。 她想到被盯那么紧还不翼而飞的禹王妃跟小王爷,忍不住提醒道:“父皇还是让人看好丽妃吧。先前禹王妃从王府的暗道里溜走,我们一点防备都没有。不管怎么样,丽妃的人得看住了。” 从宫里回来,赵轻丹疲惫地靠在慕容霁身上。 他搂住她的手臂:“还困?” “不是,挺担心的。虽然我们觉得大哥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但也说不准,人一旦沾染了权势,很多东西就都变了。” 慕容霁颔首:“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整件事情很蹊跷。” 赵轻丹抬头:“为什么?” “原本黎王确定支援,已经带兵出发了。可是走到半路停下来,说是突然听到风声,父皇有意立我为太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这种特殊时期,谁都不会放出这样的消息出去干扰作战,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赵轻丹沉吟数秒:“会不会是因为母妃突然变成贵妃了,才引起黎王怀疑。” “对外,父皇降低珞贵妃的分位是说她仗势欺人,而且受害者又是我母妃。这样的晋升在宫中实属正常,黎王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一下子联系到立储上来。我以为,说不准是有人故意激将他。” “难道是禹王的人?” “不一定。” 慕容霁望了眼窗外,目光淡淡的:“这段时间,我们都将连家给忘记了。可那位突然从黎王手下叛变回京报信的副将,以前也是连斯青的副将啊。” 赵轻丹经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坐直了。 “你是说,这件事情说不定是连家在捣鬼?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怂恿黎王造反,然后让东南水军内乱,在趁机收回兵权吗?”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如果真的是那样……轻丹,事情就比我们所想的更要棘手了。” 赵轻丹心头猛地一跳。 慕容霁所想的是对的。 陈贵作为副将会违背黎王的本意入京告状,无论黎王是不是真的要反,都说明他的军中立场不统一。 而自黎王去东南水军之后,副将们都是之前的老人。 也是就连斯青的手下。 一旦真的察觉黎王有异心,连斯青就成了从他手里争夺军权的最佳、甚至是唯一人选。 那么整个连家,被他们好不容易扳倒的连家,会不会重新回到朝堂旋涡中。 两人都想到了这一点,顿时心事重重。 皇宫里,昭翮帝难以入睡,命人挑灯去了丽妃殿内。 丽妃这会儿睡得正熟,忽然听人禀告说皇上来了,便匆忙起身请安。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前来,臣妾都没准备。” 昭翮帝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丽妃觉得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抬头:“皇上?” “起来吧,陪朕坐一会儿。” 宫人送了热茶进来,昭翮帝看了茶水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碰都没碰一下。 “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丽妃啊,你跟朕在一起,已经多少年了?” 丽妃恍惚了一瞬,复而笑起来:“二十六七年了。时间过得可太快了,您的两个小皇孙都四岁多了。” 她说的小皇孙是黎王膝下的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昭翮帝一向很疼爱他们。 但是黎王夫妻一并去了江南,孩子又小。 这么小的年纪,总不好离开父母独自成长。 加上江南富庶,水土养人,黎王当初就请求将孩子一并带走,昭翮帝也没有意见。 现在想想,早知会有今日的隐患,就不该让他们居家离开。 见昭翮帝脸色沉冷,丽妃有些紧张:“皇上,到底发生何事了,您看起来心情不好。是禹王哪里又出什么乱子了吗?” “禹王?” “是啊,可是燕儿不是已经带兵去支援了吗?燕儿手里的兵那么多,再加上铁吾军的助阵,一定能压到叛军的,皇上还是保重龙体,不要太过忧思了。” 昭翮帝扫了她一眼:“丽妃,你希望燕儿成为太子吗?” 丽妃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心里咯噔一声。 “好好的,皇上为什么这么说?” “一直以来,你们母子两个都表现得清心寡欲,不争不抢的。今天你跟朕说实话,你是真的不想争,还是自知争不过,才藏着不肯说呢?” 丽妃顿时变了脸色:“皇上何出此言!臣妾毕生所求不过是陪伴您的左右,只要能跟您白头到老就足矣了。这个妃位,还是因为当初怡妃晋升怡贵妃的时候空出来臣妾才愿意做的,不然,臣妾连妃位都不曾肖想过。” “那么燕儿呢,他是长子。浔儿出事之后,按照旧制,长子该成为储君,朕却没有许诺过他,他会不会怨恨朕?” 丽妃深吸一口气:“您说的哪里话!燕儿那个孩子您还不知道吗,他是最宽厚忠心不过的,给他的才是他的,不给他的,他还能去抢了不成?” 这话倒像是激怒了昭翮帝。 他忍不住拿起了桌上的杯盏,啪嗒往地上一摔。 薄胎的瓷器顿时摔得粉碎,下人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丽妃也吓了好大一跳,连忙跪在地上。 “根据线报,黎王大军停滞在中原不再行进,他甚至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一直在这结交当地权贵。明明战事迫在眉睫,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有那种心思,丽妃啊,你给朕说说,你的好儿子到底在干吗!” 丽妃大惊失色:“不,不会的。皇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燕儿是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的。您让人去打听清楚吧,他是个好孩子啊,那样憨厚的性子如何能谋逆。” 第439章 大火 第四百三十九章大火 昭翮帝冷冷地开口。 “丽妃。以你的名义,写一封信问慕容燕,他到底要做什么。朕会尽快让人去查,可要是他连你都不管了,朕也只能认了家门不幸,频出这些个瞎了眼的畜生了!朕告诉你,他若是造反,朕绝对不会让他得逞。如果他真的选择了那条路,等待着你们的,就是死路一条,好好想想吧!” 丽妃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昭翮帝却是看都不再看她,头也不回地说:“尽快写信,天亮之前,朕就派人出发。” “怎么会这样,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丽妃不敢置信地四处看了看,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悲剧。 昭翮帝不会拿这种时候开玩笑,他会说出造反这样的话,说明黎王是有所迹象了。 万一他真的大逆不道犯了那件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身为黎王之母,只怕被五马分尸都不够了。 丽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黑暗中,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丽妃仓皇抬头,这才发现,扶起她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宫女。 这个宫女并不是在内殿伺候的人,似乎是个新来的,近来都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丽妃路过的时候看到她几次,有点模糊的印象。 这种时候,这小宫女来做什么? 丽妃本就一肚子火气,正要发作。 却听那人低声说了句:“娘娘,奴婢是黎王殿下派来保护您的人。” 什么! 丽妃一下子攥住了她的手:“保护本宫,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好的黎王干嘛要保护本宫,难道他真的……” “不错。黎王胸有乾坤,志向高远,如今有大权在握,正是最好的时机。” 宫女贴在她的耳边说:“娘娘,您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九五之尊吗。这么多年来,您跟黎王殿下在宫中受了多少委屈,虽然身在高位,另外的几位娘娘却从未对您有过敬意,黎王更是在一众皇子中忍气吞声,他等得太久了。” 丽妃粗重地呼吸了起来:“别说了,这是儿戏吗!这是要被诛九族的呀!” “如今箭在弦上!黎王那里的动作宫中已经得知了,就算殿下现在收手,您觉得,他还有回头的余地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您跟我走吧,奴婢一定设法带您出宫,只要逃离了宫中,皇上就找不到您了。” 丽妃连连摇头:“不行,本宫不能走。本宫从未想过背叛皇上,本宫是跟着他时间最久的女人啊,这一走,岂不是夫妻情分全部都没了!” 宫女似乎很是急切:“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念着夫妻情分吗。您可曾想过,您的儿子儿媳,两个孙子都在东南水军中,已经站在了今上的对立面。一旦今上拿您的性命来威胁黎王,黎王很可能万劫不复!不顾您的性命势必背负不孝的骂名,顾忌您的性命则万不可能再有生还的机会。您忍心看着儿孙都因此遭难吗!” 丽妃浑身都在发抖:“不,他们不能出事。” “是啊。”宫女紧紧地抓住她:“跟我走,离开这里,等有朝一日黎王问鼎江山,您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所有曾经欺辱过您的人,统统都会被您踩在脚下……” 丽妃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逃走?”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昭翮帝已经起了疑心,这殿外都是看守的侍卫。 “奴婢准备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您先换上……” 黎明之前,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 却忽然,丽妃所在的大殿里生起了腾腾的火苗。 这火从内殿开始燃烧,热浪扑面,继而往外延伸。 不多时,整座大殿都陷落在一片火光之中。 底下的宫人们四处嚎叫:“不好啦,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窜逃奔跑。 不知什么人高声喊着:“娘娘点火自尽啦!快来人救命啊,娘娘在火里不肯出来啊!” 侍卫们被倒下的横梁阻隔在外面,隐约能看到内殿里一个人影倒在地上。 可是里面的火势巨大,压根无法进去。 在众人惊慌失措的关头,无人发觉幽暗的角落里。 一个小太监被一个宫女拉着快步离开,消无声息。 昭翮帝的寝殿里,他才刚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凌乱的脚步声吵醒。 刘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不好啦皇上,丽妃娘娘那里出事了!” 听到丽妃二字,昭翮帝一下子清醒了。 “怎么回事?她方才不是好好的,朕还等着她写信呢。” “不知怎么的,丽妃的宫里突然到处都起了火,尤其是内殿火势猛烈,下人们接了水都扑灭不及。他们都说,丽妃娘娘还在里面不肯出来。她,她被活活地烧死了……” 昭翮帝身子一歪,要不是扶着床柱,他几乎要倒下去了。 “丽妃她死了,不可能,绝不可能!快,带朕去看看。” 一时间,整个宫殿都被惊醒了。 袁皇后也带着其他妃嫔匆忙赶到,殿里的火还在烧。 不过在所有人的极力扑熄之下,总算控制住了火情。 有侍卫在衣服上倒了井水披着衣服进去查看丽妃的情况,可里头的人已经被烧焦了。 侍卫跪在地上禀告:“皇上,丽妃娘娘身着妃位宫服,躺在床上,这会儿整张脸都……面目全非了!” 昭翮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丽妃,她怎么能,怎么能想不开到这个地步! 他虽然方才发了一通火,可是也说过会派人前去查证。 还让她给黎王写信,分明是意味着事情仍有转机。 这个傻女人,竟是听了那些话就受不了地自尽了,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袁皇后还不知事情原委,蹙眉询问:“皇上,到底怎么了。丽妃不会无端自尽,可是发生了什么臣妾不知道的事情?” 昭翮帝疲惫地揉着眉心:“不要问了。传朕旨意,厚葬丽妃吧,皇后,朕太累了,深感心力交瘁。丽妃的后事,就劳烦你一手料理吧。” 第440章 尸体 第四百四十章尸体 袁皇后愈发觉得狐疑,但看昭翮帝的样子,她也不忍打扰。 “您放心吧,丽妃是宫里的老人了,臣妾会好好处理后事的。” 天大亮的时候,宸王府才得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丽妃没了。 赵轻丹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霁:“不会吧。昨天才发生那种事情,丽妃居然就想不通自尽了,她不该是这么脆弱的人才对。” 慕容霁也觉得奇怪:“父皇在我们走后大概是去找过丽妃说了此事。也许父皇冲她发了通火气,说了些气话,丽妃想不通,所以……” “就算如此,越是这样,她越要自证清白才是!丽妃要做的,难道不是亲自写信给黎王问个清楚,怎么会不了解来龙去脉就了结性命……” 赵轻丹说完,一双眉目深锁起来。 不对啊,这件事情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m.23sk. 会不会是有别的事情?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慕容霁的手臂。 “不对劲,慕容霁,我觉得事情有蹊跷。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两怀疑禹王妃,刻意派人盯着她一事吗。那会儿禹王妃做出一副一直在王府里足不出户的老实样子,可私下里早就带着儿子逃了。万一丽妃效仿禹王妃,也偷天换日地趁着火情溜走,事情可就闹大了。” 慕容霁被她一提醒,也回过神来。 “走!我们现在进宫去。” 丽妃的殿外,天亮之后总算大火彻底扑灭了。 袁皇后神情疲倦地吩咐着上上下下的人处理各种事宜。 赵轻丹跟慕容霁径直走过去,给袁皇后请了安。 “母后。” 袁皇后一看是他们,点了点头:“你们是听说了丽妃的事情进宫的?先前本宫问了皇上发生何事,皇上却不肯相告,只是本宫听说,他之前来找过丽妃,还在她宫里头发了好大一通火。你们夜里是不是也被急诏入宫了,究竟是怎么了!” 赵轻丹犹豫了一瞬,压低了声音:“似乎是,父皇暗中收到消息,黎王那里不太老实,说不定会跟着造反……” 袁皇后瞪大了眼睛:“什么!” 慕容霁连忙安抚她:“母后不用忧心,现在只是怀疑,还未有定数,父皇一定会派人去彻查的。只是儿臣跟轻丹总觉得丽妃不是轻易自尽的人,说不定其中有隐情,所以想来查探一番。” 袁皇后长叹一声:“本宫何尝不希望死的人不是她呢。但是那尸体身上穿着妃位的宫服,除了她,谁敢穿那件衣服!而且那女子的体型跟丽妃一般无二,虽然面容已经烧得看不清了,总归不会认错人的。” 赵轻丹看了眼四周忙碌奔走的宫人,冷不丁地开口问:“母后可清点过这宫里的宫女跟太监的人数?” 袁皇后动作一顿:“清点宫女跟太监的人数?没有啊,好好的,清点这些下人们做什么……” “母后,不如仔细清点一番。您别忘了,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黎王那里真的有了反意,丽妃是他的生母,他不会坐视不理。这场火来得不明不白,万一是有意为之的,后果不堪设想。” 袁皇后经她提醒,不由敛住了神情。 她沉声吩咐:“来人啊,将丽妃宫里下人的名册拿过来,一个个核对身份,看看是否有谁不在其中!” 很快,宫中的掌事姑姑就将名册给呈上来。 赵轻丹帮着袁皇后一个个亲自核查。 到了最后,还真发现不对劲了。 少了两个宫女! 而且两个都是新来的,从未在内殿伺候过的宫女。 皇后已经吩咐过阖宫上下都找过了,也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影子。 赵轻丹又将内务府的人给叫过来询问:“那两个宫女是从哪里来的?入宫多久了?” 内务府也急得不行:“回主子,那两个宫女是前不久一同进的宫,正好丽妃这里有两个宫女都病了,都被送出宫去了,总不能缺了丽妃的人手。加上那两人主动请缨,说愿意来伺候丽妃娘娘,我们就派了她们过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脸色变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偏偏就是丽妃这里的两个人病了,又偏偏不见了那两个新来的宫女。 这一切看起来分明就是刻意的。 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袁皇后面色刷白:“轻丹,你说万一,死的人压根不是丽妃,而是另有其人,这岂不是意味着,丽妃逃走,黎王那里再无顾忌了?” 赵轻丹苦涩地抿了下嘴唇,一时无语。 原本“丽妃”的尸体都要入棺了,因着这个变故又被抬出来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内务府每年都会安排给宫里的娘娘们裁定衣裳,那便是将每个人身体的各个地方都要量仔细的。 而且这些数据记录在案,皆有存档。 赵轻丹又命人将记录的档案取过来,亲自核查。 入春的时候,恰好才做过一次春衣。 到现在不过短短数月,总不会出什么差池。 现在尸体虽然烧焦了,可是身高跟腰围什么的,出入也不会太大。 内务府的人只好又硬着头皮,拿着软尺给尸体从上到下地量了一遍。 这一比较,便发现出问题了。 身高对不上! 尸体比丽妃记录在案的身高要高出了小半个头。 饶是烧过一场细节上会有些出入,身高怎么可能差这么多!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尸体,根本就不是丽妃本人的! 她没有死,却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这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被他们说中了,黎王造反,丽妃已经知情。 所以她故意纵火,让人做出了死亡的假象,却趁着无人发觉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袁皇后再也等不及:“快,赶紧去通知皇上,出大事了!” 慕容霁带着赵轻丹忧心忡忡地跟着过去。 昭翮帝犯了头疾,吃了药本就神思不清。 在听到皇后禀明了死者压根不是丽妃之后,他勃然大怒。 “那个贱人!她居然敢欺瞒朕,枉朕还对她心存不忍,念着夫妻之情愿意给她跟黎王一个自清的机会,她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第441章 阴谋 第四百四十一章阴谋 这的确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丽妃是宫里的老人了,也是跟在昭翮帝身边时间最久的妃子。 加上她的性格一向稳重矜持,真的不像是干出跟黎王狼狈为奸一事的人。 赵轻丹并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只是看到现状唏嘘不已。 饶是现在在各个宫门严密盘查,想来也是无济于事了。 毕竟当下距离起火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丽妃是在一出事的时候就走的,早就没影了。 昭翮帝狠狠将桌上的折子往地上一摔:“丽妃既然能放过消无声息地溜出去,可见她是预谋已久了。现在你们还觉得慕容燕是无辜的吗!依朕看来,压根不用再派人去打听了,这个畜生,枉费朕对他给予厚望,将那么重要的兵权交给他,他竟然敢这么忤逆朕!” 说完,昭翮帝又揉了揉眉心。 袁皇后连忙上前去扶着他:“您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太后那里,还是先瞒着。听闻他老人家近来身子都不太利爽,别再气出问题了。” 皇后立即应下。 昭翮帝过了许久才平复了心情。 他看着慕容霁:“霁儿,依你之见,如今这种局面,应该如何应对?”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 安盛的三大兵力,一下子少了两块。 如今仅剩下罗雀手里的铁吾军安然无恙。 可是铁吾军压根不能随意调动,别说先前西北出乱子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轻易让边境有异。 现在东南水军跟着造反,一旦罗雀带兵攻打,任他再神勇,也抵挡不住两支相当的军队。 “父皇,既然东南水军的副将连夜进京来告密,可见他们军中内部的矛盾很大。陈贵一口咬定原先的副将们不会背叛朝廷,哪怕他说的不是全部,至少能代表一部分将士的态度。既如此,儿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东南水军收复到朝廷手中。” 昭翮帝点了点头。 这当然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只是,如果按照陈贵所言,能够胜任此举的人选,非连斯青不可了。 慕容霁跟赵轻丹当然也是想到了这一茬,分别沉默了下来。 选择连斯青,并不是因为朝廷再无其他武将。 而是因为他在东南水军那三年的意义非凡。 陈贵也好,其他副将和大部分的士兵也好,对他们来说,连斯青的存在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是连斯青将东南水军带出了如今的名望,训练他们成为一只出众的队伍。 就这一点看,连斯青的贡献是不俗的。 但一旦昭翮帝做出了这个选择,先前他们为了打压连家做付诸的所有努力,全部都会功亏一篑。 甚至那些努力会反过来变成一个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他们自己的脸上。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昭翮帝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让朕好好地想一想。” 京城东南隅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身着太监衣服的丽妃被人默不作声地带了进来。 陪着她的宫女轻声说:“娘娘,以防有人识破了您假死一事,城门内外说不定都在严查您的下落。为了保险起见,您现在这里委屈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奴婢再送您去黎王那里跟他们团聚。” 丽妃脸色一变:“什么意思?本宫现在还没法去找黎王吗。这不行,本宫怎么能在这里待着!” “黎王已经起兵,很快战事就会起来。您在他身边又不能帮上忙,只要不在宫里被皇上当做威胁黎王的筹码即可。只要黎王定了这天下,他自然会来接您回宫的。” 宫女循循善诱,丽妃又是个没什么主见的。 她一听这话默认了现在的处境,转身进了院子。 连府里,连斯青跟宁国公在下棋。 属下匆忙进来禀告:“启禀老爷、少爷。咱们的人已经将丽妃给带出宫了,原先宫里是认定了丽妃已死,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查了出来死者并不是丽妃。据说皇上大发雷霆,在满城通缉丽妃的下落呢。” 连斯青勾起一个笑容:“哦?他们已经发现了死者身份不对?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去给他们提醒了。” 他们的本意,就是要让丽妃假死,偷偷溜出去跟黎王汇合一事给坐实了。 只有这样,昭翮帝才会相信,他的大儿子已经决心谋反。 连最后一丝牵挂,都不肯留在宫里。 看来,宫里的那位皇上,现在一定急得火上浇油了吧。 “看好那个女人。” 连斯青收敛住情绪,冷冷地叮嘱:“到后面,她可是还有重用的,千万别让她不见了,也别让她死了。” 属下拱手应道:“遵命!” 宁国公悠哉地放下一枚黑子:“斯青,为父已经让人打点好你的行李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宫里那位就会沉不住气,求着你回去了。这一次,我连家绝对不会再退让了。” 连斯青颔首:“父亲放心,儿子跟澈儿,定当得偿所愿!” 中原一带,黎王落脚的官院里。 黎王妃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湖边看鱼。 双胞胎渐渐长大了,都出落成了可爱的小肉团子。 声音软糯地唤她娘亲,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虽然黎王妃看着孩子的目光温柔专注,可仔细看,还是能察觉到她眉宇间的凝重忧思。 黎王妃侧身问下人:“殿下还在书房里跟人议事吗?” “回王妃,正是。” “殿下今日见的,是哪位大人?” “雁州府巡抚,莫擎大人。” 黎王妃摁了下眉心:“看着书房的动静,他们那里结束了,告知本宫一声。” 过了数个时辰,黎王跟那位巡服的会谈才结束。 黎王妃让身边人看好孩子,径直去了书房。 慕容燕看到妻子,扯出一个笑容,朝她伸出手掌。 “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谁惹王妃你不高兴了?” “王爷,我们在这一带已经停留得够久了,铁吾军还在等着救援,难道不应该加快进程赶紧去支援吗?” 慕容燕脸色微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第442章 规劝 第四百四十二章规劝 黎王妃面不改色,沉默地跟黎王四目相对。 慕容燕许久才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本王以为,我的打算王妃已经心知肚明了,现在突然提起前去支援西北,是在跟本王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黎王妃的手指不由紧了紧:“你一定要这样吗?造反对你有什么好处!现在的局面你很清楚,西北之乱离不开东南水军的镇压,如果连我们都跟着反了,朝廷要这么办,一个稳定平静的江山就这么被搅成一池浑水吗!” “那你以为,我还有的选吗!” 慕容燕看起来有几分受伤:“你也知道了,老四是父皇心目中的太子,恐怕很快父皇就会册封他心爱的儿子为储君了。那我呢,身为长子,我从小可受到过他的半分优待?如今我为了叛乱带兵杀敌,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卖命,到头来一回到京城,恐怕只会成为新任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有禹王拥兵造反在先,慕容霁绝对无法容忍我手里掌握着这样重要的军队。到那个时候,我便是一无所有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今日的所有是谁替我们求来的。当日在京中,你我蒙受了数次冤情,都是宸王夫妻慷慨相助,否则别说我们能来江南,有没有命活下去都是未定的。他们真心待我们,却换来我们的背叛,你就没有想过,这样的做法,是让昔日恩情消失殆尽吗!” 慕容燕红着眼睛看着她:“那又如何?等慕容霁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就不会对我们不加设防了。此前多年,我不争不抢,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我受够了,我告诉你,我厌倦了被人看不起,被人忽略的种种。这天下谁都能坐,难道只有他慕容霁有能力吗,本王为什么不行!” 黎王妃疲惫地别过脸去,咬着牙问:“好,就算你志向远大一心想要篡位。可母妃怎么办!母妃她还在宫里啊,这里的事情一旦让父皇知晓,他察觉到你的谋逆之心,母妃还有活路吗!” 慕容燕被她戳到要处,有些狼狈地躲避了目光。 许久,他才憋出了一句:“历来举兵造反,总要有人/流血牺牲。母妃虽然处境艰难,可如果能成就本王的大业,想必母妃一定会理解的。” “慕容燕!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不孝的话来。她是我们的母妃啊,是怀胎十月将你生下来,在宫中拼尽全力护你周全的女人,你说舍弃就舍弃了。那我是不是能以为,有朝一日我的处境跟母妃一样时,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我,如同舍弃不用的废纸。” “当然不是!王妃,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母妃那个情况你也知道,她身为宫妃我没法将她给弄出来,现在朝廷说不定已经有所察觉了,只会加强警惕,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的。我也没办法啊!” 黎王妃咬着嘴唇忍住泪意,可眼底已是一片泪光了。 “慕容燕啊,你今日所有的设想,都是你一定能够成功。可这种事情如何说得准,若你败了呢,你待如何?两个孩子才四岁啊,你忍心他们因为你的过错,就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丢了性命吗。一旦真的走上了这条路,从今往后,你的名字永远都会钉在耻辱柱上,你明不明白?”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艰难地扶着桌子让自己站直一些。 “这不是乱世出英雄,你搞清楚,现在是太平盛世!你在盛世作乱,将锦绣山河践踏地支离破碎,哪怕你登上大宝,也会是全天下的罪人啊!” 慕容燕被她的话震慑住,怔怔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他此前心绪澎湃,一心想着成就大业之后的辉煌。 可是黎王妃一下子点醒了他。 若这一切只是一场看似绮丽的梦境呢? 赢了尚且能扭转乾坤,输了,就全都完了。 他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的骂名,史官的笔会一代代地刻下他的罪行,连带着他的子女,都跟着堕入深渊。 慕容燕的嘴唇抖了抖。 门外,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哭声。 带着孩子们的嬷嬷为难地在门外说:“王妃,两位小主子吵闹着要见您呢,奴婢看不住他们。” 黎王妃看了黎王一眼,沉声道:“将他们带进来。” 很快,两个孩子就被搀进了书房里。 黎王妃抬手让嬷嬷出去,然后指着孩子对慕容燕说。 “王爷,睁开你的眼睛好好地看着你的孩子们。你如今要作对的人,是他们敬爱的皇祖父。他们这般年幼,命运尽数都握在身为父母的我们手上。他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背负沉重的一切,日后的责难骂名,谁来替他们承担呢!” 王妃说这话的时候,四岁的慕容天跟慕容岚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的父王,眼神澄明。 “父王,母妃,你们在说什么呀?” 孩子奶声奶气地问,露出因为遇到超出年岁的难题而产生的困惑神情。 慕容燕的脸色变得仓皇起来,连呼吸都粗重了。 “可是,可是我驻军这么久,消息一定已经传入到京中了。父皇想必知道了,甚至开始怀疑了。来不及了,我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黎王妃一把抓住他:“不,只要我们还没走出那一步,一切都来得及!父皇不会对此不闻不问,他一定会找人来打探消息。到时候,只要说你是身体不适,才不得以在此处停留,他想必是会理解的。而且,我们应当即刻出发,拼尽全力地支援铁吾军,尽快平定西北,我们就是功臣了,父皇自然不会再计较眼下的耽搁。” 慕容燕咽了咽口水,犹豫许久才说:“那,那我去找几位副将商议一番。问问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都是竭力支持我造反的,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黎王妃这才面色稍霁:“快去吧,如果我是你的部下,该规劝你走上正途才是。” 第443章 再为臣 第四百四十三章再为臣 怀着沉重的心情,慕容燕来到了军营里。 他让林清殊将几位副将找过来,目光深重地看了他们一眼。 林清殊一看到慕容燕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试探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您今早不是会见巡抚大人了吗,莫非是谈得不顺利?” 慕容燕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地开口:“并非是为了洽谈一事,而是……本王忽然觉得,如今西北之乱没有平复,我们贸然造反,恐怕会给安盛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所以为了大局跟百姓,本王以为,还是先帮助镇压叛军,其他的事情,等稳定下来再说。” 林清殊心口一跳,几乎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好好的,慕容燕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好不容易才将他给劝服到这一步,眼看着就要成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他半途而废。 “王爷,不可啊!” 林清殊扑通跪下:“越是乱局,我们才越有机会。一旦平定了西北,东南水军跟西北军经过一场恶战之后,只会兵力锐减,实力大不如前。到时候,朝廷也许会整编出新的军队来互相制衡,那么您再想有这样的念头,恐怕再也无望了!” 慕容燕蹙眉,脸上是难以形容的迟疑。 他当然知道林清殊的意思,可是黎王妃的话也让他心惊肉跳。 一个人的成败倒罢了,如今他是拿一大家子的前途在赌。 总要为孩子们留一条后路。 见慕容燕不吭声,林清殊咬了咬牙:“您难道甘心看着宸王毫无作为却踩着您上位吗,莫说是您了,咱们军中崇拜您的将士们,都不会轻易答应的。” 慕容燕也知半路改了主意,对于将士们来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只好将理由扯到丽妃头上。 “先生莫要忘了,本王的母妃还在宫里呢。如果现在就跟朝廷对着干,父皇拿本王的母妃开刀,她岂不是必死无疑。身为人子,岂能那般辜负生母的恩情,本王……实在做不到。” 林清殊却是心里一动,眼眸轻转。 “这件事情,王爷就不必担心了。属下其实,已经替王爷您打点好了。” 慕容燕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做了什么?” “自王爷决心走上那条路的时候,属下就写了密函给京中的旧识,让他们帮忙保护好丽妃,并在合适的时候,帮助丽妃金蝉脱壳。只怕现在,他们已经得手,成功将丽妃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属下对那些人的本事,还是很放心的。”3sk. 听林清殊说完,慕容燕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母妃被人带走了吗? 如果是真的,宫里一定会发现,那他还怎么解释。 黎王妃所说的,父皇会派人前来查明,他可以用生病作为借口就一下子不成立了。 一旦丽妃从宫里逃了,他造反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 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你怎么,你!”黎王看着林清殊,心里一团窝火。 偏偏他又无法/理直气壮地发作。 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林清殊啊,是他一口答应了要走上那条路,且在付诸行动。 林清殊作为他的幕僚,不过是考虑周全,尽力替他扫平障碍罢了。 慕容燕慢慢呼出一口气:“如何能确定,你的人已经成功将丽妃给带走了?你们又打算怎么安顿丽妃娘娘?” “王爷放心,属下托付的人决定忠心,且能力卓越,不会出差错,定能保证娘娘的周全。只是这一路行进危险,恐怕殿下也不会愿意娘娘跟着犯险,所以属下让人将她安置在绝对安全的地方,等您成了大事,再去风光地接她回宫享福不迟。” 其他几个副将纷纷应和。 “是啊殿下,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本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就算您现在放弃,再去驰援铁吾军,皇上心里头说不定已经心怀芥蒂,只怕咱们前脚刚打了胜仗,后脚就要被收拾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咬牙干他娘的,等您坐稳了江山,谁敢有微词!”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慕容燕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丽妃的出逃让他只剩下一条选择。 不能再犹豫了。 “好,既然弟兄们愿意跟着本王打天下,本王也不该让你们失望。从今日起,本王不会再改变心意了,这江山,我慕容燕要定了!” 半月之后,连斯青再一次踏入了宫城。 他犹记得上一次纵马回京,还未来得及进府就被急召入宫。 那天夜里天气寒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所到之处,一片凉意。 他那个时候是多么狼狈地离开,今日就要多么风光地重新回来。 当初去连府宣读他被贬为庶人的公公这会儿恭敬地在前面带路,肥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连公子,您这边走,小心台阶。” 连斯青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有劳公公了。” 到了御书房,秦骞正在门外守着。 听到动静,秦骞抬头跟连斯青对视了一眼,很快又错开了视线。 他微微颔首:“连公子,又见面了。” “秦大人,多日不见,你还是一样的容光焕发啊。” 秦骞沉默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替他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房内,昭翮帝缓缓转身,对着许久不见的故人扯出一个笑。 “斯青,进来吧。” 连斯青拍了拍袖子跪下:“小人连斯青,给皇上请安。” “平身,赐座。” 宫人递上一杯茶,才小心翼翼地退下。 连斯青摩挲着杯盏喝了一口:“不知皇上今日找小人前来,所谓何事?” 昭翮帝看似平静地注视着他,内心早已暗流涌动。 但是他面上不显,只是轻叹一声。 “连卿啊,朕眼下有一急事,十分需要你的帮助。有你在,朕才能高枕无忧,就是不知道,连卿是否还愿意重新回到朕的麾下,替朕守住江山了。” 连斯青放下杯子,露出恭顺严肃的神情。 “无论何事,但凭皇上吩咐。臣的命都是您的,莫说是帮您排忧解难,就是让臣去赴死,臣也心甘情愿!” 皇上叫他连卿,他便重新自称为“臣”,顺理成章。 第444章 威胁 第四百四十四章威胁 昭翮帝听到连斯青把自称都改掉了,心里便清楚,他是同意了。 他压抑住心中的不甘,点了点头:“朕自然不会让你送死的。只是如今,东南水军那里也出了些乱子。黎王他,似乎意图造反。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但是他竟然安排人将丽妃从宫中给转移走了。如此一来,朕连个牵绊住黎王的人都没有了。” 连斯青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可是当下却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什么!黎王居然也想谋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黎王他疯了吗?您对他那么器重,他竟然……” 昭翮帝面色疲惫。 这些天,接连的坏消息让他心力交瘁。 据说西北还出了事,禹王手下的浍族擅长弓术,三番两次地挑衅沛临城的兵旗。 铁吾军的旗帜都被射下来好几次了。 不能再等了,一个规模不算大的城池也是因为铁吾军在那里才勉强撑住。 时间一长,一旦沛临失手,接下来的五郡都要遭殃。 昭翮帝咬了咬牙,看向连斯青:“不错,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朕已经对他心灰意冷了!既然他铁了心要跟朕做对,朕也绝不能遂了他的意。连卿,东南水军是在你手里发展壮大起来的,整个军队上下对你都心服口服。所以,你才是带领东南水军的最佳人选。黎王现在看似手握重兵,可根据你的副将陈贵所言,几位老将并未服他,只是表面上的归顺。因此,只要你前往军中,一定能将东南水军夺回来。” 连斯青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是,黎王手里有东南水军的虎符。可臣这里什么都没有,唯恐不能服众。” 昭翮帝从手边的柜子里拿出一道圣旨,递到他手里。 这道圣旨是夜里昭翮帝没有闭眼亲自拟出来的。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因前东南水军主帅连斯青身体康复,经过圣意慎重考虑,决定让连斯青重新担任主帅一职。 因黎王慕容燕行事乖张,目无君上,即日起他持有的虎符作废,以圣旨为准。 昭翮帝还吩咐,让连斯青收复兵权之后将黎王一家给押送回京,等候发落。” 连斯青求得就是这道圣旨。 说实话,按照惯例,在军中虎符的价值一定是大于圣旨的。 如果是寻常人带着这么一道不清不楚的圣旨去军中夺.权,多半是自讨没趣。 说不准直接被对方一刀给砍了。 但连斯青不同。 昭翮帝说的没错,东南水军上下绝不会对连斯青不敬。 一个任职几个月的新主帅,不过是被众人哄骗着的蠢货! 若是让他在军中待个一两年,可能还能收买些人心。 区区数月,也敢挑衅他在东南水军的权威。 呵,可笑不自量。 连斯青伸出双手接下圣旨:“臣定会竭尽全力,不辱没皇上的信任与器重。” 昭翮帝点了点头,两人都颇有默契地并没有提到之前他被贬谪一事。 淞嘉岭上,连斯青犯下的罪状仿佛成了云烟,不再被记得。 果然是情势所迫,连这位高高在上的圣上都知道低头了。 连斯青收好圣旨之后,并不急着走。 他反而问起了珞妃之事。 “皇上,臣在府上听闻,珞贵妃……哦,现在是珞妃娘娘了,她因为得罪了琦贵妃被摘了贵妃的头衔,这件事情,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娘娘一向待人宽和,何况跟琦贵妃娘娘又是多年的姐妹,自是感情深厚,理应不会让人欺负了琦贵妃才是。” 昭翮帝听他提起那件事情,不由脸色阴沉了几分。 “连卿人在宫外,自然不会事无巨细地知晓后宫之事。珞妃手下的宫女行事不端,是很多人见到的,朕虽然怜惜珞妃受到牵连,但该罚的还是要罚。日后她若是表现得好,再重新晋升为贵妃就是,毕竟,朕跟珞妃多感情甚笃,也不是轻易就淡了的。”23sk. 连斯青这才展颜一笑:“皇上说的是,是臣多嘴了。” 昭翮帝低声咳嗽了两下,摆了摆手。 他想让连斯青回去收拾一下,尽快出发。 谁知连斯青还没有要走的打算,面色关切地说:“近来天气忽冷忽热,皇上务必要保重龙体啊。说起来,如今东宫之位空悬已久,一直无人替您分担朝中事务,那么多反锁的朝政压在一人身上,臣甚是担忧。” 昭翮帝几乎要将不耐写在脸上了。 可偏要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儿子们都不省心,朕哪有那个心思在这种时候立储。等战事平定了再说吧。” 连斯青挑了下眉,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圣旨的面料。 “其实,臣这一趟前去,心中并无太大把握。此前皇上下令废庶了臣的将职,朝中说什么的都有,东南水军距离京城虽远,却也是直接关联的军队。只怕一众将士们,对臣,或者说,对连家能否在朝中稳定根基,会十分存疑。” 昭翮帝无甚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连卿说这话是何意?” 连斯青的眼神并不闪躲,直直看向昭翮帝。 “皇上,臣的父亲已经罢官离开了朝堂,他年岁已经大了,也没有精力在参与到朝事之中。可是臣如今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连家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虎落平阳,一个在特殊时期被推去解决问题的将军,也许在战事之后就什么都不算了。臣可记得,当初您轻而易举地就收走了臣手中的兵权……” “连斯青!朕想给你脸面,才不提当时的事情。现在你反而来提醒朕了,是在威胁朕吗?” 连斯青立马跪下:“皇上恕罪,臣如何敢威胁您啊!不过是想给自己多一些保障,不想再经历失去的滋味了。臣正是知道当初犯下过什么样的过错,才会心生畏惧,不敢造次。若是皇上能给臣另一重许诺,臣一定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昭翮帝居高临下地看了他许久。 如果看得仔细,就能看到帝王眼中的红丝跟愤懑。 可是他必须要忍住。 第445章 太子 第四百四十五章太子 为了大局,哪怕他身为君王都要做出退让。 昭翮帝只好问道:“你想要什么保障?” 连斯青缓缓抬头:“太子之位,臣以为,五王爷慕容澈是极好的人选。” 昭翮帝彻底变了脸色。 他原本以为,连斯青最多有胆子跟他提一提珞妃一事。 可他万没有想到,连斯青竟然会逼着他立慕容澈为太子。 这样的做法,跟黎王、禹王又有什么区别! 昭翮帝气得手指都在发麻,声音也骤冷了下来。 “连卿,太子的人选,朕自有定论,还轮不到臣子随便置喙。今日朕只当你没有说过,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连斯青面色不改,伸手将圣旨轻放在桌上。 “那臣以为,皇上交给臣的重任,臣未必能够担得起。” 昭翮帝咬着牙盯着他:“还说你没有威胁朕?先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愿意为了朕万死不辞。如今朕给予你厚望,有心让你重回军中,你就是这么效忠君主的?连斯青,朕看错你了!”m.23sk. 连斯青不在意地笑了笑:“皇上可没有看错。之前皇上就说过,臣自私自利,贪图权势。这些评价,臣照单全收,完全赞同。臣可以保证,绝无任何大不敬的想法,也不可能像黎王禹王那样,做出背叛朝廷之事。只是澈儿是臣的外甥,在臣眼中,他能干聪颖,正是储君的最好人选。何况有了这层保障,臣去东南水军之后,将士们也能清楚皇上您对连家的器重,必然会斟酌臣这个重新任命的主帅是否真的有足够的分量。所以臣这也是为了您好啊!” 昭翮帝真是被连斯青这不要脸的程度给惊到了。 将逼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他还真是史上第一人。 “若朕不答应,你就不去东南水军了?连斯青,你还真的以为,这件事情非你不可了?朕告诉你,之所以找你,不过是因为你原先在东南水军待过对他们熟悉。可换做旁人,未必比你做的差!” 连斯青不为所动:“既然皇上有其他的人选,那臣还是退位让贤吧,毕竟臣能力有限,惶恐会负了圣恩。” 昭翮帝一把将圣旨摔在了他的脸上:“拿着圣旨滚回去收拾东西!你说的建议,朕自会好好考虑的。” 连斯青眼底总算露出了得逞的亮光。 他这才躬身退下:“如此,臣就等着皇上的好消息了。” 连斯青刚退下,昭翮帝就气得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给泼在地上。 身边的内侍吓了一跳,小心地退了出去。 岄王府,慕容浔听到消息,垂下眼帘。 “知道了。备马车,宸王府。” 到了宸王府,周洋恭敬地将他给请了进去。 “宸王在不在?” “殿下去了京兆府。不过王妃在府上。” “恩。带我去见她。” 院子里,赵轻丹正对着池水发呆,听到禀告转身相迎。 “三哥,你怎么过来了?” “有事找你跟霁儿,他不在,只能先跟你说了。” 见慕容浔的神色严肃,赵轻丹跟着敛住神情。 “你说。” “今日一早,父皇召见了连斯青入宫,在御书房见了他。两人说了什么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连斯青走的时候拿了一道圣旨,且神情悠哉。而父皇,则是在他离开之后发了一通大火。” 赵轻丹呼吸一滞。 虽然她跟慕容霁预料到了这一步,可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看来父皇是下定心意让连斯青重新夺回东南水军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拿下。毕竟虎符现在在黎王手里。” 慕容浔沉默一瞬后开口:“看连斯青的样子,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个前来京城禀告的陈贵是他的人,陈贵既然敢开口说副将们的态度,说明他们私下已经商议好了。甚至很可能,连斯青早前就跟他们互通过书信。” 赵轻丹心头一紧:“你是说?连斯青在黎王还没有造反的时候,实际上并未放弃过对东南水军的控制权。所以无论黎王造不造反,他都是有可能将军权拿回来的。” 慕容浔颔首:“这虽然是我的猜想,但是按照我对连家的了解,的确会是他们所为。连家退得窝火,不可能咽下那口气,而东南水军是他们最大的倚仗。原先我极力推荐大哥过去,是想着黎王心性醇厚,能够收买军心,让底下人死心塌地跟着。可现在造反一事,让我心里的疑惑更深。我不认为黎王是那种脑子一热就造反的性格,他肯定要私下探明将士们的口风。如果将士们真的像陈贵所言是忠于朝廷的,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黎王,黎王自然不会傻乎乎地仅凭一己之力就敢走到那一步。” 赵轻丹经他一提醒,也瞬间明了了。 “你是说,很有可能是那些副将们事先哄着黎王,让黎王误以为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谁知道暗中偷偷反水了。这样的做法,岂不是故意将黎王推到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可这么一来,连家就能得偿所愿了。” 慕容浔看向平静的湖面:“轻丹,之前霁儿为什么不肯做太子?” 赵轻丹一噎,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父皇找他谈过,虽然父皇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是我也不瞒你,御书房的一举一动我多半都能有消息,所以并不是一无所知。” “慕容霁他对权势一向看得淡薄,他觉得做个闲散的王爷就挺逍遥快活的,压根不想卷入夺宫的是非之中。” 她说这话的时候,谨慎看着慕容浔,生怕他会想到不开心的事情。 但慕容浔不在意地笑了下:“别担心我。我早前就知道,他不想做太子是因为我的关系,但是后来情势有变,东宫一直空着不合适,我就去找父皇谈过,并向他推荐了霁儿。父皇对他也格外器重,正有此意,所以我以为,他不会再推辞了。可现在看来,他还是没同意。” 第446章 来日方长 第四百四十六章来日方长 赵轻丹苦笑:“早知如此,当时我就极力劝他做了。说不定他真的成了太子,现在都不会有这么多破事儿了。” 慕容浔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东宫之位,很快就会有人入主了。” “啊,是谁?” 慕容浔看了赵轻丹一眼,她一下子懂了。 “不会吧,你是说,慕容澈?父皇能为了连家做到这个份上吗?他不是一向看不上慕容澈吗!” “父皇是不喜欢,但是现在他有求于连斯青,只要连斯青提的要求,父皇能做到的话就没有立场拒绝。” 赵轻丹丧气地锤了下桌子:“希望他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慕容浔屈指敲了敲桌面:“我来,是想提醒你跟霁儿一声。你们之前将老五夫妇得罪得不轻,现在连家翻身上位,慕容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们小心一点,别让他抓住把柄不放。否则在连斯青离开京城之前,饶是父皇都未必保得住你们。” 赵轻丹被他说的心烦意乱,无力地点了下头。 慕容浔见状心里有些替她难受,忍不住逗她:“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丢了小命就是了。” 赵轻丹诧异地抬头:“这么肯定?” “你忘了,你的手里还有一枚免死金牌。有那个在,谁都伤不了你的性命。” 她还真给忘记了,倒是难得慕容浔还替他记得。 赵轻丹心头一酸:“你最近都没再梦到跟死煞相关的人或者事情了吗?要是我将你给治好就好了,你是嫡子,那个位置谁都没有资格抢,本就该是你的。” “过了那么久,我已经看开了。其实我跟霁儿的想法是一样的,谁是太子,或是日后谁能为君王我们并不是很在意,只要对方能守住这大好河山,让黎民百姓有饭吃有地方住就好。只是经过几场战事,后面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 赵轻丹被他说得发涩。 慕容浔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皇帝啊。 黎王也好,禹王也罢,亦或是他们连家,在紧要关头,想到的永远只是自己。 而不是这天下该怎么办,百姓该怎么活。 可惜命运总是对好人格外地不公平。 一时之间,她竟是不知道自己希望谁能成为这乱局之中的胜者了。 皇宫中,昭翮帝静坐在书房内,从柜子里拿出另一道圣旨。 这是立储的圣旨,之前他就已经拟好了内容。 但是并没有将人选给填上。 在他心里,自然是希望慕容霁能够成为储君的。 可现在,连斯青的野心毫不遮掩。 如果他不让慕容澈做太子,只怕连家绝不会轻易妥协。 昭翮帝恨啊!天籁小说网 他恨这些不成器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儿子,恨他用人不清,将一匹匹狼崽子养大。 立慕容澈跟让黎王得偿所愿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无非是送走了一匹狼,又迎来了一头狮子。 可是立场上,至少慕容澈跟连家还是朝廷所用之人,而且连家的根基在京中。 慕容澈又入主东宫,则连斯青绝对不会带兵谋反。 不像黎王,毫无顾忌,已经没有束缚了。 看着圣旨的空白处,昭翮帝眸光冰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外面的天色都黯淡了下来,他才提起笔写下几个字。 朕之五子,慕容澈。 翌日早朝,新任太子就被当朝宣读了。 一同宣读的,还有连斯青重新被任命为东南水军主帅的旨意。 一时间,朝堂震动。 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大厦倾倒的连家在一夕之间死而复生,强势地回到了权利的巅峰。 时隔多年空缺的东宫,到底迎来了新的主人。 此时慕容霁就站在慕容澈的身边,看着他露出浮夸的表情,跪拜叩谢。 朝中的各路官员也有不少变了脸色,堆起笑容表达庆贺。 有些不明事理人难免要多打量慕容霁几眼,毕竟按照原先昭翮帝对慕容霁的青睐。 这个位置,该是他的囊中之物才对。 难道慕容霁出了什么事,惹得昭翮帝不悦了? 在各路猜疑议论声中,慕容霁神情淡漠,仿佛一个局外人。 因为战事,立储这样重大的事情也没有举办盛典,一切从简。 慕容澈既然得到了他想要的,对那些繁文缛节自是不甚在意。 下朝之后,他喜笑颜开地接受着朝臣们的祝福,得意之色尽显。 慕容霁转身要走,却被慕容澈从身后叫住。 “四哥。” 他转身,淡淡瞥了眼来人:“有事?” “弟弟如今成为太子了,四哥怎么一言不发,是不高兴吗?” 慕容霁懒得看他一眼:“我高不高兴有什么要紧,你自己高兴就好。既然要搬进东宫了,想必你还要回府收拾一番,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慢走不送。” 慕容澈被他淡漠的表情气得够呛。 他冷哼一声,复而缓缓一笑:“四哥说得极是,现在本宫要准备搬迁一事,可是很忙的,就不再此久留了。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他拍了拍慕容霁的肩膀,阔步走了。 因为成为太子,则将王爷的封号收回。 在宫中,他便以“本宫”自居。 这称呼,慕容澈改得倒是很快。 慕容霁轻叹一声,刚要回府,被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叫住。 “宸王殿下,皇上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好。” 到了御书房,昭翮帝正在墙边站着。 墙上,挂着一幅安盛地图。 慕容霁一走进去,就看到昭翮帝安静地凝视着地图,背影有些萧索。 “父皇。”他忍住情绪,轻轻叫了一声。 “你来了?”昭翮帝转身,面露歉意。 “霁儿,今天落到这个局面,朕对你很抱歉。可连斯青的身份极为重要,他提出要老五做太子,朕不得不答应。” 慕容霁点头:“儿臣知道,父皇身在其位,也是不得以的。” “最近朕常常做梦,梦到国家四分五裂,列祖列宗都在梦里骂朕没用,朕害怕极了。” “您是个好皇帝,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安盛近些年风调雨顺,没有出过差池。” 第447章 找茬 第四百四十七章找茬 昭翮帝闭上了眼睛。 “朕最大的失败,不是如今处于被动的局面失去主动权。而是身为人父,却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子女。虽然也有像你跟浔儿那样的好孩子,可你们的大哥、二哥甚至是老五,都太让人失望了。” 隔了好一会儿,慕容霁才淡淡地说:“身在帝王家,生来就比普通人多了许多东西。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想要更多吧。” “若是这一次,连斯青能成功从黎王手里夺回兵权,并镇压住西北之乱。等他凯旋回朝,连家的那笔账,朕迟早还是要算清。朕压根不希望老五做太子,让那样的儿子成为储君,简直是养虎为患。” 昭翮帝看着慕容霁,目光温和下来:“霁儿,等江山平定了,朕再将允诺你的位置给你。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拒绝朕。” 慕容霁一时有些怔忪。 他在这一刻的确不太明白昭翮帝的想法,身为父亲,他的做法实在算是偏心的。 但因为这样的偏爱是放在了他自己的头上,所以慕容霁不忍多说什么,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宸王府内,赵安兰不请自来。 下朝之后,太子既定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慕容澈成为太子,赵安兰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太子妃。 若说之前她还在怨天尤人,觉得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会嫁给慕容澈的话。 现在一下子就得意了起来,先前的消沉一扫而光,被改不掉的傲慢取代。 如此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不去跟赵轻丹好好聊聊呢! 所以赵安兰对下人招了招手:“来啊,送本宫去宸王府。” 赵轻丹在数个时辰之前就得到了消息。 梅香有些无奈地汇报:“连家这一场翻身仗打得实在漂亮,只怕这一次再想撼动他们的地位就更难了。王妃,那位新太子妃可不是什么善茬,奴婢担心,她会来找您的麻烦。”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丫鬟来禀告:“启禀王妃,太子妃她登门拜访,说想见见您。” 梅香吐了吐舌头。 赵轻丹哭笑不得地敲了下她的头:“你呀,乌鸦嘴!” 当然了,赵轻丹自己很清楚。 按照赵安兰的脾气,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来才奇怪了。 好歹对方已经晋升为太子妃了,她不好怠慢,只能去了前厅。 赵安兰已经坐在主位上喝茶,神情悠闲自得。 周洋立在一边,见到赵轻丹过来给她行了礼,眼底是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赵轻丹挥手让他们下去,在她侧首坐下:“恭喜你啊,太子妃。这会儿你不是应该在府上忙着搬迁一事,怎么有空到我府上做客。” 赵安兰冷哼一声:“呵,你这声恭喜,本宫可担不起啊。又不是在外人面前,装什么。怎么样,你们家宸王费尽心机地想要当上太子,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是我家澈哥哥成了太子,你一定很生气吧。” 赵轻丹真是服了。 慕容霁什么时候想当太子了,他要是真有那个心思,当初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昭翮帝了。 但是这话跟赵安兰解释完全没有必要。 毕竟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赵轻丹耸了耸肩:“随你怎么说,你高兴就好。” “我当然高兴了,赵轻丹,我之前就说过,你跟我是比不了的。且不说你娘那种卑贱的身份在赵家始终比不上我的母亲,就算是父亲的器重,你也支撑不了多久。他不是还以为你这个女儿能帮他扬眉吐气吗,到头来,他想要成为国丈,还不是得依靠我!” 赵安兰一直对赵同的摇摆态度耿耿于怀,现在好不容易压了赵轻丹一头,越发得意。 “你啊,注定只能做阴沟里的杂草,这辈子都休想跟我比。” 赵轻丹淡漠地睨了她一眼:“说完了吗?” “怎么,我不过说几句实话,你都受不了吗?” “我心理素质好得很,你说再多也是废话。难道我碰到了苍蝇,还要跟苍蝇计较吗。”23sk. “你!”赵安兰还要骂回来,却被赵轻丹不客气地打断。 “我什么我,你如今既然身为太子妃了,当知道一言一行事关国体,一旦今日/你对我说的话传了出去,外人会怎么看。你以为自己还是胡搅蛮缠的娇小姐吗,朝廷那么多官员注视着储君的动作,你的所作所为都跟慕容澈息息相关。夫妻自古一体,若是让旁人得知堂堂太子妃这般没有教养,粗俗鄙陋,将脏话挂在嘴边,只会笑话我安盛无人,竟让慕容澈那种人做了太子。” 赵安兰被她说得气红了脸,跺着脚骂道:“赵轻丹,你放肆!” “我一向如此,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如果你连我的良苦用心都不能理解,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是你自己蠢。” 赵安兰在她这里讨不到好处,还平白受了一肚子气,自然不甘心。 赵轻丹到底是王妃,身份跟她差不了多少,赵安兰一时拿她没办法。 她瞪大了眼睛,不满地问:“沈月秋那个贱人呢!本宫身为太子妃前来,她一个小小的侧妃怎么敢不来请安,真是太放肆了。” 听到她提起沈月秋,赵轻丹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身体不舒服,太子妃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否则将病气传给你,你病了还要我宸王府的麻烦。” 赵安兰哪里肯信:“少给她找借口了,你就是不想让本宫对上沈月秋是不是。赵轻丹,你这个人好虚伪,装什么善良大度,当真是打算一直护着她了?我才不信你不想要她的命,那个贱人之前可没少欺负过你,她死了你该拍手叫好才是,维护她算什么意思!” 赵轻丹喝了口茶:“什么死不死的,本宫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事情,你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我偏要见她呢?” “赵安兰,你觉得慕容澈是会帮你还是帮沈月秋?” 赵安兰顿时炸了:“当然是帮我了!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沈月秋那种杂碎的出身如何能跟我相提并论。” 第448章 夺军 第四百四十八章夺军 赵轻丹挑眉:“慕容澈可是太子了,你确定要在这种事情上惹他不高兴。如果他知道你特意来找沈月秋的麻烦甚至伤了她,真的逼急了,万一他休了你,你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胡说八道,澈哥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赵轻丹嗤笑。 “赵家之前在连家落难时没有出手,你以为慕容澈是什么大度的人,会不放在心上?若你不知收敛,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就等着做下堂妇吧。你不要忘记,连家正有用,慕容澈提出的条件父皇多半会答应。他在这个时候坚决要换个王妃的话……你有什么办法阻止他。” 这下赵安兰彻底没声儿了,只能恶狠狠地等着她,被气走了。 等赵安兰一走,赵轻丹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她将周洋找过来吩咐道:“提醒阖府上下,任何人不得向沈月秋透露慕容澈已经成为太子,而且连斯青重新拿回东南水军兵权的消息。违令者严惩不贷!” 周洋谨慎地应下。 之前慕容霁拿慕容澈作为要挟,成功让沈月秋收敛了不少。 可是如今连家这样的势头,沈月秋也不是傻子。 一旦知道慕容澈无论犯下什么事情,在这个当下都不会被昭翮帝责罚的话。 保不准她又要开始作妖了。 作妖不怕,怕的是失去主动权。 对于赵轻丹来说,什么都比不上慕容霁的身体重要。 自赵安兰被赵轻丹给气走了之后,京城倒是暂时没什么大的波澜。 不过东南水军那里,却是掀起了极大的风浪。 连斯青很快就带着陈贵一同去了驻军之地。 黎王慕容燕本在军营中跟副将们商议着军防部署。 忽然有手下的士兵禀告说:“王爷,陈贵将军回来了,还……带着朝廷的人前来宣旨。” 慕容燕心头一震。 他先前分明是将陈贵给安排出去考察地形,怎么好好的,他会带着朝廷的旨意前来。 难道他竟然是背着自己,一声不吭地去了京城吗! 慕容燕脸色寒沉:“朝廷的人?宣旨的人是谁?” 他心里暗暗盘算,先前昭翮帝就是派了一个内侍去西北给禹王宣旨,禹王一刀将人给砍了。 既然有禹王的做法在先,他此时效仿此举,便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了。 谁知士兵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来人是……连斯青将军。” “什么!”慕容燕这下彻底心慌了起来。 他试探性地看着身边的几位副将们:“诸位将军,你们从前都是连将军的手下,如今皇上特意将他给派过来,意图十分明显了。大概是想着连斯青在东南水军中仍有余威,所以想要他从本王的手里夺过兵权。不知诸位有什么想法?” 几位副将对视了一眼,纷纷笑道:“我们自然是站在王爷这边的。您才是我们的主帅啊。” 听到他们的保证,慕容燕才放心下来。 因为想要挫挫连斯青的锐气,慕容燕故意不肯出去见人,让他在外头等着。 谁知帐外忽然有人沉沉击鼓,甚至吹响了号角。 这是让全军整合的信号,只有主帅检阅军队的时候才有资格这么做。 慕容燕哪里还能坐得住,刷得起身往外跑,步子都有些踉跄了。 等他出去的时候,连斯青正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 他身着一身玄衣,虽然没有穿上铠甲,可是就这么往上面一站,都能跟整个军队融为一体。 如果说之前慕容燕还能镇定,这会儿就彻底没了主张。 他上前一步大声呵斥到:“连斯青,你放肆!你现在已经是庶人了,怎么敢继续在我军中作威作福。还不赶紧下来,否则本王将以军法处置你!” 连斯青晃了晃手里的圣旨:“我是来宣读皇上旨意的,黎王殿下,该不会连皇上的圣旨都不听了吧。” 黎王冷笑:“谁知道你手里的圣旨是真的还是假的。何况本王手持虎符,军中本王说了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话你没听过吗!” “可惜,从现在开始,你的虎符已经不管用了。” 连斯青冷笑一声,扬声将圣旨宣读一遍。 圣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撤销黎王主帅一职,连斯青官复原职,且即日起虎符废弃,不再生效。 黎王呸了一声:“无耻之徒,你打得一手好算盘,也要看将士们听不听你的。连斯青,你还以为东南水军的人继续听令与你吗,他们如今尽在本王麾下,自然为本王所用。你此番图谋不轨,恶意中伤,别怪本王不客气了。来人啊,将连斯青给本王拿下!” 他得到过副将们的应允,他们也说过,军中的士兵都有意成就大业。 因此在黎王看来,只要现在将连斯青抓住,烧了圣旨,这事儿就一了百了。 慕容燕正等着身后的人动手,谁知连斯青居高临下地站着,脸上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 这笑容让慕容燕不由心生警惕,刚要质问,一把长剑却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慕容燕瞪大了眼睛,发现拿剑抵着自己的,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陈贵。 他大骂道:“陈贵,你疯了不成!竟敢这么对本王,好啊,本王早该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东西!” 知道陈贵倒戈,他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 “你们还愣着干嘛,过来替本王制伏住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啊!” 回答他的,却是所有人冷眼旁观。 慕容燕愣住了。 一个可怕的猜想涌上心头,他连呼吸都快忘了。 “哈哈哈!” 连斯青放声大笑:“黎王啊黎王,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些。你以为东南水军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能够掌控的。今日本帅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军威!” 连斯青敛住神情,喊了一声:“陈贵。” “属下在!” “黎王殿下看着实在是糊涂,不如你告诉他,他都犯了哪些错。”天籁小说网 陈贵冷冷道:“黎王身为臣子,理应精忠报国,谁知竟心思不正,想要造反谋权。” 第449章 请君入瓮 第四百四十九章请君入瓮 慕容燕气得瞠目:“本王所图,不是你们极力劝说的吗。怎么现在起事之际却出尔反尔了。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你们故意设计的,好让本王上当?” 陈贵沉着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笑话!我们为人臣子,自然是以圣上为尊,岂会故意造反。还不是你以黎王跟主帅的身份来压我们,我们不敢直接抗命,才会向京城求援。幸好圣上识破你的邪念,让连帅临危受命。总之,我们弟兄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可不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的。黎王殿下,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弟兄们总不能因为你的贪念跟朝廷作对,不管不顾地去送死吧。” 慕容燕咬牙切齿地看向其他几个默不作声的人:“你们怎么不说话。方才在军帐之中,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地表示一定会追随本王的吗。怎么,连斯青一来,就一下子改变立场了?” 另一个副将上前一步,淡漠地开口。 “黎王殿下,你搞错了吧。我们怎么可能助你行大逆不道之事,一直以来,我们几个副将都在恳切地规劝您不要妄为。可是您被权欲迷住了眼睛,怎么都听不进去,我们也很无奈啊。既然连帅回来了,兵权也重新到了他的手里,我们更加不能听从于你了。还请黎王不要再挣扎,束手就擒吧。” 事到如今,慕容燕再傻也该明白,这一切竟然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这些信誓旦旦说过要帮助他人,从一开始就是连斯青的人。 他因为一念之差,居然成了连斯青的踏脚石。 慕容燕恨啊,一双眼底仿佛要喷出火来。 连斯青从容地看着他,随后目光扫过几位副将。 不知是谁带头喊道:“连帅,我们东南水军终于将您给盼回来了。有您带兵的话,我们就能找到主心骨了。” 另外的人纷纷附和:“是啊连帅,只有像您这样的国之栋梁,才能将这支庞大的军队给引上正途,而不是走向什么歪门邪道。以后弟兄们誓死效忠您,陪着您去镇压叛军。” 连斯青满意地颔首,扬声对着三军高喊:“众将士听令!” 地下一片整齐的回应声:“属下在!” “好。之前本帅因为身体原因,在京城修养了一段时间。如今身体已经痊愈,皇上也重新将兵权交付于我,本帅自然不能辱没皇命。至于之前,黎王殿下在临时替本帅掌管东南水军期间,竟然生出谋反篡位的心思,这简直是我安盛之耻,也是东南水军之耻。本帅有责任将这样天理不容的错误给抹杀掉,所以,现在将黎王扣押,连带着其家眷一并送往京中,交由皇上亲自发落。黎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连斯青,你卑鄙无耻!你竟然敢算计本王,他们一直都是你的人,却不停地劝我造反,给我洗脑,等的就是今日的机会吧。你好狠毒的心思啊,父皇怎么会糊涂地将东南水军交到你的手中,明明你才是那个最狼子野心的人!” 连斯青嗤笑:“黎王,身为乱臣贼子,就不要贼喊捉贼了。本帅劝你老实一点,回京之后向皇上好好认罪,说不定皇上仁慈,念在父子的情分上,还能饶了你的性命。” 他说完一抬手:“来人,将他给本帅带下去,再将黎王妃跟两个孩子一并带过来,不能漏了一个。” 官院里,不知为何,黎王妃的眼皮一直在跳。 自从上一次她试图劝诫黎王放下执念不要一错再错,但被黎王给否决了之后。 黎王妃就一直都出于恐慌之中。 对未来的不确定每天都在纷扰着她的思绪,好像他们始终站在悬崖边上。 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她正想着事情,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两个黎王身边的亲卫步伐仓促地赶过来,连行礼都来不及连忙说:“王妃,不好了。皇上撤了殿下的军权,交由连斯青重新接管。一众副将全部叛投了连斯青,现在殿下已经被他们给控制住了,属下们实在无法将他营救出来。而且连斯青正准备派人前来拿住您跟两位小主子,您赶紧带着孩子逃吧。” 黎王妃一下子站起来,心头一阵直跳。 “连斯青回来了,副将们都投奔了连斯青……糟了,这下糟了。” 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敢再犹豫,扬声叫住嬷嬷。 “快,带足了银票现在就带着两个孩子走。包袱来不及收拾了,你们几个侍卫保护他们,从后门走!” 嬷嬷也急得团团转:“王妃,您不走吗,为什么只让奴婢带着小主子走?” “不行,殿下还在连斯青的手里,本宫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不顾。此一去,九死一生,我放不下他。快,别再耽误了,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如果被平白治罪就太冤枉了,你快将他们弄走。” 两个孩子原本懵噔噔得站着,虽然只有四岁多,却已经懂了很多事情。 一听到母亲的话,都明白过来,王妃这是不要他们了。 他们顿时大哭起来:“娘亲,我们不要跟娘亲分开。” “不准哭!”黎王妃严厉地呵斥:“记住,从今往后,你们要听嬷嬷的话,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娘亲跟父王不能陪着你们了,你们要平安健康地长大,要乖,要懂事机灵……” 说道最后,黎王妃的眼泪一颗颗地坠落,怎么都止不住。 她甚至不敢再去看两个孩子稚嫩的面庞,只是狠下心肠别过脸去。 “快走!” 嬷嬷带着一大包银钱,咬了咬牙,牵着孩子们被侍卫护送着往外走。 孩子们不敢哭得大声,都鼓着脸呜咽不止,看起来可怜极了。 黎王妃眼见他们出了门,无助地捂住了脸,心痛到极致。 谁知道嬷嬷他们刚走到巷口,就被一行人给阻挡住了。 林清殊带着一队士兵站在不远处,勾了勾唇角。m.23sk. 嬷嬷分不清他是站在哪一边的,紧张地看着他。 第450章 胁迫 第四百五十章胁迫 两个孩子觉得害怕,躲在了嬷嬷身后。 林清笑容更甚:“嬷嬷,这是准备带着两位小殿下去哪里啊?” 嬷嬷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声,只能往后退。 两个孩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抬起小腿往回跑。 黎王妃本来在院子里哭得正伤心,忽然听到动静,原来是两个孩子又折返回来了。 她面色一沉:“你们回来干嘛,快听话些走。” 慕容天指着外面:“娘亲,外面有人来了。” 黎王妃瞪大了眼睛,果然看到林清殊带着人进来。 嬷嬷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林先生,你这是何意?一直以来,殿下都将您视为心腹知己,对您青睐有加。难不成这样关键的时候,您也要背叛他吗?” 林清殊淡淡地看了一眼黎王妃:“王妃,这您可说错了,我不是在现在关键时刻背叛了王爷,而是……从头到尾,我就不是王爷的人。黎王妃,要怪,就怪王爷耳根子软,旁人劝道几句就上钩了,怪不了别人。” 黎王妃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林清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哪里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怪不得他一直在说宸王日后成为太子会容不下他,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陷阱。你是连家的人?!” 林清殊揉了揉手指,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抬了下手吩咐身后的人:“将黎王妃跟两个小殿下带走,是时候,让他们一家团聚了。” 很快,黎王妃就被关进了大牢里。 但是两个孩子因为太小,被单独安置在外面,由嬷嬷带着。 黎王果然已经在牢里了。 看到黎王妃的瞬间,黎王一下子红了眼睛。 “王妃,是本王对不起你,从一开始,本王就应该听你的话而不是轻信他人。如今连累你们受累,本王难辞其咎。”23sk. 黎王妃忍住泪意,握住他的手。 “别说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只希望到时候我们进京面见父皇时,将前因后果告知他之后,他能念在血浓于水的亲情,放我们一条生路。” 也是幸好造反之事还没有彻底地成立。 只要没有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刻,一切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黎王妃现在别无他求,只希望能留住性命,哪怕被流放都是能接受的。 黎王晃着围栏对着外面喊:“连斯青呢,叫连斯青来见我!” “黎王殿下,急什么,本帅交接完军务,自然会来见你。” 连斯青慢悠悠地走过来:“啧,之前还是威风凛凛的十万大军统帅,怎么一眨眼就成了阶下囚了。黎王殿下,你这样子,真的好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啊!” 慕容燕气得破口大骂:“卑鄙小人,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本王的!难不成从一开始,你就命人暗中安排这一切了吗!” “是啊,原本本帅也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地这么顺利,以为会颇费一番周折呢。谁知道黎王殿下你会这么愚蠢,被人轻轻挑拨几下就动了心思,啧,真是天助我也。” 黎王妃愤恨地看着他:“那个林清殊,也是你们的人吗?” 慕容燕听到这话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她:“王妃,你说林先生他……” “今日,正是那位林先生拦住了孩子们的去路,可见他从头到尾跟连家就是一伙的。” 连斯青轻轻一笑:“不错。我连家对林清殊有重恩,他知恩图报,当然为我所用。可惜黎王殿下认人不清,把他当成了心腹,甚至到现在还没意识到,真可笑。” “连斯青,老子要杀了你!” “杀了我?你凭什么啊,凭你阶下囚的身份?” 连斯青讽刺地看着他:“黎王殿下,不要挣扎了。你们就算回到京城,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现在本帅给你们个痛快,让你们自裁,省得徒增烦恼。” “你休想!本王是皇子,就算真的犯了罪你也无法决定本王的生死,若是本王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的确,昭翮帝的旨意是让黎王进京受审。 如果连斯青私自弄死了他们,哪怕现在昭翮帝会忍而不发,保不准狠狠记下一笔。 毕竟黎王错得再离谱,也是昭翮帝的长子。 昭翮帝说不定心软,未必会要他的命。 但是,他们已经知道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连家的算计了,连斯青又怎么会给黎王这个机会,让他告知昭翮帝。 所以,黎王夫妇必须要死。 等慕容燕消停下来,连斯青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到他手里。 慕容燕冷不丁地接过来,拿起来一看,脸色微变。 这是一根簪子。 但不是普通的簪子,他不会看错,这是丽妃最喜欢的簪子。 而且这是丽妃跟昭翮帝的定情信物,平日里总是悉心受着,外人都不给轻易地碰一下。 可是现在,这根簪子在连斯青手上。 “这是我母妃的东西?你对我母妃做了什么!” 慕容燕这才意识到更可怕的事情。 如果林清殊是连家的人,他已经命人将丽妃从宫里给带出来了。 那就意味着,丽妃如今是在连家手上的,这跟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黎王殿下的眼力不错,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簪子的出处,也省得本帅再多费口舌了。” 连斯青冷笑一下:“如你所见,丽妃娘娘现在在连家的私宅做客。如果黎王殿下能乖乖听话的话,丽妃娘娘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若是你执意作对,丽妃的性命就要堪忧咯。” “连斯青!这件事情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妻子孩儿以及母妃无关。本王这条命,你若要就拿去,可是你放过她们,她们对你压根构不成威胁!” 连斯青但笑不语。 黎王妃闭上眼睛:“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跟黎王畏罪自尽,不要给我惹麻烦。” 很显然,他要封住他们的口,不让连家的所作所为被朝廷得知。 慕容燕呸了一声:“别以为你拿母妃威胁我,我就要听从于你了。我慕容燕既然已经被外人以为是不孝子了,岂会在意这种再多一层罪名。” 连斯青挑眉:“那你的两个孩子呢,也不在乎吗?” 第451章 生同衾死同穴 第四百五十一章生同衾死同穴 听连斯青提到孩子,慕容燕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要干什么!” 黎王妃也嘶喊起来:“连斯青,我们虽然有错,但父皇还没有说要给我们定罪,你凭什么逾矩代为处置!我们现在好歹还是王爷跟王妃,你纵然是一品武将也无法相比,若你敢动两个孩子,我一定不放过你!” 连斯青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还真以为,皇上会在乎你们的性命?如今跟西北正是战事胶着之际,哪怕我弄死你们,皇上对我有不满也绝不会宣之于口,因为除了本帅,他还有别的人选可以号召整个东南水军吗?所以,本帅在这里跟你们兜圈子,不是为了给你们做选择,不过是要你们自己识时务,别让我亲自动手大家都难看。” 黎王妃瞪着他,心里却清楚,的确如此。 之前昭翮帝那么不满连家的所作所为,好不容易将连家给拉下马了。 可因为慕容燕的造反,又不得以将连斯青给扶了上去。 所以眼下,昭翮帝绝对不会动连斯青。 更不会因为他们这种行大逆不道之事的不孝子跟连斯青翻脸。 慕容燕脸色铁青:“你到底要干嘛!” “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保证。如果你们做出畏罪自尽的样子,自己了结性命,保证连家现在的部署不会被外人知晓,你们的两个孩子,绝对性命无忧。毕竟嘛,本帅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何况他们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自然是会让他们完完整整地进宫。可若是你们不答应,那我只能派兵在中途将你们截杀,并作出是私人恩怨被仇家所灭门的样子。这么一来,那两个孩子可就不会幸免于难了。听明白了吗,黎王殿下?” 慕容燕吼了出来:“连斯青,你不得好死!” “那你可说错了。黎王殿下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祸害遗千年’吗?我这种坏人,就该长命百岁才是。可惜啊,无论我是什么结局,你都注定看不到了。黎王殿下,自裁的方式我也替你们想好了。为了让皇上相信你们是自缢的,这里是两根白绫,到时候啊,就吊着走吧。这样扶着棺材回了京中,尸体上还能留下点勒痕。既然是做戏嘛,总要做全套。” 黎王咬牙切齿:“连斯青,你一定做到这一步?算我求你了,让我妻子儿女都走,我保证他们以后隐姓埋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更不会向父皇说清内情。他们是无辜的呀,放过他们吧!” “那你就错了。只要他们是你的家人,就半点都不无辜。黎王,我的要求已经提出来了,成或不成,全在你们自己。” 黎王妃手里拿着白绫,一言不发。 按照京城的要求,他们即刻就要被押送回去。 连斯青的大军会尽快出发,不可能在路途上耽误那么久。 当晚,黎王妃就找到看押的人说:“告诉连斯青,本宫跟黎王答应他提的要求。不过我想要写一封遗书到时候让人转交给与母妃,其中并不会涉及连家,只是想要跟母妃道别一声,他总不会不答应吧。” 底下人斟酌了一番,就给他们拿来了纸和笔。 黎王妃又伤感地说:“小殿下的衣服本宫织了一半,总不能中途就不织了,我想亲自给他们做好,算是身为母亲最后能够替孩子们做的事情了。反正在牢里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本宫做点事情吧。” 只要他们肯接受连斯青的提议,就没什么不好商量的。 看守的人心想不过是些小事,到时候检查一下书信的内容不就好了,便允许了。 慕容燕看着她的动作:“你要给母妃写信?” 黎王妃看了一眼外面:“你装作给母妃写信的样子,再趁机写一封信,将连家在背后所有的动作一并都交代清楚。” “你疯啦?如果让连斯青发现了,他不会放过孩子们的。” “我有办法,他发现不了!如果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让孩子们被送回京城,你以为他们就能平安无事了吗?不会的,连家若是长盛不衰,他迟早会弄死天天跟岚岚,毕竟孩子们一旦长大了,知道的事情更多,连斯青跟我们之间的恩怨他们也会有所耳闻。所以,必须要设法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们才不会白死。” 黎王心头一紧:“你想怎么做?难不成能够在连斯青的眼皮子底下传出去不成?” “不。” 黎王妃将手里的衣服拿起来:“有办法传出去。” 慕容燕镇定下来,飞快地交代了所有的经过。 他字迹潦草但是大概的前因后果都写在了信里,再由黎王妃一针一线地缝合进了衣服的面料里。 而慕容燕亲手写的遗书,只提到他们有愧于朝廷和父皇,因此不愿再活于人世了,请母妃自己保重。 这封信被交给连斯青亲自查看过,确定没有问题,便被送了出去。 但知道临死之前,两个孩子都没再见过他们的父母最后一面。 冰冷阴森的牢里,两根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晃得刺眼。 慕容燕跟黎王妃肩并肩站在矮凳上。 死到临头了,慕容燕对妻子的愧疚像是洪/流一般喷涌难止。 “王妃,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以前旁人暗地里说我蠢笨,我总是不服气,觉得他们是故意激怒我。后来被林清殊等人一吹捧,便飘飘然地上了当,忘了东南西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是真的蠢不可及。我死不足惜,却要连累你跟着送了性命,王妃,我好后悔啊!” 黎王妃面色冷静,双手紧紧地抓住白布。 “我嫁给你的时候就说过,我希望能够足够幸运,跟你白头偕老。生能同衾,死能同穴。可惜的是,你我二人不能共守到白头了,好在能同生共死,也不算白活一场。” 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3sk. “慕容燕,我们一起走吧。你说得对,你的确很笨很蠢,总是被人家骗,可我偏偏就只喜欢你一人。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吧。” 第452章 进宫 第四百五十二章进宫 说完,黎王跟黎王妃对视一下,竟在这样的关头,彼此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们红着眼睛,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直到死,两人都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由春入夏的雨季,天空中忽然打了几道闷雷。 雨水接踵而至,空气里到处是清新的味道。 好像这场雨能够洗干净所有藏污.纳垢的角落。。 孩子由一队人马护送着单独出发,想来是担心这一路无人照顾孩子,他们会闹腾。 连斯青让一直带着他们的嬷嬷随行。 只是嬷嬷始终提醒吊胆的。 黎王跟黎王妃自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棺材就在行军的队伍里跟着。 她当然知道王妃绝不会是自愿死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交代,一声不吭地就去了。 嬷嬷甚至害怕,身边说是保护他们的侍卫在哪一天会突然给自己一刀。 慕容天跟慕容岚得知父王母妃的死讯,眼睛都哭得肿成了桃子。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抱着棺材不肯撒手。 嬷嬷不知劝了多久,孩子们才接受父母都离开人世的消息。23sk. 于是这一路上,他们都穿着孝服,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慕容天比慕容岚先出来的,所以天天是哥哥,岚岚是妹妹。 岚岚胆子小,夜里好几次做噩梦。 她会突然惊醒过来,哭着叫娘亲。 天天其实也很害怕,但是他总会轻轻地妹妹搂到怀里:“不怕不怕,哥哥在。” 两个萝卜丁点儿大的孩子,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竟是相互依偎着,共同走过了漫长的回程。 “哥哥。皇爷爷会杀了我们吗?” 又是一个睡不着的夜晚,岚岚奶声奶气地问天天。 天天握住她的手:“不知道,但是哥哥都会陪着你。” “嬷嬷说,人死了之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可是哥哥,最近都没有星星。” 接连的雨天,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云层密布。 厚重的乌云遮蔽住闪耀的星空,只留下一片朦胧的晕色。 天天挠着小脑袋想了想:“可能是父王母妃很伤心,一直在哭,才会不停下雨。等雨停了,他们就会开心地见我们。” 岚岚被劝住了,揉了揉眼睛,忍住了眼泪。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到了京城的地界。 许是离皇宫更近了,嬷嬷越发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她偷偷对孩子们说:“如果进宫之后,嬷嬷不能陪着你们了,你们也要乖乖的,努力去讨皇爷爷开心。” 岚岚睁着大眼睛:“皇爷爷说看到我们就会开心的。” “那是以前。可是现在,你们的父王犯了错事,惹怒了皇爷爷,宫里的人可能会对你们不那么好了,但是务必记住,活着是最重要的。” 孩子们懵懵懂懂地看着嬷嬷。 仿佛懂了,但又像不明白。 不过他们不想死,因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 可是天上的星星那么多,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变成星星的话,父王跟母妃也不会认出来他们的。 只有他们还是现在的样子,父母在天上才能一直看着,永远不会认错。 嬷嬷抱住他们,早已泪流满面:“听着啊,你们还记得四叔跟四婶吗?就是长得很好看的王叔,天天以前还说以后要跟他一样的。” 天天点了点头。 四叔四婶都很好看,他很喜欢他们的。 “如果你们有机会见到他们,记得求他们保护你们。因为他们脾气好,比其他人都温柔,不会很凶。” 这么一来,岚岚也记住了。 她最害怕很凶的大人了。 这一路上,护送他们进京的侍卫叔叔们都很凶的,她都不敢多说话。 嬷嬷会这么提醒孩子,是因为黎王妃在之前试图送他们走的时候小声说过。 那个时候她没料到他们走不了,只是告诉嬷嬷,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走投无路了,可以去京城找宸王。 宸王跟宸王妃都是顶好的人,心地善良,又聪明主意多,不会放任孩子不管的。 嬷嬷想到包袱里的衣服,面色凝重。 之前看守黎王妃的人说,王妃有件织了一半的衣服没完成,让嬷嬷拿过去。 可是小殿下的衣服都是嬷嬷亲手织的,王妃不擅此道,压根没动过手。 她那个时候就心里存疑,觉得蹊跷,难免会想多了。 也许那件衣服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孩子太小了,她说出来,他们也未必会懂。 万一再不小心说漏了嘴,平白惹祸上身,那就更不能够了。 所以嬷嬷只能告诉他们:“这里面一件白色的外袍,是你们母妃在临终前替你们亲手做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小心地保管好,只有单独见到四叔或是四婶的时候,才能将衣服给他们,让他们替你们收着,懂了吗?” 孩子们听得很仔细,谨慎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嬷嬷看起来很伤心。 明明这一路,她都在哄着他们高兴。 可是到了京城来,她却愁眉苦脸的。 岚岚抱住嬷嬷:“您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身子不太舒服,很快就好了。” 话音刚落,侍卫走过来敲门:“两位小殿下,属下奉命要接你们去皇宫了。但是嬷嬷身份不同,不能跟你们一同进宫。还请小殿下跟着属下走吧。” 嬷嬷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天天轻轻替她擦干净:“嬷嬷,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等着我们。” “好。我等着。”她挤出一个笑,将他们送到门外。 等马车渐渐看不见了,嬷嬷一转身,一把刀在瞬间抹开了她的脖子。 天天和岚岚不会知道,陪着他们长大的人就这么失去了生命。 往常进入宫城的这条路,两个孩子已经走习惯了。 之前每一次进宫,都是为了见他们亲切的皇祖父还有太后老祖宗。 可是这一次,身边所有的人都板着一张脸,连路过的宫人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饶是年纪再小,他们也知道跟以前不一样了。 何况黎王跟黎王妃的灵柩还在身后,再也没有人抱着他们说笑了。 第453章 孩子的去处 第四百五十三章孩子的去处 东宫内,慕容澈的内臣正在替他研磨。 宫人传讯说,黎王府的两位小殿下都进京了。 不过黎王跟黎王妃皆畏罪自缢,抬了两副棺材回来。 听到这话,慕容澈摆了摆手让人出去。 屏退四下之后,他不满地问内臣:“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想的,要么就斩草除根,将两个小东西一起杀了。现在还留着这两个,以父皇往日里对孙辈的喜欢,定是会心慈手软舍不得弄死的。舅舅就不怕日后留下隐患,平白多出仇家吗。” 内臣自然是连家的人,听到这话抿嘴一笑。 “殿下不用担心。那两个不过是四五岁的孩子,字都不认识几个呢,哪能弄得懂造反游说那样的大事。连帅之所以放过他们,也是怕做得太过,会让皇上生疑。毕竟打战的时间再长,也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等以后皇上想要清算了,连家只会又一次站在风口浪尖上。如今这样做,也是不想给外人留下话柄。”23sk. 慕容澈冷哼一声:“罢了,留就留着吧。两个小屁孩儿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反正再过些日子,父皇若是身子不大好了,这江山尽数在本宫手上。再收拾掉那两个小杂碎不迟。” 内臣低头一笑:“殿下说得极是。” 知道孩子已经进宫了,慕容澈问:“你以为,怎么安置他们的去处最好。本宫是绝不会提议让父皇杀了他们的,这种时候,谁说出那种话,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过父皇肯定也不会乐意见到他们……” 内臣想了想:“听闻雁落山附近有一处规模不是很大的别院。以前宫里一位已故去的老太妃在世时清修经常去住,不如殿下提议,让两个孩子去此处。既不算无人问津,但也跟散养没有区别。日后不在皇上跟前,怎么养,养成什么样儿,还不是您说了算。” 慕容澈眼睛一亮:“先生好计策!” 明圆殿内,昭翮帝端坐于龙椅上,看着跪在脚下的两个小娃娃,一时沉默。 殿外的院子里,整齐地放着两副棺材。 里面是谁不用多说了,黎王夫妇自缢的消息早在几天前就被快马加鞭地送进宫了。 昭翮帝看着信无语凝噎,在那个瞬间,仿佛所有的爱恨都交织在一起。 幻化成几声叹息和几声哽咽。 如今看着两个乖巧年幼的孙子孙女,他心里一抽抽地疼。 儿子和儿媳的死是昭翮帝心里说不出的痛。 虽然最开始他得知黎王造反的时候,曾无数次地想过要杀了他们来给列祖列宗赔罪。 但是现在他们真的死了,变成了灵柩中冰冷的、甚至已经腐烂的尸体。 连最后的话都没有跟他这个父亲多说一句,他一想起来,又觉得格外揪心。 他恨啊,却又无能为力。 生平第一次,昭翮帝竟是后悔坐上了皇位,当上了这个皇帝。 如果成为皇帝则意味着众叛亲离,他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帝王一言不发,底下人也不敢妄动。 只有两个孩子瑟瑟地在地上跪着。 岚岚从来没跪过这么久,偷偷地揉了揉膝盖,对天天说:“哥哥,我腿疼。” 秦骞站在昭翮帝身边,冷不丁地听到了小孩子的话,心里蓦的有些不忍。 他于是出声提醒道:“皇上,两位小殿下,您预备怎么安顿他们?” 昭翮帝摁住眉心,闭了闭眼睛。 “你有什么建议?” “臣不敢妄言。” 毕竟他们的父王是谋逆的重罪,哪怕是秦骞,都不敢轻易地替他们说话。 昭翮帝压了压声音,转头对秦骞说:“朕想过,让他们跟黎王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一起都死了才好。可是现在看到他们,朕却是下不了那个狠心。” 他懊恼地踢了下桌角:“纵然朕愿意放过他们的性命,但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尤其是天天那个脸,跟他爹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朕难受啊,心里头苦,你明白吗!” 昭翮帝戳着心口的位置,脸上的挣扎昭然。 秦骞垂眉不语,心中也跟着有些酸涩。 这个时候公公突然喊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到!” 昭翮帝动作一顿,收敛住神情:“让太子进来。” 慕容澈很快走进殿内,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小人儿,又对昭翮帝行礼:“参见父皇。” “好好的,你来做什么?” “儿臣听闻,黎王跟黎王妃的灵柩今日被抬进宫里了,两个孩子也在这里,所以特意来见一面。” 昭翮帝看了他一眼:“太子既然对事情都清楚了,不知你对慕容天跟慕容岚的去处,可有主意啊?” 慕容澈做出思索状,过了一会儿才说:“父皇愿意饶他们不死,是父皇宅心仁厚,儿臣格外敬重跟钦佩。但父皇恐怕不会愿意两个孩子留在宫里,只是黎王府也是去不得了,儿臣想到一个地方,也许合适。” “什么地方?” “雁落山附近的小别宫。那里依山傍水,景致自是不说了,地方也格外清幽僻静。再找一些明事理的先生去教导孩子们,吃住都安排妥帖,自是不会亏待了他们,也不会让父皇您时常想起伤心事。” 听他这么一说,昭翮帝回忆了一下小别宫的环境。 既然是皇家的院子,怎么都不会差的。 他们虽然是罪臣之子,可顶着皇孙的名头,底下人也不敢怠慢了。 就像慕容澈所言,找几个知书达理的人贴身教导,这两个孩子总不该养废了。 秦骞的余光掠过慕容澈的脸,不由抿了下嘴唇,到底没说什么。 昭翮帝在些许的思忖之后,露出认同的神情。 慕容澈看在眼里,心里一乐。 刚准备让昭翮帝拍板,忽然外面的宫人又通传到:“皇上,宸王跟宸王妃来了,想要求见您。” 慕容澈眼底生出一阵冷意,他们来干嘛! 每次都是这样,这两个人是阴魂不散吗,总是半路杀出来坏他的好事。 昭翮帝当然让他们进来。 慕容霁跟赵轻丹都看到了院子里的棺材,面露凄色。 第454章 稚子无辜 第四百五十四章稚子无辜 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跟黎王夫妇还是把酒言欢。 谁能想到短短的时间之后,再相见已是天人相隔了。 两人不好多留,直接进了内殿。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地上跪着的两个小孩儿。 小娃娃身上都穿着孝服,小手无措地放在腿边,光是看背影就显得楚楚可怜了。 赵轻丹余光瞥到慕容澈在此处,不由蹙起眉头。 昭翮帝见到他们开口道:“正好,你们来了一起拿个主意。黎王府如今没了人,这两个孩子定是要寻个其他去处。太子提议说,雁落山附近的小别宫风景幽美,无人打扰,就将这两个小孩子送过去,找些老师教导,朕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小别宫? 赵轻丹跟慕容霁对视了一眼,总觉得不放心。 那么小的孩子,父母都去世了,就送到偏远的别宫去。 此一去,就是注定会被冷落,会失去圣宠。 若是碰到懂规矩重情义的下人也就罢了,可若是碰到一些趋炎附势的,还不知道怎么针对两个孩子呢。 赵轻丹自小生长在宫廷里,对宫人们的弯弯绕绕很是了解。 有些不长眼的东西霸占了主子的东西,主子自个儿都不知道。 孩子们又什么都不懂,就算懂了,受了欺负,也不能有机会见到昭翮帝。 日后吃了苦头,遭了什么罪,甚至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大概是赵轻丹跟慕容霁想到一起去了,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安。 两个孩子却是记得之前嬷嬷教过的事情,嬷嬷说四叔四婶人是极好的。 如果见到了他们,就要让他们保护自己。 皇爷爷要把他们送走,虽然不知道是去哪里,可是他们害怕。 所以天天跟岚岚眼巴巴地转过脸,看着慕容霁跟赵轻丹。 岚岚还在轻声地叫唤:“四叔,四婶。” 赵轻丹听不真切,慕容霁却是能听得清楚。 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忍不住说:“父皇,虽然小别宫环境不错,可是离京城有些远,两个孩子又太过年幼,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大夫都不容易过去。” 赵轻丹跟着说:“是啊父皇,他们这种年纪正是最容易生命的时候,原本贴身照顾他们的下人也不在身边。要是身体不舒服的,会很不方便。” 岚岚跪着挪到了赵轻丹身边,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摆。 “婶婶。”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我腿疼,这里也疼。” 她指了指小脑袋。 因为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睡好,总是做噩梦,所以岚岚觉得头晕晕的。 赵轻丹连忙蹲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由蹙眉:“父皇,儿臣好像感觉,岚岚有些发烧。” 昭翮帝狠下来的心肠这一会儿更软了一些。 他沉沉看了岚岚一眼:“替她看看。你们两个,起来吧。” 赵轻丹把岚岚给拉起来,天天则是自己起来了。 但是因为跪得时间太久了,他的小腿没有站稳,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还是慕容霁眼疾手快地将他给扶住了,顺手牵住了他。 慕容澈见到这一幕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非要从中作梗吗,而且显得他好像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一般。 想到这里,慕容澈有些嘲讽地开口:“四哥跟四嫂想的自然周到一些,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还不是他们的父王错得太离谱,两个孩子常在父皇身边晃,只会平白惹得父皇不开心。所以本宫才说,送到小别宫是最好的,如果是担心他们身体有什么问题,大可以派个太医过去照看,再从宫里派一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照顾着,总不会出什么岔子。” 岚岚伸手抱住了赵轻丹的腿,不敢撒手。 她红着眼睛看着慕容澈,不明白五叔为什么一定要送她跟哥哥走。 赵轻丹能够切实地感觉到孩子的恐惧。 抱着她的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隔着布料都能察觉到战栗。 同样,在慕容霁身边的小天天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人的错误一定要发落到幼子身上吗,孩子又何错之有呢。 赵轻丹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她半抱住岚岚,对昭翮帝说:“父皇,儿臣身为大夫,行事比旁人要方便一些。不如将两个孩子安置在宸王府上,若是他们哪里不舒服,儿臣也好及时查看。如果父皇不乐意见到他们,平日里就不带他们进宫走动了,等您什么时候想见了,我们再带过来,您意下如何?” 慕容澈不由提高了声音:“呵,四嫂还真是好气度啊。我们这些知情的能够清楚其中的真相就罢了,要是不知情的人胡乱揣摩,万一误会你们宸王府跟黎王府之前有什么说不清的纠葛,那就不好听了。” 慕容霁冷漠地打断他:“那倒不需要太子费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宸王府行事清白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更对得起江山社稷,自是不在乎旁人的恶意中伤与造谣。” 说完,他又看向昭翮帝:“父皇,诚然黎王大错特错,罪无可赦。所幸他没有来得及酿成大祸,让百姓遭殃。何况他跟黎王妃已经畏罪自杀,可见事到如今已经自省后悔了。他们以死谢罪,还得是他们的罪孽。但是稚子无辜,只要悉心教导,凭着这两个孩子的聪明,将他们引上正途不是难事,说不定未来能够成为国之栋梁。如果父皇信得过儿臣跟王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让他们坦荡正直地长大成/人,不会辜负父皇您今日的不杀之恩。” 天天突然跪下来给昭翮帝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 “皇爷爷,孙儿跟妹妹想跟四叔四婶在一起,请皇爷爷成全。” 岚岚见天天跪下了,也学着行礼,奶声奶气地说:“请皇爷爷成全。” 昭翮帝默默地看着他们,许久才叹了一声。 “既如此,慕容天跟慕容岚,就交由宸王府安置吧。” 慕容澈不甘心地还要再多说什么,昭翮帝摆摆手:“好了,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第455章 安置 第四百五十五章安置???.23sk. 于是,赵轻丹跟慕容霁就带着两个孩子一并出去了。 走出门外,慕容澈冷笑一声:“四哥四嫂还真是心宽,百无禁忌啊。怕就怕你们想要讨好父皇,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自己处境难看。” 慕容霁淡淡地说:“从现在开始,天天跟岚岚的事情,就是我宸王府的家事了,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他每只手各抱起一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说:“走,跟王叔回家。” 一路上,岚岚跟天天坐在马车里,抓着他们的手不肯放。 赵轻丹低声问孩子哪里不舒服,心里盘算着给他们开什么药方比较好。 因为是小孩子,不能开药性很猛的药物,还需得注意剂量。 她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想到这里,她抬头对慕容霁说:“哎,不然我们给孩子找个嬷嬷吧,最好是经常带孩子的,有经验,以防我们有什么忽略的地方。” 慕容霁很赞成,准备明日进宫去问问琦贵妃。 有一些宫里的老人出宫养老,赋闲在家的,倒是可以聘用到王府来照料孩子的日常起居。 天天却是仰着头说:“我们有嬷嬷的。” 岚岚附和:“对啊对啊,田嬷嬷跟我们一起到京城了。” “田嬷嬷,是一直照顾你们的人吗?她在哪里,我们去将她给接过来吧。” 天天揭开帘子将头探出去,不太记得路了。 岚岚回忆说:“我看到住的地方边上有卖吃的。很多很多,一长排。” “他们说的是福林小吃街吧。那行军队伍看来是路过了福林驿站,不然我们去那里找一找。” 马车就绕到了福林驿馆,慕容霁下车去询问。 这里是公家的驿站,掌柜的出来请安:“小人参见宸王殿下!” “黎王府的两个小殿下说,他们的嬷嬷在这里等着,你速速去将嬷嬷给请过来,本王要将人带走。” 掌柜的吓出了一头冷汗。 “这,这人已经走了,小人也不清楚她的去处。” “胡说!嬷嬷跟小殿下们事先允诺过了,会在这里等待不会走的。怎么可能私自离开,你说实话,她到底人在哪里!” 慕容霁神色肃穆,掌柜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见他的模样,慕容霁隐约有了个猜测。 “嬷嬷出事了?” 掌柜的默不作声,这便是默认了。 慕容霁冷冷扫了他一眼。 两个孩子才进宫多久,不过离开一会儿,嬷嬷就没命了。 为什么会这样? 对方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不会改变时局的小人物,连家居然也不肯放过吗。 慕容霁不禁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隐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本王问你一句,嬷嬷是不是随同入京的那些侍卫杀死的?” 掌柜地往地上一跪:“王爷,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绕过小人吧。” 他既然会这么害怕,其中必然牵扯到了连家。 又是连家…… 慕容霁揉了下眉心,眼底一片肃杀。 见他独自一人回到马车,赵轻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嬷嬷人呢,地址找错了吗?” 天天很笃定地说:“就是这样,嬷嬷说不会走的。” 慕容霁只好骗他们:“嬷嬷家里有些急事,不得不先离开了。她以后呢,可能没有办法照顾你们了,不过叔叔跟婶婶会给你们找其他的嬷嬷,好不好?” 赵轻丹一听到慕容霁这么说,心里就有了数。 她忍不住看了慕容霁一眼,接收到他目光里传到的情绪,轻叹一声。 “没事的,天天跟岚岚这么乖,不管是谁都会喜欢你们的。婶婶会找最好的嬷嬷陪伴你们,婶婶自己也会陪着你们的,以后就放心地留在宸王府吧。” 岚岚撇了撇嘴巴,不舍得嬷嬷的离开,又想哭了。 天天握住她的手,认真地对赵轻丹说:“谢谢婶婶。” 因为担心孩子太小了没有安全感,所以赵轻丹跟慕容霁合计了一下,决定将孩子安排在夕照阁。 就在赵轻丹寝室的边上还有个空下来的屋子,正好可以让他们住着。 赵轻丹细细地交代过阿楚跟梅香:“小殿下们的吃食是最重要的,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日日都要让人试菜,而且记住有冲突性质的食物不可混吃,孩子体弱,不像大人身体好容易抗住。” “如今换季了,从春入夏,衣服也要备上。明日就让裁缝来替他们量好从尺寸,做一些面料单薄的衣裳,留着夏天穿。” “屋子里有棱角的地方记得用厚实些的东西包裹起来,孩子们喜欢走动,有时候在屋子里乱跑自己都没注意,别再磕磕碰碰了。” 这还是赵轻丹头一回这么事无巨细地交代一切事宜。 梅香憋笑说:“王妃这是操着母妃的心了,这么一看啊,您还挺有潜力做母亲的。” 赵轻丹跟着笑了起来:“如今多了两个娃要操心,倒是不着急要自己的孩子了。反正本宫跟王爷还年轻,未来的日子长着呢,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岚岚跟天天适应咱们宸王府。我跟王爷对他们再好,毕竟不是亲生父母,一开始孩子肯定不怎么习惯,日子久了就好了。” 另一边慕容霁也跟周洋交代清楚:“以后小殿下们如果出门,需要找身手好的暗卫贴身跟着,务必要保护周全。对于王府新进的一些下人,需得对他们的身世调查仔细了,不能让心怀叵测地人钻了空子。” 等房间收拾好,天色已晚。 赵轻丹亲自将孩子们带到屋子里:“看,这里就是你们的新住处了。这个床榻很软和,还有这两张小躺椅,上面的毛毛很顺滑,都来摸一摸。” 孩子对新环境的恐慌感因为好奇心消减了不少。 “叔叔婶婶就住在隔壁,你们想要什么其他的东西,告诉婶婶就好。明日还有人来给你们做新衣裳,开不开心啊。” “开心。”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赵轻丹温柔地看着他们:“这些天都累坏了吧。婶婶让人熬了热汤,你们每人都多喝一些,然后早点睡觉。” 第456章 真相浮现 第四百五十六章真相浮现 因为担心药材太苦,赵轻丹让人将一些药材加在了汤里。 都是对孩子的身体滋补的营养物,味道也不难喝。 孩子们果然乖乖地喝了不少。 “好了,把你们的小包裹拿出来吧,让阿楚姐姐跟梅香姐姐替你们收拾一下。” 天天将包袱递给她,阿楚打开之后仔细地将衣物叠好。 赵轻丹嘱咐道:“做衣服还要有段日子,先照着他们的衣服去店里买几件成衣备着。” 阿楚小心地拿出来一件白色的外袍,岚岚想到了什么,一把将衣袖给拽住。 “这个是娘亲做的衣服。” 赵轻丹有些意外,没想到黎王妃那种女将军一样的人,居然还会女红的活计。 她拿起来看了看,这衣服上面的针线真的不错,可是下面就有些奇奇怪怪的,走针不太细致。 这样的手笔,仔细看起来,倒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天天补充道:“对,嬷嬷说要好好收着,给四婶收好。” 赵轻丹愣了一下:“你说什么?给我收着,这是你们嬷嬷的原话吗,她讲了些什么,快告诉我。” 岚岚晃了晃脑袋:“嬷嬷说,四叔四婶不凶,是好人。还说衣服是娘亲做的,要保管好。” 嬷嬷分明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宫,却能在孩子们入宫之前交代了这些话。 怎么听,都觉得是有意为之。 这件衣服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还有嬷嬷为什么会知道旁人有危险,只有她跟慕容霁是好的。 会不会是黎王妃在临死之前交代过的。 可是很奇怪,黎王妃的立场,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赵轻丹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她要找慕容霁问清楚。 “你们两在新嬷嬷来之前,轮流陪孩子们睡觉,他们太小了,夜里要是害怕了得有人哄着。” 吩咐完阿楚跟梅香之后,赵轻丹就找来慕容霁。 关上门,她才方便询问田嬷嬷一事。 “你先前在驿馆里找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才不信你说的嬷嬷家里有急事走掉了,这种贴身伺候的,一定是黎王妃最信任的人,不可能放下孩子们不管的。” 慕容霁看着她:“嬷嬷死了。虽然掌柜的一直说不知道,但是我问他是不是连家下了死手,他也没有否认,这就是默认了。” 赵轻丹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我不明白。那个女人不过是个普通的下人,留着她的性命对连家不会有任何的威胁,怎么连家还是不肯放过她。而且刚才岚岚告诉我,嬷嬷在他们进宫之前嘱咐过,让他们找我们两个求助,说我们是好人。能够特意对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现在听起来,总像是别有心思。” 慕容霁颔首:“不错,我也在怀疑,大哥大嫂的死也许另有其他原因。只是东南水军相隔甚远,又尽数重新落到了连斯青的手上,只怕真相也都会被掩盖住。” 赵轻丹将那件针线有些奇怪的衣服拿出来给慕容霁看:“这是嬷嬷特意交代过,黎王妃为孩子们亲自缝合的衣服,让他们好好地收着。但是你看,这衣服的走针不像是一个人的手笔,前半部分非常紧密,后面则显得松垮,乍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却经不起细细查看。” 慕容霁接过来看了几眼,果然如此。 只是他有些狐疑:“不过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吧。这可能是黎王妃为数不多的给孩子做的东西,嬷嬷告诉他们留着,也是为了留个念想。” “可是那个嬷嬷说,见到我之后,可由孩子们交给我保管。你不觉得太刻意了吗,像是在提示着什么辛密。” 赵轻丹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手里的衣服:“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想干嘛?” “我怀疑这衣服里内藏乾坤。” 慕容霁顿了顿:“你该不会是想要将衣服给剪开吧。虽然我支持你对这些东西的敏觉性,但是这是大嫂留给孩子们的遗物啊,如果破坏了不太好吧。” 赵轻丹摸了摸:“阿楚的针线手艺极好,不然这样,我剪开一道口子查看一番,如果没什么异常的话,我再让她重新缝合起来,应该不难。” 慕容霁对女红不太懂,一听说可以重新缝合,就随她去了。 赵轻丹拿出剪刀小心地剪开一道整齐的切口。 她将手伸进面料里四处探了探,本来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可是摸到最后一个角落的时候,手上突然多了些不一样的触感。 她呼吸一紧,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抽了出来。 慕容霁看到她的动作也跟着神情一凛,在两人热切地注视中,一张轻薄柔.软的纸被轻轻地拉了出来。 赵轻丹神色一变:“这是,信吗?” “快打开看看!” 两人在烛光下展开信纸,慕容霁一见到这个字迹就说:“这是大哥的字,虽然写得不如平日里工整端正,但是我不会看错的。” 这竟然是慕容燕的信? 他们安静地从头到尾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会这样? 慕容燕的意思是说,从一开始他手下的所有副将们都不是一心归顺他的,始终都是连斯青的人。 而且他们不听地在边上撺掇慕容燕造反,故意说一些误导他的话,让慕容燕摇摆不定。 他还提到林清殊。 “林清殊?这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有任何印象了。” 慕容霁想了想:“我记起来了。这个林清殊,是以前一个巡抚林大人的儿子。不过那个林大人因为贪腐一事被捉拿,在牢中自尽了。林清殊因此受到牵连,失去了科考的资格。他原本是裕华书院的学生,颇有盛名,当时的京城里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说他是天纵奇才,智谋无双。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到大哥的身边去做幕僚……” 赵轻丹没料到还有这种纠葛,她忍不住问:“看黎王在信里的意思,这个林清殊应该也是连家的人,这意味着,从头到尾,其实都是圈套吗?” 第457章 悲鸣 第四百五十七章悲鸣 要知道,黎王去东南水军的时间还不长。 林清殊却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面迅速成为慕容燕最器重的幕僚,其居心可想而知。 所以等他们透过这封信回头去看整个造反的事件,只会觉得荒诞无比。 这究竟是黎王在的造反,还是连家在推着他造反。 虽说黎王本身的野心跟贪欲是罪恶之源,可不是所有的源头都能涓涓流动的。天籁小说网 外在的助力有时候比源头更重要。 毫无疑问,整件事里牵扯的所有人,都是邪恶的刽子手。 慕容霁则是紧紧盯着最后一段不放,痛苦地攥紧了手指。 “大哥跟大嫂一点都不想死,可是连斯青逼着他们自裁,想要灭掉所有知情者的口。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嬷嬷会突然被人给弄死了。我想,连家之所以还没有对两个孩子下手,是因为他们觉得孩子太小,不能懂背后的曲折,还不足为惧。还有就是,一家人都死了显得太过刻意,父皇难免心生疑惑,否则现在,这两个孩子估计也没命了。” 赵轻丹狠狠拍了下桌子:“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慕容霁沉吟:“这件事情,我还是想告知父皇。虽然现在情势所迫,父皇不会对连家怎么样。但是盛怒之下,大哥大嫂甚至无法葬入皇陵,死后都无法妥善安置,实在太残忍了。” 赵轻丹点头:“好,明日/你进宫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的。” 慕容霁看着她,目光轻柔:“轻丹,收养孩子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本就毫无经验,再加上他们身份特殊,一着不慎都会出纰漏。谢谢你愿意伸出援手,你真好。” 赵轻丹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哎呀,举手之劳啦,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小别宫吗,真要是被送出去了,他们这辈子恐怕也毁了。” “是啊,只能希望父皇知晓其中原委之后,对黎王夫妇的怨念能够减轻一些,未来也许孩子们还有机会落个封位。” “会的,都会过去的。”她轻轻抱住他。 翌日一早,慕容霁就带着信纸进了宫。 昭翮帝大概是夜里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精神很不好。 朝堂上,不少官员就黎王封号是否该被抹去,并禁止他们葬入皇陵一事争执了起来。 昭翮帝面色不善地提前下朝,留下一众人吵吵嚷嚷的。 虽然他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殡葬一事还是需得尽快安排。 棺材从中原抬回京中已经时隔多日,再耽误不得了。 慕容澈原本想跟昭翮帝吹吹耳边风,慕容霁则是想到了这一点,让人找了个由头将他给牵绊住。 他单独去见了昭翮帝,掏出了昨日发现的信纸递过去:“父皇,黎王造反一事,远比我们所见到的要复杂。这是在他的两个孩子的衣服夹层里被藏起来的信纸,无意中被轻丹发现,您亲自看看吧。” 昭翮帝一听这话不由蹙眉,拿过来看了看,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越到后面,他就越不敢相信,连嘴角都开始发颤了。 “这封信是你大哥的字迹,他的意思是,他的确对皇位表现出觊觎之心,但是更大的原因是身边人的鼓动诱惑,才让他迷了心智?” “不错。诚然大哥有错,他自己是点起了一把火,可如果没有疾风吹动,这把火只会在原地晃动,不可能烧成一片。仔细想想,大哥再傻也不会以卵击石,若不是他身边的副官们在之前明确表示过会追随他的决心,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造反起事。可见那些人的居心根本不是后来表现得那么纯良,尤其是那个突然进京告密的陈贵,父皇不觉得他有问题吗?他诋毁黎王的同时,极力向您阐明连斯青的声望跟能力,儿臣以为,他的角色其实是连斯青的说客。” 昭翮帝痛苦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信纸上的字了。 这字迹潦草凌乱,看得出来是在极其紧促的时间里匆忙写下的。 并且最后被偷偷缝在衣服里,可见在临死之前,黎王跟黎王妃收到过怎样的苛待。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是被逼死的。 堂堂皇子,就算有不可原谅的错,他们的生死也不该由区区臣子来定夺。 连斯青怎么敢,连家又怎么敢! 昭翮帝想到那两口沉甸甸的木棺,想到曾经跟黎王相处的时光,甚至更远一些,想到了很多年前。 哪怕岁月遥远,他都能隐约记得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初为人父的喜悦。 就算他到后来并没有对他给予过太多的厚望,对这个孩子的喜爱却是不少的。 可他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仿佛这一瞬,昭翮帝才彻底接受了长子离世的真相。 他痛苦地捂住了脸,发出压抑克制的悲鸣。 “父皇,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隔了许久,慕容霁才低声劝慰了他一句。 昭翮帝用力地擦拭掉眼泪,哽咽着说道:“朕会下旨,保留住黎王的封号,并令人厚葬他跟黎王妃,将他们合葬入皇陵。等两个孩子长大了,朕会给他们世子和郡主的名号,不会亏待了他们。” 慕容霁拱手:“儿臣在此,替长兄长嫂,谢过父皇隆恩。” “霁儿,前些日子听你母妃说,你的身体也有些问题,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劳您费心了。” “你要保重好自己,朕老了,还能看着你们多少年,朕自己都不知道。你大哥已经没了,二哥也……浔儿的腿不知何时才能健全,老五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老六那孩子总像长不大似的,一点都不懂事,你其他的弟弟就太过年幼,还看不出什么。霁儿啊,你是父皇最希望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明白吗?” 他轻轻应下:“好,儿臣知道了。” 情蛊一事,他至今不敢跟昭翮帝细说。 说了又如何呢?说了,除了让他跟太后伤心,别无其他用处。 只希望江慎那里能尽快传来好消息,否则他离灯油枯竭也不远了。 第458章 收买 第四百五十八章收买 宸王府中,沉寂已久的沈月秋由浣纱陪同着在院子里,看着越发简陋的饭菜,气得咣当扔掉了勺子。 浣纱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的戾气,无甚表情地将东西捡起来。 她语气不善地提醒道:“姑娘还是别耍小性子了,就算您把这里闹翻天了,咱们也出不去。宸王跟宸王妃显然都是不买账的,您又有五殿下的把柄捏在他们手里,除了忍气吞声,可没有别的路走了。” 沈月秋瞪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不觉得最近府里有些热闹吗?连看守这里的侍卫话都多了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坐以待毙,却对外界一无所知。” “那您想怎么样,每日除了送饭的人和宸王殿下,其他人我们都见不到。偏偏那人的口风紧得要死,什么都打听不到!宸王更是例行公事地看您一眼就走,半句话都都不肯多说,好像咱们这里有瘟疫一样,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沈月秋忽然站了起来,拉住了浣纱的胳膊。 而后她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以大臂为支点,突然往下用力一扯。 只听到浣纱痛呼了一声,尖叫了起来。 “姑娘,你做什么!” 沈月秋捏了捏她的手臂,这才松开手。 “你脱臼了。” 浣纱不敢相信地试图抬手,才发现自己压根使不上劲儿。 沈月秋并不会功夫,不过她学过几招最基本的防身的招式。 这就是她最擅长的一招。 如何快速让人脱臼,至少可以让对方无法发力。 现在,竟然需要用在浣纱身上。 “姑娘,您疯了吗!如今就我一个人伺候您,可我的左手现在完全使不上劲儿,要怎么做差事,您是打算自生自灭吗?” 沈月秋蓦地一笑,径直走到门口对侍卫说:“我的丫鬟手臂受伤了,现在动不了,屋子里的事情都没人做。总之我是不会自己做的,请你们差人转告王妃一声,最好重新派人过来伺候着,再找个大夫好好地替我丫鬟看诊。如果她不肯,就别怪我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不活了。反正我没命了,你们王爷跟着玩完了!” 侍卫一听这话,只好去告知周洋一声。 因为赵轻丹带着两个孩子去集市上置办东西了,这会儿不在宫里。 周洋不敢擅自给沈月秋安排使唤的人,就打算先让人替浣纱看看手臂。 江慎为了给慕容霁寻找解决情蛊的办法,已经离开京城许久。 他只好去将那个常给下人看诊的刘大夫过来,替浣纱瞧瞧。 这却是正中了沈月秋的下怀。 她本来的打算是,如果浣纱做不了差事,赵轻丹怎么都要拨一个其他的丫鬟过来。 到时候她想办法将人给收买了,套出来最近外面发生的事情。 否则她在这密不透风的院子里,什么消息都不清楚,无比煎熬。 现在虽然说周洋没敢派遣其他人来,能让这个刘大夫来看诊,倒也是不错的。 沈月秋以前跟前管事虞香的关系不错,常听虞香提起这个刘大夫。 他医术还可以,只是为人比较市侩贪财。 有些丫鬟身体不舒服想要找他,都时不时要塞点银子或是给点好处,他才肯认真看。 否则就会较为敷衍,不当回事。 这些琐碎的小事,如果不是虞香随口提过,府中的主子们还真不一定知道。 毕竟那么大的王府,诸事繁多,身为主人家哪能关心到这等细节上去。 偏偏沈月秋就能记住,便事先准备好了一袋银子。 刘大夫本来是不想来的,现在谁都知道,王府里最不受欢迎的地方就是沈侧妃住的地方…… 哦不,沈月秋如今连侧妃都不算了。 只是周洋既然吩咐了,他总是要来看看的。 刘大夫便打算随意地敷衍一番,走个过场。 大不了给他们一些廉价的药应付应付,省得给自己添麻烦。 谁知他刚板这个脸进门,沈月秋就掏出一大银子塞到他手里。 刘大夫伸手一摸,登时笑开了:“呦,侧妃怎么这般客气,折煞小人了。” 沈月秋心里讥笑。 这人还真是名不虚传的势利眼,方才还是一副棺材脸。 瞧见了这么多银子,脸色变得比谁都快。 沈月秋面上亲切一笑:“我这丫鬟笨手笨脚的,做点小事都能弄伤自己,麻烦刘大夫了。” “不麻烦,不麻烦。” 刘大夫连忙上前给浣纱查看:“呦,这是不小心脱臼了,待小人替浣纱姑娘将骨头接上就好了。” 趁他动作的功夫,沈月秋故意问:“最近府上倒是热闹的很,成天听着声儿,该不是来什么客人了吧。” 刘大夫之前没被刻意叮嘱过,又因为手上的动作有些分神,随口道:“嗨,黎王府的两个小殿下被王爷给收养了,多了两个小主子,自然是比从前热闹的。” 沈月秋心头一震。 黎王府的小殿下? 没记错的话,那两个孩子不是在东南水军中的吗,为什么会到宸王府来。 难不成是战事出了问题。 她又忍不住问:“怪不得呢。不过这好好的,黎王的孩子怎么会被咱们王爷收养啊,黎王跟黎王妃难不成出事了?” 刘大夫一听,不太敢多说,就没接话。 沈月秋暗自咬了咬牙,想了想又给他塞了一锭金子。 这金子比方才那袋银子可分量重多了,刘大夫瞧见了直接傻了眼。 沈月秋无辜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常在这小院子里待着,实在太无聊了。你就算告诉我,我也不能做什么,毕竟那么多侍卫盯着我,我还能跑了不成。” 刘大夫只是府里一个小大夫,对情蛊什么的一无所知。 所以他压根没想到沈月秋的重要性有那么大。 在他看来,这沈侧妃失了宠,被王妃所不喜才被关着。 左右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她也翻不出这院墙去。 现在这么一大笔钱摆在眼前,不拿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刘大夫眼眸一转,顺势收下了。 第459章 隐患 第四百五十九章隐患 他吧嗒一声将浣纱的手臂给接上,浣纱送了口气,总算能抬手了。 “侧妃,那小人就跟您讲讲外头的事儿。不过您也知道,周管事管得严,不让府里头的人多嘴。您听了就当个乐儿,千万别将小人给卖出去,不然,小人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是自然。” 有了沈月秋的保证,刘大夫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外头都在传言,说黎王殿下有意谋反,所以皇上一怒之下,让连斯青将军前去东南水军之中,将黎王手上的兵权给收复回来了。那连将军可真是厉害啊,离开军队那么久,东南水军的将士们还是很敬重他,二话不说地就归顺到他的麾下。那黎王无人依附,本来是被捉拿押送回京。不过他跟黎王妃知道事情败露,多半是活不了,索性在回京之前就上吊自杀啦!剩下两个孩子,被连将军派人一路护送了回来,咱们殿下大概是菩萨心肠,觉得小孩子们太可怜了,就提出将他们安置在宸王府,皇上也允许了。这不,小殿下们来了之后很受照顾呢,直接住进了王妃的夕照阁,啧啧,王妃还真是将他们当成亲生的来疼了。” 沈月秋听到这里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她激动地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连斯青重新拿回了东南水军? 那岂不是说,连家最重要的权势重新回归了。 之前连家处处受到打压,所有人都以为败局已定,不会再扭转。 谁能想到,黎王竟然也想着造反!m.23sk. 这难道就是如有神助吗。 沈月秋竭力压抑住内心的震动,面上故作平静地说:“真没想到啊,这么一来,连家岂不是又要如日中天了。” “可不是吗,皇上这一次明显是向着连家呢。为了让连将军挂帅,皇上都让五殿下做太子了,真是出人意料,久久悬置不定的东宫,就这么被定下了。实不相瞒,小人之前一直以为,咱们家殿下才有望成为太子呢,可见这世上之事,瞬息万变,谁都不能早早地做定论啊。” 沈月秋一把抓住了刘大夫的手。 而后才发觉失态,又赶紧松开。 “你说,太子之位定了,是五王爷?真的吗,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嗨,小人哪里敢拿这样天大的事情来开玩笑。的确是五殿下,五殿下已经搬入东宫好些时日了,百姓议论纷纷,都觉得颇为意外呢。还有人说这就是连家的命数,有些人啊,真是命中注定的显贵。哪怕之前出现了败落的迹象,总有机会能重新翻身,这旁人可是羡慕不来的。” 沈月秋几近狂喜。 慕容澈做太子了?他终于如愿以偿做太子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而且现在连斯青执掌东南水军,皇上得哄着连家,让连家去镇压西北。 所以这就意味着,无论连家在这个当口出现什么意外,宫里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哈哈哈。” 沈月秋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刘大夫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摸不着头脑地小心问:“侧妃,您没事吧,怎么突然高兴成这样。” “我当然高兴啊,慕容霁跟赵轻丹费尽了心思,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那个人还是他们最讨厌的慕容澈,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听到她直呼宸王跟宸王妃的名讳,刘大夫可吓到了。 “哎哎侧妃,您可千万别再喊殿下的名字了,这是不敬之罪。” “不敬之罪?我倒要看看,现在谁还敢责罚我!” 她冷笑起来,淡漠地扫了一眼刘大夫:“行了,你下去吧。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托你的福,我现在的心情,可真是好极了。” 刘大夫被她阴晴不定的性情给吓到了,也不该久留,匆忙告辞离去。 赵轻丹一回到王府,就听说了沈月秋院子里的事情。 她一挑眉:“胳膊受伤了?怎么好好地会受伤,该不会是她故意搞鬼,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吧。” 周洋为难地说:“属下让刘大夫去替浣纱诊治过了,据说是脱臼了,现在胳膊已经接上了。但是沈姑娘的态度先前一直在闹,说什么破罐子破摔的,属下有些担心。” 赵轻丹神色凝重起来:“知道了,本宫去会会她。” 她将两个孩子交给阿楚,带着梅香去了沈月秋那里。 沈月秋见到她来,神情倨傲。 “你又搞什么鬼?”赵轻丹有些不耐烦。 “你说我搞什么鬼……”沈月秋手上转动着茶杯,得意之色止都止不住。 不知为何,赵轻丹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这个女人开口道:“赵轻丹啊赵轻丹,你瞒得我好苦啊。若不是今日无意中得知,我竟是不知道,如今的东宫,已经有主了。” 赵轻丹心里咯噔一声,沉下脸来:“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那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你休想再拿慕容澈来威胁我了!” 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到赵轻丹的面前:“我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黎王也造反了,东南水军重新回到了连家手上,连斯青手握十万大军,慕容澈也顺势入主东宫,连家……彻底翻身了。” 赵轻丹面无表情:“那又如何,不到最后,凡事都不要说得太早。” “可皇上现在也拿连家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沈月秋贴近她的耳边,笑得阴阳怪气:“我当然知道,皇上是不喜欢连家的,可他竟然肯让慕容澈做太子,说明连君王都不得不对形势低头,连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至关重要,事关江山社稷,皇上可不会动他们。” 赵轻丹极力忍住内心的颤动,平静地看过来:“连家如何,与你何干。你不会真的以为,慕容澈会在意你的处境吧。” “赵轻丹,你在害怕吧。”她像是山野精怪一样,狞笑着纠缠不休。 “你已经失去了制约我的条件,若我一心求死,你的好丈夫可就要跟着没命咯。” 第460章 两巴掌 第四百六十章两巴掌 赵轻丹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是她很会隐藏住情绪。 “怎么没有。仗总有打完的一天,只要父皇还在位,连家就还得屈居人下。如果让父皇知道,他的好儿子对自己的兄长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你说他会不会择日清算。” 这话放在之前说,沈月秋一定会感觉到威胁,不敢造次。 可是现在,连斯青既然有本事将兵权夺回来,还将慕容澈扶上位。 只能说明他对于整个东南水军的影响力都是难以估量的。 这样的权臣,就算打完了仗,也绝不可能再丢一次兵权。 而对于连家来说,只要有兵权,就有了制衡皇权的保障。???.23sk. 昭翮帝还在位又如何,他敢对慕容澈下手吗,那只会逼连家造反,走上跟那两个皇子一样的路。 纵然她只是个内院里的女人,却不是傻子,能分得清这中间的区别。 所以沈月秋面含讥讽,似笑非笑。 “既如此,王妃你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不肯让我知道呢?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还以为能骗我第二次吗。” 赵轻丹一看到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要惹事。 她不由蹙眉:“彼此相安无事,眼下对谁都好,慕容澈的位子还没坐稳,你若要在宸王府撒野,只会给他惹事。别的不说,身为储君,风评总该顾忌吧。” “那你可说错了,我惹事,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慕容澈有何关系。你不要忘了,对外,我还是你们宸王府的人。难不成宸王府内讧,你还要给其他不相干的人泼脏水?” 沈月秋说的没错,她跟慕容澈的关系不为人知。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总不能胡说八道。 尤其她在外人眼中是宸王侧妃。 既然是侧王妃却跟五王爷不清不楚,到头来宸王府还是会被卷入到非议中。 赵轻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所以呢,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这段时间,你们故意折腾我,只让一个浣纱在身边伺候,还将我软禁在府里,可想过我的感受!宸王妃,你最好想清楚了,现在得罪我可不是一个好的抉择。如果我过得不好,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地去死,反正慕容澈已经如愿以偿,我没什么遗憾了。我死了顺便带走一个他最忌讳的对手,更能确保慕容澈的前途一片光明,何乐而不为呢。” 沈月秋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愿意为慕容澈做出任何事情,只要慕容霁跟慕容澈对上,发生任何对后者不利的情况。 赵轻丹很肯定,沈月秋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慕容霁。 她不想再听沈月秋说什么死不死的,这些话无端让赵轻丹陷入一种恐惧,她不耐烦地打断。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站住!”沈月秋抬着下巴:“我这里要加派伺候的人,还要找一些聪明伶俐的过来,不要碍手碍脚。我院子里的吃穿用度都要用最好的,别再让我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饭菜,否则我吃不好,可是会抑郁的!另外,王府不得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自由出入,谁都别想阻拦。” 这是要谈条件了。 赵轻丹的手隐藏在袖子里,早就攥紧成拳。 可她还是忍住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可以。” 她在心里劝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把沈月秋当做普通的侧妃就行。 反正她是侧妃的话,这些本来就是能够达成的。 不过这样的退让还是赵轻丹心生不爽,她刚要离开。 沈月秋却还是不放过她:“等一下。” “你又有什么事……” 赵轻丹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她的脸上被人啪啪地甩了两下。 这两下又快又重,都打在了同一半边脸上。 甚至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鲜明的巴掌印。 赵轻丹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疯啦!” “这是你那天打我的两巴掌,我可到现在都记在心里呢。怎么,堂堂王妃被人给打了,很生气吧。生气你就还手啊,你打回来啊,我倒要看看,你现在有没有那个胆子!” 沈月秋说的是灵儿被杀的那一日,她从泥土里将灵儿的身体给挖出来。 当时情急之下,她想都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就动了手。 没想到沈月秋会记恨到现在,还毫不手软地还了回来。 莫说是赵轻丹了,连她身后的梅香都气得要死。 这个姓沈的算什么东西! 她知道自己打得是什么人,主上千金之躯,怎么能轮到这样的女人动手。 梅香的手指扣住腰带,如果不是竭力地克制,她几乎要抽出软剑将人给劈了。 赵轻丹反而被她先冷静下来。 她按住梅香的动作:“好了,回去。” “哈哈哈,赵轻丹,宸王妃,你也有今天啊!看看你落荒而逃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点风光。你不是很嚣张吗,很看不起我吗,可我偏要折磨你,让你尝一尝想要弄死我又没法下手的滋味!” 赵轻丹咬住嘴唇,头也不回地想要往外走。 可是她刚把门给打开,在门外看到了来人,身形一怔。 慕容霁……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赵轻丹瞥到慕容霁的表情,直觉不好。 还没来得及开口,慕容霁已经掠过她,径直走到了里面。 她转身的功夫,只见慕容霁猛地抽出了佩剑,一把抵在了沈月秋的喉咙处。 赵轻丹心跳都漏了半拍,连忙伸手去拉扯他。 “回来,你干嘛。我没事的,你不用为我出气。” 慕容霁却充耳不闻,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 沈月秋竟然敢利用自己的身体来威胁赵轻丹,她竟然敢打他的王妃! 如果不是今天他听说这里出了点事情特意过来看看,正巧撞见了这一幕,只怕以赵轻丹的想法,绝对会隐瞒住。 她甚至会想办法遮住脸上的巴掌印,好息事宁人。 可是他怎么能容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对赵轻丹动手。 这是他捧在手里都怕化掉的宝贝,沈月秋凭什么打她! 第461章 恐吓 第四百六十一章恐吓 沈月秋在直面慕容霁的怒火时,心里有些忐忑不定。 可是她笃定了慕容霁不敢把她怎么样,所以又勾起一个笑。 “怎么,宸王殿下,我打了你的王妃,你这就心疼了?那你这承受能力最好再忍一忍,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的脾气可是很不好的,在你们宸王府也没少受过委屈,我这个人最讨厌委曲求全了,之前的那些账,以后我都会慢慢讨回来的。” 说完,她眉目一转,眼尾轻挑了起来。 “不过是打了两巴掌就受不了了?我本来还想让她给我磕头认错呢。” 慕容霁闻声,眉目疏冷。 他的剑直直向前,刷地向沈月秋的脸刺过去。 这一剑竟是没有手软,真正地下狠手。 幸好梅香动作极快地挡了一下,锋利的剑刃还是在沈月秋的长发里旋了一下。 一时间,一大簇黑亮的头发就被割断在地了。 沈月秋惊呼了一声,连忙去查看自己的头发。 眼见掉落了这么一把,她又气又怕,恼火地瞪着慕容霁。 慕容霁声音更冷:“刚才若不是梅香替你挡了一下,这把剑现在已经刺破你这张脸了。” 听到他的话,沈月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往后退了一步。 慕容霁漠然到极点,周身都流动着冰冷的气息。 “你觉得本王会在乎死活吗?人生在世,生死有命,死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何况谁跟你说,你死了,本王就扛不住的。我就算被折腾掉了半条命,还剩一口气,都比你彻底咽气了要好。”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低沉:“可如果,你胆敢以此来威胁王妃,本王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能。” 他的剑尖靠近沈月秋的脸,在她的下巴上划过。 沈月秋的脸上登时划出一条细细的血口。 她吓得花容失色,不停地往后退。 “慕容澈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子,日后的确有望登基为帝。可他的太子妃是赵安兰,就算当了皇上,未来的皇后也是赵安兰,那个时候,你沈月秋在哪里。他会不会记得你为他不要命的这些事情,呵,也许他会记得,偶然想起你的时候,有些唏嘘。可如果,我将你的脸划出七八道伤疤,再将你的手脚卸掉,让你成为一个行动不能,面目狰狞的丑八怪,慕容澈还愿意再见你吗?” 慕容霁眯起眼睛,啧啧了两声:“光是想一想那个样子,连本王都觉得恶心作呕,更不用提慕容澈那种从小就追求精致的小玩意儿的人了。你对他那么了解,应该知道,他身边的人都是模样端正,眉清目秀的,但凡是丑陋不堪的人,他见到了会嫌弃鄙夷,避而不见。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你破例呢。” 沈月秋吓得咽了咽口水,双手捂住脸。 她当然不想死,她还没看到慕容澈君临天下,在半路就丢了性命,岂不是不甘心。 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时刻,她才会拉着慕容霁陪葬。 之前对赵轻丹说那些狠话,只是为了一解心头之恨。 可慕容霁竟然要毁她的容貌,将她变成一个废人… 慕容澈恐怕见到了会厌恶自己,会躲得远远的,那简直是要诛她的心。 如果他真的做出来这些事情,她会生不如死的! 慕容霁大概是有蛊惑人心的潜质。 在恐吓完了沈月秋之后,他又慢慢收起了剑,不紧不慢地开口。 “可如果是你熬到了慕容澈上位,等他真的成为皇上的时候,凭他的地位,将你换个身份弄进宫去倒不是难事。就算成不了皇后,做个宠妃总是可以的。本王又没碰过你,他应该也不会太过介意,到时候,你也算称心如意,总好过现在跟本王一起玉石俱焚吧。” 沈月秋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你,你口口声声地说让他做皇帝,难道你自己不想。” “父皇曾经逼我做太子,我都回绝了。谁在乎那个位置,也就他们连家的人当个好的,自己机关算计,还要将别人都看做一个样。” 沈月秋没想到慕容霁还拒绝过太子之位。 可是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她不由想起以前她试探地问过慕容霁对皇位的态度,他也一直都是不太在乎的样子。 这么说来,他是真的无心于此? 可是沈月秋想到情蛊,又警惕地问:“不对,你是不是想蒙我。如果我来日进了宫,你自是不会每日见到我。情蛊不解,你的情况会很严重,到时候你会如何自处?” “真到了那个时候,本王就跟王妃远走高飞,去西域找解药。天下之大,本王就不信没有东西能解开。你真以为你有那么重要?” 沈月秋沉默了下来。 赵轻丹反而在慕容霁的一番话里镇定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不错,无论是毒还是蛊,都该有法可解,只是需要时间。而对你来说,苦心经营那么久,总不会希望最后死的凄凄惨惨,将江山拱手让给其他女人吧。就算慕容澈有良心,能在你死去的前两个月对你有点念想,那半年后呢,一年后呢,他连父皇都能算计,牺牲一个女人,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你甘心吗?那么羞辱你的赵安兰却能陪他白头偕老,享受天下的荣华富贵,你也太可怜卑微了吧。” 赵轻丹之前是关心则乱,所以没想到这些说辞来刺激沈月秋。 幸好慕容霁的脑子转得快,知道沈月秋心里惦记着什么。 沈月秋这回大概是真的想通了,怔忪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 但她还有条件:“我可以配合,不过你们之前简直欺人太甚,只有浣纱一个丫鬟,送来的饭菜更是不能下咽,这不是逼着人想不开吗。” 赵轻丹抬手:“我之前答应你的话还作数,只要你适可而止,不要得寸进尺。” 沈月秋算是应承下来了。 慕容霁看着赵轻丹的脸,却脸色还是难看:“还没完,你动手打王妃,这笔账怎么算?” 第462章 我陪着你 第四百六十二章我陪着你 沈月秋不服气地喊起来:“是她之前先打我的!而且你不是切了我的头发,还将我下巴划破了吗!” “给王妃道歉!” 慕容霁冷冷着她,那眼神,分明是不道歉决不罢休。 沈月秋咬了咬牙,到底服了软:“对不起,我不会再胡来了。” 他最后警告地睨了她一眼,拉着赵轻丹离开了。 回到夕照阁,赵轻丹明显感觉到慕容霁的气压很低。 她轻声哄他:“今天是我一时糊涂失策了,还是你的办法奏效,她果然能听进去。” 慕容霁从柜子里找出玉荣膏,用手指轻轻地涂抹在她的脸上。 只是这药膏再管用,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肿的。 他的眼底不觉有些泛起潮湿,到了后来,到底是忍不住,伸手抱紧了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与你无关啦,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推好不好。我一点都不疼的,你还不知道吗,沈月秋那个细胳膊细腿的手劲儿,再厉害能打成什么样,明天就好了。” 慕容霁的泪水落在她的肩膀上,他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可是一想到赵轻丹这么骄傲的人,为了自己受过的委屈。 不论是这一次,还是之前,她都默默地忍下去了。 他心如刀割,无法抑制的苦涩。 “我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灵儿刚死的时候,我的确经常发脾气,可是我记住你的话,每次要发作就会反复提醒自己,到现在,已经不那么糟糕了。” 赵轻丹嗯了一声:“我知道,我都看得出来的。你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明明身体很不舒服还要压抑情绪,你做得很好,真的,我很高兴。” “万一,我是说万一,沈月秋也出了意外,而我们在那之前并没有找到解药的话……” 赵轻丹的手臂不自觉地缩紧了,似乎不太想听到这样的话。 慕容霁却接着说:“你听我说,我以对你的爱意向你发誓,哪怕她出事,我都不会放弃生的希望。我会竭尽全力地活下去,陪伴你,哪怕我残废了,半死不活了,我都陪着你,直到生命的终结。” 赵轻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慕容霁亲吻着她湿漉漉的眼角,低声说:“可如果我真的撑不到最后,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至少替我活下去。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不要留在京城这个伤心的地方,而是带着手下悬壶济世,游历天下。轻丹,你有我,也不仅只有我,你还有很多很多关心你的人,所以你要过得特别好,不要让我担心,答应我好吗?” 她抓住他的衣服,哭得说不出话了。 只是用被染得通红的眼睛盯着他,用力摇着头。 她接受不了,她一点都接受不了慕容霁出事。 “轻丹,轻丹,我的宝贝。” 慕容霁心疼地替她拭去眼泪:“我只是说最坏的情况,可我从小的运气就很好,未必会落到那一步。也许老天眷顾,很快就能有解药了。别怕,别怕,无论生死,我都在你身边。” 这一夜,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只记得哭了很久,最后累到头昏脑涨,被慕容霁抱上了床。 以至于翌日醒来的时候,眼睛都肿成了桃子。 赵轻丹没忘记昨天的事情,让周洋给沈月秋重新拨了两个丫鬟过去。 又说可以放她出门,但必须找人随时盯着,不可出纰漏。 大概是昨天晚上听到赵轻丹的哭声了,慕容天跟慕容岚不放心,都跑过来关心她。 “四婶,您为什么会伤心呀?” 赵轻丹苦笑一下:“因为婶婶胆子小,害怕会失去重要的人,所以被吓到了。” 慕容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像我们害怕父王母后离开一样吗?” 赵轻丹心头一酸,抱住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太难过了。” 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皇爷爷并没有弃你们的父王母妃不管不顾,他准许他们入皇陵了,还嘱咐人替他们操办丧事。” 孩子们懵懂地看着她,赵轻丹解释道:“就是一个仪式,来送你们的父王母后远去,他们的亲友会前去追悼,祝愿他们灵魂安息。” “到时候,你们随我一起去就行。” 丧事安排在三天后。 门庭萧瑟的黎王府,掩盖在一片凝重的白布之下。 两口木棺摆放在灵堂里,南诏寺的高僧正在灵堂里超度。 原本按照习俗,还应该开棺替逝者清理面容,即为小殓。 但是他们死的时间太久了,尸体必然已经腐烂,还容易惊扰亡魂,就没有开棺。 但“停灵”跟“守灵”的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原本由于黎王的死因微妙,很多朝廷官员都有心回避。 可是昭翮帝的态度又引人不解,不少人都摸不清帝王的心思。 他到底是痛恨这个儿子,还是怜惜这个儿子?23sk. 慕容天跟慕容辰身穿孝服,跪在灵柩的左侧。 赵轻丹心疼孩子的膝盖会不舒服,特意让人准备了软和的垫子。 但饶是这样,时间久了还是又累又痛。 两个孩子却半点没有说不舒服,只是不时伸出小手揉揉膝盖,很乖地完成仪式。 因为宸王府的出面,到底还是陆续来了不少官员。 先前跟黎王有过交集的人都前来吊唁。 慕容苏还带着罗莹过来了。 虽然他身为弟弟,非常不齿大哥造反的行径。 可这个兄长从小对自己的疼爱也是不假的,每每想到旧日的光景,慕容苏也悲痛难忍,几度落泪。 罗莹没有说什么话安慰他,只是递了自己的帕子给他。 慕容苏擦干眼泪,又对两个孩子嘱咐了一番才离开。 慕容澈是停灵的最后一天来的。 他如今贵为太子,一出宫就是极大的阵仗,还带来了东宫的一众内官。 慕容霁跟赵轻丹想到连家对黎王做出的一切,只觉得心头发寒,对他更添恨意。 慕容澈怎么还敢来,他就不怕黎王夫妻在天之灵,诅咒他连家不得好死吗! 第463章 丽妃 第四百六十三章丽妃 慕容澈假惺惺地走进灵堂,对一边的慕容霁说:“王兄故去,本宫甚是难过。父皇不便出席,便由本宫代替父皇前来悼念。哎,想一想王兄真的是令人惋惜啊,原本有大好前程,非要想不开走到歪道上,落到如今这个凄凉的下场。” 赵轻丹冷冷地瞪着他。 慕容澈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怎么,四嫂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 “太子殿下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回去吧,你带来的外人太多了,一来是占地方,二来会吓到孩子。” 两个孩子听到这话,都往后退了退。 “四婶,我们害怕。” 慕容澈被她的不客气噎了一下,冷哼一声。 “宸王妃既然这么喜欢喧宾夺主,替黎王府做主不欢迎本宫,本宫走就是了。” “太子殿下说错了,倒不是我想喧宾夺主,实在是黎王府的主人无法现身,否则也轮不到我来操心的。只是他们若真的现身了招待你,只怕太子殿下也吃不消吧。” “你!” 慕容澈平白惹了个没脸,恶声恶气地转向慕容霁:“四哥,你家王妃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啊。” “本王的王妃,可不止嘴巴厉害,她哪里都挺厉害的。” 慕容澈被他的态度气得够呛,到底没有久留就走了。 赵轻丹看了眼逝者的牌位:“不知多久,坏人才能得到报应。” “会的。”慕容霁握住她的手:“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翌日就是出殡的日子了。 慕容天和慕容岚作为黎王的孩子,两人一同按照旧俗将一个瓦盆摔碎了。 之后两个孩子站在为首的位置,抱着父母的牌位,一路走在前面。 后面跟着慕容霁夫妻,慕容浔和慕容苏等人,更有吹着唢呐的乐师一路跟随。 下人在沿途一路抛洒纸钱,所到之处,凄凉一片。 同一时刻,连家的那一处安置丽妃的私/密院子里,丽妃对外面的一切还一无所知。 她最近心情差得很,每天被关在这里,哪里都出不去。 伺候自己的下人态度越发怠慢,问什么情况都说不知道。 搞得她心里焦虑不安,偏偏又不敢随意出门。 万一碰到宫里的人,被认出来,岂不是给黎王添麻烦。 身边的丫鬟送来千篇一律的早膳,丽妃不耐烦地扫了一眼。 她没动筷子,而是问道:“上一次本宫的那根簪子突然不见了,让你们在院子里好好找一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影子。本宫早就说过了,那根簪子很重要的,是本宫跟皇上的定情信物。如果彻底不见了,小心本宫拿你们是问!” 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丫鬟嗤笑了一声。 “丽妃娘娘,您还惦记着跟皇上的定情信物做什么?黎王都造反了,您既然选择了站在黎王这一边,自然是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您在这里对皇上念念不忘,难道皇上就能惦记着您的好了?只怕他现在对你们母子恨之入骨了才对吧。” “你……大胆,区区贱婢,怎么敢这么跟本宫说话,就不怕本宫之后告诉黎王,让他治你的罪吗!” 这丫鬟却像是听了个笑话,态度越发玩味。 “丽妃娘娘,您还真是想笑死个人啊。治我的罪?您找谁治啊!您那位好儿子跟好儿媳妇都已经成死了好些日子了,算算时间,差不都要下葬了吧。也就你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把自己当成正宫娘娘呢。” 轰隆…… 丽妃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什么?你说什么?谁死了,你说谁死了!不要胡说八道!” 丫鬟冷笑一声:“我胡说八道?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黎王跟黎王妃造反事败之后,畏罪自尽了。棺材都被千里迢迢地抬回了京城,你要是仔细听,还能听到路上的唢呐声儿呢。那八成就是你那儿子儿媳的送葬队伍。丽妃娘娘,您呐,还是早些认清事实吧。”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的话!”丽妃喊得歇斯底里。 她踉跄着要出去打听清楚,可是走到门口就把侍卫拦住了。 “别费心思了,您暂时是哪儿都去不了的。” 丽妃好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为什么你会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说话,你是谁派来的人,你不是黎王的人,你们都不是!说,谁让你们来害本宫!” 丫鬟却没有搭理她:“是谁派来的有什么要紧,您不是都已经跟着出来了吗?最重要的是,皇上知道您是跟黎王走的不就好了?” 丽妃心头一震,猛地扑过去要掐她。 却被人一脚踢开,落魄地跪坐在地上。 “好了,现在你已经没有资格在这里趾高气扬的了,你的身份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再不是娘娘了。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儿子运气不好,你们母子一样蠢吧。” 丽妃哀嚎地捂住了脸,虽然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人说的话。 可是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这就是真的,燕儿已经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 她茫然无措地抬起头:“不行,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哪怕慕容燕死了,她也不能让他背负着一个带走母妃的罪名。 她的燕儿那么乖,那么老实巴交,怎么会造反吗。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的,只是所有人都那么说,让她不得以地信了。 就算那是真的,慕容燕手里不是有十万大军的吗。 为什么会输得一败涂地,她想不明白。 这院子虽然不大,却一直都有人在门口守着。 丽妃又不会什么功夫,想要从正门溜出去是不可能的。 除非找到别的路。 她记得前两天在院子里看到一只脏兮兮的狗进来,不多时又不见了。 当时她还觉得狗很脏,很是嫌弃一番。 可看那个狗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养在这里面的。 应该是流浪狗无疑。 流浪狗是怎么进来的,也许这院子里有狗洞? 想到这里,丽妃就坐不住了。她趁着无人在左右的时候,沿着墙壁四处看了看。 第464章 夜见 第四百六十四章夜见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丽妃在角落的杂草后面找到一个不大的洞。 由于杂草覆盖,平日里路过不容易被人发现。 光是看着这个洞的大小,寻常人想要钻出去还真不容易。 不过丽妃的骨架本来就比较小,身形偏瘦,比普通人要瘦小不少。 她趁着天色暗下来,无人察觉的时候,悄悄来到洞口处。 经过缓慢艰难的挪动,废了很大的力气,她总算出来了。 但手臂跟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可眼下,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 原本,丽妃是想过应该直接进宫的。 可是如果真的像丫鬟说的那样,慕容燕是谋反失败而亡。 昭翮帝想必恨死她了,说不定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将她给拿下杀了也未尝不会。 而宸王府…… 丽妃心里有些犹豫,宸王夫妻虽然看起来人很好,但宸王也是昭翮帝最喜欢的儿子。 当初慕容燕应该是以为昭翮帝会传位与宸王才想着谋反的,宸王对此不可能没有抱怨。 她贸然找过去,也是处境尴尬。 仔细地斟酌了一番,丽妃觉得自己应该先见一见皇后才对。 不得不承认,袁皇后从来都是一个深明大义的皇后。 如果能跟她见一面,让她知晓自己发生过什么,也许还有转机。 因此,丽妃一下子想到了慕容浔。 他是皇后的嫡子,在昭翮帝心中又颇有分量。 而且慕容浔为人宽厚,性情温和,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 通过慕容浔的关系见到皇后还能容易些。 想到这里,丽妃便用面巾遮住脸,一路询问着来到了岄王府。 天色昏暗,岄王府门前森严肃穆。 丽妃敲了敲门,不多时就有侍卫开口严厉谨慎地问:“何人在此?”天籁小说网 “你们岄王殿下在府上吗?” “岄王殿下的去向岂是你能过问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丽妃拿下面巾,有些急切地说:“我是宫里的丽妃娘娘。因为被歹人劫持流落宫外,还请这位侍卫你去通报一声,告诉岄王丽妃求见,他一定会见本宫的!” 侍卫大吃一惊,想着丽妃不是黎王殿下的生母吗? 之前倒是有风声说她逃走了,可是迟迟没有消息。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岄王府? 不过侍卫再疑惑也不敢耽误,登时去禀告了慕容浔。 不多时,丽妃就被带进了府里。 前厅内,慕容浔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的清丽妇人,十分意外。 “丽妃娘娘,真的是您?您不是当初被黎王的人给接走了吗,之后却不见了踪影,可是被他给藏在了京城里。” 丽妃急忙说:“岄王!本宫的确是被人给藏起来了,可是藏住了我的,却不是黎王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慕容浔一怔。 却听她潸然落泪:“是我太傻了,那天晚上,皇上去我宫里,告诉我黎王有很大的谋反嫌疑,我害怕极了,一心想着赶紧写一封信给黎王闻问清楚。谁知道我身边的一个新来的小宫女对我说,她是黎王派遣来保护我的,现在事情暴露,必须要我带我离开宫廷,否则我留在宫里,只会成为黎王的负担。” 慕容浔眸光一闪:“所以你听了这话,跟她走了?” “不错。她说她会制造一场大火,还会让一个跟我的身形很像的宫女穿着我的衣服代替我。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死者的身份是我,我就能顺利地逃出去了。” 慕容霁颔首。 这个计策的确奏效,因为一开始,她们骗过了所有人。 丽妃也混迹在人群里,悄无声息地被带出了宫中。 如果不是赵轻丹生了怀疑,让人仔细核查了身体的数据。 只怕很多人现在都以为丽妃已经死了。 “那带您走的人,难道不是黎王的人吗,会是谁?” “这我真的不知道。她以黎王的安危来威胁我,我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妥协了。岄王,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他就是我的命啊,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能不走啊。” 慕容浔轻叹一声,表示理解。 “那之后,我就被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每天都有人守着我,哪里都不让我去。起先我是以为他们保护我的安全,现在看来,倒像是另有图谋的。” 慕容浔维持着冷静:“如何知道,他们是其他人派去的。” 丽妃脸色灰白:“那个丫鬟告诉我,燕儿死了……她说得语气那么高兴嘲讽,一看就是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们又怎么会是燕儿的人。” 说着,丽妃拉住慕容浔的袖子:“岄王,你能不能带我见见皇后,我要把事情告诉她,请她替我查明真相。说不定燕儿是被人陷害的呢,燕儿不是会造反的性格啊,他是你大哥,你应该很了解他的脾气,从小到大,他都不是那种人。” 慕容浔看了眼天色:“现在太晚了,贸然进宫的话,以防被有心人发现猫腻。明日一早,我可以带着您进宫见母后。只是丽妃娘娘,黎王跟黎王妃今日已经下葬了,父皇虽说格外开恩,让他们可以入皇陵,却不能说在心里毫无芥蒂。造反一事,我先跟您说一声,那并不是空穴来风,也算不得脏脏嫁祸,黎王并不是您以为的那般清心寡欲,相反,他有着不一般的野心。或者说,一直以来,他对于自己在众多皇子中不受优待感到不满和埋怨,这股怨恨也在后来成为了谋反的根源。” 丽妃颓败地看着他:“怎么会?我以为……” 她说不下去了,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过那个孩子。 “对了,岄王,我的孙子和孙女在哪里?他们只是孩子呀,该不会也……” “没有。” 慕容浔打断她的话:“您不用担心他们,两个孩子如今在宸王府上,已经被四弟跟四弟妹给收养了。他们夫妻为人正派,不是那种心思不纯的人,不会亏待孩子的。” 丽妃诧异地张了张嘴:“可是之前,燕儿应该很嫉妒宸王,宸王会不会心里有些不高兴。” 第465章 安置 第四百六十五章安置 慕容浔摇头:“不会。四弟从来都无心皇位,更何况,如今的太子殿下,另有他人。” “什么?” 丽妃没有想到,自己不在的短短的日子里,东宫有主了? “是谁,谁是新的太子。” “五皇子,慕容澈。” 丽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五?居然是老五成为了太子,那么连家……” “东南水军现在已经尽数归到了连斯青的手里。所以,连斯青重新接任黎王,成为了东南水军的主帅。” “父皇之所以这么安排,是认为连斯青在军中颇有威信,余威尚在,所以他是取代黎王的最佳人选。” 这场声势浩劫的谋反,到头来,主策人马失前蹄。 最后的赢家,竟成了连家。 丽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直了身体:“岄王,你说有没有可能,抓走我的人跟连家有关系。最开始的时候,皇上只是怀疑燕儿有谋反的嫌疑,却没有下过定论。可是我一逃走,皇上必然会以为,是燕儿刻意为之,想要将我带走,好让他无所顾忌地谋反。” 慕容浔沉吟一会儿,点头:“不无可能。若真是连家,他们应该现在会四处找您吧。” 如他所料,那丫鬟发现了丽妃不见了之后,就立刻禀告给了宁国公府。 而后又飞快地告知了东宫的慕容澈。 慕容澈听了勃然大怒:“真是没用的东西,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看不住,就算是将她给弄死,也不能让她逃走啊。” 原本慕容澈是有过打算直接把丽妃给弄死的。 不过他看昭翮帝的态度有些摇摆,再想到送.入宸王府的两个小殿下。 慕容澈总觉得以后还有用得到丽妃的地方,他可是不会让慕容天跟慕容岚平安长大的。 谁能想到,那帮废物居然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也不知道丽妃会跑到哪里去。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黎王的死讯,等于无处可去。 也许,她会想办法进宫。 所以慕容澈事先交代过宫门处追随他的人,一旦发现疑似丽妃身份的女人,一定要将她捉住,或者直接给弄死! 也是万幸,丽妃当晚辗转去找了慕容浔而不是直接进宫。 否则,她大概是没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次日一早,慕容浔将丽妃带上了马车。 因为岄王腿脚不便,宫中有规矩,唯有岄王一人的车驾能够直接进入神虎门。 慕容澈虽然安排了人在宫城边搜捕,却绝无人想到丽妃会去找慕容浔。 何况慕容浔的车驾,谁也不敢拦着。 所以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进了栖梧殿。 丽妃将自己的五官包裹严实,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替慕容浔推着轮椅,将他给推到内殿。 慕容浔左右看了一眼:“母后在里面吧,其他人都出去吧,本王有话单独跟母后说。” 下人被屏退之后,丽妃才敢摘下面巾。 皇后本来还觉得奇怪,在见到慕容浔身后的人之后,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丽妃,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跟着黎王……”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是了,他们都将丽妃给忘了,可黎王已经自裁了。 丽妃却迟迟不见踪影,谁知她会找到岄王。 “皇后娘娘。”丽妃往她面前一跪,拉住袁皇后的手。 “皇后娘娘,救救我吧,我真的是无辜的。” “到底怎么了?” 她将自己当初如何被人蛊惑了出了宫,又如何被软禁起来以及如何逃出来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您也是一位母亲,应当知道,在以为孩子有难处的时候,生为母亲总是会不清醒,稀里糊涂地就被人带着走了。可是他们不是黎王的人啊,而且黎王最后其实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是不是,也许他已经反悔了想要弥补,只是因为我被人算计了,皇上误会大了,才让连斯青将黎王的兵权给收回来了。” 袁皇后没想到除了黎王府之外,背后还有另一拨推手。 若这是真的,岂不是对方完美地算计了帝王的心思。 将造反一事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 这该是多么可怕的阴谋。 对于慕容燕的死,皇后内心也不好受。 黎王是长子,他小的时候,她生为正妻也是抱着逗笑过的。 谁能想到,他最后会是那样的下场。 丽妃紧紧攥住她:“皇后,我愿以自己的性命发誓,我从未有过任何想要背叛皇上的念头。我跟皇上二十几年的感情啊,怎么可能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一切分明是有人构陷,请您明察,替我讨个公道啊!”3sk. 袁皇后拍了拍她的手面:“好了,本宫相信你的话,这些话,本宫会转达给皇上的。只是日后怎么安置你,实在是个问题。如果你还在后宫,以黎王所犯之事,只怕你的日子不会好过,皇上也未必同意再见你。可若是让你在宫外,保不准陷害你的人会设法杀了你。” 丽妃吓得一哆嗦:“不,求求您,我不想被抓走。不然您让我去冷宫吧,皇上不愿意见我也没关系,我绝不会打扰他。” “冷宫?” 皇后想到了西雲宫。 忽然念及那里还有一位痴傻的才人。 那位才人当初跟程明水一案牵扯起来,跟连家颇有渊源。 她也是忙忘了,本想着要好好弥补对方一番,毕竟对方所谓的“奸情”根本就是被栽赃嫁祸了。 那里头的人还没处理清楚,若是再将丽妃给安顿进去,只怕…… 皇后摇了摇头:“不妥。之前那波势力能在你的宫里安排人手,可见这宫中有不小的人脉,万一你在冷宫一事暴露,对方起了杀意,冷宫也不安全。” 这么一说,丽妃更害怕了。 宫里待不得,宫外待不得,这天下,难道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吗? 看到丽妃失魂落魄的样子,慕容浔心生不忍。 黎王已经故去,这是故人的生母,于情于理,他都要照拂一番的。 “母后。” 慕容浔思忖过后开口:“不然,先让丽妃娘娘住在儿臣府上吧。儿臣那里的下人规矩严明,不会声张乱说,且王府的安全相较于其他地方,自是好上许多。” 第466章 离宫 第四百六十六章离宫 皇后犹豫了一瞬,确定自家儿子并没有勉强的意思,才稍微放心。 “这样也好,丽妃,你意下如何?” 丽妃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表示对岄王的感谢。 所以出宫之后,慕容浔就带着她原路回府。 而皇后则是去找了昭翮帝,向他说清楚丽妃的事情。 昭翮帝明显很诧异:“你说什么?丽妃竟然不是被黎王给带走的。那……” 他联想到了黎王临终之前留下的书信,一下子都懂了。 连家,又是连家。 是连家一手推进了误会,才让他在以为黎王彻底要反了的情况下不得以将连斯青给拉过来。 不得以重新给了连斯青机会,也让连家打了翻身仗。 昭翮帝气得重重锤了好几下桌子。 袁皇后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皇上,臣妾原本想将丽妃给重新安排进宫中,可是她如今的身份尴尬,而且处境有些危险。无论是安顿在原本的宫殿,还是安顿在冷宫,都不是妥善之举。所以,臣妾跟岄王私下做了决定,先让丽妃住进岄王府。浔儿那里一向清净,是个不错的去处。” 昭翮帝赞同地点头:“你做的很好,皇后,辛苦你跟岄王了。” “对了,臣妾方才想到冷宫,忽然想起来西雲宫里还有一个愉才人。您可还记得,之前程明水一案中,因为有人想要将程明水从状元的位置上拉下来,造谣他们表兄妹有私情,可实际上分明是阴谋。既然愉才人是被冤枉的,总在冷宫里怠慢着,于理不合。但她的脑子又出了些问题,臣妾想的是,不然您就开恩将她给放出宫去,多给些安置的银子,再找个大夫替她看看。” 皇后若是不提,昭翮帝早就将那个女子给忘记了。 说起来那女子虽然后宫的女人,却从未承蒙过皇宠,所以身子清白。 真要是放出去,也说得过去。 “好,就按照你说得办吧。不过这愉才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吗,她的父母可还在世?” 皇后沉默。 自然是不在的了。 当年王家背负着欺君之罪,几乎是一家子都死绝了。 要真是说起来,那个程明水家里跟她是表亲,也许能通过他的关系问问愉才人是否还有其他亲人。 程明水已死,倒是听说他还有个夫人在京城里。 且他那位夫人是新科状元陈立桦的师母…… 皇后心里有了计较,当即就将赵轻丹给召唤进宫里。 见到赵轻丹,皇后开门见山地说:“本宫今日找你,是为了旁人的事情。原本那件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只是她到底是后宫的女子,让其他人去做,总显得宫里不够诚意。你可还记得之前见过的愉才人?” 赵轻丹当然记得,连忙点头:“嗯嗯,愉才人不是还在西雲宫里住着吗?” “对。本宫找你,就是想让你设法去打听一下,她在宫外可还有什么家人。本宫跟皇上商量过,想要将她给放出宫去。她并未受过雨露,只需去掉封号,重赐本名,就是寻常人家的清白姑娘了。可奈何她的意识出了些问题,不能独自生活,还是得有人照顾着才好啊。” 赵轻丹心里一喜,心道父皇肯放人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瞒母后,之前那位新科状元陈立桦跟我家王爷打听过那位愉才人,说是他师母很关切愉才人的身体,毕竟她也是因为程明水受了牵连,陈立桦那位师母很过意不去。不过儿臣原想着愉才人是有封号的,总不好出宫,就没有跟您提过。若是她真的能被放出去了,将她交给程明水那位妻子安置是再好不过的,算起来,她还是愉才人的表嫂呢。” 皇后一听果然高兴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本宫这便让人替愉才人打点一番,赏她些丰厚的银子,由你带出宫去。对了,轻丹啊,你一向医术好,如果方便,也能替她看看这病有没有的治。好好一姑娘,年纪轻轻就不记事了,总是太遗憾了。” “儿臣遵命。” 很快,皇后就让内务府的人替愉才人收拾好。 现在不该叫愉才人了,该叫王姑娘了。 王姑娘本名王妍姗,虽说脑子出了些问题,性情倒没什么大变化。 即使是生病的情况下,还文文静静的,不吵也不闹。 她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好好一小姑娘,本来会在冷宫里蹉跎一生,如今能出宫,真是天大的好事。 能不能再有姻缘不说,至少自由了,还有人精心替她治病。 她那陪嫁的小丫鬟也喜极而泣,连连说这辈子要陪着小姐,照顾她到老。 陈立桦那位师母也是个讲义气的,二话不说地要将这位表妹接回家一同生活。 如今因为陈立桦的府邸刚立,缺个内宅管事的。 所以她师母就在府上帮忙管着,在陈立桦的赞成之后,王姑娘就被送到了陈府。 人是赵轻丹给亲自送过去的。 她还替王妍姗诊治了一番,不过因为她的病情有些年头了,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 “她之所以会失去意识,是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而后又在冷宫那样闭塞凄苦的环境里,无法得到情绪上的舒展。如果你们之后对她多一些关怀,也许她能够渐渐想起来美好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康复的。”天籁小说网 师母表示:“王妃放心。我是妍姗唯一的亲人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赵轻丹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回到王府,她一眼就看到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坐着。 梅香站在中间,桌子上摆放着一盘棋盘。 她口中说些什么,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在讲什么?” “王妃,您回来啦。” 梅香指了指棋盘:“两位小殿下在问打仗的事情,奴婢给他们说了下形势。” 赵轻丹失笑:“那么小的孩子,能听懂吗?” 天天点头,指着棋盘上摆放的三角说:“这颗棋子会往南走,这颗棋子会往北走。然后在中间的位置打起来,就砰……” 第467章 水源 第四百六十七章水源 赵轻丹盯着棋盘,神色凝重。 是啊,按照现在的形势,两军在沛临城早就交战了。 沛临城如今是铁吾军的两万人马死守着,东南水军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日。 也不知道铁吾军能不能撑住。 如果沛临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连斯青的人一路加快速度前去支援,可沛临以南都是人口密集的城池。 一场战事下来,最遭殃的还是百姓。 少不了有很多人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最好的情况,是东南水军能够有所作为,一举将西北军拿下。 可怕就怕东南水军受不住西北的气候跟地势,不会一帆风顺。 而且就算连斯青赢了,局面又能很好吗? 连斯青这一场仗,势必会全力以赴。 他的成败,真正决定了连家的胜败。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澈如今成了太子,却不敢格外嚣张的缘故。 只有连斯青能够打赢这场硬仗,才能算他有能力带领东南水军。 一旦输了,昭翮帝有足够的理由换掉主帅,虽然也带有连家造反的风险。 总之,如今的安盛就是一盘步步惊心的棋局。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此时的沛临城,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近两个多月以来,应旭年配合孙诀秉承着只守不攻的原则,硬是稳稳地守住了这座城池。 孙诀不愧是多年的老西北王,对沛临附近的各方面都非常熟悉。 应旭年从铁吾军中带来了大量的军械,解了佩林的短暂之缺。 他们在高处,慕容贤的驻军在低洼处。 加上沛临城中的山石众多,可以用巨石作为武器,自上而下地抵挡住一次次地攻击。 因为地形的原因,慕容贤的手下多次想要将城中的军队给引出来正面开打。 光是着人在城下骂爹骂娘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铁吾军也不为所动。 孙诀每次只是派遣出数千人骚扰或打探虚实。 虽说这些人大多有去无回,但回来的人能够分析敌军将士的风格,套路,多少有些收获。 营帐中,应旭年收到了后方送来的信件,怒喝一声。 孙诀见他模样,不解地问:“怎么了,信不是京城送来的吗,所说何事,有没有说援军什么时候到。” “孙将军,信上的确说援军已经在加快进度地往这里赶了,让我们再撑上个十天半月。只是,带兵的主帅换人了。” “什么?不是黎王吗,换成谁了?” 应旭年沉着一张脸将信件递给他:“黎王造反,已经畏罪自尽了。现在的兵权……重新归还到了连斯青的手里,又是姓连的那个孙子!” 很明显,应旭年对连斯青有着浓重的恨意。 孙诀不明所以:“应将军,虽说连家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但是连斯青本人的行军打仗能力应该是不错的,至少是高过了黎王不知多少的,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黎王居然会跟着造反,这消息真是让人大为吃惊。 之前他们已经收到了信提醒说,黎王那边有些异动,驰援的时间也许会受到影响。 当时两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等不来援军,只能放弃沛临城。 再往南疏散百姓,再向朝廷寻求其他帮助。 谁能想到,连斯青会将东南水军从黎王手里不费吹灰之力地抢了回来。 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说连斯青这个威望太重,还是黎王的势力太弱了。 应旭年趁着四下无人,忍不住对孙诀忿忿不平地说:“孙将军可听说过三年前的淞嘉岭一战?” 孙诀点头:“自然。那是连斯青一战成名的战役,安盛对上了渝北,你们铁吾军不是吃了不少亏,当时的援军就是连斯青手里的东南水军,他不是打了个大胜仗吗!” “狗屁的大胜仗,那个狗杂碎的手段脏的要命,根本就是踩着我们一众将士的身家性命上位!” 应旭年跟他大概说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孙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23sk. 他带兵打战多年,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过这么不要脸的。 卖自己国家的兄弟求荣,让他连家一跃成为安盛最鼎盛的权贵之家。 竟是有这样的内情。 “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军中几位极少数的副将跟罗帅本人知道。因为考虑到事情暴露会影响军心,影响的不仅仅是铁吾军,更要影响东南水军的人,我们就选择沉默了。想当初,我军中的傅山傅将军可替他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傅将军被人救出去之后为了糊口只能落草为寇,可他连斯青呢,被奉上神坛,万人敬仰,这样的人,我老应第一个想弄死他!” 孙诀听了连连摇头:“真没想到啊。照此人的形式做派,重新执掌东南水军,只怕未来朝廷也不得安生。皇上此举,与饮鸩止渴无异。不过眼下,能止渴最重要,应将军,大战在即,个人情绪务必要控制住。此战,我们还要指望他的。” 应旭年只得应下。 许是铁吾军行事太过谨慎,西北军怎么都找不到突破口。 加上援军正在来的路上,他们也急了。 眼下如果能够逼得铁吾军不得以出城迎战,是上上之策。 只是,沛临城中物品充足。 无论是水源,还是粮草,都没有到断绝的地步。 慕容贤气急败坏地让人去探查逼迫他们生路的渠道,找了数月,还真让他们发现了。 不是别的,正是水源。 城中地势高,如今保证城中士兵跟百姓供水的途径,就是之前修建的沟渠。 沛临城的背后靠着一条伏溪。 伏溪虽然水量不多,养活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却是足够的。 溪水的源头在山上,自高处留下来,经过修建技术完好的沟渠为沛临提供水源供给。 不仅城中的百姓受益,铁吾军这段时间也是靠着这水源过活。 慕容贤的人发现了沛临城的水源来处之后,便想着对伏溪下手。 但这是活水,不是死水,想要靠着下药并不方便。 何况他们手里也没有足够的药物来给城里的人下毒,另一个切断水源的办法,就是阻隔。 第468章 开战 第四百六十八章开战 溪水自山上往下流,无论是宽度,还是深度,都是有限的。 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嶙峋巨石,只要能攒够充足的巨石,就让溪水被隔断。 再从边上挖开另一条不通往沛临城而是通往其他方向的水道分引溪水。 加上沛临的地势高,比普通的平原地区更不容易挖井。 这么一来,沛临就会陷入用水紧缺的状况。 城里那么多人,总不能坐着等死。 所以,发现了伏溪的路径之后,慕容贤手下的数千人分批包抄到沛临城的后方。 他们在山上找到溪水,利用火药引爆了山路。 只听轰隆几声巨响,两边的巨石应声而下,被合力推进了溪流之中。 同时,他们的人马也在深挖另一条渠道,给伏溪做分流处理。 山上的巨响引起了城中一片恐慌,夜色中,孙诀跟应旭年都被惊醒了。 他们原以为是敌军又在前方开火,谁知道守城的士兵说,动静是从后山传出来的。 孙诀一拍大腿:“不好,他们说不定发现了我们的水源供给,想要填溪!” 这么一来,还真是大大的麻烦了。 一旦水流受阻,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喝水,如何能满足。 孙诀也不睡了,将士兵聚集起来:“从现在开始,日夜不休地凿井,汲取地下水。一旦伏溪的水被引到别处,我们只能依靠井水过活了。” 应旭年愁眉不展:“可是孙将军,井水才多少一点,咱们地势又高,别说挖井需要挖得很深才有水。就算有了,很可能持续不了几天又变成枯井了,这可如何是好。” 孙诀仰天长叹:“吩咐城中百姓,如果近日有雨,记得一定要想尽办法留住雨水。除了抗住等援军,我们别无他法了。” 慕容贤那边,在连着数日的爆破之后,还真将水路给填住了。 虽然仍有涓涓细流往沛临的方向流淌过去,但是这点水是绝不够那么多人一起用的。 虽然已经入夏,西北却不比江南雨水充沛。 不下雨也就罢了,天气却并不清凉,十分炎热。 这里昼夜温差变大,中午的时候,地面热气蒸腾。 那点从石缝中流出来的稀薄的溪水,也因为炎热的气候被蒸发了。 更让人难受的是,井水开凿很不顺利。 有时候很多人同时挖一整天都挖不出来一点水,虽然勉强增加了一些井的数量,却是每一口井周围都排起了长队。 日夜不休,让士兵跟百姓的生活极为不便。 应旭年眼见着期间发生了不少矛盾摩擦,实在受不了了。 他拍案而起:“孙将军,实在不行,咱们就硬着头皮打吧!不然再过几日,百姓们都要跟着完蛋了。” 孙诀疲惫地按住眉心。 东南水军支援的速度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慢一些,可是明知援军在路上,他们不可能放弃。 眼下,除了正面应敌,的确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毕竟水是生命之源,战士们长时间缺水的话,战斗力也会大幅度下降的。 孙诀看着地图:“来,我们研究一下敌对策略。” 一旦开战,对方有八.九万的人马,他们只有勉强的两万。 加上沛临本来的驻军,凑出来一只队伍。 这样悬殊的兵力,不能死扛,只有智取。 “孙将军以为,该如何智取?” 孙诀在地图上指了指:“我们所在高处,他们所在地处。驻军想要攻打,自然需要由低往高处行进。只是庞大的军队斜坡往上,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坡道拥挤,更不可能所有人都骑马前来。这就意味着,除了他们的前锋部队,身后的人只能徒步跟上,这么一来,中后部的军防和前锋之间,势必会拉下不小的距离。”m.23sk. 应旭年连连点头:“您说得正是!” 除了铁吾军之外,原本驻扎在沛临城中的本地士兵,大概是两千人。 “这两千人,不能直接参战,而是要设法绕道敌军的中后方去。” 应旭年不解:“这、这是为何?他们直接跟中后方打,那更是打不动啊。若是联合铁吾军一起跟前锋耗着,说不定还能耗得久一些。” “不,他们不打,这些人的作用是,扰乱西北军的军心!” 孙诀给他学了一段西北士兵的口音:“听出来没有,铁吾军的人讲不出来这种口音,只有原本的驻军可以做到。到时候,让他们混迹于敌军中后方,散步谣言,吓唬后续的军队,说不定能有妙用。” 应旭年不由站直了:“您吩咐,怎么吓唬?难不成,说咱们的援军到了,前方不敌,他们迎战的主将被斩杀?” “不错,西北军敢肆无忌惮地引我们出来,正是因为觉得我们人马很少,尚无援军。可如果援军来了,他们就是人少的那一方了,就该轮到他们自己慌张了。” 孙诀又在地图的一侧指了指。 “这是一长面圆弧墙,很多人又叫它回音墙,你可有印象。” “等我们的军队出城迎战之后,命城中百姓站在这面墙边上,扬声高呼,还可以带着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出来敲击,动静越大越好。这样一来,他们的人说不定会被迷惑住。” 应旭年拍案叫绝,不由多了些信心。 他既然愿意带兵前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身为铁吾军的人,如何能甘心输在叛军之手。 就算撑到死,他们都要将援军给等到! 想要让原驻军冒充敌军去扰乱对方军心,只得等天色暗下来才不容易被认出来。 所以这里天色一暗,铁吾军鸣金吹号,放下了城门。 对方料到他们坐不住,却不想他们还真的会在晚上动手。 只得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摸黑向上,纵马迎战。 最先过来的果然是他们的前锋部队。 前锋不过也两万多人,铁吾军岂会怕了他们,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砍得极为凶烈。 而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有一帮分散的士兵却是急急往下面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大事不好啦,他们援兵来啦!” 第469章 厮杀 第四百六十九章厮杀 这口音正是西北的口音,在他们军中再常见不过。 一时间,后排的人听到了之后不疑有他,全都慌了神。 这还得了,如果援军到了,他们就是弱势的一方了。 还是自下而上不占地理优势地攻城,不给人打得屁滚尿流? 慌乱中,又有人在前面鬼喊:“不好啦,将军被斩杀了,快逃啊!” 今夜带兵出征的是西北军的一个副将,出了名的力大无穷。 这般神武的人都被斩杀了,那还得了!” 于是果然很大一部分士兵都被吓到了,连连后退。 一时间,从下面来的要上去,上面的人要下来,夜色中,几万人在一起,横冲直撞。 陆陆续续地有人摔倒,被各种方向的人踩得不像人性。 因为这突然的变动,整个后方,溃不成军。 等确定造成了骚乱之后,那两千的当地士兵才从人群中分散着绕了回去。 在前线打战的前锋们也不好受。 不知为何,沛临城以南的方向轰轰烈烈地传来一阵阵巨响。 响声不停歇地传到人的耳朵里,就像是千军万马踏着铁骑而来。 加上周围不停地有人提醒说援军来了,前锋们一时乱了手脚,纷纷后退。 铁吾军势头凶猛,打得对方节节退败。 谁都没想到这一仗会这么顺利,有如神助。 还真的让铁吾军将他们前锋的人马给击退了,趁着出城,一拨士兵赶紧带着东西去河边弄回去一些水才回去。 孙诀松了一口气,这一仗敌方的士气受损,至少能消停几日。 尤其他们还有不少人受了重伤,对比之下,铁吾军伤亡很少,简直犹如神迹。 只是援兵一事,等事后对方反应过来,就该知道并无这回事。 下一次这一招可就没这么灵了,只能祈祷连斯青尽快过来了。 不出孙诀所料,三日之后,西北军卷土重来。 而城中上一次出去接的水再次陷入了短缺。 除了迎战,别无他路可走。 应旭年披甲上阵,坚决将孙诀给留在了城中。 “孙老将军,如果我不幸身亡,扛不住了。你就带着一队轻骑即刻退兵,禹王再丧心病狂,不至于为难城中的百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孙诀沉下脸来:“出战在即,不要说丧气话。” 应旭年拿着长枪,纵马走到最前方,竟是在城门降下之前,扬声唱起了一段戏文。 “自扬鞭越山闯海,吹号角望狼烟起,娇娘小调儿唱着哥哥好哦,逾家万里远呦不知归期……” 这是一首他们在边境时常唱的曲儿,此时听来,却有止不住的萧索悲怆。 饶是孙诀金戈铁马了大半生,再听到这样的曲子,还是湿了眼眶。 他忍住心中的苦涩交代道:“好去好回。” 但这一场仗,注定是硬仗。 西北军回去之后,分析完了形势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突然冲下去跟己方说将军被斩杀,分明就是蓄意造谣。 而且虽然听起来声势浩大,却不见有其他部队前来支援。 从头到尾,抗住的只有铁吾军。 这就是说,他们的援军压根都没有到! 慕容贤大发雷霆,责令再度攻城,并说这一次绝对不能再上当。 因此,两军开展之后,西北局的后续支援并未脱节。 前锋的士气也比上一次打得好狠。 大概是怕孙诀出面会影响到部分将士,这一次打前锋的是浍族跟粟族人。 他们对中原的将军毫无旧情可言,本就对当地的气候极其适应。 对上铁吾军,就像是老虎对上狼,厮杀地酣畅淋漓。 眼看着身边不少弟兄都死在了异族人的手里,应旭年高喝一声:“兄弟们,捐躯赴国难,我们铁吾军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一方势力,为了守住国土,冲啊!” 一群群人倒下,一群群人又冲向前去。 到了后来,满目都是血迹,呼吸之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孙诀站在城头紧紧地攥着拳头。 从他方向,能看到后续的大军还在一层层地往上涌。 可铁吾军只有两万人啊。 还能坚持多久呢! 应旭年看到了对方那位虎背熊腰的领头,拍马挥枪过去,对着他的马肚就刺下去。 那人察觉到了,一偏方向,用鞭子挡住了他的枪。 两人很快厮打到了一起。23sk. 对方的敌军中,却有几道冷箭趁着应旭年没有注意,直直射了过来。 他人躲开了,马腿上却中了一箭。 战马哀嚎了一声,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甩动起来。 应旭年无法,被生生地摔下了马背。 他的部下正要来驰援,那大块头的领头却是眼疾手快地一鞭子甩下去,啪得将应旭年重新打在地上。 边上的几个人迅速围过来,手中的利器自应旭年的后背刺穿过去。 应旭年大喊了一声:“啊!狗贼,狗贼!” 他的部下几人杀出重围,好不容易将他给拉扯到了马上。 只是应旭年伤到了要害,流血不止,如果不及时诊治,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快,送将军回城!” “不行啊,现在一直有人试图从城墙上去,不能贸然放下城门,否则城内兵防寥寥,会守不住的!” 扶着应旭年的人哭嚎起来:“可是将军怎么办!他的手越来越冷了。” 应旭年靠在他肩膀上虚弱地说:“不要管我。孟钦,活下去,多杀几个人。” 说完,身后的人身子一软,就这么倒在了马背上。 孟钦哭红了眼睛:“将军,将军不要睡啊!” 城墙上,孙诀拿起长剑:“放云梯,让本将下去!” 立马有人阻拦到:“不行啊孙老将军,应将军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出去迎战。您都一把年纪了,万一出了什么损失,我们只能跟宫里交代!” “放我下去!” 孙诀怒喝一声:“你没有看到吗,新的援军又来了,铁吾军扛不住了。” “扛不住我们就护送您离开。” “应旭年不在,听我军令。西北军有不少人是我旧部,也许见到我,他们不敢妄动。你们再撑数个时辰,如果对方还是不退,就快马离开,不得恋战。” 第470章 援军 第四百七十章援军 孙诀以军令为由,部下不得不从,只好放下了云梯。 只见他提起长剑,用轻功踩着云梯下去,一剑斩掉了城下的两人。 他拉住一匹马飞身上去,扬鞭冲进军阵里。 莫说是铁吾军的人,就算是西北军,看到孙诀的一瞬都愣住了。 知道前主帅在沛临城是一回事,真正要跟他老人家对上又是另一回事。 这可是孙诀啊! 大名鼎鼎的西北王,如果不是他当年不想被人说功高震主才主动放弃了兵权。 如今的西北,如何能轮到落郡王跟禹王说了算! 孙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一位老相识的副将,扬声喝到:“周年!本将军在此,你还要继续打吗!” 被他叫周年的将军动作一顿,神色为难地看着他:“老王爷,您不是隐退朝堂了吗,怎么又跑来打仗了。如今两军对立,属下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放你娘的屁!你们西北军若是现在退步,朝廷绝不会对大军怎么样,要是收拾,也是收拾落郡王跟禹王那两个孙子。怎么,那种不忠不孝的东西,你们也愿意卖命跟着!” 周年部下不认识孙诀的人上前挑衅道:“哪里来的糟老头子,战场上本就是你死我活,我们主帅,岂是你能羞辱的!” 孙诀冷哼:“你倒是问问你家将军,本将军能不能开这个口!” 周年只得训斥部下:“不得无礼,这位乃是曾经的西北王,不是尔等能置喙的。” 孙诀顺手砍了两个异族的人,立在大军之前表明态度。 “今日,本将军跟铁吾军共存亡!你们若是一定要打,就从本将军的尸体上踩过去!” 周年都快要哭了:“老王爷,何苦让我们这般为难。您若是回城观战,等我们拿下沛临,一定不会动您分毫。” “姓周的!本将军征战多年,从未有过贪生怕死的时候。如果今朝死在自己过去的部下们手里,最多只觉得此景荒谬可笑罢了,可本将军绝不后悔。倒是你们,多年来拿朝廷的俸禄军饷,却反过来为了个不成器的王爷背叛君王,道义何在,天理何在!” 周年被他训得面红耳赤,不敢理论。 另有不少旧部都认出了孙诀,动作都犹豫了起来。 其他人则是怒喝道:“还愣着干嘛!打呀,不就是个老头儿,他都离开西北多少年了,是死是活,与你们何干!” 饶是如此,不少人还是不忍下手,都生了退意。 孙诀的存在,像是提醒着他们眼下所做的一切有多耻辱不堪。 仿佛从前西北军的无限风光,到如今都成了一场笑话。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都是那个老头惹的祸!杀了他,杀了他就能赢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刀冲着孙诀砍去。 孙诀侧身避开,顺手切掉了对方的手臂。 另一边,应旭年已经没有意识了。 他身前的孟钦死死地护着他的身体,转头对其他人说:“快,孙老将军有危险,不能让他出事!你们几个都去护着他。” 又这么胶着了一个多时辰,双方的体力都耗了大半。 尤其是铁吾军,只有这么些人冲锋陷阵,不比对方可以一轮轮地换人。 城墙上,眼见着己方一直被逼退,守城的士兵忍不住问一个兵长。 “孙将军说,情势不好我们就先撤退,要不,我们走吧。” “走什么!”兵长恶狠狠地骂道:“原本是为了护送孙将军,应将军才让我们撤退。可孙将军自己都下去了,我们自然要守住这里,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站起来,我们都要把城墙守住!” “是!” 漫天抛洒的热血,刀光剑影的交错声,战马受伤之后的悲鸣。 还有…… 天边的落日染红了一整片天空,从山的尽头绵延到眼前。 好像这场战争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红色的。 孙诀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自己身上被刺了多少刀。 因为没有刺中要害,他一直没有停下动作。 杀呀,杀呀。 可他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铁吾军也不是真的钢铁之躯。 他们都是人,都会感觉到疲惫和困倦,他们都很累了。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哭喊声遍地都是。 到了后来,仿佛连手臂都没有抬起来的力气了。 怎么办,他们都会死在这里吗,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地问。 这里不是他们熟悉的边境驻地,而是陌生的西北土地。 竟是连亡魂,都不能安息在热爱的地域上…… 孙诀身边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一边哭一边打。 他的哭声一直萦绕在孙诀的耳边:“我累了,我不想打了。” 可是他的动作怎么都不敢停,因为停下来,下一秒也许就要没命了。 一群大雁从沛临城的后方飞过来,在天空发出高亢的鸣叫声。 孙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天色渐暗,又不是迁徙的季节,为何大雁会从大规模地飞往别处。 一个奇异的猜想从他的心头蹦了出来。 援军,是援军来了吗? 正想着,忽然城墙上击鼓鸣金声不断。3sk. 有人分辨出这鼓声的含义,倦怠的脸上呈现出末世重生般的欣喜。 “是援军来啦!援军真的来啦!” 是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有救了! 这么一来,原本累到极致的铁吾军重新燃起了斗志,咬紧牙关怼了上去。 他们以肉身相搏,早已置生死于身外。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只要他们守住了这一方土地,就是守护了黎民百姓,就是死得其所! 轰隆,轰隆…… 幽幽土地上,越来越多的马蹄声靠近。 敌军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是再退也来不及了。 东南水军的大旗在风中高高飞扬着。 数不清的人马掀起阵阵尘土。 风沙之下,连斯青提着大刀冲在前列:“杀掉叛军,冲啊!” 太好了,无论带兵的人是谁,总算等到了。 孙诀在极度的疲惫之下,眼前突然一黑,随即倒了下去。 身后,有人连忙将他接住。 第471章 战争的残酷 第四百七十一章战争的残酷 孙诀再睁开眼睛,已经在军帐之中了。 一旁看守的士兵见状惊喜地喊到:“孙老将军醒了,大夫快过来啊!” 很快,军医就过来替他诊脉,松了一口气:“老将军应该并无大碍了,只是因为太过疲劳才晕倒的,休息几日就无事了。” 孙诀想到应旭年,连忙问:“你们应将军呢?” 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医,都面色凄楚。 “老将军,应将军他,他因为流血过多,没有及时医治,不幸身亡了。” “什么……” 孙诀懊恼地锤了锤床,痛苦地捂住了脸。 虽然他跟应旭年只认识了两个月,却是过命的交情。 那样一个真性情的英雄,对于铁吾军也好,整个安盛也好,都是一种福气。 可是他死在了战场上。 其实死的又何止一个应旭年了。 整整两万人的军队,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 却就是这区区地两万人,在沛临硬生生扛了两月有余。 更是在数次交锋之中,用血肉之躯挡住了敌方八万多人的攻击。 “应将军的尸首已经被草席裹住,放置在城中的庙堂里。连将军说,会请庙里的师父替应将军做一场法事,再将人定入棺中,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 他说的连将军,自然是连斯青。 孙诀想要起身,被军医拦住。 “老将军,您身上还有不少外伤,刚抹了药膏,还是等明日再下床吧。连将军也说,您不容易,得多休息一会儿。” “我想去看看应将军。” 他穿戴好衣服去了庙里,走近殿内,果然几位师父围坐成圈,在位亡灵超度。 还有更多的尸体,无法收拾,只能留在战场上。 等西北的风沙吹过,从此被掩埋在黄土里。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孙诀盯着草席上的尸体发呆,逼着自己接受对方已经离开的事实。 明明之前,他们还曾在一起喝过酒,吃过肉,骂过奸佞权贵。 可他现在面色灰白,再也发不出声音,也再也没有呼吸了。 不知站了多久,孙诀身后忽有一人轻声开口:“人死不能复生,应将军此次是为国捐躯的英雄,自当会被人们永远铭记于心。还请老将军节哀。” 孙诀微微转头:“连帅。” “不敢当,您叫我斯青就行了。” 孙诀在心里冷笑,面上却并无什么情绪。 “你是一方主帅,如何当不起老夫这一声。昨日若不是你率兵及时赶到,恐怕铁吾军的两万人马会全军覆没,沛临城也只能弃守了。” 这话的确不假,连斯青人品再如何卑劣,都不能说他驰援无功。 如今敌军退兵数里远,城外的水源也被掌控住。 一时间,倒是不怕再遇到水源短缺的问题了。 “虽然敌军暂时退兵,沛临作为必要的城池,他们势必不会放弃争夺。昨日铁吾军换了他们近三万的人,还不算其他的伤残兵力。所以,西北军受了大挫,到月底之前,恐怕都不敢再冒头了。” 孙诀听他分析有理,暂时放下成见。 “老夫以为,我军该乘胜追击。他们的大军驻守在淙临关,背靠淙临山,虽然是极好的掩饰之地,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弊端。” 连斯青一听他这话就来了精神:“将军请说。” “入夏之后,这一带的天气越发炎热。靠山扎营的确会凉爽一些,可如果起了山火,他们就该倒大霉了。” 连斯青沉吟:“可山上的树木并不算很茂密,就算我们放了火,最多烧一些地下的植被,漫天起火还是做不到的。” 孙诀跟他并肩往外走,分析道:“敌军驻地,前方是沛临城,后方是淙临山。两边的地势都高于淙临关的平底。这样一来,淙临关就成了一片洼地。的确,我们的目的不是在于让火势控制不住,而是焚烧过后,淙临山的土地受到损害,留不住水。而淙临山的高处有一洛河的支流,水流湍急。一旦我们将水源引下来山,就能淹了整个淙临关。到时候,他们无法原路返回,只能束手就擒。” 这个计策是之前孙诀就跟应旭年商量过的,只是当时他们人手不够,不能轻易行动。 可是东南水军一到,人马便不是问题。 连斯青听了心头一动,孙诀果然是老西北了,有他在军中,实在是如虎添翼。 他此前很担心东南水军抵达这里会水土不服。 虽说现在还未表现出来症状,可是时间一长,什么都说不好。 所以速战速决是他最希望的对策。 孙诀的主意,听起来很可取。 所以他们在做好简单的休息之后,由连斯青的一位副将带兵去骚扰身在淙临关的敌营。 这么一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另一队人则趁其不备溜到后方去,开始纵火烧山。 这样炎热的天气,别说是处处点火了。 就算是普通的火星都能让整座山陷入危境。 不过西北的草木并不繁盛,若是江南的山上丛林密集,只怕要出大乱子了。 他们当然也不想蓄意破坏,只是身在战局之中,每一步都牵扯着人命与格局。 于是等西北军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处理了。 身后的山林烧了数月,他们进退不得,只能被夹在中间。 跟之前的清凉相比,现在简直是活受罪。 烟雾从山上蔓延到下面,呼吸都感觉到呛人不说,更是觉得炙热难耐。 连赤膊都觉得奥热不堪,军中的人日日求雨,只希望尽快下场暴雨来灭了火。 雨是让他们求来了,山上的火也灭了不少。 只是也有人发现,一场雨之后,山脚下的积水多的不正常。 之前还没有人发现异常,可到了后面,有士兵探查到东南水军的人在洛河边深挖水道,引河水往山下流。 慕容贤听闻这一切并没有意识到即将面对什么。 但落郡王却是一下子懂了对方的意图,登时慌了神。 “不好,他们是打算用水淹没掉我们!” 慕容贤不解:“火还没灭干净,若是河水下来了,也该先灭火才是,怎么会淹掉我们?” “山上的植被都被烧了大半,没有阻挡水流的条件,大片的水只会往我们这里涌!沛临城在高处,自然是不怕的,可我们在低处,躲不过去了!” 第472章 回朝 第四百七十二章回朝 落郡王的预感到底成了真的。 西北军被围困在淙临关数月,简直是备受煎熬。 等洛河的水被释放出来,他们处在洼地上,可以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沛临城的兵一拥而下,将他们打得节节退败。 一路从淙临关再往西,到风渡口,再到沧叶江的源头。 有援军加持的平叛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孙诀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一直让连斯青提前给军队准备了预防水土不服的药物。 因此一路上,倒是鲜少有人出现不舒服的症状。 又过了两个月,捷报一封封地送往京城。 饶是昭翮帝厌恶连斯青至深,都不得不承认这场战事他功不可没。 到了夏末,西北军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了。 慕容贤在重压之下斩断了军中的旗帜,向连斯青投降。 但是他的王妃和小王爷都被秘密送走了,无论怎么问,都盘查不出个去向。 落郡王更是在大败之后带着数百轻骑连夜逃走,因为他的逃亡线路刁钻难测,还是让他从眼皮底下溜了。 所以经历了一个夏天的战争,以西北军的败落收尾。 慕容贤被押送回京,听候发落。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押送慕容燕,连斯青是不敢再动手脚的。 一来是担心屡屡出现这样的局面,难以控制。 二来是慕容贤手里的西北军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的手里,连斯青不会白费功夫。 其实连斯青很好奇,回京之后,西北军会交给谁来统治。 虽然如今只余下不到五万人马,士气也一蹶不振。 但是几万人不可能放任不管,新的主帅是谁,如何管,都是个问题。 原本朝廷的意思是,让胜败双方一起班师回朝,听候指使。 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但没想到,在半路上,连斯青提出带着大军回到江南,不去京城了。 孙诀很诧异:“连帅,此番你立下大功,回京之后,皇上也会重重有赏才是。怎么你这么着急会江南去?” 连斯青又岂能告诉孙诀实话,只能说:“此番换帅,行事仓促。东南水军中还有诸多军务没有交接完备。回京路途遥远,待不了几日又要重回江南,实在是太过奔波了。既然孙老将军您在,禹王就麻烦您押送回京了,在下先行一步,就此告别。” 连斯青执意要走,孙诀也拦不住。 他隐隐觉得连斯青会放弃这么难得的论功行赏的机会,一定和上一次丢了兵权有关。 孙诀所想自然不错。 之前那一次回京述职,连斯青被摁在宫里强行剥夺了兵权,因为有叛国之嫌在前,加上大军远在江南,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虽说现在局势还未稳定,以昭翮帝的深谋远虑不该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动手。 可帝王的脾气说不准,他何必回去找虐。 只要他去了江南,山高皇帝远,大权在握,谁都不能将他怎么样。 如此一来,昭翮帝绝对不会在眼下对连家有所动作。 否则,就是逼迫他也造反。 立秋之后,大军班师回朝。 慕容贤被锁在囚车里,沿途的百姓看到了都忍不住朝着囚车上仍烂菜叶和水果。 西北出事,百姓都跟着遭殃了。 自战事乍起,举国的物价都在飞涨。 远离战场的地方还能好一些,可是整个西北的土地上,简直民不聊生。 大量的流民举家迁徙,来到中原一带避难。 粮食和其他必需品都出现了短缺的状态,穷人吃不上饭,穿不上衣裳。 大好的江山被这些狼子野心的东西践踏地不成样子,百姓如何能不恨啊。 更不肖说被战火摧毁的地方,那些城池,土地,也许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常。 重建更是需要足够的金钱和精力,一桩桩一件件,对整个安盛的发展来说,都是一种倒退。 等孙诀等人回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经微凉。 慕容澈和慕容霁先行一步,在城门口相迎队列。 连斯青直接回江南的消息他们以前提前知晓了,所以眼下只看到孙诀带兵,倒是没有意外。 慕容澈驱马上前:“孙老将军年岁已高却还为了国家呕心沥血,本宫甚是宽慰啊。” 孙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太子殿下。”m.23sk. “咦,身后的是二哥吧。”慕容澈啧啧两声,走到囚车边。 慕容贤对他怒目而视,惹得慕容澈轻蔑一笑:“呦,堂堂禹王殿下怎么落得这个下场了,身上一堆烂菜叶子,这是被百姓给嫌弃了吧。二哥啊,你说你做什么不好,何必想不通非要造反呢。造反是没有好下场的,你看大哥都畏罪自尽了,你觉得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慕容贤呸了一声:“父皇将江山交到你这种心术不正之徒手上,才是真的大错特错!你这种自私自利,冷血龌龊的东西,也配来教训我,闭上你的嘴吧,事情还未有定论,你真以为,你连家能一直笑到最后,你这太子之位又一定能做到头吗?” 慕容澈目光森冷下来:“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本宫会如何暂且不谈,可你注定是无望了。犯下这等死罪,触犯天威,引起民怨,慕容贤,你就等着发落吧。” 慕容霁听不下去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两人从最开始就一直不对付,现在慕容贤被捉拿回朝,慕容澈又如何能放过奚落他的机会。 他只好上前催促:“好了,父皇还在等,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慕容贤抬头看了慕容霁一眼,后者目光寡淡,看不出喜怒。 相较于慕容澈的冷嘲热讽,看到这位四弟,慕容贤反而更有些不舒服。 “大哥真的死了吗?” 慕容霁动作一顿:“已经入土了。” 慕容贤沉沉闭上了眼睛。 曾经,他跟慕容燕也有过你争我夺的时候。 为了东南水军,他们都没少费过心思,可是到头来,谁都没有得到。 多么可笑啊,亏得他还在连家失势的时候颇为自得过,以为属于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但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却永远都是这样的偏心! 第473章 质问 第四百七十三章质问 昭翮帝率领百官在外宫门口迎接众人。 礼官先是一番称颂此次铁吾军跟东南水军的功劳,又批判了西北军的所作所为。23sk. 之后,昭翮帝便上前一步,握住孙诀的手。 “老将军辛苦了。” “为国效力,乃是老臣应该做的。” 孙诀沉声道:“禹王不宜此刻面圣,已经被关押进大宗正院的监牢中。” 听他提到慕容贤,昭翮帝面色凝重。 若不是慕容贤开了这个头,后面慕容燕多半不会走上造反那条路。 要说到憎恨,昭翮帝对这个次子的怨愤,显然是多于长子的。 毕竟慕容燕并没有来得及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可是慕容贤不一样。 从西北到中原,百姓可被他害得够呛了! 孙诀有些羞愧:“皇上,落郡王带着百人悄然离去,老臣不察,就让他眼睁睁地逃走了。因为落郡王跟多个异族之间的关系紧密,所以他多半是逃到了其他族群的地界上,我们暂时无法追踪到。另外,禹王将禹王妃跟小王爷给送走了,多番审问也为由结果……” 昭翮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要自责了。朕听闻你们在沛临城守城时历经艰险,若不是援军还算即时,你们恐怕伤亡更重。” 饶是如此,大半的铁吾军都命丧沛临。 更不提那位应将军。 “朕会命人在京郊修筑公墓,为丧命的战士们留下一座墓碑。” “多谢皇上体恤。” 欢迎的典礼结束,昭翮帝一回到殿内就冷下脸来:“摆驾大宗正院。” 这里昭翮帝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虽然说皇室宗亲中,不时就有人光顾此处。 可是能够惊动昭翮帝亲自来探望的,还未有过。 此前赵轻丹倒是这里的“常客”,不过那鬼丫头总有办法脱险,也不算太让人操心。 但是现在,这里面的人是他的儿子,他的亲儿子! 相比较其他的监牢,大宗正院的环境好上许多。 不过拾阶而下,监牢里的光线还是很晦暗。 明亲王早早就在门外候着:“皇兄,您怎么亲自来了?若是想见禹王,臣弟将人给带进宫就是了。” 昭翮帝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其他人都退下。” “这,这万一禹王他动手,欲对您不利……” “秦骞在这里。” 明亲王注意到昭翮帝身后一身玄衣,几乎要融于夜色的御林军统帅,到底是听命退了下去。 秦骞上前一步替昭翮帝推开牢门,亦趋亦步地跟在身后。 慕容贤闻声转头,他的手脚都被上了沉重的铁镣。 “父皇。”他竟是微微露出一个笑。 他嘴上叫着人,却仍维持着静坐的动作不变,半点没有行礼的意思。 果然是到了这一步,慕容贤已经破罐子破摔。 别说是不怕昭翮帝会怪罪他举止无礼了,就算昭翮帝拿剑一下子劈了他,他也不会皱眉头。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昭翮帝看着他的笑,只觉得格外刺眼。 “慕容贤,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幡然醒悟吗?” “醒悟?” 慕容贤嘲讽地大笑起来:“那当然也是有的。我错就错在,在沛临城的援兵抵达之前,应该早些断了他们的水源,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连斯青再来也守不住沛临。” 昭翮帝气得脸色巨变:“逆子!你可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半个安盛都陷入了不安和错乱。西北被破坏,无数人/流离失所,你心里可替安盛的百姓想过!” “可这一切,不是父皇您一手造成的吗?” 慕容贤无所畏惧地仰着头,直直盯着昭翮帝。 昭翮帝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无论是我,还是大哥,我们会走上造反这一条路,不是您一手造成的吗!从小到大,你对我们,或者说你不喜欢的孩子,可有过半点器重?明明我们都是你的儿子,但你对老四也好老五也罢,甚至连老六那个不成器的,你都倍加呵护。更不提你一直捧在掌心的岄王了,哪怕他残了,都是你最疼爱的好儿子,若不是他不能站起来,谁能动得了他的太子之位!” 慕容贤越说越激动:“可就因为我母妃死的早,整个皇宫里有谁重视过我的存在吗?你将我寄养在怡妃的宫里,又关心过我的处境吗,没有。自她生下了老七,便一门心思放在了自己的亲儿子身上,我对怡妃来说,可有可无,甚至被她处处提防!就因为我没有母族的依靠,便所有人都能欺负我吗!” 昭翮帝没好气地打断他:“你是皇子,谁敢欺负你?” “我是皇子又如何,大哥是皇子又如何?你这般偏心,眼睛里永远都只有那几个儿子,想过我们的感受吗?岄王出了意外太子被废,你不立长子,不立次子,最终却将慕容澈那种渣滓玩意儿给捧了上去,哈哈哈,父皇啊父皇,你简直瞎了眼啊!” “闭嘴,你给朕闭嘴!” 昭翮帝被他大逆不道的语气给气得喘着粗气。 秦骞上前一步扶住他:“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是秦骞啊,秦大统领。” 慕容贤阴阳怪气地开口:“父皇还真是器重你啊,到哪里都不忘记将你给带着。不过也是,自小,父皇对你个外人的态度,就好过我这个亲儿子了。我永远都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同你开个玩笑,不慎将你的一块玉佩扔到湖里,父皇一脚将我揣进冰冷的湖水里并在事后狠狠责罚了我!那天回去,我就生了一场大病,从此以后便明白,在这宫里,我竟是连一个近卫都得罪不起。” “你说什么胡话!”昭翮帝染红了眼睛:“朕训斥你,是因为你不懂事,扔了秦骞母亲留下的信物。可你不知悔改,还心生憎怨,简直是无理取闹!” 慕容贤冷冷一笑:“好,那我问你,一直以来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从未想过让我成为太子?他慕容澈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一个背靠连家的蛀虫,也配继承大统吗?” 第474章 帝王的脆弱 第四百七十四章帝王的脆弱 昭翮帝一脚将慕容贤踹翻在地:“闭嘴,你给朕闭嘴!” 他一把拉住了慕容贤的衣领:“你以为,朕为什么会立老五为太子,这一切还不是你这个畜生干的好事。若不是你起兵造反,朕会迫不得已地调出东南水军去驰援?也正是因为你起的头,黎王才会跟着昏了头做出那种事情,两个皇子接连作乱,朕无力回天,只能让连斯青去收拾残局。可你觉得朕愿意吗,朕心甘情愿吗!混账东西,当初将连家踢出局的人是朕,可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朕又将连斯青给请了回来!” 慕容贤愣在原地,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再说不出什么话了。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不让你做太子?慕容贤啊,从小到大,你做过多少桩多少件坏事,又有多少次对亲兄弟下手,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说朕偏心,可朕如果非要跟你计较,早就多次重罚你了!之所以退让,还不是因为念在你生母去的早,从小缺乏管教才会对你一再地纵容。朕可真是后悔啊,早知你会变成如今这种荒诞乖张的性格,就该打小对你严加管教!” 慕容贤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朕问你,你什么时候起开始跟落郡王勾搭上的。他有何居心,一直以来联络异族,扩大势力是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昭翮帝气笑了:“他都已经弃你而去了,你还要替他遮掩吗?那个人行事阴诡,绝非善类,你不会当真以为他助你一臂之力,是为了辅佐你登基吧。” 慕容贤抿了抿嘴唇:“我真的不知道。是他主动靠近我,看出我在京中的处境不好过,便提出可以将兵力借给我,助我成就大业。” “他就没有说过自己起事的动机?” “落郡王说,他在西北呆腻了,再受不了漫天黄沙的日子,一心想去江南。如果我能成事,他要整个江南的管辖权。” 昭翮帝一把推开他:“混账,这样的条件你也能答应!此人是朕的堂兄,自小就圆滑莫测,心思深沉。若是他一心助你也就罢了,你如何能知道,他是不是想将你取而代之,自立为王呢!” 慕容贤一噎。 他当然也考虑过这个情况,只是想到落郡王年岁比昭翮帝还要再虚长几岁,便心存侥幸。 但不管怎么样,人已经彻底丢了,眼下也无法搜罗到。 “你的王妃跟儿子去哪里了?” “他们不过是无辜的女人跟孩子,父皇还不打算放过吗?左右他们活着,对朝廷或是您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放他们一条生路又如何?” 昭翮帝气得磨牙:“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了他们!” “父皇何必故作大度。大皇兄跟皇嫂都被您给逼死了,想必孩子也要跟着遭殃,与其让他们惨死或是桎梏一生,不如从此海阔天空,再不相见。” “黎王跟黎王妃不是朕逼死的,是他们自己畏罪自尽,与朕何干?怎么,你们一个个地造反生事,到头来却都是朕的不是了,你们都有理了!” 昭翮帝想到黎王的死,一下子湿了眼眶。 在这一刻,他帝王的威严莫名地消散了。 仿佛他只是一个疲惫不堪,无可奈何的老父亲,面对着一个个不能理解自己的孩子。 这还是慕容贤第一次看到昭翮帝的眼泪。 印象里无所不能的父君形象在此刻轰然倒塌,他好像瞬间变得脆弱了起来。 “朕一心治理国家,想让百姓吃好穿好,想让儿女一团和气,都能互相协助奋进。这些你们都看不到,只抓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放,非要斤斤计较朕对每个人的分别,难道身为人父,朕会希望哪个儿子过得不好吗!可你们呢,你们想到的只有自己。你以为皇帝很容易做吗?朕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一天是全然放心,无所顾忌的!原本好好的局面你们不珍惜,非要将这江山搅和得一片混乱,之后还要再花费大量的精力去修缮弥补,你很得意吗?” 慕容贤沉默下来。 昭翮帝用力擦干了眼泪,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这是朕最后一次见你了。你既然敢犯下大错,自然要做好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慕容贤,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安盛的禹王殿下,也不再是朕的儿子。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骞重新将门关好,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加快脚步跟上了昭翮帝。 慕容贤无力地坐在地上,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镣铐,颓然地流下了眼泪。 朝堂上,官员分成两派。 一是主张将慕容贤斩首示众,以慰百姓。 另一派则是以为,慕容贤到底是帝王亲子,虽犯下弥天大错,却可以留一条性命,流放即可。 整整一个早朝,两派官员争执不休,到底也没定下结论。 昭翮帝无力地让他们先退下,说要再想一想。 大内总管前来禀告:“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紫霄殿里,赵轻丹正在给太后针灸。 老太太神色凝重地靠在软垫上,一副精神缺缺的样子。 说实话,赵轻丹挺担心她老人家的。 原先听说两位皇子接连造反,太后就已经身体状况坏了不少。 后来黎王跟黎王妃自尽,她更是大病一场,加了双倍的药量才控制住。 现在仗是打完了,叛乱不再,可是禹王该如何处置? 他的行径可比黎王严重多了。 “轻丹啊,你觉得,禹王该死吗?” 赵轻丹动作一顿,犹豫着开口:“对于百姓来说,禹王罪大恶极。可对于皇家,我们身为亲人,是不想他没命的。” “哀家有时候想啊,哀家是做错了什么,又或者皇上做错了什么,两个皇子都会走上那条路。那个皇位就这么重要吗,连父母亲情都不顾,也偏要去争去抢。” “因人而异吧,总不是所有人都贪图权势的。不过无论处置结果如何,您都要看开一些,身子要紧呐。” “哀家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可为什么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第475章 流放 第四百七十五章流放 昭翮帝一进门就听到了太后的这一句,心头一哽。 太后看到皇上进来,面上露出恳求的神情。 “皇上,你已经见过禹王了吗,他是否心怀悔意,你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昭翮帝叹了口气:“太后,不是朕不想放过他。他也是朕的儿子,论起心疼来,朕比您只会多不会少啊。可是慕容贤这个混账东西,半点不知悔改,还口出狂言,让朕痛心疾首!如今朝中不少人主张将他斩首示众,他一人将这江山搅得一团糟,朕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若死了,这江山就能恢复成本原的样子了吗?皇帝,天下人要的,不过是一时的痛快。可是对于咱们皇家人来说,那一刀下去,却如同割肉放血啊。他才多大年纪,你难道忍心让哀家眼睁睁看着他成为刀下亡魂吗?皇帝,就放他一条生路吧,算哀家求你了,好不好。” 眼见太后悲伤过度,又不舒服地咳嗽起来。 赵轻丹连忙替她拍了拍后背顺顺气。 昭翮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既然太后开口替他求情了,朕……就放他一条生路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必然要被流放出去,从此再不是皇子,贫苦百姓遭受的罪,他也该受一受了。”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用帕子抹了抹眼角。 “既如此,哀家还想请你一件事情。在将禹王流放之前,可否能安排他进宫,见哀家一面。哀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甚至在黎王临终之前,都没有机会见他最后一面。禹王此一去,山高水远,哀家的身体又每况愈下,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赵轻丹不由低下头,压抑住内心的酸涩。 昭翮帝也哑了声音:“好,儿子一定安排那个不孝子跟您再见上一面。还请太后保重凤体,不要为了那些个不成器的东西,伤了自个儿身子。宸王妃……”23sk. 赵轻丹忙应道:“儿臣在。” “太后凤体欠安,你懂医术,又讨她喜欢,平日里多多进宫来陪陪她老人家。” “儿臣定会尽心。” 昭翮帝点头,又想起来一事:“对了,回府之后,你让霁儿跟孙老将军一并进宫一趟,朕有事找他们商议。” 确认了慕容贤不会被斩首,太后虽然还是心疼他被流放,可一颗心好歹放下了一些。 赵轻丹多番安抚之后就回府传达皇上召见一事,孙诀跟慕容霁又一并进了宫。 御书房里,昭翮帝指了指摊放在桌面上的地图:“现在西北军连同归顺的异族,也只剩下不到五万人了。朕以为,如今时局不稳,朝中的武将具体是何心思,又或者私下是否有结党营私之嫌,朕一概不知。为了保险起见,西北军务必要交到信得过的人手中。” 昭翮帝看向孙诀:“孙将军,虽然你已经辞官,可在西北仍有威望。经过一场败仗,那些人也该清楚,唯有归顺朝廷才是正途,若有你重新统领他们,他们必不敢作乱。” 孙诀有意推辞:“可是老臣不比当年,如今年岁已高,只怕担不起重任。” “朕知道你担心年纪问题,不过朕并不会让你操劳到晚年。等再过个一两年,安盛恢复如初了,朕有意,将西北军交给霁儿。” 孙诀看了慕容霁一眼:“霁儿恐怕不行,皇上还是另做打算吧。” “这是为何?手里有了兵权,才能跟连家抗衡。朕如今动不了连斯青,日后总要找他清算。可是其他人朕都不放心,唯有霁儿……” “霁儿身体不适,皇上还不知道吗?” 慕容霁蹙了蹙眉,心想此事终究瞒不住了。 昭翮帝果然脸色一变:“这话是何意,霁儿不是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吗,他怎么也身体不适了?” “那就要问他的好侧妃了!那个沈月秋,给他下了一种叫做情蛊的东西,现下无法可解。此物跟沈月秋的性命息息相关,甚至日日都要见到她,否则便会发作,后果堪忧。” 昭翮帝惊得说不出话了。 他的确有耳闻宸王府的荣宠如今尽归赵轻丹一人,之前还在奇怪。 毕竟谁都知道,慕容霁对沈月秋曾经表现出来的深情厚谊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 可这么听来,竟是另有隐情? “什么情蛊,那玩意儿听着就极为阴邪,沈月秋一个妇道人家从哪里弄出来的。她不是你的侧妃吗,又为何这般加害你!” 慕容霁只好说:“从一开始,沈月秋接近儿臣就是有目的的。儿臣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年幼时救了儿臣性命之人从来不是沈月秋,而是轻丹……只是轻丹发了一场高烧,忘却了所有事情,当时的珞妃,将救了儿臣性命之人指认为沈月秋,所以……” 昭翮帝的怒火简直止都止不住。 “无耻,她们简直无耻!所以,你身上的情蛊很可能也是连家搞的鬼了!” 慕容霁表情淡淡的:“那儿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如外公所说,此蛊暂时无解,且发作之后反应剧烈,若是沈月秋出了意外,儿臣跟着遭罪。所以,眼下除了静观其变,别无他法。” 昭翮帝气得摔掉了砚台:“怎么会这样!朕好恨啊,朕怎么生出那样冷血无情的东西。老五害你的时候,可念及过你们的手足之情,你是他的四哥,他如何能下得了手!” 这段时间,昭翮帝实在受了太多的刺激。 如果不是孙诀嘴快说出来,慕容霁压根不想在这种时候让昭翮帝知道。 “不然朕将老五给捉拿过来,逼着他将解法说出来。” 慕容霁摇头:“轻丹之前还了解过另一个下过情蛊的女人。那女人是个烟花之地的姑娘,为了嫁出去也给丈夫施加此蛊,却是只知下法,不知解法。所以,恐怕慕容澈也不会知道,若真是撕破脸,万一沈月秋做出什么事,儿臣尚不清楚是否有对策。” 昭翮帝痛苦地撑住身体:“为什么,为什么朕最欣赏的孩子们都要被人伤害。霁儿如此,浔儿也是如此,难道,朕的江山一定要让给那些个畜生吗!” 第476章 选人 第四百七十六章选人 慕容霁不欲让皇上这般伤心,便岔开话题。 “儿臣以为,外公可以暂领西北军,但是他老人家年岁已高,总不能一直操劳。不如近两年,父皇在朝中多加注意,看看是否有才干出众的武将能够接管过去。西北那里,外公也可以从军中提拔些年轻人,说不准就能找到一两个好苗子。” 眼下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昭翮帝心里挂念着慕容霁的身体,始终板着脸。 以至于等他们走了,慕容澈前来禀告前朝事宜,昭翮帝都一言不发。 慕容澈不明所以,试探性地看着他:“父皇以为,儿臣对赈灾一事的建议如何?” 他说的是西北与中原的分界一带,出现了粮荒的现象。 当地官府向朝廷求援,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势必要从国库拨出一大笔银钱拿去赈灾,还要以朝廷的名义购买粮食,发放于百姓。 昭翮帝手下动作未停,正在翻着面前的奏折。 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在请奏说,连斯青此次抗敌有功,该给连斯青记一大功,重重有赏才是。 啪! 昭翮帝将奏折往地上一摔。 慕容澈眼皮一跳。 “太子。百姓有难,朝廷自要出手的。只是如今国库并不充盈,朕甚是为难。原本,你舅舅立了功,朕也该重赏连家的,可现在……” 昭翮帝停在这里不往下说了,慕容澈哪能不懂话外之音,只好说:“舅舅身为一军统帅,为国效忠乃是本职,连家无需更多封赏了,父皇还是以赈灾为先吧。” “如此,也好。” 慕容澈随即问:“如今西北军无人管束,总归不是长久之事。不知父皇准备让何人接手。” 昭翮帝在心里冷笑。 他这个儿子,还真是机关算尽。 已经设法抢走了东南水军,还要再惦记着西北军。 他未免想得也太美了一些。 “怎么,太子是有什么提议吗?” “提议不敢,择出主将乃是天大的事情,儿臣年轻经验不足,还需父皇您圣裁才是。” 昭翮帝睨了他一眼:“朕以为,此时西北军心不稳。该是让前西北王,孙诀孙将军统领,才能定下军心。” 慕容澈面色一僵。 他原本以为,孙诀一把年纪了,昭翮帝就算信任他,也不会再度重用。 可没想到,孙诀竟然还是被他看重。 眼见慕容澈微妙的表情变化,昭翮帝本想刺激他几句。 可是转念一想,万一因为此番他要重用孙诀,惹得慕容澈心中不平。 他再将郁气转移到慕容霁的身上,对他的情蛊另做文章,岂不是对霁儿不利? 所以昭翮帝又忍住情绪,话锋一转说:“当然了,孙老将军年事已高,无法胜任太久。不过是因为德高望重,能在眼下镇得住大军,等他年纪再大一些,总是要另择年轻的将领更换的。” 听了这话,慕容澈暗自松了一口气。天籁小说网 他不动声色地说:“父皇圣明!其实,朝中也有不少官员呈送了奏折上来,举荐他们心中推崇的武将前去西北。” 慕容澈将手中的奏折递了上去:“这是儿臣收集了各方意见,挑选出的一份名单,父皇可以看看,也许能够从中挑选出合适的将军派遣去西北做个副将,伴孙老将军左右替他排忧解难。” 昭翮帝拿起来一看,名单上一共有三个人。 这三人的确都是朝中资历较深,经验较为富足的武将。 不过其中一人的年纪稍微大了一些,另外两个,倒是正值壮年。 昭翮帝心下有数。 撇开那个年纪较大的不谈,那两个人之中,必然有一个是站在连家这边的。 “太子以为,这其中的谁最出众啊。” 慕容澈心知,昭翮帝一定是在试探自己。 如果他想要推荐哪个人,是断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实话的。 否则,等于是断了对方的前程。 因为昭翮帝多疑,一定会觉得怀疑他推崇之人是否跟连家关系过近。 所以慕容澈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说出谁更合适,那个人一定不会被重用。 他于是展演一笑:“儿臣以为,这位于富贵将军,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才。光是听这名字就觉得喜庆,而且他在朝中一向以随和亲兵的好脾气闻名,不少官员都对他颇为欣赏喜爱,他之前带兵训练,成绩也十分瞩目,因此儿臣以为,于将军或许是最佳人选。” 昭翮帝在于富贵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又指了指另一个年轻些的:“这个顾将军,比于富贵又如何?” “这,儿臣对顾将军不太了解。只是不少同僚说起过他性子寡淡沉闷,人缘似乎不怎么好,至少跟于将军比起来,这点是大大不如的。” 慕容澈故意说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明贬实扬。 带兵打仗这等严肃的事情,自然是该找个纪律严明的将领。 尤其孙诀本人就属于不苟言笑的类型,那于富贵跟他完全不同的性格,哪能合得来! 慕容澈自觉自己这一步棋走得格外妙哉。 这么一来,昭翮帝肯定暗暗对顾将军有所青睐! “行了,太子的意思朕清楚了。你虽然推荐于将军,此事却还要再斟酌,朕再考虑考虑,你下去吧。” 慕容澈一听这话,更是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等他一走,昭翮帝冷笑出声:“哼,小子,跟你老子玩套路,你还嫩了点儿!” 说完,他在顾将军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叉,反而用手点了点于富贵三个字。 “来人啊。” 刘公公闻声进来:“皇上?” “你派人暗中给孙老将军通个气,让他打听一下于富贵的为人。此事不要声张,尤其不能让太子知道。” “是!” 很快,昭翮帝就在朝中宣读了关于慕容贤的旨意。 即将他流放汝金城,永为罪民,三代内不得入京半步。 且他流失在别处的独子跟王妃,也都贬为庶人。 如此一来,连原本坚决要将慕容贤给处死的官员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样的惩罚已经够重了,甚至比一刀将他了结地痛快,更加折磨人的意识。 第477章 诀别 第四百七十七章诀别 朝中因此无人反对,此事便板上钉钉,只等流放了。 在流放生效之前,慕容贤还是被束缚住手脚秘密带到了宫里,面见太后。 看到熟悉的紫霄殿,慕容贤心头一紧。 之前他将事情闹得再大,都没有过什么悔改的意思。 哪怕如今兵败,他也只觉得是时机不对,如果他准备地再充分一些,未必不能成功。 可是走近紫霄殿,闻着一屋子浓重的苦药味道,慕容贤心底骤生出无措来。 无论如何,自小到大,太后她老人家对自己,一直都是很好的。 “太后娘娘,怡贵妃娘娘,罪人慕容贤带到了。” 原来不止是太后一人在此处,还有怡贵妃。 听着这两个亲近的称谓,慕容贤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 太后盯着他的脑袋看了许久,终究是没忍住泪意,老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淌。 “抬头啊,你怎么不抬头看看哀家啊!你不是很能耐吗,禹王!” 慕容贤苦笑一声,总算是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后一眼。 “孙儿犯下弥天大错,不敢直视皇祖母。” “不敢?你胆大包天,天大的祸都闯了,竟也有不敢的时候吗?” 太后声音里带着哽咽:“哀家想不明白啊,你们生在皇家,已经比外面的平头百姓不知好了多少了,为什么一定要荒唐到那种地步。皇位就那么重要吗,啊,比你的父皇母妃,比哀家的分量都要重?” 慕容贤被逼问地别开了脸,心中仍有些不平。 “若是父皇能够对待我公平一些,孙儿也不至于就走上这一步。孙儿不过是想争一口气,让他看看我也可以,我有那个能力。” “你呀,贪心不足蛇吞象,终究是害了自己啊!” 慕容贤被她说得跟着掉了眼泪:“孙儿也想过平平淡淡地活下去,可是不甘心啊。同样是皇子,就因为我生母去的早,我就没有机会了吗!” 他看了怡贵妃一眼:“就算是养我长大的母妃,也从未将我当做亲子看待过,我在这宫中看似锦衣玉食,实在如履薄冰,我的苦楚,又有谁能知道!” 怡贵妃一听这话,死死咬着嘴唇。 隔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是!本宫承认,我生为两个皇子的母妃有些私心,老七是我的亲儿子,我总是下意识地更偏袒他一些。可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将你养大,对你不够好吗!你小时候生病有个头疼脑热,我哪一回不是急得团团转,一定要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病好了才走。可你又如何对我的,尾阴草一事,你敢说不是你做的?老七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当比其他人更爱护他才是,却对他下了杀手,到了那个地步,本宫凭什么还护着你!” 慕容贤闭上了眼睛。 怡贵妃却像是找到了切口,怎么都收不住。 “你想要靠山,我没有给你吗!你那位好王妃还是本宫指给你的,本宫就是看中了她能带给你的财力,想着助你一臂之力,可到头来,你待本宫如何?” “慕容贤,你没有良心啊!你总说我对你不够好不够好,可你心里何曾放下过你那个早死的亲娘,你什么时候将我当做过你亲娘看待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对我都不够诚心,凭什么指望旁人全心全意地对你。对本宫如此,对你父皇,你也是如此。你口口声声地说他偏心,不重视你,可你对他有过什么孝心?你关心过他的身体,关心过他的烦恼吗,没有啊,都没有啊,你给我们做父母的回馈,就是差点弄死亲弟弟,和差点颠覆这江山啊!” 慕容贤被她一番话说得心口如同一把烈火灼烧。 他捂住胸口,弯腰跪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怡贵妃的话,像是毫不留情地匕首,刺穿了他虚伪的表象。 于是他不得不去面对真实的自己。 一个内里无比自私,无比贪婪,无比冷血的自己。 慕容贤无地自容,在这一刻,总算感受到了汹涌的悔意。23sk. “对不起母妃,对不起。” 怡贵妃被他这一声母妃叫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哭得声嘶力竭。 她当然是恨过这个儿子的。 在她得知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居然妄图弄死慕容敛,只为巩固自己的地位时,她多次想过将他给千刀万剐了才好。 可是到了这一步,眼睁睁看着他犯下这样的大罪。 又即将眼睁睁地看着他远赴千山万水,遭受无法预测的恶果时,她又心软了。 这也是她的儿子啊。 是她抱在怀里看着长大,一口米一口饭喂养成.人的孩子啊。 纵然没有血缘的羁绊,他的生命轨迹早就深刻地烙印在她的一生中。 他若成才,便是她的荣耀勋章。 他若陨落,便是她至死都不可磨灭的伤疤啊。 “慕容贤,本宫恨死你了,你知道吗,本宫真的恨死你了。如果早知你会沦落到今日这副模样,本宫宁愿从未收养过你,从未抱过你,疼爱过你,才不会现在心痛到无法呼吸!” 慕容贤听着她的凄凄哭诉,只觉得每一声都是对自己鞭笞重伤。 他砰砰砰地给怡贵妃磕了几个头:“对不起母妃,对不起,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对不起您,对不起敛儿,对不起这些年您的苦心栽培和养育之恩,所有的都对不起!” 怡贵妃慢慢蹲了下来,终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此一去,你的余生都不可能再回京城。汝金城是什么地方,本宫虽未去过,却听说过不少可怕的传闻,光是想到那里,就噩梦不止。贤儿,贤儿啊,你是要母妃的命啊。” 慕容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味地摇头。 “这个包裹,是母妃让人连夜准备好的。听闻你在那里并非自由身,只能做苦力来恕罪。里面除了各个时节的衣裳,我就备上了很多份不同数额的碎银子,留着你给身边的人打点,如果他们欺负了你,就塞点银子给对方,也能少吃些苦。你自小机灵,应该知道要怎么办。” 慕容贤紧紧攥住包裹,泣不成声。 第478章 人质 第四百七十八章人质 慕容贤从紫霄殿出来的时候,碰上了一个人。 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弟弟。 七殿下,慕容敛。 慕容敛虽然年幼,却也到了懂事的年纪。 他当然知道造反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他的二哥这一次犯下了何等错误,无力回天。 虽然宫里的嬷嬷都拦着,让他不要过来。 但是慕容敛忍不住,还是想见见慕容贤。 两人这么一碰上,起先都没有说话。 慕容敛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哥。” “老七。” 慕容贤沉沉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二哥要走了。” “二哥……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慕容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突然伸出手抱了慕容敛一下。 他手上还有镣铐并没有完全卸下来,慕容敛在这个瞬间感受到了金属沉重又冰冷的触感。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场分别意味着什么。 慕容敛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眼泪啪嗒掉下来:“二哥,那你保重啊,照顾好自己。” “好。” 他用力拍了拍慕容敛的肩膀,跟着看押他的侍卫走了。 看到慕容贤的背影,慕容敛一下子扑到了怡贵妃的怀里:“母妃。”23sk. 怡贵妃抱住儿子,母子两伤心地哭作一团。 宸王府,赵轻丹看到慕容霁牵着马回来,迎了上去。 “送完二哥了?” 慕容霁点了点头。 他此行并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送到了瞭看亭。 沿途的一些侍卫发现了慕容霁的身影,慕容贤其实也发现了。 但是队伍没有停下来,他本人也没有出面,彼此只是沉默地心照不宣。 赵轻丹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心情不好吗?” 慕容霁轻声嗯了下,隔了一会儿才说:“两个兄长接连出事,我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不太舒服。” 他一向重情重义,哪怕看起来面冷,不擅表达。 其实内心十分看重兄弟的情谊,自然是不好受的。 赵轻丹不忍他难过,岔开话题:“怎么没有直接去京兆府,而是回了府里。” 这个时段,慕容霁总是在外公办的。 慕容霁这才想到另一桩事:“江慎回来了。” 赵轻丹心头一紧。 江慎已经出去好几个月,为了慕容霁的情蛊,一直在西域打听消息。 不为别的,就是想要找到蛊王的下落。 这天底下,恐怕只有蛊王才能知道情蛊的解法,只要找到他,慕容霁就能解脱了。 “他到哪里了?” 赵轻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较为轻快的声音。 “王妃可是在问属下?” 这声音,可不就是江慎吗! 赵轻丹闻言转头,蓦得一笑。 “是师父回来了,许久不见,也该早些让本宫知道才是,好给你备上一顿接风宴。” 这话当然有打趣的意思。 早前赵轻丹不想让自己的医术被外人认为来得蹊跷,就故意拜江慎为师。 可江慎之后才发现,赵轻丹的医术远在自己之上。 这声师父可真是折煞了他。 略微寒暄了几句,便是进入正题了。 赵轻丹忍不住问:“你此去西域,可有蛊王的下落了?” 江慎表情认真地点头:“有了,那蛊王实在太过神秘,西域的许多人都听说过他,可是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直到数月之前,属下在潜入到他们的王城附近,救下了当地一位贵族,才得知真相。” 他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舟车劳顿自是累的,说话都有些急喘。 慕容霁暂时打断他:“好了,你坐下慢慢说,不着急。让下人去泡壶茶来。” 赵轻丹主动说:“为了犒赏功臣,本宫亲自去泡茶吧,最近我的茶艺很不错呢。” 她命人取了滚水上来,正手法熟练地洗第一遍茶。 “谁都没想到,那位蛊王实际是西域王的亲弟弟。两人同母而生,感情厚笃,可以说是整个西域最受宠爱的亲王了。” 赵轻丹听到这里,不由蹙起眉头。 对方竟是一个王爷?这可比普通人棘手一些。 而且,之前不是听说李默派兵去攻打西域了吗,算算时间,战事也差不多该有个了结了。 等她泡好了准备端给他们的时候,听到江慎接着说:“麻烦也麻烦在这里。属下原本想着若是有机会能见到那位蛊王,以西域跟安盛的结交情谊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方应当不会拒绝。可不想,之前渝北派兵攻打西域,西域大败,不得不答应成为了渝北的附属之地。那位蛊王更是以人质的身份,被送往渝北的都城,凤阳城了!” 咣当。 赵轻丹手上的茶杯而落。 慕容霁刷的抬头:“没事吧,你没有烫到吧。” 她却是顾不上那么多,快步走上前问道:“消息属实吗,蛊王被带到了凤阳城?难不成他被安置在凤阳皇宫了?” 江慎被她的神态吓了一跳,有些发怔地点头:“属下再三确认过,是不会错的。属下离开西域的时候,那位亲王也动身离开了。恐怕是渝北的皇帝很清楚这位亲王跟西域王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非常人可及,且这位亲王尚未娶亲,孑然一身。否则也不会让一个亲王去做人质的,所以,如今如果想要见到这蛊王,恐怕要通过渝北了。” 赵轻丹看起来失魂落魄。 慕容霁睨了她一眼,有些安抚意味地开口:“王妃也不用这般担心,虽说安盛边境跟渝北偶尔发生摩擦,但都是些小打小闹,并未伤及根本。两国至今已休战三年有余,此前渝北的使臣还来过我朝出访意图合作,这关系总归不算太坏。” 江慎也连忙附和:“是啊,而且回来的路上见到几个班师回朝的铁吾军兄弟,听他们说起傅山……” 他提到这个名字,语气难免小心翼翼了下来。 “听说傅山快要成为渝北的驸马了,虽然属下不太清楚内情,但是傅山应该不是那种卖国求荣的人。若是他知道王爷的情况,让他以驸马的身份在渝北说点什么,会不会方便一些?” 第479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四百七十九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会。”赵轻丹毫不留情地反驳。 江慎一噎:“啊?王妃这是在责怪傅山吗,属下以为按照傅山的人品看,不至于……” 慕容霁出声道:“不是,我们都很清楚傅山并非出于自愿才当上驸马的,只是那位洛善公主逼迫他,他当时为了大局,不得以才妥协。不过他既是身不得以,又怎么可能在渝北如鱼得水,对方一定会对他格外设防,这样的事情,未必说得上话。” 江慎挠了挠头:“那以安盛的名义直接跟渝北谈及此事呢,若是顾及到王爷您的身份,大可以其他人中蛊为由提出交涉,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解蛊一事,对渝北来说总归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卖给安盛一个人情,渝北那位皇帝未必不肯吧。” 赵轻丹心事重重地坐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以李默的敏锐,想要糊弄他比登天还难。 只怕李默如果知道,他手握着能够解决慕容霁中蛊的命脉,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她不敢去设想这样的假定。 尤其自李默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之后,却迟迟没有动作,让人格外地不安。 就像是一包埋在指定地域的炸药,明知道它迟早会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慕容霁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对渝北提出请求,对方不可能无所诉求。上一次他们来就提出了熙洲三岛的分权情况,我们尚有拒绝的底气,可一旦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只怕……” “若他们真的只是要熙洲岛,倒也罢了。毕竟就算将上中下三个岛都给他们又如何,再多的财富跟你的性命比起来,都是比不过的。” 赵轻丹这么一说,慕容霁眼底闪过浮动的笑意。天籁小说网 她却愁眉不展:“怕的是,对方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而且他们不可能放任蛊王离开渝北,如果真的要解蛊,也是王爷亲自过去,人去了就没有不被发现的道理。” 江慎眼眸一转:“倒也不是不行。如果是让小酒帮忙易容,换一个其他身份,那渝北也不知道啊。反正那皇帝没见过咱们王爷,肯定认不出来。” 赵轻丹听到这话更是焦虑了。 呵呵哒,还真是巧了,那狗皇帝还真认得慕容霁。 他们还正面有过交锋呢! 慕容霁沉吟了一会儿:“此事不急,从长计议吧。” 赵轻丹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这就是命运吗,一定要捉弄她到这个地步。 她一直在努力地摆脱过去,不想跟渝北有过多的纠缠。 可是冥冥中却总有一根线将她跟渝北牵扯到一起,拉扯不开。 赵轻丹烦躁不已,却始终不敢向慕容霁说出实情。 又下了一场秋雨,隐隐有了凉意。 孙诀重新在暗中对于富贵调查诸多之后,表示自己可以接受这个人做副将。 昭翮帝便直接拟了圣旨,让人在早朝时宣读。 第一道圣旨说让孙诀重新挂帅,整顿西北军。 这已经是众人都知情的事了,并未引起什么轰动。 让人备受关注的第二道圣旨。 毕竟孙诀已经老了,过不了两年就要退位让贤。 那么这个一同认命的副将,很可能就是朝廷给予厚望,未来接任西北军主帅的人选。 此人必然是受到了昭翮帝的重视,日后大有可为。 原先没有半点音讯泄露出来,不过慕容澈异常笃定。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于富贵,一定是顾将军无疑了! 谁知宦官偏偏就宣读出了于富贵的名字,慕容澈不敢置信地抬头,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怎么可能? 为什么真的是于富贵? 这可是他极力“推荐”给昭翮帝的人选啊,他那位父皇如何敢直接用了,这太不合常理了。 虽然慕容澈表面上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地太过明显,可是他心里已经气恼地要杀人了。 处心积虑地挑选出名单,还故意设计了一个小心机想让昭翮帝上当。 谁能想到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彻底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更诧异的当属于富贵本人。 于将军比起其他武将,是有些虚胖的。 平日里他为人乐呵亲切,委实算是个快乐的胖子。 日常最爱交交朋友,喝茶听戏,非常容易满足。 原本想着能凭着很不错的人际交往能力在朝堂中摸摸鱼,混混小日子,却不想一下子被砸了这么大的担子。 现下他整个人都蒙圈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还是他边上的官员小声地提醒道:“于将军,别愣着呀,该出列谢恩啊!” 于富贵这才匆忙叩谢隆恩,内心无比澎湃激动。 慕容澈看到他这个样子越发气极,却不能发作,反而更加热切地祝贺道:“于将军,真是可喜可贺啊,本宫由衷地替你感到高兴。” 下朝之后,慕容澈还不死心,故意喊住于富贵说话。 “于将军留步。” 于富贵忙跟慕容澈行礼:“太子殿下。” “于将军,择日就要跟着孙老将军一同去西北了,老将军毕竟年迈,那里的诸多事务,还要你多多协助啊。” “微臣自是竭尽全力。” 慕容澈故作亲近:“实不相瞒,你这副将一职,还是本宫特意向父皇举荐的。本宫也是听闻不少同僚对你夸赞有加,便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了一番。” 于富贵一听乐呵呵地谢恩:“多谢太子殿下器重微臣!哎呀,微臣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天大的好事,到现在还像是做梦。” 慕容澈抿了抿嘴唇,皮笑肉不笑地说:“在于将军离开之前,本宫定要找个机会同你喝几杯。” “好的好的,那微臣就恭敬不辞了。” 回到东宫,慕容澈气得掀翻了茶案。 他的内官上前道:“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选择了于富贵。” “太奇怪了!父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向不满我连家势大,估计心里千方百计地想要削连家的权,怎么反而任用起本宫推荐的人了!” 内官只好说:“只怕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您能想到,皇上未必想不到。知子莫若父,他也许猜到了您的心思,故意为之,这么一来,您更不能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第480章 行刺 第四百八十章行刺 可不是嘛! 人是他慕容澈自己推荐的,别说反对了,他指不定还要向皇上谢恩呢! 大概是气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慕容澈频频邀请于富贵喝酒吃肉。 还让人送了不少贺礼到于府,搞得于富贵诚惶诚恐。 饶是如此,昭翮帝却像是完全没看到这些互动,半点改变心意的想法都没有。 慕容澈看明的手段使不上劲儿,又暗中给于富贵做了些手脚。 他让人邀请于富贵去酒楼喝酒,并灌醉了他,故意刺激他跟人动了手。 又比如找了好几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去勾引他,作风不良的事迹传遍京城。 可是诸如此类的事情非但没有让昭翮帝改变心意,昭翮帝还多次对于富贵有所赞赏,甚至他意味不明地对慕容澈说他眼光不错。 这可真是让慕容澈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昭翮帝岂能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做得更彻底一些。 为了防止慕容澈留在京中不停地使绊子,他直接让慕容澈去赈灾了。3sk. 中原一带粮食紧缺,昭翮帝原本就打算让一对人马押送银子和粮食过去。 他让慕容澈前去正是名正言顺。 “眼下你是太子,一国储君。此前并未有所作为,定是有不少人不服气的。如果此次前去赈灾能够将事情办得体面了,也算立功一件,日后在朝中更能立足。” 昭翮帝都这么说了,慕容澈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因为从西北回来的铁吾军也要顺道回西域,昭翮帝便下令让铁吾军护送太子去中原。 宁国公那里则是不太放心太子远行,又暗中派出了一小队府兵私下跟着。 无论如何,慕容澈的安危都是摆在第一位的。 尤其是昭翮帝主动提出让慕容澈立功,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保不齐他动了其他什么心思,连家不得不谨慎些。 他们一队人马去了中原,地方官员听闻太子亲临,自是不敢懈怠。 慕容澈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崇拜感,表现出一副体察民情的模样。 因为他们代表朝廷发放粮食,百姓赞不绝口。 有传言说太子殿下亲自来到此地,慕容澈也听到一些对他称道的话,愈发洋洋自得。 却不想,这消息还落到了另一人耳中。 对方不是旁人,正是从西北秘.密逃脱的落郡王。 所有人都以为,落郡王是逃到了异族去,这才下落不明。 可他们没想到,落郡王竟是反向来到了中原。 在西北多年,他对中原地区并非毫无部署。 甚至暗中勾结了一些官员,私下小动作不断。 他从战乱中逃脱,便转眼就找到了当地一个势力雄厚的官员,以通货渠道为诚意,要求对方的庇护。 眼下没了军队,谋反是不可能了。 但是利用经商来积攒财力却是必要的。 听闻慕容澈竟然亲自来,落郡王冷笑不止。 虽说他们此次战败,跟慕容澈没有直接关系。 可他的那位好舅舅连斯青可是“功不可没”! 尤其是连家原本都跌入神坛了,还能趁着战事翻身,其中的曲折起伏,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虽然身为昭翮帝的堂兄,对朝廷却恨之入骨。 且不说当年他的父王在皇位之争中被先帝给害死了,他的母妃,亲兄弟,都死得不明不白。 早年他身体孱弱,并不似现在这般身强体壮。 不知是不是那个原因,竟是躲过了一截,被敷衍地封到西北去。 虽然表面上对前尘绝口不提,跟昭翮帝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可实际上,他对昭翮帝一脉有说不出的恨! 这些年,他潜心部署,好不容易拉拢到慕容贤准备颠覆皇权。 没想到一场惨败,断送了多年的心血,如何能不咬牙切齿。 得知慕容澈就在眼前,落郡王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此前的倾覆之耻尚未得报,太子殿下既然来了,他又怎么能让他好好地离开。 落郡王便通过官员的势力,了解到了慕容澈的行踪。 铁吾军迟迟未走,贸然行动定是不可取。 但是慕容澈说要去本地的明净山为灾情祈福,只有几个官员作陪。 去寺庙这样的地方,久经沙场的军队定是不可能跟着的。 而且这个行程十分私.密,鲜少有外人知道。 慕容澈便只带了一小队侍卫跟着,正是极好的下手机会! 还有什么比扮作寺庙里的僧人更容易下手的身份呢? 落郡王便让几个身手绝顶的手下剃了光头,偷偷换上了僧人的衣服。 又买通了寺里一个和尚,将人手安排进去。 慕容澈虽然也存了提防之心,在佛门圣地,却难免放松了心态。 尤其是随行的官员对他多有吹捧,说他一心为民,菩萨心肠,实乃安盛之德云云,让慕容澈飘飘然了起来。 落郡王的人是在大殿里动的手。 进入大殿,饶是侍卫都不敢入内。 为表诚意,只能一行主子独自跪拜神佛,诚心祈福。 但是行祈福之礼时,需僧人念诵经文,并为祈福者焚香。 太子亲临,住持自是随同接待。 连诵读经文的几位僧人,都是精挑细选并无差错之人,由住持率领着闭目读经。 而焚香者,则是另外找的两个僧人。 落郡王的人正是在这两人身上做了手脚,他们将原本安排的人打晕了,取而代之。 殿内的僧人闭目静坐,诵经过半的时候,两个小和尚从侧门进来。 守在门边的侍卫看到对方是寺里的人并未阻拦,而是直接放人进去。 这两人低着头手持正焚烧的“熏笼”入内,按照习俗,当环抱熏笼在主祈福者四周走动一圈,便完成焚香之礼。 熏笼内烟雾缭绕,小僧慢步走到慕容澈背后的时候,两人忽然动作一顿,竟是从熏笼的底座内取出了一把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这匕首的锋芒乍一现出,便直直刺向了慕容澈身体的要害之处! 边上立刻有人惊呼起来:“啊,刺客!” 慕容澈下意识地扭头,因为他的动作,匕首错开了心肺,插/入了他的肩膀。 第481章 怀疑 第四百八十一章怀疑 刺客显然没想到这一击居然失手了。 等反应过来再想将匕首拔出,站在慕容澈身边的官员已经反应了过来,伸手挡住了。 慕容澈肩部一痛,被抽出的匕首带出了涓涓血液。 一瞬间,他的月白色外袍就染了一大片的红色。 门口的侍卫迅速飞身进来将人拿下。 那两个僧人则是踢开了阻拦在身前的侍卫,试图冲出去。 不过显然,他们走不了了。 今日来的侍卫也是精卫,哪怕他们两武艺高强,也无法以少胜多。 不多时,这两人就被制伏住了。 住持匆忙走上前,看到他们扬声道:“太子殿下,这两人绝不是我寺中的僧人,是有人蓄意混了进来!” 边上的官员则是大喊:“还愣着干嘛,找大夫过来啊,殿下受伤了!” 寺庙中行医的大夫很快赶了过来,擦着冷汗给慕容澈疗伤。 那一刀插得极深,几乎要穿透肩膀而过。 饶是敷上了一层麻药,慕容澈还是疼得浑身大汗,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原本定是要将那两个刺客带回官府去言行拷问,谁知道侍卫匆忙来报。 “殿下,不好了,那两个人都服毒自尽了!” “什么?” 侍卫低着头不敢看他:“刺客将毒药藏在舌苔下面咬破了,属下不察,让他们钻了空子,如今已经双双断了气。” 慕容澈痛苦地喊了一声:“混账!” 他边上的官员忙说:“赶紧去搜查一下刺客的尸身,看看是否有其他线索。这些人真是太猖狂了,竟然敢刺杀太子殿下,简直丧心病狂!” 于是侍卫又仔细地搜查了一番。 到后来,脸色却变得难看了起来。 慕容澈注意到侍卫的表情,知道似乎另有隐情。 所以他屏退了四下问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重要发现?” 侍卫走近了小声说:“殿下,那两个刺客服用的毒药,是弥罗散。可据属下所知,这个药是皇家密探随身携带的毒药,用于刺探敌情之时万一被对方查货,为了不泄密则需要服毒自尽。属下不明白,这些刺客怎么会有……” “你说什么?”慕容澈心头巨震,一个荒诞却又说得通的念头冒了出来。 皇家秘药…… 难道,要刺杀他的人,是父皇吗? 寺庙外,落郡王得知了刺杀失败的消息,气得踢翻了桌子。 他的部下只好劝慰:“王爷,是否能成事但在一念之间,有时候失了当下的机会,再想下手就难了。您且宽心些,未必以后找不到其他的机会。” 落郡王目光沉沉:“那两人已经死了?” “是。他们绝不会泄露您的下落,原本的计划就是,无论成败与否,皆是活不了的。” “他们随身所配的毒药,乃是宫廷秘药弥罗散。若是慕容澈怀疑不到本王头上,说不能会对他那位父皇有所怀疑。此次虽然刺杀不成,没有要了他的小命,但如果能让他们父子产生隔阂,未尝不是另一件好事。” 慕容澈这个太子是怎么当上去的,落郡王自然是有数的。 如果不是慕容燕突然造反,昭翮帝必须要派遣连斯青收复东南水军,空悬已久的太子之位,如何都轮不到他慕容澈。 可昭翮帝未必对这个儿子就满意了。 慕容澈自己也该明白,他的父皇没有那么信任连家。 他在中原遇刺,慕容澈定会疑神疑鬼,说不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呢。 想到这里,落郡王的不悦减轻了不少。3sk. 不出他所料,慕容澈从寺庙回来就全程冷着脸。 他自是怀疑不到落郡王的头上来,因为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落郡王已经逃到了异族去。 刺客身上除了毒药之外,并没有其他跟身份相关的线索。 慕容澈脑子里不断回忆起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昭翮帝为了让他来到这里说的话。 他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建功立威,好让太子的身份被外人信服。 可是昭翮帝对连家那般心存芥蒂,如何会替他考虑太子能不能坐得稳的事? 如今仗打完了,连家平叛有功,东南水军一时也离不开连斯青。 所以昭翮帝暂时无法过河拆迁再度废了连家,可未必不会对他下手。 如果他想要将自己给杀了,为他的好儿子慕容霁腾出位置呢? 光是想一想,慕容澈就心乱如麻,恨意平添了。 退一步讲,就算动手的人不是昭翮帝本人,也一定是京中的皇室中人。 那么恨他,想要他的命的人,慕容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慕容霁。 毕竟没有他的话,慕容霁现在应该已经是储君了。 他肯定很不甘心吧,所以想着将他给弄死了取而代之。 加上父皇对慕容霁的偏袒,只怕他真的惨死异地,父皇也不会多加审查,只会高高兴兴地让慕容霁做太子。 无论是他们之间的谁,都有极大的可能。 慕容澈伸手摸了摸缠满了纱布的胳膊,一股郁气腾腾地往外冒。 凭什么! 他自入主东宫之后殚精竭虑,每天都在为朝廷琐事操劳,尽力做一个合格的储君了。 连斯青此前又立下大功,昭翮帝以一句国库财力不足为由就将对连家的赏赐抹得一干二净。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异议。 可他那位好父皇就是这么对待他的,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因为遇刺的原因,慕容澈并没有在中原待很久就启程回京了。 一路上,他身边的人都格外小心,好在并没有第二轮行刺。 舟车劳顿回到京城,他的伤都没有完全好。 虽说遮挡在衣物之下不影响整体的行动,可是稍微动作大一些就会扯得生疼。 侍卫问过慕容澈要不要将这件事情禀告给昭翮帝,却被慕容澈拦住了。 “父皇日理万机,别用这些小事打扰他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冷笑。 只怕昭翮帝看到他还留着一条命活着回来,心里会很郁闷吧。 父皇或是慕容霁想要他的命? 哼,他偏不让他们遂意。 既然是他们动手在前,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482章 报复 第四百八十二章报复 回到宫里,他神色平常地去见昭翮帝。 两人面上一派平和,内里却各自憎恶。 面圣之后,慕容澈在贴身的宫人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对方眼皮一跳。 “您确定要这么做?” “去吧。是他们先逼本宫的!” 宸王府,沈月秋收拾打扮一番,施施然地准备出门。 赵轻丹跟慕容霁都不在府上,周洋上前问道:“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总待在府里闷坏我了,我想出去逛逛,买些衣裳首饰,周管事该不会连这都要拦着吧。” 经过之前的那一番闹腾,沈月秋提出她应该有出入王府的自由,谁都不能阻拦。 赵轻丹怕她生事,便应了下来。 但是每次出门,都会让人很多人盯紧了。 在今天之前,沈月秋已经出门过不少次了,倒是没出现过什么岔子。 周洋不太敢不让她出去,毕竟有约在先。 所以他特意嘱咐了几个暗卫:“保护好她,也不要让她跟旁人接触。务必将人相安无事地带回来。” 谁知道还真是出了事。 原本沈月秋在热闹的集市上转了几圈,而后她要去一家在巷子里的胭脂铺。 刚进入巷子,忽然有一队蒙面人从高处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就去抢人。 宸王府的侍卫哪能让他们动作,当下两拨人就打了起来。 谁知道这里刚打得不分上下,侍卫转头一看,发现沈月秋不见了。 …… 王府里,周洋急得大汗淋漓。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好看她,竟是在眼皮底下将人给弄丢了,若是她出什么意外,咱们王府可要出大问题的!” 侍卫也很委屈:“周管事,实在是对方来势汹汹,人手也很多,直接冲着沈姑娘去的,半点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而且沈姑娘一不见了,他们当场就撤退,完全没有纠缠的意思,所以我们也查不到来人的身份。之后属下到处都找过了,可就是没有她的人影,实在是没办法了。” 周洋摁住眉心:“加派人手,将她常去的店铺都搜罗一遍,沿街挨个问路边的商贩是否见过她,快去!” 赵轻丹一回来就看到里里外外的侍卫都在走动。 她不明所以地问周洋:“这是出什么事了?府上的侍卫是要干嘛?” “王妃。沈月秋她不见了……” 赵轻丹心里咯噔一声:“你说什么,她好好的如何会不见了。” “今日王爷跟您都不在府上,她非要出门说要置办衣裳收拾,属下怕她不高兴生出其他事端就没敢拦着,但是暗中叮嘱了侍卫一定要跟紧了。谁知道他们走到巷子里的时候,一帮人过来要将她带走,我们的侍卫跟他们打斗起来,可一转头她人就丢了。” 听周洋说完,赵轻丹脸色都变了。 “你是说,竟是有人蓄意为之?对方是什么目的,将沈月秋带走的话……” 她霍然抬头:“会不会慕容澈做的。本宫想不明白,谁会针对她。除了慕容澈,慕容澈知道情蛊的事情,他是不是想因此来对付王爷?” 周洋也心慌意乱:“今日王爷似乎还没见过沈月秋,若是几日不得见人,只怕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赵轻丹示意他继续派人去找。 然后她又找来梅香:“通知在京中的所有凤卫,但凡发现沈月秋的踪迹一定要告知本宫。沈月秋的性命至关紧要,一旦察觉,就将她活捉回府。” 安排好了一通事宜,她的心紧紧地悬着。 慕容天跟慕容岚原本想找她玩,看到赵轻丹的样子都担心起来。 “婶婶,婶婶,你没事吧。” 赵轻丹扯出一个笑:“没事,你们今天都做什么了,玩得开心吗?” “开心。”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赵轻丹摸了摸他们的头:“如果后面四叔心情不好,你们哄哄他,让他不要生气好不好?” 岚岚歪着小脑袋问:“可是四叔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呀?” “四叔生病了,生病的人容易不高兴,我们都要让着他一些哦。” 他们忙点头应下。 临到天黑,也看着夜幕降临,出动了整个王府的侍卫和所有凤卫,都没找到沈月秋。 赵轻丹急得坐不住,屋子里来回转。 阿楚小跑着进来说:“王妃,殿下回来了。” 她快步走了出去,在院子里跟慕容霁撞个满怀。 慕容霁伸手抱住她:“小心点。” “你……” “我都知道了。”他神色同样凝重:“周洋跟我说了。看来是有人故意将沈月秋给弄走的,不过你先别急,我目前还没什么不适,说明她暂时没有危险。” 听他这么说,赵轻丹更加确定劫持了沈月秋的人是慕容澈了。 “一定是慕容澈!他虽然不会伤害沈月秋,却是知道你每日都要见到她才能维持稳定。万一他将沈月秋彻底给藏起来,我们怎么都找不到,那要如何是好!” 慕容霁紧紧抱着她,用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别怕,我之前就说过,最坏的情况是她死了,可我未必不能撑过去。” “我不敢赌!”赵轻丹将脸埋在他的肩膀里:“慕容澈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我想不明白,他如今已经是太子了,当不会生事才对,为什么会又搞出这一出。” “我方才派人去盯住慕容澈的动向了,如果他去见沈月秋,我们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 赵轻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东宫。 慕容澈放下手里的文卷问内臣:“她已经被带走了吗?” “回殿下,沈姑娘被安置在私宅里,地方隐蔽,谁都不会找到她的。” “宸王府的人呢,是什么反应?” “宸王府出动了大批府兵在集市上搜罗,看样子,应该是着急了。” 他勾唇一笑:“好,派人照顾好她,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不要委屈了她。” 内臣犹疑了一瞬:“殿下是准备让沈姑娘留一条命吗,可是沈姑娘跟宸王的性命相关。您若是想彻底扳倒宸王,倒不如直接将沈姑娘给……” 23sk. 第483章 焦虑 第四百八十三章焦虑 慕容澈扫了他一眼:“月秋说过,慕容霁日日都得要见到她,否则情蛊就会发作,惹得他心神不宁,疼痛难忍。既如此,我们彻底将她给藏起来,慕容霁找不到人,自会表现异常。” 内臣拱手:“下官知道您对沈姑娘的感情与旁人不同,可她毕竟作用非凡,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再被宸王挺过去,岂不是白费了我们的部署。还请殿下不要顾忌儿女私情,当以江山为重才是。” 慕容澈神情冷了下来。 “先生。本宫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不利于时局,哪怕是对父皇,本宫也可以下得了狠手。但是,月秋跟旁人不一样。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妃外公之外,对本宫最好的人。她已经为了本宫付出了太多,否则当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宸王府做侧妃。” 内官蹙眉。 慕容澈接着说:“只要本宫开口让她去死,她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本宫不想。” 他既然这么说了,内官不便再劝。 藏匿沈月秋的私宅里,下人们小心地伺候她。 能在这里的人,都是慕容澈非常信任的人。 可是慕容澈本人却迟迟没有露面,这让沈月秋有些奇怪。 “太子为何会突然将我给藏起来,他可是有什么事情交代于我,他自己又为什么不来?” 下人恭敬地回答:“启禀姑娘,殿下说了,宸王府一定会派重兵在全城找您的下落,而且他们会怀疑到殿下的头上,定会暗中派人盯紧殿下的踪迹。他若是前来见您,保不准会被察觉,因此让您先在此处独自待着。如果殿下有什么事情交代,自会差人送信。” 沈月秋点头,又忍不住问:“殿下这么做,是决定要对付宸王府了?只是宸王府近来似乎跟殿下并无冲突,怎么好好的,他就要动手了。” “姑娘您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中原地区遭遇了刺客,肩膀受了重伤,至今还未痊愈呢。殿下怀疑是皇上或是宸王所为,对方显然是想要取他性命,差一点就出大事了。所以殿下不想再坐以待毙了,便做出了反击。” “什么!” 沈月秋担心到极点:“他受伤了?还险些丢了性命……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皇上下的手吗?” 她潜意识里觉得不会是慕容霁所做。 以慕容霁跟赵轻丹的聪慧,应该清楚,一旦慕容澈出事,她也不会苟活。 到头来只会弄得鱼死网破,定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只是,皇上对连家的态度还真是说不准。 下人抱怨道:“此前太子在京城待得好好的,皇上非让他前去赈灾。结果去的刺客又跟皇家有些关系,虽无法彻底查证,殿下却是不得不怀疑了。” 这么一来,连沈月秋都放心不下了。 “可是,一旦宸王府找不到我,将情蛊一事告诉给皇上知道……皇上会不会为难太子?” 下人摇头:“您放心吧,只要咱们连将军在,皇上就不会废了太子的。如今将军紧握兵权,东南水军听令于他,皇上总不希望再有人反吧。” 沈月秋稍稍放心。 的确如此。 若是逼反了连家,安盛压根撑不住。 经过一场大的战事,已经伤到了国之根本。 加上外部有渝北一直虎视眈眈,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撕破脸。 昭翮帝绝不敢冒这个险。 见到沈月秋真心诚意地为慕容澈着想,下人很高兴。 “姑娘,您对殿下可真好啊。若是您是咱们的太子妃那就太好了,奴婢一点都不喜欢赵家那个女人,她半点帮不上殿下,脾气还特别差,哪像您对殿下的用心。” 他们身为慕容澈最亲近之人,自然清楚慕容澈心中所想。 如果不是不便休妻,只怕赵安兰早就被休了。 沈月秋苦笑一声,听那下人继续在耳边说:“不过,殿下现今已是太子了,日后必能登上大宝,届时您肯定会一同入宫的。旁人不知道,奴婢却是清楚,殿下的心里最爱的只有您。” 这话又让沈月秋打起精神来。 是啊,日子并非没有盼头。 只要慕容澈能顺利登基,她就有机会伴着他白头到老了。 她们这里想的很美,宸王府却是焦虑不安。 已经一整天了,沈月秋还不见人。 慕容霁察觉到了不舒服,不过他怕赵轻丹会担心,所以忍住了。 不过赵轻丹还是从诡异的沉默中隐约感受到了他的不适,她不由想到了之前那一次。 灵儿不见数日,慕容霁越发烦躁阴郁。 这件事情放到沈月秋身上,只会过之而无不及。 赵轻丹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慕容霁睁开眼睛,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她一下子坐起来:“不行,我要进宫,这件事情必须要让父皇知道。如果父皇出面逼问慕容澈,他迫于压力也许会将沈月秋交出来。” 慕容霁按住她:“父皇暂时压不住他。” “他慕容澈凭什么有恃无恐!连斯青手上有再多的兵权,他都是臣子,哪有臣子不听君令的道理!除非他连斯青也有反心,可是慕容澈跟宁国公,他连家整个的根基都在京城,连斯青不是毫无顾忌的,他不敢的!” 慕容霁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这是一场君臣的博弈,如今尚未被搬到台面。可一旦你让父皇出面去给慕容澈施压,之后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我等不了!”赵轻丹摸着他的脸:“我害怕呀慕容霁,你不要一个人硬撑着了。让父皇出面试一试吧,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随即起身,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像是干涸的人拼命汲取着属于自己的水源。 唇齿交缠间,他感受到她流出的眼泪苦涩微咸,心也跟着刺痛起来。 “都听你的。明日一早,我就进宫告知父皇。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就动身去渝北,找到蛊王。总之我答应你,我不会放弃所有的希望,好不好。” 她用力地点头:“好,你若是难受,就跟我说,不要忍住,都让我知道。” 第484章 太子妃 第四百八十四章太子妃 昭翮帝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慕容霁在第二天想来之后就感到身体疲乏,所以赵轻丹坚决不让他出门。 她提前给慕容霁服用了一些止痛药,又让他卧床休息,自己去宫里求见昭翮帝。 听完了赵轻丹的话,昭翮帝气得愣在当场。 “你说,沈月秋不见了?” “是的。对方是冲着沈月秋来的,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孤女,并没有其他仇家,除了太子殿下,儿臣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跟她有关系。父皇,宸王本不愿让您操心,可是儿臣真的没办法了,才想着您是不是可以出面施压。” 昭翮帝当然要出面,赵轻丹不便继续留下。 等她一走,昭翮帝就将慕容澈给找了过来。 慕容澈的人之前已经听说宸王妃进宫面圣了,她前脚刚走,后脚父皇就找了他过去。 他哪能不懂昭翮帝的意思。 慕容澈也不慌,面上仍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参见父皇。” 昭翮帝冷冷地看着他,慕容澈抬头相对,十分无辜。 “父皇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儿臣?” “沈月秋在哪里?” 慕容澈挑了下眉:“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月秋不是宸王府的侧妃吗,岂会在儿臣这里。儿臣听不明白。” “太子,朕没有跟你玩笑逗乐,沈月秋从昨天早上开始不见了,除了你,谁会将她藏起来!你把人交出来,朕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不跟你计较。” 昭翮帝说得隐忍,慕容澈却仍在装傻。 “父皇这话说得,宸王侧妃不见了,为何一定是儿臣将她给藏起来了。儿臣跟沈侧妃虽然有一点交情,自她嫁入了宸王府之后,却是几乎没有过交集。她不见了,宸王府不到处找人,怎么还要来责怪儿臣?” “慕容澈!宸王是你亲哥哥啊,你怎么能对他下那种狠手!别跟朕说你不知道情蛊一事,沈月秋被你授意给宸王种下情蛊,折磨着他的身心,这么阴损的法子,也亏得你想得出来!你如今已经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是到这个份上都要残害兄长,慕容澈,你是人吗!” 慕容澈面冷下来:“什么情蛊、折磨,儿臣一概听不懂。您的意思是,沈侧妃私下害四哥?可儿臣跟她关系平平,实在不明白,她的所作所为为何会牵扯到我这里。父皇有证据吗,宸王又有证据吗,空口无凭,就因为儿臣不讨您的喜欢,就要被无故冤枉吗?” 昭翮帝气得将砚台扔到他身上,被他侧身躲过去了。 沉重的砚台在地上砸出咣当一声,慕容澈垂眉不语。 “你当真以为,朕不会对你怎么样?就你跟你们连家做的那些混账事情,别说是将你这太子给废掉,哪怕抄了连家都不为过了!慕容澈,朕的耐心是有限的,连家是怎么上位的,你心里没有数吗!” 慕容澈沉沉抬头,目光好不闪躲:“父皇倒是说说,连家是怎么上位的。不是您让我舅舅取代王兄成为东南水军主帅的吗,难道仗打完了,父皇就要过河拆迁了?只怕整个大军都会不服吧。” “黎王是怎么走上那条路的?”昭翮帝压抑地喊了出来。 他的眼底通红,仿佛被慕容澈戳中了内心极为隐蔽的疤痕,因此显得十分痛苦。 “你舅舅做了什么,你应该也清楚吧。你们联合东南水军的副将,谋臣,将你的大皇兄给推到了造反的路上,还故意以黎王的名义带走丽妃,好让朕彻底误会。这些事情,不都是你们连家所为吗?” 慕容澈心头一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过分异常的情绪。 一定是丽妃,是丽妃逃了出来,私下联络了父皇。 看这样子,他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他会让刺客刺杀自己。 慕容澈微微扬着下巴,并没有被这接连的控诉给震慑到。 他甚至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不知父皇是从哪里听来的阴谋论,只是这些话您听了当个笑话就罢了,可不能往心里去啊。难道黎王不想造反,还有人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造反不成?” 昭翮帝眯起眼睛。 慕容澈话锋一转:“只是儿臣以为,现在安盛的局势尚未稳定,百姓流离失所的情况不是少数,战后的修复事务繁多,您若是平白挑起东南水军的矛盾,儿臣实在担心整个朝廷再次陷入动荡的局面,想来也不是您愿意看到的。” “你威胁朕?” “儿臣岂敢!不过是出于孝义,身为儿子对父亲的关心罢了。” 昭翮帝死死盯着他:“你藏起沈月秋,是故意要你四哥的命?老五,别逼朕恨你。朕在位一日,这江山就是朕的,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儿臣真的不知沈月秋下落,没法替父皇分忧解难了。至于四哥那里,真的是好可惜啊,儿臣一定会让人前去探病的。” “滚出去,滚!” 慕容澈凉凉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轻丹并没有急着离宫,而是留在琦贵妃的宫里等消息。 守在御书房附近的宫人匆匆回禀道:“皇上大发雷霆,跟太子殿下险些撕破脸。但是太子殿下一直说不知道,看样子,是不会迫于压力将沈侧妃交出来了。” 琦贵妃也难得的露出紧张的神情:“轻丹,这……现在该怎么办,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赵轻丹沉吟一会儿,抬头问宫人:“太子妃现在何处?东宫吗?” “应该是的。” 她要了纸笔,迅速写了一张纸递给宫人:“设法将此信交给太子妃。告诉她,本宫在赵家等她。” 琦贵妃看着她的动作不解:“你要找赵安兰?难道太子能听赵安兰的吗,那你太看得起赵安兰了,她很不得慕容澈的喜欢。” “可是赵安兰跟慕容澈日夜相见,能查到外人不可知的线索,也许能通过赵安兰找到沈月秋。”3sk. 眼下这种情况,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了。 很快,宫人就偷偷地给赵安兰递了信。 第485章 守身如玉 第四百八十五章守身如玉 赵安兰看到之后冷哼一声:“宸王妃又在搞什么把戏,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为什么不敢直接来东宫见本宫?” 可见到信上说,跟沈月秋有关,她又咬了咬嘴唇。 怎么又是沈月秋那个小浪蹄子! 好不容易最近慕容澈是安分一些了,沈月秋也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上不见动静。 只要他们见不到面,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吧。 可赵轻丹却说沈月秋不见了。 这简直让赵安兰心里急得痒痒的,那个贱人怎么会不见了,她不会是偷偷外出想要勾引太子吧。 “行了,告诉你们王妃,本宫很快就回赵家一趟。” 宫中的确有不能女主子不可随意出宫的规矩,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赵安兰好几次不声不响地出门,到了城门边侍卫也并未阻拦,只是低声嘱咐说需在下钥之前回宫。 慕容澈每日在书房跟一帮幕僚内臣商议要事,总是整日见不到人。 赵安兰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声就出宫了,她径直去了赵家。 如赵安兰所期望的那样,现在赵家上下都将她捧上了天。 若说此前有过一阵子,赵家的下人趋炎附势,以为宸王会一飞冲天而连家已经无法抬头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般热情。 在一众人的做陪下,赵安兰被搀扶进院子里,赵安兰才发现赵轻丹已经在这里了。 她刚要说几句风凉话占点嘴上便宜,赵轻丹却不给她机会。 “我接下来的话,如果你不想让外人听到丢了自己的脸,最好避开她们,我们单独讲。” 赵安兰心头一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所有人都下去,这里不用下人伺候了,本宫跟宸王妃有话要说。” 等四下离开了,赵安兰在她身边坐下。 她的神情还是傲慢嚣张,但是眼底却有止不住的恼火。 每每遇上沈月秋的事情,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你说沈月秋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你们宸王府的侧妃吗,你身为当家主母岂能这样没用,一个废物都看不住!” 赵轻丹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我命人盯紧了的,但是架不住有人非要抢啊!沈月秋在外时,有一帮蒙面却身手了得的人将她给掠夺走了,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人影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沈月秋可是个孤儿,根本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跟她羁绊最深的,除了宸王府,只有你的好夫君。” 赵安兰一听这话越发沉不住气,自觉失了颜面,不悦地呛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家太子殿下会对一个占着别人侧妃身份的女人有心思吗!他身份尊贵,高不可攀,岂是这种二手货色能够染指的。” “赵安兰,你哪里来的自信?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慕容澈对你肯定很冷淡吧,赵家又不能给他带来预期的回馈,他早就对你没有耐心了。比起沈月秋的可人乖巧,你真是半点不如。” “你,你闭嘴!” 赵轻丹当然不会闭嘴:“且不提他们年幼时候的交情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宸王从未碰过沈月秋,所以,她还真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 “怎么可能,慕容霁之前不是很喜欢沈月秋吗,而且她做了那么久的宸王侧妃,如何能保住清白。” 赵安兰脸色都发白了。 赵轻丹看到她的模样,嗤笑一声:“你还不懂吗,沈月秋一直都在为了你的澈哥哥守身如玉啊。之前慕容霁对她好的时候,她总是装病,慕容霁怜惜她的身体,从来不强求。但是她现在是不是清白之身,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慕容澈都能不顾身份地将她给掳走了,很明显是想要金屋藏娇。” “什么金屋藏娇,你胡说八道!” 赵安兰恼羞成怒,又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气得直跺脚。 赵轻丹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身为长姐,我不得不给你一个提醒。妹妹啊,你如果再不盯着你家男人,只怕头上绿得都能赛马了。我若是你,还是尽快将沈月秋藏在何处给揪出来吧,否则他们日日背着你逍遥快活,能不能被带入东宫有何要紧,回头生个长子,他再以太子的身份继位,那沈月秋的孩子,只怕要成新的太子了。” 这话让赵安兰彻底慌了。 她连片刻都不想等,狠狠地瞪了赵轻丹一眼,就火速离开了赵家。 赵轻丹也准备离开赵家,赵同却是走了过来。 她淡淡地喊了一声:“父亲。” “今日听闻宸王身体不适没有早朝,他可有大碍?” “尚可。” 赵轻丹有些奇怪地看了赵同一眼。 之前慕容霁得势,这个便宜爹对慕容霁关系就罢了。 毕竟他最是墙头草,谁有利就向着谁。 可是现在他的好女婿慕容澈都成了太子,最喜欢的女儿也是太子妃了。 他竟然还对慕容霁这么关心,有猫腻? 大概是看出来赵轻丹的疑惑,赵同意味不明地开口。 “轻丹啊,这朝中的时局变幻莫测,不到最后,永远不要轻言定论。”天籁小说网 他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这是曾经你对为父说过的话,你自己还记得吗?” 她遂挑了下眉:“难为父亲至今记在心里。您都能记得,女儿自然更要铭记于心了。” “比起飘忽不定的连家,为父倒是觉得,宸王风雨不动,更稳妥一些。” 赵轻丹多看了他一眼,这才离开。 从赵府出来,她召来凤卫:“从现在开始,不要盲目地大海捞针了。盯紧东宫,尤其是赵安兰的动向。她一定会设法查沈月秋的下落,顺着她这条线,说不准能有所获。” 不出赵轻丹所料,赵安兰回到东宫,先是发了一通大火。 随后她身边的人劝她冷静下来,毕竟没有证据表明一定是太子所为。 虽说是无证据,赵安兰在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正如赵轻丹所说,除了慕容澈还有旁人啊? 那个沈月秋居然还敢为了他守身如玉,真是恬不知耻,可恶至极! 第486章 捉人 第四百八十六章捉人 “太子妃,您若是贸然找太子殿下对峙,只会影响夫妻感情,平白惹了太子生厌,为了那种不要脸的东西可不值得啊。不如,咱们私下里找到证据,最好能将那个女人给揪出来,到时候太子就算想赖也赖不掉,讨个没理,还能跟您闹吗?” 赵安兰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但是却没有线索。 “宸王府也在到处找沈月秋,他们都没发现,本宫怎么找啊。” 身边人提醒道:“太子殿下既然是私自藏人,总不能没有任何破绽,指不定派了身边的什么人过去伺候,而且定会有些额外的花销。不如,您查一查咱们宫里的账目,说不定会有发现。” 这一招还真是说到点上了。 慕容澈这一次私藏沈月秋,实际上是瞒着宁国公的。23sk. 以宁国公的态度,现在不赞成正面起冲突。 可是慕容澈咽不下被刺杀的那口气,坚决要好好地对付慕容霁一番,才会自作主张地将沈月秋给弄走。 并且,以防被人发现,他们一直都是在租赁的私宅里。 这个宅子不在连家亲近的任何人名下,就是想查都查不到。 赵安兰不声不响地让人将账目给取过来,对比了之前的用度,还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昨天一下子账目上就多了不小的开支,明细只写了采办日常物件。 可是怎么会花销上百两银子! 尤其是之前几个月,全部都没有这种不明不白的钱。 肯定是给那个小浪蹄子花的钱。 她还真没猜错,沈月秋被带出来的匆忙,衣裳收拾都没准备。 慕容澈又交代过下人,一定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不能怠慢了。 下人当然要给沈月秋买些好的衣服珠宝。 赵安兰看到采办人写的是慕容澈身边一个贴身婢女的名字,忍不住问:“这个彩蝶现在人在何处?将她给本宫找来。” 她身边的宫人出去找人,很快独自回来:“太子妃,彩蝶不在宫内,据说,是太子吩咐她出宫办事了。” “出宫办事?”赵安兰冷笑:“依本宫看,不是办事,是去伺候人了吧!” 赵安兰眸光一转:“宫里每三日都要清点各宫的人数,既如此,她明日一定会回来。等她回来之后,派人暗中盯紧了她,若这个彩蝶真的是去伺候沈月秋的,则还要到她身边去,本宫一定要趁此机会将那个不要脸的贱货给揪出来,问问她勾引别人的夫君是个什么意思!” 翌日一早,在私宅内,彩蝶伺候完沈月秋用早膳就提出要进宫。 “姑娘,今日宫中按例要清点人数,奴婢不能不在。等清点过后,奴婢就会接着来伺候您。” 沈月秋没当回事,摆摆手让她去了。 回到宫里,彩蝶果然露个面就没有久留。 她又以替太子办事为由出宫,倒也无人注意。 这东宫上下,每日里里外外地进出繁多。 若是赵轻丹他们自己追踪,还真是无甚头绪。 但是通过赵安兰就不一样了。 很快,凤卫就发现,这个宫女被人跟踪了。 而且跟踪她的人也是宫里的人,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分别是太子跟太子妃的人。 赵安兰既然会派人盯着此女,只能说明,她一定有怪异之处。 凤卫当即跟上。 彩蝶其实已经非常地机警了。 她在离开宫廷之后,并没有立刻去那个宅子。 而是进了好几家店铺,分别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离开。 离开之后,她又绕了原路,七绕八绕地走过好几条巷子。 她虽然会一些防身的功夫,跟武艺高强的侍卫们还是无法比的。 所以这些障眼的把戏都没有糊弄过跟着她的人,他们眼睁睁地看到她进了院子。 这些人便飞身到附近的树上,在上面蹲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踪迹。 这个女人,跟王妃所说的外貌相差无几。 应该就是她要找的那位沈侧妃无疑了! 侍卫一阵激动,当下回头将此事告诉了赵安兰。 凤卫等他们离去之后,也飞身到树上去查看了一会儿。 直到确认了沈月秋的身份,凤卫也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去找到了赵轻丹。 尚不清楚这院子里的深浅之前,总不好随意动手。 东宫内,赵安兰得到消息,拍案而起。 “本宫就知道没有错怪太子,他还真的将那个女人给藏起来了!气死本宫了,来人啊,本宫现在就要出宫,这一次不让那个女人长点教训,她大概以为本宫是吃素的!” 说着,她就收拾一番气势汹汹地出门了。 另一边,宸王府,赵轻丹得到消息,也赶紧动手。 “快,让周洋挑选精锐的府兵跟我过去,不能让赵安兰带走她。万一赵安兰一怒之下杀了沈月秋就糟了。” 赵轻丹的顾忌当然是必要的。 她此前故意激怒赵安兰,也是希望她能够有动力找到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赵轻丹会放任赵安兰乱来。 若是她盛怒中不管不顾地动手,岂不是帮了倒忙。 所以两方都抓紧时间往那个私宅里赶。 私宅之内,沈月秋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着什么。 虽然迟迟不见慕容澈,可是一想到她是被他私藏起来,她就难以自持。 从此以后,只要局势稳定下来,他们就能双宿双飞,彻底在一起了。 赵安兰现在是太子妃又如何,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与冷宫的妃子无异。 等慕容澈登基之后,说不定一个不高兴,就将她给弄死了。 到时候随便找个性格温吞的女人做皇后,她也是不在乎的。 只要慕容澈心里有她,愿意爱她,她就成了后宫实际的女主人。 谁都别想从她的手里,将慕容澈给抢走。 她正心情愉悦地穿着新衣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门外有侍卫匆忙进来。 “不好了姑娘,属下刚刚听到外面动静不小,就出门看了一眼,似乎是看到了……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你没看错吧,太子妃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会不会是误会了。” 第487章 教训 第四百八十七章教训 这一瞬,沈月秋感到一阵的憋屈和恼火。 可是她没有办法,彩蝶也是为了自己好。 毕竟她对外的身份还是宸王府的人,却被太子给藏在私宅里,不清不楚,成什么体统。 所以沈月秋很快走近内卧里,想小心地钻进了房间最角落的柜子里。 彩蝶则是飞快地将摆放在外面的衣物都随意收起来,一个劲儿地往床下或是柜子里塞。 没办法,眼下不被发现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侍卫还真的没有看错,沈月秋前脚刚藏好,后脚,赵安兰就带着人拍门了。 这么拍当然是没人敢开的。 赵安兰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一个力气大的嬷嬷当即将门一踹。 这木门晃了几下,到底是被踢开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局促地站着。 彩蝶等人无处可去,看到赵安兰瞬间跪地:“参见太子妃娘娘,不是您怎么来了,奴婢等有失远迎。” 赵安兰并未搭理她,而是四处环看了一圈。 “她人呢?” 彩蝶心头狂跳不止,还试图糊弄过去。 “她?不知太子妃说的她是谁……这里是太子殿下在宫外跟幕僚们见面时临时议事的地方,奴婢有时候过来替殿下打点一二,您说的莫非是哪位幕僚?” 赵安兰上前一步,将人往地上一踹:“该死的东西,本宫人都到这里了,你还敢跟本宫装蒜?沈月秋那个贱人在哪里,本宫手下的人都亲眼看到她在这个院子里了,你以为咬紧牙关不说,本宫就找不到了?” 彩蝶一听这话吓得半死。 她实在想不到为何赵安兰能找到这里来,明明已经如此隐蔽了。 可是她是如何都不能承认的,否则沈月秋落在赵安兰的手里,还不是得脱了层皮。 不说别的,太子就能将她给千刀万剐了。 “太子妃,奴婢真的不知道您说什么。这里哪有旁人啊,就是奴婢几个在……” 赵安兰懒得跟她废话:“去搜。给本宫里里外外地都搜查仔细了,一个耗子都不要放过。本宫就不信了,那么大的活人还能不见了。” 彩蝶连忙给一个小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去东宫搬救兵。 那小侍卫也是个机灵的,收到提醒之后趁着赵安兰在发作,消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快步飞身回皇宫。 这里,眼看着一行人就要挨个房间地查找,彩蝶哀求道。 “太子妃,太子殿下平日里最爱整洁,这里是他在宫外议事之处,若是出了乱子被殿下知晓了,定会大发雷霆的。求您别让人到处翻了,真的是没有旁人啊!” “滚一边去!”赵安兰表情森冷地站着。 眼看着搜查的人推开了沈月秋藏身的门,彩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愿看不到她才好啊,否则大家都要倒霉。 可是往往就是事与愿违,搜查的嬷嬷一推开门,先是环绕一圈。 然后忽然她看到桌上一个茶杯,伸手摸了摸,扬声道:“王妃,这房内杯子里的水是热的。” 彩蝶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她只顾着藏衣物,倒是忘记了沈月秋刚泡的茶水。 赵安兰冷哼着走进去,端起茶杯闻了闻:“这茶可是太子最喜欢的君银山,定不会是那些个下人喝的。想必,藏着那个狐狸精的房间,就是这间了。” 她冷冷环顾了一圈:“给本宫每个角落都搜查清楚。床下和柜子里,都别放过去。” 角落里,沈月秋忍不住缩成一团,并试图用柜子里的棉被盖住自己。 但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哗啦将这柜门给打开了。 沈月秋吓得几乎发抖,大气不敢出。 可到了这个地步,哪能藏得住! 嬷嬷发觉棉被下面鼓鼓囊囊的,眼前一亮。 “太子妃,这个有个人!” 赵安兰一听亲自上前,沈月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间,她身上遮挡的被子就被扯开扔了出去,她则是一身狼狈地躲在里面。 赵安兰一下子来了劲儿,一把将人从柜子里拉扯出来。 沈月秋抵抗不住,只能低垂着头被人拉出来,重重地被摔在地上。 “呦,啧啧啧,你们都来看看啊!这个不要脸的藏在别人家私宅里的女人是谁啊,不是宸王府的沈侧妃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外室子呢,自己有家不回,跑到人家来勾引男人,怎么,巴巴地送上门想要伺候男人啊!” 沈月秋死死地咬住嘴唇,并不抬头看她。 可是赵安兰气得心肺都要炸开了,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她。 她一把揪起沈月秋的脑袋,用力拽住她的头发,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 “沈月秋,你好贱啊。身为人妾还不知足,宁愿在外面做个没名没分的暖床的女人,就这么恬不知耻吗!怎么,被本宫说中了恼羞成怒啊,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收起你装可怜的套路,自己犯贱在前,还委屈起来了?” 一想到这个女人平日里就是用这么楚楚可怜的目光勾引她的澈哥哥,赵安兰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抬起手毫不手软地啪啪赏了沈月秋两巴掌。 沈月秋被她打得垂下脸去,嘴角都出了血。 “你好大的胆子,此前敢用刀划伤本宫的脸,本宫差一点就被你毁了容!现在还更下作,什么体面都不要了,本宫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厚的脸皮。” 赵安兰一想到之前她敢弄伤自己最得意的面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泄。 可不能让沈月秋这么轻易地死了,一定要让她彻底记住教训! “来人啊,拿刀来,本宫要将这个女人的脸划烂了,看她拿什么去迷惑男人。” 一听到赵安兰要划伤自己的脸,沈月秋吓得花容失色。 她恐惧地往后退:“不要,不要划伤我。” “不要?由不得你不要!你以为现在还有人来救你吗,本宫告诉你,这一次谁都不能保住你,要怪就怪你咎由自取,犯到本宫手里!” 嬷嬷将水果刀取过来,赵安兰看着泛着冷光的锋利刀锋笑了下,步步逼近。 第488章 杀意 第四百八十八章杀意 沈月秋吓得尖叫起来,看到她这个样子,赵安兰很是解气。 她刚要将刀尖刺向沈月秋的脸,忽然身后有人高喊一声:“住手!” 赵安兰不悦地转过头去,看到了来人时怒骂:“赵轻丹,怎么又是你,你是鬼吗阴魂不散的!” 而沈月秋则是在这个时候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她连忙朝赵轻丹伸出手:“宸王妃,救救我吧!” 赵轻丹阔步上前,一把将沈月秋给拽了起来,挡在身后。 赵安兰看到她的动作气极反笑,指着她说:“我真的服了你,赵轻丹,你是什么盛世白莲花,这种贱货你都要救下来?别忘了她红杏出墙,勾搭其他男人,就这种人你还要把她弄回宸王府做侧妃?” 赵轻丹抬手打断她:“首先,我要澄清一下,她已经不是宸王妃的侧妃了,我家王爷亲口废了她。其次,我救她另有作用,她目前还是宸王府的人,你没有权利动手。” 赵安兰伸手想要去抢人,被赵轻丹一把推开。 她身后的梅香也挡住了赵安兰的动作:“太子妃,刀不长眼,小心伤人伤己啊。” “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作对?每次我要收拾她,你就偏要阻拦,赵轻丹,让我找到她的人是你,找到了要维护她的也是你,你是不是有病!” 赵轻丹心中冷笑。 要不是这女人的命关系到她丈夫的安危,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就他? 可是这话不能对外人说,她只好冷漠地回了句:“我乐意,你管我?” 她一抬手,宸王府的侍卫就将沈月秋给护住了。 他们人多,而赵安兰只带了一众嬷嬷女眷,哪里是赵轻丹的对手。 她气得咬牙切齿:“你护得了她一时,却不能永远护着她。本宫今日就回宫将此事禀明父皇,一个水性杨花的侧妃,看看谁能保住她!” 赵轻丹面无表情:“随便你,要去便去,但是现在,沈月秋必须跟我回府。” 有赵轻丹在,赵安兰当然带不走沈月秋。 她气红了眼,恨不得先杀了赵轻丹再折磨死沈月秋。 赵轻丹却是心心念念着慕容霁的状态,没空在这里陪她耗着。 她冷冷扫了沈月秋一眼:“回去再说。” 沈月秋这会儿当然不可能拒绝,比起其他的任何地方,反而是宸王府最安全了。 几人往外走,慕容澈的人却是也赶到了。 此时的情况太过诡异,他一时踌躇不便上前。 侍卫如实禀告:“回殿下,太子妃发现了沈姑娘的踪迹,原本是要将沈月秋的脸给划破的。但是宸王妃及时赶到,要将沈姑娘给带走,太子妃虽然阻拦却抵不过宸王府的人。” 慕容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赵安兰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将他的部署都给破坏了! 如果现在让沈月秋回府,只怕宸王府定会想法设法地束缚住沈月秋,不让她再出门半步。 那么这两天对慕容霁的折磨又要到头了,岂不是便宜慕容霁了。 跟在慕容澈身边的人忍不住劝道:“殿下,与其让沈姑娘就这么回去,跟之前无异,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慕容澈眼皮一跳。 “殿下,现在宸王府跟皇上都知道,情蛊一事跟您脱不了关系,您怎么都无法洗脱嫌疑,若就这么放过宸王,岂不是吃力不讨好?只要宸王在一天,都是您的劲敌,唯有他死了,您才能高枕无忧啊。” 慕容澈呼吸一紧。 “可是……月秋她……” “殿下!女人跟江山如何能比,您若是喜欢沈姑娘这样的,日后问鼎天下了,整个安盛的女子都可以任您挑选,还怕没有喜欢的吗?” 他说得当然有道理,只是沈月秋跟那些女人总是不一样的。 她一心爱着自己,如果是他放弃了她,岂不是太过残忍了。 慕容澈这里还游移不定,巷子内,几道冷箭却是刷刷地飞了出去。 赵轻丹身后的侍卫齐齐将冷箭给挡住了,赵轻丹脸色巨变:“是谁暗中放箭?” 而且,看这几道箭的方向,分明是冲着沈月秋去的。 梅香挡在赵轻丹身前,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王妃,难不成是太子妃带来的人吗?” 赵轻丹往回看了一眼:“不对,赵安兰还在院子里没走,何况她带来的都是些女眷,压根没几个习武的。”???.23sk. 否则以赵安兰的性格,如果手下有能用的可以抗衡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走沈月秋。 梅香疑惑:“那会是谁?” 赵轻丹侧头看了沈月秋一眼:“难道是……太子?” 沈月秋本来也被这几道冷箭吓到了,小心翼翼地躲在人后面。 可是一听这话立马扬声反驳:“不可能!不会是太子,他绝不会故意伤害我。” 赵轻丹冷笑一声:“你未免太高看你那位太子殿下了。他连亲哥都能害,你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他会有多在乎?杀了你,他就能伤害到宸王,这绝对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沈月秋懊恼地瞪着她:“不是,你少诬陷人!” 话音刚落,又有几道从其他方向飞来的冷箭直直射下。 侍卫喊道:“王妃,快带人走,对方似乎设了埋伏,有不少人。” 赵轻丹心口砰砰直跳,一把扯住沈月秋就要带着她上马车。 另一边,慕容澈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对沈月秋动手,是谁派来的人?” 他边上的属下欲言又止。 慕容澈一下子就懂了:“难道是,外公派人下的手?” 属下只好说:“宁国公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沈姑娘的命留不得,唯有杀了她,一道弄死宸王才是最好的结果。不然,您就得不偿失了。” 慕容澈心头一紧,想要往外走。 但是被身边的人制止住:“殿下,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宁国公已经派了精锐过来,今日一定要取沈姑娘的命!” 慕容澈慌张地看过去,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具体发生了什么。 第489章 心上人? 第四百八十九章心上人? 赵轻丹那边则是顾及不暇。 对方来势汹汹,且分散在各处。 她压根不能让带来的人去找弓箭手的位置,否则照这个找法,她这边的人一少,对方只会更趁机而上。 究竟是谁,真的是慕容澈吗? 沈月秋也被这个架势吓到了,赵轻丹没好气地问她:“你没看出来吗,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除了慕容澈,旁人杀你何干,这样训练有素的精卫,可不是一般人能调遣的。” 沈月秋被她说得心口一疼,她当然不愿意相信。 可是万一,真的是慕容澈呢? 他会不会一心要慕容霁死,其他没有办法,唯有她是突破口。 只要她死了,慕容霁就能跟着没命了。 这个念头在沈月秋的心中不断放大,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被赵轻丹看在眼里。 赵轻丹冷喝一声:“发愣做什么,不管是谁要杀你,你不会真的想死吧。” 沈月秋被她拖着往马车走,大概是视野更好,四周的冷箭乱射不断,连侍卫都纷纷中箭了。 这个架势,莫说是沈月秋了,恐怕他们是想灭所有人吧。 赵轻丹咒骂一声,眼看着身边的侍卫不少都受了伤,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方才她以为带了王府的侍卫足够了,并未想到这一出,为防止凤卫身份暴露,就没让她们跟着。 这会儿却是后悔不已,如果凤卫也在,至少能帮忙找到凶手! 赵轻丹看了看四周:“不行,哪怕上了马车他们也一定会穷追不舍,这单薄的车驾是挡不住这些箭的。必须要找个屋子挡一挡,不能再让冷箭乱放了。” 对方派出的人箭术高绝,他们在明,敌人在暗,根本没法对上。 只要能挡住暗箭,真刀真枪地动手,未必会输。 于是他们匆忙进了一个离得近的酒楼里。 楼中的客人原本就因为靠的近吓得半死了,这会儿纷纷做鸟兽状散开。 而慕容澈,却正是在这个酒楼里! 他的属下忙问:“殿下,我们要不要躲一躲,别让宸王府的人看到了,怀疑是我们做的。” 慕容澈却是心里乱成一团,语气不善地说:“怎么躲?本宫带来的人都在楼下,怎么都能碰上。” 的确如此,宸王府的一行人进来得太快,压根没给东宫的侍卫反应时间。 在楼梯处,双方对上了,都大为吃惊。 “你们,你们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吗?” 有人认出了对方的侍卫,沈月秋一听这话,心头巨震。 是慕容澈身边的人? 所以慕容澈在这里,他就在楼上吗,离她这么近的地方,看着她被人用乱箭飞射? 还是说,那些放冷箭的人,压根就是他的人? 沈月秋脸色惨败,怔怔地立在原地。 赵轻丹则是嗤笑:“太子当然在这里了,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在东宫岂能坐得住。本宫倒是很想知道,外面的那群刺客,怎么好好地冲着宸王妃跟沈姑娘放箭,该不会是太子殿下动的手吧。” 楼下的动静自然传到了楼上。 慕容澈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 他身边人蹙眉道:“殿下,他们没有证据,总不能随意栽赃。您大可说是在此处喝茶,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沈月秋下意识地往楼上看。 因为进了这酒楼,外面的冷箭也不放了,潜伏的刺客们像是有了什么默契一般,尽数退去。 赵轻丹愈发冷笑:“还真是怪事一桩,方才外头的人还一副要将我们所有人杀干净的样子,怎么一进到这酒楼里,碰见了太子殿下,这些人就没了动静。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吧,莫不是太子的威严震慑到对方了?” 这话说得要多讽刺有多讽刺,简直是直接说人就是慕容澈派出来的了。 慕容澈冷冷地握住拳头:“让他们上来。” “殿下?” “去!” 他身边的人只好下楼去请:“宸王妃,太子殿下本是在此处喝茶,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也是方才听到动静才知晓发生了何事,他听说了您在此处被人追杀,特意请您上去坐坐。” 赵轻丹挑了挑眉,有这么多人在,她反而不担心慕容澈敢当面下杀手了。 听到这话,她便抬脚准备上楼。 却见沈月秋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蹙眉道:“你不去?” 沈月秋目光空洞地看着赵轻丹,赵轻丹被她这么瞧着,倒觉得不对劲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这么看起来那么反常? 她心生警惕,又退了回来:“算了,本宫懒得上去。就在此处等一会儿。” 不知那群放冷箭的刺客走没走,她不能贸然离开,便命人去找援兵。 沈月秋却是像受了什么刺激,原本站着不动,又突然推开她,大步往楼上去。 赵轻丹无法,只能跟着上楼。 二楼雅座里,慕容澈靠窗而坐。 在听到脚步声之后他抬起头,跟跑上来的沈月秋四目相对。 两人凝望了数秒,慕容澈先一步错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赵轻丹怕沈月秋乱来,也快步跟上。 看到慕容澈之后,赵轻丹忍不住替自家夫君叹息。天籁小说网 有这样卑劣狠毒的弟弟,真是慕容霁倒了霉了。 这么看来,外面那帮杀手跟他逃不了干系。 沈月秋虽然也很恶心,被慕容澈这么摆了一道,倒也挺惨的。 赵轻丹眼中的厌恶怎么都止不住:“太子殿下好雅兴啊,你的太子妃来捉奸,跟你的心上人闹了一通,差点杀了你的心上人。而后我们出门时,她又险些被乱箭射死,你就在附近喝茶,竟还能镇定自若,冷眼旁观,真叫人佩服地五体投地!” 慕容澈冰冷地看过来:“捉什么奸?哪里来的心上人?本宫听不懂。宸王妃当慎言才是,这里除了你,不是只有宸王侧妃吗,什么时候,你们之中出了本宫的心上人?” 饶是沈月秋知道,她跟慕容澈的关系见不得人。 现在他这么说,也是为了眼下的局面。 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啊,如刀绞一般,只能狼狈地别过脸,不去看任何人。 第490章 自裁 第四百九十章自裁 可能因为没有人此刻看向沈月秋,所以她表现出的异常也没有人发现。 慕容澈身边的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请她们落座,王府的侍卫都在身边,赵轻丹倒也不怕。 她坐下来等人,却不会伸手碰茶水。 慕容霁当年莫名其妙就中了情蛊,谁知道慕容澈会不会故技重施,在茶水里放什么害人的东西。天籁小说网 沈月秋并没有离慕容澈很近,她甚至坐在了比赵轻丹还远的地方。 但是她的余光控制不住地往慕容澈看过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原本以为,这一次被带出去之后,他就会立刻来见自己。 可是除了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她什么都没等到。 甚至连赵安兰都找到这里,一想到刚才被赵安兰从柜子里拉扯出来,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被打了两巴掌,她就觉得浑身发冷。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沈月秋茫然地握住下人递过来的茶杯,杯壁都被热水映地有些发烫。 但是她的指尖始终冰冷,仿佛那种寒意是从内里传达出来的。 尽管沈月秋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慕容澈,后者却像是毫无察觉。 除了最开始跟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眼,之后,他甚至没有给沈月秋半分目光。 慕容澈心中很乱。 一方面,是对沈月秋的愧疚,一方面,又是对他外公今日的部署有些后怕。 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外面的刺客之所以暂无踪影,无非是因为他在这里。 他们误打误撞地走进了同一家酒楼中,以防误伤到慕容澈,此刻是绝不会动手的。 三人各怀心事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了更大的动静。 赵轻丹的视线掠过窗外,梅香上前一步:“王妃,大概是周管事派人过来支援了。” “恩。”赵轻丹起身地同时转头看着沈月秋:“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沈秋月茫然地看了她一眼,身子未动。 赵轻丹不由蹙眉:“你忘了今天的教训了,若不是我去的及时,赵安兰的刀就戳到你脸上了。你还觉得教训不够深刻是吗?” 听到这里,慕容澈的眼皮才动了一下。 他飞快地看了沈月秋一眼,但是沈月秋低着头,脸色沉重,看不出情绪。 赵安兰也要杀了她吗? 慕容澈的手指忍不住握紧了一些,他勉强控制住心绪,用克制的声音说:“慢走,不送。” 虽然重新将沈月秋送到赵轻丹的手里,慕容澈非常不甘心。 但来日方长,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了。 只是眼下,他不希望沈月秋就这么死了。 无论是死在赵安兰撒泼取闹里,还是外公的威严之下。 在慕容澈说完之后,沈月秋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赵轻丹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带着她下楼。 谁知道路过一个侍卫身边的时候,沈月秋忽然伸出手。 她竟是将那个侍卫的佩剑给抽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慕容澈都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无措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 沈月秋眼中含泪,环顾着四周,然后伸出手,将佩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赵轻丹吓得捂住了嘴巴:“沈月秋!沈月秋你发什么疯,快把那个剑给放下来,你不要乱来。” 慕容澈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一刻,他脑子一片空白。 好像有什么思绪从他的脑中划过去,在某个瞬间,他一下子明白了沈月秋的意图。 她是不是以为,外面的杀手都是他派出去的。 她以为是他要杀了她。 慕容澈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桌面的边缘,他张了张嘴,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沈月秋的眼底一片通红,在赵轻丹的惊呼声,她甚至勾了勾嘴角。 “宸王妃,对不起了,我不想再回宸王府了,我累了。” 赵轻丹慢慢靠近了些:“你冷静一下,不要冲动。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去,我在王府附近给你找个单独的院子让你住着,再找两个伶俐的丫鬟照顾你。有什么话都好商量,你倒是把剑放下啊!” 沈月秋摇了摇头:“不,无论是哪里,我都不想去了。宸王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起,我对他,对你们都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我不后悔。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任何人没有关系。” “不要说了,你要是真,觉得歉意就给本宫好好地活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你要做这个王妃我都给你当行不行!沈月秋,算我求求你,我求了你行吗,他最近身体都不太好,上一次灵儿出事他的身体就虚弱了,我都不知道他是靠着什么撑下来的。我不想看到他再疼再难受了,你救救他,别伤到自己了,我受不了。” 沈月秋闭上了眼睛,死死地握住剑柄。 她的眼泪断了线般地滑落,却怎么都不肯放下佩剑。 赵轻丹朝着慕容澈喊了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啊,慕容澈你算什么男人!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别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难道你非要逼死她就高兴了,你真的以为谁都想抢这个太子之位吗!” 慕容澈抿着嘴唇,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几点。 沈月秋却扯出一个笑:“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喜欢上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卑微如尘埃,我喜欢的那个人却灿若星辰。我从未想过能跟贵人有什么交集,却没想到自己足够好运,陪他走过一段路。” 慕容澈缓缓闭上了眼睛。 “到了今天这一步,我没有后悔,也不会怪任何人。如果上天还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所有的结局都不会改变。可若是再有来生,我却希望我喜欢的人能做个普通人,不要那么高不可攀,让人望而却步。” “月秋。”他轻声喊出这个名字。 沈月秋没有听到,只是最后凝望着他。 然后一咬牙,她用力地抹开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不要!” 赵轻丹几乎是扑了过去,却也没有来得及制止她的动作。 咣当一声,沈月秋手中的剑沾满了嫣/红的血迹。 第491章 剧痛 第四百九十一章剧痛 人死之前,会想到什么呢? 沈月秋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到慕容澈的时候。 那是一个特别冷的冬天,前天夜里刚下过一场雪,第二天整个京城都遍地雪白。 她是逃难才来到京城的,当时又饿又冷,想要去偷东西吃又没有胆子。 只能锁在墙角里,眼巴巴地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铺。 慕容澈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穿了一身的贵不可言的衣袍,外面还披着油亮顺滑的雪狐披风。 身边的人殷勤地陪着他说话,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烦。 因为他的身影挡住了包子铺的方向,沈月秋看不到包子,只能无辜地看着她。 慕容澈也看到了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小女孩。 他忍不住问:“你总看我干嘛呀?” 沈月秋可怜兮兮地说:“哥哥,我饿。你有吃的吗?” 年幼时候的慕容澈还没有后来的那么丧心病狂,他大发善心地让人给沈月秋买了吃的,她吃的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三四个包子。 慕容澈都看呆了,沈月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小心地擦了擦嘴,很乖巧地说:“谢谢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你的爹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爹娘,都死了……” 谁都不知道那天慕容澈是怎么想的,他不顾下人的反对执意将沈月秋给带回宫里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沈月秋能活下去,这条命的确是慕容澈给的。 但她也到底没有亏欠。 直到尽头,她整个生命的芳华,都绽放给了他一个人。 随着那把剑沉沉落地,沈月秋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赵轻丹捂住了她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流得过快,可是来不及啊。 那是脖颈处的动脉啊,她下手决然深重,丝毫不给自己留下生机。 纵是神仙降世,也再没有生还的余地了。 赵轻丹疯了一般地渡着灵力,从袖子里拿出了纱布和止血药往她脖子上抹。 可是根本没有用,血怎么都止不住。 她眼睁睁地看着沈月秋睁着眼睛,却再也没有了呼吸,没有了脉象。 就像是突然冷下来的天气,原本温热的身体摸起来发冷冰凉。 梅香红着眼睛拉住她:“王妃,王妃别再救了,已经没办法了,她死了。” “死了,她死了……王爷怎么办?” 赵轻丹自言自语,忽然想起来慕容霁还在家里,便慌乱地站了起来,推开了身边的人,飞快地跑了出去。 “王妃,王妃……” 她这一走,还不知道如何处置沈月秋。 宸王府的侍卫咬了咬牙,准备将沈月秋的尸体给抬回去。 慕容澈却推开了他们:“滚,滚到一边去!谁都不要碰她。” 东宫的内臣可吓了一跳,连忙说:“太子殿下,这,不然还是让宸王府的人将沈侧妃带走吧。” 慕容澈回过头,一张脸沉得吓人。 内臣不敢说话了,只能赔笑着对宸王府的人说:“听宸王妃的语气,宸王似乎不大好,你们赶紧去看看吧。沈侧妃这里,交由我们处理。” 听到他这么说,宸王府的人也不再坚持,纷纷跟着回了王府。 慕容澈在沈月秋身边半跪着,他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背,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血液将他白色的衣服沾染地十分骇人。m.23sk. 可是慕容澈却如同看不见一样,任谁拉扯都不肯松手。 “月秋,月秋。不是我,不是我要杀你,真的不是我。” 他低着头,泪水一颗颗地坠落下去。 一种心肺被人捏住的窒息痛感席卷全身,这个瞬间,他仿佛被抽筋剥骨,失去了所有力气。 “你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都不开口问我,就选择自尽了。我不想你死的,我宁愿你活下去。” 他的身体都在颤抖,从小到大,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活得顺风顺水。 哪怕亲手算计了兄长的死亡,他都不觉得自责或是惋惜。 可是沈月秋不同啊,他迷恋她毫无保留的爱,甚至也设想过他们会不会有个未来。 她却等不到那个未来了。 “太子殿下,不然属下去找个卖棺材的地方,将沈姑娘放进去再送到宸王府吧。” 慕容澈还是抱着她不说话。 内臣实在看不下去了,扬声提醒道:“您清醒一些吧!无论如何,她都是活不下去的。这个时候,宸王说不定已经命悬一线活不了了!沈姑娘这么做,也算是为您做了最后一件事情,可如果您执意带她进宫,皇上会怎么想,外人看到了又会怎么说。她的身份是宸王侧妃,就算是死了,也进不了东宫啊!” 这话点醒了慕容澈,他红着眼睛,总算愿意放开了她。 边上的人被使了个眼色,连忙将沈月秋给抬走了。 慕容澈要追上去,却被内臣拦住。 “您的衣服上都是血迹,还是换件干净的外袍再回宫吧。如果宸王撑不过这一劫,皇上很可能控制不住对您发难。依属下之见,不如先回一趟连家,跟宁国公商量一番。” 他站着不动,几乎是被人推着走的。 之后怎么换的衣服,怎么去的连家都不记得了。 宁国公一看到他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太子可还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 慕容澈怔怔地看着外公,默不作声。 “是,老夫承认沈月秋对你情深义重,可是她的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如果不是你,她当年就该死了。原本我是想着将她给射杀了,谁知道宸王府一行人直接躲进了你所在的酒楼。也是幸好沈月秋识抬举,没有辜负你对她的恩情。如果能顺利将宸王那条命给收了,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此时的宸王府已经乱成一团了。 沈月秋抹脖子自尽的一瞬,慕容霁就吐了一大口血。 之后如同痉挛一样,在床榻上痛得死去活来,边上的人按都按不住。 江慎近来都在府上照看着他,哪怕给他服用了大量止痛的药物,慕容霁都无法缓解周身的剧痛。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过去了。 第492章 他会答应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他会答应的 江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焦急地问:“王妃不是说已经找到沈月秋了吗?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王爷的情况这般不好,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比起上一次灵儿被杀死之后的疼痛,慕容霁这一次如同被狠狠凌迟着。 他感觉身体发肤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而是被外物一刀刀地割裂切开。 而他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怎么都摆脱不了这剧烈的痛苦。 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疼。 赵轻丹在一路狂奔之后总算回来了。 她来不及跟身边的任何人说话,只知道拼命地往前跑,跑到慕容霁的房门口。 因为步子太急切,赵轻丹被门槛绊了一下,她整个人都往前一摔。 手掌都磨出了血,她此刻也是顾不上的。 “慕容霁,慕容霁你怎么样。” 她阔步来到慕容霁的床边,握住了他的手:“很痛是不是,特别难受是不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江慎狐疑地朝门外看了看:“王妃,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回来了。沈月秋呢,您不是说已经找到她了,她没跟您回来吗?” 赵轻丹泣不成声,她痛苦地摇着头:“她不会回来了。沈月秋她死了,她自尽了。” “什么!” 江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看着床上疼得缩成一团的慕容霁,脸色惨白。 “她死了,情蛊却没有解开,那王爷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江慎,我真的不知道。慕容霁的手好冷,他已经没有意识了,我该怎么做。药,药呢,给他止痛药。” 江慎拦住她慌张的动作:“我已经喂了王爷好几颗药了,就是您之前留下来的止痛药。可是似乎没什么起色,王爷还是疼得受不了。” 赵轻丹双手捂住了脸,疲惫地哭了起来。 他当然是受不住啊,饶是慕容霁比寻常人坚强硬气了不知多少,他也只是个平凡人。 可那是情蛊啊,羁绊至深,牵扯至深。 灵儿死的时候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他本来就在强撑着过活。 在这之前的每一天,赵轻丹都怀有一种侥幸心理。 她奢望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以为能够平静地度过很久。 但这场暴风雨早已就埋下了漫长的伏笔,哪怕前一秒海面上风平浪静,下一秒,也可能带来灭顶的灾难。 江慎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一句话。 他连忙喊了起来:“王妃!我可能有办法了!” 赵轻丹囫囵擦了擦眼泪:“什么办法,你赶紧说!” “酒,给王爷喝酒。越辣越容易醉人的酒最好。” “酒?”赵轻丹迷茫了起来。 江慎则是点头:“不错,这一次我去西域的时候,在驿站里就看到一个人蛊毒发作。虽然不清楚那个人中的是什么蛊,但是他身边的人当时就给他喝了很多酒,那个人后来醉醺醺的,就不再喊疼了。”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抱住慕容霁:“是让他醉的忘记了疼痛吗,可是这是情蛊啊,下蛊之人一死是抽筋剥骨的痛,哪怕醉了也未必管用。” “属下原先也以为是这样,但西域的人说,喝酒不是为了让人醉,而是为了让身体里的蛊物醉了。那个东西醉了,就不会闹腾,被下蛊之人也能跟着消停。” 这已经眼下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赵轻丹连忙让人抬了酒过来,她拿起一坛子酒放在慕容霁的嘴唇,逼着他喝下去。 慕容霁痛得失去意识了,她就一边喂他喝。 也不知反反复复了多久,半坛子的酒都被他喝了,他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赵轻丹擦了擦嘴角的酒水,跟江慎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个办法是管用的,至少从慕容霁现在的状态来看,蛊物已经醉了,不再折磨他了。 江慎登时高兴起来:“王妃,喝酒果然有效吗?那么以后王爷若是情蛊发作了,我们就给他喂酒,会不会就解决问题了。” 赵轻丹摇了摇头:“这是不能长久的。蛊物暂时不闹腾,是因为酒劲儿没有过去。但他不可能不醒酒,只要清醒了,又会被折磨地不像样。唯有尽快动身,前往渝北凤阳皇宫,找到蛊王,才能有希望彻底根除掉蛊毒。” 江慎也冷静下来。 是啊,且不说长期饮酒人的身体会受不了。 就蛊物本身而言,如果适应了酒的浓烈,以后只会更加难醉。 只要那玩意儿在慕容霁的身体里一日,他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我们去凤阳城,那个蛊王会愿意替我们解蛊吗?他应该现在全权听渝北那位帝王的差遣吧,之前因为熙洲岛的事情,渝北跟安盛闹了些不悦,上次您跟王爷又说傅山就算成了驸马也帮不上忙。万一我们过去了,渝北人不愿意出手相助可如何是好。” 赵轻丹抚摸着慕容霁昏睡的容颜,声音沙哑。 “不会的,我有办法让李默答应。” 她的眼中含泪,却格外坚定。 “他一定会答应的。” 江慎不解:“李默?” 赵轻丹的脸上露出一抹疏离:“是,李默,渝北的皇帝叫李默。” “可,可您怎么会知道渝北的皇帝是谁,又怎么会有办法让他答应您的请求?” “事在人为。” 她缓缓起身,叫住周洋:“你现在进宫禀告父皇一声,就说我们会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启程前往渝北宫城。皇上知道了情蛊一事,如今沈月秋死了,殿下情况危在旦夕,皇上定然也很忧心。” 周洋连忙动身入宫,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昭翮帝。 昭翮帝听说之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差不多连着失去两个儿子了。 如果慕容霁再有事,他真的接受不了。 眼见昭翮帝捂住了胸口,周洋连忙说:“皇上,江大夫已经打听到了蛊王的下落,只要尽快动身去渝北找到蛊王,一切都还有救。” “渝北,可是渝北能答应吗?” 昭翮帝想到了一件事,立马提笔写信:“朕现在就写一封信让你们带给渝北的皇帝。他不是一直想要熙洲岛吗,朕答应他,只要他让蛊王救下了宸王,别说只是熙洲上岛,整个熙洲三岛朕都可以让给他,绝不干涉!” 第493章 自责 第四百九十三章自责 周洋连忙替自家王爷叩谢皇恩。 虽然说昭翮帝是为了儿子的安危着想,但他毕竟是个帝王,宸王也是他的臣子,受到这样的隆恩自是要谢的。 昭翮帝将信递给周洋,脸上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如果熙洲岛的条件还不能让对方满意的话,合理之类的要求,为了宸王的蛊毒朕都能接受。但无论如何,此去渝北,一定要将宸王的蛊给根治了。他是朕器重的皇子,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周洋称是,又被细细叮嘱了一番才退下。 回到王府,他将昭翮帝的意思转达给赵轻丹,赵轻丹颔首。 “本宫猜到父皇会这么做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如果李默知道看诊的人是慕容霁,要的恐怕不止熙洲岛那么简单了。 “王妃,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明日天一亮就出发吧。属下想跟您和王爷一起去。” “你留下吧。府里不能无人照看,本宫和王爷都不在,总要有个管事的人。让江慎跟着,再挑选一对精锐的侍卫确保一路的安全。” 她面容疲惫,也是等慕容霁尚在睡梦中,才想起来沈月秋。 “沈月秋死了,王爷已经废了她身为侧妃的位份,就不要以侧妃之礼操办了。本宫现在听到这个名字都感觉厌倦,如果东宫的人将她送回宸王府,你就找个清净地方给她下葬,立个石碑就是了。” 周洋只得应下,心中也唏嘘不已。 赵轻丹握住慕容霁的手,目光阴冷。 “慕容澈最好祈祷王爷这一次不会出什么意外,否则,本宫一定要他连家付出想不到的代价。甚至沈月秋,我都要挖了她的坟墓让她死后不能安生。” 慕容霁是数个时辰之后醒来的,他大概是喉咙不舒服,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赵轻丹连忙走到床边,递给他一杯茶水:“怎么样,又疼了吗?” 慕容霁微怔地抿了一口水,摇了摇头,声音都在发涩。 “暂时不疼。怎么这么大的酒气?” 赵轻丹稍微松了口气:“那就是你的身体酒醒了,但是那个蛊物还醉着。江慎在西域的时候,看到有人用烈酒来灌醉蛊物,此法能暂时抑制蛊毒。之前你痛的不省人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尝试了一下,幸好是有用的。” 慕容霁经历剧痛,这会儿整个人都虚弱到极点。 他无力地靠着软枕,赵轻丹端来热粥放到他唇边:“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稍微吃一点吧。一旦蛊物跟着醒了酒,只怕又要开始闹腾,到时候有你受的罪。” “我为什么会蛊毒发作,是不是沈月秋那里出了什么意外?” “是,沈月秋死了。” 慕容霁瞳孔一震。 “她死了,那我会不会……” “不会!”赵轻丹沉声打断他:“你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去渝北,去凤阳皇宫找蛊王。蛊王能解天下之蛊,一定有办法替你根治了这玩意儿,放心吧。” 慕容霁捂住胸口又咳嗽了几声,赵轻丹心疼了红了眼睛,动作更轻了一些。 “来,再吃两口。我知道你没有胃口,可是一路上少不了要喝很多酒,也许有一半的时间你都是醉着的,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慕容霁垂眉:“沈月秋是怎么死的。” 赵轻丹赌气地放下勺子,语气不善。 “她死都死了,你还问她怎么死的干嘛!” 慕容霁苦笑一声,用微凉的指尖很轻地握住她:“别生气,更别吃醋。我不是关心或惋惜,我是好奇。我原本以为她不想死的。” 赵轻丹忍着脾气:“她是自裁的。我找到她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帮刺客,一直对我们放冷箭,而且很肯定是冲着她来的。那似乎是连家的人,要么就是慕容澈派来的人,沈月秋大概是觉得慕容澈有心杀了她,为了帮慕容澈除了你,她就自裁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一哽,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不让赵安兰去找人了。之前赵安兰跟她动了手,将沈月秋羞辱了一通,后来我们去酒楼里躲避冷箭,又碰上了旁观的慕容澈,我气不过,跟慕容澈冷眼嘲讽了几句,大概也刺激到了沈月秋。”m.23sk. 赵轻丹眼泪吧嗒掉了下来:“要是我不说那些气话就好了,也许沈月秋就不会受到刺激自裁了。我现在后悔地肠子都青了,我干嘛那么沉不住气非要去招惹他们,我就应该温言相劝让她不要冲动。” 慕容霁见到她有些失控的情绪,不由蹙眉。 “轻丹,轻丹你冷静一点。” “咳,咳咳。” 他用尽全力拉住她,自己也不太好过:“不要自责,整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慕容澈本就想弄死我,沈月秋早晚会没命的,只是刚好发生在今日罢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了,如果不是我大意中了情蛊,你根本不必这般委屈自己,都是我的错。” 赵轻丹将他的手贴在脸上,泪水沾湿了他的手指。 “我真的很害怕,我看到你那个样子,痛得蜷缩都一起,我吓得不知所措。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答应我!” 慕容霁温柔地替她抹去眼泪:“当然,我现在不是好好地跟你说话吗。如果我疼了,就喝酒,而且我们就要去见到蛊王了,一切都会解决掉的,对不对?” 赵轻丹用力地点头,而后又想起什么,她抿了抿嘴唇。 “有件事情,我想了一下还是应该现跟你说。” “你说。” 赵轻丹看着慕容霁苍白的脸,欲言又止。 她心里十分矛盾,不知该不该讲。 可如果不告知慕容霁自己跟李默的关系,只怕进了宫他没有防备,不好应对。 但让她说出真相,又怕慕容霁会接受不了。 她犹豫不决,心里却十分清楚。 早晚要知道的。 一旦他们见到李默,所有的秘密都会无处遁形,根本再也瞒不住了。 第494章 我叫李歆 第四百九十四章我叫李歆 慕容霁见她神色不对劲,也跟着担忧起来。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他很怕一会儿蛊毒发作,整个人不清醒。 那样一来赵轻丹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他都帮不上忙。 赵轻丹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件事情,我得向你坦白。事关我的真实身份。” “我前世,是个渝北人,你知道的。” 慕容霁一愣,因为他跟赵轻丹相处的太和谐了,他总是会忽略掉这个事实。 在慕容霁看来,赵轻丹不是旁人,就是他的王妃。 可是她现在提起来,是因为担心人去了渝北之后,会见到之前的故人吗? 慕容霁想起来,赵轻丹说过前世收养她的那户人家在渝北很有声望,甚至跟皇室有所交集。 该不会这一次会碰见吧? 他这里陷入了深思,赵轻丹却再也不想隐瞒了。 “其实我还是骗了你,我说收养我的人家是个权贵之家,不仅于此。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权贵之家,那是……渝北皇家。我之前的名字,你并不陌生。我叫李歆。” 李歆…… 慕容霁倏地瞪大了眼睛! 李歆?渝北已经故去的前皇后,李歆? “是我想的那个……渝北之前的皇后李歆吗?” 赵轻丹沉重地点了点头:“是我。对不起,我隐瞒了实情,因为我的身份太过不寻常,担心你会心存芥蒂,所以一直都没有如实相告。渝北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其他的巫医,只有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人而已。” 慕容霁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虽然他之前也有过隐约的揣测,可是他又因为觉得太过荒谬而一下子否定了。 她怎么会是皇后呢,那她前世的未婚夫岂不是…… 慕容霁呼吸一滞:“上一次,你在京城救下的那个受伤的男人是谁?” 赵轻丹微微别过脸:“他是李默。渝北的皇帝,李默。” “竟然是他?他居然亲自到安盛来了,他难道是跟着那批使臣一起来的?” “是。使臣之中,那个带银色面具的男人,就是李默。” 慕容霁陷入极大的震惊之中,久久说不出话来。 渝北的帝王亲临安盛,却是装作一个皇商,隐姓埋名。 赵轻丹什么都知道,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谁,却将他给救下,还将人放走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对熙洲岛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是皇后,甚至不是困囿于后宫红墙之内的皇后,而是陪同李默自少年时期就厮杀战场的女人。 这般赫赫有名,闻名于天下。 别说是熙洲岛,整个渝北的情况,她大概都很清楚吧。 见慕容霁一直不说话,赵轻丹心中七上八下。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也知道自己骗你不对,可是我就是怕你会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毕竟我……我曾经带兵跟安盛对峙过,甚至连跟铁吾军都做过对手,我的身上有太多关于渝北的战勋,那些痕迹太过浓烈,根本去不掉,我只能想办法藏起来。”23sk. 隔了好一会儿,慕容霁才抬起头。 他深深地凝望着自己的王妃。 隔着时间和空间,仿佛想要通过她看向本原的那个李歆。 她竟是那般厉害的人物吗? 虽然他心目中,现在的赵轻丹已经足够优秀发光发亮,可他没料到曾经的她那般绚丽耀眼。 他何德何能,竟能跟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 赵轻丹被他看得越发有些心慌:“你倒是说句话。哪怕你不高兴,也至少要让我知道,我承认不该骗你,但是我……” “没有生气。” 慕容霁跟她十指紧扣:“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是太惊诧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李歆。那个名字如雷贯耳,像是一个传奇般离我太过遥远陌生。可是你却穿越了时空的限制来到我身边,我……轻丹,李歆,你就是上天派给我的礼物吗?” 赵轻丹被他说得微怔:“你不怪我?” “恩,不怪你。永远不会怪你。”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掌心:“你是李歆也好,其他人家的养女也好,或是原本的赵轻丹也好,在我心里,你都是我这一世的王妃。老天既然让你来到了我的身边,就是冥冥中确定了我们的缘分,我爱你,与你是什么身份无关。” 她泪中带笑:“恩!” 可是想到了什么,慕容霁的笑容又消退了。 “既然你认出了李默,他上一次也认出了你。他离开的时候还妄图将你给带走,分明是对你贼心不死。如果我们前往渝北,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赵轻丹摇了摇头:“没关系,他若是强行威胁我,我也有办法脱身。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情蛊,只要解开了情蛊,一切都好说。” “不行。” 慕容霁定定地看着她:“我们不去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怎么能不去,蛊王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李默以你作为条件,提出让你回到他身边作为交换才肯让蛊王给我医治,我宁愿不要。” 赵轻丹急了:“他不一定会那么做,而且父皇已经提出愿意给他熙洲三岛的管辖权,李默对那个宝藏念念不忘肯定很乐意。” “我不想冒险。轻丹,任何有可能失去你的情况,我都不愿意去尝试。” “你不会失去我,我答应你,我绝不会离开你!” 她信誓旦旦:“但是你一定要尝试,一定要治好情蛊,否则我怎么办!你出事我怎么办,我根本没办法看到你那么痛苦饱受折磨的样子,你知道吗,那幅画面就像是拿着刀子往我心里捅,我真的受不了!” 慕容霁孱弱地看着她,脸上的犹豫不决格外明显。 她于是道:“不如你换个身份去渝北。不要说你是慕容霁,就说是其他皇室子弟,比如南亲王府上的小世子,跟你年纪相仿,我让小酒替你易容做成他的样子,这么一来,李默就威胁不到你了。”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要李默不知道他的身份,就不好以赵轻丹做为条件。 第495章 我只爱她 第四百九十五章我只爱她 慕容霁这才答应:“好,让小酒跟我们一起去。不过你不能见李默,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渝北,但不要跟他见面。” “我……” “我不准。” 他有些固执:“你都已经换了个身份了,李默却还能将你给认出来,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眼神那么毒啊!” 赵轻丹哭笑不得:“因为我跟他认识太多年了,加上他本身就是很敏锐的人。” 说到这里,她提醒道:“如果你更换身份,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让他看出来。他见过你,又知你是我这一世的丈夫,一定会对你格外关注,未免他认出来,你不要露馅了。” 只是赵轻丹又不放心起来。 慕容霁清醒的时候,她是不会担心的。 可就怕他醉酒的时候碰上李默,万一…… 为了不让慕容霁对前去渝北心生排斥,她不再多说了,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无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我们会长长久久,恩爱到白头。” 他刚要说话,胸口却猛地一抽。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脸色一变:“是疼了吗?” 她小跑着到桌边拿起酒壶:“来,喝下去!” 慕容霁将壶中的酒一口饮尽,在酒劲儿上来之后又迷醉了起来,无力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赵轻丹吻着他的嘴唇,才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东宫的人抬着棺材来了。 周洋低声通知赵轻丹:“王妃,太子真的将沈月秋给送来了。” 赵轻丹冷笑:“他当然要送来。他难道敢将尸体抬回东宫吗?只怕不光是赵安兰要闹,整个皇宫都要翻天了。何况那种冷血冷心的东西,不过死了个女人,他能有多伤心?” “那就按照您说的,先将棺材留下来。等您跟王爷走了,属下再找个僻静些的地方,将沈月秋给埋了。” 赵轻丹颔首,轻叹了一声。 东宫,慕容澈失魂落魄地回到宫殿内,无视掉一众下人的行礼,步子都不怎么稳。 提前回宫的赵安兰对沈月秋的死一无所知。 她听说慕容澈回来了,阔步走过来扬声道:“殿下怎么回来这般晚,该不会是见到了情人,所以舍不得回来了吧!您可真厉害啊,在我的眼皮底下都能将人藏进私宅里,若是旁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大跌眼球呢。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觊觎一个宸王府的侧妃!” “闭嘴!”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就恼羞成怒了。慕容澈,你跟她你侬我侬的时候,可想过我才是你的发妻,我才是太子妃!你眼里可有我的半分位置。” “闭嘴,本宫让你闭嘴,你耳朵聋了吗!” 慕容澈哗啦抽出一把佩剑,直指赵安兰。 赵安兰花容失色地往后退:“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竟然为了那么一个贱人对我下手,这可是在宫里,传出去你岂不是储君失德,当真不管不顾了吗?” “不要再让本宫听到你说她是贱人。她比你好过一千倍一万倍,赵安兰,如果你还想留着这条命,就给本宫老实一点,不要再作妖了。本宫对你,已经忍到极限了。” 他的眼神透着昭然的杀气:“你羞辱她,打她,仗着身份一再地欺负她,本宫早就耐心告罄了。若不是你今日找到她,她就不会死,她就不会那么想不通了。” 慕容澈手里的剑铛的一声坠落在地,他的表情几乎痛苦到狰狞。 赵安兰却是抓到了这些话里的重要信息:“你说什么,她死了,沈月秋死了?” 她一下子露出狂喜的表情,竟是收敛不住笑声:“哈哈哈,老天开眼啊,竟然让那个女人死了?真是报应不晚,谁让她心术不正,一心想要抢别人的丈夫,活该,她活该!” 慕容澈上前一步掐住了赵安兰的脖子,她的脸涨的通红,拼命地想要挣脱。 边上的下人纷纷想要分开他们,但是慕容澈的怒火怎么都抑制不住。 “不要再说了!死的怎么不是你,你以为本宫是爱你才娶你的吗,你想的太天真了,我告诉你赵安兰,我一点都不爱你,这辈子我都不会爱上你!我爱的人只有她,你连她的半个脚趾头都比不过。” 赵安兰在痛苦和愤怒中死死地抓住他的手面,几乎要将他的手掐出血来。 大概是乍现的理智将他拉了回来,慕容澈总算松开了她。 赵安兰狼狈地跌坐在地,眼底一片泪光。 这就是她当初欢欣雀跃地想要嫁的人啊,从头到尾,他对她只有利用,但无半点情谊。 可怜她身份尊贵,从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掌心。 到头来,竟是连那个卑贱的女人都不如。 她狞笑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看透了,也就彻底该心死了。 这一晚,昭翮帝在御书房大发雷霆,想要将慕容澈找来痛斥一顿。 东宫却兢兢战战地回话说太子身体不适,不宜面圣。 他们父子走到这一步,昭翮帝对这个豺狼般的儿子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忌惮连斯青和东南水军,他恨不得将连家给抄了,将慕容澈一同流放出去,此生不复相见才好! 天一亮的时候,宸王府一行人就出发了。 这一次进京,他们带上了东越,江慎和小酒。 当然梅香也跟着了。 阿楚却没有陪同一起过去,因为两个孩子还在京城,不可能跟着过去。 他们得有相熟的人照顾,否则孩子们太小,肯定心里不踏实。 慕容天跟慕容岚听说四叔跟四婶要去渝北了,都十分不舍。 赵轻丹哄了许久:“婶婶也舍不得你们呀,但是上一次说过的,叔叔病了,不能不治病,否则会有危险的。你们乖乖的,等叔叔的病好了,我们就回来了,然后跟天天岚岚永远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两个孩子认真地点头,还要分别跟她拉钩才算答应。 赵轻丹看着他们,心软地一塌糊涂。 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可最近一段时间朝夕相处,彼此都有了很深的感情。 第496章 忘情蛊 第四百九十六章忘情蛊 幸好他们足够懂事,不会让赵轻丹很操心。 而且自从昭翮帝知道黎王当初是被人给算计了,还是有些心软的。 所以对这两个孩子,总归是没有先前那么排斥了。 想必遇到大事,还是会护着他们的。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他们踏着晨光上路。 这一路上,慕容霁半醉半醒,很多时候都不清醒。 好在慕容霁的酒品非常好,他喝醉时也是安安静静的,因为身子虚弱,总会睡过去。 舟车劳顿了数月,加上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顺利抵达了边境。 按照计划,先是路过罗雀的驻军大营做了短暂的停留。 红茉听说慕容霁情蛊发作,而他们要一并去凤阳的消息大吃一惊。 她自然是担心赵轻丹去了凤阳碰见李默无法脱身。 赵轻丹安抚她:“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让王爷易容起其他人,李默未必会认他来。到时候我不一起跟着过去,李默应该不会想太多。” 红茉想起什么,连忙提醒她:“自您前世故去之后,瑾秋和雨墨两位姑姑还留在宫中,她们现在是宫里品级最高的女官。如果两位姑姑知道您的身份,必然会不竭余力地帮助您。” 她说的两位姑姑是从前在未央宫里贴身保护赵轻丹的两位盛水堂堂主,也是凤卫除了她之外的首领之二。 相较于红茉是被安排到安盛去的凤卫,瑾秋跟雨墨在渝北的权利更大不少。???.23sk. 赵轻丹颔首:“还没到那一步,真出了事再找她们不迟。对了,傅山成亲没有?” 红茉摇头:“本来是早该成亲的,但是好像是给洛善公主做的喜服她很不喜欢,所以又让绣娘重新绣了一件新的,加上她一贯注意排场,竟是耽误了几个月。” “婚期在什么时候?” “就是这个月了。”红茉顿了一下:“不剩几天了。” 因为慕容霁状况不太好,到了边境还有些水土不服。 他现在体质跟之前不能相提并论,别说是跟普通的习武之人比,就算是幼童的身体都比他好一些。 所以他很容易生病。 在军营的一晚慕容霁发了通低烧,赵轻丹几乎一夜没睡,一直陪着他担心出事。 第二天更是半点不敢耽误,就径直去了凤阳城。 到了凤阳境内,小酒就给慕容霁易容了。 他的易容技术堪称登峰造极,一行人看到了都赞不绝口。 如果忽略到南亲王府的那位小世子比慕容霁胖一点,矮一些的硬性条件,这张脸还真是一模一样。 为了保险起来,赵轻丹跟慕容霁没有即刻进宫,而是让李默从未见过的江慎出面,以来使的身份求见渝北皇帝。 李默显然没想到安盛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派遣来使过来。 确认过文书的真实性之后,他倒是没有敷衍,安排了使臣进宫。 江慎提出自己是安盛的一名御医,因为南亲王府的小世子不幸中了情蛊。 他们打听到蛊王被留在了凤阳皇宫做人质,所以希望能让蛊王出手,替小世子解决掉情蛊。 “情蛊?” 李默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他表现出几分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江慎客气地说:“回陛下,那是一种阴毒的蛊术,下蛊之人希望某个人能够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悄无声息地给对方下了蛊。如果见不到自己,中蛊的人就会痛疼难忍。” 李默挑了下眉毛:“天下竟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你们倒是消息比朕还要灵通了,朕可不知道,那位西域来的王爷竟然是什么蛊王。不错,他人的确在宫里,但是他能不能帮上忙,朕可就不清楚了。” 江慎连忙拿出诚意:“此前贵国使臣曾去安盛,想要熙洲岛的合作,只是当时出于某些原因,我朝并未答应下来。此次为了表达对陛下您的谢意,我朝皇上提出只要贵国能让蛊王只好小世子,就将熙洲三岛的管辖权尽数交由贵国。” “哦?”李默总算来了兴趣。 他不轻不重地笑了笑:“看来你们的皇帝,对这位南亲王的小世子十分看重啊。” 江慎面不改色:“那是自然。南亲王是我朝皇上的兄长,小世子又一向讨得皇上欢心,他若出了什么岔子,我朝皇上定会伤心的。” 李默的确很想要熙洲岛的管辖权,听到这话,也不再犹豫,抬手让人将蛊王给带了上来。 很快,一位白衣男子就被带了上来。 乍一看此人,就像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虽然已到壮年,却不显成熟老道,反而像是什么青年模样。 这么见到他,江慎实在不能将他和大名鼎鼎的蛊王联系到一起。 李默简略地将安盛来使的意图告知蛊王,那位蛊王眼中精光一闪,有些闷闷地开口:“情蛊啊,倒不是无法可解。” 江慎一听这话就眉开眼笑:“烦请蛊王一定要救救我家世子。他也是糟了奸人算计,实在是无辜至极,若是能够救下他,我朝必会重谢。” 蛊王哼了一声,显然对什么重不重谢不感兴趣。 他都已经沦为人质了,收到丰厚的谢礼难道能让他插翅飞出皇宫吗? “阁下还是先不要急着谢了,不如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解蛊吧。所谓情蛊,就是能让人生出情愫,可如果要解蛊,则需要再中上一蛊,名为忘情蛊。两蛊在体内相争,数月之后方可解毒。但等到蛊毒彻底解除之日,中蛊之人会忘掉自己最爱的人。” 听到这里,江慎心头咯噔一声:“忘掉自己最爱的人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忘掉当初给他中下情蛊之人吗?” 蛊王沉吟:“蛊毒会发作,是否因为中蛊之人出了什么意外?” “是,那个人死了。” “死者就是中蛊之人心爱之人吗,还是他心中属意的是旁人?” 江慎只能说:“不,世子爱的是世子妃。但是下蛊的人是世子府上的一个小妾。难道解开情蛊之后,世子就会不记得世子妃了吗?” 第497章 巫医 第四百九十七章巫医 蛊王点了点头:“没错,用情越深,忘得甚至会越彻底。” 江慎听到这里心头寒凉。 这可如何是好啊。 当初为了摆脱沈月秋,王爷跟王妃可是经历了不少波折才有了如今的恩爱。 好不容易能够好好过日子了,若是王爷再将王妃给忘记了,岂不是王妃会十分伤心。 但是理智没有淹没他的情感。 无论如何,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宸王还有命在,宸王妃朝夕相伴的话,感情还是能够重新培养起来的。 这么一想,江慎便替赵轻丹拿了主意:“虽说此法十分遗憾,但世子妃一向善解人意,她在乎的也是世子的身体,想来不会反对的。” “我还没有说完。” 那位蛊王不客气地问道:“你家世子这情蛊,是何时中下的?” “半年有余。” “那便时间不短了。情蛊性烈,而忘情蛊性温,若是让这两蛊相争,情蛊又多长了半年有余,只怕其烈性会盖过忘情蛊。只是寻常地替他中下忘情蛊的话,不一定能彻底解开,日后说不准会有复发的可能。” 这怎么能行! 江慎想到之前看到慕容霁蛊毒发作时痛不欲生的样子就头疼,连忙问道:“难道没有彻底根除蛊毒的办法吗?我家世子的身体不好,实在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啊。” 蛊王意味不明地看了李默一眼:“原本倒是有一个法子可行的。只是现在是没办法了。” 李默反而被他看得那一眼勾起了好奇:“你且说说,原本是什么办法?” “有一类人的血,可以刺激忘情蛊,让蛊物迅速滋长。这样一来,只要忘情蛊的力量足够强大,就能够战胜情蛊,清除掉之前的蛊毒。” 江慎啊了一声:“可是,若忘情蛊的力量更大,虽然清除了情蛊,却留下忘情蛊在体内,不一样会对人有害吗?” “不会,我方才说了,忘情蛊性温,且没有毒性,只要解了情蛊,之后中蛊的人会不会再爱上任何人都是没有影响的。所以可以忽略掉忘情蛊的存在。” 江慎这才懂了,又赶紧问:“那您说的那一类人的血,是指哪一类人。” “天下少有,难能可贵。” 蛊王似笑非笑地吐出两个字:“巫医。” ! 江慎吓到了。 巫医? 李默听到这两个字,也眼皮一跳,冷冷地扫了蛊王一眼。 蛊王勾了勾唇角:“若是之前,贵国先皇后还在世,想必能让皇后娘娘帮上忙。可是故人西去已成定局,巫医又是极为稀少的存在。想要从这莫大的人世间找到第二个,怎么也要找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十年八年,谁又说得清楚呢。那位世子爷,只怕是没命等到那个时候咯。” 江慎心里砰砰直跳。 赵轻丹是个巫医,他是知道的。 原本那是个讳莫如深的秘密,但是因为他对赵轻丹的医术颇为探究,还是发现了异样。 赵轻丹也是信得过他,并未隐瞒。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将她给推出来,是否妥当呢? 谁知他这里犹豫不决,李默却跟着笑了起来。 “巫医?” 他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有何难,朕偏还就知道一个人,正是巫医。” 江慎寄希望于李默,眼巴巴地看着他。 却听李默面上带了些嘲讽地继续说:“安盛的宸王妃,可不就是位巫医吗。” 江慎震惊地看着李默。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赵轻丹的巫医身份何等秘辛,整个安盛知道的人都没几个。 这位陛下远在渝北,山高路远,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他竟然一口咬定她是? 看到江慎的表情,李默有些好笑:“哦,想必这位来使还不清楚这件事情吧。你倒是可以修书一封,去问问你们的宸王妃,朕说的,是否属实。” 说到最后,李默突然不笑了。 甚至他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了起来,变成一种诡异的沉寂。 赵轻丹有前世今世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除了慕容霁和一众凤卫,其他人是绝对不知道的。 就算是江慎也无从得知,所以他对于李默对赵轻丹的熟悉,感到诧异至极。m.23sk. 李默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动。 “不如,就由你作为使臣,修书一封让宸王妃来渝北吧。不是说你们这位世子爷是昭翮帝很宠爱的后辈吗,宸王妃作为沾亲带故的嫂子,这样的忙应当不会推脱吧。” 江慎在李默的眼里发现了如同猎人看着猎物般的光亮,心头一震。 他硬着头皮说:“只是要巫医的血就行吗……如果我朝宸王妃真的是巫医,是否能够让她挤出一些血放在玉瓶中带过来。” 李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蛊王先一步拒绝:“那恐怕不行。血液很容易凝固,最好的就是新鲜的血液流出来喂忘情蛊,否则怎么都会影响效果。” 听到蛊王这么说,李默挑眉道:“你听到了?为了你家世子好,宸王妃这一趟,看来是必不可少了。不过朕不是很喜欢你们那位宸王殿下,此行只让王妃一人前来就是了,放心,朕一定会……好、好、招、待、她!” 最后几个字,李默说得几乎咬牙切齿。 江慎都懵了,这怎么听着纠缠不浅,该如何是好啊! 他只好表示,一定会回去问问宸王妃的意思,并想办法将她给请到渝北来。 李默又说:“蛊王身份特殊,自是不能轻易出宫。所以,到时候就让世子跟王妃到皇宫来吧。” 蛊王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两蛊相斗,少说也要数月。” “那正好了。多住些日子,偌大的凤阳宫城,难道还没有空的地方留给他们住吗?” 江慎听了这话,只得拜谢告辞。 回到驿站,他还是心惊胆战的。 赵轻丹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登时也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不要吓唬本宫。李默说什么了?” 江慎这才意识到,每次赵轻丹提起那位陛下,总是很不客气地直呼其名。 第498章 我会忘了你 第四百九十八章我会忘了你 看来不是他听错了,这两人之间,必然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前缘! “那个,王妃,您跟渝北的那位皇帝陛下,是不是之前认识啊?” 赵轻丹不由蹙眉:“他不会提到我了吧?” “提到了。他还说,让您尽快进宫去。” 江慎将忘情蛊一事详尽地告知给赵轻丹:“那位蛊王说了,如果没有您的血,忘情蛊性温,会压制不住情蛊的烈性。可是加上了巫医之血,能够激发忘情蛊的斗性,只要争过了情蛊,将情蛊彻底清理了,哪怕忘情蛊留在体内对人.体也是无害的。” 赵轻丹捏了捏眉心:“除此之外呢,还说什么其他的没有。” 江慎这才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对了,蛊王还说,一旦中下忘情蛊,解了蛊毒,王爷就会……失去对您的记忆,会忘记自己最爱的人。” 赵轻丹怔在当场:“会忘了最爱的人?忘情吗……” 她极慢地眨了下眼睛,忽然鼻子一酸,眼中有些发涩。 怎么会这样呢,她跟慕容霁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 原本想着,有朝一日他不再受蛊毒的羁绊了,就能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了。 竟是这样的结局吗? “王妃,王妃您意下如何?”???.23sk. 江慎见她愣住不说话,忍不住问。 赵轻丹淡淡地扯了下嘴角:“忘了我又如何,活着最重要。” 床榻上,一直昏睡的人却突然醒了。 慕容霁低声咳了几声,赵轻丹忙走过去扶起他:“你醒了?” “我听到你们在说巫医,忘情,所谓何事?” 赵轻丹咬了下嘴唇:“没什么事,江慎今日去见了那位蛊王。他说你的蛊毒可以解,到时候,你只当做睡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好了。” “王妃,跟我说实话!” 她安静下来,握住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不在意的语气说。 “嗨,就是要给你再中下一个忘情蛊。到时候两蛊相争,蚕食掉你的情蛊,你就能痊愈了。” “忘情蛊……” 慕容霁重复着这个名字:“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我会忘了你?因为我最爱的人是你,所以我会忘了你吗?” 赵轻丹故作玩笑地看着他:“是呀,检验我们夫妻感情的时刻到了。慕容霁,你要小心哦,等你的蛊毒解了之后如果你还能记得我,则意味着我不是你最爱的人哦。” 这个女人。 明明心里苦涩到极点了,还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来,想要安慰他。 慕容霁心疼得说不出话,懊恼地锤了锤床铺。 赵轻丹拦住他的动作:“不要那么用力,别伤到自己。” “我不想忘了你。轻丹,就让我这样陪着你吧。” 她一口拒绝:“不行!这件事情我们没得商量。” “那巫医呢,江慎你说,突然提到巫医是为什么?” 江慎只好说:“那位蛊王说了,忘情蛊需要加上巫医的血才能将情蛊根治,否则日后还有复发的可能。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渝北那位皇帝似乎对王妃格外熟悉,他一口说出王妃是巫医的身份,还说,要请她进宫小住,替您治病。” 慕容霁登时沉下脸色:“他休想!那个贼心不死的东西。” 江慎一脸吃惊:“贼心不死……难道,那位陛下对王妃有其他心思?” 赵轻丹连忙打断:“没有没有。总之我现在的身份是安盛的宸王妃,李默能怎么样,我不信他会乱来。进宫又如何,先将王爷的情蛊治好了要紧,其他的事情等之后再说。” “如果他以本王的身体为由,要挟你回到他的身边,你会不会答应他?” 慕容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赵轻丹无奈地扶额:“干嘛突然做这种假设。” “其实你比我更早猜到过这种可能吧,但你还是来了。” 赵轻丹发觉到慕容霁情绪的失落,轻轻抱住他,低声哄着。 “我说过了,你的命是最重要的,我所有的决定都会基于你活下去的前提才能做。退一万步说,就算李默真的提出那种要求又如何,只要你治好病,我拍拍腿走人不兑现不就好了。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君子,还要一诺千金不成?” 慕容霁本就生病,比寻常人看起来脆弱一些。 他委屈地看着她:“不行,我不要。” “我只是随口一说。再说了,他有什么立场提,贸然对他国王妃有所图,天下都会声讨不休吧,他是不会不要脸到那种程度的。” “他就是不要脸!”慕容霁莫名多了几分孩子气,伸手环绕住她的腰:“我特别讨厌他。” 赵轻丹被他的样子逗得想笑,可又有几分心酸。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的,永不离开你,我不会失言的。” 江慎已经被眼下的情况搞晕了。 他小声地问:“王妃,那个皇帝让属下修书一封到安盛去,让您来渝北。可您已经人在这里了,是再等一段时间进宫,还是尽快进宫?” 赵轻丹沉吟数秒:“尽快吧,就说我人跟着来了。我不想耽误王爷的病情,喝酒伤身,他每天醉过去不是办法。” 慕容霁抱住他的手更紧了些,怎么都不肯松。 “没有你的血,难道不能解毒了吗?” 江慎道:“能是能,只是日后还有复发的可能,所以属下以为,还是一次到位比较稳妥。” 慕容霁赌气地看着她:“复发就复发,到时候毒解了大半,就算复发也要不了人命。大不了我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不要进宫了,我真的不想让你们再见面,更不能给他威胁你的机会。” 她摸了摸他的背脊:“你乖一点,不要说些孩子气的话。情蛊一日不除,就是一根戳在你我心中的刺。你难道希望我/日后依旧心神不安,永无宁日吗?” “慕容霁,当初我没有对不起他,是李默欠我的。他凭什么拿捏我的选择,我若不肯,他不敢强迫的。” “你信我,我们会相安无事,你会好起来。” 慕容霁眼中泛起一层薄雾:“可是我会忘了你的。” 第499章 凤阳皇宫 第四百九十九章凤阳皇宫 这话一出,他们都有片刻的沉默。 江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赵轻丹真切地感觉到无奈,悲伤,却偏要做出更不在意的样子。 “是。你会忘了我一时,却不会忘了我一世的。到时候,你不记得了,我就在你耳边说,慕容霁,我是你的王妃呀,我叫赵轻丹,你快想起我。” 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飞快擦掉流下的眼泪,忍住声音里的哽咽,很轻快地说:“想一想那个画面,是不是也挺有趣的。” 慕容极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心慌。 他在记忆完全的状况下去想自己很快就要失去记忆了。 当然不是关于所有人的记忆,相反他应该还记得所有人,除了他最爱的那个。 可他怎么能忘记赵轻丹呢。 光是想一想,就要逼疯了自己。 慕容霁端详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不然我把你画下来吧。” 赵轻丹一愣:“画下来?你还会画画啊,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技能。” “会的,宫里长大的孩子,打小什么都要学,后来到了京兆府,更是经常画人像,我功底还不错的。” 趁着现在他人是清醒的,他非要让人拿了笔墨进来,帮赵轻丹画了一幅。 赵轻丹怕他身体吃不消,但是慕容霁很坚持。 “让我画吧。轻丹,我真的无法接受自己将你给忘了。失去记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后会把你当成一个陌生人,说不定会说一些让你伤心的话。可我却只能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万一伤害到你,我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 她只能静坐着被他看着,不时轻轻调整一下姿势:“好吧,记得把我画的美一些哦。” 赵轻丹想,这或许是他们在彼此都清醒的时候,能够守住的最后几分平静。 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数,谁都讲不清。 她在第二日带着慕容霁进了宫,因为蛊王说解蛊说不定要时隔数月,所以他们一行人几乎都去了凤阳皇宫里。 赵轻丹并未易容,但是小酒、东越等跟李默见过面的人,全部都换了容貌。 最重要的当然是慕容霁。 以他们作为亲近之人的眼光来看,都不能认出慕容霁来。 想来李默只是跟他有了数面之缘,观察理应不会太过毒辣刁钻。 次日一早,他们就动身去了凤阳宫城。 其实距离赵轻丹故去的日子,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但大概是在安盛的时光太过刻骨铭心了,以至于当赵轻丹再次踏进这里的时候,她竟觉得很是陌生。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畏惧过的地方,有过欢笑和泪水的地方。23sk. 也是她生命终了的地方。 朱红的宫墙和通透的琉璃瓦,冗长的廊檐曲巷,每一帧都像是对前世的回眸。 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沉默下来。 过去的种种排山倒海地倾倒在她的记忆之中,和现实交织在一起,成为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 慕容霁这个时候是清醒的。 为了保持此刻的清醒,他在夜里又喝了不少酒。 不过睡了一觉之后,酒勉强醒了大半,尚且惊动仍在醉意里的蛊物。 进了这道宫门,他就是南亲王府的小世子,而不是什么宸王殿下。 所以哪怕他看出赵轻丹的挣扎痛苦,失落怅然,他想要抱着她,安抚她,都不能上前做出亲密的举止。 他几乎可以肯定,从他们一行人进入这皇宫的时刻开始,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被仔细地盯着,容不得差池。 得知赵轻丹当下人就在渝北的时候,李默可以说相当吃惊。 他原本是想着再拖延一段时间,将赵轻丹给盼来。 到时候她人在这里,还不是任由他拿捏,总有办法将人给留下来。 谁知道她竟是一声不吭地提前过来了,是来陪这个小世子的吗? 这个小世子的身份竟是这般尊贵吗,连她身为王妃都要千里跋涉,一路随行。 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自然是要怀疑世子的身份,但是李默看了慕容霁的“脸”,这的确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当初他潜伏在安盛那么久,也接触了不少皇亲贵族。 首先此人绝不是慕容霁,也不是其他那位皇子。 必然是世子爷无疑了。 他们来时,是李默亲自相迎的。 熟悉李默的人都察觉到,他们的陛下今日态度十分不寻常。 且不说亲设了这一通欢迎盛宴,还不让任何宫妃作陪,而是自己全程都在,让人十分意外。 皇座上,李默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赵轻丹,有戏谑,有贪婪,有眷恋。 赵轻丹却像是故意的,全程并不看他一眼,甚至没有开口说话。 除了知情的赵轻丹,其他人实则心中感慨不止。 虽然已经被提前告知过李默是谁,可真的将眼前人和之前的那个夜贼关联到一起,他们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还因为盗取禹王府的并蒂蝴蝶莲受了伤,被赵轻丹救下医治。 堂堂帝王,为何会跑到敌国去做贼? 这是什么怪异的癖好,赵轻丹又究竟是跟他如何认识的。 纵然有再多的好奇,眼下都是问不出来的。 慕容霁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察觉到李默对赵轻丹的眼神,他简直想弄死李默! 李默却是忍不住开口问:“想不到宸王妃会亲自到这里来。朕还以为你那位宸王殿下是舍不得让你过来的,该不会宸王其实也来了,藏在什么地方不肯见朕?事到如今,他应该对朕的身份很清楚了吧。” 赵轻丹面上没什么表情:“陛下是什么身份,本宫还真是听不懂。本宫之所以前来,也是因为世子爷跟我家王爷相交甚笃,我家王爷不忍看到世子受情蛊折磨,便由我这位大夫作陪,一路上方便照看。” 李默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深意更重。 “他倒是放心让你过来,就不怕此行,有去无回吗?” 啪。 慕容霁重重放下了筷子,赵轻丹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太多对慕容霁的关心。 第500章 陛下 第五百章陛下 李默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霁一眼:“怎么,世子似乎对朕的话很有意见。” 慕容霁还没开口,赵轻丹替他挡住了话茬:“那是自然,陛下方才的话很是不妥。世子身为本宫看做弟弟一般的人,如何能觉得舒服,还请陛下不要故作玩笑才是。” “宸王妃以为,朕在开玩笑?” 赵轻丹警告地瞪着他,眼中寒凉冷漠:“不然呢?” 两人四目相对,连李默身边的宫人都吓得不敢抬头了,心中直呼这位宸王妃太过大胆。 怕不是平日在安盛跋扈惯了,到了渝北也忘了规矩。 这里是什么地方,宫里又是什么人最有权势。 就算她是别国王妃,来者为客。 可他们家陛下这喜怒无常的性格还真不好说别的,万一惹得他极度不悦,他将人给弄死了,安盛还能寻仇不成? 但是奇怪的是,那位宸王妃没有退让,退让的人反而成了陛下。 只见他兀自斟了杯酒,对着宸王妃遥遥举杯。 “抱歉,方才是朕失礼了,在此给王妃赔罪,还请王妃莫怪。” 赵轻丹却是倒了杯茶,不怎么给面子地端起茶杯:“本宫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提前谢过陛下之后一段时间的照拂了。” 宴会到中途,慕容霁捂住胃部,脸上露出不适。 赵轻丹心头一紧,却竭力做出寻常大夫的模样问道:“世子这是又犯病了?不然还是去休息吧。” 慕容霁点了点头,赵轻丹便对李默说:“陛下,世子身体抱恙,烦请宫人带路,送他去歇下。不知蛊王人在何处,可否替他诊治?” “蛊王自是在宫里,王妃若是着急,今日便可以解蛊,只是,朕有些话想跟王妃单独说。” 慕容霁动作一顿,目光森冷地看着李默。 李默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个世子怎么回事,护着赵轻丹的姿态实在是刺眼。 他不过是个小叔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宸王了,干嘛用那种他抢了他发妻的眼神瞪着自己! 赵轻丹却是怕慕容霁撑不住,当下命人赶紧送他去休息。 她暗中说了句我不会有事,慕容霁虽然很不放心,却也清楚,此刻必须要忍耐下来。 这是皇宫,是李默的地盘。 他的生死可以说在眼下掌握在李默的手中,如果他露馅了才是会对赵轻丹造成最大的威胁。 所以他必须要稳住身份,直到彻底解开情蛊。 慕容霁一走,江慎跟东越等人也跟着离去。 偌大的殿堂里只剩下赵轻丹跟李默。 他忽然起身,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一步步地来到赵轻丹的面前。 赵轻丹还维持着之前的姿态坐在软塌上,李默慢慢俯身,双手按在案台上,支撑着身体俯视着她。 “重新回到这里,感觉如何?” 赵轻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杯:“就这样吧,不过是个过去的伤心地,总归不会心情有多好。” “伤心地”三个字似是某种禁忌,刺痛了李默。 他一下子攥紧了手指,面色不虞地盯着她:“这里可不止是你的伤心地,还是你的家。总不会才离开不到一年,你就忘干净了曾经有多少开心的日子吧。” “李默。” 她轻声说:“忘了的人是你吧,李歆已经死在这里了。” 他气得将一个玉盏扔掷在地上,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野兽。 “可你没有死,你还活着。赵轻丹,呵,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她,自己是宸王妃了?朕告诉你,李歆,你永远都是我的,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赵轻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扫了他一眼。3sk. 她的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就像是再说一件格外寻常的小事。 “李默,你这个人真的挺奇怪的。以前我就看不懂你,没想到重活一世我还是看不懂。你口口声声地说不想放过我,可杀了我的是你,最先放弃我的人是你啊,你凭什么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实在是……太矫情些了吧。” 他抿着嘴唇沉默片刻,冷不丁地说:“我后悔了。” “所以呢?” “你不能不给我反省和弥补的机会!我当时是鬼迷了心窍,我以为太后的死,还有之前的种种都是因为……” 赵轻丹面露讥讽:“都是因为我是灾星降世,我是不祥征兆,一旦正式成为你的皇后,就会有上天的报复。” “我后来才知道当初是有误会,其实……” “够了。” 赵轻丹抬手打断他:“我是来找蛊王帮忙的,不是来找你叙旧的。陛下方才说,不能不给你反省的机会,可如果不是我重生于世,你对一个死人有什么弥补的机会。别再说这些可笑的话了,陛下,过去就是过去了,你我都忘了吧。” “我不。” 李默死死盯着她:“你似乎跟这位世子的交情不错。不如这样吧,如果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让蛊王救他。否则,这事就作罢。” 赵轻丹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是,这小世子是个不错的朋友,我很欣赏他,但是为了救他回到你身边,你还是别想了。他如果出什么意外,我大不了掉两滴眼泪算是仁至义尽了,多余的还真没法帮。” “不过,你们要是不救,熙洲岛可别想要了。” 她似笑非笑地提醒道:“熙洲岛你当初花了多大的精力和财力,我清楚得很。救下世子不过举手之劳,可以不费一兵一组你就能如愿以偿。李默,这样天大的好事,你这么聪明,总不会错过吧。” 李默竟也笑了下:“我就说,昭翮帝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是你跟慕容霁说了些什么吧,你真行啊歆歆,倒戈地如此之快,连国家机密都泄露给敌国,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我的丈夫是安盛的宸王殿下,我为什么不能跟他说。对如今的我来说,安盛就是我的国家,究竟谁才是敌国啊,陛下。” 第501章 未央宫 第五百零一章未央宫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赵轻丹是用特别不客气的语气说着气话。 这模样落在李默眼中却格外的稀奇和招人。 从前李歆也经常跟他吵架。 他们有时候是为了国家大事吵,有时候是为了后宫的女人吵,但更多的时候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 可过去她最多闷闷不乐地说不高兴,却从未像现在这么大胆。 她反唇相讥,姿态娇纵高昂,一副反正他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 真是气死人,也真是可爱极了。 他心里越发嫉妒起慕容霁来,那个男人凭什么有这样好的运气。 一点都不付出就得到这样的赵轻丹。 说起来这真是一件亲手给他人做嫁衣的悲惨事件,明明这个女人是他从小带进宫,一手教出来的。 她的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他亲手调.教的!天籁小说网 那么多年,付出了多少心力,却被其他人不费吹灰之力叼走了。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他有些赌气地问:“那如果,是慕容霁中了情蛊呢?我让你留下来,你会不会为了他妥协?” 赵轻丹心头一震,面上强装镇定:“你想多了,不会有那种情况。” “你会的吧,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做是不是?他才跟你相处多久啊歆歆,我们多少年的感情,被一个外人轻松比下去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 赵轻丹不由蹙眉:“李默你差不多得了,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担心世子的安危,现在要去看看他。承诺给你的熙洲岛,在他痊愈之后一定给你,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找到宫人问清楚慕容霁的下落,她径直走过去。 慕容霁现在情蛊正发作中,蛊王却说正是趁着蛊物清醒,可以趁机观察情况。 所以江慎不敢给慕容霁喝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赵轻丹一踏入内殿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呼吸一滞。 她忍住情绪走近:“蛊王,现在怎么样?这痛苦寻常人根本受不住,不然立刻开始解蛊吧。” 蛊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暗暗称奇。 “你就是安盛的宸王妃?你竟然是巫医,实在是罕见啊。天下的巫医虽然不止一个,可我听过的也不过只有一个渝北的皇后,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第二人。” 赵轻丹的余光始终注意着慕容霁,有些焦急地问:“该怎么用我的血喂忘情蛊。” 蛊王拿出一颗蛊种:“现在这个蛊种还未苏醒,用你的血会唤醒它。等将蛊种放进身体里,它会慢慢蚕食情蛊。只是要确保它每日都有足够的血当做引子,激活它的斗志。所以王妃还是近日多吃些补血的食物,否则恐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赵轻丹点头:“没问题,现在就开始吧。” 蛊王见她急不可耐,也不再耽误,命人拿了一把匕首过来。 “这杯茶水很淡,王妃需要用自己的血将它变成完全的红色,再让世子就着茶水将蛊种吞食下去。” 赵轻丹毫不犹豫地切开了手指,很快,血液就从切口流了出来。 只是血液凝结地也快,为了不停地流淌,她用力挤了挤。 在伤口上用力,如何能不疼。 虽是如此,她也没有半句怨言,甚至还换了另一根手指弄伤了,折腾了许久,总算将茶水给染红了。 眼看着慕容霁要喝下那杯茶了,赵轻丹小心翼翼地问:“蛊王,他是从现在开始,就不记得最爱的人了吗?” 蛊王摇头:“在情蛊彻底被清理掉之前,他不会全部忘记。只是随着情蛊的消减,他会慢慢忘记跟爱人有关的记忆。不过,他的世子妃并不在这里,这个过程具体有多快,其他人是看不出来的。” 赵轻丹闭了闭眼睛:“知道了。” “你们不用太担心,只要服用下忘情蛊,能够缓解他的疼痛。从即日起,他的痛苦都不会像之前那么剧烈了,很快就能有效果。但是也并非毫无痛疼,只是你们要记住,不可以再给世子饮酒。情蛊和忘情蛊都需要保持清醒的状态。” 这话也让赵轻丹松了口气。 只要能减缓痛苦,她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果不其然,当晚慕容霁虽然也疼,可是这痛疼他尚能接受。 赵轻丹在他边上一直照顾着,慕容霁的意识还在,也没有忘记她。 至少,他还记得叫她,宸王妃。 李默却是听说赵轻丹半步没有从“世子”的住处出来非常不悦。 他忍不住前来探望,很是不爽地说:“不过是个世子,又不是你什么人,这也值得你寸步不离地守着?王妃未免对谁都太过仁慈了些。” 赵轻丹白了他一眼,到底不能表现地太过。 至少夜里,她不能再陪着慕容霁睡了,只能由江慎全程盯着。 否则就两人目前的身份来,总是不妥的。 见慕容霁在疼痛和疲倦中睡了一会儿,赵轻丹才起身离开。 李默迫不及待地跟在她后面:“朕让人给你安排了住处,就在这里不远,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崇阳殿。 赵轻丹脚步一顿,离这里最近的宫殿是…… 未央宫。 她冷着脸看着李默:“我就住在崇阳殿的其他房间里,无须安置到别的宫殿了。世子这里有什么异样,我也能随时照看。” “你猜到了吧。朕想让你住的地方,是未央宫。” 李默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想看出她此刻的情绪。 赵轻丹讥笑一声:“呵,未央宫?怎么前皇后死了那么久,未央宫还没有等到它的新主人吗?” “等到了。”李默打断她:“你住进去,就是它的新主人。”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其实是你不敢吧,李歆。”李默不放过她,步步紧逼。 “你怕什么?怕那里的回忆太过深刻,覆盖掉你现在身份,让你重新想起在渝北的时光。你怕你会忍不住回头,回到我身边,是不是?” 第502章 客人 第五百零二章客人 李默说完这些话,一直盯着赵轻丹,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慌张或是失措的神情来。 可她只是带着嘲讽地笑了笑:“未央宫是吧,去就去,当初我死在那里,陛下既然有心让我重新回想起那段记忆,我就奉陪到底。” 李默仿佛被触及了逆鳞,语气很冲地说了句:“你能不能不要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我不喜欢你说这些话。” “可我就是喜欢说。你不喜欢,大可不要来见我,也不要在我这里找不痛快就是了。”23sk. 赵轻丹态度怠慢敷衍,李默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不过他一副如果赵轻丹不去住,其他宫殿也没有她住处的架势,就是逼着她不得不重游旧地。 赵轻丹无法,只得跟着他一路过去。 夜幕之中,宫人提着灯笼小心地在前面照路,虽然面上不敢显露,一众人的心思都忐忑不已。 最初得知李默要让赵轻丹住在未央宫的时候,传话的宫女还以为自己耳拙听错了。 重复问了好几遍,气得李默一脚将人给踹在地上。 “这宫里有几个未央宫?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朕说的就是皇后的住处,让你去通传你就去,朕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宫人受了这一脚,半点不敢耽误地去未央宫传圣上口谕。 整个未央宫上下也都快翻天了。 前皇后辞世之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肖想过有一天能够住进来。 偏偏李默就是不遂她们的意,长久地空着后位。 而且他连这宫里的宫人都一个不少地留住,没有遣散任何人。 甚至有时候他自己会过来小住,可从未让其他后妃踏过此处半步。 现在是什么情况? 陛下居然让一个安盛的王妃住在这里,还是他的贴身宫女前来传的话。 连掌事的姑姑都觉得不可思议,问了许多遍,只得到极为笃定的回答。 于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着迎接那位远道而来的王妃,想看一看她是何等绚丽的模样,惹得这位坏脾气的陛下如此高看。 竟是李默亲自带着人过来的。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行人掌灯迎着中心的两人小心往这里走来。 等走近了,耳力好的宫人还能听到那身为王妃的女子口中说什么“你烦不烦”,“不知道”之类的话。 莫说恭敬谦卑了,甚至显得格外不耐烦。 偏偏一向脾气古怪的帝王轻声哄着,连说话的语气都微微上扬。 常见的人一下子就能够听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不错,甚至算得上极好。 “这里所有的人都没变过,之前是什么样儿,现在就是什么样儿。” 见赵轻丹四处环看了一圈,他忍不住解释道,神情颇有些自得。 似乎这个决定格外明智,且终于有重新发挥效用的一天。 赵轻丹冷嗤一声:“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这样。那么多人闲置堆砌,无端冗员,宫人们也未必情愿。” 跟着旁的主子,说不定还有不少赏赐。 守着一个无主的宫殿,倒像是无端废了一群宫人。 “你懂什么,这么做是我的私心。”李默闷闷地开口。 “我不懂,你最懂行了吧。” 赵轻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这人惯会假惺惺的,一副深情不渝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自己视若珍宝,殊不知下了死手就是他。 李默不再反驳,宫人们却早就心里炸开了。 陛下不仅在这位王妃跟前自称为“我”,甚至任她数落都没有办法怒气,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顾不上旁人如何想,扬声将宫里的下人都叫过来。 看到为首的两位姑姑,赵轻丹心中一热。 是瑾秋和雨墨。 她们是一直伴随在自己身边的凤卫,也是盛水堂的堂主。 从前就是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李歆的安全,论起忠心和得力,再无其他人能够比得上。 赵轻丹愿意到未央宫来,也有这两人的原因,她很想念她们。 只是物是人非,如今面对面站着,她们也认不出,面前的这位异国王妃,其实是曾经效忠的旧主了。 李默看出赵轻丹神情的微妙变化,心头一软,温言道:“之后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住着。若是缺什么只管跟雨墨和瑾秋两位姑姑说,她们自会打点。” 说完,他又看向那两人:“即日起,未央宫由王妃说了算。你们需尽心伺候,不得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另外,也不要让其他宫妃打扰到她的清净,如有人贸然拜访,推了就是。” 雨墨和瑾秋对视一眼,嘴上虽然应下,心里却不舒服。 她们是最想要替李歆保留住未央宫,让这里跟从前一样没有变化。 可是突然多出来的女人,身份尴尬,竟能够入住这里,简直荒谬。 两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轻丹,却见赵轻丹也在看她们。 瑾秋实在忍不住道:“陛下,是要将王妃安排在偏客房吗?主卧里还留着娘娘之前的东西,只怕不方便待客。” 雨墨跟着说是,两人态度恭谨,却仍透露着抗拒和不满。 李默挑了挑眉,反问赵轻丹:“你想住哪里?” “客房就好。”她无甚表情地回了句。 “不行。” 李默却很不满这个回答,蹙眉道:“就住主卧,你凭什么住客房,你是客人吗?” 赵轻丹深吸一口气,到底没在众人跟前跟他吵架。 她没好气地说了句:“随便,有地方住就行。” “让她住主卧。娘娘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旁人用不得,她用得。” 李默这话就像是一个重磅炸药包,狠狠震慑住了所有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王妃不是嫁人了吗,为什么陛下一副将她当做后宫女主人的架势。 一旦传出去,外面还不得闹翻天了。 赵轻丹懒得跟他啰嗦:“夜深露珠,本宫也要趁早安置了。还请陛下回去吧。” “都走到这里了,不请朕进去喝杯茶?”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没完了是吧!” 李默举手做投降状:“我现在就走。” 第503章 重逢 第五百零三章重逢 李默说走,还真不多留,带着一行宫人浩浩荡荡地往外去。 留下未央宫的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待遇来对待这位不知是客、还是新主子的女人。 赵轻丹却是淡漠地扫了众人一眼,撂下一句:“雨墨和瑾秋进来,本宫有话单独跟你们说。其他人该干嘛就干嘛去。” 雨墨和瑾秋对视了一眼,心中难免怪异,却小心地跟着她。 赵轻丹轻车熟路地进了寝殿,示意她们关好门。 她坐在自己最喜欢的贵妃榻上,面上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心里却有些窝火。 李默今日这一出,几乎是赶鸭.子上架,拿她在火上烤。 她可以确信明天整个后宫都要炸开了,不知道流言蜚语会传成什么鬼样子。 只能说幸好太后她老人家已经死了,否则就那老太太成日把“规矩”,“体统”挂在嘴边的讨厌模样,天一亮就得找她麻烦。 雨墨见她出神,刚要开口说话。 却见赵轻丹抬手,慵懒地说了句:“泡杯茶来。要滇州四方茶,去年通天府进贡上来的,柜子里应该还有吧。” 这话一出,雨墨和瑾秋愣在当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您,您说什么?” 赵轻丹歪着头勾了勾唇:“都傻了?本宫那么久没回来,泡茶也不会了?” “娘娘,您是皇后娘娘?” 两人捂住了嘴巴,什么都顾不上了,小跑着过来凑近了仔细看,眼底的震惊怎么都无法消减。 见她们眼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赵轻丹轻嗤了一声:“别看了,看出花儿来你们也不会认得。这身体是旁人的,不是本宫自己的。” 瑾秋登时哭了起来:“娘娘,要不您再跟奴婢说两句,不然奴婢眼拙,看不出来。” “说什么,是你腰窝上有颗红痣,还是雨墨的小脚趾少了半个指甲盖。” 这话一出,还有什么不信的。 除了赵轻丹,旁人哪里知道她们私.密之处的详情。 两人扑通往她跟前一跪,都哭成了泪人。 “娘娘,您真的回来了吗,奴婢们不是在做梦吧。这怎么可能呢,当初您喝下了那毒酒当场就没了气儿,奴婢守着您的尸身哭了许久,恨不得跟着您去了。” 但是她们不能死啊,李默说,凤卫还有用,需要人管理。 赵轻丹自己肯定也不希望亲如姐妹的属下跟着一块儿走,两人就只能从了皇命,掌管诸多事务。 谁能想到,自家主上还有重活于世的一天。 “可能本宫的命格确实很特殊,命不该绝,就附身到了其他人身上吧。其实本宫从再睁眼的那个瞬间起,就再没想过重回渝北,重回这里。无奈因缘际会,兜兜转转还是躲不过。” “怪不得陛下会突然让人入住未央宫,奴婢之前听到的时候差点没吓疯了,自您故去之后,这里除了陛下,无人敢来。” 雨墨小声地说:“看陛下对您的态度,就知道他认出您来了,而且奴婢们都很清楚,他对您恋恋不忘,想来这一次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对您下那样的狠手,您是不是能长久地留下不走了。” “不要。” 赵轻丹一口回绝:“我的身份,你们两个知道就行了,其他人万不可泄露。我如今是安盛的宸王妃,等此行的目的达到,肯定要回去的。不过……” 她压低了声音:“本宫担心,你们陛下会从中使绊子,不论如何,你们都要站在我这边才是。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定要助我逃脱。” 两人虽露出不舍,还是郑重点了点头:“您放心!凤卫就是为了护着您而存在的,哪怕是陛下也不能盖过您的决定。” 赵轻丹这才笑了起来,摸了摸她们的头:“好了,都起来吧,地上凉别动不动就跪着。茶还泡不泡了,本宫忙一整天了,口渴得厉害。” 雨墨破涕而笑:“当然要泡了。您回来地巧了,滇州今年又上贡了新茶,陛下都拿到未央宫来了。” “拿这儿来干嘛?” “他有时候会过来喝茶,听说四方茶是您最喜欢的,每次都会让奴婢泡四方茶呈上。” 赵轻丹不留情面地骂了一句:“矫情,造作!” 一整晚,雨墨跟瑾秋都不肯离去,非缠着赵轻丹陪着她一起睡。 主仆三人挤在一张大床上,她们两喋喋不休地问:“您如今喜欢上别人了吗,那位宸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这般好,比陛下还好吗?” “是个男人都比你们陛下好吧。”赵轻丹说的毫不客气。 两人噗嗤笑起来,笑完了又有些心酸。 “娘娘。那您离开这里,奴婢们还能见着您吗?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们都浑浑噩噩的,每天都不踏实。” 赵轻丹看着天花板:“见不到也没事。你们只要知道,本宫还活着,和你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共享同一轮圆月,不就够了吗。” “安盛的京城有凤卫的,您可曾见过她们?” “见过的,她们也已经为本宫所用了,放心吧。” “可是娘娘,当皇后不好吗?这里是生您养您的土地,您对渝北这般熟悉,为何一定要回到安盛呢。陛下虽然犯过错事,如今定会知道悔改,能跟他好好过日子,不是您以前最希望的事情吗?”???.23sk. “可我有新的爱人了。” 想到慕容霁,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他是个特别好的人。跟他在一起,本宫才知道原来心动是那样的。我离不开他,光是想一想有分开的可能性,都会难受得不行。” 她轻轻笑了起来:“大概就是,与君初相逢,已胜过人间无数吧。” 崇阳殿,慕容霁自黑暗中醒来,身体的疼痛被清晰地感知着,但是在他的可忍受范围内。 他低咳了几声,江慎寻声而来,不敢喊别的,低唤了一句:“世子。” “王妃人在何处?” “已被带到别处安置就寝了。” 慕容霁蹙眉:“别处是何处?” 江慎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地说:“方才听人说是……未央宫。” 第504章 记不得 第五百零四章记不得 “什么?” 慕容霁勉力撑起身子坐起来:“未央宫不是渝北的皇后住的地方吗?为什么王妃会住到那里去,他不是应该留在本……本世子身边吗?” “我们身在他人屋檐之下,总要听从东道主的安排。不过那位陛下定是故意的,依属下看,他就是对咱们王妃余情未了,半点没安好心。” 江慎经过这一通已经知道了,宸王妃跟渝北的这位陛下绝对有旧情。 只是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相交到什么地步,还真说不清楚。 他并没有想到死而重生这么荒诞的事情,只能根据现有的情况做出模糊的推断。 “余情未了?为什么渝北的皇上会对王妃余情未了?王妃跟他有什么交集,你把话说清楚!” 慕容霁这么问,江慎反而懵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可是他小心地试探过赵轻丹,赵轻丹默认了呀。 怎么自家王爷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倒让江慎懵了。 他只得说道:“难道是属下想错了,此前王妃在咱们安盛的京城救过这位陛下,当时就看出他们之间是认识的。可谁都没想到,她救下的人竟是这等身份,而今王妃来到渝北,这位陛下表现得十分热络,委实不寻常……” 慕容霁突然开口打断他:“她救下的那个男人是这渝北的皇帝?” “是啊,您不是之前就知道……”说到这里,江慎忽然闭嘴了。 他小心翼翼看着慕容霁:“世子,您是不记得了吗?” 晦暗的烛光中,慕容霁的脸上露出些许难以形容的茫然。 “你们之前跟我说过,但我不记得了,是吗?” 江慎沉重地嗯了一声。 慕容霁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被褥:“好像有什么画面从我的脑子里闪过去,可我抓不住。” 江慎忙问:“那您还记得宸王妃是谁吗,她叫什么名字?”???.23sk. 这个问题是江慎急切之中脱口而出的,可是慕容霁只觉得刺痛了自己。 他有些苦涩地开口:“赵轻丹。” 慕容霁四处看了看,确信没有人在身边偷听,用更低沉但是很坚定地语气又说了一遍:“是本王的王妃,赵轻丹!” 幸好,只是忘记了一点细枝末节,重要的事情还记得。 “哎,您没说错。就是这个名字,您如果怕忘了,就反复地记在心里,多提醒自己几次,也许就不会忘了。” 慕容霁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一把握住江慎的手臂。 “不对。她说过,她救下的人是她以前的丈夫。可你说是这里的皇帝,那她过去是什么身份?” 这么一来,江慎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以前的丈夫? 怎么宸王妃以前还嫁过人吗? 可是不对啊,赵家长女打小就喜欢盯着自家王爷,从未听说过心仪旁人。 如何会跟其他人有过婚约,而且对方还是一朝国君。 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殿下,您记错了吧。王妃怎么可能嫁给过其他人。” “是记错了吗?”慕容霁用力摁住眉心:“好烦,本王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您先不要想了,也许天亮之后您再见到了王妃,又能都想起来了。这会儿时辰还早,您再睡会儿吧。” 慕容霁在阵痛中迷迷糊糊重新睡了过去。 “轻丹。” 他反复低喃着这个名字,逐渐失去了意识。 天一亮赵轻丹就醒了。 穿戴整齐之后,她就要前往崇阳殿。 雨墨问她要不要用了早膳再去,赵轻丹摇头:“不了,本宫去陪世子一起吃早饭,他的身体要紧。对了,你们别叫本宫娘娘,还是叫王妃。省得被人听到了想太多。” 她们好不容易跟赵轻丹重逢,都非要贴身跟着。 赵轻丹也没阻拦,反正她在这宫里待不了多久,有她们陪着也好。 谁知刚出门就碰上了一个老熟人。 柳嫔。 瑾秋小声在赵轻丹耳边提醒:“王妃,她现在是柳妃了。前阵子就是柳嫔的父亲出兵去西域大获全胜,立了大功。所以柳嫔晋了妃位,也是这宫里如今位份最高的女人。” 赵轻丹耐心告罄,瞧着女人的姿态就知道是来试探的。 昨夜的未央宫成了众矢之的,只怕有眼睛的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才什么时辰,宫里又没有太后皇后在,压根不用行请安礼。 柳妃就巴巴地过来了,安的什么心? 赵轻丹心烦意乱,柳妃却在无声地打量她。 听闻未央宫住了客人,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如今后宫众人数她地位最高,因此她一心想着爬上凤位,入主未央宫。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的一个安盛的王妃,竟然会被先安置住了进去。 她原本以为是事务府的人出了岔子脑子坏掉了,刚要发作问责。 谁知对方发誓说是陛下亲口吩咐的,奴才们不过是遵照圣意行事。 柳妃哪能坐得住,又有风声说陛下对这个女人格外恩宠宽厚,哪怕对方态度不善都好脾气地让着。 这话简直就是扎了后妃的心。 这宫里谁不知道陛下脾气差,尤其在李歆死后,他隔三差五地发一通火,无人能劝得住。 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女,将他迷得昏了头,连对方的身份都不顾忌了? 如今碰了面,柳妃不看还好,看了更加要抓狂了。 陛下发疯就罢了,未央宫这两位姑姑又是搞什么鬼! 原本一副誓死效忠李歆的模样,居然会贴身跟在这王妃身后伺候,她算什么东西能指使她们两个。 要知道雨墨和瑾秋是宫中品级最高的两位女官,连妃嫔见到了都要礼让几分,更别说陛下对她们格外器重优待了。 柳妃暗地里攥紧了手指,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这位就是安盛的宸王妃吧,昨日便听说宫中来了贵客,可惜本宫身子抱恙没有亲自招待。今日得见王妃,果然是个玲珑精妙的美人。” 赵轻丹压住火气,敷衍地笑了笑:“不知这位娘娘是……?” 雨墨还未开口,柳妃身后的丫鬟上前道:“这位是柳妃娘娘。” 第505章 重要 第五百零五章重要 柳妃是刚晋升的妃子。 很多凡是刚晋升的人,都有个毛病,就是走到哪儿都劲儿劲儿的,生怕人家不知道。 这个丫鬟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对自家主子的地位非常骄傲,所以神态泄露出一丝傲慢。 赵轻丹哦了一声:“原来是柳妃娘娘。不知这么早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柳妃理了理发髻,抿嘴一笑:“倒是没有旁的事情,不过王妃你是客人,初来乍到,本宫担心你会睡得不习惯,特意来问问。毕竟本宫眼下代理六宫,身为主人家,总要关心客人的起居情况。” 赵轻丹听到“代理六宫”四个字毫无波澜,一点都没有因此热络起来。 她反而神情更淡漠,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我睡得挺好的,不劳柳妃挂心了。我还有事,先走……” “哎。”柳妃一把抓住她:“王妃无需着急,本宫已经命人在沧烟亭备下早膳,不如一起去用膳吧。早膳过后,本宫再亲自带你逛一逛这后宫,这是王妃第一次来,肯定不太熟悉。” 赵轻丹的不耐烦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 她用了些力气抽出手臂,皮笑肉不笑地推辞:“还是不了,我已经跟其他使臣约好了一同用膳,有些要事需要交代,不便耽搁。至于逛一逛后宫就更不必了,此行说是做客,却是为了正事才来,等事情办完我们就要走了。不过是小住一段日子,何必处处都要熟悉。” 听到这话,柳妃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她堆起笑容:“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王妃办事了。慢走。” 等赵轻丹一走,柳妃身边的丫鬟就不满地埋怨道:“娘娘,这个女人也太嚣张了。不过是个他国的王妃,听到您如今代理六宫却还这般不客气,不知道哪来的傲气。” 柳妃其实也很不高兴。 要不是陛下将她安排在未央宫,她哪里会巴巴地一早就来试探。 本来有意拉拢她,说请她共用早膳。 谁知对方半点不领情,还一副颇为不喜的样子。 幸好她说过一段时间就走了,看她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应该是她想多了。 柳妃刚要去沧烟亭,谁知陛下身边的安公公走过来道:“娘娘,陛下请您去一趟书房。” “这个时间?陛下不是应该在上朝吗?” “近些天的早朝都推了。” 柳妃一听这话越发狐疑,李默这个人对待朝堂之事向来不会含糊,怎么会改变早朝的习惯。 该不会跟使臣进宫有什么关系吧? 她困惑地进了书房,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开心,一句甜腻的“陛下”还没发出声,就被李默阴鹜的表情吓到了。 “白芷容。” 他没叫柳妃,而是破天荒地叫了她的名字。 柳妃心头一咯噔:“陛下,怎么了?” “谁准你一早去打扰她的?” 他打算推了这些天的早朝,自然是有私心的。 赵轻丹,不,是李歆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被他留在了未央宫里。 他巴不得日日夜夜地陪着她,原本是打算去未央宫陪她用早膳的。 谁知却听说柳妃在宫外等着赵轻丹,说了好一通没营养的废话。 暗卫汇报回来,他才知道她竟然还说跟赵轻丹说什么代理六宫。 这岂不是往赵轻丹的伤口上撒盐?李默听到之后气得要命,当下就叫人将柳妃给叫了过来。 “从即日起,无论是你,还是其他宫妃,谁都不能去扰了她的清净,否则惹了她不高兴,朕绝不轻饶了你们!” 白芷容听到这话登时委屈了起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臣妾不过是想尽地主之谊,带那位王妃熟悉咱们宫里的环境。还盛情邀请她共用早膳,何来打扰一说。怎么陛下对一位王妃这般厚待,幸好臣妾是知道她已经许配给了安盛的王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是打算立后呢。” 这话里的酸味儿止都止不住,柳妃也是大着胆子想探探李默的口风。 可他半点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警告:“少拿你做娘娘的威风去她跟前显摆,她要是被惹火了,你这妃位也别要了。” “陛下!”白芷容这才急了:“她又不是您的什么人,难道比臣妾还重要吗?” 李默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她当然比你重要得多。你跟她没有可比性。” “原来您还真存了那种心思,可您别忘了,她是以王妃身份进宫的,您还能替她抹了名头吗?就算您不乐意听臣妾的忠言,也该知道让她住在未央宫是不合规矩的!若是太后她老人家还在,一定会……” “闭嘴。”李默哗啦摔了桌上的东西,吓得柳妃脸色一白,退后几步。 柳妃的话戳到了李默最痛的地方。 当初就是因为太后一直不同意,立后大典才一再推迟。 好不容易等到了正式册封的日子,太后却突然暴毙。 而后灾星一说愈演愈烈,赵轻丹一下子变成了所有人都恐惧的对象。 原本那些人对她的敬重也都变成了另一种层面的畏惧。 可他后来才知道,太后是被人下毒而死,那些所谓的流言在之后看来,也是有人存心散布。 老太妃临终之前没有说完的话像是一把刀刻在他的心头,划出了深刻的痕迹。 她不是灾星,从来不是。 连太妃都不愿意相信,可他当时却信了。 “不要再提太后了。更不要在她面前提到太后,如果你敢妄为,朕保证你会后悔。”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森然,柳妃哆嗦地离开了。 回到宫里,她不甘心地捶着桌子:“难道任由那个女人在宫里这么横,都没人能压一压她的傲气吗!” 丫鬟给她主意道:“王妃,洛善公主婚期将至,近来都会入宫。不如让公主去会会那个王妃,陛下可是最宠着公主的。” 柳妃眸光一转,嗯了一声。 崇阳殿里,江慎一见到赵轻丹就脸色微变。 她注意到这个细节,忍不住问:“王爷……咳,世子他怎么样,夜里有没有很疼?” 第506章 忘了 第五百零六章忘了 江慎摇了摇头:“自从有了忘情蛊,疼痛倒是能忍受了。只是,王爷脑子开始糊涂了。” 赵轻丹心里一颤:“何意?” “属下告知他,当初您在京城救下的男人是这里的陛下,他却不记得了。还说,不知道您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又说道您未婚夫之类的,属下实在听不明白。您哪里有其他的未婚夫,不是从头到尾只有王爷一人吗。” 江慎的确不知道,可是慕容霁是完全知情的。 但是他已经开始忘记了,不过才一夜过去,他就开始遗忘了! 饶是赵轻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真的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还是难免心如刀割。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本宫去看看他。” 进了寝殿,蛊王正在为慕容霁把脉。 虽然忘情蛊种下去,在情蛊没有彻底消除之前,蛊王却要时刻观察忘情蛊的变化。 见到赵轻丹来得这么早,蛊王很客气:“王妃,想不到你对世子的病这般看重,休息得好吗,忘情蛊种下的前几天,你都需要提供不少血。” “本宫没什么问题。”她贪恋地看着闭着眼睛陷入沉睡的慕容霁,在蛊王目光变得探究之前仓促转移了视线。 “开始吧。”她主动拿起匕首,在准备好的茶水里放血。 不知为何,左手的手指挤出来的血很少,她想了想又换到右手,还未来得及划破,床上的人醒了。 “你在干什么?” 慕容霁惊诧地盯着她,仿佛被匕首上乍现的锋芒给震住了。 昨天她放血的时候慕容霁疼得失去意识,所以错过了这一幕。 蛊王解释道:“世子不用担心,忘情蛊需要巫医的血液催化,宸王妃是巫医,喝了她的血,你会好得彻底一些。” 赵轻丹很确信,之前这件事情,慕容霁是知道的。 因为当初她并未打算进宫见李默,也是因为蛊王提出必须要有巫医之血,她才迫不得已进了宫。 可是现在,看慕容霁紧张的样子,他是不记得了。 不过数日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都忘记了。 她忍住心中的哽塞,连手指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就将变红的茶水递过去。 “喝了吧,喝了对你的身体好。” 蛊王在这里,她都不敢多问一句。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慕容霁。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凄迷,蒙着一层浅薄的雾气。 看起来克制又深情,所以慕容霁压抑住了到嘴边的话。 他的目光掠过她遍布切口的指尖,心口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让人喘不过气。 到底是忍不住,他转头对蛊王说:“这血水我喝了,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单独跟王妃说。” 等所有人都退下,且东越确定周围没有人盯梢之后,慕容霁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重新落入他怀中的瞬间,赵轻丹的心倏然归为。 幸好,他还没忘记自己。 “手指,很疼吧。” 他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却不敢用力,担心触碰到伤口。 “不疼。都是很小的血口,不碍事的。”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需要你的血才能治病。” 听到慕容霁这话,赵轻丹轻叹了一声。 他真的忘记了,不是她的错觉。 赵轻丹敛住神色看向他:“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有另一个名字,是我原本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慕容霁似乎是被问到了。 他迷茫地看向她:“原本的名字?你不是叫赵轻丹吗,你有其他名字吗,可曾跟我提起过?” 她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去,隔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泪意笑了笑:“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忘记就算了。” “是我忘了?” 慕容霁皱起眉头,怔怔地看着她:“我还忘了什么?” “别想太多,你忘记的都没关系。只要你记得,我是你的王妃就够了。” “我不会忘的。”他有些紧张地攥住她的手,像在承诺。 “轻丹,我不会忘。” “好。” 她说完这个好,两人都静默下来,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宁。 赵轻丹起身:“我去将蛊王叫进来给你看看。” 他忽然拉住她:“我从昨天开始,脑子里很乱,总有很多画面闪过去,我想要捕捉到,可是很难。那些画面消失得很快,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 “这是好事。” 她听到自己笃定地回答:“你忘记得越多,说明忘情蛊的作用越大。如果疗效好的话,也许能很快就完全康复。如果你什么都不忘记,才是要担心的。” 慕容霁隔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跟李默是什么关系?” 他还记得李默。 准确的说,他记得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但不记得她跟李默的关系了。???.23sk. “你还能想起我跟你说的,我不是赵轻丹,是另一个人吗?” 听到这话,慕容霁困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隐约有些模糊的印象。” 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说法:“可你不是赵轻丹,你是谁?你不是我的王妃吗?” 赵轻丹掩盖住内心的失落,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跟李默有点交情,不太说得清楚。可能今天跟你解释了,明天你还是会忘记,我不想说了。” 慕容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无声摇了摇头,抚摸着他的背脊:“我们不要急于一时。等你彻底好了,我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你,帮你全部想起来,好吗。” 慕容霁吻着她的手指说好。 赵轻丹发现,他的记忆是从后往前消减的。 这就意味着,近期发生的事情,他会先忘记。 而越往前的,慕容霁目前还能记得。 但谁都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记忆就全部消失了。 李默忙完了朝政就赶来见赵轻丹,得知她从清晨就一直守着“世子”,心中难免郁闷。 要是慕容霁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超过自己就罢了,怎么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世子也让她那么关注。 他问雨墨:“王妃今日过得如何?” 雨墨不敢隐瞒:“似乎不太开心。” 第507章 别离开我 第五百零七章别离开我 李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赵轻丹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如果能让身边人感觉到不开心的情绪,则说明一定发生了让她介意的事情。 “让她来见朕。”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 这顿饭自然是李默威逼来的,赵轻丹心情不好,也没精力拒绝。 晚上摆在了尘心殿,这里是李默的帝寝。 即使后妃被送到这里侍寝,也绝对不可能留下来过夜。 李默曾说过不喜欢旁人在这里,可是他偏要将赵轻丹带到这里吃饭。 尘心殿的御厨是个老厨子了,在宫里待了许多年,说句不计较身份的话,算是看着李默和李歆长大的。 李默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被要过去单独给他做饭。 那会儿李歆特别开心,每天都要点他的拿手菜换花样吃。 于是短短数月,李歆就胖了四五斤。 那个时候李默总是嘲笑她是馋猫,还喜欢捏她圆圆的小脸。 李歆正是半大的孩子,觉得自尊心受挫,开始节食每顿只肯吃小半碗了。 眼见她又瘦了,李默才着急起来,好言哄着她说不胖,怎么都好看。 时隔经年,他再想到这些,心里说不出的柔.软温馨。 彼时,尚不清楚自己拥有的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时光,等失去了,方才后悔莫及。 “尝尝这个猪蹄。” 他没有让宫人布菜,而是亲自给赵轻丹夹了一大块油亮亮的猪蹄。 “这是你最爱的,以前你还说什么肥而不腻,一口气吃五个都不会够。朕特意让御厨做的,他如果知道是做给你吃的,肯定很高兴。” 赵轻丹也不客气,上手就拿了一个准备开始啃。 但因为身边有宫人,动作收敛了许多,李默就转头吩咐:“你们都下去。” 等人一走,她张嘴咬了一大口,李默替她盛了碗汤:“再喝点青菜汤,解腻。” “不腻啊。” 她吃得香,他就托着下巴看着,自己反而一动不动。 赵轻丹白了他一眼:“你给我下毒了?怎么只让我吃,自己不吃?” 温馨的气氛被她这么一呛,一下子就褪了大半。 李默有些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那可说不准,又不是没做过。” 他一噎,闷闷地开口:“太妃临终之前跟我说,当年太后之死是有人栽赃与你。后来我严刑逼供了太后的身边人,查出了是絮嫔搞的鬼。这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朕原先以为,她跟你关系很好的,加上她表面温顺无比,就那么被迷惑了,没想到内心竟那般阴毒。” 赵轻丹动作一顿。 其实她当初就看出来絮嫔在自己身边奉承时的虚伪,只是彼此没有发生过不悦,就从未言明过。 谁料到竟是她在背后捅了刀子。 “你杀了她?” “没有。她害死了你,只是杀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默有露出阴冷执拗的神情:“朕既已找到了你,当然要留着她的命等着你来亲自了结。她现在被朕关在冷宫里,挖了双眼,手脚都锁住。” 赵轻丹被他的语气怔了一下:“她的眼睛被挖了?” “本来朕想让她五马分尸,不过,总要让你看到了才能解恨是不是。” 数秒之后,赵轻丹摇头:“不用了,我对弄死她不感兴趣,你要怎么处置她也不必让我知道。” 她微微蹙眉,看着手里的猪蹄:“能不能别说了,都没胃口了。” 李默这才恢复如常,露出无害的笑容来:“好,都听你的,我们不说倒胃口的人了。” 眼见她吃饱了,李默忍不住问:“听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发生何事了?有什么朕能帮上忙的。” 赵轻丹动作一顿,摇头:“没事。” “你知道的吧,即使换了张脸,你的情绪我也能看得很清楚。你今天连跟我吵架都没兴趣了。” “谁喜欢跟你吵架?”赵轻丹冷笑:“我有什么事情与你无关。” 但李默显然没有那么好打发的:“你不说的话,朕就让人去打听。是因为柳妃吗,我已经警告过她让她不准再骚扰你了。”???.23sk. “不是。我想家了,想慕容霁了,不行吗。” 啪。 李默将筷子放下:“你能不能不要提他。” “是你一直在追问。” 他一把握住赵轻丹的手:“算朕求你了,你想要什么都行,别想着他,也别再离开我了。你都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来到渝北了,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放不下这里。朕答应你,一定让你重新回到后位。” 赵轻丹用力抽出手腕:“你疯啦?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顾颜面了我还要,天下人会怎么耻笑这种行径。” “天下人怎么想与我何干!” 她冷嗤:“到时候,你的谏官跪在宫门外血流成河,你的百姓非议不休说你昏庸无耻,你就不会觉得无所谓了。” 李默抿嘴不语,赵轻丹语气不善地补充道:“何况我跟丈夫感情深厚,没有分开的打算。” “由不得你。我会想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回来。” 赵轻丹最烦听到这种话,起身要走,门外却有宫人汇报:“陛下,洛善公主来了。听说王妃在此处,公主想要见见王妃。” “洛善?”赵轻丹停下脚步,也不问李默的意思,直接吩咐:“让她进来。” 宫人看了李默一眼,确认陛下没有因为对方逾矩生气才小跑着出去请人。 洛善内心诧异不止。 她之前听到柳妃哭诉,还以为是白芷容那个女人醋意大发胡诌的。 毕竟陛下这么久以来从未对哪个女人这般宽厚过,被她说得夸张至极,简直就像下一秒会迎娶新后了。 谁知未央宫不是假的,陛下更是将人带来了尘心殿,只陪这个女人单独用膳。 这简直是为所未闻,只怕李歆再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所以傲慢如洛善都忍不住对这个女人好奇了起来。 尤其是,她记得傅山似乎口中提到过宸王妃。 之前傅山在安盛见过陛下,似乎就是跟她有关。 第508章 不想做皇后 第五百零八章不想做皇后 等进了殿内,赵轻丹瞥见人进来,纹丝不动地坐着。 李默看了洛善一眼:“公主怎么来了?” “听闻陛下在尘心殿宴客,对方还是安盛的王妃,我实在是好奇,便想来看看,要知道,驸马可是常常念叨王妃的。”m.23sk. 赵轻丹这才跟她对视了一眼:“驸马?” 洛善闻言一笑:“宸王妃应该知道才是。本宫的新驸马可是你们安盛的人,他曾经是铁吾军的副将傅山。听陛下说过,你们是老熟人了。再过几日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王妃跟一众安盛的使臣在此,来得可太巧了,刚好能赶上婚宴。” 赵轻丹差点将此事给忘记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当初傅山会答应她,是因为担心两国发生冲突。 在安盛内乱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激化矛盾,他只能忍辱负重,还要背负沉重的骂名。 只是如今安盛的内乱已经结束了,傅山还需要留在渝北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瞪了李默一眼。 李默被她这么一看,立马表态:“这事儿真的跟朕没关系。是傅山跟洛善之前就商量好的,既然他们两情相悦,朕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赵轻丹扬了扬下巴:“是不是两情相悦,须得问过本人才能知道吧。万一他是被强迫的,身为安盛的将领,我有权利替他拒绝这门亲事。” 洛善一听这话,登时冷下脸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驸马跟本宫的感情,还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赵轻丹心里冷笑,洛善就是个被宠坏的公主。 以前就是这样,她仗着太后的宠爱和李默的偏袒,处处跟自己作对。 重生一次两人再次对上,还是无法和平相处。 赵轻丹似笑非笑:“不如让你们陛下说一说,此事,我能不能说上话?” “陛下!” “洛善,注意你的态度。王妃是客人,岂有你这般不客气的待客之礼。” 洛善不服气地咬了咬嘴唇:“陛下未免也太纵容这位客人了,若是传了出去,本宫身为公主,择驸马一事还让他国王妃插手,外人指不定要说我们渝北是怕了他们安盛。” 李默敛住情绪,面色温柔地看向赵轻丹:“公主大婚已经举国皆知,没有取消的道理。何况能成为我渝北的驸马,当是傅将军的福气才是。” 赵轻丹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大婚之前,让我见傅山一面。” “凭什么!” 洛善当即喊了起来,赵轻丹厉色看了她一眼:“我没有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在跟你们陛下说话。” 从小到大,都没有敢对洛善这么不客气。 赵轻丹的话简直像是扇下来的巴掌,让洛善气得跳脚:“你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语气来跟本宫讲话,一个小小的王妃也想骑到本宫头上了,本宫定要你……” “王妃想见,就让傅山进宫一趟吧。” 李默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洛善的叫嚣。 洛善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陛下!您怎么能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难不成传言是真的,您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将她捧上后位?她怎么配!” “洛善,今日.你一再的顶撞,体统尽失,朕很不高兴。回去之后,你就在公主府面壁思过,直到大婚之前就不要出来了。” “您竟然为了她罚我?陛下,以前我跟李歆起了争执,您也不会一味地向着李歆。” 李默下意识地看去赵轻丹。 但见她脸上露出漫不经心地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他有些不悦地说:“总之,她对朕很重要,不是你能随意轻怠的人。” 洛善在震惊中被送了出去,他转向赵轻丹:“怎么样,我毫无原则地站在你这一边,可让皇姐动了好大的怒火,你满意了?” “我并未要求过你怎么样。再说了,她说的也没错,以前我跟洛善争执,你也没有过多维护过我。何况她有太后撑腰,我也没少受气,难道还差这一次吗。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知道你以前受了委屈。无论是皇姐,还是太后,或是宫中流言,都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我竭尽全力地对你好,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想办法摘给你。” 见赵轻丹不为所动,他有些愤懑地开口:“那个慕容霁,虽然身为皇子,到底屈于人下。如今安盛的储君是五殿下慕容澈,没有记错的话,他跟宸王十分不对付。等他日后继位了,你觉得慕容澈会对宸王府手下留情?到时候你岂不是处处被打压,指不定连性命都堪忧。与其在安盛做个无权无势的王妃,不如留在渝北做我的皇后。整个渝北的江山,朕心甘情愿与你平分,你就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上头再无太后的施压,谁能耐你何?” 赵轻丹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我不想做皇后了。偌大的皇宫,诸事都要皇后过问,事无巨细,烦不胜烦。前朝的奏折都是我帮你批复就罢了,你的三宫六院那些女人成天来找我麻烦,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要闹得人尽皆知。我实在是想到就觉得累。” “你不要管她们不就好了。” 其实李默的后宫跟先帝或是昭翮帝比起来,实在不算很多。 甚至上了妃位的女人都少之又少。 但是他登基后被太后逼着进行了一次选秀,多是妙龄的官家女子入了宫。 这些人的出身都比李歆这个孤女要好得多,如何能服气。 所以私下没少给李歆找事儿。 听到李默说得轻松,她冷哼一声:“不管她们,那她们能闹翻天你信不信?的确我身为王妃听起来没有做皇后来的气派,可我乐得轻松。我每日在宸王府睡到自然醒,王爷从来不计较,只要我高兴就宠着我。如果以后真的是慕容澈登基,大不了我跟王爷远走高飞,做一对自由自在的神仙眷侣,你们群雄逐鹿,我们闲云野鹤,谁说不是更快活呢。” 第509章 添乱 第五百零九章添乱 赵轻丹说的快活是真快活,李默听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的脸色显得更难看了。 后宫不是虚设,那些女人也并非一直被他冷落。 李默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皇帝,不可能为了李歆守寡。 但是赵轻丹很介意,哪怕她介意的不是他跟那些女人之间的关系是否清白。 就她们的存在本身,已经是问题的根源了。 “你知道,身为帝王不会没有后宫。”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喜欢做皇后。而且我家王爷没有做皇帝的野心,我跟他之间不会有类似的矛盾。” 李默咬了咬牙:“大不了六宫诸事交给其他女人去做,你只管享清福,每天不用请安也不用见她们,跟你在王府没什么区别。” “那弹劾的折子会把我给骂死。”她似乎是叹了口气:“陛下,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我们不合适,好聚好散吧。” 李默懊恼地瞪了她一眼,生硬地岔开话题:“你要见傅山可以,但不能避开我。我也要在场。” “你在场,他怎么跟我说实话?” “我完全可以阻止他见你的,但是我同意了,总要有条件的。” 赵轻丹只好点头:“行,你安排时间吧。” 他们吃完饭,宫人递了湿布进来让他们各自擦拭手指。 李默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赵轻丹的手,倏地一冷。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血口。” 她不耐烦地抽出来:“给世子用忘情蛊,需要巫医的血。你之前不是知道吗,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李默眉目深锁:“我以为只要一点血就够了,不是让你这么伤害自己的。我早就说过了,那个世子压根就是外人,且不说你是个半路去的人,算他哪门子堂嫂。就算你真的是赵轻丹,也没有如此牺牲自己的道理。” “我只是提供一点血,却可以救他的命,有何不可。” 见她说得慷慨,李默止不住地吃味:“是不是除了我之外,谁都能分得你的善心。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呢。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宫里孤军奋战,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睡不着,除了你,再没人能让我走出孤独。” 这话说得煽情,赵轻丹却不为所动。 天色已晚,慕容霁也该醒了。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我该去探望世子了。如果可以,我想在傅山成亲之前见到他。” “明日,朕会安排。” 赵轻丹点了点头,正要大步往外走,忽然又停了步子。 “让御厨再做一份猪蹄吧,我要带走。” 听到她这么说,李默眼中含笑:“怎么,还没吃饱,要带回未央宫继续吃?” “不是。世子今日的身体好了许多,可以不只吃清淡的东西了。我料想他会喜欢这个口味,带给他尝尝。” 李默冷下脸来:“你当我这里的御厨是什么人?他们的膳食自有御膳房做了呈上去,可尘心殿是朕的私人御厨。” “不肯就算了,真小气。” 她撇撇嘴要走,李默又怕她不高兴,一把将人拉住:“好了,没说不给你带。做这个还要一会儿,那你再陪朕说说话。” 话是没什么好说的,李默看到房间里的琴,蓦然一笑。 “过来,许久没听你抚琴了,为朕弹奏一曲吧。” 赵轻丹不太乐意:“我懒得动。” “这是换猪蹄的报酬。” 李默说得理所应当,赵轻丹不情愿地坐下。 手指轻巧地从琴弦上掠过,淙淙琴音便萦绕于耳边,悦耳动听。 这是一首渝北的曲子,但李默不记得是自己曾经教过她的。 应该是她找了曲谱自学的,虽然不是什么有特殊意义的曲子,却让李默心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之前失去她的空隙仿佛在这个瞬间都被填满了,他整个人充盈满足,恨不得抱住她,亲吻她,占有她。 等赵轻丹一曲结束之后,宫人已经将刚做好的猪蹄给拿了过来。 她正要离开,李默却一把拉住她,用力将人往怀里一带。 他紧紧地抱住了赵轻丹。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立刻伸手要推开他。 可是李默是习武之身,力气又比她大上许多,岂是她能够推开的。 “你放手!” “让我抱一下,就抱一会儿。” “你我如今的身份,别说抱一会儿,就是拉拉扯扯都不成体统。” 李默却将她搂得更紧,像是要将人给按进身体里。 她红了眼眶;“李默,别让我讨厌你。” 赵轻丹话音刚落,钳制住她的手臂就一下子松开了。 他不由放开了手,任由她一把将自己推开,大步冲了出去。 赵轻丹走得很快,宛如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天籁小说网 好不容易到了崇阳殿,江慎见她脸色不好看,关切地问:“王妃,你还好吗,似乎看起来不太对劲。” 她摇了摇头:“王爷醒了吗?” “醒了,正在用膳。” 赵轻丹走了进去,尽量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不希望让慕容霁看出来自己的情绪,只想表现出开心的一面。 谁知正想要将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分享给心爱之人的时候,慕容霁掀了下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赵轻丹。”他似是不悦地蹙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赵轻丹脚步顿住,拿在手里的食盒也啪得落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准许你跟着来的?” 江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阔步走了进来:“王妃,怎么了?” 慕容霁却是看向江慎:“谁让王妃跟到渝北来的。本王不是警告过,让她本分老实地在府里好好待着,不要给我添乱吗。” 赵轻丹低声重复了一遍:“添乱?难道我给你添乱了吗?” “你说呢?自从你嫁给本王,已经添了多少麻烦,竟还不自知。” 她握了握手指:“你不是说,喜欢我跟着你吗,所以我才来的。” “你?”慕容霁嗤笑一声:“你在做什么美梦。本王如何会喜欢你跟着,明明是眼不见为净。” 第510章 傅山 第五百一十章傅山 江慎怔住了,有些无措地去看赵轻丹的反应。 赵轻丹却在短暂的刺痛感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并不是因为她对慕容霁的遗忘不以为意,也不是因为她的内心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迅速接受丈夫重新回到厌恶自己的状态。 她只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 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 而当这些改变越发明显的时候,除了坦然接受,她没有它法。 许是江慎和赵轻丹的反应太过怪异,至少和目前在慕容霁心目中应当会有的表现大相径庭。 慕容霁跟着沉默下来,他不明所以地问:“真的是我让她来的?但我忘记了,是吗?” 赵轻丹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是啊,是你让我来的,可你自己却忘记了,还要跟我发脾气。慕容霁,你脾气可真差啊。” 慕容霁迷茫中带着不满,似要发作。 可是赵轻丹笑吟吟地走近了,将食盒小心地打开:“知道你这些天只是吃了清淡的粥食,肯定觉得很不舒服。这里的猪蹄做得很好,你尝一尝吧,保证会喜欢。” 慕容霁很嫌弃地看了一眼:“拿走,这么油腻的东西,本王怎么会吃。” “只是看着不好吃而已,实际是这个皇宫里御厨的拿手菜。你真的不吃吗,不吃的话只能便宜江慎和东越了哦。” 现在的慕容霁脾气很差,不是她好言好语能哄住的。 赵轻丹心里叹了口气,只好把食盒交给江慎:“你们分了吃吧。趁热好吃。” “王妃。” “不用说了,也不用安慰我,我没事。”她神色平静,看不出悲喜。 江慎有些不忍地转向慕容霁:“王爷,在这里还是称您为世子吧。您记得世子这个叫法吗?” 慕容霁想了想:“是因为易了容,需要隐瞒身份吗?” “那您知道为什么要易容吗?” 慕容霁又迟疑了片刻:“渝北的国君是不是去过安盛,见过本王。” 一点都没错,他什么都记得,哪怕是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人,他都没有忘记。 但是跟赵轻丹相关的,全部都成了模糊的印象。 她突然开口问:“你还记得沈月秋吗?” 江慎心里一咯噔。 沈月秋死了。 按照慕容霁现在的状态,他对赵轻丹的回忆时间点是在他心里还信任和宠爱沈月秋的时候。 会不会他以为自己最爱的人还是沈月秋? 谁知慕容霁愣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她自尽了。” 赵轻丹仓促地别过脸,却听他自言自语:“不对,沈月秋死了,是为了老五。那你,我为什么讨厌你。” 他看向赵轻丹,那双绝色的眼眸澄澈明亮,仿佛半点容不下人间的浮尘。 赵轻丹做了几次深呼吸,歪头对他晃了晃脑袋:“是啊,为何么呢,其实你没有那么讨厌我的,对不对。” 她托着下巴看向他:“我觉得我挺不错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也不会那么蠢了。你别讨厌我了,换做喜欢我吧。” 慕容霁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数秒之后才别扭地看向别处。 “痴心妄想,本王才不会喜欢你。” 口是心非。 她在心里吐槽,明明之后你爱我爱得要命。 甚至情蛊会忘记最爱的人,你都只是忘了我。 赵轻丹无奈又心软地想着,并迅速原谅了他此刻的冷漠。 罢了,等他彻底好了,会有再次爱上她的那一天。 翌日一早,赵轻丹见到了久违的傅山。 他跟在李默身后来到未央宫,心中百转千回。 难得有重逢的机会,他心中却没有再遇故人的欣喜,更多的是凝重不解。 在渝北的日子,他听说了不少关于前皇后李歆的传说。 李默对李歆的死念念不忘,因而迟迟没有立后的打算。 一直空置的未央宫如今入主了新的女人,这个女人却是他的旧主。 安盛的王妃。 这究竟是多么荒诞的一出。 昨日洛善回到府邸大发雷霆,不停在他耳边咒骂赵轻丹。 说赵轻丹是个狐媚祸水,身为人妇竟想要勾引敌国的君王。 而李默竟对她百依百顺,如同一个毫无原则的昏君。m.23sk. 如此再联系当初他们二人在安盛的种种,只觉得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私。 傅山心事重重地见到了赵轻丹。 赵轻丹坐在贵妃榻上,听到他喊了一声王妃,脸上露出几分怅然。 她命人给傅山和李默上了杯茶,请两人坐下。 这样自如的姿态,的确很像是这座意义非凡的宫殿的女主人。 “听闻再过两日,你就要跟洛善成亲了。本宫今日见你,是想问你一句心里话。这个亲事,你想不想成。” 傅山抿了抿嘴唇,并未接话。 赵轻丹睨了李默一眼:“你不必顾忌陛下。本宫是想听你的心里话,其实你我心中都有数,当日/你答应了洛善,是为了救人,也是不愿两国发生冲突。只是这样的牺牲,本宫不希望由你一人承担,这对你不公平,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本宫会想办法。” 她转向李默:“若我向陛下开口请求放过傅山,你会答应吗?” 李默闻言挑了挑眉:“放他走啊……如果是你求朕,朕必然不忍心拒绝。只是,公主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一旦没有了傅将军,朕从哪里找到第二个驸马安排给洛善。只怕有更好的人选,以她的火爆脾气,也不会答应的。” 赵轻丹双手交叉,看起来并不紧张:“可你是皇帝,一切你说了算。洛善再任性,只要你态度坚决,她岂敢不从。反正洛善公主的风流之名天下皆知,想来换一个英俊潇洒的驸马,她未必不肯。” 李默莫名地笑了笑:“朕可以答应你,不如这样,你来换他。你留下,让他走,如何?” 赵轻丹目光冷冽,还未来得及开口,傅山就说:“不必了,属下愿意留在这里。” 赵轻丹咬了咬牙:“陛下,他是铁吾军的副将,你就不怕这样特殊的身份对渝北不利?与其留下一个隐患在渝北,不如放他自由,也算你卖我一个人情。之后你提一个要求,我能答应的,会尽力替你做到。” 第511章 我舍不得 第五百一十一章我舍不得23sk. 李默看向傅山:“傅将军,其实朕卖给王妃一个人情倒是没什么。只是如洛善所说,你跟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就算洛善不是第一次成亲,身为男人,也不能利用完了女人就始乱终弃吧。旁的不说,洛善对别人再不好,对你却一直很宽容。” 赵轻丹哼了一声:“陛下,道德绑架就不必了吧。傅山为什么会成为准驸马,若不是洛善逼迫在先,他定是不愿意的。” “不是逼迫,是交易罢了。” 李默姿态怡然:“当初有几人夜闯执王府,试图刺杀执王。按照渝北律法,刺杀王室罪无可赦。不过洛善看在傅将军的面子上还是不顾朕的旨意将人给偷偷放走了,这门亲事,也是作为救人的条件。傅将军身为军人,当知承诺重如山的道理,如果你定要辜负公主,朕只能说看错了人。” 赵轻丹蹙眉,傅山看向她:“王妃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不过陛下说得没错,公主对我有恩,如果在大婚之前我执意离开,她必然会颜面无存。属下……愿意做她的驸马。” 其实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傅山的性格如此,早在做出承诺的时候,已经成了定局。 赵轻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隔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叹气:“罢了,随你吧。” 再回去,以他的特殊身份,只怕不会再成为铁吾军的人。 日后的非议还不知有多少,洛善也好,渝北也罢,恐怕都不能善罢甘休。 他必然是预料到了可能的麻烦,才会选择留下。 赵轻丹又想到什么,抬头问李默:“他没有被喂什么药吧。” 李默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赵轻丹朝傅山看过去:“伸手,本宫要给你把脉。” 她既然把脉了,自然是看出来傅山的功力都被封锁了。 “陛下,他都决定不走了,还封住功夫,试图掌控他,未免太霸道了些。” 李默不以为意:“可你也说了,他既然是驸马,平日里去哪里自然有侍卫随时跟着,不用自己出手。要功夫做什么?” “万一碰到危急的情况,尚能自保。” 这个药的解药在通七宝塔里,一时半会儿弄不到手。 而想要进入通七宝塔,只能通过李默。 “给他解药吧。” 李默点头:“可以,那你之前所说,朕可以对你提一个要求,还作数吗?” 赵轻丹叹了口气:“作数。” 李默这才笑了起来:“驸马放心,明日,朕就让人将解药送到公主府上,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只是傅将军既然成为了我渝北的驸马,便是我朝之人,背主弃义的事情,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傅山忍不住问:“王妃,您跟陛下是如何认识的?” 李默玩味地看着赵轻丹:“这个问题,朕也很想知道王妃会怎么回答。” 赵轻丹神色淡淡地:“不重要了,本宫不想回答,你也不必再问。” 傅山没有强求,心头掠过一个人,到底还是开了口:“罗莹她,还好吗?” “六殿下很喜欢她,疏妃和皇上也答应了他们的亲事,派人上门提亲了。罗家这一次没有拒绝,再过些日子,等他们成了亲,罗莹就是安盛的六王妃了。” 莫大的酸涩涌上傅山的心头。 明明是极度的酸楚,他却笑了起来:“这样啊,真好。他们本就是名当户对格外般配的一对,如今重归于好,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事情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他也从一个被冤枉的叛徒,成了真正的叛徒。 傅山垂下眼帘,罗莹银铃般清脆的呼唤声仿佛越来越远,成为一场绮丽浮华的梦境。 梦醒了,就什么都抓不到了。 傅山一走,赵轻丹的神情还十分失落。 李默以为他是想着傅山的事情,不满道:“知道你不喜欢洛善,有傅山在,还能管束洛善一些。你恐怕不知道,洛善很喜欢他,傅山说什么,洛善都会答应他。” 赵轻丹有些不耐烦,李默缓和下来:“怎么愁眉不展的。你带来的那位世子爷,听说病情已经好了不少,原本朕以为要耽搁数月,现在看来,也许半月就能痊愈了。这不是你乐于见到的吗,为什么还不高兴。” 她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 “不过他的世子妃怎么没有跟来,朕还想看看,忘情蛊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效果,对一个人的记忆,说忘了就忘了吗,天下还有这么神的事情。” 赵轻丹苦笑一声:“是啊,明明是朝夕相处,心中最爱的人,却因为一个蛊,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残忍啊。” 李默定定地看向她:“在最初知道有情蛊存在之时,我曾动过一个念头。我在想,如果我给你下一个情蛊,你会不会永远留在我身边,怎么都离不开我半步。” 赵轻丹警告地看着他:“你不会那么做的。” “哦?为什么断言我不会?” “那是无能之人的选择。爱而不得,所以用歪门邪道来霸占对方,可是对方的心却会不受控制,只是身体像是木偶一样被控制住,这样的感情,可笑至极。你这么自负骄傲,应该不屑于这么做吧。” “你错了。只要能留下你,我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哪怕行径无耻,我也认了。不过……” 李默停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不会对你下情蛊的。因为听蛊王说,情蛊对中蛊之人极其折磨,若有一日不见都疼痛难忍,有损身心。所以,我舍不得那么对你。” 话到了这一步,赵轻丹反而不知说什么了。 隔了许久她才呐呐地说了声“谢谢”。 李默看了她好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从来不跟我说谢谢的。你从小时候就是被我一手养大的,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 抛开过去他对自己做的一切,此时的李默无疑充满了魅力,尤为迷人。 可惜,她已经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轻易心动了。 月亮或许很明亮,可她见过了太阳的炙热,再也忘不掉。 第512章 私情? 第五百一十二章私情? 赵轻丹回到崇阳殿,蛊王正在观察忘情蛊的状态。 见到赵轻丹,他熟练地将一碗茶水推过去:“又要借一借王妃的血了。” 慕容霁本来没有正眼看她,忽然听到这一句,狐疑地问:“为什么要她的血。” 蛊王一愣:“这几日都是如此啊,世子需得饮下巫医之血方能痊愈地快一些。” 赵轻丹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阻止慕容霁,他就更诧异地问了一句:“王妃难道是巫医吗?这不可能。” 来不及,他还是说出来了。 蛊王闻言转头去看着赵轻丹,又看了看慕容霁,眼底意味不明。 他指了指赵轻丹:“世子知道她是哪位王妃吗?” 慕容霁闻言愣了一下,神情不由戒备了一些:“宸王妃。” 蛊王却不放过他,紧接着问:“那,她如今住在宫中哪个殿里。” 赵轻丹住在未央宫,整个宫里闹得沸沸扬扬。 连蛊王这个外来的人质都跟着八卦了一番,暗道这狗皇帝太不是东西了,竟然觊觎人家的王妃。 这些使臣们自己是知道的,世子理应很清楚才是。 谁知慕容霁沉默了下来,并没有立刻回答。 赵轻丹生怕他露馅,连忙要提醒:“本宫当然是住在未……” “瞧我这记性,王妃当然是住在崇阳殿里,跟一众使臣们在一起。” 蛊王一下子打断了赵轻丹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慕容霁。 慕容霁点了下头,似是不关心地转过头,可是蛊王心里却有了推断。 他不知道。 或者说,他不记得了。 这位安盛来的世子,竟是不记得宸王妃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的夫人该是世子妃才是,跟宸王妃有什么关系。 该不会,这两个人暗戳戳地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私情吧。 蛊王的眼神一下子八卦了起来,赵轻丹怕他多嘴,将人拉到一边叮嘱道:“蛊王,他对本宫的事情的确记得不太清楚了。可能是忘情蛊的威力太大,所以……” “王妃可不要冤枉了我的忘情蛊。我此前就说过了,忘情蛊只会对中蛊之人最爱的那个人有作用。其他人,哪怕是他的父母亲人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可是方才所见,世子分明是不记得关于王妃你的事情了,这是不是意味着……” 赵轻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刚要再说什么。 却见蛊王伸出左右手的两根食指放在一起对了对,神情暧昧:“对世子来说,私底下,王妃你其实不止是他的堂嫂吧。依我看,他对你情根深种啊。” 这人是脑补了多大一出狗血的皇族伦理剧啊。 赵轻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尴尬地扯出一个笑:“事实上,他对我的确平日比较关心,但是我从未想过别的方面。如果他真的存了不该有的心思,那我也无可奈何,只求他日后将我忘干净了,反而是好事一桩。” 蛊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赵轻丹又补充道:“不过这件事情到底私.密,牵扯众多,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所以还请蛊王一定保密,尤其不要告诉渝北的陛下。” 蛊王这里还未来得及回答,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听起来语气颇为不悦。 “什么事情要保密,不能让朕知道?” 赵轻丹顿时心中狂跳不止。 真是哔了狗了,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她的镇定都快绷不住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你,你怎么又来了?” 方才他们不是才见过吗! 这人还要不要做皇帝了,一天到晚地围着他转,他就没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处理吗。 李默脸色一沉,探究看着她:“瞒着我什么?” “没有瞒着你啊。就是我跟蛊王的悄悄话,谁都不想说,我们作为大夫交流一下治病心得不行吗!” 见李默一脸不信,她立马扬声问道:“你又来干嘛,有事说事。” 李默从宫人手里取过一个食盒,里面竟是放了不少糕点。 他打开递给赵轻丹:“方才忘记给你了,这些糕点里放了补血的食材。近日/你每天都要放血,脸色都难看了,朕委实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所以命御厨特意准备了这些东西。多吃一些也省得自己受苦。” 他是出于好心,赵轻丹也确实需要,就接了下来:“有劳了。” 赵轻丹迫不及待地要赶他走,李默偏不肯走。 他还走到了慕容霁的身边,打量了他好几眼:“看世子的气色比前几日见到的时候好多了,看来是忘情蛊种下之后见效了。” 慕容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听他们的称谓,已经确定此人是渝北的国君。 他也是有印象的,只是仿佛有什么其他画面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刺客,受伤。 是了,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之前去过安盛。 还想要夜盗禹王府的宝贝,结果受伤了,之后又被谁给救了下来。 可是这件事情他本人是怎么知道的,救了他的人是谁? 慕容霁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疲乏不已。天籁小说网 还有,这皇帝为什么对赵轻丹这么好! 赵轻丹不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吗,虽然他不爱这个女人,可是不意味着这个女人可以在外面水性杨花。 看他们涌动的情愫,分明是有不为人知的牵扯。 真是让人生气。 见慕容霁的表情变幻莫测,李默不由觉得奇怪。 “世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无碍,多谢陛下关心了。” 慕容霁没什么表情地敷衍了一句,又忍不住提醒道:“看陛下对宸王妃似乎太过关切了一些,可她毕竟是宸王的妻子,这样的亲密举止,不太合适吧。” 赵轻丹紧张地攥住了衣裳,连反驳都忘记了。 她只求慕容霁千万不要说出让李默怀疑的话来,否则让李默看破他的身份,一定会有新的麻烦。 当然,从李默的角度看,如果这位世子跟宸王的关系亲近,自然是不会希望他觊觎兄长的王妃。 这样的态度倒也无可厚非。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既然宸王不在此处,王妃身为女子当需要悉心呵护才是,朕身为东道主,岂有怠慢的道理。” 第513章 你别逼我 第五百一十三章你别逼我 慕容霁的脸色难看起来,赵轻丹实在担心。 她拉了李默一把:“行了,你那么多要事需处理,岂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去吧。” 李默嗯了一声,又看了蛊王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蛊王默默应下,心想这狗皇帝肯定要问他关于赵轻丹方才想要隐瞒的事情。 两人的互动倒没有被赵轻丹看在眼里。 她现在满眼都是慕容霁,愤怒的慕容霁。 送走了所有人,慕容霁冷眼看向她:“倒是不知道王妃勾人的手段这么厉害,连一国国君都围着你转。本王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他有了交情。” 赵轻丹心力交瘁,只能闷闷地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究竟何时成为了巫医,赵太傅到底瞒了本王多少事情。” 赵轻丹心道这事儿还真的冤枉赵同了。 赵同至今不知道她是巫医,恐怕还不知巫医为何种身份。 可惜,现在这个局面她完全没有必要跟慕容霁解释种种。 今日说了,明日,他也会都忘记。 他忘却的速度,远超于赵轻丹的预计。 书房里,李默冷冷看着蛊王:“说吧,方才宸王妃让你务必隐瞒着朕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蛊王只觉得头疼,但毕竟戳穿人家私情不太好。 他只能敷衍地回答:“真的是交流治疗心得,并无其他要紧事了,陛下不用多心。” “事关王妃的事情,就是朕的事情,朕如何不能多心。” 见蛊王不为所动,李默冷哼一声:“半年。” 蛊王心头一动:“什么半年?” “你若说出实情,朕允你提前半年回到西域。可如果你欺瞒了朕而后被朕给知道了,则意味着你要延迟半年才能回去。这笔交易很不错吧。” 蛊王心中暗骂这个狗皇帝太狡猾,可是半年的诱惑实在太大,他忍不住心动。 “既如此,告诉陛下倒也是无妨的。只是陛下听了大概要心里不高兴的。” 任谁多出一个情敌来,都是不高兴的。 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对宸王妃有别样的心思。 蛊王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陛下,我发现那位世子种下忘情蛊之后,忘记的人居然不是世子妃,而是宸王妃!这是不是说明,他暗中对宸王妃有私情。” 果然,这话一出,李默登时面沉如水。 “此话当真?” “错不了。他连宸王妃是巫医都给忘记了,而且还不记得她住在未央宫。这等明显的消息都记不住,除了忘情蛊的后遗症,还有什么。何况您不觉得,那位世子最开始进宫的时候,对宸王妃十分依赖吗,几句话不离王妃。看王妃的态度,对他似乎也很是关切。” “闭嘴!”李默不满地打断他。 “王妃不是那种胡来的女人,她对世子关心,不过是医者仁心罢了。倒是那个世子,他好大的胆子,宸王妃身为他的堂嫂,他竟然对她怀有其他心思。真是丧心病狂!” 蛊王在心里补充道,跟您不过是半斤八两,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一想到赵轻丹还在那里照顾对她怀有异心的男人,李默压根坐不住。 他又命人将赵轻丹给叫过来。 赵轻丹简直服了:“你一个上午见了我好几次了,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这种不客气的话放到其他人身上那简直是死路一条。 可是赵轻丹说出来,李默半点气恼都没有。 他只是吃味地盯着她:“蛊王都告诉我了。”???.23sk. 赵轻丹心头一紧:“告诉你,告诉你什么?” “世子的事情!”他目光灼灼,竟还隐隐藏着委屈。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那个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像带钩子一样,原来是有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呢。你是他名义上的堂嫂,他怎么能对你……” 赵轻丹不由扶额:“你说什么胡话呢。” “一定要朕去亲自验证你才承认吗。他对你就是不怀好意!你那么聪明,如何能不知道,竟还羊入虎口地成天围着他转悠,怎么,你该不会也被他给迷上了吧。怪不得你亲自跟到渝北来,你家那位醋意冲天的宸王殿下都没发现不对劲吗!” 李默一番话酸味儿十足,赵轻丹被他说得怔住了。 槽点实在太多,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可以解释才好。 所以她索性不解释了,顺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知道他喜欢我。不过他很快就能把我给忘了,这样很好,省事又省心,我也不会再有烦恼了。” 李默一听这话更加恼火了:“李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承认他喜欢你,那你还陪他来渝北?来这里之前,你根本不知道忘情蛊会忘情的事情吧,所以你就是真心陪着他。难道在你的眼里,这样一个身份莫名的世子都比我重要吗?” “我把他当弟弟。你不要胡乱造谣。” “你看他的眼神,可不是弟弟那么简单。他要是慕容霁,朕就忍了。可他算什么东西,那张脸平平无奇,脾气也不见得多好,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因为慕容霁如今带着假面,所以遮挡住了原本绝世的容颜。 按照世子做的这张脸,倒也不是平平无奇。 只是比起慕容霁,甚至是李默而言,都是差了不少的。 “我没有喜欢他。” 赵轻丹快被李默给气死了:“他在我眼里是个病人,身为大夫,我对所有的病人都一视同仁。”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陪着他了,他自有人照顾,用不着你事无巨细地关切。” “李默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默却是冷着脸:“你别逼我!” 她顿住了,沉默看着他。 他粗喘着气,眼眶已然红了:“我就这么不堪,连他在你心里的位置都比不过?李歆,我们二十年的感情,就因为我扛不住压力杀了你,你就一刀两断了?” 赵轻丹挡住眼睛:“别说了。” 她不喜欢算这一笔乱七八糟的账,谁帮了谁更多,谁欠了谁更多,哪能那么容易说得清。 第514章 暗器 第五百一十四章暗器 有时候面对这样的李默,赵轻丹恨不得自己当初实实在在地死了算了。 彻底死了,他就该知道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都已经斩断了。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执迷不悟。 最后他们达成共识,赵轻丹每日清晨去探望“世子”,并且为他提供自己的巫医之血。 但是之后就要离开,更不能单独跟他相处,否则李默就要采取其他措施。 这个限定让赵轻丹心烦气躁,但她还是警告李默:“他很快就要把我给忘记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你千万不要插手做什么,否则他没有忘记,肯定不是你想要的。” 如果这样能暂时掩盖住慕容霁的真实身份。 等他康复之后能顺利离开渝北,就再好不过。 很快,就是傅山和洛善的婚礼。 公主成亲这样的事情,本该是在公主府举办婚宴的。 但是李默还是让人将宴席摆在了皇宫中,不难看出,李默对洛善这个姐姐有不自觉地纵容和宠溺。 哪怕洛善非常任性,只要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他都不会计较。 婚宴上,除了一众后妃都参加之外,住在宫里的安盛使臣自然不能缺席。 毕竟傅山的身份是安盛人,虽然这门亲事不是昭翮帝首肯的。 哪怕从头到尾都显得荒诞可笑,只要是李默认了下来,从安盛的立场上,总不能决断傅山的选择。 赵轻丹跟慕容霁坐在右下首。 李默对这个位置的安排非常不满意,他一点都不愿意看到赵轻丹跟那个世子坐在一起。 他恨不得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后位上,那才是本原的位置。 不过眼下是怎么都不能够的,他只能让柳妃作陪,目光却不自觉地总往赵轻丹身上瞄。 慕容霁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甚至连痛疼都舒缓浅淡了不少。 蛊王也说,是因为他本来的体质是好的。 他自幼习武,身强力壮,否则照着前两次灵儿和沈月秋陆续死了的情况来说,他很可能撑不下去。 渝北和安盛的婚礼习俗是不太一样的。 在安盛,婚事更为传统,一般新娘子被送人洞房之后,是由新郎一人出席宴客。 不过在渝北,只要拜了天地,就能当众揭开新人的盖头,然后共同酬宾。 到了吉时,宫中喜乐声不绝于耳。 洛善身穿浮夸贵气的正红嫁衣,上头绣着白鹤彩云,更点缀着数不清的珠宝。 她由远及近地走过来,奢华耀眼,晃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傅山的喜服也眼见的繁杂,一看就是根据洛善的眼光定制的。 他神色严肃,原本就很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哪怕到处都是热闹喜庆的气氛,仿佛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等大内总管宣读了一通庆贺之词之后,便是拜堂了。 先帝和太后都已逝去,他们自然无法跪拜父母,便跪了李默。 在傅山对着李默跪下去的时候,赵轻丹能够洞察这一刻他内心的挣扎。 这不是简单的臣服。 从某种意义上,这还意味着对家国以及君王的界定,对于他来说发生了质的变化。 赵轻丹不由抓紧了手指。 一旁的小酒也易容了,此时沉重地看着他,没由来地涌上一层悲伤。 在座的安盛人没有一个人会怪他,因为他们都知道,情非得已,行不由衷。 可天下人会怎么看,根本不是一句身不由己可以解释的。 从这个瞬间,傅山的人生就跟他的过去划上了一道无形的分水岭。 谁都无力挽回。 拜堂之后,就是要驸马揭开公主的喜帕。 金镶玉的喜秤在手,傅山一抬手臂就挑开了帕子。 喜帕之下,是洛善笑盈盈的一张脸。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公主是真的很开心,嫁给了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掩饰不住的喜悦。m.23sk. 大概是她的笑容太过热烈,对视的瞬间连傅山都有些迷惘。 “驸马,夫君。”他听到洛善这么叫自己。 傅山愣了一下,拉着她走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 之后便是歌舞表演了。 洛善大概是看腻了宫中的舞娘们跳舞,特意从民间请了颇负盛名的舞团来演出。 公主看得津津有味,李默也露出零星的笑意。 他的后宫嫔妃们看似关注着表演,实际上几乎每个人的余光都落在赵轻丹的身上。 就是这个女人,让陛下格外与众不同地对待。 而且她还住进了未央宫,她们嫉恨又不甘地想。 赵轻丹剥开葡/萄,慢条斯理地吃。 她当然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潜伏的注视,可是她恍若未见。 这些人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以后更不会有交集,赵轻丹满不在乎地想。 堂中的舞跳到大半的时候,奏乐忽然高亢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乐师的演奏太过激动了,甚至曲风在喜宴上显得不合时宜,赵轻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乐师。 谁知她刚抬起头,只觉得舞女的长袖在眼前轻飘飘地浮动着,那轻盈的布料中却一闪而过锋利的光芒。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站在最靠前位置的舞女凌空一跃,直直地朝着李默刺去。 而其他舞女,也化身为刺客,很快就跟侍卫打斗到了一起。 一切都发生太快,赵轻丹只听到耳边传来女人尖叫的声音。 她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看向李默。 李默却是猛地一拍身前的案台。 那桌案腾空翻了个身,一把匕首插/进了木头里。 舞女并没有放弃,另一手上又拿起了折扇。 折扇在她掌心哗啦一声打开,竟是藏匿的铁器。 距离李默最近的侍卫也被人给缠住了,傅山看到这一幕,正犹疑着要不要出手。 其实刺客第一招失败之后,怎么都不可能再得逞了。 李默并非没有功夫傍身的人,完全能挡下致命的招数。 偏对方要拿命相搏,有种定要李默受伤的架势。 在洛善紧张地注视下,他刚要起身去对付刺客,几支粗短的钢针却从另一个方向飞了过来,直直射中了刺客的脑袋。 她死了。 李默霍然转身,看到了赵轻丹手里握住的镯子,眸光一动。 她的镯子里藏了暗器! 第515章 是他 第五百一十五章是他 这个镯子,是赵轻丹在“丹心”特别定制的。 因为她不会武功,遇到危急的情况想要自保,就不得不利用一些暗器机关。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镯子没用到她自己身上,倒是帮了李默这一回。 虽然是在十万火急的情境下,李默一想到方才是赵轻丹救了自己,心中一喜,忍不住扬起嘴角。 可是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全然表露出来,就凝在当场。 那个死去的舞女大概是某个领导者,而她边上的刺客看到那舞女被赵轻丹给射死了。 竟是猛地一回头,手中的软剑在空中旋了个圈儿,就向赵轻丹甩过来。 赵轻丹倏地睁大了眼睛,她身边的小酒和江慎都用冲上来救人,可是眼看着那把软剑的速度太快。 来不及了,赵轻丹想,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身体却被一道蛮力拉扯到了身后。 等再反应过来,赵轻丹已经完全落入了一个怀抱里,并被人紧紧地禁锢在了怀里。 她微微侧身,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气息。 随之而来的,却是沉重的闷哼声。 慕容霁…… 他受伤了! 随着那一剑划伤了慕容霁的后背,江慎手中的筷子已经跟着插在了那人的脑门上。 对方因为剧痛咣当坠地,慕容霁的呼吸也越发粗重起来,无法站稳地靠在了赵轻丹的身上。 “你怎么样,没事吧,不要吓我。” 赵轻丹的眼中一片泪光,无尽的懊悔席卷而来。 他本来就在康复的阶段,身体远不如正常人那么康健。 可是他还是替自己挡下了这么重的一剑,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吗! 她含泪抱紧了慕容霁,慌忙地渡出止血的药物想要替他止住。 那些刺客也被陆续赶来的侍卫给制伏住了,全部都捉拿在地。 江慎上前喊道:“王妃,先送……先送世子去最近的寝殿。” 赵轻丹用白布慌忙按在流血的位置,想要制止失血过多。 幸好大殿的后面就有一处休息的寝室,他们小心地将慕容霁给抬了过去。???.23sk. 赵轻丹快步想要跟着,却被李默一把拉住:“太医正在来的路上,你不要过去。” “我不要过去?”她气极反笑,猛地甩开他的手臂:“他是为了救我受伤的,你搞搞清楚!” “所以你就为他哭了,伤心感动到这个地步吗?” 赵轻丹耐心告罄,死死地盯着他:“和你有关系吗,李默,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我喜欢谁,爱上谁,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李默目光寒沉下来,赵轻丹却不再看他,快步走进了寝室。 慕容霁的后背本来就有伤,尤其是之前有一次,为了救戚夫人他们在山上跟狼群搏斗。 那时候,也是因为有一只狼突袭赵轻丹,慕容霁护住了她,将她给按在了自己身下。 这一次,几乎是旧事重演。 新旧伤交叠在一起,却全部都是跟她相关的痕迹。 赵轻丹光是想到这里,就快要崩溃了。 不幸中的万幸,那舞女当时甩剑的角度并不顺手,所以力度不大。 伤口虽然看着长,但并不算非常深。 只是慕容霁还在康复期,本就虚弱,会被寻常人更觉得不适。 赵轻丹的情绪太过不稳定,所以全程是由江慎在处理。 她紧紧地握住慕容霁的手,慕容霁蹙眉看着她,两人就这么沉默相对,竟都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会救下她呢,慕容霁也在问自己。 明明很讨厌她才对啊,一个不受宠的王妃,光是看到就觉得烦了。 可是当时眼见危险即将降临到她的身上,他的身体已经比思绪更快了一步冲过去。 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护住了她。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赵轻丹的手指冰凉,显然是被吓到了。 不知为何,看到她焦急的目光,慕容霁心中生出一抹一样的情绪。 在当下看来,他们仿佛是一对极为恩爱的夫妻,与他的记忆大相径庭。 李默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一踏进门她就看到赵轻丹伏在床边,拉着慕容霁一动不动的样子。 嫉妒像是一把大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很难受。 凭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世子,也能得到她这般垂青? 可明明在关键的时候,她也是选择救了自己。 她心里应该有他而不是别人才对! 李默缓缓走近,沉沉盯着慕容霁。 他想要从那种平平无奇的脸上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来,不然这种人怎么就能让赵轻丹特殊对待。 因为要止血,慕容霁的后背原本的衣服都被撕扯开。 此刻露出冷白色的背脊,一道狭长的血痕自上而下掠过,更衬得他的肤色白的晃眼。 李默这么看着,不觉蹙起眉头。 不太对劲。 单看这位世子的脸,明明是极为普通的五官。 脸上的皮肤虽不算黑,却也是偏于小麦色。 可是如此看来,从脖子以下的位置分明是有一道明显的分水岭。 之下的肌肤白如凝脂,以上却是截然不同的肤色。 这符合常理吗? 再看赵轻丹的态度,上一次在安盛跟她见面的时候,她跟慕容霁还是如胶似漆。 可是现在却对另一个男人有着极为不寻常的关心,这又符合常理吗? 越想,李默就越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让人捉摸不透的隐情。 他不由走近了些,赵轻丹压根无暇顾及到身后有什么人,全部身心都放在床上之人的身上。 奇怪的是,因为剧痛,世子的脖颈上都沁出了不少细密的汗水。 可是他露出的那张脸上,却没有一点水迹。 怎会如此呢,李默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握紧了手指。 然后,他趁着所有人不备,冷不丁地上前一步,在慕容霁的下颚处摸了摸,突然撕下一张假面。 假面之下,露出了慕容霁本原的容颜。 剑眉雪肌,人间绝色。 原来如此! 所以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什么世子,从头到尾,赵轻丹心中挂念的人,只有一个慕容霁而已。 第516章 流心族 第五百一十六章流心族 察觉到慕容霁的假面被人给揭开了,赵轻丹惊愕地回头。 就看到李默不敢置信地盯着慕容霁看了数秒,复而转向自己。 “你骗我?” 赵轻丹心头震动如擂鼓,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她干涩地开口:“我只是怕万一他以真实身份而来,你会见死不救。” 李默冷笑:“见死不救,呵,那你还真是了解我。若早知他是你心爱的宸王,朕真该让他死在你面前。” 赵轻丹紧紧握住慕容霁的手,冷冷看向他:“他若出事,我必陪葬。” 李默气得踢翻了矮凳:“朕平生最恨旁人骗我。你明知故犯,当真以为我不会怪你?” 她敛住情绪:“方才我救了你。一命换一命,你别找我夫君的麻烦,我们就算扯平了。” 事到如今,忘情蛊已经给慕容霁种了下去,他的情况也在变好,他就是想插手也是来不及了。 不过李默突然想到另一桩事。 “他种了忘情蛊。怪不得他会忘了你,既然如此,他以后岂不是会完全不记得你了。” 慕容霁在疼痛中迷茫地掀了下眼皮,似乎是听到了不寻常的信息,所以忍不住扣住了赵轻丹的手。 她的脑中浮现过之前惊险画面。 最危急的时刻,慕容霁还是不顾一切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替她挡住了原本会落在她身上的伤。 赵轻丹心中软得一塌糊涂,轻声说道:“是,他会忘了我。可是我会让他再想起来。他在险情之下仍不忘护住我,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即使忘了我,他也是最爱我的人。” 李默冷笑不止。 “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倘若他永远都不记得了,你还准备在他身上耗费余生吗。你其实很清楚,爱上一个人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此前铺垫的每一次契机都必不可少。就算之前慕容霁将你视为最爱的人,你凭什么以为,之后他还能重新爱上你。” “那是我的事情。” 他残忍地道出真相:“你疯了,朕愿意将你捧上至高之位,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天下女人都奢望的东西,你却不肯要,非要去找虐。” 赵轻丹无甚表情地看着他:“他现在受伤了,刚敷上药,需要休息。陛下如果无事,不如去善后婚宴上的那群刺客。堂堂渝北皇廷,竟然贸然闯入这么多刺客,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难道不该去查个清楚吗!” 李默一甩袖子:“该查的,朕一定会查。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慕容霁在强效的药物中昏睡过去。 江慎跟东越不由发愁:“现在怎么办,王妃,这位陛下认出了咱们王爷,该不会暗中作梗谋害王爷吧。” 赵轻丹摸着慕容霁的脸:“他不会,我说过了,如果王爷出事,我会陪葬,他不敢冒险。” 东越欲言又止,到底没忍住开口询问:“王妃,您跟渝北的国君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他说不会放过您,分明是动了真格的。” 什么关系,所有人都在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赵轻丹自己何尝不想知道呢。 她恨不得他们一点纠葛都没有可是李默不让她好过啊。 “别怕,我一定会让他平安无事。有我在,没有人动得了他。” 临水天牢里,李默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侍卫躬身禀告:“陛下,刺客的身份已经都查出来了。他们是流心族人派来的刺客。”天籁小说网 流心族…… 当年带着数不清的财富,隐藏到熙洲岛上的古老氏族。 大概是发现渝北近年一直对熙洲岛虎视眈眈,所以流心族人对李默深恶痛绝,竟是想到了刺杀他。 趁着公主大婚,在民间搜罗技艺精湛的舞团时,她们混迹其中方便入宫。 只是,他们未免太天真了些,以为派几个人过来就能得手,简直不自量力。 “陛下,该如何处置他们?” 李默眼中划过冰冷的光芒:“识相的,就让他们交出宝藏的具体/位置,如果不肯,则统统绞杀,一个都不要放过。如今安盛已经放弃了对熙洲岛的管辖权,则三岛尽在我朝手中,那里的东西,朕势在必得。” 因为是在公主的喜宴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对方又是冲着李默来的。 洛善实难心安,跟傅山一直待在宫里。 见到李默之后,洛善连连抱歉:“陛下,都是我的过失,我不该非要找民间的舞团进宫,还让心怀歹心的人混了进来,差点伤了您,您罚我吧。” 李默虽然恼火,却也不想让洛善成亲都不高兴。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没什么事。除了安盛的宸王受了伤,其他人都无碍。” “宸王?”傅山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句。 李默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是啊,朕竟是不知道,你们安盛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够以假面来遮掩原本的容貌。朕差点就被糊弄了过去,真的以为他是什么世子,不想,竟然是宸王本人!” 从这语气里就能察觉到极深的怨念。 洛善挑眉:“哦,那个赵轻丹不是宸王妃吗。那宸王岂不是她的夫君。她可真能耐啊,在自家丈夫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对陛下您不清不楚,胆子也够大的。” “洛善!”李默警告地扫了她一眼:“朕可以不计较你将刺客招惹进宫的无心之失,但是你若再冒犯她,朕定要你好看。” 洛善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到底是碍于君威不敢再说什么。 傅山却不免有些担心。 他已经听说了情蛊和忘情蛊的事情,如果是宸王失忆了,那么王妃她肯定很难过吧。 崇阳殿内,夜色昏沉。 为了方便慕容霁休息,他们还是将人抬回了这里。 殿内只点了零星的烛火,在空旷的房间里虚弱地晃动。 赵轻丹的脸陷落在明暗之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怅惘。 慕容霁咳了几声,在伤口的拉扯中慢慢苏醒。 察觉到手心握住另一个人的手,他艰难地抬头看过去:“你是,赵轻丹?” 第517章 威胁 第五百一十七章威胁 房中虽说光线晦暗,却并非到了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 赵轻丹敏锐地察觉到了慕容霁方才那句话里的深意。 他看到了她的脸,却不确定她的身份。 一股凉意从赵轻丹的心底窜了出来,她忍不住打了个颤,轻声说:“是,我是赵轻丹,王爷认识我吗?” “你是我的王妃?为什么我对你的容貌不太熟悉。” 赵轻丹咬了咬嘴唇:“可能是我长得比较普通,不容易记住吧。” 慕容霁直觉这话不对劲,因为面前的女人面容姣好,绝对是个美人。 而且她身为自己的王妃……印象里,他跟王妃成亲已经快一年了,他怎么可能记不住。 就像是一场怪异的梦境,他知道自己娶妻了,却对妻子一无所知。 “你如今还觉得身体疼吗?” 赵轻丹轻声问。 慕容霁微怔地感受了一下:“后背比较疼。本王好像是被刺客弄伤的,刺客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为了救我,赵轻丹在心里说。 “其他地方呢?” “不疼。” 在之前,只要不喝酒,情蛊的发作慕容霁压根扛不住。 别说是后背的剑伤,就算是折骨抽筋之痛,也未必能比得过蛊毒发作的痛苦。 可是现在慕容霁已经没有感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蛊毒快要好了。 “的确快要好了。” 蛊王听赵轻丹说完症状,点了点头:“世子……不,如今应该叫宸王了。我今日观看宸王脉象,已经趋于平和,想来用不了三日,就能完全解毒。” 三日…… 赵轻丹闻言悲喜交加。 喜的是三日后,慕容霁再也不用受情蛊所累,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了。 悲的是三日过后,他再也不会记起这个世界上还有赵轻丹的存在,他们此前的种种,会被他尽数摒弃掉。 蛊王提醒道:“还有件事,是一定要说的。等情蛊被除去之后,我会给宸王服用一种丹药,来让忘情蛊蛰伏。蛰伏期间,宸王会跟着昏睡过去,也许会持续数月。如果到时候你们赶路,可以将他放在冰棺里带回去,等再醒过来,关于王妃你的一切,他会完全忘记。” “数月?他昏睡数月身体吃得消吗?” “不用担心,那段时间他不会消耗什么力气,如同蛊物冬眠悄无声息,甚至无需饮水吃饭。” 赵轻丹颔首:“知道了,这段时间有劳了。”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赵轻丹寸步不离崇阳殿。 李默甚至命令她回到未央宫,她都置之不理。 慕容霁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有时候会问赵轻丹关于他们成亲之后的事情,赵轻丹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跟他讲。 虽然第二天他就忘记了,她还是耐心十足地复述一遍。 因为至少能留住片刻的温存。 哪怕他们已经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了。 李默实在受不了赵轻丹的固执,让瑾秋务必将赵轻丹给带到御花园陪他用早膳。 如果她不去,自然是要找雨墨和瑾秋的麻烦。 这是最后一日了,赵轻丹想。 明天,慕容霁就会被放到冰棺里,沉睡数月。 她甚至连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只想陪在慕容霁的身边,可是李默偏偏不放过她。 见赵轻丹几乎不动筷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李默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 “想要慕容霁顺利离开渝北,可以,你要留下来。” 赵轻丹垂眸:“不可能。如果你想要留个尸体下来,倒是可以试试。” “你威胁我?” 她眼中闪过寒光:“是你先威胁我的。” 李默放缓了态度:“好,我承认这番决定不稳妥,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是安盛的宸王妃,顶着他国王妃的名头嫁给朕,的确会委屈了你。” 赵轻丹只当他发疯,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皇后。”李默俨然想好了应对方法。 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而且我保证,你们安盛没有一个人会有反对意见。” 赵轻丹察觉到他笑容里的深意,不由心头一颤:“你想做什么?” “今天一早,朕已经派人秘密送了一封密函前往安盛,会交到你们的皇帝手中。你要不要猜一猜,密函上写了什么内容?” 赵轻丹紧张地握住了手指。 这个疯子!他该不会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给昭翮帝了吧。 看出赵轻丹心中所想,李默笑容更甚:“你放心,重生一事太过骇人听闻,朕还不打算让他们知道。不过朕在信中表达了对你的爱慕之情,向昭翮帝要求,想求娶你为妻。” 赵轻丹冷笑不止:“你休想!父皇是昏了头才会答应你这般荒诞无耻的要求。我已经是公认的宸王妃了,如何能让我再嫁给你,简直可笑。” 李默收敛住笑意,定定地看着她:“那要是我说,如果安盛没有满足我的心愿,我就会对即刻安盛发动战争,绝不收兵呢。” 赵轻丹震惊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没有在开玩笑啊,歆歆。” 他甚至叫着她的名字,带有几分柔情。 只是眼底却有凛凛杀意:“安盛现在的情况应该不算很好吧。刚刚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内战,不少百姓还没有安顿妥当,想来国库也并无过多盈余。而我渝北攻打小小的西域,可没有耗费太多的力气,相比之下,你以为安盛对上渝北,能有几分胜算。尤其是那位掌管东南水军的连斯青将军,跟昭翮帝未必是一条心吧,就算他罗雀的铁吾军再厉害,在这个当下,也敌不过我朝的雄兵。” 赵轻丹彻底说不出话了,怔怔地盯着他看,像是看一个疯子。 隔了许久,她才慢慢开口:“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发动战争?” “未尝不可,歆歆。” 他握住她发僵的手指:“我这个人生平最恨旁人觊觎属于我的东西。你的命,你的身体,你的心都要完完全全地属于我,臣服于我。任何其他人想要夺走,可没那么容易。” 第518章 不认识 第五百一十八章不认识 赵轻丹勉强维持着镇定:“不会的,父皇不会因为这种威胁就让我嫁给你,一旦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待安盛?他不会做出这种让安盛蒙羞的事情。” 李默勾了勾唇角:“不过,让你以赵轻丹的身份嫁过来,的确听起来不妥。但是如果是另一种身份呢?朕在密函中,可给了昭翮帝一个建议,比如,将你变成某个公主,以和亲的方式嫁给我,既可以堵住悠悠之口,等到了渝北,也不会有人反对。” “李默,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李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将安盛当成你现在的国家了吗,那我就成全你的家国大义。只是你要怎么选,是不肯嫁给我却让你的子民流离失所呢,还是嫁给我换得他们的和平。” 赵轻丹咬牙:“两国交战,苦的可不是一国的子民。你身为帝王,难道不知百姓最是不喜打战,就为了一己私欲,置百姓疾苦于不顾,李默,这就是你的为君之道吗!” “我若为君主,却连一国皇后都保不准,那我这个皇帝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赵轻丹冷嗤一声:“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错误。你保不住我,与他人何干,是你李默自己赐死我的!我曾经视你为我此生挚爱,为我的天地神明,可你亲手打碎了我对你的信仰和爱意,凭什么因为我还活着,就一定要原谅你?” 李默微顿了一下,转而问:“你如此恨我,为何却要救我?之前在安盛是,如今在喜宴上也是。承认吧歆歆,你压根没有放下过我。你说慕容霁救你是发自内心的爱你,那你救我该如何解释呢?我出了事,你不是该拍手庆贺吗,又为何于心不忍了?” 赵轻丹别过头去:“你是君王,事关社稷。你出了事,百姓怎么办。” “如你所说,如今你是安盛的王妃。我渝北的百姓,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干系呢,她曾经是他们的皇后啊。 身在后位,心系江山,无可厚非。 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她不再是这个皇后了,对苍生的疾苦,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我早就说过,这个皇后除了你,没有人能做得好。你就算不喜欢,也是最合适的,李歆,你想两国相安无事,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赵轻丹气得发抖:“当初你在安盛,我怎么不杀了你!” 李默刷得抽出佩剑,往她面前一扔:“来,剑给你,朕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要杀我,我绝不闪躲,就算还你之前一条命了。” 她冷冷地看着这把剑,刚准备离去。 却见几人从外面过来,似是要在御花园中随意走走。 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霁和江慎、东越等人。 赵轻丹神情微变,不由站了起来。 她似乎是想离李默远一些,不让慕容霁产生误会。 否则他们两人单独在此处用膳,怎么看都觉得关系不纯。 谁知等到慕容霁走近了,只是跟李默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陛下也在此处。” 李默余光扫了赵轻丹一眼,微微一笑;“宸王殿下后背的伤已经无碍了吗,怎么来到这里走动了?” “总在院子里,闷得慌。” 慕容霁视线落在赵轻丹身上。 她抿了抿嘴唇,还在想要怎么解释。 谁知却听慕容霁轻声问道:“既然宫里的娘娘也在此处,我们就不久留了,告辞。” 赵轻丹小腿一颤,差点摔倒。 宫里的娘娘? 他完全忘记了,居然将她认作是李默的妃子。 “宸王殿下留步。”李默显然也听到了那句话,不由笑容放大,表情玩味。 “宸王殿下觉得,难得的机会,朕想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不是简单的后妃,而是朕认定的,未来的皇后。” 赵轻丹甚至连反驳都忘记了,无措地站在原地。 东越等人听到这句话都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轻丹。 未来的皇后? 这个陛下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过分至极! 小酒握紧了手指,忍不住质问:“陛下莫要开玩笑了,这位是我们安盛的王妃,什么时候成为你渝北的皇后了!万一被外人听到了,还不知误会成什么样。” “现在虽然不是,但很快就是了。宸王殿下不是也觉得我们很般配吗,否则怎么会一眼,就认定她是朕的后妃呢?” 慕容霁有些迷茫地多看了赵轻丹一眼。3sk. 谁知就看到这个女人定定地望着自己,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很怪异。 但是她是安盛的王妃? 怎么会呢,慕容霁想了想,他不记得安盛有那位王妃是这个模样的。 慕容霁困惑地太过明显,在场的所有人便心知肚明。 他已经彻底忘记了。 赵轻丹从剧痛中惊醒过来,冷不丁地开口:“宸王殿下可还记得,一个叫赵轻丹的女人。” “赵轻丹……”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数秒之后缓缓摇了摇头:“抱歉,没有听说过。” 李默闻言哈哈大笑:“无碍,无碍。宸王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慕容霁不再久留,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等他一走,赵轻丹伸手扶住了桌子,不让自己腿软跌倒。 “你看,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的名字,他都觉得陌生。就这样你还要坚持,何必呢?” “我现在觉得,让你送他回去也没关系了。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到时候等你成为安盛的公主,和亲嫁给我的时候,他还不是要亲眼见证那一幕。这么想一想,还挺刺激的不是吗?” 赵轻丹恨恨地盯着他:“你不会如愿的。” “等你回到安盛,不就知道结局了。看看那位你敬重的父皇是愿意保住你,还是愿意顾全大局,舍弃你一人,换得天下太平。歆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主动回来找我。” 第519章 热情似火 第五百一十九章热情似火 未央宫里,赵轻丹从白日坐到天黑,一动不动。 雨墨担心她的情况,忍不住劝慰:“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午膳就什么都没碰,晚膳总要吃一些吧。” 赵轻丹推开窗子,天色暗下来之后,院子里的风吹进屋内,有些许薄凉。 一轮上弦月高挂在天上,四周却无星辰围绕,显得空旷寂寥。 赵轻丹看着窗外,慢吞吞对身后的两人说:“我从小就在这个宫殿里长大,刚进宫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李默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他让我做他的皇后,我就眼巴巴地盼着,等着,每一天都努力地去学习,进取,让自己有朝一日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可我等来了什么呢,等来他亲手将我赐死,将我原本的生命从人世间抹去。在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看着美好绚烂的东西,就像是水里的泡影,一戳就破。” 雨墨别开头:“娘娘,您别说这样的话了,奴婢听了难受。” “好不容易,我重活于世,幸得老天垂怜找到了一个真心待我的人。我以为可以跟他白头到老,再也不用管纷纷扰扰,只要过好自己的自己就足够了。可是我们总是遇到一个有一个的坎儿,原以为只要过了最后这一关就再也不会有痛苦了,却没想到,新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她红着眼睛,慢慢转身:“谁能告诉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真的很累了,只想跟喜欢的人厮守到老,我要的多吗?” 雨墨和瑾秋上前将她抱住:“娘娘,事情未必就走到了死局,若是安盛执意不肯将您给交出来,咱们陛下也不一定会开战。您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万一他改变主意了呢。” 赵轻丹漠然闭上了眼睛:“我真的越来越不明白李默了。有时候午夜梦回,他还是我记忆里那个天真善良的少年郎,偏偏一睁开眼睛,就成了铁石心肠的帝王。早知如此,我就该杀了他的。” 瑾秋捂住她的嘴巴:“这样大不敬的话,您可千万不要再说了。明日您就要启程回到安盛了,奴婢虽然不知道之后您会不会回来,却希望您永远都开开心心的,哪怕生活再苦,这世上也是有很多人关心您的。” 雨墨也连忙说:“而且宸王殿下的忘情蛊蛰伏之后,按照蛊王的意思,便不会再度遗忘。所以只要您再设法让他想起您,总还有圆满的机会。” 赵轻丹喃喃低语:“设法想起我?” 她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到各个柜子里找了找:“你们还记得本宫小时候带进宫的两个指环吗?是我爹娘的遗物。” 雨墨一拍脑袋:“记得的,您别急,奴婢帮您给我收起来了。本来您被赐死之后,东西都该陪葬的,不过陛下说未央宫的陈设一律不便,奴婢就替您放在储物匣里了。” 说着,雨墨就从储物匣里找出了那两个看起来很朴素的指环。 赵轻丹将它们握在手心里:“这是本宫父母的定情信物,是他们临终之际我留下来的。” 大概是收藏妥当的关系,所以看起来还很干净,并无尘埃。 她抿了抿嘴唇:“本宫要将它送给宸王。” 说完,她就踏着夜色去了崇阳殿。 崇阳殿外,一副准备好的冰棺正端正地摆放在院子里。 明日一早,慕容霁就会躺进冰棺里,不知要睡多少时日。 赵轻丹大步走进内殿,伺候的宫人纷纷避让。 “你们都出去。” 慕容霁原本在床边静坐,乍一看到赵轻丹,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位姑娘。我们今日是不是见过。” 是见过,却是将她给认错为李默的后妃。???.23sk. 赵轻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忽然踮起脚,吻住了慕容霁的嘴唇。 慕容霁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 可是赵轻丹用力拽住他的手臂:“别躲!” “我们不认识啊。” “不,我们认识。” 赵轻丹盯着他:“我们不仅认识,还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你记得自己成亲了吗,我是你的王妃,如果你忘了,至少今夜,给我记好了。” 慕容霁怔怔地看着她:“王妃,我的?” “是,你的。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她说完,更加用力地吮住他的嘴唇。 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贪婪地索取他的味道。 慕容霁原本是懵噔噔的状态,在听到她说王妃之后,又一时无措起来。 他是听说自己有王妃的,可是他不知道王妃的模样。 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吗。 可是,她怎么这般热情似火,叫人招架不住。 现状由不得他分心,赵轻丹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手指收拢在他的后颈。 她恨不得将自己挂在他的腰身上,成为他身体密不可分的部分。 美人在前,纵然慕容霁不是纵欲和贪念美色之人,都难免动人。 尤其是,赵轻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含嗔含怨地望着他。 似乎有写不尽的万种风韵,和道不完的烈爱深情。 在她的注视之下,他无法不动容。 所以慕容霁忍不住回应了她,跟她湿/吻到一起。 两人就这么抱着,竟双双都舍不得放开。 “我们感情很好吗?” 慕容霁困惑地问:“但我不记得你了。” “你生病了,会忘记最爱的人,今天告诉你,明天你还是会忘记。而且今夜过完,为了让你身体完全康复,你会沉睡数月之久。醒来之后,关于我的一切,你会忘得更加彻底。” 光是听到这些话,慕容霁都替她觉得委屈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他面露歉意:“抱歉,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可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爱你,就像你曾经爱我那样深刻,愿意为了彼此付出一切代价。”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感觉到你后背的伤疤了吗,那是你为了救我留下的。” “你身上还有其他的痕迹,都是为了我留下的。你看,我们在一起很不容易吧,总是害你受伤,让我心疼。” 第520章 刺字 第五百二十章刺字 慕容霁被她悲戚的语气感染了,跟着沉默下来。 他把头放在赵轻丹的肩膀上:“我忘了你,你会因为生气离开我吗?” 赵轻丹勉强笑了笑:“那要看你表现的。就算你失忆了,也要努力去记起我才行,不然我还是会不高兴的。” 她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父母的遗物。 “这两个指环,是我父母生前的定情信物。虽然是我很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我依稀记得,他们的感情是很好的。”???.23sk. 赵轻丹从里面挑出较为大一些的指环,拿起慕容霁的手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看,居然大小非常合适。” 慕容霁学着她的样子,替她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不过有一点大了,有些松垮。 “换个手指戴吧。” “不用。” 赵轻丹按住:“今夜就戴在这里吧。” 她温柔地看着他,伸手替他解开了衣服:“你想要我吗?在你彻底遗忘我之前,我把自己完整地送给你,好不好?” 慕容霁说不出话了,低头吻在她的耳边。 他记忆里对云雨之事已经印象全无,可是却像是无师自通一样,仍记得要怎么做。 赵轻丹的腰身纤细雪白,他的大手轻轻一掐,仿佛就能握住。 他们在道别的边缘抵死纠缠。 到后来,他的克制隐忍都被抛之脑后,一次次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赵轻丹的眼梢是极致过后的浅红色,周身都已经没了力气,慵懒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慕容霁将她紧紧抱住,时不时落下一个吻。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毫无印象的女人,却能勾起他所有的情绪。 让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可是明天,真的会如她所说的那样,他连今夜的种种都不能记住吗? 这是何等的残忍和寡情! 他在心里痛恨自己的处境,对赵轻丹产生发自内心的怜惜。 “这个戒指,我会一直戴着。你手上的这个,跟我的是一模一样的,如果我看到你戴着,就会认出你了。” 赵轻丹抬手看了看:“是吗?” “不然我再留下一些更加难忘的记号吧。” 慕容霁的目光落在她放在枕边的金钗之上:“你的名字,轻丹,是哪两个字。” 赵轻丹拿起他的手掌,想要写下来。 慕容霁挡住了:“写在我的肩膀上,如何?” 他指了指锁骨的位置:“用你的金钗刻下来,刻在我的血肉里,我就会一眼看到了。若我/日日见你的名字,就会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对我意义非凡。” 赵轻丹摇了摇头:“不行,那太疼了。” “不疼。更重的伤都受过了,我还会怕这么一点刺痛感吗。轻丹,你来写。” 他把金钗放到她的手里:“你不想我忘记,就写下来。” “你写在纸上,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 慕容霁解释:“等我再醒来,也许早就忘记了纸在何处。就算你替我收着,这么单薄的一张纸,我也无法掂量它的分量。唯有身体上留下的,才是最沉重的。” 赵轻丹的手指有些发凉。 “刺字不是小事,我不能这么自私。” “若你不写,我自己来。” 赵轻丹哽咽了一声:“好,那我亲自写。你要是疼了,就咬住这块布。” 她的手拿起钗头,在他的肩膀处落下,似乎是不忍开始第一道。 慕容霁却握住她的手用了更多的力气,一下子将钗头插在了皮肤里。 随着一道血痕留下,她的名字最先一笔也落下了。 赵轻丹咬了咬牙,看着他的眼睛,开始刺下第二笔。 等到那两个字写完,慕容霁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抬起头,将他的汗水一一吻去。 其实还是太任性了,赵轻丹想。 如果她理智尚存,就该清楚,李默的威胁绝不是说说而已。 那道提前送往安盛的密函一旦到了昭翮帝的手里,按照她对昭翮帝的了解,她的身份也许会天翻地覆。 真的到了那一步,她被迫跟慕容霁分离,对他最好的做法,该是让他永远蒙在鼓里才是。 就让他彻底忘了赵轻丹的存在,甚至此生跟她不复相见。 可是她不甘心啊。 这是她跨越了时空历经艰难爱上的男人,如同她生命的脉络血液,刻骨铭心。 哪怕是分别,她此生都不可能忘记慕容霁曾给她的一切。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他也该留下点什么才是。 肩膀的血痕慢慢凝结,擦拭掉周围细密的残血,“轻丹”二字清晰可见。 “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你会不停地想,轻丹是谁呢,一辈子想不到,至少也能反复念叨,就足够了。” 天蒙蒙亮时,赵轻丹穿好衣服,看着他慕容霁的睡颜,俯身亲了下他的嘴唇。 若是往常,慕容霁肯定会被惊醒。 可是在忘情蛊的作用下,他毫无反应,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赵轻丹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宫人小心地上前伺候她洗漱,还提醒道:“王妃,昨日陛下夜访于宫外,似乎是极为震怒。后来不知为何又走了。” 看来李默知道,她昨天是留宿在这里了。 她不在意地挥手:“知道了。” 很快江慎他们也纷纷起身,几人小心地将慕容霁给抬到冰棺里,去向李默辞行。 李默脸色阴沉地站在大殿外,目光掠过众人落在赵轻丹的身上。 赵轻丹恍若未见,并不看他。 江慎代为说了些场面话,并承诺熙洲岛会如约交给渝北管辖。 之后,便是一行人齐齐动身,浩浩荡荡地往宫外去。 “宸王妃。” 李默在身后扬声喊住赵轻丹。 赵轻丹并未回头,只是顿住了脚步。 “现在朕放你走。但这是最后一次,朕看着你的背影离开。下一次,你该知道怎么做。” 赵轻丹觉得李默大概是疯了,才会当众说出这样骇人的话来。 一众宫人都眉目低垂,不敢露出诧异。 安盛一行人则是脸色愤懑,堪堪没有发作。 远方的朝霞染红了大片天空,赵轻丹打起精神,阔步走了出去。 第521章 面圣 第五百二十一章面圣 一月之后,安盛京城。 暮秋已至,道路两旁的树叶开始泛黄,稀稀疏疏地飘落在地。 尽管已经到了蛊王所说的时间,慕容霁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赵轻丹昨日忍不住揭开冰棺探一探慕容霁的脉搏,发现他脉象平稳,还有浅淡的呼吸,只是尚未有意识。 但是算算日子,应该就快要醒来了。 他们先回了宸王府,周洋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来恭候了。 见到赵轻丹,周洋连忙行礼:“王妃,王爷他怎么样了?” “别担心,一切都好。” 赵轻丹示意人将冰棺小心地抬进去:“在醒来之前,殿下都需要在冰棺里躺着。将他安置在夕照阁就好,等他醒了,本宫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周洋哎呦了一声,果然看到车驾上推着的冰棺。 “那王爷的蛊毒可彻底解了?” “已经解开了,他再醒来之后,就与正常人无异了。” 周洋这才放下心来。 阿楚听说他们回来了,带着两个孩子纷纷迎了上来。???.23sk. 天天和岚岚见到赵轻丹扑到她怀里:“婶婶,婶婶。您可总算回来了。” 赵轻丹展开笑颜,蹲下来抱住他们:“哎呀,又见到本宫的小可爱了。怎么样,本宫不在,有没有听阿楚姑姑的话呀。” 岚岚忙点头:“我们很听话的。” 天天补充道:“妹妹睡觉也没有随便踢被子。” “这么乖啊,回头婶婶给你们奖励,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孩子们拍起手止不住的开心。 许久不在府中,赵轻丹本想好好安置一番,将行礼收拾妥当。 谁知还没坐稳,宫里的旨意就来了。 昭翮帝身边的刘公公小跑着进来,扬声道:“宸王妃何在?” 赵轻丹换了身干净衣裳走过来:“刘公公怎么来了?” “皇上一早知道您跟殿下是今日回来,早早地下了朝盼着您呐。可惜殿下尚未清醒,仍需休息,不能面圣。只能请王妃您进宫一趟,皇上他想见见您。” 这一来一回,阔别多月,自然是该进宫请安的。 只是赵轻丹突然想到李默的话,心头一紧,笑容也勉强了起来。 “本宫知道了,这就进宫。” 阿楚见赵轻丹神色郁郁,有些疑惑:“王妃这是怎么了?好似不想进宫。” 赵轻丹摇头:“没事,备车吧。” 到了御书房,昭翮帝已经在等了。 她被刘公公领进去,给昭翮帝行了个大礼。 昭翮帝却没有急着让她起身,而是沉沉看了她几眼:“宸王妃,此去渝北,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能让昭翮帝连慕容霁的身体都不多过问,却是问及了其他事情。 可见李默的密函已经送到了他手里,且让昭翮帝极为震惊。 赵轻丹实在不清楚他在密函上说了多少东西,只能沉默地低着头:“儿臣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 “你跟渝北的国君,是什么关系?”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他曾悄悄来过安盛,儿臣不知对方身份,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没想到去了渝北,见到他之后才发现,居然是认识的人。” “什么?他来过安盛?” 昭翮帝颇为诧异,想来是觉得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来到敌国,还不声不响的。 赵轻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但又不能够完全说实话。 毕竟如果不承认他们曾经见过,那是绝对说不通的。 昭翮帝没有问及巫医一事,则说明李默没有将前因后果说出来。 她总不能自己交代了。 而今堂堂国君对他国王爷的王妃一见钟情,还要强取豪夺,听起来太过荒谬了。 只能给昭翮帝营造一种假象,是因为当初她是李默的救命恩人,所以李默才会爱上她。 赵轻丹无奈点头:“是的,儿臣也觉得甚是不解,不过算算时间,当初儿臣见到那位陛下,是在使臣来京的日子。也许他本人就混迹在一众使臣之中也未可知。” 昭翮帝气得咬牙:“你知不知道,朕前几日收到了什么东西!是渝北的皇上送来的密函,密函已经被确认过真实性了,绝对不会是假的。他在信中,指名了要你嫁到渝北去,还让朕抹去你现在的身份将你册封为安盛的公主好方便和亲。”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的话,赵轻丹还是脸色刷白。 昭翮帝凝重地看着她:“你是怎么想的?” 赵轻丹重重磕了个头:“儿臣不愿意,只想待在宸王身边。您是知道的,儿臣跟宸王感情甚笃,从来容不下旁人,此生别无他求,惟愿能跟宸王白头偕老。” “可是霁儿什么都忘记了。他把你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了不是吗?你觉得他还能对你一如当初那般吗,等他醒来,唯独缺失了你一人的记忆,在他心里,只怕你连他的随从都不如。” 赵轻丹眼角浸湿,死死地抓住衣摆。 昭翮帝其实也格外不忍。 “朕在刚收到那封密函的时候,气得手脚冰凉,恨不得杀了渝北的那个混账东西!为君者却夺人所爱,简直无品无德。可是他还说,如果朕不允,就要对我安盛宣战。轻丹,这是在逼朕做出选择啊。” 赵轻丹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朕当然不愿意答应。虽然霁儿将你给忘了,你却也是他一直喜欢的人,是我安盛的王妃。你叫朕一句父皇,朕压根没法狠下心去逼你。但是朕不仅是你们的父皇,还是安盛的皇帝啊,轻丹,你告诉朕,要如何抉择!” “若是禹王从没有起兵造反,东南水军也还在黎王手上,他们都老实本分地不给朕惹事,就算他渝北的铁骑已经整兵要压在边境线上,朕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将你拱手让出去。可事实却是,那场仗让整个西北沦陷,中原地区跟着遭殃,而今东南水军重回连斯青手里,连斯青那个人,又是不得不防的狼子野心。轻丹,朕不想又如何,朕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啊。” 她已经泣不成声。 第522章 残忍 第五百二十二章残忍 昭翮帝亲自去扶起她:“别跪着朕了,事到如今,朕受不住你的跪拜。是朕没法护着你,实在对不住。” 赵轻丹伸手挡住泪眼,许久才能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父皇,儿臣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渝北的皇帝在信上说,立冬之后,他们会派遣使臣前来迎亲。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是要娶你做渝北的皇后。按照常理,就算嫡公主和亲,最多不过是立个妃位,更不肖说你还嫁过人。纵使能换一个身份瞒天过海,那位国君却是一清二楚的,他竟然全然不顾忌,实在是令人费解。” 恐怕真相说出去,天下人都会觉得对方色令智昏了。 然而赵轻丹不为所动:“可儿臣只想做宸王妃。” “朕不瞒你,自古和亲,山高水长,一去多半是余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回来。朕的大女儿,袁皇后所出的嫡女当年是唯一适龄的女子,不得以被嫁到了安盛。此后朕再未见过她一面,可谓伤心不已。所以如果有的选,和亲多半会让贵族女子代替,但现在渝北指明了只要你一人,还是尊你为后,朕实在不知如何推脱。” 昭翮帝的话说得很清楚了。 他不想,不忍,不愿。 但他身为皇帝,不得不估计百姓的苦。23sk. 一旦两国交战,受累最多的永远都是百姓。 如今正是重建修复的关键时期,经不起更多的消磨。 牺牲了赵轻丹一人,能稳定当下动荡的时局。 昭翮帝在看到那封信之后,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尽管猜到了结局,赵轻丹却觉得悲从中来。 “朕唯一欣慰的,只有他待你应该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给你这样的厚待和殊荣。轻丹,朕没办法了,就算你怨恨朕,责怪朕,朕也不得不将你推出去。” 隔了许久,她才止住泪意。 “父皇您准备如何安排?” “眼下,霁儿忘了你,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他若记得与你有关的种种,这会儿怕是要跟朕拼了命都不会将你让给旁人。可是偏偏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不会再反抗圣意,甚至……他会觉得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赵轻丹用力握住了手指,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可是他会记得,自己还有个王妃。天下人也都知道,宸王府的王妃出自赵家,哪怕他短暂地忘记了,经人提及,总不可能毫不知情。” 昭翮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更加歉意地看着她:“所以朕准备,为他重新挑选一位王妃。” “您说什么!” 赵轻丹霍然抬头,心中的痛苦被无限放大。 虽然她做好了离开慕容霁的最坏情况,但听到昭翮帝说要为他再挑选一位王妃的时候,她觉得比死还要煎熬。 “朕知道,这么一来对你来说很残忍。可是如你所说,他知道自己有一位王妃,总不能说王妃故去了。等你离开之后,宸王府不可能没有女主人,之前的沈月秋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也落得一个自尽的下场,霁儿他又不好女色,偌大一个王府,不可能让后院空着无人。” 赵轻丹低垂着头,说不出话来。 昭翮帝狠下心肠继续说:“朕想的是,找一个身世清白却家中长辈故去的官家女子代替你的身份,并将她对外宣称是赵府的长女。但是并不会为他们办任何婚宴仪式,只是默不作声地换了个人去王府,之后让此女安分地留在后院,不经常出门走动,旁人自然也无法看破。” 他说的未尝不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毕竟这世上真正见过宸王妃的人是少数,唯有最权贵的人家才有幸见过王妃真容。 日后若要瞒着,只需让人尽量不出门,避免应酬,便不会有人怀疑。 反正本来身为人妇,不喜抛头露面是常态,这京中多得是高门贵妇从未在人前现身过。 最多,就是跟整个王府上下的人立个规矩,再不提她这位前王妃,一心将代替者当成真正的女主人。 而赵家那里,以赵同的立场,自然不会违背圣意。 昭翮帝看了她一眼:“至于你,朕会昭告天下,皇后新认了一个养女于膝下,视为皇后嫡出之女,并册封你为公主。你日后便住在宫里,等着渝北使臣来朝,以渝北皇后之礼将你迎去渝北。” 所有的一切,都听起来格外周到有序。 也许外人看来,这是天大的好运气。 封为公主,再为皇后,是何等殊荣华贵,羡煞旁人。 可是再多的荣华富贵,陪在她身边的人非所爱之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轻丹曾想过慕容霁忘了她之后,最不济,是再也不会想起她。 但她从未想过他身边有了旁人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举案齐眉吗? 光是想一想,赵轻丹就忍不住捂住了胸口,一阵几近窒息般的疼痛席卷而来。 察觉到赵轻丹的异样,昭翮帝不再继续刺激她。 他缓和了语气:“霁儿现在如何了?” “在冰棺里,想来再有几日就该醒了。” 昭翮帝点了点头:“趁着他还没醒,你想一想吧。只是不管怎么想,这件事情的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朕是替你不值,却是连身为帝王都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让你体面地嫁出去了。” 赵轻丹的嘴唇差点被咬出血痕来,许久,她才哽咽着说:“父皇,儿臣能陪着他,直到他醒来吗?” “可他若是见了你,你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除非你能保证,在他清醒之后,你就悄然离开,否则,就不要陪着他了。” 她紧抿着唇瓣,拼尽全力控制住情绪。 而后点头:“儿臣,遵旨……等宸王醒了,儿臣会第一时间离开,但这几天,我想陪着他。” 昭翮帝长叹了一声:“随你吧。再说一件或许你会恨朕的事情,取代你成为宸王妃的人,朕已经心里有了选择。她叫陆娉婷,是前鹤州府少尹陆厢的女儿。但陆厢早年因病故去,其夫人在去年也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一名孤女在舅母家生活。她的年纪与你和霁儿相仿,身世又不会有过多牵扯,所以朕以为,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523章 新王妃 第五百二十三章新王妃 “陆娉婷?” 赵轻丹将这个名字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已经能够透过这个美好的名字看出对方是一个多么温柔小意,美丽动人的女人了。 “不错。不过既然她会被当做是赵家的长女,那她日后肯定要改名的,为了不让霁儿想起你的名字,陆娉婷只会改姓,以后就叫做赵娉婷。朕派人问过她的意思,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她表示愿意成为宸王妃。至于你,轻丹,以后你的名字,就不要再霁儿面前提及了。” 到头来,她连让他重新听到“轻丹”二字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自己,还是该心疼真正的赵轻丹了。 从宫里回来,赵轻丹下了马车。 因为心不在焉差点没站稳,还是身边的下人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所有人都能看出赵轻丹不在状态,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阿楚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一颗心提得老高:“王妃,到底怎么了,能告诉奴婢吗?您这个样子,奴婢真的很担心。” 赵轻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阿楚说:“把周管事叫过来。” 周洋很快来到了这里。 赵轻丹还一并叫来了东越,江慎等王府众人。 看着他们关切地注视着自己,赵轻丹感到一阵浓浓的不舍。 她早就已经将宸王府当做自己的家了。 这里比赵家给了她更多的温情和喜悦,哪怕没有慕容霁,光是这些人的存在,都让她觉得温暖贴心。 可惜,世间好物多不坚牢。 她珍惜的一切,很快就不能再感受到了。 “我有一件事情,想跟大家说一声。这也是刚才,皇上让我进宫,跟我交代的事情。” 江慎和东越他们一并去过渝北,大概猜到了什么事情。 但之前他们都觉得渝北那个皇帝的说法太过荒唐了,并没有完全当真。 只是赵轻丹的脸色太难看了,眼底是止不住的疲倦和悲戚,让人无法忽视。 “很快,我就不再是你们的宸王妃了。” 这话像是平地一声雷,将所有人炸得措手不及。 “王妃,这是何意?您不是王妃,还能有谁是!这话属下实在不懂!” “过几天,皇上就会让新的王妃入府。对外,会宣称那个女人一直都是宸王妃,王爷不记得她,只是因为将她给忘记了。同时,她的身份也会是太傅府的长女,名为,赵娉婷。” 周洋张了张嘴,一时压根无法消化掉这个消息。 “您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就算王爷将您给忘记了,您大可以陪着他让他想起您。这又不是雇佣关系,做工时间结束就解除了联系,夫妻之间也能随便换人吗?” 周洋当然没有不敬和责备的意思,只是冲击太大,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 江慎则立刻反应过来:“该不会,真的是渝北的陛下给咱们皇上说了些什么,对皇上施压,使得皇上迫于压力让您牺牲吧。” “是。立冬之后,渝北的使臣会来京城,将我带回渝北。而我很快就要被册封为公主,住在宫里,等着跟渝北和亲。” 周洋吓得脸色惨白:“和亲?岂有此理,怎么会让堂堂王妃去和亲,不是应该让公主或者为婚嫁的郡主和亲吗!那黎华公主还有一半的渝北血统呢,怎么不让她去。” “因为渝北指明了只要我一人,旁人无法代替。” 赵轻丹咬住嘴唇,满是不甘。 “那也不能让王妃和亲啊!这不是欺负人吗,如今王爷还昏睡着,醒来后又会忘记跟您相关的一切,岂不是只能被蒙在鼓里,对此事毫不知情。” 赵轻丹极力挤出一句话:“可若是不答应,渝北就要对安盛发动战争。” 一时间,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 经历过战争,方知战争的残酷。 一旦渝北真的发疯要找安盛的麻烦,按照现在的形势,多半会出于劣势。 想来渝北的帝王,也是因为算准了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地提出这样疯批的要求。 赵轻丹扫了他们一眼:“我在这里待不了几天了。我答应了父皇,会留在这里陪着王爷,直到他醒过来。可是只要他醒了,我就要立刻离开,给新的王妃让位。从此以后,任何人都不能在殿下面前,提到‘赵轻丹’这个名字,就当做,我从未做过这个宸王妃。” 阿楚最先受不了,痛苦地捂住嘴巴:“这对您来说实在太过于残忍了。明明您跟殿下那么相爱,令人羡煞不已,好不容易能盼到殿下身体恢复如初的那一天,您却要离开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近人情的事情。” 赵轻丹已经哭累了,这个时候仿佛眼泪早已干涸。 “回来的路上,我也在反复地问,为什么呢,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呢。大概是因为,我一直运气都不是很好,老天不肯让我有幸福下去的机会吧。” 周洋红了眼睛:“王妃,难道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突然让一个不知来历的王妃代替您的身份,就算暂时瞒住了王爷,万一说漏了嘴,王爷到时候知道了真相,定会勃然大怒的。” “所以这需要你们交代下去,阖府上下都要警示清楚。日后见了我,都不能再叫我为宸王妃。而是要改口称新的人为王妃。且新王妃入府之后,如无特殊情况,尽量让她避着外人,不要被发现了不好收场。” “那要是王爷自己想起来了呢?” 赵轻丹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阵苦涩。 “自己想起来?不会了,他不会再记得我了。” 到时候,慕容霁一睁开眼,就会看到他的新王妃。 那个被掩藏在记忆中的人,他永远都不会记得了 交代完所有,众人也都明白,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们不愿意就能改变的。 赵轻丹注定要去和亲,注定要离开王府,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再也见不到她了。 阿楚哭着说:“王妃,如果您一定要走的话,带奴婢一起走吧,无论您去哪里,宫里也好,去渝北也罢,奴婢孑然一身,只想伺候您。” 23sk. 第524章 改口 第五百二十四章改口 梅香更不必说,她身为凤卫,保护主上是本职。 但是赵轻丹摇了摇头:“你们两个都要留下。孩子不能没人照顾,本宫走后,你们要替本宫将岚岚和天天照顾好。他们太小了,对许多事情一知半解,亲生父母又双双去世,唯有跟你们亲一些。” 梅香一怔,没想到王妃连她都不准备带走了。 “可是王妃,奴婢必须要贴身保护您的安危。” “不,比起我,孩子更需要你们。本宫走后,你们要告诉两个孩子,日后不可再叫本宫婶婶。他们只能叫新来的王妃婶婶,要试着跟她好好相处,不可任性。” 说到这里,她几乎再也讲不出其他的了。 无声的泪意梗在喉管里,像是一杯滚烫的烈酒,灼烧着她的气息,剧烈沸腾。 “王妃,但是……”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无论是你还是阿楚,殿下应该都有印象的,他只是忘记我一人,如果你们跟着我,被殿下看到了,日后难免会让他觉得奇怪。” 回来的路上,赵轻丹已经做了决断。 如果这就是她跟慕容霁的命运,那索性,分离地再彻底一些吧。 斩断所有的眷恋,牵挂,拉扯。 令他永远地蒙在鼓里,不必去接触那残忍的真相。 这样,他就不会伤心了。 否则他想要挽留却无能为力,岂不是更难过吗,失去记忆,在这种时候反而是另一种幸运。 “阿楚,梅香,这几日,你们替本宫收拾收拾行李吧。很快,我就要住到宫里去了。” 她们沉重地应了声,早已湿了眼眶。 夜幕降临夕照阁,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房间,笼罩在冰棺之上。 赵轻丹坐在边上,伸手抚摸着边缘。 她小心地取下自己手指上的指环,想了想,从柜子里取出一根细的金链子,将指环穿在了链子上。 原本以为,这是他们相爱的痕迹。 现在却是连这些痕迹都要抹去了。 她将带有指环的项链戴在脖子上,衣物之下,从外面自是看不到的。 就这样吧,赵轻丹想。 她的爱情也好,信物也好,都像这样被遮挡了起来,不见天日。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甚至可以说几乎没睡着。 谁知翌日一早,宫里就派人秘密传话,说是那个陆娉婷已经被接入京中了,这会儿正前往赵家去。 所以要请赵轻丹现在去一趟赵家。 这么快吗。 赵轻丹心里难免有些郁气,但想到对方也是无辜之人,不可能将脾气发在对方头上,只能生生忍住了。 她命人继续看好慕容霁,带着梅香去了赵家。 很显然,赵家上下都已经被赵同提醒过,这一次见到赵轻丹,都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人,索性不开口,只沉默恭敬地行礼。 赵轻丹也懒得计较,阔步走进去,已经听到院子里传来谈话声。 不难看出怡庭郡主是真的很开怀了,明明平日里对戚夫人不理不睬,这会儿却滔滔不绝地跟陆娉婷说笑。 虽然陆娉婷即将对外宣称是戚夫人的女儿,可毕竟不是亲生的,日后就算怎么样,她也不会完全跟戚夫人一条心。 说不定还能笼络笼络,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至于那个赵轻丹,送出去和亲简直太好了。 眼不见为净,最好一辈子都别见到,这样一来看戚夫人拿什么跟自己比。 赵轻丹一进院子,看到的就是极为诡异的一幕。 她的生母戚夫人坐在一边沉默不语,脸上并无半点笑意,只有挥之不去的愁云。 父亲赵同在边上跟两个儿子讲话,怡庭郡主则是拉着一位背对着院门的女子在说话,看起来态度颇为亲近。 光是瞧着那女子的背影,就能看出来对方的身段曼妙,想来正面也是个美人坯子。 赵轻丹有一瞬的吃味,调整了一路的心情这会儿又沉重了起来。 她无甚表情地走了进去,戚夫人最先发现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来:“轻丹。” 戚夫人刚叫了一声,赵轻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怡庭郡主就喊了起来:“哎,戚夫人,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老爷已经说过不可再叫这个名字,即刻就要做到。若是之后宸王醒了,你还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随意乱叫,小心宫里对赵家发难。” 赵轻丹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安抚似地拍了拍戚夫人的手面。 那原本背对着她的女子也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秀丽的面庞。 其实真的计较起来,这张脸弗能为美,是没有赵轻丹现在这张脸好看的。 更不肖说前世的李歆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但是陆娉婷的五官很温婉,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见到赵轻丹,面上闪过一阵紧张,随即向她福了福身子:“臣女参加王妃。” 怡庭郡主一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娉婷啊,以后可别这么说了。日后,有些人该改口叫你王妃才是,千万别叫错了。” 陆娉婷没有说话,怯怯地低着头。 赵轻丹不欲将怒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淡淡说了句:“免礼。” 赵同看了赵轻丹一眼,眼中浮动着难以形容的矛盾。 他扬声道:“今日请你来,是想趁着众人都在,将事情说清楚。如今的形势摆在这里,皇上也下了圣旨,要让娉婷正式成为我赵家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改名叫赵娉婷了,并要对老夫改口为父亲,对戚夫人和郡主改口为母亲。” “好孩子,叫一声让本郡主听听。”怡庭郡主迫不及待地膈应赵轻丹。 赵娉婷眼见赵轻丹没有表现出不悦,便低声叫人。 “母亲。” 她又转向戚夫人喊了一声母亲,再对着赵同叫了声父亲。 戚夫人目光挣扎,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 赵同捋了捋胡须,应了一声。 随后他看向赵轻丹:“皇上的安排你应该都知道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改口称呼你为公主。一旦你入了宫,就不能再回赵家,也不能再跟你娘相认。” 第525章 赵娉婷 第五百二十五章赵娉婷 戚夫人听到这一句,只觉得无尽悲凉,捂着嘴就哭了出来。 见到她的样子,赵轻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纵然从根本上,戚夫人不是她的生母。 但是在来到这里之后,戚夫人给了她足够的关爱和温暖。 母女情分一场,仿佛到此处无疾而终,只能惨淡落幕了。 赵轻丹敛眉沉声:“本宫生长于赵家,心中感念父母恩德,原想着能有余生尽孝,无奈天不遂人愿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做什么。本宫走后,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生母,还请父亲答应本宫,无论发生何事,务必在府上护她周全。” 赵同定定看了她一眼:“自然。” 怡庭郡主却面露讥讽:“某些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来惦记旁人。你不会真的以为和亲有多好的下场吧。渝北的那个皇帝乍见你有几分姿色所以动了垂涎之心,但等新鲜劲儿一过,保不准就沦落到冷宫去了。” 戚夫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第一次对着怡庭郡主大声呵斥了一句:“你闭嘴!” 怡庭郡主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指着戚夫人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本郡主闭嘴。怎么,被我戳到痛处就受不住了,本来就是嘛,真正的公主谁愿意去和亲啊,人被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跟死了都没分别,难道你以为,日后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你这个好女儿吗!” 戚夫人双眼赤红,平日的温婉这会儿一扫而空。 她大步上前想要找怡庭郡主算账,竟是用力推开了试图拦住她的人,上前就要拽住怡庭郡主的袖子理论。 怡庭郡主登时扬声高喊了起来:“老爷,你快看看这个疯女人,竟是连当家主母都敢动手了,这后院如今真真是一点规矩没有了,该家法处置她才是。” 赵同蹙眉看着这一幕,正要说话。 赵轻丹已经上前一步,将戚夫人揽在了怀里:“好了,好了母亲,不要怕,没事的。” 戚夫人靠着她哭得不成样子。 怡庭郡主却是想让给嬷嬷上前来动手,赵轻丹冷眼一扫:“本宫看谁敢!” 她冷笑道:“诚然本宫不愿意去和亲,但是有一件事你可是说错了。渝北的那个皇帝,还真不敢对本宫有半分怠慢,本宫再不济,也是他一心求娶的皇后,本宫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不敢不给。纵然做不了安盛的主,但就凭安盛如今的劣势,本宫一定要对你怡庭郡主做些什么,还是易如反掌的。父皇既然都能舍下一个王妃送去和亲了,若再赐死一个你,恐怕更不会皱一下眉头。” 怡庭郡主听了这话,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你是去渝北做皇后的?” 她此前只知道,赵轻丹要去和亲了,但是如何能想到,等着赵轻丹的会是那样一个至尊荣耀的位置。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怡庭郡主大喊起来:“渝北怎么会让安盛的王妃去做皇后,他们的皇帝难不成疯了吗。” “是真的。” 赵同淡淡地回了一句:“渝北那位陛下亲自写的密函,皇上已经给我看了。他们会以皇后之礼迎娶轻丹,届时还会大赦天下,同庆盛典。” 怡庭郡主满眼的憎怨,嫉妒和愤怒让她显出老态的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她的女儿至今才熬到了太子妃之位,虽说如今的太子是慕容澈,可连家跟皇上之间,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太子究竟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谁都说不准。 而赵安兰的宿命已经跟慕容澈尽数绑定在一起了。 但不管怎么样,怡庭郡主本以为,眼下她毕竟是赢了戚夫人的。 谁能料到,赵轻丹竟然是去渝北做皇后的。 凭什么,凭什么她有这样是殊荣,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无上的权势。 戚夫人也很懵。 她还真不知道赵轻丹能在渝北为后。 当年袁皇后的嫡女去渝北不过只嫁了一个王爷,她的女儿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她回头想一想过去种种,只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女儿她从来都看不透。 偏偏赵轻丹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跟那个让人震慑的地位并无任何的违和。 甚至她骨子里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 究竟是为什么呢,戚夫人不明白,原本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能让安盛的女人为后,说明那位皇帝对她格外器重和爱慕。 那至少,她的孩子远去他乡也不会受苦了吧。 赵轻丹其实并不愿意提到皇后这两个字。 她觉得这是她的枷锁,让她无比沉重。 但是,这显然对怡庭郡主这种人是有用的。 至少在听说了赵轻丹的处境并不是她之前想的那么狼狈甚至过于尊荣之后,她整个人都惴惴不安,心神不宁。 这是产生了难以避免的忌惮。 这样也好,赵轻丹有些疲惫的想,就让这个虚名,护住戚夫人多一些吧。 在眼见着赵家内部发生冲突的时候,赵娉婷有些无助地退在了一边。 她原本是从四品大臣的女儿,可是父亲去后,家族跟着衰败了。 赵娉婷之前以为自己会找个普通的小官或是富商的公子成亲,谁知竟被告知可以成为宸王妃,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被惊喜给冲晕了。 那可是宸王啊,她们陆家最鼎盛的时候,也是攀不上这样的超品皇子的。 更不肖说,宸王有为人称道的才华和容颜。 她从前就听身边交好的官家小姐们对几位殿下议论纷纷。 那个时候的太子还是岄王,每每说起太子慕容浔和宸王慕容霁,一众小姑娘就红了脸。 不过以她的身份,就算能入王府,最多只能成为一个侧妃。 却不想,如今竟有这样天大的好运,能一步登天,成为王妃。 虽然,只是个替代品,也足够人让她欣喜雀跃了。 眼下她看着赵轻丹,这位真正的宸王妃,心里又畏惧又纠结。 这样一个气场强大的美人,宸王真的能将她忘了吗,赵娉婷有些不安。 第526章 入府 第五百二十六章入府 这一次赵轻丹来到赵家,除了赵同要把话讲清楚,还需要赵轻丹将赵娉婷给带回王府去。 因为慕容霁很快就会醒来,等他醒了,总不能见不到他的新王妃。 赵娉婷忐忑地朝赵轻丹望过去,后者目光微顿,数秒后才缓缓点头:“好,你跟我走吧。” 赵娉婷还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名为铃铛。 她们上了同一辆马车,却一路无话。 从理智上,赵轻丹现在应该要跟赵娉婷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将慕容霁的喜好,口味,等等私人的信息告诉给对方知道。 但是理智终究是理智,并不等同于她的情感。 饶是赵轻丹面上极力克制,维持着体面和气度,但是内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如果可以,她半点不想将面前的女人带回家,让她代替自己,占有她最爱的人。 大概是看出来赵轻丹的脸色不好看,赵娉婷也不敢说话,只能小心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稳稳停在了宸王府的门外。 赵娉婷和铃铛跟在赵轻丹身后下了车,抬头看到门前的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再抬头看到宸王府气派不凡的门匾,两人在心里忍不住的激动。 这就是宸王府吗。 百闻不如一见,尽管赵娉婷在来京的路上已经想象过无数次了。 真的见到了,还是觉得震撼无比。 周洋携着下人在门外恭候,他还是称呼赵轻丹为王妃。 赵轻丹没说什么,示意赵娉婷上前一步:“这位……赵姑娘,以后会是宸王府的新王妃。周管事,就由你带她熟悉一下王府各院的环境,再让下人们出来见一见,省得以后碰见了不认识。” 周洋心里升起一层不自觉地抗拒,但是修养让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应下了。 赵娉婷一时有些紧张,说了句:“有劳了。” 她跟着周洋走了。 赵轻丹往里走,顺便问阿楚:“她住的院子准备好了吗?” “赵姑娘会住在栖光阁。” 栖光离慕容霁的住处和赵轻丹的夕照阁其实都有点远,这应该是周洋的安排。 看得出来,周洋面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排斥的。???.23sk. 否则以他的周到,断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赵轻丹还没有大度到为她换一个靠近慕容霁的住处,便没有反对。 “两个孩子呢?” “在您院子里玩儿呢。” 赵轻丹刚回去,岚岚和天天就小跑着扑过来。 两人眼底都有些湿漉漉的泪意,赵轻丹看到了心里一抽:“怎么了?” 她抱住他们:“怎么哭了?” “婶婶,您要离开我们了吗?阿楚姑姑说,您很快就要进宫去住了,不会陪我们一起住了。” 赵轻丹含糊地应了一声,勉强挤出一个笑:“现在皇爷爷不生你们的气了,你们随时可以进宫找婶婶啊。” “不要,我们不要你走。” 对两个孩子来说,最危险的时候,是赵轻丹跟慕容霁护住了他们,还给了他们一方庇佑的天地。 她就像是另一个娘亲一样的存在,好不容易他们愿意放下原本的痛苦了,就又要面对分别,真的好难过。 赵轻丹何尝不理解他们的心情。 她比谁都舍不得这个家,可是没有办法呀。 “婶婶特别喜欢岚岚和天天,之前还希望你们能叫我一声母妃,可惜等不到那一天了,对不起啊,让你们伤心了,是婶婶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 岚岚整个人埋在她的怀里,忽然抬手搂住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那如果岚岚叫您一声母妃,您就不走了吗?” 赵轻丹红了眼睛,哽咽着抿着嘴唇摇头:“对不起。” 三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周洋带着赵娉婷前来回话:“王妃,赵姑娘已经参观过府里几处重要的地方了。下人们也都见过她了,只是两位小殿下还未见过。” 赵轻丹摸了摸孩子们的头:“记住我说的话,以后不能再叫我婶婶了,尤其在你们四叔醒了之后,只能叫外面的那位新王妃婶婶。千万要听话,不要说漏嘴。” 她看着慕容天交代:“天天,你是哥哥,妹妹比你小一点点,所以你记得提醒她,不要叫错人。” 慕容天很难过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天天会乖的,也会看着妹妹。” 慕容岚则是哭得特别伤心,抱着赵轻丹怎么都不肯撒手。 赵娉婷一进门就见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吃味。 不是说这两位小殿下是造反的那个黎王的孩子吗,到宸王府来不过才几个月,竟然能跟宸王妃的感情这么深厚了? 万一以后慕容霁醒了,这两个孩子不会不听话,在慕容霁面前乱说话吧。 赵娉婷一想到这些,就生起一阵烦躁。 不过她还是很和气地跟孩子们打了个招呼:“两位小殿下好。你们长得真可爱啊。” 她还挺会讲话的,赵轻丹想。 赵轻丹就很少夸他们可爱,虽然心里十分喜欢,可不习惯说出来。 只是没事的时候捏捏小娃娃的脸蛋,揉揉他们的脑袋。 孩子们太小,对于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和事总会有些舍不得。 等日子一长,赵娉婷跟他们相处地很和谐之后,他们也会渐渐忘了自己,对赵娉婷亲近吧。 赵轻丹有些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 但是眼下,孩子们显然没有对一个陌生人感到亲近。 他们也下意识地抗拒这个人,甚至不去理赵娉婷。 这让赵娉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窘迫。 赵轻丹不欲让赵娉婷难堪,有些不悦地扫了孩子们一眼,眼底闪烁着不赞成的情绪。 “天天,岚岚,别人跟你们说话的时候,要怎么做。” 天天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叫了一声您好。 他有小幅度地拉扯了妹妹一下,岚岚的眼泪还没抹干净,含着水光瓮声瓮气地跟着说了句您好。 赵娉婷立马表示自己不在意,以后有机会多陪他们玩。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房间里摆放端正的一副冰棺给吸引了。 第527章 倾诉 第五百二十七章倾诉 如果没有猜错,她未来的夫君宸王殿下,现在就躺在冰棺里。 一想到这里,赵娉婷就忍不住用余光关注着那里。 宸王会是什么模样呢,她好奇到极点。 大概是这一瞬的好奇心盖过了畏惧和紧张,她小声地问:“王妃,我能看看宸王殿下吗?” 赵轻丹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 她回头打量了赵娉婷一眼,这一眼似乎并没有苛责和不满,却莫名让赵娉婷感觉到沉重。 就在赵娉婷扛不住准备找个理由离开的时候,赵轻丹很轻地说了一声:“可以。” 赵娉婷的眼睛倏地睁大,好奇心驱使着她跟上了赵轻丹,走动了那个冰棺边。 赵轻丹的手在冰棺边缘抚摸了两下,因为低着头,无人发现她此刻的目光有多寂寥。 她慢慢地推开了冰棺,露出了慕容霁苍白安静的睡眼。 赵娉婷忍不住望过去,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这世上竟有这样惊艳的人吗,哪怕是睡着了,并不生动的模样,都像是仙子一般绝美。 不似人间客。 难过宸王殿下的美名名扬天下,不知惹了多少的少女春心萌动。 而她,以后就是宸王妃,是他的正妻了。 这个认知让赵娉婷整个人为之一振,眼底光泽耀动。 “看清楚了吗?” 赵轻丹冷不丁地打断赵娉婷的蠢蠢欲动,后者连忙低下头,似害羞般嗯了一声:“看清了。” 赵轻丹啪得将冰棺合上:“你初来乍到,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如果缺了什么就跟府里的下人说。周管事应该另派了几个贴身的丫鬟伺候你。” 赵娉婷忙称是,见赵轻丹态度淡淡的,不敢多留,当下带了铃铛走了。 周洋奉命将赵娉婷给送到她要住的栖光阁去,他在前面带路,赵娉婷跟铃铛在身后慢慢走。 铃铛似乎有些不满赵轻丹的姿态,抱怨地低声说:“小姐,那个王妃怎么还把殿下安置在她房里啊,那殿下要是突然醒了不是第一眼就见到她了吗!” 赵娉婷其实也对此很不安,不悦地说了句:“谁知道。不过她很快就要进宫了,也待不了几天了。” “咱们的院子怎么安排得那么远啊,该不会王妃是故意的吧。” “而且那两个小殿下也是,一副对您不理不睬的样子,说不定是被人教唆的,小孩子哪里懂这些。” 铃铛一路上压着声音说个不停,她以为周洋在前面绝不会听到。 却不知对于功夫极好的人来说,耳力也是顶好的。 她们说的话一个字不落地传到了周洋耳朵里,周洋气得面色一沉。 他原本虽说对新王妃有些排斥,可想到也许不是对方自愿的,都是迫于皇命安排身不由己,也没想过要不敬。 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对这个女人高看了些。 这样狭隘的思想,跟赵轻丹简直没法比。 印象里赵轻丹永远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什么话当场就说,却很少在背后非议。 似乎她半点不屑于惺惺作态那一套,只愿意做真实的自己。 可惜那么好的人,王爷竟不能记得,只会慢慢去接受一个世俗功利的女人。 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真正的爱人,是多好的一个人。 光是想到这,周洋就忍不住替自家王爷感到惋惜。 他无甚表情地将人领到地方,到底忍不住说了句:“赵姑娘,这里是属下安排的院子,环境清幽,想着赵姑娘应该不喜旁人打扰,且宫里交代过,您需要减少交际,所以特意安排在此处。” 赵娉婷顿了一下,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这里挺好的,多谢周管事了。” “不客气。您有其他需求跟丫鬟说一声就是了。” 周洋说完就离开了。 王府的各种摆设自然是极好的。 赵娉婷和铃铛四处看了看,都有一种做梦般的飘忽感。 铃铛脸上的兴奋止都止不住:“小姐,真没想到啊,您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成为宸王妃。奴婢刚刚偷偷看了一眼宸王殿下,他的相貌实在是太出众了,真是人中龙凤。您以后可太幸福了。” 赵娉婷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宸王会不会喜欢上我。要知道,他虽然是将宸王妃给忘记了,说不定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跟着给忘了,只怕让他很快接受我还需要时间。” 铃铛不以为然:“这些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主子怎么可能只钟情于一个人。就算宸王没有失忆,最多是跟王妃有些夫妻间的情分,岂会非她一人不可。何况失忆了,更方便您跟他培养感情了。到时候您只要骗他你们之间感情深厚,说的多了,王爷自己都会信了。” 这话也有道理,赵娉婷想到慕容霁的脸,有些眷恋地说:“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夜色正浓,赵轻丹合上窗户,从阿楚手里接过湿布,轻轻地给慕容霁擦拭脸和身子。 等清理过后,再替他将衣服穿好,却舍不得就这么将人给放回去了。 阿楚见状,退了出去方便他们二人独处。 赵轻丹的手指在他的五官上游走,最后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柔.软却有些干涩的唇瓣。 她用手指沾了些水,替他润了润嘴唇。 “慕容霁,我的霁儿,我陪不了你几天了。你醒来,我就要走了。今日阿楚帮我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我才发现,我才发现,一个人要走真的好容易啊。堪堪一两个箱子就能带走全部的物件,整个王府,就快要没有我的痕迹了。” “父皇已经回复渝北,说答应了李默的求娶。等信送过去,渝北的使臣就要出发过来了吧。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竟已经不知不觉在一起一年出头了。只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时间快,跟不再喜欢的人相处,一定很难熬吧。” 她趴在冰棺边上,摸着他手上的指环:“这个指环,你要好好留着哦,这是我亲生父母的遗物,很重要的。如果我注定不能陪你到老,至少让它代替我,陪伴着你吧。你醒来之后,可不准嫌它不好看,太朴素,更不准将它丢到一边不管不顾,听到了吗,不然我会生气的。” 第528章 你是李歆 第五百二十八章你是李歆 赵轻丹知道,说什么慕容霁都听不到。 她只能自言自语:“今天赵娉婷见过你了,她已经改了赵姓,很快就要彻底取代我的身份了。我好羡慕她呀,能陪在健全的你身边,跟你厮守到老。我都还没有见过你没有情蛊束缚的模样呢,从此以后,你可以放肆地去爱一个人,不会再痛苦,不需再克制,你可以完全做你自己了。被完完整整的慕容霁爱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啊,一定很幸福吧。” 说到这里,她微微蹙眉,贪心地望着他。 “我真舍不得。”她最后说。 这一夜,慕容霁还是没醒。 但是赵轻丹探到他的呼吸和脉搏,会感觉比之前更强烈一些。 蛊王说过,这是快要苏醒的前兆。 这也意味着,分别就在眼前。 赵轻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陪着慕容霁。 可是一清早门外就有不小的动静,梅香进门禀告说:“王妃,宫里派人来了。” “宫里?来干嘛?” 梅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说是皇上命两位太医来守着殿下,以防殿下醒来之后感觉不适。另外,还有几个御林军也来了,不知道干嘛。” 御林军? 赵轻丹脸色微变,走了出去。 梅香没说错,还真是御林军来了。 除了两位太医之外,秦骞这位御林军大统领居然亲自来了。 见到赵轻丹,他躬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参见王妃。” “秦大人怎么会亲自到王府来,可是父皇有要事叮嘱。” 秦骞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不瞒王妃,皇上让微臣看着您。王爷近日就会苏醒,太医来此,是为了确保王爷完全无碍。微臣在此,则是皇上担心您会控制不住自己,让微臣好及时带您进宫。” 赵轻丹有些狼狈地别过脸:“本宫既然答应过父皇,自然会遵守诺言,何必要秦大人亲自来这一趟。” “圣意如此,还请王妃见谅。” 他是奉旨前来,赵轻丹总不能赶人。 “那就劳烦秦大人多等些时候了。殿下还没醒,本宫跟父皇讲好了,暂时可以不走的。等他什么时候醒了,再离开不迟。” 秦骞颔首:“自然。” 周洋还未将宫里的人安排好,忽然门外又有人禀告:“王妃,王妃,岄王殿下来了。” 慕容浔怎么也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赵轻丹有些恍惚。 自她上一次陪着慕容霁离开去渝北找蛊王,一别数月,再回来却因为诸事缠身尚未有空去摆放岄王府。 不想,倒先是他来看望自己了。 慕容浔在宫中耳目众多,想来她要去和亲一事,他已有耳闻。 赵轻丹忍住情绪,往前迎了上去,便对上慕容浔格外肃穆的一张脸。 “三哥。” “你要去和亲?” 他一来就点出了痛处,赵轻丹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你舍得这里的一切?”23sk. 慕容浔蹙眉,深深看着她。 他的目光里有昭然的痛苦,挣扎,怜惜。 甚至在某个瞬间,赵轻丹有一种微妙的错觉。 她觉得慕容浔的难过,或许并不比自己少。 可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关系好,所以他替她感到难过吗? “我当然不舍得。”赵轻丹苦笑:“可我有的选吗?” 慕容浔四下看了一眼:“所有人退下,本王有话要单独跟宸王妃说。” 众人依言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慕容浔看了秦骞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秦骞答:“微臣奉陛下之令,在宸王苏醒之际,将王妃接入宫中。” 慕容浔沉郁地垂下眼帘,等这里只剩下他跟赵轻丹了,他突然开口问:“你跟李默,是什么关系?” 赵轻丹呼吸一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事实上,除了凤卫之外,她只跟慕容霁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是慕容霁已经失忆了,其他人或许觉得她跟李默关系不寻常,但绝对猜不到重生复活这一说。 但是面对慕容浔,她直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也一点都不想骗他。 “我,我其实……”赵轻丹咬了咬嘴唇,却听慕容浔接话:“你其实是李歆。”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有如此敏锐警觉之人,竟能猜到这样怪诞的真相。 慕容浔的聪慧,比她预想的还要胜出许多。 “我猜对了,是吧,皇后娘娘。” 赵轻丹跌坐在石凳上:“怎么猜到的?” “因为你的变化太大了,就像是另一个人。而在你改变不久前,李歆辞世。加上巫医的身份太过特殊,天下稀有,为何偏偏你就是个巫医。如果没有你跟李默的纠葛,我也不会那么快猜到。可是李默见了你之后就让你做皇后,绝不仅仅是因为你巫医的身份,只能因为,他认出了你。” 赵轻丹一时语塞。 慕容浔的目光却温和下来:“我无意逼你承认什么,轻丹。在我心里,你从来只是赵轻丹。” 她心头一松:“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整件事情,都显得很不可思议。可我一睁开眼,就已经是赵轻丹了。” “你想回渝北,做那个皇后吗?” “我当然不想!”她有些懊恼:“我不是受虐狂,在他杀了我的时候,我们的情分就到头了。可是他不放过我啊,你明白吗三哥。” “我不明白,不是不明白你,而是不明白李默。他到底是爱你,还是不爱你?如果爱你,为何会杀了你。可如果不爱你,为何又偏要再娶你。” “他就是个疯子。”赵轻丹捂住脸:“他觉得我的身份不详,在百官的阻拦中迫于压力弄死我。可是我死之后,他又放不下,迟迟不肯立后。等到偶然发现了我变成了赵轻丹,他仿佛为自己的痛苦找到了得以舒缓的方式,那便是重新将我弄到他身边去,便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可我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我已经死了。三哥,真正的李歆,已经死在了过去。” 慕容浔看到她的样子,只觉得心疼不已。 这是他私心爱慕的女人,他本想着,得不到没关系,只要她幸福,他就可以慷慨成全。 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坠入深渊,他做不到。 第529章 苏醒 第五百二十九章苏醒 慕容浔深吸了一口气:“轻丹,我会去找父皇详谈,劝他改变主意。” 赵轻丹怔了怔,虽然这个当下,她很清楚哪怕是慕容浔出面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可是他肯为了自己出这个头,已经足够有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夕照阁内殿却传来了动静。 “王妃,王妃,王爷他醒了。”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抬腿就想往内殿跑。 谁知还未走到门口,就被秦骞给一把拦住了:“请王妃留步。” “让开,让本宫进去!” 秦骞纹丝不动:“方才微臣已经提醒过王妃了,王妃也已经答应过微臣。若是殿下醒了,还请您避开,立即随微臣进宫。” 太医和周洋他们果然都匆忙进去了,赵轻丹被留在门外,只觉得明明那么近的距离,看起来却那么遥远。 “我不跟他说话,我就看一眼,让我看看他的状态。万一他哪里不舒服得让我知道,我保证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这也不行吗?” 秦骞有些悲悯地看着她,却还是摇头:“对不起王妃,皇上交代过,真的不可以。” 赵轻丹试图推开他,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秦骞担着安盛第一高手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慕容浔转动轮椅跟在身后,看到赵轻丹的模样,心里愈发难过。 他扫了秦骞一眼:“放开她,让她进去。” 秦骞抿了抿嘴唇:“殿下,可是皇上特意嘱咐过一定不能让宸王在这种时候见到王妃,以防生出事端。兹事体大,微臣真的不能……” “出了事,本王担着,与你无关。她随本王一起进去,只远一点看一下宸王,不会走近的。” 另一边,赵娉婷已经急急地往这里赶。 等到了殿外,侍卫见了她却并未阻拦,一路放行。 赵轻丹像是突然被抽离了力气,整个人都无措地立在当场,茫然地看着赵娉婷的背影。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整件事情的走向。 从这个当下,这一天开始。 她不再是宸王府的女主人,不再有权利陪伴在慕容霁的身边。 更不再拥有爱一个人的立场了。 “轻丹。” 慕容浔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跟我走,我带你进去。” 一众皇子中,秦骞最敬重的人便是慕容浔。 既然慕容浔执意要带赵轻丹进去,秦骞不敢阻拦,只能往边上让出一步。 赵轻丹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替他推着轮椅。 此刻的内殿,乱成一团。 慕容霁最初被人发现醒过来,是因为他咳嗽了一声。 看守的丫鬟当下叫出了声,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虽然有丹药保持住了体力,但到底是数月没有进食。 慕容霁的身体有些虚弱,睁开眼睛之后就觉得脑袋发晕,眼睛都有些模糊。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适应了周遭的环境。 太医关切地绕在慕容霁身边,替他诊脉观察,确定过他的脉象没有出现异常才松了口气。 周洋站在最前面,等慕容霁看向他了,他连忙上前询问:“王爷,您还记得属下吗?” 慕容霁轻咳一声,眼底有些无奈:“废话,本王如何会不记得你。” 看来江慎说的没错,慕容霁对除了赵轻丹之外的人,的确从未忘却。 只是赵轻丹,或是跟她关系极为密切的人或事物,他尽数都遗忘了。 想到这里,周洋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那王爷,可还记得王妃?” 门外,赵轻丹推着慕容浔走到一个柱子后面,刚好听到这一句,脚步顿住。 她小心地站在远处,高.挺的柱子挡住了她大半个身体,仿佛是将她给藏了起来。 赵轻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慕容霁的身上。 经过在冰棺中的数月,他的皮肤有一种透明如雪的白,一双眼眸却熠熠漆黑,像是名贵的玉石,精致得不可思议。 这一瞬,她的心全完提了起来,紧张地抓住轮椅的后把,屏息等着慕容霁的回答。 慕容霁在被问及王妃是谁之后,不由蹙起眉头,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本王不记得了。” 赵娉婷看到这张魅惑如仙的脸,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慕容霁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走向自己的这个女人。 赵娉婷穿着王府下人准备好的华服,头上戴着珍珠宝钗,十分显贵。 如此一来,定然不会是普通下人的打扮,而且慕容霁印象中,根本没有这个下人的模样。 “难道,你是王妃?” 赵娉婷咽了咽口水,如被蛊惑一般上前拽住了慕容霁的袖子:“是啊王爷,我是您的王妃啊。可是您不记得我了。” 轰隆…… 赵轻丹死死地咬住嘴唇,如同一道雷鸣巨响震荡在她的心里。 让她动弹不得,生不如死。m.23sk. 慕容霁打量了赵娉婷一眼,还真是对她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有些为难地开口:“本王记得,自己是生了一场病,如今已经根治。那为何会不记得王妃是何模样了。” 赵娉婷用之前练习了多次的说法,含羞带泪地看着他:“因为王爷种下了忘情蛊,大夫说,等王爷病好了,会忘记心中最爱的女人。所以,您再也不记得臣妾了。”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是演技派,不用任何指点就能将事情做得浑然天成。 赵娉婷此刻仿佛完全进入了被遗忘的王妃角色,她有几分委屈,更有几分期待地看着慕容霁。 “不过王爷不用担心。您以后就不会再忘记任何事情了,您只要记得,我是您的王妃,会一直陪着您就好。我们来日方长,您一定会重新认识我的。”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此前的症状对面前的女人来说太过残忍了,慕容霁面露歉意。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所爱之人是谁,却隐约能回味起那种感觉。 一种深刻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自己可以为了对方牺牲一切。 既然他最终忘记的就是眼前人,那必然是爱她至深无疑了。 “抱歉,王妃,本王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第530章 争执 第五百三十章争执 慕容浔下意思地去看身后赵轻丹的模样,却见赵轻丹已经咬破了嘴唇,明明眼中蓄满了眼泪,但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的心抽疼难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剥落。 除了陪着她一起疼,他别无他法。 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也猜到了会是眼前的局面,可真正亲眼看到,还是如同心如刀割。 好痛啊。 赵轻丹贪婪地望着慕容霁,看到他对赵娉婷温和地笑着。 这曾经是她无比热爱的笑颜,现下看到,竟是比世上最锋利的匕首还要刺痛。 真的好痛啊,慕容霁。 她任凭眼泪一滴滴地坠落,可始终不敢发出声音。 否则这般狼狈地四目相对,她该以何种姿态与他相见。 是身份成谜的深宫公主,还是即将远嫁的异国皇后。 总之无论是什么,都不会再是宸王妃。 想到这里,赵轻丹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轻声对慕容浔说:“三哥,我们走吧。” 慕容浔关切地看着她,轻轻颔首。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于柱子之后。 慕容霁隐隐听到门边有些许动静,但是他这会儿体力不支,不太有力气,听得也不甚清楚。 从内殿出来,秦骞面色沉重地上前,替赵轻丹扶住慕容浔的轮椅:“还是微臣来吧。请您速速做好准备,跟着微臣即刻入宫。皇上册封的圣旨已经拟好了,只等您入宫之后方可宣读。宸王府,今日起您还是不要再来了。” 赵轻丹仓促抹去眼泪,阿楚和梅香纷纷追了出来,都红着眼睛看着她。 她们试图扶住赵轻丹,却被赵轻丹拂开了动作:“回去!” “王妃。” “照顾好两位小殿下,也……照顾好王爷。若是那位新王妃有需要,你们理当义不容辞。” “王妃!” 赵轻丹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们:“秦大人,走吧。” 她的行李被抬进了准备好的车驾上,在一众无声的注视中,赵轻丹踏上了马车。 “本王一同入宫。” 慕容浔坚决地说。 秦骞似乎是猜到了慕容浔此时的用意,有些艰难地说:“殿下何故如此。以您的聪慧应当知道,此事,从定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如果您非要为了王妃争一争,也只能是惹得皇上不悦,平白伤了父子情分罢了。” “秦骞,本王知你是好意,但是本王的心意,无人可以改变。” 慕容浔看着赵轻丹魂不守舍的背影,眼中涌动着悲伤。 “她不该受到这样的苛待,她这样好,本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秦骞有些难过地想,慕容浔这样好,还不是同样历经劫难。 谁又能保证,好人就有好报呢。 他到底是没拦得住慕容浔,带着两人一同入宫了。 因为有慕容浔在,车驾径直来到了深宫。 慕容浔径直去见了昭翮帝,赵轻丹则被带去了暂时让她安置的芳年殿。 御书房里,昭翮帝听说了岄王求见,轻叹一声:“请岄王进来。” 慕容浔还未见礼,昭翮帝就摆了摆手:“别行礼了,朕知道你从何处而来,更知道你为谁而来。如果你是来劝朕收回圣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方才霁儿醒了。” 昭翮帝刷得一下起身:“是吗?你见到霁儿了,他可有大碍,看着是否康健?” “一切都好,因为许久未进食所以身子有些虚弱,但是太医也说只是小事,后面悉心调理很快就能康复。” 昭翮帝放心了:“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可是霁儿一睁开眼睛,却错将旁的女人,认成了他的王妃。” 听到慕容浔话里的不赞成,昭翮帝沉下脸来:“赵娉婷以后就不是旁的女人了,她是朕亲赐的宸王妃,也是你的四弟妹。” “霁儿认错人的时候,轻丹就站在我的身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幕。” 昭翮帝有些恼火:“朕不是提醒过秦骞,让他不准叫轻丹靠近半步的吗!怎么轻丹还是去见了霁儿?” “与秦骞无关,是儿臣执意带她进去的。儿臣实在不忍,那一幕,想来是比杀了她还要痛苦的。” “所以朕才让她不要见。” 慕容浔目光灼灼:“敢问父皇,轻丹痛苦的根源,难道只是因为见了那一面吗,她痛苦的根源,是跟所爱之人被迫分离,还要怀着不甘和怨念,去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 “那是她的宿命,朕已经仁至义尽!” “可我安盛泱泱一国,竟是要一个女人委曲求全地保住江山社稷吗?渝北有什么立场跟我朝开口要一位王妃做他们的皇后,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都会指责他们渝北君王昏庸无道,可笑至极!” 昭翮帝眯起眼睛:“你既知他昏了头,就该清楚,他提出的发动战争绝不是简单的威胁。他是真的有这种打算,如果朕不交出轻丹,你告诉朕,朕要如何守住江山。战争之后,休养生息何其重要!西北的百姓,中原的百姓,他们还没有从上一场战争的创伤里走出来,你让他们拿什么去面对更残酷的战争!” 他的目光严肃,利如锋芒。 “慕容浔,今日.你为岄王,也许会视时局为浮云。可你曾经是什么人,你不该忘记!你是朕亲自培养的储君,是安盛子民的太子殿下。你的身上,本该肩负着这个国家的重担。身在这个位置,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乾坤震动,你可以认为朕自私,残酷,可现在的情形就是赵轻丹一个女人,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伤害!” 慕容浔紧紧抿唇:“父皇又如何判断,我们此番退了一步,那野心勃勃的渝北会不会步步紧逼,逼得我们退无可退。连求娶王妃他们都敢提了,若是哪天要我们的城池,我们的国土,我们也要拱手相让吗!” “这是两码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父皇口口声声说爱民如子。那宸王妃不是你的子民吗,她甚至比普通人付出了更多,凭什么要被她的国家、她的君王给放弃。” 第531章 慕容丹 第五百三十一章慕容丹 昭翮帝恼羞成怒:“慕容浔,你不该对轻丹有超出界限的关心,她虽然对你有恩,也只是你曾经的弟妹而已。为了她跟朕闹成这个样子,你觉得合适吗?” 慕容浔看着他,不知为何,心里涌动出一股冲动。 他咬了咬嘴唇,忽然开口道:“父皇说的没错,儿臣对轻丹的确有超出常人的关注。不为其他,只因那个女人,也是儿臣心爱之人。” 从前袁皇后多次问他,慕容浔三缄其口,不肯多言。 因为那个时候的赵轻丹能够在慕容霁身边,如她所愿的那样,慕容浔才不想打扰她,给她造成任何的困扰。 可是现在,她终究没有守住那一份安宁。 慕容浔在这个瞬间觉得,自己藏在心里的秘密是这样的苦涩,压抑。 哪怕昭翮帝知道了定会盛怒,他都忍不住说了出来。 昭翮帝听到这话,果然睁大了眼睛,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你,你刚刚说什么!” “父皇没有听错,赵轻丹,乃儿臣心之所爱,儿臣对她,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原本以为,将这个秘密封锁住才是对她最好的,可谁想到,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其他人抢走。如果是老四,儿臣自知相识晚了一步,甘愿退让,可渝北的那人,他凭什么抢走儿臣的心上人!” 昭翮帝焦躁地在殿内来回走,想训斥他,但面对这个儿子,始终狠不下心去责骂。 “你糊涂啊你!怪不得朕说你对旁人从未有这么关切的时候,可碰上跟她相关的事情,就总是乱了分寸!到头来,你竟是喜欢她。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偏偏都喜欢上同一个人了,赵轻丹就那么好吗,值得你们这般倾慕?” 慕容浔垂下眼帘:“儿臣最晦暗的日子,是她闯了进来,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所有暗无天日的角落。从某种程度上,她胜似儿臣的信仰和希望,如果失去她,儿臣不敢肯定,未来还能不能有勇气再去面对这一切。若不是她,我现在连手都动不了,如果她走了,儿臣想必也不能彻底康复了。” 昭翮帝的视线落到了慕容浔的腿上,目光复杂起来。 “你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轻丹既然帮你治疗,为什么不一下子治好了,总是阶段性的,难道她走了,其他太医就不能用什么办法来帮助恢复吗?” “除了她,旁人都做不到。” “这是为什么?” 慕容浔不能将赵轻丹是巫医的实情和盘托出,只能避而不答。 昭翮帝却只当他是想逼自己留下赵轻丹,不满道:“那就让她在宫里的时候帮你治。你最近不要回王府了,也跟着住在皇宫内,朕就不信,这数月之内还好不了。” 慕容浔自不再是太子之后,本不情愿住在宫里。 可是念及赵轻丹一人在宫内,说不定会胡思乱想,他又很不放心。 “既如此,儿臣愿意暂住宫中。” 昭翮帝一听,反而觉得他这态度很反常。 “该不会朕这个提议,正中你下怀吧?让你们同住宫内,倒是方便你跟她常见面了。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她就算不是宸王妃了,还是未来的渝北皇后,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到这里,昭翮帝让刘公公进来,将手里的一道明黄圣旨递过去:“去芳年殿宣旨。这是册封公主的圣旨。” 那便是册封赵轻丹了。 慕容浔不再耽误,跟刘公公一并去了芳华殿。 因为阿楚和梅香留在了宸王妃,赵轻丹身边没有伺候的人,皇后就让内务府挑了几个伶俐的送过去。 这会儿宫人们正忙着收拾她的物件,见刘公公来了,忙迎上去。 见到身后的慕容浔更是吓了一跳,纷纷跪下等候接旨。 赵轻丹精神不济地走出来,刘公公赔笑道:“公主殿下,皇上册封的圣旨下来了,从今往后啊,您就是咱们安盛的公主了。快接旨吧。” 慕容浔脸色也不太好看:“抱歉,我没有说服父皇改变心意。” “想想他也不会答应的,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赵轻丹跪下,听到刘公公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袁皇后收养之女蕙质兰心,冰雪聪莹,深得朕喜爱。今特册封为若兰公主,按嫡公主之制成礼。并御赐其‘慕容’国姓,赐名为‘丹’,赏东海珍珠一箱,赏玉如意一柄,赏夜明珠两颗,乾州锦缎两匹,钦此。” 赵轻丹茫然地伸出手,接过了圣旨。 这一刻,手上拿着的绸缎仿佛有千斤重。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赵家女赵轻丹。 而是若兰公主,慕容丹。 “儿臣,谢父皇隆恩。”23sk. 等刘公公一走,下人们都跟着道喜:“恭喜公主,皇上可真是厚爱您呢,不仅赏赐诸多,还按照嫡公主的制度来对待,咱们宫里头,除了嫁出去的那位皇后嫡女,旁的公主都不比您高了去。” 这些下人中,有些人是曾经见过赵轻丹的,还有一些是完全不知道她过去的身份。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都被勒令过不得非议,只能将她当做公主看待。 赵轻丹面无表情地命人将圣旨收好,慕容浔四处看了看:“这里再好,你也住不惯吧。” “住不住得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很快,连安盛都待不下去了。” 屏退众人,慕容浔压低声音说:“我有一计,也许能让你留下。” “什么?” “父皇让我同住宫中,方便你替我治疗腿上的旧疾。可我方才想到了一个念头,如果到时候,你让我腿再出什么问题,且只有你一个人有办法根治,父皇也许会为了我,跟渝北交涉放过你。”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再怎么样,也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只是权宜之计,未尝不可。” “不行!”她坚决反对:“你是我的病人,我好不容易将你治疗了大半,恨不得你即刻康复了才好。怎么可能让你再受伤害。” “可我不想让你走。” “三哥。”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真的足够多了。” 第532章 太后 第五百三十二章太后 慕容浔在心里叹了一声,即便现在她不再是宸王妃了。 那些讳莫如深的感情,还是无法宣之于口。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我在宫里陪着你。你有任何不开心的时候,就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 他说得诚恳,赵轻丹心里动容,默默应下。 而后他们一起去看了太后。 自禹王流放之前来过紫霄殿之后,太后她老人家的精神就一直都不太好。 后来又听说了慕容霁出事,还是慕容澈下的狠手,她整个人都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悲伤中。 几个孙儿接连出事,手足相残。 偏偏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谁有事,她都难以释怀。 赵轻丹见到她的时候,直觉太后的气色很差。 她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伤感,忙替太后诊脉,之后却不由蹙起眉头。 就脉象来看,委实不是很好。 本来老人家就多灾多病不似年轻人硬朗,加上她心事重重,吃不下饭,睡也睡不好,身体看起来很虚。 赵轻丹红了眼睛:“您要好好休息啊,只有您保重好了身体,我们做晚辈的才能放心。” 太后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是我们安盛对不住你啊,轻丹。” 她身边的老嬷嬷忍不住提醒道:“太后,皇上特意嘱咐过,以后该叫若兰公主了。”m.23sk. “若兰公主……”太后伤感起来,忽然哭得像个孩子:“好好的王妃做不了,偏去做劳什子的公主。皇帝这样做,岂不是让人寒心吗!哀家就不明白了,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霁儿还将她给忘了,这两个孩子,从前可是最相爱的呀!” 老嬷嬷也跟着湿了眼眶,替她擦了擦眼角:“御医可说了,您不能再惦记着伤心事了,得心平气和,身子才能好起来。” 赵轻丹知道太后是心疼自己,忙蹲坐在床边安抚她:“您老人家就别操心了,父皇也有他的苦楚,孙儿不怨他。此生有幸做过王妃,如今又成了公主,孙儿也无憾了。” 太后按着胸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赵轻丹不敢刺激她,越发挤出笑容:“宸王如今找到了新的王妃,我瞧着模样周正,也是个好性子的。以前他总嫌弃我脾气坏,现在到底找了个温柔小意的姑娘做王妃,倒算遂了他的心愿。” “他要不是记不得,其他女人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皇帝想借用别人代替你,可万一霁儿日后想起种种,该是何等的伤心啊!哀家是怕,真有那么一天,他们父子会因此决裂生恨呐。” 赵轻丹替她捏着手指:“他不会想起来的,就算真的偶尔记起零星的片段,也不过是浮光掠影,如同一场虚幻的梦境。只要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不是真的,他又如何会信呢。” “你一人去渝北,又该如何自处。哀家不放心啊。” 她乖巧地靠在太后身边,伸手轻轻保住她:“皇祖母,谢谢您。我答应您,无论我去哪里,都会尽力照顾好自己。也请您多多保重,千万要让凤体安康,否则孙儿不论在哪里,都会担心的。” 从紫霄殿出来,赵轻丹的心情更沉重了几分。 慕容浔看出来她神色不对劲,忍不住问:“怎么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的脉象很是不好,甚至有灯油枯竭之兆。” “什么?” 赵轻丹摁住眉心:“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但是她的精神太差了,让人心中难安。我方才看了太医的方子,其实并未有差错,若始终不见好,只能说明,药石无医了。” “兹事体大,我会尽快提醒父皇。” “还是说得隐晦些吧,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无法接受。之后如果有空,我们多陪陪她老人家,别真等到了失去的那一天,才后悔先前做得不够。” 慕容浔郁郁点头。 宸王府中,慕容霁吃了些滋补的汤食,总算觉得好多了。 慕容岚和慕容天被带到他身边来,慕容霁并未忘记黎王出事的事情,伸手将孩子们抱住。 岚岚仰头蹭了蹭他的肩膀:“四叔,您的病好了吗?” “是啊岚岚,以后四叔不会生病了,可以多陪你们了。四叔外出的日子,你们有没有乖乖听话?”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怎么不说话了?四叔听说,是婶婶一直在王府里照顾你们,她年纪不大,自己又无子嗣,可能不会面面俱到,但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要乖一些,多多体谅她,知道了吗?” 岚岚撇撇嘴,忽然眨了眨眼睛开始掉眼泪。 天天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不准哭!” 慕容霁被他们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妹妹怎么了,为什么哭,你为什么又不准她哭?” “没什么!岚岚是想母妃了。” 慕容霁了然地哦了一声,他一直说婶婶,但是孩子心中实际最想念的肯定是生母。 倒也不奇怪。 天天怕岚岚乱说话,将她拽走了:“四叔,您还要进宫见皇爷爷,我带妹妹先走了。” 岚岚被他扯着大哭起来:“我不要这个婶婶,我不要。” 慕容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小跑着离开的身影,将周洋叫进来:“小殿下跟王妃的关系不好吗?真奇怪,本王略微记得,他们在府里很开心的。” 周洋只能硬着头皮说:“属下不太清楚。” “现在照顾小殿下的丫鬟是谁?” “是阿楚姑娘和梅香姑娘。” “她们是王妃的身边人吧?” “……是。” 慕容霁不解:“怎么她们单独住在夕照阁,没有跟王妃同住栖光阁,两个院子相距甚远,小殿下不能经常跟王妃相处,自然感情生疏了,以后还是多带着他们走动,或者搬到一处去。” 周洋苦着脸:“是小殿下自己要求的,搬院子的事情不如暂且缓缓。不过属下会提醒两位姑娘带他们多跟王妃见面的。” “是吗?”慕容霁不再多问:“准备一下,本王即刻进宫,父皇想必十分挂念本王的身体,时隔多日该去看看他了。” 第533章 留下 第五百三十三章留下 正巧这个时候赵娉婷走了过来,手里还带着几样小点心。 “王爷,这是臣妾为您亲手做的点心,您尝一尝吧,都是很清爽的味道,里面还加了对身体好的枸杞红枣等,想来您定会喜欢。” 赵娉婷从见到慕容霁睁眼的瞬间起,整个人都被迷住了。 原本闭着眼睛的慕容霁的容颜已经格外出众,让人心动不已。 直到他睁开眼睛,鲜活生动地站在自己面前。 她方知什么是倾世容颜,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所以当慕容霁叫她王妃的时候,赵娉婷一颗心当场漂浮了起来。 这回她成了真正的王妃了,她惊喜地想。 并且赵轻丹已经进宫了,日后不住在一个府上,交集定会很少。 那他就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一个人了! 慕容霁算了一下时间:“本王醒来已有多个时辰,此刻当进宫去拜见父皇母妃了。若是现在用点心,只怕来不及,还请王妃帮本王热在蒸笼里,等回府之后再用。” 听说慕容霁要进宫,赵娉婷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王爷,您是打算进宫吗?可是,您这才刚醒,精力尚没有恢复完全,如果进宫的话,会不会体力不支,不如休息几天再……” 不知为何,慕容霁觉得她的神情有些紧张。 他宽慰道:“多谢王妃关心,不过为人子女,让父母挂念多日已是不孝了,若是醒来还不能去探望他们,平白让他们不放心也是不好的。王妃想要随本王一并进宫吗?” 一并入宫?那岂不是会见到皇上和琦贵妃等人? 赵娉婷光是想想就吓得不轻,连忙摆手摇头:“不了不了,王爷您还是自己进去吧。臣妾只是一个后院女子,不敢出门走动。” 慕容霁觉得奇怪,他们府上的氛围一直很轻松,从未对女子有过多束缚。 当初沈月秋身为侧妃也是想出门就出门,怎么他的王妃这么小心谨慎。 不过他自己记不得有愧在先,也不再强求,就先走一步。 看着慕容霁离开的背影,铃铛小声问:“王妃,殿下进宫,该不会碰上那个人吧。” 从即日起,铃铛对赵娉婷的称呼就改口为王妃了。 而两人提到赵轻丹,则私下称其为那个人。 铃铛所问正是赵娉婷所关心的。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地说:“应该不会吧。想必宫里也是会尽量避免他们相见的。再者,就算见到了又如何,见到了,也不认识,她掀不起什么波浪的。” 慕容霁对新王妃的忌惮一无所知,他很快入了宫。 因为身体原因,宫内给他特别的照顾,车驾在这段时间可以跟慕容浔一样,直接过了神虎门无需下车。 昭翮帝这会儿正在袁皇后的栖梧殿内,所以慕容霁径直去了栖梧殿。 帝后两人虽然心事重重,还是打起精神来见了宸王。 慕容霁一进门就给他们二人行了大礼:“儿臣不孝,此前不察侧妃无德恶性,中了情蛊,惹得父皇母后为儿臣操心了。” 袁皇后上前一步扶起他:“这才刚醒,别累着自己了。来坐下再说。” 宫人特意拿了软凳给他,昭翮帝打量了他几眼:“瘦了不少啊。” “从渝北到京城的数月,儿臣都靠着丹药续命,并未进食,所以理应清瘦些。好在府中众人悉心照料,饮食上循序渐进,想来过段时间就能养回来了。” 袁皇后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你府上的一切都好吧?可有什么不适应?” 她是隐晦地问了关于赵娉婷的话。 慕容霁却不明所以,摇了摇头:“一切如常,并未有任何不同。” “蛊王先前不是说,你的病会忘记……” “皇后!” 昭翮帝打断了她的话,似是不愿让她提起这一茬。 慕容霁苦笑一下:“最大的影响恐怕就是将王妃给忘记了,好在她并不在意,即使吃了不少苦头也没有表露出来,儿臣日后定会弥补她,尽力对她好一些。” “她性子内向,不喜交际,若是有什么人非要去王府见你们,你也尽量别让宸王妃出面周旋了。” 昭翮帝特意交代了这一句,不知为何,慕容霁觉得这话颇有深意。 皇后忙提醒道:“霁儿,你别光顾着跟本宫和你父皇说话了。你母妃这段时间想来也十分担忧了,还是赶紧去看看琦贵妃吧。” 慕容霁正有此意,起身告辞。 皇后叹了口气:“轻丹她……” “这世上已经没有轻丹了,皇后慎言。” “再怎么小心,若兰公主跟霁儿不可能一直不见面,您更不能强硬地不让她见霁儿,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朕没有不让他们见面。只要慕容丹能够控制住情绪,朕不会刻意为难她。” 还真让袁皇后说中了,两人不可能一直不见面。 这会儿,赵轻丹正在琦贵妃的殿里。 她被封公主,宸王府换了新的王妃一事,琦贵妃自然是知道的。 听闻赵轻丹进了宫,她便将人叫到了跟前。 琦贵妃是一个性情中人,虽说平日不喜过问琐事,宸王府的事情,她却是尤为关心的。 对于赵轻丹,她是亏欠内疚多余旁的。 偏偏再不愿意,也无济于事,只能发自内心地劝慰几句,希望她看开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宫人慌慌张张地进门:“娘娘,公主,宸王殿下他来了,这会儿已经快走到外殿了。” 宫人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看向赵轻丹,心想着要不要让公主回避。 赵轻丹懂了她这话的意思,起身准备走,却被琦贵妃一把拉住。23sk. “走什么?” “母妃,如果被殿下看到我,只怕……” “他认得你吗?” 赵轻丹沉默下来,是啊,他认得她吗? “只要你还在安盛一天,你二人就有很多机会能见到,难不成你次次都要避开他?留下吧,本宫知道,你想见他,那就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见面,又不是见不得人!” 既然琦贵妃都这么说了,赵轻丹便又坐了下来。 第534章 "初见" 第五百三十四章“初见” 很快,一抹深蓝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的门边。 赵轻丹这一刻居然有说不出的紧张,哪怕从前面有那么多次生死攸关的时刻,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慌过。 连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她并没有立刻抬头跟慕容霁四目相对,甚至是微微低着头,刻意不去看他。 慕容霁第一时间只注意到了琦贵妃,微笑着请安道:“儿臣参见母妃!这番身子折腾了许久,劳母妃挂念了,儿臣心中甚是难安。” 琦贵妃见到儿子恢复了健康,心里宽慰不少,抓住他的手仔仔细细将人看了一遍:“好,恢复了就好。” 她再看向赵轻丹,却见赵轻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袖,莫名一阵伤感。 “公主。来见见本宫的儿子吧。” 琦贵妃这么说,慕容霁才注意到边上静坐的赵轻丹。 不知为何,只一眼看到这个女子,他就觉得心口一紧,难以言说的情绪雾霭般环绕住了他。 令人没由来的,就多了一抹怅惘。 他定定地看着赵轻丹,赵轻丹在热切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头跟他对视了一眼。 不看还不打紧,这一看,却是翻江倒海的酸楚溢漫出来,鼻子都发涩了。 “若兰,见过宸王殿下。” “若兰?” 慕容霁疑惑地问:“不知这位公主是哪位娘娘所出,本王竟是毫无印象?” “若兰是皇后娘娘在民间收养的女儿,如今养在皇后膝下,今日刚被你父皇册封为若兰公主。她的年岁同你差不多,但你虚长一些,所以,她该是你的妹妹。” 慕容霁回了一礼:“头回见到王妹,倒是疏忽了,本王该准备见面礼的,下回一定补上。” 赵轻丹闻言,极淡地露出一个笑:“王兄不必客气。” 琦贵妃垂下眼帘:“礼物都是虚的,你父皇已经赏赐她不少了,宫中更不会少了任何吃穿用度,你不用费那个心思。若真是有心,不如多进宫陪她坐坐,她在安盛待不了多久了。” “哦?这是为何?” “她就要去渝北和亲了。嫁的是渝北的皇帝,以后,就是渝北的皇后了。” 慕容霁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中有些诧异。 瞥见若兰公主的神情,能够看出对方丝毫不见欣喜,甚至有止不住的伤感,便跟着唏嘘起来。 虽说做皇后听着风光,而且是从未有过的荣宠。 可眼前这女子一定很不情愿吧,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些,眼眶都发红起来,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慕容霁在这一瞬不由多了些共情。 哪怕他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和为他人操心的性子,还是不免替这位公主忧心起来。 实在说不清楚原由,也许是她的眼睛水灵灵的,要哭的时候,莹莹晃动,惹人怜惜。 大概连慕容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赵轻丹的时间过长了些。 琦贵妃见状提醒道:“霁儿。” 慕容霁回神:“母妃。” “若兰公主的琴技很不错的,据说棋艺也颇有造诣。你平日里不是也喜欢琴棋书画之类的雅趣吗,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同她多多切磋切磋。自今日起,你三哥也会同住在宫内,想必,你入宫之后也不会感到无聊。” “三哥也住宫中了,这是为何?” 他印象中,慕容浔的腿脚是比从前好了不少的。 但是他自不做太子后,连进宫的频率都减少了,居然会住在宫里,真是奇怪。 “因为若兰公主精通医术,是你三哥的大夫。所以,让他在若兰公主边上方便医治。” 慕容霁看向赵轻丹的眼神里多了些欣赏:“难得有一位精通琴棋书画还能知晓医术的妹妹,一听就是安盛之福。那以后本王若是哪里不舒服了,还要麻烦妹妹替本王看诊了。” “不会的。”赵轻丹脱口而出,说完才察觉不妥。 她又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殿下一定会身体康健,福气绵延,不会生病的。”m.23sk. 慕容霁心头一暖,软声道:“那便先多谢你吉言了。” 自他们初见至今天以前,两人从未有过这般客气的交谈。 赵轻丹有些不习惯,一度不肯多看他。 偏偏有慕容霁在这里,她连走都不想先走。 毕竟这短暂的时光,也是他们屈指可数的,还能够见面的机会。 末了,慕容霁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母妃,儿臣也该回府了。王妃想必还在等着儿臣用晚膳,她下午做了糕点,儿臣都未来得及用。” 琦贵妃的笑容淡了下来,下意识地想去看赵轻丹。 赵轻丹却仓促起身:“母妃,不,贵妃娘娘,儿臣想起来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霁儿,你既然出门,便顺路替本宫送送公主吧。” 慕容霁忙应下,赵轻丹有些郁郁地想推辞,但到底没有舍得,就沉默走在前面。 路过门槛时,赵轻丹有些心神不宁,差点被绊了一脚。 她想要扶住身边的东西,慕容霁眼疾手快的上前拉住她,赵轻丹转头,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 慕容霁的无名指上,还佩戴着一枚指环。 他没有取下来,赵轻丹在心里默默说。 她忘了道谢,反而开口道:“王爷的指环很漂亮。” “是吗?”慕容霁伸手看了看:“这似乎是一个旧物,本王苏醒之后就发现佩戴在手指上了,却不记得是从何而来。” “能戴在手指上的东西,一定是心中珍视的东西,既然王爷不记得了,更应该好好戴着才是,说不定是很重要的人送你的。” “本王也如此以为。” 他轻轻松开了赵轻丹:“这里门槛多,小心些。” 赵轻丹往芳年殿方向走,原本跟宫外是不同路的。 但是慕容霁问道:“不知岄王现在是否在宫中,又住在何处?” “岄王暂住在明希堂,就在芳年殿不远处。王爷想去看看吗?” “好啊。正好送你回去。” 赵轻丹嘴角微扬,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慕容霁似有所觉,也跟着缓了下来,两人就相距约半米远,慢吞吞地往前走。 第535章 挑衅 第五百三十五章挑衅 路过花园的时候,赵轻丹忽然听到了极低的哀鸣声。 她对动物的声音非常敏锐,所以四处看了看,一下子看到了草垛里有一只小雏鸟。 赵轻丹蹲了下来,将雏鸟捧在手心,发现它大概是摔下来的,已然奄奄一息了。 慕容霁见状,抬头看了眼树上:“上面好像有个鸟窝。” 正说着话,一只稍微大些的鸟就从窝里探出脑袋。 “可以给它们弄点吃的吗?上面的鸟受伤了,出去觅食很艰难。” 慕容霁讶异:“受伤了?你怎么知道。” 赵轻丹噎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说;“我猜的。” 他失笑,觉得这个若兰公主挺有意思,竟能编出这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故事。 “只是这么小的雏鸟,普通的米粒恐怕吃不下吧?该喂它什么好呢,难道要喂虫子?” 慕容霁看到雏鸟的确是饿得不行了,提醒道:“可以让宫人去厨房取一些细碎的玉米屑,再拌上些许蛋黄,幼鸟就能吃的进去了。” 赵轻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这些?” 她原本可从未听慕容霁提起过。 慕容霁笑了起来:“小时候住在宫里,下雪天跟其他几位皇子出去用篮子逮鸟,我养过一阵儿,就知道些门道了。” “是吗,听起来真有意思。” “不仅仅是鸟,冬天宫里会有很多小动物,三哥以前还养过兔子。” 赵轻丹露出向往的神情:“倒是不知道,你们小时候这么爱玩儿。” “你要是也想,下雪天可以在宫里有不小的收获。” “下雪天啊?”赵轻丹的笑容淡了下来:“恐怕我等不到下雪天了。” 慕容霁神情微顿,赵轻丹岔开话题:“我这就去让宫人准备玉米屑,不过鸟窝那么高,得有个梯子才能爬上去吧。” “没事,一会儿我帮你放上去。” 赵轻丹点头,很快命人将东西准备好。 慕容霁一手捧着一小碟子食物,一手捧着小雏鸟,身体在空中飞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就坐到了树干上。 他的动作格外轻盈潇洒,一点都不复之前痛入骨髓的感觉,赵轻丹欣慰地想,这实在是太好了。 慕容霁轻柔地将雏鸟放回原位,又将吃食撒在鸟窝里。 他大概是想到了赵轻丹之前说了那只成年的鸟儿受伤了,就多看了一眼,谁知真的看到它腿上有一抹红色的血迹。 慕容霁脸色微变,俯身看着赵轻丹。 赵轻丹抬头眯着眼睛看向他:“怎么啦?” “它受伤了,你究竟怎么知道的?” “我跟鸟儿心有灵犀,这样吧,你将它带下来,我替它包扎一下。” 慕容霁闻言轻轻地将它取下来,赵轻丹小心翼翼地接过,从袖子里渡出了一些药粉,撒在鸟儿爪子上。 然后又不知她从哪里搞来的布条,将伤口缠了几道。 “好了,下次再帮它换药。”???.23sk. 慕容霁目瞪口呆:“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太神奇了吧。” 难得见他这么可爱的表情,赵轻丹冲他眨了眨眼睛:“我神奇的招数很多的。快将它放上去吧。” 等安顿好鸟儿,慕容霁还是觉得分外好奇,一路上反复在问她是怎么知晓受伤一事的。 赵轻丹有意逗他,原本郁结的心情也冲淡了不少。 两人谈笑着往前走,忽然有人自身后扬声喝道:“喂!” 这个声音…… 赵轻丹蹙眉,不悦地转身。 慕容霁也觉得对方甚是没有礼貌,回头就看到了黎华从车辇上下来。 “黎华,叫人都不会了?谁让你叫‘喂’的。” 慕容霁一旦严肃起来,看起来多少令人生畏,黎华被他训斥地缩了缩脖子。 而后又不服气地说:“四哥,你怎么又跟她到一起啦!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明明你已经有王妃了,她还没事在你跟前晃悠,你都不觉得她很烦吗!” 之前听说慕容霁将赵轻丹给忘记了,黎华激动地拍手叫好。 这么好的机会能反击赵轻丹,让她吃瘪、痛苦,是黎华最乐意见到的。 谁知她还没来及去刺激赵轻丹,就看到这两人相处甚欢,真真气死个人! 赵轻丹脸色一沉,慕容霁眉头深锁:“胡说八道什么!本王今日第一次见到若兰公主,不过是想对这位妹妹了解多一些,你怎能如此曲解我二人的关系。” 黎华一听,挑起眉毛:“哦?四哥是第一次见到她呀。”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轻丹,眼底都是嘲讽:“那四哥可要小心了,某些人惯会做戏,明明性子恶劣还喜欢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来讨长辈欢心。我劝四哥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的好。” “若兰公主才刚入宫,怎么你就对她这么大的成见。黎华,你何时变得这么刻薄了。” “我刻薄?四哥,你是没看到她是怎么欺负我的。我才是你的亲妹妹,这个慕容丹算什么公主,不过是个外头的野种,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呢!” 慕容霁薄唇紧抿,赵轻丹深吸一口气:“黎华,你给本宫适可而止。如今我为长,你为幼。我为嫡公主,你为庶公主,无论从哪个方面,你都该敬本宫三分,若再这般放肆,本宫决不轻饶你!” “哼。”黎华压根不将这威胁放在眼里:“你算哪门子的公主啊,父皇开恩给了你一个头衔,你还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竟跟我谈尊卑,我告诉你,在这宫里,你休想将我比了去!” “今日这番话,你大可以去父皇母后跟前复述一遍,我们不妨看看他们怎么说?只怕到时候,晨妃娘娘会恨不得缝住你这张嘴,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黎华气得咬了咬嘴唇,眼见慕容霁冷冷看着自己,她又扬了扬下巴。 她走到赵轻丹身边,压着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表面再风光又如何,还不是别人不要了的女人,可怜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忙活了那么一大遭,到头来只能替她人做嫁衣。真是惨啊,慕容丹。” 第536章 何意? 第五百三十六章何意? 眼见黎华嚣张地离开,慕容霁神色凝重。 “黎华究竟是怎么回事,越大越没教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被人给宠坏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无碍,我已经习惯了。” 听这话的语气,她跟黎华从前该是认识的。 否则黎华也不可能对她有如此深重的怨念。 “你们之前有过过节?” “是啊。我入宫之前,我们就认识的,每每遇见相处都很不愉快。但你放心吧,她不敢对我怎么样。” 慕容霁想到方才黎华临走前的话,忍不住问:“她说,你是在为她人做嫁衣是什么意思?” 赵轻丹故作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就是字面意思咯。你不知道吧,我绣工很好的。以前的身份是宫外的绣娘,专门给女子做嫁衣的。” “你啊。”慕容霁无奈地摇头轻笑,明知她在玩笑,偏偏还被她说得一本正经。 不过被黎华那样说出来,定是她不愿提及的痛处。 慕容霁想了想,便不再多问。 来到明希堂时,慕容浔正在看着宫人将搬过来的物件摆放好。23sk. 听人禀告说宸王和若兰公主一并前来,慕容浔颇感意外地转头:“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在琦贵妃那处偶遇宸王,刚巧他想来看看你,我们就结伴前来了。”赵轻丹开口解释。 慕容浔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又转向慕容霁:“看来身子大好了?” “听周洋说,三哥先前去了一趟宸王府,但之后又匆忙离开了,我都没来及同你说几句,怎么人到了那处还走了?” “临时有点事,来不及与你详说。总之看到你苏醒,我便放了心。” “以三哥的性子,当是不喜住在宫里受拘束,这回怎么肯进宫小住?” 慕容浔抬头睨了眼赵轻丹:“若兰公主初来乍到,我担心她会不习惯,特意来陪陪她。” 赵轻丹有些诧异地看了慕容浔一眼,眼底流露出感激。 “想不到三哥跟公主的感情这么好?而且黎华也认识她,你们都与她相熟,为何我却之前不认识她。” 听慕容霁这么问,赵轻丹忙说:“因为你去了渝北数月,并不在京中,我便是那段时间跟他们熟识的。若你当时也在,自然就认得我了。” “原来如此。” 慕容浔请他们坐下:“你要是得空,还是经常进宫转转吧。不仅是来看我们,太后那里也该多尽孝才是。前头是大哥二哥接连出事,而后又是你身体不适,她老人家受了极大的挫折,现下精神一直不大好。我和公主都很担心,她会熬不过太久。” 慕容霁心头一凛:“怎么会?” “此事我还未向父皇禀明,也是怕他受不住刺激心中沉郁,毕竟先前父皇也常不舒服,再惹出病来就不好了。” 赵轻丹叹气:“太后主要还是心病,郁结成疾。黎王和禹王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到底太大了些,幸好宸王能平安无事。今年冬天会是个大关,如果过了,等来年开春也许会好一些。老人家的冬天,总是难熬一些。” 慕容霁当即说:“我会常去探望皇祖母的。” 她提醒道:“她早上的精神会足一些,你还是清晨再去紫霄殿请安吧。” 天色渐晚,眼看着屋内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宫人取了烛火点灯,慕容霁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慕容浔出声挽留道:“我让厨房准备了几样小菜,不如你留下饭后再走,我们兄弟可好久没有一起用膳了。” 赵轻丹不舍地看着慕容霁,他却有些为难。 “原本不该推脱了三哥的好意,只是我出门前跟王妃说过,会陪她共用晚膳,这会儿已经算迟了,总不好叫她久等。”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赵娉婷了,赵轻丹暗中掐了掐自己的手面,才不至于失态。 慕容浔定定看了他一眼:“霁儿觉得,这位你现下并不熟悉的宸王妃为人如何?” “我这情蛊发作多月,都是她悉心照顾,想来王妃是个十分善解人意,体贴温.柔的女子。” “那你见她,可有心动欣喜?” 慕容浔这话问得奇怪,慕容霁愣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我已然将她忘了干净,心动的感觉,眼下虽没有,但日后细水长流,总会重新产生情谊的。” “那我便告诉你一个事实吧。其实你跟那位宸王妃,只是相敬如宾的关系,你对她并没有格外深重的感情,所以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去喜欢一个人,尊崇本心就是了。” 赵轻丹呼吸一滞,没料到慕容浔竟会这么说。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浔,甚至忍不住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慕容霁则是吃惊慕容浔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以他对这位三哥的了解,他绝不会刻意去挑拨非议他人的感情。 难道是有什么他忘记的隐情? “三哥可否言明?我不太懂这是何意。” “我没有不尊重宸王妃的意思,只是怕你对之前你们二人的感情状况不清楚,所以告知你一声你们从前是如何相处罢了。当然,今后你待她如何与我无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慕容霁沉默下来,隔了数秒才说:“可她是被我遗忘的人。我种下忘情蛊,其他人都记得,唯一不记得王妃,只因为她是我最爱的人。若真如三哥所言,不是互相矛盾了吗?” 赵轻丹闭了闭眼睛,有些疲惫地说:“三哥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喜欢的人当然是王妃,不然还有别人吗。你不要多想了,开开心心地将日子过好就可以了,不是说她在等你吗,快回去吧。” 慕容霁心事重重地往外走,等他走远了,赵轻丹才看向慕容浔,眼中闪过不赞同。 “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种话?他一向信任你,保不准会胡思乱想。” “可他让你伤心了不是吗?我不觉得你会想听到从霁儿口中再听到‘王妃’那两个字。我就是要提醒他,眼见的事情,未必是完全对的。” 第537章 不对劲 第五百三十七章不对劲 赵轻丹虽然知道慕容浔是替自己抱不平,心中仍有些不安。 “但这对赵娉婷不公平,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无辜的。慕容霁本就没对她没有感情可言,要是再对她心生怀疑,只怕……” “她跟霁儿比翼双飞,你心里会快活?” 赵轻丹当然摇头,她捂住脸:“我觉得自己的立场好尴尬,想大度又没法释然,还暗戳戳地希望他不要爱上其他人,就像一个心怀叵测的插足者,也不知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你大可不必将那位赵娉婷或者说,陆娉婷当做什么良善之人,那位的心机不见得单纯。” 赵轻丹一怔:“什么意思?” “因为她是取代你的人,所以我派人秘密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她在父母辞世之后是住在舅母家中的,舅母家里还有个同她年纪相仿的表姐。原先父皇命人去找她,她的舅母有意将自己的亲女儿推出来当做人选,毕竟日后是要成为宸王妃,这样天大的恩惠谁都不愿错过。谁知,就在择选的官员见到赵娉婷当天,她的表姐就被狗咬了一口,当天生了场大病。如果调查没有问题,那只狗也不是什么疯狗,原先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在那个当口出了问题?” “你是说,很可能是跟赵娉婷有关?可父皇不是说,替霁儿找了一位善良清纯的王妃吗?” 慕容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父皇那会儿急着找人,想来不会事事俱细。而我派出去的人则细心许多,能查到之前被忽略的细枝末节。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赵娉婷的表姐出意外跟她有关系,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品性如何真不好说。你应该还记得霁儿刚醒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说出那种迷惑性的话来误导霁儿,以小见大,我对她并无好感。” 赵轻丹摁了摁眉心:“如果她真的表里不一,我就更不高兴了。父皇就不能选个知根知底的女子吗,以后等我去了渝北,对霁儿怎么放心得下!” “所以我才要提醒他。不过他不是脑子不清楚的人,应该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且再看看吧。” 回王府的路上,慕容霁一直在回味慕容浔的话。 他总觉得慕容浔别有深意,偏他又不肯说得仔细些。 今天这些话,但凡是换个其他什么人说,慕容霁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慕容浔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这难免让慕容霁觉得不安。 到了府上,赵娉婷已经迎了出来,热络地开口道:“王爷,您总算回来了,臣妾还以为,您今日不回府用晚膳呢。” “不会,王妃还没用膳吗?” “是啊,臣妾在等王爷一起。” 他面露愧色:“抱歉,耽误了一些时间,走吧。” 厨房已备了一桌子菜,赵娉婷又将之前的糕点取出来放在他面前:“臣妾按照您的吩咐放在蒸笼里热着,这会儿正软和。您快尝尝吧。” 慕容霁咬了一口,眼皮一跳。 “王妃这糕点里放了坚果?” “王爷吃出来了?是啊,臣妾将杏仁和瓜子等研磨成碎粒加到面团里头,吃起来更香一些,您喜欢吗?” 他放下筷子:“还不错,辛苦了。” 这顿饭之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了。 赵娉婷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只当他食不言才不讲话,也跟着安静下来。 饭后,慕容霁提出要去书房。 赵娉婷欲言又止,到底没好意思这会儿将心中所想说出来。m.23sk. 她本来想问的是,今夜要不要她侍寝。 眼下最让她期待,但也是最麻烦的事情就在于此。 若是本来的宸王妃,必然不该是处子之身了。 可是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虽说来这里之前,嬷嬷教导过怎么伺候人,实际却毫无经验。 但是她又想跟慕容霁的关系更近一步,如今的身份简直是天大的便利,浪费了岂不可惜。 赵娉婷的丫鬟铃铛就替她拿主意:“王妃,奴婢可以拿水粉将您胳膊上的守宫砂遮一遮,只要第一眼殿下看不出来,跟您真的发生了什么,之后那东西自会脱落,就不用再担心露馅。” “可我听说,头一回是要落红的。万一被王爷看到床褥上有血迹,岂不是也会产生怀疑。” “不然,您自己用物件先破了身……也省得王爷会发现异常说不清楚。您跟王爷还有那么长时间的好日子要共度,在这事情上可不能马虎的。” 赵娉婷到底是个小姑娘,听了这话红了脸,甚是害羞。 铃铛戏谑道:“像殿下那神仙一样的人物,看着就温和得很,那方面想来也会照顾您的,定不会让您太痛苦。” 赵娉婷戳了戳她的头:“你真是人小鬼大,明明自己还是个小丫头,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奴婢也是希望您跟殿下长长久久嘛。真要是发生了什么,您二人的关系肯定也会亲近不少,毕竟有了肌肤之亲就不一样了。” 赵娉婷于是打定主意豁出去了。 书房里,慕容霁将周洋叫过来,神情有些迷茫。 周洋看着他的样子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周洋,本王问你,王妃跟本王之前的关系究竟如何?为什么岄王说,本王跟她相敬如宾,并不是多么得情深似海。” “这……属下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慕容霁想到今晚的点心,心中越发狐疑。 “而且本王一贯不喜欢吃坚果之类的东西,身边人该是最清楚才对。王妃却在糕点里加了坚果,看起来对本王的口味毫不清楚,让人觉得奇怪,难道,本王此前一次都没同她说起过吗?” 周洋咬了咬牙:“岄王殿下说的没错!您跟王妃看起来关系平平,似乎不是非常恩爱的模样。” “怎会如此?那我怎么会唯独忘记她而不是旁人,按照忘情蛊的说法,忘记的只有深爱之人,这总不会搞错吧。” 何况慕容霁隐隐记得,他在府上是有过很长的一段开心的时光。 跟不爱的人相处理应不会有那样的心情,对方又是自己的王妃,到底是哪里不对? 第538章 轻丹 第五百三十八章轻丹 因为大病初愈,慕容霁不能受寒。 太医建议可以每日去后院的温泉池泡一泡,慕容霁就吩咐下人伺候自己沐浴。 等脱去外袍,再褪去上半身的里衣之后,伺候的奴才看着他却忽然脸色一变。 慕容霁原本还未察觉有什么异样,只是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肩膀的皮肤时,明显感觉到肩膀处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 他伸出手摸了摸,似乎是在皮肤上摸到了些许印记,动作一顿。 慕容霁沉声吩咐:“将铜镜拿给本王。” 奴才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地将镜子递过来。 慕容霁拿起来看了看,竟在肩膀处看到了两个字。 “轻丹。”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许久,陷入了沉思。 这样内里的部位,寻常人肯定无法触碰到。 加上刺字又是格外慎重的事情,若非极为重要的人,他是绝无可能在身体上刺下什么的。 而且细看这二字,分明像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这字迹显然不是出自他之手,那么究竟是谁,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这两个字。 “本王身边,有叫‘轻丹’的人吗?” 奴才像是受了惊吓,疯狂摇头:“没有没有,奴才从未听说过。” 慕容霁越发存疑,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让人刻下这两个字的,明明怎么看都不是小事,他竟然也忘记了。 除了跟赵娉婷相关的诸事之外,他难道还忘记了旁的事情吗? 还是说,这其实是赵娉婷的名字? 慕容霁闷闷地坐进水里,下人谨慎地提醒道:“王爷,您手上这个指环,要不要先取下来,奴才担心指环浸了水不好。” 他嗯了一声,慢慢将指环褪下。 复又想到什么,叮嘱道:“先替本王收好了,等会儿本王还要佩戴的。” “遵命!” “这指环是哪里来的,本王从前沐浴的时候,可有佩戴过?” “那倒是没有的。以前您总说戴这些首饰很麻烦,几乎不愿意佩戴饰品的,这还是奴才头一回见您手上戴戒指呢。” 慕容霁多看了那指环一眼,这样朴素的花样,又是旧物,看着像是有一对的。 可是他并未在赵娉婷的手指上见到过,这究竟是不是赵娉婷给他的。 遗忘真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因为不记得这些事,慕容霁一瞬的心情都跟着失落起来。 等他泡完了澡更衣回到寝院里,发现赵娉婷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好一会儿。 “王爷这是去哪里了?臣妾四处寻您不得,差点以为您出府了。” 慕容霁答道:“去后面泡了会儿温泉。” “这后院还有温泉?”赵娉婷一时不慎,脱口而出。 说完她方觉不妥,连忙补充道:“臣妾想起来了,后院的确是有温泉的,不过臣妾每次怕麻烦,总不记得去泡。以后天冷了,倒是可以经常去泡一泡,肯定很暖和。” 慕容霁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他有些洁癖,那温泉池都是他一个人在用。 难道他允诺过赵娉婷可以让她用吗,他想不起来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赵娉婷也会跟自己泡在同一个温泉池里,他内心有些抵触。 只是不好言表,毕竟他对她总是有愧的。 慕容霁想起什么,手指隔着衣料在肩膀处摩挲了一下。 “王妃可有什么小字或是闺名?” 赵娉婷以为慕容霁是想用更亲切的叫法来叫自己,便激动地说:“有的,臣妾母亲在世时,常唤我双双。因为臣妾的名字后两个字瞧着差不多,母亲不大识字,总觉得很像,就会这般叫我。” “双双?那,除了这个之外呢,没有其他叫法了吗?” “其他的?”赵娉婷思索了一下:“没有了呀,总不能一个人有好几个名字吧。” 慕容霁心头一紧。 看来不是她,那怎么可能呢? 其他人,有资格在他的身上留字吗,他再不记事,也该清楚自己的脾气。 以他的脾气,如何能纵容对方到这种地步,除非对方是他至关重要,才可能逼着他不得不用这种办法铭记。 轻丹,到底是谁! 见慕容霁沉默不语,赵娉婷不由忐忑起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本王是因为好奇,才多问了一句。王妃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娉婷红了脸,有些踌躇地开口:“臣妾身为您的女人,自然是要服侍王爷就寝的。今夜,不如就让臣妾伴您左右,陪着您吧。” 慕容霁听了这话,心里没由来地滋生出一抹烦躁。 他清了清嗓子:“本王方才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想来是需要更多的休息。只是身边有人的话,恐怕不能安稳入睡,所以近来就不劳烦王妃服侍了。” 赵娉婷眼中闪过失望,还不死心地咬了咬嘴唇。 “可是以前臣妾也经常陪您同眠的,若您身体不适,夜里更应该有人在身边照顾着,省得出了什么事情无人得知。” “怎么好惊扰王妃清梦,殿外自有下人守夜,如有什么情况,下人们会第一时间听到动静。王妃不必担心,还是回去安寝吧,这段时间,你肯定也累坏了。” 慕容霁说得甚是体贴,赵娉婷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留下。 她只能压抑住内心的不甘,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见她终于肯走了,慕容霁松了一口气,骤升出一股轻松感。 即使困惑苦恼,他也不得不说,跟赵娉婷相处的时候,他真的不自在。 好像全身上下都绷紧了。 客套,虚伪,抗拒。 这些莫名的情绪让他格外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霁坐在床边揉了揉眉心,忽然扬声道:“东越,进来!” 东越很快出现在了内殿:“王爷,怎么了?” “你几乎是贴身跟着本王,所以本王的身边人你当是十分清楚。那……你可否听过一个叫做‘轻丹’的人?” 东越心里一咯噔,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王,王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慕容霁一伸手,将衣领拉开,露出锁骨上方的印记。 第539章 夕照阁 第五百三十九章夕照阁 在东越诧异的目光中,慕容霁淡淡开口。 “本王今日无意中发现,自己身上刻下了这两个字。它们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可是,本王却对此毫无印象。你身为本王近卫,也不知情吗?” 东越听了这话后背都快沁出冷汗了。 他僵硬地否决道:“属下,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你可知,除了王妃之外,本王身边还有过其他亲近之人吗?” 慕容霁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怀疑这是个女人的名字,便添了一句:“尤其是某个女人。” “没有,绝对没有!”东越扯着嗓子喊,声音堪比铜锣响亮。 慕容霁瞪了他一眼:“没有就没有,你这么大动静干嘛,吓本王一跳。” “属下是为了强调您洁身自好,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 慕容霁无语地看着他:“行吧,谢谢你夸奖了。” “王爷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属下就先退下了。” 东越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片刻都不愿多留。 救命呀,千万不要再问他跟赵轻丹有关的事情了。 他是个不会说谎的老实人,光是说一句谎话就虚汗不止,面红耳赤了。 如果再被问下去,不多时就会露馅的。 慕容霁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郁闷地躺在床上,睡着睡着却觉得不习惯。 他不悦地翻身坐起,又叫进来门外的宫人:“这床板怎么这般硬,一点儿都不舒服。” 宫人一拍脑袋,暗叫不好。 因为慕容霁之前大多是在前王妃的夕照阁过夜,所以他早就习惯了夕照阁的床铺。 赵轻丹的床板上垫了好几层被褥,躺上去绵软舒适,跟这里的触感是全然不同的。 眼下这么晚了,还真不方便找出几床多余的被褥来铺在下面。 宫人为难地说:“您之前多是宿在夕照阁,奴才一时没准备好,不然请您今天夜里凑合一晚,明儿一早奴才就收拾好!” “夕照阁?” 慕容霁想起来了,他一睁眼的时候,就是在夕照阁的寝室里。 还真不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看来他一直都睡在那里? 哪怕只有一晚,慕容霁都不想凑合。 他披上外袍起身:“掌灯,去夕照阁。” 梅香跟阿楚刚哄完两个孩子睡下,他们二人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赵轻丹不在,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好像没了灵魂。 总感觉,这里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夕照阁了。 一个原本最热闹的地方,偏只有孩子们住着,过去的欢声笑语也跟着散去了。 阿楚哭丧着脸:“没有咱们伺候,也不知道王妃睡得习不习惯。宫里的宫女未必知道她的喜好,王妃会不会失眠啊。” 梅香拍拍她的脑袋:“王妃会不会失眠我不知道,但你看上去是今夜无眠了。” “还说我呢,难道你舍得她吗?我做了那么久的下人,头一回见到咱们王妃那般没有主子架子的人,最开始跟着她,我就想着以后要服侍她一辈子,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哎。” 梅香托着下巴,心情也很不好,正要再说什么,却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 “好像有人来了。”她提醒道。 “是吗?”阿楚跟着坐起来:“都这么晚了,谁会过来啊。” 两人一并往外走,就看到几个奴才掌灯引着慕容霁往这边走。 她们神色微变,忙快步迎了上去:“奴婢参见殿下。夜深露珠,殿下怎么到夕照阁来了?” “本王之前不是一直在此处就寝的吗?” 她们对视了一眼,有些怪异地问:“您想起来了?” “记不太清楚了,听奴才们说的。” 身边的下人小声补充道:“殿下睡惯了这里松软的床褥,再睡硬的床板觉得不适应。两位姑娘赶紧伺候殿下就寝吧。” 原来如此。 看来他的记忆是没了,感觉却依稀还在。 阿楚忙说:“是的呢,殿下是一直睡在夕照阁的,正是这间房。” 赵轻丹的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已经搬走了。 只是装饰性的陈设摆件尚在,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这房间的主人是位女子。 幸好慕容霁这会儿犯困,没有心思看屋子里有什么东西。 待他躺在床榻上,鼻息间隐隐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 慕容霁伸手摸了摸,在枕头旁发现了一个香囊。 他拿起来闻了闻,这个味道非常的舒服,让人莫名感觉到安心。 “这里面装了什么?”慕容霁出声问阿楚。 “回殿下,是一些安神的干草药,可以助眠的。您先前觉得身体不适的时候,有这个在枕边会好受一些。” “原来如此。”慕容霁这么躺着,只觉得哪哪儿都舒服了起来。 还是这里睡得称心,他迷迷糊糊地想。天籁小说网 阿楚和梅香安静地退下,确认慕容霁听不到了,梅香才小声嘀咕:“殿下以后会不会夜夜宿在夕照阁?” “看这个架势是了。不过我担心的是屋子里的东西,万一明早殿下醒了,看到梳妆台和那些绣花帕子,问起来咱们该如何回答啊。这屋子又不是新王妃的住处,更不可能是我们这些下人的东西,只怕解释不清楚。” 梅香哼了一声:“管他呢,殿下要是问,我们就说不知道,不清楚,他爱信不信。反正如果他去问新王妃的话,栖光阁那位定然一口咬定她的东西,绝不会扯到咱们王妃身上。” “你说,王爷以后永远都想不起来了吗?这么想想也挺可怜的,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记得了,活着还有乐趣吗。” “不记得总比记得的人要轻松。王妃才是真可怜呢,面对心爱之人还要装作陌生人,见了面也只有强颜欢笑的份。” 阿楚叹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怎么一个人睡,没让新王妃侍寝。” “谁知道呢。” 因为换了地方,慕容霁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他尚在恢复期,还不用上朝,起得也迟了些。 等他醒来,阿楚和梅香娴熟地伺候他洗漱更衣。 “殿下可要用早膳?今儿小厨房里做了桂花酪,您上次还夸味道好呢。” 第540章 祖孙相见 第五百四十章祖孙相见 “好啊,给本王来一碗吧。” 慕容霁嘴上吩咐,心里却觉得奇怪。 小厨房……是夕照阁的小厨房?这儿怎么还有单独的厨房? 一般来说,只有王妃的院子里才有资格设立单独的厨房。 当初沈月秋那么得宠,可落香阁都不曾有过。 真计较起来,这夕照阁并不是他的寝殿,也非赵娉婷的住处。 也许是为了两个孩子特意准备的吧。23sk. 桂花酪的味道果然很好,幽香清甜,很符合慕容霁的口味。 “再来一碗。给小殿下们也准备一些。” 阿楚笑了起来:“小殿下还没醒呢,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才肯起来。” “这么贪睡,等到了读书的年纪,可就不能这般纵容了。” 用完早膳,慕容霁顿觉神清气爽,想去院子里走走。 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房内一座由云贝镶嵌的梳妆台给吸引住了。 他咦了一声,走近去看,梳妆台边上,正摆放着一台圆形雕花的镜子。 台面上还放着两把木梳和一个精巧的瓜菱状的白瓷小盒,打开一看,里头却是空的。 “这是什么?” 阿楚不由支吾了起来:“这,这个是粉盒。” “粉盒?”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在盒盖上看到了“丹心”二字,梳子上也有这两个字。 丹心,这名字尤其耳熟,慕容霁想起来,那是一个卖女子物件的店铺。 他四处看了看,忍不住问:“不对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子的东西。王妃难道是住在这里的,她不是住在栖光阁吗?” 阿楚硬着头皮解释:“王妃偶尔会来这里。” 慕容霁疑惑:“是来这里跟本王同住?” 阿楚不讲话了,抿嘴低头,沉默下来。 他把东西放回原处,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不再问了。 明明他心里那么多的谜团,问出口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之前是,现在也是。 慕容霁能够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遮掩了起来,令他无从解惑。 梅香岔开话题:“王爷可要出门?” “本王要进宫一趟,不必备马车了,让人备一匹马即可。” 昨日听慕容浔说起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体,他一直放心不下。 身为孙儿,怎么都该去探望的。 到了紫霄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慕容霁心中苦涩,不由加快了步子,来到太后榻前:“皇祖母!” 太后放下药碗,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意:“霁儿,是霁儿来啦。快,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慕容霁坐在床边,太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错,虽说清瘦了些,气色却是极好的。” “抱歉,孙儿让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又不是你故意的,说什么抱歉啊。” 太后红了眼睛:“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哀家光是想到你前头遭得那些罪,就打心眼儿里替你疼。” “已经都过去了,您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孙儿怎么听说,你身体总不见起色,是不是太医的医术不好,要不在民间重金寻觅些神医进宫,好好替您看看。” “不用,不用的。人老了,总有灯油枯竭的时候,哀家心里有数,哀家这病啊,跟太医们的医术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神仙下凡,恐怕也看不好了。活到这个年纪,没什么不知足的,哀家已经看开了。” 慕容霁眼眶湿/热:“皇祖母,您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叫人听了难受。” “你这孩子,有什么难受的。倒是你才叫人不放心呢,如今天气转凉,你大病初愈更要穿好衣裳小心别冻着。” 她不满地扯了扯他身上的外袍:“这衣裳怎么瞧着如此单薄,府上的女眷没有替你打理吗?” “孙儿今晨起得早,并未跟王妃碰面,不怪她的。” 太后叹了一声,试探地问:“你那位王妃,脾气秉性还好吗?” 这话问得委实叫人糊涂,王妃嫁入王府已一年有余,太后不可能没见过她。 她突然问起赵娉婷的脾气秉性,倒像是打听一个陌生人。 “皇祖母对孙儿的王妃不熟悉吗?” 太后抿抿嘴,躲开他的视线:“她一贯内向,不太到宫中走动,哀家鲜少见到她才有此一问。你如今跟她相处,一切可还适应?” 原本慕容霁是不想让太后操心的,不过他不记得从哪里听来的一个说法。 说是让老人家心中适度牵挂着晚辈,反而能让他们意识到自身的价值,并对人世有所眷恋不舍。 以防太后出现厌世的情绪,慕容霁想了想,将心中的苦恼吐露出来。 “皇祖母,孙儿不瞒着您了。其实这次苏醒之后,孙儿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太对劲。不知为何,看到王妃竟有些不自在,面对她的亲近孙儿会感到不适应甚至轻微的抵触。当然,这话孙儿是不可能对王妃讲的,否则她听到了定会伤心,也只能跟您老人家说道说道了。” 太后怜惜地看着他:“若你实在对她喜欢不起来,日后再纳个合心意的侧妃吧。人生在世,还是要找个相处甚欢的人陪伴自己才是,否则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煎熬。” “但孙儿既然娶她为王妃,本该是心悦她的。您是觉得孙儿其实不喜欢她吗?” 太后撇撇嘴:“这哀家怎么知道。你以前还很中意沈月秋那丫头呢,谁想她会做出伤害你的事,而今又香消玉损丢了性命,连累你差点出意外。所以啊,日后再找身边人,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出岔子了。” 慕容霁连连称是。 太后还是不放心:“不然这样,下回你进宫将你那王妃带来给哀家看看。哀家不常见她,总归不了解,多见几次就能看出她适不适合你了。” 慕容霁失笑:“无论如何她照顾孙儿有功,孙儿当记着她的付出和情谊,该对她好一些的。” “总之,哀家想见她,你别忘了让她过来。” “好,都听您的。” 太后又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对了,皇后新收养了一位若兰公主,你可见过了?” 第541章 红螺有孕 第五百四十一章红螺有孕 慕容霁点头,眼中隐约露出些许笑意。 “昨日见过一次,若兰公主很有意思。说起来孙儿还觉得费解,父皇一向尊崇礼法,按照他的脾气当不会收养一个民间女子做为养女甚至封为嫡公主,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太后听了这话难免唏嘘。 可见一个人哪怕失忆了,心中的感情偏好还是与先前一致的。 当所有人都告诉慕容霁,他的王妃是赵娉婷的时候,他对她并没有产生好感。 但在他以为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若兰公主时,就已经觉得对方有趣了。 如此看来,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若兰的医术很好,在诊治岄王的病症上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另外对哀家的病情也提供了帮助,深得你父皇母后的欢心,皇帝就封了她公主之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渝北想要让公主和亲,其他人是去不得的,她是不二人选。” 慕容霁恍然:“看皇祖母的模样,对她也甚是喜欢吧。昨日孙儿在母妃的住处与她偶遇,母妃对她赞不绝口,按照母妃的性情,倒是鲜少能如此褒奖一人,可见这位若兰公主确实有过人之处。” 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再聪明伶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就算去渝北做皇后又如何呢,地位再高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见得会开心啊。霁儿,哀家瞧着你们年岁相仿,她在宫里并无什么朋友,你若有空,不如常去她那里坐坐,也好叫她记住这宫中尚有温情。” “好,孙儿定会跟公主好好相处的。” 赵轻丹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这是她头回睡在芳年殿里,身边服侍的丫鬟虽说尽心,可比起阿楚跟梅香她们,到底是不如的。 慕容浔也是担心她休息不好,一早便过来探望她,见她精神不济关切地说:“没睡好?” “有点失眠,我之前在王府做了个香囊是助眠的,放在枕边习惯了,这次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她已经让丫鬟去太医院抓药了,见丫鬟用托盘盛着草药走近了,便对慕容浔说:“哎三哥,你要不要,我帮你也做一个?” “好啊,这次香囊是给我的,不是给别人的了?” 慕容浔说的是上一次她替慕容霁做香囊,但被沈月秋从中挑拨让慕容浔误会的事情。 她羞赧一笑:“你别取笑我啦,这次保证给你。” “对了,我来是有一件高兴的事情分享给你的,你听了肯定会心情大好。” “什么事啊?”她露出兴趣。 “是关于红螺的。红螺有孕了,原本是想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与你,到了宸王府见到周洋才知道,你现在不是王妃了。她还伤心了好一会儿,又去了趟岄王府。我府上的下人方才托人带了信过来。” 赵轻丹哎呀了一声,果然眉开眼笑。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可惜我人在宫里不便随意走动,不然真想去看看她。” “你想出宫吗?我陪你去吧,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父皇并未限制过你我的自由,只要不在外面惹麻烦,去哪里都可以。” 赵轻丹忙说:“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出门吧。”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红螺跟易天如今居住的小院里。 红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并同易天抱怨说:“皇上此举也太过分了些,凭什么让咱们王妃搬进宫啊。王爷明明跟王妃那么恩爱,还要将他们拆开,太残忍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易天好脾气地去开门,见到来人面上一喜。 “红螺,快,快来看是谁来了!” “谁啊?” 红螺一转头,就看到赵轻丹正推着慕容浔的轮椅站在门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她捂住嘴巴:“王妃!您竟然亲自过来了。” “别再叫我王妃了。你都去过宸王府了,当知道如今的宸王妃另有其人。以后就叫我公主吧。” 红螺撇嘴:“奴婢刚刚还跟易大哥说这事儿呢,这样的安排对您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啊,活着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她苦涩地笑了笑。 “好啦,不说我了,今儿我和岄王过来是因为听说你有了身孕,几个月啦,我先前都不知道。” “这才两个多月,差不多是您上一次去渝北临走的时候怀上的。原本不足三个月不该声张,只是奴婢实在太激动了,忍不住让您知道。” 赵轻丹摸了摸她的肚子:“那还早呢,这会儿看不出月份,得到了四五月的时候才显怀呢。都是做娘的人了,以后可别咋咋呼呼的,要稳重一些,走路也好做事也好切记小心,千万别磕了碰了。” “奴婢想着等孩子出生了,您给赐个名字吧。奴婢跟易大哥这辈子的缘分全靠有您成全了,若不是您也就没这个孩子了。” “都不在王府做下人了,别再自称奴婢了。本宫一向将你当做妹妹的,算起来,本宫的辈分还该是这孩子的姨娘。” “使不得使不得,岂敢高攀贵主!” 赵轻丹摇头一笑:“只是赐名一事,怕是来不及了。等他出生的时候,本宫恐怕已经在渝北了。到时候,你记得给本宫写信,告诉我,这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是胖呢还是瘦呢,模样如何,都要写清楚了。” 红螺抽了抽鼻子,眼见着就要哭。 赵轻丹拿出帕子替她擦干眼角:“哭什么!有孕的时候掉眼泪可不是好事,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辈子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忍一忍就过去了。”23sk. “不然我陪您去渝北吧!让易大哥一起去,您一个人在那边孤孤零零的,连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万一出什么事儿,也能有个照应。” 赵轻丹见她说的认真,不由失笑:“你呀,大着肚子还想乱跑,操心好自己吧。易天更不用跟过去了,小胖和小酒是打算跟我一起走的,再说我在渝北还是有些熟人的,不至于身后无人,你且宽心。” 第542章 簪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簪子 时候不早,慕容霁起身从紫霄殿出来,准备前往京兆府找秦源。 他带病许久,落下不少公务,便想去秦源那里问问是否有什么棘手的案件。 走在繁华街市,两边到处都是叫卖推销的商贩,十分热闹。 慕容霁心情不错,慢悠悠地走马游街,远远地看到前方一块牌匾,脚步微顿。 “丹心?”他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往那个店铺走去。 将白马拴在门外的柱子上,慕容霁阔步走进去,正在算账的小胖焦头烂额地抓着脑袋,忽见有客人来就扬声道:“欢迎光顾小店,您……宸王殿下?” 慕容霁看向柜台里的人,打量了他几眼,准确地叫出了名字。 “小胖。” “哎,哎是小的。您竟然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您都给忘了呢。” 慕容霁点头:“你知道本王失去记忆的事儿?” 小胖不敢多嘴,见小酒抬着东西出来一把抓住他:“是,是听小酒偶然说起的。” 小酒见到慕容霁也吃了一惊:“王爷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不碍事,因为路过看到了这家店,所以本王香来看看。” 慕容霁四处环绕了一圈,觉得这里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本王以前来过这里吧。” 小酒点头:“您来过不少次。” 慕容霁若有所思:“本王是单独来的,还是陪同谁一起来的?王妃是不是经常光顾此处,我们又是怎么相识的。” 小酒能陪着他一起去了趟渝北,怎么看都是交情匪浅。 若只有主顾和店家这层浅薄的关系,他应该不会让小酒这种身份的人跟在左右才是。 小胖已经彻底不出声了,就傻愣愣地看着小酒。 小酒尴尬地咳了几声:“您府上的女眷很喜欢光顾‘丹心’,是这里的熟客了。加上小人跟宸王府的周管事、东越侍卫等人相熟,所以才能在王爷您跟前混了个眼熟。” “是吗。” 慕容霁刚要再问更多,门外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他听着声音甚是耳熟。 不是旁人,正是若兰公主和慕容浔。 小酒和小胖心虚地对视了一眼,暗道不好。 这两人怎么偏巧凑一起了,万一说露馅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从红螺那里出来,赵轻丹想着既然出宫了,定要到“丹心”来看看。 她只顾着跟慕容浔说话,没有注意到门边的马匹。 直到进店了,才发现里头站着的人是谁! 赵轻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跟慕容霁大眼瞪小眼。 “若兰公主?这么巧,在这儿都能碰上你跟三哥,你们今日一起出宫了?” 赵轻丹吞吞吐吐地差点说不出话,还是慕容浔回了一句:“是啊,天气不错,出来走走。宸王怎么也在这里?” “我记忆中对这家店有些印象,所以来看一眼。你们来这里是……?” 赵轻丹忙开口:“是我要来的,我,我来买东西。对,买点首饰。那什么,簪子,掌柜的,这里有簪子吗?” 小酒无奈地捂住脸。 这里当然有簪子,而且还有很多呢。 他装模作样地从架子上拿出几个簪子:“本店的新款都在这里了,还请公主随意挑选。” 慕容霁却想起来之前说的话,对赵轻丹说:“公主喜欢什么,不妨多挑选几样,由本王送给你。昨日便说要给妹妹见面礼的,如果你能自己选是再好不过了。” 赵轻丹苦笑一声:“不用这么客气吧。” “让宸王付账吧。反正宸王府有钱,你收下他也会觉得欣慰。” 慕容浔看热闹似地在边上补充,赵轻丹只得随手挑了几样,其实看都没看。 慕容霁倒是非常有诚意地掏出了钱袋:“一共多少两?” 小酒懵噔噔地算了算:“三十两。” 赵轻丹暗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说点。 小酒忙开口:“不对,不要钱。” 慕容霁笑着摇头:“不要钱?你们开门营业,难道做的是亏本生意吗,好了,替公主包好,三十两银子放在这里。” “额,公主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了,可以打个折扣,收十五两银子就好。”小酒手忙脚乱地将银子找给慕容霁。3sk. 他不肯收:“行了,你们再怎么赚钱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收益,别因为是卖给本王和公主就故意压低了价格,多出来的银子赏你们喝茶吧。” 小酒连说是,匆匆替赵轻丹包装好。 “公主还要买别的物件吗?”慕容浔态度悠然地询问。 赵轻丹摆手:“没了没了,我都买好了,我们快走吧。” 她真是怕了,来趟“丹心”都能碰见慕容霁。 但愿小酒他们没有胡说八道。 看出来赵轻丹心神不宁,慕容浔便提出带她先回宫去,两人向慕容霁告辞。 慕容霁走在稍后一些,小酒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漏了一样东西,这根梅花簪不小心忘了替公主包进去了。” 不过也没什么,赵轻丹真想要的话,下次给她就是了。 都是她自己的店,还不是随时能过来。 慕容霁却不知情,心想着既然是赵轻丹从众中挑选出来的,定然是她很喜欢的。 “给本王吧。等下次见到公主,本王再给她。” 小酒忙将梅花簪奉上。 慕容霁随手放在身边,也没有在意,就这么去了京兆府。 等忙完了公事回到王府,觉得袖子里有东西扎手才想起来里头放了个盒子。 他刚将簪子取出来,还未来得及多看两眼,外头就有下人通传:“王爷,王妃来了。” 因为以前赵轻丹到慕容霁的书房,最多让下人说一声就能够直接进来,从不需要请示。 府里的下人们一时还改不过来这习惯,加上赵娉婷从未在王府待过,更不懂这些规矩。 奴才刚说完,她就挂着笑推门而入,一眼瞧见了慕容霁手上的东西。 梅花簪放在细长的檀木盒子里,看上去就能猜到是某个饰品。 赵娉婷忍不住期待地问:“王爷,您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呀,能给臣妾看看吗?” 第543章 猫腻 第五百四十三章猫腻 赵娉婷的视线都快要黏在盒子上了。 慕容霁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任谁看了,都该知道里头放的是一个女人的东西。 万一赵娉婷误会了是他送给她的可怎么好。 谁知赵娉婷见他不答,以为慕容霁是默许了她打开,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将盒子里的簪子取出。 “丹心”店里的饰物,虽然算不得分外名贵,却也比市面上其他的首饰好看和精致许多。 赵娉婷看到这梅花簪的第一眼就觉得格外欢喜,又见是个女子的簪子,心中更加笃定。 这一定是慕容霁送给她的东西无疑了,王府里压根没有其他女人。 “王爷,这是您给臣妾的礼物吗,真好看啊。” 慕容霁顿时语塞。 赵娉婷的欣喜肉眼可见,如果他说出实情,会不会打击到她。 但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回想起了几个遥远的瞬间。 “这些首饰是王爷特意让人给妾身准备的吧……黎华说,定是王爷想给妾身的惊喜呢。” “妾身很是喜欢这些礼物呢,谢谢您。” …… 很久之前,似乎发生过一件跟现在尤为类似的事情。 只是当时误会了的人是他那位已经故去的侧妃,沈月秋。 慕容霁突然开口问赵娉婷:“王妃,本王从前是不是送过你一套血玉的首饰。” “血玉?”赵娉婷笑容勉强了起来,慕容霁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不会是想到一些旧事了吧。 “没有啊,臣妾不记得了。” 光是听名字,就该知道血玉的首饰一定极为贵重。 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有过,否则拿不出来,岂不是要打脸。 慕容霁蹙眉:“没有吗?或许是本王记错了吧。” 真实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娉婷说没有,血玉也不是给沈月秋的,难道他还跟其他女人有过牵扯吗? 虽然他无法还原那个时候的种种,却依稀能想到那种被人误会的感觉。 误会这种事情,还是该在最开始说清楚的好。 省得日后被若兰看到了多想,王妃这里也圆不过去。 他只好歉意地将盒子拿回来:“抱歉王妃,里面的簪子不是给你的。这是本王给若兰公主的见面礼,打算之后进宫见了她再给她的。” “若兰公主?”赵娉婷想到了赵轻丹,神色一凛,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是啊,不知你见过她没有。那位公主是母后的养女,刚进宫不久。既然是答应了给她的东西,就不好再给你了。要是王妃喜欢簪子,不如去店铺里多选几支,找账房取银子即可。” 赵娉婷心里涌动出一股委屈。 凭什么赵轻丹都已经离开王府了,还能抢走她的东西! 她不放心地试探慕容霁:“王爷,您跟若兰公主熟悉吗?” “见过几次。她人不错,你还没机会见过她吧。” “是啊,臣妾不常出门走动。”赵娉婷忍住心中愤懑,对赵轻丹多了些不满。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啊,说好了不再跟宸王府有所瓜葛,偏偏进了宫还经常跟慕容霁见面。 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都有过几面之缘了! 难不成她是放不下慕容霁,试图勾起他的回忆吗。 见赵娉婷沉沉盯着梅花簪,慕容霁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一声:“这是在‘丹心’买的。本王今日看到那家店的不少样式都很新颖,王妃大可以去那里好好逛逛,就当本王给你赔不是了。” “丹心?那是什么地方,在哪里啊。” 慕容霁表情一滞。 他飞快地打量了她两眼,看出来赵娉婷不是在故作玩笑,而是真的不知道。 这就说不通了。 饶是慕容霁不太关注女人家的东西,也听说过“丹心”的大名。 这是一家在京中颇受名门闺女们青睐的店,连袁皇后以前都提起过。 怎么赵娉婷竟然不知道吗? 他哪里晓得,赵娉婷其实并不是京城人,自然是不清楚京城有哪些出名的店铺。 但慕容霁诧异的不仅仅是她说不知道,更费解的是,他今晨在夕照阁看到的那个粉盒的来历。 还有那把梳子。 那些东西,分明都是女子的东西,而且明明白白地写着是从“丹心”买回来的。 沈月秋从前只在落香阁住过,关于她的一切,也已经被周洋命人全部给清理出去了。 且阿楚和梅香解释是因为王妃偶尔会去夕照阁,那些装饰华丽奢侈的摆件,绝不是下人们用得了的。 两个孩子又那么年幼,更不需要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梳妆打扮。 那么,夕照阁里的物件究竟是谁的? 在“丹心”的时候,小酒分明说,宸王府的女眷经常光顾那里,是老主顾了。 他会熟悉那家店,肯定也是因为陪谁去过,否则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只身前去。 冥冥之中,身边的所有事情都剪不断理还乱。 慕容霁冷不丁地开口:“王妃,夕照阁里新买进一面镶嵌着云贝的镜子,也许比你院中的镜子看着要好,你定没见过,本王想送给你。” “真的吗?那臣妾就先谢过王爷了!”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 赵娉婷兴致勃勃地跟着慕容霁去了夕照阁,阿楚和梅香见到赵娉婷跟着,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慕容霁推开房门,指了指内殿梳妆台上的镜子:“就是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恩恩,臣妾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镜子,它看起来好精致啊。多谢王爷赏赐。” 梅香耳力好,听到这话心头咯噔一声,直呼不妙。 慕容霁哪里是想送东西给赵娉婷,他这样子,摆明了是在试探赵娉婷。 如果东西真的是赵娉婷的,她哪里会做出一副惊喜得恍若头一回见到这镜子的模样。 她只可能跟慕容霁说这原本就是她的镜子,早就放置在此处了。 但是赵娉婷压根不清楚这是个圈套,还欢天喜地收了下来。 慕容霁是个极其聪慧的人,无需多言,定该知晓这其中有猫腻了。 偏阿楚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梅香用口型对着她说:“糟糕,要出大事了!” 第544章 忽悠 第五百四十四章忽悠 阿楚瞪大了眼睛,很快就瞧见赵娉婷命人抬着梳妆镜离开了。 她瞬时结巴了起来:“她,她怎么把这东西给搬走啦?” 下一秒,慕容霁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你们两个,给本王进来!” 他又对边上的其他下人说:“去,将周洋跟东越给本王叫过来。” 等四个人忐忑不安地站在屋子里,慕容霁面色不善地坐在椅子上端详着他们的神情。 他啪得一拍桌子:“还不打算说实话吗,夕照阁里的东西到底是谁的,本王以前又是陪谁去的‘丹心’,还有最重要的,那个叫‘轻丹’的究竟是何人?” 四人安静如鹌鹑,无人敢率先开口。 慕容霁冷笑一声:“你们要是再不说,本王就命秦源将你们全部都关进京兆府的大牢里,严加审问。” 阿楚腿一软,险些跌倒,还是梅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周洋苦笑:“殿下,您别为难我们了。属下是真不清楚‘轻丹’是谁,这夕照阁里的东西,都是您让提前准备好的,以便王妃留宿此处有不时之需。至于您陪谁去过‘丹心’,那属下更是半点不知情。” “你不知情,东越也不知道吗?身为本王的贴身侍卫,本王曾跟什么人在一起过,他却说不上来,这像话吗!别再高估本王的耐心,你们几个是不是私下串通了某些事情,故意瞒着本王不想让本王发现实情。最好从实招来,否则,一个都别想好过。” 东越哭丧着脸:“殿下,不是属下没有尽忠职守,而是您每次去‘丹心’的时候,总让属下回避不要跟着,所以属下并不清楚有没有别人陪在您身边。” 慕容霁被气笑了:“这种借口也亏得你想出来搪塞本王。照你的意思,是指本王在‘丹心’藏了个见不得人的相好,每次去找她都要避开王府众人,跟她偷偷摸摸地幽会咯?” 老实人东越被噎了一声,求助地看着周洋。 周洋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想来是有什么误会,王爷您跟王妃琴瑟和鸣,恩爱非凡,从未听说过还有旁的女人。” 慕容霁恨不得踹他一脚:“周洋,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自己刚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你分明告诉本王,本王跟王妃关系平平,最多算是相敬如宾,今儿就改了说法是恩爱非凡,你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其余三人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周洋,周洋咽了咽口水:“属下说过那话吗,没有吧?” 慕容霁白了他一眼:“本王还能冤枉你不成。趁着你们都在,不如把话说清楚,本王心中所爱之人,究竟是不是王妃?” 东越咬了咬牙:“是!” “如果是,就将夕照阁和丹心的事情解释清楚。” 那自然是解释不清的。 慕容霁摸了摸肩膀:“若你们怎么都说不清,本王便不得不怀疑,我心爱之人实则另有其人了。” 东越反问:“可要是您爱的是别人,为何会忘了王妃,这和忘情蛊的作用难以自洽呀。” 慕容霁陷入了自我猜疑:“会不会有可能,本王心中爱着两个女人,在忘情蛊种下之后将她们都给忘了。如今出现在本王面前的只有一个王妃,而另一个却消失了。” 他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便看向周洋:“如实回答,王府里除了住过沈月秋和王妃之外,还有没有住过其他女人?比如别的侧妃,甚至是姨娘,或是通房丫鬟?” 周洋愁得头都要秃了。 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嘛。 要是他说从未有过,慕容霁定会对他想不通的所有事情持续生疑。 按照慕容霁的个性,不是轻易将迷惑放过去的人,他会用尽办法追究。 万一真让他查到跟赵轻丹有关的消息,只怕他要将整个王府给掀翻了。 权衡之下,周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夕照阁里,的确住过旁的女人,还曾经颇受殿下的宠爱。” 东越和两个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中默默给周洋竖起一个大拇指。 谁都不服就服周管事,敬他是条汉子! 慕容霁一下子坐直了:“还真有另一个女人存在过,她如今在哪里?” “其实,她是王爷您从外面捡回来的女人,谁都不清楚她的来历,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轻丹’。”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霁心中翻涌出莫名的情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呢?” “她一直住在夕照阁里,王爷您很宠爱她,却不便给她任何名分。而她神秘莫测,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世,甚至连‘轻丹’那个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原本您二人的感情一直很深厚,可突然有一天,轻丹姑娘她不见了。” 慕容霁眼皮一跳:“不见了?她去何处了,本王没有找过吗?” “找了呀,您暗中派属下和东越带人找了许多地方,可就是没见到她的踪迹。再然后,您的情蛊发作,神志不清,府上就没有精力再去寻觅那位姑娘的下落了。属下们之所以想要瞒着您,是因为您先前就因为轻丹姑娘的离开伤心许久,意志消沉,好不容易能将人给忘却了,这对您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所以,您别再去想那个人了。”???.23sk. 周洋合该以前是做过酒楼掌柜的,忽悠人的本事张口就来。 编出这么一个痴缠哀怨的爱情故事,他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如果不是边上三个人知晓前因后果,他们差点都要信了。 他们没信,慕容霁却是信了。 慕容霁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指环,有些失神地说:“所以,这指环是她留给本王的?本王肩头的刺字也是她亲笔写下的,夕照阁的一切都跟她息息相关……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本王纵容到那种地步,愿意为了她破例,却又将她忘得彻底。” 周洋真情实感地附和:“是啊,王爷为了她没少折腾,所以忘了就忘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轻丹姑娘走得那般决然,想来是不会回头了,属下只能说您二位有缘无分。” 第545章 入宫 第五百四十五章入宫 周洋既然承认了有这么个女人的存在,慕容霁哪里还坐得住。 他不停地问:“那她是什么模样?如果是在王府里住过,你们肯定都见过吧,描述一下她的样子给本王听听。” 周洋清了清嗓子:“那位轻丹姑娘行事低调,除了夕照阁很少去其他地方,而且出门都喜欢佩戴面纱。所以府上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她的真容。属下倒是能形容出几分,却无法说得周全,只能告诉您轻丹姑娘的模样是极美的,她还气质非凡,待人亲近随和,跟她认识的人都挺喜欢她的。” “她没有说过为什么要离开王府吗?莫非是跟本王之间有什么龃龉。” “我们都不知道轻丹姑娘为何离开,但身为属下,实在不愿您旧事重提再陷入到悲伤中去。你还是过好当下,别执着于过去了。” 被周洋这么一说,慕容霁心里对叫轻丹的女人愈发好奇。 他对自己的心性其实很清楚,总的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 如果他能够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带回府里,还对她尤为恩宠的话,只能说明那个女子对他格外重要。 如今却是半点跟她相关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这让慕容霁心中难免怅然。 日后跟对方见了面,他甚至连那女子的容颜都不复记得。 因为知道还有其他女人的存在,导致慕容霁连着几日心神不宁。 而面对赵娉婷的时候,他有些愧疚又有些别扭。 愧疚的是他能同时忘记赵娉婷,那看来是对她有感情的。 但他同时又爱另一个人,多少显得有些花心。 别扭的是,他对赵娉婷实难心动,有时候连在同桌吃饭,都觉得心情沉闷。 很快,就到了一年立冬。 往年在立冬的时候,气候跟暮秋相差无几,总不会太冷。 可是今年也不知怎么了,京城里一阵阵地刮风,吹得人手脚冰凉。 宫里着人传话说,立冬也要诸位王爷带着家眷去宫里吃团圆饭。 按照制度,本应该是冬至宫里才有宴席。 不过昭翮帝想着太后身子不好,也许多让小辈们聚聚,热热闹闹的,她心情能好一些。 慕容霁想到之前太后说她想要看看赵娉婷,便跟赵娉婷说了此事。 “趁着立冬,你也去皇祖母跟前坐坐。她上次跟我念叨你,说王妃鲜少露面,都快忘了你的模样了。” 赵娉婷忐忑了起来。 她虽然很想光明正大地站在慕容霁身边去赴宴,可是又怕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天籁小说网 加上她虽然面对慕容霁能不生怯意,实在是因为爱慕他这个人。 可面对皇上或是太后这般位高权重的长辈,光是想一想就叫人紧张害怕。 “王妃不想去?”慕容霁见她神色挣扎,有些不解。 赵娉婷平日不出门就罢了,怎么连皇宫都愿意去,这性格未免太内向了些。 “上次本王答应了太后会带你入宫。加上是团圆宴,黎王跟禹王接连出事,今年已经缺席了不少人。你再不去,就显得更加冷清了。” 赵娉婷连忙说:“臣妾没有不愿意,一同去就是了!” 因为是头次入宫,又是很多人第一回见到她。 赵娉婷不想失了体面,尤其是赵轻丹那个女人也在宫里,她跟赵轻丹同席落座,说不定就有人暗中比较。 如果她太失了风头,旁人会不会说还是之前的宸王妃好看,新的这个差了些。 想到这里,赵娉婷就铆足了劲儿打扮自己,把府中置办的珠宝首饰堆起在身上。 一眼看过去,简直是个行走的珠宝行。 偏她自己还不觉得累赘,只觉得格外奢华贵气。 在铃铛等人的吹捧下,愈发沾沾自喜起来。 慕容霁又嘱咐阿楚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入宫。 虽然昭翮帝对黎王的两个孩子怀有极其复杂的感情,之前也一度不愿意见他们。 可是毕竟骨肉至亲,在团圆宴这样的场合,能见到这两个孙辈昭翮帝还是乐意的。 跟随进宫的下人不宜太多,赵娉婷身边带了铃铛,所以梅香没有一同跟着。 到了宫里,慕容霁带着几人一同去往紫霄殿。 赵轻丹正在例行给太后把脉,为了让太后多撑些日子,她最近往紫霄殿跑得很勤快。 她这里刚探查完脉象,嬷嬷就扬声通病:“宸王殿下带着两位小殿下来啦。” 太后不由笑起来:“是吗,天天跟岚岚来了?快让他们进来,再叫人取些零嘴过来。” 赵轻丹听到孩子们也来了,忍不住期待地往外看去。 慕容霁走在最前面,在赵轻丹转过来之后跟她四目相对。 他对赵轻丹笑了笑,赵轻丹心头一动,回了个笑容。 忽然两个小人影从后头冲出来,慕容霁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天天和岚岚冲到了赵轻丹的身边。 他们竟是一头扎进了赵轻丹的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虽然被提醒过,不能叫赵轻丹婶婶了,以后得改口叫姑姑。 可不管是婶婶还是姑姑,他们都好久没见到她了,可让他们给想坏了。 不管了,必须要抱一下才行的。 赵轻丹被两个肉团子环住,不由失笑,余光却不得不顾着慕容霁。 她克制而谨慎地摸了摸孩子们的头:“许久不见小殿下们,身子瞧着越发结实了。” 慕容霁觉得奇怪:“怎么,天天跟岚岚也见过若兰公主吗?” 太后出声解围:“是你去渝北的那两个多月里,若兰有时会去宸王府坐坐,或是哀家将孩子们招呼到宫里来,所以见过几次。若兰比较有孩子缘,很招他们喜欢呢。” 跟在慕容霁身后的赵娉婷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恨不得在手面上掐出血来。 慕容天跟慕容岚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王府的时候,她有心跟他们亲近,却总是被他们视作洪水猛兽。 她怎么都讨不到这两孩子的欢心,谁知他们见到了赵轻丹就恨不得飞身扑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轻丹是他们的亲娘呢! 赵娉婷心里一阵怨愤,面上却不敢表露。 第546章 认错人 第五百四十六章认错人 太后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到赵娉婷身上,冷不丁地朝她招了招手:“宸王妃也来了?来,到哀家边上来让哀家看看。” 赵轻丹不动声色地牵着天天和岚岚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给赵娉婷腾出位置。 赵娉婷勉强打起精神上前,有些慌张地福了福身子:“参加太后!” 慕容霁抿了下嘴唇,心道王妃的表现未免显得太过拘谨了些。 她嫁入王府时间已一年有余了,怎么见到太后,还像初次见面那样紧张。 太后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掠过她周身的珠宝,轻轻挑了下眉。 作为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家,她岂会不清楚赵娉婷这般盛装的用意。 她又瞥了一旁的赵轻丹一眼,但见她一身素白的棉衣,只戴了一副碧青色的翡翠耳环,再无其他修饰。 可骨子里的贵气却怎么都遮不住,好像她站在那里,就是一枝矜贵的名品花卉。???.23sk. 太后本就偏向赵轻丹,这么一对比,心中越发失望,态度也敷衍了起来。 “宸王妃果然是年轻人,穿得珠光宝气的。不像哀家这样的老太太,平日里倒是不爱戴珠宝首饰了。” 赵娉婷吓得一头冷汗,声音都有些发颤:“您,您不老。” 太后捂嘴一笑:“瞧瞧,这是拿哀家开心呢。都一把年纪了哪能不服老,怎么比得过你们这些孩子。” 赵娉婷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面对慕容霁还算机灵的嘴这会儿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极不自然地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赵轻丹看出来赵娉婷的窘迫,她有意替赵娉婷解围,便岔开话题:“今儿晚上的宴会,说是摆在玲珑殿呢。那里相对小巧一些,方便烧地龙取暖,父皇是怕您冻着了。” 太后笑起来:“哀家原想着让你们聚一聚就罢了,本不打算去凑热闹平白给你们添麻烦,可央不过皇帝来请了几次。” 慕容霁接话道:“父皇一贯是孝顺的。” 赵轻丹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宴席想来也快开始了。皇祖母,我扶着您过去吧。” 太后嗯了一声,左手靠在赵轻丹臂膀上,又朝着慕容霁伸出右手:“霁儿也来搀着哀家。” 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太后慢慢往前走。 赵娉婷眼见赵轻丹跟慕容霁陪伴在太后左右,倒是衬得她像个多余的人了,难免多了几分嫉恨。 到了玲珑殿,果然里头已经热烘烘的,半点不显寒意。 连昭翮帝都破天荒地一早就到了。 帝后两人见太后过来,纷纷起身相应。 等太后在软椅上落了座,赵轻丹和慕容霁才松开她的手臂往自己的位置上去。 安排坐席的大宫女上前请安道:“宸王殿下,宸王妃。玲珑殿的桌案比别处都宽敞些,还请两位主子今晚一同坐在这一桌。” 她这话说完,慕容霁跟赵轻丹都愣住了。 不为别的,这宫女方才所叫的王妃,分明是对着赵轻丹说的。 慕容霁忍不住看了一眼赵轻丹,但见她怔在原地,神色复杂。 赵娉婷更是面无血色,瞪着眼睛看向那宫女,肉眼可见的不悦。 见无人反应,说话的宫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她一下子捂住嘴巴,吓白了脸:“王爷恕罪,公主恕罪!是奴婢忙昏了头才会认错人,求主子息怒!” 这宫女其实是宫中老人了。 主持宫内宴席已有多年,本不该认不清各府主子的模样。 她当然知道如今的宸王妃换了旁人,只是她先前从未见过赵娉婷。 加上忙得晕头转向,眼见慕容霁跟赵轻丹两人走在一起,下意识地就将赵轻丹喊做王妃。 见无人应答,这才发现犯了大忌。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上首的昭翮帝,昭翮帝蹙眉道:“怎么回事?” 赵轻丹尴尬地咳了一声,刚准备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带过去。 却见之前还兢兢战战的赵娉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面露委屈地对昭翮帝说:“父皇,是有位宫女认错了人,竟将若兰公主认错为宸王妃了,岂不可笑。” 大概是从紫霄殿就觉得不舒畅,此前更是忍了一路,赵娉婷连初次见到昭翮帝的恐惧都被嫉妒给冲淡了不少。 她这话说得颇为阴阳怪气,在场的除了慕容霁,其他人焉能不知其中深意。 那宫人见状扑通往地上一跪,狠狠磕了个头,早已抖成了筛子。 “皇上恕罪,是奴婢眼拙看错了,奴婢绝非有意的,请您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赵轻丹握了握手指,冷冷睨了赵娉婷一眼。 赵娉婷被她这一眼看过来,方才的冲动也褪了大半,一下子心虚了起来。 昭翮帝却是登时垮了脸:“没用的蠢东西!连宸王妃跟若兰公主都分不清楚,你这双眼睛留着也是没用了,来人啊,将她……” “父皇!”赵轻丹打断他的话:“无碍的,只是一点小事,立冬宴上诸事繁多,这宫女看样子是累坏了才看花了眼。您就绕过她吧。” “是啊父皇,她是无心之过,也非什么重错,这样的事情本都不该惊动了您的。难得的团圆宴还是图个开心的好,让她下去换旁人伺候就好了。” 慕容霁跟着求情,心中无端有些烦躁。 这种芝麻大小的事情,有必要说出口吗,赵娉婷刚刚是怎么想的? 昭翮帝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了,便挥了挥手:“既然宸王和公主都替你求情,朕就不追究了,还不滚下去。” 赵轻丹松了口气,沉默地挨着慕容浔坐下。 慕容霁和赵娉婷在他们对面落座,赵娉婷能感觉到慕容霁心情不佳。 她咬了咬牙解释:“王爷,臣妾刚才并不是故意的。” 他叹气:“算了,不过以后要注意,这样的事情,真的没有必要上纲上线。” 很快,身为太子的慕容澈跟赵安兰也来了。 赵轻丹已有数月没见到这两人,虽然同在宫中住着,却还没有碰面的机会。 这一看,方觉慕容澈变化极大。 第547章 醉酒 第五百四十七章醉酒 慕容澈比赵轻丹印象中瘦了好大一圈,甚至有些脱形了。 而跟在他身后的赵安兰,也不似之前赵轻丹记忆中遇到宴席喜欢隆重装扮自己的样子。 她看起来同样瘦了些,精神不太好,甚至有些病恹恹的。 难道是因为沈月秋自尽,让慕容澈受了极大的刺激。 赵安兰又被慕容澈迁怒,弄得两人关系差到冰点? 路过赵轻丹身边的时候,赵安兰忽然看了她一眼。 她那张有些憔悴的面庞上勾起一个嘲讽和恶意地笑,下一秒,赵安兰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若兰公主。” 赵轻丹冷笑:“有何贵干啊太子妃?” “无事,不过久仰公主大名,今日才有幸得见,觉得喜不自胜。” 慕容浔不耐烦地放下杯子:“太子妃的喜悦未免来得太过容易了些,既然这般喜欢公主的话,日后不妨常去芳年殿坐坐。” 赵安兰看向慕容浔:“岄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维护公主啊,连公主住在宫内,您都跟着搬了进来作陪,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公主情根深种呢。” “赵安兰!”赵轻丹沉声打断她:“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与其总盼着别人不好过,不如想想怎么缓和你跟太子的关系。” 赵安兰瞪了她一眼,姗姗坐在慕容澈身边。 慕容澈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全程板着个脸。 昭翮帝早就厌倦了他这副冷心冷面的样子,看向别处:“老六呢,怎么还不过来?” 疏妃忙答道:“罗姑娘今日受邀入宫,老六去神虎门迎接她了,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慕容苏自门外传出来的笑吟吟的声音:“母妃这是埋怨儿臣来晚了吗,儿臣这厢给您请罪了。” 太后不由失笑,指着门外对昭翮帝说:“瞧瞧这小崽子的耳朵多灵啊,人还没现身,话都叫他说了。” 慕容苏这才走进殿内:“皇祖母,孙儿如今可不是小崽子了,尤其罗姑娘还在这里呢,您这么叫孙儿,该让孙儿对着她害臊了。” 罗莹忍不住嘀咕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害臊呢?” 慕容苏面上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实则眼底止不住的欢喜。 太后哎呦了一声:“这倒是哀家的错了,咱们老六也是订了亲的大人了,回头立府封王,再也不是小孩子了。哀家给你赔个不是。” 罗莹跟在慕容苏身后给诸位长辈行了礼,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孩子,出落地越发水灵了。哀家可是睁大了眼睛盼着你们成婚呢,别让老太婆我等着急了。” 听到太后的调侃,罗莹双颊飞红,不好意思地攥了攥衣摆。 赵娉婷并不知道她是谁,但听人叫她罗姑娘,又想到此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就猜出了罗莹的身份。 太后对罗莹和对自己分明是不同的,赵娉婷有些吃味地想,一定是赵轻丹从中挑拨了什么。 否则同样都是王妃,罗莹还没过门呢,怎么就能被这样优待。 她一时不察目光死死盯着罗莹,罗莹隐约感觉到注视,朝赵娉婷望过来。 但见到赵娉婷身侧坐着的慕容霁,她表情一滞,不由去找赵轻丹的身影。 赵轻丹正安静地坐在对面,抬手为自己倒了杯酒,无甚表情地喝了一口。 罗莹鼻子发酸,心里替赵轻丹感到难过。 慕容苏感觉到她对赵轻丹的关心,便带着她坐到了赵轻丹身边。 罗莹一坐下就拉住她的手:“王……若兰公主。” 赵轻丹这才露出些许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面:“是小莹啊。” “您近来还好吗?” “吃好喝好,挺不错的。” 罗莹咬了咬嘴唇,到底顾忌场合不敢多言。 昭翮帝看着下首众人,往年都在的黎王和禹王夫妇,现在全部不见了。 只有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再也不似过去那般笑得天真无邪。 反而是正襟危坐,连悄悄话都不敢讲,后背挺得笔直。 身为人父,他心中唏嘘不已。 台下众人也是心思各异,说是团圆饭,却是半点喜庆的味道都没有。 赵娉婷怕慕容霁还生自己的气,有意讨好他,一直在边上动作不停地亲手替他布菜。 身侧的黎华故意说:“呦。四哥四嫂的感情可真好啊,真真是羡煞旁人!” 慕容霁不欲在人前拂了赵娉婷的面子,所以没有拒绝,只是闷头安静地吃着盘中食物。 赵轻丹再想忽略,视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 可她除了一腔苦涩,什么都得不到。 因为苦闷,便忍不住借酒消愁。 等她再提酒壶斟满一杯之后,才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来人,再为本宫添一壶酒。” 慕容浔按住她的动作:“你今日已经喝得足够多了。” “这么一点,怎么能叫足够呢,你放心,我酒量很好的,不会醉。” “若兰,别让我担心。” 赵轻丹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放下酒壶,脑子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了。 她酒量当然不算很好,之前也没少醉过。 不过她的酒品很好,哪怕有了醉意,也不会大吵大闹,只会安安静静地坐着。 太后到后半段起身先行离席,不久昭翮帝也因为伤感不忍多留,匆匆离去。 袁皇后见众人神情倦怠,开口提议道:“虽然立冬了,今年御花园里头却有一种丝绒菊开得甚好。不如等会儿散了宴席,大家去御花园里散散心,时候还早,倒也不用这么快就回府的。” 众人忙应下,饭后果然一行人往御花园去。 赵轻丹走得慢,落在了最后。 酒劲这会儿上来了,她的脑袋有些昏沉,周身都没什么力气。3sk. 慕容浔本一路陪着她,但袁皇后有事单独交代他,他就先行一步,嘱咐随行的宫人看好公主。 眼看着前面慕容霁和赵娉婷并肩走在一起,赵轻丹心烦意乱。 边上有个小凉亭,她就在此处停下来想吹吹夜风清醒一下,就没有跟上前面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前头灯火通明之处传来隐隐绰绰的吵闹声。 第548章 濒死 第五百四十八章濒死 有一小宫女来到凉亭前说:“公主,罗姑娘随身佩戴的玉铃铛丢了,这会儿正派人到处找呢,奴婢们唯恐人手不够,不知可否借您身边几位姐姐一会儿功夫帮忙找找。” 她所说的罗姑娘自然是指罗莹了。 赵轻丹想起来那个玉铃铛,应该就是去年冬至的时候,被栽赃是黎王送给罗莹,而后却被昭翮帝按头慕容苏所赠的那个。 当时两人闹出不少哭笑不得的事情,后来玉铃铛辗转还是到了罗莹手里。 如今也算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之物了。 赵轻丹今晚也见罗莹贴身挂在身上,料定是她较为珍视的物件。 若真的丢了想必她该伤心了。 “你们跟着去吧,本宫只是在这里小坐,无需人伺候,替罗姑娘找到东西要紧。” 下人们便跟着之前的宫女走了,赵轻丹揉了揉眉心,有些后悔方才喝酒不加节制。 她正想着早点回芳年殿休息,黑暗中,却又一宫女走过来,低着头轻声道:“公主,琦贵妃娘娘想单独邀您说两句话,还请您跟着奴婢往湖边去。” 琦贵妃? 难道是有什么关于慕容霁的事情要跟她说吗。 赵轻丹忍住疲倦,不好叫她就等,便起身道:“带路吧。” 等到了湖边,赵轻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影,宫女轻声说:“娘娘很快就来,您请稍等片刻。” 这会儿赵轻丹脑子不太清醒,并未做他想。 谁知那宫女确定四周无人在此,眯起眼睛看了看赵轻丹的背影。 她竟是快速跑着冲了上来,自赵轻丹身后用力地将她给往前一推。 赵轻丹啊了一声,重重地跌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她从未有过在水中游泳的经历,并不会水性。 加之身后暗算她的人力道尤为得重,仿佛恨不得将她摁在水里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赵轻丹慌乱不已,原先的酒气这会儿也散了大半。 她使出浑身解数在水中扑腾,想要高声喊出救命,可刚张开嘴,湖水就漫入了口腔。 一阵濒临窒息的恐慌感裹挟住了她,赵轻丹一时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湖水还是眼泪。 她要死了吗?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无人发现的冷湖之中,狼狈又无助,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得而知。 这叫她如何甘心? 将她推入湖中的宫女见目的达到,又生怕会有人突然走过来,便小跑着离开了。 御花园中,众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替罗莹找铃铛。 慕容霁无意中摸到了袖子里的那个盒子,心头一动。 这是那天赵轻丹落在了“丹心”店里的梅花簪。 已经在他身边放了好些天了,早该还给赵轻丹了。 他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赵轻丹的身影。 慕容霁叫住一个似乎是跟在赵轻丹身边的宫女问:“你们家若兰公主呢?本王找她有事。” 宫女指了指身后的凉亭,恭敬答道:“公主有些醉意了,这会儿正坐在凉亭中醒酒呢。” 慕容霁便抬脚往凉亭方向去。 走到湖边的时候,不知为何,他隐约听到湖水中有扑腾的水花声响。 这动静算不得很大,但是周围格外的安静,加上他耳力聪明,所以能够捕捉到这声响。 慕容霁脚步顿住,下意识地往湖中看过去。 借着纯白月光,他看到湖中有些动静。 似乎是什么人在水里挣扎着,打碎了粼粼波光。 慕容霁心头一震,几乎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救人。 他水性很好,双腿长而有力,不多时就离那坠湖之人更近了一些。 那人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慢慢沉了下去。???.23sk. 慕容霁暗叫不好,跟着沉入水中,更加迫切地靠近她。 终于,他的手指摸到绵软的触感,用尽力气将人往上一托,总算是将对方的脑袋托到了湖水上方。 等慕容霁借着月色看清坠落之人的脸时,只觉得一阵揪心。 是若兰,居然是若兰溺水了! “公主,咳咳。”慕容霁试图喊她,可是赵轻丹紧紧闭着眼睛,任凭他叫唤也没有反应。 慕容霁越发用力,带着她往岸上游过去。 等他拼命将人扯到岸边之后,自己已经是精疲力尽。 偏偏到了岸上,赵轻丹还是意识全无地躺着,月光下一张脸惨白如纸。 在水光的浸润之下,显得尤为可怜脆弱。 慕容霁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刺痛了他的胸口,他猛地蹙起眉头,下一秒扬声高呼起来。 “来人啊,快请太医过来!若兰公主落水了!” 这么喊了四五声,附近的侍卫宫女都听到了动静。 于是众人又步伐匆匆地去请太医。 御花园里的一行人闻声也匆忙赶到了湖边来。 慕容霁不敢妄动,只能不停拍着赵轻丹的脸反复叫她。 “若兰,若兰你醒醒啊,慕容丹!” 大概是因为湖水太过冰冷,两人又都湿了身子。 加上岸边的风一吹,两人的身体都凉透了。 慕容霁只觉得身边之人的生命气息如同流水一样在逐渐消散,无法言说的惶恐自他内心蔓延开。 哪怕他跟慕容丹只有几面之缘,最多是还算投缘的兄妹,他眼下却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怜惜和心疼。 “慕容丹,不要出事,你不要出事。” 他更用了些力气去捏住她的手臂,还不时地抬头催促,那些该死的太医为什么还不过来! 终于离得最近的太医被人用轻功连拖带拽地拉到了湖边,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 皇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怎么会这样!太医,太医你赶紧给公主看看,一定要将公主给救回来,不然本宫唯你是问!” 太医不敢耽误,又是诊脉又是捶打她的后背。 赵轻丹应该是被迫吞了不少湖水下去,现在却一口都吐不出来。 任凭太医的动作幅度有多剧烈,她就是反应全无。 身边的人都捏了一把汗,两个孩子更是哭得不成样子,一直在喊姑姑。 阿楚站在一边捂住了嘴巴,看着地上的女人,巨大的悲伤瞬间将她给淹没了。 怎么会这样,她会有生命危险吗! 第549章 不要死 第五百四十九章不要死 以赵轻丹一贯的小心谨慎,她绝对不会是失足落水的,一定是有人趁着她没有防备暗算了她! 阿楚吓得面色苍白,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恨不得自己来替赵轻丹遭这份罪。 慕容霁紧张地看着太医:“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太医吓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开口:“若兰公主她在水下的时间太长了,这会儿几乎没有了呼吸,而且脸色都开始青紫起来,微臣恐怕她会窒息而死。”天籁小说网 “不可能!”慕容霁声音颤抖起来。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人,一想到她的性命很可能就这么消逝了,就心如刀割。 “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慕容霁愤怒地看着太医:“你到底会不会医治,其他人呢,其他太医呢!” 他六神无主地想,赵轻丹还能等到其他人的救助吗。 她已经窒息了,方才他的手指试图探一探她的鼻息,却发现微弱似无。 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为何,这个瞬间,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在很久之前,好似曾有个人跟他说过一种奇怪的救治办法。 无论是溺水,还是自缢,如果在生命征兆消失的初期被人救下来,就还有一线生机。 需要不停地按住胸腔,并给濒死之人渡气,才能让对方不至于无法呼吸而死。 按压,渡气…… 慕容霁紧紧盯着赵轻丹,在身边一片哭嚎悲泣中,他反而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 他一把将还在诊脉的太医给推到旁边,跪在了赵轻丹身边,双手交叠放置摁在了她的胸膛之上。 然后他用力往下有规律地按压,一下,两下,三下…… 周遭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连皇后都觉得匪夷,忍不住想要制止他。 “宸王,这,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你在做什么!” 慕容霁的耳边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他只是心里默默念着按压的次数。 等到几十下之后,他的目光落在赵轻丹闭合的双唇之上。 在周围的人更惊骇的注视下,慕容霁俯身,轻轻抬起了赵轻丹的下颌,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上去。 他根据自己推测的方法给赵轻丹渡气,一连渡了数秒之后,再次恢复按压。 这是慕容霁记忆里有人做过的办法,只是其余人是从未见过的。 他们都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方才的模样,分明是慕容霁在亲吻赵轻丹! 哪怕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曾经是恩爱的夫妻,身为丈夫亲吻自己的妻子尚能接受。 可这会儿慕容霁失去记忆了呀! 现在的宸王妃不是赵娉婷吗? 已经有人忍不住去看赵娉婷的反应,但见赵娉婷死死地盯着慕容霁的动作,用力咬住了嘴唇。 纵然她想要收敛住情绪,当下也实在做不到。 慕容霁他在干什么,他难道想起来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对赵轻丹。 明明所有人都在看着,明明她才是宸王妃啊,这般行为简直是啪啪地打了她几个耳光,让她颜面尽失。 想一想自她入王府以来,多次想要跟慕容霁亲近都无果,甚至连手都没牵过。 凭什么,凭什么要她看到现在这一幕! 不同于赵娉婷内心的翻江倒海和抓狂。 慕容霁此刻眼底心里只有赵轻丹一个人。 他已经来回做了许多次的按压和渡气动作,可是赵轻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皇后声音悲戚地开口制止他:“宸王,不要再这样了,公主她只怕是救不回来了。” 慕容浔被人推着来到了跟前,睁大了眼睛看着赵轻丹。 她怎么会如此安静地躺着,明明分开的时候,她还鲜活地跟自己说话。 他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无尽的懊悔席卷而来。 如果他没有离开这里就好了,她喝醉了,他怎么能离开她而去呢。 地上,慕容霁还在不停重复着动作。 先前将人从水里给拖到岸上,他已经用了大半的力气。 这会儿双臂不停地用力,甚至快要失去知觉了。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手。 不能停下,一个声音反复地在他心里告诫他。 还有机会,不能停下,一定可以的! 不知是哪里来的侍卫想要将慕容霁给拉起来,慕容霁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滚开!” 没有人敢再靠近他。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感觉到了命运的造化弄人。 慕容霁此刻一定不知道,他拼命想要救下的人,真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不会记得他们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美好温存,不会记得那些耳鬓厮磨,悱恻缠.绵。 可是却偏偏是他将人从冰冷的湖水中捞上来,又是他连到了这种地步,还在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呼。”他再一次将自己口中的气息分给身下的女人。 心中几近哀求地默念道,求求你,醒来吧,不要死。 也许是上苍终于被他的执拗和坚持给打动了,只见赵轻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一大口水从她的唇齿间吐了出来。 之后是连续多声的咳嗽,她痛苦地抓住了慕容霁的手臂,猛地低下头去,狠狠吐出了大半堆积在胸腔里的积水。 慕容霁眼见她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意识,整个人彻底松了下来。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轻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慕容霁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恐慌,担忧,焦急,和迟来的松弛都被她尽收眼底。 浪潮般澎湃的爱意在她的内心翻涌不息。 赵轻丹慢慢伸出手指,轻柔动.情地摸了摸慕容霁的脸庞。 她的脑子里没有之后该如何收场的顾虑,也不记得之前无数的隐忍克制。 只有当下,在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面对所爱之人的感动和眷恋。 她贪婪地凝望着慕容霁的双眼,在他有些讶异和怔忪的眼神中,她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霁儿,谢谢你。” 赵轻丹极轻地,有些虚弱地开口。 谢谢你愿意为了我在无尽的混沌黑暗中披荆斩棘,用利刃一样的决心和智慧将我从死神的手中救了回来。 第550章 凶手 第五百五十章凶手 慕容霁怔怔地看着他,若兰公主的手就这么温柔地摸着他的脸。 印象里,还没有哪个女人层能对他做出过这般亲密的举止。 偏偏若兰公主的动作极其自然,甚至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有他不太看得懂的情绪。 这是错觉吗? 慕容霁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心跳声喧嚣如鼓,扑通扑通。 他竟然一时分不清,是因为他将若兰公主从鬼门关拉扯回来之后产生的劫后余生的激动之情。 还是其他旁的、超出他掌控和治理范围之外的感情。 “若兰。” 袁皇后冷不丁的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涌动的暧/昧。 赵轻丹像是突然被人拉回到了现实里,她仓皇地抬起头,对上袁皇后关切又紧张的目光。 甚至在慕容霁看不到的地方,袁皇后对着她艰难地摇了摇头。 赵轻丹如同摸到了烫人的东西,仓促地收回了手。 再抬头的时候,她又变成了那个不得不瞻前顾后的若兰公主。 “多谢宸王殿下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殿下,只怕我性命堪忧,今日之举,若兰必会铭记于心。” 她转变地太快了,慕容霁在听到这客套的致谢后,竟有种难以捉摸的失落。 但他同样恢复了理智,对赵轻丹笑了笑:“救下公主是本王应该做的,不用言谢。不过,公主好好地怎么会落水呢,先前听你身边的宫女说,你是坐在亭中歇息,如何会走到湖边?” 慕容霁刚说完,之前被人支开去找东西的赵轻丹身边的几个宫人纷纷上前跪下请罪。 “奴婢该死!因罗姑娘的挂件丢了,御花园里的宫女来找人帮忙,奴婢们就留下了公主一人在凉亭中。此乃奴婢失职,请公主责罚!” 赵轻丹哑声咳嗽了几下,刚想说让他们起来不用请罪了。 毕竟他们虽然有失职之嫌,却是得到她的首肯之后才离开的,并非有意为之。 没想到慕容浔冷冷地扫了这几人一眼,率先发话:“全部下去,每人领三十大板。再有下次让公主陷入危险,你们这条命也别要了。” 慕容浔惯常是个温和儒雅的人,赵轻丹几乎没见过他发火。 却不想他会这般严厉。 要知道三十板子听起来不多不少,可实际上打在人身上却差不多半条命要没了。 这处罚的确有些太重了。 赵轻丹刚想要求情,但对上了慕容浔隐忍深沉的注视。 她能看得出来,他眼下怒气难掩,分明已经极力克制了。 赵轻丹呼吸轻滞,不欲在人前拂了他的面子,便不再开口。 还是回头再让行刑的宫人下手轻些吧。 只是慕容霁方才的问题,赵轻丹还没有回答。 袁皇后也困惑地看着她:“是啊若兰,你究竟为何会坠入到湖水中,难不成是夜色深重看不清楚,走错路了?” “并不是。”赵轻丹沉下脸,视线在周遭扫了一圈。 “回母后,儿臣是被人推下去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竟有人在皇宫中对新封的嫡公主动手,关键这位公主身份特殊,未来可是要成为渝北皇后的。 在她人赴渝北之前将她给弄死了,难道就不怕渝北发作,对安盛兵戎相见吗! 袁皇后登时发怒:“到底怎么回事,谁敢对公主下手!” “儿臣本在凉亭中醒酒,身边的宫女们因为被借走了去找东西所以并未在身边。后来又走来一个宫女,她告诉儿臣是琦贵妃娘娘想跟儿臣单独说几句话,让儿臣到湖边一聚。儿臣没有多想,当时脑子也不太清楚就跟着她走了过去,不想对方却趁着儿臣没有防备,自身后将儿臣给用力推到了湖中。若不是宸王殿下恰好路过,只怕现在还没有人发现。” 袁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气得咬牙切齿:“好啊,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该死的东西跟天借了胆子,居然敢谋害公主殿下!等本宫找到她,必要她好看。若兰,你且说说,那个宫女是什么模样,你记得她的面容特征吗?”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其实并不太记得了。 因为那个宫女应该是故意的,跟她说话的是故作恭谦地低着头,一直没有抬起头露出整张脸。 而且当时她的酒劲儿没有消散,压根算不得清醒。 如果一定要她现在回忆的话,实在十分困难。 只是,赵轻丹很清楚,一旦她说她不记得了,凶手定会宽了心,有恃无恐。 这个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诸多猜疑。 她的余光不动声色地看着皇后身后的众人,尤其是多看了黎华几眼。 是的,黎华。 在赵轻丹心里,这一次最有可能对她下手的,无非是黎华和赵安兰。 赵安兰自不用说,在宴席开始之前她们刚有过针锋相对的较量。 她如果因此心怀记恨对赵轻丹下了杀意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赵轻丹对赵安兰有超出常人的了解。 赵安兰这会儿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似乎是不满赵轻丹被救回来,也似乎是不想在她身上耽误时间。 但绝对没有所谓的心虚。 再看黎华的眼神四处闪躲,还偶尔给边上的下人使个眼色。 就这种情况对比看来,黎华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赵轻丹心中有了计较,却不能无凭无据地指认。 黎华再蠢笨,当时也找了个毫不起眼的让赵轻丹绝对认不出来是谁宫里的宫女前来作案。 而且现在赵轻丹既然没有死,那个宫女定然已经躲了起来,说不准以后再也不会露面。 在场的人那么多,带过来的宫女虽然能一个个查,各自宫里的、府上的下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清点的。 何况就算赵轻丹怀疑黎华,却不好直接说出口去让人查黎华。 否则以黎华的性子,定会倒打一耙说赵轻丹是故意陷害,只会让她变得被动。 赵轻丹斟酌了一下,决定赌一把。 她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儿臣记得对方的脸,只要能让儿臣见到那个人,就一定能将她认出来!” 这话一出,黎华果然慌了起来。 第551章 盲猜 第五百五十一章盲猜 袁皇后松了口气:“记得就好,不然什么线索都没有,岂不是大海捞针。” 慕容霁闻言提议道:“母后,既然公主能够记得对她下了黑手的宫女的容貌,不如将今晚各宫或是各府带来的宫女全部找过来,让公主当面对峙。” 皇后点头:“不错,应该如此。来人啊,传令下去,将今晚赴宴的各宫各府所有宫女都给本宫找过来,一个不可落下。除了太后的紫霄殿和皇上身边的人,别的出处都要清点,连本宫的栖梧殿也不例外。” 很快,各处的宫女就站成了几排,任赵轻丹查看。 赵轻丹被人扶着慢慢地从这些面孔上掠过去。 这里头有面熟的,有不认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肯定不会在其中。 只要行凶的人不傻,就绝不会在赵轻丹笃定地说记得的情况下,还将人给放出来。 所以,赵轻丹不用认出他们。 她板着脸一个个看下去,对袁皇后摇了摇头:“母后,儿臣要找的人,不在这里面。” 袁皇后凌厉地扫了眼众人:“到底是谁私藏了宫人!最好自己将人交出来,否则本宫现在就让内务府去拿名册,大不了费些事,一个宫一个宫地细查。到时候让本宫发现了凶手,只会比现在的下场更惨!” 黎华听到这里,已经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 赵轻丹心中有数,却不会让袁皇后做到那一步。 毕竟,到时候劳师动众,她反而不可能真的指认谁。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她扬声道:“母后,不如这样,让这些宫人分别站到各位各家主子身后,儿臣想看看人数。” 袁皇后点头:“还不照着若兰公主所说的去做。” 于是所有的宫女分别都站到了自家主子的后面,赵轻丹打量了几眼,突然开口道:“黎华公主,本宫怎么发现,你身边少了一个人。”3sk. 黎华闻言,大惊失色。 她瞬时跳了脚,哪里肯承认。 “慕容丹!你不要血口喷人,难不成你是要将害你的罪名嫁祸到本宫头上不成?哦,我知道了,你自己找不到凶手,就非来赖我,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赵轻丹面露无奈,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黎华公主此言差矣。本宫不过是记得,你带过来的宫女有四个人,可现在只有三个人在你身后,所以做出合理的询问,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不知道黎华公主为何突然愤怒。只要你解释清楚第四人去哪里了,再将那个人给找过来,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赵轻丹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完全是根据推测盲猜的。 鬼才记得黎华身后跟了几个人呢。 她今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容霁身上,哪里会注意到黎华身边那些个不起眼的小宫女。 可是她现在就是要让嫌疑落到黎华头上。 只有这样,才能让黎华自己乱了阵脚,露出破绽。 黎华哪里能料到赵轻丹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因为赵轻丹真的说对了,她是让那个宫女躲起来了。 现在如果只有她身边少了一个人,岂不是她的嫌疑最大。 黎华简直要气疯了。 赵轻丹是有毛病吗! 参加个宴会居然死死地盯住她身边的一举一动。 搞得她现在进退两难,不再将另一个人找来都没法圆过这一劫。 在皇后警告的注视下,黎华郁闷地咬了咬嘴唇:“哦,本宫想起来了,刚才的确是个小宫女去茅房了。本宫让人将她给叫回来不就是了,到时候还请若兰公主睁大眼睛,好好地看仔细了!” 黎华说到最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任谁都能听出来她言辞中的怨气。 赵轻丹却是淡淡一笑:“那便好,那个宫女在哪里,让她过来吧。” 黎华只好转头吩咐身后的人:“去,将雪儿给本宫找来!怎么总在关键的时候去茅厕,害得本宫受到莫名的指责,真是无语!” 她身后的宫人当然接收到了这话里的信号。 真正不在场的压根就不是雪儿。 雪儿这会儿只怕还在黎华的宫中呢,可是黎华特意让她将雪儿带过来,不就是笃定,赵轻丹说的一定不是雪儿吗! 所以这宫女连忙小跑着前去找人。 其余人自然是待在原地,想要等个结果。 过了一会儿,叫雪儿的宫女就被人给带到赵轻丹身边了。 她看起来十分紧张,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黎华十分不耐烦地说:“雪儿,你怎么回事!本宫不是说过不要乱跑的吗,害得本宫被有心之人故意栽赃。” 她挑衅地瞪着赵轻丹:“若兰公主,人带来了,现在你还能说,推你下水的是本宫身边的人吗?” 赵轻丹看了一眼雪儿:“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雪儿怯怯地抬起了头。 所有人都以为,她绝对不会是赵轻丹想找的人。 不然黎华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开口讽刺。 谁知道,出乎众人预料的,赵轻丹竟冷哼了一声:“不错,推本宫下水之人,就是这个宫女!” 雪儿瞬时吓破了胆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连声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公主一定是你看错了!” 黎华也大吃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指着赵轻丹破口大骂:“慕容丹,你存的什么心,竟然睁眼说瞎话。依我看是你眼睛瞎了吧,随便逮着我的身边人就将脏水泼过来,你真是丧心病狂!” 赵轻丹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态度毫不退让。 “我说是她,就是她无疑。当时我亲眼所见,难道这还有错吗,我再讨厌你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故意嫁祸给你,否则我岂不是会放过真正的凶手。黎华,你还不承认吗,就是你让手下人试图要我的命!” 黎华气得直跺脚:“你疯了,为了拉我下水满口谎言!我,我要杀了你!” 慕容霁冷漠地看了眼黎华:“是真是假,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雪儿:“你今晚都去过哪些地方,可有人作证你没有单独行动过。” 第552章 算计 第五百五十二章算计 雪儿这会儿整个脑子都懵了。 无法言说的恐惧弥漫了她的身心,谋杀公主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啊! 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之前只是在宫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如果不是有人叫她过来顶替旁人,她压根不可能出现在现场。 因为害怕,雪儿不停地去看黎华。 可是黎华自己都慌得不行,哪能冷静地替她想对策。 雪儿又不敢说是黎华公主莫名其妙地叫自己过来,只能硬着头皮说之前被人告知的说辞。 “奴婢先前去了趟茅房,没,没有去别的地方,真的没来过湖边。若兰公主,一定是您搞错了,奴婢冤枉啊!” 谁知赵轻丹半点没有平日里的随和亲切,她一口咬定:“不可能。本宫不会冤枉无辜的人,见到的就是你!” 黎华此时焦灼到了极点。 她哪能想到赵轻丹搞这一出,现在就算她矢口否认与自己无关,在场的所有人一定也都知道是她做的了! 慕容霁冷冷开口:“你可知谋杀公主,是何等恶劣的行径!你此刻若是认罪,或许还能留个全尸。但若是执迷不悟,就别怪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赵轻丹一反常态地冷酷到底:“依本宫看,她此举绝不会是她一人的主意。本宫与她无冤无仇,她总不至于一定要本宫的命吧,或许她背后还有什么人指使。” 黎华气得肝疼,咬着腮帮子指着她:“慕容丹!我告诉你,这事儿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压根不相信这宫女是凶手。可就算你认定她,要处死了她,也休想将她一人的作为推到我的头上来。” 赵轻丹忽然笑了一声:“好啊,我相信黎华公主的清白。那么既然不是公主指使她做的,这宫女身后必然还有旁人了。不如这样,宁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心怀歹心之徒。除了处死这宫女之外,本宫还要彻查她的所有家人,三代以内绝不放过,尽数处死!” 雪儿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吓得魂不附体了。 “不,不要啊公主,我是冤枉的,不要杀我家人!” 她踉踉跄跄地爬到了赵轻丹的身边,抱住了她的大腿:“奴婢真的毫不知情啊!奴婢虽然是黎华公主身边的宫女,可是今日根本不当值,从头到尾就在宫里哪里都没去过!刚才黎华公主突然让人去找奴婢过来,奴婢才迫不得已撒谎说去了趟茅房,实际上去茅房的不是奴婢啊!” 这话一处,所有人都神态莫名。 赵轻丹说她确定是此人行凶,这宫女又说她不当值是被黎华临时叫过来的,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哦?你今晚之前并没有在这附近出现过,可有人能作证?” 雪儿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只要今晚没有出来留在宫中的所有宫人都能够作证。方才是跟在公主身边的甜儿来殿内找奴婢的,好几个人都看到甜儿了。求若兰公主明察!” 赵轻丹啧了一声,似是在思考。 而后才慢慢地开口:“既然你说的情真意切,以防真的是本宫不慎看错了,冤枉了你也不好。这样吧,不如差人将黎华公主宫中今晚没出门的宫人都叫过来,一问究竟便是。”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对守在附近的秦骞点了点头,秦骞立马带着人去黎华的宫中带人。 慕容霁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轻丹一眼。 她先前的态度分明十分笃定,可是在这宫人哭诉求情之后,却突然放缓了态度。 这是为何? 该不会,她是想用计策将真相给勾出来吧。 一个诡异的猜想从慕容霁的脑子里冒了出来,这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赵轻丹压根没看到凶手的脸。 他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角,心中暗暗叹服她的智慧。 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这个雪儿是不是真的凶手,黎华都休想撇干净! 果然,这会儿黎华已经脸色灰白,难看到了极点。 她的确是恨极了赵轻丹,所以才特意支开了她身边的宫人,命人趁其不备弄死她。 谁能想到这样赵轻丹都不死,还被慕容霁想方设法地救回来了,现在倒霉地倒成了她了! 很快,秦骞就将黎华宫中的宫人们带了过来。 袁皇后扫了一眼众人:“本宫问你们,这个叫雪儿的宫女说,她今天晚上一直都在殿内待着,如果不是有人叫她出门,她压根没出过门,此话是真的还是假的!都给本宫如实回答,一旦发现有人撒谎,严惩不贷!” 立马有人哆哆嗦嗦地开口:“回皇后娘娘,雪儿是跟奴婢在一块儿绣花的,奴婢能证明她是后来才被甜儿叫走的。还有媛儿姐姐也能做证的。” 边上又一宫女点了点头。 赵轻丹咦了一声:“这倒是奇怪了,既然雪儿一直在殿内,压根就没有被黎华公主给带去宴席上,那跟着黎华公主的几个宫女,分别都是谁?” 雪儿这会儿再也不敢帮黎华欺瞒了,她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黎华的身后,急切地说:“是宁儿!奴婢记得宁儿当时跟着公主出了门,可现在却不在这里。” 黎华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赵轻丹蓦得一笑:“好了,你叫雪儿是吧。既然你自证了清白,本宫可以相信你,也不会为难你。本宫知道你之所以撒谎,也是因为不得不听主子的话,至于指使你的人是谁,想必诸位已经一清二楚了。” 黎华瞪着她:“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算计我?” 赵轻丹笑容更甚,眼底露出鄙夷的神色。 “不算计你,你会那么快露出马脚吗,黎华公主?” 她转向袁皇后:“母后,请恕儿臣为了抓住凶手,向您隐瞒了事实。实际上,儿臣并没有见到对方的真容,但是看到黎华眼神闪躲,就怀疑是她所为,便将计就计地找到了凶手。如此看来,真正的凶手,该是被黎华给藏起来的那个叫‘宁儿’的人无疑了。” 黎华一听事情原委,气得简直要杀人。 第553章 耻辱 第五百五十三章耻辱 “慕容丹,你竟然使诈骗我!我要杀了你!” 袁皇后呵斥一声:“住嘴!不成器的东西,你还想杀了谁?若兰公主乃是本宫膝下的嫡公主,比你身份尊贵,你对她不尊敬就罢了,竟然还指使手下之人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行径欲要她性命,本宫看你是昏了头了!”???.23sk. 黎华不甘心地说:“母后,您对慕容丹也太偏袒了一些。她之前撒谎咬定是雪儿所为,分明就是在混淆是非,曲改事实。现在又说是宁儿,根本就是故意想针对我!” 赵轻丹嗤笑一声:“针对你?那我冤枉你了吗,没有吧。派来杀我的人是受了你的指使,如今还受你庇护被藏了起来,这总不会有假吧。我的确骗了你,可我这么做,不过是在保护我自己,否则以你黎华颠倒黑白的能力,岂会轻易承认。” “慕容丹,你不得好死!为什么你总要找我的麻烦,我恨死你了!” “并非我要找你的麻烦,而是你往日的行为太过奇葩,成天给我找不痛快,那就别怪我出什么意外最先想到你。至于你说我不得好死,黎华,我如今身为嫡公主,是你的姐姐,却受到你当众的诅咒,你未免太放肆了些!” 袁皇后被这句话也气得够呛:“不错!黎华,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来人啊,将黎华公主给本宫拿下,还有她宫中那个叫宁儿的人,就算将后宫翻个底朝天,也得将那个人给本宫找出来,直接杖毙!黎华则打五十大板,禁足一年,无本宫的首肯不得外出宫殿半步,谁都不能给她求情!” 一听到这个惩罚,晨妃哪里还坐得住。 她身子一歪吓得差点摔倒了,哭丧着脸跪下哀求:“不要啊皇后娘娘,五十大板下去,黎华哪里还有命?” “这是她应该受的。她让人置若兰公主于死地的时候,心中只有快慰吧,可想过别人也会因此丧命。” 晨妃摇着头:“但她还是个孩子啊,她不懂事是妹妹没有教好,日后妹妹一定会严加管教她,绝不让她出来害人了,求皇后网开一面吧!” 袁皇后面无表情:“不可。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哪里还是个孩子。而且这已经不是黎华第一次害人了,此前不是没有被禁足过,却死不悔改!不让她吃点苦头,是不会长记性的。” 晨妃哭得泣不成声:“我就黎华一个女儿啊,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也不活了!” 袁皇后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不由蹙起眉头。 这里正吵闹不休,忽有一行人由远及近走过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昭翮帝。 昭翮帝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了消息,他本来就因为禹王和黎王的缺席而感到心情烦闷。 谁知宫人告诉他,黎华竟然命人暗中对赵轻丹下手。 如果不是宸王救治及时,恐怕赵轻丹这会儿已经要咽气了。 这简直大大地触怒了昭翮帝。 同室操戈这样的事情,前头有那么多流血的教训了,黎华居然还敢下毒手? 就算赵轻丹不是她的亲姐姐,如今却是被册封的嫡公主。 黎华怎么敢! 尤其是,赵轻丹的身份如今这般至关重要。 她一旦真的被杀害了,渝北岂能算了? 只怕到时候纷争不断,安盛别想安生了。 晨妃见到昭翮帝却并不知道他的愤怒,只当看见了救兵。 她扑到昭翮帝腿边求饶:“皇上,皇上救救您的女儿吧。皇后娘娘要打黎华五十大板啊!黎华这样矜贵的身体如何能扛得住,皇上,她是您最爱的女儿啊,请您开恩呐!” 昭翮帝一脚将晨妃给踢开:“滚到一边去!慈母多败儿,就是因为你对她太过溺爱纵容,才会将黎华变成这样恶劣的品性。朕怎么会有她这种冷血无情的女儿,简直是我慕容氏的耻辱!” 晨妃怔怔地看着昭翮帝,恐惧和震惊让她再说不出一个字。 他说耻辱,他说黎华是耻辱? 昭翮帝面色如霜地看向黎华,饶是再胆大妄为,面对帝王的盛怒,她也吓得发抖了起来。 “父,父皇。” “既然皇后说了,要罚她五十大板,那就给朕好好地打,一下都不准少!如果不幸打死了,朕就当做从未养过这个女儿!” 黎华听到这话跌坐在地:“不要,不要啊父皇。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怎么能帮着慕容丹这个外人不帮我呢?她叫您一声父皇您就真拿她当闺女了吗,您不能这么对我!” 昭翮帝心头难忍,虽然看到黎华吓成这副模样又生出些不忍,但还是咬了咬牙。 “还不是你咎由自取!你大哥、二哥,都是为什么而落得那副下场,你忘了吗?朕平生最恨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一定要触朕的逆鳞!” 黎华不敢再吭声,昭翮帝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一切由皇后做主,不要再来烦朕!今日之事,晨妃身为母妃也有过错,同样禁足一个月!” 说完,昭翮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如此一来,谁都别想减少处罚。 袁皇后板起脸来:“都听到了?来人,将黎华带走!” 虽是如此,她到底不能真的让黎华有性命之攸,便朝着身边的姑姑使了个眼色。 姑姑会意,暗中命人动作轻一些,不能伤及她的性命。 等闹剧散场,袁皇后疲惫地挥了挥手:“好了,原本好好的一场团圆家宴,被黎华这个混账东西给搅和地不成样子。你们都各自回吧,今日之事,不要声张出去,也不要让本宫听到有人非议不休!” 待众人散开,袁皇后看了看赵轻丹:“你受苦了,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让太医开点驱寒的方子,否则怕是要染上风寒。” 赵轻丹点头:“多谢母后关怀。” 虽然第一时间就有宫人递了披风过来,可她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如果不是为了抓住凶手,她绝不会在冷风中站这么久。 慕容霁和赵娉婷还站在原地,赵轻丹将披风拢了拢,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第554章 不知廉耻 第五百五十四章不知廉耻 “宸王想来也要冻着了,还是赶紧回去烤烤火,换件干净衣裳,你若是因为救我而生病,我就该自责了。” 慕容霁的衣服已经不再滴水了,此时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不过他自情蛊解开之后身体十分康健,这点小风寒是无所谓的。 他只是担心若兰公主会有溺水之后的后遗症,又关心地嘱咐了几句,才在赵娉婷的催促下带着她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赵轻丹看向慕容浔:“三哥,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慕容浔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很轻地说了句:“轻丹,你能蹲下来吗?” 他坐在轮椅上,大概是想她蹲下来跟自己说话。 赵轻丹有些诧异,因为慕容浔自她被册封之后,从没有再喊过“轻丹”两个字。 乍听到这个名字,连赵轻丹自己都觉得恍如隔世。 “当然。”数秒之后她才回过神,在他面前蹲下来。 下一秒却被慕容浔一把给抱住了。 他的动作很用力,几乎是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抱里。 赵轻丹怔忪地抬起头:“三哥。” “不要说话。让我抱一会儿。”他低垂着头,此刻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只是赵轻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糟糕,很低落。 “三哥,你……”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醉酒之后一个人留在亭子里,都是我不好,明明这宫里并不是安全无虞的地方,如果我一直陪着你,你就不会落水了。” 赵轻丹没想到他会自责到这种程度,她心中发出一股涩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的,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 “可你刚刚差点没命了。我就在边上,什么都做不了,看着霁儿一下下地替你按压渡气,我却帮不上忙。如果失去你,我……我不敢想。” 赵轻丹感动地抽了抽鼻子:“我明白的,我明白你对我的关心。不要再去想了,都过去了,你看,黎华也付出了代价,她今日受过这样重的惩处,日后定不敢再这般放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轻丹,答应我,无论你在哪里,都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如果你不喜欢渝北,再过一段时间,我会竭尽全力地救你出来,不会让你在那里孤独一生。” 如果是旁人说这样的话,赵轻丹大概只会一笑了之。 可是说话的人是慕容浔,赵轻丹却知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她抿了抿嘴唇忍住泪意:“谢谢你三哥。不过不要为了我去做一些无谓的努力了,你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但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浔才缓缓放开她。 “走。你该回去换件衣服,喝点药了。” …… 月色之下,慕容霁和赵娉婷乘坐的马车不急不缓地驶向宸王府。 赵娉婷忍了大半路,临到王府门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王爷,您今日究竟为何要那么做!” 慕容霁诧异地看向赵娉婷,还没明白她说的是哪件事情。 就见赵娉婷红着双目,目光里藏着极大的委屈,水汪汪地看着他。 他不由蹙眉:“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做了什么?” “您对若兰公主做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您却不记得了吗?大庭广众之下,一定要让臣妾颜面尽失吗?您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用奇怪的探究的视线看着我,臣妾实在是……心里难受。” 慕容霁眉心一跳:“王妃说的,是本王为了救若兰公主,为她渡气一事?”23sk. “不错。虽说是渡气,但你们的动作也太亲密了一些!连唇齿都贴到一起了,臣妾跟您可都不会做出那么亲近的举动,您知道臣妾在一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觉得多么刺眼吗!” 赵娉婷这话完全是因为一晚上都在回想那个画面,心绪难平。 她平日里当然不敢对慕容霁这般耍小性子,只是受的冲击太大了,才会忍不住说出口。 慕容霁听完却是眉目彻底冷了下来,不悦地扫了她一眼。 “王妃明知道,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如果本王不那么做,若兰公主就会死,纵然如此,你还觉得不应该吗?” 赵娉婷闷闷地反驳:“但对女子来说,清誉不是最重要的吗?想必若兰公主在人前遇到这种事情,也会觉得难堪。” 慕容霁想到若兰公主坦然感激的模样,并没有觉得她跟赵娉婷有同样的想法。 反而是赵娉婷这种凌驾于生命之上的羞耻感,才让他不能苟同。 “王妃难道觉得,若兰公主的生死性命,比所谓的清誉还要重要?” “难道不是吗?女子如果连清誉都不看重了,岂非不知廉耻。” 慕容霁冷笑了一声:“好一个不知廉耻,这四个字,本王竟不知道你是在骂若兰公主,还是在骂本王了。那本王便告诉你,在本王心中,没有什么能跟人命相提并论的,若人都死了,还要那没用的清誉作甚?如果王妃觉得本王做错了,本王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见他言辞不悦,赵娉婷自知失言,连忙想办法找补。 “王爷误会了,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是因为太过心悦王爷,不喜欢您跟其他女人亲近。” 慕容霁沉着脸:“她是公主,很快就要和亲的人,本王跟她之间清清白白,你怎么能这般不明是非。” “是,臣妾知道错了。臣妾还不是觉得,您对若兰公主太过关心了一些,您失忆之后,好像总是对其他女人这么好,可对臣妾却从未有过这般亲昵之举,所以臣妾很伤心。” 她说完小心地想要去拉慕容霁的手:“王爷,以前我们都是同床而眠的,不如,今夜就让臣妾伺候您吧。” 慕容霁很不习惯地抽回手指,冷不丁地咳嗽了两声。 他面露歉意:“抱歉王妃,本王似乎着凉了,若是病气过给你就不好了,所以还是一个人睡比较稳妥。” 第555章 疯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疯了 方才他还好好的,她一说完侍寝一事,慕容霁却立刻不舒服了。 赵娉婷脸色难看起来,偏还要强颜欢笑:“那便等王爷身体好转再说吧。” 她心里对赵轻丹的嫉妒几乎要吞没了理智。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就没有把赵轻丹给淹死算了。 只要那个女人死了,慕容霁就绝不会再想起她,不会再对她有特别的关注了! 慕容霁并不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此刻怀着何等歹毒的心思。 他很快回到王府去温泉池泡了一会儿,换上干净的衣服,身体已经不复之前的寒凉。 躺在床上之后,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能入睡。 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浮现出赵轻丹溺水之后的样子。 她那么脆弱,美丽,像是随时会破碎的陶瓷娃娃。 让人生出无尽的怜惜和心疼。 还有他俯身给她渡气的时候,触碰到她的嘴唇。 那么软,那么娇润。 慕容霁狼狈地吐出两口气,在心里唾弃自己。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你妹妹。” 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可也不该是他念念不忘的人。 他烦躁地翻了身,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竟是辗转反侧了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在席卷来的困倦中睡去。 也许是有所思便有所梦,他梦到若兰公主了。 梦里,赵轻丹摸着他的脸,笑得温柔深情。 “霁儿。”她一直这么叫他。 天亮之后,慕容霁茫然地坐了起来,忍不住拍了拍脑袋。 “疯了。”他脱口而出。 等起身之后,慕容霁想起来另一桩事。 昨天他去找若兰公主,是为了给她送那一支梅花簪。 可是当时情况紧急,他一下子跃入了湖水中,就彻底将簪子给忘记了。 这会儿再反应过来,哪里还有那簪子的下落。 分明是下水救人的时候落在水里不见了。 慕容霁纠结了一瞬,还是决定去一趟“丹心”,再给若兰公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给她。 “丹心”里,红螺正在陪着易天检查刚送来的一批玉料的质量。 小酒在边上说:“红螺姑娘,公主可交代了,等之后我们跟着她离开了,这店就交由你跟易大哥来管。她的意思,就是将店铺送给你们了,咱们店里生意这么好,日后你们必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不行,公主是好心,我却不能要的。我会跟她说清楚,这店我和易大哥一定帮她张罗着,我偏不信她不回来,总之,我要在京城等她!” 小酒摇了摇头:“这显然很难。公主是去做皇后的,你觉得哪一国的皇后会轻而易举地被放走?” 红螺正要说什么,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小酒示意她先不要提到赵轻丹,几人一同往外看去,就发现竟是慕容霁来了。 这可吓了他们一跳。 宸王殿下最近是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地往“丹心”跑,难不成,在他的记忆里,这里是十分重要的地方吗? 红螺还是第一次见到失去记忆之后的慕容霁。???.23sk. 她有些发愣,之后就是格外得不习惯。 因为她是赵轻丹曾经时间最长,最亲近的婢女。 所以她不确定慕容霁会不会记得自己,一时不敢出声。 慕容霁最开始的确没看到她,而是对小酒说:“前些日子,本王给若兰公主买的那支梅花簪子被本王不慎弄丢了。你店里可还有一样的吗?” 小酒反应了一会儿,摇头道:“回王爷,那支雕工非凡,数量极少,已经卖光了。” “那便再拿其他的给本王看看。” 慕容霁想了想,补充道:“要最贵的。” 小酒在心里啧了几声,要不说这世上诸事难料呢。 明明两个人都没什么交集了,慕容霁还惦记着给赵轻丹买簪子。 居然还要最贵的。 他难道不知道,只有对心爱的人,才会舍得花钱吗。 介于慕容霁的要求,小酒挑了一支凤尾簪递给他,并收了慕容霁友情价。 拿了东西之后,慕容霁正欲离开,谁知转身却看到了红螺。 他脚步顿住,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 红螺连动都不敢动,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霁才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地说:“你是‘轻丹’身边的丫鬟?” 红螺瞪大了眼睛:“王爷,您,您记得我啊?” 最要命的是,他怎么说到“轻丹”这个名字啊! 看慕容霁给若兰公主买簪子的架势,也不像是知道真相的样子。 “真的是你?” 慕容霁难免有些急切:“你家主子可还好?为何她会离开王府再也没回到本王身边,本王去哪里能找到她?” 红螺一时哭笑不得,她脑子一转就会过意了。 大概是王府里的人骗了他什么,所以慕容霁压根不知道若兰公主就是赵轻丹。 她为难的说:“奴婢实在不知怎么回王爷的话。奴婢比主子更早从王府离开的,所以主子之后去了哪里,奴婢真的不清楚。” “她此后就销声匿迹了,再没找过你?” “嗯嗯,我们再没见过了!” 慕容霁点了点头,心中不是不失落的。 他有感觉,那个女人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甚至胜过王妃赵娉婷许多。 可惜,他们的缘分也许真的到头了。 “对了,既然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当对她的容貌格外清楚才是。不如你描述得仔细一些,本王画下来,你看看是否是她的模样。” 府上的人都说不清对方的模样,可是红螺是贴身丫鬟,定能记得清楚。 红螺朝易天他们看了一眼,易天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照实说也没关系。 反正人的描述和真实的样子,总不会完全一致的。 就算红螺口述的女子模样跟若兰公主相似又如何,宸王绝不会想到是若兰公主。 慕容霁向小酒要了纸笔,待红螺开口之后,就在纸上徐徐落笔。 “主子是位难得的美人,她有一张鹅蛋脸,两道柳叶弯眉,一双眼睛似水杏般圆润清透。与人相处时总带着三分笑意,鼻尖高.挺灵动,连蹙眉皱鼻的时候都是极为动人的。” 第556章 暗生情愫 第五百五十六章暗生情愫 听了红螺的描述,慕容霁及时画在了纸上。 可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却渐渐浮现出了若兰公主那张脸。 以至于到最后落笔之时,慕容霁看向画中人,竟跟若兰公主如出一辙。 他怔怔地立在原地,红螺想要凑过来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模样。 谁知慕容霁匆忙将画卷了起来收进袖子里。 他不自然地咳了咳:“不必看了,本王觉得,这样空口描述所作的画与现实并不相符,就算画出来也不可能是她本原的样子。” 红螺点了点头:“殿下说得极是!” 临走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慕容霁的脚步有些凌乱。 红螺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小酒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说不定是发现,画中人跟他心悦之人一模一样吧。” 旁人没有注意到,可是小酒在不远处,一眼就看到了画上的人跟赵轻丹很像。 再想到宸王对若兰公主多于旁人的关心,也许,他内心对她有更特殊的感情也未可知。 买好了新的簪子,慕容霁以防再弄丢,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尤其是昨日若兰受了不小的惊吓,他应当要多加关心的。 不过慕容霁可想错了,若兰公主没有受到多少惊吓,太后才是真的吓坏了。 在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太后严厉呵斥了黎华和晨妃一顿,对赵轻丹心疼得不得了。 因为心有余悸,太后索性让赵轻丹抄写佛经。 一是可以平心静气,二是希望佛祖庇佑,让她消灾免难。 赵轻丹哭笑不得,明明受害人是她,她反而要抄起经文了。23sk.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哪怕不为了自己,替太后祈祈福也是应该的。 慕容霁到芳年殿时,赵轻丹正抄到了这一句“此菩萨摩诃萨,于一切善根,不生轻心,不轻出生死心……” 他被宫人领进去就看到赵轻丹在窗下提笔,写得格外认真。 注意到有人进来,她才放下笔抬头对慕容霁笑起来:“是你来了,昨日回去可还好,没有感染风寒吧。” “身强体壮,哪能轻易受寒。” 第557章 生辰 第五百五十七章生辰 可这实在是一件无礼,又不能够的事情。 慕容霁只好告诉自己,他一定是因为救了人之后听到赵娉婷的鬼话,才会胡思乱想。 哪怕在当时,他意识到落水之人是赵轻丹,且她的生命垂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忘了。 难以形容的刺痛,挣扎,焦灼反复贯穿他的身体。 慕容霁茫然地倒在椅子上,聪慧如他,也遇到了平生的一大难题。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对慕容丹有那种难以自控的关注。 偏偏他的后院还有一位王妃,甚至从前他还有过其他的下落不明的女人。 难道他骨子里就是这样轻浮浅薄的人吗? 慕容霁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将自己在“丹心”根据红螺描述画的那幅画取出来。 想了想,他打算将这张画给烧掉,免得引出什么误会。 只是在宣旨靠近烛台之际,他又想到了什么,命人将周洋给找来。 “周洋,你见过宫中那位新晋的若兰公主吗?” 周洋连忙摇头:“没有,属下从未有机会见到公主!” 慕容霁咦了一声:“可是看天天跟岚岚跟若兰公主极为亲近,太后说,是因为若兰公主在本王去渝北的时候来过宸王府。这你居然不知道?” 周洋一噎,生硬地解释:“额……属下当时可能都不在府上。” 慕容霁没再问什么,将手里的画递给周洋:“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周洋看着画纸上跟赵轻丹十分相似的脸,简直要哭了。 他敢说自己认识吗! 前一秒他刚说自己没见过若兰公主,这会儿自然不能说这位正是若兰公主。 更不能说她是“轻丹”姑娘,否则岂不是告诉慕容霁,这两人长得一样了吗。 周洋再次摇头:“属下不认识。不知这位是?” “不认识就算了。”慕容霁一把将纸扯了出来,又忍不住问:“她跟‘轻丹’长得像不像?” “不像!您从哪里找来的不靠谱的画师做作之图?” 周洋担心是慕容霁自己通过一些途径问出来的,以防他知道真相,他只能一个劲儿地抹黑画师。 “哎呀,这作画之人大概就是骗您的钱!一点都不像啊,轻丹姑娘的眉眼更加灵动,这画师的技艺太过粗鄙了,真是不忍直视。” 身为画师本人的慕容霁,生平第一回被人说画技粗鄙,让他一时不知从何发作。 “你闭嘴!” 周洋闭嘴了,末了还不死心地补充道:“总之,您千万别信那些江湖骗子。” “你再说一个字,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周洋这回不敢吭声了。 等他出门之后又想起一件事,委委屈屈地回头:“王爷,属下还有其他要事想说,能开口吗?” 慕容霁无语地看着他:“你说着话问本王你能不能开口,本王还能将你嘴巴缝合起来吗?” “是是,是这样的,很快您的生辰就要到了。往年府里都要庆祝一番的,今年,您看要不要将宫中的几位殿下请来聚聚。” 如果说顾虑的话,周洋不是没有。 毕竟以现在慕容霁跟赵轻丹之间的频繁互动,他很有可能会邀请赵轻丹赴宴。 届时,赵轻丹又会回到王府了。 只怕他要多多交代一众下人,省得他们喊错了人出岔子。 可若是不请诸位殿下,王爷一人庆生也太孤独了些。???.23sk. 任谁都看得出来,栖光阁的那位新王妃半点入不了王爷的眼。 连她多次有意亲近,都被王爷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所以周洋想问问慕容霁自己的意思,只听他嗯了一声:“可以,那到时候请三哥老六他们前来聚聚。” 他故意不提若兰公主,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儿似的。 偏周洋非要多问一句:“那,若兰公主呢?” 慕容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周洋委委屈屈地撇嘴,王爷今天好凶哦。 “不过不要过分声张了,如今我朝开源节流,帮助前段时间因战争受损的灾民共度难关,本王身为皇子,理当以身作则,行事低调一些。” “遵命!” 因为慕容霁特意交代过,周洋在府中并未让下人以生日宴的规格做准备。 只当是寻常人家的兄弟姐们聚会来做安排。 请帖很快送到了宫里,慕容浔对赵轻丹晃了晃手里的帖子:“霁儿应该给你也送了一份吧。” “是。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去。” “为何不去?他特意请了你,必然是因为想让你去。尤其是今年,说不定是你最后一次陪他过生辰。” 这话说到了赵轻丹的要害,她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 “别想那么多了。以周洋的妥当,宸王府上下一定都交代清楚了,不会有下人不服管教的。” 赵轻丹苦笑一声:“在立冬宴上,那宫女脱口而出叫我宸王妃,可真是吓死我了。我何尝不想做这个宸王妃,只是……” 她叹了口气:“罢了,不提那个了,说点别的吧。三哥觉得,霁儿最喜欢什么东西。去年生辰的时候,我都不记得我们怎么过的了,他似乎什么都不缺。” 毕竟是个锦衣玉食的王爷,生来就能用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总不能送他金锁美玉,显得俗气了些。 “最喜欢的东西?” 慕容浔想了想:“我记得,霁儿小的时候很喜欢小动物。他养过小鸟,还有小狗。” 赵轻丹哑然失笑:“他上次跟我说,你们一到下雪天就会在宫里有意外收获,你以前是不是还养过兔子。” “是啊,不过霁儿比我还喜欢那只兔子。他那个时候年幼,但凡吃到特别好吃的东西,还想拿来喂兔子。但被母后撞见几次,告诉他,兔子不是什么都能吃的,他才作罢。” 真是太可爱了,光是听慕容浔这么说,赵轻丹觉得心都化了。 他喜欢小动物啊,毛茸茸的那种吗。 慕容霁怎么这么有趣,如果能在年幼时认识他,一定相当有意思。 有了这个建议,赵轻丹便出了趟宫门,去集市上转悠转悠。 第558章 极地雪狐 第五百五十八章极地雪狐 赵轻丹去的是京城中较为有名的花鸟市场,这里有很多商贩在卖小动物。 因为觉得只有最可爱的小动物才配得上慕容霁,所以她挑选得格外谨慎。 “你已经转了三圈了。” 一片吵闹声之中,一个有些慵懒的,又带着些许蔑视的小萌音乍然响起。 赵轻丹确定不是哪个人在跟她说话,她朝着附近的笼子里看了看,一只浑身雪白,毛茸茸的小东西正趴在笼子里看着她。 她忍不住走过去:“小狗,刚刚是你跟我说话?” 被她叫做小狗之后,这小东西一下子炸毛了。 “你才是小狗呢!人家是狐狸,极地雪狐懂不懂!” 赵轻丹噗嗤一笑,刚要跟它说话,边上的商贩见赵轻丹感兴趣连忙推销。 “这位客人,您眼光可真好啊。这只狗是我刚捉到的,毛发雪白,一看就是名贵品种。我瞧着您这一身富贵大半,定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吧,这狗给您带回去当宠物,最合适不过了。” 这小狐狸气得在笼子转了好几圈,赵轻丹差点没崩住表情。 她看出来了,这的确不是什么小狗,而是一只尤为聪明的小狐狸。 可惜,小狐狸长得圆嘟嘟的,因为太胖,将特有的瓜子脸都给整圆了。 活该被人当做小狗了。 赵轻丹看着它气呼呼的模样,愈发觉得好笑。 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慕容霁会喜欢吗? “老板,这狗我要了,你看看多少两能卖?” 老板竖起两根手指:“它比其他狗的品相好,我就直说了,它得值二两银子。您也别觉得贵,我可舍不得卖呢。” 小胖狐狸崩溃地躺在笼子里,明显对自己只价值二两银子感到不满。 赵轻丹故意哦了一声:“二两银子啊,那可真是不算便宜啊。” “啊啊啊!愚蠢的凡人,我是灵狐啊,怎么能卖这么便宜,你不准再还价了!” 要知道,极地雪狐可不是寻常的品种。 赵轻丹以前在渝北听人一位见多识广的大臣说过一次,这种狐狸很通人性,机敏程度甚至胜过幼童。 也不知道安盛这种南国,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一个宝贝。 赵轻丹被它逗得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要了。” 说着,她就将笼子给提走了。 到了人少的地方,赵轻丹总算放肆地笑了起来:“你怎么混得这么惨啊,好歹是一只灵狐,居然被你瞧不起的凡人捉了,还被人当做小狗,噗。” 小胖狐狸气得背过身去不理她。 赵轻丹只得戳了戳它:“好嘛好嘛,不要生气了。你都不觉得奇怪吗,我居然能听得懂你说话。一般人可没我这本事。” 小胖狐狸转过身:“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用你们凡人的话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你算是比较特殊的那种人,就像我是比较特殊的狐狸。” “你哪里特殊了?” “寻常狐狸没有我聪明!” 赵轻丹啧了一声:“可是寻常狐狸压根不会被抓。” “那能怪我吗,是那个狡诈的人用肉肉诱惑我。那么大一块肉哦!”它委屈地比划了一下。 “好可怜哦,一小块肉就将你给诱惑了。不过以后你可以放心,跟着我,你绝不会挨饿的。” 她好心地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呢,是安盛的公主,住在皇宫里面,每天有数不清的好吃的。不过,过几日我就会将你送给另一人,他是个有钱的王爷,还很喜欢小动物,只要讨好了他,你就不愁吃不愁穿啦。” 小胖狐狸总算来了点兴趣,悠哉悠哉地躺了下去。 到了宫里,赵轻丹命人将它好好地清洗干净。 等它身上的毛发都干了,比先前又看起来更通透了些。 雪狐的毛发蓬松绵软,摸起来就像是捏在一团棉花上,舒服得不像样子。 赵轻丹迫不及待地将它抱在怀里亲了一口,小胖狐狸颇为嫌弃。 “女人,你的口水都沾到我高贵的毛毛了。” 赵轻丹才不理它:“走,我要去找三哥,给他看看你。” 到了慕容浔住的地方,他闻声转过身,一眼就看到赵轻丹怀里多了一团雪白的东西。 赵轻丹刚要说话,却见小狐狸往自己怀里钻了钻。 她不解地点头:“你怎么了?” “这位公子真好看呀。” 赵轻丹…… 有一句“色胚!”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浔好奇地看向那团东西:“你真去买小动物了?这是小狗吗?” 小胖狐狸被这声小狗刺激到了,不能忍,哪怕再俊俏的公子也不能忍! 它啾啾叫了几声,自认为非常凶狠。 慕容浔却眉眼弯弯:“好可爱啊,又点像狐狸。它真是狐狸?” 小胖狐狸被他笑得迷了眼睛,晕乎乎地点头。 “它还听得懂我说话?” 慕容浔惊诧不已,赵轻丹失笑:“这小胖子通人性的,难得一见。也不知怎么会跑到京城来,算是我们有缘了。” 赵轻丹小心翼翼地将狐狸放到他怀里:“你摸摸,很顺滑。” “好舒服,如果不是你要送给霁儿,我都想养了。” “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当然。”慕容浔非常笃定:“放心吧,霁儿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任何抵抗力。” 慕容浔果然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弟弟。 到了慕容霁生辰那日,赵轻丹特意在小胖狐狸的脖子上松松垮垮地系了一圈金灿灿的布圈作为装饰。 小狐狸伸了伸爪子表示不满,但被赵轻丹一票否决。 见到它不情不愿的样子,她小声提醒:“我跟你说,你的新主人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被他迷倒的女人数不胜数,像你这种小色胚,肯定见了他就走不动路了。到时候,可不准时时刻刻粘着他。” 小狐狸摇了摇尾巴表示不信。 眼看到了地方,赵轻丹将它抱下来,跟慕容浔一起踏进王府。天籁小说网 不过才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宸王府,已经不复从前的心境。 上一次她踏过这道朱红的门槛时,还是这里的女主人。 一转眼,就成了前来赴宴的客人。 第559章 仙女 第五百五十九章仙女 阖府上下已经忙碌起来,早就摆好了酒席。 赵轻丹进门的时候,一众下人因之前被周洋耳提面命过,纷纷改了称呼。 “参见岄王殿下,参见若兰公主。” 她微微笑起来:“免礼吧。” 慕容霁已经在会客厅等候多时了,听说他们来了便出门迎接。 也许是因为今天寿辰,他特意穿了一件绛红色的锦袍,玉冠束发,格外意气风发。 这幅样子若是走到街市上,不知要迷乱了多少人的眼睛呢。 “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慕容霁的目光从赵轻丹的头饰上掠过去,无意中看到了自己之前为她买的凤尾簪,唇角轻扬。 “这簪子很适合你。”他轻声说。 赵轻丹伸手摸了摸头发,抿唇一笑:“你是在夸你的眼光独到,挑的簪子好看,还是我本人好看。” “当然是你本人好看。换做旁人,多半是戴不出这等风采的。” “几日不见,宸王殿下怎么越发会哄人高兴了。” 慕容霁也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明明他想过要避嫌,要克制守礼。 但真的见到了赵轻丹,就什么都控制不住了。 他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落到这个人身上,根本无法维持理智。 不过既然今日是他的生辰,放肆一回也是无妨的吧。 慕容浔将准备的礼物递给他:“这是我托人找到的浮云派的剑宗留下的一本剑谱,据说此剑法性温,不会因为太耗费精力而伤身。你大病初愈,正是武功精进的好时候,配合此剑法多多练习,定能强身健体,说不定还能有所大成。” 浮云派是武林中颇负盛名的门派,最以剑法出神入化为人所知。 所以这个礼物,显得格外贵重难得。 慕容霁果然很喜欢,拿在手里连着翻了数页:“多谢三哥。这样的东西你一定费了不上功夫才拿到吧,实在太有心了。” 赵轻丹也说:“三哥的礼物这般贵重,倒衬得我送给宸王的东西廉价了。” 她刚说完“廉价”二字,袖子里气腾腾地钻出来一个小东西。 慕容浔不由笑起来:“你看,你这么说它,它又该有脾气了。” 慕容霁忍不住朝着藏在赵轻丹衣袖里的东西望过去,但见一团毛茸茸的活物扒在她的胳臂上。 他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 赵轻丹将小胖狐狸往慕容霁怀里一塞:“抱稳了,这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回来的……小狐狸。” “狐狸?”他仔细看了看,黑如玉石的眼眸中熠熠生辉。 “还真是狐狸啊,好可爱,这么小一团。” 慕容霁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笑容直达眼底。 而小胖狐狸则嘤嘤地叫了起来,爪子勾住他的衣领,不停往他的胸膛蹭。 赵轻丹非常不满这小色胚的耍流氓行为,单手将它给提了起来。 “你给我老实一点哦,不准动手动脚的。” 小狐狸在她手里直晃悠,显然兴奋到了极点。 赵轻丹一脸无奈:“宸王,以后你要小心一些了,这个狐狸是个小色胚,它觉得你特别好看,所以总想扒拉你。” 慕容霁蓦然失笑:“说得像是真的一样,你难不成能听得懂它说话吗?” 慕容浔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她还真的能。她可以跟鸟兽对话,毫无障碍。何况这只狐狸是极地雪狐,格外通人性,我们说的话,它未必不懂。” “若兰公主能和鸟兽对话?” 他不由想到那天在皇宫里,她说树上的那只鸟受伤了。 真相竟是如此吗,天底下还有这么神奇的人? 赵轻丹将小狐狸重新还给他:“听三哥说,你特别喜欢小动物。我想着送你珠宝美玉,不如投其所好,希望你能喜欢。” “我很喜欢。”慕容霁修长的手指摸着小胖狐狸的小脑袋。 它舒服地翻了个身,眯起眼睛。 “她是母狐狸吗?叫什么名字?” 赵轻丹点头:“是母狐狸无疑了,否则也不会见到俊俏的公子就走不动路。名字嘛暂时还没有,我总是叫它小胖子的。你替它取一个吧?” 听到小胖子这个名字,小狐狸不乐意地挥了挥爪子,显然不满极了。 慕容霁暗暗称奇,这回总算信了它通人性的说法。 他弯起眉眼:“一定要想一个美丽的名字才行。不如,就叫它仙女吧。” 白狐这般通透,不似人间之物。 叫仙女,再合适不过了。 小胖子对这个名字尤为满意,啾啾了两声表示赞成。 赵轻丹捂嘴轻笑:“瞧瞧,这下高兴了。小仙女,以后在宸王府要乖乖听王爷的话,不准淘气知不知道?” 正说着话,忽有一人从外头进来。 不是旁人,正是赵娉婷。 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日也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衣服。 跟慕容霁身上那件颜色相似,乍一看,就是一对璧人。 赵轻丹笑容停滞在脸上,哪怕到今日,她都在刻意回避新王妃已经入府的事实。 慕容霁注意到赵娉婷的衣裳,也忍不住蹙眉。 他还从未见赵娉婷穿过这样的衣服,头一回见到,偏跟自己身上的一个色。 外人看到了,只怕以为是他们提前说好的。 慕容霁下意识地去看赵轻丹的表情,但赵轻丹只顾着低头逗仙女,看不清神色。 若兰公主自然不会在意的。 慕容霁心想。 毕竟存了那种心思的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今日府上好热闹啊,岄王殿下和若兰公主都来了,快请坐,来人啊,怎么不给岄王和公主上茶。” 赵娉婷平日里绝不是这般热络的性子,只是在赵轻丹面前,她却表现出了当家主母的做派。 赵轻丹神烦她这种小心思,不愿多说什么。 赵娉婷见赵轻丹不理自己,有些脸上无光。 又看到她手上在逗一只宠物,便问道:“这是什么样啊?” “一只小狐狸。本宫送给宸王的礼物。” 赵娉婷有些吃味地说:“若兰公主实在太客气了,人来不就好了,怎么还带礼物。” “宸王生辰,本宫自要表示一番心意。” “生辰?” 赵娉婷不由扬声,险些闪着舌头。 第560章 不悦 第五百六十章不悦 赵轻丹狐疑地看过去,怎么听赵娉婷的语气,她事先不知道吗? 赵娉婷还真不知道。 因为周洋奉了慕容霁的意思,只在府中说,今日会有贵客来赴宴。 怕府中下人铺张,便没有提及生辰宴的说法。 所以赵娉婷也只是听说今天会置办宴席,却不知道,竟然是慕容霁的生辰。 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看来他们都知道,且都为慕容霁准备了礼物。 偏偏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什么都没有事先准备。 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让慕容霁不喜了。 恰好,慕容苏又带着罗莹过来了。 两人手里都提着礼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慕容霁客气地道谢,让人将东西收好,请他们落座。 按照慕容霁的意思,并没有其他人客人了。 虽然宫中还有些例如老七和小公主们这些年幼的弟弟妹妹,慕容霁却担心他们出宫后饮食方面不习惯,并未邀请。 再者到底有些年龄差,平日不常走动。 阿楚和梅香带着天天和岚岚过来给众人请安,她们看到赵轻丹眼睛一亮,总忍不住看她。 小孩子不比大人懂得收敛情绪,更是不加掩饰地又黏上了赵轻丹。 两人非要一左一右地靠着赵轻丹坐着,赵娉婷看在眼里,嫉妒更甚。 她见所有人都举杯祝贺慕容霁生辰喜乐的时候,心里更将周洋反复不知骂了多少遍。 好歹是一府管事,竟是连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不通知她。 她气得牙痒,尤其见慕容霁将赵轻丹送给他的宠物放在腿上,喜爱的模样昭然。 如果她也能提前知道的话……赵娉婷不服气地想,她也能送给慕容霁他喜欢的东西。 因为郁闷,整个宴席上赵娉婷都没说几句话。 等酒席到了尾声,她索性离席去找周洋算账。 赵轻丹本无意跟过去,不过岚岚不小心将茶盏打翻,弄湿了衣服。 她伸手将孩子抱起来:“我带她去房间里换件新衣服吧。” 阿楚和梅香连忙道谢,有些兴奋地跟在她身后。 等走远了一些,两人拉住赵轻丹不撒手:“王妃,我们可想死你了!” “慎言,慎言!” 她们吐了吐舌头,梅香又关切地问:“上次立冬宴的时候,奴婢听阿楚说,您竟然被黎华公主给推下水了,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恐怕性命堪忧。吓得奴婢连着好几天没睡好,您身体无大碍吧。” 赵轻丹摇头:“别担心,连风寒都不曾感染,吃了些安神的药已经大好了。” “奴婢怎么能不担心啊!那些宫里的宫女到底会不会伺候人,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里独处呢,那种吃人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算计。倘若那天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梅香说的义愤填膺,本来她身为暗卫,就是想贴身保护赵轻丹。 如今因为照顾孩子不得不留下来,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她。 得知她一切安好倒也罢了,却出了那样的事情,恨不得收拾铺盖去宫里找她了。 岚岚亲了亲赵轻丹的下巴:“婶婶不要有事。” 赵轻丹极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耳朵:“该改口叫姑姑了。” “可是岚岚不想叫别人婶婶。” “你们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好。” 像是怕赵轻丹不信,岚岚还特意补充道:“不是我跟哥哥不听话,四叔也不喜欢她。” 赵轻丹挑眉。 阿楚点头:“小殿下还真没说错。好多次新王妃想跟咱们王爷亲近,都被他避开了,而且王爷嫌自己的寝殿睡得不舒服,特意搬到了夕照阁来。所以现在,王爷还住在您之前的房间。” 赵轻丹听了这话,一时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爱人拱手让人,所以慕容霁不喜欢赵娉婷,对她自然是幸事。 可以后怎么办,总不能没有人陪伴他到老。 难道要让他孑然一身吗,这她又怎么忍心! “对了,公主。王爷之前一直在问我们关于‘轻丹’的事情。他说,是他肩膀上有一个被人刻下的名字,便怀疑除了新王妃之外,还有她人存在。周管事为了让他信服,就编造了一个故事,说轻丹姑娘是被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身份未知,是王爷的心上人……” 赵轻丹扶额:“王爷信了?” “信了。” 她苦笑不得:“他不觉得奇怪吗,一边不记得赵娉婷,一边还有其他女人。” “王爷好像以为,自己同时喜欢两个人。但是他对新王妃又实在是生不出好感,依奴婢看,王爷比谁都纠结痛苦。” 这事儿要怪就怪昭翮帝,可是眼下也不可能换人了。 岚岚换好衣服后要午睡,阿楚带着孩子们睡午觉,梅香则陪着赵轻丹往回走。 路过曲水亭的时候,梅香咦了一声,拉了拉赵轻丹的衣袖:“公主,那边好像有争吵声。” 赵轻丹抬头望过去,发现好像是周洋和赵娉婷。 梅香提醒道:“奴婢听到新王妃在呵斥周管事。” 一直以来周洋对她颇有照拂,赵轻丹不好坐视不理,便抬脚走了过去。 刚走到亭子下面,赵轻丹就听到赵娉婷气急败坏地说:“不要再狡辩了,本宫觉得你一定是故意的!否则其他人都知道,为什么就本宫毫不知情!” 周洋暗暗叹气,他的确是没有刻意跟栖光阁提及过。 所以赵娉婷一定要计较的话,他不能完全推卸责任。 “是属下失职。” “好,既然你承认是你失职了,总要受到惩罚吧,不然,本宫在这府上,何以立威?” 因为赵娉婷是背对着赵轻丹的,她并不知道身后有人来了。 她怨愤地看着周洋:“这样吧,本宫也不为难你。你扇自己几.巴掌,长个教训就算了。” 赵轻丹闻言锁眉,不悦地上前:“不可。” 赵娉婷讶异地回头,看到赵轻丹,她的脸上更不好看了。 “是若兰公主啊,怎么你到这里来了?” “不知周管事犯了何事,你要这么惩罚他?” 第561章 争吵 第五百六十一章争吵 赵娉婷懊恼地剜了周洋一眼:“他身为王府掌事,却不告诉我关于王爷生辰一事,难道不该受罚吗?” 怪不得今天赵娉婷表现得那么惊讶,原来是不知道。 赵轻丹看向周洋:“周管事一向办事妥帖,我信他不是故意的。失职固然有错,但他身为一府管事,你让他在人前扇耳光,只会让他颜面尽失,日后定不利于他统管府邸。这样的处理方式我不赞同。” 赵娉婷今天心情烦闷,也不顾平日装模作样的客气了。 她轻哼了一声:“所以,若兰公主是在替周管事求情吗?只是我身为王妃,教训府里一个下人还是有权利的,我们宸王府的事情,恐怕轮不到若兰公主操心吧。你是客人,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费神。” 赵娉婷将“王妃”和“客人”咬得极重,分明是有意提醒赵轻丹记住自己目前的身份。 赵轻丹冷冷扫了她一眼:“本宫是谁,不需要你提醒。本宫能不能为宸王府的事情操这个心,你难道不清楚?” “这倒是奇怪了,就算公主曾经是宸王妃,那也只是曾经。父皇都下了明令,禁止你跟殿下交往密切,可公主平日的言行不加注意就罢了,怎么还端着王妃的架子。这要是让宫里知道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难不成,你还要忤逆圣意吗?” “赵娉婷。”赵轻丹漠然看着她:“这话你说出口,委实是放肆了些。你大概不清楚,如今礼部的花名册上,本宫还是名正言顺的宸王妃。受王妃大礼,明媒正娶,入皇家玉牒,从未变过!至于你,真的计较起来,本宫想让你是王妃,你才能是。如果我对你不满,执意换人,父皇又能奈我何?倘若你再出言不逊,本宫劝说让父皇废了你的王妃之位,宫中大可以再为王爷挑选一位贤良淑德之人为妃,你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明白了吗?” 赵娉婷原本是仗着在宸王府,摆点王妃的架势。 可被赵轻丹这么一番打击,顿时气势全无。 她委委屈屈地抿着嘴唇,敢怒不敢言,身体都因为忍耐而发抖。 赵轻丹懒得管她,刚想让周洋离开。 谁知有人走来,正是慕容霁一行人饭后出来闲逛。 听到动静,他们便走近了些。 慕容霁见他们三人面色都不好看,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赵娉婷好似找到了一个缺口,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她一头栽进了慕容霁的怀里,趴在他肩头痛哭。 “王爷,臣妾也不知怎么得罪若兰公主了,被她莫名其妙地训斥了一顿,臣妾心里好苦啊。” 慕容霁茫然地看向赵轻丹:“怎么回事?” 周洋只好说:“此事与两位主子无关,皆是属下之过。属下事先忘记告知王妃今日是王爷您的生辰,所以王妃不知道,便找属下质问了几句。若兰公主路过此处,替属下求情时与王妃意见不合多说了几句,怕是让王妃误会了。不过千错万错,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 赵轻丹能够听得出来,周洋是在维护自己。3sk. 她方才对赵娉婷的话其实说的有些过了,赵娉婷会哭也情有可原。 但周洋怕慕容霁误会,言辞中多为她开脱,也是有心了。 慕容霁想要让赵娉婷起身,可赵娉婷却死死地抱住了他,怎么都不肯松手。 他有些尴尬地开口:“不过是个寻常的生辰宴,是本王事先告诉周洋,让他不必声张,不用在府里张扬的。王妃不必因此责怪周洋。” 赵娉婷简直要气死了。 这么一来,慕容霁岂不是知道了她身为王妃竟然不清楚他的生辰是哪天。 她有些怄气地替自己解释:“因为一直以来臣妾都忧心王爷您的病情,忙得昏天暗地,才会将您的生辰给忘了。臣妾不过是气不过周管事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提前支会臣妾,所以说了他几句,谁知若兰公主却说如果臣妾这个王妃如果不想当了,她可以让别人来做,反正王爷已经将臣妾给忘记了,不会对臣妾再有感情,臣妾听了真真是伤心欲绝。” 在场的所有知情人…… 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了吧。 慕容霁听这话却不太相信,以他对若兰公主的了解,她应当不是这种刻薄的人才对。 他为难地开口:“本王以为,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下人们可都听到了,若兰公主本人又在这里,不如王爷亲口问问她,有没有说过这话。” 慕容霁只好看了一眼赵轻丹,并试图将赵娉婷给拉开。 赵轻丹却是不会平白受了这种气的。 真是的,走了一个沈月秋,又来一个喜欢装可怜的。 这一个两个的,是觉得装可怜行情好,能惹得男人怜惜吗? 又不是只有赵娉婷会装,她也会啊。 于是,赵轻丹暗中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憋出了些许泪意。 她红着眼睛看着慕容霁:“如果宸王妃执意要无中生有的话,我无话可说。分明是你让周管事当众扇自己耳光,本宫看不过眼觉得他错不至此,才想好言相劝。谁知王妃说本宫身为外人没有立场过问宸王府的事情,本宫有些懊恼跟王妃起了争执。但从未说过宸王再也不会记得王妃不会对她有感情这样的话,王妃添油加醋的本事也是厉害。宸王要是不信,本宫以后必不再多管你们王府的闲事,索性也别再来就是了。” 慕容霁心里一沉,用了些力气将赵娉婷给拉起来:“王妃!你竟然让周管事当众自扇耳光?” 赵娉婷慌了起来,心虚地吶呐道:“我,我不过是一时赌气,想吓吓他而已,并非真的会责罚他。” “我看未必吧。” 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他发现赵娉婷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实际上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那天那个宫女不过叫错了一个称谓,将若兰公主叫做了宸王妃,她就没打算放过对方。 总是这样,因为一些在慕容霁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她偏要生出其他是非。 第562章 太后 第五百六十二章太后 “王爷,您是不相信臣妾吗?臣妾是因为太在乎您了,所以才会气恼自己的疏忽。与其说是抱怨周管事,不如说是抱怨臣妾自己。今日臣妾失言,的确是损了周管事的体面。可若兰公主也将臣妾训斥了一顿,还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没有避讳,难道公主此举,与臣妾之前有什么不同?这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赵娉婷一番话义正言辞,赵轻丹一时还真不好反驳。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位柔柔弱弱的女子,口齿这般厉害。 赵轻丹脑子里闪过之前沈月秋的做派,决定活学活用。 谁还恶心不死谁啊。 她抽了抽鼻子:“我没想到王妃会将我的几句话曲解到这种程度,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惹你不开心了,我给你道歉就是了。还希望宸王不要因为我的关系跟王妃闹得不愉快,反正我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你们千万别为了我吵架。” 赵轻丹说完,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光是看她的背影,都觉得她是受了不得了的委屈。 罗莹和慕容浔立马追了上去,慕容苏也拉了慕容霁一把:“四哥,还愣着干嘛呀,赶紧去安慰安慰公主啊。” 赵娉婷却拉住他的袖子不松手:“王爷,我才是您的妻子啊。我们有数年的感情,本来恩爱无比,可您跟若兰公主才相识短短的时间,难道在您的心里,她比臣妾还要重要?”23sk. 说完,她捂住脸痛哭起来。 “臣妾知道,我近来脾气不好,总是容易生气。其实连臣妾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了,可我实在是受不了啊,您压根记不得与我有关的零星半点事情,更是不让臣妾有任何亲近的机会,臣妾每每想到,都会压力倍增,独自流泪。” “难道太在乎一个人也是错吗,您但凡拿出对若兰公主关心的半数放在臣妾身上,臣妾都不至于这般崩溃。” 赵娉婷说得凄凄惨惨,如果是哪个毫不知情的人听了,只怕要跟着垂泪不止了。 慕容霁本身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 他对赵娉婷又有不可否认的愧疚,见她这般悲伤,哪里还忍心再说重话。 “好了,王妃,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若兰公主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也许你误会了她说话的意思才闹得不愉快。日后,还是要斟酌着再开口啊。” 赵娉婷见慕容霁态度温和下来,自知此法有效。 她趁机抱住了慕容霁的腰身,对慕容霁撒娇道:“王爷说得极是,臣妾一定会改的。那您能不要讨厌臣妾吗,若是被您厌弃了,臣妾定生不如死的。” 慕容霁的目光往赵轻丹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心中叹了一声,闭了闭眼睛。 被罗莹跟慕容浔追上之后,赵轻丹摆了摆手:“没事的啦,刚刚那番伤心的模样是我装的,我的确训了赵娉婷一顿,她可没有在我这里占到便宜。” 罗莹忍不住埋怨道:“她还真敢说啊!什么叫因为忧心宸王的病情忙得昏天暗地,她知道宸王之前生病什么样子吗就往自己身上揽功劳。我看宸王如果心软了,说不定就信她的鬼话了。” 赵轻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那也没办法嘛,他们毕竟没有感情基础,不捏造事实的话不好培养感情。虽然听着让人很生气就是了。” 慕容浔忍不住问:“我看你之前处处让着她,现在怎么不让了?” 赵轻丹哼了哼:“我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她对周洋的惩罚就很过分啊,还提醒我没资格置喙,给她能耐的。” 但是她又很苦恼,万一让慕容霁对她不喜,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苏追过来之后连连感慨:“哇,今日我算是服了,那个赵娉婷好厉害,我觉得四哥压根不是她的对手。现在是时间还短,时间一长保不齐她就能将四哥拿下了。” 罗莹瞪了他一眼:“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呢!” “没有啊,我明明是在反讽,我可是一心向着四嫂的。” 赵轻丹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你四嫂了。” “不不,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四嫂!其他人再怎么样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丝!我发誓!” 赵轻丹被他逗得乐呵起来:“你惯会说奉承话。” 因为有慕容苏在,原本低落的气氛总算热络了一些。 他们说着话,忽然府中下人匆忙过来汇报:“几位殿下,宫里来人了!” 宫里不会突然来人,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赵轻丹脸色微变,就看到太后紫霄殿里的大公公快步走过来:“公主,若兰公主!太后她老人家情况似乎不太好,皇上特让咱家来请公主回宫。” 听到这话,他们都坐不住了。 赵轻丹连忙起身:“好,本宫这就回去。” 慕容浔和慕容苏也急得不行,甚至来不及送罗莹回府。 慕容霁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周洋说会让梅香护送罗姑娘,慕容苏才放心一同入了宫。 几人齐齐到了紫霄殿,除了赵轻丹之外,其余人却是被拦在了寝殿外。 赵轻丹一进门,就看到太后手里拿着帕子,已经咳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 她心头狂跳,半跪在床榻边:“皇祖母!” 太后说不出话,只能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她。 赵轻丹连忙给她把脉,诊断完了脉象却是心里越发慌了起来。 情况很不好。 她问嬷嬷:“除了咳血,其他有什么症状?” “太后还不停咳嗽,不太有力气说话,说得多一些就不大喘得过气。她老人家还怕冷,地龙没有停过,屋子里又加了一个火炉,她还觉得手脚冰凉。” 赵轻丹看太后的指甲颜色很淡,舌苔也是泛白,便推测是气不摄血之症。 眼下情况危急,还是要以补气为主,便暗中渡了一颗溢气的药丸让她服下。 她又飞快拟了个方子,叮嘱道:“切记,从现在开始,油腻辛辣的吃食太后不可再碰。每日备上红枣、枸杞汤服下,能补气摄血。” 第563章 冲喜 第五百六十三章冲喜 一通折腾,太后总算是平缓下来,在药效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老嬷嬷一个劲儿地在边上抹眼泪,连不通医术的人都知道,太后这个冬天怕是难熬了。 赵轻丹等太后睡下才走出内殿,跟御医商讨完了对策之后,慕容霁等人围了上来。 “怎么样?太后怎么样了?” 赵轻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们一同去栖梧殿内吧,到时候一并细说。父皇母后还在等着消息。” 到了栖梧殿,袁皇后急得在内殿直转悠。 见到他们来了,忙拉住赵轻丹:“太后她如何了?” “儿臣身为医者,不敢隐瞒病人实情,哪怕之后说的话会叫父皇母后伤心,也是必须要说的。” 皇后一愣,昭翮帝也怔了怔。 赵轻丹这话的意思,便是让他们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咳血在药物的治疗下虽然能够缓解,可通过脉象,却能看出太后的病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这远不是普通的药材可以根治的,加上她自年初开始就心病不断,忧思深重,如今哪怕再注意也是迟了些。” 昭翮帝有些懊恼地锤了锤桌子:“母后一生操劳辛苦,朕身为帝王,更身为人子,岂能眼看着生母病危却毫无作为。” 袁皇后站到昭翮帝身后替他顺顺气:“臣妾知道您孝顺。不过眼下再焦急,也得耐下性子去医治。若兰公主医术高绝,从前不少次都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她一定会尽全力。何况太后福星高照,吉人天相,臣妾相信她会渡过难关的。” 昭翮帝却是不太放心,斟酌了一下道:“今日,朕让太卜令算了一卦,依照他们的说法,如果太后真的身体欠安,子孙中应尽快有人举办婚事,给她老人家冲喜。民间多有这种说法,若是家中老人抱恙,后辈冲喜的话,老人家说不定就能在喜悦的氛围中好转起来。”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 虽然这说法不算很准,不过很显然病人的情绪很重要。 万一有喜事发生的情况下,太后一高兴好起来了,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一说到冲喜,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往慕容苏身上瞄。 慕容苏自己还不得知,懵懂而关切地问:“是吗,那就让人冲喜啊,关键是谁比较合适呢?暂时没听说有办喜事的人呀。” 昭翮帝清了清嗓子:“老六啊,你觉得你跟罗姑娘尽快完婚意下如何?” 慕容苏倏地睁大了眼睛:“父皇原来是想让儿臣跟罗莹成亲吗?儿臣自然是乐意的,只是时间紧迫,我们的婚事还没有提上日程,诸多事宜准备起来,只怕来不及啊。” 这倒是实情,往年皇子成婚,在之前总是要立府出宫的。 再者新嫁娘和新郎的喜服定制,聘礼,彩礼等等流程冗杂繁琐。 昭翮帝的意思,分明是尽快举办婚事。 算起来实在太急切了一些。 昭翮帝叹了口气:“朕知道,如果你的婚事办得匆忙,难免会不周到,显得仓促了些。可是你皇祖母的情况在这里,朕以为只有尽快办婚事,才能让她振作起来。罗府那边你不用担心,罗莹的父亲早亡,家中长兄如父,朕会给罗雀亲自写信,告知他此事。罗老夫人那里,也会有你母妃亲自去谈。你二人本就有婚约在前,也不算失礼。” 见慕容苏拿不定主意,昭翮帝又说:“至于你们成亲之前的准备,虽然不会像正常情况下做的那么充足。但朕定会命人以能够做到的最好的来办,尽力弥补你跟罗莹。一切都是以太后的身体为重,她老人家素来最喜欢你这个孙儿,你也该表示表示心意了。” 慕容苏拱手:“皇祖母病情危急,儿臣身为皇子义不容辞。既然太卜令大人说此法也许有效,儿臣愿意一试。不过这个决定匆忙,儿臣尚未跟罗莹商议……” “哎,婚姻大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朕现在就拟旨,不日便去罗家宣读。罗莹看着是个懂事的,不会跟你闹脾气的。” 这便说定了。 从栖梧殿出来,慕容苏就匆忙去了疏妃殿中,想让疏妃尽快向罗家提亲。 而慕容霁,慕容浔和赵轻丹三人在宫中走着。 想到之前在王府的不愉快,慕容霁对赵轻丹连表歉意。 “若兰,王妃今日情绪不好,想来是曲解你的好意,才会突然发作。她哭得不成样子,我实在是不好多加责备,原想着让她同你道歉,恐怕是不便开这个口了。便由我代替她同你说声抱歉,真是不好意思。” 赵轻丹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我也有错,就不计较了。” 慕容浔微微蹙眉:“霁儿,三哥并非不喜欢你们夫妻和睦,恩爱非凡。但若你当对方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还是擦亮眼睛看清楚的好。你毕竟空缺了对她的记忆,对她的了解,贸然信任对方,说不定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慕容霁神色复杂地看了慕容浔一眼:“三哥,我有事想问。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我,我跟王妃之前未必亲密无间。那,你可曾见过我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她叫,轻丹。” 虽然是看着慕容浔,慕容霁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若兰公主身上。 赵轻丹的手指攥了攥衣袖,竭力克制住情绪。 慕容浔却是神情微变:“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别的女人,是哪里来的?” “我府上的下人曾说过那人的存在,不过她离开王府后音讯全无。所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 赵轻丹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大概是累着了,想回宫休息一下。” 慕容浔颔首:“我也累了,一起回吧。霁儿,你说的那个名字我没有听说过。” 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好一会儿,慕容霁才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回到王府,岚岚和天天正兴致勃勃地围着仙女转悠。 小胖狐狸老神在在地翘着小腿,靠在火炉边的软塌上取暖,一点都没有身为极低雪狐不该怕冷的自觉。 第564章 议婚 第五百六十四章议婚 看到这一幕,慕容霁心头一暖,不由露出笑意。 岚岚奶声奶气地对慕容霁告状:“四叔,它刚刚偷吃我的零嘴。” 仙女不服气地坐了起来,摇了摇尾巴叫唤。 慕容霁失笑:“你可不能说它坏话啊,你看它听得懂。” 岚岚噘嘴:“坏狐狸,看在你是姑姑送过来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慕容霁抱起岚岚:“那么喜欢姑姑?” “恩恩,岚岚可喜欢她了!” “为什么?你成天跟婶婶在一起,却从未说过喜欢婶婶。姑姑跟你又没见过几次。” 岚岚戳了戳小脸,见天天对她疯狂眨眼睛,她只好不情愿地说:“因为姑姑比婶婶好看!” 慕容霁哭笑不得:“岚岚怎么这般肤浅,只喜欢好看的人吗?这话可千万不要在婶婶跟前讲,否则她会不高兴的。” 正说到赵娉婷,赵娉婷就过来了。 其实自从慕容霁住到夕照阁之后,赵娉婷很抗拒来这里。 毕竟他清楚这是赵轻丹原来的住处,还试图劝说过慕容霁让他回到自己的寝殿。 不过慕容霁喜欢这里,她也无能为力。 慕容霁抱着岚岚,看向赵娉婷:“王妃怎么过来了?” “今日是王爷生辰,臣妾怎么都该给王爷备上礼物的。所以方才特意出门,寻了京中最好的一家香料铺子,给王爷买了一盒香片。” 她将手中的木盒呈上:“据掌柜的说,这是非常名贵的凝水香,每日点上一片,整个屋子里都十分好闻。臣妾眼拙,不擅长帮人挑礼物,但对送给王爷的东西却是格外上心的,还希望王爷能喜欢,平日里多多用它。” 赵娉婷是好意,慕容霁没有推辞:“多谢王妃,本王有空的话会用的。” 赵娉婷见他不拒绝,殷勤道:“不如王爷今日就点上一片试试味道,您若是喜欢,以后您所用的香料就由臣妾来替您准备了。” 阿楚跟梅香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 以前赵轻丹在屋子里,几乎是不焚香的。 只有出席重要的场合,出于礼节会让下人将衣料稍作熏香。 因为赵轻丹身为大夫,认为大多数的香料对人.体并非无害。 尤其是用料廉价的东西,闻得久了,甚至容易心悸成瘾。 不过她们现在可不敢多说,要是说了,赵娉婷还不知道怎么发作呢。 慕容霁在人前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就在屋内点了此香。 仙女很粘慕容霁,晚上睡觉的时候非要缠着他一起。 慕容霁也不做阻拦,任由它睡在一旁的软垫上,一人一狐熄灯之后,都很快入睡了。天籁小说网 可不知为何,这夜慕容霁做了很奇怪的梦。 梦中,有一女子不着一物,与他巫山云雨。 那人形态勾人,妩媚非凡,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帘帐内春潮涌动,却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这梦做了数个时辰,以至于拂晓之后,慕容霁都昏昏沉沉,面红耳赤。 怎么会……好端端地做那种梦。 栖光阁内,赵娉婷也是一夜睡得不踏实。 她一睁眼就拉着铃铛小声问:“店家说那香片会诱人心思旖/旎,果然能有用吗?卖的那般昂贵,若是无用,岂不是白费了。” 铃铛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奴婢以前在别家做下人的时候,曾见过有位富商的姨娘深谙此道,私下听她提起过这种香。平日里查,绝对查不出来什么,可时间久了,人总会产生那方面的想法。咱们王爷虽然克制,但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府上目前又只有您一位王妃,无人可以争宠,您还怕他之后不会让您侍寝吗!” 不怪赵娉婷着急。 她为了能侍寝的时候不被发现异样,已经按照教导嬷嬷交代的,自己破了身子。 明明是个清白姑娘,但真算起来又不是了,如果不能跟慕容霁早日圆房,她哪能忍得下这种委屈。 听铃铛这么说,赵娉婷宽心起来。 既然卖香片的老板再三.保证过,一定能有所效用。 她且等着看就是了。 …… 天大亮的时候,宫里就派人往罗家去,请了罗老夫人进宫。 罗夫人径直去见了疏妃,疏妃亲昵地拉住她的手:“本宫早早地就该跟罗夫人见一面,可惜身为宫妃,出入宫廷多有不便,才耽误到现在。不过跟罗莹那孩子倒是经常遇见,本宫实在是喜欢她喜欢得紧。” 罗夫人连连谢过疏妃对罗莹的厚爱。 疏妃抿唇一笑,面上露出些许犹豫后缓缓开口:“不瞒罗夫人,今日本宫请你过来,是为了商议一件要事。便是我儿和罗莹的婚事。” 罗夫人一愣:“怎得这么快,臣妇以为要等到明年才会提上日程。” “按道理是该到明年才能做好准备,只是你有所不知,太后她老人家身体实在不好,未必能撑得过年前。所以皇上提议,让老六跟罗莹早早地将婚事办了,好给太后做冲喜。” 疏妃也知提议突然,有些歉意:“娶王妃毕竟是举朝大事,于情于理,都是要做足了准备,请媒人多次登门下礼,七公九婆一人不少。但这回时间太紧,实在来不及顾全那些个繁文缛节,若是能在月底就礼成,是再好不过了。” 罗夫人大吃一惊。 这会儿到月底已经不足半月。 六殿下还尚未立府封王,这真真是过于草率了。 她旁的倒是不怕,只怕自家闺女受了委屈。 好好一个王妃,却比寻常人家嫁娶事宜还不如,不知罗莹会不会不高兴。 不过皇命如此,又是为着太后好,罗夫人哪敢多言。 等罗夫人回了府,圣旨也跟着到了罗府。 她心下了然,只怕请自己入宫不过是为了面子上知会一声。 不论她同意与否,今日这圣旨,是一定会下的。 罗莹还蒙在鼓里,刚睡醒就被人懵噔噔地叫起来。 皇上身边的刘公公笑意盎然地对着她道喜:“罗姑娘,大喜啊!老奴在此,提前祝罗姑娘喜结良缘,尊荣富贵了。” 罗莹不解地瞪大了眼睛,就听刘公公道:“罗府大小姐,罗莹接旨!” 第565章 立王 第五百六十五章立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虎将军罗雀之妹罗莹,温良淳厚,德才兼备,与朕之六子,今朝立王殿下慕容苏乃天作之合,佳偶天成,顾封罗莹为立王妃,择吉日礼成,钦此!” 立王妃? 罗莹惊呆了。 她不过睡了一觉,怎么这么快就成了王妃了! 而且立王是怎么回事,没听慕容苏说过他已经封王了呀? 罗夫人同她一起跪在地上,见罗莹怔在当场,暗掐了她一下。 “愣着干嘛,接旨啊!” “哦哦。臣女罗莹遵旨,谢主隆恩!” 等刘公公一走,罗莹还觉得恍若梦境。 “娘,我没看错吧,皇上赐婚了?这么如此突然,孩儿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没看错。今晨疏妃急急唤我入宫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只是不知六殿下已经封王了。看来,他很快就要搬出宫外,有自己的府邸了。” “可为何之前半点风声没有。按照慕容苏的性格,他绝不是藏得住事儿的人。” 罗夫人叹气:“并非殿下有意隐瞒你。是太后身体不行了,皇上的意思,让你二人尽快成亲,好给太后冲喜。” 罗莹想到先前在宸王府时就听说太后咳血,一阵恍然。 可随即又有些不安。 这就要嫁人了吗,实在太快了,她甚至不知自己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 御书房内,昭翮帝将慕容苏叫到跟前,指了指他手里的圣旨。 “早朝上,朕当众册封你为‘立王’,你可知这个封号的深意?” 慕容苏有些茫然地摇头:“孩儿愚钝,还请父皇言明。” “苏儿,其实你跟老五一般大,早该离宫封王的。除了太后舍不得你,想要留你在身边逗趣之外,朕不急于一时,也是因为觉得你有些孩子气,总不像大人模样。” 慕容苏有些赧然:“儿臣天性.爱玩,让父皇操心了。” “你天性顽皮,却不失可爱,比起几位兄长,其实朕反而很喜欢你的天真烂漫。只是苏儿,人总是要长大的,没有人可以永葆天真,尤其你出生就是皇子,在享受着比寻常百姓更多的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意味着肩上有更多的责任。朕封你为立王,是希望你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以王爷的身份,为朝廷、为国家,做出更有意义的事情。” 昭翮帝鲜少跟他说这样的话,慕容苏一时不习惯,紧张地攥了攥手。 “孩儿担心会辜负父皇期许。” “你从前不关心朝政,也许是觉得那些事情离你很远。但你的两个兄长相继陨落,时局汹涌莫测,稍有不慎,天下就会大变。朕盼望着,你能尽快成长起来,为朕分忧解难。而后你为人夫,也该承担起身为丈夫的责任,让妻子有所倚仗。罗莹一旦嫁给你,对外就不再是罗府小姐,而是立王妃。你应该也希望,你的王妃能以你为荣吧。” 这番话让慕容苏热血沸腾起来。 他用力握住拳头,眼中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芒。 “父皇!儿臣一定竭尽所能,做一个对天下有用的人。” “朕信你。” 从书房出来,慕容苏忙赶去了罗府。 他知道昭翮帝所下的圣旨已经被罗莹接了。 只是接旨是一回事,心里是否真的情愿又是一回事。 慕容苏总要去探明罗莹真实的想法。 到了罗府,这里果然不像他所想的充满了喜悦的氛围。 相反,从上到下都有些沉默。 他找到罗莹时,她正坐在池塘边喂着小鱼。 手里拿着软和的馒头片,心不在焉地一点点撕着。 慕容苏抿嘴一笑,从身后拍了她一下:“嘿。” 罗莹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馒头啪嗒掉入了水中,鱼群登时吓得四处散开。 她嗔怪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干嘛吓唬人啊!来都不吭声,小心惊着我的鱼。” 慕容苏赶紧赔罪:“夫人莫怪,是为夫失礼了!” 罗莹听了这话两颊飞红,难为情地低下头:“干嘛呀你,好好地叫这个,谁是你夫人?”天籁小说网 “咦,我怎么听说今日有人接了圣旨,同意做立王妃了。难道这传言与事实不符,倒是奇怪了。” 罗莹转过身去不理他,慕容苏见状在她身边蹲下。 “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想嫁给我吗?没有父皇赐婚的话,你会愿意跟我携手一生吗?” 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罗莹敛眉思忖了一阵,不知怎么开口。 慕容苏也不急,拉住她的手自顾自地说:“罗莹,我知道我前些年过得风流肆意,名声不太好。你知道我那些荒唐事,约莫是要委屈的。但我跟你发誓,自从心里有了你之后,我再也没有流连过风月之地,更没有和其他姑娘不清不楚了!我心里是只有你一人的。”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未必能完全相信。但我会用以后的行动向你保证,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三妻四妾,只愿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罗莹被他握得手心发烫,露出一丝笑意。 慕容苏继续说:“今日父皇封为我立王了,你知道是哪个立吗,正是顶天立地的‘立’字。他希望我未来能做一个国之栋梁,承担起身为皇子的重责。同时还提醒我,为人夫者,当成为妻子的依靠,才能让你安心无忧。罗莹,我也许不像三哥四哥那么聪慧,也没有五哥那般野心勃勃,可我会努力变好的。我也想成为让你倚重的男人,为你遮风挡雨,而不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让你挡在我面前。” 罗莹有些动容地看着他,没想到这种话会从慕容苏的嘴里说出来。 她想了想才慎重开口:“我想,就算没有圣旨,我也是情愿嫁给你的。我承认,以前我心里没有你,也多次认为你不够稳重,可后来跟你在一起,却总有说不出的轻松。若如你所言,你是在那晚我救了你之后动了心,那么对我来说,去渝北的那天雨夜,你背着我走过漫长的山路,明明累到极点却怎么都不肯松手的时候,我就已然对你改观了。” 第566章 水凝香 第五百六十六章水凝香 慕容苏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有些歉意地开口。 “罗莹。因为皇祖母的病情,所以我们不得不仓促成婚,这件事我对不住你,等太后的病情好转了,我想再补给你一个更盛大的仪式。” 罗莹不在意笑了笑:“你知道的,我惯常是不在乎这些的,简单一点反而是好事,而且我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人,跟太后她老人家的关系又那么好,你为她着想是应该的,我不会怪你的。” 慕容苏听了感动不已,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罗莹,谢谢你,能娶到你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珍惜这段感情,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很快,慕容苏就搬出了皇宫,并搬到了宫外的宅子里。 由于太过紧促,原本是来不及建一个新的宅子给他的。 不过昭翮帝将自己做皇子时曾经住过的老宅在不久前翻新过,现在看起来富丽堂皇。 那宅子外表还是簇新的样子,就送给了慕容苏当做暂时的府邸。 而慕容苏和罗莹的婚事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办当中。 太后听说了,一方面是感到内疚,另一方面则是很开怀。 毕竟慕容苏作为她最喜爱的孙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所以她非常希望慕容苏能够尽快找到自己的幸福,加上罗莹这个孩子,向来是她很喜欢的。 这两个孩子终于能在一起了,如何能叫人不欣慰。 身为病人,其实太后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 尽管身边的人都在宽慰她,说她的病情不打紧,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但是太后心里很清楚,也许她熬不过多少日子了。 如果能够在离世之前看到自己最心疼的孙儿成婚的话,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慕容苏这些天状态格外得好,上朝的时候总是精神奕奕。 和慕容苏/刚好相反,慕容霁这几天倒显得无精打采。 不知为何,他连着多日做相同的梦。 梦中总会有一女子与他你侬我侬,在惊鸿一瞥看到那女子的容颜后,才发现对方竟与若兰公主无异! 慕容霁难堪又懊恼,自不可能和其他人提及。 他只当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越发陷得太深了。 因此慕容霁心中暗暗对若兰生出内疚和歉意。 除了困倦之外,他倒没有其他不好的反应,便压根没想到旁的。 但是很快,他发现小狐狸仙女这几天的状况可不太好。 这小胖狐狸自打进门之后,胃口比谁都好。 不知为何这几天,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小胖脸都瘦了一圈。 慕容霁有些担心它,想了想,还是将它给带入宫中,让赵轻丹帮忙看一看。 毕竟赵轻丹能够跟小狐狸毫无障碍的沟通。 只要知道它心里在想什么,就能知道仙女为什么吃不下饭了。 等到了宫里,赵轻丹果然发现小狐狸不太对劲。 要知道,自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东西,它就十分古灵精怪,从未有这样蔫巴的时候。 赵轻丹奇怪道:“是不是它最近吃坏了什么东西?或者刚去王府有点不习惯。” 慕容霁摇头:“应当不会,它初到的两天很喜欢王府的吃食,还总跟岚岚抢零嘴,胃口好的很。每晚它是睡在我的寝殿里,我瞧着它夜里睡得也很沉,只是渐渐地食欲不佳了,甚至如今连逗趣都不理人,可不像它刚来的样子,只能找你帮忙了。” 赵轻丹摸了摸仙女的头,问它:“小胖子,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唬人。” 仙女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她。 隔了好一会儿它才不悦地哼了哼,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赵轻丹只好将仙女抱起来哄了哄,如同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有耐心。 等仙女舒坦了,它才说,似乎最近总闻到让它难受的味道。 那味道有一股淡香,它倒不是受不了香气,只不过每每靠得近了,会觉得不舒服。 赵轻丹疑惑地问慕容霁:“你府上最近有什么东西很香吗?仙女说它原本好好的,可是不知为何总有股莫名其妙的香味,闻得多了它会犯恶心,连饭都不想吃了。”???.23sk. 慕容霁经她一提醒,才想起来最近每晚,下人都会帮他点上香片。 正是当时赵娉婷送给他的那个水凝香, 只不过他觉得那味道稀松寻常,与平日里的焚香并无什么不同。 所以他思忖道:“应当不该是那香味才是。”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狐狸对于香气会非常的敏/感,也许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它会受不了。” 慕容霁不得不想到自己这几日连着做的梦,忽然有些恍然。 好像正是从那一日开始,就是赵娉婷将那水凝香送到自己手上的时候,他就开始做起了奇怪的梦。 之前都没有过,难道真的是跟那香片有关吗? 因为考虑到让慕容霁将香片带入宫来,来回折腾会耽误时间。 赵轻丹索性说:“这样吧,我随你去一趟宸王府,让我看看你说的那香片是为何物。如果对人不好的话还是不要用了,身为大夫,我是不太提倡用香片熏香这类东西的。偶尔用用也就罢了,可若是每日频繁的用,只怕未必不会有损人的身体。” 于是赵轻丹就随他一起回了宸王府。 到了府上,赵轻丹将捻起一片水凝香点燃之后,放在鼻息间仔细的闻了闻。 先前她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越到后来,越发表情凝重。 “宸王,这香片是哪里来的?” 慕容霁告诉她:“是王妃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怎么了?这香片真的有问题吗?可我闻着用料,似乎并没有毒性。” 他虽然不同药理,可是基本的损身之物还是可以辨别的。 这也是为何,他从没怀疑过水凝香的原因。 赵轻丹敛眉:“有些东西看似没有毒,可是实际上混掺到一起之后,会引来不好的作用,这水凝香就是如此。其中有洳松,木杞两味香料,单单使用的话,他们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将它们混合使用的话,却会迷惑人心。长此以往下去,甚至会致人上瘾!” 第567章 盛怒 第五百六十七章盛怒 慕容霁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蹙眉道:“想来王妃应该是不清楚的,毕竟她绝不会拿这样的东西来伤害本王。”???.23sk. 赵轻丹握紧了手指,极力克制住盛怒的情绪。 她不想让慕容霁了解这种阴损的手段,便故作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妃她的确不该是故意的,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丈夫送上这种长久使用会对身体有损的东西呢!她若是真的心里有你,自不可能用这样的香片来害你。” “不过,身为大夫,我总是要提醒她几句。不然她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很容易出事,这样吧,我现在将这香片带走,同赵娉婷说道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既然已经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以后不要再用就是了。至于仙女的身体,只要它不再闻到也会慢慢好起来,想必明儿就能正常吃饭,活蹦乱跳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慕容霁点头,本想跟赵轻丹一同去栖光阁,但是被赵轻丹阻止了。 “哎,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不用跟着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同她吵架,只不过是叮嘱几句,无碍的。” 慕容霁想,这件事赵娉婷固然有错。 但她送礼物给自己,也是出于好心。 如若他现在过去,难免有指责之嫌,只怕赵娉婷会面上无光。 不如让赵轻丹独自去说也好,他就当做不知道,反而不会伤了夫妻体面。 到栖光阁之前,赵轻丹先将其中的几个香片单独拿出来,放入袖子里。 剩下的则一并带到了栖光阁。 栖光阁的下人见到赵轻丹来了,都有些诧异。 丫鬟们小跑的出来迎接:“若兰公主,您怎么来了?” 赵轻丹的眉眼冷下来,从慕容霁那里出来后,她的心情就烦闷不已。 面对慕容霁,她可以收敛情绪。 可是一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害慕容霁!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如此不择手段,她就恨不得弄死她。 赵轻丹沉声问:“赵娉婷在何处?让她出来见本宫!” 很快,赵娉婷一露面就见到赵轻丹怒气冲冲的样子。 她有些费解:“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谁得罪了你的样子,我倒是不记得最近有跟你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赵轻丹把装着香片的盒子往地上一扔。 她指着地上那堆东西,厉色质问赵娉婷:“这些是你买的?” 赵娉婷见状眼皮狂跳,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 “公主这是何意,这些香片,是我花重金为王爷挑选的,作为他的生辰礼物相赠。为何你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们丢在地上?这会不会太不尊重人了些!” 赵轻丹气极反笑:“尊重,你若想赢得本宫的尊重,至少要拿出样子来,本宫才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么可怕!赵娉婷,我原就知道你不太老实,但万万没想到,你的胆子如此之大,连殿下都敢害,你活腻了是不是?本宫生平最恨玩弄心术之人,尤其是用在王爷身上!” 赵娉婷哪能料到,这香片的玄机竟这么快就被人发现。 明明当时那掌柜说,绝对不会有人看出来其中有问题的。 她原还觉得上当了,毕竟慕容霁本人并没有异样。 可是,听赵轻丹的意思,难道慕容霁的身体有什么不对了? 无论如何,赵娉婷都是不可能承认的。 她哪怕心虚到了极点,此刻还要死鸭/子嘴硬:“公主不要欺人太甚了。难不成只有你能给王爷送礼物,而我身为王妃却不行吗?这是什么道理!” 赵轻丹上前一步,揪起了赵娉婷的衣领,怒到极点,对着她的脸啪啪就是两耳光。 这两耳光直接把赵娉婷给打懵了。 她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尖叫,指着她哭诉:“公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好歹是宸王妃,岂能容你随便打骂,你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 赵轻丹冷笑:“规矩,你敢跟本宫提规矩,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宸王乃是本宫捧在心尖上的人,连将他捧在手里我都怕化了!可你倒好,竟然敢伤害到我最爱的男人!如若今天不给你一些教训,你怕是以为,本宫是个好脾气的!我之前对你一再忍让,不过是想着,你既然为王妃了,也该给你些面子。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到我的底线,我怎能任你放肆!” 赵娉婷被打的哇哇大哭:“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过是一个味道寻常的香片,市面上有不少人家在卖,价格还如此高昂,我也是想着给王爷送些好的东西,才会给他买了这个。怎么到了你口中,我就是居心叵测了!” 赵轻丹死死盯着她,几乎说出每一个字都痛彻心扉。 “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会让人心神不宁,而且长此以往还会上瘾,对人的身体不知不觉的产生很大的伤害。他大病初愈,好不容易身体才好一些了,你居然给我整出这样的幺蛾子,赵娉婷啊赵娉婷,本宫真是恨不得将你这层皮给扒了!” 那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她全部的隐忍,退让,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平安无虞地活下去。 为什么这些魍魉鬼魅总是伤害到他!为什么! 赵娉婷还是头一回见到赵轻丹如此凌厉的样子。 她吓得直哆嗦:“我、我又不清楚它是有害的,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对香料又不懂,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故意栽赃于我!” “你会不懂?特意送这东西,大概是有别的用意吧!我之前就听说,有些富庶人家会用它来当做闺房助兴之物,所以,它是可以燃情的!因为王爷迟迟不肯碰你,你就想出了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试图得宠,真真是让人不齿!” 赵娉婷还在梗着脖子解释:“就算真的如你所说,可我确实不知情啊!所谓不知者无罪,公主,难道我还能故意害王爷吗?我对王爷用情至深,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爱上了他,明知对他身体不好啊,我岂能害他,你可真是太冤枉我了! 第568章 又一道煞 第五百六十八章又一道煞 赵轻丹目光如利剑,直直扫向赵婷婷。 “这是本宫最后一次忍让你,再有下次,我们走着瞧!今天的事,我不愿让王爷想多了伤心,所以,我不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完全告知于他。但是你给本宫记清楚了,你若再敢对我心爱之人不利,我一定让你后悔莫及!” 临走的时候,赵轻丹看到赵娉婷的脸已经泛起了明显的巴掌印。 她冷嗤一声提醒她的身边人:“王妃走动的时候,最好还是用些胭脂水粉替她遮掩遮掩吧,免得这副狼狈的样子惹人笑话,被王爷瞧见了,想来只会更加不喜她。” 等她一走,赵娉婷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是她有私心在先。 但她却没想到,赵轻丹的眼光会如此歹毒,一下子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而且她也没有料到,这香片如赵轻丹所说有那么大的副作用。 她的初衷只是想跟慕容霁有亲近之举罢了。 铃铛看到赵轻丹离开了,颇为愤愤不平。 “王妃,若兰公主也太过分了!真当自己还是您的主子吗?现在您二人的身份该是差不了多少的,凭什么她总是知道趾高气昂的,居然还动手打了您。不行,这件事情一定要让王爷知道,就算您有错在先,她也不能动手打人呀,王爷都还没有说什么呢! 赵娉婷心烦意乱,等支开身边的人之后,忍不住责骂铃铛。 “都是你,你非说这玩意儿好用,没想到王爷没有上钩,倒是叫赵轻丹发现了,现在好了,弄得本宫彻底没脸了,我还怎么好跟王爷去告状,如今我的脸被她打成这样,遮掩还来不及呢,再说了,王爷就算面上不怪我,谁能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他这会儿就生着闷气呢!以后你少给本宫出这些馊主意,真是烂透了!” 铃铛委委屈屈的撇了撇嘴:“是,奴婢知道了。” 再见到慕容霁,赵轻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同她细致说过了,她已经知道详情了,日后定不会再犯。不过你作为王爷,也该谨慎些才是,日常贴身用的东西最是需要注意。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慕容霁连连称是,亲自将她送到了府外。 一上了马车,她笑着看了看他才放下帘子。 她随即垮了脸,淡淡吩咐车夫:“去京兆府。” 到了京兆府,赵轻丹以防被人认出来,特意戴上了纱帽。 她将宫中的腰牌露出来:“我是皇后身边的人,想见见秦大人。” 对方一看腰牌,连忙将人引到了秦源跟前。 “秦大人,这位姑娘说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赵轻丹撩起纱帽一角,秦源神色一凛,屏退了私下才敢开口。 “王妃!” “本宫有事找你。” 她将手里的香片放在桌面上,推给秦源:“这是本宫在宸王府发现的香片,据说市面上不少地方有卖,可此物一旦用的时间长了,对人身体有损,绝非可以随意买卖之物。你身为京兆府尹,理当查清楚,免得这东西继续流通害人。” 秦源连忙应下:“臣定会彻查仔细。不过王妃是从哪里得到的?” “你还是不要叫本宫王妃了。如今我倒是担不起了。这东西,还是宸王府那位新王妃的好手笔呢!她竟敢拿给王爷用,要不是王爷身边的灵宠率先出现异样,本宫瞧着王爷还不会察觉。”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秦源目瞪口呆。 “这,这是为何?” “此物,有闺房助兴之效。她说她不知情,我如何能信。我不管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蠢笨无知,总之你给我查仔细了!整个京城,挨家挨户的香料店都要打听清楚。” “是,微臣明白。” 赵轻丹叹了口气:“不过,这件事情就不要让王爷知道了。” “何故?”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平白弄得心情不好。王爷现在对新王妃有愧,总觉得他在病重承蒙她照顾,是绝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与其生闷气,本宫倒希望他开开心心的,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纷扰。” 秦源身为外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唏嘘动容。 “普天之下,微臣真是找不到比您跟王爷还要般配的人。无奈造化弄人,有情人却不得善终,实在是……”???.23sk. “好了,不提也罢。” 交代完了秦源此事,赵轻丹才回到宫里。 她没有想到,慕容浔沉寂已久的死煞,竟会在当晚又活跃起来。 距离上一次慕容浔的死煞发作,已经时隔数月。 以至于连慕容浔自己,都差点把他身体的抱恙给忘记了。 他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才引发死煞的发作,毕竟最近也没有听说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事出现在京城里。 在慕容浔的梦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啼哭声。 他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脸,但是能看得出来她非常的伤心。 若没有记错,那个女人还在反复重复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经过此前几次的经历,慕容浔已经总结出一些规律了。 出现在他梦境里的跟死煞相关的人,实际上多数都是无辜之人。 他们并非有意去做某些坏事,只是被牵连着卷入其中。 而真正作恶之人,必定还在世上。 所以这些人的怨魂,才会始终不得安息,成为他死煞的一部分。 为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慕容浔第一时间就把死煞的消息告诉了赵轻丹。 赵轻丹也很诧异。诧异之余,却又有些兴奋。 毕竟只要解决了下一个冤案,慕容浔离康复就又更进了一步! 她二话不说,用簪子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滴出一杯水递给他。 “三哥,你将这杯水喝下去吧,说不定今晚就能梦到更详细的信息了。” 慕容浔也没有跟她客气,依言照做。 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些希望,这一次,只要在能将事情侦破,会不会他的腿恢复就更快了。 这是,第四道煞了…… 赵轻丹曾说过,所谓死煞,会集中在五至十道之间。 也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根除。 第569章 成亲 第五百六十九章成亲 在喝完了赵轻丹血水的当晚,慕容浔果然再次做梦了。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不过她提到了一个名字,凝儿。 说起这个名字时,女人的声音声嘶力竭。 “凝儿,你为什么要害我,凝儿,我是你姐姐呀!” …… 光是听着她凄厉的叫声,慕容浔都心底生寒。 翌日,听完了慕容浔的复述,赵轻丹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如此伤心的提到她的妹妹……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妹妹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以至于让她落到一个惨死的下场。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再提到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比如,她是什么身份?是做什么的?” 慕容浔摇头:“目前在梦里,她都没有说。不过根据我的经验,也许会等到某件事情发展到更深/入了,梦境的内容会一并变得清晰。我猜测最近京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却跟死煞息息相关的事。” 赵轻丹点头:“我觉得也是,那就先等等吧。如今有了些眉目,总是好过什么都没有的,也许再过一小段时间,一切就慢慢得现于眼前了。三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期待着你能够重新站起来,夺回太子的位置,这样,慕容澈并非嫡子,就没有任何理由再霸占着储君之位不放了,父皇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慕容浔苦笑:“其实我很清楚,父皇并不想让老五成为太子。只是眼下连斯青的手上还有兵权,父皇暂时不能撕破脸。只怕就算等到我完全康复了,想要拿回储君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连家不倒,他就永远有恃无恐。”m.23sk. 赵轻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不容易,但是,人总要保持希望,才能有努力的动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看到最终的胜利。” 时间飞转眼便到了月底。 无论是新成的立王府,还是罗府,都忙得紧锣密鼓。 罗莹的喜服是根据市面上最贵的新娘嫁衣改的。 虽然整体还是比不过之前几位王妃的富丽奢侈,可比起寻常人家,已经算是格外雍容华贵了。 越是临近大婚,她的心情就越紧张。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个不怕事儿的性子,没想到,遇到这种人生大事,还是会各种忧思。 罗夫人只好安慰她:“看立王成天到咱们府上走动,都已经这么熟了,你们两个之间总比那些在成亲之前从未谋面过的新婚夫妻要好太多。至少你二人算是情投意合,婚后,更该携手共进将日子过踏实了。” 罗莹忍不住问罗夫人:“娘,哥哥这次不回来吗?怎么我这妹妹成亲,他也不从边境赶回来,家里没了哥哥和嫂嫂,总觉得怪冷清的。再者若女儿嫁出去了,这府上岂不是只剩您一人了,娘亲该有多孤单呀。” 罗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就不要替我/操心了,这府上多的是丫鬟下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再说了,立王府离咱们罗府又不远,你若是想回来,隔三差五的都能回来呀,立王那种性子,定不会拘束着你的。” “再说你的兄长和嫂嫂,他们倒是想回来,皇上也确实写了信件送往边境。只是你知道这山高水远的,光是送信过去就要大半个月了,等他们收到了信,你这婚事都已经办完了,想赶也赶不回来了。” “你放心,不管身在何处,身为家人总是会给你最好的祝福。等过年的时候,你哥哥嫂嫂定要回京述职,如今已经入冬了,离过年又不远,所以别着急,会有机会让你们见面的。” 罗莹依依不舍的抱住了夫人:“娘亲,以后女儿不能随时伴您膝下,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尽快和嬷嬷讲,千万不能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 “知道了,平时不见你话多,这会儿倒是嘴碎起来了。” 罗莹眼圈一红:“女儿舍不得您。” 罗夫人跟着泪目起来:“娘亲当然知道,我也舍不得你呀,只是你总是要长大,总是要嫁人的,早晚都有这么一天。” 大婚前一夜,有教导嬷嬷拿了小册子过来教导罗莹,告诉她洞房之夜该做什么。 罗莹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画册,不觉红了小脸。 嬷嬷调笑道:“姑娘,可别不好意思,等嫁了人这些都是要学的,立王肯定也盼着您能早日为他生一个小世子或者小郡主。” 罗莹嗔怪道:“才没有呢,立王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儿,成天长不大的样子。他若哪天成了父亲,我才觉得不习惯呢。” 边上另一位姑姑笑道:“可不是吗?我也总觉得咱们姑娘还小呢,这一转眼呀就要嫁为人妇了。” 说完便偷偷抹起了眼泪。 罗莹连忙说:“姑姑可千万不要哭呀,我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意,不让自己伤心呢,娘亲说明日就是大婚,不该流泪的。” 姑姑忙说:“姑娘莫怪,是老奴太伤感了。夫人说的没错,这是天大的好事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家姑爷身份何等尊贵,日后,姑娘就是这京城中人人羡慕的女子了。” 罗夫人上前催促道:“好了,交代完事情,罗莹就该早点休息了,明日可要早起梳妆打扮的。” 罗莹抱住她:“娘,今晚我想跟你睡。” 罗夫人不由笑了起来:“瞧瞧,这么大的人了,还想跟娘亲挤被窝呢!” 她虽然嘴上嫌弃,果然还是抱着女儿一同睡了。 只是两人都睡不着,说了大半夜的话才勉强闭了会儿眼睛。 虽是休息得不好,但她胜在年轻底子好,第二日也不见什么困倦。 梳妆打扮的人全是宫里派来伺候的,见到罗莹一个劲儿的夸赞。 直说立王妃美若天仙,将戏文里的仙女都比下去了,把罗莹逗得哈哈大笑。 她平日里鲜少化妆,偶尔做些装饰,也简单素净的很。 还是头一次画这样的浓妆,不过看着铜镜中的人,烈焰红唇,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通红的喜服,衬得罗莹肤如凝脂,眉目端庄。 她听着院子里道喜声不断,只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但,这一定是一场美梦! 第570章 喜悦 第五百七十章喜悦 等罗莹这里做好了准备,慕容苏也骑着白马出发,身后则跟着长长的迎亲队伍。 身为慕容氏,他的长相本就十分俊美。 加上一身喜服,更衬得丰神俊朗,贵不可言。 八抬大轿被多人稳稳当当的抬着,轿子的红绸布上绣着百鸟霞光图案,栩栩如生。 白马的头上系着一朵大红头花,慕容苏驾马游街时,两边的百姓都夹道欢迎。 他们嘴里说着恭喜的贺词,听的慕容苏心情大好。 走在身后的下人们在沿途分发红枣蜜饯,寓意甜甜美美。 来到罗府门外,罗府大门前挂着两道鞭炮。 远远的看到迎亲队伍,管事就将鞭炮点燃,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在一片叫好声中,慕容苏笑容满面的下马。 和此前各位兄长娶王妃的仪式不同,这一次,他们是按照民间的婚嫁习俗。 即新郎官在午时来到新娘的娘家,同新娘的娘家人共用午宴。 待午饭过后,再将新娘接到自家府上,拜堂成亲。 慕容苏进门之后,先向罗夫人行了个大礼。 他一向嘴甜,直接改口称罗夫人:“母亲有礼。” 罗夫人连忙说:“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慕容苏则说:“使得、使得。罗莹乃是本王的王妃,她的母亲自然也是本王的母亲。” 罗夫人笑了起来,请他进去。 罗莹这会儿正坐在闺房里,身着一身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 纵然慕容苏心里痒痒的,对她现在的样子好奇的不行,可是现下却看不见罗莹的容貌。 慕容苏迫不及待的向她走过去,低声喊了一声:“王妃。” 罗莹扑哧笑了起来,但没有理他。 慕容素有些委屈:“罗莹,你理理我吧。” 边上的人提醒道:“殿下,新娘子在揭开盖头之前可是不能讲话的。您可不要故意逗她呀。” 慕容苏小声嘀咕:“怎么有这么多规矩呀?” 他不由更走近了一些,伸手拉了拉罗莹的衣袖:“我还想跟你说说话呢。” 见他还是不答,慕容苏只好自言自语道:“好吧,如果你现在不能理我的话,听我说也是一样的。好罗莹,你不知道,今晨我前来接你的时候,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我好快活呀罗莹!” “一想到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的王妃,我就觉得这一切太美好了。我迫不及待的想把你带到立王府,让你看看我们未来家的样子。真的,我活了十几载,从未像今天这样快乐过。” 按照规矩,罗莹现在是没法回答他。 但是,听了慕容苏的话,她的内心涌动出一阵暖流。 所以情不自禁的,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指,在慕容苏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慕容苏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忍不住偷偷乐了起来。 午宴相比晚宴来说简单些,而且新娘子只能暂时待在闺房里,无法出来。 等在罗家的一套流程结束以后,便是新郎官搀着新娘走上花轿了。 慕容苏小心翼翼的馋住罗莹的纤纤细手,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是这样的郑重认真。 有一种如同信徒对待神明般的虔诚。 这一刻,他身为立王,牵住自己的王妃,仿佛握住了生命的泉眼。 等到罗莹稳稳地坐在了花轿之中,慕容苏才重新上马,越发意气风发走在前面。 不多时便来到了立王府前,立王府众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一时间锣鼓轰天,热闹非凡。 慕容苏揭开了花轿的门,罗莹本想自己下地走。 可是,慕容苏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她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却没有反抗。 而是伸出双手,紧紧的搂住了慕容苏的肩膀。 也是在这一刻,罗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身前的这个人,从此以后就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大树。 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也可以抱着她走过繁华绮丽的人间。 等到了吉时,就是两人该拜堂了。 昭翮帝和皇后娘娘以及淑妃娘娘,皆穿得很喜庆。 但都是与普通百姓无异的衣服,乍看上去和寻常富贵人家的爹娘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坐在首位笑眯眯的看着一对新人向自己走近。 刘公公的胖脸上都笑出了褶子。3sk. 他扬声道:“吉时到!请立王和王妃上前一步。” 罗莹和慕容苏两人牵着同一根红绸,刘公公道:“一拜天地。” 他们转身双双鞠躬。 再者便是二拜高堂,两人齐齐对着上座的皇上,皇后和淑妃娘娘鞠一躬。 最后便是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站,朝着彼此再鞠一躬。 拜堂之后,就该将新娘送.入洞房了。 因为考虑到罗莹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慕容苏小声地叮嘱身边的喜婆婆说:“等会儿进去之后,要为王妃准备些吃食,不可将她饿着。” 罗莹的耳力很好,自然没有落下这句话。 在红盖头之下,她轻轻地扬了扬嘴唇。 一路上慕容苏还在絮絮叨叨的跟她讲话。 “罗莹你知道吗?此前几位兄长成亲的时候,我都在边上看着,哪怕当时大哥和大嫂看起来很恩爱,他们之间也没有像咱们这么了解过。更不提三哥娶侧妃时候格外不情愿,四哥当时跟四嫂成亲时,还没有爱上她,也是各种不高兴。五哥就更不提了,他娶赵安兰,在我看来就是为了取得赵家的帮持。而今,五哥跟五嫂之间也是剑张跋扈,水火不容的样子。这般看来,我倒是成了娶亲时最开怀之人了,我好幸运啊!” 一旁的喜婆婆听到了,纷纷笑着对罗莹说:“王妃,您可真是好福气啊!有王爷这么爱护您的夫君,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不是吗?瞧着咱们王妃没怎么吃东西,王爷都十分关切,担心王妃饿着,想必以后也会处处细心呵护着她。” 慕容苏却是等不及听他们打趣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本王什么时候才能揭盖头呀?” 喜婆婆扑哧一笑,递给他一杆喜秤。 “您现在就能揭盖头啦!” 第571章 亲吻 第五百七十一章亲吻 拿到了这杆喜秤,慕容苏却动作慎重了起来。 他有些紧张的捏住秤杆,轻轻挑起盖头的一角。 很快,罗莹的脸就露了出来。 今日她和往常见到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头顶所佩戴的凤冠上,镶满了数不清的、圆润的东珠。 娇美的面庞比平日更显出一抹艳丽,如同园子里盛开最灿烂的花卉,叫人移不开眼睛。 瞧见了慕容苏呆滞的模样,罗莹忍不住笑了一下。 更是唇红齿白,熠熠生辉。 慕容苏怔怔的说:“罗莹,你好美呀。” 罗莹睨了他一眼:“你好歹已经是王爷了,怎么还表现的像个登徒子一样。” 慕容舒不服气的说:“这怎么能叫登徒子呢?垂涎自己的王妃,难道不是本王的权利吗!” 喜婆婆提醒道:“王爷,快搀着王妃到桌边来坐。你们该喝交杯酒了。” 两人各执起酒杯,互相看着对方。 他们手臂交缠到一起,轻轻的将酒杯放在唇边,再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婆婆们纷纷道喜:“合卺礼成,祝您二位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白首不分离!” 赵轻丹看到罗莹和慕容苏能修成正果,打心底里替他们感到高兴。 原本她一直以为,罗莹会跟傅山在一起。???.23sk. 但是没想到,最后歪打正着。 她和慕容苏,居然也有这般不能分割的缘分。 可见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因缘际会,变幻莫测,谁能说一眼就到白头呢。 先前他们拜堂的时候,赵轻丹总是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慕容霁。 她其实错过了跟慕容霁的成亲之礼。 因为当初的赵轻丹,还不是现在的她。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些羡慕曾经的赵轻丹。 也许,就算那个时候慕容霁并不爱她,可是身为宸王妃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也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赵娉婷今日同样出席了。 只不过,以防出乱子,她还是蒙上了面纱站在慕容霁身边。 与旁边的其他人心怀祝贺的心情不同,她的内心其实是有些嫉妒的。 哪怕今日这场婚礼和寻常皇子娶妃的规格相比,还是差了些。 但终究罗莹能被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地抬进来。 不像她,只能成为赵轻丹的替代品! 什么都没有,还成日要待在王府内院当中。 这么想一想,赵娉婷就委屈不已。 由于昭翮帝和两位娘娘在这里,众人不敢怎么闹腾。 慕容苏很快便能脱身,等客人们都走了之后,慕容苏才重新进入房中。 罗莹让他帮着自己将繁琐的头饰给拆下来。 等洗净脸之后,她又露出那张出水芙蓉般的脸。 罗莹忍不住问:“你说,我是化浓妆好看,还是现在的样子好看?” 慕容苏连忙说:“王妃姿色脱俗,怎么样都好看的,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嫦娥都比不过!” 罗莹含羞的看了他一眼,她难得露出这样娇羞的姿态,惹得慕容苏心中越发蠢蠢欲动。 他轻轻的搂住罗莹,小声地问:“王妃,我可以亲吻你吗?” 罗莹别过头:“这种话干嘛要问出口啊?” 慕容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人家没有经验嘛。” 罗莹哦了一声,明显不信:“都说六殿下风流倜傥,怎么竟什么都不懂吗?” “那都是外面的人诬陷我!我才没有那么花心滥情呢。” 看着罗莹那张可爱的小嘴,他慢慢的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一瞬间,两人的呼吸交缠到了一起。 罗莹面庞骤热,不觉泛起了一层红晕。 她不敢睁开眼睛,只能无声的附和着。 慕容苏却是舍不得闭上眼睛,想将她这样娇媚的姿态看在眼里。 两人吻得快呼吸不畅了,才彼此松开。 慕容苏小声的跟她说:“前几日,府上的下人们非要让一个小男娃娃睡在我身边,说是寓意着我们能早生贵子,当时我就想,为什么非要是个男孩?我倒宁愿他带一个小姑娘过来。” 罗莹看着他:“为什么要小姑娘?” 他笑了笑说:“因为我想生一个女儿,这样她就能跟你一样,美貌动人,天真浪漫。” 罗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净说胡话!” 慕容苏陪笑道:“才不是胡话呢。怎么?王妃不愿意替本王生个女儿吗?” 说着,他就轻轻放下了床帘,神情地注视着她。 “王妃,我们就寝吧。” 这一夜,自是满室春风,妙不可言。 …… 翌日一早,两人就得早早的进宫,去给皇上,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奉茶。 他们分别穿上了王爷和王妃的宫装,心情愉悦的进了宫。 待给父母奉了茶之后,他们则一同去看望了太后。 太后早早地就眼巴巴的在紫霄殿里等着了。 听说他们来了,便命人将自己给扶起来,坐直了身体。 罗莹行礼之后上前一步,握住太后的手:“皇祖母。” 太后连连称好:“好孩子,来,让哀家好好瞧瞧。立王妃真是越发的水灵了,配给老六这孩子,真真是他的好运气!” 慕容苏应道:“可不是吗?昨儿孙儿就和王妃说了,这简直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太后点头:“你既然知道珍惜,未来就更该好好的待她。夫妻相处可不像小孩过家家,要认真地经营。” 两人连忙应下。 太后的眼圈不由红了:“如今看到你们成家了,哀家也就放心了。若真是不幸现在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慕容苏听到这话立马不答应了:“皇祖母,您可要长命百岁的,想要走到哪里去,孙儿可不依!” 太后笑了起来:“知道啦,知道你们孝顺。只是我,我,我……咳咳,咳咳!” 太后忽然剧烈地粗喘了起来。 罗莹和慕容苏都吓了一大跳! “皇祖母,皇祖母!您怎么啦!” 太后疲倦的摆了摆手:“其实,前些日子哀家就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只是,只是我想看着你们,看着你们成亲,才一直撑着。” 说到这里,她的力气越发小了。 第572章 弥留之际 第五百七十二章弥留之际 好像冥冥之中,太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流失。 慕容苏一下子泪目了起来。 他对外面大喊:“快,快让太医过来,对了还有公主,若兰公主也让她过来!” 一时间,紫霄殿内手忙脚乱。 太后被人扶着平躺了下来,慕容苏和罗莹焦虑地守着她。 很快,赵轻丹就赶来了。 在看完了太后的脉象之后,赵轻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慕容苏忍不住问:“公主,怎么样了?皇祖母她有没有事啊?” 赵轻丹的手指此刻却都是冰凉的,她鲜少地露出了有些无措的神情。 慕容苏一看她的模样,心也猛得往下一沉。 太医们更是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仿佛什么都不用说,但所有人心照不宣。 太后她,是真的到了弥留之际。 虽说她前面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没说哪里不舒服。 不过也是担心让他们准备婚事的时候担忧,所以忍着没有说。 但这场仓促的,以孝心为重的婚事,显然并没有为太后的身体带来回缓的机会。 赵轻丹急慢慢的呼出一口气,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吩咐下人将紫霄殿的情况告知昭翮帝和袁皇后。 她抿唇叹了一声:“本宫建议,再让所有人到紫霄殿来待命,如果皇祖母有什么话想要交代,就……陪她再说说话吧。” 等昭翮帝和袁皇后匆忙赶来,皇上质问赵轻丹:“公主,你是说太后她老人家,真的没有可能多撑些日子了吗?” 赵轻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痛苦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父皇,儿臣已经尽力了,可就算我竭尽全力,用我毕生的医术来为她看诊,眼下也是无力回天。她的病已入膏肓,再好的药也救不回来了,我们只能只能……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昭翮帝显然不能接受,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有些愤怒的看着赵轻丹。 “胡说八道!太后绝不会死的,你不要胡说,其他太医呢?人呢?都给朕说话呀,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太后她可以恢复的,对不对?她不会出事的对不对?说话呀,你们都是废物吗?” 太医们吓得登时都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请罪。 为首的太医嗫嚅着说:“回皇上,太后的症状正如公主所言,已经是神仙都救不了了,老臣们商量了许久,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皇上恕罪呀!” “废物,都是废物!如果今天太后治不好,你们都给朕等着,朕一定要你们好看!” 袁皇后知道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上前沉声安慰道:”皇上,若真是天命如此,我们就安静地陪太后最后一程吧。臣妾已经吩咐人去各府上通知,让他们尽快赶到紫宵殿来,太后想必也不希望您这般伤心。如果太后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孩子们,等他们来了,再进去跟她老人家见个面吧。” 在宫中派人去通报消息之后,各府的人都匆忙往紫霄殿赶。 慕容浔人在宫里,差不多和慕容澈夫妇一同赶到。 慕容霁和赵娉婷来得也很迅速。 赵娉婷战战兢兢地跟在慕容霁的后面,看到一宫殿的人都情绪消沉。 她心里有数,太后这次怕是活不了了。 很快,紫霄殿外就跪了一地的人。 赵轻丹有些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她的双目无神,单手轻轻遮掩着眼睛。 这一刻,她显得无比脆弱。 身为医者,看到病人在自己面前离世,本就是一件格外伤心的事情。 更不消说,这个人,还是自她进宫以来,就给了她充足温暖的长辈。 太后像是个真正的祖母一样待她真心实意地好。 赵轻丹迫切地想要用自己的医术去挽救太后的生命,可是偏偏此刻她又这样无能。 因为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慕容浔本还想多问几句,只是看到赵轻丹的样子,也不忍再开口。 他只能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涌动着无尽的悲伤。3sk. 不多时,太后的贴身姑姑就红着眼睛对外面的人说:“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请你们进去,说是有话要讲。” 昭翮帝阔步走了进去,袁皇后紧紧跟着。 太后抬了抬眼皮,大口喘着气看向昭翮帝。 “我儿,哀家知道,你舍不得哀家走。可是哀家老了,总有要走的一天。以后哀家,不能再看着你跟皇后了。你们两个,要将前朝和后宫……治理的妥当,做个好皇帝和好皇后。” “哀家不求你们名垂青史,但希望你们无愧于心。” 他们哭着应下来。 “皇帝呀,哀家知道,你为了国家殚精竭虑,已经受了不少苦了。还经常有情非得已却迫于形势不得不做的事情,哀家知道你难。希望哀家走了之后,能保佑我安盛万事顺遂,国泰民安。” 昭翮帝痛苦地大哭了起来。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普通的,即将看着自己生母离世的儿子。 他紧紧握住太后的手。 太后温和地安抚着他的手面:“别伤心,更不要因为哀家,伤了身子。皇帝,你之前也总是说身上不舒服,可千万要保重龙体,这个国家,还需要你,才能继续运作下去。” 她又抬眼看着袁皇后:“皇后,你要多劝劝皇帝,不要让他操劳过度了。” 袁皇后跟着哀痛的点了点头。 等交待完了他们,便按照顺序,将几个孙辈一一叫了进去。 因为老大和老.二都不在,下一个便是慕容浔。 慕容浔独自进去,一时竟悲伤得说不出话。 太后爱怜地看着他:“浔儿,皇祖母知道,你的病在慢慢变好,皇祖母原想着,能够等到你彻底康复的那一天,哀家要亲眼看着你再站起来。可惜呀,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但你要答应皇祖母,不管能不能恢复,你都要开开心心的,不要气馁。你想啊,这已经是你人生一个很大很大的坎了,但你挺过来了,那么以后,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也不可能将你给打倒,明白了吗?” 第573章 遗言 第五百七十三章遗言 慕容浔沉重地点了点头:“浔儿知道了,可是我舍不得皇祖母您啊!一直以来,我的情况都让您操心了,身为后辈却让您老人家成日挂念,浔儿每每想起,都倍感内疚,总觉得无颜面对您。” 太后摇头:“傻孩子,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是那些害你的人该死!若不是他们害你,你这会儿还好好的呢。” “在皇祖母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才华横溢,天资卓越的太子殿下!” 慕容浔鲜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他也曾失意低迷过,痛恨过这个不公的世道。 可是在太后的眼中,他再怎么狼狈消沉,都是她引以为傲的孙子。 从未变过。 “将霁儿,还有,还有轻丹叫进来。” 她的声音很低,外面的人自然听不到。 哪怕到这个时候,她心里惦记的,还是“赵轻丹”这个被众人讳莫如深的名字。 慕容浔连忙应下。 待出来之后,他哑着声音看着慕容霁和赵轻丹:“皇祖母她想见你们。” 赵娉婷见状,下意识地起身,想要跟上去。 但是慕容浔漠然地扫了她一眼,伸手虚虚一挡:“太后没有叫你进去。” 赵娉婷讨了个没趣,心里有怨却不敢言说,只能又回到了原处跪着。 赵轻丹和慕容霁进去的时候,太后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他们光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就难受的不行。 赵轻丹这会儿眼泪有如碎珠般不停的往下掉落。 太后瞧着,缓慢地伸出手,示意她到手边来。 她极其缓慢的抬了抬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 赵轻丹一把抓住太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上。 她不停的说:“对不起皇祖母,是我太没有用了。是我医术浅薄,我不能帮您缓解痛苦,也不能让您好起来。对不起。” 太后缓缓摇了摇头,气息如抽丝。 “你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很久之前哀家就已经没命了。” 她说的应该是很久之前那一次,太后因为服用了丹药而中毒,那个时候也是命悬一线。 就那次而言,所有人都以为太后要不行了。23sk. 确实是因为赵轻丹妙手回春,将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她才能活到现在。 太后动作郑重地将她的手和慕容霁的手,交叠着握在自己的手心。 她苍老的眼睛里,闪着浑浊的泪光。 “你们也许不知道,其实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人。你们呐,怎么会……” 她这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了,慕容霁下意识地看了赵轻丹一眼。 他什么都不知情,因此露出些许茫然的神情,可是赵轻丹却很明白。 太后那些想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都懂得! 赵轻丹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太后的嘴唇开始微微的颤抖。 赵轻丹制止了她继续说话的动作:“皇祖母,你歇一会儿吧,您还是省省力气,不要再说了。” “再不说,就永远都没机会说了。” 太后深喘着:“哪怕你到了渝北,都永远是我慕容氏的、是我慕容氏的孩子!” 赵轻丹拼了命的答应她:“是,我这辈子都是慕容氏的人!无论我是谁,也无论我到了什么地方,我都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有过这么多的家人!你们是我永远的家人!” 太后听完,手指十分无力的垂了下来。 但是,却仍然不肯松开,将他们俩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慕容霁甚至没有更多的机会同太后说再多的话。 但不知为何,在这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跟若兰公主是一体的。 仿佛他们之间,早就该这样亲密无间,不分你我。 又隔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极其虚弱地吐出了一句:“澈儿,叫澈儿……” 赵轻丹连忙起身,阔步走到外面,高喊道:“太子!慕容澈!你进来!” 慕容澈原本有些麻木的跪着,但在听到赵轻丹喊他的名字之后,他登时唰的一下起身。 因为站起来的速度太快,他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他勉强稳住步子,阔步走到了内室。 等看到太后的模样时,慕容澈一颗原本冷冽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他跪在了太后的床边,低着头喊了一声:“皇祖母。” 太后别过脸望着他,眼神探究,仿佛充满了责备,遗憾和怜惜。 慕容澈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竟有些无地自容。 太后很慢却很用力的说了一句:“澈儿,你记住,你不要像,不要像你的兄长……他们、他们都……” 说到这里,太后却突然顿住了。 她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澈。 慕容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太后那双眼,仿佛能透过表面,望到他的心里。 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虽然太后这句话没有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慕容澈自己更是明白。 太后是想告诉他,不要像他的两个兄长一样,最后走上了和朝廷决裂的道路。 也终究将自己给推向了深渊,落得众叛亲离,不得善终的后果。 这一刻,慕容澈一贯冷硬的心,分割出了片刻难以形容的悲戚的缝隙。 太后直到这个时候,都不忘提醒他这件事情。 是不是其实,在太后心里,或是在他的父皇,在所有人心目中,他慕容澈已经注定了结局。 他拖着膝盖,更靠近了床榻,口中不停的喊着:“皇祖母,皇祖母,您再说说话呀!您再理理我,啊!您别不说话!” 他也曾环绕祖母膝下,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孙子。 他也曾被她称道过孝顺,懂事。 为什么,她都不再跟他说这些了…… 赵轻丹颤抖着伸出手指,试图探一探太后的鼻息。 而后,她几乎崩溃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 太后她,这一次彻底地没有呼吸了。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听到里面的哭声,外面的人也一下子冲了进去。 昭翮帝扶着门边,久久不敢入内。 第574章 守孝 第五百七十四章守孝 袁皇后则是忍着悲痛,走过去问赵轻丹:“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慕容霁紧抿嘴唇,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沉痛的宣布:“皇祖母她,薨了!” 这是昭翮二十一年的冬天。 太后终究还是没有熬过这场病痛,在这个她住了几十年的宫墙内,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在临终的时候,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还是年轻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时光里。 那个时候,她懵懵懂懂的踏入了这座所有人向往,但又感觉神秘畏惧的皇城。 熬过了无数漫长的,难以言说的岁月。 经历过欢笑,经历过伤痛。 经历过情爱和阴谋,终于将自己的儿子扶上了皇帝之位。 但她没有想到,在年老的岁月里,还会看到自己的孙儿们互相残杀。 这或许是她一生都没有办法磨灭的心结。 可是这个老人在临终的时候,还在为安盛祈福。 太后这一生,都恪守着曾被封为皇后时对着天地祖庙许下的诺言。 所谓后者,乃一国之母。 当以万民为先,哀民生之多艰。 哪怕她知道自己即将离世,也期待在她离世之后,能化作一道福祉,来庇佑这个国家的百姓,庇佑着天下苍生。 立王府的大红双喜还没有揭下来,昨日的礼炮鸣乐不绝于耳。 人们还没有从莫大的喜悦里走出来,却要被迫去面对着无法承受的哀恸。 仿佛之前的喜气只是过眼云烟,瞬间就被巨大的悲痛给吞没了。 慕容苏从小就在太后膝下长大,跟太后的感情极深。 太后的去世对他来说是尤其沉重的打击,罗莹只好温和地劝慰他。 “殿下,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如果你伤心,我就陪着你一起伤心,但我希望,我们都能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可以心怀伤感,却不该沉溺伤感。虽然这很难,但是,未来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去做,太后她老人家在天上看着咱们,也不会希望你永远沦陷在过去的悲痛中。” “别忘了你答应过父皇,也答应过太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那么,我们就更该一起努力,不让她老人家在天之灵担忧。” 慕容苏紧紧握住她的手:“嗯,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的,不会叫你失望的!” 三日后,昭翮帝下旨。 册封太后为懿尊皇太后,入皇陵与先帝合葬。 同时,举国上下,百姓月内不可承办喜事。 凡是在朝为官者或是宗亲贵族,需为太后守孝三个月。 就在太后入葬后不久,渝北先行的一支恭迎公主和亲的队伍,也已经率先抵达了安盛的皇城。 他们是在路上才听说了安盛朝太后驾崩的消息,着实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 但是皇命在身,不可不从,所以是硬着头皮进京。 谁都知道眼下是一个格外不合适的时机。 毕竟,昭翮帝已经下令,享俸禄和官爵者守孝三个月。 而若兰公主,如今是以皇族的名义留在宫中,更不可能避免这道守孝的皇命。 所以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要求公主嫁到渝北,只怕是强人所难了。 昭翮帝这些天都沉浸在巨大的哀痛中,接连多日都没有上朝。 连渝北的先行使臣抵达,都是由太子和宸王来接待。 偏偏慕容澈在太后下葬以后,又好似成了那个铁石心肠的人。 听完了使臣的要求,他淡淡应了下来,有意答应。 慕容霁却是一口将对方回绝。 “太后刚过世,公主如今悲痛不已,没有精力和亲。按照制度,贵国当先回去,待三月期满,再来求娶。” 这两人意见不统一,使臣那里更是不知进退。 赵轻丹索性亲自去见了他们。 她想都不想,自是不可能答应现在就去和亲的要求。 使臣们虽然猜到此行会很艰难,却还是百般央求。 “若兰公主殿下,我们的陛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娶您为皇后了,渝北那边的事宜也已经在着手准备,只等着您人过去就能举行立后大典。可是如果现在要耽误三个月,只怕陛下那边,我们不能交代。” 赵轻丹冷笑:“三个月,是本宫理应为皇祖母守孝而遵守的时间。为人子孙,如果家中祖母去世,都迫不及待的想立刻成亲,还有什么孝道可言!岂不荒谬吗?” “你们现在就回去,劝返随后的大部队迎亲队伍,让他们暂时不必跟来。并且,替本宫带信给你们的陛下,就说,本宫是一定会为皇太后守孝的,想来他深明大义,不会不体谅。既然他说他自己诚意十足,都等了那么久了,应该不会在计较这区区三个月吧。” 使臣们面面相觑:“您有所不知。原本册封异国的女子为后,陛下已经是力排众议,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了。若您能尽早入宫,将婚事定下来,陛下那里也轻松些。” 赵轻丹不为所动:“他轻不轻松,与本宫何干?难道他想要求娶本宫之前,问过本宫的意思吗?既然是一厢情愿,就要拿出该有的样子!”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 使臣虽有愤懑,却不敢表露。 只是心中暗道,这位公主实在太不识好歹了。 能够嫁到渝北为后,是何等的殊荣。 天下的女子只怕都会心生向往,她倒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使臣原本还想再劝,赵轻丹却没有了任何应付他们的耐心。 她冷冷地说:“既然你们也说,本宫未来会是你们的皇后,那么现在,本宫今日就先用一用这名头。以渝北未来皇后的名义命令你们,速速离开安盛!我朝既然已经答应了和亲的要求,自然不会反悔,只不过,谁都不能要求本宫在这个时候履行约定,否则就是对本宫大大的不敬!” 她眉眼寒沉:“本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果你们再惹本宫不悦,本宫会做出什么事情,你们谁都担不起!” 若兰公主都这么说了,这些使臣自然不敢不从。 要是再继续留在安盛,只怕她会大发雷霆。 所以他们又快马加鞭的折返回原路,匆忙去劝退迎亲的大队伍,并尽快将此意外告知陛下。 第575章 线索 第五百七十五章线索 慕容霁在听到赵轻丹劝返了那些使臣的时候,极大得松了一口气。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帮人再把赵轻丹给带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对于赵轻丹来说,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王兄。 甚至什么都不是。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赵轻丹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他一点都不希望她成为别人的皇后,光是想一想,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苦闷! 甚至如果可以,他希望赵轻丹永远都能生活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当然,这必然只会是一个奢望了。 其实,不仅仅是慕容霁松了一口气,慕容浔和罗莹他们也都觉着庆幸。 他们当然清楚赵轻丹自己是舍不得走的。 哪怕能多拖延一日,跟她多一些相处,都是极好的。 只是,这三个月却是因太后的与世长辞所换来的缓冲期,便又让人觉得格外怅惘。 只有赵娉婷得知赵轻丹一时还走不了之后,在栖光阁发了好大一通火。 如果那个女人走了,她兴许还能毫无顾忌地跟慕容霁亲近。 偏偏她还不走,总让人惴惴不安。 铃铛安慰她:“王妃,别担心了,迟早的事情罢了。她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吗!” 太后的丧事之后不久,秦源突然秘密派人来找到赵轻丹。 之前赵轻丹让他去查市面上关于水凝香的事情,秦源顺着线索摸下去,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就是这些店铺的上线供货商,其实竟都是同一家。 并且,供货商还是京城本地一家非常有名的香料望族。 据说这户人家已经传承了数百年。 所制的香料一向为人称道,颇受欢迎。 只是此前,从未有人发现过类似的症状,这还是头一回听说他们的香料有问题。 赵轻丹蹙眉:“你是说,市面上所有卖这种香的,都是由这户人家来供应的?那么是不是该将他们负责香料的人给带走,弄到京兆府中好好的审问一番。” 秦源点头:“微臣正有此意,只不过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发现那户人家的主人,似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总是萎靡不振。寻常人跟他讲话,他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所以,如果单将他家主人带过来的话,恐怕是问不出来什么。” 赵轻丹越发觉得奇怪:“如果主人家这般不堪用,为什么他们能经营这么大的生意呢,定然还有个精明的人在背后吧。” 秦源道:“微臣经过打听,听说他家里的夫人非常厉害,颇为擅长经营。只是他们夫人总是不露面,许多下人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哪里,所以很难找到她。” 赵轻丹若有所思:“那么这个夫人跟这些香料,必然是有密切的联系了,无论有多难一定要将她找到。水凝香非同小可,她若是无意害人,全然不懂此香的作用也就罢了。可要是蓄意为之,则十分可恶,定不能让这种人在世间继续害人!” 秦源忙应下:“是!” “那些商贩们,你也该仔细审审。如果他们作为下线清楚水凝香的作用还继续买卖,则意味着上线绝不会干净。留着口供,也好跟那位夫人对峙。” 赵轻丹没想到,时隔多日之后,慕容浔当晚会再一次做关于第四道死煞的梦。 梦里那个女人,这一次还提到了其他人的名字。 除了此前她提及的“凝儿”之外,还说了另一个名字——阿水。 慕容浔听到她歇斯底里地喊着:“凝儿!就算你不想放过我,可阿水是你的姐夫,他是无辜的呀,求你放过阿水吧,不要再害他了。” 赵轻丹听完了慕容浔的复述,忍不住将这两个名字写到纸上。 凝儿和阿水。 她轻轻地重复着:“凝儿,阿水?凝水,水、凝……等等,水凝?!”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抬起了头:“三哥,实不相瞒,最近我在让京兆府尹秦源去彻查关于水凝香的事情。你说,会不会这女人提到的凝儿和阿水,就跟水凝香有关?” 慕容浔听到“水凝香”这三个字,也打起精神来。 “有可能,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你还记得,慕容霁过生辰的那一日,那个赵娉婷责备周洋,说没有提前告知她,所以她并没有准备生辰礼物。可是事后她却送给了慕容霁一样礼物,正是水凝香。” “这水凝香也不知她是从何处买来的,让霁儿日日在房内点燃,谁知道却惹得人心绪不宁,还是仙女最先发现异样的。我觉得不对劲,就随他去了宸王府一趟,查探了水凝香一番,才发现那香片中有两种不该兼容香料。如果它们作用到一起,会对人产生很大的副作用。尤其可以魅惑心智,时间久了会让人的心性受损。” “为了不让这种东西在市面上流传,继续害人,我就私下去了一趟京兆府找到秦大人,希望他能出手去彻查此事。也是在昨日他告诉我,他发现所有卖这种香的店铺都有一个相同的供货方,所以我就让他继续彻查。”23sk. 如今慕容浔在梦境中听到这两个字,而且此事又是发生在最近。 因此很有可能,关于第四道死煞情况会跟水凝香是有关联的。 不怪赵轻丹想太多,根据经验,之前每每到死煞发生的时候,都是有相关的人或者事情同时露出头角。 如今细细想来,水凝香露面的时间,跟慕容浔第一次梦到那女子的时间不谋而合。 于是两人不再耽误,再次去找到秦源,责令他务必要尽快找到那位夫人的下落。 因为秦源之前也知道,他们督促自己办的每一个案子,似乎都跟岄王的身体相关。 所以他不敢耽误,立刻带兵去了那户人家。 他让人将那一整间宅子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给带回来审问。 连同那位脑子不清醒的主人也一并给带了回来。 管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害怕的不得了。 第576章 姐姐 第五百七十六章姐姐 秦源警告道:“本官发现你们周氏卖出去的部分香片对使用者有极大伤害,兹事体大,不会轻易放过去。所以你们必须仔细交代清楚,你们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夫人又叫什么名字?都一一说清楚了!如若敢隐瞒,这京兆府的各种惩罚,你们可吃不消!” 赵轻丹补充道:“这夫人是不是还有过姐姐?那姐姐又是谁?” 都不需要秦源再次威胁,仅仅他拿出那比手臂还要粗的铁棍吓唬吓唬对方,这管家就吓得跪倒在地。 “官老爷,您可不要打小人呀,小人什么都愿意说!” “我们家夫人名叫白雨凝,我们家老爷,名叫周厚水。夫人原先是一个孤女,是被收养到周家的,应当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的。” 慕容浔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赵轻丹忍不住问:“就算没有亲的姐妹,她有没有以姐妹相称过的人?” 那管家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这么说的话,大概就是我家老爷的原配夫人了。不瞒各位,我家现在的这位夫人,原先是被前夫人给收养进来的,前头的夫人大概是瞧着她可怜,便将她带入了周家。但后来,前夫人生了一场病,如今已经去世了,老爷就让现在的这位夫人成了自己的续弦。” 慕容浔不由觉得,他口中的“前夫人”很可能是出现在他梦里的人。 他开口问:“那么,你们之前的那位夫人,跟现在的这位夫人感情很好吗?” 管事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开口:“应当是还不错吧,前夫人自收养了现在的这位夫人之后,就总是跟她以姐妹相称,还赐了她自己母家的姓氏,并给她重新取了名字,因为原先的夫人叫做白雨嫣,如今的这位叫做白雨凝。从名字听看起来,就像是亲姐妹似的。” 赵轻丹越发确定了起来。 如果他们原先的那位夫人已经去世了的话,很可能,就是因哀怨而死。 这些下人们也许不知道背地里有什么阴私,但就眼下看来,她多半是遭人下毒手,才带着不甘离世的。 “白雨嫣。”赵轻丹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边上一直看上去傻傻的那位他们家的老爷,听到这个名字,却忽然抬起头。 他那双原本毫无生气的双眼里,也好似乍现出了一丝光亮。 “雨嫣。”男人反复地嘀咕着这个名字,像是陷入了某种很奇怪的回忆当中。 赵轻丹觉得他的病看上去很离奇,就上前去探了探他的脉象。 这一探才发现他是中了很深的毒。 赵轻丹于是问管事:“你家老爷怎么好好地中毒了?而且这毒也好生怪异,他身体的体魄瞧着没什么大碍,却独独伤了脑子。” 管事只好说:“小人也觉得奇怪呢,说是毒,可是老爷从未服用过什么有毒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而且找大夫看了,大夫都说,没什么办法医治,说不定是招惹了什么邪祟,否则不会吃药也不见好。所以我们就觉得,定是有不好的东西附到了老爷身上,才弄成现在这个模样。” 赵轻丹挑眉,民间不少人生病就爱信奉怪力鬼神,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家里还请人做过法事,也并无效果。其实老爷前几年还是好好的,身体硬朗着。也就是这两年开始,越发的不行了。”m.23sk. 她沉声问:“你们家夫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我是说前面那个夫人。” 管事想了想:“约莫三年前吧,似乎是从前夫人去世之后,老爷就开始精神不正常了,可是若说他是思念夫人成疾,倒不大说得通。因为老爷看着对新夫人也是很依赖的,一时还真让人看不明白,在老爷心里,究竟那位夫人才更重要些。” “依赖?”赵轻丹重复着这个词,忽然有些神思清明起来。 她忍不住问:“你们家那位新夫人可是制香的高手?” 管事点头:“夫人对香料很有研究的,毕竟一直以来,我周家就是京中很有名望的香料大族。尤其是家中女眷,各个深谙此道。” “原先的那位夫人也是个中的高手,后来她收留了现在的夫人,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她不少,所以现在的这位夫人对香料也颇有研究,否则老爷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我们家还能长盛不衰,夫人还是功不可没的。” 赵轻丹冷笑:“功不可没,只怕,你家前夫人的死和你们老爷沦落到现在这个模样,都是这位新夫人造成的。她骗了你们,你们还对他感恩戴德,简直是误将老虎当成了兔子,实在是可笑啊!” 管事和一众下人都显然不信。 他嗫嚅道:“应当不可能呀,夫人看起来才情出众,温柔娴淑,即使身在商贾之家,也颇有些贵族千金小姐的气质,一点都不像会为非作歹的人。” 另一人附和道:“正是呢,很多人都说我们夫人菩萨心肠,经常用赚到的钱来做好事呢,这样的人,应当不会是姑娘您说的那样吧?” 赵轻丹对此不屑一顾:“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背地里如何,自然不会跟你们说道。只是,人死后开不了口,你们那位前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都得好好探究一番才是。” 秦源质问道:“你们说那夫人经常不在府中,那么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有哪些?还不快详尽地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找到人。” 那管事回忆道:“夫人并无娘家,周家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家,除了咱们府里,她最常去的就是制作香片的作坊里。有时候还会去山间,或是林子里面研究各种植物,想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香料可用,所以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官老爷,您让小人细说,小人还真说不出来。” 慕容浔对秦源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就去管事提到的地方逐一排查。 秦源得令,立刻便让人去仔细搜查了周家名下的几个大的香料作坊。 第577章 愤怒 第五百七十七章愤怒 然而底下人动作一番,却并没有找到那白雨凝的下落。 赵轻丹听说搜查无果,不由蹙眉:“那女人该不会是听到风声之后藏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秦大人,你一定要尽快将她给找到,就算将这个京城给翻过来,都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本宫揪出来,绝对不能让她给逃了!” “是!” 慕容霁一到京兆府,就发现今日格外不寻常。 往常这里虽有案子,却似乎没有现下这般劳师动众。 听说是抓了不少人回来审问,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慕容霁没有耽搁,便径直来到了审问室。 他刚走近就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本宫之前让你去查了那些商贩,询问他们是否知道水凝香有那种作用,可查到什么线索了?”???.23sk. 秦源答道:“回公主,微臣都查清楚了。那些商贩原先不肯招,可是被一通吓唬之后,其中好几家都说了实话。他们说确实是知道这东西,是有闺房助兴之用的,但他们并不知道它会对人的身体有害,只当此物是能帮助房中增添趣味。” “而且他们并不会拿到明面上卖,哪怕是对常客,都不可能主动去推销这个东西。除非是有人特意来询问,甚至是在对方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三番两次地提出想要这东西的诉求时,他们才会偷偷的拿出来,并告诫对方,让买主千万保密,不要讲出出处,以防泄露出去。且他们也会为对方保密,绝不会说出买主是谁。” 慕容霁准备推开门的手,顿在当场。 里面可是在说水凝香? 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里面的应当是若兰公主和秦源。 也就是说,若兰公主来找了秦源,还让他彻查了当时赵娉婷送给自己的那个水凝香的渠道。 竟没想到秦源会查出来这个结果…… 那是不是意味着,从一开始,赵娉婷就是知情的。她是故意的? 她根本就是知道那个香有何作用,却还特地跑出去买,再拿给自己用。 为的就是让他心绪不宁,想对她产生冲动的欲/望。 赵娉婷!她竟敢如此? 一想到这里,慕容霁顿时心中愤懑难平。 他面色凝重地推开了这道门,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转头。 他们看到慕容霁,脸色微变。 赵轻丹稍微愣了一下,又回过神来喊了声:“宸王殿下。” 慕容霁看到了里面的人,居然慕容浔也在。 他不由更觉得奇怪了,为何这般劳师动众,只为了一个香片,竟是所有人都来了。 慕容霁沉沉看向秦源,开口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秦源有些心虚地瞥了赵轻丹一眼。 赵轻丹清了清嗓子替他回答:“还请宸王莫怪秦大人,此事是本宫让他隐瞒着你的。毕竟牵扯到了宸王妃,我们也是担心你夹在中间会难做,所以为了不给你添烦恼,才一直没有告诉你。只是现在,我们发现这件事情远比之前想的要严重很多……” “原本我们只是想让市面上流通的这种水凝香消失,可后来才发现,他们的供货方都是同一家,可能还牵扯出了一宗陈年旧的命案。因此,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找到这个制香的女人。” 慕容霁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但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他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慕容浔的腿,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慕容霁脱口而出:“此事跟死煞有关吗?” 赵轻丹和慕容浔对视一眼,纷纷看向他。 “你记得死煞?”慕容浔问。 慕容霁想了想:“记得的,似乎先前也是有几桩命案是跟你的腿有关。只是,具体的细节我却记得不太清楚了,难道真的是跟死煞有关?” 慕容浔点头:“不错,所以我们才想要尽快侦破这桩命案。只有拿获了凶手,我梦中的冤魂,才得以安息,我的身体也才会有进一步康复的可能。” 慕容霁便越发责令秦源去速办此事。 因为暂时还找不到人,他们就先行一步回宫。 而慕容霁回到王府,则径直去找了赵娉婷。 赵娉婷见他难得到栖光阁来,还有些惊喜。 她忙上前迎了上去:“殿下,您今日怎么有兴致到臣妾这里来了?可是想念臣妾了。” 慕容霁冷着脸,目光探究的看着她。 被慕容霁这么看着,赵娉婷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她心中暗暗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不由心里一咯噔。 “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看着臣妾,让臣妾心里怪不安的!” “王妃,你告诉本王,那水凝香是怎么回事?” “水凝香……臣妾当时买的时候也不知道那香片是不太好的,原本臣妾也是好心,还想着,殿下若是焚香入睡的话,说不定会睡得更踏实一些。却没有想到,那东西反而有反作用,臣妾知道之后,真是愧疚死了。之前那若兰公主还过来,质问了臣妾一番,臣妾也向她认错了。臣妾看前几日,殿下并没有提及此事,怎么如今又提了起来,那些香片臣妾都已经扔掉了,不会再用的。” “那些香片,能引发人的情.欲,让人陷入幻境。你竟然能买到那种东西,难道事先真的不知情吗?” “臣妾当然不知情,您怎么能这样怀疑臣妾呢?难道明知东西对您不好,臣妾还能拿过来给您用吗!” 慕容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王妃,本王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直到现在你还在说假话,想要欺瞒本王。事情的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有数,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赵娉婷一下子激动起来:“是不是若兰公主又对您说了什么?她那一日明明说过不会跟您说些有的没的,怎么出尔反尔啊!那个女人处处跟臣妾作对,难道您就是相信她不相信我吗?您就没有想过,她还不知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一心想要挑拨咱们夫妻关系,还总是在您面前数落臣妾的不是。可臣妾身为您的王妃,爱您还来不及呢,岂会像她诬蔑的那般!” 第578章 失望 第五百七十八章失望 听了这番话,慕容霁越发心底寒凉。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别人的不是?那你真的错得离谱。若兰公主不仅没有说你任何的不好,还在试图帮你隐瞒。但是,一切都是本王自己听到的,你知不知道,那些商贩们亲口承认,他们是绝不会轻易将这东西卖出去,除非是有主顾自己跑到他们那里去问,一再地想要买,他们才会勉强拿出来卖,但是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绝对不会隐瞒。所以从一开始你什么都知道,你根本就是想拿这种东西来迷惑本王,逼得本王跟你圆房。” 听他这么说,赵娉婷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殿下,殿下!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呀,我也想跟你好好地相处,可是您把臣妾给忘记了,怎么都不肯跟臣妾有亲近之举,每每臣妾独守空闺之时,都忍不住掩面哭泣,伤心欲绝,无非也是希望借助这外力,能跟殿下重归于好,再也不被您冷落了。” 慕容霁冷笑:“难道在王妃看来,重归于好……就是要借助这些阴损的东西?你可知道,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想要修复如初,只有靠真心才能是唯一的道路,若王妃没有真心,只有这些歪门邪道的话,本王凭什么心中有你呢?” 见他态度冷漠,赵娉婷扑通往地上一跪,抱住他的腿。 “殿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再也不敢了,原先确实是想着能够靠着这些东西,让您对臣妾多看一眼,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对身体有伤害的,无意中伤害了您,臣妾真的是愧疚至死,不瞒您说,那一日若兰公主还出手打了臣妾两巴掌,可是因为臣妾自己愧疚,都没敢跟您说。若不是自责,臣妾好歹身为王妃,岂能让她随意践踏尊严。” 慕容霁虽有些讶异,但是,并没有生赵轻丹的气。 他可以看得出来,若兰公主对他是非常关心的。 那种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能够开心平安。 两厢相较起来,他竟莫名的觉得,赵娉婷显得虚伪,又刻薄。 他心中难免失望。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他的王妃。 而又为什么,他心中竟然会对她有过爱慕之情,所以才会将她给忘记? 慕容霁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过自己了,但是因为那段记忆已经不可能找回来了,便怎么也无法探究。 慕容霁只好冷硬的说:“那么本王便告诉你,以你目前的表现来看,本王没有办法爱上你,没有办法喜欢上你,甚至没有办法觉得你很好。” 赵娉婷怆然泪下:“臣妾知道,让您再喜欢上臣妾,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臣妾甚至都不敢再奢求什么了,之所以会出此下策用这法子,也不过是想着,在跟殿下您圆房之后,能有机会让臣妾怀上一个孩子。” “若在这王府中,有一个子嗣作为保障,臣妾日后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忧心不安了。” 慕容霁不由蹙眉:“你为何会这样想?阖府上下,只有你一个王妃,本王甚至再也没有其他的女人,难道这还不够给你体面吗?难不成有一个孩子,你就能一生无忧了?” “是,臣妾想有个孩子。虽然现在府上再没有其他的姐妹进来,但是保不准哪天,殿下您有了心中喜爱的女人,把她们带入府中,只怕到时候,臣妾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她越说越伤心:“若是那些女人再为您生儿育女,他们的孩子被您封为世子、郡主,那臣妾该怎么办?求求您了殿下,成全臣妾吧,臣妾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呀!” 慕容霁只觉得格外的荒谬,可笑。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模糊的印象中,原本似乎很和谐的夫妻关系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他漠然垂下眼帘,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娉婷:“你先起来。” “殿下是不答应,臣妾就不起来了。您既然说对臣妾有愧,那为何不能给臣妾这样的弥补呢,难不成对您来说,碰一碰臣妾,就这么折磨您吗?” 慕容霁寒心地重复了她的话:“弥补?” 他心中失望地自嘲起来。 原来在他的好王妃心目中,他若能给她一个子嗣,就是最好的弥补方式。 慕容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随后态度越发冷漠起来。 “哪怕是对你有愧,本王的愧疚也是有底线的。本王平生最恨受人裹挟,哪怕是王妃你,也不该如此。” 赵娉婷心头一颤,有些惧怕地松开了手。 “臣妾并没有想要威胁您,只是,只是……” “那本王便明明白白地答应你,你提的要求,本王不会答应。如果你一定不肯起来,那就一直跪着吧,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拂袖而去,再也不回头看赵娉婷一眼。 赵娉婷死死地咬着嘴唇。 “赵轻丹,肯定是赵轻丹又从中挑拨了!王爷还替她遮掩!” 铃铛红着眼抱住她:“王妃,那女人怎么还留在京中啊。要是此次渝北的使臣将她带走就好了,留她在这里一日,王爷就可能会被她给蛊惑!” “如若不是她,王爷殿下怎么会对本宫这般薄情?她嘴上说着,要将王妃之位让给我,实际上还不是想法设法地将王爷攥在手里。之前太后去世的时候也是,凭什么本宫身为王妃不能跟殿下一同进去,而是他们两个一起去见太后。叫旁人看见了,本宫的脸面往哪里搁!” 说起那件事情,她事后想来还有些后怕。 慕容霁万一觉得不对劲,或是太后临终的时候脑子不清醒,说了不该说的话。 让慕容霁怀疑了,她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幸好慕容霁当时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往更深了想。 否则她只会更恨赵轻丹。 其实慕容霁的确觉得太后弥留之际,对他和若兰公主的态度很怪异。 为何太后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两个。 而且还将他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原本他以为,太后是因为不喜赵娉婷,才不让赵娉婷进去。 可细细想来,仍觉得她老人家的态度格外微妙。 只是,逝者已逝,总不能再问出什么来。 对赵轻丹,他就更说不出逾矩的询问,只好埋在心里。 第579章 恐吓 第五百七十九章恐吓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久后,秦源的人竟是在白氏的娘家找到了白雨凝。 这白家正是当初那位死去的前夫人—白雨嫣的娘家。 按照道理讲,这白雨凝是周氏的续弦。 而白雨嫣则是之前的夫人,白家人应该对白雨凝有些微词才对,总不至于这般亲近。 但也不知这白雨凝对白家用了什么花招,硬是将他们给收的服服帖帖,对她视如己出。 京兆府的官兵们找到白雨凝的时候,她正陪着白老夫人,在白家的别院里面游湖喂鱼,好不惬意。 因为这别院在京郊,距离京城有些偏远,所以消息闭塞了些。 因此白雨凝尚不知道,京中已经出了大事,周府的人都已经被捉拿去审问了。 等到她被捉住的时候,她又羞又恼,偏偏还要强自镇定。 白雨凝沉声质问道:“你们这些官兵是想做什么?为何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源也不跟她啰嗦:“周夫人,本官这里有两件事,需要向你核实,但无论是哪一件,行径都十分恶劣,因此你必须要现在随本官回到京兆府接受审讯。” 白老夫人在旁边坐着,听了这话一脸焦急。 “大人,是不是搞错了?雨凝这孩子一向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惹了官府的事情?不会是你们抓错人了吧。” 秦源有些同情的看着她:“老夫人,我们可没有抓错人。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想来等水落石出之后,你们白家就不会在觉得她是无辜之人了。” 白雨凝被抓走之后,就心惊胆战。 虽然她做了不少恶事,却觉得从未露出过破绽,不该找到她头上才是。 尤其是,她有一件格外隐蔽的陈年旧事。 总不会他们是为了那件事情来的吧! 等到了京兆府,白雨凝看到周家一众仆人已经在审讯室里了,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但她到底是做过数年的大夫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 这会儿还能勉强站直了,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秦源将水凝香放在她的面前:“这东西,你认识吧?” 白雨凝眼皮一跳,没有立刻接话。 “根据集市上的商贩说,这些香片的供应商,都是你们周家,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白雨凝自知否认不掉,索性一口认了:“不错,是又如何?” 秦源冷笑:“你既然为制香高手,应该知道,这香是有毒性的。长期使用会让人上瘾,令人受到迷惑,坏了心智。那些商贩分明说他们是知道它可以用做闺房之乐的,这说明,你当初卖给商贩的时候,就该清楚它是有什么作用的。” 白雨凝攥紧了手指,仰着下巴说:“什么有毒,又是什么上瘾?大人这话,小女子听不明白。就算它可以用做闺房之乐,那也是为了助兴呀,这市面上,又不是只有水凝香一种香料能有此效果,还有其他很多种类似的香料,大人您单单只拿水凝香出来说事儿,未免对我们真是太不公平了吧。” 秦源一拍桌子:“白水凝,你不要避重就轻!本官方才问的是,你明知这东西有毒,用了对人身体有极大伤害,为何还敢让它在市面上流通!” “毒性?恕小人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3sk. “不承认?那你不如说说,你那位丈夫周厚水的病情是怎么回事!经大夫证实,他就是长久地摄入了水凝香才导致心智受损。你还真是心狠手辣,他好歹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为了控制他,你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周家一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面露惊骇。 白水凝瞪大了眼睛:“大人莫要随意栽赃,这不是真的!” 秦源话锋一转:“行,既然你不承认这个,我们先聊一聊第二桩事情。当初你到周家来,可是周家曾经的大夫人,白雨嫣,将你收留下来的。” 白水凝点头:“正是。” “既然白雨嫣她对你有这般深重的大恩,你却为何恩将仇报杀了她!” 白雨凝的心猛地往下一塌,瞬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大人,您在讲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了姐姐!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姐妹情深意重,我呵护她还来不及呢,姐姐那会儿病重,可都是我的床前不停伺候的。所有人都能作证,连白家都感念我对她的照拂,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换成了这样荒谬的说法。” “恐怕是你在床前不停地害她吧!”秦源剑眉冷对。 白雨凝不服气:“大人说这话可有证据,您总不能空口无凭的冤枉小女子吧!” 秦源沉默下来,因为这确实是空口无凭。 事情已隔数年,谁都不能再将当时的尸体找出来仔细审查。 所以,目前还没有办法定白雨凝是杀人罪。 谁知下一秒,忽然有一道女声从门外扬声出口。 “京兆府办案,自然是讲究证据,并非空口无凭!” 秦源一抬头,就看到赵轻丹推着慕容浔,连同慕容霁,他们几人一并走了过来。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纱帽的女人,不过暂时还看不到那女人的脸。 白雨凝看到了赵轻丹几人,忍不住问:“你们是谁?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秦源怒喝:“大胆,这几位是我朝的两位王爷和若兰公主!岂是你能随意放肆的。” 赵轻丹并不在意,她只是冷笑一声,看着白雨凝。 她的声音阴恻恻的,带着恐吓她的意味。 “白雨凝啊,你可能不知道,当年,白雨嫣根本就没有死!” 白雨凝听到这话,登时脸色大变。 她大喊一声尖叫了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明明是我亲眼看着她咽了气,她的棺材被埋入了土里,这难道还有假吗?” 赵轻丹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谁告诉你棺材被埋进了土里,她人就已经死了的。” “不,一定是你乱讲!连当时的大夫都说她已经没气了,一个毫无生命迹象的人,被埋进了棺材里,然后又埋进了土里,你现在告诉我她没有死,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玩笑?” 第580章 上当 第五百八十章上当 赵轻丹啧了一声:“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一种药,叫假死药。” “假死药,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说,只要人在垂危的时候服下这种假死药,就可以将自己的气息和其他生命迹象全部都掩盖住,这样看起来就跟死人没有任何差别。可是,过一日之后,她可以又活过来。当初,白雨嫣在病床上就怀疑是你对她动了手脚,偏偏她没有精力来应付你,所以她留了一个心眼。” “曾经她身体康健的时候,在外游历遇到过一个道士,那个道士算过她的命,说白雨嫣命中会有一大劫难。就给过他一颗假死药,告诉她,在关键时候可以保住性命,所以他她听从了那道士的话,当时在病床上,服下了此药,要做出已经死了的假象,但是事后却跟身边的人说好,再偷偷将她从棺材里给挖出来。” 白雨嫣听到这里已经面无血色:“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在说谎,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不可能!” 赵轻丹似怜悯地看着她:“不要再挣扎了,承认吧,人就是你杀的!” “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白雨凝歇斯底里地喊着。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你不是不相信吗?那好,今日,我便让你见见,当初没有死的,你的那位被你害死的好姐姐,白雨嫣。” 说完赵轻丹就往边上退了一步。 这时她身后那个戴着纱帽的女人缓缓走上前。 白雨凝似是想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那个女人。 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惧,可是嘴巴里却一直在说:“不可能!一定是你们骗我的!” 直到那个女人慢慢地抬起手指,撩开了她纱帽的纱帘。 下一秒,便露出了一张对于白雨凝来说,如同是噩梦一般的脸。 哪怕这张脸,比几年前显出了一丝老态,有一点点的不一样。 可是整体上,她确实是白雨嫣没有错! 白雨凝吓得跌坐在地,连连往后退。 她原本精致的妆容在这一刻,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白雨凝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都在打颤:“你没有死,你居然没有死?你为何要骗我!” “白雨嫣”这个时候缓缓开口了。 “我骗你……你居然还好意思质问我为何骗你?当初你在我身边伺候我的时候,坏心肠地千方百计地想要害我。如果不是我留了个心眼,这会儿早就已经烂在了那堆泥土里,再也没有机会揭开你这张畜生的脸皮。” 白雨凝吓得说话都说不完整了。 她用力地咽着口水:“你,若、若真的是你,为什么这几年你从来没有露过面?” “为什么?”白雨嫣面露伤感:“因为我当时被你害的病入膏肓,甚至没有办法行动自如,成天只能睡在床上苟延残喘,连话都说不出来,怎么指认你啊!也是后来遇见了神医,才能慢慢康复起来。待我重新恢复了健康,便第一时间来找你算账,这才向官府报官,想要抓获你!所以,白雨凝,你不要再挣扎了,就是你杀了我!我这条命,你休想否认!” 白雨凝无措又慌张地拼命往后缩。 这个时候,却没想到,原本坐在角落里,一直神志不清的周厚水却有了动作。 在看到白雨嫣那张脸时,他慢慢地走近了。 周厚水近乎魔怔地说:“雨嫣,是你吗,雨嫣。” 白雨凝听到这里,忽然气得发抖。 她看着这两人,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她都离开这么久了,你心里想着的还是她。你看看她的样子,她这两年老得多快呀,她有我好看吗!为什么你的脑子都已经不清醒了,心里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她,那我呢?我算什么?你说啊我算什么!” 周厚水却不理她,只是呆呆地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看着“白雨嫣”。 “白雨嫣”冷笑:“他是我的丈夫,他心里当然有我!” “可你在他心里已经死了,我现在才是他的夫人!” “白雨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承认吧,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的家世,嫉妒我有一个对我好的丈夫,嫉妒我所有的一切。因此,你想要取而代之,所以逼死了我,甚至,你连我的母族都不放过。你让所有人都像对我那般喜欢上你,将你当成我,这样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就能过上体面的、虚荣的生活!可是,白雨凝啊,可这一切是建立在以我生命为代价的基础上,你好狠的心啊!”m.23sk. 白雨凝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是啊,我是嫉妒你,我是巴不得你死了才好!凭什么,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富贵,而有些人却生来只能活在泥泞里面,像个蝼蚁一样仰望你,我拼了命的去追赶你,可是在所有人的眼里你都是那个家世显赫,备受爱戴的大夫人!我呢,他们私下里,都只当我是下人,我凭什么要甘心承受这样的处境!但是你看,只有你死了,一切就都变了,这些人不敢再怠慢我,他们也要喊我一声夫人,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死啊?白雨嫣,我恨你啊!” 赵轻丹挑眉,示意“白雨嫣”回来。 她看向秦源开口:“秦大人,想必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白雨凝她自己也承认,她当初对白雨嫣起了杀心的。所以,一切就按杀人罪来处置吧。” 白雨凝立马反驳:“凭什么?白雨嫣根本就没有死,为什么还让我承受杀人之罪。” “因为你确实杀了她!” 赵轻丹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雨凝。 “不好意思啊,本宫刚刚骗了你。其实真正的白语嫣早已经死在几年前了,至于你看到的这位,只不过是本宫找来演戏糊弄你的人罢了。不过你还是上当了,既然你什么都承认了,在座的所有人也都听见了,你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当初,白雨嫣就是被你亲手杀害的,不是杀人罪又是什么!” 第581章 贪婪 第五百八十一章贪婪 白雨凝震惊地瞪着她,似乎这会儿才回过神。 她气急败坏地想要扑上来。 慕容霁见状将赵轻丹往自己身后一拉,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敛眉对身边的人吩咐:“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女人给本王押下去,莫要伤了公主。” 等他们被带了下去,秦源有些迷惑地问赵轻丹。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白雨嫣啊?” 只见“白雨嫣”上前一步,摘下了头上的纱帽。 然后她的手指在脖子处慢慢地摸索着,很快揭下一层假面。 秦源看到之后可真是大吃一惊:“这,这怎么是梅香姑娘?” 梅香好笑着看着他:“秦大人,这个呢,是一张假脸,能够以假乱真的,怎么样,我的演技非常好吧。是不是顺利地骗过了那白雨凝,让她全部都招了。” “哇,这也太神奇了,梅香姑娘演得好,演得实在是好啊!” 秦源想了想又说:“那你们就不担心,那白雨凝不相信吗?毕竟,一个死去的人突然活过来,是谁都觉得匪夷所思吧。” 赵轻丹点头:“不过你还记得,本宫之前让你问周府的下人,当时他们白雨嫣下葬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他们也说了,是在她咽了气之后,将人直接放倒了棺材里埋入土中,所以尸首是完好无损的。而后,身为凶手的白雨凝自是不可能再回到原处去查看情况,所以本宫才能那样骗她。” “可是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白雨嫣呀,为什么能够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赵轻丹看向慕容浔,昨天夜里,慕容浔的梦里彻彻底底的看到了白雨嫣的那张脸。 所以,今日一早,他就将这张脸给画了下来。 后来得知秦源这里已经捉住了白雨凝,但是赵轻丹苦于没有证据将她绳之以法,便想到了这个计策。 她让人到宸王府找来梅香,并让小酒设计了这个假面,将计就计。 因为只要凶手是白雨凝,她一定会心虚。 人在极度恐惧心虚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处处顾及,逻辑缜密,所以定会露出破绽。 如他们所料,再见到白雨嫣这张脸之后,白雨凝整个人就崩溃了。 稍微使个诈,她就什么都招了,这样就不会耽误他们办案的进度了。 秦源连连称妙:“好计策啊若兰公主,您可真是太聪明了!” 赵轻丹谦虚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也是大家配合的好,这还要感谢秦大人呢,多谢你能够很快找到白雨凝的踪影。好了,根据安盛的律法,在正常的并非情势所迫的情况下杀人,自然要偿命。加上此女行径恶劣,又多次害人,所以定能被判死刑。” 秦源开怀起来:“坏人能受到惩罚实在是太好了,只是可怜了那位前夫人,以及整个周家。而后,这户香料大家大概就要不复从前辉煌了,毕竟他们家的主人周厚水精神不佳,恐怕没办法康复。” 赵轻丹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本宫也没有办法医治他的病。他中毒多年,毒性已深.入骨髓。只希望日后周家的下人,能多多照顾好他,幸好他们家有百年的积淀,十分富庶,总不至于落到不得善终的下场。” 很快,朝廷对于白雨凝的处罚就下来了。23sk. 果然是判死刑,不多日便由刑车将她押送至刑场,在午时三刻准时行刑。 因为周家颇为有名,整件事情的经过在民间早已经传地沸沸扬扬了。 所以沿途的百姓都对白雨凝恨之入骨,觉得此女蛇蝎心肠,委实该死。 白雨凝双目无神地看着这一切,痛苦的闭上眼睛。 从前,她一直追求着受人景仰的日子,盼着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并且,能有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丈夫和对她视如己出的家人。 可惜,她却是用贪欲得到了原本不该属于她的这一切,犯下大错,终究落得一个被砍头的下场。 而白雨嫣的家人们在听说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纷纷后悔不已。 谁能想到,原来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把这个杀害了自己女儿的真凶,当成自家的亲生女儿来对待。 如此想来简直痛不欲生! 所以在白雨凝行刑之前,白家人纷纷赶来,将她痛骂了一顿。 白雨凝漠然地看了看四周,终于死在了执行者的长刀之下! …… 在白雨凝行刑当夜,慕容浔最后一次梦到了白雨嫣。 她在梦里向慕容浔道谢,且首次露出了笑容。 而翌日一早,慕容浔就发现,他的膝盖下方,也就是小腿的部分,已经可以动了。 只是,他右腿膝盖往上,暂时还使不上力气。 但如果开始练习着拐杖走的话,也许能很快就脱离掉轮椅。 赵轻丹如释重负:“太好了!如今死煞已经解决了四道,看这恢复的进度,后面也许再有一两道就能完全康复。” 慕容浔笑了起来:“你的功劳。” “是你自己的功劳!” 她若有所思:“不过,我最近一直在想,这四道煞之间有什么关联。” 赵轻丹回忆起此前三次。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梦见死煞是与何平出现有关。第二道煞,是在罗雀进京之后,再现了当年淞嘉岭一役的真相是连斯青命人偷取情报。第三道煞,则事关裕华书院,并由愉才人和程明水为人构陷的奸情引出。现在又是第四道了,他们之间,难道毫无路数吗?” 慕容浔沉吟道:“我其实自己也总结过。第一道,似乎与杀戮有关,第二道,似乎与偷窃有关,第三道……” 赵轻丹脱口而出:“与滛邪有关?” 慕容浔点头:“不错,至于这第四道……则是,贪婪。” 她轻声重复着:“杀戮,偷窃,滛邪,贪婪?太后在世之时,我曾经常帮她老人家抄写佛经。佛经上说,身业有三,杀生,盗窃,滛邪。意业也有三,贪心,嗔恨,愚痴。” 赵轻丹抿唇:“会不会,死煞是跟佛家六业息息相关。业乃罪,六大业亦是六大罪行。” “不是没有可能,我们且看之后会发生什么吧。” 第582章 陷阱 第五百八十二章陷阱 天渐渐冷了下来,仙女吃的越来越多。 明明它成天都很怕冷,躲在有地龙的屋子里面不出来。 偏还越吃越胖,好似要用圆滚滚的身子为过冬做准备。 终于,仙女成功把自己给吃积食了。 它一难受,就一动不动的瘫在软榻上,任谁叫都不搭理。 慕容霁没办法,只好让江慎替它看看。 江慎看完就笑了:“殿下,虽说动物到了冬天会吃的比平常多一些,但仙女吃的也太多了,积食的感觉可不好受,而且如果出现肥胖症,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方面的问题,您还是让底下人控制些它的吃食吧。” 慕容霁哭笑不得,便吩咐下去:“谁都不能再惯着它,按照之前规律的喂法,一日三次。到了晚上就不准再喂它吃东西了。” 连天天和岚岚都被特意叮嘱过。 所以,阖府上下,还真没人再投喂小仙女宵夜了。 前面两天还行,可是到了第三天,仙女就憋不住了。 既然没有人愿意为了它做宵夜,它便自己偷偷翻出去觅食。 王府后面有一片果林,虽然是到了冬天,但树上仍有些不少没有掉落和被采摘的甜果子。 仙女因为最近太胖了,爬树都有些费劲儿。 它在树下面蹦达了好久,才勉强抱住树干。 好不容易摘下几个果子,三两下就啃完了。 总算发现了这一处好地方,在确定之后,仙女每日都自己来找东西吃。???.23sk. 连着两日过后,它的行踪却叫铃铛发现了。 栖光阁内,赵娉婷问铃铛:“你果真看见了狐狸独自在果园里晃悠?” “是呢,奴婢晚上倒香灰,连着两日瞧见它了,绝不会看见错了。那狐狸嘴馋,天黑了总忍不住想偷吃东西。奴婢头一天还被它的影子给吓着了。那个果园附近挂满了灯笼,它蹿上树的时候往墙上一照,影子又大又吓人,就像是个怪物,奴婢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精怪呢!” 铃铛这语气颇为埋怨,和平日瞧见仙女都夸它可爱伶俐的人不同。 也只有栖光阁这两位,每每提到仙女就咬牙切齿。 毕竟,仙女是慕容霁最喜爱的宠物。 这玩意儿偏又是赵轻丹送的,慕容慕容霁对这小畜生甚至比对赵娉婷这个王妃还要好上许多。 任谁做了比较都觉得心里不甘。 赵娉婷挺冷笑一声:“畜生就是畜生,为了吃的,成天不安分。” 铃铛眼珠子一转。 她知道赵娉婷一向不喜欢仙女,恨不得给它吃点苦头才算解气呢。 所以她小声在赵娉婷耳边道:“王妃,要不我们给那臭狐狸一点教训吧!” “教训?它那么机灵,你刚走近了,它大概就要跑了,怎么给它教训啊?” “可它不是每天到林子里面爬树吗?咱们只要……” 赵娉婷眸光一闪,有些心动。 但她又有些犹豫:“可如果被人发现了,会不会怀疑是我们做的?” 铃铛不以为意:“咱们又不是亲自动手,不过是放个东西在那狐狸常去的地方,届时它受伤了,怎么都动弹不了,咱们再把那东西给扔了,无凭无据的,谁能怀疑到咱们头上呀?再说了,那狐狸再机灵,它也开不了口说话呀,所以,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是咱们干的,如此一来您不就可以解解恨了!” 赵娉婷狠狞一笑:“那你去办吧。” 很快,铃铛就去集市上偷偷买回来一个老鼠夹。 这老鼠夹是民间一个手艺人发明的。 因为很多老鼠会毁坏农田,如果将此物放不少在农田里面,老鼠就不敢侵犯了。 长此以往,这东西便在京中流行了起来。 这小玩意儿看着不大,威力却不小。 听说哪怕是体型大一些的动物,都很可能被捕获到。 铃铛偷偷来到每晚小狐狸必会过来的那棵树下面。 她趁着没人注意,将这夹子遮掩在地上的落叶之下。 这样一来,只要小狐狸碰到了这夹子,它就很可能会被夹住。 到时候就有它受得了! 不出铃铛所料,这夜,仙女又来了。 像往常一样,它在树下晃悠着,刚准备摩拳擦掌地跳到树上去。 谁知道,仙女的小爪子踩在那一片地上,突然啪的一声,地上的夹子一抖。 仙女呜呜几声,痛得在原地动弹不得。 赵娉婷和铃铛早就在不远处等着它上钩,一见这狐狸受伤了,两人对视一笑,这才晃悠悠的走过来。 眼见四下无人,这狐狸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雪白的爪子上,已经沾染了一片血迹。 看到有人走近,狐狸叫声更凄厉。 仙女本是想要求救,谁知对上对方笑嘻嘻的脸。 铃铛还落井下石地骂道:“没想到它真踩着陷阱了,真是个贪吃的蠢货。” 这话气的仙女龇牙咧嘴,恨不得去撕烂她们的脸。 可惜因为疼痛,它没有办法走动,只能无辜的被人提起来。 铃铛用力将夹子扳开。 那夹子上也沾了不少血。 赵娉婷叮嘱铃铛:“你可要切记,将这夹子扔得远远的,千万不要被府中的人发现了,否则,怪到我们头上可就不好交代了。” 铃铛再三.保证:“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做得隐蔽。” 赵娉婷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铃铛也再不管地上的仙女,头也不回的跟着走了。 见他们不顾自己死活,就这么离去了,仙女气的不行。 它极慢的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寝殿里。 梅香正在到处找它的下落,好不容易远远地瞧见了一个身影,刚要过来数落它两句。 她却突然看见仙女腿上的血痕,梅香捂住嘴大吃一惊:“你怎么啦?” 小狐狸搭着脑袋,不肯理人,明显情绪不佳。 梅香顿时唉声叹气:“叫你不要乱跑,也不知碰到了哪里的老鼠夹子,让你遭了殃。” 一边说着,她心里还嘀咕:“真奇怪,从未听说过,府中有这种暗器呀,怎么就叫这小狐狸碰见了?” 之前赵轻丹留了不少药在寝殿内,梅香和阿楚手忙脚乱地替它包扎了一番。 第583章 离家出走 第五百八十三章离家出走 她们找到止血的的东西,小心地替仙女抹上。 慕容霁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天天和岚岚正围着仙女抹眼泪,看起来十分伤心。 仙女蔫蔫地趴着,显得可怜极了。 慕容霁盯着它受伤的腿蹙眉,沉声问道:“这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怎么受伤了?” 梅香摇头:“奴婢也不知情,今日晚间到处都找不到仙女,奴婢还当它又去哪里玩了,而后回来就瞧见它的腿被伤着了。奴婢又不像公主,能通兽语,所以没法了解实际情况。” 慕容霁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仙女却赌气的别过头去。 慕容霁被它气笑了:“是你自己不小心伤着了,怎么还跟我闹脾气?你这小胖子还真是不讲道理!” 仙女一听这话更越发伤心起来。 怎么就是它自己不小心了,分明是有人故意害它的! 这王府可真不是好地方,不像皇宫里,哪哪儿都好。 它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天一亮,就要进宫去找赵轻丹诉苦,不然它可太委屈了! 翌日,等慕容霁去上朝之后,仙女就多愁善感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小腿。 吃完早膳之后,它就委委屈屈地出发了。 临走之前,还顺便带走了昨天岚岚为了安慰它留下来的小枣子。 王府后门的看门老大爷正在跟边上的下人吃着瓜子唠嗑儿,并没有注意到低矮的地方,有个小东西慢腾腾地挪了出去。 仙女伤了腿,走得很缓慢。 走到半路上,它才一拍脑袋停下来。 上次从皇宫来王府的时候,它是跟着赵轻丹坐马车来的,压根没看到沿途有什么东西。 所以现在让它找去皇宫的路,它实在找不到。 仙女闷闷不乐地坐在路边,坚决不想回到王府去。 很快王府的下人就发现仙女不见了。 他们在王府里面各个角落都找了一圈,甚至连赵娉婷那里都问过了,也没有发现它的踪影。 赵娉婷故作惊讶地说:“什么?仙女不见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本宫这几日从未见过它呢。” 没办法,周洋只好派人在王府附近四处查看,却都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慕容霁一回来就听说仙女失踪了,不免担心了起来。 毕竟仙女伤的不轻,若是平日里,它跑出去玩儿总会回来。 可是这会儿,它却是动都不该动,怎么会离开王府呢? 等了一上午,都没有发现仙女有回来的迹象,慕容霁索性进了宫,去找赵轻丹。23sk. 赵轻丹见慕容霁神思忧虑,便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跟着担心起来:“宸王,怎么了?” 慕容霁忙问:“若兰,仙女有没有到皇宫里来找过你?” 赵轻丹摇头:“没瞧见它呀,它难道丢了吗?” 慕容霁疲惫的点了点头:“是,它昨天晚上被发现的时候,爪子受了很重的伤,似是被什么利器夹住了,梅香她们替它包扎了一下,原本想让它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可今日本王上朝回来,仙女就不见了。” “受伤了!那小东西受伤能跑哪去?”赵轻丹十分吃惊。 “我也不知道,在王府附近找遍了都没看到,所以迫不得已才来宫里找你。昨儿瞧着它心情不太好,似是受了什么委屈,谁跟它讲话它都不搭理,我实在是担心它的处境。” 赵轻丹看得出来,慕容霁是非常喜欢仙女的。 如果仙女真的不见了,他一定会很难过。 所以她便想了个主意:“狐狸身上有很特别的气味,如果……找猎狗帮忙找它的话,想来会容易一些,我听闻大理寺里养了不少嗅觉灵敏的猎狗,趁着近来无事,不如去向严大人借几只过来。可以将仙女平日的贴身之物拿给猎狗闻一闻,说不定能有线索。”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两人便不再耽搁,一同出了宫,径直去往大理寺。 大理寺卿严照听说他们是来借狗的,没有任何犹豫就将狗借了出去。 但他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公主,这些狗的脾气并不温和,虽然嗅觉灵敏,但是在边上的时候还是小心些,免得被他们伤着了。” 赵轻丹点头:“多谢严大人。无妨的。” 她拿着仙女常用的东西放到这些猎狗的鼻子跟前,让它们仔细地闻个够。 然后摸了摸它们的头交代:“听好了,现在就出发,去帮本宫找到这只小狐狸,但不可伤着它。会有搜寻的官兵跟着你们,只要有动静,就要盯紧了,并通知身边的官兵。” 猎狗们听到这话纷纷应和,乖得不得了。 严照在边上暗暗称奇。 这位公主,也就是前宸王妃,可真是了不得。 能让这些坏脾气的狗都言听计从,倒是有旁人没有的本事。 很快,他们就从大理寺出发,在京城的各个方向搜罗起来。 就这么找了一两个时辰,忽然,东南方向有了不小的动静。 一只猎狗像是闻到了什么,拼了命的往前跑。 赵轻丹和慕容霁正在一处,听到了声音连忙跟了上去。 眼看着那只猎狗,在一个烧饼铺的附近四处嗅了嗅,似有所获。 赵轻丹有预感,仙女就在这附近。 她忍不住喊了喊:“仙女,小胖狐狸,你在哪里呀?” 可惜仙女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它这会儿正依依不舍的吃着最后一个枣子,刚准备到附近再去找点吃的。 忽然有一只大狗凑过来,而且看对方的架势,分明就是冲自己来的。 这可吓坏了小胖狐狸。 它甚至顾不上还有一条腿受了伤,撒开丫子就往前跑。 可惜,它怎么都跑不快。 眼看着那狗就要追上来了,万一它被这疯狗给咬了可怎么办? 正着急的时候,边上忽有一架马车经过。 仙女也顾不上别的,用力往上一蹦,拉住了马车外面的幕帘。 它的爪子就这么紧紧地攥住了马车车尾巴上的横梁,任由它将自己带走。 这下子换成猎狗着急了,它只能一直跟着那马车追。 赵轻丹和慕容霁走近了,隐约也看到了马车上似有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身影。 第584章 说出实情 第五百八十四章说出实情 两人不再耽误,转身跟边上的人打了个商量,借到了一辆马车。 他们随即扬鞭跟上,但前头的马车走得很快,似乎是在赶路。 这一路颠簸,让仙女十分难受。 可是每每它一回头,就能看到那只猎狗穷追不舍, 仙女气的要炸开了,心想这狗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干嘛要追它一只狐狸啊? 难不成是把它当成母狗了! 他们就一路这样追着,却不知不觉地进了郊外的山上。 眼看着越走越远,还不知道这马车要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仙女想了想,它还不如留在这山里呢。 所以它就松手跳了下来,然后趁着猎狗暂时没有追上来,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想要躲起来。 赵轻丹揭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担忧。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天像是要下雨,你看乌云都低低的压下来,密布在一起,分明不是什么好天气。” 慕容霁也担忧起来:“如果真的下雨,雨水将气味一冲刷,就更难找到仙女的踪迹了。” 好在这个时候,猎狗突然停了下来。 他往林子里一路走着,马车却是不太方便通过。 赵轻丹和慕容霁只好舍弃了马车,徒步跟着猎狗一并向前。 眼见猎狗朝着一个方向越来越快的走过去,他们也加快了步子。 终于,两人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找到了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仙女。 赵轻丹松了口气。 她伸手一下子将这小东西给提了起来。 仙女懵噔噔地回头,见到赵轻丹又惊又喜。 “你怎么来了呀?” 赵轻丹朝它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问我?好好的你跑什么呀?本来在城中就能抓到你,可你偏要上了一辆跑得那么快的马车,追都追不上,一路就这么跑远了。” 仙女委委屈屈地说:“难道那狗是你们找来追我的?” 赵轻丹没好气:“是啊,当然是找你的!哪知道你一见它就跑,胆子比谁都小。” 仙女有些不服气地说:“这怎么能怪我呢?它长得这么丑,看起来还凶巴巴的,谁不跑谁是傻子。” 赵轻丹被它气笑了,刚要带它回去。 可头顶上噼里啪啦的开始落雨,这会儿树上光秃秃的,连个遮蔽的东西都没有。 这阵雨来势汹汹,一点都不像冬天的雨。 慕容霁朝附近看了看:“那里有个山洞,这里离马车太远了,我们还是先进去避避吧。” 两人只好抱着一只狐狸,并牵着一只猎狗一并躲进了山洞里。 饶是如此,身上还是淋湿了。 赵轻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慕容霁看到山洞里有一些没有烧过的干柴,心想肯定是谁之前路过留下来的。 他找到打火石生了火,让赵轻丹坐近一些烤烤衣服。 待坐好之后,赵轻丹跟仙女大眼瞪小眼。 她板着脸看着仙女:“宸王府的人待你不好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逃走呀?” 仙女嘤嘤了半天,可怜兮兮地指责他们不肯给它吃宵夜,总搞得它晚上很饿,这事儿尤其怪慕容霁…… 而且府里还有人欺负它,故意用夹子伤了它的腿。 它说前半句的时候,赵轻丹还觉得好笑。 可还没等她笑出来,听到仙女说的后一句,她瞬时脸上的表情就凝住了。 “你说什么?有人故意用夹子伤你的腿,不可能吧!” 慕容霁也看过来:“仙女这么说的吗?” 仙女于是噼里啪啦地一通控诉,将昨天夜里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它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简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听到后面,赵轻丹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严肃的看向慕容霁:“仙女说,它最近每天晚上都去王府后院的果园里面摘果子吃,原本相安无事,可是昨天晚上,那一棵它常摘果子的树下面,被人藏了一个捕鼠夹。而且那东西是藏在树叶下面的,之前根本看不见,所以它一碰上就被夹住了。” “然后就来了两个女人,她们对它一通奚落,还说它是笨狐狸。应该就是那两个人放的夹子,不过她们将夹子扔了,还把仙女弃在地上不管不顾地转身走了。” 她说到这里,慕容霁怒火难忍。 “竟有这样残忍的事情,简直太过分了!它可说那两个人是谁?” 赵轻丹长叹一声:“仙女它认识其中一人是赵娉婷。它说的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赵娉婷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 慕容霁愣住了。 他的确知道赵娉婷没有什么同情心,更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连一只小狐狸都不放过。 他不太确定的问:“仙女真的这么说吗?会不会是它记错了,毕竟,在动物眼里,也许很多人长得都差不多。赵娉婷也不属于相貌十分出众的,会不会跟府里其他丫鬟搞混了,我不是想偏袒她,只是怕有什么误会。” 赵轻丹摇头:“应该不会,宸王府里除了赵娉婷,还有谁会被叫做王妃?” 这便是错不了了。 慕容霁难掩懊恼地狠狠捶了下地面:“本王就不明白,为什么赵娉婷三番两次地要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情,此前我已经就水凝香一事警告过她,让她老实本分一些。可这才过了多久,她还是没有悔过之心,总是惹出事端。” 赵轻丹苦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对慕容霁说还是对自己说:“大概是因为,仙女是我送给你的吧。” 慕容霁想到了什么:“你跟她之间,此前有过什么过节吗?” 赵轻丹按了按眉心:“不提也罢。” 慕容霁面露愧色:“对不起,仙女是你送给我的宠物,我却没有保护好它,让赵娉婷有机会伤了它。更是气得这小狐狸离家出走了,我实在是感到抱歉。” 赵轻丹摆了摆手:“你也不是故意的,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仙女。只是我没有想到,赵娉婷会对一个小动物有这样大的恶意。她的秉性为人,我实在是很不喜欢。” 这是赵轻丹第一次非常直白的,表露出了自己对赵娉婷的不喜。 第585章 指环 第五百八十五章指环 慕容霁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赵轻丹并不是喜欢非议她人的性格,此前赵娉婷也做过不少过分的事情,她都少有抱怨,甚至帮她遮掩。 可是现在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对赵娉婷不满到了极点。 赵轻丹刚想再说什么,却是因为有些冷,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 慕容霁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淋湿了不少,而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他忍不住说:“不然,你将衣服脱下现用火烤干吧。湿漉漉的还是不要穿在身上看,否则这么贴着身体很容易生病。” 因为他的衣袍外罩了一件皮裘,替他挡住了大半的雨水,所以里面的衣服并没有湿。 慕容霁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递给赵轻丹。 “你先将我的衣服披着,别冻着,然后烤干自己的衣服再穿。” 说完便转过身不去看她,偏偏他的耳根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看到慕容霁害羞的样子,赵轻丹只觉好笑。 其实他们彼此什么样子没见过,做了那么久的夫妻,还不是该看的都看了。 但是慕容霁对此并不知情。 他说完还在想,自己这个提议是否会唐突了若兰公主。 但如果,她不将衣服烤干的话,万一生病了就麻烦了。 赵轻丹也不跟他客气,毫不忸怩地脱下了上身的衣服。 她将衣服担在了架起的木枝之上,放在火边小心地烤。 而她身上则披着慕容霁的外袍。 虽是松松垮垮,却也能遮蔽地完好。 赵轻丹抬头看了慕容霁一眼,只觉得他这么背过来坐,看起来实在是怪异。 她便开口道:“宸王,你还是转过身吧,我穿着你的衣服没事的。” 慕容霁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不,这样就挺好的,等你衣服干了再说吧。” 赵轻丹越发觉得好笑。 明明从前他们两个腻歪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没这么君子呢。 不知找了多少花样来折磨她,这会儿倒是挺会装模作样。 她不再强求地哦了一声。 慕容霁的衣服温暖厚实,身上还有她熟悉的,隐约的幽香。 赵轻丹就这么被他的衣料包裹着,如同回到当初,闲暇无事蹭在他怀里那些时光。 她有些贪婪地攥紧了这衣服,视线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不知过了多久。潮湿的衣服终于被烤干了。 赵轻丹这才将慕容霁的衣服脱下,重新换上自己的。 待收拾妥当之后,她将这外袍还过去:“好了,你也快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被热火烤的发烫。 慕容霁他的脸上,有些轻微的发红。 赵轻丹觉得他这副模样真是可爱死了。 仙女之前还嫌弃猎狗太凶了,这会儿却是因为不想趴在地上直接将人家猎狗当成了软垫。 大半个身体睡在人家的身上,倒是不知道嫌弃了。 火光将赵轻丹的容颜照耀的温暖发亮,像是一股涓涓流动的温泉。 平和安宁,岁月静好。 慕容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然而不经意间,他的视线突然被她脖子上的一个东西给吸引住了。 原来在换衣服的时候,赵轻丹不小心将自己挂在胸口的戒指给露了出来。 这指环,正是当初和慕容霁一对的那个。 慕容霁定定的看了数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头震颤。 他用尽全力才忍住心头的震惊,勉强镇定地问:“若兰公主,能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那枚戒指吗?” 赵轻丹的笑容一滞,下意识的就想将这指环重新藏进衣服里。 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慕容霁已经发现了。 她有些紧张的伸手勾了下那指环:“这只是一个很常见的样式,怎么了?” 慕容霁有些固执地说:“我想看看,可以吗?” 没办法,赵轻丹只好将那只环给拿了下来,有些担心的递过去。 慕容霁放在自己的掌心,又将他手上的那枚戒指给取了下来。 两枚戒指放到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看出他们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只不过大小不太一样。 他盯着这两枚指环看了许久,心中被克制的情绪几乎要压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有一模一样的! “公主有没有发现,这两个戒指几乎是一样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对。” 赵轻丹死死地攥住手指,面上还故作不在意:“是啊,我上一次就发现了,因为觉得自己买的这个指环和你的戒指差不多,所以那天我才会注意到你手上戴的,让你给我看看。” 慕容霁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公主的意思是,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赵轻丹似乎很诧异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那是自然,如若不是巧合,难不成还会有别的原因吗?我和宸王你从前可没有见过,总不会是商议好了买同样的东西吧。” 慕容霁思索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出异样的情绪。 可惜,赵轻丹表现的很正常。 他有些不甘心地移开视线,出口解释道:“实不相瞒,这指环是我一位故人所赠。我和她之间,似是有很深的羁绊,只是可惜,因为忘情蛊的原因,我将她给忘记了。而这指环也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信物。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试图找到那个人的踪迹,可惜怎么都没有线索。和她相关的记忆,也完全想不起来了。因此突然看到公主有同样的东西,我难免要多问一句……” 慕容霁顿了顿,继续说:“只是公主,不知为何,我对你总有一种熟悉感,我们真的是从前不认识吗?” 赵轻丹想了想,将那戒指从项链上取下来,一一戴在了自己的几个手指上。 但是,除了大拇指之外,她手上的其他四个手指明显都比这指环要纤细一些,看得出来并不是合适的尺寸。 慕容霁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也很快明白了她这个行为的用意。 第586章 触碰 第五百八十六章触碰 他听到赵轻丹解释说:“宸王,你也看到了,你手上的指环是刚好能够戴上的。可是,我的这个,确实一点都不合适我,可见它们并不是一对,我也没有隐瞒你的必要。” “可为什么它们的材质、模样都一模一样?”慕容霁不依不饶。 “因为这个指环的设计非常的普通,集市上到处都有,它并不是难得一见的定制款,只要想买哪里都能买到。我们会有同款并不奇怪。” 慕容霁眼底的那抹光亮渐渐微暗了下去:“那又是为什么,你会买一个跟自己手指不合适的指环。” “因为我不是成了家的妇人,手上戴这样的饰品,外人瞧着只会误会。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买它戴在手上,只是想着挂在脖子上也很好看。” 她说完,两人就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不知隔了多久,慕容霁冷不丁地开口:“还未请教,若兰公主你在进宫之前的原名是什么?” 赵轻丹一愣,没想到慕容霁会问自己本来的名字。 如果这会儿她答不上来,的确是奇怪了些。 毕竟,不会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给忘记了。 赵轻丹在心里轻叹了一口,只好说:“因为我是个孤儿,姓什么已经忘了,收养我的人家精通医术,我便自小跟在他们身后学医。他们都会叫我歆歆。” “歆歆?哪个歆?” 赵轻丹示意慕容霁伸出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写下了李歆的歆。 慕容霁若有所思:“那为什么,父皇会为你赐名为丹?” 赵轻丹说:“也许是因为我曾经救过太后,当时太后误服丹药,所以我与太后的缘分,便是因为一个‘丹’字,想来正是因为这样父皇才会赐这个名字给我。” 她说的有理有据,慕容霁不得不信。 只是两人心里都不轻松。 赵轻丹想要伸手将指环重新戴回脖子上,但是,她看不到后面的扣子,很难戴回去。 她只好求助慕容霁:“能否请宸王帮忙,为我佩戴一下。” 慕容霁拿过来,将项链绕到她的身后。 赵轻丹伸手撩起秀发,露出雪白的脖颈。 慕容霁小心翼翼地想要替她扣好。 但因为离的太近了,他觉得有些失礼,动作越发拘谨,反而越不容易固定住。 可能是呼出的气息轻轻落在赵轻丹露出的肌肤上,赵轻丹有些发痒,轻微动了一下。 慕容霁的手指一颤,项链不小心松了,那指环也从链子上滚了下来,在地上绕了两圈才停住。 两人都下意识的低头去捡。 他们手指同时碰到指环的时候,纷纷抬起头想要去看对方。 却没有发现,他们此刻离得这样近,一抬头,连嘴唇都不慎堪堪地触碰在了一起。 赵轻丹和慕容霁皆是一愣,未料到,会发生这样亲密的举动。 可偏偏,他们都忘记推开彼此。 两人就这么怔怔的停在当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温热的呼吸此起彼伏。 连鼻尖都都隐隐约约的碰在了一起。 赵轻丹在这一刻有些分神,她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跟慕容霁接吻是什么时候? 好像已经隔了很久,久到当他们的嘴唇再次相触的瞬间,她都感觉异常的陌生。 而慕容霁则是脑袋一片放空。 一种陌生的,难以形容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翻滚,热烈、滚烫。酸甜交织。 烧得正旺的柴火突然啪地响了一声,这才打乱了两人的思绪。 他们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仓促地抽身,离彼此远了一些。 两人的脸上都有些发烫,动作更是慌张,无错。 只有他心里知道,在贴合的瞬间,他有过怎么样的冲动。 他恨不得将她那红润的唇瓣吻住,反复品尝。 慕容霁率先开口:“抱歉,公主,是我唐突了,我并非有意的。” 赵轻丹讪讪地笑了一下:“没关系的,宸王不必自责。” 他重新将那个项链给捡起来,拂了拂上面的灰尘,示意赵轻丹靠近。m.23sk. “这次不会再手滑了,我帮你吧。” 很快,那项链就被扣好了。 赵轻丹有些欲盖弥彰地将指环塞进了衣服。 慕容霁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心中有些失落。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停了。 眼看着天色就要变黑,如果他们不赶紧回去的话,夜里走山路会非常的危险。 赵轻丹便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两人叫醒了正熟睡的仙女和猎狗,示意他们跟上。 只是,山路被雨水冲刷之后,显得泥泞不堪。 赵轻丹脚上的鞋屐踩在泥地上,很容易陷进泥泞里,所以她不得不走得十分小心。 慕容霁见状脱口而出:“不如我背你吧?” 赵轻丹犹豫了一下,不知这样是否合适。 慕容霁只好说:“如果耽误了时间更麻烦,你的鞋很容易陷进去,到时候更不好走路入了夜就危险了,我帮你反而省事一些。” 她不确定地问:“你身体真的完全好了吧,这条路可不短,我担心会累着你。” 慕容霁听到她的话笑了起来:“你放心,我现在身强体壮,又为习武之人,你这样纤细的身体是累不坏我的。” 赵轻丹便不再拒绝。 慕容霁蹲下,示意她趴到自己的背上,然后稳稳地托住了她。 赵轻丹则是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轻轻地贴靠在他的后背上。 明明慕容霁以前也背过她的,但不知为何,时境过迁,她却有说不出的异样。 他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夫妻,却因为命运的玩笑,连靠近都要小心翼翼。 刚下过雨的林间空气清新。 连原本躲起来的鸟儿都飞了出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仙女走不动路,就耍赖似地赖在猎狗的背上,不肯下来。 猎狗拿它没有办法,只能听了赵轻丹的话,哼哧哼哧地将这小胖狐狸给背着走。 赵轻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此时此刻,她竟生出一种荒诞的念头。 她希望这条路能够无限地蔓延下去,永远都没有尽头。 这样,她和慕容霁就能一辈子不分开了。 第587章 教训 第五百八十七章教训 回到马车上,赵轻丹开始教育小狐狸。 她让它以后不准再乱跑,哪怕受了委屈,也不可随意离家出走了。 小狐狸只好抱怨说,王府里的人都听不懂它讲话,害得它有苦不能言。 赵轻丹哭笑不得:“那是自然,这世上能听懂你讲话的,不过寥寥几人,你是碰巧运气好,遇见了我。这要是换一个人,哪能听懂你的话。” 慕容霁也开口对仙女道歉:“此事是本王疏忽了,不过本王向你保证,日后定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所以你且放心跟我回去吧。” 小狐狸闻言噼里啪啦讲了一通。 慕容霁看向赵轻丹:“它在说什么?” 赵轻丹有些为难的复述道:“仙女说,让你教训一下你的王妃,替它报仇。” 慕容霁沉默下来,似乎是不知道要拿赵娉婷怎么办。 从心理上,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赵娉婷是自己的王妃。 可事实如此,由不得他选择。 赵轻丹也很理解他的为难。 因为从慕容霁的角度,他对赵娉婷存有很复杂的感情。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慕容霁以为一路陪着自己走过艰难万险的人是赵娉婷。 如若他知道,赵娉婷压根就不是当初那个人,他一定会毫不手软地将她给摒弃掉。 赵轻丹越想越觉得惆怅,她现在人在安盛还好,至少能盯着点儿。 那以后她走了呢? 难道真的要任由赵娉婷胡作非为,岂不是会害了慕容霁。 要不要为慕容霁再挑选一位懂事的、不会招惹是非的侧妃呢? 赵轻丹有些心酸的胡思乱想起来。 两人赶车回城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会儿,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开。 明月高悬,清朗晖晖。 大雨过后,连天空都显得清明透亮。 慕容霁对马车内轻声说:“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宫吧。” 不过马车里面却没有人回应他。 慕容霁有些奇怪地停下车,撩开了帘子,发现赵轻丹正靠着车壁睡着了。 她的睡容十分恬静,美如画中人。 仙女也懒洋洋的躺在她的膝盖上,一人一狐,画面祥和。 连猎狗都耷拉着脑袋,格外安静地趴着,带着细小的咕噜声。 慕容霁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舍不得惊扰赵轻丹。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慢慢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这就要送她回去了吗? 他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连多看一眼都成了奢侈。 想他堂堂宸王殿下,在外人眼里,只怕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是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 慕容霁将马车驾驶到了神虎门,这才将赵轻丹给唤醒。 “若兰公主,到宫内了。今日多谢你,如若不是你,我定是找不到小仙女了。” 赵轻丹揉了揉眼睛,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既然到了,那我就先下车了,你回去小心些,还有这马车记得还给原来的主人。” 他颔首,一路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等赵轻丹走远了,慕容霁才折返离开。 将猎狗还回大理寺之后,小狐狸慵懒地伸了伸爪子,很是敷衍地跟辛苦背了它一路的猎狗道别。 慕容霁向严照道谢:“多谢严大人相助,如果不是大理寺帮忙,恐怕它就丢了。” 严照拱手:“殿下客气了,能帮到殿下,是微臣的荣幸。” 慕容霁将马车还回去之后,抱着仙女慢悠悠地一路走回了王府。 王府众人见仙女找到了,纷纷松了口气。 岚岚跟天天更是将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小玩意儿,好吃的,都摆在仙女面前。 他们有些讨好地看着它:“你可不能再跑了,我们要担心死啦!” 仙女得意的哼了哼,心想,这一次离家出走还是颇有成效的。 连小鬼头们都知道念着它的好了。 可见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啧啧,肤浅的人类呦。 将仙女安置之后,慕容霁冷下脸来,嘱咐道:“将王妃带过来,还有她身边那个叫铃铛的丫鬟,让她一并过来!” 赵娉婷带着铃铛来到夕照阁之后,看到仙女又重新坐在了软榻上,眼底都是失望。 这小畜生怎么不死在外面才好! 还真叫人给找到它了。 原本她们还想着它若自己走了,真是再好不过呢。 仙女一看到这两个女人就激动起来,如果不是腿受伤了,简直恨不得扑上去跟她们打斗一番。 慕容霁瞧见仙女激动的样子,就知道仙女没有看错人。 一定是她们两个对它动了手! 他没有直接教训赵娉婷,而是当着赵婷婷的面,从墙上取了一根鞭子,啪得打在了铃铛的身上。 这可将铃铛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殿下,殿下,您为什么突然打奴婢啊?”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吗?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竟敢伤害本王的爱宠,如若不给你这卑贱的东西一点教训,只怕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铃铛大惊失色,赵娉婷也跟着面无血色。 “王爷!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铃铛怎么可能伤害这狐狸呢,我们这些日子压根没怎么见过它呀。” 慕容霁甚至都不看赵娉婷一眼,他只是冷冷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有人的所作所为,老天都会看在眼里,有些人自作聪明,以为犯下的罪孽旁人不会知道,但实际上早已被识破了。” 赵娉婷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王爷这话,莫非是在怀疑臣妾吗?铃铛是臣妾的贴身丫鬟,您此番责罚于她,与责罚臣妾又有何区别!” 慕容霁的手上把玩着鞭子:“如果王妃这么想的话,那本王只好说,确实如此。只是你我夫妻一场,我是不可能对你动手的,但这该死的东西,本王却是不可能放过她。” 说完,他手上的鞭子一动。 刷刷几下又狠狠的抽在了铃铛的身上,把铃铛打得哇哇直叫。 她痛哭流涕,口里直喊冤枉。3sk. 赵娉婷跟着跪下,拉住慕容霁的衣袖不停地求饶。 第588章 试图挽留 第五百八十八章试图挽留 她的声音凄凄怨怨:“王爷,王爷您就饶了她吧,我们主仆实在是不知情啊!一定是有谁在您跟前胡说八道,想要离间了我们夫妻的关系。到底是谁存了这样腌渍的心思?若是让臣妾知道了,一定不放过他!” “王妃,你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永远都将自己的错归到旁人的身上,如果不是你犯错在先,本王为何要惩罚她,又为何会越发地厌弃你?上一次我才刚刚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多惹是非,可是显然这话对你来说就是耳旁风。” 慕容霁甚至说到了“厌弃”二字,让赵娉婷一颗心瞬时提了起来。 这还得了! “真的没有啊王爷,您说话要讲证据啊,那好,您告诉臣妾,您凭什么认定了这件事情是我们主仆二人所为?” “因为有人亲眼看见了!”慕容霁冷不叮地开口。 赵娉婷猛吸了一口气,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慕容霁冷笑:“你们将老鼠夹藏在了落叶下面,就是为了让仙女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踩到那个东西从而受伤,在见它上钩之后,你们才走过去,将那老鼠夹给取下扔出了王府,期间更是对仙女恶言相向,说它蠢笨、贪吃。本王所说,可有半句话冤枉了你?” 听他说完这里,赵娉婷无法控制得慌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将一切看在眼里。 慕容霁没有说是赵轻丹会懂兽语,只是告诉她:“这王府里到处都有暗卫,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可能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眼里,所以不要试图在王府里面做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最后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赵娉婷知道,眼下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解释和推卸的余地。 她只好倒打一耙说:“王爷,其实是这只小狐狸总是对臣妾不敬。每每见着臣妾,它都是张牙舞爪,好似一定要伤了臣妾一般。臣妾实在是害怕,才出此下策,想让它安分一些。就算王爷您再宠爱着小狐狸,它也不过是个小畜生,总是没有人重要的呀,难道在王爷您的心目中,臣妾的安危还比不上这一只小畜生吗?” 慕容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赵娉婷,本王实在不想跟你讲那么多废话。王府的西南方向有一间佛堂,从今日起,除了夜间就寝,其他的时间你就给本王好好的待在那佛堂里抄经文,悔过自省!别再出来惹事了。” 赵娉婷瘫软在地:“王爷的意思,难道是要将臣妾禁足吗?” “你应该庆幸,本王只是让你抄写经文,而非做出其他的事,但你的行为,已经一再地触犯了本王的底线,我实在不能保证,若再有下次,这王府还能不能再容得下你。” 赵娉婷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连忙战战兢兢了起来,低声应下:“是,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一定改,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慕容霁压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赵娉婷是不会悔改的。 她的生性就是如此残忍,哪怕再三.保证过,也从未发自内心的有悔过之意。 他懒得再说什么,只是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赵娉婷尽快离开这里。 赵娉婷低眉顺眼的走了出去,铃铛刚想跟着,慕容霁却叫住她。 “这丫鬟留下,去周洋那里,自己领三十个板子,不打满不要离开。” 铃铛顿时吓得腿软,连连磕头:“殿下饶命啊!三十大板岂不是要了奴婢的命。” 慕容霁冷嗤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的眼中已透露出浓浓的杀意:“要了你的命又如何?难道你的命很高贵吗?在本王眼里,偏就比不过仙女的命重要,今日.你胆敢伤它,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示意下人将他拖下去。 周洋可不含糊,直接让人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三十大板,痛得铃铛哭天喊地。 最后晕死在了木凳上,才被人抬回了栖光阁。 赵娉婷被铃铛半死不活的样子给吓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暗暗发誓,以后再有什么动作,可千万不能在这王府里面做了 仙女这才觉得解气了,又愿意重新亲近起慕容霁来。 慕容霁被他洋洋自得的样子给逗笑了,他伸手将仙女抱在怀里。 还顺势亲了亲仙女的小爪子,自言自语道:“本王近来大概是魔怔了。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个人。白天想,晚上睡觉也想。它要是哪天真的走了,我该怎么办?” 小狐狸伸出前爪,往前扑腾了几下,表情很是夸张。 慕容霁失笑:“难道你是在鼓励本王,该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小狐狸竟是真的点了点头。 他愣了一下:“可是,她的身份很特殊。就算是本王也留不住的。” 小狐狸又叽里呱啦的讲了一通,慕容霁自然听不懂,却根据它的表情猜测起来。 “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他说完,也不再管小狐狸的反应,心中暗暗拿了主意。 说的也是,凡事总要努力之后才知道结果。 所以慕容霁决定,明日一早便进宫求见昭翮帝。 如果向父皇说明自己的心意,说不定,父皇就能够回心转意了。 翌日下了早朝之后,慕容霁就径直去了御书房。 昭翮帝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猜他是碰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他疑惑地问:“宸王这是怎么了?” 慕容霁斟酌着开口:“父皇,若兰公主她,一定非要嫁给渝北去吗?” 听到慕容霁提起赵轻丹,昭翮帝顿了顿,连手上的文卷都放下了。 “那是自然!你问这个干吗!若兰的事情,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儿臣只是觉得,这样做对若兰公主不公平。她既然医术高明,更应该留在安盛,对百姓也是有益的。如果送走了她,岂不是我朝一大损失,平白将这样的人才流失到了异国。” 3sk. 第589章 一厢情愿 第五百八十九章一厢情愿 昭翮帝听慕容霁说了这样的话,登时就紧张了起来。 他沉着脸,目光渐冷地看着他:“宸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兰公主在守孝过后,将前往渝北成为他们国家的皇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绝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什么叫这是我朝的损失,朕不管她的医术有多好,只有她嫁过去了,对安盛的损失才能够减少到最小。” 慕容霁不赞成:“儿臣不明白,那渝北的君王又没有见过她,总不会一下认定了就让她嫁过去吧。” 昭翮帝冷笑:“那你还真说对了,他们是见过的。曾经,若兰公主在外云游四方的时候无意间救过了那皇帝的命,所以,对方对她一见钟情,才会开口向安盛要人。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给嫁过去!” “可是要去什么地方、嫁给什么人,不应该是由她自己来决定吗?就算对方对她有意,可若兰公主本人却是不愿意的。既然不是你情我愿,强求又有什么意思。” 昭翮帝气得一拍桌子:“你的皇长姐,当初嫁到渝北去和亲,她难道愿意吗!没有人想要背井离乡,去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度过余生,但是情势所迫,只能答应,她自己都没有意见,轮得到你在这里操什么心!” 昭翮帝这话说得格外严肃。 慕容霁不由蹙眉,神情伤感起来。 一见他这副样子,昭翮帝就暗叫不妙。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慕容霁:“宸王,你给朕说实话,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若兰公主了吧?”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看向昭翮帝。 他并未否认:“是,儿臣喜欢上了若兰公主。” 昭和帝简直气的发抖。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原点。 他用心良苦地为慕容霁安排了新的王妃,就是希望他能够了却前尘,重新开始,不再记起赵轻丹。 可现在倒好,赵轻丹成了若兰公主,他居然还对着赵轻丹念念不忘,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昭和帝不由脸上带了愠色,极为不赞成的看着他:“你还真是有眼光啊。渝北看重了要娶回去做皇后的人,倒让你小子盯上了!” 任谁都听出这话里的讽刺意味。 慕容霁也不退缩,只是固执地说:“感情之事本就说不清楚,儿臣不过是遵从本心,对父皇实话实说罢了。” “你喜欢若兰公主,那人家就一定喜欢你吗?朕看你不过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慕容霁没什么表情的说:“我见青山多抚媚,料见青山见我应如是。” 昭翮帝气得将桌上的砚台往他身上一砸:“少给朕搬弄诗文。管你是青山还是金山银山,总之你们两个,是绝没有可能的!” 见慕容霁闷闷不乐,他沉声质问:“你倒是说说,你想娶她,你拿什么娶她呀?她现在的身份好歹是公主,而你已经有了一位王妃,那王妃还是太傅之女,难不成你是要休妻再娶公主吗?届时朝廷中人会如何看待你?天下人会如何作想,慕容霁呀慕容霁,你简直荒唐啊你!” 慕容霁面露挣扎地别过脸:“儿臣与王妃,实在难有共鸣,仿佛我们之间有一道极为明显的分水岭。儿臣实在没有信心跟王妃一直和平相处下去。” 昭和帝听到这话更心塞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慕容霁失忆了都还这么挑剔。 可就算他不喜欢,那也得给他忍着。 而不是挑三拣四的,挑到了赵轻丹的头上。 昭翮帝冷笑了一声:“所以呢?王妃是有犯什么天大的、能让你休妻的罪名吗?当初你生病的时候,可是人家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不离不弃,单就是这份同甘共苦的情谊你也不可以将她怎么样!不然岂非恩将仇报。” 慕容霁当然知道。 真计较起来,赵娉婷她之所以用水凝香,是为了让自己跟她圆房。 她欺负仙女,也大可以说是仙女冒犯了她的王妃身份。 所以,单从这几件事来看,他并没有办法拿赵娉婷怎么样。 实际上,他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慕容霁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一直以来他对赵娉婷虽有警告的意味,却从未真正罚过她。 昭和帝见他沉默,顺势说:“既然你不会休妻,也就是说,赵娉婷王妃的身份不会被人撼动。那你喜欢若兰公主,又置她于何地呢?难道要她堂堂一个公主,进你的宸王府,做你的平妻吗?还是说,做你的妾室?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慕容霁被这么毫不留情的反驳给噎住了。 他有些痛苦的低下头:“儿臣并不是有非分之想,只是舍不得她走远。”m.23sk. 昭翮帝趁热打铁,再给他致命一击:“你再舍不得也没有用,她就算不嫁到渝北,她也会嫁给别人,就这么跟你说吧,可不只有你一人倾慕他,连你三哥都喜欢她。况且岄王府至今没有王妃,他慕容浔都比你慕容霁合适,你凑什么热闹?” 慕容霁一愣,其实他确实感觉到,慕容浔对若兰公主的态度很不寻常,只是没有刻意往那方面想。 如今被昭翮帝戳破,他倒尴尬了起来。 这倒是了,若论起认识时间的长短,三哥和若兰公主是相识已久。 而且他们二人,无话不谈,互为知己。 比较起来,倒显得他像是个外人。 况且他一个已经娶过正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肖想若兰公主呢? 想的越深,慕容霁失望的情绪就越厚重。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过悲伤,昭翮帝也有些不忍。 他忍不住开口劝道:“你呀,你怎么就这么糊涂?若真的跟赵娉婷相处不来,再找一个性子相投的侧妃就是了。家世嘛倒不必有多显赫,最重要是合心意,朕绝不会拦着你。但是若兰公主她绝对不可以,她一人关系着两国的和平,如果你从中作梗,打破了这份和平,安盛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我都不可知!霁儿,你是皇子,生在皇族,天下人便是我们的子民。慕容氏必要对整个江山负责。” 第590章 离他远一些 第五百九十章离他远一些 慕容霁紧紧地握住了手指。 可明明他攥得这样紧,却还是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心渐渐流失了。 而他却无力挽回,只能看着心中所爱之人,渐去渐远。 “父皇的好意,儿臣心领了。不过儿臣,暂无纳妾的念头。儿臣告退。” 等慕容霁走后,昭翮帝按住眉心,看起来颇为疲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敛眉吩咐宫人:“去,将若兰公主给朕请过来,朕有话对她说。” 赵轻丹来的时候,御书房内已经摆好了棋盘。 昭翮帝坐在桌边,示意赵轻丹坐在另一边。 “听说你下棋很好,朕还从未跟你下过,不如今日切磋一番。” 赵轻丹不敢推辞,依言执起白子。 昭翮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黑子:“方才霁儿来过了。他对朕说了一番话,你可知他说了什么?” 赵轻丹有种莫名的预感。 她低头:“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霁儿跟朕说,他心中有你。” 赵轻丹手指一抖,手中的棋子差点脱落。 昭翮帝也不看她,兀自一笑:“你说奇不奇怪,朕明明已经斩断了你与他之间的所有可能,但他从人群中还是一眼就看中了你,连身边特意安排好的王妃,都无法入他的青眼。” 赵轻丹捏紧了棋子:“儿臣惶恐。” “今日找你来,除了下棋,朕还想跟你说另一桩事。朕曾为皇子的时候,也心悦过一位女子,那女子天性率真,活泼可爱,是朕在这世上所见过的最不寻常的女子。” 赵轻丹忍不住问:“是丽妃娘娘吗?” 昭翮帝摇头:“当然不是,那女子是朕最初喜欢上的人,比丽妃她们都要早。” 赵轻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那您可真够花心的。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 昭翮帝喝了口茶,似乎是陷到了回忆里:“哪怕时隔多年,在今日朕再想起当年,仍觉得她是这世上最美,最特别的女子。她面对任何事情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好像毫无拘束,逍遥自在。” 赵轻丹于是捧场地问:“不知那女子现在何处?” 昭翮帝长叹一声:“当年朕回绝了她的心意之后,她便一怒之下远走高飞,此生与朕不复相见。” 赵轻丹有些诧异:“父皇既然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为什么不将她留下反而是拒绝了她呢。”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而且她的性格直来直去,毫无城府,这样的人,适合谈情说爱,但却无法胜任皇后之位,不可能为朕在朝堂上带来助力。且当时,朕已经下决心要坐上这个位置,必须要有一位合适的皇后,她并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因我二人志向不同,便不得已分开,哪怕朕在登基之后有意找过他,也丝毫不见她的踪影。” 昭翮帝看了赵轻丹一眼:“朕今日同你说这一桩旧事,不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每个人都有向现实妥协的时候。哪怕连感情都是可以牺牲的,越是身居高位者,活在世上越当以大局为重,你是个知事理的人,应该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轻丹心不在焉地落下一子。 昭和帝继续说:“此前渝北的使臣来安盛,朕因太后去世过分伤心,所以没有出面接待。一切都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安排,你是拒绝了他们。说是为了守孝三个月后再嫁过去,朕也没有反对,算是尊重你的意愿。但是你我都很清楚,无论是三个月也好,半年也好,一年也好,总会有一个期限。你躲不过去的。”23sk. 赵轻丹有些仓皇地遮挡住眼睛:“儿臣没有想要躲,只是想再多陪他一段时间。此去一别,恐怕此生再难相见,哪怕仅有三个月,我也想多陪陪他。” 昭翮帝的语气忽然沉重下来:“可你跟他之间的羁绊,不能再更深了!他与你相识,不过数月而已就再次对你动了心,如果你们这三个月还是频繁相见,亲密无间,到时候,岂不更难分别!若兰,长痛不如短痛,朕不会逼你,不会用圣意去强迫你,但朕现在奉劝你,从今日起,离慕容霁远一点。” 赵轻丹只觉得有一股洪/流般的无力感涌了上来,瞬间将她淹没。 昭翮帝的话还在耳边:“只有你主动疏远他,才能表明你的态度,表明你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否则,他很容易会误会。方才他跟朕说了一句话,‘我见青山多抚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霁儿并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如果他会有这样的感觉,那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他产生了共鸣,觉得你二人有可能心意相通,不然他绝不会冲动到特意进宫来跟朕说他不想让你走。慕容丹,朕不得不提醒你,你是若兰公主慕容丹!不是赵家之女,不是宸王妃,不是赵轻丹!” 赵轻丹的眼泪吧嗒一声,控制不住的落在了棋盘上,晕湿了一颗棋子。 昭和帝有些怜悯地递了块帕子给她:“擦擦眼泪吧,朕并不是想让你伤心。不过是希望你顾全大局,你且看这天下朝局,就如同这张棋盘,双方各执一面,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江山不是朕一人的江山,是老祖宗们历历代代传下来的,朕不想让安盛的国运在朕的手上走到了下坡路,你明白吗!” 等赵轻丹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绪,她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父皇一定要以对弈来劝说儿臣,那儿臣也有一个要求,还希望父皇能答应。” “你说吧,只要不过分,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父皇为宸王安排的那位宸王妃,儿臣很不满意。此女心术不正,一肚子坏水,留她在霁儿身边,儿臣只怕会给霁儿带来不利。”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昭翮帝这才重视起来。 “方才宸王也说,他和这位王妃相处颇为不顺,似乎总有隔阂,难不成,真的是那王妃本身有很大的问题?” 第591章 伤心 第五百九十一章伤心 昭和帝听到了赵轻丹这话,顿时盛怒不止。 “竟有这样可怕的事情,这王妃实在是可恶!” “儿臣曾送给宸王一份生辰礼物,是一只灵狐,那不过是一个不会伤人的小动物,却因为这是儿臣所送的礼物,王妃刻意伤了它的爪子。以上种种,儿臣所言皆是属实,由此,那位王妃的人品可见一斑。所以儿臣一想到日后离开安盛,要放任这样的女人在宸王身边,就颇为不安,还请父皇开恩……”3sk. 她说到这里,顿了数秒,才艰难地开口。 “为霁儿,再挑选一位真正贤良淑德,品行端正的王妃。” 昭翮帝若有所思:“只怕更换王妃,不是容易的事。但是,你可以着手去替霁儿找一位你觉得信得过的女子,让那女子以平妻的身份嫁入王府。日后宸王妃再犯什么错事,朕直接下令将她二人身份颠倒,给她一些教训,久而久之,赵娉婷自然也就会安分了。” 赵轻丹点头:“这样也好。” “此事是朕之前疏忽了,所以只要你找的女子身家清白,哪怕家世差了些,也无妨的。” 两人各怀心事地下完了这盘棋,以昭翮帝的黑子取胜。 赵轻丹临走的时候,昭翮帝又提醒了她一遍:“记住朕的话,轻丹,你是个聪明孩子,该不会叫朕失望的。” 回到了芳年殿。赵轻丹整个人的心情都很低落。 一想到昭翮帝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止不住的伤心。 偏偏她还要强打起精神来,想着该怎么为慕容霁安排妥当。 这样日后等自己离开了安盛,也好放心。 有宫女来请她去皇后那里坐一坐,赵轻丹便起身去了栖梧殿。 袁皇后看到她招了招手:“本宫都听说了,方才皇上让你去了一趟御书房,看来是跟霁儿的事情有关。听宫人说,你的脸色不好看,本宫有些担心,便找你来说说话。可是有什么伤心事,本宫虽帮不上忙,但你说出来总比一个人闷在心里要强。” 赵轻丹原本还能忍着,但听到皇后这么说,她心中的委屈怎么都止不住。 她实在受不了,一头扑进袁皇后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母后,父皇觉得儿臣和宸王近来太过亲密了些,让儿臣之后主动疏远宸王。儿臣虽然知道当下应该这么做,可是一想到,如今仅仅能在安盛不足三个月了,连这区区的三个月里,都不能跟他多一些相处,儿臣便心痛不已。” 袁皇后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安抚:“本宫明白,你心里委屈。这件事情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会受不了,更不肖说你们夫妻本就格外恩爱,比寻常人的感情深厚了不知多少。好孩子,你受苦了。” 她双目含泪:“今日儿臣向父皇提议,因儿臣觉得,如今的宸王妃赵娉婷并非淳厚良善之人,所以想为宸王再纳进一位王妃。虽然说儿臣的出发点是希望,能有一个好姑娘陪在宸王身边,但一想到要亲手将旁的女人送到自己丈夫的身边,就心如刀割。” 袁皇后感同身受地看着她,目光充满了怜惜。 这样的感觉,她身为皇后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哪怕是一国之母,统领后宫,她也是昭和帝的妻子。 天底下的女人,谁不希望能跟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到白头。 谁又期盼着夫君会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呢。 只是她身在其位由不得自己。 赵轻丹跟她的性质还不一样。 她逼着自己强颜欢笑,看昭翮帝身边有各种各样的妃子,还要故作大度。 只因她是皇后,不能善妒。 而赵轻丹却是发自内心的不放心,希望有一个靠谱的人能够代替自己来照顾她心爱之人。 真的计较起来,其实赵轻丹的心里应当更苦涩一些吧。 毕竟用情越深,才会越痛。 等赵轻丹哭够了,抽了抽鼻子。 “只是不知道,近来京城中有没有什么品性端正的闺秀。儿臣对京城中尚在闺阁的女子并不了解,不知母后这里,可有些花名册可供甄选?” 袁皇后回忆了一下:“此前本宫为了帮岄王选妃,的确找了一些与京中闺秀相关的资料。只不过,已经时隔多月,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恐怕已经定了亲事、许了人家。那册子便做不得数了,如若你想要,倒不如请京中消息灵通的媒婆进宫一趟,向她们询问,打听到的消息反而真实许多。” 赵轻丹点头:“这样也好,便劳烦母后帮忙了。” 袁皇后自己也有私心。 虽说自林宛西之后,她不敢轻易地帮慕容浔物色王妃。 但是,慕容浔不可能一直不娶妻室。 所以袁皇后自己也在参考打听。 很快,她就命人请了京城里一位经常出入各家高门,熟悉贵女们情况的媒婆进了宫说话。 那媒婆恭敬的说:“皇后娘娘、公主殿下,二位主子若是对这些有兴趣,倒不如过些日子再问小人呢。过几日,京城里就会举办每两年一次的诗词宴。届时许多大家闺秀都会参加,在这宴会上一决高下。若是拔得头筹者,定会受人追捧,风光无二,而其中表现优异者,也必然是满腹诗书,文采出挑之人。如若皇后娘娘和公主在诗词宴之后再问小人的话,小人能为您二位提供的消息,就更新鲜了。” 袁皇后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都对这个诗词宴有了些兴趣。 等这媒婆一走,赵轻丹忍不住开口说:“与其从旁人口中听说其中的曲折,倒不如儿臣自己出宫去看一看,唯有亲眼所见,才能知道这宴会上的哪些人,是真的风姿卓越,值得交往。” 袁皇后颇为赞成,她甚至有些心动的说:“本宫也想去看看。” 赵轻丹吃了一惊:“母后也想出宫?这可是,您的身份太过尊贵,出宫会不会多有不便?” 袁皇后想了想:“没什么不方便的,只要扮作寻常人家的妇人,边上多带几个保护的下人,不会出什么岔子。” 第592章 作诗 第五百九十二章作诗 袁皇后补充道:“不瞒你说,本宫也想为岄王再物色物色合适的人选,毕竟你三哥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连老六都已经成家了,加上经过你替他医治,他的腿已经好了大半,说不定很快就能完全康复了。可是时候替他挑选一户合适的人家说说婚事了。” 赵轻丹笑了笑:“您为三哥也是操碎了心。” 袁皇后跟着笑了起来:“本宫为岄王的这份心意,和你为霁儿所操的心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希望他们以后能过得好,这找丈夫也好,娶妻室也好,都是人生中一件格外重要的大事,关系这一生的幸福,万不能马虎了。” 两人于是便说好,等到诗词宴的时候,就一同出宫去。 诗词宴这一日,说来也巧,竟是刚好下起了今冬的初雪。 这样落雪的天气,也并没有阻止京中贵女们纷纷前来赴宴的心思。 做东的人家包下了满月楼,庭前扫雪,恭候各位闺秀的到来。 早有知道袁皇后和若兰公主出宫的官夫人,提前做好了准备。 在满月楼的二楼雅间,为她们布置好了隐蔽的坐席。 从下面看,根本看不到楼上是什么状况。 不过,他们从楼上往下看,则是每个人的情况都能看得清楚。 这官夫人和媒婆在边上殷勤地介绍说:“回娘娘、回公主。整个诗词宴会有三轮,前两轮都会淘汰一半的人,并抉择出更出众的那一半。到了最后一轮,是只会挑出头筹,所以最后一轮也是最有看点的。且每一轮都会有不同的题目,好让闺秀们按主题发挥。” 赵轻丹点头:“听着有点儿意思。” 没敢让这两位主子等太久,诗词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赵轻丹往下看去,发现大堂之中坐满了莺莺燕燕,各有千秋。 她不由感慨,这安盛京城的水土果然是养人。 眼见到的多半都是美人,只怕这样的规模送进宫去直接参选秀女,都不算怠慢。 但是,诗词宴最公平的地方在于,无论这些姑娘家中父亲的品级如何。 只要在朝为官者,甚至是有名望的商贾人家,家中的女儿都可以参加。 如此一来可就更加吸引人了。 更有不少高门想借此机会,让自家女儿出尽风采,之后能顺利嫁个好人家。 所以这宴会也有一个众人心照不宣的条件,那便是参加者都是未有婚配的女子。 第一轮以瓷器为题。 偏巧满月楼的大堂中摆放了不少精致的瓷器。 看得出来,这酒楼的主人颇有风雅之趣。 这题单单听起来有些难,毕竟,瓷器并非人人熟悉,人人了解。 其中名贵的瓷器更是只有家境优渥者才有机会见到。 好在在座的多半都是出身不俗的女子,见识颇丰,多能写得头头是道。 在时间到了之后,评选的几位女先生将众人的诗词收集起来,一一过目。 过了一会儿,他们挑选出其中较好的一半,分别念出作诗者的名字。 这些人就意味着可以进入下一轮的角逐。 被念到名字的人自是欣喜,而被淘汰的,则难掩失落。 这第二轮的题目是“春花”。 如今是在冬天,还要过些月份才到春天。 虽说题目听着通俗,作诗不难。但难就难在意境。 毕竟诗词讲究的是当下的感觉,而现在时节不对,很容易变了味道。 果然有些人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提笔。 又过了一段时间,方才胜出的人所写的诗词再被提交上去,再次抉择出了八位胜出者。 这八位获胜之人,顺次进入了最后一轮的比拼。 最后一轮的题目是“雪”。 这回倒是符合意境了,外头现在正下着鹅毛大雪,她们以此为题,也算有个参考。 但最后一轮的规则和方才有些不同。 八人中,谁最先有思路,可以先开口吟诗。 而其他的人若觉得自己能胜过先前那人所作的诗,可以在之后作出诗句,跟前一任比较。 若胜出,则前一人被淘汰。 若比不过,却是自己直接被淘汰。 很快,就有一女子上前念了一首诗。 她作的中规中矩。虽说挑不出错处来,但也少了些韵味。 不多时,就有一人开口挑战,作了另一首诗,果然将之前的给比下去。 这首诗颇有些韵味。 将雪比作冬絮,辞藻华美,用词不俗,边上的人果然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毕竟如果她们所想的内容比不过这位的话,就要直接被淘汰了。 这时,有一女子出口扬声道:“柳姑娘的比喻虽好,意境却寡淡了些。小女不才,也做了一首诗,想来跟柳姑娘切磋一下。” 袁皇后听到这话不由挑眉,赵轻丹也跟着失笑。 她后一句说切磋,前一句却说人家意境差,真是一点都不懂自谦。 袁皇后忍不住问:“这是哪家的女儿?”天籁小说网 边上的官夫人忙解释道:“回娘娘,这位是光禄寺卿许年,许大人家的小女儿,许安礼。” 袁皇后又问:“是哪个安?又是哪个礼?” 在对方解释之后,皇后点了点头。 “这姑娘的名字倒是取得知书达理,但性子瞧着却是跳脱了些。” 袁皇后刚说完,楼下的许安礼就娓娓念出一首诗。 “家有人间色,风动冷梅香。临窗止水沸,坐看远山白。” 这诗一出,周遭却是安静的一瞬。 她写的其实是寻常风景,甚至通篇没有说一个“雪”字。 但那一句“远山白”,仿佛是远处的高山上白雪皑皑,山体被大雪渐渐覆盖住。 这景象跃然眼前,的确颇有趣意。 同方才那位被叫做柳姑娘的所作的诗相比,就意境方面,还是高出一些的。 袁皇后若有所思:“这倒是怪了,这位许姑娘,眼瞧着不像是会做出这样诗句的人。人家说相由心生,诗亦然。她却是例外。” 赵轻丹看向许安礼,目光却不由落在她身后的另外一位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言不发地坐着,好像在第一轮就已经被淘汰了。 但她气质很特别,即使在喧嚣的人群中,也显出一抹冷清、娴静。 第593章 人选 第五百九十三章人选 不知为何,此女让人看着格外顺眼。 赵轻丹忍不住问:“这位许姑娘身后的女子是谁?” 官夫人上前瞧了瞧几眼,摇头说:“回公主,臣妇并不知道。” 那媒婆却接话道:“小人是知道的,那位也是叫许姑娘,是刚才的许家大小姐的表妹,名为许曼欣。这许曼欣的母亲是已经故去的许老爷的小女儿,原本也是个大家闺秀。但是当初成亲的时候,偏偏跟一个穷小子跑了,跟家中闹得颇为不快。” 连袁皇后听了都有些兴趣。 她忍不住问:“然后呢?” 媒婆继续说:“后来啊,那许家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原本以为,能跟丈夫白头偕老,谁知没了娘家做依靠,她那丈夫很快嫌弃了她们母女,竟是丢下她们跑了!许曼欣的生母因为郁积已久,身子不好,渐渐的就生了病,这不,前不久刚刚撒手人寰。原本她生前还赌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想回许家,总之坚持了多年不肯回京。可是她人不在了,总不能留下这么小的闺女一人独自生活,便写了封书信,让许曼欣带上来投奔许家。也就是几个月前刚发生的事儿呢,加上这许曼欣平时的作风很是低调,不怎么出门,所以京中很多人都不认识她是谁,但是因为小人经常在各家走动,消息打听的比较多,这才能认出来。” 袁皇后听完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许曼欣,而后她又看了看赵轻丹。 “哎,若兰,你还真别说。这位许姑娘,跟你长得眉目还有几分相似,都是鹅蛋脸,大眼睛,活脱脱的美人儿,就是气质不大一样,你看着比她活泼一些。” 媒婆也忍不住打量了赵轻丹两眼,赔笑说:“娘娘说得是呢,那许小姐的五官确实有三分长得像公主,不过要说到美貌,那还是公主更出众的。” 她们说话的时候,楼下又有一人站出来想要挑战许安礼方才的诗。 这回这个写的似乎更好了些,眼看着就要将许安礼给比下去了。 那许小姐却仿佛不服气,还想再比。 根据规则,这一轮可以做两首诗。 只要能打败对方,第二首也可以获胜。 赵轻丹却注意到那许安礼越发靠近了坐在她身后的许曼欣。 两人不知凑在一起低声耳语了些什么话,很快许安礼又站起来,再次做了一首诗。 这一次,算是彻底惊艳了满堂的人。 隔了许久,都没有人再想挑战。 见时间不早,女先生们互相看了一眼,点头示意。 主持的女官站出来说:“既然没有人再想将许小姐的诗词压下去,那么在下宣布,本次诗词宴最终获得头筹的,便是许安礼许小姐。” 许安力顿时笑得格外开心,颇有些自得。 而许曼欣跟在她身后,低眉浅笑,似乎这一室的热闹都同她没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赵轻丹心中生出一抹怪异。 她总觉得,方才的情形不太对劲。 赵轻丹凑到袁皇后身边说:“母后。不知为何,儿臣觉得,今日许安礼的这几首诗,实际上很有可能是许曼欣所作。” 袁皇后哦了一声,挑眉问道:“你如何能知道?” 赵轻丹捂嘴一笑:“只是猜测而已,算不得真。” 但是赵轻丹忍不住留了个心眼。 在这些闺秀们起身回程的时候,她特意让人偷偷地跟在许家这两位小姐身后。 很快,赵轻丹派出去的人就折返回来汇报说:“公主,不出您所料,那些诗词确实是许曼欣所作。属下方才一路跟着,听到她们在路上轻声地说着话,那位许安礼小姐语气十分欢快,但是,对她的表妹却句句提醒,似有警告的意味,好像是在说让她不准泄露出去。属下没听错的话,正是说的诗词一事。” 这下连皇后都觉得诧异了:“果真如此吗?这倒是奇怪了,这样难得的诗词宴,正是可以让许曼欣崭露头角在京城中闻名的好时机,她为何自己不珍惜,却要将这么好的机会双手奉上,让给许安礼出风头呢?” 赵轻丹摸了摸下巴:“如果儿臣没有猜错的话,这位许曼欣小姐在许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她的母亲当初是同人私奔,几乎跟母家决裂,而后却是在临终前托孤,让她重返许家。” “一来,许曼欣跟许家人从小就没怎么见过,几乎没有感情可言,二来嘛,她的存在很可能会让许家人心存芥蒂,认为是辱没了门楣,所以,她不得不小心翼翼。面对许安礼这样名正言顺的许家大小姐,也只好处处忍让,不同她抢风头,因此才会故意在第一轮就让自己输掉。”天籁小说网 袁皇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倒也是个可怜人。” “是可怜人,也是聪明人。儿臣瞧她的诗,意境不俗,而单看她今日的表现,也庄重守礼,进退有度。” 袁皇后睨了赵轻丹一眼:“你的意思是,你相中了此女,想让她留在霁儿身边?” 赵轻丹有些为难叹了口气:“只有一面之缘,做不得数,不过儿臣想再多看看她。如今的宸王府已经有了一位王妃,再添一人入府,到底顾忌颇多。儿臣更看重的,是一个人内心的品质。所以,想对这位许小姐有更多的了解。” 赵轻丹说到做到。 她既然表现出了对许曼欣浓厚的兴趣,便暗中嘱咐凤卫,让她们关注着许府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这位许曼欣小姐和她身边的人。 很快,凤味就传来消息。 “公主,这位许小姐似乎是手头紧张,总是让她身边的丫鬟、甚至有时候是她自己,亲自将字画拿出去卖,换得一些银钱。不过因为她本人不是什么名家,卖的价钱并不高。但从她作画和卖画的频次来看,许小姐应该是挺缺钱的。” 赵轻丹有意考验她,便在凤卫的耳边叮嘱了几句,示意她去做。 凤卫听懂了赵轻丹的用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快着手去办。 第594章 考验 第五百九十四章考验 又一日,许曼欣带着她的丫鬟来到了经常做字画买卖的店铺。 老板热情地接待接待了他,但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询问许曼欣能否随他去楼上详谈。 许曼欣让自己的丫鬟留在下面,却暗中叮嘱了丫鬟一两句。 她担心有诈,吩咐丫鬟机灵一些,如果她很久没下来,要记得叫人。 然后她就随着掌柜的去了楼上。 等只剩他们单独二人的时候,掌柜的抽出一幅画,摊平在桌上给许曼欣看。 “许姑娘,你看这张画如何?” 许曼欣仔细看了看:“此画神形兼备,风格细腻,很是不错。” “是了,实不相瞒,这位是已经故去的前朝画家,杜蒙之作。他一生作画不少,但是身前无人问津,死后却颇受人追捧,最近京城中刮起了一股追捧杜蒙画作的风气,不少有品位的人家都喜欢买了回去,挂在书房内。所以,这杜蒙之画,近年来可以说是供不应求啊!” 许曼欣不解地问掌柜的:“不知老板将这画作拿与我看,是何用意?” 掌柜的笑了起来:“因为跟许姑娘是熟人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看如今这京中,人人都想买杜蒙的画。可是真画毕竟是不多的,就在下的观察,许姑娘你的画作和杜蒙之作,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想着,能不能请许姑娘模仿着杜蒙的手笔,画几幅差不多的,再由在下伪造成杜蒙的真迹,这样便能高价卖出去了。”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你看你自己的作品拿来卖的话,辛辛苦苦画了一幅不过几两银子。可如果是模仿杜蒙的画,我可以给你十倍的酬劳,甚至更多,怎么样?” 这的确是很诱人的条件。 掌柜的看得出来,许曼欣缺钱。 而且这活计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只要她肯,不会太花费心思。 可是许曼欣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笑容就褪得一干二净。 她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抱歉,掌柜的,您提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哪怕你给我再多的银子,白两也好,千两也罢这样的事情我也做不得。” “生母在世时,曾教育过我,学作画者,唯有用一颗真诚热情的心,才能让看到这幅画的人有所共鸣。如果我是怀着这样功利虚伪的心思来模仿前代大家之作,我既有愧于生母的谆谆教诲,也不敢再提笔说自己是爱画之人了。” 掌柜的还想要再挽留几番,可是,许曼欣怎么都不答应。 她并好言相劝他:“我与您也算熟悉,便也提醒您一句。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时间长了总会被人发现,就算暂时可以谋取部分利益,却砸了自家店铺的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还希望掌柜的好好想想,别到时候追悔莫及。” 她走之后,掌柜的便走向内室,恭敬的对坐在里面的赵轻丹拱手。 “公主,小人已经按照您交代的说辞来对许姑娘说了,她的反应您也看见了。” 赵轻丹点头:“不错,本宫都听到了,多谢你帮忙。” 从这家字画店出来,凤卫小心地跟在赵轻丹身后。天籁小说网 “公主,刚才那事您怎么看?” 赵轻丹笑了笑:“她很缺钱,但是以重利诱惑,她却不为所动,这显然很难得。” “单从这一点您就能看出来她很好了?” “倒也不是。只是凡事该以小见大,毕竟我们永远不可能完全了解一个人的方方面面,却是能从一些彰显个性的事件上,看出对方的秉性。” 凤卫不由点了点头:“对了,您此前还安排了第二环节,可否继续?” 赵轻丹抬脚上车:“走吧,去看看。” 她们是乘坐马车来到许家附近,而许曼欣和她的丫鬟,因为是不想惊动许家人,便是自己走过来的。 她们出入全是从后院那扇小门,可能也是跟看管后门的仆人提前说好了,故意不声张。 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一会儿她们肯定会从后巷中经过。 赵轻丹她们则因为是乘坐马车,所以动作快了一些。 便提前在后巷附近等着许曼欣回来。 赵轻丹对边上一只刚从泥水里撒完泼,看起来脏兮兮的小狗说:“交代你的事情你可要办妥了,你放心,好吃的可少不了你。” 小狗哼了哼说:“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装瘸吗!这是我擅长的?我惯会装可怜了。” 赵轻丹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让这一只小狗跑去演戏。 只见在巷口,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忽然往地上一趴,前爪就像断了一般,只能整个身子趴在地上拖着走,看起来颇为可怜。 赵轻丹身边的凤卫看的目瞪口呆:“公主,它装的也太像了吧。” 赵轻丹失笑:“可不是吗。” 不多时,许曼欣主仆二人就走到了巷口。 那小狗异常委屈地朝着许曼欣叫唤了两声。 它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哭腔,再用它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许曼欣,看起来好不可怜。 许曼欣的丫鬟哎呦了一声:“这是哪来的小狗啊?好像受伤了,怎么一瘸一拐的?” 许曼欣闻言蹲了下来,看了看它的伤势。 她轻声说:“从外面看,好像看不出究竟,大概是骨头受伤了。如果能有个大夫替它看看就好了。” 那丫鬟提醒道:“小姐,您不会是想把它带进府里吧,这可绝对不行啊,咱们自个儿在府里都受尽了罪,再带这么一只脏兮兮的狗进去,管事还不得背地里骂死咱们呀。” 许曼欣叹了一口气:“寄人篱下,的确是无可奈何,你说的对,我的确不可能收留它。只是这小东西看着确实可怜了些……” 她被丫鬟搀扶着起身,又回头忍不住多看了地上的小狗几眼,才慢慢的回到了府中。 凤卫对赵轻丹说:“公主,这小狗可怜是可怜,但是这位许小姐自己的处境也不好,只怕是想帮也帮不了。奴婢瞧见她对小狗并非置之不理,已经很有善心了。” 第595章 回避 第五百九十五章回避 赵轻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她还是想再等一等。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刚刚跟在许曼欣身边的小丫鬟拿了一小包东西出来,放在那小狗面前。 只听那丫鬟说:“呢,我家小姐看你可怜,让我给你送些吃的,她还说以后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出来看看,你若在这里的话,我便能喂你吃食了。不过你恐怕是听不懂的,咱们之间呢,就尽看缘分吧。” 等这丫鬟再回去了,赵轻丹才笑了笑,又说了一句:“你看,她真是很好。” 凤卫不解的问:“可是公主。就算您觉得这位姑娘很好,宸王殿下他未必会喜欢呀。” 赵轻丹垂眉:“本宫自有打算。” 凤卫怜惜地看着她。 “公主您真的要亲手将旁的女人送到殿下身边吗?难道心里会好受吗?” 赵轻丹摇头:“不好受,甚至每每想起,就会痛苦到极点,可本宫没有更好的办法……” “本宫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打着为了宸王殿下好的名义,不顾及他的心情自作主张地为他拿主意。而是因为无论我怎么选,他身边一定都会有其他人。可目前顶着那个位置的赵娉婷心术不正,长此以往下去一定会对宸王不利,所以在本宫无力改变现状的情况下,我宁愿陪伴宸王的那个人,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而不是赵娉婷那样的人。只有如此,本宫走的时候才能放心一些。” “宸王不可能一直孑然一身,无人相伴。比起不舍,本宫更不愿他再往后的生活里孤苦一人。如果一定要作出选择,我宁愿会有新的人带给他快乐,而不是只有烦恼。” “公主……”凤卫想安慰她。 赵轻丹摆了摆手:“好了,不必再说,找个时间,安排本宫跟这位许姑娘见一面。” “是!” 回宫之后,慕容浔请赵轻丹来他那里喝酒。 他替她斟了一杯青梅酒说:“这是秋天时,我在王府里酿下的,而后埋在土里,过了几个月在这会儿挖出来喝刚刚好。这酒的味道并不浓烈,不太会醉人,上次听你说许久没喝酒了,有些嘴馋,就让你来尝尝。” 赵轻丹听到这里果然心情好起来。 她抿了一口,连连称赞:“哇,果然有很浓的梅子清香,酒味还不重,简直是极好的饮品。” “你若喜欢,那里还有一坛子,带走就是了。”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定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有宫人禀告说:“殿下、公主,宸王殿下来了。” 赵轻丹连忙将酒杯放下,有些局促地起身。 慕容浔看到她的样子,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赵轻丹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纠结地说:“他来了,我便走吧。” 她这话刚说完,慕容霁就从外面进来。 赵轻丹已经起身,命宫人拿了斗篷过来。 她与慕容霁仓促打了个照面,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只是低着头小声地说:“宸王殿下,我宫里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不多陪你说话了。” 慕容霁有些失落,方才他就是听说赵轻丹在这里,才想到慕容浔的住处小坐一会儿。 可他刚来,赵轻丹就要走了。 而且还走的这样急促。 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倒像是躲着他一样。 慕容霁忍不住说:“公主,且慢。上次听你提到外头有一家点心铺的糕点十分美味,我便让人去买了一些,正准备拿来给你尝尝呢,要不你吃点糕点再走吧。” 慕容霁举了举手里的食盒,确实是上一次赵轻丹提过的那一家。 赵轻丹不由攥了攥手指,十分勉强地摇头道:“不了,你们吃吧,我不饿,我真的有事,告辞。” 她如此离去,慕容霁难免失落。 他在之前赵轻丹的座位上坐下,发现杯中还有半杯的梅子酒,而慕容浔自己面前的那一杯,才刚喝一口。 慕容霁问:“这是公主的杯子吗?” 慕容浔点头:“是。” 慕容霁越发觉得若兰公主是在躲着自己了。 难道是因为上一次他向父皇坦白,父皇将此事告诉了若兰公主? 之后她就对自己这么避之不及,恨不得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吗。 想到这里,慕容霁神情越发心情低落。 慕容浔见不得他这样不高兴,便安慰道:“你不要多想,刚刚她宫里来了人,说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她才急着走的,又不是故意不见你。” “三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你问。” 慕容霁轻咳一声:“你对若兰公主,真的只是兄妹之情,难道没有其他的感情吗?” 慕容浔的动作一顿,之后才淡淡的说:“当然没有。” “可是,我听父皇说,你对她……” “那是误会。”慕容浔打断这话。 他命人重新拿了杯子,替慕容霁也斟了一杯酒。 “尝尝,我自己酿的。” “我之所以会对父皇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当初不想让若兰公主被嫁到渝北去,所以希望用那个理由,来让父皇回心转意。不过显然,那个理由太薄弱了,并没有打动父皇。而且这件事情,不是我说什么或是你劝什么,父皇就能改变心意的,从他自己的本意来看,他并不是想让若兰公主离开,而是渝北坚持要人,如今我朝刚经历过战争,需要修身养息,父皇身为君主有自己的顾虑,也正是因为如此,若兰公主才没有反对的立场,因为她也不忍心看到两国交战。” “我心悦她。”慕容霁冷不丁的开口。 慕容浔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忍着。” 慕容霁丧气地倒在椅背上:“我已经竭力在忍了,如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何必苦苦克制。哪怕是被她拒绝,我也是要开口的,但现在却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宸王妃,再重新找一个你喜欢的女子不就好了。你身为王爷,除了若兰公主之外,其他的选择还是很多的。” 第596章 不甘 第五百九十六章不甘 慕容霁不太开心的看着他:“三哥,怎么连你也劝我纳妾?如果是不爱的人,哪怕娶的再多,我也不会高兴啊。” 慕容浔想到赵轻丹的打算,忍不住问:“上次你说的那位叫做‘轻丹’的名字,要是她回来了呢?” 慕容霁愣了一下:“轻丹?” “不错,上一次,听你的语气,似乎你对那女子感情不俗。甚至还保留着她留给你的信物,和身上的刺痕。可见她应该是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如果你找到她呢,会不会开心一点,也不用总惦记着若兰公主了。” 慕容霁忽然开口问:“三哥,你说有没有可能轻丹就是若兰公主?” 慕容浔闻言放下杯子,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不可能,你少在那里胡思乱想。” 慕容霁不由反驳:“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不是?那女子在我府上向来深居简出,鲜少有人看过她的真容。而若兰公主在进宫之前,你们也不认识她,怎么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霁儿,你这逻辑真的很奇怪,难道两个你都不认识的人,就一定是同一个人吗?普天之下有那么多人,偏偏你就认定了你喜欢的那个是你从前的女人。这简直是强盗思维。” 慕容霁忙解释说:“不是的,因为我手上的这个指环,若兰公主的脖子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她说是巧合,我却觉得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我对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虽然我想不起来,可我总觉得我们之前一定是认识的。” “那就是你的错觉!不要再想了,你和她以前是不可能认识的。再说了若兰公主去你府上那么多次,你府中人会不认识她吗?旁人也就罢了,周洋、东越他们这些人都是你的心腹,是绝不会骗你的吧。” 他说的自然有道理。 慕容霁叹了口气:“如果她们是一个人就好了。” 慕容浔睨了他一眼:“是一个人又如何?她是或者不是,你都注定留不住她,还是不要自找烦恼了。” 从宫里离开的时候,慕容霁想了想,还是将那一盒没有动过的糕点送到了芳年殿。 芳年殿的宫人见到他说:“殿下,我们公主有些困了,已经先睡了。这糕点便由奴婢替公主收下了,谢过殿下您的好意。” 慕容霁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等宫女将东西拿进去,赵轻丹看到她手里的食盒心头一颤。 “宸王殿下刚刚来过了吗?” 宫女点头说:“是啊,可是奴婢记得您今早的吩咐,如果宸王过来了,就说您在忙,暂时不想见他。所以,奴婢并未请殿下进来。” 赵轻丹沉默下来,宫女忙将东西递过去。 “这是殿下给您的食盒。” 打开之后,里面是摆放整齐、看着格外精致的梅花酥。 赵轻丹拈起一块放到唇边,刚咬到第二口,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像是决堤了一般往下掉。 这可吓坏了身边的人。 他们连忙递了帕子过来劝慰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要吓奴婢呀!” 赵轻丹看着手里的食物,委屈的说不出话。 她明明那么喜欢慕容霁替自己买东西,也那么想见慕容霁。 可是连这小小的心愿,如今都成了奢望。 就算昭翮帝没有强行将他们分开,可这宫中眼线众多。 他们如果私下见面频繁,昭翮帝一定会十分不悦,再次警告她。 她虽然知道昭翮帝是有苦衷,可是她心里恨啊! 赵轻丹如何能舍得让慕容霁伤心,好好的夫妻,本该坐在一起看书吃茶,胜过人间无数。 偏偏走到了这个境地! 她不甘心呐! 赵轻丹极其艰难的吃完了手里的梅花酥,中间几度哽咽,许久才将东西咽了下去。 可是心里的积怨却爆发了出来。 她双目通红地握住了手指,一下下地锤击着前面的桌子,眼中愤怒昭然。 “李默,我好恨你啊!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和他分开?你这个昏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几乎崩溃,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可吓坏了一众人。 边上宫女并不知道李默是谁,只得战战兢兢地说:“公主,您千万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个儿身子。您别伤心了,快擦擦眼泪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镇定下来。 她慢慢地盖上了食盒,痛苦地闭起眼睛:“以后,宸王殿下若是再送什么东西过来,你们就不要收了,本宫……本宫不想再要他送的东西了。” 宫人连忙说是。 “霁儿。”她轻轻地抚摸着那盒子上的纹路。 “我好辛苦啊,感觉快要撑不下去了。” 几日过后,凤卫消息传来说,已经通过之前那位字画铺的老板,联系上了许曼欣。 那老板的说辞是,有一位贵人买下了许曼欣所有的画作,但是想亲眼见见她,许曼欣便欣然答应了。 两人约在了满月楼相见。 许曼欣到的时候,便见窗前坐了一位女子。 这女子穿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出身了得。 她不卑不亢地向赵轻丹行了一礼,赵轻丹起身回礼。 “许姑娘,久仰大名,请坐。” 许曼欣打量着她:“就是姑娘您买下了我所有的画?曼欣十分感激,说实话,您出的价钱很高,委实是抬举我了。” 赵轻丹轻轻笑了一下:“你画的很好,我很喜欢,既然是喜欢的东西,出再多的银子都是应当的,你不用介怀。” 赵轻丹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近距离地见到了许曼欣,她不由想起了袁皇后说的话。 仔细看来,她们确实有轻微的相似。 尤其是一双眼睛,都比寻常人要大一些,圆润水亮,脸型也未有较大出入。 许曼欣见她看自己看的仔细,忍不住问:“姑娘找我,除了说关于那些画的事之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 赵轻丹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她能通过自己的言行看出其他意图,可见此女有一颗玲珑之心,观察甚微。 “不错。” 第597章 设局 第五百九十七章设局 赵轻丹开口:“今日请你来,其实,是我有事相托。” 许曼欣很是诧异,对方眼瞧着身份不俗,为何找自己帮忙。 “可我只是一介孤女,自身都难保,如何能帮得了姑娘呢?莫非是有什么与字画相关的事情?” “不是,是……感情方面的事。”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对了,还没有向你说明我的身份。我是宫里的人,是当今皇后的养女,若兰公主。” 饶是许曼欣再淡定,听了这话,也大大吃惊。 若兰公主? 眼前人竟然就是若兰公主? 最近京中的贵女们议论最多的人,便是这位从未当众露面的公主殿下了。 听闻她出生于民间,并无高贵的血统。 但是却被袁皇后赏识,收养为养女,还被昭翮帝册封为嫡公主。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不日便会嫁到渝北去和亲。 偏偏她还不是去做普通的妃嫔,而是渝北的皇后。 无论是谁听说了这样的事情,都会觉得这位公主神秘又传奇。 见许曼欣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有些许不安。 赵轻丹轻声安抚:“许姑娘只需知道我的身份即可,其他的,不必多虑。” 许曼欣略显拘谨地点了点头。 虽然对方身份尊贵,可是极为客气,半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 她又放下心来。 “许姑娘,在跟你见面之前,我托人查了查,发现你是津州人?” 许曼欣点头:“是啊,家母曾远嫁津州,多年未曾回京,不久前家母病逝,怕小女孤立无援,便让小女带着书信来投奔许家。” “如果本宫打听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许姑娘你在许家的日子,应当不太好过吧?” 许曼欣没有立刻抱怨,而是反问道:“公主千金之躯,为何要关心小女这样一个身份卑微之人?” “因为本宫看中了你,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可以把它当做一种交易,也可以当做是一种退路。” 许曼欣抬头:“愿闻其详。” “许姑娘心中可有心爱之人?” 许曼欣想了想,摇头:“没有。” “可你已到了婚嫁的年纪,只怕许家很快就要将你给嫁出去了,如果他们为你安排的人不是你称心如意之人,甚至,不是什么良配,你也觉得可以接受吗?” 许曼欣一愣,思忖数秒后答道:“原本婚姻大事,当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若许家为我择选的亲事太过荒谬的话,小女也会尽力为自己搏一搏。不过,许家终究是我母亲的母族,应当不会做的太过吧。” 赵轻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淡淡一笑。 “本宫这里,可以为你争取一段好的姻缘。你可曾听说过,宸王殿下。” 许曼欣仓皇抬头:“宸王殿下?自是听说过,不过殿下身份尊贵,岂是小女这样的身份能够肖想的。” 赵轻丹缓缓开口:“实不相瞒,宸王殿下最近在找一个人。前阵子,他因为生病,不小心丢失了关于一个人的记忆,而那个人在他的认知里,从前跟他有过一段很深的感情,但后来却不辞而别,再也没有见过。本宫想让你做的,就是让你变成这个人。” 许曼欣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能行?这不是等于欺骗宸王殿下吗!” 赵轻丹轻叹了一声:“你放心,宸王压根就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出身,可以说是对那个人一无所知。只要你极少露出破绽,加上有身边的人作证,他一定会相信你。而且,他往后余生都不太有可能记得起关于那个人的一切。等他心里有了你,或是说认定了你是他的女人,这件事情,就尘埃落定了。”m.23sk. 许曼欣还是摇头:“可小女做不到啊。小女对宸王一无所知,他的喜好习惯,脾气秉性,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能算是他的人呢?只要一相处就会立刻露出破绽,宸王素有聪慧之名,不可能相信我的。” 赵轻丹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面:“关于这些,本宫会帮你,宸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开心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他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还有哪些日子对他很重要,这些我都会教你。只要你记住了这些,他不会怀疑的。” 赵轻丹看着她,语气很郑重。 “我觉得你很好,我也对他很了解,你不需要迎合,不需要刻意,只需要像现在这样,跟他淡淡的相处,他早晚会被你给吸引住。而且,他曾听人说起过那位姑娘的容颜,巧的是和你有三分相似。所以许曼欣,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许曼欣为难地看着赵轻丹:“可是公主,为什么要骗宸王呀?骗人,总归是不好吧。” 赵轻丹苦涩一笑:“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道德标准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黑非黑即白的,有的时候,人不得已要打破原则,比如你,你不愿意仿照前朝大家作画,来欺骗买家。可是,你不也帮你的表姐许安礼作诗,让她来在诗词宴上大放光彩吗?” 许曼欣震惊地看着赵轻丹:“公主,您,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不要紧张,我没有追究你的意思,本来是诗词宴只是民间的一个宴会,宫中不会多加干涉。我也知道你之所以帮许安礼,并不是因为心甘情愿,而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帮。如今我让你接近宸王,也是同样的目的,我有苦衷,不得不让一个我认为能信得过的人陪在他身边。” 许曼欣看起来还是很为难:“据小女所知,宸王殿下身边是有一位宸王妃的,而殿下和王妃感情深厚,岂容旁人插足?更何况,那位王妃的家世煊赫,乃是当朝太傅赵同赵大人的长女,我这样的身份,是万万比不过她的。” 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外界传言,宸王夫妇恩爱无双。 更有人说,那位宸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她哪能打破原本的和谐? 第598章 抉择 第五百九十八章抉择 赵轻丹摇头:“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其中有很复杂的内情,但是现在本宫还不能告诉你,只有等你做好了决定,答应了我,我才能将其中的曲折,一一和你详说。但是我跟你保证,你进入王府,大可不必顾虑那位所谓的宸王妃。”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取得宸王殿下的信任,让他喜欢上你,并心甘情愿的娶你。只要他愿意,你甚至不必成为侧妃,而是能够以平妻的身份嫁进去,共享王妃的荣耀。而宫中,无论是皇后娘娘,宸王的生母琦贵妃娘娘,或是皇上都不会反对,甚至连太傅赵大人,都不会为难于你。”23sk. 赵轻丹说得笃定,由不得许曼欣不信。 她面露迟疑:“可是这件事情,轮不到小女做主啊!” 赵轻丹笑了下:“你不必经过许家同意,甚至这种事情在许家看来,恐怕是天大的好事。落到你头上,他们多半不会愿意。就算宸王府已经有了一位王妃又如何?如果能进王府,做宸王的平妻,在许家看来,这依然是天大的荣耀,她们的嫡女许安礼都未必能攀上宸王府这样的门第,你觉得许家会同意将这样的机会给你吗?” 许曼欣没有说话,但她心里很清楚,赵轻丹说的是事实。 况且宸王美名在京城贵女们之中流传甚广。 连许曼欣这样初来乍到的人,都见过好几位闺秀提起宸王时羞红了脸。 可见能有机会陪在宸王身边,是不少人心向往之的。 只听赵轻丹继续说:“有件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但是很快你应该就会听说了。最近,宁国公的侄儿连奎严在想着续弦一事,他的前一位夫人如今已经被问斩。在那之后,连奎严身边一直没有正经的妻室。所以连家也在为他操持此事,只不过连奎严此人,虽然是身在连家,但自己却无一官半职。哪怕他曾经也做过京城中的一个小官,却因为玩忽职守,丢了官位。” “如果不是因为当今太子是宁国公的外孙,掌管东南水军的连斯青,又是宁国公的儿子。连家在之前,就已经落寞了,连奎严更是不可能再有机会翻身。偏偏,连家现在又重新有了冒头的趋势,朝中有不少人开始摇摆不定。你的舅舅,就是其中之一。” 从赵轻丹提到连奎严这个名字开始,许曼欣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她忍不住问:“公主为何要向小女提起连奎严此人?” 赵轻丹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因为你舅舅,打算将你嫁给连奎严,做他的续弦。” 许曼欣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什么?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那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你事先没有必要知道,只要后来答应了连家的提亲,事情便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而你,只要在成亲当天,坐着轿子嫁进连家,这事儿就算成了。” 赵轻丹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却不得不提醒你,连奎严这个人,除了胸无大志,能力平庸之外,还有暴力的倾向!且不说他那位前夫人的人品如何,但是他多次打过那个女人也是事实,这也是为什么,京中有很多姑娘提起他时,都有些害怕,不敢跟他扯上半点关系。你初到京城,许家在你毫不知情、且对你没有太多的情义可言的情况下,将你送出去用来讨好连家,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里,许曼欣的手脚冰凉。 她明白赵轻丹没有必要拿这样的事情来骗自己,所以这多半是真的。 虽然早知道许家人刻薄无情,许曼欣却没有想到,他们会狠心到这种地步! 难道她不是许家老太太的外孙女吗? 却也丝毫不被他们怜惜,只被当做一个筹码,随随便便的给了出去。 见许曼欣面无血色,赵轻丹有些于心不忍。 “原本事关连家,本宫不宜出面,自然也帮不了你。可是,如果你能接近宸王,这件事情,就一下子有了转机,你进宸王府,跟嫁给连奎严那个人相比,完全是两种命运。宸王心性纯善,虽然有时候,有点儿小脾气,但是大多情况下,都通情达理,且为人豁达,很好相处。他跟连奎严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许曼欣有些无措地看着赵轻丹:“可是我,我若不能让宸王殿下喜欢上我呢?” 赵轻丹看了看窗外:“这件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我会竭力帮你,但是你能做到哪一步,全看你自己。因为没有人可以逼迫宸王,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除非是他心甘情愿的娶你。而你要做的,就是让他心中有你,眼下对你最好的机会便是那个他不记得却真实存在的女子的身份。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对那个女人有不一样的感情,如果他觉得你是她,他一定会对你特殊一些。” “既然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万一原来的主人回来了,戳穿了我,岂不是……” “不会。那个女人不会再回来了,更不会戳穿你。她没有那个机会了。” 赵轻丹有些哽咽地说出这句话,心痛猛地抽痛了一阵。 “若在努力之后,小女还是做不到让殿下喜欢……” 赵轻丹抬了抬手:“那你放心,我还是会帮你摆平连奎严一事。哪怕你不能顺利地留下宸王府,我至少能帮你毫无顾虑地摆脱许家对你的控制。如何?” 许曼欣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计较,但是她还想再确认一下连奎严一事是否为真。 所以她斟酌着开口说:“公主,我想再考虑一下。” 赵轻丹点头:“可以,三天,本宫给你三天的时间。三日后,我们还在这里相见,到时候,请告诉我你的答案。” 临走的时候,许曼欣忍不住问:“公主,您对我说的这些都是宸王府的事情,为什么您会对宸王殿下这么关心,又那么了解?” 赵轻丹一愣,随即自嘲一笑。 第599章 详谈 第五百九十九章详谈 “这个问题的回答,等我们下一次见面,你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之后我再告诉你。届时,你想知道的所有,本宫都会和盘托出。” 许曼欣点头:“好。” 回到许家之后,许曼欣想打听一下跟连奎严相关的事情。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有媒婆找上门了。 许夫人也就是她的舅母,将许曼欣叫到了前厅,让她走到一婆子跟前给那婆子仔细瞧瞧。 来的婆子目光直直地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如果没有赵轻丹的提醒,许曼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现在她却清楚,这很有可能是连家找来的人。 许夫人大概是怕她知情后闹脾气,并没有让许曼欣留下来听他们继续说话,而是打发她回房了。 许曼欣找到经常去前院走动的一位嬷嬷,塞给了她一些赏钱。 她私下偷偷问道:“嬷嬷,今日来的那位婆子是谁呀?我怎么从未在府里见过。” 嬷嬷小声地提醒她:“姑娘,那婆子是京城中有名的媒婆。夫人方才让您到前厅去,很有可能是想给您说什么亲事呢。” 许曼欣又央求着:“嬷嬷,能不能请您帮我打听打听,是哪一家前来说亲。” 这嬷嬷见她平日里为人和善,便答应了下来。 很快,嬷嬷便趁着无人注意到了她的院子里,小声说:“姑娘,原本这事儿是该保密的,不过,老奴还是私下告诉您一声,据说婆子是来替连家说媒的,对方是宁国公的侄儿。应该还没到议亲那份上,今儿就是来看看人。”天籁小说网 许曼欣听了这话,心凉了大半截。 她想不到,舅母的动作居然这样快。 为了许家的利益,毫不留情的将她推了出去。 既然是许家无情无义,她也不必在顾念这份浅薄的亲情了。 不出赵轻丹所料,三日后,许曼欣前来跟她相见时果然点头同意。 “公主,小女回去想了想,决定答应您的提议。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您期望的那样。假装成别的人也就罢了,却要假装成爱慕宸王殿下之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这世上最难掩饰的就是人的感情,旁的都能做戏,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假装不了的。就怕殿下火眼金星,会看出异样来。” 赵轻丹当然表示理解。 她轻声说:“我不会强求你什么,但凡事尽力而为总是好的,既然我要向你交代关于宸王府的一切,若是方便,你最好随我一同进宫,这样我便能悉心教你。” 许曼欣为难起来:“我自己是情愿的,只是如今住在许家,若是不知会许家,怕是不合规矩的。” 赵轻丹点了点头:“这事你不用担心,由本宫来解决。你只管回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有人去接你,许家绝对不敢多言半个字。” 有她这样的保证,许曼欣就放心回去了。 翌日一早,果然有宫里的两位嬷嬷,拿着皇后的令牌前来。 说是若兰公主前几日无意在集市上碰见了许府的曼欣小姐,与她颇为投缘。 因为公主在宫中住得有些无趣,便想让许曼欣进宫陪伴公主一些日子,一同做个伴。 一听到这话,许家众人都大吃一惊。 他们哪能想到,许曼欣居然在不声不响中勾搭上了若兰公主! 偏偏这死丫头什么话都不说,弄得他们都蒙在鼓里。 但既然是皇后派了人过来,许家又哪里敢阻拦。 他们便极为殷勤的将许曼欣给送了去,还旁敲侧击地问,需不需要让年纪相仿的许安礼一同进宫陪伴公主。 这提议自然是被嬷嬷们给婉拒了。 许曼欣临走的时候,许夫人,也就是她的舅母提醒道:“进了宫之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你走出去代表的是我们许家的脸面,可别做了落面子事,给我们丢人。” 许曼欣低眉顺眼地答应了下来,随着嬷嬷一同入宫。 她被安置在了赵轻丹的芳年殿里,宫人们已经腾出了一间寝室留给许曼欣入住。 等她收拾妥当了,便去拜见了赵轻丹。 赵轻丹见她入了宫颇有规矩,从不东张西望,而是守节有礼,越发觉得满意。 她摒退了下人,单独留许曼欣在跟前说话。 “既然你答应要进宸王府,那么关于宸王府的情况,本宫便向你说明白些。宸王此前生了一场病,在朝中不算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但其实,他当时并不是生病,而是被曾经王府的一位侧妃下了情蛊。为了治好那个病,他只得重新种下一种叫做忘情蛊的东西,会让他忘记自己心爱的人。” 许曼欣听到这里开口问:“所以,公主想让我假扮的人,就是宸王殿下最爱的人吗?一直以来,京城流传着宸王和王妃的佳话,我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璧人。” 赵轻丹苦涩的笑了笑:“也是也不是,我下面要跟你说的话,是天大的隐秘,你万不可以泄露出去,否则就是惹祸上身!” 许曼欣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那位宸王妃也是假的,真正的宸王妃另有其人。但是她却因为无法抵抗的原因不能再留在宸王身边,皇上为了安抚宸王,便暗中为他安排了一位王妃,骗他说是他将王妃给忘记了,实际上他根本就不认识现在的王妃。” 赵轻丹说到这里,许曼欣瞬时惊诧得说不出话。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许曼欣忍不住问:“那真正的王妃去哪里了?现在的王妃又是谁?” 赵轻丹面露伤感。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本宫对宸王殿下那么关心又那么了解吗?因为,真正的王妃,是我。” 这话一出,许曼欣彻底惊呆了。 “怎么会?您不是皇后的养女吗?为什么会是王妃啊!” “此事说来话长。” 赵轻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抛开跟前世相关的一切向她娓娓道来。 听到后来,许曼欣也由最初的诧异,变成了心疼。 第600章 太子殿下 第六百章太子殿下 在此之前,她对宸王也好,王妃也好,都并无任何了解。 与赵轻丹不过也是数面之缘,但是在这一刻,她仿佛能够理解赵轻丹内心的苦痛与纠结。 因为身在其位,背负着远嫁他国的宿命。 她不得已将自己心爱的人推到旁人的身边。 偏偏现在安排的那位宸王妃处处不尽如人意,她又不甘心让那种人陪伴丈夫,她才辗转找到了自己。 许曼欣之前从没有经历过感情一事,加上她的亲生父亲在她小的时候就将她们母女抛弃了。 她身边所认识的人,也未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真正浓烈的爱意,竟是这般隐忍和克制的。 赵轻丹看着她,神情极为认真:“真计较起来,这件事情其实是我有求于你。我希望你能够成为那个让我放心离开、将宸王托付给你的人。我知道这很难,但我希望你能做到。” 许曼欣有些动容地开口:“公主,我不确定自己能做到什么份上,但我向你保证,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竭尽全力。” 赵轻丹这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好,那么现在我便向你说一说他的喜好。他的口味有一些挑剔,平日里,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不能吃很辣和油腻的食物,却很喜欢吃甜食。不过有一点,他非常非常讨厌吃坚果类的食品,尤其是花生和松仁,所以日后你陪他用膳,尽量不要做这些吃食。” 她说这些的时候,许曼欣就认真的记下。 几个时辰下来,也记住了不少和宸王相关的喜好。 赵轻丹怕她累着,便提议说歇一会儿。 正巧,宫人禀告说,岄王殿下来了。 听到“岄王殿下”这几个字的时候,许曼欣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但是赵轻丹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如常请了慕容浔进来。 他转头看许曼欣:“岄王同本宫交好,他暂时住在宫里,有时会到本宫的殿里来小坐,若是你介意看到陌生男子,可以回避。” 许曼欣有些不自然的摇了摇头:“我不介意的。” 等慕容浔进来,就看到赵轻丹的身边多了一位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他有些疑惑:“这位是?” 赵轻丹介绍说:“这位是许曼欣许姑娘,也是光禄寺卿许大人的外甥女。因为我同她颇为投缘,就请她进宫来小住几日。” 慕容浔已经听说她带了人进来,而且是让皇后的人去请的。 虽然动静不大,但他还是有所耳闻。 等见到了这个女子,慕容浔就已经猜到了赵轻丹的意图。 慕容浔有些担心地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姑且一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他们说话的时候,许曼欣一直忍不住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慕容浔。 她性子寡淡,面上看不出异样。 实际上手指因为紧张,早已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四年了,她在心里想。 原来时间一下子过得这么快,她本来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慕容浔。 没想到会在宫里跟他再次重逢,只不过显然,慕容浔已经忘记她是谁了。 等慕容浔跟赵轻丹说完话,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一直沉默的许曼欣,却脱口而出地叫住他:“太子殿下!” 这是一个太过久违的称呼。 不仅让赵轻丹,更是让慕容浔愣在当场。 两人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徐曼欣。 慕容浔不太确定的问:“许姑娘是在叫本王吗?” 许曼欣用力地点了点头。 慕容浔微微蹙眉,而后声音清冷地提醒她:“许姑娘,此处可没有什么太子殿下。本王是当今岄王,已经不做太子很多年了。” 听他这么说,许曼欣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了他的双腿。 她的眼睛里不由自主的蓄起了一层眼泪。 许曼欣强忍住泪意,故作镇定地说:“殿下四年前,曾去过津州一带,您还有印象吗?” 慕容浔想了想,数秒之后才点头:“好像是去过的。” 当年,津州一带发生水患。 慕容浔作为太子,代替昭翮帝出行,体察民情。 在津州还暂住了一段时间。 “殿下已不记得小女了,但小女此生却绝不会忘了殿下。四年前,我那心狠的生父抛下我和母亲离开。母亲一时情绪崩溃,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买了药回来想要自尽。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小女回家之后,就看到母亲抽搐着倒在床榻上,便惊呼着出去叫人。可惜因为母亲性子冷清,邻居们都不愿伸出援手,小女实在无奈,在路边拦住了一位路过公子的车驾,请那位公子帮忙救救母亲……” 说到这里,许曼欣看向慕容浔:“当年,正是殿下伸出援手,才救了家母一命。虽然、虽然如今家母已不幸病逝,可到底多活了四年的光阴,小女已经知足了。每每想到殿下大恩,我都心存感念,片刻不敢忘。” 听她说完这一切,慕容浔才记起了一段已有些模糊的记忆。 那一年在津州,他确实救过一个女人。 当时是有一个小女孩,哭着喊着求他救救自己的母亲。 他便让手下将那位垂死的夫人送到了离得最近的医馆里。 在经过数个时辰的抢救之后,总算捞回了一条人命。 但之后,他就跟属下安静的离开了,还给他们留了一笔钱。 原来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许曼欣? 这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许曼欣有些哽咽的说:“当年,殿下走得悄无声息,小女并不知道您的身份。后来,听闻太子殿下骑马路过附近的街道,许多百姓都围过去想瞻仰殿下的风光,小女也在其中,无意间看到了殿下真容,才知道,原来之前出手相救的便是殿下您。”???.23sk. 她红着眼睛,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多年以来,一直未有机会,当面向殿下说一声感谢。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经年之后,曾经骑着白马上风光无二的太子殿下,如今却坐在了轮椅上。 身患人人叹息的腿疾,连站着都成了奢侈。 第601章 安排周密 第六百零一章安排周密 一想到这里,许曼欣就心酸不已。 但是她不愿意提起慕容浔的伤心事,便不敢再往下说,只是不停的说着感谢。 慕容浔微微一笑:“本王倒没想到,你我之间还有过这样一段陈年旧事,今日再见,也算有缘。” “若你这些日子住在宫中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本王。但公主找你是为了宸王一事,日后你要真进了宸王府,一切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许曼欣被他提前如今的处境,不知为何,却有些难堪了起来。 她微微低下头,小声地说了句是。 慕容浔不再多待,被人推着离去。 许曼欣这才小心地抬起眼睛,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赵轻丹将跟慕容霁有关的方方面面都跟她讲了一遍。 而说到更亲密的地方,考虑到许曼欣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赵轻丹还是有些顾虑。 她仔细想了想,对许曼欣说:“因为宸王已经忘记了关于轻丹的一切,所以,他一定也不会想起你们是否有过亲密的行为。为了你的清誉好,你可以告诉他,你们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之后入府……” 赵轻丹顿了顿:“我了解他的为人,如果他心中有你,想要碰你的话,也一定会在给你一个名分之后再对你怎么样,否则,应当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大可放心。” 许曼欣听到这里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赵轻丹起身:“收拾一下吧,随我出宫一趟。我想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他们都是之前我身边的人,以后也会多多帮衬于你。” 听她这么说,许曼欣就跟着赵轻丹出了门。 两人先是一同来到了“丹心”的店里。 红螺已经按照交代等候在此了。 一同在此的,当然还有小酒、小胖等人。 赵轻丹将许曼心介绍给他们认识,她先是对小酒和小胖说:“日后,如果你们见到许姑娘,尤其是当她跟宸王殿下走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之前是认识她的,她是这店里的常客。这样殿下就不会怀疑以前他是陪着许姑娘过来的。” 接着,赵轻丹指了指红螺对许曼欣开口。 “这是红螺,也是我之前的贴身丫鬟,宸王还认得她。所以你一定要知道她是谁,后面我会设计让红螺假意认出你,再告知宸王府,这样宸王府就能找到你的下落,不会显得十分刻意。” 赵轻丹又说:“不过,红螺如今已经出府嫁人了,再不是王府的丫鬟。以后会照顾你的人,他们一会儿就来。你也要记住他们的身份。” 说到这里,阿楚和梅香刚好就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23sk. 天天和岚岚分别趴在阿楚和梅香的怀里,有些好奇的朝着许曼欣看过来。 赵轻丹伸手抱住岚岚,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小东西好像又重了一点。” “姑姑胡说,岚岚才没有胖呢!” 赵轻丹笑了起来:“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来,姑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想必阿楚和梅香都已经交待过你们了,以后见到这位许姑娘不可以没有礼貌。” 岚岚歪了歪头,看着许曼欣。 “可是,我们应该叫她什么呀?”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因为许曼心的身份,他们总不能叫婶婶。 可是孩子们叫她许姑娘也怪怪的,得想个合适的称谓才是。 岚岚晃了晃脑袋:“她像姑姑一样好看,是个漂亮姐姐。” 赵轻丹扑哧一笑:“漂亮姐姐?听起来还不错,你们就这样叫她吧。” 阿楚忍不住问:“可是公主,这辈分就不太对了呀。” 赵轻丹不在意的摆摆手:“没关系的,小孩子嘛。不讲究那么多的。” “是。” 赵轻丹不放心地补充问:“王府里面,跟周洋他们可说清楚了?” 梅香点头:“公主放心吧,周管事和东越侍卫,江大夫他们都已经知情了。咱们院子里的丫鬟们也都提前交待过,绝不会说漏嘴,而其他院的下人们,周管事则让他们当做什么都不知情。毕竟,咱们对殿下的说法是,见过轻丹姑娘的人很少。” 赵轻丹微微松了口气:“很好。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轻丹是不辞而别的。说不定殿下心中会介意,毕竟那个时候,他身体正抱恙,所以我们一定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原谅她的突然离开。” 她看向许曼欣:“这些天,我想到了一个好的说辞,你看看是否可行。因为你家在津州,离这里很远,殿下不可能派人去查探虚实。你大可以说,一年之前,你曾来过京城,并在这里小住,遇到了宸王,他将你给带入了王府。但是后来他病重之时,你突然接到家中母亲的信件说是母亲病重,没办法只能仓促离开。既然此事事关孝道,宸王他不会不理解的。” 许曼欣还有些顾虑:“可是之前我是因为什么理由才来过京城呢?毕竟许家在这里,我来京城不可能不投奔许家,反而是流落街头,这恐怕说不过去。” 赵轻丹想了想:“不如这样,你就说,曾经你娘亲因为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便先行打发了你到京城来投靠许家。但是因为你舍不得留下你娘孤单一个人,并没有跟许家人见面。谁知不慎遗失了盘缠,寸步难行。幸而宸王相助才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处,后来临时接到母亲的信件,只好中途又离开。”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充分。 以慕容霁的性子,应当也不会为难她。 如此说定之后,便只等着红螺去向宸王府提及在路上偶遇轻丹姑娘之事了。 为了让慕容霁相信,许曼欣不可能继续留在宫里,还得回到许家去。 她临走的时候,赵轻丹送了她一样东西。 打开精致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套看着就格外珍贵的血玉首饰。 “这是宸王过去送给本宫的礼物。因他曾向府邸的下人询问过血玉一事,如果你拿不出来,只怕他又有疑心了,所以,本宫把它送给你,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了。” 第602章 相见 第六百零二章相见 看到这么贵重的东西,许曼欣本不该收下。 但是正如赵轻丹所说,如果届时宸王问起来,她却拿不出来的话,便是一个破绽。 许曼欣只好心情复杂地将东西收好。 赵轻丹看了看窗外的天气,灰蒙蒙的,好似一场大雪又在酝酿。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树叶凋零的枯树,眼底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 “许曼欣,此一去,你的前程如何,尽数看你自己。但本宫却是将自己的丈夫托付于你了。如果你能有机会彻底留在他的身边,那么我请你、恳求你,照顾好他。让他永远都开开心心的,不要有烦恼。只要他能开心,我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听到她的话,许曼欣险些落泪。 她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许久才哽咽着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还请公主日后也照顾好自己。” 很快,红螺就来到了宸王府。 周洋他们已经明白她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却还要装作不知情的询问红螺过来的目的。 红螺只好说:“奴婢日前在集市上偶遇了轻丹姑娘,想到殿下之前一直在寻找姑娘的下落,便特来禀告此事。” 于是她被周洋领着去见了慕容霁。 书房内,慕容霁听到这个消息,神情微怔、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确定你见到了轻丹?她如今在哪里?” 红螺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说辞答道:“原来轻丹姑娘是光禄寺卿许年许大人府上的外甥女。她如今正住在许家,奴婢问过姑娘为什么不回宸王府?姑娘只说多有不便,没再说旁的了。” 慕容霁低声重复着:“许家?她是许年的外甥女,怎么会这样。” 周洋在边上连忙说:“殿下,既然已经有了轻丹姑娘的下落,咱们是不是得将她找出来问个清楚。您不是一直想见见她吗?在您失忆之前,毕竟对她颇为喜爱,轻丹姑娘心中也是有您的。” 慕容霁按了按眉心。23sk. 当他知道他要找的轻丹并不是慕容丹之后,心中就难掩一阵失落。 虽然他之前也想过,若兰公主会是那个人的可能性很小,但他却含着一丝期待。 如今这份期待被打破了,他竟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但无论如何,只要对方是真正的轻丹。 是曾经陪在他身边那么久的人,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毕竟那是他允许过能在自己肩膀上刺字的人,一定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在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慕容霁先让红螺将许曼欣给单独约出来。 去跟慕容霁见面的路上,许曼欣岂能不紧张,她只好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临到门边,她更是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许曼欣一向是安静寡淡的性子,即使内心有再多的波动,面上也显露不出来。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慕容霁也回头看向门边。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许曼欣微微行了一礼:“参见殿下。” 慕容霁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就是轻丹?” 许曼欣歉疚的解释道:“其实,轻丹只是我当时随口取的名字。之前是我隐瞒了您,我的真实名字叫做许曼欣。”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又为何会中途离开?” 许曼欣故作伤感的叹了口气:“殿下果然是将我的一切都给忘了吗?” 慕容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按照赵轻丹的交代,许曼欣说:“一年前,我独自进京,遵照母亲的吩咐前来投靠许家,可是念及母亲一人远在外地,我心中不放心,便打算在京城逗留一些日子就回去,谁知不小心弄丢了盘缠,差点流落街头。幸而得到殿下您的相助,给了我安身之处。” 慕容霁蹙眉:“那又为何离开?可是本王与你之间起了什么冲突吗?” 许曼欣摇头:“不是的。是因为我突然收到母亲来信,说是她身体不行了,想见我最后一面。我便匆忙启程,那个时候眼见殿下您的病情很重,我原本不忍离去,偏偏母亲那里又耽误不得,只得先行离开。” 慕容霁的双眉锁得更深:“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又再回京城?回到京城之后,又为什么不来见本王?” “因为母亲到底没有熬过这一劫,还是去世了。她临终之前,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投奔许家,否则便不得瞑目。我没有办法,只好拿着书信去了许家,也曾偷偷打听过殿下您的情况,庆幸的是,殿下如今能相安无事,再不用为了病痛所困。却无意中听人提起说,您忘记了心中所爱之人,王府里的女眷竟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加上我一直为王妃所不喜,您最痛苦的时候,我也没有陪在您的身边,因此心存内疚,不敢靠近,只得留在许家。” 听到她说完,慕容霁没有立刻接话。 他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曼欣摇了摇头:“虽然我想回到王爷身边,但是想到王爷已经忘了关于我的一切,我也不敢再奢求更多。只是,我最近才知道,许家居然打算将我嫁给宁国公的侄儿连奎严当做续弦。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却无力反抗许家的安排,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王府求求您帮帮我。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殿下您却先找到我了。” “连奎严?”听到这个名字,慕容霁的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又是他?才刚消停了一段时间,他又开始不老实了。你们许家怎么回事?连奎严的名声那般恶劣,他们竟然想将你给嫁过去。” 许曼欣有些委屈的哀求:“殿下。我实在不愿意嫁给那样一个人,您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再让我回到您的身边。我不想留在许家了,我想回到宸王府,可以吗?” 慕容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本王身上有两个字,是你留下的?” 许曼欣点头:“是,在肩膀上有‘轻丹’两个字,是我一笔一画刻下的,只因当时临走的时候,不知能否再见殿下,心中颇为不舍,才斗胆写下了两个字,还请殿下莫怪。” 第603章 妹妹? 第六百零三章妹妹? 慕容霁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人,偏偏,她竟是他喜欢过的人? 单凭着他们过去的情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连奎严那种人渣。 慕容霁有些心烦意乱地喝了口茶:“这样吧,你先回许家,本王考虑一下怎么安置你。” 许曼欣点了点头:“多谢王爷。” 等她一走,慕容霁看向东越:“你应当见过她,确定就是这个女子吗?” 东越点了点头:“回殿下,正是她。” “那本王跟她之间,是否有过过分亲密之举?” 东越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属下不知。” 慕容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本王现在心里很烦,但是又怪不得别人。” “但是王爷,连奎严那种人,谁嫁了他,谁真是倒了霉了。许姑娘到底曾经跟您有过一段,也是您喜欢的人,如果放她去连家,只怕您会后悔呀。” 慕容霁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吩咐周洋,准备一下,接许曼欣回王府。” “遵命。” 周洋因为事先被赵轻丹交代过,不能让许曼欣的清誉受损。 所以,他去许家之后,对许家人的说辞是许曼欣跟宸王妃相识,宸王妃想请许姑娘去宸王府住一段时间。 要知道许曼欣才刚从宫里回来,现在又被宸王府的人给接走了。 整个许府都惊诧的不行。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许曼欣一介孤女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些主子们的? 偏这许曼欣还是个闷葫芦,什么话都不肯讲。 许家人没办法,又不敢开罪宸王府,便任由周洋将她给接走了。 关于如何安置许曼欣,委实让慕容霁有些头疼。 因为之前许曼欣应该是住在夕照阁的,可是现在他自己住在此处。 眼下的情景,让他和许曼欣同住在一起,慕容霁是做不到的。 周洋便自作主张的安排了一个距离夕照阁最近的院子给许曼欣居住。 她入了王府之后,便去拜见慕容霁,向他表达谢意。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愿意重新收留我。” “虽然你之前住在夕照阁,但是我们目前的情况还是不要住在一起了。毕竟你没有名分,住在一起的话,于你也不妥当。” 许曼欣求之不得,连忙说好。 慕容霁单独跟她相处的时候,莫名有些尴尬,便让阿楚和梅香带两个孩子过来。 “你离开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进府了,想必你跟他们也很熟悉吧?” 许曼欣点头:“我也十分想念天天和岚岚。” 有了之前的交代,天天和岚岚很乖巧的叫她“漂亮姐姐”。 慕容霁听到这个称呼,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但他没说什么,按照这俩孩子对赵娉婷的抗拒,他们对许曼欣的态度已经十分友善了。 很快,仙女就睡醒了。 它懵懵懂懂的从窝里爬出来,钻到了慕容霁的腿上。 许曼欣听赵新丹说起过,她送了一只小狐狸给慕容霁。 但是,按照她目前的身份是不应该知道的。 所以许曼欣有些奇怪的问:“好可爱的小狐狸,不知是哪里来的?”???.23sk. 慕容霁摸了摸仙女的脑袋:“你走的时候,它还没有到王府里来,这是若兰公主送给本王的生辰礼物。” “若兰公主?” 慕容霁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嗯,你定是没有见过她。” 许曼欣笑了笑:“虽是跟公主从未谋过面,但京中却有不少关于公主的传闻,都说她神秘莫测,天下无双,我也一直想目睹公主的风采。” 听到她这么说起若兰,慕容霁的眼神温柔下来。 “公主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她确实很神秘,就算是本王对她,也所知甚少。” 梅香在边上听到他们提到若兰公主,忍不住岔开了话题。 “殿下,时候不早了,要不先用午膳吧。” 慕容霁应了一声,让许曼欣一同留下用膳。 许曼欣不由想起之前赵轻丹提醒过她的关于慕容霁口味的事项,打起了精神来。 两人等待菜肴呈上的时候,门外却有了一股动静。 阿楚有些担忧的说:“殿下,姑娘,是王妃来了!” 许曼欣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心想,等会儿千万要镇定下来,不能露出马脚。 赵娉婷在听说王府新进了一个女人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把栖光阁给砸了。 虽然猜到这样的事情不能避免,可是来的这么快,还是让她措手不及。 原本慕容霁将她禁了足,不让她到处乱走。 可是,赵娉婷实在忍不住,还是让底下人做了一盒糕点,带上东西赶来夕照阁。 做这糕点,也是方便装作向新进的女人示好,以借此机会见见对方。 她刚一走近就听说慕容霁留了这女子在夕照阁内用膳,更是嫉妒不已。 慕容霁已经许久没有跟她一同用膳了。 自从上一次闹过不愉快之后,更是连见都不曾见她一眼! 仿佛她这个王妃,不过是府里的一个摆设。 眼下来了新人,还不知道她未来的处境有多糟糕呢! 赵娉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故作玩笑地走了进来。 “怎么咱们王府进来一位新妹妹的事情,臣妾却不知道,若是臣妾提早知道了,定当好好准备,给妹妹接风。” 她一口一个妹妹,叫得许曼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慕容霁更是听了不习惯。 他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 赵娉婷一进门就忍不住打量许曼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探究。 慕容霁见她这副模样却觉得奇怪:“怎么你不认识她了?这才几个月没见,轻丹又不是什么新人?她在王府里住了这么久,哪需要你这般见外。” 赵娉婷完全不知情,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声。 她有些惊悚地看向许曼欣。 轻丹,什么轻丹? 她认识的只有一个赵轻丹,什么时候还有旁人了! 许曼欣则是淡淡地朝她笑了笑:“王妃虽是不记得我了,我却是不会忘记王妃的。此前承蒙王妃照顾,往后,还要继续叨扰王妃了。” 第604章 醉酒 第六百零四章醉酒 赵娉婷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怔怔的立在原地。 这一瞬她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眼前这女人的身份定然也是假的,她想干什么! 偏偏赵娉婷还不能戳穿,她的笑容越发勉强起来。 连慕容霁看了,都觉得她这样很是不妥。 “王妃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娉婷惶恐地将食盒拿出来:“臣妾命人做了些小点心,想拿来给殿下和这位妹妹尝一尝。” 说完,她便有些手抖地拿出了一盘花生酥。 慕容霁一看到花生酥,就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连边上许曼欣也咦了一声:“这是花生酥吗?” 赵娉婷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却听到许曼欣说:“真是奇怪,几个月未见,殿下什么时候喜欢吃起花生来了?” 这话一出,赵娉婷霍然抬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曼欣坦然地说:“殿下不爱吃坚果呀,王妃怎么不记得了?” 赵娉婷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我、我记不太清楚了。” 慕容霁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罢了,只是小事。”23sk. 赵娉婷咬牙切齿地看着许曼欣:“妹妹还真是蕙质兰心,心思细腻,连殿下的口味都一清二楚,真叫本宫佩服。” 许曼欣朝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心就能记住了,不是什么难事。” 慕容霁能看出来她们之间是有些龃龉的。 加上之前许曼欣所说,因为王妃对她颇为不喜,所以她心里有顾虑才没有径直来宸王府找他。 慕容霁更确信这二人之间不对付。。 他看向许曼欣,问道:“你喜欢吃花生酥吗?” 许曼欣摇头:“我的口味一向是跟殿下相同。” 慕容霁便对赵娉婷说:“既然本王与许姑娘都吃不惯花生酥,就不浪费王妃的一片心意了,你还是带回去留给自己吃吧。” 赵娉婷不情不愿地将东西收了起来。 许曼欣的脸上还带着和善的笑容:“对了,忘记告诉王妃了,以后您可以不用叫我轻丹,而是叫我曼欣。轻丹只是之前的一个化名,我真正的名字叫做许曼欣。” 赵娉婷在慕容霁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口中却颇为客气。 “好啊,曼欣妹妹。既然你重回王府了,咱们姐妹有的是时间好好聚一聚,你可一定要经常来本宫的院子里坐坐!” “一定。” 等赵娉婷一走,许曼欣总算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只希望后面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才好。 不过好在,慕容霁对她的态度也不热络,显然还没有接纳她。 所以许曼欣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这两天一直灰蒙蒙的,到了傍晚,到底还是下了一场大雪。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整个安盛皇宫都被染成了雪白色。 有在宫里的凤卫前来赵轻丹的芳年殿,向她说明白日里发生的一切。 赵新丹点头:“许曼欣那里还顺利吧?” 凤卫禀告说:“王爷暂时并没有怀疑许姑娘的身份,但是也没有对她格外亲近,以王爷的性子,若是许姑娘表现得太刻意,反而弄巧成拙,现在这样,未尝不是好事。” “她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 凤卫一走,赵轻丹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只觉得格外的孤独。 这诺大的皇宫,到了夜晚总是空荡荡的。 连宫人们走路都是轻声低语,唯恐惊扰到主子。 太后离世不久,宫里更是连丝竹乐器都鲜少听到。 她的寝殿里摆放着一坛之前从慕容浔那里拿来的青梅酒。 赵轻丹想了想,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 慕容霁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想来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这位失而复得的“轻丹”姑娘身上吧。 时间一久,许曼欣那样有魅力的人,一定能得到他的喜爱。 那个时候,他应该就不会再想起自己了。 这么想着,赵轻丹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知不觉竟是将那酒坛子里喝了大半。 虽说这酒喝起来并不浓烈,可是赵轻丹喝得又快又猛,哪里是寻常品酒的速度。 于是不多时,她就有了醉意。 她慵懒的倒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杯盏,眼中却有泪光浮动。 都说人能借酒消愁,但为什么,她明明能感觉到自己醉了,还是会想起慕容霁呢。 屋子里的地龙十分温暖,宫女们怕她冷,还特意多放了两个暖炉。 可是因为喝醉了酒,赵轻丹觉得心里烧的慌。 不由觉得这屋子里很闷,她便想起身去外面走一走。 她披了一件披风,拿了把油纸伞。 宫人们本想跟着,但是被赵轻丹拒绝了。 “本宫只想自己走走,你们谁都不要跟上来。” 她态度坚决,宫女们不敢反抗,便任由她去了。 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她原本身上的暖意也很快就消失殆尽。 可她却仿佛感受不到冷。 还有什么冷,能比得上心里的寒冷呢。 赵轻丹漫无目的地在宫路上走啊,走啊…… 没有一个方向,也不知自己将去哪里。 但她不想继续留在那温暖的屋子里。 借着醉意,她仿佛总能看到慕容霁的脸。 看到他在火光中浮动,冲着她温和地笑。 偏偏一伸手,就如镜花水月一般,摸都摸不到。 白雪打湿她的肩头,她却恍若未见。 漫天的寒意席卷而来,毫不留情的攻击着她单薄的身体。 赵轻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脑子越发沉重。 到后来,她忽然眼前一黑,那油纸伞从手中脱落。 她整个人无力的摔倒下去,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芳年殿的宫人们已经好几次走到殿外看了看,互相问道:“公主还没有回来吗?” 有人不放心,小跑着去了慕容浔那里问:“岄王殿下,不知公主是否来过您这里?她说自个儿出去走走,可是已经许久了,也没见公主回来。” 慕容浔一听到这话,顿时担心起来。 “怎么公主是一个人出去走的吗?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跟着!” 第605章 血玉 第六百零五章血玉 宫人们在慕容浔的质问中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公主不希望我们打扰她,说只想单独待一会儿,所以……” “好了,现在立刻让芳年殿的所有人都出去找她。天气这样恶劣,她若是摔着,或者磕碰到哪里,你们还要不要脑袋了?” 宫人们吓了一跳,纷纷提着灯笼往外去找人。 慕容浔也让自己宫里的人四处分散着到处找一找,务必要将赵轻丹尽快找到。 宫人们找到赵轻丹的时候,她已经浑身冰冷。 但是幸好,还有气息。 所有人都一阵后怕,如果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雪地里躺一夜,岂不是第二天就被活活冻死了! 慕容浔为此发了一通大火,将芳年殿的所有人都重罚了一顿。 太医闻讯连忙赶过来,等安置好赵轻丹,才发现她的额头格外的烫,分明是发了高烧。 因为不便喝药,太医只得匆忙给她服用了几颗退烧的丸子。 赵轻丹却迟迟不醒,慕容浔无法放心,亲自待在这里照顾她,一守便是一夜。 因为下雪了,早朝的时候,有一位上了年岁的老臣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了下去,哟哟直喊疼。 所以昭翮帝立刻命太医过来,替这位臣子诊治。 慕容霁离得近,帮忙将他扶到边上的内殿里。 太医叮嘱道:“大人,下雪天但是走路一定要小心些,否则太容易出事了。别说是您了,昨天夜里,公主在雪地里也摔了一跤,偏偏她还喝了酒失去意识,若不是发现的及时,说不定险些就没命了,可吓坏我们了。” 听到这话,慕容霁神情一凛,连忙问:“公主?是哪位公主?” 太医小声的回答:“回殿下,是若兰公主。” 慕容霁只觉得整个心都提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的,径直就去了后宫。 到了芳年殿外,宫女们见了他都有些为难。 不知该不该将慕容霁给放进去,只好说公主还没醒,需要静养,不宜见客。 慕容霁却怎么都不放心,他沉声道:“本王只是进去看一眼,别挡路!” 慕容浔在里面听到动静,吩咐说:“请宸王进来吧。” 慕容霁一进门就看到慕容浔也在,他看起来脸上有些倦容,想来已经守了很久。 “三哥,若兰公主她怎么样?还是没有醒吗?” “我累了。既然你来了,你就替我守一会儿。” 慕容浔也不跟慕容霁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慕容霁看着床榻上安静睡着的人,一整颗心仿佛都揪了起来。 他就这么安静的看了赵轻丹好久,等天大亮的时候,她才头疼欲裂地睁开眼睛。 风寒让她浑身不适,一清醒她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慕容霁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等看清了对方是谁,赵轻丹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是我真的在这里。” 赵轻丹自觉失言,有些懵地看着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如同被灼烧过一样,沙哑的不成样子。 慕容霁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又为什么一个人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冻死,如果没有人发现你怎么办!” 赵轻丹被他这么喊了一通,狼狈的别过脸去,小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我听说、听说你差点出事的时候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赵轻丹鼻子一酸,死死地抓住被子:“我已经好了,你回去吧。” 他苦笑起来:“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我没有。” “你敢说你没有躲着我?你宫里的人,从来不会阻止三哥过来找你,却是次次都将我挡在门外,这难道不是你吩咐的?” 赵轻丹抬了抬眼皮:“三哥他来过吗?” “他守了你大半夜,我来了他才走,我看他也是累坏了。” 赵轻丹有些歉意,因为她自己的任性,才连累了这么多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慕容霁却是不依不饶:“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对我避而不见吗?” “我没有对你避而不见,你想多了。” “自从上一次我们为了找仙女分别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是不是我跟父皇说了什么,之后他告诉你了。” 赵轻丹回避他的眼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你吧?”慕容霁冷不丁的开口。 赵轻丹翻了个身,背过身去不看他,装作没听到他的话。 慕容霁失落地垂下眼帘。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既然你醒了,我再去请太医来看看。” 等太医过来,又开了方子,让宫人熬了药汁给她服下。 确定赵轻丹不会再有事之后,慕容霁才沉默的离开。 回到王府的时候,他心情还是极为沉闷。 却听到丫鬟们说,王妃和许姑娘争执了起来。 慕容霁越发觉得不耐烦,刚走到许曼欣的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吵闹声。 赵娉婷的声音格外刺耳。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哪里来的,谁给你的!你跟她是一伙的对不对?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 慕容霁眉头深锁,一下子推开了门:“吵什么?” 看到慕容霁来了,赵娉婷一下子蔫了下来。 她有些无措地将东西放下,慕容霁才看到她手里拿了什么。 竟是一套血玉的首饰。 他下意识地看向许曼欣。 许曼欣倒是神色淡然,半点不像是在同人吵架的样子。 很显然,又是赵娉婷来挑事。 “你说,怎么回事?”慕容霁问许曼欣。 许曼欣回答道:“今早王妃突然到我这里来,看到我正在收拾东西,不知为何,见了这套血玉却发了大通脾气,这些是当初殿下您送给我的,我以为王妃是知道的,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m.23sk. 的确是赵娉婷来找许曼欣的。 趁着慕容霁不在府上,她想要搞清楚这许曼欣的来头。 第606章 烟雨楼 第六百零六章烟雨楼 谁知道,她一眼就看到许曼欣梳妆台上的这套首饰。 赵娉婷的脑海里一下子回忆起当初慕容霁说过的话。 慕容霁分明是记得,他送过谁一套血玉首饰。 而这血玉又绝不是普通之物,在市面上压根买不到,所以赵娉婷才会惊悚不已。 她想要质问许曼欣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现在她已经很肯定,这个女人一定是赵轻丹派来的! 赵轻丹到底想干什么? 她都已经不在王府了,居然还想插手王府的事情。 用其他女人左右慕容霁的感情,是不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一想到这里,赵娉婷整个人就抓狂了。 所以才会发了这么一通火,谁知恰巧被慕容霁给撞上了。 慕容霁耐心告罄地看向她:“王妃,你又在发什么疯?这东西是本王当初送出去的,难道就因为没有送给你,你就心存嫉妒吗?” 赵娉婷慌张的解释:“不是的殿下,臣妾没有嫉妒,就是……” 她咬紧了牙关,偏偏不敢说实话。 一旦说实话,若是让慕容霁知道她这个王妃也是假的,那她还怎么在王府待下去? 赵娉婷可不想重新回到那个吃人似的舅母身边。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这辈子她就赖定宸王府了。 慕容霁没空听她胡言乱语。 “本王让你禁足,不是在开玩笑。从今日开始,若无特别的事情,你不要到许曼欣这里来了,就在你自己院子里好好呆着,哪都别去!” 说完他便拂袖离去。 赵娉婷狠狠地瞪着许曼欣:“好啊你们,居然算计我?你以为若兰公主把你派进来,王爷就会喜欢你吗?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他谁都不会喜欢,你就等着跟我一样的命运,在这王府孤独终老吧!” 许曼欣淡淡一笑:“我要是你,绝对不会故意找事。你若是不到处惹是生非,恐怕我也不会进府。你如果还想好好做你的王妃,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谁都别招惹谁。” 回到书房里,东越看出来慕容霁的心情非常的失落。 他忍不住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东越,本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东越被他问得一愣:“您是怎样的人?” “三心二意、用情不一。竟莫名的和那么多女人有了纠缠,除了我能记得的沈月秋,还有王妃,许曼欣,甚至我心里还喜欢上另一个女人。我从前怎么不知道,自己竟是这般花心,也难怪我喜欢的人,不愿意跟我有过多纠缠。” 东越听到他这么说,十分心疼。 “不是的王爷,您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感情之事,本就说不清楚。您可千万不要乱想!” “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好糟糕啊。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安置许曼欣,即使是为了助她脱困才将她重新接回了王府,可是,让我给她名分,我又觉得很为难。我甚至不愿意重新接近她,莫名感到抗拒,这算不算始乱终弃呢。”天籁小说网 “王爷,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压根不是这样的!” 东越的安慰显然起不到作用,慕容霁一想到赵轻丹对自己的躲避,就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傍晚时分,慕容苏路过京兆府,想约他晚上一同去烟雨楼吃酒。 原本慕容霁是不爱这些应酬的,但因为他心情也很烦闷,便想着喝几杯酒也是好的。 于是,忙完了公务,便径直去了烟雨楼。 谁知他却被老六放了鸽子。 原来,罗莹在听说慕容苏晚上要去烟雨楼之后,特别不乐意。 哪怕慕容苏解释他是陪四哥一起,绝不会找姑娘吃花酒,罗莹也还是闷闷不乐。 眼瞧着媳妇儿闹脾气了,慕容苏哪敢惹这位小祖宗不开心。 便当即表态说他不去了,以后都不会去了! 他没有赴约,以防慕容霁找了个空,就派了下人去通知慕容霁。 慕容霁听说老六不来,也没有急着走。 烟雨楼的掌柜其实是认得他的,虽说红茉姑娘不在这里,但这儿实际是凤卫在京城的大本营。 这位殿下可是主上的心爱之人! 他们哪敢怠慢,更不敢让那些不长眼的姑娘们靠近他。 只得给他准备了一间清静的雅房,让他独自喝酒。 但是他们没想到,慕容霁会喝得铭酊大醉。 等他们再进去伺候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了。 而且他的掌心不知为何还受了伤,像是因为用力,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所以流了一手的血。 这可苦了烟雨楼的人。 掌柜的小心询问:“宸王殿下,要不要我们送您回宸王府吧?” 听到回去这几个字,慕容霁却像是很抗拒,怎么都不肯。 掌柜的便自作主张,将他安置在雅芳的床榻上休息。 他暗中叮嘱凤卫:“将此事最好还是告诉主上一声,免得节外生枝。” 赵轻丹喝完药,临晚的时候身体总算好一些了。 却有凤卫悄悄来到她的寝殿里,压着声音说:“公主,宸王殿下似乎是心情不好,今晚去烟雨楼买醉,这会儿醉的已经不省人事了,只是我们想送他回府,他却不太乐意。” “宸王喝醉了?现在他人在哪里?” “掌柜只好先将他安置在烟雨楼。但是殿下的手心伤得不轻,像是被杯子的瓷器给割破,虽然替他做了简单的包扎,我们却还是不放心,想告诉您一声。” 赵轻丹心头一紧:“你说什么,宸王的手还受伤了?他只有一个人去的吗?” 凤卫答道:“原先似乎是和立王殿下约好了,但是立王殿下没有过来,而是派人跟宸王殿下说了一声,便只剩宸王殿下一个人留在那里喝酒了……看殿下的样子,似乎不太好。以防出事,属下不敢隐瞒主上。” 赵轻丹心烦意乱地在屋子里走了两圈。 “他要是不肯回去,你们就加派人手保护好他,千万不要让心怀歹心的人伤到他。还有,伤口要看仔细了,不可感染,再给他备上一些醒酒的药,不然他会很不舒服。” 她这么交代一通,却还是焦心得很。 第607章 醒来撞见 第六百零七章醒来撞见 “不行,本宫实在心里难安,想出去一趟。” 事关慕容霁,她总是不能放心。 赵轻丹甚至有感觉,慕容霁之所以会这么低落,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她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不明白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重新开怀起来。 这会儿宫中已经下了门禁,哪怕她是公主也不可以随意进出。 凤卫提议道:“若是公主能扮作侍卫模样,趁着交换班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再让我们的人帮你掩护一二,应当无碍。” 赵轻丹于是便让人找来了一件侍卫的衣服换上了。 等她束发之后,又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差点都快忘了,她曾经可是常以赵玉的身份示人的。 如此装扮,对她来说不是新鲜事。 果然交接班的时候混出去容易一些,赵轻丹没费太大的力气就出了宫,径直去往烟雨楼。 来到了慕容霁所在的雅房内,赵轻丹屏退了所有人。 她走到慕容霁身边,他这会儿睡得正沉,偏偏眉心还锁在一起。 好像连在睡梦中,他都很不开怀。 赵轻丹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指,轻轻地抚平他的眉心。 慕容霁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握住了她的手臂。 赵轻丹没有将手臂抽出来,而是越发凑近了,极为认真地看着他。 慕容霁可真好看呀,她在心里想。 无论是什么姿态,再狼狈,他都是那个举世无双的宸王殿下。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呀?” 她轻声的问:“是因为我的话伤了你,让你不开心吗?那我向你道歉,你不要不开心,多笑一笑,好不好。” 赵轻丹的视线落在他手上胡乱缠着的纱布上,不由蹙眉。 她替他将原本的纱布解开,果然看到掌心一片血色。 这些人真是的,连伤口都不知清理就囫囵的包扎起来。 幸好她来看了一眼,否则真该感染了。 赵轻丹从边上取过温水,替他擦干了手中的血痕。 她又利用灵力渡出了一些止血的药,小心的撒在伤口上。 这药大概是让人有些疼,慕容霁的手指不由攥紧了一些。 赵轻丹又替他将手指张开,重新包扎好,这回总算像点样子。 她把止血药留在床边,心知自己现在应该离开。 可是,她是难得看到慕容霁不清醒的样子。 就这么走了,下一次再单独陪着他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还不知有没有下一次。 赵轻丹的脚步仿佛在此刻有千斤重。 只要一想到他们之间所剩的时间寥寥无几,她就压根走不动路。 再陪他一会儿吧,她在心里想。 就一会儿,不会太久的。 赵轻丹伸出手指,停留在半空中,隔着一段距离地抚摸他的轮廓。 慕容霁的呼吸还算平稳,带着清冽的酒香。 他该是喝了很多,否则按照慕容霁的警醒,应该不会有人靠这么近,都完全不知道。 她就这么一直守着他,舍不得离开。 但是因为来这里之前,赵轻丹刚喝了一碗汤药。 那汤药里有助眠的成分,所以渐渐的,赵轻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也耷拉了下来。 在安静温暖的房间里,一阵困意席卷而来。 她就这么靠着床边,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慕容霁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丑时。 他很不舒服的揉了揉眉心,看到头顶陌生的床板,有些恍惚。 慕容霁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借着房间内的烛火,看到边上坐着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酒劲儿一下子醒了不少。 待他看清了那个人的五官之后,却觉得此人格外熟悉。 真是太奇怪了,这分明是个男子,可为什么,跟若兰公主的容貌格外相似????.23sk. 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不成,他是太过想念对方都出现幻觉了? 慕容霁伸出手,戳了戳那男子。 赵轻丹不舒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别动。” 她嘟嚷了一声,声音还有些沙哑,却能听出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试探的叫了一声:“若兰公主?” “谁喊我?”赵轻丹揉了揉眼睛,清醒之后,跟慕容霁大眼瞪小眼。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啊!” 然后刷的起来,转身就想走。 慕容霁岂会放她走:“站住,你真的是若兰!你怎么在这里?又为什么是这样的打扮?” 赵轻丹硬着头皮回头,勉强笑了笑。 “宸王,事情是这样的。本宫……因为想出来喝酒,就换了身行头,结果听到掌柜的说,宸王你也在这里还喝醉了,我不放心你,便顺路过来看看。谁知不小心我就睡着了,既然你已经无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慕容霁叫住她。 赵轻丹在心里狠狠的唾弃着自己。 “怎么回事啊?你是猪脑袋吗,居然坐在边上都能睡着!” 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宸王,你还有什么事吗?” “公主真的是无意中路过,不是特意来的吗?” “我当然不是特意来的!我又不知道你在这里,更不知道你会喝酒啊,难不成我在宫中还能知道宸王你的一举一动不成!” 这话倒是有道理,但慕容霁心里总有些怪异。 他打量了赵轻丹好几眼:“公主怎么这身打扮?” “因为太晚了,宫内已经下了门禁,我若以女子身份出门,定会被侍卫们拦下来,所以才想着这身打扮出来玩乐一番,不想听说宸王也在烟雨楼,若早知如此,我便同你结个伴了。” 骗人,他在心里想。 只怕早知如此,若兰根本来都不会来,更不可能跟自己结伴。 “你现在是要回宫中吗?” 赵轻丹点头:“对,我要回去了。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今日也玩够了。” 慕容霁四处看了看:“你就一个人出来的吗,身边居然没有人陪着?” “当然不是。我,我带了暗卫,他们会在暗中保护我的,不会有事的。你放心,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下去吧,也多谢你愿意陪我一会儿。”慕容霁跟着起身。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烟雨楼里,正好要回府。 赵轻丹便不推辞,任由他陪着自己下楼。 但她却没想到,两人会在楼梯边上碰到一个熟人。 第608章 你们骗我 第六百零八章你们骗我 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的新科状元陈立桦。 原本赵轻丹还没有注意到陈立桦的身影,反而是陈立桦先注意到他们。 烟雨楼虽然是烟花之地,却也是一个有名的风雅之所。 陈立桦身边有不少同僚们喜欢到这里来饮酒作乐。 作为状元,他更是经常被朋友们拉过来喝酒吟诗,好不惬意。 这会儿,虽然时候已经很晚了,这帮文官们却玩得正尽兴,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立桦出来透口气,就碰见宸王和一男子在一起。 见到他们,陈立桦扬声喊道:“宸王殿下,这么巧,您也在这里呀?” 慕容霁并没有将他忘记,冲他颔首示意。 “陈大人,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去?” 陈立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同僚们拉过来喝酒,不好意思先走。殿下也跟友人来此吃酒吗,咦,这位不是……” 赵轻丹忽然想到了什么,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就侧过身去,想躲开陈立桦的注视。23sk. 但已经晚了,对方还是认出了自己。 “原来是赵玉赵公子!” 慕容霁脚步一顿:“你认识他?” 赵轻丹简直要窒息了。 她抬脚就想走,片刻都不敢多留。 但陈立桦却点了点头:“当然认识啊!殿下怎么忘了,此前您跟赵公子一同出入下官的住处好多次,想不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时隔这么久还形影不离,果然是志趣相投的好友。” “好友?形影不离……你说的是本王和赵公子吗!” “对啊,除了赵公子,这里还有旁人吗?赵公子,我还想说呢,似乎鲜少在京城中见到你,可是前些日子去了其他地方?” 慕容霁目光沉沉的盯着赵轻丹:“赵公子,陈大人在问你话呢,你不解释一下吗?” 赵轻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只能苦着脸反驳道:“陈大人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这、赵公子,我不可能认错呀!一直以来,跟宸王殿下还有岄王殿下都十分交好的,不就只有您一人吗!” 赵轻丹实在待不下去了:“时候不早了,我家中还有事先行一步。” 她只想赶紧逃离此处,可慕容霁哪能放过她。 他一把拎住赵轻丹的后衣领,将她给拽住。 “赵公子,还是先不要急着走,你跟本王之间可还有话要说。” 慕容霁看向陈立桦:“陈大人,我二人还有话要聊,先不奉陪了。” 陈立桦连忙说好,就看到慕容霁抓住赵轻丹,将她连拖带拽地重新带回了楼上。 他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真奇怪,这两人怎么看上去这么不太对劲?” 回到方才的房间里,慕容霁一把将门关上。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赵轻丹:“赵玉,是你之前的名字吗?” “他认错人了。”赵轻丹死不承认。 “不可能!他是新科状元,如果连一个见过多次的人都记不住,他还考什么状元?” 慕容霁步步逼近,将赵轻丹困囿于一个角落里。 赵轻丹无法,只能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慕容霁却俯身用手臂撑住自己的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跟我说实话,我们从前就认识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所以我看到你,才会觉得莫名地熟悉!” 赵轻丹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抓住床单。 她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 “他说三哥也认识你,怪不得,怪不得我觉得三哥对你的态度很奇怪。你们绝对不会是我去了渝北之后才认识的,看样子你们分明已经认识了很久。否则以他那种冷清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你这么好!” 赵轻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苍白无力地说:“这其中有点误会。” “那你就跟我说实话,我们明明认识,还曾经形影不离,为什么你却说从未见过我!还死都不肯承认,一直在骗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轻丹紧紧的咬住嘴唇,语无伦次地胡诌。 “没什么原因。我们就算之前是朋友,也吵过架,大闹了一场,现在关系很差,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了,也不想跟你玩了,这总行了吧。” 慕容霁岂能相信这说辞。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我会忘了你?我分明没有忘记其他人,连陈立桦我都记得,可我偏偏将你给忘了,这说明什么?” “我怎么知道这说明什么?你快放我走,不早了我还要回宫。” 慕容霁抓住她的手腕:“说明我早就喜欢你,你是我的心上人,我才会忘了你!” “胡说八道!”赵轻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慕容霁一把按住。 “你不说清楚,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他缓下语气:“若兰,算我求你好不好?求你可怜可怜我什么都忘记了,不要再折磨我了。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分开?你全部都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再猜了。” 赵轻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痛苦的别过头去:“你不要再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是因为你知道我喝多了才特意留下来陪着我的吗,可你又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不喜欢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慕容霁并不放过她:“好,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曾经认识是事实吧。如果你不说,我就亲自去查明真相!”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自己的手面,而后将戴着指环的手指伸到她面前。 “这其实是你送我的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又想到了什么,一把将衣领扯开,露出了肩头的“轻丹”二字。 “我第一眼见到你写的字,就觉得似曾相识。那天你在殿内临摹字帖,我特意让你写了一张纸上有这两个字的字帖,回来对比之后就发现几乎一模一样。所以……这字是你刻下的!根本就不是别人?” 赵轻丹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当时慕容霁跟自己要字帖,是他已经发现异样了。 她那个时候没有防备,所以字迹也没有修改过。 “刺在身上的字体,跟写在笔上的字哪能一样。那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 “还是不对,为什么三哥从没有告诉我,你我之间的关系。东越一直贴身跟着我,却从未提起过,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隐瞒我!” 第609章 狠心 第六百零九章狠心 赵轻丹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已经溃不成军。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慕容霁解释这一切。 这样的心情,赵轻丹最是理解不过。 因为当时她回到京城,被告知不能再以宸王妃的身份陪在他身边时,也是一样的无法接受。 要如何开口呢? 难道要告诉慕容霁,你真正所爱之人,从来都是你的王妃。 可是却因为敌国帝王的霸道无礼,对方偏要将她掠夺走,否则就会兵戎相见,涂炭生灵。 是牺牲她一人,还是要这天下苍生跟着遭罪,孰轻孰重,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只是身为当事人的他们,却不得已承载这无法承重之重。 “无论我是谁,我都会成为渝北的皇后。而不会是你慕容霁的女人,就算我们曾经认识又如何,在你生命垂危的时候,我还不是耐心告罄,一走了之,丢下你一人不管吗?我根本没有办法守着一个生死未明的人赌上自己的前程,所以我才会离开,只是没想到宸王殿下的命这么大,九死一生都能让你活过来。” “我承认我对你有愧疚,却更无法否认自己曾经的寡淡无情。从我放弃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斩断了我跟你之间所有的联系,更没想过会有什么未来,所以慕容霁,你不必对我抱有什么美好的幻想,我根本不是你心目中所期待的那个值得你爱的人。我只是一个贪慕虚荣,不愿意放弃每一个向上爬的机会的女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让他对自己死心,赵轻丹别无他法。 慕容霁死死盯着她:“我不相信你,你最会骗人了,我才不信你是那种人。” “信不信由你,我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一走了之本就是事实,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你不喜欢的宸王妃,在那个时候都没有抛下你,可我却丢下你不管不顾,到头来,你偏还是喜欢上我,你说说,你是不是可怜极了。” 他红着眼睛看着她,格外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所以你承认了,你才是轻丹。当初被我带进王府里,那么久以来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那许曼欣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了解我的一切,手里还有那套血玉首饰,是不是都是你指使的。” 她知道无法再辩解,只能逼自己狠下心。 “是,是我做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想让你缠着我,所以我找了一个人代替我,你还不明白吗慕容霁,我觉得你很烦。我们之间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根本不是你的谁,只不过在你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甚至都没有要过一个名分,你凭什么左右我的决定?如今我想嫁给谁都与你无关,我们之前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些短暂的暧昧在我狠心抛下你离去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你还不懂吗!” 慕容霁用力握住她的手腕:“说谎,你说谎!你压根就不想去渝北做什么皇后!否则上一次渝北使臣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跟他们走了,可你没有走,说明你心里根本就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离开我!还有仙女,你特意送那只小狐狸给我,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有我,何必特意送那样的礼物来让我高兴。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能面对自己的内心?如果我们真心相爱,就一起去求父皇,让他收回成命不好吗!” 赵轻丹甩开他:“我上一次没有跟渝北的使臣离开,是因为我要为太后守孝,如果未满三个月我就举行大婚,天下人都会骂我不孝,我不想背负那样的骂名。” “至于送狐狸给你,那狐狸,是我花了二两银子在集市上随意买的,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心思,你觉得那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吗?慕容霁,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这些事情就让你很感动的话,你的心也太容易被收买了。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有些愧疚,可你让我回到你身边,是万万不可能。我从未说过不想做皇后,那是渝北的皇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想做!” 慕容霁的目光中充满了委屈。 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可是,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啪嗒,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中坠落,滑落在了赵轻丹的脸上。 慕容霁哭了。 这一瞬赵轻丹的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好像被什么利器反复刺痛。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慕容霁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闷哼了一声。 他忽然一把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握在掌心。 “所以这个指环根本就是你送给我的,既然你心中已经没有我了,我再留下它还有什么意义!” 赵轻丹豁然回头,眼见他伸手推开了窗户,将手指伸出了窗外。 “我慕容霁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今日是你说我们之间再无可能,我又何必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这东西索性扔了算了!” 说完,他便一抬手,狠狠地向外甩出了手指。 赵轻丹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紧紧握住了双手。 “这样也好。”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艰涩地开口:“那本宫就祝宸王殿下,不必再执着于过去,从此了却旧念,前程似锦。”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却在慕容霁看不到的地方,早已泪流满面。 他们之间,终究是连信物都再容不下了。 看到她决然离去,慕容霁颓然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掌心。天籁小说网 这枚本该被扔掉的指环,此刻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到底是狠不下心,将她送给自己的东西给丢掉。 “坏女人。” 慕容霁手握成拳,用力打在了墙上。 雪白的纱布上,又沁出了斑驳的血痕。 回到宫门前,侍卫将赵轻丹拦住:“站住,你是哪个宫里当值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第610章 追究 第六百一十章追究 赵轻丹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丢了魂似的往里走。 侍卫以为她是擅闯宫廷,几人围过来将她拉扯住,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身上的疼痛席卷而来,赵轻丹却似感觉不到。 “大胆,竟敢冒充侍卫擅自入宫,找死吗!” 守门的侍卫正要将她给捉拿起来带回去审问,一道清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住手!那是若兰公主。” 说话的是慕容浔。 因为芳年殿里的宫人突然发现公主不见了,纷纷吓坏了。 此事不可避免地又惊动了慕容浔。 原本摁着赵轻丹的人连忙放开她:“公主?这,您怎么会这副打扮。” 赵轻丹恍若未闻地推开他们,径直往里走。 慕容浔跟在她身后:“你的手指擦破了。” 她听了这话,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伤口,好像这些皮外伤不是在她身上。 “赵轻丹!你冷静一点,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告诉我,你今夜去哪里了!” 赵轻丹停下脚步:“我去找他了。” 这个“他”是谁,不用多言,慕容浔已经心中有数。 除了慕容霁,谁又能让她伤神到这种地步。 “我搞砸了一切。他知道我是轻丹了。” 慕容浔一愣:“怎么会?你不是已经让许曼欣入府顶替了这个身份,他难道发现异样了。” “不,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却因为换做男装被人认出来是赵玉,慕容霁便知道我与他早有牵连。” 赵轻丹掩面而泣:“他知道我在骗他,也知道所有人都在骗他。我只能狠下心告诉他,我从不爱他,才会不辞而别地抛弃他。怎么办三哥,他恨死我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慕容浔蹙眉:“霁儿若真的发现不对劲,定不会因为你的一番话就下定论。他如果说了什么,也只会是当下的气话,你不要太难过。” “如果他亲自去查,会不会查出其他的东西?” 赵轻丹茫然地抬起头:“如今在他眼中,我还只是一个曾经被他带回府里的孤女,跟他有过一段旧情却不肯承认。但要是他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万一知道了我才是他的王妃……” 只怕到时候以慕容霁的性子,要闹翻天了。 慕容浔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突然开口问:“霁儿眼下知道了你是轻丹?那许曼欣呢,他也知道她是假的了?” 赵轻丹这才回过神:“对,许曼欣还在王府之中。糟了,现在霁儿正是在气头上,又心知许曼欣是假冒的身份。万一他气不过追究许曼欣的罪名,她岂不是会有危险。不行,我要去一趟宸王府……” 可她又有顾虑,她才跟慕容霁撕破脸,要是他见了她更加恼火怎么办。 慕容浔看出她的担心:“你现在的样子,还是不要跟他见面了。你回去休息,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我会保证许曼欣的安全,毕竟她是无辜的。” “我曾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受许家掌控被迫嫁给连奎严。如今是我一时疏忽反倒害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替她挡掉连奎严那个麻烦。” 慕容浔示意边上的人搀扶她回去:“我自有数,会安顿好她。” 说完,他便径直出了宫,命人驾车速去宸王府。天籁小说网 此时的宸王府,气氛冷到了极点。 整个夕照阁里乌泱泱地跪了一片。 许曼欣被人带到了堂中,看到地上跪着的所有人便知出大事了。 她扫了他们一眼,尽量维持镇定:“不知殿下突然将我喊来,是为何事?” “许曼欣,本王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是轻丹吗?” 许曼欣呼吸一滞,好一会儿才说:“我以为王爷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何必还要再问。”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本王!难怪王妃当时见到你的时候,会露出那样诧异的神情。原来从头到尾,你都是个冒牌货,试图蒙混过关!” 许曼欣跟着跪了下来。 “不知殿下是如何发现的,但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是若兰公主让你来的?你可真行,你们一个个的可真行啊。居然全部都串通好,一起蒙骗本王。” 他看向周洋等人:“枉费本王对你们推心置腹,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周洋硬着头皮说:“殿下,属下们自知有罪,不敢替自己辩解。但我们是真心希望您能过得开心一点,因为您心中总是放不下轻丹姑娘,我们才想着若有一人能让您释然……” 慕容霁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谁准你们自作主张,打着替本王好的名义,擅自安排本王的一切,你们是这样,她也是这样,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就因为我什么都忘了,你们就能随意编排,不顾我感受的插手我的人生吗!” 听到这话,许曼欣难免替赵轻丹感到惋惜。 她忍不住说:“不知殿下是如何知道的,但还请您不要怨恨公主,公主的初衷,绝对不是插手殿下您的感情,而是她希望能够对您有所弥补,让您不至郁郁寡欢。” “弥补,谁稀罕她的弥补,她所谓的弥补,就是将你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人找过来,欺骗本王你才是我的心爱之人吗?” “公主纵有过失,也从未对您有过伤害之心。只是人在世上,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慕容霁目光寒沉地看了她一眼:“身不由己?好,那你说,她的苦衷是什么。” “我……不知。” “你不知道,那你凭什么让本王原谅她,你凭什么替她解释这一切?又凭什么帮着她一起来欺瞒于我,许曼欣,本王不能拿若兰公主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拿你怎么样吗?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下一秒他已抽出了佩剑,直指许曼欣的额头。 “本王最恨别人骗我,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你错就错在答应帮她,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许曼欣脸色刷白。 这一刻,她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直面死亡的恐惧。 但是她心里并没有怨恨赵轻丹。 身在这局中,谁都身不由己。 第611章 姑姑是婶婶 第六百一十一章姑姑是婶婶 慕容霁紧紧地握住了剑柄,这一瞬,他的怒火几乎冲淡了理智。 可是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杀了许曼欣,她会怪你吧。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是盛怒至极,也是隐忍至极。 “霁儿,住手!” 慕容浔扬声呵道:“许曼欣并非有意骗你,不过是遵从命令入府,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无辜之人动手!” 咣当,慕容霁将佩剑往地下狠狠一摔。 “无辜之人?不管是许曼欣,还是他们,甚至是你岄王殿下,谁又敢说自己是无辜之人?你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却把我当成傻子一样,将我骗得团团转,这很有意思吗!” “不错,我们是骗了你。若兰公主确实曾被你带到府上,你们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但你既然已经将她忘了,且她在你府上身份尴尬,总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如今她贵为公主,你还想让她怎么样!” “我要你们所有人把事情的真相给我讲清楚,她究竟是如何被我带入王府,又为何会中途离去?还有她为什么会变成公主,又为什么会跟那渝北的国君认识,我要你们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诉我!” 慕容浔只好说:“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无意中救了她,对她产生了感情。但是因为你当时生病,生死难测,所以她……” 他说到这里,却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慕容霁冷笑:“如果她真的如你们所说的,是那种忘恩负义、生性薄凉之人,你岄王殿下这般清高的人,怎么可能跟她惺惺相惜?她那张嘴惯会骗人,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这些鬼话吗!” 他四处望了一眼:“好,既然你们都不肯告诉本王真相,本王就自己去查!一个人问不出来,我问十个人,十个人问不出来,我就将所有跟宸王府相关的人都问一遍,本王就不信,没有一个人肯说出真相。” 慕容浔无奈地看着他:“霁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会如此,还不是你们逼的!” 慕容浔按了按眉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 一众下人们也是心惊胆战,却都不敢将赵轻丹就是王妃的真相说出口。 这时候,岚岚却是从睡梦中醒了。 这会儿天才刚刚亮,原本都是阿楚和梅香陪着他们睡觉。 可今日睁开眼睛,岚岚却发现寝殿中空无一人。 她一个人有些害怕,就伸手将哥哥摇了摇。 但是天天睡得正熟,怎么都叫不醒。 岚岚便起身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想出去找阿楚和梅香。 谁知门外也没有人,反而是不远处有不小的动静。 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来到了大堂之中,就看到一群人都跪在地上。 阿楚和梅香正在其中。 岚岚吓了一跳,当即来到慕容霁身边。 她有些害怕地问:“四叔,这是发生什么事情啊?为什么您要责罚阿楚和梅香呀?” 慕容霁本来一腔怒火,在看到岚岚的时候,才脸色稍霁。 “因为她们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 岚岚忍不住求情:“四叔,阿楚和梅香很好的,您能不能不要罚她们?如果她们做了什么错事,那一定不是故意的。” 慕容霁没有说话,岚岚又看到了许曼欣,她越发觉得奇怪。 “为什么漂亮姐姐也跪在这里呀?” “漂亮姐姐?” 慕容霁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岚岚抱了起来。 “对啊,你怎么会认识许曼欣?是谁教你叫许曼欣漂亮姐姐的!” 岚岚被慕容霁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小声说:“没有谁教的,岚岚不知道。” “撒谎!你根本不应该认识她,这个女人之前根本就没有来过王府,所以你在骗四叔对不对!” 岚岚别开脸去,不敢去看慕容霁。 慕容霁却将她的脸掰过来:“看着四叔说,撒谎的小朋友,可不是好孩子,只会惹人讨厌。” 他的语气十分严厉,吓得岚岚差点哭了。 她撇了撇嘴:“四叔好凶呀!” “是谁教你撒谎的?你说再不说实话,四叔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岚岚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无辜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您不要问我了。” “是姑姑教你们说谎的对不对?现在姑姑已经承认了是她在骗人,连她都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你还打算在帮着她继续骗四叔吗?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四叔很可能因为不高兴,将你和你哥哥送出王府。你是知道的,皇爷爷之前打算将你们兄妹安置在京郊的别院里,到时候你们身边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阿楚和梅香也不会陪着你们,你希望四叔那么做吗?” 岚岚一听到这话,吓得当场大哭。 她一下子抱住慕容霁的手臂,怎么都不肯撒手。 “不要不要,岚岚才不要离开王府!四叔不要生岚岚的气了,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之前是姑姑说不能让你知道,我和哥哥不是坏孩子,我们很听话的!” 慕容霁虽然心软,此刻却还是板着个脸。 “那你就说实话,姑姑都让你们怎么骗四叔的?” “姑姑说,不能告诉四叔她是婶婶,要叫其他女人婶婶,可是我们都很不喜欢那个新婶婶,我们都希望姑姑能够重新回到王府来!” 慕容霁倏的睁大了眼睛。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是你婶婶?”3sk. 岚岚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一抽一抽地含着眼泪说:“姑姑是婶婶。” 他不敢置信地开口,声音都有些发哑:“姑姑……为什么会是婶婶?” 岚岚抹着眼泪说:“姑姑本来就是婶婶,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姑姑了,那个新婶婶以前也没有住在王府的,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剧变。 梅香忍不住扬声提醒道:“小殿下,不可胡说。” 慕容霁极慢地将岚岚放了下来。 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骇人,仿佛山雨欲来。 “来人,把赵娉婷给本王带过来!” 第612章 真相 第六百一十二章真相 赵娉婷这个时候哪里还睡得着。 她早已听到了夕照阁这边的动静,也知道多半是许曼欣出了什么事,所以慕容霁正大发雷霆。 虽然她很不喜欢许曼欣,可是她更加担心许曼欣的身份暴露之后会牵连到她身上。 如果让慕容霁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王妃,那可该怎么办! 她正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这时候却有下人过来说:“王妃,王爷请您过去。” 赵娉婷担心地问:“王爷叫本宫过去,他有没有说什么?” 下人有些为难的说:“您去了就知道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小人也不清楚。” 赵娉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赶过去。 看到院子里跪了一帮人,她越发提心吊胆。 赵娉婷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看向慕容霁:“殿下突然叫臣妾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慕容霁面沉如水:“赵娉婷,本王已经什么都知道,如果你识相,就把事情的真相全部说出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成宸王妃?” 赵娉婷听到这话,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明明是料峭寒冬,她的后背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臣妾,臣妾不知道殿下您在说什么。臣妾本来就是宸王妃啊,何来‘变成’一说,难道王府里除了臣妾还有其他女主人吗?” 慕容霁冷冷的看向她:“满口胡言。既然你到这个份上都不肯说实话,本王也不再给你机会了。你根本就不是赵同的女儿!本王的王妃另有其人,从来都不是你。你也好,许曼欣也好,都是假的。你们真是好样的,趁着本王失忆了,竟撒下弥天大谎,简直胆大包天!” 赵娉婷扑通往地上一跪,抱住他的腿:“殿下,臣妾是无辜的呀!臣妾之所以骗您,一切都是遵照圣意。虽然臣妾不是原来的宸王妃,可我对您的心意不是假的,自第一眼见到了您就一见倾心、爱上了您。求求您了,不要怪罪我。” 她又看向许曼欣,有些急切地辩驳:“这个许曼欣,她才是假的!皇上根本就不可能派她到王府来,我却是真真切切地遵照圣旨来的呀,我才是被皇上认可的宸王妃!” 慕容霁用力从她手中抽出了衣摆:“闭嘴,凭你也配?不要再跟本王自称臣妾,一个顶替了旁人身份的女人,怎么敢自称为本王的王妃!” 赵娉婷顿时泣不成声:“可是殿下,当初我是奉旨入京,我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我只是一介孤女,如果您不要我的话,我该往哪里去啊?” “奉旨入京?所以这一切都是父皇安排的……因为渝北的国君看中了本王的王妃,父皇为了避免兵戎相见,竟答应了这样荒诞的条件,将我的王妃送给他……原来如此,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慕容霁的脸上露出了格外苍凉的表情。 慕容浔见他这副样子,实在是担心。 他忍不住开口:“霁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父皇身在其位,也有很多迫不得已的地方。他并不是想伤害你,只是你什么都忘记了,他以为你不会再跟王妃有什么牵扯,才会安排其他女人到你身边来,只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不想伤害我,却将我的妻子送给旁人?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伤害吗!这就是我的好父皇!” 说到这里,慕容霁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当残忍的事实在此刻被一层层揭开之后,滔天的剧痛向他席卷而来。 如果不是他在无意中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是不是意味着,等他的王妃已经被送到了敌国,他都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甚至,很有可能他这一生都不会知道其中的真相。 然后跟一个完全不爱的女人,就这么荒唐的度过一辈子。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慕容霁死死地握住了手指。 他再也忍不下去,阔步走到了外面,想要去找昭翮帝和若兰公主问清楚。 夕照阁院内,赵娉婷瘫软在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许曼欣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释然。 虽然真相对于宸王来说非常的残忍,可是能在若兰公主离开之前得知真相,总好过他一生都被蒙在鼓里。 对宸王而言,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慕容浔已经无力去管即将发生的一切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从慕容霁再次爱上赵轻丹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结束。 他看向许曼欣:“宸王现在,应该是没有精力来管你的去处了。你随本王走吧,放心,他不会追究你的下落。” 许曼欣怔怔地抬起头:“殿下是打算如何安置我?” “先出去再说。” 等两人离开了王府,来到了慕容浔的马车上。 慕容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本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因为之前若兰公主答应过你,不会让你轻易嫁给连奎严。虽然现在临时出了意外,但她仍然感激你帮了忙。所以不管怎么样,之前的承诺都作数。” “那殿下所说的两个选择,是什么呢?” “其一,你回到津州。就是你一直生活的地方,本王会为你准备足够的盘缠,保你未来吃穿不愁。到时候你可以拿着一笔充足的银两在当地找一个你喜欢的人过日子。” 许曼欣低下头,有些失落地问:“那第二个选择呢?” “第二个选择是,你仍然回到许家。但是,对许家会宣称你是若兰公主的义妹。她会非常关注你的婚姻大事,督促许家人为你挑一门真正好的亲事。本王也会从中周旋,不让你受委屈。等遇到合适的人家,你再嫁过去不迟。” 许曼欣听完之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慕容浔也没有催促她,只是安静的等着。 谁知许曼欣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头看向他:“殿下,可以给我第三个选择吗?” 慕容浔示意她说:“你可以提出来,如果能做到的话,本王会尽力答应你。” 她鼓起勇气开口:“我想留在殿下您的身边,伺候您。” 第613章 我舍不得! 第六百一十三章我舍不得! 听到这话,慕容浔一愣:“留在我身边,为什么?”23sk. “当年您救过我的母亲,今日又救了我一条命,殿下的大恩,小女无以为报,只想伴您左右照顾您,为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没必要这样,对本王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对我来说,却是恩重如山。殿下,我什么都会做的,会缝补衣服,做饭。以前母亲腿脚不好,我还学过按摩穴位。我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许曼欣,你好歹是许家的表小姐,到本王府上做这些事情算怎么回事?你真的不用报恩,本王并不缺伺候的人。” “殿下方才不是说,如果您能做到,都会尽力答应我吗。我没有逼迫您的意思,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这样好不好,三个月,让我在您身边待三个月。如果您之后觉得我不够好的话,我就自行离开去津州,再不会打扰您,可以吗?” 许曼欣的态度很坚持,看起来格外认真。 慕容浔原本有些为难。 可既然他方才都答应过,只要他能做到的都会答应,现在反悔似乎不妥。 三个月而已,他只能安慰自己。 等时间一到,就送她回津州好了。 “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就跟在本王身边吧。不过本王不需要你做什么,不过是暂时为你找个去处。” 听到慕容浔答应了,许曼欣惊喜地笑了起来。 “谢谢您殿下,我,我好开心啊!” 她看着安静,不是闹腾的性子。 突然露出这样孩子气的笑容来,原本文静的五官也显得有些绚烂了。 慕容浔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慕容霁很快进了宫。 眼看着就是上朝的时辰,他却连早朝都顾不上去,径直来到赵轻丹的芳年殿。 仍有宫人试图拦住他,却被慕容霁冷冷的扫了一眼:“都给本王滚开!” 下人们哪还再敢阻拦,只得让他进去了。 慕容霁一把推开了赵轻丹寝殿的门。 赵轻丹那这会儿正心神不宁地坐在床边,她听到声音霍然抬头。 下一秒就看到慕容霁的神色,她的心也跟着突突直跳。 等走近了,慕容霁的脚步却放缓了下来。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眶一热,眸中更有泪光浮动。 赵轻丹眼见他步步逼近,一时连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 两人先是谁都没开口,四目相对,互相凝望着彼此。 还是赵轻丹最先反应过来:“宸王,你,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慕容霁紧紧地抿着嘴唇,许久他才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她。 “你姓赵,叫赵轻丹?” 她心头一震。 “赵轻丹,你是我的王妃吗?” 轰隆…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慕容霁盯着她:“我问你,你是我的王妃吗!” 赵轻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无措地看向别处,甚至想站起来走到旁边去,但却被慕容霁一把抓住。 他将她的身体抵在床栏上,用力扣住她的手腕。 “回答我,你是不是我的……王妃?” “我……”赵轻丹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呆滞地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知道?” “所以是真的,你是我的王妃,但却不告诉我,任由别的女人在我身边!” 他俨然盛怒到了极点,每一声质问都有些发颤。 “赵娉婷是父皇派来的也就罢了,那许曼欣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是本王的王妃,为何又变成了若兰公主!” 她茫然地看向慕容霁,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真行,你可真行啊,居然亲手把其他的女人推到我身边,将我瞒得滴水不漏。你还真是我的好妻子!” 赵轻丹听到他说的话痛哭不止,她伸手捂住了脸庞,泪水顺着指缝不停地往下掉。 慕容霁也止不住泪意,用力擦干眼角的泪痕。 “如果不是本王意外发现,你是不是打算真的去渝北,做其他男人的皇后?本王就这么不堪吗,做本王的王妃,就这么委屈你吗!” “不是的!” 赵轻丹忍无可忍,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舍得放开你吗?慕容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明白我被迫离开你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看着其他女人自称为你的王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让许曼欣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你是失去记忆了,所以什么都给忘记了。可我明明白白的都记得,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刺在我心上!” 他眼睛在这一瞬变得通红:“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啊!” “因为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你明白吗!渝北态度坚决的一定要让我嫁过去和亲,父皇已然答应下来,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我曾经……曾经那么努力地求过他,想让他收回成命,可他只是反复的告诉我,不可以,不可以为了成全我一人的幸福,让整个安盛跟着遭殃。” 她的声音都有些撕扯:“慕容霁,你告诉我,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我的头上,我该如何反抗!” “你以为我稀罕做这个若兰公主,又稀罕当什么渝北皇后吗?我赵轻丹从头到尾在乎的不过你慕容霁一人而已。你埋怨我将那许曼欣放到你身边,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轻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悲伤。 “因为在我陪着你从渝北回到安盛京城的时候,父皇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位王妃,你的宸王府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慕容霁怔怔地看着她。 原本他内心的愤怒也在赵轻丹歇斯底里的嘶喊中,消散了大半。 止不住的心疼充斥着他的胸腔,他甚至不知道,原来赵轻丹还陪着他去了渝北。 她没有抛弃过他的,从来都没有过。 反而是从头到尾,在他清醒时也好,狼狈失也罢,她都一直一直的守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过。 第614章 痴缠 第六百一十四章痴缠 可是,等到他相安无事了,他却把这个陪伴自己走过最艰难日子的女人给完全忘了。 这是他深爱的人啊,他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妃……” “我也不想把许曼欣推给你,可赵娉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了我的底线。我实在是害怕她伤害你,害怕她以后会耽误你,我不放心啊。如果我走了,你身边只有那么一个女人,你让我怎么能安心?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我试探了许曼欣很多次,确信她是一个人品信得过的女人,我才敢让她接近你……可是等她真正到你身边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慕容霁忽然想到了那一天下大雪,是许曼欣进王府的日子。 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赵轻丹喝了很多酒,还晕倒在了雪地里。 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不是她任性妄为。 是她心里的苦无处发泄,只能借酒消愁。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天赵轻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个人在雪地里走。 如果她没有被人发现,就那么冻死了可怎么办? 是不是对她来说,其实已经万念俱灰了。 慕容霁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用力的撕扯着。 无法言说的心痛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叫嚣。 他终于忍不住一把将赵轻丹紧紧地搂在怀里。 “对不起,轻丹,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忘了你,不该让你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我只是太害怕了,一想到很可能会失去你,我就心底发寒,说不出的惶恐。对不起,我爱你,我爱的只有你。哪怕我身边有再多的女人,我也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只因为她们都不是你,我根本没有办法对其他人有好感。” 原来他与她之间,从来都没有第三个人。 那些曾让他自责的三心二意,也都是假象罢了。 赵娉婷不是,许曼欣不是,其他的任何人都不是。 唯一闯进他心中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赵轻丹。 听到慕容霁怎么说,赵轻丹心中悲喜交加。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压抑已久的心情,仿佛总算得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 赵轻丹再也控制不住地呜咽了起来。 她紧紧的搂住慕容霁的腰,仿佛是要将他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意,不再泣不成声了,才红着眼睛看着慕容霁。 “霁儿,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 慕容霁动/情地抚摸着她的脸,他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这一切正在发生,他甚至想象不到,自己竟会对一个女人怜爱到这种程度。 “轻丹,我以前是这么叫你的吗?” 赵轻丹点了点头。 下一秒,慕容霁就俯身,吻住了她的泪眼。3sk. 她是这样的温暖,甜蜜,美丽。 如同这世上最美好的花卉,和最隆重盛大的礼物。 直到这个时候,她真切得被这个男人搂在怀里。 才让她原本已经陷落在黑暗深渊中的心,重新找到了光亮。 如果这就是他们解不开的宿命,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 去换和慕容霁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既然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绝对不会放手任由他们将你抢走。无论是谁,都休想再让我们分离。” 赵轻丹有些担心的说:“可是父皇那里,他不会答应的……” “我跟他之间的那笔账,还没有算清楚。我管他答不答应,难道将我的妻子拱手让给他人,就是仁君所为吗!” 一想到这件事情,赵轻丹难掩心中愤懑。 “李默就是一个疯子。他根本就不是爱我,只是想要占有我,不甘心让我在你身边。对他来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已经被他习惯拥有的物件,我若死了也就罢了,可我只要还活着,他就绝不会放过我。” “李默……是要抢走你的人吗?父皇说你曾经救过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渝北的国君吗,你怎么会有机会救了他?” 赵轻丹趴在他的怀里,叹了口气。 “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好吧,反正之前这些惊世骇俗的话,你已经听过一次了,也没有将你给吓到。那我就再说一次吧,不过这一次,你可不要被吓到了。” “嗯,你说。” 她看着他:“我不是赵轻丹,真正的赵轻丹,你原本的王妃其实已经死了。我曾经是渝北的皇后李歆,但是因为当时,他们的陛下李默觉得我的身份不详,用一杯毒酒将我给赐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灵魂会附身到赵轻丹的身上,转而成为了你的王妃。” 慕容霁惊得说不出话,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但是后来,李默偷偷的来到安盛京城再次跟我重逢,他却将我给认了出来。此后,他就一直没有打算放过我。所以,我陪着你去渝北之后,他就趁着你被人种下忘情蛊忘记我的存在为契机,拿会发动战争作为威胁,让父皇不得不将我送到渝北去。”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隔了许久才消化掉她说的这些事情。 虽然之前,按照赵轻丹的说法他已经全部都听过了。 可再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骇人听闻。 赵轻丹见到他大为吃惊的样子,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 “你干嘛这副表情啊!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忘记了,现在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难道你觉得事情太过诡异,所以开始害怕我了?” 第615章 守护 第六百一十五章守护 “没有没有,当然不会。”慕容霁将她重新搂住。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认定的王妃,我怎么会害怕呢?我只是没想过,真相居然会是这样……那你,你岂不是已经做过渝北的皇后了?” “是啊,所以我才不想继续做他的皇后。李默那个人,自私自利,永远只想着他自己,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我小的时候父母兄长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他发现我有不同寻常的能力,便将我带进了宫,也算花费了心思悉心教导我,因此我算是在他身边长大的。” “所以,你们是青梅竹马吗?”慕容霁有些吃味的问。 赵轻丹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算是吧,怎么了?” “他凭什么能跟你相处那么久!还能见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便宜他了。” “慕容霁,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吃醋吧,这事儿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坚定地看着她:“总之,我绝对不会给他机会再抢走你,我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一直到老,永远都不分开。” 赵轻丹面露忧色:“可如果渝北不肯罢休怎么办。” “大不了就跟他们打一仗,李默身为国君,却抢他人的王妃,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渝北还有何颜面可存?天下人也只会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罢了。” “若是父皇怎么都不肯……” 慕容霁握住了赵轻丹的手:“走,我们一起去面见父皇,我要跟他讲清楚。”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赵轻丹也没有再退让的必要。 她试图退让的结果,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这完全违背了她的初衷。 山雨若要来,就一起面对吧! 昭翮帝这个时候已经听说了宸王府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慕容霁没有来上早朝,就知道他肯定是去找赵轻丹了。 昭翮帝疲惫地在书房里揉着眉心,就听到刘公公禀告说:“皇上,宸王殿下和若兰公主过来了,而且,他们还是手牵着手一起来的。”???.23sk. 听到最后一句,昭翮帝更是烦躁不止。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已经做好了全部的筹划,这两个人却一再的纠缠到一起,怎么都没有办法拆开。 “让他们进来。” 临踏进这扇门的时候,赵轻丹有一瞬的踌躇。 慕容霁回头看了她一眼,跟她十指相扣,怎么都不肯松开。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一同进了书房。 昭翮帝看到慕容霁这架势,就知道今天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慕容霁也面色寒凉地回望过去。 “父皇,您就没有什么话要跟儿臣解释吗!” 昭翮帝冷笑了一声:“解释,朕有什么好跟你解释的。难道你还指望朕跟你认错吗?朕告诉你,你有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她是谁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要嫁到渝北去,朕心意已决,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父皇居然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我是您的儿子,轻丹是您的儿媳,您作为一位父亲,却要亲手拆散自己儿子的幸福,岂不荒唐!” 昭翮帝肃穆地看着他:“朕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是你的父皇。如果不将赵轻丹给嫁出去,难道要等着渝北向我们开战吗!如今安盛内忧外患,之前造反的落郡王至今还逃窜在外下落不明。说不准,他现在就在哪个角落里招兵买马等着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东南水军又尽数在连斯青的手上,朕跟连家之间的恩怨,你难道不清楚吗!朕是不会允许,安盛在这种时候因为一个女人跟渝北开战的。” “父皇不觉得自己搞错了主次关系吗?是他渝北蛮横无理在先,安盛就算反击也是名正言顺。此事并不是因为轻丹而起,皆是渝北强人所难,您凭什么把错误都归咎到轻丹的身上!这对轻丹来说难道公平吗?” “朕早就说过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她是宸王妃也好,是若兰公主也好,都享受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权力和地位,那她就有责任保护安盛的子民。朕不管你们有多深的感情,因为两个人的感情再怎么深重,也绝对比不过江山社稷稳定来的重要!” 慕容霁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如果父皇一定要如此的话,就杀了儿臣吧。只要儿臣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可能松开王妃的手,让她去跟别人成亲。赵轻丹无论生死,都是我慕容霁的妻子,您让我眼睁睁的放弃她,绝无可能!” “慕容霁,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跟朕讲话!看来是朕太过宠爱你了,才让你这般口不择言,挑衅君威!” “父皇的生养之恩,儿臣从不敢忘。可是关于王妃,儿臣也绝不会退步。今日若父皇想让我们父子反目成仇的话,您就继续固执己见吧!” 昭翮帝用力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泼洒在地。 他看着慕容霁怒目大骂:“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连跟朕反目成仇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来。朕看你是活腻了!” 昭翮帝俨然处在盛怒之中。 任谁见了帝王这样的怒火都要心存忌惮,偏偏慕容霁怎么都不肯松口。 他半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将赵轻丹护在自己的身后。 “不管父皇同意与否,赵轻丹都是宸王府的王妃,儿臣现在要将她带回王府中,而不是继续留在宫里。” “你敢!” 慕容霁面冠如冷玉:“儿臣有何不敢,大不了就是一死,儿臣这条命,父皇若是想要便拿去好了,只是儿臣若死了,那也是您给逼死的!” 昭翮帝喘着粗气看着他:“你是当真以为朕拿你没有办法吗!” 慕容霁眼中闪烁着泪光:“也许在所有人看来,王妃不过是我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就算没有她也可以有其他人。只有儿臣自己心里清楚,若没有她,我活着只会比死了更痛苦。您若是明君,就不该罔顾人伦,执意拆散我们。” 第616章 欢迎回家 第六百一十六章欢迎回家 昭和帝显然是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用手指着慕容霁,连手臂都在颤抖。 赵轻丹看到慕容霁这样不管不顾的护着自己,仿佛是护着全部的身家性命。 这一刻,她觉得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痛苦,都得到了慰藉。 这就是她爱的人呀。 哪怕豁出去了,也不愿意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生有何惧,死又有何惧? 他们本就应该在一起,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们分离。 慕容霁不欲再跟昭翮帝争执,他回过头看了赵轻丹一眼。 他的目光温和下来,甚至还对她扬了扬嘴角露出浅薄的笑意:“王妃,走,我带你回家!” 慕容霁也不等昭翮帝同意,就带着赵轻丹走了。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真的要带我回王府?” “当然,你是宸王妃,才不是什么公主。宸王府才是你的家,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赵轻丹笑了起来:“我当然想回去啊。宫中就算再好,和宸王府相比,也是怎么都不如的。我刚开始来的时候,还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呢。” 慕容霁心疼地看着她,亲了一下她的手面。 “不怕,以后回咱们家,本王陪你一起睡,一定睡得香。” 赵轻丹便回到芳年殿里简单地交代了几句。 芳年殿的下人们看到慕容霁握住赵轻丹的手指,都暗中瞪大了眼睛。 但谁都不敢说什么。 慕容霁吩咐道:“以后公主不会继续留在宫里了,你们趁早将她的东西收拾妥当,送到宸王府去。” “公主是要离开皇宫吗?” “不错。她以后不会回到这里住了。” 两人临走的时候,还是决定去袁皇后那里说一声。 袁皇后看到他们一起来,尤其是动作这般亲密,已经猜到了大半。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本宫竟不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是福还是祸了。”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母后,对不起。儿臣还是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儿臣和宸王注定不能分开,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想一起面对。可如果一定要将我们拆散的话,对我跟他而言,都是生不如死。” “从本宫的角度,当然是希望你们好好的。原本就是恩爱的夫妻,平白被送出去和亲算什么事。只是皇上他有自己的顾虑,你们千万不要怪他。” 若说对昭翮帝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以后,他还是为难他们,慕容霁更是宁愿舍弃了这父子情分,都绝不会答应那无理的要求。 只是面对袁皇后,他们到底说不出狠话。 两人共同拜别了皇后,携手离去。 等他们坐着马车,一路回到王府门前。 慕容霁率先下车,朝着里面伸出手,小心地将赵轻丹给搀扶下来。 赵轻丹抬头看了看宸王府的牌匾,只觉得这一刻,所有的酸甜苦辣全都交织在一起。 慕容霁仿佛能看出她此刻内心的复杂感情。 他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王妃,我们到了,欢迎回家。” 回家? 是啊,这里才是她的家呀! 是她和慕容霁有过那么多欢声笑语的地方。23sk. 她再也不用看着慕容霁跟别的女人并肩站在一起,以夫妻相称,而自己却只能是一个前来做客的客人了。 她终于又回来了! 见赵轻丹迟迟站着不动,慕容霁忽然弯了下腰,双手托住了她的膝盖,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赵轻丹惊呼了一声,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干嘛?” “怕你累着,抱你回去啊。” 赵轻丹笑了起来:“你抱着我回去,整个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岂不是都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慕容霁才不管,他露出了久违的畅快的笑容。 “就该让他们都看见,也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妃。否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被称作王妃了,当本王的王府是什么地方?” 赵轻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稳稳地抱着往里走。 果然,边上的下人瞧见了这一幕,都惊诧得合不拢嘴。 “殿下,您和公主……” 慕容霁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叫什么公主?她是谁你们当真不认识吗?以后再没有什么若兰公主,本王怀中的女人,就是这宸王府唯一的王妃!” 赵轻丹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她索性什么都不管,就这么依偎在慕容霁的怀里,被他径直带到了夕照阁。 这会儿,阿楚和梅香正焦急的在夕照阁里走来走去。 岚岚知道自己闯祸了,苦着个小脸,坐在桌边连小零食都不敢吃了。 周洋和东越也在院子里商议着该如何劝慰慕容霁。 谁知他们突然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就发现慕容霁竟抱着一个女人阔步走过来。 两人皆是一愣,待看清他怀中之人时,纷纷吓了一跳。 这不是赵轻丹还是哪个! 所以,慕容霁居然把若兰公主给带回来了。 皇上竟然会答应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见到他们不敢相信的样子,慕容霁有些不满。 “你们两个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王妃回来了,不知道喊人吗?” 周洋和东越一下子站直了,看到赵轻丹立即改口道:“参见王妃,恭迎王妃回府!” 赵轻丹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慕容霁,示意他将自己给放下来。 慕容霁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到地上。 赵轻丹叹了口气:“既然王爷已经知道真相,本宫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如今,我们和皇上那里闹得有些僵,还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我们。但是无论如何,本宫都不打算和王爷再分开了。” 周洋不由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属下们再也不想欺瞒王爷了。” 慕容霁冷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身为本王的心腹,居然满口谎言,一句真话都没有。以后你们说什么,本王可不会再轻易相信了。” 周洋连连喊冤。 赵轻丹抿唇一笑:“好啦,殿下不要生气了,你既然都已经原谅我了,就顺带着原谅他们吧。他们之所以骗你,也都是因为遵从了我的命令。反正在这府上,你一向是听我的,他们会按照我的主意行事,也算不得错。” 第617章 强留 第六百一十七章强留 慕容霁这才消气:“既然王妃都为你们求情了,本王就放过你们。若再有下次,看本王怎么收拾你们!” 因为听到动静,阿楚和梅香也很快走了出来。 她们一看到赵轻丹回来了,脸上纷纷露出欣喜 周洋在慕容霁看不到的地方,无声的用口型提醒她们:“喊王妃。” 阿楚和梅香立刻会意,脆生生地喊道:“奴婢恭迎王妃回府!” 赵轻丹看着她们,心头觉得十分温暖。 她伸手将她们抱住:“谢谢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天天和岚岚也跑了出来。 岚岚这会儿见到慕容霁还有些害怕,躲在天天的身后,不敢上前。 赵轻丹看到了,蹲下去将她抱起来:“岚岚这是怎么了,见到婶婶不高兴吗?” 岚岚咬了咬手指:“这次是婶婶,不是姑姑了吗?” 赵轻丹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不起啊,姑姑不应该教你们骗人,现在姑姑已经向你们四叔承认错误了,以后就一直在王府陪着你们好不好?” 孩子们听到这话,顿时笑得十分开怀。 岚岚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好棒啊,最喜欢婶婶了。” 赵轻丹突然想起赵娉婷还在王府里,有些迟疑的说:“我回来了,赵娉婷怎么办?” 慕容霁满不在乎的说:“管她怎么办,这王府本来就没有她的位置,当然是她从哪儿来就回哪去!” 赵轻丹叹了口气:“只怕没那么容易。她当时来的时候应该跟收留她的舅舅、舅母们闹得很不愉快。如果现在让她回去,她肯定一万个不愿意。” 赵轻丹跟赵娉婷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对她还真的挺了解。 赵娉婷果然如她所料,在听说了自己要被送回去之后,当即又哭又闹。 她跪在夕照阁外,哭得肝肠寸断。 “殿下,虽然我不是您的发妻,可当时也是皇上让我来的呀。为了到这里来,我已经跟舅母闹翻了,加上我的父母都已去世,现在根本就是无处可去,如果殿下不收留我的话,是要逼死我吗。”23sk. 慕容霁对她毫无好感,准备让周洋拿些银子打发她走。 “你若不想回你舅母那里,一个人住也未尝不可。等日后找个好人家再嫁了,不比在这王府里蹉跎岁月来的好吗?反正本王根本就没有碰过你,外人也没有见过你作为宸王妃的样子,根本影响不到你什么。” 赵娉婷听到这话,却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不,殿下,您虽然没有碰过我,却跟碰了我没有任何区别,我的清白已经受损了!” 赵娉婷咬住嘴唇:“当初为了讨殿下您的欢心,不让殿下您怀疑我,我……” 她四处看了看:“我有话单独想跟殿下和王妃说。” 赵轻丹看了她一眼,一瞬间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她伸出手屏退左右:“你说吧。” “王妃,当初因为想着我若进了王府,不可避免的会跟殿下同房。以防我还是处子之身会被他怀疑,我便用了玉势破了自己的身子。如今守宫砂不在了,我的清白也等于没有了,这样的情况下您让我到外面去,其他的男人怎么会要我?” 慕容霁大吃一惊。 他显然没想到她私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赵轻丹也不由蹙眉,如此一来,的确还有些麻烦。 女子素来注重自己的清白,就是到了婆家也会被格外关注。 赵娉婷的父母不在,等于没有母族的撑腰。 若是以这样的情况看,只怕日后她的处境不会好过。 见赵轻丹有些犹豫,赵娉婷连忙表态:“王妃,之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胡作非为,对您不敬,更不应该对王爷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求您不要赶我走!我保证,我就住在栖光阁里,哪儿都不去,也不会再惹是生非。我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让我能平安无虞的度过余生就可以了。” 这一刻,赵轻丹对这个女人有些同情,又有些厌烦。 她只能冷着脸说:“你要想清楚,因为你之前犯下的错事,殿下如今对你全无好感。就算你留在这里,也不可能得到他的一丝垂怜。与其孤苦伶仃,倒不如找个靠谱的人嫁了,大不了什么事情大家说开了,对方未必不会理解。” “这样原则性的事情,哪有男人会不在乎呢?王妃,您也是女人啊,求您可怜可怜我吧。我知道您心肠好,可如果我真的出了王府,这天下就算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了。如果您不答应,那我只能一死了之了!” 慕容霁不耐烦地看着她:“赵娉婷,你不要对王妃说这些是非道德,本王和王妃根本就没有义务照顾你。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也没有人指使你……” “是宫里派来的嬷嬷让我那么做的。而且这件事情,当时王妃不是也默许了吗?现在为什么却说是我一人的错?难道因为我出身卑微,父母双亡,就活该被欺负吗!” 赵轻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既然你觉得本宫也有责任,本宫可以让你住在王府里。但是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再以王妃自居。如果再让本宫发现,你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你把天说破,这里也容不下你。” 慕容霁看了一眼赵轻丹,才低头看向赵娉婷。 “既然王妃好心,本王会尊重她的意思。但一切按照她所说,日后你在府上不可再肆意妄为,如果你受不了,就趁早搬出去。” 赵娉婷连忙表态:“我一定听话,一定不会再惹麻烦。” 说完她也不敢久留,便匆忙回到了栖光阁。 等她一走,慕容霁有些无奈地说:“我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可你相信我,我碰都没有碰过她,那个许曼欣也是。除了你之外,我根本不想跟任何人亲近。” 赵轻丹反手抱住他:“我知道的,我相信你。赵娉婷若一定要留,就当做王府多一张嘴吃饭吧。” 第618章 宝贝 第六百一十八章宝贝 慕容霁想,反正赵娉婷已经不再是王妃了,想在这府里兴风作浪也是不可能,便随她去了。 赵轻丹还有些不放心许曼欣:“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处置许曼欣的,改天我还要问一问。” 慕容霁捏了捏她的脸:“别想旁人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多关心关心我吧。” 赵轻丹好笑的看着他:“你想我怎么关心你呀。” 慕容霁俯身,又亲了亲她的唇角。 “之前不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很多次都想这样做了,连在梦里都会想起你。赵娉婷那几天给我用了水凝香,她本是想让我对她做出亲密之事,却不知道我连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你的面孔。可见就算我的记忆忘了你,我的身体和潜意识却都是认定了你。” 赵轻丹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哦?睡觉也想到我啊,可据我所知,那水凝香的作用可有些羞人呀,不知宸王殿下在梦里,都梦到了什么画面?该不会是一些小儿不宜的东西吧。”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即又不服气的说:“那又如何?你是我的王妃,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是我的。” 赵轻丹听了这话咯咯直笑,又见他不老实,拦住了他的动作。 “现在可不行啊,天还没黑呢,怎么可以白日宣滛,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这顿饭自然是吃的团团圆圆。 阿楚将菜一一端上来的时候,用力抹了抹眼泪。 赵轻丹看着她:“哭什么?” “奴婢之前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伺候王妃了,没想到,您还能再回到王府来。奴婢实在是太高兴了。” 小狐狸则是趴在了赵轻丹的腿上,懒洋洋的伸出手,向她打了个招呼表示欢迎。 看到身边坐着自己心爱的人,两个孩子又那么可爱。 还有这些关心自己的丫鬟们,赵轻丹心头涌动着无法形容的暖流。 她曾经经历这一切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时光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唯有失去过,再体会才越发刻骨铭心,不忍割舍。 等用完了饭,沐浴更衣之后,赵轻丹还没来得及讲话,就被慕容霁一把拉进怀里。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不可思议的雀跃包裹住。 “之前赵娉婷投怀送抱的时候,我只感到厌烦不已。甚至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现在抱着你,才知道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赵轻丹亲了他一口:“连累王爷辛苦这么久。臣妾这厢给您赔罪了!” “别叫王爷了,叫我夫君。我想听。” 赵轻丹咬着她的耳垂,小声的说:“夫君~” 慕容霁愈发情难自矜,深深的吻住了她。 “宝贝,轻丹,你真是我的宝贝。” 赵轻丹刚要说什么,忽然看到慕容霁的脖子上戴着一个东西。m.23sk. 她连忙伸手将那东西给拉扯出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之前她以为已经被慕容霁给扔掉的指环。 赵轻丹拿在手中,怔怔的看着他:“怎么回事?那天你不是当着我的面,已经将它给扔到楼下了吗?为什么现在还在你的脖子上?” “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就算你再让我伤心,我也舍不得扔啊。” 慕容霁将项链扯下来,又将这指环重新戴在手上。 “之前是骗你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太生气了。可紧要关头,终究没狠下心将它丢掉,又怕你瞧见了,损了我的面子,这才将他戴在脖子上好不被人发现。” 赵轻丹鼻子一酸,用力的搂住他。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是我真正的父母,已经过世的那两位,曾经留下的遗物。在渝北的时候,我怕你忘了我,所以才想着我们各有一样的信物也好相认,却不想回到京中,会有那样大的变数。” 慕容霁心存侥幸地说:“幸好那会儿我没有扔掉,实在是太好了。” 他目光缱绻地看着赵轻丹:“王妃,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被迫离开的那些日子,你是不是很受煎熬?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之间的那些记忆,我确实都不记得了。便留着你以后慢慢告诉我吧,来日方长,唯有我爱你这件事情,从过去到现在,从未变过。” 她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原来如此。 安盛皇宫里,慕容浔听到宫人汇报说,若兰公主已经被宸王殿下带走了。 他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们也收拾一下,本王明日回王府。” 许曼欣之前还觉得奇怪,不清楚为什么慕容浔作为王爷却要住在宫里。 现在看到赵轻丹离开,慕容浔就跟着离开。 她才知道,原来慕容浔进宫是为了陪赵轻丹。 许曼欣忍不住说:“殿下和公主的感情可真好,就像亲兄妹一样。” 慕容浔淡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他想到王府还有一位丽妃娘娘在,便提醒她说:“岄王府,还有一位长辈住在里面,不过对方的身份保密,你入府之后,记得对她多加礼让些。” 许曼欣连忙答应下来。 他们正说着话,昭翮帝身边的刘公公就过来传话说:“岄王殿下,皇上请您过去,说是有话对您说。” 等慕容浔来到了昭翮帝的寝殿,果然看到昭翮帝一脸倦容。 他喊了一声:“父皇。” “你来了,坐吧。” “这么晚了,父皇叫儿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第619章 落郡王 第六百一十九章落郡王 “霁儿把赵轻丹带回王府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慕容浔点了点头:“儿臣知道了。也很清楚父皇因为渝北国君提的要求,一直十分烦恼。原本若是霁儿不记得王妃了,他不会反对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们夫妻依然又团聚到一起,您应该很清楚,这两人之间固若金汤,根本就是拆不散。您若因此和霁儿生下怨恨,倒不如成全了他们,霁儿也会感念父皇明的圣恩。” 昭翮帝冷笑:“感念圣恩,朕哪里稀罕他的感念。朕看宸王是疯了才会被一个女人迷得昏头转向。区区儿女情长,跟两国战事相比,他竟选择了前者,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父皇应该很清楚,宸王和宸王妃之间,与寻常的夫妻并不一样。他们这一路颇为曲折,经历过很多磨难,好不容易才心意相通走到一起。尤其生在皇家,所见到的诱惑本就比寻常百姓要多,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坚守本心,只爱对方,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感情可以比拟的。”天籁小说网 “你是没有看到,渝北的那个皇帝当初给朕送的密函上写过什么!他对赵轻丹根本就是势在必得,那个皇帝的行事作风,一向狠厉、不近人情。如果到时候我们交不出人,只怕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浔继续劝道:“父皇,虽然经历过内战,我朝的元气确实受到了损伤,可毕竟根基还在。如果真的要跟渝北打仗,未必就会处于劣势。而且轻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好歹是安盛的王妃。这样尊贵的身份,难道不值得我们为她搏一搏吗。” “所以你也觉得是朕错了吗?” “父皇自然有父皇的考究,只是父皇仔细想想,您膝下的几个儿子,大哥二哥自不用多说,儿臣身为老三,至今孑然一身。太子身边虽有太子妃,可那两人而今越发针锋相对起来。唯有老四和老六的感情还算顺遂。若我朝的皇子连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都没有,未免也太可悲了些。” 昭翮帝被他说中了伤心事,一时无言以对。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开话题:“先不提他们。朕叫你来,是为了别的事情。在中原一带,有探子来报,说发现了落郡王的下落。” 慕容浔眸光一闪:“落郡王?他如今人在中原,消息可靠吗?” “应当不会有错,只是他现在行事十分小心,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所以想要找到他,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原本朕以为,他会逃窜到异族去,谁想,他竟敢深/入中原,可见此人胆大包天,狼子野心尚未消弭。” 慕容浔思忖道:“现如今已经有了他的踪迹,一定要更加仔细地搜索,不可放过线索。” 昭翮帝点头:“不错,朕叫你来,就是为了此事。原本朕不想用此事来麻烦你,却是因为交给其他人都不太放心。毕竟落郡王身份特殊,普通的官员若是查处他不成,反容易被他勾结了,那便会弄巧成拙。” “可朝中几位皇子,撇开年幼的不提。老六刚成亲,加上他从未经历过朝中大事,处事难免稚嫩,遇到落郡王那种老狐狸,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老五如今是太子,连家在此局中又格外微妙,朕对他实在无法放心。至于老四……一来是他大病初愈,身子也不知恢复的如何,二来是临近年关,京兆府诸事繁忙恐怕他未必能脱得开身。何况近来因为赵轻丹一事,朕与他父子情份都生冷了些,他心里怨朕,朕更是叫不动他了。” 昭翮帝看向慕容浔:“所以,如今朕完全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刚好袁皇后之父、你的外公一族,本就是中原一带的望族,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很快就是你外公的七十岁寿辰。若你以替他贺寿为名,前去中原顺带着暗中查探此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慕容浔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走这一趟。” 昭翮帝叹气:“朕唯一担心的,就是你这腿疾。虽然上一次,听赵轻丹说你已经更康复一些,却始终没有痊愈,万一这一路上遇到什么麻烦,朕实在放心不下。” “无妨的,儿臣身边会带足了保护的侍卫。加上儿臣已经康复大半,哪怕如今不用这轮椅,用拐杖走路都是可以的。” “那好,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只是除了保护的侍卫,你最好再带几个贴身照顾的婢女,以防你外公那里没有合心意的贴身伺候的人。” “父皇放心,儿臣自会安排。明日一早,儿臣就会回到岄王府,并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昭翮帝关切地看着他:“切记,一切以你的安危为主,若遇到麻烦也不可强求。探查落郡王的消息固然重要,可朕更加在意的是你的性命。” “儿臣谨记!” 昭翮帝又算了算日子:“对了,再过两日是不是就是冬至了?不如等冬至宴过后你再走吧。如今少了两个王府的人,太后又不在了,宫里的宴会总显得冷清。若今年你也缺席,朕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 慕容浔一愣,随即应下:“好。那边等冬至过后再走。” 等他回到殿内,对许曼欣说:“冬至过后,本王会出一趟远门,到时你就留在王府中,自有人会照顾好你。” 许曼欣有些紧张的抬头:“殿下要出远门吗?不知殿下要去哪里?” “中原一带,本王的外公恰逢大寿,我前去替他庆贺。不过此行不宜劳师动众,会尽量低调行事,所以本王不想声张。” 许曼欣有些急切地说:“殿下,您带我一起去吧。那么远的路,您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何况中原那边我很熟悉。我是从津州来的,津州就在南北交接处,正是安盛的中部,若您将我带着,说不定我对当地的地域部署会有所了解能帮到您,绝不会给您添乱的。” 第620章 冲突 第六百二十章冲突 慕容浔起先不答应:“不可。这一路会遇到什么危险谁都说不清楚,何况既是出远门,便处处比不得在府中。你身为女子,身子娇弱,必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殿下此言,未免太不了解我了。我并不是什么名门出身的娇小姐,从小什么样的苦头都吃过。父亲丢下我们母女独自离开之后,我母亲郁郁寡欢,身体一直不好。为了让我们活下去,我自小就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绝非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所以不会怕吃什么苦、遭什么罪,再苦,也苦不过从前的。” “且殿下答应过我,让我在您身边三月为期。若您这一趟远行一去就是数月,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算不算数了?” 见她态度执拗,慕容浔轻叹一声。 “罢了,你如果执意要跟着,那就跟着吧。若此次我们路过津州,你想回家的话,也能趁机将你送回去。” 原来他还是没有放弃过要将她送走的念头,许曼欣有些苦涩的想。 但她却打起精神来强颜欢笑说:“好,由我陪殿下一同出行,我们便说定了。” 翌日一早,慕容浔就动身回王府。 路过宸王府的时候,他顺路去看了眼慕容霁和赵轻丹。 赵轻丹正想找他问许曼欣的事情,却见他竟是将许曼欣带在身边,难免吃惊了一下。 许曼欣笑着解释说:“王妃,是我主动要求想留在殿下身边伺候的。殿下对我恩重如山,若能有机会报答他,我此生也就无憾了。” 赵轻丹反而觉得,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像许曼欣这样的可人儿,说不定日后就会成为慕容浔边上的解语花。 她有些戏谑的笑了起来:“我看这安排极好,岄王殿下有心了。” 慕容浔睨了她一眼:“还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自己算一算,自你我认识以来,我替你解决了多少麻烦。” 赵轻丹闻言扑哧一笑,心想还真的是。 她连忙拱手作揖,对慕容浔说:“大恩不言谢,三哥对我的恩情,我定会铭记于心。来日/你有任何需要用我的地方,便是做牛做马,我也在所不辞。” 慕容浔好笑地看着她:“还有一事。冬至过后,我会带许曼欣出一趟远门。此一去不知会耽误多久,你和霁儿在京城中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和父皇其正面冲突。昨日我试探了一下父皇的口风,他似乎还是没有放过你的意思,你不可大意。” 赵轻丹收敛住表情:“你要出远门去哪里?做什么。”3sk. “去中原,给我外公贺寿。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中原?在中原那里,我不知有没有什么人手给你用……” 慕容浔知道,她所说的人手,应该是她身为皇后李歆手下的人。 “那里是我外公的地盘,寻常人动不了我,不用担心。” 赵轻丹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烟雾弹,递给了慕容浔。 “我对中原一带的部署并不了解。但是,那里是军政要带,很有可能有我部下的踪迹,若你遇到十万火急的时刻,说不定能用得上这个。” 她是一片好意,慕容浔也没有推辞,收了下来。 赵轻丹不乏担忧:“如今你离康复越来越近,我心里反而越发不安起来。毕竟给你下死煞的人,我们至今没有眉目。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保不齐他会再下阴手。” 慕容浔知道她是发在内心地关心自己。 所以他才不敢将此行的真实目的告知赵轻丹,只是故作轻松的说:“不过是去拜个寿,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与其替我/操心,还是替自己操心吧。万一过一段时间,渝北派人来,你打算怎么应付?” “自然是将他们赶回去,如果李默不甘心,大不了我再亲自去一趟渝北,跟他交涉一番。” 她与李默之间,再次对上,已是避无可避。 很快便到了冬至宴。 明明立冬的时候太后还没有过世。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今年的冬至,像是这个寒冬一样冷冽。 饶是昭和帝对赵轻丹和慕容霁心存气恼,也到底没有在最近找他们麻烦。 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容霁以为昭翮帝是怄不过自己,已经默许了他和赵轻丹的复合。 所以,慕容霁对昭翮帝的埋怨也消散了一些。 宫人们更是不敢非议。 只当做宫中从未有过若兰公主这个人。 从头到尾,他们所认识的宸王妃都只有赵轻丹。 这一边,赵轻丹与慕容霁恢复如初,是喜不自胜,雪中逢春。 却不想慕容澈和赵安兰却是关系恶化到了极点,几近崩坏。 赵轻丹私下里听到皇后说,太子近来格外宠幸一位东宫里的婢女。 那宫女也不知有什么问题,令赵安兰颇为不喜。 她多次因为此女跟慕容澈起了冲突。 听到皇后说起慕容澈另有新欢,赵轻丹难免想到了已经不在人世的沈月秋,心中有些唏嘘。 沈月秋为了慕容澈,连性命都豁出去了。 倒不知她泉下有知,看到慕容澈在数月之后就对另一个女人神魂颠倒,会作何感想。 冬至宴当晚,竟还真是出了意外。 原本所有人都该到了。 按理说,无论是宸王,立王,还是岄王,他们都住在宫外。 进出皇宫远没有慕容澈这位太子来得方便。 可眼看着就到了开宴的时间,太子和太子妃还没有露面。 昭翮帝十分不满,派刘公公前去催促。 “东宫是怎么回事?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难道叫一众人都等他们吗?” 刘公公便亲自去了一趟东宫。 回来禀告的时候,他眼见得满头大汗。 刘公公气喘吁吁地说:“皇上,不好了!太子和太子妃大闹了一通。太子妃不知做了何事,惹得太子不悦,竟让他拔剑相向。若不是边上的奴才们劝的及时,只怕太子妃要被太子殿下给伤着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慕容澈对赵安兰感情再浅薄,她也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身为丈夫,却对妻子拔剑,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第621章 针锋相对 第六百二十一章针锋相对 昭翮帝气得拍案。 “将他二人给朕叫过来。简直荒唐至极,他哪里还有一点像储君的样子!” 奴才们便要硬着头皮去请人。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慕容澈和赵安兰才姗姗来迟。 这两人明明是一起来的,中间却隔了数米的距离,仿佛是故意划清界限。 慕容澈一身玄衣,面容冷冽。 甚至他眉宇间的杀意,还没有尽数消散。 他越发瘦削的脸上,更显肃穆。 而赵安兰穿着一身白衣跟在身后,发髻都有些凌乱。 她眼睛发红,身形也比上一次所见更消瘦了一些。 都不用刘公公提前知会,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一定是起了很大的矛盾。 昭翮帝板着脸,尽量压着怒火问道:“太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据下人回报,你竟然在东宫之中对太子妃拔剑相向,莫非你是想杀了她不成!” 慕容澈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父皇,此事并非而儿臣无端泄愤,而是太子妃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儿臣实在难忍,才会想要出手教训她!” “草菅人命,她不顾的是谁的性命?” 慕容澈抿了抿嘴唇:“儿臣的东宫里,有一女官。性情贤淑,聪慧能干,原本是儿臣身边得力伺候的人。太子妃却多次对她发难,这一次更是将她从台阶上给推下去,分明是想要害她的性命。” 昭翮帝剑眉怒挑:“混账,不过是区区女官,你怎知不是她不敬太子妃在前,太子妃才不得已教训她。仅仅因为推了她一下,你就要杀了太子妃,这是何道理。” 慕容澈面容更冷:“父皇有所不知,这位女官乃是儿臣中意之人,且她的腹中已怀有儿臣的骨肉。可是因为太子妃的嫉妒和心狠,那女子如今胎像不稳,孩子多半保不住了。” 闻言,昭翮帝和满堂皆显出震惊。。 在短暂的静默中,却突然传来突兀的笑声。 不是别人,正是赵娉婷抬起头,看着慕容澈哈哈大笑了起来。 慕容澈转身,冷冷瞪着她。 “赵安兰,你犯下如此罪孽,害得本宫的孩儿性命堪忧,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等蛇蝎心肠的女子。” 赵安兰收敛住笑意,目光寒凉。 “我蛇蝎心肠?慕容澈啊慕容澈,你可知,你口中那一位性情贤淑的女官,背地里是如何挑衅我的。她当着你的面,永远都是一副温良的样子,可只要你不在的时候,她就放肆无礼,嚣张跋扈!” 慕容澈自然不信,他面露讥色。 “嚣张跋扈,试问这天底下的女子,谁比得上你赵安兰嚣张跋扈!你如今伤了她,为了自辩,当然要将别人说的不堪。可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况且你动手伤害皇嗣是不争的事实。这等恶行,本宫岂能容你!”???.23sk. “你为何会宠幸那女官,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究竟是宠幸她呢,还是透过她,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赵安兰扬着下巴,眼底一片通红。 “自她去世之后,你就发自内心地厌恶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背地里在宫里私自祭拜她就算了,连醉酒之后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可见了我,却从来是避之不及,冷眼相待。但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不过是当初警告她,不要纠缠我的丈夫。杀死她的又不是我,真正害死她的,不是你不容撤自己吗!她为什么而死?你我都很清楚!” 尽管赵安兰没有提到那个死去之人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很清楚。 赵安兰所说的,就是沈月秋。 慕容澈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恼火地盯着她。 赵安兰轻笑了一声:“至于你宠幸的那个女官,她长得的确很像沈月秋。只是可惜,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找一个再像的替代品,那也始终是替代品。慕容澈,你可真是可悲呀。她在世的时候,你把她推到别人的身边,可等到她死了,你才开始伤春悲秋,拼命在其他人的身上找那个人的影子。那你早做什么人?你若真的那么在乎她,当初干嘛要娶我,你直接娶她不就好了吗!等人死了才开始缅怀,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赵安兰,你给本宫闭嘴!” “干什么,恼羞成怒啊,难道我说错了吗!” 听到他们的对话,昭翮帝越发气恼。 “够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给朕讲清楚。太子妃,太子说她宫里的女官有了身孕,你却故意伤害她,此事是否为真?” 赵安兰深吸了一口气:“父皇,儿臣并不知道那女子有身孕,也根本不是有意推她,我只是碰了她一下,她却突然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这才告诉我她腹中有了孩子。太子口口声声说,说儿臣是故意的,可他怎么不提是那女人放肆在前,难道儿臣身为太子妃,连管束一个宫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昭翮帝蹙眉:“让太医去看过了没有?太医是怎么说的?太子,如果她真的怀有身孕,你之前怎么不说,朕和皇后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只因儿臣还没有给她一个名分,又怕父皇和母后不允,才想等过一阵子再说,却没想到,太子妃会痛下毒手,实在可恶!” 袁皇后在身边开口道:“皇上,不如这样吧。臣妾一会儿,亲自去看看那女子的情况。若孩子有幸保住,便是最好的,如果就这么没了,看太子对那女子的器重,也该安抚一下,给个名分。” 昭翮帝不悦的点了点头:“嗯,一切就按皇后说的办吧。” 慕容澈却有些不依不饶:“可儿臣觉得,太子妃故意伤人,也该受罚。她的骄纵跋扈,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儿臣实在是忍无可忍,不想再迁就了!” 袁皇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看慕容澈的架势,今日不处罚赵安兰,他是不会罢休的。 她正想开口,打算罚赵安兰闭门思过,再减去几个月的俸禄。 谁知,赵安兰却上前一步,扬声道:“不劳母后忧心。今日趁着众人都在,儿臣索性跟太子殿下把话说清楚。既然太子殿下这般厌恶我,我与他之间,也再没有相处下去的必要了。” 第622章 决裂 第六百二十二章决裂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袁皇后不解的问:“太子妃,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相处下去的必要了。” “儿臣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儿臣想跟太子殿下和离,从今日起,不再做这个太子妃了!” 袁皇后捂住了嘴巴:“什么?” 别说是其他人,连慕容澈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有些错愕的看向赵安兰。 以他对赵安兰的了解,这个女人贪婪,爱慕虚荣。 她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子妃,岂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想到这里,慕容澈不由冷笑一声。 “赵安兰,你何必假惺惺的说这样的话。你不就是想以此来阻止本宫纳妾吗?” 赵安兰却不看他,而是有些冷傲地看向四座。 “若你觉得,我只是在威胁你,那你可就想错了。我曾经的确很想做这个太子妃,可是现在,我已经做够了!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定会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会爱我,敬重我,将我时时刻刻的放在心上。慕容澈啊,你那个时候说的可真的是比唱的还好听!但我傻呀,我偏偏就信了,我把你当成我的信仰,当成我的挚爱,用我全部的真心去爱你。可我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你的虚情假意和敷衍中伤。” “我赵安兰的确骄纵任性,也不否认做过不少的错事,可我从未害过你!我也不算聪明,但我倾尽全力的为你谋划,使出浑身解数的去帮你,扶持你。只是对你来说,我不过就是一颗棋子,你为什么会娶我,你心知肚明。当我赵家没有给你预料中的帮衬时,你便一脚将我踹开!你可真是冷血无情啊!” 慕容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漠然的开口。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娶你,是觉得你曾经浪漫可爱,可谁知道,你嫁给我之后却变成这个不堪的样子。试问天下哪个男人能容忍你胡搅蛮缠的性格,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我赵安兰,身在赵家,母亲是怡庭郡主,外祖母是当朝长公主。我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从未向谁低过头,如果你说我是成亲之后才变成这样,那便大错特错。我从未变过,变的只是你,慕容澈!” “其实你说的也对,你我之间闹成今日这个地步,我确实也有错,我最大的错,就是错在当时瞎了眼睛喜欢上你这只白眼狼!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彻底死心了!对你,我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以后你怀念你的故人也好,宠幸你身边的新人也罢,都与我无关。” 她一把扯下头上盘发的玉步摇。 “这东西,是当时我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得到的赏赐之物,也是所谓身份的象征。可它戴在头上是真的很沉,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如今,不要也罢了!” 说完,赵安兰便将手里的玉器狠狠的摔在地上。 下一瞬,原本完美无瑕的白玉,便啪嗒摔成两半,再无修复的可能。 慕容澈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赵安兰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是真的不想做这个太子妃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安兰,久久说不出话。 赵安兰看着地上的碎片,却是渐渐扬起了一个笑容。 “从今往后,你我夫妻,就如同此物,恩断义绝!” 袁皇后刷得起身:“赵安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和离岂是儿戏,本宫知道,你心里定是受了什么委屈。若是其中有隐情的话,再让人好好核实就是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太子妃这样的身份,岂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 “皇后娘娘不必再劝了,臣女刁蛮任性,自知不堪重任,太子妃一位,既然这般重要,就更不适合我当了。不如让给太子殿下心目中合适的人去当吧,臣女无才无德,不敢再做皇家儿媳。曾经承蒙皇上、皇后和各位娘娘的厚爱,感激不尽,日后再无机会在各位长辈膝下伺候,实在羞愧。惟愿各位长辈,平安喜乐,健康顺遂。” 说完,她便对着上座帝后的方向磕了个头,然后转身离去。 赵轻丹也有些发怔的看着她。 万万没有想到,赵安兰会做到这个份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她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竟并非全然了解。 路过赵轻丹身边的时候,赵安兰的步子停了停。 她微微侧头,看了赵轻丹一眼。 “宸王妃,你我之间的斗争,就此罢了吧。我从小就特别不喜欢你,处处想压你一头,即使到今日,也依然很讨厌你。可我不想再比了……” “我倒不是觉得你赢了,只是我赵安兰不想玩儿了。”???.23sk.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而留在殿内的众人,则是心惊肉跳,难以置信。 慕容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玉步摇。 他的脸上血色全无,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灰白。 昭翮帝气的摔了杯盏,指着慕容澈怒骂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究竟是做到了什么份上,才会将自己的妻子生生逼走。现在的局面就是你想要的吗?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堂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却到了恩断义绝的地步,天下人会怎么看待你?怎么看待我安盛皇族!” 慕容澈闭上了眼睛,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在他的身体里反复涌动。 赵安兰不再是太子妃了,这原本对他来说,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早就想休妻,废了那个女人。 如今终于解脱了,可为什么,他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欣喜? 他拼了命地想要去回忆他跟赵安兰之间的不悦,想要去记起关于那个女人的恶毒,愚蠢。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 甚至不知为何,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赵安兰曾笑靥如花的喊他澈哥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安兰再也没有那样叫过他。 他们之间,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才会一错再错,无法收场! 第623章 你最好啦 第六百二十三章你最好啦 因为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今日的冬至宴也再进行不下去,很快就不欢而散了。 赵安兰走得决然,守门的侍卫没有防备,并没有将她拦下。 所以当晚,赵安兰就径直出了宫门,独自回到赵家。 而皇后和珞妃也火速去了一趟东宫,想搞清楚那个怀有身孕的女官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其,赵安兰临走的时候说她是故意摔下去的,倒不像是假的。 总让人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出了这样的事,赵轻丹心中唏嘘不已。 慕容霁紧紧握住她的手,莫名有些庆幸。 幸好他和赵轻丹越发恩爱,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慕容澈夫妇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和谐。 可是之后日久见人心,反而情比金坚了起来。 回府的路上,他见赵轻丹一直沉默不语,捏了捏她的脸问。 “你还在想赵安兰的事?” “我没想到。我以为按照赵安兰的个性,哪怕已经跟慕容澈之间没有感情了,也会死死撑下去,守住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想不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直接放弃了尊荣的地位,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想来,赵安兰已经忍了很久。看她今日对你说的话,你们姐妹是不是感情很不好?从小就一直在斗吗。” 赵轻丹耸了耸肩膀:“因为我不是本人,跟赵安兰最真切的交集,也是在我来到安盛之后才开始的。至于之前,若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赵安兰一直欺负着赵轻丹。加上她有怡庭郡主作为倚仗,赵轻丹只能忍着,两人的确是水火不容。”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叹了口气。 “他们还没有成亲的时候,我是亲眼看到过赵安兰对慕容澈的喜欢,当时她要嫁给慕容澈,整天都高兴的不得了。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已经疮痍满目了。” “幸好我们很好。” 慕容霁伸出手将赵轻丹环绕在臂弯里,亲了亲她的鼻梁。 “看到他们这样,我越发觉得,人生能遇到挚爱是一件太过难得的事情。以前我让沈月秋做侧妃的时候,其实知道她对慕容澈有不一样的心思,只是我以为,老五并不喜欢她。因为老五虽然比我年幼,心思却从小就很深沉,很多事情他不会表露在脸上。我只当沈月秋是一腔深情错付,才想着将她给纳入宸王府,好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到如今才知道,原来老五心里始终都惦记着她,连盛宠的新人,都有沈月秋的影子。”m.23sk. “可赵安兰说的也没错呀,慕容澈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当初沈月秋在的时候,也没见慕容澈将她放在心上。虽然很多人都以为,沈月秋自刎是想拖你下水好助慕容澈一臂之力。但我却觉得,她的内心也是对慕容澈失望至极的。因为慕容澈从未在人前承认过对沈月秋的感情,甚至在她自尽的那一天,有人想刺杀沈月秋,当时慕容澈就在附近冷眼旁观,都没有伸出援手。如果这就是他所说的爱,这种爱不要也罢。” 赵轻丹靠在慕容霁的怀里:“我那个时候就想啊,虽然我很恨沈月秋,因为若不是她,你就不会受那样的罪。可是跟沈月秋相比,慕容澈才是真正的懦夫。他根本就配不上沈月秋给他的深情,就像现在,连赵安兰都能果断舍弃他,在他们这一段感情中,他也远比不上赵安兰付出的多。”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慕容霁忽然有些泪目。 他把下巴抵在赵轻丹的肩膀上,有些酸涩的开口:“王妃,我有时也觉得你为我付出的,远超过我能为你做的。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问了身边的人就知道,你最开始嫁给我的时候,我没有少让你受过委屈。那时沈月秋身为侧妃,处处压你一头。每每你与她之间发生冲突,我却从来不问缘由地指责你,训斥你。对不起,曾经让你受了那多苦。” 赵轻丹摇了摇头,刚想劝慰他,慕容霁却将她抱得更紧。 “即使到今天,你仍然没有少受委屈。我有情蛊在身时,不能肆意的爱你。好不容易解除了情蛊,又将你给忘记了,现在虽说重新将你带回我的身边,我们之间那些点点滴滴,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以至于我会觉得,现在对你宣之于口的这些感情,显得苍白薄弱。”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赵轻丹摸了摸他的后背,忽然用手指戳了戳他背上的某一处。 “很多事情你不记得了,却都留在我心里。你后背上留了一道很长的疤痕,知道是怎么来的吗?当时为了救我的母亲戚夫人,我们对上了群狼。因为那些狼被人下了药物,失去理智,不停的攻击我们。在其中一只狼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是你用后背生生替我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可是那一天,你差点死掉了。我带着你逃啊,逃啊,躲在了一家客栈里,却还是被人找到了。我将你藏在客栈的柜子里,一边害怕你被人发现,一边又害怕你因为受伤过重而出事。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我们逃不过这一劫。我能在最后的生命里守在你身边,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你呀,远你比你以为的要好很多,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慕容霁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孩子气。 “真的吗?我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好?” 赵轻丹带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枚小小的月牙般的牙印,宠溺地看着他。 “是呢,你最好啦!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丈夫,所以我根本就不用跟赵安兰比呀,她嫁给慕容澈,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败笔了,慕容澈可是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呢。” 慕容霁有些自得地扬了扬下巴。 不过他想到赵安兰的举动,忍不住问:“这会儿赵家应该已经翻天了吧?你爹那么狡黠的人,平日里站中立也就罢了。现在,赵安兰和慕容澈这么一闹,岂不是意味着赵家和连家也要决裂了?” 赵轻丹挑了挑眉。 “我爹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怡庭郡主这会儿估计要疯了。” 第624章 崩溃 第六百二十四章崩溃 赵轻丹想的没有错,看到赵安兰在天黑之后来到赵家后,赵家上下俱是一震。 按照旧例,每年宫里都会举办冬至宴。 赵安兰作为太子妃,无论如何也不该现在出现在娘家。 可偏偏她一个人回来了,还面色枯槁,举止颓靡,一副失常的样子。 赵同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和人商议要事,还不知情。 怡庭郡主却暗道不妙,以免被旁人看了多想,她连忙将赵安兰拉到房内。 “怎么回事啊?为何你会现在回来,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安兰扑到了怡庭郡主的怀里,大哭嚎啕说:“母亲,我和慕容澈大闹了一场,我实在是受不了再做那个太子妃了。所以,我便在冬至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说要跟慕容澈和离。” 怡庭郡主一听这话,当即将她拉扯开。 她沉声质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和离?你想要跟太子和离,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赵安兰委屈的看着她:“您为何要这样说女儿?难道您不知道慕容澈是怎么对待我的吗。自从那沈月秋死了之后,他就从未正眼看过我,我说起来是太子妃,却是连东宫里的一个宫女都不如。上一次,我便托人向母亲您说了宫中一女官的情况,那女人十分肖像沈月秋,慕容澈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更加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岂能受得了那样的委屈!”23sk. 怡庭郡主懊恼地瞪着她。 “你是不是傻呀你?既然知道太子殿下身边有别的女人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还敢跟他提出和离,岂不是白白将太子妃之位让给旁人吗!” “谁稀罕当那个太子妃,坐在那个位置上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如今不当了岂不是正好。以后女儿就留在赵家,侍奉您左右,陪在您身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啪! 怡庭郡主突然伸出手,对着赵安兰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耳光又响又重,直接将赵安兰给打懵了。 她捂着脸,震惊地看着怡庭郡主。 “母亲,您为何要打我!” “你说为什么,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好不容易做上了太子妃,眼看着未来就有机会一举登上后位,竟在这种时候放弃,你是猪脑子吗!” 赵安兰的眼泪哗哗流下来:“为什么您的眼中永远只看到那个位置,而看不到我的委屈,别说现在我只是太子妃,就算有机会当上皇后又如何?在他身边,我永远只有受气的份儿。您是不知道,他为了那个女的,今日还向我拔剑相对。分明是动了杀了我的念头,难道这样您都不在乎吗!” “他拔剑最多是吓唬你,难道还能真的杀了你吗!就冲着咱们太傅府的地位,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就算是天大的委屈,你也该给我忍住了。而不是耍小孩子脾气,当众跟他闹翻。” “我不是耍小孩子脾气,东宫的那个女官处处在背地里阴我,可是慕容澈永远都站在她那一边,从来不听我的解释,连一个小小的奴婢都能爬到我头上来了,我这个太子妃做的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女儿在宫里受到这样的屈辱,您也觉得无所谓吗!”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你登上凤位,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时,你只会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可你倒好,闹了这么一出,现在如何收场?” 怡庭郡主绷着一张脸。 “现在你就随我进宫,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道歉,说你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那样有损体面的事情。最好再向太子服个软,说你不是故意的,兴许他能看在赵家的份儿上,当作无事发生,皇上和皇后想必也不会刻意追究。” 说完,她就要拉住赵安兰的袖子,将她给带到宫里。 赵安兰却觉得无法接受,用力甩开了她。 “在我当众和他脱离关系的时候,只觉得内心无比解脱,仿佛终于从那囚笼中逃了出来,为何母亲还要再将我关到那铁笼之内?难道这些虚浮的荣华富贵,就比我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你懂什么?” 怡庭郡主伸出手,指了指戚夫人院子的方向。 “那个女人的女儿,无论是作为若兰公主,还是作为宸王妃,现下都压了你一头。若你还是太子妃也就罢了,至少在身份上不会输了她,可你要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被舍弃掉的赵家女儿,你拿什么跟她比呀!” “我为什么要跟赵轻丹比啊?我就是我,她就是她,不同的人本就该有不同的命运,母亲,为什么从小到大就一直让我跟她比?难道将赵轻丹给踩在脚下,我就能收获幸福了吗!” “当然!那个女人身份如此卑贱,她的女儿凭什么高了我的女儿去,我乃堂堂郡主,怎可输给她!” “母亲,这样的比较根本是没有意义的。难道我在您的眼里,只是用来跟赵轻丹一决高下的工具吗?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也有感情,凭什么要被你当成操控的筹码呢!” “是我的女儿,难道不应该为我挣得一份体面吗!日后传出去,我的女儿成了下堂妇,她赵轻丹却站在云端俯视着你,我岂不是成了全京城里的笑柄。那女人在背地里,还不知要怎么看我们母女的笑话呢!” 赵安兰崩溃地喊了起来:“她要看笑话就让她看!母亲您不会以为,就算我是太子妃我们就赢了吧?其实从来没有!您有没有发现,父亲大多时候都是在戚夫人的院子里。或许在父亲心里,从头到尾真正被他当成妻子的只有戚夫人罢了。您不过是一个仗着郡主身份,鸠占鹊巢的后来者而已!这样的比较有什么意思?名义上您是正夫人,可这些年您快乐过吗?” 啪! 赵安兰的话,仿佛戳中了怡庭郡主的痛处。 她一抬手又打了赵安兰一耳光。 “住嘴,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自己没用就罢了,怎可这样诋毁你的母亲!” 第625章 不可理喻 第六百二十五章不可理喻 她们这里的动静委实太大,很快赵同也被惊动了。 他听说这么晚了,赵安兰独自回府,顿时觉得十分蹊跷,便走过来敲门。 听到外面传来赵同的声音,怡庭郡主警告地指了指赵安兰,示意她不准再闹。 等门打开,赵同扫了一眼赵安兰,看到她两颊的巴掌印,他眼底一沉。 赵同板着脸问:“怎么回事?” 怡庭郡主咬了咬嘴唇:“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跟太子闹别扭,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明日一早,我便带她进宫去请罪。” 赵安兰捂着脸,愤愤地看着她。 “我不会去请罪的,我也绝不想再回宫里了。母亲若一定要强人所难的话,你就将我五花大绑抬进宫吧,不过到时候丢人现眼的可不是我一个人,整个赵家都会跟着没脸!” 赵同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的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为父在问你话,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要跟慕容澈和离,今日在冬至宴上,我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将话讲清楚了,绝无回旋的余地!若是母亲和父亲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话,大不了女儿就搬到赵家别庄去独自过活,不在你们跟前碍着你们的眼了!” 怡庭郡主气得还想打她:“你敢!” 赵安兰躲开:“我为何不敢?我已经受够了!” 赵同当然也很生气,但是他对朝局十分敏锐。 方才他还在书房里和同僚议事,正说起昭翮帝打算整改军制一事。 昭翮帝近日打算成立军管所。 这意味着,以后所有的军械,都会有专门的机构来批审,下拨。 同时,给各个军队的拨款也会变得更加严苛,需要层层审核。 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在收紧军队主帅权力的手段。 而如今,安盛的三大驻军,一在铁吾军,二在东南水军,三在西北军。 最不安分、也最不让朝廷放心的,就是连斯青手中的东南水军。 所以很有可能,昭翮帝此举,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连斯青。 而且,不仅现在宸王的身体康复如初,立王也已经封王并立府成家。 若来日等真正的嫡子岄王殿下都能行走自如的话,慕容澈这个太子之位,就越发的坐不稳了。 以赵同对昭翮帝的了解,皇上迟早会对东南水军下手。 届时,慕容澈会是何下场,还真说不定。 原本若赵安兰是太子妃,赵家不可避免地会被牵扯到这场乱局之中。 可如果赵安兰离开东宫,谁又知道会不会反而成了幸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后续如何,还得静观其变。 所以想到这里,赵同反而没有先前那么愤怒了。 他语气平淡下来:“去别庄做什么?你若实在想留在赵家,那便留下好了,难道家里还多你一个人张嘴吃饭吗?”???.23sk. 听到赵同怎么说,赵安兰的心里又好过一些。 她没想到,在关键时候,居然是这个一向跟自己不怎么亲的父亲站在了她这边。 她有些感动和抽了抽鼻子:“爹,谢谢您。” 可是怡庭郡主听了这话,却越发恼火起来。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赵同。 “姓赵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赵安兰留在家里,外头人会怎么想?届时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赵安兰离开东宫,不再是太子妃了。等事情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赵同蹙眉看着她。 “安兰跟太子本就相处不来,留她在宫里,指不定还有其他变数,倒不如让她在府里先休养一段时间,我哪里说的不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在你眼里,赵安兰根本就不受重视。哪怕她是太子妃了,你也并不看好她,从头到尾,你心里放在第一位的,就是赵轻丹那个贱人!还有那个戚夫人,她们母女才是你的心头肉吧,我们母女又算什么呢?赵安兰成了下堂妇,你心里也毫不在意是吧?反正还有一个女儿是王妃,体体面面,对你赵太傅来说无伤大雅!你是不是还想着,甚至宸王能够将太子给推下台取而代之,这样你的好女儿赵轻丹就能顺势成为太子妃,越发将赵安兰给比下去!那你就高兴了,称心如意了是吧!” 听完她的话,赵同面布寒霜。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不在乎赵安兰了,且你自己也听到了,她说在东宫不开心,过的日子备受煎熬,我让她留在府里有什么不对?你非要把安兰和慕容澈绑在一起,难道对赵家来说就是好事吗!” 怡庭郡主哪里能买账。 “听听你说的话,所以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看重过慕容澈,在你心里慕容澈就是比不过慕容霁。怪不得你把赵轻丹嫁给慕容霁,把赵安兰嫁给慕容澈。赵同啊赵同,你存的什么心啊!我堂堂郡主下嫁给你,那是你赵同三生有幸。而不是被你算计着,处处被那个戚夫人压一头。” 这话说的委实刻薄,赵安兰都听不下去了。 “母亲,父亲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您一定要曲解他的好意呢?您张口闭口的提及戚夫人,可是此事跟戚夫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您总提一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怎么,现在连你也要帮着那个女人说话了吗?不要忘记你是我的女儿,你只能站在我这边,你看看你爹这个样子,他能帮到你什么呀?你以为他是为你好吗?其实他是在害你,只有我才是为你好。只有我才在为你苦心筹谋,想将你推到至高的位置上。唯有身居高位才不会受人欺负,你懂不懂啊!” 赵同一甩长袖,冷喝道:“无知悍妇!你永远都只看到眼前,而看不到未来,有你这样的母亲,对赵安兰来说才是真正的不幸!你成天就喜欢跟戚夫人作比较有什么意思?除了闹得家门鸡犬不宁,你还能做什么事情,真是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都没有,丢人现眼!” 第626章 中风 第六百二十六章中风 怡庭郡主恶狠狠地看着他:“好啊,你现在嫌我丢人了,那当初,我以郡主之尊嫁给你的时候,你不也巴巴的哄着我吗!到头来全是骗我的,我不过是你升官发财路上的垫脚石是吧?现在你站在高处,用不着东西垫脚了,就嫌我碍眼了!” “随你怎么想!” 怡庭郡主看着赵同和赵安兰,瞠目地点了点头。 “你们一个个的,都这样对我!枉费我对你们掏心掏肺,就换来这样的下场。你们,你们真是……” 她说到这里,却忽然一动不动,只是粗喘着气,死死地盯着他们。 赵安兰感觉到不对劲,有些紧张的喊了一声:“母亲,母亲您怎么了?” 只见怡庭郡主身子一歪,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赵安兰连忙接住她,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母亲,您不要吓唬女儿,您说话呀,您这是怎么了!” 赵同也紧张了起来:“快,快去叫大夫,赶紧来看看你娘是怎么回事儿!” 等到大夫匆忙赶来,查看了怡庭郡主的情况,才有些紧张地开口。 “赵大人,怡庭郡主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被气得中风了,所以才会四肢麻痹,无法行动。” 赵安兰听了这话,脸色瞬间一白。 她原本对母亲的抱怨也在此刻化成了愧疚。 赵安兰握住了怡庭郡主的手:“母亲,母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再跟您吵架了,您赶紧恢复过来好不好?” 怡庭郡主还是有意识,只不过因为舌头发麻说不出话,连眼珠子转动的都不利索了。 赵同见到她这样子,也担忧起来。 “大夫,那中风之症该如何治疗呢?郡主这个样子,动都动不了,实在太过不便,就没有什么及时康复的办法吗。” 大夫一听有些为难起来:“赵大人,不是小人不想救治,实在是此症急不得,只得慢慢服药,还得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情况来判断。毕竟体质不同的话,康复的时间也会不一样。” “可是郡主之前身体一直很好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征兆。” “中风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情绪太过波动便会发作。小人只好先给郡主开一些药物,每天熬了汤药给她喝,但是实在不能保证能尽快恢复如常,一切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赵安兰听到这里更着急了,她冲着大夫喊:“你到底能不能治啊?如果治不好的话,我们就叫医术更高明的大夫过来!” 这大夫连忙说:“太子妃若是不放心,不妨请宫里的太医们来看看。小人实在是才学有限,不敢就此断言。” 想到这里,赵安兰就有些后悔起来。 如若她还是太子妃,当然可以请宫里的人来看看。 可是现在她跟慕容澈决裂了,总不可能再厚着脸皮进宫去请人吧。 赵同沉声道:“不如将此事告知文澜公主一声。你外祖母定有办法请得太医院的院判来给你母亲治疗。” 赵安兰一听,眼睛一亮。 是啊,她不便进宫,可她的外祖母乃是当朝长公主,请个御医来为怡庭郡主治疗再寻常不过。 赵安兰便不再耽搁,当即去了公主府。 这几日,她的两个弟弟也都在公主府里面陪着长公主。 都这么晚了,文澜公主本来已经洗漱过准备就寝了。 谁知下人来报,说太子妃匆匆忙忙的赶来。 文澜公主一看她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 赵安兰见了她,伤心哭诉道:“外祖母,不好了,母亲她中风了!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文澜公主一听,吓得立刻起身。 “什么?你母亲怎么会突然中风啊?之前不都好好的,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赵安兰愧疚得落泪:“都是我不好,是我惹得母亲生气,害得她受了极大的刺激,一下子没缓过来才病倒的。” “快,快扶本宫过去,本宫要去看看她!” 在去赵府的路上,文澜公主才知道赵安兰竟然跟慕容澈提出了和离。 她戳着赵安兰的脑袋:“哎呦,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本宫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做这样大的决定之前,怎么不提前知会你母亲和本宫一声?你也好让我们给你拿个主意啊!” “先前慕容澈宠幸那个女官的时候,我就已经将此事告诉了母亲,可是母亲除了让我忍着不发作之外,压根就没给过什么有用的建议,我忍也忍了,但慕容澈实在太过分。我真的受不了了,才想着要跟他划清界限,却不想,竟害得母亲一下子病倒了!” “你母亲心高气傲,当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尤其是赵府里头还有那个贱人虎视眈眈,成天想着看你母亲笑话。你如今这般冲动,可真真是害惨了她!” 赵安兰被她说得越发心里不是滋味,只能握紧了文澜公主的手。???.23sk. “外祖母,如今以我的立场,进宫去求太医的话恐怕不妥。可寻常的大夫压根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如劳烦您进宫一趟,将院判给请过来替母亲瞧瞧,也好知道她能不能康复啊。” 文澜公主板着个脸:“本宫自是要进宫的。不仅要进宫去请大夫,还得将你跟慕容澈的事情给整理得明白咯。若是皇上不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算他慕容澈是太子,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因为是怡庭郡主出了事,赵安兰的两个弟弟不好继续留在公主府,也都跟了回来。 他们主动提出要在郡主的床前伺候着,以尽孝道。 文澜公主见了怡庭郡主这样子,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她一口一句“苦了我儿”,脸上老泪纵横。 偏偏怡庭郡主只是睁着眼睛,眼眶红红的,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救你。本宫这会儿就进宫,去求皇上,让他派最好的御医过来,本宫就不信了,他们还治不了你这病!” 说完,文澜公主也不管现在已经入了夜,她很快命人备车进宫。 第627章 固执 第六百二十七章固执 即使宫门下了钥,守门的侍卫瞧见了是长公主过来,也不敢拦着她,当即放她进去面圣。 这会儿宫里也不算清静。 袁皇后和珞妃都在东宫处理那女官一事。 昭和帝正心神不宁地在自己的寝殿里转悠。 他还没等到东宫有消息传来,却听下人禀告说:“皇上,文澜长公主进宫了,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求见您。” 原本昭翮帝以为长公主是为了赵安兰一事过来的。 他让长公主进来之后,便叹了口气说:“姑姑,不是朕不帮赵安兰,实在是她太过冲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和离就和离,压根不给朕反应的机会。这孩子的性格委实太过激了些。” 长公主沉着个脸:“赵安兰的性子是太骄纵了些,她从小到大,都被本宫和她母亲捧在手心里,确实是惯坏了。这点,本宫自会教训她。只是太子殿下对赵安兰如何,皇上您心中也是知道的,如今这俩孩子闹到这种地步,绝非一人之过。” “这是自然,朕也会严加斥责太子。而且赵安兰这孩子朕也是喜欢的,若能说服她回宫跟太子重修于好是再好不过。” 听到他这样说,长公主才面色稍霁。 “多谢皇上体恤,不过,本宫今夜急急忙忙地赶来,却是为了另一桩事想求皇上帮忙!” “姑姑是何事要朕帮忙?” “因为赵安兰跟太子殿下闹得不快,此事让怡庭郡主知道了,她受了极大的刺激,硬是没撑得住,一下子中风了。先前让府里的大夫瞧了瞧,那大夫却是个能力有限的,没法子让她尽快好起来,只说等吃了药再看以后的情况。可是人总瘫在床上算什么事儿啊?所以本宫过来是想请皇上派几位能力出众的太医前去赵府看一看,兴许能有办法。” 昭翮帝一听这话,哎呦了一声。 他连忙道:“郡主病倒了?朕自然要派人前去探望的,这样吧,朕现在下令,让院判带着几位经验丰富的太医去赵家给郡主瞧瞧,您先别急。您也一大把把年纪了,可别再急出什么问题来。” 文澜公主不由抹了抹眼角:“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的外孙女感情不顺,女儿又病倒了,这是老天要折我老太太的寿命哦!” “姑姑快不要说这样的话,真叫朕心里不舒服。” 以防文澜公主再继续伤感,他即刻传了口谕,让刘公公去太医院请人。 文澜公主也不耽搁,带了太医们就再次回到赵家。 太医们互相传阅了之前大夫开的方子,认为大体上写的药材并没有问题。 只是有人担忧地说:“这些药材的确有固本补血之效,但想要在数日之内就能有奇效,却多半是不能够的。而且,郡主现在的情况比普通中风的病人更加麻烦,若是症状轻些的,至少还能含糊的说出几句,嘴巴也能动一动,吃药吃饭,倒不是大问题。可现在,她连嘴巴都动不了,恐怕连药物都难喂下去,只怕不能急于一时啊!” “这可怎么办呀?”赵安兰听了这话急得团团转。 “你们就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吗!我母亲好歹是郡主,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跟皇上交代了!” 太医听到这话,脑袋都沁出了一层汗。 院判想了想说:“民间倒是有一古法,就是给病人放血。遇到昏迷抽搐的情况,适当的放血可以刺激到病人的意识,帮助他们清醒,说不定对郡主就有效果。” 赵安兰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说:“那便试试吧。” 太医便咬了咬牙,将怡庭郡主的十根手指都给戳破。 然后又将她的耳尖也放出了一些血。 这方法大概略有效用,怡庭郡主的嘴唇开始动了动。 赵安兰面上一喜,刚以为会有好转。 谁知她还是说不出话,只能从嗓子里发出闷闷的哼声。 赵安兰看到她的十指染红,心疼的不得了。 “没想到放完了血,郡主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太多好转。” 院判叹了口气:“只能请长公主、赵大人和太子妃多些耐心了,既然郡主最近无法行动自如,便让下人们仔细些伺候她喝药,多吃些流食,先保存体力。等过些日子药效积累下来,说不定就能慢慢见好了。” 虽然效果不满意,但赵同也知道,这些太医们是尽力了。 他起身要送他们出去,文兰公主却是十分不乐意。 “劳师动众的请你们来了,却跟没请并无两样,那本宫把你们找来是做什么的!” 院判一脸为难,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提醒道。 “宸王妃不也是赵家之女吗!赵大人,您可以让王妃前来看看呀,她的医术高绝,用的方法也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要新颖,指不定她就能有好的办法呢!” 谁知,他们一提到赵轻丹,文澜公主就更生气了。 “笑话,本宫找谁也不会找她来呀!赵轻丹若是来了,别说是救郡主了,她不害郡主就是好事了!再说了,她一个毛儿还没长齐的丫头,哪有你们做了这么久太医的见多识广。你们竟推脱到她身上,简直荒谬!” 院判实在是拿文澜公主没辙,求助似得看向了赵同。 赵同只好说:“几位大人辛苦了,赵某先去送你们出去。日后郡主再有什么情况,还得劳烦诸位多加关心。” 等送走了太医们,赵同若有所思。 “公主,赵轻丹虽然跟郡主之间有些矛盾,但她作为大夫,却从来不会含糊。说不定,她真的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让郡主恢复过来。您也不希望,郡主就这么一直躺着吧。” “你休想将赵轻丹给找过来,本宫今儿就把话讲清楚。本宫不信任她,饶是你们将她的医术给吹上天,我也觉得不放心。让郡主服用她开的药物,谁知道她给的是毒药还是解药?” 见文澜公主固执己见,赵同也没什么好跟她讲的,好不容易才连哄带劝地将她给劝离了赵家。 第628章 东宫 第六百二十八章东宫 等所有人都走了,赵安兰和两个弟弟红着眼睛守在床榻前,都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赵同深深叹了口气:“好了,你们母亲如今病倒了,你们有孝心是应该的,可也不用一直守着她,再把自己的身子给熬坏了,都回去睡吧。这里有下人轮流看着,暂时不会出问题的。” 赵安兰抹了把眼泪:“我不回去,左右今夜我是睡不着觉了,不如就在这里陪陪母亲。” 她要如此,赵同也不再劝。 此时的东宫,却同样是灯火通明。 原来,先前袁皇后和珞妃来到东宫时,两人已经询问过那女官了。 皇后严肃道:“你说是太子妃将你给推下去的,有何证据?” 女官回答说:“奴婢贴身的丫鬟亲眼所见,当时太子妃看到奴婢站在台阶上,莫名的就发了一通火气。奴婢不敢跟她争执,本想躲开,没想到太子妃误会奴婢对她不敬重,要惩罚奴婢。因为奴婢腹中还有孩子,担心太子妃的惩罚会伤及到胎儿,就有心闪躲,不想同她争执的时候却被推了下去。”23sk. 珞妃忍不住问:“你怀孕究竟有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女官说到这里,泪眼婆娑。 “奴婢自知自己身份低贱,不配怀上太子殿下的孩子,只是这孩子既然存在了,奴婢也想好好地将他给生养下来,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留住。” 袁皇后蹙眉:“替你诊治的太医是谁?” “是太医院的潘大人,之前便是他确认了奴婢是喜脉,今日伤了胎气,也是请潘大人来看过了,他告诉奴婢这孩子已经没了。” 袁皇后便让宫人将潘太医给叫过来。 “潘太医,一个多月前,你既然知道这女官怀有身孕,为什么不禀告太医院,并将此事告知本宫和珞妃。” 潘太医紧张地擦了擦汗:“回娘娘。微臣当时是遵从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先将这事儿隐瞒下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等过段时间再向您和洛妃娘娘说明此事,好为这位姑娘求个位份,到时再公布这喜事也不迟。” “简直荒唐!太子他考虑不周,你身为大夫也不知提醒吗?这样的事情一旦保密,东宫的人怎么会知道她腹有孩子了,平日里行为举止定当不会注意,又怎么能怪太子妃不小心推了她呢!” 那女官一听这话,当即可怜兮兮的说:“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这件事情与太子妃无关,皆是奴婢不小心没护好孩子。” “你说与太子妃无关,偏偏太子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太子妃头上了。现在闹得东宫不和,太子妃要跟他和离,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太子也是关心则乱,奴婢定会劝殿下不要迁怒太子妃。” 袁皇后想到赵安兰说过,这女子很会装腔作势。 在太子面前是一种模样,单独跟她相处的时候又换了副嘴脸。 她不由留了个心眼,表面上劝和道:“看你的模样也是个懂事的,既然曾经怀过太子的孩子,本宫也不会亏待了你。只是,太子妃定是不能废的。你若劝得太子回心转意,本宫说不定会念在你有功的份上,让太子封你个侧妃。” 这女官面上一喜,越发恭敬起来:“奴婢不敢肖想太子侧妃一位,但一定会劝太子殿下善待太子妃。日后奴婢还能继续留在太子身边,就觉得知足了!” 皇后嗯了一声:“你刚小产,还是多加休息好好补补吧。册封一事,等你身子好了本宫会考虑的。” 说完她便先行一步,却是暗中将秦骞给找过来。 皇后叮嘱秦骞:“本宫觉得,太子身边的女官有些问题,你去找一个功夫了得,耳力聪明之人,趁着四下无人偷偷听清楚那女官是如何跟她贴身的丫鬟说私房话的。她们所说内容,务必一五一十地转告本宫。” 秦骞应了下来,当即安排人前去探听。 这会儿慕容澈本该陪在女官身边。 只是赵安兰先前那一出给他的触动极大,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等到女官派人去请他,他有些心烦意乱地说:“本宫今日心情极差,你们伺候好姑娘,让她养好身体,本宫明日再去看她!” 眼见慕容澈没有来,女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等屏退了旁人,只剩下她和贴身丫鬟之后,她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那个赵安兰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一回态度这般强硬。原本我还想着,借着假孕和小产让太子越发嫌恶她,并对我心存怜惜,好封我个位份。没想到赵安兰来了这么一出,我若真是要劝太子殿下将赵安兰给找回来,那女人岂不是相安无事,免受责罚了!” 丫鬟也忿忿不平地说:“是啊姑娘,可真是便宜她了,原本那么好的机会,太子定会彻底冷落她,还少不了要将她重罚一顿。现在却要人前去三邀四请,恐怕不做足了姿态,去请时那位还不肯回呢!不过您也别灰心,皇后娘娘都说了,要封您做侧妃呢!加上太子对您那么喜爱,赵安兰就算回来,他也只会更讨厌她罢了。” 他们这里的话,都尽数被暗中偷听的侍卫一一转述给了皇后。 皇后听完心中冷笑,当即又带着珞妃再次到东宫来。 这回还命人将慕容澈给叫了过来。 女官没想到皇后会去而复还。 又见她来势汹汹,心中七上八下地问:“娘娘这是怎么了?可还有事要交待奴婢?” 袁皇后冷笑一声,再次将那潘太医给叫了过来。 她怒喝道:“你二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欺瞒太子殿下,说这贱婢的肚子里有了身孕,可实际上,她根本就是假孕,想以此来陷害太子妃!” 女官一听这话,大惊失色。 “不,奴婢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定是娘娘您误会了!” “误会,本宫方才就知道你不对劲,便特意让侍卫悄悄地在暗处偷听你跟你这丫鬟说话。你二人的私房话里可说得清清楚楚,你自己承认,你这肚子是假孕。还说是想让太子厌弃太子妃,便不难推断,连所谓的太子妃推你下台阶都是假的!” 第629章 不肯回头 第六百二十九章不肯回头 这女官听到慕容澈的质问,瑟瑟发抖。 她嗫嚅着说:“奴婢并非有意欺瞒殿下,原本奴婢觉得身体不舒服才找了太医来看,确实是孕相无疑,只是,只是后来……” “后来发现不是孕相,你却不敢向本宫承认吗!” 袁皇后冷笑一声:“太子,现在还是不要听这女人的狡辩为好,事实如何,还是要等查出来才能知道。她说原本有孕相,本宫却觉得根本连所谓的孕相都是假的!后宫之中,这些阴损的招数用的还少吗!”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那潘太医被打得哀嚎声。 过了好一会儿,秦骞才将人给带进来。 潘太医的十指都受了重伤,脸上毫无血色。 秦骞将人给提起来,往地上一扔:“娘娘,他愿意说实话了。” “微臣,微臣和这位女官,实则是远房亲戚。因为见她颇受太子殿下的宠爱,便想着有意讨好她,等未来她有了名分,微臣也能跟着沾点光。所以,微臣才会答应帮着她一起欺骗太子,而且她说此事不会历时太久,只需一个多月之后说孩子没有了,便能天衣无缝,无人察觉。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慕容澈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冷着声问:“所以她一开始说怀孕也是假的?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糊弄本宫的骗局?” 太医不敢再瞒地点了点头:“是假的。以防其他大夫看出来,微臣给她服用了一种能够紊乱脉相的药物,若是寻常大夫仅通过脉象来看,也会觉得她是有了身孕。” 慕容澈听到这里,一脚将潘太医给踹开。 而后他转身地死死地瞪着地上的女人:“你可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拿本宫的子嗣开玩笑,简直万死不足惜。来人哪,将她给本宫压下去,择日直接处死!” 女官当即吓得大哭:“殿下,殿下!奴婢都是因为爱您啊,奴婢是看您整日郁郁寡欢,想通过此事让您高兴起来,并非有意骗您啊!” “闭嘴!本宫是瞎了眼才会宠幸你!” 等她被拖走了,袁皇后才清了清嗓子。 “太子,你瞧瞧这一场闹剧。因为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硬是将太子妃给气回娘家了,如今太子妃受足了委屈,不愿回宫,此事责任在你。你当然好好哄哄她,尽快将人给接回东宫才是啊。” 慕容澈没什么表情地拱了拱手:“儿臣知错了。定会尽快接赵安兰回东宫,因此叨扰了母后和母妃,儿臣甚是歉意,时辰不早了,母后、母妃,还是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等送走了皇后和珞妃,慕容澈阴沉着脸将伺候在这女官身边的人都叫过来。 “平日里,那个贱人都是如何对待太子妃的?是不是真像太子妃所说那般,她表面上恭敬有礼,背地里却对她各种挑衅?” 有人小声的开口:“回殿下,确是如此。连之前太子妃跟她起过的几次冲突,也都是她先挑的事情。” “那你们为什么不跟本宫说?反而是替她隐瞒!” “奴婢们以为殿下您实在不喜太子妃,对姑娘却颇为宽容,所以……并不敢如实相告,生怕触怒了您。”m.23sk. “你们可真是混账!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慕容澈按了按额头,气恼地将手边的笔筒给砸出去。 那琉璃笔筒在地上倒是没碎,却发出一串清脆的回声。 他举目四望,竟觉得这一瞬,整个东宫空旷得可怕。 翌日一早,慕容澈便派人去赵家想要接赵安兰回来。 为了表示诚意,他还特意向珞妃请求多要了一只玉步摇当做礼物,一并带到赵家。 可是等慕容澈身边的人到了才发现,怡庭郡主居然中风了。 赵安兰这一整夜都没怎么睡,所以知道宫中派人前来时,她的精神很不好。 她认出了来人是慕容澈宫中的人,蹙眉道:“有何贵干?” “太子妃,殿下已经知道您受了委屈,而且,经过皇后娘娘和珞妃娘娘的调查,已经发现那女官居然是假孕,想以此来陷害太子妃您。如今太子殿下既已了解了事实的真相,对您自是深感歉意,他特意让小人来接您回宫。” 他还献殷勤似地将玉步摇呈了上来。 “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向珞妃娘娘重新求来的。之前那个被太子妃您不慎摔碎了,殿下便想着赔给您一个新的。” 赵安兰诧异地问:“你是说,其实那女人根本就没有怀孕,从头到尾不过是她设计的一出戏想要陷害我,再为自己谋个前程?” “正是如此!所以殿下知道之后勃然大怒,现下已将那女人给压入大牢,等候发落了。想来,她定是死路一条,也能给您出出气了。” “可笑,实在是可笑!”赵安兰冷嗤一声。 她的目光看向玉步摇。 “旧的那个摔碎了,便给我一个新的。太子殿下是不是以为,只要我重新将新的佩戴上,就如同无事发生,可以既往不究。” 下人赔笑道:“奴才知道您心里气不过,可殿下是真的知道错了,等您回去他一定会好好补偿您的。” “不用了。昨日在冬至宴上,我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从我离开东宫的那一瞬起,就没有打算再回去当他的太子妃。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再无修补和更换的可能。也请你回去告诉太子殿下,不必再派人前来,我并不是在故意做姿态同他赌气。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再做太子妃。他还是重新找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去坐那个位置吧!” 听了这话,慕容澈派来的人大惊失色。 “万万不可呀,太子妃这等重要的位置,除了您还有谁能胜任呢?何况和离一事,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没点头呢。所以现在您跟殿下的夫妻之名依然还在的。” “时间早晚而已,我若坚持不肯,皇上和皇后娘娘想来也会成/人之美。何况我母亲如今中了风,身体不好,我作为子女,理当孝顺膝下伺候她,更不可能跟你回去了。你走吧,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第630章 服软 第六百三十章服软 见赵安兰的态度坚决,下人苦恼起来,连忙回到宫里向慕容澈告知此事。 慕容澈眉头深锁:“她真的这么说?” “是啊,奴才瞧着,太子妃这回是铁了心要跟您和离呢。原本还想着若是怡庭郡主在,定能劝她回心转意。可没想到,怡庭郡主居然病倒了,而且是中风之症,太子妃本就是个孝顺的,这会儿更是无心回宫了,坚持要留在赵家照顾郡主。” “郡主中风了?这样吧,你再派人送些补品和药材去赵家,替本宫问候郡主的身体。太子妃那里,如果她现在不肯回,那就等到之后郡主的身体好转一些了再去请吧。” “遵命。” 赵安兰心烦意乱的回到郡主的房间里。 她坐在母亲的床边,却感觉到怡庭郡主似乎粗喘的更厉害了些。 赵安兰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怡庭郡主似乎有些低烧。 而且她的身上还一身的虚汗,分明是很不舒服。 赵安兰见到她这个样子,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23sk. 昨天夜里和今天早上都喂过药了,也没见郡主有什么起色。 来的大夫都没有更好的办法,难道真的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就整日躺着,动弹不得吗! 赵安兰不由想起之前院判说的话,如果是赵轻丹来医治的话,会不会有不同的效果? 但是文澜公主说得也有道理,毕竟赵轻丹一直跟怡庭郡主不对付。 她是戚夫人的女儿,定是巴不得郡主出什么意外才好呢。 万一叫她来了,再适得其反可就糟了。 倒是赵安兰的大弟弟赵安淮有些焦急地对赵安兰说:“二姐,时常听人说起大姐的医术高明,有神医的称号。既是如此,母亲这般病重,怎么不请大姐回来看看?” “你又不是不知道,赵轻丹跟母亲一向不对付,万一她不情愿过来,或是来了又不好好治,只管敷衍我们,那该怎么办。” 赵安淮劝她:“可我看,大姐并非是心思恶毒之人,而且她既身为大夫,看病治人是她的本职。作为一个好大夫,总不会计较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是该专注治病。何况母亲同她再怎么不亲,她原本在府上时也同咱们一样称她为母亲,总归是比寻常人多一些情分的。你也不希望母亲一直躺着不省人事吧,不如让大姐试试!” 赵安兰心烦意乱地揉了揉眉心:“好吧,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这就去一趟宸王府,看那赵轻丹怎么说。不过,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诉外祖母,你知道的,外祖母对赵轻丹非常的排斥,她要是知道我们请了赵轻丹来为母亲看病,肯定又要折腾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密的,也不让安锦乱说。” 赵轻丹和慕容霁这会儿刚送完慕容浔出城。 慕容浔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过年之前回来,他们只好叮嘱他万事小心。 回到王府之后,她迎面就碰上了匆忙赶到这里的赵安兰。 看到赵安兰,赵轻丹愣了一下。 她面露不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不错,我来找你,是有事请你帮忙。” 赵轻丹哦了一声:“请我帮忙?可我能有什么事帮到你,而且真是稀罕呐,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竟然也会有求于我?” “从昨夜开始,我就已经不是太子妃了,你不必那样叫我,也不必说话阴阳怪气的。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吗,还不是因为没有办法了。我母亲昨夜受了刺激,突然中风了,请了大夫和宫里的御医们过来看过,却都没有能让她尽快恢复的法子,院判说兴许你有办法。所以我想请你回一趟赵家,替我母亲看看。” 赵轻丹有些诧异地看了赵安兰一眼。 “你说什么,怡庭郡主居然中风了?你说她受了刺激,是因为看到你回到赵家,想要跟太子和离,所以她受不了吗?” “是是是!没错,是我刺激到她了!我知道你跟我母亲之间一向不和,若是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可就医术来说,你确实比其他人要高明些。好歹你也是赵家人,这个忙总不会不帮吧!” 赵轻丹故意调笑说:“怎么,你就不害怕我给你的母亲下毒吗?” “你不会的,就算你恨她,给她下毒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给你自己惹麻烦罢了,总之,哪怕你不情愿,我也希望你能出手相救。” 赵轻丹收敛住神情:“你说对了,我的确不情愿。因为我要救了她,你母亲也不会记得我的恩情,反而之后有什么恢复不当的地方,都会第一时间指责我,说我医术不精害了她。这样一个烫手的麻烦,我何必要往自己身上揽?” “再说,郡主从前可没少欺负过我跟我娘,你觉得我有多大的气性,能够完全不在乎她之前的那些做法。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赵轻丹是这样以德报怨的活菩萨吗?” “我承认,母亲之前确实有处事不妥的地方,可她跟你娘共侍一夫的处境摆在那里,本就不可能和平相处。大不了我以后多劝劝她,让她不要针对你们就是了。至于你说的担心,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让她清醒过来,哪怕有什么后遗症,我们也不会找你麻烦。” 赵轻丹挑了挑眉:“我再考虑一下吧。” “你还要考虑什么呀?她哪有那么多时间等着你考虑!” “赵安兰,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赵安兰只得深吸一口气:“那好,对于我之前得罪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吗!还请宸王妃不计前嫌,替我母亲看一看,她若出什么事,我这辈子只怕都要陷在悔恨当中不可自拔了!” 赵轻丹倒是难得见到有赵安兰服软的时候。 她不禁想,从昨晚开始,赵安兰就一再的让她感到吃惊。 赵轻丹心里觉得好笑,但对治疗怡庭郡主,还是有些芥蒂。 偏偏赵安兰是一副如果赵轻丹不答应,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第631章 龙涎香 第六百三十一章龙涎香 因为央不过赵安兰的请求,赵轻丹还是择日回了趟赵家。 但她并不急着去看怡庭郡主,而是先去了戚夫人的院子里。 她询问戚夫人的意思道:“母亲若是不想救怡庭郡主,女儿便说我能力有限,不救她就是。左右要尊重你的意愿,不然你被欺负那么久,岂不是平白受了气。” 戚夫人一听这话,撇了撇嘴。 “我当然不想看到她好起来刻薄的嘴脸。可是她现在那副样子,现在看起来也怪可怜的。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呢,拖着还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你爹心情也会不好。你要是有能力,那还是救她吧。” “母亲不介意吗。” “我跟怡庭郡主可不一样,我比她好心肠多了!” 赵轻丹笑了起来:“那好,我去看看。” 等她来到怡庭郡主的卧室里,看到她那副不得动弹的样子,心里不由唏嘘。 往常见了她,对方都是一副傲慢得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模样。 想不到,一生病也成了可怜人。 她诊完脉之后想了想,开口道:“仅仅吃药的话见效的确不快,而且未必能够痊愈,不如配以针灸之法,每日刺激她身体的重要穴位,说不定能快一些。” 赵安兰听她这么说,心头一喜。 “没记错的话,你是擅长针灸的。那你便帮帮我母亲吧。不如以后每日回趟赵家,替她针灸一会儿,说不准她很快就能下床了。” “每日都来,这么麻烦?” 赵安兰跺了跺脚:“哪里麻烦了,赵家离你们王府又不远,实在不行,你住在赵家不就好了吗?这里有吃有喝的,总不会怠慢了你!” “那可不行,我家王爷跟我情比金坚,我若独自住在赵家,他怎么办。” 赵安兰酸得咬牙:“大不了你让他一起住过来,咱们府上那么大,难道还没地方安置你们吗?” 赵轻丹扑哧一下,决定不逗她了。 “好啦,我又没说不来。以后每日清晨,我都会来替她针灸,你们记得提前将她的双脚清理干净,因为脚上都是重要的穴位,会比其他地方恢复的要快。” 赵安兰连忙点头。 趁着今日在这里,赵轻丹便拿出了银针,将它们一一插.进了怡庭郡主的脚底。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疼痛,她的脚趾居然都动了起来。 赵安兰激动地抓住赵轻丹地肩膀:“哎呀,真的有用!” “别动手动脚的。” 赵安兰悻悻地放开她,不过她这会儿看着赵轻丹,也不似之前那么不满了。 “还有,我建议你们可以放置一些龙涎香在郡主的房间里。或是每日晚间的时候焚烧一点,无需太多。因为龙涎香的味道留存时间较长,哪怕只有丁点也一整夜都能闻到。” “龙涎香,那是干什么用的?” “活血,通利血脉,精益精髓。在药理上,它还可以帮助化痰利气,对于中风的病人来说是极好的辅助之物。不过,此香极为贵重,恐怕只有宫中才有,我府上本是有一些,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我已经让人把所有的香料都处理了。若是可以,你最好进宫去要。” 赵安兰无法,只好又去求文澜公主。 文澜公主狐疑的看着她:“你让母亲用龙涎香,这是谁出的主意?之前可没听哪个大夫说起过。” 赵安兰支支吾吾地回答:“就是听到有人说起一个偏方,兴许会有用,我便想着给母亲用用,说不定能有效果。” “偏方?谁家的偏方用的起龙涎香啊。本宫倒是可以为你进宫去要一些,但你最好还是问问大夫,可不能胡乱用药。” 但既然赵安兰提出来了,文澜公主还是去向袁皇后说起了此事。 袁皇后当即表示:“既然是对郡主的病有好处,那自然要给了。公主放心,本宫这就命人备上一些送到赵家。” 珞妃听说了此事,却是对慕容澈说:“既然赵安兰现在想要龙涎香,你又正想送些东西去示好,不如就由你亲自将这东西送过去。太子妃看到了,也会觉得你有心,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慕容澈本不愿意去赵家,但是想到这一次主要的错在他,他便答应下来。 很快,他带着一盒龙涎香和其他补品来到了赵府。 赵安兰没想到慕容澈会亲自过来。 赵同又不在府上,她便不好避而不见。 看到慕容澈,赵安兰沉着一张脸:“太子殿下前来是有何事?” “听闻你托文澜公主向母后要了龙涎香。这东西东宫就有,怎么不自己回来取?” 赵安兰冷笑:“殿下这记性真是越发不好了。我离开宫中之时就已经不是太子妃了,何来回去取一说。我作为外人,总不好随随便便拿你东宫之物吧。” 慕容澈被她这话一噎,有些气恼地说:“我已命人向你转达了歉意,也已经将那女官给处置了,你还想如何?就算生气,过了两天气也该消了吧。” 赵安兰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在赌气,哪怕我解释再多遍,你都觉得我肯定会跟你回去。慕容澈,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廉价吗?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还能当做若无其事,你想的未免太简单。” “随你,反正本宫只是奉母妃之命给你送些东西。” “不必了,你送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慕容澈不满地看着她:“这是龙涎香,赵安兰你不要使小性子。这东西对怡庭郡主的病有好处,你既然让文澜公主开口向宫中索要,为什么本宫亲自递过来,你反而推拒?” “正是因为是你拿过来的,我才不想要!” “你一定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没错!我若收下了,岂不是成了欠你一份人情,可我偏不想那样,东西你拿走吧。不就是龙涎香吗,大不了我多拿些银子去集市上收集,我就不相信,除了宫中其他地方就没有。”3sk. 慕容澈气得指了指她:“赵安兰那你简直不可理喻。” “太子殿下请回吧。你已经不是赵家的女婿,就没有必要经常登门了。赵家门第轻微,可容不下您这尊大神。”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澈自然是愤怒的拂袖离去。 第632章 骤死 第六百三十二章骤死 下人有些为难地捧着手里的礼物:“殿下,那这些龙涎香该怎么办?” 慕容澈瞪了他一眼:“你说怎么办?本宫的好意人家不领情,难道还要本宫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吗?” 走到半路,他突然又停下脚步。 “罢了。你去找个人,让他拿着龙涎香去赵府。就说这些是他拿来卖的,让他低价卖给赵安兰。” 很快,果然就有一个人来到赵府上。 说他手里有上好的龙涎香,问赵家人要不要买。 赵安兰十分狐疑,不明白怎么这会儿就有人送上门来。 但是她看了之后,确定东西没问题,还是都买了下来。 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只要二两银子。 赵安兰惊得说不出话来。 正巧,赵轻丹来替怡庭郡主针灸。 她拿过这龙涎香一看,满意地说:“呦,这香的成色可真不错,哪来的?” “刚刚买的,只花了二两银子。” 赵轻丹跟着吃了一惊:“开什么玩笑,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百两银子,你也买不了这么好的龙涎香。” 她说完想到了什么,冲着赵安兰眨了眨眼睛。 “该不会,是谁在逗你玩儿吧?明着说让你买,实际上跟送你也没什么两样。” 赵安兰当然想到这可能是慕容澈让人做的。 她抿了抿嘴巴:“我怎么知道。” “真有意思,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太子吩咐人这么做的吧,他想干什么呀?趁机让你回心转意,重回东宫?” “反正我不会回去的,再说,这龙涎香将是我花钱买的。管它钱多钱少,反正是我买的,不是他送的。” 在经过之后数日的针灸之后,怡庭郡主还真是好一些了。 下半身都能动起来,可不知怎么她始终说不出话。 但是有起色就是好事,赵安兰对赵轻丹也越发待见起来。 赵轻丹根据怡庭郡主的情况,又调整了一下药方。 想要在里面加一些利口的药物,方便她早日能讲话。 赵安兰便让人前去抓药,但是其中有一味叫做龙亭散的东西,普通的店铺里都没有。 赵轻丹便利用灵力渡了一些过来。 因为赵安兰已经在榻前连着伺候了很久,赵安淮便提出他也想略尽薄力。 他劝赵安兰要多休息休息,不然怡庭郡主还没醒,她倒先累倒了。 赵安兰看出来赵安淮很有心。 虽然他不是怡庭郡主的亲生儿子,可是这么多年来,他都对怡庭郡主十分敬重。 怡庭郡主也对他视如己出,所以他们与亲生母子并无不一样。 之后便是赵安兰和赵安淮轮流守着郡主。 因为换了药,如今喝药的频次也比之前更频繁了些。 又到了服用的时间,熬好的药汁端了过来,原本应该是赵安淮伺候郡主喝下去。 但是他突然有些闹肚子,赵轻丹这里刚替怡庭郡主针灸完。 赵安淮便捂着肚子说:“大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麻烦你喂一下母亲了!” 赵轻丹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就像之前他们每天做的一样,她捏住了郡主的鼻子,使得她的唇瓣分开一些。 然后,她慢慢的将碗里的汤汁给喂下去。 可是没想到,她动作到一半的时候,怡庭郡主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赵轻丹察觉到不对劲,顿时放开了她的鼻子,将碗拿到一边。 却见怡庭郡主浑身抽搐,竟是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赶紧去看她的脉象。 谁知道,郡主的脉搏紊乱,气息虚浮,整个人都是濒死的症状。 不好! 她在心里想,难道是这药有问题!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究,边上的丫鬟已经惊呼了一声,大喊起来。 “郡主,郡主您没事吧!” 这叫喊声让赵安兰和赵安淮都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赵轻丹有些迷茫的站在一边,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什么她捉不住的东西,从脑中飞快的掠过去。 赵安淮死死地盯着赵轻丹:“大姐,这是怎么回事?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赶紧给她看看呀!” 赵轻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却见怡庭郡主瞪圆了双眼,撑/开的眼珠子里全是血色。 她伸出手,颤抖地指着赵轻丹。 怎么看,都仿佛是在无声的控诉。 所有人都看向赵轻丹,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震惊。23sk. 赵轻丹眉头深锁:“你们看着我干嘛?我没有害她,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赵安淮惊惶地问:“是药有问题吗,难道是这药不对劲?” 赵安兰一下子扑到床前,她握住怡庭郡主的手。 “母亲,母亲您没事吧?您不要吓唬我!” 怡庭郡主却是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连嘴唇都开始泛出异样的青紫色,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连赵安兰这种不通医术的人,都感觉到她的情况十分危急。 她转头冲着赵轻丹大喊:“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赵轻丹上前,刚准备再探探怡庭郡主的脖颈。 可没想到,对方死死地地攥住了她的手指。 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郡主又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大半的血迹,都落在了赵轻丹的脸上。 而下一秒,她整个人身子一歪,手臂和脑袋都无力的垂了下去。 像是身上所有的力气,在瞬间都被抽光了。 赵安兰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她颤抖的伸出手指,想要去探一探怡庭郡主的气息。 可是等她的指尖触碰到郡主的鼻息时,却发现,郡主竟是什么气息都没有了。 赵安兰瞬时大哭了起来,如同发疯一般,拼命的晃动着郡主的肩膀。 “母亲,母亲,您不要吓我了,我害怕。您醒一醒啊,您只是睡着了对不对?您快点醒过来呀!” 赵安淮也泪流满面地趴在床边,哭嚎了起来。 “母亲,母亲您不要出事啊,您出事我们该怎么办呀!” 赵轻丹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连脸上的血迹都一时忘了擦干净。 她的呼吸一窒,转头想去看看那碗里的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赵安兰突然转过身,站起来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第633章 脏水 第六百三十三章脏水 这下十分用力,赵安兰将她狠狠地推撞在了墙上,赵轻丹闷哼一声。天籁小说网 却见赵安兰指着她歇斯底里地质问:“是不是你,你说是不是你做的?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你喂她喝了药她就没气了!” 赵轻丹只好说:“这个药是丫鬟刚刚递上来给我的。我根本就没有在里面加过别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她突然吐血。我若是有心害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来帮她针灸!” 赵安淮也不满地问道:“可是大姐,这药方子是你重新配的呀,之前大夫开的药,太医们都说没有问题,是不是现在新的药方有问题啊!” 赵轻丹将他们推开,再次查看了怡庭郡主的情况。 可是不论是瞳孔,还是脉象还是气息,都已经表明郡主彻底没有了生命迹象。 怎么会这样?究竟为什么! 赵轻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哪怕她再讨厌怡庭郡主,也绝不希望她会在这种时候出事。 赵安兰蹲下来,捂住脸嚎啕大哭。 赵安淮则是惊慌地跑到外面,对着外面的下人大喊:“快,快去告诉父亲,母亲出事了!” 等赵家上下的人都被惊动了,赵同匆忙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哭声一片。 怡庭郡主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早就没了气。 他大吼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赵安淮哭着说:“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出去了一趟,请大姐帮忙给母亲喂药,谁知母亲喝完药,就突然毒发身亡。” “难道是药里有毒吗?” 赵轻丹已经看过了那碗药的情况。 就味道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一旦将银针放进去,就会发现,银针上面出现一层黑色,分明是有剧毒。 赵同因而勃然大怒:“快说,这药是哪来的?” 赵安淮小心地看了赵轻丹一眼。 赵安兰则是死死地盯着她,她伸出手指着赵轻丹:“是她,是她给的方子。方才也只有她一个人在房内喂母亲喝药!” 赵轻丹感觉到一阵无力感。 “虽然是我改的方子,可是那药方没有问题,你们去抓药的时候也不是我亲自去的,都是府上的下人自己去药房。全程根本没有经过我的手,包括这药煎熬的过程我也没有在边上盯着。难道仅仅是我帮忙喂了她,就是我害了她吗?” “药方,把药方拿过来!” 等取药的下人带着方子过来,赵同拿给了其他大夫看了一眼。 大夫反复看了很多遍,摇了摇头:“这药方没有问题啊,确实是有利于康复的方子。” “那么药材呢,从药铺抓过来的药材也拿过来看一看!” 下人将布袋子带过来之后,大夫又检查了一遍,还是摇头:“大人,这些药也没有问题呀!” “难道是熬药的下人做了手脚,在这里面掺了什么毒物?” 很快,他们便将熬药的丫鬟给叫了过来。 那丫鬟一见这阵仗痛哭流涕:“冤枉啊大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照着主子们的安排,将药材按照分量抓到锅里去煮,连那些药具体是什么都不清楚,一切都是按主子交代的来的,真的跟奴婢无关呀!” 赵同目光沉沉的扫了她一眼,这人是在府中伺候了许多年的下人,且一直都在怡庭郡主的院子里。 照理说,她应该是跟郡主之间的主仆之情深厚。 没有道理会害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这丫鬟又想到了什么。 她豁然的抬起头来:“对了大人,除了这些放在布袋子里的药物之外,还有一味药物是单独拿过来的。” 赵同连忙问:“是什么?” 赵安淮也想了起来:“哦对,是龙亭散。那个药当时下人跑遍了京城的药铺,都没有找到。还是大姐拿出来的,说是她那里有。” 等将单独的龙亭散给拿出来,大夫再确认之后,只见他脸色突变。 “这、这可不是龙亭散呀,这是微寒散,可是有剧毒的!” 赵轻丹大步走过来:“不可能,我给他们的就是龙亭散,我绝对不会搞错。” 可是等她自己看清了那龙亭散的模样,却发现,虽然东西大致相同,表面上看不出有差异。 但是实际上内里却被换过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对,一定是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这不是我给他们的东西。” 丫鬟连连喊冤:“王妃,可这东西就是您给奴婢的,奴婢绝对不会看错,当时很多人都看到这东西的模样,它压根从来都没有变过。而且奴婢觉得它十分珍贵,还不敢随意摆放,便特意放在柜子里收着,只有熬药的时候才会抓一点。” 赵轻丹还想在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文澜公主的惊呼声。 文澜公主被人扶着,快步走到里面。 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怡庭郡主。 顿时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下一秒,文澜公主就被人扶着到床边。 她拉住怡庭郡主的手哭喊起来:“怡庭,怡庭,我的儿呀,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起来跟娘说说话呀!” 身边的人红着眼睛劝道:“还请公主节哀顺变,郡主她已经已经逝去了。” “闭嘴,不可能,她不可能死的!我不相信!” 可是无论文澜公主怎么喊,怡庭郡主都一动不动。 她险些哭得背过气去,而后才目光沉沉的转过头。 文澜公主看着赵安兰:“你说,你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安兰痛苦的闭起眼睛。 文澜公主又指着赵轻丹问:“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里?我不是说过,坚决不可以让她接近你们母亲的吗!” 赵轻丹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是你们求着我来的,并不是我自己想要来的,如今出了事,就开始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让她来替你们母亲治疗的!本宫不是说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赵轻丹过来吗,现在她害死了人还不承认,真是作孽啊!” 第634章 带走审查 第六百三十四章带走审查 赵安淮抹了抹眼泪,悲伤地说:“外祖母,我和姐姐也是看其他人束手无策,想着大姐的医术一贯高明,兴许她能有办法。而且之前,母亲明明都已经见了好转,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一定是她,一定是赵轻丹。她打小就恨你母亲,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趁着你们母亲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直接给她下毒将她给害死了!她就是杀人凶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告诉明亲王,让他来拿人,谋害郡主是何等滔天的大罪,纵然她是王妃,也休想摆脱罪名!我的女儿不可以这么惨死,我一定要她赵轻丹陪葬!”???.23sk. 赵轻丹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冷笑一声:“先前我便说过,不想给她治疗,因为早就知道你们的秉性,一旦后续有什么问题,都一定会赖到我身上。可赵安兰偏偏赖在我的王府里不肯走,求着我来帮忙,现在好了,我帮是帮了,却将这血债推到我头上,这算什么道理!” “你敢说,这微寒散不是你拿来的?这毒药是你给的,你不是凶手谁还是凶手!” “我说了,这不是当时我给的东西,虽然长得很像,但确实被人换过了。” 赵安兰抬起头看着她:“你说,你这药材是从哪里买的?我们找卖家对质一下!” 赵轻丹愣了一下,这药是他用自己的灵力渡过来的,哪里有什么买家。 “是我自己府上的药,并不是从哪里买的。” 文澜公主嘶喊起来:“自己的药?明明整个京城找遍了都买不到,怎么偏偏你那里就有,我看,这分明是你自己私藏的毒药吧!” “公主,你说话要讲点道理,不能因为你讨厌我,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 “我冤枉你了吗?丫鬟都说了,先前就是你将这药喂给郡主,她才出了事,旁人怎么就没有问题?不是你还有谁!你休想在本宫面前狡辩,这件事情,你绝对逃不了干系。” 赵同在一边听不下去,他出声打断他们:“好了,这件事情其中一定有误会,但是现在郡主尸骨未寒,难道不应该先处理她的后事吗!” 听到“后事”这两个字,文澜郡主越发接受不了。 “后事?那为什么我的女儿会死啊!明明她可以不用死的,只要等着平安康复就行。可都是因为赵轻丹,都是因为她。我告诉你们,这女人害死我了我的女儿,本宫一定会追究到底!谁都别想帮她开脱!” 赵轻丹拿起一旁的帕子,将脸上的血迹擦干。 赵同则指挥人匆忙去置办棺材,好给郡主下葬。 赵安兰失魂落魄的站在边上,她看着下人们的动作,只觉得这像是一场噩梦。 可是,等到郡主被人抬进了棺材里,眼看着棺木要被合上的时候。 赵安兰再次哀嚎了起来:“母亲,不要,不要丢下我!” 怡庭郡主的小儿子赵安锦也跪在棺木边上,哭的伤心欲绝。 整个赵家都笼罩在阴沉沉的悲伤氛围中。 赵同虽然对郡主有很多不满的地方,可毕竟夫妻一场,她死得这样不明不白,赵同心里也很难受。 他目光深重地看向赵轻丹:“你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赵轻丹握紧了手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我什么好处?”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进来了一堆人。 为首的便是明亲王。 看到明亲王,赵轻丹眼皮一跳,顿觉大事不好。 果然,明亲王冷冷的看着她:“成王妃,又见面了。本王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血案总是隔三差五的就落到你的头上。” “王叔莫不是记性不好?难道您不知道,之前所有的都是有人陷害我,所以您多次将我押入大牢,却不得不将我无罪释放。怎么,这一次又想故伎重施,将我带回大宗正院受审吗!” “现在人证物证都指向是你杀了人,而且你有强烈的杀人动机,毕竟你跟怡庭郡主不和,全府皆知。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恨她!” “人证物证?你所谓的人证,不过是丫鬟们的含糊其辞,而所谓的物证,分明也是假的。” “好几个人看到当初这药是你拿出来的,你说不是你拿的,被人换过了,你有什么证据?而且你连卖家是谁都说不出来,这药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仅仅因为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你就想定我的罪,这样诬陷人的手段未免也太幼稚了些!” 明亲王怒喝一声:“本王没有时间听你在这信口雌黄,有什么话,还是回大宗正院再说吧,来人啊,将宸王妃带走!” “你凭什么带走我?先前因为你多次滥用刑罚,父皇已经说过,我若出事,未必一定要交给你来审查。” “可根据规定,所有皇亲贵族一旦涉事,必有本王来做定夺。宸王妃若是觉得不服气,可以之后再跟皇上说明,不过现在,本王一定要将你给带走!” 说完,他也不顾赵轻丹的挣扎,命人强行将她押了出去。 赵同蹙眉看着这一幕,上前拱手道:“明亲王。老夫相信此事并不是宸王妃所为。以她的聪慧,怎么都不可能将自己置于这样明显的危境之中,还请王爷明察秋毫!” “事实如何,本王自会裁决。赵大人与其在这里关心你的女儿,倒不如惋惜惋惜令夫人的惨死吧。若真的是赵轻丹所为,你却公然的维护她,而不顾郡主的生死,只怕郡主在天之灵,也要不得安息了。” 赵同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 等明亲王把人带走,他立刻说:“现在立刻去宸王府一趟,将此事告知宸王殿下。这件事情牵扯颇深,我赵家不宜出面,唯有让宸王救她了。” 很快,赵家的人就匆忙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慕容霁。 慕容霁听完之后,面色一凛。 “你说什么,王妃居然被明亲王给带走了?她怎么可能杀害怡庭郡主呢,这件事绝对是栽赃嫁祸!” 第635章 逼迫 第六百三十五章逼迫 赵家派来的人一抹额头上的汗水:“赵大人让奴才尽快来通知殿下您。因为此事涉及到文澜公主和明亲王爷,而且去世的又是怡庭郡主,所以大人不宜出面。他无论是向着哪一边,都极为不妥,只能请殿下您保住王妃了。” 慕容霁哪能再耽误,当即策马进宫,前去面见昭翮帝。 赵家的事情,昭翮帝这里也刚得到消息。 他看到慕容霁匆忙赶来,便知他是前来求情。 慕容霁开门见山地说:“父皇,儿臣可以肯定,杀害怡庭郡主的一定另有其人,绝非是王妃。王妃先前就是因为担心沾染这些麻烦,还不愿替郡主救治,如果不是赵安兰和赵大人开口请求的话,王妃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万没有想到如今还是出了事!” 昭翮帝沉声道:“可是宸王妃和郡主的关系一向不和,人尽皆知。现在害了怡庭郡主中毒而死的那碗药,也是最后经过了宸王妃之手,由她亲手喂下去的!这你总没有办法否认吧。” “儿臣并不知道全部的经过,但是,王妃绝不可能亲自熬药。之前的采买,也一定是有旁人经手。所以,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问题,以王妃的聪明,怎么可能在这样不利于的情况下上暴露自己。儿臣说句不厚道的话,她若真的想对怡庭郡主动手,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而不是明目张胆,甚至拉自己下水!” 这个道理昭翮帝当然懂。 可是眼下堂堂郡主出事,他不可能不给文澜公主一个交代。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赵轻丹,审查她是必不可少的。霁儿,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认为不是她,可她却没有办法自证清白不是吗?” 慕容霁深吸了一口气:“纵然要自证清白,也需要一段时间让儿臣来收集证据,可如今,明王叔将王妃给带走,您也知道,明王叔对王妃一向颇有成见。若是王妃落到了他的手上,少不了要遭罪,还请父皇体谅儿臣的苦楚,将王妃给转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严照来处理此事。严大人的为人,您应当很放心,绝对不会偏私。” “那可不行。”没想到昭翮帝竟是一口将这个提议给回绝了。 “上一次,王妃就已经转交大理寺处置过。严照的能力朕虽然相信,可是,这毕竟于理不合。大宗正院也不是摆设,总是越过大宗正院来审理皇亲国戚,只会弄得规则紊乱。所以这一次,朕决定还是让明亲王来处理。赵轻丹若是无罪,明亲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可要是她说不清楚,洗脱不了身上的嫌疑,那朕也不可能包庇她。” 慕容霁有些震惊地看向昭翮帝。 他分明感觉到,昭翮帝在这一次面对赵轻丹的事情,态度格外地草率,甚至有打压之嫌。 若是之前,昭翮帝绝对不会对赵轻丹的安危置之不理,不管不顾的地将人交给明亲王。 “所以这件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父皇,若是儿臣找不到相关的证据,难道仅凭是王妃喂了药给郡主喝下去,就能判定王妃有罪吗?这未免有点欺人太甚吧!” 昭翮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霁儿,其实这件事情,倒是还有另外的处理办法。” 慕容霁有些期待地抬起头:“是什么?”23sk. “赵轻丹若还是若兰公主,等渝北的使臣前来接她时,她肯老老实实地嫁过去和亲,那么朕保证,这件事情,她可以清清白白的脱身,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甚至现在,朕就可以勒令明亲王放人……” 昭翮帝顿了一下,继续说:“可如果她还是宸王妃,那就另当别论了。” 慕容霁露出震惊的神色。 “父皇难道是想以此来逼迫儿臣吗?所以在您的心里,其实谁杀了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以此来让儿臣妥协,好遵从您的决定,将王妃拱手让给他人?” “你可以换个角度理解。就算她真的杀了怡庭郡主,可如果她是渝北未来的皇后,朕也可以为了大局将此事给压下去,可她若坚决不肯和亲,当然要接受审查。” 慕容霁痛心地看着她:“父皇,您这样做分明是在强人所难!身为仁君岂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您就不怕有违天理道德吗!” “慕容霁,你当朕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儿戏吗?朕从未同意过让王妃再回到你身边,是你不顾朕的旨意私自将她给带回王府,那你就应该做好为你自己的任性妄为付出代价的准备。你若心中真的有她,就该好好想一想,到底什么样的决定才是真正为她好。” “父皇不必再说了,儿臣一定会找到确凿的证据,好让王妃脱险!只希望届时,父皇不要再故意打压,平白抹杀了父皇与儿臣之间的父子情份!” 眼看着无法向昭翮帝求情,慕容霁只能自己想办法。 出了宫之后,他便径直前往大宗正院。 偏偏走到门口他就被门前的侍卫给拦住了。 那侍卫态度坚决地开口:“宸王殿下,明亲王交代过,若是您带人前来,属下不能将您给放进来,否则只会扰乱审查秩序。” “放肆,谁敢阻拦本王?” “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大宗正院乃是制裁皇族的圣地,哪怕您身份尊贵,也不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否则就是对圣上不敬,对皇家不敬。” 慕容霁眯起眼睛:“本王并不是想要怎么样,只是不放心王妃一人在里面,想同她见一面,说两句话,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这会儿,明亲王正在里头审查。在未有定论之前,他交代过,谁都不能擅自跟王妃见面。” 慕容霁一拳捶在墙上。 他红着眼睛看着侍卫:“本王可以不进去,但是有几句话,还请你转告里面的人。你务必要告诉王妃,本王一定会查明真相,替她洗脱冤屈。可如果在之前王妃受到了什么不公的虐待,这笔账,本王也一定会记在心里,日后加倍讨还!还请明亲王好自为之!” 第636章 本王为刀俎 第六百三十六章本王为刀俎 侍卫将慕容霁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明亲王。 明亲王冷笑一声:“如若本王没有猜错,宸王已然进过宫,面见过皇上了。可是现在,皇上并没有下令将宸王妃给转交大理寺,则说明皇上已经默认这件事情可以由本王全权处理,谁都不得插手。” 明亲王身边的人有些不解地问:“王爷,明明上一次皇上还有些偏袒宸王夫妇,为什么这一次却坐视不理,任由咱们处治?” 明亲王得意地勾了勾嘴唇:“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想要皇上想要逼着宸王做决定了。先前,赵轻丹都被封为了若兰公主,眼看着就要嫁到渝北去,偏偏被宸王给带走了,打乱了皇上的计划。你以为,皇上心中没有芥蒂吗?” “所以这一次,除非宸王肯先松手放赵轻丹走,否则,连皇上都不会偏袒他们!皇上在小事上,可以是一个温和的慈父,但是面对着江山社稷的大事,他也绝对不会含糊。你且看吧,到最后,宸王不做出让步的话,赵轻丹绝对不会被放出去。那在这之前,本王又岂会对赵轻丹客气!” 慕容霁来到了赵家。 这会儿,赵同已经将所有在怡庭郡主身边伺候的下人都召集了过来。 看到慕容霁,赵同指了指这些人。 “宸王殿下,他们都是在怡庭郡主身边伺候过的,老夫也不认为王妃会愚蠢到亲手害死郡主。所以很有可能,凶手就在他们之间。” 慕容霁冷眼看着众人。 “本王给你们一次最后机会让你们说出实情。究竟是谁想对郡主痛下杀手,还意图嫁祸给王妃。若你们不承认,便都带回京兆府去严加拷问,本王必定要让事情水落石出。只是到时候吃了苦头,遭罪的就是你们自己了!” 替郡主熬药的下人在边上说:“殿下,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奴婢干的。而且奴婢熬药的时候,还跟厨房的大娘有说有笑,既然有人在边上,奴婢根本没有机会在药里面做手脚呀。何况奴婢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在郡主身边伺候了,多年来从未有二心。郡主如今出了事,奴婢比谁都难过!” 采买药材的人也说:“方才大夫看了奴婢买的药,确定是没问题的。真正出问题的,是从王妃那里拿过来的药。而且奴婢记得,当时王妃拿的药确实是大夫所说的微寒散无疑。会不会是王妃自己看错了,不慎拿成了别的……” “不可能!”慕容霁冷漠地打断她。 “王妃行医多年,难道连区区两味不同的药材她都分不清楚吗?她说是有人换了,就一定是有人换了!” 他看向保管药材的下人:“你是独自住在屋子里吗?还是有人与你同住?” 那丫鬟摇了摇头:“奴婢是单独住的,原本还跟其他两个人住在一起。可今年他们俩都因为身体不适陆续出了府,暂时府里也没有招新人进来,便只有奴婢一人独住。” “那有没有可能是谁潜入了你的屋子,将药材换过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因为奴婢房中也没有其他贵重的东西,又常有家丁巡逻,所以整日都不会锁门,若真的是有谁进来了也未可知。只是想要查的话,这府上这么多人,人人都有嫌疑,又岂能查得过来。” 慕容霁自遥领京兆府之后,十分擅长察言观色。 所以他看着说话的这几人,倒没有看出他们左顾言他,反而说的都像是真的。 他又将其他的人一一询问过,也没有发现谁露出了破绽。 而且事关郡主性命,真若是谁下的手,他们也不敢承认,否则定是死路一条。 慕容霁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了一条死胡同里。 尤其是他关心则乱,心中焦虑不堪,脑中也跟着一团乱。 而此时的大宗正院中,赵轻丹的手脚都被上了镣铐。 她无语的望着这一切:“这是有罪之人才要戴的东西。如今事情还没有查明,王叔就给我戴这些,不是欺人太甚吗!” “还有什么好查的?除了你,本王实在想不到任何人有这样的胆子会谋害郡主。若是你现在就认罪,说出供词画押,那便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可如果你还嘴硬不肯承认的话,就休怪本王不给情面了!” “所以王叔是打算严刑逼供吗!难道你们这里除了屈打成招之外,就没有别的套路了吗?你所谓的审问,不过是已经将我定罪,逼着我认下来。这简直荒蛮无道,可恶至极!” “只要你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那么在大宗正院里的一切都是本王说了算。如今你为鱼肉,本王为刀俎,就算你将天说破了,本王也绝对不轻饶你!” 赵轻丹站得笔直:“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我没有杀人,那药材分明就是有人换过。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这就是事实。” “看来宸王妃还是嘴硬,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讲实话了。来人哪,将她给本王捆起来!再将鞭子拿过来!” 听到他这么说,赵轻丹怒目而视。 “你怎么敢?上一次父皇已经训斥过你,你还不长记性吗!” “宸王妃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吧。方才宸王已经来过了,可他却连你的面都见不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皇上压根没打算帮你,你觉得皇上是希望你做王妃,还是希望你做若兰公主?” 听到他这么一说,赵轻丹的心咯噔了一声。 她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虽然昭翮帝之前没有对她和慕容霁做出什么强制性的手段,但并不意味着,他就默许了他们在一起了。 如今,她卷入这是非之中,对昭翮帝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她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王妃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前就算没有皇上护着你,也有太后愿意保你,可是现在,太后已经逝去,你觉得还有谁有那个能力可以让你相安无事!” 说到这里,明亲王将细长的鞭条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狞笑了一声,走到赵轻丹的身边。 “正巧,之前本王就想教训你,却总是被人打断。这一次,便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吧!” 第637章 不屈 第六百三十七章不屈 赵轻丹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也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从他最开始见到她,就想尽了办法来折磨她。 在赵轻丹冷冷的注视下,明亲王突然将鞭子一扯,啪的打在她的肩膀上。 这鞭条虽然细,可是打在人身上,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刺痛感。 而且如果赵轻丹没有记错,这种鞭子打得再狠都不会伤了皮肉。 所以只会疼,但不能见血。 但凡不见血,明亲王大可以说,他并没有施以重刑,只是简单的处罚,旁人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宸王妃,你不是很得意吗?可你看看,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明亲王早就想给赵轻丹一些教训,这会儿脸上的得意止都止不住。 “你不就是想让我向你低头,你便可以获得凌驾于旁人之上的快/感吗?可是我告诉你,我坚决不会低头,不会如你所愿的认罪,也不会屈服于外力,再次变成若兰公主。大不了你就打死我,可我确信,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他又是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身上。 赵轻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她高高地扬着下巴,神情傲慢。 想要让她屈服? 做梦吧! 此时的赵家正在准备怡庭郡主的葬礼。 主院被布置成了满眼白色的灵堂,怡庭郡主的棺材被放在正中心,上面是冰冷的牌位。 赵安兰跪坐在一边,早已流干了眼泪。 期间不停有人来祭拜,唢呐声音不绝于耳。 在文澜公主的渲染下,外头的人已经议论纷纷开,都在说怡庭郡主之死,是宸王妃害得。 因为赵轻丹一直都恨郡主抢了她母亲的赵家主母之位,才将她给毒死了。 不知就里的人便脑补了一出家族内/斗大剧。 而赵轻丹也不得不背负着不孝,残忍和冷血的罪名。 慕容澈在得知怡庭郡主去世之后,因他跟赵安兰的婚约还没有彻底解除,所以他还是来到了赵家。 与上次的剑张跋扈不同,这一次赵安兰即使看到他来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呆呆的坐在一边,双目通红,脸蛋眼见的瘦了一圈。 赵安兰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苍白,这还是慕容澈第一次见到赵安兰这副模样。 往日里见了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嚣张且张扬。 哪似现在这般楚楚可怜。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丝不忍。 在给郡主上了香之后,便来到了赵安兰的身边。 “本宫没有想到,郡主会突然去世。想必你心中一定是十分难过,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人总要往前看,你还是振作起来,节哀顺变吧。” 赵安兰有些漠然地抬起头,就在慕容澈以为她不会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 “事到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慕容澈心里一颤,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我活得娇纵任性,不过是因为仗着母亲身为郡主才有底气。我曾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现在才知道,根本没有那么幸运。这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在母亲轰然倒下的时候,也跟着破碎了。何况母亲还是因为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们和离一事刺激到她,让她勃然大怒,她也不会中风,不会中毒,更不会死去,所有这一切,错都在我。” “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怡庭郡主也老了,人总有生老病死的时候。你不可能指望她陪着你一辈子,至于你说的什么都没有,倒也不必这般悲观。本宫先前就说了,只要你回宫,你就还是太子妃。”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太子的位置吗?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在意过尊荣,我真正在意的不过是一份真诚的感情。你若真心对我,纵然你不是太子又如何。可惜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我要那些虚名还有什么意义。” 慕容澈还想再说什么,赵安兰却闭了闭眼睛。 她看起来十分疲惫,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多谢殿下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吊唁我的母亲。如今赵家经历白事,招待不周还请您海涵。” 这话便是等于让他离开了。 慕容澈叹了口气:“如果之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让人进宫来告诉本宫,本宫若能做到,会尽力帮你。” 赵安兰别过脸去,没有再看她。 慕容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安静离去。 慕容霁在昭翮帝那里没法求情,便去找了琦贵妃,想让贵妃帮忙出面调和。 可是昭翮帝似有所感,听说琦贵妃找自己,便一直避而不见,怎么都不肯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两天起了风,京城愈发冷了下来。 慕容霁让丫鬟收拾好厚一些的衣服,由他亲自拿到大宗正院里,请人交给赵轻丹。 “最近天冷,之前宸王妃的衣服比较单薄。本王怕她冻着,便特意拿了这些衣裳过来,请你们务必转交给王妃。” 收下东西的侍卫心想,就算他把东西给拿了,明亲王也一定不会让他交给王妃,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但他不敢对慕容霁如实相告,便恭敬的接了下来。 正巧这时,赵安兰一身白衣出现在大宗正院的门口。 慕容霁见了她,神情一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话要问赵轻丹。” 慕容霁眼中难掩厌恶:“之前如果不是你百般恳求她,让她一定要替你的母亲救治,王妃绝对不会给自己惹这样的麻烦。现在出了事,你们却还要落井下石吗?” 赵安兰抿了抿嘴唇:“我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我只是想要问清楚,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否则我心难安。” 慕容霁冷笑:“其实你们心里都清楚,此事绝无可能是王妃所为。怡庭郡主并非什么和善的人,之前是否得罪过其他人都未可知,指不定就是有人暗中心怀憎恨,趁机害死了她,并将王妃推出去做替罪羔羊。本王如今心中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你劝她回赵家救治郡主时没有加以阻拦,我如果坚决不允,她也就不会出事了。” 第638章 赵安淮 第六百三十八章赵安淮 赵安兰面容憔悴,却没有回复他的话。 她径直往里走,说想要见一见宸王妃。 因为赵安兰是死去的怡庭郡主的女儿,而且明亲王说过,只需拦住宸王殿下和他身边的人即可,其他人倒是没有阻拦的必要。 所以侍卫就将赵安兰给放了进去。 等见到赵轻丹,赵安兰才发现她的样子十分虚弱。 赵轻丹看起来脸色苍白,似乎是受到了虐待。 可是看她的衣服还算整洁,并无血痕,又不像是遭受了什么剧刑。 赵安兰有些狐疑的走了进去,看到她躺在单薄坚硬的木板床上。 “你没事吧?” 赵轻丹听到声音翻了个身,她勉强坐了起来,忍不住低声咳嗽了两声。 她冷笑一下:“你来做什么?害得我背负了罪名,还轮不到你来看笑话吧。” “我来这里,是想问清楚一个答案,我母亲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那害死她的微寒散,又究竟是不是你拿的?” 赵轻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赵安兰,你但凡有点脑子,想一想我们之前的交锋,你觉得我会愚蠢到亲手给她喂下毒药吗?我是觉得自己活的太顺了,非要给自己添堵找麻烦吗?哪怕我去高价买通一个丫鬟,让他们下手,起码都比我自己亲自来的要强。” 赵安兰在床边坐下:“可是宸王已经审过了所有的下人,他也一无所获。我母亲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在王府多年的老人,对我母亲分外忠诚,没有理由会害她。” 赵轻丹又闷声咳嗽了两声:“难道整个赵家,每一个人都对你母亲敬重有加,没有戕害之心吗?你不妨想一想,她有没有做过什么惹人憎恶的事情,暗中结过什么仇家?你也不要将这罪名抹黑到戚夫人的头上,当初还是她来劝我,让我救救郡主,只因她觉得郡主躺着一动不动也怪可怜的。若是戚夫人下了手,最后却连累我遭殃,你觉得这可能吗。”23sk. “可是除了你们,我实在想不到旁的人会恨我母亲到这种地步。” “当初你是怎么想的,为何会让我去替怡庭郡主治疗,文澜公主不是不准吗?是你固执己见,还是有旁人说了什么?” 赵安兰想了想:“其实当时我心里也很纠结,不知该不该去找你。不过安淮劝我,说你的医术高明,身为大夫又不可能故意害人。加上还是赵家人,虽说跟我母亲不亲,总是比旁人要好一些。” “安淮,赵安淮?” 赵轻丹若有所思:“我之所以会喂郡主喝那碗药,也是赵安淮当时说自己肚子坏了,请我帮个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虽然一直养在怡庭郡主的膝下,却并非郡主所出,而是当年,郡主身边的一位陪嫁丫鬟所生的孩子吧。后来那个丫鬟,是被郡主给赐死了吗?” 听赵轻丹这么说,赵安兰眼皮一跳。 “难道你怀疑,这件事情是安淮所为?不可能,他一直是很孝顺的,不仅是对母亲,且对外祖母都十分有孝心,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们才会对安淮视如己出,同对安锦没有什么两样。” 赵轻丹挑眉:“这当然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实际的证据,也不好空口无凭的指认谁。只是我想告诉你,赵家家大业大,也有多得说不清的背地阴私。而人性又极为复杂,你怎么就知道,他内心没有对你的母亲心存怨恨。” “可是,当年这件事情的内情应当不会有人告诉他真相,赵安淮多年以来都以为他是我母亲所生,他又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母是因何而死呢?” “这天下没有完全能藏得住的秘密,有的时候,知道内情的下人们随口一说,或是背地里议论被他听到了,他都有可能知道实情。我若是你,就该回去派人仔细的盯着他,看看他的举止是否异常。” 赵安兰听到这,不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比起赵轻丹,她对赵安淮是更有几分真情的。 因为赵安兰打小,就将赵安淮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对待。 如果真的如赵轻丹所说,怡庭郡主有可能是赵安淮动手害死的。 对赵安兰来说,莫过于是天大的打击。 同她说了这么久,赵轻丹身上的疼痛愈加,只觉得酸涩难忍。 她忍不住按了按肩头,看到她的动作,赵安兰蹙眉。 “你到底怎么了?好似被人打过了,可是身上又没有任何的痕迹。” “如今我落到明亲王的手里,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我吗?你之所以看不到痕迹,不过是他用了特殊的鞭子来教训我。” 赵安兰捂住了嘴巴:“你是说,明王叔对你用了鞭刑?” “他不用刑罚,如何逼我认罪。他巴不得我现在就在供罪书上画押,便能彻底掌握我的生死。” 赵安兰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赵轻丹做的,那么她现在承受的这一切,的确格外无辜。 毕竟要不是因为她之前苦苦相求,赵轻丹也不会去替郡主诊治。 赵安兰闷闷地站了起来:“我会回去仔细盯着赵安淮。若是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我也不会故意让你蒙冤。” 赵轻丹没说什么,又兀自躺了下去。 赵安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了刚才将她引进来了那个侍卫过来。 “方才宸王殿下在门外,不是交给你一个包袱,让你转交给宸王妃吗?为什么你没有拿过来?” 听到“宸王殿下”四个字,赵轻丹又重新有了反应。 她转过头直直的盯着那个侍卫。 对方为难的挠了挠头:“里面的东西,还要再经过审查才能拿进来。” “笑话,不就是几件衣服,有什么好查的?你该不会是不打算交给宸王妃吧?怎么,连宸王殿下的命令你们也敢违背吗。那我现在就出去告诉他,看他怎么教训你!” 那侍卫没有办法,只好将东西拿了过来。 赵轻丹小心地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是她喜欢的几件厚实的棉衣。 第639章 怀疑 第六百三十九章怀疑 她鼻子一酸,虽然没有抬头,但却开口对赵安兰说:“刚刚宸王来过了吗?” “嗯,想来他为你的事也操碎了心。他去了赵家好几趟,可惜一直没有收获。” “如果你再见到他,就告诉他我在里面很好,没有被打,没有受罪,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我不想让他担心。” 听到这话,赵安兰不由握了握手指。 母亲刚死的时候,她心中的确对赵轻丹充满了怨恨。 可是这两天,她静下心来仔细地想清楚之后,却觉得凶手一定不是赵轻丹。 她多半是被冤枉的。 赵安兰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慕容霁还在原处。 她忍不住走向慕容霁:“宸王殿下难道是在等我吗?” “赵安兰,王妃她刚刚有跟你说了什么吗?” “赵轻丹说不是她所为,让我回到赵府之后继续查明真相。” 慕容霁急切地问:“除此之外,她有没有提供给你什么其他的线索。” 现在慕容霁只想要一个突破口。 目前好像所有摆在表面的证据都密不透风,毫无破绽。 一旦他束手无策,便无法替赵轻丹翻案。 因为此事关系到赵安淮,赵安兰不敢轻易告诉慕容霁,只好三缄其口。 如果慕容霁知道赵轻丹怀疑的人是赵安淮,只怕他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将人给带走,并严加拷问。 可如果不是赵安淮,一来会伤了他们之间的姐弟情分,让赵安淮在赵家没有立足之地。 二来也很可能会让赵安淮陷入危险之中。 但她想到赵轻丹对自己的交代,便转告慕容霁。 “宸王妃让我告诉你,她在里面很好,没有被打,没有受罪,也没有任何的委屈。”3sk. 慕容霁听到这话,却突然眼眶一热。 “好好的,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是她让你这么告诉我,还是实情就是如此。” “具体王妃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知道?但是她既然让你不要担心,就说明她还挺得住。” 慕容霁闭上眼睛,心中心绪难平。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赵安兰。 “我知道你们姐妹不和,可如果不是为了帮你,她根本就不会陷入这样的险境。所以我希望你、甚至是我恳求你,一旦发现赵家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否则轻丹在里面多一天,就是多一份危险。” 赵安兰看着慕容霁这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忍不住问:“先前他们都说,你已经失去了对赵轻丹的记忆,那为什么你看上去,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我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无论我处于何种境地,我的心都永远只会为她一人所倾倒。” 在这一刻,赵安兰不免有些羡慕赵轻丹。 哪怕她身处险境,却始终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的身后。 毫不保留的,等待她,守护她。 她苦笑一声:“我知道了,若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等回到了赵家,赵安兰便偷偷将府里的管事给找了过来。 她趁着四下无人对管事交代说:“从今日开始,大公子的一举一动,你都要派人盯紧,但是不要让他发觉。无论他去了哪里,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情,都要一五一十地回禀给我。” 管事有些奇怪:“小姐您为何要盯着大公子?”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用途,但是切记,不可以让赵安淮发现异常。” 赵安兰又想到了什么,问管事说:“大公子的房间,可是在二楼的最东边?” “正是。” “那平日里,他的房间是否会上锁?” 管事点了点头:“因为公子的房间里有不少贵重之物,以防不长眼的下人们想进去浑水摸鱼,所以公子每次出门不在府上的时候,都一定会将房门给锁起来。” “那么,你有没有办法趁着大公子不在的时候,打开他的房门。” 管事吃了一惊:“二小姐为何要趁着大公子不在的时候,潜入他的屋子?” “我想找一件东西,怀疑是被大公子给拿了,可是我不好当面问他,只能背地里暗暗地找,免得伤了我们姐弟的情分。这件事情,还希望你能够保密,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管事思忖道:“咱们府上倒是有一个做木匠的短工。之前他也做过不少门锁的伙计,手艺了得。想来他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撬开大公子的门锁,应当是不费力的。” “如此最好,那等大公子出门的时候,咱们便行动。” 很快,就到了怡庭郡主出殡的日子。 赵安兰捧着牌位,和赵安淮,赵安锦三人并排站在最前面。 在寒风中,他们一路往前走。 按照惯例,皇室宗亲都可以安葬在特定的墓园里。 眼看着怡庭郡主的棺木被埋入了土中,周遭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声。 出于礼法,戚夫人也随行一路到了这里。 可是文澜公主见了她,却是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为何也敢来?还嫌害死我女儿不够吗!你的女儿给她下毒,才让郡主死不瞑目,本宫恨不得将你们母女通通撕碎,你怎么配来送她最后一程!” 赵同试图挡住文澜公主的辱骂,可是公主这会儿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了旁的? 还是赵安兰看不下去,她走上前挡在了戚夫人的面前。 “外祖母,如今事情还没有下定论,是不是赵轻丹所为也未可知,您现在就认定了事情的结果,未免话说得有些太早了。” “赵安兰,你是不是疯了?她们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怎么反而替她们说起话来了。” “我没有替戚夫人说话的意思,只是希望外祖母能够理智一些。今天是母亲下葬的日子,孩儿只想安安静静的送她一程,不想再惹出别的麻烦。” 考虑到还有其他的人在,文澜公主只得压住性子,不再揪着戚夫人不放。 戚夫人红着眼睛站在边上。 她倒不是有多惋惜郡主的死,而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赵轻丹至今还无法洗脱冤屈,也不知是否还在大宗正院里吃苦头。 第640章 私藏 第六百四十章私藏 回程的时候,赵安淮突然开口问赵安兰。 “二姐是觉得,大姐其实不是真正的凶手吗?” 赵安兰心里突突地跳了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反问赵安淮:“那弟弟你觉得,赵轻丹有杀人的动机吗?” “虽然我之前也觉得,大姐应该不会做出这样冲动无脑的事情,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大姐所为,而且她和母亲一贯不和,实在难免让人多想。” 赵安兰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们查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其他人有嫌疑。所以此事多半还是赵轻丹所为,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们还是要等到她彻底认罪了才能对外宣布结果,免得落了旁人口舌,平白遭受非议。” 听到赵安兰这么说,赵安淮连连点头。 只是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赵安兰却若有所思。 翌日,管事便告知赵安兰,说赵安淮一清早便出了门。 他已经派人跟着赵安淮,不过暂时还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但是看样子,他所要去的地方应该离赵府有些距离,所以他询问赵安兰是否要进赵安淮的房间搜查。 赵安兰当即让人开了锁。 她没有惊动其他的下人,只是自己悄悄地进去,将各个角落都翻了一遍。 赵安兰想知道,赵安淮有没有藏了她怀疑的药物在房间里。 因为这几日,慕容霁下令严查府邸。 下人们进出和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有人盯着。 而当初,赵轻丹拿出来的那一包药材看着细长,并不好随身隐藏。 所以如果真的是赵安淮所为,他肯定不会在前两日严防的时候将东西拿出去,那只会引人注意。 所以他最好的做法,就是先将东西/藏在房内。 等过几天,大家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的地方,他再偷偷拿出去。 届时扔掉或是毁掉,就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赵安兰翻遍了整个卧室的柜子,也没有看到龙亭散的下落。 难道他没有将东西放在房间吗? 赵安兰又四处转了一圈,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房内的花瓶内。 这个花瓶,有大半个人身那么高。 平日里,就算有丫鬟们来打扫,也绝对不会伸到里面去看。 赵安兰于是把边上的凳子搬过来,她站在凳子上,朝瓶口往里望。 可是由于光线的原因,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出究竟。 她便伸出手想要去够一够。 谁知还真的让她摸到了一个软布袋子。 赵安兰小心地将那个布袋子给拿出来,等完全取出之后打开袋子。 才发现,里面居然是跟微寒散极其相似的,细长的黑色根/茎类药材。 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这个难道就是当初赵轻丹真正拿到赵家的龙亭散了? 所以,真正害死怡庭郡主的人,压根就不是赵轻丹,而是赵安淮? 赵安兰简直说不出话了。23sk. 她如何能想到,自己从小就疼爱的弟弟,居然会亲手害死她的母亲。 难道真的像赵轻丹所说的那样,赵安淮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对怡庭郡主十分憎恨。 才会趁此机会对她痛下毒手? 可无论如何,眼前的证据,都说明了是赵安淮所为! 赵安兰连忙将这个布袋子给收了起来,她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管事的本来在门边帮她看门,见到赵安兰出来之后,管事汇报说。 “二小姐,我们的人跟着大公子,一路去了西南方向的郊外。发现大公子似乎是去了一个偏远的土堆上,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孤坟。” 赵安兰倏地睁大眼睛:“孤坟,你是说,那里有坟地吗?” “是啊,可是咱们郡主的坟地又不在那里,大公子好好的,去其他人的墓地上做什么!” 赵安兰只觉得自己近乎窒息。 她整颗心都像是被揪了起来。 所以,会不会他真正去的坟地,就是当年生下他的那个丫鬟、赵安淮的生母,所下葬的地方。 赵安兰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来到了怡庭郡主的院子里。 她找到服侍了怡庭郡主很多年的老嬷嬷,拉住她问:“十几年前,生下赵安淮的那个婢女,她后来葬在什么地方?”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您怎么好好的提到那个女人了!您可不要忘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在咱们府里是个禁忌,如果被大少爷听到,那可就不好了。” “我问你她葬在了什么地方!” 嬷嬷压着声音说:“如果老奴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似乎是让人随意地丢了出去,似乎就丢在了西南方向的一个乱坟堆上。如今过了这么些年月,咱们哪知道她的坟墓在哪里?当初也没有刻字、立碑,不过是堆了个土墓,这会儿早就记不得哪个是她的了。” “西南方向,乱坟堆……没错,就是那里!” 见赵安兰这幅模样,老嬷嬷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问起那女人来了!” “之前,你们当中有没有人向大公子透露过跟他身世有关的事情?” 这嬷嬷连忙摇头:“自然是没有的,我们怎么敢乱嚼舌根,若是让郡主听到了,必然是要受重罚的。” “可是不对,大公子已经知道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没有人提起过呀!” “你没有提起过,其他人未必没有,有时候只是无意的说起,可如果被大公子听到了,他就一定会去深究。” 老嬷嬷忙问:“您怎么会突然这么以为呀?” 赵安兰蓦地红了眼睛。 “所以果然是他,偏偏为什么会是他呀!” “您到底在说什么呀?为什么老奴都听不明白。” “你说,如果母亲当年没有将这个孩子给抢过来,而是交给了他的亲生母亲抚养他,今日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老嬷嬷还想说什么,管事那里已经派了人来请赵安兰。 “二小姐,大公子他回来了。只是,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房间刚刚进了人,正在大发雷霆,问是谁擅自进入房里动了他的东西,老奴不知如何交代。” 第641章 冤有头债有主 第六百四十一章冤有头债有主 赵安兰敛住神情,她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让他来见我,我有话要问他。”3sk. 等赵安淮赶了过来,就看到赵安兰笔直地坐在主位上,正目光冰冷的盯着他。 他被赵安兰的视线看的有些心慌,不由避开了她的目光。 “二姐突然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安淮,你刚刚去了哪里?” “因为常在府中呆着,我心头觉得有些闷,便去郊外逛了逛。” “郊外是哪个郊外?我怎么不知道,大少爷你还有去乱坟堆参观的喜好!” 听到她这么说,赵安淮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你派人跟踪我?” “我为什么会派人跟踪你,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啊?二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安兰的眼中闪着泪光,她看着赵安淮,就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咬紧嘴唇:“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为什么要杀死我的母亲!难道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你心里什么都不如吗?当你给她下毒的时候,内心可有过片刻的挣扎。” 赵安淮瞪大眼睛:“二姐,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的话。” 一颗眼泪从赵安兰的眼中滑落,她狠狠的擦干了泪水,冲着他吼了起来。 “装蒜,你还给我装蒜!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在你房间里发现的!” 说着她就把刚刚找到的那个包袱给拿了出来,一打开,里面正是细长的黑色根/茎状的龙亭散。 赵安淮的瞳孔倏地放大。 但是下一秒,他就做出茫然的神情来。 “二姐,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一脸无辜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压根不清楚我的房间有这种东西,我甚至不认识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发现的?为什么我自己没有看到?” “你还在狡辩,这个是在你房里的花瓶里发现的,分明是被你自己给藏起来的!” “冤枉啊,二姐我为什么要藏这种东西啊!” “因为这个是龙亭散,你当真不知道吗?赵轻丹当时给赵家的药材,就是这个东西。可是你,你私下偷偷的将东西给换过了,然后又说是赵轻丹提供了毒药,可是实际上那个微寒散才是你换出去的吧。” 尽管证据确凿,可是赵安淮却怎么都不肯承认。 他立刻说:“怎么可能。二姐,这东西肯定是有人为了栽赃给我,故意放到我房间的。你知道的,我对药材一窍不通,什么微寒散呀,龙亭散呀,我之前根本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有心就将他们换掉了。” “寻常你的房间都是上锁的,府中的下人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去,难道你觉得,是谁处心积虑地拆了你的门锁将东西给塞进去了,你不觉得这个借口太拙劣了吗!” “可是今天就有人打开了我的房门,我明显感觉到有人动过我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今天有谁……” 赵安淮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赵安兰给打断了。 “今天是我进了你的房间,因为我觉得你有问题,我怀疑你!所以我才命人偷偷将你的房锁给撬开,难道你觉得,是我为了伤害你才把这些东西放到你房间的花瓶吗?赵安淮,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我母亲压根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她也是我的母亲,我害死有什么好处,我同母亲也是母子情深,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我母亲所出。” 赵安淮在这一瞬突然地安静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开口:“二姐,我如果不是母亲所出,那我是谁生的,难道是戚夫人吗?这府上,除了母亲和戚夫人之外,还有其他跟父亲有关系的女人吗?” 赵安兰冷冷地看着他:“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去乱坟堆,是不是你知道,其实真正生下了你的女人最后就安葬在那里,所以你才过去看她!” “真正生下我的人是谁呀?二姐。” “她曾经是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跟父亲也有过露水的姻缘,因而怀上了孩子。由于是个男孩,就被母亲留下来收养在了自己的身边。” 听到这里,赵安淮的神情阴鹜了下来。 “接着说呀,你怎么不说了?然后呢?然后那个女人去哪里了?为什么再也不见她的踪迹!” 赵安兰噎了一下,有些干涩地开口。 “然后她,她大概是身体不舒服,生了病,所以……” “身体不舒服,生了病?二姐啊二姐,你可真会自欺欺人啊,因为那个婢女生下了一个男婴,可当时的怡庭郡主膝下并无男孩,她便不管那个女人的死活,执意将这个孩子给抢了过来!然后,她害怕这个孩子发现真相,所以就将那个女人给弄死了!” 赵安兰听到这里,眼眶一红。 因为她知道这是事实的真相,她没有办法反驳赵安淮的话。 甚至在此时,连指责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二姐,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听说最开始的时候,那个女人一直在挣扎,她拼命的挣扎啊,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抢走。可是,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敌得过郡主身边的人呢?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是被人给用力拉扯开,他们用被子将她给捂死了……然后,他们还害怕这个女人死得不利索,索性再次给她喂了毒药。就这样,他们就悄无声息的弄死一条人命,而我从此就变成怡庭郡主的大儿子!”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很重要吗,你敢否认我说的不是真相吗?是,我承认,你母亲怡庭郡主就是我害死的,可我不过是冤有头债有主,替我的生母报仇而已。如果她当年不做出那等心狠手辣之事,我何故会在今日杀了她。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当初做的孽罢了!” 第642章 求你放过我 第六百四十二章求你放过我 赵安兰闻言捂面而泣:“我承认,当初我母亲犯了错,她不该不顾那个女人的死活将她给毒死。可是她也是想要个儿子来傍身,即使贵为郡主,她也不得不考虑子嗣的问题。虽然她曾经对不起你,可是此后多年却对你视如己出。这么久以来,阖府上下都将你当成嫡出的大公子,连外祖母都对你疼爱有加,难道这些东西,都不足以抵消你心中的恨意吗!” “不足以。凭什么我的生母就要死的悄无声息,连一个正经的坟墓都无法拥有。安盛有法,无故杀人者应当偿命,可就因为她是郡主,就能将所有的真相轻巧地掩盖住!难道我的母亲出身卑微,就活该被人虐待致死吗!她辛辛苦苦生下我的时候,该多么难熬痛苦啊,可怡庭郡主却连让她看一眼亲生儿子的权利都不给她,毫无人性地抢走了我。谁稀罕你们之后给的那一切,你们问过我的意思吗,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赵安兰崩溃地喊了起来:“赵安淮,你是不是从知道真相的时候开始,就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弄死母亲!你若是心里有苦,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一定要用最偏激的方式报复吗。” “我说出来,她就能得到报应了吗。不会的,她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啊!恐怕当我质问她的时候,她只会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一个贱婢的命,压根不值一提。何况你说她对我视如己出,这话未免太可笑了。自从有了安锦之后,我跟安锦在她的心里,从来都不是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受到同等的待遇?” “自小,郡主就对我格外严苛,但凡我有一点做不好的地方,她就会对我严加指责。可是对安锦,她却尤为宠爱,别说是打骂了,连稍许的斥责都绝无可能。我还记得,小时候我跟安锦抢一件小玩意儿,因为不小心推了安锦一下,他甚至连磕碰都没有,我就被郡主打了一巴掌,关在黑屋子里一整个晚上。你觉得这是平等的对待吗,不是,从来不是!在她心里,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一样的。既然她从未将我当成过亲生儿子,我又怎么可能将她当成母亲。” 赵安兰没想到他的内心会这么敏.感。 她对母亲如何对待两个弟弟并不太清楚,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们并无不同。 可是听了赵安淮的话,她才发现,他有这么多的不满。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选择最极端的方式!你杀了母亲,难道就能泄愤吗,那你自己也要付出代价的,你懂不懂啊!” 被赵安兰这么一提醒,赵安淮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赵安兰的手腕:“二姐,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杀了我的母亲,我怎么放过你!” “姐姐,在我心里,我向来将你当成亲姐看待。我知道你心里是舍不得我的,是心疼我的。那我求你了,别将这件事情告诉旁的人。现在赵轻丹已经被抓住了,外面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赵轻丹杀了人。那不是很好嘛,我知道的,你从来都很讨厌赵轻丹,这下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让她陷入囫囵,你就能解气了,这难道不好吗?” 赵安兰瞪大了眼睛:“可是赵轻丹是无辜的!怎么能让无辜的人来替你顶罪!” “那你忍心看着我被问罪吗,我说不定会死的!她是王妃,她身份那么尊贵,宸王一定会救她,她死不了。但我不同,没有人会帮我的。” 赵安兰急得直跺脚:“你既然知道下场,怎么还敢做出那样的事情。赵安淮,你糊涂啊,你是想气死我吗!” 他扑通往地上一跪,死死拽住赵安兰。 “姐姐,求您了,别告发我。只要你不说,这件事情说不定就这么过去了。我真的知错了,其实母亲吐血之后我就后悔了,我非常懊悔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母亲已经不可能再醒过来,你何必再将我给搭进去。” “不行。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我不能保下你,赵安淮,你不要忘记,你害死得是我母亲!如果是旁人,我或许能心疼你,为你遮掩一二,可现在我恨你还来不及,你觉得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我是有苦衷的。你可怜,我也可怜。我为我生母报仇,我就错了吗,我就不值得同情了吗。二姐,我们一笔勾销好不好,以后我们不再提及仇恨了,就让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不行吗。”23sk. “那赵轻丹怎么办!她何其无辜,你我可怜,她就不可怜了吗?” 赵安淮像是听到有趣的事情,他笑得有些扭曲。 “二姐,你什么时候跟大姐这么亲热了。心疼她做什么,她对你从来没有好脸色,如今你还不是太子妃了,她更是将你给比下去。难道你甘心吗,你不会觉得膈应吗。可如果她成了阶下囚,就是我们赵家之耻了,再没有人会觉得她比得过你!” “我不需要这种无谓的比较,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正说着话,文澜公主却是来到了府上。 她一个人在公主府的时候,总是会想到怡庭郡主的惨死。 所以很容易胡思乱想,便想着亲自来这里将安锦和安淮接过去陪伴自己。 谁知她一走近了,就听到他们姐弟的争执声。 文澜公主上前打断:“你们在做什么?为何安淮会跪在地上,安兰,你弟弟哪里得罪你了。” 赵安兰红着眼睛看了一眼文澜公主。 她厉色看向赵安淮:“你说,不如你亲口告诉外祖母,你都做出了什么事情!看看外祖母会不会帮你!” 赵安淮连连摇头:“不,不要二姐,不要说。” “到底怎么了!” “他,赵安淮,他才是害死了母亲的真凶!赵轻丹当初给的治病的药材,被这个畜生给私下更换了,证据就在这里,他自己也承认了。现在却在奢求我原谅他,不将事情捅出去,简直荒唐!” 第643章 掩盖 第六百四十三章掩盖 文澜公主一听,瞬间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你说是安淮害死了你母亲。不可能,安淮这么好的孩子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安淮连滚带爬地来到文澜公主的腿边,抱住了她的腿。 “外祖母,求求您救救孙儿吧。孙儿是一时蒙了心才犯下这等错事,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难道真的是你?” 文澜公主顿时流泪不止:“你怎么能这么做啊!她是你母亲啊!” “我只是恨她当年害死我的生母,心中难解愤懑,才会一怒之下对她下手。我也是有苦衷啊!” “你生母?你那生母不过是一介上不了台面的婢女,她除了能给你不光彩的出身之外,还能给你什么?你以为她不死的话,你过得就会比现在好了吗,本宫告诉你绝无可能!若真是如此,这府上的人都不会高看你一眼,不会发自内心地敬重你,他们只会将你当做野种。” 赵安淮痛哭流涕:“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母亲已经逝去,我纵有心弥补也无力回天。只是希望姐姐和外祖母不要将这真相告诉旁人,不然我就活不成了!” 文澜公主抬起拐杖,狠狠地打了他好几下。 赵安淮也不敢闪躲,就任由她出气。 等文澜公主打累了,靠在墙上粗喘着瞪着他。 他才继续磕头请罪:“别将我交出去,求求您了外祖母。您也讨厌赵轻丹不是吗,她能锒铛入狱,不是您乐意见到的吗?” 文澜公主停下动作。 见她似有所动,赵安淮接着说:“否则她回来,这府上就更是她和戚夫人把控了。郡主一死,二姐又不再是太子妃,谁能跟她们母女抗衡?安锦还那么小,您希望他被人欺负吗?” 赵安淮说到这里,文澜公主握紧了手指。 好一会儿,她才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你如今犯下错事,赵家是不能容你了,本宫也不愿在京城在见到你。所以你即刻给本宫滚出京城,去南方的寺庙里修行!一辈子吃斋念佛给你母亲祈福,听到没有!” 赵安淮连忙应下来:“好,我答应您,我去寺庙修行,我去给母亲祈福,一辈子吃斋念佛。” 赵安兰不敢置信地看着文澜公主:“外祖母,您这是何意?他杀害了母亲,这事儿难道就不计较了吗?”23sk. 文澜公主板起老脸:“虽说这件事情,赵安淮罪无可赦,本该受死。可是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你母亲一走,戚夫人自然成了名正言顺的大夫人。赵轻丹身为她的女儿,又是宸王妃,她若是被无罪释放了,这赵家,哪里还有你跟赵安锦的地位!本宫虽说能护着你们一时,可本宫年纪也大了,说不准哪天眼睛一闭人就没了,到时候你们孤苦伶仃的姐弟两个,谁还能护住!” 她的面上闪过凶光。 “可如果赵轻丹因为杀了你们母亲被定罪,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戚夫人就算再横,也没法否认她的女儿害死了郡主的事实。且外人少不了评头论足,让她讨个没脸,这么一来,她们母女往后一生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休得翻身!” 文澜公主又扫过赵安淮,眸中泪光涌动。 “至于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本宫恨不得抽死他才算解恨。可是本宫再恨,他也是本宫一手带大的孩子,本宫狠不下心肠啊。他要是被问罪了,多半是个死,他死了,本宫的心里就能好过了吗?” 赵安兰当然清楚文澜公主内心的纠结。 但她不由想到了赵轻丹,她至今还在大宗正院里蒙冤受苦。 明亲王对她更是种种虐待,她的处境才是最难的。 “可是这样对赵轻丹不公平啊。” “公平?安兰,你到底怎么回事?赵轻丹是你什么人啊,你不会真的把她当成你的姐姐了吧!如果不是戚夫人她们母女,你母亲根本就不会受那么多的气,你以为她的身体是突然不好吗?她们母女绝对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就这样你居然还维护她们,你让你母亲在天之灵要如何安息啊!” “可如果不是我当初央求赵轻丹,她根本就不会摊上这样的事情,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我不想欠赵轻丹的人情。” “那你就忍心让安锦陷入到窘境之中吗?你要想清楚,一旦赵家被戚夫人把持,哪里还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让无辜的人受到惩处,却放过真正的凶手,难道母亲就能瞑目了吗?外祖母,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住嘴!” 文澜公主已经拿定了主意。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赵轻丹现在落到了明亲王的手里,明亲王一定不会放过她!有一个杀人犯的王妃,连宸王都会连带着不好过受到牵连……” “至于你,安兰,外祖母听说,你母亲过世的时候,太子殿下特意来吊唁了她,可见在太子的心目中,还是将你当成他的妻子的。如今他东宫里的那个女人已经处理了,你现在回去,正是最好的时机。想必他也会因为你刚刚失去母亲,对你心生怜惜,不会再过分为难于你。何况有本宫在,必定能保证你的地位稳定,绝不让其他女人撼动。所以,你尽快搬回宫里吧,趁着现在外头听说你想要跟太子和离的人还少,消息没有扩散出去,这会儿复合还来得及。” “外祖母,为什么连您都这样逼我?我做不做太子妃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承认,是因为我与太子闹矛盾,这才刺激到了母亲,我内心十分愧疚。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对此事作出让步,再重新回到东宫去。我跟慕容澈之间已经彻底没有了可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放过我!” “你还不明白吗?那个赵轻丹未必会因为担负着杀了你母亲的罪名而获罪,很有可能,皇上会因为渝北要求和亲再将她重新给嫁出去。那个时候,赵轻丹又是地位尊荣的渝北皇后。哪怕外人都以为她是杀人犯又如何?只要她是皇后,她就有恃无恐,俯瞰众人,那戚夫人在府上一样会很得意!只有你成为太子妃,日后再成为安盛的皇后,赵轻丹才不可能将你比下去。” 第644章 困局 第六百四十四章困局 “安兰,你年纪还太小了,你母亲和本宫之所以会这样苦口婆心的劝你,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还不是想帮你挣得一个好的前程嘛,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她拼命摇头:“我不要。外祖母,求求您了,您就放过我吧,我向您保证,哪怕以后戚夫人真的成了赵家的当家主母,我也不可能让她欺负了赵安锦。我会承担起一个做姐姐的责任,努力保护好安锦不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且,府里只有安锦一位正经的公子,父亲也会对他十分看重的。” “那你呢?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最难堵住的就是悠悠之口,如果你彻底离开了皇宫,外人只会说你是被慕容澈给抛弃的,那你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离开了慕容澈,你甚至都嫁不到一个体面的人家去。一来,你是二嫁,正经的高门绝对不会允许新妇嫁过人。二来,你曾经又是太子妃,谁敢娶你啊?这不是公然和皇室作对吗!安兰,你好好想一想,你现在的做法,等于是在拿之后的幸福开玩笑啊!” “我一定要再重新嫁人吗?我一个人也过得很舒心啊,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跟一个根本就不珍视我的男人在一起呢。” “你懂什么?你现在年纪太小,你还没有孩子,那等你老了怎么办?没有后代替你养老,甚至连一个孝顺你的人都没有,那个时候你是何等的孤苦伶仃。外祖母难道还能害你不成,你听话好吗?” 赵安兰别开脸:“这件事情等以后再说吧,眼下我只想处理好母亲的事。” “你母亲的事就这样决定吧,现在就让赵安淮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出发离开京城,再也不得回京!至于那个赵轻丹,她既然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该让她好好吃点苦头。日后,她即使被放出来也休想将身上的污名除去。你不知道,这些天外面的人都在议论,说宸王妃蛇蝎心肠,居然谋害母亲,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听着他们谩骂赵轻丹,本宫心里可真是畅快呀!” 难道赵轻丹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就是怡庭郡主和文澜公主想要的局面吗? 难道她们的快乐,都是凌驾于赵轻丹的痛苦之上吗? 可是这样的快乐又有什么意思? 这些天赵安兰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来,她跟赵轻丹之间的明争暗斗,真的有意义吗? 看出来赵安兰的犹豫,文澜公主用力地按了按她的肩膀。 “相信本宫,现在的局面就是你母亲想要的。只有赵轻丹痛苦,你母亲才不会枉死。安兰啊,你就别再天真了。” 赵安兰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安盛皇宫内,明亲王正在昭翮帝的书房里向他汇报赵轻丹的近况。 他咬着牙,有些不甘心地说:“那个宸王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杀了人,却死活不承认。所有的证据都能证明是她所为,加上她和郡主的那些矛盾,还有什么说不清的,偏偏她就是不肯认罪画押!” 昭翮帝啪地合上了手上的折子。 “你对她用刑了吗?” 明亲王神情一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臣弟……不过是用了非常轻微的刑罚,甚至都没有让她受什么皮肉之苦。臣弟主要是看在她如今还是宸王妃的份上,又怕皇上您会责怪。否则,臣弟定有办法,撬开她的嘴!” “朕今日收到了一封密函,是渝北的国君写来的。这是自上一次,他提出想要娶宸王妃之后的第二封信。在信上说,他尊重宸王妃为太后守孝的期限,但是,还是希望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迎娶赵轻丹成为皇后。还有之前,为了救治宸王,朕曾许诺将熙洲三岛全部都交由渝北管辖。可是现在,渝北帝君为了显示他求娶赵轻丹的诚意,还提出了他们只要上岛,而中下两岛仍然可以全部归安盛所管。并且在此后十年内绝不开战,以求两国和平交好。可见他们的皇帝,对赵轻丹是势在必得啊!” 明亲王眼珠子一转。 “既然渝北开出这么好的条件,那咱们安盛可是没有道理拒绝呀!” “话虽这么说,但是宸王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孩子一向是个固执的,没有恢复记忆也就罢了,如今他又重燃了对赵轻丹的感情,他根本不可能甘心将赵轻丹送给别人!” “要臣弟看,还是皇兄您对宸王太过仁慈了。您可是君王,只要您一声下令,就算宸王是皇子又如何,他也不能够违背君主的命令!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何况您要的又不是他的命,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可如果朕极力强迫他,定会伤了父子情分,就现在来说他已经对朕心怀抱怨,连着多日没有上朝了。” “臣弟倒是有一计。皇上您可以不主动开口逼他,而是让他自己提出要放手。如今既然赵轻丹在臣弟的手上,只要臣弟对她略施小惩,而皇上您则带着宸王在边上旁观,一旦看到那一幕,以宸王的性子必然会心疼。只要他一心疼啊,他就绝不会忍心让赵轻丹继续遭罪。等他自己想通了,琢磨透了,也就愿意将人交出来了。” 昭翮帝眯起眼睛:“你是说,让他亲眼看到赵轻丹受到刑罚?” “正是如此。臣弟心中有数,自然不会真的对赵轻丹怎么样,只是表面上,她吃些苦头在所难免的。可是她看着越惨,宸王心里想必就越不是滋味。到那个时候,都不用您在逼迫,他自己都会受不了放手的。” 昭翮帝微微蹙眉,心里有些犹豫不决。 他当然不讨厌赵轻丹,相反,他一直很欣赏赵轻丹。 说实话让赵轻丹嫁出去,他也不舍得。 但是大局为重,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就放弃对安盛绝对利好的局面。 所以昭翮帝沉吟片刻:“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做。” 第645章 我心可石,不可转也 第六百四十五章我心可石,不可转也 因为听闻慕容霁每天都会到大宗正院的门边守着,所以昭翮帝直接轻装出行,径直来到大宗正院。 当慕容霁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亮。 他以为事情能够出现转机,便上前问道:“父皇,您怎么会来到此处?” “听说你最近每天都会到这里来,你来做什么?你的明王叔又不让你见宸王妃,来了也是多此一举。” 慕容霁的神色黯淡下来:“虽然见不到宸王妃,可是儿臣想要离她更近一点。” 其实这些天除了守在这里,他还暗中命人将赵家几个经常服侍在郡主身边的下人们都看紧了。 可是,无论是谁都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让慕容霁格外的苦恼。 昭翮帝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这么想见赵轻丹的话,那朕就成全你,你跟着朕一同进去吧。” 慕容霁连忙阔步跟上,生怕昭翮帝会反悔。 但是没想到,昭翮帝并没有将他直接带过去见赵轻丹,而是来到了一个审讯室上方的暗室内。 隔着一道铁门,他们可以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景象。 慕容霁迫不及待的往外望去,就看到赵轻丹居然被吊在了木架上。 他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昭翮帝。 “父皇,王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还没有确定赵轻丹就一定就是凶手,明亲王怎么能对她用刑?” “以刑罚来追求事实,也不能说不是一种有效的手段。” 慕容霁不敢置信地看着昭翮帝。 “所以您的意思是,你们不惜这般伤害赵轻丹,来逼她认罪吗?什么时候,我们安盛的律法,竟是这样蛮横无理了!” 昭翮帝命人奉了茶过来,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下,云淡风轻地抿了几口。 “朕带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提意见的。不过是看着你想见她,便成全你罢了。你要是见不得这一幕,大可以现在就出去。” “父皇,轻丹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安盛的事情,她还多次救过皇祖母,也照看过您的身体。难道这些情分,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可她现在涉嫌的是杀害郡主。纵然是朕,也不能平白无故的保住她!” “您真的是为了替郡主讨回公道吗,您不过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镣铐声音。 慕容霁急切地转身趴到门边去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有人拿了一条蛇皮鞭子,凶神恶煞的来到赵轻丹的面前。 此人森冷地开口:“宸王妃,我劝你还是从实招了吧,别再硬抗了,你扛不动的!” 赵轻丹冷笑一声:“你就算打死我,人也不是我杀的!” 啪! 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身上,赵轻丹身上只有单薄的白衣,瞬间就被染红了。 这和之前那条鞭子不同,现在所用的,是大宗正院最厉害的一种鞭子。 一顿打下来,寻常的血肉之躯只怕该皮开肉绽了。 慕容霁当即吼了出来:“不要!不要打她!” 他拼命地晃动着面前的铁门,可是因为看不见上方,赵轻丹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慕容霁疯了似得想要出去,却被几个人给拦住了:“宸王殿下,您如果要走,只能走这边的门直接出了大宗正院,却不能去见宸王妃!” “凭什么不让我过去,你们不准拦着我,让我过去!” “还请殿下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狼狈地跪在昭翮帝的身边,眼泪已经不觉掉了下来:“父皇,父皇儿臣求您了,让他们不要打了,求您了!” 昭翮帝虽然没有见到外面那一幕,可是,仅看慕容霁的样子,就知道赵轻丹现在被折磨得一定很惨烈。 他心中确实有些不忍,但是这份不忍心和社稷大事放在一起相比较,他却绝不能让自己有片刻的动摇。 “父皇,他们会打死她的,求求您了,她是儿臣的命啊,赵轻丹如果出了事,您觉得儿臣会独自苟活吗?” 昭翮帝只能狠心说:“你放心,明亲王已经跟朕保证过,他对宸王妃只是略施小惩,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性命,所以她死不了。” “他所谓的死不了,就是把人打的半死不活,连站都站不起来吗?父皇,赵轻丹自小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毒打。若是留下疤痕,更会让她余生都有阴影的,求求您了,放过她吧,求求您了!” “不会留下疤痕,虽然现在看上去伤口是狰狞了些,但是过段时间都会褪去的。只是眼下的一些苦头,她总是少不了要受着。” 昭翮帝静静地看着他:“霁儿,赵轻丹会如此,不都是你造成的吗?如果你愿意放她走,她何须吃这些苦头呀?只要你同意不会再过多纠缠,朕向你保证,朕可以现在就让明亲王放人,并将若兰公主体体面面地接回宫。同时诏告天下,怡庭郡主非赵家长女所杀,一切都是误会,甚至可以为她安排一个顶罪羊。届时,她还是地位非凡的公主殿下,哪里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父皇,您何必要这样逼我!” “朕并没有逼你,不过是在给你做选择。现在两条路就放在你的眼前,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啊。” 慕容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选,都仿佛身后是悬崖万丈。 忽然,一道有些虚弱的女声传入到他的耳朵里。 借着极好的耳力,他依稀能辨别出赵轻丹在唱着什么。 “我心可石,不可转也。我心可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这是一首久远的诗经,而后被人传唱改编,成了一首古老的民谣。 慕容霁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赵轻丹还能唱出这首曲子。 即使面对着想方设法构陷自己的小人,对方逼迫她屈服,低头。 她却永远昂着高傲的头颅,保持着雍容高贵的姿态。 第646章 纠结 第六百四十六章纠结 而正是这首曲子,渐渐地冲淡了慕容霁心中方才滋生出的念头。 他凭什么替赵轻丹做决定呢? 在最难的时候,赵轻丹自己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痛在她身,虽也痛在他心,可他们都不能放弃。 因为有比苦难更重要的事情,在前方等着他们。 如果就此放弃的话,她就算能免去这些折磨,也不会开心的。 听到赵轻丹在唱这首曲子,明亲王气得直咬牙。 他一把从别人的手上拿过了鞭子,狠狠的在赵轻丹的身上又抽了几下。 只见赵轻丹哈哈大笑起来,嘴角都已经沁出了血迹,却仍然没有露出任何的胆怯。 “不要再唱了,不准再唱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连昭翮帝听到赵轻丹的歌声都很是诧异。 他的眉眼闪过不自觉的松动,手指也不由的攥在了一起。 他直直地盯着慕容霁,试图从慕容霁的脸上找出不忍和迟疑。 可他没有想到,慕容霁方才还有些犹豫不决,却在听到赵轻丹的声音之后,脸色变得越发坚定了起来。 慕容霁紧紧地抿住嘴唇,隔了好一会儿,才铿锵有力地开口。 “父皇,如果您想继续留在这里看热闹的话,儿臣就不奉陪了,儿臣府中还有事,先走一步。” “站住!你就这么走了?这下面可是你的王妃,你当真不管她了吗?” “王妃的心意,儿臣已经从她的歌声里面完全领悟了。哪怕我们面对的挫折再难,她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一切。既然她已经这么勇敢了,儿臣又怎么能辜负王妃的一腔孤勇,所以父皇不用再给儿臣用这些激将法了。儿臣与王妃,生同衾,死同穴,永远都不会分离。” 说完,他再也不看昭翮帝一眼,径直推门离开了这里。 昭翮帝气得将手中的杯盏摔碎在地. 等慕容霁已经走远了,他才抬手令人让明亲王住手,不用再打赵轻丹了。 明亲王原本还有些不甘心。 可是昭翮帝既然说停,他总不好再用重刑。 而且昭翮帝还吩咐要给赵轻丹用药,不可以让她的伤口感染。 明亲王只好不情不愿地让大夫过来替赵轻丹看了看。 慕容霁回到王府之后,等屏退了四下的人,就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内。 他掩面痛哭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当他亲眼看到赵轻丹被人那样狠狠虐待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有多紧。 可是再痛,他也要咬着牙坚持下来,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轻丹,原谅我的自私吧。 我会十倍百倍千倍的对你好,可是让我放你走,却跟杀了我没有两样。 此刻的赵家,正陷入诡异的静谧之中。 赵安淮遵照着文澜公主的吩咐,立刻收拾好行李想要离开。 赵同得知后颇为吃惊,他不明白文澜公主为什么单单吩咐赵安淮去南方的寺庙修行。 虽说之前,赵安淮也随着文澜公主在寺庙里住过一段时间。 但跟现在的情况大不一样。 原本赵同还想着,赵安淮作为长子,在京中该多跟随他于官场上交际周旋。 日后说不定能谋个一官半职,帮助赵家有进一步的发展。 现在只身一人去往南方算怎么回事? 他当即提出反对,可是文澜公主态度坚决。 她甚至还说,要赵安淮这一去,日后就不要再回到京城了。 赵同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此前,公主对赵安淮分明是当成亲外孙养在跟前,呵护有加。 甚至连赵安兰在文澜公主的心目中,都比不得赵安淮的位置。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才会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数。 可是无论赵同怎么询问,他们都不肯说出实情。 只说是早有打算,让赵同不要横加阻拦。 赵同为此大发雷霆,可赵安淮却坚持同意了文澜公主的安排。 他还说是因为母亲去世,他的心中格外悲伤,才想着去寺庙里替母亲祈福。 不知为何,赵同的心里生出一个突兀的想法。 可是随即他又觉得太过荒谬,所以很快否定了自己。 赵安锦还不明就里,对兄长的突然离去感到十分的伤心。 他一直在哭着抓住赵安淮的袖子不让他走。 “哥哥,哥哥,难道你不要安锦了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赵安淮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他,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就走,生怕文澜公主会反悔。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便命人收拾了车马,准备即刻出城,走的越远越好。 这一整夜,赵安兰几乎都没有睡。 她当然清楚,等天亮的时候,赵安淮就要离开了。 越是临近他离开,她的心中就越忐忑。 这是不是意味着,日后想要知道真相就越来越难。 未来就算是有人怀疑,赵安淮身在南方,若是惊动了他,他索性逃走了不见踪影,那便是死无对证。 赵安兰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那天去见赵轻丹的时候,她整个人颓糜的样子。 事实上,赵轻丹再狼狈,她心中也不会很快活。 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闷的憋的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赵安淮这里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只待出发。 赵同今日没有上朝,他神色凝重地盯着赵安淮。 “你真的要走吗?你要想清楚,这一走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家,你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难不成你还打算在寺庙里过一辈子吗。” 赵安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孩儿心意已定,这便是孩儿最好的归宿,还请父亲成全。反正赵家还有安锦在,安锦他一向聪明,以后定会如父亲所愿,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孩儿本就天资愚钝,也没有能力在父亲身旁为您排忧解难,甚至连京城都住的不习惯,还请父亲不必再劝了。” 赵同只得气恼地哼了一声:“随你吧。为父真是不明白,为何你会目光如此浅薄,放着京城的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往南去,可既然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也不勉强你,你要走就走吧!” 第647章 逃走 第六百四十七章逃走 赵安淮只得千恩万谢,并在文澜公主的督促下仓皇起身。 他上了马车,正欲离开的瞬间,赵安兰只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中反复叫嚣。 这是不对的,这么放任他走是不对的! 怎么办? 要来不及了,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父亲,不能让赵安淮走!” 赵同奇怪地看了赵安兰一眼。 “为何?你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错,他绝对不能走,赵安淮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母亲就是死于他手,而非赵轻丹所害!” 赵同倏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那边赵安淮听到了动静,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生怕赵同不让他出城,当即从马夫的手里抢过了鞭子,一鞭子打在了马背上。 马车因此飞快地动了起来,竟是一下子冲了出去! 赵安兰急得不行,她在原地直跺脚:“不好,他跑了,父亲,您快派人去追呀,他要是跑了,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赵同想都没想,当即命令身边的人:“快去追大公子,把他给追回来,我一定要问清楚这个逆子到底做过什么事情!” 可是赵安淮哪能等他们追上。 他奋力地击打着马背,只希望尽快出城,再也不回赵家。 只见他的马车在道路上横冲直撞,连路中有障碍都不管不顾,只是一心朝前。 赵家的下人则是尽快跟了上去,可是没想到,文澜公主会暗中派了人跟紧赵安淮。 他们见到有人试图追上赵安淮的时候,就故意设法难住了赵家追踪的人。 眼看着赵安淮的马车越走越远,就要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从边上的小路上突然冲出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人一身玄衣,玉冠束发,以银色彩云腰带束腰,衬得人修长笔挺。 只见他突然从马鞍上飞身而出,暗红色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下一秒,他整个人已经踩在了赵安淮马车的车架上。 须臾之间,便拉住了缰绳,控制住了马车。 但因为速度太,赵安淮在里面一时没有坐稳。 咕咚一声,他就滚到了地上,整个人缩在了角落里。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家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赶来。 赵安兰也跟在其中,她见到赵安淮被难住了,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控制住赵安淮的人身上。 只见赵同上前一步,向对方拱手道:“严大人,多谢出手相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因为受了慕容霁之托,近来一直对赵家格外关注的大理寺卿,严照。 昨日,在赵家大公子即将出远门的消息流出之时,严照就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这位公子要离开。 毕竟,怡庭郡主的头七还没有过。 身为长子,岂有在母亲的孝期出远门的道理! 所以,今日得知赵安淮要走,他便多了个心眼。 甚至亲自前来盯着,而后发现赵安淮刚先行一步,赵家便立刻有人去追。 而且他们还在路上受到了阻拦,严照更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所以,严照便忍不住出手相助。 无论如何要先将赵安淮给拦下来,以防此事跟怡庭郡主之死有关。m.23sk. 看到所有人都追上了自己,赵安淮吓得不敢出来。 严照往里面瞥了一眼,出口问赵同:“不知赵大公子出了什么事情,竟是让赵家这般劳师动众的追赶他。若是赵大人有难处,下官也可略尽绵薄之力,来帮赵大人解忧。” 虽然听到了赵安兰说赵安淮才是杀害怡庭郡主的真正凶手。 可是毕竟他还没有搞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现在万不可以让赵家之外的人知道。 尤其赵安淮怎么说也是他的大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没有考虑好要怎么处置他。 眼下赵同之所以将人给追回来,不过也是想之后能有一个更稳妥的应对办法。 而不是轻易的将他放走,将赵轻丹置于危急之地。 所以听到严照这么说,赵同摆了摆手。 “不过是我赵家的家务事,怎么好劳烦严大人出手。这个不孝子因为做了错事不敢面对老夫,惹得老夫不悦,便想私自逃走,所以老夫才想把他回家好好教训一顿,倒不是什么大事!” 严照便供了拱手:“既如此,微臣便不打扰赵大人管理家事了,告辞。” 两方告别之后,严照却是若有所思。 他忍不住回头对身边人吩咐道:“速速将今日一事告知宸王殿下,尤其告诉他,赵安淮想逃,但是被赵同临时捉了回去。我觉得不太对劲,还希望殿下能够自己查清楚。” 他的手下当即去了趟宸王府,将先前的一切告知了慕容霁。 慕容霁听说之后,也不耽误,便策马来到赵家。 此时的赵家,正是乌云密布。 赵安淮被连拖带拽地扯进了家门,一进到屋子里,他就吓得瘫软在地。 赵同瞪着眼睛看着他:“你给我说清楚,安兰为什么说你才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赵安淮哪敢开口,赵安兰便在边上说:“赵轻丹本来给了母亲用一味药,叫做龙亭散。那药本身是没有毒的,可是被赵安淮这个孽障给偷偷换成了微寒散,后者偏有剧毒。母亲服用了之后,当即吐了血,没过多久就咽了气。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并将罪名嫁祸给了赵轻丹。”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可能赵轻丹会谋害你的母亲。她那么精明的人,如何能干出这样的蠢事来,想不到,竟是这个孽障私下陷害!” 赵同狠狠地踹了赵安淮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谁知赵安淮反手抱住他的腿:“爹,求您了,我可是您的儿子呀,如果您不放我走的话,那我就该大祸临头了!您就让我去南方吧,我保证我再也不回京城了。我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的,但是不要让人抓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死啊,爹!” 第648章 草菅人命 第六百四十八章草菅人命 “你不想死,那你为什么还要对你母亲动手?还嫁祸你大姐!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是宸王妃害死了怡庭郡主,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根本没法脱身,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可如果不是郡主当初害死我的母亲,我也不会想着要杀她。爹,我也是出于孝心啊!” 赵同脸色一变:“所以你已经知道你生母的事情?” “是,我知道了。可我现在也知道错了,是我当时鬼迷了心窍。如果从头再来的话,我绝对不会犯下这样的错事,爹,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 赵同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由在大堂内来回地走着,心中思虑万千,如今要怎么选? 要么是将亲生儿子给推出去,要么则是看着自己的女儿陷入囫囵。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比剜心还要痛。 他握紧了拳头:“不行,不能因为你牺牲你的姐姐,她的身份特殊,本就贵为王妃,比你可高贵了不知多少去!” 赵安淮一听这话,便面如死灰。 所以在赵同的心里是要舍弃他而选择赵轻丹了? 这怎么能行! 这一瞬,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扬声道:“父亲!父亲,我有一个两全之策,既可以保住孩儿,又可以令长姐相安无事。” 赵同冷冷地看着他:“你说说看。” “不如我们找一个下人,让他顶替这罪名,就说……是他暗中换了母亲的药,才会害死母亲。只要我们说服某一个下人使得他愿意承担这罪名,再给他的家人足够的钱财当作弥补,一定有人会同意的。” 人在这种时候,大概就被激发出了无限的潜力。 明明是千钧一发,可是赵安淮的脑子却越发的清醒了起来。 “纪四,对了,咱们府上有一个做短工的木匠叫做纪四!听说他非常得缺钱,才会到处做短工,想要给他的孩子治病!他既然是个木匠,当然也深谙撬锁开锁的诀窍,所以私下换掉什么东西易如反掌。我们只要说服了这个纪四,让他愿意顶罪的话,我和姐姐都能相安无事,这不是两全其美吗?父亲!” 赵安兰在边上听到这话目瞪口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安淮:“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过,要让无辜的人顶罪,你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 “姐姐,这不是坏,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呀,一旦传出去赵家的大公子杀了自己的母亲,赵家的脸面也会跟着受损的。尤其父亲位高权重,更是经不起这样的玷污,所以,所以我的办法一定是最好的。” “可是你怎么能……” 赵同忽然伸出手打断了赵安兰的话。 他面无表情的扫了赵安淮一眼:“你说的那个纪四,现在可在府里?”天籁小说网 “他一定在府里,这件事情您就交给我去办,我一定能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的顶罪!” 赵同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你最好有把握,否则,为父只能将你给交出去了。” 赵安淮听了这话哪里还敢耽误,当即跌跌撞撞地往后面去。 赵安兰不赞同地看着赵同:“父亲难道真的要如赵安淮所言,让毫不相干的人背负这样沉重的罪名,这可是死罪啊!” “这件事情,我们不可能强迫对方。只有在双方达成协定的时候,才能生效,也就是说,他是心甘情愿顶罪,并获得酬劳。对他来说,或许能够保住他儿子的一条命,甚至换得他的家人在余生衣食无忧,他未必不会答应。” “但是这样做与草菅人命有何区别!赵安淮他口口声声的说,当年我母亲是因为仗着势力谋害了他的生母,所以他心存芥蒂,才会想方设法的害死母亲。如果他真的这么正义,今日就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替自己开脱,他和母亲当初的做法,又有何区别?” “安兰,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权贵之家必不可少的内幕,所有光鲜的表面背后,都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险恶。你别再伤感了,既然你母亲已死,这就已经是个死局,我们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破了这个局。让赵家的利益,因此受到最小的冲击。” 赵安兰痛苦的捂住了脸:“父亲,您知道吗?有的时候我觉得您很疼爱我们,可是有的时候,我又分不清楚您到底是真心的关心我们这些子女,还是希望从我们身上获取更多的利益,我们到底是您的骨肉还是您手心的棋子?” “这有区别吗,孩子。你我身在赵家,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早晚会明白。” 他们说话的时候,赵安淮已经第一时间找到了那个纪四。 他一把抓住纪四的手腕,直直地盯着对方。 “听说你需要一大笔钱,来救你那命悬一线的儿子,是不是真的?” 纪四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是啊,大公子。小人的儿子才八岁,偏偏得了绝症,每个月光是服用的药钱都快赶超我的工钱了,我实在快要供不起了,大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想救他吗?我向你保证,他以后可以衣食无忧,安安稳稳的长大,所有他需要的药材,我都可以给他弄到,无论多么名贵,他都吃得起!” 纪四一听这话,恨不得当即就给赵安淮磕头。 他连忙问:“大公子,这是真的吗?那小人,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确实有事情要你帮忙。甚至得让你不顾一切,肝脑涂地,你愿意吗?” 纪四咬了咬牙:“小人愿意,只要能救儿子,小人什么都愿意的!” “那好,你听着。只要你愿意承认,害死怡庭郡主的凶手是你,是你偷偷换走了宸王妃给赵家的药材,将其换成了毒药,这才害死了郡主。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证,你一家老小未来都会过得顺遂。” 第649章 顶罪 第六百四十九章顶罪 纪四一听这话吓得直哆嗦。 “可、可是杀害郡主,是要被砍头的呀!” “有失才有得,如果你不愿意付出,我又凭什么去帮你的家人?你想清楚,只要你愿意牺牲,他们就绝无烦恼,用一人之命,换得全家的幸福,这难道不值得吗?” “小人,小人想再想一想……” “来不及让你想,你现在就要做决定!如果你不答应,多的是旁人愿意!” 眼看着赵安淮就要耐心告罄,纪四越发着急了起来。 赵安淮瞪着他:“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不让你继续留在赵家做工了。而且,你出去之后恐怕也很难再找到其他的短工。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你若是得罪了我,接下来也休想有好果子吃!” 这还得了! 纪四想到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儿子。 尤其是看到每次他病发时痛苦的样子,他就心疼的不得了。 如果因为得罪了赵安淮,彻底断了后路,那他儿子的命还要不要了? 所以现在,他的选择其实就是以命换命。 用他自己的命,来给儿子博一个好前程! 纪四想了想,扑通往地上一跪,咬着牙关对赵安淮说。 “若是小人答应了大公子,还请大公子一定要遵守诺言,如果可以的话,待我儿健康长大之后,还希望大公子能继续供他上学读书,总好过碌碌无为!” 赵安淮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你放心,他要什么都行,总之现在你发誓,你答应下来绝对不会反悔,否则,我定叫你后悔!” 纪四当即举出三指对天指誓:“小人发誓,如若违背了今日的承诺,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赵安淮才松了口气。 “你跟我来,去见我爹,告诉他你同意了。” 哪想到他们才刚走到前面,门外就又有一人风风火火的赶来。 不是别人,正是宸王殿下慕容霁。 赵安淮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为什么慕容霁偏偏在这种时候来了? 如果慕容霁知道了真相,他可不会像赵同这样反复斟酌。 他定是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给拉过去顶罪,好将赵轻丹给换出来。 因为害怕,赵安淮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赵同也看到了慕容霁,他上前问道:“宸王殿下,您怎么这会儿来了?” “岳父。听闻今日安淮惹了什么事情,想要急着逃出城,却被赵家的人马给拦住了。刚好方才本王在街道上偶遇严大人,听他随口一提,心中有些不放心,特意来看看。不知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纵然慕容霁说的隐晦,可是赵同怎么能不懂他的意思。 说什么在街道上偶遇严大人,分明是严照觉得事情不对劲,给慕容霁通风报信。 赵同随即看向了赵安淮。 赵安淮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将纪四给推了出来。 “宸王殿下,姐夫!是我不小心惹到了爹爹生气,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得让你知道。” 说着,他就让纪四上前,自身后将他踢了一下。 纪四双腿一软,扑通往地上一趴。 “真正杀害了母亲的人,根本就不是大姐,而是这个胆大妄为的下人。因为之前,母亲在府中训斥了他几句,他便心怀怨恨,对母亲有了杀意。所以他私下偷偷的将大姐给母亲治病的药换成毒药,直到我们从他的房间里搜出了药材,他才不得不认罪。姐夫,您赶紧把他交出去吧,这样大姐就能平安出来了。” 慕容霁目光一沉,陡然看向地上的人。 他冷冷的说:“抬起头来!” 纪四已经吓得魂不附体,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却始终不敢看慕容霁。 慕容霁冷喝一声:“抬头看着本王!” 听到慕容霁的训斥,纪四/不敢不抬头。 他的眼里都是泪花,不知为何,在看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慕容霁想到了濒死的老黄牛眼中泛起的眼泪。 他的语气瞬时怀疑了起来:“你是杀人凶手?当真如此?” 见纪四久久不回答,赵安淮急切的催促道:“宸王殿下在问你话,你倒是说呀!” 纪四抽了抽鼻子,沉重的点头:“是,因为小人憎恨郡主,所以偷偷换了她的药。是小人杀了她,小人全部认罪。” “好,那本王问你,你害死郡主所用的是什么药材?” 赵安淮在身后替他回答:“是微寒散,是他用微寒散替换了原本的龙亭散!” 慕容霁不耐烦地扫了一眼赵安淮:“本王是在问他,并没有在问你,为何由你来回答。” 赵安淮只得闷闷地闭了嘴。 “大公子说的没错,就是微寒散。” 慕容霁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转向赵同。 “岳父。真相果真是如此吗,还是另有什么隐情?莫不是找了无辜的人出来顶罪吧?如果是后者的话,即使您是为了保住轻丹,本王也不会赞成。因为王妃绝对不会希望让无辜的人成为替罪羊。” 赵同挑了挑眉:“殿下,实不相瞒,这件事情是安淮查出来的。而且此人也一口咬定是他所为,想必不会有什么误会,如今真相大白,用他来将王妃给换出来是再好不过了。殿下难道不希望和王妃夫妻团圆吗?” “安淮又是怎么发现的?” 赵安淮硬着头皮说:“因为我看到他抱着一袋子东西,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地走,便觉得不太对劲,就跟上了他。才发现他抱的东西居然是龙亭散!” 他将之前赵安兰从他房间搜出来的龙亭散给拿出来,递给慕容霁。 “殿下,就是这些,这才是长姐之前给母亲的药。” 既然人证物证都有了,慕容霁也不再耽搁。 他敛住神色:“好,那东西和这人本王就带走了。如果到时候还需要其他人作证,再麻烦你们多跑一趟。” “一定一定!” 慕容霁便命人将纪四给带走。 纪四临走的时候,绝望地回过头看着赵安淮。 赵安淮同样回看过来,眼睛里有警告,也有安抚。 第650章 反悔 第六百五十章反悔 等他们一走,赵安兰用力推了一下赵安淮。 “现在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有人替你顶罪,你赵大公子就能继续清清白白的做一个大孝子。可是刚才那个下人连跟家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如果他被定罪,多半会是死刑。即使这样你也无动于衷对不对?” “二姐,他不过是一个下人,以下人之命,来换得你弟弟我的安然无恙,难道你觉得不值得吗?” “那当年,我母亲以你生母的性命,来换得她作为主人在府中的顺风顺水,你该同样觉得值得才对呀!” 赵安淮被她这么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赵同却是若有所思:“现在还不要高兴的太早,只怕这件事情没那么快了结掉。你们刚刚没有看到宸王殿下的表情吗?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为了王妃,他还是先将人给带走了。可一旦到了大宗正院,以明亲王对王妃的宿怨,只怕会对纪四反复审查。但凡露出一点马脚,明亲王都会断定此人是我们找来故意替宸王妃洗白所用,而非真正凶手。到时候你们觉得王妃就能相安无事了吗?” 听到这话,赵安淮又忐忑了起来。 如果赵轻丹不能被平安释放,则在他始终头上悬着一把剑。 他恨不得现在立马离开去往南方,但是赵同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 赵同严厉的看着他:“在事情未有定论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呆着!” “是,孩儿知道了。” 慕容霁径直将人领到了大宗正院。 明亲王看到他带着另一个人来,有些诧异地走近:“宸王,这是谁?” 慕容霁板着脸:“这是赵家查出的,真正害死怡庭郡主的凶手,证据在这里。这些药材是当初王妃给郡主治病所用,可是被此人偷换了下来。现在他自己已经都承认了,人证物证俱在,明亲王,还请你尽快将王妃给释放出来。” 明亲王上下打量了纪四一眼。 纪四光是被他这么看一眼,就觉得腿软了。 明亲王有些不屑的说:“你莫不是随便找了个人来糊弄本王吧?” “王叔这是什么意思?至今王妃都没有认罪,所以你们不能确定她是凶手,现在有真正的凶手站出来了,你却不信,岂不是刻意将这罪名泼到王妃的身上。” “本王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为了救赵轻丹刻意安排的人。” 慕容霁嘴唇紧抿。 明亲王看向纪四说:“你是何人?家住何处?家中还有哪些人?全部都给本王从实招来,如若你有说谎的地方,本王会将你的家人全部都带过来,一并问罪。你最好想清楚,可不要因为有谁许诺了你什么利益,你就想试图偷天换日,来欺瞒本王。安盛有律法,但凡意图顶包者,连带着家眷都会受到连坐责任,你应该也不想一家子都跟着倒霉吧?” 纪四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他之所以会承认,不过也是想着能救自己的儿子。 可是一听说家人还有连坐责任,他顿时就吓得满头大汗。 慕容霁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安,总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可是,眼下这是救赵轻丹的一个契机,他不能放弃。 纪四哆哆嗦嗦地回答,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家中的情况说清楚。 明亲王冷笑:“本王不过是问一些寻常的问题,你就吓成这样,还真是不敢相信,你能胆子大到谋害郡主。本王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若是发现你说了谎,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纪四越发紧张了起来:“大人,若是被查出来小人说谎的话,小人的家人将会怎么样?” “兹事体大,涉及郡主之死。你若家中有男孩,日后定是走不了仕途,无法参加科举。且这件事会诏告天下,若是家中有女孩,想必日后嫁人,也会成难事。” 这对纪四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纪四听了这话,顿时十分后悔。 他之所以豁出命去,不就是想要为后辈谋个前程吗。 可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岂不是成了孩子们一生的污点了? 所以,也不用明亲王严刑拷问,他当场就反悔了。 “大人,小人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小人只是在赵家做一份短工,因为缺钱,赵家便许诺若是小人答应下来,就可以为小人的儿子治病。可是小人万万没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请大人明察,我真的不敢杀人呀,我连杀头牛都觉得不忍心,怎么可能会对郡主下手。” 明亲王啧啧了两声,有些戏谑地看向慕容霁。 “宸王殿下,你听到了?可不是本王恐吓他,而是他自己绷不住全都招了。想不到,你们为了给宸王妃脱罪,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慕容霁眉头紧蹙,一手将纪四给提了起来。 “方才你在府上,明明一口认罪,为什么现在又说不是你杀的,难道你在耍本王玩吗?” 纪四吓得眼泪直掉。 “殿下,小人在赵府里做工还不满十天。这短短的时间,实在不可能和郡主结出天大的仇怨啊。” “那是谁让你说谎的?” “是大少爷,是大公子方才说,如果小人不答应,他就会辞退小人,并且让小人在京中的其他人家都无法做工。可我实在是缺钱,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啊!” 慕容霁用力放开了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居然是赵安淮强迫你的,好,那你现在就跟本王回赵家,找赵安淮当面对质。” 眼见他们要离开,明亲王在身后阴阳怪气地开口。 “宸王,本王劝你就不要再想这些旁门左道了,希望后面你不要再带谁过来当替罪羊,反正本王是不会相信的。相信皇上火眼金星,也不可能轻易被蒙骗了过去。还是让宸王妃老老实实的认罪,才是唯一的正途。”3sk. 慕容霁压着怒气,将纪四带回了赵家。 赵安淮正坐立不安地在赵家等消息,见到他们回来,他瞪大了眼睛。 第651章 不认 第六百五十一章不认 慕容霁将这人往赵安淮面前一推:“他在明亲王面前说,是你逼着他承认的,那你告诉本王,你为什么要逼他撒谎!” 赵安淮连连摇头:“我不知道,姐夫,您不要相信他的话。这个人满口雌黄,根本就是因为害怕被伏法才又改了供词,就是他做的,您不要怀疑!” “不要再骗我了!” 慕容霁眯起眼睛打量着赵安淮:“为何今日.你会匆匆逃出城,赵家又为何派人去追击你,这件事情你最好给本王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赵安兰时实在听不下去,她深呼吸一口气。 “因为真正杀人的凶手,根本就是赵安淮自己。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人顶罪。” “不是,不是我,二姐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赵安淮,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如果你肯认罪,赵家再出具一份谅解书,兴许你可以保住一条命,可你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了。”m.23sk. 慕容霁目光森冷:“所以是你,真的是你!你给我走,本王现在就带着你去把事情说清楚!” “不是我。我不承认,你们有什么证据?” 赵安兰扬声:“东西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这还不是证据吗?” “谁看见是从我房间搜出来的。且我大可以说是有人为了栽赃给我,塞进我房间的,我告诉你们,我是不可能认罪的。” 他看向慕容霁:“如果大宗正院方才不相信是这个下人杀了郡主,那您觉得他们会相信是我所为吗?郡主可是我的母亲,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霁握紧了拳头,有了刚刚那一出,只怕明亲王会越发笃定之后的一切都是假的。 哪怕他们将赵安淮送过去,也只会被认为是为了让赵轻丹脱罪。 甚至,连昭翮帝那里,都未必会出现转机。 因为他们早在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个罪名定在赵轻丹的身上。 无论是谁想要转移这个罪名,他们都不会承认。 慕容霁找到赵同:“岳父,本王知道你心里舍不得这个儿子,所以刚刚才会放任他将无辜的人推出去。可我希望,你能在他和王妃之间做出决断。本王理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赵家,可如今,王妃背负骂名,赵家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岳父难道以为,还有别的退路吗。” 赵同疲倦地闭了闭眼睛:“那殿下希望老夫怎么做呢?” “明日早朝时,本王会将赵安淮杀人一事当众提出,届时,还希望岳父能够出声作证。” 赵同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老夫答应殿下就是了!” 翌日一早,在上朝之后,慕容霁就上前一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昭翮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吧,什么事?” “儿臣要指认赵家大公子,赵安淮,才是杀害易天郡主的真正凶手!因赵安淮并非怡庭郡主所出,当年他的生母正是死于怡庭郡主之手,所以他心怀怨恨。才趁着郡主病重之时,将其毒害致死,并嫁祸给宸王妃。这件事太傅赵大人也可以作证。” 赵同听到这里走出列队:“回禀皇上,宸王所说确是事实。老臣没想到家中竟出了这样的丑事,长子谋害郡主,并嫁祸王妃,实在罪孽深重。老臣不敢偏私,只能忍痛揭露他的罪行。还希望皇上派人明察,以还宸王妃一个清白。” 赵同话音刚落,就听明亲王反驳道:“真没想到,赵大人为了宸王妃竟做到了这种地步!连自己的长子都能推出来顶罪。皇上,依臣弟看来,宸王和赵大人所说的种种,皆是为了蒙混众人的视线。昨日,宸王就带着一名赵家的仆人来到大宗正院,说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可是被臣弟当场揭穿之后,只能不了了之,将人给带了回去。却没有想到,今日为了让众人信服,赵家竟然不惜用亲生儿子来换女儿无罪,可见在赵大人心目中,宸王妃的价值,远远超过了眼下还籍籍无名的长子啊。” 慕容霁冷眼看向他:“王叔这是何意?若是赵安淮没有罪,赵家怎么可能牺牲长子来救王妃。本王和太傅所言都是事实!” “皇上,实不相满,今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文澜公主就亲自到臣弟的府上告知臣弟。她说赵家为了给宸王妃洗脱罪名,逼迫赵安淮认罪,赵安淮誓死不从,只能向公主求助。公主听闻之后无比震惊,只得找到臣弟这里来,让臣弟千万不要相信宸王的谎言,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袒护赵轻丹。赵家熟悉赵安淮的人都知道,他性情温和,尤为善良,平日里跟郡主母子情深,怎么可能下手害死郡主。这是一出十分荒谬的栽赃。” 昭翮帝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赵安淮并没有认罪?” “没错,赵安淮不仅没有认罪,还在受到强迫之后想要逃离赵家。没想到,赵家居然丧心病狂到派人去追击他,拦住了他的退路。这知情的,说他赵安淮是赵太傅的亲生儿子,不知情的,只怕会觉得他是从哪里捡来的孤儿吧!” 听到了明亲王的话,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 慕容霁只好说:“父皇,这件事情怡庭郡主的亲生女儿赵安兰也知内情。正是赵安兰向儿臣说出了事实真相,她既为郡主的女儿,不可能帮着真正的凶手,所以她的话一定是真的!” 昭翮帝这才露出松动的表情:“哦,赵安兰也知道?” “没错。只要请赵安兰说出实情,定能还宸王妃一个清白。” 明亲王听到这话连忙开口:“皇上,不如由臣弟将赵安淮和赵安兰一并带到大宗正院去审理,事实如何,臣弟会尽快查清楚!” 昭和帝点头:“好吧!” 严照听到这里,上前一步说:“皇上,明亲王日理万机,如今要审查多人,想必未必会有足够的精力。近来大理寺并没有很多案子,还算清闲,所以,微臣愿意协助明亲王来调查此事,也好早日有个定论。” 第652章 金鸣台 第六百五十二章金鸣台 “严大人还真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明亲王睨了他一眼。 “听闻昨日严大人还帮助赵家拦住了赵安淮,本王总觉得,严大人似有偏私,还是不要过多插手赵家之事了吧。” “好了,这件事就有大宗正院全权处理吧。” 听到昭翮帝发话,明亲王得意地笑了笑:“臣弟定不辱使命!” 下朝之后,赵同为难地看着慕容霁。 “殿下,这件事情,老夫已经尽力了。可是您也看到了,皇上分明由着明亲王胡来,根本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 慕容霁揉了揉眉心:“如今此事的关键在赵安兰,只要赵安兰能够态度坚定,明亲王总不能对她怎么样。” 话虽如此,他却心里明白,想翻案没那么简单。 很快,赵安兰和赵安淮就被带到了大宗正院。 明亲王首先问赵安淮是否承认杀人一事。 赵安淮坚决不认,他恨不得指天发誓,说自己无辜至极,一切都是赵家为了救赵轻丹才捏造的谎言。 赵安兰却是冷笑:“谁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人,分明就是你杀的人。之前都承认了,却在最后关头咬死不认,你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明亲王走到赵安兰的身边:“安兰,你也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孩子。照理说,本王是该相信你的话。可是本王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帮着赵轻丹,让她脱罪了,对你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该为你的弟弟想一想。文澜公主之所以坚决保住赵安淮,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好。她的良苦用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王叔,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还请王叔不要再劝了。” 明亲王挑了挑眉:“既然你这般固执,那本王就跟你实话实说吧。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希望杀死怡庭郡主的人是赵轻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逼着宸王放手,让赵轻丹顺利的去渝北和亲。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事实是什么,皇上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而是让宸王退步。” 赵安兰怔怔的看着他,心中没由来得有些酸涩。 “所以在你们眼里,我母亲是怎样死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能让你们如愿以偿?” “可我不能接受,我不接受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无罪之人却陷入牢狱。明明这是不对的,你们心里都清楚,凭什么却由你们来决定最后的结论?就因为你们位高权重,执掌生死,便能操控每一个人的命运吗!这不公平!” 明亲王冷笑:“安兰啊,你还真是天真。” “您觉得我天真也好,幼稚也罢,这一次,我偏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而谁又是无辜被害的。”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没有皇上支持你,没有本王相信你,你的话就会像尘埃一样,轻轻一吹就没了,没有任何的分量。你觉得谁会相信你啊,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是宸王妃害死了郡主,百姓口口相传的事情,那就是事实无疑了!” 他轻蔑地看向她:“你觉得只凭你们几个人,就想改变眼下的局面吗?真是太可笑了,本王明确的告诉你,绝无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今日叫你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这是一个结局早就注定的游戏,安兰,你再犟,也犟不过皇权的。” 从大宗正院出来的时候,赵安兰只觉得手脚冰冷。天籁小说网 但比身体更冷的,是她的心。 她没有想到,无论自己做了怎样的努力,当权者都无动于衷。 难道这件事真的没有转机了吗?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明明是朗朗乾坤,却仿佛周身都是黑暗,没有一束光亮。 可是她不甘心啊! 不甘心她母亲的死,最终只换来一场旷世的骗局。 凭什么他们只能是棋盘上的棋子,任由人操纵摆布! 赵安兰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赵轻丹并无两样。 哪怕她们曾经如同宿敌般针锋相对,可是在朝局的漩涡中,却不过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但她赵安兰天生不是认命的性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越过这些俾睨天下的当权者,让百姓知道实情? 她走到半路,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不由顿住了脚步。 对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京中有个地方,叫做金鸣台! 金鸣台处于闹市之中,凡是遭遇冤情之人,可以当众击鼓鸣冤。 此处正是为了避免权贵遮掩实情,蒙蔽百姓所设。 通过这个地方,普通的百姓可以直接惊动京都知府,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冤案。 这么一来,无论对方身居何位,都没有办法避免被百姓非议。 而为了稳定民心,案情通常都会得到公正的裁决。 赵安兰咬了咬牙,在这个瞬间,她的心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 所以她没有犹豫,当即去往了金鸣台。 金鸣台有十九层台阶。 正是为了纪念安盛开国初期,有一位十九岁的少年不畏权势,状告当时高祖身边的一位权臣强抢其幼妹。 那少年在京都府外的白墙上以血为墨,字字啼血,书写那权臣的罪责,彻底惊动了整个京城。 后来,高祖为了让百姓有申冤的渠道,便设立了金陵台。 台身高高伫立在京城的中心,阳光下,如同被神明授意的天梯。 赵安兰抬头望了望,涉阶而上。 等走到了红白相间的鼓面之前,她拿起了旁边的鼓槌,用力地击打着鼓面。 很快,台上就响起了振聋发聩的击鼓之声。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在台边,看着上面的情况。 要知道,金鸣台所控诉的对象多半都是位高权重之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少有人敢有这样的勇气登台鸣鼓。 能听到这鼓声的机会少之又少。 赵安兰眼看着下面围满了人,心中反而越发坚定了起来。 她的手上越来越用力,声音一下高过一下。 第653章 状告 第六百五十三章状告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惊动了京都知府宋砚。 宋砚来到金鸣台下时,心中惊疑不定。 要知道,这一次距离上一次有人击鼓已经时隔数年。 下方的百姓早就围得水泄不通。 可以想象,一旦击鼓之人当众将冤情说出,整个京城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就传开。 宋砚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向高处的女子。 他高声问:“你是何人?” 看到下面来了一位官员,赵安兰这才放下了鼓槌。 她扬声说:“我乃是当朝太傅赵同的次女,也是刚刚故去的怡庭郡主的女儿,赵安兰。大人,我有冤情想要申诉,还请大人能为我做主!” 听到赵安兰说出自己的身份,宋砚紧张地大口咽了咽唾沫。 对方居然是身份这等尊贵的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太傅赵大人的次女,分明是当朝太子妃! 她若有什么冤情,想来直接见到皇上也是易如反掌。 为什么反而跑到金鸣台来当众击鼓,还将他这等京城不起眼的小官给招惹了过来。 宋砚焦虑地看着她:“赵姑娘,不然您先下来,有什么话可随本官去京都府里详谈。” 可赵安兰一口拒绝。 “大人,您大可不必费周章地带我去往京都府,在此处,我就可以将事情全盘托出。前不久,我母亲怡庭郡主因被歹人毒害,不治而亡,这件事情,想必京中许多百姓都有所耳闻。” 她这么一说,台下的围观者纷纷点头。 “是啊,我们都听说了,居然是赵家的长女谋害了郡主,实在太过分了。” “没错,那个女人还是宸王妃呢,好好一个王妃,心肠竟狠毒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安盛之耻啊!” 听到他们在下面议论纷纷,说的全部都是赵轻丹的不好。 分明将她形容成一个蛇蝎心肠,连畜生都不如的毒妇。 赵安兰握了握手指,越发提高了声音。 她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诸位,请听我一言。这件事情,实际上并不是你们所听闻的那样,真正的事实是有人故意掩盖了起来,栽赃给宸王妃。其实,宸王妃,也就是我的长姐并不是杀人凶手!”23sk. 这话一出,下面人都大吃一惊。 “不会吧,不是说她跟郡主的关系特别差,所以故意杀死她吗?” “对呀,都说毒药是宸王妃亲手喂下去的,难道竟不是真的吗?” 赵安兰解释说:“当初宸王妃之所以会替我母亲医治,是因为我多番请求。她答应了之后,也做到了一个大夫应尽的责任,替我母亲针灸熬药,她其实已经渐渐康复了。但是后来,宸王妃为我母亲准备的药被人私下换成了另一种模样相似的毒药,我母亲在喝下之后才会突然暴毙。但我可以作证,那毒药绝对不是宸王妃所提供的。” 台下立刻有人问道:“那是谁投的毒药呀,凶手找到了吗?” 赵安兰点头:“赵家已经发现了凶手,真正的凶手不是旁人,而是赵家的大公子赵安淮,也就是我一直以来都十分看重的弟弟。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到,他对我母亲已怀恨在心多年,趁着她病重便蓄意杀害了她。我亲手在赵安淮的房间里发现了他更换的药物,他当初也已亲口承认了罪行,可是因为后来害怕受到制裁,现在又更改了口风拒不认罪。但就是他杀了人,才会让我的长姐一直蒙冤受苦!” 赵安兰的这番话,无疑等同于平地一声雷,炸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当即有人不解道:“可是,听说赵家的两位公子都是郡主的亲生儿子呀,哪有亲生儿子杀害母亲的道理,会不会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实际上赵安淮并不是我母亲所出,而是当初我母亲身边的一个婢女所生。但是当年,那女子生下赵安淮之后就不幸遇难,赵安淮建将他生母之死记恨到了我母亲的头上,这便是他杀人的动机!” 台下的宋砚听到赵安兰说的话,简直是心惊肉跳。 她说的每一件事,都是高门大院里,轻易不可揭露的阴私。 如今被她毫不顾忌地全部抖露出来,在京城中还不知要被议论成什么样子。 他连忙开口:“赵姑娘。这话你为何拿到这里来说呀?想必赵大人也不会希望家中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吧。” “不错,这些事情,我本不该也绝不愿意向旁人说道。可今日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击鼓鸣冤,实在是因为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想为我母亲,和我的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如今我的姐姐还被关在大宗正院里,一直不得释放。负责审讯此事的明亲王一向不喜欢我姐姐,更是趁此机会私下虐待他。但我发现实情之后,便第一时间向他说明了情况,可是没有想到,他却熟视无睹,压根不肯接纳我的证词,坚持认定他自己的想法。他分明是一心想将这盆脏水泼在宸王妃的身上。” “所以在此,我想状告明亲王,以权谋私,罔顾礼法!身为当权者竟脱离事实真相,将个人恩怨带入案情之中。他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就对我姐姐私自用刑。这样的做法,简直为人所不齿!” 宋砚吓得就差跪倒在地了。 他恨不得冲上前去捂住赵安兰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了。 她状告谁不好,偏偏状告明亲王。 谁不知道明亲王是今上的亲弟弟,深受今上的宠幸。 在朝中位高权重,无人可及。 这等高贵的身份,让他这种五品小官拿什么去追究对方? 宋砚只好说:“赵姑娘,据在下所知,明亲王并不是不顾礼法之人,这件事情想来是有什么误会。” “我所说的皆是事实,没有半点捏造和构陷。他亲口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如何结果就会如何。这样的话,难道该是一个执法者说出口的吗?古语有言,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如今证据确凿,他却恍若未见。这不是有违天理和正道又是什么?” 第654章 大理寺 第六百五十四章大理寺 “赵姑娘,这话毕竟是你的一己之见,未必就是真的。如今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若是因误会中伤了明亲王,那可就不好了。” 赵安兰面无表情地开口:“既然此话是出自我口,若有半句谎言,我愿负全部的责任。大人应当也知道,我既为郡主之女,又曾为太子殿下正妃,本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道出实情,可实在是因为明亲王一心想要遮盖真相,我才不得已而为之。还希望大人能够将此事调查清楚,方能抵达圣听。” 她当然不能在此处说,这件事情实际上是昭翮帝暗中授意的。 便只能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明亲王的身上,当然赵安兰也不算冤枉了明亲王。 毕竟从头到尾,明亲王都是最想弄死赵轻丹的人。 宋砚哭丧着脸看着她:“赵姑娘,您还是先下来吧!既然您已经到金鸣台击鼓,这件事就一定会处理,之后定能有个答复。” “大人可不要搪塞我。台下有这么多百姓都盯着,你们若是想不了了之地蒙混过去,只怕我答应,他们都不会答应。” 赵安兰对宋砚说完,便转向百姓。 “诸位,我在此恳请你们替我做个见证,除非真正的凶手能够被捉拿归案,我的长姐能平安释放出来,否则这件事情就不算结束。” 底下的人连忙说:“放心吧赵姑娘,虽然我们人微言轻,但我们都会帮着你盯着这事儿。想必青天大老爷也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宋砚想死的心都有了。 交代,他拿什么交代?拿脑袋吗? 他忽然想起来,但凡有人在金鸣台击鼓。 如果京都府无法处理的话,则会顺延到上级部门,也就是大理寺,来全权负责。 既然坊间都说大理寺卿严照,青年才俊。 那不如他就把这个难题甩给严照处理,届时不论结果如何,都同他京都府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宋砚就立刻吩咐身边的随从:“快去,去将大理寺卿严大人给请过来!就说这里有京都府无法解决的问题,还希望大理寺出面从中周旋。” 随从便立刻前往大理寺去请人。 因为这里离大理寺府衙并不远,所以严照来得很快。 在来的路上,严照已经听对方讲了关于赵安兰击鼓的事情。 说实话,他内心觉得挺意外的。 毕竟高门女子,尤其像是赵安兰这样尊贵的身份,难免要瞻前顾后,顾及体面。 可赵安兰却有勇气,当众向人说明一切。 而且能毫不留情地抨击明亲王,甚至一举一动,都在暗中挑衅着皇权。 若是寻常女子必然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从这方面看来,她还真是有一腔孤勇。 严照不由失笑,赵家的这两个女儿还真是各有千秋,都极为有个性。 却没有想到,严照还没来得及靠近赵安兰,就有一队人马从另一个方向扬鞭驰骋过来。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明亲王。 只见明亲王怒气冲冲地前来,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下马之后,径直朝着赵安兰走近。 宋砚立刻上前赔笑道:“明亲王,您怎么过来了?” “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王要再不现身,只怕太子妃要将本王形容成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了。真是想不到,本王好心好意地提醒她,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赵安兰见到他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有些犯怵。 但她还是昂首挺胸,不让自己露出怯意。 “太子妃,戏唱的差不多也就该收场了。你当众抹黑本王,本王可以念在你年幼,不跟你计较。可如果你再闹下去,惊动了皇上,皇上定会叫你赵家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只怕赵大人都保不住你!” “明王叔说笑了,金鸣台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人申诉冤情,而不是让某些人一手遮天,为所欲为。我今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天下人说明事实,并为无辜之人洗脱冤屈,我何错之有,皇上又怎么会来追究我?” “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赵安兰,你当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吗?就凭你眼下诋毁本王的声誉,本王就能将你拿到大宗正院去好好惩办一番,并教教你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说着,他便上前想要将赵安兰给拉扯下来。 赵安兰岂能顺从,便拼命想要挣脱他的钳箍。 明亲王的力气又大又狠,生生将赵安兰的手腕给掐出了一道青紫的痕迹。 她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只能被迫三两步并作一步地跨.下台阶。 因为走的太急,她脚下没有站稳,整个人身体一歪,眼看着就要倒下去。???.23sk. 这时她却是落入一个怀抱中。 等赵安兰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整个虚拢住,转了个圈。 下一秒,她已经站在了某个人的身后。 而对方挡在她的前面,替她摆脱了明亲王的拉扯。 赵安兰抬起头,就看到那人如刀削一般的侧脸肃穆挺拔,不怒自威。 她认出来,这便是那日拦住了赵安淮的大理寺卿,严照。 明亲王看到严照的动作,顿时面如寒霜。 “严照,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想公然跟本王作对吗?” “王爷说的哪里话?下官和王爷无怨无仇,又岂会无端跟您作对。只是,太子妃既然在金鸣台击鼓鸣冤,此事就该交由京都知府来督办。但方才,知府宋大人以权限不够为由,已经将这件事情呈送到大理寺,所以从现在开始,此案会由大理寺彻底接手。” 明亲王冷哼了一声:“严照,你不要忘记,先前你在早朝的时候向皇上提起过想要参与此事,已经被皇上驳回。既然皇上没有答应,你就没有权利多管闲事。” “王爷此言差矣,先前下官无权办理,是因为宸王妃若是嫌疑人理当交由大宗正院来负责。可现在下官插手的是另一件事,与太子妃击鼓相关,按照制度就该由大理寺负责。在皇上没有勒令下官规避之前,下官就有权力弄清事情的真相,并将案情公布于天下。” 第655章 认罪 第六百五十五章认罪 “严照,你最好不要后悔。今日得罪了本王,你以为日后你在京城中还能顺风顺水吗?” 严照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所以王爷是在向下官证明,太子妃说您利用职权、仗势欺人一事是事实了?否则大理寺明明是按律法.办事,王爷为何要出口威胁,恐吓下官?下官实在费解。” “你!” 明亲王气得手指发抖。 “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很好。那咱们便走着瞧吧!” 说完,他就怒火中烧地离开了。 等他一走,严照才回过头看向赵安兰:“太子妃,方才你没事吧?” 赵安兰摇了摇头:“我没事,严大人也不必再叫我太子妃了。我先前已和太子殿下提出和离,所以算起来,我再不是太子妃了。” 严照诧异地挑了挑眉。 看她这样子,分明是赵安兰提出来和离的。 否则如果是太子抛弃了她,她定不会这么云淡风轻地将此事说出来。 严照在心里越发觉得,这位赵家二小姐还真是不同寻常。 他沉声道:“那请赵二小姐放心,只要皇上没有下令让本官回避,我定会将此事追究到底。好给你,也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现在,我需要将所有的证据和供词都记录下来,直接呈交给皇上。不过在那之前最好先将赵安淮给带过来,想办法/令他认罪。只要他肯承认,并签字画押,我们便能直接将认罪书公之于众,到时候哪怕是皇上,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赵安淮现在咬紧牙关不肯松口,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让他开口。” “我有一计策,也许可以试一试。” “什么计策?” “我偶然听说,宸王殿下认识一个奇人,能够改变人的容貌,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如果我们找来一具新鲜的女尸,将尸体的五官暂时化成郡主的模样。再将赵安淮和尸体单独安置在一起,只怕他会扛不住压力认罪。那日我追拦赵安淮时,发现他的胆子很小。现在之所以拒不认罪,不过也是怕被追究。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怯懦,这自然也是他的致命弱点。只要我们从弱点击破,也许就能破了此局。” 赵安兰暗暗吃惊,没想到还能这么做。 虽然有些对亡者不敬,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她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所以很快,他们就从赵家强硬地将赵安淮给带到了大理寺。 一路上,赵安淮都在叫嚣。 说如果他们严刑逼供的话,他就状告大理寺蛮横无理,不守规矩。 等他洗脱冤屈,定会第一个找大理寺算账。 谁知道,严照并没有将他押到审讯房。 而是将他关进了一个密室里,并从外面将门给锁上。 赵安淮不明就里,他在里面叫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便索性就在密室里待着。 密室里正点着一支昏黄的蜡烛。 他站得累了,想走到里头的榻上去休息一会儿。 可没有想到,他刚打算坐下,才发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赵安淮吓了一跳,伸手去碰那个人,却发现对方的身体冰凉且一动不动。 他赶紧拿过烛台,想要去看那个人的样子。 要是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差点没把他给吓疯。 床上躺着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怡庭郡主的样子! 他当即疯狂地嘶喊了起来,嘴中念念有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经被安葬入土了,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眼前的这具尸体横看竖看都是郡主的容貌。 甚至,这人的眼珠子还睁得大大的,没有合起来,好似到死都没有瞑目。 赵安淮拼了命地捶打着密室的门,在门边哀嚎呐喊。 “放我出去,你们快放我出去!救命啊,有鬼呀!” 而在这道门外,严照对赵安兰说:“他在里面的动静我们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我们说话,他却是休想听到。” 赵安兰听到赵安淮的嘶吼声就知道,他定是吓坏了。 她不由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他既然种下了因,就休怪会落成这样的果。” “看他这样子,也许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人就绷不住了。” 果然,里面的烛台因为燃到了尽头,很快就熄灭了。 整个暗室里密不透风,彻底黑了下去。 偏偏赵安淮觉得,摆放着尸体的那个木床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一直在晃动。 这倒不是他的错觉,而是一种可以由外面控制的机关。 严照故意让人装神弄鬼,就是为了让他彻底陷入恐惧之中。 木床的声响好似利器,一下下地敲凿着赵安淮心中的壁垒。 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的防线就彻底崩塌,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嚎了起来。 “母亲,母亲我错了,我不该杀了您,求求您别来找我,求求您别再吓我了。” “不要,不要靠近我,别过来!” 可是那动静不仅没有消减,反而越晃越烈。 仿佛冥冥中,有一缕怨魂,在黑暗中冰冷地注视着他。 赵安淮几乎哀求地靠在门边说:“放我出去吧,我认罪,我什么都认,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待在这里了!” 听到他这么说,严照才点了点头,命人将密室的门打开。 等赵安淮终于从里面出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呆滞了下来。 严照将已经写好的供词拿到他的面前。 “赵大公子,既然你愿意认罪了,那就签字画押吧。” 赵安淮惊魂甫定地提起笔,再不敢反抗。 严照事先准备了两份供词,等赵安淮依次在上面画了押之后,他命人将其中一份张贴在大理寺外的白墙上。 并敲起铜锣,招呼百姓前来围观。 然后,又将另一份保管好,带进宫去面见昭翮帝。 昭翮帝哪能想到,严照的速度这样之快。 他原以为,赵安淮必然会奋力反抗,多少要僵持一些时日。 却没想到,严照直接将所有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 他平静的说:“皇上,如今赵安淮已经对所有罪证供认不讳,并且,微臣为了让百姓了解实情,特意将一份同样的供词张贴在了大理寺外墙供人翻阅。现在真相水落石出,还请皇上下令拘押赵安淮,好让无辜的人脱罪。” 第656章 你在,我不怕 第六百五十六章你在,我不怕 昭翮帝冷眼看着摆放在眼前的这些东西。 他凉凉地扫了严照一眼:“严大人,你还真是颇有效率,朕还没来得及发号施令,你便已经将事情给做完了。” 严照拱手道:“这是微臣应该做的。职责所在,不敢拖延。” “赵安兰这一招,走的还真是好啊!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盯着赵家,想要求个结果。你又自作主张地将一切都张贴出去,如今还来问朕的意思做什么?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事到如今,朕就算为了安抚百姓,也不可能对赵轻丹怎么样,只得将她无罪释放,你们高兴了?” “皇上,今日这一切,并非是赵二小姐做了什么,又或者是微臣做了什么才得以改变,而是这结果本就是事实本身。被掩盖于屏障中的光亮,即使被包围得再紧密,也不会因此熄灭,只要将屏障撤去,这亮光便会重新照向人间。” 昭翮帝沉重地合上了眼皮,他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 “罢了,你去大宗正院传朕口谕,就说赵安淮已经认罪,宸王妃是无辜的,让明亲王将她给无罪释放吧。至于那个赵安淮,你便先将他收押于大理寺,等朕再看看赵家的态度,方能对后续的处置有所决断。” 严照微微躬身:“微臣遵旨!” 等他从宫里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在等消息的慕容霁。 先前为了不触怒昭翮帝,慕容霁没有随着严照一并进宫。 见他出来,慕容霁连忙问:“严大人,怎么样?父皇说要怎么处置宸王妃了吗?” 严照对着慕容霁微微一笑:“恭喜宸王殿下,皇上方才已经同意让下官前去大宗正院传口谕,将宸王妃无罪赦免。不如您跟下官一同去吧,也能尽快将王妃接回王府。” 听到这里,慕容霁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他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此事多亏了严大人数次出手相助。你的这份情谊,本王必定铭记于心,日后若严大人有用得到本王的地方,本王一定会尽力帮忙。” “下官执掌大理寺,而大理寺存在的意义便是审核天下刑名,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详明,务必刑归有罪,不陷无辜。既然王妃是清白的,那么为王妃洗脱冤屈,下官就义不容辞。” 两人很快来到大宗正院。 在严照说完了昭翮帝的口谕之后,明亲王就阴气沉沉地板着脸。 “既如此,那便将宸王妃给放了吧。” 说完,他便让人去将赵轻丹给带出来。 赵轻丹在这里时没有一天不是受尽了折磨。 近距离的见到她,慕容霁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赵轻丹也见到了慕容霁,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对他笑了笑。 她甚至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我没事。” 慕容霁强忍住泪意,上前一把抱住她,并脱下了自己的披风,将她给包裹起来。 “外面冷,你别冻着。” 赵轻丹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先前飘零不定的心也彻底安定了下来。 她放任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只是依偎在慕容霁身边,任凭他带着自己走出去。 等走出了这里,二人再次向严照道谢。 严照回礼之后独自离去。 慕容霁小心翼翼地将赵轻丹抱进马车里,等她坐稳了,他才轻轻地吻着赵轻丹的额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明明想要保护好你,却一次次地让你陷入危险中,这次更是让你吃尽了苦头,都是我太没用了。” 赵轻丹闭上眼睛,凭着感觉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这些天为了我的事情,想必你一直在到处奔走。你很辛苦了,也做得很好了。” “我好恨我自己,如果我有不可撼动的能力,甚至可以和父皇抗衡,他就一定不会这样对你。我以前觉得,权力、地位都如同过眼浮云,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是在发现自身的渺小之后,才越发觉得,只有当我足够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他是皇上啊,他是这天下的君主。就算你能够万人之上,也始终会一人之下。想跟他抗衡,难不成你还想取而代之吗?霁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争权夺势,所以不要为了我改变自己的初衷。这一次,他们没有得偿所愿,还因此弄巧成拙。想来最近都不会再给我们使什么绊子了,而我也能安安稳稳的陪在你身边,那便足够了。” “你知道吗?那天父皇故意将我带到大宗正院里,让我藏在暗处,亲眼看到明亲王对你使用鞭刑。他想让我放手,放你离开安盛,所以别有用心地刺激我,好让我看到那一幕感到心疼,不得已作出选择。当你的白衣被鲜血染红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受不了了,有那么一瞬,我心中也动摇了,滋生出放你离开的心思。可是……当我听到,你在那种时候还唱着曲子,倔强地做出反抗时,我便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反而是折辱了你。” “轻丹,我的轻丹。你怎么能这样好?我慕容霁何德何能,此生可以拥有你这样的妻子,你真是我生命的瑰宝。” “那一天你在啊?我说为什么明亲王像是发了疯似得不管不顾地打我。之前他还算收敛,不敢给我留下伤痕,唯独那一天尤其过分,原来是为了激怒你。” 她越发抱紧了慕容霁:“幸好你聪明,没有上他们的当。如果你松口了,他们才不会帮我洗脱冤屈,只会迫不及待得送我走,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天籁小说网 “可是我当时,真的心痛如刀割。我恨不得替你去疼,替你受尽所有的苦。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错了霁儿,你其实做了最重要的事情。” 慕容霁迷茫地看过去:“是什么?” 赵轻丹指了指胸口:“因为你在我心里,所以我才不怕。” 第657章 怜惜 第六百五十七章怜惜 慕容霁凝望着她:“所以,我也算是你精神动力的一部分吗?” “当然!” 赵轻丹失笑:“何止是一部分,你简直占据了大部分。最开始被人诬陷时,我再次来到大宗正院那个冰冷的地方,就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总是一次次的遇到这些糟心事情,好像没完没了。可是只要我想到,无论我身在什么地方,你都永远会在离我最近的地方陪着我,我又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人生本来就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有得才有失,我既然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爱人了,那失去一些,或是再经历一些磨难,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听起来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被关进大宗正院,难道之前你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是啊,我可是这里的常客了。但你看,明亲王那么多次想将我摁倒在地,偏偏都没有如愿以偿。这次也是一样,他还是得迫不得已得放了我,只要一想到他吃鳖的样子,我就觉得挺解气的。” 慕容霁想起来另一件事,提醒赵轻丹说:“其实这一次,我们最应该感谢的人,居然是赵安兰。如果没有赵安兰在金鸣台击鼓申冤,父皇恐怕是不会迫于压力将你给释放出来的。” 赵轻丹睁大眼睛:“赵安兰去金鸣台为我击鼓申冤?我没有听错吧,她竟然会为了帮我这么豁出去?”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毕竟看起来,你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不好。但是,这次就是赵安兰最先发现了赵安淮是杀人凶手,且她也没有存包庇之心,反而在第一时间指认了他。后来,见明亲王没有采纳她的供词,她索性直接去了金鸣台将赵家的这些内情全部都公之于众,闹得沸沸扬扬。父皇也是担心如果不放了你,百姓恐怕会议论不休,才会这么干脆地让你回来。” 赵轻丹怔在当场。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我一直都以为赵安兰心中最恨的人便是我,毕竟我和她从小斗到大,我又是害死郡主嫌疑最大的人。可她却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倒让我有些感动。” 慕容霁拍了拍她的脑袋:“今晚你先回王府好好休息,等过几天你身体好一些了,我再陪你去赵家见见他们。” 赵轻丹环抱住慕容霁的腰:“我好困啊,这些天都没有睡个好觉。”???.23sk. “那你睡吧,到家之后我抱着你进去。” 她立刻说:“不行,我刚从那么晦气的地方出来,怎么也得洗个澡将那些霉运除掉吧。” 慕容霁笑了起来:“好,咱们家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到了王府门前,梅香和阿楚等人早就已经等到了门口。 看到他们的马车过来,两人匆忙迎上去,含泪看着赵轻丹:“王妃,您受苦了!” 赵轻丹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霁,朝他伸出手。 “没关系,苦尽才会甘来。” 阿楚在门前放了一个火盆:“您只要跨过来,先前的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就都过去了。” 赵轻丹捂嘴一笑:“神神叨叨的,你们倒是做足了准备。” 慕容霁蹲下来小心地伸出手,帮她提住了衣摆,以防她的衣服被火苗烧到。 “王妃想要沐浴,热水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们这就随身伺候。” 慕容霁让她们下去:“不用你们在这里了,本王想亲自照顾王妃。” 看到赵轻丹褪去外袍,她原本雪白光滑的后背上此时遍布着一道一道还没有消减下去的红痕。 大概是担心慕容霁看到了心里会不舒服,赵新丹很快就坐进了水里。 慕容霁自她身后轻轻替她擦拭着肌肤。 他手指小心地将伤痕避开。 “其实只是看着骇人,本身并没有那么疼。”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 慕容霁轻轻俯下身,吻住了她肩头最上方的一道疤。 温热的水气中,他的嘴唇轻且绵软。 虽是极为诱惑的动作,却无关情.欲,只有怜惜。 她慢慢别过头去,跟他吻到了一处。 即使她身上的水将他的衣服弄湿了,他也不管不顾。 “霁儿。”赵轻丹眼神迷蒙起来。 慕容霁只觉得魂都被她勾没了。 他哪能没有冲动,只是考虑到她的身体受不住,还是克制地为她清洗秀发。 “今晚,我们什么都不做。” “你不想要?” “想,看到你,什么都想。可我更怕你疼。” 他替她揉着发丝,她秀长的青丝在水中如同盛放的藻类植物。“不要急,轻丹。我们来日方长。” 等清洗干净,慕容霁一把将她从水里给捞了起来。 也不顾她湿漉漉的,整个按在自己的怀里。 他们又接了一个很漫长的吻,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鬓:“我之前就在想,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有个孩子,父皇会不会就不为难我们了。我倒不是对孩子有什么执念,我只是希望能让你在安盛多一些羁绊。因为在很多人的眼里,你我之间的感情再深厚,也只是浅薄的男女之情,他们并不能懂我们对彼此意味着什么。可如果多了一个孩子,也许父皇能够看在孙辈的面子上,彻底让我们一家团聚。” 两人并肩躺下,赵轻丹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迟迟都不受孕了。你还记得之前,我中了雪见愁吗?那种病会使得人的身体十分寒凉,尤其又在这具身体里延续了多年,对女子来说的确大为不利。虽然后来我们找到了并蒂蝴蝶莲解开了此毒,原先肯定也是受了影响。所以往后,还得精心调理,不能急于一时。”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霁的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雪见愁,我隐约记得,那是沈月秋之前说她中的毒,但实际上救了我的人是你,而不是她对吗?” 赵轻丹想了想说:“救了你的人是这身体本来的主人,你倒也不必对我愧疚。只是我有时候忍不住想,我占据了她的身体,那赵轻丹原本的魂魄去了哪里呢?是直接消散于这世间了,还是也像我现在一样,寄身于旁人的身上。” 第658章 一笑泯恩仇 第六百五十八章一笑泯恩仇 慕容霁则是深情地看着她,有些感慨:“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你我命中注定的缘分?当初你作为李歆离世,没有重生到别人的身上,偏偏就转世成为了我的王妃。所以我们之间,一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本就该在一起,谁也没法将我们拆散。” “如果原先的赵轻丹还有机会活着的话,我希望她能够聪明伶俐,身体健康,也像我的运气这么好,可以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有一个圆满的人生。” 他伸出手搂紧了她:“嗯,一定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拥抱睡去。 赵安兰回到赵家的时候,赵同倒是没有因为她的任性为难她。 反而是在听说赵轻丹被无罪释放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许很多人会以为,如果赵轻丹能够到渝北成为皇后,是一件极其尊荣的事情。 但是对赵家来说,却没有任何的好处。 因为她绝不可能以宸王妃的身份去做皇后,那么明面上就不会是他赵同的女儿。 就算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他也不可能跑到渝北去做敌国皇帝的岳丈。 但是赵轻丹留在安盛,就完全不一样了。 且不说如今乾坤未定,未来的天下会落在谁的手里还没有定数。 就算慕容霁没有问鼎至尊,只要慕容浔逐渐康复,那么多半这江山还是会落到他的手里。 凭着赵轻丹和慕容浔的关系,赵家也能在这京城时局中屹立不倒。 赵同这里反应平平,可是对于戚夫人来说,赵安兰的做法,无异于是将她整个人在戚夫人原本心目中固有的形象打破再重塑。 这是多年来第一次,戚夫人主动走到赵安兰的院子里。 赵安兰本来心里很难受,一方面,她还没有从母亲去世的伤痛中走出来。 另一方面,现又亲手将赵安淮送进了牢狱。 哪怕她怨恨赵安淮,可毕竟那个人也曾经是她真情实感关心过的弟弟,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冬天的风呼呼的吹,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里这会儿显得安静萧索。 赵安兰独自坐在台阶上,有些迷茫的看向夜空。 这时却有人慢慢向她走近。 “安兰,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天冷风又大,可别冻着凉了,还是披件衣服吧。” 戚夫人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赵安兰有些不习惯地向戚夫人看过去:“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你,是为了轻丹能够获救一事,想当面向你致谢。” 她们很少有过这样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往常赵安兰因为受到怡庭郡主的影响,没少对戚夫人冷嘲热讽。 现在看到她这么真诚的向自己说谢谢,赵安兰有些无措地站了起来,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不用,不用跟我说谢谢。我也不是为了赵轻丹,我只是不想看到真正伤害我母亲的凶手不能伏法。唯有将真凶抓获,才能慰藉我母亲的亡魂。” 戚夫人真情实感地开口:“无论你做这件事情的初衷是什么,我都对你怀有最诚挚的感激。安兰,一直以来,我们之间总是有一些不愉快。我以前时常觉得你是大小姐脾气,任性嚣张,心里有些不喜欢你。可是现在回头想想,你虽然有的时候脾气大了点,却从未主动害过人。而且,这世上多的是尔虞我诈,像你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反而有着难能可贵的坦诚。” 赵安兰听到她这么说,挠了挠头。 她一时竟不知,是该撇嘴还是该笑了。 戚夫人四处望了望,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啊,以前我也没少埋怨过郡主,可真正看到她就这么去了,我这心里又空落落的。每每想起,总少不了伤感,可能人就是这么奇怪吧。明明之前一见面就不对付,可等人真的没了,少了个对手倒多了份遗憾。” 赵安兰听到她的话,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热。 戚夫人哎了一声,有些自责地说:“你别介意啊,我这个人嘴笨,说不出安慰人的话。分明是想来谢谢你,反倒叫你想起伤心事了。” 赵安兰摇了摇头:“我没有介意,我也明白您的意思。我以前也没少说过您的坏话,可如今想来,当初处处跟您作对具体是个什么原因,却根本记不起来了,说起来也实在是可笑。” “我先前就跟赵轻丹讲过,我和她总是对着干也挺累的。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如果之前有得罪了您的地方,还请您别跟我一个小辈计较,多多海涵。” “不计较,不计较!” 戚夫人听到她的话,心情跟着轻松了起来。 “那咱们就说好了,以后在府上好好相处。你要是不嫌弃,我便托个长辈的身份,也把你当成我的女儿。日后你如果心里头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就来跟我说,也不用一个人憋着。” 赵安兰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但她能看出来戚夫人是真心的。 两人分别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此刻莫名有一种相视一笑泯恩仇的动容。 “明日天冷,我打算在院子里亲自搓汤圆。你要是得空的话,不如去我那里坐坐。轻丹以前就说我做的汤圆好吃,这天寒地冻的,暖暖得吃上一碗,倒也挺舒服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往事。 “其实小的时候啊,你还经常往我院子里跑呢。那会儿,你瞧见轻丹跟你年纪差不多大,总想跟她玩儿。我也会经常塞点东西给你吃,但是后来有一次你一不小心吃积食了,肚子疼了一宿。郡主当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责令我不准再随意让你吃东西,我便不敢再喂你了。” 赵安兰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像外祖母和母亲说的那样,将人想的那么坏呢。 其实赵轻丹也好,戚夫人也好,都并不是喜欢与人为恶的性子。???.23sk. 相反,你对她们表现出些许的善意,他们就会回馈同样的,甚至更多的真诚给你。 第659章 和解 第六百五十九章和解 赵轻丹在睡饱之后,也不顾慕容霁的劝阻,一起身就径直来到了赵家。 她这会儿过来,首先是得让戚夫人见见,以免她担惊受怕。 再有,就是打算问候一下赵安兰。 戚夫人一见到她,自是又哭又笑,拉着她细细叮嘱了好一番。 好不容易赵轻丹才让她宽了心,便来找赵安兰。 和面对戚夫人不一样,赵安兰一看到赵轻丹就忍不住不客气。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这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扬了扬下巴。 “你特意赶回来,是想当面对我道谢吧。那行,有什么感谢之词,你现在就说吧,我听着。” 赵轻丹刚酝酿好的情绪,被她这么一搅和,一下子剩得渣都不留了。 她白了赵安兰一眼:“谁告诉你我来就是为了给你表达谢意的。原本我就是无妄之灾,要不是替你母亲看病,我犯得着被抓过去受这些罪吗?所以之后你表现得好,那也是应当的,我便心安理得的受着了。” 赵安兰忍不住睁大眼睛瞪着她。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平日里刻薄话一说一麻袋,但凡想听你讲几句好的,就跟要了你命似的。” 赵轻丹扑哧一笑,也不再逗她了。 她上前对着赵安兰一拱手,向她行了个大礼。 “好好好,我便在此谢过赵二小姐的救命之恩。赵二小姐可真是不可多得的活菩萨,心地善良,足智多谋。真是天上地下都再找不出多一个人来了。” 赵安兰被她这么一吹捧,得意地哼了哼。 “那是当然啦!寻常人怎么可能想到去金鸣台为你击鼓申冤。他们就算能想到,也没我这胆子真的爬上去,把人都叫过来看热闹呀。你可不知道啊,我上去的时候多拉风!底下一堆人盯着看,这要是旁人啊,早就吓死了!” 赵轻丹这会儿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赵安兰可爱极了。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赵安兰这别别扭扭等着人夸奖,被夸了还要在自鸣得意一会儿的模样,像极了没长大的小孩。 其实,她的内核就是一个小孩吧。 虽说嫁了人,却从小在温室里长大,没经历过什么风浪。 说是任性妄为,脾气大,也是浑然天成的率真。 比那些喜欢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顺眼多了。 赵轻丹忍不住问:“那你日后是怎么打算啊?真的要跟慕容澈和离吗?” “真的真的,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听人说,如果像我跟慕容澈这种在礼部有记载的夫妻想要和离的话,还得双方同意签订下和离书,再交给礼部审核。只有向礼部报备过,我们才算真正的分开了。” “那你跟慕容澈商量过没有,他答应了吗?我怎么觉得他上一次对你似有挽留之意。” “我管他怎么想呢,反正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而且他才不会挽留我呢,他应该正心里偷着乐,巴不得我别再纠缠他才好呢。谁稀罕呀,我就算未来一个人过也能开开心心的。再说了,我说不定就能重新找个男人,难道离了他我还活不了吗!” “这倒说的是。” “虽然我外祖母说,寻常的高门不敢让我这样的身份嫁过去。但我也没想嫁给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呀,我就找个普通人不行吗?我赵安兰有的是银子,也有的是下人伺候,犯不着指望男人!” 听到她这么说,赵轻丹真是越发欣赏她了。 她这个妹妹呀,就像是一个待人开发的宝藏。 一旦你探索了进去,就会发现奇妙无穷。 他们正说着话,戚夫人就端着一锅汤圆过来。 “都还没吃饭吧,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包了不同的馅的,有芝麻的,红枣的。我刚才尝了一个,味道还不赖。” 赵轻丹伸手先替赵安兰盛了一碗。 她将满满当当的白瓷碗放在了赵安兰的面前:“来,快趁热吃吧。” 赵安兰有些怔忪地看着面前的碗筷。 一种久违的情绪在她的心中剧烈翻滚,在低下头的瞬间,她莫名就有些泪目。 赵轻丹似有所感的看着她:“赵二小姐,前太子妃,我的妹妹,赵安兰。” 她接连说出了一大串称呼。 赵安兰睨了她一眼:“干嘛呀?叫人就叫人,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呢,你要是吃了我给你盛了汤圆,那咱们可就说好了,这就算是你我之间正式和解了。日后就算我们有争执会吵架,也绝不是故意作对。” “行吧,我答应你了。像我这么善良大度的人的人,怎么会跟你这种喜欢无理取闹的家伙计较呢。” 赵轻丹跟着笑了起来。 “以后我爹就是你爹,我娘就是你娘,我有的一切,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分享给你,但是男人不行。” 赵安兰无语了。 “什么你爹我爹的,咱俩本来就是同一个爹。难道同一个太傅大人还分成了左右或是上下吗!” 哎哟,她可真是可爱死了。 赵轻丹忍不住伸出两只手搓了搓赵安兰的脸蛋,但被她啪的一下给打开了。 “干嘛呀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戚夫人和嬷嬷们在边上瞧见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是越发寒冷了,可是屋子里却有止不住的暖意。 这是她们姐妹俩在跨越了多年的岁月之后,给了彼此的宽恕和慈悲。 她们之间当然不可避免的还有冲突,有矛盾,有不满,有责备。 可就像是凛冬的冰凌在温暖的好天气里会渐渐消融一样,那些尖锐的棱角,总有一天会化成涓涓的流水,温柔地流淌进江河之中。 就算冬天再冷再漫长,春天也一定会来的,这就足够了。 因为受到了赵轻丹的提醒,赵安兰想起来她跟慕容澈之间的事不能再拖延了。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趟东宫。 东宫的下人们瞧见赵安兰回来了,还以为她是改变了心意,想要重新回来做太子妃。 他们虽然表面上十分恭敬谦卑,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埋汰,就知道赵安兰根本不可能舍得离开。 第660章 和离 第六百六十章和离 先前做的一切,不过是她对慕容澈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但是不得不说,赵安兰闹了这么一出还挺好用的。 因为慕容澈有好几次都下意识地提起了太子妃,远胜过她人在东宫时。 赵安兰才没有管宫人们心里怎么想。 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贵妃榻上,等着慕容澈忙完公事。 慕容澈看到她过来,居然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之前,赵安兰为了救赵轻丹特意上金鸣台去击鼓申冤的事迹在朝中广为流传。 不少人都对赵同恭维,说他们家的两个女儿姐妹情深,令人羡艳。 慕容澈原先听了,只觉得嗤之以鼻。 赵安兰和赵轻丹姐妹情深?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她们俩见面了回回都要掐一掐,连表面的客套都不愿意敷衍。 可是他心里确实觉得奇怪,因为以他对赵安兰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见了赵安兰之后,慕容澈没有提及旁的,首先就问了她关于击鼓一事。 赵安兰耸了耸肩膀,有些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啊,我为了救赵轻丹上了趟金鸣台,效果也显而易见的好。她不是平平安安的从大宗正院里出来了吗,赵安淮如今也已经被押进大牢等候发落,一切都回归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可你为什么要救赵轻丹呀?你不是特别讨厌她,甚至很恨她吗?” “我现在不讨厌她了。她这个人虽然有一堆臭毛病,但总体还行。所以我跟她和好了,以后我们不会对着干,就做一对正常的姐妹。” 慕容澈大为吃惊地看着她。 “你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还真让人意外啊?” “我跟赵轻丹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啊,真说起来,先前我们那么不对付,还不是因为你处处看慕容霁不顺眼,我作为你的王妃总是不得已站队,毫无原则的帮着你。” 被赵安兰这么一呛,慕容澈有些语塞。 他随即才想到更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你今日回东宫,是打算重新搬回来了吗?这样也好,你放在这宫里的东西都没有人动过,现在又能物归原主了。” “想什么呢你?我是那种想起来一出是一出,之前说了和离现在又要作罢的人吗!我今日回来,是找你走流程的,关于和离的步骤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如果我们确定分开的话,还必须要签订一张和离书,然后再拿到礼部去让他们做记录。原本这件事情还要昭告天下,可你要是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愿声张的话,我们在礼部更改关系就行。” 慕容澈听到她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赵安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跟你道歉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罢休。跟我和离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不是一向最好面子吗,若是事情传出去了,旁人肯定都会看你的笑话,那你的面子往哪里搁?你肯定又要生气了。” “又不是你把我给踹了,我有什么好丢脸的?我们是协商分开,很有体面的,外面人凭什么笑话我!” “这有什么体面的呀?这种事情,不论我们分开的经过如何,脸上都会无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京中的那些手帕交们背地里最喜欢嘴碎,说人闲话。而且她们说不定还会联合起来排挤你,瞧不起你,到时候,你若是受了委屈,可别来找我哭诉。” “她们若是敢说我不好,我不会骂回去吗?嘴巴长在我的身上,我还能怕了她们不成!你可不要再说了,反正我心意已决,这件事儿就算是父皇母后阻拦我,我也不可能罢了。” 她想了想,缓和下语气说:“慕容澈,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俩其实一点都不合适。你看你喜欢吃辣的,我喜欢吃甜的,口味就不一样!你睡觉的时候怕热,偏偏我很怕冷,每次你总盖一层薄被,我都冻死了。我特别不喜欢跟你睡同一张床上,尤其是冬天。” 她说完这些,慕容澈简直要气笑了。 “赵安兰,现在是讨论被子薄还是厚的问题吗?我身为太子,一国储君的亲事,你怎么能当成儿戏呢!” “太子的亲事又如何?我只知道,两个人若是决定在一起,那一定是因为心意相通,彼此恩爱,而不应该被利益裹挟着往前走,那样是不会开心的。我好好一个大小姐决定嫁出去,我不图对方把我捧在手心,呵护我照顾我,那我图什么呀?图你整天惹我生气,让我漫天吃旁的女人的飞醋吗!”???.23sk. 听她怎么说,慕容澈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甚至有些蛮不讲理地开口:“赵安兰,你不能这样!好好的太子妃给你当,你凭什么说不当就不当了。你这里撂挑子不干了,我到哪里再给自己找一个新的太子妃?” “就冲着你太子殿下的名号在,加上东宫现在又没有其他女人,这京城的闺秀中肯定有大把的人想往你身边挤啊,你还怕找不到媳妇儿吗?那你要实在想让我负责任的话,大不了,我去母后那里帮你看看最新的花名册,给你挑出几个合适的,你从里头选一个你喜欢的不就行了吗!” “有你这样的吗!” “我怎么样啊。”赵安兰忽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是后悔了吧,难道你还能喜欢上我不成?”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生硬地说:“我不是后悔,我只是……” “没后悔就好。那就如你我所愿,尽快了结吧。” 赵安兰将已经准备好的和离书拿出来:“我的名字已经写好了,还请太子殿下在边上签字。呐,就是这里。” 慕容澈慢慢提笔,在赵安兰明晃晃地注视下,一咬牙将名字写上。 她小心地将和离书收好:“如果太子殿下没空的话,我一人去礼部也是可以的。”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什么?” “没什么,走吧,已经耽误了这么久,本宫还在乎你这会儿功夫吗?” 第661章 偶遇 第六百六十一章偶遇 两人一路无声地去往礼部,礼部的官员见状连忙接驾。 听到赵安兰说明来意之后,对方吃惊地张着嘴:“这,真的要和离啊?要是皇上不同意……” “不会的,我已经在之前就禀明过皇上了,如今只差这最后一步。烦请大人行个方便吧。” 这官员只好看向慕容澈,却见慕容澈面色阴冷,但未反对。 他心惊胆战地在两人之前缔结良缘的折子上画了一笔红叉,并在下方备注了“和离”二字。 等做完这一切,他擦了擦汗。 “太子殿下,太子妃……哦不,赵二小姐,已经可以了。” 赵安兰向他道了谢,慕容澈则是大步离开。 等赵安兰出来的时候,发现慕容澈并没有走远。 她看了一眼天色,跟慕容澈道别:“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就不耽误太子殿下的时间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对了,东宫的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殿下要是看着碍眼的话可以让人丢掉,或者分散给宫中的下人们。” 慕容澈冷着脸:“本宫自会将它们丢掉。” 赵安兰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慕容澈忽然从身后叫住她:“赵安兰,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后悔,曾经嫁给我当王妃?” 赵安兰听了这话转身看向他。 数秒之后她才摇了摇头:“我确实生过你的气,怨恨过你,但后悔倒是说不上的。之前跟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我们经历过什么,我却无法否认最开始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很快乐的。至于后来嘛,有爱才有恨,可我现在不爱你了,也就不愿再恨你了,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慕容澈有些狼狈地别过头去,仿佛有一口闷气堵在心里。 赵安兰说,她不再爱他了。 可他们成亲的时候,她分明说过此生非他不可。 大概是后来积累的失望太多,终于消磨掉了她最初的爱恋和耐心。 等跟慕容澈分开之后,赵安兰上了赵家的马车。 原先她还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等上了车之后,她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她伸出双手,捂住了面庞。 到底是没有忍住,留下了两行眼泪。 怎么可能会丝毫无感呢? 那是她曾经挚爱过的人啊! 她尚在闺中待嫁的时候,就一心爱慕着他。 能够嫁给慕容澈,做他的王妃,可是她当时最大的梦想呀。 不过现在这个美梦终于破碎了,她也该从梦中醒过来,勇敢的面对现实了。 马车行在商道两旁,路边有酒店的小二在吆喝道:“梅花酥嘞,刚做好的梅花酥,都来看一看瞧一瞧!” 赵安兰的早膳还没有用过,方才她又大哭了一场,很是耗费精力,所以肚子也饿了。 糕点的香气从外面飘散进马车里。 她挑开帘子,用力闻了闻,对驾马车的下人说:“停一下,我要进去吃点东西。” 赵安兰揉了揉肚子,心想,天塌下来,也不能饿着自己呀。 她在一张靠窗的位置上坐下,让小二给自己上了一笼糕点和一壶清茶。 然后就眼巴巴地等着吃食端上来。 谁知吃的东西还没有等到,她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严大人?” 赵安兰看到从门边进来的严照,抬手向他挥了挥。 之前关于赵安淮的事情,严照可帮了不少大忙。 所以赵安兰对他十分感激。 严照看到赵安兰独自坐着,便走过来问道:“赵二小姐,是来用饭的吗?” “是啊,早上没吃饭可饿死我了。严大人也是来吃东西的?不如你坐这儿我们一并吃,我请客,就当为之前的事情感激你。” 严照摇了摇头:“赵二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一会儿还有旁的事情,不便跟你一道。” “哦,难道是这店里有什么案子?” 严照还没来得及开口,掌柜的就认出他来。 “严大人来了?王婆婆已经打过招呼了,您直接去二楼雅房坐着就行,侯府的那位姑娘很快就来。” “姑娘,什么姑娘?”赵安兰一脸探究的看着严照,脸上写满了好奇。 严照不自然的咳了咳:“是家中有一长辈,托人替我说媒,今日便替我约了跟那位姑娘相看。” “你居然还没有家室吗?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年纪轻轻就年少有为的官员在京中定然十分吃香,肯定一早就被人给抢走了。” 严照只好说:“因为先前总是忙于公务,我本无心娶妻。只是近来,家中长辈催得紧,不好推脱。” 赵安兰来了兴趣:“那他刚刚说的侯府,是哪个侯府?你要见的人又是哪个姑娘?” “是宁远侯府里的小姐。” 严照没有说明是哪一个,可是赵安兰一下子猜出来了。 “跟你相看的人,该不会是宁远侯的嫡次女韦艳吧?” 严照挑了下眉,赵安兰则是一拍大腿。 “哎呀,怎么偏偏是她呀!我跟你说,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喜欢在背地里说三道四。我毫不夸张的讲,这京城里头五品以上官员家里的姑娘有一半都被她埋汰过。” 严照语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赵安兰颇为遗憾地啧啧了两声:“你这么好的人,要是便宜她了,那简直是鲜花插牛粪呀。” 严照咳了一声:“赵二姑娘,你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 “真的。我劝你千万不能娶她进门,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有个小道消息我要分享给你,之前宫里似乎是想撮合她和老六慕容苏到一块儿。那个时候,慕容苏跟罗莹的婚事不巧刚刚作罢。韦艳明明跟慕容苏还没什么关系,就看人家罗莹格外不顺眼,到处和旁人说人家罗莹不好。我有次还听到,她说人家脚臭,你说这什么人呐,罗莹又没有在她面前脱过鞋,她怎么就知道人家脚臭不臭!” 严照听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 其实原本他也没有娶妻的打算,不过是想来走个过场。 听到赵安兰这么一说,他对那位韦小姐就更提不上什么兴趣了。 天籁小说网 第662章 严照 第六百六十二章严照 赵安兰怕他吃亏上当,凑到他耳边。 “我再给你透露一个小道消息。原本这韦艳心里喜欢的人,是她家大姐的未婚夫。她们两姐妹为这事儿,还差点给闹掰了。她偏要她大姐取消婚约将那男人让给自己,不过幸好人家男方家里厚道没有这么做。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奇葩,而且她还很势利眼,以前我没有嫁给慕容澈的时候,她总是自命清高地对我爱理不理的,我们还为此吵过一架。可后来,我成了王妃,甚至成了太子妃之后,这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一见我就脸上堆满了花,笑得比谁都灿烂,我每次看到她对我笑,我都觉得膈应。” 严照看赵安兰还有接着往下说的打算,心中觉得十分好笑。 但是,他不习惯在背后议论别人,尤其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 所以,他便劝赵安兰打住。 “赵二小姐不必再说了,你的意思我已经都懂了,你放心,我原本也没有娶妻的打算,所以跟韦小姐是没有可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她上下打量了严照两眼,又摸了摸下巴。 “不过严大人,你这个情况,有点危险呀……那个韦艳很花痴,看到你长得模样俊俏,官位又不低,多半会对你动心。你要是被她缠上了,若是她再拿宁远侯府来压你,你未必能有机会脱身。”天籁小说网 严照眨了眨眼睛:“那我该怎么做?” 赵安兰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糕点,沉吟道:“不如这样吧,你先上楼坐着。等会儿韦艳肯定会从这里路过,我若见了她,先将你给损一顿,就说你格外抠门,还好赌,家中一贫如洗。像她那么势利眼的人,肯定不想嫁给一个穷鬼。不过可能你的声誉会受到一点影响……” 严照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压住笑意对赵安兰说:“既如此,那我就麻烦赵二小姐替我挡过这一遭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是小事,就算我报答你了。” 两人便按照约定,让严照先上去。 而赵安兰一直关注着门边,总算是将姗姗来迟的韦艳给等来了。 她装作巧合的样子喊了一声:“韦小姐,这么巧,你也到这里来吃饭?” 韦艳看到她,因为还不知道赵安兰和慕容澈已经和离了,所以十分客气。 “太子妃,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一个人吗?” “是啊,随便逛逛。韦小姐要一起吗?” “不用啦,实不相瞒,今日我过来,是为了与人相看的。” 她微微低头,两颊绯红,一副娇羞的样子。 赵安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小声问:“对方是谁呀,方便告诉我吗?” 韦艳四处看了看,小声说了严照的名字。 赵安兰故意变了脸色:“呦,怎么是他呀!” 一听她这语气,韦艳顿时觉得不好。 “怎么?这位严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我可知道他很好赌,虽然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家底子都被他败光了。” 韦艳听了大吃一惊:“不会吧,我听说他是非常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个赌徒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到处跟人讲。可是我认识京城里的不少官员,偶然听他们私下提及过,所以不得不提醒你。而且他那个人应当很抠门,我见过他好几次,发现他都穿着同一件衣服。一个连衣裳都没钱置办的人,你俩要是好上了,他指不定连聘礼都出不起!” 被赵安兰这么一说,韦艳原本对严照有十成的期待,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甚至就都想立刻掉头就走了。 赵安兰作同情状地拍了拍韦艳的肩膀:“没事,你还是上去走个过场吧。之后找个借口推脱了就是。” 韦燕不情不愿的上了楼,等见到了严照,她眼前一亮。 可是想到赵安兰的话,她又踌躇起来。 严照一看韦艳的表情,就知道赵安兰已经见过她了。 而且为了配合赵安兰,他还特意跟店家要了把剪刀将自己的袖口给剪了个破洞。 韦艳一下子就看到了,她忍不住问:“严大人,你这衣服好像破了。” 严照哦了一声说:“没关系,还能穿。这衣服不过才买了四五年,我还不想丢掉。” 韦艳瞪大了眼睛。 她眼睛一转,捂住了肚子说:“哎呀严大人,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你吃这顿饭了。我先走一步,咱们的事儿,我看就算了吧。” 严照巴不得她说算了,当即应了下来。 于是赵安兰就看到韦艳快步走了下来,她好奇的问:“韦姑娘,你怎么刚上去就走啊?” “太子妃,您还真的没骗我。那位严大人实在是太抠门了,我受不了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 赵安兰越发觉得好笑,特意上楼去找严照。 “严大人,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将那韦姑娘吓得慌不择路。” 严照挥了挥袖子:“我特意剪了个洞,告诉她这衣服穿了四五年并不舍得丢掉。” 赵安兰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真有你的。” 店小二刚把菜给端上来,这是严照之前点好的,而且是两个人的分量。 赵安兰瞥了眼一桌子的菜,随口问:“你一个人吃的完吗?” “没想到韦小姐会害怕到这个地步,直接就走了。如果赵二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坐下来一起吃。” 赵安兰刚好还没吃饱,也不推脱。 店小二又问:“客官,您二位需要酒吗?” 严照本不想要,但听赵安兰说:“有酒?那上一壶吧,我想喝。” 她朝着严照眨了眨眼睛:“就当是庆祝今日我和太子殿下顺利和离吧。” “你跟太子真的已经不再是夫妻了?” “千真万确,连礼部的档案都已经修改过了。” 等酒壶被拿上来,赵安兰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饮下。 “这一杯酒,就当作是对过去的告别吧。” 然后,她又倒满一杯:“下一杯,就该敬我的未来了。” 严照跟她碰了碰杯子:“那在下便在此,祝赵二小姐日后诸事顺利,繁花似锦。” 第663章 身材好 第六百六十三章身材好 因为赵安兰已经喝了两杯,严照不知道她酒量的深浅,打算劝劝她。 没想到赵安兰才两杯下肚,就已经开始头昏眼花,有些醉意了。 她忽然抽了抽鼻子,哭丧着脸说:“你知道吗,慕容澈就是个大猪蹄子!喜欢这,喜欢那,可就是不喜欢我。” 严照有些无措地看着她:“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我清醒的很!我告诉你,跟他分开我特别高兴,我一点都不难过。”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严照连忙拿出帕子递给她擦拭。 “其实你心里还是舍不得太子殿下吧?” “才没有!”她这么说着,哭的却更加厉害了。 “我十五岁就喜欢他了,那个时候我成天盼着他尽快被封为王爷,就能早点娶妻了。我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那一天,满以为那会是我幸福的开始,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他为什么要骗我,明明不爱我,却做出一副对我很好的样子。可在我没有用的时候,又将我一脚踢开。他让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啊,我赵安兰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一直掩埋在心里的怨气,好似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缺口。 她声泪俱下的哭诉。 “他宁愿宠幸一个满口谎言的下人,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我就这么不堪吗!” 看到她的模样,严照有些不忍。 “赵二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能有勇气上金鸣台击鼓申冤,已经做到了寻常人所不能。就算太子殿下心里没有你,但在其他人眼中,也许你却是魅力无边。” 赵安兰抹了抹眼泪,有些赌气地说:“你说的对,我何苦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来跟自己比。反正和离是我主动提的,我觉得自己特别有骨气。这会儿想想,我赵安兰上过了金鸣台,做过太子妃之后又一脚踹了太子,谁能有我过的这么精彩!” 严照很是捧场地给她拍了拍手。 可是等赵安兰站起来的时候,却是东倒西歪,连路都走不动了。 严照没办法,只好扶着她下楼。 赵安兰毫无章法地在他的胸口摸了摸,口中还念念有词。 “严大人,你的身材真不错。” 严照第一次被人夸赞身材好,心中哭笑不得。 他被她摸得耳朵发烫,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只得在边上不停地提醒:“你看着点路,别摔着了。” 而那韦艳匆匆地逃离这里之后,就打算去找介绍她跟严照相识的媒婆、王婆婆算账。 她怒气冲冲地质问对方,为什么要将严照这种一穷二白的赌徒介绍给自己。 是不是想害她,见不得她好? 那媒婆连连喊冤,忙说这事儿肯定是个误会。 她从未听说过严照好赌,而且这是严照的姑姑特意托付她的事情。 他那位姑姑也对严照称赞有加,直说他是人中龙凤。 韦艳却不信:“可是有人告诉我,他好赌成性,而且他连穿了多年的衣服都舍不得扔,分明十分抠搜!” 王媒婆为了不坏了自己的名声,特意又去向严照的姑姑查证此事。 对方听完之后一脸愤懑:“究竟是谁在外面坏我侄儿的名声!严照从小到大就没有赌过钱,他更不是抠门的人,他的不少俸禄都用来救济那些从外边儿跑进城的流民了。说他坏话的人,简直良心被狗吃了!” 韦艳听到了王媒婆的转述,心里又奇怪起来。 可王媒婆简直就要发毒誓了,她又不得不信。 她想着也许可以再跟严照接触一下,多了解他的为人。 因为时间还早,也许严照还没有离开。 所以韦艳便匆忙折返回去,想再见见他。 谁知她刚回到酒楼外面,就看到严照扶着另一个女人,正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扶着的不是旁人,居然是太子妃赵安兰! 韦艳瞪大了眼睛,赵安兰怎么会跟严照扯到一起了? 而且方才,她还一直在说严照不好。 但现在看起来两人却交情不浅! 难道赵安兰是在骗自己? 韦艳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生气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又不好意思追上去问,只能眼看着这两人渐去渐远。 这一边,赵安兰被严照搀扶着上了马车,他命人先将赵安兰送回赵府。 等到了赵家,便迎面碰上了太傅赵同。 严照很是歉意的说:“赵大人,因为下官跟赵二小姐在酒楼偶遇,故一起吃了顿饭。席间……喝了些酒,却没想到令赵二小姐喝醉了。下官深感抱歉,以后定不敢再让她饮酒了。” 赵同让丫鬟扶好赵安兰,严厉地斥责她:“站直了,喝这么多酒像什么样子!” 他又转头看向严照:“严大人不必自责。我这女儿一向不懂事,定是她自己胡闹,还麻烦你送她回来。” “还请赵大人千万不要指责赵二小姐,她近日心情不好,才会想要借酒消愁。” 赵同知道,赵安兰今日去了趟东宫找慕容澈彻底和离,定免不了伤感。23sk. 严照打算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赵同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叫住他。 “严大人,从未听闻过你有什么婚约,你当是还没有娶妻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赵同忽然笑了笑。 “老夫十分欣赏严大人你的才干,日后若得空,不如常来我府上坐坐。” 不知为何,严照总觉得赵同笑得像个老狐狸。 他再次别过之后离去。 因为之前见到的那一幕,韦艳回到家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宁远侯一向是疼爱这个女儿。 见她不高兴,他忙问道:“你今日不是应当跟大理寺卿严照约着见面吗?见过没有,怎么心情这么差?” 韦艳委屈极了,将今日碰到赵安兰,以及听她说的那些话告知给宁远侯。 宁远侯听完气不打一出来。 “你的意思是,那赵安兰是故意骗你。她一直在说严照的不好,你便信以为真,弃了严照独自离去。可是之后经过证实发现事情不是那样,再折回酒楼的时候,却看到赵安兰和严照动作亲密地走在一起?” 第664章 纠缠 第六百六十四章纠缠 “是啊,爹!那个赵安兰不是太子妃吗,她怎么能跟其他男人勾肩搭背的,简直不成体统!而且,要不是她一直跟女儿讲严照好赌还抠门儿,女儿也不会不跟严照吃饭呀?我看她就是故意的!”23sk. “岂有此理!你放心,为父一定替你讨个公道,明日上朝的时候,我便向太子殿下说明此事。赵安兰既然身为太子妃,就应该遵守妇道,岂能趁着太子不在就勾搭他人。” 韦燕愤愤不平地说:“可是我今日看严照对她似乎也挺亲近的,他不会私下对赵安兰有别的心思吧?” 宁远侯冷笑了一声:“哼,赵安兰再不济也是个太子妃。严照如果没有疯的话,怎敢动太子殿下的女人?如今太子大概还不知情,可如果知道了,少不得要敲打他一番,让他们保持距离。” 韦艳听了这才解气。 翌日早朝的时候,等昭翮帝说完朝事快要散去时,宁远侯特意走在后面一些,不动声色地拉住了慕容澈。 “太子殿下,请留步。” 慕容澈转头看他:“侯爷有事吗?” “老夫确有一事想告知太子殿下。” “你不妨直说。” 宁远侯咬着牙:“昨日,小女在一家酒楼外偶遇了太子妃和大理寺卿严大人。据小女所见,太子妃和严大人的举止似乎过于亲密了些,也许他们私下交情不错,可太子妃毕竟已经嫁给了太子殿下您,再跟外男拉拉扯扯,似乎不太妥当吧。” 慕容澈一听这话,脸色微变。 “你是说,令千金看到了太子妃和严大人走在一起,动作还有些出格?” “实不相瞒,近日有人为小女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正是严大人。所以小女就对严大人格外关注了些,却不想恰巧见到他跟太子妃的关系不寻常……当能,老夫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担心若是外人看到了会多想,才觉得该提醒殿下一声。” 慕容澈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一股难以克制的怒火从他的心底窜了出来。 他之前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赵安兰会这么坚决的提出和离。 而且在他试图挽回后都不加理睬,难道说她之前就已经跟严照有了不正当的关系! 所以她会移情别恋,一心要从宫里搬出来,跟他断了夫妻情分? 慕容澈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如此。 他握紧了手指,来不及跟宁远侯再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慕容澈径直出了宫,想去找赵安兰问个清楚。 要是让他知道,赵安兰在还没有跟他划清界限之前就敢红杏出墙的话,他一定要她好看! 等慕容澈气势汹汹地来到赵家,赵安兰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忽然听人禀告说太子殿下来了,她眉头一蹙。 “不会吧,昨天我们不是都讲清楚了吗?” 赵安兰不明所以的走出来,谁知慕容澈一上来就沉着脸问。 “赵安兰,你跟严照是什么关系?” 赵安兰懵噔噔地看着他:“什么什么关系?我跟严大人才刚认识几天。” “你还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其实举止颇为亲密,绝不可能是刚认识几天。你最好说清楚,你之所以会跟我和离,是不是因为严照?原来你口口声声地说心里有我,还指责我对你有些苛待,竟全都是虚情假意!你根本早就和他勾搭上了对不对!” 赵安兰气得跺脚。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俩都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和谁在一起吃饭喝酒你管得着吗?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本宫有必要确认,你是不是之前背地里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她怒极反笑:“慕容澈,从头到尾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难道不该是你吗?你朝三暮四,反复伤害我,动手打过我,甚至想要杀了我,你可曾说过一句抱歉?现在明明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又凭什么来怀疑我?” 他冷着脸:“我不管你们之前认不认识,可是现在我们才刚刚分开一天,你就管不住自己去找别的男人。赵安兰,你懂不懂什么叫廉耻?这不仅会让你赵家蒙羞,也会连带着让本宫落了面子。今天上朝的时候,宁远侯还来问我说知不知道你跟严照的事情,你让本宫情何以堪!” 宁远侯? 赵安兰不由想到了韦艳,难道是韦艳对他爹说了什么,误会了她和严照的关系。 见赵安兰不说话,慕容澈脸色越发难看。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跟严照保持距离,不准再跟他私下见面了。” 赵安兰气得够呛:“慕容澈,就算你是太子,你也管不到臣子的家事吧。别说我跟严照还没有什么,就算我们俩真的怎么样了,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赵安兰,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你还是不知检点的话,就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还动不了小小一个大理寺卿吗?” 听他这么说,赵安兰直咬牙。 “你这是仗势欺人,蛮不讲理!难不成我跟你和离之后,连跟其他男人接触都不行吗?竟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作为一个前夫,还能对前妻管的这么宽?我告诉你,我赵安兰最恨别人威胁我。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就偏要这样。你信不信,从今日起,我偏要天天去找严照喝酒,不只是他,我还可以找别的男人。总之,我爱干嘛就干嘛,你休想阻拦我!” 慕容澈一把抓住了赵安兰的衣领,将她抵在了墙上。 “你我和离一事会影响本宫的声誉,本宫不打算让外人知道。所以平日里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赵家待着,别到处乱跑惹人非议。” “我不!” 赵安兰拼命的挣脱,可手臂被他摁住了。 她的手面本十分细腻,但因为他很用力,生生在粗粝的墙面上摩擦了几下。 “啊,好疼。” 冬日本就肌肤干燥,再这么一碰,赵安兰的手面擦破了皮,瞬时多出了一片血痕。 慕容澈一怔,放开了她,就见赵安兰眼底有些泪意。 第665章 护短 第六百六十五章护短 看到赵安兰面露痛苦,慕容澈不由呼吸一滞。 他不由小心地问:“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赵安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想再跟他说话,只想尽快回到府中。 但是慕容澈还是捉住了她的手腕,怎么都不肯放。 “每年过年之前,宫中都会设宴,让朝廷重臣带着家眷前来赴宴。如果到时候你没有坐到我的身边,那我们和离的事情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省得我出去跟旁人不过吃顿饭,都有人跑到你面前去嚼舌根,平白玷污了我的名声!” “我不管,遇到这种必要的场合,你必须陪我做戏。” “我不乐意!” 眼看着慕容澈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赵安兰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她正准备让赵家人来帮忙,这时,赵轻丹却是走近了。 因为“丹心”最近出了一套陶瓷首饰,风靡全城。 赵轻丹觉得里面有一套小白.兔的图案十分适合赵安兰,便想着带过来送给她。 没想到她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她当然看得出来赵安兰脸上的不悦,便沉下脸去,快步走过去,将他二人拉扯开。 赵轻丹把赵安兰往自己身后一拽,冷冷的看着慕容澈。 “太子殿下,你不在你的东宫好好待着,跑到赵家来做什么?” 慕容澈蹙眉看着她:“宸王妃,本宫现在有话单独和赵安兰说,不关你的事,请你离开。” “可是在我看来,安兰并不想跟你说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太子殿下已经不是我的妹夫了。身为外人却拽着我妹妹不放,对我妹妹的影响可不好吧。”23sk. “你妹妹?叫这么亲热做什么,以前倒不知道,宸王妃居然也懂什么叫姐妹之情。” 赵轻丹哼了声:“以前不懂,不等于现在不懂。” “赵轻丹,本宫劝你别多管闲事!” 她毫不退让:“赵安兰的事,从现在起就是我的事。我是她的姐姐,管她理所应当。” 赵安兰听到这话,心里蓦地一暖。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正经的护过她。 她伸手扯了扯赵轻丹,有些埋怨地说:“你让他走,他这个人莫名其妙的。我不过在酒楼中偶遇了严照严大人,被他知道了,他就跑过来骂我不知检点。你看,他还把我的手弄破了。” 赵安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话还有点像撒娇。 赵轻丹细眉怒挑,对着慕容澈冷嗤一声。 “怎么,太子殿下是因为跟我妹妹和离了,所以感到后悔,想要重新追回她吗?可我分明记得,那天在冬至宴,你摆出了一副不休妻就不罢休的样子,她现在成全你了,你还想怎样!” 慕容澈的面上闪过挣扎。 赵轻丹真是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心烦。 先前他对沈月秋也是,沈月秋一心一意对他时,他不知珍惜。 等到她心灰意冷,选择自尽之后,他又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赵轻丹不由想到了李默,越发觉得讽刺。 他们简直就是一类人! 假惺惺的深情,实则是自私自利,这种人最爱的永远都是他们自己! 念及此,她的言语越发犀利起来。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哪怕别人跟你断绝关系了还是得随时迁就着你,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像个物件一样,随意对待。可赵安兰是我赵家的宝贝女儿,就算比不上你慕容氏贵不可言,也绝无可能任你践踏!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妹妹。否则我定有办法让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太子殿下是一个前后不一,虚伪至极的人!” 慕容澈被他她的青筋直跳,偏偏还没法反驳。 他只能越过赵轻丹看向赵安兰。 “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否则就让严照小心点,我绝不放过他!”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 赵轻丹看向赵安兰的伤口:“走吧,我进去帮你擦点药。” 赵安兰不在意地甩了甩手:“没事啦,刚刚我说疼,只是为了膈应慕容澈,现在已经不疼了。” “是谁之前脸上有了伤疤,非要哭哭啼啼地找我要药膏,怎么现在反而不在乎了。” “那能一样吗?那伤疤是在脸上,又被沈月秋割得那么深,会毁容的!哪像手上这个,过两天就好了。” 赵轻丹抬头,仔细端详了赵安兰好一会儿。 她还伸手摸了摸赵安兰原本脸上有伤痕的地方,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祛疤效果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来之前被伤过,我们家二小姐还是很漂亮的,只要稍作打扮走出去,那便是国色天香,无人可及。” 赵安兰被她夸得都脸红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就算我们俩和好了,你也不用态度转的这么快吧。突然没事儿就夸我一下,搞得我都不习惯了,赵轻丹,你正常一点!”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啊,非常护短。只要是我认定的人,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她又看了赵安兰一眼:“对了,你跟严照是怎么回事儿?你俩好上了?” “没有!” 赵安兰将昨天的事情告诉赵轻丹,赵轻丹笑的停不下来。 “所以你又坏了韦艳的好事,这才气得她回家告状……你怎么这么逗?” “难道我说错了吗?严大人那么好,韦艳哪里配得上他!” 赵轻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笑看她。 “韦艳的确是配不上,可是我倒觉得,你若是跟严大人有点什么,倒也算是良配。” “呸呸!你不要乱说话,万一被严大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想怎么样呢。我有自知之明的,如果真的要二嫁,也不会找严照那种的。他仕途正好,要是跟我扯不清,想必定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想那么多干什么?如果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又怎么会在乎那些虚名,只会庆幸遇到了对的人。我看严大人并不是那种追名逐利之徒,说不定,他压根丝毫不在意。” 赵安兰被她说得有些难为情,瞪了她一眼。 第666章 军管所 第六百六十六章军管所 “这才哪跟哪啊,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对严、严照没有、没有那种心思的!” “没有就没有,你结巴什么?” “赵轻丹,你没完了是吧,你现在是不是喜欢当媒婆呀?改天给你脸上画一颗痣,你出去摆摊得了。” 赵轻丹听到她这么说,哈哈大笑。 不得不说,逗趣赵安兰已经成为她现在的一大乐事。 她搂着赵安兰进屋:“好啦,我来是送东西给你的。” 她将“丹心”的那一套首饰递过去:“来,这个送给你,最近很流行。” “哎呀,这个我知道,不是‘丹心’新出的吗?听说很难买,都已经断货了,你怎么会买到?”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是老板呀。”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是‘丹心’的老板,真的假的啊?” “如假包换!” “我听他们的掌柜说,好像很多经典的款式,都是他们老板亲自设计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赵轻丹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赵安兰有些崇拜地看着她。 “你好厉害啊,深藏不露!那我以后去买东西,你可得让他们给我便宜些。” “便宜什么,你要什么直接拿就是了,谁让你是我妹妹。” 赵安兰愈发眉开眼笑,心里更加觉得赵轻丹特别好。 自从两人和解之后,关系就不自觉的亲近起来。 无论是戚夫人,还是赵轻丹,都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原本她失去母亲的伤痛,也被她们渐渐抚平了。 慕容澈回到东宫之后,则格外阴沉。 宫里的下人们都有些发怵,不敢跟他说话。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赵安兰跟其他男人走得近的时候,他会这样生气。 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抢去了从小到大,一直陪在身边的玩偶的小孩。 无所适从,且没由来的委屈。 可是最糟糕的事情,还远不止于此。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昭翮帝到底是宣布了一个消息。 等过年之后,安盛便会成立一个新的军管部门,就是军管所。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风声传出,但毕竟没有落实。 慕容澈一派,自是提出不少反对的意见。 即使没有人明说,他心里也清楚,这个政策针对的绝不是罗雀,或是孙诀。 而是他的舅舅连斯青! 可见他的父皇对连斯青,或者说整个连家从未减轻过提防。 只听昭翮帝说:“在之前,朕就已经给三大军部的主帅们分别写过信件。西北军,和铁吾军,都陆续回了话,说愿意接受军管所的管制。不过目前东南水军还没有给朕回复……” 说到这里,昭翮帝顿了顿,扫了一眼慕容澈。 “但是朕也相信,连斯青将军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毕竟现在,安盛正处于恢复时期,国库并不充盈。如果有军管所在,就可以减少冗余,合理分配军饷和军器。” 慕容澈并未说什么,但是立刻有投奔了连家的官员站出来反对。 “皇上,军管所虽说有好处,可却同样也有坏处。这么一来,军队便少了自主权,一旦发生什么突发事件,军管所没来得及下拨物资的话,前线的战士们很有可能为其所累。” “再者,若是军管所不能公平合理地做好分配工作,有什么偏颇私心,只怕会引起不同军部的不满,造成内部矛盾。万一再遇上玩忽职守之人,在这样至关重要的位置上,岂不是对我朝局势不利。” 昭翮帝早就心意已决,又岂会听他反驳。 他沉声道:“朕若是成立军管所,必然会让信得过、且有能力之人负责。至于你说的突发事件,朕认为暂时不会发生,毕竟现在的三大主帅可都是对朕、对朝廷忠心耿耿,难道你觉得,他们其中有谁会成为我朝的威胁吗!”???.23sk. 昭翮帝说出这话,等于是反将了对方一军。 如果他继续说下去,那无疑是将连斯青给推了出来,只好不甘心的闭了嘴。 昭翮帝又看向了慕容苏,提声道:“立王。” 慕容苏听到他叫自己,连忙上前一步:“父皇。” “如今年关将至,京兆府中杂事诸多,比往常会繁忙不少。你四哥的身体才刚刚好些,朕担心,他会体力不支。所以从今日开始,你便随着宸王一并去京兆府,帮着处理一些京城事务。” 慕容苏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他本来就跟慕容霁关系交好,自然不会拒绝。 可是这话听在慕容澈的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任谁都看得出来,慕容霁如今的身体非常好,完全不似大病初愈,没有任何的病态。 京兆府每年虽忙,可慕容霁是以王爷的身份来统领,主要是做重要的决策。 并非事无巨细地过问每件事,再怎么说,也不会有让慕容霁受累一说。 偏偏昭翮帝要让慕容苏跟在慕容霁身边学习,这不得不让人觉得,他其实是另有深意。 会不会是他有意将京兆府托付给慕容苏处理,而新成立的军管所,再转交给慕容霁! 若真是如此的话,对连家就大大不利。 西北王孙诀是慕容霁的外公,罗雀跟他又私交甚笃。 只有连斯青,同慕容霁不仅没有交情,还颇有宿怨。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未来掌管军管所的人,必定是跟连家站在不同立场的人。 因此下了朝之后,慕容澈就非常烦躁。 尤其昭翮帝方才特地强调,此事只有东南水军还未有回复。 他分明是在暗示,东南水军有意抗旨不尊。 所以对于安盛来说,连斯青才是真正的隐患! 虽然慕容澈知道,他的舅舅是他的倚仗。 但同样,连斯青也是他和昭和帝中间的一颗雷。 一旦引爆,他和昭翮帝的父子情份,也会全线崩塌。 大概是珞妃也听到了风声,特意将慕容澈叫到了自己的宫里来。 她看到慕容澈连忙问:“听说你父皇打算成立军管所?那他有没有说,会让谁负责此事。” 慕容澈有些挫败地说:“儿臣怀疑,父皇会让宸王主理此事。” 第667章 郁病 第六百六十七章郁病 “什么,又是宸王?可是宸王不是现在已经负责了京兆府,哪里腾得出精力来再掌管军务?” “今日早朝时,父皇有意让老六跟在宸王身边学习。可是一个京兆府,哪里需要两位王爷坐镇?这分明是在权力转移,儿臣实在担心,之后的处境会对连家越发不利。” 珞妃听到这话,也颇为焦虑地在屋子里团团转。 她看向慕容澈:“你父皇已经很多日没有到我宫里来了,自从你成为太子之后,我与他之间,别说是有什么亲密之举,连多说几句话都成了稀罕。澈儿,母妃恐怕帮不了你了。” 慕容澈疲倦地摇了摇头。 他忽然捂住脸:“母妃,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舅舅的想法让人难以捉摸。在此之前,外公听说军管所一事后,其实已经暗中给舅舅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上说让舅舅明面上不要反对皇上,防止皇上对连家更有忌惮,理当韬光养晦。可是舅舅并未回复,这次父皇亲自写信给他没有得到消息,若是他抗旨不尊,被人抓住了把柄,只怕到后面等安盛的国力再恢复一些,父皇就容不下他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舅舅原先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珞妃又看了看慕容澈的脸色,愈发担心地问:“澈儿,为什么你比之前看到的还清减了不少,如今真是瘦的厉害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别让母妃担心啊,母妃心里头最牵挂的人可就是你了。” 听到珞妃怎么说,慕容澈只觉得堆砌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尽数翻涌上来。 他面色痛苦,眼里都蓄起了眼泪。 “母妃,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做噩梦。梦里,我看到父皇将连家给抄了,还将我们母子赶出了宫外,甚至一直找人追杀我,我真的很害怕。” 珞妃一听这话,脸色突变。 “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胡思乱想!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只要你不做什么,他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您不知道,之前大哥的事情,父皇已经知道是我跟舅舅联手设计了他。从他的话里,我能够听出深深的埋怨。之后我成为太子,他也格外不情愿,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怎么都不可能是我上位。” “可是,可是他虽然知道了,也没有对你怎么样不是吗?” 慕容澈不由想到了,之前他代君出巡,体察民情的时候,遭人刺杀一事。 那一天,如果不是出现了一点偏差。 只怕他就要命丧当场,在回不来了。 他心有余悸地握住了珞妃的手:“母妃,孩儿此前在中原被人追杀过。那刺客身上带着宫中秘药,所以,多半是宫里的人。可是当时,是父皇坚持让孩儿前去中原,所以我怀疑……” 珞妃眼皮一跳:“你觉得是你父皇所为?” 慕容澈几乎崩溃地哭了起来:“母妃,我真的好焦虑。我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地做这个太子,可却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了哪一步,就惹来杀身之祸。一闭上眼睛,就好似四面八方,都有人想要我的命,这其中还包括我的亲生父亲!我甚至不敢睡觉,总爱胡思乱想。偏偏偌大的东宫里连一个能陪着我的人都没有了。赵安兰她也不要我了,我身边空无一人,什么都没了。” 珞妃闻言也红了眼睛,她紧紧地将慕容澈搂在怀里。 “不要乱说话,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母妃也不可能离开你。 不然这样好不好,母妃再给你舅舅写一封信提醒他,让他务必不要跟你父皇作对,能顺着你父皇的时候,就尽量顺着他。也许,只要连家不出什么乱子,你父皇就会对你满意一些,不会再苛责你。”23sk. “至于太子妃,我原先以为那个赵安兰会对你死心塌地,绝对不会乱来。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识抬举,既然她不肯做太子妃,有的是旁人想做!你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再找一个脾气好,家世好,还乖巧听话的人陪着你,不让你觉得孤单,好不好?” 没想到慕容澈却摇了摇头。 “儿臣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说不准备再找谁家联姻,以免又会惹得父皇不悦。” 珞妃心疼不已地看着他。 原本慕容澈是一众皇子之中,出身最好,也是最傲气的人。 什么时候,他变的这么瞻前顾后,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之前她以为,慕容澈如愿所偿的做了太子,会比之前开心很多。 可是没想到,真正做到了储君之位,他却日渐消瘦,烦恼不断。 一点都没有当初她所期待得那么风光肆意。 珞妃抹了抹眼泪,因为不放心慕容澈的身体,特意叫了太医过来替他诊看。 太医替慕容澈把了脉之后,摸了摸胡须。 “太子殿下似乎是心血亏损,心火亢盛。此乃郁气淤结,心虚神乱之兆,不知殿下是不是忧思过重,失眠多梦,甚至有些记忆衰退。” 慕容澈沉沉地点了点头。 “已经有一段时间,本宫一直睡得很不好,所以,白日也精神恍惚,可有药可以调理?” “微臣自当为太子殿下开一些方子来疏解郁结,只是,若是微臣没有猜错,殿下其实是得了一种郁病。故容易心情烦闷,产生抑郁的情绪。” “郁病?”珞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这种病严重吗!” “这其实就是一种心病。药物虽有效,可俗话说得好,心病还是心药医。还请殿下务必要放宽心态,调节情绪,才不会越发严重啊。” 珞妃忙说:“那你赶紧给太子开一些有用的药,但是,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声张出去,连皇上都不能说,听到没有!” 太医岂会不从,一口答应下来。 珞妃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甚至有些后悔将慕容澈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了。 就算他再能干,他也还是个孩子呀。 如今不过弱冠之年,就背负众多,岂能没有压力? 第668章 飞鸟尽,良弓藏 第六百六十八章飞鸟尽,良弓藏 “澈儿,别怕,就算天塌下来,母妃都给你顶着!你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就不信,你父皇会狠心到将咱们母子都给赶尽杀绝!老大都已经死了,老.二又被流放了。慕容浔还是个瘸的,他能有几个健全的儿子呀!” 慕容澈沉默不语。 因为宁国公给连斯青写过信,连斯青虽之前没有动静,但到了现在总算姗姗来迟。 这密信里,却是毫不动摇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连斯青表示,昭翮帝此举,就是在逼他做出让步。 可是一旦退了一步,之后很可能步步都要退。 若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连家的处境,就又会像当时一样,甚至劣过当时。 所以他决定联合一众将士给昭翮帝上书,抗议军管所的设立。 连斯青的考虑当然也是有道理的。 可是现在,昭翮帝心意又岂是那么容易改的? 只怕抗议书一旦呈送上来,两方的关系会进一步恶化。 宁国公有意让人给连斯青提醒,即便真的提出反对,也不可以有威胁之意。m.23sk. 否则便是触怒君威,在眼下,绝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他却是不能完全理解连斯青的心态。 之前失去了军权,连斯青整个人颓靡如丧家之犬。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够重新从深渊里爬出来。 他受够了一次次地被人牵着鼻子走,做一个听话的狗。 所以连斯青召集多人书写了抵抗书,不日之后,也送到了昭翮帝的手上。 昭翮帝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顿时怒火中烧。 他啪的一声,将抵抗书摔在了地上! 尤其是看到连斯青在末尾写的话,更是觉得对方太过放肆。 慕容霁这个时候正在御书房里向昭翮帝汇报近来京城的要事。 他看到昭翮帝勃然大怒,便起身将抗议书给拿了起来。 昭翮帝扬声道:“你看看连斯青最后说的话,他说朕现在是‘飞鸟尽,良弓藏’。还说,若是到后面遇到危急的情况,良弓一直放在柜子里久久不用,便会慢慢变钝,失去锐利。”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在讽刺朕忘恩负义,之前利用他们打仗的时候,就看重他们。可现在仗打完了,朕就开始算计他们。他倒是会做比喻,这般言辞凿凿,岂不是将朕说成了一个不能容人的昏君!而且还威胁朕说此法定会影响东南水军的战斗力,简直是在离间朕跟整个东南水军之间的关系!” 慕容霁将东西放回原处。 “父皇莫要动怒,连斯青会有此举,想来也是因为对军管所十分忌惮。可他只要忌惮了,也正说明军管所会对军队主帅的权力形成冲击。那么这个办法对制衡连家来说,必然是有用的。” “就算他让全军的将士都签了字又如何?这件事情,朕心意已决,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如今太子和宁国公都还在京城,朕早已命人暗中监视着宁国公的一举一动,不让他有出城离开的机会。太子身为储君,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更是不可能妄动。他连斯青就算远在江南,难道还敢做出什么不忠不孝之事不成!” “那父皇打算,军管所交由谁人来处理?” 昭翮帝这才看了他一眼。 “宸王,以你的聪慧,应当已经有所察觉了吧。朕之所以让立王这段时间跟着你学习处理京兆府的相关事务,就是希望以后你能渐渐脱手,将那些事情移给老六来管。” “难道父皇想让儿臣去执掌军管所?” “不错,自之前出事之后,朕就想过,军队的权力必须要更加集中到皇家手里,否则很容易出乱子。而如果是慕容氏之外的人掌管军政,难免会出现跟奸佞勾结,扰乱朝纲的行径。朕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由你来负责最是妥当。原本你三哥他若是彻底康复了,自然也是不错的人选。但他毕竟现在行动还不是那么方便,朕也没那么放心。” 慕容霁心头一动,他沉吟一会儿开口道。 “可以,如果父皇觉得儿臣是眼下最佳的人选,那儿臣愿意掌管军管所。” “虽是如此,但重要的决策,还是要经过朕的同意。不尽然是你擅自做主,你可记住了。” “儿臣明白。” 回到宸王府之后,慕容霁就将今日的事情告知了赵轻丹。 赵轻丹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说,管一管京城的繁琐事务,将京兆府的事情处理得当就挺好的,一点都不想沾染军务,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慕容霁一抬手,便用内力将寝殿的房门关上。 赵轻丹一见他的动作,便知道他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不由神情一凛,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地张了张嘴巴。 “你该不会是,想要借此机会,掌握部分军权。好趁机当作自己跟父皇交涉的筹码吧?” “不错,我正有此意。虽然之前,我对权利并无任何的兴趣,可是在关于你的事情上,却一再地吃了亏,缺少了主动权。如若现在父皇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来掌管军管所的话,这个位置便只有我能坐。那么日后,他如果再对你怎么样,不顾及你我的意愿强行拆开我们,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听他这么说,赵轻丹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你疯啦?若是让父皇知道你的心思,他定会重重地敲打你一番,甚至对你有所防范!” “我会这么想,还不是他逼我的。他若后面什么都不做,索性成全了你我,我自会替他管好军务,以制衡连家,保证江山稳当。” “可如果他再反悔,我也不介意做一些过分的事。”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慕容霁竟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他一向是一个孝顺且坚守原则的人,就算对她的感情再深,她也不过只是区区一个人。 难道她一人的分量,竟能比得过这江山在慕容霁心目中的地位吗。 赵轻丹不由苦笑:“你这个样子,还真是不适合做皇帝。否则也定然是个昏君,色令智昏,要美人不要江山。” 第669章 表妹 第六百六十九章表妹 慕容霁轻轻笑了起来。 “说的没错,我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江山有什么好的,纵然俾睨天下,可高处不胜寒。若是没有所爱之人相伴,孑然一身,不也只是一个可怜人吗?” 他话锋一转。 “可要美人就不同了。尤其是同我心意相通的美人,我定要与她朝朝暮暮,生死与共。哪怕再苦再难,也绝不会孤单。” 赵轻丹反手抱住他:“希望父皇不会再为难我,因为我不想你们父子也走到对立的地步。我知道,你从来都很孝顺,我才不想让你为难呢。” 慕容霁亲了亲她的发顶:“轻丹,你要记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你更重要。就算与四面为敌,我也要守住你。” 赵轻丹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道:“为什么父皇会突然成立军管所?看来他还是对连家有所防范啊……其实,我早就觉得苗头不对了,以我爹的性子,按常理来说,他是不可能让赵安兰和太子和离的。但是现在,他非但没有阻止,还颇有顺水推舟之意。所以我爹大概早就察觉到慕容澈的太子之位是坐不长久的。” 慕容霁点头:“不错,其实在父皇的心里,无论其他的人表现的有多好,他最认可的始终都是三哥。本来这一次掌管军管所一职,父皇也考虑过让三哥来做。不过,三哥毕竟还没有痊愈,等到未来你完全治好了他的死煞,大概就是朝廷又要掀起风浪之时了。” 提到慕容浔,赵轻丹忍不住说:“三哥他们此去也有多日,不知是否已经抵达中原。虽说三哥身边有侍从保护,还有许姑娘一路相随,但腿脚仍有不便,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慕容霁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好啊你,当着本王的面,还敢心中挂念其他男人。是不是想要我找一根锁链把你拴起来,哪儿都不准去,非要让你的身和心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赵轻丹睨了他一眼:“连三哥的醋你都吃,你是醋精转世吗!” “不过很奇怪,以三哥的个性,怎么会允许一个毫无交集的女人留在他的身边?难道那个许曼欣,跟他有过什么前缘?” “不错,之前三哥还是太子的时候,路过许曼欣从前住的地方,曾救过她母亲的命。所以许曼欣一直记得,对三哥颇为感念。” 慕容霁笑了起来:“竟有这样的事,那许曼欣虽说曾经骗过我,但是瞧着行为举止还算得体,并不惹人嫌恶,说不定会惹得三哥青眼相待,促成一段佳话。” 此时被他们提及的慕容浔,正带着许曼欣一行人刚刚抵达阜炀城。 这里也就是慕容浔外公的常住之地。 袁家乃是中原世家,祖辈曾跟着高祖立国。 自安盛成立之后,就长盛不衰,一直驻守中原。 历史上,袁家曾出过两位贵妃,两位皇后。 甚至民间有传言说,若是哪位皇子娶得了袁氏女,便很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皇帝。 可见袁家在安盛的地位有多么受人尊崇。 慕容浔他们这一路,其实有许曼欣在方便了许多。 因为他身边的随从多是男子,虽然能保护慕容浔的安危,但是细节却常常容易忽略。 可是有了许曼欣,天稍冷一些,她就提醒他加衣。 气候干燥一些,她便准备润口清爽的茶水随时提醒慕容浔饮用。 可谓事事周全,面面俱到。 因为袁家提前收到消息,慕容浔的大表哥便先行来到城外迎接他们。 两兄弟见了面,自是格外欣喜,一路畅谈。 “殿下,自你的腿脚不便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中原。外公多次提到你,心中都颇为想念。可惜他老人家年岁高了,不宜长途跋涉,便迟迟不得见你。好在这次你愿意回来给他祝寿,我先前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他可高兴的不得了,今儿一早,更是提醒了好几次,让我别忘了来接你。” 慕容浔笑了起来:“大哥倒是看着没有变化,想必外公的精神也很好。许久未见你们,我心中也很是牵挂。” “除了外公,可还有一个人十分惦记着你呢。” 慕容浔眉目一挑,就听到他表哥说:“当然是你的非伊表妹。原本她也嚷嚷着要来接你,但是她正准备在外公大寿的时候表演歌舞,这两日正紧锣密鼓的排练,腾不出空子。不过等你去了袁家,她定是要缠着你不放的。” 听到他说起非伊表妹,慕容浔的眉心跳了跳。 他曾经还是太子时,这位表妹就喜欢黏着他。 还曾当众说过,以后要做慕容浔的太子妃。 袁非伊自小受宠,性情张扬。 想不到三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没有打消心思? 慕容浔颇有些无奈,他是发自内心的只将袁非伊当做妹妹。 若是她没有别的心思,他倒是能宠一宠对方。 偏偏袁非伊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太过直白,慕容浔委实招架不住。 毕竟,他对袁非伊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听到他们说起袁非伊,许曼欣忍不住悄悄问:“公子,非伊是谁啊?” “是我表妹。” 表妹呀? 许曼欣,轻轻鼓了鼓嘴。 画本子里可说,表哥表妹什么的最容易产生暧昧了,听这位袁大公子的意思,那袁非伊似乎很喜欢慕容浔。 慕容浔还要在中原留一段时间,会不会两人发生什么火花呀? 袁大公子这会儿倒是注意到了许曼欣,他眸光一转。 “哎,殿下,这位姑娘是谁?她这可不像你身边的婢女,该不会是你的女人吧……” 许曼欣脸颊一红,她不由睁大了眼睛看向慕容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慕容浔刚要解释她的身份,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 几人纷纷抬头,就看到马背上一位红衣女子衣抉飘飘,娇叱挥鞭,颇有几分英气。 慕容浔的眼皮狂跳不止,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袁大公子却是笑了起来:“嗨呀,我就猜到非伊她绝对耐不住性子。刚说起她,她不就来了!” 第670章 郎有情妾有意 第六百七十章郎有情妾有意 许曼欣凑到慕容浔的身边小声问:“公子,您这位表妹,是不是爱慕您啊?” 慕容浔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有些头疼。 不知为何,许曼欣心中有些吃味,她拽了拽慕容浔的衣袖:“您要是觉得不好应付,要不要我帮忙?” 慕容浔看向她:“帮忙?你打算怎么帮?” 许曼欣又小声地跟他耳语几句。 慕容浔微微吃惊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这小姑娘平日不声不响的,心思倒挺活络。 他有些失笑:“袁非伊可机灵着呢,你未必骗得了她。” “那可说不准,只要公子肯配合,我自然能演好戏。”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调皮。 “自之前在宸王府待了一段时间,我的演技可颇有长进了。” 她刚说完,袁非伊就已经飞快来到他们身边。 只见一抹红衣匆匆下马,一下子冲到了慕容浔的面前。 许曼欣悄悄打量她,但见袁非伊神态娇媚,五官灵动,似是花中仙子。 大概因为跟慕容浔是表兄妹的关系,仔细看的话,两人的眉眼还有三分相似。 这样一个美人倾心慕容浔,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吗? 就是不知道,慕容浔心中真正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神思正有些恍惚,就听到袁非伊甜甜的叫了一声:“浔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说完,她就一下子抓住了慕容浔的手臂,怎么都不肯放。 慕容浔扯了扯嘴角:“非伊看着好像长大了。” “是啊,人家早就盼望着能早点长大,也好到嫁人的年纪呀。” 说完,她就朝着慕容浔抛了个媚眼,瞬时桃花满面。 “人家可是听说,浔哥哥也尚未娶妻呢,这可真是太巧了。” 慕容浔不动声色地朝着许曼欣看了一眼。 这一眼中,还真是有难得的求救意味。 许曼欣立马走近,将慕容浔身上有些滑落的毛毯向上拽了拽,替他挡住腿。 她声音绵软地说:“天冷,公子别冻着。” 许曼欣做动作的时候,刚好就不动声色地将袁非伊的手给拨开。 袁非伊有些不满地看向许曼欣:“浔哥哥,这是你身边的婢女吗?” 慕容浔摇了摇头:“不是啊,她可不是婢女。” “那她是谁!” 许曼欣轻轻一笑:“袁小姐,我是公子的侍妾。” “侍妾?”袁非伊瞪大了眼睛,脸色忽地冷下来。 她的眼中充满了委屈,原本的热情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许曼欣则是走到慕容浔的身后,替他推着轮椅。 袁大公子为难地看着袁非伊,压着声音道:“你这脸色也太难看了。殿下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有个女人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先前他还娶过侧妃,若他当时娶的是王妃,你不得气炸了?” 先前听说慕容浔娶了一个侧妃的时候,袁非伊就急的不行。 要不是袁家人拦着,她当时就想赶到京城阻拦了。 后来听说那女人被砍了头,她一下子心情大好。 却不想送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她忍不住在身后吐槽说:“浔哥哥的这个侍妾有什么好的,她容貌虽然还可以,但看起来冷冰冰的,怎么伺候人!” “殿下喜欢就行。我警告你啊,殿下难得回来一次,你可不准找他侍妾的麻烦。若是惹得他不悦,外公定要收拾你!” 等他们到了袁家,慕容浔的外公已经早早等在门外。 老人家一见到慕容浔,蓦地眼睛一红。 “殿下,外公可算将你给盼来了!” 慕容浔有些内疚,之前几年袁家其实经常给他写信,想让他到中原来小住一段时间。 只是他那个时候心情低落,总是视而不见,连回信都很少。 如今看到外公年纪越发大,他顿时就心酸了起来。 不过,看到慕容浔的腿脚比之前要好了不少,老人家的心情又开怀起来。 “你当真是遇到了神医,能够替你根治这腿疾?对方可说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 “孙儿这病若要康复需要等待时机,急不得。” 外公点了点头:“只要有好转,就是十分令人欣慰的事了。只是浔儿,之前听说你纳了一个侧妃,格外不省心。外公听了颇为担心,如今你的身边若是没有一个体贴的女子照顾,也不是长久之计。其实外公一直想……” 眼见他看了袁非伊一眼,慕容浔立刻扬声道:“许曼欣,过来。” 许曼欣上前一步,给外公行了一个礼。 “外公,这位是许曼欣,也是我的侍妾。她心思细腻,温柔解意,有她在我身边,孙儿觉得已经足够了。” 说完,他又对许曼欣说:“还不叫外公。” 许曼欣便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曼欣见过外公。” 袁老爷便打量了许曼欣几眼,见她举止不俗,容貌出挑,倒看不出有什么错处。天籁小说网 他不由又看向袁非伊,却见袁非伊紧紧抿着嘴唇,眼底含泪,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他只好点了点头:“哦,好孩子,你可要将殿下照顾好。” 吃饭的时候,许曼欣特意挨着慕容浔坐,并时不时地替他布菜。 经过这一路,她已经对慕容浔的口味十分了解,所以夹给他的都是慕容浔爱吃的。 慕容浔倒也给面子,将盘中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还不时对她露出笑意。 这模样落在外人眼里,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袁非伊吃到中途,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到桌上。 外公瞪了她一眼:“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祖父,这顿饭还怎么吃啊?有些人腻腻歪歪的,让人看着就眼撑,哪里还有胃口!” “非伊,你怎么说话呢?殿下远道而来,你一点礼貌都没有,要是吃饱了,就回房去!” 许曼欣恍若未闻,她又给慕容浔倒了杯热茶。 “公子,这里的菜重油,您喝点水解解腻。” 说着,她便把茶杯放到了慕容浔的嘴边。 慕容浔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直接喝了几口。 袁非伊看到这一幕只觉十分刺眼,当即推开椅子走远了。 第671章 同床 第六百七十一章同床 外公尴尬地咳了一声,转向慕容浔的表哥:”袁旭,你给殿下的房间安排好了吗?” 因为不少客人从外地前来贺寿,并且寿宴就在两日后,所以不少客房都住满了。 袁旭当即拍了拍胸脯:“祖父放心,我知道殿下喜欢清静,已经给他准备了单独的院子,定不会怠慢了殿下!” 谁知临晚的时候,又有几位客人远道而来。 且跟袁家有些亲缘关系,总不好让他们出去住。 袁旭便来跟慕容浔商议:“殿下,你的院子里还有几间空房,能不能腾出来给新来的客人住一住?我会提醒他们,让他们不要吵到你休息。” 慕容浔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无妨,表哥不用太过顾及我。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 但他没想到,等真正休息的时候。 许曼欣帮慕容浔收拾好东西去问袁旭:“表哥,请问我住哪里?” 袁旭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你自然和殿下住在同一间。你不是殿下的侍妾吗?怎能跟殿下分房住!” 许曼欣和慕容浔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慕容浔只好说:“因为我夜间不习惯有人躺在边上,所以我们经常分房睡。” 袁旭却朝他眨了眨眼睛:“殿下就不要害羞了,咱们这屋子隔音可是很好的,边上的人绝对听不到屋里的动静,再说,其他房间都住满了,你要是不收留你的侍妾,她可就没地方住咯!” 说完,他便朝着慕容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顺手替他们将门关好。 许曼欣手里提着小包袱:“殿下,我们是不是戏做的太足了,现在该怎么办呀?不然,我在地上打个地铺吧。” “你一个姑娘家,睡在地上做什么?何况地上冰凉生冷,你怎么受得了。不然一会儿,我去和表嫂商议一下,让她跟你合住一间。” 许曼欣想了想:“可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尤其是若您的表妹知道了,万一怀疑她再我们的关系不实,指不定又有其他麻烦。” 慕容浔只好回头看了一眼床铺,这床铺倒是挺大,绝对容得下两个人。 只是许曼欣一个姑娘家,真要是和他同床共枕,传出去对她名声总不好。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我在想,这个决定会不会让你的声誉受损。” “如今咱们远在中原,距离京城那么远,定然不会有人知道的。何况方才,我都已经以您的侍妾自居了,左右是坐实了这关系,若是殿下不嫌弃,我也不会在意。” 慕容浔揉了揉眉心:“这样吧,我让人准备两床被子。这床还算比较大,你睡里面,我们在中间再放点东西隔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许曼欣点了点头:“好的呀。” 等他们沐浴之后并肩在床上躺着,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慕容浔抬手熄了灯,屋子里便陷入了诡异的静谧。 “睡吧,这里来往客人比较多,明日说不定很早就被吵醒。” 许曼欣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的脸上有些发烫。 直到现在,才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她何德何能,居然跟慕容浔躺在同一张床上! 心中原本模糊的情愫也渐渐明朗了起来,在黑暗中,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像是喧嚣的鼓点,随时都有可能从胸膛中跳脱而出。 再想起今日的种种,她才惊觉自己实在是胆大包天。3sk. 当时竟脱口而出,说出那样的话。 说是帮助慕容浔摆脱纠缠,可是现在想想,其实也是自己的私心吧。 她对慕容浔,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吗? 分明是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向往,在日复一日的接近中越发原形毕露。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根,在心中小声的说:“许曼欣啊许曼欣,你好像完蛋了!” 另一边,慕容浔睡得也格外不踏实。 虽说为了避免尴尬,他早早的就闭了眼睛。 但是身边的另一个人的气息,却挥之不去。 那是女子特有的清香,隐隐绰绰,残留绕在鼻息间。 他觉得自己今日实在太过荒唐,居然鬼使神差地就答应配合许曼欣做戏。 这要是放在平常,他绝对不会这么草率。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也没有任何反感。 也许是最近跟许曼欣相处地一直很和谐,加上跟这个小姑娘多年之前就有过交集,莫名就多了几分亲近。 两人便各怀心事地躺着,直到夜色浓重,才终于有了睡意。 许曼欣属于冬日里火气比较旺盛的体质,尤其是袁家担心慕容浔会冷,特意在屋子里多放了几个火炉。 许曼欣睡着睡着,就觉得格外奥热,便将胳膊给伸了出来。 她这么一翻身,离慕容浔就近了一些。 手臂无意识的搭在了慕容浔的肩膀上。 慕容浔迷迷糊糊的醒了,他侧过头,借着月色,看到许曼欣的被褥没有盖好。 因为担心她会冻着凉,他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打算将她的手臂给拿进被子里。 但是因为慕容浔的经脉并不十分通畅,所以常年他的身体都是冰冷的。 许曼欣碰到了他的身体,只觉得十分舒畅。 像是碰见了什么冷玉,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贴到了慕容浔的身上。 她甚至摸索着温度,就这么越过屏障,钻到了慕容浔的被子里。 慕容浔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偏偏许曼欣睡得很沉,不仅是手臂,连小腿都勾在了慕容浔的膝盖上。 他身体的寒凉,正好能消减许曼欣体内的旺火。 这么贴近他,她越发觉得舒服,怎么都舍不得离开。 慕容浔试图将她的手臂拿开,但是许曼欣像是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植物。 柔.软紧密,难以分割,他哭笑不得。 其实许曼欣的身体很热,对慕容浔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因为他的被子里总是冷冰冰的,在天气这样寒冷的时候,睡得并不踏实。 可现在就像抱着个小火炉,撇开最初的慌乱之后,他反而觉得很舒服。 竟莫名的多了些困倦,也渐渐睡熟了过去。 第672章 撒娇 第六百七十二章撒娇 第二日一早,丫鬟在门外敲了敲门,不知是否该进去服侍他们起床。 丫鬟扬声问道:“殿下,奴婢们可以进来伺候您洗漱吗?” 慕容浔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当自己是在王府里,便闭着眼睛应了一声:“进来吧。” 很快,下人们就端着洗漱的盆具走了进来。 第一眼便看到许曼欣依偎在慕容浔的怀里,丫鬟们有些害羞的避开视线,不敢看这两人。 许曼欣听到动静揉了揉眼睛,等她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在自己眼前。 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的睡意也全部消散。 “公,公子。我怎么……” 慕容浔这才睁开眼睛,跟她四目相对,他的脸色也逐渐有些发红。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昨日.你大概是觉得有些热,所以就……” 许曼欣窘迫的捂住了脸,不敢再看慕容浔。 她怎么这么不矜持啊! 居然趁着睡觉,对殿下胡作非为! 也亏得是慕容浔的脾气好,才没有将她给踹下去。 因为边上还有下人在,她也不好多解释什么,只能默默的穿好衣服。 等两人收拾妥当,许曼欣推着慕容浔出去用早膳。 袁非伊却特意过来找慕容浔,她一眼就看到他们从同一个屋子里出来,气得跺了跺脚。 她不客气地朝着许曼欣飞过去一个眼刀子,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慕容浔有些无奈地看着袁非伊说:“表妹,你怎么来了。” “浔哥哥,你昨夜睡得好吗?我担心你会觉得睡不习惯,特意来问问你的情况。” “不会,我睡得很好。” 他又幽幽的补充了一句:“再说,有曼欣在我身边,我不会不习惯。” 许曼欣心中又是害羞,又是觉得欣喜。 慕容浔会这么说,虽然有刻意提醒袁非伊之嫌。 那是不是也表明,他并不厌恶自己的触碰。 袁非伊上下打量了许曼欣几眼,眼中有些不屑。 “不知许姑娘的父亲是京中的几品官员,如何跟殿下相识的?” 许曼欣淡淡地说:“我没有父亲,殿下曾对我有恩。而我又十分倾慕殿下,便留在了他的身边。” “没有父亲,那就是孤儿咯?浔哥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什么人都往自己身边放,就不担心有什么心怀叵测之徒,给你带来危险吗?” “非伊,你怎能这样说话?我对曼欣是一见钟情,除了她之外,眼中再看不到任何人。且她与我心意相通,她的出身如何,我并不在意。” “说的也是啊,反正许姑娘这样的身份,定是成不了您的正王妃,做个侍妾嘛倒也合情合理。浔哥哥平日里孤寂时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只当给生活添一味佐料,未尝不可。” 这话说的实在是贬低了许曼欣,慕容浔有些不悦,正要再说什么。 许曼欣已经蹲下来,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有些撒娇的嘟了嘟嘴:“公子,人家想吃东西了。昨天夜里又被您折腾的够呛,这会儿又累又饿,咱们去用早膳好不好?” 慕容浔被她说得一噎,数秒之后才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并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是本王考虑不周,让你饿肚子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吃好吃的。” 说完,他也不再看袁非伊,示意许曼欣将自己推走。 袁非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气的咬了咬牙。 真是的,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廉耻啊! 那样的私房的话,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真是不要脸! 因为许曼欣说饿,所以用早饭的时候,慕容浔特意将几盘精致的点心都推到她面前。 “多吃一点,补补身体。” 许曼欣抬头对他笑了笑,袁旭则是坏坏的勾了勾嘴唇。 “殿下今日气色真不错,看来昨天夜里睡的很好哦。”天籁小说网 许曼欣不由低下头,耳尖都是红红的。 袁旭的夫人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当着这么多人面,你也敢调笑殿下!没看到许姑娘都不好意思了吗?” 慕容浔担心许曼欣觉得窘迫,连忙岔开话题。 “对了,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曼欣难得到阜炀城来一次,我怎么也要带她出去逛逛。” 袁非伊连忙说:“浔哥哥,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你也许久没有到阜炀城来了,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恐怕不清楚,有我作陪也好些。” “不用了。” 慕容浔淡淡地拒绝她:“我只想和曼欣单独出去,如果有外人在的话,恐怕她会害羞,我们说话也不太方便。” 袁非伊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成外人了!我好歹是你的表妹吧,真要说起外人,我看某些人才是外人呢。” “非伊,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毕竟对我来说,许曼欣是我的内门妾室,我们总是更亲近一些的。” 袁非伊自是被气着了,眼眶都红了起来。 但是慕容浔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 许曼欣不由在心里想,其实面对他不喜欢的人,慕容浔从来都是半点都不客气的,哪怕对方亲如他的表妹。 那如果未来,她一旦不小心表露了自己真正的心思,慕容浔会不会也想要疏远她? 甚至比对待袁非伊更加要冷落她…… 这么一想,许曼欣忽然有些后怕。 慕容浔察觉到许曼欣有些心事的样子,温言提醒道:“吃好了吗,要不要再喝一杯羊奶?阜炀城的羊奶味道很不错。” 她才重新笑了起来:“好呀,既然是公子提议的,那必然是极好的。” 等吃完饭,慕容浔就带着许曼欣出了门。 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许曼欣才紧张地搓了搓手指。 她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公子,昨天夜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跑到您的被窝里去了。是不是我睡觉不规矩,总是动手动脚的,还惊扰了您休息,实在是抱歉……” 慕容浔也揉了揉耳垂,他低下眼眸说:“你大概是觉得热,将胳膊伸了出来,可我怕你冷着,本来想替你盖好被子,但因为我身上冷,你摸着舒服,这才靠了过来。” 第673章 亨通汇票 第六百七十三章亨通汇票 许曼欣连忙说:“真是对不起公子,我今晚一定注意。不然,不然您找根绳儿把我捆起来吧,这样我就不会乱动了。” 慕容浔本来还有些尴尬,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却忍不住噗哧一笑。 “岂有将你捆起来的道理,你放心,不用那么紧张,我并没有介意。其实你身上挺暖和,反而能帮我消减寒凉,对我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许曼欣有些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公子!那不然今晚我还帮您捂手脚吧,以前我娘亲在世的时候,也是因为行动不便,所以手脚常年都发冷。每到冬夜的时候,都是我帮着她捂被窝的,我总是体热,一点都不怕冷的!” 许曼欣说得格外真诚,倒是让慕容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当然知道她是好心,但是让一个女孩子替自己暖被窝,尤其对方还不是自己什么人,总是过意不去。 慕容浔只能别过头咳了一声:“这个回头再说吧,咱们现在要去另一个地方。” 许曼欣知道,这一次慕容浔来到这里,除了是要给他的外公贺寿之外,还有另一桩公务在身。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要去阜炀城的郡守府。本宫有一件事情,要和当地郡守核实清楚,带你出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许曼欣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您忙正事要紧。” 他们便径直去了郡守府,当地的郡守听说岄王殿下驾到,自是立刻出来迎接。 因为先前,昭翮帝安排在阜炀城的暗卫已经探查过落郡王一事,所以郡守有所准备。 他恭敬地将慕容浔迎到了府内。 慕容浔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他:“黄大人,先前有人汇报说在这里发现了落郡王的下落,可有何前因后果?父皇当时并未向本王说清楚,只说让本王亲自来核查。你们究竟是如何判定对方就是落郡王的?” 郡守朝着慕容浔拱了拱手,答道:“回殿下,下官之所以会有所察觉,其实是因为亨通钱庄的汇票。此前,禹王殿下造反,亨通钱庄作为禹王妃的母族涉及颇深。按照道理,朝廷本来是有意关闭亨通的所有业务,好断了其资金流动的渠道。只是亨通的产业在安盛遍布甚广,一旦切断了资金链,只怕整个安盛的经济都会发生极大的动荡。如今正是经济复苏的关键时期,上面便下令说,若是有人持亨通的汇票等凭证在银庄换取银两的时候,可以照实发放,以免耽误经济运作。”23sk. 慕容浔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听闻便点了点头。 郡守接着说:“但是,朝廷也暗暗下了旨意,一旦有大额的亨通汇票需要更换时,务必对对更换者的身份进行核实,以免再跟当初造反一事有所关联。落郡王出逃的前段时间,咱们阜炀城倒是没有出现巨额汇票流出的现象。恐怕那个时候,落郡王还在观望,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后来,他大概是看到亨通的汇票仍在流通,便也掉以轻心。所以才会有数月之前,有人拿着几千两面值的汇票前去兑换一事。因为对方所需的数额庞大,钱庄的老板留了心眼,一面让对方过几日再来取钱,又一面暗中将此事通知了下官,所以下官便秘密派人去探查那几人的身份。” “只是没有想到,那几人的功夫十分了得。且格外警惕,竟是发现了下官派出人的踪迹,双方甚至还交了手。下官所派的人并未占到便宜,趁机让对方给逃走了,不过根据他们的回禀,对方所用的武器似乎是一柄弯刀。下官曾经去过西北,见过西北军的武器。印象中,西北军惯用的利器就是弯刀。可若是寻常西北军,怎么都不可能跟朝廷中人交手,所以下官才会猜测,他们很有可能是跟着落郡王来到中原的逃兵。” 这位郡守的推断,自然有理有据。 落郡王当时跟禹王狼狈为奸,手握大量的亨通汇票是情理之中。 而他突然想要兑换那么大数额的银子,说不定,是想要用那笔钱又做什么部署。 甚至可能是想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若真的是落郡王所为,则说明他最近一定是急需用钱。 慕容浔又问:“自上一次身份有所暴露之后,阜炀城的各大钱庄有没有再收到过亨通的汇票?” 郡守点头。 “很多大型的商号都手持亨通的汇票,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但是下官也派人反复核查过,从那之后涉及到的兑换人都是商家大户,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身份,应当跟落郡王没有关系。” “难道这么久,他就没有动作吗?他若是手里只有汇票,却拿不到银子,理应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想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慕容浔又想起另一桩事。 “除了跟汇票相关的,中原一带先前可出现过其他的异动没有?” 郡守想了想:“其他的,似乎是没有了……哦!不过几个月前,太子殿下曾经来过中原体察民情,安抚民心。但是那个时候,竟是有刺客妄图谋害他的性命,幸好那些刺客没有得逞,太子殿下也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当时可吓坏了一众官员。”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慕容澈他曾经竟受过刺杀吗?为何本王从未听他提起过,若是真有此事,父皇也应该知道,但父皇似乎也并未有耳闻。” “咦,难道是太子殿下回去之后,并没有向皇上说起过?但是说来也怪,那些刺客在动手不成之后,就服毒自尽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所服的毒药乃是宫中的秘药。所以下官怀疑,那些人其实是跟皇族相关的人派遣过来的。原先我们并没有想到落郡王会在中原,但是联系到现下的汇票一事,仔细想想,倒是很有可能当时也是落郡王的手笔。” “太子殿下是在哪里受到了行刺?” “是在山上祈福的时候。” 第674章 血光之灾 第六百七十四章血光之灾 慕容浔蹙眉:“当时太子的行踪是秘密的还是公开的?” 郡守想了想:“自是保密的。太子殿下毕竟身份尊贵,他前去山上祈福,也不方便带着重兵相护。所以本不该有很多人知道,但是当时有两个刺客竟是暗中扮作寺庙里的沙弥,还是设法接近了殿下,才差点出了意外。” 慕容浔若有所思,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眯起眼睛。 “不对劲。如果真的是秘密行程,落郡王又怎么会知道?会不会有可能,他其实暗中和中原一带的某些官员还在勾结,所以才会通过那些官员之口,得到当时太子的行踪。” 这个思路,郡守还真是没有想过。 他一时为难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慕容浔敲了敲桌子:“你再想一想,最近兑换大额汇票的,除了各家正经的商号之外,还有没有哪些官属部门也有特殊的手笔。” 郡守神情一凛:“这下官之前并未关注过官府的动作,既然殿下提醒了,下官便立刻派人再去查一查,必定尽快给殿下一个交代!” 两人从郡守府出来,因为时间还早,慕容浔便带着许曼欣四处逛了逛。 来到集市的时候,有一女童正在卖花。 见到这两人气质不俗,她便小跑上来问道:“公子,您愿意为夫人买一束花吗?我的花很新鲜,只需十文钱,可这一篮子都给你们。” 许曼欣微微一怔,眼巴巴地看向慕容浔。 慕容浔见这孩子年幼,不舍得拂了她的期望,便掏钱买了下来。 他递给许曼欣:“送你吧。难得来一次,看看还喜欢什么,本王都替你买。” “不要别的啦,这个就很好,谢谢公子!” 许曼欣将花篮紧紧抱住,心中的欣喜怎么都控制不住。 慕容浔愿意为她买花了?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哪怕他不是主动的,可这份殊荣已经让许曼欣足够雀跃。 她忍不住摘下一朵,别在了发髻上,凑到他面前:“公子,好看吗?” “好看。”慕容浔端详了她一眼,笑得温和。 “那,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他心头一动,抿了抿嘴唇:“自然是人比花娇。” 许曼欣心头一喜,没想到慕容浔会这么配合自己。 她刚要说什么,边上却有一人出声道:“二位留步!” 许曼欣和慕容浔纷纷回头,就看到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坐在摊前,正凝视着他们。 慕容浔挑眉:“道长是在让我们留步吗?” “不错。老道看二位不像是本地人,且这位公子身上贵气昭然,似是出生不平,便忍不住想替你们二位算一卦。” 许曼欣有些怀疑的看向慕容浔,小声说道:“公子,小心咱们遇到骗子,还是不要理他了。” 那道人却是捋了捋胡须:“姑娘若是不放心,只需以手中的一朵花为酬金,无需给老道任何银子,这你便可宽心了吧。” “还有这样的好事?你摆摊算卦,不为赚钱,那是为什么?” “老道每日出摊,只算一卦。今日这一卦,还未有遇到有缘人,如今见到你们,顿觉缘分到了,才愿意为你们算一算。准或不准,自有你们心证,但总归不会让你们吃亏。” 慕容浔觉得好笑,他正为了落郡王一事烦恼,听到这话便在摊前坐下。 “好,那我想算一算近来的运气。在下来阜炀城是为一件公务,不如道长替我算算,此次出行是否能有所获?” 那道人端详了慕容浔眉目许久,原本脸上还有笑意,却忽然敛住了神情,现出了几分凝重。 “若是老道没有猜错的话,公子此行的确会有所收获。但是,同样会有血光之灾,所以公子若是出门的时候,务必要注意安全。”天籁小说网 许曼欣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焦急。 “你莫不是在骗人吧!我家公子吉人天相,怎么会有血光之灾?你是不是想趁机让我们找你化解,好多收一些赏钱?” “老道先前就说了,替你们二位算卦,分文不取。姑娘也不要着急,这血光之灾或许有法可解。依老道看,姑娘却是有福之人,你若与这位公子多接近些,兴许能在关键时候帮到他。” 许曼欣不由一怔,而后哭笑不得。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有福之人?便只当这道长是在挑好听话讲。 慕容浔反而是一笑,给足了许曼欣面子。 “看来之后的日子,我还得沾一沾曼欣你的福气了。” “公子还是不要取笑我了。”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就你的面相看,你确实是福泽绵厚之人。就算之前有过苦难,身世曲折,可是如今已苦尽甘来,日后只会越来越好。” 听他竟说起自己的身世,许曼欣又心头一转,越发狐疑了起来。 “方才是这公子问起运道,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想问老道的?” 许曼欣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红,低声开口。 “不知你这道士能不能帮我算算姻缘?” 那道士忽而抚掌大笑:“姻缘?姑娘的姻缘,哪里还需要再算,分明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不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一手拉住了慕容浔的袖子。 “公子,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慕容浔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起了身。 老道却在身后笑意不止:“姑娘,花儿还没有给我呢。” 许曼欣看着篮子里的花,有些舍不得。 这可是慕容浔送给她的,怎么能转送旁人? 慕容浔看出来她的不舍,他从钱袋里掏出了几两银子,转身放在那道士的摊位上。 “花已有主,不便转送。银子你收下吧。” 说完他便带着许曼欣离去,那道士则是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颇有深意地笑了起来。 虽说许曼欣觉得那道士说的不靠谱,可他提到血光之灾,她又难免紧张了起来。 “公子,不然近日您出行还是注意一些吧。那道士说的怪吓人的,我心里有些不安。” 第675章 暧昧 第六百七十五章暧昧 “无妨,就算落郡王真的在此处,他身边也没有过多能用的人,在我外公的地界,必然不敢犯乱。” “那您可要答应我,无论到哪里都得将我带着。虽然说那人可能是在哄骗我,可您就当我是图个安心,千万不能撇下我独自出门!”m.23sk. 慕容浔失笑:“好,本王答应你就是了。” 许曼欣这才重新笑起来,一回到房间,她就把花放到了阳台上。 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怎么这么高兴?” 慕容浔见她平日里清冷寡淡的一张脸,现下频频露出笑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有所不知,这可是头一回有人送我花呢,我可得好好珍藏着。” “草木枯荣自有期限,就算珍藏,也很快就会衰败的。” 听到他的话,许曼欣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但她打起精神来,转头看向慕容浔:“公子,回到王府之后,我可以在院子里种上这样的花吗?这花虽然很快就会枯萎,可只要我种在土里,便是花开终有时,我也能有个盼头。” 不知为何,慕容浔总觉得许曼欣的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数秒后才淡淡一笑:“随你。” 到了晚上,许曼欣先行躺在床上。 她想了想,索性直接钻进了慕容浔的被窝里。 慕容浔看到她的动作,便知她的想法。 “你不用这样,这太麻烦了。” “不麻烦的。屋子里很暖和,我就喜欢睡冷被窝!” 等里头差不多温热了,她才将慕容浔给搀扶上来。 因为慕容浔动作仍有些不便,许曼欣越过他想要走进里面的时候,不小心让被子给绊了一下。 她整个人往前一栽,慕容浔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腰。 许曼欣便受了力,踉跄着跌坐在慕容浔的身上,她的嘴唇竟堪堪地擦过了慕容浔的嘴角。 两人分别感觉到唇间异样的绵软,都愣在了当场。 许曼欣粗重的呼吸了几下,她唇中的热气却仿佛是渡到了慕容浔的口齿之间。 那浓密的秀发更是贴在他的皮肤上,产生异样的酥.痒。 许曼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猝然抬头,只觉得此刻自己简直神思游离,魂都要飞走了。 慕容浔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还是第一次,他跟一个女子有这般亲密的接触。 眼下无论怎么看,两人的处境都太过暧昧了些。 他声音有些发哑的开口:“曼欣,你先下去。” 许曼欣慢吞吞地移到了边上,可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她却平添了一股没由来的勇气。 她始终紧紧搂着慕容浔不放,大半个身子埋在他的臂弯间。 “曼欣,你在做什么?” 许曼欣打了个哈欠:“我睡着了,好困。” 慕容浔哭笑不得:“睡着了还会回答问题,骗人都不会。” “我现在什么都听不到。”她掩耳盗铃地用力闭起眼睛,就这么靠着慕容浔的肩膀,怎么都不肯撒手地睡了下去。 慕容浔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在是否将人推开这个问题上犹豫了数秒后,最终,他只是安静地熄了灯。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又再一次放纵了许曼欣的行为。 次日一早,他们起得更早了一些。 因为今日是袁老爷的大寿,许多宾客都会登门拜访。 但是天亮之后,慕容浔却是从昨日的郡守黄大人那里得到另一个消息。 黄大人登门告诉他:“殿下,近来确实有一个部门从钱庄兑换了不少银子,所用的便是亨通的汇票。” “是什么部门?” 郡守回答说:“是抚查司。因为抚查司之前查封了阜炀城的地下赌庄,从里头搜出了不少亨通的汇票。便将这些汇票换成了银两,说是为了日后赈灾所需。如灾后重建有什么空缺,可以去抚查司申请这批银子。” “抚查司?”慕容浔听到这话,轻轻揉了揉手指。 “这个抚查司的负责官员是谁?” “乃是抚查司司长,金旻。” 慕容浔难免起了个心眼,还特意去问了他的表哥袁旭。 “今日外公寿宴,不知抚查司司长金旻是否也会过来?” 袁旭点了点头:“自然是会。金旻跟袁家有些交情,他在阜炀城也颇为吃得开,很有些人脉。不过殿下怎么认识他的?” “偶然听人提起,等那位金司长过来的时候,还烦请表哥替我介绍一番。” “自是没有问题!” 眼看着临近寿宴,不断有客人上门。 袁旭记得慕容浔的交代,等金旻一来,他便立刻将金旻带到了慕容浔的面前。 “金大人,这位是岄王殿下,也是我的表弟。殿下听人提起过你,有心想同你认识一下。” 金旻有些吃惊的看向慕容浔,连忙行礼道:“下官见过岄王殿下!” “金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听说金大人可是为了赈灾做出不少的贡献。你带人查处了阜炀城的地下赌庄,并因此换到了一大批银子,还想将这些银子用作赈灾之需,本王便看得出你是一个心中有大义的人,故而想和金大人结交一番。” 金旻听了这话,心头一凛。 他面上却赔笑说:“下官所食朝廷俸禄,自然要为百姓做事,搜刮了脏银用来赈灾,也是理所应当。” “听说这批银子有数万两之多,只是复建工作,却并不在一朝一夕,这些银子的用途,大人可得备注仔细了。趁着本王近来都会留在阜炀城,本王倒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替金大人盯着账目。所以支出的每笔花销,都烦请金大人标注清楚,及时送来给本王过目。这样等本王回到京城之中,也好向父皇说明你的义举,说不定能为你添上一功。” 听到慕容浔怎么说,金旻的笑容越发勉强起来。 但他岂敢不从,连忙应了下来。 等宴席结束,金旻回到府邸之后,却是急得满头大汗。 他连忙让人偷偷前去传话,不多时,就有一人敲了敲这房子的一面暗墙。 金旻听到动静,将墙上的暗器打开,竟是露出了一个密室。 第676章 请君入瓮 第六百七十六章请君入瓮 他小心的闪身进去,看向里面的人,有些焦虑地开口。 “王爷,岄王如今正在阜炀城内,也不知他从哪里得到抚查司有数万两银子的消息。还提出想要这些银两用途的明细,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可是正打算分批次将这些银子给运出城外,可眼下岄王非要查账,便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所动作。” 暗室之中,一直隐藏在晦暗光线中的人,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暗中躲藏着不露面的落郡王! 慕容浔的揣测并没有错,落郡王之所以能够得到朝廷中的不少消息,正是因为他暗中勾结了阜炀城里的数位官员。 金旻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之前他们想要换取汇票,险些暴露了身份。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便让金旻以抚查司的名义换取银两,好将这些钱陆续送往关外。 以助壮大他在异族的势力。 可谁能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被突然而至的慕容浔给盯上了。 若是在此刻,慕容浔要坏了他的好事,落郡王怎么能容忍! “又是慕容氏!” 他气得咬牙切齿,上一次没有将那个慕容澈给杀死了,他就一直怀恨于心。 现在慕容浔这一出更是别有深意,虽然说他此行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给他外公贺寿。 可是洛郡王总觉得,他根本就另有所谋。 指不定就是上一次他们露出了马脚,那京城中的昭翮帝有所提防,才会让慕容浔刻意过来一趟。 落郡王脸色阴沉,死死地攥住了手指。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说:“慕容浔既然想打这批银子的主意,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金旻豁然抬头看向他:“难道王爷您还想像上次对付太子殿下那般,来对付岄王殿下吗?只怕定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上一次他们失手之后,慕容浔现在肯定会加强防范。 之前是有机会扮做沙弥接近慕容澈,且慕容澈不知落郡王在此,先前没有准备。 但如今却不一样。 慕容浔一定会比慕容澈有多更多的机警,他身边保护的人也会更多。 如今落郡王能用的人甚至不到百人。 想要扳倒慕容浔,简直难如登天。 落郡王冷冷的笑了一下:“若是明着跟他们打,那自然是打不过,可如果是请君入瓮,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金旻眸光一动:“不知王爷想怎么做?” “这一次,可是这个慕容浔自己送上门的。既然他不识好歹,本王又岂会对他客气!他若咬紧本王不放,意图坏了本王的大事,那本王便只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了!本王手下虽然人手不够,可是旁的东西来对付一个慕容浔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他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姿势,看得金旻莫名一抖。 “不知王爷所说旁的东西是为何物?” 落郡王拨弄着手上的扳指,眼神毒如蛇蝎。 “金大人可不要忘记,本王的老本行便是行军打仗。本王生为将者,身边又岂会缺少了秘密武器。” …… 翌日一早,慕容浔和黄郡守就相约前去查看当地流民的安置之处。 其中不少人都是从西北一带辗转流落到中原的,一路过来,饥寒交迫,死伤无数。 阜炀城奉命收留他们,这段时间倒也做出了不少贡献。 看到这些流离失所的人,无论是慕容浔还是许曼欣,心中都颇不是滋味。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吧,明明是皇室争权,同室操戈。 受苦的却最终是这些无辜的百姓们。 哪怕坏人已经得到了代价,所带来的损失却是无法弥补的。 郡守陪着慕容浔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正好看到有几个壮汉正推着木车运送材料。 路过慕容浔身边时,那些人停下行礼。 为首的却有一人眸光一冷,忽然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的朝着慕容浔刺过来。 许曼欣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帮他挡。 不过不等许曼欣做什么,早有防护得当的侍卫及时出手,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 很快,那人就被侍卫们团团围住。 慕容浔冷声呵斥:“给他上口枷,别让他死了!” 这是防止刺客像上一次一样服毒身亡,便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此人很快被戴上了口枷,即使有心想要自尽,一时也没有办法。 郡守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喊了起来:“快,快将此人带下去,好好审查,一定要弄清楚他是谁派来的!” 慕容浔冷笑起来:“本王昨日不过才问起亨通汇票的事情,今日对方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看来,本王的做法果然对他们产生了威胁。” “殿下是认为,这事和落郡王逃不了干系?” “好好审他,再硬的骨头也一定有办法让他开口。务必要查出来落郡王的下落,此次千载难逢,若是能趁机将他截获在中原,不让他流窜出去,便能为朝廷除去一大隐患!” 得了慕容浔的命令,他们自始使出浑身解数来审问这个犯人。 在经过几个时辰的酷刑之后,这个人终于熬不住,哆哆嗦嗦地求饶了。 “殿下饶命,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什么都愿意说!” 慕容浔冷眼看着他:“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落郡王!小人是落郡王的手下,他得知殿下在此,就派遣小人把握时机,务必要将殿下给刺杀身亡。” “落郡王如今人在何处?你最好老实交代,若要隐瞒,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是,他藏身在……阜炀城郊外的枫桥山,枫林村。” 郡守一拍手掌:“下官知道那里!枫桥山的山势复杂,极为隐蔽,还真是一个容易藏身的好去处。平日里也鲜少有人会进山去,除了猎户,连经常居住在山中的人都少。所以洛郡王若是看中那一处人烟稀少,的确极为可能藏身于此。” 慕容浔看着那刺客:“落郡王身边有多少人为他所用?” “大概五十余人。” “五十余人?” 慕容浔转向郡守,沉声吩咐说:“事不宜迟,现在应尽快带人前去枫林村抓捕落郡王。否则一旦时间耽误下来,他有所察觉,说不定会再次逃走。” 3sk. 第677章 陷阱 第六百七十七章陷阱 郡守连连应下:“下官这就准备!只是时间仓促,恐怕我们只能集结二百人左右。” “有两百人应当足够,落郡王当时只带了不到百人逃走,如今身边有五十余人想来不会有假。” 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他们动作很快,立刻就集结了人马准备出发。 若是从慕容浔的安危考虑,郡守本不想让他亲自涉险。 但是在场的除了慕容浔之外,未有其他人见过落郡王的真容。 如果没有慕容浔指认,只怕会让逆贼溜走。 慕容浔便坚持要过去。 原本他是打算让许曼欣先行回到袁家等着他,可是许曼欣一听说他要前去拿人,怎么都不肯单独回去。 她心中莫名想起了昨日碰见的那个老道人说起的话。 “公子,就让我陪在您身边吧!否则我怎么都放心不下,我绝对不会给您拖后腿的。既然您昨日也说了,我兴许是有福之人,那带上我指不定会有好运气呢!” 慕容浔起先不肯,可是许曼欣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那郡守见了这一幕,反而笑了起来。 “咱们的人怎么都要多于落郡王的手下,想必多护住一位姑娘也不在话下。既然许姑娘这般放心不下殿下您,将她带上一路服侍您也未尝不可。” 慕容浔想了想,不宜再耽误时间,便同意了下来。 这一路上为了不打草惊蛇,即使他们有将近两百人,也走得较为分散。 幸好,枫桥山并不是很远,数个时辰之后,一行人还是赶到了山下。 枫林村就在枫桥山的腹地,一路走过去,除了飞虫鸟兽,的确很少看到人的踪迹。 可越是这样,慕容浔就提醒众人越要提防,小心有诈。 等到了枫林村外,从远处可以看到村内的屋子里似有炊烟袅袅,好像有人居住。 郡守眼前一亮,上前对慕容浔说:“殿下,那落郡王说不定真的就在里面。咱们只要从四周将村子围住,不让落郡王逃出去,定能将他拿获。” 慕容浔便做了一个手势,带来的士兵四处分散,由各个方向依次往中心收缩。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先行的侍卫往前走的时候,忽然不知是谁踩到了什么东西。 只见地上冒起了一股诡异的白烟。 边上的人大喊一声:“不好,好像是弹药!” 下一秒,踩着弹药的人赶紧将脚伸出来。 谁知他这一撤,却是直接引爆了脚下的火药。 轰隆一声,方圆数米都炸开了花,一下子受伤了好几个人。 众人连忙往后退,这一退,偏偏路上又有人踩了好几次。 一时间竟是轰炸声不断,周遭都被密白的烟雾给遮蔽住了视线。 更有马受到惊吓,马蹄四处骚动。 若是不小心踩错了地方,下一刻便会被炸得血肉模糊。 慕容浔眉头深锁,一下子握住了手指。 看来,落郡王分明是已早有所准备。 今日这一出,定是先前就已经掩埋好的。 难道落郡王根本就不在这里,之前刺杀他的那个刺客,也只是为了将他们一行人给引过来,好让他们中埋伏! 郡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他看着慕容浔,急促问道:“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地上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下官从未见过会埋在地下就直接引爆的炸药。而且咱们根本不知道哪些地方有,哪些地方没有,若是贸然行进的话,说不定会死伤甚多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地雷。本王原先听说孙老将军提及过,说西北军内有一位能人异士,十分擅长制作火器。但是此前作战的时候,倒是没有被用过,所以很有可能是之后才完成的。甚至那位所谓的能人异士,现在就在落郡王的身边。” “啊,地雷,这咱们得怎么防呀!” 慕容浔沉声吩咐道:“现在速速让所有人下马,牵着马走。路过脚下的时候,务必要看清楚,尽量走在平地上,他们把地雷埋在土里砂石之中,很可能一招不慎就踩中。” 这些雷火的威力很大,一旦踩中,多半性命不保。 许曼欣则是小心的跟在慕容浔身边,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虽然说屋子里极有可能压根就没有落郡王,但是却不能不前去查看。 郡守还是让一小队人小心地走了进去。 但是没有想到,等他们一碰到门锁,就从门里面射出了几道飞箭。 为首的人一时不防,全部中招。 他们居然还有弓箭! 剩下的人只能连连往后退,偏偏冷箭来势汹汹,且射程远程。 郡守只得朝着慕容浔喊道:“殿下,这里实在太过危险了,还是让人先护送您走远一些吧!” 因为冷箭乱飞,原本被牵着的马又受了惊吓,开始慌不择路。3sk. 不知不觉又踩了一片的雷火。 他们带来的两百人,连死带伤,竟折损了一大半。 慕容浔敛眉扬声道:“迅速撤离这里,不要再耽误,以免还有埋伏。” 他这话刚说完,就另外又有十几人从丛林中破身而出,且招招致命,分明是冲着慕容浔来。 眼下他们被杀的措手不及,又是伤员遍地,对付这些早有准备的人,难免显出了几分吃力。 郡守不敢拿慕容浔的性命开玩笑,便命令二十余人尽快护送慕容浔离开。 偏偏慕容浔坐在轮椅上,还不便驾马,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许曼欣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不知为何,她总是想到那道士说的血光之灾,越发心焦起来。 难道真的被那人说中,会给慕容浔招来什么杀身之祸吗! 对方显然对这里的地势十分熟悉,总是能找到不易被发觉的藏身之处放出暗器。 双方只能僵持不下,好不容易等到敌人的暗器消耗殆尽。 但是保护慕容浔的人马,又折损了不少。 可刺客们又怎么会轻易让慕容浔离开,他们奉命一定要将慕容浔给了结掉。 最好是能将那个郡守一并处置,此后便无人再管束银子的用途。 所以很快就有七八人现身,围住了慕容浔。 第678章 生死攸关 第六百七十八章生死攸关 “殿下,不如由许姑娘推着您先走,属下们在此跟这些人周旋,势必将他们挡住,不让他们追上您。” 许曼欣不等慕容浔回答,不再犹豫地推好轮椅。 “好,我现在就带殿下走,有劳诸位。” 身后的人顿时纠缠到了一起。 慕容浔面色冷峻,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许曼欣却是用力推着他,一路加快脚步,怎么都不敢停下来。 可是偏偏走到半路的时候,还是有一人从树上一跃而下。 眼看着对方手里的刀就要直直朝着慕容浔劈过来,许曼欣嘶吼起来:“公子小心!” 她扑身到慕容浔的面前,想要替他挡住。 慕容浔却顺势将她往边上一推,随即手指在轮椅的腹侧动了动。 竟是飞出来几根毒针,插.入那人的脑门。 瞬间,对方就面目狰狞,砰的倒了下去。 许曼欣深深呼出一口气,想要去看慕容浔的状况。 可是她刚走近的时候,余光往地下一撇,却一下子立在当场。 “公子,您的轮椅……好像压在了一颗地雷上。” 慕容浔眉心一震,随即往下看去。 果然见到轮椅压在了一块碎石之上。 那碎石下面隐约能看到雷火的边缘。 许曼欣看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地雷。 现在若碎石移动,这地雷会迅速引爆。 可是轮椅的重量毕竟和人身不同,一旦慕容浔离开了轮椅,这石头定会抖动,那么下面的雷火将会迅速爆炸。 偏偏慕容浔还行动不便,想要在短时间之内离开此处,绝无可能。 许曼欣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慕容浔遭遇不测,倒在了她面前的话,对她来说,就是生不如死。 “公子,我……” “许曼欣,你停下。往后走,不得靠近!” 慕容浔警告的看着她,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他也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颠簸到了那个碎石。 否则下一秒,就很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许曼欣怎么能放心走远,她越发靠近了,泪眼婆娑地贴近在轮椅边,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 “公子,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话你不听了吗?本王命令你离远一些!若等会儿不小心出了事,至少还能保住你的命。” “殿下觉得,您若出了事,我还能独活吗!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许曼欣在轮椅的四周,转了好几圈。 她跪趴在地上,仔细地看着压在地雷之上的碎片。 他们很清楚,只要碎片不动,慕容浔就能安然脱身。 可是前提是,一定要有足够的重量压在这个碎片之上。 即使她能搀扶着慕容浔离开,可在慕容浔离开的瞬间,碎片承重不同,必然会随之而动。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慕容浔压住轮椅稳定住这碎片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慕容浔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许曼欣霍然抬头。 “公子,我有办法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要做什么?” 只见许曼欣来到轮椅的身后,整个人竟是慢慢地贴在轮椅上。 “公子,您听我说。等一下,我会在您的身后固定住着轮椅,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以保证碎石不动。而等我整个压上去了,您就慢慢的起身,千万要小心一些,不要触动到那碎石。” 慕容浔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想要回头。 “许曼欣,你是不是疯了?替我压住着轮椅,那你怎么办?你也会死的!” 许曼欣眸中含泪,深深的凝望着慕容浔的背影。 “公子是今上嫡子,是这世间身份最贵重的人,任凭其他谁能出事,您都不可以出事。而我,我本来就是个身份卑微的人,不足挂齿。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公子一条命,哪怕我到了黄泉路,我都觉得欣慰的。”m.23sk. “走开,许曼欣,本王不要你救!” “公子难道不记得昨日那道长的话了吗?他说我是您的福星,也许就是指今天,我可以救下您。” “我不要你救,难道你为我死了,本王就能安心了吗?许曼欣,本王命令你现在离开,赶紧走。” “我不走!” 她已经控制着力度扶住了轮椅。 “公子,您听我说,如果现在您不离开的话,您一旦出了事,我也绝对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你是想一个人出事还是两个人出事?您不要忘记,我只是一介孤女,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可是您不一样,您身份高贵,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心中挂念着您,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整个朝廷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要为他们考虑呀。” “许曼欣,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您。公子,您也许不知道,在我的心里,您的性命远超过一切。我的命本来就是您救下来的,若能有机会回报的话,也是我的幸运。” 慕容浔怎么都没有想到,许曼欣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他出事,许曼欣分明也是不愿活下去了。 如若真的是这样,岂不是今日他们两个人都要命丧于此? “公子,以防有刺客在追上来,不能再耽误了,您就让我替你守着吧。我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公子能够平安活下去,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公子回到王府之后,若能为我在院子里种一束像昨日您送我的那样的花,那我便此生无憾了。” 慕容浔不由想到昨日,她十分珍爱他送给她的那一束花。 竟是在这样的关头,还念念不忘。 许曼欣,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沉痛的闭上眼睛,而后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倏的睁开眼,看向方才地上倒下去的那个刺客。 慕容浔深吸了一口气,对许曼欣说:“本王有了一个主意,也许能管用。如果能成,我们俩都不会死。” “是什么办法?” 慕容浔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这样,你先按住这个轮椅,我设法慢慢的挪过去,将这个人给抬过来。等我把他弄到轮椅上的时候,你再松手,也许他的重量就能将碎石给压住。” 第679章 我不会让你死! 第六百七十九章我不会让你死! 许曼欣不由看向地上的人:“这能行吗?” “总好过什么都做不了,无论如何,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听我说,我很快就要起身,你的身体尽量往前倾,切记将轮子压紧。” “好,我记住了,您小心一些,您的腿……” 慕容浔从轮椅的坐垫下方抽出了一根折叠的拐杖。 他将拐杖展开,先是单脚踩在地上,而后用力地撑住拐杖。 就是这个时候,许曼欣整个人都用力的趴在轮椅后方,以保证碎片不会动摇。 慕容浔发出一声闷哼,而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做这一动作的时候,两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对于旁人来说,这或许是再简单不过的行动,可是对于慕容浔来说,却十分困难。 幸好,许曼欣扶得够稳,等慕容浔渐渐脱离轮椅之后,那碎片也没有动一下。 两人都微微了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最难的就是怎么将那个尸体给弄过来。 慕容浔挪到了尸体的身边,那刺客的身形十分高大,轮廓看上去比慕容浔要沉重不少。 而他有一条腿行动不便,在这种情况下,将整个人给拖过来,岂是容易的事情? 慕容浔咬紧牙关,单将那人给拽起。 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握着拐杖,他拼命的将人往轮椅的方向拖。 可是每走一步,脚下都像是有千斤重。 他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原本就有些孱弱的身体,此时越发显得病态。 许曼欣看着这一幕,心疼得眼泪直掉。 她实在无法想象,慕容浔现在背负的是怎样的重量和怎样的痛苦。 如果他能够狠下心来,一走了之该多好。 大不了,只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死就死了,可是他不肯呀! 他明明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皇子,却为了她这样一个卑贱的身份,深深承受着眼下的苦痛,让她怎么能不动容。 忽然,慕容浔的拐杖在地上一滑,他整个人也跟着摔了下去,狼狈的单膝跪地。 许曼欣哀嚎了一声哭出来:“公子,您还是走吧,不要再管我了。看到您的样子,真是比杀了我还要难受,求求您了,不要再管我了!” “我不会丢下你。我不会让你死!” 慕容浔紧紧的握住了手指,猛的一用力,又重新站了起来。 可是这一次,他索性将身后的人给背了起来。 那人将慕容浔的身体压成了弓状,他却死死地拽住了对方的衣服,不让人从他的背上掉下去。 而后又将拐杖重新扶稳,一步一步艰难地往许曼欣身边挪行。 “听我说,现在我会尽力把他被放回轮椅上。而你在之前,务必将轮椅固定住,哪怕等会儿有再大的力气冲下来,也要保证轮椅不能动。” 许曼欣拼了命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慕容浔背过身去,只能勉强从反方向将那人给慢慢放下来。 可是还得防着对方的腿碰到碎片,所以他只能绷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蹲了下来,极为小心地让那人大半的身体靠近轮椅的椅背。 对许曼欣来说,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毕竟只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今却是要稳稳的接住这样一个壮汉。 她只能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将毕生的力气给使出来,不能让轮椅有稍许的动摇。 “啊!”慕容浔在再三的挪动之后,总算将那个人给放了下来。 他甚至来不及喘气,就转身定定的看了许曼欣一眼。 “本王数到三,你就松手。” 许曼欣慎重地点了点头,听到他慢慢的说:“一,二,三。” 然后,许曼欣深吸了一口气,手臂渐渐的放松。 如同做梦一般,她终于从轮椅的后方脱离了出来。 而那碎片到底是没有动一下,两人都深深的松了口气,却不敢耽搁,以防再出现变故。 许曼欣连忙上前去扶住慕容浔,带着他快步离开这里。 只是走着走着,慕容浔只觉得右腿痛得难以控制。 方才他用了太多的力气,而这是一条是许久没有行动过的腿,早已超出它本来能承受的能力。 他虚脱的扶住了身边的树干,勉强抬起头看着许曼欣。 “我要在这里歇一会儿,你先走,去前面探探路。” “不行,我不能丢下您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这林子这么大,如果我们走散了怎么办。” “我走不动了,我的腿很疼。” 许曼欣心疼得哭出了声:“我背您好不好?让我背你吧!” “你背不动的,这路本来就难走,我要比你高大那么多,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曼欣,不要任性,你先走。”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丢下您,一定有办法的!” 因为这里是山间,到了冬天,地上有不少枯枝。 其中也有一些较为粗壮,许曼欣四处走动,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跑到了慕容浔的身边。 “公子,你身上有匕首或者刀吗,可以借给我用一下吗?” “你要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 慕容浔摸不清她的想法,但还是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却见许曼欣用这匕首将原本缠绕在树上的麻绳给切割开。 “你在做什么?” “这些麻绳,大概是林农为了不让树木受寒,所以给它们缠绕住,以帮助树木保暖所用。现在正好,我们可以利用这些麻绳,将地上的枯枝缠绕到一起,做成一个简单的席子。到时候,公子您只要坐在上面,我拖着您走,咱们就都能走了。”23sk. 说完,她便蹲下来麻利地将树枝拾捡到一起,然后用麻绳将所有的树枝捆好。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枯枝总算被绳子依次给绑了起来。 她又另外用两根麻绳将所有的东西固定住,以方便拖拽。 “公子,您坐上来吧,让我拖着你走。” 慕容浔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东西:“可是就算是拖着,也会很费力气,我恐怕你坚持不下去。” “公子,我之前就跟您讲了,我很能吃苦的。您觉得我背不动你,可拖着总行吧,您要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第680章 胜却人间无数 第六百八十章胜却人间无数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咱们得尽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天黑之后应该没有人敢追上来,毕竟这地上随时可能遇到地雷,他们也不敢犯险。” 慕容浔只得点了点头,任由许曼欣扶着自己坐到了那堆枯枝上。 等慕容浔坐稳之后,许曼欣拽住了两根麻绳,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咬紧牙关,用力往前走。 起先在草地上,还算容易些。 可是后来到了沙石较多的地方,则格外吃力,她清楚地感觉到那两根麻绳在肩膀上来回摩擦。 甚至肩膀上的肌肤,似乎都已经被磨破了。 可是她却不敢喊累,不敢喊疼,只能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慕容浔欲言又止地看着拖着自己的许曼欣,有好几次,他都想让她停下来,不要再走了。 可是许曼欣就像跟自己较劲似的,怎么都不肯松手。 她肩背部的衣料都已经被麻绳给磨破了,即使看不到里面,也能想象她此时承受着怎样的剧痛。 慕容浔蓦然红了眼眶。 在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的坚韧。 在他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是她用纤细的身躯将他扛了起来。 好不容易两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许曼欣往不远处看了看,忽然笑了起来。 “公子,那里好像有个洞穴,不然我扶您过去吧!” 慕容浔点了点头,被她慢慢的扶到了山洞之中。 许曼欣看到地上有一堆干草垛,便让慕容浔坐在干草之上。 她还想捡一些枯枝来,好生一堆火来给慕容浔取暖。m.23sk. 可惜这附近怎么都找不到打火石,光有枯枝,却没有办法点火。 慕容浔抬头看了看许曼欣:“没有就算了,你刚才也累坏了,还是过来歇一会儿吧。” 许曼欣在慕容浔身边坐下,也是在坐下之后,方才被她忽略的那些痛感统统席卷而来。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而后又控制住了声音,不想让慕容浔察觉。 可是慕容浔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的手指轻轻地放在许曼欣的肩膀上。 甚至能看到她的右肩整个都被麻绳给磨穿了,隐约可见白色的里衣和上面的血迹。 慕容浔眼角微湿,手指悬在她的肩上久久没有放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触碰着她的伤口。 “疼吗?” 许曼欣用力摇了摇头,甚至对他露出笑意:“不疼的呀,公子,咱们这算不算逢凶化吉,逃出生天了。” “不知道。也许那些人还会再找过来。” “也不知郡守他们能否抵抗住那些刺客,而且现在天色晚了,我想他们也不敢妄动,否则自己踩了雷,岂不是将自己给炸个粉碎。” 慕容浔点了点头:“不过明日一早,我们还是最好尽快离开。不然会出现什么变卦,谁都说不准。” “您一定不会出事的,相信我,您是吉人天相,菩萨也会保佑您的!” 慕容浔温和地看向许曼欣:“这一次,不算神明保佑我,而是你保护了我,谢谢你啊,曼欣。” 许曼欣鼻子一酸,低下头去想替慕容浔按摩他的右腿。 “您的腿非常疼是不是?方才我都看到了,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个人的尸体给弄到轮椅上,甚至还摔了一跤。” 她说着,眼泪又再次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手上却不停地替慕容浔按摩着穴位。 慕容浔却抓住她的手伸展到自己的面前。 原本许曼欣细白的手指,此刻全部都是血泡。 不难看出,这些血泡就是刚才拖着他一路过来的时候,被那些麻绳磨出来的。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喊一声疼,反而总是想着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手现在不好看,许曼欣有些难为情地想要挣脱出来。 但是没想到,慕容浔却将她的手指握住了, “别动。” “公子,我手脏,别弄脏了您的手指。” “你说你,看着那么瘦,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路坚持的将我拉到这里来的?” 许曼欣想了想:“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您就可能有危险。我不愿意让您置身于任何的危险之中。” “那替我稳固住轮椅的时候,你不怕死吗?” 许曼欣挠了挠头:“哪有人不怕死,只是我觉得公子您的性命比我的命要重要得多。” “你不要轻贱自己,在我看来,你也很重要。” 许曼欣忽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慕容浔。 “公子觉得,我也很重要吗?” 她不由放大了笑容,竟是由内而外的感到满足:“我好开心啊,公子。那是不是在您的心里,我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慕容浔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她:“那么在你心里呢,在你心里,本王又是什么样的人?” “您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冬天最白的雪,天上高悬的月亮,名贵的奇珍美玉,在我看来都比不过您。” 他摇头:“许曼欣,我没有这么好。你看,我在最危险的时候都不能靠着自己脱身,甚至会成为旁人的拖累,我就是一个残废,一个比很多人都没用的人,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出众。” “不是这样的!” 她有些焦急的喊了出来:“才不是这样呢!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纵然身体健全又如何,若是没有一颗赤诚的心,留在这世间,也不会有任何的价值。可是您不一样,您善良,正直,胸有高义,别说您只有一条腿暂时无法行动自如,就算您全身都不能动,在我看来,也胜却人间无数。” “公子,而且您正在慢慢康复不是吗?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她便实在忍不住,一头扎进了慕容浔的怀里,伤心地哭得像个孩子。 慕容浔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好了,别哭了,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还不行吗。” 许曼欣这才忍住泪意,用力擦了擦眼睛。 她四处看了看:“公子,咱们没有火,可是天色已经暗了,难道就只能在黑暗中度过一夜吗。” “你怕黑吗?你如果怕黑,就靠我近一些。” 第681章 小火炉 第六百八十一章小火炉 许曼欣不怕黑,但还是贴近了慕容浔一些。 “我怕的是夜里这里会冷,身边又没有火炉,还没有被子,您会不会受不住再生病了。” 慕容浔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起来:“谁说没有火炉?” “嗯,有吗,在哪里?” 慕容浔看向她,忽然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就是你啊,有你在,我应该不会怕冷。” 原来公子居然将她当成小火炉了呀! 许曼欣有些羞,又有些想笑。 她索性彻底放下矜持,越发将慕容浔给搂紧了,连呼吸都贴在他的皮肤上。 “那好,今夜我再做一次公子的火炉,就这么抱着公子不撒手,您可不准嫌弃我。” 慕容浔发现,许曼欣实在是一个可爱得紧的人。 一旦跟她真的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她的性格和表面看上去大相径庭。 许曼欣表面上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是格外安静的人。 可是一旦相处久了,又会觉得她很黏人,还喜欢撒娇。 如果一定要把她比喻成某种小动物的话,她应该是一只外表高冷,内里娇柔的小猫。 等彻底入了夜,整个洞穴里又冷又湿。 慕容浔的确感觉到很不舒服,许曼欣则随时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摸到慕容浔的手凉得厉害,便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如今唯一能遮蔽的就是地上的干草,偏偏它们尤为松散,无法成型。 许曼欣想了想,将之前的麻绳给拿了过来。 她将干草覆盖在慕容浔的身上,然后轻轻地绕了一圈。 “公子,不然您就先委屈一下,这样被包裹着就没那么冷了。” 尽管许曼欣说自己体热,可在现在的环境中,她也好不到哪去。 慕容浔索性伸出手,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不然这样吧,我们一起埋进干草里,将绳子简单环一圈,这样都会暖和一些。” 如此一来,两人简直密不可分。 许曼欣不由想到当时她让慕容浔将自己给捆起来,现在却是他们俩一起被捆起来了。 她有点想笑,又止不住的迷恋,整个人钻在慕容浔的怀抱里。 这一夜他们睡得并不踏实,等天蒙蒙亮的时候,慕容浔就先一步醒了。 他垂眸看向怀中之人,许曼欣的面庞在洞中微弱的晨光中,显得纯良无害。 大概是累到了极点,所以她发出微弱的鼾声,像是对外界毫无知觉的小猪幼崽。 慕容浔忽然玩心大起,伸出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许曼欣不由咂了咂嘴,绵长地哼了两下,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公子,您在做什么?” 见慕容浔捏住自己的鼻子,许曼欣无辜地看着他。 慕容浔这才有些不舍的收回手:“天亮了,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谁都说不准那些刺客会不会赶来。” 可是昨日还好,等今天她稍微动一动,许曼欣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 她又不好意思说,心里却十分焦急。 现在这个状态,她可怎么带着慕容浔走呀! 慕容浔似有所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从身上拿出了一个东西。 展开之后,掌心是一个信号球。 许曼欣眼前一亮。 “公子,这个好像是当时宸王妃给您的东西?有用吗?” “不知道,我不太确定,不然你放出去看看,连轻丹自己都不清楚在阜炀城这边的部署。不过她说过,遇到情况紧急的时候,也许可以试一试。” 许曼欣从他手中拿过此物:“那我出去放一下,咱们就在这儿等一等,要是有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许曼欣试探着将信号弹放出去,却发现天空中出现了一群如活物般的银蝶。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些银蝶渐去渐远。 他们坐着等了一会儿,慕容浔本来在闭目养神,但是忽然间他倏地睁开眼睛。 “曼欣,好像有人来了。” 许曼欣紧张地站了起来,她小跑到洞口去看了看。 “公子,我没有看到人啊?” 她刚问完,不远处隐约传来了交谈声。 “你们看,这地上有绳索拖拽的痕迹,他们很有可能就在前面!” 不多时,就有人慢慢逼近了洞口。 “公子,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会不会是宸王妃的人来救我们了?” 慕容浔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不会,轻丹的手下都是女子,但说话的人是男人。” 许曼欣变了脸色,慕容浔闭上了眼睛。 “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这一次是我决策失误,没有料到竟然是对方的一场阴谋。” “公子,无论是谁都会做这样的决定,这不是您的错,是那落郡王太过狡猾了!” “曼欣,你躲起来吧。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找到了我,他们才不管还有没有其他人。只要你活着,就还有一份希望把消息传出去,至少要抓住帮凶。” 许曼欣死死咬住嘴唇:“我不要!” “听话,乖。你不是想为我做些事情吗?那我恳求你,你藏好了,保护好自己,如果我被他们杀了,你就设法逃出去,让他们立即搜捕金旻。”m.23sk. 听到慕容浔这么说,许曼欣又不敢不从。 她只能闪身躲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藏起来,很快,就有四个人拿着刀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慕容浔都睁大了眼睛,高喊一声:“岄王在此!” 慕容浔冷漠地看着他们,为首的人狞笑了起来。 “殿下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落郡王布下了天罗地网,竟然也能让您给逃了出来。” 慕容浔面不改色:“所以落郡王其实并不在此山之中,他究竟在哪里?” “殿下,您都已经死到临头了,何必再问这些。总之我们受到王爷的命令,务必要将您的性命留在此处。要怪,就怪您的心思太过敏锐,偏要查王爷的账目,挡了我们的财路!” 慕容浔眸光一转:“本王猜得看来没错?落郡王确实是和抚查司的司长金旻有所勾结,本王还真没有冤枉金旻。” 见对方不答,慕容浔故意套话。 第682章 凤卫 第六百八十二章凤卫 “既然你们也说,本王今日是没法从这里逃出去了,那要死,我也想死的明白。本王分明一直让人盯着金旻的动向,可是却从未发现他跟落郡王有什么勾结?他们到底是怎么互通消息的?” “若殿下非要追根到底,告诉您也无妨。我们藏身的地方,就在金大人府邸的后院,虽说看着两院毫无连接,可是中间有个暗室,只要金大人启动他房内的机关,就能跟王爷见面。” “原来如此。” 躲在身后的许曼欣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当然清楚,慕容浔问这话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让她听到,好将这些事情传递出去。 可如果慕容浔眼下逃不过这一劫,又该怎么办! 那些人显然已经耐心告罄,一步步靠近了慕容浔。 “殿下,既然您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也是时候该上路了!天下皆知,岄王殿下您乃是今上嫡子,您的性命可比其他人要重要多了!此前落郡王在朝廷手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现在用您的命来纾解恨意,也算有些慰藉了。” 说完,为首的那人便手腕一转,刀光乍现。 许曼欣隔着泪眼,看到这人手上的弯刀越发靠近了慕容浔。 她死死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之后的情形。 可忽然间,山洞外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许曼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从脚边飞快地捡起一块半个头大的石头抱在手中。 而后咣当一下,往那人头上猛地一砸。 对方被砸的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看向她。 “怎么这洞里居然还有一个女人?” “好啊,方才你藏着,我们没有发现,现下定将你一块了结了!” 他一把将许曼欣揪了出来,啪得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将许曼欣打得嘴角一下子出了血。 慕容浔心尖一颤,没由来地心疼了。 刺客的话音刚落,外头就有更近的脚步声靠近。 这几人也跟着脸色一变,身后的刺客忍不住出声问:“怎么回事?像是有人来了,该不会是那群侍卫吧!” 许曼欣伸出手臂挡在慕容浔的面前。 山洞口,却有两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道有些清冷的女声扬声询问:“那些银蝶是谁放出来的?” 许曼欣恋面上一喜,连忙高喊道:“是我们!还请女侠救命,这几个人想杀了我家公子!” 刺客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不屑:“哼,想不到你们居然还找了帮手来,不过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些。就这两个娘们儿,拿什么救你们?还是乖乖受死吧!” 说着,他手里的刀又要再次往慕容浔的身上插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刀尖在距离慕容浔的鼻尖一只手的地方竟是生生地停住了。 下一秒,他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原本有力的手指绵软地垂了下来,像是手上的经脉在一瞬间全部都碎了。 他身后的白衣凤卫眉目疏离。 “娘们?就凭你这等无用的废物,也敢这么称呼我们?” “啊,杀了她们!快给我杀了她们!” 余下的几人纷纷冲了上去。 凤卫腾空飞起,踩着洞壁在空中旋了一圈,脚尖踢在了这几人身上,轻巧地将他们踹翻在地。 另一人则是抽出长鞭,啪啪打在他们身上。 那鞭头犹如蝎身,上面粹满剧毒。 不多时,那几人就口吐白沫,没了气息。 等不算费力地解决完了这几个刺客,凤卫面向慕容浔。 “不知公子跟我家主人是何关系?为何会有我家主人的信物?” 慕容浔斟酌了数秒开口说:“你们主上在世的时候,曾是我的一位故人。这信物她当时交给我的时候曾说,如果遇到十万火急的时刻,也许可以拿来用一用。但是原先,我并不清楚中原也有你们的部署,所以并没有抱希望。” 凤卫点头:“中原一带,我们的人手确实不多,所以收到信号之后,也只有我们二人能够及时赶到,幸好没有让公子遇难。公子既然为我家主上的故友,那您有任何吩咐,我们便都会帮着公子去做。” “有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此处,我不确定那些刺客还会不会再回来。” 凤卫不再耽误:“请公子速速随我们离开。” 她们是驾马而来,几人一起将慕容浔扶到了马上,立刻策马出山。 等回到城中,慕容浔即刻下令搜捕金旻。 并且根据那几个刺客在最后说的话中的线索,金旻住宅的后院,分明就是落郡王的藏身之处! 黄郡守也受了很重的伤,至今昏迷不醒。 慕容浔直接调动人马,将金旻家里里外外包个水泄不通。 原本落郡王说,他定有办法让慕容浔死无葬身之地。 金旻也知道,经过这一出,他的身份多半会被慕容浔给怀疑。 所以,这也是他破釜沉舟的一战。 两人本都不安地在等着消息。 昨夜听说没有慕容浔的下落,但是却看到了慕容浔的轮椅,便知他逃不了多远。 所以天刚亮他们立刻就派了人在附近四处搜捕。 落郡王本来信心满满,他认为慕容浔身患残疾,一定没有办法走多远。 且他身边的随从都死了,便无人可以护得住他。 就算勉强藏得了一时,也绝无可能躲过更周密的追踪。 万没有想到,一大批军官会突然涌入了金府。 金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连拖带拽地从里面给抓住了。 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按在地上,对上慕容浔冷冽的脸。 “金大人,说吧,落郡王人在哪里?” 金旻瞪大了眼睛,还想装蒜。 “下官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落郡王的手下在临死之前已经什么都交代了,听闻你的府宅之中连接了一个密室,一直将落郡王和他的下属暗藏在里面……金旻,你好大的胆子!勾结逆贼,是想被株连九族吗!” “密实?冤枉啊,哪有什么密室?” “不说,好。那本王便令人将你这府邸上下翻个遍,来人哪,仔细搜查金府,尤其搜查金旻的寝室和书房。务必注意机关暗器,不要漏过任何一个角落。” 23sk. 第683章 立功 第六百八十三章立功 很快,就有人从金旻书房的书架上转动了一个花瓶,从屏风后面打开了一扇门。 慕容浔眯起眼睛,命人从暗门闯入,径直来到了另一个院子。 落郡王这里收到消息,正准备仓皇逃走。 却没有想到,立刻就有人追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等所有人被带到了慕容浔身边,慕容浔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正低着头试图掩藏自己的落郡王。 慕容浔被人推着来到落郡王的面前,目光深重。 “王叔,好久不见啊。” 落郡王见慕容浔认出了自己,冷哼了一声,眼中的狠绝昭然。 “岄王殿下,真是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连我的秘密武器都没有将你给炸死!” “是啊,只能说王叔你还真是沉不住气。我不过刚下令说要查那批亨通汇票的账目,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对我下手。但凡你再拖延一段时间,我也许就会打消了对你的怀疑。” 落郡王又何尝不想等到慕容浔走了之后再做打算,可是时不我待。 眼下正是招兵买马的关键时期,没有银子,便什么都做不了! 他哪能想到,慕容浔的运气会这么好,明明已经做足了充分的部署,居然还是没有伤他分毫! “你身为王爷,不顾圣恩,居然意图谋反,想要颠倒乾坤。落郡王,你可知罪?” “知罪?成王败寇,左右是本王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就算我认罪,你们就能不杀了我吗?何必说这些废话。” “原本你手握西北军,权势滔天,又何必走上这一条不归路呢!” “当年,先帝杀我父王兄长的时候,可曾有过片刻的手软?身在皇家,说是兄弟相亲,可谁坐上那个位子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难道你父皇就干干净净吗!” “王叔若是执意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既然现在你落到了本王的手里,本王就一定要将你押送回京,等候父皇发落。如今禹王已经被流放,你觉得你比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落郡王面色阴骛,一言不发地被人给押了下去。 慕容浔又下令将此事尽快禀告给昭翮帝,以让京中做好准备。 眼见看守落郡王的人安排周密了,慕容浔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再次谢过那两个凤卫。 凤卫保证了慕容浔的安全之后,才告辞离开。 黄郡守的马匹踩中了雷区,虽然他被手下扑着挡住了大半的雷火,却还是受了重伤。 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劫。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慕容浔早已精疲力尽,临晚才带着许曼欣回到袁家。 慕容浔的外公昨夜没有见他回来,就急得夜不能寐,已经一天一夜都没闭过眼睛了。 一大家人都急切地等在大堂,直到看见慕容浔再次回府,他们的心才放下了。 袁老爷连忙抱住慕容浔:“殿下,您可吓死外公了!若是您在阜炀城里出了什么事情,外公要如何向你母后交代,简直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不如老头子我一命呜呼算了!” 慕容浔听了这话,顿时哭笑不得。 “您才刚过完大寿,快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此事是孙儿不好,孙儿先前为了不让您烦恼,并没有告知您前因后果,害您担心了。不过您放心,逆贼现在已经被拿获,数日之后,我将带着他启程回京,以便能在过年之前赶回京城,就不多在阜炀城久留了。” “啊,这就要走了……不多留些日子吗?难得见您一面,下次再见到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见外公有些失落,慕容浔忙说:“那就再多留两日吧,正好,曼欣这一次受了不少罪,我也得让她好好歇一歇。” “许姑娘,她怎么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许曼欣,您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孙儿了。” 袁老爷一听这话,吓得面色煞白。 “哎呦,怎么会这样!” 慕容浔安抚地握了握外公的手:“您不要担心,都已经过去了,但是曼欣这一次的确受了不少的惊吓,孙儿就先带她回房去休息了。” 到了房内,许曼欣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气。 她拉着慕容浔不放,叽叽喳喳地像是小云雀。 “公子,我就说吧,我们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经过这一次大难不死,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哦不,您是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 慕容浔失笑:“你是想让本王成为一只老妖精吗?长命百岁就行了,若是百年无忧,人生便是一大幸事。” 他看向许曼欣:“这一次,你可立了大功了。要知道落郡王是朝廷要犯,父皇一心想要将他逮捕,如今终于将他给抓住了,父皇定会重重有赏。你说吧,想要什么可以提前跟我要,到时候我便替你向父皇邀功。” 许曼欣略一思索,还是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能长长久久地陪在殿下身边,经过这一次,殿下您可再也不准将我赶走了!您看,那道士没说错,我说不准就是您的福星,以后若能永远陪在您身边,替您消灾挡难,我的人生就有意义了。” 慕容浔眉目温和,盯着她看了许久。 他忽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以后想陪在本王身边,是以什么名义?你总不能一生不嫁人,那在王府里可会变成一个老姑娘的。” 听到他这么说,许曼欣的眼睛忽然亮晶晶的。 她趴在慕容浔的腿上,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我不是您的小火炉吗?既然我是您的人,那您舍得将我让给旁人吗,要是我以后嫁给其他人了,还怎么给您暖手暖被窝啊!” 慕容浔闻言,微微歪了歪头。 “所以我才问你啊,你要以什么名义在我身边?” 如果是之前,许曼欣还无法鼓起勇气。 可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那么大的事儿都过去了,别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天籁小说网 她不由壮了壮胆子,小心地抓住慕容浔的衣袖晃了晃。 “公子,那我能不能申请将现在这侍妾名义给坐实了呀,之前就当做是试用期,现在我合格了吗?” 第684章 相濡以沫 第六百八十四章相濡以沫 “侍妾?” 慕容浔弹了弹她的脑袋:“你呀你,怎么就这么点小志气,侍妾算不得正经主子,若是以后王府里有了其他的女主人,她们都能高过你,你心里不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的呀,只要殿下能让我在身边,我怎么都愿意!” “傻,你怎么这么傻!” 看到她乖巧听话的样子,慕容浔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连对赵轻丹,他都没有这般爱怜过。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楚,自己对许曼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是不由自主的,他就想给她更多的宠爱和关怀。 “不如这样吧,以后你就做本王的侧妃吧!” “侧妃?” 许曼欣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可是,可是我何德何能啊!就算是您的侧妃,那也得是正经人家的大小姐,而我只是许家的表小姐,父亲至今下落不明,母亲又早早身亡,跟家族闹得颇为不悦。我这样的身份若是成为侧妃的话,会不会让您感到为难啊?” “没关系,之前你被宸王妃给弄到宸王府去,她不是有意让你成为侧妃吗。难道你当得宸王的侧妃,却当不了本王的侧妃吗,还是说其实你不同意?” “当然不会!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我都开心极了。” 她一下子环住了慕容浔的腰,简直下一刻要喜极而泣。 “公子,您是不是可怜我,所以才让我成为您的女人呀?还是说,其实您的心里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呢?” “同情?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如果本王都同情他们,是不是都将他们带到王府去呢?不要再怀疑了,连我自己都承认,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虽然之前我曾有过一个侧妃,但那是父皇和母后硬塞给我的,我心中并不情愿。你与她完全不同,你是我心甘情愿、真心实意,想要留在身边的女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许曼欣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 忽而她眨巴眨巴眼睛,越发期待地看着慕容浔。 “公子,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起我就是您的人了?真的好像做梦啊,不然,不然您亲我一下吧。” 慕容浔的眉眼仿佛浸染了无边笑意:“你说什么?” 许曼欣一下子捂起脸:“哎呀,就是您听到的那样。干嘛还要人家再说第二遍,很难为情的!” 慕容浔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难为情?可是我看着不像啊,之前我就想说,你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声不响的,胆子倒是不小,什么话都敢说。其实,你心里早就惦记着本王了吧。” “公子风光霁月,我就算会觊觎您那也是情理之中!” 看到她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己,慕容浔只觉得心中更加软了一些。 他慢慢地俯下身去,靠近了她的脸庞。 许曼欣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甚至有些主动地撅起了小嘴。 慕容浔的嘴角越发上扬,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许曼欣一瞬间心乱成一团,她越发扬起头配合他。 可是没想到她没控制好力度,竟然在慕容浔的嘴巴上咬了一口。 他不由嘶了一声,捏住了她的小嘴。 “居然还咬人,你是小狗吗?” 许曼欣有些可怜巴巴的说:“人家没有经验嘛,难道殿下的经验丰富吗?” “没有,我是第一次。” “真哒?”许曼欣瞪大了眼睛:“所以,所以,我也是您第一次吻过的人咯!” “是啊。” 这话让许曼欣心花怒放,她心潮越发澎湃,索性又用力地在慕容浔的唇角吧唧了一口。 “你可是个小姑娘,怎么不知道矜持。” “人家激动嘛,公子是我的梦中人,如今我梦想成真,怎么可能矜持得下来!怪不得那个道士说我会苦尽甘来,原本我还以为他在哄我开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慕容浔想到她肩膀的伤,微微蹙起眉。 他吩咐侍女让大夫配了药送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后背,我替你抹些药吧。” 她一把捂住。 “没关系的,已经不疼了。” “听话,让我看看。” “可是如果皮肤磨烂了,就不如之前那般光滑好看了,我不想让您看到那个丑陋的模样。我只想让您看到我最美的样子……” 慕容浔认真地凝望她:“我最狼狈的样子你也看过了,如果我们追求的只是一朝一夕,那当然只希望能给彼此留下最惊艳的时刻。可如果我们余生漫长,便是细水长流,如同寻常的夫妻一样过日子,又怎么可能一直见到对方最美的模样。曼欣,我们要相濡以沫,而不是惊鸿一面。” 许曼欣听了这话,不由动容起来。 她这才慢吞吞地解开了衣裳。 原本自然是害羞的,毕竟之前睡觉的时候,她都穿好里衣。 可是既然现在慕容浔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人了,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甚至巴不得立刻把自己给慕容浔! 等她的衣衫剥落,原本蛋壳般的肌肤上果然出现了两道格外狰狞的伤痕。 慕容浔亲手用手指蘸了蘸清凉的药膏,极其小心地替她抹在伤处。 因为略微有些刺痛,许曼欣的肩膀抖了抖。 替她敷完了药,慕容浔自她的身后将她抱住。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耳垂:“谢谢你,曼欣,你不仅是我的小火炉,还是我的幸运符。” 许曼欣小脸一红,转头悄悄地咬着慕容浔的耳朵。 “公子,不然今夜就让我履行一下身为您女人的职责,好好地伺候您吧……” 慕容浔有些戏谑地看了她一眼。 “你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里懂这些?” “我、我可以跟别人学的。不然我去请问一下表嫂吧,看表嫂的样子应当是经验丰富,她肯定乐意教我的,我、我想让您快活!” 慕容浔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两天吃了这么多苦,还不觉得累,竟然还想折腾自己?” “伺候公子,怎么会觉得累呢。” 看到她娇憨的样子,其实慕容浔也有些蠢蠢欲动。 第685章 国之幸 第六百八十五章国之幸 慕容浔从来不是重欲的人。 他更不知道对一个人充满欲.望,会是这么奇妙的事情。 明明之前,那个林宛西设法勾引自己的时候,他觉得十分厌恶,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可是看到许曼欣,他就觉得心口痒痒的。 莫名有一股冲动想要跟她亲热一番,好好地疼爱她。 但是看到她的伤,和她满手的血泡,他又哪里舍得让她今日再受累呢。 他亲了亲许曼欣的手指:“这两日,在袁家你就好好休息吧。等回到王府之后,我便立刻向父皇母后说明求娶你。到时候名正言顺了,等你正式成为我的人,我们再温存也不晚,否则这里太仓促了,只会委屈了你。” “我不觉得委屈,只要能跟公子在一起,我怎么都行!” 许曼欣的直白,是因为她有一颗坦城的赤子之心,毫无保留地剖开展露在他的面前。 慕容浔心中更觉灼热,这滚烫的爱意像是冬天的艳阳,融化了他的一路风雪。 “你的心意我都懂,可我不愿意怠慢了你。曼欣,你值得最好的,我想给你最体面的一切。” 其实就算让许曼欣做王妃,慕容浔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他又担心朝中会因为她的身世多有阻力,反而生出其他话柄。 与其多出是非纠缠,倒不如让她做个侧妃,轻轻松松,反而少些烦恼。 若是日后他一定要立妃的话,也一定会将许曼欣的身份安排妥当,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许曼欣和林宛西不同,她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 好像对她来说,名分什么的完全都不重要。 许曼欣所求的不过是能够在自己的身边待着,是最简单纯澈的愿望,就像她视若珍宝的那篮子小花一样。 慕容浔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那么廉价的花朵看的那般重要。 两人确定关系的头一晚,虽然说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亲近举动,但是却越发无间了起来。 之后两日,慕容浔都陪着许曼欣在阜炀城中闲逛。 他们整日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竟丝毫不觉腻。 许曼欣非常喜欢撒娇,有时候用午膳,碗里的汤太烫了。 她不小心烫到舌头,就会忍不住朝着慕容浔撅起小嘴说:“公子,我不小心被烫到了,要公子亲亲才会好。” 慕容浔实在被她逗得失笑,偏也拿她没办法,还颇为配合地亲她一下。 两人腻歪了数日之后,到底是不能再耽误,便向袁家众人辞行准备启程回京。 一路上,为了将落郡王给顺利押送回去。 慕容浔不仅安排了自己本身带来的原人马,还从袁家借了不少兵力,以保证一路上的顺畅。 虽说落郡王如今已经大势已去,但他仍有不少异族的势力。 谁都说不准,那些人会不会偷偷潜入中原,将人给营救走。 而在他们浩浩荡荡回京的中途,慕容浔擒获了落郡王的消息,也已经由先行的暗卫,率先通禀到京城。 昭翮帝得知之后,自是龙颜大悦。 他在朝堂上反复地提及慕容浔的功勋:“岄王如今虽然身患腿疾,但是仍然能力卓越。此次,朕不过是希望他前去打听一番消息,并未指望他有什么进展,万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收获,得子如此,实乃朕之幸也。” 朝臣们听到昭翮帝说这样的话,自是连番恭维。 “皇上,岄王殿下一向卓越不凡,这不仅是皇上您的福气,也是我朝的幸运啊!” 在朝的官员之中,有真心实意为慕容浔感到高兴的人。 譬如慕容霁,慕容苏等。 但是,慕容浔毕竟身份特殊,是曾经的太子殿下。 相较于现在的慕容澈来说,慕容澈这位储君的处境就尴尬了些。 他在几个月前,也曾深/入中原,可惜一无所获。3sk. 连落郡王的面都没有见到! 如今慕容浔去了一趟,却是以残缺之躯将藏匿多月的落郡王直接捉拿归案。 这样一对比,倒显得慕容澈无能了。 下朝之后,他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原本因为身患郁症,他的性情已经变得喜怒无常。 别说是这样天大的刺激,就算是身边的人偶尔犯些小错,都可能引起他勃然大怒。 回到东宫,下人按时端来了药来给慕容澈服用。 却是因为杯盖上不小心有一道缝隙,慕容澈无意瞥见之后,越发恼火,直接连杯子一起砸在了宫人的身上。 宫人连连磕头求饶:“殿下饶命!” “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见他心情烦躁,下人又岂敢上前来触霉头。 倒是慕容澈宫中的谋士见状,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可是在上朝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澈的眼底一片血红,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镇定住情绪。 “今日,父皇收到了慕容浔传来的消息,说是他在中原抓获了落郡王。如今他正带着落郡王启程,在过年之前,应当就能抵达京中。你是没有听到,今日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对慕容浔赞不绝口,分明是将慕容浔给夸赞成了国之栋梁!看到那群人的样子,本宫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一定在想,要是慕容浔没有生病就好了,安盛能有这样的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万民之福。” 说到这里,他声音沙哑了起来。 他指着自己的胸膛问:“那我呢?我付出的这一切,又有谁能看到!我每天起早贪黑,为了安盛的繁琐事务操碎了心,可是那些人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在他们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慕容浔那个残废!” 谋士见到慕容澈的情绪有些崩溃,便开口安抚他说:“太子殿下何须多虑,就算岄王殿下再怎么能干,只要他的腿疾没有康复,就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重新回到这个位置。” “可是你不知道,他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上太多了!自从他认识了那个赵轻丹之后,那赵轻丹也不知道什么本事,竟然让他的手都行动自如,也许再过些日子,慕容浔就能彻底站起来了。” 第686章 聚餐 第六百八十六章聚餐 “加上他又是皇后嫡子,是安盛朝最尊贵的皇子,就算到时候,本宫有舅舅替我撑腰,也只会显得本宫名不正、言不顺!” 谋士摇头:“可是岄王殿下毕竟现在还没有康复,不是吗!岄王如今在缓慢恢复中,也是得尽数倚仗着宸王妃,一旦宸王妃去了渝北,就不可能有人再有本事给岄王殿下治疗。” 慕容澈冷着脸:“渝北?赵轻丹都已经和慕容霁复合了,按照慕容霁对她的看重,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去渝北!” “宸王殿下是舍不得,但是皇上却是舍得的。其实您上次应该察觉到,怡庭郡主被害一事,凶手嫁祸给宸王妃,实则疑点重重,可是皇上并未有任何偏袒,不难见皇上的态度很明确。现在是因为太后的丧期还有一段时间,渝北的使臣还没过来,等真的人来了,他们想要迎接自己的皇后回国,您觉得,皇上还会继续放任宸王殿下任性下去吗?” 见慕容澈不语,谋士接着说:“只要到时候我们从中助力,设法让宸王妃被于渝北的使臣带走。这么一来,她就没有办法继续为岄王殿下治疗。岄王的腿一日不得康复,他便一日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而与此同时,宸王殿下和皇上之间的矛盾只会越发激烈,甚至会到不可收复的地步,看他们两相争斗,到时候获利的,还不是殿下您吗!”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澈的眼中才慢慢有了精神。 “所以你的意思是,整件事情的关键,都在于赵轻丹一人。” “不错,只要宸王妃能够顺利被带走,那殿下如今所有的烦恼,都可以迎刃而解。所以此局之中,重中之重便在于宸王妃。” 慕容澈慢慢地吐出了那个名字:“赵轻丹!” 天渐渐冷了下来,因为近来慕容霁的公务繁忙,每每回到家中,饭菜都已经凉下来了。 虽然下人们把菜热在厨房里,可毕竟没有刚出炉的时候那么美味。 赵轻丹不由想到,自己前世在渝北的时候,经常吃一种叫做火锅的东西。 就是桌面中间放一个清洗干净的大陶罐,在下面生火。 陶罐中,放上汤汁和佐料,再将原本生冷的食物放到煮沸的锅底之中涮熟了。 吃到嘴里便是热气腾腾,既新鲜又美味。 在冬日里,实在格外诱人。 不过她到安盛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到当地人用这种方法吃过食物。 所以赵轻丹便突发奇想,让人找来了一个合适的瓦罐。 并命人制定了一张中间有洞的桌子,可以将瓦罐放在上面,然后在下面生火。 若是一群人围在桌子边上吃饭,便是热热闹闹,十分有趣味。 慕容霁看到了,自然是很感兴趣。 不过如果做一回,也挺麻烦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的话,倒有些单调。 所以赵轻丹便提议,将老六夫妇和赵安兰给叫过来。 后来她又想到,严照之前对自己有恩,跟赵安兰的关系也不错,便让慕容霁将严照也给请到家中,一并吃火锅。 再加上两个孩子,一下子气氛火热。 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瓦罐之中翻滚的热浪。 已经调兑好的汤料在柴火的加热之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一踏进门就让人垂涎三尺。 赵轻丹又命人洗净牛肉羊肉等肉食摆放在一边,另有不少蔬菜瓜果,满满的放了一桌子,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等众人在桌边坐定,热气便扑面而来。 还未用时,就已经感觉到一阵温暖。 慕容苏不由竖起大拇指:“四嫂,你的主意也太多了,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新奇的玩意儿,你都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的?” “在书上看到的,觉得有趣,就做着玩儿。” 连小狐狸都忍不住坐到桌边来凑热闹。 等东西准备妥当了,他们便先将肉食给下到锅里。 赵轻丹还给每个人准备了酱油,葱花,芝麻等配料,方便他们蘸着吃。 很快,被切好的肉片就飘到了汤料的上面。 阿楚替他们以此盛好放到每个人的碗里,慕容霁先忍不住尝了一口,眼睛瞬时睁大了。 “入口肉质鲜美,十分入味,而且比寻常煮出来的肉更滑嫩,实在让人惊喜!” 听他说完,其他人也纷纷加入到涮锅的行列。 不多时,原本上到桌面的肉都被吃个精光。 下人们只好又赶紧再次清洗新的肉送上来。 罗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四嫂,您可真是宝藏,若是外头有这样类似的店,只怕生意好的不得了。不过之前,都没有人想起过这样的吃法,说不定还能在京城中刮起一阵火锅的风潮呢!” 赵轻丹觉得如果那样也挺不错的,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之前要冷一些。 渝北那边之所以会盛行火锅,也是因为地处北边,常年下雪。 且当地肉食储备丰富,所以每个地方的吃食习惯都是和气候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赵安兰就更是不提了,这会儿吃的连话都顾不上说。 她让阿楚给她多加了一勺芝麻,明明昨日还嫌弃自己的腰身稍微粗壮了些,不比前些日子苗条了。 可是美食在前,所有的原则都忘记了,哪里还顾得上忌口。 赵轻丹坐在她身侧,见到赵安兰这孩子气的模样只觉好笑。 她拿出帕子替赵安兰擦了擦:“慢点儿,你想吃后头还多着呢,难道还少得了你的不成?” “我真是服了你了,之前在赵家的时候,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不拿出来分享?等嫁了人了才跟你家王爷一起吃,怎么?我们赵家不配吃火锅吗?” “你还说呢,若是在之前,就算我分享了,你们也不会领情吧。” ”那可不一定,也许看在你能提供这么好的东西份上,我会早一点原谅你,早一点跟你和好呢。” 几人听了这话,纷纷笑了起来。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身边一直沉默吃菜的严照。 她眸光一转,心头生了一计。 第687章 游戏 第六百八十七章游戏 “哎,我们总是吃饭的话,也没有意思,不如做点游戏吧。听说最近京城流行一种游戏,叫做二选一。即击鼓传花,传到谁手上,谁就要在被人问及问题的时候说出真心话,或是做一件有挑战性的事情之间做出选择。不得说假话也不得拒绝挑战。” 他们听了,都觉得很有意思。 慕容霁不由失笑:“我原以为,你最近待在府里不怎么出门会觉得无聊呢。倒是没想到,你一会儿一个主意,吃的玩的可是一件不少!” 赵轻丹朝他抛了个媚眼:“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我自己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快哉!” “可是,为了公平性,咱们击鼓传花得交给谁做呀?” 赵轻丹四处看了看,忽然指了指正在桌边低头猛吃肉的小狐狸。 “喂,小胖子,你差不多吃饱了吧。咱们要玩游戏,就由你来击鼓传花吧,这样公平些。” 赵安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让小狐狸来做这事儿?它哪懂啊?” “那你就太瞧不起它了,这可是一只灵狐,别说是击鼓传花了了,你还能跟它交流心事呢。” “真的假的?” 见赵安兰不信,赵轻丹就伸手将仙女给抱到了腿上,摸了摸它的脑袋。 “来,给你的安兰姐姐打个招呼。” 仙女听到这话,慵懒的伸了伸爪子,对着赵安兰挥了一下。 赵安兰登时捂住了嘴巴:“哇噻,这也太神奇了,你怎么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所以你就不要怀疑它的能力了,这样吧,咱们把鼓给仙女,然后依次传花,等它的鼓声什么时候停下来,就由那个人来回答问题或接受挑战。” 除了两个孩子不用参加之外,其他人都欣然应允。 赵轻丹忍不住使了个坏心眼,等她将鼓面递给仙女的时候,偷偷在仙女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像赵安兰这种不会功夫的,自然是听不到。 但是耳力稍微好一些的,都听出来赵轻丹在偷偷地让仙女作弊。 赵安兰还一脸懵逼,兴致冲冲地等着做游戏。 谁想一轮下来,偏偏那花到她手里的时候,鼓声就停了…… 她张了张嘴:“不是吧,怎么偏是我,这小狐狸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人家小狐狸啊,别想躲赖。说吧,二选一,你是想回答问题呢,还是要接受挑战?” 看赵轻丹脸上作怪的表情,赵安兰哪里敢接受挑战。 她连忙说:“我回答问题,你问吧,不过,你可不能问太刁钻的,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好好好,我就问一个简单的。既然现在咱们赵二小姐已经恢复了单身,再不受烦人的亲事所困扰。那么未来,如果你有可能再遇到其他男人,你希望对方有什么样的品质呢?” 赵安兰瞪了赵轻丹一眼:“你这都是什么问题啊?” “当然是好问题,你自己也说啦,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会考虑再嫁的。不如你把择偶的条件说一说,我们在场的人也能替你把把关,说不定就能找到适合你的人,在未来和你携手相老。” 罗莹听了这话,也有些好奇的看过去:“赵二小姐,你就说说嘛,咱们这里又没有外人。” 赵安兰想了想,愿赌服输。 “好吧。综合我上一段婚事的失败,我觉得如果我再嫁一个男人,希望他能够有所担当,而不是胆怯回避,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我希望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不是看重我的家世、看重我爹是谁。只有双方坦诚,直面内心,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对彼此的爱吧。” 赵安兰这话,的确说得发自肺腑。 毕竟她对慕容澈最大的不满也在于此。 慕容澈总是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和失意。 可是他曾经拥有的时候,却恶言相向,冷淡至极。 这无疑是将真正的喜欢他的人往外推,对谁都不公平。 赵轻丹听完之后,清了清嗓子:“那好,在座的应该都听清楚我妹妹的要求了。希望以后有合适的人,要替她物色物色。” 她说到这里,又多看了严照一眼:“严大人,你向来是正人君子,身边的人想来也多半是青年才俊。如果你有什么朋友亲戚,人品上乘,我倒是挺放心你介绍对方给安兰认识的。” 赵安兰哪能听不懂赵轻丹的弦外之音,她顿时有些羞恼地掐了赵轻丹一下。 “哎呀,你还说上瘾了是不是?赶紧换个话题!” 严照听了这里,也轻轻笑了起来。 看赵安兰的样子,她应该是彻底放下过去了吧。 这样也好,像她这样率真的姑娘,值得更坦诚的感情。 甚至不可否认的,他也有一些被赵安兰给吸引。 因为赵安兰实在是他见过最有勇气的女子,他几乎打破了在她心目中陈旧的闺秀们的形象,让人眼前一新。 其实如果她曾经不是太子妃的话,他甚至很有可能会对赵安兰产生一些其他的感觉。 但是介于慕容澈的存在,说没有顾虑也是不可能。 不等赵轻丹跟赵安兰打闹完,小狐狸那里又催促了起来,再次开启了击鼓模式。 众人便重新将捧花拿在手上,等待着击鼓声结束。 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是,这一次,竟然又落到了赵安兰的手上。 这下赵安兰可不答应了:“到底怎么回事啊?赵轻丹,是不是你跟这狐狸说了什么,所以它才这么针对我,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可没有,你少冤枉人啊!” 慕容霁怎么会没听到赵轻丹暗中对仙女的嘱咐,不过,他对赵轻丹向来纵容,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还帮腔着说:“安兰,看来今天你是躲不过去了,刚刚已经选过了真心话,现在是不是该选择接受挑战?” 赵安兰撇了撇嘴:“那你们先说说,要我做什么?如果太难的话,我可绝对不会做。” 赵轻丹将严照请过来,除了是为了表达谢意之外,当然也是有别的想法。 看能不能撮合他和赵安兰。 第688章 着迷 第六百八十八章着迷 她希望赵安兰能够展现出别样的精彩面给严照看看。 因为她相信,赵安兰实际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如果严照对她有更多的了解,说不定就会怦然心动,才有更多可能。 所以赵轻丹便提议说:“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就很会跳舞,不然,你就对着在场的某个人跳一段舞。只要对方说好,便算你完成任务,怎么样?” “哪有让人即兴跳舞的,我可什么准备都没有,再加上穿的衣服也不合适呀。” “没关系,我们二小姐天生丽质,怎么都好看,绝对没有人会嫌弃你。” 边上的人纷纷说是,赵安兰也不好推辞。 她只好问:“我要跳给谁看呀?” 这一次,甚至都不用赵轻丹提醒,小狐狸就老神在在地站了起来。 它在所有人边上绕了一圈,等路过严照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严照晃了晃尾巴。 赵轻丹哈哈大笑,她向严照说:“严大人,看来仙女选定的人是你,今晚你可有眼福了。那便让安兰对着你跳一小段,咱们可得把话说清楚,不管安兰跳得如何,你可都得捧场,千万得多夸夸她,不然她可要生气的。” “我哪有那么虚荣啊!” 严照听了这话,当即拱手。 “今日若能得见赵二小姐的舞姿,乃是严某之幸,又岂敢嫌弃。” 他都这么说了,赵安兰便更不好拒绝了。 赵轻丹也让人取了琴来,对她说:“这样吧,由我来为你伴奏。今日趁着高兴,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赵安兰四处一看,今日桌上有酒壶有酒杯。 她想了想便说:“那我便跳一支踏酒舞吧。” 踏酒舞原本是前朝宫中一位娘娘在醉酒之后,在盛宴上即兴的舞蹈。 美人微醺,人面胜过桃花,自是风情万种,惊艳绝伦。 赵安兰怕醉,先前倒没有饮什么的酒。 但她还是手执了一只酒杯,轻轻伸出手指,舒展出一个优美的开场舞姿。 而后只见她脚尖翩飞,在原地轻巧的转了个圈。 虽然身着棉衣,没有翩翩盈袖,但是身上的流苏首饰却应声而动,在风中别有一番韵味。 赵轻丹的琴音,在起初还较为轻盈。 到了后面,随着赵安兰动作越发有力了些,琴声也渐渐激昂,似波涛澎湃,气势昭然。 赵安兰的裙摆在风中飞扬四溢,一头秀发更是灵动撩人。 她甚至轻轻挽起手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后轻巧的将杯子往高空一抛,却突然抬起脚尖,将精巧的杯盏给稳当的接住了。 赵安兰并不是习武之人,体态却这般轻盈,可见舞蹈功底深厚,腰身更是细软曼妙。 严照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光彩照人。 在月光下,像是天宫来的广寒仙子。 一颦一举,都媚态天成。 他甚至无法移开视线,目光如同被吸进了深邃的漩涡,始终随着赵安兰的动作游离。 等赵安兰的动作渐渐收尾,赵轻丹的琴音也慢慢停了下来。 严照深深地凝望着赵安兰,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赵轻丹旁观者清,看到这一幕,不由勾了勾唇角。 她忍不住走过去问:“严大人,我妹妹跳得如何?不如你评价几句。” 严照脱口而出:“有美人兮,轻如飞燕,碧海生春。” 这自然是极高的赞誉,赵安兰一听,脸上有些发烫。 加上方才,她即兴饮了一杯酒,甚至有了轻微的醉意。 因为回头的时候动作有些大,所以一时没有站稳,险些跌倒。 严照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赵安兰抬头想报以感激的一笑。 可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真是不知道,今日宸王府会这般热闹,四哥请了这么多人过来,怎么不将本宫也一并叫来?”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闻声转头。 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慕容澈? 慕容霁脸色一变,而后看向周洋。 周洋则是为难地跟在后面,他当然是想过要提前通报。 可是慕容澈走得太急,而且根本不听他的劝阻,直直往里冲。天籁小说网 周洋又不敢拦着太子殿下,只得跟着他一并快速进入。 谁都想不到,慕容澈会在现在出现在这里。 赵安兰更是一下子冷了脸,这会儿严照还扶着她,这一幕落在慕容澈的眼里,只觉得格外刺眼。 他目光阴冷,面带警告地看向严照。 “严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果本宫没有看错的话,严大人现在扶着的人,好像是本宫的太子妃。” 严照听了这话,慢慢放开了赵安兰。 赵安兰却是炸了毛,当即瞪着他。 “太子殿下,这话说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还是太子妃了?咱们和离的事情,礼部都已经处理过了。而我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很多次了,怎么你总是记不住?” “本宫说了,这件事情不宜声张,所以对外,你需要陪同我做戏。哪怕你我二人已经和离,可只要本宫说你是太子妃,你就应该还是太子妃。” “太子殿下,你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我根本就没有答应你这样无理的要求,你这样的做法,让我以后怎么自处?若是日后,我想要再嫁旁人的话,岂不是还得看着你太子殿下的脸色?” 当赵安兰说“再嫁旁人”这几个字时,慕容澈紧紧地握住了手指。 好一会儿,他才冷嗤了一声:“赵二小姐似乎是太高估旁人的勇气了,就冲着你曾经是本宫的太子妃,我想这京中胆敢娶你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吧。” 赵轻丹听到这话上前一步。 “那可不一定!太子殿下自己缺乏勇气追求真爱,可不意味着旁人就不敢。安盛可没有法律说,已经和离的两人还有权利相互干涉,纵然你是太子,我妹妹若想再嫁的话,你也没有任何的立场能插手!” 慕容澈没有接这话,而是直直地看向严照。 “严大人,他们说会有人敢再娶前太子妃,这话你认同吗?本宫想严大人你一向谨慎正直,应该会有特别的己见,不如你说说。” 严照突然被他问及,不由微微蹙了眉。 第689章 记恨 第六百八十九章记恨 他忍不住看向赵安兰。 却见赵安兰神思忧虑,整个人都有些消沉,也不复方才精神奕奕的模样。 她应该感觉很苦恼吧,怎么看这件事情都是慕容澈做的不厚道。 明明他们已经分手了,他却一再地纠缠,分明是要逼退赵安兰的所有后路。 虽然理智告诉严照,他不应该跟慕容澈对着干。 毕竟慕容澈身份尊贵,并不是他一个大理寺卿能够惹得起的。 可是看到赵安兰的样子,严照心中又有些心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慕容澈要这般咄咄相逼。 如果他心中真的放不下赵安兰,当初又为什么要一再的伤害她? 想到这里,严照心中就为赵安兰感到不平。 他平静地看向慕容澈,眼神中毫无惧畏。 “太子殿下,既然您也说,赵二小姐只是曾经的太子妃,现今您二人已经和离了,太子殿下何不退一步,放赵二小姐自由呢。君子素有成.人之美,太子殿下一向德行高远,想来应该不会为难她。” 慕容澈眯起眼睛:“严大人的意思是,本宫此番不算君子所为咯?还是说,严大人希望本宫所谓的成.人之美,实际上是成全你和赵安兰,好让你们不顾廉耻地苟合?” 严照还未来得及开口,赵安兰便转头对着慕容澈怒目而视。 “我与严大人清清白白,为何到了你口中就变了味道!慕容澈,你这番刻薄无耻的样子可真是太难看了,难道夫妻做不成,就一定要反目成仇吗?” 他眼底一黯:“本宫并不想与你反目成仇,甚至想和你协商一致,之后仍继续合作,是你拒不配合。那今日本宫便把话说清楚,在你还有作用之前,请你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否则叫外人看见了,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只会坏了本宫的名声。” 他说完这话,又看向严照。 “严大人,本宫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想必你也听明白了。” 严照面目疏离,眼中似有寒星。 “太子殿下,抱歉,下官并未听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赵二小姐既然已经孑然一身,且才情出众,那么京中单身的男子自然有权利追求她。太子殿下又岂可为了一己私欲,而耽误了赵二小姐的余生幸福。” “严大人,君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就算严大人想逞英雄,也要看看自己面对的是谁,若是不自量力,岂不是以卵击石,如蚍蜉撼大树。” “男欢女爱不过是人之常情,如何就成了不自量力?” 慕容澈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若是严大人不信这个邪,非要撞南墙的话,你倒是可以试试,就怕你这会儿一时冲动,日后追悔莫及,可别怪本宫没有劝过你。” 说罢,他又冷冷看着赵安兰。 “你跟我回去,我送你回赵家。你好歹曾经是太子妃,居然在人前献舞,就不觉得自掉身价吗?”23sk. “我在我姐姐的府上,跟一众亲友游戏舞蹈,不过是为了图个趣味,何来自掉身价一说。太子殿下如果自视甚高看不惯的话,远离这里不就好了,又凭什么将我带走?” “因为我不想让你被其他人看见,这个理由可以了吗!赵安兰,跟我走!” 他说着就伸手去拉扯赵安兰的胳膊,想把她给拽走。 赵安兰自是不肯,极力挣扎了起来,想要脱离他的控制。 赵轻丹想上前一步,但是严照比她快了一点。 他随即抓住了赵安兰的另一只手,眼神凌厉地看着慕容澈。 “太子殿下,下官身为大理寺卿,理应确保京中每一个无辜之人的人身自由。若是在对方不情愿的情况下,却将对方强行拿走的话,与强抢民女无异,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好一个大理寺卿,居然敢拿这一套来压本宫。严照,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严照紧紧抿着嘴唇,并未再说什么。 但是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两相争夺之下,赵安兰忽然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慕容澈的手指。 因为太过用力,慕容澈毫无防备,被她咬出了一排牙印。 他疼得直吸气,只得松了手。 赵安兰脱身之后,立刻站到了严照的身后。 看到他们俩站到一起,慕容澈的脸色冷到了极致。 他伸出手点了点赵安兰,又冷冷地扫了严照一眼:“好,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那你们可不要后悔。严大人,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这里。 等他一走,院子里的气氛彻底冷了下来。 赵安兰无奈地跺了跺脚,严照这才放开了她的胳膊。 “抱歉,方才一时情急,没有抓疼你吧?” 赵安兰摇了摇头:“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慕容澈那个疯子,说不定之后会针对你,我看他的样子倒是比之前更可怕也更固执了。我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要怎么摆脱他。” 一想到慕容澈可能会失控,赵安兰就有些担心严照。 她忍不住说:“严大人,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还是不要为我出头了。我自己跟他辩驳倒是没什么,可如果你跟他说这些话,我怕他会心中记恨你。日后若是报复了你,只怕会对你不利呀。” 严照轻轻摇头:“天子脚下,我既然没有做错事情,就没有理由畏手畏脚。” 赵轻丹颇为赞许地看着严照。 方才,她也是有意想看看严照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应对。 很显然,严照的表现让她很满意。 如果方才严照退让了,她才要考虑此人是不是一个能够值得托付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严照还是很不错的。 因为原本美好的气氛都被打破了,几人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致。 慕容苏就先行带着罗莹离开,赵轻丹便对严照说:“严大人,你要是顺路方便的话,麻烦替我送一下安兰吧。” 严照点了点头,欣然应允。 “好的,赵二小姐,我们走吧。” 赵安兰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上了马车,而这一幕,则是被慕容澈安排在这附近的人看了去。 对方又随即回禀给了慕容澈。 第690章 构陷 第六百九十章构陷 先前,慕容澈之所以会那么快得知赵安兰的消息,正是因为自上一次他听说了赵安兰和严照的事情之后,就一直让人盯着他们。 今晚听说他们一起到宸王府赴宴,他才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现在看到严照居然毫不顾及他方才的威胁,甚至还将赵安兰给单独送回去。 他严照分明对赵安兰是有不轨的心思! 慕容澈气地咬牙切齿:“该死的东西,他还真是活腻了!” 就算赵安兰只是他慕容澈不要的女人,那个严照也休想染指! 东宫之中,慕容澈愤怒难平地叫来了自己的谋臣。 “近日,本宫对大理寺卿严照十分不满,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给他略施小惩,让他记住自己的地位,不敢再跟本宫叫嚣!” 谋士一听这话,有些踌躇起来。 “殿下,您确定要整治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再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官员,又负责京中的刑狱司法,是格外重要的位置。严照此人又深受皇上的器重,只怕对付他,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于殿下您也没有任何好处。” “就算没有好处,本宫也一定要他长点记性!此人实在是可恶,表面上永远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际上却对不该碰的女人心怀不轨,连赵安兰身为前太子妃他都不放过。我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谋士眼皮一抖。 之前还不明白慕容澈突然的怒气来自哪里,这会儿才搞清楚,原来是跟前太子妃有关。 他只得问道:“那殿下想要从何方面来对付大理寺卿?” 慕容澈想到严照说他强抢民女的说辞,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是自命清高吗?不是在人前喜欢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吗?那个本宫偏要他身败名裂,于众人前抬不起头来,看他拿什么来装点那副皮囊!”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需设法抹黑大理寺卿的声誉?” “不错。他断公断案,自是要接触诸多繁琐之事,总会有机会让我们下手。” 慕容澈的眼中闪过阴诡。 严照这几天一直在查一桩命案。 起因是有一女子在出嫁当日,砍伤了其丈夫。 虽未致命,但是因为两人有了婚约,按照安盛的律法,该女子应该被判死刑。 谁知,这女子的兄长却说他们家中的老母亲刚去世不久,他的妹妹正在服丧期。 安盛同样有律法曰,若是在丧期进行的婚嫁仪式,可不作数。 如果判定两人没有婚约的话,这女子便不算是谋杀亲夫。 加上对方并未被伤及性命,则不至于判死刑。 原本若是没有丧期这一说,知县已经给这女子定了死罪。 但是现在情境复杂,一时颇有争议。 加上被那女子伤到的丈夫据说人品恶劣,行事刁蛮。 他平日里作风颇为附近人不喜,所以很多人替这位女子鸣报不平。 知县一时不知如何处置,便将这件事情推到了大理寺。 毕竟严照作为大理寺卿,有决断命案的审核权利。 为了让事情有更快的进展,严照一早便去了这女子家中,再向其兄长询问更多的消息。 自他们家的母亲去世之后,这家中便只剩下兄妹三人。 除了涉事的女子之外,下头还有一个二妹妹。 可以看出这户人家的家境十分贫苦,家徒四壁。 而那位涉事伤了人的大妹妹所嫁的男人,却是这一带较为富裕的商贾人家。 那商人已年过半百,原配早在前几年死了。 不知为何看中了这户人家的大女儿,已经纠缠了不少日子。 好不容易家人给娶了进去,却没想到,在新婚当夜就出了这桩事。 严照当然知道,若是他们的婚约被确立为属实,则这女子必死无疑,绝无生还之路。 但是他心中又对此女有所同情。 毕竟安盛的律法,在一定程度上并不能维护这些贫弱女子的权益。 甚至可以说,只要他网开一面,这女子最多坐几年的牢狱。 却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所以严照有心帮衬他们一把。 虽然严格计较起来,他们母亲的丧期其实已十分临近。 如今的情况是,可算丧期服满,也可算尚在丧期。 而这女子能否有幸活下去,也许只在严照的一念之间。 严照这些年,经历过不少生生死死的决断。 但是他始终心怀悲悯,对弱者充满同情。 所以几经思忖之后,他还是向这女子的兄长开口道:“你不必太过忧愁,此事,本官已经有了决断。只要丧期哪怕还有一天未满,那就算仍在丧期。本官认为你的大妹妹和那位商人的婚约是无效的,所以她并未谋害亲夫,至多算过失伤人。若是要判刑也最多坐牢三年,这样你们也可宽慰一些。” 这兄长一听这话,顿时对严照感激涕零。 他家中的二妹妹也上前磕头道:“多谢青天大老爷,有您这样的好官,可为我们这些百姓做主了!”???.23sk. 严照自然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等确定结果之后,他便回到大理寺,让人准备结案。 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临时出现了巨大的变数。 原本清早还对他感激涕零的男子,到了午后,却突然来到了金鸣台击鼓鸣冤。 他敲响了金鸣台的鼓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状告严照以权谋私,强抢民女。 要知道,金鸣台上一次响起还是赵安兰击鼓,为的是状告明亲王。 谁能料到,时隔不久居然再一次响了起来。 对方历数的还是三品官员大理寺卿严照的罪责,一时间,百姓上前纷纷围观,议论不休。 京都知府宋砚可谓又是急得满头大汗。 上一回他遇到这类型棘手的麻烦,还能把事儿给推到大理寺头上。 可是现在犯事儿的就是大理寺卿,所以他只能攥在自己手里处置。 偏偏严照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搞得宋砚里外不是人。 宋砚哭丧着脸,在金铭台下沉声问那击鼓之人:“你状告大理寺卿,说他强抢民女,有何说法?” 第691章 不利 第六百九十一章不利 那男子一脸愤慨地说:“回大人,近些日子,小人家中的大妹妹牵扯进了一桩命案里。因为我那大妹妹是在服孝期间嫁给了一个商人,却在当晚一时失控伤了他,虽未伤及对方的性命,对方却咄咄逼人,说我大妹妹是谋杀亲夫,想要朝廷问她死罪。小人自然不从,便向大理寺申冤,却没有想到,大理寺卿严照严大人居然提出了另一个无礼要求!” “他见我那二妹妹生得貌美如花,便说若是让我二妹妹委身于他,他就会帮我们。小人虽家境贫寒,却也是生性清高之人。岂可看着严照这等斯文败类残害我二妹妹的清白,小人自是不肯!但却不敢轻易拒绝他,万没有想到,严大人却对我那二妹妹纠缠不放。今日午后,居然将她给掳走了!而后,严照还让人带消息说我那大妹妹有救了……” “严大人此举,分明是在逼着小人,用二妹妹的身体来换取大妹妹的性命。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小人实在舍不得二妹妹深陷囫囵不得解脱,还请大人做主,责令严大人将小人的二妹妹给还回来!”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宋砚也大吃一惊。 不过他对严照十分了解,认为严照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百姓跟严照却没有过多的接触,一听这话都颇为愤懑,纷纷在台下指责严照为官不仁。 居然利用职权来满足私欲,实在可恶。 宋砚只觉得头疼欲裂,便速速命人去大理寺,向严照核实此事。 严照听完面色一冷:“怎么可能?我今日的确去过这户人家,也答应为他们的大女儿减刑,但是我从未和他那二妹妹有过更多交集,如何强抢民女?这是卑劣的栽赃!” 宋砚虽然相信严照的话,可是百姓如何能信。 对方既然上了金鸣台,那么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也一定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如今这男子分明是说,他的二妹妹已经不见了。 且在她失踪之前,只有严照对她过分纠缠。 无论怎么看,严照都摘不清楚。 宋砚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求助审刑院。 因为审刑院作为三司之一,可以对大理寺进行监管。 而严照即使否认了自己做过这件事,也不得不暂时被停职羁押,等候之后的发落。 慕容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天色已晚。 不知为何,他脑中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慕容澈跟严照之间的波涛暗涌。 以他对严照的了解,几乎可以断定严照绝不是这样道貌岸然之人。 此事要么是有误会,要么就是有人刻意栽赃。 偏偏又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难让人多想。 这件事更棘手的情况是,审刑院的人去了严照的家中,对其府邸进行搜查,居然发现了女子的随身用物。???.23sk. 偏偏这些物件被那女子的兄长指认出,就是她二妹妹所有。 如此一来,严照私藏民女的罪行如同板上钉钉。 可是,审刑院的人翻遍了严照的府邸,也没有找到任何女子的踪迹。 只见其用物,却不见其人影,实在是蹊跷。 等慕容霁晚上回到宸王府,将此事告诉给赵轻丹之后,赵轻丹也跟着不安起来。 “你是说,那女人的东西在严大人府上被发现了,严大人也是最后见过她的人……所以现在的处境对严照十分不利?” “不错,除非能找到这女子,对其严加审问,方能得知前因后果。可是现在连人影都没有,如何能替严照恢复声誉?” 赵新丹眉心微蹙:“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对劲?我看那日,严大人对赵安兰的态度似乎并不是没有心动。如果他真的对安兰有一些别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再心系其他女子。更何况,你也说过他一向公私分明,如今失踪的女子与涉事案件的女人是亲姐妹,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吧!” 慕容霁点头:“我自然是信他为人,可我信、你信都没有用。如今对方是在金鸣台击鼓,上一次你也经历过金鸣台一事,应当知道,在金鸣台击鼓有多大的威力。连父皇都不得不因为舆论压力才会将你给释放,严照这一次,可是碰到大麻烦了。”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安兰有没有听说这件事。” 赵安兰这会儿正在赵府。 赵同回到家中,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赵安兰。 她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自是刷得一下站了起来。 “不可能!我与严照如今也算熟悉,他的为人我是十分相信的。说他强抢民女,这绝对是栽赃嫁祸!” 赵同看了她一眼:“可是如今,那女子的东西确实是在他府上搜到的。就现在的线索来看,严照没有任何办法替自己辩解,且那女子生得貌美,邻里皆知。严照今日也确实去过那户人家,并且有意替她的长姐网开一面。按照先前的判定,那女子的长姐本应该被判处死刑,偏偏严照放过了她。他凭什么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件事情他说得清楚吗。” 赵安兰笃定地说:“他会帮对方,肯定是看对方可怜,罪不至死。谁知道,好心没好报。他帮了人家,人家反而倒打一耙,我真替严照感到寒心。” “你寒心也没有用,这件事情你说了可不算。现在他已经被停职,暂时扣押在大理寺审讯室内,只要一天找不到那女子的下落,他就一天都别想翻案!” 赵安兰不由急得团团转:“父亲,这件事情,我觉得一定跟慕容澈有关!” “太子殿下,你为何这么说?” 赵安兰将那一日在宸王府,严照跟太子之间的不悦告知给赵同。 赵同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倒不是没有可能。太子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他该不会是想要借此机会,敲打严照,顺便再让你听从于他吧。” “我看就是!我觉得现在的慕容澈就像是一个疯子,以前他执意不爱我,一心要跟我和离的话,我也就任命了。偏偏我遂了他的愿,他却死死不放过我,难道我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了吗!” 第692章 别哭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别哭了 赵同听到她这么说,若有所思。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太子殿下所为,那么他的目的,应该主要还是在你。你且看吧,若是之后几日他来找你的话,多半会跟你做交易。” “父亲的意思是说,他会以可以帮严照翻案为由,来胁迫我听从于他?” “不错,若真是如此,你会如何抉择?” 赵安兰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我当然是不情愿,他怎么能如此卑鄙!可是,严照又何其无辜,其实他跟我也没有过多的关系,只是私下将我当成好友,所以帮我说话而已。可是慕容澈一口咬定我跟他关系不正常,他当时就威胁了严照,这才过了几天呀!” 赵安兰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就是慕容澈所为。 所以气得她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偏偏慕容澈就像故意的一样,连着两天都没有找她。 他不找赵安兰,严照的事情却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赵安兰走到哪里,都听人私下议论说大理寺卿的各种不好。 甚至连之前那个宁远侯府的韦艳,都特意找到赵安兰这里来。 原本韦艳还对赵安兰心有抱怨,这会儿却是变了态度。 “还是太子妃您有高见,没想到那个严照是这样的人!当初要不是您劝我呀,我说不定真的看走了眼。我瞧着他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却不想,背地里竟是这种龌龊东西,比好赌还要可恶!” 赵安兰被韦艳说得心烦意乱。 她忍不住一拍桌子:“你能不能闭嘴了?事情的真相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凭什么随意下定论!现在那女人的踪迹还没有找到,单凭几件物件,就能轻易给严照定罪了吗!” 韦艳被她说的一噎,有些不明白地看着赵安兰:“太子妃,您跟那个严照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严大人作风不正,又不是我一人说的,外头大家都在传呀。他都被人告上金鸣台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这事儿啊,我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上次我还想说呢,我回到那酒楼之后,就看到你们举止亲近,该不会您跟严照真的关系不一般吧。要我说,他跟太子殿下比,那可差的远了,您可别犯糊涂呀!”m.23sk. 赵安兰冷笑一声:“你觉得太子好呀?” “对啊。” “呵呵,那慕容澈就送给你了!你最好拿走,我感激不尽!” 韦艳瞪大了眼睛:“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安兰却是忍无可忍,她直接来到了大理寺,想要面见严照。 原本严照现在被羁押,是不得被外人所见。 可既然赵安兰和慕容澈和离的消息并未传出,她索性再端一次太子妃的架子。 她说自己是东宫之人,有事要询问严照。 对方一见她的架势,实在不敢阻拦,便引着她去跟严照见了一面。 严照没想到,最先来看自己的居然是赵安兰。 他原本面色平静地坐在审讯室中,乍见到赵安兰,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波澜。 “赵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赵安兰四处望了望,边上的人便识趣地离开。 等人都走了,她才神情急切起来。 “你出了事,我岂能不担心?尤其我觉得,这件事出的格外蹊跷,总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你告诉我,你并没有强抢的民女,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 严照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确实完全不知情。我之所以替之前涉事的女子减刑,也是因为出于同情,不希望对方丢了性命。可没有想到,竟有人以此做文章,说我是为了觊觎他们家的二妹妹。其实我与他们家的二妹妹,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对方因为对我心存感念,才出面谢过我。如今这罪名来的实在是毫无征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慕容澈!那个混账东西!” 赵安兰气得暴跳如雷。 她看向严照:“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此事其实是因为我而起,如果当时不是你护着我,恐怕他也不会对你心生憎怨。” 严照有些担心地看着赵安兰:“你不要乱来,这件事情早晚会有眉目。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只要是栽赃就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赵安兰,你别为了我去向他妥协,没有任何必要。” 赵安兰蓦得湿了眼眶。 “我真是不喜欢听外面的人那么说你,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将你踩在脚下,随意编排!如果不是慕容澈,你根本就不会沦落至此,你明明该是一个受人爱戴的好官,现在莫名背上这样的罪名,实在叫人寒心。” “你要相信安盛不会轻易地冤枉每一个好人。再说我只是被停职,被审讯,但没有受到任何的刑罚,所以还没有什么。倒是你,千万不要冲动。安兰,你要坚持自己的原则,这件事情错不在你,也不该由你承担什么,你明白吗?” “那你呢?你更是何错之有,比起我跟慕容澈,你才是那个无辜者!可是现在,你为社稷作出的所有贡献,都被人轻贱抹黑,只剩下这莫名其妙的污点,就算来日有洗清的可能,但是对你的声明来讲,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在朝为官,本来就不可避免的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身在朝局之中,谁又能完全独善其身呢?人家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我.日后脚踏实地地继续为百姓做事,我相信,我依然会是一个好官。你不要悲观,更不要替我难过。” 赵安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到底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严照轻轻叹了一声。 “你呀,怎么反倒叫我担心起来了?” 他从袖子里取出干净的手帕递过去:“擦擦眼泪,别哭了。” 赵安兰紧紧地攥住他给的帕子,有些泣不成声。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沙哑着声音说:“我不管,这件事我不想等了,等待的时间越长,对你的危害就越大。慕容澈不就是想让我去找他吗?那我就去好了,我倒要看看他要说什么!” 第693章 威胁 第六百九十三章威胁 严照不赞成地看着她,可赵安兰已经等不及起身。 她有些仓促地回头:“你再委屈数日,我向你保证,不用太久你就可以被平安释放,恢复清白。严照,无论如何我都谢谢你,谢谢你之前那么帮我,不畏强权地站在我那边。你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官,也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不顾严照在身后挽留,赵安兰还是坚决地离开了这里。 她自然是急着去找慕容澈。 眼看着慕容澈没动静,赵安兰无法,只好再次回到皇宫。 东宫之中,慕容澈早就听到消息,知道赵安兰已经见过了严照。 而她紧接着就来这里找自己,看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严照给捞出来。 慕容澈冷笑,偏偏就故意冷待着赵安兰。 赵安兰只能坐在偏殿之中等着。 东宫的下人们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赵安兰。 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可是慕容澈却没有说不让她来东宫。 等人来了又故意躲着不见,实在让人摸不清太子如今对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态度。 在几炷香的功夫之后,赵安兰耐心告罄,实在不想陪慕容澈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她啪地将杯子给放下:“既然太子殿下今日太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眼见她要起身,门口却突然走了一人进来,不是慕容澈还是哪个。 慕容澈挥了挥手,四下都被屏退。 赵安兰瞪大眼睛看着他,怒火怎么都止不住。 她一下子冲了上去,将慕容澈往身后一推。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是不是疯了!我知道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严照!” 慕容澈微一踉跄,却是伸手握住了赵安兰的手腕。 他的眼中甚至划过了一丝快意,还有一闪而过的不甘。 “怎么,严照锒铛入狱,你心疼了?赵安兰,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他这才刚出事,你就迫不及待的去看他,还来对我兴师问罪。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跟严照在一起了?” 赵安兰疲惫地看着他:“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严照?” “我说了,你就会照做吗。那好,我要你搬回东宫,在没有新的太子妃入主之前,你必须要留在这里。” 赵安兰怒目而视:“若是你一年半载都不迎娶新的太子妃,难不成,我还要在这里陪你耗那么长时间吗!” 慕容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放心,不会那么久。你以为本宫愿意你一直待在身边吗?我对你更没有耐心才是。” 赵安兰抿了抿嘴唇,在几经挣扎之后,她才不情愿地点头。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那你现在可以放了严照了吧?那个突然失踪的女人在你手里对不对?你让那个女人出来作证,告诉天下人,严照并没有强抢民女。” 慕容澈的脸上闪过一丝凶光。 “哼,你还真是舍得为他牺牲呢。之前本宫那么要求你,你都熟视无睹,半点不肯妥协,可现在为了严照,居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少说废话,你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做交易吗?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总得兑现承诺吧。” “急什么?” 慕容澈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严大人难得经历一次牢狱之灾,如果不让他记得深刻一点,只怕下一次,他还是不长记性。不如索性就时间长一些,这才几天呀,怎么能解本宫心头之恨!” “慕容澈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怎么样,作弄人很好玩吗,老娘我不想奉陪了!” “七日,再过七日,那女子就自己会回到家中,严照也自然会相安无事。到时候,他的清白不就等于洗清了吗。” 赵安兰急了:“七日?若真是七日,黄花菜都等凉了!时间每拖延一寸,他的名声就会被拖累良多,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难道我没有提醒过他吗,是他不自量力!赵安兰,我早就说过,严照一定会后悔的,你要是为他好,就更该离他远远的才是。我们两个人早就注定要纠缠到一起,不死不休,谁都别放过谁!” “三日,最多三日。我要看严照平安出来,不然,不然我大不了再去一次金鸣台,告诉天下人你这位堂堂的太子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居然陷害忠良,简直不可理喻。” 慕容澈半点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你就算说破了天,只要没有证据,也不能拿本宫怎么样。现在那女子的用物是在严照的府里被搜到了,这些才是实际的证据。就凭你空口来指责本宫,你觉得,谁会信你呀。” 慕容澈说的没错,除了那女人能够现身之外,目前别无他法。 赵安兰虽然愤怒到极点,但是为了不让无辜之人落难,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所以当晚,她便不情不愿地收拾好东西,又重新回到东宫里。 对此,宫里无论是昭翮帝还是袁皇后,其实都有所耳闻。 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过多操问他们的事情。 珞妃倒是给赵安兰送了不少礼物过来,毕竟他是慕容澈的母妃,也是希望赵安兰能够跟慕容澈和好。 偏偏赵安兰把她送过来的礼物都给退了回去。 珞妃自是一肚子火气憋在心里,心中暗骂赵安兰不知好歹。 如今再住回东宫,赵安兰只觉得格外的委屈,浑身都不自在。 到了晚上她都睡不好觉,只得闷闷不乐地在寝殿里转悠。 因为她的房间和慕容澈的房间是靠在一起的,她睡不着的时候,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了什么动静,好像是慕容澈在发火。 赵安兰沉着脸,准备走过去敲门,让慕容澈动静小一点。 谁知道,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宫人说:“殿下,这药您今天已经服用过两次了,不可以再喝了。太医可说了,过量服用此药的话,会有极大的副作用。上一回您就觉得眼睛看不清楚,可吓坏奴才了。” 赵安兰敲门的动作一滞。 第694章 看不见 第六百九十四章看不见 她心中觉得奇怪。 “吃药?慕容澈有什么病,为什么要吃药……” 门内又传来了慕容澈更烦躁的声音:“本宫让你再去盛一碗,不要废话,没有药,本宫夜里睡不好,还不快去!” 小太监没有办法,只能匆忙去再给他熬一碗药。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在外面的赵安兰。 小太监面上一愣:“太,太子妃?” 慕容澈听到他叫赵安兰,不由攥紧了手指。m.23sk. 赵安兰则是直接越过他走到了里面,她有些狐疑的看着慕容澈。 “你刚刚一直在嚷嚷着要吃药,吃什么药啊?你生病了吗?” “出去,不关你的事!” “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只是觉得奇怪,先前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不是什么毛病都没有吗。难道最近这段时间,染了什么怪病不成?” 慕容澈恼火起来:“闭嘴,出去,滚出去!” 赵安兰看向身边的小太监:“你说,太子殿下到底怎么了?” 这太监哪敢多嘴,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赵安兰啧了一声:“该不会真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吧?先前,岄王殿下可是因为生了病,所以才做不成太子的,难道你跟他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还隐瞒着众人?” 小太监一听这话,连忙说:“太子妃,您可不要乱说。太子殿下跟岄王殿下的情况怎么能一样!太子殿下只是心病,吃点药就能好的,不会影响正常的情况。” “心病?难道你坏事做多了,所以心虚了?” 慕容澈忍无可忍:“赵安兰,别再挑衅本宫的耐心。” 他又气急败坏地看向那小太监:“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熬药!” 赵安兰有心追究,便偷偷溜了出去,堵住了那小太监。 她将人逼到角落里:“你给我说实话,太子殿下到底怎么了,如果你不说的话,小心我将事情声张出去,对他可没有任何好处。” “别,别,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做。不然外人还指不定要怎么想呢,殿下其实是郁病……因为平日里思虑过重才引发的。” 赵安兰挑眉:“郁病?那喝药是怎么回事啊?” “殿下夜里经常睡不着,若是不喝药,几乎是整夜都要失眠,也就是喝了药,才能稍微睡上几个时辰。偏偏这药性的伤害极大,殿下上一次突然说看不清东西,还走着走着就摔了,可吓坏了奴才。” 赵安兰听了一怔。 “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也没有焦虑到这种地步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太监为难地摇了摇头:“具体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奴才也不清楚,但是自从太子妃您搬出去之后,殿下心情就一日差过一日。若是您能搬回来,说不定殿下就能好过些了。” 赵安兰不由蹙眉,宫人也不敢耽搁,又尽快去给慕容澈上了一碗新的药。 喝完药之后,慕容澈才彻底消停了下来。 赵安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眼前浮现出方才看到的慕容澈那么狼狈的样子。 明明是那么可恶的一个人,但是在生病的时候,又显得格外脆弱。 直到现在,赵安兰也不得不承认,看到慕容澈这个模样,她心里还是会滋生出难以形容的惆怅和难过。 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昭翮帝却是宣布了另一个消息。 因为年关将至,各大军队的主帅,都应当回京述职。 据悉,罗雀和孙诀都已经启程,往京城赶。 可是,连斯青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甚至让人给昭翮帝回信说,近来不小心伤了腿脚,不便于长途跋涉,所以回京述职一事,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 其实连斯青是心有防范。 他上一次之所以丢了兵权,就是因为回京述职的时候被昭翮帝摆了一道。 既然有了前车之鉴,现在他又岂敢轻易回来? 昭翮帝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跟连家并不对付的朝臣,却有人提出了反对。 “连帅就算腿脚不便,坐马车也该赶回来呀!每年主帅回京述职,可是必不可少的,岂能因为这种小事就作罢了。” 于是又有人重提旧事,说起了军管所一事。 “上一回,连帅就没有同意军管所的设置。该不会这一次,是连帅不愿接受军管所管制,才抗拒回京吧。” 这“抗拒”一词,用的就极为微妙。 若是连斯青真的抗旨不从,如今又手握重兵,如何能叫人不加防范? 因为有人提到军管所,昭翮帝索性当众宣布。 “朕自决定成立军管所以后,一直在观摩合适的人选。经过慎重思考,朕以为宸王能力出众,堪当大任。所以,日后军管所会全权交由宸王来处理。” 这虽然早在慕容澈的预料之中,可是真的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还是怒不可揭。 一时间,朝上重臣都能隐约窥探出帝王的制衡之术。 连斯青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合作,显然已经触动了昭翮帝。 如今,军队的管制交由宸王,很明显,这是要对连家动手了。 下朝之后,慕容澈回到东宫又是大发雷霆。 赵安兰这才见识到他真正的暴躁是什么样子。 虽然之前慕容澈也经常对她冷眼相向,没有半句好话,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歇斯底里,整个人仿佛都失控了。 赵安兰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慕容澈心平气和的把话讲清楚。 她不希望看到慕容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一个刺猬到处扎人。 她走到慕容澈的身边,刚要开口,却见他慌张的站了起来。 慕容澈张开手,在四周胡乱地摸索着。 赵安兰不由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只见他把桌上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明明睁着眼睛,眼神却像是没有焦距一样。 “慕容澈,你没事吧?” 慕容澈听到赵安兰的声音,动作一愣。 似乎是想要遮掩,可是赵安兰却先一步抓住了他。 “你在找东西,可你看不见了……你看不见了是不是?” 第695章 猎狗 第六百九十五章猎狗 慕容澈有些气急败坏地甩开她。 “怎么会这样?你这个情况有跟太医讲过吗?那些药你不能再胡乱地吃了,你是想彻底变瞎吗!” 慕容澈死死地咬住嘴唇,像是在瞪着赵安兰。 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倒像是在装腔作势。 赵安兰有些不能接受地捂住嘴巴:“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慕容澈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环抱住自己。 赵安兰不自觉地走到他面前,跟着蹲下来,平视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清楚行吗?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很讨厌你,可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隔了好一会儿,慕容澈才很轻地开口。 “赵安兰,父皇他想杀死我……我没有退路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皇上什么时候要杀你了,你现在不还是太子吗。” “他心里从来没有认定我是太子,如今又开始处处针对连家,他很快就会容不下我的!” 慕容澈在黑暗中紧紧地攥住赵安兰的衣袖:“你说的对,我看不见了,可是我如果不吃药,我就会整夜整夜的胡思乱想,我确实是疯了。不知道要怎么办,谁能帮帮我……”23sk. 看到他这个样子,赵安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直都气焰嚣张的慕容澈,居然会惶恐,害怕到这种地步。 明明这个人曾经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好像对他一无所知。 这一刻,赵安兰的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同情和一瞬的悲悯。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慕容澈的后背。 慕容澈则是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缩在了赵安兰的肩膀上。 “天无绝人之路,你还是不要过分担心了,且宽心一些……”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又提议说:“要不然你别做太子了,如果你不做太子,皇上可能也不会太过忌惮连家。说不定,就看在你退一步的份上饶过你了。毕竟你是他的儿子,他不可能真的要了你的命。” 听到这话,慕容澈却是一口拒绝:“不,我就是要做太子!难道我比别人做的差吗?凭什么他们能做得,本宫做不得!” 赵安兰长叹一声,不欲与他纠结这个问题。 “你眼睛看不见,那要多久才能好起来,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症状吗,可向太医提及过?” “过一会儿就好了,不会持续太久的。” 赵安兰只得慢慢地将他扶了起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慕容澈又渐渐得能看见了。 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他仿佛又变成了之前不近人情的样子,面色疏离起来。 赵安兰实在忍不住,还是想要再跟他商量一下。 “我知道你可以立刻恢复严照的清白。反正早晚你都要让那个女人现身,严照也一定会洗脱冤屈,官复原职。你此番刁难他,岂不是在朝中又多了一个敌人,如今你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就更不该处处给自己树敌!我若是你,现在当即就会设法放了他,也许严照会当作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不会同你计较。” “赵安兰,一定要为了他反复的惹我生气吗?” “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又觉得你可恨。人家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算是明白了。” 见慕容澈无动于衷,赵安兰只得不甘心的回房。 而此时,赵轻丹在家想了数日,却是忽然想到一件事,说不定能帮上严照。 她立刻去找慕容霁。 “没记错的话,大理寺里不是养了一群鼻子十分灵敏的猎狗吗?当时仙女找不到了,我们不是将仙女的东西拿给那些猎狗闻,所以很快就有了它的下落吗……那么这一次,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将那个失踪女人的衣物给猎狗辨识,说不定,它们就能在京中搜罗,将那女人找出来。” 慕容霁原本忽略了这一点,现在听她提起,也不由眼睛一亮。 “你说的有道理,再加上你能通兽语,如果你跟那些猎狗说清楚,它们一定会尽力去搜查,说不准真的能够将那女人给找出来。” 两人便不再耽误,径直来到大理寺。 赵轻丹来到后院,给那些猎狗们喂了满满当当的食物。 而后又将那女子的东西,一一放到它们的鼻尖,让它们仔细确认。 她摸了摸猎狗的头说:“严大人之前,可是养了你们好长一段时间,看在他给你们吃给你们喝的份上,你们可得好好的报答他呀。这一次,严大人能不能尽快被放出来,可就看你们的了。” 这些猎狗立刻汪汪地叫了起来,拼命摇着尾巴,干劲十足。 赵轻丹便点了点头,示意人放出所有的猎狗,进行全城搜捕。 因为他们又怀疑是慕容澈所为,所以对于跟慕容澈相关的一些地方着重进行了搜查。 赵轻丹特意进宫一趟,找到赵安兰。 因为赵安兰对慕容澈的情况比较了解,他在外面有没有其他的私宅,或是连家有没有什么府邸,赵安兰都一清二楚。 听到赵轻丹有了这个主意,赵安兰也来了精神。 她飞快将她知道的所有情况都罗列了出来,好让猎狗们有更精准的方向。 赵轻丹看着赵安兰的脸色不太好,忍不住关心地问:“那个慕容澈把你逼回东宫来住,是不是虐待你了?怎么看上去精神这么差?” 赵安兰摇了摇头,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问赵轻丹。 “如果一个人有了心病,总是睡不着觉,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心里好过一点。要是吃药的话,有没有副作用小一点的药。” “心病,谁啊?不会是慕容澈吧。” 赵安兰抿着嘴唇不吭声,赵轻丹嗤笑一声。 “他能有什么心病啊?亏心事做多了吧。” 这倒是跟赵安兰之前的话如出一辙。 赵安兰叹了口气:“慕容澈好像很担心皇上会对付他,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太子做的不踏实,偏偏又舍不得放。” 第696章 厌恶 第六百九十六章厌恶 “他怎么样现在都跟你没关系了,你可别心软啊,慕容澈之前是怎么对你的,你可长点心吧!” 赵安兰撇了撇嘴:“谁心软了,我是不可能回头的,但是我没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总归心里不好受。反正,反正你要是有办法的话,就帮他开点药吧。” “慕容澈的事情,等之后再说,当务之急,可是得先把严大人救出来。” 赵安兰连忙点头:“对,严照的事情要紧!” 从赵安兰这里拿到了她罗列了地址之后,赵轻丹就交给了慕容霁。 好让他安排人去逐一排查。 果然当晚,他们在一个隐蔽的院子附近发现了异常。 有两只猎狗路过那院子墙角的时候,都开始叫个不停,分明是在这院子里发现了什么。 慕容霁便不再犹豫,直接拿着京兆府的搜查令,带着猎狗闯入院子,四处搜看。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个角落的房间里面,找到了失踪数日的那个女人。 看到这女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被迫被拘留在此,反倒像是跟慕容澈达成了什么协议,在此安心的住着。 先前审问她的兄长,一直都一无所获。 如今看来,分明是这一家人都被收买了。 看到有人闯了进来,直直地朝着自己过来,这女人吓得半死,脸色刷白。 慕容霁沉声吩咐道:“来人,将她给抓走,带回去好好地审查!” 一旦人被带走,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女子哪里受得住审讯的刑罚,尤其又涉及到冤枉朝廷命官,更是行径恶劣。 在经过几轮的严刑拷问之后,她就什么都招了。 她一股脑都交代了清楚,说自己是受人指使,栽赃嫁祸给严照,为的就是让严照身败名裂。 既然人找到了,对方也承认这件事情并不是严照所为,慕容霁自是立刻向昭翮帝说明情况, 加上这个人是在跟慕容澈相关的私宅之中找到的,慕容澈休想脱身。 等慕容霁向昭翮帝说明慕容澈和严照之间的私怨之后,昭翮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由勃然大怒,恨不得要将慕容澈那个不省心的东西给打死。 “来人,将太子殿下给朕叫过来!” 慕容澈毫无准备,便匆匆地被刘公公给叫到了御书房。 他才刚踏进门,昭翮帝就豁然起身,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这一下直接将慕容澈整个踹翻在地。 慕容澈不敢起身,只得跪在地上,低着头问:“父皇,为何突然对儿臣发怒,儿臣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 “你还敢问朕!严照的事情是不是你所为?慕容澈啊慕容澈,你当真是肆意妄为,因为跟严照之间有些龃龉,居然用这种事情来栽赃大理寺卿,难道在你的眼中,构陷官员,竟如同儿戏吗!” 慕容澈一听这话,便猜测昭翮帝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线索? 他原本还想不承认,却瞥见了慕容霁站在身边。 “父皇,冤枉啊,儿臣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分明是你让人把那个女人给藏起来,好嫁祸给严照说他强抢民女。现在人是在你的府上发现的,对方也已经受不了逼供,什么都招了,你居然还想抵赖?朕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慕容澈越发心慌起来,不敢吭声。 昭翮帝却觉得怎么都不解气,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 “你居然还敢让人去金鸣台击鼓,你当金鸣台是什么地方?任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玷污了祖宗留下来的圣地!何况严照还是朝廷肱骨之臣,那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你竟然也敢胡作非为!身为一国储君,居然做出这等荒谬、荒唐之事,实在让人不敢置信。” 慕容澈被他说得冷汗直冒。 昭翮帝疲惫地闭上眼睛:“此事既然已经闹上了金鸣台,那么天下人都在等一个说法。你让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太子殿下一手所为?这简直是安盛的耻辱!”m.23sk. 慕容澈有些不服气的抬起头:“可是父皇,您是不知道那个严照是如何挑衅儿臣的。赵安兰身为儿臣的前太子妃,身份何等关键,如今我与她和离的消息并未传出,这严照却多番接近赵安兰,分明是对赵安兰图谋不轨!” “你们两人都已经和离了,那你还想怎么样?当初跟赵安兰吵闹着一定要和离的人是不是你,可是现在,紧紧逼着不放的人又是你,你有病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严照真的跟赵安兰有什么,现在跟你也没有关系了。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你能对付朝廷官员的理由。” 慕容澈只好低头认错:“父皇,儿臣知道错了,请您饶过儿臣这一回吧!” 昭翮帝怒其不争的看着他:“你既然身为太子,就应当有太子的样子,可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除了让朕寒心和失望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好感。” 昭翮帝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样的神情落在慕容澈的眼中,只觉得格外刺眼,他心头越发冷了下来。 而昭翮帝不再看他,却对慕容霁吩咐说:“告知审刑院,就说严照是被人冤枉的。这一次是他的仇家设计,故意让人栽赃嫁祸,如今那失踪的女人已经找到,且尽数认罪,也该告知天下,严照是清白的了。” 慕容霁拱手应了下来:“儿臣遵命,这就吩咐下去,立刻将严大人给释放出来。只是别的都好,但是京中百姓这段时间对严大人的非议不断,严大人在民间的声誉可谓是一落千丈。常言道造谣容易,辟谣难。只怕就算我们能够帮严大人澄清,也未必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无辜的。” 昭翮帝自然清楚这个道理,他不由对慕容澈更是动怒。 “这件事情,错责全在太子。等严照被释放之后,朕自会亲自安抚,还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也得给朕备上一份大礼,送到严府去,好好给严照赔罪!” 慕容澈心里哪能情愿。 偏偏这会儿,昭翮帝正在气头上。 若是他不从,事情只会无法收场,他只好闷闷的答应下来。 第697章 别离开我 第六百九十七章别离开我 慕容澈和慕容霁两人一并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慕容澈有些发狠地看着慕容霁。 “四哥这是何意?为着一个外人,这般跟我作对,看来严照这个大理寺卿,在四哥你的心中很值得拉拢啊!” “太子殿下,并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做事看重利益。严照乃是我的好友,我认为他值得交往,才不忍看着他遭人诬陷,平白蒙冤。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好像并未真心悔过,难道方才跟父皇说的那些话,都是敷衍之辞吗?” 慕容澈咬牙切齿地说:“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那个女人藏得那么深,竟然也会被你们给发现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慕容霁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可能不知道,本王自执掌京兆府以来,相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旁人怎么也查不到你身上,你说是不是?” 慕容澈的面色越发阴鹜起来,慕容霁则不再理他。 他将证人移交给审刑院之后,就立刻去大理寺的审讯室之中,将严照给释放了出来。 严照当然知道,慕容霁他们为了自己做了不少的奔波。 他便朝着慕容霁深深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宸王殿下出手相救,今日大恩,下官没齿难忘!” 慕容霁摆了摆手:“上一次,本王的王妃出事,也是幸亏有严大人仗义相救,她才能脱险。这一次,本王不过是投桃报李,但是严大人心中应该清楚,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你也不会有这个麻烦。好在如今,父皇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并将太子重斥了一顿。我想这段时间,慕容澈应该能消停些了。” 严照则是想到了另一人:“宸王殿下,不知……赵二姑娘现在如何了?那天她来大大理寺看过我之后,就说要去找太子殿下理论,可是之后下官却迟迟没有她的消息,下官很担心她会一时冲动,做了有损自己的事情。” 慕容霁叹了口气:“安兰现在人在东宫,她大概是跟太子达成了什么协议,太子让她先行搬回东宫之后才肯放过你。但是没想到,王妃会突然想到利用大理寺的那些猎狗将失踪的女人给找了出来,所以你才能提前被释放。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你相安无事,安兰自然很快就能回来了。”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严照的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感动。 他没有想到,赵安兰居然为了自己,愿意向慕容澈妥协到这种地。 严照非常清楚赵安兰有多排斥回到东宫,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赵安兰。 而此时的东宫,正气氛低沉。 赵安兰已经听说了严照被无罪释放的消息,她当然是感觉松了一口气。 若早知道那些猎犬有如此大的作用,她干嘛还要来求慕容澈放过严照,简直是多此一举。 既然严照已经释放,她当然不愿意再多留下。 所以便打算重新收拾好东西,彻底离开这里。 谁知道,慕容澈却大步走到她的寝殿里。 他一下子将赵安兰拽住,将她整个抵在了墙上。 “你干什么!” 她被慕容澈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要走了是不是?他这里刚放出来,你就迫不及待的要走了是不是!” “我当然要走,之前我们就是做了交易,现在既然严照他已经没事了,我们的交易就不成立了!” 慕容澈面目狰狞:“好啊,你走啊,你走得越远越好!你去跟严照双宿双飞吧,你不就是想要那样吗!” 赵安兰心中五味杂陈,她掰开了慕容澈的手,想要继续收拾东西。 可是等她转过身,慕容澈却突然自背后抱住了她,将她抱得特别紧。 赵安兰瞪大了眼睛,脸上现出一丝无措。 要知道,慕容澈从来没有对她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哪怕是他们当时还未成亲,他有意糊弄她的时候,他也不会做到这个份上。 她顿时结巴了起来:“你、你干什么呀?你先放开我。” 慕容澈却有些急切地说:“赵安兰,你能不能不要走?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为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跟你道歉!我知道一直以来是我不好,是我利用你、欺骗你,后来还冤枉你,是我没有珍惜你。但是我后悔了,我现在后悔了……我一点都不想你走,你能不能别丢下我一个人!” 赵安兰愣在原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慕容澈呀,这么一个一贯高高在上,不屑于跟任何人低头认错的慕容澈。 他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有过这样低的姿态? 这让赵安兰根本无法适从。 “你受什么刺激了?之前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讨厌我吗,难不成,就因为我离开你,你就一下子转性了?” “你说的对,我这个人就是马后炮,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可是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再那样了,别离开我,我们不和离了好不好?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和离!” 赵安兰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23sk. 可是慕容澈却像是委屈极了:“那天我看到你对着严照跳舞,但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跳过舞,凭什么他能有幸见到?他盯着你,眼珠子都不转了,本宫可真想把他的眼睛给抠下来!那个瞬间,我真的好嫉妒严照啊,我好嫉妒他!” “之前那女官的事,是我脑子糊涂,轻易相信了那个贱人。我总是这样,以为自己见到的就是真的,却忘了你本身是多么洒脱率真的人。我们之间从来错的都只有我一人,但是现在我真的想要弥补,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赵安兰有些艰难地回过头:“慕容澈……” 慕容澈急切地抓住她的手:“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曾经你一看到我,就会笑靥如花。你还说过,你的梦想就是要嫁给我为妻。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第698章 心向往之 第六百九十八章心向往之 “可是,可是我对你已经没有之前的感情了,等我们分开之后,我再想去回忆我们之间的美好,却发现支离破碎,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地方,慕容澈,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们都往前看,别再止步不前了好不好。” “不好!”他死死地抿着嘴唇。 “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那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我很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了,你陪陪我吧!” 赵安兰被他这样子弄得左右为难。 理智告诉她,此刻应该狠下心肠来抛下慕容澈离开这里。 但是她又想到,那天慕容澈眼睛看不见,整个人颓糜不振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现在是不是真的很无助? 难道自己在这里,就能帮到慕容澈吗? 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也做了那么久的夫妻,虽说闹得极为不快,但真的计较起来也是没有深仇大恨的。 大概是慕容澈的样子太过可怜了,赵安兰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她只能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小声说:“那不然我再陪你多住几天吧,但是我事先说明,我们已经和离了,我本来是没有义务照顾你的,不过是不太放心。等你情绪稳定了,我就一定要走的。” 慕容澈听了这话,心里忽然一阵怅惘。 跟赵安兰分开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以前并不了解赵安兰。 他们之前的相处实在太过虚与委蛇,因为攻于心计而忽略了最真诚的感情。 偏偏现在想要挽回,却已万般艰难。 于是两人便达成共识,她只好又继续留在了东宫。 严照收拾好之后,便先行回到了府邸。天籁小说网 在沐浴更衣之后,他也没有耽误,径直来到了赵家。 他想要确认赵安兰是否平安归来。 但是,到了赵家却被告知说,赵安兰至今还在宫中,并未回府。 严照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他甚至有些担心,是不是慕容澈将赵安兰给禁锢了起来? 所以她失去了自由才回不来。 从赵家出来的时候,严照正好迎面撞上了赵同。 他便拱手行礼道:“赵大人。” 赵同看到了他,想到了什么出声问:“严大人是过来找安兰的?” 严照点了点头:“但是方才得知,赵二小姐并不在府上,至今还在东宫没有回来。下官心中有些不放心,毕竟,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赵二小姐是为了救我,才去找到太子殿下。我很担心太子殿下会为难她。” 赵同倒是不否认:“你说的没错,安兰之所以会进宫,确实是为了你。但是太子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她,太子所想的,不过是在人前让她继续扮演他的太子妃。因为再过不久,就是每年宫中宴请群臣的盛宴,届时如果只有太子一人出席,他和太子妃和离的消息,难免会很快传开。” 严照忍不住看向赵同:“赵大人。如果太子殿下继续纠缠着赵二小姐不放的话,不知您会如何打算?” “那是安兰跟太子自己之间的事情,老夫并不打算多插手。倒是严大人你,似乎对安兰颇有些关心……不知严大人又是如何打算的?” 严照抿了抿嘴唇,敛住神情。 “下官不敢欺瞒赵大人,其实下官对赵二小姐,的确有不一样的情愫……赵二小姐的性格豁达,且果敢率真,如同女中豪杰一般,是个不多见的女子。原先下官对她并不了解,甚至还有些误会,但是如今熟悉了她,却觉得难能可贵,心向往之。” “哦?那严大人的意思是,你对安兰实际上是有男女之情的?” “是。”严照郑重的点了点头。 赵同不由抚了抚胡须:“那你可要想清楚,虽然赵安兰是我的女儿,但我也知道,想娶她进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毕竟是前太子妃,身份特殊,你若真的跟她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太子那里总归是说不过去的,说不定皇上都会心存芥蒂。再加上严大人你自己就算有心,你的家人可未必会答应。” 严照握了握手指:“严某的父母早年因意外双亡,家中的长辈也多是姑姑婶母。虽说他们对下官颇为关照,但是,关于下官的婚姻大事,我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那你不怕来自皇上和太子的压力吗?” “皇上一向圣明,如今赵二小姐已经不是太子妃,便与皇家再无关系。既如此,天子又岂有左右普通女子婚姻大事的道理。至于太子殿下……想必赵二小姐已经对他颇为失望,不愿再与其来往。破镜,始终是无法重圆的……” 赵同若有所思。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严大人若是真的有心,还是等安兰回来之后你再跟她讲吧。” 因为不放心慕容澈吃药的问题,他每次吃药的时候,赵安兰就在边上守着,不让他服用过量的药物。 慕容澈则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可是我夜里会睡不着觉,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以前做夫妻的时候,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没有在一张床上躺过。 该做的亲密的事情也都做过了。 但是赵安兰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会陪你睡觉的,那太不成体统了。这样吧,你睡,我坐在边上看着你,等你什么时候睡着了,我什么时候走,这总行了吧。” 慕容澈立刻答应下来。 赵安兰又想到了什么,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之前赵轻丹为她准备的安神的香囊,放到了慕容澈的枕边。 “这个东西有助睡眠,也许会对你有用。” 慕容澈的手指便紧紧地握着香囊,赵安兰轻轻熄灭了灯。 她在黑暗中一言不发,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安静。 慕容澈闭上眼睛,不知为何,得知赵安兰现在就在他的身边,也许正默默的注视着他,他的心中就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莫名地感觉一阵困意席卷而来,很快就没有了意识。 等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赵安兰才蹑手蹑脚地起身,走了出去。 第699章 礼物 第六百九十九章礼物 次日上朝的时候,严照已经重归朝堂。 边上的朝臣们纷纷开口对他慰问,无非是严大人受苦了云云。 连昭翮帝都忍不住开口,当众安抚严照。 说是他遭奸人所害,极其无辜,还给了颇为丰富的赏赐。 慕容澈就站在边上,冷眼听着朝臣们的议论。 他心中愤懑不平,但也无济于事。 这一次,都怪这个严照运气太好了! 否则怎么也得叫他身败名裂,而不是轻轻松松地一笔带过。 退朝的时候,慕容澈路过严照的身边,不由冷哼了一声。 “严大人的运气真是好啊,这次可是便宜你了!” 严照面无表情地看了慕容澈一眼:“太子殿下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下官以为太子殿下再不济,也不至于用卑鄙下作的手段来栽赃嫁祸,却想不到下官的想象力还是有限。太子殿下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严大人在朝为官不是一朝一夕,日后路还长着,姑且好自为之吧!” 严照冷不丁地开口:“不知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愿意放过赵二小姐?” 慕容澈倏地停下了脚步。 隔了数秒,他才有些得意地转过身。 “本宫什么时候限制赵安兰的自由了?她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没有人可以拘束她。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昨晚你都已经回家了,赵安兰却没有回到赵府。不为旁的,只为她心中还放不下本宫。本宫近日身体有些不适,她便主动留下来照顾,她既然有这份心,本宫又怎么会拒绝呢……” 说罢,他拍了拍严照的肩膀。 “严大人就算有什么非分之想,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本宫和赵安兰相识多年,情分岂是普通人能比的?我们夫妻之间不过小打小闹,早晚会再团聚。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严照眼神冷下来,慕容澈却不再看他,嗤了一声离开。 因为这一次,赵轻丹也帮了不少忙,所以严照特意去了宸王府登门拜谢。 赵轻丹自然跟慕容霁的意思一样。 上一次她能得救,也是严照施以援手。 两相互助,对彼此都好。 等道谢之后,严照忍不住对赵轻丹说:“下官有一事,想烦请宸王妃帮个忙。因为如今赵二小姐还在东宫中,下官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并不清楚她的处境如何。下官实在担心,太子殿下会不会再做出过分的举动,所以想请宸王妃去看看赵二小姐。” 赵轻丹想起上一次,赵安兰提及的慕容澈生病的事情。 她摆了摆手:“你不必太过担心,似乎是太子最近身体抱恙,赵安兰又素来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慕容澈在那里装可怜,赵安兰就有些心软。但是你尽管宽心,她虽然心软,却不是心瞎,想必再过几日就会回来了。” 赵轻丹有些戏谑地看了严照一眼。 “严大人似乎对赵安兰和太子的近况十分关心……” 严照轻叹一声:“若是赵二小姐不嫌弃的话,下官心中,的确对她心有所属,所以下官想等着二小姐回来亲口对她说。” 赵轻丹不由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真的对安兰有那种心思。本宫先前确实存了撮合的意思,但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现在看来,严大人还真是敢作敢当。那本宫就在这里,先预祝严大人马到成功咯。” 之后的几天,因为有赵安兰的监督,慕容澈吃药倒是规律了一些。 也没有再出现之前眼睛突然看不见的情况。23sk. 赵安兰见他情绪还算稳定,便提出要回到赵家。 慕容澈看得出来她去意已决,又担心若是态度太过强硬地让她留下,会造成赵安兰的逆反心理。 他便软下态度,有些商量地说:“那再过些日子,就是宫中宴请群臣的盛礼。你能不能还装作是我的太子妃?” “可是这样做不是骗人吗?如果我一直担着你太子妃的名头,你也没有办法再迎娶新的太子妃。” “我不想迎娶新的!我只想要你,我说过我已经知错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会尽力去做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让你觉得贴心温暖,你重新回来好不好?” 赵安兰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群臣宴的事情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没到,我要先行回府了,不然父亲也会担心的。” “本宫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宫中的马车众多,你事务繁忙,不要为这种小事耽搁了。” 但是慕容澈坚持,赵安兰便不再跟他犟,就由着他将自己给送回了赵家。 到赵府的门外,慕容澈却不方便进去。 如今赵同大概是不待见他,他碰上了也是自讨没趣。 赵安兰随意地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吧,我要回家了。” “我看着你走。” 赵安兰便不再管他,大步下了马车。 谁是刚走到门边,就有一人自身后开口:“安兰。” 赵安兰闻声转头,一眼就看到了一袭青衫的严照。 和之前她惯常见到的,他总是身着深色官服的样子不同。 这会儿严照清雅脱俗,犹如阳春白雪,倒是比之前更显得光彩照人了。 赵安兰乍见到他,眼前一亮,心头也莫名一喜。 “严大人你终于沉冤得雪,被平安释放了!” 严照点了点头:“这都是赵二小姐的功劳。” 赵安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你可别笑话我了,我哪有什么功劳啊,我不害你就是好事了。这次应该是多亏了我姐姐能利用你养的那些猎狗,才找到了关键的证人。但不管怎么样,你能平安无事,便是最好了。” 严照温柔地看着她,他忽然从背在身后的手上,拿起了一盆墨兰花,递到她的面前。 即使是在冬日里,墨兰花也灿然盛放,明媚如春,有着极为顽强的生命力。 赵安兰眉眼一弯:“好漂亮啊,这是送给我的吗?” “是啊,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来时在路上看到,觉得与你格外相称,这是墨兰花,而你叫赵安兰,在我看来你们有同样坚韧的品性,希望你能喜欢。” 第700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七百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赵安兰连忙伸出手将花给接了过来,她放到鼻尖轻轻地嗅了嗅,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谢谢你,我很喜欢,可以把它放到我的窗台上。” 谁知她刚说完,忽然身边起了一阵冷风。 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花盆就被人抢了去。 赵安兰有些无措地转过头,却见慕容澈不知何时下了马车。 他一把将她手里的花盆给拿到自己手里,然后举过头顶狠狠的往地下一摔。 原本精致的花盆一下子就摔得四分五裂,那开得灿烂的花朵,也全部都零落在了地上。 赵安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干什么啊!” 慕容澈死死地盯着严照。 “本王给你的警告,你全部都当成耳旁风是不是?我让你离赵安兰远一点,你居然还敢给她送东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官既然心悦赵二小姐,便诚心送她东西,讨她欢心,有何不对?” 慕容澈气得发抖。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对赵安兰图谋不轨!赵安兰,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吧?你不是说你二人只是好友吗?可他说对你君子好逑,都这样了,你还打算再跟他过多牵扯吗?” 赵安兰也有些吃惊。 她没有想到严照会这么直白,公然地就在人前表露出了对自己的心意。 而且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甚至像觉得做梦一样。 可能是经历过慕容澈那一段失败的感情,赵安兰心中颇有些犹疑不定。 她甚至时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好,不够讨人喜欢。 而严照毕竟是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即使他的身份没有慕容澈尊贵,他的品行却十分高洁。 这样一个人,现在竟然不加掩饰地对她表示爱意吗? 见赵安兰一直没有开口,慕容澈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甘地盯着她。 “你说话呀!你快说你要跟他断绝关系,让他不要再纠缠你了,你告诉他。” 赵安兰看着地下一片狼藉,只觉得头疼欲裂。 即使她有心体谅慕容澈是一个病人,在当下也不可能做到毫无怒气。 “慕容澈,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这是严大人送给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把它砸碎!你又凭什么让严大人不再纠缠我,应该不再纠缠我的人是你吧?” 慕容澈的眼睛变得通红。 “你让我不再纠缠你,却愿意他接近你,这就是你最后做出的选择吗?赵安兰,你不能这样,你跟严照才相识多久,而我们又相识多少年,你我之间的情分,竟比不上你跟他短短数日的交集吗?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年纪轻轻就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你觉得他单纯耿直吗?我告诉你,严照比你想得要复杂得多,你怎知他不是看中你的家世,怎知他不是骗你?不然你有什么好的,你一个二嫁的女人他图你什么!” 赵安兰听到这话,却觉得十分可笑。 “慕容澈,原来在你的眼中我这般不堪,那你又何必再挽回我?严照和你不同,我知他为人,信他品格。他地位不如你,在我眼中却胜你千百倍,比你高贵。你别在这里继续逼我了,那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慕容澈张了张嘴,心中似有剧痛。 他的眼角忽然划过了一滴眼泪,而后再也呆不下去,仓皇离开。 等他一走,赵安兰揉了揉眉心。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有些歉意地看向严照。 “抱歉,你送给我的花已经碎了,我原本还想用它来装饰房间的。” “没关系,我明日再送一盆新的给你,你若是喜欢,我便天天送。” 严照的目光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被这般灼热的视线注视着,赵安兰也有些难为情。 她微微低下头:“刚才你干嘛要故意说那种话来骗他呀?惹得慕容澈不高兴,又不知要发什么疯。” “骗他?我什么时候骗过太子殿下了?” 赵安兰脸上一红。 “就是刚刚,你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道不是因为想故意刺激他吗,总不可能是真的……” “为什么不可能是真的?” 严照连忙解释:“我是真心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绝无半点掺假,还请赵二小姐能够考虑考虑我。” “我父母双亡,家中并无其他兄弟姐妹,关系简单。如今位列三品,俸禄还算丰厚,若是赵二小姐觉得,我还算是一个能够瞧得上眼的人选,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对你好一点。” 她攥紧手指:“你怎么就心血来潮地说这种话,让人怪措手不及的,半点准备都没有。” “也许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吧。” 严照想了想:“从第一眼,在金鸣台看到赵二小姐,严某的心中就埋下了一颗种子。而到了后来,跟你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对这颗种子的浇灌滋润,迄今愈演愈烈,我也无法再掌控它的生长。但见它破土而出,开花结果。今日我想把这朵花送给你,若你愿意收下,我愿用所有来保证,我会竭尽全力的对你好。哪怕我拥有的不是最多的,但我会给你,我力所能及的最好的。” 听到他这么说,赵安兰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 试问谁人能够抵抗住这么情深意重的表白呢? 她揉了揉眼睛:“严照,你知道吗,我第一眼就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好。但是到现在,我都有点不相信我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之前和慕容澈的那一段,实在太过糟糕,太过荒谬,以至于为其信心全失,不敢再轻易地去动心了。我很容易患得患失,也无法坦然地面对疮痍满目的过去。我真的觉得不真实,会不会其实,这世上的好物总是不够坚牢……”3sk. “如果你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不着急,我会慢慢等的。安兰,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不会让你抗拒或排斥的机会,可以吗?” 赵安兰用力点了点头,严照笑了起来。 第701章 下场 第七百零一章下场 这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慕容浔和许曼欣总算将落郡王给押送回京。 昭翮帝提前知道消息,便早早命人在城门外迎接他们。 慕容澈作为太子,自然免不了要出席。 慕容苏和慕容霁也都随行露面,来给慕容浔接风。 城中的百姓听说岄王殿下将逆贼落郡王给押送回京,纷纷前来围观。 落郡王被押在囚车之中,被人缓缓地推进城门,百姓们一拥而上。 哪怕边上有官兵的阻拦,也抵挡不住他们的谩骂和愤怒。 一时间,空中不乏抛出的烂菜叶和鸡蛋,尽数落到落郡王的脸上。 落郡王生来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顿时脸色冷得骇人。 边上有一老者忍不住扬声怒骂:“乱臣贼子,安盛有你这样的王爷,简直就是天大的不幸!你把我们老百姓害的多惨啊!” “是啊,逆贼,你不得好死!”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幸好又来了一队军官,才将围堵的百姓给拦住。 慕容澈站在最前面,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悸。 自古以来,造反的下场要么输要么赢。 若是赢了,江山更迭,改朝换代。 所有的不光彩也会随着新的帝王上台,而被悄无声息的掩盖。 可如果是输了,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m.23sk. 就像是落郡王现在的样子,所到之处人人喊打。 是百姓的罪人,也是历史的罪人。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都有些发紧。 如果他舅舅步上了落郡王的后尘,他们连家又该如何自处? 等见到慕容浔之后,慕容澈心中再怎么不情愿,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他上前拱手道:“三哥此去中原,能够成功将落郡王擒住,实在是可喜可贺,辛苦你了!” 慕容浔淡淡地笑了笑:“能为朝廷做些事情,本王也很开心,太子殿下不必客气。” “走吧,父皇还在宫中等着为你接风,咱们还是不要让他久等了。” 慕容浔就先命人将许曼欣送回岄王府,并且低声叮嘱她好好休息。 这些日子舟车劳顿,许曼欣一路上也辛苦了。 许曼欣乖巧地点了点头,当着人前不好跟他多说什么。 但是两人目光一触即,便知对方所想,皆是不露声色的笑了起来。 之后,慕容浔几人便一起去了安盛皇宫。 一路上,慕容苏兴奋地看向慕容浔,他问个不停。 “三哥,你怎么就知道那落郡王人在中原?是你无意中发现的,还是有意设陷将他拿住?” “之前落郡王的踪迹有所显露,父皇的人察觉到了,便命我秘密探查此事。不过能将他捉住,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次的运气还算不错。” 慕容霁则是关心问:“想必捉拿他,你也费了不少功夫吧,是否遇到过什么危险?” 慕容浔点了点头:“有那么两次,我差点就死了。不过幸好,我身边的人运气比较好,连带着也分了些好运给我。所以总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慕容澈在边上听到这话,目光一冷。 好运?又是好运气! 他近可真是听烦了这两个字! 等他们到了宫中,昭翮帝已经迫不及待地亲自到宫门外迎接。 他看到慕容浔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当即走过来,握住他的手。 “浔儿,你辛苦了!这一次能将落郡王抓住,你功不可没。朕实在是太欣慰了!”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能为父皇分忧,乃是儿臣的荣幸。” “好,好啊!” 昭翮帝心情颇悦地拍了拍慕容浔的肩膀,眼中的赞许怎么都止不住。 而后他又越过众人看向囚车里的落郡王,面色一冷,原本的笑意也尽数敛去。 他慢慢走向前来,到了落郡王的身边。 落郡王见了他,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谦卑恭敬,早已破罐子破摔,满眼都是讥讽和放肆。 昭翮帝看到他的样子,气得胡子一抖。 “落郡王,一直以来,朕都将你当做一个不错的兄长,好生对待。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居然敢勾结禹王造反,拉整个西北军下水!你当真是觉得朕舍不得杀你吗!” “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落郡王冷哼一声:“当年我的父王是怎么死的,我兄长又是怎么死的?你的父皇,也就是先帝他心里一清二楚!你我之间本就有血海深仇,谁稀罕你假惺惺的施恩。” “不识好歹!先帝早已故去,就算之前有什么误会,也应当烟消云散,不再提及。你却勾结皇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惹得民不聊生,朕若不杀你,怎么对得起祖宗社稷!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简直枉为人臣。来人啊,将落郡王给朕押下去,五马分尸,即刻行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原本以为,落郡王最终最惨的结局不过是被砍头。 却没想到,昭翮帝居然要将他五马分尸。 竟是连死,都不能死得痛快。 落郡王闻言破口大骂。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个昏君!你不得好死,我要诅咒你,诅咒安盛!你以为你的江山还坐得稳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现在看重连家,但连家早晚都要反,你就等着看吧。整个安盛,休想有安宁的那一天!” 慕容澈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他握紧拳头,呵斥身边的人:“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的嘴巴捂起来,将他给本宫带走!” “哈哈哈,慕容澈,你怕了是不是,难道本王说错了吗?连斯青一定会造反的,我等着看,我在天上一定会等到那一天!” 好不容易将他给拖走了,慕容澈粗喘着气,连忙看向昭翮帝。 “父皇,您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连家誓死效忠安盛,绝无半点反叛之心。舅舅他不是这样的人,父皇您千万不要听落郡王这种将死之人的挑拨离间之词。” 昭翮帝绷住脸,隔了好一会儿才抬眼扫了慕容澈一眼。 “朕当然相信,连家是效忠于朕的。连将军是个聪明人,造反的下场,他也已经看见了,无论怎么走都只会是死路一条,连将军又怎么会傻到以卵击石呢。” “父皇说的极是!” 第702章 微词 第七百零二章微词 很快,落郡王就被拉到了行刑场上。 他的手脚被绳子捆在马蹄上,而四个角上皆站着一匹白马。 所有人站在高处往下看,落郡王披头散发地躺在中心。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他吓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等行刑的官员手里的旗帜一挥动之后,马匹们便向四个方向跑动了起来。 拉扯住洛郡王的麻绳也越绷越紧,直到后来,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四分五裂。 甚至还能听到皮肉骨骼分开的咯吱声音。 这一幕实在太过残忍,大半的人都忍不住别开了眼睛,不敢多看。 昭翮帝却是目光平静。 慕容澈心有余悸地偷偷看向昭翮帝。 这一刻,他心乱如麻。 “今日落郡王的下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日后若谁再胆敢有不臣之心,就等着被分尸喂狗吧!” 偶然触及昭翮帝目光的那一刻,慕容澈手心全是冷汗。 处理完了落郡王的事情,因为怕袁皇后担心自己,慕容浔便去了栖梧殿内看望袁皇后。 见到他安然无恙的回来,袁皇后一颗心也放了下去。 “此前听说你遭遇了落郡王,虽然已经听闻喜讯,本宫却还是心中难安,总觉得事情不会太过简单。你父皇也是的,明明说好了只是让你去给外公贺寿,却暗自给你布置这样的任务。如今你身体无恙倒还好,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等于要本宫的命!” 慕容浔轻轻笑了起来,他握住袁皇后的手。 其实这一路上艰难万险,多次死里逃生,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向袁皇后说明。 否则还不知道她要怎么念叨呢! “儿臣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慕容浔顿了顿,又忍不住说:“何况这次,儿臣还带了许曼欣一起去。这一路上有她照顾,儿臣只觉得格外舒心。” “许曼欣?” 袁皇后微微蹙眉:“这个名字,本宫似乎是在哪里听过,怎么这么耳熟。” 慕容浔刚准备开口,袁皇后又恍然地说:“本宫想起来了,那个许曼欣,不是光禄寺卿家的表小姐吗?那一日,本宫和宸王妃出宫,在宫外听到他们吟诗作赋,这个许曼欣当时帮助许家的那位大小姐许安礼作弊,令她拔得头筹。轻丹对她似乎颇为欣赏,有意将她弄到宸王府去。怎么如今,那女子又到了你的身边?” “因为当时,许曼欣到宸王府不久,霁儿就发现了他和轻丹之间似有旧情,所以便下令彻查,很快就发现了真相。当时霁儿大发雷霆,许曼欣自然不好继续留在宸王府,轻丹便托付儿臣将许曼欣带走。谁知,她却想留在我的身边。” “什么?她为何会突然想留在你的身边,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慕容浔只好解释说:“母后有所不知,几年前,儿臣曾经巡查过津州一带,也就是许曼欣的家乡。当时竟然无意中救下了许曼欣的母亲,虽然时隔多年,儿臣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但是许曼欣却始终铭记于心,从未忘记过儿臣当时施以援手的事情。所以她看到儿臣行动不便,便想着能留在儿臣身边,方便照顾儿臣。” 袁皇后有些担心地问:“可是,这个小姑娘来历有些不清不楚,虽说是许大人家的表小姐,但她的母亲却是在多年前,跟她的父亲私奔,总归不是什么正经人。而且后来,她父亲还抛弃了她们母女,可见她父亲的品性十分卑劣,有这样的父母,本宫对这个许曼欣,并不太放心。” 慕容浔连忙说:“那是母后您不了解她,如若您跟曼欣有更多相处,一定会喜欢她的!许曼欣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的父母为人如何,儿臣并不清楚,但是儿臣可以断定,许曼欣心性纯良,请母后千万不要对她有所偏见。”天籁小说网 如果说慕容浔替哪个女子说话,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更不消说现在,他分明是明里暗里地维护着许曼欣。 袁皇后见状,可吃了不小的一惊。 “浔儿,你,你怎么将这个许曼欣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难不成你对她……?” 慕容浔清了清嗓子:“母后猜的没错,儿臣在这一路和许曼欣的朝夕相伴中,同她之间的感情逐渐升温。如今已经离不开她了……还希望母后能够成全,儿臣已经许诺,要将许曼欣纳为儿臣的侧妃。” “什么!你居然想将这个女子当做自己的侧妃?本宫没有听错吧,一直以来,本宫想让你娶妻纳妾,你都百般拒绝,从来不感兴趣,现在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跟本宫提起。这女子有什么样的魔力,竟让你神魂颠倒?” 慕容浔有些失笑:“母后不必想太多,儿臣之前之所以不愿意娶妻,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如今既然碰到了许曼欣,且与她心意相通,琴瑟和鸣,那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可是,许曼欣的身份实在是提不上台面。若是她那个表妹,许家正经的小姐给你当侧妃,倒也就罢了,你怎么偏偏就看上了这一个。” “母后,两个人在一起又何必在乎对方是何身份,儿臣难得遇到想要厮守终生的人,难道您会不愿意成全吗?” 袁皇后又踌躇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担心慕容浔不愿娶妻,而后又发现他喜欢的人居然是赵轻丹。 如今他终于愿意放下对赵轻丹的感情,主动去接纳别人,这当然是极好的事情。 但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女人? “可是,当初她还进过宸王府,差点成为了霁儿的女人。如果这件事情被传出去了,外人一定会多想,平白坏了你的声誉。” “她进宸王府不过只待了几天,和霁儿之间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甚至连知晓的人都寥寥无几,母后又何必担心。” 袁皇后还是颇有微词:“那个赵轻丹也是,她怎么每次遇到麻烦都来找你,什么人都往你府上推!” 第703章 活宝 第七百零三章活宝 她补充道:“本宫不是反对你有喜欢的人,本宫本该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对方的来历,实在是不清楚。自从上一次经历过林宛离一事,本宫的心里啊总是惴惴不安的,担心遇到心怀叵测的女人对你不利。” “这点母后您可以尽管放心,就算天下人都想要对儿臣不利,许曼欣也绝对不会。” 袁皇后一怔:“你就这么笃定?” “是!” 见他态度坚决,分明是心意已定。 袁皇后一贯疼爱慕容浔,又岂会多加阻拦。 她便轻叹了一声:“罢了,你若是真心喜欢她,本宫又怎么可能拆散你们。你想让她当侧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她住在何处?” “暂时还在儿臣的府上。” “如果真的是要纳侧妃,那便得名正言顺地从许家接人,哪有还住在你府上的道理。” “慕容浔点了点头,这自然是应该的。 按照礼数,亲事当日,许曼欣应该从许家出门。 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应该尽快搬回许家了。 “这样吧,儿臣近日会陪她回一趟许家,向许大人说明此事。想必许家定不会反对。” 没想到,慕容浔竟然还要亲自陪她去许家。 按照以往,其他女子哪里有过这样的殊荣? 看来这个许曼欣在慕容浔心目中的地位还真是不一般。 袁皇后只得应了下来:“你放心,迎娶侧妃一事,本宫会让人好好为你谋划,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你那位心上人。” 慕容浔感激地笑了起来:“儿臣多谢母后。” 等慕容浔回到岄王府,许曼欣就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 她双手搂住慕容浔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 “才短短几个时辰没有见到公子,我就已经觉得太过漫长,等不及了。” 慕容浔宠溺地看着她,点了点她的鼻子。 “说你粘人还不高兴,我可没冤枉你吧。” “好嘛,我承认我粘人还不行吗,难道公子不希望我黏着你吗?那我以后离你远远的,不再烦你就是了!” 慕容浔拉起她的手:“怎么还耍起小脾气来了?本王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今日,本王已经向母后说起想要迎娶你做侧妃一事,母后已经答应了。” 许曼欣小脸一红:“皇后娘娘她,竟然没有反对吗?我还以为,我这样的身世,她肯定很不喜欢,说不定还会怪罪你。” “母后不会不喜欢你的,我的曼欣是世上最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谁见了,都会心生怜爱。” 许曼欣忍不住坐到他的腿上,整个人往他的怀里钻。 “我好开心啊!”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我接下来要说一件事,也许你就不那么开心了。” “啊,什么事啊?” “很快你就要成为侧妃,但是按照本王迎娶侧妃的仪式,最近这段时间你不得不回到许家去。只有这样,之后才能名正言顺的将你娶进门。” 听到慕容浔这么说,许曼欣果然垮下脸来。 她嘟起嘴,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说:“可是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离开你,我能不能还继续在你府上住着,大不了,大不了在咱们成亲的前一夜,我再回到许家。” 慕容浔捏了捏她的小脸:“我也舍不得你现在就走,可是母后的意思是,你一直在王府住着于理不合,只怕许家那边,也会觉得有失礼数。” 他轻叹一声:“你放心,我会亲自陪你去一趟许家,跟你的舅舅说清楚。只要他们知道你是未来的岄王侧妃,就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我知道,你在许家受了不少的委屈,他们之前不是还想叫你嫁给连奎严吗,但是现在有本王在,没有人敢欺负你。如若谁不守规矩,你就回来通风报信,等我给你撑腰。” 许曼欣听到这话,抽了抽鼻子。 “你以为我是怕被人欺负不敢回去吗?我才不是呢,原先我一直被人欺负,早就已经习惯了。我是一点都不想跟你分开,一天一刻一秒都不行,否则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很可怜的。” 慕容浔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怎么会有许曼欣这样的活宝?情话信手拈来,还说的一本正经,丝毫不似玩笑。 他亲了亲许曼欣的嘴唇:“被你这么一说,本王也半点都舍不得放你走了。不过,该守的礼数还是要守,但不会太久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同你一样等不及。” 许曼欣又羞又喜,心里甜滋滋的。 等收拾妥当之后,慕容浔果然亲自陪她来到了许家。 许年一见岄王殿下登门拜访,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又看到慕容浔身后的许曼欣,心里觉得十分怪异。 先前许曼欣被宸王妃给叫走之后,就一直没有踪影。 许家也托人去宸王府询问过,得到的答案都是许曼心另有安排,暂不回府。 他们还一心想将许曼欣给许配给连奎严,连家也命人问了几次,偏偏始终不见许曼欣的下落。 谁能想到,现在许曼欣居然是跟着慕容浔一起来的? “许大人,本王今日过来,是为了同你商议许曼欣的亲事。” “许曼欣的亲事?殿下这么说,倒让下官糊涂了,下官这外甥女不知怎么跟殿下您有了交集,居然有幸劳烦殿下您替她操心。” 慕容浔掩住眼底的不耐烦,他伸手握住了许曼欣的手。 见到他的动作,许年瞪大了眼睛。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许大人,本王有意,让许曼欣成为岄王府的侧妃。此事,本王已经向母后提起过,母后也答应了。因此宫中很快就有人前来操办婚事,届时还要多麻烦许大人了。”m.23sk. “什,什么?您竟然想娶许曼欣为侧妃,殿下,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下官这甥女,虽说模样不错,可毕竟出身不怎么好,怎么配得上殿下您呢?这实在是太过高攀了。” 慕容浔声音冰冷:“配不配的上,旁人说了不算,本王自己喜欢就行。” 第704章 嫉妒 第七百零四章嫉妒 许年一擦头上的汗:“是,是!但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下官竟不知道原来曼欣跟殿下也有交情。” “本宫对她一见钟情,心生爱慕,所以想要将她娶进门。既然许曼欣的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在身边,那么许大人作为她的舅舅也是能做主的长辈,这件事情,本王就等着许大人的首肯了。” 慕容浔都这么说了,且他还说皇后都答应了,许年又怎么敢不从。 他当即一口应下:“既然是殿下您看中了许曼欣,这自然是她的福气,下官又岂有不赞成的道理!” 慕容浔微微一笑:“如此,本王就放心地将许曼欣暂时安置在许家了。这段时间,曼欣一直被本王带在身边,吃穿用度也都习惯了本王府上的,所以本王会命人给她准备好每日的吃食和衣物送过来。” “这怎么好继续麻烦殿下呢,许家怎么都是许曼欣的娘家,她又是未来的岄王侧妃,下官岂会怠慢了她!还请殿下放心,许曼欣在许家一日,就会被悉心照顾一日,绝不会有人敢亏待了她去。” 听到他再三.保证,慕容浔才挑了挑眉。 他拍了拍许曼欣的手面:“既然许大人这般承诺了,本王也就宽心了,你且在许家好好待着,等着本王来娶你。” 许曼欣用力点了点头,一想到一会儿,就不能随意见到慕容浔了,她就依依不舍的盯着他不放。 慕容浔拿起她的手,在她的手面上亲了一下。 甚至不顾许年还在边上,许年见到这一幕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京城中谁不知道,岄王殿下虽然是谦谦君子,可是却鲜少对哪个女子青眼相待。 所以才会有很多人说他不近女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许年怎么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是慕容浔做出来的。 偏偏他这个外甥女,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平日里看上去是个不声不响的,还以为她文静内向。 却没想到,她跟慕容浔撒娇的时候,娇嗔柔媚,风情流转,哪里还是平日里呆板的样子。 就算心中再过不舍,眼下也还是要暂时分开。 许曼欣依依不舍地将慕容浔给送走了。 许年再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曼欣啊,舅舅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本事,连岄王殿下都对你感情颇深。舅舅真对你刮目相看呀!” 许曼欣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 在得知自己曾被许家当成货物一样,有意送给连奎严做续弦的时候,许曼欣对许家就已经失望透顶,再也没有感情了。 她敷衍地笑笑:“舅舅过誉了。既然殿下说了,之后会有宫中的人前来许家商议亲事,想来无须我过多操心,我便先行回房了。” 等她回到后院,迎面就碰上了许安礼。 许安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许曼欣多日不在,加上她的母亲整天在耳边说许曼欣的不是,她眼底便带了些讥讽。 “呦,这不是表妹吗?前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死活不见人影,父亲还派人去找过你,也不知你的下落,可真叫人担心,难道这么大个人了,去哪里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吗!” 许曼欣抿了抿嘴唇:“我先前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向家中说明不一定何时才能回来。” “你什么都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鬼混?毕竟你现在还顶着我们许家的名头,要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扯上关系,回头玷污了许家的名声,那母亲可饶不了你!” 许曼欣懒得再理她。 许年却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赶了过来。 他听到许安礼说这种话,顿时觉得头大。 许年随即呵斥道:“许安礼,你怎么能这样跟表妹讲话!曼欣一向是个乖巧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在外面乱来。是宸王妃找她有事,又不是她故意避而不见。瞧瞧你说的那些话,还不赶紧跟表妹道歉!” 许安礼一听,刷的睁大眼睛。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帮她却不帮我,我才是你的女儿啊!” “曼欣也是我的外甥女,我当然是谁有理就帮谁了,我警告你啊,之后曼欣住在许家的日子,你不准欺负她,要好好的待她。如果让我发现你对曼欣有任何苛待的地方,小心我抽你的皮!” 许安礼听到这话,当即气得直跺脚。 许曼欣不欲和他们纠缠,先行回到房间。 趁她一走,许年连忙将许安礼拉到一边。 “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许曼欣未来会成为什么人?今日,岄王殿下亲自将她送到府上,说不日就会让她成为岄王府的侧妃。那可是岄王殿下,皇后嫡子!就算是当今太子,也没有他身份尊贵。能进岄王府当侧妃,只要将许曼欣拉拢好,对咱们许家,是百利而无一弊,你可得将她哄好了,听到没有!” 许安礼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父亲,您没有说错吧?岄王殿下……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许曼欣啊!她凭什么得到殿下的青睐,明明我才是诗词宴的魁首!” “你还好意思说,那天的诗词宴,如果不是许曼欣帮你作弊,你早就被刷下来了!那个时候你可没少让她受委屈,指不定她心里会记恨呢,所以以后你不准再说诗词宴和魁首一事。” 许安礼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真是便宜她了,这个许曼欣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若兰公主,一会儿岄王殿下,这京城中的权贵,都被她认识去了,明明我才是许家的大小姐,怎么现在反倒要来哄着她,还有没有天理了!” “凭人家有本事有手段,将岄王殿下哄得服服帖帖。你是没瞧见今日岄王殿下有多疼她,殿下特意嘱咐我,半点委屈不可以让她受,要是你得罪了她,她转头告诉岄王,你可没好果子吃!” 许安礼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偏偏又不敢不听许年的话。 可是她却对许曼欣升起浓浓的嫉妒。 凭什么那么一个卑贱的身份压过她了,而且还让慕容浔倾心! 第705章 玉佩 第七百零五章玉佩 回到房间里,许安礼就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的母亲也就是许曼欣的舅母,看到许安礼的样子有些疑惑。 “怎么了宝贝女儿?谁让你不高兴了?” 许安礼一头扑进她的怀里:“母亲,今天父亲居然告诉我,那个许曼欣被岄王殿下看中,即将会成为岄王的侧妃!这简直太荒谬了不是吗?她明明只是我们家的表小姐,凭什么有这样的殊荣?那可是岄王殿下啊,是皇后的嫡子啊!那么多人想要嫁入岄王府,怎么偏偏最后这种好事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许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倏地一变。 “不可能吧。她不是一直在宸王府待着,怎么好好地又跟岄王殿下扯上关系了?” “父亲说岄王对她还十分宠爱,定是她手段魅惑,我之前就说了,这个表妹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实际上一肚子坏心眼。指不定背地里有什么勾引人的手段,跟个狐狸精似的。” 许夫人不由大怒:“她们母女怎么都这么不检点,她母亲当年跟人私奔了,搞得我们许家跟着都没了脸面。现在好了,生个女儿一模一样!” 许安礼不服气地晃着许夫人的胳膊说:“母亲,父亲还让我处处让着她,难道我还要迁就她不成!” 许夫人当然也很生气,不过听到了许年的安排,还是安抚她说。 “这件事情你先听你父亲的。但是未必就不会有转机,说不准过几天,岄王殿下会对她感觉厌弃,就不愿意娶她了,那到时候,她还不是任我们搓揉!”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岄王殿下厌弃她呀?” “现在想自然是想不出来……”许夫人眼光一转:“你急什么?就算她嫁入岄王府中,难道就能保证岄王会一直对她有新鲜感吗?你可不要忘记,上一个嫁给岄王的侧妃,可是落到了砍头的下场。” 许安礼哼了一声:“她还没嫁进去呢,就对女儿爱理不理了,真讨厌。” 许夫人只得哄着她:“我的乖女儿,那种小杂碎是永远不会爬到你头上的,咱们走着瞧!” 自从赵轻丹在宸王府开始使用火锅之后,慕容霁就爱上了这种吃法。 他三天两头地让赵轻丹准备。 趁着慕容浔回京,他们便立刻将慕容浔给请到了宸王府来涮锅。 慕容浔自是很高兴,还提到了凤卫一事。 “先前以为你给我的那个信号球不会有作用,却没有想到在紧急关头,还真的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你的属下及时赶到,只怕现在我已经成了刺客们的刀下亡魂了。” 赵轻丹捂住了嘴巴:“不会吧,你们此行这般波折吗?” 慕容浔点了点头:“我都不敢跟父皇母后详说,生怕他们会担心,但实际上,抓捕落郡王费了很大一番周折。起先是我差点中了地雷,命悬一线,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炸个粉身碎骨。而后是许曼欣拖着我去了洞穴里躲着,那群刺客又追了上来,幸有你的凤卫相助。” 赵轻丹难免唏嘘:“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原以为中原一带没有凤卫的身影,却没有想到她们的部署比我以为的还要细密。” 慕容浔郑重地说:“总之,这次要格外感谢你。” 他又想到一事,坦然地对赵轻丹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们,我很快要纳侧妃了。” 这话一出,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都瞪大了眼睛。 “纳侧妃?我们没听错吧,你是准备娶谁进门?” 赵轻丹复又想到了什么,蓦地一笑。 “该不会是许曼欣吧!” 慕容浔微微扬了扬嘴角。 一看他的表情,他们就知道定是许曼欣无疑了。 赵轻丹有些惊喜地问道:“真的吗?你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我原先就看出来许曼欣对你的态度不一般,不过念在你曾经救过她,我还在想她是不是只对你心存感激。没想到,竟还有爱慕之情!真是太好了三哥,我觉得你们的缘分就是老天注定的,跨越了几年的时间又重新相遇,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谢谢你的祝福,其实之前我也没有料到,我会对许曼欣有其他的想法。我甚至这一次带她去中原,是想顺路将她带回津州,这样便可避免她被嫁到连家去。可没有想到,跟她同行的那一路,我们二人之间颇为契合。她的性格也比我所预料的要可爱得多,跟她在一起,我整个人都很放松很舒服。我想,这就是一个最好的状态吧。” “是啊,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就是感觉。我第一眼见到许曼欣,就觉得她人很不错,有才华又善良,还聪明机警。有她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也能放心些。” 慕容霁也十分高兴。 原本他总隐约觉得慕容浔对赵轻丹的感情很复杂,也许掺合了男女之情。 可是现在,慕容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便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临晚的时候,许曼欣一个人躺在房间里。 这些天她都是睡在慕容浔的身边替他取暖,也不知道今晚没有她在,慕容浔会不会感觉到冷。 明明才一天未见,许曼欣却觉得格外的漫长。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恨不得日日夜夜同他相伴在一起,形影不离。 她盯着床板看了许久,又想起以后就能名正言顺的陪在慕容浔身边了,不由缓缓露出笑意。 正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忽然听见窗户边有动静,似乎有谁在敲动窗户。 许曼欣便起身打开窗子,忽然见慕容浔身边的一个侍卫在窗外。 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姑娘,是殿下派属下来的。他说姑娘今晚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会胡思乱想睡不着,便让属下给姑娘送样东西。” 许曼欣看到他拿出一块玉佩,上面写了一个“岄”字。 这分明是慕容浔贴身佩戴的玉佩! “殿下说,姑娘拿着此物,就如同殿下随时在您的身边,见此物犹见殿下。若是谁敢欺负您,您就可以现出这个玉佩。” 第706章 隔墙有耳 第七百零六章隔墙有耳 所以,慕容浔虽然再三交代过,却也还是不放心她一人在许府吗? 许曼欣心头越发觉得温暖。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心中思念不止:“殿下现在人在哪里?” “他就在许家外面,但是因为殿下的行动不便,不能像属下一样可以随意进出且无人发觉。若是殿下亲自登门见您,难免会劳师动众,说不定惹人非议,所以便由属下代劳。” 许曼欣用力点了点头,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上。 “麻烦你告知殿下,请他夜间一定要盖好被子,若是冷了,便让人准备好暖炉,最好喝些热茶再睡。” 送走了侍卫,许曼欣重新回到床上躺好。 她忍不住将玉佩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紧紧地放在怀里。 再次闭上了眼睛,便如同是被慕容浔揽在身边。 此生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于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而慕容浔的马车刚走,许家的管家就立刻告诉了许年。 “大人,方才老奴好像看到了岄王府的马车在我们府外停留了片刻才离开。” 许年刷得起身:“你没有看错吧?难道是岄王殿下不放心许曼欣在这里,特意过来看她吗?” 许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想不到,岄王殿下对许曼欣这般看重。按照这个趋势,恐怕日后是要将她当成正经王妃对待了。” 管家擦了擦汗:“前几日连家又来打听了表小姐的消息,大人,您准备怎么回复连家?” “当然是实话实说!但是,连家跟岄王本就水火不容,如此一来,咱们势必要得罪连家了。” 许年有些头疼,无论是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不过眼下,因为岄王和许曼欣的感情深厚,攀附于岄王府对许家已经是板上钉钉。 “从明日起,许曼欣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按照大小姐的用度来。她屋子里的丫鬟只有一个,也太少了……再多派三个过去。” “是。” 他们这里说着话,门外许夫人却全部听了去。 她有些不服气地推开门:“老爷,凭什么她的用度都按照安礼的来,今日安礼已经很不高兴了。” 许年有些不耐烦地说:“现在可不是你们耍小性子的时候!” “我们怎么就是耍小性子了?为了许曼欣,现在要得罪连家,对咱们府上未必就有好处啊!毕竟现在太子殿下另有其人,岄王的腿瞧着也不可能康复。撑死了,他不过是个王爷,许曼欣又是个不知感恩的东西,未来未必肯帮衬咱们许家。凭什么我们一家人都要跟她绑定了!” “我难道不知道吗?但是岄王殿下执意要娶她,你难道能劝殿下罢手吗!” 许夫人咬了咬嘴唇,心道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慕容浔厌弃许曼欣就好了! 可是看慕容浔居然深夜来到许府,分明对许曼欣格外看重。 眼下想要做什么,恐怕不容易。 唯有等许曼欣成了岄王侧妃,再另做打算了。 她才不愿意为了一个许曼欣,就彻底跟岄王府结盟呢! 现在的太子可是慕容澈,皇上总有老去的一天,等到太子登基了,他们许家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他们这里愁云惨淡,宫中却已经开始张罗婚事。 次日一早,就有皇后派来的女官来到许家,跟许夫人商谈所下的聘礼。 就算不是迎娶正妃,慕容浔也给了许曼欣极大的尊重。 皇后按照慕容浔的意思,所设的聘礼颇为丰厚,几乎与迎娶王妃相差无几。 一时间,又让许安礼气红了眼睛。 凭什么这么好的运气,都被许曼欣一人占了! 如果说原先她只是对于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表妹有所不喜的话,现在却几乎扭曲为愤恨。 她甚至希望,许曼欣能够突然暴毙了才好。 宫中给的聘礼越重,许家人的心情反而越沉重。 不过许曼欣心中很高兴。 她能够想象到,为了让自己嫁得体面,慕容浔做出了怎样的努力。 他一定极力说服了皇后。 那么一个冷冷清清的人,却为自己做到了这种份上,她何德何能呀! 因为京中藏不住秘密,所以岄王要迎娶侧妃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许曼欣的名字一时也在京中的闺秀们当中口口相传。 很多人并没有见过许家这位表小姐,都对她很感兴趣。 许安礼出门的时候,经常听到有人说起许曼欣的名字,越发觉得不是滋味。 明明她才应该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凭什么风采都被许曼欣那个贱人给抢走了! 等四下无人的时候,许安礼忍不住对她的贴身嬷嬷说:“这些人怎么回事?他们都没有见过许曼欣,就说她有倾国倾城之貌,也太离谱了吧!许曼欣她长得哪里好看了,眼睛还没我大,而且十分瘦弱,一点都不健康,这些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美呀!” 身边的嬷嬷只好安抚她说:“表小姐哪能跟您比呀!她只有蒲柳之姿,可您才是花容月貌啊。您且放宽心,岄王殿下眼下不过图个新鲜,平日里见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吃清粥小菜,便觉得好吃了。可早晚有吃腻的那一天!” 许安礼这才心情好一些。 她们这里说话,却没有想到,隔墙有耳。m.23sk. 所有的话也尽数被隔着一道屏风后人给听了去。 屏风之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公府的几位幕僚。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没想到许家这位大小姐对未来的岄王侧妃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看来,许家内部可一点都不和谐。 几人回到宁国公府之后,便将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了宁国公。 宁国公转了转手上的茶盏,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之前,许年是不是打算将他的这个外甥女许配给连奎严做续弦。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手段如此了得,连岄王这样的狠角色都能拿下。” 宁国公放下杯盏,眼中忽然闪起一抹厉色。 “不过这样也好,也许许家能够成为我们新的突破口。” 第707章 花 第七百零七章花 宁国公又想起什么,抬头问身边的人。 “太子殿下最近的情况如何?” 边上的人回复道:“殿下近来似乎身体很不好,总是失眠多梦,精神困倦,连上朝的时候都频频走神,被皇上训斥过好几次。” 宁国公不由眉头深锁:“怎么会这样?澈儿最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据说是跟太子妃不欢而散,太子妃之前在东宫小住了几天,却不知为何还是搬走了。自那之后,太子殿下的情绪就很不稳定。” “哼!身为一国储君,他竟为了区区儿女私情潦倒到这种地步,真叫老夫失望!告诉太子,现在是关键时期,切不可掉以轻心,务必要振作起来!” 说到这里,宁国公眯起眼睛。 “岄王的腿疾现在怎么样了?” “似乎还是无法行动自如,但是如果拄着拐杖的话,已经可以脱离轮椅走动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 “您的意思是?” 宁国公慢慢起身,走到窗边。 他捏住了一朵小花:“这花开得倒是奇怪,明明冬天不是开花的时间,它却突然长了出来。既然是不该存在的东西,掐断就好了。” 说完,他便伸出手将掌心的那朵小花连/根拔起。 边上的幕僚们相互看了看,心尖都跟着颤了下。 …… “花?谁送的?” 此时的赵家,赵安兰看着管家将一幅画拿到自己的面前,忍不住眉开眼笑。 这画上画了几朵怒放盛开的墨兰,栩栩如生,美丽动人。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她还是想听管家告诉自己。 管家很懂地朝她看了一眼。 “回二小姐,这是严照严大人送过来的。他可说了,这画是他自己亲手画的,希望二小姐您能喜欢。因为先前您还没有起床,严大人急着公办不宜多留,说等您有空了再约您见面。” “他还说,上一回送给您的花盆不小心被摔碎了,现在画在纸上却永远都不会开败,也永远都不会碎掉,让您只管宽心。” 赵安兰一瞬间心花怒放。 虽然她想表现得克制、淡定一点,但是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她把画纸展开,又仔细观摩了许久,才命人小心翼翼地挂到了墙上。 而后她想起什么,又对管家说:“下一次若是我还在睡觉,你可不能跟严大人说实话,否则他肯定以为我很懒,整天都只知道睡,难道我是猪吗!” 管家捂着嘴偷笑:“是老奴失策了,下一次,老奴一定说咱们二小姐在园子里帮忙打理花草,修身养性,勤快的很!” 赵安兰白了他一眼:“那可真是太假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因为严照送了这么漂亮的花给她,赵安兰决定回赠他一个礼物。 她想了想,决定自己亲自下厨做一份糕点。 但是从小到大,她都十指不沾春阳,哪里下过厨? 平日里看府上的厨娘们做菜轻轻松松,赵安兰也以为这事儿不过就是动动手。 真的可真到了自己的手上,就难如上青天,怎么都做不好。 她想要蒸点心,还有意要捏成梅花的形状。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捏得奇奇怪怪,糊成一团。 在反反复复的尝试之后,眼看着要腾出地方做饭。 厨娘不能让她一直耽误时间,就睁眼说瞎话地夸奖起来。 “二小姐,奴婢觉得这次好多了。这一看就是梅花,您要是送给严大人的话,大人肯定很高兴。” 赵安兰不太相信地挑了挑眉:“你确定?” “非常确定!” 她自己也觉得手指有些累了,便有些放弃地挥了挥手:“行吧,拿到蒸笼上去蒸吧。” 等做出来之后,赵安兰看了一眼形状。 大概因为是自己做的,她显得格外宽容,颇为自信地点了点头。 “的确很不错。” 好不容易出了成果,自然要趁热给严照送过去。 赵安兰不再耽搁,径直去了大理寺。 严照这会儿刚处理完一个案件,就听人说,门外有一位姓赵的小姐找他。 他一下子打起精神来:“快快请她进来!” 赵安兰被人带进来之后,严照顿时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边上的人还有些奇怪。 要知道严大人平日里不苟言笑,十分严肃,可是鲜少露出这样灿烂的表情。 也不知这位小姐是何身份,难道是严大人的心上人吗? 等外人离开之后,严照连忙起身,替赵安兰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吗?” “当然不会,你能来,我比谁都高兴!” 赵安兰伸手晃了晃手里的食盒:“今日/你给我送一幅画,我觉得非常漂亮,十分喜欢。所以,便给你送点吃的当作谢礼。”天籁小说网 “好啊,我刚好饿了。” 赵安兰便将食盒打开,取出盘子放到他的面前。 严照原本尤为期待,可是看到盘子里的糕点之后,他的表情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这个点心是在哪家店买的?形状还挺……” 他没说丑,而是换了个委婉的词:“还挺有风格的。” “好看吗?你觉得这像是什么图案?” 严照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不太确定地说:“是……狗爪吗?” “狗、狗爪?” 赵安兰简直要吐血了,她整个人神情一垮,自暴自弃地说:“这是梅花,是梅花好不好!” “啊,这是梅花?” 严照又端详了几眼,最后有些昧着良心说:“仔细一看,也确实有梅花的几分倩影。” 赵安兰撇了撇嘴:“那你尝一下味道!” 严照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小心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却是眉心一抖。 “怎么样?好吃吧!” 他哭笑不得,怎么说呢。 吃了第一口就有点夹生,好像没熟。 可是这是赵安兰特意送给他的点心,再怎么不好吃,他也说不出伤她心的话。 “还不错。” 赵安兰不由放大了笑容:“真的吗?这是我第一次做点心,看来很好嘛,我果然很有下厨的潜力!” “这是你做的?” 第708章 心上人 第七百零八章心上人 严照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是哪家黑店做出来糊弄客人的。 却没想到,居然是赵安兰自己下厨。 她这样一个金贵的大小姐,会愿意为了他亲自洗手作羹汤,光是冲着这份心意,都价值千金了。 严照当即表态:“这点心特别好吃,我感觉吃一个不够,一定要都吃完才行。” 说着,他又大口地咽下了第二个。 看到他吃得这么起劲,赵安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伸手也掰了一块塞到自己的嘴里。 可是刚吃第一口,她就忍不住找帕子吐了出来。 “哎呦,怎么没熟啊?我明明蒸了很久的。” 见严照丝毫不嫌弃,她立马阻止他的动作。 “别吃了别吃了,我要是知道这么难吃,怎么都不会拿给你的。” “不难吃啊,我觉得很美味!” “可得了吧,你是想吃坏肚子吗。” 赵安兰想把它拿走通通扔掉,但是严照挡住了她的动作。 “不要拿走,这是你送给我的,也是你第一次为我做的,我可舍不得扔。” “你傻不傻?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次,我让府里的大厨做给你吃就好了。” 严照忙说:“大厨做得再美味,也比不上你的心意珍贵。” 赵安兰听了面上一热,她别别扭扭地揉了揉帕子:“你怎么这么会说话,是不是你们大理寺的人都这么能言善辩。” “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会说话,大概是碰见了心上人,所以我能超常发挥,好让喜欢的人高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达到目的……” 赵安兰的手指在桌案边缘一下下地摩挲着,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蚊子似的哼了一声。 “嗯。” 严照也跟着心情雀跃起来,他看了眼天色:“赵二小姐不知有没有用过晚膳?” “还没有,做点心可难了,我在厨房里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做出这么一盘出来,又害怕凉了想趁热给你送过来。” “真是太辛苦你了!既然这么辛苦,我自当回报,能有幸请你吃顿晚膳吗?还请赵二小姐赏个脸吧。” “那……好吧!我要去醉仙楼,他们家刚出了一道糖醋鲤鱼,据说味道特别好,咱们去尝尝吧。” “好,都听你的。” 两人便结伴去了醉仙楼,吃到了新鲜的糖醋鲤鱼,赵安兰心情大好。 因为他们坐在二楼雅座,从窗外看到楼下有人在卖糖葫芦,赵安兰有些眼馋。 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好久没吃糖葫芦了。” 尽管这声音微弱,凭严照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楚。 他立马起身:“我去给你买。” 见他匆忙下楼,赵安兰揉了揉脸颊。 她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流,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体贴过呢。 如此看来,能有这样一个细心好脾气的人陪在自己身边,谁说不是一件好事呢? 她忍不住透过窗户往下看,可是下一秒,赵安兰的脸色就一变。 好巧不巧,卖糖葫芦的商贩边上,就站这一对主仆。 那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让赵安兰见了就头疼的韦艳。 真是阴魂不散啊,赵安兰咬牙切齿地瞪着韦艳。 但韦艳哪里能看到楼上的情景,她原本在此处跟手帕交聊八卦。 因为对方家中有事先行离开,她觉得无聊,便独自在楼下的集市里逛着。 没想到竟然看到严照来买糖葫芦。 韦艳眼前一亮。 之前她以为严照涉及强抢民女一事,会身败名裂。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真相大白之后,他不仅官复原职,还得到了皇上的安抚和赏赐,一时间风头正盛。 京城的人也都已经知道他是冤枉的,纷纷改了口风。 又对严照颇为赞许,说他是青年才俊,不可多得的国之顶梁。 韦艳听了之后,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道当时就该把严照紧紧得攥在手里,如今两人没有交集,她倒不好再下手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韦艳面上一喜,就上前跟他打招呼。“严大人,好巧啊!就能在这里与你相遇,没想到你我二人还挺有缘分的。” 严照看到对方微微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她的身份。 他退后一步,简单行了一礼:“韦小姐。” “严大人喜欢吃甜食吗?这家的糖葫芦很不错,我也很喜欢吃。看来,我跟严大人的口味还十分相似呢。” 见严照没说话,韦艳长叹一声。 “哎,之前严大人可受了不少的委屈,我就说严大人您绝对不是那种罔顾礼法的人。偏偏外头就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随意抹黑您,当时我就坚定地站在您这一边,我第一眼见到严大人就知道您刚正不阿,现在看来,果然没信错人!” 赵安兰趴在窗户边,虽然她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可是看到韦艳的表情,她都能猜到这女人又在胡说八道,想要跟严照攀关系。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冲下去将严照给拉上来。 严照心中也不愿意同她过多纠缠:“多谢韦小姐的信任,不过严某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严大人是在此处用膳吗?刚好我也没有吃饭,要不我们一起吧。上一回因为我家中临时有事,错过了跟严大人的饭局,心中一直颇为歉意,我一心想回请严大人,奈何没什么机会。” “不了,我是……与心上人在此用膳。糖葫芦也是为她所买,因此不太方便邀请韦小姐一起。” 韦艳脸色一变:“心上人?谁呀?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严大人有心上人了。” 严照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安兰实在忍不住,对着楼下高喊了起来。 “怎么糖葫芦还没来啊!我都饿了,严照你赶紧上来!” 韦艳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赵安兰。 她瞪圆了眼睛,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对方。天籁小说网 “她她,她不是太子妃吗?怎么成了你的心上人了!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严照不欲同她解释:“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开。 韦艳跟赵安兰则是大眼瞪小眼。 赵安兰看到她错愕的表情,莫名觉得有些爽。 她扬了扬下巴,而后啪得一声将窗户给关上。 第709章 流言 第七百零九章流言 这头严照也进了门,他有些歉意的说:“我同韦小姐说是在陪心上人吃饭,不知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赵安兰脸上一红,随即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我才不怕麻烦呢。大不了就被她在背后议论议论呗,身正不怕影子歪!” 见严照有些担心,赵安兰又清了清嗓子。 “再说了,你也不算骗她,本来就是实话实说……” 所以,她是认同了自己是他心上人的说法吗? 严照心头一动,目光越发温柔起来。 因为韦艳碰见了严照和赵安兰在一起,尤其是严照还亲口承认说,赵安兰是他的心上人。 这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将韦艳整个人都炸蒙了。 震惊过后,她则是心中愤怒不已。 她并不清楚赵安兰和慕容澈已经没了关系,心中越发认定,是赵安兰行事不检点! 至于那个严照,明明在不久之前,他的姑姑还托人让他和自己相看。 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对赵安兰有了别的心思? 分明是早已动心,看那日两人的互动,还不知已暗生情愫多久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出来与人相看,岂不是故意欺瞒别人! 韦艳越想越觉得委屈。 从醉仙楼离开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又去找她在京中的闺友们,将此事到处说了一通。 韦艳的言语中不乏对赵安兰的攻击:“身为一国太子妃,她却跟臣子不清不楚。他们二人居然还在醉仙楼私会,而且天色已晚,到时月黑风高,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令人不敢不齿的事情!” “原先外头说,严照强抢民女是冤枉了他,可看着他对太子妃的态度,分明是毫无顾忌且不守礼法,他们简直要气死我了!” 旁的人听她这么说,都觉得不太可能。 “赵安兰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公然做出这种事情吧。她难道不担心太子殿下责备,甚至连累整个赵家吗?” “我看着赵安兰在外面偷吃,心中得意的很,明明已经被我发现了,却丝毫没有羞耻之心,还挑衅似地在我面前关上窗户,大声催促严照。想来是太子殿下平日里日理万机,没有空管教赵安兰,而且她被赵家给惯坏了,越发无法无天。总之,我是不会看错的,他们两个绝对有一腿!” 因为韦艳说的言辞凿凿,就算原本不信的人都有几分相信了。 一时间京中又暗暗传闻不断,都在说赵安兰行事不规矩,和大理寺卿之间有些暧昧。 随着传言愈演愈烈,到底是有人忍不住,问到了赵同的的面前。 平日里跟赵同关系不太好的臣子,在下朝之后故意到赵同面前说。 “赵大人,在下近来在京中听到不少传闻,说是太子妃跟太子的关系似乎出了点问题。不知为何,太子妃总是跟严照严大人来往密切,反而疏于和太子殿下互动。若是长此以往的话,只怕会给殿下的面子抹黑吧。” 赵同听到对方阴阳怪气的问话,冷哼了一声。m.23sk. “不劳阁下操心,小女如今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先前就和太子殿下和离,如今两人早就不是夫妻关系,所以小女想和谁来往,皆是她的自由,还轮不到阁下置喙。” 这话一出,边上听到人都大吃一惊。 “不会吧?我们从未听说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和离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泄露吗。” 赵同叹口气:“毕竟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难道还要弄得人尽皆知吗。如今礼部已经备案了,自成定数,今后提及太子妃这个身份时,还请各位不要牵扯到家中小女了。” 原本慕容澈是打算将此事瞒住了,但是,他跟赵安兰的关系却是越发僵持。 赵同看在眼里,心知他们没有任何恢复如初的可能。 倒不如一举戳破,省得流言全部攻击赵安兰一人。 对她和严照的相处,也没有任何好处。 立马就有人问赵同:“那么,赵二小姐和严大人的事情,难道也是真的喽?” “难不成,未来严大人会成为赵太傅您的女婿?” 赵同只得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一把年纪了就不掺和了。” 因为议论的人众多,难免有些话落到了昭翮帝的耳朵里。 昭翮帝就私下将严照给叫到了御书房。 他略一斟酌地开口问道:“严照,你当真是对赵安兰有不一样的感情?现在外面在传言说你们经常私会,可是真的?” 严照听到昭翮帝这么问自己,随即恭敬地在他面前跪下。 “微臣心知赵二小姐的身份特殊,于理,本不该跟赵二小姐有过多牵扯,以防给太子殿下带来不便,也会令皇上您为难。但是于情,微臣又实在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感情。” “赵二小姐对于微臣来说是格外重要的人,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若是不能跟赵二小姐在一起,恐怕微臣余生也再难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了。但微臣绝无半点冒犯太子殿下的意思,也是在赵二小姐和太子殿下确定再无关系之后,才对赵二小姐心生向往,还希望皇上能够成全。” “那赵安兰对你又是何态度?” “微臣尚在努力之中。只希望持之以恒,能够早日打动她的芳心。” 昭翮帝听到他这话,便知严照已心意已决。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哪,就是喜欢胡来。先前太子会那么针对你,想必也是因为看你对赵安兰的态度不一般。太子心气高傲,那件事情,朕已经训斥过他了。但真的计较起来,你也算不得无辜,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赵安兰!就算朕将你视为朝廷肱骨,在你跟赵安兰的事情上,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的支持你们。” “微臣心中明白皇上有您的难处。” 昭翮帝敲了敲桌子:“但就像你所说,赵安兰既然已经不是太子妃,朕也不可能在左右她的选择。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她的母亲怡庭郡主才刚过世,按照习俗,赵安兰须守孝三年,这就意味着三年之内,她都不可能再有婚配。三年之后会如何,可谁都说不清楚,你确定你要等她吗?” 第710章 纳吉 第七百一十章纳吉 这件事情其实也是赵安兰之前的顾虑。 严照毕竟已经不小了,虽然他的父母不在世,可是家中其他长辈还是会催促他的婚事。 偏偏怡庭郡主过世,赵安兰不可能不守孝。 如果严照坚持要等她,则意味着三年之内,他们的关系都不可能更进一步。 严照则是态度坚决:“微臣以为,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别说只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微臣也愿意耐心等待。只要能等到心悦之人,再漫长的时间都是值得的。” 昭翮帝摇了摇头:“随你们吧。” 既然昭翮帝这么说,则意味着他不会再插手。 严照心下感激,再次拜过才离去。 大概是因为和离一事总算闹得天下皆知,慕容澈大受刺激,真的生了一场重病。 他连着数日高烧不退,连上朝都没有出席。 宁国公知道之后,自是恨铁不成钢。 这头,慕容澈为了赵安兰大病一场。 那一头,慕容浔的婚事却在办得有条不紊。 宫中一贯如此,即便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也会在有了喜事之后就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 偏偏是在赵安兰和慕容澈闹别扭的节骨眼上,慕容浔这里好事将近,宁国公越发心中不满。 岄王这一次回京之后,简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不仅在朝堂上口碑盛佳,在百姓中也颇为被人称道。 更不消说,如今又要纳侧妃。 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了。 如果不做点什么,又怎么能消减他的心头之恨? 宁国公便找了幕僚过来:“如今岄王纳侧妃的流程到什么地步了?” “据说,已经初步定了聘礼的规模,接下来就该是纳吉以后正式下聘。” “纳吉?” 宁国公若有所思。 “纳吉会如何做?” 幕僚回道:“若是皇子娶王妃或是侧妃,都需要到南诏寺卜算生辰八字。先前立王殿下迎娶立王妃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南诏寺?” 宁国公眯起眼睛:“想必许家的那一对母女,现在心里正不是滋味吧。” “您的意思是?” “如果让她们之后突然对岄王做点什么,仅凭她们的胆子恐怕是不敢的。可如果,现在就引导她们,后面就会容易多了。” 他边上的一位幕僚眼珠子一转,忽然上前一步,小声对宁国公耳语起来。 “属下倒是有一计策,不知,是否可行。” 听他在耳边讲完,宁国公勾了勾唇角,狠狞地笑了起来。 此时的许家,许夫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彩礼一事。 原本如果许曼欣嫁给连奎严,她大可以随意打发了,压根不用像现在这样兢兢战战地瞻前顾后。 可对方是岄王殿下,又给了许家那么重的聘礼。 光是礼单就吓死个人,他们要是毫无准备,还不知要怎么得罪岄王和皇后呢。 所以一大早,许夫人就不情不愿地带着身边的丫鬟在京城中的首饰铺里闲逛。 她走到路上,忽然被一个瞎了眼的婆子给拦了下来。 许夫人当即觉得晦气,有些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 “你怎么走路的?撞了人都没看见!” 那瞎老太婆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愠色,反而淡淡一笑。 “见过许夫人。” 许夫人疑惑起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对方却像是能看到一般,又是一笑。 “夫人不必再观察了,老太婆却是瞎子无疑。按理说是看不见夫人的,不过,因为老太婆有些预知的能力,能够辨别出您的身份,所以才能说的准。” “骗人的吧,什么都看不见,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 这瞎子倒不急着走,反而是继续开口说:“老太婆除了能认出您的身份,还知道,夫人您最近心事重重。明明家中快要办喜事了,对您来说却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许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倏地一变。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此不屑一顾,觉得自己遇到了什么江湖骗子,可是现在,她却一下子打起精神来。 许夫人四处看了看,眼见没有旁人,才小声地问着瞎子。 “这话怎么讲?” “如果老太婆没有算错的话,夫人,您是遇到了克星!这克星却是出在您的府上,您一方面很讨厌她,一方面又拿她没办法,我有没有说错?” 这下,许夫人心中越发不淡定了。 她随即拉住这瞎婆子的衣袖说:“不要在路上讲了,这样吧,我们找个茶馆坐一坐,好好谈谈。”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最近的一个茶楼,找了个雅房坐下。 说来也奇怪,这老太婆眼珠子一片泛白。 偏偏行走自如,半点都不像是患有眼疾的人。 许夫人越发觉得她有特殊的能力,也许是什么世外高人。 等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许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大师,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真的是有什么特殊的本领?” 这瞎婆子点了点头:“实不相瞒,老太婆我呀,打小就有阴阳眼。能看到旁人看不见的事,也能提前预料到一些结局,甚至能帮人改变命运。” “真的吗!您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还能帮助人改变命运吗?不如您说说,我最近遇到的这些困境,有没有办法能够解决?” 这老太婆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您家很快就要纳吉了吧?” 许夫人一听,她居然连纳吉都知道,更是心头狂喜,觉得自己简直遇到了神仙。 “不错不错,正是到了这一步!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夫人是不是想,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贵人对您的这位克星心存芥蒂,就再好不过了。” “没错没错!” “老太婆倒不是没有办法。只需稍微改改命途,也许就能帮到夫人。” 许夫人忙说:“若真是如此,日后我必有重谢,一定不会亏待你!” “如此,就先谢过夫人了。夫人不用着急,若是没有推测错,纳吉的时候,双方的生辰八字都被会送到南诏寺。届时,我自有办法让贵人以为,他们是不般配的。” 第711章 不详? 第七百一十一章不详? 听到她信心满满的保证,许夫人简直喜上眉梢。 她当即给了这瞎眼婆子一锭银子,并承诺说,只要事情办成了,还会另有赏金。 而与此同时,宫中确实让女官将慕容浔和许曼欣的生辰八字写在红纸上。 按照惯例递到了南诏寺去。 因为今年,袁皇后感念老天眷顾,似乎慕容浔的一切都较为顺利,身体也在逐渐康复。 所以她有心去南诏寺还愿,便亲自在南诏寺住了一夜,顺便看看他们八字是否相合。 安盛向来有旧俗,无论是寻常百姓家,还是宗亲皇室,都需要将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并压在供奉的香炉下方。 只要一夜过后相安无事,便可以认为双方是一段良缘,可以结为夫妻。 之前的几位皇子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并未有谁出过差错,所以袁皇后起初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本意只是想在南诏寺住一夜。 如果是寻常百姓家,香炉多是供奉在家中祠堂。 可如果是皇家,则会放到南诏寺的禅院之中,有专门人看守。 等红纸被放好,袁皇后就去了后山的寝院休息。 而供奉香炉的禅院也有好几个侍卫轮流守着,绝不会出了差池。 可是没有想到,到了第二天袁皇后起身的时候,却见身边的宫女匆匆忙忙地前来禀告。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禅院出事了!” “出事了?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禅院突然起火,里面所有的木料都被烧得一干二净,香炉也跌在地上甚至还出现了裂缝。现在寺庙中的师傅们正在尽快灭火,奴婢方才却似乎听到好几位师傅小声说,这不像是什么好的征兆……甚至有些不详。” 袁皇后脸色都变了。 她连忙起身,尽快走出去。 果然看到原本干干净净的白色禅院,这会儿被烟火烧的熏黑。 侍卫见了她,都纷纷跪下请罪。 “娘娘,属下们失责,居然让禅院起了火,实在罪该万死!” “怎么会如此?难道是有什么人蓄意进来你们没有发现吗?” 侍卫连忙摇头:“回娘娘,我们一直在门外守着,并没有谁曾秘密进入禅院。这火来的莫名其妙,我们压根不清楚究竟是为何着火,心中都颇为惊疑不定。” 听到他们这么说,袁皇后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说,是老天在暗示慕容浔和许曼欣并不相配,所以才会突然生火来阻止他们的结合吗? 袁皇后本身对许曼欣就不是非常满意,现在看到这个结果,心里越发不安。 她紧紧抿着嘴唇:“你们快去帮庙里的师傅们灭火,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出去,本宫另有打算。” 等从南诏寺回来之后,袁皇后就将慕容浔给叫到了栖梧殿内。 慕容浔刚到宫中,就看到袁皇后眉头紧锁,一脸不悦的样子。 他有些奇怪:“母后这是怎么了?似乎是有烦心事。” 皇后看着他,沉声说道:“有一件事,本宫必须要告诉你。本宫将你和许曼欣的生辰八字拿到南诏寺去纳吉,可没有想到,放着香炉的禅院居然会突然起火,偏偏守门的侍卫们都说,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过。这火来得蹊跷,到现在本宫这心里突突的,总觉得很不对劲。浔儿,你一定要让许曼欣做你的侧妃吗?为何本宫会惴惴不安,会不会这是冥冥之中老天给我们的暗示,其实你二人并不相配。” 慕容浔听到这话,立刻摇了摇头。 “母后,您怎么会这样想!” “这冬日里,本就天干物燥。禅院儿臣是见过的,那里多是木具,若是不小心起了风,吹倒了烛台,很有可能就会引起火灾。这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怎么会牵扯到儿臣和许曼欣的八字不合上头。” “先前老六和罗莹的八字也是被送到禅院,人家的怎么就没事儿了,偏偏到你这里就出了问题,本宫如何能够安心。要知道,本宫一直对于许曼欣不放心,也是你当初执意要娶她,本宫不好拂了你的心意,才想着成全你算了。但眼下分明是另有天意,浔儿,母后劝你三思啊,这可不是儿戏!” 慕容浔微微沉下脸,脸上露出不悦。 “儿臣当然知道,母后是关心儿臣的。但是这件事情,儿臣心意已决,是不会改变的。别说只是小小的一场意外,就算天塌下来,儿臣也想娶许曼欣,除了她之外,儿臣谁都不想要。还请母后,不要再为难儿臣了。”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犟了。我是真不明白,这许曼欣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母后,您若是真得希望我好,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见慕容浔似乎真的有些动怒,袁皇后才不再多劝。 她只好闷闷地说:“既然你坚持这是一场意外的话,本宫也不能怎么样。大不了,就如你所愿的,还是将许曼欣给纳入岄王府。可你要保证,日后更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请母后尽管放心,许曼欣一定会将儿臣照顾好的。” “但愿如此吧。” 虽说袁皇后已经将南诏寺的事情给遮掩住了,但是,许夫人一直关注此事,还是偷偷打听到了一些风声。 在听说禅院居然着火,许曼欣和慕容浔的生辰八字都被烧毁之后,她震惊不已。 不由就想到了那一天遇到的瞎眼老太婆。 那个人还真是个神仙转世啊! 她说有办法让此事出现曲折,没想到还真的出了问题。 不过,许夫人原本满心期待着宫中能有人前来退婚。 左等右等,却没有等到任何的消息。 她甚至偷偷地向宫中的女官旁敲侧击,想要询问他们许曼欣和慕容浔的生成八字是否顺利。 对方也只是微微一笑,说一切都好。 这倒让许夫人心中更加恼火起来。 第712章 生辰八字 第七百一十二章生辰八字 哪里是一切都好,她分明已经证实过,当天禅院是起了火的,连香炉都烧坏了。 也不知道袁皇后是怎么想的。 都出了这样的大事,她居然也不管不顾。 还让许曼欣正常嫁到岄王府去,难道一点不介意的吗? 许夫人忍不住,又命人去偷偷将那瞎眼老太婆给请到了许家。 她一见到那老太婆,先是将她狠狠地夸了一遍。 “您可真是料事如神,本事通天呀!据我所知,那天他们测算八字其实并不顺利,寺庙中还着了一场大火。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宫里头完全没有动静,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那老太婆摇头一笑:“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说岄王殿下对表小姐情根深种,即使出现了不好的征兆,他也丝毫不在意,只一心想将人给娶回去。皇后娘娘又素来对岄王殿下颇为纵容,自然不可能不顾及岄王殿下的意愿。若是殿下坚持,那么皇后娘娘拿他也没有办法呀。”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因为岄王竭力主张,才没有出现转机。” “是啊!” 许夫人听了这话心头越发不是滋味。 那个慕容浔是怎么回事? 许曼欣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怎么偏偏他就喜欢上许曼欣了!还对她这么好,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她的宝贝女儿头上呢。 怀着极度的不甘,许夫人又忍不住问这瞎眼婆子。 “那之后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再度离间他们?就这么平白地让这件事情一笔带过,我如何能够甘心,可真是便宜她了!” 这老太婆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夫人不必担心,既然您能找到我,说明我们有缘。那我定会竭力替您来排忧解难,一定让您如愿以偿。” “至于您所说的离间他们,其实也不难,但是在表小姐进入王府之前,是没有更好的时机了。唯有等她真正的进了王府,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次下手。到时候若出现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怕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表小姐,说不准,连岄王殿下都会对她心生厌恶……” 许夫人忙问:“您的意思是说,得先让许曼欣嫁到岄王府去,才能有法可解。” “正是如此。” “好吧。我相信大师您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的。只要许曼欣能跟岄王府之间再无关联,我许家就不必再唯岄王马首是瞻。到时候怎么选择,就看我们自己了。” 婆子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极是!” 关于南诏寺的禅院起火之事,慕容浔担心许曼欣知道会胡思乱想。 他便特意交代过,千万不能让许曼欣知晓。 所以许曼欣还被蒙在鼓里,整天高高兴兴地等着出嫁。 她高兴,就有人看不过眼。 许安礼见她在试戴出嫁时候的金首饰时,露出一脸期待的模样,只觉得格外刺眼。 她之前听许夫人说起南诏寺起火一事。 虽然许夫人交代过,让她千万不要主动在许曼欣的面前提起。 可是许安礼怎么都忍不住,便假装关切的问道:“表妹,你跟岄王殿下最近还好吧?哎呦,上一次南诏寺出了那种事,可真叫人害怕,你说,你和殿下俩人的生辰八字,该不会相克吧。” 许曼欣原本不打算理她,却在听了她的话之后顿住了脚步。 她有些奇怪地转身:“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的生辰八字被送到南诏寺之后,那里就起了火。怎么听起来像不太吉利的样子,让人怪担心的。” “起火?什么时候起火的,我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情,京城中很多人都知道了呀,你居然没有听说过吗?难道岄王殿下没有告诉你?” 许曼欣不相信许安礼的一面之词。 毕竟她知道对方一定不安好心,但是许安礼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南诏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吗? 如果是旁人,许曼欣绝对不会有什么顾忌。 可是因为她要嫁的人是慕容浔,她绝不允许慕容浔出现任何的不妥。 所以,许曼欣有些等不及地出门,径直来到岄王府。 按照道理,在未出嫁之前,她是不应该先到这里来的。 但是她必须要向慕容浔问清楚,否则心中难安。 岄王府的人看到她倒是没有阻拦,反而是恭恭敬敬地开口喊她:“侧妃。” 即便她还没有进门,但是,这位姑娘可是殿下心中认定的侧妃。 这么叫,总归是不会错的。 许曼欣被他们叫得有些害羞,她忍不住问:“殿下现在在府上吗?我找他有事?” “殿下正在书房内,奴才带侧妃进去吧。” 许曼欣有些急切地跟到了书房,下人先行对慕容浔通报说:“殿下,侧妃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慕容浔当即放下手上的书:“让她进来吧。” 等下人一走,许曼欣便迫不及待地扑到了慕容浔的怀里。 慕容浔被她这么热情的抱住,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东西,你不在家好好待嫁,怎么这会儿跑到王府来了,就不怕外人看到了说你不守规矩吗?” “殿下在意我守那些繁文缛节吗?” “我倒是不在意,我也想见你。方才刚在书本上读到一首前朝关于婚配的诗词,写女子身披凤冠霞帔,灿若飞仙。我便在想,不知我的曼欣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样子?” 许曼欣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哽咽。 她抬起头看着慕容浔:“我们的生辰八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慕容浔听到她这么问,笑容淡了下来。 他有些严厉的开口:“是谁告诉你的?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们般配得很,哪有什么问题!” “可是,可是我怎么听说,南诏寺突然起火,之前毫无征兆,却在我们的八字被放在香炉下面之后就有问题了。万一我真的是什么不好的命格,给你带来厄运,那我……” 第713章 重视 第七百一十三章重视 慕容浔伸出手挡住了许曼欣的嘴巴:“休得胡说八道,你怎么会是不好的命格?你的运气很好,你忘记了吗,你可是我的福星啊!” “说我运气好,可我母亲早逝,父亲不知所踪,这算哪门子的好运气。我自己怎么样倒是无所谓,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果连累了你,我会恨死自己的!” “许曼欣,你不会连累我,你总会给我带来无限的好运。南诏寺之所以会失火,是因为冬天的风比较大,窗户没有关严实,所以不小心将烛台给吹倒了,才会引发火灾。这跟人的气运没有任何的关系……” “其实,原本我是不相信所谓八字相生相克的道理。如果不是按照一贯的习俗,我觉得这样的做法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许曼欣担心道:“但是外人都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会通过生辰八字反映出来。” 慕容浔失笑:“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何不按照生辰八字来找王妃?这天底下,男女之间也不要再有任何的爱慕之情,通通按照八字规律来匹配不就好了吗。偏偏人与人相爱,讲究的是真心实意,就像你和我之间。我们连生死都经历过了,还担心所谓的运气吗?” 许曼欣想,这话也有道理。 她跟慕容浔都算是大难逃生的人,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们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一定能越来越好的。 被他这么一安慰,许曼欣的心情好多了。 她心情一好,就越看慕容浔越高兴,整个人舍不得从他的怀里出来。 “我好想你呀,这些天我睡觉的时候,都将你的玉佩紧紧地攥在怀里,你呢,你有没有好好睡觉?夜里睡觉会冷吗?” “不冷,但是有些孤寂。我总是在想,我的小暖炉不在身边,好像差了点什么。” “我还要等多久才能被你娶进门呀?” “快了,再过半月,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其实太后刚过世不久,慕容浔是应该替太后守孝的。 但是,安盛的守孝礼仪,是只限于迎娶正妻。 所以说,如果慕容浔所娶的是岄王妃,他就没有办法尽快举办亲事。 但是由于许曼欣是侧妃,名义上还是算妾。 若是纳妾,则算不上正式的婚嫁,便可以不用根据孝期安排。 “你呢,在许家,暂时没有人敢欺负你吧。” “嗯,他们不敢欺负我,而且你忘了,你的玉佩都给我了。如果他们谁故意针对我的话,我可要狐假虎威,拿出你的信物来吓唬人的。” 慕容浔亲了亲她的发顶:“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准胡思乱想,也不准临阵逃脱。本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得到的,如今你有这样的好机会,若是不好好珍惜,可就再没有下次了。” 许曼欣当即鼓了鼓嘴巴:“知道了,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呢。” 她小声的嘀咕说:“我还要等着把你给吃掉。” 慕容浔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把我吃掉,你打算怎么吃?” 许曼欣脸红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嘴唇已经被慕容浔给咬住了。 他的唇齿之间,有一种清淡的茶香,像是添了蜂蜜和花瓣,因而甜蜜芬芳。 许曼欣觉得心中翻动着汹涌的爱意,滚烫热烈,仿佛之前短暂的分别也通通可以得到慰藉。 等慕容浔轻轻放开了她之后,轻柔的摸摸她的脸。 许曼欣娇憨的抬头:“我不想回去。” “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不然这样,如果你不忙的话,就可以每天偷偷来王府,或者我去许家的附近找你。” 许曼欣期待地眨了眨眼睛:“真的可以吗,被人看到了会不会不好,引起非议?” “只要你放宽心,怎么样都可以。” 慕容浔倒是没有敷衍她,之后的日子,若是许曼心不忙,就会偷偷的溜到王府来。 而慕容浔有的时候也会去找她。 两人虽说暂时没有住到一起,却几乎是日日相见。 慕容浔从来不知道,他会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 天天看到这张脸,还是心中喜悦。 终于,他们等到了大婚的日子。 按照道理说,如果是皇子纳侧妃,他是不用亲自到女方接人。 只需女方从府中自行乘坐花轿,来到王府即可。 甚至依照惯例,身为侧妃,还不能从正门进入,须得从后门或是侧门入府。 尤其是慕容浔的腿脚还不方便,更是不用外出迎人。 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慕容浔提前告知了许家。 说大婚当日,他会亲自去许府,将许曼欣给接到王府来。 这分明是以迎接王妃的规格来对待许曼欣了! 许府上下颇为震动,许夫人和许安礼则更是气得暴跳如雷。 他们原想着,许曼心左右不过是个侧妃,成不了大气候。 可是慕容浔却一次一次地打破他们的认知。 若是未来相安无事,许曼欣还不知要被慕容浔宠成什么样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许曼欣心中则是感动不已。 因为她知道,慕容浔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尤其是他腿脚不方便,偏很多时候都需要新郎官亲自搀扶和陪伴着新娘子。 在人来人往的情况下,难免会有人多嘴议论。 谁能料到,慕容浔为了给足了自己体面,什么委屈都受着了。 她越发觉得温暖和动容。 成婚当天,慕容浔大概是担心许家处理不周到,所以特意让袁皇后请了女官到许家来主持。 在女官的照看下,许曼欣身着凤冠霞帔。 脸上是时下流行的彩云妆,两颊绯红,面色皎白若雪,乌亮的青丝被盘成雍容的发髻,密密点缀着珍品宝石。 乍看过去,无论是谁都会认为,她是京城中顶级的名门闺秀。 这宝石是慕容浔特意让赵轻丹找“丹心”紧急定做的,只此一份,举世无双。???.23sk. 在奇珍的衬托下,许曼欣的风采神韵,根本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比拟的。 许安礼吃味地站在一边,心中嫉恨不已。 第714章 机会 第七百一十四章机会 偏偏当着宫里人的面,她还不能表露,非要露出虚伪的喜悦,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好似今日成亲的人不是许曼欣,而是她许安礼。 而另一边,慕容浔也准备从岄王府出发。 考虑到他的腿脚,管家原本安排了马车。23sk. 可是,慕容浔想到通常迎亲的时候,新郎官都会身骑白马,走在队列的前面并接受两边的百姓祝贺。 如果他是坐在马车之中,总归觉得少了些气氛,也不符合习俗。 “还是骑白马吧。” 慕容浔想了想,作出决定。 “本王的腿如今拄拐杖的话,已经可以走动。只不过走的慢一点,能看出有一些跛,旁的倒是还好。” 管家有些意外:“殿下,您不介意吗?” 慕容浔摇了摇头:“平常时候,本王确实不喜欢在人前露面,但是今日不同,今日,我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也希望跟许曼欣的结合能够得到百姓的祝福,我想亲耳听听那些声音,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没关系的,白马我可以骑,大不了就走慢一点。” 老管家听了他的话,忽然有些泪目。 他是知道上一次慕容浔对林宛离是什么样的态度,别说是迎亲了,慕容浔甚至连见都不想见林宛离一面。 却没有想到,如今换了一个人,慕容浔也可以做到这个份上。 可见这天底下的缘分,真是谁都说不清楚。 在随从的帮助下,慕容浔身穿一身祥云喜服,费了好些力气才坐到了马上。 不过他身形修长笔直,很快就坐得稳妥。 到了吉时,便在鞭炮声中驾马游街,身后还跟着漫长的迎亲队伍。 百姓之中,许多人都不怎么有机会能够见到慕容浔的模样。 但是他曾经身为太子时,多次迎接和辞送过来往的使臣。 在几年前,百姓也有不少能有幸见过他的风采。 如今,加上岄王殿下刚刚制服了落郡王。 他为朝廷立了大功,解决了一大祸患。 很多人都对他心存感激,自发地跑到街道上,想要一睹岄王殿下真容。 先前都听说岄王殿下身患腿疾,所以才不能继续成为太子。 不少人都心存唏嘘,为安盛的前途感到惋惜。 现在看慕容浔居然能骑在马上,而且在边上看来,他的样子与寻常的人并没有任何两样,分明是已经大好了。 百姓们见状都很高兴,有人忍不住扬声地问:“岄王殿下,您的腿疾已经康复了吗?” 慕容浔今日心情愉悦,也能感觉到百姓对他的爱戴。 他便颇有耐心地回答:“多谢关心,本王尚在康复之中,也许未来就有希望能够恢复如初。” 听到他这么说,边上的人都极为高兴。 另有一人高声喊了起来:“岄王殿下,我们都希望您能尽快好起来。当年您是太子的时候,何等意气风发,安盛还是需要像您这样才智双全又名正言顺的储君!” 慕容浔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 偏偏其他人听到了,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都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我们都希望您继续做我们的太子殿下,有您这样的人守着国家,未来才更有希望兴旺发达呀!” 慕容浔虽然感动,但由于身份不便再继续回复。 他只能勉强扯开话题:“今日本王大婚,感谢诸位的祝福。后面的队伍里会分发一些糖果和糕点,希望大家能喜欢。”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在街道一旁的楼上雅座,正坐着几个人。此时,雅座的窗户大开,百姓的声音也纷纷传到楼上。 只要耳力稍微好一些的,都能听到人群中在议论些什么。 宁国公啪得一声放下杯子,厉色看向边上的慕容澈。 “你听到了吧?慕容浔在百姓中的声望居高不下,可比你这位现在的太子殿下要有威严多了。” 慕容澈的脸色难堪到极点,偏还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先前就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因小失大。看你这些日子,为了区区一个赵安兰,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而慕容浔却在渐渐康复当中,一旦他真的能够行走自如,或者说,几乎没有大碍了,你觉得,皇上会如何选择?在你跟他之间,难道你就更有胜算吗!” 慕容澈一听这话,脸色灰白。 他有些急切地看向宁国公:“外公,那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振作起来,不要让人抓住话柄!慕容浔之所以这么受欢迎,同这一次降服了落郡王也有很大的关联,可见只要立了功,在百姓之中的名望就会提高。据我所知,西南一带近日似有灾情,日后你当多加勤勉,主动提出去赈灾,慰问百姓,多少能替自己博个好名声。” 慕容澈连连点头,却听宁国公话锋一转。 “至于别的威胁,外公自会想办法替你剔除。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除了慕容浔的身份特殊,其他几位皇子,暂时倒是没有可能将你取而代之。” 慕容澈眼皮一跳:“那外公是想对付三哥吗?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自从三哥患上怪病之后,父皇和母后就对他的安危格外重视。若是在外面也就罢了,可如果是在京城,根本没有人能动得了岄王府。他府里的下人更是出入严格,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是经过核实,精心挑选的。平日吃穿用度也极为考究,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呀!” “谁告诉你没有下手的机会?” 宁国公往楼下看了看,忽然伸手一指。 “你看,机会不是来了吗?” “外公,难道您是想通过他的侧妃……?” “他这个侧妃,可不是寻常人呐。慕容浔对她的看重,远远超过其他任何女子。所以,他对她一定不加设防,没有任何的抵触和防备。那么越是亲近之人,反而越容易下手。” 慕容澈呼吸一滞:“您想怎么做?” “你之后就知道了……” 慕容浔带领的迎亲队伍,很快就来到了许家门外。 许家当然也按照规矩,放起了响亮的鞭炮以表庆贺。 第715章 破例 第七百一十五章破例 许安礼站在许年和许夫人身边,远远地看到由近至远的队伍中为首的那人。 慕容浔身着红衣,骑着高骏的白马,面冠如珠似玉,矜贵不似凡人。 一瞬间,许安礼简直掉进了醋坛子里。 之前,慕容浔虽然来过许家,许安礼却没有见过他。 如今这么一见,方知对方有多么的英俊倜傥。 如同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许安礼痴迷地看着马上之人,她的眼圈都要红了。 但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才不让自己的愤懑情绪喷涌而出。 该死的许曼欣,这是什么好运气? 连这样的神祗一般的男人,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来到许府门前,慕容浔当着众人的面,委婉拒绝了随从的相扶。 他更是不愿坐回轮椅上。 因为要进入府内,他便拿了自己的手杖,尽力站得笔直,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里走。 虽然他走得不快,但是却走得很稳。 如果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他的腿有一些问题。 边上的人都能感觉到,岄王殿下对即将迎娶的这位侧妃有多重视。 他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让她自己入府。 却还是选择了对他来说,最具有挑战,但是却为许曼欣带来更多体面和尊重的方式亲自登门。 许曼欣如今正在闺房之中,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但是她身边的女官却看完了全程,小跑着回来将慕容浔的情况告诉她。 女官抹了抹眼泪,心中五味杂陈。 她是皇后身边的人,算起来也是看着慕容浔长大的。 所以对她来说,慕容浔就如同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是他的心头肉。 “侧妃,岄王殿下对您可真的是太体贴了!您不知道,他为了来接您,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奴婢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岄王殿下为了谁能做到这个份上。就冲着他对您的这份情意,你们都一定要白头偕老,恩爱无双。” 饶是看不见,但是听到她的转述,许曼欣还是一下子湿了眼眶。 她又怕掉眼泪会染花了脸上的妆容,便拼命地咬着嘴唇忍着。 慕容浔为什么会这么好呀?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因为许曼欣的父母都不在这里,所以,慕容浔不用留在此处用饭,只需要将许曼欣带走即可。 他亲自来到闺房之中,郑重的朝头上盖着红盖头的许曼欣伸出手。 “侧妃,把你的手给本王,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里,许曼欣险些落泪,用了更大的力气才忍住泪意。 她拼命的点了点头,哽咽着回了一句:“谢谢殿下特意来接妾身。” 慕容浔轻轻地笑了起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他们走的并不快,但边上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民间也有一种做法,是新郎应该背着新娘上花轿。 慕容浔大概是想到了那一幕,他有些歉意的开口。 “抱歉,曼欣。本王没有办法将你亲自背到花轿上,只能慢慢地搀着你走。如果以后,我足够幸运能够恢复如初的话,今天欠你的,我都会补偿给你。” “殿下,您没有欠我任何东西,您已经给了我这世上足够多的美好,我此生无憾了。能够遇到殿下,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只想相伴在殿下左右,至死不渝,与您白首不分离!” 慕容浔体贴地亲自替她掀开花轿的门帘。 “你看着脚下,小心一些。” 等她坐稳了,迎亲的队伍才重新启程,返回王府。 而许曼欣作为许家的表小姐,无论如何都需要带至少两个陪嫁丫鬟走。 其中有一个,自然是她当时带到许家来的,一直伺候在身边的贴身丫鬟翠竹。 而另一个,则是许夫人为她挑选的,据说比较聪明伶俐的丫鬟。 还为了配合翠竹,特意改了名字叫紫竹。 他们临走的时候,许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紫竹一眼。 紫竹则是有些小心地回望过去。 这一来一回,周遭的人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等回到了王府,女官跟在边上提醒说:“等一会儿要记得从侧门走。” 许曼欣坐在轿子里听到这话,心里并未有任何的埋怨。 她毕竟是侧妃,如果从正门走的话,会对未来的王妃不公平。 想必未来的王妃也会心存芥蒂,所以她不会不高兴或反对。 可是没有想到,慕容浔却突然开口说:“不用走侧门,直接从正门进去。” 女官脸色一变:“殿下,就算您对侧妃十分宠爱,有心抬举她,但也不能不合规矩啊!按照礼法,王府纳侧妃一向是不可以直接从正门进的,否则日后正经的王妃知道了,定是会心中不喜,有些介意的。” “本王会不会有正经的王妃,还是另一说。就算真的有,对方若是介意的话,本王只会更加介意。侧妃对于本王来说,意义深重。在本王心中,她与正妻并无不同。还请嬷嬷不要多加阻拦,本王已经做了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因为慕容浔的坚持,最终花轿还是直接从正门被抬了进去。 许曼欣有些紧张地坐在里面,她攥紧了手帕,心里有些担心。 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欣喜。 慕容浔为了她,终究是破例太多! 他说在他心里,她和正妻并无不同。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并没有将她只当作妾室,而是当成了真正的妻子。 忍了一路的眼泪,在这个时候终于没有办法克制,一滴一滴的掉落在了喜服之上。 许曼欣小心地用帕子将泪水擦干,饶是如此,鼻子还是红红的,看出来哭过了。 因为是纳妾,皇后和皇上是不用出席的。 虽然昭翮帝和袁皇后其实也很想过来。 又怕不符合礼制,便克制住了来一睹他们亲事的念头。 他们不来,赵轻丹和慕容霁,还有立王夫妇,却是迫不及待的前来凑热闹。 这一回,众人总算能够真心实意地对慕容浔表达祝贺。 因为他们知道,慕容浔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第716章 洞房花烛 第七百一十六章洞房花烛 听到他们的祝福,慕容浔笑得格外开怀。 “多谢你们。本王身边现在总算有伴了,以后可不担心被你们秀恩爱,显得我一人孤苦伶仃。” 慕容苏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原来三哥之前面上看着不显,心中竟这般介意?那感情好,以后您和三嫂可要多秀恩爱,将从前被我们欺负的通通加倍还回来!” 慕容浔认真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因着慕容浔的要求,他和许曼欣还是拜了天地并夫妻对拜。 所有的礼节都远远超过了一个侧妃应该享有的。 等许曼欣被搀扶到新房之中,慕容浔很快也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从喜娘的手上接过喜秤,挑开许曼欣的红盖头。 在这之下,就露出许曼欣泪汪汪的小脸。???.23sk. 他心头一紧,连忙握住她的手:“怎么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许曼欣用力摇了摇头:“我不是不开心,我是太开心了,所以才喜极而泣。而且我好感动,殿下,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能够遇到您!” “傻丫头,高兴的时候哭什么,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是不乐意要反悔呢!” “我乐意,我乐意的很!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我想,再过多久我都不会忘记的。” “我知道,对我来说也一样。” 慕容浔捏了捏她的脸:“我们不用守着烦文缛节,你累了一天,应该也饿了吧,走,跟我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的,在我的王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说着,他就带着许曼欣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的宾客并不很多,因为对对于慕容浔来说,他只是想让最重要的人见证这一幕。 无关紧要的人,他并不在意。 眼看着慕容浔直接将许曼欣给带了出来,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毕竟她是新娘子,在今天一定是最美的。 慕容苏吹起了口哨:“三哥,三嫂可真美呀,你可有福气喽!” 慕容浔失笑:“你小子的福气也不浅,六弟妹可是女中豪杰,能嫁给你,也是你运气好!” “那是自然,我媳妇儿天下第一,谁都比不了的!看在今天是你们大婚的份上,三嫂就是天下第二好了!” 慕容霁幽幽地转过头,盯着慕容苏看了一眼。 “那我们家轻丹呢?” 慕容苏连忙举手投降:“四哥我错了,四嫂也是天下第二,并列总行吧。” “不行,我的轻丹才是天下第一,这个没法商量。” 赵轻丹白了他一眼:“你幼不幼稚啊?跟老六计较这个做什么?” 慕容霁有些委屈地凑过去:“我这么斤斤计较是为了谁呀?小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 赵轻丹捂着嘴巴偷偷笑,心中甜蜜不止。 她再看向慕容浔,更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对她来说,慕容浔是如同亲兄长一般重要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很担心慕容浔会孤独终老。 现在能有一个他真心喜欢的女子陪伴在他的左右,实在是让人欣慰! 慕容浔和许曼欣当着众人的面喝了交杯酒。 喝酒的时候,两人温情凝望着对方,仿佛一眼万年,天荒地老。 人生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遇到那个命中注定,且让人心甘情愿沉.沦的那个人。 他们虽说出身不同,遭遇却都颇为坎坷。 但在此刻,高朋满座,欢聚一堂。 好似在经历过宿命的重击之后,又突然有了天赐的礼物。 那么先前所有的风雪和伤痛,也都被这份难能可贵的慈悲,给轻轻抚平了。 等热热闹闹的喜宴接近尾声,天色已晚。 宾客们也想着不能再打扰他们美好的洞房花烛夜,便纷纷起身离开。 慕容浔握住许曼欣的手回到房中,他没有让下人伺候,而是单独和许曼欣留在房内。 等两人梳洗过后,便该就寝了。 许曼欣熟练地替慕容浔宽衣,明明之前,这件事情她已经做的习惯了。 可是在此刻,却还是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慕容浔碰到她的手指,眼中含笑地抬眸问道:“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 “谁,谁怕了?你可不要胡说!” “可是我摸到了某些人手心的汗,不是害怕是什么,紧张啊?”许曼欣装作很凶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但是一点都不吓唬人,反而显得越发可爱。 “先前是谁说的豪气冲天,这才过了多久,就关键时候掉链子?” “我才没有掉链子呢,我、我能干的很!” 话音刚落,就被坐在床边的慕容浔横腰抱了起来。 许曼欣低声惊呼了一下,而后有些难为情的捂住脸。 慕容浔将她的手拿开,熟门熟路地吻住了她的唇。 两人四目相对,耳鬓厮磨。 她的目光中有敬畏,有爱慕,有感激。 在她深切的注视之中,慕容浔哑声开口。 “我爱你。” “我也爱殿下!” 这一夜,丫鬟在外头一脸喜气。 任谁都能看出来,岄王殿下对这位侧妃有多么喜爱。 次日一早,就有女官笑嘻嘻地前来敲门。 他们要进宫去拜见皇上和皇后,在此之前,女官还要收起元帕。 许曼欣小脸发烫,小心地递了过去。 先前那个林宛离就是在元帕上动了手脚,才给糊弄了过去。 不过现在,慕容浔可是清醒的很。 昨天夜里的情况,外面的下人也一清二楚,做不了假。 所以这次,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第717章 谋害 第七百一十七章谋害 等收拾妥当之后,许曼欣就随着慕容浔一并进了宫。 这还是许曼欣第一次见到皇后和昭翮帝,她心中难免惴惴不安,很是紧张。 但是慕容浔一直握住她的手,并时不时地勾了勾她的手指,以示安抚。 她只好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冷静要镇定,不能给慕容浔丢了面子。 这当然不是袁皇后第一次见到她。 上一次在诗词宴,袁皇后已经察觉到许曼欣很擅长诗文。 如果当时不是帮助许安礼,那个诗词宴的魁首,理应是许曼欣才对。 可见她在许家的处境并不好,才不得以违心地帮助许安礼作弊。 那个时候袁皇后还没有想到,这个女子未来会成为她的儿媳妇。 这会儿见慕容浔将人给带过来,皇后也不会当面让她难堪。 她反而是表现地毫无芥蒂:“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许曼欣小心翼翼地抬了头,皇后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她不由发现许曼心的眼睛十分灵动,而且总觉得跟赵轻丹的长相有点相似。 那天在诗词宴,其实她就注意到了。 袁皇后心里不由嘀咕,慕容浔会这么喜欢她,会不会是因为无法得到赵轻丹。 所以退而求其次,才找了一个跟她长得差不多的人? 当然,她心里这么想,却不会说出来,只是微笑着尽量和善地看着许曼欣。 “总听岄王提起你,本宫却是第一次正式的见你,瞧着你也是个好孩子,希望以后,你能跟岄王相互扶持,好好料理岄王府的内院。” 许曼欣连忙点头:“儿臣一定会尽力做好分内之事,不给殿下添乱。” 昭翮帝倒是没想那么多,难得慕容浔愿意主动接纳某个女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等许曼欣上前给他们奉茶的时候,昭翮帝端起杯子。 一仰头,便将杯中茶水尽数喝完,而后欣慰地笑了起来。 “这杯媳妇茶,可以说是朕这么久以来喝的最痛快的一次。” 袁皇后听到他这么说,当然知道是他格外看重慕容浔。 但她还是笑着睨了昭翮帝一眼:“这话你可不要让旁的王妃听到了,否则她们该有意见了。” 看到帝后私下里这般平易近人,许曼欣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们临走的时候,皇后又特意赏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了一种名贵的人参,说是可以补气。 皇后也是担心慕容浔的血脉不通,如今突然成婚,难免要行.房事。 若是气血不足,恐怕对他的身体不好。 不难看出他们对慕容浔有多器重。 因为皇后就是慕容浔的生母,给皇后奉了茶,便无须再给其他的妃嫔请安。 他们很快就重新回到王府。 慕容浔担心,昨天夜里许曼欣受了累,这会儿会有些困倦疲乏,再让她回去接着躺着。 许曼欣捂嘴偷笑:“殿下怎么尽叫人偷懒,妾身去宫中走了一趟,现在已经不累了。” 慕容浔咬了咬她的耳垂,小声地说道:“真的不累了?看来是本王还不够努力。” 许曼欣听了这话,小脸通红地轻轻推了他一把。 “你怎么越来越坏了?说话愈发不正经。” 边上的下人看到他们的样子,心中都忍不住想,难怪是新婚夫妻,瞧着就是比寻常人要甜蜜不少。 许曼欣的贴身丫鬟翠竹自是打心眼儿里替她感到高兴。 毕竟,许曼欣从小吃了不少苦,如今苦尽甘来才能够遇到自己心爱的人。 若是老夫人在天之灵见到这一幕,想必也会死得瞑目了。 但是,另一个丫鬟紫竹,却是眸光微动。 她的脑子里不由闪过了许夫人曾暗中交代过她的话,心头转了几圈。 趁着午后,许曼欣需要一些东西让人外出采买时,紫竹主动提出去帮许曼欣置办。 等出门之后,她却是私下看了看,眼见无人跟随,便闪身进了一家茶馆。 许夫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好一会儿。 见到她之后,许夫人立刻问道:“岄王殿下对许曼欣怎么样?” 紫竹只能实话实说:“殿下对侧妃非常好,不仅破例让她直接从正门进入王府,昨天夜里,还跟侧妃格外地恩爱缠.绵。” 许夫人越发不满,冷哼了一声。 “要是这样下去,还能得了?许曼欣岂不是要被岄王给宠上天了,只怕以后眼里怎么都没有我们许家了,那我的女儿岂不是要被她踩下去了?” 紫竹小心地问:“不知道夫人,想让奴婢怎么做?” 许夫人听到这话,才略微挑了挑眉。 她从边上又请出另一人,正是当日那个瞎眼的婆子。 “大师,您之前跟我说,只要许曼欣顺利嫁到岄王府,就有办法让岄王对她厌弃,不知是否是真的?如今许曼欣已经进府了,咱们这里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那瞎眼的婆子点点头,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她把这东西递给了许夫人。 “这是一种能够改变人心情的药物,却不会致命或是对身体有明显的伤害。无味,无毒,只是长久服用的人会心情烦闷,控制不住发脾气。就算岄王殿下的脾气再好,在长期服用此物的情况下,也会变的暴躁起来。届时只要侧妃稍有错处,岄王一定会对她不满想,必能帮到夫人您……” 许夫人有些欣喜地将东西接过来。 她不确定地问:“您能保证,这玩意儿是没有毒的吗?我虽然有心要让岄王厌弃许曼欣,但是可万万不敢给岄王下毒啊!否则许曼欣是死路一条,我们许家也会跟着吃不了兜着走的。” 瞎婆子拍了拍胸脯,一口咬定:“还请夫人相信老太婆我,岄王殿下和我无怨无仇,我怎么会故意害死他呢。何况岄王若是出了事,夫人您也会跟着遭殃,老太婆又怎么会陷您于不义呢。您放心,这个东西只会让人的心情变差,但是没有其他的毒性,到时候谁都查不出来有异样,旁人也只会觉得是岄王殿下对许曼欣心生不耐,感觉到厌弃了,而不会往其他方面想,自然也就不会连累许家。” 第718章 参汤 第七百一十八章参汤 因为之前许夫人已经认定了这瞎子的本事,一心将她当成是活神仙。 所以对她的话完全信赖,根本没往深了想。 她迫不及待地将东西收了下来,而后又顺手塞给了紫竹。 “这位大师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具体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你是个机灵孩子,只要找到机会,在岄王服用的汤药里面加入此物,岄王的脾气就会变得暴躁。但是你要切记,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被旁人发现,要做得格外保密!” 紫竹用力点了点头:“请夫人放心,奴婢会小心行事的。” 因为涉及到岄王府,许夫人也知道,岄王府诸事都很仔细。 以防紫竹露出破绽,许夫人又叮嘱了一句。 “要是你实在不够谨慎,被旁人瞧见了抓住了把柄,也要切记,说这事儿是许曼欣让你做的,与我许家无关!” 许夫人眼珠子转了转,勾了勾嘴唇说:“到时候,你就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许曼欣的头上。说是她得到的偏方,想借用此物来生个儿子。这么一来,就算被别人抓到了,他们也只会觉得是许曼欣贪婪自私,才会不顾岄王殿下的身体。” 紫竹咬了咬嘴唇,再次应承了下来。 说心中不怕是不可能的,毕竟,就算这个东西没有毒,可是对慕容浔的身体也是不利的。 万一被人发现了,她怎么样都不可能洗脱罪名,多半是死路一条。 可是如果不做,更是死路一条。 紫竹和其他的丫鬟并不一样,她所有的家人都在许家,且都是签了死契的。 也就是说,如果许家对他们但凡有一丝不满,都可以随意地将他们给处置了,连报官都没有用。 因为他们的命全部属于许家。 而且她的兄长,如今是许家二少爷的伴读。 虽说还是个奴才,却隐隐有些出出头的趋势,正是一家子的希望。 她一人若是出什么事也就罢了,拖累了全家,尤其是还有个有望摆脱奴籍、出人头地的兄长。 那她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无论如何许夫人让她做什么,她都一定会去做,哪怕肝脑涂地。 从这茶馆出来之后,紫竹就小心的将东西/藏在袖子里。 然后又替许曼欣买好东西,才返回岄王府。 慕容浔平日里吃饭的食材和服用的汤药,都是经过王府之中信得过的厨娘和丫鬟亲手把关的,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所以想要在他的饭菜和汤药之中偷偷放些什么旁的东西,并无一丝可能。 但是,紫竹很快就发现了新的契机。 不是旁的,正是皇后娘娘送给许曼欣和慕容浔的人参。 由于这些人参非常的名贵,不可轻易取用。 且这东西是皇后名义上赠给许曼欣的,理应有许曼欣分配。 许曼欣并未多想,心知皇后之所以准备这些,也是为了他们的身体好,尤其是能够有益于慕容浔的康复。 所以许曼欣询问紫竹和翠竹,问她们是否会熬煮参汤。 这当然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紫竹想到那个瞎子老太婆的话,连忙说:“奴婢是会的,还听闻人参这种东西,用砂锅来煮的话效果会更好。正巧,咱们院子里就有砂锅,倒是不用麻烦大厨房的姐姐们了。” 许曼欣并未当一回事,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你们自行安排吧。只要别糟蹋了好东西,能让殿下顺利服用就行。” 说完这话,她又看向紫竹。 “虽然你是舅母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但是你既然跟了我进了王府。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自己人了,原先我并未在许家,所以同你也并不熟悉。但是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也许你如今能够随着我的王府来,便是你我主仆之间的缘分,希望日后我们三人能好好相处,一并照顾好殿下。你放心,我也会待你好的,在我心里会将你当成翠竹一般疼爱。” 紫竹听到她这么说,心头忽然抽了抽。 原本她对许曼欣没什么感觉,一心只想着得保住自己的家人,听凭许夫人的差遣。 可是现在,许曼欣突然对她说出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到让紫竹有一些心中不定了。 不自觉的,她的手心就因为紧张出了一层冷汗,偏偏还要挤出一个笑容,装出开怀的样子。 “奴婢多谢侧妃体恤,奴婢一定会用心伺候侧妃,和翠竹姐姐一并照顾好您和殿下。” 许曼欣和善地笑了起来:“好,以后就承蒙你们照顾了。”???.23sk. 很快,许曼欣就将皇后赏赐的人参给了她们。 “你们将这东西收好了,每次煎熬的时候取一些。” 两人纷纷应了下来,当天就小心地取了一根,放到砂锅炉中小火慢炖。 期间,紫竹并非没有机会下手。 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勇气将那个瞎眼婆子给她的东西放到锅中。 她便只好安慰自己,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现在还不着急。 而他们熬出来的参汤,也需要经过王府里的下人们用银勺来监测是否有毒性。 下人怕许曼欣不高兴,有些歉意地看向许曼欣:“还希望侧妃您不要介意,奴婢此举,是王府中一向的规矩,因为岄王殿下身份特殊,所有入口的食物都必须要用银器来判别。以防有人钻了空子,平白害了殿下。” 许曼欣当然不会有意见:“一切以殿下的安危要紧,我不会介意的。” 看到他们这么谨慎,紫竹的心中越发不安。 她原本迟迟不敢下手,偏偏许夫人就像是盯上了她,隔数日又偷偷派人同她见面。 一见面就催促地问:“怎么样了?那个药是不是有效果?岄王殿下近来的脾气如何,对许曼欣的态度又如何?” 紫竹急得团团转,将许家那头敷衍过去之后,再回到岄王府就狠下心来。 拖延不得了! 所以,趁着翠竹没有防备的时候,她便偷偷地将拿到的药粉撒了一些到参汤之中。 因为不确定药性,所以她头一次放的并不多。 第719章 中毒 第七百一十九章中毒 等到府上的下人们检测的时候,看着原本纯白的银器插到参汤之中,紫竹险些喘不过气。 不过幸好,银器并没有变黑。 她便笃定,那瞎婆子没骗人。 而慕容浔哪能想到,许曼欣身边的人会心怀歹心。 他像往常一样,未加设防地就将参汤喝完了。 许曼欣却是没有喝,因为她不太喜欢人参的味道。 所以在第一天喝了一点之后就没有再碰过。 紫竹一直小心地观察慕容浔的反应,原本她以为自己放的不多,慕容浔哪怕出现什么不适,也不会反应太剧烈。 毕竟银器没有变黑,说明毒性不强。 而且那个瞎了眼的老太婆也说,此物需要长久服用,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有什么效果。 但是让紫竹没想到的是,一炷香之后,慕容浔却突然觉得头疼欲裂。 起先,许曼欣还没有往中毒的方面想。 只以为是慕容浔最近要处理事务太多,有些繁忙才会过度疲乏。 可是未料到又过了一会儿,他居然觉得胸闷,甚至喘不过气,连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 这可吓坏了王府里的一众人。 许曼欣急得团团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今日殿下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为何好好地他会难受成这个样子!” 管家连忙请了大夫过来看,大夫替慕容浔把完脉之后,却是震惊不已。 “这、从岄王殿下的脉象看来,他是有中毒之兆!” 王府里的下人们听了这话,皆是一头雾水。 明明慕容浔平日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他吃下的食物也都是正常的,更有下人在布菜的时候提前品尝。天籁小说网 如若真的有问题,那品尝下人早就该出事了,又怎么会落到慕容浔的头上。 所有被慕容浔服用的东西之中,只有参汤是无人提前品尝的。 可是参汤也用银针检测过,分明是没有问题的。 眼看着大夫也毫无眉目,管家便急忙让人去宸王府将赵轻丹给请过来。 赵轻丹听说慕容浔疑似中毒之后,心头猛的一震。 她和慕容霁毫不犹豫地赶过来。 这会儿慕容浔已经进入了昏迷的状态,甚至身体还有些抽搐,只能躺在床上毫无知觉。 许曼欣急得眼睛里眼泪直打转,看到赵轻丹,她立马迎了上来。 “宸王妃,求求您,快替殿下看看吧!也不知道殿下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没了意识,可吓坏我了。” 赵轻丹连忙替慕容浔把脉,在看完了慕容浔的脉象之后,她脸色突变。 “三哥确实是中了毒,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人替他验毒吗?”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殿下所有的吃食我们都再三注意,甚至有人提前尝过,实在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了食物之外呢?他有没有喝什么茶?” “茶倒是没有,但是最近殿下一直在服用一种参汤,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用来给他补气的。” “参汤?” 赵轻丹蹙眉:“如果只是寻常的参汤,应当不会出现这种症状,将人参拿给本宫看看。” 翠竹连忙将人参取了过来,赵轻丹仔细地看了看,甚至咬了一口。 慕容霁吓了一跳,想阻止都来不及。 幸好人参无事,赵轻丹随即摇了摇头。 “这东西没有问题啊,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煎熬参汤的?” 翠竹只得老实回答:“奴婢就是用小锅慢炖,除了清水之外也没有加过其他的东西,实在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而紫竹早已吓得不敢说话,面上却偏要镇定,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赵轻丹脸色阴沉:“参汤还有没有,将剩下的给端过来!” 与此同时,得尽快将慕容浔体内的毒素排出来。 偏偏他现在毫无意识,不能主动配合治疗。 赵轻丹咬了咬牙:“快去找一根空心的软管,比如芦苇管过来。” 下人也不敢问为什么,连忙照做。 赵轻丹又命人备上食盐水,将一整碗的盐水给灌入慕容浔的口中。 等到芦苇管被拿过来之后,她又不停地用管子来刺激他的喉咙,想要逼着他产生呕吐感。 哪怕慕容浔现在没有意识,在这样的刺激下,身体也会先作出反应。 果不其然,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左右,赵轻丹看到慕容浔的胸口出现起伏,便知道他是有了反应。 她立马命人将他的身体给抬起来,很快慕容浔就吐了出来。 但是他的意识格外微薄,在吐完之后又陷入了深深的昏睡,显然是毒素没有彻底解开。 赵轻丹急得眉心直跳眼下。 她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毒。 在看到剩下的参汤之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慕容浔的院子里种了桑树。 赵轻丹在桑树之下转悠了好几圈,忽然伸手捏起了一只绵软的虫子。 这种虫子叫做会棉虫,旁的本事没有,测试毒性的本事却是极强。 它跟银针不同,银器能够测的往往是含硫的东西。 可如果是飞虫走兽,或是一些草本植物自身所携带的毒素,银器却是没有办法测出来。 但是这种虫子不一样,如果遇到一些毒来自活物的体内,将这虫子放到毒素之中,它会迅速变红。 所以赵轻丹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剩下的参汤当中。 只见原本还是青白色的虫子,顿时变得通红,显得十分骇人。 会棉虫在汤药中来回扑腾,赵轻丹又将它给捞了出来,连忙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 会棉虫委委屈屈地吃了一肚子毒药,还得老实地回答她的问题:“是天蚕蝎。” 赵轻丹脸色一下子刷白。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慕容浔:“天蚕蝎,怎会如此!” 许曼欣见状,连忙拉住赵轻丹的手:“那是什么东西?很严重吗?” “蜈蚣,毒蛇,壁虎,蟾蜍和蝎子,被视为五毒。而其中,天蚕蝎就是蝎子当中毒性极强的一种,若是中了天蚕蝎毒的人,很有可能浑身麻痹,甚至会窒息而死……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三哥。” 许曼欣不敢置信地看向参汤。 第720章 天蚕蝎 第七百二十章天蚕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这些人参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们的,不该有问题才对啊!” 赵轻丹握紧手指:“人参没有问题,但是汤有问题!” 许曼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宫中的人听到了风声赶了过来。 正是皇后身边的女官。 袁皇后听到消息之后可吓得半死,尤其是听闻竟然有人给慕容浔下毒,简直胆大妄为! 女官厉色看向王府众人:“你们究竟是怎么伺候殿下的!竟让殿下处于这样的危境,若是他有什么差池,你们就等着皇后娘娘问罪吧。” 有下人战战兢兢地说:“奴婢们实在不清楚,据宸王妃说,是这参汤有问题。” “参汤?不可能,人参是皇后娘娘所赐,连皇上都在亲自服用,从未听说过有问题。是不是有人在参汤里下了手脚,谁做的汤?” 听到她这么问,紫竹和翠竹都脸色剧变,跪下来说:“是奴婢们做的,但是奴婢们从未在里面做过手脚。就是用清水煎煮,实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两人都是许曼欣的人,女官脸色难看起来。 她可没有忘记,上一次慕容浔出事,就是因为林宛离。 当时林宛离也是慕容浔的侧妃,怎么总是侧妃出事。 难道这些女人进了岄王府就不能安分一些吗! 看到女官有些克制隐忍的愤怒,许曼欣心里也不好过。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这汤确实是她的人所出。 如今害得慕容浔遇险,她如何能好受。 赵轻丹则是眉心紧锁:“现在需要有内力深厚的人将岄王的毒素给逼出来。”???.23sk. 慕容霁想来,但是赵轻丹摇了摇头:“你恐怕不行。因为逼毒之人需要帮助三哥打通筋脉,即对方是精通乾坤太极等内功习武者。而你是自小研习外力剑术拳法,并不能达到效果。” “太极内力?”慕容霁沉吟数秒:“有办法,找秦骞来。” “秦大统领?” “不错。”他转向女官:“你速速回宫,告知父皇此事,让父皇将秦骞给派过来。秦骞定能做到。” 女官不敢耽误,赶紧回到了宫里。 “其他人快去准备温泉,本宫现在列出几味解毒的药材,你们放到温泉之中使得药性蒸腾发散出来。再将岄王殿下给浸泡进去。” 赵轻丹还趁机封住了慕容浔的几个重要穴位,至少在有法可解之前可以保住他的命。 秦骞来得很快,他心中也格外关切。 毕竟对于秦骞来说,他始终将慕容浔当做储君。 “宸王妃,有什么是下官能为殿下做的。” “秦大人。听闻你精通阴阳乾坤之道,现在岄王正在药浴之中,烦请你也跟着浸泡进去,自他后背运功逼毒,并尽力将药性给调运到他的体内。” 秦骞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便屏退了众人开始运功给慕容浔解毒。 这个过程却不可避免的会很漫长,无论是对中毒之人,还是对解毒之人,都会耗费大量的精力。 赵轻丹不敢轻易离开,深怕他们出现什么异常。 但是皇后那边却派人传话,说让女官仔细搜查许曼欣和她的两个婢女的房间。 看看是否私藏了什么毒物。 紫竹听到这里,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瞎婆子给她的东西还被她藏在房内。 她原本以为这个东西的效用不会明显,需要频繁下药。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什么天蚕蝎毒! 难不成,那个瞎婆子是骗人的吗,那岂不是连许夫人都被骗了。 女官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她来带的人立刻去了几人的房间,四处搜查。 只听过了一会儿,有人在紫竹和翠竹的房间高喊了一声:“这里有个可疑的东西。” 紫竹腿一软,险些瘫软在地。 翠竹则是一脸吃惊,她从不知道,她们身边会有所谓可疑的东西。 只见搜查的人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并递给了赵轻丹。 “宸王妃,还请您帮忙看看,殿下所中的毒是不是此物。” 赵轻丹接了过来,又出去捉了一只会棉虫。 会棉虫哪怕中了毒,也有能力自我消化,但是会耗费数月的时间。 所以被捉过来的会棉虫都要哭了,谁喜欢没事就中个毒还要恢复数月啊。 但是赵轻丹哪给它拒绝的机会,威逼利诱之下,会棉虫可怜兮兮地说:“昨天那只虫子被你放走之后就发烧了,好可怜的,我能不能少吃一点。” 赵轻丹只好取了一点点放到它面前,果然见它下一秒就变红了。 “是天残蝎没错啦,呜呜我也变得好可怜。歹毒的女人!” 赵轻丹不由蹙眉:“真的是天蚕蝎毒粉?为什么会这样……” 许曼欣脸色剧变。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翠竹和紫竹的房间里。 女官跟着沉下脸来:“侧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您的人害了殿下吗,我们殿下对您掏心掏肺,就换来这样的对待?” 许曼欣眼眶一红:“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会害殿下的。我爱他还来不及……” “侧妃,因皇后娘娘有命,奴婢不得不要将您和这两个侍女带回审讯。” 赵轻丹有些担心地说:“审讯一事何必在于一时,不如等岄王殿下醒了之后再处置。以侧妃为人,定然不会有心谋害殿下,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误会和意外。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 女官却一脸严肃:“奴婢同样不希望是侧妃有问题。可是眼下殿下陷入危情,确实是由于侧妃而起。宸王妃您应该知道娘娘对殿下的重视,出这样大的事,娘娘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会交由大宗正院审讯还是……” “不,此事娘娘会通过御掌司亲自过问。” 赵轻丹想起来,御掌司是宫中对宫妃进行调查和惩处的地方。 之前愉才人一事就是由御掌司来处理的。 但是根据她们当时对愉才人的处置,显然不能让人信服。 尽管质疑,赵轻丹的立场却不太好开口。 皇后那里想要亲自审合情合理,眼下的情况的确是许曼欣嫌疑最大。 第721章 栽赃 第七百二十一章栽赃 许曼欣紧紧抿着嘴唇:“我愿意接受调查。不过我不放心殿下的身体,能不能等到殿下有所好转了,我再进宫?” 女官当然不肯:“这可不行啊,现在皇后娘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殿下眼下正在治疗,侧妃您在边上也帮不上忙。这件事情发生的不清不楚,如果不弄清楚,只怕会人心惶惶,还请侧妃不要为难奴婢了。” 对方也是奉命行事,许曼欣有些不安地转头看了慕容浔所在温泉的方向。 她并不害怕即将面对的一切,但是她最怕的是慕容浔受到伤害。 “宸王妃,还请您多帮帮殿下。我能力微薄,在此刻对殿下毫无作用,心中实在惭愧。如果我进宫之后,殿下有什么好转,还希望能派人告诉我一声。”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她对许曼欣的了解还停留在先前的印象,哪怕是从很小的事情,也能看出许曼欣是个善良的女子。 何况慕容浔是何等清明理智,如果许曼欣真的不好,他绝不会对她有这样的宠爱。 所以赵轻丹私心是偏袒许曼欣的,眼下却无法左右皇后的行动,只能点了点头。 “你放心,三哥无论有任何的动静,我都会及时告知宫中。” 许曼欣道过谢之后,和紫竹、翠竹两人,就跟着女官一起去了御掌司。 到了御掌司,许曼欣才发现袁皇后正沉着脸坐在上首。 和上一次见到她和气温柔的模样不同,现在的袁皇后神情阴沉,显然是在盛怒之下。 许曼欣难免感觉到害怕,心头突突直跳。 袁皇后在听女官说完天蚕蝎毒一事,气得手都在抖。 她一把拿起手边的茶盏,啪得往地上一扔。 许曼欣扑通跪了下来:“母后,儿臣是在不知情。儿臣连天蚕蝎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给殿下下毒呢?” “那为什么你带进王府的丫鬟偏偏身边就搜出了这种东西!你知不知道,本宫对岄王的身体有多看重!当年正是因为不察,他才遭受重创至今身患腿疾。所以岄王府上下都高度警惕,三年来从未再出过差池。你倒好,刚进门没几天就带来这样的事情!” 许曼欣不敢再为自己开脱。 原本慕容浔出事,她就心中愧疚难当。 皇后身为他的生母,自然有权利发作。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陪嫁丫鬟的手中怎么会有种东西。 袁皇后看向身后的两个丫鬟,更是耐心全无。 “你们两个,就是侧妃的陪嫁丫鬟?” 两人跪着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袁皇后一拍桌子:“看着本宫,抬起头回话!” 翠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回,回皇后娘娘,奴婢们正是侧妃的陪嫁丫鬟。但是奴婢从未见过这天蚕蝎毒,方才姑姑找出来的白色粉末,奴婢完全不知情,还请娘娘明察啊!” “不知情?东西是从你们房间里搜出来的,难道说,是另有旁人栽赃嫁祸给你们不成?” 若是其他地方,也许并非没有可能。 但是对于岄王府,袁皇后却是充满了信心。 整个岄王府,无论是上到老管事,还是下到杂役厨娘,所有人都来历清楚。 而且都是在王府里工作过许久的老人。 更不肖说,王府之中一直有侍卫巡逻,慕容浔身边也有贴身暗卫保护。 他原本被护得密不透风。 真要出了什么问题,那也一定是许曼欣和她身边人的问题。 这场婚事,袁皇后从一开始就觉得格外草率。 按照她的意思,就应该再去许曼欣一直住的津州调查一番。 偏偏慕容浔等不及,迫不及待地要娶她进门。 这下好了,竟招惹了这么一个祸害! 紫竹听到翠竹的话,当然也不敢承认是自己的东西。 她跟着喊冤,袁皇后冷笑一声:“一个两个的都不承认是吗,那好,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说实话。来人,把她们两人给本宫吊起来,用拶刑。” 这话一出,许曼欣瞪大了眼睛。 拶刑是一种针对手指的刑罚,受刑者的手指会被禁锢在指套之中,继而行刑者用力拉扯。 常言道十指连心,紫竹和翠竹不过也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一旦真的用了这种刑罚,轻则是皮肉受损,重则筋骨重挫。 许曼欣连忙替她们磕头求情:“还请母后开恩啊,拶刑何等严重,如若其中有什么误会,却很可能给她们的手指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 “开恩?本宫倒是想做个善人,可是现在有人伤害本宫的儿子,更是我朝的嫡皇子。岄王千金之躯,如今昏迷不醒生死难测,如果不查清楚,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动手!” 在袁皇后的命令下,紫竹和翠竹被摁住,强行上了拶套。 下一秒,行刑的女官用力一拉,两人都鬼哭狼嚎起来。 许曼欣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实在不愿再看。 紫竹也就罢了,可是翠竹是跟在她身边很多年的。 可以说情同姐妹,最艰难的日子,都是她们相依为命才度过的。 如今看到她的模样,许曼欣眼底涌动着泪水,偏偏却没有任何开脱的理由。 翠竹哭喊着说:“饶命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姐救救奴婢吧!” “翠竹!”许曼欣心疼地心如刀绞。 女官是厉色看向二人:“还不赶紧交代,是谁让你们胆敢谋害王爷。天蚕蝎毒又是才哪里来的!” 翠竹拼了命的摇头:“奴婢从未见过,这就是实话啊!”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女官说完,手上更是加重了力气。 甚至还能听到关节错位的声音,许曼欣死死咬住嘴唇,刚想再给她们求情。 却听一旁的紫竹率先受不住,嚎叫了起来:“皇后娘娘,奴婢招了,奴婢什么都招了!这东西是侧妃给奴婢的,据说是侧妃从外头找到的偏方,能够帮助她受孕并有益于她早日产下男婴。但是侧妃本心绝对不是谋害殿下,当是为了早点怀上殿下的孩子才特意找了方子过来,谁能想到这东西居然有毒啊!” 第722章 阴谋? 第七百二十二章阴谋? 许曼欣听到这话,不敢置信地看着紫竹:“你,你在说什么?” 袁皇后气得起身,快步走到了许曼欣的身边。 她忍不住抬手打了许曼欣一巴掌:“好啊你!你竟敢为了一己私欲,找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一个民间求子的偏方,你究竟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想要岄王的命,一着不慎就会被人给钻了空子,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对他的爱吗!”m.23sk. “不是的,不是的!” 许曼欣拉住皇后的衣摆:“母后,儿臣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儿臣当然清楚殿下的身体不好,经不起任何的冒险,所以绝不会为了子嗣拿他的身体开玩笑啊。” “你没有做过,你的丫鬟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许曼欣,本宫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这是你的陪嫁丫鬟啊,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母后,我真的没有!” 袁皇后这会儿气得头上青筋直跳,满心都被怒火填充着,哪里还能再听下去她的辩解。 “岄王对你如何,但凡有眼睛的人,都一清二楚。他为了娶你,多次跟本宫叫板,本宫原本就对你不放心,压根不同意让你做他的侧妃,可是他脾气犟啊,本宫不忍心看他失望才会破格让你这种身份的女人进了王府。” “明明你是个侧妃,你们大婚的时候,他连许家都不用去。可他为了你,拖着不便的身体亲自骑马登门,并将你搀扶出来。这等殊荣,放眼整个京城,再矜贵的女子也不会有!我儿对你掏心掏肺,恨不得将这世上最好的最珍贵的都给你,你是如何对他的,许曼欣,你的良心可是被狗给吃了!” 许曼欣痛苦地摇着头:“儿臣当然知道,殿下为了我付出太多。我心中感念,对他爱慕且敬畏,又怎么会伤害他?母后,紫竹为何会突然陷害儿臣,儿臣实在费解。还请母后让我二人对峙!” “好啊,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还打算怎么狡辩。” 许曼欣看向紫竹:“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陷害我,此前我与你并不相熟,如果不是舅母将你给了我做陪嫁丫鬟,我们本不会有什么交集。我若真的是找了这样私/密重要的偏方,怎么会不放在翠竹身边,却偏偏给了你!” 紫竹有些慌张地避开视线:“翠竹?翠竹姐姐明明也是知道的。侧妃,事到如今还是说实话吧,您本意不是谋害殿下,想必皇后娘娘会从轻发落的。” 翠竹气得发抖:“紫竹,做人要讲良心啊。侧妃什么时候找过偏方,我从来不知道!这就是你一人所为,故意陷害侧妃。你怎么能这样过分!” 许曼欣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霍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 “是许家,是许家让你做得对不对?紫竹,你是不是受了许家的指使!” 紫竹连忙摇头:“侧妃,您为什么坚持否认,还要将此事牵扯到许家头上呢。许家哪有那样的胆子谋害殿下,许大人在朝为官,岂会有不臣之心。” 许曼欣却心里有了答案,这件事情,多半跟许家脱不了干系。 不然为什么她出嫁的时候,许夫人刻意将紫竹拨给她,根本不容拒绝。 可是这件事情又颇为蹊跷。 若真的是许家,以许夫人的精明,她难道不怕惹祸上身吗! 所以思前想后,许曼欣都无法/理解。 袁皇后却是耐心告罄:“今日的事情,难道跟许家还有关系吗。本宫之前隐隐听人提起,许年一向对连家颇为讨好,甚至还有心将你给嫁给连奎严当做续弦。如此看来,你们整个许府,分明都是心怀歹心。” 许曼欣心里急得不行,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袁皇后。 “母后,当初许家想要将儿臣嫁给宁国公的侄儿连奎严,儿臣宁死不肯,才会答应了宸王妃短暂地进了宸王府避难。如果儿臣有意倾向于连家,又怎么会寻求宸王妃的庇佑。” 袁皇后却是不能信她。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许家上下串联好的阴谋,想要借此机会,接近宸王,进而接近岄王。岄王虽说聪慧机警,可是对于赵轻丹身边的人,却是从来不加设防……” 她看着许曼欣这张脸,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该不会是有人看出来慕容浔的喜好,知道他对赵轻丹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 才会投其所好地找了一个跟赵轻丹有几分相像的女子来,刻意地接近慕容浔。 而慕容浔虽说大部分时间能够理智清醒,却免不了有被她迷惑的时候。 否则该怎么解释,他对许曼欣的一再破例。 袁皇后可没有忘记,之前唯一能让慕容浔破例的女人,唯有一个赵轻丹。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 倒不是袁皇后阴谋论,故意将许曼欣往最坏的方面想。 实在是经历过林宛西一事之后,她方才发现,人性的下限无法预估。 如果许曼欣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怀好意地接近慕容浔,获取他的信任之后。 再对他进行致命的伤害,那么对她来说,慕容浔的付出又成了什么。 只要想到那种可能,袁皇后就浑身发冷。 “许曼欣,你今日种种,可对得起他对你的万分之一吗?本宫真的好恨啊,本宫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纵容他,轻易允许你入王府。岄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偿命!” 许曼欣的眼泪奔涌而出,这个瞬间,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悔恨。 甚至连面对皇后的怒火的恐惧,都被懊悔给盖了下去。 她怎么能让紫竹留在自己的身边啊,以为许家再怎么过分,也不会在她成为岄王侧妃后还有后手。 所以才会将危险带到了慕容浔的周围。 如果不是她,慕容浔也不会承受这样的伤害。 那可是天蚕蝎毒啊,是世上最厉害的一种毒药。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又有什么脸面再回到他的身边。 念及此,许曼欣泣不成声。 第723章 审讯 第七百二十三章审讯 天色将晚,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 岄王府中,众人还在焦急地等待着。 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慕容霁中途还进去看过几次。 秦骞虽然竭尽全力,也替慕容浔逼出了大半的毒素。 可是逼近他之前中了毒,如今身体受损,尚在恢复期。 眼看着秦骞的内力也消耗了不少,慕容浔也受不住一直泡在温泉里。 秦骞便先行上来,几人将慕容浔给抱回了床榻上休息。 赵轻丹再次诊脉之后,长叹一声:“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实在是说不准。希望三哥能够吉人天相,早点清醒吧。” 她想到许曼欣,心头担忧不止。 赵轻丹只能在慕容浔的耳边说:“你早点醒来,许曼欣才能早点脱身。否则母后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她,就算是为了她,你也一定要醒过来。” 此刻的许家,同样焦头烂额。 许夫人原本是不停催促紫竹动手。 可没有想到,她得到消息说,岄王会突然中了剧毒。 而且许曼欣和紫竹、翠竹都被皇后给带入宫中接受审讯了。 这还得了! 许夫人惊诧不已,明明那个瞎了眼的婆子给的东西是没有毒性的。 怎么好好的岄王会中毒,并且危及性命。 若是岄王有个三长两短,可就不是他厌弃许曼欣那么简单了。 万一惹了杀身之祸,岂不是连累整个许家倒大霉。 许夫人急得团团转,许年跟着怒骂不止。 他还不清楚这一切都是许夫人搞的鬼,以为是许曼欣不省心,不知做了什么才让慕容浔出事。 听着许年骂骂咧咧的,许夫人心虚到极点。 她只能问:“许曼欣会不会连累到我们?” “当然会!” “可是,她是今年才来到咱们府上的,从前跟我们又不亲……” “但只要她姓许,就是我们许家的人。皇后难道不会迁怒吗,这许曼欣还真是个丧门星!原本我以为,能够借着她的势力跟岄王府攀上关系,到底能沾点好处。没想到,她一嫁过去就出了这种事情。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犹豫,更不该给她有躲避的机会,直接让她嫁给连奎严多好!” 许夫人跟着骂了几句,心里却越发犯怵。 她忍不住让人再次去请那个瞎眼婆子,却没有想到,许夫人派去的人找遍了那婆子,也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许夫人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 明明之前找她,都是一下子能找到。 为什么这里慕容浔刚出了事情,她就没了人影。 该不会,她给的药真的有问题吧。 想到这里,许夫人心乱如麻。 若是岄王殿下所中的剧毒是瞎婆子给紫竹的那个,万一紫竹被逼供,招了出来,岂不是一大祸患。 许夫人顿时提心掉胆,只能在心里企盼着紫竹能够晓得好歹一些。 她若是识大体,就该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 此刻的御掌司,已经掌了灯。 在先前的刑罚之后,紫竹和翠竹又陆陆续续地受了其他重刑。 她们再怎么,也是抗不住宫中的刑具的。 所以很快,两个人都濒临崩溃。 紫竹心里知道,如今皇后是认定了许曼欣有不轨之心。 那么她作为许曼欣的贴身婢女,毒药又被搜了出来,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 等着她的,多半是死路一条。 不间停的审讯让紫竹心理防线一再塌陷,甚至动了求死之心。 她看了一眼周遭的人,只觉得每一个人都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破了自己。 最后的关头,她想到了还在许家的父母和兄长。 女官的责问还在耳边:“许家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这件事情,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 紫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用她的死,换得许夫人的安心,还有家人的平安,那就这样吧。 紫竹死死地咬着嘴唇,却是突然地张开嘴,一口咬住了舌根。 女官似有所察,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所有人就看到紫竹的唇角流出了血痕。 她咬舌自尽了…… 许曼欣一把捂住了嘴巴。 为什么,紫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陷害了她,同时还献出了自己的性命,对她来说真的值得吗? 袁皇后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死了。 她揉了揉眉心,脸色森冷。 “许曼欣,你的丫鬟现在已经折了一个。如果你不想看着另一个人也受不住的话,最好跟本宫说实话。你接近岄王,从头到尾,是不是都是一个陷阱。为的就是让岄王心悦于你,好让你有对他下手的机会。” 许曼欣痛苦到了极致,可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她。 “当初你执意留在岄王身边,就格外蹊跷。那个时候你什么名分都没有,若是寻常女子,岂会放着许家的表小姐不做,去岄王府做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只会平白坏了自己的声明。” “殿下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所想的,不过是能够陪伴他康复。母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啊,要怎么样您才能相信我。” 袁皇后红着眼睛:“岄王之前的那个侧妃,本宫曾经那么信任她,多次出手帮她。只因她也是可怜兮兮地说,自己深爱岄王,本宫信以为真,却没想到,养出了一条冰冷的蛇!而你,本宫又怎么知道,你不是跟她一样的人!”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见她一直在否认,御掌司的另一位女官忽然想到了什么,到袁皇后身边耳语道。 “皇后娘娘,御掌司之中,有种秘法,名为真言水。即遇到审讯的时候,若是对方一直不肯说实情,可以给她服用此物,一般人绝对不会受得住,很快就不会什么都招了。所以,用这个办法不难问出真话,才会得名为真言水。” “真言水?”袁皇后眯起眼睛,复而看向许曼欣。 “你是说,要给许曼欣用这种东西……可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袁皇后仍有顾虑,毕竟,她不确定许曼欣是否无辜。 第724章 醒来 第七百二十四章醒来 可是如果许曼欣真的心存歹心,因为一时的不忍放过了她,对浔儿又极为不利。 女官见她犹豫不决,便提醒到:“娘娘放心,这真言水只会在审讯的当天发挥作用,到了第二日就不会再有作用。所以痛也只是痛一时,不会对侧妃有什么长久的伤害。” 袁皇后听到她这么说,抿了抿嘴唇。 而后她才做了决定:“好,给许曼欣喝真言水。” 女官很快将一个细长的瓶子拿过来,递到了许曼欣的面前:“侧妃,还请您将这真言水给喝下去。奴婢并非是有意针对您,但是现在真相未明,此物是能让人说出实话的极为有效的东西。只要您喝下去,说的话也会更令人信服。” 许曼欣心知,如果不按照她们说的做,只怕她说破了天,她们也不会相信。 她小心地将东西拿过来,脑中再次浮现出慕容浔的那张脸。 仿佛在此刻,他能够给予她莫大的勇气。 殿下,请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会等着你醒来。 许曼欣的手指紧紧握住瓶壁,然后一仰头,将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过了一小会儿,她忽然感觉到腹部有一阵绞痛。 如同一只恶魔之手在她的身体里撕扯拉拽,许曼欣一时受不住,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跪趴在地上。 袁皇后也跟着有些不忍,但还是逼着自己狠下心来。 “本宫现在问你,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接近岄王有何目的?” 许曼欣满头都是密汗,泪水更是一滴滴地往下坠落。 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艰难地摇着头。23sk. 女官蹲在许曼欣的身边,试图循循善诱:“侧妃,您还是不要强撑了,只要您交代清楚,奴婢就能将解药给你。现在的痛苦,您就可以不再承受了。” “啊!”许曼欣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她的眼底一片通红,如同被抽筋剥骨。 不如死了算了。 在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甚至冒出了这个念头。 可是,慕容浔怎么办…… 她还没有等到他醒过来,还不知道他能不能保住性命,她还不能死啊! “我不会……害、他!” “那许家呢,许家有没有授意过你对殿下做什么。” 她把头抵在地上,想要缓解痛苦:“没有。” 袁皇后蹙眉:“她现在还是不承认,是不是意味着,她说得是真的?” 女官也有些为难,只好说:“不如等等再看吧,奴婢先前还有过另一种做法,就是用木棍来压迫喝了真言水之人的腹部,会让他们痛不欲生。可往往,不会有人能够承受的住,总能问出实话来。” “还要再压迫吗?” 袁皇后叹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女官动作。 女官示意人拿了一根长木棍来,联和边上的人,将许曼欣拉起来按在墙上。 然后将木棍地在她的腹部,用力往下压。 许曼欣痛得浑身都是汗,发髻也散成一团,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如坠地狱。 岄王府里,赵轻丹在慕容浔的寝殿里点满了熏香。 这香有唤醒和清神的效用,能够帮助慕容浔尽快恢复意识。 已经入了夜,许曼欣进宫多个时辰。 赵轻丹有意让老管家去打听一下消息,却毫无音讯。 不过据说,数个时辰之前,抬出了一个女尸。 那尸体不是旁人,正是许曼欣的贴身婢女紫竹。 而且紫竹被抬出来的时候,有人看到她浑身都是伤,似乎是经历过难以形容的酷刑。 这还得了? 袁皇后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慈善,可是一碰见跟慕容浔有关的事情,就会格外犀利。 如果她认定了许曼欣有问题,会不会严刑逼供。 如此一来,许曼欣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赵轻丹心里有些焦急,她慢慢地替慕容浔拔了先前插在他身上用来针灸的银针。 “三哥,赶紧醒来吧。不然我担心,许曼欣会受不住。母后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只有你尽快醒了,她才能回家。” 大概是听到了赵轻丹的话,她忽然感觉到,慕容浔的手指动了动。 赵轻丹连忙在边上不停地叫他:“三哥,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吗?你救救许曼欣吧,许曼欣她现在很危险,她的婢女已经死了。” “万一母后盛怒之下不管不顾,将她误解为有心谋害你之人,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快醒来吧,只有你能救她!” 慕容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无法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可是始终有什么人在下面拽着他,不让他飞走。 是谁呢? 曼欣,曼欣…… “你救救许曼欣吧。” “只有你能救她。” 慕容浔眉头深锁,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许曼欣现在很危险。 那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不能让她陷入绝境之中,不能。 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慕容浔拼命地想要落回地面。 赵轻丹见到他的表情变化,又趁机刺激了他的几个穴位。 慕容浔察觉到痛感,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的睫毛扇动,赵轻丹心中一喜,连忙高声喊慕容霁进来。 “快,三哥醒了。” 慕容霁飞身而入,慕容浔总算艰难地醒了过来。 两人扶着慕容浔坐起来,他靠在慕容霁的身上,有些疲倦地咳了几声。 赵轻丹忙替他诊脉:“还是有些虚弱,这几天多吃点帮助排毒的汤食,最好再泡药浴。” “怎么回事?”慕容浔有些沙哑地问。 慕容霁叹了口气:“你喝了参汤之后就出了问题,不知道为何什么参汤里面有天蚕蝎毒,你中毒后就没有意识了。” “参汤?怎么会……” “毒药是在许曼欣婢女的身边找到了,母后知道以后大怒,让人将许曼欣给带走了。” 听慕容霁说完,慕容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许曼欣被母后给带走了?不行,我要去找她。” 慕容霁有些担心:“但是你才刚醒,这会儿进宫你身体怎么受得了。” “母后本就不喜欢曼欣,只怕不会放过她。咳咳,别说了,来不及了,让人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第725章 心疼 第七百二十五章心疼 赵轻丹点头:“好,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几人很快就乘坐马车一并入宫。 一路上,因为有些颠簸,慕容浔的身体很不舒服。 他仍在发烧,加上之前被解毒的时候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又丝毫没有进食,所有整个人的精神很差。 原本慕容霁想让赶车的侍卫慢一些,但是慕容浔摇头制止了他:“我没事,先找到许曼欣要紧。” 等他们紧赶慢赶地进了宫,就直奔御掌司去。 御掌司外有执勤的女官,看到了慕容浔被人推着下来,面上又惊又喜。 “殿下,您醒了!太好了,皇后娘娘非常担心您,到现在都还没有睡,一直想找出意图谋害您的凶手。” 听到这话,慕容浔蹙眉:“本王的侧妃在哪里?” 女官为难地往里看了看:“奴婢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是,侧妃如今嫌疑最大,所以……” “闪开,让本王进去。” 因为是慕容浔亲自来,她们不敢不放行。 等到御掌司的大门被打开,慕容浔被赵轻丹给推到了里面。 夜色浓重,一路往里走都是昏沉沉的。 慕容霁和慕容浔的耳力好,在走廊上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慕容浔脸色剧变,她似乎听到了哀嚎声。 虽然不像是许曼欣的声音,却很有可能是她身边的婢女。 先前赵轻丹说,已经死了一个婢女了。 如今又有人正在受刑,那么许曼欣怎么样了? 赵轻丹知他心急,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审讯室内,哀嚎的是翠竹。 因为她一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被喂下真言水。 剧烈的痛楚在她的身体里迅速蔓延,她才会止不住嚎叫。 而许曼欣这会儿已经被折磨地几乎没有知觉了。 先前的疼痛到了这会儿,已经成了难以形容的麻木。m.23sk. 她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若不是被人拉扯着,下一秒就会浑身无力地滑落下去。 临到审讯室的门边,慕容浔的手指触碰着那一道铁门。 明知许曼欣就在里面,他竟有一瞬的犹豫。 下一秒才用力地推开门,里面却传出来腥重的血水味道。 袁皇后看到门口有人进来,忍不住看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慕容浔。 “浔儿?你醒过来了,真的太好了,母后担心死你了。” 慕容浔却没有急着跟袁皇后说话,他的目光在审讯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墙边一个身影的身上。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女人。 慕容浔盯着她的身影看了好几秒,才认出来对方是谁。 他的心瞬时提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 袁皇后想要靠近,慕容浔却是推开了她。 他甚至顾不上自己还没有拿手杖,就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走了过去。 “曼欣,许曼欣?” 慕容浔踉跄着冲上去抱住她,当女官放开许曼欣的时候,她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迅速下滑。 整个人都跌在了慕容浔的怀里。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原本聪明灵动的小姑娘,却沦落到这个样子。 “曼欣、曼欣!你醒醒,不要吓我。” 许曼欣感觉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响。 她勉强睁开眼睛,视线却十分模糊。 “殿下,是你吗?” 竟是连简单的一句话,都吐气如丝。 “是我,是我来救你了。你别吓我,我们回家好不好。” 许曼欣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摸了摸慕容浔的脸。 “你醒了,真好。” 说完,她的手就垂落了下去,所有的意识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慕容浔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他将许曼欣紧紧地搂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赵轻丹和慕容霁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三哥好不容易能够遇到一个心意相通,彼此喜欢的人。 又为什么一定要经历这些磨难。 袁皇后则更是欲言又止。 虽说一直从许曼欣的嘴巴里问不出什么,她心里也很着急。 一方面也在想,是不是冤枉了许曼欣。 否则她怎么会无论如何逼问,许曼欣都说不知道。 可是,袁皇后又担心哪怕心软为慕容浔带来一个长久的祸患。 现在看到慕容浔这么心疼,说不定会怪她。 “浔儿。你不要怪母后多事,这次你中了蝎毒,下毒之人的心思可谓歹毒至极。偏偏毒药是从许曼欣婢女身边搜出来的,如果母后不查清楚,怎么放心将她放在你身边。” 慕容浔缓缓抬起头,神色有些阴鹜。 “母后所谓的查清楚,就是逼着无辜之人认罪,用这些阴狠的办法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吗!母后向来信佛,本该心怀慈悲,现在的做法,却让儿臣胆战心惊。” 袁皇后脸色微变:“浔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难道是有意针对许曼欣吗?本宫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让你平安。今日/你因为宠幸她,对她百般信任。可你中毒却与她脱不了关系!如果轻易将此事放了过去,之后说不定还会有隐患,你也不担心吗!” “那母后知不知道,许曼欣于儿臣是什么意义?此前去中原捉拿落郡王,儿臣之所以告知母后一切都好,不过是怕您会不安,可实际上那一路却是险象环生。但有很多次,都是许曼欣舍身相救,如果不是许曼欣,儿臣早已死在刺客刀下,无命回京。” “纵然有数不清的人,想要儿臣的性命。可是许曼欣不会,她永远都不会。她是这个世界上,对儿臣对推心置腹,恨不得将身家性命都交给儿臣的女人。就算所有人都于我为敌,站在我的对立面,她也只会挡在我的身前保护我!” 袁皇后被他的一番话说的一时语塞,她没有想到,他们在中原还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怎么许曼欣都没说呢。 不过平心而论,就算许曼欣之前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慕容浔低头看了一眼许曼欣,而后让人将轮椅给推过来。 第726章 带她走 第七百二十六章带她走 慕容浔坐回轮椅上,并将许曼欣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许曼欣已经一动不动,彻底昏睡了过去。 “母后,儿臣要将许曼欣带回王府了。今日儿臣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跟母后说清楚。儿臣非常感念母后的关心,但是对许曼欣,希望母后您可以放下成见。哪怕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也只会是有人栽赃嫁祸于她,而不会是她主动害儿臣。” 袁皇后又想到之前紫竹的说辞:“可是她的贴身婢女说,是许曼欣想要跟你有个子嗣,所以从民间找了偏方。就算她对蝎毒一事并不知情,你又如何肯定,许曼欣没有私下因为找人要了生育的方子才间接害了你。” “子嗣?” 慕容浔断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为了子嗣,会偷偷找人要偏方的人。如果真的想要孩子,她也会事无巨细地告诉我,而不是自己隐瞒着有所动作。母后方才应该审讯过她了,她定然也说了不是她所为,但您没有相信,不是吗?” 袁皇后叹了口气:“不错,她不承认,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她就是什么都不知情!她不会骗您,更不会骗我。所以儿臣希望,母后以后不要再为难她。今日您授意御掌司对许曼欣所做的一切,已经让儿臣……心中格外介意,甚至愤恨了。” “浔儿……”袁皇后有些发怔。 慕容浔却不再看,径直带着许曼欣离开。 赵轻丹则注意到许曼欣的贴身婢女也在这里,被折磨地不似人形。 她连忙说:“母后,这个婢女儿臣也带走了。这孩子好像是一直跟着许曼欣的,不似另一个婢女,是许家后来给许曼欣的。所以,这孩子多半是无辜的。” 袁皇后听到慕容浔的埋怨,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 她有些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并不想再管。 赵轻丹便又将翠竹给一并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慕容浔的脸色都森冷阴沉。 他一言不发,赵轻丹反而有些担心。 “三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不要因此自责自怨,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曼欣的心目中,肯定是不会怪你的。” 慕容浔根本不敢多看许曼欣的样子,他极力忍着泪意。 许久,他才哑着声音说:“我曾说过,一定要保护好她,让她过最好的生活,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一转眼,我就失言了。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虚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了,如果我没有醒过来,她怎么办,她会不会撑不下去就离开我了。” 赵轻丹这会儿也心有余悸。 她原本以为,许曼欣只要不是被送到大宗正院,应该不会受到太重的刑罚。 毕竟在赵轻丹的印象里,御掌司一向惩处宫妃。 那些人总不会对后宫的女人有过激的做法。 却没有想到,竟是手段层出,无所不用其极。 “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及时替你守住许曼欣,当时母后身边的人将许曼欣带走,我和霁儿都以为是寻常问话,并未考虑太多,但没有料到,会害她至此。” 慕容浔微一摇头。 “方才临走的时候,我问了御掌司的人。她们说是给许曼欣用了真言水,但是也有解药,这解药我拿到了。只是她应该经历过最痛的阶段,现在这解药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之后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伤害?” 赵轻丹不确定地说:“御掌司的那些女官告诉我说,明天就会好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过我觉得完全没伤害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个真言水应该对肠胃和腹部极为刺激,说不定有什么腐蚀性。她们真是乱来啊,什么都不懂,就随意用药。殊不知有些东西对女人的伤害极大,甚至会对以后生育都有影响。” 她是想到了自己。 赵轻丹之前因为雪见愁,所以一直都是宫寒体质。 慕容霁跟她都很想要自己的小孩,如今迟迟难孕,就是这个原因。 可见这些东西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如果她没看错,先前那些人还对许曼欣的腹部施压。 真是无知到可怕,令人发指! 等回到了岄王府,赵轻丹出于保险期间还是让慕容浔给许曼欣喂了解药。 而后又替她开了药方,等看到她身上的压痕时,甚至不忍多看第二眼。 她又确认了慕容浔的情况,督促他喝了药,才跟慕容霁从岄王府离开。 等他们一走,慕容浔垂眸看着许曼欣。 他的手指爱怜地抚摸着她脸上的轮廓,额头抵在许曼欣的额头上。 揭开她身上的里衣,不难看出腹部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 在他去救她之前,许曼欣到底经历过什么。 只要稍微想一想,他就心痛难忍。 “曼欣。你醒一醒好不好,看看我,跟我说说话。” 如果是之前,许曼欣一定会娇滴滴地看着他撒娇。 他多么希望,她像平常一样,依偎在自己怀里说:“公子,我好疼啊,要公子抱抱才能好。” 这是他恨不得宠上天的小姑娘啊,怎么会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他的眼底含着泪水,可惜许曼欣这会儿却什么都听不到。 慕容浔不再强求,赵轻丹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抱着许曼欣这么睡了过去,睡得却很不踏实。 连寝殿之中的烛火都不敢熄灭,深怕许曼欣有任何的不适。 到了半夜的时候,许曼欣总算发出了声音。 她大概是太疼了,虽然服用了解药,可是先前被压迫的地方仍有余痛。 所以许曼欣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慕容浔在她一有动静的时候就醒了,他握住她的手:“怎么了,哪里疼,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许曼欣艰难地睁开眼睛,起先看到慕容浔的时候,她有一瞬的迷茫。 而后才扯出一抹笑:“殿下,你真的没事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慕容浔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要怎么形容这个女人呢。 明明她现在比谁都虚弱,还经历过非人的折磨。 可是她一旦有了意识,总是先询问他的安危。 第727章 诈 第七百二十七章诈 慕容浔一时哽咽,只用用力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 “对不起。” 许曼欣贴在他的胸膛:“你不要自责,我已经没事了。” “但是我知道,你受了多少苦。我一直说想要保护你,谁能想到在自己倒下的时候,却无法给你任何的庇佑。只能看着你被人带走,受到不公的对待,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比起这些,我更关心的是你中毒的情况,我才应该说对不起。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给你下毒的人就是我的陪嫁丫鬟之一紫竹,我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是舅母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原先我与她并不熟悉,但我本来想着,她既然跟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不会怠慢了的。可谁能料到,竟换来这样的结局。” 慕容浔蹙眉:“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很可能是你的舅母授意给她做的?” 许曼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不知道。可如果紫竹不是舅母的人,又会是谁的人呢?但是很奇怪,以我对舅母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险。一旦被人发现,对她来说百弊无一利,甚至还能招来杀身之祸,她那般精明的人,怎会愚蠢至此!” 慕容浔若有所思:“说不定是有人利用了你舅母的身份,暗中做了手脚。总之这件事情,我后面会查清楚,你不用再担心了。你也不用心中内疚,我知道与你无关,你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这就足够了。”3sk. 许曼欣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真的好害怕呀。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肯定活不下去,更不提你因为我而伤及了性命。我就算以死谢罪,心中也定然不会释怀。” 慕容浔在心中叹了口气,直到现在,许曼欣还是没有提及自己是否疼,或是不舒服,只是关心他的身体。 他怜惜地凝望着她:“我没事了,乖,别怕。倒是你,经历了那么多,肯定很害怕,很疼吧。” 许曼欣想了想,更紧的抱住他。 “你说的没错,我一开始确实很害怕,到后面确实很疼,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想不如就这样死去算了。但是,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清醒,有没有渡过危情,所以我不放心,更不愿弃你而去。” 她的声音酸涩,含着泪意。 “因为你说过,我们要相濡以沫,而不是相忘于江湖。所以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时间一长你就会让我忘记了,我不要你忘了我。” 原来她一直记得他的话,才会在最难的时候,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慕容浔在此刻无法形容自己的感情,仿佛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贫瘠匮乏。 他轻轻拍着许曼欣的后背:“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强撑着,若是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对我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 许曼欣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等天亮的时候,他们二人又各自服用了药物,以防身体不适。 慕容浔打算从许家查起。 许曼欣想到一件事,提醒他说:“我还记得,紫竹的家人好像都在许家。她原本是在舅母身边伺候的,她的爹娘也是许家的奴才,似乎上头还有一个兄长,在许家大少爷、也就是我那位表哥身边做伴读。若是紫竹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不可能不顾及她的家人。” 慕容浔目光微转:“我觉得你那个舅母很大的嫌疑,但是她未必知道那个东西是有毒的,若是被人利用了,她也许以为是用作别的作用,才敢让紫竹下在参汤当中。” 许曼欣点了点头:“有可能,可是现在人死不能复生,死无对证的话,就算我们怎么猜测,舅母肯定也不会认账。” 慕容浔沉吟数秒:“这么大的事,我想紫竹的家人未必不清楚,像她这样的小姑娘,心里肯定藏不住事情,多多少少会跟她爹她娘透露一些风声。也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套出一些话来。” 许曼欣不太确定地问:“能行吗?” “这样吧,你先不要回许家,由我出面去诈一诈他们,也许能有所收获。” 很快,慕容浔就来到了许家。 虽然许夫人心中难安,竭力想要获取宫中的消息。 可是,昨天夜里她也只是打听出来,紫竹已经自尽了,旁的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方面,因为紫竹已经死了,所以她暗自松了口气。 觉得紫竹应该是想要以自己的死来保全家人,所以肯定没有将她给供出来。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许曼欣会被皇后不信任,继而牵连到许家。 若是皇后以为他们心怀歹心,想要对岄王不利,那事情只会同样糟糕。 没想到,慕容浔会亲自登门。 许年带着许夫人和许安礼等人匆匆忙忙到府外去迎接。 明明上一次对他们还是较为客气的慕容浔,这一次却是满脸阴沉,面部寒霜,一看就是愤怒到极点。 许年见了他亲自来,先是松了口气,心想,岄王殿下幸好是没有大碍。 否则他若真出了什么事,只怕许家要倒大霉了。 可是瞧见了慕容浔的表情,许年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听闻昨日您被人下了毒,下官心中颇为担忧,现在看到您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 慕容浔冷哼了一声:“哼,依本王看,本王现下无事,许大人未必会高兴吧。” 许年脸色突变:“殿下,此话怎讲啊!许家上下对殿下您都充满了关切和敬意,何况如今,曼欣又是您的侧妃,我们怎么会不盼着您好呢?” “你还好意思提许曼欣?昨日给本王下的毒,就是在许曼欣的贴身婢女身边发现的。那个女人分明是有极大的嫌疑给本王下毒,偏偏她什么都说不清楚,问什么都是支支吾吾的,本王看来,她绝对是心中有鬼,才会一问三.不知。” “本王现在已经不再信任她,这个侧妃,她怕是没资格继续当了。” 第728章 断绝书 第七百二十八章断绝书 许年听了这话,心头一震。 怎么回事,之前,慕容浔对许曼欣不是格外恩宠吗? 这才过了多久,态度居然惊天逆转。 难道就是因为这一次他险些被毒害,便怀疑是许曼欣所为吗? 眼见慕容浔这般生气,许夫人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 “殿下,我们冤枉啊,实际上我们跟许曼欣并无太多交集。她虽说是许家的表小姐,可是您也知道,她的母亲早在多年就跟着人私奔了,这么久也没有回过许家,许曼欣更是打小就在外头长大,到了今年才回来。她原先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完全不清楚,跟她也没什么感情。所以如果真的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跟许家绝对没有关系啊!” 许年听到许夫人这么说,连忙附和起来。 “对呀对呀,殿下,下官虽说是她的舅舅,可是对许曼欣一点都不了解。原本想着,随意给她找个人家能嫁出去,也算是我们对得起她死去的娘了。可是没想到,她会高攀上了您,这原本是天大的荣幸,可如果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对您不利的话,我们也是不能左右的。” 慕容浔挑了挑眉:“那许大人的意思是,你们和许曼欣并无关系。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能代表许家咯?” 许夫人当即应了下来:“是啊殿下!不瞒您说,我们甚至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她母亲当初做了那种事情,毕竟惹的我们家门无光。外人知道了,总归是落了我们的颜面。所以,我们一直不想跟许曼欣扯上关系的,您可千万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迁怒我们许家呀!” 慕容浔在心中冷笑,这家人的嘴脸还真是可怖。 先前他封许曼欣为侧妃的时候,他们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 现在他说许曼欣可能涉及谋害自己,他们就立刻换了副嘴脸,纷纷撇清关系。 好似许曼欣是什么祸害,非得甩干净了才好。 既如此的话,他倒不妨替许曼欣扫清这些障碍,免得未来许曼欣还要被他们给拖累。 慕容浔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么许大人能不能处出具一份断绝书,写清楚你们许家跟许曼欣,从此以后没有任何的关联,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若是她被本王责罚,施以重刑,甚至处死的话,自然也就与许家无关了。” 许年一听这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当即让人取了纸和笔来,刷刷地将许家和许曼欣的关系分割开来。 为了让慕容浔相信,他还特意让人取了朱砂,在下方画了押,这才小心翼翼的交给慕容浔。 “殿下,您看,下官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许曼欣再出什么事儿,都跟我们许家没关系了。” 慕容浔将东西收好:“不错,很好。” 这里许年跟许夫人刚准备松一口气,却听慕容浔话锋一转。 “不过本王今日来,是为了另一桩事。听说,许曼欣身边有个陪嫁丫鬟,叫做紫竹的,是当初许夫人给她的?” 许夫人心头一跳,赔笑说:“紫竹啊,是因为按照惯例,一个陪嫁丫鬟不太够,我们家怕许曼欣的面子上过不去,才又给她添了一个。” “昨日,本王差点遇害,母后便将许曼欣和她的两个陪嫁丫鬟都带去审讯,这个紫竹却是什么都招了。她可说了她手上的东西是许家给她的,跟许曼欣无关,不知你们怎么解释?”???.23sk. 许年被他这么一绕,整个人都蒙圈了。 “殿下,您方才不是说,许曼欣一问三.不知,所以您怀疑这件事情是许曼欣所为吗?怎么又说跟许曼欣无关,反而扯到我们身上来了。” 慕容浔冷笑了一声。 “许大人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怀疑许曼欣吧。她可是本王的心肝宝贝,别说只是有人偷偷下毒,就算是她拿刀架在脖子上,本王都不会责怪她半分。” 许年一听这话,暗道不好。 难道方才,慕容浔是在试探他吗? 又或者说,是故意让他写下一封断绝信,好趁机斩断许家和许曼欣的关系? 许夫人也跟着脸色一变,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那殿下的意思是?” “许夫人,紫竹已经认罪,说一切都是你指使她的。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吗?” “殿下,这绝对是栽赃!臣妇怎么敢害您呢?听闻那个紫竹已经自尽了,她说不定是受了谁的派遣,故意陷害于我。殿下也知道,我和许曼欣一向不亲近,您又怎么确定,这不是许曼欣故意给我泼脏水呢?虽然殿下您心悦于她,可能身为王爷,也不能冤枉臣子啊!” 许年也跟着说:“殿下,若是紫竹已经死了,岂不是没有其他的证据,单凭她一人的说辞,如何能当真?而且,我们怎么知道紫竹临死之前说了什么。” 许年这会儿,反而是提高了警惕。 方才,慕容浔已经诈过他一回,骗得他签下了断绝书。 说不定这会儿又是在故意的,给他们设圈套,好让许夫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自己认了罪。 依许年看来,紫竹既然已经自尽了,反而像是想要隐瞒什么东西。 他并不确定许夫人私下做了什么,但昨日就已经隐隐怀疑,许夫人很可能动了什么手脚。 如果真的跟许夫人有关,紫竹很可能是为了不牵连她才自尽。 她的家人又都在许家,她不可能不考虑他们的安危。 慕容浔见许年这一次没有上当,也不着急,只是微微一笑。 “听说紫竹的家人都在许家吧,将他们叫过来,本王有话要问。” 许夫人心中越发惴惴不安,却又不敢违背慕容浔的意思,还是将紫竹的父母和兄长都给叫了过来。 他们在听完慕容浔说紫竹已经畏罪自尽之后,都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殿下,我们真的毫不知情啊!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慕容浔却是目光冷冽:“误会?你们的女儿心怀歹心,想要谋害本王,而且那些毒药也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这又岂会是误会?” 第729章 交代 第七百二十九章交代 “你们不要狡辩了,无论如何,身为她的家人,你们都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来人啊,将他们拖出去,当场杖毙!” 紫竹的母亲一听这话,吓得瘫软在地,险些晕过去。 她的兄长甚至吓哭了,一个劲地求饶。 一时间哭喊声不断,慕容浔却似乎没有半点心软。 他只是淡淡地说:“毕竟许家不承认这件事情跟他们有关,那本王便只能认为,此事是紫竹一人主谋。你们身为她的家人,必然是同谋。除非你们能证明,这件事情并非是紫竹有些谋害本王,而是另有隐情,本王说不定会考虑放过你们。” 紫竹的母亲一听这话,连忙高声喊了起来。 “是许夫人,都是许夫人指使的!” “小人的女儿在成为侧妃的陪嫁婢女之前,就被许夫人在暗中叮嘱过,要找机会离间您和侧妃的关系。许夫人一直不盼着您和侧妃好,巴不得你能早日厌弃侧妃。所以,她便暗中找到了一位瞎了眼的婆子,说对方是什么世外高人,能够有办法让您对侧妃产生厌恶。连之前您和侧妃的生辰八字送到南诏寺的时候,就是那瞎眼婆子做了手脚,才会突然起了大火。”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脸色微变,没有想到之前起火的事情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他还真是小看了许夫人的手段。 许夫人一听这话,当即喊了起来。 “闭嘴,你这个瞎了眼的东西,居然敢这么栽赃我!枉费我对你们掏心掏肺,就换来这样的对待?快!捂住她的嘴!” 慕容浔沉声呵斥道:“本王看谁敢让她闭嘴,接着说,还有呢?” “后来,那瞎眼婆子又说,须得等到侧妃进了王府之后,才有机会继续下手,让您对她心生不喜。所以等到侧妃嫁进了王府,许夫人按捺不住,就再次找到了那个瞎眼婆子,那婆子给了她一包药,说是只要服用了药物就能对您的情绪产生影响,使得您容易暴躁,心烦意乱。这么一来,您看到许曼欣就会心情烦闷,自然而然地想要疏远她!” 慕容浔眯起眼睛,用力握住了手指。 虽然,真实的原因跟他之前所猜测的有几分相似。 可是等真正听到了,他还是觉得愤怒难忍。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歹毒又自私的东西,竟一心想让他讨厌许曼欣。 因而百般设计,恨不得让他休了许曼欣他们才高兴。 许曼欣再怎么说也是许家的表小姐,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 许夫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紫竹的母亲却言之凿凿,恨不得指天发誓。 “小人所言,绝无半点欺瞒,句句属实!都是我那可怜的女儿私下里偷偷告诉我的,我还有一次,撞见过那瞎眼婆子来到府上,不知在跟许夫人合谋什么。她给的药,被许夫人强硬地塞到了我那可怜女儿的手上。因为我一家都是签了死契,身家性命皆在许府手中,所以紫竹是不敢违抗许夫人的命令的!殿下,否则我的女儿要怎么敢谋害您呢?这一切都是许夫人逼她的,您要怪,也应该怪许夫人才对呀!” 许夫人恼羞成怒地训斥:“大胆,你这是胡编乱造,满口谎言!” “我没有撒谎,我女儿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想再害死我的儿子和丈夫吗!就是你,你从来都不喜欢许曼欣,还有你的女儿,总是明里暗里的欺负她,你们许家上上下下,从没有一个人将许曼欣当作真正的表小姐对待。她在许府里,之前可是过得连管事的下人都不如。” 慕容浔死死地盯着许夫人:“许夫人,她说的对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不是,不是我,我冤枉啊!” 许夫人吓得魂不附体,死死地拽住许年的袖子。 “老爷救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年的后背全是冷汗,听完了紫竹母亲的一番话之后,他便心知肚明,这一切绝对是真的。 之前他就觉得,许夫人鬼鬼祟祟,总是在秘密中谋划着什么。 现在看来,就是她一心想让慕容浔对许曼欣反感。 这个愚蠢的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之前就警告过她,不要针对许曼欣。 偏偏她还不听,竟惹出这样大的祸事来。 想到这里,许年一下子将她甩开,顺手打了她一巴掌。 “混账东西,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许夫人捂住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虚的不敢吭声。 慕容浔冷笑了一声:“本王劝你还是什么都招了,你若是承认地痛快些,本王兴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可如果你再有所隐瞒,就别怪本王将你给拉过去审讯。昨日紫竹之所以会自尽,也是因为扛不住审讯的那些招数,想必许夫人应该不想尝一尝那种痛苦吧。” 许夫人听到这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无力回天。 她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说:“先前,我的确非常讨厌许曼欣,听说她会成为岄王府的侧妃,便心中十分不甘,总觉得她身份卑贱,却要爬到我们头上来,分明很不公平。所以我就想,若是能有什么办法让殿下您讨厌她,断了跟她的来往,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慕容浔心头发冷,目光越发寒凉。 “接着说。”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正在外面替许曼欣准备嫁妆,路上却偶然碰见了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婆。她将我拦住,那人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一下子报出了我的身份。她还说,能够看得出来我心中烦闷,似有烦恼。而且,她说得十分准确,瞬间就戳中了我的心思。我便将她奉为世外高人,求助于她。” “那个瞎眼婆子告诉我,能有办法让您和皇后对许曼欣不满。她说你们的生辰八字会被送到南诏寺里,而她有办法改变运数。那婆子说完这话没多久,我就打听出来,南诏寺真的起火了,故而我心中越发觉得惊奇,认定她是藏了什么神力,才会对她言听计从,毫无怀疑。” 第730章 休妻 第七百三十章休妻 许夫人说到这里,脸上现出愤懑和委屈。 “可是没有想到,之后那婆子却给了我那包药,说是能够让您对许曼欣不喜,渐渐的疏远她。但是她分明也说过,那个药一定是没有毒的,绝对不会对您的身体有其他的影响,我才敢拿给紫竹,让她偷偷下在汤水里。谁能想到,那个药中居然有剧毒,她分明是在骗我!当我觉得不对劲,想要再找到那个瞎眼的婆子,可是搜遍了京城,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我心里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上当受骗了,事实也确实如此!” “殿下,我真的冤枉啊,我是被人利用,并非真的有意害您啊!” 慕容浔眉头紧锁。 “那个瞎眼的婆子有什么特征?你又是怎么断定,她就是一个奇人?” “她看起来已经年过花甲,眼白很重,一看那双眼睛就是有什么眼疾。但是她偏偏能猜到所遇到的所有人的身份。” 慕容浔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么拙劣的谎言,你居然也会相信?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瞎子,她其实什么都看得见,只不过是装瞎,好装神弄鬼唬住你。至于你说的,她会认出你,不过是因为有人安排了她来跟你偶遇,好让你上钩。对方早对你的情况早已了如指掌,一清二楚,又怎么会不认识你。” “可是,可是南诏寺着火,那么大的事情,总不可能有假吧?在她做了安排之后,南诏寺就确实出了事情,您和许曼心的生辰八字也被烧毁了……” “那只能说明,在背后操纵着这个瞎眼婆子的人,势力一定极大。他甚至能够在南诏寺中有所部署,想要在冬日里烧起一把火,看似不简单,实则也不难。若是功力深厚之人,很可能用一颗石子就能打翻烛台,神不知鬼不觉。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是什么高人的安排吧。” 许夫人听到这话,才醍醐灌顶,总算想明白了事情的一切。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有人盯上了她,想要借她之手将慕容浔给铲除。 而且对方也知道她不敢对慕容浔的性命有什么危害,便假意说那个药物不会有毒。 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剧毒之物。 想到这里,许夫人连忙磕头认罪。 “殿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鬼迷心窍,相信了心怀歹心之徒的谎言才会被人利用。否则我怎么都不敢拿您的性命开玩笑啊。就算我讨厌许曼欣,也绝不会让整个许家跟着遭殃。是我蠢笨,无知,受人摆布,才犯下这样的错,可您能不能看着许曼欣是我们家表小姐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吧。” 许安礼也急得大哭,跟着跪在许夫人的边上求饶。 “对呀殿下!许曼欣到底是许家人,如果现在许家出了什么事,对她也没有半点好处,您若是真的心中有她,就放过我娘亲吧!她也是一时糊涂,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的。” 慕容浔垂下眼眸,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许夫人的记性可还真是不好,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许大人已经写下了断绝书,说明许曼欣从现在开始跟你们绝无半点关系。你们也说许曼欣的所作所为,绝对不会牵扯到许家,那么是不是同样的,许家的所作所为,也跟许曼欣没有任何关联,怎么求情的时候就想到许曼欣是许家人了?那本王便把话说清楚,你们跟许曼欣已经没有任何的牵扯,还请你们说到做到。所以本王不会看在许曼欣的面子上,就放过你和许家。” 许夫人睁大眼睛,面色灰白。 “虽然你交代的应该是实情,但是也是因为你的自私和狠毒,才会让本王陷入险境,险些失了性命。所以这件事情,可不能这么轻易算了。毕竟,你可是那些凶手的帮凶啊!” 许年一听这话,知道许夫人是保不住了。 若是让她将整个许家给拉扯进去,那该怎么得了? 所以他连忙跪下求饶:“岄王殿下,这件事情,下官完全不知情。都是这个女人一手所为,下官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她的。偏偏她之前瞒得滴水不漏,骗过了所有人。如今犯下滔天大错,下官愿意休妻,将这个女人给逐出家门,来弥补殿下您所受的伤害!还希望殿下能看到下官的诚意,放过许家吧。” 许夫人不敢相信地看向许年,眼中充满了愤恨。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来竟是真的?许年啊许年,你我夫妻几十载,我给你生了好几个孩子,就落到这个下场,你可真是无情无义的胆小鬼!” “闭嘴,是你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连累了殿下,又怎么能怪我按照家规处置。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他说完又转头赔笑地看着慕容浔:“殿下,许家其他人是无辜的呀,这个女人您想怎么处置都行,哪怕杀了您才能解恨,下官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只希望殿下饶了下官吧。” 许年这一出,可真是让慕容浔叹为观止。 有这样的家人,难怪许曼欣总是闷闷不乐。 他当然清楚,他们都是被人所利用。 但也正是因为本性歹毒,才会成为背后之人的挡箭牌。 许年虽说秉性恶劣,为人不齿,可他到底是光禄寺卿。 身为九卿之一,也不好轻易罢免,还需要将事情的经过禀告给昭翮帝,由昭翮帝来决定怎么处置。 慕容浔摇了摇头:“既然许大人坚持要将许夫人给休掉,本王也没有意见。许夫人的行迹恶劣,本王自会将她交给大理寺,由大理寺裁决。” 许年忙点头:“一切都按照殿下您的意思来,下官没有半点怨言。” 慕容浔嗤笑了一声,便挥了挥手,让人将许夫人给拉了下去。 许夫人临走的时候还在破口大骂:“许年,你不得好死!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为了保住自己,连发妻都不管不顾了,你会有报应的!” 第731章 收拾 第七百三十一章收拾 等许夫人被带走之后,慕容浔也不欲在这里久留。 许年胆颤惊心的将他给送了出去,眼见慕容浔等人走远了,许安礼才抱怨的看着许年。 “爹,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娘被人抓走却不管不顾呢?她就算做错事情,也是我们许府的大夫人,难道您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许年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这件事情,你也是知情的对不对?你们倒是好啊,暗中谋划了这么一出,可差点害死我了!虽然你娘被人抓走了,可是宫里却不一定不追究,只怕后面还有的是麻烦,你们可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许安礼听了这话自是格外委屈,从小到大许年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是自从许曼欣成为了岄王的侧妃之后,她就一再地被许年冷待。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许曼欣。 偏偏许年还要火上浇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若是有许曼欣一半的手段,能勾搭上什么权贵,我也不至于进退两难,任人摆布。说白了还不是你没用,这京城里那么多权势滔天的人家,怎么不见你有本事让谁对你死心塌地!” 许安礼听了这话气得跺了跺脚,径直从许家跑了出去。 慕容浔先命人将许夫人给送到了大理寺,之后便径直入了宫,却见昭翮帝。 她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向昭翮帝说清楚之后,昭翮帝自是十分生气。 “这个许年是怎么回事?枉费朕以为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却没想到,竟是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还害得你中了毒。不行,朕一定要好好责罚他,让他记住教训,以后绝不敢再犯!” 说完他就下了旨意,减去了许年一年的俸禄,并且将他连降两级。23sk. 直接从光禄寺卿,贬官成了光禄寺大夫。 拟好了圣旨之后,他就让刘公公去许家宣旨。 做完了这一切,昭翮帝又若有所思地看向慕容浔。 “这件事情,除了那个许夫人本身心术不正之外,还不得不提及你所说的瞎眼老太婆背后的人。一个寻常的老太婆,又怎么会知道你和许曼欣当初纳吉一事,更不会对南诏寺的部署格外清楚,也就是说,她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而那个人分明是想要你的命!” 慕容浔点了点头:“不错,只是儿臣还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谁,如今那个老太婆已经失去了踪影,我们没有人证,便断了线索。” 昭翮帝屏退了旁人,忽然沉声开口。 “浔儿,你觉得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是连家所为?” 慕容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拱手道:“儿臣不知,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毕竟这话要是昭翮帝自己说,自然是无所谓。 可他的立场,确实不应该开口的,否则就是贸然说此事和慕容澈有关。 慕容澈如今终归是太子,他公然指责连家,便是等于不服这个太子。 昭翮帝哼了一声:“依朕看,这件事情十有八/九都是连家指使的,否则整个京城之中又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胆敢对你这位堂堂岄王殿下下手。” “如今我们没有证据,就算心中在怀疑,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昭翮帝缓缓起身。 “如今年关将至,罗雀和孙诀都已经动身返回京城,只有那个连斯青,偏找了那么拙劣的借口,就是不肯回京。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朕一清二楚。还不是因为上一次,朕剥夺了他的兵权,他铭记于心,觉得一旦轻易入京很可能会重蹈覆辙,所以才会小心翼翼,不肯回来。难道他以为,不回来朕就没有办法治他了吗?” 慕容浔抬眼,看着昭翮帝。 “父皇似乎已经有了对策?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连斯青并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哪怕他找的借口很拙劣,可毕竟也是一个不回京的理由。您若是以此来开刀的话,只怕会引起整个东南水军的不满。” “这一点朕当然知道,你放心,朕是不会强硬地对他怎么样,但是朕自有办法收拾他!” 昭翮帝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本奏折。 他将奏折递给慕容浔:“你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慕容浔看完之后,脸色微变。 这是一封弹劾的奏折,弹劾的不是旁人,正是东南水军。 奏折上说,东南水军在其主要驻地之一的无雪城,私下走私茶叶。 并且利用军队的名义,来减免赋税。 因此他们的成本,会比普通百姓要低得多,自然贩卖的价格也会低许多。 时间一长,便牟取了大量的银子。 可是此事却令城中的不少商户利益受损,商户们纷纷联名说要抵制低价的茶叶。 知府没有办法,又不敢轻易得罪东南水军,便写了一封奏折,告知京城之中。 希望昭翮帝能够予以批复。 “本朝有法规,军队本不该私自走私,牟取利益。一旦被人举报,负责的军官便会受到惩处,重则会罢免军职。” 慕容浔点头:“儿臣略有所闻,不过,似乎从前朝开始,各个军队就有私自营商的行为。朝廷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朝廷给他们的拨款,不一定能够完全满足需求,军队也需要自己拓展商路。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连罗雀的铁吾军都不能幸免。” 昭翮帝冷笑一声:“若是他们老实本分,朕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是他们有意违抗圣意在前,朕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去?如果让连斯青把生意做大,只怕后面就算军管所收缩他们的财政,他们都有办法自给自足。那么朝廷的威胁,连斯青只会越发不放在眼中。为今之计,只有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做到釜底抽薪,连斯青才会向朝廷低头。” 听昭翮帝的意思,分明是早有预谋。 慕容浔知道,朝廷和连家始终都要再次走上对立面。 他身在其位,所坚守的立场也不可能跟连家一致,自然不会反对。 “那父皇打算怎么做?” 第732章 提醒 第七百三十二章提醒 “这无雪城,如今的驻军首领,正是当初进京说黎王造反的那个陈贵。朕如今想来,陈贵当初就已经被连斯青收买,才会配合连斯青做出这一场戏,来逼的真相信黎王已反,不得不将连家给推出去。此人忠于连斯青胜过忠于朝廷,可留不得。朕因此命暗卫打听清楚,如今在无雪城中,有两个营的驻军,其中一个营是水师营,有四千五百余人。另一个是中左营,有四千七百余人,皆在陈贵的管辖之下。” “原先他手上只有不到五千的驻兵,但经过上一次,他跟连斯青的配合之后,连斯青予以他重大的信任,直接给了他数万的兵权。私自经商一事,朕不好直接对连斯青下手,毕竟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做得太直接,东南水军说不定会怨声载道。朝中一些支持连家的官员,也会站出来提出反对,倒不如先对他手下的副将下手,趁机将他的副将给换掉。” 慕容浔眨了一下眼睛:“所以父皇的意思是,从这个陈贵下手?” “不错,他手里有数万的驻军,若是将他下了,必然能敲山震虎,给连斯青一些警示。” 果不其然,次日一早,在早朝上就有两三个人陆陆续续的站出来,直接弹劾无雪城的茶叶一事。 说无雪城中多次有人举报,东南水军利用军队的便利,私自贩卖茶叶,使得商户的利益受损。 因而不少人聚集在官府前闹事,十分影响当地的治安,并且有损军队的声誉。 昭翮帝听到这话,却像是第一次听说一般:“哦,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你们都听说的话,看来事情闹得不小啊。” 他看向掌管司法的刑部尚书:“爱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刑部尚书上前答道:“回皇上,我朝在开朝之初就明令禁止,不准军队私自贩卖茶米油盐等物。尤其是利用职权,侵犯普通商户的利益,更是触犯了我条律法。东南水军身为朝廷重要的军队,却知法犯法,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还惹得民怨载道,若不严惩,只怕难以平息民怨!” 听到这话,有支持连家的朝臣立马站出来反驳。 “刑部尚书此言未免太过了吧!众所周知,这一年,我朝的军队深受战事影响,常有入不敷出的窘迫。如今国库并不充盈,朝廷给他们的军饷等也不如从前。军队若想正常周转,如果没有经商之道,只怕难上加难啊。东南水军会有此举,不过也是为了能够稳定军心,更好的守卫江山社稷,怎么到了您的口中,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行?” 刑部尚书听他这么说,却是格外不赞成。 “国有国法,这可是高祖时期就定下的规矩,岂能因为一场战事,便说破就破?莫说是高祖时期,就是文帝、乾帝时期,安盛也不是没有过大规模的战争。甚至比起如今的这场内战,规模更大,耗时更长,怎么没听过,那些军队有走私贩卖之嫌。可见这根本就是个借口,阁下还是不要为东南水军此举开脱了。” 一时间,朝臣们纷纷议论起来,谁也不让着谁,竟是难分伯仲。 昭翮帝挑了挑眉,先是看向慕容霁问道。 “宸王对此有何看法?如今你掌管军管所,这件事情,朕也想听听你的意思。” 慕容霁又岂能不知昭翮帝心中所想,便上前一步说:“回父皇,儿臣以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东南水军这头开了先例,那日后所有的军队都按照东南水军的做法,私下贩运,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民怨。如今经济形势紧张,百姓营生已经很不易,如果军队再利用特权跟他们抢生意,岂非雪上加霜。因此,儿臣觉得,该责令东南水军加以整改,并对相关负责人作出惩处。” 慕容澈一听这话,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宸王的意思是,要因为此事对连斯青将军进行处罚吗?可连将军身为主帅,未必事事躬亲,对底下人做什么事情就一清二楚。很可能,这件事情是越过了他,有些属下的私自行为,这也要算到连帅的头上吗?” 慕容浔听到这话,却是点了点头。 “父皇,太子殿下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连斯青身为主帅,未必能事无巨细。既然几位朝臣所说,此事是发生在无雪城。很可能是无雪城的营长或副将私自所为,不如只对无雪城的负责将领作出处罚,将其罢免。如今无雪城的商户不满,朝廷理应派出一位能安抚百姓的将领前去,将其取而代之。” 昭翮帝听了这话,颇为赞成。 “岄王的提议,朕觉得很好,众卿以为如何啊?” 慕容霁附和道:“儿臣也觉得,三哥的建议值得采纳。” 慕容澈却是面色一沉,忽然想到了什么,心头越烦不安起来。 怎么看今日的事情,都像是有备而来。 或许昭翮帝原本就打算换掉无雪城的将领,如果慕容澈没有记错的话,如今负责的人正是陈贵。 此人也是连斯青眼下最为器重的一位副将,可以说是左膀右臂。天籁小说网 现在要将陈贵罢免,找新的人替补上去,对连斯青来说,一定意味着是重击。 因为昭翮帝只是对一位副将下手,却没有对连斯青有任何其他的处罚,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昭翮帝下了朝之后,便立刻让人将他早已经拟好的圣旨给送往江南。 且送圣旨的人,正是他安排好的新上任的副将。 这等于不给连斯青任何拒绝的机会,一旦拒绝就是抗旨! 慕容澈则急忙来到宁国公府,宁国公一听说此事,气得破口大骂。 “你父皇还真是卑鄙无耻!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自古以来,军队虽说是明令禁止营商。可从前朝开始,哪个军队私下没有过经营的行为?就算是他最喜欢的那个罗雀,难道就干干净净了吗?皇上现在分明就是想换掉陈贵,可他哪里又只是想换掉陈贵,还不是想给你舅舅一个提醒!” 第733章 替身? 第七百三十三章替身? “而且一旦经历此事,你舅舅手下的其他副将,则必须要斩断所有的经商之路。那么,以后他们所有的财政便只能依靠军管所拨款,军管所又在慕容霁的手中。则意味着,以后东南水军,只能依靠军饷,更意味着要对朝廷言听计从!” 慕容澈听到他这么说,自是急的焦头烂额。 “怎么会这样?” 宁国公冷笑一声:“我原想着上一次可以将慕容浔给扳倒,却没想到,他的命会这么大,中了天蚕蝎毒都还能保住一条命,且很快就康复如初。反倒是连家很有可能被你父皇猜忌,若是他把那笔账算到咱们头上,也就不难怪他会突然对你舅舅发难。当然,慕容浔的事只是个引子,江南距离京城,消息能传过来并非一朝一夕。肯定是你父皇他早有打算,只怕之后你舅舅的日子会越发不好过了。” “父皇的旨意恐怕已经派人送往江南了,他还指派了新的副将前去将陈贵给顶下去。一来是可以震慑舅舅,二来又可以监视东南水军的一举一动,可谓是一石二鸟。” 宁国公长叹一声,轻轻眯起眼睛。 看来有些事情,该早做打算了。 自上一次,袁皇后将许曼欣给带到宫中来审讯之后,慕容浔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心中也有些后悔。 便派人送了不少补品到岄王王府,想给许曼欣补一补身子。 但慕容浔只说岄王府万事皆有,无需皇后费心,又将补品给退了回去。3sk. 为此,许曼欣还劝过他:“母后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将我给带去御掌司,你不要对她心存埋怨,否则她只会心中伤感。” 慕容浔却有些固执:“若是一笔带过,轻描淡写,只怕母后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还是会对你作出过分的事情。这次我心中确实有气,一时半会儿还消减不了。等她想明白了,以后也就不会再那么过分的对你了。” “我不希望看到你和皇后娘娘为此反目,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如果因为我,使得你们母子的情分受到影响,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慕容浔摸了摸她的头:“这跟你没有关系,而是我不满意她行事草率。母后虽说是关心则切,但她身为一国之母,本该更加理智理性,却因为私人感情动用重刑,委实不妥。” 大概是慕容浔的态度让袁皇后心中焦虑起来,数日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便命人将许曼欣给请进了皇宫。 因为慕容浔在跟昭翮帝商议国事,并不在王府中。 所以,许曼欣便鼓起勇气,独自去见袁皇后。 再次见到袁皇后,她还有一些害怕。 袁皇后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愧疚。 便自责地说:“之前是本宫的错,本宫一心觉得你来路不明,很可能对岄王不利,才会对你有偏见。做法也实在过分了些,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能够原谅本宫。” 许曼欣连忙说:“儿臣不敢对母后心生怨恨,母后放心,儿臣身体已经大好了,您千万别自责。” “你瞧这就是个乖巧的孩子,只是浔儿那里,却对本宫很有意见,连本宫让人请他过来,他都不太情愿。” “儿臣回到王府之后,一定会多多劝殿下,让他放下此事。还请母后放心。” 袁皇后又赏了她不少东西,这一次为了让袁皇后舒心,许曼欣全部都收下。 看到她的态度明朗,袁皇后也宽慰了几分。 许曼欣从栖梧殿里出来后,原本带着她出门的婢女却因为有急事,被人匆匆忙忙叫走。 许曼欣并不介意,只让她赶紧去忙重要的事情。 她一个人往外走,路过花园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 “哎,你们今日见到了吗,那个岄王府的侧妃,方才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了。” 另一人回答说:“见到了,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眉眼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问话的人则答到:“你也觉得有几分眼熟是吧?你仔细想想,她跟谁长的比较像?” 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许曼欣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只听对方继续说:“你们不觉得,这位侧妃长得跟宸王妃有三分相似吗?” 边上的人听她这么说,似乎有些恍然。 “还真是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位侧妃神通广大,能够让咱们的岄王殿下都对她万分宠爱。听说先前皇后娘娘因为误会严惩了侧妃一番,岄王为此大动肝火,已经多日不理皇后娘娘了。” “竟还有此事?可见这位侧妃,在岄王殿下心目中的地位非同凡响啊。咱们什么时候见过殿下对女人有过不一般的感情,唯一能够数得上的,也只有一个宸王妃吧。”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岄王殿下对宸王妃的态度可不一般,绝对超过了对寻常弟妹的关心!现在他找的这位侧妃偏偏跟宸王妃又有些相像,该不会是殿下心心念念着宸王妃,就特意找了个替代品,来弥补得不到宸王妃的遗憾吧。” 几人顿时笑作一团。 “也不是没有可能,谁都知道,岄王殿下对宸王妃极其关心,见不得宸王妃受半点委屈。在我看来,未必没有男女之情。” 她们说着说着,就渐渐走远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许曼欣听到这话,心中却止不住有些失落。 “替代品?难道她们说的是真的,她在慕容浔的心中,只是赵轻丹的替代品吗?”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用力晃了晃脑袋。 “不会,绝对不会,这一定是她们胡说八道。慕容浔明明是私下将赵轻丹当做自己的妹妹,两人只是普通的兄妹之情,何来男女之情一说。” 回到了岄王府,慕容浔还没有回来。 但是赵轻丹在这里。 赵轻丹原先不知道许曼欣被袁皇后叫进了宫,本是想来看看她的情况。 不过见他们不在,她就趁机替许曼欣的丫鬟翠竹看了看。 第734章 例外 第七百三十四章例外 那天,翠竹伤的也不轻,现在还在恢复阶段,不过吃了药已经见好了。 许曼欣看到赵轻丹微微一怔,随即向她行了个礼。 “宸王妃,劳烦您操心了。” 赵轻丹摇了摇头:“别那么客气,都是一家人。我给你们留了些有用的补品,已经让管家收到库房里了,你们平日里可以早晚喝一盅,对身体十分有益。” 许曼欣再次道了谢,赵轻丹府上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一步。 等她走了,翠竹忍不住夸赞道:“侧妃,宸王妃真是个大好人啊!奴婢这样卑贱的身份,她居然也愿意屈尊降贵地为奴婢诊治,还温言安抚奴婢,看起来格外体贴,奴婢实在是好感动。” 许曼欣笑了笑:“宸王妃一向十分善良,原先要不是她施以援手,我也没有机会遇到岄王殿下。” 她又想到什么,忍不住问翠竹。 “翠竹,你觉得,我和宸王妃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吗?” 翠竹经她一提醒,仔细瞧了瞧。 她忽然哎呀了一声:“听您这么一说,奴婢还真/觉得,你们的眉眼有些相像。不过,宸王妃的五官更霸气一些,您则是更温婉一些,各有千秋,都是难得的美人胚子呢!” “原来,真的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有些像。但我比起宸王妃,还是差得远。” “您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啊!在奴婢眼中,您一直都是最美的人。” 许曼欣没再说什么,老管家见她回来之后,又将刚才从赵轻丹那里收来的补品列了清单递过来,给许曼欣查看。 “侧妃,这是宸王妃送过来的礼物。王爷先前交待过,内宅的诸事,皆由您来掌管。” 许曼欣点了点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宸王妃有心了,不过,之前有其他人送东西过来,你都是等殿下过目了之后才会收的。为什么宸王妃送的东西,你就直接收下了?” 许曼欣倒不是心存芥蒂,或是有什么吃味,她是真的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在她的心目中,老管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一方面是出于礼节,要等到主人同意了之后他们才敢收东西。 其次也是因为慕容浔的身份特殊,以防有人要害他,才会更加谨慎,不会轻易的收下什么礼物。 老管家只得解释道:“因为送礼物的人是宸王妃,所以老奴才无需担心。毕竟宸王妃是绝对不会害咱们殿下的,而且殿下也交代过,王妃咱们府上是有特权的。无论是她想进出,还是拿过来或拿走什么东西,都可随意按照她的心意行事,我们不能多加阻拦。” “是这样吗?那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原来,赵轻丹在岄王府有这么多的例外? 她对慕容浔来说,也许真的有特殊的意义吧。 一时间,许曼欣有些难以克制的轻微的酸涩。 可是很快,她又制止了自己的想法,暗暗骂自己太过自私。 赵轻丹一直以来,都在替慕容浔诊治。 她当然有权利出入自由,至于送了什么东西也一定是有利于慕容浔身体康复的,绝不会害他。 她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实在太过狭隘了! 许曼欣有些自责,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件事情。 慕容浔回来之后,听闻她进了宫一趟,难免有些担心。 “母后没有再为难你吧?” 许曼欣有些无奈地钻进他的怀里:“你把母后当成什么人了?虽说上一次她是严厉了一些,可也是因为担心你才会对我用刑,但现在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她自然不会无端地对我怎么样。我瞧着母后心中是有些自责的,还一直在担心你会不原谅她,要我说,你抽空还是去看看她吧,免得她心中一直放不下。” 慕容浔捏了捏她的脸。 “你倒是个乖巧媳妇,本王一心帮你,你却站在婆婆那一边了。” 许曼欣鼓了鼓嘴:“人家也是想要讨好婆婆,才能跟你关系更加持久嘛,我这是为了谁呀。” 慕容浔笑了起来:“知道了,我的曼欣最是体贴和善解人意,我以后不再对母后冷言相向就是了。” 他又想起来一事,提醒许曼欣说:“对了,再过两日就是宫中每年宴请朝中重臣的晚宴,届时你作为本王的侧妃,会跟我一起进宫。不过你不要紧张,全程只要坐在我的身边,也没有更多繁琐的礼仪,就当做像寻常在府上用餐一样即可。” 许曼欣点了点头,乖巧地说:“你放心,我一定听从你的安排,不会给你丢人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就算你不听我的安排,我也不会觉得你丢人。你不管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很好的,知道了吗?” 听到他这么说,许曼欣一整天的隐忧都一扫而空。 仿佛是万丈光芒,终于让笼罩在苍穹之上的乌云散去。 她紧紧的抱住慕容浔:“殿下,我好喜欢你呀。” 慕容浔俯身吻了吻她的发间:“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这就足够了,许曼欣想。 这会儿的宸王府,有些热闹。 赵轻丹听慕容霁说起了晚宴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倒是麻烦了,我如今身兼两个身份,一是宸王妃,二是若兰公主,你说我到底应该以什么身份出席?外头可是有不少人都想见到若兰公主的真容,眼巴巴的等着趁着晚宴的时候,能有机会看看她的模样,谁知道啊,却见不着人了。”23sk. 慕容霁哼了一声,顺手将她压在身下,咬着她的下巴问。 “好呀,你居然还心心念念着你的公主身份,难道做本王的王妃委屈你了?快说,你是想当公主呢,还是想做宸王妃?” 赵轻丹被他咬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直笑。 她想要别开脸去,却被慕容霁捏住了下巴,继而唇齿交缠地接了个漫长的吻才依依不舍的放过她。 “父皇已经多日没有提到若兰公主一事,也没有再提及跟渝北和亲的消息,想必是上一次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心里也有数,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第735章 喜欢的人 第七百三十五章喜欢的人 赵轻丹靠在他的怀里,心中有些满足,又有些怅惘。???.23sk. “但愿如此吧,眼看着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渝北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若是他们收到的消息,以李默的个性,恐怕不会尚罢甘休,我实在是担心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可如果是没有收到消息,等到时候渝北的使臣们如期将至,还不知父皇会怎么打发他们,我总担忧会节外生枝,没那么容易逼退他们走。” 慕容霁沉沉地看着她,目光坚定。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赵轻丹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知道啦,小醋包。就像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一样。” 很快就到了宴请群臣的日子。 按照惯例,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带其家眷来参加宫中的盛宴。 每每这个日子都是皇宫中最热闹的时候。 不仅是宫中的妃嫔们会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要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连权臣们的家眷也都纷纷穿上自己最美的衣服。 毕竟,除了是让她们自己面上沾光之外,也关系着外子们的颜面。 这是许曼欣嫁给慕容浔之后第一次参加宫宴,她难免心中重视,早早的就让下人们准备好了礼服。 是一身淡蓝色白孔雀羽毛宫裙,略施粉黛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娇俏华美。 也许是为了配合她,慕容浔也穿了一件水蓝色的宫装,以白玉腰带束腰,和许曼欣站在一起,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他看到许曼欣的时候,眼中流光浮动,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侧妃今日可真是美若天仙,有你陪在本王的身边,只怕要羡煞旁人了。” 许曼欣被他哄得高兴,忍不住上前跟他十指相扣,两人便高高兴兴的前去赴宴。 在宫宴开始之前,由袁皇后主持,先将女眷们单独请到宴厅里面闲聊。 不少人看到了许曼欣,都有意奉承。 说她气质脱俗,难怪能比寻常女子讨得岄王殿下的欢心。 许曼欣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袁皇后身边。 不知是谁多嘴说了一句:“看侧妃跟岄王殿下甜甜蜜蜜的劲儿,也许很快,皇后娘娘您啊就能抱孙子了!” 袁皇后听了这话,不免失笑。 她回头看向许曼欣:“你可听到这位夫人的话了,你跟岄王都得加紧,看看这位夫人的儿媳妇,人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六七个月份了,夏天之前大概就该出生了。这不论是府里头还是宫里头,多个孩子,总归是热闹不少。” 许曼欣红着小脸,低着头说:“儿臣会努力的。” 等他们说了会儿闲话,眼看着就要到开宴的时间了。 袁皇后便招呼着各位夫人入席就坐,眼见着宴厅里陆陆续续都坐满了。 可是,慕容浔却不知去了哪里,一时找不到人。 许曼欣一个人坐着有些拘束,便起身前去找慕容浔。 有宫人说,看到慕容浔在后面的竹林之中。 许曼欣便加快了步子往里走,等到她走近了,果然隐隐看到慕容浔和另一人的身影。 如果许曼欣没看错的话,对方应该是昭翮帝。 昭翮帝正在跟慕容浔商量,逐步取缔亨通汇票的事情。 他们一直说话忘了时辰,因为今日前头的客人太多,奴才们都在外面忙的火热,竟都忘了来请他们回去。 而也因为昭翮帝不欲让旁人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附近并无下人伺候。 昭翮帝说完了正事,突然想到今日那些命妇们来拜见自己的时候。 他看到其中有一位大着肚子的某位中丞的儿媳妇也在其中,便忍不住对慕容浔说。 “自你成了亲之后,朕就一直在想,若你能跟许曼欣尽快有个孩子,未免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们的孩子也会是我朝的嫡孙,只要是你所出,身份必贵不可言,日后也说不定会有另一种定数。” 他早就对慕容澈心有不满,恨不得尽快将那个太子给换掉。 可是慕容浔的腿脚确实不好,并没有合适的理由。 但如果慕容浔能够尽快有子嗣,那就算让孙辈来做皇位继承人,倒不失为另一种办法。 哪怕他日后高寿西去,慕容浔就算腿脚不便,也可以在背后坐镇江山。 许曼欣听到他们在说话,心想着自己不宜打扰,便准备离去。 却没想到,昭翮帝又接着说:“依朕看,你的那个侧妃许曼欣倒是不错。虽说出身差了些,但小姑娘的性格很讨人喜欢。何况,之前朕还一直担心,你会对赵轻丹念念不忘。上一次你向朕说赵轻丹是你的心中所爱,可让朕好一段时间心神不宁。如今你好不容易能放下赵轻丹,愿意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朕也就放心了。” 许曼欣无意中听到这话,呼吸一滞。 她紧紧捂住了嘴巴,加快步子往回走。 她迎面却碰上了昭翮帝身边的刘公公。 刘公公见到他,忙打了声招呼:“侧妃,您怎么在这里?是来找岄王殿下的吗?时间不早了,皇后娘娘让奴才尽快通知岄王殿下和皇上回去。” 许曼欣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是,刚才我是想找他们。不过,似乎没见到岄王的人影。” 刘公公咦了一声:“皇上他们应该就在竹林边的亭子里,您没瞧见吗?那奴才去看看。” 许曼欣点了点头,又很快快步离开。 不多时,慕容浔也回到了座位上。 他看到许曼欣的表情有些怪,以为她是因为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露面有些不习惯。 便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担心,一会儿你就多吃点自己喜欢的菜,不必和旁人应酬。” 许曼欣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止不住的酸涩。 有些话明明呼之欲出,但是对着慕容浔,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许曼欣只是轻轻的将自己的手从慕容浔的手掌中抽了出来,安静的低头吃菜。 原来,慕容浔喜欢的人真的是赵轻丹啊。 第736章 失踪 第七百三十六章失踪 也难怪那些宫女们都看得出来。 当初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赵轻丹被封为若兰公主住进了宫中,慕容浔也会跟着进宫来陪她。m.23sk. 他那个时候应该满心满眼的都是赵轻丹吧,偏偏赵轻丹心中喜欢的人是慕容霁。 依照慕容浔的性格,定是将所有的爱慕之情都给藏了起来,绝无告诉赵轻丹的可能。 想得到却又注定得不到的人,克制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他一定很辛苦吧。 明明知道慕容浔对自己已经很好了,她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馈赠,本不该再奢求更多。 可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所有人都觉得她跟赵轻丹长得像,那是不是,其实慕容浔在心里也这么认为。 当他深情的看向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是透过她的眉眼,看向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许曼欣就忍不住抬头看向赵轻丹。 赵轻丹似有所察,也跟着望向她。 四目相对时,她朝着许曼欣微微一笑,并对她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杯中之酒。 许曼欣也端起了酒杯,回敬了赵轻丹一口。 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却生生忍下了眼中早已打转的泪水。 今日除了许曼欣之外,众人心中还觉得好奇的,便是若兰公主和太子妃。 他们在席间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所谓的若兰公主的身影。 先前还有人忍不住小声的问袁皇后:“不知在座的哪位是若兰公主。” 当时赵轻丹就在边上,颇为无奈的挑了挑眉。 袁皇后也有些头疼,只能打岔说:“公主今日身体不适,不宜出席。” 还有不少人心中颇为遗憾。 除此之外,他们又忍不住看向慕容澈。 慕容澈今晚是一人坐在左方下首,原本属于赵安兰的位置,这会儿空空荡荡。 明明赵同也出席了这个宴会,可是赵安兰却没有露面,分明是有意想要避嫌。 直到这个时候,京城中的一众贵妇们才相信,赵安兰是真的不做太子妃了。 慕容澈又怎么会不知道,今日有多少目光聚集在他的身边。 他心中止不住的怒气,但是面子上不好发作,只能忍了下来。 整个宴会下,众人心思各异。 不知为何,慕容浔能感觉到许曼欣的心情有些失落。 她全程一言不发,有时候连自己有时候跟她说话,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慕容浔刚想问许曼欣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外却突然有人急匆匆的往里走。 正是大内总管,他面色仓皇地向前,靠近昭翮帝。 昭翮帝一看大内总管的神情,不由蹙眉道:“什么事情匆匆忙忙的,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大内总管只得回答说:“回皇上。方才宁国公府来报,说是宁国公外出的时候,遭遇了刺客,那些刺客和他身边的侍卫打成一团,他老人家本是坐在马车之中,却被人趁乱给劫走了,如今下落不明。宁国公府的侍卫已经派了不少人出去找,可惜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这件事情也已经通知了京兆府尹,秦大人正带着人竭力在京中搜查。因为兹事体大,宁国公府便派了人特来向皇上您说明。” 昭翮帝一听这话,脸色剧变。 “你说什么?宁国公失踪了,还遭遇了刺客,怎么会呢?他那样的身份,京城之中谁敢对他动手!” 慕容澈似乎也大吃一惊,他慌忙地起身。 “父皇,外公虽说是身份特殊,但他为官多年,暗中说不定也有不少仇家。若是真的有谁因为对他心生怨恨,便趁机下手的话,儿臣恐怕,外公会有危险。恳请父皇让儿臣尽快离宫,跟着一同找寻外公的下落。” 昭翮帝眯起眼睛,此刻他的脑子里想到的并不是宁国公遇到什么危险,而是另一种情况。 怎么会这么巧呢? 他这里才刚刚准备对连斯青动手,宁国公就一下子失踪了。 先前他还让人处处盯着宁国公的动向,整个宁国公府都围得严严实实。 但是也不可能完全限制他的出入自由,却没有想到,这么快,他就从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其说他是遭遇了什么刺客,倒不如说,他有极大的可能,是自己不见的。 可是明面上,这话是不能为外人所道。 昭翮帝只能强力压着怒气,装作关切的模样说:“宁国公乃是朝廷肱骨之臣,虽说已经辞官归家,可见于他从前对朝廷的贡献,朕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来人啊,传朕旨意,再多加派人手,务必要找到宁国公的下落,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他又吩咐问:“秦骞何在?” 秦骞上前一步:“微臣在此。” “你速速带着御林军协同京兆府一并搜查,并且守住多个城门,检查来往的车辆,和身份可疑的人,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秦骞听到皇命,即刻动身离开。 慕容霁迅速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两人也都想到了一块儿。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实在难免让人多想。 慕容霁也起身说:“父皇,儿臣如今还未完全放下京兆府的诸事,所以此事,儿臣有责任参与进去,不如儿臣也先行告退,督促秦源尽快将事情查清楚。” 昭翮帝有些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去吧。” 赵轻丹自是跟他一并离开。 眼看着不少人陆续离席,加上出事的人是宁国公,皇上没了兴致,下面的人也议论纷纷。 这宴会是进行不下去了,没过多久就匆匆散了。 从皇宫里出来,慕容霁一下子想到了大理寺。 “上一次,我们想要救严照的时候,就是从大理寺放出了那群鼻子很灵的猎犬。如果宁国公现在人还在京城的话,说不定那批猎犬能够找到他的踪影。” 赵轻丹点头:“我跟你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去大理寺,跟严照借那批猎犬。还得找到宁国公贴身的衣物,让猎犬们确认。但是我觉得,如果宁国公真的是金蝉脱壳,按照他的老谋深算,我们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人。甚至,他很可能已经在事情未上报之前就离开了京城。” 第737章 分尸 第七百三十七章分尸 慕容霁握紧了手指:“他一定是察觉到,父皇对连斯青近来的态度十分微妙,才会做出这样的部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肯定已经暗中转移了大部分的财力。一旦京城之中只剩下一个慕容澈留守,连斯青未必会看在慕容澈的面子上就忠于朝廷。对于连斯青来说,他原本最大的羁绊便是宁国公,如今没有了这个羁绊,连斯青便如脱了线的风筝,会飘向哪里,谁都说不清楚。” “你担心他会造反,走上黎王或者禹王的老路?” “谁都说不准,而且,连斯青在东南水军之中的威望,远远不是黎王和禹王在他们当时执掌的军队中的威望能比的。当初针对裕华书院,虽说朝廷处置了一批官员,可宁国公在安盛多年的势力,根本不是我们说得清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是担心,这个年,我们会过得不安稳了。” 很快,他们就派遣了大量的兵力四处搜捕。 不仅是将跟连家相关的所有府宅都搜查了一遍,还放出了大理寺之内所有的猎狗。 偏偏,无论是士兵还是猎狗,在京城中连着找了好几天,几乎是没日没夜的不停歇,也毫无所获。 按照当时护在宁国公身边的侍卫的说法,那些刺客的武艺高强。 且皆身着黑衣,看不清容颜,更看不清武功路数。 只是他们出手极为猛烈,让人猝不及防。 侍卫当中,有死有伤,应付得十分吃力。 而后却没想到,马车被人劫持,等他们反应过来,宁国公就已经不见了。 到了搜捕的第三日,京城中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这样的雨水,在冬日里倒显得有些稀罕。 但是赵轻丹看过天色,也猜到近来会雨水充沛。 一旦下过雨,猎狗想要在凭借味道来找人,就更困难了些。 因为一直没有收获,昭翮帝勃然大怒,下令说不仅是要在京中搜查,必要时还应将范围扩大到京郊。 正在众人准备加大兵力,扩大搜捕范围的时候。 忽然,雁落山附近有人报案。 原来,是一个农户在自己的田地里,发现了几块碎尸和一身华服。 在这样关键的时期,有这样的案子,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慕容霁便和秦源一起来到了雁落山,慕容澈听到消息也迅速赶了过去。 等三人查看尸体的情况之后,尤其是慕容澈看到血迹斑斑的衣服,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就是外公的衣服,本宫不会看错!这件衣服,本宫常见他穿过,难道他已经被歹徒给碎尸了?” 再看到终于找到的几个尸块,一眼看过去,委实是骇人。 因为下过雨,又是在泥泞的地里,就算是给猎狗来闻,都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这衣服也确实是宁国公的,衣服的内侧,还绣着象征着宁国公身份的记号。 从眼见的证据来看,死者应当是宁国公无疑。 慕容澈露出崩溃的神色,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泣不成声。 秦源也摇了摇头说:“恐怕,真的是有憎恨宁国公的仇家,对他心怀巨大的恨意,才会下这样的狠手,好好的尸体竟被人弄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慕容霁则是看着地上的尸块,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命人将尸块收集好,连同着其他衣物,一并带回去向昭翮帝复命。 昭翮帝听他说完之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挥挥手,让身边的下人们全部退下。 等只剩下慕容霁的时候,他才咬着牙说:“如何确定,那个人就一定是宁国公?” 慕容霁摇了下头:“如今,仅仅能凭借他的衣物来判断。以及我们没有找到头颅,只看到人的四肢,拼凑起来的身形,除却头颅之后,倒是跟宁国公平日的身形有些相像,但是不是本人,儿臣实在无法确定。” 昭翮帝在书房里,急躁地背着手走了好几圈。 而后他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朕不相信!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谁又知道他是不是金蝉脱壳,眼看着正要对连家下手,才故意为之?不行,一定要查,将他府邸的下人都偷偷带出去,严刑拷问,看能不能逼问出什么线索!” 慕容霁却预感到事情不可能太过顺利,宁国公深谙权术之道,他若是有心逃脱,绝不会让人发觉。 只怕连他贴身伺候的人,都未必能清楚发生了什么。 昭翮帝又问:“太子呢,慕容澈那边是什么情况?” 慕容霁叹了口气:“太子看起来好像很悲伤,他一直在痛哭,单从他的模样看来,倒不像是假的。”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朕明明让人盯紧了他,谁能想到竟出了这种事情!” 慕容霁也颇为无奈:“但是到如今,已经有许多人听说过分尸一事,外面又有不少人/流传死者正是宁国公,这消息想压是压不住了。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找遍了整个京城也没有宁国公的身影,我们也只能默认宁国公已死。否则,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昭翮帝过了许久才揉了揉眉心:“既然他多半是死了,这件事情,怎么也要通知他的好儿子连斯青吧!连斯青不是说,自己腿脚受伤不便回京吗?可是现在,宁国公意外身亡,他身为儿子,又岂有拒不回京的道理?” 慕容霁点了点头:“父皇此话有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尽快通知连将军,身为人子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离去还无动于衷。” 昭翮帝眯起眼睛:“只要他连斯青敢回来,朕就一定要想办法将他扣留住,绝不能让他再有机会回到东南水军!至于现在,所有人都相信宁国公死了,朕也没有办法说他还活着。罢了,你便对外宣称宁国公被害人所杀,让连家准备筹办丧事吧。” 没过两天,宁国公遇刺的消息就在京城里传遍了大街小巷。 连家也迅速筹备起了葬礼,因为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所以,他们直接将这些尸块火化,并将骨灰供在灵堂上。 第738章 诈死 第七百三十八章诈死 其中,慕容澈的态度最是耐人寻味。 他的悲伤肉眼可见且看不出一丝演戏的成分。 甚至东宫的人说,慕容澈连着多日茶饭不思,整个人明显地瘦了一大圈。 若说是装的,未免太逼真了些。 连家的灵堂摆了三天,期间半个朝廷的人都去吊唁过。 暗地里,则是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极大的波动。 原本宁国公若是相安无事,就如同是连家的定海神针。 哪怕他已经辞官,可是有他在,也是让这些投靠连家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现在连国公一死,朝局就更加微妙了起来。 偏偏他们还不能轻易倒戈。 只要连斯青还在,太子就不可能被废。 昭翮帝这两年的身体大不如前,还能有多少日子,慕容澈又能不能顺理成章地继位,谁都说不准。 而为了逼连斯青回京,昭翮帝则连发了三道圣旨到江南。 除此之外,他在京城做好了部署。 让御林军随时准备好,等连斯青一回来,就以他“悲伤过度、思虑过重”为由,将人给扣下。 慕容澈已经失眠多日,在知道昭翮帝极力敦促连斯青回京之后,他就始终放心不下。 总觉得一旦连斯青回来,就回不去了。 正在他烦躁到极点的时候,忽然有个谋臣暗暗在他耳边说:“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忧心,宁国公相安无事。” 慕容澈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为了安抚本宫,故意欺瞒吧?” “属下不敢撒谎。” 原本慕容澈之所以会信宁国公真的出事了,是因为他事先完全不知情。 如果宁国公早有预谋的话,本不可能连他这个外孙都瞒着。 可没想到,宁国公竟然瞒得滴水不漏。 若不是他最近太过真情实感地伤心,折损了自己的身体。 只怕宁国公还不打算告诉他实情。 “这竟然是外公故意设计的?本宫不理解。他若是还在,至少支持连家的朝臣不会轻易动摇,父皇也不会急切地将舅舅给召回来。如今这么做,除了让父皇更加忌惮,让连家一派人心不稳之外,又有什么好处?” 谋臣摇了摇头:“殿下难道觉得,宁国公什么都不做,皇上就能放过连家了吗?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与其等着皇上被蚕食鲸吞,连家坐以待毙,倒不如另辟蹊径,寻求新的生路。” 慕容澈眼皮一跳:“怎么讲?外公和舅舅该不会是……” 他想都了那个大逆不道的行径,顿时哑了声,紧张地四处看了看。 “那可不行啊!黎王和禹王的教训还不够吗,就算舅舅手握重兵又如何,他当罗雀吃素的吗,一旦败了,我们都得死!” “殿下放心,没到那个份上。” 谋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宁国公已经私下和连将军商议好,为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逼得皇上退一步。连家等的,正是一个时机。殿下不要忘了,渝北迎娶宸王妃的使臣们,可是很快就要来了。” “外公难道是想……” “安盛虽说在逐渐恢复,却不能同时面对内忧外患。如果他执意针对连将军,则必然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跟渝北作对,可一旦皇上向渝北妥协,那么宸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澈有些迷惑:“宸王怎么了?他再喜欢赵轻丹,还能以卵击石不成?” “宸王会怎么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时候,我们可得好好地激化两国矛盾。” 谋臣靠在慕容澈的耳边,向他耳语了几句。 慕容澈眸光一闪:“妙啊,实在是妙。这主意是外公想出来的吗,他现在在哪里?” 谋臣微微摇头:“这个,属下也不清楚。但是属下可以确信,宁国公跟您的联系不会断开,他会一直在您的身后默默支持您的。所以,您千万不要过分忧虑。” 慕容澈有些失落地说:“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外公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前跟本宫提起过。他但凡跟我透露一点风声,我都不会难过成那个样子。得知他出了意外,还‘惨死’到那个境地,本宫真的要崩溃了。” 谋臣只好说:“宁国公当然是想要让殿下您安心的。但是您的一举一动,都被所有人盯着,如果您提前知情,难免有什么地方会露出破绽。唯有蒙在鼓里,才不会让人看出来不对劲,就算皇上和宸王等人心有怀疑,也挑不出您的错来。这,既是对您好,也是为了宁国公好。” 慕容澈当然明白这话的道理。 无论如何,只要宁国公无事,还好好地活着,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如今这一切,可都是父皇苦苦相逼的。 那就不要怪他们,到时候想方设法地反击了。 为了宁国公的事,慕容浔忙了好几天。 昭翮帝三天两头地喊他进宫商议要事,看得出来昭翮帝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拿下连斯青。 因为宁国公的“死”实在是太过仓促和蹊跷,他们又暗中将宁国公府的众人给带到京兆府中,严加审问。 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头绪。 忙了几天,他才得空回到王府喘口气。 先前,慕容浔注意到许曼欣在晚宴上的异常,注意力也因为突然而来的时间给打消了。 忙碌了多日,他甚至无暇顾及许曼欣。 这会儿上,稍微有空了,他有些歉意的对她说:“这些天,我忙于公事疏忽了你,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许曼欣摇了摇头:“不会的,殿下您辛苦了。” 慕容浔亲了亲她的嘴角,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说。 “那天在晚宴的时候,父皇还跟我说起另一件事,你猜猜是什么?” 听她提到晚宴,许曼欣心神一乱,笑容也有些牵强起来。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故作有兴趣地问:“是什么?” “父皇说,希望我们能够早日生下一个皇孙,他也会第一时间封他为世子,甚至会给他更意想不到的殊荣。” “皇孙、世子?可是我,我的身份我毕竟不是您的正妃,就算足够幸运的怀上孩子,也不敢轻易妄想世子的身份。” 第739章 坏水 第七百三十九章坏水 慕容浔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怎么总是妄自菲薄,只要是本王认定的孩子,当然有机会成为世子。也许我们有了孩子之后,我还能趁机向父皇和母后提出诉求,让你变成本王的正妃。” 许曼欣脸色微变:“这怎么行?我哪敢那般高攀。” “小丫头,你觉得我不让你做正妃,是因为你的身份不够吗?并不是这样,我对所谓的出身门第并不看重,之所以先让你成为侧妃,其实是为了保护你。否则朝中口舌众多,难免有人会提出异议,对你影响不好,而且当时母后对你有些偏见,说不定会从中阻挠,反而会给你造成压力,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只是让你做我的侧妃。但之后,如果有了孩子,我便能名正言顺地晋升我孩子的母亲,届时父皇和母后一高兴,想来也不会反对。” 许曼欣有些心酸的被他拥在怀中,一方面想自己是何德何能,才能得到慕容浔这样的照拂。 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沾了赵轻丹的光。 因为一张三分相似的脸,慕容浔才会从一开始,就对她格外容忍和优待吧。 关于赵轻丹的一切,她始终不敢开口,向慕容浔询问一个答案。 问不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答案就是摆在那里了,连昭翮帝都已经说了,是慕容浔亲口向他承认的,这又岂能有假。 她问了的话,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不过是他为了怜悯自己,才没有说出实情罢了。 可如果他如实相告,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慕容浔没有想到,那一天,许曼欣会听到他跟昭翮帝的对话,也没有想到这其中有这么大的误会。 他隐隐感觉到,许曼欣最近有些沉默。 慕容浔以为她是常在府中太闷了,就希望她能够出去走动走动。 或是在京城中多结交一些年纪相仿的朋友,和他们聊天作乐。 若是他事务繁忙的时候,那些人也能陪许曼欣做个伴,不至于让她太孤单。 正巧,现任工部尚书王贵的夫人打算近日在雨花湖设宴。 据说是准备包下雨花湖上的一艘游船,来宴请京城之中的夫人们和小姐们游玩。 这位王夫人倒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每年恰逢年关的时候,京城之中的女子都喜欢聚会聊天。 今年你请,明天他请,轮着做东。 这一次刚好是轮到了这位王夫人。 她想到,岄王府近来出了一位得宠的侧妃,当然不会错过讨好慕容浔的机会。 便早早的让人定了请帖过来,想要邀请许曼欣一同加入。 同样的,她也给赵轻丹递了请帖。 慕容浔听说之后,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便劝许曼欣说:“你最近总是宅在家中,我怕你闷坏了,不如你就出去玩一玩儿吧,多见些人,同他们说说话,聊聊天,就不会觉得日子太无聊了。” 许曼欣本来不喜欢跟陌生的人太接近,但是她又不希望慕容浔觉得自己性格孤僻。 而且她想着,如果能多结交一些京城之中的贵妇们,日后说不定能帮衬慕容浔,便答应了下来。 但她却不知道,这消息,还传到了另一人的耳中。 自上一次,慕容浔发现是许夫人作怪之后,便将她送到了大理寺。 许夫人也被严照按照律法关押起来,没个三年五载,是出不了大理寺监牢的。 许年也受到牵连,连降两级,心中自是不爽。 而许安礼在那一日和许年大吵一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到许府。 她反而是赌气地跑到了自己一位手帕交的小姐妹家中,说是小住几日,实际上却是不想见到许年。 许安礼心中觉得委屈,忍不住找人诉苦。 她那位小姐妹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便跟着她一起骂许曼欣不是个省心的东西。 “我一早就见过你那位表妹,瞧着她的面相,便知不是什么好人,长得就是个狐媚样儿,偏偏连岄王殿下那般青葱白雪的人物,都被她勾了魂儿!”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都怪她,现在我娘被关了起来,我爹又被降了职,他心中还十分埋怨我,觉得是我和我娘拖累了他,他怎么不怪许曼欣呀?明明是许曼欣不是东西,吃里扒外,恩将仇报,我真是恨不得杀了她才高兴呢。” 小姐妹见她这般怨恨,眨了眨眼睛。 “人家现在可是岄王侧妃了,你想杀她哪有那么容易啊。不过嘛,若是整一整她,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许安礼一听这话,连忙抬起了头,满眼期待的看着小姐妹。 “你有办法,说来听听?” “很快,不是工部尚书的夫人,宴请我们一行人去雨花湖上做客嘛。听说,这一次许曼欣也会去。若是有办法,让她许曼欣当众出丑,你是不是也能解气了?” “哦,工部尚书的夫人?今年是王夫人宴请众人吗,我怎么没有收到请帖?难道是因为我这几日没有回家,所以没看到帖子吗?” “那我就不知道,反正我收到了请帖,再过两天就是了。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块去呗。王夫人向来是个会来事儿的,又不会说什么。” 许安礼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既然许曼欣要去了,那我才不去呢,平白被她压一头,外人还不知道怎么指指点点,只会落下我的面子。” 她的小姐妹只好说:“不去就不去吧,但是我会帮你出气的。不只是我,可是好些人看她不顺眼呢。” 许安礼心痒痒的:“那你说的,让她当众出丑的办法是什么?” 小姐妹微微一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两人便咬了咬耳朵,不多时许曼欣就听得两眼发光。 随即她又有些不解地看向小姐妹:“不过,我讨厌她就罢了,怎么你还有其他人看上去也不像喜欢她的样子。” “切,你去京城里打听打听,待嫁的女子当中谁喜欢她呀?你那位表妹,可是将咱们的梦中情人给抢走了!” 第740章 水性 第七百四十章水性 “当年岄王殿下的身体完好之时,试问哪个女子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就算如今他身患腿疾,也还是玉树临风。听闻那一日,他身骑白马去你们家迎娶许曼欣,沿途的女子见了他都快疯了。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偏便宜了那个小贱人,你说我们高不高兴?” 许安礼顿时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听完小姐妹的主意之后,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雨花湖宴会的日子了!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因为要去赴宴,所以许曼欣特意又打扮了一番。 不显得十分隆重,但是看起来也清丽淡雅,颇有风韵。 慕容浔倒是因为忙,一早就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他想起来什么,又特意转身摸了摸脑袋嘱咐她。 “好好玩儿,玩儿的开心点。” 许曼欣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慕容浔又交代了两个侍卫:“你们跟紧侧妃,记得保护她,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许曼欣便带着人去了雨花湖,那王夫人见了她,自是十分客气。 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引着她坐到上座。 许曼欣不认识太多人,她属于比较慢热的性格。 等跟人熟了就会亲切活泼,可是不熟的时候,又显得有些冷漠,所以一般人也不敢靠近她。 不过,赵轻丹很快也来了。 因为赵轻丹已经嫁给慕容霁挺长一段时间,平日里,参加过有的没的宴会数不胜数,所以她跟京城的这些贵妇们都熟悉了起来。 她一来,便很快被人围住。 边上的人都热络得讨好和奉承她。 如今赵安兰已经不是太子妃了,除却宫中的宫妃之外,这京城之中,身份最贵重的女子便非赵轻丹莫属。 她们越殷勤,赵轻丹反而恨不自在。 幸好她一眼看到,坐在边上不怎么说话的许曼欣,便躲开了众人向许曼欣走来。 许曼欣连忙起身向她行礼,赵轻丹拉住她:“你我之间就不用那么客气了。最近身体怎么样?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吧?” “一切都好。” “三哥呢?他也还好吧?” “殿下前阵子还有些咳嗽,不过,府里的大夫开了些止咳的方子,这两天已经好多了。” 赵轻丹点点头:“若是得空,你再让人买一些梨熬烂了给他喝,最好添一些蜂蜜进去,可以润喉。” 许曼欣暗暗记下,又陪着赵轻丹说了会儿话,渐渐的船就开动了。 雨花湖沿岸有不少小的景点,所以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稍作停歇,想要参观的人便可以趁机停留一会儿。 考虑到许曼欣刚到京城没多久,而且她不怎么出来闲逛,赵轻丹便向她讲关于雨花湖的历史和周边的一些景点介绍。 听到她娓娓道来,许曼欣心中更是觉得赵轻丹哪哪儿都好。 自己跟她比起来,实在是显得太黯淡了。 也难怪,哪怕身份禁忌,慕容浔仍会这么喜欢她。 过了一会儿,赵轻丹又被人临时请走。 许曼欣则是自己坐着喝茶,期间已经停下了好几站。 中途有一位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似乎是晕船了,一直捂着肚子说不舒服,嚷嚷着要尽快上岸。 那小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又红着脸,讨好地问赵轻丹:“能不能烦请宸王妃,替我们家小姐看一看。这里只有您一位懂得医术,否则我们也不敢叨扰您。” 赵轻丹自然不会拒绝。 那小姑娘实在是不肯再坐船,她便陪着对方一起匆匆下了船。 她打算之后,让宸王府的人来接她们回去。 事出突然,赵轻丹准备跟船上的人说一声,她边上却有另一个年轻女子主动说:“王妃不用担心,我们会替您告知王夫人一声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赵轻丹不疑有他,就没有再上船。 可她却不知道,这年轻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许安礼的小姐妹。 等她回到船上,本就有意想要骗许曼欣上钩,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她们便按照之前筹划好的,并不说明赵轻丹的去处。 反而是在有人问及赵轻丹身影的时候,跟着露出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这可急坏了那位王夫人。 毕竟不见了的人,可是宸王妃! 若是她有什么意外,她又怎么跟宸王殿下交代,岂不是捅了大娄子。3sk. 王夫人正准备让人将船只掉头,回头去找赵轻丹。 却听一人忽然高声喊了起来,指着湖面上一处红色的声音说:“咦,那里好像是个人,有人落水了?” “宸王妃是不是今日穿了红色,那个人该不会是王妃吧?” 听到这话,王夫人险些吓晕过去,她连忙让船只靠近了些。 偏偏船身太大,游动缓慢,她实在担心那落水的人会坚持不住。 船上倒是有侍卫会水,侍卫们见状,是准备跳下去救人的。 可是他们刚打算往下跳的时候,就被人给阻拦住了。 “这恐怕不太妥当吧,你们都是男人,宸王妃却是一位女子,就算被你们救上来,也很可能有损她的清誉,难免她会心中介意。说不定宸王殿下知道之后也会不高兴,若是他开罪下来,谁承受的起啊?” 侍卫只得生生停下了脚步,不敢贸然下水。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这下可急坏了船上的人。 有人忍不住扬声问:“难道咱们女子当中就没有会水的吗?” 许曼欣刷得站起来:“我会,我去救人。” 王夫人一看到站出来的人是许曼欣,脸色又紧张了几分。 “哎哟,我的侧妃哎,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您呢?无论是您还是宸王妃,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臣妇可都没法跟两位殿下交代呀。” 许曼欣打断她:“不必再说了,我下去是最好的。不然诸位当中,还能找到有精通水性的人吗?” 这的确是极为稀少的。 在座的多是名门贵女,让她们吟诗作赋不是难事,可精通水性,确实太难了些。 可许曼欣不同,许曼欣打小就野蛮生长。 最穷的时候,吃不上饭,她还下水去捞过鱼。 她刚到许家的时候,因为对许家人的秉性不了解,也曾无意间说起过这件事。 许安礼还为此嘲笑过她。 第741章 委屈 第七百四十一章委屈 许曼欣看向湖中的那个红色人影,一颗心越发提了起来。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赵轻丹,她绝对不能放任她出事。 否则,不仅仅是宸王殿下会难过,想必慕容浔也会心灰意冷。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发生任何会让慕容浔伤心的事情。 何况,赵轻丹本就对她有恩,她报恩也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什么不对。 所以许曼欣毫不犹豫,她脱下披风,走到甲板上。 跟着她来的侍卫有些犹豫:“侧妃,您真的要去吗,可是殿下让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您。如果您贸然下去的话,万一出事,我们可不好跟殿下交代啊。” 水下之人要是旁人的话,也许许曼欣是不会大胆站出来的。 但对方很有可能是赵轻丹,她就不会坐视不理。 “没事,她若真的是宸王妃,哪怕是殿下,也不会放任不管。不用再说了。” 许曼欣不再耽误,纵深一跃,飞快地往那个红色人影的身边游过去。 而船上的几个年轻女子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笑容都有些肆谑阴毒。 冬日的水冰凉,许曼欣渐渐地就觉得自己身体发冷。 她咬了咬牙,不敢懈怠地奋力靠近那红衣人。 游船也逐渐靠过来,有人试图往水中放绳子好让她们一会儿上来。 许曼欣总算伸手碰到了那个人,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水中的红色身影突然冒出头来。 等对方转过来,她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男人! 许曼欣的眼睛倏然放大,一股比湖水更冷的寒气从她的心头升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会是个男人。 另一边,船也靠了过来,船上的人高声喊了起来:“侧妃,那个是王妃吗,你们快上来吧。” 那男人竟朝她诡异地笑了笑,笑容森冷,如同一只狡猾的水蛇。 许曼欣差点没把持住,差点呛了口水沉下去。 反而是那人伸手试图抓住她,许曼欣用尽全力将人推开,不欲和他纠缠。 她朝着游船的方向游过去,红衣男子却穷追不舍,像是故意跟着她。 许曼欣心里又羞又恼火,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可是是她自己决定下水的,又怪不得旁人。 好不容易许曼欣重新回到了船上,王夫人立刻让人拿了毯子来给她裹上。 众人有些狐疑地问:“侧妃,那人是谁啊,怎么,怎么是个男人?” 只见那男人攀在船边,也不上船,反而是阴阳怪气地对着船上的人喊了起来:“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不过我可没有溺水,在水中游泳而已,哈哈哈。” 他说完,就往下一扎,不见了踪影。 但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看到,许曼欣真正救的人是个男人。 这可怎么得了,堂堂侧妃竟然跟一个男人在水下纠缠,这传出去岂不是丢了岄王府的脸面。 哪怕许曼欣本是好心,所有人也都知道许曼欣是好心。 但是总有些人不怀好意,觉得有伤风化。 许安礼的小姐妹更是隐在人群中声音不大不小地引着众人议论:“哎呀,岄王殿下知道的话,恐怕要动怒了吧。侧妃还是太冲动了些。” “是啊,先前我们也劝了,让她不要下去,她却执意要下水,谁能想到会这样。” 听到这些小声却刺耳的话,许曼欣脸色苍白,几乎没了血色。 她只能倔强地绷着脸,紧抿嘴唇,不肯再说一个字。 那些始作俑者却是偷偷在人群中捂嘴偷笑,心中暗爽。 哼,谁让许曼欣抢走了慕容浔。 就算她当上了侧妃,也要看有没有福气坐得稳那个位置。 一旦今日的事情流传出去,外人定会看她笑话,认为她行为不检点。 被慕容浔知晓的话,也一定会责怪她的! 等到了下一站,许曼欣就不愿继续留在这船上,而是一言不发地下了船。 回到了马车上,许曼欣早已手脚冰凉。 因为不愿让外面的侍卫听到,所以她不愿意发出声音,却无声地哭了出来。 她只是想要救人,不想看到赵轻丹陷入险境。 为什么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到了岄王府之后,慕容浔还没有回府。 老管家看到许曼欣回来,本来是想问问她是否玩得愉快。 他还觉得奇怪,怎么侧妃这么早就回来了。 谁知许曼欣的眼睛红红的,身上也像是掉进水里一般湿透了。 老管家关切地问:“侧妃,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吗?” 许曼欣咬了咬嘴唇,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就小跑着进屋了。 老管家只好看向跟着她的侍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侧妃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伤心?” 侍卫支支吾吾地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老管家脸色一沉,有些替许曼欣寒心。???.23sk. 慕容浔傍晚才回来,许曼欣却是大半天没有进食,不愿意吃东西,也不愿意人打扰。 他进门之后问道:“侧妃回了吗?” 老管家上前道:“殿下,老奴有件事情要跟您说。侧妃今日去游船时,因为看到有人落水,且落水的人身着的衣服跟宸王妃相似,宸王妃又中途不见了踪影,所以侧妃便以为是宸王妃落水,所以跳了下去救她。” 慕容浔听到这里,忍不住蹙眉:“她胆子真大,就算是赵轻丹落水,她也不能这么冒险啊。”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落水之人实际上不是宸王妃,而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男人。” 慕容浔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不是介意,而是有些担心许曼欣的心情。 慕容浔便匆忙走了进去,去找许曼欣。 许曼欣这会儿正精神不济地躺在床上。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来的是翠竹,闷闷地说:“我不想吃东西,你先出去吧。” “为什么不肯吃东西?” 这个声音…… 许曼欣身影一震,一下子回过头。 慕容浔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心情不好?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啊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下水救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出了事……” 第742章 要我的命吗? 第七百四十二章要我的命吗? 许曼欣慢慢地抽出手。 果然,慕容浔心里也会介意吧。 毕竟她的确救了个男人,算是一同落了水。 一般人知道了,都难免会指指点点。 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一些难听的话传了出去,想到这里,许曼欣就心酸不已。 见她沉默地将手收了回去,慕容浔微怔。 他随即重新握住她的手,声音也越发轻柔下来。 “怎么啦,心里不高兴的话,都告诉我好不好,别一个人憋着。” 许曼欣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一颗颗地往下掉。 她突然哭得这么伤心,慕容浔见了,心里也焦急了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哭了,乖。” “殿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以为,以为是宸王妃有危险,心想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她出事。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那样荒谬的事情,我知道我闯祸了,定然是给我们王府抹黑了。” 慕容浔没想到,她心里不高兴,居然是为了这种的事情。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王府的声誉,这个小傻子。 “抹黑?为什么会给王府抹黑,你是为了救人,这般善良勇敢,无论是谁听了,都只会觉得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许曼欣茫然地看着他:“您不介意吗,我以为你会生气,毕竟,我在水下救的是个男人。若是传出去,恐怕……” “我介意,也生气。” 听到他这么说,许曼欣猝然低下头,更伤心起来。 “可我不是为了你救了别的男人生气,而是为了你冲动下水生气。虽说你通水性,但水下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遇到什么危险,你让我怎么办?” 许曼欣瞪圆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您,是在担心我?” “当然!不管你救的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以后都不准轻易让自己置于险境。如果你出了意外,你是……要我的命吗?” 许曼欣用力抽了抽鼻子,一头钻进他的怀里。 “可是殿下,我当时以为出事的人是宸王妃。虽说边上有侍卫会水,但有人说男子下水救了王妃的话,影响不好。船上又没有其他女子会水,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人,我才会下去的。” “如果真的是轻丹,她向来洒脱不拘小节,是不会介意救她的人是谁。宸王也不会在乎那种小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去救人?以后不准这样了,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我掉进水里,你都不准再冲动,听到没?” 许曼欣不解地看着他:“可是,那是宸王妃啊!您不担心吗?” 慕容浔觉得她的问题怪怪的,他不太确定地答道:“她出事我肯定会担心,但我也会担心你。” “我又没有王妃重要。” 许曼欣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慕容浔听得不太真切,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她垂下眼眸:“我是觉得,一旦宸王妃有什么意外,您肯定会很难过。我不想让你难过,所以不会放任不管。” 慕容浔总算听出了些许不对劲的情绪:“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宸王妃出事,我会难过,甚至会更甚于你出事的难过,你是这个意思吗?” 许曼欣没有立刻回答,但是她的沉默等于是默认了。 “你为何会这么想,宸王妃在我心中如同亲妹,身为兄长,我理应关心她。但是她自有宸王的牵挂,我能够给予她的关怀总是有限的。可是你不同,你才是我的侧妃。” “我,我只是……”许曼欣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没事,您就当我没说过吧。” “且慢。曼欣,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话,或是误会了什么?” 许曼欣心中一痛,慕容浔握住她的手腕:“说清楚,不然你让我怎么安心?” “在您的心中,其实宸王妃才是最爱的人吧。”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动作一滞:“谁告诉你的,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不是别人说的,是我自己听到的。那天宫里宴请群臣,我去后面找你,无意中听到了你跟父皇的话。父皇说,你心里喜欢的人是……” 慕容浔一下子明白了,他轻叹了一声:“原来如此。” 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怎么跟许曼欣解释起。 其实他大可以跟许曼欣说,那是他当初为了救赵轻丹的托词,然后将自己曾经的感情给轻巧地掩饰过去。 想必只要他想隐瞒,许曼欣也是会相信的。 但是看着许曼欣的眼睛,慕容浔觉得,倒不如跟她如实相告,将所有的事情讲清楚。 “我不想隐瞒你,可以跟你说实话。我的确,之前对赵轻丹有意。你说的没错,不仅仅是简单的兄妹之情,而是,隐蔽的爱慕之情。” 他真的说出口了,许曼欣有些仓皇地别过头去。 她甚至无法鼓起勇气再继续听下去,她是该感激慕容浔的坦诚呢,还是该责怪他的残忍呢。 慕容浔认真地看着她:“但那是之前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放下了。甚至说,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彻底放下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日是宸王妃,就永远都是宸王妃,我是不可能跟她有其他的关系的。与其跟自己过不去,倒不如想开一些,对我对她都是好事。” 许曼欣点了点头。 虽然慕容浔解释过了,可是她也越发确信,自己能够得到他的青睐,恐怕是因为这张脸。 见许曼欣仍是失落,慕容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因为我曾经喜欢过旁人?可是,那个时候我没有遇到你,也没有被你吸引,所以才……” “我没有不高兴,我都懂的。” 许曼欣局促地闪躲开他的注视:“那殿下也觉得,我跟宸王妃长得有些像,才会先前允许我在你的身边吗?” “什么?” 慕容浔眉头深锁:“你跟宸王妃,有些像?我从未这样觉得过,你们并不像啊。” “可是所有人都说,我跟宸王妃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当然我定是不及她的一半美貌,但是……” 第743章 恶作剧 第七百四十三章恶作剧 慕容浔这下总算明白了许曼欣的别扭劲儿。 感情这个小傻子是觉得,她在他的心目中,只是赵轻丹的替代品? “许曼欣,你该不会以为,我之所以允许你留在我的身边,是因为你长得有点像赵轻丹吧?” 许曼欣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难道不是吗?” “真是个小笨蛋。当然不是!且不说我完全没有认为你们有相似之处,这个前提本身就不成立。就算你们的五官一模一样,我也不会将你当做她。你只是你,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本身。” 慕容浔注视着她:“带你去中原之前,我的本意是将你送回家。但是让我改变主意的,是我们那一路共同经历的一切,是因为你帮我打发掉表妹的纠缠,是因为你在危急时刻跟我生死相依的情谊,也是因为,喜欢你躺在我身边替我暖手暖脚。这所有的东西,都跟宸王妃没有关系,你还不明白吗?” 许曼欣紧张地抓住他的袖子:“你没骗我?” “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曼欣,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患得患失,不相信我们的感情。” “不是,不是的。” 许曼欣看到他自责的模样,顿时无措起来。 “都是我太笨了,我好蠢啊,居然会怀疑你。对不起殿下,我让你失望了。” 慕容浔叹了一声,看到她慌慌张张想要找补的模样,又有些心疼。 “好了,没事了。现在我们都说清楚了,以后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或者有任何想不通的,都第一时间跟我说。曼欣,对我来说,你是最亲近的人,我可以对你毫无保留,也希望你能信任我。” 她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了。” “乖。” “今天的事情,我担心外面会有人胡说八道,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对你影响不好。” “我不在乎。” 不过想到了别的,慕容浔有些奇怪:“你说,是宸王妃中途不见了,你才会觉得落水之人是她?” “恩恩,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没去宸王府问问她的下落,怎么好好的她不见了,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慕容浔便立刻差人去了一趟宸王府。 赵轻丹很早就已经回府了,再听到派去的人询问之后,她茫然地问:“咦,你们侧妃不知道本宫去向吗?本宫今日被一个晕船的小姑娘请到了岸上替她治疗,但是边上有人说会对王夫人说一声。难道没有人说过吗?” 对方摇了摇头:“侧妃说,当时船上的人并不知道您去哪里了,因为水里看到有人的身影跟您相似,她很担心是您落水了,还亲自下水去救人了。” “什么!” 赵轻丹连忙起身:“太奇怪了。竟然有人看到你们侧妃下水还没有告知她真相,到底是何居心?” 梅香听到这话,在边上小声地说:“王妃,奴婢正想跟您说呢,方才奴婢去了趟烟雨楼,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岄王府侧妃落水救人,却救了个男人的事情。” “怎么回事!” 许曼欣想的没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何况有许安礼和她那几个不省心的小姐们故意添油加醋地大肆宣扬,很快不少人就听说了。 明里暗里,不乏对许曼欣的嘲讽。 梅香大概说了一些传闻,有些犹豫地开口:“总之,外头的传言不太好听,对许侧妃似是不利。” “岂有此理!” 赵轻丹气得头疼,许曼欣是出于好心,担心她才会下水。 那些人凭什么指责她! 尤其是赵轻丹忽然想到,她让人跟王夫人说了对方却装作不知情,说不定是故意的? 许是见惯了阴诡,赵轻丹不由想得更深了些。 万一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行径恶劣的恶作剧,就是为了让许曼欣的名誉受损呢? 她眯起眼睛,凝重地看向岄王府的人:“告诉你们侧妃,这件事情好像不简单。本宫一定会给她讨个公道。” 等人一走,赵轻丹带着梅香出了府。 她径直来到了之前那个请她看病的小姑娘府上。 那小姑娘是位太常寺少卿家的小姐,赵轻丹替她诊脉之后,当时就没觉得她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对方身形纤瘦,也许是不习惯坐船,赵轻丹便命人送她回府了。 可她要是故意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赵轻丹到了太常寺少卿府上,他们家的人见了她,立刻迎上来。 “宸王妃!” “你们家小姐呢?” “小姐,她出门了,说是跟朋友有约。” 赵轻丹心里一动。 出门了,跟朋友有约? 她倒是会玩,早上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她去了哪个朋友家里?本宫找她有急事,耽搁不得!” 这府里的人哪里知道事情原委,又不敢隐瞒赵轻丹,便如实告诉了她。 …… “哈哈哈,许安礼,今天你没有去游船,可是太遗憾了。许曼欣在下水之前那个大义凛然的模样,真是笑死个人。但最精彩的,一定是她看清楚自己救了谁之后的表情,哎呦我快笑死了。” “是啊是啊,她回到船上之后一句话都不肯说了,心里肯定怄死了。看到她吃瘪我心情可真好啊。” 许安礼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听到她们的描述,也兴奋得捂嘴直笑。 她刚要说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女声。 “你们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呢,本宫也感兴趣,不如让本宫也听听。” 几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今晨被赵轻丹看诊过的那位小姐脸色陡然一变。 “宸,宸王妃……您怎么来了?” 许安礼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转头。 她的小姐妹也惶恐地看过来,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下人擦着汗跟在身后,方才赵轻丹气势汹汹地闯入,他们这种身份,岂敢拦着。 赵轻丹施施然坐下,冷眼睨了她们一圈。 “说话啊,刚刚不是在讲笑话吗,本宫一来就闭嘴了,难道是不欢迎本宫?” 第74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七百四十四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安礼的小姐妹结结巴巴地开口:“宸王妃,您,您到小女的府上,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轻丹挑眉:“本宫今日对某件事情心中存疑,想来问个究竟。没记错的话,本宫给这个小姑娘诊治的时候,就是你在边上。” 她指了指太常寺少卿的女儿,那人顿时错开眼神,不敢跟赵轻丹对视。 “是,是。” “你当时说,会替本宫转告给王夫人,可是等本宫离船之后,你压根就没有转告,甚至眼看着众人误会本宫落水,引得岄王侧妃下水相救。是,还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小女不是故意的,当时小女虽在船上,却身体不舒服,就靠在软榻上睡着了,一时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并非有意为之……” 赵轻丹冷哼一声:“哦?你们一个两个的,坐船都不舒服。难不成,晕船这种事情,也是扎堆传染的吗?” 太常寺少卿的女儿连忙说:“小女是真的不舒服,您也是瞧见的,我绝不是演戏,还请王妃明察。” 赵轻丹的目光落到了一直不敢吭声的另一人身上。 她记性比较好,觉得许安礼眼熟,而后很快想起来,她们曾经在诗词宴上见过。 这不是许曼欣的那位表姐吗? 好像叫什么许安礼。 再想到之前许安礼在许家的悲惨遭遇,还有什么不明白。 今日种种,分明就是许安礼联合她的狐朋狗友们,一起来整许曼欣,好让她出丑。 想不到,那个许夫人都已经被送到大理寺去坐牢了,许安礼还不知收敛?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被赵轻丹这么盯着,许安礼只觉得比针扎得还难受。 她忍不住开口辩驳:“王妃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她们是故意的吗?这可真是冤枉人了,小女虽然当时不在现场,可分明听说,是那位侧妃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要逞英雄,自己跳下去的。小女这两位朋友又不清楚她是否会水,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 赵轻丹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她们的确不一定知道她会水,但是你,许安礼,许曼欣是你的表妹,你对她的一切,恐怕是十分清楚吧。” 许安礼心头一惊,没想到赵轻丹居然能知道她的身份。 她一哆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我也不知道,她虽是我表妹,我们却并不交好。王妃您无凭无据,总不能随意给我们定罪吧。” 赵轻丹嗤笑一声:“若是本宫今日就要给你们定罪,你们能奈我何?” “您,您这是仗势欺人,传出去,对您的声誉也不好听。” 赵轻丹漠然起身,面无表情地扫过她们的脸。 “你们三人,一人装病来欺瞒本宫,一人不顾本宫的交代戏弄众人,还有一人对自己的表妹心存恨意故意陷害设计。真是近墨者黑,坏成一团!而前两个人的所作所为,都触犯到了本宫,本宫现在,偏要仗势欺人一回!” 赵轻丹高喝一声:“暗卫,速来!” 很快,隐藏在赵轻丹身边,一直保护她的暗卫们下来了几人。 “将这三人给本宫抓住,带走!” 许安礼她们哪里肯轻易就擒,当下又哭又闹起来。 “宸王妃,您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那岄王侧妃自己行事不检点,您就算想为她出气,也不能拿无辜的人开刀啊。” “是啊,宸王殿下哪怕权势滔天,我们门第低微不能攀比,可是我们的父亲都在朝为官,也不至于落得任人欺凌。王妃就不怕,这样的行径会被御史台参一本吗?” 赵轻丹凤眉轻挑:“许侧妃是因为心中挂念本宫才会慷慨相救,偏偏被你们这些个不要脸的畜生们编排成了丑闻。本宫若是不替她出这口气,岂不辜负了许侧妃的一番善意。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熏黑了心,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鬼!” 说完,她便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她们全部带走。 赵轻丹倒是懒得将她们带到什么审讯的地方去占用资源,对付这种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了。 她们不是想要看许曼欣的笑话吗? 不是一直在外面说,许曼欣跟男人纠缠到一处,所以不检点吗。 那好,她就让她们说个够! 赵轻丹命侍卫将这三人给带到了河边。 这只是普通的城中河,本是开凿出来添作观赏所用,河水并不深。 一般人哪怕掉进去,也绝不会淹死了。 她们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一直在大喊大叫:“宸王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救命啊,你要干嘛啊!” 赵轻丹一声令下:“本宫看这三位小姐看着太脏了,实在碍眼,不如就行行好,替她们洗洗。这河水看着清澈碧亮,请她们下去洗个澡再合适不过了。” 侍卫听到吩咐,不再犹豫,一伸手就将三人纷纷都给推了下去。 她们跌落进河水之后,便顿时吓得大叫起来。 伸出手臂在水里猛烈地扑腾,因为动静太大,很快就有不少人在河边围观。 赵轻丹往边上看了看,正好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嬉笑着看热闹。 她从身上拽下一个钱袋,对着乞丐们说:“你们当中,可有谁会水的,不如下去将这几位小姐给救上来,本宫大大一定有赏!” 听到钱袋里晃得叮当响的声音,乞丐们连忙摩拳擦掌,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跳。 水里的三人见了他们,更是哭嚎不止。 “滚开,你们滚啊!” 乞丐嘿嘿一笑:“小姐们别怕,我们这就救你们上去。” 说完,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连拖带拽地将她们三个给拉到了岸上。 因为在水中扑腾的太厉害,许安礼的衣裙都有些散开了。 她崩溃地喊了起来:“臭乞丐,离我远一点!” 其中一个乞丐听了不服气起来:“这位小姐,我们好心好意地救你们,怎么反而被骂了。” 另一人答道:“看来,人家是觉得被我们救上来,名声不好听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该不会还要我们负责任吧?” 第745章 海寇 第七百四十五章海寇 许安礼大骂:“放屁!谁要你们负责任,一群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不过是一同落了水有什么大不了的,少在这里给自己脸上贴金。” 赵轻丹冷眼旁观:“不过是一同落了水,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们编排旁人的时候,不是比谁都起劲儿吗,怎么轮到自己,就摘得干干净净?本宫这一次,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再有下次……” 她的目光寒凉森冷:“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出了这样的事情,许曼欣之前的事情显得不足一提。 许安礼三人成了新的议论对象,她们气得要死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听闻赵轻丹为了给自己出气,竟然不惜得罪了三家。 甚至她还被御史台写了参本,许曼欣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感动。 虽说有人在朝堂上指责赵轻丹欺人太甚,故意羞辱身份清白的官家小姐。 可慕容浔当场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工部尚书也因为担心两位殿下迁怒他的夫人,跟着找补站队。 所以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眼下,昭翮帝也没心思管这样的小事。 他正为另一桩大事发愁。 之前那三道圣旨还不知是否抵达江南,江南那里却传来了其他消息。 连斯青掌管的东南水域,近期有海盗频繁来犯。 对方的身份多是邻近的海滨小国,大概是本国资源匮乏,而安盛的江南一带物资丰硕,邻国海盗早已眼红多时。 之前虽说眼红,却因为东南水军一直坐镇,他们原不敢来犯。 也不知道最近什么毛病,竟然频繁主动出击。 昭翮帝哪里能想到,这件事情,其实是连斯青私下挑起的。 他暗中派了人在海域散发消息,说临近年过,会有各路商队载着大量的金银珠宝路过。 而后又故意让人烧了几个海盗们重要的巢穴,逼得他们无法安生。 唯有出海抢劫,才是唯一的出路。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连斯青作为主帅又怎么会坐视不管。 他便义正言辞地向昭翮帝说明此事,并表明自己一定会“带伤”上阵,保护沿海百姓和商户的人身财产安全。 不彻底击退海盗贼寇,坚决不收兵。 如此一来,就算圣旨敦促他回京守孝,祭拜宁国公。 连斯青也可以以“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拟回头望故乡”为由,站在爱国的制高点来“忍住伤痛”,拒绝回京。 而昭翮帝作为今上,面对这样以天下为先的主帅,他能苛责吗? 他当然不能! 他要是这会儿不管不顾,非要逼连斯青回来,岂不是要被百姓骂死。 更不说江南有异动,本就需要人镇守抗敌。 连斯青的确不便在这个节骨眼回来。 原本周全的部署计划一下子被打乱了,昭翮帝如何能不气。 连斯青在回禀中还特意指明,他的副将陈贵在抗击海寇中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连斩敌方两大首领。 因此,连斯青希望朝廷能给陈贵记一大功。 昭翮帝简直要被怄死了。 他刚打算换了陈贵,用自己的人顶上。 偏偏现在连斯青要给陈贵邀功,就算他不情愿嘉奖,但跟此前之过结合起来。 功过相抵,陈贵也不能动。 那他前期所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慕容霁眼见昭翮帝焦躁起来,便安抚他。 “父皇不用担心,儿臣有办法,让连将军不得不回。” 昭翮帝来了兴趣:“哦,怎么说?” “今年是成立军管所的第一年,之前虽然除了连斯青之位,几位将军都达成了口头协议,但儿臣以为,还是数面签订协议更为稳妥。只要签订了协议之后,他们过完年述职结束,回到军部,便可以自行从京城将来年的军饷给押回去。” 慕容霁说完,昭翮帝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谁不同意的话,就无法得到军饷?” “不仅如此,这协议上,一定要主帅亲自签字,否则便算不得生效。若不生效,这军饷无法发放,连斯青自己可以不情愿,但是,整个东南水军不可能陪着他一人任性。没有了军饷,整个军队便无法运作,时间一长只会产生内乱,连斯青不可能不顾全大局,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回京。” 听他这么说,昭翮帝当然有些心动。 不过他仍有忧虑。 “但是现在,连斯青说自己在抗击海寇,如果朝廷不给他发军饷的话,难免百姓会传出对朝廷不利的言论。” “父皇这就搞错了,儿臣要约束的,并不是眼下的军饷,他若是抗击海寇,儿臣会通知江南各州府极力配合,一定帮他渡过难关。可是之后那一年的军饷,则需要连将军自己回京签署协议之后方能领取。” “可就算海寇进击地再如何频繁,总不会几个月都无法平息。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也只能认为,是连将军的能力或是经验不足,朝廷愿意派遣其他的将领,协助连将军。所谓的协助,便是分权,连斯青必定不肯。而朝廷也没有克扣军饷的本意,不过是要他签个字。他要是不签,那么整个东南水军就是被他一人所拖累。” 昭翮帝又问:“可如果他们不要军饷,自己想办法弄钱呢?” “历来确实也有一些军队,无法接收到朝廷的军饷,那他们只有一个出路,便是通过抢夺百姓的财产,来养活军队。如此以来,父皇觉得,连斯青靠什么来赢得民心?百姓恨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站在他那一边?真若是到了跟朝廷两相对立的地步,连斯青占不到任何的好处,他也不敢走出那一步。到时究竟是谁的过错,久而久之百姓自然会明白。” 昭翮帝听到这话,连连称妙。 “好,就照你说的办!” 可是从御书房出来,慕容霁脸上的笑容却收敛起来。 回到王府之后,他就有些心事重重。 赵轻丹见到他的样子,不由关切的问:“怎么了?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第746章 值得吗? 第七百四十六章值得吗? 慕容霁摇了摇头,忽然看向她。 “有件事情,还要请我的富婆王妃帮忙。” 赵轻丹扑哧一笑:“不是吧你,难道你是在为缺钱烦恼吗?想不到堂堂宸王殿下,竟然也有手头吃紧的时候?”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缺钱。” “好吧,要多少?” “丹心”自营业之后的收入,压根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每每出一件新品,必遭京中女子疯抢。 女子多以佩戴“丹心”的珠宝首饰为风尚标,久而久之,获利颇丰。 可是赵轻丹没想到,慕容霁幽幽开口:“你有,五十万两白银吗?” 赵轻丹瞪大眼睛:“你疯了,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你知道五十万两白银意味着什么吗,就算要将一个山头买下来,也不用一万两银子啊。” 她若是拿,的确能拿得出来。 可她不明白,慕容霁想干嘛。 “我要这笔钱,多半是花不出去的,但是却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冷:“好用来牵制父皇。” “牵制父皇?”赵轻丹想到了什么,豁然抬头。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错,渝北的使臣已经快要到城外了。因为我之前一直关注着此事,便命人暗中打听他们的消息。既然渝北的使臣来了,则说明父皇压根就没有告知渝北那边退婚一事,渝北也一直都存着将你当成皇后给迎回去的心思。现在父皇想要对连斯青下手,难免不愿意得罪渝北。如果两相取其轻,他将你给推出去了,我则不得不做打算。” 赵轻丹担忧的看着他:“所以你要这笔钱到底是要干什么?” “根据我朝的惯例,每个普通士兵每年可得万两铜钱,大约为十两白银。今年由于国库吃紧,朝廷便决定给每个士兵的军饷降低一些,也已基本达成共识。东南水军号称自己有十万大军,照这个规模来算,五十万两白银用作它们来年的军饷,基本可行。” 赵轻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你,你的意思是,你要帮连斯青?” “我并不想帮连斯青,但是,如果父皇坚持将你给推出去的话,我必须要有能和他谈判的筹码。他若一心要牺牲你,我就算帮一帮连家又如何。只要连斯青没有走投无路,就绝对不会造反,这便能为安盛的稳定赢得一个局面。届时,就算是跟渝北开战,我都一定要将你给夺下来。” 赵轻丹听了他的话,心中震惊不已。 虽然原先她已经知道,慕容霁愿意为了自己来抵抗皇权。 但是她没有想到,慕容霁竟然能为了她可以颠覆江山。 她是非常清楚,慕容霁有多讨厌连家的。 可是为了挽留住自己,他宁肯稳住连家都要和昭翮帝抗争! “不过,你不怕连斯青会趁机搅局?万一渝北真的和安盛开战了,连斯青在这个时候意图造反,整个江山社稷都会分崩离析,那怎么办!” “连斯青没有条件造反,没有银子,他拿什么造反?现在的情况跟当时他从黎王的手中夺过兵权完全不同。那个时候军饷充沛,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士兵当然会忠于自己想要投靠的旧主。” “可如果我限制了他们的军饷,断了他们的财路,连斯青没有钱,又凭什么留住所有人?” 赵轻丹蹙眉:“这分明是在冒险。” 慕容霁薄唇紧抿:“我当然知道是在冒险,我如今走的每一步都如同火中取栗。” “那你还敢这么做?” “我只是在赌。我赌父皇,不会任由我壮大连家。一旦他看到我的态度,便会清楚我没有在开玩笑。在你和这江山之间,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抉择,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你若是父皇,你又会怎么做?” 赵轻丹总算明白了慕容霁所想。 如果昭翮帝真的站在一个岔路口,他必须要在抵抗连家和抵抗渝北之间作出选择。 他若执意将赵轻丹嫁出去,慕容霁会毫不犹豫地支持连家。 如此一来,安盛的内忧只会越来越严重。 除非他放过赵轻丹,但也意味着,渝北不会轻易罢休。 要是两国之间注定会有一战的话,罗雀的铁吾军势必要出战。 但是慕容霁会帮助压制连家,保证连斯青不会趁机动乱。 之前东南水军会背叛黎王,投靠连斯青,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军饷,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 但是现在不一样,军饷大权尽在慕容霁的手中。 哪怕是再忠诚的士兵,也会以利益为先,没有军饷,一切都是空谈。 渐渐地,他们就不会对连斯青死心塌地。 等到东南水军人心不稳的时候,再趁机架空连斯青,就是最好的时机, 届时不论是谁重新掌握东南水军,至少可以将整个江南控制住,一并对抗外敌。 赵轻丹有些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却被慕容霁拉到怀里一把抱住。 “我知道你怕,知道你担心。但我必须要让你清楚,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够超过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赵轻丹要崩溃了:“你不明白,一旦外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之后,你就不怕天下人觉得你慕容霁是一个,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混账吗?就算我知道,你是爱我至深,在我心中你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英雄,可是旁人怎么看你?说不定你会背负着千夫所指的骂名?你到底知不知道!” 慕容霁闭上眼睛:“我想过,但我不在乎。” “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一旦父皇向你妥协,他也势必会对你心存芥蒂,甚至将你当成狼子野心之徒,从此以后你在不是他心目中那个懂事贴心的好儿子,而是一个和慕容澈一样,冷血自私的东西。” “我也想过,你说的这些我全部都想过。” “那你还敢做?你怎么敢啊!” 赵轻丹的眼中渐渐含着泪水,声音也哽咽了下来。 “值得吗?为了一个我,不惜和天下人作对,真的值得吗?” 第747章 对立 第七百四十七章对立 他神情笃定:“答案早就在我的心里了,那就是值得!” 赵轻丹伸出手,一下下捶着他的胸膛,忽然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疯了,你真的疯了!” 慕容霁只好将她搂住,温言安抚说:“我们刚才说的其实都是最坏的情况。如果没有那么糟糕,也许父皇只是会对我失望,觉得我是一个沉迷美色之徒,不成大器。日后不会再对我有什么期许,但也未必会多么恨我。” 见赵轻丹一直在哭,他只好小心地擦去她的眼泪,轻声哄着。 “但我们说好了,该借的银子,你可得借给我,不然我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护住你。” 赵轻丹简直哭笑不得,刚刚还因为伤心洒下了一片眼泪,又因为他的话给逗笑了。 如果这就是慕容霁的选择,那她便舍身奉陪好了。 连他这个皇子,都不管不顾,毫不畏惧,只为护住自己。 她又凭什么退缩,不站在慕容霁的身边呢? 最坏的,不过是千古骂名,又或者是被软禁驱逐,一无所有。 但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永远好过分离。 很快,渝北的使臣果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京城。 他们被安排在驿站住下,为首的人立刻迫不及待地进了宫,面见昭翮帝。 对方的来意非常明确,如今三月之期已过,若兰公主本不该再为太后守孝。 而渝北为了迎娶新后,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只等若兰公主前去凤阳城,入主未央宫。 且这一次使臣过来,还带了令人瞠目的聘礼。 数额之大,种类之多,足以见得对方的诚意。 昭翮帝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赵轻丹到底是怎么将那渝北皇帝迷得失去理智。 还有他的儿子也是。 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怎么处置赵轻丹。 因为距离过年没有几天,所以昭翮帝就先让渝北的使臣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他提出自己将若兰公主当成亲生女儿,所以希望公主能够今年留在宫中过年。 使臣原本也猜到了安盛的打算,他们只要在春日将赵轻丹给带回即可,因此并未拒绝这个提议。 慕容霁这些天则是早做好了准备,坚决不让赵轻丹出门。 就连整个王府,都被他安排了密密麻麻的侍卫。 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会知道。 不为别的,他担心昭翮帝明着不动,说不定会暗中有什么动作。 若是私下将赵轻丹给劫走,他也绝不会允许。 偏偏上朝的时候,还有一些不知情的朝臣提到了渝北下聘一事。 京城中大多数人都以为,若兰公主另有其人。 虽从未见过其容貌,但定是倾国倾城,才会将敌国的君主给迷的神魂颠倒。 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若兰公主根本就是宸王妃。 朝臣谏言说:“皇上,微臣看到礼部拟出来的事关若兰公主的嫁妆清单。条目丰富,格外昂贵……虽说前因是由于渝北聘礼过重,我朝不得不还礼,可我朝毕竟还在休养生息,如今为了公主和亲就出手这般阔绰,似乎不太妥当。” 敢情这人是觉得,若兰公主的陪嫁太多了,而国库并不充裕,显得有些浪费。 昭翮帝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若兰公主毕竟是要成为渝北的皇后,不是普通的宫妃,该有的体面,总是少不得。何况正如爱卿所说,渝北已经给了安盛这么重的聘礼,我们若是苛刻太多,岂不显得我朝小气。”m.23sk. 慕容澈听到这话,却是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慕容霁,忽然问道:“不知宸王殿下,对此可有何看法。听闻若兰公主和宸王殿下交情颇深,不是常人能比的,想必宸王殿下一定有非凡的见解。” 慕容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昭翮帝连忙打圆场。 “好了,这件事情,朕自有分寸,众卿不必再议。宸王,下朝之后,朕有话单独跟你说。” 慕容澈听到这话,啧啧两声。 “不知父皇要跟四哥说些什么,只怕四哥听完,心情要郁闷了。毕竟眼看着自己的王妃被别人抢走,甚至要从此相隔两国,再无机会多见一眼,想想就觉得挺可怜的,不是吗?” 慕容霁嗤笑一声:“太子殿下,还是不必替旁人操心了。与其关心旁人的王妃去哪里,怎么样。倒是不如想一想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处境?至少本王的王妃还好好的在宸王府里待着,可太子妃就不知所踪了……” 听到他在这种时候提起赵安兰,慕容澈恼羞成怒:“你!” “本王还要去见父皇,就不陪太子殿下耽误时间了。” 到了御书房,昭翮帝只留下慕容霁一人。 慕容霁一进门,他就长叹了一声。 “唉,没有想到三个月的时间过得这么快,那些渝北使臣还是来到京城了。当初朕为了不伤及和你的父子情份,便想着,暂且不提此事,也能多宽限你和赵轻丹一些时间,让你们能多相处一段,不至于有过多遗憾。可是霁儿,渝北那位皇帝的诚意你也看到了,如果娶不到赵轻丹,他绝对不会放手。你身为皇子,也不希望看到两国针锋相对,兵戎相见吧。” 慕容霁神色平静:“父皇有话不妨直说,对于赵轻丹,您想怎么处置?” “朕先前就已经明确的表达过,安盛是不会跟渝北开战的!就算你舍不得,也必须要舍得。朕现在能好言好语的劝你,不过也是心疼你,可如果你还是不知好歹冥顽不灵,就别怪朕要用权势来压你。毕竟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若是朕想收回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父皇说的没错,儿臣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所赐。没有父皇的恩典,就没有儿臣的荣华富贵。” “你心里清楚就好,所以,你是想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想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 慕容霁说到这里,却是漠然一笑:“不过可惜,儿臣却不会这么做。” 第748章 执拗 第七百四十八章执拗 昭翮帝气得皱眉:“你,你怎么就是不肯听话!现在不是让你胡闹的时候,渝北人已经在京中,你凭什么去阻止这一切?这一次朕绝对不会心软,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你要想清楚,若是真让你一无所有,你拿什么保护赵轻丹。” 慕容霁暗中握了下手指,而后直直看向昭翮帝。 “凭儿臣想要跟父皇做一笔交易,不知父皇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交易,什么交易?” “自然是,和连斯青有关。” 昭翮帝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情跟连斯青有什么关系?你把话说清楚。” 慕容霁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此前儿臣曾经向父皇提议,想要控制连斯青,需得控制东南水军的军饷。若是父皇愿意放过王妃,儿臣定会殚精竭虑地替父皇考虑,拼尽全力为父皇钳制连家。” 昭翮帝眯起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朕不答应你,你就打算临阵倒戈吗?慕容霁,你莫不要忘记,自你掌管军管所的第一天,朕就告诉过你,凡事重大的决定,都要朕亲自过目。你觉得没有了朕的扶持,你还能做什么。你要是不想干了或是妄图违抗圣意,那朕就让其他的人来取代你,没有任何不同!” “父皇觉得,儿臣不在其位,就无法帮到连斯青吗?只要连斯青能得到军饷,他就绝对不会轻易向朝廷低头。甚至有了一年的缓冲期,他会更加肆无忌惮,时间拖得越长,朝廷的隐患只会更大。” 昭翮帝怒目而视:“你也知道留他越久,隐患越大,还敢说这种话。何况让他得到军饷,又岂是你能做到的。东南水军有多少人,那么多人一整年的军饷,从国库拿出来都不算轻松,没有朕的允许,你又凭什么私自给他。” 慕容霁淡淡垂眸:“不用国库,更不用通过父皇您的同意,儿臣也能有足够的银子支持连家。就算是五十万两白银,儿臣也拿得出来。而且在几天前,大批的白银已经从不同的渠道流出京城,发往江南。儿臣保证,父皇您绝对找不到它们,更不可能从中截获。一旦王妃被人带走,那些银子,也一定会到连斯青的手上。” 昭翮帝刷得起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慕容霁目光平静:“父皇确定,要再听一遍吗?” “你哪里来的银子,五十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不要试图诓骗朕!” “父皇可能一直不知道,轻丹私下有些自己的产业,自经营一来就生意兴隆,获利颇丰。儿臣自己的确是没有那么多钱,但是,王妃有。”23sk. “不可能,你少蒙朕。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银子,朕不信。” 慕容霁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几张凭单。 “这是京中几家钱庄在之前出具的取款凭单,因为数额庞大,皆有老板的私印,做不得假。” 昭翮帝一把将东西拿过来,瞬时瞪大了眼睛。 他慢慢抬头盯着慕容霁:“你在威胁朕?” “不是威胁,只是交易……” 啪! 昭翮帝狠狠抬手,打了慕容霁一巴掌。 慕容霁偏过头去,嘴角甚至都沁出了一丝血痕。 他并没有停下,还是在坚持:“若是父皇能够收回成命,这笔银子就一定不会落到连斯青的手里,儿臣也保证帮您彻底控制住连家。” “孽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助纣为虐,你跟慕容澈又有什么区别。枉费朕一直以为,你是个清醒理智的,才会一直以来对你格外器重,甚至还曾经想过让你做太子。可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原则吗,为了一个女人,就为了一个赵轻丹,你跟朕闹过多少次了,现在竟然还……” 慕容霁的眼皮轻颤:“可儿臣也分明说过,赵轻丹如同儿臣身体骨血,堪比儿臣身家性命。现在是父皇在逼我交出性命,我又岂能不反抗。” 昭翮帝气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慕容霁微一踉跄,到底无声地跪了下来。 “朕命令你,将那批银子给召回来。那么朕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不会对你做什么。可要是你还冥顽不灵,朕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去。” 慕容霁坚定地扬起头,跟昭翮帝四目相对。 “能够让儿臣召回五十万两白银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父皇答应不动赵轻丹,将那群渝北人彻底打发走,否则,就算父皇杀了我,也不会改变连斯青能够由此翻身的结局。” 昭翮帝一把抽出佩剑,直直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这么想死,不然朕就成全你好了!生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与其让你活得好好的来气死朕,倒不如处死了你,让你到黄泉之下给列祖列宗好好地磕头谢罪!” 剑锋在慕容霁脖颈出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无所畏惧地看着昭翮帝:“难道对父皇来说,向渝北委曲求全,毫无原则和尊严地献出一个正经的王妃,竟然比牺牲一个儿子,和打压一直虎视眈眈的连家还要重要吗?” “你以为朕希望委曲求全吗,可一旦打仗,整个江山就会充满变数。一着不慎,连朝局都可能被全然颠覆。但在你眼里,这些都不重要吗,慕容霁,你给朕清醒一点!” 慕容霁红着眼睛,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来。 “如果父皇愿意成全我,儿臣甘愿为安盛冲锋陷阵,纵死无悔。我愿做父皇手中的利剑,为您披荆斩棘,永远忠诚于君主和国家。从始至终,儿臣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赵轻丹,再无其他!” 昭翮帝瞪大了眼睛,面色灰白沉沉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 “如果渝北不肯,坚持要夺人,又该如何?” “且不说渝北的皇帝未必会为了赵轻丹大动干戈,他有心,他的臣子也不会轻易同意。就算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步,儿臣会自请去前线,一日不击退外敌,就一日不离开战场。” 第749章 我只在乎你 第七百四十九章我只在乎你 隔了好一会儿,昭翮帝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慕容霁,如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朕可以答应你。但是同样的,之后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慕容霁心头一松,镇定地点了点头:“儿臣知道了,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多谢父皇成全!” 昭翮帝的脸色却十分阴沉。 “如今,渝北的使臣就在京城之中。你想保住赵轻丹,总要有个万全之策。无论如何,朕先前已经答应了这场和亲,现在中断的话,无疑是出尔反尔,给天下人落了话柄。” “那父皇的意思是?” “不如这样,与其让渝北一直对若兰公主惦记不忘,倒不如直接从根源斩断,断了他们的心思……” 昭翮帝眯起眼睛:“所以不妨等再过几天,就制造一场意外,让渝北人以为若兰公主因为意外不幸故去。到时候,不管他们信还是不信,也算是安盛给出了一个交代。再怎么样,他们也不能将一个死人给带回去吧。那么和亲之事,便是由于意外作罢,外面的人知道了,最多叹一声惋惜,但不会有其他指责。” 慕容霁有些担心的说:“可是,渝北的那个皇上,他知道若兰公主就是宸王妃。如果现在我们对外宣称,若兰公主因故去世,岂不意味着赵轻丹这个宸王妃也当不下去了。” “没错,朕想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你们既然一定要在一起,又何必在乎这些虚名?从此以后,这世上不仅没有若兰公主,还不能再有宸王妃。世上之事,多半不能两全。总不能什么好处你们都想占了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渝北那里,我们无论用什么理由都显得失了礼数,为人诟病。你也不想以后他们还会因此发难吧。”m.23sk. 昭翮帝之前也想过了,事情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哪怕对方会不信,但至少没有发动战争的理由! 慕容霁当然知道,昭翮帝的话很有道理。 而现在他的立场,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毕竟对他来说,唯一的诉求不过是跟赵轻丹在一起。 昭翮帝的这个提议,虽然说对赵轻丹不公平,但已经比先前执意将她给送走,要仁慈太多了。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冲突。 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百姓,都是有利的。 所以慕容霁在权衡之下点了点头:“儿臣愿意接受父皇的提议,想必轻丹也不会反对。不过,就算她不是宸王妃了,轻丹也得继续住在宸王府,留在儿臣的身边,还希望您不要将我们拆散。” 昭翮帝怒其不争地看着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喊了出来。 “知道了,知道你们分不开了!一天天的,为了小情小爱不顾大局,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罢了,现在已经如你所愿,你是不是能把那批军饷给朕召回来了!” 慕容霁不为所动。 “如今父皇只是给了一个提议,具体如何还未可知。所以,军饷一事,暂且还不用着急,等您什么时候彻底将渝北那帮人给送走了,儿臣再什么时候将军饷给要回来。” 昭翮帝气得咬牙切齿。 “好啊,算计上了朕不说,现在连朕的保证,你都不信了?” 慕容霁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儿臣此举,也是跟父皇学的。父王可还记得,在儿臣小的时候您曾经说过,身在天家,虽说要顾及父子兄弟的亲情,可更要知道,周遭皆是尔虞我诈,想要自保,就得处处提防留着心眼,不要轻易相信旁人。” “看来,还是朕教得好啊!行了,朕现在不想看到你,你滚吧!等这件事结束了,这笔账,朕再好好的跟你算清楚。”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慕容霁就回到了王府之中,将此事告诉赵轻丹。 赵轻丹听完他的话,还有些提心吊胆。 “你还真是不要命了,如此直白的威胁父皇,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对你做什么?” “我没有时间了,今日朝堂上,已经有朝臣们在议论渝北给你的聘礼,和礼部已经拟好的嫁妆。若是再拖延下去,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带走而无动于衷吗?我等不了了!” 赵轻丹看到他脖子上的剑伤,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指,摸了摸伤口。 她找出药膏沾了一些替他擦拭。 慕容霁顺势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了父皇,一旦他为了唬住渝北的那帮人,制造若兰公主因故去世的意外之后,我也会对外宣称,宸王妃生了一场重病,丢了性命。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但唯有这么做,才能把各方的伤害降到最低。” 赵轻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从前就对你说过,那些虚名我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能跟你在一起,富贵也好,清贫也好,都只是生活的点缀。我前世就已经成为皇后,所谓的权势地位,在我眼中不过过眼云烟,我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慕容霁吻了吻她的指尖:“如今的安盛正在一盘乱局之上,我们都在等着能够破局之人。等到之后有一天,江山能够稳定下来,不再有战乱和背叛。我就带着你,离开京城,云游四海,过着不被人打扰的神仙眷侣生活。” 光是想一想,赵轻丹就觉得那样的日子太幸福了。 她依偎在慕容霁的怀中:“我等着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虽然慕容霁和昭翮帝商量好对策,可是毕竟,即将面对的是一朝公主突然暴毙。 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件举国哀恸的大事。 所以,他们决定在过完年之后再有所行动。 没过两天就是除夕夜了。 这一年的除夕,无论对谁都意义非凡。 外人不知道,可是赵轻丹她自己很清楚,这很有可能是她在宫里度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夜。 数日之后,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宸王妃了。 就算她能始终陪在慕容霁的身边,也没有办法陪着他光明正大地进宫赴宴。 第750章 不速之客 第七百五十章不速之客 太后的三月丧期已过,宫中的丝竹乐器又重新奏响。 纵观这一年发生的所有,如今看来,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曾为突然而至的变故慌乱过,为无力挽回的生命悲痛过。 也曾为至死不渝的坚守动容过,更为了能够重新回到慕容霁的身边欣喜过。 也许厄运想要在她的生命轨迹里叫嚣肆虐,但幸好,他们都有足够的勇气,从容承受着所有的痛苦和馈赠。 赵轻丹不由想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渝北的使臣来到安盛。 但是当时,身为国君的李默却是隐瞒了身份,藏在皇商当众亲自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默之所以会对她怀疑,可能从除夕宴会上就已经初显端倪。 这场祸根,就是从去年今日种下的! 他们今晚要留在宫里守岁。 一想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的陪在慕容霁身边,赵轻丹就有一些唏嘘。 慕容霁也感同身受,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不要担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明年你不能跟我一起进宫,那等我结束了晚宴,就立刻回去陪着你守岁。” 听到他这么说,赵轻丹噗嗤一笑。 “这算什么道理,可不合规矩。” “我已经胆大妄为到了这一步,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 赵轻丹被他用披风裹在怀中,虽然窗外寒风凛冽,她的心却格外温暖。 而在不远处,一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眼看着他们没有丝毫即将分别的不舍,慕容澈冷眼旁观,心中越发觉得狐疑。 不对劲,这实在是不对劲。 为什么渝北的使臣如今已经在京城之中了,按照慕容霁对赵轻丹的重视,现在应该跟昭翮帝大闹一场才对。 但是为什么他会毫无动静? 昭翮帝的态度也十分奇怪,居然到这个份上还纵容他们当众亲密。 他分明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难道父皇是不打算让赵轻丹前去和亲了吗? 慕容澈可没有忘记宁国公此前的吩咐。 无论如何,眼下对连家最有利的情况,就是挑起渝北和安盛的冲突。 哪怕只是边境摩擦,没有到大动肝火的地步,至少要让昭翮帝心中响起警钟。 他才不会轻易在这个时候对连家下手,且他甚至还要倚仗着连家来抗击渝北。 要是和亲之事就此作罢,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怀着满腹的狐疑,慕容澈暗中又让谋臣给宁国公带了话。 因为慕容霁和赵轻丹这一夜留在了宫中没有回府,整个宸王府也显得空荡荡的。 王府之中,还有一个偏静的角落,正有一个人心中充满了嫉妒和郁结。 她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的赵娉婷。 自上一次身份被拆穿之后,赵娉婷恳求赵轻丹将自己留下,并保证过不会再作乱。 赵轻丹出于同情,勉强将她留在府上。 赵娉婷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做出任何过分的事,始终夹着尾巴做人。 可等到现在这种时候,那么久以来她憋着的火气,却越发强烈了。 凭什么除夕之夜,外面人人都在团圆。 只有她一个人留在这府上,孤苦伶仃,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恐怕现在她若出了什么意外,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眨一下眼睛。 明明她当初来到宸王府的时候,是一心奔着王妃这个头衔去的! 谁能想到之后王妃做不成,慕容霁更是从不踏进她的院子里,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个王府深院中孤独终老,香消玉损了吗?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 要是赵轻丹能出什么意外就好了!???.23sk. 唯有赵轻丹出什么事,她才可能上位。 否则只要赵轻丹在府上一日,慕容霁就绝不可能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 赵娉婷正在伤春悲秋的时候,院子里却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她端起茶壶里的水喝了一口,发现不知何时,水壶中的水已经凉透了。 赵娉婷不由怒火中烧,砸了杯子质问伺候的丫鬟:“你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连热水都烧不好。” 她的丫鬟也已经耐心告罄,不咸不淡地开口。 “厨房里的柴火不够了,姑娘还是凑合些吧。一年到头的,别为这种小事发作。不然不仅是给旁人找晦气,也是让自己闹心。” 她气得咬牙:“好啊,如今连你这种身份的人都敢挑衅我了?我在这府上还有什么意思,你走,不要在我身边,看到你就生气!” 等丫鬟出去之后,赵娉婷又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 她不耐烦地抬起头:“我不是让你滚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听到关门的声音,赵娉婷蹙着眉抬起头。 却没想到,她下一秒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来。 赵娉婷不由捂住了嘴巴:“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你赶紧离开,否则我要叫人了!” 来人微微一笑:“在下劝王妃,还是不要轻易叫人。” 听到他的称呼,赵娉婷脸色微变:“你叫我什么?” “我叫您,王妃呀。难道我说错了吗?原本您才应该是这宸王府的王妃,偏偏那个赵轻丹占了您的位置,把您挤到了这偏远的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您心中难道不恨吗!” 赵娉婷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看着来人:“你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在王府里看见过你。” “因为在下并不是王府的人,王妃自然不认得我。” “不是王府的人,那你怎么会有本事到这里来?” 这些天,宸王府的确被保护得十分周全。 尤其是赵轻丹所住的夕照阁,可以说是被防备地密不透风。 但是赵娉婷住的地方,距离慕容霁和赵轻丹的住处十分遥远。 这里的防备也远不及其他地方。 若是武功高强的人,倒也是能掩人耳目,设法混进来。 此人忽然伸出手,手掌放在桌上已经冷掉的茶壶之上。 赵娉婷眼见他的动作,本来有些不解。 却突然看到,原本冰凉的茶水这会儿竟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对方慢条斯理地拿起杯子,重新替她斟了一杯热茶。 第751章 提前告知 第七百五十一章提前告知 此人甚至还低头闻了闻茶水的香气:“啧,谁不知道宸王府家大业大,赵轻丹的吃穿用度皆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到了王妃您这里,却只是供了些廉价的碎末。” 赵娉婷有些不甘心地接过茶水。 “你还没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找我?” “我是一个能够帮助王妃您离开这里的人。我知道您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又怎么会情愿永远都住在这种地方,连一个粗鄙的丫鬟都敢对您不敬,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还不知日子有多难熬呢。” 赵娉婷眸光一闪:“你能帮助我离开这里?可是离开这里又怎么样,他们还巴不得我尽快离府呢,我要的远不止这些!” “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我能够帮助王妃您让赵轻丹永远的消失,这么一来,住在这王府上的女人就只有您一个了,没有了赵轻丹,您还担心,宸王殿下他看不到您吗?” 他循循善诱:“男人嘛,总是忘性比较大,现在宸王殿下对赵轻丹这般疼爱,还不是因为,赵轻丹每日都在宸王殿下的身边露面。可一旦她不见了,时间一长,就没有人会永远记得她了,到时候您再多在宸王殿下跟前露脸,还怕他看不见您吗?” 赵娉婷听了这话,心头一动。 “你想让我怎么做?” 男人在她耳边又说了几句,赵娉婷慢慢地眯起眼睛。 赵轻丹和慕容霁在宫中待了整整一夜,等守岁之后便可以直接出宫,不用再留在宫里。 因为想到之后会出的变故,所以赵轻丹便提议说,想回一趟赵家。 提前跟赵家众人打好招呼,以免他们不知情,以为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空悲伤一场。 尤其是戚夫人那里,怎么都要交代一声。 慕容霁当然没有异议,正好赵同也派了人来请他们回赵家去用饭。 今儿是大年初一,赵家摆了宴席,想将他们夫妻请回去。 同时考虑到赵安兰和严照的关系,他们还请了严照过来。 若是真计较起来,严照还没有正式地娶赵安兰过门。 在过年这么重要的时刻,来赵家吃饭,多少显得有些不合规矩。 但是因为严照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家中虽有亲戚,却到底没有亲生父母那般亲密无间,所以也就没那么多讲究。 何况,在严照心中,他早已经将赵安兰当成未过门的妻子,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等到了赵家,赵轻丹一眼就看到了严照。 他正在陪赵同下棋,看起来两人相处地很不错。 赵轻丹不由对着赵安兰扑哧一笑,故意逗她。 “咦?难道我走错地方了,怎么严大人也在这里?该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严大人偷偷地成了我的妹婿吧。” 赵安兰听到这话,上前来掐住赵轻丹。 “你可给我闭嘴吧。每次进门,你不找点不痛快的说,就皮痒痒了吧。” 赵轻丹哈哈大笑,严照闻声也向他们行了一礼。 “因为下官是孤家寡人一个,特来叨扰赵大人和安兰,还请宸王殿下和王妃不要介意。” 赵轻丹连连摆手:“不介意不介意,我若介意了,连大人被吓跑了,我到哪里去找像你这么优秀的妹夫。赵安兰岂不是要天天追着我发脾气,我可受不了。” 赵安兰被她调侃得脸上发烫,不由瞪了赵轻丹一眼。 戚夫人连忙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你就知道拿你妹妹开涮,小心下一次安兰看到你来,直接关上门不让你进来。” 赵轻丹故作吃味地摇着戚夫人的胳膊说:“母亲,你现在是有了赵安兰,就忘了我了,怎么帮着她一起欺负我。” 三人笑作一团,好不热闹。 因为今日是大年初一,赵家的菜肴自然是十分丰盛。 赵同还陪着慕容霁和严照喝了几杯酒,赵轻丹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温暖。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曾经的慕容霁非常讨厌赵同。 他觉得赵同为人市侩,左右逢源,就是一个狡诈的老狐狸。 就连她自己,曾经都非常不喜欢这个父亲。 她之前以为,赵同是一个将权力和地位看得极重的人。 甚至可以为了权力,牺牲掉儿女们的幸福。 可是现在想一想,无论是当初她嫁给慕容霁,还是赵安兰嫁给慕容澈,都是遵从了两个女儿的本心。 而他所谓的左右逢源,其实也是为了赵家能够在混乱的局势当中明哲保身,不至于受到谁的牵连。m.23sk. 午饭过后,慕容霁看向戚夫人和赵同开口。 “岳父岳母,本王和轻丹有话要对你们说。” 赵同点了点头,提议去他的书房。 赵安兰也单独跟严照去院子里坐一坐。 到了书房里,戚夫人不明所以地看向赵轻丹。 “王妃,怎么了?”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而后她轻叹一声。 “父亲,母亲。有件事情,我们必须要提前让你们知道,以防你们毫无准备,会猝不及防。” 听到她这么说,赵同不由蹙眉。 “王妃所说的,难道是渝北的使臣已经在京城一事?” “不错。如今父皇不得不想出一个办法来应付渝北,但是,我跟殿下又绝不可能分开,所以我们便和父皇商议,很快就会制造一场事故,让若兰公主在事故中身亡。由于渝北的那个国君知道若兰公主就是宸王妃也就是我,因此,为了彻底瞒住他,我们还会对外宣称宸王妃也因病去世。” 戚夫人一下捂住了嘴巴:“一定要这样吗?那你以后要怎么办?” 慕容霁开口说:“还请母亲放心,就算轻丹她以后不是宸王妃了,也只会永远都是我的妻子,和我一同住在王府。只是日后不能再以王妃的身份示人,以防你们不知情,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所以我们才会决定提前告知。还希望到时候,你们不必太过悲伤。” 赵同听了这话,心头倒是颇为吃惊。 从他的立场,当然是不希望赵轻丹嫁到渝北去,但他又觉得不对劲。 第752章 女尸 第七百五十二章女尸 毕竟对于昭翮帝来说,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牺牲一个赵轻丹。 按照赵同对昭翮帝的了解,他理应不会这么干脆地就答应慕容霁才是。 所以赵同忍不住问:“殿下,为何皇上会愿意放过轻丹?这倒不像是皇上的风格。” 慕容霁点了点头:“岳父说的没错。父皇原本是坚决不答应,不过,本王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他迫于无奈,还是答应了成全我们。本王也明白,岳父所求的是赵家能安安稳稳,在这里本王向你保证,我会尽我的全力来护住赵家。若有朝一日我自身难保,也一定会将赵家摘得干干净净,绝不让你们为难。” 这实在是莫大的诚意,就算是赵同,都有些动容。 “那老夫就在这里,感谢殿下您的庇佑,也祝殿下能在乱局中屹立不倒,无坚不摧。” 院子里,赵安兰陪着严照在晒太阳。 她的目光落到不远处一株梅花的身上,忽然露出了伤感的神情。 严照注意到这一幕,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轻声问道。 “怎么了?” 赵安兰摇了摇头,指着她看的那一株梅花说:“这棵梅花树是当年,我母亲刚进赵家的时候亲手种下的。一转眼都长得这么高,开得这么旺盛了,可惜,种下这花的人,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严照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跟赵安兰认识以来,从未听她提起过怡庭郡主的事情。 她总是那么乐观,积极向上。 可事实上,丧母的伤痛对她来说,其实很沉重。 赵安兰抱着膝盖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对我很严格,她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偏偏生了一个女儿,总是不甘心。后来她收养了丫鬟的儿子,再后来又生了安锦,对我的态度才稍微好一些。可事实上,相比于她的两个儿子,甚至和不是亲生的安淮比较来说,她对我都有些冷淡。” “所以我有的时候,也时常会抱怨,觉得不公平。可是又没有办法忘记她身为母亲曾给予过我的温暖,其实直到她逝世的时候,我仍不理解和不赞同她的很多观念,却没有办法不去缅怀这个人。尤其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就在想,如果母亲还活着,哪怕跟戚夫人吵吵闹闹,对赵轻丹挑三拣四,可她毕竟是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而不是存在于我的记忆当中。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至少不要羡慕别人也有母亲,不开心的时候能撒撒娇,有个依靠。” 说到这里,赵安兰伸出手,忍不住捂住了双眼,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严照则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温言安抚:“虽然怡庭郡主不幸故去,可是从今往后,我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如果你不开心,可以找我撒娇,我也会努力成为你的依靠。” 赵安兰缓缓地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 严照伸出手,轻轻替她擦拭掉眼泪。 赵安兰有些不确定的抽了抽鼻子:“可是我脾气很差的,你还要等着我三年,会不会中途受不了我的坏脾气,就一走了之,再也不理我了。” “不会,我以性命发誓,绝对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如若我背叛了你,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安兰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唇:“呸呸,大过年的,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就算真的发生那种事,我也不会怪你,说什么死不死的。” “你虽然不会怪我,我却不会允许自己的不忠。我们暂时的确无法成亲,但是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赵安兰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偷笑,连耳朵都是红红的。 因为若兰公主的事情,赵轻丹只告诉了戚夫人和赵同。 所以戚夫人有些担心地问赵同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安兰一声?” 赵同想了想,还是摇了下头。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将渝北的那些人打发掉了,咱们再告诉安兰也不迟。否则,安兰跟严照的关系格外亲近,万一说漏了嘴……虽说严照看着是个靠谱的,可毕竟,兹事体大,还是谨慎一些吧。”m.23sk. 戚夫人便点了点头:“好吧。” 之后两日,赵轻丹就一直在宸王府待着,半步不出门。 因为是过年,朝廷休沐,也不用上朝。 慕容霁索性就在宸王府陪着赵轻丹,哪都不去。 此时的宫中却已经暗暗做了部署。 昭翮帝让人从监牢里带了一个犯了死刑的女囚到宫中,并给她穿上了若兰公主的华美衣服。 趁着夜间四下无人的时候,命人偷偷将这个女囚给推到了井水之中。 等天亮的时候,芳年殿的下人们匆忙禀告,说若兰公主不见了。 这宫里头,不少知情的人都以为,之前被接回来的人就是赵轻丹。 毕竟,皇上执意要将若兰公主嫁出去,总不可能嫁出一个假的公主。 而昭翮帝和袁皇后更是表现得非常吃惊。 尤其是昭翮帝,命人在宫中搜罗了许久。 甚至还让御林军在京城之中四处巡逻,放话说务必要找到若兰公主的身影。 由于太过劳师动众,很快传到了渝北的使臣耳中。 对方连忙进宫询问,一见到昭翮帝就匆忙说:“皇上,听闻若兰公主不见了,不知是否是真的?” 昭翮帝露出为难的神色:“没想到你们也知道了,原本朕还打算让人偷偷地将公主给找到,可是现在,已经连着找了两日,还是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公主去了哪里。实不相瞒,她之前就有些不情愿去渝北,说不准是自己偷偷溜走了。” 使臣们一听到这话,哪里还坐得住。 昭翮帝只得歉意地说:“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的责任都在安盛,朕一定会督促所有人尽快找到公主,好给你们一个交代。” 结果两日之后,却突然有人说,宫里有一口井的井水,似乎散发着诡异的臭味,有些不对劲。 大内总管便命人将井水抽干,却发现下面居然有一具女尸。 第753章 诅咒? 第七百五十三章诅咒? 等女尸被人打捞上来之后,才看到这女人的面目早已被泡烂了。 整张脸又肿又大,眼珠子都快将眼眶给撑破了。 不少人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吐了出来,恶心的不像样子。 偏偏这人身上穿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定睛一看,分明是若兰公主的衣服! 这可吓坏了边上的宫人。 他们连忙将此事禀告给袁皇后和昭翮帝。 在再三确认过死者的衣物之后,芳年殿的下人们便得出了结论说,此人就是若兰公主无疑。 若兰公主身边的丫鬟抹着眼泪:“公主这些日子似乎总是心神不灵,夜里睡也睡不好,还有一些梦游症。等她熟睡之后,偶尔会突然起身,在院子里四处走动。奴婢想要陪在公主身边,偏偏公主不让,说只想一个人待着。所以奴婢怀疑,公主很有可能是在睡着之后,又梦游症复发,独自走到了外面,身边又没有人看见,她便一头栽进了井水之中。” 这些说辞自然是之前就已经串通好的。 但是很快就在整个宫中传的沸沸扬扬,说的人多了,也便就成了真的。 昭翮帝沉痛地将渝北使臣给请到宫中来:“诸位,朕本来一心想将公主给嫁到渝北去,以促进两国关系更亲近一步。却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公主一直都有梦游的症状,不过先前不明显,边上的下人们也没有当一回事。直到公主失踪了,他们才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梦游走丢了。如今又在井水中打捞出了一具女尸,经确认之后确实是若兰公主无疑。这尸体更是腐烂得不成.人形,无论是谁见了,都不忍再多看一眼。如此一来,和亲一事只能作罢了!” 听到昭翮帝这么说,渝北使臣们可吓了一大跳。 “这可如何是好,渝北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迎娶新后。我们的陛下也已翘首以盼,等候多时了。现在贵国却告知说,若兰公主突然去世,这让我们怎么跟陛下交代?” 礼部的官员上前一步说:“公主突然离去,乃是整个安盛的一大损失,莫说是你们,连皇上都悲痛不已,皇后更是哭的伤心欲绝。眼下的情况是谁都不愿承受的,又发生了格外突然,让人没有防备。除了让亲事作罢,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至于渝北准备的那些聘礼,安盛会如数奉还。还请各位回到渝北之后,能够好好劝劝你们的陛下,节哀顺变,不要过分沉溺于悲伤。” 那些使臣们哪里肯轻易地相信这话,总觉得其中有些猫腻。 礼部的官员也不含糊,径直将人给带到了尸体停放的地方。 等揭开尸布之后,看到腐烂得不像样子的尸体,很多人都觉得作呕,不敢再看第二眼。 偏偏这女子的衣着十分华美,若说是普通的宫女又不可能。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这就是若兰公主本人吗? 事到如今,渝北人就算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他们是绝无可能将尸体带回去交差的。 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离开了,他们又担心回到渝北之后,会被李默重罚。 所以使臣便敦促安盛尽快查出真相,至少要确定公主是真的因为梦游不幸坠井,还是有人故意杀了她。 趁着他们留在京城的日子里,宸王府又传出了消息,说宸王妃生了一场重病,不治而亡。 如此一来,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这两位女子,分别都是身份最为尊崇的女人。 一个公主,一个王妃,怎么好好地都出了意外? 渝北的使臣也觉得格外诧异,甚至有人忍不住想,这当中是不是有一些鬼魅作祟? 不知是谁在京城中听到了流言蜚语。 有人说,若兰公主之所以会突然暴毙,是因为犯了之前渝北那位皇后娘娘李歆的忌讳。 谁都知道,之前那位皇后乃是一代巫医。 她有天生的神力且身份不详。 并且,她是被渝北的皇上赐死的,心中肯定怀有怨恨。 说不定在死后就下了什么诅咒,所以若兰公主即将成为新后,就被这诅咒给活生生地咒死了。 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健康尊贵的女人,会毫无征兆的丧命。 又有人联想到之前太后的死。 为了给太后守孝,公主可是推延了三个月。 没想到三个月之后还有变数。 可见,公主嫁到渝北和亲一事格外的曲折,处处不顺。 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作祟。 因为流传的人多了,所以连渝北的使臣自己都信了。 在昭翮帝对他们确认公主是自己梦游坠井之后,这些使臣也不敢继续留在安盛。 他们连忙动身回渝北,好去向李默复命。 直到这个时候,慕容澈才意识到他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m.23sk. 怪不得他那日看到慕容霁没有露出任何慌乱的神色,看上去完全不像快要失去赵轻丹的样子。 原来,慕容霁已经暗中和父皇商议好了对策,要对外宣称若兰公主暴毙? 慕容澈简直要气笑了。 亏他们想出来这种损招,他压根不相信死的人会是赵轻丹。 最过分的是,为了让渝北的那个陛下确信赵轻丹不在人世,宸王府还对外宣称宸王妃也去世了? 这一招金蝉脱壳,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为了不嫁到渝北去,赵轻丹居然连宸王妃都不做了。 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慕容澈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 若是渝北真的信了这鬼话,反而不可能轻易对安盛出兵。 毕竟,如今安盛拒绝和亲,是名正言顺的。 总不可能将一个死人嫁过去吧。 哪怕渝北那边半信半疑,也只能当作是事实。 若是他们因此发作,针对安盛,反而会落得一个胡搅蛮缠的名头。 这么一来,昭翮帝岂不是又要腾出手来对付连家? 不行,他坚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慕容澈便找到了谋士,急切地叮嘱他:“赶紧把这些情况告知给外公,让他老人家尽快想想对策,否则拖下去只会对我们不利!” 谋士却是信心满满地笑了起来。 第754章 面圣 第七百五十四章面圣 “属下正要对殿下说起这件事情,还请殿下不要着急,这一切都在宁国公的预料之中。他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无论如何,渝北都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皇上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对没有那么容易。他以为,让若兰公主和宸王妃同时出事,事情就解决了吗?您放心,好戏还在后头呢!”23sk. 渝北使臣动身离开的当日,有一队人马轻车熟路地同时回去。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罗雀和红茉等人。 因为在关口狭路相逢,红茉心头一紧。 她小声的对罗雀说:“这些人好像都是渝北人,难道他们是来迎娶若兰公主的?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一点都不像迎亲的样子?” 罗雀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便上前问道:“诸位是来迎亲的使臣吧,为何没有看到接新娘子的轿子?” 谁知那些使臣一听这话纷纷露出愠色:“新娘子,哪来的新娘子?别给我们找晦气了!” 罗雀露出不解,红茉也跟着蹙眉。 擦身而过的时候,红茉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 哪有什么若兰公主,陛下想要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赵轻丹。 可是她现在看,这些人并未如愿。 看来是赵轻丹找到办法自保了吧。 想到这里,他们便加紧步伐回到京中。 两人先是径直去了罗府,罗夫人见了他们,顿时惊喜地直抹眼泪。 “总算回来了,我前些天还在念叨,说为什么你们没回赶回来过年。” 罗雀有些歉意地解释:“对不起母亲,我和红茉本想早些回来。但是靠北的地方,雪下的实在太大,路上耽搁了好些天,让您担忧了。” 红茉也一把抱住罗夫人:“母亲辛苦了。听闻妹妹如今成了王妃,这府上只剩母亲一人了,留您一人在家,我们真担心您会觉得孤独。” 罗夫人摇了摇头:“无妨,嬷嬷们都陪着我呢,孤独是不会,就是很想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也得多住一段时间吧。” 罗雀笑了起来:“您儿子我说了不算,这得看皇上的意思。对了,先前我们在城外碰见了渝北人,他们本是要将若兰公主给迎回渝北做新后,为何并未如愿?” 罗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收起笑脸来,露出悲泣的神色。 “还说呢,你们刚回京中不知道,前些天京城里可发生了好多件大事。先是若兰公主不幸暴毙,紧接着又传出消息说,宸王妃也突然生病,不治而亡。两位贵主接连逝世,弄得人心惶惶,到现在还议论不休呢。” 红茉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若兰公主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梦游,夜里的时候边上没有人看着,自己跑到井边坠井而亡,过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哎呦,等发现的时候,脸都泡烂了,渝北总不可能将尸体给带回去吧。这和亲一事只得作罢。” 罗雀和红茉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太寻常。 罗雀连忙起身说:“我现在要进宫一趟,面见圣上。” 红茉也点了点头:“我去一趟烟雨楼,许久没去,得看看那里的情况。” 两人便分别出发,红茉到了烟雨楼之后,掌柜的和其他人纷纷围了上来,激动地看着她。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红茉笑了起来,而后又敛住神色。 “对了,我有话要问,关上门说。” 掌柜的知道她要问什么,率先开口。 “您是听说了宸王妃去世的消息吧?” “不错,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莫急,这件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听完掌柜的详细说明情况之后,红茉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王妃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所以说,为了应付陛下,王妃故意假死,这么一来还能尽量避免两国发生冲突。但这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京城之中再也没有宸王妃这个人了。” “是的。虽然我们替主上感到遗憾,但总是好过让她重新回到渝北。” 红茉却有些担忧:“我怕的是,陛下那边不会轻易相信,说不定还会再暗中派人来打听消息。如若他发现是主上欺骗了他,还不知要怎么发作呢。” “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替王妃遮掩,主上宁愿不做王妃,都不肯回到陛下的身边。可见她心中已经完全没有陛下了,我们身为属下,又怎么能勉强她呢?” 红茉颇为赞同:“我知道了。如今我的丈夫一直在边境守着,我也会陪在他的身边,一旦有任何异动,我都会立刻派人告诉你们一声。” 掌柜的笑起来:“姑娘和罗将军的感情真好啊!如今主上也决定永远留在安盛,照这样下去,咱们很快就算不得渝北人,而是安盛人了。” 这话像是玩笑,可又有些伤感。 红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其实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国人民都好好的,减少战乱。” 这会儿罗雀也进了宫,昭翮帝见到他自是很高兴。 “一年未见爱卿,依旧如故。之前边境发生的一切朕也都听说了,想不到,那个傅山如今会成为安盛的驸马,真是造化弄人。” 罗雀连忙为傅山开脱,向昭翮帝解释说:“皇上,傅山虽然成为驸马,却实属被逼无奈。那个洛善公主刁蛮任性,只要她想做的事,想要的人,都会不择手段的去达到目的。傅山之所以屈服于她,也是为了救臣。臣的内心一直为此感到内疚。” “爱卿啊,朕知道你器重傅山,并且坚信他不会背叛安盛。可他现在已经是驸马了,可比做一个区区的副将要风光多了,你又如何得知,他不会逐渐迷失了心智投敌叛国呢。所以日后,你跟傅山之间还是划清界限为好,即便他未来有心投诚,你也该心存警惕,切不可因为昔日的旧情轻信于他。” 罗雀听到昭翮帝的话,心里咯噔了一声。 难道,以后傅山想要再回到安盛,都没有机会了吗? 第755章 鞭刑 第七百五十五章鞭刑 昭翮帝分明是将他的退路给斩断了,这岂不是逼着傅山只能留在渝北? 但是从昭翮帝的立场,这也是人之常情。 自古帝王多疑,罗雀无法反驳,只能换了个话题问:“臣听说渝北使臣这一次来空手而归,并没有将若兰公主带走,难道公主真的出了意外?” 昭翮帝微微挑眉:“真的假的又有什么要紧,只要天下人相信,若兰公主的确是丧命了,并非我们故意推辞,他渝北就没有任何立场来对我朝发难。” 罗雀一听这话,就知道另有隐情。 他不由沉吟:“铁吾军的驻地因为距离恕南城非常近,对渝北的情况也颇为熟悉。别说是凤阳皇城,就算是边境恕南,都已经张灯结彩地为迎接皇后做好了准备。那位皇帝对若兰公主的重视可见一斑,如今突生变故,臣只怕,他们不会轻易作罢。” 昭翮帝怎么不知道! 偏偏那个不争气的慕容霁,给他出了这样的难题,他才只能另辟蹊径。 想到这里,昭翮帝就生出一股子怒气。 渝北的人好不容易送走了,现在该是他和慕容霁好好算一账的时候了! 昭翮帝看向罗雀:“等你之后再回到渝北,还是要尽量做好部署,以防对方耿耿于怀对边境下手。” “皇上放心,铁吾军时刻准备着,从未有任何时候懈怠过。” 昭翮帝满意地看着他:“安盛有你这样的将才,既是百姓之幸,也是朕的福气啊!若是朕的那些个儿子们有你这么省心,朕也不会平白操那么多心!” “几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微臣岂敢跟他们相提并论。” “别提了!罢了,被你这么一提醒,朕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你先回去把。” 送走了罗雀,他就立刻让人将慕容霁给找了过来。 慕容霁已做好准备。 如今渝北的使臣出了城,这便意味着之前他向昭翮帝提的要求昭翮帝如约做到了。 而让帝王屈就于自己,又岂是那么简单就算了的。 昭翮帝召见他的地方,甚至不是御书房,也不是寝殿,而是祖宗祠堂。 一进到祠堂内,但见两边的烛火晃动,整个祠堂空荡荡的。 各位皇祖的排位整齐放置好,有一种无声的肃穆。 慕容霁在牌位前跪下:“父皇。” 昭翮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宸王,你向朕提的要求,朕已经实现了,现在是时候该由你履行承诺,将送往江南的那一批银子给召回来了!” 慕容霁低着头:“自渝北人出城的那一刻,儿臣就已经发出命令,让手下将银子撤回,所以那些钱绝不会落到连斯青的手中,还请父皇放心。” 听到这话,昭翮帝才冷哼了一声。 “先前朕就说过,这笔账早晚要跟你清算清楚。就算你已经将东西给撤回来了,可你犯下的错误却不是轻易能够被原谅的。” 他指了指这些牌位:“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好好反省反省,江山社稷,国泰民安,难道还比不过一介儿女私情吗!” “儿臣有错,愿受责罚。” “好,这话是你说的!如今朕还用得上你,确实不会撤你的职,也不会将你怎么样,但若不出一口郁气,实在难平朕心中的怒火。来人,将鞭子拿上来!今日朕不会以国法处置你,却可以当着祖宗的面,对你施以家法。把外袍脱了,只留里衣。” 慕容霁照做,上半身只留了一件白色绸缎的贴身衣物。 十分轻薄,等同无物。 昭翮帝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了御用的藤鞭,啪的一声打在了慕容霁的后背上。 光是这一下,就用尽了他大半的力气。 疼得慕容霁如被火灼,手指一下子握紧了。 昭翮帝愤愤地看着他:“你可知错?” 慕容霁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多谢父皇成全。” 他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落下了第二鞭。 这一下竟是比刚刚还要用力。 “不成器的东西,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敢嘴硬!朕再问你一遍,家国天下,在你眼中,是不是怎么都比不上那个女人重要?” 慕容霁还是忍着剧痛说:“多谢父皇成全!” 这便是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都这种时候了,他心中还是只有那个赵轻丹。 敢情他说了那么多,慕容霁都没有往心里去! 昭翮帝气得连着打了他十几鞭子,慕容霁双手撑在地上,后背却已经一片模糊血迹。 将原本雪白的绸缎染得猩红骇人,粘稠的血水又和布料粘连到一起。 光是看到那一幕,就知道一定痛得难以忍受。 昭翮帝这一通发作,自己都快没了力气。 他才狠狠的将鞭子甩到了地上。 慕容霁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只能无力的趴着,动一下都仿佛抽筋剥骨。 “自己在祠堂里跪一夜,好好再想想,你身为皇子,该不该这般意气用事。等天亮才能回去,谁都不准探望!”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将祠堂的门给关上。 夜里风冷,即便窗户都关着,祠堂也森冷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霁才慢慢地直起腰。 他能感觉到身后一片狼藉,手脚更是十分冰凉。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一直没回去,赵轻丹大概要担心了。 不过她若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又该心疼自责了吧。 正这么想着,慕容霁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了动静。 他转头望过去,却不知琦贵妃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母妃,您怎么来了?” 琦贵妃一眼就看到了慕容霁遍布血痕的后背。 她忍住心中的痛惜,沉默的走到慕容霁的身后,慢慢俯身按住他的肩膀。 而后索性直接在地上坐下。 “本宫听说了你父皇大发雷霆,将你给狠狠地抽了一顿,还让你跪在祠堂里面壁思过,所以来看看你。” “母妃还是回去吧,父皇不让任何人过来探望,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对您难免不好。” 琦贵妃咬了咬牙:“他知道就知道了,我还怕他不成?” 第756章 罚跪 第七百五十六章罚跪 琦贵妃看了看慕容霁的伤,用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 “不行,这伤口必须得尽快处理一下,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本宫知道太医不敢来,所以让人带了一些清理的药水,还有缓解伤痛的药膏。来,先把衣服脱了,母妃给你上药。”天籁小说网 他推诿:“不用麻烦您了,都是些皮外伤,回去之后洗干净就好了。” “听话,不要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伤的这么重,难道你想回到王府之后让赵轻丹看到吗,她心里会好过吗?” 听到琦贵妃这么说,慕容霁不再拒绝,任凭她帮着自己将里衣脱下。 脱的时候还有些费劲,因为伤口和布料粘到了一起,慕容霁忍不住倒吸冷气。 琦贵妃看到这一幕,到底是止不住泪,伸手用力擦了擦眼泪。 “没有想到你父皇会这么狠心,好歹你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就不怕把你打出个三长两短来,看我不跟他拼命!” 慕容霁本来心里有些难受,听到她这么说却有些想笑。 “这件事儿臣的确是没有考虑父皇的感受,也怪不得父皇会生气,幸好能够留住王妃,就算让父皇痛打一顿,也值得了!” “这件事情你根本就没有错,难道身为丈夫,要眼睁睁地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吗?我先前听说了就一直不同意,偏偏你父皇是一堆歪理,跟我说什么江山社稷,国之大义。简直可笑!若是有其他男人想要将我给抢走了,我看他舍不舍得拱手相让。他要是舍得,我明儿就提着刀跟他和离。” 慕容霁起先止不住笑意,而后又有些感动。 他轻轻靠在琦贵妃身上:“所以母妃,您觉得儿臣也做得对,不怪儿臣对吗?” “那是当然!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儿身上,都会尽力守住自己的妻子,哪有让别人抢去的道理?” 她看着祖宗的牌位说:“今天本宫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毫不愧疚地讲,我的儿子没有任何错,你们要怪,就应该怪渝北的那个皇帝,他凭什么横刀夺爱,我们又凭什么要一再忍让,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了。” 被他这么一说,慕容霁心中的惆怅烟消云散,连些许的负疚也都荡然无存了。 “谢谢您,母妃。谢谢您一直站在我身后支持我。” 琦贵妃叹了一声,伸手轻轻地帮他涂抹药膏。 “你和轻丹也是一对苦命鸳鸯,这一路走来,本宫是看着你们经历那么多波折。原想着你的病治好了,你们也该苦尽甘来,好好的在一起了。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儿臣有的时候,也在抱怨为什么会这么坎坷。我只是想真心地跟一个人在一起,为何会这么难,老天偏要给我们这么多的考验和困境是故意的吗?” “但是,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也许就是因为,我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给了我最赤诚和最珍贵的爱,那我同样需要有足够的勇气,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爱情。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公平的,如果它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结局,过程辛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琦贵妃轻轻笑了起来:“你呀,惯会开导自己。不过你能这么想,母妃心里也很欣慰了。一直以来,母妃都没怎么帮过你,总是想着这些纷纷扰扰的事让人心烦,所以我不想沾上任何的麻烦,也不求你未来能够成为储君或是坐上皇位。但是我忽略了,就算你无欲无求,麻烦也会找上你。所以以后,我会尽全力的保护你,不让你再一个人了。” “您不用刻意做什么,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就像您说的,我对那些权势不感兴趣,所求不过是和王妃安安静静地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但未来会有什么变数谁都说不准,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等处理完伤口,琦贵妃又帮着他将衣服穿好。 她四处看了看:“不行,你不能这么一直跪着,去母妃殿里休息一夜再回去吧。” 慕容霁为难地推辞:“还是不了。父皇对我已经格外开恩了,我之前的行为毕竟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若是连这一夜都跪不下去,父皇那里,我实在无颜以对。” 看他态度固执,琦贵妃也不好再劝,便命人拿了厚实的衣物过来,给他穿上。 “你后面还有伤,怎么可以穿得那么单薄就跪在这里。来,你跪在这个软垫上,穿的厚些,至少不要着凉了。你自己着凉了不要紧,回头过给你最爱的赵轻丹,她再生病了,心疼的还不是你吗。” 慕容霁笑了起来:“那好,儿臣就不辜负母后的好意了。” 等天亮的时候,慕容霁才回到王府。 赵轻丹已经在王府里等了一夜,虽然先前慕容霁让人到宸王府带过口信。 可是赵轻丹知道他是去见昭翮帝的,也知道,如今渝北人走了,昭翮帝一定会跟他清算。 见到他一夜未归,她又岂能心头安定? 好不容易等到了慕容霁回来,她又不敢贸然跑出去露面,以防被人看到。 毕竟已对外宣称了宸王妃离去,灵堂还没有撤掉。 慕容霁一见她的样子就知道赵轻丹几乎一夜没睡。 他心疼的看着赵轻丹:“我不是让人通知过你了吗,你怎么不乖乖睡觉?” “你还说呢,若是换成我一夜未归,你睡得着吗!怎么样?父皇有没有说什么。” “我已经告诉他,拨给连斯青的那些银子又给重新召回来了。他现在放心了,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放过我,所以揍了我一顿。不过你且宽心,看父皇的态度,这件事情他已经放下了,并没有过分与我计较,甚至都没有撤掉我在军管所的职务。” “揍了你一顿,揍了你哪里?” 慕容霁有些闪躲,赵轻丹却是一下子抓住他的手。 “快点给我看看。” “也没什么,就抽了我几鞭子。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第757章 渣男 第七百五十七章渣男 赵轻丹忍不住蹙眉:“你少蒙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昨天一夜你都没回来,是不是因为伤的太重了回避我。” “不是不是,因为父皇罚我跪在祠堂里跪了一夜,真不是躲着你。” “衣服脱了我看看!” 慕容霁失笑:“王妃,这光天化日的,你就让为夫脱衣服,要不要这么热情?” “少贫嘴,赶紧给我看看!” 见糊弄不过去,慕容霁只好慢吞吞地将外袍脱掉。 他心里有些庆幸,幸好昨天琦贵妃去过祠堂,已经替他清理过一次伤口。 否则今日再叫赵轻丹看到了,只怕她心里更难受。 等衣服褪去,她看到慕容霁全是血痕的后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慕容霁心头一紧,将她抱进怀里哄着。 “都说不让你看了,你偏要看。就知道你看了心里会不舒服,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真的没事。昨天母妃特意去祠堂看我,已经给我上过药了,今天完全不疼了。想必过两天结了疤,掉了之后就彻底大好了。” 赵轻丹死死咬着嘴唇,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慕容霁故意逗她:“温香软玉在怀,突然觉得被打一顿格外值得。如果王妃能天天这么粘着我,就算我天天挨揍,也不失为一种趣意。” “净会胡说八道!” 赵轻丹又帮他换了药,慕容霁提醒说:“以后你出门,就尽量换成男装吧,或者化妆成不容易认出来的模样,省得被人发现,多生事端。” “你放心,我最近连门都不出了。这两天还有人前来吊唁呢,万一在外面碰见我了,还以为我诈尸了,不吓死他们。” 慕容霁点头,刚要说什么,周洋忽然急匆匆地过来。 “王妃,赵二小姐过来了,她好像完全不知情,哭得天昏地暗的,还让王爷出去要质问王爷。”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我爹我娘他们没有告诉赵安兰吗,怎么回事?” 慕容霁哭笑不得:“我出去看看。” 赵安兰这两天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床上躺着,外头发生什么她也不太清楚。 偏偏赵同还有意瞒着她,不让府上人议论宸王府的事情。 所以赵安兰还没意识到赵轻丹居然“说没就没”了。 要不是严照担心她心情抑郁,特意来赵家安抚她,赵安兰还不知道。 听完严照开口说,让她看开一些,坚强一点,赵安兰懵噔噔地反问发生何事,严照才吃惊地告诉她。 这还得了! 赵安兰随即去问赵同和戚夫人,他们反而是支支吾吾的,压根问不出来。 她只好跑到了宸王府来,原本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哪想到一进门看到了赵轻丹的牌位和一口沉闷的棺材,差点没把赵安兰给看傻了。 赵安兰一时没忍住就痛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边上人拉都拉不住。 而且她看到慕容霁身为丈夫竟然没有守在灵堂里,越发觉得愤懑。 这狗男人怎么回事,人在的时候爱得死去活来。 她姐姐这才刚一没了,慕容霁就人走茶凉了? 所以她忙让周洋去将慕容霁找出来,打算好好地替赵轻丹讨个公道! 慕容霁方才换了药之后顺手换了件衣服。 他一露面,赵安兰看到他光鲜亮丽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慕容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姐姐会突然暴毙,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她自己就是个大夫,难道生病了不知道吗?”3sk. 赵安兰这一连串的质问,声嘶力竭。 慕容霁刚要开口,赵安兰又指着他的衣服说:“你穿水蓝色的衣服算怎么回事?身为丧妻之人,连一件白衫你都不愿为她穿上吗,你让赵轻丹九泉之下该多寒心。想不到宸王殿下人前喜欢做出深情款款的模样,人后却是这般铁石心肠。”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兰简直恨不得将“渣男”二字刻在脸上。 慕容霁生平第一次被小.姨子这么指着鼻子骂,略微有些尴尬。 赵安兰用力抹着眼泪,等哭累了,才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倒是说两句啊!” “安兰,借一步说话吧。”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你是不是心虚了?赵轻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给我交代清楚!” 赵轻丹不太放心,带了面纱偷偷地溜到前面去偷听。 听到赵安兰的话,先是狂笑不止。 而后看到赵安兰哭得那么伤心,她也跟着心疼和感动起来。 这小傻子肯定很难过吧。 慕容霁只好压着声音小声说:“真的是误会,你姐姐好着呢,跟我走,我带你去后面见她。” 赵安兰瞪圆了眼睛,一脸茫然地跟着慕容霁到后院。 才刚进夕照阁的门,她就被赵轻丹一把给拉到怀里。 赵安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赵轻丹的脸:“你,还活着吗?” “恩,活着呢。” “那死的是谁?” “死的是宸王妃,也是若兰公主。活着的,是赵轻丹。” 听到这里,赵安兰突然懂了。 “因为你不想和亲,才想出了这一招,这么一来就不用嫁过去了。” 赵轻丹点头:“是的,这也是父皇的意思。否则贸然拒绝渝北,会落人口舌,万一渝北发难,对安盛百弊无一利。只有若兰公主死了,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赵安兰顿时破涕而笑:“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 赵轻丹刚要跟着笑,赵安兰却又反应过来,狠狠掐了她一下。 “好啊你!这么大的事儿不提前告诉我,父亲和戚夫人都知道了是不是,怪不得他们看起来不对劲,敢情你就只瞒着我!” “我错了,我以为他们会告诉你的。” 赵安兰气得要死,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看看我哭得妆都花了,眼泡都肿起来了。方才来的路上心一抽抽地疼,结果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简直浪费我的感情!” 赵轻丹忍不住大笑,被赵安兰捶着打:“还笑,你这个没良心的。以后我再为你掉一滴眼泪,我就不叫赵安兰!” 第758章 取闹 第七百五十八章取闹 眼见赵安兰忿忿不平,赵轻丹立刻送了她一套“丹心”的新款才将人给哄好。 赵安兰临走的时候,慕容霁不忘提醒她:“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对外人说。毕竟这不是小事,一旦传开了非同小可。” “知道了,我连严照都不说总行了吧。” 她看着慕容霁,又有些心虚。 刚刚没控制住情绪,竟然把宸王给痛骂了一顿。 她这个臭脾气啊。 “那什么,姐夫,我年少气盛,刚刚收不住火气,您别生我气啊。” 慕容霁挑眉:“第一次被人叫姐夫,感觉还不错,就不跟你计较了。” 将赵安兰哄回去之后,赵轻丹连连摇头:“命人真是造化弄人,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跟赵安兰的关系这么亲。看到她为了我哭成这样,感觉好温暖啊。” “赵安兰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从小是被怡庭郡主给教坏了,幸好及时改正过来。” 慕容霁捧着赵轻丹的脸,亲了亲她的嘴唇:“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我的王妃人见人爱,哪怕是原本不懂事的赵安兰,都会喜欢上你,心甘情愿对你转变态度。” 赵轻丹噗嗤一笑:“你这是嘴上抹了蜂蜜吗?” “你刚尝过了,甜吗?” 也不知慕容霁是从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赵轻丹被他和赵安兰一打岔,先前的伤感也消散不少。 之后的几天,她就在王府里哪里都不去。 倒是红茉地来过两次,跟她说了不少关于渝北的部署。 从红茉的话中,赵轻丹能看得出来。 哪怕人在边境,在罗雀的身边,红茉跟渝北的凤卫之间联系仍然紧密。 她难免有些担心。 “你如今是罗将军的枕边人,我劝你还是跟凤卫少些接触。否则你的身份特殊,万一被罗雀知道了,未免会多心。而我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无法给你绝对的庇佑,所以不希望你暴露真实身份,给你自己添麻烦。” 赵轻丹当然是好意,红茉轻轻颔首:“属下知道。只是,属下身为凤卫,肩负使命,一旦其他凤卫有需要,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幸好罗雀从未想多,如今的凤卫也不尽然都听命于陛下,几乎不再参与不利于安盛的行动中。所以,应当无事。” “你心里有数就好,你们既然叫我一声主上,我自然要为你们所有人负责。夹在我和陛下之间,凤卫的身份实在敏/感,我做不到守护你们,唯希望你们都能解脱,找到自己的幸福。” 红茉心生动容,握住她的手:“那您打算一直藏在王府,以后就这么躲着陛下吗?” “等山河稳定,王爷会带着我离开这里。活了两世,我对权势的纷争已经格外厌恶了,只希望能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在那之前,也希望能解散凤卫,还你们自由。” 朝廷虽然还在休沐,京兆府和军管所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慕容霁怕赵轻丹闷得无聊,原想着多府上陪着赵轻丹,无奈总是临时被请去公断。 赵轻丹就闲来无事逗逗小狐狸,教两个孩子写字弹琴,倒也十分惬意。 谁知道,已经消停了不少日子的赵娉婷,却突然开始闹腾起来。 赵轻丹正在手把手地教岚岚写名字,周洋就有些无奈地前来禀告。 “王妃,赵娉婷姑娘那里,最近在收拾东西,说是要回老家一趟。” 赵轻丹动作一顿,放开了岚岚的手起身。 “哦?赵娉婷,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府上还有这么个人了。她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回老家去,当初我和王爷让她回去,她不是死活不肯吗,这会儿怎么又回心转意了?” 周洋摇了摇头:“若是回心转意也就罢了。可赵姑娘的意思分明是,她回去一趟走走亲戚,之后再回来,应该并不是永远地离开。” 赵轻丹挑眉:“走亲戚?” 她有些想笑:“这赵娉婷可真有意思,她的父母逝去后她住在舅母那里,跟舅母的关系可不好吧,不是来京城之前,还故意弄伤了她的表姐嘛。” “据说,是赵姑娘父母的忌日快要到了,她想要回去祭拜亡父亡母。这要是放在其他时候,倒也就罢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不妥啊。外头人都以为您已经去世了,而在赵姑娘亲戚那里或是她老家那些稍微知情的,至今都还以为宸王妃是赵姑娘呢。她若是这么贸然地回去了,难免会引起轩然大/波。回头给您和殿下添乱就该麻烦了。” 周洋的顾虑当然是非常重要的。 眼下的确是个关键时期,如果赵娉婷的露面引起骚动,或是牵扯出“若兰公主”相关的隐情,对宸王府乃是安盛会极为不利。 等事情过去了,没有人再议论了。 或是李默那边不追究之后,再放赵娉婷离开会更好。 赵轻丹点了点头:“我觉得你的话挺有道理的,你跟她解释一下,现在情况特殊,让她安分点。” “属下解释了,可赵姑娘不听啊,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说不能错过爹娘的忌日,不然就是不孝顺。而且她在府里好久了都没出去过,早就憋坏了。属下实在是劝不动她,这才想问问您的意思。” 赵轻丹叹了一声,揉了下眉心。 “行吧,我亲自去看看,跟赵娉婷谈一谈。” “那就麻烦您了王妃。” 等赵轻丹出院子,前头就有人来请周洋:“管事,又有李大人府上的夫人过来,说要祭拜‘王妃’。” 赵轻丹哭笑不得,朝周洋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去忙吧,不用跟着我了。” 她带着阿楚往赵娉婷的住处去,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赵娉婷的哭闹声。 “凭什么不让我回去啊,我又不是被囚禁在王府里了,不过是想回去给我爹娘上柱香,烧些纸钱,以慰他们在天之灵这也不行吗?大过年的,我都独自在院子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孤苦伶仃一个人也没有抱怨过,现在就这么点小小的心愿你们也要阻止我。” 第759章 暗箱 第七百五十九章暗箱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阔步走了进去。 赵娉婷听到动静,刷的一下起身:“王,王妃。” “赵娉婷,你说你奇不奇怪。当初没有人让你留在王府里,是你自己坚持要留下来。我分明也说过,如果你执意要留,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如今王府全面戒严,这是特殊时期,我不希望有人随意进出,你若这个时候贸然离开王府,只会对我们不利。本宫想,周管事已经跟你说过这些道理,你又为什么不听?” 赵娉婷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可是王妃,我真的好想回老家去看看,我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那些亲人了,就算之前跟他们有一些误会,也想把话解释清楚,好冰释前嫌。否则,永远都是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诺大的王府里,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您行行好,放我回去吧。我保证我很快就回来,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也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如果是祭拜你的父母,你可以在王府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自行祭拜,未必一定要去他们的坟墓跟前。这一路山高水远的,也不安全,况且现在是关键时期,你常在府中待着不知道,外头已经传言若兰公主和宸王妃分别离世。而你当初从老家过来的时候,又是顶着宸王妃的名头。就算外人不知道,你的舅父舅母和表姐一定是知道的。万一他们说漏了嘴,大肆宣扬出去,定会给本宫和王爷惹来麻烦,所以暂时你哪儿都不能去。” 赵娉婷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赵轻丹挑了挑眉:“如果你实在觉得太过孤独,也可以和府上的下人们说说话,多找几个人陪你聊天。再说了,不只是你一人出不去,本宫这段时间也只能在府上待着。但是不会是永远,再过数月,等京城之中发生其他的事情,之前的事百姓们逐渐就会忘却,不会再放在心上。到时候,我们出入自然也就方便了。” 听到她这么说,赵娉婷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这样对您和殿下好,我就不任性了。” 见她还算识时务,赵轻丹才笑起来。 “这就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或是缺了什么,可以跟周管事要。王府里别的没有,吃穿用度总是不会少了你的。” 赵娉婷听了这话,心中只觉得格外嫉妒。 说是吃穿用度不少,可实际上,给她的东西和给赵轻丹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凭什么赵轻丹处处都是最好的,可到了她这里,就跟那些下人们用的一般无二。 偏偏这些怒火,她还无处发泄,只能忍着怒气说:“多谢王妃体恤,这里挺好的,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如果我人出不去的话,不知可不可以送一箱礼物去我的老家,给亲戚们分一分,也算尽点心意。这样一来,我的舅母一高兴说不定就帮着我祭拜父母,这也间接的替我尽了孝心。” 赵娉婷的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赵轻丹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可以,你自己挑选一些吧,如果不够,也能让府里帮着添置。”“那就太好了!” 赵娉婷说完,又指了指身后的箱子:“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回头还得请人帮忙搬出去。不过不用麻烦王府的人帮我送到老家了,之前我也往家里寄过东西,找的就是相熟的镖局,这次还请他们帮忙寄送就行,我会让丫鬟自行去找人。” “行,这些你看着安排,你自己不要出府就可以。” 赵轻丹准备起身回去,赵娉婷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她。 “哎,王妃。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几句,可以吗?能不能让下人们先退下?” 赵轻丹其实不喜欢跟赵娉婷单独相处。 不过,赵娉婷也算个可怜人。 且她在王府里无依无靠的,说不定有一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心思。 再说,这里又是在宸王府,没有任何危险。 赵轻丹也不用担心赵娉婷有什么歹心,就点了点头:“好吧。” 她朝着阿楚她们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 赵娉婷则对她的丫鬟说:“你带着阿楚去后边喝杯茶,吃点点心。” 等她们一走,赵轻丹施施然地坐下:“说吧,你有什么事想跟本宫单独讲?” 赵娉婷慢慢靠近她:“王妃,是这样的……” 赵轻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忽然觉得脖子上刺痛一下。 她意识到不对劲,霍然抬起头,眼前渐渐地模糊了起来。m.23sk. 赵娉婷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晃了晃,她很快就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 等到赵轻丹晕过去之后,赵娉婷朝着房梁上说了一声:“可以了,下来吧。” 只见一道人影瞬间不声不响的从高处落了下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原来这屋子里,居然一直都藏着一个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天来找过赵娉婷的不速之客。 确定暂时不会有人过来,赵娉婷将她放置细软和礼物的箱子打开。 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如果仔细的查看这个箱子,就能看出其中的另藏玄机。 其实箱子的底部和侧边,都并不是固定好的木板,而是活动的暗格。 只要将暗格推到边上,便多出来了一个折叠状的隐藏空间。 两人合力,将赵轻丹搬到箱子里。 并将她的身体给曲起来,腿部放在箱子底部,上半身则是靠在侧面,而后缓缓将暗格拉上。 从外面看,这箱子里完全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之后,赵娉婷再重新飞快地将东西放好,塞得满满当当。 乍一看起来,与方才没有任何区别。 男人微微一笑:“王妃,您做得果然很好,只要除掉了赵轻丹,这王府里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您的位置了。很快,您就可以受到宸王殿下的青睐,重新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 赵娉婷得意地勾了勾嘴唇。 她伸手拍了拍箱子,有些阴沉的开口:“赵轻丹,我们从今往后,就此别过吧!” 第760章 不见了 第七百六十章不见了 阿楚又等了一会儿,见赵轻丹迟迟没有叫她,她也坐不住了。 她便对赵娉婷身边的丫鬟说:“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防止王妃找我有事。” 那丫鬟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微微笑了笑任她离去。 等到阿楚回到赵娉婷的房间,却发现这房间里只剩下赵娉婷一人,完全没有赵轻丹的身影。 阿楚有些奇怪地问:“赵姑娘,王妃去哪里了?为什么她不在这里?” 赵娉婷似乎很是茫然地抬起头:“王妃,她没有去找你吗?刚才有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走过来对王妃说,夕照阁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王妃就尽快回去了。我以为她刚刚顺便去找了你,原来没有啊。” 阿楚摇了摇头:“既然王妃已经走了,那奴婢也不在这里多待了,赵姑娘您请自便吧。” 说完,阿楚就打算离开这里。 赵娉婷却是自身后叫住她:“对了,阿楚姑娘。能不能帮忙找两个侍卫过来,替我将这口大箱子给抬出去,我跟你们一起过去,不必出府。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镖局的人,想必他们也快来了。” 阿楚点了点头:“好啊,奴婢这就去叫人,姑娘稍等。” 不多时,阿楚就带着两个人过来,替赵娉婷抬好箱子。 赵娉婷在边上嘱咐说:“动作慢一些,别磕着碰着了,里面有些东西易碎,烦请各位侍卫大哥小心一些。”m.23sk. 等他们将东西抬到了外门边,周洋看到了这一幕,便上前询问道。 “这是什么?” 赵娉婷解释说:“周管事,刚才王妃已经劝过我了。她让我不要在这种时候离开王府,我也答应了她,但是因为有些东西想带回老家,所以我就准备了这一个箱子,打算托镖局的人替我送一趟。之前我也跟王妃说过了,她同意了。” 周洋笑了笑:“若是王妃同意了,属下自然不会阻拦。不过赵姑娘,一切从王府出来的东西,属下要对其负责,所以不得不开箱检查。当然,开箱也只是例行公事,没有针对赵姑娘您的意思。” 听到周洋怎么说,赵娉婷的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如果他发现了赵轻丹在里面该怎么办? 岂不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可要是她现在不让他打开箱子,那才是更有问题。 赵婷婷手心都是汗水,偏偏表面上还要故作镇定。 她装作不在意地样子笑了起来,咬紧牙关。 “当然没问题,周管事你若要查的话,请随便查。” 周洋命人打开箱子,然后伸手翻了翻,看到里面多是一些布料衣物,就重新放了回去。 他替她合上箱盖:“没问题了,赵姑娘请吧。” 赵娉婷顿时放下心来,猛地松了一口气。 赵轻丹啊赵轻丹,看来这就是你的命数了,怨不得旁人! 她勾了勾唇角,让人将箱子又抬了出去。 不多时,就有几个镖局的镖师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赵娉婷朝他们招了招手,上前说:“麻烦几位,将这箱子送回我的老家,先前价钱我们已经谈过了,东西就在这里。” 镖师们便将箱子抬走了,很快不见了踪影。 而阿楚回到夕照阁之后,立刻问梅香。 “王妃是回来了吗,为什么没有看到王妃?” 梅香奇怪地抬头:“王妃,王妃刚才不是带着你去找赵娉婷了吗?怎么会是你一个人回来?” “她没回来吗?可是她也不在赵娉婷那里了呀,刚刚我去问了赵娉婷,她说有个丫鬟急匆匆地过来对王妃说咱们夕照阁出了急事,让王妃尽快回去。” 梅香听到这话,忍不住蹙起眉头。 “急事?哪有什么急事啊,我都在这里发了老半天的呆了,到底怎么回事?” 阿楚心里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 “怎么会这样,那赵娉婷分明说是有人将王妃给叫走的。王妃也确实不在赵娉婷那里,我四处都看过了,没有她的踪影。” 梅香刷得起身:“不对劲,肯定出了什么事。” 两人便又匆匆地往赵娉婷所住的地方走去。 去的路上,梅香有些责备地问阿楚:“你不是陪在王妃身边的吗,怎么她去了哪里你不知道!” 阿楚着急地擦了擦汗:“不是的,当时是赵娉婷说有话要单独跟王妃讲,希望我们在身边的人都先退下,王妃就答应了她。接着赵娉婷身边那个丫鬟就带着我到后面去喝茶,坐了一会儿,后来我迟迟不见王妃叫我过去,心里有些着急,才会回赵娉婷的房间找人。她就说王妃已经被人叫走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梅香有些着急地加快步子,走到赵娉婷的门外。 赵娉婷听到动静,对她们露出微笑。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可是有事吗?” 梅香忍住心中的急切和恼火,憋着怒气说:“赵姑娘,方才您说,王妃是被人叫走的?不知您还记得叫走王妃的人是谁?” 赵娉婷故意挑了挑眉,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你们为什么这么问?” “实不相瞒,王妃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才多少一会儿功夫啊,是不是她去了哪里你们没有找到,不然这样吧,我跟你们一起出去找找吧。” 梅香继续问:“姑娘还记不记得,来找王妃之人的模样。” 赵娉婷一脸为难。 “因为当时来的那个丫鬟步伐匆匆,一脸急切的样子。她一晃眼人就走了,我实在没有注意到她的具体模样,加上王府的丫鬟们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髻,乍一看,没有太大的区别。你们知道的,我跟府上的丫鬟们也不太熟,实在说不上来对方是谁。” 梅香和阿楚对视了一眼,阿楚的眼中闪过自责。 她跺了跺脚:“不行,我再到院子里去到处找一找,一定要把王妃给找出来!”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赵娉婷也装模作样的跟着出去。 很快,周洋就被惊动了。 听到她们说完事情的经过,周洋心下一沉。 第761章 质问 第七百六十一章质问 周洋呼吸一滞:“确定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赵娉婷:“赵姑娘,能不能说得仔细一些,毕竟你是见过王妃的最后一个人。” “但我真是想不起来那个叫走王妃的丫鬟模样了。” 赵娉婷一脸歉意:“实在抱歉,我若是多留个心眼就好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到处再找找吧,万一王妃不小心在哪里摔了碰了,一时起不来也有可能。这府里这么大,可别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周洋便只好将侍卫和丫鬟们都嘱咐到位,让他们细细搜查,千万要将赵轻丹也找到。 天色将晚,慕容霁才从繁忙的事务中回来。 他一进门就觉得不太对劲。 府上的下人们都行色匆匆,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慕容霁不由沉下脸:“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看上去这么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周洋见状,连忙上前告诉慕容霁:“殿下,不好了,王妃不见了!” 慕容霁蓦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谁不见了?” “王妃,是王妃不见了!” 慕容霁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说清楚,王妃不是一直在府上待着哪儿都没去吗,怎么好好的人会失踪?可是她今日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周洋摇头:“并没有,王妃哪里都没去,一直就待在咱们王府里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哪哪都找不到人。属下已经让所有下人们四处搜罗过,连平日里无人问津的角落,都细细查看了一遍,全部都没有她的人影。” 慕容霁紧紧地握住了手指,快步走到了夕照阁。 见到他的身影,阿楚和梅香霍然起身。 慕容霁沉声问:“你们两个今天有没有陪着王妃?” 阿楚扑通往地上一跪,声泪俱下。 “对不起殿下,今日是奴婢陪在王妃身边。因为赵娉婷赵姑娘一直闹着要回家,王妃担心她会滋生出事端,便带着奴婢前去赵姑娘那里劝她不要出门。” “赵娉婷?跟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然后呢!” “王妃劝了赵姑娘一番,赵姑娘也答应了下来,可之后她又说有话要单独跟王妃讲,希望下人们能回避。奴婢就离开了片刻,可没想到,等奴婢再回去找王妃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王妃的人影。赵姑娘说是有哪个丫鬟匆忙去找王妃,将王妃给带走了,但是从那之后就没看到王妃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容霁嘴唇紧抿,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他又阔步走了出去,径直走到赵娉婷的住处。 赵娉婷看到是慕容霁过来,先是面上一喜。 心想,她可是好久没有看到慕容霁的身影了。 平日在府上,慕容霁是绝对不会到这里半步。 她也不敢轻易上前去招惹慕容霁,生怕惹他厌烦,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乍这么见到他,赵娉婷满眼都是迷恋。 心中更生出了一抹决绝的快意。 哼,赵轻丹从此以后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很快,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了,谁都抢不走! 赵娉婷娇娇弱弱地上前请安:“殿下。” 慕容霁一把将她推远了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王妃在哪里?” 赵娉婷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殿下,我真的不知道呀,王妃当时是被其他人给请走的,虽说的确来过我这里,可我这里又藏不住人,难道还能是我留住她不成。” 慕容霁不再她,而是开始在赵娉婷的房间里翻了一通。 先是查看了一下所有的柜子,而后,则是揭开了她的床褥,看看床板下面有没有机关暗道。 看到慕容霁毫不留情的动作,赵娉婷暗暗含恨,心里越发得记恨赵轻丹。 如果不是赵轻丹,慕容霁又怎么会这么无情的对待她? 找了一通之后,确信这房间里不会有赵轻丹的身影,慕容霁才面色森冷地重新看向赵娉婷。 他咬着牙问:“本王再问你一次,王妃去了哪里?你最好给本王从实招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娉婷被他的脸色吓到了,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再抬起头时,她满脸都是眼泪。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是我将王妃给掳走了不成,这里可是宸王府,谁敢对王妃怎么样!连我都是要倚仗着她才能苟活下去。何况,我在这府上谁都不认识,根本做不出其他的手脚。还请王爷,不要冤枉了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如果不是你突然作怪,王妃又怎么会好好的到你这里来!之前你不是一直赖在王府不肯走吗,怎么偏偏,在这个关头,就要死要活的非要离开。这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赵娉婷眼中含泪:“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想要离开,是因为我爹我娘的忌日快要到了,先前不想走,只因没有到拜祭的日子,难道祭拜爹娘也有错吗?王爷这话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是不是谁指使你,或是收买了你,让你做什么?”m.23sk. 赵娉婷痛苦地看向他:“您将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一直本分的守在这个院子里,哪里都没有去过,外面的那些侍卫们也都知道,我从来没有随意进出过王府。怎么可能跟其他人接触,被其他人收买呢?殿下,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吗。我就算之前做错过事情,也已经知错就改了,总归是没有故意害过谁。怎么到了您的口中,我就成了蛇蝎心肠,十恶不赦之人了。” 慕容霁并没有耐心听她的辩白,他现在只知道赵轻丹不见了。 而且人是在他们自己的王府不见的。 他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根本无法安定。 “阿楚说,是你让王妃单独留下来,说有话跟她讲,你们到底说了什么,给本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赵娉婷紧紧地攥住手指,似乎是很是难堪。 “我也没有刻意要说什么,不过是觉得我这院子里的吃穿用度,实在有些不好,所以想要跟王妃求一些更好的物质。” 第762章 关心则乱 第七百六十二章关心则乱 赵娉婷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这些话,本来也不是什么私房话,只是当着丫鬟下人们的面,我说不出口,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才会让他们都先退下。王妃也答应了,说如果我有什么缺的差的,直接跟周管事提及,周管事都会安排,旁的,就没再说什么了。” “仅仅如此吗?” “是啊,真的没有别的了。而且我这里您也都翻过了,王妃那么大一个人,我能将她藏到哪里去。” 慕容霁气得握紧手指,一拳捶到了墙上。 赵娉婷吓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慕容霁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她。 “本王就算把这王府掘地三尺,也一定会将人给找到。如果查出来是你做了什么,你就给我等着,本王一定扒了你的皮!” 赵娉婷脸色刷白。 慕容霁回去之后,将小狐狸给抱出来,拍了拍它的脑袋。 “仙女,你四处找一找,闻闻有没有赵轻丹的气味?” 仙女很快就溜了出去,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回到慕容霁的身边。 它摇了摇脑袋,慕容霁就知道,一无所获。 这可太奇怪了,仙女一向能够闻到赵轻丹的味道。 如果她人在王府的话,没有道理现在都找不到人,该不会,赵轻丹不在王府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慕容霁就坐立难安。 他又将周洋给叫了过来:“最近府上有没有进来过什么身份不明的人?” 周洋摇了摇头:“没有,就算有人前来灵堂祭拜,也绝不会去其他地方,尤其不可能进入后院。若是有客人来,也都是由属下亲自接见,再亲自送出门,从未有过谁单独离开。” “下人呢,最近有没有新进来的下人?” 周洋还是摇头:“因为是特殊时期,府上并没有重新招人。” 慕容霁揉了揉眉心:“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在自己家就不见了。” 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灰白地说:“湖心,井底,全部都让人下去找,以防万一。” 慕容霁是想到了先前昭翮帝为了隐瞒渝北的使臣,说若兰公主是坠井而亡。 万一有人故意复刻,想要对赵轻丹不利,再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 周洋听了他的话,立刻派人跳进湖中找人。 王府里的几口深井,他们也让人放了绳子跳下去,全部摸索过。 可是,一通折腾上来,还是没有收获,完全看不到赵轻丹的身影。 慕容霁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偏偏又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难道是…… 他忍不住想,会不会是昭翮帝面上安抚了他,说是不会为难赵轻丹。 可是实际上背地里又偷偷将赵轻丹给掳走,再将她献到渝北去。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慕容霁就不敢错过。 所以他匆忙进宫,想要面见昭翮帝。 昭翮帝本就对他还有怨言,这会儿见了他也没有任何好脸色。 “这么晚了,你来找朕做什么?”???.23sk. 慕容霁急切地问:“父皇,赵轻丹不见了,这件事情您知不知道?” 昭翮帝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赵轻丹不见了,她不是一直在你们府上待着,怎么会消失?” 看昭翮帝的神情,倒不像是在诓他。 慕容霁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儿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王妃确实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能找的角落都找过了,就是没有人影。所以儿臣担心,是不是有人潜入王府将他给带走了?” 昭翮帝一听这话,不乐意的一拍桌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怀疑是朕派人偷偷将她给带出来吗?朕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卑鄙无耻?”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四处都找不到王妃,实在是太着急了。” 昭翮帝眉头紧锁:“这也太奇怪了,就算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也不可能不声不响地从宸王府将这么大一个活人给带走吧?何况,朕隐隐听说你们王府最近戒备森严,大概是前些日子为了防备朕,刻意让人团团保护赵轻丹。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将人给弄丢了?” 这也是慕容霁最不解的地方。 王府的下人们都是老人,知根知底。 并且随时有侍卫巡逻,哪怕是有人的武功再怎么登峰造极,也没有理由让赵轻丹凭空消失。 他之所以会怀疑昭翮帝,也是想着,这天下最厉害的高手,说不定就在他父皇的身边。 如果真的是父皇授意的,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昭翮帝见慕容霁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有些怀疑。 他颇有些咬牙切齿:“朕乃九五之尊,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如此一来,慕容霁就更加心焦了。 不是昭翮帝,那到底是谁。 如果是什么仇家,赵轻丹会不会有危险? 昭翮帝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若是真的有人心怀不轨,将赵轻丹给掳走,到底是想让她做什么?这件事情发生的格外蹊跷,尤其是对方的动机一时还捉摸不透。” 慕容霁又想到,会不会有可能是渝北暗中派遣的人,得了李默的旨意悄悄到王府查找赵轻丹的下落。 可这也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渝北人,他们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只身来到宸王府,难道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到底是谁! 见他心神不宁,昭翮帝心中也烦闷了起来。 “依朕看,此事多半还是跟你府上的人有关。你最好再查一查,除了有无人员走动之外,东西物件,尤其是什么大件,有没有流出去的。以前宫里头也不是没发生过,有人藏在箱子或是粪车当中,偷偷逃出去。” 慕容霁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他是关心则乱,没有想到这些情况。 这会儿听昭和帝提醒,倒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所以他又匆匆返回到王府,质问周洋:“除了人员流动之外,有没有人搬运过什么箱子或是木桶之类的东西离开。” 第763章 崩溃 第七百六十三章崩溃 周洋想起了赵娉婷:“赵姑娘她今日的确送出去一箱的东西,并且让镖局的人给带走了。不过,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属下打开之后检查过,没有任何的问题。里面都是些衣服首饰,并没有看到王妃的身影。” “你检查过?确定王妃不在里面吗?” 周洋笃定地摇了摇头:“真的不在,如果在的话,属下当时怎么也要将箱子扣下来质问赵娉婷。” “除了她的箱子之外呢,其他的大件有没有?” “其他的就没有了,所以应该排除这种可能性。” 慕容霁气极。 “排除,现在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了,那王妃去哪里了!这里是宸王府,是她的家,难道王妃在自己的府上都不能保证人身安全吗?那些侍卫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本王养着的难道是一群废物吗!” 周洋十分自责:“这件事情,属下也有责任。因为是属下无法摆平赵姑娘,才会想到去找王妃向她求救。如果不是因为属下开了这口,王妃也不会亲自去找赵娉婷。她若是不出夕照阁,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慕容霁沉沉闭上了眼睛:“本王现在没有心思跟你算账。你立刻去一趟大理寺,找到严照严大人,请他将大理寺的所有猎犬给带过来。那些猎犬的鼻子很灵,如果王妃在京城中,很有可能被它们找到。” 周洋不敢耽搁,即刻去了大理寺找严照。 严照听说了之后,心中颇为诧异。 “宸王妃?王妃不是已经病逝了吗,怎么会找不到人了,为何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安兰虽然已经知道了赵轻丹没有死,可是这件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 所以她也一直保密,哪怕是对严照,赵安兰都没有如实相告。 因此严照一直蒙在鼓里,他还以为赵轻丹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会儿又听到周洋前来求救,说是王妃找不到人,想要借猎犬一用,他实在没有头绪。 周洋只好说:“严大人,事出紧急,我来不及向您多加解释。如果您愿意跟着我去一趟宸王府的话,殿下会告知您事情的真相。”???.23sk. 严照点了点头,还将他养的所有猎犬都给带上了。 到了宸王府之后,慕容霁见了他也不再隐瞒。 “你应该知道,若兰公主就是宸王妃。” 严照颔首:“那件事情下官是知道的,但是无论是公主还是王妃,不是都故去了吗?现在失踪的又是谁?” “王妃没有死。那是本王和父皇商议好的结果,对外宣称,若兰公主她意外溺水,才能推脱了和渝北的和亲一事。同样的,以防渝北那边对宸王妃紧盯着不放,才会说王妃一并故去。” 严照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赵家的态度也有些不同寻常,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他立马说:“请殿下您放心,下官是绝不会让外人知晓的,一定会保守秘密。” 慕容霁将准备好的赵轻丹的贴身衣物拿出来:“眼下,本王没有别的办法了。能找的地方,本王已经派所有人找过了,全部都没有她的踪影。只能寄希望于大理寺的这些猎狗,如果它们鼻子够灵,也许能够通过气味将王妃给找出来。” 他将这些东西拿到猎狗的面前,学着赵轻丹之前的样子叮嘱道:“还请你们一定将这个人可以找到,她对我很重要。”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话,这些猎狗是听不懂的。 如果他有赵轻丹那种能够通兽语的本事就好了。 想到赵轻丹,慕容霁就难掩心中的焦急和伤痛。 但凡赵轻丹有半点危险,他都没有办法泰然处之。 很快,这些猎狗就四处分散出去,在京城中开始了搜捕。 严照轻叹一声:“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下官相信,王妃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容霁有些颓败地坐在桌边,明明才过去几个时辰,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猎狗搜捕了大半夜,依然毫无收获。 慕容霁没有一刻闭上眼睛,下人端了食物过来,他也一口未动。 周洋有些担心:“殿下,您多少吃一点吧。不然王妃还没找到,您却先身体吃不消病倒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慕容霁没什么表情地挥了挥手:“拿走,把这些东西统统拿走,不要端过来,本王没有胃口。” “殿下!” “我说拿走,再不拿走我就将它们全部都扔掉!” 他颓败地双手捂住脸:“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她。” 周洋自责地看着他,心中愧疚不已。 见劝说无果,只得沉默的离开。 慕容霁的眼泪从手指缝中滑落下来,这一刻,四下无人,所有堆砌在他内心的焦虑和担忧也都迸发了出来。 如同有了一个缺口,尽数奔涌而出。 要是赵轻丹出事了怎么办,要是她被人欺负,甚至被人谋杀了怎么办。 光是想一想,慕容霁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为什么要忙于外面的那些琐事,不在府上时刻陪着她。 今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再多抱她一下。 他们之间才刚经历过劫后余生般的喜悦,还没有来得及为此欢呼雀跃。 为什么,他又这么失去了她? 连一点准备都不给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眼看着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一夜过去了,天都要亮了。 赵轻丹还是没有回来。 慕容霁的眼底一片乌青。 通宵的焦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 饶是身边人有些担忧慕容霁的情况,也不敢上前来劝。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找到赵轻丹,才是唯一能够让慕容霁宽慰的办法。 因为赵轻丹是宸王妃的身份,京城之中的人都以为王妃已经死了。 他们没有办法张贴告示,或是劳师动众地让人全城搜查,只能暗中找人。 梅香也第一时间去了烟雨楼,告知红茉。 红茉则是调集了全城的凤卫,让所有人出动,务必找到赵轻丹。 她的失踪就像是一个谜团,谁都无法解开。 第764章 无可替代 第七百六十四章无可替代 接连数日,都没有好消息传过来。 慕容霁的情绪也已经崩坏到了极点,自赵轻丹消失之后,他就没有合过眼睛甚至没有吃过东西。天籁小说网 仅仅数日,人就瘦了一圈。 东越和周洋都冒着被他斥责的风险,劝过好几次,可是慕容霁怎么都听不进去。 他又将赵娉婷给找了过来,赵娉婷这会儿看到慕容霁的模样,心头有些发颤。 现在的慕容霁,一点都不是之前明月般高洁绝艳的样子。 他周身都散发着阴冷偏执的气质,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 “殿下,王妃是还没有找到吗?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莫名其妙就发生这种事,好吓人啊。” 慕容霁慢慢起身,走到赵娉婷的面前。 他一把拎起了赵娉婷的衣领:“为什么你会提前跟镖局的人联系好?你怎么就知道王府不会让你出门,你才只能联络镖师,让他们帮你将东西运出去。明知不可行却要闹,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赵娉婷心里猛的一沉,没想到慕容霁居然能发现这微乎其微的破绽。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原本我想的是自己的东西太多一个人拿不了,所以才打算让几个镖师跟我一起回老家,还可以沿途保护我。只是后来,王妃和周管事他们都不让我出门,我才只能单独托镖师们将东西给运走。” 以防慕容霁想要再刨根问底地去找那些镖师们,她立马大声喊了起来。 “而且周管事也检查过了我所有的东西,那些东西根本没有问题啊。殿下,您也不能因为实在找不到人,就拿我出气啊!难道无路可走的时候,朝着无辜之人撒气,就是您的解决办法吗!” 慕容霁听到这话,克制地松开了手。 但他的手指头在发抖,是的,他无路可走了。 好像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已经失去了赵轻丹。 就算他现在拿赵娉婷来泄愤又有什么用?哪怕将赵娉婷给杀了,赵轻丹也回不来。 赵娉婷看到他的样子,又是嫉妒,又是暗爽。 她故作体贴的说:“殿下,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您的身体都是最重要的,您乃是千金之躯,可千万别折磨自己呀。不过几日没见,您就瘦了许多,这样下去我看到会心疼的。” 慕容霁只觉得一阵恶心。 一想到赵轻丹的失踪,是由于这个女人造成的,他就越发嫌恶。 “滚开,离本王远一点!” 赵娉婷反而不肯走了,似乎是觉得,慕容霁这会儿正脆弱。 她如果趁虚而入的话,反而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所以声音越发甜腻起来。 “如果您吃不下其他东西,不然,我亲自去给您熬一碗清粥,多少吃一些,别饿坏了身体。” 慕容霁狠狠的甩开袖子,看着她的时候,眼角都有些发红。 “你心里很得意吧?本王的王妃不见了,你很开心是不是?难道你以为就算王妃不在本王的身边,就能高看你一眼吗!” 赵娉婷的脸色一白:“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关心您,不希望看到您搞坏了自己的身体。”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也很讨厌你此刻的殷勤,等这段时间的风头一过,请你离开王府,不要留在这里。否则多看你一眼,本王就会想起来,是因为你的无理取闹才导致王妃的失踪,我实在怕控制不住,将你给千刀万剐了。” 赵娉婷吓得直哆嗦:“殿下,您还是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赵娉婷,本王告诉你,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取代王妃的位置!之前,你之所以差一点将她取而代之,只是因为本王当时失去了记忆被你们合力骗了。但以后永远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赵娉婷气的面目扭曲,实在克制不住,用力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等她一走,慕容霁却觉得头疼欲裂,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 他眼前一晃,想要扶着桌子走到床边。 可刚走两步,人就重重的栽倒下去。 外面的下人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进来:“殿下!您没事吧!” 因为严重的疲惫和失眠,还有这些天他几乎没有任何胃口,哪怕慕容霁目前的身体再好,也扛不住这样的折损。 重压之下,他竟是生生地晕了过去。 江慎很快就从外面赶了过来,替慕容霁诊完脉之后,他长叹一声。 “虽说殿下现在是因为疲劳过度才晕倒,休息好之后就会醒来,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王妃要是不回来,殿下只怕会持续地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王妃。” 周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眼中满是焦虑。 “也不知,王妃现在到底在哪里?” 赵轻丹迷迷糊糊地睡了整整两天两夜,期间她其实醒过一次,但是因为还在路途中,对方担心爱她醒来之后会闹腾,又给她戳了一针。 赵轻丹才又睡了过去。 她这会儿一醒来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躺在一张硬板床上,头顶是素白的布帘。 等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碾压过一般。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肩膀,看到这屋子里陈设简单,墙壁上还有些剥落的痕迹,似乎是一间很老的房间。 这里与她熟悉的宸王府中富丽堂皇的装饰,相差甚远。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赵轻丹揉了揉眼角,隐约回忆起她最后的意识。 是跟赵娉婷的见面,当时赵娉婷说有话单独跟她讲。 可是,赵娉婷刚开口,似乎就对她下了毒手。 再然后,她就彻底地晕了过去。 所以,这一切都是赵娉婷的手笔? 赵轻丹瞪大眼睛,怎么会? 赵娉婷不过是一个长期生活在王府内宅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身边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人。 单凭一个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从那么多人眼皮底下给带了出来,这简直不可思议。 第765章 写信 第七百六十五章写信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轻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门边。 可是,她想打开门却发现,外面已经被锁上了。 赵轻丹又想打开窗子,但是连窗子都被加了铁链,只能露出微小的缝隙,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 大概是赵轻丹在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很快就有人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赵轻丹警惕地坐在凳子上,看向来人。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做农妇模样打扮,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没好气的将托盘放在桌上。 里头是一碗清粥,和一个包子。 “吃吧,别饿死了。” 赵轻丹冷冷地看向他们:“你们是谁?谁指派你们来的!” 边上一个镖师模样打扮的男人恶声恶气地开口说:“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被我们带出来了,也绝对不可能再有回去的机会。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就算宸王殿下将整个京城找个遍,也绝不可能发现你的踪影。” 听到这话,赵轻丹心头一紧。 所以,他们竟然已经不在京城之中了吗? 若是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现在得到什么地方了! 如此一来,慕容霁怎么可能发现她? 赵轻丹愤恨地盯着他们:“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们的主子,自然是不希望你跟宸王殿下好过的人。要怪,就怪你们夫妻在京城之中结了仇家,挡了人家的道。不过你放心,暂时你还死不了,你的命还有其他作用,只要你乖乖听话的话,我们可以保证,你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赵轻丹心中有些狐疑,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她弄出来,又不伤及她的性命。 反而是将她带的远远的,究竟是为何? 作用,什么作用? 男人阴森森的笑了笑:“听说渝北的那位陛下,对宸王妃你情根深种。还让举国上下都做了准备,打算风风光光地迎娶新后。可惜,宸王殿下却舍不得放人,宁愿让你诈死也不让你嫁到渝北。但这么一来,却坏了我家主子的大事。” 赵轻丹的眼皮跳了跳,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 “你家主子?难道是连家?” 对方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笑了一声。 “王妃还是不要再试图试探我们的身份了,先前我就说了,不管我们是谁,这一劫你都躲不掉!”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不必着急,王妃饿了两日,想必身体也感到不适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之后的事情,我们慢慢说。” 赵轻丹咬了咬牙,虽然对眼下的处境格外愤怒,她却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到底是低头吃了饭。 这些人既然说了,留着她的命还有其他作用,便不会在饭菜里面下毒。 等他们走了之后,赵轻丹无奈地到处看了看。 透过窗边的缝隙,能看到外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 种了不少果树,乍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农庄。 不过这地方似乎很偏远,一眼看过去都没什么人。 就算她想求救,也是无济于事。 赵轻丹第一次生出了浓重的无力感。 她慢慢地坐了回去,心里想着的人却是慕容霁。 此时此刻,慕容霁一定早就发现了她不见了,他会怎么样? 以慕容霁对她深重的感情,现在他一定很伤心,很焦急吧。 该死的赵娉婷,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跟外界勾结起来的? 这件事情,多半跟连家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连家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们跟昭翮帝之间的抗衡,为什么要将宸王府给牵扯进去? 又为什么要将她给带走? 想起刚刚那个人说起李默,赵轻丹若有所思。 该不会,他们是想将她交给渝北,来跟李默做什么交易吧? 可这也不对。 连家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勾结敌国。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数不清的问题困扰着赵轻丹,她只觉得烦躁不已。 她有些无力地捂住了脸,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慕容霁的样子。 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在一起耳鬓厮磨,如同一对神仙眷侣。 可是再睁开眼睛,却相隔甚远,无力回天。 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在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就被残忍的分开了。 甚至,这是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以来真正意义上的分别。 哪怕先前她是若兰公主,无法名正言顺的留在慕容霁身边,可至少同在京城,时不时还能碰见。 眼下,她到哪里去找慕容霁啊! 明知赵轻丹心中焦急,这些人却不紧不慢。 又过了两日,他们总算说出了目的。 那个男人拿了一叠信纸过来:“王妃,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情。你给渝北的皇帝写一封信,告诉他,你是被人给囚禁了起来,实际上并没有意外身亡,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救你。” 赵轻丹不由眉头深锁:“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信。” “如果你不写,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别说是断手断脚,若是真的要了你的命,那你也得自认倒霉。” 赵轻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推敲对方的目的。 他们现在,要让她联系渝北,告知李默,好让李默想方设法地救自己。 岂不是意味着,李默一定会对安盛发难,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有了这封求救信,渝北再次对安盛施压,则会显得名正言顺。 等于诏告天下人,是安盛欺瞒真相在先,私自扣押了渝北未来的皇后。 届时,哪怕是李默主动发兵,挑起战争,也只会是师出有名。 赵轻丹这才意识到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局面。 现在,如果李默不会对安盛做什么,两国之间便没有起真正的冲突。 则意味着昭翮帝能有足够的精力来对付连家,之前连斯青的困境,也完全没有解开。 可一旦渝北真的对安盛发难,昭翮帝就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对连家怎么样。 甚至还不得不拉拢连家,共同一致对抗渝北。 第766章 老牛 第七百六十六章老牛 如此一来,连斯青的位置只会做得更加稳当。 这才是连家真正想要的结果吧! 赵轻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信纸,这一刻,握在她手上的笔显得格外沉重。 真要是如他们所愿,安盛岂不是会变得内外堪忧。 连家怎么能如此歹毒,为了自己的私利,竟不惜背叛国家。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昭翮帝并没有那么针对连家。 之所以后来会提防连斯青,也是因为洞察了当初那场淞嘉岭战役的阴谋。 连斯青通敌叛国,才爬上高位。 这样一个人,让人如何能不防备。 现在,他虽然没有明着做什么,却是将赵轻丹给推了出去。 和当年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其本质上,都是陷国家于不义,来成就个人的功勋。 这样可怕的私心和贪念放在一个主帅的身上,便如同是一把高高悬挂的剑,搁置在帝王的头顶。 一招不慎,这把剑就会落下来,血流成河。 赵轻丹不由十分心悸,可是,对方又哪里肯放过她。 见她迟迟不肯动笔,他竟是突然拔了剑,指向赵轻丹。 “王妃要是一直不情愿的话,那我只能想一想其他的办法让你情愿了。不如先在你脸上划几道,再割下你几个手指,等你痛苦到极致的时候,还不是得乖乖的写信。我若是你,现在就识时务一些,要不然可就要受罪了。” 赵轻丹咬紧了牙齿,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他们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而且现在,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眼下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些人的意思分明是要挑拨安盛和渝北的关系。 让李默以为她是被昭翮帝或是慕容霁给囚禁了起来,并不是要让李默找到她。 他们要的,不过是要李默对信件的内容深信不疑,所以才需要一封出自她手的亲笔之信。 可这封信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送出去,她又生死难测。???.23sk. 如今这个选择摆在她的面前,要怎么做全看她自己…… 赵轻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怎么办?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心头一跳。 她的确可以给李默写信,但这封信并不是为了挑起争端,而是为了让李默真正知道她在哪里,可以派人来救她。 以前,她跟李默有那么多年的默契,彼此之间也有不少的暗号和不为人知的暗语。 有些话,旁人看了只会当做是普普通通的东西,看不出什么究竟。 可只要他们彼此看见了,就会知道对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这么一来,李默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虽然她并不希望,将自己救下的人会是李默。 但是,赵轻丹现在唯一能够通信的人只有他。 而且想要瞒天过海,不为人所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如果后面她真的被李默找到,带回渝北,至少还能有一线生机再为自己争取其他的活路。 但人活着就有希望,总比死了好吧!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答应你们写这封信,但是我总是在这个屋子里呆着,心情沉闷,想要出去透透气。” 对方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透透气呀,王妃该不是心中偷偷打什么主意,想要趁机逃跑吧?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里荒郊野外,逃是逃不掉的。” “我没有想要逃跑,如果你们不放心,随时跟着我就可以了。我被你们暗算了,现在身上绵软无力,根本没有力气折腾。不过就是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这难道也不行吗?” 听到她这么说,对方觉得也有道理。 反正他们都知道赵轻丹是不会功夫的,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何况他们的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还能从眼皮子底下没了不成。 “那好,王妃,请吧。” 赵轻丹便走了出去。 她四处看了看,这里果然是一片庄园模样。 前面种满了果树,如今刚过完年,天气还冷,树上也没有结果子,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后面有一片耕地,这会儿也是空荡荡的,周围更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物,能够让人一下子找到。 赵轻丹心里有些着急。 如果这么在信件里描述的话,哪怕李默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发现她在哪里。 而且她连自己在哪一个地带都不清楚,该怎么给李默提示呢? 正发愁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笨重的身影在晃动。 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头老黄牛! 赵轻丹睁大了眼睛,快步走了过去。 边上的人立马跟着她:“哎哎,你要去哪里!” “这头牛,我很喜欢它,我可以将它带过来做个伴吗?” 看守她的人面面相觑:“我们没有听错吧,你要这头牛同你做伴?这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可以当宠物养,这是一头老黄牛啊!” “我知道,我就喜欢牛,想让它陪我待着解解闷,这也不行吗?难道把我闷死了,你们就能向你们家主子交代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偏偏又挑不出错来。 毕竟赵轻丹只是让这头牛陪在自己身边,这个举动虽然怪异,却算不得过分。 如果连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的话,万一赵轻丹闹起来,不肯写信,可就麻烦了。 所以看守她的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哎呀,随便你吧,你就把这头牛牵过来,拴在你的门边,想怎么样都行。” 赵轻丹便立刻将那头老黄牛牵了过来。 不顾外人异样的眼光,她一把抱住了老黄牛,哀嚎了起来:“老牛啊老牛,我命好苦啊被人给弄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怎么才能让人找到我。” 边上的人嗤笑:“王妃还是不要做梦了,谁都找不到你,你要是无处发泄,非要对着一头牛哭喊也随你,但等你发泄完了,就该乖乖地写信了。” 第767章 暗语 第七百六十七章暗语 边上的人又哪里能知道,赵轻丹实际上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向老黄牛求救。 她说的这些话,老黄牛都是听得懂的。 但是老黄牛发出的声音,除了赵轻丹之外的旁人,却是根本无法.理解。 刚开始听懂赵轻丹的意思之后,老黄牛可吓了一跳。 它身为非人类,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跟自己对话。 偏偏这个女人居然精通兽语,可真是一个奇人哇! 老黄牛于是便激动地哼哼了起来。 它告诉赵轻丹,这里是裴桥城。 这个庄子正是在裴桥山下。 但是在这附近与之类似的庄子有好几个。 这个庄子是当地最大的,光是耕地就有上百亩。 翻过了这个庄子,往上走几十里路,就有一片很大的桃花林。 现在这个季节,也许桃花并未盛放。 但再过数月,就会开成一片。 到那个时候,山上来往的游人会多一些,山顶还有一座庙,不过香客很少。 老黄牛哼哼了半天,不过它所有能知道的线索也只有这么多了。 赵轻丹心中一喜,这么多,比起她之前的一无所知的境况,已经好上太多了! 有了这些线索之后,也许李默的人能够找到这里,将她给救走。 所以赵轻丹不再犹豫,回到房间铺开纸,就准备提笔动手。 这些线索她当然是不能直接写在信纸上的,毕竟这些人肯定会查看信件的内容。 如果她泄露了地址,这封信不仅不会送出去,还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赵轻丹想了想,先按照他们的意思提笔写道。 “渝北陛下,我是赵轻丹,也就是安盛的若兰公主。今日写这封信,是为了向您求助。原本,我应该按照两国的约定,接受和亲嫁往渝北。偏偏有人中途阻拦,将我囚禁于安盛宫中,如今自由已被限制,不得出入。无奈之下,只能设法托人暗中秘密将这封密函转交于您,还希望您能尽快救我于水火。” 写完这些之后,她又紧接着在下面写了一首长诗。 这首诗乍看起来,似乎是闺中女子心存哀怨,希望得到他人的垂怜心疼。 一字一句如泣如诉,楚楚可怜。 但实际上,这首诗是用了赵轻丹、或者说是李歆,和李默都十分熟悉的一种方法,叫做反切注音法。 在这首诗中,每两个字揉合在一起,就是另一个字的注音。 前一字的声母和后一字的韵母组合起来,拼凑的便是另一个字。 如果熟悉这种方法的人,将这首诗通读下来便会知道,她是在诗中给了其他的提示。 边上的人看到赵轻丹写着诗,有些不满。 “就让你交代情况向那位陛下求救,你好好的写这么长一首诗干什么?该不会是你故意在这诗句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吧?难道是藏头诗?” 赵轻丹立马反驳:“什么藏头诗,你自己读一读不就知道了?” 对方将这首诗每一句话的第一个字串起来,发现没有任何规律。 最后一个字串起来,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似乎真的是没有玄机。 他狐疑地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写这首诗?” 赵轻丹故意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说:“你以为渝北的皇帝很闲吗?就算他之前对外宣称心悦于我,可是如果让他平白对安盛发难,他也会背负很大的压力,说不定还会有群臣阻拦。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稍微狠狠心,就会不顾我的死活,未必会下定决心派人去安盛救我。” “可是如果我加上这首诗的话,效果可就不一样了。你没有看到我在诗中将那位陛下渲染成一个大英雄,而我自己看起来又那么可怜无助。他若是个真男人,定会于心不忍,对我施以怜悯,主动相救。”???.23sk. 对方一听这话,顿时抚掌笑了起来:“哈哈,这话也有道理。” 但他笑完又觉得不对:“怎么看起来,你也像是希望他来救你一样?可从你的立场,不是应该不希望两国出现纷争吗?” 赵轻丹抽了抽鼻子,有些可怜的说:“没错,我的确不希望两国之间有什么冲突。可是我之所以希望,渝北的皇帝能有所反应,是想借此给我真正的丈夫,宸王殿下一个信号。让他知道我还活在这世上,并没有死去。如果渝北的皇帝不闻不问,安盛那边便不会收到任何的消息,对我的情况一无所知,说不定我丈夫会觉得,我已经不在人世,他定会悲痛欲绝,保不齐做出什么傻事呢。唯有渝北对安盛做些什么,我丈夫才会知道原来我没有死。他常说,只要人活着,就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有了我的消息,对他来说,一定是极大的安慰。” 赵轻丹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而且很符合她的身份以及心境,倒不像是在撒谎。 况且赵轻丹这首诗,的确催人泪下。 别说是那渝北的皇帝本就喜欢她,哪怕是他们这些帮凶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忍。 如此一来,渝北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对方便心满意足的将信件收好,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赵轻丹开口。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信物能够交给那位陛下,好让他相信这封信是真的出自你手。” 赵轻丹沉吟:“不然我在最下面画个押,按个手印?” “那也不行,他怎么确定这个手印就是你的?” 这人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项链,手链之类的物件,拿出来看看。” 赵轻丹有些犹豫。 她的确有个项链,就是之前用一根绳子将她生母的戒指串起来挂在脖子上的东西。 而且跟慕容霁手上戴的是一对。 就这么给出去,她心中不舍。 但是,诚如他们所说,为了让李默相信,光是凭这一封信还不够。 如果李默看到那个戒指,就一定知道,这封信确信是出自她手。 毕竟,这戒指李默是十分熟悉的。 所以,赵轻丹慢慢地将脖子上的指环取了下来,交给对方。 第768章 思恋 第七百六十八章思恋 “这个东西,渝北的那个皇帝曾经见过,如果他看到指环,就一定知道是出自我手。” 听到这话,对方面上一喜。 大概是满意赵轻丹的表现,他便清了清嗓子说:“你先休息吧,在渝北作出反应之前,你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就算日后,渝北真的跟安盛打起来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只要你表现好,也是有机会留下这条命的。毕竟,主子让我们将你带走,只说永远不要现身,至于带去哪里,如何处置你,都是我们说了算。”m.23sk. 赵轻丹挑了挑眉,故意服软说:“那还请各位大哥千万不要杀了我,我还是很有用处的,日后你们要是伤了病了,我的医术很不错,倒是可以帮助你们治疗。” 对方已经拿到了信,这会儿心情正好,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说好说!” 等他们一走,赵轻丹略微松了口气。 她靠在门边,在心中说:“李默,希望这一次我们多少有点默契吧。” 然后,她又趁着附近暂时没有人,偷偷放出了一个凤卫的信号弹。 不过,赵轻丹心中有数,这一次和她之前给慕容浔的那个信号弹不一样。 慕容浔当时去的是中原一带。 那里商贾遍布,乃是安盛的腹地。 凤卫在那里有所部署,并不奇怪。 但是此处荒无人烟,赵轻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她很清楚,想要靠凤卫营救,希望渺茫。 宸王府,夕照阁,此时烛光晃动。 慕容霁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江慎立马上前道:“殿下,您觉得好一些了吗?” 慕容霁借着他的力气,坐直了身体。 他一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有王妃的消息了吗?” 江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不起殿下,我们还是一无所获。但是,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属下们都相信,王妃一定还活着。如果她真的是被人蓄意带走,那则带走她的人,也煞费苦心,处心积虑,不可能只是为了伤害王妃的性命,定是有其他作用。只是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因此眼下更应该静观其变,等待对方下一步的部署,而在此之前,如果您自个儿倒下了,待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精力去处理。对王妃,也没有任何好处。”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霁用力抿了抿嘴唇。 他哑着声音说:“本王知道了,在有王妃的消息之前,本王不会再倒下了,我一定要撑住。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她的尸骨,我就一天都不会放弃。” 江慎不由鼻子一酸,用力点了点头。 “大理寺那边,严大人养的那些猎狗,也没有在京城中发现跟王妃相关的气息吗?” “没有,所以属下恐怕,王妃已经不在京城。” 慕容霁看了看晃动的烛光,许久才收回目光。 他轻声说:“江慎,你跟我说一说在我当初去渝北解除情蛊之前,跟王妃发生的所有事情吧。有太多事本王都不记得了,可我想知道。” 江慎明白,他现在心中一定非常的想念赵轻丹,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纾解思恋。 江慎便故作轻松地将他们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告知给慕容霁。 慕容霁听得很认真,有时候微微露出笑意。 可是听到后来,他却是伸手捂住了眼睛,发出极为沉闷的呜咽。 江慎在慕容霁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哭得这么伤心。 此前种种如同良辰好景虚设,如今千种风情,又与何人说? 此时的赵家,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戚夫人自知道赵轻丹真的失踪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连着发了好几天的烧。 赵安兰便主动去照顾她,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纵然她说了各种安慰的话,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两人说着说着,就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戚夫人的眼底一片通红:“轻丹她当然是个好孩子,可是她在京城之中此前出的风头也太多了,不知不觉就多了不少敌人。人家说树大招风,指不定就有谁见不得她好。她要真的落到了坏人手中,还不知要怎么受苦呢。” 赵安兰擦了擦眼泪:“您放心,她命硬着呢,之前有多少次九死一生,她都能顺利的活下来,可见老天并没有将她收走的意思。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像她那种混蛋,怎么也要长命百岁吧。”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 见戚夫人神思不宁,她便握住戚夫人的手。 “之前我没有叫过您一声母亲,是想着我那生母毕竟不喜欢您。我若是那么称呼您,指不定她在天上听到了会怎么骂我呢。可是实不相瞒,在我心中,已经将您当成了我另一个母亲。如果赵轻丹真的暂时回不来,或是,真的有什么不幸,我都会陪在您的身边,把您当做我的亲生母亲孝顺。所以有什么伤痛,您只管跟我说,也别自己憋着,小心伤了身体。” 戚夫人紧紧抱住赵安兰。 “我也把你当成了我的孩子。原本还想着,你们日后姐妹同心,互相帮衬,便每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的,我此生也就没有遗憾了,谁能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赵安兰又喂下戚夫人喝了一碗药,她在心中暗暗祈祷。 “赵轻丹,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赶紧回来吧!” 之后的日子,赵轻丹就一直在等消息。 果然如她所料,凤卫没有一点动静。 可见这周遭并没有凤卫的存在。 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李默了。 半月之后,她亲笔写下的那封密函,悄无声息的送往了渝北。 从恕南城一路向北,直直去往都城凤阳。 而就在今天一早,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也从安盛回程。 不少渝北百姓还在夹道欢迎,打算叩拜未来的皇后,可是看到队伍低迷的气氛,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迎亲的使臣们一进入宫门,就迫不及待的前去找李默,向他说明情况。 第769章 求救信 第七百六十九章求救信 “陛下,我们此次前往安盛,原本一切还好好的,都在计划当中。可没有想到,那位若兰公主居然有梦游症,在夜里四下无人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井边,悄无声息的坠井而亡!等发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泡烂了,所以,微臣们实在没有办法完成将皇后迎回渝北的使命,特来向陛下您汇报此事。还请陛下节哀顺变,重择新后!” 不用他们说,李默已经提前两天得到了消息。 在刚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李默如同五雷轰顶,先是不敢置信。 而后又陷入了浓重的悲伤,可是等他清醒之后,便觉得事情不对劲。 这会不会是赵轻丹为了躲避他,故意设下的局? 好让他以为,她已经彻底死了,便可以收回心思。 在细细思忖之后,李默认为后一种猜测的可能性极大。 他便先压下了消息,打算等使臣回京之后,再听他们详细说明。 如今听到这话,李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让使臣们没有想到的是,李默听完后没有立刻问起若兰公主,反而问了另一个女人的情况。 “京城之中,除了若兰公主之外,有没有其他女人也出事?尤其是安盛的宸王府,在前段时间,可有什么不一样的消息传出来?” 使臣听了这话颇为惊讶。 “陛下,您是怎么知道的!如您所料,宸王府也出了一桩大事,据说那位宸王殿下的王妃突发疾病,不治而亡。她跟若兰公主几乎是同时离开了人世,这件事情也在安盛的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议论不休。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位贵人会接踵离开,实在让人颇为遗憾。” “你说什么?宸王妃也去世了?” 李默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刷白,他无声地坐在龙椅上坐了许久,慢慢攥紧了手指。 “怎么会这样?” “陛下,可是那位宸王妃有什么问题吗?” 李默无力地挥了挥手。 “你们先下去吧,朕已经知道了。” “那么如今,立后一事该怎么办?不瞒陛下,近来已经有不少人在私下议论说,若兰公主之所以会突然出事,是因为……” “因为什么?有话就说!” “是因为李皇后的诅咒……” 李默眼皮一跳,顿时沉了脸色。 “哪里来的诅咒?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如果再让朕听到这些荒诞的言论,就将传出谣言之人舌头都割了。传令下去,无论是朝臣或是百姓,私下都不准再议论此事。若兰公主之死,在朕看来颇为蹊跷,还需再做调查。” 使臣战战兢兢地点头退下。 李默握住拳头捶了捶桌子:“荒谬!李歆她怎么可能诅咒自己,可是她真的死了吗?” 他按住眉心,心中越发觉得狐疑。 那样一个人,如果轻易死了才是奇怪的事。 毕竟,她可是真正死过一回了,都能转世重生,寄身于旁人的身体活下来。 这样顽强的生命力,又怎么会轻易倒在一口安盛的井水当中。 正在李默想要暗中集结的人手,打算派出一支人马,偷偷重新前往安盛去查明真相的时候。 却有侍卫匆匆跑了进来说:“陛下,方才有人在宫门之上射了一道冷箭。将这封书信固定于门上,并且,冷箭的箭尾还系了一只指环,信封上面更是写着陛下亲启。” 李默眉头深锁:“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可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实在不知,我们派人前去追踪,却什么人影都看不到。因为这封信是呈送于陛下您的,属下便急忙拿了过来。” 李默接过那支冷箭,等他看清楚箭尾下方系的绳子上悬挂的物件之后,倏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指环,不是李歆的东西吗? 他绝对不会看错。 因为这是李歆非常珍视的东西,甚至在她之前死后,都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未央宫中。 但是上一次她回来之后,似乎是将这对指环拿走了。 这是李歆生母的遗物,这样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一道冷箭上? 所以李默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件,等看清了信上的内容之后,他震惊不已。 李默越想越觉得奇怪。 不对劲,这分明是一封求救信。 看写信之人的字迹,也确实是他所熟悉的李歆所写。 可是他非常清楚,这绝对不会是赵轻丹心甘情愿写下的内容。 那个女人躲着自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向他求救。 说她被人囚禁,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囚禁她的人是她的某个真正的仇家。 赵轻丹现在,一定被困囿在某个地方,失去了人身自由,才会迫不得已地向他求救。 但最蹊跷的是,这封信为何能送到渝北来? 而且准确无误地射到了宫门之上,分明是有备而来。 如果赵轻丹真的是落在坏人的手里,那些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向自己互通消息。 那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很希望他在看到这封信后,立刻有动作去救赵轻丹。 一时间,李默心中五味杂陈。 高兴的是,他可以确定赵轻丹还活着。 之前溺水或是病逝的人都不是赵轻丹! 但他担忧的是,赵轻丹的处境一定极为不妙,也许生死攸关。 所以她才会在被逼无奈的时候,写下这封信。 可赵轻丹真的如她所写的那般,人被困在安盛宫城吗? 李默冥思苦想,目光又落在了信件之上。 他定定地将赵轻丹末尾写下的这首诗多看了几眼。 这首诗也颇为奇怪,如果赵轻丹真的是被逼无奈,必须写信的话。 照理说,前面这一段就已经足以交代了她的处境。 为何又要写添上这么一首缠/绵悱恻的诗来引人遐思? 难道说,这首诗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李默凝望着诗词,甚至轻轻读了出来。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立马动笔将整首诗的注音标上。 每一个字都标了声母和韵母,然后拼凑起来……3sk. 他果然没有猜错,这首诗当真是暗藏玄机! 赵轻丹在里面用了反切注音的方法,而这是曾经他们说好的! 第770章 营救 第七百七十章营救 他们一旦在危急的时候,想要避人耳目地传达消息,不为旁人所知,便用这种方法将想要说的话藏在原本看着毫无异常的词句之中。 可实际上,等重新拼凑之后,便能看到隐藏的真相。 李默花了大半个时辰重新总结,终于看到了赵轻丹给自己的提示。 裴桥城、裴桥山下、桃花林、百亩耕地、农庄、寺庙…… 他刷得一下起身。 赵轻丹这被人绑架了! 怪不得赵轻丹会给自己写这么奇怪的一封信。 她分明是将自己被绑架的地点,写在了这封信的暗语当中,来向自己求救。 或许真正绑架了她的人,正是希望能够挑起两国的纷争,说不定能从中获益。 赵轻丹看似是配合他,却实际上提供了隐晦的信息。 一想到赵轻丹此刻有危险,而且她竟然会主动向自己求救,李默就坐不住了。 他立马叫了随身保护自己的龙卫首领进来,嘱咐对方。 “安排一队人马,即刻出发,前去营救皇后。” 龙卫首领一听到李默的话,有些诧异。 “陛下,难道你要亲自去吗?这个地方,属下并未听说过,但是不难发现一定是在安盛境内。且对方有多少人马,多少部署,我们全部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属下并不希望您贸然犯险。” 李默摇了摇头:“不行,朕必须要去,皇后既然没有在信上备注对方有多少人,则说明对方的人马并不多。而且你不要忘记,这些人是暗中将皇后给劫走的,那个安盛的宸王都毫不知情,可见他们不会大摇大摆,定是引人耳目,一路轻车简装。” 李默的猜想当然是有道理,可是他毕竟身份尊贵。 上一次,他前去安盛,可是差一点有性命之忧。 万一再重蹈覆辙,遇到什么危险,那就麻烦了。 偏偏李默执意要去。 他的手指把玩着赵轻丹送过来的那个戒指:“在皇后的心中,朕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她甚至此刻都在觉得,朕为了自己的安危,绝对不会亲自去救她。可朕就是要亲自去救人,否则在皇后的心里,朕永远都比不上那个慕容霁来的情真意切!” 龙卫见他坚持,也不敢多劝,便询问道:“我们是否需要多带些人马,重兵出征,好营救皇后娘娘?” 李默想了想,微一摇头。 “不必。朕带着龙卫前去足矣,也可将此事告知盛水堂,让未央宫的两位堂主带着些许凤卫一并前往。” 李默刚说完,龙卫正准备去未央宫宣旨。 可他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叫做龙卫:“等一下!这件事情,先不要告知未央宫,也不要通知盛水堂。甚至还要瞒着她们,不能泄露半点行踪。” 听到李默的安排,龙卫有些奇怪。 “陛下为何要瞒凤卫,有凤卫们相助的话,也会多助我们一臂之力。” 李默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从始至终,凤卫所效忠的人,只有皇后一人。哪怕是朕,她们也不会完全遵从朕的旨意。只怕,她们一旦有了皇后的消息,会第一时间互相通传。如果让在安盛境内的凤卫知道了,保不齐,她们会将此事偷偷告知安盛的人,尤其是告知那个慕容霁。若是他比朕先了一步将皇后给救下来,那朕跟皇后之间,岂不是越发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龙卫一听这话,恍然大悟。 看来陛下心中已经对凤卫十分提防了。 “属下遵旨,此事一定会竭力瞒着盛水堂,绝不会让凤卫们得到消息。” 很快,李默就带着精挑细选的人马一路向南,偷偷前往安盛境内。 而另一边,赵轻丹因为从来不搞事情,每天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倒是让看守他的人颇为省心。 对方甚至还改善了她的伙食,赵轻丹趁机在他们送饭的时候问。 “之前那封信差不多应该已经送到渝北了吧,不知道渝北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对方耸了耸肩膀:“目前看好像还没有动作。但据说,整个渝北并没有取消立后的大典,只说往后延迟,也不知是有什么打算。” “往后延迟?” 赵轻丹若有所思,看这样子,李默应该是有些准备才对。 对方却嗤笑了一声:“说起来也是奇怪,若兰公主遇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渝北,那个皇帝按理说怎么都应该先取消立后一事,偏偏他还下令不让人议论,保不准正暗中打算对安盛出兵。若真是那样的话,你也算立了一功。” 赵轻丹心中对他们的做法十分作呕,面上却笑了笑,不置一词。 转眼就是三月。 阳春三月,群花盛放。 后山的那一片桃花林,也开始崭露头角,陆续绽放了。 如此一来,山下想要进山里赏花的人也逐渐变多了起来。 越是如此,这些人反而将赵轻丹看得越紧,以防她趁机作乱想要逃走。 李默一行人辗转打听了很多地方之后,总算费了不少力气,摸索到了此处。 他们扮作赏花游客的模样,到处看了看庄子。 在确定了哪个庄子有上百亩耕地之后,李默便带着一行人找了过来。 见到有外人走近,看守赵轻丹的人神色一凛,十分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手指放在腰间的佩刀上,似乎是一旦发现对方有什么异动,就打算动手。???.23sk. 但是,李默这会儿打扮成谦谦君子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拍了拍手中的折扇,微微一笑:“这位兄台,我们是路过此处的书生,因为听说这山上有一处桃花林,风光秀美,便想着到林间吟诗作赋。但是走着走着却迷了路,所以,想向你们打听一下,桃花林在哪里?” 这人不耐烦地指了指后山:“往上一直走,很快就能到了。” 李默又叹了一声:“实不相瞒,走了这么久的路,我们都有些口渴了,能不能再多掏扰兄台一阵,讨碗水喝。” “喝水?我们这里没有水,你们走吧,不要在此处久留!” 第771章 重逢 第七百七十一章重逢 李默哪能轻易算了。 “没有水?看这庄子这么大,你们肯定是长期居住于此,又怎么会没有水呢?是不是因为怕麻烦,所以不愿意帮忙。这样吧,我们愿意掏钱,你若是给我们每人一杯水喝,这一锭银子便给你了,如何?” 几杯水而已,在外面压根不值几文钱。 偏偏李默掏出的是一锭整银子,若是寻常人见到了,一定会有些心动。 可听到李默的话之后,这人反而是越发的谨慎起来。 他的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李默他们一行人,声音阴沉:“你们到底是谁?说是喝水,该不会有别的目的吧?” 听到他这么说,李默心中越发笃定,这庄子里肯定有问题! 赵轻丹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而且根据线索,这里就是最符合描述的地方! 李默哗啦一下打开了折扇,他身边的龙卫会意,故意说:“我家少爷可是知府大人的表亲,不过是想在此处歇歇脚,喝杯水,怎么你也推三阻四,如果你再不识时务,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守着庄子的人一听这话,冷笑起来。 “知府大人?好大的口气啊!别说你家少爷只是区区的一个表亲,就算是知府本人过来,也得先打听打听这庄子是谁的地盘,我再奉劝你们一句,赶紧走!” 李默扬了扬下巴,面露挑衅:“如果我偏就是不想走,你能奈我如何?” 对方唰的一下抽出了佩刀:“那就别怪我们用狠的,是你们自己找死!” 他这话说完,身后就走出来七八个看起来身形高大,像是镖师模样的人。 看到他们的打扮,李默有些恍然。 原来,赵轻丹就是被这些人给带走的。 他们装作镖师押送货物,说不定偷偷将赵轻丹藏在箱子里一并带了出来。 一想到赵轻丹多半就在里面,他就再也按耐不住,冷笑了起来。 “本公子生平最恨别人在我面前拔刀,既然你们做了我最讨厌的事,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着,他便眯起眼睛,身后的龙卫也纷纷拔出佩剑。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个龙卫飞身而出,一剑就将为首之人的的佩刀给卸下了。 如此一来,双方很快就打斗到了一起。 其中有个镖师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朝着身后的一闪而过的一个人影喊了起来。 “东西.藏好了!” 李默听到这话,示意龙卫掩护自己。 他跟上了那个女人,一路往里走。 看到他的动作,有人连忙想要阻拦。 但还没靠近就被龙卫给钳制住了。 李默带着三人匆忙往里,而那个得了指示的农妇也急匆匆地开了赵轻丹房门的锁,一把将她给拉扯了出来。 她将赵轻丹给带到了边上的厨房里,指着一口缸说:“你躲进米缸当中,不要出来!” 赵轻丹看着这米缸,眼珠子一转。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躲起来,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你无关,是有几个地痞流氓上来找事,你若不想他们随手误伤了你,就乖乖的躲着,少说废话!” 赵轻丹松了松手臂:“地痞流氓啊,这位大姐你有所不知,我这个人生平最喜欢跟人家讲道理,遇到这种地痞流氓,更要跟他们好好谈一谈,劝他们一心向善。不如这样吧,我出去替你们说服对方,也好让你们省点事情,不要起了冲突。” 农妇一把抓住她:“不准出去,你给我在这待好了!你休想趁机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我会看紧你的。” “大姐,我都在这里老老实实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们同为女人,何必互相为难。” 见赵轻丹不愿意躲起来,这农妇抄起了案台上的刀,放在她的脖子上。 “躲进米缸里,快点!如果你不配合,就是怪我不客气,要是伤了你那也是你自找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有人在门外踹了一脚。 竟是一脚将里面反锁上的那一道拉环给直接踹飞了,下一秒,就有几个人出现在了门边。 赵轻丹蓦然回头,一下子看到了站在中间的李默。 两人四目相对,李默忽然勾了勾唇角,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果然是看懂了她在信中想要说的话,也及时赶到了。 只是此刻,看到李默得意的样子,赵轻丹心里却没有片刻的轻松。 她反而生出更深重的为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算现在她能被李默带走,免除了杀身之祸。 可之后的麻烦,还不知道如何解决。 看到几个人居然追到了这里,尤其是李默对着赵轻丹笑起来,农妇不由心头一紧。 “你们是一伙的,难道你们是特意为了找她而来!” 这人的刀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架着,赵轻丹连忙说:“当然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既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对你笑成这个样子?” 李默听到这话,摇了摇扇子:“本公子之所以对这小娘子笑,不过是想着,这山野乡间居然会有如此美貌的妙人儿,若是能带回去留在本公子身边伺候,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赵轻丹呸了一声:“你想得美,登徒浪子!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岂能容你这样不尊重!” 她随即转头看向农妇:“大姐,这就是你说的流氓地痞吗?这些人可真讨厌啊,赶紧将他们赶走。” 农妇一看赵轻丹的样子,有些迟疑地放下了刀。 “你真的不认识他们?” “我当然不认识了!”她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渐渐地距离这农妇远了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李默趁机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身后的龙卫齐齐上前,挡在他们二人身前。 不过数招,就将这妇人拿下。 被李默紧紧地抱着,赵轻丹挣脱不得,只能认命地一动不动。 李默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小娘子,本公子一看你的样子就觉得甚是喜欢,不如你跟着本公子走吧,日后保证你荣华富贵,万人之上。” 第772章 带回渝北 第七百七十二章带回渝北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走吧。你带了多少人过来,最好能将这些人全部都押运回去,好好的审一审,我要知道他们的来龙去脉,和背后的人是谁。” 农妇听到这话,破口大骂:“你骗我,你果然跟他们是一伙的!可他们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赵轻丹居高临下地俾睨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是因为你蠢。既然你们这么希望我给渝北的皇帝写一封信,我又怎么会让你们失望呢,这信里面一定畅所欲言,该说的,不该说的,怎么都要说一说。” “是信,那封信有问题?不可能,那封信是直接交到渝北的,不会落到其他人手上,那这些人是谁?”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 “难道他们是渝北人?” 很快,外面的龙卫也已经将所有人都控制住。 为首的龙卫走过来向李默请示:“公子,人已经都抓住了,要如何处置?” 李默微微低头看向赵轻丹:“既然他们得罪的人是夫人,这件事情当然是夫人说了算。” 听到李默这么称呼赵轻丹,地上的农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大喊起来。 “不可能,难道你是渝北的皇帝?你怎么会亲自来此处!” 赵轻丹冷眼扫了她一眼,她从龙卫的手上拿过一把匕首,放在这女人的脸边。 “说吧,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如果不说,我就挖了你的眼睛,让你尝一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我绝对不会说的,就算你杀了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赵轻丹敛眉:“是不是连斯青,他想要在渝北和安盛发动战争的时候,看着两国鹬蚌相争,以便渔翁得利。如此一来,皇上便不会腾出手对付他,他又能高枕无忧,甚至加官进爵,他想的可真美!” 即便是被赵轻丹说出了真相,这农妇也颇为有骨气的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李默倒是颇有共鸣地笑了笑。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答案,现在听赵轻丹说完,只能说是不谋而合。 好一个连斯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几年前的松家岭一战,连斯青就已经跟渝北通过一次消息。 可也正是因为他轻信了连斯青的话,当时让渝北遭受了一场大败。 连斯青赢了战争之后,一路青云直上,顺风顺水。 这样一个卑鄙小人,还真是惯会在背后给人戳刀子。 李默上前拉住赵轻丹:“好了,何必跟她废话,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说不说真相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如今要赶路,不便将这些人全部带走,只能将他们就地杀了。他们之中若是谁这段时间,怠慢或是欺负了你,你尽管说出来,夫君替你做主,一定要他们死的痛不欲生,甚至可以将他们挫骨扬灰。” 听到李默自称为自己的夫君,赵轻丹面色一沉。 她淡淡地起身:“不必了,他们倒没怎么欺负我,直接杀了留个全尸吧。” 李默点点头:“好,一切都听夫人的。” 有了李默的首肯,龙卫很快就解决了所有人。 李默则是紧紧攥住赵轻丹的手,任凭她怎么挣脱,他都不肯送开。 “躲什么?夫人躲得了一时,难道躲得了一世吗?你是赵轻丹也好,李歆也好,只要朕想要,你就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你在前面装死,最后来救你的人不还是我吗。那位你心心念念的宸王殿下,这个时候人在哪里?” 赵轻丹蹙眉:“你得意什么?慕容霁不在,不过是因为他无法得到我的消息,如果他有办法提前得知我在哪里,只会比你来得更快。” 李默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阴鹜。 “可惜,他就是没有办法知道,因为他不是渝北的皇上。歆歆,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朕不顾手下的阻拦,跨越千山万水,一路风雨兼程地来找你,你却连笑都不愿对我笑一下。难道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都不能让你的心稍微软一点吗?” 赵轻丹微微别过脸去。 “如果你愿意放我回去,那么你我之间的那些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恨你,不会再埋怨从前是你亲手杀了我,如何?” “歆歆,这是不可能的。你怎么会觉得我愿意将你拱手让给其他男人呢?更别说安盛的皇帝早就册封你为若兰公主,在名义上,你已经是我渝北的新任皇后了,你躲不掉的,从此以后,你只能是我一人的皇后。走吧,跟我回去,还有立后大典在等着你。” 赵轻丹咬着嘴唇:“但是在外人眼里我已经死了,你这样突然带我回去,难道就能跟你的子民交代吗?他们会不会觉得我的身份异常,或是安盛撒谎。” “那与我何干?朕只要告诉天下人,死的人根本不是若兰公主,而是另有其人。真正的若兰公主自行来到了渝北,来到了我的身边,这就足够了。歆歆,如果之前渝北的皇帝还能看在慕容霁的面子上,想要找一个办法替你推脱了这门亲事,但现在,他绝对不会再插手此事。你不可能再死一次,而且你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谁都没有办法将你带走。” 他的笑容残忍又肆意,声音里更是有隐隐绰绰的快意。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赵轻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李默却是勾起唇角,脱下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然后一把将赵轻丹拦腰抱了起来。 赵轻丹死死的瞪着他,他反而变本加厉,手上越发用力。 她没有办法,只能嫌弃地靠在他的胸前,任凭李默将自己给带上了马车。 从这里回到渝北,哪怕一路赶路,也还需经过大半个月。 因为担心赵轻丹身体吃不消,所以他们回程的时候,走的稍微慢一些,也经常在驿站停留。 不过李默将赵轻丹看得非常紧,他甚至知道赵轻丹手上有可以通知凤卫的信号弹. 所以索性将那些信号弹全部找出来,没收掉,以防赵轻丹找机会向凤卫求救。 第773章 讥讽 第七百七十三章讥讽 哪怕是睡觉的时候,李默都要将她手脚给用绳子捆起来。 赵轻丹简直被气死了,偏偏说什么李默都不听。 如此一来,赵轻丹根本没有机会逃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重新带回了凤阳城。 不出赵轻丹所料,等他们终于回到了皇宫之后,李默就开始昭告天下。 说若兰公主并没有死,之前是有人故意挑拨两国关系。 以她人的身份,装作公主假死。3sk. 幸好公主机智,从奸人手中逃脱出来,并一路来到渝北。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确定,所以等待公主休养好了之后,就可以正常举行帝后大婚。 未央宫中,赵轻丹听到凤卫传来的消息,疲惫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来不及了,怎么都来不及了。 现在就算慕容霁知道消息,也没有办法将她救走了。 否则就是公然和渝北作对,想要抢夺渝北的皇后! 难道真的已经没有退路了吗? 未央宫的凤卫雨墨和瑾秋,看到她的样子颇有些担心。 “主上,您成天愁眉不展的,也不是个办法,不然属下尽快让人传信到安盛,将消息告诉给宸王殿下,也许他那边能有办法来救您。” 赵轻丹有些颓败的摇了摇头:“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不顾一切,以卵击石。就算他肯,安盛的皇上也不会肯,现在的情况和之前截然不同,陛下已经昭告了天下,新后就是若兰公主。可这天底下,除了我之外,哪还有第二个若兰公主。” “可看到您的样子,属下们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您和陛下之间,真的没有可能再协商了吗……” 雨墨刚问完,就有宫中做宫服的女官,恭敬地前来请安。 “奴婢是玉熙坊的女官,得陛下的圣令,来给娘娘您量体裁衣,此前大婚的喜服已经按照陛下的授意做好了,但是,尺寸是按照陛下交代的来裁剪的,也不知是否完全和娘娘您的身段贴合,奴婢想再来确认一下,好做之后的修改。” 看到她将大红鲜亮的喜服拿到面前,赵轻丹只觉得格外刺眼。 她似乎能隐约的回忆起当初,自己怀着格外激动的心情准备嫁给李默的时候,玉熙坊的女官也曾做过类似的喜服。 只是那个时候的心境和现在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她满心期待的盼着大婚。 觉得那一定是她人生中最得意,最璀璨的时光。 直到被一杯毒酒赐死,也将她前世所有的真心,踩得粉碎。 如今再见到这件类似的衣裳,简直就是个笑话。 “出去。把这件衣服拿走,我不想看到它!” “皇后娘娘,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啊,若是大婚的时候衣裳不合身,陛下怪罪下来,奴婢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这件衣服我是不会穿的。若是你还是不肯拿走,小心我现在就让人撕碎了它!” 女官一听这话,连忙让人收好,匆忙离开了这里。 她前脚刚走,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女人。 对方似笑非笑的扬声说道:“皇后娘娘好大的火气啊,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愿意嫁给陛下。别说是陛下会伤心了,就算是我这个姐姐听到了,都替陛下觉得惋惜。听闻陛下为了救你,不辞辛苦,连着赶了数月的路前去安盛将你给带回来,还为此耽误了不少国事,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你倒好,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做出一副不情不愿,被人所逼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敢对赵轻丹这样说话的,除了洛善还会有谁? 看到洛善过来,赵轻丹忍不住蹙眉。 “公主似乎很喜欢来未央宫,只是别人没有邀请你,你就自己登门的话,是不是有些失礼?” 洛善冷笑了一声:“你既然以未央宫的女主人身份自居了,就该知道,此处只有我渝北的皇后才可以居住。可你又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岂不是自相矛盾。” 不等赵轻丹再说什么,洛善已经自行坐下。 她上下打量着赵轻丹:“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之前他对你有所青睐也就罢了,可本宫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将你从其他男人的手上给抢过来了。陛下也是不挑剔,你都已经嫁过人了,他就不觉得心中膈应吗?” 赵轻丹冷嗤一声:“你们的陛下膈不膈应我不清楚,但是这个问题,公主不妨回去问问自己的驸马,看看他介不介意。” 洛善听到这话,果真一下子沉了脸。 自她跟傅山大婚之后,傅山就鲜少碰过她。 连为数不多的几次,也都是她强迫或是威胁才算遂了心意。 这样换是旁人,洛善早就该休了驸马,将对方给整死了。 可偏偏换成傅山,她就毫无办法。 甚至有了傅山之后,她对其他的男人没有丝毫兴趣。 只觉得,傅山冷冷冰冰的样子说不出的迷人。 现在突然被赵轻丹戳到痛处,洛善自然不高兴。 “好伶俐的一张嘴。你用这种语气讲话,倒是让本宫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洛善突然凑到了赵轻丹的耳边:“就是前皇后,李歆。你还不知道吧,上一次就有传言说你坠井而亡,其实是被李歆诅咒的。她可是个厉害的女人,有着一般人没有的灵力,加上她当初死的心怀怨愤,若是真的诅咒你,你觉得,自己这个皇后还能做得顺风顺水吗?” 赵轻丹靠在椅背上,眉眼中有些嘲讽。 “哦,那个女人这么厉害?” 洛善的眼神却有些发冷:“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没命活下去。” 赵轻丹似是不解的看着她:“你好像很讨厌李歆,可是跟她之间有过什么过节?” 在赵轻丹的记忆当中,虽然说洛善是在她曾经为她准备过滑胎药之后,她才怨恨上自己。 但是在之前,洛善就一直对她的态度不怎么好。 洛善哼了一声:“谁叫那个女人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成天将体统挂在嘴边,处处都要让人按规矩行事。本宫看她是在宫里的时间久了,一直在陛下身边待着,便忘记自己本来的身份了。不过是一介平民之女,如果不是陛下抬举了她,她也配为皇后,真是可笑。” 第774章 刺杀 第七百七十四章刺杀 赵轻丹平静的看着她:“可是你不要忘记,并非她自己想要成为皇后,而是你们的陛下执意要让她成为皇后,却又在最后摧毁了她。从头到尾,李歆难道不是最无辜的人吗?” 洛善收敛了表情,意味深长的看了赵轻丹一眼。 “这么说,你还跟她产生了共情?不过你说的对,确实是陛下执意要将她带到身边的,就像他执意要纳你为皇后一样。陛下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本宫劝你还是不要再打那些毫无意义的算盘了,否则只会给你在乎的人带来无妄之灾而已。” 洛善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 “反正李歆已经死了,本宫不妨跟你分享一则陈年旧事。当年陛下一心想让李歆进宫伴读,可是她的父母家人都在民间,那个女人不肯进宫,所以陛下就将她的家人们都给杀了,如此一来,李歆无处可去只能接受了陛下的提议入宫,从此陪在陛下身边了。” 咣当! 赵轻丹手中的水杯突然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霍然抬起头看着洛善:“你说什么?” 洛善不明所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宫说的是李歆,又不是你。不过就是当初,陛下为了让李歆能够心无旁骛的陪着他,便设计让她家破人亡,不得已寻得一个容身之处,才会坚决地进宫。” “可,可那位前皇后的家人,不是因为意外去世的吗?怎么会变成.人为的?” “意外?” 洛善笑了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啊,只要做的干净,人为便就成了意外。本宫告诉你这些,倒不是为了吓唬你,不会是想给你提个醒。我那位弟弟,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要是再触碰他的底线,不依不饶,倒霉的可就是你自己。毕竟,现在你就如同是他的掌中雀,是翻不出他的手心的。”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在一瞬间就被悲愤给侵吞了。 她抓住洛善的袖子:“你如何肯定,当初之事就是他故意为之,而不是误会。” 洛善耸了耸肩:“自然是陛下无意中说漏嘴,本宫听到了,之后问过他,他也没有否认。反正李歆已经死了,真相如何又有什么要紧的。” 赵轻丹用力攥住自己的手指,拼尽全力的控制住情绪。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我累了,想要休息,还请公主回去吧!” 洛善伸手理了理头发:“你以为本宫乐意到你这边来吗?还不是因为看得出驸马对你的事情颇为关心,所以本宫才勉为其难地走这一趟。如今奉劝你的话,也不过是教你识时务为俊杰,希望你能听得进去,别自找苦吃。” 说完,洛善就施施然的走了。 等她一走,赵轻丹猛地将桌布一掀,所有的东西都应声落地,碎了一片狼藉。 瑾秋立马跑了进来:“主上,发生何事了?可是洛善公主又惹您不高兴了?” 赵轻丹红着双眼:“当年我的父母兄长,居然不是因为意外才死,而是李默为了逼我进宫,故意将他们全害死了!原来如此,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可怜我傻乎乎地被他利用,全心全意地对他,将他当成自己的恩人,甚至是崇拜的神明,到头来,他竟才是我真正的仇人!”???.23sk. 瑾秋脸色一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陛下当初对您也是情深意重,理应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才对。” 赵轻丹的眼眶中含着泪水:“我的父母,兄长,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他们老实巴交勤勤恳恳,从来不与人起冲突。永远都与人为善。之前他们意外去世的时候,我还在想,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要这样对待好人。可没有想到,他们是因为我而死……如果我没有认识李默,他们也就不会受到牵连,落到那样的下场,可笑我居然时至今日才发现真相!” “主上……” 赵轻丹抬起手,示意瑾秋不必再劝。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他们走后,赵轻丹紧紧地咬住嘴唇。 她来到梳妆台边,找出一根尖锐的发簪,然后在簪子上面涂了一层毒药。 随后,她又将这根发簪插在了头发上。 透过铜镜看向自己,满眼都是仇恨。 如果这一场灾难是由她引起的,那就由她亲手终结好。 临晚的时候,李默果然来了未央宫。 堆砌的公文将御书房的桌子都摆满了,但是一想到很快赵轻丹又能成为他的皇后,李默就觉得心情愉悦。 哪怕是公事再繁琐,也不会厌烦。 而在大婚之前,他更希望能够跟赵轻丹平和相处。 如果能够让她渐渐忘了慕容霁,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到了未央宫,这里正在准备晚膳。 见到李默前来,雨墨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参见陛下,陛下要在此处用膳吗?” “不错,以后朕每日都会陪着皇后用膳,你们记得准备好。” 雨墨有些不放心地看了赵轻丹一眼,退下去叮嘱厨房加了几道李默喜欢吃的菜肴。 在用银针试了毒之后,赵轻丹扫了一圈身边的人。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李默刚好也不希望有下人打扰他们,就命众人出去候着。 赵轻丹低头吃菜,似乎没有跟他说话的打算。 李默却是心情颇为不错地托着下巴,眼中带笑的看着她。 仿佛这一幕,是他理想中最美好的样子。 赵轻丹吃饭的时候,故意将一粒米落在了下巴上。 李默当然注意到了,他扬了扬嘴角。 “歆歆,怎么你都这么大人了,吃饭却像个小孩子,居然还将米粒粘到了脸上?” 赵轻丹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摸了摸。 “哪里,我都没看到。” 李默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凑了上去:“你啊,还是我替你拿开吧。” 他的手指捏住那个米粒,正笑着将它拿走。 可没有想到,就在两人靠得很近的时候,赵轻丹忽然伸出手,从发髻上取出了那根发簪,然后用力地刺向李默。 第775章 威逼 第七百七十五章威逼 这一瞬间,李默的眼角狂跳。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哗啦甩出了衣袖,将赵轻丹的手臂挥开。 他整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轻丹。 而赵轻丹则是在他用力的动作之下,无力地跌落在地。 手里的簪子也滑落到了远处。 李默面色阴沉,仿佛下一秒能滴出水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上前提住赵轻丹的衣领。 在这一刻,他克制着极大的怒火:“你想杀了朕?朕千辛万苦地将你从贼人手上救下来,还想将这天下最珍贵的位置留给你坐,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李歆,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 赵轻丹被他方才那一下,震得嘴角都沁出了血痕。 她有些肆虐地抹开了那道血迹,眼神冰冷的看向他。 “我做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就因为我不让你回到慕容霁的身边,你就这么恨我,宁愿杀了我,也不想嫁给我吗?” 李默气到了极点:“那你又何必让我去救你!今日.你杀了我,自己也要死。难道对你来说,死在外人手里还不足够,一定要跟我同归于尽了,你才满意?” “不错,我就是想要杀了你!但你说错了一件事,我对你会起了杀意,并非只是因为你拆散了我和慕容霁,还因为……” 赵轻丹哽咽了起来,狠狠地看着他。 “还因为我要为我的父母,和哥哥报仇!” 李默微怔了一下,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 “什么报仇,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肯承认是吗?他们分明就是被你给杀死的!” 赵轻丹吼了起来,反手拽住了李默的衣领。 “就为了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你就对他们下了死手。那是三条人命啊,三条无辜的性命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他们也是你的子民啊!” “真相不是那样,朕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但是……” “你敢发誓不是你做的吗?你敢以你的性命,以整个渝北的国运发誓吗?若是你做的,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整个渝北,也会日渐衰亡,走向崩坏,你敢吗!” 李默慢慢地别开了脸,沉默下来。 看到他的样子,赵轻丹就知道,自己半点没有冤枉他。 这件事情就是他所为! “不错,他们的死确实跟朕有些关系。可那又如何,朕是天子,就算是当年,朕也是储君。我想要的东西,怎么都可以得到!曾经是那样,如今也是一样,就算你反抗也没有用。” “李默,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 李默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酷起来,他按住赵轻丹的手。 “你最好乖一点,不要再闹了。你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那么久,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当做他们是出了意外才会失去性命不就好了。” “真相摆在面前,你要我如何视而不见!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如果你执意让我当你的皇后,你最好做好准备,这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想尽办法地要你的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就休想安生!” 李默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可以。你当然可以为你的父母兄长报仇,继续做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但是朕向你保证,但凡再有下次,整个未央宫,甚至你的所有凤卫都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朕甚至永远不会拿你怎么样,却可以让你亲眼看看,那些你所器重的属下们,是怎么因为你的冲动一个个倒下的。如果你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大可以试一试。” 赵轻丹咬紧牙关。 他居然拿凤卫来威胁自己,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卑鄙之人。 看到赵轻丹的眼神,李默便知,她已经动摇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赵轻丹的脸。 “我先前就说了,你要乖一点,别惹我生气。不然我会做出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等李默一走,赵轻丹痛苦地掩面哭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无比思念慕容霁。 对父母兄长的愧疚,和对李默的恨意交织在一起。 让她觉得自己此前多年的人生,都是一场闹剧,充斥着败笔。 “霁儿,我好真的想你。” 安盛,东宫。m.23sk. 慕容澈焦急地在殿内走来走去,脸上写满了阴沉。 谋士也是一脸忧虑。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外公不是说他已经做好了周全的部署,绝对不会有人找到赵轻丹,好不容易将她从宸王府带出去了,只待等到渝北对安盛发难,连家就能有了回旋的余地,现在这临门一脚,却出了这样大的差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渝北的人会一下子找到赵轻丹!” 谋士愁容满面地擦了擦汗:“属下推测,也许是,我们让赵轻丹给渝北寄的那封信里出了问题。” “不是说那封信已经百般确认过,绝对不会泄露行踪吗?” “那赵轻丹诡计多端,说不准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总之现在,她已经被人给带走了,我们也无法挽回。” 慕容澈咬牙切齿:“渝北的皇帝如愿将她带到身边,还说要择日举行立后大典,照这个趋势,渝北是绝不可能主动对安盛出兵的。那舅舅怎么办!我们部署了那么久,就为了等到这一刻,现在功亏一篑,舅舅岂不是注定没有活路了?” 谋士思索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但是这件事情也未必就没有转机。” “哪里还能有转机?赵轻丹她人都在渝北了,我们难道还能再从渝北的皇宫里,将她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给偷出来不成!” 谋士摇了摇头:“我们做不到,未必有人做不到。” “你是说……” 谋士指了指东南角,宸王府的方向。 “想必再过两日,宸王殿下就该得到消息了。属下听说,宸王妃失踪之后,宸王殿下秘密找了许久,日夜难寐,茶饭不思。若是终于有了王妃的消息,却发现自己的王妃已经成了别人的皇后,您说,宸王殿下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第776章 活着就好 第七百七十六章活着就好 是夜,一道急促的扣门声在宸王府外响起。 守门的侍卫开门之后,看到来人微微一愣。 “您是,将军夫人?” 红茉拿下斗篷的帽子:“殿下在府上吗,烦请通报一声,我有急事相告。” 侍卫听了这话,连忙请人进来。 周洋闻声赶来,将她给请到了慕容霁的书房。 路上,周洋提醒红茉:“不知夫人是有什么事情找殿下?因为王妃的事情,殿下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好,若是对夫人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夫人不要介意。” 红茉摇头:“我正是有了王妃的消息,才会匆忙前来相告。” 周洋呼吸一紧:“真的吗?快,得赶紧告诉殿下,殿下已经急坏了。” 到了书房,周洋敲了敲门:“殿下,罗将军的夫人前来,说是有了王妃的消息。” 他话音刚落,这道门就哗啦一下打开。 红茉一进门就看到一道清瘦的人影,慕容霁的脸庞在烛火之中,更显瘦削。 他比她之前的印象要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有些刀锋般的凌厉和冷冽。 她莫名有些心酸,宸王殿下这段时间,一定很难熬吧。 慕容霁低声咳了几下,随后急切地看着红茉:“你说,有了王妃的消息。” 红茉重重点头:“是的!” “她,她还活着吗?” 红茉眼眶一热:“还活着,而且毫发无伤,请殿下放心。” 慕容霁的心瞬间放下。 他轻声地重复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没有人知道,“活着就好”这四个字,对于慕容霁来说有多沉重。 多少个寤寐难眠的夜晚,他想的最多的都是,赵轻丹如果死了怎么办。 她会不会悄无声息地在某个无人发觉的角落里离开。 而他却永远都得不到消息。 但凡想的深一些,慕容霁就觉得心脏一抽抽地疼。 连他这个平日里不算信奉神明的人,都开始向上苍祈祷。 只要能让赵轻丹平安,他愿意付出一切。 大概光是这个消息,就足够让慕容霁消化好一会儿了。 等他缓过来之后,才再次声音沙哑地问:“所以,她在哪里?” “王妃在渝北!她的确是被人秘密带出京城的,并且藏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何,王妃却想到了办法跟渝北通了信函,所以,渝北的那位陛下,就带人前去将她给救了回来。而且现在,陛下已经对外宣称若兰公主并未溺亡,死者另有其人。只待公主修养充足之后,大婚会如约进行。” 周洋听到这里,有些担忧地看向慕容霁。 慕容霁沉默了数秒,缓缓抬头:“所以,王妃现在在李默的手上,他们还会不日举行婚典?” 红茉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殿下应该知道,王妃的手下有一支凤卫,凤卫誓死效忠主上。她们心知王妃被非心甘情愿,而是一心想要回到您的身边,所以才会秘密将消息传出,并让人一路快马加鞭地将这件事情转告到京城中,我也是今日才收到,便第一时间地来通知您。” 按照正常的速度,消息应该还要过几天才能传到这里。 红茉有些担忧:“若是之前说王妃假死,渝北那边也无济于事,总不好多加为难安盛。可是现在王妃已经被带到宫里,那位陛下也定然不可能将她放走,如此一来,想将王妃带走就比登天还难。” 慕容霁沉沉闭上了眼睛。 “罗雀人在京城,什么时候回渝北。” 周洋眼皮一跳,殿下该不会是…… 只是这么做的话,皇上绝对不会答应。 以罗雀只忠于皇权的立场,也不可能因为跟宸王府的私交就违背原则。 红茉的呼吸微一急促:“打算,月底回去。” “本王若是求了父皇,父皇一定不允。甚至以父皇的强硬和谨慎,以防本王为了王妃去渝北夺人,他说不准会限制本王的自由。” 他又看向红茉:“你的夫君一生忠于君王,哪怕有心助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偏私,借我良兵。” 红茉听到他这么说,心中有些难过。 这么一来,赵轻丹岂不是注定无法得救。 红茉想到赵轻丹,犹豫着开口:“若是殿下执意想要从渝北硬抢人的话,铁吾军那里……” 她咬了咬牙,显然是在逼迫自己做决定:“我可以替殿下将罗雀的兵符拿出来。” 周洋心头一跳。 心道这位夫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若是让罗将军知道,这还得了!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当然能看出来她对赵轻丹的忠心,但是这样的决定,对于红茉来说又岂是容易的。 一旦他真的拿着罗雀的虎符去了边境,能不能驱使铁吾军是另一回事。 届时罗雀的处境,红茉的处境,和他跟昭翮帝父子之间的处境,都会如履薄冰。 这绝不会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慕容霁揉了揉眉心:“多谢罗夫人告知本宫王妃的下落,这件事情,本王会另想办法。虎符一事,你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但就算是王妃在,也不会想陷你和罗将军于不义,所以不必了。” 红茉长叹一声:“多谢殿下.体恤。我身为王妃的属下,只要能救属下,哪怕粉身碎骨也义不容辞。所以只要殿下您有需要,别说是我一人,便是其他所有的凤卫,都会为您所驱使。” “好,有劳。” 送走了红茉,周洋焦急地看着慕容霁:“殿下,恐怕很快,渝北就会举行立后大典了。万一王妃真的成了渝北的皇后,我们再想做什么,可就来不及了。” 慕容霁面色冰冷:“收拾东西,本王明日启程,前往渝北。再将小酒找来,让他一同动身,本王有事交代他。” 他补充道:“切记,不要声张。父皇现在应该还没有得知消息。若是他知道了,我们想要顺利出城,反而不会那么容易。” “您是怕,皇上会阻拦您?” “不是担心他会阻拦,而是他一定会阻拦。所以行事秘密一些。” 周洋肃然,连忙派人去找小酒。 第777章 看守 第七百七十七章看守 尽管天色已晚,小酒收到消息还是第一时间地来到了宸王府。 他看到慕容霁之后就连忙问:“殿下,王妃终于有消息了吗,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 慕容霁的神情有些无奈:“眼下的情况,我们处处受限,根本无法和渝北硬碰硬,唯有剑出偏锋,想其他的办法。” 他看向小酒:“本王打算,找一个跟王妃很相似的女人,到渝北去将她给换出来!” 小酒神色一凛。 “可是殿下不要忘记,同样的做法,我们上一次在渝北为您治疗情蛊的时候,已经做过一次了。所以渝北那位陛下如今已经知道了易容术的存在,他不会轻易受骗。” 慕容霁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愈发凝重。 “没错,本王知道,这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这就要求我们选的人,更加慎重和相似。现在,王妃被李默给带回了王宫,人是他亲手带回去的,他一定知道目前的王妃是他真正想要的人。那么久而久之,他说不定就能放松了警惕,因为他未必能够想到,中途会有人掉包。” 小酒恍然:“这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目前来看,的确是最有可能实施的办法。” 慕容霁思忖了一会儿:“听王妃说过,你在京中各方的人脉甚广,那么本王需要你为设法找一个女人。对方的身段身形跟王妃乍看起来一般无二,且声音相似。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可信,遇事不会胆怯,若是再稍微懂点医术,便再好不过。” 事出突然,让小酒这么匆忙地去找人,也的确有些为难他。 慕容霁想了想:“本王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现在想想,还是等找到合适的人再出发。否则十分仓促,反而不便有周密的计划。” 小酒忙应下:“殿下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地去找人,此事还可以让红茉姑娘也帮帮忙,说不定她们烟雨楼中,能够有附和条件的姑娘。” “不错,那你就再去通知一声红茉,让她也帮忙挑选。不过切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快!” 小酒不多耽搁,甚至在夜里都联系了京中靠谱的朋友,并不完全说明目的,只是让对方帮着找人。23sk. 他那边一行动,宸王府也开始收拾起了行礼。 慕容霁还打算清点一番人马,一并带去渝北,以防不备之需。 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翌日一早,慕容霁刚想称病不去上朝,却有人登门而来。 不是旁人,竟然是秦骞带着一队御林军来到了宸王府。 周洋见状脸色突变,他上前拱手道:“秦大统领,不知为何带兵来到宸王府?可是我们殿下出了什么问题,要这般大动干戈?” 秦骞冷静地摇了摇头:“周管事不必太过慌张,本官不过是奉皇命,留在此处看守殿下一段时间,并不会对殿下做其他事情。” 周洋联想到赵轻丹的事情,心下狐疑。 看守? 怎么会,昨日他们得到消息,是因为红茉乃是赵轻丹的属下。 而且她们的人在渝北和安盛都有所部署,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得知情况。 皇上总不会快过他们吧?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也知道了真相,并对宸王府采取管控的手段,那就大事不妙了。 周洋勉强挤出一个笑,正准备去找慕容霁。 慕容霁已经自行走了出来,他面色沉郁地扫了一眼秦骞和他身后的御林军。 “秦大人,这是何意?” 秦骞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殿下,请不要误会。许是之前您冒犯了皇上一事,惹得皇上不悦,所以他希望这段时间,您都不要出门,在府上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数月,父皇之前没有动作,却在这种时候突然提及,让本王思过?秦大人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太牵强了吗,除非你能给本王一个可信的理由,否则平白围堵宸王府,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本王?” 秦骞抿了抿嘴唇,数秒后还是摇头:“这是皇上的意思,下官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不要违背了圣意,以免和皇上生出间隙。” 慕容霁冷冷扫了他一眼:“如果秦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本王要进宫,面见父皇。” “皇上说了,暂时不会见殿下。还请殿下在府上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要去。” 秦骞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东越和周洋:“包括您府上的其他人,也不能随意进出。” 周洋瞪大了眼睛:“秦大人,这有些过分了吧。属下乃是王府管家,平日里诸多繁琐的事务要处理,如果不出门的话,实在不便。” “周管事,圣意如此,你跟我说再多也没有用的。” 到了这个份上,慕容霁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昭翮帝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赵轻丹已落到李默手中! 虽然说按照道理,渝北的消息还不该这么快就传入京城。 可是他有他的门路,昭翮帝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恐怕,安盛还有一些潜伏在渝北的密探。 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得到消息之后也会第一时间通禀回京。 哪怕慕容霁这里的反应再快,如今看来,还是慢了一步。 慕容霁故作不知情,一脸不悦地折身回去。 秦骞则是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还飞快地开始对他带来的御林军做好部署。 将这府上的多个角落都安排了人,分明是不打算放走任何一个人。 周洋担忧地问慕容霁:“殿下,现在该怎么办?连属下都无法出入,更不肖说您了。皇上摆明了是在严防您去渝北找王妃,甚至连见您都不肯,旁人求情恐怕更是无济于事。” 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昭翮帝的架势,只怕等他恢复自由,赵轻丹早已嫁作他人妇。 他气得一拳捣在墙上,好一会儿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乱,一定有办法! “等小酒那边找到合适的人选,再做打算。届时哪怕是杀出一条路,本王也要抗旨离开!” 第778章 探望 第七百七十八章探望 小酒倒也没有辜负慕容霁的期望,他那边很快就有了消息。 通过跟红茉联合找人,他们在安盛桥的戏班子里,找到了一个背影和侧面都跟赵轻丹十分相似的人。 此人名为霍芙蕖。 最让人惊喜的是,这个女人会说口技。 别说是能模仿人的声音,就算是飞虫鸟兽。 只要她想要模仿,就没有不能够的。 小酒一见到她,就知道她很适合。 但是说服霍芙蕖却着实花了一番功夫。 这姑娘之所以出来卖艺,不为别的,是为了给她的老父亲治病。 她的父亲病重,看病的开销很大。 对于贫苦的人家,的确是非常吃力。 所以霍芙蕖每日起早贪黑地出来讨生活,听说每天光是口技演出就有十来场。 她也全靠些打赏的钱,来给父亲治病,并维持父女两人的生计。 既然是缺钱,那么用钱来打动她,原本是做容易的法子。 但是霍芙蕖最担心的是,她走了之后,父亲无人照料。 小酒便承诺说,只要她愿意帮忙,她父亲治病的所有开销都会由他们负责。 并且会找人专门照顾她的父亲,绝不会让他有闪失。???.23sk. 小姑娘好生权衡了一番,大概也意识到,光靠自己在戏班子赚到的赏钱,治病实在是吃力。 她便答应了小酒,且双方签下了允诺书。 眼下人找到了,慕容霁那里却出了问题。 小酒本是打算带着霍芙蕖去宸王府给慕容霁过目,可一靠近的时候看到秦骞,就停下了脚步。 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众人发愁的时候,岄王府却派了人来,找到小酒。 “岄王殿下?” 小酒一看到慕容浔,就觉得他说不定有办法,顿时面露喜色。 “您叫小人过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慕容浔尚未了解全情,他不解地问:“本王听说,宸王府突然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却毫无原由。本王试图询问父皇,但他并不肯相告具体的原因,宸王府众人更是无法出门,所以才想着去‘丹心’问问你。” 考虑到慕容浔和赵轻丹的关系不一般,小酒便没有丝毫隐瞒地将事情如实相告。 听完了前因后果之后,慕容浔一怔。 “你是说,宸王妃找到了!她现在人在渝北的皇后,不日将要大婚?” “正是如此。所以小人才推断,皇上是不是也听到了风声,以防宸王殿下会去渝北抢人,才会提前防备,让人将殿下给看住了以限制他的自由。” 慕容浔点头:“应当是这样。哪怕之前父皇和宸王达成一致,但那是在王妃没有嫁去渝北之前。现在的局面,父皇自然由不得宸王乱来。” 小酒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前段时间王妃失踪,殿下可谓是心神不宁,没有睡过一日好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王妃的音讯,却是这样的消息,难道真的要殿下眼睁睁地看着所爱之人被他人占去吗?” 慕容浔当然清楚,一旦赵轻丹真的成了渝北皇后。 那么对于她和慕容霁来说,都是生不如死。 一想到这些,慕容浔就极为不忍。 不行,一定要设法让老四出府。 至少要给他一个机会,找到赵轻丹。 哪怕真的是螳臂当车,未必能够扭转局面。 至少得让慕容霁竭尽全力过,总好过什么都做不了。 慕容浔看向小酒,若有所思。 “听说,你会易容术?” 小酒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向慕容浔。 心想,该不会是慕容浔跟慕容霁想的一样,都打算用其他人将王妃换出来吧啊。 可没想到,慕容浔说的是另一码事。 “本王有个主意,可以让宸王脱身且短时间不被人发现。” …… 周洋有些绝望地发现,秦骞的防备心很重。 连王府给御林军准备的茶水和饭食,秦骞都谢绝了。 他们分批次值勤,要喝水吃饭的人中途换班。 可就是不碰王府给的吃食,分明是担心,王府会暗中动什么手脚。 其实周洋还真的考虑过,是不是能在他们的茶水中下点东西,将他们迷晕了然后让慕容霁趁机出府。 可惜就秦骞这种警戒心,实在是没有机会。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慕容浔会在这个时候带着侍卫来到宸王府。 周洋眼尖,还在里面慕容浔身后看到了小酒。 他不由挑了挑眉,小酒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秦骞看到慕容浔,面上有过一瞬的紧张。 “岄王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秦大人如此大的动静,朝中不少人都在私下非议,不知宸王府究竟是出了何事。要是本王再不来看看,又怎么能放心宸王独自在府上。” 秦骞只好说:“殿下不必太过忧思,皇上对宸王并无恶意。等过段时间下官就会带人撤离,不会对宸王府做什么。” 慕容浔不欲和他争执,只是淡淡地说:“本王想要进去看看宸王。” 秦骞似乎很为难:“可是,皇上吩咐过……” “秦大人,只是探望,你也不想宸王在府上郁郁终日吧。之前宸王妃出事,他已经心情很低落了,若是宸王积郁成疾出了什么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听到慕容浔这么说,秦骞只好往边上退了一步:“殿下请。” 慕容浔径直被人推着往里走,直接去找慕容霁。 慕容霁见到慕容浔前来,微微诧异。 “三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轻丹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先不要急,她向来足智多谋,如果她不愿做皇后,一定会想办法拖延,未必就会成定局。” 慕容霁垂眸:“可她孤身一人在渝北,拿什么跟帝王抗衡。我反而怕她做出傻事,害自己犯险。” “你可有对策。” “暂时有一计策,也许可行。不过,父皇让秦骞将宸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我出不去的话就麻烦了。” 慕容浔往外看了一眼,低声说:“所以我来了,换你出去。” 慕容霁霍然抬头:“你,你要换我出去?可是这样的话,一旦父皇追究下来,你该如何解释?” 第779章 换身份 第七百七十九章换身份 慕容浔微微摇头:“无妨,父皇不会拿我怎么样,你是知道的,父皇对我,总是比对其他人多一些怜爱。这么多年,他都不舍得对我动过手,若后面发现了,也最多是责罚一二句,并无要紧。” 但是慕容霁清楚,真的要被昭翮帝发现,就算是慕容浔,恐怕也不会轻易被放过去。???.23sk. 见他为难,慕容浔温和地看向慕容霁。 “霁儿,一直以来,三哥都没为你和轻丹做过什么。这一次,就让三哥帮你们一把吧,答应我,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否则留她一人在渝北,我心里也不好受。” 慕容霁动容地看着慕容浔。 他哪里是没有做过什么,每次宸王府有难,慕容浔都是第一时间伸出援手之人。 有这样的兄长,是他莫大的福分。 “谢谢你三哥,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将轻丹带回安盛。否则我这一生,也再没有任何意义了。” 慕容浔大概是担心他会乱来,忍不住提醒道:“但是你要切记,诸事都以你二人的安危为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这一次不行,便日后再等更佳的时机,不要莽撞行事。” 很快,小酒就按照他们二人的模样,各自做了一张假面。 慕容霁和慕容浔到底是亲兄弟,脸型有些相似。 所以贴上假面之后,毫不违和。 哪怕是仔细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慕容霁若想要出门,则需要坐着慕容浔的轮椅走。 那么慕容浔在王府这几日,都要私下里依靠手杖。 他虽然一直在做练习,可是时间一长,还是会较为吃力。 这些顾虑,当然让慕容霁感到内疚。 不过慕容浔却不以为意,两人随即更换好衣服,等慕容浔腾出轮椅让慕容霁坐上去之后,他不禁感慨了一声。 “原来我平日里竟是这幅样子,从镜子之中看不真切,这回一见,倒是明明白白。” 慕容霁苦笑一声:“我会即刻出城,三哥,若是你撑不下去,也不要勉强自己。我们这一路会走得匆忙,只要出了城,父皇的人定是追不上的。” 慕容浔却替他安排了更多:“今日亥时一过,你们从东南门出城。值班的守城长我已私下派人打过招呼,侍卫绝不会拦住岄王府的车驾。另外,你府上的私兵带不出去,可以将我的府兵带走。人马已经清点好,他们都在岄王府候命。” 慕容霁朝他郑重地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等我将王妃带回,我们夫妻再一并去岄王府找你。” “保重,愿你万事顺遂。” 辞别了慕容浔,慕容霁就坐在了他的轮椅上。 他被侍卫推着往外走,路过王府大门的时候,秦骞上前一步:“岄王殿下,下官心知您跟宸王殿下兄弟情深,只是皇命不可违,还请殿下之后,不要再来了。” 慕容霁担心声音会被秦骞听出来不对劲,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秦骞果然没有发现异常,站在原地安静地目送他离开。 远离了王府,慕容霁才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们去岄王府清点了府兵之后,小酒也很快将霍芙蕖给带到了慕容霁的面前。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就容颜上来说,她们并不像。 但是身形的确比较相似,单单看背影,是绝对不会轻易看出来差别。 “你说几句话,本王想听一听。” 霍芙蕖便说了两句,慕容霁摇头:“不对,她的声音略微清脆,哪怕没有在笑,听起来却像是含着笑意。生气的时候清冷沙哑,高兴的时候欢快怡然,很是生动。” 霍芙蕖又试了几次。 在她突然说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慕容霁突然抬手:“停,就是刚刚的感觉,你再说几句。” 霍芙蕖便按照那个声音多说了几句。 慕容霁轻轻闭上了眼睛。 此女到底是说惯了口技,一点就通。 听到这声音,不去看对方的脸,在黑暗中,慕容霁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轻丹。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赵轻丹的声音了。 你好吗,轻丹。 慕容霁眼底泛红,有些仓促地别开脸。 “就照着刚才的声音多加练习。你可会写字?” 霍芙蕖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不太会,但是阿爹教过我写自己的名字。” 慕容霁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这是本王的王妃亲笔所写,她平日里写的最多的就是小楷和草书。写药方时,她惯常用草书,其他时候则是楷体比较多。这两种字体,你都要日日临摹,希望等我们到渝北的时候,你能大有精进。” 霍芙蕖小心地收好:“是,小人不会偷懒的。” 用膳的时候,慕容霁也在观察她的动作。 见到她吃相有些粗鄙,不由蹙眉。 “王妃是大家闺秀,不会吃得这么快。从现在开始,你放入口中的饭菜需要至少咀嚼二十下,自己要在心里记着,少一下都不行。” 霍芙蕖大为头疼。 “二十下!可是,那也太慢了。” 见慕容霁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她只好悻悻地说:“好吧,我尽力做到就是了。平日里我们在戏班子,都是吃大锅饭,几盆菜摆上来,几十个人一起吃。如果慢一些,早就被旁人给抢走了,接下来便只能饿肚子了。” 慕容霁揉了揉眉心:“本王知道让你一下子改变习惯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希望你能竭尽所能。因为你很快要面对的人,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渝北的君主。但凡你漏出破绽,随时会招惹杀身之祸。所以这不仅仅是为了将王妃给换出来,还是为你自己好。” 霍芙蕖心头一跳,隐隐生出退缩之意。 可是她想到之前看到小酒给她爹重新安排的宅子养病,还找了丫鬟照料,又打起精神来。 为了父亲,她不能逃! 哪怕再害怕,也要咬着牙做到。 到了亥时,慕容霁便带着小酒,霍芙蕖和岄王府的府兵,不动声色地启程。 他坐在岄王府的马车当中,仍扮作慕容浔的模样。 第780章 识破 第七百八十章识破 守城的人被提前告知过,果然恭敬地放行,全程没有耽搁。 等顺利出了城,慕容霁才稍稍松了口气。 之后便是快马加鞭,加快进度,一路向北去。 慕容霁对霍芙蕖的训练非常严苛。 无论是吃饭的习惯,还是坐姿,站姿,甚至连走路的幅度都要求她更改。 霍芙蕖苦不堪言,但是想到京中吃香的喝辣的老爹,都逼迫自己忍了。 秦骞是第三日才发现宸王府不对劲的。 “慕容霁”几乎从来不出自己的寝殿,虽然他每日都派人去确认过宸王殿下人在府上,可他的沉默以对实在是诡异。 直到秦骞亲自去找他,故意在慕容霁的房内多待了一会儿。 却发现他坐在塌上,纹丝不动。 哪怕到了饭点,有下人呈上了菜肴并帮他布菜,“慕容霁”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秦骞狐疑地看着他:“殿下,您不吃饭吗?” 慕容浔无奈地学着慕容霁的声音说:“暂时不饿,秦大人要一起用膳吗?” “好啊。” 秦骞居然答应了下来。 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在宸王府用饭,慕容浔心中有苦说不出。 当着秦骞的前走到餐桌,还不能拿出手杖,这对他来说实在做不到。 幸好周洋听说了秦骞在慕容浔这里,及时来解救他。 “秦大人,方才我路过正门,似乎看到王府的侍卫和某个御林军起了冲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秦骞便起身离开。 慕容浔松了口气,等他走了才拿出手杖,艰难地往桌边去。 谁都没想到秦骞会去而复返。 连周洋都没反应过来,原本两人并肩往前。 哪知秦骞似乎是感觉到不对,极其敏锐地回头。23sk. 他脚步轻盈,连慕容浔这种耳力颇为不错的人都没有听到。 周洋瞪大了眼睛想要去追,已经来不及。 秦骞一下子推开了门,就看到走到半路,手上还拿着手杖的“宸王”。 慕容浔吃了一惊,试图将手杖收起来。 但因为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秦骞飞身上前扶住他,眼中一片复杂惊诧。 “殿下。您,您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浔装作无意:“昨日不小心崴了脚,无碍。” 可是秦骞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探在了慕容浔的脉搏上,数秒后,他瞪大了眼睛。 这个脉象,分明是…… “岄王殿下!” 慕容浔心头一跳,蹙眉看着他。 “秦大人叫错人了吧。” “殿下,下官绝不会认错。您之前中毒的那一回,是下官替您解了毒,因为动用了太极内力,所以至今仍能察觉。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的脸会变成岄王的模样!” 慕容浔闪躲开:“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您这些天沉默寡言,还不愿意出门走动。原来是因为腿脚不便,还有声音有些异常。岄王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您不要再替宸王遮掩!下官虽然对您极为敬重,却不得不即刻禀告皇上。” 慕容浔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秦骞,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殿下明知皇上的忌讳,又为何要跟宸王演了这么一出。如今宸王不在,皇上有什么气,还不是冲着您一人来!” 秦骞是打心眼里替慕容浔感到担忧。 但是他身为御林军统领,这个身份便注定了,他只能效忠昭翮帝一人。 所以在确定眼前人就是慕容浔之后,他便按捺住心悸,第一时间入了宫。 此时,渝北帝后即将大婚的消息,已经渐渐在朝野传开。 昭翮帝见宸王府没有异动,本来稍微放了心。 幸好他先一步得到消息,并及时控制住慕容霁。 否则这个节骨眼让慕容霁得到风声,他还不得闹翻天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秦骞就匆忙入宫求见。 见到秦骞一脸消沉慌张的表情,昭翮帝就心下一突。 “怎么回事,为何你这幅表情?” 秦骞扑通往地上一跪:“微臣识人不清,在几日前,误将宸王殿下给放出了府,时至今日才发现异常,还请皇上降罪!” 昭翮帝啪得将案牍放下:“怎么回事!说得清楚些!” 秦骞垂下头:“那一日,岄王殿下前来宸王府探望宸王殿下,微臣一时不忍心,就让他进府了。没多久岄王离开,微臣见宸王还在府上并无异动,就没有往心里去。可谁知道……” 说到这里,秦骞还觉得不可思议,语气里不乏吃惊:“谁知今日无意中发现,王府的那位殿下腿脚不便,从脉象看,又有当初臣给岄王殿下解毒时留下的痕迹,微臣才确信,他分明是……” 昭翮帝气得咬牙:“分明是慕容浔?好啊,他们可真的是朕的好儿子,一个两个的,都不给朕省心!岄王人呢,把他给朕带过来,朕一定要好好质问他,究竟是不是反了天了!” 慕容浔从宸王府被带出的那一刻,就知瞒是瞒不住了。 他索性销毁了假面,直接以真容示人。 昭翮帝看到他,眼中遍布寒霜。 “父皇。” “好你个慕容浔,竟敢联合慕容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在你们的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慕容浔低头。 平日里,他因为腿脚不便,从未行过跪礼。 可是这会儿昭翮帝正在气头上,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 慕容霁不在,慕容浔又岂能幸免。 “逆子,给朕跪下!” 慕容浔放下手杖,极为不易地跪下。 因为右腿实在受不住力气,几乎是砰的一声跌在地上,膝盖狠狠磕出闷响。 秦骞在边上眼皮一跳,心底五味杂陈。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朕为何要封锁宸王府?” 慕容浔轻叹一声,无声地点了下头。 昭翮帝拿过他的手杖,用力在他的身上打了几下。 “果然!你既然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事,还敢帮着他胡闹?慕容霁已经被赵轻丹弄得鬼迷心窍了,他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理智,你身为兄长,不加以规劝就罢了,居然这么放任他,你太让朕失望了!” 第781章 罚跪 第七百八十一章罚跪 慕容浔当然清楚,此刻无论说什么,昭翮帝都无法谅解。 其实道理所有人都明白,慕容霁哪里是为了跟昭翮帝作对。 他所求的,从头到尾不过是能够守住一个赵轻丹。 可是当儿女私情和家国天下放到一起,在帝王的眼中,便显得格外微不足道。 所以慕容浔并未辩解,只是垂眸认下一切。 “霁儿原本的确有所顾虑,不愿将儿臣牵扯进来,是儿臣主动提议将他换走,所以此事,责任全在儿臣。” 昭翮帝的目光充满了责备,他想起什么,深锁眉头。 “秦骞说,他分明是看到你出了王府,可为何那人会变成宸王,你又为何会以宸王的容貌一直在府中?” 慕容浔没有说出易容一事,只是含糊地说:“因儿臣认得一人,有极高的化妆技巧。所以在他的装扮下,乍看起来不容易辨别。” “胡闹!” 昭翮帝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这么一来,宸王离开已经多日。他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打算在渝北的立后大典上闹一通吗?他有什么打算,你是否清楚!” 慕容浔摇头:“儿臣不知。” “好一句不知,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放人?” 昭翮帝指着外面的院子:“你不要跪在这里了,你去外面跪着!朕不想看到你。”m.23sk. 慕容浔只好再竭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看到他步伐踉跄,秦骞有些不忍地想要上前搀扶。 昭翮帝冷喝一声:“不准帮他!他不是很有能耐吗,朕倒要看看,他能有骨气到什么时候!” 外面天寒地冻,明明晨间还有些许阳光,到了这会儿,却逐渐地云层遍布。 慕容浔的腿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折磨,承受着整个人的重量,每一刻都是煎熬。 偏偏地上寒凉冷硬,哪怕衣袍再厚,时间一长这寒气也会席卷周身。 袁皇后一听到消息就匆忙赶来,想要为慕容浔求情。 但昭翮帝视而不见,铁了心连她的面都不肯见。 她看着慕容浔眼底含泪,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你是发哪门子的疯,这般纵容宸王作甚!你明知这是你父皇的逆鳞还去碰,如今他一走了之,只能你一人抗住。若是他来日闯下弥天大祸,你拿什么给他兜底!” 慕容浔有些愧色:“儿臣不孝,让母后您担心了。但是这件事情,儿臣绝不后悔。霁儿和轻丹,都是儿臣心中珍视之人,他们如今有难,若是连儿臣都不施以援手,岂不令人寒心。君子交心,情义为重,儿臣可以笃定,今日换成儿臣面临同样的处境,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袁皇后咬紧嘴唇:“可君子也该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让霁儿去渝北,是否想过等待他的是什么处境。他手上无一兵一卒,拿什么去抗衡一个泱泱大国的兵力。” “但在儿臣看来,只要有情有义,纵然只有区区一人,亦可胜过千军万马!” 袁皇后还打算说什么,却忽然见一道人影阔步走来。 且随着这道倩影的靠近,周遭不停传来冷气声,分明是吓到一大片人。 袁皇后定睛一看,来的不是旁人,竟然是琦贵妃。 等看清琦贵妃身上所穿的衣服时,袁皇后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琦贵妃所穿的,竟然是一件纱衣! 要知道现在春寒料峭,连普通的棉衣都不一定扛得住这深宫的寒凉。 这琦贵妃是不要命了吗,穿着夏日最为轻薄的纱裙,就不怕冻出玩意儿! 慕容浔也看到了这一幕,他面色一变。 “贵妃娘娘,您这是?” 琦贵妃看了慕容浔一眼,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慕容浔忙说:“娘娘快快请起,本王受不得您的大礼。” “岄王殿下为了我儿才有今日的责罚,你的恩情,本宫铭记于心。既然殿下是因为宸王府才被连累,本宫身为宸王生母,又岂能坐视不理,留你一人承受这一切。” 说完,她便在慕容浔的身边笔直地跪下。 “因而本宫自请,一并受罚。” 袁皇后震惊地盯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琦贵妃,就算你要跪在这里请求皇上的原谅,也不用穿得这么单薄吧。这种天气,院子里冷风呼啸,你根本受不住的!” 琦贵妃扬着下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但我意已决,您不必再劝了。” 刘公公一看到这一幕,急忙进了殿内告知昭翮帝。 “皇上,琦贵妃她身着纱衣跪在外面,说是要跟岄王殿下一并受罚。可是这数九寒天的,娘娘千金之躯怎么受得了,奴才只怕,这么一来娘娘会感染风寒。” 昭翮帝气得重重拍着桌子。 “她哪里是在请罪受罚,分明就是故意跟朕置气!好啊,她不就是想看看朕会不会心软,好顺便一并放过岄王吗,朕偏不遂了她的意,她要跪,就让她跪着!” 刘公公长叹一声。 谁都知道,平日里皇上将琦贵妃娘娘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这后宫之中,如果说其他女人都想着法儿来哄昭翮帝开心。 也就数那位贵妃娘娘特立独行,是个最不对皇上上心的清冷美人。 可昭翮帝还就是吃她那一套,最是纵容和疼爱她。 现下这两位杠上了,该如何是好。 袁皇后陪在他们身边站了一会儿,却见昭翮帝那里迟迟没有动静。 而琦贵妃又不听劝,她也只能干着急。 慕容浔同样担忧,可贵妃岿然不动,仿佛是这寒风中的一尊石塑。 他忽然感觉到睫毛上有一丝冰凉的湿意,略一眨眼,才发觉竟不知不觉地下了雪。 袁皇后也抬起头,越发愁容不展。 “下雪了。” 这是过年之后的第一场雪。 竟是越下越大,如同坠落的鹅羽。 慕容浔看向琦贵妃,解开了身上的外袍递过去:“娘娘,您还是披一件衣服吧,千万别跟自己的身体较劲。” 琦贵妃伸手挡住他的动作:“还是殿下穿上吧。真正让本宫感到冷的,从来都身体的冷,而是心中的冷。” 第782章 荣辱与共 第七百八十二章荣辱与共 不一会儿,两人的肩头都落了一层薄雪。 琦贵妃已经手脚冰凉,如果不是她自小习武,换做是其他的旁人,早就受不住了。 刘公公心惊胆战地在屋里提醒昭翮帝:“皇上,这雪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娘娘她……” 昭翮帝气得发抖。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明知他在气头上,根本不可能轻易原谅这样大的过错。 可她这么一闹,他哪里能放得下心。 从她跪在外面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一瞬不是心里惦记着的。 现下又看到外面下了雪,他哪里还坐得住。 昭翮帝用力按了按眉心,几乎是吼了出来:“让琦贵妃给朕滚进来!” 刘公公心里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赶紧出去传口谕:“贵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琦贵妃想要起来,可是身体却已经僵硬了。 “娘娘?” “本宫有些动不了。” 边上的人立马手忙脚乱地过来搀扶她,她总算恢复了一些,吃力地走了进去。 她一进门,刘公公刚要开口禀告。 昭翮帝怒气沉沉地扫了他一眼:“除了贵妃之外,所有人都出去!” 刘公公便带着一众宫人小心翼翼地离开,并替他们关上了门。 不比外面的料峭寒意,屋子里有地龙,还有火炉,温暖如春。 琦贵妃的腿上都冻出了青紫色,脸上更是失去血色,一片苍白。 昭翮帝大步走近她,伸手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 “你倒是英勇啊,这样的天气穿着这种衣服出来,是嫌自己命大,活的时间长吗?” 琦贵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光是看着她的眼神,昭翮帝都知道,这个女人半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得自己找台阶下。 “你这么折腾自己,是不是也觉得,你生的好儿子胆大包天,错得离谱!才会替他代为受过,想要让朕从轻发落?” “臣妾……” 因为还没有从先前的寒凉中缓过来,所以琦贵妃一开口,都在发抖。 昭翮帝心疼得不行,一把扯过边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疯子!” 琦贵妃稳住声音,继续开口。 “臣妾,的确是来请罪的。但是,臣妾并非是觉得宸王错得离谱,而是从头到尾,都认为他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情。” 昭翮帝气得瞪着她:“他为了个女人昏了头,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你竟觉得他没做错?琦贵妃,慈母多败儿的道理,你应该不用朕提醒吧!” “臣妾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从未做过一天的慈母,又怎么会有败儿的机会?臣妾之所以觉得宸王没有做错,是因为他要救的人,是他自己的王妃,是跟他拜过天地的妻子,何错之有?” 昭翮帝指了指北边:“但是现在,他的王妃被渝北的国君看中,对方步步紧逼只要赵轻丹,否则就会兵戎相见,你告诉朕,孰轻孰重?” “若今日宸王连自己的妻子被人夺走都无动于衷的话,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担当和作为,日后不过是个受人唾弃的胆小鬼,‘怯懦’二字,会是他一生的枷锁!” “舍家为国,乃是壮举,怎么会是胆小鬼,没有人会因为他顾全大局而责怪他。” “没有家,哪来的国?纵然天下人不怪他,他自己却会永远自责,恨自己没用!” 琦贵妃红着眼睛看向他:“敢问皇上,这件事情从一开始,错的难道不是渝北的国君吗,他明知赵轻丹是我安盛的宸王妃,却横刀夺爱,目中无人。这样卑劣的行径,您身为安盛的皇帝,岂能忍气吞声,任由旁人践踏我朝的尊严,欺凌我朝的子民,何况他们,还是你我的孩子!” “但凡放在其他时候,朕都不会忍。可是我朝已经经历过内战,需要休养生息。” “修养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试问哪个朝代会永葆太平,他们渝北不是此前也出兵攻打了西域吗,您又凭什么觉得,我朝的国力一定会逊色于他们?” 昭翮帝的呼吸粗喘起来。 琦贵妃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承认吧,您只是想要用最不费力气的办法来息事宁人,觉得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不值得。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她是一朝的王妃,是我安盛的皇族,她的荣辱早就跟安盛融为一体。刻在赵轻丹身上的耻辱,也会成为安盛的耻辱。您的每一分退让,都会让敌人得寸进尺,洋洋得意!” 仿佛是被琦贵妃的话给刺痛了,昭翮帝怒喝起来。 “闭嘴,给朕闭嘴!朕看你是冻得脑子都发昏了,岂敢跟朕说这样的话?” “可我没有说错,今日是一位王妃被拱手相让,他日很有可能是一座城池,一块国土!难道所有的这一切,您也能熟视无睹,任对方肆意掠夺吗?” “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百姓都将他们的皇上当成神明一般敬仰,他们坚信只要有朝廷在,依靠就不会倒下!可是有一天,他们的神却因为忌惮,放弃了自己的子民,那么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值得让人守护的!” 昭翮帝双目猩红,看起来十分骇人。 可是琦贵妃毫无惧色:“臣妾还记得,您在登基那年曾说过一句话。‘朕为帝,必每日躬身自省,惟事事求益于民而已!’现在是昭翮二十一年,难道二十一年的岁月,竟是连一个人的雄心和勇气,都消磨得一干二净吗?” “你!”昭翮帝抬起手,一巴掌几乎就要落到她的脸上。 琦贵妃颤抖着抬头,却没有闪躲的意思。 他生生地克制住动作,而后用力握紧手指。 “若是真的因此挑起一场战争,赢了,当然可以举国同欢,可输了呢。一旦输了,只会换来渝北更肆意的践踏,那样的结局,谁又能承担得起?” 琦贵妃站直了身体:“臣妾生于西北,父亲乃是叱咤一方的西北王。自小父亲就告诉我,遇到心怀不轨的敌人,永远不要忍让,一定要奋力抗击。我安盛的将士自有铮铮傲骨,哪怕输在战场上,也绝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第783章 软筋散 第七百八十三章软筋散 听到琦贵妃的话,昭翮帝许久才平复下来。 他重重地叹了一声,这叹息中,竟有了些许退让的意思。 “好了,这件事情暂且不论。你赶紧回宫去,这样的天气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岄王还在殿外跪着,他是为了霁儿才会至此地步,若是岄王不走,臣妾也不该走。” 昭翮帝气恼地瞪了她一眼:“那就让岄王滚回去面壁思过!你也给朕好好地禁足,这段时间哪里都不准去了。” 有了他这话,琦贵妃才挑了挑眉,敷衍地朝着行了一礼离开。 走到外面,琦贵妃看向慕容浔。 “岄王殿下,不用再跪了,皇上让你回府面壁思过。” 慕容浔便在旁人的搀扶下起身,跟着离开了。 刘公公被这一幕搞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暗给琦贵妃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要说这宫里头谁能吃得住皇上,也就只有琦贵妃了。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琦贵妃话语里的触动,也可能是觉得这会儿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所以,昭翮帝并未刻意派人去阻拦。 慕容霁一行人更是一路飞驰,几乎不停歇地往渝北去。 而李默已经算好了时间,他当然清楚一旦慕容霁得知消息,不会轻易放过去。 如果慕容霁不顾阻拦地来到渝北,在立后大典上闹事。 到时候恐怕会有不好收场的麻烦。 所以必须要尽快成婚,才能将赵轻丹的身份坐实,以防夜长梦多。 婚期就在十日之后,可以说,宫中的各方都在紧锣密鼓地操办。 偏偏原本最该热闹的未央宫,却是死一般地沉寂。 总有些对这位新后充满了好奇的宫妃想要借请安之名来探听虚实。 赵轻丹索性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李默自上次差点被她刺伤之后,就一直有些耿耿于怀。23sk. 赵轻丹不欢迎他,他也不去自讨没趣。 两人便陷入胶着之中,谁都不服软。 原本在大婚之前,还应该有诸多的繁文缛节。 但因为赵轻丹拒不配合,负责的官员完全无法施行。 李默听说之后,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她去。无论如何,在大婚当日,朕都有办法让她乖乖地穿上嫁衣成婚。” 按照李默的想法,赵轻丹哪怕再怨恨自己。 可她对属下从来都格外看重,不会将她们置于险境。 若是赵轻丹不肯立后,他大可以再度以凤卫作为要挟。 届时,不怕赵轻丹反抗。 谁都没有想到,赵轻丹心中已经暗暗做了另一个决定。 眼看着婚期越发临近,如果一切顺利,她从名义上,就会彻底坐实皇后的身份。 帝后大婚与普通的婚嫁或是册封宫妃不同。 在立后当日,皇后当跟随帝王一并现身于白玉高阶上,接受群臣跪拜。 皇后的真容,也会因此被群臣窥见。 负责礼法的官员,还会让帝后当众签下婚书,并诵读内容,昭告四海。 所以整个仪式,只能由她本人出席,才能举行。 否则便无法进行下去。 以赵轻丹对李默的了解,他为了逼迫自己屈服,少不得继续拿她身边的人性命作为要挟。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会处于被动之地? 赵轻丹咬了咬牙,默默地用灵力渡出来一样东西。 等从袖子里将找来的白玉瓶拿出来之后,她紧紧地攥在掌心。 天色已晚,雨墨敲了敲门进来。 “主上,吃点东西吧。属下知道您心里不高兴,但也别跟身体作对。” 赵轻丹伸出手,将瓶子拿在手里晃了晃。 “这是什么?” 雨墨不解。 “软筋散。服用之后,数月之内,人都会绵软无力,连下地都没有力气。” 听到她这么说,雨墨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这,您该不会是想要服用此物,来故意躲避立后大典吧。” 赵轻丹嗯了一声。 雨墨连忙上前:“不行啊。这种东西,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一定对人的身体有极大的伤害,平日里想来是害人用的。您又岂能用在自己的身上呢。” 赵轻丹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仿佛走到了死胡同里,唯有拖延,才成了最后的计策。” 雨墨含着眼泪看着她:“主上,真的要如此吗?那么一个月之后呢,就算能让立后大典延迟,陛下那里却不会断了立后的心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这药对您的伤害,却是真真切切的,请您千万要三思。” 赵轻丹将药瓶打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纵然躲不过,我也要想办法再拖一拖。我与他之间,注定不能善终。” 说完,她便猛地一仰头,将瓶子里的药丸吞咽了下去。 雨墨担忧地看着她,就见不多时,赵轻丹便无力地撑着手臂,倒在了椅子上。 “主上!” 赵轻丹只觉得两眼一黑,竟是蓦地吐出了一口血。 “主上!” 听到雨墨凄厉的叫声,瑾秋也飞快地走了进来。 她一看到赵轻丹的样子就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主上是中毒了吗?” 雨墨红着眼睛说:“不是,她给自己服用了软筋散,而且一整瓶都服了下去。” “软筋散?” 瑾秋震惊地看着空下来的药瓶,扶住赵轻丹。 “您赶紧怎么样?” 赵轻丹只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这一刻她仿佛是一个失去魂魄的空壳。 别说是走路了,连拿东西,都格外吃力。 两人合力将赵轻丹给抱到了床上,瑾秋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主上这个情况,应该尽快告诉陛下吧。大婚在即,她的状态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参加立后大典,只能延期了。” 雨墨也焦心地点了点头:“只是陛下若知道了,恐怕又要对主上发难了。” 兹事体大,她们到底是派人告知了李默一声。 李默听到消息后,果然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瑾秋和雨墨见了他,都有些眼神闪躲。 李默越过她们来到床边,就看到虚弱到极点的赵轻丹。 因为盛怒,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一伸手,他几乎是将赵轻丹给腾空拽了起来。 第784章 延期 第七百八十四章延期 赵轻丹剧烈地咳了起来。 但因为没有力气,她的手臂都松软地垂下去,整个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连声音都虚弱到极点。 李默狠狠地盯着她:“这就是你的办法?明知即将要立后大典,却将自己搞得半死不活,难道让你成为渝北的皇后,竟让你这么痛苦吗?” 赵轻丹肆意地笑了起来:“是啊。嫁给你,比杀了我还难受。” 李默气得松开手,她整个人也摔在了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用试探,李默都能确信她将自己弄得有多惨。 就这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别说是在大典的时候接受群臣朝拜,撑得起厚重的嫁衣和凤冠了。 就是寻常的在地上走一走,对她来说都成了难事。 “朕之前对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你是觉得朕不会对你的人怎么样,才有恃无恐吗?” 李默说完,哗啦一下抽出了佩剑。 赵轻丹眼皮一跳,沉郁地看着他。 却见李默头也不回地将佩剑往后一刺,竟是一下子刺入了雨墨的肩膀上。 雨墨明知他是有意为之,又岂敢躲开。 她只能闷哼一声,痛苦地咬住了嘴唇。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可是她毫无力气,只能在担忧地看着雨墨。 “你,你做什么?” 李默阴鹜地看着她:“以防你不长记性,所以给你提个醒。这次朕留着她的命,只最后给你留点情面,若是再有下次……” 他慢慢靠近,声音里充满了警告。 “我上次说的话,可不是儿戏。你觉得,你的这两位堂主,有几条命给你折腾?” 赵轻丹紧抿着嘴唇,眼中恨意昭然。 李默却像是逐渐收住了戾气,放下了剑靠近她,替她拨开了脸上的碎发。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伤害自己,你不就是想着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好让慕容霁有所应对吗。可以,朕成全你,就给你再多一个月。若是他慕容霁真的有胆子来,朕必定叫他,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赵轻丹的睫毛轻颤了起来,李默这才放开她。 他冷冷地扫了雨墨和瑾秋一眼:“好好地照顾皇后,如果再出现今日之事,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两人低头不敢多言。 等他走了,赵轻丹才吃力地喊了一声:“雨墨。” 雨墨放开了按住伤口的手指,此时手掌侵染了一片血迹。 瑾秋连忙让人去请大夫来,雨墨虽然很痛,还是不忘安慰赵轻丹。 “主上不用忧心我们,属下和瑾秋的命从来都属于您一人,只要您能开怀,我们就死而无憾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咳咳……” 赵轻丹忍不住落泪:“你受苦了。” “您千万别内疚,属下一点都不疼。我们凤卫皮糙肉厚,特别扛伤。” 大夫很快过来给雨墨包扎了伤口,赵轻丹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这一刻,她不由又想到了慕容霁。 霁儿,时隔多日,你是否已经得到了消息。 是否因此愤怒失望,觉得我背离了我们的誓约,还是舍下你来到了渝北。 李默说的没错,她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翼。 若是她能用此番拖延,为慕容霁争取更多的时间,他会不会跨越千山万水来找她。 可是理智有告诉她,不能做出这样的奢求。 慕容霁只有孤身一人,若他来了,等于面对着巨大的危险。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地道别,就要再也见不到了吗。 她怎么甘心啊! “驾,驾!” 趁着夜色,一支队伍匆忙进了恕南境内。 慕容霁和一众随从化身为在商队,在舟车劳顿之后,总算抵达了渝北。 只要踏入恕南境,就是渝北国界内了。 小酒按照红茉的交代,引导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家叫做“忘忧”的客栈内。 客栈的老板娘身着藏蓝色布裙,头上戴了一条蛇形的流苏佩饰,姿态妩媚。 她见到有客人来,娇滴滴地上前。 尤其是看到了为首的慕容霁,更是眼睛一亮,声音发嗲。 “客官们,住店吗?” 慕容霁被她身上浓烈的香气熏得往后退了一步,惹得她频频偷笑。 他不太确定地看向小酒,这里真的是红茉让他们留宿的地方? 小酒尴尬地咳了一声:“是住店,不过我们远道而来,还想要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一碟花生米当做下酒菜。” 女人本来还嬉皮笑脸,听到小酒的话之后,却不由站直了。 这是凤卫的暗号! 她神情一凛,不由打量起小酒:“花生米可要放醋?” “二两花生,不放醋,但要香葱。” 果然是自己人? 女老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知道了,诸位请随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去房间看看。” 到了房间里,女老板关上了房门,不再似方才那般魅惑。 她反而显得有几分严肃:“你们是什么人?” 小酒见状,便知这暗号是对上了。 他从衣裳里掏出了红茉亲手写的书信递过去,对方看了之后,呼吸一紧。 她随即看向来人:“你们当中,谁是宸王殿下?” 慕容霁看过来,女老板暗道不好。 夭寿哦,她居然对主上的心爱之人搔首弄姿,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她朝着慕容霁深深一拜,连忙请罪:“请殿下恕罪,是属下眼拙,没有看出您的身份,方才多有冒犯。还请殿下不要跟属下计较。” 慕容霁摇头:“无妨,红茉姑娘让我们暂住于你这里,她说你的消息灵通。本王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你们主上的情况。她,是否已经跟你们的皇上大婚了。” 女老板立刻说:“没有!殿下放心,宫中几日之前宣布,立后大典延期一月,所以暂时距离新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 “延期?” 慕容霁有些诧异。 按照道理,李默对赵轻丹那般势在必得,该不会刻意延迟才对。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23sk. 不会是赵轻丹有什么事吧。 慕容霁忙问:“究竟为何庆典会延期?” 第785章 内监? 第七百八十五章内监? 女老板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主上她突然病了,身体状况无法参加盛典。据说是她目前床都下不了,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慕容霁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 慕容霁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哪怕他得知她跟李默已经完婚,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偏偏现在是赵轻丹生病了,而且病情还能拖延一个月,岂不是意味着,她这病非同小可。 这让慕容霁如何能够放心。 见到他的样子,女老板连忙解释:“殿下不必太过忧心,如果属下得到的消息属实的话,据说主上这病,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陛下还为此大发雷霆,只是对外,这事实被强行压了下去。” “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 慕容霁一下子懂了。 一定是赵轻丹不愿意嫁给李默,所以宁肯伤害自己,也要拖延时间。 那个小傻子。 一想到这里,慕容霁就越发按捺不住。 他想见她,陪在她的身边,一刻都等不及了! “殿下就先在这里安心住着,您是主上的……夫君,也就是我们的主子了。宫里的一切情况,属下都会及时禀告于您。” 慕容霁颔首示意:“有劳。但是,本王想要立刻见到她,你可有办法?” 女老板为难地问:“主上人在宫里,被陛下看得很紧,她根本没有进出宫门的自由。可如果她无法出宫,以您的身份想要进宫,更是比登天还难,只能再找机会。” 慕容霁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凤阳皇宫又岂是随随便便能够进入的。 只是他若不能进去,霍芙蕖却必须要被安排进宫。 他示意霍芙蕖上前:“这位姑娘,有没有办法将她安排到未央宫去,接近你们主上成为她的婢女。” “这位姑娘是?” “她叫霍芙蕖,是本王找来打算将你们主上给换出来的人选。” 女老板呼吸一紧:“您的意思是,让她将主上给换出来?可,可陛下和主上相识多年,陛下对她的了解远远超过旁人。若是平白换了个人,纵然再像,也很容易露出马脚。” 这个道理,慕容霁自然懂。 所以他才希望霍芙蕖能够尽快进宫,跟在赵轻丹身边耳濡目染。 只有真切地看到赵轻丹的样子,她才能模仿地更好。 女老板思忖一会儿:“这样吧,属下会托在宫里的凤卫们打听一下,近来宫里是否有招纳宫女的空闲。这皇宫里头,来来往往的也很快。每年到了时候,总有一些老人要出宫,再纳入新的人进去,从来没停过。” “好。” “对了殿下,您来到此处的消息,可要即刻告知给主上知道。她若是知道了,心中一定会很开心的。” 慕容霁略一思索:“再等等吧。她在宫中出不去,连床榻都下不了,如果知道了难免心里焦急。本王一定会想办法去找她。” 女老板的动作很快,在安顿好慕容霁他们之后,就立马前去询问消息。 过了两日,她就得到了回音。天籁小说网 内务司在公告的墙上贴了榜,说要新招几名太监宫女。 慕容霁觉得奇怪:“怎么只招了几名?” “殿下,实不相瞒,这几个名额,是属下托人砸出来的。因为时候不巧,这段时间并不是宫中大规模挑选宫人的日子,可是时不我待,又不得不尽快入宫,属下就让宫里的凤卫想了法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原来是临时腾出来的空缺。 慕容霁不由暗暗称奇,这些凤卫的本事真是大。 连内务司都能插手,想来离他接近赵轻丹又更近了一步。 他忍不住问:“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想等了。如果能将霍芙蕖以宫女的身份安插.进去,那么本王能不能以内监的身份,去未央宫当值?” 慕容霁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内监? 他乃是一国皇子,千金之躯,这等矜贵不凡的身份,岂能委屈到那等地步。 可是慕容霁反而不在意。 “身份如何,本王并不在意,只要能更快地见到王妃。哪怕多一日,本王都不想再等了,还未知她的病情,我实在无法安心。” 女老板听到这话,唏嘘不已。 原本见到宸王的风姿,她就能多少理解了赵轻丹为什么连陛下那种人中龙凤都舍弃。 如今再看宸王对主上的感情,更是难能可贵。 至少他们那位自视甚高的陛下,是绝无可能放下身段。 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从这一点上,他就已经输给了这位宸王。 小酒却是紧张地提醒道:“可是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要是被当做内监入宫的话,是需要净身的呀……” 慕容霁噎了一下,脸上一红。 女老板却是眉目流转:“这位小哥哥不用担心,真要是进宫,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且等着就是了。只是属下唯一担忧的是,殿下这样贵重的身份岂能受得住那种差事,一旦入宫,少不了被人呼来喝去,甚至冷眼相待,那样的事情,主子们哪能习惯?” 慕容霁目光坚定,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在赵轻丹一人。 只要想到她,他就充满了无尽的勇气。 哪怕面对的处境再糟糕,也一定能绝处逢春。 “不要紧,再多的委屈,本王也受得住。” 有他这话,女老板深吸一口气:“您就等属下消息吧。” 翌日,霍芙蕖就先行入了宫接受宫女的选拔。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她一路畅通无阻,非常顺利地入了宫。 而所有人都要在选拔结束之后统一分配。 所以她先在内务府的后院住着,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最重要的就是慕容霁能否顺利入宫了。 内务府也挑选了几个内监,确定录用之后,便安排他们净了身,并送到医馆治疗后再入宫。 便是趁着他们在医馆的时候,女老板带着慕容霁,悄悄地将其中一人给换了出来。 这些内监当中,有个身形最为高大的。 虽说还是比慕容霁矮了一些,可宫里的人还对他不熟悉,所以不会察觉出异常。 第786章 我来找你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我来找你了! 小酒按照那人的模样给慕容霁做了假面,他又换上那太监的衣裳。 不知就里的人见了,绝对无法分辨。 女老板连连称奇,她行走江湖多年,还未见过这么诡谲的招数。 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殿下,依属下看,这番定能天衣无缝,您只管放心入宫吧。” 慕容霁忍不住问:“那原本的那个太监,你打算如何处理?” “殿下放心,属下绝对不会伤及其性命。他们能下定决心入宫为奴,必然是家道贫困,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以为之,只要重金抚慰,再加上额外的警告,属下保证此人会三缄其口,不泄露一个字。” 如此一来,慕容霁便混迹于这几个内监中,顺理成章地入了宫。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分派到未央宫了。 原本按照未央宫的制度,即便是内务府也不能随意地安排人手入内。 一切调度,都应该由两位堂主雨墨和瑾秋点头之后才可以进行。 如今有了凤卫这条线,雨墨和瑾秋提前得到风声。 听闻有凤卫想要安排两个人到未央宫里,她们虽然觉得奇怪,到底是开口要了人。 慕容霁和霍芙蕖就领了宫服,被人带到了未央宫来。 等内务府的人一走,瑾秋奇怪地看着他们二人。 “你们是盛水堂特意叮嘱了要放进来的人,为何非要到未央宫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计划?” 从踏进这里开始,慕容霁就心神不宁。 怪不得有言道,近乡情更怯。 如今他和赵轻丹身在同一屋檐下,也许她就在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他怎么能平静下来。 见慕容霁迟迟不回话,瑾秋越发奇怪:“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慕容霁扫了她们一眼。 这两个人既然是凤卫,又是在赵轻丹身边伺候的,一定是她极为信任的人。 他抿了抿嘴唇:“让外人出去,我有话说。” 雨墨和瑾秋对视了一眼,都不小地吃了一惊。 这男人的口气还真不小,竟是敢在未央宫这么说话。 偏偏他虽为内监之身,却仿佛有难掩的贵气。 莫非是哪家高门里出来的落魄少爷? 虽然狐疑,他们还是让外人退下。 确信没有旁人之后,慕容霁才继续开口:“我是安盛的宸王,你们主上的夫君,我要见王妃。” 咣当! 雨墨一时没有坐稳,整个人从凳子上栽了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问:“你,你说你是谁?” 霍芙蕖小声地提醒:“这位确实是宸王殿下,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殿下为了见王妃,可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折损身份进宫。” 瑾秋和雨墨忙上前打量着他,慕容霁垂眸,想了想掏出了一个指环。 见到这指环,她们才确定,眼前这位果然是宸王殿下。 否则他不可能有赵轻丹父母的遗物。 “殿下,您,您怎么这副模样了,明明上一次见到您,并不是这样的。” “是易容之术。若是以真容进宫,只怕你们的陛下会将本王给千刀万剐了。” 他倒是对陛下的怒火心知肚明。 这位殿下还真是胆子太大了,明知陛下对他恨之入骨还敢在这个关头来找主上。m.23sk. 可见他对主上用情至深。 慕容霁四处看了看,片刻都不愿意再耽误。 “王妃在哪里?她的病情如何了?” 瑾秋连忙说:“主上在寝殿里,她是自己服用了软筋散,才会全身无力,气息虚弱。不过好在,那东西并非是剧毒,所以只要休息得当,经过数月的调理,便能逐渐恢复精力了。” 慕容霁光是听到这话,就足够心疼了。 瑾秋知道他眼下最挂念的就是赵轻丹,便小心地引着他去找人。 “殿下跟着属下走吧。” 来到了赵轻丹的寝殿内,瑾秋不敢多打扰他们。 她身为赵轻丹的贴身凤卫,当然清楚这位殿下对她的意义有多重要。 想必主上见到他,一定会喜出望外。 “主上就在里面了,属下会让其他人都退下,让您跟她单独说说话。” 寝殿的门被关上,慕容霁慢慢往里走。 他走得很快,等终于来到了床边,看到了床榻之上的人影后,他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轻丹,那是他的轻丹。 她为了抗衡霸道无礼的皇权,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肯轻易就范。 慕容霁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里都忍不住涌上了一层泪水。 他强忍住泪意,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握住了赵轻丹的手。 因为身体不舒服,她的手指一片冰凉。 整个人的脸色也苍白憔悴,比在宸王府的时候,孱弱了不知多少。 察觉到有人握住自己,赵轻丹蹙了蹙眉头,吃力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对方是个男子,起先以为是李默。 可是等看清了人影,才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心头一跳,声音发冷地问:“你是谁!放开我!” “嘘,别怕。轻丹,是我。” 这个声音…… 赵轻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人:“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慕容霁,轻丹,是我来找你了。”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是慕容霁,你是霁儿。” 她想要抬起手去摸摸他的脸,但是小臂稍微抬高一些,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慕容霁一看到她的样子,就心如刀割。 原本那么健康的赵轻丹,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滴落在她的手面上。 慕容霁紧紧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轮廓。 “这张脸是假的,我把小酒带来了,让他帮我易了容,这样才能进宫有机会见到你。” 赵轻丹已经摸到了他脖子那里极其微小的痕迹。 可哪怕触觉再真实,她都觉得恍若一场梦境。 “霁儿,这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会不会这都是我梦境里的幻象,等我睁开眼睛清醒之后,你就不见了?” 慕容霁用力摇了摇头,他反复亲吻着赵轻丹的手面。 “不会,这不是梦。是我来了,王妃,是我来找你了。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第787章 雨齐 第七百八十七章雨齐 赵轻丹一瞬间被各种情绪吞没。 她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 不记得多少次,她在午夜梦回安盛,回到又能够陪伴在慕容霁身边的日子。 可是等她试图伸手去触碰他时,却只有一个虚无的人影。 梦的多了,反而连自己都不信了。 但是现在,慕容霁还是来了。 赵轻丹甚至无法想象,他历经过怎么样的困阻和煎熬。 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越了漫长的路程,飞奔到自己的身边。 等赵轻丹看清楚他的装扮,更是无法置信。 “这,这衣服,你为了见我,扮作了内监?” “这是最快能够见到你的办法。” 赵轻丹泣不成声。 慕容霁何等风光霁月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为了她,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她靠在他的怀里,哭得心都疼了。 慕容霁俯身亲吻掉她的眼泪:“不哭,乖,不哭了,别伤了身子。” “我不是故意给李默求救让他来找我的,我当时走投无路,又不想死在那些人的手上,才会无奈之下想要脱离困境。”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霁才轻声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被人带出王府的?” “是赵娉婷。她骗我说要出府,引得我跟她单独说话,又在我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给我打了一针,使得我彻底晕了过去。后来我就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出了京城。” “那些人似乎很想要利用我的身份来挑起安盛和渝北的战事,所以让我给李默写信,告知他我还活着。为了脱离绝境,我才在信函中设下了暗语。李默看懂了,便去将我给救了下来。” 慕容霁怒火中烧。 赵娉婷,果然是那个女人! 她怎么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地说她是无辜的。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祸害,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心慈手软地将她留在王府。 “等回到安盛之后,我一定要好好地收拾她。绝不会再让那个女人有任何的机会再害你。” 赵轻丹又咳嗽了几声,慕容霁替她轻轻拍着后背。 “听说你自己服用了软筋散。你怎么这么傻啊!那种东西是能随随便便地服下的吗,你自己还是个大夫,竟不知道惜命,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是要我发疯吗。” 赵轻丹抽了抽鼻子:“可是我不想嫁给李默,如果我嫁给他,就会成为他的皇后,我怕你知道了之后,会伤心会怪我。” 慕容霁看到她的样子,难受到了极点。 “不会,无论你成为谁,我都不会怪你。在赶到渝北之前,我还在想会不会来不及了,可是哪怕你真的已经成为皇后,我也不会怪你,不会介意,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将你带走。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王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赵轻丹知道他不会骗自己。 慕容霁怎么可以这么好呢,给她无限的包容和宠爱,从来不计较别的。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抵抗李默的。这里是渝北,是他的地盘。你能进宫已经是极为不易,可让我出宫就更难了。他一直让人盯着我,就算侥幸蒙混逃出去了,只怕担着若兰公主的名号,他也会继续纠缠不清。届时我们回到安盛,父皇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给我们庇佑,又该怎么摆脱这一困境。” 慕容霁贪恋地吻着她的发间:“在知道你被带进渝北皇宫之后,我找了一个女人模仿你的样子,这一路,一直在训练她。所以等到时机成熟,就将你们的身份互换,留下她,再把你给带走。” 赵轻丹呼吸一滞:“这样可行吗?” “不知道,但这是眼下唯一的机会。你暂时还无法正常走动,所以不能着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让她更了解你,才能更精准地模仿你。这样她蒙混李默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利。” “你找个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慕容霁垂眸:“一个戏班子出身的女子,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残忍,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当然,我并非强迫她接受安排,而是答应照顾她的父亲作为交换,所以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赵轻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感慨。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人,慕容霁等人一定付出了巨大的辛苦。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将李默给骗过去了。 不过现在能看到慕容霁,赵轻丹的心情就已经好很多了。 仿佛大半的郁气,在见到他的瞬间都消散开。 她盯着慕容霁的脸:“可是小酒没有跟着你们入宫,日后这假面要怎么更换?” “小酒之后也会想办法扮成内监的身份进宫,我提前来,是因为不放心你。我打算留小酒在这里,只要顺利将你换出去,他跟在霍芙蕖身边,有任何异动也能及时告知我们。” 赵轻丹心里感动不已。 原来最难的时刻,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 还有那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在付出努力。 “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又过了一会儿,雨墨在外面敲了敲门。 “主上,该用膳了。” 赵轻丹行动不便,这些天的吃食都是下人们端进来的。 慕容霁从她手里接过来:“我来。” 赵轻丹就着他的手,咽下一大口粥。 雨墨笑了起来:“殿下在这里可太好了,主上已经连着多日没有胃口,属下们喂她,她也吃不下几口。” 慕容霁温柔地看着赵轻丹,又想到什么,提醒雨墨。 “还是不要叫我殿下了,在带王妃离开之前,不要出任何的差错。” 赵轻丹抬眸:“那我该怎么叫你?” 慕容霁促狭地看着她:“不如请主子赐个名字。” 赵轻丹睨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不过名字还是要的,否则叫起来不方便。 她想了想。 慕容霁的名字是一个“霁”字。 上面一个雨,下面一个齐。 “不如,就叫你雨齐吧。” 慕容霁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赵轻丹的意思,他嗯了一声:“好,那奴才多谢主子了。” “贫嘴。” 第788章 刺激 第七百八十八章刺激 看到赵轻丹又恢复了笑容,雨墨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正巧外头瑾秋又将霍芙蕖给领了过来。 雨墨提醒道:“主上,霍姑娘来了,您要不要见见她。” “请她进来吧。” 霍芙蕖朝她行了一礼,赵轻丹打量了她几眼,果然不看正脸的话,她的身形跟自己是很相似的。 “霍姑娘,之后为了方便,我就叫你芙蕖吧。在这未央宫里,我会教你跟我相关的一切,只是我如今行动不便,你就多贴身在我边上。” 霍芙蕖忙点了点头,她小心地看着赵轻丹,心里感叹。 这位就是让宸王殿下神魂颠倒的王妃吗,果然眉目秀丽,端庄典雅。 哪怕如今在床上看起来十分虚弱,却也是不失风度。 跟她一比,自己果然是粗鄙许多,难怪殿下会处处挑剔。 “我让她一直在练习你的字,还有说话的声音。但是我对渝北不了解,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项,你若想起来了,也尽量告知于她。” 赵轻丹应下,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慕容霁的手。 慕容霁轻轻一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这正是遂了赵轻丹的愿。 等旁人一走,她忍不住问慕容霁:“你这张脸,能不能临时揭下来给我看看?” “你想看我原来的样子?” “恩,想看,做梦都想。” 慕容霁小心地将假面揭开,果然露出了赵轻丹最为熟悉的那张脸。 还是那般英俊不凡,魅力无边。 赵轻丹眉目舒展,不由扬起嘴角。 “你亲我一下吧。” 慕容霁听到她撒娇,心都要化了。 他在床边蹲下,凑过去柔声问:“哦?王妃想要我亲哪里?” 赵轻丹嘟了嘟小嘴,慕容霁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唇瓣。 两人吻得火热,谁都舍不得分开彼此。 正难舍难分之际,瑾秋却是小跑着过来:“主上,不好了,陛下正往这里过来。要不要让殿下避一避。” 她看到两人的动作,脸上一红,忙转过身。 有些着急,又有些害羞。 慕容霁伸出手指替赵轻丹擦了擦嘴唇。 赵轻丹指了指房内角落里的屏风:“你去后面躲一躲吧,不然李默生性多疑,万一你跟他碰见,被他盯着问就不好了。” “好。” 慕容霁便走到了屏风之后,屏气凝神。 果然,李默很快就进来了。 自从上次跟赵轻丹不欢而散,他心里就一直不是滋味。 明明他的初心是将她给带回皇宫,重新修复两人的关系。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竟弄得像是仇人见面,每次都针锋相对。 所以他还是决定跟赵轻丹好好说说,趁着她在生病,也许会因为心软,不会那么激动。 屏风后,慕容霁紧紧地握住手指,克制住心里压抑的冲动。 他真是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给杀了才好! 可是不能冲动,一旦失手,反而会暴露身份。 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只会有弊无利。 赵轻丹躺在床上,余光却不经意地撇着屏风。 她不耐烦地看向李默:“你来做什么?” 李默在她的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赵轻丹想要抽出来,无奈力气不够。 “别动。很快你都是我的皇后了,别说只是牵一下手指,就算有其他亲密的举动,那也是应该的。” 慕容霁危险地眯起眼睛,赵轻丹则是担忧慕容霁会受到刺激。 她恨恨地瞪着李默:“你到底来做什么,我累了,如果你没事的话,请离开这里。” “因为你这一病,拖延了婚期。这几日,外面又开始传言四起,说这一切都是鬼魅作祟,是李歆的亡魂还在渝北,诅咒着新后的身体。你说可不可笑,你才是真正的李歆,外面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竟也说得神乎其神。” 赵轻丹冷嗤一声:“呵,你就不怕你的那些臣子们还像当初对付李歆一样,再度给你施压,让你不要娶我吗。我若是你,就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不如找个身世简单的官家女子为后,再不济还能从你的后妃当中挑出个最得体的,为什么偏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也让我不痛快。”3sk. “不是你,我谁都不要。那些人怎么能跟你比,再说我们之间的情谊,也是旁人无法取代的。” 李默叹了口气:“歆歆,你又何必这么犟呢。事已至此,除了认命你别无他法。慕容霁不可能做出任何改变,朕甚至都不会给他跟你见面的机会,他纵有三头六臂,也休想从凤阳皇宫将你带走。” “既然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不如我们冰释前嫌,日后好好地过日子。我答应你,哪怕有后宫的其他女人,我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此生唯将你一人放在心上。你我一起执掌天下,就想我们少年时期曾经畅想过的那样,如今又没有太后在世找你的麻烦,这难道不好吗?” 赵轻丹冷漠地别开脸。 “你杀了我的父母,跟我有血海深仇。这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也绝不会跟你冰释前嫌,你死了这条心吧。” 慕容霁眼皮一颤。 竟然是李默杀了她的父母? 怎么会这样,他分明记得赵轻丹提起过,她的父母兄长都是出了意外才出事的。 难道另有隐情吗。 李默见她软硬不吃,怒气又升腾了起来。 他冷笑起来。 “无妨,那就等我们大婚之后,再慢慢地重新培养感情。宫里的老嬷嬷曾说,哪怕再没有感情的夫妻,婚后都会彼此产生羁绊的。” 他俯身,靠在赵轻丹的耳边说。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总要做一些夫妻间美妙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应该碰你的,可惜总是碍于礼法,想着婚后再行事。谁知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险些和你生生错过了。不过这一次不会了,朕一定会好好地疼你,最好让你给朕多生几个孩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轻丹一阵恶寒。 屏风之后的慕容霁却是忍耐到了极限。 该死的东西,他怎么敢对赵轻丹说这样的话! 第789章 温存 第七百八十九章温存 因为慕容霁一时内力失控,屏风竟是动了一下。 李默猝然抬头:“谁?房内难道有人?” 赵轻丹心头一跳,忙说:“没有啊,你想什么呢。” “我听到声音了。” 见李默打算起来,赵轻丹只好说:“刚刚好像是风吹动了一下窗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要说的神神叨叨的,难道真是什么邪祟作怪?除了李歆,你是不是还害过其他亡魂。” 李默蹙眉:“别乱说。” 赵轻丹捂住胃部:“哎呀,好疼。” 李默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大步上前:“疼,哪里疼?” “不知道,胃痛,可能是一直在床上躺着,吃的东西不消化。” 李默嗔怪道:“这怪谁啊,让你不要乱吃药,你非要吃那个什么软筋散,路都走不了。跟我置气,伤的不还是你自己。” 见她面露痛苦,他又忍不住说:“朕帮你揉揉吧,你可别吓我。” 赵轻丹才不肯让他碰自己,她毫不留情地侧过身去,留个他一个背影。 “我累了,你出去吧。”3sk. “歆歆。” 赵轻丹已经不再理他了。 李默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朕先走,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就让下人用轮椅推着你出去转转,别一直躺着,也别胡思乱想。你永远都要记得,朕是爱你的。” 等他一走,赵轻丹才重新翻身回来。 慕容霁从屏风之后走出来,她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刚才以为他要去屏风之后了,你怎么突然发出声音了。” “你说呢。” 慕容霁气得磨牙:“我刚才真想弄死他,让他再敢乱说话。他居然要对你……还敢让你替他生孩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看来是吃醋了。 赵轻丹无奈地笑了起来:“好啦,别生气了。你看我不是将他给赶走了吗,因为我跟李默总是吵架,他不会来的太频繁,不然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慕容霁勾了勾她的手指:“他刚才握住你的手了?” 只见慕容霁走到一边,拿出湿布来替赵轻丹的每一根手指都仔细地擦拭干净。 赵轻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轻声哄着。 “别听他胡说,我才不会让他碰我呢。我只跟你好,也只愿意给你生宝宝。” 慕容霁闷闷地嗯了一声,又亲了亲她的脸。 临晚的时候,慕容霁本应该睡到外间的下人房内。 雨墨怕他不喜欢跟外人相处,还特意给他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但是赵轻丹舍不得慕容霁离开,哪怕只是在隔壁,也不想他走。 慕容霁索性留在她的寝殿里过夜:“我陪着王妃睡。” 雨墨有些担心:“可万一陛下突然过来,一时没防备该怎么办。” “那就把未央宫里里外外的门都给下锁,不要让人进来。” 赵轻丹才不管,她就是要时时刻刻地粘着慕容霁。 好不容易跟他重逢,片刻她都不想浪费。 熄灯之后,慕容霁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一时间,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这里不是安盛的宸王府,而是渝北的未央宫。 他们竟在李默的眼皮子底下搂搂抱抱,若是让李默知道了,只怕要将他们大卸八块了。 赵轻丹噗嗤笑起来:“哎,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慕容霁惩罚似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乱讲,我们可是正经夫妻,不过是换了个同床共枕的地方,怎么能算是偷情。” 有了慕容霁在,赵轻丹来到渝北之后,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呼吸间,都能够闻到慕容霁身上隐隐绰绰的清香。 她整个人缩在慕容霁结实的怀抱里,竟觉得格外的踏实。 原本以为,自己内心难安是因为生在异处。 哪怕渝北曾经是她的家,可现在,她认定的家只有宸王府。 直到现在才知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的道理。 有了慕容霁,她就会感到心安。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天亮的时候,赵轻丹慵懒地睁开眼睛。 慕容霁替她捏了捏肩膀:“你的肩颈都在咯咯响,听到声音了吗,这说明总躺着对肩膀不好。不然出去转转吧,我推着你走。” 虽然昨天骗李默说胃痛是假的。 不过赵轻丹真的感觉总是躺着浑身不自在。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她点了点头:“好啊,那你推着我去花园里转转。” 慕容霁让人取了轮椅过来,瑾秋看到赵轻丹的气色,心头一喜。 “主上今日瞧着就比平时红润多了,有殿下陪着,到底不一样。” 赵轻丹当着她的面也丝毫不遮掩:“那是当然,王爷是我的良药,对付我,比这世上任何的药方都管用。” 慕容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伸出手将她拦腰抱起来,小心地放在椅子上。 “走吧,天气不错,出去晒晒太阳。” 为了不引人注意,轮椅还是由瑾秋推着。 慕容霁则是走在她的身边,纵然被旁人瞧见了,也只是以为他是未央宫的内侍。 这样才不会起疑。 几人来到了池塘边看了看里面养的锦鲤。 因为倒春寒,池水还是寒凉,里头的鱼都没了生机,懒散地不肯动。 赵轻丹撒了把鱼食进去,它们才有了些动静。 她正想喊慕容霁过来看鱼,边上忽有一道女声传来。 “哎呦,这不是安盛的宸王妃吗?你怎么好好地到渝北来了,本宫最近没听说,安盛派了使臣来访啊。” 赵轻丹闻声抬头,就看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妃。 她眉心跳了跳,怎么又是白芷容这个女人。 这些天她闭门谢客,好不容易挡住了一拨骚扰。 没想到难得出个门,都能碰见她。 柳妃当然知道,所谓的若兰公主根本就是宸王妃。 赵轻丹上一次陪着慕容霁来治疗情蛊的时候,她就看出来李默对这位宸王妃有不寻常的感情。 但是她没有想到,李默真的会肆无忌惮。 竟是大费周章地将这位王妃给抢了过来,还要将她给册封为皇后。 这口气,她又岂能忍下去! 什么若兰公主啊,这分明就是他人妇! 第790章 落水 第七百九十章落水 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能做渝北的皇后,又凭什么母仪天下。 感受到柳妃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所夹带的恨意,赵轻丹挑眉。 她当然清楚,柳妃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就是李默带回来要册封为皇后的人。 哪怕她一直不见外人,可宫里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像柳妃这样的女人,肯定是第一时间搜罗消息。 现在不过是故意提醒她,自己曾是别人的王妃,还来做渝北的皇后,是无耻丢人的行径罢了。 赵轻丹丝毫不在意,反正在她的心里,她一直都是宸王妃。 所以她索性反问:“是你们陛下非要请本宫来做客的,柳妃有事吗?” 柳妃简直要气笑了。 做客? 这个女人竟然说她是来做客的,她当真以为自己好糊弄吗。23sk. “王妃做的哪门子的客人,听说你直接入住未央宫,可奇怪的是,那里不是未来皇后的住所吗?明明陛下即将要娶的人,是安盛的若兰公主,怎么好好地就变成了一国王妃了?该不会是安盛没有公主了,竟要拿王妃来充数吧。” 慕容霁眸中闪过冷冽的流光,赵轻丹更是沉下脸来。 “白芷容,这话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陛下,本宫身为安盛的宸王妃,却被他强行留在凤阳,这样的做法,就不怕天下人不齿吗。听你上一次说,你是这宫里除了皇后之外,位份最高的妃嫔,想必你的话在陛下面前,也是有几分分量的。不如你替本宫去说说,也许陛下会听你的,不再纠缠本宫呢。” 柳妃怎么敢将这些牢骚拿到里面跟前说。 之前她对赵轻丹有些许不敬,李默都警告过她了。 如果让他知道她又不服气地挑衅赵轻丹,说不定会大发雷霆,直接下了她的妃位。 柳妃只好硬着头皮讪笑了一声:“如今都对外宣称要迎娶新后了,我若是去劝陛下,他将你给放回去,总不好跟外人交代。罢了,事情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谁都意想不到。也难怪未央宫这些天大门紧闭,不见外客。想必王妃心中也是自觉惭愧,无颜让其他人得见你的真容吧。” 慕容霁忍不住蹙眉。 他不清楚这女人是谁,但是她话里话外都是对赵轻丹的嘲讽。 分明是将赵轻丹形容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妃扭着腰靠近,还是维持着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哎,这个秘密王妃还是守好了才是,要是让谏官们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上书抗议呢,到时候闹得朝廷不安,您可就成了渝北的罪人了。” 见赵轻丹默不作声,柳妃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对方是因为无法反驳才会忍气吞声。 她刚要沾沾自喜地再说几句,却忽然膝盖一软,像是有什么力气推着她摔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白芷容就掉进了边上的水池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赵轻丹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回头看了慕容霁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果然是他搞的鬼。 柳妃哪里会水,哪怕池水不深,也还是在水里剧烈扑腾,吓得花容失色。 “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本宫!” 她的宫人们急得直跺脚,目光落到了慕容霁身上。 其中一个宫女趾高气扬地指使道:“喂你,小太监,你还不赶紧下去救我们娘娘!娘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都担待不起!” 慕容霁冷淡地瞥了她们一眼,一口回绝。 “男女授受不亲,不方便。” “你一个太监,又不是真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赵轻丹听到这话冷笑起来:“放肆!他是本宫身边的人,岂容你们随意指使,她是自己落水的,与未央宫何干,未央宫里的人可没有义务救她。” 慕容霁不再看池塘里的人一眼,反而是替赵轻丹披上了披风。 “风大,别冻着了,早点回去吧。” 赵轻丹嗯了一声:“好,我们走,省得在这里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脏了眼睛。” 剩下柳妃带来的人在边上忙了一通,总算将她给拉扯上来了。 柳妃气得直哆嗦:“那个女人简直丧心病狂,一定是她的手下对本宫下了手!本宫当时就觉得双腿不听使唤,说不定就是她边上那个太监所为!” 她身边的宫女忙说:“方才奴婢让那个太监下水去救您,他竟然敢拒绝,真是没大没小!而且他还替公主系上披风,怎么看起来动作竟有些暧昧,奴婢瞧见了,都认为甚是不妥呢!” 柳妃咬牙切齿:“好啊,一个小小的太监也敢看低本宫。不给他一些教训,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刚刚说,他给若兰公主系上披风,若兰公主也没有躲开?” “是啊,而且那人看着面生,不像是宫里的老人,倒像是新来的。听说,未央宫里刚进了几个宫人。” 柳妃哼了一声:“咱们陛下可没少在那个女人跟前吃瘪,可没想到,未央宫里一个太监都能跟她动作亲近。若是陛下知道了,未必会容得下他!” 白芷容想的是,她是无法对赵轻丹做什么。 未央宫里诸如雨墨和瑾秋之类的姑姑,她也是动不了的。 可是今日这口气不出的话,她在这么多人跟前丢了面子。 恐怕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指不定外人怎么非议呢。 这赵轻丹还没有册封,就让她这么没脸。 她无论如何也要找补一番。 拿那个小太监下手,便是最合适的! 所以柳妃当即哭哭啼啼地去找李默诉苦。 李默一听到柳妃哭闹的声音就觉得厌烦,可是听到她说到未央宫,他有心头一动,将她给放了进来。 “你怎么又跟未央宫碰见了?朕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要对皇后不敬,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白芷容委屈地抹了抹眼泪:“陛下偏爱那位,臣妾早就知道了,臣妾也不敢奢望您能站在我这边。可是今日未央宫众人实在是欺人太甚,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能欺负臣妾了,您也不打算管吗。” 第791章 教训 第七百九十一章教训 李默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些怪异。 “太监?你是说未央宫里的太监吗,哪个敢对你不敬?” 柳妃见他并非无动于衷,连忙告状说:“臣妾瞧着那太假眼生,似乎是个新来的,臣妾不过跟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突然就觉得膝盖一软,整个人栽进了池水里。这个时节的池水那么冷,臣妾冻得差点出了人命,偏偏臣妾宫里的宫女想让那太监下水去救臣妾,他都一口拒绝,这不是欺负人,又是什么。” 李默虽然对白芷容感到不耐烦,但是却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你怎么知道就是他令你落水的。”23sk. “除了他不会有旁人了!当时皇后也没说什么,她带在身边的是雨墨和瑾秋两位姑姑,她们一向守规矩,臣妾好歹身居妃位,她们不会正面跟臣妾起冲突。除了那新来的太监,也不知是跟臣妾有什么私仇。若是传出去了,臣妾的脸面往哪里搁,竟是让一个下人给奚落至此。” 李默挑了挑眉,并未急着表态。 见他不为所动,白芷容又眼珠子一转补充道。 “而且,臣妾觉得那个太监除了不敬主子之外,行为举止也颇为不检点。他哪怕是净过身的,从前也该是个正经的男人。可却当众毫不顾忌给皇后娘娘系上披风,还不避嫌地推着娘娘往回走,动作十分亲密暧昧。这要是换成是哪个侍卫,那还得了!” 李默眸光冷下来:“你不要胡说八道,故意编排皇后。” 白芷容只差指天发誓了:“臣妾若是有半句假话,甘愿天打雷劈!皇后娘娘自然是心思纯良,不会被这些个下贱的东西迷了眼。可保不准某些人心思不正,私心对主子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而且臣妾瞧着皇后娘娘对他完全不防备,万一那人更加得寸进尺,有损了娘娘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你是说,皇后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何止没有阻止,还有说有笑,格外亲昵呢。” 李歆的身边,多是凤卫贴身伺候。 因为她自身的喜好,鲜少让内监随身服侍。 如果白芷容没有撒谎的话,则未央宫现在突然进了个新人,还能得了李歆的青眼。 莫名的,李默就有些烦躁。 他想亲近李歆,都不受她待见。 每次但凡靠近一些,对方都神色不悦。 怎么换成个小太监,倒是比他还得脸面了。 见李默若有所思,柳妃趁机谨言说。 “陛下,臣妾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原本是不该息事宁人的。可是臣妾也深知您对皇后娘娘的心意,连带着对未央宫都格外偏颇。臣妾也不求别的,只求皇上将那小太监斥责一顿,算是给他提个醒。不论推臣妾下水之人是不是他,他对臣妾落水视而不见却是真真的,若是宫人纷纷效仿,以后这宫里头的下人,还有谁能敬重主子。” 李默被白芷容磨得头疼。 要是不答应她,还不知道她要啰嗦多少句。 近来白家在朝堂上还算得力,李默对白芷容也不能完全怠慢。 反正她要惩罚的不过是个新来的太监,又不是雨墨和瑾秋或是未央宫的其他老人。 那么赵轻丹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太生气。 何况如果那小太监真的不安分,对皇后有什么不该有的僭越行径,那更该责罚了。 “行了,朕答应你就是。” 柳妃瞬时得意起来。 哼,叫那个小太监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等他吃了苦头,看他日后还敢不敢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李默本来是想随意让柳妃去未央宫传个口谕,但是他又怕柳妃会添油加醋,惹出其他事端。 他便打算亲自去一趟,正好想见见赵轻丹,再了解一下未央宫新进的宫人都是谁。 柳妃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说要跟着去。 之前出去转了一圈,赵轻丹到底是吃了软筋散,精力不济。 所以她一回寝殿就沉沉睡了过去。 慕容霁将她哄睡着之后,起身在未央宫里闲逛。 这里毕竟是赵轻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里面摆放了很多都是她前世的藏品和玩意儿。 看到这些,他仿佛能够更多地了解她的过去。 雨墨见他感兴趣,就带着他在宫里四处转转。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动静。 小宫女匆忙跑过来禀告:“姑姑,陛下来了,一并来的还有柳妃娘娘。他们说要见今天随着皇后娘娘一并去池塘边的太监,奴婢想着,陛下说的,似乎是雨齐。” 雨墨顿时警铃大作:“你说什么,陛下要见……雨齐?” 她随即看向慕容霁:“要不,您先从后门出去,躲一躲吧。这会儿主上还没醒,若是单独碰见陛下以防出什么意外。” 宫女摇头:“后门也有人守着了,好像是柳妃娘娘的人,像是防着咱们回避似的。” 慕容霁嗤笑一声:“柳妃,是不是今日跟你们主上顶撞的那个女人?” “正是,许是因为她意外落水,觉得落了面子,便想拿您开刀。” 雨墨有些担心,慕容霁却轻叹一声。 “如果对方执意要找我,怎么都躲不过去。无妨,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们就一起到了前厅。 慕容霁一进门,李默的视线就被他给吸引了。 这宫里头的太监,大多个头不高。 他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挺拔的身形。 不过因为慕容霁带着假面,人看着其貌不扬,李默又宽心了些。 赵轻丹连他都不待见,哪里会对这小太监如何看重。 她的心,只怕都系在安盛那个长得似妖孽般的宸王身上了! 雨墨上前赔笑:“陛下怎么突然来了,可是要找娘娘?她这会儿正在休息,恐怕不便见您。” “她在休息,自然不用打扰她。” 李默打量着慕容霁:“这小太监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他叫雨齐,是内务府刚分来的新人。” “真是奇怪,未央宫的所有人不都是你们仔细筛选的吗,为何会让不熟悉的人进来?” 第792章 发怒 第七百九十二章发怒 李默见雨齐始终一言不发,态度果真如柳妃说的一般清冷。 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冷声质问:“听闻今日这小太监冲撞了柳妃,不仅故意将她给弄到池水中,还不肯搭救,可有此事?” 雨墨随即辩解:“自然不是!来往的人可都看到了,柳妃娘娘分明是自己不慎落水,根本无人碰到她分毫,怎么会是未央宫作为呢。还请陛下明察。” 柳妃自知没有证据,说是说不清的。 但她不甘心地质问:“可本宫宫里的人让这个小太监救人,他却冷漠地回绝了,本宫哪怕在水里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总不会错吧。” 慕容霁这才淡淡地开口:“小人不会水,纵然下水也救不了娘娘。何况娘娘是后妃,万一不慎冲撞了,说不清楚,对谁都不好。” 以防李默听出他的声音,慕容霁可以压着写语调。 可是李默还是觉得这声音耳熟,莫名就有些烦躁。 而且这人开脱的意味明显,的确态度不算恭敬。 他便冷哼了一声:“好了,不管怎么样,柳妃都因此受了惊吓。你身为奴才不想办法救人,却在这里找借口,理该受罚。来人啊,把他压下去,打三十大板。” 雨墨瞪大了眼睛,砰得往地上一跪:“还请陛下息怒。这,这是属下的弟弟,属下答应过要在宫里多帮衬他,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要是打出什么问题来,属下难辞其咎。” 李默面色不屑:“他看着也人高马大的,一顿板子而已,能出什么问题,总不会就这么打死了。真要是出了人命,那更是替你们未央宫剔除废物了,连这些责罚都受不住,以后还怎么留在皇后身边做事。” 雨墨紧张地手都在发抖。 这可如何是好! 他可是主上宝贝地跟心肝儿似的宸王殿下,这么一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哪里受过这样的重罚。 可是无论雨墨怎么说情,李默都不为所动。 不知为何,李默第一眼看到这个太监,就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一个宫人,竟有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气场。 总让人心生不满,甚至感觉到威胁。 而且他听到自己即将被责罚了,竟也无动于衷。 似乎对周遭的情况并不关心,真是让人不爽。 慕容霁心知李默是跟自己较上劲儿了,这一劫多半躲不掉,索性受了也无妨。 不过是几十下板子,像他说的,总归打不死人。 瑾秋听到里面的动静,当即转身去找赵轻丹。 赵轻丹迷迷糊糊地,就被瑾秋给晃醒了。 “主上,大事不好了!陛下大概是听了柳妃的挑唆,这会儿带人来找宸王殿下的麻烦,也不知陛下是怎么了,偏要重罚殿下一顿。雨墨求情了也没有用,陛下要打殿下三十大板。” 赵轻丹的睡意一下子惊醒了。 “快,赶紧扶我起来。” 她身上无力,一通穿衣折腾下来,慕容霁已经被压到了院子里行刑。 雨墨吓得面色苍白,暗暗祈祷下手的人轻一些。 可李默人就在此处亲自监刑,行刑之人又岂敢含糊。23sk. 慕容霁趴在长凳上,后背生生地受了一下又一下。 他心里将李默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只能咬着牙承受着了。 赵轻丹被瑾秋推着赶到的时候,板子已经打了一半了。 她用尽所有力气扬声怒喝:“住手!” 一见到赵轻丹赶来,甚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李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这么着急吗? 他不过打了她身边一个刚来的小太监,她也这么在意? “皇后,你不是在休息吗,朕只是教训一个小太监,这等无足轻重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赵轻丹来到慕容霁的身边,奋力将行刑之人推开。 “滚开!” 她挡在慕容霁身前,死死盯着李默,目光又越过他,落到了身后的白芷容身上。 白芷容被她这么看着,只觉得赵轻丹的眼神格外渗人。 她心头莫名有些慌乱,仓促避开了视线。 眼见赵轻丹的愤怒,李默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他摸了下鼻尖:“皇后,并非朕有意为难你的宫里人。实在是这小太监不守规矩,见柳妃落水不管不顾,朕总要给柳妃一个交代。当然,朕对你极其信任,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不是你授意的,你就当小惩小戒让柳妃出口气罢了,还是别斤斤计较了。” “斤斤计较?” 赵轻丹回头看了慕容霁一眼,慕容霁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欲让她伤心。 可是赵轻丹岂能算了! 该死的白芷容,连她捧在心尖上的男人也敢动,她是活腻了?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慕容霁何故会遭受这般屈辱。 光是想到这里,赵轻丹都想将他们千刀万剐。 她眼神冰冷地看着李默,忽而嘲讽地勾起唇角。 “实不相瞒,白芷容落水,就是我授意的。不仅如此,连让人不救她,都是我的意思。所以陛下此番拿我的身边人发难,莫非是在给我警告,让我面上难堪?” 柳妃一听这话,当即委屈地喊了起来。 她恨不得立刻让李默替自己做主。 “陛下,您听听皇后娘娘这话,岂有这样的道理。臣妾的确没有她身份尊贵,可好歹也是一宫之主,在未正式立后之前,也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皇后这么不顾及地欺负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默没想到赵轻丹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竟是一口承认了。 这倒让场面一时有些难对付。 他微微蹙眉:“皇后,你这又是为何?是柳妃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身为后宫之主,当为表率,这么冲动可不好。” 赵轻丹剑眉怒指:“若非她冲撞在先,我又岂会跟这种烦人的东西一般见识。不如你自己问问白芷容当着我的面说了什么,前头见到的时候,她可不是叫我皇后,而是叫我一口一个宸王妃,还问我为何突然到渝北做客,字字句句,皆是顶撞的意思。这般大不敬之人,我岂能轻易饶了去?你不是希望我做皇后吗,好,从即日起,我就偏要行使皇后的权力。那我问你,后妃对上不尊,该不该罚?” 第793章 出气 第七百九十三章出气 李默听到这话,登时沉下脸。 他狠狠瞪着白芷容:“柳妃,你好大的胆子!这宫里头哪有什么宸王妃,你怕是瞎了眼睛吧。” “宸王妃”三个字,本就是李默的逆鳞。 赵轻丹这会儿故意提及,也是为了刺激他。23sk. 果不其然,李默顿时大发雷霆。 白芷容脸色骤变,吓得往后缩了缩:“皇后娘娘定是听错了,臣妾岂敢不敬。” “听错了一句,总不会听错所有。柳妃问本宫,是不是安盛没了公主才拿王妃来滥竽充数,竟叫本宫不知如何作答了。不如让你们陛下告诉你答案,毕竟让本宫充作公主的主意,若没记错的话,可是他出的。” 李默气得眯起眼睛,啪得一下甩出手,对着白芷容就是一巴掌。 这下把柳妃打懵了,忙跪下哆哆嗦嗦地不敢吭声。 经过这一出,李默也心虚起来。 白芷容说话这么恶心人,难怪赵轻丹会生气让底下人教训她了。 他忙挤出一个笑来赔礼:“原来前因后果竟是这样的,是朕一时不察,冤枉你了。” 赵轻丹指着慕容霁:“你们无端打了我身边人一顿板子,这笔账怎么算?” “你想如何,都依你还不成吗?” “你是皇上,我总不好对你发难。可是她白芷容,我岂能轻易放过去。” 赵轻丹转头问慕容霁:“雨齐,方才你挨了多少下?” 慕容霁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十三下左右。 但是他平淡地多加了几个数:“二十下。” “好,我也不要求多了,双倍还回去就是。白芷容莫名让人打了我宫里的人二十下板子,我命人打她四十下,不算过分吧。” 白芷容听得身子一歪,忙拽住李默的衣角。 “陛下,四十下会死人的呀,臣妾的身体本就柔弱,如何受得住。” 李默也有些为难:“皇后,这太多了吧。不然也二十下如何?” 他又瞥了慕容霁一眼,心里暗暗想。 刚刚那么会儿功夫,他自己数着,分明还不到十五下。 这个小太监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吧! 赵轻丹冷冷扫过白芷容:“本宫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你受了四十下,从此不准再到本宫眼皮子底下找死,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其二,只二十下也可以,另外的二十下,就用你的位份来抵消吧。本宫瞧着你这妃位做得也不老实,不如还降为嫔。” 柳妃眼皮一番,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好不容易才央求李默给自己封妃,这还是白家在前朝共同努力的结果。 现在被赵轻丹云淡风轻地就要降位,以后有赵轻丹在后宫,她更是别想往上爬了,这哪能行! 白芷容当即哭爹喊娘,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赵轻丹眼底薄凉,丝毫不为所动。 她直直看向李默,眼中似有挑衅。 “这是我决定为后之后做的第一个决定,陛下该不会连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都斤斤计较吧。” 李默暗吸一口凉气。 他这位皇后,还真是比之前更厉害了。 方才他说过的话,这么快就都还回来了。 不过正如赵轻丹所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白芷容犯贱在先。 且赵轻丹都答应为后了,还以皇后的名义来惩处后妃,无可厚非。 所以他笑了笑:“朕自然是没有异议,皇后你开心就好。” 赵轻丹居高临下地睨着白芷容:“柳妃,两个选择就在这里了,究竟如何,你自己选吧。” 见李默丝毫没有帮自己的意思,白芷容哭花了脸,只得咬着牙说:“那我选四十大板。” 赵轻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示意人将慕容霁扶下来。 她指了指木凳:“躺上去吧。” 白芷容抽泣着趴好,李默忍不住道:“柳妃毕竟是个女子,身体娇弱,还是轻些吧。” 赵轻丹不满地呛声:“你们打我的人时,可想过这里是未央宫,该给我留些情面。既然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该受着,来人,给本宫好好地打!” 行刑的人只得硬着头皮上。 见到他打的动作,赵轻丹抬手:“且慢,你是没吃饭吗。瑾秋,你去,刚才那下不算,给我好好地伺候柳妃娘娘。” 瑾秋闻言上前,毫不手软地打了柳妃一通。 不到一半的时候柳妃就受不住了,整个人晕了过去。 赵轻丹这才示意瑾秋停下:“算了,这笔账先记着,日后有空再继续打。将她给抬出去吧,别放在未央宫里,看着晦气。” 李默袖手旁观这一出,心中五味杂陈。 等白芷容被抬走了,他才上前面向赵轻丹。 谁知赵轻丹半点眼神不给他,反而是对那小太监格外关切。 “来人啊,去太医院取些上好的金疮药来,给雨齐敷上。” 李默咳了咳,试图搭讪:“皇后,你们宫里这回进了几个新人?除了这个小太监还有旁人吗,平日里不见你喜欢用人,怎么突然想起来添人了。” 赵轻丹没好气地回了句:“跟你有关系吗?” 毕竟是在人前,瑾秋不欲让李默这么没脸,便回复说。 “启禀陛下,此次一共进了两人,还有一位宫女,名为芙蕖。” 霍芙蕖正好就在边上,看到了完整的一幕。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李默,心里难免忐忑。 又想到宫中不少传闻,说这位陛下阴晴不定,尤其是近年来,他的脾气越发不好。 她不由想到,若是日后她扮作赵轻丹留在李默的身边,定然不可能一直瞒到老。 指不定中途那一天就被人给戳穿了,到时候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想到这些,霍芙蕖就吓得发抖。 李默看到霍芙蕖的样子,不由蹙眉。 “怎么看着胆子这么小,这样的人能在皇后身边伺候吗?合该找个伶俐机灵些的,要不换个人吧。” 霍芙蕖听到这话更是紧张,头都不敢抬。 赵轻丹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一幕。 原本她以为霍芙蕖还算稳重,学东西也很快,是个聪明的。 日后她们二人若换了身份,她应该也能应付。 可现在看来,霍芙蕖分明是很怕李默。 第794章 吃醋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吃醋了 这么一来,以后让霍芙蕖单独应付,只怕有大麻烦。 不行,得想个办法好好训练她的胆量才是。 李默越是不满的时候,表情就越严肃。 乍一看过去,的确有些骇人。 霍芙蕖头都不敢抬,手脚冰凉。 还是赵轻丹上前解围:“好了,你这么凶做什么,吓到我宫里的小姑娘了。” 李默扫了霍芙蕖一眼:“并非朕有意发火,实在是觉得这样的宫女在你身边也是累赘,你若真的缺人,不然从朕那里调几个伶俐的过来,用着也称心。” “不必了,人是我自己挑的,我觉得没问题。” 见她坚持,李默也不勉强。 赵轻丹还在挂念慕容霁的伤势,这会儿不耐烦地送客。 “陛下请回吧,柳妃都晕死过去了,你怎么都该去安抚一番。” 李默顿时讪讪的。 “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我不想再提。” 李默只得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他一走,赵轻丹立马看向慕容霁:“怎么样,痛不痛?” 金疮药取了过来,她握在手上。 “走,去寝殿里上药。” 两人一并回了寝殿。 慕容霁却是一言不发,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不知在想什么。 赵轻丹命人将火炉往床边放一放,见周遭不冷了才轻声说:“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不用了,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听话,你想让我担心吗?” 她的目光中尽是心疼:“该死的白芷容,等我以后有机会再收拾她!” 慕容霁沉默地将外袍褪下,而后露出精壮的后背。 上一次在安盛皇宫里,他挨了昭翮帝的那顿鞭子的疤痕还没有完全褪去。 旧伤未除,再添新伤,赵轻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的手指不太使得上劲儿,可是偏要亲手抹药膏。 慕容霁都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发颤。 “真的不疼。” “可我疼。”她咬着嘴唇:“我看不得你受到任何伤害,否则会心如绞痛。之前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能让我再见到你一面,可以用任何东西来换。谁知道你千辛万苦地来了,还要遭这种罪,连白芷容那种女人都敢对你下手,我岂能不自责。” 慕容霁回身握住她的手:“是我心甘情愿,你自责做什么。再说了,小打小痛的,我都没当回事。” 他说着,想起另一桩事,反而撇了撇嘴。 “不过我刚刚有点不高兴了。” 赵轻丹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是在生白芷容和李默的气吗?” 他定定看着她,眼里有些赌气的意味。 “你干嘛要说自己是皇后啊。你才不是他的皇后呢,你是我的王妃!” 赵轻丹哭笑不得:“我之所以那么说,还不是为了摆谱给你出气。如若不拿皇后的身份压白芷容一头,她哪能肯乖乖认罚。李默那里指不定又要说一堆歪理,唯有我那么说,他才不会有意见。” “可我不高兴,我吃醋了,有小情绪了!” 啊,慕容霁怎么这么可爱啊! 赵轻丹心都要化了,忙抱着他哄了起来:“夫君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我才不是李默的皇后了,我只是夫君一个人的王妃好不好?” 慕容霁哼了哼:“你哄人就靠嘴上说说的吗,一点诚意都没有。” 赵轻丹随即亲了亲他的嘴巴,又亲了亲他的后背。 两人黏黏糊糊地吻到一处,差点擦枪走火。 慕容霁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别那么热情,我会受不住的。” “受不住就入了你的愿,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完吐了吐舌头,这下偷情的感觉坐得愈发实在了。 慕容霁轻笑起来:“算了,放过你了。你最近身子这么弱,真的要对你做点什么,我还怕你出事。” 说完,他一把将赵轻丹搂紧怀里。 赵轻丹抚摸他后背的痕迹,眼角的湿意还没有褪去。 “我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慕容霁捏了捏她的耳垂:“干嘛又说这种话,是不是想骗我对你再表白一次。” 赵轻丹抽了抽鼻子:“那你说说,我还想听。” “谁让你是我的命,命都快没了,我哪能不来争取。真的弄丢了你,我以后还活不活了?” 她紧紧抱住他:“你也是我的全部,谁都不能欺负你。” 慕容霁扬了扬嘴角:“不过,今日我算是见识王妃的威风了。王妃这般彪悍,以后本王只管做个仰仗你的小白脸,反正遇到事情,自有王妃出头,岂不快活。” 赵轻丹噗嗤一笑:“行啊,以后出了事,姐姐做你的靠山。你只管闭着眼睛大步往前走,一切有我在。” 正如慕容霁所说,这伤对他来说算不得重,所以抹点药就没事了。 眼下让赵轻丹烦恼的,是霍芙蕖对李默的态度。 她将霍芙蕖叫到跟前来:“我瞧着你看到李默的时候颇为惊慌,可是有什么原因吗?” “他是皇上,小人只是一个戏班子出身的卖艺女子,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身份,所以感觉紧张。” 赵轻丹挑眉:“可是宸王也身份尊贵,你见到他的时候,似乎不怎么害怕。” 霍芙蕖只得硬着头皮说:“宸王殿下毕竟不会杀了小人,而且殿下他虽然严格,多数时候都是随和的。但是小人看到这位渝北的陛下,总是会想到,一旦之后互换身份的事情暴露了,恐怕活不了了,难免有些害怕。” 这确实是情有可原。 赵轻丹惆怅起来,就算让霍芙蕖代替自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可她到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日后真的母仪天下了,还不知要怎么慌张呢。m.23sk. 李默又是个极其敏锐的性子,恐怕不用多久就发现异样。 到时候,霍芙蕖哪里还能有名活下去? 出于自责和同情,赵轻丹决定,一定要让霍芙蕖在李默面前表现自然起来。 人家说怕什么就要面对什么,否则永远都会害怕。 赵轻丹沉吟片刻,忽然开口说:“这样吧,从今日起,我会让李默时常到未央宫来,你就随身伺候他。等伺候多了,就会习惯了,到时你一人单独留在他身边,也就不会那么惶恐了。” 第795章 嫌弃 第七百九十五章嫌弃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霍芙蕖很是紧张。 都说伴君如伴虎,会不会她还没互换身份,就因为被李默嫌弃给杀了。 之前那位陛下责打柳妃的时候,分明也没有丝毫地手软。 那位至少还是个妃子,都不受待见。 这宫里除了赵轻丹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够安稳地待在李默身边吗? 赵轻丹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 “这也是为了你好,回头我们都走了,无人可以庇佑你。你要是很快被他发现异样,指不定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这件事情,我对你有愧,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如今趁着我还在这里,唯一能为你做的,也就是给你多一些勇气了。” 说着,赵轻丹就让瑾秋去找李默。 告知他,以后让他每日晚膳到未央宫来用。 慕容霁虽然不高兴,但念及到霍芙蕖,还是勉为其难地应了。 李默当然是最开怀的。 他原本以为,赵轻丹会一直不搭理自己。 好不容易现在她愿意做皇后,还让自己日日去未央宫用膳。 这是多么天大的进步啊! 因此一到饭点,李默就让御膳房的厨子做了一桌子美味送到未央宫去。 赵轻丹慵懒地坐在轮椅上,到了布菜的时候,她偏只留下霍芙蕖一人伺候。 甚至为了锻炼她,还让瑾秋和雨墨都退下。 李默一看到霍芙蕖就蹙眉头:“干嘛让她留着,这新来的宫女一看就笨手笨脚,要是不周到,平白扰了朕吃饭的雅兴。” 赵轻丹冷哼一声:“这里是未央宫,陛下若是觉得现在的安排不痛快,大可以去自己殿里用饭,何必非要到这里来。” 李默当即赔笑:“是朕太挑剔了,皇后千万别介意!” 赵轻丹睨了霍芙蕖一眼:“这莲藕排骨汤是陛下最爱喝的,你替他盛一碗。” 霍芙蕖慌忙上前,小心地盛满了。???.23sk. 等送到李默跟前时,因为不经意跟李默四目相对,她吓得一哆嗦。 手上的汤也溢了出来。 偏偏这汤刚做出来,烫的很。 霍芙蕖一时没忍住,将碗给打翻了,汤也洒出来弄脏了李默的衣裳。 李默啪得将筷子一放:“你故意的是不是?” 霍芙蕖忙往地上一跪,眼中的眼泪直转。 “对不起陛下,我,奴婢太紧张了,真的不是有意的!” 赵轻丹忍住唏嘘,淡淡地说:“芙蕖,你伺候陛下去寝殿里换件衣裳。” 这话一出,李默和霍芙蕖都双双看向赵轻丹。 李默这下明白,也许这小宫女不是故意的,但赵轻丹一定是故意的。 他心中默默想,难道是赵轻丹刻意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才找了个这么毛手毛脚的胆小鬼来伺候他。 如此一来,他是有怒气也不好发作,只能克制着脾气。 霍芙蕖怕得眉毛都挤到一起了。 她硬着头皮说:“陛,陛下,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李默只得带着她去了内室,眼见她手指都在打颤,显然是怕到极点。 他实在忍不住问道:“朕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有必要怕成这个鬼样子吗,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被朕发现,才一见到朕就心虚吧。” “没有,绝对没有!” 李默想到了什么:“你是凤卫吗?” “不是。” “那你是谁的亲戚吗,究竟是如何被挑选到未央宫来的。难道是给内务府塞了不少好处,想着到这里来有前途,才被优待分配来的吧。” 霍芙蕖被他逼问地满脸通红,十分窘迫。 她心里委屈地不得了。 心想,若不是为了阿爹能看病,过上好日子,我至于这么受罪吗。 因为一时分了神,李默的腰带无人上前帮忙系上。 李默瞪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训斥道:“愣着干嘛,系腰带啊!” 霍芙蕖吓得打了个嗝,随即捂住了嘴巴。 可是这打嗝却是没完没了,怎么都停不下来。 而且是隔着几秒就要响一下,霍芙蕖忍得都快吐了,也没有办法止住。 完蛋了,她后背一身冷汗。 这么下去,只怕李默要将她给丢出未央宫了。 李默当然听到了霍芙蕖打嗝的声音。 从起先的不可思议,到之后的无可奈何,他的目光也逐渐玩味起来。 赵轻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活宝? 放眼整个皇宫,也没有这么让人一言难尽的宫女。 “喂,你要是再打嗝,朕就把你的头剁下来当球踢,再把你的手脚都切碎了,拿去喂狗。” 霍芙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眼泪啪嗒往下直掉。 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停不下来。 李默观察着她的反应,忽而一笑。 终于不打嗝了,真是令人欣慰。 不过这也说明,这小宫女是被实实在在地吓到了。 这招果然管用,百试不爽。 “行了,出去吧。” 霍芙蕖连忙说:“陛下,奴婢不打嗝了,能不能不要杀了奴婢!” 李默一挑眉:“知道你为什么不打嗝吗?” “为什么?” “以前朕的奶娘说,只要打嗝停不下来的时候,吓唬一下就好了。你看,这不就灵了吗?” 霍芙蕖恍然:“所以,您是为了吓唬奴婢,帮奴婢止住打嗝才说的呀?那,砍头的事情,应该不作数了吧?” 李默揉了揉眉心,白了她一眼大步走出去。 “蠢笨如猪!” 霍芙蕖憋屈地跟在后面,可是会过意来,又有些诧异。 难道那刚才这位陛下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想不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还会开玩笑。 李默换好衣服,还得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他跟赵轻丹又说了几句,嘱咐她好好休息,才不舍地离开。 等李默一走,赵轻丹看向霍芙蕖。 “你看你把他的衣服弄脏了,他最多训斥一两句,也没有对你怎么样,可见没什么好怕的。” 霍芙蕖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是不放心地说:“可是小人听到传闻,说陛下连近身伺候的人都说杀就杀。” “那多半是对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比如之前他有个近侍手脚不干净,偷了宫里不少宝贝,他才会让人弄死了对方。其他时候,倒也不是那么嗜杀成性。” 第796章 夜遇 第七百九十六章夜遇 说到这里,赵轻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心又冷了下来。 “但是他对我父母兄长的所作所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霍芙蕖心里有些奇怪。 如果说李默杀了旁的谁,她都完全相信。 可是事情放到赵轻丹身上,她反而不信了。 她亲眼所见,一位对外铁石心肠的帝王,偏偏对上赵轻丹就毫无办法。 这两位在一起,李默似乎总没了脾气。 他处处让着她,可惜赵轻丹还不买账。 但是这对于李默来说,已经极为难能可贵。 他一定是爱极了这个女人,才会这么纵容吧。 但是为什么,爱她,却杀了她的父母亲人。 李默在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就不怕日后,她很有可能会知道真相吗? 之后的日子,李默每日都要到未央宫来报道。 哪怕是公务再忙,也一定会来一趟。 还时不时地送给赵轻丹一些小玩意儿。 可惜赵轻丹半点不领情,但凡李默送的东西,她转眼就会扔掉。 霍芙蕖看到那些被扔出去的东西,总是忍不住叹气。 如果李默知道,他最爱的女人将她真正的爱人藏在了宫里。 他们夜夜相拥而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温存恩爱,他怕是会发疯吧。 这么一想,他还挺可怜的。 不过有进步的是,霍芙蕖之后再伺候他们用膳,倒是比之前镇定多了不少。 至少不会再因为害怕将汤水洒出来,也不会被李默问起话的时候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赵轻丹指点她的笔墨,仪态,语气。 趁着四下无人,都会让她学着自己在不同场合说话的方式。 霍芙蕖本身其实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所以渐渐地摸着门路,倒是做得越发好了起来。 很快,赵轻丹就让未央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出了宫一趟。 等他再回宫的时候,真正的身份已经换成小酒了。 赵轻丹乍见到小酒,心中喜悦。 不过一想到之后的处境,又有些遗憾地说:“抱歉,为了我离开,只得留下你在这里陪着霍芙蕖。易容之事,实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成的,除了你之外,旁人实在无法做到出神入化。” 小酒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到这话不在意地笑了笑。 “王妃何必对属下感到歉意,属下的命都是您当初救下来的,如今能够有机会报恩,该感到高兴才是。您放心吧,等殿下带着您离去之后,属下会陪着霍姑娘,若真是出了意外,也好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算一算日子,大婚将近了。 赵轻丹的手脚也日益灵活起来,多了些气力。 只要被人搀扶着,已可以勉强走动。 李默大概是怕她再闹脾气,多次装作不经意地提醒。 “你合该多补补,尽快恢复身体才是。否则迟迟不见好,朕只能当做是你宫里人伺候不得当,拿他们问罪了。” 赵轻丹冷笑:“陛下放心,我一定会亲自去成婚的。立后大典上,我绝对不会缺席。” 可即使有了她的保证,李默也没有完全放松。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跟赵轻丹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分水岭。 明明他们如此相近,却又好像距离甚远。 “但是她已经在我身边了,而且慕容霁也没有现身。所以她终究会是我的。” 李默这么安慰自己。 许是担心慕容霁会在大婚的时候来捣乱,所以李默又暗中吩咐了龙卫们做好部署。 一旦有任何试图擅闯宫闱,带走皇后的人,格杀勿论! 他的部署十分周密,却不知防备之人早就已经在未央宫多日了。 已是阳春时节,天渐渐暖和了起来。 越是临近婚期,李默反而越忙碌。 便没有一并用膳。 赵轻丹觉得身子见好,想让慕容霁陪着自己去林子里走一走。 只有多走动一番,等跟霍芙蕖互换身份的时候,才不会让人看出来不对劲。 林间开满了玉兰花,夜风吹拂,芬芳浮动。 赵轻丹不停地给慕容霁将她小时候的事情:“我年幼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玩捉迷藏。有一回藏进假山里,被石头夹住了出不来,为了赢得比赛又不肯吭声,谁都找不到。后来吓坏了一帮宫人,还是大福找到我的。” “大福是一只海东青,因为我倒霉的时候,总是它帮上忙,所以我才给它取名大福。” 两人说着话,身后的宫女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慕容霁本来在前面走,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脚步一顿。 “怎么了?”赵轻丹疑惑地问。 “你看。” 慕容霁扬了扬下巴,看到后面高处的亭子上,站着一个人。 不是李默,还是哪个。 这会儿天已经尽数暗了下来,唯有明月高悬。 山上的亭子里晚风猛烈,依稀能看到他的衣袍被吹得飞起。 赵轻丹挑眉:“奇怪,他一个人在那里干嘛?” 霍芙蕖抬头望过去,喃喃道:“陛下不冷吗?” 许是他们这里的声音引起了李默的主意,他回过头望了过来。赵轻丹怕他找来打扰她跟慕容霁的雅兴,便将边上的披风往霍芙蕖手上一塞。 “你既然担心他冷,不如去递件披风给他。” “这,这怎么好。” 赵轻丹轻笑:“就该多锻炼你,前阵子让你日日见他,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霍芙蕖听到这话,伸手接过了披风,慢慢走近李默。 李默见到她来,目光一顿。 “你怎么来了,刚刚是不是皇后路过此处?” “皇后娘娘让奴婢给陛下送一件披风。陛下,夜里风大,您小心着凉了,还是披上吧。” 李默面上一喜:“这是皇后让你送过来的?想不到她这么细心,朕果然没有想错,她心里到底是放不下朕的。” 霍芙蕖同情地看着他。 赵轻丹不过是怕他去找她罢了,根本不是关心他。 她伸手替李默系好披风,看到亭子下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便忍不住问:“陛下,您这么晚了在这里是做什么呀?这里分明什么都看不到。” 李默闭上了眼睛:“朕是在听声音。” 第797章 心神不宁 第七百九十七章心神不宁 霍芙蕖往四处看了看:“是什么声音?” 李默轻声说:“你闭上眼睛,静静地听。” 听他这么说,霍芙蕖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 忽然,她听到一声声高昂的啼叫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穿越在山林中,声音也随风悠扬地传到她的耳边。 霍芙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是什么声音?” “白鹤。是白鹤的鸣叫声。” 李默睁开眼睛:“朕在后山养了一群白鹤,白日的时候,宫里总是喧嚣,很少能听到它们的叫声。可是到了晚上,万籁俱寂,站在这里,就能听得很清楚。” 霍芙蕖问:“您很喜欢白鹤吗?” “那些白鹤,是皇后养的。皇后曾经说,白鹤象征着吉祥如意,能够庇佑渝北的百姓平安康泰,所以朕就将它们安置在后山。” 晚风中,李默的声音有些寂寥。 “有一段时间,皇后不在朕的身边,夜深人静的时候,朕总是很想她。实在太想了,就一个人到这里来,听听白鹤的啼叫声,时间一长就成了习惯。” 李默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了一丝零星的笑意。 可不知为何,霍芙蕖看到他的样子,却觉得他看起来很孤独。 一个帝王,后宫明明有三宫六院。 身边更是宫人不断,这样也会孤独吗。 大概,人只有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才会真正开心起来吧。 霍芙蕖想到赵轻丹说过,李默曾经杀了她的家人。 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地问道:“可是,您为什么要杀了皇后娘娘的亲人呢?” 李默听到这话,不由蹙眉看向霍芙蕖。23sk. 霍芙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登时脸色一变,想要请罪。 却听李默叹了口气:“并非是朕授意让人杀了他们,而是当时,朕想让她在自己身边,无意中抱怨了一句,若是她的家人都不在,只有她一人就好了。这话却被朕少年时期边上的侍卫听到,那人为了讨好朕,私下做了那种事情。后来朕发现,已经为时已晚……” 霍芙蕖瞪大了眼睛:“那,那您为什么不跟皇后娘娘解释清楚啊。” 李默苦笑:“说与不说,其实并无任何不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父母和兄长之死,的确是因为朕的抱怨才造成的悲剧,只怕说得再多,皇后也只会觉得是朕在为自己开脱罢了,平白让她更加生厌。” 他轻轻地伸出手指,风从指缝中温柔地流淌着。 “幸好余生还有机会,能够让朕慢慢地去弥补。只要皇后会留在朕的身边,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朕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李默的五官都染上了一层清浅的月华。 他原本俊朗若灿星的面庞,也不复平日里的冰冷,反而显出隐绰的温情。 这样一个人,本该就是天之骄子,坐看苍生起伏。 可一旦他沾染了人世间的情爱,就如同从云端坠落,从此身不由己。 霍芙蕖仰头看向天上的月亮,眼角却莫名有些酸涩。 在这一刻,她心里对这个看似冷傲心狠的男人滋生了一种自己都无法形容的悲悯。 不知过了多久,李默才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朕干嘛要对你说这些话。走吧,你该回去了。” 霍芙蕖低眉顺眼地离开,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 回到未央宫里,赵轻丹正靠在慕容霁的肩膀上,两人一起看着夜空说话。 慕容霁将她搂在怀里,不时亲亲她的脸颊。 就如同是回到了安盛的宸王府,那般无忧无虑。 霍芙蕖跟他们行了礼,回房间去睡觉。 躺在床上,她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李默的侧颜,像是深刻地烙印,烫的她心神不宁。 霍芙蕖有些赌气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 “干嘛呀你,总想到陛下做什么?” 她自问自答,下一秒又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吧。” 因为怎么都睡不着,霍芙蕖索性起身来练字。 她将赵轻丹的字帖铺开,继续临摹。 可是写着写着,她的陛下却写出了“李默”二字。 霍芙蕖眼皮一跳,笔尖跟着抖了抖,晕染了一片。 她有些慌乱地将纸张给揉成一团,甚至心虚地撕了粉碎。 “怎么会这样?我疯了吗?” 心烦意乱地躺回去,这一夜霍芙蕖都睡得格外不踏实。 第二天醒来,她的精神也有些不济。 瑾秋看到了,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还让她不用做事了,多休息。 李默来用晚膳的时候,霍芙蕖看到他,更是心里七上八下。 好像有什么怪怪的感觉溢满出来,怎么都抑制不住。 她心不在焉地替他布菜,一不小心就将李默的碗里堆成了小山。 李默睨了她一眼:“你是想撑死朕吗?” 霍芙蕖这才一激灵,连忙道歉:“对不起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以为你有点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李默虽然嘴上斥责,到底没有说别的。 霍芙蕖也不似之前那么害怕了,反而是小心地看着他。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某个糕点,面上忽然有些伤感。 “尝尝这道玉水糕吧,是刘嬷嬷做的。她很快就要出宫了,以后不一定能吃到一样的味道。” 赵轻丹一挑眉:“刘嬷嬷?是一直在你御膳房里的老嬷嬷,你不是很喜欢吃她做的糕点吗,怎么她突然要出宫?” “她年岁大了,来找朕求情,说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回溪山老家去,不愿到临走的时候孤孤单单地留在凤阳。大概是老人家总有落叶归根的念想,所以她心心念念地想回生长的地方,朕一时不忍,就答应了她。” “这样啊。” 赵轻丹难得给面子地夹起一块咬了一口。 这味道,跟她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李默托着下巴看着她:“朕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地离开。会不会到最后,这偌大的皇宫里只剩下朕一个人孤零零的。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朕肯定会很难过。” 赵轻丹放下筷子,眉眼有些疏离。 第798章 糕点 第七百九十八章糕点 霍芙蕖看到赵轻丹的表情,知道她不高兴了。 她连忙解围说:“娘娘,奴婢再给您盛一碗汤吧。” 李默不明所以地提醒她:“你小心点,别将皇后烫着了,不然唯你是问。” “是是,奴婢一定注意。” 翌日无事,霍芙蕖在宫里晃悠。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就这么来到了御膳房外。 她探头探脑地在门外看了看,有人注意到了,疑惑地问:“你是哪里来的小宫女,这里可不是你们乱来的地方。” 霍芙蕖忙说:“奴婢是未央宫里的,请问,御膳房的刘嬷嬷在吗?” 边上一老妇人擦了擦手,走过来:“老身就是,姑娘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霍芙蕖心里一动,戳了戳手指说:“听闻嬷嬷做的玉水糕味道好极,能不能烦请您教教我怎么做啊?” “教你?” 刘嬷嬷面露狐疑:“姑娘是听谁说的,这宫里可没有人夸过老身的玉水糕好吃,而且老身明日就要离宫了,只有一天,不一定学得会啊。” “只要您肯教,我一定尽力学会!” 霍芙蕖说完又补充道:“其实,是陛下在未央宫用膳的时候偶然提起,说是您做的玉水糕味道很好,陛下还对您即将离开有些不舍呢。” “真的吗,竟有此事!” 刘嬷嬷顿时又惊又喜,转而又有些感慨:“老身都不知道陛下竟然喜欢吃这糕点。要早知道,就该将手艺传给其他的御厨了,省得陛下以后吃不到。” “您可以教我呀!不止是陛下,我们娘娘也喜欢吃,若是我学会了,就能一并做给两位主子了。您也知道,陛下近来几乎每天都去未央宫用晚膳的。” 刘嬷嬷一听,当下就觉得有道理。 她便拉着霍芙蕖到了灶台边,撸起袖子就告诉她怎么做。 临晚的时候,瑾秋和雨墨还不见霍芙蕖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 “她去哪里了?”赵轻丹也有些好奇。 “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有点私事。奴婢以为她是头一回到这宫里头,想要四处逛逛,就随她去了。可这么晚还没回来,该不会是走的迷路了吧。” 因为霍芙蕖身份特殊,赵轻丹本欲让人出去找。 可很快霍芙蕖就小跑了回来,还险些和摆驾到这里的李默迎面撞上。 差点冲撞了圣驾,霍芙蕖吓了一跳,又匆匆跪下请罪。 李默身边的随行太监刚要呵斥,李默却一低头看到了地上的人,噗嗤一笑。 “是你啊。算了,你起来吧。反正朕对你闯祸已经习惯了,你要是哪天转性了,朕倒是觉得稀奇了。” 霍芙蕖有些难为情地咬了咬嘴唇。 她想到手上的食盒,又来了精神。 等布菜的时候,霍芙蕖就将食盒里的一盘糕点拿了出来。 李默看到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这是哪里来的,怎么单独拿过来?” “陛下,您昨日不是喜欢吃玉水糕吗,这是从御膳房端过来的,您再尝尝?” 赵轻丹也觉得奇怪。 按说御膳房一向知道主子们喜欢新鲜感,从来不会连着两日准备同样的食物。 除非是前一天提前叮嘱过,不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好好的,今日还做了玉水糕? 而且还是单独由霍芙蕖带回来,不是统一配送,更显得格格不入。 李默眯起眼睛看着霍芙蕖:“你该不会是在这糕点里做了什么手脚吧?朕警告你,若是谋害君上,要诛九族的!” 霍芙蕖小脸刷红:“当然不是啊!奴婢怎么敢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是看着陛下喜欢这道糕点,才特意拿过来。” 似乎是怕李默不信,她还验了毒性,并且自己试吃了一些。 李默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到底是夹了一筷子咽下去。 “陛下,味道怎么样?” 被霍芙蕖瞪圆了眼睛盯着,李默差点噎住。 他喝了口水才说:“什么怎么样,不都是一样的味道,跟昨日难道有差别吗?” 谁知他刚说完,霍芙蕖却是蓦得一笑。 “真的吗!您吃着无差,那就说明奴婢学成了!” 听到她这么说,李默和赵轻丹才诧异地看过来。 赵轻丹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说,这盘玉水糕,其实是你做的。今日一整天,你都不见踪影,难道是跑到御膳房里,跟刘嬷嬷学做玉水糕了?” 霍芙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奴婢想到昨日陛下的话,觉得刘嬷嬷都要走了,以后若是吃不到同样的味道,恐怕陛下会不高兴。” 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找补。 “当然了,娘娘您定然也是喜欢这糕点的,奴婢学了方便日后给您做。” 李默难免多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这会儿精神奕奕,仿佛他方才那一句“味道无差”,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褒奖。 他低头一笑,又多吃了几口。 “不错,学得有模有样,回头自己去找齐公公领赏。” 霍芙蕖不敢相信地晃了晃脑袋:“陛下,奴婢居然还有赏吗?” “怎么,你不想要,不要算了,当朕没说。” 她连忙说:“那怎么成!您可是天子,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是君子一言,不是天子。你的书白读了。” “天子也是君子啊!”霍芙蕖眉开眼笑:“多谢陛下赏,这还是奴婢头一回领赏呢!” 赵轻丹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一动。 为什么霍芙蕖对李默无意中的一句话,会这么上心? 竟是特意跑到御膳房去学习,又因为被他表扬了,笑得这么开心。 她该不会是…… 赵轻丹不再说什么,安静地低头用膳。 李默却是注意到了霍芙蕖的手指,眉心一锁。 “你的手怎么了?” 霍芙蕖嗯了一声,忙将手指藏到身后:“没怎么啊。” “伸出来!” 霍芙蕖慢吞吞地伸到前面,伸展之后,就能看到她右手的食指上竟有一排水泡。 “水泡哪里来的?” 她小声说:“是奴婢一时不慎,碰到了炉子,不小心给烫到了。不过已经用凉水冲过,刘嬷嬷还给奴婢抹了烫伤膏,现在完全没感觉了。” 第799章 互换 第七百九十九章互换 赵轻丹扫了她的手一眼:“水泡最好还是挤出来,这样好得快一些,一会儿让医女来给你处理一下。” 霍芙蕖忙说:“不用麻烦了。” 李默却也说:“皇后也是好意,你是为了朕和皇后才受的伤,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霍芙蕖欲言又止,到底是没说其他的话。 她并不是为了赏钱才这么做的,是真的希望他能够吃到喜欢的糕点。 可是这样浅薄的心意,在李默看来,大概是无关紧要吧。 等李默一走,霍芙蕖本要收拾东西。 赵轻丹拦住她:“进来,我有话问你。” 霍芙蕖乖巧地立在一边,赵轻丹打量了她一会儿,到底忍不住问。 “你对陛下,是不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听到她这么说,霍芙蕖砰地跪下。 “没有,绝对没有!还请您千万别误会,我,我怎么敢对陛下有非分之情呢。” 赵轻丹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解释说:“你别害怕,我不是反对或是有意见,而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甚至从私心来说,如果你真的对李默感情不同的话,也许你以后不会那么痛苦,说不定是好事。” 霍芙蕖咬紧牙关,沉默地摇头。 “没有就没有吧。不过你跟李默之间,相处的感觉还是比之前好多了。如果能一直这么和平相处下去,他对你更包容,肯定是利大于弊的。芙蕖,大婚很快就要来了,你要做好准备。” 霍芙蕖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赵轻丹的眼睛。 她蹲下来,握住霍芙蕖的手:“我是不会跟他在百官之前拜堂的,我的身心都只愿意给宸王一人。这一生,也只会嫁给他一人。到时候,就是你跟李默一起参加立后大典,由他牵着你现身,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霍芙蕖忽然鼻子一酸。 她湿漉漉地抬起眼睛:“娘娘,真的没有余地了吗?可是陛下对您是真心地呀,奴婢从来没看到他对旁人有这样的纵容。您若是因为他杀了您父母的事情感到介意,其实,其实是因为当时陛下身边的侍卫听到他无意中的抱怨,才会自作主张地下了杀手,那人也已经被陛下处置了。但那绝非是陛下的本意,他不是真的要伤害您啊!” 这倒是让赵轻丹有一瞬诧异。 “他亲口跟你说的?” “恩恩。就是送披风的那一日,奴婢忍不住问了,陛下自己说的。但是陛下并未跟您解释,也许是觉得,解释了您也未必会谅解。”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他的确了解我,我确实不会谅解。我与他之间的纠葛,也绝非这一件事情,而是积少成多。” 霍芙蕖却还是想为李默争取:“如果您给陛下一个机会,说不定会发现他做得很好。这样一来您也不用再煞费苦心地离开,更不用担心之后被发现了有麻烦,难道不好吗?何况您如何肯定,陛下对您的心意,就一定轻于宸王殿下呢。” 赵轻丹的目光凌厉起来:“霍芙蕖。要是现在你临阵退缩,那请你离开皇宫,我自会找其他人进来。” 霍芙蕖用力摇了摇头:“奴婢不是想要退缩,只是不忍心陛下的真心错付。”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和李默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并不是他三言两句轻描淡写地解释就能够一笔购销的。那些日日夜夜在我心里的苦,早已成为一道巨大的沟壑横亘于我们之间。我过不去那个坎,也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可是他在那一头死死地拽住我,要重新将我拉回痛苦。” 赵轻丹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她:“那从来不是什么救赎,而是我避之不及的深渊!” 被赵轻丹这么看着,霍芙蕖心中颤动。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抽了抽鼻子:“奴婢知道了,以后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说了。” “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吧。如果你后悔了,请尽早告诉我,我需要及时应对。” 回房之后,霍芙蕖就趴在被褥上痛哭起来。 她如今夹在李默和赵轻丹之中,仿佛寸步难行。 其实看到赵轻丹和慕容霁的感情那么深厚,她也很羡慕很乐意成全。 可是一想到李默偶尔泄露出的孤寂,她又觉得心痛难忍。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眼就快到头了。 赵轻丹已经能够不借用外力独自走路。 而宫中的礼官看到赵轻丹恢复如常,想的却是希望她能抽空和李默一起排演一下立后大典时的流程。 李默欣然同意,到了赵轻丹这里,她却没有立刻表态。 未央宫中,霍芙蕖听到赵轻丹的话,紧张地抬头。 “您是说,让奴婢去跟陛下一起排演?” “不错。你已经练习了多日,无论是声音,还是仪态,都已经很完美了。只要你放下心里的恐惧,我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 霍芙蕖咬着嘴唇:“可是,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现在被发现,和大婚的时候被发现,没有任何区别。大婚的时候只会戒备更加森严,如果你没有经历过演练,说不定会更紧张,万一露出破绽,我们全都要倒霉。” 赵轻丹伸手将霍芙蕖按在铜镜之前:“别怕,所有人都会帮你的。” 很快,小酒就将已经准备好的假面给贴合到了霍芙蕖的脸上。 霍芙蕖盯着镜中人看了许久,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天啊,虽然奴婢亲眼见过宸王殿下易容的模样,可是落到自己身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赵轻丹替她理了理头发:“皇后娘娘,您现在应该彻底改口了。以后不能再自称奴婢,而是该说‘本宫’。” 霍芙蕖呼吸一紧,这会儿,赵轻丹也已经变成了她的样子。 在经过仔细的调整之后,两人从明面上完全看不出异样。 连瑾秋和雨墨都连连称奇:“真的太神奇了!陛下一定不会发现问题的。” 赵轻丹给霍芙蕖福了福身子:“娘娘,不要忘了您今晚还要陪陛下用膳的。” 第800章 假的 第八百章假的 赵轻丹刻意用烟熏了嗓子,做出一副感染了风寒的样子。 霍芙蕖则是擅长口技,将她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到了晚膳的时候,霍芙蕖身着赵轻丹的衣服坐在桌边。 赵轻丹则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换做瑾秋在边上布菜。 李默一进门就看到了瑾秋,微微挑眉。 他笑了下:“咦,今日怎么是你在这里了,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呢。” 霍芙蕖听到这话,不由攥住了手指。 瑾秋给了霍芙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对李默笑了起来。 “看来陛下是不欢迎属下了?” “哪里的话,这未央宫里,朕最满意的可就是你跟雨墨了。” 瑾秋答道:“回陛下,芙蕖她感染了风寒,嗓子有些不舒服。因为担心将病气过给您和娘娘,所以奴婢就让她先避一避。” “风寒?昨日不是还好好的,让医女给她看看吧。很快就要大婚了,未央宫处处都要人忙,她也得打起精神来。” 霍芙蕖坐在边上,作为旁观者听到这一切,只觉得格外不真实。 李默竟然也在关心她吗。 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帝王微毫的体恤。 这一分神,李默却以为是“赵轻丹”在发呆。 他将霍芙蕖的手握住,因为霍芙蕖很紧张,手心都是冷汗,所以手指冰凉。 李默忙蹙眉:“怎么回事,可是屋子里太冷了。瑾秋,将窗户关好,别让凉风进来冻着皇后。” 霍芙蕖却像是摸到了烫手的东西,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李默只当她还是介意,温声解释:“朕是看你手冷,怕你受寒气。后日就是正经的大典了,你就算怕麻烦不想彩排,明日也该先去陪朕祭祖,你这会儿病了可不行。” “我,我没有生病。” 她用赵轻丹的声音回了一句,竭力维持着镇定。 李默亲自给她夹了几道菜。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一些。这次回来,你比朕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清瘦了,朕会心疼的。” 霍芙蕖握住筷子,低头猛地吃菜:“多谢。” 李默动作一顿:“多谢?” 他复而笑了起来:“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朕说谢谢,为你做任何事情,朕都心甘情愿。” 虽然入口的菜肴极为精致,霍芙蕖却觉得味同嚼蜡。 李默对她越好,她就越不习惯。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他要回去处理公务。 霍芙蕖习惯性地跟着他,将他走到了门口。 见到这一幕,李默只觉得心头有一股温热的暖流在涌动。 难道是因为快要大婚了,还有近来每日的相处,赵轻丹对他不似之前那么憎恶了? 想到这里,李默就眼中含着跃动的光芒。 情不自禁地,他轻轻俯身,在霍芙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皇后不必送了,回去吧。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朕亲自来接你。” 霍芙蕖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他。 这表情却越发让李默觉得开怀,他哈哈一笑,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霍芙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 方才那一吻,仿佛还历历在目。 她搓了搓脸,两颊烫的厉害。 瑾秋站在她的身后:“你看,陛下没有发现异常,只要你能过得了心里那一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在任何人看来,你顶着娘娘的这张脸,又有跟娘娘一般无二的声音,就一定是她本人无疑。” 霍芙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可我还是太紧张了。” “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会习惯的。” 次日一早,李默果然如约定的那般,早早地就来到未央宫。 明日就是大婚,今日理应先祭祖。 帝后共同到天宫,地宫和太庙三处,需分别祭祀天、地和祖宗。 李默最想带她去见的,就是已经故去的连太妃。23sk. 两人一并来到连太妃的牌位前,李默先上了香,霍芙蕖又学着他的样子拜了拜。 “你还记得吗,我们小的时候最喜欢去叨扰太妃她老人家。以前太后不喜欢你,总是挑你的刺,每每太妃知道了都会将你抱过去哄着,还给你吃糖果。” 霍芙蕖当然不知道,但是她看到李默面上因回忆露出的浅笑,也跟着笑起来。 李默回头,温柔地看着她,跟她十指紧扣。 霍芙蕖脸色一变,到底没有挣脱。 “歆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对不起,这一天早就该来的,是我做错了事,让你受了那样的委屈,我有错,在你离开的日子里也每天都在反省和自责。也许是太妃她老人家在天之灵庇佑我,让我能够得偿所愿重新拥有你,总之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我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最高的权利,最金贵的物件和最真切的感情,我定不会再负你!” 在这个瞬间,听着李默情真意切的表白,霍芙蕖甚至不敢抬头。 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露出破绽。 但也许,没有人会抵抗得住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么放低姿态的誓言吧。 此时此刻,她顶着赵轻丹的假面,以赵轻丹的身份,被李默悉心呵护在掌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它们这么美好绚烂,像是飞在空中的泡沫。 可是她好怕,好怕这些幻象被戳破,就什么都没有了。 从太庙里出来的时候,霍芙蕖的眼眶还是红红的。 李默关切地看着她:“怎么眼睛红了,是不是想太妃了。” 霍芙蕖点了点头,又小声说:“风有点大,沙子迷到了。” “那你闭上眼睛,朕牵着你走,你什么都不用管。”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李默将她的碎发撩到而后:“你记得吗,几年前有一次,你玩雪的时间太长了,得了雪盲症,一下子看不见了。每天都要缠着朕牵着你出去走一圈,以前可以,现在和以后当然也可以。” 霍芙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歆歆。” 她脱口而出:“我们也回不到以前了,陛下还是不要再一直怀缅过去了。” 李默叹了口气,却不肯放开她。 第801章 不悔 第八百零一章不悔 明日就是正经的大婚了。 夜幕降临之后,整个皇宫还在来人来往,都在为天亮之后的仪式做准备。 李默将霍芙蕖一路送到了未央宫,到了殿外,他轻声问。 “喜服已经试过了吗,那个时候你不在,朕就先让玉熙坊的女官做了,不过尺寸应该是不会有太大出入。” “还没有试过。” 他贪恋地看着她:“无妨,只要是你穿,怎么都好看。朕已经迫不及待地期望明天到来了,明日一过,朕就会昭告天下,你是朕此生唯一的妻子。” 她艰难地别开视线。 在李默热切的凝望下,霍芙蕖回到宫里。 雨墨和瑾秋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没有出乱子吧?” 霍芙蕖摇头:“陛下完全没想到换了个人。” “太好了!姑娘做的真好,我们之前都在担心,会不会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就会被识破。可现在倒觉得,指不定能瞒得久一些。只要时间够久,主上和殿下回到安盛能够有充分的缓和时间,您的危险也会小一些。” 瑾秋扶着她:“您累了一天,去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想回去躺一躺。” 回到房内,霍芙蕖想到了李默对她的温情,忍不住紧紧地将枕头抱在怀里。 但一闭上眼睛,她的脑子里就不停地浮现出李默的脸。 甚至想起了他在自己额头落下的那一吻。 霍芙蕖心神不宁地睁开眼睛,却听到敲门声。 “谁啊,请进。” 很快,赵轻丹走了进来。 霍芙蕖立马坐直了:“您来了。” 赵轻丹在她身边坐下:“有件事情,我不得以要提醒你。明日就是大婚,当晚帝后一定会圆房。可是我早就嫁做人妇,不可能是处子之身,你懂我的意思吧。” 经她一提醒,霍芙蕖才想到事情的关键。 她无措地看着赵轻丹:“那,那该怎么办?” “我这里有一味药,可以消除你手臂上的守宫砂,甚至在两日之内,行事都不会落红。” 赵轻丹将东西递给她:“实不相瞒,我曾经跟宸王关系极差,自己也服用过这味药来欺瞒长辈。此药的效力极好,但是会很痛,不知你能不能承受。” 她其实也想过,用外物来相助。 可是那对女子来说,毕竟有些委屈。 赵轻丹不希望她经历那样的难堪,霍芙蕖则将药物拿了过来。 “我不怕疼的。从前在戏班子里,我什么苦没有吃过,没什么受不住的。” 说完,她就一口将药丸服用下去。 赵轻丹趁机封住她的几个重要穴位,如此一来,尽可能地替她减少了一些痛楚。 可是此药名为巫灵丸,赵轻丹亲身经历过,知道有多难熬。 饶是霍芙蕖很坚强,都疼得手脚蜷缩到一起。 赵轻丹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不怕,不怕。” 霍芙蕖压抑地呜咽了起来。 大概是太疼了,眼泪止不住地掉落,沾湿了赵轻丹的衣襟。 为了转移霍芙蕖的注意力,赵轻丹换了个话题问。 “今天你们去了哪里?” “天地两宫,还有太庙。陛下说,想带我见一位长辈。” 赵轻丹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是连太妃。她是一个很好的老人家,可惜已经仙去了,否则她若是在宫里,我和李默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纵然李默执意不放手,有她老人家在,我也能求她对你照拂一二。” 霍芙蕖紧紧贴在她的胸膛:“我还是头一回被陛下那么温柔地对待,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端,一点都不真实。” 赵轻丹微微笑起来:“这样不好吗,他温柔一点,你就能不害怕了。等明天的这个时候,抱着你的人就不会是我了,而会是李默。” 听到她这么说,一阵酸楚的泪意涌上了霍芙蕖的心头。 她再开口已然带了哭腔:“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未来有一天真相大白,他会不会对我恨之入骨。” 赵轻丹摸了摸她的头:“他最恨的人不会是你,一定是我。” “但陛下定然会怪我,且永远不会原谅我的。” 大抵是太过痛苦,在这个当下,霍芙蕖连同心中的苦闷也一起哭诉了出来。 再无法克制,也再不想藏着掖着了。 “那日您问我,是不是对陛下动了其他的感情,我说没有。可是现在,我却不敢再说出这样的话了。他太好了,他真的太好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在戏班子里每日被班主严厉敲打,演出的时候都要战战兢兢,还要看底下观众们的眼色,为了讨生活,没有一天不是活在煎熬中。直到遇见了陛下……” 她越说,情绪越崩溃。 “虽然我很清楚,他是因为将我当成了您才会这么体贴温柔,但我没有办法不往心里去,我又开心,又害怕。我不再怕他这个人,而是怕世间好物说碎就碎,我终究会彻底失去这一切。” 赵轻丹低头看着怀中人,唏嘘地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猜错,事情还是到了这一步。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霍芙蕖喜欢上了李默,她的心意偏是真的。 只是再真切的感情,在满目的假象面前,也会显得不堪一击。m.23sk. 若真有一日真相浮出,李默绝不会信她的话。 霍芙蕖的爱情,在故事的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赵轻丹低声抱歉,霍芙蕖一直在摇头。 身体的疼和心里的痛交织在一起,她却挤出一个笑。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任何人。但就像您说的,如果能够爱上陛下,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不会因为陪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感到痛苦。” 也许是因为将心里话尽数倾吐了出来,在这个瞬间,霍芙蕖竟觉得有些释然。 “在死亡到来之前,我会竭尽全力地去爱他,让他开心。这样哪怕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后悔!” 第802章 大婚 第八百零二章大婚 在赵轻丹轻柔地安抚下,霍芙蕖渐渐地睡了过去。 她将霍芙蕖放好,替她掖好被子才走了出去。 赵轻丹叮嘱瑾秋:“她睡着了,但是今晚会很不舒服。明天记得再给她吃些舒缓的药,我已经备下了。” “是,主上。” “瑾秋,若有一天,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霍芙蕖的命,你们能救则救吧。” 瑾秋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天亮之后,整座宫城都是一片通红的喜色。 霍芙蕖很早就被人给叫醒,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等穿上了喜服,众人都面露惊艳。 这件喜袍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定制,以皇后制在腰身和袖扣处着明黄色金线,两肩更是绣上了凤凰于飞的纹理。 一眼望过去,雍容华美,贵不可言。 喜娘赞不绝口:“皇后娘娘实在是太美了,若是陛下看到您的模样,一定会喜不自胜!” 越过人群,霍芙蕖的目光和赵轻丹四目相碰。 赵轻丹朝她点了点头,霍芙蕖暗暗攥紧手指,给自己打气。 她这里收拾妥当,李默已经到未央宫外亲自来接。 与其他新嫁娘不同,皇后只要无须佩戴红盖头,可以露出容颜。 因此她一现身,李默就移不开视线。 他直接从步辇上下来,握住她的手:“皇后,你真的太美了,朕现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 霍芙蕖轻轻笑起来,抬头仔细地凝望着他。 “陛下也英俊不凡。” 李默顿时笑开了花,竟是一下子伸出手,将她横抱了起来。 周遭的人都惊呼一声,暗道不合规矩。 但这宫里头,帝王就是规矩。 他将霍芙蕖抱上了步辇,跟她十指紧扣,两人一起往仪合殿去。 一路上,铺满了红布,连树上都用红绳包裹住。 身后的乐师吹弹跟着,礼乐声不绝于耳。 饶是如此,李默还是暗暗给他的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随时关注宫中的情况。 越是这样的时刻,他越不放心慕容霁的动静。 他哪里知道,真正的赵轻丹和慕容霁正站在未央宫前,目送车辇离去。 慕容霁笑眯眯地牵着赵轻丹的手:“恭喜李默得偿所愿,祝福他百年好合,和这位皇后白首不分离。” 赵轻丹笑着睨了他一眼:“你呀。”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过几天,霍芙蕖会向李默说明我们两个有私情,所以为了成全我们,她放我们出宫。想必那个时候,李默对她有求必应,一定不会反对。” 到了仪合殿外,李默率先下辇,并朝着霍芙蕖伸出手将她搀扶下来。 两人甫一露面,就能看到一众官员身着朝服,恭敬地站在两侧。 钦天监高声呼喝:“吉时已到,大礼开始!” 李默携霍芙蕖站在高处,阶下众人纷纷跪拜,扬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这振聋发聩的声音,霍芙蕖的手心都是细密的汗水。 李默发觉到她的紧张,安抚道:“这些都是你的臣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渝北乃至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之后便是册封和授印。 李默亲手将沉甸甸地凤印交到霍芙蕖的手上,神色动容。 “这枚凤印,朕替你保管了许久,如今终于能够物归原主了。皇后,以后后宫诸事就交给你来处置了。” 霍芙蕖拿过凤印,手指微微收拢。 她会尽力做一个好皇后的。 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她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来给李默分忧! 合卺礼是在未央宫的正寝阁举行,瑾秋和雨墨分别随行,替他们斟满了交杯酒。 两人手臂交缠一饮而尽。 喝下这杯酒,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寝殿内,霍芙蕖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李默。 等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李默才摸着她的脸。 他的眼里甚至浮现出了盈盈泪光。 “歆歆,这一刻我等了太久了。如果不是我曾经犯下的错,我们早就该成亲的。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我爱你。” 霍芙蕖张了张嘴,一句“我也爱你”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李默以为她是没有忘记慕容霁。 他有些不甘地说:“朕知道,让你这么快将那个人忘掉并不容易,可他今日没有现身,则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别再想他了,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说完,他就俯身,吻住了霍芙蕖的嘴唇。 霍芙蕖被他搂住,不自觉地迎合。 纵使镜花水月,为了当下的欢愉,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里,瑾秋和雨墨红着脸在殿外伺候。 她们心里暗道霍芙蕖那小身板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 赵轻丹则靠在慕容霁身边,仰头看着满天星辰。 “在想什么?” “想到我还是李歆的时候,每天都在盼啊,盼着跟李默大婚的日子。为了那一天,我勤勤恳恳,努力学着做一个好皇后,可是除了伤害,什么都没有等到。” 她笑了笑:“现在看到这么多繁文缛节,反而觉得一身轻松。真是太好了,总算摆脱了。” 慕容霁认真地问:“你会后悔吗?放着母仪天下的身份不要,执意陪在我身边。” “可我得到了更珍贵的东西。就算李默现在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因为亏欠和不甘,堆砌出一个情深义重的假象。一个人骨子里的自私和冷血,是怎么都改不掉的。但你不同,你给了我所有的爱。哪怕我们一无所有,这爱意都足以支撑着我一往无前。” 慕容霁赞同地点头:“何况我们不会一无所有,王妃家财万贯,本王在你身边可太有安全感了。” 赵轻丹放声大笑。 春宵苦短,天蒙蒙亮时李默就要洗漱去上朝。 他回身看了霍芙蕖一眼,又忍不住低头落下一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霍芙蕖不多时也醒了,她揉了揉酸疼的身体,勉强梳妆换上宫服。 这是她正式为后的第一天,还要去应付李默的一众后妃。 想到这里,她愈发羡慕起赵轻丹。 谁不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呢。 可惜李默为帝王,绝不会只是她一人的夫君。 第803章 辞别 第八百零三章辞别 面对诸多莺莺燕燕时,霍芙蕖不由生出一抹无力感。 她想着如果是赵轻丹对付这些宫妃会是什么样的,但转念一想,赵轻丹已经对李默毫不关心了。 当一个人失去爱意的时候,也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有其他女人。 柳妃坐在下首不甘心地盯着霍芙蕖,嫉妒好像要将自己给吞没了。 这个女人,可千万别让她找到什么把柄! 否则那日被杖责之仇,她会一并报回去。 连着数日,李默都宿在了霍芙蕖这里。 在他看来,“赵轻丹”已经彻底地接受了自己。 他甚至能够从她的眼神当中察觉到隐忍的感情,她之所以没有道出,不过是矜持罢了。 如此一来,李默的心情大好。 霍芙蕖也按照赵轻丹提前交代的,在两人欢好之后适时开口。 “陛下,我宫里新来的那个小宫女和小太监,你都是见过的。” 李默闻言点头:“恩,你说芙蕖和那个雨,雨什么来着。” “雨齐。” “对,雨齐!你突然提到他们作甚?” 霍芙蕖故作轻松地说:“我打算将他们都给放出宫去了。”天籁小说网 “为何?” “你有所不知,这两人年纪相仿,又是一同入宫的,竟是暗中生了情愫,对上了眼。今日芙蕖忽然来求我,说希望我成全他们,我觉得趁着大婚,正是举国欢庆的时候,促成另一桩喜事也不错。” 李默挑了挑眉:“不会吧,雨齐不是太监吗,芙蕖跟了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那小丫头怎么想的。” 霍芙蕖听到这话,竟隐隐察觉到李默话中有对自己的维护。 她心头一暖,温言说:“雨齐虽然是太监,但是为人沉稳,并不失阳刚之气。他也发誓一定会对芙蕖好,我瞧着他们很合适。陛下难道有意见?” 李默一晒:“朕哪有什么意见,他们都是你宫里的人,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不过朕还惦记着芙蕖的手艺,她不是说以后要做玉水糕给朕吃的吗,这才过了几天,就为了男人将朕抛之脑后了,小丫头真不靠谱。” 他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霍芙蕖自己都快忘了,她有些心酸地笑了笑。 “这不难,可以让瑾秋或是雨墨也学着做。哪怕她走了,陛下也能随时吃到。” 李默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重新将她揽到怀里,温存了起来。 霍芙蕖埋在他的胸前,一时五味杂陈。 真实的霍芙蕖,在帝王眼前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笔而已。 她的离开对李默显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这样也好,她在心里想。 明日,就能放赵轻丹和慕容霁自由了吧。 预知到会一切顺利,赵轻丹和慕容霁已经提前收拾好了东西。 赵轻丹又细细叮嘱了小酒等人万事小心,才去跟霍芙蕖辞行。 没想到李默会去而复返,他见到这一幕有些诧异。 “昨日皇后才提到你们要走,不想今天你们就要辞行,这也太快了。” 赵轻丹哑着声音说:“回陛下,奴婢打算回去和雨齐成亲,有不少准备要做,这才急了些。” 霍芙蕖趁机拉住李默的手:“他们正是最恩爱的时候,难免情不自禁。” 李默嗯了一声,打量了慕容霁几眼。 “喂,小子。你可要好好地对待芙蕖,这姑娘傻里傻气的,看着就容易被人骗。你别因为她单纯就欺负她,不然朕知道了,也饶不了你。” 霍芙蕖听到这里,蓦的眼眶一热,伸手抹了抹眼泪。 李默转身看她:“皇后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她了。” “没有,就是……挺为他们高兴的。” 她伸手拉过赵轻丹的手:“你们离开之后,也许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愿你们永远相爱,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会的。” 赵轻丹深深看了霍芙蕖一眼:“奴婢也祝娘娘跟陛下白头偕老。告辞!” “保重!” 她朝着霍芙蕖和李默一拜,起身的时候,不经意和李默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李默在这一瞬觉得心中刺痛了一下。 可还没来及仔细地体会那种微妙的心情,慕容霁就已经牵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 霍芙蕖看到李默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她奇怪地问:“陛下,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李默摇了摇头,按捺住莫名的情绪。 雨墨和瑾秋将赵轻丹和慕容霁从皇宫里送出来,在宫门一脚,赵轻丹分别抱了抱她们。 “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今日一别,属下还不知能否再见主上。” “我一直想着,等时机成熟就解散盛水堂,放你们自由。江湖那么大,有缘自会相见。” 慕容霁骑在马背上,朝赵轻丹伸出手将她拉到怀里。 他们回望了两人,挥了挥手:“再见。” 迎着日光,慕容霁扬鞭纵马,带着赵轻丹绝尘而去。 到了客栈跟侍卫汇合之后,一行人便不再耽搁地出了凤阳,再出恕南,总算离开了渝北的国界。 直到这个时候,赵轻丹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一把揭开了假面,露出原本的面容。 夕阳余晖下,绝美的容颜如同渡上了一层流光。 “我终于自由啦!” 她对着空谷大喊了起来,这一刻,压抑在心中的苦闷终于得到了纾解。 慕容霁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鬓发。 “等安盛的山河稳定,我会给你真正的自由。” 如果不是因为不放心内忧外患,他真的很想带赵轻丹一走了之。 但是他身为皇子,肩膀上有放不下的重担。 他不能那么自私。 “轻丹,在回京之前,我打算去一趟江南。”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你是打算去查连斯青?” 她总是跟自己这么心有灵犀。 慕容霁眸光流转:“不错。在你出事之前,江南忽然出了海寇一事,我觉得甚是蹊跷。安盛已经多年未遇海寇,而今这一遭,很像是另有隐情。父皇一直在找机会彻底收拾了连家,无奈连斯青太过狡猾,若能找到证据将他扳倒,江山就能稳固了。” 第804章 江南 第八百零四章江南 赵轻丹也觉得有道理,两人便先不急着回京,一道去了江南。 她为了不引人耳目,一路女扮男装。 来到江南之后,因为对这里并不熟悉,慕容霁本来打算找当地的官员了解情况。 可是赵轻丹制止了他。 “你怎么知道,江南的地方官员都是站在朝廷那一边的,如果他们已经被连斯青给收买了,完全向着连家,那我们在此处的行踪就会即刻暴露。连斯青的动作一定会收敛,纵然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也定会藏着掖着不为我们发现。” 她这话确有道理,慕容霁犹豫起来。 “但如此一来,我们对江南毫不熟悉。既是人生地不熟,想要查什么也没有头绪,岂不是耽误时间?” 赵轻丹朝他勾了勾嘴唇,忽然对着外面放了一道信号弹。 慕容霁眼前一亮。 “你是在找凤卫,可如何肯定,这里一定有凤卫?” 赵轻丹颇为笃定。 “我之前听红茉说过,凤卫在安盛的部署多集中在人口众多或是富庶之处。京城自不必说,乃是政治要地,凤卫作为密探留在异国,京都是搜集要闻不可或缺的地方。而此前三哥所在的中原一带,乃是四通八达的枢纽,有凤卫也不奇怪。剩下的一处,则不得不提江南。” 慕容霁恍然:“因为江南别的不说,至少富商云集。这里更有诸多商会和数不胜数的钟鸣鼎食之家,凤卫肯定在此处会有窝点。” 赵轻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什么叫窝点,我们凤卫难道是做贼吗,你就不能说‘根据地’吗?” 慕容霁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果真不出赵轻丹所料,不多时,就有几个女子纵马而来。 为首的人一袭青衣,随着蝴蝶的指引来到赵轻丹面前。 她打量着他们一行人:“这些蝴蝶,难道是你们放出来的?不知你们是什么人?” 赵轻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令牌扔出去,对方拿到手中一看,登时脸色一变。 令牌上,是一个“盛”字。 这是盛水堂的白玉令! 她瞬时下了马,对赵轻丹恭敬地拱手:“不知属下能为公子做些什么?” “此处不宜说话,我们自远道而来,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有什么能让我们暂时歇脚的地方吗?” 青衣女子忙应下:“有,若是公子不嫌弃,属下的商铺后院有一空置的宅子,应当能够容纳您和诸位朋友。” 赵轻丹闻言一笑:“有劳,请带路,具体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谈。” 看到这一幕,慕容霁目瞪口呆。 他忍不住朝着赵轻丹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手下卧虎藏龙。若不是通过你的关系,我还不知道,我们安盛各处重要的地界,竟藏着这么多渝北的密探。” “不过你放心,她们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不欲对付安盛,他们就不会跟安盛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仅凭李默一人,是无法让凤卫听候差遣的。” “那就请王妃网开一面,千万别与安盛为敌了。” 来到了青衣女子说的地方,屏退他人之后,赵轻丹放下了头发,露出女子形态朝对方微微一笑。 “我是李歆。” 对方一听到这个名字,吓得捂住嘴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之前她们就收到消息,说主上还活着,并未辞世。???.23sk. 原本她半信半疑,只觉得过于荒诞。 可这会儿见到了赵轻丹,才惊觉这是真的。 “参加主上!属下青檀,未知主上身份,有失远迎,请主上恕罪!” 赵轻丹让她起来:“不用多礼。青檀,江南这里的凤卫,是由你来负责吗?” “正是属下,主上怎么会突然来到江南?之前属下听到传闻,说您被陛下救回了渝北,不日就会被册封为渝北的皇后。这期间也没有听到其他变故,为何您会出现在此处?” “此事说来话长,真正在你们陛下身边的女人并非是我本人,但他并不知情。” 青檀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不可思议。 赵轻丹噗嗤一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公子,乃是安盛的宸王殿下,也是我的夫君。” 慕容霁礼貌地朝她笑了笑,青檀更是差点惊得闪到舌头。 亲娘哎,主上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不仅将“前夫”带在身边,还将陛下刷得团团转吗? 若是陛下知道实情,这头顶的冕旒只怕都要成绿的了。 向她说明了身份,赵轻丹直奔主题。 “青檀,你可是一直生活在这无雪城内?实不相瞒,我和宸王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是为了彻查跟连斯青相关的一切。” 青檀神色一凛:“主上所说的,是东南水军主帅,连斯青将军吗?” “正是此人。近来江南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之前海寇来犯,我们就觉得格外蹊跷。此前多年从未听说过海上有异族入侵,为何偏偏在今年出了问题。” 听到赵轻丹的询问,青檀想了想:“属下也觉得不对劲,曾让人去打听过情况,可是东南水军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属下能够动用的势力无法渗透,实在查不出什么究竟。” 但她话锋一转:“不过说起近来的异常,还真是有,却都是跟无雪城内的富商们有关。” “富商?”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察觉到特别之处。 “富商怎么了?” “从数月之前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户无雪城之中最殷实的人家出事了。不知是不是这些人得罪了同一股势力,莫名其妙地就会被牵扯到不同的麻烦当中,原本的万贯家财也都尽数消散,从富得流油到境况潦倒,颇为让人唏嘘。” 慕容霁听到这个时间愣了一下:“你是说,从数月之前开始,几位富商都接连遇到了麻烦,落得家财散尽的下场?” “是啊。他们当中甚至有经商超过百年、颇有些底蕴的老字号,竟也亏空至此,这段日子的动荡,在江南一带可引起不小的议论呢!” 第805章 引蛇出洞 第八百零五章引蛇出洞 赵轻丹眯起眼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无雪城爆出了东南水军利用职权走私减税一事。 后来被昭翮帝查到,他为了不让连斯青趁机谋私,及时叫停了。 这之中会不会有所关联? 慕容霁显然想到了同样的情况,他忙问青檀:“姑娘不如说说,那几个富商都是如何惹上麻烦,又是如何家道中落的。” 青檀答道:“属下了解最多的一户是,那家的老爷这段时间沉迷了赌博,经常在一家地下赌庄里流连。按说他家大业大,本不该因为简单的赌局就落魄了,但不知道为何,他偏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输,甚至到最后地契都赔了进去。” 赵轻丹微怔。 “另有一户是家中做炼铜营生的,原本这一带的铜器多半出自此商号,不想一天夜里铜炉爆炸,死伤了十多个工人。若是赔偿抚慰,倒也不是赔不起,偏其中有一路过、在附近游玩的公子是本地县丞的小儿子,被生生炸没了一条腿。县丞岂能答应,要这商户的家主赔命。最后几乎是倾家荡产才双方和解,免去了死刑。” “其他的,还有家中老夫人沉迷仙丹受骗,妻妾为珠宝赊账却引来债务翻倍等等,一番算下来,不少大户人家都败落了。” 慕容霁眉头深锁:“这些事情,都频繁地发生在这段时间?” “正是,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 赵轻丹看向慕容霁:“我想到了一件事,数月之前,东南水军在江南的上路被父皇勒令斩断,之后便意外频出。会不会这些事情,其实跟连斯青有关系?” “出事的皆是家境殷实之人,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则这些事情都旨在夺财。很显然,这个节骨眼上连斯青不敢也不想回京,否则连家当初就不会大费周章地将你给绑架,来挑拨两国的战事。现在战事未成,连斯青难免会做更坏的打算。” 赵轻丹沉声说:“你是指,他为了筹备军饷甚至招兵买马,定然要大量的银子。但这些银子不能从百姓手里抢夺,不然定会引起民怨,对他的声誉和以后的谋划极为不利。那么剩下的办法,就是对当地的富商下手。毕竟拿下几个富商,就抵得上成百上千的普通百姓。” 慕容霁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赵轻丹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他若真的为了权势阴损至此,害得无辜的商户受到牵连,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么多年以来,为了权利地位,连家丧心病狂的事情做得还少吗?无论是利用裕华书院干涉科举,还是淞嘉岭一战通敌叛国,只要能够助他们青云直上,他们才不管旁人的死活。” 连黎王之死,都跟慕容澈这个亲弟弟息息相关。 亲兄弟尚且不顾了,外人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对待。 慕容霁眉目清冷:“可眼下,就算我们怀疑连斯青,也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行。这些商户虽有共性,但又各自分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接触到让他们破产的势力。” 青檀听到慕容霁这么说,适时补充道:“回殿下,许是因为近来这些倒霉事情太频繁,很多富商都开始变得格外小心。这几日,倒是没听说有谁出事。” 赵轻丹眉目流转,忽然看向慕容霁:“殿下有没有兴趣,做一回富商,玩一次请君入瓮的把戏?” 慕容霁闻言笑了起来:“王妃这是打算‘钓鱼执法’,扮作大鱼来引得垂钓者上钩?” 她勾了勾嘴唇:“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跟我要了五十万两银子,但后来那笔钱没有花出去,票据应该还在你的手上。” 那笔钱就是之前他为了钳制昭翮帝,威胁说要给连斯青军饷的钱。m.23sk. 因为没有用上,所以重新存回了钱庄。 “是,票据我还随身带着。王妃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那笔钱来挥霍,引蛇出洞?” 赵轻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只要有票据,我们能够随时随地在通用的钱庄取出银子。银子撒得多,必然会引来有心人的关注,届时究竟谁是猎物,可就说不清了。” 几人商议之后,便当下做了决定。 为了不暴露身份,慕容霁重新贴上了“雨齐”的假面,扮作是一位暂住在无雪城的富家公子哥,化名钱有财。 而赵轻丹则是贴上了霍芙蕖的脸,扮作是这位公子的姬妾,名为卿卿。 反正当地无人认得这两张脸,行事十分便利。 当晚,慕容霁就带着赵轻丹来到当地最负盛名的销金窟,翡翠楼寻欢。 都说烟花三月下江南,如今春寒已过,江南正是回暖的好时节。 翡翠楼是此地达官贵人们最爱光顾的地方,这里的舞女歌女个个都出类拔萃。 因为百花齐放,为了择出极为出众的美人儿,翡翠楼给其中拔尖的几位取了个噱头。 称她们为“云裳七绝”。 在这里有个规矩,只要每日在翡翠楼消费最高的客人,可以随意点这七绝里的美人作陪,并让她们表演歌舞。 而其他人则无缘跟美人相见。 由此一来,为了见到她们,不乏乡绅富贾一掷千金。 慕容霁和赵轻丹一现身,就引来有眼力的店小二热情的欢迎。 不为旁的,他们二人身着的衣裳布料,分明是最贵重的“繁锦”。 即锦缎之上布满了低调的花色暗纹,有寸锦寸金的说法。 可见他们身家匪浅,岂能怠慢。 慕容霁搂着赵轻丹,晃着扇子格外嚣张地往里走。 “本公子要一间上好的雅房,再上几壶好酒来!” 店小二赔礼:“哎呦,不巧了公子,今日雅房都被人预定了,只剩一楼的雅座,您看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雅座这种嘈杂的地方,如何配得上本公子的身份。” 慕容霁朝身后侍卫扮作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拿出一袋银子扔过去:“伺候好公子,银子有的是。” 小二一见里头的数额,暗暗吸了口气,顿时笑开了眼。 “公子放心,今儿晚上一定让您尽兴,来啊,带公子去二楼贵宾雅房!” 第806章 上钩 第八百零六章上钩 等入座之后,慕容霁就自报家门,说自己姓钱,名有财。 伺候的丫鬟则是频频望向赵轻丹的行头,暗自咂舌。 能被公子哥儿带到这种地方来的女子,显然只是家中小妾。 一个小妾都比大家闺秀看起来气派,光是手腕上那串东珠,恐怕就价值几百两银子了。 这公子得多有钱啊! 偏偏钱有财更嚣张地还在后头,他喝了酒觉得不错,便大手一挥,给外头的每一桌都送了酒。 这可惊呆了伺候的人。 翡翠楼的酒水哪里便宜,光是浅浅的一小壶就得要十多两银子了。 今晚的客人上百桌,桌桌送酒,等于送出去了上千两! 这么大的手笔,连掌柜的都被惊动了。 她当下走了过来客气地问:“公子真是慷慨之人,奴家替今晚到场的客人谢过公子了。” 赵轻丹慵懒地靠在慕容霁身上,媚眼如丝地看着对方。 “我们公子初到无雪城,就是想见见云裳七绝的风采。” 掌柜的掐指一算,这位爷的开销基本是头筹没跑了,便微微一笑。 “不知公子想见其中的谁?” 原来一次只能得见一个人,她们倒是会搞神秘感。 慕容霁亲了赵轻丹一口:“我的卿卿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见谁?” 赵轻丹捂嘴一笑:“妾想看人跳舞,不如就让舞跳得最出色的姑娘来作陪。” 很快,就有一位身姿窈窕的美人款款走来。 光是看那把细腰,就觉得可以盈盈一握。 她对着慕容霁抛了个眉眼,在乐师的奏乐声中舞动起来。 一颦一举,皆是万种风情。 赵轻丹在心里慨叹,果然是烧了钱才能看到的人间尤物。 这一位是如此,其他的六位恐怕都是旗鼓相当。 没想到慕容霁却是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地挥了挥手。 “下去吧,本公子看也就勉勉强强吧。还没有我的卿卿来的美貌。” 美人娇嗔地看了慕容霁一眼,目光又落到赵轻丹脸上。 这会儿赵轻丹可是顶着霍芙蕖的容貌,最多算是清秀,弗能为美。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心想慕容霁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绝了。 慕容霁却不管,有些刺啦啦地问掌柜:“其他女人呢,今日不能见吗?” 掌柜地挤出一个笑:“是啊,我们这里有规矩,每日的贵客只能见七绝里头的一位。公子今日已经见过了,若是想见旁人,只能下回再来了。” 慕容霁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就明日再见旁人吧。” 他说到做到,之后接连几日,都在翡翠楼里挥金如土。 其他客人怎么都比不过去,难免要闹脾气。 “钱有财”这财大气粗的名声,也很快在无雪城传开了。 他还带着赵轻丹在当地最好的客栈里包了昂贵的客房,吃穿用度,堪比王公贵族。 也不枉费他们这么卖力地漏财,猎物,到底是上钩了。 …… “钱有财,什么人呐?” 无雪城的铁吾军驻军营里,陈贵转动着手里的木核桃,面上露出兴致。 边上的兵长替他递了杯热茶,讨好地说:“副帅有所不知,这位钱有财最近在城中可是让人恨得痒痒的。他将翡翠楼里的七绝都接连见过了,旁人想插个队都没机会。啧,光是他那一掷千金的手笔啊,就没人比得了。” 陈贵咦了一声:“之前没听说过这人啊。” “好像是从北边来的,当是哪家的阔少爷,身边带了个小妾和十多个小厮。那小妾模样一般,却被他宠上了天,连七绝都入不了他的眼,要属下看啊,估计就是个暴发户、土包子。” 陈贵嘿嘿一笑:“眼光差不打紧,只要钱袋子殷实,咱们就能将他给套过来,充作军用。” 兵长忙说:“您此前在无雪城为连帅弄了那么多银子,连帅如今越发器重您呢。只要连帅得势,您以后啊就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咯!” 陈贵被他捧得飘飘然,目光越发贪婪起来。 “是时候去会会那个钱有财了。” 慕容霁已经连续八日去了翡翠楼。 烧了数万两银子,连青檀都有些发怵。 偏偏赵轻丹跟慕容霁云淡风轻,不为别的,若能逼出连斯青的爪牙,价值远胜过万两白银。 夜幕降临,慕容霁继续带着赵轻丹光顾此处。 这一回,竟是连老板都现了身,送了慕容霁一坛子私人珍藏的酒。 慕容霁敷衍地道了谢,老板凑过来说:“钱公子,在下有位朋友,因为前几日同在翡翠楼,沾了钱公子您的光吃了赠送的酒菜,颇想跟您结交,不知您是否愿意见见他。” “本公子可不是什么人都结交的,得有趣才行。” 老板一听这话,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在下的朋友手里头有趣的物件可太多了,您一定会喜欢的。” 赵轻丹晃了晃慕容霁的胳膊:“爷,那就见见吧,妾喜欢新鲜玩意儿。” 慕容霁咬着她的耳垂调笑:“行啊,小宝贝说了算。” 不多时,就有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个头不高,戴了顶圆帽,一双眼睛看着小,却透着股精明。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慕容霁和赵轻丹,就知道这两位是“大鱼”。 老板拍了拍来人的肩膀:“帽儿,这位就是钱公子了。” 来人作了个揖:“给钱公子问好,在下徐帽,您叫我帽儿就成。” 慕容霁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听说你手里有好玩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翡翠楼的老板闻言,却是就此告辞:“你们聊着,我先照看生意。” 等门再度关上,帽儿慢慢笑起来:“公子连云裳七绝都看不上,想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在下手里有个东西,您要是用了,一定会喜欢,保准您呐快活赛过神仙!” 慕容霁眯起眼睛:“是什么?” 之间帽儿掏出一小片东西,推到了慕容霁跟前。 然后他笑着睨了赵轻丹一眼,靠近慕容霁耳边小声说。 “公子定是对您的妾室十分宠爱,才会对其他女人视而不见。若是有了此物,在下保管公子跟这位小夫人的感情如虎添翼,谁用谁知道,尤其是,在那种时候……” 第807章 做戏 第八百零七章做戏 慕容霁的目光落到桌上那片东西之上,忽地一笑:“哦,当真?” “在下绝不骗您,既然我是诚心要跟公子您交朋友,不拿点好东西,又怎么能入得了您的青眼呢。您要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试试。” 这帽儿虽然说的是悄悄话,可声音不轻不重,没有瞒着赵轻丹的意思。 赵轻丹不由暗中攥紧了手指,心知这东西有鬼。 若是慕容霁当下试了,才是真的有危险。 她娇俏地笑了起来,伏在慕容霁的肩膀上。 一只玉手轻巧地将那片暗黄的东西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 数秒后,赵轻丹心头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 “爷,这东西的模样长得跟姜片一般,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妾才不信呢。” 但是她的另一只手,却在暗处小心地戳了戳慕容霁的腿。 慕容霁接受到信号,暧昧地笑了起来。 “宝贝,帽儿可说了,这玩意儿能帮助咱们在床上玩得尽兴,不如今晚试试,嗯?” 帽儿见他不反对,还想再怂恿他当场尝尝。 赵轻丹却是瞪了他一眼:“爷,您讨厌!要跟人家亲热也得回去之后再来啊,这种地方那能行。” 帽儿忙赔笑说:“小夫人说得极是,这东西不要钱,就送给钱公子您尝个鲜。日后要是您用得好,再来找在下取就是了。” 慕容霁故作高兴,跟这个徐帽喝酒畅聊了一通,才微醺地搂着赵轻丹离开了。 回到客栈,他的神色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他将徐帽给自己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是何物?”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东西是由石钟粉,硫磺粉和素英花粉等多种用料研磨调制而成。” 赵轻丹神情凝重:“你可听过一种东西,叫做五石散。” 慕容霁点头:“听过!之前在京城里,还有不少世家子弟提起,但因为不少人服用之后高亢失眠,脾气暴躁,父皇听闻后,还下令让在朝为官者避免触碰那东西。” “不错,五石散服用几次很容易成瘾。我特意研究过它的配方,其中主要的成分就是石钟粉,紫石英,白石英和石硫磺粉等。” 她指了指桌上的这片东西:“跟此物相当!但此物还添加了素英花,这素英花,看着美好无害,花籽尚能被当做麻醉的药物。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它虽可以用药,同样也会致瘾,多次服用会产生幻觉,久而久之可能情绪失控,甚至丧失自我。”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那个徐帽想要让我对这东西有依赖,而后为他做控制。” “现在看来是这样,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就是我们等的那股势力了。素英花因为其特殊性,无论是在安盛,还是在渝北,都是朝廷严格管控的药材。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可是这个徐帽却能触及,说明他的背景绝不简单!”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慕容霁敲了敲桌子:“不如将计就计,他想让我用这东西,我就装作用过了。等他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定会原形毕露,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找到更多线索。” 赵轻丹沉吟片刻:“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对你的要求就更高了。这场戏,咱们得好好演下去才行!”m.23sk. 翌日,赵轻丹特意给慕容霁在眼袋处画了两笔黛青色。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整晚没睡好,纵欲过度的模样。 等他们再次去翡翠楼,帽儿也很快尾随而至。 徐帽一见到慕容霁的样子,就信心满满地笑了起来,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钱公子,昨日那玩意儿您可试过了,效果如何啊?” 慕容霁打了个哈欠,手指把玩着赵轻丹的发丝:“这可要问本公子的小宝贝了,宝贝,昨晚你感觉好吗?” 赵轻丹嗔怪地欲拒还迎:“公子坏坏,您还说呢,妾可被您折磨惨了。” 帽儿会意地笑了起来:“看来公子和小夫人都很满意了?” 慕容霁朝他勾了勾手指:“东西不错,你那里还有吗,再给我一点。” 徐帽又拿出一片递过来:“公子喜欢就好。” 连着数日,徐帽都是有求必应。 眼瞧着慕容霁的神色越发“憔悴”起来,他心里却暗自得意。 这回,这条大鱼可别想跑了! 徐帽失踪了几日。 见他开始不来翡翠楼,赵轻丹和慕容霁就知道,这个人是打算“收网”了。 徐帽不来,慕容霁也不再去。 在火候差不多之后,他才让赵轻丹故作急切地去询问翡翠楼的老板,询问徐帽的下落。 那位老板似乎是有所预料,只说他会差人去问问。 赵轻丹则一副忧虑地模样:“我家公子找帽儿可有重要的事情,我现在就得见他。” 老板应承下来之后,就派了人去请徐帽。 不多时,徐帽就到了地方。 老板关上门留他们单独说话,徐帽装作懵懂地模样问:“小夫人找在下何事?” “你给我家公子的那个东西,还有吗,公子说要多一些。” “呦,这实在为难在下了。小夫人不知,此物极其昂贵,要多可不容易。” 赵轻丹不满地啧了一声:“笑话,不就是钱吗,我们公子有的是钱!你只管说个数。” 徐帽挑了挑眉,竖起一根手指。 赵轻丹疑惑地问:“一百两?” “不。” “不会要一千两吧,就那么小的东西……” 徐帽哼了一声:“是一万两!” 赵轻丹刷得起身:“什么?这,这太荒唐了。” “小夫人方才不是说,钱公子有的是钱吗,既然他喜欢那也是没办法的呀。” 赵轻丹做出犹豫的模样,徐帽一脸得逞:“不如小夫人回去问问钱公子,不管要或是不要,徐某都静候音讯。” 客栈里,赵轻丹将徐帽的话转述给慕容霁。 他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他是有后招等着我呢。此事若真的跟东南水军有关,只怕会震惊朝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连斯青敢在江南这般撒野,父皇知道了定会毫不犹豫地收拾他!” 第808章 十进十七出 第八百零八章十进十七出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那现在怎么办?” 慕容霁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你就去告诉他,我带在身边的银子已经用光了,暂时不够一万两银子,问他能不能便宜一些。” “这一万两显然只是一个开始,他要的绝不仅仅只有这么多,我觉得徐帽不会同意的。” 慕容霁眸光泛冷:“所以我才想看看,他究竟想做到什么地步。” 很快,赵轻丹就重新找到徐帽。 她开口说:“我们公子如今身上只剩下不到三千两银子了,虽然公子他家财万贯,但毕竟我们不是本地人。你能不能打个折,便宜一些卖给我们。” 徐帽露出为难的神色:“哎呦,这东西可不是我说便宜就能便宜的。毕竟物以稀为贵,钱公子若是真的想要,徐某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他答不答应了。” 赵轻丹有些警惕地问:“什么办法?” “徐某认识一位愿意放贷的朋友……若是谁想暂时应个急,倒是可以找他借点钱,日后再还上就是了。反正钱公子家里有的是钱,不可能填不上这个空子。” 赵轻丹在心中冷笑,原来如此。 他们所谓的放贷,大概就是利滚利。 越往后,就越还不起。 怪不得,本地会有那么多的富商因此中了圈套,没有还手的余地。 只怕今日,他们借了一万两,一段时间之后,这数额就会变得格外庞大。 若想止住窟窿,只得倾尽家财。 否则便是祸上身,连累整个家族遭殃。 可是现在,这条线才刚刚浮出水面。 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往下追究,才能查出真相,将实情禀告朝廷。 所以赵轻丹故意做出犹豫的神色:“这样吧,这件事情我回去问问公子,想必他应该是会答应的。如果公子答应了,后续该怎么操作?” 徐帽给了赵轻丹一个地址:“二位不用怕麻烦,届时只要派一个小厮,去这个地方通知在下一声,在下就会带着放贷的朋友直接去你们的住处,非常方便。” 赵轻丹一口应下,拿着纸条走了。 第二日一早,慕容霁就派人去请徐帽。 不多时,徐帽就带着一个看着体面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客栈。 对方居然已经将欠条的内容写好。 慕容霁拿过来一看,不由蹙眉。 “我只是想要借一万两银子,为什么欠条上却写了一万七千两?” 男子微微一笑:“看来公子并不了解民间借贷的方式,在我们这里,都是要遵循十进十七出的规则。” “十进十七出,这是什么意思?” 徐帽在边上解释说:“所谓十进十七出,就是指,若是钱公子您想要借一万两银子,需要写下一万七千两的借条。但是到手的,只能有一万两现银。” 慕容霁咂舌:“这中间的差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放贷的人摸了摸胡须:“这么一笔毕竟这不是小钱,您要是找普通人家的话,定是不可能一次性拿出来,所以为了应急,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大概是为了刺激慕容霁,徐帽故意将藏在身后的盒子拿到前边展开。 里头就是他之前给慕容霁的东西,竟是整整齐齐摆了一排。 赵轻丹在慕容霁的背后,轻轻地捏了他一下。 慕容霁会意,顿时露出贪婪的表情,大口咽了咽口水。 甚至还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个盒子。 可是徐帽却将盖子盖好,重新藏了回去。 “这借条签还是不签,公子您说了算。只要您签了,在下身后的这个东西,就全部归公子您所有。虽说借钱的利息是大了些,可是公子您有的是钱,连着在翡翠楼千金散财都不眨一下眼睛,又怎么会在乎区区地七千两银子呢。别的不说,至少当下您肯定会非常快活,这银子花在旁的地方,可未必能让公子您开怀呀!” 慕容霁一听这话,撇了撇嘴。 但他随即就露出了满不在乎地神态,只见慕容霁大手一挥,在欠条上落笔。 他歪歪扭扭地写下了“钱有财”三个大字。 徐帽顿时眉开眼笑,将慕容霁想要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那就请公子尽兴吧,我们先走了!” 等他们一走,赵轻丹还是不敢置信。 “十进十七出,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么大的利息,他们都敢放,难道当地的官员也对此坐视不理,毫不干涉吗?”23sk. 慕容霁摇了摇头:“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方才避而不提的,还有还款的日期。前朝曾经有过对利息的管控,提出但凡在一年之内结算的借贷,不得超过一本一利。即借得一万两银子,还的时候不能超过两万两。但是,那有一整年的期限!可是现在,他们并没有提及这个期限,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们过个十天半月就来催债,若是拿不出一万七千两银子,则意味着会利滚利,越来越大,像是一个雪球。” “你的意思是,我们需静观其变,等着他们再次找上门。” “不错,青檀已经查过了这个徐帽,但是没有见到他最近跟什么人接触。如今倒是可以从这个放贷的人身上再查一查,兴许能有所收获。” 赵轻丹点头:“我这就让青檀去行动。” 数日之后,青檀便带了消息来。 “主上、殿下,你们猜的没有错。借钱给你们的男人,就是无雪城中一家地下赌庄的老板。而当时那个输的一败涂地,连地契都交出去的富商就是在这家赌庄里栽了跟头,所以可以由此判断,他们是一拨人!” 慕容霁将徐帽给他的这盒东西,连着之前的几片,一并装好,以便日后带回去当做证据。 不出他所料,七日之后的夜里,徐帽和那赌庄的老板就带大队人马再次上了门! 慕容霁这会儿本已经和赵轻丹那躺下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又穿衣起身。 两人对视了一眼,直觉对方是坐不住了。 他们来到院子里,故作不解地问:“二位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何事啊?” 第809章 左广军 第八百零九章左广军 放贷人晃了晃手上的欠条:“钱公子,七日的期限已经过了,是时候还钱了。” 慕容霁猜的果然不错,这才七日,他们就按耐不住,想要尽快收网了。 他顿时表现得大惊失色:“这搞错了吧,为什么七日就要还钱?之前也没有人提起过!” 徐帽笑了笑:“钱公子有所不知,在下这位朋友借钱的规矩就是,不会超过七日便得收回本息。如既然期限已到,您再推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告知家中,不如再缓一缓,多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的家里人就能将银子送过来了。” 谁知钱庄的老板点了点头:“你想延迟半个月,可以呀。但从今日起,每拖一天,就要多涨一千两银子。” “什么!岂有这样的道理,一天涨一千两,我家中又不在此处,这一来一回的,岂不是要多给你们几万两银子,这简直欺人太甚!” 那男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说好了的交易是公子你自己做不到,可钱已经进了你的口袋。难不成是你想反悔?” “我并非想反悔,但你们这,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不行,我不答应。如果你们执意要如此的话,我会报官!” 徐帽冷哼了一声:“报官?你大可以试试!在无雪城这个地方,可不是你能说的算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条都在这里,你觉得哪个官员会帮你?又有谁敢帮你!” “可你们的利息太高了……” “利息高,你不是也签字了吗?” 慕容霁以钱有财的名义据理力争:“但之前没有人说过,七日后就会接着涨。” “那是你自己不知道,怎么怪得了别人,少废话。要么就是从今天开始,每过一天涨千两的利息,要么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自讨苦吃!” 钱庄的老板眉目冷淡:“我看,这位钱公子还没有弄清楚状况,要是他拒不配合,岂不是会让我们为难。不如这样吧,先请这位公子去我那里做做客,等什么时候他家里人将钱带过来了,钱公子你就能什么时候离开,这样对谁都好。” 说完,他便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手下上前。 这一幕,赵轻丹和慕容霁已经提前预料到。 所以他们也和随行的侍卫们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动真格,反而是作出不敌的样子。 况且徐帽他们带过来的人马远超过慕容霁的随从,还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人高马大,动作利索狠硬。 不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侍卫,倒像是沙场上不要命的士兵。 眼看着身边的小厮都被对方一一打趴下,慕容霁面露惊惶。 他大声喊了起来:“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钱庄老板狠狞地笑了一声:“来人,将钱公子和他的爱妾,都给带走!剩下的人则留下,好让他们去通知钱公子的家人。你们最好把话带到了,若是不尽快带着足够的银子来赎人,可就别怪我们对钱公子不客气了。到时候要是他缺胳膊少腿,甚至丢了小命,那可就不值当了!” 所以很快,他们就将慕容霁和赵轻丹给押走了。 他们前脚刚被带走,青檀就带了人后脚跟踪上去,确认了他们被关押的地方。 为了不让这两人逃走,对方竟是将他们关押到了地牢当中。 徐帽这会儿哪里还有当初刚认识时候的和善,分明像是变了个人。 “钱公子,以防你跑了,我们只能将你安置在此处了。你放心,只要你家里人来的及时,你很快就能走了,但是在那之前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他们一走,赵轻丹和慕容霁也恢复了常态。 赵轻丹贴在慕容霁耳边问:“现在怎么办?你说有办法查,是指什么办法?” 慕容霁轻声说:“你注意到没有,今天他们带去客栈围堵我们的人,并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侍卫或是随从。首先那群人的数量很多,远远胜过我带过来的侍卫,其次我注意到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佩戴弯刀。” “弯刀,那怎么了?” “如果没记错,东南水军的中军军阵当中,会设左广和右广两支禁卫军,他们一般是用来护住中间的主帅。而这其中的左广军会配备弯刀作为武器,右广军则统一手持长矛。” 赵轻丹恍然:“你是怀疑,今天带走我们的人,实际上是东南水军的左广军?” “不是没有可能,为了进一步佐证我的猜测,还需要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 慕容霁朝外面看了看,压着声音说:“得将人引到里面来,我想检查他的手腕。因为每一支军队都有不同的兵种,为了加以区分,所有的士兵都会在自己的手腕上佩戴一个能够证明其身份的腕牌,上面会刻有兵种或是所在方位。一般情况下,这些士兵们不会轻易的将腕牌拿下来,都是成天戴在手上。” 正说着话,慕容霁忽然摸了把脸,嘶了一声。 赵轻丹凑过去一看:“哎呀,这假面已经快掉了,许是时间用的太久,不似之前那么好用了。” 万一真的掉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保不准,那些人当中就有见过慕容霁真容的。 要是认出来,他根本不是什么钱有财,而是宸王殿下。 只怕为了掩饰罪行,他们甚至会痛下杀手,不管不顾。 事不宜迟,已经不能再耽搁! 两人商量了一番,慕容霁突然故意瘫倒在地,做出痛苦的模样。 赵轻丹看外面,只有两个人守着。 而她和慕容霁的手上都带着手铐和脚铐。 她便来到了门边,晃着栏杆说:“快来人啊,我家公子的身体不舒服,怕是要出问题。” 其中一个人不耐烦地靠近了:“嚷嚷什么?你们才来多久,能有什么问题!” “我家公子都快口吐白沫了。他之前一直吃一种东西,如今已经离不开那玩意儿了,现在东西没带过来,他才会发作,万一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可休想从钱家拿到一分钱。如此一来,你们老板的算盘不也打空了吗?” 第810章 逃走 第八百一十章逃走 看守的人听到这话,便对视了一眼。 他们骂骂咧咧地开了门走进来,想要看慕容霁的情况。 等他们一低下头,刚打算将慕容霁翻身翻过来。 只见慕容霁和赵轻丹分别手持一根银针,扎在了他们的脖颈处,这两人也在下一秒晕了过去。 这银针就是赵轻丹刚刚利用灵力渡过来的。 他们这里晕倒了,慕容霁随即从他们身上搜出了钥匙,打开了自己和赵轻丹的镣铐。 之后,便是检查这两人的手腕。 果不其然,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金属状的牌子。 仔细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东南”二字。 反面则是写着“左广”。 如此一来,便可以坐实了这些人的身份。 不是东南水军还是哪个? 慕容霁将他们的腕牌收好,对赵轻丹说:“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换上他们的衣服,离开这里。” 赵轻丹点了点头,两人便飞速换好衣服。 又将他们都翻了个身,背过面去,从外面乍看起来看不出究竟。 赵轻丹在墙上抹了把灰,抹在慕容霁和自己的脸上,乍看起来黑乎乎的。 此时夜深露重,整个地牢里光线晦暗。 就这么走出去,倒未必能辨出个所以然。 赵轻丹和慕容霁正准备往外走,谁知迎面却碰上一小支队伍,为首的人正是徐帽。 两人步伐一顿,想要转身,却被徐帽从身后叫住。 “站着,你们两个是今晚值班的人吗?” 慕容霁含糊地嗯了一声,却听徐帽问:“那位钱公子跟他的爱妾怎么样了?” 慕容霁只得扯着嗓子,尽量粗犷地说:“在里面。” 他还伸手往地牢里指了指。 徐帽有些不满地质问:“让你们好好地看着人,你们往外走干什么?万一人丢了,你们拿什么交代!” 慕容霁只好继续说:“我们去撒尿,很快就回来。” 徐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慕容霁和赵轻丹都低着头,正想从边上路过。 谁知徐帽的目光却是在赵轻丹的身上留了一圈,总觉得这人身形瘦弱,比一般的士兵要纤细不少,看着怪怪的。 “等一下,你站住!” 徐帽又突然叫住了赵轻丹。 赵轻丹心头一凛,手心都是冷汗。 慕容霁则是不动声色地开始运功,无论如何,都要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着徐帽一步步地靠近,赵轻丹连呼吸都快忘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过来大喊起来。 “不好了,外面有人纵火,已经烧成一片了,快点跟我去救火!” 徐帽听到这话,面色一冷。 “什么!好好地怎么会起火?该不会是那个钱公子身边的一帮随从在外面捣乱吧,走,赶紧去看看!” 说完,他们一行人便转头快步往外走去。 赵轻丹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慕容霁忙拉着她,混迹在人群中阔步往外跑。 因为不少人都手忙脚乱地在救火,所以没有人发现,有两个人趁机跑了出去。 这的确是青檀带着那些侍卫们在此处纵火,想要制造骚乱,并将慕容霁和赵轻丹给救出来。 徐帽正心烦意乱,又想起地牢里的人。 他忽然担心他们被人给劫走,便又带着人折返了回去,想要盯住那两人。 可是没有想到,等他带着人前去查看那位钱公子的情况时,却发现他们一动不动,就像是昏死过去一般。 万一出事,可就大事不妙了。 徐帽连忙进去,谁知将人翻过来之后,却看到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 他顿时勃然大怒,这才想起方才在路上碰见的那两人。 怪不得他那个时候觉得他们很是怪异,原来竟是让他们逃了出去! 徐帽气得咬牙,他怒喝一声:“快,赶紧去追,那两个人有问题,其中有一个人瘦瘦小小的,定然就是那钱公子的妾室。” 可是这会儿再追,哪里还能追的上? 赵轻丹和慕容霁早就已经跟在外面的侍卫们碰了头,一并离开了此地。 他们也没有再回到客栈,而是重新回到青檀刚开始为他们准备的宅子先行住下。 徐帽见找不到人,本就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那两个被打晕的看守的士兵醒了之后,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天籁小说网 说是那女人告诉他们,那位钱公子身体抱恙,希望他们能过来看看。 谁知看了之后,却遭了暗算,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徐帽听到这话,忍不住问:“你是说,那个钱公子身体好好的,完全没有异样?” “是啊。而且奇怪的是,小的们手上的腕牌都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徐帽刷得一下起身:“你们说什么,腕牌不见了,好好的腕牌怎么会不见了!” 要知道腕牌上面会标明了佩戴者的身份。 如果钱公子见到了,岂不是意味着他们会知道,真正跟此事相关的是东南水军的人。 如此一来,万一张扬出去,恐怕会惹出大纰漏。 徐帽赶紧说:“快,快将此事告诉给陈将军!” 不多时,陈贵就收到了消息。 他当即勃然大怒:“腕牌不见了?他娘的,这事如此看起来倒显得格外蹊跷。若那个钱有财真的是什么富商之子,对朝廷中的盘根错节不清楚也便罢了。可要是他是朝廷派来的密探,那这件事情,对我们东南水军会有极大的影响。” 陈贵咬了咬牙:“速速封锁城门,所有出城的人都要逐一盘查,询问其身份和去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群人逃走,否则指不定会有大麻烦。” 徐帽忙说:“属下已经吩咐了人盯着城门处,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留在无雪城当中。” “这件事情,得尽快通知连将军……这段时间,朝廷一直想要找到东南水军的错处,但是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一旦这件事情,连同之前城中富商们出事的事件被牵扯出来,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为了找到“钱有财”和“卿卿”,他们二人的画像甚至被张贴在墙上,并贴出了悬赏令。 第811章 新娘 第八百一十一章新娘 这悬赏令上说明,只要有谁见到通缉画上的这两个人,并提供相关的线索,就可以获得一大笔赏钱。 但赵轻丹和慕容霁本就是用了假面,倒是不担心被人揭发。 眼下最麻烦的是,他们要怎么出城?m.23sk. 从徐帽等人一开始发现赵轻丹和慕容霁跑了之后,就迅速让人封锁了城门。 如今若想出城,一定会逐一排查。 青檀让人去各个城门口查看过,到处都是在做登记的士兵。 而这样的事情,本不应该由东南水军来做。 不过因为特殊时期,海寇频发。 东南水军便越俎代庖,越过地方官员,来接手当地的治安。 朝廷以前确实有过类似的政策,即某个地区的治安,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时。 可以由当地的军队协助,甚至是直接从官府手中接过管辖权。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无雪城当中的动静尽数都被压了下去。 明明出现那么多富商莫名其妙的家道中落,却无人为他们出头,深究那些事情。 而进一步,徐帽等人仗着东南水军在身后撑腰,更是肆无忌惮放出高利的贷款。 恐怕当地的地方官都没有办法拿他们怎么样。 青檀回到院子里之后,摇了摇头。 “情况不太妙,现在全城戒备,甚至有士兵在挨家挨户的在搜查,不放过任何的线索。虽然说殿下和主上,你们可以将假面拿掉,确实跟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但是保不准东南水军的将士里面会有认识你们的人,如果让对方认出你们的容貌,确认了你们的真实身份,恐怕比之前还要危险。” 赵轻丹凝重地点了点头:“青檀说的没错,不说旁人,那个陈贵就很有可能认得殿下。虽然殿下身份尊贵,可这里毕竟是在江南,是东南水军的大本营。万一他们真的丧心病狂,为了掩盖罪行对皇子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旦真的出了事,才是最悲哀的。 毕竟他们是偷偷的掩人耳目地来到此处,连昭翮帝都不清楚。 万一迟迟不见慕容霁回去,京城中的那些人说不定会误以为慕容霁是死在了渝北。 赵轻丹揉揉眉心:“不行,我们一定要尽快出城,时间拖得越晚,就越多一份危险。” 只是现在小酒不在身边,他们又不会易容。 单单通过简单的装扮,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去。 而且各大城门已经发出了警告,没有特殊事宜,不允许出城。 这就意味着他们还需要一个充分的令人放行的理由。 城中日夜不停的在逐一搜查,保不准再过数日,这里就会暴露。 加上他们还有一队人马,就算这些侍卫们不容易被人记住容貌,可这么一行人想要隐藏身份实属不易。 夜晚睡觉的时候,赵轻丹都睡得有些不踏实。 慕容霁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哄着她。 由于他的耳力很好,隐约听到附近隐隐绰绰地传来唢呐的声音。 慕容霁有些奇怪,便起身出门来到院子里。 青檀正从外面进来,见到慕容霁禀告说:“殿下,隔壁是有一位老爷子突然病逝,在办丧事。” 慕容霁点了点头,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过身来。 “你刚刚说丧事?那如果我们装作办红事或是办白事的队伍出城,兴许对方不会起疑。” 青檀听了这话,一拍手掌。 “殿下的提议倒是个好办法。依属下看,你们一行人就扮作外嫁的队伍。因为守城的士兵对进城的人并没有太过管控,不如就说,新郎官先进了城准备将新娘子给接走,由于家在外地,所以不得不出城并赶着择选的吉时成婚。这毕竟是寻常百姓家的大事,就算东南水军再霸道无理,也不可能扣着不让人成亲,否则事情闹大了,他们也不好收场。” 他们将这个想法跟赵轻丹说了,赵轻丹也颇为赞同。 她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可是如果由我来做新娘的话,殿下岂不是要做新郎官?可新郎官的身份实在太为惹眼,须得坐在马上游街,一眼看过去,万一被人认出来可就大事不好。” 慕容霁本来是打算扮作其中的一个轿夫。 可他一想到,如果坐在花轿之中的人是赵轻丹,而新郎要让旁人来假装的话,他又一万个不愿意。 赵轻丹打量了他几眼:“如果你扮作其中一个轿夫,虽然说不惹眼,可仍然有风险。最好的是将你给藏起来,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了,不然这样吧……” 她笑眯眯地起身,双手按在慕容霁的肩膀上。 “由我女扮男装,扮作新郎官。而你,你得穿上喜袍,坐在花轿里盖上红盖头,我就不相信,有谁能揭开花轿,看看里面的新娘子长什么样子。就算真的有,也可以给你化很浓的妆,让你男扮女装,怎么样?”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他刚要拒绝,赵轻丹却捂住了他的嘴巴。 “特殊时期嘛,你就不要再想着会不会丢面子的问题了,眼下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青檀也连连赞同:“属下觉得,主上这个提议非常可行!一行人当中,最容易被认出来的便是宸王殿下您了,如果现在殿下您变成了新娘子,恐怕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新娘子竟会是个男人。” 慕容霁哭笑不得。 “可本王堂堂一个大男人,哪有扮做女人的道理,要是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了。” “谁敢笑你呀?再说,你不说我不说,旁人更不会知道啊。” “可是我人高马大,万一他们看出不寻常怎么办?” 赵轻丹不以为意:“你都是坐在花轿当中,无需站起来,乍看过去没有问题,咱们就能脱险了。难道你不想早点出城吗?时间再耽误下去,我们可都有危险了。” 她们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这件事情让人啼笑皆非,但的确是眼下较为有效的办法。 所以在经过略微的挣扎之后,慕容霁只好认命地点了点头。 “好吧,就按照你们说的做吧。” 第812章 惧内 第八百一十二章惧内 赵轻丹扑哧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想不到,居然有一天宸王殿下会成为我的新娘子,能娶到这么绝色的美人,可真是我的福气啊。” 慕容霁眯起眼睛警告她:“你可少说两句吧。” 赵轻丹媚眼如丝:“怎么了嘛?难道我的美人儿害羞了,来让相公亲一口。” 慕容霁顺势捏住了她的鼻子:“不准胡闹!” 天亮的时候,青檀就带人去附近的成衣店里买了已经做好的喜服。 因为考虑到新娘的衣服是给慕容霁穿的,所以她特意嘱咐店家说。 “新娘子的礼服麻烦拿最大的尺码。” 店家拿出了一件,青檀摇了摇头:“如果能将肩膀处改了再宽一些就好了。” “这还不够?”店家还有些奇怪:“看来这新娘子不瘦啊,这衣服已经很大了。” 好在对方很快就改好了,将衣服拿回去之后,他们又去买了现成的花轿。 并在门边放了炮仗,营造出婚嫁的场面。 慕容霁被赵轻丹按在镜子前,在他的脸上抹了一层水粉。 而后又上了厚厚的一层胭脂,并为他画眉,甚至让他用红纸抿出了一道红唇。 看到慕容霁现在的样子,赵轻丹实在忍不住笑意,趴在他的肩膀上笑的直不起腰。 慕容霁颇为无奈,不忍多看自己一眼。 赵轻丹这会儿,身上穿着红色的新郎服,头发用玉冠束起,明眸皓齿。 乍一看过去就是一位出身不俗的翩翩少年郎。???.23sk. 慕容霁瞄了一眼镜子当中两个人在一起的模样,他幽幽地开口。 “恐怕外人见到了,会以为你这个新郎官的眼神有点问题。不然怎么会想不开,娶了一个模样这么丑陋的新娘子。” 赵轻丹连忙哄他:“哪里丑陋了?我觉得很好看!宸王殿下绝代风华,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人群中最美的那一个。” 说完,她就将边上的红盖头拿起来,盖在了慕容霁的头上。 “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这个盖头下面,我觉得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揭开盖头看你长什么样子,咱们午时一过就启程出发。” 慕容霁在盖头下面无声的点了点头,赵轻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先是还觉得好笑,但后来,却有一丝莫名的温馨。 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如果还有来生的话,若是慕容霁投胎成为女子,而她投胎成为一个男子。 这么颠倒过来,由她娶慕容霁回家倒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不管是谁娶了谁或是谁嫁给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若是真的有来世,他们还是要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赵轻丹便搀着慕容霁往花轿边上走。 她小声的嘀咕说:“一般情况下,新郎官可是要背着新娘子进花轿的,但我可背不动你。” 慕容霁别扭地挠了挠她的手心,赵轻丹不由扬起了嘴角。 她小心翼翼的将慕容霁给搀扶到花轿上,示意他坐好。 然后她灵巧地翻身上马,将面前的大红花摆得十分端正。 青檀扬头看了她一眼:“主上。” 赵轻丹冲她点了点头:“启程!” 他们已经做了额外的准备,如果一会儿路过城门的时候被人拦下来,其他的凤卫则会故意制造骚乱。 来引起守城士兵们的注意,好让他们顺利出城。 侍卫们纷纷低着头,抬起花轿,就这么往外走。 请来的乐师跟在后面吹锣打鼓,看起来竟热热闹闹,有模有样。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就走到了城门边上。 果不其然,守城的士兵上前问道:“你们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出城!” 赵轻丹朝着他们拱了拱手,扬声道。 “诸位军爷好,正如你们所见,今日乃是在下和娘子的大婚日子。不过在下并不是无雪城本地人,而是住在附近的庄子里,还得将娘子给娶回家拜堂成亲,一帮亲戚朋友都在等着我们呢。烦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尽早回去,以免耽误了吉时。” “拜堂成亲?这花轿里坐的就是新娘子?” 赵轻丹颔首:“那是自然,除了我家娘子之外,哪能还有旁人!” 对方哼了一声:“这可说不准,你没有看到吗,我们最近在无雪城当中搜罗罪犯。有两个人欠下巨额的债务但不想还钱,还趁乱逃走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包庇罪犯之嫌,将他们给藏起来。” 说着,有两个士兵就上前,指着花轿说:“我们得看看里头有没有旁人。” 赵轻丹挤出一个笑容:“军爷想看自然可以,请便。” 很快,花轿的门帘就被揭开了。 里头果然只坐了个新娘子,乍看起来确实只有一人。 但士兵还是不放心地说:“这个新娘,你下来!” 赵轻丹有些不悦地开口:“怎么还叫我的娘子下来啊,让新妇随便下地可不合规矩。” “我们要检查一下花轿,谁知道这座位下面有没有什么暗格。” 看对方不依不饶,没办法,慕容霁只好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 那士兵打量了他好几眼,忍不住说:“哎呦,这小娘子长得很壮实嘛,个头还高,怎么看起来比你这个新郎官还要块头大,像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你降的住吗?” 赵轻丹尴尬地干笑了起来:“实不相瞒,在下和娘子已相识多年,一直以来都有些惧内。” 听到她这么说,边上的其他士兵们都放声笑了起来。 确定过这花轿没有问题之后,检查的士兵又看向慕容霁。 “你这盖头是不是也该摘下来?” 慕容霁有些紧张地攥住了手指,谁知边上却另有一人阻止道。 “哎,不用了。她不可能是通缉的那个女人,你没有看到那个被通缉的女人模样吗?那人又瘦又小,绝对不会是这么健壮的样子!” 检查的士兵也觉得有道理,便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你坐回去吧,放他们走吧。” 赵轻丹连忙道谢,又吩咐人给他们送了些喜糖,这才继续敲锣打鼓的离开。 眼看着他们出了城,青檀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人折身回去。 第813章 拜堂 第八百一十三章拜堂 迎亲的队伍晃晃悠悠地往外走,距离城门边越来越远之后,他们本来打算找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将花轿弃下。 谁知道迎面忽然来了一队人马,正快马加鞭地往无雪城的方向赶。 赵轻丹坐在马上,跟对方狭路相逢。 在快要相遇的时候,赵轻丹眼皮一跳。 因为为首的人居然不是旁人,而是久未相见的连斯青! 她的手指不由拉住了缰绳,心中默默念道,千万别认出她才好。 连斯青一行人乍一看到这支迎亲的队伍,也跟着放慢了速度。 甚至在靠近的时候,连斯青还率先停了下来。 他颇为探究地看着赵轻丹,赵轻丹手心都是冷汗,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她装作无事地对着连斯青扯起一个笑容:“这位大哥怎么突然停了?是不是想跟我们讨些喜糖,好沾沾喜气。好说好说……” 赵轻丹从身后拿起一个装满了喜糖的篮子递过去:“这些就送给你们吧,不用客气。” 连斯青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一手将这篮子打翻。 “谁稀罕你们的喜糖,滚一边去,别挡着我们的路!” 说完,便又策马扬鞭,带着身后的属下走了。 眼瞧着他们渐渐地没了踪影,赵轻丹才松口气。 慕容霁揭开了帘子探出身问:“刚才的人难道是连斯青?” “没错,可吓了我大一跳,我真担心他会对我们的身份存疑。而且连斯青不好糊弄,若他真的见了你的模样,多半会认出来。” 他们便不再耽搁,又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才放下了花轿,直接骑马加速离开。 天色渐晚,他们路过一个小庄子。 由于担心借宿在寻常百姓的家中,会引人注目,所以便找了一个破庙将就着住一晚。 庙里有一尊菩萨的铜像,看得出来年代已久,外观都有些剥落。 但是菩萨慈悲为怀,定然是不会跟他们计较临时借住的。 侍卫们都躺在干草垛上歇息,赵轻丹睡不着,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吹着晚风。 江南的春天十分温暖,路边的树上到处盛开着紫色的玉兰花。 浮动的风中,都有芬芳的香气,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慕容霁已经洗了脸,又露出英俊不凡的五官。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这么看来有些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他朝赵轻丹伸出手:“在想什么?” “我今天看到你的样子就在想,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夫妻,不过我愿意做你的相公,你要是投胎为女子就好了。” 慕容霁刮了刮她的鼻子:“调皮!” 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 “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真的在成亲?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同时娶沈月秋进门,连拜堂礼都没有跟你进行过,每每想起都充满了遗憾和歉意。” 看到他失落的样子,赵轻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哎呀,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我完全不放在心上了,你也不必一直介怀。” 说完,赵轻丹又笑了起来。 “你要是真的放不下,不然我们现在拜堂吧。” “现在?” 慕容霁四处看了看:“你确定要在这里?可是这里十分简陋,分明是会委屈了你,还是算了吧。” “不简陋啊。” 她指了指天空的月亮:“你看,明月可以为我们作证。有天地为媒,身后还有菩萨慈眉善目地看着我们,一切都刚刚好。” 想到这里,赵轻丹拉住慕容霁,来到一棵玉兰树下。 “今日我们都穿着大红喜袍,以后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虽然衣服是穿错了位,气氛却一点都不少呢!” 慕容霁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时隔太久,他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怀着怎样怨恨的心情跟赵轻丹成婚了。 要怪也只怪那时瞎了眼,差一点错过这么好的女人。 “好,就听你的,我们在此处正式地拜一次堂。” 赵轻丹和他并排站着,两人望向天空。 她轻声说:“明月在上,请为我们二人做个见证。我赵轻丹……”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慕容霁……” 赵轻丹继续说:“今日在此处结拜为夫妻,我愿意娶身边的这位绝色美人为妻。从此担负起丈夫的责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慕容霁扶额:“你正经一点,我可是很认真的。” “好啦好啦,我不闹了,我重新说。” 她清了清嗓子:“我赵轻丹,愿意嫁给身边的这个男人,从此敬他,爱他。和他同甘共苦,无论我们是会顺风顺水,还是会经历挫折,我都绝不会松开他的手。” 慕容霁接着说:“我慕容霁愿娶赵轻丹为妻,永远守护她,疼爱她,不让她受分毫的委屈。余生无论是何境况我都会尽我所能,将最好的给她,让她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希望我们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能永不分离。” 赵轻丹红了眼眶,哽咽地说:“一拜天地。” 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因为想到昭翮帝和皇后并不在此处,赵轻丹便接着说:“二拜神明。” 希望殿内的菩萨能够保佑他们相爱到老。 “夫妻对拜。” 听到这里,两人相对而站,分别朝着对方弯下腰。 再抬头的时候,他们相视一笑。???.23sk. 慕容霁的眼中甚至闪烁着隐约的泪光,好像这一刻,一直鲠在他心中的那根刺,终于被拔了出来。 他也终于有机会,跟过去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见赵轻丹就说到这里,慕容霁忍不住逗她。 “夫妻对拜之后,就结束了吗,不是还应该入洞房?” “洞房?你也知道这里只是一尊破庙,如何能够洞房。” 慕容霁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 两人就这么倒在了边上的草地上,并肩躺着。 赵轻丹听到慕容霁说:“山川卷帘,星月同塌。此时此刻,我们以地为床,以天为盖,岂不快哉!” 赵轻丹被难以形容的喜悦和满足感裹挟着,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慕容霁担心她着凉,还是将她抱了起来,带回了庙里。 看着身边人安静的睡颜,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天亮的时候,他们就再度启程。 第814章 神迹 第八百一十四章神迹 原本他们是打算早点回京,将无雪城里面的异常告诉给昭翮帝。 虽然现在连斯青还没有在表面上做出什么不敬的举动,可他私下的这些小动作,已经能够暗处出此人内心的欲念。 如果不尽快制止,保不准会酿成大祸。 可是没有想到,在半路上,他们却遭遇了另一桩事。 路过一个酒家的时候,他们听到前面似乎有人在高声议论着什么。 等靠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男子站在高高搭起的木台子上,正对下面的人说话。 原本慕容霁一行人对这些人说什么不感兴趣,可是他们无意中听到对方提起连将军,不由驻足,继续听下去。 “要我说啊,这年将军真是一个大好人!咱们江南如果没有东南水军,没有连将军,这一回还不知道要遭了多少罪呢!” 底下不少人纷纷附和,那人接着说。 “可朝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处处针对着连将军。大概是所谓的功高盖主,见东南水军太过神勇,而连将军又带队有方,在百姓和军队中颇有声望,咱们上头的那一位啊,心中定然觉得有所忌惮,才会想尽办法来打压连家。” 听到这话,慕容霁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纷纷变了脸色。 慕容霁上前一步,扬声问道。 “这位朋友,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有什么依据吗?” 那人瞟了慕容霁一眼,扬了扬下巴。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头来的吧。” “不过,我们路过此处,无意听到你的话,觉得颇为不解。” “我可没有贬低朝廷的意思,不过是实话实说。这段时间海寇频发,扰得民不聊生,我们沿海的许多庄子都被那些寇贼们烧杀抢掠,甚至还死了不少老人和小孩。要不是连将军带着东南水军积极抗敌,还不知会酿成什么样的灾难呢。” 慕容霁微微蹙眉:“可是,连斯青乃是当地的驻军主帅。上阵杀敌,保护百姓,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换成其他的任何将领都会做同样的事情,你又为什么将这归功于连斯青一人的功劳,而且还跟朝廷站在对立面。” “哼,东南水军在此处抗敌,可朝廷做了什么!朝廷明知道我们江南有难,却是连一文钱的军饷都不发放,如果不是连将军利用连家的声誉自己想办法筹钱,我们拿什么去跟那些海寇们抗衡。” 慕容霁反驳:“不对吧,在下听闻,关于抗击海寇的军饷,朝廷已经发放,你又为什么说分文未发?” “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我有不少亲戚朋友都在东南水军里当差,他们可打听的清清楚楚。朝廷就是不肯发钱!而且他们还非要逼着连将军回到京城去,这种时候,堂堂军队怎么能少了主帅,简直是荒谬!” 底下的人听到了,也纷纷指责朝廷的不是。 慕容霁面色微沉,许多不知情的人都会人云亦云。 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就听信这些胡言乱语。 实际上,军管所已经将部分军饷发放至江南,足够连斯青在这段时间抵抗外敌所用。 他们打算克扣的,分明是来年的军饷。 只要连斯青肯回京签署协议,愿意接受朝廷的统一分配,该给的朝廷照样会给。 可是现在他却搬弄是非,来引起民怨。 连斯青到底想做什么? 赵轻丹则是听到了这人话里的其他信息:“这位朋友,你说沿海庄子里的不少老人和小孩都被杀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海寇们专杀老人小孩,却不杀青年人吗?” “还不是因为老人小孩没有反抗的能力,总之,前段时间一直有些蒙面的人故意针对他们,手段极其恶劣。而为了抗击这些海寇们,青年男子有哪里能坐得住?大家全部都自告奋勇的要上阵杀敌,纷纷去投靠东南水军了。” 赵轻丹继续问:“大概有多少人在近期内从戎?” 那人想了想:“约莫三四千人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慕容霁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恐怕来进犯的海寇总人数加起来还不足三四千人,可是一下子投军的人,就有相当的人数。 这根本就没有必要,偏偏东南水军都接纳了。 难道他们是故意煽动民怨,以此招兵吗? 谁知道台上的人接着说:“而且你们都听说滩涂上的事了吧,要我说,那就是上天给的暗示。今上无德,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便派了一个人来拯救苍生。如果连家能够承担重则,救我们于水火的话,那我们以后才会过上好日子呀!”m.23sk. 慕容霁的目光愈发冷冽:“滩涂,什么滩涂?” 那人的语气突然变得玄乎了起来,乍听起来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就在前面的落潮村,平日里人迹最为稀少的那个海滩上。这些天落潮之后,有路过的渔民在滩涂上看到了显现在岸上的几个字。依我看,那就是神迹!” 赵轻丹忙问:“是哪几个字?” 说话的人凑近了些,压着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授业连氏,大道永昌!”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放肆!”慕容霁怒斥。 “这又不是我说的,是老天爷的指示!” 赵轻丹拉了拉慕容霁的袖子:“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他们便策马扬鞭,来到了那个落潮村。 到了村民提示的地方,在岸边的礁石之上,果然有若隐若现的八个大字。 仔细看清楚之后,便能辨认出确实是“授业连氏,大道永昌。” 自古以来,所谓的神迹多半都是人为来糊弄百姓的。 其目的可想而知。 若这些东西不是自然显现的,只有剩下的唯一可能,那就是连斯青他已经生出了谋逆之心。 他要造反! 慕容霁冷笑:“连斯青竟然在此处装神弄鬼,惹得当地人以为他才是天命之人。看来东南水军主帅的位子,与他来说已经远远不够,他想要的是至尊之位吧。” 他们原先以为,连家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将慕容澈推上位。 可如今看,连斯青可不像是在为他的侄儿谋划。 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他自己! 第815章 要变天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要变天了 赵轻丹的心情也格外沉重:“我甚至怀疑,那些海寇的来历不清不楚,且不说他们是突然而至,单看只屠杀老人小孩,而留下青壮力。再怂恿那些青壮力去从军,倒像是连斯青故意为之,好壮大兵马。” “也许从很久之前开始,连斯青就已经想要颠覆皇权,取而代之了。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回去,好通知父皇做好应对之策。” 慕容霁目光深沉地看向海边,浪潮拍打,山雨欲来风满楼。 哪怕是一路风雨兼程,他们也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赶回京城。 为了不引人耳目,赵轻丹一直做男人打扮。 毕竟京城之中,不少人知道赵玉的存在。 却不清楚,他实际是赵轻丹本人。 谁知一进入城门口,慕容霁就被守城的军官给拦住了。 慕容霁看到对方的架势,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受了昭翮帝的指示。 一旦他出现在京城当中,便第一时间要被带进宫。 果不其然,对方拱了拱手。 “宸王殿下,下官奉皇上旨意,已经在城门处等候您多日了。还请您速速随下官进宫,面见圣上。” 慕容霁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赵轻丹。 “赵兄。本王先走一步,剩下的人就麻烦你来安置了。” 赵轻丹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慕容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随着那军官离开。 等他一走,赵轻丹反而是先带人去了岄王府,毕竟这些人都是岄王府上的侍卫。 慕容浔一听到消息就率先出来,他看到赵玉的那一瞬,整个心也都放下了。 赵轻丹对他露出一个笑:“好久不见。” 慕容浔欣慰地看着她,目光温和:“别来无恙。” 两人在院子中坐下,赵轻丹将在渝北发生的一切告知于他。 慕容浔有些意外:“所以现在,渝北真正的皇后居然是一个戏班子出来的姑娘,而李默完全不知情。” “不错,我无法确定这件事情还能隐瞒多久,但这是我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你们打算将此事告知父皇吗?” 赵轻丹摇了摇头:“我们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之后我都会以赵玉的身份留在宸王府。” “这样也好,当时我私自放霁儿离京,父皇大发雷霆,连琦贵妃都受了牵连。不过你们怎么会这么久才回来,可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滞留了?” 赵轻丹想起江南的近况,敛住神色。 “三哥,做好准备吧,要变天了!” 安盛宫城,慕容霁被人带去面见昭翮帝。 父子二人数月未见,此时看到彼此,都有片刻的沉默。 慕容霁安静地跪下,先行开口:“孩儿参见父皇!” 昭翮帝打量了他片刻,才幽幽地问:“你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带着赵轻丹一起回来的。” 慕容霁眨了下眼睛:“儿臣是独自回京。” 昭翮帝之前就收到消息,知道渝北的皇帝已经顺利完婚,且皇后就是安盛国的若兰公主。 所以他提前料定,慕容霁此次会空手而归。 但因为迟迟不见慕容霁回安盛,他难免担心慕容霁会不会因为做什么傻事,孤立无援被人暗中刺杀。 昭翮帝冷哼了一声:“怎么样?朕当初千方百计的让人拦住你,可你还是执意要去。现在撞的头破血流,知道后悔了吧?” 慕容霁闷闷地嗯了一声:“父皇说的没错,是儿臣当初不知父皇的苦心,肆意妄为,但现在已经知错了。” 昭翮帝倒是没有想到慕容霁会这么轻易的认错,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你真的知道错了,也知道后悔了?但是之前你口口声声的说此生非赵轻丹不可,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儿臣在渝北见到了赵轻丹,在经过深刻的对话之后,我们都清楚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不如彻底放手,给彼此自由。” 听到他这么说,昭和帝露出欣慰的神情。 之前慕容霁所犯的那些大逆不道的错误,他也不愿再提了。 “如此就好。” 慕容霁不愿意继续跟他谈论赵轻丹,便立刻说起连斯青一事。 “不瞒父皇,此次儿臣之所以在外逗留多日,并非仅仅只去了渝北一处。而且还顺路去了一趟江南,想要打听关于东南水军的虚实。” “你还去了一趟江南?” 昭翮帝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那你说说,在江南都发生了哪些事情。” “儿臣以为,连斯青正在谋划大事,意图造反。” “你说什么?” 昭翮帝瞪大了眼睛:“造反,何出此言?” “儿臣在江南有些朋友,听他们说起无雪城内这段时间有不少富商,都被一股势力弄得倾家荡产。而他们的巨额财富,也都被人悄无声息的转移了。为了探清事实,儿臣就装作为富家公子在无雪城大肆挥霍,果然引来了有心人的注意。” “对方竟是用一种类似于五石散的东西,想要蛊惑儿臣的心智,一旦持续服用便会上瘾。儿臣便将计就计,让对方误以为目的达到甚至顺势签下借一万两的欠条。那却是高利的贷款,几日之后便会利滚利,时间越长,数额越庞大。他们还将儿臣囚禁起来,但儿臣在逃脱之前,在看守之人的手腕上看到了这个东西。” 他将收集的腕牌和徐帽给的药物都递给昭翮帝。 昭翮帝盯着腕牌,慢慢攥起了拳头:“这是左广军的腕牌,连斯青他怎么敢!” “父皇可还记得儿臣曾经跟您说过的,如果没有朝廷的供给,东南水军想要筹集军饷便只能通过搜刮百姓。但是他们害怕引起民怨,就拿当地的富商下手,这是影响最小又最有用的办法。” 他顿了顿,语气越发凝重。 “还有一件事,儿臣在无雪城外的一个海边村庄,看到了被当地人称为神迹的一块礁石,那礁石之上写了八个字。” 慕容霁直直对着昭翮帝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出来。 “授业连氏,大道永昌!” “一派胡言!” 昭翮帝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他啪地将桌上的砚台扔到地上,整个人都在喘着粗气。 “好一个连斯青,他要的何止是军权,竟是对朕的皇位虎视眈眈!” 第816章 废太子 第八百一十六章废太子 然而现在宁国公已经死了,整个京城当中能够牵制住连斯青的,似乎只有慕容澈一人。 昭翮帝眯起眼睛,吩咐内侍:“去看看太子在哪里,朕有话要问他。” 很快,慕容澈就被请了过来。 他看到慕容霁回来,面色微变。 “四哥怎么突然回来了,本宫之前还担心,你会去渝北闯出什么大祸来。” 慕容霁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不劳太子关心,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太子与其成天盯着旁人,不如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慕容澈沉下脸来:“四哥,这话是何意?” 昭翮帝打断他们的对话,他冷冷看向慕容澈。 “你可知道连斯青在江南有何部署?朕让他尽快回京,他不遵从也就罢了,倒是私下小动作频繁。他当真没有其他心思吗?” 慕容澈连忙说:“自然是没有,舅舅一向有一颗忠良的心,愿为安盛鞠躬尽瘁。还请父皇不要因为他曾经做过的事,就心存芥蒂,不如多给他一点机会吧。” 昭翮帝哼了一声:“多给他一点机会?只怕朕给的机会再多,他连斯青就要捅翻了天,让这江山改朝换代了。” 慕容澈脸色剧变:“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定是您有什么误会,或是听信了某个小人的谗言!” “连斯青在江南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在挑衅朕的底线。事到如今,你还在替他狡辩。你以为你那舅舅是在替你谋划吗?太子,你想的实在太天真了。” 昭翮帝走到了慕容澈的跟前,提起他的衣领,眼中恨意昭然。 “他为了跟朝廷对抗,私下针对江南一带的富商。逼得那些人千金散尽,家业尽归东南水军所有。他又蛊惑当地的百姓,让他们相信所谓的天降神迹,将连家塑造成救世主的形象,更是故意抹黑朝廷,搬弄是非!”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澈高声反驳。 “这不可能,父皇您是如何得知的?” “这些都是你四哥亲眼所见,有人在海边的礁石之上,刻下‘授业连氏,大道永昌’。此等狼子野心之徒,算哪门子的忠良之臣?” “不,这绝无可能,难道仅凭四哥的一面之词,您就相信他的话吗?四哥他一向和儿臣还有连家不和,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抹黑来打压我们?” 昭翮帝怒火中烧:“闭嘴,朕已经受够你们了!朕早就该将你们通通给收拾了。从你们故意设计让黎王身陷囫囵,令他走上那条不归路的时候,朕就已经对连家、对你,恨之入骨了!他是你的兄长,连跟你血脉相通的亲哥哥你都能下狠手,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只怕他日谋朝篡位,亲手杀死朕,你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慕容澈吓得发抖,扑通跪下。 “还请父皇明察,儿臣绝无谋逆之心!儿臣承认,关于大哥的事情,儿臣有责任。可是儿臣已一心悔过,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23sk. “但你的德行,根本配不上太子之位!身为太子,理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忧国忧民。可你想着的永远是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凭什么成为一国储君。当初要不是连斯青用平叛来威胁朕,这个位置,怎么都轮不到你慕容澈来坐!” 慕容澈听到这话,瘫坐在地。 他的眼中泛着泪光,而后生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 不多时,他竟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您说出来了,这话您终于说出来了,想必这些已经在您心中酝酿许久,只等这一天了吧!” “我从来都知道,我不是您心目中的太子人选。在您的心里,慕容浔,或是慕容霁也好,他们都有更重的分量!可说起天下为己任,难道他慕容霁就做得比我好吗?您让他扪心自问,在赵轻丹区区一个女子和天下苍生之间作出选择,他会选择谁?他一定会选择赵轻丹!” 慕容澈咬牙切齿:“而您最疼爱的慕容浔,他已经是一个残废了,这可怪不得旁人,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昭翮帝怒斥:“住嘴,朕甚至怀疑,浔儿的腿是不是也跟你们连家有关。否则当初他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站不起来了!” “是不是事到如今,所有的肮脏阴谋,您全部都要扣到我的头上,让我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可是这对我就公平了吗?自成为太子之后,我每日勤勤恳恳,竭尽全力地将手中事务做到最好。为的就是不让您看轻,可不管我做到什么份上,在您的眼中都不值一提。” 他的目光冷傲起来:“是,我知道我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又有谁的手上干干净净。就算是先帝当年继位,不也是弄死了落郡王的生父,才惹出之前的那一桩大麻烦。哪怕是父皇您,也不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吧!” 啪! 昭翮帝用力地甩了慕容澈一巴掌。 “竖子怎敢!既然是连斯青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意图谋反,那朕就绝对不会容忍下去。从即日起,你再也不是我安盛的太子殿下,在朕处理掉连斯青之前,你就给朕好好地在东宫中自我反省吧。” 说完,他便让秦骞进来。 “秦骞,你将太子押下去,关在东宫之内严加看管。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见他,更不可以私自将他给放出去,违令者杀无赦!” 秦骞面色一凛:“微臣遵命!” 他亲自将慕容澈给押了下去。 慕容霁叹了口气:“父皇真的打算废掉太子吗?” “朕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一直以来之所以纵容他,不过是为了维系朝局中微妙的平衡。现在是连斯青有意打破平衡,朕就不会再做出让步!” 慕容霁沉吟:“连斯青这段时间,应该在不断的招兵买马。他甚至让人鼓动当地无知的百姓,对朝廷有所怨恨,从而投靠东南水军。若是时间一长,恐成酿成更大的祸患。” “这件事情,还是应该交由铁吾军来镇压。罗雀已经启程回两国边境,朕原先就对连斯青有所提防,便叮嘱罗雀暗中部署,以备情急之需。如今赵轻丹既然已嫁作为渝北的皇后,再怎么样她都是安盛的人。渝北的皇帝看在这层关系上,也一定会遵守诺言,不对安盛开战,所以边境反而是安全的。” 第817章 去前线 第八百一十七章去前线 是的,对任何不知情的人来说,现在的边境的确很安全。 毕竟所有人都以为,只要安盛的公主嫁给了渝北的皇帝。 便能两国交好,国泰民安。 可实际上,眼前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在霍芙蕖身份没有暴露之前,自然是安全的。 但一旦她的身份被戳破,就会带来莫大的危险。 慕容霁以防不测,便拱手说:“依儿臣看,铁吾军不能全部离开边境,需留下一半人马,驻守边疆。” 见昭翮帝不解,他解释说:“虽说两国暂时不会出现问题,但李默此人阴险狡诈,情绪不定。轻丹虽然留在了渝北,但儿臣知道,她的心中始终都只有儿臣一人,对李默并无感情。如果她对儿臣的这份深情因此激怒了李默,让他在忍无可忍之后大发雷霆,不知会不会继续对安盛做出其他的事情,所以以防万一,我们不能在这种方面冒险。” 昭翮帝听到他这么说,若有所思起来。 慕容霁的顾虑倒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赵轻丹跟慕容霁之间的感情,他是一清二楚的。 赵轻丹那个孩子一向比较犟,现在她分明是在委曲求全。 可身为帝王,李默又岂有一直迁就她的道理。 若是赵轻丹的态度总是冷冷冰冰,对两国来说,反而会成为另一个隐患。 因此昭翮帝点了点头:“好,朕就让罗雀带着一半人马前去江南镇压叛军,但是东南水军号称十万大军,纵然有出入,也是大差不离。罗雀再怎么神勇,想要以少胜多,还是会有不小的压力。” 慕容霁主动请命:“儿臣愿先一步出发去江南,一同抗击叛军,为父皇分忧。虽说铁吾军只有一半人马,在数量上比东南水军差了些。但江南和京城之间有三藩五郡,若是儿臣能够从诸位藩王和郡守的手上借兵,也许能够凑齐三万左右的人马,先行挡住连斯青的去路。届时铁吾军自北向南行进,儿臣便可以和罗将军双面夹击,将连斯青困囿于局中。” 昭翮帝面露赞许:“你当真愿意前去沙场征战?可你要想清楚,东南水军对连斯青格外忠诚,且多年来盛名在外。想要对付他们绝非易事,而你此前又没有什么带兵作战的经验,只怕……” “儿臣从小在外公身边长大,耳濡目染。虽未有实战经验,但对战术和兵法并不陌生。何况儿臣身为皇子,比寻常人多了些威望,在打仗的时候,也能让他们感觉到朝廷在背后的支持。” 昭翮帝听到这话,越发觉得欣慰。 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慕容霁:“让你行军作战,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不过你千万要记住,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不能逞强,一切都要量力而为。” 慕容霁点头:“父皇放心,儿臣明白。”23sk. 从岄王府里出来,赵轻丹就回了宸王府。 周洋一见到她,顿时眉开眼笑。 因为在外面不方便讲话,周洋就恭敬地将赵轻丹迎了进去。 “王妃总算回来了,这段时间属下一直提心吊胆,总是担心殿下不能顺利地将您给接回来。而且属下十分自责,先前竟让您从王府里面,消失至今都没有弄清楚您是怎么失踪的。每每想起,便格外惭愧。” 赵轻丹回府正是要清算这一笔账。 她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厉色:“赵娉婷人在哪里?” 周洋面露为难:“赵娉婷,王妃怎么问起她了?那位赵姑娘,在殿下离开后不久,就突然失踪了。” “失踪了?” 赵轻丹冷哼一声:“恐怕她是因为知道,王爷很有可能会再次见到我,担心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暴露,所以才会先发制人,提前离开。” “什么?居然真的是赵娉婷所为吗,殿下之前一度怀疑过,无奈没有证据,也不好拿她怎么样。” “不错,那一天我正是受了她的暗算才会失去意识,被人带出京城。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麻烦。” 想不到赵娉婷居然藏了起来,真是便宜她了。 原本赵轻丹打算好好地收拾她一番,现在却让她不声不响地跑了。 此人明明是孤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连家暗通款曲。 日后,她可千万不要落到自己手里,不然她一定叫赵娉婷好看! 赵轻丹嘱咐周洋:“对了,外界皆以为宸王妃去世,我不便再以王妃的身份留在殿下身边。甚至,以女子身份现身都是麻烦,所以日后在人前,我都会做男子装扮,你们就叫我赵公子吧。” 周洋连忙应下。 慕容霁这会儿正回到王府,赵轻丹赶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父皇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以为我已经彻底放弃了你,欣慰还来不及。之前所犯的那些事情,他也就一笔勾销了。” 她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轻丹,我已经跟父皇说了连斯青在江南的所作所为,父皇大为动怒,准备让罗雀带兵去围剿连斯青。同时……我也向父皇请命去前线。毕竟早日叛定连家,我们也能早日获得自由。” 赵轻丹呼吸一滞:“什么?你要去前线。” “是。我在回京的路上已经想过了,朝中无人,武将们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说起威望来跟皇子定然不能相提并论。其实我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我提出来之后父皇才会那么高兴。他心里也清楚,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赵轻丹沉默下来。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不用担心,东南水军虽然名声在外,但也破绽百出。外界并不知道连斯青的为人如何,一旦有机会令真相大白.于天下,很可能他们军心会不稳,自己就造成内乱。加上我和罗雀两面夹击,他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路,你是想以皇子身份从几位藩王的手中借兵,但换做旁人却不一定能借到。” 慕容霁点头:“正是如此。你就在京城好好待着,等我的好消息。” 第81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八百一十八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赵轻丹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要跟你一起去。” 慕容霁一口反对:“不行,我不放心让你去战场。” 她急了:“行军打仗,岂能没有大夫跟着?我敢说整个京城都没有比我更好的大夫,有我在,万一有什么突发的疾病也能有个对策。” 慕容霁只好说:“我打算带江慎去。” “你很清楚,虽然我叫江慎师父,可是江慎的医术实际上并没有我好。” “但他会功夫,有自保能力。而且我怕在情急的时候,无暇顾及你的安危,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对我来说才是无尽的痛苦。” 赵轻丹有些倔强地板起脸:“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可能跟你分开的。我同意你去前线,那么你也要同意我跟你一起去。否则留我一个人在京城心惊胆战,只会日夜难寐。与其折磨我的精神,不如让我随时了解你的情况。” 说到这里,赵轻丹又笑了起来。 “而且你不要忘了,我手下有一支强有力的凤卫,在关键的时候她们都能帮上忙。何况,我还能通兽语。你大概不知道,曾经我也随着李默征战沙场过,还有一次利用黑熊击退了敌军,这些事情旁人做不到,唯有我可以。带上我的话,一定会有用!”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霁犹豫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答应下来:“那好,你跟我一起去。但你要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让自己置于危险当中。唯有你平安,我才能心安。” “知道啦。” 很快,慕容澈身为太子被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昭翮帝的圣旨甚至没有留一丝情面。 他直接在早朝的时候召告百官,说太子无德,目无尊上,残害手足。 如若不废,便是朝廷之一大患。 消息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而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下一道圣旨,昭翮帝直接讨伐连家。 说连氏猖獗,在江南戕害商贾,肆意掠夺。 连斯青还蛊惑百姓跟朝廷作对,早已存了逆反之心。 所以,为了江山稳定,连氏不得不除。 一时间,朝中原本站在连家那一边的官员都心惊胆战。 少有的几个胆子大的,想要替连斯青辩解:“皇上,这件事会不会是误会?连将军如今正在东南沿海抗击寇贼,如何能跟朝廷作对?” “抗击寇贼?”昭翮帝冷笑。 “偏偏朕得到消息是,那些寇贼分明是连斯青自己搅和出来的!甚至,他还让人扮作海寇,针对海边的老幼妇孺,来激起当地青年男人的怨愤,让他们都投奔于东南水军之中,以此招兵。这等不忠不仁的行为,朕绝对不会姑息!” 听到这话,举朝哗然。 还有想为连斯青说话的,也都被昭翮直接拿下,当场剔除官职。 如此一来,再没有人敢开口为连家开脱。 为了不让慕容澈脱离自己的管控,昭翮帝将他囚禁在东宫当中。 这个时候的东宫,到处充斥着低沉的郁气。 下人们知道慕容澈大势已去,绝无可能再翻身。 所以他们人心涣散,都想要另寻他处,而不是受到牵连。 慕容澈眼瞧着走的走散的散,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却也无处发泄。 他原本就有的郁病更是激烈了起来。 不仅是慕容澈这里,珞妃的自由也被控制住了。 她哪里都去不得,就算是想来东宫探望慕容澈,也被驳回。 正在慕容澈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给他送饭的小太监趁着外面的侍卫没有注意,小心地传了信进来。 “殿下,宁国公让您尽快装病,他已经让安排在太医院的人做好准备。那位太医自有办法将您给带出宫去。” 慕容澈一把抓住他:“出宫?外公为什么要让我离开皇宫,难道舅舅在造反竟是真的?” 小太监摇了摇头:“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不过是奉命行事。” 慕容澈咬牙切齿:“所以,外公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他才会在当初金蝉脱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是外公他分明答应过我,无论如何舅舅都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太监有些急切:“殿下,您不要管那些了,现在您的处境堪忧,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那本宫出去之后呢!若是舅舅真的想觊觎皇位,那我算什么?他摆出了‘授业连氏’的说法,这其中的‘连氏’可不包含本宫吧,依我看他分明说的就是他自己!就算我出去了,最多是留住一条小命,但真正受益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小太监擦了擦汗:“可是现在,皇上对您成见颇深。您留在宫中的话也不可能有任何翻身的机会,还不如去江南跟连将军搏一搏,自己挣个前程。” 慕容澈一把甩开他:“这条路一旦走输了,就是尸骨成堆,成为天下的罪人。到时只怕所有人都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哪里还有活路!就算走赢了又如何,登上大宝的也只会是舅舅,而不是我!说不定他还会介意我曾经的储君身份,在利用完我之后,就将我一脚踢开。” “殿下说笑了,在连将军的心中一直都将您当做最亲近的人,他怎么会害你呢。” 慕容澈双目赤红地看着他:“所谓的亲近,就是陷我于不义吗?他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还不是出尔反尔!我若留在宫中,父皇未必会杀我,可我要是真的走出了这里,投奔舅舅,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你不必再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殿下!” 大概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慕容澈情绪失控,将手边的东西扔过去。 他大喊了起来:“滚,滚呐!” 秦骞在外面听到动静,眉心一凛,随即破门而入。 “发生何事了?” 那小太监吓得躲到一边,再不敢吭声。 秦骞上前平静地看着慕容澈:“殿下,您没事吧?” 慕容澈举目四处看了看,剧烈地喘着粗气。 第819章 煽动 第八百一十九章煽动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杀了我,你们都恨不得我死!为什么连跟我最亲的人都这样对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秦骞冷冷地睨了那小太监一眼,微一抬手。 “来人,将此人拉下去,好好审问!” 小太监惊慌地被拖走了,慕容澈则是伏在案台上痛哭不止。 秦骞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只要殿下不做傻事,暂时没有人会要你的命。” 慕容澈紧紧地攥着衣袖,认命地闭上眼睛。 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哪怕是他完全倚仗的连家,也从未对他真心相待过。 从头到尾,他都是被人摆在棋盘上的棋子,身不由己罢了。 很快,那个被带走的小太监就受不住宫中的酷刑,如实招了。 他说自己是连家派来的人,想要将慕容澈给带走,未想慕容澈拒绝了自己。 秦骞将这话转达给昭翮帝,昭翮帝挑了挑眉。 “慕容澈居然拒绝了?算他还有点脑子。他以为,连斯青是为了捧他这个太子上位,才如此大动干戈吗,天真至极!从现在开始,要更加严密地监控着东宫,不要再给慕容澈任何逃走的机会。” “遵旨!” 数日之后,赵轻丹和慕容霁就开始收拾行李,并打算一路往南去。 因为红茉跟着罗雀去了边境,所以梅香坚决要留在赵轻丹的身边,好随时保护她的安危。 这次连慕容霁都赞成。23sk. 府上就留下了阿楚和两个老嬷嬷来照顾孩子们。 天天和岚岚拉住赵轻丹的衣袖问:“婶婶和四叔是要去打仗了吗?” 赵轻丹有些沉重的点了下头,随即又笑起来。 她摸着孩子们的脑袋:“不过你们放心,婶婶和四叔很快就会回来,你们要乖乖听阿楚姑姑的话。” 天天揉了揉眼睛:“可我不想你们去战场。” “为什么?” 他小声的嘀咕着:“当初父王和母妃,就是因为打仗才没了性命的。” 赵轻丹心头一紧,平日看着孩子们嬉皮笑脸,似乎过去的伤痛他们已经忘了。 可实际上,他们从未有一天放下过。 她紧紧抱住天天:“之前你们的父王和母妃实际上是被坏人陷害,而现在婶婶和叔叔要做的,就是去对付坏人,好替你们的父母报仇。只要能将坏人惩治了,以后就不会有其他人再受到伤害了。” 岚岚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拉着赵轻丹的手指:“那我们要拉钩,你们要平安回来。” 赵轻丹和慕容霁分别伸出手,握住岚岚的小手。 “来,拉钩。在我们回来的时候,希望你们都要长高高,吃胖胖。” 依依不舍地和孩子们分别之后,慕容霁和赵轻丹又一一辞别了众人。 慕容霁手持昭翮帝写下的几道圣旨,以及平阳圣令离开。 所谓平阳圣令,就像是一道通用的军符,只有帝王才可以拥有。 只要持有平阳圣令,那么在这片国土上的所有军马,都可以被其调遣。 所以之后的一路,慕容霁便依次拜访了沿途的几位藩王。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将所在藩地的驻兵借出。 其他的郡守们更是不在话下,见到平阳圣令,如见君主。 何况慕容霁手上还有圣旨,他们岂敢不从命。 经过数月的奔波,慕容霁陆陆续续地筹集了近三万的兵马。 而这期间,昭翮帝也给罗雀下了命令。 让他亲自带手下一半的人马前往江南,截获连斯青,和慕容霁一起擒拿逆贼。 不过,由于消息从京城送到边境耽误了一段时间,加上铁吾军即将动身的人马将近五万。 如此浩大的一支队伍,往江南行进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必然要耗费多日。 所以,慕容霁他们作为先行的队伍,必须要拦住连斯青。 否则一旦在罗雀赶到之前被连斯青杀出了一条血路,任由他直通京城。 很有可能他会直接杀了昭翮帝,清洗慕容氏,自行称帝。 真到了那个地步,便是天下大乱,群龙无首。 因此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连斯青得逞。 他们这一路的动静,连斯青又岂会不知、 眼见慕容霁已经筹集了近三万人马,越发靠近自己。 连斯青再也坐不住,索性彻底和朝廷撕破脸。 他在点将台号令三军:“诸位弟兄们,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一年来,东南水军在安盛处处受到不公正的压制。就军饷和军器来看,无论是西北军,还是铁吾军,都远胜过我们东南水军。可说起功劳,明明当初平定西北军,在场的各位兄弟们才是最大的功臣!” “当初打了胜仗,朝廷却没有发放任何的奖赏给我们。甚至还在之后的一整年,用各种理由打压苛扣东南水军的军饷。而现在,皇上又给我们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说我们是叛军,故意跟朝廷作对。可明明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为了抵抗海寇们殚精竭虑,没有一天不在为守卫着当地的百姓们刀锋舔血。谁能想到,竟换来这样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面露凄色,几欲垂泪。 “朝廷的做法,实在是寒了本帅的心,也寒了诸位兄弟们的心。所以我决定,不再忍下去。君王无德,我们便推举有德的人成为真正的明主!皇权无情,我们便颠覆这皇权,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从古至今,没有一次改革是不需要流血的。如果我们想挣一个锦绣前程,就只能靠自己站起来,打破原有的陈旧、迂腐和残忍,才能改变未来的命运!” 这段时间,在连斯青和几个副将有意的渲染下,整个军队上下都笼罩在受着不公待遇的悲壮气氛中。 久而久之,压在众将士心中的不服,也都化为了愤懑和不满。 如今听到连斯青的话,他们内心的怒火也被点燃了。 所以三军高声呼喝:“属下愿誓死跟随将军!” 连斯青当然对这样的忠诚心满意足。 他手上有十万大军,加上江南一带的百姓对他都印象颇好。 哪怕是对上铁吾军,也很有胜算。 为了洗清自己是造反的行径,连斯青决定在几日之后举办一场祭天仪式。 毕竟,“君权神授”的道理,自古就深深刻在众人心中。 第820章 乌鸦 第八百二十章乌鸦 先前他已经让人在海边做出了所谓的神迹,惹得不少人对他格外推崇。 只要在后面的仪式上,再搞出一些祥瑞之兆。 那么无论是三军,还是百姓,都定会将他视为天选之人。 如此一来,他也就更加师出有名了。 这个时候,赵轻丹和慕容霁已经带着几万人马潜伏在距离无雪城最近的城池,郫瑭。 连斯青的行动他们自然有所耳闻。 慕容霁若有所思:“连斯青要祭天,定是为了稳固军心,并扩大自己的声望,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真正的至尊之命。三军或百姓若不知就里,说不准真的被他给骗了。” 赵轻丹看到慕容霁的模样,就猜到他想要在祭天仪式上做些手脚。 “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我猜的没错,连斯青一定会说的冠冕堂皇,并且再搞出类似于海边礁石那种蛊惑人心的征兆。所以得想个办法,扰乱他们的军心。否则以东南水军对连斯青的信赖,他们的确坚如磐石。”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一般祭天仪式,是不是都会设列祭台,摆放祭品和礼器来供奉神明。” “不错。” “我倒是有个主意,也许可行!” 慕容霁来了兴趣:“你说的是什么主意?” 赵轻丹提醒他:“你记不记得,我们当时从江南返回京城的时候,路过一座山,当地人说那叫乌啼山。而且他们提到乌鸦的时候,神情都很为恭敬,似乎是在江南一带,乌鸦被称为神鸟,更有反哺和报喜之类的说法。可见在此地,他们对乌鸦很为看重。” 慕容霁点了点头:“我记得那个时候对方还说,乌啼山上住满了成群的乌鸦,经常在山间啼叫,所以那座山原本没有名字,后来才称为乌啼山。”m.23sk. “乌啼山就在我们和东南水军的驻军之地中间。如果我们能够让那些乌鸦们在连斯青准备祭天的时候做点什么,送给他一份大礼的话,我想,连斯青应该会很有‘惊喜’吧!” 慕容霁听懂了她的意思,忽地一笑。 “你是说,你想让乌鸦们去捣乱?” 赵轻丹挑眉:“他不是喜欢利用神迹,来为自己的行为洗脱嘛。那我成全他就是了,现在两军对峙,还未开战,但是双方的心态非常重要。如果我们能够在一开始,就让东南水军中出现异样的声音,令他们不再对连斯青死心塌地,也许攻打他们就会容易一些。” “你想去乌啼山?” “是的。” 慕容霁算了一下:“从这里过去,快马加鞭的话,大约需要两日的时间。而在这之前,连斯青为了让自己显得名正言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行径。” “不错。我甚至还想到了一个主意,因为我不出意外地话可以驱动一群乌鸦,所以如果让那群乌鸦在祭天的时候飞过去,并留下一些类似于信物之类的东西,在上面写一些警示连斯青的话,说不定他会心存忌惮。” 慕容霁越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便让人买了一些绢帛回来。 并将这些绢帛剪切成不大不小的形状,又找了一个军中字迹端正的师爷,在绢帛上面工工整整的写字。 时间有限,只来得及写一二百份,不过赵轻丹觉得已经足够了。 她带上绢准备好的绢帛,和慕容霁一起去了乌啼山。 刚走到乌啼山下,就听到乌鸦啼叫的声音。 他们策马往山里走,越走到里面,果然见到的乌鸦就越多。 赵轻丹扬起头,对着乌鸦们栖息的高枝上吹了几声响亮的口哨。 只见那些乌鸦纷纷飞落下来,围在了赵轻丹的身边。 趁着四下无人,赵轻丹便对乌鸦们开口求助。 “现在有件事情,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在两日过后,陵水以南会有一场祭天仪式。希望你们能想尽办法,破坏那场仪式,并将这些东西洒落在他们的军队当中。” 赵轻丹抖了抖手上的绢帛,她往天上一抛,乌鸦们就非常乖巧地用嘴巴衔住了绢帛。 一时间,数百张的绢帛就被一大群乌鸦给分完了。 见它们这般配合,慕容霁心里越发慨叹。 他的王妃果然有通天神力,常人不可及。 赵轻丹又向乌鸦们叮嘱了一番,为首一只体格较为高大的乌鸦在赵轻丹的头顶盘旋了几圈,不停鸣叫。 慕容霁忙问:“它说了什么?” 赵轻丹解释说:“刚刚这只乌鸦在问我,它们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对百姓不利,因为当地的百姓经常供奉它们,所以它们不会做有损民利的事情。” 慕容霁听到这话,很是感触。 连乌鸦都知道要照顾当地的百姓,来回馈他们的恩情。 偏偏有些人比动物可就差远了,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不惜生灵涂炭。 赵轻丹又将连斯青的行径对乌鸦们说了,这些乌鸦果然愤怒了起来,纷纷表示一定会帮助赵轻丹来惩罚连斯青。 有了它们的保证,赵轻丹就放心了。 她跟慕容霁再次启程回去,等候消息。 两日后,就是连斯青准备的祭天大典了。 这典礼安排地很有排场,在陵水边,高台两侧挂满了东南水军的军旗。 中间则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陈列着丰富的祭品,以及高高的烛台。 而在祭台之下,两边还摆着成排的烟花筒。 连斯青正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再制造出一些奇象。 原本他已经满打满算,只要到时候一放出烟花筒,发出巨大的声响。 就故意让人在边上的陵水浅滩放出成群的锦鲤。 其实那些锦鲤是被人提前用渔网困在了水中,由一些水性极好的手下潜伏在水下。 等听到动静再将渔网放开,这样,鱼群便会活蹦乱跳,频频跃出水面。 想必边上的人看了,也会觉得是天降吉瑞,越发对连斯青的身份感到信任。 到了他们算好的吉时,连斯青就走上高台,点上三炷香,祭拜天神。 他口中念念有词:“希望神明能够庇佑我们东南水军,让我们百战百胜,直捣黄龙!如此,便能慰藉所有的不公和痛苦了。” 第821章 寻找巫医 第八百二十一章寻找巫医 眼见连斯青插上了香,边上锣鼓惊天,礼花绽放,格外轰动。 这个时候,在水中准备好的人也放开了渔网。 鱼群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拼命挣扎,纷纷从水面上跳出来。 在灿烂的阳光下,鱼鳞闪动波光跳跃,倒真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境。 不仅是东南水军中的士兵们看到了纷纷称奇,连在边上看热闹的百姓都议论不停。 连斯青看到这一幕,心中越发觉得得意。 他故意装作费解地问身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何这些锦鲤会跳出水面,之前不是毫无动静吗?” 立马有人恭维的说:“主帅,可见您的德行早已感动了上苍,他们才会让锦鲤跃动,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想来之后我们行军打仗,也会格外顺利,毕竟连老天爷都向着我们这一边。” 连斯青抚掌大笑。 但他的笑容还没停下,却见水的那一头上空忽然有了一群黑压压的身影靠近。 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那是什么,好像一直在动?” “是啊,那应该是飞动的鸟群吧,但这个时节并不是鸟儿迁徙的时候,难不成是冲着我们来的?” 等鸟群靠近了,有人眼力好,扬声喊起来。 “乌鸦,是乌鸦来了!” 连斯青听到这话,面上更为惊喜。 比起他刻意制造的那些祥瑞之兆,他当然更喜欢天赐的吉兆。 谁都知道,在江南一带,乌鸦是神鸟,颇为受人崇敬。 难道他真的是天选之人,所以这些乌鸦们也特意飞过来,表示祝贺? 这么想着,连斯青就笑得合不拢嘴。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等这群乌鸦落下之后,它们却一反往常的温和。 反而是开始攻击东南水军的旗帜、破坏高台上的祭品,甚至连那些火烛都被打翻了。 不少旗帜都在风中烧动了起来,场面顿时一片失控,处处狼藉。 连斯青脸色剧变,他大声喊了起来:“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又不敢上前,不知该怎么办。 连斯青忙说:“还愣着干什么?挡住旗子,将它们赶走!” 不少人都拿着火把,对着乌鸦挥动,试图将它们赶跑。 乌鸦在军队的头顶盘旋了一圈,忽然四处分散开,将原本衔在口中的这些绢帛松开,随风落到了地面上。 不少人都低头去查看上面的内容,等看清了内容之后,更是心惊胆战。 上面写了八个字,竟是“连氏无德,罄竹难书!” 连斯青见到底下出现的骚动,连忙大步上前。 他从一人手中抢过了绢帛,看到上面的字当即大吼起来。 “不!本帅一心向善,为国为民。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做出这一幕来扰乱我军的军心,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几位副将也连忙让人组织纪律,收起布帛不准再看。 那群乌鸦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它们看到水面上的锦鲤,俯冲了下去,叼起这些鱼就走。 所以连他连斯青刻意制造的假象,也都被乌鸦们给破坏了。 百姓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惊疑不定。 这难道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吗? 可是乌鸦乃是神鸟,凡人又怎能驱动! 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十分有灵性,会不会眼下这些情况,才是上天真正的指示。 难道连斯青是在逆天而为,违背伦理纲常? 一旦出现了这样的声音,赵轻丹的目的就达到了。 连斯青就算气得咬牙切齿,也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 因为变成了一场闹剧,祭天典礼也只能草率的收场。 连斯青让人去彻查这些乌鸦的来历,发现它们都是来自于乌啼山。 他一拍桌子:“肯定是朝廷的人私下去过了乌啼山,可他们到底是怎么跟这些乌鸦们串通一气,竟是能够让乌鸦口衔绢帛,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才不相信是这些所谓的神鸟们在下授什么天意,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对方就是意图让东南水军的兵心溃散。 只是能够驱动这些乌鸦绝非易事,说明慕容霁身边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高人。 指不定是精通灵异之术,才能装神弄鬼吓唬人。 连斯青身边有一位副将,小声嘀咕说:“若真有人能够驱动乌鸦,倒是让属下想到了一种身份……” “什么身份?”连斯青连忙问。 “是,巫医!” 连斯青瞪大了眼睛:“巫医?我所知道的,也就是当初渝北的那个前皇后李歆。但是李歆已经死了,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巫医存在吗?” “不错。将军有所不知,巫医虽然是万里挑一,但也不是说绝无仅有。这天下不可能只有那个李歆一人才是巫医,说不准,现在就有其他的另一个在宸王的身边。” 连斯青咬紧嘴唇:“如果真的是那样,岂不是让他慕容霁占了大便宜。” 副将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沉重。 “属下确实是听说巫医们神通广大,能够跟鸟兽对话。当年李皇后还驱使过一支黑熊队伍,流传至今。您不要忘记,渝北曾经内战不断,李默身为太子时处处受限,但有了李歆,便如虎添翼,屡战屡胜。巫医在作战时,是能够有极大的帮助。” 连斯青连忙问:“那有没有办法,我们也去找一个巫医,哪怕用重金邀请,也一定不能输给慕容霁。虽然说目前他们人少,处于劣势。可有奇人异士的帮助,未必不会让他们有出奇制胜的机会,我绝不允许那种情况出现!” 副将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属下倒是认识一个大师,他一向见多识广,也许他能够有宽广的人脉,替我们找到一个巫医。” “那赶紧去联系此人。无论花多少银子,都一定要请到巫医!” 郫瑭城中,隔了数日之后,慕容霁和赵轻丹也知道了关于连斯青祭天典礼上所出现的意外。 他们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眼下不求对东南水军有什么重创。 只要稍微让他们内部产生一丝质疑,已经是极好了。 第822章 战术 第八百二十二章战术 原本慕容霁手下的众人还对这种做法能否成事半信半疑,直到现在,才不得不心存佩服,连连称赞。 他们并不清楚赵轻丹实际上是宸王妃。 赵轻丹在军中以赵玉自称,加上之前慕容霁介绍说,这位赵公子是随行的军医。 先前他们只知道他医术高明,却不想还有这样难得的本事。 但是人一多,难免人多口杂。 传着传着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不会吧,乌鸦乃是神鸟,怎么会有人驱使乌鸦做事,还能如此顺利。这位赵公子,难道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他又是一名大夫,该不会他其实是巫医吧……” 听到“巫医”二字,立即有人会想到其他方面。 李歆名动天下,她的过去也被不少人编成故事,不乏一些浮夸的传闻。 慕容霁身边的副将悄悄来到他的身边,提醒他说。 “殿下,军中有人怀疑赵公子的身份是巫医。虽然属下已经让人禁止议论,可总有些人管不住嘴。” 慕容霁心头一紧,有些严厉的看过去。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巫医虽然本事极大,但身份不详……会有如此说法,也是因为当初之前渝北那位皇后。据说,正是因为那位皇后的存在,才让渝北的太后在大婚当日去世。渝北的百官不得以联名上书,坚决废后,从而有当初那位皇后被赐死的事情。” 慕容霁听到这话,顿时愤懑起来。 他咬了咬牙:“告诉所有人,赵公子他自小就喜欢跟鸟类打交道,才会训鸟有方。他是本王的挚友,医术高绝,能请他随军看病,该是我军的天大福气。谁如果再敢妄言,全部军法处置!” 赵轻丹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听到这话,她的面色微沉。 慕容霁似有所察,他抬起头看到门外的人影,连忙起身走过去,带着她往外走。 “你不要不开心,总有一些嘴碎的人。明明你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却偏偏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已经下令不准他们再议论。” 赵轻丹摇了摇头,她在火堆旁坐下,火光跃动中,神色有些寂寥。 她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我从一生下来,就有不同寻常的灵力。我也不知道这种力量是从何而来,它曾给过我帮助,也给过我困惑。多年以来,我早已经习惯了生活在非议当中。之前为了不让父皇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你和三哥都刻意替我隐瞒,我当然明白你们是为我好。” “但既然所有人都以为宸王妃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是不是巫医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的行为不会连累到你,那我就无所畏惧。这些人之所以会私下议论不休,无非也是因为好奇。若是我后面能够利用自己的力量替军队作战,久而久之,他们就会无话可说。我当真不在意的,你也不用为此施行军法,惹得军心不稳。”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我很讨厌所谓巫医不祥的说法,那些外人怎么会知道你的好。对我来说,你是一个天大的宝贝,是我的福星高照。我不会让任何人再说出这种伤害你的话。” 赵轻丹笑了笑:“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只在乎你的看法,我知道,你从不会对我的身份感到介意,这就足够了。” 慕容霁和她并肩而坐:“今天连斯青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在日后打仗的时候,他一定会讨回来。如今我们需要的军备器材,都还在来的路上。而江南又是东南水军的大本营,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出击,只能等他们有所行动之后再竭力反抗。” 赵轻丹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连斯青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慕容霁拿起一根树枝,挑了挑火苗。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一定会利用自身的优势,通过水上作战。从他的驻军之地来到郫瑭,要么是通过陆路,要么是通过水路。我断定他绝不会选择路上行军,毕竟那会绕很大一段远路,耗费时间和体力不说,也无法发挥他们真正的优势。” “连斯青一定希望,我们的人跟他们在水上相遇。一旦水上作战,我军的水性定然不如东南水军。说不定还有些人晕船畏水,如此一来,攻打东南水军难度颇大。” 赵轻丹也为此感到忧心:“是啊,现在该怎么办?” 慕容霁娓娓道来:“我当初之所以选择驻军郫瑭,是因为郫瑭是一个渡口。这里的船只很多,以朝廷的名义征用,至少不用担心会缺少作战工具。” “我纵观这几日的风向,从这里到敌方的阵营皆是顺风,则意味着水流也是顺水。顺水有利也有弊,有利的是,我们可以一往直前,迅速袭击敌军,在攻击速度上占到优势。” 赵轻丹沉吟:“可是一旦双方交手,我们处于劣势,想要再迅速回退到岸边,反而成了逆水。船在逆水中会行驶格外缓慢,万一被对方压着打,说不定会因为回退的速度过慢,而损失惨重。” “不错,我想到的也是这样。所以得想个办法,既能保持顺水的优势,又能规避逆水的短板。我有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他拿起树枝,在边上的泥地上画了一艘船。 然后在船头,添加了一根长长的,类似于竹竿一样的物件。 赵轻丹探究地看了过去:“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可以移动的钩子,能帮助我军跟敌军保持距离。一旦他们欺压上来,我们难以反抗时,可以利用伸出这个钩子来推开敌船。”23sk. “可这么一来,我们想靠近他们也难了呀?” “不难,这既然是钩子,当然也能将敌船给勾过来,在遇到有利于我们的情况下,就可以拉近两船之间的距离,近身交锋。” 赵轻丹想了一下那个场景。 如果他们真的有危险,利用钩子推开敌船的同时。 还能因为相互的作用力,将自己推往另一个方向,也就更有利于逃脱。 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第823章 明漪郡主 第八百二十三章明漪郡主 有了这个方向之后,他们就特意去了集市上,秘密找了当地制作铁具的几个铁匠。 慕容霁让铁匠们加快速度,按照图纸做出类似的钩子。 且这件事情要格外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毕竟这种钩子关系到军队的布局和战术。 一旦被东南水军知晓,让他们有机会提前做好防备的话,很有可能会白费心思。 另一方面,士兵在水上的训练也很重要。 一旦涉及到水上战争,难免船体波动。 遇到剧烈晃动的情况,不适应的人身体必然会出现晕眩,恶心等症状。 这就大大的降低了军队的兵力,不利于作战。 赵轻丹提议说:“我建议从现在开始,让所有人在船上训练。这几天风比较大,可以将船开动到距离岸边较近的位置,让士兵们日常在甲板上活动。几个时辰下来,一来可以看看有多少人有晕船的症状,二来也可以让他们尽快适应水上作战,帮助他们脱敏。” 慕容霁正有此意。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军队轮番在水中停留。 让人有些担心的是,还真有不少人出现了晕船的症状。 甚至有些人呕吐不止,险些下不来床。 这要真的是跟东南水军碰上了,说不准对方还没做什么,他们这里就先被自己的身体素质打败,这可不行啊! 慕容霁于是问赵轻丹:“有没有针对晕船较为有效的药物,让他们服用。” 赵轻丹点了点头:“确实有一些药物可以针对晕船有缓解作用,但是比较普遍的药材,都是会让人感觉到昏睡,从而抵抗晕眩感。偏偏这种药物用在打仗上,就显得让人担忧。万一士兵在打仗时感觉困倦和乏力,那么同样对我军不利。” 她深思了一会儿:“我倒是想到另一种药材叫做弗兰花,可以治疗晕动症,而且还不会令人嗜睡。但是那种花并不好找,因为它生长在沼泽地附近。我们现在所在的郫瑭,虽然湿.地众多,却没有沼泽地形。也许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弗兰花,但它确实是我能够想到的,最有效的药材了。” 慕容霁若有所思:“这样吧,我们先去当地的药铺里面打听一番,实在不行就让药铺的掌柜们尽快去邻近的城池搜罗一些类似的药材回来,越快越好。” 赵轻丹应下,她和江慎分别询问了当地几家较有规模的药商。 果然如赵轻丹所料,很多人甚至没有听说过弗兰花的名字。 能买到的晕船药,都是会有致人昏睡的副作用。 赵轻丹有些懊恼,他们虽然之前已经准备了很多药材,但她竟忘记了这里是江南,不可避免地会遇到水上作战。 而且她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晕船,所以并没有提前准备。 江慎只得安抚她:“王妃不要心急,大不了属下即刻去一趟密亭城,向贺昭王求一些弗兰花。” “密亭城?你是说贺昭王的藩地。” “是啊,在密亭城的东南方,有一片巨大的沼泽地。正是如此,那里才会常年都有白鹤云集,密亭城也因此有仙鹤城的美誉。” 他们来时其实路过了密亭城,只是没有考虑的这么周到。 当时一心想着向贺昭王借兵,倒是忘记了,该顺便借一些弗兰花的。 不过幸好,密亭城离这里并不远。 他们就打算回去向慕容霁报备一声,便让江慎立刻出发。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江慎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却有一支队伍率先来到了郫瑭。 赵轻丹和慕容霁正说着话,外面就有副将高高兴兴地进来汇报。 “殿下,有天大的好消息啊!” 慕容霁连忙站了起来:“哦,是什么好消息?” “咱们这里正在为晕船药发愁,贺昭王之女,明漪郡主就带着数量充足的药材来相助我们了。” 赵轻丹听到贺昭王之女这个身份,忍不住问。 “她带了哪些药材过来?” “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赵公子不如自己出去看看。” 赵轻丹和慕容霁就阔步走了出去,来到军营之外,果然看到有一妙龄女子站在人群当中。 而她身后还跟着成堆的药材。 一见到慕容霁上前,明漪郡主就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她对慕容霁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地唤了一声:“明漪参见宸王殿下。” “郡主快快请起!” 慕容霁往她身后看了看:“不知郡主怎么会突然过来?” 明漪郡主笑意更甚:“殿下有所不知,小女自小便习得医术,得知殿下在此处打仗,必然需要大夫和药材。先前听我父王说起殿下路过密亭城时单单只是借兵,可小女细细一想,殿下此番对上的可是东南水军,说不定会在水上打仗。万一军中的将士们不习水性,会晕船的话,则必然会影响战士们的发挥。所以,我特意准备了一些应对的药材,还有其他常用的适用内外伤的药材,一并带了过来,希望能对殿下有所帮助。” 赵轻丹忙问:“那郡主带来的药材当中可有弗兰花?” 明漪郡主多看了赵轻丹一眼,眼中有些得意。 “这位公子看来也懂医术?不错,本郡主确实带了不少弗兰花来,弗兰花也是我密亭城的一大特产。在其他的地方,殿下可未必能找到充足的弗兰花呢。” 慕容霁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 “郡主可真是及时雨啊,本王先前还在跟身边的人讨论弗兰花一事,本打算让手下的大夫前去密亭城相借。没想到郡主会亲自送过来,这实在是太好了!”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明漪郡主甜甜一笑。 “小女若能帮到殿下,真是再好不过了!此次殿下亲自带兵作战,抗击叛军,乃是安盛的大英雄。小女听说此事之后,对殿下颇为崇敬。有您这样的王爷,我们一定会逢凶化吉,度过这个难关的。” “多谢郡主的吉言了。” 慕容霁只当她是普通的恭维,吩咐身边的人将明漪郡主请进去坐着。 赵轻丹却是不自觉地多看了这位郡主几眼。 第824章 留下 第八百二十四章留下 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和慕容霁要小一些。 朱唇粉面,眉如柳黛,是个很有南方风韵的水乡美人。 就面相来看,她的性格应该温婉可人,楚楚柔情。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赵轻丹总觉得这位明漪郡主自来到军营之后,目光就没有从慕容霁的身上移开,似乎很是崇拜慕容霁。 她跟在慕容霁身边,前去招待这位郡主。 他们原本以为,将药材送过来之后,这位郡主就会离开了。 却没有想到,明漪郡主摆了摆手。 “殿下,小女可不打算离开!我已经跟父王说过了,接下来的日子都会留在军中,做一个随行的军医。行军打仗,最是需要大夫的时候。小女既然身怀医术,当然应该将这长处发挥出来。” 慕容霁微微蹙眉:“可是打仗从来都十分辛苦,郡主你从小就是被贺昭王捧在掌心,娇生惯养。若是在军营里磕着碰着,本王可不好跟贺昭王交代啊。”天籁小说网 明漪郡主眼巴巴地看着慕容霁:“说起身份尊贵,殿下您才是千金之躯呢。哪怕小女贵为郡主,跟您也是比不了的,可是您都主动请缨,上阵杀敌,小女又岂有退缩的道理?再说了,父王已经同意我留在这里。” “殿下有所不知,在来这里之前,我父王还跟小女打了个赌。父王他觉得我一定撑不下去,中途自会知难而退,可我偏要在这里坚持下去,不能让他小瞧了去。若是殿下不答应我留下,这赌约我岂不是一定会输了。” 慕容霁有些为难,但是看明漪郡主的模样,她分明是心意已决。 而且慕容霁想的是,赵轻丹也是女子,多一个人分担未尝不是好事。 何况他们这里的确缺少医者。 光有赵轻丹,江慎和当地的大夫还是远远不够。 若是后面战事激烈,死伤有时不可估计,自然是懂得医术的人越多越好。 见到慕容霁神情犹豫,明漪公主连忙表态。 “殿下,并非只有你们男子才想要保家卫国的,小女虽为女子,同样有一颗热忱的心,您就给我这个机会吧!我保证会顾及自己的安危,不给您拖后腿。”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霁才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暂时可以留下。但如果中途你觉得太过辛苦,也可以随时离开,本王绝不强求。” 她信誓旦旦:“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殿下可以,我也可以!” “郡主一路驰骋过来,想必也累了。暂时还没有开战,也不需要你太过劳累,本王让人带你下去休息吧。” 明漪郡主这才心满意足地随着边上的人出去,赵轻丹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她轻声问道:“之前你跟这位明漪郡主见过面吗?” 慕容霁想了想,回忆起来。 “约莫是三四年前,明漪郡主随着贺昭王进京,面见父皇。在宫中设下的宴会上,我跟她有过数面之缘。” “这样啊……她是贺昭王的小女儿?” “不错,原本藩王之女应该被封为县主。不过曾经父皇下江南时路过贺昭王的封地,这位县主一直作陪,又精通才艺,父皇对她印象很好,还破格将她晋升为了郡主。她也是众多藩王的子女当中,身份较为尊贵的一个。” 赵轻丹又忍不住问:“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没有成家吧?” 慕容霁微一摇头:“当是没有。但凡是郡主,或是世子想要娶妻嫁人,都一定会上报朝廷,不敢私自定亲。这些年我没有听说过关于明漪郡主亲事的消息,而且她的年纪也不大,似乎比你我还要小上两三岁,应该还没到急于成亲的时候吧。” 赵轻丹挑了挑眉,故意睨了他一眼。 “既然人家是未婚女子,那你可得离她远一些。毕竟,你可是家中有妻室之人,务必得严于律己哦。” 慕容霁这才意识到赵轻丹方才问了一通是何目的。 他连忙举起手指,恨不得要对天发誓。 “我绝对不会对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人多看几眼的,你可千万别吃醋,也千万别吓唬我。你要是不高兴,我还是让她走好了。” “那倒是不用了,你没看人家一心想留下来吗。而且她是大夫,留下来必然有用。我可没有自私到那种程度,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让你心里有数而已。” 慕容霁哭笑不得:“我跟这位明漪郡主总共都没见过几次,她是绝对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的。我也断不可能对她生出多余的心思,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赵轻丹扑哧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知道了,反正我会看着你的。我就不相信,你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干坏事!” 慕容霁当然知道这是赵轻丹在开玩笑,但他故意不满。 “好啊,原来你想陪我出来打仗,不是因为想陪在我身边,或是担心这里的大夫不够,而是怕我在外面沾花惹草。王妃,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她目光狡黠:“不是我不信任殿下,可举国皆知宸王殿下乃是当朝第一美男子。万一太过抢手,被旁人盯上了,我总要心存警惕吧。” 慕容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本王比不上王妃闭月羞花。” “哎,我现在可是男子之身。” “那我愿意为了赵公子断袖!” 赵轻丹笑出了声:“还是你厉害!” 有了明漪郡主带来的药材,江慎和赵轻丹又去检查了一番。 他们将这些药材制作成预防晕船的药,分发给将士们,让他们喝完之后站到船上再感受一下。 果然将士们都说比之前要好多了,赵轻丹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一旦跟连斯青对上,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眼下的情形,想用三万人马抗衡十万人马,怎么都是处于劣势。 所以全军日夜不停地在水上操练,即便到了晚上,训练也不停歇。 慕容霁身为主帅,当然要以身作则。 士兵们练,他就在边上陪练。 赵轻丹也陪着他,两人顺便查看水面上的风向。 以挂在船头的竹板为参考,来记录风力的大小。 正在讨论的时候,有一艘小船由远至近的驶来。 第825章 爱慕 第八百二十五章爱慕 小船停靠在慕容霁所站的这艘船的边上,很快,就看到明漪郡主带人走了上来。 明漪郡主一眼就看到了慕容霁的位置,她上前抖了抖怀里抱着的披风,几乎是亲手披在了慕容霁的身上。 “殿下,夜深露重。这里又是在江面上,风大不说,水汽十分湿寒,您可不要着凉生病了。” 慕容霁听到这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伸手扯下了披风,随即披在了赵轻丹的身上。 赵轻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见慕容霁清了清嗓子,像是在十分紧张的避嫌。 “这披风还是给赵兄用吧,本王自幼习武,体质一向很好。但是赵兄身形清瘦,恐怕受不得寒气。” 赵轻丹也不跟他客气,将披风拢了拢,整个人裹了进去。 她对明漪郡主微微一笑:“既然殿下要借花献佛,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郡主的好意了。” 看到这一幕,明漪郡主才注意到赵轻丹。 那一日,她知道这位赵公子是军中随行的军医。 但是稍微回忆起来,就能发现只要有慕容霁的地方,似乎就有这位赵公子的身影。3sk. 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是在一起。 看样子,他跟慕容霁的关系十分交好。 虽然披风被外人穿了去,明漪郡主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但她还是露出了体贴的笑容。 “赵公子跟殿下的感情可真好啊。” 慕容霁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那是自然。赵公子是本王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明漪郡主暗暗记住。 心想,她若是想要获得慕容霁的好感,可不能得罪了此人。 是的,她身为堂堂郡主,愿意放下身段来到这全是男人的军营里,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替他们看病疗伤。 还是为了慕容霁而来! 虽然之前她跟慕容霁只是有过数面之缘,但却是一见倾心,再难忘却。 彼时她的年纪尚小,不可能谈婚论嫁,也就不得以将那一份小心思给藏了起来。 可她自己清楚,见到慕容霁是惊鸿一瞥,更是朝思暮想。 只是后来听说他娶了太傅赵大人的长女,她还为此黯然伤神了许久。 而在前不久,明漪郡主突然又有耳闻,说是宸王妃不幸暴毙。 她也不再是几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婷婷少女。 明漪难免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尤其是听说江南叛变之后,宸王亲自带兵南下。 他还路过他们所在的藩地借了将近一万的人马。 只是那个时候她刚好跟友人在山中别院游山玩水,生生错过了和慕容霁相见的机会。 待到回城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带着药材追了上来。 还在贺昭王的反对之下,坚决来到此处。 不过贺昭王在起初的反对之后,也已经想通了。 当时外界都有传言,说是宸王和宸王妃感情甚笃,伉俪情深。 而故去的那位宸王妃正是一位女大夫,医术高绝。 既然他自己的女儿也是一位大夫,说不定这就是一种巧合和缘分。 再加上慕容澈那太子的位置已经被废了,以他们的立场,是绝无可能站在连斯青那一方。 连斯青若是战胜,朝廷原本的老藩王们只会跟着倒霉。 但连斯青要失败了,宸王必是立一大功,他很有可能会成为这天下的后继之主。 若是明漪当真能跟宸王产生感情,日后定会不同凡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感受到明漪郡主意味深长的注视,赵轻丹直直地回望过去。 “时候不早了,郡主还是早些回去睡觉吧。” “殿下现在不回去吗?” 赵轻丹理所应当地回答:“其他将士们还在练习,殿下又岂有偷懒的道理。” 听到这个语气,明漪郡主不解地蹙眉。 慕容霁连忙接话:“赵兄说的极是!” 明漪只好说:“既然这样的话,殿下不如喝点热汤吧。这是我特意熬制的桂圆莲子汤,放在食盒当中还热着。” 赵轻丹就在边上,想到她之前对自己说的话,慕容霁只觉得这盒子格外烫手。 他本来想一口拒绝,却听赵轻丹笑着将东西接了过来。 “哎呀,居然还有热汤喝,郡主可太贴心了。我替殿下收下了,郡主请回吧。” 明漪郡主看了看慕容霁,可是慕容霁表情淡淡的,此时再也不发一言。 她只好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等她一走,慕容霁连忙表态。 “汤我本来没准备收下,是你自己要收的,你可不能怪我!” “呦,这大晚上的又是送披风又是送汤,郡主到底想干嘛呀。” “我怎么知道?” 慕容霁将食盒打开,取出了汤。 他舀了一勺放到赵轻丹的嘴边:“来,我喂你喝。” 赵轻丹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夜晚的江面,微波涌动,皓月当空。 如此看来尚是一切平静,但他们都很清楚,很快这份平静就要被打破了。 根据消息,连斯青的人已经兵分两路。 其中一半的人马自陆路出发,从陵水的两侧左右夹击。 而剩下的五万多人马自然是为了水上应战。 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他们都必须要以智取胜。 小半个月之后,连斯青那里果然有了动作。 他们的战船自陵水南侧出发,浩浩荡荡往北驶了过来。 在发现异动的第一时间,慕容霁就号令全军准备,随时应战。 为了出其不意,他并不打算用较为传统的阵法。 按照以往的作战经验,应该是精锐的部队先出。 其次是较弱的老兵,最后是辅佐和供给队伍。 这是双方的第一次出战,连斯青之前在祭天仪式上受到了挫折,这一次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意图拿下首胜,来振奋三军。 想必,东南水军最先出战的一定是最勇猛的一支队伍。 这样才能从一开始就打出气势,让对手心生惧意。 慕容霁正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对身边的诸位副将说。 “本王以为,我们最开始派出应战的不能是最强的军队,反而应该是最弱的军队。” 他这话一出,自然有人不解。 第826章 开战 第八百二十六章开战 “殿下,可如果我们派出最弱的队伍,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后续的士兵们也一定会心生胆怯,从而长了敌方士气落了自己威风,这真的好吗?” 慕容霁在纸上画出两军对阵的虚构图。 他的笔尖点了点纸张:“如果现在,两支队伍都在最开始派出最强的士兵,诸位觉得我们的胜算能有多少?” 有一副将沉吟说:“也许能有三层。” 慕容霁点头:“不错,拼尽全力的话,确实会有稍许的胜算。但哪怕他们派出了一半的人从陆路出发,剩下的留在水上作战的人,仍然是超过了我们。以强对强,方才有三层的胜算,之后以弱对弱,再有三成的胜算,以末尾对末尾,还是三成的胜算,如此一来,我们最终能取得胜利,却是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啊。”m.23sk.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都沉默下来。 “那殿下是打算怎么做?” “派出最弱的队伍,去打他们最强的队伍,的确如你们所言,一定会节节退败,被打得落花流水。连斯青好强,必定会乘胜追击,来为整个东南水军讨得一个好彩头。我们正是要趁着他们最强的队伍乘胜追击的时候,将这支队伍包围住。” 慕容霁在队列两边画出一个圆形。 “边上这两道弧线的位置,我们当布局我军之中最强悍的队伍。只要他们追上来,我们便能请君入瓮,原本在中间的队伍往后退,两边的队伍迅速包抄,将他们的人团团包围,并一网打尽!” “那如果他们的人见势不对,掉头就走,不上当怎么办?” 慕容霁笑了笑:“在这种时候,就可以用上我们新做的钩子了。他们若是想逃我们的控制,则利用钩子将他们的船给勾住,不让他们逃走,如此一来便只能进退两难。且一旦最前面的军队受损,后面的军队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都眼前一亮。 虽然此前从未尝试过这样的布阵之法,但在特殊时期,必须要推陈出新。 所以很快,众将领就安排下去,迅速布局。 几日过后,连斯青率领的水军部队,就浩浩荡荡的从江面上驶过来。 慕容霁这头的朝廷平叛军也驻足于水面。 远远的,双方都看不见彼此的士兵模样,却能见到江面上飘动的旗帜。 按照惯例,双方打仗,必先开骂。 连斯青那头派人在最前方的船上扬声高喊,让慕容霁速速投降,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慕容霁这边则是有由一个五大三粗的副将带人讽刺连斯青是叛国贼,躲在江南不敢回京,还要连累整个东南水军一起承担罪名。 这越到后来骂的越难听,慕容霁他们毕竟是占着理的一方。 连斯青大概是听不过,再也没有耐心。 他便让人击鼓鸣金,不多时,为首的船只就朝着他们的军队逼近过来。 慕容霁一点头,前方立刻派人迎战。 东南一带,水战频繁。 所以从前朝开始,用于在水上作战的船只就不断更新迭代,到如今已有多种规模。 除了在后方能够容纳几千人的楼船之外,在前方迅速切入战争模式的,都是一些规模较小,但速度较快的接舷吊船。 所谓接舷吊船,每只船上,约莫能容纳二百余人。 当两军越发临近的时候,双方的船只两侧会放下类似于横梯一般的重型铁钉。 这种铁钉形状类似于乌鸦的嘴巴,因此也有乌鸦吊之称。 这些横梯可以刺进敌船的甲板上,如此一来,两边的士兵都可以分别涌入对方的船上进行作战。 连斯青当然乐得。 毕竟若是远程作战,对士兵的身体素质要求还没有那么高。 可一旦近身作战,东南水军必占上风。 果不其然,隔着迷茫的江雾,隐约能够看到前方的船只上双方混战。 但是身着蓝色军服的东南水军形态勇猛,将身着红色兵符的朝廷平叛军,几乎是压着打。 连斯青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听到手下人的汇报,脸上的笑容得意不止。 想必经过此战,这些平叛军一定会对东南水军产生恐惧,再不敢轻易冒进。 双方交手了小半日,除了利用接舷吊桥近身搏斗之外,其余的船只互相放箭,甚至碰撞。 以及利用长矛,铁锁和石块来不断地攻击敌方。 慕容霁看到这一幕,咬紧了牙关。 他之所以没有在刚落下风的时候就让士兵们退回来,是因为连斯青狡诈。 如果他们退得太早,对方必然会心中生疑。 唯有等时机成熟,才能诱敌深.入。 赵轻丹跟在他的身边,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慕容霁这么严肃和冷漠的一面。 但是她很清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慕容霁的笑容只会越来越少。 因为这就是战争。 一旦开了一个口,就会有止不住的鲜血尸体伤痕。 所有的战事都是悲伤的,从古至今,无一例外。 眼见前方不利,不断有人上前请示,问慕容霁什么时候可以收网。 慕容霁之前一直都说再等一等,直到在为首的弱势队伍快要崩溃了,他才迅速下令。 “收兵!” 听到主帅的命令,原本处于极度劣势的残兵们也迅速回到自己的船上,准备尽快回退。 而连斯青见到这一幕,岂能放过。 他激动的起身,朝着身边人喊了起来:“追,赶紧追!今日刮的是东南风,他们来时是顺风,这会儿想退,可没那么容易。只要能将他们前排的士兵们虏获回去尽数杀了,必然能大振我军士气!” 有了连斯青这话,东南水军便乘胜追击。 谁想这个时候,早已潜伏在两侧的小翼战船加快速度。 它们以敌军为中心,在两边划出了一道弧线。 不多时,就将追击上来的十多艘东南水军的船只包围了大半。 中后段的船只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撤退。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两边的朝廷平叛军所乘坐的小翼战船上,突然伸出来钩爪一般的长物。 第827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八百二十七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物将东南水军的船体牢牢抓紧。 在抓紧之后,那些钩子又迅速的收了回去。 可是在巨大的拉力之下,东南水军所乘坐的船只能无可奈何地被钳制住。 双方再次胶着了数个时辰。 连斯青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在船上破口大骂。 但为时已晚,他们已经中了慕容霁的圈套。 追击上来的数十艘船上,近两千名士兵被团团围住。 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一时间乱箭齐飞。 他们就像是人肉靶子,被四面八方的箭弩射成了筛子。 而其余的东南水军见状,更是不敢上前。 因为在外侧的平叛军,反而是武力值最高的那一批。 不仅装备充足,而且这些人年轻力壮。 如果他们冲上去,根本没有充足的胜算。 连斯青只得咬牙切齿的命人先行退回,再做打算。 被包围的那些士兵见后面的军队没有上前来助攻,便知难逃一劫。 不少人举起了白旗投降,慕容霁这才点头,示意乱箭停下。 之后便是连人带船,一并拖了回去。 江面上,红浪翻滚,随处可见漂浮着的尸体。 赵轻丹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 这些人当中,有他们手下的士兵,也有东南水军。 但无论是哪一边,他们都是安盛的子民。 就算今天东南水军完全站到了朝廷的对立面,底下仍然会有数不清的,无辜的人。 像是棋子一般,无法拥有自己的立场,只能跟随着他们的主帅,做出错误的决定。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又不是可怜人呢? 经过这一场战役,朝廷的军队共虏获了东南水军将近一千人。 剩下的,要么是死在了船上,要么是游泳逃走了。 虽然这数千人对于整个东南水军来说,并不是很多。 可这些俘虏都是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必然是连斯青本打算派出来震慑朝廷叛军所用的良兵。 如今反倒中了圈套,落得下风。 恐怕连斯青这会儿,一定气得食不下咽了。 当然,慕容霁这一方也损失了六七百人。 这些人当中,多是一些年岁较高或是行动较为迟缓的士兵。 慕容霁知道,将他们推出去,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让他们为诱饵。 不能不说是残忍的。 可如果不这么做,以更矫健的士兵做诱饵,则会得不偿失。 明明只是打了一场战役,今日之后和今日之前,就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在没有开战之前,不少人还嘻嘻哈哈,不当回事。 眼下,整个军营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哪怕他们今日是战胜的一方,也并未有过多的喜色。 赵轻丹带着大夫们替伤员疗伤,还有不少人无法医治,只能被担架抬走,将尸体烧了或是埋了。 明漪郡主虽然之前的确对医术有些研究,可是眼见这么多伤员,尤其这些伤员都是男子。 若是为他们疗伤,必要脱衣赤膊。 她忍不住咬了咬牙,不敢上前。 赵轻丹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有些不解。 “郡主这是怎么了,您需要帮助吗?” 明漪郡主只好说:“赵公子,你跟其他的大夫们都是男子,应付这些情况,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本郡主是个女子,他们这样都光着上半身,我实在是……” 她说到这里,赵轻丹就懂这意思了。 赵轻丹忍不住蹙眉,明明当初要留下的人也是她,可是真的留下了,又顾忌颇多。 她有些语气不善地说:“郡主,这里是战场。战士们受了伤,多数是需要脱衣治疗的外伤,如果您没有办法接受,那在下劝您还是回到密亭城吧。”???.23sk. “不行,我绝不回去。” 明漪郡主一口拒绝,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才让慕容霁同意自己留下来。 如果现在刚一打仗就要回去,在慕容霁心中还不知要将她看低成什么样子。 她只好闷闷不乐地说:“我去后面给他们熬药,这总行了吧。” 赵轻丹没说什么,明漪郡主就有些不快的离开了这里。 慕容霁看到这一幕,走过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话到嘴边,赵轻丹还是忍住了。 他看到赵轻丹头上的一层汗,拿出帕子替她擦干净。 慕容霁的眼中止不住的心疼:“今日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伤员,辛苦你了。” “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不用管我了,还是去准备接下来的战术吧。连斯青今日伤了元气,想必最近都不会主动出击。但下一次,想用同样的办法诱他上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慕容霁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赵轻丹温柔的看向他:“你我夫妻分工明确,你在前方排兵布阵,我就在后面,替你诊治伤员,我们一定能打赢这场仗。” 慕容霁动容的回望她,目光坚定:“会的!” 赵轻丹一直忙到夜里,将重伤的伤员们处理好,才终于能喘口气。 得稍微休息一下,明日还有许多受了轻伤的人等着包扎。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赵轻丹替一个被箭弩射中内脏的士兵拔出箭头的时候,对方吐出一口血,都喷在了赵轻丹的衣服上。 这里没什么热水,她只好把衣服换下来,用冷水简单的冲洗了一番。 不让那些血腥的味道留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江南已渐渐入夏,但在江边,仍然有较重的湿气。 赵轻丹用了冷水清洗过之后,手脚都有些冰凉。 她走进营帐中,慕容霁忙放下手上的兵书迎了上来。 “累了吧?赶紧睡觉吧。” “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在等你。” 两人在榻上相拥而眠,慕容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试图帮她暖手暖脚。 “怎么这么凉?你用冷水洗过了?” “是啊,不然一身的味儿,怕你嫌弃。” 他叹气:“我怎么会嫌弃你。不过你那么爱干净的人,在这里连热水都没有,我实在是太愧疚了。” 赵轻丹紧紧贴在他的胸前:“没关系啊,反正有你帮我暖身子,也很舒服。” 第828章 另一个巫医 第八百二十八章另一个巫医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我知道那个明漪郡主其实根本没有帮上忙,连所谓的熬药都是她指挥手下的人在做。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让她在这里,但是我们军中有一万左右的人马来自密亭城,他们似乎对这位郡主十分推崇。如果强硬的让她离开,恐怕会有些人不乐意。” 赵轻丹不在意地说:“算了,留下就留下吧。她也带了不少药材过来,不能说完全没帮上忙,后面只要不添乱就行。” 此时的东南水军大营,连斯青何止是气的吃不下饭,他连觉都睡不好了。 一想到白日里的憋屈,他就恨不得将慕容霁给千刀万剐。23sk. 该死的,慕容霁那个样子,哪里像是第一次行军打仗。 他原本以为慕容霁压根不足为惧,不过就是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毛头小子。 可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兵出险招,一上来就给自己玩了个阴的。 也是他小瞧了对方,才会正中圈套。 因为睡不着,连斯青便将副将找来。 “你之前说的,找那个大师询问有无巫医的消息,现在问的怎么样了?” 副将连忙说:“那位大师确实认得一个巫医。不过对方鲜少露面,一直隐居在山间,还不知会不会答应我们的请求。” “那就向他许诺,如果本帅赢了,不仅会给他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在未来还可以封他一个国师做做。明明有那么大的本事,却偏要隐于人间,这不是浪费才能吗!” 连斯青又想了想:“这样吧,明儿你就带着一箱金子去送给他,我就不信,看到那些金子会有人无动于衷。” 副将应了下来,天一亮就匆忙出发,动身去找人。 正如他的那个朋友所言,这位巫医性情古怪,常年住在山间。 而且他住的地方不仅偏僻,还荒无人烟。 也不知这人平日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见到有人拜访,巫医也闭门不出,似乎对外面的战事和朝局的斗争毫不在意。 这副将不由十分挫败,恨不得直接掉头走人。 可是一想到连斯青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他又只得硬着头皮在门外等。 等了两日,他总算见到了那巫医的面。 那人一露面却是来赶人的:“你不要在这里了。我是不会跟你们去打仗的,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副将连忙说:“神医,我们也不愿意打扰到您。但是跟我们为敌的朝廷平叛军中,似是有另一位巫医。那人能够驱动鸟兽,实力非凡。我们跟他们对上,实在是占不到便宜,才想着您能不能帮帮忙。” 这巫医听到他怎么说,忽然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在对方的军中也有一位巫医,如何确定?” 副将就将那一天乌啼山上的乌鸦前来捣乱的事情告知了此人。 他听到之后,果然觉得事情诡异。 生活在这世上多年,他还从未遇见过同类。 要说他原本无意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现在倒来了些兴趣。 见到这巫医似乎有些动摇,副将连忙说:“我们主帅答应了,只要您肯出山助我们一臂之力,在大事成后,他会许您国师的位子。再说了,这里人迹罕至,无人问津。明明您有一身的本事,却将自己困囿于此山当中,难道就甘心吗!” 对方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 “还不是世人对巫医有偏见,总觉得我们是身份不详之人。既然我与世间格格不入,不如自己与世隔离,省得被旁人扰了清静。” “您可不能这么想啊,我们主帅从来没觉得巫医是不祥之人,若是您真的能够帮到我军成就大业,想必主帅日后一定会诏告天下,替巫医去除污名化。” 见副将这么说,巫医心头一动。 “当真?” “虽然我不是主帅本人,但我可以替他做这个承诺。我们主帅一向看重人的才能,这莫须有的罪名,他才不会在意。如今这世上对巫医不公,还不是因为渝北那位皇后被赐死,而我朝的慕容氏同样对这个身份讳莫如深。” “可见旧的王朝一日不倒,不仅是百姓生活于水生火热当中。像您这样身怀绝技的巫医,也不能正常的活在人间。唯有推翻了慕容氏的统治,您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活着呀!” 这巫医听到这话,总算开始考虑了起来。 副将连忙将一箱黄金推到他的面前:“虽然神医您未必看得上这些俗物,但这是我们主帅的一片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这一箱黄金可价值不菲。 那连斯青为了将自己请出山,还真是花了血本。 大概是此前多年,他都没有受到过类似的尊敬。 眼下突然被人这般礼待,除了不适应之外,他还有些许的沾沾自喜。 他故作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既然你们主帅诚心诚意,且答应为巫医除去污名,我就随你走一趟吧。正好我也想知道,跟其他的巫医比起来,究竟谁更有本事。” 听到他这么说,副将喜上眉梢,连忙将人给请了回去。 东南水军中,连斯青见副将迟迟没有消息,正有些焦急地走来走去。 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见副将带着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入内。 这男子看上去不修边幅,披散着长发,下巴上还有一撮山羊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连斯青忙问:“这位是?” “这位就是属下替主帅请来的神医,墨尊!” 墨尊扫了连斯青一眼,有些敷衍的拱了拱手。 连斯青这会儿当然不会跟他计较,当即请他上座,并命人奉茶。 “从来听说巫医来是万里挑一,没想到,我们真的有幸将您给请了过来,这可实在是东南水军之幸啊。相信有神医您的相助,我们一定会打败敌军!” 墨尊轻哼了一声:“连将军是想要什么样的相助?不妨说来听听。” “神医有所不知,我先前在祭天的时候就被敌军中人驱使的乌鸦给破坏了仪式。后来跟朝廷的军队在江面上对上,竟也误入了对方的圈套,落了下风。所以下一次对战,无论如何东南水军都一定要赢,否则军心涣散,我们想要攻破皇城可就难了。这两日,我苦思冥想,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也许能够可行。但这就需要神医您的帮助了……” 第829章 败走 第八百二十九章败走 连斯青靠在墨尊的耳边,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墨尊摸了摸胡子,忽地一笑。 “这有何难,连将军等着看就是了。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我必让他们大败而归!” 在大半个月的偃旗息鼓之后,东南水军又开始在,江面上蠢蠢欲动。 幸好慕容霁这边的不少伤员已经康复大半,在这段时间都没有疏于操练。 再次迎战,也是信心满满。 鉴于上一次慕容霁的兵法已经被连斯青所洞察,所以双方若再次近身作战,连斯青一定不会上当。 那么对于朝廷的军队来说,则是占了下风。 毕竟就武力比较起来,东南水军是更胜一筹。 因此慕容霁决定,这一次会利用钩子全程远程作战。 哪怕对方放下横梯想要登陆到他们的船上,也必须要将他们给推开。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将自身置于险境。 所以在迎战之前,他们准备了大量的弓箭,长矛之类,便于隔着较远的距离抵抗敌军,最大程度的减少自身的伤害。 在没有想到其他出奇制胜的办法之前,慕容霁的策略就是能避则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偏偏连斯青是不会让他遂意的。 赵轻丹在楼船上除了听到江水的声音,忽然还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鸣叫声。 她眯起眼睛,抬头望向天空。 竟见到一群老鹰在头顶盘旋,赵轻丹顿时觉得不对劲。 好好的,这里怎么引来了老鹰的光顾? 下一秒就看到,那些老鹰落在了敌方阵营,不知在做什么。 慕容霁也觉得奇怪,两人来到船头的甲板上举目眺望。 可惜隔的距离太远,怎么都看不清。 就在他们以为无事发生的时候,却见那些老鹰再次飞了出来。 这一次却是停留在低空,且它们的爪子上还抓着什么东西。 朝廷的军队在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见这些老鹰快速俯冲下来,且它们松开了鹰爪,竟是扔下了一个个火把。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前面的船不少都突然烧了起来。 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大喊道:“不好,他们朝我们船上射的箭上有油脂,弄的到处都是。” 由于东南水军本来是方向是逆风,若是直接射出带火的弓箭十分不便。 可有了这些老鹰的帮助之后,火把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朝廷军队的船上。 油脂膏被踩踏的四处都是,一点即燃,因此竟有不少的船只都烧了起来。 船上的人想要灭火,利用空桶从江上打水。 谁知这火势怎么都息不下来,反而到处蔓延。 船上的人被逼到无路可退,只好放下小的救生艇,迅速划船离开。 赵轻丹瞪大眼睛,她想要唤起那群老鹰的注意。 可惜没有办法,这里到处都是人在叫喊。 赵轻丹有离的远,她的声音早就被周遭的喧嚣给淹没了。 最麻烦的还远不止于此,从着火的船上逃生下来的士兵们,要么是能够爬上有限的救生小船,要么只能伏在木板上。 可是东南水军早有所察,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看到这些人下了船就疯狂的狙击他们。 对方来势汹汹,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远离对方的攻击。 尤其是在木板上的人,就算是身后的船试图用钩子也无法将木板给勾回来,而水流的方向,又不断将他们推向敌军。 如此处境,与送死无异。 江面上的风越来越大,火势也越来越猛烈。 慕容霁见势不对,立马让人撤退。 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无法将最前方船上的人给救下来。 赵轻丹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些许茫然。 怎么可能? 这些老鹰本不应该只攻击朝廷的军队,除非是有人向它们授意。 难道除了自己之外,连斯青身边也有一位巫医,可以操控这些动物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 在江面上拉锯了大半天,后续的部队总算能勉强撤退。 虽然现在的局面对连斯青有利,但大概是有了上一次的阴影,东南水军这一回见好就收,不敢再继续追上来。 等双方收了兵之后,清点完人数,副将告诉慕容霁。 “殿下,这次有一千两百多人在战事中遇难,没有救回来。还有八百多人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赵公子和江大夫他们正在外面替伤员治疗。” 慕容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了。命人好好疏导士兵们的情绪。” 摒退众人之后,他就拿出纸笔写写画画,想要找到对策。 这次连斯青占了上风,下一次可能还会延用火攻。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对火攻有所忌惮。23sk. 营帐外,赵轻丹替伤员敷完烫伤药之后,看了一眼备用的药箱。 里面相关的药膏已经要见底了,可还有几百人没有用上。 烧伤不比其它,耽误不得。 否则伤口会感染化脓,甚至比现在的情况还要严重。 她这里走不开,江慎和其他的大夫也都低头在忙。 唯有明漪郡主不知去了哪里。 但如果是让人去买药的话,有个大夫跟着会方便许多,毕竟寻常的士兵不懂医理,买回来很有可能是错的。 看到明漪郡主的身影,赵轻丹走了过去。 “郡主,现在我们走不开,还请您带着人去外面的药铺里多买些烫伤膏回来,否则很快就不够了。” 明漪郡主指了指身后的人手里提的东西:“明日再去吧,本郡主才刚让人烧了热水,打算将头发洗一洗。估计洗完了,集市上的药铺也该关门了。” 热水? 赵轻丹从第一天到军营当中,就知道想在这里洗热水澡格外不容易。 因为烧满一桶热水,要好几个时辰。 而且得几个人同时忙上忙下,既浪费柴火,又浪费时间。 其实自明漪公主来了之后,她洗澡的次数已经算得上很频繁。 但因为之前的情势还没有这么紧迫,赵轻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这么多伤员等着治疗,而他们才刚经历一场败仗,气氛低迷。 第830章 质问 第八百三十章质问 这位郡主身为医者,不愿意替伤员疗伤就算了。 她竟然还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只想着自己洗头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看到那么多人伤亡,赵轻丹的心情很不好,耐心也逐渐告罄。 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质问:“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摆出你郡主的架子吗?洗头,我现在看觉得你的头发很干净,没有任何清洗的必要。可是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看看这里所有的伤员。他们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烫伤。难道这些伤痛对你来说都不足为道吗,他们的安危,就比你的头发还要重要吗?” 被赵轻丹这么质问,明漪郡主只觉得面上无光。 她有些不高兴的瞪着赵轻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有说我不去买药,只是你看现在天都快黑了,说不定我去了也买不到。” “你还没有去,怎么知道买不到?你也是大夫,应该清楚多耽误一天,哪怕多耽误数个时辰,他们的伤情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而你来到这里之后,从未替任何人包扎过。” 赵轻丹只觉得此刻一股郁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是,你说你是女子,认为男女有别所以不愿意替他们包扎。但是你看看后面的人,那里面也有医女吧。为什么她们做得你就做不到。身为大夫,眼中从来就该只有病人,不分男女。” 明漪郡主咬着牙说:“他们只是普通的医女,可是本郡主金枝玉叶,怎么能跟她们相提并论,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如果您真的这么介意,倒不如回家去,不必继续待在这里吃苦受罪。” “我不回去,你为什么总是赶我回去!明明我也送了那么多药材过来,你这个人怎么不懂感恩啊!” 因为这军营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来自密亭城,也就是贺昭王的封地。 对于这位明漪公主,,他们自然因为身份出面维护。 “是啊,郡主带了那么多药材过来,我们都非常感激郡主,岂有现在赶她走的道理。” “就是。你以为郡主跟你一样,是个没有身份的大夫吗,人家可是王爷的女儿,哪像你呀。之前说能驯服鸟兽,今天还不是让我们被一群老鹰给围攻了,你若真的是有本事,我们这些人就不会这么倒霉。” 边上有人听了这话,替赵轻丹感到委屈。 “你们这样说赵公子就太过分了吧。上一次的确是赵公子找来的乌鸦帮了我们忙,而今天江面上那么混乱,他又在后方,无法顾及也是正常的。再说了,一直以来的伤员都是赵公子在照顾。他这么辛苦,还要被你们诋毁,岂不是寒了他的心!” 双方便这么争执了起来,赵轻丹只觉得头疼欲裂,转身想走。 慕容霁正在研习兵法,外面就有人小跑着进来说:“殿下,赵公子和明漪郡主吵起来了。” 以赵轻丹对明漪郡主的宽容,她会和对方起争执,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霁阔步走了出去,就看到赵轻丹神情严肃。 边上的士兵也吵吵嚷嚷个不停,他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见慕容霁走了出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明漪郡主身边的一个随身的丫鬟率先开口:“殿下,这位赵公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要我们家郡主离开。郡主一心为着战士们着想,特意带了有用的药材过来,竟受到这样的对待,奴婢都替郡主感到委屈。” 赵轻丹实在是懒得跟她争执。 慕容霁却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所以赵公子才希望郡主先行回家。” 那丫鬟继续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不过这位赵公子似乎是不喜欢我们的郡主,从一开始就针对她,三番五次的让郡主离开。” 赵轻丹就没见过这么会挑拨离间的人。 她什么时候针对过明漪郡主,之前虽然有不满,但都忍了下来,今日才是第一次动怒。 慕容霁很确定地说:“不可能!赵兄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郡主的某些行为不合时宜了。” 明漪郡主本来低着头不说话,听到慕容霁的回答,她的眼眶一红。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殿下的意思是,哪怕还没有问清原因,您就已经站在他那边了。我知道他是您的好友,但您也不能这么没有原则的维护他吧。” 有人听不下去,插嘴说:“赵公子也是关心则切,他看我们这些伤员需要的烫伤药不够,才希望郡主能够帮忙去置办些药膏。但是郡主想要洗头,说今日不得空,赵公子才会有些不高兴,说话重了些。” 慕容霁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轻丹却是不想再理会,沉默的拿起一旁的药箱,走到后面继续替伤员包扎。 慕容霁也有诸多不满,本来话都到了嘴边。 但是一想到,这明漪公主之前确实是帮上了忙。 而且这里还有许多贺昭王手下的士兵,若是因此弄得分崩离析,就不好了。 他忍着怒气对明漪郡主说:“你跟本王过来。” 来到营帐之中,明漪郡主小声地说:“殿下有什么事吗?能不能过一会儿再说呀,我让人烧了热水,害怕时间一长就会凉掉。” 慕容霁握紧了手指,眼神也有些发冷。 “郡主觉得,军营是什么地方?” 明漪郡主被问得一愣,隔了数秒才不自然的说:“自然是准备打仗的地方。” “前面两场战役,你都身在军营当中,没有去前线,所以并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能有幸被带回来的士兵,都是命大活下来的,可是江面上还有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甚至连被埋葬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永远的留在江水当中。这就是战争,残酷又无情。” 他面色凝重:“而军队当中之所以需要大夫,是因为这些伤痛必须要有人治疗,他们还要经常和死神作斗争,将生死一线的生命拉扯回来。这里不是安于享乐的地方,不该有人隔三差五的烧热水洗澡,也不该有大夫拒绝替伤员疗伤。这里不需要高高在上的人,只需要能救命的。” 第831章 绑架 第八百三十一章绑架 听到他这么说,明漪郡主的眼中似有泪水打转。 “殿下这话看来是在怪我了。难道我将药材带过来,在您心中都不值一提吗?” “我很感谢,因此在你来的时候,本王就已经表达过真挚的谢意。可本王也说,希望你将药材送过来之后就离开,因为这里你可能会不习惯。是你自己不肯走,你说你想照顾伤员、尽一份力,可你是怎么做的?” 明漪郡主抹了抹眼角:“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还未有婚嫁,若是被未来的夫家知道,我曾在军营里照顾这些袒肩露背的男人。指不定对方心里会不高兴……” 说到这里,她的余光小心的看向慕容霁,想看看他的反应。 慕容霁怎知她的心思。天籁小说网 他只是无表情地说:“曾经有一位女大夫告诉过本王,这世上任何虚浮的东西,比如身份,地位,体面,财富,所有的一切,跟人的性命比起来都显得无关紧要。我十分认同这话,也坚决的相信,若是一个人能有慷慨救人的热忱,哪怕她低微丑陋,她的魅力也一定胜过被华服美玉包裹出来的精致容颜。” 见明漪郡主迟迟不说话,慕容霁有些严肃的说。 “赵公子是本王非常敬重的朋友,有他在军中帮助我,乃是本王的一大幸事。郡主可以不帮忙,但请不要伤害本王看中的人。” 明漪郡主红着眼睛说:“我又没有不想帮忙,大不了我一会出去买药就是了。” 说完她就抽了抽鼻子,小跑着出去了。 大概是被慕容霁的态度刺激到,明漪郡主连头都不洗了。 她闷闷不乐地找到赵轻丹:“你说吧。要买什么药?” 赵轻丹转头看向她:“郡主决定要去了吗?” “是啊,我若是不去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向宸王殿下告状,说我不作为。” “我没有告过状。” 明漪郡主哼了一声:“可是殿下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训斥了一顿,也不知你有什么本事,让他这么向着你。” 赵轻丹挑了挑眉,心想我自己的夫君不向着我,难道向着你这个外人吗。 她拿过纸笔写下需要用的药膏,递给明漪郡主。 “这只是一个参考,但是特殊时期,药铺里的药膏未必完备,若是缺少了什么,你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补上。” “知道了。” 明漪郡主便带了七八个士兵跟着自己,前往集市上的药铺。 正如赵轻丹所言,现在正在打仗,药物紧缺,很多药膏都没有。 她只能挨家挨户的问,殊不知,早有一张网在身后等着自己。 明漪郡主来到一户在巷子里的药铺,对方看到跟在她身后的人着装打扮,眼珠子一转。 “姑娘莫非是宸王殿下所率领的平叛军军中的女大夫?” 明漪公主点了点头:“是啊,我要到你这里买这些药膏,有货吗?” 对方笑了起来:“哎呦,这都是烫伤膏呀。不少烫伤膏都被我放到了后面的院子里,但是堆在一起,我也不太分得清楚,生怕拿错了。姑娘要是不怕麻烦的话,不如随我一同到后面去挑选。” 明漪郡主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好啊,那你带路吧。” 跟着她来的士兵们也没有太过在意,心想这不过是一家小的商铺,怎么都不会出什么岔子,就没有一同跟进去。 明漪郡主跟着这掌柜的到后面之后,又随他来到了一间库房。 她随手翻了翻:“你这里的东西好乱呀。” 那人微微一笑:“正是呢,姑娘到这里来,看看这些是不是你需要的。” 等明漪郡主一走近,她忽然闻到一阵怪异的香气。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店铺外面,几个士兵见郡主许久不出来,觉得奇怪。 有人忍不住跑到后面,扬声喊了起来:“郡主,郡主您在哪里呀?” 却一直没有人回复,几人顿觉不妙。 他们连忙推开各个门想要找人,但哪里还有明漪郡主的身影。 包括那个掌柜的也一并不见了,他们心中咯噔了一声,又到处搜罗了一番,却实在是没有收获。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迅速回到军营当中,向慕容霁禀告此事。 慕容霁这会儿正跟副将商量着如何利用山形地貌来部署,毕竟还有一部分军队是通过陆路前来,同样不好对付。 所以慕容霁打算亲自去考察地形。 他决定了之后,就带着一支队伍策马出发。 临走前还不忘安抚赵轻丹:“明漪郡主那里,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想必她之后会收敛一些。如果你实在不高兴,直说就是。我已经向诸位副将提醒过,如若谁再敢对你不敬,一律军法处置。” 赵轻丹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就是想让她去买药,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我也就没什么不高兴的。其他人想说什么就随他们说去,难道我会在意吗。” “你不在意,我在意。” 有些话,即使慕容霁不说出来,光是看他的眼神,赵轻丹也已经懂了。 她上前握住慕容霁的手:“你就别想着我的事情了,你放心地去查看地形吧,这里有我,一定会尽力将伤者们给医治好。” 慕容霁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嘴唇:“等我回来。” 他轻声说。 之前所有的不悦,仿佛他一个亲吻就可以慰藉。 赵轻丹的心情好了起来,她正跟江慎商量的事情,之前随着明漪郡主一并离开的那些士兵们却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见他们神色焦急,赵轻丹疑惑地走了过去。 “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们会这般模样?” 她又往后看了看:“明漪郡主去了哪里?” “大事不好,郡主她不见了!” 众人大惊失色:“不见了?好好的怎么可能不见了,你们不是跟着她一起去的吗?”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我们来到一间药铺,郡主到后院去挑选药品,而我们几个都在外面等着。可没有想到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郡主出来,我们便赶紧进去找,谁想到怎么都找不到郡主人。而且那间药铺的主人也一起消失了,所以我们怀疑,就是他绑架走了郡主!” 第832章 交换条件 第八百三十二章交换条件 赵轻丹只好接着问:“那家药铺的掌柜知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其中一人答道:“那掌柜先前跟郡主说话时,问起她是不是宸王殿下手下的女大夫,郡主应了下来。” 赵轻丹微微一愣。 如果对方是冲着这个身份来的,那他有可能是什么人? 该不会是东南水军的人吧。 原本他们以为在郫瑭城中已经足够安全,毕竟这里是朝廷军队的驻地。 但也不会是万无一失。 郫瑭距离无雪城并不远,连斯青又在此处的根基颇深。 若真有手下还潜伏在城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盯上一个女大夫? 又会不会是因为对方知晓明漪郡主乃是贺昭王的女儿,才会将她给掳走。 如今慕容霁并不在军营当中,已经带人出去考察地形。 出了这样大的事,所有人都乱成一锅粥。 尤其是那些从贺昭王封地出来的士兵,纷纷嚷了起来。 赵轻丹让人尽快将城门封锁,暂时不让任何人出城。 但这件事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郫瑭城靠江,对方想要离开此处,未必一定要通过城门。 任何一个渡口,甚至是随意的江岸都可以离开。 所以想要制止对方将郡主给带走,难如登天。 另一个副将则是派人赶紧去找慕容霁,尽快通知他这件事。 明漪郡主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艰难地动了动脖子,一抬头就对上了几张陌生的脸。 她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啊,你们是什么人?想对我做什么?” 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还算面熟的人,正是之前的药铺掌柜。 明漪郡主一看到他,脸上就露出愠怒的神色。 “是你,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要姑娘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你是朝廷军中的女大夫,那之前在东南水军祭天仪式上出现的那群乌鸦,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才飞过来?” “乌鸦,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乌鸦!” “你不知道?哼,你们军营当中是有一个巫医吧,依我看,应该就是你了。” 明漪郡主立马喊了起来:“巫医,那是什么身份?我根本不清楚你在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贺昭王之女,堂堂安盛的明漪郡主,若是你们敢伤害我的话,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明漪郡主?” 听到这个身份,这些人皆是一愣。 “你当真是什么郡主,不是那个巫医。那在平叛军的军营当中,真正的巫医又是谁?” 见明漪郡主只是在挣扎,并不回答。 问话的人冷哼了一声:“这样吧,如果你肯说出实情,我们倒是能够放了你。毕竟我们想要的只是那个巫医,而不是什么郡主。” 听到他们说能够放了自己,明漪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她试探的问:“你们想要那个巫医究竟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不过是我们家主子要人,我们奉命行事罢了。如果你不肯说,那我们只能将你杀了,管你是郡主还是普通的大夫,在我们眼中没有任何的区别,带着反而是个累赘。” 一听他们要杀了自己,明漪就连忙开口。 “我不清楚你说的巫医是谁,但是我确实知道军营当中有个人他能够驱使乌鸦,也许你们找的就是他。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就能把我放了吗?” 那人微微一笑:“好说,只要他愿意来救你,并将你给换走,那我们倒是可以放了你。” 明漪郡主虽然心中有一瞬的犹豫,但是想到她自己的安危,还有那个赵公子之前对她的态度,她又作出了决定。 不管怎样,她可是一位郡主啊! 赵玉不过籍籍无名之辈,自然无法和自己相提并论。 要怪,就怪他的身份太过低微吧。 军营内已经陆续派出去了好几拨人在全城搜索,可惜迟迟没有消息。???.23sk. 至于先前去找慕容霁汇报的人,也不知有没有找到他。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来一道冷箭,射在了军营的大门上。 有人将这支箭拿下来,看到了上面写的话。 等看清内容之后,守城之人面色一变,立马跑进去找人。 “有郡主的消息了。” 听到守门的士兵这么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郡主在哪里,是谁掳走了她?” “这、这上面没说郡主在哪,但是说了我们想要找到郡主的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守门的人为难地看向赵轻丹,咬了咬牙说。 “他们说想让赵玉赵公子去换明漪郡主回来。” 听到这话,江慎第一个不同意。 “这简直太荒谬了。” 几位副将也都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们很清楚,慕容霁对这位赵公子十分看重。 平日里两人形影不离,一看就是交情颇深。 可是那一头,又是身份尊贵的明漪郡主。 如果不按照那些人的要求也不知,明漪郡主会不会有危险。 其他人听到这话,又是吵了起来。 不少人觉得让赵轻丹前去换人很不合理,左右都是要交出去一个人质,仍然是受控于人。 可是来自密亭城的士兵们则坚决认为,赵轻丹应该站出去,将明漪郡主给换下来。 他们不满地说:“之前明漪郡主不肯去买药,不就是赵大夫非让她去,现在郡主去了,却不幸置于了危险当中,难道赵大夫都不用负责任吗?” “就是啊,赵大夫又是男子。身为男子岂有让女子犯险的道理,而且看对方的意思,他们分明想找的人是赵大夫吧。郡主不过是无辜受牵连的人,怎么看赵大夫都不该袖手旁观!” 梅香跟在赵轻丹身边,听到这话十分愤懑。 “郡主被人所掳,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小心?既然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士兵当形影不离地跟在郡主身边才是,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跟外人单独相处。现在她出了事情,却要我家公子去交换,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第833章 进退两难 第八百三十三章进退两难 “但是你家公子的身份跟明漪郡主如何能相提并论?这信上可说了,只要赵公子愿意去换人,他们就会将郡主平安释放,绝不为难。赵公子,你该知道孰轻孰重吧?” 梅香听到这话简直气得发抖。 什么叫她家公子的身份不能跟那位郡主相提并论? 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主子前世贵为一国皇后,这一世又是安盛的王妃,怎么都是高过了那位郡主的地位。 现在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不便将真实身份告知。 他们倒好,成天拿身份说事,什么人都能压着主子了。 听到耳边越发不堪的话,赵轻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办? 如果她当真坐视不理,这军营里有近三成的士兵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一旦那位郡主出了事,距离这里不远的贺昭王肯定也会发作。 要是他因此迁怒到慕容霁,迁怒到朝廷,拒不配合接下来的平叛事宜,对慕容霁来说只会是难上加难。 可是她去了,慕容霁一定会很担心,很自责。 无论是哪一种,赵轻丹都觉得格外煎熬,进退两难。 但说实话,她对明漪公主确实有些许歉意。 毕竟,明漪公主本来不想今日出门去买药。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让她去的话,她未必会遇上现在的危险。 梅香小声说:“主子,不然属下代替您去吧。属下觉得,对方未必会知道谁是真正的赵玉。若是我坚决说自己是,他们也无法查证。” “你觉得他们会无法查证吗?” 赵轻丹摇了摇头:“巫医能够通兽语,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证实真正的赵玉的身份,定然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而且信件上也说了,如若作假,明漪郡主就会有危险。” “那咱们就别管她了,她不过就是个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的身份哪能跟您比?” 赵轻丹深深叹了口气:“可现在的局面,不是我和她谁的身份更高贵的问题。而是明漪郡主这个身份很特殊,关系到军营当中的许多士兵,更关系到之后的战况。若是士兵们撂挑子不干了,或是军心震荡,未必能撑到罗雀带兵来救援。” “那您不会真的要去救那个郡主吧。要是殿下在就好了,殿下一定不会让您涉险,且势必会镇压住外面起哄的人。” 赵轻丹这里举棋不定,外面却居然有人打了起来。 一位副将擦着汗来问赵轻丹:“赵公子,现在可怎么办呢?贺昭王的手下竟动起了手,万一起了内讧,咱们拿什么对上东南水军呀。” 赵轻丹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面色沉重地起身,走到外面扬声道。 “好了,都给我住手,不要再打了!我会去将明漪郡主给换回来。” “不行!” 江慎一口拒绝:“怎么能让您去涉险,这绝对不可以,若是殿下知道了,我拿什么跟他交代。” 赵轻丹垂下眼眸。 只要一想到慕容霁,她就难忍酸涩。 “我会给他书信一封,让他不要担忧。” 如果她没有想错,一定是当初那些乌鸦让连斯青心存忌惮。 所以连斯青特意又找了其他的能人异士去协助自己,还不希望会有巫医帮助慕容霁。 因此,他才会让人格外关注朝廷军营当中随军大夫的情况。 如若她真的落到连斯青当手中,连斯青未必会伤害她。 他这么劳师动众地想要找自己,反而很有可能是连斯青希望她反过来帮助他。 所以她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但如果今日不去,明漪郡主恐怕多半是活不成了。 赵轻丹便回到营帐中,给慕容霁留了一封信。 在信上,她说明了自己所想,以及如若不去的困境。 并着重安抚慕容霁,让他千万要放心,不要冲动,也不要因此影响之后的判断。 在最后,赵轻丹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 “隔千里兮共明月,望君珍重,静候团圆时。” 她将这封信夹在了慕容霁放在案台上的兵书内,咬了咬牙走了出去。 梅香看到这一幕,委屈得眼眶发红。 赵轻丹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去会会他们。” 对方在信件上说,要赵玉独自一人前来,到金山渡口往西二里路左右的地方。 虽说是让她独自一人,但是梅香还是带着十几个人暗中跟随,看有没有机会趁机能将明漪郡主给救下来。 这样也就不枉费赵轻丹冒这一趟险了。 赵轻丹如约来到了这个地方,此处却空无一人。 她正觉得奇怪,忽然有一只狼狗猛冲了过来,形态十分凶猛。 看它这副模样分明是要咬伤人。???.23sk. 赵轻丹在这只狗快要靠近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这只狗却如临大敌,一下子坐直了,再也不敢往前半步,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凶相。 赵轻丹忍不住想,这狗来的蹊跷。 该不会就是那些绑架了明漪郡主的人想要给她的考验,试图看出她是否是巫医,有能力驱使住此狗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帮人一定就在附近。 赵轻丹四处看了看,扬声喊道:“在下赵玉,如约前来。不知明漪郡主人在何处?” 很快,就有几个黑衣人现身。 而明漪郡主就被其中一个人劫持住,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边上还有一人,拿了把弯刀放在明漪郡主的后背。 明漪郡主这会儿吓得魂不附体,一见到赵轻丹,她就大喊了起来。 “赵玉,救救我啊,赵玉!” 赵轻丹面色严肃:“你们把她放了。我只身一人前来,身边并无旁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可不行,你说没有别人在边上,我们怎么相信。” 其中一个歹徒往边上看了看:“要我说,一定有不少人藏在这黑暗当中吧。你过来,走到我们这里来。等你彻底落到我们手上,我们自会放人。”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若是你们出尔反尔,既让我受控于你们,你们又会伤害郡主,那该如何?我怎么确定你们说话就一定算数。” 第834章 换人 第八百三十四章换人 对方不在意地说:“哼,她虽是个郡主,可对我们没有任何作用。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死是活,在我们眼中没有任何区别。何况她死了,还会激怒贺昭王,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我们没必要手上多沾一条人命。” 此人说完,又有些讥讽地看向赵轻丹。 “再说了,你现在还有得选吗?你既然决定过来,就说明你们的人认为,这郡主的命比你的命重要。” 赵轻丹只好说:“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当中的一人带着明漪郡主单独往前走。我也走过去,以一换一,如何?” 对方讨论了一会儿,便有一人点头,单独带着明漪郡主往前走了数十米。 赵轻丹缓缓来到他的身边,在这个过程中,藏在暗处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对方的匕首始终放在明漪郡主的脖子上,稍有异动,恐怕她小命不保。 梅香在暗处,差点咬破了嘴唇。 她心里急得不行,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赵轻丹一步一步走向那人。 等到赵轻丹终于走到他身边,那人猛的将明漪郡主踹开。 他随即重新将匕首抵在了赵轻丹的脖子上,而剩下几人更是一窝蜂地涌上来,团团将赵轻丹给围住。 明漪郡主则是大步往前跑,头都不敢回。 立马有按耐不住的士兵冲了上去,将明漪郡主保护在身后。 对方冷笑了起来:“怎么,你到底还是带了人过来不是吗?” 赵轻丹面无表情的说:“反正现在我在你们手里,也如你们所愿了。” “让他们全部退后,不得靠近,否则你也别想活命!” 有几个士兵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冲上来。 毕竟在他们心中,将这些人擒获的话,哪怕赵轻丹受了伤或是性命不保,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可是梅香立刻呵斥道:“谁敢?要是我家公子受到伤害,殿下一定要你们以命相赔!” 那几人果然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梅香含着泪眼看向赵轻丹,可是赵轻丹已经被人拖着,一步步往后退。 江岸边有一艘小船,看来早就准备好了。 那些人将赵轻丹拽了进去,站在外方的人则是手持弓箭,以防赵轻丹带来的人冲上来。23sk. 梅香死死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主子就要受这样的委屈,她真的好不甘啊! 在险境当中,赵轻丹原本以为自己会有些惧怕。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生出了一抹坦然。 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她就去敌营做卧底。 她就不信连斯青这么费劲儿地将自己找过去,是为了杀了她。 江面风大,船走得很快。 没有办法,为了不让他们伤害赵轻丹,梅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轻丹被带走。 她愤怒的转过头,瞪着明漪郡主。 “你为什么行事不能小心一点?明明是你自己在外不注意被别人绑走了,却要我家公子替你收拾烂摊子。我告诉你,我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若是我家公子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明漪郡主本来心里还有一丝愧疚,可是听到一个下人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她又恼火了起来。 “真是可笑,赵玉不过是一介布衣,就算被带走又能如何。他能有机会救下本郡主,已经算是立了大功。你一个小随从也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恐怕是活腻了。” 梅香不再看她,怒气冲冲的策马离开。 也不知这个时候慕容霁有没有回来。 军营里的人找到慕容霁之后,他就带人迅速折返。 等梅香回到军营外时,正好和慕容霁迎面相撞。 慕容霁以为她是出去找郡主,便问道:“你们可有明漪郡主的下落了?” 在身后不远处的明漪郡主听到这话,心中一喜。 看来慕容霁非常在意自己的安危,她连忙说:“殿下,我在这里,我已经没事了!” 慕容霁转头看向明漪郡主,微微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本王一路颇为担心。” 但他说完又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郡主疑似被人绑架吗? 为什么会这么快获救,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慕容霁刚想问,边上的梅香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带着哭腔喊道:“明漪郡主是没事了,可是我家公子却是出大事了!”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 他家公子,那不就是赵轻丹吗? 慕容霁一把抓住梅香:“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本王怎么听不明白!” 梅香抹着眼泪:“这位郡主被人抓走了,可是对方想要我军军营当中的巫医。郡主便告知对方我家公子才是巫医,所以那些劫匪点名道姓地要我家公子前去换人,否则就会将郡主给杀了。公子为了救她,就按照劫匪的要求去了交换的地点。可是我们没有任何机会能将她救下来,他们将公子带走了,现在已经上了船,还不知去向何方。” 慕容霁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赵,赵兄她自己去做人质将郡主给换了回来?她做这样的决定你们都没有拦着吗,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怎么能!你们怎么敢做出这样草率的决定!” 梅香啜泣着说:“属下原本也不肯呀!若是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属下也不想活了。可是从密亭城来的那些士兵一直在说主子的不是,说郡主遇险,是因为主子让她去买药才发生的,让主子一定要负责。他们还跟人动手,在军营里打起来了。主子实在看不过眼,生怕这些人会给殿下您拖后腿,才决定先救郡主。” 慕容霁只觉得心口蓦地无比疼痛,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过出去了一趟,就失去了他的轻丹。 他张了张嘴,可这个时候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只要一想到赵轻丹现在不知所踪,甚至有可能被带到敌营,落到连斯青的手上。 他就恨不得立马带人冲到东南水军的阵营当中,哪怕杀出一条血路,也将人给带回来。 第835章 自责 第八百三十五章自责 明漪郡主见慕容霁神色冰冷,似有肃杀之意。 她小声地劝道:“殿下还是莫要担心了,那些人应该不会杀了赵公子吧。” 慕容霁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转身进了军营。 见到他回来,几位副将都围了过来。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郡主她……” 他们看到身后明漪郡主的身影,松了口气。 “太好了,郡主回来了,可是赵公子他……” 慕容霁沉声质问:“是哪些人说一定要让赵公子去换郡主当人质。” 他冷冷的抬头,看向人群。 “到底是谁在军中挑衅,对他不敬,自己站出来。否则让本王知道了,会更加严惩不贷!” 有几个站在前面的士兵互相望了望,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 “还有其他人吗?” 江慎又指了两个:“还有他们两,闹得最凶。” “这六个人,每人五十军棍,给本王重重地打!” 一听到这个处罚,立刻有人求情。 “殿下,这五十军棍也太重了吧,万一打出什么问题了可就不好了。” 慕容霁森冷地开口:“本王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怒火了,如果不是怕军心不稳,现在哪怕是将他们全部杀了,千刀万剐也难解本王心中怒火!本王分明说过,见赵公子如见本王,他的命犹如、甚至是胜过本王自己的命。可你们竟让他去换郡主回来,亏你们想得出来!” 被慕容霁这么一吼,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明漪郡主又羞又恼,却也不敢说话,只能看着自己的脚尖。 可是现在赵轻丹已经被带走了,有再多的责备也无济于事。 慕容霁忍住心中的盛怒,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他看向梅香:“你觉得带走赵公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梅香擦干眼泪:“属下觉得,应该是东南水军的人无疑。他们急匆匆的坐坐船离开,想必是前去了东南水军的阵营。” 慕容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思忖了一番,连斯青之前应该没有见过赵轻丹男装的样子。 他会刻意让人将赵轻丹给弄走,多半是因为那一天出现了乌鸦事件。 从而让他怀疑军营当中有巫医的存在。 那么他找赵轻丹过去,难道是希望赵轻丹能改变阵营,转投到连斯青旗下,与自己为敌? 如果真的是这样,连斯青应该不会急着对赵轻丹下狠手吧。 这是慕容霁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安慰自己的念头了。 江慎有些凝重地说:“殿下,赵公子好像给您留了一封书信,您看看吧。” 慕容霁转头就走进了营帐内,他在自己常看的兵书里找到了一封信。???.23sk. 打开之后他迅速看完,看到末尾时,眼睛已经有些模糊。 “隔千里兮共明月……” 所以赵轻丹已经预料到,自己这一去也许会被人带走,但她还是去了。 只因她担心明漪郡主会因为自己的缺席而丧失性命,害怕军心动荡,后续紊乱。 还有她为让明漪郡主去买药感到自责,可她的出发点分明是为了尽快救人,好让那些被烫伤的士兵们早点恢复。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任何的错,却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慕容霁将信纸紧紧地攥在手中,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失去赵轻丹了。 可他还是不能接受,无法接受! 本来他还想着,好不容易将赵轻丹给带回来,一定要将她保护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她出事。 这才过了多久啊,赵轻丹又再次深陷囫囵。 不行,他不能一蹶不振,赵轻丹还在等着他! 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想到一个对策,打败连斯青,好将赵轻丹给带回来。 慕容霁吩咐下去,让人严密地关注东南水军当中的情况。 虽然他们派出的人不能接近主要阵营,但多少还能得知一些消息。 至少,他要随时知道赵轻丹的安危。 为了破解连斯青的火攻之法,慕容霁将自己关在大营当中冥思苦想,整个人眼见的消瘦了下去。 明漪郡主见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为什么慕容霁身为一个王爷,居然对一个布衣这么关心。 而且当时那个赵玉将自己换走之后,慕容霁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漠。 难道在慕容霁的心中,她堂堂郡主,还比不上一个普通人吗? 如果慕容霁因此对自己心存芥蒂,明漪郡主当然不愿意。 她可是对他存了其他心思的,所以她特意让身边的侍卫去集市上买了只雪鸽回来。 又让自己的丫鬟单独熬了一锅汤,做了些菜品。 眼见到了饭点,她就端着盘子去了慕容霁的营帐。 “宸王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慕容霁很不耐烦:“有什么事情吗?” 明漪郡主走了进去,将盛满了汤的小锅放在了他的面前,又陆续端出来其他几道菜。 “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小女看到殿下这些天都没有胃口,心中实在担忧,所以想做几个好吃的,希望殿下能喜欢。” 明漪郡主把筷子递给慕容霁,但是慕容霁并没有伸手去接。 “郡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本王实在吃不下,还是你自己端回去吃吧。” “可这些是特意为您做的。殿下,难道您心里还在怪我吗?是不是您觉得如果不是我,赵公子他就不会出事。但在当时的情况我也没有办法呀,如果赵公子不去将我换下来,说不定我永远都没有机会见到殿下您了。” 慕容霁淡淡地开口:“我的确心中对你有些芥蒂,但我更气恼的是自己。是我将她带出京城放在自己身边,现在竟然让她出了那样的事,每每想起,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郡主颇为不解地埋怨了起来。 “就算赵公子跟您是好朋友,您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吧,再怎么说,他的身份也只是……” “身份,什么身份?郡主觉得自己一定比她高贵吗。那么抱歉,在本王的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包括你。” 明漪郡主咬了咬牙,又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她忍不住问。 “殿下,难道您对赵公子,不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吗?” 第836章 故意投诚 第八百三十六章故意投诚 这些天明漪郡主总是在自己眼跟前晃,以至于之前赵轻丹提醒他说的话,慕容霁始终铭记在心。 也许,这位郡主想要留下并不是为了行医救人,目的反而是在他。 慕容霁有心摆脱这个麻烦,索性一口承认。 “是,本王对赵公子不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还有更深重的感情。” 明漪郡主瞪大了眼睛:“小女没有听错吧,但是他是男子呀!” 慕容霁无意跟她解释什么:“是男子或是女子又有什么关系,本王在乎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明漪郡主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巴,她摇了摇头。 “不,一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我误会了殿下您的意思!这些菜如果您实在不想吃的话,那我还是端走吧。” 说完她便落荒而逃,等回到自己的帐中,明漪郡主还在自我安慰。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宸王那样一个端正自持的人,如何会对男子有其他的心思,这绝对是个误会。”m.23sk. 慕容霁压根没有将她的想法放在心上,他只是重新低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火攻,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三日后的清晨,赵轻丹终于抵达岸边。 那些掳走了她的人从她后面推了一下:“下船,我们到了。” 一上岸之后,就见到一队骑兵上前。 通过他们的军服,赵轻丹便知道这些人确是东南水军。 骑在马上的士兵扬声说道:“主帅昨日已收到信函,就叫我们在此等候你们。” “诸位兄弟久等了,主帅想要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请快些为我们引路吧。” 赵轻丹一路沉默地被带到了东南水军的大营。 看到他们营地的规模,她忍不住在心中慨叹。 难怪连斯青会有恃无恐。 东南水军人数庞大,且所见之处,皆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比慕容霁手下那些来自不同地方,零零散散的队伍看起来专业多了。 到了主帐,连斯青已经在为首的位置等候多时。 赵轻丹被人带了进去,就和他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之间,连斯青忽然想起来,似乎自己是在哪里见到过此人的脸。 他微一琢磨,恍然大悟。 “是你!” 他想起那一天自己赶到无雪城的路上,碰见了一支迎亲的队伍。 坐在马上的那个新郎官,正是眼前人的容貌。 所以,那支迎亲队伍一定是假的! 那新郎官竟是朝廷的人? 怪不得昭翮帝会突然发作,必定是通过他们了解了无雪城中的异象才无法忍受。 赵轻丹也不害怕,反而朝着连斯青微微一笑。 “看来,连将军还记得我啊?” “阁下和宸王是什么关系?” 她淡淡地说:“我与宸王曾在京中相识,他见我有些本事,就将我留在身边。” “仅此而已?” 赵轻丹失笑:“自然,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宸王却是帝王亲子,能留在宸王的身边,当然是因为他认为我有用,还能有其他的原因吗。” 连斯青一想也是,他打量了赵轻丹几眼,觉得此人年纪轻轻,能力倒不俗。 为何偏偏跟在慕容霁的手下做事,如果被他收为己用,倒是一件极好的事。 眼见赵轻丹神色从容,没有半分惧意,连斯青有些好奇。 “你被人虏获来到敌方阵营,为何丝毫不见恐惧?难道你不怕本帅一怒之下将你给杀了吗?” 赵轻丹十分笃定地摇头:“我猜,连将军可不会杀我。您这么大费周章地找到我,又将我带过来,难道只是为了弄死我吗?那之前在来的路上,劫走我的那些人皆是您派出的,他们有的是机会将我杀了,又何必一路涉水,将我给带过来,徒增麻烦。” 连斯青有些兴趣:“哦,那你觉得本将军将你带来是为何事?”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将军一定觉得,与其将我放在宸王的身边帮助宸王,倒不如据为己用,反过来帮助东南水军,我没说错吧?” 连斯青越发觉得赵轻丹很有趣,他摸了摸下巴。 “赵公子所说确是本王所想。那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赵轻丹一脸坦然的说:“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我奋力反抗的话,岂不是除了死就没有任何的退路了,那我何必要自寻死路呢。人家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好了。我与宸王并没有什么的交情,帮他也不过是因为原先人在京城,和他早些相识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有义务为宸王肝脑涂地,我命由我,不由旁人。只要连将军您多善待我一些,我就是帮一帮东南水军又有什么关系?” “你当真这么想?” 连斯青心中虽有些欣喜,可更多的是怀疑。 毕竟这个人是从敌方阵营前来,如何肯定他不是故意这么说,想侥幸活下。 无法确定他会不会日后再找机会背叛自己,重新投奔宸王。 赵轻丹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那些将我绑过来的人应该清楚,他们原先抓错了人,抓的是军营当中另一个大夫。那女子是贺昭王的女儿,明漪郡主。” “她虽然是个郡主,可在军营当中丝毫帮不上忙,就是个无用的花瓶。偏偏为了救她,朝廷的平叛军还是将我给推了出去作为交换的人质,将明漪郡主给换回去。可见在他们心里,我的价值,还不如一介花瓶。既然是他们不知珍惜在前,我又何必付出真心。” 连斯青向手下的人确认过后,得知他说的都是事实。 对于赵轻丹的话,他又多了一些信任。 在他的眼中,这个赵玉应该和墨尊一样,都是极其傲慢的人。 这样的怪才一定不希望自己效忠的主上,看轻或是怠慢自己。 如今慕容霁为了救一个郡主,就将赵玉给推了出来。 赵玉会寒心,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里,连斯青就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实在想不到,朝廷的平叛军竟是这么有眼无珠,让明珠蒙尘。若你真的是巫医,可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们却为了一个花瓶牺牲了你,连本将军听了,都替你感到不值啊!” 第837章 身在江南,心在江北 第八百三十七章身在江南,心在江北 赵轻丹点头:“所以将军应该相信,我跟那个宸王并没有过深的交情了吧。” 连斯青有些满意地笑了起来:“既然赵公子是个聪明人,有心投诚,那本将军自然十分欢迎。正好本将军前些日子也请来了另一个巫医,若是你们两位平日多些交流切磋,一定能给东南水军带来更多的好处。” 赵轻丹心头一动,他果然是请了另一个巫医来。 怪不得那些老鹰会被对方所驱动。 虽然赵轻丹对那个人很感兴趣,但她眼珠子一转,面上却颇为不以为然。 “另一个巫医,呵,将军可要擦亮眼睛了。这世上多的是人喜欢招摇撞骗,有的时候一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就能蒙混过关,被奉为座上宾了。” 而墨尊这个时候正在暗处,原本是连斯青将他找来,想探一探这个赵玉的底细。 现在没由来地听到这话,墨尊只觉得火气直冒。 ?臭未干的小子,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说话这么狂妄。 他一脸不快地走了出去,冷哼了一声。 “你在说谁装神弄鬼!上一次跟朝廷反叛军之间的对战,可是东南水军赢了,那都是我的功劳!反而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时你还在宸王的麾下,不是也没有帮上忙任凭平叛军被打的落花流水吗。” 赵轻丹看了看墨尊,心知这个人就是另一个巫医无疑了。 “那是我先前没有防备,我若早知道你用那么阴损的招数,一定会想办法抗衡。不过是驱动了几只老鹰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言不惭,你可真是……”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连斯青只好从中调和。 “好了好了,两位都是能人异士,应当相互帮助,一同为我军效力才是。如若你们想一决高下,不妨下一次对上朝廷叛军的时候,都使出自己的本事。只要能赢,在本将军这里就是最有用的。” 他又看向赵轻丹:“赵公子一路跋涉也辛苦了,想必你一定累了,不如先下去歇着吧。” 赵轻丹临走的时候又故意挑衅地看了墨尊一眼,才不紧不慢地回到房间。 墨尊有些不满地看向连斯青:“连将军,你不是已经将我给请过来了吗?还要他做什么!将军怎么知道,此人不会假意投诚,实际还一心向着那宸王。” “先生莫怪,本将军不过觉得多一个人才在我方,就会多一份胜算。至于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日久见人心。只要他后面做的不好,再杀了就是。” 赵轻丹回到房间,就能感觉到外面一直有人在看着她。 这些人虽然表面客气,实际是在监视她的行动。 她静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连斯青果然没有杀了她。 但后面也一定会让她有所表示,好通过她的手来对付慕容霁。 可赵轻丹如何能答应? 一场战役下来,死伤便是成百上千人,有时甚至不止。 若是由于自己的原因让慕容霁战败,她纵是身不由己,也无形中成了有罪之人。 而且之前他们利用老鹰来投火的战略,也不知慕容霁有没有想出对策。 如若没有,下一次仍然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赵轻丹猜测,连斯青一定会询问自己关于火攻的事宜。 果不其然,用膳的时候他就故意说:“赵公子,上一次宸王战败,想必他们一定伤了不小的元气。你觉得再下一次双方对战的时候,我们还用同样的战略,是否有继续赢下去的胜算?” 赵轻丹一脸意味深长:“用或不用,全在将军您自己。不过据我所知,宸王兵败之后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钻研应对之法,我被掳走的时候,还见他突然变得眉开眼笑,说是自己想到了计策,下次必会重重反击。可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细问。” 墨尊听到这话,一脸不相信。 他驱使的老鹰岂是普通人能够抵抗的! “依我看,赵公子这是害怕我们还用原来的招数,将那些朝廷的士兵们打得屁滚尿流才故意这么说的吧。这才多少一点时间,我压根不信那个宸王就有了对策。想来是有些人身在江南,心在江北,说这种让人防备的话好趁机保护敌方。” 赵轻丹嗤笑一声:“刚才我就说了,用或不用,全看连将军的选择。我不过是将我知道的告知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将军大可以继续沿用此法,只是那个宸王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他虽然是第一次作战,却是个军事奇才。否则也不会首次对上东南水军的时候就大获全胜,所以将军可不要小瞧了他。” 这点连斯青也已经意识到了,所以听赵轻丹这么说,他的确有一些犹豫。 墨尊却不以为然:“我劝将军还是不要被小人蛊惑了,有些人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万一他是故意这么说,想让朝廷的军队逃过一劫,我们岂不是上当了!” 赵轻丹在心里真是烦死这个墨尊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爱信不信,反正话我已经带到。” 说完,她就懒洋洋的离开。 墨尊这些日子都是受人吹捧,整个东南水军无一人敢对他不敬。 他正自得的时候,偏偏遇上了赵轻丹这种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墨尊如何不气? 他咬牙切齿地说:“将军怎么就确定这个姓赵的一定有几分真本事。不如我来替将军试探试探他,如果他连我的试探都躲不过去的话,可见此人根本没有真才实学,那么杀了也不可惜。” 连斯青眸光轻动。 “先生是有什么主意?” 墨尊狞笑一笑:“您很快就知道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轻丹又想起慕容霁,心中颇为挂念。 一别多日,也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以她对慕容霁的了解,他说不定会深陷在自责当中,真叫人担心啊! 赵轻丹打算再过几日,等身边的人不像现在这么盯着自己的时候。 她就暗中招来信鸽,替自己送出去信。 第838章 璞玉 第八百三十八章璞玉 但现在肯定不行,尤其那个墨尊视自己为眼中钉。 一旦她露出了破绽,对方恐怕恨不得立刻踩死自己。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黑暗中,却隐约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响。 起先赵轻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她屏息凝神,越发确定这房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赵轻丹有些紧张地抓住被褥,她装作不经意的翻身,面朝外。 但她暗中使出全力从袖子里渡出了一根银针,只待对方靠近的时候一举出手。 可没想到,等她一睁开眼睛。 借着烛光,却看到一只毒蛇正张着獠牙对着自己! 那双豌豆般漆黑的眼睛中,闪烁着骇人的冷光。 赵轻丹心头猛地震颤了几下,她怒喝一声:“你想死吗?” 她手里的银针随之举了起来,银针的针头上散出幽幽的红色,是某种有毒性的药物。 那蛇见状,犹豫地往后缩了缩。 赵轻丹冷笑起来:“我看不应该用银针来对付你,如果你再敢胡来,我就只能掏出雄黄了。” 听到雄黄二字,这条蛇果然老实了下来。 它哼哼唧唧的半天,只说自己是受人指使,让赵轻丹千万别让它闻到雄黄的味道。 “受人指使?是那个叫墨尊的巫医吧!亏他想得出来,竟用这么下三滥的办法,趁着人睡觉下手。” 赵轻丹索性下了床,伸手将这条毒蛇打了个结。 毒蛇委屈地蠕动着,赵轻丹却将它往肩膀上一扔,阔步走了出去。 她揭开帘子,外面果然有几个士兵正试图往里面张望。 见到赵轻丹出来,又随即站直了,恍若无事发生。 赵轻丹知道,那个墨尊一定在附近。 她把蛇放在手里甩了甩,扬声说道。 “也不知是谁道行这么浅,拿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来吓唬人。” 边上的士兵只好硬着头皮说:“赵公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哪来的蛇呀?” 赵轻丹沉下脸来。 “我也想知道,我在这里好好住着,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前来找死。我要见连将军。” 由于赵轻丹坚持,连斯青还是见了她一面。 一见到连斯青,赵轻丹就将蛇往桌上一拍。 那蛇早被她弄地整个蔫蔫的,没了精神。 连斯青明知故问的说:“赵公子这是怎么了?” “将军,明明您说有心让我为您效力,我看您语气诚恳,还以为您是真心的。但现在我才刚躺下,您就让人用毒蛇来害我,存的是什么心啊!” “哎,这真是误会。本将军怎么会害你呢?如果我真的有心要对你做什么,我早就做了。” “如果不是将军您的意思,那我便确信这是墨尊所为!这条蛇可说了,是有人指使他前来对我下毒,放眼整个军营当中能驱蛇的,只有墨尊了吧!” 见赵轻丹不依不饶,连斯青只好又让墨尊前来。 他看向墨尊:“先生,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墨尊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赵轻丹就冷嘲热讽。3sk. “有些人怕不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将我铲除,来保住自己的位置吧。真是恶心至极!” “你说谁技不如人?” “说谁谁知道呗!” 墨尊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大言不惭!就你这稚嫩的模样,想跟我比,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赵轻丹要的就是激怒他,她冷嗤一声,看向连斯青。 “不然这样吧,我愿与他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留下来,输了还是趁早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赵轻丹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她在古籍当中看过,大部分的巫医都只是能通兽语。 除此之外,其他方面的技能并不多见。 但是自己不一样,她可以通过灵力来调取药物,这是一般的巫医做不到的。 赵轻丹想赌,赌眼前这个人技不如她。 若是能给他足够的羞辱,将他给激走好取而代之,就再好不过。 墨尊一口应下:“比就比!怎么比?” 赵轻丹看向连斯青:“这样吧,只要连将军说出什么药物,谁能第一时间拿出来,谁就赢了。” 墨尊果然一脸懵:“这是什么比法,难道比谁手上的药多吗?” 赵轻丹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连斯青只好试探地说:“紫苏叶。” 墨尊刷的起身,打算往外跑。 可他又见赵轻丹不动,不由站住了脚步。 “你怎么不去拿?” 赵轻丹不屑地勾了勾嘴唇,啪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往桌上一仍。 连斯青一凑近,发现桌面上居然真的是紫苏叶。 他瞪大了眼睛,又连忙说:“香白芷。” 赵轻丹很快又掏出了香白芷。 这一回,连墨尊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赵轻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身为巫医,当然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来调取药物,难道你这都不会吗?该不会你只知道跟鸟兽说话,但没有其他的任何本事吧。” 墨尊张了张嘴,一时无语。 赵轻丹说对了,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能通兽语,别的他真的做不到。 连斯青见到墨尊沉默,就知道如此比起来,赵轻丹才更是一块璞玉。 幸好赵轻丹方才没有出事,否则失去这么一个人才,他可就要扼腕叹息了! 赵轻丹就是希望连斯青能够珍惜自己。 如此,她才越有可能保住一条命。 她挑衅地对着墨尊扬了扬下巴:“怎么样,你输了,是不是该卷铺盖走人呀!” 墨尊被她说地面色发白,的确颇为动怒。 他正想向连斯青辞行算了,就被连斯青一把拉住。 “哎呀,先生切莫生气,赵公子也是因为遭人暗算,所以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并非一定要赶你走的。” 赵轻丹哼了一声:“我说的可不是气话,但要是有些人死皮赖脸不肯走,那我也没办法。” “你说够了没有!”墨尊怒喝。 连斯青咬了咬牙,哪怕赵轻丹的本事真的比墨尊大,他也不能放墨尊离开。 万一赵轻丹临阵反戈,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个赵公子,还要多考验考验才行! 第839章 反噬 第八百三十九章反噬 可这两人又是水火不容的样子,他索性说:“这样吧,方才的比试没有意义,得放到战场上真刀实枪的比才是真本事。如若你们谁能够帮助我军大胜朝廷平叛军,我便重重有赏,将那人奉为我军的第一神医,如何?” 赵轻丹只好故意说:“那我劝墨尊还是继续用火攻,届时只要他输了,将军就能看看我的本事了。” 墨尊狠狠瞪着她:“你莫想用激将法来激我,我是不会上当的。你说那宸王想出了对策,可我偏不信,下一次作战我一定还会用火攻!” 墨尊指着赵轻丹说:“将军,我希望下一次出战的时候,这个姓赵的不要在身边,否则他一定会趁机捣乱。” 连斯青抚掌一笑:“这样吧,你二人各自主导一场战事,谁更占上风,谁就算赢了,但互相不得干涉,怎么样?” 墨尊一口答应了下来,赵轻丹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连斯青可真是一个狡猾的狐狸,怎么都不上当! 看来,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慕容霁派出的探子很快就从江南打听到消息,说是前几日的确有一位公子被带进了军营。 但他似乎已经投奔到连斯青的麾下,并没有什么生命之忧。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霁多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再没有什么比赵轻丹还活着更好的事了。 所谓他转投到连斯青的麾下,若是真的,则只可能是赵轻丹故意这么说,来保住性命。 她一向聪明,一定有办法保全自己的! 想到这些,慕容霁强行打起精神。 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打败连斯青,才能有机会救回赵轻丹。 在经过多日的努力之后,他还真的跟副将们商量了一种办法。 对方利用老鹰来火攻,赵轻丹又不在军营当中,这就意味着没有办法让那些老鹰退下。 唯有连斯青在持续火攻的情况下吃了苦头,他才会放弃此法。 所以他们决定利用风向来打,这把烧在自己阵营里的火,反推给连斯青。 那些老鹰通常都会对着最前面的船只攻击,敌方那些抹了油脂的弓箭也多是落在为首的船上。 如果能趁着江面大雾,对方看不清船上的部署,将那些船上布满硫磺弹药。 再让烧起来的船顺水被推到敌方,倒霉的就不再是他们了。 又过了小半月,双方在短暂的休养生息之后,居然是朝廷的军队先一步提出了挑衅。 墨尊大概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便提出这场战役要由他主导。 连斯青当然应允,毕竟上一次他们确实是通过这些老鹰获胜。 他虽然心中有些忌惮赵轻丹的话,但他对赵轻丹本人没有足够的信任。 所以还是决定听墨尊的,再次火攻。 这一次,墨尊卯足了劲。 他甚至找了更多的老鹰过来,让它们一定要烧光朝廷军队的前列船只。 而赵轻丹为了避嫌,则不被允许来到前线观战。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在心中祈祷,希望慕容霁能够扫除障碍,大获全胜才好。 慕容霁之所以选择这一天出战,是因为他们连着观察了多日的天象,以及江面的能见度情况。天籁小说网 笃定今日江面上会有大雾。 果不其然,清晨的江面一片雾霭茫茫。 哪怕是相隔不远的船只,都无法完全看到其他船上的模样。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也许是江面上的雾气太浓,连斯青的心中有些犯嘀咕。 他忍不住想,为什么慕容霁会选择今天出战? 墨尊在旁边不屑地笑了笑:“他们该不是觉得,这雾气越大,老鹰就会投不准,火便烧不到自己身上吧?那他们可真的太小瞧我驱使的那些老鹰了,要知道在动物当中,可没有什么比这些鹰的眼力更好了。” 连斯青这才放下心:“那本将军就先预祝先生你旗开得胜了。” 很快,江面上就传来了阵阵喧嚣声。 慕容霁微一点头,前方就派出了看似站满了士兵,但实际上棚盖之下空无一人,只有易燃易爆品的空船。 因为隐约能看到船影,东南水军的弓箭手瞬时像是打了鸡血,纷纷朝着船上射箭。 这一次他们用了更多的油脂膏,一旦点燃,谁都别想轻易扑灭。 不多时,头顶上方果然有一群老鹰再次飞了过来。 它们抓住火把,像之前一样俯冲往下。 即便是隔着漫天江雾,这些老鹰的鹰眼也能顺利找到船只。 但是老鹰再怎么聪明,终究只是动物。 它们看到那些油布,无法判定船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且按照墨尊的指示,它们只需烧船即可。 所以先前一切都如东南水军预料的那样,在雾气中,很快能看到腾腾升起的火苗。 墨尊得意洋洋地捋了捋胡须,他看向连斯青。 “将军,我没有骗你吧。这些火还是顺利的烧了起来,咱们就不应该听信那个小子的话。依我看,他分明就是还向着宸王他们!” 连斯青若有所思,不由对赵轻丹的说辞也有了几分怀疑。 可是没有想到,局面却逐渐出现了逆转。 慕容霁他们试图将最前排的火船全部都推向连斯青那一方,为了加大力度,他安排最重实的楼船布局在最后方。 其次是方形船,最前面才是重量最轻的船只。 因为重物自后方用钩子推轻物,前面较为轻的船体不可避免地会因为惯性越发前冲。 再加上水的推力,只见熊熊燃烧的船体齐齐迸发,笔直的冲向了东南水军。 东南水军的前锋部队原先还想靠近,试图攻击那些从火船上下来的士兵。 可他们没有想到,一靠近之后,不仅没有落水逃走的士兵的踪影。 反而是一艘艘火船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冲过来,根本躲闪不及。 以至于他们的船只纷纷被点燃,即便想将这些火船推开,但因为风力和水力的作用,他们又没有工具,怎么做都是徒劳。 东南水军在前方的士兵几乎是被一道巨大的火墙给吞没了,一时间哭嚎遍野。 第840章 蜜蜂 第八百四十章蜜蜂 不停有人跳到水中,还有人闪躲不及,大半个身子都被烧着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下一秒就被烧得黑如焦炭。 前面的动静传到后方,连斯青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会这样?” 他狂吼了起来:“撤,赶紧撤回来!” 到后来,整个东南水军都乱成一团,鸡飞狗跳。 这一次的损失竟是比之前朝廷的平叛军损失还要多。 等清点完人数,不只是连斯青全程黑着脸,墨尊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赵轻丹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情况,未想到东南水军撤军之后,她就听人说起前方军队着火一事。 在确定此次是东南水军失利,她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看来慕容霁定是想到了应对之法,他果然没有叫自己失望! 在这个时候想到慕容霁,赵轻丹的心中生出莫大的力量。 太好了,他没有一蹶不振,或是因为自己的消失而沉溺在悲伤当中。 他选择重新振作了起来,并狠狠扳回一局。 这才是她爱的男人,永远都会让她感到骄傲! 更让赵轻丹开心的是,她先前假意说慕容霁已经想到了办法。 原本是为了让连斯青摇摆不定,说不定能有机会放弃火攻。 可现在他们沿用此法还是败了,这只能说明她说的话并没有错。 只是连斯青没信,信了那个墨尊。 念及此,赵轻丹就晃悠悠地去找他们。 她走到营帐外,故意露出万分遗憾的表情。 一见到连斯青的面,赵轻丹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连将军,之前我就告诉过您,千万不要小瞧了慕容霁!我说他已经想到了对策,可是您偏不听我的,而是轻信某些并无真才实学的人,才会落得如今受挫的局面。” 墨尊听不下去,咬牙切齿地问:“姓赵的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暗中窃喜!” “这话说错了吧,我现在是东南水军的人,我当然希望我们军队能将朝廷的那些人打败。只要连将军突破重围,杀了狗皇帝,那我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才有好果子吃不是吗。” 说到这里,她又睨了墨尊一眼。 “可惜呀,事情总是坏在一些自不量力的人身上。” “你要是有本事,下一次你来赢啊!” 赵轻丹哼了哼:“我当然要赢,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这次是你彻底输了,我如果是你,可没脸继续留下来丢人现眼。” “好了!” 连斯青有些不耐地打断:“谁都没有想到慕容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应对之策。本将军到底是小瞧了他,原本以为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并没有作战经验,只会纸上谈兵。却不想总是兵出险招,出奇制胜。” 他重新看向赵轻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赵公子,你说你有办法能获得胜利,不知是什么办法,可否说来听听?” 赵轻丹故作镇定:“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我坚信下一次一定会赢。” “呵,还没有想到就如此狂妄。” 听到墨尊的挤兑,赵轻丹不以为意。 连斯青只好说:“那就劳烦赵公子好好地想想,下一次可千万不要再让本将军失望了。” 回去之后,赵轻丹一头栽进床上,十分苦恼。 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让连斯青能够信任地将主导权交给她。 又能在关键时候帮到慕容霁呢,这实在太考验她了! 而身为巫医,利用鸟兽鱼虫作战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离开了这些,连斯青也不会轻易听她的安排。 赵轻丹便在整个军营当中来回转悠,希望能有些思路。 江南的盛夏,暑气逼人。 连斯青大概也是担心士兵们会中暑,所以选择的驻地后方有一大片树林。 毗邻树林,气候多少会清凉一些。 赵轻丹说想要去树林里逛逛,监视她的人则寸步不离,亦趋亦步地跟在身后。 她也并不在意,正漫无目的地闲走着,耳边忽然传来嗡嗡的声音。 赵轻丹闻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悬挂着巨大的蜂窝,不时有蜜蜂在边上飞。 身后有一个士兵也看到了,忍不住慨叹说。 “好家伙,许久没见到这么大的蜂巢了!这里头得有多少只蜜蜂啊!” 赵轻丹本不在意,可刚走了两步,她就灵光一闪,随即又转过身。 等一下,蜜蜂? 如果她这次利用蜜蜂来帮助慕容霁的话,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但是有墨尊在,如何能保证这群蜜蜂只听从她一人的命令,而忽略墨尊的命令呢。 若是自己先前下令,墨尊又再之后让蜜蜂们倒戈,可就麻烦了。 所以必须要想一个办法,让这些蜜蜂只能听自己的! 赵轻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之后的几天,她都在林中转悠,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说起蜜蜂,平日里所有人见了它们都要绕道,生怕被蛰。 可它们也有天敌,其中一个天敌,也是一种蜂,叫做胡蜂。 有胡蜂在,蜜蜂就不得安宁,甚至巢穴都会被它们毁掉。 胡蜂会捕食蜜蜂为食。 有时候哪怕只有几只胡蜂,都能让成百上千只蜜蜂方寸大乱。 所以蜜蜂见了胡蜂都是能躲则躲。 而在林子的另一边,还真让赵轻丹发现了一些胡蜂的踪迹。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她找到连斯青说:“连将军,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冥思苦想,现下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一定可以帮助你扰乱朝廷的军队,让他们猝不及防。” 连斯青来了兴趣:“你说说,是什么办法?” “利用蜜蜂对付他们。” “蜜蜂?” “不错,我在林子当中发现了上千只蜜蜂。只要能够驱使这些蜜蜂,使它们在作战的时候飞向敌军,那对上蜜蜂的士兵们肯定害怕会被蛰到,到处闪躲。真到了那个份上,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在作战,绝对会节节退败,不敢上前。” 连斯青不由大笑:“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这可比火攻要容易多了。毕竟那些人有可能会将着火的风险转移给东南水军,但是蜜蜂只会听从巫医的话。有我在,您还担心赢不了吗?” 第841章 秘密武器 第八百四十一章秘密武器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连斯青眼中放光。 不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想不到这个姓赵的还真是全心全意地在想办法,难道他真的是错怪她了? 连斯青忙说:“好啊,依本将军看这个法子可行,你就放手去做吧!” 得到了连斯青的应允之后,赵轻丹就第一时间去找了那群蜜蜂。 但是因为蜜蜂实在太过密集,许多跟随她的士兵们都不太敢靠的过近。 这反而给了赵轻丹更私.密的空间。 原本蜜蜂倒是没有伤人的打算,可是由于赵轻丹是巫医的属性,它们一见到赵轻丹就不自觉的凑了过来。 赵轻丹熟门熟路的打招呼:“有一件事情,还需要你们的帮忙。” 为首的蜜蜂嗡嗡直转,问她有什么事。 赵轻丹直言:“我要你们帮我打仗。” 一群蜜蜂都愣住了。 打仗? 夭寿哦,采蜜它们会,打仗这种事情还真没干过捏! 赵轻丹微微一笑:“很简单的,只要在双方对上的时候你们能蜂拥而上,骚扰那些士兵。好让他们拼命闪躲,无心应对战事,那就足够了。” 赵轻丹将自己的计划小声说出。 但她说的并不是让蜜蜂对付朝廷的军队,而是说:“你们先按照我的命令飞到对面去,在快要到的时候,却突然掉头来骚扰我所在位置的蓝色部队。” 蜜蜂们显然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 “原因你们就不要多问了,照做即可。” 她随即补充道:“你们最好不要违背我的意思,这军营当中还有另一个巫医,他也可以跟你们对话。说不准到时候,他会要求你们继续去对付朝廷的军队,但你们务必得坐视不理,权当没听到。否则,我可是会生气的。” 有个蜜蜂不服气:“凭什么我们只能听你的,不能听他的?” “做个交易如何?你们不知道吧,在这个树林的另一边,我发现了一群胡蜂。” 听到“胡蜂”这两个字,不少蜜蜂顿时吓得缩了起来。 “要是你们听话,我保证会想办法将胡蜂们赶走,不让它们骚扰和发现你们的踪迹。但如果你们不听话不合作,那我只能告诉那群胡蜂你们的位置在哪了,说不定还会帮助它们!” “你这是威逼利诱,太过分了!” 她理所当然地哼了哼:“我就是威逼利诱了,没办法,谁让我有本事呢?” “好吧好吧,答应你了。我们不听另外一个巫医的话就是了!” 她又补充道:“而且,你们只需要听我今日说的话,在作战那日我说的全不算数。” 蜜蜂们在心中吐槽,这个人类的要求也太多了吧! 但迫于无奈还是答应了。 和蜜蜂们谈拢之后,赵轻丹就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她就不担心会影响慕容霁了。 但是一旦事成,蜜蜂临阵倒戈,也就意味着她自己的处境会艰难起来。 毕竟是东南水军输了,连斯青势必会将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这与上一次墨尊的失利还不一样。 连斯青虽然恼火墨尊败了,却没有责怪墨尊。 是因为他知道墨尊不是故意的,可如果下一次由她主导还是败了…… 而且是由于蜜蜂引起的失败,连斯青口绝不会轻易算了。 赵轻丹抬头望了望天空,长叹一声。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尽量替自己开脱呢? 自上一场火攻大败之后,连斯青现在看到火就浑身不自在。 他对赵轻丹给予了厚望,但这并不意味着,赵轻丹已经获取他全部的信任。 双方再次停兵息鼓大半个月之后,军营当中的训练越发频繁了起来。 赵轻丹就知道,连斯青一定等不及再次出手了。 果不其然,他很快找了赵轻丹。 “赵公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本将军打算几日之后就对朝廷的军队动手,到时候你应该不会手下留情吧?” “自然不会,将军觉得我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吗?他们对我这么残忍,我当然要以牙还牙了!” 连斯青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又想到了什么,斟酌着开口。 “因为上一次墨尊失利,他很想看看你是怎么对付朝廷军队的,好向你学习。我知道你不喜欢墨尊,也不希望他在边上打扰到你。可是他上次既然已经输了,这次多半是你赢,就让他旁观如何?” 赵轻丹挑了挑眉,心想,连斯青之所以让墨尊旁观,应该是害怕自己动什么手脚,好让墨尊有所提防以改变局面。 她不由眉目流转,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一笑。 赵轻丹故作大度地说:“好吧,既然将军开口了,我又怎么好推辞呢!” 原本赵轻丹是想找个机会给慕容霁送信,无奈这段时间,连斯青盯她盯得太紧,实在是不得时机。 没关系,一切顺其自然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到了作战那日,连斯青特地选了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上一次江面的大雾几乎成了他的噩梦,这对慕容霁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 因为他不清楚东南水军会使出什么样的计策,只能随机应变了。 赵轻丹如约带着蜂群进入队伍,这些士兵们瞪大了眼睛,比之前看到老鹰听从命令还要震惊。 毕竟上千只蜜蜂嗡嗡地跟在一个人的身后,简直就是从未见过的奇观。 有些士兵甚至忍不住,浑身挠痒,光是看一看就觉得骚痒无比。 他们在心中替朝廷军队默哀,真要是这群蜜蜂盯上了对方,那些人哪有可能不受动摇地继续作战,估计要被吓哭了吧。 连斯青客气地将赵轻丹请到主船上。 赵轻丹看着辽阔的江面:“还是让双方先行开战吧,否则一上来就利用蜂群,那些人岂不是都不敢上前了。” 连斯青正有此意,唯有在双方接近的时候,利用蜜蜂骚扰朝廷军队,才能趁乱杀光前排的人。 他们便坐在船上静候最佳时机,墨尊则是一脸冷漠地站在边上,还要不时地受到赵轻丹的羞辱。 开战两个多时辰后,最前方难辨胜负,攻防皆是心存警惕。 连斯青心痒痒地催促道:“差不多可以放出秘密武器了。” 23sk. 第84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八百四十二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轻丹便拍了拍手,转头对蜂群说:“可以了,你们上吧。务必要将对方给击溃,好让我军胜利啊!” 蜜蜂们便振翅冲了出去,赵轻丹的一颗心也顺势提了起来。 她在心中默默的说:“霁儿,一定要赢啊!” 过了一会儿,正打的激烈的朝廷平叛军们,忽然听到了一阵难以忽略的嗡嗡声。 有知情的东南水军扬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们的秘密武器来了,你们这次死定了!”23sk. 密集的蜂群很快飞了过来,身着红衣的朝廷军们脸色剧变。 看到这些蜜蜂自敌方飞来,他们都吓得往后缩。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些蜜蜂刚飞到平叛军的面前,却忽然掉头,重新转向了身着蓝色衣服的东南水军。 东南水军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想将它们给赶到对面去。 “认错人了,愚蠢的东西,你们该对付红衣服的啊!” 但是这群蜜蜂却死死盯着他们,怎么都不走。 甚至还有不少蜜蜂蛰了人。 这还得了! 一时间,东南水军乱了分寸,纷纷抱头鼠窜。 还有人试图用胳膊将自己的脸挡住以防被蛰到。 朝廷的军队见到这种情况,顿时幸灾乐祸。 嘿嘿,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简直就是老天相助于他们,所以他们趁乱对东南水军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在人和蜜蜂的暴击之下,东南水军的船只不停往后退。 连斯青那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立马质问赵轻丹。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定能赢吗?是不是你从中捣乱,故意帮助朝廷的军队!” 墨尊在边上连忙说道:“将军,我早就说此人心术不正,根本就不是真心投诚。现在就能看出,他实际上还是宸王的人。这种人根本就不能留下,该趁早杀了才是!” 连斯青双目通红地看着清单,眼底的确起了杀意。 赵轻丹则是一脸愤懑:“这绝不可能,我分明是告诉过那些蜜蜂,一定要对红色衣服的人下手,但不可以伤害蓝色衣服的人。蜜蜂是色盲,不认识红衣,红色在它们的眼中会呈现黑色的影像,不过它们可以认出蓝色!我千叮咛万嘱咐过,绝不会错。” “不会错?可他们现在伤害的是我军,这不是你做的还有谁做的?” 赵轻丹狠狠地盯着墨尊,忽然伸出手指着他。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为了赢我,故意对这些蜜蜂说了什么,才让它们改变了方向,否则它们怎么会不听我的命令。” 墨尊受到这样的指责,当即跳了脚。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当然是一心巴不得我们赢!” “可你却希望我输啊,今日是我主导战役,如果我赢了,那么你就输定了。可如果我输了,你我之间胜负未定,你还能趁机让连将军怀疑我,并杀了我。这样你就能稳坐这东南水军第一神医的位置,我没说错吧!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为了获胜,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墨尊气的发抖:“到底是谁卑鄙?为了替自己洗脱罪名居然嫁祸于我,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连斯青怒喝一声:“够了,现在不是你们吵吵嚷嚷扯皮的时候,须得尽快让那些蜜蜂找准方向。墨尊,你去。尽快让那些蜜蜂对付朝廷军队而不是东南水军!” 墨尊便坐上了边上的小船,尽量快速地上前。 连斯青这个时候可不放心让赵轻丹再到前方了。 其一是害怕她趁乱被人救走,其二是他心中越发不信任赵轻丹。 眼见连斯青一直盯着自己,赵轻丹举起手指。 “我赵玉对天发誓,如若是我背叛了东南水军,那我赵玉会被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这总行了吧,真的不是我干的!” 他在心里默念:“老天爷呀,刚刚的话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叫赵轻丹,可不叫赵玉,您别弄错了!” 连斯青面色难看地收起视线。 他握紧了手指,到底是让人上前将赵轻丹给押了起来。 赵轻丹忙喊道:“将军,您当真不信我吗?我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这是我崭露头角的好时机,若是这场战役败了,我明知自己会被怀疑,说不定会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我又怎么会干呢!真的是那个墨尊所为。那人心术不正,十分善妒。若是您重用他,便只会有通兽语这一项本事,可我的灵力还有更大的作用啊!” 听到赵轻丹提起灵力,连斯青又犹豫了起来。 是啊,这个人本事通天,可比墨尊厉害。 万一真的是墨尊对她心存嫉妒,故意为之,他岂不是要损失了一个难得的人才。 思忖一番之后,连斯青只好说:“但无论如何你现在没法洗脱责任,这件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赵轻丹不再说什么。 她从连斯青的语气当中听出来,他有怨言,可又舍不得杀自己。 只要暂且保住性命,一切都好说。 墨尊到了前头之后,拼命地对那些蜜蜂施发号令,想要让它们更换攻击对象。 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些蜜蜂就像耳聋了一般。 怎么都不听自己的话,只是发疯的攻击东南水军。 甚至连墨尊自己都被它们给逼得频频后退,他只好几乎崩溃的带着人往后撤。 朝廷军队中,慕容霁也收到了消息。 他听前方汇报说,起先那一群蜜蜂似乎是朝着他们而来,但不知为何又逆转了方向,一直对付东南水军。 慕容霁本想大笑,觉得对方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他笑着笑着,又收敛住了神情。 不对,这不对劲…… 若真的是上千只蜜蜂,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江面上。 必然是有人驱使。 那么在东南水军的军营中,有谁能有本事驱使这蜂群。 只有赵轻丹,或是另一个巫医! 可这些蜜蜂分明是在帮他们,并且临阵倒戈…… 因此,它们只会是赵轻丹派来的! 慕容霁呼吸一紧。 糟了,如果真的是赵轻丹,她会不会有危险? 第843章 被关 第八百四十三章被关 赵轻丹能够调遣蜜蜂,一定是先前获得了连斯青的准许。 她说不定还打了包票,说这场战役必然会帮助东南水军获胜。 可是,她为了拯救朝廷军中的士兵们于水火,不让他们的人遭受重创,才会在关键时候有这样的逆转。 那她自己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这里,慕容霁就如坐针毡。 所以即使这一次以他们的胜利收场,慕容霁也不得展露笑颜。 收兵之后,军营中议论纷纷。 不少人都在说这一次他们的运气真好,犹如神助。 而人群中,不乏想要讨好明漪郡主的人故意扬声说道。 “依我看,这一次是因为上天听到了明漪郡主的祈祷,才会派一群蜜蜂来帮助我们吧!” 立马有人问道:“怎么说?” “前两天,明漪郡主刚让人画了一幅水神的画像挂在堂中,日日烧香上供。我们在江上打仗,又岂能少得了水神的庇佑,所以一定是郡主的祷告应验了。” 明漪郡主听到这话,十分自得。 边上的人更是夸赞不绝。 她小心地看着慕容霁,却听见慕容霁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们觉得蜜蜂这样的动物,可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来到江面吗?” “那殿下觉得是何原因……” 慕容霁的嘴唇紧抿,旁人猜不到,可江慎却一下子猜到了。 他恍然大悟:“是赵公子,是赵公子帮了我们!赵公子能够驱使蜜蜂,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蜜蜂原本明明是冲着我方来的,却突然调转方向帮了我们。” 听到这里,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真相。 江慎又立刻说:“不对呀,可是这样的话,赵公子会不会被连斯青记恨,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握紧了手指,他冷笑了一声。 “所以本王说她傻!明明为我军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有谁领过她的情,记得她的功劳吗?没有!但她还是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哪怕会丢了自己的命,也没有任何抱怨。”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不是她的牺牲做出这一切努力,死的会是谁?会是东南水军吗?不,只会是我们自己的士兵!” 这一番话犹如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之前口口声声要将赵轻丹给送去的人的脸上。 是啊,如果不是赵轻丹,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可他们却将这样厚重如山的恩情,当做是明漪郡主的祈祷。 如果赵轻丹知道,一定会格外寒心吧。 这些天,还有些人背地里说了不少风凉话。 说赵轻丹为人贪生怕死,如今之所以还没有被连斯青杀掉,是因为他背叛朝廷,另投新主。 却不知他们今日的大捷,是赵轻丹以一己之力用单薄的肩膀撑起来的。 想到这里,原本说他坏话的人也不由愧疚起来,脸色发红。 另一边,连斯青他们回到了军营之后。 墨尊愤慨地激昂陈词:“将军,我真的已经尽力将那些蜜蜂召回了。但它们就是不听我的,还是不断攻击东南水军,依我看,一定是那个姓赵的使得什么妖魔诡计,才让蜜蜂杀红了眼,完全不受控制。” 连斯青气得摔了杯子。 连败两场,不少士兵都垂头丧气。 可以说,整个东南水军的士气都受了极大影响。 他当然是恨不得杀了赵轻丹泄愤,可是想到赵轻丹的那些本事,又格外不忍。 这样的人,别说是打仗的时候有用,等到日后他推翻皇权,自行称帝时。 将赵轻丹留在身边,也会是如虎添翼,所以他舍不得杀。 墨尊不依不饶地想要赵轻丹的命,连斯青也有些怀疑,墨尊似乎非常恨赵轻丹。 万一他真的是因为被浓重的恨意迷了眼睛,故意给赵轻丹设下陷阱倒不是不可能。 在摇摆不定之下,连斯青只好先将赵轻丹给关押起来,让人严加看守。 待他好好考虑之后,才能做出定夺。 很快,赵轻丹就被人关进了地底下的水牢当中。 水牢阴暗,湿冷,环境比起她之前的住处,自是大大不如。 但赵轻丹已经知足了,暂且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让赵轻丹没想到的是,这水牢当中除了自己居然还有旁人。 她关押之处的边上,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 听到动静,那男子抬起头。 原本似是不在意,可看到赵轻丹的脸,又露出迷惑的表情,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等到看守的人走远了,那人才出声问道:“小兄弟,你看着面生,不知是谁手下的小兵呀。” 赵轻丹摇了摇头:“我是从朝廷的军队当中被抓过来的,本来一心投诚,谁知道被.奸人所害,非说我是卧底,我只好被关起来了。” “朝廷?那你之前是宸王手下的人?” 赵轻丹随意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那老哥你呢?你又是怎么被关起来的?” “我?哼,因为我不想打仗,可是连将军偏要跟朝廷作对,起兵造反。我与他意见不合,只能被关起来了。” 赵轻丹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朝廷打仗?” “打仗有什么好的,不管是谁输谁赢,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最底层的老百姓。凡是战火烧到的地方,必然会生灵涂炭,寸草不生。战事时间拉得越长,还会造成饥荒,疾病,逃亡等诸多磨难。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上位者的贪婪,百姓又有什么错?” 听到他这么说,赵轻丹简直要将他当成知己了。 是啊,最难的其实从来都是无辜的百姓。 原本他们安居乐业,现在却很有可能因为战争失去自己的住所,失去一生的积累。 甚至不少人要被迫参军,失去性命、家人。 届时无论谁坐上了至尊之位,当权者们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坐享其成。 等来年新的春风一吹,草木重新茂密生长。 谁又会记得之前有多少人死在苍茫的江面,连坟冢都不曾留下。 说到伤感处,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第844章 弃暗投明 第八百四十四章弃暗投明 隔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开口问赵轻丹:“小兄弟,你是真的叛变了吗?” 赵轻丹自嘲一笑:“是或不是有什么要紧,能保住小命不是最重要的吗。老哥你呢,你怎么会被连斯青关起来?我以为,与他意见不同的,早就被他给杀了。” “他暂时不会杀了我,因为我曾经是他的副将。我自淞嘉岭那一战他成名之前就一直跟着他,多年来出生入死,军中也有不少兄弟对我有感情。他为了军心稳定,也不会轻易要了我的命。” 赵轻丹见他这般清醒,有些不解的问。 “既然你们已经经过淞嘉岭一战,就该知道连斯青为人狡诈,自私自利,为何还要跟着他?” 对方听了却是一愣:“淞嘉岭,怎么了?” 赵轻丹反问:“难道你们不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吗?当初和渝北在淞嘉岭的战事,使得连斯青扶摇直上,可却是他通敌叛国换来的结果。如果不是他提前将罗雀的计划泄露给渝北,让渝北给了铁吾军一击重创,就不会有他后来神兵天降一般的逆转。” 这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我之前也有所耳闻,但是连将军说,那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所捏造出来的谣言,他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连斯青他说的话你也相信?你觉得皇上为什么突然要对付连斯青,还不是因为皇上那里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所以先前圣上才会想要让黎王将连斯青取而代之,可没有想到,黎王还是遭了连家的算计,被迫造反。那些事情,你身为副将时应该清楚。” 对方沉重地点了点头。 “当初,其他的副将怂恿黎王造反,但我并没有参与进去。只是他们皆说,此举可以将连将军给迎回来,我也不好多加反对。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满口仁义道德,说朝廷有负于连家,有负于东南水军,原来真正负了天下人的是他连斯青!” 赵轻丹摇了摇头:“可惜,整个东南水军当中像你这般清醒的人少之又少。恐怕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副将都为连斯青马首是瞻,仅凭你一人之力,也是无法改变局面的。” 这人犹豫了一瞬:“其实,除了我之外也有其他两位副将并不赞成造反。可这军中向来是少数服从多数,他们虽不赞成,却没有像我这般直接站出来反对,只是选择了沉默,因此并未出事。” 赵轻丹听出他话中的其他意思,试探的问:“你是觉得,那两位副将很有可能会倒戈,不再向着连斯青?” “我们东南水军当中也并非所有人都像陈贵那样,为了自己的私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有一些兄弟内心正直,却迫于情形不得不做。也正是他们的力保,我才能至今留住一条性命。” 赵轻丹眼前一亮,她忽然觉得,如果能将这位兄弟策反。 再通过他,联系到那些内心还有正义的人。 说不准能够让他们东南水军的内部生出间隙,甚至直接说服一部分人弃暗投明。 “不知道大哥你怎么称呼?” “我姓田,叫田思明。” “在下赵玉,未想过会在牢狱之中遇到田大哥,则说明你我十分有缘分。我有个主意,不知田大哥愿不愿意听?” “赵兄弟不妨直说。” 赵轻丹压着声音:“田大哥你不愿意安盛战事不断,乃是心有乾坤之人。可一旦连斯青赢了这场战役,他定会推翻皇权,自立为帝。而到那个时候,西北军不可能轻易放过他,铁吾军的余部不会善罢甘休,各地藩王势力也一定会揭.竿而起。届时战火只会越烧越旺,国将不国,你愿意看到那种局面吗?”天籁小说网 “我当然不愿意!可我如今深陷囫囵,自身都难保,根本无力回天呀。” “并非没有办法,只要朝廷这一次赢了,顺利将连斯青给镇压住,便可以永绝后患。” 田思明看向她:“赵兄弟的意思是,其实你内心还是向着朝廷?可就算那样,你现在也同我一样被关在了这里。” “我有个办法兴许可行,就是不知道,田大哥意下如何了。” “愿洗耳恭听。” 赵轻丹循循善诱:“听田大哥方才说,另有两位副将同你的感情深厚,并且他们并不赞同连斯青的做法,只是迫于无奈才跟风行动。若你有办法劝说他们带着部下转投朝廷的军队,我必为你们引荐,让你们受到宸王的重用,也能早日解决这场祸乱。” 田思明有些犹豫:“并非我不想帮,可临阵倒戈本就是战场大忌。你看你也是临时叛变过来的,还不是被连斯青猜忌。若是我们的人去了,如何保证宸王不怀疑?说不定,他连你都不再信任。” “那绝对不会。田大哥有所不知,在下与宸王之间,绝非是普通的部下和主帅的关系,而是生死之交。我们都能毫不犹豫地甘愿为对方牺牲,他可以不信这天下的任何一个人,但一定会信我。而你们是我带过去的人,他也必会真心以待。” 听到她这么说,田思明有一些心动。 但他随即又为难起来:“我倒是想规劝外面的朋友,可如今的处境实在做不到啊。” “我有办法传递书信!” 赵轻丹随即脱下鞋子,竟是从鞋底抽出了一支毛笔和几张折叠的纸。 然后又从另一只鞋的下方抽出了一根墨条。 田思明目瞪口呆:“这,你这准备的也太充分了吧。” “实不相瞒,在下早就预料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入狱,为了传递消息才会私藏了这些东西。” “可就算我们将信件写好,又怎么传出去呢?” “好办!” 赵轻丹在角落当中啧啧了几声,田思明起先不解,可过了一会儿,他却看到有几只老鼠来到了赵轻丹的脚下。 随后又听赵轻丹对它们说:“一会儿要请你们将一些东西给递出去,可千万别搞砸了。” 老鼠们竟如同人一样,听话地点了点头。 第845章 破釜沉舟 第八百四十五章破釜沉舟 它们起来分明是和赵轻丹沟通无障碍,田思明不由瞪大眼睛。 “赵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啊!这也太神奇了吧。” 赵轻丹微微一笑,将墨条放到了原本盛放饮用水的碗中。 又用毛笔在水中不停搅拌,只见那碗水果然成了一碗墨汁。 她将纸张递给田思明:“外在的条件,在下已经为田大哥创造好了,剩下的就看田大哥你自己的选择了。” 田思明咬了咬牙,从她手上接过笔。 一直以来,沉淀在他心中的苦闷终于得以书写出来。 这封信,田思明写给了两个向来与他交好的副将,姚峰和秦飞。 他不仅将淞嘉岭的真相告知,还提到一旦他们转变阵营,也会受到朝廷重用的情况。 等他写完,赵轻丹接过信件看了看。 内容果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接下来,就全看天意了。 她此番和田思明都是在赌,赌这两个人的人心。 如果他们能够被打动,则必然会想办法将赵轻丹和田思明给救出去,一并离开。 可如果他们不为所动,甚至已经完全向着连斯青。 那很有可能,这封信最终会落到连斯青的手上。 不论是田思明还是赵轻丹,说不定都活不过今晚。 看完之后,赵轻丹将信纸折叠成小小的一块,塞到老鼠的手中。 姚峰和秦飞是住在同一间营帐里,田思明告知了赵轻丹他们所在营帐的准确位置。 赵轻丹又格外细致的叮嘱老鼠,让它们千万不要送错了。 否则,就倒大霉了。 不多时,小老鼠们就悄无声息地从在外看守的狱卒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老鼠们一走,田思明和赵轻丹都有些忧心忡忡的等待消息。 他们此举与破釜沉舟无异。 与其说是等待消息,倒不如是在等待是生还是死的宿命。 到了下半夜,赵轻丹有些困倦地靠在席子上休息。 她忽然听到耳边吱吱的叫声,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就发现有一只小老鼠在挠她的耳朵。 赵轻丹一下子坐直了,发现小老鼠重新递给她一张纸。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展开那张纸。 只在上面看到一个字:等! 赵轻丹面露惊喜,赶紧去轻声唤醒田思明 “怎么样?有回应了吗?” “我方才收到了回信,上面写了一个字,等。” 田思明也高兴起来:“他们果然没有叫我失望,看样子,他们是答应了!” 姚峰和秦飞之所以会答应,除了本身和田思明深厚的旧情以及不喜战事之外,和东南水军连败两场也有关联。 在他们看来,这不仅仅是因为朝廷军队所向披靡。 还很可能是东南水军在逆天行事,所以连老天爷都不帮他们。 在军队中,因为他二人没有像其他副将表现地十分附和连斯青的决定。 多少受到了冷待,心中本就有些不满。 如今田思明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未必不能搏一搏,为自己拼个前程。 所以收到信,在经过仔细的思虑和考量之后,他们才会给田思明这样的答复。 接下来,就是要找时机将赵轻丹和田思明给放出去,并且暗中鼓动手下士兵一并逃离。 每个月月中和月末的时候,会是负责整个军营纪律的队伍轮班的日子。 几日后就是本月的月中。 刚好是姚峰手下的队伍在主营巡逻,以及看守地牢。3sk. 赵轻丹本来没有意识到什么,不过她发现地牢外面的狱卒都换了面孔,不再是之前的那一拨人。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地牢的走廊当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轻丹在这里睡眠较浅,听到动静就醒了。 却见有一人走到隔壁田思明的牢房当中,田思明见到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他压着声音说:“老姚,你终于来了!” 赵轻丹也一下子清醒了,她凑过去小声问:“田大哥,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吗?” 姚峰看着赵轻丹,点了点头。 “我认识你,你是连将军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个巫医。看来将军没有冤枉你,你果然不是真心投诚。” 赵轻丹有些紧张,生怕此人再有其他变故,或是故意来套她的话。 看到赵轻丹的神情,姚峰反而笑了起来。 “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放你们走的。” 说完,他就拿出钥匙将田思明手上的镣铐给解开,然后又走到隔壁,将赵轻丹给放了出来。 “今天外面巡逻的人有一半是我手下的人,但还有一半,并非在我管辖之内。我已经让人故意买了酒将另外一部分人给灌醉,你们先换上这身蓝色的衣服。外面这会儿应该正喝的来劲儿,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到牢里来。” 田思明感激地看着他:“那你和秦飞会带人跟我们一起走吗。” “是的,不过我们兵分两路。秦飞现在去了另一个地方,会在九田山道口和我们会合,由于走水路容易被人发现,我们就商量了先走一段陆路。在从远离大军驻地的渡口坐船出发,就能躲避了东南水军的追捕了。” 两人便不再耽搁,立刻将衣服穿在了外面。 然后低着头,跟姚峰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营帐内,果然能听到推杯换盏、刚筹交错的阔论声。 但是姚峰手下有两千多人,如何能将那么大的队伍带走,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毕竟大营之外还有不少分散的小部队,一旦动静太大,必然会引起骚动,引起连斯青的怀疑。 那大家都走不了,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想,姚峰却早有准备。 “不用担心,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忽然有人匆忙骑马来到主营中。 那几人一路狂吼:“不好啦,不好啦!我们在钱德镇和富年仓库的粮仓都着起了火。大家快去救火呀!” 很快连斯青就被惊动了,这会儿已是三更半夜,连斯青正在睡梦中。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往外跑。 “怎么回事,好好的粮仓怎么会出事?难道是有朝廷军队的人潜入到我们身边下的手吗?今天管粮仓的部队是谁!” 第846章 归途 第八百四十六章归途 姚峰装作很急地样子,上前来到了连斯青的身边。 “将军,那两个仓库都是存放着最多粮食的地方,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救火要紧,能挽回多少是多少。究竟是谁失职,还是等解决完火灾再处置吧!” 连斯青气得骂娘,不过还是觉得姚峰说的在理。 “行,那你赶紧带人去灭火,越快越好!” 姚峰就高喊了一声:“我手下众士,兵分两路即刻出发,不得耽误!”23sk. 他的手下们就第一时间聚集到了一起,而且为了尽快赶到,每个人都骑走了一匹快马。 飞奔的人群里,田思明和赵轻丹自然是混迹在其中,并无一人察觉。 他们就这样名正言顺地出了大营,等出去之后,田思明顿觉不可思议。 “怎么会发生这么巧的事情?难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安排。” “不错,这火,实际上是秦飞他们放的。今夜本来不是秦飞的队伍看守粮仓,连斯青大概是不够信任我和秦飞,从来不让我们的人接近粮仓,都是他信任的副将守在那里。但昨日秦飞故意与人打赌,赌注就是谁若输了,谁的部队就得连着一周在夜间看守粮仓。秦飞故意输给对方,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赵轻丹扬声大笑:“几位真是好计策,有你们相助,朝廷一定可以尽快镇压住东南水军,到时候你们的功劳必定不会少!” “我们现在去哪里?” “两个粮仓距离九田山道比较近,秦飞他们已经先行了一步。我们正好前去会合。” 大半个时辰之后,双方就在约定的地点会面了。 田思明看到秦飞,脸上笑意更甚。 “老秦!” “老田!” 两人用力地抱住,田思明一下子红了眼睛。 虽然他一直在军中,但毕竟被关在地牢里。 许久不见老友,如今再见他们,竟然是约定了共同从效忠了多年的东南水军当中叛逃出去,实在是令人唏嘘。 “现在不宜叙旧,我们得尽快赶到下个渡口,再找大船离开才是!” 东南水军的主营中,连斯青虽然已经派出了人前去救火,可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 怎么偏偏就是那两个最大的粮仓同时出事? 这分明就是有人蓄谋为之! 就算是谁放了火,可看守粮仓的人那么多,难道不会第一时间察觉,并将火给熄灭吗? 不对,该不会是他们当中出了什么叛徒吧? “今晚值守粮仓的人是谁!” 其中一个副将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回将军,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是属下的队伍。可是昨日属下和秦飞打赌,赌赢了……他便答应我,今天夜里会带人替我值守粮仓,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秦飞?” 连斯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蓦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会让那个秦飞去守粮仓,你可知为何本将军从来不让他的人靠近,只让你们轮守!还不是因为担心秦飞那个人摇摆不定,可你倒好,本将军怕什么,你就偏要做什么,蠢货!” 对方擦了擦冷汗:“姚峰他现在已经带人去了,这一路快马加鞭,想必还来得及吧。” 大概是因为他突然提到秦飞,这会儿再提到姚峰。 这两个名字放一块儿,连斯青越发觉得心头突突直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姚峰可是和秦飞住在同一个营帐当中。 他们一同参军,一同升为副将。 还有当初那个被他关下了地牢的田思明,这三个人简直就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若是相互勾结起来,那还得了! 想到田思明,连斯青刷地起身。 “快,现在赶紧去地牢!” 他不敢耽搁,带着人大步走向地牢。 可到了地牢外,才发现竟无一人看守。 原本应该在此处值班的士兵,也一无所踪。 越往里走,连斯青越心神不宁。 直到看见原本关着赵轻丹和田思明的牢房,这会儿空无一人。 他瞬时愤怒到了极点:“杀千刀的东西,他们果然串通一气!不仅放走了这两个人,还带走了几千的士兵,真是罪该万死!” 连斯青咬牙切齿地说:“立刻让人带兵去追击这些混账,等将他们追回来之后,我必将那三人斩首示众!” 可是这会儿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了数个时辰,加上快马驰骋,哪里还能追的上。 田思明一行人第一时间赶到了下一个渡口,用东南水军的军牌紧急调用几艘楼船。 连人带马一起上了船,浩浩荡荡地往郫瑭城驶去。 楼船的速度并不快,其实若是连斯青派出较为小的船只追赶,未必赶不上。 但一来,他以为这帮人是骑马走陆路离开。 二来又不敢轻易派出小的船只,因为小船承载不了太多的士兵。 可他们现在有近五千人在手,若是对上了,吃亏的反成了自己。 如此一来,在经过十多天的航行之后,几艘大船就顺利驶入了朝廷的管辖江域。 等他们一靠近,立刻有侦察兵鸣笛警示。 原本朝廷的平叛军以为又是东南水军前来挑衅,正打算集结众人开战。 可没有想到,对方的船上居然高高挂起了白旗。 而且旗帜飘扬,格外显眼,每艘船上都有。 朝廷的士兵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 待确定之后,便激动的扬声喊了起来:“快去告知殿下,敌方有人来降了!” 慕容霁听说有几艘楼船靠近,并且还举了白旗有投降的意思。 他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策马飞奔出去,又坐了快船来到最前方。 远远的,慕容霁身边的人就扯着嗓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投降?” 赵轻丹听到之后,朝着对面挥了挥手:“我是赵玉。” 可是风浪较大,他们似乎没有听清楚。 田思明就提议说:“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喊出你的名字,几千个人的声音,对方一定听得见,就不用担心他们贸然出手误伤了我们。” 赵轻丹点了点头。 很快,慕容霁就听到了江面上传来振聋发聩的喊声。 在风与浪的衬托下,几千士兵同时重复着“赵玉”两个字。 慕容霁只觉得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突然填满的容器。 赵玉…… 是轻丹,是他的轻丹回来了! 第847章 重逢 第八百四十七章重逢 慕容霁身边的人也听到了“赵玉”这两个字,顿时激动了起来。 “殿下,难道是赵公子他带着东南水军的人回来了吗,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其中会不会有诈呀?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吧,以防是敌方的陷阱。” 慕容霁摇头:“连斯青不会让几千人过来送死,能有什么陷阱?”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几艘越来越近的船。 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叫近乡情更怯。 明明赵轻丹很可能就在其中一艘船上,可他竟在此时不敢多想,生怕大梦一场终成空。 直到看见为首的那一艘船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甲板上不停朝着他挥动手臂。 慕容霁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用力掐一下本王!” 边上的人吓了一跳:“这怎么行?您可是千金之躯。” “快点!” 手下只好不轻不重地掐了掐慕容霁,慕容霁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臂的疼痛,这才肆意的笑出来。 不是梦境,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待船靠近之后,赵轻丹刚想等所有船只靠岸后再详说这里的情况。 谁知慕容霁直接飞身到了他们的船上,他身后的人则是惊喊起来。 “殿下,不可!” 可慕容霁顾不上那么多了,在一众东南水军中人惊诧的注视下,他快步走到赵轻丹的身边。 之后便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赵轻丹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在人前,慕容霁也这么不管不顾。 他难道不担心边上的这些人会胡思乱想吗? 虽然她也非常想念慕容霁,十分贪恋他的怀抱,可眼下怎么都得解释一番。 赵轻丹清了清嗓子,安抚地拍了拍慕容霁的后背。 “属下让殿下担心了。” 慕容霁这才轻轻松开她,赵轻丹连忙转头对田思明开口。 “田大哥,我没有骗你们吧。这位就是宸王殿下,殿下和我乃是生死之交,感情甚笃,我被人抓走,他心中一定格外担心。” 田思明等人不由大吃一惊。 早有耳闻宸王殿下大名,却不想眼前这人就是宸王! 他在还未知他们身份和来意的情况下,就敢只身来到这艘船上。 可见宸王这位小赵兄弟颇为挂念。???.23sk. 如此看来,小赵兄弟一定是宸王非常信任的人! 慕容霁这才看向来人:“他们是?” “他们都是东南水军的人,但是现在已经决定弃暗投明,转投到我军了。我们在十多天前从东南水军的军营里逃了出来,并带走了将近五千人的士兵和不少战马。”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上一次东南水军失利,责任多在那群蜜蜂。本王知道那定是你所为,心中十分担心连斯青会责难于你。” 赵轻丹微微一笑:“他确实将我给关了起来,不过并没有要我的性命。在地牢当中,机缘巧合之下,我就遇到了这位田思明田大哥。他原本是连斯青的副将之一,因为不赞成连斯青开战,所以被关在了地牢里。我二人合计了一下,决定拉拢秦飞和姚峰两位将军。所以从牢里偷偷给他们寄了信件,他们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与我们一拍即合,就商议了对策将我们给救了出去。” 慕容霁不由担心她会受伤:“行动的过程中可顺利,有没有被连斯青发现?” “他们烧掉了连斯青的两个重要粮仓,又以救火为由带众人离开主营,我们便混迹于其中。之后一路兼程,总算是回来了!” 慕容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果不是碍于周遭有这么多人盯着,他根本舍不得放开赵轻丹。 恨不得将她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感受到他视线里浓烈的情感,赵轻丹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 但在喜悦当中,又掺含着一丝苦涩。 慕容霁瘦了,他原本俊美无铸的面庞,此时越发棱角分明。 这段时间他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和休息,不过幸好自己回来了,也能让他安心了。 田思明携带姚峰和秦飞一并向慕容霁请安。 “我等参见宸王殿下,我们虽为原东南水军中的将领,但并不赞成连斯青造反,也因此和连斯青生了不少间隙。还请宸王殿下不要计较我们的出处,能够收留我们,好让我们发挥余力,为朝廷平叛做出一番贡献!” 赵轻丹也坚定的看着慕容霁:“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请殿下放心。” 人是赵轻丹带来的,慕容霁如何会不信。 他点了点头:“诸位请起,本王非常感激你们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请诸位放心,只要来到了本王麾下,本王绝不会亏待你们,也不会心生疑虑,多加试探。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们就安心留下吧!” 有了慕容霁的保证,船上的人都放下了一颗心。 田思明忍不住说:“我们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多亏了小赵兄弟。” 秦飞也在边上补充说:“是啊,赵兄曾假意骗过连将军,却暗中帮助您这一方,可是险些被连将军给杀了。” 慕容霁瞬时眸光一暗。 赵轻丹赶紧说:“没有没有,连斯青没说要杀我!” 慕容霁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先上岸吧。” 回到营帐内,众人听说有五千多名东南水军投降,赵玉也一并回来了,都纷纷前来围观。 梅香一见到赵轻丹,顿时泣不成声。 赵轻丹朝着她温和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有不少之前执意让赵轻丹去换明漪郡主的人都站了出来,向他道歉。 “赵公子,先前的事情是我们得罪了。上一次我军能赢,可是多亏了您利用那些蜜蜂干扰东南水军作战,我们都很感激,您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赵轻丹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些人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转头看向慕容霁,后者始终温柔地看着她,眼中再容不下旁人。 赵轻丹很清楚,一定是慕容霁说了些什么,才让这些人改观。 “从今日起,这里再没有东南水军的将士,只有我平叛军的人。这些兄弟们既然下定决心要帮我们,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谁都不能口无遮拦,听到没有!” 第848章 屈尊降贵 第八百四十八章屈尊降贵 众人连忙应下。 他们长途跋涉,在船上待了那么久自然需要休息。 慕容霁命人安顿好田思明等人,而后就单独看向赵轻丹:“你跟我来!” 赵轻丹知道,多日不见,他一定有很多话对自己说,所以便不再耽搁的跟在他的身后。 一进到营帐里,慕容霁就一把将赵轻丹拉到身边,将她抵在柱子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赵轻丹起先还有些嫌弃自己多日未洗澡,但慕容霁才不管那么多。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有多少次,在睡梦中突然惊醒,而身边空无一人。 对他来说,夜晚总是格外的漫长。 所以唯有挑灯夜读,才能冲减些许相思的煎熬。 如今人就在眼前,他什么都不想顾及,只想全心全意的亲吻她,拥抱她,占有她。 两人痴缠了许久,慕容霁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他伸出手将赵轻丹耳边的碎发撩到了耳后,眼中似有泪光浮动。 “你辛苦了,也受委屈了。” 赵轻丹摇了摇头:“我真的不委屈,能够帮到你,我比谁都开心!” “可我不希望你是用这种方式帮我,你可知当时,我想到你利用蜜蜂骗过连斯青,之后可能会面对什么样的处境时,我没有一刻是心中安宁的。只能反复的责怪自己,痛恨自己。” 赵轻丹摸了摸他的脸,伸手点了点慕容霁的鼻尖。 “我就知道你又不乖,不肯好好吃饭了,瞧你瘦的。你要对我有信心呀,你的王妃可是这世上最聪慧的女子。就算走投无路,也能让我绝地逢春!” 慕容霁迷恋地看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过瘾。 “是,你是最聪明的。可你再聪明,也是我放在心尖的宝贝。哪怕让你遭遇一丁点的危险,我都会忐忑不安,更不要说是那样未知的风暴。” 赵轻丹鼻子一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我好饿呀,我们吃饭好不好?吃完饭,我还要洗个冷水澡,我都臭死了。” “不洗冷水澡,我这就让人去烧水。” “不用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她明漪郡主都洗得,我的王妃洗不得吗!” 说完慕容霁就命人速去准备,赵轻丹这一次回来的动静这么大,明漪郡主真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她心烦意乱地来回走,边上的丫鬟忍不住问。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您是担心那个讨人厌的赵公子之后还是处处跟您作对吗,可他上次毕竟救了您,应该不算什么坏人吧。” “你懂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之前慕容霁对她说的话。 上次听完,明漪郡主就觉得不可思议,反复自我安慰说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慕容霁怎么可能对一个男子有那种心思! 但她又忘不掉这段时间慕容霁神思忧虑,身形清瘦的状态。 不是格外重要的人,如何会将他折磨至此。 越想,明漪郡主就越放心不下。 所以她便让人做了一盘点心,想要故意拿给赵轻丹。 说是道谢,实际上是打听一下虚实。 这会儿赵轻丹刚洗完澡,因为担心随时有人过来,所以很快束好头发穿好衣服。 慕容霁在边上替她拿着东西,亲自伺候。 赵轻丹许久没洗过热水,这会儿觉得有些热,就光着脚坐在椅子上,惬意地晃着小腿。 慕容霁余光看到了,宠溺地拿过她的袜子蹲下来,抓住她的脚踝。 “还是先把鞋袜穿起来,小心着凉。” 说完就替赵轻丹套上袜子,又穿好鞋子。 明漪郡主手上拿着点心盒,因为说是想要找赵玉道谢。 今日门外的士兵又是贺昭王的人,岂会阻拦。 她走近了,隐约听到帐子里有人在说话。 原本出于礼貌和规矩,怎么都应该请示里面的人是否自己可以进去。 可她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偷偷摸摸地揭开了帘帐。 从缝隙当中往里看,她竟然看到高高在上的慕容霁居然屈尊降贵,单膝跪在地上,正在替这个赵玉穿鞋! 而赵玉似乎并没觉得有丝毫的不妥,还笑嘻嘻地看着慕容霁,甚至还胆大包天地俯身在慕容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咣当! 明漪郡主手上的食盒因为她受到惊吓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慕容霁本来一心想着赵轻丹,没有察觉外面的动静。 这会儿听到了声音,脸色倏的一冷。 他目光凌厉地转过头去,冷喝一声:“谁在外面?” 明漪郡主转身就跑。 梅香则是第一时间追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梅香在帐外回复道。 “殿下,公子,方才是郡主来过了,看样子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赵轻丹脸色微变:“她该不会是看到我低头亲你了吧,这下糟了,万一她误会我们的关系……” 听到来人是明漪群主,慕容霁反而毫无负担。 “她不会误会。”他慢慢起身。 赵轻丹不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之前就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所以她不会误会,只会确信。” 赵轻丹不由咂舌:“你怎么跟她说的,难道郡主知道我是女子了?” “不知。” “那他以为我们两个是断袖啊?” 慕容霁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是啊,大概在郡主的眼中,本王是被一个男妖精给迷花了眼。” 赵轻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还真敢说啊,难道不怕她告诉别人甚至是让父皇知道吗?” “她可没有那个胆子。而且就算真的告诉别人也无所谓,名声这种事情,我只在乎我爱的人怎么想,其他人如何看待我一点都不关心。” 正如慕容霁所料,这样的事情,明漪郡主怎么敢随意告诉旁人。 丫鬟见状只是越发担心:“郡主怎么去了一趟,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了,难不成是那赵公子又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千万别跟他计较了,您心悦宸王殿下,他又是宸王的好友,得罪了他反而得不偿失,万一惹得宸王殿下不高兴可就不好了。” 提到这话,明漪郡主越发气愤。 她狠狠摔了桌上的东西:“不要再跟本郡主提起赵玉这个名字,我恨死他了!” 第849章 自作聪明 第八百四十九章自作聪明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慕容霁单膝跪下的画面。 偏慕容霁瞧着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是一副甘之若饴的样子。 还有那个该死的赵玉,他居然亲慕容霁,他怎么敢! “啊啊啊!” 明漪郡主都快被气哭了:“殿下为何要这样对我,难道我还比不上他吗?” “郡主,他是谁呀?” 明漪郡主目光沉沉地抬头,她完全无法接受两个男人之间有所谓的爱情。 一定是赵玉勾引了慕容霁! 看他身段纤细,还成天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是女子一般娇柔,慕容霁才会心生怜爱。 分明他之前的王妃还是女子,而且他与宸王妃据说感情颇深,定是那个赵玉用了什么下三滥的办法。 真是的,这天底下就没有女子入得了他的眼吗? 非要去勾引宸王殿下,不要脸! 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宸王殿下能够看清他的真面目就好了。 只要让宸王厌恶赵玉,那到时候自己才能有机会…… 这么想着,明漪郡主不由将视线落在了边上的丫鬟彩儿身上。 彩儿虽说不及自己的美貌,但也算是一个婉约的小美人。 像赵玉那种身份平平的男人,如果能将彩儿给他,也算是便宜他了。 见郡主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彩儿不解的问:“郡主怎么了?” “彩儿,本郡主平日里对你不薄吧。现在有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了。如果你做成了,我一定会很感谢你,甚至可以帮你烧了卖身契,让你摆脱奴籍。” 听到这话,彩儿眼中发亮。 “有什么能为郡主您做的,奴婢一定万死不辞!”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你死呢,不过是希望你帮个小忙……” 于是她便靠在彩儿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彩儿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这、这怎么能行啊?如此一来,奴婢的清白定会不保,以后还怎么嫁人呀。” “你若真跟赵玉发生了什么,嫁给他也不错,我一定会为你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而赵玉如今多番立功,待回京之后,宸王一定会为他请功,说不定还能封个什么小官儿,到时候你可就成为官夫人了!” 想到赵玉那张模样俊俏的脸,彩儿面色发烫。 她虽然总说赵玉的不是,但并没有真心讨厌他的理由。 如今明漪郡主让自己勾引赵玉,并将他灌醉好趁机…… 这么一来,明漪郡主一定会为她做主,赵玉说不定真的会娶了自己。 虽然他现在是个布衣,可他能力非凡,保不准以后前途无量啊。 而且,还能帮助自己一举脱离奴籍,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彩儿便害羞地点了点头:“既然是郡主您的交代,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只是成与不成,奴婢就不敢保证了。” “你放心,本郡主一定会让他负责的!” 哼,她就不信,等到时候赵玉被慕容霁捉奸在床,他还有脸继续待在慕容霁的身边? 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慕容霁扫地出门,从此不再相见。 到时候,慕容霁一定会注意到她这朵解语花的。 休息了一日之后,慕容霁为了迎接东南水军的将士,便命人准备了酒席。 打算与他们畅快喝上一番,好增进彼此之间的情谊。 明漪郡主顿觉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所以她让人买回来几坛子上好的花雕,也故作热情地参与到其中。 赵轻丹见了她,心中有些费解。 明明昨日已经见到她和慕容霁的亲近之举,明漪郡主居然当作无事发生? 而且她还特意端着酒杯上前对赵轻丹说:“赵公子,上一次如果不是你的救命之恩,恐怕这会儿我已经丧命于歹徒刀下了。每每想起,我心中都十分感念,所以这杯酒我敬你,以表感谢,还请你千万不要推辞。” 赵轻丹不由揣摩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因为她曾经救了明漪郡主,所以对方对她和慕容霁的关系也避而不谈,甚至突然想通了? 虽然赵轻丹有些怀疑,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明漪郡主此刻看着格外真诚,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她身为“男子”哪好意思拒绝,便接过她给的酒一口喝了。 明漪郡主见状,满意地笑了笑。 “对了赵公子,有件事情我想单独跟你聊一聊,不过这里人多不太方便,不知我们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说清楚。” 看来,这位郡主还是沉不住气了。 赵轻丹哭笑不得,真不知一会儿该怎么解释。 也许只能顺着慕容霁的话,承认了那一段禁忌之恋。 慕容霁见状,有些不悦地想警告明漪郡主,让她不要对赵轻丹说有的没的。 赵轻丹不欲在人前闹得不快,就给了他一个安抚的表情,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了明漪郡主营帐附近一个无人打扰的亭子里,赵轻丹刚坐下,却隐约觉得有些头疼。 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强打起精神问:“不知郡主想找我说什么?” 明漪郡主观察着她的模样,知道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了。 她当然没有下什么毒药,也不是什么燃情的东西。 但是她命人在赵轻丹的酒里,下了一种会让她止不住昏睡的药物。 花雕浓烈,酒的味道覆盖住了药物的味道,所以赵轻丹并没有察觉。 她更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明漪郡主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 在军营当中,在慕容霁盯着的情况下她还敢做手脚。 明漪郡主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就是上一次无意中听殿下说起你与他有不同寻常的感情,我心中甚是羡慕。原本也不太接受,可一想到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觉得应该祝福你们才是……” 赵轻丹只觉得眼皮格外沉重,巨大的困意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她嘟囔着:”郡主,在下突然有些困了,想睡觉。” 刚说完这一句,她就趴在了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哎呀,赵公子怎么睡着了,该不是喝多了吧?彩儿,快,你扶赵公子回去歇着!” 3sk. 第850章 泼脏水 第八百五十章泼脏水 彩儿会意,立马来到了赵轻丹的身边,将她搀扶起来。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地方,就在军营东南角上,一个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库房。 那里原本有两三个士兵看守,也已经被明漪郡主提前支开。 彩儿扶着赵轻丹打算去库房里,明漪郡主在身后小声的提醒道。 “机灵点儿,等会儿知道该怎么做吧。他平日里和宸王殿下同住一室,所以殿下入睡前还见不到他人的话,一定会让人出来找他。到时候我会亲自带着殿下去库房!” 彩儿用力点了点头。 幸好赵轻丹较为瘦弱,她很快就将人带到了库房里。 两人倒在库房内一个简陋的床榻上,原本她是想脱了赵轻丹的上衣。 可是也不知她这衣服怎么回事儿,像是系了一个死扣,如何都解不开。 而且赵轻丹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彩儿又担心将她给弄醒,不敢动作太大。 便只能咬了咬牙,把她的衣领弄得凌乱了一些。 又解开自己的衣裳,乍看上去,颇为引人遐想。 她这才小心的躺在赵轻丹的身边,只等着下一步明漪郡主带人前来了。 明漪郡主跟他们分开后,自行回到自己的营帐内。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慕容霁果真找了过来。 因为慕容霁到处看不到赵轻丹,十分担心明漪郡主会对她做什么。 而且赵轻丹喝了一碗酒,酒量又不太好。 万一出什么事,那就大事不妙了。 他面色不善地来到明漪郡主这里:“郡主,你有没有看到赵玉在哪里?” 明漪郡主也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殿下在找赵公子吗?正是巧了,我也在找我的丫鬟彩儿。先前我和赵公子单独聊了一些话,他说有些困倦,大概是酒后身体不适,我就让彩儿搀扶着他送他回营帐休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见彩儿回来。” “我之后又让人前去您跟赵公子的营帐里询问过,附近的士兵却说,赵公子并未回去过。彩儿如今也不见了,真不知他们二人去了哪里。” 慕容霁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他们都不见了?” 他不再耽搁,立马吩咐人到处去找。 “务必将赵公子给找到,不要放过军营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慕容霁对明漪郡主格外不满:“还请郡主以后不要再单独找赵玉说话了,本王和赵玉是什么关系,郡主你应该心知肚明。本王一向是个护短的人,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你觉得这笔账我会跟谁算!” 明月郡主不由抖了抖,但一想到,很快慕容霁就会对赵玉心灰意冷,她又强行打起精神。 库房内,彩儿闭着眼睛,耳朵却竖起来,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察觉到有人来回路过库房,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忽然听到有人说:“赵公子他们会不会在这库房里?” “不知道,但殿下说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所以立马有人揭开了帘子,彩儿立刻双目闭紧,还将赵轻丹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那两个搜罗的人原本没有听到动静,正打算离开。 却忽然瞥到角落的床榻上有人,他们走近了一看,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赵公子和郡主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吗?他们怎么这副样子……” “快,快告知郡主和宸王殿下。但是这件事先不要张扬,这小丫鬟毕竟是郡主身边的人,若是她的声誉有损,定会让郡主面上无光。” 于是两人便急急忙忙地告知了慕容霁。 这会儿明漪郡正站在慕容霁的身边,两人一见了他们,就压低了声音说。 “殿下,郡主,赵公子和那小丫鬟都找到了,只不过,只不过他们……” 慕容霁连忙说:“只不过什么?赵玉她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但是却跟彩儿……您还是和郡主亲自去看吧,他们就在库房里。” 慕容霁快步走了出去,明漪郡主则是立刻跟上。 等他们到了库房,赵轻丹和彩儿都还没醒。 慕容霁一把揭开了帘子,就看到两人躺在榻上。 明漪郡主为了获得主动权,先一步喊了起来。 “彩儿,怎么会这样!” 听到明漪郡主叫自己,彩儿立刻做出刚醒的样子,懵懵懂懂的揉了揉眼睛。 等她看清来人之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顿时尖叫了起来。 “啊!” 她立刻将自己的衣服裹好,红着眼睛,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开口。 “郡主,奴婢害怕!”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二人为何会……” “赵公子他好像喝多了,刚刚奴婢想要将他送回营帐,但却被他一把扯进了这库房当中,奴婢不知他要做什么,谁知道,竟被他按在榻上一番亲热。奴婢想要挣扎,但赵公子到底是个男子,力气也比奴婢大了不少。所以,所以就……” 说到这里,她低声地啜泣了起来。 “奴婢因为太过惊吓,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后来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刚刚郡主您叫了奴婢的名字我才醒过来。” 明漪郡主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她红着眼睛看向慕容霁:“殿下,赵公子他怎么能这样对彩儿?我一直将彩儿当作自己的姐妹,如今她受了这般天大的羞辱,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替她做主的。就算您跟赵公子关系匪浅,这件事情,他也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赵轻丹只觉得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可是她的眼皮很沉,怎么都醒不过来。 慕容霁上前一步,看都不看彩儿一眼,而是直接拍了拍赵轻丹的肩膀,声音轻柔的唤着她。 “赵玉,醒醒,不要睡了。” 赵轻丹不舒服的哼了一声,慕容霁直接将人半搂住,不轻不重地掐了掐她的脸。 “快醒醒。” 明漪郡主见到这一幕,心中惊疑不定。 怎么都这会儿了,慕容霁竟还对这个赵玉这么客气! 他不是应该怒火中烧,直接将人给训斥一顿,甚至用一盆冷水将他给泼醒才对嘛。 为何态度如此温柔,殿下也太能忍耐了吧! 第851章 无德 第八百五十一章无德 在慕容霁的呼唤下,赵轻丹总算醒了。 这药物有些后遗症,让她感觉头疼欲裂。 她按了按眉心:“奇怪,我怎么睡着了?” 慕容霁还没来得及开口,明漪郡主就格外愤怒地上前。 “赵玉,我本以为你是个君子,可没有想到,你居然对我的丫鬟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好心送你回营帐休息,你却对她……” 赵轻丹一脸懵:“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不承认了是吗?刚才你酒后乱性,将彩儿的衣服都给扯开了,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若是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嫁人?这件事情,你总得给她一个说法吧!” 赵轻丹不敢相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郡主,你说在下对彩儿做了不轨之事,我没听错吧?我刚才明明已经睡过去了,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吗?你看看她都哭得这么伤心了,你说的是人话吗!” 赵轻丹心里简直一个大写的冤枉,这位郡主还真是丧心病狂。 这种事情都想起来往她身上泼脏水,幸好她是女子,不然还真说不清了。 不过现在总不能跟她们说自己是女子吧。 她好不容易隐姓埋名,化作男儿身,就是怕被人认出自己是真正的宸王妃。 外界皆知王妃暴毙,一旦被人怀疑,后果不堪设想。 赵轻丹有些为难地蹙眉,慕容霁则不耐烦地看向明漪郡主。 “那你想如何?” 明漪郡主咬着嘴唇:“殿下,怎么事到如今您还向着他?他不仅仅伤害了彩儿,也伤害了您呀!” 赵轻丹忽然觉得好笑,她不由看向慕容霁,等他下文。 “是吗,本王不在乎。” 慕容霁淡淡地开口,说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 “无论赵玉做了什么,本王都不会生气,她开心就好。” “您说什么!” “郡主是耳朵不好使吗?那本王再说一次,无论赵玉做过什么,本王都不会跟她计较,她永远都是本王心中挚爱。”???.23sk. 这下连彩儿都慌张无措起来,她没想到,赵玉和慕容霁居然是这种关系! 明漪郡主都快被气哭了:“您好歹也是堂堂王爷,怎么能对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纵容至此。” “请郡主注意措辞,如果你再辱骂赵玉,本王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彩儿她……” 赵轻丹这会儿热闹看完了,嗤笑一声。 “难为郡主特意在我的酒水里下药,让我昏睡过去,才会方便你们这般行事。殿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会儿就算是我将这彩儿给杀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慕容霁听到这话,反而很是配合的点点头。 “这个提议不错,正好,杀了她一了百了。” 采儿听到这话,哇的哭了出来。 “殿下饶命啊,饶命啊!奴婢才是受害人,您怎么能为虎作猖,来取奴婢的性命呢。” 赵轻丹故意坏坏地笑了一下:“彩儿姑娘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天生阳性不足,打小就对女子不感兴趣。哪怕你是天姿国色,在我这里也毫无吸引力,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现下你既然故意陷害我,那我为了消除麻烦,将你给杀了也是你自找的。” 彩儿只好去向明漪郡主求救:“郡主,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 慕容霁神情冷漠:“不想死也可以,你必须得承认,究竟是谁指使你陷害赵公子,如果再不说实话,本王必叫你活不过今晚。” 彩儿见他不像在说笑,只好为难地看了明漪郡主一眼。 明漪郡主死死瞪着她:“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是,是奴婢自己心悦赵公子,才会趁他睡着之后故意为之。希望赵公子不要跟奴婢计较,放过奴婢这一次吧!” 赵轻丹微微一笑:“我听殿下的。” 慕容霁冷哼了一声:“可你的手碰到了赵公子,本王觉得脏,所以不打算放过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胆大包天,肖想不该想的人。” 彩儿听他这么说,哪里还敢再隐瞒。 “启禀殿下,奴婢其实是受了郡主的命令,身不由己呀!” 明漪郡主立马扬声道:“闭嘴,该死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诬陷本郡主。” 赵轻丹扑哧笑出声:“那有问题的酒可是在下从郡主您的手上接过来的,不是您做的手脚,难道还有旁人吗。” 慕容霁厌恶地扫了她一眼:“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就请郡主即日起离开军营,再也不要出现在本王和赵公子的眼前。” 明漪郡主哪能想到,慕容霁从头到尾就没有怀疑过赵轻丹。 这下她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反而弄巧成拙。 她只好不甘心地问:“殿下,难道您就不担心我将此事告知给父王,他再告诉皇上吗。您现在一时任性,可皇上绝对不会允许您能做出这等落人话柄的事情,一旦被外人所知……” “本王劝郡主最好三思,别因为逞一时之快,给自己和你的父王惹来大麻烦。虽说现在连斯青造反,可必有平定的一天。届时这天下的继位者是何人,谁都说不准。你若惹恼了本王,就不担心日后你的父王都救不了你吗?” “您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人威胁我!” “不错,本王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她,否则就是与本王为敌。” 明漪郡主只好咬着牙说:“就算殿下再喜欢他又如何,他始终上不了台面。左右不过是您府上一个供人玩弄的脔宠。如今宸王府王妃之位尚且空闲,皇上一定会催您再次成婚,那么日后的宸王妃若是知晓赵玉和您的关系,您觉得她会容忍赵玉的存在吗?” 说到这里,她又话锋一转。 “可如果殿下考虑让我成为您的王妃,我愿意为了殿下做任何的牺牲。哪怕是为您隐瞒跟他的关系,这样一来,在外头还能替您作掩护。对您也好,对赵玉也好,都是一桩好事,您不如考虑考虑。” 赵轻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没道德的话,也亏她讲得出来。 这人真是为了上位,豁出脸面了。 第852章 不死心 第八百五十二章不死心 她今天能开了这个口,就说明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慕容霁。 因为真心喜欢一个人,只会想让对方全心全意地属于自己,再容不下第三个人的位置。 慕容霁面含讥讽:“不必了,郡主这般慷慨,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但本王没有再娶妻的打算,身边除了她也不会再有旁人了,就不劳你操心了。” “怎么可能?您还没有子嗣啊,怎能不重新找个续弦为您传宗接代。” 明漪郡主说完,赵轻丹不由抿了抿嘴唇。 这倒是个问题,她在慕容霁身边不怕,怕的是日后不能名正言顺。 若是两人有了孩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慕容霁担心赵轻丹多想,立刻说道:“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本王不在乎,重要的是本王心爱之人绝不能受人欺负。” 明漪郡主只觉得这话像是打在她脸上的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都已经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如此之低,宁愿暗中成全他们。 慕容霁都不肯与她做这样一笔交易,只是为了不让这个赵玉受委屈! 她再也待不下去,哭着跑了出去。 彩儿不敢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赵轻丹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还不走,莫非你真想丢了小命?” 彩儿闻言连忙退下。 她们一走,赵轻丹哭笑不得。 “明漪郡主一定想不到你会对我信任到这种份上,她原本的算盘,当是你找我算账,盛怒之下将我杀了才好。” 慕容霁不悦地替她整理好衣衫:“稍后我就让她离开。此女心术不正,亏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个颇有善念的人。” 赵轻丹故意问:“她说想嫁给你,替我们作掩护,你也不愿意?” “不愿意!” “那父皇若是之后逼着你娶旁人呢?” “你听好了。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她进入宸王府。这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宸王妃,假的不行,续弦不行,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行!” 因为慕容霁的命令,明漪郡主不得不收拾行李离开。 彩儿战战兢兢地跟在她的身边,却被她一脚踢开。 “郡主,奴婢不是故意出卖您,可殿下一心要杀了奴婢,奴婢不敢不说实话呀!” “等回到封地之后,我再好好收拾你!” “想不到,那个赵玉居然是宸王殿下的心上人。可他们都是男子,这简直有悖伦理道德。” 明漪郡主咬牙切齿:“殿下已经不管不顾了,你没听到吗?他甚至断了续弦的打算,那我该怎么办,我是真的喜欢他呀!” 彩儿担心明漪郡主会因为今天的事迁怒自己,连忙提议说。 “奴婢倒有个计策,也许可以帮助您进入宸王府。” “什么?” “就像殿下所说,荡平东南水军是迟早的事。等战事消停之后,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咱们王爷可是借出了最多的人马,在藩王当中定是头等功。若是王爷能够为您请命,将您嫁给宸王,您还担心皇上他不答应吗。” 这话倒也有道理…… “虽然殿下说不会再娶妻,可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在皇家,更是不能违背圣意。殿下也不可能反对皇上的意思不是吗?” “那要是他一直厌恶本郡主该如何?” “他现在之所以被赵玉迷惑,不过是见赵玉年轻俊美,但再过个几年人的容颜一老,殿下定会对他失去兴趣。而您又比殿下年轻几岁,正是貌美如花的时候,还担心他看不见您吗?” “不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你倒还算有点用。” 明漪郡主想到这里,又高兴了起来。 且让赵玉再得意一段时间吧,只要战事一过,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父王,跟他商议此事。” 当晚,明漪郡主就带人离开了军营。 睡觉的时候,赵轻丹见慕容霁还在翻读兵书。 她忍不住问:“你睡不着吗,在想什么?”23sk. “今日听田思明说东南水军从陆路出发的队伍,实际上兵分两路,并非是我们之前打听的那般部署。其中有近三万的人马去了相反的方向,分明是有意拦截铁吾军。” “而剩下的两万多人,不,也许不止……这一路他们一定会不断招兵,估计也会不日就来到郫瑭城附近。一旦他们通过水战和路面双向进攻,我们想要守住郫瑭,便是难上加难。” 赵轻丹来到他身边:“你在担心他们会阻拦铁吾军的步伐,导致救援延期。那我们便会孤立无援,只能一退再退?” “是的,这就是最糟糕的处境。一旦东南水军破了郫瑭,往下的三藩五郡已有半数以上的驻兵都被我们给借过来了。这就意味着没有足够的兵力能抵挡连斯青的步伐,若真的让他打到京城,而罗雀没有及时赶到的话,父皇必然得先行离开京城避难,说不准会引起朝代更迭。” “即便之后铁吾军和西北军能够一并将连斯青歼灭,这中间会出什么变数,谁都说不清楚,我朝原本的根基也会大大折损。所以千万不能让他踏入京城半步,更不能让他有机会称帝!” “那眼下我们还能做什么?”在赵轻丹看来,慕容霁已经做了足够多。 任凭朝廷中其他经验丰富的将军在此驻守,也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郫瑭不能失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若真的被两面夹击,而援兵迟迟不到,我们也许不该坐以待毙,而是要主动进击,破釜沉舟。” “主动进击,什么意思?” 慕容霁沉吟道:“我打算先解决从陆路行进的几万人马,让他们知难而退。” “你有对策了吗?” “我有个主意,也许有用。秦飞和姚峰的部队是从江上而来,但是在路面行进的军队却不知他们已经从东南水军中叛逃。所以我打算让这两位将军带着手下投奔他们,对方一定不会起疑,只会当做是来了新的援兵。” 赵轻丹眼前一亮:“这么一来,我们就能里应外合了!” 第853章 让我帮你 第八百五十三章让我帮你 慕容霁点了点头:“毕竟水陆的消息不互通,姚峰和秦飞又是公认的东南水军之人,突然多了五千多的士兵驰援,他们绝不会拒绝。” “那两位将军听到这个想法的意思是?” “他们并无异议。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任务,一旦成功,就意味着我们能够轻松地拿下几万人马,是极大的功劳。他们出来军中,本就迫切地想要立功,只会愈发积极。” 赵轻丹一下子抱住他:“霁儿,你真厉害。你这小脑瓜子里怎么有这么多鬼主意啊,连斯青征战多年已经算是老狐狸了,对上你这只小狐狸,还是没有任何胜算。” 慕容霁被她夸得有些得意,他眯起眼睛,忽然露出奸诈的笑意。 “我这么能干,王妃可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他反手将赵轻丹给横抱起来,走向塌边。 “你说呢,许久没有跟王妃温存,你刚洗的香香的就险些被其他人占了便宜,本王可气得痒痒的。” 赵轻丹哭笑不得:“什么占便宜啊,那分明是个女子。” “女子也不行。赵公子眉清目秀,我可不止要防备那些个臭男人,还要防备心怀不轨的女人。” “慕容霁,你是醋坛子吧。” 他将她放好,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两人情到浓时,赵轻丹想到了什么,微微避开。 “还是注意些吧。万一怀了怎么办?” 慕容霁挑眉:“当然是生下来。你我的孩子,我还能不要吗?” 赵轻丹撇撇嘴:“父皇那里不好交代啊,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他会怎么想。” “不会是突然多出来的。孩子不会,女人也不会。” 慕容霁将她紧紧搂着:“只要平定了叛军,我自会向父皇请功,重娶王妃。我想过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没有名分,更不能让你被人欺负。反正他李默的皇后众所周知是若兰公主,我们安盛已经给了。那就是板上钉钉,改不了的事实,父皇届时也不能如何。何况朝廷经历这等磨难,他一门心思都在恢复建设之上,定是无心过问我们的事了。” 赵轻丹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格外踏实温馨。 “你不用如此,我早就说过,我自己对名分并不介意。只要你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无所谓。但你要是以后不老实,哼哼!” “苍天在上,我慕容霁永不背叛你!” 赵轻丹见他匆忙解释,噗嗤一笑。 “逗你的,你当然不敢啦。” 慕容霁欺身下来:“好啊,今晚定是饶不了你。” …… 久违的妙趣让两人身心愉悦,翌日醒来都神清气爽。 慕容霁起身后就听到了探子来报,说是东南水军在路上的军队已经约莫扩张到三万两千人。 原本连斯青是让五万人动身,又分了三万去围堵铁吾军。 想不到这一路,竟是让他们剩下的两万多人增加了近半数。 慕容霁神色凝重:“如今他们到了何处,可驻营扎寨了?” “已经扎寨,在霈行关。” 霈行关是距离郫瑭最近的关口之一,地势复杂。 他们选在那里,想必是为了便于攻防。 “带队的主将是谁?” “连斯青最为器重的副帅之一,魏明。” 慕容霁敲了敲桌子:“将秦飞和姚峰叫过来。” 两位将军很快来了,慕容霁将情况告知于他们。 “既然三万多人马驻扎在霈行关,想必很快就会有动作。霈行关距离我们甚近,对方若要探听我军的消息,也是易如反掌。依本王看,他们很可能会等下一次连斯青从水上发起进攻之后,我们的人多数去了江面应战。他们就能趁此机会,抄底我军军营,所以摆平他们刻不容缓。” 秦飞和姚峰赞同地点头:“殿下,其实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够将那三万人马策反,归于我们所用。不过偏偏带队的人是魏明,情况就棘手多了。” “此人有何不同?” “魏明原本是裕华书院出来的文士,算是宁国公的门生。后来因为喜读兵书,半路投笔从戎做了武将。他是连斯青一手提拔上来的,受连家照拂颇深,因此对连斯青死心塌地。就算其他的副将有可能有异心,魏明却绝对不会背叛他。” 慕容霁颔首:“知道了,倒也不用急于一时。你们先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去跟那个魏明会一会!” “遵命!” 有了慕容霁的命人,秦飞和姚峰就带着手下打算离开。 他们仍然身着来时所穿的东南水军的军服,赵轻丹看到了,若有所思。 “我想跟这两位将军一起去。” 慕容霁一愣:“为何?” “我也有个想法……虽然我们能有几千人混迹于敌方军队当中,但真的打起来,万一部署不同,能不能发挥作用另做别论。可如果能让他们整个军队的战斗力都下降,则是最稳妥的。” “什么意思?” 赵轻丹狡黠一笑:“我以前在渝北打仗的时候,研究出一种药物。可以偷偷投到敌方的吃食或是水源之中,服用久了,人会困倦无力。就好比是服用了过量的晕船药,毒性不大,体力却极为消耗。” 慕容霁蹙眉:“若真有此药,交给姚峰他们即可,何需你亲自过去?” “以防效用不佳或是剂量不当,有我在边上看着能尽量少的出意外。” 赵轻丹知道慕容霁不放心,便安抚地握住他的手指。 “哎呀,之前我在连斯青手上,你不放心就罢了。毕竟那是敌方主营,连斯青又另有目的。可是现在,我只是装作一个毫无身份的小兵,对方又不知我是巫医。何况霈行关到郫瑭,不到一日就能抵达,这么近的距离,你我如同并未分别。” 慕容霁还不愿意答应。 赵轻丹正经地看着他:“霁儿,你也说了,这是一场必须答应的仗。早日解决魏明的这支军队,才不会面临被两面夹击的危险。” 他还是不肯。 “让我帮你!” 赵轻丹目光坚定:“我不要做依附于你的存在,我要跟你并肩而战。” 第854章 困倦 第八百五十四章困倦 慕容霁答应了赵轻丹。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赵轻丹那句“并肩而战”给触动了。 赵轻丹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她经历过生死攸关的危险,还是能从容不迫地一再挺身而出。 她的内心格外强大,所以才会无坚不摧。 很快,赵轻丹就换上了蓝色军服,跟在了姚峰的队伍里。 人群中,她抬起头跟慕容霁遥遥相对。 然后头也不回地纵马离开。 为了不让魏明怀疑,姚峰和秦飞刻意绕到了郫瑭城的后方。 这么一来,再快马加鞭地从江南方向往霈行关去,就很像是一路追赶而来。 驻扎在霈行关的士兵听到了动静,本来格外提防。 谁知却看到了蓝色的军服浩浩荡荡地靠近,连忙去通知魏明。 “魏将军,一大队人马朝着我们赶来,可是远远地看过去,对方却似乎是跟我们身着同样的衣服,难不成是自己人?” 魏明不由奇怪。 之前他们出发的时候,连斯青可没有提及过会有援兵。 好好的,怎么又来了一批士兵? 他沉声吩咐:“以防是平叛军故意穿蓝色衣服误导我们的判断。吩咐下去,全军戒备,万不能掉以轻心!” 魏明派遣出了哨兵去探听虚实,不多时,哨兵风风火火地赶回来。 “魏将军放心,来的是我们的人!是秦飞将军和姚峰将军带着几千个兄弟来驰援了,姚将军说,是连将军担心我们这里人手不够,所以让他们纵马追赶,总算及时赶到。” 魏明这才放下心来。 “这太好了,走,出去迎接他们!” 等见到了姚峰和秦飞,魏明笑得真心实意。 虽然在主营的时候,他跟这两人并不很熟悉。 但同在连斯青手下效力,对方又一路赶着过来相助,怎么都是极大的好事。 这两人也上前虚虚搂住魏明:“魏江军,好久不见!我二人奉连帅之名前来,再给你添上五千人。如此一来,对上平叛军的胜算就更大了。” 魏明忙说:“你们来的真及时,我这就派人安顿。” “对了,我们还带了些粮草来,还是先让人将这些放置到粮仓去吧。” 赵轻丹就跟在收拾粮草的队伍里,一般看管粮草的都是炊事军。 她自然就成了其中的一员。 饶是赵轻丹不愿突显自己,可大概是因为她的面容太过清秀,还是让人频频看过来。 “小兄弟,你这模样看起来不像会做饭的啊。而且这么瘦,平日没吃饱吗?” 赵轻丹故作憨厚地笑了笑,挠着头说:“不瞒诸位哥哥,我之所以被派遣到炊事军,就是因为我们姚将军嫌弃我力气小,怕我到前线去打仗被人给打死了。所以我还是做做饭比较让他省心。” 众人一听这话哈哈大笑,都觉得她颇为有趣。 趁着气氛不错,赵轻丹又讲了些逗趣的玩笑。 不多时,她就已经跟这里的人打成一片。 赵轻丹勤快,做饭的时候总是抢着帮忙。 有这么一个爱做事的人打下手,主要的几个厨子也高兴。 军营里头,都是吃大锅饭。 无论是菜也好,米饭也好,皆是用几口巨型铁锅统一做。 赵轻丹他们几千人已经先行服用过解药,所以不会受她准备的药物影响。 趁着大厨们不备的时候,赵轻丹佯装在每个人身边闲谈。 再找准时机,放下药粉。 这种药粉,并没有很明显的毒性。 即便是一日三餐都服用,也不会被人发现不对劲。 可是日子一长,在做重活或是打仗这种需要极大体力的行动时,就会察觉到不对劲了。 但赵轻丹所做的远不止于此。 除了对人下手,她连战马都不放过。 炊事军除了要负责给士兵们做吃的,还得照顾那么多的战马。 赵轻丹倒是没有在马的食物里做什么手脚,但是她主动承担起喂马的工作。 这种脏活累活,能有人承担简直再好不过。 原本喂马的人欣然将任务给了她。 赵轻丹一边喂,还一边念叨。 “你们吃了我的饭,可就要听我的话。以后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不然,别想再吃好吃的。” 战马纷纷往她身边凑,都觉得能有个听懂兽语的人类是个格外新鲜的事。 一般前锋部队的马腿上,都有特殊的防护装备。 马蹄上的帮钉也厚实耐磨。 赵轻丹找准了这些马单独吩咐:“等到你们跟敌方开战时,若是占了下风,一个都不准跑,务必要老老实实地立在原地不动。” 有些马儿立刻反对:“不跑的话,我们不得有危险啊。” “人家打的是士兵,又不是你们。你们如果不跑,骑马的人自然得弃马逃走,对方只会追赶他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马儿哼哼唧唧:“你是哪边的?” 赵轻丹得意洋洋:“我是卧底啊!” “太嚣张了吧,卧底还敢说出来。”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又没人听懂你们讲话。” 有了这两手准备,再加上另有五千多士兵卧底混在军营里。 真要是对上了慕容霁,赵轻丹反而不担心了。 魏明的算盘,的确如慕容霁所料。 他并不急于一时,原本是打算等连斯青那边发动了水战之后,他这里双管齐下。 到时候平叛军必然会措手不及,两边都无暇顾及。 慕容霁并不让他遂意。 他想要等,慕容霁反而准备先发制人了。 因为离得近,又无人防备,他们如今传递消息很方便。 赵轻丹通过信鸽已经告知他,这些日子药量叠加。 她明显感觉到不少士兵比之前显得困倦。 连做饭的厨子都成天哈欠连天。 在信中,她还提到了战马一事。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拿着信件,垂眸轻笑。 亏她想得出来,连人家的马都不放过。 这么一来,这一仗怎么打赢面都太大了。 所以慕容霁毫不犹豫,立刻命人整兵出发,向霈行关进军。 平叛军这里有了动静,魏明哪里还能坐得住。 他立刻召集人马,让各方做准备。 可是连紧急议事的时候,手下都有人睡眼朦胧,气得魏明直咬牙。 第855章 夜访 第八百五十五章夜访 “瞧瞧你们现在睡意昏沉的样子,敌人都要打到眼前了,就这种状态,拿什么跟平叛军比!” 听到魏明的指责,有个手下委屈地说:“将军,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我们不少兄弟都有些嗜睡,训练的时候也格外疲惫。” 魏明当然知道他们说的不假。 毕竟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些许异样,只是他身为负责的副帅,必须要振兴士气。 这个节骨眼上,也抽不出精力再去分心这些事情了。 “好了,先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宸王手上只有三万人马,我们跟他们相当,又休息了这么些日子,要是败了拿什么脸面对连帅!” 众人只好托着疲惫的身体准备迎战。 赵轻丹不放心,也想要跟着去看看。 炊事军还拉住她:“你干嘛去啊,他们打战,咱们也帮不上忙啊。” “我不去前线,就跟在后头看看。”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赵轻丹就跟在了部队的末尾。 慕容霁已经安排下去,让前排的士兵换上了重型武器。 比如铁锤,板斧之类。 这种东西一旦打到人身上,那可是厚墩墩地疼。 东南水军这会儿正浑身没劲儿,哪里能扛得住这样的重击。 根本不用耗时太久,前锋的部队就被平叛军打得左右闪躲,毫无招架之力。 大概是太久没有在路面上战斗,又加上平叛军已经提前知晓对方的状态。 这会儿他们战斗力十足,简直如鱼得水。 东南水军撑了数个时辰,只觉得双手无力,连刀都快要拿不动了。 没办法,他们只好先行退回去。 可让人无奈的是,这些身下的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无论怎么拉扯,他们都不肯往回跑,仿佛被定在了原处。 “该死的东西,你们倒是跑啊!” 这并不是一个人的坐骑出了问题,而是一群人都无法驱动马匹。 若不是亲眼所见,大概会以为是什么怪力神学。 敌军亦趋亦步地追赶,他们只能弃马狂奔。 可是不多时就被身后骑马的人给追赶上。 死的死,伤的伤,惨不忍睹。 平叛军则是按照慕容霁的意思,将滞留的战马都给牵了回去。 这么一来,不仅东南水军前锋的队伍损失惨重。 连不少战马都被对方给占为己有了。 姚峰和秦飞更是带人浑水摸鱼,压根没有参与进去。 眼瞧着不停有人往后狂奔,赵轻丹就知道这一仗格外顺利。 狼狈地回到营帐之后,魏明气得破口大骂。 “一群没用的废物!好歹顶着东南水军的头衔,从前也是安盛赫赫有名的军队。如今,竟是连宸王手下那些各路集结的零散士兵都不如了吗,这若是传了出去,外人还不知如何笑话我们!” “将军,这实在是太邪门了。这段时间,我们都浑身无力也就算了,却不知为何连战马都不再听命,该不会是有什么邪祟作怪吧。” 魏明不信鬼神之说,听到这话怒火腾腾。 “少胡说八道。打仗讲究的就是实力,既然是实力不如人,就别扯其他方面。” 他冷静下来,又找来军医:“该不会是有人在我们的饭菜里下了手脚吧,不然怎么好好的那么多人有问题。” 赵轻丹对此毫不在意,他们真要查,绝对查不出什么。 那可是她的独门配方,一般的大夫可没那种眼力。 果不其然,军医从吃食中琢磨了好一会儿,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将军,这食物无毒啊,我们喝的井水也都是干净的,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浑身无力。” 姚峰趁机说:“会不会大家一路跋涉,实在太累了。加上从江南到江北,虽说是气候相差不多,但毕竟有些差异,若是水土不服也有可能。”23sk. 魏明虽说心中不甘,却无能为力。 “罢了,那就先行休憩。等彻底修养好了再动手!希望连帅在江上能尽快动作,我们也好跟他全力配合。” 是夜。 跟赵轻丹同一寝帐的人早就睡熟了,鼾声此起彼伏。 她被吵得睡不着,用棉花塞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只好走到院子里吹吹风,顺便想想有无其他好办法。 赵轻丹正靠着树干出神,忽然有一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蓦然回头,等见到来人,却是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来了!” 对方竟不是别人,而是慕容霁!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东南水军的衣服,虽然黑暗中不显,但他这张脸还是太过危险了。 没有假面遮掩,这般芝兰玉树的模样,就不怕引起旁人注意吗! 慕容霁一派轻松地在她身边坐下:“怕什么,我看过你们的换班表,今日是秦飞手下的人值班,不会出事的。” “我的殿下哎,这里是什么地方!东南水军大营啊,你堂堂主帅亲自过来,当真是不怕死啊你。” 赵轻丹生气的时候眼睛睁得圆圆的,小嘴还嘟起来,可爱得紧。 慕容霁忍住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两腮。 “别担心。我实在想念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就趁着夜色来了。有暗卫在附近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赵轻丹哼了一声,心里却美滋滋的。 “看也看过了,一会儿赶紧走,千万别再吓唬我了。” 慕容霁从善如流地应下,又忍不住夸她。 “多亏了你,上一次我们才能大获全胜,丝毫不费力。魏明心中可有疑虑?” “当然有。不过他命人检查了食物并未发现异常,根本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所在。经过那一仗,军心整个散了。连炊事军都说不如投降算了,军中也有不少想要放弃的声音,不过……” “不过什么?” 赵轻丹叹了口气:“那个魏明实在难缠。秦飞说得对,他对连氏忠心耿耿,三句话不离连斯青,策反他可不容易。” 慕容霁沉吟:“若是我亲自跟他谈呢?” 赵轻丹呼吸一滞:“你说什么!难道你过来,是做了这个打算?” “我会让人故意在军中放大投降的声音,先从多数人下手。届时魏明就算不肯,也不得不衡量局势。” 第856章 劝降 第八百五十六章劝降 大概是慕容霁私下嘱咐了秦飞和姚峰什么,之后的几日,赵轻丹频繁听到有人议论投降一事。 “听说了吗,姚将军手下的那个驼背会算命。他这几天用龟甲占卜说,咱们之后的战事会打一场败一场,邪门地很!” “哎呦,这是为什么呀。” 立马有人压着声音神秘兮兮地回道:“连将军根本不是天命之人,之前滩涂上出现的那几个字也是他故意弄出来的。慕容氏的气数未尽,连将军想逆天改命,难咯!” 这样的话,自然是藏不住的。 一人传十,十人传百。 渐渐的,军营里动摇的声音越来越多。 连做饭的胖厨子都开始唉声叹气:“若是真的投降了,也不知宸王的部下吃不吃得惯我做的菜,我们江南口味可是偏甜的。” 赵轻丹闻言笑出了声:“大家真的不想打了?” “这种事啊,得信命。不过魏江军肯定不同意,他要是叛变了,我们底下人保证没意见。” 魏明身为副帅,底下的分歧越来越大,他哪能没有耳闻。 哪怕已经让人明令禁止不准议论,也止不住士兵们私下的闲聊。 尤其是在休息过后,大部分人反而疲倦愈甚,每天恨不得蒙头大睡。一提到要上战场,真是半点冲劲儿都没有。 为此,魏明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来报说:“将军,方才军营外有平叛军的来使送了一封信,说是宸王殿下让交给您的。” “宸王?” 魏明刷得起身:“拿来我看。” 信上,宸王说想要单独约见他,有些话要说。 魏明不由愣住,宸王要亲自见他,难道是打算策反自己? 他咬了咬牙,决定赴约。 约定的地方在两军中间的长亭,既然是商议,双方只带了几十人跟着。 大军皆在不远处待命。 兵法有云,为将者会见,哪怕针锋相对,也不能动手,不然就算不得是君子。 长亭在不远处的荒山上,往下看是浩瀚江水。 慕容霁先行一步在此等候,魏明乍一见到人,下意识地就想行礼。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到底是没动作。 他闷闷地喊了声:“宸王殿下。” 慕容霁微微一笑:“本王之前从未见过魏将军,却不想初次见面,竟是敌对的处境。” “不知殿下要跟魏某说什么?” “本王的意图,魏将军当知晓才是。此前两军对上,东南水军溃不成军,这样的逆境,将军觉得还能打吗?” 魏明面色沉重:“殿下若想劝人投降,委实找错了人。魏某旁的没有,血性还是有的。” “血性?”慕容霁摇头一笑:“魏将军的血性,是指背叛家国,助纣为虐吗?” 魏明脸色一白:“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连斯青曾经在淞嘉岭作的孽,旁人不知道,魏将军你当一清二楚吧。你曾为裕华书院门生,但裕华书院舞弊营私,多年来让无数寒门文士入仕无门。连氏的自私冷血,早已刻在骨血之中,这样的人若是封王称帝,天下将变成什么样子。” 魏明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慕容霁冷笑:“魏将军以为连斯青能撑到什么地步。且不说谈你手下这几万人马前些日子的惨败,就之前的几场水战,连斯青也大败而归。因此他才迟迟不敢动作,生怕再损兵折将。可你觉得,罗雀的铁吾军是吃素的?你们区区三万人想将罗雀拦住,简直是痴人说梦。” “成或者不成,也得试了才知道。” “连家造反,不过是担心我父皇对他们下手,才不得以为了保命负偶顽抗。但整个东南水军是无辜的,将无辜的十万人拉下水,就不怕遭报应吗。” 魏明用力攥住手指,慕容霁挑了挑眉。 “不知魏将军近来是否在为士兵的疲态感到头疼?” “殿下,你……”魏明顿时警惕了起来。 他心里一咯噔:“难道是您暗中做了什么?” “你们都被下了一种慢性毒药,长此以往,只会越来越不堪重负。不过本王有解药,只要你答应归顺本王,就能救下这几万人。” 魏明气得发抖:“魏某以为殿下是磊落之人,为何会使出这般狠毒的招数。” 慕容霁眸光冷冽:“连斯青不仁不义在先,本王身为慕容一族,岂能纵容他的滔天罪孽。魏明,今日.你若还有良心,就该为跟着你的士兵想一想。如今几万人的命皆在你一念之间,你松了口,他们就能毫无负担地活下去,日后江山平定也不会沦为千古罪人。但你执意一条道走到黑,就是害人害己了!” 魏明沉沉闭上眼睛,几乎涌上了一口血。 “我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还在连将军手上。我若背叛了他,他们必死无疑!” 慕容霁眼皮一跳:“还有这样的事?” “不仅是我。诸位副将之中,只要家中娶妻生子的,他们的家眷都被带到了一处统一安置。在仗打完之前,谁都不清楚他们身在何处。连将军的本意是说,以防朝廷以他们做要挟来逼迫我们,所以交由他保护我们的家人。” “呵,这话说得好听。所谓的保护,不过是变相的囚禁罢了,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威胁你们。”3sk. 魏明咬紧牙关:“所以殿下不必再劝了。就算今日您将嘴皮子说破,魏某为了妻子孩子,也不可能如您所愿。” 慕容霁不由想,如果能够找到这些副将家眷的藏身之处,将他们给带走的话。 整个东南水军都会溃散成沙,哪里还需再费力气。 “要是本王帮你找到家人,你会怎么做?” “殿下说的岂是那么容易的……” 魏明见慕容霁神色认真,只好接着说:“若是殿下找到了我的家眷,魏某必马首是瞻。” 慕容霁点头起身:“知道了,魏将军且回去等消息吧。不过在此之前,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异动了。否则两军对上,输的只会是你们。” 送走了魏明,慕容霁若有所思。 东南水军中但凡有妻子和孩子的副将都被钳制住,找到他们,倒成了当务之急了。 一定得想个办法,逼得连斯青暴露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才是! 第857章 流言 第八百五十七章流言 秦飞暗中跟慕容霁见面,听了这话之后忙说:“殿下,属下倒是想起一桩事情来。之前军中有些副将跟妻子通信,说是她们人在京城郊外,但具体在何处,实在无人知晓。” “在京城附近?” 慕容霁沉吟道:“连斯青既然藏住了人,在一般情况下就绝不会泄露他们的行踪。那么出于什么考虑,他才会不得以让那些人动身?” 他微微眯起眼睛,将心比心地想…… 若是自己身为连斯青的手下,而赵轻丹被对方给关了起来。 平日里不显,但一旦听说赵轻丹可能出了某种意外,他就会坐不住了。 慕容霁的眼睛倏地睁大。 “本王知道了!这样,现在放出消息,就说京郊一个私人庄园被朝廷查封,在里面发现了不少东南水军将领们的夫人和孩子。如今朝廷已经将那些人带回去关了起来,如果他们再不投降,则全部杀了。” 秦飞有些不解:“可要是对方不信怎么办?毕竟我们没有证据抓到了人。” “也许会有人怀疑这是个阴谋,但是其中一定还有人会惴惴不安。毕竟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他们又没有办法亲自查证。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向连斯青提出质疑,若你是连斯青,你会怎么做?” 秦飞恍然大悟:“连斯青为了稳定副将们的情绪,则不得不向他们证实家眷们都很安全。可要是他们通过信件往来,我们还是会没有收获啊。” “信件可以伪造,副将们就能彻底放心了吗?你没有心爱之人,也许不能体会那种痛苦。可本王有妻子,非常能体会那种不安的痛苦。他们一定会见到本人才会放心,如此一来,连斯青只得偷偷地让那些家眷动身到江南,给众副将见上一面。否则,谁都不会安心。”m.23sk. 慕容霁神情笃定:“在无法确定家人是否被朝廷抓获之前,他们不仅会无心打仗,还不敢贸然出手。要不然,就是在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只要我们一路盯着京城的动静,命人关注着这段时间是否有一些女子和孩子离京,就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有了这个方向,慕容霁很快就让细作在无雪城附近散出消息。 果不其然,不少副将听到了风声,纷纷惊疑不定。 没有家眷在京的人也就罢了,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已娶妻生子,原本起兵造反就已经对家中妻儿多有愧怍。 现在乍听说他们竟是被朝廷给捕获,哪里还能坐得住。 连斯青听说了之后,当即呵斥。 “这不可能!他们的藏身之地分外隐蔽,朝廷绝不会察觉到。这些消息分明是有心人故意散布出来,想要引起我军的动荡。你们如果上当了,才是真的中了对方的圈套。” 虽说有数位副将赞同连斯青的意思,可大多数人都提心吊胆。 “连帅,消息不会空穴来风。我们的家眷也的确是藏匿在京郊,原本是因为山高水远,不少人身体孱弱不方便长途跋涉才没有让他们出京。可这也意味着他们都在朝廷的管控范围内,要是真的被抓走了怎么办!” 连斯青冷笑:“若是你们不放心,大不了即刻给夫人们鸿雁传书,让她们尽快报平安就是。当初本帅既然答应过替你们照拂她们,自当守住她们的安危,岂会出岔子。” “我等并非不信任您啊,只是兹事体大,不敢冒险。” 众人眼见地谨慎了起来,连筹备战事的心思都没有了。 连斯青只得咬牙切齿地说:“知道了!本帅这就快马加鞭地通知看守他们的人,将他们给设法带到江南。你们见了人,自然就该安心了。可在此之前,谁再敢随意非议,必须军法处置!” 有了连斯青的保证,他们才硬着头皮等待后续。 而慕容霁自发出消息的伊始就命京中各方准备,务必要盯住所有离京之人的情况。 哪怕是紧急传信,到了驿站不断换马,路上还是耽误了多日。 这期间,双方都像是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尤其是东南水军的两个部队,都不敢妄动。 偏偏魏明对手下士兵所中的毒药束手无措。 明明已经被慕容霁提醒了,可他压根找不到究竟哪里有问题。 军医们绞尽脑汁,也毫无收获。 大厨们则是连连喊冤,说自己一直勤勤恳恳地做饭,断不可能动手脚。 如此一来,众将士的疲惫还是无法消散。 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思摇摆不定的人更加增多。 赵轻丹暗中估算过,魏明手下想要叛变的人,几乎已近半数! 京郊,绒花山庄。 信使在昼夜不休的赶路之后,总算抵达目的地。 让慕容霁意想不到的是,此处除了各位副将的家眷藏匿之外,还有一个本该“死去”的人,也栖身于此。 正是曾经假死,实则一直暗中操控局势的宁国公! 宁国公收到信件,眉头紧锁。 在信上,连斯青提到近来江南一带流言四起。 都在说这些家眷们已经落入到朝廷之手,如果副将们不肯投降,则家人会因此丧命。 连斯青自己当然不信,无奈不管他如何解释,手下人都无法安心。 为了让他们能全心全意为自己效命,现在需要将这些人都给带走。 宁国公看完了之后,面色阴沉。 这不对劲。 明明这些女人孩子自被带来看守之日起,就再也没有出谷半步。 此处乃是一个江湖帮派的庄子,地方偏僻,消息闭塞。 向来无人问津,朝廷也找不到这里。 可是流言出的奇怪,到底是只为了打乱人心,还是有其他打算? “宁国公,连将军催促地急,若是迟迟不将他们带过去,那些副将定会无心迎战。一旦拖得时间太长,等铁吾军兵临城下,那连将军的处境就大大不妙了!” 宁国公点头:“斯青既然说了,人必然是要被带过去的。但是,老夫总觉得其间有诈……” 他眼中闪过冷光:“这样吧,我有个主意,你们先按照我说的去做。” 第858章 道高一尺 第八百五十八章道高一尺 京城中,各大城门早就严防死守。 虽说表面看不出差别,实际上对出城的把控严密许多。 连京郊附近,搜罗的频次都不动声色地增加了。 只是自收到信后数日,都没有上头提到过的动静。 不少巡逻的人暗中迷惑:“确定近日会有一批夫人和孩子现身吗?” “应该错不了,既然大人们都吩咐了,咱们盯紧了就是。” 几天过后,搜查的侍卫看到了几辆马车在山道疾驰。 他们按例上前询问:“停下来,干什么的?” 赶车的人赔笑道:“几位大哥,有事吗?” 侍卫指了指马车:“这里面是什么人,你们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车夫为难地擦了擦汗:“宣州的大型绣房重金聘请绣娘,给的工钱极高,不少京中刺绣手艺好的夫人们都被吸引了,便商量了一起去宣州。烦请大哥们通融一下放我们走吧,雇主催得紧,耽误不起啊。” 侍卫越发狐疑起来:“少废话,让里头的人都下车!这外头在打仗,百姓日子都过不好了,绣房哪里还有生意能一下子雇佣这么多绣娘,你当我们傻呀!” 没法子,车夫只好让车里的下来。 侍卫们看了一圈,其中果然有年龄不同的妇人,还有几个孩子。m.23sk. “怎么还有孩子?” “孩子们离不开母亲,他们当中不少家里头父亲都在外务工,顾不上家。倒不如将孩子一块儿带走,放身边好照料。” 侍卫冷笑起来:“如此拙劣的借口,也许能骗了旁人,可骗不了小爷我。现在我们怀疑你们身份有鬼,所以一个都别想跑,全部抓起来!” 说完,侍卫们就将这些人团团围住,都带走了。 按照慕容霁的交代,如果找到了可疑的人,应当带去他的军营里。 这样有人质在手,不怕那些副将不束手就擒。 绒花山庄内,宁国公眯起眼睛:“你是说,那些女人孩子都被带走了?” “不错,您老人家果真是料事如神啊!朝中不少官兵都些日子都在严密搜罗,必然是有人暗中下了命令。而且那些人被侍卫们抓到之后,就不知去向,应该是被人给送走了。” 宁国公狠狠哼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主意,定是那个宸王想出来的。宸王虽然年纪不大,心思却深重莫测。他一定是听说了这些家眷在我们手上,又一直找不到线索,便故意放出流言,逼得斯青让这些家眷动身。” “多亏有您道高一尺,才能混淆了对方的视线。若是没有您,我们定是想不到这一招,肯定中了宸王的圈套!您放心,真正的家眷们已经扮作男人,从小路出发了。那几个孩子都继续留在山庄内。一来可以继续当做人质,二来也不会引人注目。” 宁国公满意地点了点头:“宸王虽然聪慧过人,可跟老夫斗,还是稚嫩了些。对了,老夫让你们尤其要让人假扮魏明的妻女,千万不要忘了。” 他知道按照部署,魏明这会儿应该距离慕容霁最近。 慕容霁定是会第一时间解决掉魏明这个隐患,那么他的妻女便是关键! 在人未到之前,流言从未断过。 魏明虽然心中怀疑过,这些都是慕容霁的手笔。 是他为了找到家眷,故意给连斯青施压才这么说。 可是毕竟他的妻子儿女也在其中,他的心始终悬着。 京中一找到目标,就有人先行一步给慕容霁送了急信。 慕容霁看到了信,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起先也想过,找人之事,未必会非常顺利。 现在能够找到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索性提笔,给魏明又书信一封。 “人已找到,正在来路,静候佳音。” 魏明收到信后,久久不能平复。 慕容霁既然这般笃定,肯定是有了线索。 多半不会是假的,既然他的家人都已经落在了慕容霁的手中,他岂有再反抗的道理。 这一次,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魏明痛苦地捂住了脸:“连帅,我对不起你啊!” 姚峰和秦飞等人明显地感觉到了魏明的心态变化。 自从收到了慕容霁的消息之后,他对于军中再议论投降一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们便趁机在军中透露了副将妻子儿女的消息,不少士兵大为震动。 “既然诸位将军们的家人都已经落入朝廷手中,我们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怪不得魏将军这段时间心神不宁,连帅那里也纹丝不动。等回头铁吾军赶来,我们压根没有退路了!” “还等什么呀,赶紧归顺宸王算了,我第一个同意!” 这些议论,自然尽数落入慕容霁的耳中。 他心里清楚,时机已经成熟了。 只等那些家眷们赶到,他带着人去见魏明。 定能打破他最后的防线,让他心甘情愿臣服。 由于整个军营都一片浮躁,赵轻丹开心到极点。 等拿下了魏明,江北就会被慕容霁尽入囊中。 进而,连斯青手下的副将们也会为了家人纷纷投降。 连斯青届时孤立无援,拿什么跟朝廷作对?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甚至慕容霁不时来找她,她都不再害怕了。 反正就算其他人发现了慕容霁,也绝不敢声张。 在他们的期待下,那群家眷们总算来了。 慕容霁心知首要就是要找魏明的家人,先说服魏明。 他们抵达军营之后,慕容霁便率先询问:“谁是魏明的夫人和孩子?” 起先无人应当,他轻轻一笑:“不用怕,本王不会伤害任何人。有此一问,不过是想带人去见见魏将军。” 听到他这么说,才有一女子搀着一个女娃娃站起来。 “臣妇是魏明之妻,这是我们的小女儿。” 慕容霁打量了她们一番,这跟姚峰说起过的一模一样。 姚峰提醒过,魏明有一位较为貌美的夫人。 女儿约莫为七八岁,跟这二人完全相符。 因此慕容霁并未起疑,反而客气地说:“魏夫人请,很快,你们就能见到魏明了。” 第859章 受伤 第八百五十九章受伤 从郫瑭往霈行关去的路上,这母女二人坐在马车上。 慕容霁纵马走在前面,心中想着的却是赵轻丹。 只要到了对方军营,这一次定能名正言顺地将他们拿下。 到时候,他就能尽快将赵轻丹给带回身边了。 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想到她,内心都会无比充盈满足。 “走快些。”慕容霁轻声催促。 到了军营之中,魏明已经提前得知消息,正惴惴不安地等在营帐内。 虽然他妻女前来一事还没有传播开来,但是不少士兵都有了耳闻。 所以众人根本无心训练,都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赵轻丹哪里还坐得住,她当然清楚今天过后会意味着什么。 她也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了,反正等魏明一归顺,这里就会变成平叛军的大营。 眼看着慕容霁带领的队伍越走越近,赵轻丹笑眯眯地起身相迎。 慕容霁一眼看到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魏明的妻女都在这里了,你跟我一起进去。” 营帐内,魏明坐立难安。 他边上的人小声说:“将军,看来宸王是真的将您的夫人和千金给带来了,那我们从今天开始,是不是就要转投朝廷了?” 魏明沉重地点了点头。 “大军中,几万人的心思我们管不了。可是我们这些多年来跟您出生入死的十几个弟兄,都是誓死相随您的。无论您投靠于哪一边,我们都尊重您的意思。” “多谢!” 赵轻丹站在慕容霁的身边,跟着他一起进了营帐。 这还是慕容霁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过来,而他身后,则是跟着两个低着头的母女。 魏明迫不及待地走近了,想要看看妻女。 不过被慕容霁给拦住:“魏将军,你要的人本王给带来了。那我们之前的约定又该如何?” 魏明咬了咬牙:“殿下放心。临时调令的兵符就在这盒子里,魏某说话算话。何况如今大军早就军心不稳,哪怕没有魏某的首肯,就宸王殿下您亲自在这里,也必能一呼百应。” 他之所以亲自来,想要的就是这个临时的兵符。 有了此物,号令陆军不在话下。 慕容霁笑了起来:“好。那你们一家就团聚吧。” 他示意那对母女上前,可不知为何,这母女二人始终盯着地面,并不抬头露面。 一般这种时候,她们不是应该会显露出莫大的欣喜吗。 毕竟跟丈夫和父亲许久未见,怎么都不会这么拘谨。 慕容霁有些奇怪,赵轻丹也露出迷惑的神情。 待这两人来到了魏明身边,魏明本是急切地拉住对方的手。 可凑近了一看,却是大惊失色。 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夫人和孩子! 他惊呼起来:“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故意用假的母女来糊弄魏某吗,这两人我压根就不认识!” 慕容霁面色剧变。 “你说什么,不可能,她们是从京城被带过来的,而且自己也承认了是你的妻女,如何能有错。” 魏明似是想到了什么,越发感到心惊肉跳。 如果这一切不是慕容霁安排的,那会不会是连家。 难道连斯青知道他生出了反心,才故意掉包? 一直沉默的女人这会儿却突然开口,她靠在魏明耳边阴森森地说:“魏将军,有人让我给您带一封信。您看到了,就知道想找的人在哪里了。” 说着,她就从袖子的暗层里抽出了一张纸。 魏明连忙接下来,看完之后,手指都在发抖。 慕容霁不由蹙眉:“魏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手下的信是谁给你写的。” 魏明面上强行镇定,嘴上假意说:“原来这是我夫人的主意,可吓了我一跳。” “何意?那你夫人到底在哪里,这些从京城过来的女人和孩子,又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魏明示意慕容霁靠近,微微笑了起来:“殿下没找错人。这是误会,魏某险些错怪殿下了。原来是魏某的妻子胆小怕事,才让一个下人冒充了自己。” 慕容霁这才放了心,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会出现什么变故。 “兵符交给本王吧。” 魏明应了一声,从桌上拿起盒子。 “殿下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慕容霁从他手上接过盒子,打开之后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魏明却趁机从袖子里掏出偷偷藏住的匕首,竟是趁着慕容霁分心无防备的时候,突然现出了刀。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高声呵了一声:“小心!” 慕容霁仓促间抬起头,魏明的匕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他的身体。 他避之不及,腰间猝不及防地被/插了一刀。 钻心的痛楚席卷而来,他重重哼了一声。 赵轻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几乎是吼了出来:“霁儿!” 慕容霁使出所有力气将兵符扔了出去,她一把抓住握在手心。 跟着慕容霁前来的人,也瞬时护住了赵轻丹。 有人想要靠近救下慕容霁,可魏明身后的人纷纷围了上去,将魏明给挡在中心。 其中一人将长剑放在慕容霁的脖子上,冷冷看向四周。 “还请宸王殿下不要妄动,否则刀剑无眼,伤了您就不好了。” 慕容霁捂住伤口,赵轻丹却是注意到他的指尖渐渐渗透出了刺眼的红色血迹。 她不由湿了眼眶,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魏明,你要想清楚。兵符已经在我的手上了,且无论这东西是真是假,你麾下几万人早就生了反意,连斯青也早就没了胜算。你如此作为,除了害了你自己,毫无任何好处。陆军归降是大势所趋,你不要再顽抗了!”23sk. 魏明何尝不知道,他现在的做法,无异于火中取栗。 他咬牙切齿地说:“可我的夫人孩子都在连帅手上,我若执意归顺于你们,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送死吗!” 赵轻丹这才意识到,他的妻女也许根本不在那群家眷当中。 “难道那群人不是副将们的家眷吗?” 魏明的额头青筋暴起:“她们根本不是!你们上当了!” 第860章 绝望 第八百六十章绝望 魏明的情绪显然不太稳定:“虽然你们使了计策想要逼出她们的行踪,可是却被连氏识破。他们既然让人刻意假冒我的妻女,便说明连帅已经对我心存提防了!我眼下投降的话,她们哪还有命活下去啊!” 说到这里,他又双目赤红地看着慕容霁。 “可是宸王在我手上就不同了。只要能将宸王交给连帅,或是直接杀了他,他一定会看到我的忠心。届时我的家人才能免于一死,所以,退后,你们统统退后!不想宸王出事的话,就放我们走!” 赵轻丹握紧手指,整个人都不由绷紧了。 “你若是伤害宸王殿下半分,我一定不放过你!他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等来日我们取得胜利,别说是你,纵使是你的妻子家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魏明看着手被染得鲜红的匕首:“魏某的本意并不是想要伤害殿下,不过殿下身份尊贵,有他在,一定能够将我的家人给换出来。所以只要殿下不轻举妄动,我自会将他平安带到连将军的身边。”m.23sk. 赵轻丹的脸色苍白:“他的腰部受了伤,血流不止,须得仔细包扎才行。我是大夫,你让我替他处理一下伤口!” 魏明却是不依不饶:“不行,谁都不准靠近。” “那你将我一起当做人质,这总行了吧。你要是带宸王走,就将我一并带走吧!” 赵轻丹刚说完,慕容霁虚弱却坚定地看着她。 “不可!你不能任性。” “那你的伤口怎么办!” 慕容霁只得咬着牙说:“暂无生命危险。赵玉,你不要跟过来,给本王好好待着。” 她紧紧抿着嘴唇,早已濒临崩溃。 慕容霁看到她的样子,就知赵轻丹有多难受。 他直直盯着赵轻丹:“听话。我答应你,我决不会有事!” 赵轻丹狠狠抹了抹眼角,视线却始终注意着他受伤的地方。 鲜红的血迹已将布料染透,看起来格外骇人。 她还是坚持:“让我想跟你一起去。” 是生是死,他们至少要在一起。 可是慕容霁沉下脸,近乎厉色地说:“赵玉,本王命令你,退后!” 魏明再也按捺不住,指使近身的士兵将慕容霁控制住。 慕容霁的伤口越发剧痛,又不能让赵轻丹担心,只能慢慢往外走。 营帐外的士兵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原本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会归顺于宸王。 可是魏将军此举,究竟是在做什么? 赵轻丹跟着出了营帐,心里担忧不止。 魏明却扬声对众将士说:“如今大权旁落于外人之手,我不奢求你们继续跟随我。但是看在我曾经是你们的主将,今日,谁都不准阻拦我们!” 众人仓皇看着这一幕,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魏明身后的人喊了起来:“备马车来!” 很快,就有人牵了马车过来。 “再备一艘快船,让我们离开此地。” 慕容霁在刀尖之下,赵轻丹只得默许了他们的安排。 等到慕容霁被裹挟着上了马车,赵轻丹也跟着翻身上马,飞快地跟在身后。 慕容霁的伤口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疼痛持续刺激着他的身体。 他的手脚都趋于冰冷,尤其是看到赵轻丹担忧的眼神,更是心如刀绞。 这件事情,到底是他太过轻信于人,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怪不得旁人。 等到了岸边,赵轻丹弃马跑了下来。 魏明已经挟持着慕容霁往江岸走,她说话都快带了哭腔。 “魏明,威胁皇子,这份罪名你如何担待得起,你如果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必再说了,魏某纵使死,也要死在家人身边。” 魏明逼着慕容霁往床上走,慕容霁的脸已然失去血色。 他最后回头看了赵轻丹一眼,声音沙哑:“信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啊,啊!” 赵轻丹跪坐在地,克制了一路的情绪,山崩地裂地撕扯开。 她再也无法控制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慕容霁走了。 在他们以为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一切竟如镜花水月般破碎了。 她经历过数不清的离别,可她从未设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这样残忍的分开。 明明他在她的眼前被人带走,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含泪看着慕容霁渐行渐远。 赵轻丹多么希望,他们是在某个年老的岁月里,平静安详地依偎死去。 可为什么生活的厄运一次次地摁住他们,仿佛触手可及的幸福,总是跟他们擦肩而过。 她的双目失神:“霁儿,我的光不见了。” 因为担心魏明的情绪不稳,慕容霁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无人敢追随上去。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侍从扶起赵轻丹。 “赵公子,兵符在你的手上,殿下已经被人挟持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赵轻丹用力闭了闭眼睛,江面上波光粼粼,一片平静。 那艘船已经远去,失去了踪影。 她失魂落魄地起身,重新将兵符握在手上。 兵符的一角,还沾染了一抹血色。 应该是慕容霁在奋力扔出时留在上面的。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兵符:“走,回军营!” 不能倒下,她还不能倒下。 慕容霁没有做完的事情,她必须要替慕容霁做完。 回到军营之后,赵轻丹抛出了手上的兵符。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诸位,如今魏明已经逃走,群龙无首,兵符在我的手上,你们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连斯青为了一己私利跟朝廷作对,从头到尾,你们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跟着那般无德自私的主帅,成为天下的罪人,你们当真不会后悔吗!” “我知道很多人都想要归顺朝廷,宸王虽然不在此处,我却可以向你们保证,归顺之后,你们会被整编到平叛军中,被一视同仁。只要拿下连斯青,战争就能平息,你们也能早日回去跟家人见面了。” 姚峰和秦飞纷纷附和起来:“我等已经考虑很久,愿意归顺朝廷。” 他们手下的人跟着喊起来,其余人也不再犹豫,应了下来。 第861章 跳江 第八百六十一章跳江 很快,整个军营就被接手了。 可即便看到东南水军的旗帜被平叛军的军旗取代,赵轻丹心中也无任何喜色。 原本现在,应该是她和慕容霁一起见证这一幕。 但是慕容霁他…… 想到他的伤,赵轻丹就疲惫地捂住脸。 霁儿,求你,千万不要出事。 江面上,夜色渐深。 慕容霁因为受了重伤,近乎昏睡地躺在船舱中。 魏明看了他一眼:“殿下若是有心爱之人,就该知道,魏某此举实属无奈。” 他的话无人应答,慕容霁眉头深锁,却一言不发。 边上有人说:“将军,宸王不会等不到我们去见连帅就没命了吧。” “不会。那一刀虽然捅得很深,但没有触及心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随着江上船体晃动,一船的人都逐渐疲倦起来。 原本他们就因为长期服用赵轻丹下的药物困倦难忍,今日又一番折腾,更是筋疲力尽。 反正距离岸边还有多日,这茫茫江上,人总不能跑了。 他们就闭上了眼睛,纷纷睡了过去。 黑暗中,慕容霁轻轻睁开了眼睛。 他咬紧牙关,耳边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 看来这些人都睡着了。 如果他真的被带到了连斯青的身边,连斯青必然会将他当做筹码,来逼退大军。 届时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无论是铁吾军还是平叛军,都免不了会顾及他的安危做出让步。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慕容霁忍住剧痛,轻手轻脚地起身。 这些人到底是因为慢性中毒,所以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 夜色里的江面辽阔,满眼望过去,除了平铺于水上的无边月色,再看不到其他。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在江面上看到了一块飘零的浮木。 大概是某个生长不佳倒在江岸的树木,随着浪潮被席卷到江心。 如果能够借住这浮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等他们都醒来,他必然没有逃脱的机会。 只有现在,就是现在…… 不能再等了! 慕容霁便艰难地挪到了船边,趁着无人察觉,翻身而下。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伤口越发被撕扯开。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发出任何哼声,终是放了手,离开了船体。 不记得自己是用怎样的力气,才慢慢游到了浮木边缘。23sk. 等他终于抱住了那个木头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 所有的精力都消失殆尽,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晨曦的光照耀到船上,魏明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的妻子在不停求救。 所以他几乎是被猛地惊醒的。 用慕容霁换下家人,已是刻不容缓了。 他不由看向舱内,谁知原本慕容霁躺着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魏明眸光一紧,刷得起身。 “宸王殿下呢,他去哪里了?” 周遭的人也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殿下,咦,他怎么不见了?” “糟了,宸王一定是逃了,他趁着我们睡着的时候跳江离开了!” 魏明气得直跺脚:“那么大一个人竟是从眼皮底下溜走了,要是连帅知道,必会勃然大怒。” 可任他再怎么愤怒,也已无济于事。 这江面上哪里还有人影,那么多时辰的水路下来,他定是早就没了踪迹。 “将军,现在怎么办?” “先去无雪城再说。” …… 卯时三刻,赵轻丹盯着一双乌青的眼睛从营帐里出来。 她找来了梅香:“务必让派出去的人随时汇报,一旦有殿下的消息,就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属下明白。主子,您好歹睡一会儿吧,殿下要是知道您这般模样,又该心疼自责了。” 她垂着眼眸:“此前我被人带去敌营之际,他说自己无一日不是身在煎熬中。我本心中不忍,颇为不赞成。可是如今出事的人是他,我方才感同身受,换做是我也同样无法坦然面对。” 田思明步伐匆忙地找过来,看到她的模样,就知她一夜未睡。 “赵兄,宸王乃是圣上之子,自有上苍眷顾,他一定不会轻易出事的,你可别自己先倒下了。” 赵轻丹勉强点了点头:“田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有好消息!铁吾军突破重围,已经快要到无雪城外了。如今无雪城严防死守,连斯青压根不敢出城,连水战都不敢再出兵。” 听到这话,赵轻丹打起精神。 “所以现在是换做我们两面夹击,将连斯青逼仄于内。这太好了,我就知道罗雀绝不会因为他们的困阻就停滞不前,他比我预想的来得还要快。” 田思明感慨:“罗帅不愧是安盛第一武将,连斯青一直对他颇为忌惮,才会派了好几万人马一路设置障碍。可铁吾军仅凭五万人马就所向披靡,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连斯青在先前的水战中,折算近万人。如今留守于城中的,不过四万有余。” “但应该不止,拦阻罗雀的三万人马被他层层逼退,重新回到主营。跟原本的人马合并之后,仍有七万左右。” “不对,我们还应该算上城中原本的百姓。连斯青既然造反,自然不会放过一兵一卒,在人数反为劣势的情况下,他定是要逼迫百姓一起效力。” 赵轻丹摁住眉心:“再说,守城总是比攻城要容易些的。若是他们奋力反抗,坚守不出,还不知双方要胶着多久。” 她想到慕容霁,只觉得每一刻都格外煎熬。 “不行,不能拖得再久了。” 田思明提议:“不如我们先行渡江,跟铁吾军汇合。到时候大军兵临城下,他连斯青还能在里头龟缩一辈子吗?就算他有心拖延,城中的供给也不足够,当时秦飞等人烧掉了两个大型粮仓,已经是给了他们重创了。”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一举拿下主城就好了! 赵轻丹原本焦头烂额,乍听到他说起粮仓,霍然抬起头。 “粮仓……是啊,他们所需的粮食仅凭无雪城的那些耕地,定然无法自给自足。每次城中运送粮食都是通过什么渠道?” 第862章 藏匿入城 第八百六十二章藏匿入城 田思明思忖道:“距离无雪城不远处,有一河雄县,全县种植水稻,产粮颇丰。若我没有记错,那里的粮食供应几乎覆盖了整个江南。我曾看到过有运送粮食的巨船抵达城中,守城的士兵开闸将大船放了进去。” “开闸放船?” “是,无雪城有一面环江,但环江的闸口从不轻易开放,唯有运送重要的物资时才会破例开闸。” 赵轻丹眯起眼睛:“我有一计,要是能顺利用上,我们兴许可以径直进入无雪城,配合铁吾军一举将叛军拿下!” 田思明忙问:“赵兄有何计策?” “兵书上提过,两百多年前有一罗世国攻打异邦时,连着三个月强攻不下,反而自己损失惨重。后来罗世国有一军师,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让己方士兵藏在了异邦运送粮食的木马中,随着木马顺利进入城内,士兵也跟着偷偷潜入,而后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让大军得以涌进去。” 田思明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效仿此法,将我方士兵藏匿于运输粮草的巨船之内?” “不错。铁吾军压境,我们又在江上构成威胁,连斯青一定会在最近频繁增加粮食的补给。只要我们趁机截获,将人藏在船上混进去,就不怕拖延太久了。” 有了这个想法,赵轻丹就提笔给罗雀书信一封。 慕容霁的私印还在,她在信纸的末尾将印章盖好。 可是看着私印上的名字,心中又难忍痛楚。 之所以她会想到这一招,也是希望己方的士兵趁早进入无雪城之后,能在破城之前找到慕容霁。m.23sk. 否则连斯青定会拿慕容霁做要挟,来逼退罗雀。 慕容霁又一向是个心系将士的人,定不愿意因为自己耽误大军。 万一他再做什么傻事,她就真的要疯了。 赵轻丹找来信鸽送走了信件,便安排人手去调查河雄县送粮的时间和地点。 过了几天,田思明就打听到了消息。 “赵兄,你猜的没错,连斯青的手下这些天跟河雄县的联系颇为紧密。让他们每隔十天就要送一批粮草进城,所以河雄县上下都在忙着收粮。我已经让人盯紧运送的路线,只等时机一到,半路截下了。” 赵轻丹忙说:“一旦有人进城,让他们先设法找到殿下。” 很快,赵轻丹写给罗雀的信就送到了他们的手上。 罗雀看完之后,不由喜忧半掺。 喜的是信上提到的计策颇为精妙,只要成功,他们不日就能破城。 可忧的是,信上还说慕容霁被人给带走了。 而且他受了重伤,一旦落入连斯青手中,之后必会成为制衡他们的关键。 “殿下……” 见罗雀神色忧虑,红茉忍不住问:“发生何事?” 罗雀将信纸递给她,她看完之后,心情也凝重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一向聪慧过人,只能希望他保护好自己,能等到私藏进城的士兵找到他了。” 红茉又仔细看了眼信上的字迹,眼皮一跳。 这是赵轻丹的字。 罗雀不认得,她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夫君可还记得赵玉赵公子?” “赵玉?他不是‘丹心’的老板吗。” 红茉点头:“这是赵公子的字迹。他是宸王殿下和王妃的旧友,我曾见过他的字帖,不会认错。” 罗雀若有所思:“所以,赵玉现在在平叛军中?” “是的。回头夫君见了他,可不要太意外。” 哪怕罗雀是自己的挚爱,红茉也不可能事事相告。 赵轻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且事关两国间的羁绊。 而罗雀是安盛忠良,一心只忠于昭翮帝。他不会向着任何人,只会向着君王。 在私情和公允之间,她绝不敢让罗雀做出选择。 又过了数十日,赵轻丹猜测慕容霁一定已经到了连斯青军中。 她敦促众人尽快准备,在下一批粮草从河雄县出发之后,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就半路埋伏。 杀了原本运送之人一个措手不及,只在威逼利诱之后留了几人做掩护。 剩下的人,尽数藏进了摆放粮草的麻袋当中。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特意磨蹭到了夜色降临之后才抵达。 无雪城临江的一侧,守城的人看到悬挂河雄县地名的旗帜飘动,命人前去检查了一番。 检查的人来到船上,戳开了放在外侧的几口麻袋,发现没有问题就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进去吧。” 不多时,闸口大开。 巨船缓缓驶入城中,在江岸停靠,等着人来搬运粮草。 为了不让人察觉,船一停稳了之后,藏匿的士兵就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然后趁着天色擦黑,他们从窗子里一一翻身下船。 另有人用偷偷准备好的火折子抹在油脂上,然后将火苗引到各种易燃的地方。 等人都离开之后,大船上渐渐火光蔓延。 江岸的士兵察觉到,大喊了起来:“不好了,粮草着火了!” 众人只得手忙脚乱地去灭火。 哪怕再及时,也烧毁了大半。 “真他娘的见鬼了,好好的也没人靠近这船,怎么就烧起来了。” “要我说,咱们这场仗真的是运气背。” 他们哪里知道,已经有几百人混成了普通百姓,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按照赵公子的吩咐,速速找到宸王殿下!” 很快,他们就四处分散着去打听宸王的消息。 可没想到,无论跟谁打听,提起宸王的时候对方都是一脸懵。 “你做什么梦呢,宸王乃是敌方主帅,如何会来我们这里。” “没听说宸王在城内。” 询问的人不解:“那魏明将军呢,他也没来吗?” “魏明将军前几日就到了,因为他丢了陆军,被连帅重罚了一番,现在还关在地牢内。” “除了魏将军和他手下,就没别人了?” 被搭讪的士兵不耐烦地回道:“都说了没有,那日是我和另两个兄弟一起去岸边接的人,我会不知道?” 听到这话,搜罗的人惊疑不定。 殿下竟然不在城中,那他会去哪里! 第863章 苏醒 第八百六十三章苏醒 江心小岛,一间破的茅屋内。 约莫七八岁的小娃娃正坐在屋子里熬药,一老者则坐于桌边打盹。 小娃娃跟着打了个哈欠:“爷爷,这位公子的烧怎么还不退啊,他会不会死呀。” 老者咂咂嘴:“幸亏他是习武之人,身子硬朗。不然伤口感染,在江水中浸泡多日才靠岸,可不一定有命活下来。” 这已经是将慕容霁救下来的第五日。 因为在冷水中沉浸地太久,损了肺部,所以持续高烧不退。 他借着浮木来到江岸,被在水边玩耍的小孩儿发现之后,就被祖孙二人合力给抬到了屋子里。 老人家原本是位江湖郎中,如今以替人栽种药田营生。 给慕容霁诊脉之后,他就日日为他熬药,并辅以流食帮其续命。 床榻上,慕容霁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仍然没有知觉。 …… 赵轻丹收到信就愣住了。 她将上面的内容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遍,不放过每一个字。 慕容霁不在城内,应是没有跟魏明一起下船。 怎么可能! 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双眼放空。 以魏明的急切,他恨不得用慕容霁去交换.妻女。 可既然魏明入狱,就意味着他没有顺利将人带到连斯青那里。 这是不是意味着,慕容霁是在江上不见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才会突然没有了踪迹? 如果是他自己逃走的,明明过了这么久,却音信全无。 难道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危及性命…… “不,不可以!” 赵轻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坠落,染湿了那些字迹。 她肃然起身:“传令下去,整军过江,全部去往无雪城!” 无雪城内,连斯青急得焦头烂额。 “魏明那个没用的东西!” 他最愤懑的不是魏明丢了陆军,而是他竟然将慕容霁这个到手的鸭/子给弄丢了。 如果慕容霁能落到他手上,任凭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东南水军想要翻身还有机会! 现在慕容霁不见了,之前的三万人马又没有成功阻挡住罗雀。 可谓是雪上加霜,简直要逼死他了。 “报!连帅,驻扎在郫瑭的平叛军已然动身,齐齐往我军这里行进。铁吾军又越发临近,现在该如何是好!” 连斯青握紧双手:“守!给本帅死守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跟他们耗下去。这些天多备上弹药弓箭,我们在地势上占有优势,未必不能撑住。” “是!” 甲板上,赵轻丹望着头顶的云层不发一言。 黑云低沉,整片地笼罩于上空,水面上狂风大作,波涛翻涌。 梅香自身后为赵轻丹披上披风:“公子,天色不好,看来要下一场大雨了,您还是进去舱内休息吧。” 她静静看着江水:“梅香,若有人不慎落入这样汹涌的水中,还能有命活下去吗?” 梅香心里一咯噔:“公子,殿下他……” “魏明的那把匕首,撇去刀柄就近乎三寸长,更有大半刺入他的身体。如此一来,他的带脉必然受损。带脉有碍的话,人会血瘀积热,甚至引起高烧,头痛,痉挛,肋骨坏死。” 说到这里,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在那种情况下,慕容霁坠落江中,是何等的危险! “主上。您不能再忧思下去了,这些天您没有一日睡好觉,身体哪能吃得消。” 赵轻丹深吸一口气:“我明白。战事在即,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他心系这天下安危,我便替他平定这场纷乱。等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就算将沿岸的每一寸土地踏遍,我也要将他给找到。” “咳咳。” 是夜,床榻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老者听到动静,翻身下床,来到慕容霁的身边。 慕容霁勉强睁开眼睛,黑暗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难道我死了吗?”他忍不住想。 老者拿着烛台靠近,借着微弱烛光,慕容霁迷惑地看过去。天籁小说网 “你,你是谁?” “你终于醒了!”老者舒了口气:“前些日子,你漂浮到岸上,是我的小孙儿救了你。” 慕容霁声音沙哑地道谢:“原来如此,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你已经昏睡十多天了,伤口的炎症还没褪去,如果不是底子好,多半是要没命的。” “我竟睡了这么久?” 慕容霁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他的手臂根本撑不起来。 他浑身酸疼无比,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 “哎,别动!你的带脉严重受损,加上在凉水里待了那么久,伤口感染了。如今恐怕是没力气下地的。” 听到这话,慕容霁面色焦急。 “不行,我失踪太久了,我家人会着急的。” “那也没有办法,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离开是不可能的。” 慕容霁的确怎么都使不上劲儿,他只好说:“那烦请您给我纸笔,我想写封信,托您带给我的家人。” 老者摇了摇头:“恕老朽帮不了你。此处几乎是一片孤岛,平日里无人问津,别说是有送信的人了,连信鸽都鲜少飞来。” “怎会如此,那可有船只?” “没有。实不相瞒,这里是一位药商的私人药田,老朽在此处帮忙照看。每月月底,才会有人乘船前来收购药材,其他的时候谁都不会过来。” 慕容霁心下一沉:“那你们祖孙如何生存?” “有人来时会给我们带些日常的用品,而岛上又有稻田和菜圃,吃的总是够的。老朽和孙儿无欲无求,有温饱足矣。” 慕容霁算了算日子,这岂不是意味着,还有十几天才会有人过来。 否则没有船只,怎么都无法离开岛上。 赵轻丹也定然找不到自己的踪迹,她肯定要急坏了。 “你的伤需要静养,这里无人打扰,何必急着离开。这伤口一看就是旁人捅出来的,莫非你是被仇家所害?” 慕容霁心不在焉地点头:“的确是仇家下了狠手……可我夫人还在等我的消息,我一直了无音讯的话,她恐怕会寝食难安。” “那你也只能等有人过来再离开了。” 轻丹…… 慕容霁摸了摸脖子上的指环,闭上了眼睛。 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无恙地回去见你! 第864章 破城 第八百六十四章破城 轰轰轰…… 八月的雨说下就下,雨势倾盆。 “连帅,铁吾军今日攻城,背面又有多艘大船在闸口挑衅,我们被前后夹击住了!” 该死的罗雀,这般恶劣的天气还要攻城,他是不是有毛病。 连斯青面色阴沉:“让弓箭手准备,来一队杀一队,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城墙上,弓箭手密布成排,漫天飞箭刺向城外的队伍。 他们有高处的优势,铁吾军一时无法靠近。 罗雀转向身后:“赵公子那里怎么说?” “平叛军希望我们的人将大批士兵引到这一面城墙上,而他们主攻后方闸口,城内主要的士兵就会集结在这两处。东北方向另有一面规模小的城门就会疏于防守,这样,他们潜伏在城中的人就可以伺机而动,将那个城门给打开。” 罗雀点头:“我们的人是否已经偷偷往东北方向去了?” “将军放心,今日大雨,雷电交加。赵公子正是看中了这种天气,才让我们趁机攻城。如此一来,大军的动静便能够被雷雨的声势遮掩,不会引起城中人的怀疑。” 这的确是赵轻丹的主意。 如果是天朗气清的好天气,几万人一同行动。 哪怕动作再小心,也一定会有不小的声响。 可这般狂风骤雨的天气,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掩盖住。 如她所料的那般,明面上双方的大批人马汇集在两面,实际上,铁吾军已经拨了两万人离开。 守在东北面城门的人隐约听到一些声响,忍不住问边上人:“哎,今日这雷声好大,林子里好像一直在震动。” “别多想了,这里背靠山路。大军又都在前门外,林子里不过是树木被风吹动的声音罢了,你可别草木皆兵啊。”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有一队人来到城门边。 “你们是谁,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对方微微一笑:“我们是城中百姓,自发来帮忙的!” “帮忙的?好啊,那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 低下头,竟是一把刀插在了身体里。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守城的数百人毫无防备,一瞬都被杀了。 平叛军漠然将尸体堆在地上:“开城门,铁吾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于是,在两边防守地如火如荼的时候,连斯青竟不知道,他并不在意的东北门已经大开。 守在城外的铁吾军隐匿在山林之中,一见到城门放下,便齐齐冲了出去。 暴雨中,上万士兵迎着大雨纵马扬鞭。 “冲啊,杀进城内,擒拿连斯青!” ……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连帅,东北方向的门被人蓄意放下去,大批铁吾军冲了进来,我们的人赶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现在双方厮杀成一片,城内已经失守。”23sk. “报!有人冲到了前门,斩断了铁索和横木,前门快要失守了!” “连帅,闸口失守,平叛军的船驶了进来!” 连斯青瞪大了眼睛,面色灰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可能,为何会有人放下城门,怎么会这样!” 莫非是城中有人叛变? 该死的,如此一来他们双方十多万的人马,怎么看东南水军都处于劣势! 陈贵自雨中闯进来,狠狠抹了把雨水:“连帅,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着双方还在胶着没有杀到这里,一切都来得及!” 连斯青几乎咬碎了牙:“可是本帅走了,谁来主持大局!” “属下愿为将军肝脑涂地,请您速速离开。否则他们一定会到处找您的下落,一旦您落入敌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听着外面喧嚣的打斗声,连斯青手脚冰凉。 甘心吗? 他当然不甘心! 这是部署了那么久的战事,只要胜了,就能直捣黄龙将昭翮帝给拉下龙椅。 天下也就能尽归他所有了…… 可是现在,一片狼藉,一切都完了,他什么都没了! “连帅,走啊!” 连斯青低吼了一声,在数百人的围护之下,纵马奔驰于雨中。 墨尊见势不对,那个姓赵的又一向跟他不和,赵玉岂会容得下自己? 所以他也骑上快马,跟上了连斯青的队伍。 雨势如潮,晚来风疾。 漫天迷蒙之中,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睛。 连斯青特意走了一条在人烟稀少的路,趁着旁人不备出了无雪城。 如陈贵所言,罗雀一进入城中,就命人速速找到连斯青所在。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连斯青,不怕东南水军不降。 可是等到铁吾军的人冲进主营,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罗帅,连斯青不在!” “继续找,把手城门,不要放走了他!” 跟旁人不同,赵轻丹下了船之后,第一时间却是带人去了地牢。 她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地牢里,此时格外凄冷,与外面激烈的厮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廊里,甚至还能听到脚步的回声。 魏明原本坐在地牢之中,隐约能听到外面的声响。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贴在门边,试图有人时能经过告诉自己。 这会儿一听到动静,他连忙喊了起来:“有人吗,外面怎么了?” 赵轻丹加快步子走近,魏明一见到她,呼吸一滞。 “怎么是你!你为何会进入城中?” 赵轻丹从身边人手上拿过长剑,一剑斩断门锁。 她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宸王在哪里?” “你先告诉我你们怎么会进来?” 赵轻丹眼如寒霜,声音里仿佛带着淬骨的森冷。 “我再问一遍,宸王在哪里!” 魏明一时竟被她的气势震住了,他嗫嚅着开口:“宸王在船上时,趁着我们熟睡后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赵轻丹眯起眼睛:“若不是你,他怎么会身受重伤,又怎么会落入江水。魏明,今日我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 说完,她的剑就直直刺入魏明的身体。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和他当日刺向慕容霁的位置相差无几。 魏明痛地跌坐在地,大概知道自己行将就木,越发肆无忌惮地嘶吼起来。 “杀了我又如何,你觉得慕容霁还能活得下去吗!他在船上时就一动不动,如同濒死之人。再落入滚滚江水中,定会很快被巨浪吞没,尸骨无存。他已经死了,你们的宸王殿下早就没命了!” 第865章 崩溃 第八百六十五章崩溃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哪怕正值盛夏,她也冷得发抖。 “闭嘴!” 魏明吐出一口血,神情阴鹜:“就算你们赢了又如何,那么一位风光无限的好儿子因此丧命,皇上能开心吗?哈哈,我就算死在这里,拉宸王一起下地狱也值了。” 赵轻丹怒喝出来:“我让你闭嘴!” 她几近疯狂地猛地刺下去,魏明终于承受不住,致死没有瞑目。 赵轻丹冷漠地拔出长剑,血液溅洒而出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却恍若未见。 “赵公子,罗将军还在等着您,我们还是尽快出去吧。”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了出去,大雨早就将所有人的衣物沾湿。 赵轻丹走在骤雨中,觉得周身的力量也被雨水洗涤殆尽了。 “公子,赵公子!” 恍惚中,有人在她的耳边高声呼喊。 她迷茫地抬起头,对上红茉关切的眼神。 红茉早就知道赵轻丹被慕容霁偷偷带了回来,也料到她女扮男装是为了隐姓埋名。 可现在看到赵轻丹,她还是心头一紧。 赵轻丹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明明主上是永远的快活肆意,面对再多的困难也从不会退缩。 但绝不会是如今的样子。 罗雀也从另一头纵马过来,有些急切地问:“赵公子,殿下还是没有消息吗?”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痛苦地闭上眼睛,许久才极慢地摇了摇头。 红茉见她这般心痛不已:“连斯青已经逃走了,但是他手下的副将还在抵死反抗,这里太混乱了,您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吧。” 她朝着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就拽着赵轻丹走了。 之后的七八个时辰,城中仍是混乱不止。 到处都是哭喊声和血痕。 哪怕暴雨如注,也无法完全冲洗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梅香不知从哪里端了碗粥递给赵轻丹:“红茉姑娘让我们先不要出去,她和罗将军会全力以赴。您先吃点东西吧,方才又淋了雨,别再……” 吧嗒。 赵轻丹的眼泪毫无章法地落了下来,一滴滴地坠落于碗内。 梅香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能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主上。” “已经那么多天了,他从船上离开那么多天了,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赵轻丹的手指紧紧按住碗边:“他如果真的出事了,我要怎么活得下去?” “可是殿下那么聪颖,他既然能从船上下来,肯定是有把握的。兴许是漂浮到了偏僻的地方,通讯不便,又或是伤口较深还在昏迷,等拿下无雪城,属下一定陪着您到处找他。” 赵轻丹声音哽咽:“沧浪之水汹涌涛涛,你以为,他落水之际有什么把握吗。他不过是担心自己受制于人连累大军,才会做出那种冒险的事。” “可殿下旁的不在乎,必然是在乎您的。他哪能不清楚一旦自己出意外,最伤心的莫过于您。殿下对您情根深种,是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梅香舀了一勺粥送到她的嘴边,轻声哄着:“所以,为了跟殿下的重逢,您自己决不能倒下。” 厮杀了整整三日之后,双方皆死伤过万。 因连斯青走后,大军由陈贵全权统治。 罗雀一跃而起,伺机将陈贵拦腰斩于刀下。 陈贵临死时,他手上的东南水军大旗应声而倒。 东南水军也像是突然泄了气,愈发乏力起来。 他们终于在罗雀的威逼利诱之后,陆续归降。 至此,江南的闹剧在经历多月的纠葛之后总算收场。 让人遗憾的是连斯青趁机逃走了,至今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但他身边不过只有数百人,再掀不起风浪了。 按照圣意,东南水军因主帅手持兵符造反,因此自收兵之日起,废除原有兵符。 在新的主帅调任之前,暂由罗雀停驻江南,代为管理。 连着下了多日的雨,终于停了。 不少江里的鱼被涨潮冲到岸上,老人家和孙子笑眯眯地用网兜回去。 慕容霁则是坐在一块礁石上看着漫无尽头的江面出神。 自恢复意识之后,他用拐杖勉强能下地走动了。 原本老者建议他不要太为难自己,还是先卧床为好。 可是慕容霁担心见到赵轻丹之后,他仍是这副腿脚不便的模样,赵轻丹会难受。 他想要用最好的状态面对赵轻丹,便忍着剧痛,日日扶着墙壁挪动。 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到底是能独自撑着出门了。 “已经月底了,为什么船还没来?” 老者嘶了一声,掐指算了算日子:“这回的确奇怪,按照往日应该差不多到了,除非是外头发生了什么大事,给耽搁了下来。” 慕容霁不由蹙眉:“莫非又是战事。” “是啊,上次老朽就听到来收药的人说,东南水军跟平叛军动不动就开战,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景。若真是战事大乱,死伤遍地的话,药商们恐怕没时间来收药了。” “但这里有药田,他们药材不够的话也不来吗?” “大商人的药田岂止这岛上的几块,更近的地方多得是。何况这里种的治愈外伤的药材并不很多,他们也许人手不够就暂时不来了。” 听到这话,慕容霁越发担忧。 原本等到月底,已经是足够煎熬。 要是再遥遥无期地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预料魏明之前的军队被平叛军收入囊中之后,他们一定会直接过江。 若是赵轻丹跟罗雀商议好良策,共同攻打无雪城的话,连斯青恐怕无法坚持太久。 如此种种,都让慕容霁无法安心。 无雪城内,赵轻丹正在替秦飞换药。 秦飞连斩敌方三将,自己的后背和腰腹都受了刀伤。 赵轻丹替他缠绕好纱布之后嘱咐他不要碰水,又提着药箱去了其他伤病的营帐里看诊。 她快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一来是伤员太多,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 必须要尽快止血止痛,否则他们性命难保。 二来是她不敢睡。 一旦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慕容霁的脸。 她一定得让自己忙到脚不沾地,才能暂时忘却掉那种几乎催人窒息的崩溃感。 第866章 病老鼠 第八百六十六章病老鼠 从无雪城逃出来之后,连斯青就来到附近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镇上。 这里距离战场不近不远,既能避免被人发现,又能随时了解到城内的动向。 很快,东南水军投降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连这冷清的小镇都到处有人议论。 “果然姓连的不是天选之人啊,不是之前还说什么‘授业连氏,大道永昌’吗,看来都是虚构的。” “以前都说东南水军何等神勇,还不是被铁吾军和平叛军打得屁滚尿流。连氏为了一己私利却害苦了我们,现在乱坟堆到处都是尸体,附近的药材和粮食也跟着物价高涨,真造孽哦。” 连斯青听到这种话,气得咬牙切齿。 这群井底之蛙懂什么,明明他成为皇帝,安盛才能更好。 要不是慕容霁等人一直用偏诡的招数,害他避之不及,哪里能落得这种下场。 自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就找了一家暂时无人的民宅住着。 因为担心罗雀会命人贴画像悬赏,连斯青甚至都不能轻易出门。 这样憋屈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过有一点让连斯青格外不解。 要说他落魄之后,那群手下尽心跟着就算了。 那个墨尊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直亦趋亦步地盯在他们身后。 连斯青忍不住说:“墨先生,曾经我命人将你请过来是为了打仗,可是现在东南水军失守,败局已定,你何必还跟着我。” 墨尊在心里冷哼,他原本过惯了清贫的生活,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段时间跟着连斯青,在军营里受人景仰,所得的物质也颇为丰厚。 人家都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现在让他独自回到什么都没有的破屋子里,他如何甘心。 在军营的时候,墨尊就摸透了连斯青的情况。 他们连家乃是空前绝后的权臣之家,整个安盛到处都是连斯青的父亲宁国公的门生。 既然如此,连斯青哪怕败落也不会毫无后手。 跟着他,总归不会短缺了自己的物质。 所以墨尊难得放下姿态,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将军这是什么话?我既然认了你为主,日后就会一直效忠于你。现在的失败不过是一时的,谁知以后会不会翻身。难道我在你得意的时候前来,要在你失意的时候离去吗,那也太过分了些。” 连斯青有些意外。 想不到,这个人平日里说话不讨喜,倒是个讲义气的。 他态度软了下来:“既如此,那先生就继续留在连某身边吧。” 虽然连斯青鲜少露面,墨尊倒是经常在镇上的集市了闲逛。 却没想到,在此处还让他听到了“赵玉”的名字。 “你们听说了没有,平叛军里有一位叫赵玉的大夫,真乃是神医降临啊!不少人生死一线,差点去见阎王了都被他救了回来。” “听说了,当初连氏还想将他给招安到自己麾下,但人家假意迎合,实际上还是向着宸王,聪明着呢!” “这样的青年才俊,回去肯定要被圣上嘉奖,前途无量哦。” 听到这样的议论,墨尊心中的嫉妒越发剧烈。 凭什么那个姓赵的这么得意,现在打了胜仗还落得好名声,各种风头都给他占据了。 同为巫医,他却要跟着连斯青东躲西.藏,真是想想就觉得恼火。 要是能有什么办法,给那个姓赵的找点麻烦就好了! 墨尊没想到,不久之后,还真让他碰见一个“好机会”。 之前跟着他们打仗的鹰群因为经常被墨尊喂养,所以跟墨尊较为亲近。 不过一般情况下,老鹰都会自己觅食,并不会日日依赖他的食物供给。 可墨尊明显发现,近来老鹰找他要食物的次数变得频繁了起来。 他有些不解:“你们平日里多喜欢吃老鼠之类的东西,不远处的乱坟堆里如今尽是士兵的尸首,想必老鼠也不会少。为何会不够吃的?” 谁知老鹰们颇为丧气地说:“别提了,这几天的老鼠我们可不敢吃。” “为什么?” “因为我们刚要靠近,就看到有不少老鼠口吐白沫,爪子抽搐,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样,这样的老鼠若是吃下去,肯定连累我们自己啊!” 墨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豁然抬起头来。 “你刚说什么?老鼠口吐白沫,还抽搐,这,这不对劲啊。” “是啊,就是因为觉得不对劲,我们才不敢吃。” 墨尊身为巫医,自然也是一位天生的大夫。 他往深了想,就立刻察觉到异样。 “你们说的疑似生病的老鼠都是在乱坟堆附近吗?” 老鹰说尸体边上的比较多,其他地方偶然也有类似的情况。 这就说明不是个例了,若老鼠们成群开始生病的话……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医书上提到过的先例,这种症状,似乎跟鼠疫的开始格外相似。 而所谓的鼠疫,却不仅仅只在老鼠当中传播。 这是会传给人类,造成.人鼠共病的,简单的来说,就是瘟疫! 墨尊不再耽搁,立马将这件事情告诉给连斯青。 连斯青听说之后,不由瞪大了眼睛。 “当真?” “就契机来说,瘟疫发生在战争之后的可能性很大。而根据老鹰们的说法,那些老鼠分明都是病鼠,一旦人跟它们接触了,说不定会被传染。要真的是瘟疫,可不会是简单地一两个人生病,必然会有较大的规模……” 连斯青听到这话,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一个阴险的计划,从他的脑子里跃然而出。 现在东南水军由罗雀代为掌管,江南也都尽在朝廷手中。 这样的话,这里的士兵也好,百姓也好,就跟他连斯青没有关系了! 要是这里爆发瘟疫,朝廷在原本战事的基础上只会雪上加霜。 那他昭翮帝收服了江南又如何,还不是要继续收拾烂摊子! 说不定,那些背叛了他的,与他为敌的,让他一无所有的人…… 通通都得死! 想到这里,连斯青的表情阴森起来。 第867章 瘟疫 第八百六十七章瘟疫 他古怪地看了墨尊一样:“墨先生,有件事情,恐怕要你帮忙了。” 墨尊原本不解:“将军想要在下做什么?” 连斯青哼了一声:“是江南这里的士兵和百姓对不起本帅在先,既如此,我又何必对他们仁慈。朝廷不是费尽心思想要将这里占据吗,那我就成全他们……” “那些生病的老鼠,光是让他们在乱坟堆里钻来钻去可不够啊。死人本就死了,再怎么样都没有折腾的意义。但那些活人,我岂能轻易放过去?” 墨尊的眼皮跳了跳:“将军的意思是,您想让老鼠把病症传染给城里的人,好让瘟疫扩散开来?” “这不好吗?” 连斯青低下头,揉了揉手指:“那个赵玉是军医吧,先生那么讨厌赵玉,就不想让他遇到些难事,从而头疼一番吗?” 听到连斯青提起赵玉,墨尊果然一口气涌了上来。 连斯青说得对啊! 他一心想要对付赵玉,只要城中瘟疫爆发,赵玉则避无可避。 外头那些愚昧的百姓不是口口声声地说赵玉是什么神医在世吗。 一个神医,在瘟疫来临的时候若没有作为,那怎么好意思呢! 再说了,赵玉一看就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人,满口仁义道德。 这样的人,必然会打肿脸充胖子坚持到最后。 要是他因为瘟疫丧命了,简直就太好了! 所以墨尊蓦的露出笑意:“好啊将军,您放心,我有办法让老鼠们去城内,您且看着吧。” 因为老鹰们不肯直接咬着老鼠将它们丢到城中,墨尊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让老鹰丢了几袋剪开的大米在乱坟堆附近,果然一夜之后,袋子里就能感觉到老鼠乱窜。 老鹰则是伸手抓住麻袋,连米带着老鼠一并抛进了城中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墨尊只要一想到赵轻丹即将面对的棘手状况,不仅没有罪恶感,甚至还有些无法抑制的兴奋。 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哇!” 一间肉铺店里,老板突然吐了出来。 来买肉的客人往后退了一步,嘴上却关切地说:“老板,你这怎么回事啊?这大夏天的也着凉了,可要注意身体啊。”???.23sk. 肉店老板用帕子擦了擦嘴:“有劳关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夜里就觉得不太舒服。可能是近来太累了,今日早点收摊回去歇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这老板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胸闷异常。 总是想要呕吐,到了下半夜,还莫名发起了高烧。 他的夫人无法,只得去药铺里给他开了些药服用下去。 但没有想到,两天过去了,非但症状不见好,这户人家中老的小的都病了。 因为伤兵众多,几乎整个无雪城里的大夫都被征用了。 这位夫人只好来到军营附近求助。 “军爷,能不能请位大夫到我家中瞧瞧啊。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家男人和老人小孩儿近日都上吐下泻,还持续发烧,吃了药也不见好。我一个妇人照顾他们几个实在是顾不过来。” 士兵听到这话,就进去找了个大夫过来。 找来的大夫姓刘,名为刘刚。 刘刚净手之后走上前:“听闻夫人家中有多人生病了,切莫着急,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等到了地方,刘大夫一进门就听到咳嗽声不断。 他指了指有些发闷的屋子:“夫人,平日里这窗户合该敞着多通风,不然病气不容易散开,不利于他们康复。” 对方连忙应下。 刘刚先给肉铺老板把了脉,隔了一会儿,他蹙眉沉吟。 “奇怪,这脉象倒不像是风寒。这位病人关脉跃动,触感如弦……你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他啊了一声伸出舌头,刘刚仔细瞧了瞧:“舌苔大片苍白,两边泛红,苔厚。除了发烧之外,你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吗?” 这人想了想:“还会感觉胸口闷闷的,有时候躺的久了喘不上气。再者经常咳嗽,甚至差点咳血了。” 他夫人忙问:“大夫,您说这不是风寒,那是什么呀?这大暑天的,要说感染风寒也不应该啊。” “既然你一家老小都这样,有可能是吃的食物出了问题。” “我男人先病倒的,隔了两天孩子和老太太才不舒服。” 刘刚眉头更锁:“莫非是被他给传染上了,这病要会传染那就麻烦了。这样吧,我再将他们的症状去跟其他大夫讨论一番,等有结论了再给你们答复。” 刘刚从这家出来之后,一路带着疑虑回到军营。 刚坐到门边,却又听到有人在军营外求助。 “军爷,我们家几口人都病得下不了床了,能否让有空闲的大夫去我家中看看。” 士兵心头奇怪,今儿是怎么了,好多人都是拖家带口地一起生病。 他本来打算进去找人,眼尖看到了刚下马车的刘刚,就扬声喊起来。 “刘大夫,这里又有人说家里几口人同时病了。” 刘刚面色一变:“你且说说,你的家人们是不是发烧不退,咳嗽呕吐,有时候还胸闷?” 对方一听,顿时直拍大腿:“您可真是未卜先知啊,我这里什么都没说呢,情况却都让您给说着了!” “不对劲啊,怎么都出现类似的症状了。莫非,你们家跟刚刚那一户是同一种病,这么一来的话,会不会不是个例?” 刘刚越发觉得不妙,神色凝重地说:“您先回去吧,您说的情况我暂时无能为力,需要跟更加精通医术的大夫商议。” 送走了来人,他心思沉重地走进了军营。 其他大夫一见了他就喊起来:“老刘,你一下午去哪里了,快来帮我写个方子。” 刘刚心不在焉地说:“我暂时没空。对了,你们看到赵玉赵大夫了吗?” 药房里,赵轻丹正在给医女指导配药。 刘刚快步走进来,一见她就急切地说:“赵大夫,有件事情我总觉得心中不安。这城中,好像不少人得了同样的病。” 赵轻丹动作顿住:“你说清楚些。” 刘刚就将今日去那户人家诊断的结果以及方才在军营外碰见的事情都告知赵轻丹。 赵轻丹心头一惊:“你把脉象再说一遍我听听!” 第868章 控制 第八百六十八章控制 刘刚又立刻说了一遍,赵轻丹听到了之后,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见到她的样子,刘刚也慌了。 “赵大夫是不是也觉得不太对劲?在下以为,这脉象绝对不是染了普通风寒。而且这些人家都有传染的迹象,如果是什么传染病就严重了。” 赵轻丹凝重地点了点头,她看了刘刚一眼:“你方才碰了病患?现在立刻用清水和皂角净手,净口。” 刘刚连忙照做,赵轻丹自己也去清洗干净。 她随后吩咐人征用城中较为偏远一些无人居住的宅子,并让出现病症的人家将病人给送过去。 但没想到,城中出现类似症状的人逐渐增加。 且有些人情况危急,几乎下不了床了。 江慎担忧地来找赵轻丹商量:“公子,这可怎么办。我今日替一位病人看过,他身体里似有邪气,该不会是疫病吧……” 说到这里,连江慎这种素来镇定的人,都有些声音打颤。 自古一旦发生瘟疫,很可能整个城池都会倾覆。 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如同人间炼狱。 且这里刚经过一场大战,元气本就大伤。 若真的那样,便等于是陷入了绝境。 赵轻丹正在纸上画图,图纸上是一些类似于蒙面斤和手套的东西。 她把图纸递给江慎:“从现在开始,让城中的布商用新的布匹赶制出这两样东西,做好之后,分散给所有的大夫、药商以及病人的家人们。”23sk. “这是为了阻挡口鼻和直接接触,好避免感染吗?” “不错。” 她抬了抬眼皮,冷不丁地开口:“有件事,我必须要明确地告诉你。” 江慎看过来,赵轻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你的猜测没有错,瘟疫,已经来了!” 按照制度,特殊时期,城中治安由军队接手。 再按照圣意,东南水军暂由罗雀和宸王负责。 因为慕容霁不知所踪,罗雀须得在新上任的主帅来之前管理所有队伍。 疫病出现之后,赵轻丹就找到罗雀,告知了他瘟疫防控的重要性。 罗雀本来格外为难,赵轻丹的提议不是小事。 限制了一个偌大城池的流动,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的。 可如她所说,如果不趁早下令控制,扩散之后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 很快,全城就张贴了告示。 百姓看到内容之后大惊失色。 “我的天啊,我们这里居然发生了瘟疫。这,这会不会死很多人啊!” 张贴的士兵扬声道:“诸位也看到了,现在城中陆续出现了不少人患有疫病。这病是会传染的,因而很多人都是一家几口人一起生病。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从今天开始,全城都要宵禁。酉时之后,若无紧急的事情不准出门。” “另外,凡是酒楼、餐馆等场所,都先行暂停营业。平日里若非采买生活必需品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超过聚集聚众。家里如果出现呕吐发烧之类的病人,尽量将其单独安置在屋子里,并及时上报给每条街道负责记录的人,不可隐瞒。” “以上所有,皆需要大家的配合。如若违规,我们也会有相应的惩处。” 这些条规一经贴出,便议论不休。 虽说写了不可聚集,但是许多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难免觉得现在不过不到百人有病,其他人都好好的。 就因为这小部分人的病情影响所有人的行动,他们岂会甘心。 尤其是一些酒楼的老板可不干了。 原本因为战事,他们的生意已经大大受了影响。 现在还要歇业,这简直是不让他们营生了。 一时间,吵的闹的比比皆是,还有人坐在官府门口抗议。 此处的知府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只得赶到军营。 谁知罗雀并不在这里,为了无雪城的供给,他不得不去附近的郡县和藩国求助。 希望临近的地方将多余的药材、布料以及食材给运送过来。 赵轻丹代替罗雀出来见知府,刚走近了就听到知府唉声叹气。 “赵大夫,这举措委实太过严格了,很多商户都闹意见,已经将官府都给围堵了。” 赵轻丹沉声回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有人反对,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大人您身为负责的官员,必须要把控到底。否则一旦失控,尸体遍地,你拿什么跟圣上交代?” 知府被她一噎,闷闷不乐。 却听赵轻丹继续说:“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官府统计了每家的病人之后,得将他们统一送到丰通乡去。丰通乡偏僻,人也少,罗将军已经在组织将乡民们调离,好给病人统一腾出地方来治疗。” “这,这么一弄,肯定有人不高兴啊。” 赵轻丹面不改色:“乱坟堆的尸体,近日会有人去焚烧。我怀疑很有可能病源来自那里,为了以绝后患,不能再让他们自然腐化了。” 知府吓得脸色发白:“哎呦,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原本说好了,等城中百姓重新安置好,就让死者们入土为安。可现在要焚烧尸体,岂不是连尸身都不能留下了。那些逝者之中,不乏家乡就在本地的士兵,还有一些临时从戎的百姓。就算我不反对,他们的家人也一定会抗议的。” “大人,我知道以上的做法,在所有人看来都惊世骇俗。可我不得不这么决定,你们只是听说过瘟疫是可怕的,却从未亲身经历过。所以你们不会完全地体会那是怎么样的情形,趁着还算可控,须得将能做的事情都做饭。再拖下去,恐怕要酿成大祸了!” 知府被她说得愣住,有些踌躇不定。 赵轻丹从身上掏出宸王府的玉佩,目光在玉佩上停留一小会儿,才毅然递给他。 “这是宸王的贴身之物,圣上亲赐于宸王府。见此物如见宸王,殿下曾说过,如果他不在,在下可以替他全权决定。所以请大人当做这些都是宸王亲自下的命令,若是再有人违抗不遵,直接缉拿,严惩不贷!” 第869章 痛失所爱 第八百六十九章痛失所爱 因为赵轻丹搬出了宸王,知府自然不敢违抗命令。 很快,就让官兵出动,将所有闹事的人都给轰走了。 随后严格执行禁令,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无雪城一下子清冷了下来。 但是情况并没有立刻改善,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病症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原本健康的人一夜之间就开始发烧,咳血,哪怕全城的大夫都出诊了,也来不及顾得上所有人。 军营外每天都有排队来求诊的病患家属,因为不能及时找到大夫,哭嚎声不绝于耳。 赵轻丹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她查阅了不少跟瘟疫相关的古籍,再结合自己的经验,开了几个针对不同程度的药方送到药铺。 可药材实在短缺,不少重要的例如苍术、赤豆和车前子等都供不应求。 还没爆发的时候,大部分人觉得事不关己。 如今爆发出来,则人人自危。 有病的没病的都跑去买药,生怕抢的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等丰通乡原本的乡民全部撤离之后,官府就开始下令要强制隔离病人了。???.23sk. 按照之前官兵做的登记,但凡家里有病患的,都要被带走,全部送到丰通乡去。 消息一出,几乎闹翻了天。 “不行啊,那不是让我男人去送死吗!听说你们把乱坟堆的那些士兵都火化了,如今尸骨无存。该不会是将我们家里生病的人也带走关起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官兵只好解释说:“会有大夫在乡里照顾他们的。否则病人留在家里,没生病的人都有危险。” 哪怕说破了嘴皮子,抗议的声音还是不断。 “我儿子才八岁啊,他在我边上我还能看着。真要是被送走了,你们那些大夫恐怕避之不及,为了自己的安危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他出事了谁能负责?” “我家夫人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了,再过两个月孩子都要生了!你们现在将她带走,不是要她一尸两命吗!” “是啊,我看你们就是想一了百了,推脱责任。” 这一边的争执还没停止,另一边,最早发现的那户肉铺的老板,一家老小竟都给活活地病死了。 原本他的夫人身体还算康健,这会儿也染上了病。 官兵收到消息上门之后,就按照命令将人抬出去。 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死死拉住丈夫的手。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知道,你们要将人给烧了是不是,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一家人命都没了,你们还不让他们死后安息,简直丧心病狂!” 官兵无奈:“我们是奉命行事,请你配合。” 她抄起手边的一把剪刀放在脖子上:“你们把人给我放下!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我也生病了,大不了,我陪着他们一块儿死。” 因为对方态度执拗,坚决不肯松口。 官兵无法,只要报告给了知府。 赵轻丹正在跟知府商议丰通乡物资的配送事宜,她列了一些清单让他准备。 这会儿听到回禀,不由蹙眉。 “那位夫人以死相逼,不肯将几具尸体给放开?” “是啊,而且她自己也是个病人,情绪很不稳定,瞧着挺可怜的,我们总不好真的逼死她。” 赵轻丹摁了摁眉心:“知道了,我亲自去一趟。” 自防护的蒙面巾等物做好之后,他们都每日佩戴好。 饶是这样,很多官兵接近那些病患的家中还是有些犯怵。 谁都不想死,要不是命令难违,谁又愿意以身犯险呢。 梅香跟在赵轻丹身后有些担心:“主上,您真的要去吗。那女人也生病了,家里又有几具尸体,属下可不放心您过去。” 赵轻丹叹了一声:“事已至此,避无可避了。” 她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果然听到里面女人撕心裂肺地吼声。 “别过来,你们这些没天良的,人都死了还不放过他们。我们祖祖辈辈都葬在祖宅后头的田里,要是人被烧了就只剩下一把骨灰,什么都没了。” 听到这哭腔,赵轻丹握紧手指上前。 女人见到又有人来,警惕地喊了起来:“你又是谁!我警告你们,谁都别想从我家将他们给拖走,我不答应!” 赵轻丹扫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眼底闪过一丝悲悯。 但她很快又平复了心情看向对方:“我姓赵,名为赵玉。是平叛军里的大夫。” 听到赵玉的名字,她不由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你不是神医吗,我丈夫和孩子就是按照你开的药方吃了药,为什么还是死了!” 赵轻丹眉眼低垂:“因为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药方是可以缓解病症,却不一定能完全治愈,所以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瘟疫的可怕。它可以在一瞬间摧毁一个人、一家人,甚至是一大群人的命。” “今日我要烧这些尸体,不是针对你的家人,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逝者已逝,再无生还的可能,可只要他们的尸体还在,传染源就没有消散,那么靠近这些尸体的人譬如你,譬如街坊邻居,都有可能因此被牵连。” 女人有些崩溃地跌坐在地:“那将他们深埋地下不行吗,为什么要一定要烧了!” “因为单单埋葬远不足够,甚至会污染土地、水源。就算今天将所有的死者都埋了,日后还是会危机四伏,随时再爆发。这位夫人,我知道你不忍心他们尸骨无存,但这些牺牲可以拯救更多的人,难道不是死得其所吗。” “那你们将我也杀了吧,反正我孤苦伶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开口。 “你觉得你是最可怜的吗?可这世上痛失所爱的,远不止你一个人。” 她的眼中无端泛起一层泪光:“我的挚爱之人在数月前坠落江心,从此再也没了消息。他是我放在心尖上,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看重的人,现在了无音讯,你觉得我是什么心情?他若出事,我也想过一起死算了……可我不能!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第870章 硬仗 第八百七十章硬仗 女人听了这话,愣愣地看着赵轻丹:“你,原来你也失去心爱的人了?” 赵轻丹拼命忍住泪意:“是,但我却不能倒下。我要平叛,要攻城,还要拯救伤员,而到这个时候……有人病了,得了瘟疫,我哪怕再想念我的爱人,也得咬紧牙关撑下去,帮助这里的人将疫病控制住,才能不让更多的人死去。” “你是怎么做到不去想对方的。我看到这些尸体,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赵轻丹别过脸去:“并非我坚强勇敢,而是我不希望更多的家庭酿成更多的悲剧。死的人越多,这世上的伤心人就越多,对于那些死者,那些也同样爱着你的人,难道他们希望你跟着不幸吗。他们定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延续他们的生命啊!”天籁小说网 这夫人掩面痛哭起来。 赵轻丹缓和下语气:“听话,将尸体交给我们处置。你也尽快去丰通乡隔离,我们不会让病人自生自灭的,我答应你,所有的大夫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会去丰通乡守着你们。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听到这话,女人泪眼迷蒙地抬起头,隔了好一会儿用力点了点头。 她竟成了第一个主动去隔离的人。 为了让患者放心,赵轻丹命人告知于众。 城中有九成以上的大夫都会被派遣到丰通乡,另有极小一部分留守以防有其他重症的病人。 消息一出,果然大部分人都安了心。 这么说,他们并非要放弃患者,而是真心想要施以治疗。 等大家愿意配合之后,隔离的事宜就变得顺利不少。 赵轻丹则是将大夫们集结起来:“你们应该也听到消息,现在病人太多了,哪怕是诸位都去丰通乡,也依然人手不够。所以我才不得以让你们过去。” “当然,这并非一个容易的决定,它甚至非常艰难。每个人都会恐惧,恨不得远离危险,我完全理解。可是我们是大夫,救死扶伤是身为医者应该做的,我们不做,就没人能做了。” 有人听了这话,擦了擦眼泪。 随即抬头扬声道:“赵公子放心,我们都清楚的。虽然害怕,可救人更重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都死了不管不顾吧。” “是啊,不就是瘟疫吗。前朝也发生过,后来也扛过来了,咱们人多力量大,一定能撑过去。” 赵轻丹用力擦了擦眼泪:“谢谢,谢谢你们。” 很快,大夫们就乘坐马车陆续去了丰通乡。 赵轻丹交代好事宜之后,也准备出发。 可她刚要离开军营,江慎却带着梅香和红茉拦在了门外。 她不由蹙眉:“你们做什么?” 江慎深吸一口气:“属下会负责丰通乡的所有,请王妃就留在城中。城里还可能有其他并非是疫症的病人也需要大夫,您在这里,他们也能安心。” “江慎,你这是何意?” “属下不能让王妃冒险。一旦将所有病人聚集到一起,丰通乡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如果之后能有良方控制住疫病也就罢了,如果不能呢……您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绝不可以将自己陷入那等绝境之中。” 赵轻丹神色严厉起来:“是我决定将病人集中治疗,也是我将那些大夫们送过去的。现在你却让我临阵退缩,这算什么道理?” “那不一样。您是王妃,是殿下最为牵挂之人。如今殿下生死未卜,我们势必要守护住您,岂能再让您涉险。” 赵轻丹摇了摇头:“不对。我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不再是王妃了。在世人眼中,宸王妃早就暴毙了,我也其实是个本该死了很多次的人。所以前方纵使有刀山火海,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顿了顿,愈发坚定地开口:“至于殿下……他从来都是个心系天下的人,今日若是换做他身怀医术,也一定会率先站出来,而不是躲在背后做一个怯懦之人。” 红茉一脸忧心:“就算外人不知您是宸王妃又如何,我们都清楚您的性命有多重要。明知前方危机重重,属下岂能看着您不顾安危。” “我是宸王妃也好,若兰公主也罢。这些身份,看似高过了黎民百姓,可实际上,我们才是享受了世人最多恩惠的存在。没有百姓的扶持,就没有江山稳固,更没有皇室宗亲的光鲜亮丽。可现在百姓有难反而避之不及,岂不是不仁不义了吗?” 江慎还要再劝,赵轻丹抬手:“我意已决,不必再议。走吧,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已经第三十二天了。 慕容霁看着江面,没有一天不是心急如焚。 再这么下去,赵轻丹会不会以为他早已死了。 正盯着江面沉思的时候,边上的小孩儿忽然晃着他的肩膀。 “哥哥,你看,有船来了!” 慕容霁立刻起身,站在岸边朝着船只挥手。 过了好一会儿,小船才慢慢靠岸。 开船的伙计一见到慕容霁为之一愣。 “咦,这孤岛上怎么突然多了个外人,他是从哪来的?” 小娃娃得意地说:“这位哥哥是从江上漂过来的,被我给救了下来。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哦。” 慕容霁迫不及待地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可知外头发生了什么?” “我是从郫瑭来的。你问发生了什么?哎呦,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儿那可就太多了。” “朝廷的平叛军是否跟东南水军又打了起来,战况如何,死伤又如何?” 对方虽然知道,他们一直在岛上无法出去,也无法探听到消息。 可这会儿听到这些问题,他还是忍不住唏嘘。 “公子啊,你有所不知,现在哪还分什么东南水军和平叛军啊。罗将军率领的铁吾军和原来的平叛军双向夹击,将东南水军给彻底收服了,现在都归于罗将军麾下了。” 慕容霁面露喜色:“当真?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 谁知来人却长叹一声:“是啊,原本不用打仗了,实在是极好的事情。可谁想到,竟又突然出了那种磨难……这无雪城中啊,爆发瘟疫了!” 第871章 归来 第八百七十一章归来 慕容霁倏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瘟疫?怎么会这样,那,那无雪城里头都有谁在,平叛军呢,他们在哪里?” “平叛军就在无雪城里头啊!现在无雪城已经限制了很多往来,除了必要的货物输送之外,其他的走动都被叫停了。” 听到他说平叛军在无雪城,慕容霁哪里还能坐得住。 赵轻丹是什么样的心性,他比谁都了解。 一旦发生瘟疫,她绝对不会退缩,只会迎难而上。 老人家从屋子里走出来,对伙计说:“你这次怎么耽误了这么久才来收药?” “别提了,之前在打仗,我们的药库都被征用了,所有人每天都忙着送药,根本腾不出空到这里来。现在是因为突然爆发瘟疫,附近的药材更稀缺了,老板想到这里的药田里还有些能用的,这才让我过来。” 慕容霁忙说:“装好药之后,我跟你一起离开。但是我想去无雪城中。” 伙计哎呦了一声:“这种时候去无雪城啊,太危险了。我劝你最好三思,里头的人都巴不得赶快出城,不过军队下了命令,不得轻易离开去其他地方,以防传染扩散。所以除了送货的,谁都不想去。” 老者凝重地点了点头:“看来留守的军队很负责任,这种时候做出封锁的命令太重要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又碰到了瘟疫,以前我在西南那一片云游的时候,那里有个县城爆发了天花,可死了不少人啊。” 他想了想:“这样吧,我跟你们一起离岛。身为医者,岂有眼见众生受苦却袖手旁观的道理,我也要尽一份力啊。” 原本老人家是想将娃娃放在家里,可就他一个人在岛上,也不放心。 慕容霁沉吟道:“无妨,将孩子带上吧,我有地方安置他。” 因此,几个人就一起出了岛。 伙计将船开到无雪城的岸边:“我不敢进城,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如果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以跟我一起回郫瑭。” 慕容霁摇头:“不必,多谢相送。” 这里离城门并不远,他们很快来到门边。 立刻有守城的侍卫上前拦住:“几位,你们不是无雪城中的人吧,请速速离开。我们将军有命令,若无特殊事宜,谁都不能进城。” 慕容霁看了他一眼:“本王乃是宸王,慕容霁。烦请你带本王去见罗将军。” 听到“宸王”二字,边上的人都大吃一惊。 别说是守城的官兵了,连救了他的祖孙都不敢置信。 小娃娃一拍脑门儿:“亲娘哎,我居然一救就救上来一个王爷,我也太厉害了吧。” 官兵不敢耽搁,半信半疑地将人给请了进去。 等进了城之后,方知这里的变化有多大。 无雪城这样一个偌大的城池,如今街道上却格外空旷。 人迹萧条,哪里还能见到昔日的繁华热闹。 他们到军营之后,罗雀听说了慕容霁的消息,当即飞奔出来。 一见到慕容霁,他连忙行礼:“罗雀参见殿下!先前听赵玉公子说起殿下落水一事,下官颇为担忧,一直挂念着殿下的安危。如今殿下平安归来,下官实在欣喜,也好向圣上交代了!”???.23sk. 慕容霁轻叹了一声:“当初是本王一时不察,着了那魏明的道,而后因为担心牵连到众将士,才会铤而走险落入江中。幸好被这对祖孙救下,在他们的照顾下捡回一条命。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忧了。” “殿下乃是真龙之子,有神明庇佑,遇事自会逢凶化吉!” 慕容霁有些心焦地往里看了看:“先进去吧,跟本王说一说眼下的现状,还有,让赵玉赵公子来见我。” 几人一并往里走,罗雀为难地说:“说来也不巧,赵公子他去了丰通乡,暂时是回不来了。” “丰通乡?”慕容霁不解:“那是何处,又为何说他回不了。” 罗雀只好说:“殿下有所不知,因为城中突然爆发瘟疫,病人们原本分散于各家各户,实在分散难以治疗。而城中的大夫有限,人手大为短缺,为了提高效率,赵公子就提议说将所有的病人集中到丰通乡去。并且,几乎所有的大夫也都一并跟了去,若是再有城中病人发作,也会陆续送过去接受照顾。” 慕容霁心头一紧:“你的意思是,赵玉去了丰通乡,亲自照顾那些病人?” “是。原本江慎提议让赵大夫留下来,可是她的经验丰富,非寻常人可及,她坚持要过去主持大局,旁人也劝不住啊。” 听到这话,慕容霁沉默下来。 罗雀见他愁眉不展,忍不住安抚说:“殿下莫要太过担心了,赵大夫医术高绝,应该会照顾好自己的。” “丰通乡在何处,本王也想过去。” “不行!” 罗雀立刻出声反对:“绝对不可以,下官决不能让您以身涉嫌!” 慕容霁握紧手指:“我不放心她独自在那里。” 罗雀有些诧异,那个赵玉是何许人也,竟然让宸王这般牵挂。 可就算他们感情再深,这件事情他也必须要忤逆慕容霁的意思。 “下官就算被您责罚,也恕难从命,请殿下不要为难下官了。何况丰通乡已经彻底封锁了,里面的人进不来,外面的人出不去。连运送物资的人,都只能将物品和药材放在距离关卡几米远的地方,等人走后再由乡里的人出来拿,期间不得交流靠近。” 慕容霁眉头深锁,罗雀补充道:“这些都是赵公子的意思。殿如果真的为了赵公子好,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否则您在那里,他势必会分心照顾您,平日里还要忧心患者,岂不是难上加难吗?” 边上的老者却是突然出声:“罗将军,老朽从前乃是江湖郎中,也曾经历过突发性的天花病。对付瘟疫,还是有些经验的,我想去丰通乡帮助他们,您方才不是说那里的大夫短缺吗?” 罗雀有些迟疑:“可是您老人家看着都一大把年纪了,去那里定然会十分辛苦。” 第872章 佳期再会 第八百七十二章佳期再会 “不碍事,老朽在孤岛上清闲了多年,也该干干活儿了。” 他回头看了小孙子一眼:“就是我这小娃娃,还请宸王和将军多多照看他。” 孩子有些不舍地抓住爷爷的衣袖不想松开,老人家摸了摸他的头。 ”别怕,爷爷很快就回来了。等替病人治好了病,咱们就能回家啦。” 慕容霁见他执意要去丰通乡,忍不住道:“您可否帮我带一封信给一位叫做赵玉的大夫?” “当然可以。” 如果不是罗雀说,他过去之后帮不上忙反而会让赵轻丹受累,慕容霁恨不得立刻赶到赵轻丹的身边。 数月未见,他对她思念如狂。 可惜明明同在一城之内,却像是相隔了千山万水。23sk. 他认真地提笔写好了信,放到信封中递给老人家。 “请您一定要亲手转交给她。” “会的。” 丰通乡内,赵轻丹正在让人整理出身体发冷的人名单。 她叮嘱医女:“按照我先前列出来的方子,将麻黄,姜片和红枣等熬成汤汁。记住麻黄要最先入锅,最少一炷香的时间,红枣不要切开整颗泡进去。” 这里话音刚落,就有人小跑着进来说:“赵公子,又有一个大夫过来了。他说自己刚进城,已经跟罗将军说过,是罗将军准许他来的。” 赵轻丹忙得脚不沾地:“找人安顿他一下,我还得去看看昨天那几个高烧的病人有没有退烧。” “可对方说有人给你递了信,托他亲手交给你。” “信?”赵轻丹洗净手,快步走了过去。 一见到来人,赵轻丹有些微愣。 她没想到对方的年岁已经这样高了。 一般上了岁数的大夫身体多半比不得年轻人硬朗,她都会建议他们留在城内。 “老人家,您也太有心了。这里昼夜操劳,我担心您的身子吃不消。” 他摆了摆手:“不碍事的。你就是赵玉赵大夫?有位宸王殿下让老朽给你带了封信,说是一定要亲自转交。” 听到“宸王”二字,赵轻丹一下子顿住了。 “您刚刚说,宸王?他,他回到无雪城内了吗,是相安无事地回来了吗?” 老者见她眼中含泪,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他忙将信封掏出来:“你看看,是宸王无疑。数月前,我的小孙儿在江岸玩耍时救了他,他那个时候身受重伤,险些咽了气。幸好底子不错,硬撑了下来,如今虽说走路还有些吃力,但已经好太多了。” 赵轻丹慌乱地打开了信纸,因为紧张,她的手指都在发抖。 “轻丹吾爱,阔别多日,思念如潮,恕此情笔墨难书。先前滞留孤岛数月,不通外闻,寸步难行。终有幸折返无雪城,不想卿已封锁于乡内仍不得见。恐卿要务缠身,背负深重,不敢侵扰。已知相思无尽,不止于朝朝暮暮。惟望卿珍重己身,佳期再会。” 是他,是他的字迹! 赵轻丹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慢慢捂住了嘴巴,眼中已止不住眼泪。 老者看到她的样子,哎呦了一声。 “公子啊,你怎么突然哭了。可别吓唬老朽啊。” 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是太高兴了,您不知道,我先前以为他出了意外,已经……谁知上苍垂怜,让我失而复得,我的喜悦之情实在是无以言表。” “咦,奇怪。宸王殿下在孤岛时,总是坐在石头上看着眼前的一片汪.洋发呆。他说自己所爱之人还在等着他回去,不知哪位是他的妻子。” 赵轻丹小心地收好信,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您得问宸王自己了,我可不知道。” 怕他再深究,赵轻丹连忙说:“我带您去住的地方放好东西吧,不过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您得随时保护好自己。无论是面巾还是手套都要佩戴好,每日还要服用汤药做好防护。” “公子不用顾忌我老头子的体力,我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准备,岂会怕吃苦。” 赵轻丹用力抿了抿嘴唇:“好。” 因为老人家已过了花甲之年,所以被这里的人亲切地称为“爷爷”。 但温情总是短暂的,邪疫之下,总有人难逃死神的魔爪。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也每天都有人在感染。 好几个原本无碍的大夫因为昼夜不休地照顾病人,竟也跟着倒下了。 哪怕所有人都尽自己可能地做了防护,在传染性这样强的病症之前,还是得听天由命。 “赵公子,我会死吗?” 床榻上,一位刚染上病的医女看着赵轻丹,眼底涌动着泪光。 赵轻丹死死咬着嘴唇,将熬好的药递给她:“来,将药吃了。你不会死,我打小就会算命,刚刚替你算过了,你要长命百岁的。” 医女挤出一个笑容:“我还没有成亲呢。我娘之前总催着我嫁人,可是我想着,成亲之后万一夫家不让我继续行医怎么办。所以一再推脱,可是到了鬼门关,又觉得这辈子还没尝过嫁人的滋味,好像也挺遗憾的。” “别胡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一定会嫁个好人家,找一个体谅你的男人,不会阻止你行医救人,成为了不起的女大夫!” 医女低声啜泣起来:“赵公子,我好害怕啊,我不想那么快死。这段时间,您能多来看看我吗?” 赵轻丹不忍地别过头:“好,我定会日日来看你。” 可对方想到了什么,又紧张地往后缩了缩:“不,您还是不要来了,离我远一些吧,别再传染给您。” “我……” “赵大夫!” 她还没来及开口,外面就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要生了,那个孕妇要提前生了!” 赵轻丹闻言忙跑了出去,她记得那个孕妇。 原本她还不到九个月,不该现在生下来。 但她患病之后服用了一些药物,哪怕已经尽可能地不用刺激性的药材,到底对孩子还是有了影响。 赵轻丹擦了擦汗:“她现在在哪里?” “被抬到了东南角的小屋里,可是,可是我们这里没有产婆啊!” 第873章 不孤独 第八百七十三章不孤独 虽然说,这里不乏一些女大夫。 但往常替人接生的产婆多是经验老道的妇人,可医女们多是未过门的小姑娘,压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里到处找了一圈,只有一个垂危的病人替人接生过。 她自己都下不来床了,如何能在小屋里耗上那么久。 赵轻丹咬了咬牙:“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试试。” 边上立刻有人拦住她:“哎呦,那绝对不行啊,男子怎么能进产房。咱就不提您会惹上血光之灾这样的俗话,自古就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为了救命也不成啊!” 听到里面女人的嚎哭声,赵轻丹满脸担忧:“那现在怎么办,总要有人进去吧!” 边上一个小医女抽了抽鼻子,举起手:“我可以进去,以前产婆替我娘接生弟弟的时候我在边上看过,但是我……我娘她当年难产死了,我有些犯怵。” 赵轻丹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你自己,我知道立刻让一个人克服恐惧是很难的事情。但是看得出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小小年纪就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已经比很多人都了不起了。现在有个人在里面等着你救命,如果你做到,她和孩子这两条命都会得救。”???.23sk. 小医女无措地看着她:“那要是我失败了怎么办,会不会反而害了她。” “不要有负担,尽力而为。我们都知道你努力了,无论结果怎么样,没有人责怪你。” 于是小医女就带着另一个女大夫一起去了产房。 虽然其他人不得不去做别的事情,但这里撕心裂肺的喊声却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心。 “哇!” 刘刚正在焚烧着苍术替一间屋子里熏香时,突然有个男子吐出一口黑血。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上前:“没事吧,你怎么样!” “我,我难受。” 对方艰涩地挤出一句话,刘刚忙说:“好,我知道了,你躺好别说好了!” “大夫,我叫刘分宁,家住在北里街十七号……” 刘刚用力点头:“我们是本家啊,都姓刘!” “听我说,我家里有个老母亲,七十几岁了,再没旁人。要是我、我死了的话,请求你们照顾、替我照顾母亲。” 他一说完,刘刚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不会死的,我让人去端一碗药给你,喝下去就好了。” 可是对方却不肯松手:“你先答应我,我知道我不行了。” 刘刚顿时泣不成声,哭着应了下来。 “多、多谢你。” 得了承诺之后,男人的手就滑落了下去。 方才他用力将刘刚的手拉扯住,留下的印痕仿佛是镜花水月,正在渐渐消散。 “不要,不要死!” 刘刚匆忙地去探他的颈脉,已经归于平静。 他的心脏也是,那么安静,从此再不会跳动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哪怕见惯了生离死别,可眼睁睁地看到原本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他还是无法接受。 见到这一幕,周围的人也纷纷落泪。 既是替逝去的人悲伤,又何尝不是替自己悲伤呢。 今日是旁人,明日就可能落到自身的头上。 …… “赵公子,刘大夫的情绪很不稳定,吃饭的时候也不肯来。从那个病人死去之后,他就精神不济,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饭桌上,有人听到这话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其实不怪刘大夫伤感,昨日我亲手焚烧那些尸体的时候,也快要崩溃了。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人死如灯灭,但只要在身体还在,灵魂就能被引导着找到回家的路。现在身体都被烧毁了,那些亡魂还能归家吗?” 这话着实有些伤感,不少人抱头痛哭起来。 赵轻丹静静放下筷子,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今日是初几?” 边上一人答道:“若没记错的话,今儿是初七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反应过来:“哎呀,七月初七,是乞巧节!” 所谓乞巧节,民间有传闻是牛.郎和侄女在银河之上搭桥相会的日子。 因而这一日,也会被天下有情人格外重视。 若是还未成亲婚配的姑娘,则喜欢“投针”于盎水中,看水底的倒影。要是笔直的一条,意味着“乞巧”失败。 针影要是其他形状,便是“得巧”了。 赵轻丹如此一转话题,众人的悲伤也冲淡了几分。 这里没有投针的游戏,大家只能看着天空仰望星辰。 “今夜,牛.郎织女真的会见到彼此吗?” 乡村的夜空寂静清冷,群星环绕成锥斗状,熠熠璀璨。 赵轻丹在心中无声地说:“霁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吗?” 无雪城中,慕容霁独自站在空阔的后院。 他手里拿着一盏孔明灯,小心地用烛火点燃,灯罩内顿时有温热的火光充盈。 这盏灯也慢慢升起,飘向了天空。 罗雀自身后走来:“殿下在做什么?” “本王小的时候,听宫里一位嬷嬷说,放孔明灯可以祈福,请求天上的神明注意到人间的光,从而给予苍生庇佑。” 说这话时,他绝艳的面容闪过一丝寂寥。 “可惜本王不通医术,不能守在重要的人身边陪伴对方。只愿此灯能带去我的祈求,让苦难的人有一丝慰藉。” 轻丹,我很想你…… “看,是孔明灯!” 赵轻丹的思绪被一道喊声打断。 她忍不住抬头,果然看到一盏橙黄的灯在夜幕中缓缓远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无雪城中有人在为病者祈福。所以你们看,尽管我们被封锁于此处日日跟死神拉锯,但我们并不孤独。在外面,仍有关心,爱着我们的人在等待着。”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众人听了这话,又打起精神来。 “好,都不要垂头丧气了。早日战胜这场瘟疫,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 赵轻丹微微笑了起来,正打算去产房外问问那女子的情况。 她已经进去七八个时辰了,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还未靠近,却有一人气喘吁吁地跑来:“那位夫人生了,是个健康的女孩儿!” 第874章 佳期 第八百七十四章佳期 众人一听这话,都纷纷跑到了产房外面。 之前那位不敢去接生的小医女这会儿抱着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我,我刚刚特别害怕,手都在发抖。她好小啊,抱在手里都很轻。”???.23sk. 不过相比较于有一些女子生产要折腾一天一夜,今日已经格外顺畅了。 有人忍不住问:“孩子怎么没声儿啊,得哭出来才行。” 赵轻丹闻言从对方手里将孩子抱过来,在她的背部轻轻拍了几下。 只见襁褓中的婴儿鼻头一皱,哇得哭了出来。 “这娃娃声音好啊,洪亮。” “是啊,肯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听到边上的人议论纷纷,赵轻丹也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她从未这样抱过小孩子,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要是有一天,她跟慕容霁也能有自己的宝贝就好了。 小娃娃暂时还脏兮兮的,接生的医女说:“一日之内尽量不要洗澡,她又是早产两个月出来的,还是过几日再洗干净吧。一会儿我替她简单地擦一擦。” 赵轻丹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孩子母亲怎么样?” “那位夫人出了不少血,疼得死去活来,我们又不敢用太多麻醉,她暂时晕过去了。不过应该暂无生命之忧,只是,她到底是个病人,这孩子还不知会不会染上……” 暂时看来,孩子是健康的。 赵轻丹沉吟:“先让她们分开吧,把孩子放在安全的地方养。不过最麻烦的是没有母奶,她母亲的奶水定是不能喝的,以防有传染性。” 听了这话,众人犯愁起来。 老爷爷倒是颇有经验:“无碍,我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庄子里有羊,那一定能找到羊奶。先取一些羊奶来,用温水稀释一下来喂孩子,虽说比不上母奶好,但能够解燃眉之急。” 赵轻丹不由笑起来:“您老人家怎么知道?” “哎,我那可怜的孙儿刚出生就没了亲爹亲娘。我的儿媳妇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的,我那儿子忍不住悲痛,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他们撒手人寰,留下一个孩子交由我抚养。我实在没法子,在他小的时候只能找羊奶喂他,到底将他拉扯大了。” “抱歉,提起您的伤心事了。” 他摆了摆手:“不碍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孙儿如今聪明伶俐,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赵轻丹便立刻派人去取了些新鲜的羊奶。 天亮之后,那位生产的夫人才缓缓醒来。 赵轻丹正在她的屋子里熏香,她一醒来,就拉住赵轻丹不放。 “赵公子,我的女儿,女儿怎么样了!” 她安抚地笑了笑:“请夫人放心,你的女儿非常好。她没有染上病,正由医女放在远离病人的地方轮流照顾着。不过孩子太小了,你的病还没有好,不能让她靠近你。” 对方闻言送了口气,又紧张地问:“那孩子吃什么?” “新来的老大夫说,羊奶也可以喂养的。我们今晨喂了一些,娃娃原本哭得厉害,不过喝了羊奶倒是安稳地睡了。” 妇人呜呜地哭了起来:“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赵轻丹目光温柔:“你不如想一想孩子的名字吧,这样她哭闹的时候,我们也好叫着名字哄着她入睡。” “赵公子,我打小就没读过书,家里的男人也是个闷头干活儿的,没什么文化。可是您看着就是个有文采的,而且这孩子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不然生死难测。您要是不嫌弃,替孩子取个名儿吧。” 赵轻丹一愣:“我吗?” “是啊!要是她以后像您这么聪明有本事,我和她爹就要高兴坏了。” 见对方态度恳切,赵轻丹也不再推辞。 她想到了不久前慕容霁给她的信上所说的话。 那封信至今还在她的衣领里贴身放着。 他说,他们要“佳期再会”。 对于所有人而言,能够平安地从这里走出去,就是真正的“佳期”吧。 赵轻丹便开口道:“不如,令千金就叫‘佳期’吧。” “佳期?好,好听啊!我夫家姓冯,冯佳期,真好!” 但愿所有美好的事情,都会款款而来。 京城,安盛皇宫。 昭翮帝看到了快马加鞭送来的多封奏折,愁眉不展。 原本平叛军和铁吾军大捷,是何等令人欣喜的事情。 谁能想到,竟然会在战后突然爆发瘟疫。 他想到前朝的瘟疫死了那么多人,就一阵发寒。 “务必要保证江南的物资供应,举全国之力调配。” 昭翮帝又想到慕容霁还在那里,岂能放心的下。 他随即下令让慕容霁速速回京,不得耽误。 这样大规模的疫病爆发,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慕容霁身为他器重的皇子,尽管能够在那里主持大局,可是昭翮帝不敢冒险。 见昭翮帝忧心忡忡,百官不由提议,说可以挑选吉日去龙牙山祈福。 所谓“龙牙山”,是高祖立朝的时候给京郊的一座山取的山名。 因为高祖有一方宝刀名为“龙牙”,据说能够斩妖物,辟邪气,震慑四方。 此山在京城的东方,常言道帝王之紫气从东方升。 以龙牙震之,则可以不惧天灾。 昭翮帝当然不会反对,他本就心系江南,又担心慕容霁和众多将士百姓的安危,便即刻让礼官算好了日子。 很快,就决定于月半时登顶龙牙山祭天求神。 绒花山庄内,宁国公位于上首,目光深沉。 连斯青大败的消息传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至今还没有连斯青的下落,只知道他临危逃走,带着数百人不知去向。 可东南水军已经尽数落到朝廷手中,对于连斯青来说,便再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宁国公在得知之后,便好生发了一通大火。 他将连斯青痛骂了一顿,但不管怎么泄愤,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就这么认输了,岂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无论是连斯青,还是他,亦或者是宫里仍被囚禁的慕容澈。 他们所有人,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安盛史书上的千古罪人。 可真是,不甘心啊! 第875章 谋逆 第八百七十五章谋逆 绒花山庄的主人丰萧天乃是江湖之中颇有声望的武者。 他曾一手创立过封天剑法,在几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名声大噪,受到武林中人的推崇。23sk. 而绒花山庄自他祖父在时就创建了,谁知在他父亲那一辈不幸中落。 当时绒花山庄无意卷入到朝堂斗争之中,险些被刚登基的昭翮帝按照逆臣党羽一同清算。 是宁国公在权势滔天的时候力挽狂澜,从昭翮帝手上将绒花山庄给救了下来。 一同救下的,还有丰萧天父子的命。 因此丰萧天自少年时就起誓,此生可以不忠于君主,不忠于江山社稷。 但一定会暗中追随宁国公,为连家赴汤蹈火。 所以,宁国公诈死之后,就带着手下的人潜伏在此处。 如今虽说连斯青大败,却并不意味着,宁国公就没有后手。 两军作战,胜负乃兵家常事。 他虽说曾对连斯青抱有过希望,但是也做好会战败的准备。 还有什么,比弄死金銮殿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更直接的办法呢。 如今,大军尚在异处无法及时赶到。 整个京城还能护着昭翮帝的,不过就是秦骞手下区区几千人的御林军。 可他宁国公府曾经豢养的私兵,以及绒花山庄的江湖势力。 跟御林军比起来,过之而无不及。 真要是双方对上了,谁输谁赢,一切都说不准! 而月半的祭天大典,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宁国公早就做好了打算,才会让人混迹于朝堂上,说出“祭天”的提议。 他又命人买通了礼部的一个重要官员,在昭翮帝上山之前,让对方准备了一套说辞。 “皇上,龙牙山乃是辟邪镇煞的地界。单有此山的锋芒,原本足够规避邪气。可若是再带过多的兵器和兵力相随,臣恐怕相近的事物会相生相克,反而会适得其反啊。” 昭翮帝本就打算祈福,听了这说法,顿时犹豫了起来。 如果适得其反,这祈福的意义何在。 他当然不能冒险。 所以为了显示诚心,昭翮帝便嘱咐秦骞。 等他上山之后,由秦骞带人在山下守着,不能放外人靠近。 秦骞难免有些担忧:“皇上,可万一有人心怀不轨,意图伤害您怎么办。微臣实在不敢冒险。” “不然这样,你带兵在半山腰等着。朕命近侍的身上随身携带信号弹,一旦有危险的话,你也好尽快赶到山顶。” 昭翮帝当然不是因为刚愎自负才贸然行事。 实在是礼部的说法,他不得不顾忌。 龙牙山既然是高祖立意之地,岂可轻易冒犯。 何况天灾来势汹汹,如若心意不诚挚,无法让上苍感动,岂不是他身为帝王之过了。 秦骞闻言也不敢多说什么。 反正现在连斯青不知去向,铁定藏身于江南某处。 慕容澈被囚禁于东宫不得外出,宁国公也死了。 除了连氏有这个胆子造反,其他人可不敢造次。 半月这日,昭翮帝特意焚香沐浴。 并且带着袁皇后和后宫众位妃嫔,慕容苏等诸位皇子一并前往龙牙山。 慕容浔因为腿脚不便,不宜上山,就留在了岄王府并未相随。 要是平日里,琦贵妃碰上这样的日子总是称病说自己抱恙。 她素来不喜热闹,哪怕是祭祀典礼,也能避则避。 可是如今慕容霁身在疫区,也不知情况如何。 她身为亲母岂会不挂念,便格外虔诚地做好准备,随圣驾前往。 到了吉时,礼官诵读祷文。 昭翮帝亲自上香,携众人叩拜。 茂密丛林中,却已然危机四伏。 “皇上,高祖的龙牙宝刀如今摆放在山林之后的藏宝阁内。按照仪式,还得去龙牙刀前放置些贡品。” 昭翮帝颔首:“你带路吧,朕自然要过去。” 从祭坛走到藏宝阁,不可避免地需要穿过树林。 树林中有一林荫小道,两旁树木参天,茂密非凡。 今日天上流云涌动,大概是在酷暑时节,所以雨水繁多。 看着天色,也许明日又是一场大雨。 因而这会儿树林里刮着一阵不小的风,林中树叶沙沙作响,不绝于耳。 昭翮帝正心事重重,无暇顾及其他。 可不知为何,他身侧的琦贵妃却忍不住往四周多看了几眼。 这丛林之中,除了呼呼风声,似乎,还隐隐多了些其他的动静。 她不由放慢了脚步,还未来得及开口提醒。 忽然,两边的高树之上多出了几道黑影。 琦贵妃倏地瞪圆了眼睛,扬声喊道:“不要,有刺客!护驾!” 一众后妃中,除了琦贵妃,旁人哪里有自保的能力。 她们一见这个架势,除了皇后还算镇定,其他人都吓得花容失色,乱成一盘散沙。 跟在队伍后面的慕容苏夫妇也大惊失色,慕容苏拉住罗莹的手:“王妃,父皇还在前面,这可怎么办!” 罗莹咬了咬牙,拉住慕容苏迅速往前:“走。” 两人想要护着昭翮帝,可是围上来的刺客却越来越多。 竟是生生断了妃嫔身后所有人的去路,将队伍分散成几段。 罗莹手起刀落地,却被其中一个高手缠住。 两人打成一片,慕容苏这段时间跟着她练习,到底能对上几招,也竭力相助。 可他心系昭翮帝的安危,心里急得不行。 最前方,皇后想要挡在昭翮帝身前,却被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开。 昭翮帝惊呼一声:“皇后小心!” 他刚要上前,但下一秒就被琦贵妃一把拉住。 “你先别管皇后了,跟我走!” 琦贵妃一剑斩掉靠近之人的手臂,腾空放出两颗烟雾弹,拉着昭翮帝就往丛林深处跑。 昭翮帝身边的刘公公吓得腿软,等不见了昭翮帝的身影,才想起来须得尽快找来援兵。 他急忙放出信号弹,向山腰处的秦骞求救。 秦骞本带人在山腰处静候,冷不丁地看到天空中的信号,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是昭翮帝有危险了? “不好,皇上有危险,你们快随我上山救驾!” 御林军迅速起身,跟在秦骞身后尽快登山。 如若山顶真的潜伏了刺客,稍有耽误,昭翮帝都会有性命之忧! 第876章 逼宫 第八百七十六章逼宫 安盛皇宫,顶方乌云密布。 宫内的老太监坐在廊檐下嗑着瓜子:“哎呦,这天都快黑下来了,晚上得下雨吧。” “谁知道呢,不过主子们应该再过几个时辰就回来了,最近皇上心情不好,战事过后又赶上了疫症,昨儿就下令六宫节衣缩食,为灾区筹备物资了。”3sk. 正说着话,年纪轻些的太监冷不丁地竖起了耳朵。 “哎,你有没有听到外头轰轰的声音,像是打雷似的。” 老太监跟着凑近了些:“隐约听着还真是,奇怪了,往常都是先看到天上下了闪,才会紧接着雷声。方才我瞅着天色许久,也没瞧见下闪啊。” 他话音刚落,忽然有人一路跑着喊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有一帮人杀进宫里了!” 说话的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变色。 这连家在江南造反,本不该还有势力在京城才是。 难不成是那连斯青一路入京,杀到宫城内了? 东宫寝殿内,因为没有掌灯,在阴天光线就显得尤为昏沉晦暗。 慕容澈瘫坐于案桌前,披头散发。 他已经多日没有洁面,因此胡须横生,乍看起来格外邋遢。 哪里还有当年身为储君时的少年意气,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过来,只怕还以为他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人。 殿外,一群黑巾蒙面的刺客手持利刃,不多时就将驻守在东宫外的御林军给杀了个干净。 见到这一幕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杀人? 慕容澈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嘴角竟露出一抹事不关己的笑容。 他已经落魄到如今这个地步,连自己生死都无法掌控。 又岂会在乎外人如何呢。 咣当! 听到寝殿的门锁似被什么切开的动静,慕容澈才慢腾腾地抬起头。 门外忽然闯进来几个人,他蹙眉望过去,下一秒,猛地瞪大了眼睛。 “外,外公?”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慕容澈已许久未曾谋面的宁国公。 虽然知道宁国公没有死,可是一直以来,他都在暗处动作,从来不亲自露面。 原本慕容澈以为,连斯青造反,宁国公多半是跟着去了江南。 后来听小太监偷偷告诉他,连斯青兵败,如今兵权尽失。 慕容澈在唏嘘之余,竟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扭曲的庆幸。 当初他知晓那位舅舅想要称帝的心思时,就已经是预料到这一天的来临了。 若是他和珞妃真的被人偷偷带走,只怕下场比现在会更惨。 可没有想到,宁国公会在这种时候进宫,来到他的面前。 连斯青大败,朝廷正举国搜罗他的踪迹。 外公他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到宫中! “澈儿。” 宁国公见了他,也跟着露出意外的神色。 两人对视了数秒,他才忍不住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像是老了十岁。” 慕容澈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突然听到这话,才怔怔地开口。 “外公,舅舅不是败北逃走了吗。您怎么会到宫里来,若是被父皇发现了,他岂会轻易放过您,且外人都以为您早就辞世,如此露面实在太过风险。” 宁国公反而是古怪地笑了起来:“澈儿,今日.你的父皇去龙牙山祭天了。只是祭天事小,恐怕他是没有命回来了。” 听到宁国公这么说,慕容澈呼吸一滞。 “您说什么,难道,难道您……” “不错,外公在龙牙山潜伏了最得力的杀手,且你父皇为了显示心诚,不敢带兵上山。你觉得,他还有机会活着回宫吗?” 慕容澈惊得说不出话,不由用力吞咽了好几下。 宁国公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多余半数的御林军,都被秦骞给带走了。如这宫里剩下的,也被外公的人给解决地差不多了。澈儿,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用被困囿于这阴冷的东宫里,你自由了!” 慕容澈吓得跌坐在地,他拉住宁国公的衣摆。 “外公,可,可此举实在太过惊险。万一父皇没有丧命全身而退,等他回到宫里,一定不会放过您和孙儿的!” “他必死无疑!如何能全身而退!” 宁国公缓缓蹲下身,按住慕容澈的肩膀。 他的声音仿佛充满了蛊惑:“澈儿,等他一死,这天下,可就是你的了。” “我的?怎么会是我的,我已经是一个废太子了,舅舅又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不会有人再奉我为储君的。” 谁知宁国公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道圣旨:“你看看,这是什么?” 慕容澈手指发颤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这圣旨之上,竟是写了昭翮帝会传位于帝之五子,前太子慕容澈。 他当然明白,这道圣旨绝对不可能出自昭翮帝之手。 可是就字迹而言,竟是跟昭翮亲书别无二致。 “这是外公早就命人准备好的,外公府上曾招纳过一位书法绝伦的当世奇才,只要是他看过的字迹,都能模仿出其风骨。而你父皇身边可不乏外公的人,搜集他的字不是难事,你且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慕容澈只觉得手上金黄的锦缎格外烫手,所以现在,他的外公是在伪造圣旨,带兵逼宫!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疯狂的地步。 “不行,外公,这太危险了。就算父皇真的被刺杀了,孙儿拿着这道圣旨登基,天下人也会不服的。罗雀人在江南,得到消息一定会尽快赶回京城,西北军更是在孙诀的手中,他是宸王的外祖,哪里会容得下我?” 宁国公见他害怕地发抖,露出怒其不争的神情。 “据我所知,昭翮帝至今仍未亲笔写过传位诏书。所以除了这一道伪造的圣旨,宫里再不可能有另一道真实的。只要他死在今日,便死无对证。宸王远在江南,岄王仍有腿疾,立王又是个谙于玩乐的纨绔,除了你,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眯起眼睛:“若你登基了,外人就算质疑又如何?他罗雀和孙诀要是胆敢带兵攻入京中,造反的人就成了他们!自古是非一张嘴,朝中最不缺少的,不就是墙头草吗!” 第877章 悬崖 第八百七十七章悬崖 慕容澈听到这话,心里翻涌不定。 成王败寇,他当然想成为九五至尊。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就算逼宫成了,拿着这一道假的圣旨号令天下,他的江山也坐不稳。 罗雀和孙诀如今手握住几乎九成的重兵,只要他们挑出他哪怕一丁点的错处,都足以将他给拉下马。 更不肖说如今江南的祸事,是他们连家挑起来的。 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连斯青罪无可赦。 他身为连斯青的外甥,拿什么替自己开脱! 若是之前,以宁国公的谨慎,理应不该做到这种份上。 宁国公一向理智自持,恐怕这一回也是被逼急了,等不到之后的机会。 才会这么疯狂地想要弑君篡位。 见慕容澈迟迟不答应,宁国公有些恼火。 他拿起边上的一个铜镜放到了慕容澈的面前:“不如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曾经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一众皇子里谁有你昔日的风光。可现在呢,被昭翮帝打压,竟是颓唐至此。难道你甘心往后余生都被囚禁在这冷清的宫殿里吗,不,我还高估了你的处境。这里是储君的宫殿,你父皇要真的清算起来,你连这里都不配待下去!” “你舅舅犯下的罪状,昭翮帝的火气无处发泄,只会拿你开刀,澈儿,你都要自身难保了,不会到这个份上还顾忌所谓的父子亲情吧。” 慕容澈当然不是顾忌亲情。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觉得天家的亲情实在是太过虚伪可笑了。 可只要他没有亲手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大可以借由毫不知情来推脱。 先前那么久昭翮帝都放任他不管,并未将他处死,甚至吃穿用度都没有过分苛刻,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但若是现在他真的按照宁国公所说,要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被推搡着走上一条不归路。 等待他的,究竟是桐花万里,还是死无葬身之地,谁又说得清楚。 慕容澈这段时间被关在此处,大概是仿佛被从当局撇开,沉静之后反而有些旁观者清的感觉。 朝廷如果真的想要对付连家,岂是区区东南水军能够抗衡的。 连氏哪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慕容氏却是有驻扎在整个王朝血脉之中的根基。 两者对上,不过是蚍蜉撼大树而已。 可惜宁国公现在看起来都有些不清醒了。 慕容澈忍不住问:“外公先前纵容舅舅造反,是希望舅舅能够推翻现有的皇权登基,自立为帝吗?” 宁国公愣了一下,随即哼了声:“当然不是,我和你舅舅都是盼着你能有所作为,我之所以默许他的行径,也是看到你父皇对你过于恶劣,才想要以连氏辅佐你继位。” 慕容澈垂眸:“可舅舅一直对外宣称,慕容氏无德。他是不是忘记了,孙儿也姓慕容。” 听到慕容澈这么说,宁国公的神情微妙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挑眉询问:“澈儿,难道是在怪外公吗?你舅舅对外说了些什么,外公并不知情。但是你是我的外孙,也是我全部的希望。你打小,外公就对你百般疼爱,就算是你舅舅在我的心里,跟你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慕容澈沉默下来,宁国公继续说:“何况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父皇今日在龙牙山遇刺是板上钉钉。澈儿,你的身份使然,被牵连是无法避免的。别再犹豫了,收好圣旨,准备称帝吧!” 龙牙山,葱郁丛林。 琦贵妃死死拽住昭翮帝,健步如飞。 昭翮帝早点是习过武功的,不过称帝多年,身边常有御林军护在左右,那些功夫也都日渐荒废了。 这会儿不过才跑了一会儿,就已气喘吁吁。 “不行,朕跑不动了。” 琦贵妃往后看了一眼,方才用了迷雾弹才能挣得一点时间。 可是身后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秦骞一时半会儿也赶不上来。 偏偏这里空阔辽阔,昭翮帝又不会轻功,想要将他藏在树上都不可能。 想到这里,琦贵妃的脚步不敢停,想要到前方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巨石让他遮掩一番。 但没有想到,两人竟是来到了悬崖边。 再往前,分明就是万丈深渊。 这要是掉下去,他们两个都玩完了。 昭翮帝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不行,得换条路走,这不是要逼死朕吗?” 琦贵妃无力地闭上眼睛:“再回头来不及了。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我们带的人手完全不够。这要是正面碰上,除了所有人都死于对方刀下,哪还有其他胜算。” 昭翮帝称帝多年,还未如今日这般窘迫慌张的情况。 他原想着跟那群刺客真要是对上,大不了威逼利诱,看能不能让对方反水。 谁知一低头,却看到琦贵妃趴在悬崖边。 她手里拿着一把三寸多长的利剑,正在比划着什么。 昭翮帝焦急地问:“贵妃,你在干吗?” 他话音刚落,琦贵妃咬紧牙关,怒喝一声。 只见她竟是硬生生地将手里的这把剑给插.进了绝壁之上的石缝里。 因此剑柄留在外侧,剑身没.入石头。 琦贵妃沉声飞快地说:“这是我爹之前命人特意铸造的陌铁剑,极为坚硬,可以劈山削铁。我方才用力将此剑插.入石头里,你等下握住剑柄,人就贴在悬崖外侧,我会将他们给引开。” 昭翮帝吓得冷汗直冒:“不行,你让朕贴在悬崖边上,就靠着握住这剑柄?它若是承受不住朕的重量滑落下去,朕岂不是要没命了!” 琦贵妃急得跺脚:“你下不下去!再耽搁你才是真的没命了!按照我说的做,你先趴在地面上,双手伸到下面紧紧握住剑柄,然后我将你的身体移动到外面,这么一来,你整个人都会悬在空中。刺客定然打死都不会想到你能会藏在这种峭壁边缘,你就能安全了。” “朕安全个鬼啊!这么高,朕要是抓不住的话,就会必死无疑。” 琦贵妃狠狠瞪着他:“那你就给我抓紧了,抓牢靠了!否则你的小命就丢了!慕容群,你别再墨迹了赶紧的吧,难道真想死吗?” 第878章 断指 第八百七十八章断指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琦贵妃敢这么跟昭翮帝说话了。 昭翮帝无法,心里也清楚别无退路。 这群刺客既然敢谋杀,就一定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想必他说再多,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他咬了咬牙,双手死死握住剑柄。 “一会儿你尽量踩在石壁上有空缺的地方,好让脚尖站稳不会太累。只要你不往下看,就不会害怕的。” 说完,琦贵妃就挪动着昭翮帝的身体,不轻不重地将人外下一推。 昭翮帝如同握住救命稻草一般,将剑柄紧紧地攥着。 他浑身都快要被冷汗给浸湿了,大口喘着粗气。 在最开始的几秒,他整个人像是一只砧板上的鱼疯狂不停晃动。 但是他脑子里不停重复着琦贵妃警告他的话,要脚下找到能踩着的地方,不然坚持不了太久就会手臂酸涩。 在小心地摸索之后,他的两只脚到底都撑住了。 昭翮帝眯起眼睛,想要朝下面看一眼。 可他刚稍稍看到一个轮廓,就立刻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不能看,不能看,太吓人了! 确定好昭翮帝暂时无事之后,琦贵妃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刺客已经追了上来。 她大步迎了过去,跟其中几人纠缠着打到了一起。 然后踩着树干在空中轻盈跃动,往另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那群人果然追了上去,在后面紧紧逼问:“你把狗皇帝藏在哪里了!” 琦贵妃头也不回地往前,恨不得离昭翮帝越远越好,不让这些人发现他。 她一言不发,但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昭翮帝的安危,因此有些心事重重。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人迎面而来。 因为琦贵妃一时不察,被对方正中胸口,一脚踹倒在地。 这一脚实在太狠,她一下子吐出了口血。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带人埋伏在此处的绒花山庄庄主丰萧天。 丰萧天冷冷靠近,长剑指着她:“说,你将昭翮帝藏在哪里了?我们的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可他刚刚确是被你给带走的!” 琦贵妃冷傲地抬起头:“我不知道,他跟我半路分开了。” “不知道?” 丰萧天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看你的模样,应该是宫里的哪位妃位以上的娘娘吧。让我想一想,这般美貌冷清,又会功夫的,看来是琦贵妃无疑了。” 见对方认出自己,琦贵妃只不屑地哼笑一声。 她的傲慢惹得丰萧天十分不悦,丰萧天盯着她这张绝美的脸看了数秒,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再不说,可别怪我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么美丽纤细的手指,要是少了一根,应该会很遗憾吧。” 琦贵妃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无声地别过脸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丰萧天手上的剑忽而一转,在她的小拇指上用力一转。 琦贵妃闷哼一声,喉管里的血液几乎要翻涌而出。 她的小拇指被硬生生地切下来了! 这一瞬,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豆大的汗水顺着面庞滑落,疼得身子都抖了几下。 可饶是这样,琦贵妃还是将痛喊声按捺了下来。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愿发出求饶的声音。 丰萧天的眼中懊恼和欣赏的情绪交织闪过。 这位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美人真是名不虚传,哪怕到了这个年纪,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不仅容貌令人.流连不舍,连骨头都硬的很。 这样的痛苦,莫说是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就算是天下的男人也没几个能抗住的。 到底是西北王孙诀的女儿。 丰萧天眯起眼睛,刀锋又放在了她血肉模糊的无名指边。 “再不开口,这第二根手指也要不保了。琦贵妃,何必苦苦挣扎呢。像你这样难得的美人儿,就算改朝换代换了新帝,也有的是男人愿意再娶你,昭翮帝那种糟糠老头儿有什么好的!” 琦贵妃双目泛红地看着他,她冷不丁地开口。 却是咬着牙骂了一句:“我呸!” 丰萧天狞笑了一声,再次割下她一指。 琦贵妃的手脚都痛得蜷缩了起来,嘴唇早就被咬出了一道鲜明的血痕。 如此看来,更显得楚楚动人。 “说不说!” 她肆意地勾了勾嘴唇,面色张狂,桀骜不羁:“你休想知道!” 丰萧天气得用剑尖抵住她的脖颈。 这样不被驯服的女人,合该杀了才好。 可是她这张脸实在是人间极品,光是看一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若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过可惜了些。 丰萧天只得用力甩开她:“给我看好她!其他人再给我仔细找,我就不信昭翮帝那么大个活人就消失不见了!” 悬崖边,饶是脚尖能踩在嶙峋处,昭翮帝还是感觉一阵吃力。 他甚至不敢动一下手臂,只要稍微动作,就会感到无法形容的酸痛。 活了这么多年,他哪一天不是养尊处优,何曾遭受过这样的罪。 在心里,他又不放心琦贵妃。 那个女人将刺客给引开了,自己不会出事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 昭翮帝大气不敢出,颤抖地握紧手指。 他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发现他! 有几个刺客站在悬崖边怒骂:“真是见鬼了,所有的地方都搜过了,连树上都没个影子。这青天白日的,狗皇帝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另一人问道:“要是此番没有将狗皇帝给杀了,万一他再回到宫里该怎么办?” “现在宁国公应该已经带人将宫城给控制住了,就算狗皇帝这会儿逃回宫里,只要被我们的人发现,也会将他第一时间给杀了。无论如何,都要让五皇子登基!” 昭翮帝在下方听到这些话,气得险些发抖。 宁国公? 那个奸佞之臣果然没有死。 当初他就觉得,宁国公被人分肢的死法格外蹊跷,说不定是故意金蝉脱壳。 眼下看来,还真是被他猜着了。 他们刚刚还说,会让五皇子登基? 呵,慕容澈啊慕容澈,枉费他之前还想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第879章 千钧一发 第八百七十九章千钧一发 连家犯下滔天大罪,他都没有立刻处死慕容澈。 原本是想着,当初慕容澈没有跟连斯青的人离开宫城,说不定他还有救。 却没想到,这个不孝子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果然一心想成为新帝,将自己取而代之! 昭翮帝恨啊,这恨意在他的血肉中沸腾不息。 只要这一遭能够化险为夷,这些狼子野心的东西,他绝对一个都不放过。 大概是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所以刺客们又先行离开了。 昭翮帝觉得两只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在这里僵持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度的煎熬。 早知如此,之前怎么都不该让秦骞远离。 那些老不死的礼官,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说不能带兵上山! 另一边,秦骞一路运功,带着一支精锐先行来到山顶。 皇后和琦贵妃等一众后妃,以及罗莹、慕容苏等人,在跟对方的辛苦较量下,因为寡不敌众都被控制住了。 这会儿看到援兵赶来,所有人都面露喜色。 丰萧天率领的刺客则是没有想到御林军会来得这么快,双方当即重新打到一起。 罗莹趁机再上,从慕容苏的腰间扯开了他的腰带。 这腰带里竟是暗藏玄机,还有一根软剑。 她腾空甩出一道剑光,刺向守在他们身边的刺客。 慕容苏也护在皇后和贵妃面前,深怕她们会被挟持。 在身后的御林军陆陆续续地赶上山上。 丰萧天见势不对,低声喝道:“撤退!” 秦骞凌空飞起,手持长剑自半空劈开。 丰萧天吃力挡了几招,不得以使出了独门的剑法。 秦骞面色微变:“封天剑法?原来你们是绒花山庄的人!” 两人继续交手,一时打得难分伯仲。 琦贵妃冷汗津津地挣扎着起身,慕容苏忙扶起她:“贵妃,您要做什么?” “快,快去救你父皇!” “父皇在哪里?” 先前秦骞没来,琦贵妃咬紧牙关只字不提。 现在援兵已至,她哪里还能耽搁。 慕容苏一听她说昭翮帝在悬崖边,吓得深吸一口气。 他跟罗莹对视了一眼,两人随即带着几个御林军赶到绝壁旁。 昭翮帝尚不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到浑身都绷紧了。 不止是手臂,还是有小腿也因为发力太久,开始不停地打颤。 他狼狈地咬着牙,心知如果再没有人来救自己,也许他很快就撑不住要掉下去了。 身体,越来越重…… 下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逼着他坠入无底深渊。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昭翮帝的耳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下一秒,却听到老六急切的声音响起。 “父皇,父皇您还好吗,我们来救您了!” 是慕容苏,终于有人来救他了! 这一刻,昭翮帝简直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老六真是个好孩子,虽然平日里他总嫌弃这臭小子不成器。 可是这一瞬,听到他的声音,竟让人感觉是天籁之音! “朕在这里!” 罗莹最先听到声音,拉着慕容苏走到边缘。 他们往下一看,果然看到了靠在峭壁上的人。 不是昭翮帝还是哪个! 慕容苏瞪大了眼睛:“父皇,您撑住啊,快,快来人,你们几个都过来,拉住皇上的手臂。” 眼看着几个御林军都拽住了自己,慕容苏提醒他:“您松手吧,我们拽的很稳!” 昭翮帝却仍然死死握住剑柄,仿佛抓住他的这些人还没有剑柄来得靠谱。 在慕容苏各种劝慰之下,他才眼睛一闭心一横,缓缓松开了手指。 下一秒,众人就合力,将昭翮帝给慢慢拽了上来。 昭翮帝自己早就没了力气,这一刻竟是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被拖拽到了平地上,他还是有些不真实。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昭翮帝被慕容苏搀扶着起身。 “幸好秦大人来得足够快,不然儿臣真担心您会撑不住。” 昭翮帝被御林军背在背上,又想到琦贵妃,连忙问道。m.23sk. “贵妃呢,琦贵妃怎么样了?” 慕容苏欲言又止:“贵妃娘娘她……” 罗莹叹了口气:“那些人逼问娘娘您的下落,娘娘坚决不肯说。结果,有此刻切断了她的两根手指,因此贵妃的身体这会儿虚弱到了极点。” “什么,快,快带朕去看看她!” 等他们来到之前的地方,秦骞已经并另外的御林军将丰萧天等人给钳制住了。 丰萧天狼狈地被压跪在地上,见到昭翮帝骤然瞠目。 “狗皇帝!今日居然让你侥幸活下来了,算你命大!” 昭翮帝面目寒凉:“朕已经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人了。想不到宁国公那个逆贼,联和连斯青造反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意图弑君。今日别说朕相安无事,就算朕真的不幸暴毙,你们以为,举国上下会纵容连家上位吗,简直异想天开!” 慕容苏惊呼一声:“父皇,那宁国公不是早就死了吗?” “哼,那老头儿狡猾地很。说是死了,实际是诈死。依朕看,他分明就是见连斯青兵败再也坐不住,迫不及待地打算扶持慕容澈为君了!” 秦骞上前问道:“皇上,这些贼子要如何处置?” 昭翮帝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几个主谋押回去择日问斩,其他人就地杀无赦!” 回去的路上,天上划过一道闪电。 不多时,果然听见轰隆的雷鸣声,看来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 宫城中,宁国公心神不宁地看着天色。 龙牙山的情况还没有传过来,至此乾坤未定,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慕容澈脸色沉沉地坐在原地,但是趁着众人不备,他却是偷偷藏了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袖子里。 宁国公说的没有错,今日这场腥风血雨,他已经被卷入局中。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独善其身。 要么,昭翮帝死于宫外,他在乱臣贼子的拥护下不管不顾地登基。 若是昭翮帝没死,他就彻底失去退路。 可他夹在中间,想求的不过是一条活路罢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第880章 祖孙反目 第八百八十章祖孙反目 回宫的路上,昭翮帝心疼地看着琦贵妃。 后者的手指用白布缠住,但是止不住的血痕却沁了出来,斑驳刺眼。 她虚弱地靠在车驾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爱妃,你放心。那个对你下手的人,朕绝不会轻易杀了他,定会将他千刀万剐,来给你解气。” “要不是为了救朕,你也不会被他们给盯上。都是朕不好,让你受苦了。” 昭翮帝说的情真意切,几乎眼泪都要下来了。 琦贵妃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行了,别吵了,我要睡会儿。” 袁皇后也忍不住叹气。 虽说琦贵妃面上云淡风轻的,看似不在意。 可是右手少了两指,任凭是谁心里都会很难受。 车驾一路驰骋,来到宫廷外却停下了。 方才昭翮帝分明听到那些刺客说,宫里已经被人给占领了。 秦骞担忧地说:“皇上,要不微臣先将您安置在御林军大营,待微臣进宫扫清孽障,再恭迎您进宫。” 他的话音刚落,忽有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定睛一看,为首的竟是慕容浔。 慕容浔的腿脚已经好了大半,如今骑马可以自如。 他在宫中的亲信发现了宁国公的罪行后,便第一时间命人去岄王府通知。 所以这会儿,他便带着府兵尽快赶来。 看到昭翮帝的车驾,慕容浔匆忙上前:“父皇,您没事吧!” 昭翮帝揭开车帘:“浔儿。朕暂无大碍,你这是听说了有人发起宫变的消息?” “正是!” “好,既然你也带了人过来,朕就随你们一起入宫吧。朕倒要亲眼看看,宁国公那个老贼到底想做到什么份上。此前的新仇旧恨,今日,我们就一并清算干净了吧!” 秦骞见昭翮帝执意进宫,就先行带人在前方开路。 慕容浔则是周全地护在昭翮帝身边,到了宫城边,果然冲上来一队人马,跟御林军厮杀到一起。 后妃们吓得惊呼连连,不敢睁眼去看。 昭翮帝则是目光深沉,面上杀意凛然。 这里的动静自是很快就被传进了内宫。 慕容澈本来跟着宁国公来到了大殿之外,就听到手下人仓皇回报。 “不好了,不好了!秦骞带着御林军赶到宫门外了,而且身后跟随着众多车驾,皇上他似乎还活着。” “你说什么!” 宁国公脸色骤变:“怎么可能,丰萧天跟我保证过,说一定会万无一失,绝不会给昭翮帝苟活的机会。绒花山庄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慕容澈却像是预料到了结局,反而平静地问:“他们现在已经到什么地方了?” “双方正在神虎门外打斗,人数倒是相当。不过岄王带着府兵过来,恐怕不多时,立王府,诸位侯爷伯爷甚至是重臣家的侍卫都会陆续赶到救驾。一旦人多,我们只怕会落了下风啊!”m.23sk. 宁国公面目狰狞:“举兵攻击昭翮帝一人最重要,不要跟御林军耗着!传令下去,所有人都要竭力刺杀昭翮帝。杀了他,殿下才有继位的机会!” 慕容澈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手心一片冷汗。 从头到尾,宁国公都没有问过自己想不想做这个皇帝。 就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哪里问过他的意思。 只怕他真的有机会问鼎江山,宁国公也会做帝王身后的掌舵人,摄政朝野。 他对于外公来说,不过是个工具人,是个傀儡罢了。 想到这里,慕容澈就彻底狠下心来。 他不动声色地取出匕首,下一秒,就放到了宁国公的脖子上。 宁国公还未反应过来,等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之后,才不敢置信地回头。 是慕容澈?居然是他的外孙将刀抵着他! “澈儿,你疯了吗,我是你外公啊!我从来都是为了你打算,想要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你。你居然这么对我!” 慕容澈抬眼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冷冷开口:“告诉外面的人,速速住手。宁国公在我手里,如果他们还不停手的话,外公的死活,我就不敢保证了。” 底下人看到这一幕,早就吓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祖孙二人这是反目成仇了? 慕容澈此举,岂不是意味着他不仅无心登基,还很可能杀了宁国公。 对方连忙说:“好,殿下您冷静些,小人这就去让外面的人住手!” 眼见他跌跌撞撞地离开,慕容澈才用力钳制着宁国公。 “外公还是不要挣扎了。今日,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就算你把天说破了,我也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 宁国公在心里怒火冲天,偏偏眼下他成了人质。 他只好小心地哄着:“好,澈儿。是外公不好,外公不该逼你杀了你父皇。竟不知你们父子还有感情,是外公太不近人情了。这样好不好,外公不会再做造反的打算,从今往后就此罢休,你放外公走吧,趁着你父皇还没来,我还有机会逃走,至少能有条生路啊。” 慕容澈听到这话,神情反而愈加冷冽。 “外公想要生路,那你和舅舅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可想过我和我母妃的生路?我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你们,若想要这皇位,可以用其他的任何办法,唯独不能起兵造反。但你们可曾记在心里,还不是暗地里谋划了这一切。现在兵败如山倒,又做出更出格的事情,还要连累我和母妃!” 宁国公只好说:“外公不过是为了你好……” “收起你的假惺惺吧。说是为了我好,其实是为了将权力掌握到你自己的手上。我身体不好的时候,你关心过吗?我失去所爱的时候,你在意过吗?都没有,甚至当初沈月秋之所以会死,也是被你给害的!你可明白,看到那个爱我如生命的女人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怎样的心情!” “难道你还心心念念着沈月秋?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你还不能释怀吗,后来你不是心中又有了赵安兰吗,澈儿,女人如衣服,哪有千秋大业来得重要。” 慕容澈低吼起来:“我心里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我!” 第881章 制伏 第八百八十一章制伏 宁国公还想再说什么,慕容澈的刀却离他更近了些。 “够了,不必再巧言令色了。外公,死在我的手里,总比你被父皇五马分尸,连个全尸都不留要好吧。” 听到慕容澈这么说,宁国公便知他是真的想要弄死自己。 他不由破口大骂:“你个不肖子孙,白眼狼!如果不是我,你母妃当年怎么可能成为贵妃,后来你成为太子,也是你舅舅以平叛作为条件换来的。连家给你一切的时候,你绝口不提,现在牵连到了你,你倒是来反咬我了。” 慕容澈不由扬声大笑:“外公,你说得对,我天生心狠薄凉,自私寡淡,可这不是在你们的熏陶下形成的吗。要怪,就怪连家人都太贪心了。” 他话音刚落,边上就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 “澈儿!” 慕容澈闻声转头,就看到珞妃站在下方,双目含泪地看着他们。 宁国公见到女儿,当即大喊:“乖女儿,快,快让澈儿放了为父!他大概是疯了才会对我下手,可他一向听你的话,你赶紧让他把刀拿开。” 珞妃绝望地仰着头,许久未见,她跟慕容澈一样,都形容枯槁。 如今身着一身白衣,长发凌乱地披着。 原本清秀动人的面孔,也在这段时间的摧残下变得苍白憔悴。 她对着他们二人所站的方向,慢慢跪了下去,竟是磕了个头。 慕容澈神情一怔,眉头深锁地看着珞妃。 宁国公忙呵斥道:“慕容澈,你看看阶下乃是你的亲母。她都磕头下跪求你放过我了,你还不赶紧松手!” 慕容澈死死地咬着嘴唇,一时有些无措。 谁知珞妃却冷不丁开口:“父亲说错了,女儿方才那一跪,可不是为了求澈儿将您给放开,而是身为人子,眼见生父在濒死关头,向您最后一次行礼谢过从前的养育之恩罢了。” 宁国公不由等到了眼睛:“你说什么!什么叫在濒死关头最后一次行礼?” 珞妃的眼神闪过一丝坚决:“意思就是,澈儿今日对您无论做什么,女儿都只能袖手旁观,不会劝他收手的。” 她紧紧攥住手指:“连家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父亲和兄长难道不应该负主要责任吗?为人臣子,当之进退有度,曾经连家权倾朝野,就该知道收敛。可你们太贪恋了,触碰了帝王的底线才会害得家族沦陷。” “珞妃!天下人可以说老夫是贪得无厌但你没有资格,沾了家族的荣耀才有你从前的种种得意。现在你们一个个地反咬老夫一口,竟是连个活路都不愿给我,若我命丧于此,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变作厉鬼,也一定要你们陪葬!” 神虎门外,一队人匆忙赶到,扬声高呼:“住手,宁国公被劫持了,统统住手!” 听到这话,叛军哪里还敢再动作,都纷纷后退跟御林军分开一段距离。 绒花山庄的人忙问道:“说清楚,宁国公被谁挟持了?五殿下又在哪里?” “宁国公他,他就是被五殿下给挟持了!五殿下让所有人束手就擒,不可再战,否则就立刻杀了宁国公!” 众人听了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五殿下乃是宁国公的外孙,他们祖孙岂会反目成仇?殿下他不想杀了狗皇帝吗?” 秦骞也有些意外,他走到身后将情况告知于昭翮帝。 昭翮帝更是费解,他沉吟了数秒,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到前方。 这些叛军果然不敢再动。 秦骞冷冷道:“既然宁国公都自身难保了,你们还在挣扎什么!放下武器,别做无谓的牺牲了!” 如今慕容澈都做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不可能再登基。 那即便是他们赢了,也不可能有名正言顺的继位者。 何况皇帝没死,朝臣不会倒戈,百姓不会承认,军队不会罢休。 其实他们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想到这些,他们陆续放下了武器。 御林军一拥而上,将叛贼尽数拿下。 远处,慕容澈推搡着宁国公,慢慢朝着这里走来。 昭翮帝见他们的身影由远及近,心里五味杂陈。 一时他竟不知这到底是慕容澈想要替自己开脱的计策,还是真的要将宁国公置于死地。 “父皇,无论您信还是不信,今日宫变,儿臣完全不知情。包括此前东南水军作乱造反,儿臣也被连家蒙在鼓里。连斯青是想要自立为帝,根本不是为儿臣打算。江南祸起初期,他命人带儿臣离开,可儿臣拒绝了。谁知道,他们在兵败之后还不甘心。” 慕容澈看了不远处的珞妃一眼:“儿臣的确曾经野心勃勃,妄想得到不该得的东西。可是现在已经大彻大悟,不甘再有所图,只盼能跟母妃二人保住性命,别无他求。” 昭翮帝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珞妃扑通跪下,泪水已流了满面。 “皇上,臣妾在您身边至今已近乎二十载。虽然先前颇有些跋扈放肆,可从未有过害您的心思,这么多年全心全意地爱着您一人,又为您生养了澈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此番连家大错特错,臣妾身为连氏,自知罪无可恕,若您执意要处置所有的连家人,能不能唯独放过我的儿子。他姓慕容,连家只是他的外族,本不该同罪啊。” 昭翮帝沉沉闭上了眼睛。 珞妃跟随他多年,与寻常夫妻并无区别。 说没感情自然不可能,只是放过她,又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慕容澈见昭翮帝犹豫,越发将刀尖刺入宁国公的脖颈上,惹得宁国公破口大骂。 昭翮帝突然想起来什么,制止了他的动作:“等一下。” 他转向宁国公:“连斯青到底藏身于何处,你要是说出来,兴许还能留个全尸。” 宁国公冷哼一声:“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宁国公,朕从前对你敬重有加,是你咎由自取。其实觊觎皇位的,不止是连斯青和慕容澈,还有你自己吧!” 昭翮帝上前一步,从慕容澈的手上拿过那把匕首,亲自捅到了宁国公的胸口。 “可惜,你注定没有机会了。” 第882章 离宫 第八百八十二章离宫 宁国公瞪大了眼睛,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刺穿的地方。 这一瞬,他终于体会到了人在弥留之际的感觉。 仿佛这过往的几十年都是一场虚幻梦境,而他终于在如梦如幻的岁月中走到了尽头。 珞妃痛苦地捂住了嘴巴,不忍多看几眼。 慕容澈则是站在身后,手臂还被宁国公的手指狠狠摁着。 但很快,他就感觉那股攥紧自己的力量渐渐消散开了。 宁国公整个人滑落下去,再也没了意识。 昭翮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慕容澈,珞妃听旨。” 珞妃本就跪在地上,慕容澈也跟着跪了下来。 “朕之五子慕容澈,后妃连氏,包庇母族,心术不纯,罪无可赦。以制当诛,但念及……” 昭翮帝说到这里,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哽咽地开口。 “念及骨肉亲情,嬿婉良时,朕于心不忍。故削除二人皇子、后妃之衔,自今日起贬为庶人,驱离宫廷,再不复相见!” 珞妃听到这里,泣不成声。 慕容澈也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楚。 但是他们都很清楚,昭翮帝已经仁至义尽了。 能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便各自磕头谢恩,随后慕容澈扶着珞妃,回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方才一番恶战,神虎门内外皆是一片狼藉。 忽然,豆大的雨水不停往下坠落,似珠帘断线。 内官小心地恭请昭翮帝回到宫殿以防他着凉,等主子们走后,又立刻命人将地上给清理干净。 雨水将血痕逐渐冲淡,等再次放晴的时候,今日种种也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回到宫里,昭翮帝立刻找来了太医给琦贵妃医治。 等太医小心地拆开缠住的白布,就能看到贵妃原本白净修长的手指现下血肉模糊。 缺少的地方尤为刺眼突兀,昭翮帝蓦的眼眶一热。 太医倒吸一口凉气,仔细地替她清理好伤口,又重新包扎起来。???.23sk. “娘娘。您这不是普通的断指,而是手指直接被切掉。如此一来,想要恢复恐怕是……” 这当然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 琦贵妃淡淡地应了一声:“本宫心里有数,不用多说了。” 昭翮帝心疼地好半天说不出话,只是下令将绒花山庄带回来的人五马分尸,尤其是丰萧天,一定要让他尝尝苦头。 “爱妃。若不是你,朕大概是没命回来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朕都答应你!” 琦贵妃听到这话,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他。 “皇上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琦贵妃抿了抿嘴唇:“臣妾自己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霁儿。不如皇上答应臣妾一个请求,日后如果霁儿不懂事,有什么冒犯了您的地方,请您看在今日臣妾所立的功劳份上,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昭翮帝当即答应:“这有何难。只要他不犯下像慕容澈那样的错,朕都会宽容一些。何况霁儿此次在江南战功赫赫,多次出奇制胜赢下关键的战局,等他搬兵回朝的时候,朕还要重重有赏呢!” 琦贵妃眸光微转:“臣妾的意思是,如果他还是因为宸王妃跟皇上您发生了什么冲突,还希望您不要过多苛责。” “宸王妃?” 昭翮帝不由蹙眉:“爱妃,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宸王妃呢。赵轻丹已经嫁到渝北去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当初朕倒是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赵轻丹自己被人给掳走,后来被渝北国君所救。这只能说明那两个孩子有缘无分,霁儿自己也想通了,说过不会再对赵轻丹执着不放。” 琦贵妃当然也知道,可是她身为慕容霁的生母,总是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冥冥中,她有一种预感。 那就是慕容霁实际上跟赵轻丹的牵扯根本没有断开。 她自己的孩子,生为母亲是最了解的。 他对赵轻丹不是一般的情深义重,而是可以为了她赴汤蹈火,死生不计。 慕容霁本不该轻易向现实妥协,因为赵轻丹的身份望而却步。 可是他又的确是独自折返,还一改态度。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想不通。 很快,慕容澈和珞妃就收拾好了东西。 既然已为庶人,总不好继续留下来。 他们想要跟昭翮帝做最后的拜别,可惜昭翮帝不肯露面。 反而是袁皇后来到宫门前,命人安排了一辆马车送他们离开。 连家自连斯青造反之日就被彻底抄家了,慕容澈身为王爷的时候住的王府他们也没有权利住下去。 不过珞妃和慕容澈都有些积蓄,在外添置一个宅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还是足够的。 袁皇后目送他们上车,珞妃挑开帘子跟她四目相对。 这时候再回忆起从前她暗中针对皇后的诸多事,只觉得格外可笑。 “皇后娘娘,过去挽晶多有得罪,抱歉了。” “走吧。以后脱离了皇室也脱离了连家,就去过一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吧。保重。” 等马车走远之后,连挽晶捂住嘴巴,嚎啕哭了起来。 慕容澈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娘,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我不会让人欺负您的。” 连挽晶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得容易,想要重新开始却困难不断。 因为想买宅子,两人就去了交易物件的市场打听。 哪知他们才刚向人询问哪里能买空宅子,就被边上一个人给盯上了。 这两人穿着华美,一看就是肥羊。 若是能将他们骗到手…… “这位夫人和少爷,你们想买空宅,不如找我问呀。在下在京城有一个空闲多月的大宅,三进三出,宽敞的很!您二位一看就品位必然不同凡俗。若是见了在下的房子,定会十分欢喜的。” 慕容澈有些心动,连挽晶却拉了拉他小声问:“澈儿,三进三出的房子我们母子二人住会不会太空阔了些?” “可是咱们搬家之后还得找下人伺候,以后又不止我们住。三进三出,跟我们之前的房子比起来已经很小了。” 连挽晶有些犹豫,慕容澈只好说:“娘,先去看看吧。好坏也要等看了才知道。” 第883章 上当 第八百八十三章上当 无论如何,总要找地方落脚。 而且从奢入简难,不提皇宫那么辽阔的地界,就算是曾经的连家,也是极其富庶。 连挽晶虽然打定主意出宫之后要学会精打细算,还是按照慕容澈的意思先去看房子。 那人一看到他们的马车,更是两眼放光。 他在江湖中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这对母子非富即贵。 往往这种颇有身份的人,出手都十分阔绰,又对买卖条例懵懂不清,最是好骗。 这人带他们去看的房子,的确已经空置了许久。 不过根本就不是他的房子,是他受一家富商雇佣,帮忙在此看守。 原本的东家常在中原一带活动,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团聚,寻常日子,都是连着多月不见人影。 偏偏前段时间,他在赌庄里头输了不少钱,这会儿手头正紧。 人一缺钱的时候,心思难免活络起来。 他忍不住想,要是能偷偷地将这宅子卖出去,定能收获颇丰。 到时候带着一笔钱跑路,天皇老子也管不着自己。 几人一起到了宅子外头,慕容澈和连挽晶仔细看了看外观,觉得还算体面。 等进去之后,四处逛了这宅子。 虽说跟他们从前的住处大不能比,可精巧的心思和设计倒是不少。 看得出来主人家是用了心的,慕容澈回头问:“你这房子看上去很新,干嘛要突然卖掉。” 那人叹了口气:“我家里的生意都逐渐转移到中原去了,如今就剩下我独自一人在京城,实在孤单的紧。才打算将这里的产业都卖掉,好离京去找家人。” 慕容澈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小半天观摩下来,别说是慕容澈了,就算是连挽晶都觉得挺满意的。 她第一次自己买宅子,并不清楚行情。 这会儿只能试探地问:“这里多少钱银子呀?” 对方竖起三根手指:“一口价,三千两!” 连挽晶算了一下手头的银子,不由蹙眉。天籁小说网 这比她预料的还要贵了近一半。 虽然这些年连家没有亏待过她的用度,宫里头每个月也有不少例钱。 但加上慕容澈的余存,两人合计才约莫五千两。 这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然后还有那么久的日子要过,岂不是吃力了起来。 见到连挽晶犹豫,这人连忙说:“这位夫人,您有所不知,我这房子在京城尤为抢手啊。现在用地紧张,朝廷开始限制空地盖房,以后再有这么大的现房就难找了!” 慕容澈的确听说过收紧用地的事情,是先前昭翮帝为了不让耕地流失,才会责令京州府严格空地买卖。 他又没什么生活经验,一听别人这么说,顿时不安起来。 慕容澈私下将连挽晶拉到一边:“娘,我看这里挺好的。地段也不错,最重要的陈设很新,几乎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城中盖房缩紧一事我是知情的,他没说谎。要真的被旁人买去了,我们未必能碰见类似这么好的。” 连挽晶本就是耳根子软。 加上她又一贯宠爱慕容澈,本来从宫里出来,就已经足够委屈儿子了。 现在他不过想要个中等规模的住处,如果都不能满足的话,他肯定心里不高兴。 所以连挽晶只得咬牙同意了:“那好吧,不过我们再杀杀价吧。三千两,实在贵了些。” 两人又去跟卖主商量了好一会儿,对方最后同意减去二百两。 最终,就是以两千八百两银子成交了。 等他们将银子掏出来,这骗子眼睛都快瞪直了。 他之前可没有想过,交易会这般顺利。 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为了成功让房子卖出去,便故意让人做了一张假的房契。 既然是伪造,还不能太假。 不仅故意做旧,而且还盖了红章。 原本掏出房契的时候,他也有些心虚。 若是对方经验老道,说不定仔细地瞧着红章就能看出问题来。 说来也是他走了大运,这母子二人压根对那张契纸毫不关心。 那位夫人只是草草地看了两眼,就折叠起来收尽了锦袋之中。 他当即将钥匙交了出去,笑容满面。 “好了,现在钱货两讫,互不亏欠。以后这宅子就归您二人所有了,在下就不打扰你们的清净了,告辞。” 对方拿着一大箱银子欢天喜地地离开,以防出差池,当晚就带着银子离开了京城。 慕容澈和连挽晶才刚将自己的行李都收拾好,打算再去买几个下人回来。 谁知,却突然出了问题。 这户宅子原来的主人居然提前回来了! 往年他们的确是要到入冬之后才会回京过年,可今年他们家中的老父亲身体欠安。 这人一老就想着要落叶归根,不愿离家乡太久。 所以老爷子就被管家照料着先行回京。 管家本来乐呵呵地开了门,可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家里有人进进出出。 他当即变色:“哎哎,你们干嘛的!怎么能够随意进出别人的房子?” 来往的都是送货的摊主,因为搬家缺了不少物件,慕容澈和连挽晶这两天经常出去置办。 送货的人一听也懵了,忙说是主人叫送来的。 双方一对上都傻了眼,很快就找到了慕容澈跟前。 慕容澈正在屋子里指挥人摆放,没想有几人上前质问。 “谁让你们住进别人家里的!这是我们东家的房子,岂能任由旁人糟蹋?” 连挽晶大吃一惊,从袋子里掏出房契。 “这房子已经卖给我们了,房契都在此处。我们花了近三千两真金白银买来的,还能有假不成!” 管家拿过房契一看,破口大骂:“肯定是那个杀千刀的王二搞的鬼。他人呢,该不会拿了你们的钱就跑了吧。” 慕容澈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卖给你们房子的人不过是我们雇佣的伙计,拿假房契骗了你们。实际这房子的房契一直在我们老爷手里,旁人怎么会得到!这房子是我东家在京城的老宅,年代虽久却保养精细,意义非凡,绝不可能卖给旁人。” 第884章 偶遇 第八百八十四章偶遇 慕容澈和连挽晶之前哪里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银子他们已经给了,总不能甘心这么搬出去。 双方僵持不下,慕容澈就是不肯承认房契是伪造的。 这事儿便只好闹到了官府那里。 京兆府外,严照正陪着赵安兰前来报官。 起因是赵安兰有心为疫区祈福,被一家字画店的老板劝说着买回一副松山道人的克邪图。 老板说这图能辟邪气,若是日日诚心上供,就能帮江南早日赶走疫病。 赵安兰为此花了上百两银子,可严照看到之后,说此图不是真迹。 显然赵安兰被人给欺骗了。 她大为恼火,偏找回去之后那家店铺的老板换了人。 严照虽为大理寺卿,主要职责却是掌平决狱讼。 而其他偷抢欺瞒这些与治安相关的事情,都统归京兆府处理。 所以他就陪着赵安兰来找秦源,希望秦源帮忙找到原先的老板讨回公道。 自古京兆府和大理寺相互帮扶,严照亲自过来招呼了,秦源自然客客气气地应下来。 他刚把赵安兰和严照送到门外,就迎面碰见了拉扯着前来报官的慕容澈一行人。 听到动静,赵安兰闻声抬头,跟慕容澈四目相对。 之前她就听赵同提及慕容澈母子被贬为庶人的消息,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一方面,她讨厌过慕容澈。 可是后来又觉得他像是没长大的孩子,说起恨,又无法真的对他心怀恨意。 那毕竟是她深爱过很多年的人,他不讲道理地在她心里扎根多年,哪怕拔去了,伤痕还不会轻易消减。 如今这么猝不及防地碰上,两人都是一怔。 反倒是连挽晶先开了口:“安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安兰朝她行了一礼,叫人的时候可犯了难。 如今叫母妃不妥,叫娘娘不妥,叫夫人更是生疏无礼。 她只能避开称谓答道:“是我有些私事烦请秦大人帮忙,您和公子又为何来此处?” 那户人家的管家扬声道:“你们若是跟京兆府的官员相熟,该不会受到袒护吧,那我们可不依啊!分明是你们自己做事不谨慎上当受骗,怪不得旁人。” 秦源费解地询问发生了何事,听对方将事情说清之后,心中暗叫不好。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 多半是慕容澈他们不小心被人蒙骗了。 他只好对慕容澈说:“可否请公子将房契给下官,哦不本官看一眼。” 往常见了太子殿下说下官说习惯了,差点嘴瓢。 连挽晶将房契递了过去,秦源熟练地将正面的文约和契尾对在了一起。 不多时,他就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慕容澈还不知其意,严照倒是一下子看懂了。 这的确是假的。 在契尾纸张上面盖的官方红印就像是一道防伪标记。 如果是真的,正反面的红印拼放到一起就能够完全契合。 而且在背面还有官府的编号,可是这些迹象能看出,这张房契不是真的。 听秦源说完,慕容澈沉默了下来。 对方的管家大喊:“看吧,我就说你们上当了。既然这样,你们赶紧搬出我东家的房子,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连挽晶颇为苦闷地说:“难道我们就白白赔了两千八百两吗?”???.23sk. 秦源越发头疼起来:“三进三出的房子,竟然卖了您近三千两吗。那骗子实在不是东西,其实两千两左右就能拿下了。” 慕容澈只觉得分外丢脸,没好气地说:“知道了,我们会搬出来。但总要给我们几天时间收拾吧!” 对方便只答应给他们三天的时间。 连挽晶唉声叹气:“这下怎么办,我们一大半的银子都被骗走了,看来只能先找个小点的宅子落脚了。” 赵安兰跟着难受起来。 连氏为妃的时候虽然跋扈,但对她是一向很好的。 她也真心将连氏当做自己的母亲,如今见连氏有麻烦,她无法袖手旁观。 “赵家在外有些私宅,若是夫人和公子不嫌弃,我回去跟我爹说一声,你们可以先去住一段时间。” 连挽晶眼睛一亮想要答应,慕容澈却一口拒绝。 “不麻烦赵二小姐了,我和母亲再落魄,也轮不到旁人来可怜。” “澈儿,安兰是好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严照见赵安兰愁眉不展,想到了另一桩事。 “夫人和公子想找房子,在下倒是想到了一些空房,物美价廉。那些房子大多地段繁华,精致巧妙,是从前有些官员被抄家之后,府宅转移给大理寺再次出售,等卖出后,房款再上交国库。” 他话音刚落,慕容澈就怒目而视。 “严照,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讽刺我们被贬为庶人。现在赵安兰跟了你,你就要在我面前洋洋得意地显摆是吗,真是可笑。” 赵安兰听不下去:“慕容澈,你可以不要像是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吗?我和严照都是好心好意,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落井下石。就算你高高在上不肯低下矜贵的脑袋,你总要为夫人考虑吧。你的清高只会害她过得不顺心,简直枉为人子。” 慕容澈气恼地看着赵安兰,却被连挽晶一把拉住。 “行了,你少说两句!我觉得严大人的提议很好,我们没有渠道,要是自己出去买,很容易再被人骗了。从大理寺买房,至少稳妥可靠。严大人,那我就直说了,我手上如今只剩下两千多两银子了,还要留出不少给日后的开支。所以,我置办宅子的预算只是千两左右。” 严照点了点头:“好,在下一定帮夫人多留意,有合适的尽快告知您。” 他们分开之后,慕容澈就委屈地说:“娘,您干嘛要让严照帮忙!” 连挽晶不赞同地看着他:“现在不是你耍少爷脾气的时候,今时不同往日了孩子,人要审时度势啊。” 他咬着嘴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送赵安兰回府的路上,严照见她心神不宁,摸了摸她的头。 “在想方才的事?” 赵安兰拉了拉他的袖子:“连氏过惯了好日子,若是府宅太小,恐怕她会不顺心。我虽和慕容澈和离了,可视连氏为亲母,她出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的。” 第885章 担心 第八百八十五章担心 严照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你替他们挑一个宽敞些的宅子,只管告诉连氏一千两足矣,不够的由我来补,行不行?” 听她这么说,严照没有立刻答复。 赵安兰怕他不高兴,连忙说:“我做这些,跟慕容澈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放心不下连氏……你别想多了,也别吃醋,行吗?” 见她紧张地解释,严照才低头一笑。 他伸手刮了刮赵安兰的鼻子:“吃醋,我表现地这么明显吗?” 赵安兰假意瞪了他一眼:“你都板着脸了,没有人跟你说过,严大人板脸的时候很严肃很吓人吗?” 严照将她搂进怀里:“我知你所想,也尊重你的决定。我会为他们挑一个合适的住宅,放心吧。” 翌日,严照就在所有大理寺名下的宅子里选出同样是三进三出的房子。 但是哪怕再算上人情,最便宜的算下来也要一千四百两左右。 账房先生将算盘打得噼啪想,面上一脸为难:“大人,真的不能再少了,否则我们没法跟皇上交代啊!” 虽然赵安兰说,超过千两的部分她来弥补,但是严照觉得于制仍是不妥。 他沉吟道:“这样吧,在新的契约上就标价一千两,我会呈送奏折向皇上解释。” “大人,您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连氏闹出那么大动静,皇上对他们颇有憎怨,您此番伸手相助,皇上说不定会恼火。连氏那里也不会知情,就算知道了,对您也不会感激,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严照垂眸:“你别管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他都这么说了,账房只好按一千两折算贱卖。 而严照也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呈给昭翮帝过目。 有了严照这里的消息,连挽晶顿时高兴起来。 她看了房子格外满意,价钱更是不提了,这么少的银子能买到和之前相当的宅子,严照一定是出了不小的力。 “严大人,今日的恩情我记住了。不过我们母子的处境眼下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实在是惭愧。” “夫人不用这么说,实不相瞒,是赵二小姐再三嘱咐我,一定要让您住的舒心才行。” 连挽晶难免唏嘘,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无奈地笑了笑。 “那个孩子啊,平日瞧着脾气不好,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从前是澈儿没有珍惜良人,现在安兰能遇到严大人,也许正是一桩良缘。只盼大人能好好珍惜她,不要再让她难过了。” “在下铭记于心。” 御书房里,昭翮帝看到大理寺的折子,久久不能放下。 即便是对他们母子失望透顶,看到这种事情,他还是有些不能平静。 这个杀千刀的严照,非要让他这么闹心干嘛! 昭翮帝大笔一挥,在奏折下方批复。 “大理寺卿严照自罚两个月的俸禄上交。” 大理寺中,严照的侍从长吁短叹:“都说了让您不要插手,现在果然惹了皇上不高兴。” 严照淡然摇头:“没那么严重。我两个月的俸禄可不值四百两,算下来还是划算的。” “您这是为了博佳人一笑,掏空口袋咯。偏偏佳人还不知情,不然,小的将此事暗中透露给赵二小姐,让她也心疼心疼您可好?” “不可!”他瞪了随从一眼:“她不必知道这些。” 赵府里,赵安兰听说宅子刚好一千两,忍不住问:“是不是你私下做了手脚啊?难道一向公私分明的严大人也开始徇私舞弊了?” 严照无奈看着她:“因为这些都是隶属于朝廷的宅子,买卖需要告知皇上,因此是皇上默许的。” “那就好,皇上不计较就太好了,不然我还担心呢。” 她说完又笑眯眯地看向他:“严照,谢谢你啊。以前慕容澈对你那么不客气,你不反击回去就已经很客气了,还要为他们做这么多,你真是个好人。” 严照目光柔和:“那二小姐开心起来了吗?” 赵安兰用力点头,他愈发扬起嘴角:“严某所求,不过是心爱之人能够开怀。” 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岔开话题说:“真不知道江南怎么样了,宸王还在那里驻守,他别出什么事才好。” 也不怪赵安兰担心,自古爆发疫病,总是数万人失去性命。 “要是我姐姐还在安盛就好了。她那么厉害,一定能有办法救下那些人的,还能跟宸王并肩作战……可惜,她已经是渝北的皇后了,大概永远都回不来了吧。” 说到这里,她越发伤感起来。 “姐姐身为皇后,必然耳目聪明,想来安盛的疫病她也听说了。恐怕现在,她又一个人在异国寤寐难眠了。” 严照看向窗外,轻声说:“所有人都在努力,会好起来的。” 丰通乡里,赵轻丹正在尝试写新的药方。 一些轻症的病人服用了之前的方子的确好转了,可是重症的患者没有丝毫改善。 这段时间,还是每日都有人在死去。 不过慕容霁又让人送了新的信件过来,上面提醒说,他命人去乱坟堆处理剩下的尸体,在附近发现了不少死老鼠。 而且城中某些病人的家中也有病鼠的痕迹,所以他猜测有无可能根源是老鼠所致。 为了保险起见,慕容霁已经派人毒杀无雪城里的所有鼠类。 赵轻丹恍然,如果是鼠疫,倒是很有可能。 她想要调整更有针对性的药方,可是多日的疲倦,她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脑子不太清醒。 正点灯熬夜之际,她忽然嗓子发干,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赵轻丹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却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抑制的恶心感。 她忙跑到痰盂边吐了出来。 咳嗽,呕吐…… 赵轻丹猛地一怔,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 不过她手上的温度和额头相差不多,很难摸出是否发烫。 她只好用右手为左手腕号脉,可因为心绪难平,总觉得脉象不稳,看不出所以然。m.23sk. 怎么办,她不会被感染了吧? 第886章 心悬 第八百八十六章心悬 这一瞬,赵轻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她想到前两天刚被火化的医女,想到临终前都没有闭眼的病人们。 还想到了慕容霁。 赵轻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尽量冷静地戴好面巾。 净手之后,她不敢开门,只是将窗子开了一条缝说对外面路过的人说:“烦请找个大夫来替我看看,我方才感觉不太舒服,担心被感染。” 路过的药童大惊失色,这可是赵轻丹啊! 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大家都会觉得主心骨没有了。 他急忙去找了大夫,不多时,江慎就匆匆赶来。m.23sk. 见到江慎,赵轻丹叹了口气。 “公子!您快让属下看看!” 赵轻丹并不肯打开门,只是在窗边提醒:“你把面巾戴好,做好防护。” “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先别管那么多了吧。” “戴好!” 江慎只好蒙了面,赵轻丹还不肯开门,只让他在窗边看。 “屋子里方才没透气,我担心病菌太多。你替我把把脉即可,我现在脑子有些发晕,不太清醒,所以探不真切。” 江慎的手指摁在她的脉搏上,他片刻不敢分心,屏息凝神地号了许久。 “公子正气不足,虚弱无力,脉象不浮不沉,应该不是高烧,而是有些低热。属下以为,您许是感染了风寒,但因为前几日没有注意,寒气自表面入侵。可瘟疫在期初的脉象,跟眼下还是有些区别的。” 赵轻丹方才就感觉到有区别,但她忍不住提醒。 “你说的是期初的脉象有区别,可一旦瘟病入体,数日之后传变则和风寒有些相似的。” 江慎心中一沉,她说的没错。 光靠脉象定夺,并不足够。 “请您伸出舌头让属下看看。” 赵轻丹只得张开嘴,又不敢过分呼吸,怕将病气给过江慎。 “您的舌苔发白,但苔白轻薄不厚,风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疫病初期,舌苔亦会发白,到了中期会转为发黄。如果是疫病,则舌头和脉象不能一致,因此属下以为,此病更像风寒。” 江慎说的不无道理,可并不绝对。 现在她的病情刚发出来,究竟如何,需要再过几天看变化过程。 赵轻丹颔首:“这几天,丰通乡的大小事宜由你全权负责。在我的病因没有确认之前,我先独自隔离。你们接近我的时候,切记要小心谨慎,以防发生疫变。你回去之后也别忘了用花椒盐水清洗口鼻和手指。” 江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以上的诊断都是出于经验,可就像赵轻丹所说,并不能完全排除感染的可能。 若真的是被感染了,他要如何向慕容霁交代? “公子,那殿下那里……” 慕容霁还在等着她的回信,但是现在出自她手的东西,她实在不敢转交给慕容霁。 “江慎,你替我给殿下回信一封,就说我已知老鼠一事,他做得很好。药方我正在想,目前调整的是在其中加一些仙鹤草。不过丰通乡的储备不多,让他想办法命人多找一些送来。” “您的病……” “先不要提及,等确定了之后再说,不然他会担心。” 江慎只好按照赵轻丹的说法给慕容霁写了信。 谁知江慎没说,反而有旁人说漏了嘴。 因为每日都会有人来送药,赵轻丹并不知道,慕容霁每日都会让到丰通乡的人向此处的士兵了解赵大夫的情况。 昨日赵轻丹身体不舒服,有被感染的可能。 虽然她没有声张的意思,但因为她太过重要,所有人都难免担心议论。 今晨驻守的士兵把江慎给的信交给送货的人,对方照例问道:“赵公子一切可好?” 士兵一听却是叹了口气:“赵大夫很可能被感染了,正在隔离当中。” 来人大吃一惊,回去之后将信送给慕容霁,就一并告知他。 “殿下,听说赵大夫很有可能已经感染了,现在被隔离了。” 慕容霁的手指一抖:“你说什么?谁感染了!” “是,是赵玉公子。不过还没有确诊,目前只是怀疑。” 赵轻丹不是杞人忧天的人,如果她提出怀疑了,便只能说明,她出现类似的症状了。 城里每天都在送一批人去丰通乡。 丰通乡也每天都在报备多少人去世。 那些看似冰冷的数字背后,原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慕容霁从知晓赵轻丹在那里的时刻开始,就没有一瞬是放心的。 若是她出了意外,也像那些不治而亡的病人一样从他的世界消失,他要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慕容霁根本无法冷静。 他看完了江慎的信,按照信上的要求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充分的仙鹤草送到丰通乡去,越快越好。再给本王备一批快马,不要惊动罗将军。” 边上的士兵不安地问:“殿下要快马做什么,是打算去哪里?” “你不必管了?” “殿下难道是想去丰通乡吗,属下就算以下犯上也要阻止您!皇上连下三道圣旨请您回京,可是您坚决不肯,将圣意压下去就罢了。如今再深.入最危险的地方,万一有损玉体,属下们纵死也不能赎罪。” 慕容霁目光深沉似海:“本王今日一定要去,谁拦着都没有用!本王如果有什么不测,与旁人没有干系,定会向父皇陈情自省,不牵连外人。” 说完,他阔步走了出去。 侍从在身后阻拦无果,只得匆忙去告诉罗雀。 等罗雀闻讯赶到的时候,慕容霁已经上马出了大营。 他一路狂奔想要追上去,无奈慕容霁的马跑得太快。 罗雀暗叫不好,等询问清楚丰通乡发生了什么之后,他愣在当场。 “你是说,殿下是听说赵玉公子可能被感染了,才不顾一切地过去?” “正是!任凭属下怎么劝,殿下都执意前往。” 听到这话,罗雀不由在屋子里团团转。 红茉闻讯赶来:“殿下去了丰通乡?” “没错,赵公子病了,殿下竟是片刻等不了。” 红茉惊呼一声:“你说赵公子病了!不行,我要去看看。” 第887章 一门之隔 第八百八十七章一门之隔 罗雀瞪大了眼睛,一把拉住她。 “你怎么也魔怔了一般。那赵玉跟你是何关系,他病了,殿下关心则乱就罢了,你为何要去?” 红茉方才急得有些失了分寸,被他一提醒才缓过来。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赵公子人那么好,又对疫病的治疗至关重要,岂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罗雀很少见到红茉有失态的时候,再联想到慕容霁的态度,难免多想了一些。 “你实话告诉我,那赵玉该不会跟之前的宸王妃是姐弟或是兄妹吧。不然殿下怎么可能对他那么上心,宁愿不顾自身安危都要去见他。还有你也是,之前你就对王妃格外关心,是不是因为赵玉跟她关系匪浅,你才跟着关注此人。” 红茉摇头:“我不知情。” “其实,我之前就隐隐觉得,赵玉和宸王妃眉眼有些相似。” 见罗雀一直在猜测,红茉只好说:“如今殿下去了丰通乡,肯定不会轻易回来。你做好他长时间留在丰通乡的准备吧,只怕赵公子在那里一日,殿下就会多留一日。” 罗雀闻言越发惆怅起来。 此时的慕容霁,在乡间小路上疾驰。 因为速度极快,总算赶到了丰通乡外。 眼看着他就要骑马入内,守在外面的士兵说:“哎哎,你不能进去。罗将军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丰通乡。如果是送东西,也只能放在这里由我们转交。” 慕容霁已经拿回了玉佩,直接从怀里掏了出来往人前一现。 对方看到之后面色一凛:“您,您是宸王殿下身边的人吗?” “本王乃是宸王,有要事来此处,让开!” 士兵见到他本尊早就吓懵了,哪里还敢再拦着。 等他骑马入内之后,边上的人才跺了跺脚。 “哎呀,我们岂能让宸王殿下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要是出什么事,我们可没法跟将军交代啊!” 但慕容霁已经到了人多的地方,他翻身下马,找到一个医女模样的人问。 “赵玉在哪里?” 医女看了他一眼:“你是从外面来的?难道是来找赵公子的,现在可不行啊,赵公子还未确定是否被感染了瘟疫,她目前谁都不见,连我们送的饭菜都只能放在门边呢。” “你先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见他神情焦急,医女指了指东边一个院子。 “最东南角的那一间屋子就是她的住处。” 慕容霁大步走了过去,走到房间外面,他盯着这扇紧闭的门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实现渐渐模糊了,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赵轻丹刚喝了一点药,这会儿还有些咳嗽。 她听到动静忍不住蹙眉。 不是让他们暂时不要靠近这里吗,现在又不是送饭或是送药的时间,怎么突然有人来?天籁小说网 “谁啊?” 赵轻丹在里面扬声问,声音都有些发哑。 慕容霁几乎哽咽地开口:“轻丹,是我。” 啪! 赵轻丹一下子放下了手里的药碗,不敢置信地走到了门边。 她紧张地问:”霁儿,是霁儿吗?” “是我。” 听到肯定的回答,赵轻丹顿时着急了。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到丰通乡里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千万不要随意靠近的吗,这里到处都是病人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什么事是要让我担心死吗?” 慕容霁有短暂的沉默,赵轻丹见他不回复,将耳朵贴在门边。 隔了好一会儿,却听他冷不丁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赵轻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是啊,她应该想到的。 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呢,肯定是因为听说了自己的情况,心中牵挂才忍不住冒着危险赶过来。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故意有些抱怨地说。 “到底是谁跟你说的,难道是江慎在信里提及的吗?我分明让他不要这么早告诉你,毕竟还没有确定,只会平白惹得你担心。” “你病了,身体很不舒服,是吗?” 赵轻丹揉了揉眼睛:“江慎没有告诉你吗,其实我很大可能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上前段时间太累了,精神不济,有些低烧而已。我们都觉得应该不是疫病,所以你不用太紧张。” “既然是这样,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陪着你吧。轻丹,我想你了,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慕容霁看着这道门,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他却连赵轻丹的面都见不上。 也不知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赵轻丹用力摇了摇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门外看不到。 她克制着浓烈的情绪说:“霁儿,我们暂时不能见面。我知道你想念我,我也很想你。可是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风险,听话,等我彻底好了,我们再见面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慕容霁还是固执地说:“我想见你。” “霁儿,听我说。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你来的时间短还没关系,回去之后用热水洗干净,将这衣服换下来用皂角搓揉或是直接扔了。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能留下来,赶紧走吧。” “我不走。只要你还在这里一天,我都会陪着你。” “这是不对的。我留下,是因为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使命。而你我的使命是不一样的,你是皇子,该心系天下苍生绝不仅我一人。” 慕容霁闭上眼睛:“不,我为百姓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所有事,再多的,我也帮不上忙了。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放心你独自涉险。你救人,我不拦着,不过我得陪着你。” 赵轻丹狠下心训斥他:“慕容霁!” “苍生在我肩膀上,该抗的责任我会抗。可只有你在我心里,你出事,我心难安。” “你在这里只会添乱!你是王爷,所有人都得顾忌你的安危,反而束手束脚。你要真的为了大家好,就速速离开。” 明知她是为了激自己走,慕容霁还是有些失落。 他几近请求:“让我陪着你吧,至少在确定你的病情之前,让我在这里。” 第888章 我心安处是吾乡 第八百八十八章我心安处是吾乡 怕赵轻丹不答应,慕容霁只好退而求其次:“你坚持不肯见我,那我就在门外陪着你。直到你平安无事地出来,确认你的安危之后我再离开,好不好?” “慕容霁,你在哪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这是瘟疫集中的地方啊,你知道每天都有人在感染在死去吗,别胡闹了,算我求你了。” 慕容霁皱了皱鼻子,难忍酸涩。 “你觉得我任性胡闹,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九死一生地从江上捡回来一条命,在孤岛上度日如年地等,好不容易等到一艘能够带我回来见你的船。可等我来到无雪城,才被告知你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能想象我的心情吗,是啊,这是瘟疫啊赵轻丹!你绝世无双,医术超凡,可你也会生病也会被感染。若你无坚不摧我大可以高枕无忧,但你行吗,你毕竟不是天神,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啊。” 赵轻丹被他说的频频落泪,实在绷不住,身子都慢慢滑落下去。 她的手臂环住膝盖蹲下来,努力忍住才没有哭出声来。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动作,慕容霁在门外也跟着蹲下来。 他仿佛是在哄她:“所以别赶我走了,让我离你那么远,有什么动静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我会急疯掉的。赵轻丹,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不想担惊受怕,只想心里踏实一些。我守着你的话,至少能睡得安心一些。” 赵轻丹捂住脸,泪水将整个手面都打湿了。 许久,她才瓮声瓮气地说:“那我们说好,我相安无事,你就要离开。” “好,我答应你。” “还有,在这里的任何时候,你都要戴好面巾,戴好手套。每日勤洗手,屋子里熏香通风,也不要靠近病人住的地方。回头让江慎给你找个单独的房间,你尽量不要出门。” 听到她松口,慕容霁当然不会反对。 “行,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赵轻丹抽了抽鼻子:“骗人,你根本一点儿都不听话。你要是真的听话,又怎么会赖在这里不肯走。” “除了这件事情,其他都由你安排。” 赵轻丹被他弄得好一通又是焦虑又是感动,许久才平复心情。 她想起来慕容霁先前腿受了伤,忙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我当时看魏明的那一刀,伤了你的腰部带脉,所以一直很担心会影响你的行动。” “在岛上的时候的确走路很难,不过我强迫自己每日练习,现在基本能离开手杖了。” 慕容霁说完,又提醒她。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打开门看看,亲自检查一番。” 赵轻丹哭笑不得:“大骗子,休想哄我开门。” 慕容霁还是不甘心:“轻丹,你不想见我吗。不然你打开窗户,让我从缝里瞧瞧你吧。我来都来了,总不能连你的面都见不上吧。”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耍赖啊?” “求求你啦,赵神医,好夫人,就一面,让我见见吧!” 赵轻丹犹豫了一会儿,她实际上也十分煎熬。 对慕容霁的思念不知在多少个夜里反复折磨着他。 不然,就远远地见上一面吧。 她把面巾戴好,又嘱咐慕容霁:“你去几米远的地方站着,面巾不可以摘下来,不然我就不开窗了。” 慕容霁依言照做,赵轻丹才小心地半开窗户。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互相看向彼此。 赵轻丹率先看向他的腿,确认他并无大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慕容霁则是贪恋地看着她的一切,他红了眼眶,声音发涩地出声警告。 “赵轻丹我告诉你,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我会纳十八房小妾,做各种让你生气的事情,看你敢不敢抛下我一人。” 她狠狠抹了把脸,咬着牙说:“你要是敢气我,小心我三更半夜去扒了你的皮。” “好轻丹,我是骗你的。我怎么舍得让你不开心呢,所以你得健健康康的,比我活得还要长寿才行啊。不然我的日子太难熬了,我受不了的。” 她又被他给弄哭了,颇为狼狈地合上了窗户。 慕容霁来到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江慎匆忙赶过来,一脸忧心。 “殿下,您这是要属下的命吗。方才听人提及,属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赶紧回去吧。” “江慎,本王和王妃说好了,在她确定病因之前,是绝对不会走的。你替我安排离她最近的屋子,我得时刻陪着她。” 江慎还是不放心,慕容霁板起脸:“本王的命令你也不听了?” “那好吧。那您无事的时候可不要轻易走动,饭菜属下也会差人给您单独准备。” “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是来添乱的,你别让本王心存内疚了,我为何而来,你还不清楚吗?” 江慎长叹一声:“您放心吧,王妃一定能化险为夷。她心地善良,老天爷都会眷顾的。” 因为慕容霁坚持,他就住在了赵轻丹隔壁。 这么一来,只要赵轻丹不休息,他就要跟她说会儿话。 有慕容霁在,赵轻丹的确生出了莫大的勇气。 原本她在发病最初不可避免地有些灰心失意,也都被他的到来冲散了。 她忍不住问:“你在这里应该很不习惯吧,丰通乡并不富裕,此处多是简陋的土瓦房,比作战时的营帐还要粗糙些。” 慕容霁不以为意:“我心安处是吾乡。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 她低头一笑,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心头微紧,想问又不敢问,担心问了之后,赵轻丹会不想让自己担心拼命忍住。 赵轻丹捂住胸口,有些伤感地说:“慕容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此次,我多半是不会丧命的。但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没有幸免,我请求你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别做傻事。” 慕容霁握了握手指,答非所问地说:“我要睡了,晚安,愿你做个好梦。” 第889章 余孽 第八百八十九章余孽 连着两天夜里,赵轻丹陆陆续续地还是有些咳嗽。 慕容霁的床就靠在墙边,加上他耳力极好,听得格外清楚。 她的每一声咳嗽,都让他担心地难以入眠。 所以天一亮,他就悄悄地找到江慎。 “你有把握王妃只是风寒吗,她夜间咳嗽不止,恐怕她都没怎么睡好。有没有办法替她止咳?” 江慎微一沉吟:“属下本打算等王妃醒了再去为她诊脉看看。如果她不发烧了,只是咳嗽的话,基本就能确定不是疫病了。” “至于咳嗽……属下觉得可以摘一些枇杷兑上蜂蜜熬成汁给王妃服用,有较好的止咳效果。不过,乡里头的枇杷用完了,得去这里向西的一片林子里采摘,属下一会儿就派士兵过去。” 慕容霁便说:“别麻烦旁人了,本王亲自过去吧,又不远。” “这怎么行,岂能让殿下您受累。” “好了,本王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过是想让王妃趁早康复。说不定本王亲手摘的枇杷,效果更好呢。” 这当然是个玩笑话,不过慕容霁一心为了赵轻丹着想,江慎也不拦着了。 种枇杷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过几里路,慕容霁找到之后,轻巧地飞身上树,用布兜摘了一大袋。 他刚准备回去,却看到有两个人骑马在下方。 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普通的乡里人。 这马匹高大骏挺,也不似寻常人家的马匹,反而有些类似行军打仗的坐骑。 慕容霁没有发出动静,从树缝里看到两人的腰饰雷同,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正想着,他又听到这两人的对话。 “隔离的村子就在前面?” “是啊,听说他们主城中已经基本控制住了,病人都被送到了这里。” 慕容霁愈发狐疑。 听这说话的口气,这两人不是从主城来的。 可是又格外关心疫病的情况,模样也引人遐想。 该不会是…… 慕容霁想到罗雀说过,之前在混战中连斯青偷偷带着上百人马从主城中逃离。 至今下落不明,到处也没有找到连斯青的踪迹。 罗雀已经派了人守在各个重要的关口码头,一旦数百人的异动,就会及时禀告。 不过迟迟不见动静,所以他们也在猜测,连斯青是不是偷偷藏匿于某个地方。 此次鼠疫爆发的太过突然,他们也腾不出人手来仔细搜罗。 说不定真能让连斯青浑水摸鱼。 想到这里,慕容霁就盯上了这两人。 只见他们四处看了看,分明是从丰通乡不远处绕了一圈才折身回来。 慕容霁藏在暗处,运用轻功一路相随,竟是摸到了不远处一个小镇上。 他眼看着那两人从一条后街的门里进去。 便又飞身来到墙头,以高树为遮掩往里看。 光看前面的院子,只能见到几个走动的男子。 不过这些男子的身形相近,装扮一致,且不似大户人家的侍卫,更像是从军之人。 慕容霁又仔细看了看,院子靠墙的地方还有一排靶子。 如果是弓箭手,很有可能日日训练。 他在这里的时候,还没看到任何女子的身影。 一个正常的府宅,别说是家中夫人小姐,纵然是婢女也不该完全没有。 慕容霁暗暗记下位置,当即到不远处找了一匹马,回到无雪城大营。 罗雀听说慕容霁折返回军营,立马跑来见他。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慕容霁抬手:“别急着寒暄,有重要的事情。你现在立刻点兵五百跟本王走,我大概发现连斯青的藏身之处了。” 听到这里,罗雀霍然抬头。 “您如何得知?” “本王偶然发现两个人在暗中观察丰通乡,并且他们的装扮肖似士兵,所骑的马也高大威武如同战马。所以本王不放心,就跟了上去,看到一个院子里来往都是模样相似的男子,还有练箭的靶子,绝不是普通人家。” 听到他的描述,罗雀跟着起疑。???.23sk. 以防打草惊蛇,他们不敢带太多的人跟随。 慕容霁所说的点兵五百正是最合适的。 清点完五百精锐之后,红茉和梅香都一定要跟着。 罗雀知道红茉武艺高强,也没有跟她过多争执,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 一行人纵马扬鞭,不多时就来到了慕容霁方才记住的位置。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到了地方,所有人都牵着马走。 罗雀先行让副将去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人露出一条门缝。 对方的神情警惕,只显出半张脸,面色不悦地盯着敲门的人。 “你是谁,干嘛的?” 副将清了清嗓子:“我们是附近的士兵,因为瘟疫的原因对门户人家的情况进行调查。你家里几口人,是否有不适的症状?” 对方一听来人的身份,心下一抖。 他有些紧张地说:“我家没什么人,也没人不舒服,请回吧。” 副将一把抵住门边:“让所有人出来!” 里面的人一听这话,竟是打算用力将门给关起来。 罗雀的手臂挥动一下,一群人就涌到了门边,将门给撞开了。 对方迅速往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官兵来了!” 这里果然有疑! 罗雀随即往半空一跃,双脚踩在柱子上借着力气往前倾,一把将人给抓住。 “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动静,里面的人也纷纷跑了出来。 铁吾军飞速追了上去,双方很快厮打到一起。 等他们掏出了佩刀,罗雀只看了几眼,就知慕容霁没有猜错。 “你们是东南水军的余孽!” 慕容霁面色森冷,一剑将其中一人肩膀刺中:“说吧,连斯青何在!” 连斯青哪能想到,他们藏到了这种地方,居然还会被人发觉。 他甚至来不及更衣,就穿着里衣想要从后门跑出去。 谁知慕容霁早有准备,已经让一半人马守在后面。 这么一来,就是前后将连斯青给包抄住了。 连斯青嘴里怒骂不止,只得拿起自己的长刀打算杀出一条血路。 罗雀和慕容霁直直往前,一路丝毫不留情,将挡路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第890章 人人都有秘密 第八百九十章人人都有秘密 眼看着对方气势汹汹地奔向自己,连斯青大吼一声:“墨尊!” 下一秒,天上忽然飞来一群凶猛的老鹰。 慕容霁神色微变:“又是这群东西!” 罗雀不解:“这是什么?” “连斯青手下有一巫医,养了不少作恶的老鹰。小心一些,这些畜生攻击性很强,别受伤了。” 罗雀最担心的还是慕容霁受伤,他跟红茉颇有默契地挡在慕容霁的两边。 眼见老鹰长鸣不止,伸出爪子扑闪着抓人。 不少士兵都被它们的利爪给抓伤了,逼不得已往后退。 连斯青趁机想跑,慕容霁余光瞥见一人身形跟连斯青有几分相似,不由分说地追了上去。 一只老鹰似有所感,竟是张开翅膀朝着慕容霁飞去。 眼看着双爪就要抓破慕容霁的后背,慕容霁猛一顿住,甚至没有转身。 可他手上的剑幽光闪动,下一秒就将鹰爪斩下。 连斯青怒喝一声,挥动着长刀腾空劈开。 慕容霁眸光一凛,刚要收回剑身挡住这致命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梅香却哗啦甩出一根长鞭,啪得将刀面给缠绕住。 然后用力一拽,连斯青避之不及,连人带刀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罗雀在边上看到这一幕,不由多看了梅香几眼。 梅香因为跟在赵轻丹身边伺候,赵轻丹扮作男子,她也跟着女扮男装作小厮状。 罗雀心中暗暗奇怪,这小厮分明是赵轻丹的随身侍从。 可为什么,她的武功路数居然和红茉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使鞭子的时候,方才那一招,简直和红茉如出一辙。 情势危机,罗雀来不及细想,重新来到慕容霁身边。 红茉将马上的弓箭袋给取了下来,对着天上的老鹰连发几箭,百发百中。 老鹰哀嚎着不敢靠近,连斯青很快就被团团围住。 慕容霁冷眼看向他:“连斯青,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没有逃走的机会了,如今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你在江南作恶多端,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连斯青咬牙切齿:“我作恶多端?分明是你们慕容氏欺人太甚!狗皇帝从一开始就容不下我,处心积虑地要我死,我不反抗,难道等着被你们处置吗!” “父皇原本对你根本没有过多成见,还不是因为你几年前在淞嘉岭的所做作为真相暴露,才惹得天子动怒。从古至今,不会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忍受手下的武将为了一己私欲涂炭生灵。连斯青,你就不怕当年死在淞嘉岭的战士们的亡魂,找你索命吗!”m.23sk. 罗雀想到旧事,眼中几乎泣血。 如果不是连斯青,铁吾军绝不会失去那么多的弟兄。 哪怕多年过去,他都不敢再踏入淞嘉岭一步。 仿佛脚下的土地仍有堆砌的白骨,和不绝于耳的哀歌。 念及此,他紧紧握住手中兵器,对着连斯青用力砍下去。 连斯青眼皮狂跳,想要伸手去挡,长刀却重新被红茉给捆住。 他一时无法应对,左臂竟是生生被罗雀切断了。 “啊,啊!” 连斯青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罗雀面如修罗:“你的命,自有皇上处决。可这条胳膊,今日被我斩下,就算是对那些因为你丧命的将士们的慰藉了。” 剥骨的疼痛让连斯青整个人都抽搐起来,慕容霁森然扫向四周。 “来人,将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给带回去,一个都不能放过!” 墨尊见势不对,本想躲进房间去。 可他很快就被搜查的人抓住来,一并给押回大营。 虽然慕容霁和罗雀都恨不得将连斯青给千刀万剐,但是他的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发落。 须得押送回京,交由昭翮帝处置才是。 “先将所有人看押在大牢里,不过切记,轮换看管的一定要是原铁吾军的人。以防那些临时归降的东南水军旧部顾念跟连斯青的旧情,私自放人。” 听了慕容霁的交代,罗雀肃穆点头。 这么折腾了一遭,天色已经擦黑了。 慕容霁总觉得少了什么事,甫一想起那袋采摘的枇杷,暗道不好。 “糟了,差点忘了大事!之前本王来的时候手里拿的布袋子在哪里,快给本王!” 等重新拿回袋子,慕容霁眼看着又要上马。 罗雀连忙拦住:“殿下,您不会还要去丰通乡吧!上一次下官在后头追您,无奈您的速度太快了怎么都来不及,可现在无论如何下官都不能再让您犯险了。” 慕容霁挑眉,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枇杷往空中一抛,又稳稳当当地接住。 “罗将军,要是在丰通乡里头的是红茉,你会不会安心待在主城不去见她?” 罗雀为难起来:“这……” “看来你也不舍得,那不就是了。所以你可没资格拦着本王,不说了,再会。” 慕容霁一拍马肚,绝尘而去。 红茉自身后拉住他:“殿下自有主张,轮不到你来管。” “殿下刚刚是什么意思啊?我都没听懂,他打得比方可不太对啊,你我的关系,又不像他和赵玉的关系。” “我看没区别啊,大同小异。” 罗雀张了张嘴:“可他们……” “好了,快去歇息吧。” 院子里,梅香正在擦拭手上的剑。 见到他们,微微颔首示意。 罗雀想到了什么,将红茉拉到一边:“我有话问你。外面这个侍从,是赵玉的小厮?不知为何,我看出来他的功夫路数同你极为相近,仿佛师出同门。你们之前不认识吗?” 红茉不自然地别开脸:“你看错了吧,我们不认识的。” “我不会看错!刚刚她挥鞭子的动作,跟之前在边境的时候你第一次用鞭子一般无二。要说你们没有关联,反而奇怪了。” 红茉听到这话,忍不住蹙眉。 她语气有些不耐地搪塞:“我说你看错就是看错了,我统共没有使过几次鞭子,你记忆模糊也是有的。” 罗雀忍不住问:“一直没听你说过,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红茉手指蜷缩起来:“我们都成亲那么久了,你现在想要刨根问底了吗?可我偏不想说。罗雀,人人都有秘密,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知道那么清楚的。” 第891章 抱紧 第八百九十一章抱紧 罗雀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这是红茉第一次对他说这种话,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 对于红茉,他自问能够做到毫无保留。 但是红茉很显然是有些事情不愿意跟他如实相告。 即便罗雀明白她说的有道理,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一定完全坦诚。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过。 当然,红茉说出口这话后就有点后悔了。 归根到底,是她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心虚。 她本就是渝北安插在京城的细作,从前也没有少将安盛京城的消息传回渝北。 那么长的时间,她都将间谍的身份坐实了。 如今虽说因为赵轻丹的关系转换了立场,仍然经不起深究。 她不是不担心,万一真实的身份被罗雀知道了,他会如何面对。 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光是想到那些,红茉都忍不住后怕。 丰通乡内,赵轻丹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江慎先前告诉她说慕容霁替她出去摘枇杷了,可不知为何迟迟不归。 明明西边的枇杷林距离这里不过几里,以他的轻功,算上来回也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这都大半天下来了,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江慎派人出去找过,可是附近都不见慕容霁的身影。 他越发自责,之前慕容霁说要亲自去的时候,他就不该怀有侥幸心理,觉得附近很安全没有派人保护他。 赵轻丹更是坐立难安,频繁地询问。 她恨不得自己立刻痊愈,好尽快出去找人。 今天江慎帮她重新号了脉,仍然是风寒的脉象。 而且她的低烧已退,除了咳嗽,再无其他病症。 赵轻丹也替自己诊断过,和江慎的推论一致,两人都极大松了口气。 但是她还是决定等咳嗽好一些再出门,省得叫旁人担忧,也能彻底杜绝风险。 原本这个好消息是要分享给慕容霁的,谁知他会不见了。 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慕容霁总算策马飞奔赶来。 江慎见了他狠狠松了口气:“殿下,您真是吓死属下了!为何出去摘枇杷会这么久,王妃因为担心,一整天都没胃口吃东西,这会儿还在等消息呢。” 慕容霁愧疚不已,来不及跟江慎细说就阔步跑到赵轻丹身边。 他拍了拍门板:“轻丹,我回来了,我……”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 赵轻丹站在门边看着他,咬住嘴唇,表情有些止不住的委屈。 慕容霁愣了一下,随即紧紧将人搂进怀里。 “你总算肯见我了,太好了。” 赵轻丹被他搂得差点喘不过气,原本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但她可没忘记眼前这人害得自己一整天都担惊受怕,所以一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 慕容霁闷哼一声:“王妃,难道为夫抱你都不行了吗,你怎么还踩我啊。” “你说呢!你大清早地就出门了,可是临晚才现身。这么久你究竟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一直让人出去找你。”3sk. “是我错了。我真的给你摘枇杷去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看,摘了特别多。不过摘完之后偶然在树底下发现几个可疑的身影,我就一路跟了上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我找到连斯青藏身的地方了,所以径直回到大营里让罗雀带兵跟我前去拿人。我们已经将连斯青给带回去关押起来,等这里的情况处理好,就能带着他回京面见父皇了。” 听说连斯青被抓,赵轻丹喜不自胜。 “真哒?太好了!哎呀你真棒,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夫君。” 慕容霁将脸凑了上去:“那你要不要奖励我什么呀,那么久没见了,亲我一下。” “不行。我之所以开门见你,是因为确定了我的病是风寒而不是瘟疫,但是还在咳嗽,仍有病气。要是亲你,回头你跟着咳嗽该怎么……” 赵轻丹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慕容霁给吻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将人给推开,却被他一下子抵在了墙上。 慕容霁的力气自然是胜过她许多,赵轻丹挣脱不得,只能任他肆意掠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甚至觉得唇齿有些发麻了,才被他不舍地松开。 “你怎么……” “你得风寒了,要是我也咳嗽了,就一起和枇杷汤。你要是得瘟疫了,我们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呸呸,少说不吉利的话。” 他端详了赵轻丹许久,忽然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我不管。谁都抢不走你,就算是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赵轻丹一愣,又想到这几天的大起大落,对慕容霁此时的模样也多了些体谅。 任凭是谁,在这样可怖的病症面前,都不能泰然处之。 “好了,都过去了。”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提醒道:“不过我们之前说好的,等我确定病因之后,你就得离开丰通乡。” 慕容霁埋怨地抬头看着她:“王妃,你这心肠太狠了吧。我刚来你就让我走,我保证不添乱还不行吗?” 赵轻丹哼了哼:“还不添乱?你今天不见人影,我们派出多少人在附近找。总之,我不会同意你继续留下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趁你不注意给你打一针,将你弄晕了让人抬走。” 见她完全不似开玩笑,慕容霁彻底服气了。 他不情愿地嗯了一声:“明天再走行不行,这会儿天都黑了。” 赵轻丹捏了捏他的脸:“行,明早天亮之后你就得走。” 应慕容霁要求,他亲自找了个炉子给赵轻丹熬好枇杷汤。 大概是蜂蜜放太多了,味道有些甜腻。 但是赵轻丹很给面子地喝到了碗底。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慕容霁觉得赵轻丹这一夜咳嗽好一些了。 他逐渐安心下来,还想软磨硬泡地再多留一会儿。 谁知天亮后,江慎来敲门说:“殿下,贺昭王又派人送药材来了,药物已经运送到村口了。” 慕容霁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这位贺昭王倒是很会来事儿。既然他将东西送来了,你们收下就是,反正日后,他一定会从父皇手上讨到更多的回馈。” 第892章 收买人心 第八百九十二章收买人心 江慎又补充道:“属下听说,那位明漪郡主此番还是跟了过来。不过她没有到丰通乡,而是去了无雪城的主城。” 慕容霁闻言忍不住眉头深锁:“她又来做什么?上一次本王分明已经警告过她,让她适可而止,原本以为她回到封底就能消停了。” “毕竟这里瘟疫爆发,那位郡主是个大夫,所以想要过来帮忙。” 慕容霁挑眉:“真要帮忙,为何不来丰通乡,反而去了主城。”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等江慎收了药材,慕容霁就去找赵轻丹商量。 “你看,那个明漪郡主又来了,现在还在主城里。如果你坚持让我回去,免不了跟她又碰见。倒不如让我留在这里,不仅不用见到她,还能随时陪着你。” 赵轻丹也有些头疼,但还是为了他的安危考虑。 “不了,我对你一向放心,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会乱来的,所以还是回去吧。” “你对我放心有什么用,保不准她会暗中动手脚啊。难道你忘了之前她让婢女给你下药的事情了,万一她故技重施,再对我怎么样,你又人在外面不能及时赶到,我岂不是清白不保。” 慕容霁说得这叫一个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娇俏的黄花大闺女。 赵轻丹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又禁不住他继续软磨硬泡。 最后她才不得以松口:“行吧,那你答应我,每天不要随意出房间,就在屋子里好好待着。我已经想出了新方子,针对鼠疫也许有妙用。只要新增的病患数量控制住,只是应对原有的病人,我们不是没可能战胜的。” 有了赵轻丹的首肯,慕容霁总算能继续留下了。 主城中,明漪郡主闻讯后气得发抖。 她原以为,慕容霁就算对那个姓赵的再怎么纵容,至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可谁能想到,为了陪赵玉,慕容霁竟亲自去了丰通乡那种极为危险的地方。3sk. 他这是魂儿都被那小白脸给勾走了吧! 明漪郡主身边的侍女只得安抚她:“郡主您莫要心急。之前我们就商量好了,这一次来,万不能让殿下感到厌倦。须得从民心抓起,如今城中闭塞,物资匮乏。我们带了那么多东西来,赠与百姓,定能在百姓当中博得一个好名声。” “城中的动静,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今上。如今发生的一切,也都会被事无巨细地禀告于朝廷。只要您做的善事被皇上知晓了,皇上日后必然会嘉奖于您。咱们老王爷再向圣上提出让您嫁给宸王一事,宸王可就没有立场推脱了。” 明漪郡主听了这话,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本郡主图的是长久,可不是这一时。” 因此,她就每日命人备好白粥小菜,赠送给城中吃不上饭的穷人。 并且她还在军营边上搭了间棚子,名曰看诊号脉。 但凡是有谁发生了除去瘟疫征兆之外的病,都能到这里看病。 几日过后,明漪郡主的美名果然在无雪城传开了。 她无意中听到路过的人叫她仙女郡主,瞬时得意到极点。 宸王那样的人,日后一定会成为储君。 等以后他君临天下了,身边自然需要一位深受百姓爱戴的好皇后,跟他并肩而立。 那个赵玉,连她的一个小拇指都比不上,他配吗! 明漪郡主的举动传到了慕容霁的耳朵里,他只觉得奇怪。 这位郡主到底想要干嘛? 难不成真的突然变好心了,开始行医救人了。 不过她如何想,慕容霁压根不在意。 只要她老实本分,不给赵轻丹添麻烦,那大家就相安无事。 而京中关于宁国公发动宫变,最终被昭翮帝亲手杀死。 同时慕容澈和珞妃都被贬为庶人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江南。 罗雀颇为诧异,他们原先都以为宁国公已经死了,不想竟真的是诈死。 连斯青如今还在牢里关着,罗雀不打算跟他说这些消息。 以防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影响了之后将他押送回京的行程。 可罗雀不说,底下人却免不了议论。 连狱卒都在讨论地火热,这话自然是传到了连斯青耳中。 宁国公死了…… 他颓然闭上了眼睛。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连宁国公那般老谋深算的人,都最终败了,惨死于狗皇帝手上。 他如今再挣扎,还有什么意思? 连斯青心中最后的一线生机也像是风中的烛火一般,被吹灭了。 听到这些消息,墨尊更是煎熬。 早知道连斯青会被抓,当初他就应该一个人独自逃走。 何苦紧紧跟随他,连好日子都没过上,连家的根就被彻底拔除了。 这么一来,连斯青必死无疑,他也要跟着不得好死了。 不行,他一定要想个办法,至少要让自己免于此难。 昏暗的牢房里,连斯青看着自己失去的手臂,苦笑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他想寻死,却因为少了一只手,甚至不能有什么体面的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好仰着头,用力咬住舌根,只觉得一瞬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 眼前仿佛有漫天白光,挡住了此处幽静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结束了。 “将军!将军!” 因为连斯青猝然倒地,边上的人都呼嚎起来。 这动静自是惊动了狱卒,有人走到里头探了探连斯青的呼吸,吓得一哆嗦。 “他,他没气了!” 墨尊听到这话,连忙起身喊了起来。 “我是大夫,放我过去看看。” 原本他的牢房和连斯青并不在一处,甚至相隔较远。 因此他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为自己之后的脱身铺路。 现在连斯青出事,正是最好的时机。 狱卒也担心罗雀会问罪,就将墨尊推搡着带到了连斯青身边。 连斯青还未瞑目,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十分骇人。 墨尊探了探就知道,连斯青已经死透了。 不过他暂时还不能离去,得等罗雀来了才行。 所以他装模作样地替连斯青施救,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第893章 蛇咬 第八百九十三章蛇咬 不多时,罗雀和红茉就闻讯赶来。 原本罗雀打算等瘟疫稍微稳定些了,就先命人将连斯青押送回京,交到昭翮帝的手上。 毕竟这般滔天的罪孽,除了昭翮帝,谁都不能轻易处置。23sk. 可没想到,连斯青竟会自尽了! 罗雀面色冷漠,快步走到牢房当中。 他扫了一眼正在施救的墨尊,蹙眉问道:“你是大夫?连斯青怎么样,还有救吗?” 墨尊起身,叹着气摇了摇头:“没救了,连将军他,彻底断气了。” 这么说着,墨尊却暗中动了动袖子。 罗雀正低头查看连斯青情况的时候,墨尊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在罗雀毫无察觉地情况下,忽有一条细长的蛇从墨尊从袖子里蹿了出来。 那蛇倏地张开獠牙,眼看着就要对着罗雀的后颈咬上去。 红茉蓦的瞪大眼睛,大喊一声:“夫君小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将罗雀往下一推。 但是因为她自己来不及避开,暴露在蛇口的手臂微微露出。 下一秒,那条蛇就在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罗雀惊惶转身,伸手将蛇身拽开,狠狠往地上一摔。 蛇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慢慢往外逃窜。 罗雀猛地抽出长剑,对着蛇的七寸斩下去。 那条蛇瞬时分成了两半,不过蛇头还在突兀地昂起,显得格外血腥可怖。 “红茉,你被咬伤了!” 罗雀无暇再顾忌其他,紧张地拿起红茉的手指。 他打算亲自将蛇毒给吸出来,谁知墨尊在边上哈哈大笑。 “罗将军,吸出来也没有用。这毒素遇血即化,现在已经在令夫人的身体里了。原本我是打算对你动手,不想你的夫人伸手这般敏捷,你倒是走运了。” 罗雀一把揪起墨尊的衣领:“这是什么毒,解药在哪里?” “实话告诉你吧,这条蛇本身是没有毒的。不过这是我亲自养的蛇,獠牙上常年被我浸染了一种特制的毒药,寻常的大夫绝对无法解开。没有我的解药,令夫人必死无疑!” 墨尊的话音刚落,红茉身子一歪,有些站不住地扶着墙面。 她吐出一口黑血,两眼都有些发晕,看不清东西了。 “一炷香之内,她必须要解毒,不然就来不及咯。” 罗雀对墨尊怒目而视:“你到底想怎么样!死到临头,难道还要拉个垫背的吗?我夫人与你无冤无仇,害死她你能得到什么!” 墨尊阴森一笑:“罗将军说的没错,我不仅与令夫人无冤无仇,和你也没有什么宿怨。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能现在将我放走,我就将解药交给你。我保证令夫人服用了解药之后,相安无事,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你休想!” “罗将军,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了,如果你不答应,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可就因为你的固执丧命了。日后,你岂不是要日日活在自责和悲伤之中,无法原谅自己。” 他拍了拍罗雀的肩膀:“我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如今连斯青已经死了,东南水军的余孽也都被你们抓住了。他们的死活我丝毫不在意,但是我本就不是东南水军的人,不过半路被蛊惑才帮了忙,放我走,你夫人就能活下来,你没有损失啊!” 罗雀死死咬住牙关。 慕容霁不在这里,仅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也来不及向慕容霁请示。 现下连斯青已死,诚如墨尊所说,他的存在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不过之前慕容霁叮嘱过,说墨尊此人很危险,如果放走他无异于放虎归山,日后定会有其他麻烦。 可是,红茉的命又掌握在墨尊的手上。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红茉已经支撑不住,酥.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罗雀怜惜地看着她,终是做了决定:“好,我答应你,现在就放你走!解药呢?” “解药,当然得我有望脱身的时候才能给你,不然的话,罗将军若是出尔反尔,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我如何信你,如果放了你还是没有解药怎么办!” 墨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药丸递过来:“解药一分为二,这是第一颗,吃完之后能够缓解毒性,须得服用完第二颗才会彻底根除。” 罗雀不敢犹豫,第一时间将药给红茉服下。 她果然觉得舒缓了一些,眼睛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墨尊勾了勾嘴唇:“现在,备马,送我出城!” 罗雀只得吩咐下去,让人备了一匹马在城门边。 墨尊先行上马,对罗雀说:“等出城后,我才能给第二颗解药。但只能罗将军你一人跟着我,其他人不可跟随。” 此人警戒心很重,罗雀跟他一前一后地出了城。 到了距离城门边一段距离的地方,罗雀耐心告罄:“现在总行了吧!” 墨尊对着罗雀的马说了几句,随即夹.紧自己的马肚,飞奔离去。 “方才那一颗,就是完整的解药,没有第二颗了!” 该死的东西,墨尊竟然敢耍他? 罗雀怒火中烧,打算奋起直追。 但是他的坐骑在原地不肯走动,怎么都不肯上前。 方才,墨尊正是暗中让这马不要追上自己。 罗雀咬牙切齿,墨尊早就没了人影。 他又放心不下红茉,连忙转身回去,这马才肯往回跑。 “吃里扒外的畜生!老子养了你那么久,你居然听一个陌生人的话!” 等回到城中,他就飞快赶到红茉身边。 城中的大夫不多,他只好去请明漪郡主来替红茉看看。 明漪郡主号脉之后皱了皱眉:“罗夫人中的还真不是蛇毒,而是另一种毒药。不过那颗药应该是有用的,她的脉象再趋于平和。但既是中毒,就需要一段时间调理才能彻底缓过来,每日多喝热水再并用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材,应该不难康复。” 听了这话,罗雀才放下心。 他人退去之后,罗雀紧紧握住红茉的手。 “你怎么那么傻,看到蛇还替我挡。我宁愿这毒是发在自己身上,也不愿你受累。” 第894章 求医 第八百九十四章求医 红茉仍虚弱地靠着他,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反握住罗雀。 “因为我,逼得你放走了墨尊。你是不是很为难?” 罗雀垂眸:“按照原则,墨尊是殿下亲口.交代过不能轻易放走的人,我如今私心放了他,定是极为不妥。但是事关你的安危,我不能不管不顾。毕竟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你的。” 念及此,罗雀甚至有些庆幸。 如果今日墨尊的要求不是只放走他自己,而是在连斯青没有死之前要求以红茉之命换他和连斯青之命…… 那么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道无法抉择的题。 毕竟连斯青的分量,和他背负的罪行,重如巨石。 纵使红茉是自己的毕生所爱,在情爱和对肝胆忠心之间,他也实难做出决定。 见罗雀有些发愣,红茉忍不住问:“罗雀,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其实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劣迹斑斑,你还会在类似的情况下,选择义无反顾地救我吗?” 罗雀听了这话,不由心头一紧:“红茉,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如何有劣迹斑斑一说?” 红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说了,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好,你好好休息。” 罗雀替她掖好被子,才走了出去派人尽快通知慕容霁关于连斯青咬舌自尽和墨尊被放走的事情。 他又提笔给昭翮帝写了一份请罪书,在心中道出自己的过失,言辞恳切,足见忠心。 慕容霁听到消息后,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未指责罗雀的不是。 这些事情发生的突然,如何能怪罗雀。 反正连斯青早晚要死,不同的不过是死法。 回京之后,他大概会像当初那位落郡王一般被五马分尸。 现在能留个全尸,倒是便宜他了。 安盛京城,连挽晶和慕容澈搬到先前严照帮他们物色的宅子里已有一阵子了。 这宅子是严照精心挑的,原本连挽晶说不出的满意。 可是让她担心的是,自从住进来之后,慕容澈就逐渐消沉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让人慌张的是,慕容霁的郁病似乎越发严重了。 他开始频繁地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只能靠着豪饮烈酒入睡。 因此脾气总是很暴躁,甚至有些失控。 连挽晶劝说了多次,他都听不进去。 她实在怕烈酒伤了慕容澈的身子,就找出之前太医开的方子给慕容澈抓药,拿回来熬药给慕容澈服下。 可没想到,慕容澈喝了之后,睡是能睡下了。 几日过后,他的眼睛却是突然看不见了。 连挽晶本来请了小厮在慕容澈身边伺候,可早上他伺候慕容澈洗漱时,只见他伸出手无措地在空中摸索。 小厮吓了一跳,问了一句:“少爷,您是眼睛出问题了吗?” 慕容澈立刻想到了之前在东宫发生过的异样,大发雷霆。天籁小说网 “滚,滚出去!” 连挽晶匆忙赶来,一把将慕容澈拉住。 “儿子,儿子你看看娘,你能看到我吗?” 慕容澈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娘,我又看不到了。我不会瞎了吧,不要,我不要成瞎子!” 连挽晶捂住嘴唇,用力擦了擦眼泪:“你等着,娘去给你找大夫。你先在这里坐好,不要乱走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下人拿给你。” 将慕容澈扶着坐好后,连挽晶就立刻去了附近的医馆。 到了医馆里,她尽量完整地跟大夫复述了一遍慕容澈的情况。 谁知对方听后,却是连连摇头。 “哎呦,令公子这病听着实在棘手,我们能力有限,可没法医治啊。” “我儿子现在眼睛看不到了,能不能有办法让他先恢复光明。郁病可以之后再想法子治,拜托你,替他看看吧。” 可是接连去了好几家医馆,大夫听完了具体的病情之后,都笃定地摇头。 “这压根没法治,治不好还要坏了我们这里的名号,夫人还是另寻高明吧。” 连挽晶急得焦头烂额,忽而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宫城方向。 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 以前有顶尖的太医替慕容澈诊治,即便是他突然看不见,他们也能有让他渐渐恢复的法子。 她不由握住手指,下定决心往皇宫的方向走。 守门的侍卫见到她,都吃了一惊。 “珞……您怎么来了?” 连挽晶往里看了看:“想请侍卫大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慕容澈病重,眼睛看不到了,京城里其他的大夫束手无策,我想求皇上开恩,让太医去替慕容澈看看。” 侍卫为难地互相看了看:“可是,当初您离开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令不准您再靠近宫城。如果我们去禀告的话,免不了要被皇上责罚,还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了。” 连挽晶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随即掏出一袋银子递给侍卫。 “麻烦你们通报一声吧。我儿病情严重,耽误不得,就算他错得再多,毕竟也是圣上之子啊。” 侍卫收下了银子:“这样吧,您且现在这里等一等。如果有消息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连挽晶用力点了点头。 可她哪能想到,那人前脚刚收了银子,后脚就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将钱袋捏在手里晃了晃。 边上一人问道:“哥,咱们真的要替她禀告吗?” “切,想得美。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何必为了一介庶民自找麻烦。反正她又不知道我们找没找人,她想等,那就在门外等着好了。走,这银子今晚请兄弟们喝酒去!” 严照向昭翮帝陈述完最近一件棘手的案情处理方案之后,正往外走。 他莫名听到迎面两个侍卫的对话,不由多看了他们一眼。 但是他不知就里,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走出宫外时,连挽晶看到严照,主动打了个招呼。 “严大人!” 严照看到她在这里有些意外:“夫人为何在此,莫非,是有什么要事进宫吗?” 连挽晶只好说:“实不相瞒,澈儿他生病了,现在双目失明。我求医无门,不得以才想进宫请皇上开恩派太医过去给他看看。不过方才请了两位侍卫去禀告,还不知结果。” 严照回忆起之前听到的对话,目光微沉。 第895章 陨落 第八百九十五章陨落 “夫人还是不要继续等了,再等,也是徒劳而已。在下刚刚听到,那两人拿了银子,只说要去吃酒,可没有帮忙的意思。” 听到严照的话,连挽晶一愣。 她随即有些恼火,却无法发作。 毕竟以她现在的立场,总不能将那两人怎么样。 连挽晶只好看着严照:“严大人,我知道,我不该再麻烦你了。但是澈儿真的病的很严重,他是服用了之前太医开的方子才看不见的。如果要缓解,也只有太医能有办法。能不能请你去找皇上说说,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严照念及之前昭翮帝的态度,面露犹豫。 但是他想到赵安兰对连挽晶的关心,沉吟了一会儿说:“夫人,我认识一位已经从太医院里退下,赋闲在家的老太医。我有把握能将他给请到您府上,让他替少爷看看。您看这样如何?皇上那里,只怕把握不大。” “可以,那就先谢过严大人了。” 那位老太医是严照的一位表亲,原先听说是要给慕容澈看病,对方有些不情愿。 但是央不过严照的劝说,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来到了慕容澈面前,他了解过了情况和慕容澈的药方,同样犯了难。 “不知之前是哪位太医开的方子,针对郁病,这些药确是有用的。只是副作用也很大,一时孰好孰坏难以分辨。而今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替少爷的眼睛敷上药膏,连着三日不要摘下药巾应该就能重见光明了。” 连挽晶连连点头,又听他说:“可郁病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少爷如果想要彻底好起来,不再失眠痛苦,则需要去掉心魔。唯有调整好心态,才有可能对郁病有效。否则这就会是一个死循环,一旦离开了药物就会失眠,不离开药物就会失明。无论哪一种,都极其损身。” 老太医在布条上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浓稠药汁,烧得温热发烫,再热敷于慕容澈的眼睛上。 他提醒道:“这三日,少爷就不要拿下布条了。但也意味着,少爷暂时还是无法看见,不过夫人不要着急,三日后应该就有效果了。” 连挽晶道谢着将老太医和严照一并送出门外。 之后她就嘱咐照顾慕容澈的人,得格外悉心照看他。 严照忙完才回到大理寺,刚走近了就看到赵安兰的马车。 赵安兰朝他挥了挥手:“你方才去哪里了,秦大人说之前骗了我的老板找到人了,我想叫你一并去。但是没见到你人。” “去了趟皇宫……”严照想了想,考虑到赵安兰跟慕容澈从前的交情,还是如实相告。 “又在宫城外碰见了连氏,她想要找太医替慕容澈看诊,我便为她介绍了一位离退的老太医。” 赵安兰霍然抬头:“是不是,慕容澈的郁病又犯了?” “看来你果然是知道的。” 赵安兰有些沉重地点头:“我是当时在东宫中,无意中发现的。慕容澈的情况很严重,必须要服药才能入睡,可太医给的药方又有极大的副作用,容易看不见。” “他这一次正是看不见了,现下老太医给他敷了药,需要几日才能恢复。但郁病,仍是无法可解。” 从大理寺回来,赵安兰的脑子里还在惦记着严照跟她说的事情。 她知道连氏是个遇事容易慌张的性子,到底不放心。 所以赵安兰叹了口气吩咐车夫去一趟连氏的住处,想要安抚她几句。 果然,一进门赵安兰就看到连氏唉声叹气。 一见到赵安兰,连挽晶连忙起身上前:“安兰,你怎么来了?” “偶然得知慕容澈的病情,我有些担心您应付不来,特来问问有无需要帮忙的地方。” 连挽晶红了眼睛:“你有心了。澈儿此前对你那般不堪,你还能这么赤诚相待,我实在是……” “夫人别这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做不成夫妻了,我也不希望慕容澈落魄的。” 她命人拿了些补品递过来:“这些是药铺里推出的,对眼睛有助益的东西。您可以每日给慕容澈服用,说不定会有帮助。” 赵安兰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您还是不要告诉慕容澈我来过了,不然他又会不高兴,反而会加重病情。”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个小厮。 “夫人,对不住了。少爷这脾气小人实在受不住,小人不打算继续在您府上待了,还请您另请个能受气的人伺候少爷吧,这几日的工钱,我也不要了!” 连挽晶面色微变:“这是为何?你不能体谅一下吗,他是病人,突然看不见了才会脾气暴躁,等他恢复了就会正常的。” “再一日都不行,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告辞!” 这府里的下人,并不是卖身进来的。 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多价格昂贵,连挽晶为了不让手头吃紧,都是临时雇用。 谁知对方没做几天就不情愿了,她又发愁起来,捂着胸口摇头。 “澈儿这脾气,我真拿他没办法了。” “您还是顾着自己的身体要紧,不然我去看看他吧,您先歇着。” 赵安兰想了想,往慕容澈的房内走去。 她刚踏进去,就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慕容澈听到动静,冷冷质问:“不是让你滚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赵安兰并未答话,只是安静地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 大概是对方安静地恰到好处,所以慕容澈的气也消散了不少。天籁小说网 他闷闷地说:“给我倒一杯水。” 赵安兰沉默走到桌前,倒了大半杯水递给他。 走到他面前,赵安兰趁着他看不见,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彻底分开之后,她仿佛抛开了对慕容澈的所有爱与恨。 再面对慕容澈,她竟是滋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更复杂的感情。 他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人,他这颗充斥于她整个少女时期的璀璨星辰也终于陨落,成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鼻头一酸。 莫名的,就有些想要落泪。 第896章 被羞辱 第八百九十六章被羞辱 从慕容澈房内出来后,赵安兰向连挽晶提议:“我有个建议,不知您意下如何,您还记得以前东宫里那位敏嬷嬷吗?” 连挽晶想了想:“我记起来了,她不是在半年前就从宫里离开了吗?” 一些到了出宫年纪,没有主子强行挽留的下人,是可以拿养老的俸禄自行离宫的。 这位敏姑姑就是其中之一。 赵安兰说:“她似乎一直未嫁人,离宫之后独自住着觉得不习惯,想要找份事儿做,近来还去赵府见过我,问我身边要不要人。” 连挽晶听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觉得,我可以将她招来照顾澈儿?” “是啊。她是东宫的老人,熟悉慕容澈的生活习惯。而且在宫里待久的老嬷嬷,常年照顾主子,耐心也超乎常人。” 连挽晶当然心动,可是又担心:“宫里人的俸禄一向是远高过外面府宅的下人,我能给她的条件可不高,她要是不同意……” “这您不要担心了,我会安排。” “不行,安兰,我不能让你破费。” 赵安兰笑了笑:“以前做您儿媳的时候,我没少拿过您的赏赐。如今不过出些碎银子,您总不能不给我机会吧。” 她诚意昭然,连挽晶推辞不过就接受了。 两人一合计不告诉慕容澈内情,只是让人来伺候。 翌日一早,那位敏嬷嬷就到了慕容澈身边。 慕容澈感觉到身边人换了,敏嬷嬷又处处体贴,慕容澈的确不似之前那么不满意了。 在第三日总算拿掉布条之后,眼睛果然恢复了不少。 虽然看的不像正常时候那么清楚,有些许模糊,可是看清人和物没大问题。 不过他依旧被郁病所困,失眠难耐。 连挽晶不让他再吃药,他就想着多喝烈酒,利用醉意让自己睡过去。 可连挽晶记着老太医的叮嘱,他这段时间须得忌口。 除了避免辛辣,还要避免喝酒。 所以连挽晶叮嘱家里的下人不可供酒给慕容澈喝。 慕容澈被逼无奈,又太过痛苦,实在忍不住趁着身边人不备跑了出去,想要自己买酒。 他去了之前常去的酒楼里,找掌柜的买几坛烈酒打算带回去藏起来。 谁知刚拿着一坛转身,就被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人撞了一下。 那人动作粗鲁,竟是将他手里的酒坛子给打翻在地。 慕容澈蹙眉:“你走路没长眼睛吗?” 对方闻言怒目看过来,这么一看,那人忽然啧了一声。 “哎呦,这位不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吗?” 慕容澈面色一凛,他不认识对方,可对方显然认得他。 而且还不怀好意,咄咄逼人。 “瞧我这记性,现在朝中可再没有什么太子殿下了。连家做出那等天理不容的事情,某些人也被贬为了庶人,早就被圣上赶出宫咯。” 慕容澈目光发冷:“说够了吗,说够了的话,就把酒钱给赔了,然后让开!” “赔钱,凭什么呀?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还小讹小爷我啊?慕容澈,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吗,你现在在我眼里连条狗都不如,还敢用这种趾高气扬的语气跟我说话!” 慕容澈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怎么,要动手啊?你可要清楚,这里多的是我的弟兄,你一个人凭什么跟我们斗。” 他说完,身后果然站了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一些大臣家中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嚣张惯了。 平日里,他们对上皇子王爷自然不敢怎么样,可如今慕容澈虎落平阳。 就算欺负他一顿,也再没人会给他撑腰! 慕容澈当然察觉到他们是想找茬,他眯起眼睛:“你们想干嘛?” “慕容澈,这样吧,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种丧家之犬计较。只要你说一句你知道错了,哀求我放过你,这事儿就算了,怎么样?” 慕容澈眸光冷冽:“你找死!” 对方嘲讽一笑:“谁找死还不一定呢?” 说着,就伸手去推搡慕容澈。 慕容澈直接捞起手边另一坛酒,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击。 那人被打得晕乎乎的,一摸头顶流出了鲜红的血水,顿时尖叫起来。 “来人啊,给我打他,把他的手臂给我断了,不然今儿别想算了!” 慕容澈很快跟几个人扭打到了一起。 连挽晶匆忙找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一发现慕容澈从家里溜了出去,就猜到他很可能是去买酒了。 因为不放心他喝酒,所以连挽晶一路找了几家他常去的酒楼。 果然在此处找到了人。 可她哪能想到,不过一会儿工夫,慕容澈竟是跟几个人打了起来。 眼看着他一人逐渐落了下风,连挽晶忙找机会挡在了慕容澈的面前。 对方却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佩刀,原本借着醉意是想刺向慕容澈的手臂。 可是连挽晶眼疾手快地挡住了,这么一来,这把刀竟是生生地刺进了她的手掌心。 连挽晶当即听得痛苦地哼了起来。 慕容澈一见连挽晶满手的血,大声喊道:“娘,娘您没事吧!” 能被慕容澈称作娘的人,除了曾经那位宫里叱咤风云的珞贵妃娘娘还能有谁? 大概是通红的血迹太过刺眼,闹事的人酒气也醒了不少。 哪怕是他们挑衅在先,这会儿见到连挽晶伤的这么重还是有些犯怵。 连挽晶疼得死去活来,只能靠在慕容澈的怀里啜泣。 慕容澈恨得双目赤红,几乎想将对方给杀死! 那些人见势不对打算走,没想到门口进来一队军官。 不是别人,正是秦源带人及时赶到。 这里距离京兆府并不远,老板发觉有人闹事就第一时间让伙计去求援。 秦源见到慕容澈母子,尤其是受了重伤的连挽晶大吃一惊。 “夫人这是怎么了!” 慕容澈咬牙切齿:“是他们故意羞辱我,还以多欺少地想要刺伤我,却被我娘挡住了。” “秦大人,您别听他胡说啊!分明是慕容澈挑事在先,我不想跟他计较的,他却不依不饶。这种人已经不是皇子了还一身皇子病,他才是害了他娘的罪魁祸首。” 第897章 活出人样儿 第八百九十七章活出人样儿 秦源面色凝重:“眼下还是先给夫人处理伤口要紧。” 慕容澈连忙将连挽晶给扶到了临近的医馆里。 连挽晶痛得脸色发白,刀尖就插在了她的手掌中心,血肉淋漓。 等大夫一点点将利器给拔.出来的时候,因为碰到脉搏,鲜血越发流淌而出。 连挽晶死死地握住慕容澈的手,他的眼泪止不住地的掉落。 “娘,对不起娘,是我连累您了!” 秦源派人去询问了酒楼里在附近的人,可即便有人看到了真相,这会儿也不敢说出实情。 一来是听说,慕容澈乃是那位跟连氏息息相关的前太子,连氏带来的祸乱惹得民不聊生,他们自然不会为了他出头。 二是肇事者是重臣之子,那人的父亲仍在朝为官。 跟慕容澈比起来,对方毕竟是眼下有权有势的人,得罪了他,得不偿失。 秦源听到汇报之后,颇为遗憾地表示:“少爷,夫人。几乎所有人都说对当时的情况不清楚,也有个别人说……是少爷先动的手,且对方显然是醉酒的状态,并不清醒。所以这件事情想要给对方定罪,实在有些难。” 慕容澈气得发抖:“难道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却丝毫没有损失吗!就算我们是普通百姓,他是官员之子,就能随意践踏和欺凌弱小了么?安盛的律法在这些人眼里算什么,秦大人,我要报官,一定要给我娘讨个公道!” 秦源满脸为难:“少爷还是想清楚些吧。那位公子头上的伤,是您用酒坛子砸出来的无疑。您若是执意计较,对方也一定会咬死不放,这样一来对您非常不利。他的伤在先,完全可以说是正当防卫。” 连挽晶一听这话,有些急了。 “秦大人,算了,我的伤没事,不要再纠缠了。” “娘!怎么能轻易算了,您这么多年来哪里受过这样的痛楚。” “澈儿,娘说的话你不听了吗,你一定要让我再担惊受怕吗!” 被连挽晶这么一说,慕容澈不甘心地别过脸去。 秦源派人将他们给送了回去,临走的时候,慕容澈回过头,还看到挑事的人朝着他挑衅笑了下。 他用力握住了拳头,可连挽晶脸色苍白,目光却格外严肃。 在她的注视下,他只得忍下这口气回去了。 一回到府上,敏嬷嬷等人就围了上来。 看到连挽晶的伤口,敏嬷嬷长吁短叹。 连挽晶却不放心地看向慕容澈:“澈儿,娘知道今天一定不是你先挑事,必然是对方对你出言不逊,惹恼了你。你也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仍想着伺机报复。可是算娘求你了,我们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再出意外的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该怎么办!”23sk. 敏嬷嬷也跟着劝道:“老奴也觉得,少爷还是不要冲动为好。” 慕容澈不满看向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如果是之前在东宫,敏嬷嬷的确不敢说什么。 可是现在,她还是不吐不快。 “少爷想出气,无非是对伤害了夫人的人下手。要是对方丢了性命,您定难逃追究,以安盛律法,说不定要以命相抵。而您就是夫人的全部,要是你出了事,夫人恐怕也活不下去了。难道害死夫人,就是您身为人子的孝义吗?” 这话虽不入耳,但慕容澈却咬牙听进去了。 连挽晶拉住他:“澈儿,娘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能活出个人样儿来。别再靠着醉酒度日,也别再郁郁寡欢了。实在不行,你找点事情做吧。我们手头的银子不多了,如果能做点小生意最好了,否则时间一长,怕是连这样的宅子都住不起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慕容澈羞愧难当。 “可,可孩儿从没做过生意,也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呀。” 虽然他身为皇子,打小没少学过四书五经和琴棋书画。 但是这些都不是营生的手段,这么一看,他竟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连挽晶是打算跟着出一份力,她当初身为连家的大小姐,倒也是精通笔墨,才华斐然。 可做别的,就实在没有头绪了。 就这点看,慕容澈跟她一般相似。 反而是敏嬷嬷提议说:“要老奴看,夫人和少爷可以开一个卖字画的店铺。您和少爷都是从师于京中最拔尖的大家,自是比寻常人要功底扎实,功力浑厚。如果能自行创作卖出去,未必不会有人欣赏。” 连挽晶其实还没有捉襟见肘到那种地步,再不济,她手头还有数千两银子。 加上珠宝匣子里头还有不少名贵奇珍,哪怕拿到当铺去折换成银票,也是可观的数额。 只是她希望能给慕容澈找点事儿,让他分分心,不再沉溺于痛苦之中。 因此听到敏嬷嬷的话,连挽晶一口应下:“澈儿,娘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娘跟你一起画画写字,再由你一并拿出去卖如何?” “可,可咱们毫无名气,谁会买啊。” “少爷这就不知道了,以前您珍藏的都是名家之作,可是手头不阔绰的普通人若想喜好风雅,也会买一些名不见经传但是看着不错的作品回去装点门面。说不定您和夫人的字画质量高,等卖出去之后受人称道,还能跟着身价上涨呢!” 连挽晶趁机鼓励他:“澈儿,娘一直都觉得你在这方面颇有天赋。以前你父皇都多次称道过你的笔墨,他那种素来挑剔的人都夸赞你,旁人见了说不定更喜欢。” 被她们这么一说,慕容澈也心动了起来。 “那,孩儿就试试?” 太傅府,赵同正在院子里喝茶。 看到赵安兰要出门,他放下杯子扬声道:“站住。” 赵安兰回头:“爹,找我有事?” 赵同瞥了她一眼:“听说你最近跟慕容澈母子见过几面,还暗中帮了他们不少?” “您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啊?其实还好吧,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以后不要再跟连氏多接触了,他们身份特殊,你这么做,只会惹得圣上不喜,说不定还连累赵家和严照。” 赵安兰皱眉:“这关严照什么事?” 第898章 画铺 第八百九十八章画铺 赵同的摇了摇头:“看来你还不知道,之前严照为了帮连氏安排一个合适的宅子,特意将价钱控制在一千两以内。后来皇上得知,罚了严照两个月的俸禄。可见皇上内心对他们非常芥蒂,不然何故迁怒严照。同理,赵家对他们帮扶过多,也不是好事。” 赵安兰有些意外:“严照只告诉我说他将此事禀告圣上了,可没说别的。原来他居然被罚了那么多俸禄……” 她听赵同说完,自是愧疚不已。 赵同继续劝道:“何况你跟慕容澈的关系非同寻常。虽说你当初坚决和离,好不容易断干净了,但那么多年的感情是不能轻松抹去的。严照眼下不计较,不意味着他永远都不在意,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坏了你跟他如今的情谊,不是得不偿失吗?” 他又提醒:“慕容澈以前不是对你态度极为恶劣吗,你还这么帮他,说的好听些,是你心地善良,说的难听些,就是拎不清!” 赵安兰撇了撇嘴:“爹,我帮他们,又不是看在慕容澈的面子,而是想到从前受过连氏的恩惠,不忍心罢了。” “再说了,慕容澈的确做过不少混账事情,可我私心觉得,他是近墨者黑,在连家那种自私自利的环境里给学坏了。但他又坏的不彻底,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境地。而今不再参与朝堂纷争,说不定会变得好起来。再说了,我自己以前也犯过错,还不是也变了。” 赵同不以为然:“他好与不好,都不应该跟你再有关系。” “佛经有云‘若人造重罪,作已深自责。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业。’慕容澈没有放走宁国公,也没有参与连斯青造反,就说明他已经知错且有悔改之心了。” 赵同不由蹙眉,赵安兰又忙说:“不过您放心,我会知道分寸的。我现在心里只有严照,不会因为慕容澈影响到我自己的感情。” 见她这么说,赵同也懒得再劝。 让赵安兰有些欣慰的是,敏嬷嬷找她拿例钱的时候,说到慕容澈要开字画铺一事。 赵安兰颇为诧异,她原本以为,慕容澈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放下身段去做这种小买卖呢。 敏嬷嬷轻叹一声:“少爷虽然脾气不好,对夫人还是关心的。前些日子夫人为了他受了重伤,少爷很内疚。所以也想改变现状,好让夫人安心。” 赵安兰点了点头:“你多帮衬着些,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字画铺的生意,慕容澈和连挽晶没有亲自出面。 一方面慕容澈有些拉不下脸去叫卖,另一方面保不齐这城中恨他的人会找麻烦。 就像上一次在酒楼里的争执一样,生出什么无妄之灾。 他就让雇佣的下人做掌柜,但卖的字画是出自他和连挽晶之手。 慕容澈化名“育文”,连挽晶则化名“寻乐”,两人得空就在屋子里创作。 一开始生意清淡,但几日过后,还真如敏嬷嬷所说,陆续有人光顾。 毕竟这些作品看着功力不俗,比名家之作又实惠亲民,所以铺子也添了些许人气。 九月末,天已微凉。 岄王府上,管家高高兴兴地将提醒慕容浔。 “殿下,红螺姑娘生下的宝宝今晚就要办满月酒,老早就请了您,您可别忘了去赴宴。” 慕容浔闻言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啊,上次瞧见那孩子刚生下来,抱在襁褓里不过小小的一团。一晃眼都已经满月了。”23sk. 许曼欣提议说给孩子买一块金锁,但她又觉得丫鬟的眼光不够好,挑选的花样子有些老气,就让慕容浔陪着自己一块儿去金店。 两人买好了东西仔细包好,许曼欣注意到边上有一家字画铺。 “殿下,我想起来书房里的宣纸不多了,不如顺便买点回去,也省得让下人再跑腿了。” 慕容浔欣然答应,陪着她一同进了店。 许曼欣询问宣纸的时候,慕容浔就随意在台子上翻了翻。 等他展开一幅花鸟画时,不由顿住了动作。 这个风格,怎么那么像是老五所出? 慕容浔随即又连着看了多幅画,掌柜的见他感兴趣,忍不住问道:“客人是喜欢这些作品吗?不如买一幅画回去吧。” “这些是谁画的?” 他问完注意到印章上的名字:“育文?” “正是。” “此人名不见经传,为何你店里卖的最多的却是他的作品?” “您有所不知,这育文乃是我们店铺的老板。他现在的确不怎么出名,可是却能得到不少客人的欣赏,指不定日后就能闻名于京城了呢。” 慕容澈将“育文”二字反复说了几遍,忽然想到了什么。 慕容澈的“澈”字,除去偏旁之后,可不就是“育文”吗。 他越想越觉得意外,如果这个“育文”真的是慕容澈的话,看来这段时间,老五改变颇多啊。 “这几幅画我都要了,替我包起来。” 掌柜的眉开眼笑,之后还客气地将他送出了门。 到了马车上,许曼欣不解:“殿下,难道这位‘育文’的画这般好吗,竟能得到您如此的青睐,一口气买了这么多幅画。” 慕容浔冷不丁开口:“这些,是慕容澈画的。” “什么!” 许曼欣顿觉不可思议:“这也太不寻常了,按照五殿下的脾气,怎么会甘心放下身段卖画呢?” 慕容浔微微摇头:“说不定,真的是挫折让人迅速成长。老五要是改邪归正,以后踏踏实实地做人,我也希望他能过的好起来。” 他想了想,又嘱咐身边的下人:“以后每半月派人去方才的店铺里买几幅画,但不要透露身份,算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为他做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两人很快到了红螺的住处,今日的满月酒,只请了最亲近的人。 红螺见慕容浔带着许曼欣过来,感激地笑了起来:“殿下和侧妃百忙之中还能赏脸过来,真是我们的荣幸。” 许曼欣拉住她的手:“快别这么说了,殿下将你当做亲妹子,我们的小侄女满月,如何能不来。” 第899章 假象 第八百九十九章假象 红螺的女儿名为易思,意味着对故人的思念。 孩子生来就白白胖胖的,模样跟红螺很像,格外讨喜。 易天陪慕容浔几人酒过三巡,难免就说到了慕容霁和赵轻丹。 红螺有些伤感地揉了揉眼睛:“王妃如今成了他国皇后,虽然地位超绝,可我知道,她一定很不舍得宸王殿下。如今江南瘟疫爆发,也不知能不能控制得住,惟愿殿下能平安归来。” 慕容浔不由垂眸。 赵轻丹化身赵玉,如今一直在慕容霁身边的事情,他是唯一知情的人。 不过为了他们的安危,慕容浔对任何人都三缄其口。 听到红螺的感慨,他轻轻笑了笑:“好人会有好报的,不用太担心。” 此时的江南,不似京城的薄凉,但奥热的暑气已尽数褪去。 丰通乡在午时送走了第一批完全康复的病人。 这些人多是轻症患者,且在最早的时候就被隔离进来。 其中,就包括了佳期的母亲,当时早产的那位夫人。 在赵轻丹确定过她痊愈之后,她激动地哭了起来。 尤其是赵轻丹小心地将孩子抱到她的怀里,她更是泣不成声。 这个怀胎八月仓促生下的宝贝,自从她的身体里分开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机会抱过她。 好不容易现在病气散尽了,能够亲手抱着自己的孩子。 她忍不住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脸上止不住的幸福。 说来也奇怪,佳期平日里有些认生。 除了将她接生下来的小医女和赵轻丹之外,其他人抱她都会哭。 可一到了亲生母亲的怀抱当中,似乎冥冥中有什么无法言说的血脉通联,佳期竟是半点不哭不闹,还咯咯笑个不停。 赵轻丹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抹眼角。 她亲自将这些终于痊愈的病人给送到了门边,慕容霁不知何时跟在她的身后。 “眼睛怎么红红的,上百人都能有幸离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赵轻丹抽了抽鼻子:“我是喜极而泣嘛。一方面为那对母女终于团员感到高兴,一方面又为这么多人可以平安回去感到欣喜,期待更多的人能恢复健康。” 慕容霁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们能离开,你功不可没。” 赵轻丹叹了口气:“可惜,还是有三百多人死去了。”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送进来了近千个被感染的人。 能控制在这个数目,可以说不得不归因于军队和政策严苛的把控。 但凡当时赵轻丹的决定再晚一步,或是下面的人执行再松一些,都会后患无穷。 当然,慕容霁及时发现病源在老鼠身上,并勒令全城灭鼠,也起了关键的作用。 可纵是这样,死去的人还是超过了三百人。 且仍有一些重症,在生死一线拼命挣扎着。 但想到方才离开的病人的背影,赵轻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会好起来的。” 渝北宫城,毫无征兆地落了一场秋雨。 雨墨将未央宫的窗户关好,从柜子里替霍芙蕖找出一件披风。 “娘娘,天渐渐冷起来了,您昨儿就觉得有些恶心,可别冻着了。” 霍芙蕖低声道谢,想到什么突然问:“前几天听瑾秋说,安盛的江南正遭受瘟疫,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雨墨叹了口气,有些自我安慰地说:“主上的医术一贯了得,有她坐镇,应当能逢凶化吉吧。” 说完,她又提醒霍芙蕖:“娘娘还是不要在陛下跟前提及此事了。陛下得到消息理应比我们还要快,可是他从来不在您面前说起,无非就是怕您想到宸王。” 雨墨这话说的古怪。 霍芙蕖本人对慕容霁无意,当然不会想到宸王。 可在李默的眼中,她一直都是李歆,是曾经的宸王妃赵轻丹。 那样一个“她”,会挂念安盛和江南,自然是情理之中。 这些日子,为了完全入戏,霍芙蕖强迫自己鲜少想到赵轻丹。 她发自内心地深爱着李默,李默也因为对“她”有失而复得的亏欠,格外温情脉脉。 如此一来,霍芙蕖更是难以割舍掉眼下的假象。 只愿能长长久久地瞒下去,永远不要打破这份平静。 这会儿说起赵轻丹,霍芙蕖一时想到她的处境,微微有些泪目。 一切好像都是偷来的,不是自己的。 李默进门的时候,她都因为发呆没有注意到。 可李默一眼看出来她深思忧虑,忍不住问雨墨:“皇后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不高兴。” 霍芙蕖连忙克制住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 李默握住她的手:“骗得了旁人,你可骗不了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问出口时,脑中又闪过一种可能。 这些天,除了昭翮帝,身为渝北的国君,他也密切关注着安盛江南的动向。 无他,因为他得到消息,说是慕容霁率兵去了江南。 之前他跟赵轻丹大婚的时候,慕容霁就没有任何动作,已经让他颇为诧异。 后来他又不声不响地去攻打东南水军,仿佛感情上的异变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负面影响。 这些种种,都让李默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赵轻丹真实地存在于他的身边,还慢慢地接受了他。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最恩爱的年岁里。 他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再度横亘于他们二人之间。 那现在,皇后没由来的伤感,难道是听说了江南瘟疫一事? 毕竟凤卫一向也消息灵通,赵轻丹会从雨墨等人口中得知,并不意外。 见她回避着不肯开口,李默自身后不由分说地搂住她。 “皇后,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你只要想着朕就足够了。”3sk. 霍芙蕖的耳边传来他温热的呼吸,蓦的眼眶一湿。 她伸手覆在李默的手面上:“陛下这是怎么了?” “我怕你还记着那个人,我不允许。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霍芙蕖刚要开口解释,却突然觉得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她顿时推开了李默吐了出来。 第900章 大喜大忧 第九百章大喜大忧 李默可吓了好大一跳,对着雨墨喊了起来:“御医呢,快去让御医来给皇后看看!” 霍芙蕖以为自己是着凉了,擦了擦嘴解释道:“陛下不用太过担心,近来降温频繁,我应该是有些受凉,多休息喝点热水就好了。” 李默皱眉:“除了想吐,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你身体欠佳,朕又怎么能宽心。” 很快,御医就赶了过来。 一见李默在这里,对方更是头如斗大。 御医小心地说:“陛下,请让老臣给娘娘诊脉。” 等探完脉象之后,御医满脸的愁容却突然消失殆尽。 大概是不放心,他连忙重新探了探。 过了好一会儿,御医才格外激动地说:“老臣恭喜陛下,恭喜娘娘,这是举国的大喜事啊!” 李默一听这话,刷得起身。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后竟是有孕了! 霍芙蕖茫然地抬头,似乎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肚子。 李默却紧紧拉住她:“听到了吗,皇后,我们有孩子了。这可是中宫之子啊,等生下来就是朕的嫡子,若是个男孩儿,朕一定要册封他为太子!要是女孩儿,也会是朕最宠爱的公主!” 这一瞬,霍芙蕖的心中大喜大忧。 她有孩子了,是自己跟李默的孩子。 这意味着只要这个孩子出生,她和李默之间的羁绊就永远不会消失。 孩子会成为他们长久的纽带。 可这个孩子背负的太沉重了。 她终究不是真正的赵轻丹,一旦李默发现了真相,会不会一怒之下连孩子都给抹杀掉。 如果只有她一人,死不足惜。 可多了一个无辜的生命很可能会遭殃,霍芙蕖顿感不寒而栗。 李默哪能知道霍芙蕖想到了什么,他激动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 甚至恨不得下一秒就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皇后有了子嗣。 “皇后有孕多久了?” “回陛下,如果老臣没有看错,应该是一月左右了。” 李默不由看向霍芙蕖:“皇后,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这样的情况竟都没有察觉吗。幸好让御医来看过,不然回头再吃错了药,伤了胎儿就大事不妙了。” 霍芙蕖暗暗叫苦。 她是哪门子的大夫,压根不懂医术。 见李默不解,她只好说:“都说医不治己,我又没做好准备,便没想过那么多。” 李默用力搂住她:“没关系,以后多多注意,朕会吩咐未央宫上下格外小心,一定将你和孩子养得平平安安。” 虽说有前三个月不公布的旧俗,可因为李默太开心,连跟臣子会见时都忍不住说出来。天籁小说网 皇后有孕一事,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越是动静大,霍芙蕖就越是愁眉不展。 瑾秋只好安抚道:“走一步是一步吧,娘娘先宽心养胎再说。” 霍芙蕖感觉到假面有些干涩了,就暗中找来小酒给自己更换。 小酒替她拿掉脸上那层皮的时候,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本原的五官。 因为长久的闷着,她的脸色苍白,显出诡异的病态。 “我都快不认识这张脸了。” 她轻声说。 小酒安静地看着她:“晚上陛下会来用膳,该贴上新的了。” 霍芙蕖闭上了眼睛:“开始吧。” 他冷不丁问:“你是后悔了吗?” 霍芙蕖摇了摇头:“我没有后悔,如果不是变成赵轻丹,我压根没有机会认识陛下。我会努力活下去,并让这个孩子相安无事地长大。” 再睁开眼,她又成了赵轻丹的模样。 再经过一个多月,丰通乡的轻症病人都基本回家了。 但死去的病人也增加到了近五百人。 如此一来,生死都接近半数。 其中更不乏守在病患身边的大夫们。 哪怕尽可能地做了防护,可也不是万无一失。 慕容霁为每一位逝去生命的大夫都立了石碑,以感念他们的凛然大义。 虽然现实很残忍,可是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是隔离在这里统一治疗,也许得病的人会全部丧命。 能救回一半人,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等终于镇住了霍乱,那位老游医就带着孙儿重返孤岛。 慕容霁有心挽留,想要为他们向昭翮帝求赏,却被对方婉拒了。 “老朽救人,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和一身医术背负的责任,岂会贪图荣华富贵。能帮到殿下,我已经很满足了。只盼将来的安盛,能传承到一个像殿下这般心怀天下的人手上,才会迎来真正的海晏河清。” 慕容霁被他说得有些心虚,他并不是对方所想的那种有心继承大统的人。 此前更是多番回绝过昭翮帝立储的意思。 这次回京之后,还不知昭翮帝会不会旧事重提。 毕竟慕容澈被废,东宫再度空悬。 只希望慕容浔的腿疾能彻底根除才是。 介于昭翮帝的旨意持续不断下达,都在催促慕容霁回去。 慕容霁终于顶不住压力,打算班师回朝。 这一次回去,当然少不了论功行赏。 几位藩王都立了大功,因此朝廷也下旨,让藩王们一并进京,接受赏赐。 贺昭王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明漪郡主对这位宸王的主动,众人皆看在眼里。 慕容霁虽然不喜欢她,可想到她在无雪城也不是无所作为,就懒得跟她计较,任由她陪着贺昭王同进京城。 大概是平叛到平息瘟疫,时间太过冗长。 过程更是耗费了他们大量的精力,哪怕知道回京应该是欣喜的,赵轻丹还是没有从沉重的心情里走出来。 慕容霁这一路跟她形影不离,见她兴致缺缺,忍不住说。 “轻丹,再过一阵子我就向父皇请求赐婚。我不会让你无名无分地跟我的,反正这一次我们两都立了大功,父皇再怎么冷漠,也要顾念这份功劳。” 赵轻丹摇了摇头:“这事儿不急,我难道怕你踹了我不认账吗?暂时千万别让父皇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现在正是安盛养精蓄锐的时候,再让父皇知道还有我这个重磅隐患在,意味着渝北随时有惊变,会对他的身体不利。” 第901章 回京 第九百零一章回京 昭翮帝本来身体就大不如前。 他要是一激动倒下了是一回事,可现在储君未立,慕容浔的煞还没完全解开。 这种时候安盛要是出意外的话,若是再有什么生出异心的人,苦的可就是百姓了。 慕容霁跟她并肩骑行:“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来的时候跟去的时候,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这一次你立下大功,父皇定会重重赏赐你,你想问问你的意思。他或许会觉得你的眉眼有些熟悉,但是绝对不会猜到你是谁。” 赵轻丹挑了挑眉:“可我不想冒险去他跟前露面,若是他封我做官该怎么办,我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父皇见你,已经是避无可避了。就算找借口暂时不见,也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如果他执意给你安排别的,你斟酌着拒绝就是了。” 事实也确如慕容霁所说,昭翮帝在听到地方官员汇报时,频频听说了这个“赵玉”的名字。 经过询问,才知道这人是京城之中一家叫做“丹心”的店铺老板。 据说那家店颇受京中贵女们的喜爱,风靡一时。 可见这个赵玉是个有经商头脑的,却不想,这人竟还是个医术了得的大夫。 更不知他是如何跟慕容霁扯上关系的,依据官员的回禀,宸王跟赵玉关系匪浅,十分亲近。 因此昭翮帝也不免注意到此人,有心等他们回朝之后见一见。 他甚至想着,要是这人真的医术不凡,连鼠疫这样骇人的霍乱都平息,倒不如将他给弄到太医院来。 之前老的院判年岁已高,年轻的太医们虽说饱读医术,但经验并不富足。 如今的太医院,倒有些青黄不接。 要是赵玉极其出众,昭翮帝甚至不惜让他委以重任,直接坐院判的位置。 暮秋时节,大部队总算浩浩荡荡地回京了。 原本罗雀带领的铁吾军也立了功,论理,该回京接受封赏。 不过此前他放走墨尊,又让连斯青自戕于牢狱中,深感自责。 昭翮帝倒是在回信中没有过多计较,罗雀索性直接带着红茉回到边境。 否则边境无主帅,总是不放心。 慕容霁一身戎装,纵马列于对首。 赵轻丹反而不欲出风头,藏拙于众人之中。 这倒是便宜了明漪郡主。 好不容易进了京城的地界,那个赵玉定是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因此不再缠着慕容霁。 她身为贺昭王之女,故意伴随在贺昭王身边,跟慕容霁一前一后的走着。 听说宸王率兵大胜而归,几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忍不住出来夹道欢迎。 尤其看到慕容霁挺拔俊俏,清风朗月般的天神之姿,边上的不少人都要看痴了。 明漪郡主隐隐在人群中听到有人问起她。 “宸王身后的那位女子是谁,看着真是矜贵。该不会是宸王的王妃吧?” 立马有人反驳说:“宸王妃已经故去多时了,你们怎么忘记了!那位是贺昭王的女儿明漪郡主,看着也是个如仙女一般的模样。” “这么看来,这位郡主跟咱们殿下还挺般配的。不知郡主是否婚嫁了,正好宸王殿下失去了王妃,府里还缺个正妻,要是他们能成一对儿,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听到这话,明漪郡主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愈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慕容霁的背影看去。 连一个不曾回头的背影,都笔挺非凡。 看惯了这样皓月一样的神仙人物,其他的男人哪里能入得了她的青眼。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机会。 宸王妃之位,她势在必得! 为了迎接他们,除了全程的百姓万人空巷,几乎朝中的重臣们都出来迎接了。 慕容浔携百官在忠义大街等候众位将士,严照也赫然在列。 慕容霁一见到慕容浔,就露出久违的笑意。 兄弟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在马上,遥遥相视一笑。 他很快下马,来到慕容浔身边:“三哥!” 慕容浔宠溺地拍了拍慕容霁的肩膀:“霁儿,多月不见,你辛苦了,看着也清瘦了。这一场平叛,你功不可没。我们霁儿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国之栋梁,领兵奇才了。” 慕容霁被他夸得有些不自然,他咳了咳:“三哥尽取笑我。平叛和平息瘟疫,我虽然有功,可最倚仗的还是诸位将士齐心协力。如果不是众人协作,定不会那么快解决问题。” 听到他的话,慕容浔忍不住往人慕容霁身后看了看。 不过他第一眼没有看到赵轻丹的身影,目光不由探究起来。 慕容霁注意到慕容浔的动作,也心知他在找谁。 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才小声提醒:“她在。” 慕容浔轻笑起来:“走吧。我奉父皇之名来迎接你们,但你不用急着进宫。舟车劳顿,父皇让你先回府上休息,几日过后,会在宫中设宴,论功行赏,你得空了也随时可以进宫。” 末了,慕容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父皇嘱咐过,赵玉也得进宫赴宴。”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慕容浔微一摇头:“无妨,你我都在,她自己也心中有数。” 既然慕容浔这么说了,赵轻丹缺席自然不妥了。 幸好外人压根看不出她是女子所扮,只要不出意外,一切都好。 因为不着急进宫,慕容霁就准备带着赵轻丹先行回王府。m.23sk. 谁知明漪郡主突然问:“不知,赵玉公子的府宅在何处?” 赵轻丹一时没有理解她的用意,慕容霁已经先一步开口。 “赵玉跟本王回府住。” 明漪郡主暗中咬了咬牙。 想不到慕容霁居然明目张胆地将人给带到王府里了! 他当真是觉得,赵玉是男子,就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了吗。 明漪郡主在心中发誓,只要她日后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定将赵玉扫地出门! 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她只能格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既如此,明漪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第902章 重逢 第九百零二章重逢 回到王府,赵轻丹简直恍如隔世。 周洋他们早已恭候多时,一见到慕容霁带着赵轻丹回来,就纷纷涌到了门前。 “参加殿下,参见公子!”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赵轻丹才有一种终于回家的感觉。 因为并非府上所有人都知道赵玉就是先王妃,所以他们很快就进到了夕照阁说话。 到了夕照阁里,阿楚和梅香难舍难分地抱到了一起。 赵轻丹摇着扇子在边上啧啧了两声:“光天化日,男男女女,有伤风化,不成体统。” 阿楚羞恼地看着她:“哎呀王妃!梅香虽然看着是小厮打扮,又不是真的男子。奴婢本来还想抱抱您呢,是不是也抱不成了?” 赵轻丹哈哈大笑,随即将阿楚往怀里一搂:“抱得抱得,本公子最爱娇俏的小美人,阿楚姑娘可比一些臭男人迷人多了。” 慕容霁好笑地任由她胡闹,等他们玩够了,门边一只小狐狸跐溜蹿了出来。 一起来的还有天天和岚岚。 岚岚高兴的鼻涕都顾不上擦,一头栽进赵轻丹的怀里:“婶婶!” “嘘,上次就说过,不能再叫婶婶啦。” 天天和岚岚都做出禁言的动作,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赵叔叔!” 岚岚说完还格外委屈地看着慕容霁:“可是四叔之前还说,如果撒谎就不是好孩子了。” 慕容霁连忙找补:“在四叔不知情的情况下撒谎就不是好孩子,可是为了保住婶婶的小命,不让她被坏人识破,就得保护好她对不对?” 岚岚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噘嘴在赵轻丹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好吧,为了婶婶好,岚岚愿意暂时不做好孩子。” 赵轻丹心都快化了,又陪着他们玩了许久。 正兴致高昂的时候,东越快步走来问话。 “殿下,公子。周管事说赵二小姐来了,便差属下来问问公子,见还是不见。” 赵轻丹一拍脑袋:“糟糕,我们上一次从江南回京待得时间太过仓促,不过短短几日,我都没来得及告知安兰我已经被你给从渝北带回来了。她一直都以为,我至今仍是渝北皇后。” 慕容霁是一贯知道这位小姨.子的脾气,不由失笑。 “罢了罢了,这种事情哪能瞒着她。她先前又知道你是‘丹心’的老板赵玉,说不定她是无意中听到关于赵玉的事迹,才会来兴师问罪了。” 慕容霁正是说到了点子上。 赵同进宫面见昭翮帝时,听昭翮帝提及赵玉,便当下一惊。 他当时就猜到,赵轻丹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所以一回府之后就问了赵安兰是否知情。 赵安兰哪里还能坐得住,随即来到宸王府一探究竟。 等被周洋请了进去,赵安兰就气势汹汹地推开门。 “姓赵的,你给我出来!” 赵轻丹不由扶额,大家都是姓赵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赵安兰一见到赵轻丹,就瞪大了眼睛。 然后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好啊你,你又来金蝉脱壳这一套!上一次你装死瞒着我,就让我哭了好久。这一回更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独自流落在异乡有多可怜吗,好几次梦见你第二天枕头上都是湿湿的,哪知道又被你给骗了!” 赵轻丹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原本之前应该跟你们说的,但是这种事情,人越少知道越好。而且上次走的仓促,实在没来得及。” 赵安兰气不过,还是锤了她好几下。 她又不会功夫,手上能有什么力气。 可是慕容霁听着这一声声闷实的拳头声,还是心疼地将赵轻丹拉到自己身后。 “安兰,这事儿怪我。我秘密设法将你姐姐从渝北给换出来,她事先也不知情。后来江南平叛刻不容缓,我们回禀过父皇就第一时间离开了京城,她的身份谁都没有告诉过。让你和岳父岳母担心了,是我的错。” 赵安兰闷闷地坐下,看向赵轻丹。 “所以,你居然跟着宸王去战场了?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啊,一个什么功夫都不会的人,万一被人误伤打死了怎么办。还有瘟疫也是,父亲听皇上说,军中出了个叫赵玉的神医,可吓了好大一跳。你也不怕自己染上瘟疫,没命回来见我们!” 赵安兰说话语气冲,但关心的味道很明显。 赵轻丹双手合十:“我店里的首饰赵二小姐随意挑选,就算给你赔罪了。” 她说完又问:“不过我们离京多月,这京城里可发生了什么大事?之前看到消息说,宁国公被皇上亲手杀了,慕容澈母子又贬为庶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剧变。” “你有所不知,宁国公会死,慕容澈是出了力的。” 赵安兰将当日宫中种种告知于他们,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慕容澈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想不到。” 赵安兰打了个响指:“还有更让你们想不到的呢。慕容澈现在开了家字画铺,每日就和连氏一起作画写字拿出去卖,生意居然还不错。” 她说到这里,又拉住赵轻丹问:“治疗郁病,可有良方?” 赵轻丹摇头:“得他自己想通了才行,不然药石无医。” “跟太医说的一样,罢了,我看慕容澈现在的性情比先前好上不少了,说不准过一段时间,他就自己痊愈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见时辰不早了,赵安兰才起身告辞。 赵轻丹倒是很想去赵府见见戚夫人,但又担心被外人碰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23sk. 赵安兰摆了摆手:“那有何难?母亲若是知道你回来了,还不知该怎么高兴呢。你要想见她,明早你去丹心,我带她去见你就是。” 赵轻丹忙说好。 赵安兰回府之后,就跟赵同和戚夫人私下说了这事。 戚夫人果然喜极而泣,可是赵同却愁眉不展。 “你说是殿下用一个假的女子将轻丹给换出来了,他们真是胡闹!” 戚夫人有些恼:“老爷,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忍心看她一个人在异国无依无靠吗?” 第903章 进宫赴宴 第九百零三章进宫赴宴 赵同急得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妇人之仁!她虽然是我的女儿,可她也已经是渝北的皇后了。那不是普通的身份,乃是一国之母啊,现在被换成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等到那位陛下知道,必然是滔天大怒。” 戚夫人不服气地冷哼起来:“我管旁人发不发火,我自个儿的闺女,我岂能不心疼!反正轻丹回到我身边,是再好不过的。老爷现在反对,可也来不及了。” 赵同当然知道来不及了,才会焦虑不已。 但事已至此,如卒过河不能退,唯有步步谨慎了。 很快,就是宫中的盛宴了。 期间慕容霁已经提前独自进宫觐见过昭翮帝。 昭翮帝见了他,先是将他训斥了一顿。 “朕给你连下多道圣旨,你都视而不见,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难道你就笃定朕不会治你的罪吗?” 慕容霁苦笑:“瘟疫当前,百姓心中的恐惧比开战的时候更甚。您让儿臣突然离开,虽说是关心儿臣的安危,可留下众人坚守,只会更害怕。儿臣之所以抗旨不遵,也是为了显示我朝的底气,让无雪城的人知道,朝廷从未放弃过他们。” 昭翮帝当然知道他说的极是,加上他功劳赫赫,哪舍得过多斥责。 在一番训话过后,就是心中止不住的自豪和欣慰了。 他忍不住褒奖:“这一次,你在江南的战术朕都听说了。不愧是朕看重的儿子,哪怕头一次出征,也势如破竹。你外公如果知道,定会慨叹后生可畏了。” “多亏手下人给力,众志成城,方能大胜。” 昭翮帝又问起赵玉:“你跟那个赵玉,是怎么认识的?”m.23sk. 慕容霁顿了下,昭翮帝一定知道赵玉是“丹心”的老板了。 如果他说旁的,反而容易惹他怀疑。 他只好说:“以前,轻丹喜欢去‘丹心’买东西,儿臣常陪着,是那家店里的熟客,就跟老板相识了。” 慕容霁冷不丁提到赵轻丹,昭翮帝尴尬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好了,回去吧,记得带赵玉一起赴宴。” 为了显得正式一些,赵轻丹身着白色锦缎长袍,以玉冠束发。 哪怕她故意装扮了一番,让五官不似之前那般阴柔,肤色也加深了一些,仍能看出原本的眉目清秀。 慕容霁在边上耐心十足地等她,见她十分紧张,有些好笑。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怕什么。何况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如今换个身份,该更加从容才是。” 赵轻丹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 “我这已经不是丑媳妇了,而是男媳妇了!你父皇要是知道你看上一个‘男子’,仔细他扒了你的皮!” 为了让赵轻丹放松,慕容霁一路上都跟她逗趣。 有他在,赵轻丹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他们却在宫门处跟贺昭王父女狭路相逢。 明漪郡主还没有告诉过贺昭王,慕容霁对赵玉的感情。 她总觉得这种事情难以启齿,如果贺昭王知道了,难免会对慕容霁不满。 可贺昭王也看得出来,自家女儿尤其不喜这个赵玉。 他难免恨乌及乌,同样看赵玉不顺眼。 贺昭王见到赵玉衣冠楚楚地跟在慕容霁身后,即便是进了宫,两人依旧形影不离。 他心里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怪异,语气古怪地问:“今日是皇上嘉奖朝臣,赵公子怎么也跟着来了?” 赵轻丹淡淡开口:“圣上御口亲开,要在下务必赴宴,在下不敢不从。” 明漪郡主在袖子里紧紧握住手指。 明明她才应该是在江南最有美名的大夫,可惜有这个赵玉在,将原本属于她的风头都给抢走了。 不就是平息了瘟疫吗,换做是她,一样能做得到,有什么了不起的。 皇上现在能让他进宫,还不是因为对他和慕容霁的丑事一概不知。 若是有所耳闻了,恐怕不是请他进宫赴宴,而是将他碎尸万段了。 这么想着,明漪郡主的眼神就肆意了起来。 何况,一会儿她的父王就要当众向皇上求请了…… 赵轻丹无意中跟明漪郡主四目相对,后者飞快躲开了视线。 她心里觉得奇怪,莫名就多了些不安。 但愿今天不要出意外才好。 到了殿内,赵轻丹就不能跟慕容霁坐在一起了。 虽然她立了大功,如今却只是一介商贾的身份,只能坐在末席。 慕容霁又不放心地多看了她几眼,赵轻丹怕他分心,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并在宫女的引导下落座。 慕容浔从门外进入时,也路过她的身边。 赵轻丹向他点头示意,慕容浔抿嘴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昭翮帝等到众人到齐后也很快驾到,袁皇后陪同出席。 原本昭翮帝是想让琦贵妃一同前来,好给慕容霁庆功。 不过琦贵妃喜静,加上手指受伤后,更懒得出来应酬了。 昭翮帝举起酒杯:“诸位,连斯青在江南惹下大乱,宸王临危受命,不负朕之托付领兵平叛,和铁吾军前后夹击将叛军制伏,朕甚是欣慰。而宸王能有所作为,也是多亏了几位藩王的鼎力相助。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朕会铭记于心。来,这一杯酒,朕敬你们。” 贺昭王最先扬声道:“我等长久蒙受朝廷恩泽,本就无以为报。如今能够为皇上分忧,乃是臣子本分。宸王和铁吾军能够大胜叛军,除了殿下和罗将军的神勇之外,更是因为皇上洪福齐天,庇佑百姓啊!” 昭翮帝被这马屁拍的哈哈大笑,他看向贺昭王。 “贺昭王,朕听闻,这一次你助力可不小啊!不仅派出了最多的兵马,还及时送出药材,深受当地百姓的称道。” 贺昭王忙说:“说起药材,其实老臣是听了小女明漪的建议。皇上或许听说过,老臣的女儿明漪精通医术,她一听说战事突起,就准备了充足的药材送过去,想要帮宸王殿下一臂之力。” 昭翮帝经他提醒,又看向坐在贺昭王身侧的明漪郡主。 “喔?朕想起来了,之前朕去密亭城做客,就是明漪郡主全程作陪。你这个女儿啊,秀外慧中,不仅才华横溢,还能心怀天下,可真是你的好福气啊。” 第904章 良婿 第九百零四章良婿 明漪郡主被夸赞一番,自然是心花怒放。 又听昭翮帝问起:“不知明漪郡主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啊?” 贺昭王就等着昭翮帝问起这个,忙说道:“小女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八了,确实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不过老臣一直疼爱这个女儿,总想着将她许给最靠得住的男人才能放心啊。” 昭翮帝闻言大笑:“贺昭王,你的心思朕非常理解。朕膝下也有几个女儿,都是异常疼爱,每每择婿时,也是颇让朕费心。现在趁着你带明漪郡主来京,倒是可以在京城里的名门公子中挑一挑,说不定,就有合你心意的良婿呢。” 贺昭王却是微微一笑,轻叹一声:“不瞒皇上,老臣心中倒是有一人选,不过不敢轻易开口,唯恐高攀啊。” 昭翮帝面露诧异:“你乃是朕亲封的藩王,女儿有是堂堂郡主,对方究竟是何身份,会连你都觉得高攀。你倒是说说看,兴许朕能撮合一番。” 听到这些对话,慕容霁不由蹙眉,心中莫名生出不适。 而坐在末席的赵轻丹也忍不住握住了手指,烦躁起来。 该不会…… 就见贺昭王朝着慕容霁的方向看了一眼,面上三分犹豫,三分欣赏和四分期许。 “这段时间,老臣跟宸王殿下接触颇多,眼见宸王殿下处处出众,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且他对百姓的热忱,也让老臣和小女感动不已,小女还曾直言过对殿下的欣赏……” 明漪郡主听到这话,故意害羞地拉了拉贺昭王的衣袖。 “父王~” 贺昭王笑了起来:“哈哈,皇上,看来明漪是害羞了,老臣可不敢再多说咯。” 赵轻丹心里冷笑。 他还不敢说? 都点名道姓地指出宸王了,在场的谁听不出来他想让宸王娶明漪郡主。 今天又是皇上犒赏功臣的日子,无论如何,昭翮帝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朝着慕容霁看过去。 有人在心里暗骂贺昭王这个老狐狸。 宸王大捷,朝中已有风声流出,说是新的太子必非他莫属。 岄王的腿疾虽然好了大半,终究是尚未痊愈。 且慕容霁本就深得昭翮帝厚爱,要是真的让他继位,合情合理。 这老狐狸倒是算盘打得响亮,宸王妃病逝,现宸王府恰好缺少一位当家主母。 原本不少京中的贵女蠢蠢欲动,都等着这块香饽饽回京之后有所动作。 可谁想贺昭王如此迫不及待地提及,他这么一说,旁人哪还有机会。 昭翮帝也不由看向慕容霁,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却见他面无表情,神态冷峻,仿佛刚刚贺昭王的话,在他这里没有丝毫的影响。 但贺昭王要说的都说了,当事人就是他的儿子,他总不好忽略过去。 昭翮帝只好尬笑一声:“这,贺昭王,想不到你看中的,竟是朕的好儿子啊。虽说朕极为欣赏明漪,但婚姻大事,还是应当看看儿女们自己的意思啊。方才看明漪阻止你开口,恐怕她未必看上宸王呢。” 明漪郡主未想昭翮帝会看不出来她那是羞涩之下的举动,心道现在务必得说些什么才好。 否则沉默以对,再叫旁人以为她是真的不满意慕容霁,那就误会大了。 所以明漪郡主也不再故作矜持地端着,声音娇柔地开口回复道。 “回皇上,宸王殿下英姿飒爽,品性高洁,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人物,小女岂会不满殿下。只是小女蒲柳之姿,深怕殿下无意小女才是。” 说完,她频频朝慕容霁看去,面上灿若桃花。 在场的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出来她绝对是对慕容霁有意。 赵轻丹冷笑一声,放下筷子。 怪不得她说这郡主之前一路上能消停,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不过她实在太小瞧了慕容霁的坚韧。 哪怕是昭翮帝,也心中跟明.镜似的,未必会轻易给慕容霁做婚姻大事的主。 果然,昭翮帝心中思量了一番,觉得眼下委实是接了块烫手山芋。 他只得将这烫手的东西丢给慕容霁。 “宸王,这件事情,你意下如何啊?” 慕容霁心底的厌恶几乎都要压不住了。 他明明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过明漪郡主,自己对她毫无好感,甚至表白过真正喜欢的人。 可没想到,她还是咬死不放。 竟然还在这样的场合,当众向父皇请命,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不是因为贺昭王有功,他真是半点颜面不想再给了。 不过现在,怎么都要想个说辞推脱过去。 慕容霁严肃地走出坐席,来到中间回复道:“父皇,儿臣的王妃病逝不久,暂时没有任何再娶妻的打算。还请父皇体谅儿臣对王妃的感情,让儿臣为王妃守丧。” 昭翮帝还没有发话,贺昭王却是先忍不住开口。 “宸王殿下对先王妃一片情深,真是令人感慨啊。只是伊人已逝,殿下又何必沉溺于悲伤中不可自拔呢。从来只听说晚辈为长辈守丧的道理,可鲜少听说,丈夫为妻子守丧的。” 慕容霁沉沉抬头:“本王心意已定,贺昭王不必再劝了。以郡主的条件,多得是出色的男子为之倾心,何苦委屈了郡主做本王的续弦,对郡主来说也不妥当。”天籁小说网 贺昭王还想说什么,皇后适时开口解围。 “皇上,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继续开宴吧。无论是宸王的婚事,还是郡主的亲事,都非同小可,不是这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的。倒不如日后再从长计议。” 昭翮帝默契地点了点头:“皇后说的极是,这件事情,以后再议不迟。诸位先喝酒吃菜,好好欣赏歌舞奏乐。” 眼见着此事被昭翮帝揭过不提,明漪郡主恨得牙痒。 她是想着只要昭翮帝点头,就算慕容霁不肯,也不得违抗圣意。 谁知这昭翮帝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表态,而是反问慕容霁自己的意思。 若是这样,她还有什么机会可言!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让昭翮帝率先松口才是。 第905章 物色 第九百零五章物色 过了一会儿,昭翮帝又想着他一直想见的人。 于是扬声问道:“赵玉何在,到前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赵轻丹听到昭翮帝特意叫自己,只得暗叹一声,调整好心情上前。 慕容霁则是跟着神情一紧,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赵轻丹走到前方跪下:“草民赵玉,参见皇上。” “起来说话。” 昭翮帝见他模样看着很年轻,不过动作沉稳,仪态得当,心中有些欣赏。 “赵玉,朕多次听闻,你在江南立下大功。不仅在平叛时深.入敌营,策反了几千人倒戈,还在瘟疫发生后及时隔离百姓,并主动带队去治疗病患。我们安盛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朕甚是欣慰啊!” 赵轻丹忙说:“草民不敢邀功,此次都是宸王殿下带队有方,众多将士和大夫齐心协力,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听说你在京城时,还经营了一家珠宝首饰的店铺,生意一直十分红火。” 袁皇后忍不住道:“说起来,本宫和‘丹心’也有些缘分。岄王从前买了不少你们店的东西来孝敬本宫,本宫瞧着那些首饰,设计精巧,与市面上见到的大不相同,心中尤为喜欢。当时就想着,这背后的老板一定是个心思灵巧的人,今日见了赵公子,可算是解了心中所惑。” 赵轻丹拱手笑道:“娘娘若是喜欢,草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经营,将更精致的物件呈送到娘娘眼前。” 明漪郡主听了这话,心里越发不屑起来。 什么玩意儿啊,怪不得平日里这人阴阴柔柔的惯会勾引男人。 原来是个素来跟女子打交道的,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买珠宝首饰,真不知道害臊! 昭翮帝却是爱才心切,对皇后说:“哎,皇后。虽说这赵公子是个经营的好手,可朕倒觉得,他若是能在医术上有所建树,就更妙了。朕一直想为太医院补充新鲜的血液,如今看到赵玉,顿觉他是个合适的人选啊。” 赵轻丹面色微变,慕容霁也是愁眉不展。 一旦入了太医院,就是食朝廷俸禄,成了有编制的官员。 虽然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是个极大的嘉奖。 可是赵轻丹的情况毕竟特殊。 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其中也不乏当初认识宸王妃的。 他们之中若有是谁对赵轻丹的医术感到怀疑就不妙了。 何况身为太医,难免要频繁进宫甚至住在宫内。 这时时在昭翮帝的眼皮底下,万一露馅了,赵轻丹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难逃一劫了。 赵轻丹当然也清楚这些,她斟酌着开口:“皇上,草民……” “父皇,赵兄他暂时并不清楚太医院的职权,恐怕不能第一时间作答。既然父皇如此器重他,不妨等宴会过后再私下详谈可好?” 明眼人都看出来,昭翮帝是真心想重用赵玉。 若是当面拂了他的面子,恐对轻丹不利。 所以慕容霁这么出生解围,昭翮帝也觉得有道理,就让赵轻丹先行归座了。 可赵轻丹却不知道,虽然她暂时没有应下太医院的事情,这消息却不胫而走,从殿内传了出去。 御花园里,晨妃正在跟身边的嬷嬷坐着喂鱼。 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几个宫女的谈笑声。 “你们听说了吧,皇上十分看中那位赵公子,第一次见到他就想让他进太医院呢。” “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赵公子本是布衣出身,要是能进太医院,怎么也要是正六品的官员。如果皇上格外恩赐让他成为院判,岂不是直接青云直上成为正四品了。” “要我看那位公子仪表堂堂,英俊不俗,有医术了得,未来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嬷嬷听到这些议论,忙对晨妃说:“娘娘,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宫女,这么不知规矩,扰了您的清净。老奴这就去训斥她们,让她们速速离开。” 晨妃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手臂:“哎,等一下。让她们过来,本宫有话要问她们。” 这几个小宫女冷不丁被不远处的老嬷嬷叫过去,才惊觉晨妃娘娘在此。 她们原以为晨妃是要斥责,都跪地求饶。 谁知晨妃反而是问赵玉的事情:“你们方才说的那个赵公子是谁,跟本宫自己说说。” 有一个胆大些的小宫女忙说:“回娘娘。那位赵玉公子乃是宸王殿下的挚友,之前殿下平叛,赵公子就是随行的军医。后来遇到爆发瘟疫,他也立了不小的功劳,奴婢们听说他颇得皇上的赏识,皇上还开口说让他进太医院呢。” 晨妃像是来了兴趣:“赵玉?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前不久,晨妃的女儿黎华公主才刚结束一年的禁足重新得到自由。 此前因为故意将那位若兰公主给推下水被皇后责罚,面壁思过整整一年不得外出。 之后,不管晨妃再怎么求情,皇后和昭翮帝都不肯松口让人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晨妃却明显感觉到,黎华的性子阴沉不少。 先前哪怕荒唐,至少是个活泼的性子。 大概是一年不见外人,憋出了什么问题,恢复自由后,谁跟她说话她都爱理不理的。 这么下去,这孩子岂不是要废了。 何况黎华看着也大了,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这京城里头有出息的世家子弟,要么已经在朝为官,要么就正在准备科举。 总归是离不开入仕的野心。 剩下年纪相仿的,多是些出身不俗但不够稳重的纨绔子弟。 晨妃差人物色了不少人,都没有一个满意的。 可如果未来的驸马在太医院当值,那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按照安盛的制度,驸马的确不能在朝为官。 只有一种官员除外,那就是不参与朝政之事的太医。 听到那些宫女们的话,这位赵玉年纪尚轻,又长相出众。 既然能平息瘟疫,更证明此人能力超群。 要是黎华配给他,虽然的确是低嫁,但未来能做到院判,到底是比起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们要出息。 第906章 不识抬举 第九百零六章不识抬举 晨妃为了黎华的事情已经忧虑许久。 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好苗子,岂会轻易放过。 万一再被其他人给盯上了抢先一步,那就让人扼腕叹息了。 所以晨妃等到宴会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昭翮帝,提及这件事情。 昭翮帝听完晨妃说明来意之后,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又觉得好像还不错。 黎华再怎么胡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身为父皇,他总归是希望黎华能嫁得一个好夫婿的。 那个赵玉谈吐不俗,气质清雅,若是以后进入太医院,倒不算是委屈了黎华。 昭翮帝思忖着点了点头:“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朕会仔细考虑的。” 有了他这话,晨妃就知道事情多半能成。 她回去见到黎华就将赵玉说了一番。 黎华听到赵玉的名字,才勉强从记忆中搜罗出这个人的模样来。 她以前是见过“丹心”老板的,可见面的机会毕竟寥寥。 加上她几乎与世隔绝了一整年,如今剩下的印象也不过一个浅薄的轮廓了。 黎华不感兴趣地把玩着手里的络子:“随便吧,母妃高兴就好。”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的事情也半点不热衷,回头真要是成了,可千万不能对驸马这么冷淡。” 晨妃有些心塞地拉住她:“我儿,母妃难道还会害你吗。总之,母妃一定向你父皇争取,让赵玉娶你!” 御书房,昭翮帝单独会见了赵轻丹。 赵轻丹暗中想好了一套说辞,谁知昭翮帝一开口却问:“赵玉,朕瞧着你年纪不大,家里应该还没有娶妻生子吧?” 赵玉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回皇上,草民眼下孑然一身。” “如此,甚好。” 之前在大殿上离得有些远,看得不够仔细。 现在近距离地看了看,不知为何,昭翮帝隐隐觉得这赵玉的五官有些许眼熟,倒像是某个熟悉的人。 赵轻丹被他看得犯怵,心里有些打鼓。 幸好昭翮帝收回了打量的视线,言归正传道。 “在庆功宴上,朕向你提出的,让你进太医院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赵轻丹忙跪下:“承蒙皇上厚爱,草民倍感荣幸,本万死不该辞。但草民性格鲁莽,在外总是少了规矩,若是入太医院为官,恐怕不堪重任。何况草民行医时,习惯游历四方,并不能稳定于一处,实在不敢冒领朝廷俸禄,还请皇上另择合适的人选。” 这话说的漂亮,但就是婉拒了。 昭翮帝哪能想到,赵玉会放着这样天大的好事不接受。 他难免有些恼火,偏又想着晨妃说过的事情,索性趁机都说了。 “赵玉,朕实话跟你说吧。让你成为太医,除了是有意提拔你,朕还有另一桩打算。朕膝下有一极为宠爱的女儿,名为黎华,年纪看着同你相仿。朕近来一直在为她挑选驸马,看到你之后,就觉得兴许你二人会般配。” “怎么样,要是你肯入太医院,朕就将自己的公主嫁给你。老的院判如今年岁也高了,只要你尽心尽力地做事,未来,朕就提拔你为院判,那就是正四品的官员,比起区区一介商贾,地位可高处一大截了。” 赵轻丹听着这话,只觉得头疼欲裂。 苍天啊,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孽缘。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昭翮帝居然让她娶黎华。 且不论她是个女子如何能娶妻,就她和黎华的那些过往,见了面不互相捅刀子都是万幸了。 赵轻丹无法,越发低头请罪。 “草民何德何能,得皇上这般青眼,竟让您愿意将公主许配给草民。可草民自知身份卑微,公主好比是高岭之花,草民却只是沟壑之尘埃,我二人之间差之云泥,草民岂敢攀附。” 昭翮帝见他没有任何欣喜的样子,反而显得愈加诚惶诚恐,更是不悦。23sk. “朕说你可以,你就是可以,该不会,这样难得的机会,你都要拒绝吧。赵玉,朕向你抛出橄榄枝,是看得起你。要不是念在你在江南有功,这些难得的机会,怎么都不可能轻易落到你头上。” 赵轻丹心中叫苦不堪,几近恳求。 “草民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但草民委实不敢尚公主,也无高远的志向做出一番成就。还请皇上念在江南之功,让草民继续做一只闲云野鹤吧。” 昭翮帝两次被他回绝,多少有些怨气。 他冷哼一声:“不识抬举!” 赵轻丹低头不敢多言,只盼着昭翮帝赶紧将他赶走。 谁知昭翮帝还不死心,命人去请了慕容霁过来。 “既然你跟宸王交情颇深,不如听听宸王的意思。他是你的好友,总不会害了你吧。” 刘公公找到慕容霁后,他就匆忙赶了过来。 皇上单独召见赵轻丹,慕容霁已经心急如焚。 等急忙进了御书房,慕容霁给昭翮帝行礼之后,注意到昭翮帝面色不善,忍不住问:“不知父皇跟赵兄说了些什么?” 昭翮帝不满地开口:“霁儿,你这位小兄弟,倒是无欲无求得很啊!朕让他进太医院,他不肯。朕让他尚公主娶了黎华,他竟然也敢拒绝。什么时候,朕的女儿也轮到普通人随意推拒了?” 慕容霁心头一凛,跟着跪下:“父皇,万万不可!儿臣了解赵兄为人,他心思耿直,实在不适合拘泥于宫中制度。无论是太医院,还是成为驸马,他的性格都不相容,这是其一。其二,儿臣知道赵兄心里有一难以割舍的心上人,他的全心所愿也是跟那人共度一生,父皇若让他娶黎华,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昭翮帝没想到,这个赵玉竟也心里有人了。 他突然烦躁起来,一个两个的,都让人不省心。 “心上人?呵,朕怎么不知道,这男女之情这般难以割舍,连圣意都可以忤逆?” 昭翮帝又看向慕容霁:“不说他了,宸王,不如说说你吧。那贺昭王当众指出你才是他心中的良婿,明漪郡主也是一副心悦你的模样,朕是知道你的脾气,才勉强替你敷衍过去。可你身为位高权重的王爷,府里不可能永远没有女主人。你之前也向朕保证过,会将赵轻丹给忘记。今日却又以先王妃为由推辞,朕倒是看不透你的心思了。” 第907章 面圣 第九百零七章面圣 慕容霁只好说:“儿臣的确不喜欢明漪郡主,且暂时安盛战事刚过,江南也刚从疫病中缓过来,朝廷正是需要人出力的时候。儿臣眼下所想的,就是为父皇您分忧,别无其他。”3sk. 昭翮帝颇为探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霁儿,别说是贺昭王了。在你回京的路上,已有不少大臣旁敲侧击地问过你续弦一事。就算你还不情愿娶妻,也不可避免一个事实,就是你日后不可能不续弦。” 慕容霁敛眉:“父皇,儿臣早已向您说明,此生并无任何继位的打算。只盼着三哥能尽快康复,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要是三哥顺利恢复,儿臣娶妻与否,又有什么要紧呢。” 昭翮帝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赵玉,心想慕容霁还真是什么都不瞒着身边的人。 这等事关江山社稷的事情,他就不遮掩地在赵玉跟前说了。 万一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不过赵玉的表情极为平淡,似乎并没有诧异和惊慌。 昭翮帝忍不住想,也许他们二人关系真的好到,慕容霁私下就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了。 他忍不住板起脸:“让你再娶,并非只关系到谁会继位,还有你自己府上的考虑。你才这么年轻,先王妃也注定不会回到你的身边,难不成,你想要一直孤身一人吗!就算你这么想,朕和你母妃也绝无可能答应。总之,朕虽然给你机会平复,却不会一直任由你胡来,你好好想清楚吧!” 昭翮帝说完,目光又看向赵玉。 他万没有预料到,赵玉会放着自己提出来的那么好的条件不要。 但是黎华眼看着也大了,别说是晨妃着急,他身为父皇同样想将黎华的亲事定下来。 昭翮帝想了想,对赵玉说:“这样吧,朕再给你些时间好好想想。赵玉,朕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可不要轻易让朕失望。” 从皇宫出来,赵轻丹和慕容霁都心情格外沉重。 谁也想不到,昭翮帝竟是想让她娶黎华。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愁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慕容霁只得安慰她:“反正今日.你已经回绝了父皇,父皇所谓的让你仔细考虑,也不过是觉得你可能会回心转意。若是你真的志不在此,坚决不肯的话,父皇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赵轻丹心想也是。 她毕竟是治疗瘟疫的功臣,昭翮帝再气恼她的选择,也不好强人所难,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吧。 慕容霁心疼地看着她:“这哪里是庆功宴,我倒希望父皇不要注意到你,免得让人时刻提心吊胆。” 回到王府,赵轻丹不欲想这些烦心事。 岚岚和天天嚷嚷着要出去玩,赵轻丹就带着两个孩子去集市逛一逛。 不过她如今的身份是赵公子,总不好带着阿楚和其他丫鬟。 慕容霁就让梅香继续扮作小厮跟随,且吩咐东越寸步不离地保护他们。 赵轻丹倒是觉得没必要:“这里可是京城,宁国公的余孽们也被一网打尽了,应该不会有人敢随意动手吧。” “听话,让东越跟着你。虽然连家已经是彻底倒台了,可是贺昭王父女还有私兵在京城。明漪郡主想必对你恨之入骨,万一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你陷入险境怎么办?” 赵轻丹听了这话不再推辞。 慕容霁还真没有想错明漪郡主。 那位郡主虽然没有派人暗中刺杀赵玉,但是却一直让人盯着宸王府和赵玉的动向。 因此赵轻丹前脚刚带着孩子们出门,后脚就被人给盯住了。 “郡主,赵玉身边是黎王的两个幼子,黎王夫妇死后,两个小殿下一直都是放在宸王府寄养的。另外,宸王殿下的贴身侍卫也跟随在赵玉左右。” 明漪郡主气得怒火中烧,嫉妒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给吞并了。 赵玉还真是好手段啊。 登堂入室不说,连府上的两个小孩子他都要收买。 而慕容霁对他更是难以形容的好,贴身侍卫都拨给赵玉用,好护着他的安危。 这是打算将赵玉圈在府里一辈子,跟他白头到老吗! 再想到在宫宴上,慕容霁当众拒绝了她父王的提议,她就恨得发颤。 说什么是思念先王妃才不肯续弦,他要是心中真的中意先王妃,又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将一个男人给带回王府里。 他分明就是不想娶她,一心被这个赵玉给霸占了。 不行,她一定要设法铲除掉赵玉这个碍眼的东西! 翌日,明漪郡主随贺昭王进宫觐见。 先前昭翮帝打算在庆功宴上询问贺昭王想要什么封赏,谁知他将话题扯到了明漪郡主和慕容霁身上,害得昭翮帝不好继续问下去。 密亭城富庶,不缺金银珠宝。 贺昭王到底立了不小的功劳,哪怕是为了收买人心,昭翮帝也不能太过敷衍。 他是有意将贺昭王的儿子提拔一二。 从先帝时期开始,寻常的藩王没有继承权。 除非藩王之子有相应的封号,朝廷才会考虑让其子继承王位。 昭翮帝有意暂且成全慕容霁,那么封赏贺昭王的儿子就是极好的办法。 如此一来,贺昭王占了这般大的便宜,总不好意思再揪着他女儿的亲事不放了吧。 也正如昭翮帝所想,当贺昭王得知昭翮帝有意册封他的长子后,他喜不自胜。 贺昭王跪地谢恩:“皇上隆恩浩荡,老臣不胜感激!老臣和犬子一定更加殚精竭虑地效忠皇上,效忠朝廷,为我朝江山稳固做出应有的贡献。” 一旁同谢恩的明漪郡主听了,却隐隐着急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今日召见他们入宫,昭翮帝会提及当日在庆功宴上说过后再议的事情。 可昭翮帝绝口不提,也不知是全然忘记了,还是故意避而不谈。 而在之前,她也跟贺昭王说好了怎么都要再提一次。 现在贺昭王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竟是将她这个女儿的终身大事抛之脑后了。 明漪郡主咬了咬嘴唇,冷不丁地开口:“皇上,小女有一事想要单独跟您说,不知您可否听小女一言?” 第908章 告状 第九百零八章告状 昭翮帝一听这话,顿觉得头疼。 这个明漪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都已经给她的兄长这般厚待了,她不是应该跟着感恩戴德吗。 可现在的态度,分明是要再来谈慕容霁的事情。 连贺昭王都觉得此时说这件事情有些不妥,所以尴尬地拉了拉女儿的袖子。 “明漪啊,时候不早了,我们怎么好继续打扰皇上处理公务呢。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皇上说的,圣上日理万机,你别胡闹了。” 明漪郡主心里懊恼自己的父亲偏心。 他不让她说,她就偏要说。 “父王有所不知,孩儿想跟皇上说的事情,皇上听完一定会大吃一惊。不过这件事情,孩儿不能告诉其他的任何人,恐怕就连父王您也要回避一二了。”23sk. 昭翮帝不由挑眉。 难道这个明漪郡主要说的,不是她和慕容霁的事情吗? 否则为何要连贺昭王都回避…… 念及此,昭翮帝就故作和蔼地笑了笑:“既如此,朕就听听明漪要说什么吧。贺昭王,明漪让你先行回避,你便先去外殿小坐片刻吧。” 贺昭王连忙称是,临时的时候又有些紧张地看了明漪郡主一眼,生怕她说错话。 等所有人都屏退之后,明漪郡主跪在地上,面上露出极大的委屈。 “皇上,小女有一事一定要让您知道,不然的话,小女心中难安!” 见她都快哭了,昭翮帝也慎重了起来:“你且说说。” “那个赵玉,您可千万不能再让他留在宸王殿下的身边了,否则对殿下必然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昭翮帝面色一凛:“此话何意?” 明漪郡主暗暗打定主意,壮着胆子说出实情:“其实,他压根不是殿下的什么挚友,而是一个以色侍主的脔宠!他背地里不知使了什么阴损的手段,让殿下对他也产生了别样的感情,他们之间,真的不是单纯的友情。” “不可能,这不可能!”昭翮帝沉下脸来。 “明漪郡主,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莫不是自己得不到宸王的喜爱,便对他身边人疑神疑鬼吧。” 见昭翮帝不肯信自己,明漪郡主竖起手指。 “小女愿意指天发誓,如果有半句谎言,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殿下千金之躯,身份何等尊贵,小女又怎么敢为了一己私欲,来故意抹黑他呢。实在是看不过眼赵玉的行径,此人表面一本正经,像个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个下作的玩物。” 说到此处,她几乎咬牙切齿:“而且,小女曾亲眼所见,殿下屈尊降贵地给他擦脚穿鞋。小女不敢相信,当面问过殿下,他……也亲口承认了。” “什么?” 昭翮帝瞪圆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应该啊,宸王他一向对先王妃念念不忘,且喜欢的从来都是女子,绝不会变成男人。” “所以小女才说,是那个赵玉手段非凡,不知背地里如何耍花招呢!” 明漪郡主又想到一件事,迫不及待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小女一定得告知于皇上您,那才是更加至关重要的!” 昭翮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又是何事?” “赵玉他,也不是普通的大夫,而是一个巫医!” 巫医? 昭翮帝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此前从江南发往京城的汇报中,从未有人提及过巫医一事。 他却不知,是慕容霁为了不让赵轻丹处于风口浪尖,故意命人避而不谈。 所以昭翮帝一直以来,都以为他是寻常的大夫。 可要是巫医的话,又是另一说了。 见昭翮帝脸色变了,明漪郡主就知道,他一定是对巫医的身份有所芥蒂。 所以她趁机添油加醋地诽谤说:“人人都说,巫医不详。一旦身在何处,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威胁。当年渝北的那一位大名鼎鼎的巫医皇后,原本何等神勇,风姿无双。可她即将大婚的时候,渝北却灾难频发,连太后都突然暴毙。可见不祥之兆并非空穴来风啊!” 昭翮帝越发眉头深锁。 明漪郡主更显出担忧的神情:“说起来,这一次江南的瘟疫突然爆发,小女还觉得奇怪。在战事平息的初期,并未有任何瘟疫的征兆。可猝不及防地就有了这样的霍乱,万一是有人如同灾星降世,给当地百姓带来了这场人祸,并让人误以为是天灾,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昭翮帝目光冷冽起来。 虽然身为君王,他不可能对所有的谏言都听信。 他自然也清楚,明漪郡主这番话很有可能是对赵玉的报复。 毕竟赵玉若真的跟霁儿有那种关系,明漪郡主岂会不恨他。 但昭翮帝不能不防。 一个巫医,实在是太过特殊了些。 昭翮帝沉沉看向明漪郡主:“明漪,今日.你跟朕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连你的父兄,都不可以知情,否则给宸王惹了什么麻烦,朕唯你是问!” 明漪郡主忙伏低表态:“请皇上放心,小女一心为了宸王殿下好。不瞒皇上,小女自第一眼见到殿下,就惊为天人,对他一见钟情。可没想到殿下会被.奸人蛊惑,走了弯路。小女衷心希望他能够重回正道,摆脱掉那些玷污了他脏东西。” 昭翮帝无甚表情地挥了挥手:“下去吧,你对宸王的感情,朕会考虑。但你说的话是否属实,朕还要再做深究。不过希望你清楚,若是你为了私欲捏造扭曲事实,便是欺君之罪,朕绝不姑息。” “小女明白!” 等明漪郡主一走,昭翮帝气得锤了锤桌子。 他突然朝身后的暗处说了一句:“秦骞,你都听到了吧。这个明漪郡主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秦骞安静地从后面走出来:“微臣,不敢妄言。” “这件事情最说不通的地方,就是霁儿对赵玉的感情。如果超出了界限,对方还是一个男子,实在是格外蹊跷了。他对赵轻丹什么样子,朕还是一清二楚的,以朕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轻易地忘记赵轻丹。” 第909章 逼问 第九百零九章逼问 昭翮帝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为何他觉得赵玉有些眼熟了。 赵玉虽为男子,五官却非常清秀。 甚至跟赵轻丹有些许相似。 如果赵轻丹有个差不多大的哥哥或是弟弟,说不定就长成赵玉的模样。 更巧合的是,他们都姓赵,还都是大夫。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要不是他非常清楚,赵轻丹已经明确地成为了渝北的皇后,他都要有其他怀疑了。 且根据他安排在渝北的密探回报,渝北的帝后如今感情甚好,李默非常宠爱赵轻丹。 所以赵玉绝不可能是赵轻丹。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真的跟赵轻丹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以至于,如果慕容霁对赵轻丹念念不忘的话,看到赵玉这样相似的人,哪怕是男子,说不定都会在不经意间被迷了心智。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实际上,慕容霁心中的挚爱还是赵轻丹。 可他如今求而不得,便退而求其次地将感情寄托在赵玉身上。 这要如何是好啊! 昭翮帝想到慕容霁说过的话,他分明是丝毫没有续弦的打算。 一旦他认定了赵玉,陷入一种诡异的旋涡中,便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虽说,王公贵族里,偶尔也会有些人私下养年轻俊美的脔宠,但这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昭翮帝又一向对慕容霁寄予了厚望,岂会容忍这样的事情被人非议。 何况他还是个巫医。 一个巫医,真的长久在霁儿身边,万一给他带来厄运怎么办? 他更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昭翮帝迟疑了片刻,转头对秦骞说:“让人去将赵玉带进宫。等他进宫之后,再带他去戒律司,朕亲自审他。” 秦骞有些担忧:“可那些毕竟是明漪郡主的一面之词,皇上如何确定,郡主所言就是真的。微臣还是以为,殿下理应不过对赵公子有异样的情愫,哪怕是亲口对郡主承认过,说不定是为了搪塞郡主的感情,故意那么说,来当做推拒的借口。” 这的确也是一个可能。 但是昭翮帝自打确信了赵玉像谁之后,那张脸就跟他心里赵轻丹的容颜不停交替。 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先让他进宫,朕自由安排。” 说到这里,昭翮帝又想起来,赵玉似乎一直都是住在宸王府的。 起先昭翮帝只当他和宸王关系亲近,没有想太多。 经明漪郡主一提醒,方觉不对劲。 赵玉的“丹心”开了可不止一年半载。 他在京城岂会居无定所,可偏偏非要住进宸王府里。 实在是…… 刘公公匆忙去了宸王府宣旨,说是皇上让赵公子进宫面圣。 赵轻丹眼皮一跳,但不敢不去。 慕容霁这会儿不在府上,周洋放心不下,等赵轻丹一离开,就立刻让人通知了慕容霁。 进宫之后,刘公公却没有带她去御书房,而是往西南方向走。 赵轻丹有些费解:“公公,请问您这是带我去哪里?” 刘公公尴尬地笑了笑:“公子到了就会知道了,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直到看见“戒律司”的牌匾,赵轻丹才意识到什么。 她不由握住了手指,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戒律司? 这不是朝臣犯错才可能来的地方吗,好好的,带她来干嘛? 该不会昭翮帝心眼变小了,见她不肯答应娶黎华,打算威逼吧。 进了戒律司,越往里面走,越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 赵轻丹来到昭翮帝跟前跪下行礼:“草民叩见皇上。” “赵玉,朕让你考虑尚公主一事,你想得如何了?” 赵轻丹只好硬着头皮说:“草民回去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公主高高在上,草民委实配不上。” “是配不上,还是压根就不想配?先前宸王说,你有一个心上人念念不忘,那个人,该不会其实是宸王吧?” 听到这话,赵轻丹大气不敢出,伏在地上。 “草民,不知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宸王亲口向明漪郡主承认,他对你心存爱意。而你,上一次朕还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放弃大好前程不要,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之人,连驸马之位都果断拒绝。现在才知,原来是你看中的不是朕的女儿,竟是朕的儿子。赵玉,你好大的胆子啊!” 赵轻丹真是恨不得将明漪郡主给碎尸万段才解气。 那个杀千刀的,她还真敢说啊。 她不确定明漪郡主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苍白地否认。 “皇上,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明漪郡主一向跟草民不合,必然不愿意草民和宸王走得近。加上她对殿下的心意昭然,殿下多番拒绝无果,曾拿草民当挡箭牌。” “挡箭牌,呵,朕看未必吧。” 昭翮帝冷不丁地问:“宸王提起过,已故的宸王妃是你店里的常客,那你应该也认识赵轻丹了?” 她心头巨震,险些绷不住。 隔了数秒才谨慎地点头:“认识。” “朕觉得,你跟赵轻丹的模样颇有些神似,除了性别不同,其他的倒是多有重合。” 赵轻丹连忙说:“草民一介布衣,怎敢跟先王妃相提并论,实在是折煞草民了。” “赵玉。你说有没有可能,宸王是将你当做了赵轻丹的替代品,让你留在他身边聊以慰藉。” “这,这应当不会。” 昭翮帝垂眸看了她几眼:“听闻,你还是个巫医。” 赵轻丹呼吸一滞,一时不知说什么。 看来,明漪郡主是打算置她于死地了! “为巫医者,能力高绝,放眼整个安盛恐怕也没有多少。可与之相伴的,则是不祥之兆。你有没有想过,留在宸王身边,很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幸?” 赵轻丹声音干涩地解释:“皇上,所谓的巫医不详,只是毫无根据的言论,从来没有谁证实过。草民游历四方还听说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哪怕是渝北的那位先皇后,当初也并非是害死太后的罪魁祸首。害死太后的另有其人,是之后故意嫁祸于她罢了。” 第910章 口无遮拦 第九百一十章口无遮拦 昭翮帝冷眼看着她:“那当初,渝北的一帮钦天监的官员说前皇后是灾星降世,又该如何解释?” “渝北的朝廷关系错综复杂,前皇后只是一介孤女,身后并无强劲的母族支撑。但渝北国君的后宫中,大多其他的妃嫔都是出自名门。一个独受宠爱的皇后,阻挡了他人的路,有些坐不住的官员才会借天象之手,铲除异己。”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昭翮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你一个安盛人,倒是对渝北的宫廷之事了解的清楚。” “草民所说的这些,都是知情人相告,并非随意编撰。您身为明主,也必然清楚所谓的神迹宿命,多般是捏造出来唬人的说法,否则一个王朝走下坡路,无关于君臣大道,只跟巫医相关吗?这难道不是一些不作为的当权者,为了规避责任而故意提出的祸水东引之论吗!” “放肆!” 昭翮帝目光沉沉:“今日朕说了一句你是灾星,你就做出这般辩驳,莫不是在暗讽朕是昏君?” “草民不敢,不过是巫医这一身份,从来背负太多身不由己的骂名,心中有些委屈罢了。” “好,关于你的身份究竟是否不详,朕可以暂时不提。可你跟宸王之间的秘辛,朕绝不能袖手旁观。他因为一个赵轻丹,因此做出太多荒谬的事情,如今仅仅因为你跟赵轻丹有几分相似,他就罔顾伦常地跟你亲近,这简直……” 赵轻丹痛苦地闭上眼睛:“请皇上明察,此事绝非事实。” “是不是事实,朕有办法弄清楚。” 他话音刚落,秦骞就从外汇报说:“皇上,宸王殿下听闻了赵公子在这里,正在来的路上。” 昭翮帝眸光渐冷:“方才刘公公去宸王府的时候,宸王不是不在府上吗?这才一小会儿功夫,他就急匆匆地追了进来。别说朕还没将赵玉怎么样,这要是真的杀了赵玉,宸王是不是还要跟朕翻脸啊?” 赵轻丹听到这话忍不住提心吊胆。 慕容霁在此前并不清楚,昭翮帝已经从明漪郡主那里洞察到他们二人的关系。 他最担心的,应该是昭翮帝会识破她的身份。 所谓关心则乱,万一他一会儿做出什么冲动顶撞的举动,就大事不妙了。 赵轻丹主动说:“皇上,草民曾跟宸王说过,草民性情胆小,尤其在面圣时会紧张怯懦,所以宸王大概是担心草民殿前失仪才会赶来。还请皇上让草民见殿下一面,婉言将他劝回王府,也省得殿下和皇上之间起了什么误会。” 昭翮帝似是看出她所想,只是抬手制止。 “不必,朕是不会让你见宸王的。”天籁小说网 他反而吩咐秦骞:“你去告诉宸王,赵玉触犯君威,为大不敬,朕决定好好收拾他,将他抽筋剥皮方能解恨。” 赵轻丹身子一软,险些瘫软在地。 她哀求地看着昭翮帝:“皇上,何必这样刺激殿下。” “你不是说,宸王对你并无特别的感情吗?那好,朕倒要看看,为了一个普通的朋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殿下哪怕是对友人,也愿意两肋插刀。皇上这样的试探,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昭翮帝眉心紧蹙:“你错了,若宸王只是为了偏袒好友,他会跟朕讲道理,但万不会失去理智。唯有面对他动了情的人,他才会不管不顾,如疯如魔。” 赵轻丹不由抓紧手指,心中疯狂默念。 不要乱来,不要乱来。 慕容霁也想冷静。 可当他知道,赵轻丹被带来的地方不是御书房,或是其他正常的大殿。 而是惩罚官员才会来的戒律司时,他就没办法克制着情绪了。 他面色凝重,想要径直入内。 但在第一道门外就被看守的侍卫挡住:“请殿下留步,皇上有令,他在亲自审问,任何人都不可以擅闯打扰,哪怕是殿下您也不得例外。” 慕容霁握住了拳头,双唇抿出一条缝隙,整个人都仿佛被沉浸于深潭内,由内而外地发出冷冽的气质。 “本王只是想见父皇一面,你们让开。” “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正说着话,秦骞自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秦骞,慕容霁敛住神情:“秦大人,还请你替本王向父皇汇报一声,就说本王有急事要启奏,耽误不得。” “殿下还是回去吧,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谁都不会见的。” “气头上?是谁胆敢给父皇受气,如果是赵玉的话,本王就更要进去了。赵玉乃是本王挚友,他的一举一动,也跟本王息息相关,这种时候,本王总不能缺席吧。” 秦骞无甚表情地按照昭翮帝的意思开口:“赵公子他触犯君威,以下犯上,皇上已经发话说要将他抽筋剥皮,殿下还是不要再劝了。” “抽筋剥皮?” 慕容霁听得额头青筋暴起。 “赵玉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让父皇这般大动肝火?外头那些十恶不赦之徒,也未见得全部被处死,为何到了赵玉这里,父皇就要这么严苛?” 秦骞只得说:“皇上是天子,有权利处置任何人。” “可赵玉在江南立下大功,不赏就罢了,还落到这副下场……要是外人知道了,恐怕要说我朝上位者荒谬至极,是非不分了!” 秦骞听到这里,眼皮狂跳不止。 这样大不敬的话,宸王怎么敢堂皇地说出来。 昭翮帝就在里面,哪怕不能亲耳听到,也会有人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知道。 就算宸王受宠,这样挑衅君权,也会惹得君心大怒的。 果不其然,当侍卫小心翼翼地将慕容霁的话转达给昭翮帝时,昭翮帝气得重重拍下桌案。 赵轻丹心里叫苦不堪,知道事情越发收不了场了。 昭翮帝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被逼到极点,借宸王十个胆子,他也不会这么口无遮拦。到这个时候,你还觉得,朕会相信你们二人清清白白的鬼话吗?” 赵轻丹咬了咬牙:“古有高山流水典故。钟子期死,伯牙终生不复鼓琴。可见君子之交绝非泛泛而谈,今日若是换做他人如东越江慎或是岄王殿下陷入困局,宸王殿下想必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第911章 替代品 第九百一十一章替代品 昭翮帝眯起眼睛:“不,宸王在朕膝下二十余载,朕不是没有处罚过他的身边人。甚至在几年前,跟他亦师亦友的文官被人构陷入狱,他也只是三番两次地来找朕求情,却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多年来,朕能记得的宸王所有的失控,都只有一人息息相关。” 赵轻丹哑口无言。 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戒律司门外,秦骞跟慕容霁相对而立。 慕容霁剑眉冷指:“秦大人是不打算让开了?” “下官职责所在,唯听命于圣上一人,纵然殿下位高权重,秦某身为御林军统领,也没有退让的道理。” 慕容霁沉声质问:“若今日,本王一定要进去,秦大人又奈我何?” 秦骞极慢地抽出了随身佩剑,微微指向慕容霁。 “那下官,只能得罪了。” 艳阳之下,剑锋发出潋滟光芒。 慕容霁轻轻眯起眼睛,就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突然一转身,从边上一个侍卫的腰间拔出对方的佩剑。 寻常时候,无论是臣子还是王爷进入宫内,都不得随身携带利器。 除非是来往的侍卫可以不受约束。 那侍卫哪能想到,慕容霁会冷不丁地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由吓得大惊失色,陡声喊道:“殿下不可啊!” 秦骞也脸色惊变:“殿下还是想清楚的好,若您真的在宫内动武,性质可就跟言语的冒犯不同了。” 一想到赵轻丹在里面有性命之忧,慕容霁哪能顾忌那么多。 他刷地刺向秦骞,下一秒,两道剑光就在空中急促交闪。 秦骞不再礼遇,下手越发用力。 慕容霁则更是毫不留情,几乎使出浑身解数,将秦骞这样安盛数一数二的高手,都打得往后退让。 “殿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您的举动,只会让皇上寒心,使得父子情分离间。” “少废话!本王一定要见父皇,一刻都耽误不得。” 他们在外面打得密不可分,内殿,昭翮帝早已面布寒霜。 赵轻丹脸色灰白地低下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对策都没有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来人,将赵玉带到密室里,放宸王进来吧。” 赵轻丹被人拖进了密室之后,门外,秦骞才收了长剑,面不改色地说:“殿下请吧。” 慕容霁大步迈向内殿,可是找了一圈,却找不到赵轻丹的身影。 昭翮帝将他脸上的焦急看得清清楚楚,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他的好儿子,当真是对一个男人动了情。 可这件事情归根究底的话,根源还是在赵轻丹。 “父皇,赵玉在哪里?” 昭翮帝冷眼看向他,若是旁人再这样锋利的目光注视下,恐怕要吓得发抖了。 但是慕容霁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加重了语气再次问了一遍:“父皇,赵玉在哪里?” “宸王,你手里的剑,是打算用来对付朕的吗?” 慕容霁手指动了动,但没有立刻放下。 “儿臣不知赵玉所犯何事,惹得父皇这般大怒。赵玉身为儿臣好友……” “只是好友?” 听昭翮帝冷不丁问出这四个字,慕容霁眸光一闪:“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他之间,究竟是何感情,朕已经一清二楚了。慕容霁,你当真是要气死朕才肯罢休吗,怪不得你说不再有续弦的打算,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 慕容霁头皮发麻,昭翮帝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 知道此事的,恐怕只有一个明漪郡主了。 他只能回道:“儿臣心之所爱是谁,父皇应该清楚。” “正是因为朕非常清楚,才能想明白你为什么会对赵玉有别样的心思。赵玉,他跟赵轻丹实在太像了,若他是个女子,朕几乎要以为她们是什么孪生的姐妹了!” 慕容霁心头一震,昭翮帝一步步上前:“怪不得你说你放下赵轻丹了,到头来你不是放下了,你只是找到了替代品。” “你可知,现在朕最后悔的是什么?是当初怎么没有杀了赵轻丹一了百了!那个女人像是扰乱你心神的邪物,不管她在不在你的身边,都会让你方寸大失。如今,连区区一个替代品,你都要跟朕顶撞至此!” “父皇,赵玉纵然有冒犯您的地方,也恳请您看在他立下的功劳份上,饶过他吧!” 昭翮帝幽幽开口:“他是巫医的事情,也是你私心瞒着朕的吧。” 慕容霁遍体生寒:“打战的时候,若不是她有非凡的能力,儿臣也许已败在连斯青手下。甚至您所知的她去敌营策反了一大批人,也是因为连斯青想要将她收为己用。可她从始至终没有动摇过心智,才会为胜利赢得先机。” “用她的时候,可以不计较她的身份,用不到她的时候,却将其弃如敝屣,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昭翮帝不耐地打断他:“够了!朕要如何处置他,没有你说话的份!朕杀不了赵轻丹,还杀不了一个赵玉吗?宸王,你怕是病的不清吧,一个赝品也叫你捧在手心。要是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笑你,连带着朕都会面上无光。” 慕容霁狼狈跪下:“恳请父皇,留赵玉一条性命。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他身在低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若是因为儿臣的私心牺牲掉无辜的人,儿臣的余生都会陷在悲痛和懊悔中无法自拔。” “你想救他?” 慕容霁霍然抬头:“是!” “好,不是没有办法。既然你走上了歪路,朕就该帮你拨乱反正,朕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跟赵轻丹有关的一切人和事里挣脱不出了……” 昭翮帝长叹了一声:“宸王府,是时候该有新的女主人了。你娶明漪郡主为妻吧。” “父皇!儿臣对明漪郡主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这样做,对她对儿臣都不是好的结局。” “当初朕让你娶赵同的女儿,你却一心被沈月秋蛊惑,还不是一样不肯答应。但之后你满心都被赵轻丹占据,恩爱胜过所有人。可见只有相处下去才知结论,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第912章 逼娶 第九百一十二章逼娶 要不是现在的昭翮帝对原本的赵轻丹更起了杀心,慕容霁真的想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他算了。 可眼下绝不是道出事实的时候。 毕竟昭翮帝不仅知道她是巫医的身份,还对赵轻丹积怨颇深。 一旦在扯到两国利益这样不能退让的问题,只怕,赵轻丹才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慕容霁只好说:“明漪郡主不是轻丹,儿臣也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任何人。之前父皇不是也想过让人进入王府吗,可结果如何您也见到了,那个被您安排进来的赵娉婷,儿臣在失去记忆的时候都不曾对她有片刻的心动,如今心智清明,就更不可能了。” 昭翮帝怒目而视:“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赵玉因你而死吧!” “父皇!” “宸王,别怪朕没有给过你机会。路就放在你的面前,你想救他,就要按照朕说的去做。朕倒是很想让你挑个称心如意的王妃,可是你太倔了,不逼你,这辈子你怕是就要守着一个男人过了。既然明漪郡主已经明确表示对你有意,朕再安排旁人为王妃也是不妥,她是最好的人选。” 密室内,赵轻丹靠着铁门,颓然闭上眼睛。 原本他们以为回京之后可以掩姓埋名地低调过活,不想,事情还是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慕容霁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他为宸王一日,王府后宅就不可能长久缺人。 终究是他们太理想了。 密室之外,慕容霁的声音再次传来:“请父皇让儿臣见赵玉一面。” “朕不会让你见他的。除非你答应朕的要求,娶了明漪郡主。不然你再见到赵玉,就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慕容霁气得几乎呕血了:“儿臣曾答应过赵轻丹,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妻子,否则就会遭报应。” “你少拿这些话来搪塞朕!她赵轻丹凭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誓约,她自己已作他人妇,你却要替她守身如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一瞬,慕容霁的脑子里闪过各种想法。 他甚至在想,昭翮帝是不是仅仅在吓唬自己,并非真的会对赵轻丹动手。 但是他不敢赌,这代价太大了他不敢赌啊。 一旦他说出一个“不”字,昭翮帝一怒之下真的将赵轻丹给杀了,他怎么办? 毕竟在昭翮帝的眼中,赵玉只是一个平凡的商贾。 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可要是他接受了这个安排,等于断送了自己再娶赵轻丹的可能。 而且让其他的女人霸占他正妻的位置,他做不到! “慕容霁,一天,朕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日的这个时候,朕要听到你的答案,是答应还是拒绝,牵连着赵玉的身家性命,你最好想清楚了。” “至于你今日擅闯戒律司,还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朕不跟你计较。并非朕心里毫无芥蒂,而是朕之前答应过你母妃,日后若你是再有冒犯可以从轻发落。但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好自为之。” 等密室的门打开之时,赵轻丹整个人都陷落在一片阴影里。 昭翮帝已经离去了,只有秦骞走过来淡淡地说:“赵公子,皇上交代过,将您关在富春殿内严加看管,请移步吧。” 赵轻丹心知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算了。 现在给她和慕容霁的选择,就是进退两难。 不说她是女子,昭翮帝只会觉得他们二人有悖伦理纲常。 承认她是女子,等于告知昭翮帝她是赵轻丹,那就是死路一条。 光是想想就烦死了。 宸王府中,慕容霁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他当初还不如将赵轻丹留在江南不带回京城。 哪怕日后他想办法去江南跟她汇合,也好过现在被困在死胡同里。 偏偏小酒还被留在了渝北,不然有小酒在,再做一次偷天换日的安排将赵轻丹给解救出来还有些许可能。 可眼下没有办法,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真的要他娶明漪郡主吗? 想到明漪郡主,慕容霁就心生憎恨。 身为郡主却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要不是她在昭翮帝面前挑拨,昭翮帝原本压根不会对赵轻丹起杀心。 害了他的心爱之人,她居然还想嫁入王府。 简直是异想天开! 若是能够先假意答应将赵轻丹给救出来,再做其他打算呢? 慕容霁在夕照阁内来回走动,慢慢眯起眼睛…… 次日一早,他就去见了昭翮帝。 这一夜,他跟赵轻丹虽然身在不同的地方,却几乎都是没有睡过一刻的安稳觉。 昭翮帝见到他精神不济的样子,就知他必然深思熟虑过了。 果然,慕容霁闷声给了答复:“昨日父皇给儿臣的选择,儿臣已仔细想过了。儿臣……愿意娶明漪郡主,不过还请父皇承诺,在大婚之前,就将赵玉给放了。” 昭翮帝兀自一笑:“大婚之前?朕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赵玉脱身之后耍什么花招?霁儿,你一向机警,若是真要做什么,朕未必能有所防备。” “这是儿臣唯一的要求。否则儿臣怎么知道,父皇会不会信守承诺,待儿臣娶了明漪郡主,一切板上钉钉无法更改之后,您却不肯放人,再对赵玉下手,那儿臣如何能忍?”23sk. “这样吧,大婚当日,朕一定会放人,君无戏言。” 慕容霁眉头深锁,心中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 大婚当日的话,不知来不来得及。 他只好补充道:“在拜堂之前,儿臣得确定赵玉的自由。不然儿臣宁愿背负骂名,也不会跟明漪郡主拜堂。” 昭翮帝冷笑:“当日就当日。朕就不信,你人都在婚宴现场了,还能逃婚不成!” 慕容霁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讽:“父皇说得没错,真到了成亲那一天,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儿臣的确毫无退路,断然不会悔婚。儿臣,说到做到……” 有了慕容霁的表态,昭翮帝就放心了下来。 他又不由感慨这个赵玉在慕容霁心中的分量委实不低,否则慕容霁岂是轻易委屈自己的人。 第913章 夜会 第九百一十三章夜会 “殿下,您难道真的要娶明漪郡主吗?等王妃回来的时候,岂不是会很伤心。” “可是不然的话,王妃就会性命不保了。殿下为了救王妃才不得以而为之,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宸王府内,周洋和东越还有梅香等人围成一圈。 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慕容霁垂眸,一言不发。 隔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汇报说:“殿下,岄王殿下来了!” 慕容浔被人推着进来,看到众人都聚在这里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在为赵轻丹的事情发愁。 事实上,连他自己也甚是担心赵轻丹的安危。 见到慕容浔,慕容霁才稍微有一些反应:“三哥,查的怎么样?” 慕容浔凝重地摇了摇头:“抱歉,霁儿,关于贺昭王,我什么重要的把柄都没有查到。贺昭王也好,还有他那位刚被封了世袭之位的长子也好,都没有私下犯过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你如果想用把柄来威胁明漪郡主,恐怕是无法了。” 得知这个结果,连慕容浔都有些许诧异。 一般能够在一方私地发张壮大的藩王,多半是经不起深究的。 如果真想彻查他们,总能找到一些为对方忌惮的事情。 可贺昭王多年来小心谨慎,当真是没什么问题。 难道正是因为昭翮帝按照了解过,才会放心让他的长子世袭? 之前,慕容霁想过,如果他自己迫于形势没有办法逃婚的话,可以想方设法地从明漪郡主下手,让她到了大婚当日自行放弃。 这么一来,只要两人没有正式拜堂,就算不得是正式的夫妻。 而在拜堂之前,昭翮帝应该会按照承诺的那样,将赵轻丹给放了。 那之后如何收场,都不重要了。 所以他才会请慕容浔帮忙查探一番,慕容浔早年为太子时,掌管情报司。 在有封底的藩王势力范围内,也会有一些得力的手下随时秘密调查。 可惜,连他都调查无果,走这条路就肯定行不通了。 慕容浔担心地看着他:“霁儿,如果不能以此跟明漪郡主谈条件,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慕容霁的目光浮浮沉沉,开口的时候却带了抹笃定。 “另一个对策,也许有效。不过,就要赌一赌明漪郡主到底怎么想了。” 入了夜的富春殿内,赵轻丹看着院子里还在四处走动的侍卫,心事重重。 昨日昭翮帝让慕容霁今日给他答复,如果他同意,她就能相安无事。 可如果他不同意,就会对她下手。 既然现在她还安稳地在这宫里待着,没有昭翮帝身边的人带她去哪里处置,是不是就说明…… 慕容霁答应要娶明漪郡主了? 想到这里,赵轻丹就感觉一阵胸闷。 之前慕容霁失忆的时候,她的确差一点将他拱手让给旁人。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介意,相反,她介意极了。 可当时事关两国,战或不战皆在她的一念之间,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何况到现在,他们经历过数不清的同生共死。 感情根本不是寻常夫妻能够企及的,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娶别人为妻,光是想一下,就让她足够煎熬了。 虽然赵轻丹很清楚,慕容霁此生不会再爱上旁人。 他们之间,无论身体相隔千山万水,心总是在一块儿的。 但是,如果慕容霁为了救她做出这一步退让,比杀了她还难受。 正坐立不安的时候,赵轻丹隐约觉得自己的窗户动了动。 她迷惑地走过去,轻轻推开临着中心湖的那一面窗户,忽然一人影闪身入内。 赵轻丹深吸一口气,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却见来人身着玄色夜行衣,身姿苗条纤细,这分明不是慕容霁啊。 等对方拉下脸上的面巾,赵轻丹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母……琦贵妃娘娘?” 琦贵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在桌边坐下。 她压着声音,确保外面不会有人听见:“你认得本宫?” 赵轻丹点了点头:“自然认得。” “你跟霁儿是什么关系,本宫听到了一些奇怪的风声,说霁儿为了一个男人听从了皇上的安排,要娶明漪郡主为妻。这不合理。” 一边说着,琦贵妃一边更仔细地看着赵轻丹。 好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你长得有些像一个人。” 面对昭翮帝,赵轻丹不能说出实话。 可是对着贵妃,赵轻丹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她顺势往地下一跪:“母妃,我是赵轻丹。” 琦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她的下巴捏着,不敢置信地问:“女扮男装?”???.23sk. “是,若是以女儿身露面,所有人都会知道儿臣没有在渝北。” “怎么可能?那渝北的皇宫里那位皇后是谁,先前渝北分明昭告天下他们的陛下娶了安盛的若兰公主为后,这难道还有假?” “那个皇后,是霁儿找过去替代儿臣的。儿臣手下有一奇人,精通易容之术,所以他给其他女子换了一张儿臣的脸,侥幸蒙混过关。” 琦贵妃轻轻放开她,几乎呼吸都要停滞了。 “怪不得,本宫说霁儿怎么会好端端地对一个男子如此上心,却没想到,你们竟瞒天过海地做了这么一出大戏。你们两个还真是在胆大包天啊,这种事情如果被皇上知道的话,本宫都保不住你们。” 赵轻丹面带愧色:“让母妃担心了,儿臣深感内疚。只是儿臣和霁儿难舍难分,放任儿臣成为他人妻子的事,我和霁儿都无法接受,才不得以想了这么个办法,这也是我们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琦贵妃美艳的眉目不由深锁:“可现在,皇上却因为你跟霁儿的关系,逼着他娶明漪郡主。你们这两个孩子,为何一路这么艰辛呢。” 赵轻丹听到这话,更是一阵心酸。 琦贵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既然叫本宫一声母妃,在本宫这里,就视同你是亲女儿了。霁儿认定了你是他唯一的女人,那你也就是本宫唯一的儿媳。本宫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第914章 打抱不平 第九百一十四章打抱不平 她看了眼一门之隔的院子:“可惜你不会功夫,本宫没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不然逃了出去皇上找不到你,霁儿又何必受他禁锢。” 赵轻丹痛苦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岂能再将母妃您给拉下水。父皇今日等霁儿的回复,只怕霁儿他已经答应了。” “富春殿内外,都有重兵包围。本宫能临水而来,已经是极其小心,甚至都险些被人察觉。你要是从这里逃走,只怕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被发现了。” 赵轻丹当然知道逃不了,否则也不会烦恼至此了。 “你有什么话想对霁儿说,本宫可以代为传达。” 赵轻丹闻声一愣,明明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她想让慕容霁不要娶明漪郡主,想让他不要担心,想……???.23sk. 可她现在的处境,拿什么立场说? “不想让霁儿娶别的女人?” 听琦贵妃这么一问,赵轻丹只觉得绷紧的那根弦再也没法撑着,哽咽着哭了出来。 她靠在琦贵妃的怀里,又不敢哭出声儿,声音处处压着委屈。 “我就是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要是真娶了别人,再不喜欢,也得安置在府里,左右逃不掉做丈夫的责任,到时候我岂不是成多余的人了。” 琦贵妃跟着一阵心疼:“这是哪里的话,谁多余了你也不会多余啊。” 她见赵轻丹哭得厉害,轻声哄着:“本宫瞧着霁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你不信谁也该信他。他这会儿如此沉得住气,说不定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赵轻丹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也是因为在这里关着心思烦闷,心里急才情绪崩溃了。 听琦贵妃这么说,她又止住了泪意。 是啊,她根本不用担心君心不似她心。 慕容霁应该比任何人都不愿意走到那一步,他说不定还真能想到了什么对策。 没到最后一步,她可不能轻易觉得输了。 可让她给慕容霁说什么,她实在想不出来。 憋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我也没什么要交代的,就是才一日不见,已经很想他了。” 琦贵妃被她逗笑了,刚要再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凛:“有人来了,本宫走了。” 话音刚落,她就刷得一下从窗边飞身出去。 两秒后,秦骞推门而入。 赵轻丹红着眼睛看着他,又重新冷下脸来:“秦大人这么晚了还来富春殿,未免太敬业了些。” “方才,秦某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哪有什么动静,不过是我心情郁闷,痛哭了一番,自言自语地说些伤心话罢了。” 秦骞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确定没有人藏身于此,他才重新缓缓开口。 “夜深露重,劝赵公子还是将窗户关严实了。” 赵轻丹冷哼一声:“还请下次秦大人进来之前先敲门。在下再怎么落魄,也不欣赏随意闯入他人房内不打招呼的人。” 秦骞只得敛眉:“抱歉。” 从房内退出后,秦骞吩咐边上的侍卫:“加强戒备,尤其是这屋子临湖那一侧,不要放任何人靠近。” 很快,宸王要迎娶贺昭王之女明漪郡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一时间,京城里有闹得沸沸扬扬。 有些人想到慕容霁回京那一日的画面,忍不住说:“早前我就说了,宸王殿下跟那位郡主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还有人不信。” “怎么好好的殿下就娶了旁的女人啊,先王妃过世还不足一年呢,新人就要进门了,可见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宸王府身处舆论旋涡,却仿佛事不关己。 连慕容苏听到了消息都要坐不住了,他和罗莹本就是坚定地赵轻丹维护者,小两口一合计就跑到了宸王府来敲门。 一见着慕容霁的面,慕容苏就咬着牙撞着胆子骂自家兄长。 “四哥,你,你简直是负心汉!” 罗莹跟着在心里附议了一通,却不像慕容苏那般胆子大,只得哀怨地看着慕容霁。 慕容霁淡淡地瞥着他们:“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么骂。” 慕容苏气不过:“虽然说明面上四嫂已经去世了,可实际上她人没死成了渝北的皇后,我们都清楚她是身不由己的。那你呢,你也是身不由己吗?我倒是没有阻拦你续弦的意思,但,但我就是替四嫂不值得。她一个人在渝北多可怜啊,还要成天对着一个完全不爱的男人,现在真正爱的人也要放弃他了。” 罗莹在身后重重点头。 慕容霁揉了揉眉心:“老六,我的事你们别管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了?全京城都传开了总不会有假吧。你今日没有上朝,所以没瞧见贺昭王得意的模样,赵太傅就在他边上站着,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哥,你当初嘴上说得好听,会此生只爱四嫂一人,到头来一年不到就打脸了!” 听他提起赵同,慕容霁抿了抿嘴唇。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敢跟赵同打包票。 赵同那里,他还不能轻易做出保证。 慕容苏还在喋喋不休:“要是我家罗小莹出什么事儿,我这辈子都不会重新找人的。” 罗莹狠狠踩了他一脚:“闭嘴吧你!谁出事儿啊,会不会说话?” “呸呸,夫人莫要生气,是我失言了。” 慕容霁看他还在自己面前秀气恩爱了,越发不耐。 “老六,你差不多行了。我没想娶明漪郡主,现在是被逼无奈,父皇逼着我娶她,不然就会杀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慕容苏一下子蹦了起来:“什么人能重要到让父皇威胁到你。” 前些日子是罗莹父亲的忌日,罗家人按例要去山上的庙里住上半月。 今年慕容苏主动要求陪同,所以作夜才刚回京城。 结果上朝的时候就听到一群人对贺昭王说恭喜,打听过后瞬时懵了,便拉着罗莹找上门。 可但凡他多了解一些,就会对“赵玉”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当年赵轻丹带他纵横烟雨楼初见红茉的时候,便是化名赵玉。 赵玉,就是他的亲亲四嫂呀! 第915章 嫁妆 第九百一十五章嫁妆 慕容霁知道,只要等慕容苏之后打听详细了,就会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之处。 他对这个弟弟的信任不比对慕容浔的信任低,也清楚哪怕现在不说,后面让慕容苏自己了解真相反而更不妥。 慕容霁便和盘托出:“父皇拿赵玉的性命威胁我。” “赵玉?什么赵玉啊……等一下,赵玉不是四嫂曾经用过的化名吗?你身边还真有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且对你很重要?” 罗莹跟慕容苏大眼瞪小眼,双双重新看向慕容霁。 “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赵玉,就是赵轻丹。你难道没听说过,有个随行的军医平息了南方的瘟疫吗?” 慕容苏吓得合不拢嘴:“开什么玩笑啊。随行的军医是赵玉?那就是四嫂?渝北的皇后又是谁?” 慕容霁很快将渝北发生的一切告知于他们,慕容苏都惊呆了。 罗莹也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我哥要是知道,是不是得疯了。” “罗将军在江南没认出她是王妃,所以,得保密。” 罗莹连声答应。 慕容霁想到了什么,又看向慕容苏。 “老六,正好。有件事情,我还得让你帮忙!” “什么事?” “我跟明漪郡主成亲当日,你去替我迎亲接花轿。” 慕容苏瞪圆了眼睛:“不是吧四哥,这事儿为什么要让我来?我媳妇儿还在这里呢。” “因为我不想去。民间有礼法,迎亲这种事,可以由兄弟代劳。” “你别欺负我不懂俗礼啊,就算是兄弟代劳,那也是因为新郎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生病受伤无法亲自去,人家当初三哥娶许曼欣的时候,还拄着手杖去呢。” 慕容霁看向罗莹:“六弟妹,老六代劳接亲,你会介意吗?”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娶明漪郡主的人是慕容霁,就算慕容苏去了,外人也会知道他是代替慕容霁去的。 而且他是成过亲的人,不拘小节,倒也无妨。 罗莹想了想,慕容霁不是那种喜欢为难他人的人,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她就答应了:“没问题的四哥。” “媳妇儿,这事儿你答应那么快干嘛,回头惹你不高兴了,倒霉的不还是我吗?” “你闭嘴!” “又让我闭嘴。” 慕容苏委委屈屈地看着慕容霁:“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啊。” “我不会以新郎官的身份,去接任何人回府。除非坐在花轿里的人,是赵轻丹。” “可你不还是得娶她吗?” 慕容霁有所保留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贺昭王在去封地之前,在京城里也有一处祖宅。 所以此处他们进京,他和明漪郡主就住在祖宅里。 虽然明漪贵为郡主,但毕竟不是慕容霁的头婚。 不会像此前他第一次娶王妃那么郑重,所以按照昭翮帝的意思,会在一个月之后举办婚事。 到时候,明漪郡主也会从这里出嫁。 她当然不清楚慕容霁在想什么,可他不情愿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地嫁给慕容霁了! 哼,那个赵玉现在还是阶下囚呢,不得不在昭翮帝的眼皮底下苟延残喘。 当初他居然还敢在自己跟前跳脚,真是笑掉大牙。 就算他能勉强保住性命又如何? 等她真正嫁到了王府里成了宸王妃,对付一个小小的商贾,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因为此行来的匆忙,明漪郡主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所以嫁妆还没有准备充分。 京城地大物博,她就打算在当地的饰品铺子里好好转转,挑选出最精巧的东西。 她带着丫鬟在集市上闲逛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丹心”的招牌。 丹心? 这不是那个赵玉开的珠宝铺吗! 虽然赵玉人不在此处,不能当面羞辱他。 但是到他的店里作弄一番,也不失为一个出气的好办法。 所以明漪郡主就来到了“丹心”,扬着下巴四处看了看。 店里,赵安兰正在跟小胖诉苦。 “皇上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啊!我姐姐为安盛做了那么大的贡献,他就那么对她,简直是昏君!” 小胖愁的两腮的肉都抖了:“二小姐哎,这话您别在这里说啊。这人来人往的要是给谁听了去可不得了。” 眼见有新客进来,小胖忙迎了上去:“这位姑娘想买些什么?” 明漪郡主轻蔑地睨了他一眼:“福满簪钿全套有吗?” 小胖卖久了首饰,一听对方要的东西就猜到是哪个出身不俗的女子在准备嫁妆。 他多嘴问了一句:“姑娘这是要成亲了?” 明漪郡主还没说话,后头的丫鬟轻哼一声:“别一口一个姑娘的,是你能叫的吗?这位是明漪郡主!不日,我们郡主就要跟宸王殿下举行大婚了。” 赵安兰本来坐在柜台里伤春悲秋,冷不丁听了这话,一下子坐直了。 眼前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就是明漪郡主,害了她姐的人? 今儿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她还就不叫赵安兰了嘿! 一听到“明漪郡主”这四个字,小胖也不吭声了。 这女人眼看着就要霸占他们家老板的王妃之位了,他还将东西卖给她,不是自找没趣吗? 所以他打算说没有货,让她们赶紧走。 可赵安兰已经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原来是明漪郡主在准备嫁妆啊?行啊,小胖,把店里有的拿出来给客人瞧瞧。” 小胖疯狂给她使眼色,赵安兰也恍若未见。 他没办法,取了些存货出来。 明漪郡主拿了根簪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啪嗒往桌上一扔。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也拿给本郡主?该不会,你们店里就只有这些杂品吧。” 这话一出,小胖就知对方是故意找茬的了。 他既知她的身份,拿的收拾便都不俗。 偏偏被她说成杂品,这存的什么心? 赵安兰也佯装嗔怒地看了一眼小胖:“你怎么回事,一点都不懂事呢。人家郡主要好的,你就该摆出镇店之宝才对啊!来啊,把上次那套天青瑟瑟所做的首饰拿出来。” 明漪郡主狐疑:“瑟瑟,那是何物?” 第916章 针锋相对 第九百一十六章针锋相对 赵安兰哎呦了一声:“郡主不会连这种奇珍都没听说过吧。不过也难怪啊,毕竟你是小地方来的,封地再好,也比不得京城物种丰富的。” 明漪郡主被她说得来了火气,刚要发作,赵安兰却笑眯眯地催促小胖:“不过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但凡见了那东西,天下女子都会喜欢的。” 小胖只得将一个红漆妆匣给取过来,这匣子外头锁上了,小心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整套青金色的宝石。 说是青金色,并非说这宝石里头掺杂着金属状的东西。 而是通身碧透,在白昼的自然光线下,呈现出绸缎般丝滑的光芒。 饶是明漪郡主自认为自己见过了不少奇珍,乍看到这套东西,还是有些怦然心动。 但是再喜欢,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反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又不是所有不常见的东西,都值得称道。” 赵安兰掩嘴一笑:“那郡主可孤陋寡闻了。瑟瑟者,绿珠也。在枇斯族被当地人成为天赐之石,因为极其罕见,所以每年枇斯族上供的时候,都会呈送到皇宫中,也只有妃位以上的娘娘们,才有机会被赏赐呢。” 边上的丫鬟满脸不信:“你可别胡说八道了。这要真是贡品,为何民间会有,吹牛也不打草稿吗?” “谁告诉你宫里有的民间就不能用。只要银子给的多,枇斯族人也会将宝石流通到中原一带,再辗转到京城。‘丹心’乃是京城最红火的首饰铺,老板也比寻常商人有钱,有心要买的话,总是买得到的。” 见明漪郡主不吭声,赵安兰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觉得,这毕竟是高位的主子们才配的物件,寻常女子买回去,多少不够格,也只有像郡主这样的女子才该买呢。郡主先前挑剔旁的不够好,现在这瑟瑟总不能再说不好了吧,不然我都该以为您是哪位不懂行的装懂呢。” 被赵安兰这么一激,明漪郡主深吸一口气。 加上她自己也瞧着这东西不错,虽然她有心找茬,可毕竟是出嫁这样的大事,能买得到合心意的首饰才是最重要的。 “谁说本郡主不懂行了,左右不就是一匣子东西,勉强能入眼,多少钱你们开价就是。” 赵安兰心里冷笑,手指比划了一个三。 丫鬟翻了个白眼:“这种东西也好意思要三百两银子?” 小胖和赵安兰对视一眼,噗嗤一笑:“三百两?还不够我们的工费呢。” 明漪郡主脸色一变:“这玩意儿若是买三千两,委实贵了些。本郡主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拿劣质品来糊弄人。” 赵安兰啧啧两声:“郡主,您可真有意思啊。前头我就跟您说了,这是镇店之宝,若真的只卖区区三千两银子,我们犯得着兴师动众地拿出来陪您这里耗着吗?” 她随即扬声吐出一个数儿:“实不相瞒,这一妆匣,不多不少,正好三万两!” “什么!” 明漪郡主和丫鬟异口同声地质问,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一定是在招摇撞骗,以次充好!本郡主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你们开口就是三万两银子,真是荒谬至极。骗人也要有个度吧,本郡主才不信,这天底下会有这么贵的石头。” 赵安兰啪得将妆匣一合,推给小胖:“去,客人买不起,还是收好了吧。不过有些人啊,买不起就算了,还口出恶言说别人以次充好?明明是自己眼拙,倒会往旁人头上泼脏水。” “谁买不起啊,你是哪里来的杂碎,也配这么跟我们郡主说话?我们郡主从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岂是你这种平民能轻贱的。” 赵安兰随口说了另外几种奇珍的宝石,反问明漪郡主:“方才我说的那些,郡主听过吗?看这迷糊的样子,应该是什么都没听过了,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见多识广,快逗笑我了。” 明漪郡主气得脸色发白:“你少拿胡诌的东西来蒙我。” 小胖在边上接话道:“这位小姐可没有蒙您呢。她说的这些啊,小人都亲眼见过,而且您这丫鬟骂旁人杂碎也就罢了,敢骂您跟前这位,那简直顺便骂到皇上头上了,传出去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明漪郡主眼皮一跳,还在强撑着。 “不可能,你总不会告诉本郡主,她是哪位皇亲国戚吧。” 赵安兰这才不紧不慢地把衣袖往上捋了捋,露出纤细手腕上的一圈手镯。 她手上这手镯不是旁的构造,正是瑟瑟宝石所制。 丫鬟眼尖,当即喊了出来:“我就说这是骗人的吧。什么人都能戴的东西,也好意思说是贡品,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根本配不上我家郡主!” 赵安兰抬起手臂,在明漪郡主跟前晃了晃,随即看向那咋呼的丫鬟:“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镯子是哪里出的。” 丫鬟不屑地念出镯子下方一个金吊牌上的小字:“司珍局,这是什么鬼地方?” 明漪郡主闻言却是陡然一惊,也不顾其他,一把抓住了赵安兰的手臂仔细看了看。 没错,就是“司珍局”做的东西。 这是宫里专门给贵人主子做首饰的地方,所处皆有印记。 往年若是宫里有赏到贺昭王府,她也看到过。 怎么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你是何人啊?” 赵安兰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柄扇子,姿态风流地扇了扇。 “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赵,名安兰。家中祖母乃是当朝长公主,母亲是故去的怡庭郡主,所以不妨让你身后这个丫鬟好好想想,我要是杂碎,皇上算我表舅,他老人家又是什么?” 那丫鬟吓得嘴唇直打颤,看都不敢再看赵安兰一眼。 赵安兰漫不经心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镯子:“这瑟瑟镯子,是当年我为太子妃时,皇后娘娘亲赠之物,我向来宝贝得很。竟不知到了明漪郡主的眼里,反而成了粗制滥造的东西。这话啊,我一定会好好地传达给京中的贵女们,让她们跟着听个乐呵。” 23sk. 第917章 打架 第九百一十七章打架 明漪郡主被她弄得这么没脸,岂会轻易忍下这口气。 “原来是赵二小姐。也不知本郡主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么咄咄逼人,针锋相对。” 她的丫鬟倒是想起了什么,在明漪郡主的边上小声说:“郡主,没记错的话,这位赵二小姐似乎是前宸王妃的亲妹妹。奴婢听说,已故的那位是赵府的大小姐。” 方才明漪郡主一时没转过弯,经身边人一提醒,方才意识到这赵安兰对自己态度恶劣的原因。 大概赵安兰是觉得她姐姐刚死没多久,她这个新人就要进门了,所以忍不住出口气了。 想到这里,明漪郡主反而得意了起来。 加上她知道,赵安兰先前是废太子的王妃。 可是慕容澈都被废了,她这王妃更是在早前就已经和离了。 现在到自己跟前耍横,亏她想得起来! 明漪郡主原本对文澜长公主的身份还有些许忌惮。 但是一想到她不日就要成为王妃了,哪怕赵安兰的祖母是长公主,也压不倒她。 赵安兰哼了一声:“郡主说的哪里话,这店铺是我一个朋友的店。我闲来无事替她做点生意,可拿出来的东西却遭不识货和买不起的人这么糟蹋,任谁心里都不舒服啊。这人啊,有多大能力就用多大的口气说话,别一口气张大了,自个儿撑不住,平白丢了人不是。” 明漪郡主狠狠瞪了她一眼:“动辄几万两银子,别说是贺昭王府。就算是京城里的富贵人家,也未必能一下子拿得出来。你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说到这里,明漪郡主又咬了下嘴唇:“我算明白赵二小姐今儿是什么意思了,你姐姐是宸王府的先王妃,不行暴毙了。可再过一阵子,我就要成为宸王府的新主人了,你心里不痛快,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可是赵安兰,你姐姐又不是我害死的,她自己没福气长命百岁,也能怪旁人吗?我和宸王殿下的这桩婚事,那是皇上点头亲赐的,你觉得不高兴,找皇上说理去啊!” 赵安兰听她提起赵轻丹的口气没有半分敬重,反而是充满了奚落,顿觉火气升腾。 什么玩意儿,她背地里耍了那些阴损的招数,真当旁人不知道呢? 要不是明白慕容霁是有难言之隐,无法不顾赵轻丹的性命才不得已而为之,她早就去宸王府大闹一场了。 “胖儿,你有没有听过咱们安盛,关于续弦进门有一个习俗?” 小胖一听赵安兰这话,就知她要说点什么,忙捧场地问道:“小人见识浅薄,二小姐您且说说。” 她清了清嗓子:“据说啊,稍微讲究些的府宅,继室进门之后,无论身份如何,都要在已故原配牌位跟前态度恭敬地执妾礼。” 小胖呦了一声:“这么伏低做小呢?” “可不是嘛,我先前不懂,也以为是一样的呢。听了这习俗之后方知,原来差别大了去了!” 明漪郡主瞪圆了眼睛:“赵安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居然说本郡主是妾?我堂堂皇上亲封的郡主,难道还比不过你姐姐一个什么头衔都没有的赵府长女吗?” 赵安兰无辜地摊开手:“郡主怎么还急得跳脚了,我不过是跟店里的伙计随口一说。这习俗又不是我规定的,安盛自古有之,关我何事?” 她说完还补充道:“之前我还在书文里瞧见,说是那原配的夫妻啊,总被比喻成是琴瑟。因而在发妻离世的时候,才会被称为是断弦,再娶称为续弦。只是这后配的琴弦,听着就不像原装的牢靠!真是可惜哦。” 赵安兰私心里当然对一般人再娶续弦没有任何偏见。 她自己也和离过,本就是不拘于小节之人。???.23sk. 但是这会儿故意说这些难听话,就是为了刺激明漪郡主。 谁让她对赵轻丹这么不敬,要是不出口气,她就不姓赵了。 明漪郡主本就对慕容霁跟她的感情心知肚明,现在被赵安兰这么不客气地点出来,伸出长长的指尖就点着她的脑门。 “赵安兰,你放肆!” 她的指甲都戳到赵安兰的眉心了,赵安兰岂是会容忍下来的性子。 随即她就将明漪郡主的手面拍开,这一下拍得格外响亮,明漪郡主更是气炸了。 “本郡主今日一定要亲手教训你。” 说着,她就去扯赵安兰头上的发髻。 赵安兰被她生生拉了一下,疼得直抽气。 她也不甘示弱,动手去掰她的下巴,两人混乱打作一团,谁都拉不开。 因为担心店里地方有限,回头两人磕磕碰碰地摔了什么贵重东西,损失的还是赵轻丹。 赵安兰索性也不顾脸面了,直接拉着明漪郡主就出了大门,在街道上就打了起来。 路过的百姓并没有看清这两人是谁,但是光看这双方的衣着打扮,就是她们定身份不俗。 于是围观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明漪郡主带来的丫鬟急得不行。 这要是人愈发多了,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自家郡主的名声。 她想要靠近了提醒,但明漪郡主这会儿跟赵安兰胶着地撕扯着,甚至吼了起来:“我弄死你!” 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分明是要跟赵安兰同归于尽的架势。 赵安兰心里好笑,她赵二小姐出了名的彪悍,连金鸣台都去击过鼓。 她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丢这个人吗。 可是明漪郡主在外一副款款淑女的模样,她今儿就非要撕了她这层虚伪的皮,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人骨子里有多野蛮无礼。 集市上,秦源有一桩陈年旧案正请教慕容霁,两人一并去了趟嫌疑人的住处往京兆府走。 远远的就看到不少人往前面跑,那些人一边跑还一边喊。 “有人打架啦,快去看热闹啊!” “别看那是两个弱女子,打得还真激烈!” 慕容霁闻声不由蹙眉,秦源急得不行。 “这,殿下,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慕容霁微一颔首:“走,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这地界如此放肆。” 第918章 姐夫 第九百一十八章姐夫 两人策马过去,秦源见人群围着,高喝了一声:“京兆府办案,都散开!谁在此处闹事打架?” 听到有官员来了,围观的百姓忙让到了一边去。 赵安兰和明漪郡主也只得松了手。 但两人都挂了彩,赵安兰的手腕上被指甲给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不过她可没让明漪郡主占便宜,她的侧脸都被赵安兰给划伤了,这没个三五天绝对消不掉。 二人的头发更是散乱不堪,哪还有一点贵女的端庄模样。 不知情的,定然会当做是泼妇闹街。 大概是这么分开了,又听说惊动了京兆府。 明漪郡主连忙理了理头发,想要先发制人地告赵安兰一笔。 不想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马上的另一人。 这不是慕容霁又是哪个! 可慕容霁不是已经离开京兆府去掌管军管所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明漪郡主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哪怕没有镜子,她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现在自己的样子有多可笑。 她撇了撇嘴,委屈地看着慕容霁:“宸王殿下,我……” 赵安兰一回头,也看到了慕容霁。 她因为慕容霁要娶明漪郡主的决定,这些天在心里对他颇有些成见。 可是这会儿还是声音清脆地喊了一声:“姐夫!我被人给欺负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慕容霁一见到赵安兰就眼皮跳了跳。 赵轻丹这个妹妹,哪里是个省油的灯。 居然还有她被人欺负的份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是慕容霁护短,闻言关切地看过来:“安兰,你怎么了?” “这个明漪郡主仗着自己是郡主的身份,在人家赵玉公子的‘丹心’店里胡作非为,我看不过眼替掌柜的说了两句,就被她恼羞成怒地报复了。你看看,我手都被划破了。” 慕容霁冷冷扫了一眼明漪郡主:“竟有这样的事情?” 明漪郡主眉目含泪,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殿下竟要相信赵二小姐的一派胡言吗?明漪从来都是躬身自省,以礼待人,如何会胡作非为。分明是赵二小姐贼喊捉贼,先行对我动手,我实在气不过了才反抗的。” 说完,她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双目泛红地看着慕容霁,又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但慕容霁哪会吃她这一套。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的轻丹何故被囚禁于深宫不得出。 这样心思阴暗之人,还好意思在他跟前装柔弱。 即便他心里有数,赵安兰绝对是在替赵轻丹出气,所以没少下绊子。 那又如何,只要赵安兰是赵轻丹的妹妹,他就护定了。 “安兰,你受委屈了。” 这话一出,慕容霁向着谁不言而喻。 别说秦源大气不敢出一下,边上的百姓心里早就炸开锅了。 这些天最热闹的,莫过于就是宸王殿下要续弦的消息了。 都说他要娶的就是明漪郡主,可不就是打架的这位吗? 而另一位偏不是旁人,是先宸王妃赵轻丹的二妹妹赵安兰。 他们三人凑一块儿,哎呦喂,那可是一出大戏啊! 明漪郡主没想到慕容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下定论,她也急了起来:“殿下这是何意?难道在您的心里,明漪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嘛?您也不想想,好端端的,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跟赵二小姐起冲突。” 赵安兰恨恨地看着她:“因为你辱骂我的姐姐!你说她命不好才没活时间长,如今只得给你腾位置。” 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是赵安兰倒没添油加醋。 明漪郡主当时那个语气,本就是那般不堪。 慕容霁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本王的王妃,岂能是外人随意轻贱的?还请郡主自重,但凡辱了吾妻之人,本王绝不放过!” 明漪郡主登时落下泪来:“殿下何故这么狠心!我也是你的妻啊,都说夫妻本是一体,为何你不帮我,却这么帮一个外人。” 慕容霁像是听到了什么恶心的说辞,目光寒若冰霜。 “郡主不要说这等出格的话,在没有正式拜堂之前,本王同你毫无关联。本王的妻子,从来只有赵家长女一人。赵安兰是吾妻之妹,就是本王的妹妹,比起你,她可不是什么外人。安兰从小就心直口快,没有花花肠子,她是否说谎,本王还是能定夺的。” 明漪郡主如同被当头一棒,整个人都懵了。 人群里更是议论不休:“原来宸王殿下心中所爱只有先王妃啊。这位郡主看来是一厢情愿,压根不被殿下喜欢。” “呜呜太好了,我最支持宸王和先王妃那一对了!他们就是最甜的!” 慕容霁压根不再给明漪郡主任何眼色,他只是看了一眼赵安兰,吩咐道。 “来人,送二小姐回去,今日她受了惊,务必让她好好静养。另外路上再买些愈合伤口的药膏,可别留疤了。”m.23sk. 赵安兰心里这口气可算是通畅了,连带着对慕容霁都顺眼多了。 “多谢姐夫体恤!” 慕容霁不再逗留,跟秦源纵马离开。 等他们一走,赵安兰长叹一声:“哎,我姐夫对我实在是太关心了。没办法,这就叫爱屋及乌呢。谁叫我姐姐是他唯一的心上人呢,有些人可不知道啊,我姐姐在世时,被姐夫宠上了天,别说是当街训斥了,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呢。” 明漪郡主气得直跺脚。 赵安兰哼了一声,笑嘻嘻地转身上了马车。 丫鬟小心翼翼地问明漪郡主:“郡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府!” 她用力抹了把眼泪:“丢死人了,赶紧走。” 回到府上,明漪郡主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贺昭王闻言也极为恼火。 “宸王竟这么对你。好闺女,别生气了,反正你很快就是王妃了,他再心里不乐意,不还是得遵旨娶你吗!” “可那么多人都看出来他爱的是原配,我竟像是插足的了。” 贺昭王眼珠子一转,往天上指了指:“只要来日宸王继位,你成了皇后,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敢瞧不起你。一个赵安兰,你还不是想杀就杀了!” 第919章 不负卿 第九百一十九章不负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若是贺昭王这个时候能从赐婚的狂喜当中抽身出来仔细想一想,他就该对慕容霁的态度感到迷惑。 慕容霁如果真的是有意权势之人,又怎么会先前执意推拒跟藩王之女的亲事。 贺昭王的封地密亭城毗邻无雪城,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加上贺昭王父子皆有封位,寻常皇子要是有心,自当拉拢到自己这一方来。 可慕容霁从来没有,甚至内心格外反感,这哪里是争名夺利的态度。 偏偏贺昭王做着通天美梦,连带着明漪郡主也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见到赵安兰,慕容霁才想起来一桩事。 等到他设法将赵轻丹从昭翮帝手上给弄出来之后,如何安置她是个大问题。 宸王府必然是待不了的。 因为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真的娶明漪郡主。 那桩婚事,怎么都会被毁掉。 到时候昭翮帝迁怒,哪怕先前放走了赵轻丹,也一定会到处搜查她的下落,想要再钳制自己。 京中其他地方的话…… 岄王府还是算了,他一来不愿意麻烦慕容浔,何况人家府上还有个侧妃。 哪怕许曼欣说不介意,赵轻丹自己待着也不会自在。 “丹心”的后院里更是住不了的,只怕昭翮帝会下令第一个搜查那里。 老六那里也不行,以防人多口杂,他又不是稳重的性子。 思来想去,赵家,反而是最好的。 那么他只得先跟赵同说一声。 慕容霁命人从夕照阁里取了一盒愈合伤口的药膏,径直去了赵府。 太傅府上,赵安兰因为闯了祸,正在被赵同厉色训斥。 “你跟明漪郡主当街闹事,到底有没有脑子!皇上才刚下旨让宸王殿下娶明漪郡主,你身为先王妃的妹妹,这么横冲直撞地闹起来,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会怎么想我们赵家?” 赵同气得指着她:“皇上一定觉得,我们不服圣意,心存叛念。加上宸王跟你姐姐之间的分分合合本就惹得皇上极为不满,明里暗里对赵家都有些成见。你在人前搞了那么一出,是还嫌不够乱吗?”???.23sk. 赵安兰发现,为人子女者,尤其是和离过的女子。 但凡在娘家待久了,总会被长辈格外嫌弃。 幸好她已经掌握了诀窍,深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道理。 戚夫人有些心疼地看着赵安兰,一个劲儿地在边上劝。 赵安兰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谁知赵同突然说:“你仔细地挑选几样礼物,拿到贺昭王府上去赔礼道歉。须得明漪郡主原谅你了,你才能回来。” “凭什么啊!她先指着我的脑袋,我不过将她的手拍开就被打了,而且她那么说姐姐您难道听了能高兴?我才不去道歉呢,您就算打我一顿,我也不会给那个恶心的女人服软。” 赵同刚要发作,管家就在外头喊了起来:“大人,大人,宸王殿下来了!” 赵安兰趁机躲到戚夫人身后,回头看向外头。 果然见慕容霁被人领着进来。 赵同忙迎上去:“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若是被外人瞧见了,只怕对您又有非议。” “赵家本就算我的半个家,我来,外人说不了什么。” 他命人将药膏递给赵安兰:“这是你姐姐房里之前留下的,我记得她说过对伤口愈合很好,特地拿给你。” “多谢姐夫!我就知道我姐她背地里私藏了好东西,之前还骗我说没有灵药呢。” 赵同瞪了她一眼。 慕容霁才道明来意:“岳父莫要怪安兰,也不必让她去找明漪郡主登门致歉。安兰什么性子,父皇一清二楚,早就习以为常了,绝不会迁怒到赵家。何况说起来,我也是帮凶,要怪也该怪到我头上。” 赵安兰难得被慕容霁这么护着,心里对他的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她忍不住问:“姐夫,您特意过来,就是给我送这个?定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吧?” “不错。也是多亏了安兰这一闹,我此番上门才不显得突兀。如今轻丹在父皇手上,我必然是要救她出来的。等她自由之后,我想让她先回赵家住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戚夫人一听,哪能不愿意。 她当即表态:“好啊,她住回赵家当然好!圣上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份,总不会搜查咱们赵家。” “正是。” 赵同却是满脸愁容:“那殿下的意思是,要将她一辈子藏匿在赵家了?等来日您跟郡主成了亲,府上便不再有赵轻丹的位置,那她……” “不会。” 慕容霁出声打断:“我不会跟明漪郡主拜堂。现在不过是缓兵之计,骗父皇将轻丹给放了。等真正拜堂的时候,我会想尽办法让明漪郡主悔婚。若是不成,我也会在成婚当日拒绝。” 赵安兰听到这话,面露惊喜:“当真?可你要怎么做到?” “让她悔婚,我自有主张。只是把握定然不会有十成。” 赵同深吸一口气:“郡主要是不肯悔婚,人都在婚宴上了,难道当着皇上和贺昭王之面,殿下还打算反悔吗。如此一来,殿下恐怕要背负骂名,不好收场啊。” 慕容霁淡淡开口:“我宁肯负天下人,也不愿负赵轻丹一人。” 赵同闻言怔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旁人做这样的承诺,兴许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未必会兑现诺言。 但是赵同知道,关于赵轻丹的事情,慕容霁一向是说到做到。 一时间,他竟不知是该替赵轻丹感到高兴,还是惆怅了。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岳父带路吧。” 两人便去了书房里。 待关上门,赵同才冷不丁地说:“老臣斗胆向殿下问一句实话,对储君的位置,殿下真的毫不在意吗?” 慕容霁动作一顿,反问道:“不知岳父是何意?” 他想到很久之前,赵轻丹没少说过赵同的坏话,猜测说不准赵同私心还想做个国丈。 “老臣只是觉得,如今朝中无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殿下您是最好的人选。要是您顺利继位,登上大宝之后,您和轻丹之间,还岂会藏着掖着。您想立谁为后,不立谁为后,都在您手掌之中。” 第920章 夜访 第九百二十章夜访 慕容霁并不恼火,再开口问道:“那在这之前呢?本王该老老实实地遵旨娶了明漪郡主,不触怒父皇,等待着他退位之后,才将轻丹给迎回来?这期间会过多少年,没人知道。可这段时间,轻丹就成了见不得光的女人,我的身边人也多了旁人。这样的事情,她忍不了,我亦忍不了!” 赵同沉默下来。 慕容霁继续说:“何况,轻丹从来不想成为凤临天下的女人。她只求能等到江山稳定之后,跟我去过无人打扰的清净日子。我们夫妻二人,真的无意于争夺这天下,我也无意被迫充盈六宫。此生,我有轻丹一人足矣。。” 赵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慕容霁见他不语,只好接着说:“岳父。我知道你为着赵家的前程着想,不甘心两个女儿曾为王妃,后来都没得偿所愿,心里不是滋味。可国丈没那么好当的,宁国公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再显赫的门楣,也未必能长长久久。但我可以保证,等安锦再长几岁,我一定会给他谋个好位置,让赵家屹立不倒。” 话都说到这一步,赵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只得朝着慕容霁拱了拱手:“那老臣就祝殿下,一切顺遂了。”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慕容霁答应这桩婚事有多不情愿。 甚至连百姓都清楚,宸王殿下压根就没想过娶别人,能做出妥协定然是不能抗旨。 但这亲事还是得按部就班地筹办下去。 除了上朝,期间慕容霁只去过后宫一次,还是为了去见琦贵妃一面。 他从没有见过赵轻丹。 明里暗里,都没有任何动作。 连昭翮帝都心里起疑,却不动声色。 事实上,除了慕容霁本人,谁都不清楚他的打算。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距离婚期只剩一日。 原本明漪郡主和贺昭王都以为,宸王说不定会再做出什么反抗。 可让人诧异的事,当真是相安无事。 连宸王每日上朝,贺昭王见他的模样,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明漪郡主反而渐渐安了心。 宸王必然是想通了。 这样才对嘛,为了一个注定不得善终的男人,跟昭翮帝闹翻对他可没有任何好处。 只有自己这样煊赫的身份,成为他的王妃,才能给他带来真切的利益。 他们,才是这世上最配的。 胜过从前此后的所有人! 临近成亲典礼,贺昭王妃拉住明漪郡主反复交代。 教导的嬷嬷更是含蓄地提醒洞房之夜要做的事情,明漪郡主含羞听完,脑子里浮现出慕容霁天神一般的容颜,早就双颊通红。 因明日天色初亮她作为新娘子就得起来做装扮,所以众人就退了出去,好让明漪郡主早些休息,养足精神。 赵府里,赵安兰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走。 “宸王说的主意真的能行吗?我今日去外头打听了一圈,也没见贺昭王府上传出任何跟悔婚相关的话茬呢。他总不会这么沉得住气,明日都大婚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吧。” 戚夫人跟着长吁短叹,想到自己命苦的女儿,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看到她们的模样,赵同心情更是好不起来,只把自己关进书房里,一个都不愿面对。 富春殿,夜凉如水。 赵轻丹捧着水洗了把脸,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内而外敲了敲门。 有御林军从外头扬声问:“赵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上次我在房内,偶然听人议论说到宸王殿下迎娶明漪郡主一事。婚期,是否就在明日?” 对方并不清楚他跟慕容霁是什么关系,也不知赵玉被关在这里的缘由,只当他跟宸王是好友。 若是友人成亲,总是该跟着高兴的。 “公子记的不错,正是明日呢。” 见赵轻丹不出声,对方又觉得他被囚禁在这里许久了,委实有些可怜,便忍不住小声告诉他多一些。 “之前还有人说,宸王殿下不乐意娶郡主。可这段时间看来,殿下态度平和,并无异常,未必就像外人传得那么不情愿,也许这样的大喜事,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原本这些话,他身为御林军是不该随意评价的。 但听赵玉偶尔问过几次,都是关于宸王的。 这人就心道他一定很关心宸王的事。 “不,他不会高兴的。” 赵轻丹冷不丁地开口,语气也跟着森冷下来。 回话的人还觉得不解:“这是为何?人逢喜事都会精神爽吧。” 赵轻丹不再回复,只是猛地将水盆掀翻在地,放出咣当一声。 外面的人紧张问:“赵公子,您没事吧?” 赵轻丹翻身合衣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床顶的精致木雕发呆。 毫无征兆的,眼角就滑落了一滴泪。 她不怪慕容霁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只怪自己考虑不周,才陷入这样的困境中不能脱身。 哪怕入了夜,贺昭王府内外都是一片喜色。 大红灯笼照亮了门上通红的“囍”字,院中的湖水里,也晃动着明艳的涟漪。 “啪嗒,啪嗒。” 巡逻的府兵本在小声地说着话,突然听到了不寻常的声响,便循着声儿摸索了过去。 眼看着明日府上大喜,今夜非同小可,绝不能出什么差池。 等人都被声音给引开之后,一道如燕身轻的影子却轻巧地融入到夜色之中。3sk. 只见这身影在一间房的外面听了小会儿,确定里头无人讲话,才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 房内,明漪郡主本来都躺下了。 但是想到明天发生的事情,她激动地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只盼着天早些亮,时间过得再快一些。 等明日的这个时候,她就该在宸王府的寝殿里以王妃的身份坐着了。 这会儿她听到声音,不由觉得奇怪。 一想也许是丫鬟或是婆子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她便将衣服整理好走过去开了门。 谁知一打开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男子。 对方不是旁人,竟是一身玄衣的慕容霁。 明漪郡主捂住嘴巴才不让自己叫出来:“宸,宸王殿下,您怎么现在过来了?” 第921章 似妖似魔 第九百二十一章似妖似魔 慕容霁冷冷瞥了她一眼,侧身走了进去。 明漪郡主心里一阵狂跳,明明惊喜到了极点,嘴上还念念有词。 “殿下,这不合规矩。按理说大婚前夜,新婚夫妻是不能见面的。” 慕容霁恍若未闻,声音寡淡地开口:“关门。” 明漪郡主犹豫了一瞬,到底是将门关好了。 屋子里只有一支烛火在轻轻摇曳,她打算多点燃几支蜡烛,却被慕容霁制止了。 “不用点了。今夜本王暗访,不愿让外人察觉。” 明漪郡主猜到他是有其他目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忙不迭地说:“殿下莫非还在为成亲之事耿耿于怀,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根本不是你我能够再改变的。唯有遵从圣令,如约成婚,方能将赵公子就出囫囵。” 明漪郡主自觉这番话说得体面,颇有些不计前嫌为赵玉考虑的意思。 她偷偷用余光看向慕容霁,还未仔细看清他的表情,就听慕容霁漠然开口。 “谁说无法改变?只要明日,你能悔婚,这桩不该存在的婚事,就不会继续下去。” “您说什么!” 明漪郡主几乎是嘶吼了出来。 不过她身边随身伺候的丫鬟,已经被先一步弄晕了过去。 所以这会儿是没人能听到这房内的动静的。 “殿下,您莫要说种话来吓唬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过了今夜我们就该拜堂成亲了,岂有悔婚的道理。难道婚姻大事,你我又是这样的身份,也能视作儿戏吗?” 慕容霁嗤笑了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依你所愿地娶你吧。害得本王心爱之人性命堪忧,你还有脸妄图做本王的身边人?” 他静静地转过脸来,目光竟比数九寒天的飞雪还要让人生寒。 “明日悔婚,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本王会让你终生难忘,永无宁日。” 明漪郡主被他看得心惊肉跳,但一想到赵玉还在昭翮帝手上,就强撑着说:“殿下想要如何威胁我?若是我们成不了亲,赵玉便是死路一条!您都为了他答应了,哪有临门一脚反悔的道理?” “父皇答应本王,在拜堂之前,他会放走赵玉,不然本王不会拜堂。” 明漪郡主顿时又急又恼:“所以放走了她,您就让我遭受骂名吗?我无端退婚,皇上怪罪下来,贺昭王府怎么办!殿下这么做,未免太自私无理了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王平日里不喜欢为难旁人,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越过本王的底线,这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见她委屈地哭了出来,慕容霁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指出一种说辞,帮你脱罪,父皇看在贺昭王此次立功的份上,定然不会追究。” 明漪郡主哪里肯! 再周全的说辞,她都不会答应下来。 眼看着差一点点就够到了她想要的,现在慕容霁却残忍地要毁掉这一切。 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慕容霁清楚她的内心所想:“你想做宸王妃,不过觉得本王是这朝中最有望继承大统之人。只要你嫁入了宸王府,以后就能成为安盛最尊贵的女子……那今夜本王就告诉你,绝无可能!” 他的侧颜在悦动的火光中,有一种似妖似魔的诡异美感。 “本王此生无心皇位,等储君确立,就会离开京城,再不沾染朝堂的任何事情。” 明漪郡主死死咬着嘴唇,原本想要辩解说她是真心爱他。 可听到慕容霁这么说,她又下意识地反驳:“您休想骗我!天下人哪有不喜欢权势的,您要是想以此理由来劝我放手,我是不会信的。” 慕容霁不屑地笑了出来,他随即慢慢敛住神情:“当初三皇子从太子之位退下,成了岄王,你可知为何?” 明漪郡主闷闷答道:“因为岄王突然生了怪病,有了腿疾。而安盛有规矩,凡身有残疾的皇子,不得为太子。” 慕容霁沉声将她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不错,凡身有残疾的皇子,不得为太子……” 他说完,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在明漪郡主如痴如怨地注视下,竟是用力将自己的小拇指往外一掰。 只听到骨头咯哒一声,明漪郡主吓得连连后退,仿佛见了鬼一眼指着他。 “殿下,你,你怎么能将自己的小指给折断了!” 慕容霁的后背已经疼出了一片冷汗,偏偏此刻还能勾起嘴角,肆意狂妄地笑了起来。 这幅样子,当真是跟游荡人间的鬼魅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现在,本王也是残废了。现在本王能亲手断指,就能有办法一直不让它恢复。而岄王,他的腿疾可是渐渐康复如初了,你觉得谁更有资格成为储君?” 明漪郡主吓得直哆嗦:“您疯了,为了一个赵玉,竟做到这个份上,他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慕容霁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一双眼直直看向明漪郡主。 “你说错了。本王的手,是为了不娶你才断的。这笔账,可不能算到赵玉的头上,而是该算到你的头上。是你,害得本王断指,害得本王残疾,你才是罪魁祸首啊,明漪郡主!” “不,不是我,不是我逼的!” 明漪郡主崩溃地跌坐在地,慕容霁忍住剧烈的痛楚继续开口。 “现在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按照我说的去做,这样你我之间,一笔勾销,再无瓜葛。第二,明日.你若执意不肯悔婚,我亦绝不会娶你。我会让你颜面尽失,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她喊了起来:“可是那样您自己也会背负骂名的!” “那又如何?” 明漪郡主周身都在发抖:“为了不娶我,你要做到这种份上?” “是!所以我早就奉劝过你,不要做无用功。我不想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逼我。” 她恶狠狠地看着他:“好啊!那我会告诉我父王,让他禀明圣上,看皇上明日还会不会放走赵玉?既然殿下要拉我下地狱,那就一起都别好过。” 慕容霁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打算,他从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922章 妥协 第九百二十二章妥协 “明漪郡主,本王劝你最好不要想着拉旁人一起下地狱,否则整个贺昭王府,都得跟着陪葬。你大概不知道,赵玉跟岄王、立王都是结义兄弟,情比金坚。要是赵玉出事,无论日后是他们当中的谁登基为帝,你动了赵玉的这笔账,他们都会记在心里。” 慕容霁的手面按在桌子边缘,那一根歪曲的小指落在边上,显得格外突兀刺眼。 “你父王大半生战战兢兢,而今要毁在你的一念之差,你觉得值得吗?” 明漪郡主深吸了一口气:“我父王立了那么多功劳,几位殿下却因为一个不值一提的人对付我们,难道这像话吗?” “像不像话,你说了不算,在乎赵玉的人说了才算。不信,你大可以试试。你的父亲,兄长,幼弟幼妹,也许都会被你的举动给拉下水,你觉得他们以后会不会恨你,连累了家族。” 见明漪郡主脸上明显的震动,慕容霁继续步步紧逼。 “何况,你就算不退婚,本王的态度摆在这里,你定是无法嫁给我的。退一万步讲,纵使你机关算进得偿所愿,我也永远不会爱你。我只会厌恶你,憎恨你,看到你的每一秒都觉得作呕,那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当真要为了一时的逞能,放弃这世间万千种选择,跟本王死磕到底?” 说这话时,慕容霁眼底的嫌恶昭然,明漪郡主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直都以为,只要他们成亲了,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可听慕容霁的意思,分明是一旦成亲了,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值得吗,这真的值得吗? 用她家族的未来,去赌一口气。 跟皇族里的几位殿下作对,他们能讨到什么好处。 万一日后谁登基了,第一个将她给处死来给赵玉报仇的话…… 想到这里,明漪郡主不由打了个冷战。 “殿下,我,我愿意退婚!” 慕容霁闻言,这才露出一个薄凉的笑容。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明漪郡主,看来你还有点理智。” “殿下教我的说辞,明日真的能派上用场吗。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要治我的罪……” “那本王一定会给你求情。” 闻言,明漪郡主惨淡一笑。 想不到,唯有等她肯放弃了,才能等到慕容霁对自己的一点点慈悲心。 得到了明漪郡主的应承,慕容霁转身要离开。 但又想到了什么,他侧身回头:“对了。这件事情,本王劝你还是不要让贺昭王知道的好。否则他沉不住气惹出祸事,我一样不会心慈手软。” 说完,慕容霁隐约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他勾了勾唇角,飞身越上屋檐,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 不多时,就有一群府兵快步过来。 他们看到明漪郡主的门开着,忍不住问道:“郡主,方才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路过。属下们听到不寻常的动静,无奈找遍了也没发现人影。” 明漪郡主用力抹了把眼泪,啪得过去将门一关。 “滚,都滚开!”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美梦彻底被慕容霁给打碎了。 赵轻丹翻了个身就醒了。 准确来说,她一夜几乎没有合过眼睛,连因为体力不支勉强小憩的时候,也没有睡着过。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 赵轻丹走到门边敲了敲:“兄台,今天天气好吗?” 外头的人答道:“好的很!天朗气清。今日可是宸王殿下大婚,想必老天爷定会赏脸,让婚典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气得哼了一声:“我要洗漱!” 宫女伺候她洗漱之后,院子里传来秦骞的声音。 “奉皇上之命,今日会将赵公子给放走。赵公子,请收拾一下吧。我们随后就出发。” 贺昭王府里,明漪郡主的黑眼圈重的吓人。 边上的人看了都难免担心:“哎呦,郡主难道是一夜没睡好吗。不过也是,今儿就是大婚了,一辈子一事的顶天大事儿,给谁都会激动地睡不着。” 有人要来给明漪郡主梳妆打扮,她不耐烦地推开:“不用了!” 婆子在边上提醒:“那可不行啊。您现在的气色稍微欠了些,还是抹上胭脂水粉遮一遮吧。女为悦己者容,宸王殿下看到您明艳的模样,定会心生欢喜的。” 明漪郡主简直要骂人了,可是一想到慕容霁说过,不能走漏风声。 她只能忍下这口气,任人动作。 等这里收拾好了,她要换上喜服的时候,明漪郡主却突然说:“飞怜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可您这里光是飞怜一个人伺候,只怕不周到。这喜服穿着尤为繁琐,还是多派几个人随身伺候吧。” 明漪郡主早就按捺不住火气了:“本郡主说了,都出去,你们耳朵聋了吗?” 见她发火了,其他下人哪里还敢再耽搁,忙慌张地离开。 等走远了她们才忍不住议论:“真奇怪,今儿郡主她是怎么了?跟宸王成亲她不是最开心的吗,为何会显得这么烦躁。” 寝殿内,飞怜小心看着明漪郡主:“郡主,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明漪郡主冷眼看着她:“你,自己把喜服穿上。” 飞怜瞪大了眼睛:“奴婢没有听错吧,您,您让奴婢穿这衣服?” “让你穿你就好好穿上,废什么话?” 飞怜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郡主,您可千万别吓奴婢啊,这可是您跟殿下大婚的喜服,奴婢是何等卑微的身份,岂敢玷污。还请郡主您坐下,让奴婢伺候您换上吧。” 明漪郡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以为本郡主在跟你开玩笑嘛?今日,你不仅要穿上这衣服,盖上红盖头,还得上花轿,去宸王府里见所有人!” 飞怜大气不敢出,只是震惊地看着她。 明漪郡主咬着牙:“你以为,本郡主乐意让你代劳吗,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你听好了,等一会儿,你就按我说的做。” 等飞怜老老实实地换上了衣服,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她还是吓得手抖。 第923章 跟丢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跟丢了 明漪郡主替她将红盖头盖好,低声交代:“在去宸王府之前,按照规矩没有人会揭开你的盖头。你不要说话就行。” 说完,她就藏身到了柜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敲了敲门进来。 来人看到新娘子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不由笑起来。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啊!就盼着咱们姑爷来接亲咯。” 宸王府门外,慕容苏看着什么都没准备的接亲队伍陷入了迷茫。 “哥,你怎么这么对我啊。人家接亲不都备好糖果糕点,还请乐师欢声奏乐,一路相随吗?你们府上这什么都没有的话,回头我去了显得太寡淡了,贺昭王肯定对我有意见啊。” 慕容霁连喜服都没穿,仅仅穿了一件寻常的外袍。 他神色平淡:“你放心,贺昭王不会对你有意见,只会对我有意见。可他的意见,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你只管去就是了。” 慕容苏别别扭扭地上了马,因为罗莹在边上,临走的时候他还再三说。 “媳妇儿,你可瞧见了,这是你点头同意让我去,我自己不乐意的。要是回府了你不高兴,千万别找我麻烦。” 罗莹翻了个白眼:“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你不是吗?” “慕容苏。” 慕容苏吓得夹了马肚就跑了。 罗莹看了一眼慕容霁:“四哥,那四嫂她,真的能顺利被放出来吗?” 慕容霁看了看头顶的天色:“这会儿,周洋已经进宫去接人了。” 从房内出来,赵轻丹一时有些不习惯,伸手遮挡住阳光。 秦骞已经等在院子里:“赵公子,请吧。皇上按照承诺,现在就会放您离开,您自由了。” 赵轻丹面无表情地往外走,一路到了神虎门外,果然看到了宸王府的车驾。 周洋见到赵轻丹和秦骞,忙迎了上去。 “秦大人,在下奉殿下之命,来接赵公子回王府。秦大人请留步,就到这里吧。” 秦骞点了点头,等看到周洋恭敬地将赵玉给请上了马车之后,他才小声吩咐身边的人。 “去,跟上他们。皇上有命,一定要时刻追踪赵玉的消息,不能让她从眼皮底下逃走了。” 便有暗卫偷偷跟了上去,秦骞的脑子里浮现出昭翮帝说过的原话。 “赵玉此人,留在霁儿身边只会是一个长久大患。他若不除去,早晚会成为霁儿的污点。哪怕他在江南有功,可念及他对霁儿的影响,朕也不能容下他。所以,等霁儿跟明漪郡主成亲之后,就找个机会,将他给杀了吧。” 马车内,周洋关切地看着赵轻丹:“王妃这些日子受苦了!” 赵轻丹摇了摇头,她只关心一件事:“王府在准备大婚?” “立王代替咱们殿下去接亲了。” 即便听周洋这么说,赵轻丹还是不能释怀。 接亲,多么刺耳。 “不过王妃放心,今日这亲事啊,结不成。” 赵轻丹眼皮一跳:“你说什么,怎么会?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难道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成?” “原本是没有的,可是这回转的机会,是殿下自己挣来的。但是现在时间紧急,没有机会详说,您之后就知道了。” 周洋确定四下无外人,压着声儿说:“殿下的意思是,今日大婚不成,皇上肯定还会找您的麻烦。为了您的平安,他已经跟赵大人说话了,让您回王府住一段时间。等他安排稳妥了,再接您到身边。” 赵轻丹没想到赵同竟然能答应地这么痛快,轻轻点头。 她还沉浸在慕容霁不会成亲的诧异当中,一时无法回神。 虽然不知道慕容霁是怎么做到的,但周洋既然这么肯定,就一定是真的了。 赵轻丹又想到了什么,警惕地说:“周洋,路过集市的时候,记得找一间生意好的成衣铺子,最好是男人和女人的衣服都卖的店,我要下车去买衣服。” “买衣服?” 她靠近周洋小声说:“我觉得,一定有人在暗中尾随我们。” 周洋眯起眼睛。 很快,他路过集市上,就命车夫靠在路边。 而他则是陪着赵轻丹去了一家成衣店里。 赵轻丹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周洋就站在店铺的外面等着,一动不动。 暗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奇怪,怎么这个时候他们去买衣服?” “不知道,不过周管事既然没有离开,说明人就还在里面,总不会丢了,且等着他出来吧。”m.23sk. 赵轻丹进店之后,就让人拿了一件女装给自己。 掌柜的本来觉得奇怪,可看到赵轻丹面容清秀,又想到了京城里有些公子私下会有特别的癖好,也不敢多问,依言替她准备。 赵轻丹飞快地换好,又取了一条纱巾将自己的脸给遮了起来。 她扔了一块碎银子给店家,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扔在这里不要了。 正好有几个妙龄女子结伴来逛街,趁着她们出门的时候,赵轻丹混在这些人身后,非常自然地跟着走了出去。 路过周洋身边时,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只是赵轻丹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周洋会意,依旧站着不动。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守在外面的暗卫都有些着急了。 “怎么回事,为何这赵公子买东西要怎么久啊,比女人还能墨迹。” “不知,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话音刚落,他们忽然看到周洋动了。 可是周洋只是独自一人从店里出来,走向马车。 他身边哪里还有赵玉的身影。 暗卫深吸一口气:“糟了,我们是不是中计了?” 等周洋一走,他们便来到铺子里询问。 果然听见掌柜的说先前有一位公子着女子的衣服离开了。 “不好,果然是中计了!难道是我们的行踪被对方发现了吗,快,赶紧回去向秦大人汇报。” 赵轻丹从铺子里出来之后,一直往前走到了另一条街上,才拦住了一个送货的车给了车夫一些钱。 “劳驾,能请您送我去赵太傅府上吗,我是他们家丫鬟。” 第924章 悔婚 第九百二十四章悔婚 另一边,慕容苏的接亲队伍到了贺昭王在京城的宅子门边,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他有些尴尬地下马。 “哈哈,大家都在啊。那什么,宸王他的手受了伤,比较严重,不方便前来接亲,所以本王受宸王所托代为迎新娘子过去。” 见只有慕容苏来,贺昭王不由沉下脸。 可他不敢给慕容苏脸色看,随即又挤出一个笑。 “有劳立王走这一趟了,小女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吉时出门了。” 贺昭王妃则是往慕容苏身后看了看,除了几个一同来的人,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这敲锣打鼓的,一个都不在。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一路会有多冷清。 连寻常人家嫁女儿,也少不了这些热闹和体面。 怎么到了她女儿这里,好好一个郡主,还要被这么冷待? 贺昭王妃不满地瞪了贺昭王一眼,越发觉得这亲事不妥。 她只得走到明漪郡主的闺房里,忍不住抱怨说:“好女儿,你怎么偏偏就看上了宸王啊!他对你哪里有半分上心的样子,不仅自己没亲自来只是让立王代劳,这迎亲的队伍也毫无诚意,真真气死个人!” 这红盖头下面的,可是婢女飞怜。 她心里暗暗叫苦,贺昭王妃见无人应答,不解地问:“你怎么不讲话啊?” 飞怜哪敢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见她的动作,贺昭王妃哼了一声:“不过不怕。咱们王府可是你永远的后盾,不止有你爹,以后还有你兄长撑腰,母妃就不信他宸王半点面子不给。” 柜子里,明漪郡主用力攥住帕子,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慕容霁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不肯跟她拜堂就罢了,连接亲这样的颜面都不愿给她。 幸好她已经下了决心悔婚了。 否则真的执意过去,后头还不知道要怎么丢人呢。 到了所谓的吉时,飞怜就顶着红盖头,在众人依依不舍的道别中走了出去。 因为是慕容苏来接亲,是不指望新郎背着新娘子进花轿了。 飞怜被人搀扶着进轿子坐好,手心一片冷汗。 一会儿,她不会被弄死吧。 宸王府,昭翮帝因为担心慕容霁不配合,跟皇后和琦贵妃都一并现身。 可是到了王府里,看到慕容霁竟没有去接亲,他顿时来了火气。 “霁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好好的腿脚便利,为何要让老六替你!” 慕容霁晃了晃左手:“儿臣的手受伤了,不方便。” “你手怎么了!” “断了。” 琦贵妃走上去:“没事吧,好好的,手指为何会断了。严重吗,能养好吗?” 被这么一打岔,昭翮帝也不跟他计较不迎亲的事情了。 甚至眼见他没有穿喜服,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今日他料定不会顺利,宴请的规模不大,都是极为亲近的人。 哪怕慕容霁不按规矩来,只要他肯成亲,已经是万幸了。 可昭翮帝这里刚坐下喝茶,秦骞却悄悄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什么。 昭翮帝眼皮一跳:“你说什么,人跟丢了?” 他忍不住看了正站在院子里的慕容霁一眼,慕容霁似有所感,跟他四目相对,忽而微微一笑。 昭翮帝压住怒火:“罢了,让各城门严防。只要赵玉还在城内,总能露出马脚,一定会有机会找到他。先让宸王成亲要紧!” 话虽这么说,昭翮帝心里愈发没有底了。 老四这个小狐狸,一向脑子灵活。 看他方才的模样,分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恐怕赵轻丹金蝉脱壳这一出,跟他脱不了干系。 会不会成亲的时候再出意外? 想到这里,昭翮帝忍不住催促道:“老六人呢!去接亲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立王殿下带着新娘子来啦!” 昭翮帝见这王府上下无人热情上前,不由训斥道。 “都愣着干嘛?鞭炮奏乐呢,为什么一点动静没有啊。” 东越瓮声瓮气地在慕容霁身边说:“回皇上,我们府上没有准备那些东西。” “没准备?周洋呢,他这个大管家是怎么当的,自家王爷大婚,他竟如此不周全,岂有此理!”23sk. 慕容霁却冷不丁开口:“还请父皇莫要责怪周洋。这些东西,是儿臣提前交代过不可以出现在王府的。王妃过世的三年内,王府不能奏乐放鞭炮,这是俗礼。” 昭翮帝心中暗骂。 这是什么狗屁俗礼! 她赵轻丹死没死,在座的人多是心知肚明。 宸王府又不是真的丧了女主子,需要忌讳繁多。 偏偏慕容霁说的一本正经,昭翮帝又不能当众反驳,只得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头新娘子的花轿眼看着停下来了,慕容霁还是站着不动,昭翮帝气得咬牙。 “宸王!今天你要娶的好歹是一国郡主,你就这么怠慢了她,传出去的话外人会说我们皇室失了礼数!” 慕容霁再次晃了晃手指:“儿臣多有不便,相信郡主不会介意的。” 琦贵妃挑了挑眉,吩咐府里的下人:“去,将郡主给搀扶出来。” 飞怜一下花轿,就止不住的发抖。 原本拜堂的时辰还未到,可是昭翮帝怕耽误之后再生事端,便对礼官说:“现在就拜堂,别等了。” 礼官岂敢不从,忙让人将红色花球的一端递给新娘子。 “郡主,请您拿好这红绳,跟殿下行拜堂之礼吧。” 话音刚落,众人看到原本站得好好的新娘子突然跪了下来。 飞怜哪敢跟慕容霁拜堂啊! 她不敢再等,一把将自己的头盖揭开。 在周遭的惊呼声中,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昭翮帝看清了人之后,大吃一惊,一下子站直了。 “怎么回事?你,你不是明漪郡主,你是谁,郡主去哪里了?” 飞怜吓得赶紧磕了几个头:“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是郡主身边的婢女,郡主说,她因为不得以的原因,实在无法跟宸王殿下成婚,所以今日便派奴婢前来悔婚!” 昭翮帝一拍桌子:“你说什么!荒唐!明漪郡主她好大的胆子,好好的,她悔什么婚?” 第925章 争议 第九百二十五章争议 飞怜这是头一回见昭翮帝,早就吓破了胆儿。 她啜泣着说:“回皇上,郡主并非是有意为之,她实在是无可奈何啊!因为郡主她这几天来一直做梦,梦到的内容都是她和殿下成婚之后,发生了诸多祸事。这梦境显得格外真实灵动,完全不似虚构。郡主担心万一这是上苍给的提醒,一旦跟殿下成亲了,以后给殿下带来祸患,就罪过大了。” 昭翮帝闻言,还是觉得这说法太牵强了。 “糊涂!先前宫中已经命人将宸王和明漪郡主的生辰八字送到南诏寺去算过,没有出过任何的差池。可见他们的结合是不该有问题的,郡主现在贸然退婚,像什么样子?” 飞怜只得哭哭啼啼地求饶:“请皇上不要怪罪郡主小题大做,只因郡主在梦里梦到过殿下手指会受伤,结果昨日偶然得知,殿下真的伤了手,这才吓得魂不附体。若是梦境成真,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殿下。可殿下千金之躯,深得您的喜爱。要是他被婚事连累了,郡主自觉难辞其咎,才会果断放弃这桩婚。” 昭翮帝这才陡然一惊。 他方才问慕容霁伤从何来,他只说是意外。 该不会,真是因为婚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否则按照明漪郡主对慕容霁的执念,当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才是。 想到这里,昭翮帝又转头看向慕容霁,目光里充满了狐疑。 这一切,到底跟这小子有没有关系。 见昭翮帝盯着自己不放,慕容霁咳了一声,替明漪郡主求起请来。 “父皇,这件事情,儿臣以为您不该责罚明漪郡主和贺昭王府。明漪郡主能够为了儿臣的安危着想,看来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既然上天给了如此明显的指示,儿臣若再不遵守,岂不是逆天而行,万一遭了天谴就不好了。” 昭翮帝重重哼了一声。 奇怪,实在是奇怪。 可是再怪,现在明漪郡主当众悔婚,这婚事势必是办不下去了。 “罢了!宸王和明漪郡主的婚事取消,往后不得再提。原本,明漪郡主犯下大错,实不该轻饶。可念在她是有苦衷的,朕就饶了她这一回,并限她一年内不得跟他府公子商议婚事!” 昭翮帝最后这话,当然是为了给皇室找补。 不过就算他不说,这举国上下,也不会有人有那个胆子,在这一年内跟明漪郡主议亲了。 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惩处,已经是天子格外开恩了。 昭翮帝气冲冲地要离去,皇后一脸担忧地跟了上去。 临走的时候,琦贵妃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慕容霁回了她一个笑容,她才无奈地摇头离去。 贺昭王府,贺昭王等人一听到婚事作废的消息,吓得大惊失色。 “明漪呢,她人跑到哪里去了?为何有消息传来说是她让婢女过去,代为悔婚?” 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明漪郡主确定婚事已毁,这才紧张地从柜子里出来。 一见到她人,贺昭王就啪得打了她一耳光。23sk. “孽子!你为何要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当初要跟宸王成亲的是你,现在悔婚的也是你。你是觉得皇上对我们王府最近太过宽厚了,想要毁掉一切才甘心吗?” 明漪郡主捂着脸颊,委屈地哭了出来。 “父王为何不问原由就打我?” “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不得以的理由!” 明漪郡主哇得哭嚎起来:“是殿下,是宸王殿下他昨夜悄悄造访,跟我见了一面,逼我今日一定要悔婚,否则我们王府必有大难。” “这是什么话?” 见贺昭王怒气冲天,明漪郡主只得将昨日种种都告知于贺昭王。 贺昭王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他慕容霁简直欺人太甚。你脑子是浆糊吗,他明显是在吓唬你,你就被他给唬住了!那个赵玉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贾,怎么可能是岄王和立王的结拜兄弟。本王就不信,赵玉真要是死了,那几位殿下会拿我王府怎么样!” 明漪郡主抽泣着:“但殿下为了表决心不惜自断小指,且如果女儿不依,他也不可能跟女儿成亲。他都这么说了,女儿何苦赌上自己余生的幸福和王府的命运呢。” 贺昭王妃一听这话,顿时心疼地搂住她。 “我儿,你的命好苦啊,母妃今早就说了,这宸王是半点没将你放心上。既然他执意如此,咱们不嫁了正好。” 贺昭王眉头深锁,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再次确认道。 “你确定宸王不愿做储君,不要江山?” “千真万确。若是父王您还打着做国丈的准备,不如趁早断了这念头。” 他沉沉闭上眼睛。 很快,宸王和明漪郡主婚事作废的消息就在京城中传开了。 原本全城的百姓都盯着这场盛事,无奈宸王府实在太过低调,半点不显隆重。 大家先是议论说,定是宸王不愿意娶明漪郡主。 可后来又听说,竟是成亲当日,明漪郡主先提的悔婚。 具体的原因尚不清楚,可是女方逃婚还让婢女去搪塞,是真真切切有人亲眼所见的。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这明漪郡主是个性情中人,女中豪杰的。 也有说她不负责任,负了宸王。 人群中,有一年过半百的女子戴着纱帽,目光深沉。 她低声问身边的小贩:“他们是在议论何事?” 小贩嗨了一声:“您不是本地人吧?” 女人点了点头:“是啊,我数个时辰前刚进京城,这一路却一直听到有人说起宸王和什么郡主的事。” “是明漪郡主,贺昭王的女儿!最近啊,那位郡主和宸王殿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呢,先是明漪郡主主动对宸王殿下有意,可不知为何,真正该成亲的时候,她却悔婚不肯嫁了了,这贵人们的心思,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真捉摸不透哦。” “逃婚,不肯嫁?” 女人听到这里,不由攥紧了手指。 纱帽下,一张余韵尚存的脸,一瞬竟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第926章 第五道煞 第九百二十六章第五道煞 赵府里,赵安兰围着赵轻丹一张小嘴叭叭地讲个不停。 “想不到,真想不到啊!这么棘手的事情,居然真的被姐夫给解决了。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你不知道,前些天我跟明漪郡主在你店铺门口打了一架。那女人嚣张的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讨厌死人了。我瞧着她不像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啊,连你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吗?” 赵轻丹不由挑眉:“打架,你跟明漪郡主?呦,你是因为想要替我出头才下的手吗,不得了啊,原来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重?” 赵安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谁在乎你啊,我是替天行道懂吗!” 赵轻丹微微一笑,随即垂眸答道:“但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慕容霁私下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她又不免担忧起来。 万一他跟贺昭王府做了什么交易,或是付出了什么代价,那该怎么办。 慕容霁平日里是个较为理智的人,唯有碰到跟自己相关的事情,则会变得冲动无比。 “这容易啊,等姐夫来找你的时候,你亲自问他就是了。” 赵轻丹摇了摇头:“难。这段时间,我猜他一定不会来赵府。别说是他不来,连宸王府的其他人,也会跟赵府划清界限,不随意走动。” “这是为何?” “皇上这会儿肯定在到处搜罗我的下落。” 赵安兰蹙眉:“他不是放过你了吗,再说了,这一次是明漪郡主悔婚,算不得姐夫毁约,与你无关吧。” “无论是谁悔婚,甚至哪怕这婚结成了,我都难逃一劫。你以为,皇上会让我顺利活下去吗?” 赵安兰吓得一哆嗦:“那算了,这段时间你哪里都别去,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赵轻丹指了指脸上佩戴的纱巾:“无妨,我现在重新以女子身份示人,又带了纱巾,你只需对外说,我是你远房的表姐,不会有人在意的。” 她猜的没错,解决完了明漪郡主,慕容霁就交代身边的人最近不要靠近赵轻丹,以防被人盯上。 暂时不见面不打紧,毕竟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不及她性命重要。 短暂的分别之后,才是长久的相守。 是夜,冷风萧瑟。 岄王府内,慕容浔的寝殿中,他和许曼欣早早就躺下休息。 屋子里烛火晃动,一室静谧。 “不,不要杀了我,我是无辜的!” “你这个毒妇,我们无冤无仇,为何你要对我痛下杀手!” 慕容浔双目紧闭,额头上却渐渐沁出了一层冷汗。3sk. 他不由自主地双手抓住了床单,许曼欣原本乖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也因为慕容浔剧烈的晃动,睡得不安稳起来。 “给我报仇,报仇……” “啊!”慕容浔最后看到一个死不瞑目,瞠着眼球的男人,直接被吓醒了。 许曼欣跟着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关切地看过去:“殿下,您怎么了,难道是做噩梦了吗?” 慕容浔喘着粗气,许久才平复下来。 忽而,他想到了什么,霍然抬头。 “死煞,是死煞!” 许曼欣不解:“什么死煞呀?” 慕容浔咽了咽口水,慢慢露出惊喜的表情:“快,需尽快通知轻丹。这第五道煞,总算来了!” 许曼欣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吗,都这么晚了,四嫂会不会已经睡了。” 慕容浔突然记起赵轻丹现在处境艰难,她从皇宫里脱身之后,就不见了踪迹。 这个时候,她一定是被慕容霁藏身于某个隐蔽的地方。 他慢慢冷静下来:“你说的对,不该这么急着将她找过来。那再等等,现在线索太少了,也许过几天,我就能梦到更多的东西了。” 许曼欣却一心想着他所说的“死煞”,忍不住问:“殿下,我隐隐听四嫂提起过。她说你不是生病,实则是被人下了煞。那是不是一道道解开之后,就能彻底大好了。” 慕容浔点了点头,即便是晦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眸里也熠熠生辉。 “是的。只是每一道煞出现的时间或长或短,没有定数。唯有与死煞相关的人现身时,才会触动我身体里的冤魂。所以我跟旁人不同,旁人巴不得永远不做噩梦,我却希望噩梦早些到来,因为梦境,就是线索。” 听他这么说,许曼欣也跟着生出了无限希望。 太好了,只要他完全康复,那个曾经风光恣意的太子殿下,就会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那殿下,你方才说第五道煞,跟前四道会差不多吗?” 慕容浔微微一滞。 按照他跟赵轻丹之前总结的规律,这死煞要是当真跟佛家的六业息息相关的话…… 前有“杀生”,“盗窃”,“滛邪”,“贪心”,那么这第五道,就该是“嗔恨”了。 皇宫内,贺昭王负荆跪在御书房院子里,想要请罪。 即便这寒风瑟瑟,他也不敢起来,只等着昭翮帝发落。 虽说这件事情,分明是慕容霁咄咄逼人。 可这样的事实,他到如今却只能三缄其口,不能告知于昭翮帝了。 就像明漪郡主说的那样,左右亲事是结不成了,何必再跟宸王结怨呢。 日后无论宸王登基与否,两厢生恨,他们贺昭王府总归是占不到好处的。 昭翮帝批了一本折子,问身边的刘公公:“贺昭王跪了多久了?” “回皇上,已经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这眼看着入冬了,贺昭王也一把年纪了,万一冻出问题来,只怕身体吃不消啊。” “罢了,让他进来吧。” 一见到昭翮帝,贺昭王就从后背上抽出一根荆条双上捧在掌心。 “皇上!老臣的女儿实在是任性妄为,竟做出这等错事给皇上蒙羞。她因为担心老臣出手阻拦,事先没有跟府上的任何人提及过,因而老臣才会被蒙在鼓里。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贺昭王府的错,还请皇上鞭笞老臣吧!” 昭翮帝将荆条拿起来,往边上一扔:“行了,赶紧回去吧。朕虽有怒气,但明漪郡主的苦衷也不能丝毫不顾及。反正宸王本就不满这桩婚事,只怕现在的结果正中他下怀。” 第927章 拜访 第九百二十七章拜访 贺昭王暗自咬牙。 可不是正中慕容霁的下怀吗,这样的局面,可是你的好儿子一手促成的! 昭翮帝又说:“因为明漪的婚事,你们在京城已经耽误许久了。是时候动手回到封地了,无雪城虽有地方官员坐镇,但东南水军暂时群龙无首,朕还没想好让谁去执掌。所以之后的时间,你们密亭城离得近,须得多帮衬一些。” “老臣必不负所托!” 因为昭翮帝亲口赶人了,贺昭王也知道,再待下去不妥,便嘱咐家人开始收拾,准备不日离京。 慕容浔那边,暂时还不知赵轻丹的下落。 他便在上朝的时候,找了个机会偷偷询问慕容霁。 “霁儿,轻丹被你安置到何处了?可还安全?” “三哥放心,父皇应该不会想到那里。怎么了?” 慕容浔面露为难:“实不相瞒,这两日,我又重新开始做噩梦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当是第五道煞初露端倪了。” 慕容霁心头一凛:“那不能忽略,得让轻丹知道才行。不然这样吧,三哥,你设法自己去联系她,但一定要极为低调,不让人察觉。但不能通过我找她,现在父皇盯我盯得紧,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万一被父皇发现就糟糕了。” “好,她在哪里?” 慕容霁朝赵同的背影看了一眼:“赵家。” 一下了朝,严照就赶去了赵府。 这些天为了判定几桩棘手的案子,他终日奔波,都没有空去探望赵安兰。 万一赵安兰不高兴了,他心里就该不是滋味了。 所以他特意选了几件看着精巧的礼物,登门拜访。 赵家的管事一见到严照,立马喜笑颜开。 “严大人,您可算来了!咱们家二小姐前两日还念叨您呢,快里面请。” 将人请到半路,管家才想起来赵安兰的院子里可还有一位特殊的“贵客”在呢。 他当即扯开嗓子一路大喊:“二小姐,二小姐,严大人来看您呐!” 严照可被他吓了一跳,心想这位平日里看着十分稳重的管家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咋咋呼呼的。 赵安兰和赵轻丹这会儿正坐在亭子里下棋,一听见吆喝声,赵安兰心虚地起身。 “快快,你赶紧藏起来,别给严照发现了。他那个人眼睛毒辣得很,万一觉得你不对劲怎么办。” 赵轻丹这会儿正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美目。 她眨了眨眼睛:“你能不能看起来不这么慌张,镇定一点。原本严照根本不会想到我是谁,可看你紧张的样子,倒是会心中起疑。” 赵安兰撇撇嘴:“行啊,那你别走了,表姐!” 但赵轻丹还是起身,不紧不慢地往闺房走去。 严照一靠近了,就看到一位女子的背影,推门进了房间。 那女子的装扮不像是府里寻常的丫鬟,严照不免多看了几眼。 赵安兰见他的目光落在赵轻丹身上,不由用力清了清嗓子。 严照瞬时回头看着她,露出久违的笑意:“安兰。” “严大人,你的眼睛朝哪里看呢?” 严照指了指那扇被赵轻丹关上的门:“那位姑娘是谁?好像不是这府里的下人,可我之前又从未见过。” 赵安兰扬声道:“那是我的远房表姐,路过京城,便在我们赵府落脚一段时间。她见你来了,不想见外男才避让回房,你总盯着人家干嘛?” 严照忙说:“安兰,你别误会,我就是问问,可没有盯着旁人的意思。” 见他紧张地解释,赵安兰反而起了揶揄他的心思。 “哦?我看不是吧,你分明就是对我表姐感兴趣。莫不是瞧着人家细腰似柳,身段玲珑,所以被迷花了眼。” “当然不是!严某心里有谁,你不该一清二楚吗?” 赵安兰一歪头:“我不清楚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安兰,你呀你。” 严照无奈笑了起来:“我严照,此生挚爱唯有赵家二小姐赵安兰,还请二小姐万万不要怀疑严某的真心。” 赵安兰捂嘴偷着乐,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严照念及公事还没有办完,才告辞离开。 谁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竟是跟慕容浔以及许曼欣碰见了。 赵安兰送严照出门,见到两位来客,也是一愣。 因为想到他们很可能是来找赵轻丹的,所以她又担心地瞥了一眼严照,希望他别多想才好。 毕竟,慕容浔几乎从来不会到赵府来。 果然,严照在给慕容浔和许曼欣见过礼之后,颇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不知岄王殿下和侧妃为何会到赵府来?” 慕容浔愣了一瞬,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敷衍过去。 就听许曼欣看向赵安兰,极为自然地笑了起来。 “严大人有所不知,是我拉着殿下一同前来,找赵二小姐的。” 赵安兰忙上前:“侧妃找我有事吗?” 许曼欣拉住她的手:“以前偶然听人提及过,说是赵二小姐对胭脂水粉和美容很有研究。哎,我昨日不小心伤到了手臂,现下伤口的确愈合了,可瞧着极可能留下疤痕。所以我便舔着脸,来问赵二小姐有无祛疤的良方。” 她说完又看了眼慕容浔:“因为我一人不好意思过来,就拉着殿下陪同了。” 赵安兰哪能不知她在胡诌,当即附和道:“许侧妃可真真是问对人了!说起祛疤,再没有人比我更懂了,我房里还有不少以前姐姐留下的药膏呢,一会儿送你一些。” 严照听了这话,不好插嘴,心中更是不再有疑。 慕容浔索性问:“严大人可是要走?” “正是!下官还要回大理寺处理公务,就不陪殿下和侧妃小坐了,先行告辞。” 等严照一走,赵安兰送了口气。 慕容浔则是笑着睨了许曼欣一眼:“想不到,时隔这么久了,侧妃的演技还是有增无减啊。” 他想到当初在中原,她替自己糊弄那位表妹时的场景,越发觉得好笑。 许曼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又看向赵安兰:“赵二小姐,你也许猜到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第928章 新嫁娘 第九百二十八章新嫁娘 赵安兰轻咳了一声,引着他们往后面去。 路上,她悄声问道:“是宸王告诉你们,她在赵家的?” “正是!” “幸好严照方才走了,我可是连严照都不敢轻易告诉呢。” 到了院子里,赵安兰敲了敲赵轻丹的门:“姐,有人找你。” 赵轻丹轻轻开门,见到了慕容浔夫妇,顿时笑了起来。 “进来吧。” 等关上了门,她才小心地摘下面纱。 许曼欣唏嘘不已:“一别多日,我竟有些恍惚了。” 赵轻丹给他们倒了茶水:“也就是你们能来了,我和霁儿已经数月没有见过了。” 慕容浔只得安慰她:“断了骨头连着筋,过阵子大概就能长回去了。霁儿没事,你放心吧。” “说起来,我至今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说服了明漪郡主悔婚。三哥,他跟你无话不谈,你可清楚实情?” 慕容浔顿了一下,稍微犹豫了数秒之后,还是告诉她实话。 “其实,是霁儿在成亲前夜,去找明漪郡主断指明志,将对方给吓住了。”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他亲手掰断了小拇指。具体的细节,我不是很清楚,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赵轻丹在屋子里不安地走动着,可她再心急,也不能轻易去见他。 隔了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那你们今日来,可是有其他事情?” 慕容浔点头:“轻丹,我的第五道煞,应该是出现了。” 赵轻丹蓦然转:“你梦见了什么,跟我说说!” “一个男人,在我梦里反复说他是冤枉的,这倒是跟之前几道煞很像。可是其他的任何线索,我都暂时无法得到。往常还能有一些关键的物件,或是身份暗示,现在一无所知,我心里十分焦急。” 赵轻丹沉吟:“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两天前。” 她又问:“两天前的话,京中可来了什么身份特别的人?” 慕容浔摇了摇头:“我特意让守城的官员查过了,他并未注意到什么身份特殊的人进京。所以我猜测,跟这道煞相关的人,说不定和上一次一样,只是寻常百姓。但这也麻烦,茫茫人海,到哪里找得到。” 赵轻丹从桌上拿起了切水果的小刀,二话不说划开了自己的手指,往他的茶水里挤了几滴血。 “喝吧,今夜再试试。” 慕容浔蹙眉。 他的本意,只是觉得赵轻丹知道了会更方便替他解煞。 但是她一次次地伤害自己,他会于心不忍。 “轻丹,你不用每次都如此。” 赵轻丹不以为意:“我知道你不愿意这样,可这对引出怨魂有奇效,别往心里去了,小伤口而已。” 许曼欣又深深朝她行了一礼:“多谢。” 赵轻丹噗嗤笑了起来:“瞧瞧,以前只有你一人谢我,现在拖家带口地道谢了,我可是赚了。” 说完,她又神情凝重地交代:“有任何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的每一道煞都不能忽视,若有任何差池,都会连累到你的身体。” 当夜,慕容浔果不其然地梦到了更多。 一个身着红嫁衣的女子,对着镜子梳妆抿唇。 虽然她的五官看不清晰,不过能看到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燕燕,你可真美,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说话的是男人的声音,那女子是何反应,慕容浔却没有印象。 之后又是一些跳跃的片段,零零散散,断不成型。 再之后,却突然是一处山崖边。 一道身影从山崖边张开手臂,跳了下去,后面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叫声:“燕燕!” 慕容浔眉头紧锁,满脸都是汗水。 因为提前预料到他今夜不会太平,所以许曼欣毫无睡意,只是躺在他身边安静地守着他。 现在看到这情景,她心里十分着急。 但是又不敢贸然打扰,深怕会打破他的梦境。 她小心地用帕子将他的汗水擦干,眼底充满了担忧。 慕容浔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格外用力。 许曼欣也不敢挣扎,哪怕有些发痛,偏只能忍着。 后来见慕容浔没有醒来的迹象,许曼欣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慕容浔自己醒了。 许曼欣跟着起身:“怎么样了?” “有眉目了,我要去一趟京兆府。” 京兆府内,秦源听到慕容浔说明来意,愁得直抓头发。 “殿下,您要找三年前跳崖身亡之人的档案,这可是不小的难度啊。咱们京城周边的山崖诸多,且大多风景秀丽。近年来,不少年轻人寻短见,他一不上吊,二不割腕,偏偏都喜欢跑去跳崖。所以每年京兆府处理跳崖案不在少数。” 慕容浔有些无奈:“本王要找的那人,身份特殊。她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新嫁娘,或是即将成亲的人,名字中或许带了一个‘燕’字。” 秦源忙记下来:“可还有其他的信息?” “还有她的爱人也跟着死了。” “莫非也是一同坠崖而死?” 慕容浔摇头:“非也。他应该是被其他什么人给杀死的。” 他想找的,就是后来杀了这新郎官的人。 秦源整理好信息之后向他保证:“您放心,下官从现在开始就组织手下的人翻查三年前的案卷,一定将您说的这女子给找出来,连带着她那爱人的情况一并查清,再向您禀明。”天籁小说网 “有劳秦大人了。” 因为慕容浔要得急,秦源便带着人连夜将三年前涉及跳崖的案件都给整理出来。 经过十几个使臣没有闭眼的梳理,还真让他找到了当年两位跳崖的新嫁娘。 不过按慕容浔所说,对方的情郎跟着一块儿丢了命的,只有一个叫做“方思燕”的女子。 这女子名中带“燕”,又跟慕容浔给的提示对上了。 秦源料定,慕容浔想要找的必然是她无疑了。 为了不耽误慕容浔的要事,秦源第一时间拿着材料去了岄王府。 到了岄王府,慕容浔先是向他道了谢。 翻开之后,他轻声念了一遍死者的名字:“方思燕。” 第929章 隐情 第九百二十九章隐情 秦源仔细答道:“这位方姑娘,的确是自行跳下山崖的。而且根据档案记载,她自尽前不久,刚跟未婚夫商议延迟了婚期。” 慕容浔费解:“延迟婚期?何意?” “好像是他们原本该立春那一日成亲,但不知什么原由,婚期改到了秋天。最蹊跷的是,明明二人改了婚期,可是在立春那一日,这方姑娘还是上了断崖,当着未婚夫和家人的面一跃而下,彻底断送了性命。” 轻薄的纸张上,能记录下来的东西也不够仔细。 他又看了看方思燕那位未婚夫的档案,更是语焉不详了。 “黄鸣?” “正是。方思燕的未婚夫,名为黄鸣,下官能查到的是,这黄明在方思燕跳崖之后没几天,就被人刺杀而亡。别的实在是不清楚了。” 秦源做京兆府尹不足三年,三年前的许多旧事,他都没有经手。 他不知情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浔看着资料上关于黄鸣家人的寥寥几笔,还是决定亲自找过去。 因为慕容霁对他的死煞也很关心,所以便陪着慕容浔一并去了黄家。 庆幸的是,这户人家并没有换地方,依照着案卷上的老地址一下子就找到了人。 眼见官府的人过来,为首的两人又看起来雍容华贵,黄鸣的母亲吓了一跳。 慕容浔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说明来意:“这位老夫人,您不用紧张。我们过来是想询问关于黄鸣的事情,他应该是您的亲儿子吧。” 听到黄鸣这个名字,老太太深邃的双眸瞬时湿了起来。 “对,黄鸣是我儿。可他几年前就不在人世了,你们突然问起他做什么!” 慕容浔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关于黄鸣的死,我们有一些细节想要了解。因为我们怀疑他的死因在很冤枉,才会想着替他伸张正义,以慰藉亡灵。” 老太太好生哭了一番,才将他们领进屋子里。 慕容霁四处看了看,这户人家瞧着并不宽裕,这房子年代已久,连墙壁都有些剥落了。 “说吧,你们想了解什么。” “根据官府的记载,黄鸣是被人给杀死的。这杀了他的人,会不会是他的仇家?黄鸣平日里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您清楚吗?” “那不可能。” 老太太一口咬定:“大人,你们有所不知。我儿和我那早死的丈夫都是一个性格,忠厚老实,平日里从来都不会轻易同旁人结怨,哪怕是外人做了什么错事,他们也会待人从宽很少计较。” “他未同人结怨,却无端死了……您应该也知道,在黄鸣出意外前不久,他的未婚妻方思燕也先一步跳崖了,会不会是他们之间生了什么间隙,惹得方家人心生不满,对他起了报复的心思。” 老太太又笃定地摇头:“也是不会的,我记得非常清楚。方姑娘死后,我儿伤心欲绝,我更多的却是担心。因为不清楚方姑娘的死因,之前又出了延迟婚约一事,很怕那孩子是为了延迟婚约才想不开。我还特意去方家道歉,谁知方家颇为大度,他们虽然伤心,但向我保证方姑娘的死和鸣儿绝无关系,让我们莫要歉疚,再问别的,他们也不肯说了。谁想到……” 她捂脸痛哭了起来:“谁想到隔了不久,我儿也被人给害死了!” 慕容浔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慕容霁忍不住问:“那他们都好好的时候,感情如何?一般人家既然定了亲事,总不会轻易延期的,他们二人却延期了大半年,这有些奇怪。” 老太太再次擦了眼泪:“具体为何要延期,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还能记得当时延期的时候,我儿心里很不好过。他回家之后痛哭了一场,说是没想到跟方姑娘会弄成这样,但他又放不下方姑娘。” 她慢慢陷入了回忆里:“我就猜测,这两个孩子可能是吵架闹了矛盾。但是无论怎么问鸣儿,他都不愿说具体的内情。我那时候心急,还催促过他,可鸣儿明明心中是有方姑娘的,还是不肯在立春成亲。” 慕容霁捕捉到不寻常的地方:“您是说,方家曾在方思燕死后,明确地告知过你,方思燕的死因与您的儿子没有关系?” “是的。不然人家好好一个姑娘,眼看着就要给我们家了,却在推迟婚约之后自尽了,我们哪能心安啊。可方家确确实实地告诉我,让我不必内疚,别的又不肯详说。” 等跟老太太聊了一通,她已经将所有知情的都交代清楚了。 慕容浔和慕容霁起身告辞。 慕容霁提醒道:“三哥,我觉得当年方家的态度有些奇怪。这位老太太显然是不清楚她的儿子为何而死,被谁所杀,事情又过去那么久,人都入土为安了早已没了决断。唯有从方家下手,方能再得到些许线索了。” 慕容浔自然赞同,两人又一并去了方家。 到了地方,他们才注意到方家是当地做丝绸的商户,家境还算不错。 慕容霁特意向附近的邻居询问过,原来三年前方家的条件跟现在比也没有差多少。 如此一看,女方家里倒是比男方要殷实不少。 看到官府的人上门,方家人同样紧张起来。 “不知几位大人到小人家里是做什么?” 慕容浔率先开口:“我们对三年前,你们府上方思燕小姐跳崖一事存疑,特意来调查清楚。” 听到他们这么说,方老爷脸色微变。 “那孩子都去了好些年头了,一直没有人找上门过。为何大人会在这会儿重新上门,倒是让我们费解了。” 慕容浔道:“不用紧张。只是问一些问题,你们不要隐瞒,如实回答就是。” 方老爷只得恭敬地回:“好,您请问吧。” “方思燕是你的女儿?” “不错。” “她在立春跳崖,你可知道原由?难道是因为跟黄鸣的婚期推迟,她心里难受才会想不开吗?” 方老爷忍不住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大人,实在对不住了。这问题我们家里人也不清楚啊。那孩子一向是个喜欢藏心事的,许多事情宁愿放在心里却不肯告知旁人,我们真的不了解。” 23sk. 第930章 当年事 第九百三十章当年事 慕容霁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察觉到了边上一道灼灼的目光,方老爷垂下头,不敢正视。 “方老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又是不敢看我们,又是大汗淋漓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女儿不是跳崖自尽,是被你给推下去的呢。” 方老爷一下子站了起来:“哎呦,这位大人,您这话可别乱说啊!燕燕是我的亲生闺女,打小就被我给宠上天,我哪能有伤害她半分的心思!” 慕容霁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最好如实交代,不然的话,我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方思燕死因成谜,你若是被当做嫌疑人,这生意也别想做了,失了钱财还惹出话柄,损失可就大了。” 听他这么一吓唬,方老爷更是汗流不止。 “当初在断崖上,燕燕是当着家人和黄鸣的面自己跳下去的,官府也断了是自行了断。无非是因为跟黄鸣闹了别扭,小两口吵架心思太重,才会想不开罢了。” 慕容浔打断他:“不对。我们去过黄鸣的家里,问过他的母亲。老太太说,你们当年亲口安抚过她,让她不必过于介怀,确信方思燕的死跟黄家没关系。现在你却说她是跟黄鸣闹了别扭,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慕容霁接话这话:“恐怕,方思燕的死的确和黄鸣无关,只是跟你们自家有关。你说你将方思燕宠上了天,为何却将她下嫁给黄鸣。哪怕是三年前,黄家的家境跟你们家也是不能比的。黄鸣的生父早逝,孤儿寡母,难道你不担心自家千金嫁过去会受委屈吗?” 见他们咄咄相逼,方老爷整张脸垮了下来。 慕容霁冷哼一声:“再不说,小心我将你抓到京兆府大刑伺候!到时候酷刑轮番来,不怕你嘴巴硬。”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方老爷唉声叹气:“不错,燕燕之死的确跟黄鸣无关,甚至他们二人延迟婚约,都不是黄鸣的错,而是燕燕她……她早前跟她表哥私定了终生。可她那表哥一向是个风流的性子,我跟她娘都觉得不靠谱,不肯将女儿嫁给他。谁知燕燕表哥在一次饮酒后失足,摔下山路死了。” “毕竟是连着亲的,那孩子意外出事我们也很伤心。只是燕燕整日以泪洗面,如何开导都不肯走出来,后来才知,他们竟是……竟是已经发生了关系,那死鬼登徒子夺了我女儿的清白!” 这样的事情,总归是家门隐晦。 饶是过了这么久,方老爷都颇为愤懑。 “我一想,总不能让女儿因为他耽误了一辈子,就打算给她找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家嫁过去。当时黄鸣经常给我们店里送货,性格憨厚,面相也很和善。我看出来他对燕燕有好感,就有意撮合他们。黄鸣得知我这做爹的态度之后,对燕燕非常殷勤,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她跟前送,燕燕渐渐也被打动了。” 慕容霁在心里暗自思忖。 敢情这方老爷是看上人家老实人,想瞒天过海啊。 怪不得以方家的条件,会同意跟黄家做亲,这中间竟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方老爷神情悲戚:“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我们家不厚道。但我真的很疼女儿,不愿意她为了一个不守规矩的登徒子葬送余生。她也的确听了我跟她娘的劝诫,打算跟黄鸣成亲。这亲都订了,婚期也定在了立春,可我那傻女儿在成亲之前,将所有的一切都如实告诉给黄鸣了。” 慕容浔尴尬地咳了一声:“那黄鸣是因此心存芥蒂,才要推迟吗?” “不,黄鸣他最让我感动的是,知道了燕燕的过往之后,他还愿意继续跟燕燕成亲。” 随即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但燕燕那个傻孩子,居然告诉黄鸣,她心中从未放下过她那个死鬼表哥!越是临近婚期,她就越不踏实。” 慕容霁摁了摁眉心。 他从未如此同情过一个男子,如此看来,黄鸣真是一个大写的“惨”字啊! 慕容浔了然:“但黄鸣还是不愿放弃,两人就商议将婚期挪后,令她有再冷静缓和的时间?” 方老爷点头:“正是!可人家黄鸣能答应,我跟她娘心里恼火啊!我们好不容易替她相中一个靠谱的夫家,眼看着就要大喜的日子了,她还惦记着那个死鬼,我们气不过啊!我,我就打了她一巴掌……” 说到这里,一把年纪的方老爷突然哭得像个孩子。 “她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过一下。哪怕是她跟死鬼表哥发生过关系丢了身子,我也克制住了火气不对她动手。我心想孩子是年纪小,不谙世事容易被不怀好意的男人骗了,但看到她那么执迷不悟我心里恨啊,我恨她蠢恨她固执!大人,你们能明白我的心情吗,身为人父,谁不希望自家孩子一生顺遂呢。” 慕容浔听到这话,不由伤感起来。 他这一刻莫名地就想到了昭翮帝。 虽然昭翮帝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无人可比。 但几年前他突然中了死煞倒下,再不能站立的时候,昭翮帝哭得也非常伤心。 连一向为人诟病最是薄情的帝王家尚且如此,寻常百姓家更不肖说了。 慕容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等方老爷哭够了,他接续说:“大概是我对她难得的严厉,让她无法接受。她就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肯出去,饭也不肯吃。后来立春那天,她说想去山间走一走,让家人随行,并叫上了黄鸣。我心里一高兴,还以为是她想通了,迫不及待地陪着她去了。” “谁知道,谁知道燕燕她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么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我要是知道那一天是她的死期,就算是让她一辈子不嫁人我也肯啊!我为什么要打她巴掌,我心里后悔啊,至今都后悔啊!” 说到这里,这位上了年纪的老父亲再次发出了压抑的悲鸣。 慕容霁不忍地别过脸去,心中充满了唏嘘。 可他尚存的理性又在问,不是方家,那到底是谁杀了黄鸣? 第931章 夜劫 第九百三十一章夜劫 在他们临走之前,方老爷再三.保证,当初方家丝毫没有怪黄鸣的意思。 反而是因为方思燕的任性,他们对黄鸣有些亏欠。 后来黄鸣不幸遇难,他们心里还跟着难受了许久。 离开了这里,慕容浔问道:“霁儿,你觉得方家有没有说谎?” 慕容霁摇头:“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我在京兆府统管了那么久,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方才那几下,方老爷必然是真情流露。” 慕容浔不由蹙眉:“这就太奇怪了。所有人都说,黄鸣是个忠厚老实的性子,不会轻易和外人结仇。而方家也不是为女儿报仇杀了他的凶手,黄鸣当时的死相却格外惨烈,对方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太说不通了吧。” “刚刚你也听到了,方老爷说黄鸣的人际关系简单。他平时就是个跑腿送货的,又没有滥赌或是酗酒之类的恶习,得罪不到什么人。这样的人,却死的凄惨,的确疑点颇多。” 慕容浔低着头,脸上不乏失望的表情。 “原本以为只要查到对方的身份,就能搞清楚他的死因替他报仇了,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慕容霁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担心,早晚的事。兴许你今夜回去再梦到多一些,就能够彻底解开谜团了。”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问:“三哥,你碰见轻丹,她还好吗?” 虽然昭翮帝的人没有明显露过面,可是慕容霁清楚,他们一直在王府周围探查。 所以为了赵轻丹的安全,他不能贸然前去相见。 加上她在宫里被关的时间,他们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了。 慕容浔知道他思念心切:“这样吧,回头我找个理由在岄王府小聚,将赵安兰和轻丹也邀请过来,让你们有机会能碰上。” 慕容霁微微一笑:“你先不要为我们的事情烦心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死煞得趁早解开。” 可惜之后两晚,慕容浔都没有什么收获。 许曼欣担心地想要再去找赵轻丹,却被慕容浔拦住。 “还是再等等吧,总让她伤害自己给我血,我过意不去。” 这是岄王府一个平静的夜晚,可是此时的贺昭王住处,却一片混乱。 原本入了夜,不少人都已经早早睡去,进入了梦乡。 可没想到,住着女眷的后院不知为何,突然着了火。 而且还不止是一个院子,靠近墙边的几处宅子都走水了,有府兵在院子里找到沾满油脂的火把。 也不知是谁设法扔了进来,还扔得到处都是。 眼下入了冬,天干物燥,本是最该小心火烛的季节。 贺昭王被烟火味道给熏醒了,一边提醒让人灭火,一边就让王妃和明漪郡主到外面避一避。???.23sk. 后院这一团乱的,恐怕好几天不能住人了。 眼下他们的行李收拾了大半,还得再留几日。 “王妃,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作孽,要是让本王逮到一定弄死放火的人。不如你带着明漪去客栈先休息,等家里打扫干净了再回来。” 贺昭王妃点了点头,跟明漪郡主一并上了马车,找了一间临近的客栈先住下。 明漪郡主不悦地翻了翻被褥:“这居然还是天字号房,却这么简陋,母妃,我一点都不想住。” 贺昭王妃只得劝道:“好了,至少这一晚不能再折腾了。这三更半夜的,到哪里去找更好的地方啊,若是你睡得不舒服,我们明天再换总行了吧。” 明漪郡主不满地躺下,原本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屋顶上,却有一道人影闪过。 梁上之人戴着一顶纱帽,不是旁人,正是当日在集市上询问明漪郡主退婚一事的年过半百的女人。 天字号的房都在二楼,她揭开屋顶的瓦片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辗转反侧的郡主。 女人的眼里闪过狠狞,往屋子里吹出一管迷香。 渐渐的,明漪郡主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客栈内的大堂里有侍卫守着,从正门进出是不可能的。 女人轻巧地翻到屋子的背面,撬开了窗户翻身进去。 她盯着明漪郡主秀丽的五官盯了一会儿,眼底迸发出诡异的恨意。 然后她伸出手,更用力地打在了郡主的后颈上,确定她绝不会醒来之后,才将人给套进麻袋之中。 窗下的后巷里,有一铺满了干草的牛车。 女人将麻袋往干草上砰通一扔,袋子里的人虽然受了重击,可并不能轻易醒来。 她这才驾着牛车,晃悠悠地离开了。 天亮了之后,贺昭王妃整理好仪容去敲女儿的门。 可是推开门却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她费解地去问守夜的侍卫:“郡主她是出门去哪里了吗?” 侍卫茫然地摇头:“回王妃,郡主自昨晚上楼之后就没露过面,属下没看到她呀。” “不可能,郡主不在屋子里,难不成还能凭空丢了?” 众人找遍了客栈也没有明漪郡主的下落,偏偏她的屋子里窗户大开。 侍卫紧张地说:“糟了王妃,兴许郡主是被人从后窗给掳走了!” 王妃气得大怒:“你们不是到处都派人看着了吗?难道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见了你们都毫无察觉?” “可属下们真的没见到将郡主绑走的可疑人!” “快,赶紧告诉王爷!” 秦源刚下了朝,就把贺昭王府的人给拦住了。 “秦大人!不好了,我们家明漪郡主不见了。昨日王府走水,王妃携带郡主临时在附近的客栈里落脚,谁能想到睡了一觉她就失踪了。” 秦源暗道不好,这眼看着贺昭王一家没过几天都要离京了,哪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出事。 “走,带本官去客栈看看。” 秦源带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留下什么关键的线索。 这明漪郡主难得进京,所以本不该在京城有什么仇家。 难道,对方是为了劫色或是劫财? 贺昭王妃哭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我儿不会是遇到花贼了吧!她那么一个水灵的小姑娘,刚取消了亲事还清清白白的,到底是谁那么缺德啊!” 第932章 裁决者 第九百三十二章裁决者 贺昭王也唉声叹气地拉住秦源:“秦大人,你是京兆府尹,明漪的下落就交给你来找了,她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如果她出了事,本王和王妃可不知该怎么办了!” 秦源忙说:“王爷放心,下官这就向皇上禀告此事,并集结全城的兵力搜罗。” 皇宫里,昭翮帝听到京兆府的回禀,眉头深锁。 “明漪郡主不见了?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连一国郡主都敢劫持。秦骞呢,让秦骞速速带着御林军去驰援京兆府,务必将郡主找到。” 密.林深处,缓缓升起的阳光从树缝之中照射下来,落到了明漪郡主的脸上。 她被光线刺得动了动眼皮,极为不舒服地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是后颈却仿佛有巨石压着,动弹不得。 意识到不对劲,明漪郡主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自己竟然在山林当中。 “啊,这是在哪里!” 正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女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就是明漪郡主?” 明漪郡主瞪大了眼睛:“你是何人!既然知道我是郡主,竟然还敢挟持我,你不要命了吗,要是我父皇抓到你,必然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女人捏住她的下巴:“这么漂亮秀气的脸,却偏要做出悔婚这等下作的事情,真是碍眼啊。” “悔婚?”明漪郡主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我成亲与否,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 女人摘下纱帽,露出一张风姿绰约的脸。 明漪郡主确信她们没有见过:“你我素不相识,我没得罪过你吧。识相的你赶紧将我给放回去,不然一定会倒大霉的。” “死到临头了,谁倒大霉还不一定呢?” 女人掏出匕首,在她的脸上拍了拍。 “不如就由我先将你的脸划烂,再割了你的舌头,剪掉你的头发,让你死的面目全非如何?” 明漪郡主害怕地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我,平生最恨负心人!大婚当日.你却悔婚,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难道你不该受到惩罚吗?” 打死明漪郡主都没想到,对方会因为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要弄死自己。 她哪里肯坐以待毙:“不是的,你冤枉我了!我才不是负心的女人,悔婚是不得以的。” “少给自己找借口了。” “真的,真的!实际上是新郎不喜欢我,让我一定要悔婚。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也该知道新郎他是当今的宸王殿下。他的身份贵重,我区区一个郡主怎么敢违抗,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遵照他的意思行事而已。” 女人眯起眼睛,眼底的恨意昭然。 “宸王?是他不愿娶你,你没骗我?” “没骗你!他在成亲前夜到我府上威胁我,不然就会让我付出代价。我太害怕了才会悔婚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好!既然你说是宸王负你,那就设法让宸王来找你,我替你杀了他。” 明漪郡主恐惧地摇头:“不,不行,他是王爷啊,当今天子的亲儿子,何等尊贵的身份,我不敢害他。”m.23sk. “当今天子,哈哈哈!” 谁知对方听到这几个字,反而愈发显得阴鹜。 “他们皇室中人,果然是一样的薄情寡义!当朝皇帝如此,他的儿子也是如此。可恨,可恨呐!” 听到她的话,明漪郡主顿感不寒而栗。 她这么说话,怎么像是昭翮帝曾经负过她一般。 这女人一改先前的狠厉,慢慢蹲下来摸了摸明漪郡主的脸。 “你说宸王会来救你吗?他来了,我一定让他有去无回。” 明漪郡主剧烈地挣扎起来:“他不会来的!他对我毫无感情可言,怎么可能会来救我。” “但你毕竟是个郡主,他总要给你父王一些面子吧。”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又歹毒了起来。 “如果他执意不来,那死的只能是你了。” 御书房里,昭翮帝严厉地看着慕容霁:“明漪郡主被人劫持,不是你暗中授意的吧?” 慕容霁无奈地摊开手:“父皇,她不愿成亲正是遂了儿臣的意。儿臣感激她还来不及,何必多生事端。” 昭翮帝也觉得不会是慕容霁,但是他又想不通,明漪郡主初到京城,到底还得罪过谁。 贺昭王好歹是功臣,他的女儿在京城的地界出事,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个交代。 他刚要交代慕容霁去敦促秦源,谁知御林军匆匆赶来:“皇上,有人给贺昭王的住处送了一封信。信里说,今夜子时,请宸王殿下只身去明月桥后的林子里,对方就会放了郡主。” 昭翮帝脸色一变:“什么?让宸王独自过去,不行,这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刘公公就为难地进来通报:“皇上,贺昭王求见。” 贺昭王来,当然是因为看到那封信,又惊又疑。 他原想着对方带走明漪总要有个目的,如果是冲着王府来的,必然会给王府开出条件。 但现在根据信上的意思,劫匪分明是冲着慕容霁来的。 他跪在院子里哀求:“皇上,对方要宸王殿下亲自过去,老臣本不该厚着脸求情,可小女毕竟是无辜的呀。这信上说,说……” 慕容霁走过去拿起信件看完了,不由心头一凛。 这信上说,他原以为是明漪郡主负了宸王,想要教训她一番。谁知事实恰好相反,只能让真正犯错的人走一趟了。 昭翮帝沉重地扫了慕容霁一眼:“宸王,这是何意啊!难不成,悔婚一事,当真是错在你吗。”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是。是儿臣劝郡主放弃的。” “你!” 昭翮帝恼火地瞪着他,但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又是生气,又是不情愿慕容霁以身犯险。 “这绑匪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明漪的婚事,孰是孰非与他何干,他这话里的口气,倒像是哪里来的裁决者了。” 慕容霁眯起眼睛:“裁决者?” 是了,写信的人身份不明,甚至所针对的对象也不明确。 分明在此人的心目中,只要谁是犯错的人,谁就该接受惩罚。 第933章 琴声 第九百三十三章琴声 不知为何,这个瞬间,慕容霁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件事看起来跟当下的境况没有任何牵扯,可彼此之间又隐约共通。 之前从方家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反复地想,黄鸣为何而死。 他死于某人的泄愤,死的不明不白。 现在听到“裁决者”这个身份,慕容霁不由闪现出另一种猜测。 如果杀了他的凶手,是在行使他自以为的正义呢? 方思燕和黄鸣婚事的内情,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方思燕死的时候,世人的第一反应也许都跟他初初耳闻时一样,觉得她是因为婚期延迟,或是和黄鸣的矛盾受了刺激。 唯有后来知道内情,方能恍然原来黄鸣才是受了最大伤害的人。 那不知情的人呢。 假使一个藏在暗处的凶手,憎恶黄鸣毁了方思燕,所以他以“替天行道”的名义,再凶残地杀死黄鸣。 他完成了自我的正义,成为真正的裁决者。 因而黄鸣的魂魄不能蒙冤含恨,至今不能安息,才会引出慕容浔的死煞。 等一下,死煞? 慕容浔的第五道煞在最近突然躁动起来,原本毫无动静,则一定意味着,跟死煞相关的人进了京城。???.23sk. 现在明漪郡主又出了事,会不会绑架了她的人,跟三年前杀了黄鸣的人,是同一个? “你知道吗?我平生最恨薄情寡义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明明得到了对方深重的爱意却要狠心践踏,那样的人,一定得付出代价。” 天色渐晚,距离信件送出去已经不少时辰了。 明漪郡主经历过最初的恐惧,但看到暂时自己还没有性命之忧,就壮着胆子问她。 “为何你这么恨负心人,难道你之前被人给伤害过吗?” 女人听到这话,一双已有眼纹的眉目中现出凄凄冷意。 她迟迟不作答,明漪郡主以为等不到答案了,却听她说:“是啊,我曾经很爱一个人,跟对方许下过山盟海誓,但那个人却为了自己的前途,狠心将我给抛弃了。” 明漪郡主忍不住继续问:“那,你也杀了他吗?” “杀了他……我当然想杀了他!” 她刷得站了起来:“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惜,杀了他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明漪郡主心道,连她贵为郡主,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这女人给连夜绑了过来。 换做寻常人,岂不是更容易了吗。 这女人的身手一看就十分了得,真要杀了谁,这天底下还有她做不到的吗? 难道抛弃她的人也身居高位…… 天渐渐黑了。 慕容霁回府清点暗卫。 昭翮帝当然是不放心让慕容霁过来救人的,对方看起来邪得很,万一对慕容霁下杀手怎么办。 但是贺昭王求女心切,这件事情的根源也的确错在慕容霁。 他要是无动于衷,委实说不过去。 昭翮帝便叮嘱慕容霁,让暗卫随行,只要找到郡主就立刻回来。 慕容霁除了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情需要负一部分责任之外,还想要弄清楚,绑匪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凶手。 否则慕容浔那里进展缓慢,实在是让人担心。 岄王府,许曼欣看着这几天慕容浔的脸色不好,心里越发踌躇起来。 连着几日没有眉目,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万一跟死煞相关的人离开京城,会不会就彻底错过了? 不行,许曼欣思忖过后,还是没有告知慕容浔就自己去了一趟赵家。 就算她自私一回吧。 赵轻丹割破手指她心里不是滋味,可事关死煞,到底是后者的分量更重一些。 见她再度登门,赵轻丹理解地点头。 “你们不找过来,我也正打算让人去问的。原来三哥这几天都没梦到过其他的,他怎么不告诉我呢,区区一点伤口又怕什么。” 许曼欣面露歉意:“我实在不忍看到殿下伤心,才贸然找过来。” “别这么说,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慕容浔还在府上,赵轻丹想了想,用面纱重新遮挡容颜。 “走吧,我随你一起去岄王府。皇上只在宸王府外做了设防,岄王府应该无事,且外人都以为赵玉是男子,我如今这模样不会被认出来。” 许曼欣感激不尽,就将赵轻丹带回府了。 看到赵轻丹到这里来,慕容浔一愣,随即看向许曼欣。 许曼欣轻轻低下头,赵轻丹笑了起来:“好啊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不拿我当家人?” “当然不是。只是每犯一次死煞,都要让你受伤,我实在是……” 赵轻丹啧啧一声,慷慨地切开手指滴了七八滴血到碗里。 “你喝下,我打算今晚就在你们这里不走了。我住在隔壁房间,如果有什么异常,你也好及时告诉我。” 临近子时,慕容霁骑着白马往明月桥的方向走。 因为太晚了,街道上除了打更人,几乎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暗卫不敢骑马相随,只能用轻功一路跟着。 子时,实则是十二个时辰里开启的第一个时辰,也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按照对方在信里的说法,过了明月桥之后不远,有一片林子。 往林子深处走,就是他们约定的地方。 夜风中,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 偶尔传出乌鸦的啼叫声,显得萧瑟凄凉。 慕容霁紧紧拽住缰绳,不快不慢地往里走。 愈往深处,愈是不安起来。 他来到一片较为空阔的地方,扬声喊道:“本王乃是宸王慕容霁,如今按时赴约,藏在暗处的人还是速速现身吧!” “叮噔叮……” 丛林中,一道琴声乍起。 慕容霁蓦然回首,未见其人,却闻乐声。 岄王府内,慕容浔置身一片浓重的夜色中。 这一次,他终于在梦里看到了黄鸣的模样。 他正打算向黄鸣走近,却见他像是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 “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 在看不见的地方,忽有女子声音随之响起:“哈哈哈!无辜?这世上所有犯错的人都会说自己无辜,你以为我会信吗?不要再挣扎了,乖乖受死吧!” 黄鸣从地上拿起一根木枝惊恐地望向四处,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他的耳边却传来一阵怪异的琴声。 期间还夹杂着女人凄厉的吟唱声:“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第934章 父债子偿 第九百三十四章父债子偿 “不要!” 慕容浔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捂住胸口,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地格外剧烈,几乎要蹦出了身体。 今夜,是许曼欣和赵轻丹一起睡的。 因为她担心会打扰到慕容浔,不敢轻易靠近。 两人随时注意到隔壁的动静,突然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慕容浔醒了。 她们快步起身,敲了门进来。 慕容浔靠在床榻上,还没有完全从噩梦之中清醒过来。 赵轻丹见他脸色苍白,忍不住问:“你梦到了什么,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我梦到了,黄鸣死前最后那一幕。凶手果真是残忍至极,几乎是将人给凌迟死的。” 任凭是谁梦到那么血腥的场景,都会心有余悸。 “那,你看到凶手了吗?” 慕容浔微微摇头:“没有看到她的正脸。但她是个女人,头上戴着一顶纱帽,听声音并不像是年轻女子,应该上了年纪。” 赵轻丹一惊。 想不到,一个女子下手也这么狠绝? 她正费解,门外忽有下人通报说:“殿下,宸王府的周管事来了。他说宸王殿下临时有急事要转告于您,但是时间太晚,周管事又担心您已经就寝了,所以让奴才来看看。” 慕容浔跟赵轻丹对视了一眼,都这么晚了,宸王府派周洋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快请!” 周洋大步往里走,进了房间之后,他看到了赵轻丹也在,不由一愣。 “王妃,您也在此?” 赵轻丹点头:“你为何深夜造访,可是宸王府有要事?” “是殿下。殿下派属下过来告知岄王一声,他说似乎是杀死之前那个黄鸣的凶手有下落了,所以他已经出府,前去找凶手。” 慕容浔不由蹙眉:“这是什么意思,你讲清楚些。” 周洋便将明漪郡主被人绑架,对方送信给贺昭王让慕容霁去救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轻丹握紧手指:“你是说,绑匪让霁儿只身前去?怎么会这样,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殿下清点了数十个暗卫跟着,对方看起来应该只有一个人,想来能应付地过来吧。” 听到这里,慕容浔想到了什么,霍然抬头。 “不对。如果霁儿去找的那个人,真的是杀死黄鸣的凶手,那就大事不妙了。我方才在梦里,看到对方虽然是女子,但手段凶残,还会利用琴声来蛊惑人心。是了,琴声……” 慕容浔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那琴声阴诡得很,会让听了声音的人心智迷蒙,如坠梦境。不行,我怕霁儿会有危险。”23sk. 赵轻丹呼吸一滞,掉头就往外走。 见她动作,慕容浔忙对周洋说:“快,你从本王的府上带一队人马跟上去,别让你们王妃和殿下有危险。不过记得,要提前塞住耳朵,以防你们也受到琴声的蛊惑。” 周洋沉声应下,飞快地点了七八个人跟着自己。 而赵轻丹早已等不及,翻身上了一匹马就扬鞭飞奔了出去。 那女子如果真的行为鬼魅,慕容霁定不会有所防备。 她决不能让慕容霁陷入危险之中! 林子里,慕容霁已从马背上下来。 他原本警惕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到绑匪的下落。 可是半个人影都看不到,琴声却愈发急促。 起先不察,可渐渐的,慕容霁却觉得呼吸不畅起来。 不对劲,这琴声之中,似是用了极为高深的内力。 听得时间越长,他就越是心绪难平,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一些虚构的画面。 慕容霁的手指扶着树干,勉力喊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一道凄凄厉厉的女声响起,在琴声之中,显得格外缥缈。 他忍不住深重地呼吸了几下,想要忽略这声音,但却难以做到。 渐渐的,慕容霁感觉自己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赵轻丹的身影。 赵轻丹身着一袭白衣,微风中裙摆浮动,美如天仙。 “霁儿,来。” 她回眸一笑百媚生,一瞬周遭都失了颜色。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慢慢向眼前人走过去:“轻丹。” “来,到我身边来,过来啊~” 他迷恋地开口:“轻丹,我好想你。” 除了慕容霁,林中的一众暗卫也都被琴声迷惑住。 因而纷纷出现了异动。 听见暗处的这些动静,女人勾唇讽刺一笑。 “果然不可信。我让你独自前来,你却带了这么些随从跟着。不过可惜,你带的人再多,今夜也还是要死的。” 说完,她就走了出来,将琴背在了身后,手上拿出一把长剑。 慕容霁失去了神志,双目都似乎没有了焦距。 女人的剑尖指着他,看着慕容霁这张脸,呼吸逐渐紧促了起来。 这就是那个人的儿子。 虽然他年轻时不似此子的风华绝代,但五官免不了有不少相似之处。 这对父子一脉相承,倒是一样的郎心如铁,祸害起女儿家的真心也丝毫不觉愧疚。 她的眼里蓦得泪光浮动,可下一秒,又重新现出森寒的冷意。 既然兜兜转转,那人的儿子如今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当年他对自己做下的孽,今日就父债子偿吧! “宸王,慕容霁!好,好的很,你就去死吧!” 正当她的剑快要落下时,忽有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接着是一支羽箭朝着自己直直射出。 她面色一凛,仓皇躲开,手臂上却被划伤了,擦出暗红的血痕。 女人勃然大怒,扭头看过去:“是谁!” 赵轻丹的手心全是冷汗。 天知道她刚刚看到那一幕时,几乎吓得灵魂都出窍了。 若是再晚一小会儿,慕容霁说不定就在此人的刀下丧命了。 她屏住呼吸,拿出第二根箭,对准林中那个女子的身影,再次射出。 女人凌空一跃,怒吼起来:“敢坏我的好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她就从身后拿出古琴,想要再奏。 见她的动作,赵轻丹忙用最快地速度封住了自己的耳门穴。 所以即便女人的琴声再妖邪,她也暂时听不到。 第935章 本能爱意 第九百三十五章本能爱意 眼见自己的琴音对赵轻丹无效,女人气得咬牙。 赵轻丹不敢靠得太近,否则她不会功夫,定会被对方给擒了去。 她只能摸索出第三支箭,伺机再次射出。 但那人狠狞地看了过来,竟是啪得斩断了箭头,然后伸手就要继续对慕容霁动手。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不好,她的箭用完了! 来不及了! 她用力猛击了一下座下的马匹,马儿瞬时加速前进。 在对方的剑快要落下时,马蹄高高抬起,大半挡在了慕容霁的身前。 慕容霁躲过一劫,可白马的马腹受了伤,痛得失去控制。 它狠狠一甩,将赵轻丹给甩了出去。 她没拉住缰绳,被砰地甩到了树上。 这一下又急又猛,几乎将她的骨头都要撞裂开了。 “哇。” 赵轻丹一时没忍住,吐出了一大口血。 “霁儿!” 她挣扎着抬头,拼尽全力对慕容霁喊了起来。 慕容霁听到声音,茫然地回过头。 却在看到赵轻丹之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快步走过来。 赵轻丹将自己的耳门穴重新解开,才能听到他说话。 “找到你了,你在这里!” 他笑得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若是放在平时,赵轻丹一定会跟着会心一笑。 但是现在只能说明慕容霁中招了,他已经被琴声蛊惑住了。 赵轻丹借着他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女人冷哼了一声:“都自身难保了,你居然还想替他挡住这一劫,可笑至极。” “咳咳,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他该死!”对方的眼底恨意昭然。 “大婚前夜,他逼迫那个郡主悔婚,将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这样铁石心肠的男人,凭什么苟活在这世上。唯有将他们都杀了,才能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赵轻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瞪着她。 “谁是受害者还不一定呢,哪里轮得到你来断公断案,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听到她这么说,女人瞪圆了眼睛:“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好啊,我知道了,看你跟这个宸王的模样,他就是为了你才负了郡主吧。你们这对狗男女,今晚一个都别想跑!” 赵轻丹心知身后应该有人跟过来,想要拖延时间。 “等一下!你还记得黄鸣吗?” 这个名字一出,女人愣了一瞬。 “黄鸣……” “是!三年前,黄鸣遭人下了毒手,死态凄惨,其实也是你所为吧。” 对方轻蔑一笑:“这几年,被我杀死的负心人不计其数。既然是有罪之人,死不足惜,还配让我记得吗?” “但那个人,你应该要记得的,因为你杀错了人!” 女人的笑容顿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杀错了人!三年前在京城有一新嫁娘跳崖,你以为是新郎害死了她,实则不然。那个新娘子早就委身于其他男人,且临近大婚的时候还对旧爱念念不忘,黄鸣却从未有抛弃过她的念头。是她自己跟家人不和想不开跳崖,但你做了什么,你将黄鸣残忍地害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赵轻丹目光冰冷:“事实如此。你以为自己很正义吗,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女侠吗,大错特错!你就是一个有眼无珠的刽子手,生性凶残,霸道欺凌。” “闭嘴!” 啪得一声,女人拂起袖子狠狠扇了赵轻丹一巴掌。 赵轻丹被打得别过脸去,面上仍是不羁的肆意。 “怎么,被我说的恼羞成怒了?如果你今日杀了慕容霁,那你更是大错特错,因为慕容霁从未负过任何人,这一切不过是明漪郡主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罢了!” “原来你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让我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告诉你,休想,别再拖延时间了,你的死期到了。” 她提起剑,对着赵轻丹的脑袋就要劈下去。 赵轻丹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静止了。 但没有任何利器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咣当的声响。 她小心睁开眼睛,看到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慕容霁不知何时也抽出了剑,跟对方交错到一起。 “霁儿?” 赵轻丹心头一喜,以为慕容霁清醒了过来。 那女人却怒目相对:“不可能!他中了我的催魂术,没有几个时辰绝不会醒来。” 她说的没错,慕容霁的确没有醒。 只是看到有人要对赵轻丹下手,他出于本能地替她挡住了。 赵轻丹怔怔地看着他:“霁儿?” “嘿嘿,我在。”他懵噔噔地笑着,看起来没心没肺。 赵轻丹鼻头一酸。 在最危险的时候,即便他意识全无,仍有本能爱意,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 对方一见他的样子,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我就说嘛,他想清醒可没那么容易。” 说完,她就又打算动手。 这个时候,周洋他们总算赶了过来。 不怪周洋来得迟。 赵轻丹骑走了他的马。 他只得又是挑选人跟着自己,又是重新备马,还要找塞住耳朵的棉花,委实不易,已经尽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很快,后来的人就将女人给包围了起来。 女人眯起眼睛:“一大群人对付我一个女人家,你们也不害臊!” 赵轻丹将慕容霁重新拽到自己身边:“对付你这种女魔头,用不着心慈手软。快说,明漪郡主在哪里?” “呵呵,你刚刚不是说,她是咎由自取吗?若今日杀不了你们,弄死她也是一样的。她被我藏在了一个……没有人会找到的地方,那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过不来几天,她就会死掉。” 周洋为难地看着赵轻丹:“您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将这个女人带回去,严加审问。京兆府的大牢各种酷刑,不怕撬不开她的嘴巴。咳咳……” 她又没忍住,溢出了一口血。 周洋心头一紧:“您受了内伤!快快上马,属下带您回府医治。” 赵轻丹摆了摆手:“我没事,死不了。先处理好这个女人。” 周洋抬起手,身后的侍卫一涌而上,皆对那人下了死手。 第936章 故人 第九百三十六章故人 即便她的功夫再高,也不可能以一当十,抵得过这么多人。 不多时,女人就被制伏住了。 “捆起来,带走!” 他们先行一步,周洋忧虑地看着赵轻丹。 “不如……” 赵轻丹打断他:“你将人送到秦源手中,并通知贺昭王府,想必贺昭王有的是办法严刑逼供。我先回赵家了。” “可是您这样子,属下不放心啊。” “我自己就是大夫,心里有数。另外切记,今夜之事,千万不能告诉殿下。他暂时迷了心智,想必清醒之后不会记得见过我,你也不要说漏嘴,尤其不能说我受伤的事,不然他会内疚的。” 周洋为难起来,赵轻丹板起脸:“我的吩咐,你也不听了?” “不敢!属下遵命!” 赵轻丹将还在对自己憨笑的慕容霁交给周洋。 她的目光掠过他的小指,不由想起慕容浔说过的话。 为了退婚,慕容霁断指明志。 所以他的小指才看起来有些不自然的扭曲啊。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又暗暗催动了灵力,调出了一瓶金固膏。 在内力受损的情况下动用灵力,无异于雪上加霜。 可是她压根无法对慕容霁的情况置之不理。 “咳咳,你将这个药膏拿好。回头抹在殿下的手指上,再用纱布缠住,有助于他的骨头愈合,这东西,你就说是我让旁人转交给你的,不要说别的。” 周洋忙小心收起来,赵轻丹才转身离开。 一回到赵家,赵轻丹就丧失了全部的力气。 赵安兰可吓了好大一跳:“你不是跟着许曼欣去了岄王府吗,怎么会弄成这个鬼样子?” 赵轻丹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浑身烧得像火炉一样。 赵安兰忙去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哎呦,这位小姐受了好重的伤啊!可得好生休养,最好这段时间哪里都不要去了。” 看到床榻上的人孱弱苍白,脸色几近透明,赵安兰气恼地跺了跺脚。 “听到没有,从今天起,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此时的京兆府,灯火通明。 秦源和贺昭王府的人看到周洋带着一个女人过来,都大吃一惊。 “周管事,难道掳走郡主的人,居然是这个女人吗?” “不错。秦大人,她不肯说出郡主的下落,殿下也着了她的道尚不清醒,就交给你们处置吧。” 贺昭王忙上前指着她破口大骂:“该死的东西,还不赶紧将本王的女儿交出来,否则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让我生不如死,好大的口气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女人说完,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玉佩。 她往外一抛,稳稳地落到了贺昭王的手上。 “这是什么东西,这……徽?” 贺昭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莫名睁大了眼睛,这是曾经徽王府的令牌。 而昔日的徽王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女人仰天大笑不止:“这样珍贵的物件,自然是它的主人亲手给我的。你现在问我,倒不如去问问它旧日的主人。” 说到这里,她的眸光彻底冷了下来。 “许多年未见,刚好,我也想重新会一会故人了。” 秦源看到玉佩也是惊诧不已,莫非这女子还牵扯到了跟皇上的什么风流债吗? 他只得硬着头皮问贺昭王:“王爷,您看咱们要怎么做?” 贺昭王虽然心中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但这手里的玉佩分量匪浅。 一旦真的对皇上的某个旧爱痛下毒手,万一惹恼了圣上,倒霉的就是他们贺昭王府了。 “去,将玉佩送到宫里,请示皇上。” 是夜,安盛宫城。 御林军一路快步往里走,来到昭翮帝的寝殿外。 秦骞上前拦住来人:“何事如此惊慌?” “大人,掳走了明漪郡主的凶手抓到了,但是对方似乎跟皇上相识,手里还有这块玉佩。” 秦骞狐疑地将玉佩拿过来一看,见到上面的“徽”字,陡然一惊。 皇家的玉佩质地特别,绝非寻常人能够仿制。 他一摸这触感,就知此物是真实的,不会是伪造的。23sk. “大人,明漪郡主至今下落未明,生死难测,恐怕耽误不得。因着玉佩的关系,贺昭王不敢轻易对凶手动刑,可万一郡主有生命危险就不妙了。” 秦骞往里看了一眼:“知道了。” 他不再犹豫,用力敲了敲寝殿的门,依稀听到殿内传来起身的声音,才扬声道:“皇上,微臣有急事相告,不敢耽搁,只能打扰您就寝了。” 过了一小会儿,昭翮帝沉沉开口:“进。” 宫人飞快地掌了灯,秦骞走到床边恭敬地双手捧起玉佩。 “绑架明漪郡主的人找到了,只是对方手里竟有您曾经的信物。京兆府和贺昭王都不敢专断,特来向您请示。” 昭翮帝眉头深锁,从他手里接过了玉佩。 等他看清了之后,不由手指一抖。 玉佩失手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个绑架了明漪郡主的,究竟是何人?” 秦骞抿了抿嘴唇:“据御林军说,对方是一女子,年纪跟您相仿。” 昭翮帝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他低头死死地盯着摔落在地的玉佩,脑子里闪过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 是她,绝不会错! 当年,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只将徽王的信物赠送过唯一的一个人。 想不到时隔多年,她竟然带着这东西找上门来,还惹出这样的麻烦。 “快,速速替朕更衣,朕要出宫!” 疾行的马车划破深夜的宁静。 昭翮帝坐在里面,小心地摩挲着手上的东西。 一晃眼,二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 自从前一别之后,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女人了。 时隔那么久,他甚至已经逐渐忘却了对方本原的模样。 只是能记得旧时那人常穿着一身红衣,笑靥如花。 到了地方,秦骞小心地替昭翮帝揭开车帘:“皇上,请下马车吧。” 昭翮帝深吸了一口气,临到门前了,他竟有些不敢上前。 第937章 内疚 第九百三十七章内疚 秦源和贺昭王等人都匆忙来到门外相迎。???.23sk. 贺昭王看到昭翮帝果然亲自来了,心里七上八下。 这可如何是好,看来那女人来头不小。 昭翮帝沉沉扫了众人一眼,凝声道:“那人在哪里?” 秦源恭敬地引着他过去:“回皇上,刑房里的就是了。” “你们对她用刑了?” “没有没有!”秦源连忙解释:“原本她不肯交代出明漪郡主的下落,微臣按理说是该动用刑法的。只是她说自己是您的故人,微臣不敢贸然动手,才想听您的决断。” 昭翮帝缓缓推开门,里面的女人跟着转过身。 两人四目相对,昭翮帝竟是连呼吸都安静了下来。 她的脸逐渐跟他记忆之中的人重合起来,只是看清之后,方能体会岁月的残忍。 连曾经美如画中人的翩翩女侠,也已经有不少青丝都变成了白发。 眼角更是能看出明显的纹路,除了五官尚显出旧日的风华之外,别的,只能叹一句时光催人老了。 可老的何止是她一人呢,他自己也老了呀。 “苏棠,真的是你!” 苏棠的手脚都被秦源给锁在了椅子上,她不得走动,只是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慕容群,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你早就将我给忘干净了!” “棠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心里还在怪我?” 听到这个称呼,苏棠怒吼起来:“不要这么叫我!像你这样薄情寡义的伪君子,也配跟我惺惺作态吗?” 秦源跟在身后吓得冷汗直冒,这等帝王的辛密被他听了去,他不会小命不保吧。 他小心地看了秦骞一眼,后者用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秦源就关好了门,不敢让人靠近。 反正有秦骞贴身护着昭翮帝,那疯女人又被禁锢住了,倒是不怕皇上出事。 “当年朕与你斩断情缘,的确是对不住你在先。可是朕身份特殊,肩负天下己任,连后宫的宫妃都要从江山社稷考虑,你的性子刚烈霸道,根本不适合留在朕的身边。朕那么做,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让你自由自在。” “慕容群!这样道貌岸然的话,你竟也说得这般堂而皇之,果然身居高位者满嘴的谎言。承认自己的寡情狠心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昭翮帝深深叹了口气:“朕以为,你离开之后会好好生活,找一个能跟你双宿双飞的人共度余生。可为什么你犯下这样的罪孽,听说三年前,你还杀过其他人?” “可不止三年前,这二十年来,在我手里丧命的负心人一双手的手指都数不过来。不过都是些该死的东西,杀了又何妨。” 昭翮帝陷入巨大的失望和震惊之中:“你曾是游离江湖的肆意少女,怎么会沦落为这种丧心病狂的女魔头。苏棠,收手吧,不要再继续作孽了。老天是开眼的,你此前种下的所有的因之后都会变成恶果,你不怕报应吗?” “报应!”苏棠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 “慕容群,收起你假惺惺的怜悯吧。我若真的杀孽太重,也有你一半的功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招惹我又抛弃我,我缘何如此。” 听到她这么说,昭翮帝的手指都在发抖。 这一瞬,他几乎不敢看向苏棠。 苏棠说的没错。 她原本好善乐施,行侠仗义,所以当初才会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舍身相救。 他因为一时的贪念跟她道明了情愫,得到了她的爱意之后,却为了顾全大局将她给抛弃了。 是啊,错的是他啊。 昭翮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若是告知明漪郡主的下落,朕答应你,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念在旧情将你给放了。可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别怪朕心狠了。” “好啊,你不如杀了我好了。原本是想让你的儿子去死,算他命大被人给救了,那现在好歹还有个郡主陪葬,我也不亏了。” “苏棠!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苏棠凄凉一笑,似乎没听到昭翮帝在说什么。 她只是反复地吟唱着自己的曲子,低迷哀沉,如泣如诉。 昭翮帝心里如受煎熬,到底狠不下心来。 他烦闷地从刑房里走了出来,贺昭王忙走近了问。 “皇上,里头这位愿意说出小女的下落了吗?小女一向胆子小,这夜深露重的,也不知在哪个阴森的角落里,实在是耽误不得啊。” 昭翮帝背着手,面色寒凉。 “她什么都不肯说。她心里怨恨朕,恐怕是宁死都不愿意交代了。” 贺昭王脸色一变:“那,那明漪她岂不是没救了?” “让御林军去明月桥附近仔细搜罗,未必不能找到。或者你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听昭翮帝这语气,多半是不忍心对那个疯女人用刑了。 贺昭王咬了咬牙,又想到了什么,只得说:“皇上,不知那个赵玉何在?” “赵玉,好好的,你提他作甚?” “听闻赵玉乃是巫医,能够通晓兽语。若是他肯动用自己的本事,让城中的走兽飞禽都出动,帮着一起找人,那些畜生们的鼻子又灵,定是能事半功倍啊!” 昭翮帝因为狠不下心对苏棠用刑,已然对贺昭王有些赧然。 现在他要找赵玉帮忙,自己若再不应承,只怕不好交代。 “赵玉的下落,朕也不清楚,但宸王一定知道。行了,你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会尽快找到宸王,让他将赵玉带过来。” 可是等昭翮帝派了人去宸王府问话,才知慕容霁被苏棠的琴声蛊惑,迷了心智,现在还没有清醒。 他不由蹙眉:“知道了,那就让宸王苏醒之后,速速进宫见朕。” 秦骞小心地问:“那皇上,里面的人要如何处置啊?” 昭翮帝抿了抿嘴唇:“暂且将她关进京兆府的大牢里,吃的喝的,你看着准备些,她的命先留着。” 秦源忙应了下来。 他朝着那扇门看了一眼,才转头吩咐秦骞:“回宫!” 第938章 嗔恨 第九百三十八章嗔恨 天亮之后,慕容霁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一眼四周,露出困惑的神情。 之前不是在明月桥之后的深林之中吗,为何会回到王府了? 还有他的脑袋昏沉地厉害,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听到寝室里的动静,东越才松了口气。 “殿下,您总算醒了!昨日您被周管事给带回来的时候,可吓死属下了。” “周管事?周洋去找了本王?” “是啊!昨日周管事按照您的吩咐到岄王府告知岄王殿下,恰巧岄王殿下梦见了跟凶手相关的事情,在梦里,那女人会利用琴声操控人心,周管事担心您的安危,就带兵过去,幸而及时赶到救了您。” 慕容霁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但现在想来,更像是一场大梦:“将周洋叫来。” 周洋忙赶了过来:“殿下!” “昨夜,是你救了本王?除了你之外,可曾有其他人过去?” 听慕容霁这么问,周洋心里犹豫不定。 不过想起赵轻丹的厉色警告,他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只有岄王府随行的几位府兵,再无旁人了。” “奇怪,昨日本王依稀看到了王妃的身影,只是现在记不清了。” 周洋只好说:“听醒来的暗卫们说,那琴声能让人看到最想看到的幻境。许是殿下您太过思念王妃,才会在当时见到她。” 慕容霁自嘲一笑,又听周洋开口:“对了,昨夜皇上就派了御林军前来请您过去,属下说您尚未清醒,但宫里派人提醒,您这里一醒了,就该进宫见皇上。” 慕容霁抬了抬手:“让人给本王更衣!”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就被自己的小指给吸引住了。 他放到鼻尖闻了闻,一抹清冽的药香在鼻尖散开。 “这是什么药膏,何时给本王敷上去的。” “回殿下,这是王妃差人送到府里来的。属下听说此药对骨头愈合有奇效,就顺手替您包扎了。” 慕容霁闻言一笑:“是王妃送来的?她果然不论在哪里都念着本王。哎,不对啊,谁告诉王妃本王的手指受伤一事的?” 周洋连忙说:“反正不是属下说的,肯定是岄王殿下说漏嘴了。” 慕容霁叹了一声:“罢了罢了。反正暂时见不到她,最近让厨房多做一些帮助愈合伤口的吃食,免得再相见时,王妃见了担心。” 周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两位主子真是惯会报喜不报忧。 遇到受伤的事儿,第一时间总是想瞒着对方。 等进了宫之后,昭翮帝一见到慕容霁,开口就问:“赵玉在哪里?” 慕容霁未料到他这么急着召见自己,就是找赵玉。 “父皇,儿臣也不清楚。” 昭翮帝啪得一拍桌子:“朕不是在跟你商量,事出紧急,你必须将赵玉给带来,不然明漪郡主至今下落不明,耽误下去很可能性命不保。” 慕容霁不由蹙眉:“怎么会?儿臣听周洋说,那绑架了她的女匪已经被抓住了。对方若是不肯说,直接严刑拷打就是,大牢里那么多法子,还不能让那女人开口吗?” 昭翮帝一瞬的神情有些微妙:“不行,不能对她用刑。” “这是为何?”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瞒着朕说不知赵玉的去处了,当日他是被周洋从宫里接走的,半路失了踪影,他去了哪里你必然一清二楚。” 昭翮帝冷下脸来:“何况明漪郡主遭遇此劫,都是被你牵连。先是你不肯娶她,暗中用了朕不知道的办法逼她退婚。现在她因被误以为是负心之人才被掳走,你不该负责吗?”23sk. “父皇,到底是为何您不肯对那女匪用刑,总要有个理由吧。” 昭翮帝沉沉开口:“她是朕的一位故人,朕在年轻的时候负过她,伤她至深,所以她落得现在这个地步,朕难辞其咎。你让朕对她下毒手,朕怎么能做到!” 慕容霁心头一紧,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隐情。 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您不打算杀了她吗?” 昭翮帝瞪了他一眼。 单看这一眼,慕容霁就暗道不好。 若是不杀了那女人,黄鸣的怨魂不得安息,慕容浔的第五道死煞该怎么解开? “还愣着干嘛,将赵玉带出来!” 见慕容霁不动,昭翮帝气得别过脸去。 “好了!朕答应你,不会杀了他,可以让他留在你身边总行了吧。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为了一个男人疯魔到这种地步,朕真的是……” “那女匪心里,对天下的负心人心生怨恨,就是因为当年您负过她吗?怪不得……” 昭翮帝一噎,说不出话了。 怪不得慕容浔说,第五道煞是嗔恨。 “嗔如剧毒,可以消磨掉人心中所有的善念,一步步地陷入万劫不复的余地。所有类似的遭遇,都会在她的心里激起千层浪。进而泯灭掉她的理智,让她成为一个被仇恨淹没的人。” 慕容霁幽幽道:“父皇,经过这一遭,您应该明白,这世间情爱皆有定数。您若执意逼儿臣也到了万念俱灰的程度,不就怕儿臣跟着生出嗔恨,为害苍生吗?” “你!” 昭翮帝死死地盯着他,许久,他才闭上眼睛。 “行了,朕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左右你的感情。管他赵玉是男的也好,巫医也罢,哪怕他是赵轻丹本人,朕都不管了,你满意了吧!还不赶紧去找他救人。” 慕容霁心头狂喜:“好,儿臣知道了。所谓君无戏言,这话儿臣可是铭记于心了。” 见他兴冲冲地离开,昭翮帝忍不住骂了一句:“兔崽子!” 有了昭翮帝的保证,慕容霁也不再遮掩,径直去了赵家。 昭翮帝可是说了,哪怕赵玉是赵轻丹,都不会再插手。 那他们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赵同没想到慕容霁会亲自过来,他不由往慕容霁身后看了看。 “殿下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来,就不怕皇上找到轻丹吗?” “岳父放心,父皇已经答应本王,不会再阻拦我们的事了。轻丹呢?” 赵同为难地指了指后院:“她,现在有些不舒服。” 第939章 她必须死 第九百三十九章她必须死 慕容霁闻言一怔,阔步往里走。 赵安兰在屋子里打盹,一听到动静就起来。 看到慕容霁过来,她吃惊地问:“姐夫,你怎么来了?不说是暂不相见的吗?” “你姐姐不舒服么,她怎么回事,莫非天冷了着凉?” 赵安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昨晚去了趟岄王府,回来之后就成这个鬼样子了。你是没瞧见,昨天她烧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她昨晚去了岄王府?好好的,去岄王府做什么?” “许侧妃来请的,说是岄王殿下身体不适,想让她帮什么忙。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她是什么时候回赵家的?” “反正很晚了,过了子时。” 他记起周洋说的话。 周洋分明是去过了一趟岄王府,从慕容浔手下借了府兵才去林子里接应自己。 但依照这个时间,当时赵轻丹应该也在岄王府。 所以她不可能不清楚自己去了明月桥,慕容浔能在梦里梦见跟琴音相关的事,也一定是喝了赵轻丹的血。 慕容霁呼吸一滞,大步走到赵轻丹的身边。 果然她仍在昏睡,精神萎靡。 虽然他不懂医术,可是探了探赵轻丹内息,就能发现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她受了内伤?” “是啊!” 慕容霁握住了手指:“这个傻子!” 他将人扶起来,自她身后输送了内力到她的身体里。 赵轻丹不通武艺,所以不太会调息,身上莫名地燥热了起来。 “热,难受。” 她嘟囔了一句。 慕容霁捏住她的耳垂:“你也知道不舒服!那你还敢胡闹去救我,傻子,救了我也不知道说一声,还让周洋骗我。” 他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赵轻丹总算折腾醒了。 “霁儿?你,你怎么会来。” “我不来,这件事情你打算一直瞒着我了。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是不是?” “没有,我是自己不小心……” “骗子。” 他红着眼睛看着她:“我们那么久没见,一见面你就让我看到你病重不起的样子,你是要我的命吗?” 赵安兰嘶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离开,不愿打扰他们。 赵轻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你好凶啊,你干嘛呀。既然知道我救了你,还不好言好语地道谢,就知道凶巴巴的。” 慕容霁不说话了,只顾着抱紧了她,怎么都不肯松开。 “再说了,你不是也骗了我吗?你的手指断了,也没有跟我说过。” 赵轻丹刚要数落,他闷闷地开口:“我舍不得你心疼。” “那我不是一样吗?” 两人对视一眼,皆苦笑起来。 “对了,你怎么会到赵府来找我?是不是出事了?”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想到来意,却因为担心赵轻丹的身体,不愿多说。 “你告诉我吧!那个女匪交代明漪郡主的下落没有,等找到人,得杀了那疯女人才是,不然三哥的死煞解不了。” 慕容霁摇头,将具体情况告诉了她。 赵轻丹心头一急,又猛地咳嗽了几声。 “我想起来了!很久之前,在我还是若兰公主的时候,父皇为了劝服我放弃你,跟我说起过一件事情。” “他说,他以前有过一个非常爱的女人,甚至动过跟她相守一生的念头。只是那女子性情不羁,不受拘泥,不适合待在宫里。而父皇那个时候已经下定决心要问鼎江山,便狠心斩断了跟那女子的情谊。他当时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昨夜的女匪了。” 慕容霁轻声问:“非常爱的人?原来如此,父皇连伤她分毫都不肯答应,才会迟迟得不到郡主的下落,想要求助于你。” “他想让我利用鸟兽相助?” “不错,但是你的身体要紧,依我看……” 赵轻丹打断他:“我没事,我可以帮忙找人。明漪郡主出事,你我并非全无责任。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心软的,她真的死了,只怕你会存有歉意。” 慕容霁板起脸:“我才不会。” “走吧,扶我到院子里。” 她找来树上的鸟,吩咐了一圈,让他们飞到明月桥附近仔细找人。 原本还想去一趟大理寺,再次借用严照的狗。 可念及严照之前见过她以宸王妃的身份跟猎狗说话,而现在她的处境特殊,多有不便。 “罢了,严照那里就不去了。京兆府也养了两只狗,不如找它们帮忙。” 赵轻丹就重新换上了赵玉的行头,跟着去了京兆府。 秦源这会儿正愁的脑袋两个大。 那女人不肯吃不肯喝,从昨天夜里被关进大牢之后,就一直盘腿打坐,油盐不进,难对付地很。 秦源一见到慕容霁,顿时像看到了救星:“殿下,可算将您给盼来了。自您离开了京兆府,下官办事可太难了。” 他看到赵玉又是一愣,赵玉笑了笑:“听闻秦大人也养狗了,在哪里,我想见见它们。” 秦源忙找人带赵玉到后院,慕容霁则是看了眼大牢的方向。 “关于那个女人,父皇是怎么交代的?” “皇上让下官好吃好喝地供着,没说要怎么办。可下官看皇上的意思,她日后定是会放走的。” 慕容霁脚步顿住:“不行,不能放她走。这个女人,必须得死!” “这,这下官可不敢下黑手啊!皇上显然对她留有旧情,万一死在京兆府里,下官的乌纱帽保不住且不论,说不定会被圣上一怒之下咔嚓了。” “如果父皇要放人,你提前告知本王。总之,这个人本王要定了。” 不然,慕容浔康复无望。 都等了那么久才看到的希望,如果因为父皇的一念之差就放弃,那慕容浔该怎么办。 何况这女人死有余辜。 她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单凭帝王的眷恋,可洗不清满身的血腥。 赵轻丹跟后院的两只狗吩咐清楚之后,它们就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能做的,她已经都做了。 是否能顺利找到明漪郡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慕容霁见她脸色憔悴,哪里还忍心她继续操劳。 “跟我回府,以后没人再管束我们了。” 第940章 杀心 第九百四十章杀心 也算是明漪郡主命大,赵轻丹派出去的鸟儿口口相传,到底是将她从一个破洞口给捡到了。 小鸟叽叽喳喳地赶回王府,跑到赵轻丹跟前邀功。 赵轻丹忙告知慕容霁:“快,它们找到郡主人了,你赶紧带人去救她吧。” 数个时辰之后,慕容霁总算在山洞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明漪郡主。 那么长时间没吃东西,甚至没喝到一口水,她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又饿又害怕。 整个人狼狈的不行的时候,突然看到慕容霁,就像是看到了黑暗里的光。 明漪郡主一下子哭了出来:“殿下,您终于来救我了殿下!” 慕容霁命人将她搀扶起来,淡淡开口:“今日能找到郡主,功劳全在赵玉。郡主要感谢,还是感谢他吧。” 明漪郡主顿了顿,撇了撇嘴:“知道了,我一定会亲自跟赵公子道谢。” 将她送回祖宅之后,贺昭王对慕容霁千恩万谢。 慕容霁没再说什么,径直去宫里向昭翮帝交差。 他忍不住问道:“父皇,那还关在京兆府里的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昭翮帝沉沉叹了一声:“人之初,性本善。她误入歧途也非有意,朕以为,还是宽容一些吧。” 慕容霁原本是打算,直接将人带走杀了,好让慕容浔的煞解开。 但是赵轻丹劝他不要肆意妄为,若是昭翮帝以后知道了,定会对他心生间隙。 这个篓子,本就是昭翮帝自己捅出来的,倒不如让他做个选择好了。 慕容霁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父皇,有件事情,儿臣一定要如实相告。这个女人的性命,其实事关三哥的腿疾,她若是死了,三哥的腿疾才有希望恢复。” 昭翮帝猛地起身:“你说什么?岂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儿臣所说,句句属实。父皇您不是一直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三哥的腿疾会阶段性地恢复,药石无灵,可过一阵子就好一些。” 慕容霁安静地看着他:“这是因为,他所谓的腿疾,从头到尾就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叫做死煞的东西。” “死煞?” 昭翮帝不明白何为死煞,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叫法背后的阴森辛诡。 “这究竟是何物?” “集齐已经死去之人的无法安息的怨魂,将他们练就成煞气,强行地附身于某个人.体内。只要怨魂没有安息,煞气就会存在。但若是哪怕其中的一道魂魄得以安息,三哥的煞就会解开一道,从而能有所恢复。” 昭翮帝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霁:“怎么可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等阴损的东西!” “父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三哥当年身为一国储君,身份特殊,定是被有心人盯上了才会对他下这样的毒手。而寻常大夫医术有限,未能察觉,只是反复地用药,却毫无效果。直到……” 昭翮帝忿忿地敲了敲桌子:“直到赵轻丹见多识广,发觉到他病情的异样,才道出真相。那浔儿的腿慢慢变好,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解煞!” 慕容霁简略地将此前的四道煞分别告诉了昭翮帝,昭翮帝这才恍然。 “怪不得,怪不得你们会发现连斯青几年前在淞嘉岭做出那等罪孽深重的事情,原来是死煞指引的。只是奇怪,为什么连斯青以前也回京过,浔儿从未梦到过。” 慕容霁不想说赵轻丹是巫医,巫医的血可以引出这些煞。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许是机缘到了,所以梦见了。只是,如今三哥正在经历第五道煞的劫难,当年的死者,正是几年前被您那位故人杀害的无辜之人。若是她不死,冤魂尚在人家漂泊,无所归依,三哥的煞就解不了。” 昭翮帝失神地坐了下去。 他的手无意识地捏住桌角:“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不瞒父皇,儿臣曾想过,直接将那人杀了算了。可是看到您似有不忍,实在心中犹豫,才想着将如何抉择交由您来选。” 昭翮帝痛苦地捂住了脸。 一面是最怜爱的儿子的身体,一面是对其有亏欠的旧爱。 左右为难,要如何选择! 他有些恼火地看着慕容霁:“你三哥的事情,你们看来早就知道了,为何迟迟不与朕说,反而是自作主张!”m.23sk. “这样的事,告知了您和母后,也只会徒增你们的担忧。何况给三哥下了死煞的人,我们尚不清楚。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万一打草惊蛇总是不好的。” 昭翮帝气得发抖:“到底是什么人,敢谋害朕的儿子!那几道煞有共同点吗?” 慕容霁沉重地点了点头:“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点。跟死煞相关的怨魂本身,都死于发现死煞的三年前。所以儿臣猜测,说不定是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让某个人或是势力,对三哥充满怨恨。” “三年前……” 昭翮帝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他登基多年,处置过的人数不胜数。 每年莫说罪大恶极之徒,光是贪官污吏都数不胜数。 这其中也定然不乏有人会心存不甘,才对他的儿子下这样的毒手。 “太多了,霁儿,朕不记得了。” 慕容霁一怔,昭翮帝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脆弱的一面。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安抚。 “父皇。” “原来浔儿不是生病了,什么怪病残疾,统统都不是,他是中了这种阴毒的煞。是不是朕多年来手上沾染的血太多,才会报应到我儿的身上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慕容霁上前,紧紧握住昭翮帝的手:“父皇,您是天子,为了社稷大业处死谁都是情有可原。身在其位谋其政,何错之有啊。” 昭翮帝有些颤抖地抬起手臂:“霁儿,你去,传朕的口谕让戒律司准备一杯毒酒,送到京兆府。朕可以为了私情纵容她,却不能对浔儿的煞不管不顾。所以这一次,朕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去吧!” 慕容霁鼻子一酸,沉重地应下:“好,儿臣会让人安排。” 第941章 离恨 第九百四十一章离恨 戒律司的毒酒准备好之后,就第一时间让人通知慕容霁。 “殿下,东西何时送到京兆府比较合适?” 慕容霁想到昭翮帝的反应,便清楚那女人对昭翮帝来说,一定意义非凡。 亲手赐死曾经爱过的人,他不可能不痛苦。 “毒酒交给本王吧,本王亲自送过去。” 那一晚他未见其人,先闻琴声,所以还没有见到过女人的真实容颜。 后来见到了,也是神志不清,毫无印象。 现在来到大牢里,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虽然看出来她上了年纪,但五官姣好,仍可辨别年轻时的轻盈秀色。 苏棠看到慕容霁来,眯起眼睛。 “若你是打算让我说出那个郡主的下落,大可不必多费口舌了。我是不会说的,那人因你而死,你注定要背负下这命债了。” 慕容霁轻轻一笑:“明漪郡主已经找到了,的确用不着你开口了。” “不可能,你想讹诈我?” “昨日,我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她。她除了清瘦一些,并无其他大碍,你恐怕要失望了。” 苏棠恶狠狠地瞪着他,慕容霁将一壶毒酒放在了她的面前。 他亲手斟满了一杯:“这是父皇让人为你准备的酒。你喝了,就能没有痛苦地离开人世,仪容也会显得体面,不然其他的法子可就未必这么仁慈了。” 苏棠看着他手里的酒杯,凝望了半晌,突然莫名地笑了起来。 “怎么,我还要感谢他赐我一个全尸,留我一个体面吗?仁慈,可笑啊,你的好父皇,可真是天底下最有慈悲心的人!” “本王知道,你怨恨父皇当年的绝情,那的确误了你的终生,我在这里替父亲道一句抱歉。但你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好皇帝,先帝在时举朝动荡,群狼环伺,是父皇拼尽全力镇压各方才换来了之后近二十年的国泰民安。他经历的苦,从不比你少。”23sk. 苏棠慵懒地倚在墙上:“要我饮下毒酒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见你的父皇,最后一面。” 慕容霁为难起来:“临到终了,你不能放过他吗?他本就对你有愧,若是亲眼见到你的死,余生每每念及这一幕心里也不会好受。” “你叫慕容霁?” 慕容霁一愣,不太清楚她为什么问起这个,只是点了点头。 “风光霁月,好名字啊。我猜,你父皇一定很喜欢你,很看重你吧。但有一件事你必然不知道,那就是这个名字,其实是我亲口取的。” 苏棠说完,慕容霁诧异地张了张嘴:“你说什么?” “我曾想跟他地老天荒,连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我说我们的孩子要叫慕容霁,风光霁月,天下无双。但后来,他把这个名字赐给了他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慕容霁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人,他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还会有这样的羁绊。 “所以,霁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让我见见你的父皇吧,然后我就彻底离开这个人世,再也不打扰你们了。”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只觉得手上的酒杯格外沉重。 一个死有余辜的女魔头,竟也能在这一瞬让他产生不忍。 许久,慕容霁才转身吩咐侍卫:“你进宫去,问问父皇是否愿意过来,就说,是这位苏姑姑最后的心愿。” 昭翮帝听到这话,果然还是来了。 慕容霁见了他,抿了抿嘴唇:“父皇,儿臣原不想让您看到这一幕,只是苏姑姑她……” 昭翮帝抬手:“朕知道了。” 他从手里接过那杯毒酒,递给苏棠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甚至洒出来了几滴。 苏棠反而坦然地接了过来:“你我纠缠半生,或许更多的,是我一人的独角戏。我爱过你也好,恨过你也好,这一杯酒过后,就都不算数了。” 昭翮帝伸出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棠儿,我不想杀你的,可是,可是……” “可你终究还是杀了。” 她自嘲一笑:“也对,我是女魔头嘛,杀人如麻,死不足惜,就不苟活于世间,玷污你明君的清誉了。” 说完,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多时,苏棠就觉得一股腥甜的血气冲涌而上。 她的嘴角沁出了鲜红的血水,偏还能笑出来:“原来,人之将死是这样的感觉啊。” 昭翮帝跌坐在地,捂住胸口发疯似地嚎哭了起来。 苏棠双目含泪,用力朝昭翮帝伸出手:“慕容群,我可以最后再抱你一下吗?” 昭翮帝挣扎地往她身边靠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过去的。 慕容霁心里有些担忧,不放心他离得太近。 只是昭翮帝现在的状态,他压根拦不住。 “棠儿,对不起,若有来生,我不会再负你了。” 苏棠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她的手上沾了血,轻轻地触碰着昭翮帝的脸庞。 可就在谁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她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对准昭翮帝的后颈飞快地扎下了几根针。 慕容霁见到这一幕,急得大喊了一声:“父皇小心!” 但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这针并不似刀刃,不过极为锋利,直直地插.进了他颈部的皮肉之中,却并不很痛苦。 慕容霁难以顾忌其他,一掌拍开了苏棠。 她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已是垂死弥留之际。 “这针上,被我加了一味名为‘离恨’的毒,每日子时,中毒之人都会受到噬心剧痛,但不会因此丧了性命。咳咳,我要你往后余生,没有一日能忘记这种痛苦,我要是你至老死,都别想忘了我……” 说完,她重重地倒了下去,双目浑.圆地睁着,没有瞑目。 昭翮帝低头怔怔地看着她,拔出了后颈的几根针。 慕容霁扑通跪下:“父皇,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一时心软给她有机可乘的机会,不然您也不会来到这里见她最后一面,还被她下了这离恨之毒。” 银针落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昭翮帝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中了什么毒。 第942章 晴天霹雳 第九百四十二章晴天霹雳 他只是伸出手将苏棠的眼皮给抹了下来,才淡淡吩咐:“让人准备一副棺木,再找一块风水宝地,将她立碑厚葬。” 慕容霁哽咽地应下:“是。” “霁儿,朕不怪你。这是朕欠她的,往后再痛苦,也是在还债罢了。” “父皇,可她说这毒日日都要发作,痛如噬心,这怎么能行呢?您为一国之君,日夜操劳,如何能承受得住这般痛苦。” 昭翮帝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朕老了,也该退位让贤了。你不是说,等苏棠死了之后,你三哥的煞就能又解开一道吗。到时候他会更健康,你们兄弟齐心协力,可替朕分忧解难。” “父皇!” 不等他再说什么,昭翮帝已经在秦骞的搀扶下离开了。 慕容霁不敢犹豫,交代秦源料理苏棠的后事之后,就飞奔回宸王府。 “王妃!” 赵轻丹正在用慕容霁刚教会她的简单招式调理内息,突然听到慕容霁焦急的叫喊声,她霍然抬头。 “霁儿,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父皇,父皇他中毒了。那个女人在临死之前,给父皇埋下了一味叫做‘离恨’的毒,你听说过没有?” 赵轻丹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你们没有其他人在皇上身边吗,为何会给她下手的机会?” “都怪我,是我于心不忍,派人请了父皇来看她最后一面,不想她死到临头还不忘算计。据说这毒会日日噬心,却不知能否有法可解。” “走,带我进宫去看看。” 慕容霁虽不放心让赵轻丹现身于昭翮帝眼前,但还是放不下昭翮帝的安危。 赵轻丹便一袭男装,即刻随他入了宫。 昭翮帝的寝殿中,秦骞已经请了太医过来看过。 因昭翮帝暂时没有痛觉,连太医诊脉都没有发现异样,便忍不住问:“不知是不是那人故意吓唬皇上,老臣看脉象不像是中毒之症。” 秦骞也狐疑起来,他不由转向昭翮帝:“皇上,您觉得……” 昭翮帝一言不发,就听到外面通传:“皇上,宸王殿下带着赵玉公子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慕容霁快速地行了礼:“父皇,太医怎么说?” “殿下,老臣不才,没有看出究竟。” 赵轻丹拱手上前:“请皇上让草民看一眼。” 昭翮帝伸出手,赵轻丹探了许久,眼皮猛地一跳。 “皇上,您中毒了。这种毒,草民也没有办法找到解药。古书上曾有过类似的症状记载,也提起过但凡中了‘离恨’之人,会长久地遭受煎熬,虽无性命之忧,但会……生不如死。” 慕容霁呼吸一滞。 这就跟苏棠说的一模一样了,那个女人,还真是到死都心狠手辣啊。 昭翮帝轻叹一声:“无妨,朕已经做好准备了,反正朕又不是后继无人。” 话音刚落,又有一内侍行色匆匆地赶来。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慕容霁不悦地转身:“天塌下来了吗,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岄王府,岄王府的老管家求见,他说,岄王殿下出事了。” 昭翮帝刷的起身:“岄王出事了?怎么可能!让老管家进来!”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一眼,也充满担心。 好好的,慕容浔为什么会出事。 苏棠既死,第五道煞合该顺理成章地解开。 慕容浔只会身心通畅,行动更加灵活才是。 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老管家一见到昭翮帝就哭着跪下,眼泪不停地掉落。 “皇上,求您派太医去岄王府看看吧。殿下也不知怎么了,方才突然站不起来了,甚至原本已经康复的地方也都动不了了,竟又回到最开始瘫痪的状态。” 赵轻丹只觉得这话如同当头棒喝。 她健步冲到了老管家的跟前:“你说什么?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真的,我们也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殿下还陪着侧妃在书房里练了数个时辰的书法,可突然他就走不动路摔在了地上,再扶起来的时候,却是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赵轻丹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甚至没有跟身后的任何人打招呼,就大步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赶往岄王府。 昭翮帝急得喘着粗气:“快,让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到岄王府去会诊,务必要弄清楚岄王发生了什么,不得有误!” 慕容霁也如遭重击,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仓促道别:“父皇,儿臣也先告辞去岄王府了。” 赵轻丹率先来到岄王府,被下人一路带进去,刚走到慕容浔的寝殿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他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不复平日的半分温和,显得冷漠寡情。 “出去!” 赵轻丹的手放在门边,一时顿住脚步。 许曼欣带着哭腔的声音随即传来:“殿下,您至少要让我陪在您身边吧。现在还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未必就前功尽弃了呀。” “出去!”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许曼欣转身见到她,如见救星一般拉住她的手:“救救殿下,求求您,救救殿下。” 赵轻丹揭开了床幔,只见慕容浔平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上方。 她没由来地就想到了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见到慕容浔的时候。 就是在一样阴沉的光线下,他的脸色苍白,呈现出疏离厌世的病态。 “三哥。” “我站不起来了,也没气力抬手臂了。轻丹,我这辈子无望恢复了。” 慕容浔空洞地睁着眼睛,眼泪无声地沿着侧脸滑落下去。 赵轻丹用力捂住了嘴巴,费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在这个时候哭出声来。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 明明第五道煞已经解开了,黄鸣若是灵魂安息,就该还慕容浔一个解脱才是。23sk. 她原本还充满希翼的想,说不定不用等到第六道煞,他在今日过后就会彻底康复。 谁能料到,等待着他们的不是重逢花期的喜悦,而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赵轻丹仓皇地抓住他的衣袖:“三哥,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但我们先前都好好的对吗,只要纠正过来定能重新好起来,一定是这样!” 第943章 毒发 第九百四十三章毒发 慕容浔虚弱地问:“你不是说,只要解开了再多一道煞,我就会更好一些吗。那为什么,我连之前恢复的那些也都丢失了。” 赵轻丹死死咬着嘴唇:“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暂时还找不到原因。但你给我多一些时间好不好,我一定将事情查清楚。” “可我坚持不下去了,轻丹。” 慕容浔慢慢闭上了眼睛,即便他此刻不再说什么,所有人也都能感觉到。 原本在慕容浔身上的微光,仿佛在一点点地流失。 赵轻丹止不住泪意地别过脸去,这个时候,说出任何安慰的话,他也一定是听不进去的。 毕竟这世上比失去更痛苦的,就是曾经以为拥有过,再彻底失去。 大起大落,意味着大喜大悲。 这样的罪过,不是寻常人能够接受的。 很快,慕容霁就带着太医院的众人赶了过来。 赵轻丹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院判恭敬地对慕容浔说:“殿下,老臣等人奉皇命来给您看诊,还请殿下让老臣把把脉。” 慕容霁看向赵轻丹,却见赵轻丹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心中更有不安,就听床榻上的慕容浔冷漠开口。 “滚出去。” 院判为难地再度请求:“殿下,老臣知道您一时无法接受。可这病发的突然,总要有个由头,如果不调查清楚的话,岂不是对康复没有任何好处吗?” “滚出去,都给本王滚!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三遍!” 看到他这么抗拒的样子,慕容霁只能对太医们说:“你们先行回宫吧,赵玉公子留在这里,自会照顾岄王殿下。” 太医无法,只能再次行礼退下。 慕容霁走上前轻声喊了一句:“三哥。” “你也走。” 赵轻丹几乎快要把嘴唇给咬破了,到底是没忍住,大步走了出去。 慕容霁见状跟了上去,离得远一些才问:“轻丹,三哥他……” “霁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先让我自己待一会儿行吗?” 慕容霁一愣,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走开了。 赵轻丹坐在亭子里,明明是白昼的时辰,天色却阴沉的厉害。 冬日的风,寒凉彻骨。 她捂住了脸,无声地哭了出来。 天渐渐暗了下去,岄王府开始陆陆续续地掌了灯。 只是今夜所有的灯火都显得黯淡失色,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暖热闹。 许曼欣看向一片昏沉的寝室,想替慕容浔点上一根蜡烛。 但是她知道,进去也会被慕容浔厌弃。 甚至连再微弱的烛火他都会觉得刺眼。 她该怎么办,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赵轻丹慢慢往回走,脸上都是倦色。 “许侧妃,接下来的时间,你要看好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做傻事,务必要他按时吃饭,保全体力。我会尽力找到相关的事宜了解清楚,在那之前,三哥的生命安全你要顾全。” 许曼欣用力点了点头:“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之前殿下听说皇上下定决心要赐死那位苏姑姑时,虽心里有唏嘘,但仍掩盖不了再解死煞的欣喜。我们全都在盼着这一天尽快来,谁能想到,会等来这样的结果。” 赵轻丹握住了手指:“也许是我没有弄清楚死煞的其他奥义,才会沦落至此,我……我先回府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有些狼狈地离开,甚至连慕容霁都没顾上。 慕容霁见她走地仓促,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王妃,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任谁看到三哥变成这样都会难受的。但你也振作起来好吗,他还在等着你施救。” 赵轻丹似想到了什么:“你说得对,我得尽快找到答案。” 所以她回到宸王府就一头钻进了书房里,开始查阅各种医书,连用膳的时候都不愿意出来。 慕容霁看着一桌饭菜,垂下了眼眸。 “梅香,去给王妃送几道菜过去,让她记得趁热吃完再看。” 梅香忙应下,将东西送进去之后,她小心地说:“主上,殿下让属下给您送些吃的。就算要忙,您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啊。不然这么殚精竭虑,只会将自己先累坏了。” 赵轻丹头都不抬一下:“放着吧,我一会再吃。” 梅香还想再劝,赵轻丹有些不耐:“去吧,把门关好。” 这一看,就是整整一夜没有出过书房的门。 慕容霁一方面忧心慕容浔的煞,一方面又担心赵轻丹的状态。 他想要去书房里将人给揪出来,但是心里也十分清楚。 即便是强硬地将她给押回房内,她还是无法入睡,一心惦记着慕容浔的情况。23sk. 连他自己,都是躺在床上几乎没有合过眼。 轰隆,夜里几道闪电划过天际,随之即来的就是响亮的雷声。 宫人穿着蓑衣在宫廷中打更,子时到了。 寝殿内,昭翮帝痛的浑身都蜷缩到了一起。 他今日没有临幸任何一个宫妃,只是独自一人在殿内就寝。 白日里尚未显露的离恨之毒,终于按捺不住,给了他重重一击。 秦骞半跪在床榻便,满面愁容:“皇上,还是让御医来用些药吧,至少先止住疼痛。” 昭翮帝许久才摇了摇头:“是药三分毒,何况太医连朕中了什么毒都没看出来,指望不了他们了。”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解毒的方法了吗。纵使良药难寻,只要有头绪,臣愿意赴汤蹈火为您找来。” 昭翮帝死死抓住被褥仰头哼了起来,浑身已经因为剧痛被汗水浸湿了。 等平复了一些,他才声音沙哑地说:“秦骞,能否找到解药,朕已经无所谓了。守在皇位几十载,浮浮沉沉,朕还有什么受不住的。这场劫难,大概就是……就是老天让朕退下的意思吧。” “圣君难寻。您乃是安盛最好的皇帝,江山社稷岂能离开您的操持。” “御书房内最右侧的书架暗格之中,有一道新的圣旨。明日若是朕无力上朝,你就带着圣旨去朝堂宣读。” “皇上,那是?” “朕中毒难解,岄王一病不起,众皇子中能堪当大任者,唯宸王尔。” 第944章 监国 第九百四十四章监国 天出亮时,赵轻丹还是没有从书房里出来的意思。 夜里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到现在反而势头重新大了起来。 慕容霁一打开房门就听到了哗啦啦的声音,他低头理了理袖子,从随身的侍从手上接过伞,径直往书房边走。 书房内的烛火还在晃动,他收了伞推门进去。 赵轻丹还在翻动着古籍,且手边已经堆满了七七八八的其他书籍。 慕容霁蹙眉看着她,等走近了,又注意到放在桌案边上的托盘内的菜肴。 这些还是昨日晚膳时候呈送过来的,分明是一口没动过,早就凉透了。 “梅香她们怎么回事,就放任你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赵轻丹翻了一页手下的书页:“别怪她们了,梅香已经重新热过几次,是我自己没胃口。” 说完,她忍不住闷声咳了几下。 之前的内伤还没有痊愈,一夜没睡,加上不吃东西,她早就精力透支了。 只是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停下来,完全不给自己片刻的休息时间。 慕容霁听到这几声咳嗽,就知道她其实是在硬撑。 他有些恼火地按住数页,挡住她的视线。 赵轻丹才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霁儿,你这是做什么?”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眼底一片赤红。你已经一整夜没睡了,昨日我拦不住你,今日.你还要继续逞强吗?” 她无奈地想要将他的手拿开:“我没有在逞强,我反正坐着不用动,能耗费什么体力,你别管我了。” “赵轻丹!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说了你不要再自责了你为什么不听。” 赵轻丹睁大眼睛看着他,许久,才似赌气地回了一句:“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了。” 慕容霁一把将她给拽起来,带着她往外走。 赵轻丹想要挣脱,但是力气岂能抵得过慕容霁的手劲儿。 她有些恼火地开口:“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房间,睡觉!” “我不困!慕容霁,你放手,放开我。” 他一下子将人拽出房门,吩咐附近的下人:“将书房给本王锁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旁人不准进来。” 赵轻丹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谁能管你?你看看你的样子,从昨天开始就不肯说话,不吃饭,不睡觉,你还想将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见她不雨,他沉声劝道:“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谁都预料不到。可无论是谁都不会怪你的,你也不用跟自己过不去吧。” 赵轻丹有些执拗地甩开他往外走,慕容霁连伞都来不及拿,大步追上去。 “轻丹。” 大雨一瞬就将赵轻丹淋得湿透。 她微微垂着面庞,一时间竟分不清脸上是泪痕还是雨水。 “的确没有人怪我,但我不能不自省。他是我的病人,是我一开始信誓旦旦地将他从那个阴暗的房间里拉扯出来,跟他保证一定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可现在,他又将自己封锁回了黑暗里,我的承诺没有兑现,便是难辞其咎。” “你已经做了足够多了,前四道煞,每一步都按照你所设想的那样处理,结果也尽如人意。这第五道也许是一个坎,过段时间它就自己过去了呢?” 赵轻丹哑着声音:“若是我错过了什么细节,或是在解煞伊始没有事无巨细地弄清楚步骤导致了现在的差错怎么办。你让我坦然,可三哥他已经连求生的念头都在消减了,我如何坦然,我根本没办法不怪自己。” 慕容霁心疼地抱紧她:“你现在的样子我担心啊,你出事了我更会生不如死的。算我求你了,别折磨自己了,至少不能不顾惜身体吧。我从前就说过,你赵轻丹不是大罗神仙,只是一介凡人躯体。别三哥还没出事,你先倒下了。” 赵轻丹被禁锢在慕容霁的胸口,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 昨日隐而不发的情绪,在这场瓢泼大雨中,也终于得到了宣泄。 她几近哀嚎地痛哭了出来,身体都在慕容霁的怀里剧烈颤动。 慕容霁担心她会着凉,等她的情绪有些平复了,索性一下子将人横空抱了起来,直接去往夕照阁。 “阿楚,梅香,备热水给王妃沐浴。本王要去上朝了,你们伺候她休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累着。” 两人连声应下,慕容霁亲了亲赵轻丹的发顶,重新换了干净的衣服进宫。 除了挂念赵轻丹,他还满心地惦记着昭翮帝身体里的毒素。 昭翮帝中了离恨之毒一事,消息被秦骞给设法压住了,还没有扩散出去。 只是昭翮帝究竟如何,他还尚且不知。 眼看着就到了上朝的时辰,慕容霁先一步找到秦骞。 “秦大人,你随时随地保护父皇,那他昨天的情况你该清楚了。父皇他,究竟如何了?”3sk. 秦骞凝重地摇了摇头:“回殿下,皇上自子时开始剧痛不止,一度痛到昏厥,太医也束手无策。所以今晨,皇上的状态是上不了早朝了。” 慕容霁深吸一口气:“什么?” 若不是他让昭翮帝去见那个女人最后一面,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深感自责,这一夜事小,但显然往后会夜夜如此。 天子身体抱恙,江山如何稳固? 秦骞从袖子里掏出一道圣旨:“殿下,实不相瞒,这是皇上命下官在早朝时将要宣读的圣旨。皇上他,想要册封您为太子,入主东宫,并即日起以储君的身份监国。” 慕容霁将圣旨展开迅速看完了内容,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布帛的边缘,心绪难平。 “太子”,“储君”,“监国”…… 这些他从前避之不及的字眼,在这一刻像是一块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是不愿,但举目四望,朝中无人。 身为皇子,这份落到他肩头的责任,背后是数不清的苍生百姓。 他不能够再独善其身,必须得兼济天下。 慕容霁将圣旨合上:“本王监国可以,但本王,不做太子。” 第945章 不一大师 第九百四十五章不一大师 秦骞脸色微变:“殿下,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您若不遵从旨意,皇上只会心里难安,更不利于康复了。下官知道您不喜欢权势纷争,但是当下您是最好的选择,再没有比您合适的人选了。” 慕容霁摇头:“等宣旨的时候,你略过太子和储君的旨意即可。本王会以亲王的身份监国,秦骞,左右都是监国,何必一定要成为储君。安盛现在面临的,是燃眉之急。可本王不信岄王会永远不得康复,本王笃定他能够重新归为东宫。太子之位若是更迭频繁,不利于朝廷大局,你应该很清楚。” 秦骞当然明白慕容霁的良苦用心。 太子之位中途已经换过了人,慕容澈入主东宫的时候,虽然他也算尽心尽职,但也因此,将朝中势力又无形地分割开了。 朝臣不明上位者的心意,只会有心攀附在其位的人。 真等到了慕容浔恢复如初的时候,且不谈慕容霁是什么心思,只怕朝臣之间,就会矛盾不断了。 但是,慕容浔现在的样子,实在是…… “殿下,可岄王殿下他如今遭受重创,下官担心他康复渺茫。为了安盛的长久大计,殿下还是不要推辞了。” 像是怕慕容霁不答应,他又补充道:“下官斗胆,将皇上私下评价殿下您的话说与您听。皇上曾说,您是‘上善若水’之人,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乃谦下之德也。水善于滋养万物但不与万物争个高下,是至高的品格,若是您日后为君,一定会以德服人,普及苍生。” “原本在下官的心里,确实更偏向于岄王执政。只因岄王自小为太子,下官陪伴其长大成/人,了解他的心性。可如今熟悉殿下之后,却觉得未必您不是最合适的人,哪怕是岄王也不会有异议的。” 慕容霁淡淡扯了下嘴角:“多谢秦大人的赞许,但本王志不在此,你不必再劝了。本王能做的,就是在无人可用的时候挺身而出,等到日后再有合适的人,便将这担子转交于对方的手上。” 见慕容霁坚持,秦骞只好退让:“好吧,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23sk. 正式上朝之后,眼见龙椅空着,群臣议论了起来。 秦骞上前一步宣旨道:“诸位大人,皇上身体欠安,太医叮嘱一定要悉心调养。所以为了龙体安康,皇上决定暂离朝政,朝中诸事,自今日起皆交由宸王殿下主理,殿下……会以亲王的身份正式监国!” 这话一出,朝臣激荡。 慕容霁面色沉寂地上前,外人只觉得他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别样的情绪。 “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所托!” 岄王府,许曼欣小心推开了寝室的门,忍住泪意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殿下,该吃饭了,让我喂你好不好?” 慕容浔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曼欣,你别管我了。” 许曼欣地咬着嘴唇,明知他看不见,还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侧妃,哪能不关心你啊。” 她端着粥碗来到床边,命下人将慕容浔给扶坐起来。 慕容浔只是将脸别到另一边,不再看她。 许曼欣像是哄孩子一样耐心十足:“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少吃一点吧。这是我亲手熬的粥呢,你要是不吃,我岂不是白费了心思。来……” “说了不吃。” 他并不转过来,只是伸出还能动的左手将她的手臂推开。 原本他是想挡住许曼欣的动作,可因为没有看着,手面打在了碗边。 她一时没拿稳,粥碗差点掉到地上。 许曼欣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却被滚烫的热粥给烫到了。 “啊。” 她低呼了一声,随即就忍住了疼痛,不再发出声音。 边上的下人则是惊声喊道:“侧妃,您被烫到了!奴婢这就去拿烫伤膏。” 慕容浔忙转过头:“手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轻微碰了一下,不疼。” “给我看看。” 她故作无事地甩了甩:“真的不疼的,这些下人惯会大惊小怪。” 说完,她又低下头:“就是粥翻了,我再给你盛一碗。” “许曼欣,别再徒劳了,我不值得。” 慕容浔冷不丁地开口,许曼欣蓦地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滑落的泪珠。 她低头自顾自地盛粥,慕容浔却不放过她。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废人。初见你时,至少还有点人样吧,但眼下呢,我连下床都无法自理了。” 许曼欣悲得嘴唇都在发抖,偏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那又如何,府里那么多下人,自有他们在边上照顾。只要你活着,但凡有口气在,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不是什么废人!” “可我自己不能接受,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所以别再为我.操心了,也别再来看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许曼欣啪得将勺子放下,她没有立刻回头。 只是克制的情绪已然抵达了极点,无法再忍。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休想!” 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临到亥时,雨还在下。 南诏寺中,不一大师沉默地立在廊檐下,静听雨声。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他少年时就受命于师,成为这南诏寺的圣僧。 迄今已历经三代帝王,自己也到了垂垂老矣的暮年,再不复从前的心境。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的命运和这江山的命运早已坚牢地捆绑在一起,一刻都不得分开。 岄王瘫痪,圣上抱恙,宸王监国。 当一连串的消息传到南诏寺时,外面已是天翻地覆了。 这一天,总算还是来了。 身后的小僧见他迟迟不动,猜测他是为慕容浔的身体担忧。 小僧忍不住道:“师父,岄王殿下的病源头已久,非一朝一夕了。您还是看开一些吧,别伤了自己的身体。” “是第五道煞解了……” 小僧没有听清,想要再问,就听到不一大师轻声问:“我真的做对了吗?” 第946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九百四十六章开弓没有回头箭 身后有弟子匆匆来报:“圣僧,宫里派人来传话,说是自明日起,皇后娘娘会在南诏寺长住,为岄王殿下祈福。” 不一大师长叹一声:“将南山的院子收拾出来,空置给娘娘和她的身边人用。从明天开始,南山为本寺禁地,寻常人不得靠近。”m.23sk. “是!” 自从慕容浔出事之后,袁皇后自己的身体也不太舒爽。 并且,她来南诏寺礼佛的频次逐渐增多。 连宫里也常年供奉神佛,日日燃香。 只是不一大师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劫,神佛渡不了。 能渡的,只有慕容浔他自己。 他只身往住处走的时候,半路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一大师慢慢将伞面抬起,果然,身前已从树上飞身落地一人。 此人身着玄色雨披,看出身形修长高挑,但整个人都被裹在了遮挡之下,看不清容颜。 偏不一大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来人。 “施主,久违了。” 来人轻轻一笑,走到了大师的身边:“圣僧,我方才听贵寺的小和尚说,袁皇后之后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不一大师脸色一变:“施主想如何?” “别紧张,我不够过随口一问,并未想怎么样。只是我很好奇,若是有朝一日,那位潜心礼佛且对大师您敬重有加的皇后要是知道了,她宝贝儿子的残疾跟您息息相关,她会作何感想啊?” 不一大师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伞柄。 注意到他动作,对方嗤笑一声:“如今宸王执政,袁氏从前的种种算盘,竟都打空了。可惜,可惜啊,煞费苦心一场,到头来还不是他人做了嫁衣。” “施主,收手吧。” 听到不一大师的话,这人猛地一回头:“收手?” 这一瞬,仿佛连漫天水雾都洗刷不掉他身上的怨恨。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从最开始布局的时候,就没想过收手的那天。何况这场游戏玩到今日,正是最精彩的时候,我又怎么会错过呢?” 说完,他戏谑地看着不一:“何况,圣僧您跟我,可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又有什么立场劝我放手,不是显得惺惺作态吗?” “因果报应而已,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做的孽吧!” 不一大师默然,对方已经重新消失于雨夜之中。 岄王府内,下人将饭菜端到了许曼欣的面前:“侧妃,殿下他不肯吃东西,您多少要吃一些吧。不然您跟着病倒了,奴婢们可就罪过了。” 许曼欣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你去告诉殿下,他要是执意如此,我只好陪着他了。不就是绝食吗,大不了一起死好了,反正我这条命是他给的,就当赔给他了。” 下人精神一凛,忙将这话转达给了慕容浔。 慕容浔闷声咳了起来,许久才闭上眼睛:“将饭菜端来,本王吃就是了。” “侧妃,侧妃,殿下他终于肯吃东西了。” 许曼欣霍然起身,快步走到慕容浔的房间。 慕容浔瞟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他的右手不能动,小厮就在边上小心翼翼地喂着。 许曼欣索性端着一个碗站在床边,只要慕容浔吃一口,她就跟着吃一口。 但只要慕容浔不想吃了,稍微停下来,她也就跟着停下来。 慕容浔的余光注意到这一幕,只好又闷头将碗里的饭菜都吃完了。 许曼欣才跟着吃干净。 “都出去吧。” 慕容浔也不跟她说话,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许曼欣无声地凝望着他好一会儿,只觉得从他再站不起来的那个瞬间起,他们早已卸下的心防又被他给立了起来。 她鼻子一酸,沉默地走了出去。 此时的宸王府书房,赵轻丹给慕容霁沏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边。 “昨晚你才说我不顾身体,今日,恐怕夜不能寐的倒成了你了。” 慕容霁看着侧首堆成小山的奏折,揉了揉手腕。 “平日里总不能完全体会父皇的辛苦,直到现在正式监国,看到这么多奏折要处理,才能对父皇的不易更感同身受。” 赵轻丹走到他身后替他捏了捏肩颈:“那他们每日都会将奏折送来吗?” “这的确是麻烦的是,若是有人中途想要拦截什么消息,趁机劫走奏折就不好了。” 慕容霁转头:“轻丹,我想从明日去,在宫里办公。你愿意陪我进宫吗?” 赵轻丹挑眉:“进宫?岂不是会在宫里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你是真不怕我的真实身份被他们发现啊,若是有人得知我是女子,你父皇定然会搞清楚我是谁,到时候,又该麻烦了。” “他亲口说过,哪怕你是赵轻丹也不会阻止。君无戏言,难道说出口的话不作数吗?何况……他是真的病了,秦骞说离恨之毒将父皇折磨地厉害,他哪里还有精力来管我们的事。” 赵轻丹知道他为难。 既然领了这职责,留在宫内是最方便的。 可是一旦忙起来,两人想见面也不容易了。 “好吧,我陪你去。那么多事情都过来了,还怕身份被发现吗?” 两人便简略地收拾好东西,一同住进了皇宫的敬思阁内。 敬思阁距离御书房较近,原本是昭翮帝之前自己会小住的地方。 只因慕容霁不愿成为东宫主人,进宫也是为了图个便利,就没有再安排其他的主殿。 秦骞向昭翮帝汇报说赵玉一同进宫的消息,昭翮帝果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皇上,您先前说,要找个机会将赵公子给……现在还需要吗?” “罢了,霁儿连进宫都将他形影不离地带着,可见对此人的心思远比朕以为的要深重。既如此,朕何必因为赵玉一人里间了父子关系。眼下正是朝廷离不开霁儿的时候,要是赵玉陪着他会让他开心的话,就随他们去吧。” 昭翮帝捂着胸口,面露倦色:“岄王府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据悉,岄王殿下之前不肯吃饭,但是侧妃陪着他绝食,殿下就心软了。只是殿下虽肯吃东西,却不与人交流,不知何时才能缓过来。” 第947章 袁旭 第九百四十七章袁旭 昭翮帝难免伤感:“这样的痛苦,经历一次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偏偏浔儿还要经历两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朕让你派人盯着他,千万不要让他做傻事,你千万要盯紧了。” “请皇上放心,微臣让人仔细防着了。只是殿下自己的心结,还要殿下亲自走出来才行,其他人都帮不上忙。” “贺昭王那里,准备地怎么样了?” “微臣瞧着贺昭王及其家眷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或许明日就会在早朝时辞行。” 昭翮帝嗯了一声:“他早些回封地也好,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东南水军无人掌管一事。原本是希望霁儿能代为掌管,只是他无暇分.身,朝里其他人又稚嫩了些。” 见昭翮帝神态憔悴,秦骞担忧地说:“您既然已让宸王殿下监国,不如自个儿歇一歇。这些事情交由殿下操心就是了,您的身子要紧。” “秦骞呐!” 昭翮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山河在心间,朕日省吾身,片刻不敢懈怠啊。” 果然如秦骞所料的那样,翌日一早,慕容霁在空置的龙椅下方放了一张木椅,听众臣汇报要事。 贺昭王就率先向慕容霁提出辞行。 “殿下,本王在京已耽搁数月,密亭城还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不得不尽快赶回去。” 慕容霁颔首:“贺昭王,父皇抱恙,恐怕不便与你相见了。回到封地之后,江南若有任何异常,还请你费心相助。” “殿下放心,本王和长子一定听从朝廷号令,不吝援手。” 慕容霁又看向其他人:“说起江南,如今东南水军群龙无首,诸位可有推举的主帅人选啊?” 朝堂顿时议论纷纷,举荐谁的都有,还有人提议让慕容苏去带兵。23sk. 都是慕容苏自己喊了起来:“别别,本王自知深浅。东南水军主帅那样重要的位置,本王可没能耐管住了。” 慕容霁突然开口:“方才诸位说了那么多人,怎么没有人提及袁家长子,袁旭。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父皇在朝时问及过此时,当时可是有几位大人推举袁旭的。” 袁旭就是慕容浔的那位表哥,也是袁家这一辈之中最早就被送到过军营里锻炼多年的人。 如今袁旭担任阜炀城的节度使,总管阜炀的统兵之权。 他的年纪和资历,都是十分合适的。 原本提议袁旭的人,这会儿却都安静下来,生怕被慕容霁点名。 谁不知道袁旭是岄王殿下的表哥,更是皇后的母族袁氏小辈中的佼佼者。 推举袁旭,就等于是让袁家的势力从中原伸到江南。 若是之前昭翮帝在位也就罢了。 昭翮帝本就对岄王尤为偏爱,这些年跟袁氏的相处也颇为融洽。 袁氏盘踞中原,多年来没有传来过什么过分的消息,可以说君臣一派和睦。 可是慕容霁如今才是掌权者。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谁不长眼地刻意提起袁氏,不是等于分割慕容霁的势力吗。 慕容浔身体不得恢复已是几乎不会改变的事实,这天下,早晚都是宸王的。 他们可不敢轻易惹恼了慕容霁。 慕容霁见下首气氛为妙,坐在高处,看到台下之人的脸色也更清晰几分。 这些人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他突然就明白了。 原来他们是以为一旦举荐袁旭,就等于是公然站在慕容浔那一方,意味着跟他作对。 真是可笑。 即便他的态度再坚决,总有些不明事理的人认为他觊觎皇位。 怎么都说不通。 慕容霁也懒得解释,索性扬声道:“总之,本王以为,在所有人选之中袁旭是符合的那一人。这件事情本王会再跟父皇商议一番,若是父皇无异议,那就定下袁旭吧。” 不少人露出诧异的神色来。 慕容霁起身:“还有谁有事要奏,无事就退朝吧。” 下朝之后,他就去了趟昭翮帝的寝殿。 早朝的种种,昭翮帝都已经听秦骞说了。 所以见到慕容霁,他也不兜圈子:“你想让袁旭去东南水军?” “父皇觉得不妥吗?袁旭从军多年,如今的节度使身份也是领了武职,加上袁氏门内藏龙卧虎,英雄辈出,以后应该能帮到他不少。” 昭翮帝心里有些高兴,但还是忍不住问:“霁儿,你是刻意帮你三哥在培植势力吗?可你应该知道,他既然是死煞,恐怕无法可解,你还不如让自己想用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父皇此言差矣,儿臣这里没有想用的人,只有契合的人。只要能让江南尽快稳定就是最好的。” “霁儿,辛苦你了。” “替父皇排忧,本是分内之事,谈何辛苦。只是不知父皇的毒还好吗?是否需要让赵玉再替您看看。” “不必了,朕心里有数。” 跟昭翮帝商议好之后,慕容霁就代为拟旨,并命御林军慎重将圣旨和虎符带去阜炀城。 而袁皇后不日便去了南诏寺,后宫诸事交由两位贵妃主理。 怡贵妃因着慕容霁执政的缘故,多番推辞,坚决让琦贵妃定夺后宫事宜,倒是让琦贵妃日日忙得够呛。 但是她也有高兴的事情。 慕容霁将赵轻丹给弄到了宫里来,琦贵妃便找了个让赵玉给自己请脉的由头,隔三差五地召见她。 母女两能一并说说话,就不觉得日子无趣了。 很快,宫里的旨意就快马加鞭地到了阜炀。 此前慕容浔一病不起,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的消息也先一步传到袁家。 袁老太爷跟着病了一场,连着多日食欲不振。 这会儿宫中有旨,他忙带着众人接旨。 御林军看了一眼袁旭,第一时间道了喜。 “小袁大人,恭喜啊。皇上册封您为抚远将军,即日起掌管东南水军,这是东南水军的兵符,请您收好。” 袁旭大为诧异地接了旨。 “这是皇上的意思?” “实不相瞒,如今宸王监国,让您胜任是宸王殿下亲口提议的,不过得到了皇上的首肯。这道圣旨还是殿下代笔的呢。” 第948章 进京 第九百四十八章进京 袁旭压下心中不解,恭敬地接了旨意。 无论慕容霁的意图为何,他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这可是东南水军啊,哪怕经过一场大战,仍有八.九万的人马在编。 能够成为一方重兵主帅,这绝对是天大的惊喜,岂能错过! 袁老太爷也很开心,对袁旭说:“还不请来宣旨的御林军回府休息。诸位一路风雨兼程,辛苦了,不如在阜炀小住几日再回去,何必急于一时。” 天色已晚,他们也的确很累了,就没有推辞留宿。 袁旭去江南是板上钉钉了,袁老太爷更关心的是,慕容浔如何了? “此前袁某听闻岄王殿下旧疾又发作,如今寸步难行,不知是否属实?” 御林军遗憾地点了点头:“想必袁家诸位已经知道了,此消息不假。但我们也不清楚原因,明明当初殿下已经好了大半,都能拄着拐杖下地走了,现在突然成这样,实在是叫人唏嘘。” 袁老太爷心中委实挂念,一边的袁非伊彻底坐不住了。 “祖父,表哥出了这样的事情,身边怎么能没有人陪着。他一向傲气,只怕心里难受的很,咱们袁家身为他的外族,总该派人去探望照料吧。” 她说的道理,袁老太爷何尝不懂。 他自己都恨不得拖着一把老骨头去京城探望外孙,但是这一路舟车劳顿怕是吃不消。 袁非伊忙说:“祖父,不如您让我去吧!之前表哥生病时,我就想去他身边尽点心意,可你们总说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照顾人便死活不让。可这都什么时候了,有家人在身边,表哥才能心情好起来啊,否则放任他独自伤感么!” 袁旭看了一眼袁非伊,将她拉到一边:“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能不清楚吗?你无非是希望能留在殿下身边,让他对你产生感情。可你也看到了,上一次他对那位许姑娘关怀备至,后来还直接从侍妾封为了侧妃,这等殊荣旁人哪里有过。殿下不是容易改变心意的人,你就算做的再多也是徒劳,还是别挣扎了。” “哎呀,大哥,怎么连你都帮着外人不帮我啊。我可是你亲妹子啊!” 袁旭无奈:“殿下此前都说的那么清楚了,我们袁家正是身为他的外族,才更要懂得他的心思,如何能增添他的烦恼呢。这件事情,你不要任性了,听话!” “我不!” 袁非伊压根不理他,转头去求袁老太爷。 “祖父~趁着这些御林军的人在此,不如您就让孙女跟他们一同回京吧。这一路上有他们在,孙女的安危就有了保障。等到了京城,我就能知道表哥的真实情况了,不然光看到书信里的寥寥几笔,您不放心,我们也都不放心啊。” 袁老太爷眉头紧锁:“可是你的性子乖张,去了京城,恐怕要给你表哥添乱。他眼下正是失意的时候,你……” “我保证,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让表哥厌恶了,就立刻回阜炀,绝不死缠烂打地久留京城,这总行了吧!实在不行,您让信得过的人跟着我,督促我的言行,我绝对老实听话,好不好嘛。” 因为被袁非伊缠得够呛,加上袁老太爷的确很惦记慕容浔,一直想让袁家的小辈去探望。 思忖之下,他就应允了,并让府上的大丫鬟盯着袁非伊,不让她胡来。 袁非伊大喜过望,心道无论如何,这一次她都要想办法留在慕容浔的身边。 此前就是因为被旁人占了先,才会挤掉了她的位置。 可现在正是慕容浔脆弱的时候,人在脆弱时,最是需要陪伴了。 尤其是那个许曼欣,她定是没做好身为侧妃的责任,才会让表哥的身体每况愈下。 那样的女人,压根就不适合表哥! 所以很快,袁非伊就收拾好了行李,跟着这些御林军一并离开。 临走之前,袁旭和袁老太爷都对她千叮万嘱,她再三.保证过才被放行。 而袁旭也在不久就收拾动身去江南。 府上的管事推着袁老太爷送袁旭远行时,言语中充满了慨叹。 “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坐到这等重要的高位,可见朝廷对咱们袁家相当器重啊。老奴原本想着,前有连家身为外戚干政,宫里会因此心生芥蒂,不想今上对袁家仍坦诚相待。虽说岄王殿下情况不明,但只要大公子能做出一番成绩,也定能让袁家光辉延续下去。” 袁老太爷伸出手,遮了遮头顶有些刺眼的阳光。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管不了咯。” 袁非伊初到京城之日,赶上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她从马车里揭开车帘,外面是粉妆玉砌的繁华都城。 虽然说阜炀城在中原一带已算得上是要领地带,但跟京城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御林军赶着回宫向皇上回话,就先将袁非伊送到了岄王府。 因着又一年年关将至,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操办。 尤其是大户人家,早有丫鬟仆从进进出出地置办年货,正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偏偏到了岄王府门外,就能感觉到明显的冷清。 别说外头装饰的物件看不见多少,连来往的人都见不到,门庭十分寥落。 守门的府兵瞧见了停在门边的马车,上前询问。 御林军恭敬地将袁非伊请了出来。 府兵看出来对方的身份,拱手道:“不知诸位到岄王府是为何事?” 为首的人一笑:“我等是从阜阳城的袁家刚刚回京的御林军。因为前去袁家宣旨时,袁老太爷对岄王殿下颇为挂念,就让我们将袁家这位小姐给带到京城,探望岄王殿下。” 府兵这才注意到袁非伊,连忙行礼:“原来是袁家的表小姐,属下眼拙,方才失礼了。表小姐请,属下这就带您去见殿下和许侧妃。” 御林军点头示意:“既然袁小姐平安送到,我们就不久留了,告辞。” “多谢!” 跟在府兵身后往里走,袁非伊忍不住四处张望。 这还是她头一回进岄王府。 此前她虽然跟着袁家人来过京城,但是那会儿慕容浔还是太子,住在东宫里,不像现在单独立府封王。 第949章 转变 第九百四十九章转变 袁非伊这一回来,提前并未打过招呼。 所以岄王府上下,没有一人做好准备。 等丫鬟匆忙跑到许曼欣身边通知她的时候,许曼欣陡然一惊。 “袁家的表小姐?难道是袁非伊?”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脑海中难免浮现起当时在阜炀城中的情况。 袁非伊对慕容浔的爱慕不加遮掩,根本就不是秘密。 袁家众人知道,慕容浔自己也心知肚明。 只是慕容浔对她并无什么旁的心思,只当其为表妹。 也不知,这回这位大小姐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走吧,表小姐远道而来,我总不能怠慢了。” 很快,许曼欣就见到了袁非伊。 袁非伊身边跟着一位在袁家见过的姑姑,名为流光。 可能是流光一直督促着袁非伊,所以她看到许曼欣时,态度也不似从前那么不客气了。 “许侧妃,你好啊,又见面了!” 许曼欣心情复杂地笑了起来:“是非伊表妹啊。怎么你从阜炀过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我跟你表哥知道。” “是临时起意,又趁着御林军从阜炀返回京城,我顺道跟来罢了。怎么,侧妃不欢迎我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殿下的情况,你们在阜炀应该也听说了。他近来心情苦闷,不喜见人,甚至都不怎么跟我讲话了。只怕你到府上,他会冷待了你。” 袁非伊皱起眉头来:“表哥若是心情不好,更应该多多开导他才是。反正我打算留在京中,等他身体好了再回去。不然我不放心,家里人也不放心,我是不会走的。” 许曼欣已经预料到这位大小姐不肯轻易离开。 她也不拦着,只是让人给袁非伊安排了住处。 袁非伊放好东西就迫不及待地了慕容浔的寝殿。 慕容浔听老管家说起这件事情,心里顿生烦躁。 他知道袁家是好意,外公定是对他的病情太过担忧,才会放任袁非伊到京城来。 但是他无心周旋,也没有精力去招待或是应对她。 老管家有些为难:“殿下,表小姐恐怕已经往这里来了。您心里再怎么想,也总得见一面吧。” 不等慕容浔答应,袁非伊的声音已自门外传来。 “表哥,是我来了,我进门咯。” 袁非伊下一秒推门而入,看到了慕容浔的样子,她快步走到床边,拉着他的衣袖就哭了起来。 “表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之前在袁家不是好多了吗,为何现在脸色看上去这么差。我还以为,你回京之后会调理得当,又娶了侧妃,她会将你照顾地很好才是。” 许曼欣跟在身后,冷不丁听到这句话,难受地低下了头。 慕容浔出事后,她虽然没有表露过,但是内心始终有些自责。 她以前以为,慕容浔一定会渐渐康复,所以没少说过对他康复之后的憧憬。 会不会是因为那样的话说多了,让慕容浔自己都充满了希翼。 以至于到现在这个份上,会落差天大,无法接受。 要是之前,她不将好听的话说的太满,反而是不停鼓励他。 说一些哪怕他好不了也没关系的宽慰,他也许就不会变得这般难过吧。 慕容浔的余光看到了许曼欣,也注意到了她面上的失落。 他只觉得心里抽抽地疼。 这段时间,他肉眼可见许曼欣瘦了许多。 甚至几乎再不见笑颜,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开朗。 即便是她有心想要让他高兴,用轻松的语气说什么,也会在自己冷漠的对待里安静下去。 慕容浔很清楚,许曼欣的脾气倔。 为了让他吃饭,她可以跟着绝食。 明明不太懂医术,还经常一个人在书房里待很晚,好几次都是在书桌前困倦地睡过去的。 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从前他在日渐恢复的时候,爱极了许曼欣的固执。 他私心且贪恋地品位着她全心全意、心无旁骛的爱意。 可如今他沦落至此,除了痛恨自己之外,再无其他办法。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慕容浔不确定他还能坚持多久。 每一天,都像是游走在地狱的边缘,一着不慎就会坠下万丈深渊。 若是真有一日坚持不下去了,他想要放过自己,放过身边的人。 那届时,许曼欣能放过她自己吗? 慕容浔止不住地后怕。 见慕容浔沉默着不说话,袁非伊晃着他的手臂。 “表哥,你别不理我啊。我特意从阜炀过来,一路上都不敢停歇就是为了尽快见到你。我都担心死了,你跟我说句话吧。” 慕容浔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声,才缓缓开口:“非伊。” “我在,我在!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会学着照顾人的,我还会做蒸糕了。上次做给祖父吃,他还夸味道好极,连着吃了好几个呢。”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浔心里五味杂陈。 许久,他才淡淡地接话:“是吗,那下次也做给我吃吧。”23sk. 许曼欣有些诧异地抬头,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从慕容浔的口中说出来的。 从他出事到现在,这数月的时间,慕容浔几乎没有跟她有过多的交集。 连吃饭都是在她沉默的抗议下,才极为勉强地用下。 怎么袁非伊一来,他就变了态度。 正狐疑着,就听见袁非伊欢快地回应:“好啊!那你是答应我陪你了?” “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吧。” “我当然舍不得走了,谢谢表哥。这样吧,我去换身衣服,就给你做糕点,你等着我啊。” 袁非伊兴冲冲地起身,路过许曼欣的时候,想到她先前的话,语气也阴阳怪气起来。 “许侧妃刚刚说表哥会冷待我,但是现在看来他可没有哦。只能说许侧妃你对我们兄妹的感情还是了解甚少,我们毕竟身份亲近,总是与外人不同的。” 说完,她就得意地走了出去。 许曼欣静静地看向床榻:“袁非伊来,你心里真的高兴吗?” 慕容浔顿了一下,随即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你表妹总缠着你吗?” “可能人是会变的吧。” 第950章 离心 第九百五十章离心 许曼欣没想到慕容浔会说出这样的回答。 她不由露出了费解的目光,可是慕容浔已经没有交流下去的意思。 “出去吧,我之前就说过,你不用再来我这里了。” 许曼欣自嘲一笑:“你不想我来,但是却对你表妹不加抗拒?殿下,恕曼欣蠢笨,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了?” 见慕容浔不回答自己,许曼欣兀自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虽然受了气,可用膳的时候,她还是不能放心慕容浔。???.23sk. 像往常一样,她让厨房做了饭菜端过去,准备逼着他好歹吃一些。 可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表哥,刚刚的黑米糕好吃吧。我现在的手艺是不是精进不少,你再吃一块这个白的如何?” “啊,来张嘴,我喂你啊。” “吃慢一点呀,再喝口水吧。” 丫鬟也注意到了房内的动静,小心地问道:“侧妃,好像殿下已经吃了表小姐做的糕点了。那咱们还要进去吗?殿下胃口不好,恐怕吃不下再多了。” 许曼欣看着准备好的东西:“算了,端回我的房间吧。” 饭后,她又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自分房睡后,她就一直跟慕容浔住在同一间院子里,好随时注意他的动向。 袁非伊来,许曼欣则是让人将她安顿在了较远的地方。 主要是担心袁非伊会打扰到慕容浔休息,不敢让她离得近。 谁知道,这才一小会儿功夫,袁非伊就指挥着下人进进出出,开始搬到这院子里另一个空闲的房间了。 且那房间就在慕容浔寝殿边上,紧密的挨着。 许曼欣走到门外,不由蹙眉。 “非伊,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袁非伊倚着门槛一笑:“因为我想要离表哥更近一些,就问他能不能住隔壁,表哥同意了呀。” 她说完又补充道:“看侧妃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啊。可是这王府里,应该是我表哥做主的吧,不好意思咯,我都搬过来了,是不打算搬走了。” 许曼欣忍不住看向慕容浔的房间。 袁非伊说的声音这样大,句句挑衅,她不信慕容浔听不到。 可等了一会儿,房内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许曼欣心里很清楚,慕容浔不表态,就代表默许了。 他默许了袁非伊的亲近,又不动声色地跟自己渐行渐远。 究竟是为什么? 许曼欣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一头钻进书房里。 有下人恭敬地来问:“侧妃,眼看着不久就要过年了。之前几年因为王爷的身体不好,咱们府上的确不热闹。可是去年开始就布置地喜庆多了,奴才们都不确定今年要怎么办。是按照去年的规格来装点王府,还是维持现状?” 她摁了摁眉心:“若是布置得太喜庆,只怕殿下看到了心情反而不好,容易形成反差。依我看,府里还是素净些吧。等以后殿下大好了,我们再热闹起来。” 下人忙应了声,转身去告知管家。 所以接下来几日,府里迟迟不动。 袁非伊算了算日子,知道离过年不远了。 她忍不住问老管家:“旁的府上都在张灯结彩地喜迎新年,为什么岄王府没有动静。该不会,你们就打算这么冷冷清清地过年吧,这也太没氛围了。” 老管家见四下无人,只好解释说:“表小姐有所不知,往年殿下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我们府里都是这么过来的。唯有去年是给例外,但去年殿下身体见好,才会心情跟着高兴。但眼下,情况您也知道,侧妃就吩咐,一切都……” 袁非伊一脸不赞成:“平日里安安静静地就罢了,到了过年还是如此,不是将人给闷坏了吗。我看这王府里啊,走到哪里都沉闷地很,在这样的环境下,表哥的心情能好起来吗?这样吧,我去跟表哥说说。” 管家却觉得,袁非伊就算说了,以他对慕容浔的了解,殿下也是没心情应允的。 可他又不好拦住袁非伊,就见她径直去了慕容浔身边问:“表哥,都快过年了,岄王府怎么一点都不布置啊!我来时看到外面好些人家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红色的剪纸,漂亮地很。” 慕容浔对过年没有任何的期待。 他甚至无端生出了避世的心意,恨不得在那样的日子里,宫里不要派人来询问,其他人也不要来探望走动。 毕竟,他当下如同一滩烂泥,连活下去的念想都消散了。 袁非伊见他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他。 “表哥,老管家说这是许侧妃的意思。我早说过她那个人性子无趣的很,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心性也寡淡无味。真不知道你跟她是怎么相处地下去的,一点女子的雅趣都没有。” 慕容浔不由握住了左手的手指。 袁非伊这么说许曼欣,他听了比谁都不是滋味。 因为他看过到许曼欣最可爱烂漫的一面,那一面是许曼欣不为人知的惊喜。 只有深.入地了解了,才会发现她有多么粘人娇憨,温柔小意。 她根本不是袁非伊所说的那么索然无味。 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许曼欣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快乐了。 她也会渐渐地像父皇和母后一样,为了他操劳费心,成为一个充满忧虑,面布愁容的可怜人。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自己的存在,真的是个害人不浅的祸害吧! 要是他死了,是不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表哥,表哥,你别又不理我了呀。是不是我说许侧妃的不是,让你不高兴了。好好好,我改了就是,我以后不……” 他冷不丁地打断:“你想装扮王府,就去做吧,你开心就好。” 袁非伊顿时笑开了花:“真的吗?你答应让我布置王府了,是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吗!那我要全权负责,保证将你这偌大的府邸给变得喜气洋洋!” “去吧,你想怎么改都可以,我同意了。” 袁非伊越发喜不自胜,看向慕容浔的眼神充满了迷恋和欣喜。 第951章 推开 第九百五十一章推开 也不知怎么回事,袁非伊明显感觉到,这一次表哥对她的态度比上次好多了! 而他对那个许曼欣,哪里还有当初的半分热情? 难道说,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一定是日久见人心,那个许曼欣肯定是做出了某些让表哥不高兴的事情。 使得慕容浔对她心生间隙,再也不喜了。 若真的是那样,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机会彻底来了! 有了慕容浔的应允,很快袁非伊就大刀阔斧地布置了起来。 不仅列了长长的清单让下人去置办物件,她还将王府转了个遍,连原本的一些摆件都换了位置。 许曼欣身边的丫鬟翠竹实在看不过眼,趁着无人的时候忍不住许曼欣感到委屈。 “侧妃,明明您才是这王府里的女主子。怎么表小姐一来,就反客为主了。您是因为担心殿下心情不好才做了那样的安排,表小姐却一口一个沉闷、寡淡,分明是将您的良苦用心放在脚下践踏,未免太过分了些!” 许曼欣垂下眼眸。 自从袁非伊来了之后,她再没有陪慕容浔一起用饭了。 只因袁非伊端给他的,无论是他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他都吃了。 可是自己哪怕亲自做的东西,慕容浔也不为所动。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许曼欣根本想不通。 但是她清楚地意识到,那些亲密无间的过去,已经离她很远了。 “她爱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与我无关。” 翠竹急得不行:“我的傻侧妃啊!您还没意识到吗,表小姐对咱们殿下的心思那可不是寻常的妹妹对兄长的态度,她分明是另有所图。这位表小姐可是出自袁家啊!” “袁家是什么样的门第,自开朝以来可是出过了好几任皇后,煊赫至极。她的亲兄长更是现在的东南水军统帅,若是她想要入府,殿下也不反对的话,她就会是未来的岄王妃啊!” 许曼欣啪得放下手里的筷子:“你说的没错,袁非伊的确对殿下另存心思,我很早就知道了。但那又怎么样,这件事情,我管得了吗?成与不成,皆在殿下自己,我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翠竹听了这话,心底难过不已。 她是看着自家小姐和慕容浔终成眷属的,当初大婚的时候,是何等的恩爱无双。 之后小姐落难,殿下更是不顾身体亲自营救。 难道感情说变就变了吗? 大概是被翠竹的话刺激到了,许曼欣再坐不住,直接去了慕容浔的房间。 慕容浔大半的时间都是躺着,有时候被下人抬着坐到轮椅上。 但他不肯出去这道门,只愿意留在房间里。 许曼欣却不想再看到他这番模样了。 她将房间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慕容浔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侧过头。 她将轮椅推到床前:“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前几日刚下了雪,尚未消融。出去晒晒太阳如何?” 但这提议不出意外地被慕容浔一口否决:“我不想去。” “你的好表妹也装点了府苑,满眼望过去十分鲜活,你不想看看吗?” 慕容浔微微露出不耐:“说了不想去。侧妃若是这么闲的话,不如常出门走走,倒不用一直在府里待着哪里都不去。” 话音刚落,袁非伊就拿着剪纸推门而入:“表哥,你看这是什么!” 她一见到许曼欣也在,不由垮下脸来:“许侧妃也在啊,你找表哥有事吗?” 许曼欣回头,第一次语气不善地回怼道:“我跟殿下是夫妻,我来自己丈夫的房间里,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倒是非伊你,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你跟殿下的兄妹之情再亲密,也该注意些男女大防吧,犯得着成天待在这里吗!”天籁小说网 袁非伊瞬间委屈起来,走到慕容浔身边带着哭腔抱怨道。 “表哥,侧妃她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觉得你总待在屋子里太闷了,想方设法地逗你开心而已。为什么她要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成见啊,我哪里得罪她了!” 许曼欣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浔,等着他的反应。 慕容浔明知她心中所想,还是狠下心冷冷地开口。 “侧妃,给表妹道歉。” 她面上一怔,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 “非伊不过是一番好意,为何你要用那样刻薄的话来针对她?难道平白地伤害了旁人,不该道歉吗?” 许曼欣含泪一笑:“若是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不愿道歉呢。” 慕容浔无声地跟她对视。 反而是袁非伊觉得气氛微妙,轻咳了几声:“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计较了。表哥,我刚刚是想给你看看这些,是我跟嬷嬷学着剪的剪纸,这是一只喜鹊的模样,能看出来吗,可爱吧。” 慕容浔低下头,看着通红地剪纸,心不在焉地点头。 “可爱。” “外面还贴了好多呢,不如我推着你出去看看吧。” 袁非伊说完就将许曼欣方才拿过来的轮椅拽得更近了些:“来,我扶着你起身如何?” 许曼欣被推到一边,就听慕容浔轻松应下:“好啊。” 好啊? “走吧!”袁非伊连忙扶着他起身。 等他坐稳了,却被许曼欣一把拉住。 她双目通红,眼底的水光潋滟将落。 “慕容浔,你什么意思啊?我要带你出去晒太阳你不肯,她让你出门你就出门,你是宠着她呢,还是故意膈应我啊?” 自从跟慕容浔在一起之后,许曼欣几乎没有交过“慕容浔”这三个字。 她只会娇软地叫他“殿下”,纵然只是一个旁人都这么叫的称呼,也会被许曼欣念得千回百转,独有风情。 但是现在她连他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可见已经是怒到极点。 他只觉得一颗心当下揪到了一起,痛得呼吸都艰难起来。 偏还是故意做出冷情的模样:“非伊一来,我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许曼欣不依不饶:“那你说,为什么她一来你就改变主意了?” 袁非伊见她挡着不肯松手,顿时来了大小姐脾气。 她将许曼欣往后一推:“还能为什么呀?像你这种死气沉沉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心情能好起来?之前表哥不跟你计较就罢了,可他现在生病了,最是需要调节心情的时候,你却成天一副棺材脸在他面前晃,他能高兴吗!” 第952章 相看两相厌 第九百五十二章相看两相厌 许曼欣不由握紧了手指。 其实无论袁非伊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往心里去。 她真正在意的,从来都只有慕容浔一人的想法。 若是往常,旁人对自己说这么过分的话,慕容浔早就加以呵斥了。 可是许曼欣等啊等,只等到慕容浔看向袁非伊,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她再也忍不住,在眼角的泪滴也潸然落下。 “慕容浔,她说我死气沉沉,让你见到了会心情不好,是当真如此吗?” 慕容浔见过许曼欣倔强的样子,见过她咬牙不服输的样子,但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么脆弱的样子。 可纵然他已心痛到骨头都在发颤,还是硬着心肠开口。 “非伊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并非没有道理。这王府里,整日都是冷冷清清的,惹人生厌,我着实感到心烦。有她在,热闹不少,挺好的。” 袁非伊喜出望外。 之前在阜炀的时候,慕容浔百般向着许曼欣,让她不知折损了多少颜面。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慕容浔处处向着自己,反而是对许曼欣各种抗拒。 这真是大快人心啊! 许曼欣颓然松开他的衣服,袁非伊笑嘻嘻地将慕容浔给推了出去,只留许曼欣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四周的窗户里透着寒凉的风,但更冷的是她的心。 偏她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哪里都不肯去。 等袁非伊数个时辰后推着慕容浔回来时,还见她等在房内。 她好生一吃惊:“喂,许侧妃,你这是干嘛?该不会被我说了几句就傻了吧,一动不动地吓死个人。” 许曼欣也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睛看着慕容浔。 慕容浔只跟她对视一眼,就忍不住别开了脸。 “非伊,你先出去吧。” “可是表哥……” “出去吧,把门关上。” 袁非伊依依不舍地离开,房内便只剩他们两人了。 “你不是有多喜欢袁非伊,而是想让我离开你吧?” 冷不丁地,许曼欣突然开口。 慕容浔心头一动,面上镇定:“我不懂你的意思。” “自你觉得康复无望之后,就一直对我再三避让,疏离冷漠。可对袁非伊却格外纵容,一改初心。你别告诉我是你性情大变,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那我为何要这么对你?” “这该是我想问你的才对!慕容浔,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许曼欣就是一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共疾苦的人吗?大婚的时候,虽然我没有说出口,也早在心里认定,这一生你健康也好,被疾病困扰也罢,我都会陪着你。我做好了跟你同生共死的决心,那你呢,你却在遇到困境的时候,选择将我推开,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 慕容浔的心被刺痛地厉害,反驳的话几乎都要到嘴边了,还是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不是的,不是的。 正是因为他知道,她会生死相依,他才不敢冒险。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你不信我心中已经没有你了,更不信我会对袁非伊生出喜爱。” 慕容浔漠然抬头,脸上是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冷酷无情。 “可是曼欣啊,我好像对你,真的不复从前的感情了。你不能让我感觉到轻松快乐,跟你在一起,我只有负罪感,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快逼得我喘不过气了,你明白吗?” 她连呼吸都安静了下来:“我不明白。” “对你,我有使命般的责任。但我如今承诺的无法兑现,既无颜面对你,也无法面对自己。时间一长,就只剩下相看两相厌了。” 许曼欣瞪大了眼睛,神情无辜又茫然。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打得她措手不及,体无完肤。 她想要从慕容浔的表情里找出任何撒谎的迹象,可也不知他是太会装了,还是真情实感。 以至于她压根看不出来任何伪装。 若这是真的…… 她的存在,对他来说竟是这样的负担吗? 许曼欣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虚弱地靠在桌边。 慕容浔强迫自己不去看她,而是继续冷漠地开口。 “若是你愿意,我希望你能先行离开王府。反正这里已经有非伊在了,你也不用担心无人照料我。之前你不是经常跟我说,等我病好了,就陪我走遍安盛的每一寸江山吗?现在我的病是好不了了,但你腿脚无恙,倒是可以自行完成心愿。我会让几个人贴身保护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吧,天大地大,总有你喜欢的地方,留下来度过余生也未尝不可。” 许曼欣死死地掐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得太狼狈。 她哽咽着问:“你要赶我走?” “说不上赶你走,只是这样的安排,对你对我,都有利无害。我甚至可以向父皇说明,废掉你岄王府侧妃的虚名。那么离开这里,你就彻底恢复自由身了。日后若是遇上什么称心如意的人,也可以毫无顾忌,再结良缘,如何?” 许曼欣一下子冲到他的面前:“这些话,你是发自内心地说出口吗!” “自然。” “你看着我说!” 慕容浔慢慢地抬起双眸,一双明眸静静地看着她。 他心里痛如刀割,脸上却平静无澜,像是在说一桩公平的买卖。 “我是认真的。” 四目相对,他如此开口。 “好,好,真好。” 许曼欣连说几个好,却不回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就转身离开了。 被她狠狠摔上的木门剧烈晃动几下,慕容浔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濒临崩溃。 都走吧,别留在这里,别留在他的身边了。 因为不值得,因为会耽误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倒不如给她一个成全罢了。 回到房内,许曼欣就大哭了一场。 翠竹吓得在边上轻声安抚,却也无济于事。 等许曼欣哭累了,她才敢开口问:“侧妃,到底怎么了?您方才不是去找殿下了吗,为什么突然这么伤心。” “他不要我了。” “您说什么?” 许曼欣空洞地望着头顶:“他跟我说,看到我就会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会相看两相厌。我竟是不知,自己对他来说,会是这样一个累赘。” 第953章 故意伤人 第九百五十三章故意伤人 翠竹忙喊了起来:“侧妃,您怎么会是殿下的负担呢!他有多爱您,我们先前都是看到的呀。在奴婢心里,您和殿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许曼欣掩面:“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到底想做什么。” “殿下大概只是一时糊涂了。毕竟那位表小姐缠得太紧,又是殿下的表妹,殿下总不能不搭理她。等她离开了,也许殿下就想通了呢。侧妃,您可别再伤心了,小心弄坏了身子呀。” 因着今日这一变故,许曼欣半点东西都吃不下。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了慕容浔的提议。 他要她离开,去游历四方,甚至要让她脱离王府,跟旁人双宿双飞。 慕容浔啊慕容浔,这样的话,字字句句皆如利器。 他怎么说得出口! 临晚时,老管家忍不住来到慕容浔身边。 慕容浔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说吧,什么事?” “殿下。方才老奴听说,您打算让侧妃离开王府,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慕容浔绷着脸,不泄露出任何情绪。 “因为本王不想继续在王府看到她,让她离开是最好的,有问题吗?” “可王府怎么能后院无人啊!何况侧妃又跟当初那一位不一样,那位心如蛇蝎,您感到嫌恶就罢了。许侧妃蕙质兰心,对您是恨不得掏心窝地好啊,这样的深情厚谊,您怎么忍心辜负啊!”m.23sk. “你在教本王做事?” 慕容浔目光寒凉:“这件事情,是本王跟侧妃之间的事,旁人不得置喙,下去吧。” 管家一心替许曼欣感到惋惜,到底没忍住跪了下来求情。 “老奴陪伴在您身边十几年,最高兴的日子,莫过于您将许侧妃娶进门的那天。您当时身体不好,还亲自骑马去迎亲,更是破例将侧妃从正门迎回来。当时的种种,至今老奴都记忆犹新。老奴满心地盼着,您和侧妃能早早地诞下小主子,为这冷清的王府添上更多温情.趣意,谁想到,这一切会这么快就破碎啊。” 慕容浔低头看着他:“是,如你所见!本王就是这么不近人情,薄情寡义。要怪就怪她许曼欣瞎了眼爱上本王这样的男人!本王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大概就是放她自由,让她从此不受羁绊随心所欲地活着了。你听懂了么?” “但您分明不是这样的人啊,何故这般作践自己呢!” 慕容浔收敛住情绪:“纵然相识再久,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完全看透另一个人。总之许侧妃离府一事,外人不得再议,府里的下人更不可以私下非议。否则让本王知道了,必当严惩。” “殿下……” “去吧。” 之后一连几天,许曼欣都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她有些反过来躲着慕容浔,似乎是害怕一旦碰上,他再说那些让自己心灰意冷的话。 人心肉长,一次的伤害,两次的伤害,或许可以慢慢愈合。 若是伤得太深了,她害怕被捅出一个血窟窿,怎么都缝补不上了。 偏偏慕容浔不放过她。 她不来,他就不得不逼她做选择。 袁非伊来陪他用膳的时候,慕容浔冷不丁开口。 “非伊啊,表哥有件事情想让你配合一下。如果你做得好,表哥就给你奖励,怎么样?” “好啊好啊,表哥你说,只要你提出的我都会照做的。” 慕容浔朝她招招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袁非伊瞪大了眼睛,到这时候,连她再迟钝的人都感觉不同寻常了。 不对劲,太奇怪了。 “表哥,你这话有些太伤人了吧?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你看她说两句就哭哭啼啼的,肯定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啊。上次我不过说了她一句死气沉沉,她就气得饭都不肯吃了。” “怎么,你不愿意?让许曼欣离开,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袁非伊犹豫起来:“哎呀,我是不喜欢她总赖在你身边,可是,可是她毕竟都嫁给你了,凡事总要有个度吧。” “而且,而且祖父就是怕我惹事,总让流光姑姑跟着我。上回我把许曼欣说哭了,流光姑姑训了我好半天,我可不想再被她骂了。” 慕容浔眯起眼睛:“你方才还说,只要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会答应,这么快就不肯了?非伊,说话不算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袁非伊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你是认真的?表哥,你跟她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至今没想明白。” “没什么,我不过是有些喜新厌旧的劣根性而已。旧人在身边久了,感觉厌倦了,就想换个新的,不行吗?” 袁非伊又惊又喜:“你说的新人,是谁啊?难道是我吗?” 慕容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告诉她:“其实在阜炀的时候,她并不是我的侍妾。只不过我不想被你纠缠,她便提议我们合伙骗你。当时戏耍了你一通,这笔账,你不还回去吗?” 听到慕容浔这么说,袁非伊果然气得跳脚。 “原来如此!我说呢,她那种冷冰冰的模样,怎么会在人前那么不知收敛。好啊,敢情竟是她故意耍我,我要是不报复回去,我就不是袁非伊了!” 说到这里,袁非伊又看了看外面。 “这几天,你那位侧妃都喜欢在亭子里吹冷风。正好,我们趁她快要出来的时候,去赏月如何!” 袁非伊将慕容浔推出了门,给他倒了杯热茶。 她一边注意着许曼欣屋子里的动向,一面对慕容浔说:“表哥,今天的月色可真美啊。如此良辰美景,还能陪伴在你的身边,我感觉好惬意啊。” 慕容浔起先没有说话,但他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 察觉到背后似有开门的声音,他突然开口:“月色哪有人美。非伊,这一次见到你,倒是觉得你比之前还妩媚动人了,果然是大姑娘了。” 身后,许曼欣的脚步霎时顿住。 袁非伊顺着他的话说:“那表哥,既然你的表妹这么美,你不考虑让她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做你的解语花吗?” 第954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九百五十四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月光下,少女笑容甜美轻松,眼底止不住的热烈爱意。 像是院子里隆冬仍盛放的芬芳花卉,惹人怜惜。 许曼欣安静地站在身后,看着他们谈笑自如的模样,痛彻心扉地感觉到,她是一个多余的外人。 她想要逃离,但是她的脚步不甘心往回走。 袁非伊问得如此直白,却不知慕容浔会怎么回答。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慕容浔并不回头,只是用能动的左手捏住茶盏,轻轻转动。 这是他刻意做的一场戏,劣迹斑斑,只要说出口,便会毫无疑问地伤她至深。 慕容浔在这一刻闪过沉重的迟疑,但这迟疑终究还是被他的悲观给打败了。 一个多月了,他的右手完全没有知觉。 连温热的杯盏碰触到肌肤,都感觉不到暖意。 何必再奢求呢,该死心了。 他嗤笑一下,几近自残地说:“未尝不可啊。” 袁非伊明知他的意图,听到这个回答,还是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慕容浔。 “啊,表哥,你说话可要算话啊!那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反正我也不会嫁给旁人的,你可是我从小认定的人!” 许曼欣死死咬着嘴唇,下唇都被她给咬出了血。 还是袁非伊转头的时候见到她,方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 “许侧妃,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该不会我跟表哥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慕容浔的手指紧紧抓住杯子,却没有回头的意思。 许曼欣深吸一口气:“抱歉,打扰到二位的雅兴了,我这就走。”m.23sk. 她头也不回地扎进房间里,开始将包裹拿出来,囫囵地将衣服将往里面塞。 翠竹见状忙拦住她:“侧妃,侧妃您这是做什么呀!” “他要娶袁非伊了,他不需要我了。既然殿下已经对我生了厌恶,我何必继续讨嫌,或许离开才是对的。” “侧妃,您不能这么走啊!奴婢岂会不知殿下在您心里是什么样的分量,您这一走,不是等于剥骨抽筋,如同断送自己半条性命吗!” 许曼欣手上的动作未停,眼泪一颗颗清晰地坠落。 她拂开翠竹的手,胡乱地将东西打包好。 “你也收拾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吧。” “可能是王府侧妃啊,能走到哪里去?” 许曼欣自嘲一笑,泛着泪光看向她。 “殿下说,会废掉我的侧妃之位,所以翠竹啊,以后这世上再没有许侧妃了。我早该知道的,从跟他重逢的那天起,就恍如一场繁花似锦的美梦。但梦终究是梦,梦做完了,人就该清醒了。” 庭院中,慕容浔出神地望着月亮。 他耳力好,许曼欣的话也能尽数听清。 她说的每一个字,落的每一滴泪,都是他心里不可修复的疤痕。 临近年关,又是月半,月亮圆如玉盘,是个团圆的好兆头。 可惜,他实在是个运气太差的人,没有那样的福分,跟心爱之人共候好时节了。 许曼欣是天亮之后离开的。 她甚至没有跟慕容浔辞别,只是留了一封书信在桌子上,就带着翠竹和老管家告别了。 “这么久以来,在王府中,多亏了您的照拂。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时,只愿您身体康健,能继续陪伴在殿下的身边。” 老管家没想到事情终究到了这一步,他不舍地抹着眼泪。 “侧妃,老奴有愧啊!老奴想要跟皇后娘娘提及此事,但是娘娘人还在南诏寺尚未回来,宫里的旁人老奴又说不上话……何况殿下也不知怎么了,铁了心似的做到这种份上,老奴实在是……” 许曼欣摇了摇头:“不用再说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跟殿下之间,只怕是有缘无分。既然殿下身边已有了解语花,我就不继续碍他的眼了。我在房内留了一封信,还请您代为转交给他。” “侧妃请等等,这些是府里为您准备的盘缠。您日后少不了游走四方,有这些银票傍身,才不会吃苦啊。” 许曼欣没有接过来:“王府已经给了我很多了,余生我和女婢二人足够过活了,这些就不必了。” “告辞。” 她说完,最后看了一眼慕容浔的寝殿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管家匆忙来到慕容浔的房内:“殿下,殿下!侧妃她走了,您真的不再挽留了吗,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啊。” 慕容浔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让董斌进来。” 董斌是慕容浔手下得力的暗卫之一,老管家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忙去叫人。 谁知慕容浔只是吩咐董斌:“带几个人,一路暗中保护许曼欣,不要让她有任何的危险。但也切记,不能让她发现你们。” 许曼欣跟她那个婢女都不会功夫,自然是不会察觉到有人跟随。 董斌得令离开。 老管家急切地:“您真舍得侧妃走啊!明明放不下才想着保护她,又为什么不将人留在身边呢?”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 “说是给您留了一封信。” 慕容浔从他手里接过来,单手打开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 入眼,是他太过熟悉的字迹。 “人说三世结缘,方得今生相守。许是与君前缘不足够,才致此生无疾而终。君乃檐上皑皑飞雪,自有金枝比肩,妾卑如尘泥,实不敢高攀。今日与君分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伏愿君千岁无忧,平安白首。许曼欣谨立此书。” 这上面的每一句话,都生生刻在了他的心口。 她写下这些字的时候,一定是恨极了自己吧。 慕容浔不知将这封信看了多少遍,原本簇新的纸张,都被他的手指捏得褶皱不平起来。 许曼欣走了。 带着对他的一腔失望,连最后一面都不肯相见,就这么彻底从他的生命里剥离了。 慕容浔起先是感觉心脏一阵阵地剧痛,到后来,是一种几近麻痹的空虚。 袁非伊听说了许曼欣离开的消息,就试探着来询问慕容浔。 见到慕容浔一动不动的样子,跟前一日判若两人。 他坐在轮椅上,完全不像是活生生的人,反而似失去魂魄的空壳。 第955章 一念不生 第九百五十五章一念不生23sk. 袁非伊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表哥,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啊。” 慕容浔却一改之前的模样,半点不搭理她。 “不然,不然我再去给你做点吃的,还做上一次的点心好不好?” “非伊,今天开始,你不要住在我院子里了,回到之前的房间去住吧。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要随意踏进我的寝室。” 袁非伊如被当头棒喝:“为什么?先前不是好好的,你不是很喜欢我陪着你的吗?” “我不喜欢。” “你只是为了利用我,帮你赶走许曼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心里有她呢,还是没有她啊。表哥,我怎么半点都不懂你了。”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袁非伊跺了跺脚被气走了。 慕容浔用尚能动的左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却半点不解忧愁。 他看着窗外的云,自嘲一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安盛皇宫中,秦骞担忧地禀告昭翮帝。 “皇上,根据潜伏在岄王府的御林军来报,说是岄王殿下和许侧妃似乎是发生了很大的争执,殿下将许侧妃给气走了。今日一早,侧妃就带着陪嫁丫鬟离开了王府,但是殿下派了暗卫偷偷跟了上去,不够没有将人给追回来的意思。” 昭翮帝不由一震:“怎么会这样呢?浔儿跟许曼欣那个孩子,不是两人的感情很好的吗?当初皇后不赞成他们的婚事,浔儿还对她百般维护,又岂会放任人离开。” 秦骞肃然:“微臣正是觉得这点很奇怪。据说是因为袁家那位表小姐进京住在岄王府,跟侧妃生了间隙,殿下却处处向着袁小姐,对侧妃的态度也冷漠不少。” “但也有下人说,自殿下的旧疾再犯之后,他对许侧妃就多番避让,很不寻常。这一次彻底闹僵了,只怕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昭翮帝连连叹气:“浔儿这个孩子到底想做什么呀?” “微臣斗胆,想向陛下求情最近这些天,让微臣能形影不离地看着殿下。” 听秦骞这么说,昭翮帝霍然抬头:“你这是何意?” “微臣总觉得殿下的态度非比寻常,不像是普通的闹别扭,倒像是故意为之。您应该知道,殿下从小就是重情重义之人,许侧妃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他不是轻易抛弃旧情的人。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昭翮帝紧张起来:“你是怕,浔儿想不开,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微臣不敢妄断,只是心里难安。” 昭翮帝凝重地看向秦骞。 秦骞虽然是御林军统帅,但是从小就被他留在身边培养。 而慕容浔一出生就是太子,两人同在宫中长大,可以说,秦骞是将慕容浔当做了亲弟弟一样看待。 相较于寻常的皇子,秦骞对慕容浔,也是有更深重的感情跟敬重。 他都这么说了,昭翮帝也不能放心。 “去吧,好好看着他,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安盛皇宫的藏书阁内,赵轻丹持慕容霁玉牌,正在这里废寝忘食。 这里的藏书是宸王府的上百倍,宸王府找不到的古籍,说不定在藏书阁就能找到。 原本赵轻丹翻看的都是医书,但是她拿书籍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在地,低头捡的时候,看到了最下面一排是佛家秘典。 赵轻丹有些奇怪。 佛学类的书籍她进门的时候看到过,都是摆放在靠外的位置。 怎么单单这一本,夹在了医书中间。 她忍不住拿起来翻了翻,翻到中间的时候,突然看到“死煞”两个字。 赵轻丹呼吸一滞,连忙蹲下来看完。 “死煞者,因欲生念,念起而怨起,怨起而煞生。欲解煞者,须消解怨念。佛曰,修到一念不生之处,即是本来面目。” 赵轻丹将最后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念了好几遍。 “一念不生之处?什么意思……一念不生,是指一个人什么念头都没有,断绝七情六欲吗,怎么看不懂啊。” 偏偏关于死煞的,只有寥寥数语。 翻到后面也全无注释,只能靠自己的理解。 赵轻丹想了许久也没有悟出其中的深意,她便将这本书给带了回去,打算仔细研究一番。 她从藏书阁出来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 宫里四处掌了灯,安静清幽。 却有凤卫小心地跟了上来,在赵轻丹耳边汇报。 “主上,不好了。属下今日得知消息,说是许侧妃从岄王府离开了。岄王殿下和侧妃不知为何闹翻了,侧妃带着婢女远走,岄王还有意废了侧妃之位。” 赵轻丹脸色骤变:“你说什么?这样的事情,怎么先前不通知我。” “属下方才想要寻您,却不见您踪影。后来得知您去了藏书阁,只是没有令件无法进入,只能在外等您出来才告知与您。” 赵轻丹不再耽搁,径直去找慕容霁。 御书房内,慕容霁正在批改奏折。 见到赵轻丹过来,他不由一笑,却发现她脸色不好看。 “你怎么了?” “许曼欣跟三哥闹矛盾,现在带着婢女离开王府了。三哥他,还想废侧妃……” 这下慕容霁也愣住了:“可他不是很爱许曼欣吗?”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想出宫一趟。不过宫门已经下钥了,得跟你说一声。” 慕容霁揉了揉她的脑袋:“国都监了,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这宫里无论何时你都能出入自由,去吧。” “那,你也别忙得太晚了,早点休息。” 说完,赵轻丹就径直出了宫,守门的侍卫见到慕容霁的玉佩不敢阻拦,任由她离开。 岄王府内,慕容浔已经喝完了整整一壶酒,脸上浮现出不寻常的醉意。 想要在身边伺候的宫人,也被他全部都赶了出去。 这偌大的房间里,只余下他一个人。 许曼欣已经如他所愿地走了,此后无论他再做什么,她都不会知道了吧。 大概是为了防止他做出过激的事情,这房间里所有锋利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慕容浔举目四望,目光慢慢看向了桌案上的一个花瓶。 第956章 寻短见 第九百五十六章寻短见 曼欣,许曼欣。 请原谅我的自私,只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样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身在混沌地狱里。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这种看不到尽头的绝望,我想自行给一个痛苦的结局。 慕容浔用力将轮椅转到了桌案处,随即用力将花瓶一踹。 那名贵的薄胎瓶身,瞬时碎成了不大不小的碎片。???.23sk. 他费力地用还能动的左脚脚尖踮起一块,伸出手指拿在手中。 下一秒,便将花瓶的碎片放到了右手的手腕处。 因为怕被身边的人察觉,他连笔墨都不便留下。 “父皇,母后,孩儿不孝。若有来生,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不要像我这样,拖累你们那么久。” 说完,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在闭上眼睛的瞬间,锋利的碎片也划开了手上的脉络。 “殿下,不要!” 轰隆…… 下一秒,一道巨响将房内踢开。 秦骞飞身而入,如闪电般冲到了慕容浔的面前。 先前他一直屏息在屋顶上,从上方揭开一块瓦片看下面的情况。 见到慕容浔醉酒时,秦骞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他无意窥探慕容浔的一举一动,但是特殊时期,又不敢掉以轻心。 谁知慕容浔会突然走到桌边将瓷器给打碎。 秦骞原本还在迟疑,以为慕容浔是在发泄内心的苦闷。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将碎片拿在手里,对自己下手。 纵然秦骞来得再快,慕容浔的手腕也已经被刮伤了。 大片的血染红了他皎白的肌肤,显得触目惊心。 秦骞慌张地扯下自己的袖子给慕容浔包扎,但是血还是不停地流,很快就把衣服给沾红了。 怎么办,怎么办! “来人,快来人啊!叫大夫,快去请大夫来!” 岄王府外,赵轻丹翻身下马,对守门的府兵现出玉牌。 “在下奉宸王殿下之命,前来探望岄王殿下。” 有人认出了赵玉来,当即喊道:“是赵公子啊,快请进。您怎么来了,殿下他近来心情不好,今日侧妃又……” 话还没说完,就见里面有人飞身赶来:“不好了,殿下割腕了,速速请大夫来!”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她推开众人,一路狂奔到了慕容浔的院子里。 秦骞正手足无措地用衣物裹住他的伤口,一见到赵轻丹,他如见救星。 “赵公子!对,你是大夫,快,你快过来看看殿下的伤口。” 赵轻丹气喘吁吁地跑到床边,看到慕容浔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覆在伤口的衣料上却是染红了一片。 她浑身都在颤抖,但还是竭尽全力地克制着情绪。 “快,将他的头朝下,足朝上,能保证重要位置的血液供给。” 秦骞连忙按照她吩咐的做。 赵轻丹发抖地从袖子里渡出了止血的药粉和纱布,极其小心地撕开已经黏在上面的布料,在伤口上撒上药粉。 然后飞快地用力裹了好几层纱布,并不停加压包扎。 以防万一,她用手指用力夹住了主要脉络,避免血液持续流出。 因为坚持的时间过长,她的手指都开始无力地抽搐起来,还是不敢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确信血已经止住了,赵轻丹才扑通一声瘫软地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去探慕容浔的鼻息。 慕容浔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好在尚有气息在。 即便呼吸微弱,至少人还活着。 赵轻丹又为他诊了脉,转身命令人去熬夜,到底松了一口气。 秦骞极其轻柔地将慕容浔的手臂放下,让他平躺在床榻上,甚至不敢用任何的力气。 在这个当下,他觉得慕容浔就像是一只挣扎的蝴蝶。 太用力的话,就会折断翅膀,彻底失去生机。 “赵公子,殿下他真的没有性命之忧了吗?” 赵轻丹心有余悸地盯着慕容浔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应该救下来了。我,我现在心跳地特别快,感觉一颗心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这个混蛋,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秦骞同样心中怜惜,却又觉得这位赵公子对慕容浔的态度有些古怪。 不过想想,此人既然身为大夫,定是不愿意看到有人寻短见的。 所以态度恶劣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秦某听说殿下将侧妃给支出了王府,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跟殿下相处多年,了解其为人,实在放心不下就在屋檐上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却不想,就见到了这一幕。” 秦骞说到这里,也跟着指尖冰冷。 但凡再迟一小会儿,慕容浔很可能就因为流血过重,再也救不回来了。 要是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彻底闭上了眼睛,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赵轻丹仍如坠梦境中,深思恍惚不已。 秦骞只听她喃喃自语:“死煞未解,他竟是连活下去的意念都没有了。这都怪我,都怪我。” “赵公子?” 赵轻丹捂住了脸,忽然下一秒屋子里又冲进来一个人。 “表哥,表哥你怎么样啊!” 袁非伊被慕容浔勒令搬出了院子,离得远了些,知道消息也迟缓不少。 原本她都闷闷不乐地躺下睡了,可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还没来得及问,流光就急切地告知她,慕容浔割腕了。 袁非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脚上只着了一层单薄的袜子就踏着冰凉的路面跑过来。 这一路,她哪里还顾得上地面有多粗粝,有多寒凉。 她只觉得心痛无比,震惊和恐惧交织不断,吓得她失魂落魄。 赵轻丹怔怔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扑到慕容浔床前。 袁非伊的双眼早就被泪水给模糊了,她拼命地想要晃动慕容浔的肩膀,他却一动不动。 赵轻丹抓住她的手臂:“袁小姐,殿下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他还在昏迷,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你不要一直晃着他,让他好生休息吧。” 袁非伊颓靡地跪坐在地上:“我应该想到的,我怎么那么蠢啊。他对许曼欣那么好,什么时候将我放在眼里过,可我竟还以为他是改变了心意,沾沾自喜。我可真是个傻子!” 第95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九百五十七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赵轻丹有些艰涩地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表哥之前,一直对许曼欣爱理不理,反而是见我来了,对我十分宽待。明明之前在袁家的时候,他对我还再三避让。我早该认清事实的,可是我没想到他将许曼欣给故意气走,是因为不想活了。” 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轻丹死死咬着嘴唇。 她之前只是以为慕容浔会一蹶不振,可万没想到他会万念俱灰到这个地步。 但他们所有人,都不是当事人。 慕容浔并非意志不坚定的人,相反,他在上一次遭遇大难的时候,虽然心有抗拒,却从里没有想过轻生。 可哪怕再坚强的人,在同一个深渊口坠落两次时,大概都难以抵抗宿命的悲剧感吧。 他气走许曼欣,不是因为不爱。 相反是因为太爱了。 才不希望许曼欣看到这一幕,他只想给许曼欣真正的自由。 这个傻瓜! 流光追到房内,红着眼睛给袁非伊穿上了鞋子。 袁非伊的脚底都磨破了,还是浑然未觉。 这一瞬,赵轻丹觉得这位表妹也挺可怜的。 因为担心慕容浔还会做出类似的傻事,赵轻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她用勺子小心地给慕容浔喂了药,虽然流出来不少,到底喂了大半碗下去。 房间里的狼藉也收拾干净了,只是慕容浔尚未清醒,还没有任何意识。 “快点醒来吧。” 赵轻丹轻轻开口。 南诏寺,袁皇后从睡梦中惊醒,不由捂住了胸口。 “浔儿!” 身边的姑姑掌灯走近:“娘娘,您这是做噩梦了?” 袁皇后喘着粗气:“本宫梦见,梦见我儿出了意外,梦中景象如同真实发生一般,着实吓人。” “梦都是反的,娘娘千万别往心里去。何况您在寺庙里住了这么久,日日求神拜佛,佛祖定会看到您的诚心,让殿下的身体早日康复。” “本宫来这里多久了?” “已有一个半月了。后天,就要过年了……琦贵妃已经差人问了好几次,想询问您除夕之夜能否赶回宫里?” 袁皇后靠在床边:“这么快又是一年了。可为什么一年年的过去,宫里却越发显得冷清了。如今圣上抱恙,浔儿旧疾复发,宸王妃流落在异国,就连本宫一贯不喜的慕容澈和珞妃,都被赶出宫了。皇族凋敝,这年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啊。” “娘娘。” “罢了,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后宫诸事总没有全然不顾的道理。琦贵妃又不是一个热络的性子,她固然能勉强张罗,却也是为难她了。让人准备一下,明日午时动身,启程回宫吧。” 南诏寺距离京城并不远,几个时辰就能赶回,倒是来得及。 因为一场噩梦,袁皇后再无困意。 她索性穿好衣服起身下床,由身边的姑姑陪着一路往大殿走。 殿内,一个小和尚在闭眼打坐。 他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袁皇后顿时清醒了。 “小僧见过皇后娘娘!” “小师父不用见礼,本宫决定明日就回皇宫了,在临走之前,想要为我儿求一根签。不知小师父能否行个方便,为本宫解读签文。” 小和尚双手合十:“当然可以,娘娘请。” 袁皇后手执签筒,闭眼晃动了几下,只听吧嗒一声,落了一支签在地。 “一重江水一重山,谁知此去路又难。任你改救终不过,是非终久未得安。” 光是看到这字面意思,袁皇后心中生出一些不安。 她将签文递给小和尚,对方看了几眼,深吸了一口气。 “娘娘想要问的是什么?” “本宫的儿子,岄王的身体。” 他刚要作答,却听一道声音自身后沉沉响起。 “天净。” 被叫做“天净”的小僧忙对着来人行礼:“圣僧。” “签文给我吧,贫僧来为娘娘解读。” 袁皇后对不一大师颔首:“有劳大师了。” “无妨,只是不知为何娘娘会深夜来此?” 袁皇后叹了口气:“方才做了一场可怕的梦,萦绕在本宫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本宫心里难安,便来这里为岄王求一根签。” 不一大师看了一眼签文,犹豫了数秒才缓缓开口。 “娘娘,这支签的注解,只有七个字。” “哦?哪七个字!” “置之死地而后生。” 小和尚不解地看向不一大师,欲言又止。 但是看着他的表情,天净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袁皇后轻声重复着:“大师,这跟我儿的身体有何关系呢?” “娘娘,天机不可泄露,等时候到了,您自然也就知道了。夜深了,大殿里寒凉,娘娘还是回去休息吧。” 等她一走,天净忍不住问:“圣僧,方才那道签文真的是那个意思吗。可小僧怎么跟您解的全然不同。” 不一大师将竹签放回签筒之中:“无论皇后娘娘求了什么,我都会告诉她那七个字。” “这是为何?” 不一大师望向殿内巨大的佛像,眼底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情绪。 “因为,那本就是岄王殿下生来该有的宿命。” 这一夜,赵轻丹觉得格外地漫长。 等天亮的时候,她又探了探慕容浔的气息,才敢稍微闭眼小憩一会儿。 忽然身边人动了一下,赵轻丹顿时清醒过来,就见慕容浔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三哥,你终于醒了!” 慕容浔见到她,蹙眉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是谁。 “你,你怎么会来?” 手腕上的疼痛也蔓延看,刺痛着他的知觉。 慕容浔微微低头,看到自己被纱布包裹的手腕:“是你救了我?” “不,是秦骞大人。他在这里守了一夜,因为担心消息泄露出去,这会儿正在外面给府上的人立规,不让他们妄言。” 这件事情,毕竟非同小可。 要是传出去,定会引起动荡。 为了不给慕容浔惹出话柄,须得所有人三缄其口才行。m.23sk. 慕容浔漠然开口:“何必救我。我心已死,就算活着也是苟延残喘,倒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再也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第958章 除夕 第九百五十八章除夕 赵轻丹冷笑,饶是知道慕容浔的不易,她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 “你故意把许曼欣给气走,然后一声道别不说地寻短见,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特别好。这样一来,许曼欣不会跟着你做傻事,父皇母后也不会再为你挂心,你想得挺周到吧。” 慕容浔并不答话,赵轻丹却是狠狠地盯着他。 “可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你出了事,有多少人会因此郁郁寡欢!父皇中了离恨的毒,每夜子时必承受锥心之痛,母后至今还在南诏寺里,日夜为你祈福。你撒手人寰了是一了百了,那他们怎么办!” 他淡淡开口:“没有什么伤痛是不能愈合的,时间一长……” “要是父皇不堪悲伤,越发催出心头剧痛性命堪忧呢。要是母后失去唯一的儿子想不开做出傻事呢,你都不管了吗!还有许曼欣,你真的死了,消息谁能捂得住。她许曼欣就算走到了天涯海角一旦听说了你的死讯,你怎知她不会跟着你共赴黄泉。慕容浔,你是要害死所有人吗!” 赵轻丹自跟慕容浔相识以来,对他从来都是格外敬重,不忍说任何的重话。 可是这一次,她显然怒到了极点,压根控制不住情绪。天籁小说网 门外,秦骞听到了最后一句,心头一喜。 难道是慕容浔醒了! 只是,这位赵公子对殿下的情绪,实在是古怪了些。 他迫不及待地进来:“赵公子,可是殿下清醒了?” 见到来人,赵轻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秦大人。跟王府中的人,你都交代清楚了?” “放心吧,兹事体大,他们不敢泄露。何况岄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对殿下忠心不二,不会让外人知晓的。” 秦骞走到慕容浔身边,一向冷硬的面庞,这会儿也显出一抹凄然。 “殿下,这又是何苦?从前那么几年都过来了,就算真的一辈子站不起来,也好过彻底离开人世啊。” 慕容浔刚经历过一场浩劫,这会儿仍显得虚弱。 秦骞纵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也都忍了下来。 赵轻丹冷不丁开口:“秦大人,不知皇上是否知道了岄王殿下出事的消息?” 秦骞犹豫地看了慕容浔一眼:“还未来得及……” “那就暂且先不告诉皇上吧。为人父母,最是听不得这样的消息,只怕圣上知道了,龙体会更加折损了。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后辈操心,也是可怜啊。” 赵轻丹虽然语气是为了昭翮帝着想,可是秦骞听出来她是在趁机讽刺慕容浔。 他思忖着应了下来,对慕容浔告辞。 “殿下既然已无性命之忧了,下官就先行回宫。这两日宫里在忙着除夕宴,御林军也需要人安排。” 秦骞一走,慕容霁也跟着让人来了王府。 只因赵轻丹一夜未归,慕容霁本就心神不宁。 他自己脱身不开,便派了梅香来询问。 昨夜一场惊变分明是惊心动魄。 可是一夜过去,又像是风过水面,再不留痕。 梅香狐疑地问:“公子,您怎么还不回宫?咱们王爷心系您和岄王殿下的情况,让奴婢前来询问。” 赵轻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打算这几天都留在岄王府,你去跟殿下说一声。” 梅香为难起来:“可是今晚就是除夕宴了,您是要让殿下一人在宫里过年吗,何况皇后娘娘也从南诏寺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路上,想必娘娘也是希望岄王殿下能一同赴宴的。” 赵轻丹当然不忍心放任慕容霁孤零零地在宫城里。 只是慕容浔这里她又放心不下。 许曼欣不在,那位表小姐的话慕容浔又全然不听。 唯有自己说什么,他还能勉强入耳。 她转头对慕容浔说:“听到吧,今夜就是除夕了。但我知道,你是怎么都不会愿意进宫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会放心你进宫。只是母后已经回程,说不定会亲自来看你,你要是还这副模样,她心里能好过吗?” “不需要你陪我。” 赵轻丹稳稳在房内的椅子上坐好:“我哪儿都不去,偏就跟你耗着了。” 梅香只觉得他们气氛诡异,但赵轻丹又不说清,她只能回去告诉慕容霁,赵轻丹打算留在岄王府过除夕。 慕容霁心里一酸,虽然他很清楚,赵轻丹这么做定是有她自己的考究。 可他们若不能一起守岁,他还是有些遗憾。 “罢了,随他去吧。” 袁皇后赶回皇宫时,心里还在想着昨日的那一根签。 天色渐晚,各宫都早早地挂上了鲜红的灯笼,入眼之处皆是喜庆。 宫人恭敬地迎了上来:“皇后娘娘,您总算回来了,琦贵妃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您尽快更衣,随皇上一同出席晚宴吧。” 皇后一边梳妆,一边询问最近宫里有无发生大事。 她难免问起岄王府:“岄王殿下可说今日要进宫?” “殿下不肯。” “许侧妃呢?” “侧妃她……她跟殿下似有不悦,已经离开王府了。” 袁皇后陡然起身:“怎会如此!可派人去问过原由?” “应该是非伊小姐从阜炀来京了,一直住在岄王府里。非伊小姐跟许侧妃之间有些龃龉,大概是许侧妃受了气,才会……” 袁皇后蹙起眉头:“胡闹!罢了,先赴宴。结束之后,本宫亲自去一趟岄王府。” 昭翮帝久违地露面于人前,但看到庭下坐着的人,他的心情还是无法抑制地伤感起来。 明明他膝下子嗣不算稀疏,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离他远去了。 人说含饴弄孙,可享天伦之乐。 怎么到了他的晚年,却是不停在送走后人。 袁皇后挂念慕容浔,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帝后二人都神情萧索,旁人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嬉笑。 一顿年夜饭,吃的格外冷清,很快就结束了。 岄王府内,慕容浔被赵轻丹强硬地喂了几颗补气补血的药丸,闷闷开口。 “你不该留在这里,只怕霁儿会跟着不高兴。” “我就是要让你欠我的。你吃了我那么多药,喝了我那么多血,没还清债就想撂挑子咽气?我不是许曼欣,可没那么好骗。” 第959章 向死而生 第九百五十九章向死而生 说到许曼欣,赵轻丹故意刺激他。 “可惜啊,那么一个娇柔的女子,临近年关却被人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只怕这个时候,许侧妃正在某个角落里伤心落泪呢。” “话说这越是逢年过节,外头却越不太平。战刚打完没多久,流民遍地,她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在身边,万一磕着碰着遇到外人了,啧啧……” 慕容浔听到这话,竟是全无反应。 赵轻丹不是滋味地看着他:“你当真不在意了?” “从我做决定的时候开始,就想好了一切。你说再多,对我也无济于事的。” “慕容浔啊,你是打算断掉七情六欲,做个无欲无求的人吗?” 说到这里,赵轻丹却突然停住了。 她莫名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快,就从怀里掏出了那一本带回来的佛经。 “修到一念不生之处,即是本来面目……” 赵轻丹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拨动着,但是她一时理不清楚。 这会不会是死煞的真正解法,慕容浔现在的样子,算是一念不生吗? 她正冥思苦想,外面却有人通传说:“殿下,赵公子,皇后娘娘亲自来王府了。” 赵轻丹连忙起身,慕容浔依旧面无波澜。 大概是没想到赵玉会在这里,袁皇后有些意外。 “赵公子,为何你会在岄王府里?” 赵轻丹只好说:“听闻殿下身体有些抱恙,所以草民前来看看。不过他已经无碍了,还请娘娘不要太担心。” 袁皇后看了他一眼:“本宫和岄王有些话要单独说,赵公子不如先去外面喝杯茶。” 赵轻丹应着离开,等他走了,袁皇后才费解地问慕容浔。 “浔儿,你跟许曼欣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她为什么离家出走?” “是儿臣赶她走的。” “为何?” “没什么,不想看到她了而已。” 袁皇后咬了咬牙:“你少蒙本宫,你对她的心思,本宫岂会不知!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怎么了。” 见不得慕容浔油盐不进的样子,袁皇后有些气恼地上前,揭开他的被子想要将他给拉起来说完。 谁知碰到他的手腕时,却看到上面缠着一圈圈的纱布。 慕容浔来不及避开,尽数都被她看了去。m.23sk. “浔儿,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浔的右边胳膊动不了,只能任她握住。 “说话啊!告诉本宫,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腕间会受伤,脸色又这么苍白。” 他不肯说,她就大步走出去:“赵玉,本宫有话问你,你进来!” 赵轻丹心头一凛,快步走来。 “娘娘。” “殿下手腕上的伤怎么回事!” “是……是不小心碰到了……” 袁皇后不耐烦地打断:“说实话!否则欺瞒皇后,等同欺君。” 慕容浔轻轻一笑:“母后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何必再问。如你所见,儿子不孝,活不下去了,打算一走了之。要不是被人及时救下,现在只怕跟您已是阴阳相隔了。” 啪! 袁皇后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慕容浔的脸上,力气之大,连她的手指都发麻了。 “本宫怀胎十月,又把你辛苦养育成材,哪怕你身患重症,本宫也从未有一天放弃过,你凭什么自己放弃。你是安盛唯一的皇嫡子,就算你不是太子,身上也背负着难以抗拒的使命。寻死一事,旁人做得,你慕容浔做不得。哪怕还有一口气在,你都得给本宫活下去!” 赵轻丹站在边上,跟着手足无措起来。 虽然她已经对慕容浔冷嘲热讽的一天,但真的看到他被教训,还是有些焦心。 “娘娘,殿下他也是因为打击太大,并非有意。他生性刚强,不是轻易折身之人,请您……” 袁皇后恍若未闻,只是紧紧地看着慕容浔。 “本宫昨夜,在南诏寺给你求了一根签。不一大师亲自为本宫解了签文,他说你的境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本宫原想着这算不算一个提醒,只要你熬过去了,就能化险为夷。却不想,你真当有求死之心。” 赵轻丹却是心头一惊:“您方才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念不生,置之死地……”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猛地睁大眼睛。 “我明白了!这是死煞的其中一环,不是徒劳无功,一切归零,而是向死而生。” 赵轻丹一下子扑到了慕容浔面前:“我在佛经上看到,解煞需要除怨,这是我们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可是它还附带了一句‘修到一念不生之处,即是本来面目。’我本来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话的深意,但是听到签文的释义之后,我却豁然开朗了。” 她目光深沉地盯着慕容浔,看得慕容浔心头震颤。 “给你种下死煞的人,实际上就是想要逼死你。要么,你就背负着几道煞残疾而终,永世不得安宁。可一旦一道道地解开了,你就会慢慢康复。偏下煞的人心思歹毒,还要在这路上另设了一道关卡。才会在眼看着胜利的时候,重新将你推入深渊。” 慕容浔眸光一黯,呼吸都安静了下来。 赵轻丹用力扯住他的衣袖,心中惊疑难定。 “人最恐惧的事,不是从未得到过,而是眼看着就要得到想要的了,却被打回原点一无所有。若你熬不住这痛苦,决定彻底放弃了,便正中对方的下怀。可一旦你熬过去了,才是真正的柳暗花明!” 袁皇后原本听得云里雾里,等到后面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一把拉住赵轻丹:“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就是要岄王心灰意冷,自绝生路。” “是。如果昨天不是秦骞及时赶到,殿下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到那个时候,神仙难救。哪怕我们距离最终的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那一步,也就生生地到此为止了。” 袁皇后跌坐在椅子上:“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恨我儿。他这是挡了谁的路,让对方下这样的毒手。若是让本宫知道,一定将害他的人碎尸万段!” 第960章 招魂 第九百六十章招魂 相较于袁皇后的盛怒,慕容浔却格外平静。 “你说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我已经约莫于死过一回,也算置身于死地了。现在不是依然动弹不得,无力回天吗?赵公子,别费力气了。我身陷这一局,往哪里走都是死路,没有生还的余地了。” 赵轻丹看着他:“不错,依设局之人来看,你的确没有生还的余地了。他要你斩断七情六欲,身死心死,才能彻底从煞气里解脱,这是唯一的解法。” 袁皇后急切地问:“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想要完全解煞,必须人死了才行?可人都死了,解不解的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真的解开了,命也没了呀?难道真的是个死局,无法可解!” 赵轻丹握紧了手指:“本是死局,但有一个办法,未必不能一试。” 袁皇后忙拉住她:“你说,你快说!只要你能替岄王解开死煞,救他一命,本宫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别说是本宫,就算是皇上,也绝对会对你格外恩待。” 赵轻丹平复下心情:“娘娘大概不知道,我是个巫医。身为巫医,本事总是比寻常的大夫多一些的。其中有一个本事,名为招魂。” 慕容浔想到了什么,陡然看向他。 “你……” 当初慕容浔的第一道煞,是由何平当街刺杀了前工部尚书曹平春引出的。 可是何平此举,是为了给他的兄嫂报仇。 他杀了朝廷命官,按理当诛。 只是为了解煞,不让第一道怨魂不得安息,赵轻丹想方设法地保住了何平的性命,用的就是招魂法。 所谓招魂,就是先将他的魂魄从人的身体里召唤而出。 那么失去魂魄的身体等于一具空壳,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死人。 身一死,覆在身上的煞气也会尽数消散。 等煞气没了,到时候再将慕容浔的魂魄重新召回身体之中,说不定,就是真正的解法。 袁皇后目瞪口呆地听赵轻丹说完,吓得脸色刷白。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可怖的办法。听着好生吓人,万一魂魄真的被你给召唤出去了,但是之后却没有被召回来,又该如何?” 赵轻丹静静地看着慕容浔。 “的确,这是此法之中最关键的地方。我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召唤得起不情愿的人。一定要受用者心甘情愿,有足够的求生意念,才能在回魂的时候,顺利归位。” 她蹲下来,目光恳切地面对他。 “当初我对何平做过的事情,你曾有目共睹。你很清楚我能做得到,我能让你真真切切地死一回。但光有我一个人不够,还得靠你自己的意志。若你一心求死,我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让你重活于世。岄王殿下,你命由你不由旁人。是生是死,皆在你一念之间。” 慕容浔的眼底,终于现出了起伏的情绪。 他眸中水光盈动,令赵轻丹更添几分伤感。 “可这一切,只是你的推论,谁都不知道是否一定能够解煞。” “是,只是我的推论。” 慕容浔含泪看着她:“那要是,再一次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无济于事怎么办。一次次地希望,一次次地失望。轻……赵玉,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我撑不下去了。” 赵轻丹的眼泪实在忍不住,一滴滴地往下坠落。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求你,算我求你了,最后信我一次吧。让我帮你解开这煞,我们那么多难关都度过了,不该在这种时候放弃啊。”???.23sk. 若是袁皇后这会儿足够清醒,就该察觉到这位赵玉公子身份的不寻常。 可她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其他。 “浔儿,如果他真的有办法,还是试一试吧。你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不能得解吗?” 在她们的凝望下,慕容浔慢慢闭上眼睛。 赵轻丹抓紧了他的手指:“殿下。” “好,我答应你。” 她猛地松了口气。 袁皇后还想在边上观望,但是赵轻丹将人给请了出去。 “娘娘,这件事情毕竟是逆天改命,容易反噬。为了您的身体安康,还请您不要在房内,也不要将此事告知旁人。否则外人听说了,只会觉得惊世骇俗,心生惧怕。” 皇后只得不安地点了点头:“那,那你也小心一些。本宫去外面等消息。” 赵轻丹让慕容浔平躺在床上,摆好祭台。 招魂法对人的精力耗费极大,有些手法生疏的人,甚至会因为反噬过重大病不起。 赵轻丹上一次做,也是为了救何平。 时隔数年,她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能一切顺利。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她能想到的,救慕容浔唯一的路。 成败在此一举,再耽误不得了。 她慢慢汇聚通身的灵力,对着祭台施法。 “天地灵力,与我随行。日月相互,星辰同光。魂引此程,乘愿再来!” “慕容浔,魂出!” 床榻上,慕容浔只觉得在一瞬间,自己就意识全无。 他原本绷紧的手臂,也在魂魄离身的刹那,一下子无力地垂了下去。 因为他身体中的煞气太重,即便前面几道煞解开,怨魂散去,煞气却没有完全消除。 所以慕容浔的魂魄比何平当初,更难剥离。 这几乎是用尽了赵轻丹所有的力气,才终于冲破枷锁,分离出去。 “咳,咳咳。” 赵轻丹猝然跪地,伸手扶住祭台,一口血喷涌而出。 她眼前一阵晕眩,许久才自嘲一笑。 “这副身体,到底不如当年李歆的身子,这么经不起折腾。” 书房内,慕容霁处理完紧急的奏折,看了眼时辰,到底没忍住策马出宫。 赵轻丹关心慕容浔才没有回宫,他没有反对。 但是这样特殊的日子,他实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到了岄王府,老管家连忙将人请了进去:“宸王殿下。” 慕容霁注意到另有宫里的马车在此,猜测道:“是皇后娘娘在府里?” “正是。不过,若您是来找岄王殿下的,现在还见不到人。” “为何?那赵玉呢,赵玉在哪里?” “具体的,老奴不清楚。但是皇后娘娘应该知道,您不妨问问娘娘。” 老管家将他请到外殿,袁皇后看到他一愣。 “宸王,你为何深夜造访岄王府?” 第961章 搜查 第九百六十一章搜查 慕容霁不好直接说自己是来找赵轻丹的,只好说:“儿臣想趁着除夕,来看看三哥。母后也是挂念他才来的吧,但您怎么在这里站着,三哥人呢?” 皇后屏退旁人,低声道:“你的那个好友,赵玉赵公子正在里面替你三哥解煞。他说,他要做招魂法,让你三哥的魂魄先出来。你是不是之前也见他做过此法?” 招魂法? 慕容霁神情一怔。 当初何平“死”在他的身边,他还记忆犹新。 却没想到,赵轻丹打算将这样的办法用在慕容浔的身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袁皇后忧心忡忡,慕容霁问不出更多,只得陪着她一起等着。 大概是因为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慕容霁又想到上一次赵轻丹虚弱的样子,实在放心不下。 “母后,儿臣进房间看看。” 他小心地推开门,就见屋子里只点了两根烛火。 赵轻丹疲倦地躺在椅子上,慕容霁忙蹲下来轻轻晃了晃她。 “轻丹。” 她无力地动了下眼皮,下意识地抓住了慕容霁的手。 “你,你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迹?” 慕容霁说完就知道了,一定是招魂法施用的灵力太大,赵轻丹一时受不住。 他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好好的,为何要招魂。” “具体的,我之后再跟你细说。” 慕容霁又走到慕容浔的身边,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饶是知道,招魂的用意就是让人暂且“死去”,他还是被吓到了。 “为了让煞气走得更彻底一些,我会在天亮之后重新将三哥的魂魄给召回来。在此之前,需要保证他的身体无碍。而我也要休息一会儿。” 慕容霁担心地看着她:“你看起来很虚弱,比我印象中,你帮助何平的那一次反应强烈的多。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三哥长年受到煞气的折磨,魂体难分,需要用比寻常人多出许多的力气。不过没关系,如果我没有猜错,只要能顺利让他醒来,他的身体就会基本好了。” 慕容霁只得陪着她:“好,我不烦你了。你睡会儿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天亮了,我再叫醒你。” 安盛皇宫里,晨妃看着坐在镜子前面对着自己梳妆的黎华公主,面露愁容。 这孩子现在脾气古怪的很,成天就知道顾影自怜,但性子又沉闷许多。 也不知是不是关禁闭的时间太长,脑子关出问题来了。 晨妃有心将她嫁出宫外,因为太医说,总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环境里,不利于她恢复。 所以她一心盼着黎华能觅得良人。 晨妃忍不住又想到赵玉来。 说来也奇怪,皇上先前明明也对赵玉较为满意,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赵玉明明没有领了太医院的官职,还是跟着宸王住在宫里。3sk. 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六宫不禁。 晨妃将心腹照找来:“本宫让你去盯着赵玉,他每天都在宫里做什么?” 那奴才回答:“启禀娘娘,赵玉经常去藏书阁里待着,要么就是陪着宸王殿下在御书房里,其他的……就数去琦贵妃的殿内比较频繁了。” “琦贵妃?他一个男子,总去琦贵妃那里做什么?” “许是给贵妃请脉吧。总之,隔个三五日,赵玉都会去见贵妃,每每过去,也会待上数个时辰。” 晨妃不由面色一变。 “琦贵妃那种不喜外人打扰的性子,什么时候能纵容旁人待那么久了。莫说他赵玉还不是太医,就算他是,请个平安脉而已,犯得着耗时那么久吗?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自慕容霁监国之后,晨妃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宫里身在高位的人哪个不清楚,渝北所谓的两国联姻,嫁过去的根本不是什么若兰公主。 而是真正的宸王妃。 当初慕容霁跟赵轻丹是何等的神仙眷侣,感情甚笃。 被这么横插一断,被迫分离,说他心里不怨恨绝无可能。 连带着对渝北,只怕慕容霁也深恶痛绝。 这对旁人也就罢了,她却是确确实实的渝北人。 加上之前黎华和赵轻丹之间矛盾颇深,真要是日后宸王登基,这后宫还有她们母女的好日子吗? 之所以晨妃会看上赵玉的身份,不嫌弃他背景浅薄也想将黎华许配给他。 正是看中了赵玉和慕容霁之间的交情。 他们若是挚友,黎华嫁给他的话,慕容霁就算对她不喜,也会看在赵玉的情面上放过她们母女。 只是没想到,区区一介平民,还敢拒绝尚公主的提议。 如今他又跟琦贵妃不清不楚,简直让晨妃心里急得痒痒的。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你去,偷偷买通在敬思阁当差的婢女,让她趁着赵玉不在的时候,去他的房内好好翻查一番,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关键的信息。本宫对此人捉摸不透,实在是心里难安。”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敬思阁原本是昭翮帝偶尔会小憩的地方,之前后妃们为了得到圣心,跟这里当差的下人多多少少会有来往。 晨妃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宫人,塞了一锭金子,将晨妃的意思转达出去。 宫人一见这么大的赏赐,眼睛都直了。 “姑姑放心,晨妃娘娘吩咐的事儿,奴婢一定办得利索。正巧今日赵玉公子迟迟没有回宫,听闻连宸王殿下也不在宫里。奴婢这就去赵公子房里看看。” 这会儿正是丑时,哪怕天一亮就该过年了,整个宫里也静悄悄的。 天气冷,加上又是过节,值班的侍卫也松懈了不少,都聚在火炉边闲聊。 主子们不在,敬思阁的宫女更是早早就歇下了。 这女婢确信四下无人之后,拿了根火折子,偷偷潜入了赵玉的房内。 她不敢胡乱翻看,只是在床头枕边这些重要的位置摸索了一番。 但没什么收获,却怕晨妃会不高兴,她便又打开衣柜看了看。 借着微弱的火光,依稀能看到柜子里都是男子的衣物。 只是最下面,似乎摸到了两个摆放隐蔽的盒子。 她心头一动,忍不住将盒子拿了出来。 第962章 会错 第九百六十二章会错 这盒子并不显眼,若是放在桌子上,这女婢恐怕都不会刻意打开。 偏偏被藏得这么深,倒像是有内情一般。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一惊。 里面是……一个翡翠镯子? 在宫里当差了那么久,她一眼就看出来这镯子的用料不菲。 而且这是女人家的东西,怎么会在赵玉一个男子的手里? 宫女人忍不住将镯子仔细看了看,在镯子的内测,看到了熟悉的“司珍局”字样。 这是宫里做的首饰! 关键是寻常的宫人绝不会有司珍局的东西,这一定是哪位主子娘娘的。 又被赵玉秘密地藏在柜子里,不让旁人看到,莫非,是私相授受? 这宫女心里起伏不定,又战战兢兢地去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等看到里面的物件之后,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这分明是……女子才穿的里衣! 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心里不免生出一个猜疑。 会不会是赵玉跟宫里的那位主子私下纠缠不清,才会有对方的东西。 否则他一个男人,岂会得到这些? 宫女不敢耽误,偷偷将里衣和镯子都藏了起来,带了出去。 她趁着无人发觉,哆哆嗦嗦地去了晨妃的殿内。 晨妃原本就心神不定地睡不着,听到身边的姑姑说,敬思阁有消息,当即秘密召见了那女婢。 宫女一见到晨妃就脸色苍白地将东西掏出来:“娘娘,您让奴婢去赵公子房内搜查一番,却没有想到,赵公子他竟然偷偷私藏了这些东西。奴婢不敢声张,连忙拿给娘娘您看看,全凭您来定夺了!” 晨妃看到她拿出的物件后,也跟着陡然大惊。 “这,这些都是赵玉的屋子里翻出来的?天啊,他到底是跟宫里的谁有私情不成,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的物件。” 这样切实的罪状,晨妃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快,去禀告皇后娘娘,一切交由她做主!” 晨妃身边的人提醒道:“娘娘,奴婢听闻皇后娘娘在宴会结束之后就出宫了,据说是去了岄王府,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会是不是岄王殿下身体不适,看样子,皇后娘娘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如今东西都已经拿出来了,一旦赵玉回来,必然会立刻发现。 可要是将东西放回去,岂不是等于丢了罪证。 晨妃把翡翠镯子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这样碧透的水头,连本宫得到的赏赐里都鲜少有与之媲美的。若是寻常的低位妃嫔,定然是不可能得到的。” 她又想到了此前听人汇报,说赵玉隔三差五地去琦贵妃那里。 该不会是…… 晨妃越想越心绪难平。 要说这赵玉是宸王的挚友,琦贵妃召见他一回也就罢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外男。 纵然医术超绝,也没有频繁私下见面的道理。 莫非是琦贵妃跟他有什么讳莫如深的私情,又趁着皇上如今身子不爽,她代理六宫,才肆无忌惮地做出荒唐事? 真要是那样的话,只怕皇上会气得发疯。 哪怕慕容霁再受到皇上的宠爱,都会免不了受到牵连,岂会再担重任! 要说往日里,晨妃的确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 偏她对慕容霁太过忌惮,总因为赵轻丹被迫嫁到渝北去,担心他将怨恨转移到自己头上,终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这或许,是她改变局势的最好机会! 晨妃咬了咬牙,不行,她等不到皇后回宫了。 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戳穿赵玉的真面目才是。 “走,你跟本宫去面见圣上!” 受她指使的宫女吓得匍匐在地:“晨妃娘娘,您只是让奴婢去找东西,可没说要、要面圣啊。” “你是敬思阁的下人,皇上认得你的身份,才会信你说的话。否则本宫平白无故地拿这两样东西去见他,皇上说不定会以为本宫是在栽赃构陷。” 她不满地将女子的里衣包起来:“这东西看着污秽,还是不要脏了皇上的眼睛为好。反正证物俱在,本宫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抵赖!” 于是,晨妃就带着宫人往昭翮帝的寝殿去。 这会儿已经过了子时,昭翮帝经历过剧痛,虽然已经平息了下来,仍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刘公公一见到晨妃这架势,就猜到她一定是有急事禀告。 所以提前小跑进内殿对昭翮帝说:“皇上,老奴看到晨妃娘娘带着人过来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不知您是否见她?” “晨妃?让她进来吧。” 得了允许,晨妃大步走了进去。 一见到昭翮帝,她就往地上一跪:“皇上!臣妾有错,请您责罚。” 昭翮帝疲乏地坐了起来:“什么事,说吧。” “臣妾因为总是想着为黎华觅得一个良婿,因此对那位赵玉公子多加照看,平日里也会不由自主地命人盯着赵公子的动静。谁知,谁知却听人说,那位赵公子总是琦贵妃的宫里,走动十分频繁,心里便有些不安。” 昭翮帝脸色一沉:“胡说什么。晨妃,你大半夜地劳师动众带人来见朕,难道就是为了跟朕编排琦贵妃的不是吗?那朕告诉你,谁都别想让朕对贵妃生出间隙,你再说这样的话,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晨妃咬了咬牙,加快了语气说:“您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原也没想着贵妃跟赵玉有什么牵扯,大概赵玉去给贵妃请安,只是请请平安脉。只是臣妾一直对赵玉的身份起疑,便忍不住让人去赵玉的屋子里看了看,却没想到,被人翻出了这些东西。” 她把那枚翡翠镯子拿了出来,递给昭翮帝。 “这是司珍局所处之物,且质地精细,绝非凡品,也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赵玉的手里?还有一件东西,更是不堪入耳,竟是女子的私人衣物,臣妾就不拿出来污了您的眼睛了。” 昭翮帝眉头深锁:“你说什么?” 他将镯子看了几遍,目光逐渐深沉。3sk. “这是贵妃的镯子。难道你怀疑,贵妃和那姓赵的有私情?” 第963章 疑点重重 第九百六十三章疑点重重 晨妃连忙说:“臣妾自然不会以为是贵妃的不是!琦贵妃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怎么会跟赵玉那种嫩头青纠缠呢?说不定是赵玉趁着给娘娘诊脉的时候,顺手牵羊地偷走了贵妃的东西,关键是这里面还夹着密物,其心可诛啊!还请皇上彻查清楚,免得贵妃沉鱼落雁之貌,被心怀叵测之人给惦记上了。” 昭翮帝将镯子紧紧捏在手心。 他心里的疑虑,比晨妃更甚许多。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赵玉不是跟慕容霁有不为外人道的感情吗,好好的,他怎么又和琦贵妃扯上关系了? 这要是琦贵妃因为知道他对于慕容霁的意义,隔三差五地召见他,倒也说得过去。 可召见就召见,镯子是怎么回事?女子的秘物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些,昭翮帝身体越发不适起来。 “来人,将琦贵妃给朕请过来。就说,朕有重要的事情问她。” 晨妃不安地站在一边,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他对琦贵妃竟还能这般客气。 不忘记用一个“请”字,这要是换做其他女人,只怕早就倒大霉了。 刘公公匆忙带人去请。 琦贵妃原本都睡下了,她操劳多日,好不容易等到皇后从南诏寺里回来,只想明儿睡个大觉,谁都别想打扰她。 可没想到,昭翮帝会在这个时辰派人来叫她。 琦贵妃不耐烦地回道:“也不看看这会儿什么时候了,不去,就说本宫乏了,起不来。” 刘公公为难地都要哭了:“娘娘,求求您可怜可怜老奴吧。皇上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将您请过去的,是晨妃娘娘深夜造访,似乎是出了要紧事,耽误不得。” 听他说的严重,琦贵妃只好穿好衣服上了步撵,一路来到昭翮帝的寝殿。???.23sk. 她一进门就掩着嘴唇打了个哈欠。 见到殿内灯火通明,不由细眉微蹙。 “这大半夜的,晨妃不睡觉跑到皇上这里来作甚?” 晨妃朝她行了一礼:“琦贵妃,我这么晚过来,其实也是为了您好呢。我发现那个赵玉公子似是心术不正之人,而您平日常跟他走动,担心您着了他的道。” 听到晨妃的话,琦贵妃冷笑一声。 “笑话!赵玉乃是宸王的挚友,两人关系亲密。晨妃说他心术不正,莫非是在指桑骂槐,说本宫的儿子也近墨者黑不是好东西了?” 晨妃露出诧异来:“贵妃真是冤枉我了,其间原委,我已经都跟皇上详说了,您还是听听皇上的意思吧。” 琦贵妃白了她一眼,面向昭翮帝:“皇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昭翮帝仔细地打量着琦贵妃。 说起赵玉时,她虽有维护,但是目光坦然,这可半点不像藏着私情的人能表现出来的样子。 昭翮帝将翡翠镯子递给她:“贵妃,这个是在赵玉的房内发现的。他放的位置颇为隐蔽,一般人找不到,但是朕一眼就看出,这是你的东西。” 琦贵妃眼皮一跳。 这确实是她给赵轻丹的。 说起来,她只是无意间随手赠送的。 就是偶然在珠宝匣子里看到了,觉得赵轻丹留着以后佩戴,一定会好看,便给了她。 虽然赵轻丹现在以男子身份示人,但是她总会有再为女儿身的一日。 琦贵妃哪能想到,她藏起来的东西,还能被人给翻出来。 “既然是放置隐蔽的东西,怎么会被人给翻到的?莫不是有人去旁人的屋子里做贼,得到的脏物吧。” 晨妃听出来她话里的嘲讽,忙反驳道:“贵妃还是先说一说,这东西到底是不是您给赵玉的吧。如若不是,则意味着是赵玉偷来的,皇上定是要问罪的。” 琦贵妃冷冷扫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东西是本宫亲自送的,他多次替本宫诊脉,本宫心生感念,便随手给了他一个赏赐。” “可用镯子给一个男人当做赏赐,有些说不过去吧。他一个大男人,要这女人家的物件做什么,又不能自己佩戴,难道是留着睹物思人吗?” “什么睹物思人!左右是个首饰,他以后留着转送她人不行吗?” 琦贵妃语气凌厉起来:“晨妃,你这舌头要是太长了,不如割了算了。” 晨妃脸色一白:“贵妃怎么还咄咄逼人了起来。我不过是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你答不上来,就急着对提问者下手吗?好,且不说这镯子,宫人可是还在赵玉的屋子里找到了另个东西,乃是女子的贴身衣物!那难道也是您一时感念,赠与赵玉的?” 琦贵妃脸色一怔。 晨妃说的,一定是赵轻丹自己的东西。 她再怎么女扮男装,女儿家内里的衣物也是找不了的。 没想到竟有人丧心病狂,将他的屋子翻了个遍,什么都抖露出来了。 眼下慕容霁和赵轻丹都不在,万一昭翮帝误会了,就大事不妙了。 琦贵妃板起脸:“谁能保证,那东西是从赵玉的房内搜出来的。你们为何会有这些东西,他赵玉又没犯了什么事,平白无故地去他人房间搜查,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吗?” “贵妃何故避重就轻!依我看,您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心虚?本宫为人坦荡,有什么好心虚的。到底是谁找出来的东西,你不说清楚,本宫只能当你是故意栽赃,侮辱他人的名声了。” 晨妃把敬思阁当差的小宫女往前一推:“这是在敬思阁的女婢,她打扫赵玉房间时找到的。这样的事情,无故构陷是要掉脑袋的,她岂能不知。难道有人拿命来说谎吗,东西就是赵玉私藏的,铁证如山,您还有什么好为他开脱的。” “再说了,若是您也不知道那衣物的来历,说不准是他偷偷拿的,这等龌龊心思,不该严惩吗!” 琦贵妃握住了手指,饶是气得够呛,她也不能轻易说出赵玉是女子的真相。 昭翮帝原本就觉得他的五官跟赵轻丹有几分相似了,若是得知她是女子,只会断定她的身份。 但是眼下不说的话,这一关又糊弄不过去,真是让人焦心。 第964章 拿人 第九百六十四章拿人 琦贵妃勉强维持着镇定:“皇上,这件事情,怎么也要等赵玉自己回来再说吧。东西是不是她的还不一定,这小宫女是否受人指使,谁又说得准呢?” 晨妃不服气:“贵妃这么为他开脱,就没有想过,万一赵玉真的心怀不轨,首当其冲的受害人就是您自己啊。” 琦贵妃还要再说什么,昭翮帝已不悦地伸出手制止了她们的争执。 “好了,现在立刻让赵玉回来!他不是一直都住在敬思阁吗,这大半夜的,他跑到哪里去了,宸王又去了哪里?” 昭翮帝望向身后:“秦骞!” 秦骞上前一步:“皇上。赵玉公子人一直都在岄王府,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宸王殿下应该也是去了岄王府。” “把他们给朕找回来。尤其是赵玉,就算是用兵押解,也得让他立刻来见朕,不得耽搁!” 秦骞只得应下:“微臣遵旨,这就去岄王府将赵公子带回来。” 琦贵妃烦躁地眉头深锁,闷闷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晨妃见她动作心下一怔。 这琦贵妃的胆子,真是上了天的大。 如今的证据都指向她跟赵玉有私情了,她竟然还敢自行坐下,毫无惧色。 昭翮帝看到琦贵妃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完全没有动摇对她的信任。 一个愿意在危难之际不顾生死保全他的女人,怎么可能随意背叛自己。 而且琦贵妃不会不知道赵玉和慕容霁的关系,单就这一点,私情一说就是无稽之谈。 真相到底是如何? 此时正是黎明十分,也是破晓前天色最黑暗的时候。 赵轻丹虚弱地躺着,慕容霁安静地守着她和慕容浔,心里却不能平静。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招魂之法被用到了慕容浔的头上。 现在躺在床榻上的慕容浔,说是一句尸体也不为过。 招魂这样的招数,赵轻丹不会轻易用才是,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霁正兀自想着,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他耳力好,依稀听到不少人的脚步声进了这院子。 赵轻丹还在睡熟,慕容霁看了她一眼,不由轻手轻脚地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袁皇后率先挡住了秦骞的去路。 “秦骞,好好的,你带兵到岄王府来做什么?” “回皇后娘娘,是皇上让赵玉公子速速回宫,说是有要事见他。” 这会儿天还没亮,火候未到,招魂尚未完成,赵玉岂能离开。 她厉色制止:“不行,赵玉不能走。你回去告诉皇上,赵玉需要处理急事,暂时脱不开身,等事情处理完了,自会回宫。” 秦骞想到宫里已经乱成一团,只得摇头。 “恕微臣不能从命。皇上有命,赵玉一定要立刻回去,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微臣。若是您……不放心殿下,让信得过的旁人守着他,也是一样的。” 袁皇后没有丝毫退让,又不能告知秦骞真相。 她语气声音地拒绝:“不行。只有赵玉能在这里,换做旁人本宫不放心。本宫就不信,宫里能出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不成。就算今日外面传他赵玉杀人放火了,他也得在岄王府好好待着,谁都带不走他。” 慕容霁听到这些话,快步走了过来。 “母后,秦大人所谓何事?” 秦骞面色犹豫:“回殿下,实在不算小事,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勒令下官将赵公子带回去。殿下若是一同回宫,自是最好的。” “秦大人,不是本王不愿意让赵玉走。而是岄王的病尚在反复,旁的大夫帮不上忙,只有赵玉能镇得住。你往常不是一心挂念着岄王吗,事关他的安危,你总不能不顾及吧。” 见慕容霁和皇后的态度都是如此,秦骞也紧张了起来,深怕慕容浔又有不测。 他只能先行让人回宫复命,自己留在王府里。 “既如此,下官就守在这里,等赵公子处理完了,再将他给带回宫里。” 慕容霁越发狐疑。 好好的,父皇让秦骞带兵深更半夜来拿人,态度也算不上温和,实在说不过去。 莫非是父皇知道了什么隐情,怀疑她的身份了? 他将秦骞拉到一边:“你一直都在父皇身边,定是清楚发生了什么,跟本王说清楚。” 秦骞沉默下来。 慕容霁冷笑一声:“秦骞,本王既然现在监国,难道使唤不得你了?这宫里的大小事宜,本王都有权利知道,你不说,今日可别想从本王手里拿人。” “是有人,今日在赵公子的房内搜出了一个镯子,和女子的衣物。那镯子是琦贵妃的,贵妃已经被皇上叫过去问话了,但是贵妃说,镯子是她赠予赵公子的,非他窃取所得。但是,衣物实在令人费解……”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有人去搜索了赵玉的房间?可好好的,去搜他的房间做什么,是谁搜的?” “是敬思阁的一个婢女,不过,人是晨妃娘娘带过去找皇上的。” 晨妃? 慕容霁眸光寒凉,他一直以为,晨妃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黎华那个不省心的东西。 现在看来,她自己也是个糊涂的! 好好的,让人去搜查赵玉的房间,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如今的局面的确棘手起来,若是母妃已经承认了桌子是她所赠,则说明她跟赵玉的关系匪浅。 那赵玉柜子里的女子衣物,又该是谁的。 父皇要是误会了,倒霉的,就是母妃了。 慕容霁一瞬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秦骞余光看着他的神情,也觉得奇怪。 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赵玉和慕容霁关系的人。 怎么听到赵玉屋子里有什么,只看到慕容霁为赵玉担忧,并不见其他情绪。 天边,一抹鱼肚白划开了漫长的黑夜。 要天亮了。 袁皇后算着时辰,将慕容霁找来:“霁儿,是不是差不多了,你去问问赵玉,下一步要怎么做?” 慕容霁小心地推开门,外面那么大动静,赵轻丹都毫无知觉。 她太累了,等招魂之后,恐怕又是席卷而来的损耗。 第965章 康复 第九百六十五章康复 只是万一赵轻丹熟睡过去,错过了将慕容浔召回来的关键时期,那就大事不妙了。 他俯下身,怜惜地将人抱住,在她耳边唤道:“轻丹,起来吧,先不睡了。” 赵轻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慕容霁想到了什么。 现在天大亮了,等于除夕之夜过去。 那么眼下,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他将赵轻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语气里是不由自主的宠溺。 “宝贝,过年好。愿你新的一年,万事顺遂,没有任何烦恼。” 赵轻丹迷迷糊糊听到了这一句,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她借着他的力气坐直了,狠狠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也祝我的好殿下心想事成,健健康康。” 赵轻丹伸了个懒腰:“好了,一早就得到了夫君的祝福,我又活力四射了。咳,皇后娘娘还在外面吗?” 慕容霁点了点头,但他不想说秦骞来拿人的事情,担心她会分心,反噬到自己的身体。 他只是说:“你安心做接下来的步骤吧,我就在外面守着,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切量力而行,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知道啦。” 慕容霁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小心地退了出去。 房内,赵轻丹慢慢地走到了慕容浔的身边。 她握住慕容浔的手:“三哥,虽然你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但还是希望你有足够求生的意志。若是你改变主意一心求死,我纵有三头六臂都不能将你找回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努力,好吗?”???.23sk. 赵轻丹说完,又通过他的掌心感受着他身体的煞气。 人死如灯灭,原本在他体内叫嚣的混杂气息,此时消失殆尽。 除了冰凉的体温,什么都感受不到。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来到祭台边,点上了三根香。 然后她切开自己的手指,用鲜红的血液画了张符。 她将符纸贴在了慕容浔的额头上,静坐在床边,闭上眼睛默念口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周身的力气都在一点点地流失。 可是她不敢停下来,停下来,招魂就会被中止,慕容浔就会有危险。 祭台上的香一点点燃尽,赵轻丹还是没有感应到慕容浔的存在。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在发抖,如坠冰窟。 “醒来吧,不然我撑不住了。” 赵轻丹在心里默念。 就在她觉得整个人都要体力不支昏倒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赵轻丹一头栽下来,勉强扶住自己。 “三哥,你醒醒,三哥。” 慕容浔觉得自己恍若做了一场混沌梦境,梦里,所有过去的怨魂都在跟他道别。 可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完全感受不到往常的麻痹和压力。 他想要伸手去捉住什么,也是一无所获。 “三哥,三哥,醒醒,快醒醒!” 慕容浔蹙起眉头,轻丹,是轻丹的声音? 她在叫自己吗,她在哪里,他自己又在哪里…… 慕容浔慢慢睁开眼睛,这才对上了面前一张焦急地唤着他的面庞。 真的是轻丹。 看到慕容浔醒过来,赵轻丹心头一喜。 她还未露出笑意,只觉得一阵地转天旋,整个人都倒了下去,重重跌倒在地。 “轻丹!” 慕容浔连忙伸手去捞她,可等他揭开了被子下床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刚刚,他的右手动了。 慕容浔连忙重新试了几下,果然活动如初。 他呼吸一滞,难以形容的惊喜蔓延开来。 将赵轻丹给扶着坐到了床边之后,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动着。 大概是许久没有走了,双腿突然活动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但是等适应了之后,慕容浔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右腿。 在解开第四道煞之后,他的右腿还不能完全康复。 所以一直都是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可是现在,分明没有任何障碍,再感觉不到筋脉的困阻。 他的右腿也恢复了! 慕容浔不敢相信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确定自己已经手脚康健了。 他忙走向赵轻丹,感激地看着她。 “轻丹,我能走路了,我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你起来看看啊。” 赵轻丹虚弱到了极点,连他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轻丹。” 慕容浔关切地看着她,摸到她的额头滚烫,但是她的手却冷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为了将自己给召回,损耗了她过多的灵力。 慕容浔自行将门打开。 慕容霁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在外面,忽然听到动静,他猛地转身,就看到走出来的慕容浔。 他惊喜地张了张嘴:“三哥,三哥你能走了!” 慕容浔用力点了点头:“我的右腿也好了,原本以为此生再站立无望,没想到竟还能绝处逢生。这一切,都是轻丹的功劳。” 慕容霁发自内心地替他感到高兴:“轻丹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她发烧了,在里面,我叫她也没反应,你快去看看她。我让人帮她请个大夫来。” 慕容霁阔步冲了进去,看到赵轻丹倚靠在床边。 他摸了摸她的脸,烫得吓人,身上却一阵寒冷。 “轻丹,你别吓我,你不是说自己活力四射没有问题了吗?” 慕容浔走到外面,秦骞正在跟袁皇后无声对峙着。 秦骞先听到动静,闻声抬头。 下一秒,他就扬声喊了起来:“岄王殿下!” 袁皇后跟着转身,一见到身后的情景,一把捂住了嘴巴。 “浔,浔儿,真的是你。你好了,你的腿好了?” 慕容浔笑了起来,随即又露出歉意:“母后,孩儿不孝,让您挂心了。” “浔儿,快,快过来让母后看看。天啊,本宫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不你掐本宫一下吧,不然本宫简直要以为这是梦境了。” 慕容浔上前拉住她的手:“此前万念俱灰,险些丧命,跟母后天人相隔,儿臣深感惭愧。如今,幸亏有了轻……有了赵玉公子在,得他妙手回春,方才能化险为夷。” 第966章 深恩 第九百六十六章深恩 袁皇后喜极而泣,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是要感谢赵公子,也要感谢老天垂怜,神佛庇佑。你大病了一场,所有人都觉得恢复无望了,谁能想到,还会有今日的大喜呢。” 慕容浔被她拉着转了好几圈,袁皇后连声说好。 人高兴到了极点,竟是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的委屈,伤心和担忧,在重见天日的时候,都变得寂寂无声起来。 秦骞在边上也是眼见的喜悦,他没有想到,那个赵玉竟这么有本事。 慕容浔之前都心如死灰了,她还能妙手回春,让他彻底恢复。 真是个奇人啊。 想到赵玉,秦骞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皇后娘娘,岄王殿下,既然殿下的身体已经好了,微臣则需要按照皇上的意思,即刻将赵公子给带回宫里问话了。” 慕容浔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带赵玉回去问话,为何?” “殿下大病初愈,还是不要过问了。赵公子若是被冤枉的,皇上圣裁,自然不会为难他的。” “不可。赵玉为了救本王,精力耗尽,人都晕了过去。本王须得速速请大夫来为她诊治,绝不能将人交给你。” “可是殿下,皇上此前就交代过,一定要尽快将人带回宫里。因为您的病情耽误,这会儿已经是延迟了,若是见不到人,只怕皇上那里……” 慕容浔抬手制止他:“本王既然腿脚康复了,自是要进宫面见父皇的。赵玉的事情,本王会亲自跟父皇说,她暂时就留在岄王府养病,谁都不得打扰。” 袁皇后也赞成地点头:“不错,赵玉这一次立了大功,皇上知道了也会对他心存感激,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事,在本宫看来都没什么不能原谅的。这样大的恩情,本宫铭记于心,定会为他求情。” 秦骞叹了口气。 这两位主子是不清楚赵玉到底沾惹了什么麻烦,就一口应承下来。 殊不知那麻烦棘手的很,不解释清楚,根本不是谁求情能管用的。 只是慕容浔态度坚决,皇后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宸王殿下则是一头扎进了赵玉身边,眼见到心上人昏迷不醒,他更是不可能放人了。 管家很快就带着大夫过来,慕容霁让到一边,让大夫看诊。 大夫探了探赵轻丹的脉象,长吁短叹。 “这位公子的气息实在是弱啊,似乎是受了什么重创,可又不是受了内伤,为何会元气消损到这种程度。” 慕容浔闻言眼中更添愧怍,若不是为了自己,她何故这么辛苦。 现在他是好了,她却病倒了。 “大夫,是否需要用药调理?” “回两位殿下,若是府上有人参倒是可以熬成汤汁给这位公子服下。人参可令人元气增补,最是适合虚脱气短之人。” 慕容浔想起来自己库房里有许多上好的人参,便立刻派人去找出来熬汤。 他看到慕容霁焦心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霁儿,父皇不知找赵玉是问什么话,我打算先行进宫,为她开脱掉。你不妨就留在岄王府照顾她,等她醒了再回宫。” 慕容霁想到秦骞说的话,眼皮一跳。 “恐怕,单单有你求情是不管用了。有人私下在她的房内搜到了女子密物,而且还声称她跟我母妃走动频繁,分明是想借此几乎挑拨离间。若是处理不慎,只会连累我母妃的声明。” 慕容浔跟着锁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里胡乱翻看,这一定是故意为之。” “轻丹做事谨慎,有些东西,定是早就藏好的了。奈何对方别有用心,如今闹到了父皇那里,只有母妃一人辩驳,怎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摸了摸赵轻丹的面庞:“三哥,让你府上的人照顾好她。她应该是累着了,需要静养,好好地睡一觉兴许能好些。我随你们一起进宫。” 将赵轻丹安置妥当,秦骞也不敢轻易动她。 他只能带路,将袁皇后和两位殿下请了回去。 原本新年伊始,最是万家开心团圆的时候。 偏偏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惹得人心烦意乱。 因为担心慕容浔的腿脚刚好,不便多走动,袁皇后便下令直接将马车驶到昭翮帝的寝殿外。 她和慕容霁先行下来,慕容霁本打算搀扶他,却被慕容浔轻轻挡住了。 “霁儿,让我自己试试。” 慕容霁退到一边,对于一个残疾多年,终于能行动自如的人来说。 此情此景,实在太过来之不易了。 慕容浔缓慢地走了下来。 等他稳稳落地,现身于人前的时候,边上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刘公公本是恭敬地在外头候着,忽然见到这一幕,连一贯的规矩体统都忘记了。 他小跑着进去扬声道:“皇上,大喜,大喜啊!岄王殿下来了,殿下他能够下地走路了,看样子是腿脚康复了!” 昭翮帝久等赵玉却不见人影,原本是压了一肚子火气。 乍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幻听了。 “你说什么,朕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老奴说,岄王殿下能正常走动了!” 昭翮帝忙快步走了出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中间的慕容浔。 他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浔儿,朕的浔儿,你能走路了,竟是连手杖都不再需要了?” 慕容浔给他行了个大礼:“儿臣参加父皇。一直以来,都让父皇操心了,儿臣惭愧不已。” “好孩子,来,快起来。” 昭翮帝不敢置信地看了他许久:“这是怎么做到的,你之前不是突然旧疾复发,再不能动了吗。” 慕容浔笑了起来:“父皇,这些都是可赵玉的功劳。” 听到“赵玉”这个名字,昭翮帝神情一滞。 他往身后看了看:“赵玉人呢,朕从夜里就让人去请他,他倒是三推四阻了起来,怎么,跟朕摆架子吗?” “父皇误会了。为了帮儿臣治疗,赵玉元气大伤,这会儿意识全无,昏睡不醒。他对儿臣的恩情深重如山海,儿臣此生定不能忘。” 第967章 开脱 第九百六十七章开脱 昭翮帝一瞬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晨妃看到慕容浔能够下地走动了,心里又惊又喜。 惊的是那样的顽疾都能痊愈,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数。 喜的是慕容浔只要康复,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只要继位之人不是慕容霁,她和黎华就还有退路。 她忍不住开口道:“岄王有所不知,赵玉所涉及的事情非同小可,事关后妃清誉和此人的心性品行,如若不察,后患无穷。” 慕容霁冷冷扫了她一眼,上前对昭翮帝说。 “父皇,这件事情,实属误会。” “你知道发生何事了?” “儿臣来时,略有耳闻。有人私自从赵玉的房内搜索出私物,并检举到您这里来,在儿臣看来,简直是丧心病狂,恬不知耻。” 听慕容霁这么说,晨妃不服气地喊了起来。 “宸王这是何意?本宫不过是看那赵玉身份怪异,出于好心和防范才提醒你们。你这般不管不顾地向着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一个男人的房内搜出了镯子就罢了,怎么连女子的衣裳都有。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因为宸王您的关系,赵玉明明不受一官半职,还能自由出入宫廷,六宫不禁。他要是真有问题,倒霉的,可就是所有人了。” 慕容浔有些担忧地看向慕容霁。 这个时候,为了洗清她的嫌疑,只能承认她本就是女子。 可父皇已经对赵玉的模样心存芥蒂,认为她跟赵轻丹有几分相像。 这要是确定她是女人,岂不是等于断定她就是赵轻丹! 慕容霁在来之前,就已想过各种对策。 既然昭翮帝此前说过,不会管他和赵玉的种种。 哪怕他是赵轻丹,他也不会过问。 倒不如索性承认了,一了百了。 只是慕容霁不能笃定昭翮帝当时说的话是否当真,万一他还是不肯罢休,赵轻丹就有危险了。 拿赵轻丹的安危做赌注,他赌不起。 “霁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冷不丁开口。 “儿臣和赵玉的关系,父皇早已明了,母妃也是知晓的。她经常召见赵玉,并赠送他一些物件,无非是因为儿臣的原因,想对他多些了解,而且比旁人亲近。” 晨妃茫然地抬头:“你们什么关系?” 慕容霁面不改色地回了句:“他是本王的……爱侣。” 晨妃只觉得当头一棒,差点没站稳。 难怪昭翮帝之前的表情那么微妙,竟是还有这一层缘故。 但她哪能轻易放过去:“就算如此,他有女子的衣物怎么解释,这分明……” “只是闺房之趣,娘娘也要管吗?” 晨妃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衣服是本王给赵玉的,原本只是本王与他之间私下的小乐子,本王喜欢看他穿女子的衣服,怎么,晨妃娘娘有意见?” 一时间,殿内众人神情都有些诡异。 慕容浔挑了挑眉,不动神色的在心里给慕容霁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理由真是绝到让人无法反驳,关键是,一般人还不好意思往深了追究。 偏晨妃不死心地追问一句:“可殿下看着阳春白雪,倒不像是喜欢那种趣味的人。” “晨妃娘娘,赵玉的容颜跟本王的先王妃有几分相似,您应该也看得出来。本王为什么那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但那是本王跟他私下的事情,与您无关。”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冷:“倒是您!无端让人去搜查赵玉的房间,买通敬思阁的女婢,还将旁人的辛密昭告人前。晨妃娘娘,您到底是何居心?” 被他这么一质问,晨妃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咬了咬嘴唇,许久才无力地辩驳。 “本宫本来是看他一表人才,想将黎华许给她,才会对他多番考量,却不想……” “若是本王没有记错,赵玉已经多次拒绝过。怎么晨妃娘娘还是纠缠不放,黎华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人吗?” “宸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黎华好歹是你妹妹!你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还有理了?” 昭翮帝不满地看着他们:“好了,别吵了!朕一夜未眠,到头来竟是处理了这么个乌龙,你们也不怕旁人笑话。” 他虽然心中有怨气,但想到慕容浔眼见的好了,一颗心到底是被喜悦给占据了。 “既然是个误会,那你们都回去吧。晨妃,不是朕说你,再怎么对赵玉好奇,你也不能让人搜查他的房间。下次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朕对你严惩不贷。这一次,你自罚两个月俸禄以儆效尤吧。” 晨妃只得应下,不敢再有意见。 琦贵妃知道昭翮帝迫不及待地跟慕容浔说话,就随意地行了一礼:“皇上若是无事,臣妾就跟霁儿先退下了。” 昭翮帝尴尬地点了点头,临走时不忘哄人。 “深夜因为这样的事情惊扰了爱妃,朕实在过意不去。爱妃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 从寝殿里出来,慕容霁搀扶着琦贵妃。 “差点因为儿臣和轻丹的事情,让母妃声誉受损,儿子深感内疚。” “这倒无妨,你父皇只要脑子没生锈,就不会怀疑本宫。不过,我倒是对岄王的病情十分好奇,他怎么好好的又站起来了,真是轻丹的功劳?” “恩。但轻丹自己灵力消耗过重,也不知何时能缓过来。” 琦贵妃想到刚才的事,脸上有些玩味。 “你倒是为了替她开脱,什么话都敢说啊!闺房之乐,呵,那晨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就不怕失了自个儿的颜面?” 慕容霁无奈一笑:“父皇信了就行。儿臣的脸面并无要紧,只要轻丹无碍,别说是丢脸了,刀山火海我也不足为惧。” 琦贵妃正色问道:“但你看,今日就是一个警醒。她的身份不可能永远被掩盖,迟早会被人挖出来。届时,你又该如何?” “从儿臣去渝北将她带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在江南时,儿臣和罗雀每每碰面,也多次提醒他小心防范渝北生变,所以铁吾军从未有过懈怠。监国的这些日子,儿臣的重心多在边境边防。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大不了就是儿臣亲自带兵再打一仗,难道怕了他李默不成!” 第968章 潜伏的煞气 第九百六十八章潜伏的煞气 听慕容霁说起监国之事,琦贵妃想起慕容浔的身体已经恢复,岂不是意味着他有望重新成为太子。 “对了,你三哥如今康复如初。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后唯一的儿子,那他……” 慕容霁淡淡一笑:“母妃放心,三哥能恢复,正合我意。等他重新入主东宫,这监国的担子我也能卸下了。” “本宫看,你是巴不得无事一身轻,好跟你的轻丹神仙眷侣吧。” “是啊。”他眉眼里皆是温情。 恰逢年关,朝中百官休沐,政务也清减不少。 慕容霁又从太医院要了些补品,径直去往岄王府。 赵轻丹还睡得不省人事,慕容霁就坐在床边静静地陪着她。 这张脸,他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昭翮帝跟慕容浔好生说了一通,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回去。 慕容浔回到宸王府,就见慕容霁趴在床边,手还拉着赵轻丹的手指不放,难得露出孩子气。 他轻轻一笑,不由就想到了许曼欣。 这个时候,许曼欣在哪里? 当时他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恨不得所有人都将自己遗忘了,好让他无牵无挂地离开。 谁知命运捉弄,竟让他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反而重新拥有了健全的身体。 早知今日,他何必要让许曼欣离开! 要是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高兴地不得了吧。 慕容浔再按捺不住,找来近卫。 “去,联系董斌,让他速速将侧妃给带回王府。就说,本王的身体康复,能够行动自如了。当初会对侧妃那么冷待,绝非本王的本意。” 近卫不敢耽误,即刻出去找人。 慕容浔却不知道,董斌这会儿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为其他,许曼欣丢了! 说是丢了,倒不是许曼欣自己出了什么岔子,而是他们跟丢了人。 董斌原本一路相护,亦趋亦步,很是尽职。 许曼欣从王府离开之后,连京城都不愿再待,当晚就出了城。 她们主仆二人驾了辆马车,也不找旁人,就轮流驱车,走的并不快。 路上但凡她们在哪里住下,董斌的人都住在同样的客栈里,且随时有人盯梢。 只是没想到,他们路过集市的时候,眼见这两人进了一家店,马车也没动静。 但迟迟不见人出来,去问了才知道,他们跟店家换了两匹马,从后院走了。 董斌不敢置信,以为是他们露出踪迹被发现了。 其实不然。 许曼欣和翠竹哪里能察觉董斌这等高手,她是觉得和婢女二人都是姑娘家,出门在外容易遇到坏人。 前一晚住店的时候,就感觉到隔壁房间有个男客的眼神轻挑,让许曼欣生了警惕。 所以她就打算效仿赵轻丹,以男装示人,特意扮作一个书生模样。 翠竹也是妆扮成为他的书童。 董斌未料及许曼欣会有这么一手,到处寻而不得,便立刻给慕容浔书信一封,向他请罪。 因为不知道许曼欣的目的地在何处,董斌也没法追上去,只能先行打道回府。 天色将晚的时候,赵轻丹总算醒了。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慕容霁跟着惊醒过来。 “轻丹,你怎么样!” “霁儿。” 她虚弱地笑了下,跟慕容霁十指相扣:“你一直守在这里吗,这是岄王府?” “你帮三哥解开煞之后,就彻底不省人事了,可吓坏了我。不过万幸的是,三哥好了,彻底好了,连右腿都康复了。眼下别说是轮椅了,就算是手杖都不再需要。” 赵轻丹面露惊喜:“真的吗?太好了,三哥人呢!” “这儿呢。” 慕容浔自门外走进来,特意走动了两圈给她看看。 “你看,真是多亏了你,我做梦都没想过,还能有健全的一天。” 赵轻丹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不可思议,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我原本以为,你身上还有第六道煞。因为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佛家六宗罪,至今仅涉及五宗。按理,剩下最后一道的‘痴’,却是还未遇到。” 慕容浔也觉得诧异:“会不会只有五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死煞多则十道,少则五道。若真的是五道,也不是不可能。” 赵轻丹还是觉得费解。 下煞之人显然处心积虑,不像是会轻易放过他的人。 “你的手腕伸过来,我再替你看看。” 慕容浔为难:“你还是先休息吧。这还没彻底好,又要替我.操劳。” “行了,我们之间何须说这些。” 他依言将手腕给她把脉。 赵轻丹闭上眼睛,隔了好一会儿,猛地睁开双眼,眼底仍有惊疑。 “怎么会这样?” “啊,怎么回事?” 连慕容霁都吓到了,这眼看着天亮了,要是再出事,他都要替慕容浔哭了。 “先别担心,是我感觉到了,三哥体内仍有煞气存在。” 赵轻丹说完,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可是奇怪的是,当时我用招魂术将你的魂魄召出之后,也探过你的身体。那个时候分明感受不到任何的煞气了,我就想,是不是因为人死了,怨气感受不到可以附庸的活体,就跟着消散殆尽。” 慕容浔跟着蹙眉:“煞气难道去而复返,我以后还会有残疾的可能?” “不,不是煞气去而复返。我只感觉到一道煞气,甚至奇怪的是,这道煞气没有在你的身体里游走,却无法让人忽视其存在。这难道,就是真正的第六道煞吗?” 听她这么说,慕容浔甚至动了动内力。天籁小说网 虽然他的武艺耽搁几年,内力稀薄。 可能够感觉到气息的运转,假以时日,该是能重新恢复功力的。 “我确定身体无恙。如果真的是煞气,该不会这么通畅才是,为何不见任何阻碍。” 赵轻丹摇头:“这实在超出了我的认知,我暂时不能解惑。不过无事就是好事,既然暂无征兆,就且先等着。解煞需要机缘,时机到了,自然就能解开。你先不要过虑,我相信你的身体不会再有异样了。” 慕容霁也点头:“是啊三哥,一定会没事的!” 第978章 恶毒算计 第九百七十八章恶毒算计 这秋千瞧着稳当地很,袁非伊又没有从上头摔下来,理应不是外伤。 赵轻丹替袁非伊诊了脉象,面露不解。 就脉象看,她气息平稳,没有不妥。 可这疼痛又是肉眼可见地不会作伪,她都疼的眼泪直流,快要失去意识了。 晨妃匆忙跟了上来,一见这模样唉声叹气。 “这,这怎么回事啊!袁小姐的模样瞧着真让人心疼,可别出事啊。” 她指挥着跟随袁非伊出来的两个小宫女。 “你们两个,速速去通知栖梧殿,最好再去找太医过来给袁小姐看看。虽然说赵公子的医术高明,但多个人看诊,更容易有定论。” 小宫女不疑有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喊人。 晨妃见袁非伊屈坐在椅子上,故作善意地提议道:“这里离本宫的齐荣殿很近,还是令人将她抬到殿内诊断吧。在这里多有不便,让袁小姐躺下来说不准好一些。” 赵轻丹一心想着袁非伊的病情,囫囵点了点头。 晨妃招了招手,径直让几个小太监将椅子给抬了回去。 袁非伊整个人缩在椅子上,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 赵轻丹越发惊疑不定。 怎么会这样? 痛到这等地步,脉象却不得昭显,这是什么症状,还真是棘手! 等袁非伊被小心地平放在床榻上,边上的下人们也都迅速退了出去。 晨妃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吆喝着宫人去烧水。 “说不定是受了凉气,没准儿喝点热水就好了。” 赵轻丹一心焦虑袁非伊的病,并未察觉到,身后的门被人轻轻关了起来,这殿内除了她们却无旁人了。 袁非伊正顶着剧痛,胡乱抓住赵轻丹的手,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给捏碎了。 赵轻丹吃痛,又挣脱不得,只得轻声哄着。 “好了,好了,你先松开我,我替你想办法。” 话音刚落,也不知怎么的,那袁非伊突然松开了,却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摸。 赵轻丹狐疑地看着她的动作,就见她似是身上有什么瘙痒的东西,一直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服。 只听袁非伊口中不停念叨着:“好痒,真的好痒啊,难受。” “痒?” 赵轻丹眼底闪过一瞬的诧异,怎么会这样。 起先是剧痛,隔了一会儿便是奇痒无比。 这症状,怎么像是当年在渝北的时候,宫里审讯下人的一种秘药…… 袁非伊痒到了极点,哪里还存有清明。 她胡乱扯开衣物,想要用手去抓身上的肌肤。 因为太过用力,肩膀上的衣服都被她拉拽了下来。 赵轻丹似想到了什么,刚要伸出手去将她蒙在被子里。 这个时候,晨妃她们却走了进来,但听她扬声喊道:“赵玉,你,你在对袁小姐做什么?” 床榻上的袁非伊香肩外露,的确是引人遐思。 偏偏他在外人眼里是个男子,这平白将小姑娘的身体看了去,简直是天理难容。 哪怕他被认定跟慕容霁是那种关系,眼下也洗不清这罪行了。 赵轻丹的脑子转的飞快,竟是抽丝剥茧地抓到了事情的重点。 这位晨妃娘娘,可是个渝北人。 看袁非伊的状态,分明是中了渝北的飞粉毒。 如果没猜错的话,一会儿这飞粉的毒性褪去,袁非伊就会恢复如常。 只因审讯之时为了逼供出真相,不会一直让受审的人沉浸于痛苦之中。 所以这疼痛加上瘙痒的时间,会约莫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果然,袁非伊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脑袋却十分昏沉。 赵轻丹抬手用被子盖住她,晨妃就一脸痛心地上前拉住他。 “你还不住手!方才你对袁小姐做的事情,本宫和身边的宫人可都看到了。你怎么能趁着她身体不适,四下无人的时候,就对小姑娘意图不轨。赵玉,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该不会一边钓着宸王,又一边惦记着女子吧!”天籁小说网 面对晨妃厉色的斥责,赵轻丹面沉如水。 她还真是敢做。 袁非伊是什么身份,她若是出了事,帝后都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拉自己下水,晨妃竟然连袁非伊的清白都算计起来了。 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就是天大的麻烦! 要知道,像她这么身份贵重的女子,无缘无故被“外男”看了身子。 怎么都是奇耻大辱,清誉重损。 即便赵轻丹说自己是为了给袁非伊看病,外人却不会相信,只当他是故意的。 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她还有命活下去吗? 按照晨妃的料想,她必然是希望自己被皇后和昭翮帝治罪。 最好再惹得袁非伊大闹一场,寻死觅活,更是惹得宸王府和岄王府产生离间。 毕竟在晨妃看来,慕容霁对她格外包容宠爱,一定会在关键时候护着自己。 而袁皇后和慕容浔则少不了心疼袁非伊,要拿她开罪。 如此一来,双方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赵轻丹要真的是个男子,昭翮帝出于顾虑,恐怕会一气之下杀了自己来为维护袁非伊的清誉。 细细向来,谁不说一句,这位晨妃娘娘好恶毒的心思! 亏她想得出来! 晨妃见赵轻丹不开口,越发言语犀利。 反正算算时间,栖梧殿的人以及太医院的太医也该过来了。 只要咬定了是赵玉故意为之,让袁非伊蒙受大辱,他赵玉就别想逃过此劫。 ”赵玉,你再不承认也是无用的。一会儿若是皇后娘娘来了,你亲口跟她解释吧,看看她会不会相信你的连篇鬼话。这袁小姐待字闺中,如今遭受这样的磨难,实在是命苦啊!” 赵轻丹冷冷地看着她,因为她太过冷静,晨妃眼中的快意狠绝,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晨妃娘娘,戏演过了吧。” 她冷不丁地开口,晨妃一愣,随即如同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喊起来。 “什么演戏不演戏的,本宫是看不过去你这等道貌岸然的行径,要替袁小姐主持公道,你还不服气么!” 赵轻丹猝不及防地靠近了晨妃的耳边,吐出三个字:“飞粉毒。” 晨妃原本得逞的暗笑也在当下消失殆尽,她如遭雷击一般看着赵轻丹,像是看着可怖的鬼魅。 第979章 息事宁人 第九百七十九章息事宁人 怎么可能,这里是安盛,居然会有人知道飞粉毒? 这赵玉到底是何许人也! 晨妃急切地拉住了赵玉的袖子,甚至有些不顾体统。 “你,你刚说了什么?” “我说,袁小姐之所以会有这个症状,其实是中了飞粉毒吧。不过晨妃娘娘,若是在下没有记错的话,飞粉毒乃是渝北特制的秘药,在安盛鲜少能够看到。怎么这么巧,袁小姐会在皇宫里中招,不如您替我解解惑。” 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该是栖梧殿和太医院的人来了。 晨妃不由生出了慌张,生怕赵玉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毒药和渝北的渊源说出口。 她恶狠狠地瞪着赵轻丹:“你休得胡说!本宫压根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东西。是不是被本宫抓到你的丑恶行径,所以你试图转移话题,让本宫替你背锅,是何居心啊!” 赵轻丹薄凉一笑:“那好啊!既如此,不如在人前我就将种种告诉皇后娘娘,相信她自有定夺。只是一旦事情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不知他会如何看待。” “不如让我猜一猜吧。晨妃娘娘您是怎么将这毒粉下到袁非伊身上的呢,哦,是不是通过秋千啊。只要将毒粉布置一些在秋千的顶上,等袁非伊晃动的时候,自然会散落下来一些。也许肉眼看不真切,可身体早就沾了不少粉末。说不准这会儿让人去秋千上仔细查看,还能有一些残存呢。” 晨妃紧张地擦了擦汗,还真让她给猜到了! 见赵玉没有退让的意思,她只得缓和了语气。 “这件事情,本宫真的不知情。可要是有人蓄意为之嫁祸给本宫,那麻烦的就是本宫了。不然这样,你今天对袁小姐做的事情,本宫当做无事发生。你要清楚,若是你坚决抹黑本宫,自己也免不了罪责。哪怕皇后相信你又如何,你看了闺中女子的身子,于情于理都是极大的罪过,说不定难逃一死。” 晨妃急切地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什么都不说,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她话音刚落,袁皇后就带着人破门而入。 袁非伊这会儿早就不省人事,在经历巨大的折磨后昏睡了过去。 袁皇后焦灼地上前:“非伊,非伊你没事吧!” 赵轻丹和晨妃退到一边,袁皇后看着袁非伊苍白的脸色,心疼地不行。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孩子打小就身体很好的,一直无灾无病,怎么逛了个园子就突然成了这副模样。”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赵玉:“赵公子,你是大夫,想必也已经给非伊看过诊了。可是察觉出什么异样了?” 晨妃格外紧张地盯着她,一双眼睛恨不得将赵轻丹的脸给看出个洞来。 赵轻丹当然注意到晨妃的注视,她心头一转,在极快的计较之后,沉声回道。 “回娘娘,若是草民没有判断出错的话,袁小姐应该是中毒了。” 晨妃大气不敢出,死死地抠着手指,心里乱成一团。 糟糕了,赵玉是准备跟她玉石俱焚,谁都别想好过了么? 谁知她话锋一转,紧接着说:“这入了春之后,天气还暖,御花园里的毒虫也很多。想必是袁小姐荡秋千的时候被某些个毒性极强的虫子给蜇了一下,些许毒素进入体内,才会让她这么痛苦。” 呼。 晨妃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不敢插嘴,只能安静地站着,原先嫁祸于赵轻丹的说辞,也半句不敢吐露。 袁皇后则是不放心地问:“竟是园子里的毒虫么?这倒是很有可能,那,那非伊现在怎么样了,她还会有危险吗?” “还请皇后娘娘放心,毒虫毕竟只是小小的一只,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有过量的毒素。方才草民见袁小姐的气息已经平稳了下来,想必是熬过去了,只要回去之后用皂角好好地洗净身体,应当无大碍了。” 闻讯而来的太医也替袁非伊把了脉,确定她的脉象平和,察觉不出中毒或是生病的症状。 袁皇后就更相信了中毒之说,这才放了心。 见袁非伊还没醒来,这会儿不方便将她给弄回栖梧殿。 袁皇后就看向晨妃,吩咐道:“晨妃,这里是你的齐荣殿,非伊暂时就麻烦你照顾了。等她醒来了,本宫再让她回栖梧殿去。” 被褥之下,袁皇后并没有看到袁非伊衣衫不整的样子,所以全然没有想到其他。 晨妃一口应承下来:“请皇后娘娘放心,袁小姐在这里定会休息妥当。反正赵公子还没走,有他照拂也十分稳妥。” 袁皇后点了点头起身,又嘱咐了宫人几句才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晨妃眯起眼睛看着赵玉:“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个药粉的事?”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药粉之事是您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晨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晨妃哪里肯承认:“反正,这件事情跟本宫没有任何干系。她袁非伊同本宫无冤无仇的,我何苦害她?” 赵轻丹的神情变得冷冽起来:“恐怕你不是为了害她,而是为了害我。或者说,再通过这件事情,顺便将宸王府和琦贵妃给拉下水。晨妃娘娘,草民一介布衣,何德何能让娘娘这么大动干戈,痛下杀手啊。” “满纸荒唐,一派胡言!本宫今日之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不想沾染这些乱七八糟的混账事,也算是放了你一马。你要是识趣,就该知道,这件事情休得再提,不然袁小姐清誉不保,你的小命也跟着完蛋!”???.23sk. 晨妃这一手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不愧跟黎华是母女啊。 若是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赵轻丹绝不会放过去,一定会让人彻查飞粉毒的根源。 到时候,她绝对跑不掉,免不了要被袁皇后重罚。 只是她也确实说到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事情闹大了,对袁非伊来说绝不是好事。 她是慕容浔的妹妹,赵轻丹不能不替她着想。 第980章 写信 第九百八十章写信 赵轻丹一口戳破她的借口。 “娘娘假惺惺地让我进宫,以防我不配合,还故意借了皇上之手,以圣意相逼。而且特意将见面的地方安排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距离袁小姐玩秋千的地方极近。她一出事,最先需要赶过去的,可不就是我这个大夫吗?” 她面含讥笑:“我给袁小姐治疗的时候,您又何故要屏退左右,空留我一人在寝殿之中。要是我孤陋寡闻,现在大概要含恨而死了。” 今日之事,她能放过去,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袁非伊。 可是晨妃此人,既然已经心术不正了,就不能不做敲打。 “看来晨妃娘娘非常喜欢用渝北的药物害人,可不巧了,在下生平最爱钻研药理,对天下名药奇毒都有研究。要是娘娘还是执迷不悟,滥用这些东西的话,就休怪在下有所反击,对公主做些什么了。” 晨妃深吸一口气:“赵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敢害黎华,本宫必定将你千刀万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赵轻丹垂眸揉了揉指尖:“我必加倍奉还。” 袁非伊已然无事,赵轻丹怕她醒来再生事端,索性离开了齐荣殿。 现在哪怕是借给晨妃十个胆子,她也绝不敢再对袁非伊做些什么了。 否则人在她的殿内出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赵轻丹既然进了宫,就径直去了御书房,趁机跟慕容霁见了一面。 慕容霁看到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可算来了。先前听说父皇派人去请你入宫,吓了我一跳,生怕你再度被他盯上,陷入什么麻烦。” 赵轻丹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可算猜对了。我差点就惹了大麻烦,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她将之前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慕容霁,慕容霁胆战心惊。 “该死的,晨妃她怎么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她大概是不满先前指控你的行径受到了父皇冷落,又对袁非伊有所嫉恨,所以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慕容霁眸光寒凉:“上一次,我只当她是一时糊涂。可现在看来,她是坏在了骨子里。这件事情,我自会给她记一笔,来日让她付出代价!” 齐荣殿内,晨妃气得将手边的花瓶摔碎了好几个,都难解心中不甘。 原本一切都按照她设想的进行,就等让赵玉身败名裂,被皇后记恨上了。 现在倒好,她反而被赵玉抓了那样大的把柄。 不仅不能拿她如何,自己还得忧心被她反咬一口。 真是晦气! 宫女不解地看着晨妃:“娘娘,您不是说,这飞粉毒乃是渝北的宫廷秘药吗,就算这位赵公子见识多,也不该是这么清楚才是。怎么看样子,他连药物发作的症状都了然于心,莫非是飞粉毒传出了宫外,民间也有所为耳闻。” 晨妃笃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东西用在渝北的深宫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除了凤阳皇宫,此物从未在其他地方出现过。这药物是多年前一位老御医制成的,可毕竟是害人之物,不会声张。本宫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从小在皇宫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否则,她绝不会贸然使用。 这不是平白地引火烧身么! 那个赵玉,莫非是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他不仅能够让慕容浔重新站起来,还对这等不见天日的药物如数家珍。 晨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一定要弄清楚赵玉的底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区区的一个首饰铺子的老板呢。 晨妃忍不住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到渝北去。 她总觉得赵玉说不定跟渝北皇宫有什么关联,会不会是凤阳宫里哪个犯了事逃出来的太医?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晨妃索性附了一张赵玉大概的画像图在信件中。 她沉声吩咐下人:“速速将此信传出宫外,尽快带回渝北,最好是能够带到宫里去。尤其是渝北的太医院,让他们好好想想,有无赵玉这一号人物。要是他真的跟渝北有纠缠,本宫可要好好地还击,以报今日之仇!” 数个时辰之后,袁非伊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翻了个身,忽然想到了什么,揭开被子看向自己的身体。 这身上的衣服被拉扯地无法蔽体,肌肤上还有明显的抓痕。 袁非伊隐约回想起之前那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当时,赵玉是不是在她身边来着! 她瞬时捂住了嘴巴,眼中蓄满了眼泪。 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齐荣殿的宫女按照晨妃的吩咐,已经给袁非伊准备了新衣裳。 她们听到动静发现袁非伊醒了,就忙过来替她更衣。 袁非伊心中悲愤交加,委屈地堪堪落泪。 晨妃走过来,做出一副关切地样子,嘘寒问暖。 “袁小姐可算是醒了。你昏睡的时候,皇后娘娘都不放心过来看过你了。不过你放心,听赵公子说,你应该是被花园里的毒虫给蛰到了,现在已无大碍,不必紧张。” 袁非伊见晨妃不提她衣物的事情,也不愿轻易提及。 可是她要哭不哭的模样,眼角都染红了一层,晨妃自是看在眼里。 哼,袁非伊大概是记得发生什么了。 说不定,她自己都不会放过赵玉呢! 从齐荣殿离开之后,袁非伊就心事重重地跑回了栖梧殿。 她小心地问皇后:“娘娘,我之前在齐荣殿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袁皇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都被毒虫咬了昏迷过去,受了那么大的折磨,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算么?” “我是指其他方面,除了昏迷之外呢?” 袁皇后迷惑地摇头:“应当……再无其他事了吧。不过你最近不要再去御花园了,瞧着怪吓人的,就好好地在屋子里待着,别乱跑了。” 袁非伊只好问:“不知赵玉去了哪里?” “赵玉?他近来没有住在宫里,应该是在宸王府吧。你问他作甚,莫非还有哪里不舒服?” 第982章 密信 第九百八十二章密信 “你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袁非伊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表哥,我刚才去宸王府找那个赵玉了。想不到,她居然实际是个女子啊,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慕容浔心头一惊,厉色看向她:“谁告诉你的。” 袁非伊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愣,跟着一颗心提了起来。 “是,是她自己说的呀?” 赵轻丹亲口说的? 按照她的谨慎,当不会告诉袁非伊这样的事情才是。 在慕容浔严厉的逼问下,袁非伊只好把宫里发生的一切告知于他。 说到衣衫不整的时候,她仍然心有余悸。 “幸好她是个女子,不然的话,我可真不想活了。哪怕她是为了救我,但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慕容浔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这件事情,你对任何人都不可以说。此事非同小可,甚至干系到她的性命。如果不是为了怕你做傻事,她绝对不可能告诉你。她既一心为你着想,你定不能负了她的好意。” 袁非伊被慕容浔的样子吓到了,讷讷地点了点头。 慕容浔又想到了什么,蹙眉看向她。 “赵玉跟你单独在房内的时候,你发生了什么,并无外人看到吧?” 袁非伊想了想:“应该没有吧。皇后娘娘一定是不知情的,她完全没有问起衣裳的事情。至于晨妃娘娘……我是在她殿内醒来的,她也闭口不提,想来是没注意到。” 不过她又觉得奇怪:“可是我醒来的时候,齐荣殿给我准备了新的衣裳。” 慕容浔心头一动,总觉得事情不是眼见的那么简单。 还是得找个机会问问轻丹为好。 “好了,你之前不是不舒服吗,去休息吧。以后,没事的话就不要随便进宫了。你的身份特殊,以防有人故意害你。” “不会吧,我可是你的表妹,谁敢害我!” 慕容浔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连我曾为太子时都被人下了毒手,何况是你。总之,提防一些总是没错的。” 因为袁非伊突然离开了栖梧殿没有继续待在安盛皇宫里,所以她和赵玉后续的情况,晨妃不得而知。 可又没有其他消息传出来,晨妃便私下猜测,定是赵玉跟她谈拢了,两人都三缄其口,当做无事发生。 她越发恼火起来,这一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失了先机,以后就绝无可能再拿他们二人说事。 毕竟空口无凭,谁会承认这种事。 晨妃心里对赵玉气恼不已,只盼着她交出去的那封信件能够尽快到渝北去,好查出跟赵玉相关的蛛丝马迹。 渝北,凤阳皇宫,李默一脸紧张地看着霍芙蕖。 “皇后,你怎么样,还想吐吗?” 霍芙蕖捂着嘴巴,原本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恶心感,又因为扫到了桌上的饭菜涌了上来。 她摇了摇头,俯身干呕了起来。 李默忙叮嘱瑾秋:“还愣着干嘛,这些菜都给朕撤了,换些清淡素净的来。皇后最近吃不得油腻,以后让御膳房日日准备清粥糕点,不可再大鱼大肉。” 过了好一会儿,霍芙蕖才接过宫人递来的漱口水净口。 她缓慢坐下:“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这不过是正常反应,我的体质大概就是容易孕吐,也许再过数月就能缓和一些了。” 李默怜惜地看着她:“每每到吃饭的时候,你就没有什么胃口,这才过了多久啊,整个人清瘦了一圈。这么下去,你们母子都要遭罪了,朕哪里能坐视不管。” 霍芙蕖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肚子。 李默将修长的手指覆盖在她的手面上,如今她的腰身仍然纤细,没有显出孕相来。 但里面却切切实实地有一个小生命在不动声色地成长。 这是他和李歆的孩子。 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会是这世上最尊贵和幸运的孩子。 李默早就下了决心,要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这孩子,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 他将霍芙蕖圈怀里:“朕的后宫妃嫔并不多,以后你要是身体不适,就不要管她们了。后宫诸事,朕随便找个妃子处理就是,免得让你受累。” “日后带孩子的奶娘朕也已经让人仔细挑选了,务必要身家清白,还经验老道,做事利落能干的。” 霍芙蕖抬头含笑:“这么急作甚?这才几个月,哪里就用得到奶娘了。” “须得先行准备好才是,你肚子里这个,可是我们渝北的掌上珍宝,半点不能怠慢的。” 听到他的话,霍芙蕖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 这样闲暇安逸的午后,能陪伴在心爱之人身边,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实在是最美好的事。 李默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朕去书房处理政务,先不陪你了。回头让御膳房送些爽口的点心来,你多少都得吃一些,别让朕担心。朕晚上再陪你用晚膳。” 霍芙蕖捂嘴偷笑:“陛下,您怎么越发啰嗦了起来。以前臣妾只觉得您专伐果断,可现在却是……” 李默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好啊,你居然敢嘲笑朕。朕这么忧心焦虑,是为了哪个小没良心的,嗯?” 霍芙蕖目送他出了未央宫,之后就靠在门边看了看天上的日光。 要是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像现在这么安宁温馨就好了。 书房内,李默才刚坐稳,就有龙卫来报。 “陛下,今日有一封从安盛传来的密信,送进了凤阳城内。这封信,若无意外,应该是在安盛宫廷的晨妃娘娘写的。” “晨妃?” 李默动作一顿,不是不意外的。 那位晨妃自从嫁到安盛之后,鲜少跟渝北再有联系。 因为她多年前就和亲过去,还给昭翮帝生了个女儿。 且跟她相熟的人是自己的父皇母后,按照辈分,那位算是李默的长辈。 她跟李默并不熟悉,两人之间一向无甚往来。 “好好的,她写信到渝北做什么?信呢,给朕看看。” 龙卫忙将密封好的信件呈送上来。 第983章 骤雨将至 第九百八十三章骤雨将至 李默随手打开了信件,可等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眼睛却一下子瞪直了。 晨妃她在这信上说,她在安盛遇到了一个非常熟悉渝北宫廷秘药的男人。 那个男人名为赵玉,但是这名字极有可能只是化名,不是真的。 此人本名不见经传,是个底细未明的大夫,只听说是在京城里经营一家叫做“丹心”的首饰铺子。 可他不仅医术高绝,将岄王慕容浔的腿疾给彻底医治好了,而且在她暗中使用飞粉毒的时候,还能一下子将那症状认出来。 看到这里,李默的手指都在发抖,几乎拿不住手中轻薄的一张纸。 赵玉,丹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他当初私下去往安盛,就是被赵轻丹给安置在了“丹心”的后院,以摆脱官兵的搜捕。 那是赵轻丹经营的店铺! 留在那里打理生意的,也不过只有小酒小胖他们几人。 当初还有个傅山,但是傅山如今成了他渝北的驸马。 其他人之中哪有什么大夫,这位凭空而出的赵公子是从哪里来的! 李默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就看到晨妃说,她认为此人的身份可疑。 保不准是凤阳皇宫里的哪位叛逃到安盛的太医,否则其他人绝无可能对飞粉毒有这样的了解。 李默的呼吸都沉重了下来。 飞粉毒他当然很清楚,可那确实是渝北皇宫里才有的秘药。 先帝还下过皇命,不得流传到宫外。 那晨妃在安盛私下使用已经是大忌,怎么可能被会其他人知晓。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李默的脑子里横生,赵玉为何听起来这么耳熟。 同样姓赵,该不会是赵轻丹女扮男装的吧。 他颤抖地打开了第二张信纸,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简笔的人像。 虽说是简笔,可晨妃毕竟是渝北贵族出身,画功不俗,仍能清晰看出此人的神韵。 李默盯着信上人的眉眼不知看了多久。 旁的人他可能能错,但赵轻丹他不会认错。 但这张脸,分明是如今日日夜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枕边人的脸。 若她真的是赵轻丹,未央宫里的那个人,又是谁? 一瞬间,李默只觉得手脚冰冷。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立刻去未央宫去,确认皇后真实的身份。 可是他却坐着迟迟未动。 莫大的惧意涌上他的心头,从记事起到今日,哪怕是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他也从未像现在这么怯懦过。 所有被他有意无意忽略掉的细节,此刻在他的脑海里无限放大。 为什么慕容霁对赵轻丹爱到了骨子里,却在他们大婚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露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又为什么皇后会突然转变了态度,由最开始的奋起反抗,到后来的温顺乖巧。 还有她不再通兽语,也鲜少提及医术药理。 甚至从来不愿意再跟他说起前尘旧事。 每每自己提到了,皇后都会很不高兴,言语间避让的意味昭然。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龙卫看到李默的样子,吓了一跳。 “陛下,您,您没事吧?” 李默张了张嘴,捂住了胸口。 龙卫忙要上前,却被他做手势制止。 “朕要去一趟未央宫。” 未央宫内,霍芙蕖正准备躺下午睡。 可宫人又禀告说:“娘娘,陛下他去而复返,又朝着咱们这里来了。” 霍芙蕖不明所以,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 “陛下怎么回事。我刚说起他变得啰嗦了,想不到他不仅言语如此,连行为举止都婆妈了起来。难道当了父亲的人,性情转变会这么大吗?” 瑾秋和雨墨对视一笑,尚未察觉到骤雨将至。 霍芙蕖翻了个身要起来,才刚坐直了身体,就跟阔步走来的李默四目相对。 她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展露,却在看到李默的脸色之时,凝固在了脸上。 不对劲,他的样子为何这么吓人。 霍芙蕖试探地问:“陛下,怎么了,好好地为何又回来了?您方才不是说公务繁忙,要去书房处理要事么?” 李默定定地看着霍芙蕖,并未即刻开口。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几乎要将霍芙蕖给看得无处遁形。 这张脸,他不知深深凝望过多少次,从来没有绝对哪里不妥。 可是现在,他却不敢确定了。 “朕有话要单独跟皇后说,所有人都出去!” 雨墨和瑾秋被李默的模样震慑到了。 她们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但是心中惊疑不定,总觉得会发生不妙的事情。 两人关上门,却不敢离得太远,都心照不宣地守在门外。 这样里面有什么动静,她们也能第一时间听到。 霍芙蕖眼看着李默步步逼近,艰涩地挤出一个笑容。 “陛下,您突然这样子,让我有些无法适从了。究竟发生了何事,您……” “赵轻丹,你真的是赵轻丹吗?” 霍芙蕖惊恐地抬头,眼里的恐惧藏都藏不住。 她不知道李默为何会怀疑到自己,只能用尽全力地让自己不至于无措到极点。 “您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是谁您不清楚吗!这天下难道还有长得一样的人不成?” 李默俯下身,手指在她的脸上游走着。 霍芙蕖浑身都绷紧了,大气不敢出。 那双手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在当下仍有些许温柔。 若是平日里,霍芙蕖一定会觉得被心爱之人如此抚摸,美妙非凡。 但是现在,她只觉得他的手指像是一条游走的蛇,随时会将自己给吞了。 “陛,陛下。” “是啊,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容颜。还有声音,你们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朕不该认错人才是,对吗?你回答我,告诉我,你就是她!” 他的眼眶中竟泛起了一层薄泪,直直落入霍芙蕖的眼底。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想要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指,告诉他不要再问一下,不要再怀疑自己。 可是下一秒,李默的手指却往下摁了摁,摸到了她脖颈处几乎不得见的一层轻薄的轮廓。 霍芙蕖瞪大了眼睛,就见他用力地揭开了覆盖在上面的东西。 第984章 巨怒 第九百八十四章巨怒 霍芙蕖感觉到屈辱和疼痛交杂并行,它们尽数朝着自己席卷而来。 巨浪一瞬间吞没了她,将她所有的伪装给冲刷个干净。 这张精致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假面,也被他给撕碎了。 完了,什么都完了! 霍芙蕖捂着脸抬头,看到李默的脸色苍白到极点。 她心里疼得几近抽搐,好似被什么利器生生凌迟。 死到临头了,她脑子里想的却是,李默发现自己被最爱的人给骗了,一定很伤心吧。 李默双目赤红,盯着她许久才露出一个狠绝的笑来。 “是你,原来朕这些日子宠爱的人,竟然是你!” 她挣扎地起身,扑通跪在了地上。 原本霍芙蕖想要伸手去拉住他的衣袖,可是被李默狠狠甩开:“滚开,不要碰朕!” 霍芙蕖跌坐在地,含泪看向他:“陛下,我不是有意要骗您的。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王妃她是不可能留在您身边的。” “王妃?” 李默狰狞地盯着她:“什么王妃,她赵轻丹从来都是朕的妻子,算什么狗屁的宸王妃!不,甚至连赵轻丹这个名字都跟她毫无相干。她是李歆,连她的姓都是朕所赐,如今却为了一个安盛的王爷,背叛了渝北,背叛了朕……” 他用力握住了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咯噔作响。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被她给安排进来当做替身的。朕还奇怪,好好的未央宫怎么会进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可朕宠着她呀,什么都不插手,就被她反手给算计了。” 霍芙蕖泣不成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李默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脸上也由先前的盛怒,变成了难以形容的悲戚。 “她就这么不肯留在朕的身边吗,处心积虑地离开,连皇后这样重要的位置,都像是杂碎一样毫不惋惜丢下,丢给一个陌生人。” 霍芙蕖啜泣着反复说:“对不起陛下,对不起。” “朕不接受你的道歉!霍芙蕖,这几个月,朕把你当成她,给了你所有的爱。你的心里可有过片刻的愧疚,你不心虚吗?朕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一个荒唐至极的昏君,一个可笑的傻子,啊,你说啊!” 她痛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陛下。我没有想过骗你的,我是真的爱您,我用性命发誓,我对您真心实意,绝不敢有半点的亵渎。” “你爱朕?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且不说朕根本就不相信你的鬼话,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你配吗,你扪心自问,你霍芙蕖是个什么东西,配做朕的皇后,口口声声地跟朕说真心实意吗?” 霍芙蕖被他的话伤得浑身都在颤抖,她虚弱地垂着头,心早就碎成一地。 原来人痛到极致的时候,竟是这样的感觉。 连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心更是乱成一团,却好似千疮百孔,再深重的伤口也麻木了。 李默的神情逐渐冷漠下来:“所以当初被放走的那个霍芙蕖,才是真正的赵轻丹?可你不是说,她跟那个太监情投意合吗……那个太监叫什么名字,让朕想想,雨齐,雨齐……” 他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仰天大笑,满面嘲讽。 “慕容霁,他竟是慕容霁!可笑朕被蒙在鼓里,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携手离去,却在宫里将一个赝品宠上了天。” 霍芙蕖实在不忍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李默,就像是被人践踏地体无完肤。 她不由感到莫大的后悔,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答应宸王殿下的请求,不来渝北,不遇到李默。 也就不会有这一桩孽缘了。 “陛下,求您不要再兀自伤心了。如果您怨恨我,就杀了我吧。从最初答应王妃的那一刻开始,这条命我就已经豁出去了。能死在您的手里,我也……” 说到这里,她又低下头,想到了自己腹中的胎儿。 再也无法抑制的苦涩喷薄而出,她泪眼婆娑地抬头。 “虽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如同镜花水月,早晚会有破碎的一日。可我妄想能瞒天过海,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初初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我除了感慨造化弄人,却依旧止不住欣喜。若是能将这孩子生下来,讨得您的喜欢该多好啊,我每天都这么想着,盼着,可是,可是终究什么都没了。” 李默垂眸看着她:“孩子?呵,好一个孩子。你是不是想着,用这个孩子将朕给笼络住,等到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好将他当做你的保命符。霍芙蕖,你想的可真是周到啊。你该不会以为,有了朕的孩子,就能相安无事了吧。”天籁小说网 霍芙蕖摇了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过,更没有将孩子当做筹码来获得庇佑的念头。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骨肉,我……” “闭嘴!” 李默哗啦从身上抽出佩剑:“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欺君之事,朕只会对你恨之入骨。别说是杀了你,就算将你大卸八块,拨筋剔骨也不足为过。” “这个孩子,你以为能留得住吗?” 门外,瑾秋和雨墨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心都猛地一沉。 起初她们察觉到李默已经知情,不敢贸然进门。 可是听到他说要杀了霍芙蕖,两人再也沉不住气,同时破门而入。 “陛下!陛下不可啊!” 李默红着眼睛转过头,脸色冷得骇人。 她们硬着头皮上前跪在一边:“这件事情,霍姑娘的确是无辜的。她也是受了主上之托才忠于人事,并非有意欺瞒您。还请陛下看在霍姑娘对您痴心一片的份上,饶了她的性命吧。” “无辜?你们竟然敢在朕的面前,说霍芙蕖无辜。你们未央宫上上下下,可有一个无辜之人?朕乃是一国之君,被你们这般玩弄于鼓掌之中。雨墨,瑾秋,枉费朕从前将你们二人视作肱骨,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属下罪该万死,不敢自辩,一切全由陛下处置!只是霍姑娘她已经有了您的孩子,她腹中可是您的亲生骨血啊。若是一尸两命,对您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第985章 散场 第九百八十五章散场 李默指着霍芙蕖:“那你们将朕真正在意的人送出宫外,却留了一个外人在朕的身边,对朕难道不残忍吗?现在居然还敢口口声声地说孩子,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霍芙蕖垂泪看着地面,早已心如死灰。 之前李默对她有多包容宠爱,现在就有多冷漠残酷。 这都只是因为,她不是赵轻丹,不是他的心中挚爱。 就像是偷来的东西,被戳穿之后再也无法面对,终究不是自己的。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是赴死的绝望。m.23sk. 李默看着现在跟赵轻丹毫不相同的容颜,眼底悲恨交加。 他之前还觉得皇后会说口技,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 现在才知道,这根本不是趣味。 这是为了让他不加设防,特意找了一个能够模仿赵轻丹声音的来取而代之。 更不肖说那些字迹,霍芙蕖大概是私下练习了很久,才学出了赵轻丹的几分神韵,将他彻底给瞒住了。 李默想到这里,简直恨不得将整个未央宫给掀翻了。 大婚当日,他为了弥补她在前世的凄苦,几乎是将能想到的荣华都给了她。 十里红妆,华美艳服,昭告天下。 群臣之中,不乏有人频频劝告他,让他不要立一个异国和亲的公主为皇后。 可他坚持要娶,不顾阻拦地做了所有的事情。 到头来,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李默只觉得周身寒凉,是发自心底的心寒。 他的剑慢慢指向了霍芙蕖,剑尖就抵在了她的肩头。 霍芙蕖感受到一阵刺痛,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肩头沁出的血痕。 他们也曾,在未央宫度过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也曾砥砺纠缠,耳鬓厮磨。 也曾做过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 她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泪水从侧脸划过,看起来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凄美。 “陛下,能死在您的手里,我没有任何怨言。之前有人问过我,我也问过我自己,这么做就不会后悔吗。毕竟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等待着我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我想了很多很多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后悔。此生有幸与君相逢,妾无怨亦无悔。” “只是,我对您充满了歉意,对这个无辜的孩子更是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出生于我这个赝品的肚子里,他一定能够快乐平安地长大,会无忧无虑地过好一生,而不是还未面世就不幸夭折了。” 瑾秋哀痛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扬声道:“陛下,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虽然说这是一个谎言,但霍姑娘对您的好,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么久的相处,您也应该能够感觉到她的真心。杀了她,您当真心里会好受么?” 李默手里的剑几乎快要拿不稳了。 他死死地盯着剑尖上的血迹,在她一身白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他朝夕相处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可又不是真正的那一个。 偏偏他记得他们在一起所有快乐的感觉。 如果他真是将赵轻丹禁锢于身边,只怕得到的唯有冷眼疏离。 这就仿佛是霍芙蕖顶着赵轻丹的脸,陪着他做了一场浮华美梦。 梦碎之后,他却分不清楚,终究自己放不下的是赵轻丹,还是放不下他们相处时的温存喜悦了。 咣当。 李默手里的剑应声而落。 霍芙蕖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李默冷冷扫了她一眼。 “从今日起,你就在未央宫里闭门思过吧。你哪里都不要去,朕也不会见你,这个孩子,即便生下来朕也不会在意了。朕不杀你,是因为不想对一个孕妇下手。但你我之间,再无半点情义!” 瑾秋和雨墨松了一口气。 霍芙蕖的命能够保住就好,就算以后再也不会得到圣宠,但她能活着已经是李默最大的仁慈了。 李默漠然往外走,路过她们二人的时候,眼底泛起了杀意。 “盛水堂,很好,好极了。” 两人心下一沉,暗道不妙。 下一秒,她们就听到李默沉声吩咐龙卫:“将在凤阳中的盛水堂所有人给禁锢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从今天开始,封锁未央宫,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 “另外,未央宫发生了什么,不可对外泄露。否则泄密者格杀勿论!” 如此一来,所有在凤阳的凤卫势力都会受限。 只怕不仅是受限,她们的安危都会受到威胁。 从发誓忠于赵轻丹的那一日起,她们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但是两人担心的不是自己,也不是盛水堂会如何。 而是赵轻丹怎么办! 李默能够察觉,一定是安盛的京城里走漏了什么风声。 现在天下皆知,安盛的若兰公主嫁给了渝北皇帝为后,两国交好。 可要是传出去皇后是假的,对于渝北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 李默心中再恨,也不可能将这种事情公布于世。 所以他才会下令不得泄露消息。 但李默是什么性格? 他受了这等欺瞒,岂会忍气吞声地算了。 万一他暗中给安盛施压,道明了赵轻丹压根就不在渝北的真相,赵轻丹就危险了。 瑾秋抓住雨墨的手:“不知为何,我总有不好的预感。陛下绝不会轻易放过主上的。我们盛水堂出事就罢了,主上决不能出事。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找个人给主上通风报信,让她提前做好准备,免得陷入被动才是。” 雨墨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是她们压根没有办法离开未央宫。 整个宫殿,从里到外全部都被包围住了,水泄不通。 只怕以李默的谨慎,她们想要传信出去难如登天。 怎么办,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 瑾秋看向霍芙蕖,她整个人都没了生机,就魂不附体地坐在地上。 她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娘娘,地上太冷了,别冻着自己。您的肩膀受伤了,奴婢替您包扎一下吧。” 霍芙蕖自嘲一笑:“娘娘?姑姑以后不用再这么叫我了。戏已经演到头了,演戏的人也该散场,回到原点了。” 第986章 红茉 第九百八十六章红茉 看到霍芙蕖的模样,瑾秋和雨墨都格外担心。 但是这个时候说再多劝慰的话也是无用的,她对李默的心思,谁都知道。 李默或许自己也能感受到,可那又如何呢。 结局早在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费了再多心思,也是徒劳无功而已。 从寝殿里出来,瑾秋看着满院子的龙卫蹙眉。 她还在想改用什么办法将消息给传出去,就被一人从暗处拉了一下。 瑾秋回头,就看到了小酒易容之后的小太监。 她面上一喜。 对啊,未央宫还有这么一个奇人在呢。 李默大概是气糊涂了,都没有质问霍芙蕖的假面是如何得到的。 只要小酒能够混出去报信,说不定还来得及。 “到底怎么回事?陛下好好的为何会发现霍姑娘的欺瞒,按理说,安盛那边暂时是风平浪静的才对。否则有任何异样,烟雨楼的凤卫都会第一时间给盛水堂通风报信。” 瑾秋摇了摇头:“陛下究竟如何知道的,我们也不得而知。明明他用午膳的时候还对霍姑娘分外柔情,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谁知他去了书房没有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猜测一定是他得到了什么隐秘的信函,跟主上有关系。” 说到这里,瑾秋越发担忧。 “烟雨楼没有消息传来,只能说明主上自己不知身份暴露。可要是旁人察觉到她不对劲,她本人却没有发觉的话,处境就不妙了。所以小酒,你务必要想办法混出去……这样吧,你先去铁吾军里,找到红茉。” “红茉,对,她一直都在恕南边境,找她会快捷很多。” “红茉掌握着安盛的消息流通渠道,传信给便利一些。总之,你也得给她提个醒。现在陛下盛怒,拿盛水堂开刀。偏陛下也是知道红茉底细的,之前没有道破无非是看在主上的面子上。如今闹成这样,凤卫和陛下是真的站在对立面了。红茉姑娘也得尽快自保才是。” 小酒被她的话一惊,连连称是。 真的说起来,红茉的处境同样艰难。 她所嫁的人乃是安盛的一品武将罗雀,罗雀守在边境,就是安盛的一根定海神针。 但要是让外人知道,罗雀的夫人居然实际上是渝北人。 还是个渝北的密探头目,只怕会掀起惊涛骇浪。 小酒不敢耽误,须得伺机而动。 只是今日的设防太过紧密,实在找不到能够溜出去的机会。 哪怕他是个不显眼的小太监,也被记录在册,不得随意走动。 为今之计,只有再寻机会,易容成某个龙卫的模样偷偷出宫了。 离开未央宫之后,李默整个人还没有回过神。 他回到自己的殿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放。 到最后,他痛苦地俯身狠狠捂着胸口,压抑地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之所以他们能瞒天过海,主要还是因为整个安盛的消息,已经鲜少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此前凤卫为他所用时,颇有得力。 可赵轻丹重新掌管了烟雨楼之后,能得到的消息就少之又少。 再到后来,直接就是毫无音讯。 这也是为什么,赵玉在京城里已崭露头角了,他却只能通过晨妃的信件得知。23sk. 倘若没有这份突然而至的密函,他还不知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李默阴鹜地抬头。 这件事情,凤卫脱不了干系! 就算她们效忠于皇后又如何,他才是这渝北的天子,赵轻丹既然连皇后都不肯做了,又凭什么再动用旧部为自己效力。 所有背叛他的人,都应该付出代价。 李默沉声命人进来:“准备一下,朕要亲自动身去恕南。再去一趟公主府,让驸马随行。” 恕南就是执王的封地,在两国边境。 他此行,自然不是为了找执王那位毫无作为的兄长做什么。 而是要将红茉伪装多时的这层皮,给她彻底扒下来。 就像是霍芙蕖的假面一样,都不该继续存在了。 只是不知道,若是那位忠君爱国的罗将军知道,自己疼爱的好夫人竟是敌国的细作,会作何感想啊。 这,就是背叛渝北的下场。 凤阳距离恕南不过数日的马程就能抵达。 小酒那边暂时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出去,李默却已经先一步动了身。 傅山之前被狗咬了一口,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已然无碍,洛善彻底放了心。 现在又听说李默让傅山随行去恕南,她又提心吊胆起来。 “陛下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让你去恕南,可不像是带你去执王府做客的意思,难道他另有其他打算。” 要知道与恕南一面城墙之隔的地盘就是铁吾军的驻地。 洛善最是担心傅山跟铁吾军再次扯上关系,一万个不情愿。 偏偏圣意难为,她只能央求着要跟着傅山一同前去。 李默倒也答应了。 他们一行抵达恕南,执王自是恭敬相迎。 “陛下突然来恕南,怎么也没有跟臣兄说一声,不知您是为何而来?” 李默平静开口:“你设法给铁吾军送一封请帖,以你执王府的立场做东,在边围的护城亭设茶水宴。朕要亲自跟罗雀见一面。” 执王听闻大吃一惊:“这,这不妥吧。铁吾军何等凶悍,若是罗雀有心伤害到您,岂不是处境危险。您乃是一国之君,万不能冒险啊。” 傅山在身后也心中猛地咯噔了一声,警惕地看着李默。 未央宫发生了什么,别说是宫外,连宫内的其他殿内都不得而知。 所以傅山并不知道,霍芙蕖的身份已经被人戳穿了。 他对李默的用意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李默则是淡漠地笑了笑:“护城亭在两国的国界线中间,双方各有兵防。铁吾军不敢造次,朕也无所畏惧。朕找罗雀,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傅山一眼:“想必驸马应该也很思念自己的前主帅吧。朕特意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见见故人。王兄在邀请函之中,可务必要提及驸马也会亲临一事。” 第987章 挑拨 第九百八十七章挑拨 傅山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看向李默时,神色有些发冷。 “陛下此举,究竟是何意,难道真的是想让我跟罗将军见一面?虽说两国现在交好,可当初我是如何成为渝北的驸马,在罗将军心中必是心结。陛下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引起不必要放纷争吗?” 执王听到这番话,吓得瞪了他一眼。 “驸马!你也太放肆了,怎么能跟陛下这般说话。看来是黎华将你宠坏了让你不知天高地厚。陛下想如何安排,我们遵守就是,轮不到你来反对吧。” 李默抬手打断执王的话,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傅山。 “怎么,驸马是不愿意再见到铁吾军的故旧么。朕还以为,见到故人,你会很高兴呢。不过不高兴也没关系,朕对你的心情并不关心,只要能通过你的缘故将罗将军给请来做客就是了。” 看到李默的态度,傅山便知道他心意已决。 虽然他一点都不情愿以现在的身份去面对他们,可他不能不去。 以免渝北想要对罗雀做什么,他还能从中周旋。 执王的这封邀请函,请的并不是罗雀一个人,而是罗将军及夫人。 红茉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忍不住蹙眉。 “好好的,执王府为何要请我们过去。还有傅山,他为什么又来了恕南?” 罗雀同样面露不解。 这么久以来,他的人想要跟傅山见一面非常艰难。 纵使傅山真的有办法要见到自己,也不会通过执王之手,以这样的方式正式相见才是。 莫非是另有隐情? 罗雀沉吟:“不管怎么样,以防傅山那里有要事相告,我不可能不去。他们既然会在护城亭设宴,则必然不会轻举妄动。两边都是军力,计较起来,我们更胜一筹。眼下若兰公主又是渝北皇后,传闻备受宠爱,他们的皇帝,当以和为贵才是。” 红茉赞成地点了点头。 其实就私心来说,她并不想跟渝北的皇族见面。 毕竟她的身份特殊,哪怕已经弃暗投明,过往的时光仍是一段讳莫如深的经历。 不过她常年待在渝北,除了李默跟她有过一面之缘之外,其他的王公贵族倒是不会认出她来。 对方又特意清了,红茉自然是要去看看。 两人就带着一对人马,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护城亭。 李默则是带着傅山和洛善等人,自亭子的另一边拾阶而上。 双方几乎同时抵达,还未落座,红茉就看一眼看到了李默。 她眼皮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罗雀感受到她脸色有些难看,轻声问道:“怎么了?” 红茉挤出一个笑:“无事,走吧。” 看到来客,执王上前拱手道:“这位就是罗雀罗将军吧。久闻罗将军大名,但是本王从未有机会同你见过。今日一见,果然是气质绝伦,英勇非凡啊。” 罗雀虚虚回了一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傅山身上。 傅山平静地看着他,但袖子却被洛善拉住。 洛善有些不满地挽住他的手臂,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傅山只好收回了视线。 罗雀心下有些苦涩,还未反应过来,就听执王开口说。 “对了,罗将军,你大概是不知道,今日我朝陛下也一同来了。” 罗雀诧异地抬头,就看到李默微微一笑,从人群中往前走了两步。 此人看着二十余岁,面冠如玉,风度翩翩。 虽然早有耳闻渝北的国君年纪轻轻,但是真的看到了,他还是心下翻涌。 难怪对方气场沉沉,不怒自威,竟是一朝天子。 他是安盛的武将,自然不会向李默行大礼。 罗雀拱手示意:“原来是渝北陛下,百闻不如一见,罗某今日总算见着您本尊了。” 李默打量着他,面上闪过戏谑。 “那罗将军觉得,朕看起来如何?” “陛下乃是开辟宏图的风云人物,自然不是罗某寥寥数语能够赞许的。只是不知道,陛下会特意见罗某,是为何事?” 李默蓦地一笑,走到了亭子里率先坐下。 罗雀他们一方人也跟着走过去,李默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来者是客,诸位都坐吧。” 红茉小心翼翼地睨着李默,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李默的神情古怪,目光还似有若无地扫向自己。 罗雀却是伸出袖子替她擦了擦凳子,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夫人,坐我身边。” 红茉拘谨地笑了笑,始终不敢抬头再看李默。 “实不相瞒,朕找罗将军,是为了感谢罗将军昔日培养出傅山这么一位得力的骨干,前不久他还救了朕的皇后,朕对他甚是欣赏。加上朕的皇姐也对驸马非常满意,罗将军的这份人情,朕一直记着的。” 罗雀目光冷下来:“陛下劳师动众地邀在下过来,就是为了嘲讽罗某吗?” “嘲讽?哪里的话,朕是由衷地在表达谢意,罗将军可千万不要误会。说起来,当初皇姐和驸马能够结缘,还是沾了罗夫人的关系。若不是罗将军误会了谣言,以为罗夫人深陷囫囵,大概也就不会有驸马去执王府一说了。”???.23sk. 红茉心头猛地跳动,她万没有想到,今天这样的场合李默会亲自过来。 而且说这些的话,他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罗雀见红茉的样子,以为她是对此感到愧疚。 他忙出声维护道:“当初之事与我夫人没有任何关系,都是罗某一时判断失误,还连累了傅将军。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罗某的伤疤,陛下何苦揪着不放。” “哎,朕可没有揭人伤疤的癖好。其实今天来,还是想着罗将军和罗夫人成亲都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朕却没有送什么礼物给你们,以表庆贺。” 李默朝身后看了一眼,就有宫人呈上了一个檀木盒子。 看到那个盒子,红茉惊惶更甚。 李默似是一眼将她看破,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红茉,按照先皇后在世时的规矩,盛水堂的凤卫若有人出嫁,都会赠与一枚玉镯添妆。这枚镯子,朕给的迟了些,你可不要介意。” 第988章 摧毁 第九百八十八章摧毁 红茉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罗雀听完李默的话,则是瞪大了眼睛。 “不知陛下如何认得我夫人,您提到的盛水堂和凤卫,又是什么?” 李默露出微微诧异地表情来:“咦,怎么这样大的事情,红茉你从未跟罗将军提起过吗?朕还以为你们夫妻情深,无话不谈,你的过往来历,也都尽数跟他细说了呢。” 罗雀发怔地转头:“红茉,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事先竟跟陛下相识么?” “我,我……” 李默低头一笑:“何止是相识,应该说是颇有渊源才是。罗将军有所不知,红茉可是朕的那位已经故去的先皇后,手下极为得力的一名部下。你或许有耳闻,朕身边重用的侍卫赐名为龙卫。而皇后有一支同样骁勇的巾帼部下,名为凤卫,所谓盛水堂,就是凤卫的主营了。” 在罗雀震惊地注视下,李默肆意地勾了勾唇角。 “红茉此前一向是个极为聪慧能干的,更是凤卫之中的翘楚。所以当初朕知道她要婚配的人是罗将军你的时候,还暗暗称道,这是一桩……天造地设的婚事呢。” “不可能!” 罗雀下意识地反驳:“绝不可能!我夫人乃是在安盛的京城开设酒楼的老板,此前当从未踏足过渝北境内,如何会跟凤卫和盛水堂扯上关系。陛下一定是认错人了。” 李默摇了摇头:“罗将军,其实你们大婚前夕,朕亲自去过一趟安盛的京都,也在那一晚跟红茉姑娘见过一面,才会至今记忆犹新。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晚上,红茉姑娘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嫁给将军你呢。如今你能有幸抱得美人归,算起来可是少不了朕的功劳。” 罗雀如何能不记得,大婚当天,他寻红茉不得。 连烟雨楼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来好不容易才让她放下芥蒂,能够跟自己成婚。 李默能将这样的事情都说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说的都是真的。 罗雀只觉得心头像是崩塌了一片,他不解地看着红茉,却只能看到红茉面无血色,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真的,按照她的脾气,怎么会不为自己开脱。 何况这里不止有他们几人,身后还有铁吾军的部下,他们听到了这话,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来。 盛水堂,凤卫…… 这个组织光是听起来就能感觉到,是先皇后的极为器重的旧部。 关键是红茉一直都生活在安盛,在安盛的京城开设酒楼,这难道是他们渝北放置在安盛的细作么! 要真的是这样,罗将军娶的这位夫人,岂不是敌国的奸细。 红茉觉得通体冰凉,许久才慢慢抬头看了罗雀一眼。 跟罗雀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夫君,我,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只是我……” 她一时语塞,心知这个当下无论说再多的辩词,也是无济于事了。 敌国的特务,安插于安盛京城,经营着那里最繁盛的酒楼。 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地传回渝北多少消息,还有细细道来么。 罗雀的五官痛苦地几乎扭曲起来:“红茉,你是渝北人?” “是。”她沉重闭上眼睛。 “你竟是渝北人,还是渝北先皇后的部下,为他们所用?那你嫁给我,为的是什么?” 这个瞬间,李默看着罗雀的模样,无端生出一抹快意。 之前他在霍芙蕖那里遭受的痛苦,总算还有人能有所雷同。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痛比最挚爱的人的欺瞒谎骗更让人心寒的呢。 他就是要红茉再也无法相安无事地留在安盛,甚至不惜让整个烟雨楼付之一炬。 届时,这把火烧得旺盛,又怎么会烧不到她赵轻丹的头上! 盛水堂也好,烟雨楼也罢。 他要亲自将她们都摧毁掉,让赵轻丹再无自己的势力。 不仅如此,她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忠心为她谋划效忠的部下们,一个个地陷入危境。 这就是她胆敢背叛自己的代价! 傅山深吸了一口气,不赞成地看向李默:“陛下,您这样做,就不怕皇后娘娘她不高兴么?” 李默冷笑着反问:“驸马指的是哪一位皇后?是朕已故的先皇后呢,还是现在未央宫里的若兰公主?” 这两人在李默心里,分明应该是同一人才对。 怎么听起来,他形容地如此怪异。 傅山担忧地看着罗雀,果不其然,从罗雀确定了红茉的身份之后,他整个人就魂不守舍,如遭雷击。 外人是不知道赵轻丹当初转世重生的事迹。 只怕说了,寻常人也会觉得匪夷所思,绝不会相信。 可傅山很清楚,红茉并不是为了私利接近罗雀。 她的确是凤卫,但是在跟赵轻丹相认之后,赵轻丹卸下了她沉重的身份枷锁,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所以她不过是像这世上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那般,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但是这件事情,罗雀不会知道。 任凭安盛的任何人听说了,都只会以为,红茉有所图谋。 说不定是为了获得军情,刻意接近铁吾军的主帅。 一旦两国交锋,她就会偷取情报,随时叛变。 红茉的手指都在发抖。 她不明白李默为什么一定要摧毁自己,莫非是因为再也得不到安盛的情报了,索性将她们全部毁掉吗。 那赵轻丹…… 红茉一瞬惊醒了。 赵轻丹压根就不在凤阳皇宫里,该不会是未央宫那位假冒的皇后身份被戳穿了吧。 但是并无任何风声传出来,红茉根本不知情。 现下的处境,想要打听已是不可能了。 李默看着他们的模样,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他拍了拍衣摆起身:“看样子,罗将军对这个结果格外震惊啊。若是给你们夫妻造成什么疏离,倒是朕的过失了。不过罗将军千万莫怪,朕真的是一片好意,想要祝愿你们百年好合的。” “好了,朕的礼物送到了,就不久留了。” 他扫了红茉一眼:“罗夫人,你好自为之吧。” 第989章 被困 第九百八十九章被困 等李默一行人一走,剩下的人都神情微妙。 站在罗雀身后的一队人欲言又止,但是看到了罗雀黑云压城般的表情,他们又忍住了。 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红茉在这一瞬竟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平静。 她仰起头:“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罗雀率先起身,临走的时候,红茉还不忘拿走了李默给自己的镯子。 她不想要这烫手的东西,但这的确是盛水堂的添妆之物,她不可能丢下。 回到了铁吾军中,罗雀命令所有人都出去,唯独和红茉独自面对。 他无声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红茉反而是先开口:“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会再隐瞒你了。” “你真的是渝北的奸细?” 红茉垂眸:“我曾经算是吧。只是奸细一词,听来实在是沉重了些。原本我在安盛,只是通传一些情报,了解当地最准确的消息。以防有些风声从安盛传到渝北的时候,变得不那么准确。想必安盛也有一些密探在渝北潜伏的,不是吗?” “烟雨楼在京城颇负盛名多年,接待的人之中不乏达官显贵,你敢说,这些人里面没有你利用过,来帮助渝北做事的吗?” 红茉轻笑:“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单凭一张嘴说不清楚,你也不会信。” 罗雀眼底泛红,声音都跟着沙哑起来。 “我问你,你接近我,到底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对你来说,我是你刺探情报的工具,还是真心托付的人。” 红茉苦涩地转过头:“罗雀,你不要忘记了,当初皇上比你还要先见到我,他甚至有意让我进宫,但我没有答应。如果我真的想从你身上得到情报,我什么不直接一些,进宫待在昭翮帝的身边,做一个祸国妖妃?” 罗雀苦涩地摁住眉心。 红茉说得对,甚至她会跟自己那么快在一起,还是因为不想要成为皇上的女人。 可就算如此,红茉是被安置在安盛的细作头目已然是事实。???.23sk. 除了他之外,其他兄弟也都听到了。 这根本无法隐瞒,也不能隐瞒。 烟雨楼还在京城有条不紊地营业,但凡多经营一日,就很可能将一些不能公布的消息传到渝北。 毕竟那样一个官员常去的地方,但凡有哪位大人喝多了酒被人套了话,都极为危险。 所以这种事情,必须要禀告给宫中。 但这就意味着,红茉,他护不住了。 以他的立场,也不能护。 “红茉,我父亲曾为安盛朝的第一武将,十六岁就去了战场,三十多岁死于战场。我从小就励志要继承父亲的前路,一生为国效力,做一个忠于国,忠于君,忠于百姓的将军。我罗家的名声,不能败在我的手里。” 他的眼中含着泪水,连她的脸都逐渐模糊起来。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娶的夫人,是一名敌国的细作。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做过,我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说你在安盛多年,到底帮渝北做了多少事。若我放过你,我问心有愧。” 红茉的睫毛都在打颤。 她自嘲一笑:“这一天竟还是来了。我原想着,能够跟前程划开界限,但怎么可能呢。” “你嫁给我的时候,想要逃避婚事,真的是因为李默吗?他当时为何会在京城之中,难不成,他是混迹于那一群渝北的使臣里了么?” “不错。其中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就是陛下。他也的确在你我成亲前夕见过我,并责令我嫁给你,以在后来为他所用。” 罗雀瞪大了眼睛:“竟是真的?他故意让你嫁给我,就是为了在我身边安插一个间谍?” “可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的一切,铁吾军的一切,我都没有跟渝北透露半个字。我要是想害你,罗雀,你我夫妻夜夜同床共枕,我有一千个一万个机会能杀了你。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到现在吗?” 罗雀的心头巨震。 红茉说的没错,她若想要毁掉铁吾军,何须其他,杀了自己再逃之夭夭,就足以搅乱风云。 但是她从未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是真的想要嫁给他的。 罗雀痛苦地背过身去,红茉却是长叹了一声。 “不过,今日陛下这一招实在太狠,当着双方那么多人的面戳穿了我,还真是一点退路都不给我了。你要是不捉拿我,如何能跟昭翮帝交代。罢了,这条命我给你就是了,我不后悔。” “这不会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身为你的夫君,理当承担同样的责任。我会向陛下请罪,你我一同面对。娶你,是我罗雀执意要娶的。说起错,我比你错的还要离谱。” 他低下头:“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限制你的自由,以防你通风报信。在圣裁未定之前,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道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未央宫,小酒和瑾秋合力将一个单独路过的龙卫打晕,并将他给藏到了柜子里。 小酒照着他的脸做了一张假面,又将他的衣服给换上,这才蒙混过关地离开了院子里。 他到了宫外才买了一匹马,一路不敢耽误,径直去往铁吾军。 到了铁吾军的阵营外,小酒刚要靠近了询问红茉是否在军中。 谁知下一秒就听到有两个人在小声议论。 “都说将军夫人是敌国奸细,这是真的假的?” “当时有不少的弟兄都听到了,虽然是罗将军下令不让议论,但保不准大家震惊啊。想不到那么美的夫人,居然是个间谍,听闻夫人还是烟雨楼的老板呢。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烟雨楼可是京城第一名楼啊!” 小酒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怔住了。 不好! 红茉为何会突然身份暴露,该不会是李默做了什么吧。 不行,红茉若真的有难,京城恐怕会出事,他得尽快赶回去才是。 第990章 再生变 第九百九十章再生变 京城,又下了一场春雨,天气渐渐回暖。 赵轻丹尚不能得知异国的震动,每日调息身体,在院子里饮茶看书,倒也自在。 慕容浔确认无事之后,就跟慕容霁一起处理政务。 但是他仍对最后一道死煞不放心,所以没有答应慕容霁推脱监国的说法,更不肯当下重回东宫。 许曼欣一天没有消息,他的心里就一天不好过。 早知如此,当时无论如何也不该将她给气走。 原本是想着能放过她,谁知却是失去了她。 袁非伊大概是在京城待得无聊了,又不肯回阜炀城去。 她初来乍到,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反而是想着赵玉是个女子,跟她也熟悉,便隔三差五地往宸王府跑。 赵轻丹都服了:“袁小姐,你这样不知收敛,外人还以为你要么对宸王有意思,要么对我有意思。莫非你真的打算移情别恋,放下你表哥不成。” “才不是呢!” 袁非伊不服气:“我一个人在岄王府很可怜的,祖父让流光姑姑看着我,说是袁家如今身份特殊,须得处处提防,不准我去人多的地方。可他们眼里安全的地方,除了皇宫和王府再无旁处了。” 她随即一歪头:“但你们宸王府就很热闹啊。你身边的丫鬟都很健谈,还有天天和岚岚两位小殿下,甚至还有一只灵狐,简直安逸的不得了。” 赵轻丹正在设计“丹心”新首饰的图纸,懒得跟她搭话。 袁非伊凑过去看:“你还真是开首饰铺子的呀,这些首饰的模样真好看。你现在画的这手镯我就很喜欢,等做出来我一定要买的。” 赵轻丹挑了挑眉:“那你可要铆足了劲儿去抢了。这是限量版,全京城只有不到十只,女客人们都眼巴巴地等着新货呢,你不一定能抢到。” 袁非伊不服气:“我们都这么熟了,你怎么不为着我呀!大不了我让表哥帮忙买,你不给我面子,总得给表哥面子吧。” 赵轻丹放下笔:“岄王殿下近来身子可好啊?” “好得很呢。他这是彻底痊愈了,现在连功力都恢复了不少。你不知道,我表哥以前做太子的时候功夫可好了,飞身若仙,百步穿杨,特别厉害。” 说到这里,她有补充道:“好在他现在也很厉害,我今晨还看到他隔空将院子里的桃花掠下几枝,不过那花全被他放到许曼欣房内了。”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来了精神:“许侧妃回来了?” “没有,据说半点消息都没了,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表哥却偏要日日去她房内坐一会儿才出来,真是受不了。” 赵轻丹低头一笑,袁非伊不高兴了:“你笑什么呀,许曼欣哪里好了。她的出身家世不行,能做到侧妃已经是表哥格外抬举了,再说我觉得她性子太冷,相处起来难受得很,你们干嘛都向着她呀。” “袁小姐,在感情之中,身份高低在我看来是最不重要的。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管她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会成为对方的珍宝。以你表哥的心性,哪怕有人用一国公主许配给他做王妃,他都不会同意的。” 袁非伊急了:“什么公主啊!你别乱说,才不会有公主再和亲呢。” “你现在知道难受了?公主的身份比起袁小姐你,到底是高了些的,真的两相对上,按照你的道理,你也不够格不是吗?那为何不能将将心比心,对许侧妃宽容一些。” 听了赵轻丹一席话,袁非伊先是郁闷,而后又悻悻地说:“她要是回来的话,大不了我不挤兑她就是了。你们都怪我气走了她,但我也是为了配合表哥啊,这总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吧。” 赵轻丹心下觉得好笑,这小姑娘的脾气,倒是跟赵安兰有几分相似。 看着沉不住气,但是本性不算太坏的,纯属是被家里人给宠溺出来的刁蛮。 她把设计得差不多的图纸卷起来:“你要是答应以后不欺负许曼欣,这镯子我就送你一个,好不好?” “谁欺负她了……” 袁非伊撇撇嘴:“那你要说话算话哦。” 将她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周洋过来回禀:“王妃,王爷方才着人传话,说今夜回府里住,还陪您一同用晚膳。” “是吗?那就让厨房准备几道王爷爱吃的菜,我等着他就是了。” 她心情越发舒缓起来,走到院子里看了看天上的日光。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整个人间都有一种平静的温暖。 要是未来永远像这么安宁就好了。 近来各地诸事都进行地有条不紊,加上没有心怀异心的党羽作乱,朝堂也清净不少。 慕容霁处理好较为紧急的公务,就回到府上去找赵轻丹。 谁知他前脚刚离开御书房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脚就有一封加急密信传到了宫里。 因对方是铁吾军的人,御林军不敢耽误,带着他径直去找了秦骞。 秦骞得知慕容霁回府了,便将此事回禀了昭翮帝。 事关边境,昭翮帝心头一紧。 “快让人来见朕。” 铁吾军的人一见到昭翮帝,就将密报呈上。 “皇上,这是罗将军命令属下交给您的请罪书。” “请罪书?什么意思,罗雀他一向对朕忠心耿耿,何罪之有?” 来人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皇上您自己看吧。这件事,实在是让人意料不到。” 昭翮帝飞快地将信纸展开,待看完所有的内容之后,他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怎么可能,罗雀说,他那位夫人红茉竟然是渝北派来的细作,一直都秘密潜伏在京城里。连整个烟雨楼也是她们在京城的大本营……这太荒唐了!岂有此理!” 昭翮帝不由捏住信件,脑子里还浮现出当时初见红茉的惊鸿一瞥。 却不想,对方居然是这样一种身份。 得亏了他没有执意将人纳入宫里为自己的女人,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她嫁给罗雀,也是颇有心计了。 昭翮帝沉沉拍了拍桌子:“秦骞,你速速带人去包围烟雨楼,将里面所有的人都给抓起来,关押进大牢,好好地审!” 第991章 身份暴露 第九百九十一章身份暴露 夜幕降临,正是湖畔的烟雨楼最热闹的地方。 来往宾客刚筹交错,络绎不绝。 掌柜的笑吟吟地将一批客人送走,正打算再招呼一些新来的客人时,看到迎面而来的一群人,脸色突变。 来的不是旁人,竟是一大队官兵。 掌柜迷惑地迎上去,对着秦骞拱手:“官爷,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带人来到烟雨楼啊?” 秦骞冷冷扫了他一眼,伸出手示意:“来人,将烟雨楼包围起来,所有人全部拿下!” 掌柜的惊呼起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烟雨楼好好地做生意,可没有做违反律法的事情,您凭什么抓我们?” 秦骞才不管他,身后的御林军也一拥而上,不多时,就将整个楼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了。 客人们大惊失色,不少人抱头鼠窜。 御林军一一确认过来客的身份,将不是这楼里的无关人员给放了出去。 其他人,统统都扣下了。 任凭掌柜的怎么询问,秦骞就是不肯说出包围他们的缘由。 其间也有不少凤卫心中惊疑不定,这般大动干戈,莫非是她们在京城的身份暴露,被朝廷盯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出大事了!” 赵轻丹本已经洗漱过准备入睡,突然听到梅香的敲门声。 她和慕容霁对视一眼,应声而起。 “进!” 梅香一进门就匆忙开口:“王妃,烟雨楼出事了。属下方才收到信号,便出府去了一趟,谁知道在附近看到烟雨楼被一群官兵给围住了。带队的大人正是御林军统领秦骞秦大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周遭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地议论呢。” 赵轻丹忙披上衣服,示意梅香掌灯。 慕容霁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会这样?秦骞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封锁一个正常营业的酒楼,我今日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相安无事,从未听谁提起过烟雨楼发生了什么乱子。莫非是在我离宫之后出了事,秦骞受到父皇的指示去查封那里。” 赵轻丹握住手指:“不行,一定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能坐以待毙。烟雨楼是凤卫在京城的主营,里面不少人都是我的属下,她们决不能出事。” 慕容霁整理好衣物往外走:“我现在回宫去问清楚,你且稍安勿躁,等我打听清楚再说。” 他很快就阔步离去。 赵轻丹想到什么,问梅香:“对了,边境最近可有什么消息吗,红茉写信给你们没有?”3sk. 梅香摇头:“姑娘已经多日没有消息了,只是最近两国平静无澜,我们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你现在让人去一趟罗府,问问罗老夫人可清楚状况。若是罗府不方便,就去一趟立王府,找罗莹打听。” 梅香听了这话即刻离开。 等她到了罗府门外,却看到果然有一小队人马在罗府周围。 这跟寻常的府兵不同,分明都是御林军的人。 梅香暗道不好,又匆忙去了立王府。 不过还好,立王府现下倒是无人看守,还算平静。 她不敢从正门进去,飞身到后院的墙上,轻巧跃了进去。 避开了巡逻的府兵,她依据之前陪着赵轻丹来过的时候看到的罗莹的寝室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罗莹的声音:“进来吧。” 罗莹和慕容苏正在房内下棋,本以为是丫鬟来伺候他们睡觉,谁知来人竟是梅香。 慕容苏随即起身:“你、你不是四嫂身边的人吗,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还无人通报。” 梅香拱手道:“请殿下恕罪!奴婢不该贸然造访,只是烟雨楼出事了,罗府也被御林军给围住了,奴婢受宸王妃之命来打听消息。” “什么?” 罗莹脸色一白:“罗府也被围了,怎么会这样呢?烟雨楼,那是我嫂子的酒楼啊,御林军为何会对付那里?” “宸王殿下已经先行进宫打听消息了,只是王妃不放心,深怕漏了其他消息,特意让奴婢出来询问您。” 罗莹面色迷茫:“可是,最近没有不对的风声啊……若只是寻常的经营问题,为何会牵扯到罗府去。不行,我想先回一趟罗家。” “我陪你一起回家。” 慕容苏话音刚落,就有管家匆忙跑来报信:“王爷,王妃,有御林军到咱们王府来了,说是奉圣意前来传话。” 罗莹心头一紧:“速宣。” 梅香闪身藏进屏风后面,很快进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人对慕容苏和罗莹拱手道:“抱歉深夜打扰殿下和王妃休息,但边境急报,罗将军亲笔表明罗夫人,即烟雨楼的老板红茉是渝北细作,不知两位主子是否知情?” “不可能!” 罗莹扬声反驳:“绝不可能!我嫂子一直都生活在安盛,怎么可能会是敌国间谍,莫不是有人以我兄长的名义写信给皇上,故意挑拨离间吧。” 慕容苏也一脸不可置信:“红茉一个弱女子,岂会是什么奸细。这脏水泼的太离谱了些,依本王看,这是有人故意滋事,想要边境不安,父皇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屏风之后,梅香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她哪能想到,红茉居然会身份暴露了。 怪不得会突然查封烟雨楼,恐怕昭翮帝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烟雨楼危矣! 御林军又交代了他们二人几句:“殿下,王妃,此乃多事之秋,以防你们被牵连,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请二位在王府里静候音讯,不要随意走动。” 这是要暂时禁足了。 连立王府都被封了,可见事态严重。 等御林军退出院子,梅香寻了个机会出去:“奴婢先行告退。” 罗莹却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她拉住梅香:“等一下。为何宸王妃会对烟雨楼这般关注,又猜测会牵扯到罗家,是否王妃知道某些隐情?” 若是她没有记错,赵轻丹和红茉一向交好,而且这交情来得突然,颇有些令人不解。 如今想来,总像是另有原因。 梅香犹豫了一瞬:“奴婢不知,之后有消息,奴婢会尽力传达,先行一步了。” 第1006章 罪证 第一千零六章罪证 袁旭气得发抖,这邱大人生的一脸和善,看上去格外忠厚老实。 可是说起谎话来,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倒像是他真的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有本事,你们将商行的人叫过来,当面对质!本将军倒有看看,是谁跟商行勾结,故意陷害。” 很快,无雪城内最大闵林商行的掌柜就赶了过来。 听闻是官府问话,他也显得有几分拘谨。 方大人拿出之前从那个经营梨棠木的商人手里扣押下来的赝品,厉色问道:“掌柜的,这些东西都是旁人从你们商行里头买的,对吧?” 这人起先不肯认:“大人说的哪里话,每天卖出去的东西那么多,小人如何能记得住。” “你们私下收了多少赝品,拿出去动辄就卖几百两银子,这样的天价物件,你却说记不住,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非要本官让人重重审罚,你们才肯认罪?” 袁旭耐心全无,他冲到前面,指着邱大人问。 “你认得此人吗?” “自然认得,这位是东南宝库的管事,邱大人。” 袁旭一听,忙露出了然的笑容:“看吧,他们分明是认得的!可见之前的往来都是他们自行商议的,与本将军毫无瓜葛。”m.23sk. 那掌柜却是摇了摇头:“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做商行生意的,无论是谁,都会认得邱大人。因为每一家商行都觊觎东南宝库的宝贝,所以少不了向邱大人打听。只是可惜,那些宝贝不能被拿出来售卖,我们也只能败兴而归啊。” “你们果然拿不到真迹?那为何会收下一众赝品出去骗人?又为何在外玷污本将军的名声?” 掌柜的立马变了脸色:“将军慎言!莫非您是被人查到了,就要将责任尽数推到我们商行头上了么?” “你就说是不是姓邱的授意你们做的!” “我们与邱大人交集无甚交集。” 御史台那位方大人听到此处,脸色愈发嘲讽起来。 “袁将军,你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吗。既然那些人花重金买了赝品还没有来找商行的麻烦,可见事情都是办成了的。就拿梨棠木来说,不过买了几幅画,就顺利地得到了利好,这样赚钱的生意谁不喜欢?可这等重要的决定,邱大人一个小小的宝库掌事官员,哪里能做得了主。这一切,不都是得经过你的决定吗!” 袁旭大喊起来:“我之所以想要用梨棠木,是因为身边有精通木材的属下提议说是梨棠木的质量更好一些,而且采买的部下说商人愿意让利降低售价,东南水军才会大批量地采购。我压根没有跟那些商人见过面,也没有让他们去卖假冒的字画!” “这天底下,岂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个是算计,那个也是算计,莫非袁将军你的人缘就这么差劲,所有人都在给你挖坑?” 邱大人随即拱手:“还请诸位大人明察啊!在袁将军来到江南上任之前,下官从未跟他有过交集,自然是无冤无仇。何况袁将军乃是出自袁氏一族,又是当今岄王殿下最为器重的表哥,这样尊贵的身份,下官何故要跟他作对,难道是活腻了吗!” 这是袁旭最想不通的点。 但也成了旁人最为相信的点。 是啊,邱大人身为属下,巴结袁旭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给他下套害他呢。 这一切,能说得清楚的理由恐怕只有袁旭自己行径暴露,不得以嫁祸于旁人,现在又死不认账了。 方大人扬声道:“既然是证据确凿,还请袁将军不要顽抗了。我等奉命行事,求得就是个真相。若东南水军的主帅是这样的人品,别说军队上下不服,外头的百姓也不会服你。袁将军要是觉得委屈,不如随我们一起回京城,向皇上和两位殿下解释清楚!” 袁旭梗着脖子:“回就回!你们单单凭借他们串通一气的供词就捏造我的罪名,实在是蠢不可及!” 有人看向闵林商行的掌柜:“无论如何,你们商行协同贪腐的罪行已经坐实了,还不速速将买卖的明细交出来,或许你们的老板能减轻一些罪责。从即日起,闵林商行歇业关门,听候发落!” 掌柜的只得应下,心里却唏嘘不已。 东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商行,一朝就损失惨重。 他纵然千金散尽恐怕都不会在乎,所求的,不过是将袁旭给扳倒。 所有的账目,卖给了谁,卖了什么,都是精心准备好的。 只要翻阅过来一一对应,就能看出来,这里头的水太深了。 从商行重金买过物件的商人,多多少少,都在袁旭管事之后有所获利。 连袁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若说之前他还能替自己辩解,梨棠木只是巧合罢了。 可蚕丝锦,同轴白瓷等等,皆有涉及,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他上任之后大力发展的一些物品,还利用军队的运送便利,往各方输送,收益颇丰。 相关的商人们,自然也赚的满盆。 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去过闵林商行,自己又为什么对这些类目格外上心。 袁旭初来乍到,身边参谋提议的人诸多,他明明记得不少提案都是有理有据才将他给说服的。 如今,就算他将理由说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这就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细细密密地将他给缠绕住。 他根本抽身不得! 即便是刻意隐瞒,这件事情的风声还是走漏了出去。 百姓纷纷议论,说这东南水军主帅一职,是不是命里带冲。 不然为什么谁来坐,都接二连三地出了事。 一处府邸内,年轻男人手里提着鸟笼,轻慢地逗着里头的小鸟。 管家低声耳语了几句,他方才微微一笑:“这场戏,就让他们去京城慢慢唱吧。我倒要看看,一向自视甚高,爱惜羽毛的名门袁氏,会怎么处理这场闹剧。” “少爷,您是否也要出发回京啊?” “再等等,不急。” 第1007章 疑团 第一千零七章疑团 无论袁旭认罪与否,他如今身为一品武将,乃是一方统帅,都不是普通的官员能够定罪的。 所以袁旭回京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路,他都陷入了极大的懊悔之中。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轻易相信这姓邱的话。 只是他一心想做出一些成绩,又不愿过度向朝廷索要军饷,才会落到这里外不是人的份上。 在袁旭的要求下,邱大人自是一同被带回京城问话。 他原本就有把柄在那人手中,眼下只要将自己洗得干净,至少能逃过一劫。 不然先前的账目被朝廷发现,才真真是砍头的大罪。 东南宝库的确不能妄动,里面桩桩件件的宝贝都要保管得当。 若是朝廷什么时候要了,须得原封不动地奉还上去。 可是当初连斯青在位的时候,为了发展兵力,还是逼着邱大人拿出了数量可观的宝物贩卖。 当时走的渠道,也是闵林商行。 之后连斯青伏法,他第一时间修改了账目,想要瞒天过海。 但是闵林商行却有无法销毁的明细,一旦暴露出去,他便会毫无疑问地被打成乱臣余孽。 再加上擅自处置朝廷秘宝的事情,两相罪责累积,恐怕是要诛九族的。 邱大人的确和袁旭没有任何仇怨,要怪,就只能怪袁旭得罪了那一位。 那位要他身败名裂,连自己的产业心血都能毫不心疼地付之一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们一路车马飞速,很快就回到了京城里。 众人不做耽搁,当下就进了宫。 慕容霁已经从信函上听说了简略的情况,他和慕容浔都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但据说证据确凿,让人不得不信。 如今见到袁旭,慕容浔率先问出口:“袁将军,这些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 看到慕容浔,袁旭羞愧难当。 他原本一心想着,等自己在江南做出一番建树之后,就能给慕容浔的面上增光了。 可完没有想到,被人如此一通算计,颜面尽失不说,还给慕容浔也抹了黑。 “殿下!臣再怎么糊涂,也断然不会拿袁家的清誉随意挥霍啊!臣委实是受了奸人蛊惑,被他蒙骗着了道,才会信以为真,以为只要将宝库里的东西转卖就能换得本钱为营商谋划。若是早知这是一场骗局,臣万死不会答应!” 方大人却拱手道:“岄王殿下,虽然下官非常清楚您向来公证严明,不做偏颇。但袁将军毕竟出自您的外族,这件事情,您还是避嫌为好。” 慕容霁抬手打断:“岄王公私分明,从来不会包庇了谁,避嫌就不必了。只是如今这些罪证,说是确凿,却又未必。若是邱大人联合商行陷害袁将军,也未可知啊。” 方大人显然不赞成:“邱大人在这件事情中,没有任何的受益,除了得罪了袁家和袁将军甚至招惹一身麻烦之外,更无其他好处。但真正的受益人,只有袁将军一人。此前他在江南的种种,好生得意,外人皆赞不绝口。银子是实实在在地流入东南水军的,这难道还有假吗?” 慕容霁蹙眉。 如今的局面,袁旭明显是出于下风。 即便他和岄王力保,信得过他的人品。 但也不能对那位邱大人滥用刑法,不然传出去,只会说他们身为皇子,有心包庇。 才会对无辜之人用刑,严刑逼供。 如今袁旭的事情已经捂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慕容霁仔细看完了从闵林商行收集的所有明细。 看完之后,他实在无法违心地说一句袁旭无辜。 若袁旭真的不知情,那么处心积虑害他的人,心思也太过深沉了些! “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先将袁旭押入戒律司待侯发落,其他人先行退下。” 等袁旭被带走,其他大人都离开之后,慕容霁看向慕容浔。 “三哥,这次想保袁旭,只怕不会容易。” “我在想的是,如果袁旭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那位邱大人一定是他有过过节,但是袁旭自己并不知情。只是如今严刑逼供必不可取,不知可有其他办法,能让他说出实情。” 慕容霁抬眸:“未必是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过节。江南一带,盘根错节,富贾云集。要是邱大人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跟袁旭,或是跟袁家利益冲突,则也不是没可能对袁旭下手。” “连斯青已死,宁国公伏诛,连慕容澈都已经被逐出宫门了。若真有背后的势力,也绝不可能是连家。可除了连家之外,还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袁家的麻烦呢?” 慕容霁敲了敲桌子:“这样吧,我会派人细细查清那位邱大人的下落,包括打听清楚他之前跟什么人来往密切,或是家中和朝廷里那股势力沾亲带故。否则一头雾水,难以辨别对方的身份。” 慕容浔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我先回府了,还得给外公修书一封,询问他那边近来是否有什么异常。” 回到岄王府之后,慕容浔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袁非伊给拦住了。 “表哥,我刚刚听人说,我大哥被带回京城了,有人举报他贪赃枉法,是真的还是假的?”???.23sk. 慕容浔看了她一眼:“是真的。” “不可能!你们自小相识,大哥什么人品,你应该清楚的呀!表哥,你帮帮他吧,一定是有人冤枉他,该不会是因为他突然坐上了东南水军主帅的位置,朝中谁眼红嫉妒,蓄意抹黑吧!” 慕容浔打断她的话:“非伊,慎言!在没有足够的证据给袁旭洗清嫌疑之前,纵然是本王,也不能断言他是无辜的。” “若是连你都不信他了,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吗!祖父自幼教导我们要躬身自省,不做有违家国、伤害百姓的事。大哥是在祖父膝下长大的,绝不会忤逆祖父的意思。” “本王知道,你跟袁旭兄妹情深所以放心不下。但现在的证据对袁旭极为不利,光着急有什么用。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和宸王自会处理。” 第1008章 第六道煞 第一千零八章第六道煞 是夜,阖府静寂。 慕容浔独自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枕边空空的位置,忍不住凌空伸出手。 许曼欣至今毫无音讯,也不知道究竟人在何处。 他已经命津州的官员暗中帮着找人,只要她出现在津州,就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京城。 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加上被袁旭的事情困扰,慕容浔睡得心神不宁。 可到了后半夜,他却突然梦到了古怪的东西。 一行人官兵来到一户宅子里,将里面的东西都给查封了。 哄闹之中,传来孩子哭啼的声音。 还有一个锦衣男人被官兵给押走了,只是能看到一个背影,却看不到真切的模样。 梦境里,似乎所有人都在哀嚎拉扯。 慕容浔想要看的更真切一些,可过了一会儿,他却只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庭院。 那院子枯木衰败,徒留断壁残垣。 这是哪里?m.23sk. 他闭着眼睛,眉头深锁,周身都因为这陆离的梦境紧绷了起来。 “我诅咒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慕容浔在梦里质问:“是谁,是谁在说话?” 那道声音阴冷的声音却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了。 夜深露珠,他莫名感到一阵寒凉,方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屋子里没有掌灯,一片漆黑。 床榻上也没有了往日的暖意,只有他一人独守的寂寥。 慕容浔安静地做了好一会儿,好好的,他为什么又做梦了? 梦里的人究竟是谁,可惜从头到尾,除了最后凄厉的诅咒声,再无其他人说一句有用的话。 这难道,是跟还残存于他体内的第六道煞有关吗? 今日回京的人之中,以袁旭一行人最为突出。 莫非,是跟袁旭有什么关系? 慕容浔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反复地回忆起方才梦境里的场景。 看样子,那似乎是谁的家被抄了。 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会不会查出关键的信息呢。 天亮之后,他就立刻去了趟大理寺,找到严照。 严照一见到他连忙行礼:“殿下怎么来了?” “本王想让你帮忙查一些案卷。就是三年前……哦不,按照现在来看,应该是四年多前了,有没有哪些官员被判了抄家,甚至最后不幸身亡的。” “抄家?” 严照狐疑地问:“殿下指的是在京城为官的人,还是其他地方也包括?” “只怕不单单是京城,而是整个安盛境内。” “这,这恐怕要需要费些心力去查了。在朝为官者数量庞大,且不说单一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就足够多了,再加上地方上的,每年犯各种事的人也数不胜数,还请殿下多给下官一些时间去准备。” 慕容浔当然清楚,理解点了点头:“你尽力而为吧。其实就算立刻将名单给找出来,本王也不能很快判断出究竟要找的人是谁。毕竟,其他的线索本王一概不知。” “殿下为何要突然要找几年前被抄家的官员?” 慕容浔垂眸:“等找到了,也许就知道原因了。” 之后的数日,他一直频繁地梦到类似的画面。 一个女人站在屋子里,用白绫上吊而死。 两个小孩子被仆人拉扯着带走,哭闹不休。 可惜不管慕容浔如何用力,他都无法看清楚梦中人的五官。 没有容貌,便失去了线索。 他只能猜测,也许是因为府中的男主人因为出了什么事,连累了家人。 所以他的夫人跟着自尽,两个孩子也流落府外。 而第一天听到的那个诅咒,也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不绝。 “你们会遭报应的……” 又究竟是谁的报应? 慕容浔总觉得,这梦来得突然。 说不定会成为袁旭一事的突破口。 如果真的跟袁旭有关,也许会牵扯到袁家之前的昔日恩怨。 若袁旭此次是无辜的,说不准,真的是仇家报复,才会被连累至此。 为了尽快查清真相,慕容浔还是去找了赵轻丹。 宸王府内,赵轻丹听完慕容浔的话,陷入深思。 “你的意思是,第六道煞很可能来了?” “没错。可要是这些梦真的是第六道煞,又让人有些费解。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的前面的几道煞,都会梦到跟凶手相关的画面。但是这一次却全然没有凶手的痕迹,每日都是这一户人家的境况。” 赵轻丹在院子里走动着:“此人如果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状,会不会被朝廷给赐死啊。可若是赐死,就不算被人谋害而死,追根溯源的话,凶手还能算到朝廷手上头上不成?” 慕容浔沉吟了一会儿:“之前的几道煞,死者都死的冤枉,才会充满怨气,不甘心让游魂离开人世。唯有替他们找到真凶才能平息怨气,可现在,我连死者是谁都弄不清楚,要是这人真的是被陷害抄家的,也无从替他洗脱冤屈啊。” 赵轻丹还是坚持给他喂了自己的血,好让他能够感受到更多。 可是没想到,喝完了巫医之血之后,当晚他不仅没有看到死者的真容,反而是如同沉浸在梦里一般,身临其境般地感受着一道道死亡。 男人在狱中自刎而死,女人在屋内自缢而亡。 两个孩子被仆人带走之后,因为一时不察,被混乱中的马匹践踏死去。 他们的模样,他完全不得而知。 可是慕容浔却能够体会到真切的痛苦。 他甚至在想,如果这些是他的家人,他们在经历着怎样的炼狱。 家破,人尽亡。 人世间最凄惨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直到天亮后睁开眼睛,他都无法从那种莫大的悲伤里走出来。 因为许曼欣不在府上,赵轻丹还特意嘱咐袁非伊要照顾好慕容浔。 所以听到屋子里有动静,袁非伊急切地进来看望他。 “表哥,表哥你还好吧?赵玉让我看着你,说担心你会沉溺于噩梦里。” 昏暗的房间里,慕容浔慢慢抬头,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袁非伊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下子扑过来扶着他:“表哥,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的眼眶红红的,是想到难过的事情了吗?” 第1009章 名册 第一千零九章名册 慕容浔迷茫地看着袁非伊,许久才开口:“我夜里梦到,有一家人全部都死了,没有一个幸存。那两个孩子大概到我的膝盖怎么高,丁豆点大,却死在了乱马的脚蹄之下,再也醒不过来了。” 袁非伊不明所以,半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的,梦里都不是真的,肯定是虚构的。现实里他们一家人一定开心地生活着,你别跟自己过不去。” “不,我知道这是真的。否则我不会梦到这样的画面。” 袁非伊只好说:“但你认识他们吗?如果不认识,这天底下的可怜人那么多,每天都在有人死去,表哥,你心地再善良,也不能替所有不幸遇难的人赶到悲悯啊。” 慕容浔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这道煞气还停留在我的体内。它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也没有从我身边脱离。” “我要是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你彻底好了,何必再为了这些事情烦恼呢。倒不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慕容浔摇头:“不行,我一定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就传来了赵轻丹的声音。 赵轻丹敲了敲门:“三哥,我能进来吗?” 袁非伊瞪大眼睛:“三哥?赵玉她为什么要这么叫你啊。” 慕容浔没有跟她解释,只是应了一声:“进吧。” 见袁非伊在,赵轻丹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开门见山地问:“如何了,你梦见凶手或是死者真容了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家人全部都死了,无一幸免。所以我甚至不能断定,这缠绕于我身边的怨魂,到底是其中谁的游魂。” 赵轻丹一怔:“还是没看到脸?也还是没有凶手吗……奇怪,这真的太奇怪了。这道煞从一开始就显得格外不寻常,若是跟从前一样,你本不该立刻就康复。偏偏你的腿脚恢复了,它还残存着,实在是不应该啊。”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点。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梦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在说因果报应……可是我判断那男人的声音似乎很年轻,但死去的男人又像是过了一定年纪,他们未必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慕容浔不舒服地摁了摁眉心。 一整夜的共情,都沉溺于这种真实的悲戚之中,直到现在他都不能走出来。 赵轻丹担忧地看着他:“最后一道煞,按照我们的推论,应该是痴愚。我理解的‘痴’是指人失去了清明的心智,变得是非不分,不明事理。书上说‘诸烦恼生,必由痴故’,会不会你梦境里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报应的人,才是真正的痴人?” 袁非伊听不懂他们的话,她有些焦急地问:“哎呀,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袁旭有关。可惜我梦不到关键的信息,只能凭借这梦是在袁旭进京当天而成,做出简单的推论。” 袁非伊霍然抬头:“跟我大哥有关?那,那要不要去问问大哥,有没有他认识的什么人,一家老小都死绝了的,说不定他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呢。” 慕容浔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赵轻丹点头:“非伊说的有道理,这也是一个突破口。” 他便迅速起身,收拾妥当后打算进宫。 几人正要一起出门,严照那里就命人送来了一本姓名簿。 “殿下,属下乃是大理寺的人,这是我们家严大人吩咐要送到岄王府的东西。说是殿下您之前要的名单,还请殿下过目。” 慕容浔面上一喜:“有劳了,替本王向严大人道谢。” “为殿下办事,不敢承谢。属下先行告辞。” 赵轻丹上前打开,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23sk. 她不由唏嘘:“怎么会这样?难道每年安盛境内被抄家的官员有这么多吗?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原本以为,至多有百人。怎么会有数千人?” 慕容浔则表示:“这很正常。食朝廷俸禄者,不计其数,连官员册上的都不够详尽。地方上或是藩王封地,有时候还会自立一些小的官员门类再上报朝廷,甚至会有不少忽略的官职。而有实权的高位官员,有些情况下还可以自行对属下处置再陈情于京城。” 赵轻丹为难起来:“这要是一两百人倒还好,现下密密麻麻的这么多人,要从里面找到相关的可是太难了。” “不管怎么样,我打算先进宫找袁旭,让他仔细查阅这些名单,看看其中是否有因为袁家受难的人。” 赵轻丹点头:“事不宜迟,赶紧去吧。说不定还能一石二鸟,将袁旭一并从囫囵中拉出来,摆脱他的困境。” 袁非伊听了这话,嚷嚷着一定要跟着进宫去见袁旭。 慕容浔央不过她,就将她一并带去了戒律司。 慕容霁闻讯也及时赶来,看到慕容浔手里的名册,他拿过来翻看。 “三哥,这是什么?” “这几日,我频繁地梦到一户似是朝臣的府邸被抄,举家灭门的惨况。之前轻丹说我身上还有没解开的第六道煞,我难免会联想到一起。为了解惑,就让严照将四年前所有被抄家的官员名单整理出来给我。” 慕容霁深吸了口气:“居然这么多……” “我怀疑,我要查的案子,跟袁家有些关系。” 戒律司的人见到他们,哪敢不让袁旭出来。 袁非伊一看到袁旭,就哭花了脸:“哥,哥你怎么样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短短几天功夫,袁旭就瘦了一大圈。 戒律司反复地审问,甚至还用了些不轻不重的刑罚,都没让他改变说辞。 虽然袁旭坚信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但比身体的折磨更痛苦的,是精神的折磨。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要是因为自己的一着不慎给袁氏门楣蒙尘,他简直成了袁家的罪人。 现下看到袁非伊,袁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跟着哭了出来。 第1010章 巧合? 第一千零一十章巧合? 兄妹两人隔着镣铐哭抱做一团,袁旭几乎指天发誓。 “我袁旭生为袁氏子孙,从未有过一刻将家门祖训忘记过。为了维护家族的光辉,纵死都不会皱眉头,这真的是有人蓄意栽赃。恐怕其目的不仅仅是要我如何,要的是整个袁家都因此受累。” 慕容浔沉沉看了他一眼,将名册扔过去。 “这名单上的人,你仔细过目一遍,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官员,或是能够想到的,跟袁家息息相关的人。” 袁旭费解地接过来:“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被抄了家的官员,不限于中原一带,而是整个安盛境内。袁家的势力一向分布交广,以防出现偏漏,你务必从头到尾地看完。” “可,可现在我只是牵扯到东南宝库的案子,为什么要跟这些犯了事的官员找到联系,殿下,您还是说清楚些吧,我实在不明白。” 袁非伊急了:“表哥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只要找到关键的人物,就能顺藤摸瓜地救你了。哎呀大哥,你别耽误了,赶紧看完吧!” 袁旭不敢耽搁,迅速地翻了起来。 虽说名单繁琐,但是真的看起来也不算很慢。 他们便没有离开,就地等待着。 每每有相熟的名字,袁旭都会用红笔给勾出来。 几人就静坐着等着好几个时辰,袁旭才整理出一份更精确的名单。 慕容浔忙问:“这些人你都还有印象吗,他们家里可有阖府上下全部不幸离世的。尤其是家中夫人和两个小孩子也跟着死去的。” 袁旭为难起来:“说实在的,这里面我做了标记的,有些人连模样都不记得了,就是有个模糊的印象,但是以防疏漏还是标上了。如果他们真的跟袁家相关,则先前为官时多半是在中原一带。可这些人的后续如何,我真的不清楚了,更不用说他们的家人了。”???.23sk. 这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浔只好问:“有无直接被袁家抄家的官员。” 袁旭指了指其中两个:“这两位,周大人和杜大人。他们当时是犯了同一件事,强抢良家女作奸犯科,被祖父知道了,责令抄家,还是袁归兰亲自督办的。” 袁归兰是袁老太爷的得意门生,能力出众,也是现在的三江巡抚。 慕容浔的注意力顿时被这两人给吸引了。 这两人都是六品官员,官阶相仿。 “你仔细想想,他们家中可有后来如何了。这件事情很重要,如果你想不起来,我还得派人亲自回一趟中原,再彻查他们的境遇。” “他们都被赐死了,是喝毒酒死的,不过这姓杜的我有些印象,他出事的时候刚成亲没几年,家里无论是夫人还是小妾都没孩子,当时还特意一家人去了山上拜佛求子,我听人偶尔提及过。所以您梦里的那两个孩子,肯定跟他没关系。” “那周大人……” “这周大人岁数倒是不小了,而且也有子嗣,别的我不清楚了。” 慕容浔蹙眉:“你确定他们都是喝毒酒死的吗?” “不会错。当时袁归兰去袁家征询祖父的意思,祖父让他自己看着办,他就说了处置办法。我那会儿正在现场,尚有印象。后来这事还上报了朝廷,毕竟死的人是朝廷命官,都要呈送详情的。” “那就不对了。” 慕容浔摇头:“我梦境里的人,不是被毒酒赐死的,而是在狱中自尽的。” 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 慕容霁看了一眼名册:“实在不行,就让人去一一对照着其他被标注的名单去打听,看有谁是在狱中自尽而亡的。又有谁家里妻子儿女都不在人世的。虽然这难免耗费一些人力精力,但毕竟是一个关键的方向,不要轻易疏忽了。” “丹心”里,赵轻丹心不在焉地坐在,还在思考慕容浔的事情。 赵安兰闲来无事找到这里,一眼就看到她在发呆。 她上前一拍桌子:“你干嘛呢?” 赵轻丹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不吭声啊。” “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忍打扰嘛。你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江南的一些事。” “江南……难道跟东南水军有关吗?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玄学,那个东南水军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啊,连着三任主帅都出了事,还都发生在同样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诅咒了呢……” 赵轻丹当她这话孩子气,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脸色一边。 “诅咒?被诅咒了……” “是啊,外面的百姓都在议论,说东南水军主帅是个高危职位,谁做了谁就会出事。我寻思着也是,当初黎王和禹王不都争抢着要坐主帅的位置吗,按照连斯青后面的操作,其实不管他们谁在其位,都免不了会走上造反的不归路吧。” 赵轻丹眉头深锁:“可黎王会出事,是被连斯青所赐。连斯青会造反,也是他个人蓄谋已久,跟旁人没有关系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难道皇子和权臣谋反,只因为手里有兵吗。朝廷的态度、身边人的态度都很关键,也许哪个点就成了导火索。我总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不能只因一人的执念造成的。就像是慕容澈,他看着是不肖子孙,有不臣之心,可多数是受了连家氛围的渲染。说到底,这绝不是一个人能造成的局面。” 赵轻丹听完,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清明。 “你说得对,三位主帅都出了事,看似巧合,可巧合都撞到了一起,就未必是真的巧合了。连家造反,或是黎王造反,万一身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其他推手藏在暗处呢?” 她霍然起身:“不行,我得进宫一趟。” “哎,你干嘛呀!” 赵轻丹折返回来,摸了摸赵安兰的脑袋。 “想不到你平日里糊涂得很,这回倒是给了我一个大提醒,总之,得好好表扬你一下。” “我说什么啦,哎,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不顾赵安兰的挽留,赵轻丹忙命人驱车进宫。 第1011章 抽丝剥茧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抽丝剥茧 因为之前身份在昭翮帝面前被戳穿了之后,即便昭翮帝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赵轻丹还是有些避讳。 所以她再没有主动进宫找过慕容霁,就是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现在这个点,她突然觉得很有必要告知。 慕容浔他们在找梦中人是谁,按照之前的思路,局限的点一直在袁家和被抄家之人。 可要是真正相关的,是之前的黎王,连斯青,甚至东南水军主帅的身份呢。 不管方向是否正确,都应该让他们尽快知道,好找到关键的局中人。 而且冥冥之中,赵轻丹总觉得,这个人跟慕容浔所有的死煞息息相关。 这是最后一道煞,但是它从开始到现在,都表现出和前面几道的格格不入。 因为太过反常,才格外引人深思。 排除了各种慕容浔潜在的敌人,都没有将真正的下煞之人给找出来。 但是分明那个人应该是恨他入骨的,否则怎么会将他害到那种地步。 之前她还让赵安兰有意无意地去打听过慕容澈那边的说辞,他们对死煞一无所知。 都到如今这个份上了,连家没有说谎的必要。 那么将慕容浔拉入深渊的那只手,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至今无人得知。 赵轻丹越想,就越心惊肉跳。 宫门边的御林军见到她,倒是没有阻拦,反而老老实实地见礼。 “赵公子!” “在下有急事禀告宸王殿下,不得不进宫一趟。” 御林军忙说:“公子来就是了,殿下早已吩咐过,不得阻拦您进宫。” 赵轻丹颔首示意,阔步往里走。 得知他们一行人都在戒律司,她也赶紧走了到了那里。 慕容霁听说赵玉在外面找他,亲自出去将她给迎了进来。 “轻丹,你怎么来了?” “三哥那里有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袁旭的确圈出来一部分人,只是仍无头绪,还需要时间去一一打听。” 赵轻丹跟着他往里走,见到他们开口道:“我想到了另一层,也许能给你们些许提示。还是今日听赵安兰说起的,她说外面都在传言,东南水军的位置风水极差,接连三位主帅都出了事,不得善终。” 袁旭闻言苦笑起来:“这位兄弟说的还真不错,我原以为这是一桩天大的好差事,接得不亦乐乎,现在才意识到,一着不慎可是要送命的。” 慕容浔看向赵轻丹:“你想到了什么?” “我之前想着,虽说这差事是有些不顺,但前头两位会出事,也是有缘由的。毕竟黎王是被连家所设计,而连斯青自己又是狼子野心,跟袁将军的处境大不相同,本不该被混为一谈……” 她顿了顿,随即说道:“但是,安兰又说,一个人造反,绝对不会只跟他一个人有关系。那人所处的环境,身边的人和发生的事,甚至朝廷的态度,都会影响着对方的行为。若我们大胆一些设想,这三件事,背后都有同样的人在搅局呢。” 赵轻丹话音刚落,慕容霁和慕容浔就对视了一眼,都怔了一下。 虽然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太过荒谬。 毕竟谁有能力,连造反的事情都掺和其中,而且是连着三件事。 可万一呢? 赵轻丹又提醒道:“三哥,别忘了给你下死煞的人,还没有线索。” 慕容浔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听赵轻丹提到连斯青,慕容霁不由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要是轻……赵玉的思路是对的,那袁旭被人陷害是定居,那位一同进京,陷害他的邱大人也是关键证人。” 袁旭扬声控诉:“那个奸贼害我至深!当初是他特意去我多番府上拜访,殷勤至极,我府里的下人也都看到了。我那个时候还特意跟夫人说了此事,夫人原本还担心,我却天真地劝她不要多虑。现在想想,真应该听她的话,不能轻信于人。” 慕容霁沉吟:“话说,他掌管东南宝库,还交出了一直以来的账目。可我有一件事情想不太明白,赵兄,你还记得我们去江南暗访的时候,连斯青那会儿在位,为了招兵买马,将无雪城里的几大富庶的商贾都给整个了遍,并将他们的财产占为己有。他为了谋财那般不择手段,为何偏偏就放过了遍布奇珍的东南宝库。”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眼睛一亮:“对啊,东南宝库按理说,还隶属于东南水军的管辖之下。连斯青身为东南水军主帅,都已经打定主意要造反了,没有任何理由不动宝库里的东西!” “可邱大人送上来的账目,据说一一对应,没有丝毫差池。这真的合理吗?” 慕容霁说完,赵轻丹也恍然。 “会不会是他其实已经将账目动过手脚了,现在的根本就不是当时真正的进账出账。若我们再想的深一些,那位邱大人真的跟袁旭没有任何宿怨,他不惜得罪袁家做出拉他下水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人做某一件危险的事情,要么是为了谋财得利,要么就是被逼无奈,受限于旁人。如果,他是被人抓了把柄,被迫陷害袁旭呢?” 赵轻丹如此一说,众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慕容霁点头:“是啊,我们一直拘泥于袁旭和邱大人之间的仇怨,却没有想过他们或许是无冤无仇的。那姓邱的害他很可能是被他人威胁了,而威胁他的人,才是真正要对袁旭和袁家下手的人。” 袁旭眯起眼睛:“闵林商行……那个商行也不对劲。他们要是串通一气,也不无可能。真像这位公子说的,连斯青在位时动过宝库的话,他恐怕也是要经过商行之手才能变现出真金白银。这么一来,邱大人会那么熟悉变卖流程便说得通了。” 慕容浔忙问:“霁儿,你去查了闵林商行,查出他们背后的老板没有?” “我正想说,这是奇怪的地方。那位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常年不在江南,近到他的人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各店里的管事接待要客,他本人从不露面,神秘的很。” 第1012章 逼供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逼供 赵轻丹眯起眼睛:“若是普通的商行,老板至于这么神秘吗?平日里都不露面,私下的营生却多少跟官员有勾结,此人也许背景恨不寻常,该不会,是跟某些朝臣沾亲带故吧?” 慕容霁点头:“很有可能……眼下,若是能撬开邱大人的嘴,便是再好不过了。这是外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没有恰当的理由,难免被不知情的人说徇私不公……” 赵轻丹挑了挑眉:“要我说,你们的顾虑实在是太多了些。真想要将邱大人拉下水,用得着什么理由,有一个最直截了当的办法,谁都不能说出什么错处来。” 慕容浔忙问:“是什么办法?” 赵轻丹朝着袁旭扬了扬下巴:“简单,给袁将军身上搞点伤,对外宣称是有人来谋害他,声称要灭口,但是没有得手。既如此,‘灭口’之人,一定是牵扯其中且和袁将军有矛盾的人。既能通过谜团替袁将军挽回一些信任,还能趁机审问姓邱的。” 慕容浔蓦的一笑:“说得极是。” 戒律司的人一脸迷茫地站在不远处,就看到慕容浔随手抽出一把剑,对着袁旭的肩膀刺了一刀。 立马有人上前:“殿下,这,这怎么回事?” 慕容浔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袁将军昨天夜里被刺客刺伤了,现在本王和宸王要查办此事。” “可,可是袁将军的伤不是您刚才捅进去的吗?” 慕容浔对着他微微一笑:“你想清楚再说,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那人哆哆嗦嗦地看了慕容浔一眼,随即笃定道:“是刺客闯入戒律司伤了将军!属下这就去告诉大人。” 袁旭受了这一回痛,捂着伤口闷哼。 慕容浔白了他一眼:“这就算给你的教训了。谁让你轻信于人,不够谨慎。以后再不长记性,未必有人能救得了你!” “是是,臣谨记殿下教诲!” 有了这一出戏,外面虽然对有人闯入戒律司刺杀袁旭半信半疑,可也不能放任。 很快,邱大人就被慕容霁给提审了。 原本这姓邱的一直以为他们不会对自己严刑逼供,心里还存了几分侥幸。 万万没想到,会突然传出来袁旭遇刺的事情。 他不相信这会是那个疯子作为,那人要的是袁旭身败名裂,而不是他不明不白地死去,甚至有望洗清污名。 所以,这一切会不会是宫里的人为了帮袁旭,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邱大人就一阵后怕。 慕容霁冷冷扫了他一眼:“邱大人,昨日袁将军遇刺,对方口口声声地说,要将他给灭口,让他不能活着离开京城,这件事情,是否跟你有关啊?” 邱大人匍匐在地,抖成了筛子。 “殿下!冤枉啊,下官这几天一直都被关押在宫内,根本没有外出的机会。怎么可能会关系到袁将军遇刺呢,何况戒律司戒备森严,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是。有没有可能是袁将军之前的什么仇家复仇啊!” 慕容霁冷笑:“但是来人分明说的是灭口,袁旭最近惹上的麻烦,只有这一桩。本就疑点重重,跟你脱不了干系,现在险些死在牢里,本王按照规矩,自然得好好地审你。” 说完,他就挥了挥手,几人上前将邱大人压住。 邱大人鬼哭狼嚎起来:“殿下饶命啊,岂能因为一丝怀疑就对下官动手,这未免太过了些。” “查案而已,如果不使些手段,岂不是没有耽误进度。邱大人不必担忧,若你是无辜的,等本王查明之后,一定会派太医给你好好地诊治,不会让你有什么后患。” 话音刚落,他就被摁到了刑凳上坐好。 这凳腿上特制的金属夹子,锐利非凡,使用在皮肉上越来越紧。 明明不会留下伤口疤痕,但刺痛感极强。 不多时,邱大人就疼得嗷嗷直叫。 “放过我吧,痛死我了!” “这才只是开胃菜,后面的还有很多等着你呢。邱大人,本王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究竟谁是你的同谋,或是谁指使你陷害袁旭,对他下毒手!” “殿下,您这是滥用刑法,就不怕谏官反对吗!” 慕容霁低头凉凉一笑,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指。 “等你有力气出去,再找谏官参本王一本不迟。” 人顺理成章地到了慕容霁手里,自然有的是办法治他。 哪怕前头这位邱大人口风紧密,咬死不肯透露。 可大半天下来,也半条命下去了。 天黑之后,他实在撑不住了,趴在地上喘着气。 慕容霁还准备让人去将他给捞起来,他吊着一口气开口:“殿下,我招,我都招了。” 他是想要活下去,可是架不住这一通折磨。 说不准他凄凄惨惨地死在审讯室里,还平白让那个疯子逍遥法外。 “是下官故意陷害袁将军的。” 慕容霁眸中闪过一丝冷冽流光,总算大发慈悲地起了身。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邱大人身边:“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下官,下官有把柄在闵林商行,不得已而为之啊!” 果不其然,还真是跟赵轻丹料想的一样。 慕容霁示意他接着说,就听邱大人啜泣着开口:“当初,当初连斯青在无雪城的时候,肆意掠夺东南宝库里的东西,并威逼下官将东西拿到闵林商行去处置,换得银两给他置办军用。下官迫于无奈,只得屈服。但这件事情本是朝廷不允的,下官不敢向朝中汇报,深怕被打成连家同党。” 有可能被打成同党,虽然说得过去。 不过只怕,真相是这位邱大人当初是主动投诚连斯青,才会这么战战兢兢。 否则心里没鬼,大可以细细向朝廷陈情说明。 何必这么做贼心虚,遮遮掩掩的。 慕容霁没有立刻戳破他,只是让他接着说。 邱大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痛心疾首地表示:“一步错,步步错。下官因为通过闵林商行处理宝物,他们那里便有一份细致的账目。所以……” 第1013章 林清殊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林清殊 慕容霁瞥了他一眼。 “所以闵林商行的人找到你头上,以账目为要挟,要求你必须引得袁旭上钩,将他拉入深渊里。不然的话就将你之前犯的罪行公之于众,让你被打为连氏余孽。” “正是!下官不过一个小小芝麻官,哪里敢得罪袁将军,更不敢得罪袁家。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而已,还请殿下放下官一条生路吧。” 慕容霁面色凝重:“你还没有说明白,那个闵林商行的人为什么要害袁旭。背后的老板你见过吗,他是什么人,跟袁家莫非有深重的私仇?” 邱大人喘着粗气,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劲说话。 “下官见,见过他几次。那是个清瘦的年轻人,个子高高的,身形修长,像是读书人的模样。可,可他就是个疯子!” “疯子?何出此言啊?” 邱大人露出恐惧的表情:“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对下官却没有丝毫的敬意,多次出言不逊。有一次下官不想见他,让人拦住他,他竟然命手下杀了我院子里好几个随从。” 慕容霁眼底闪过杀意:“这么嚣张?到朝臣家中随意杀人,他倒是胆子大。” “是啊!人命对他来说就如草芥,他压根不在乎。他跟连斯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前下官在连斯青身边见过他两次,但是向旁人打听,都问不到想要的答案。” “他到底是谁,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下官真的不知道啊,他的行迹很隐蔽,平日里主动去找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唯有他自己找上门来才能见上一面。而且多半没有好事,所以下官一点都不愿见到此人!” 慕容霁沉默下来。 跟连斯青有关,难道是连家余孽? 可是不对啊,连家上上下下,有亲近关系的都已经被处置干净了。 莫非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渊源? “你既然知道他的样子,就赶紧将此人的容貌画下来,光是形容起来并不细致,如何能确定身份。” 可邱大人还是让慕容霁失望了。 虽然他掌管东南宝库,里面多得是字画收藏。 但没想到,这人的绘画造诣实在是等不了大雅之堂。 莫说能完美地还原对方的模样了,连画出寻常的轮廓都格外艰难。 看到画纸上扭曲的一张脸,慕容霁简直跟着扭曲了。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位置的,该不会走了后门吧!” 邱大人哭丧着脸,说又说不清楚。 最后还是慕容霁亲自动笔,按照他的形容做了一张草图。 按照邱大人的印象,勉强有四五分相似。 慕容霁无奈地让人将画像收好。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会针对袁旭?”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下官忍不住问起过,但是那人却威胁说,知道太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么一来,下官可不敢多嘴。” 能将一个朝廷命官震慑到这种地步,可见那人绝非池中之物。 慕容霁见从他嘴里撬不出其他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人带他下去。 之后,他就将结果跟慕容浔他们说了。 “他果然承认了?该不会真的是连家的余孽在江南作怪吧。” “这实在蹊跷。若真的是连斯青的心腹,本应该在连斯青出逃的时候就跟着离开才是。可对方非但没有离开,还能在那场浩劫里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心思实在是精巧。” 赵轻丹想了想:“的确跟着连斯青逃走的都是他的心腹,是对他忠心不二,宁死也要跟着他左右效忠的人。但谁说,连氏余孽一定就誓死追随连斯青了?若是他在连家得势时,依附连家的势力。而感觉到风头不对了立马抽身退出,保全自己呢?” 慕容浔虽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心里仍有疑虑。 “我最大的不解在于,他要真的是因为连家的原因才对付袁旭,未免说不过去。毕竟他就算将袁旭拉下台,连家也不可能死灰复燃,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除非他是有其他目的……” 慕容霁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到了他或许跟袁家有私仇?” “我不得不多想。我梦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什么报应。是谁的报应,很可能就是针对袁家。等一下,让我把思路顺一顺……那个人跟连斯青有关,又跟袁家有关,说不定和当初的黎王都有关系,会是什么身份?”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他会不会是帮着连斯青对付过黎王的人,那个时候连斯青给黎王下套,不是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人吗?莫非是哪个东南水军的副将?” 慕容霁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不对,不是副将,我想到一个人。” “谁啊?” 他的眼皮请轻颤动了一下:“你们还记得,大哥出事之后,大嫂曾在给岚岚和天天的衣服里,留了一封信吗?正是因为那封信,我们才知道连斯青对黎王夫妇的所作所为。在信里,大嫂提到了一个人。” 赵轻丹恍然:“我有印象了,他叫,林,林……” “林清殊!” 慕容浔跟着怔了一下:“林清殊,这个名字听着好生耳熟啊。” “他曾经是裕华书院的学生,算起来便是宁国公的门生,所以跟连家的关系亲近也是必然的。再有,此人被人称为百年难遇的奇才,极为聪慧,天资过人。当年所有人都断定他会一举夺魁成为新科状元,谁知他的父亲,当时的三江巡抚林缪突然出事,被人查出了贪腐,锒铛入狱,之后不久,林清殊就从京城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音讯。” 听到慕容霁说完,慕容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真的是他,则意味着他父亲过去是三江巡抚。而现今的三江巡抚正是袁归兰……会不会,袁归兰和林家有过什么过节,让林清殊心存记恨,蓄意报复。” 慕容霁摇了摇头:“现在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还不能断定背后之人就是他。可要真的是他,反而说得过去了。能够有如此周密的部署,还能洞察人心,蓄势待发,对方一定是个脑子极其灵活的人。我虽从未和林清殊见过,他的传言却是听了不少,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第1014章 见鬼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见鬼 赵轻丹忍不住问:“我有个疑问,三江巡抚听起来应该是从三品的官员了吧。这么高的职位,袁家不可能轻易.查办吧,那当初这件事情也必然是京城受理的。如果三哥梦中的那个府邸真的是曾经的林府,说要报复的人也真的是林清殊,那么他要报复的对象,究竟是袁家,还是整个安盛?” 慕容霁心头一震,很快反应过来。 “不错,林清殊的父亲林缪,应该是父皇亲自下令彻查抄办的。即便是和袁家有关,归咎到底根源还在朝廷。林清殊若是真的家破人亡,心头存了恨意,他恨得很可能是整个天下。” 慕容浔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霁儿,我想起来,林缪的确是自尽于狱中身亡的。林缪死后,林家众人如何,也无人再在意。但他牵扯到第六道煞,岂不是意味着,其中另有冤情?” “三哥,这件事情倒不必急着盖棺定论。这最后一道煞,通身透露着不寻常。说不定前面的是真的冤,后面的是自以为冤。可要是你的死煞也是林清殊所致,他便是真正的罪无可赦了。” 慕容浔心里冷不丁想起此前反复做到的梦,他虽然不是梦里人,却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灭门之痛,痛不欲生。 若是因一段冤情倾覆的灾难,便更是难以形容的人间惨剧。 他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悲悯,甚至连原本的恨意,都消淡了不少。 “三哥……” 听见赵轻丹喊他,慕容浔自嘲一笑:“是我想太多了。罢了,现下还不能确定,为今还是尽快找到林清殊为好。只是当初黎王出事之后,再没有此人的消息了。听邱大人的口气,他的势力还在江南,说不定此时还盘踞于江南,务必要将他找到。” 只有找到了人,所有的谜团才有机会一一解开。 寂静山路上,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往京城方向行进。 忽有一人纵马驰骋而来,迎向了车驾。 “公子,京城传来急报。” 林清殊自车内伸出手撩开车帘,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凉薄。 “说。” “据说袁旭突然遇刺,宫里在搜查凶手,并言行审讯了邱大人。只知邱大人被审了整整一日才被带走,现在重新被关押起来,可所有的消息都封锁了。” 林清殊冷哼一声:“袁旭遇刺?呵,慕容浔还是对他偏袒得离谱!” “属下担心,万一邱大人将您给暴露出来,您此刻进京,会不会被人发觉?” “姓邱的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且就算被他们猜到又如何,能抓到我才是本事。” 他重新放下车帘:“将袁归兰对林家做的一切都整理好。真到了避无可避的那一日,我们就把陈年旧账,好好地一笔笔算清楚!且看看那些荒唐到极致的丑恶嘴脸,还有没有藏身之处。” 齐荣殿里,晨妃心烦意乱地在殿内来回走动。 “到底怎么回事啊!上一次本宫给渝北的信已经送过去那么久了,送信的人也确保说一定送到,为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渝北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边上的人只好问:“娘娘,会不会是赵玉并不是渝北宫中的人,所以那边的太医院不清楚,就没有给您回复。” “可本宫劳师动众地让人去问了,总归要有个答复才是……不行,你差人去宫外问问,务必打听清楚。” 很快,晨妃就让心腹出了宫,找到接应的人。 谁知对方竟是交给了她一封信:“娘娘当时的信函,一被送到宫里之后,就第一时间交到了陛下的手里。所以是由陛下亲自回复的,现在这信也是陛下的回信,刚从渝北送来没几天,我本想找个机会送到宫里去,正好姑娘您来了,便带给娘娘吧。” 听闻是渝北的陛下亲自回复的,宫女心头一紧,不敢耽误,当下就拿着封了红漆的信入了宫。 晨妃小心地拆开,等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吓得面色苍白。 宫女一见她的模样,连忙问道:“娘娘,到底怎么了,您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晨妃哆哆嗦嗦地将信函重新拿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过目。 确认没有看错之后,她声音发颤地答道:“你说的没错,本宫是见鬼了。” “这,这是何意啊?”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晨妃在寝殿里失了魂儿般地走动着,像是惊吓到了极点。 李默在信上说,这世上本没有什么“赵玉”,有的只是前皇后“李歆”,也就是现在的赵家女,宸王妃赵轻丹。23sk. 李歆不是死了吗! 死了的人,怎么会变成赵轻丹,又怎么会成为赵玉? 晨妃只觉得周身冰冷,可信里,李默御笔亲书,甚至用了御用的红漆封锁,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你掐本宫一下!” 宫女忙往后退:“奴婢不敢。” “本宫真的不是在做梦吧,陛下若没有说笑的话,赵玉竟是那个人?” “娘娘,您现在的样子奴婢太担心了,不如您告诉奴婢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晨妃瞪着眼睛:“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重生转世一说吗?” “这怎么可能呢,虽然画本子里会提及到,可绝不会是真的呀,不然也太惊悚了些。” “是啊,这太惊悚了!” 晨妃慢慢坐下来,回想起之前的一切。 可上一次的香粉,她几乎断定,赵玉就是渝北人。 不然寻常人怎么会一眼就看出渝北宫廷阴私的秘药。 现下李默金口玉言,还能有假吗? 那可是李默啊,是跟李歆青梅竹马,相识多年的人。 他会一眼认出李歆,哪怕隔着阴阳和轮回,也不足为奇。 只是李歆会变成赵轻丹,对方又女扮男装,化作赵玉,是晨妃万万没想到的。 “怪不得,怪不得所有人都觉得,宸王妃在突然某一天,性情大变,整个人都与之前不一样了。所以她才不是藏拙,也不是灵光开窍,而是彻头彻尾地换了人……” 第1015章 转世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转世 宫女仍是一脸费解:“娘娘,奴婢对您的话完全听不明白,您还是解释清楚些吧。” 晨妃将信函收好,猛地推开她走了出去。 “不行,本宫要向皇上说清楚!这样天大的事情,皇上怎么能蒙在鼓里。既然是他们不让本宫好过,索性大家都别好过了!” 不顾身后人的阻拦,晨妃阔步走了出去,直奔昭翮帝的寝殿。 殿内,昭翮帝刚和袁皇后说完话。 前几日,因为袁旭的事情,帝后两人闹了不少矛盾。 袁皇后自然是相信袁旭无辜,声称袁旭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昭翮帝接连被御史台的人找上,听到他们提及的那些证据,心里烦躁不已。 原本他也在怀疑袁旭,心里难免产生怨气。 但慕容霁他们又推翻了证据,说是有人蓄意栽赃,便值得深思了。 因此今日跟袁皇后商议时,昭翮帝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若是袁旭当真无辜,他自然不会怪罪袁家。 毕竟之后还需要袁家费心费力,为国效力。 袁皇后说完刚要起身离开,就听到外面的太监扬声道:“晨妃娘娘,您怎么来了,皇后娘娘这会儿正在里头跟皇上商议要事呢。” 紧接着就是晨妃急切的声音:“本宫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禀告,请皇上一定要见我一面啊!” 昭翮帝自然也听到了,不由蹙眉。 “这个晨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毛毛躁躁的,行为举止半点不见端庄,也不知她的体统都去了哪里!” 袁皇后只好说:“还是先将她放进来,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晨妃很快就进来,看到袁皇后也在这里,她不由捏紧了手里的信。 皇后一向喜欢赵轻丹,加上赵玉又是将岄王的病给治好的人。 万一她在这里,处处偏袒,说她故意胡说八道挑拨是非,那岂不是成她的不是了。 所以当昭翮帝不耐烦地开口问:“晨妃,你又怎么了,这回是什么事情这么喧哗?” 晨妃忙说:“皇上,这回是十分要紧的事情,让臣妾委实吓了一跳。只是臣妾不便让旁人知道,即便是皇后娘娘,也希望能先回避一二。” 皇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也懒得争执。 “既然晨妃不希望本宫在此,那本宫就不多留了。皇上身体欠安,你也不要总是拿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烦他,省得让皇上受了气,回头还发现与事实相悖,惹得人不高兴。” 这是故意提点她上一次针对赵玉的事情了。 晨妃随口应下,等皇后一走,她急忙跪在地上。 “皇上,您有所不知,那个赵玉身上有天大的秘密!她其实压根不是什么京城商贾,而是……” “好了!” 昭翮帝不满地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警告。 “关于赵玉的身份,朕已经知道了,不用你再做提醒。” “您知道她其实就是赵轻丹了?” 昭翮帝冷笑一声:“是啊。所以呢,晨妃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晨妃咬了咬牙,将攥在手里的信递过去:“皇上,您还是先看完这个吧。看完之后,您就会清楚,她根本不是真正的赵轻丹!” 她这话说得极为怪异,甚至这一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昭翮帝狐疑地将信接过来,从上到下看清楚之后,眼皮一阵狂跳。 “这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她颤抖地掏出了信封,上面一片火红的漆封。 从前昭翮帝也收到过渝北的信函,如何能不认识这红漆意味着什么。 他倏地瞪大眼睛,拿过来定神看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将东西往桌上一拍。 “一派胡言!这是渝北那个皇帝给你的?朕怎么不知道,你身为安盛的宫妃,居然还敢跟旧国互通有无?” 如果不是因为赵轻丹这件事情对于晨妃的震撼太过深重,直接让她的理智粉碎,她也不至于如此不管不顾地跑过来。 但是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皇上,臣妾之所以私心给渝北写信求证,实在是因为看那赵玉的许多行径太过诡异,颇像是渝北深宫里的人。加上之前不知道她是赵轻丹,心里越发怀疑她来路不明,说不定是渝北安插在咱们安盛的人。她和宸王的关系实在亲密非凡,臣妾担心宸王安慰,担心宫廷安危,才会自作主张地去询问啊。”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打颤。 “可谁能想到,陛下会亲自回复臣妾。他说赵轻丹根本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实际上是那位前皇后重生转世。若她真的是李歆,便一切都说得通了!您不要忘记,李歆也是巫医啊!” 昭翮帝怒斥:“朕看你是糊涂了,脑子彻底不清醒了。巫医再怎么神通广大,还能死而复生活成旁人不成?之前赵轻丹已经向朕解释过这个情况,渝北的那个皇帝是因为对先皇后念念不忘,才会见赵轻丹是巫医就将思念转移到她身上,一心想将她占为己有。如今没有如愿以偿地得到人,便不停臆想罢了。” “不,这不会是臆想。起先臣妾也不信,可是臣妾左思右想,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可能了。您不要忘记了,赵轻丹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个人再如何伪装,也不会让人陌生到那种地步。” “臣妾记得清楚,赵轻丹最开始有变化,就是跟黎华相关。臣妾听黎华说过好多次,那个时候她在宸王府里小住,跟赵轻丹起了争执,宸王当时对王妃满心厌恶,对她施加重刑,之后她就完全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晨妃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极深的恐惧。 像是看到了什么鬼神灵异,整个人都有些魔怔。 昭翮帝被她的语气说得心底生寒,面色难看到极点。 “闭嘴!这种荒唐至极的话,你让朕如何信?” “皇上,渝北的陛下跟前皇后李歆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他们二人自在一起后就形影不离,可以说不分彼此,是对方最熟悉的人。他要是认定赵轻丹是李歆,就绝对不会认错的!” 第1017章 你是谁?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你是谁? 昭翮帝呼吸一滞:“你是说,所有的凤卫都有这个特征?”m.23sk. “是的,凤卫的大本营叫做盛水堂。只要是从盛水堂出来的女子,都会有这种特殊的印记,是为了用药物控制她们,让她们保守机密。哪怕之后不再用药,这印记还是会继续留下,伴随她们的一生。” 晨妃有些急切地说:“所以皇上,如果赵轻丹真的是李歆,跟凤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臣妾料定宸王府一定有凤卫的存在。您不妨让人去宸王府查探一番,就会知道臣妾所言非虚了!” 昭翮帝哪里还能坐得住。 赵玉是赵轻丹这件事情,给他的冲击虽说极大。 但再如何,他都能承受得住。 可如果赵轻丹压根不是赵轻丹,而是渝北的前皇后,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他想起来另一件事:“罗雀在信上说,他的夫人红茉是凤卫。那么她的身上也应该有这种印记了?” “是的!皇上若是不信,还可以去信去向罗将军求证。” 昭翮帝沉沉闭上眼睛,对外面扬声道:“来人,将秦骞找来。” 秦骞进来之后,就听昭翮帝吩咐:“你去找几个嬷嬷一同去宸王府。让她们查清楚王府里所有的女婢,务必要看每一个人的后颈。但凡后颈上有三颗红痣的人,全部给朕带回来。同时,也要将赵玉给带来!” “是!” 晨妃握紧了手指,李歆啊李歆,不要怪她心狠。 谁叫她总是跟自己作对呢。 宸王府,周洋看到秦骞就笑容一滞。 这御林军怎么隔三差五地来宸王府。 不是说王妃的身份已经被皇上知晓了吗,难道皇上有不高兴,还想找她的麻烦? “秦大人,您……” “周管事,本官奉圣命来找人,现在你让府中所有的女婢都到前院来。” “这是何意啊?” 秦骞看了他一眼:“不必多问。” 无奈之下,周洋只得吩咐女婢们过来集合,并让人通知了赵轻丹。 赵轻丹很快带着人出来,看到秦骞就蹙起眉头。 “秦大人怎么又来了,就算是皇上的意思,总得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秦骞常伴昭翮帝身边,心底早已清楚赵玉真实的身份。 他朝赵轻丹行了一礼:“您来的正好,您身后这几位,就是您的贴身婢女吧。” 赵轻丹眉心一跳:“是又如何?” 秦骞向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嬷嬷快步上前,将梅香和阿楚团团围住。 “两位姑娘得罪了,我们想要看点东西,很快就好。” 赵轻丹顿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你们做什么?” 阿楚不明所以地被人扯开了衣领,对方细细看了几眼之后松开了她。 而到了梅香那里,后颈之上,虽然不明显。 不过仔细看清之后,就能看到三颗红色的小痣。 嬷嬷倏地瞪大了眼睛,走到秦骞身边耳语了几句。 秦骞冷冷扫了梅香一眼,厉色道:“拿下!” 不多时,梅香就被几个御林军给摁住了。 赵轻丹赫然变色:“秦大人!这是我的心腹,不知到底所犯何事,竟被你这么对待?” “这件事,现在下官不便多解释。但皇上要见您,您还是亲自去向他解释清楚吧。” 梅香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赵轻丹想到方才嬷嬷的动作,心里越发惊疑。 她们为什么要看后颈。 后颈…… 不对,梅香的后颈有三颗红痣! 莫非昭翮帝是派人找这个? 赵轻丹想到这一点,面色刷白。 如果昭翮帝真的意图在此,岂不是说,他知道了有凤卫窝藏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再往深了想清楚,他会不会知道更隐秘的事情了。 赵轻丹心中惊疑不定,总觉得一定是渝北暗中动了手脚。 这段时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一直波涛暗涌。 李默,岂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怀着忐忑的心情,赵轻丹一路被看押到了皇宫。 这一次跟昭翮帝见面,却不是在他的寝殿内,而是到了戒律司一处隐蔽的密室里。 梅香被押着跪在地上,秦骞上前禀告说:“回皇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宸王府里的婢女们都查看过了。最终发现有一人后颈有三颗红痣,这位就是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梅香。” 果然如此! 梅香闻言,立马辩驳:“皇上,奴婢不知什么三颗红痣?奴婢这段时间吃坏了东西,身上一直有些过敏,总是起了红点。所以后颈不过是遗留下来的印记罢了。” 秦骞淡淡扫了她一眼:“姑娘还是不要说笑了,过敏和痣,嬷嬷们又岂会分不清楚。皇上要找的人就是姑娘,这件事情你跑不掉的。” 赵轻丹慢慢跪下:“父皇,儿臣……” “宸王妃,不如你回答朕,朕是该叫你赵轻丹呢,还是该叫你……李歆?” 她的手指骤然抓紧,许久才失神地松开。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干涩到极点。 “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昭翮帝凝视着她,目光深重如山。 “李歆,渝北大名鼎鼎的前皇后,也是一位巫医。她自李默少年时期就常伴其左右,南征北战,与其两小无猜,亲密无间,为渝北立下赫赫功劳。如果不是后面出现的意外,她本早就是一国之后,可惜,她却被赐死了……” “李歆被赐死后不久,在安盛的宸王府,也有一个女人因受了重罚,不堪重刑死了。却没有想到,因缘际会,那个女人会重新活了过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成了别人?宸王妃,这个故事,你听着耳熟吗?” 赵轻丹连呼吸都安静下来,她虚弱地笑了笑:“父皇刚刚说的故事,虽然有趣,可也太诡异了些,怎么可能是真的。” “朕比你还不想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朕在听到伊始,就斥责了说故事的人。但万万没想到,又有一个‘巧合’!” 他颤抖地指了指梅香:“一个烟雨楼是巧合,难道你的贴身婢女还能是巧合吗!赵轻丹,她是什么人你当真不知?将凤卫留在身边最亲近的位置,暗中庇护烟雨楼众人,你又究竟是谁!” 第1018章 容不下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容不下 既然昭翮帝都知道,凤卫的后颈有三颗红痣。 那么赵轻丹此刻再如何辩解梅香不是凤卫,都显得借口太过单薄了。 昭翮帝也不会相信。 她心中千回百转,想了无数种说辞。 到最后她才克制地问出口:“不知父皇是从哪里听说三颗痣的事情?” “李默给晨妃写了一封信。在信里,他笃定你是他的皇后。你不要再试图用他是在臆想的借口来蒙骗朕了,你从来都不是赵轻丹。” 说到这里,昭翮帝的神情仍止不住震惊。 “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灵魂转世一说。人人都说,人死如灯灭,不会有复生的那一日,可为什么你就能寄托于旁人的身体重现于世。可怕,这真的太可怕了。” 她身上一直遮掩的最大的秘密如今被人戳破,赵轻丹竟也从之前的慌乱了。 相反,她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秦骞站在一边,则是听得心惊肉跳。 人人都说宸王妃性情大变,是因为她之前藏拙了,才故意装疯卖傻。 可谁能想到,她压根就是换了个人! 这样的事情,根本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只怕天都要变了。 昭翮帝死死盯着她,想看她此刻的反应。 赵轻丹却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父皇坚持己见,认为儿臣就是李歆的话,我无话可说。” “李歆。当初你跟着李默打仗的时候,跟铁吾军可是死敌。退一万步讲,你的立场和安盛都是对立的!就算如今成了赵轻丹,也改变不了你的过去。一个人的身体属于安盛又如何,你的灵魂和情感都在渝北,对于你来说,安盛不过是个短暂的栖息地罢了!” “父皇既然知道李歆是如何死的,又怎么会以为我还向着渝北呢?” “你在安盛不过区区数年,可你此前一生都是在渝北度过的!宸王对你好,或许你会有所动容,但李默跟你之间的羁绊如何能解开!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李默吗,你们的少年情谊到夫妻情谊,难道是一条命就轻轻松松地抹去的吗!” 赵轻丹抬头看了昭翮帝一眼,竟是连跪都不愿再跪了,索性平静地站了起来。 她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昭翮帝一些。 秦骞警惕地挡在了昭翮帝的面前,目光惊惧又紧张地盯着她。 却听赵轻丹幽幽开口:“是,我和他自小相识,从前也一度以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我带回皇宫,悉心教导我,庇佑我长大,因此我在临死的时候,都没有真正恨过他,有的,只是失望罢了。” 昭翮帝喘着粗气:“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自己的身份了。既如此,你又怎么能留在霁儿身边!” “我还没有说完。” 赵轻丹冷冷打断他:“可我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兄长,都因为李默而死。是他的自私毁了我的所有亲人,而我在仇人身边一无所知。我脚下的每一步,都沾染着家人的血,我和他之间的交集越深,只会让我觉得自己越可笑而已。” 昭翮帝看到了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到这个一向擅长伪装的儿媳真正的面目。 她不再是那个隐忍求全的赵轻丹,那股蛰伏的傲气此刻再也遮掩不住。 一颦一举都是俾睨天下的气势,连对着他这位国君都不遑多让。 “您还觉得,我会对李默,对渝北有如何的感情?我与李默之间,早就不可能冰释前嫌。李歆已经死在了几年前,老天都让我再活一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昭翮帝稳住心神:“你的身份,霁儿知不知道?” 赵轻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无声地别过脸。 昭翮帝怒骂:“这个疯子,他果然知道!李歆,你要是真的为了他好,就不该再缠着他!他已经为了你做了太多违背原则的事情,如果你的身份泄露,天下人怎么看待他?朕甚至觉得,他是不是被你用歪门邪道给蛊惑了,否则怎么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皇上要是这么想,那只能说明您根本就不懂这世上什么是真正的感情。我若爱一人,与时间长短无关,与世俗身份无关,只因我们彼此惺惺相惜,不舍分离。沈月秋曾用情蛊试图控制他,但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性命去反抗。所以这世间,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控制人心。” 昭翮帝冷笑:“李歆,你就算把天说破了也没有用!霁儿可以不计较你曾经的身份,朕不能拿祖宗打下的江山开玩笑。当年李默都能杀得了你,朕难道杀不得吗!不说别的,纵容烟雨楼一帮奸细逃脱的事,你现在总脱不了干系了吧。在安盛境内汇集敌国势力,这些年不知明里暗里地送了多少情报出去,一桩桩一件件细数下来,你有几条命够领罪的。”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些感慨。 “不过就算朕杀了你这一次,你恐怕还是能侥幸换个身份继续活下去。这等邪祟之术,简直是闻所未闻。怪不得从前渝北的朝臣纷纷谏言要赐你死罪,如此不受控的秘术谁能不畏惧?” 赵轻丹眸光冰冷:“你杀了我,霁儿只会恨你。弄得父子亲情消耗殆尽,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夫妻从来无心权势,只求天下太平之后将权势交由有能力的人,从此浪迹天涯再不过问庙堂诸事。我若是你,还不如成.人之美,也能成全父子情分。” “让霁儿跟你这妖女在一起,朕怎么可能放心。你说你无心权势,可谁又能看穿你真正的目的?一旦你心怀叵测,跟李默里应外合毁我慕容氏的江山,朕和宸王都会成为千古罪人!今日朕就算让霁儿心生憎恨,也绝对容不下你!”m.23sk. 其实赵轻丹很清楚,从昭翮帝的立场来说,他对她心存忌惮也无可厚非。 他身为一国之君,将她这样的隐患留下,万一真的出现意外酿成大祸,对天下人便无法交代。 只恨人不能陈心明志,好让他看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第1019章 受够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受够了 御书房内,慕容霁听完周洋的话,手里的笔都快要捏碎了。m.23sk. 他沉声问:“嬷嬷看了梅香的后颈,就将人给抓走了?” “是的,属下怎么都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府里所有的女婢都被检查了后颈,可只有梅香姑娘一人被拿下。看当时秦大人的神情格外严肃,想必又要出大事了。” 慕容霁眉心狂跳。 曾经他好奇赵轻丹为何会留下梅香,加上猜到梅香是凤卫的身份,他还对此表示不解。 毕竟在当时,即便是凤卫也不可能知道她们的主上还没死,反而活成了另一个人。 而红茉和梅香等人又常年生活在安盛的京城,赵轻丹虽为其主,但凤卫人数众多,她不可能所有人都认识。 她们彼此能够相认,实在是让人惊奇。 赵轻丹那个时候就告诉他说,凤卫会服用一种特殊的药物,使得后颈留下三颗红痣。 当时她择选贴身婢女的时候,原本是不打算留用梅香的。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特殊的记号,才改变了主意,拍板将人留下。 联想到过去赵轻丹对自己说过的话,慕容霁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昭翮帝一定是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凤卫的后颈有红痣一事。 如今霍芙蕖身份被识破,渝北的危机随时都会引爆。 一旦昭翮帝确定梅香是凤卫,自然会联想到烟雨楼的人被营救一事。 那么赵轻丹如今的处境,必定是水深火热! 慕容霁方才让人去找过,秦骞已径直带了人去了戒律司。 现下戒律司外重重包围,硬闯是闯不进去的。 何况就算他能够进去见到昭翮帝,也不可能将赵轻丹给顺利救出来。 昭翮帝的底线,慕容霁很清楚。 他或许能够对赵玉是赵轻丹一事忍而不发,暂且不计较。 可他绝不可能对李歆的身份视而不见。 相较于原本可控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妃来说,李歆却是有自己的势力,又曾搅动风云的女人。 她能跨越阴阳生死再现于人世,这种莫测的力量,甚至凌驾于君权之上,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够容忍。 免死金牌已经用掉了,他就算费尽心思求情,也不可能救下她。 慕容霁的目光阴森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玉笔,并随手合上了刚刚批复好的奏折,动作甚至还显得有一丝漫不经心。 但是周洋看着他的表情,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惧意。 不对劲,这样的慕容霁看着委实让人有些害怕。 “殿下,您打算如何救出王妃……” “周洋。” 慕容霁出声打断他的话:“你说,如果有人一定要她的命,本王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还坐以待毙吗?” 周洋心里更生出不好的预感,格外沉重地摇了摇头。 “可对方是皇上,您……” “是谁都不行!” 他淡淡抬眸:“将御林军副统领,姚召之找来。” 周洋惊骇地抬头,忍不住往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在此处才重重往地上一跪。 “殿下,请您三思!” 慕容霁扫了他一眼:“周洋,你还真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虫啊。本王还什么都没做,怎么你就能猜到用意了?” “殿下!即便您关心则乱,也要等皇上如何处置再做打算啊!若是真的滥用权力,万一被朝臣知道了,说不定会有人说您有不臣之心,让您被千夫所指啊!” 慕容霁一抬手,哗啦一声将桌上的东西泼洒在地。 “千夫所指又如何,一直担惊受怕让她受尽委屈的日子本王受够了!如果现在的路都容不下她,本王就亲自劈开一条路让她完好无损地走下去,谁敢阻拦,我就杀了谁。” 周洋心惊胆战地抬头,就看到慕容霁的眼尾都泛起一抹近乎妖冶的红。 只多看一眼,都觉得杀气凛然,如疯如魔。 “殿下……” “去找姚召之,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是,是!” 周洋仓促起身,走路的步伐都有些飘忽。 过了不多时,御林军副统领姚召之就被带了进来。 他暂时还不清楚戒律司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知道秦骞亲自去宸王府里提了赵玉回来,皇上正亲自审问。 他们已经在里面许久,迟迟没有动静。 现在突然被宸王找过来,姚召之一脸困惑。 尤其是看到御书房里满地狼藉的时候,他更是心中不安。 “不知殿下让下官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姚召之,你在御林军多少年了?” 姚召之乍被问及这个问题,愈发忐忑起来。 “回殿下,到年底就该六年了。” “六年了,那也是一段漫长的日子了。本王见你身手了得,为人处世也颇为得力,倒是个很值得重用的人才。” 莫名被慕容霁这么夸奖,姚召之心头狂喜。 “下官不敢受殿下这般赞誉,实在是折煞下官了。” “看你的年纪,比秦骞秦大人还要年长几岁吧。” “是啊,下官虚长了秦大人两岁。” 慕容霁挑眉:“依本王看,你的能力其实在秦骞之上,所以本王有心提拔你为御林军统帅,将秦骞取而代之,你意下如何啊?” 姚召之吓得跪下:“殿下,这如何使得!秦大人为统帅多年,一直都能力出众,颇为让手下的兄弟们信服。下官跟他在御林军里的威信相比,肯定是比不了的!” 慕容霁嗤笑了一声:“你都没有试过,如何知道不行?本王说你可以,你就是可以。秦骞之所以稳坐御林军的统帅,不过是仗着父皇的宠爱。他自小就进宫伴驾,对父皇来说如同半子,才会青睐有加。但这对于御林军其他人来说,可不见得有多公平。” 说到这里,他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姚召之身边将他给扶起来。 “姚大人难道就甘心始终屈与人下,没有任何出头的机会?” 对于秦骞,慕容霁早有防备之心。 秦骞无疑对昭翮帝忠心耿耿,是个不可多得的忠臣。 但是这也意味着在特殊时候,他不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反而会成为阻碍。 所以慕容霁一直关注着御林军的其他统帅。 第1020章 反目 第一千零二十章反目 姚召之就是慕容霁重点关注的人之一。 此人性情外向,十分擅长与人打交道。 他跟秦骞的关系明面上很好,但是又没有过分的深交。 只是观其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还是能看出他强硬的一面。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是甘心一直屈与人下的。 之所以没有表现出异样,无非是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昭翮帝在,秦骞就无人可动。 既如此,慕容霁倒是很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果然,听到慕容霁的话,姚召之没有继续立刻拒绝,只是试探地开口。 “殿下为何会突然想要扶持下官,难道是对秦大人有什么不满吗?” 慕容霁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本王很不喜欢秦骞。现下是本王执政,他却总是自作主张,在没有本王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行动。恐怕是他在父皇那里得到的特权太多,让他昏头了,难免有时候惹人生烦。” 说到这里,慕容霁话锋一转。 “不过姚大人你看着可就聪明多了,本王有预感,若是你能接手御林军,会将这支队伍带得极好,成为本王的左膀右臂。姚大人,你会让本王失望吗?” 姚召之默默观察了慕容霁好一会儿,确信他不是在说笑。 “下官自然是希望能够替殿下您分忧,殿下您日理万机,已经足够繁忙了,御林军又怎么能给您添乱了。只是皇上一向器重秦大人,现下秦大人也没有做错事情,贸然将他的统领一职换下去,恐怕皇上会不答应,也让您左右为难。” 慕容霁微微一笑:“父皇近来身体欠安,每每到了子时,更是痛不欲生。一旦身体承受极大的痛苦,思路也容易不清楚。所以宫中的事情,自然是由本王做主,你说是吗?” 姚召之忙拱手道:“殿下所言极是!下官,全听殿下调遣。” 等姚召之一退下,周洋就担忧地看着他。 “殿下,您怎么就确定,姚召之一定信得过?如果他将今日您跟他所说的这番话告诉皇上或是秦骞,则您的处境堪忧啊!” 慕容浔垂眸:“不会的。如果是之前,父皇身体康健,大权没有外落于任何一位皇子的时候,就算借给姚召之十个胆子,他也不可能背叛父皇。可是现在父皇的颓败之势已定,本王名正言顺地执政,若真的想换掉秦骞,不是他也会轮到其他人。与其将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出,倒不如自己机灵些把握住。” “那皇上那里,您打算如何对待?” “让江慎进宫,本王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江慎一到了御书房,慕容霁就开口问:“若是本王想让父皇暂时开不了口,甚至行动都不便利,但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实质性的伤害,可有办法?” 听到这话,江慎吓得脸色一白。 “殿下,您,您怎么会这么对皇上……” “类似的药,本王记得你以前用过。” “有是有,可是这种东西如何能用在皇上的身上,若是被外人知道还得了!” 慕容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其他选择了。” 戒律司内,昭翮帝身心疲惫,沉重地咳了几声。 秦骞扶着他:“皇上,您没事吧?” “朕的身体每况愈下,却没有想到在此之前还会发现这种荒诞的事情。” 说完,他看向赵轻丹。 “你暂且在这里待着,朕绝不会轻易放过你。若是宸王还没疯到彻底失控,朕倒是可以让你们再见最后一面。” 赵轻丹紧紧握住了手指。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会怕死吗? 死有何惧呢,可怕的,不过是跟慕容霁分离罢了。 昭翮帝命人将她看押好,走出戒律司的时候,忍不住询问外面看守的御林军。 “宸王方才可有来过?” “回皇上,殿下并未来过此处。” “哦?” 昭翮帝有些意外。 以慕容霁的消息灵通,应该早就知道赵轻丹被他给带到了戒律司问话。 要是往日里,他应该不可能坐得住。 必然会来戒律司闹事,或是直接找到他求情。 岂会如此毫无动静? 虽然疑惑,昭翮帝还是松了口气。 经过跟赵轻丹方才那一通对峙,他的身体越发感觉到不适,便让秦骞扶着自己回寝殿休息。 等坐定之后,他才吩咐:“让人去请宸王过来。” “父皇不必请了,儿臣自己来了!” 门外,慕容霁扬声回道。 昭翮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果不其然,就知道他绝不会放任赵轻丹不管。 因为这样大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昭翮帝让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唯独留下秦骞在屋子里。 慕容霁向昭翮帝行了一礼:“父皇。” “在你心里,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吗!慕容霁,你好大的胆子,明知赵轻丹真正的身份压根就不是赵同的女儿,而是渝北的皇后李歆,你还袒护她到这种程度,你的心里,还有江山社稷吗!” 昭翮帝看到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他心中对赵轻丹情深义重,不忍伤害她。 至少这样天大的事情,他应该向宫里禀告,而不是竭力隐瞒。 将敌国的皇后留在身边,他就不怕枕边人哪天翻脸要了他的命吗! 慕容霁从容请罪:“原来父皇已经知道了……儿臣无话可说,亦无言以对,无论您如何处置,儿臣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当真?这倒不像你一贯的作风。朕还以为,你又要歇斯底里地跟朕反抗,势必救出赵轻丹呢。” 见慕容霁不吭声,昭翮帝虽然心底狐疑,却还是冷着声音说:“既如此,那朕就告诉你,想救她,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她是确凿的渝北人,又身份特殊,与我们从来都是敌人。何况她在京城布防多年,还不知埋下了多少势力。如果不将李歆除去,必然后患无穷!” 说到这里,昭翮帝心里也不好受。 他靠在椅子上,面色十分难看。 慕容霁低头请罪:“父皇原本就身体不适,还为了儿臣和赵轻丹的事情操心至此,儿臣深感内疚。时辰到了,您还是先行服用例常的药物吧,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23sk. 第1021章 疯狂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疯狂 昭翮帝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秦骞则连忙替他找出每日服用的药丸递过去。 接过药丸,昭翮帝拿起桌上的杯盏服下。 慕容霁看到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可是想到赵轻丹,他的脸上随后又露出了一种近乎残忍的淡漠。 很快,昭翮帝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他捂住了胸口,重重呼吸了几下。 但是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秦骞吓得脸色苍白:“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昭翮帝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但是却连手臂都无力抬高了,嗓子更是沙哑到极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手边的茶盏。 随后,他又看向了慕容霁,目光里是极大的震撼和惊诧。 秦骞也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慕容霁。 “殿下,该不会是您在茶水里动了手脚吧!”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父皇,您不用太过紧张。茶水里放的东西,只会让您暂时的失声,同时身体会感到乏力困倦,但是不会有更多的伤害。只要您稳定心绪,说不定,还会对离恨之毒有所缓解呢。” 昭翮帝伸出手,想要指着他。 可惜怎么都抬不起来。 秦骞愤懑地盯着慕容霁:“殿下!您怎么能对皇上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行径,与谋反有何区别?” “秦大人,你觉得是本王想要走到这一步吗?” 他眯起眼睛:“本王想要的,从头到尾不过是王妃平平安安地陪在本王的身边,我们夫妻能够无忧无虑地白头到老。我难道要的多吗?” 说到这里,他不由看向昭翮帝。 “可父皇为什么又要逼我至此呢?您明明知道,赵轻丹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她。哪怕您给她一丝生存的机会,我都不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可您偏偏要杀了她……” “殿下,她根本就不是宸王妃,她不是赵轻丹。一个能够投胎转世,鸠占鹊巢的人,与妖邪有什么区别,您千万不要被妖物蛊惑了,丧失理智啊!为人臣者,不可犯上,为人子者,不可不孝。您现在收手向皇上请罪,尚且还有一丝退路!” 听到秦骞的话,慕容霁低低笑了起来。 “退路?秦大人该不会以为,本王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想要什么退路吧。那今日我便将话说清楚,我不会允许这世上有任何人伤害赵轻丹。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君王,是我的父亲。” 昭翮帝死死地咬着嘴唇,即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复杂的情绪。 慕容霁避开了他的目光,就听到秦骞冷冷开口。 “殿下觉得御林军是摆设吗?就算您现在执政又如何,御林军的职责就是保护圣上,您做出这样以下犯上的事情,当真不怕后果吗?” 听他这么说,慕容霁勾了下唇角。23sk. “有一件事情,本王差点忘了跟秦大人说了。秦骞,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御林军统帅了。执掌御林军的另有其人,本王已重新任命。” 秦骞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绝不可能,以为本王在诓你?” 他的眸光森冷:“可惜,本王要的东西,没人能阻拦。要怪,就怪你太过忠心,挡了本王的路!” 秦骞快步走出去,谁知刚打开门,一道长剑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看向对方,呼吸一滞。 “姚召之,居然是你!” “秦大人,下官只是奉殿下的命令行事。是皇上圣旨亲封殿下监国执政,既然皇上没有收回这话,殿下在宫中便有调配御林军的权利。” 慕容霁转身看向秦骞:“听到吧,秦大人。你当真以为,御林军是你秦骞一人掌控吗,这些日子,你数次越过本王隐而不报,去宸王府找了多少麻烦,本王可都一一给你记在心里呢。” 秦骞握拳看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了几句话。 “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圣意。就算您监国又如何,只要您一天不是天子,皇上一天为帝,就没有人能够凌驾于皇权之上!” 慕容霁不想再听到他说这些话,他平静地伸出手。 “本王念在你只是护一心护主,没有其他错处,自然不会杀了你。这药你服下去,会功力散尽,出现跟父皇类似的情况。不过等服用了解药,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见秦骞不动,慕容霁眼底闪过警告。 “如果不肯服用,那么本王只能有些惋惜地将你给杀了,那也是你自找的。” 如果慕容霁说服了姚召之,加上他在宫里的地位,以他一人之力,眼下如何能扭转乾坤。 秦骞自知暂时没有办法挽回局面,只好接过药物,不甘心地咽了下去。 过了一小会儿,他果然浑身酸痛,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霁伸手探过他的脉象,确信他的功夫都被封住了才放开他。 他转头叮嘱姚召之:“秦大人突然身体不适,务必要将他安置妥当。” 这就是要软禁秦骞的意思了。 随即他又看向昭翮帝:“父皇,儿臣无心伤害您,也对权力纷争没有任何兴趣。当初您将太子之位捧到我面前,我都视而不见,难道现在会改变主意吗?” 他弯腰俯身,慢慢靠近昭翮帝。 “等救出她,将宫里的事务尽数交接给三哥之后,我就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惹您生气。但这段时间,就请您去京郊的别宫小住,不要留在宫里了。” 昭翮帝憋得脸色胀红,还是无法说出什么。 慕容霁面上泛起一丝难掩的哀伤。 “这是儿臣做过最疯狂的事,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都占了个遍,想必您心里一定大失所望,对我心生恨意了吧。可儿臣是不会后悔的,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完,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漠然。 昭翮帝的心里生出无限的悲凉,为什么连他最疼爱的儿子,都同他走到了这一步。 第1022章 救她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救她 戒律司内,光影逐渐昏沉。 赵轻丹闭眼靠在墙边,心里盘算着有没有办法能替自己解围。 这一次实在是太过棘手,且措手不及,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m.23sk. 也不知慕容霁会不会跟昭翮帝闹翻天。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闻声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人将密室的门锁给打开的声音。 赵轻丹以为是御林军或是其他昭翮帝派来的人,谁知下一秒,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她不由悲喜交加。 “霁儿!” 慕容霁没有立刻靠近,而是仔细将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确认她的身上没受到什么逼供的伤痕,才放下心来。 他大步走过去,将人一把揽入怀里。 “让你久等了,我来救你了。” 赵轻丹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忍住眼底的潮湿。 在听到他说“救”自己的时候,赵轻丹愣住了。 “救我?你不是听你父皇的差遣,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他分明说过,怎么都不会放过我……” 慕容霁抚摸着她的脸,眼中的温柔怎么都克制不住。 “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连父皇也不行。跟我走,先出去再说。” 赵轻丹有些担心地拉住他:“等一下,我虽然很想获救,可你总要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明不白地跟你走了,再让你闯下大祸,我如何能安心?” “轻丹,你相信我吗?” 看着慕容霁澄澈的眼睛,赵轻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就足够了。你不是想要离开朝堂的一切纷争吗,我会带你走,我们很快离开京城。” 赵轻丹被他说得心里狂跳,她隐隐预感到事情也许已经失控了。 但她甚至不敢问出口,不敢问为什么御林军没有阻拦,为什么皇上毫无反应。 等她从戒律司出来,再见到外面的天光时,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宫内的确有御林军来回走动,不过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可分明先前她被关押在这里的时候,外面还被层层包围住。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你先回到宸王府,命下人收拾东西,梅香也会很快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我会尽快跟三哥交接朝中诸事,等一切稳定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霁儿,慕容霁。” 赵轻丹回头拉住他:“你跟我说一句实话,至少让我心里有数。你究竟做了什么,难道你控制了你父皇?” 慕容霁反握住她的手:“这只是暂时的,我保证。” “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她的眼中涌起惊涛骇浪:“就算我们能够脱险了又如何!从此以后,你的身上都会背负着滔天的骂名,在所有人的眼里,你都是一个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那你从前为安盛做过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轻丹,你觉得我在乎吗?你要是连命都保不住了,我就算受万人敬仰爱戴都没有任何意义。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倒不如搏一搏,彻底摆脱这困局!” 说完,他责令人将赵轻丹送走。 赵轻丹无力地看着他,却又没有办法阻拦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有什么立场去责怪慕容霁呢。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她而起。 送走了赵轻丹,慕容霁又让人将梅香给找出来。 梅香显然受过了刑罚,这会儿看起来十分虚弱。 见到慕容霁,她急切地问:“殿下,主上,主上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你不用担心。” 慕容霁劈开她身上的镣铐:“本王会命人送你回王府,你好好陪着王妃,不要让她胡思乱想。” 梅香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还有活着出去的一天。 她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慕容霁的神情,又都忍住了。 将她们都放走之后,慕容霁径直去了琦贵妃的宫里。 琦贵妃一看到他的样子,就心头突突直跳。 她眯起眼睛:“是不是出事了?” “母妃,有件事情儿臣须得告诉您。父皇想要处死轻丹,儿臣无法视而不见,所以……就给他用了药,现在父皇说不出话,周身也无力气。他宫里的近侍都被儿臣控制住了,秦骞也被儿臣给撤了。” 慕容霁每说一句,琦贵妃的眼角就抽搐一下。 等他交代完所有的事,琦贵妃猛地抬起手,啪得甩了他一巴掌。 “逆子!你怎么敢对你父皇下毒手?” 慕容霁垂下眼眸:“情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外公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举国上下,无人不钦佩他的神勇忠心。而今你却因为一己之私,作乱到这等地步,此等行径,与连斯青有何不同?” “儿臣无话可说,亦不算为自己辩解。父皇已知我的目的只为救下赵轻丹,断不会牵连到您和外公,所有骂名,儿臣愿一人承担。” 琦贵妃气得怒骂:“慕容霁,你是觉得自己手握重权,所以能耐了是吗!你一人承担?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当真能瞒天过海地离开吗!秦骞都被你给撤了,御林军震荡至此,你父皇的身体又突然出现异样,只要但凡有谁察觉到不对,你下一秒就会被百官讨伐,人头落地!” “我已经派人请岄王进宫了。” “你三哥难道也知情?” 慕容霁淡淡道:“他暂时还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他也会站在我这边。” 琦贵妃见他神情笃定,不似玩笑,心下一怔。 自己儿子疯魔到这种程度就罢了,慕容浔会跟着纵容他吗? 若是慕容浔会放下原则祝他一臂之力,事情倒是会容易不少。 她慢慢平复下来:“你打算怎么安置你父皇?” “朝中的要事太多,我不能即时脱身,否则只会变成一团散沙,百官也会有所怀疑。我需要一段时间跟岄王交接,以防中途出现变故,需要先将父皇送到京郊别宫小住。” 琦贵妃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只要岄王替你隐瞒,皇后那里倒是能够应付过来。但其他人……罢了,我可以陪你父皇去别宫,也好稳住他。” “母妃,孩儿不想将您扯进来。 “你闭嘴!” 第1023章 谈拢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谈拢 琦贵妃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天下皆知你是我的亲儿子,你出了事,我能独善其身吗?” “母妃……” “不要再说了,本宫心意已决。若我在你父皇身边照顾他,他兴许还能看在我的情面上放过你一马。但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他会突然对赵轻丹下手?之前他不是已经知道赵玉是赵轻丹了么,先前一直没有动静,好端端地,你们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慕容霁担心琦贵妃会因为赵轻丹的真实身份对她心存偏见,只是摇了摇头:“儿臣也不清楚。” 琦贵妃锤了锤桌子:“事情到了这一步,能隐瞒住最好。你还是先去跟岄王见一面,以他对赵轻丹的情分,总是会偏袒些的。” “在此之前,儿臣还要解决一个人。” “谁?” “晨妃。” “晨妃?好好的,你替她做什么……” 慕容霁敛眉:“这段日子,晨妃频繁地找轻丹麻烦,据说就是因为她找到了父皇,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才让父皇对轻丹发作。此人心术不正,擅长挑拨。如果她发现父皇有异常,难免会影响到儿臣的行动。” 琦贵妃挑眉:“知道了,本宫会将她处理好。” 母子两虽然生了隔阂,但琦贵妃岂能放任他不管。 这里刚见了慕容霁,她随后就召见了晨妃,让她去南诏寺祈福。 晨妃起先不肯。 她一直在等昭翮帝的消息,谁知迟迟没有音讯传出,也不知赵轻丹有没有被惩处。 现在让她离开宫里,她怎么会答应。 偏偏琦贵妃说,昨日太后托梦给她,说太后在梦里说想念黎华。 当初太后过世时,黎华正在关禁闭,连她老人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会儿琦贵妃点名了让她带着黎华去祈福,帮太后完成心愿,晨妃要是拒绝,倒显得格外不孝了。 晨妃本还想推拒一番,却被琦贵妃冷冷打断:“方才本宫去找皇上提及了此事,皇上也觉得派你去最合适不过。怎么,这样简单的一桩事,晨妃也要拒绝不成?太后她老人家在天之灵,只怕要寒心了!” 被她这么厉色地斥了一通,晨妃心里怄的要死还不敢反抗,只得应了下来。 临走之前,晨妃还想再找昭翮帝探听虚实。 可是还没到靠近寝殿就被姚召之给拦住了。 “娘娘,皇上在休息,谁都不能打扰!” “可本宫是有重要的事情要……” “谁若靠近半步,按宫规处置!” 晨妃被他吓了一跳,无奈之下带着黎华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南诏寺,被琦贵妃勒令待上至少半月才准回宫。 另一边,慕容浔径直去见慕容霁,走进书房之后,脸上愠怒不止。 “御林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得到消息,说秦骞突然身体不适,你就将旁人做了御林军统帅?”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父皇知道轻丹实则是李歆了。大概是渝北跟晨妃互通有无,所以晨妃找到了父皇,将一切抖了出来。因此父皇现在一心要轻丹的命,你说我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 慕容浔面色一惊:“晨妃就算有跟李默互通的信函,这件事情仍是太过诡异,父皇不该轻易相信才是。” “不知为何,父皇知道了凤卫身上特殊的印记。而梅香正好有同样的印记,且她是轻丹贴身婢女,再怎么辩驳,这件事情也不可能过去。” “轻丹现在如何了……” “她被我送回王府了,不过以防意外,很快我就会将她送走,先藏起来。” 慕容浔眼皮一跳:“父皇怎么肯放她走?” “因为不是父皇放的,人是我放的。父皇,被我用药物控制住了……秦骞也一样。” 听到慕容霁说完,慕容浔震惊地许久说不出话,好一会儿他才拽住慕容霁的衣领。???.23sk. “你怎么敢!” “那个药不会对人有过分的伤害,只是不能说话,力气丧失……” “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伤害吗?父皇体内的毒素还没解开,现在你又让他雪上加霜,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慕容霁静静地掰开他的手,眼中一片淡漠。 “所有人都可以怨我,但我不后悔所作所为。” 慕容浔死死盯着他,即便他再怎么疼爱慕容霁,也不可能对他毫无怨言。 可是想到赵轻丹身份暴露,若是没有任何举措,多半难逃一死,他的心里又怎么都无法接受。 被夹在缝隙之中的,其实又何止是慕容霁一人呢。 他慕容浔亦然! “你打算怎么办?” “先以父皇身体欠安为由,将他送到别宫去疗养。这样朝臣不会怀疑他的去处,针对御林军的注意力也会分散开。” “然后呢?” “朝廷诸事,我尽数移交与你。而我自己会带着轻丹离开,等我们走后,你再将父皇接回来,到时候我别无他求,只希望三哥您能护住我的母妃和外公。他们先前完全不知情,也极其无辜,不能因为我一人,就连累了他们。” 慕容浔用力锤了锤慕容霁的肩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想将你这混蛋东西给好好收拾一顿,又下不了狠心。可你现在的做法,无疑是在将和父皇的父子情分逼上绝路啊!” “三哥,我从小到大求过你的次数不多,这一次,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若我彻底不管不顾,大可以在救出赵轻丹之后,就立刻离宫,放下一切事务给你留一堆烂摊子,但我终究做不到丢下责任。我已经负了父皇,不能再负更多了。” 听到他的话,慕容浔一阵伤感。 他说的没错。 慕容霁又不要权力地位,他想解脱,何须等到现在。 只要抛下所有带着赵轻丹走,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离开京城了。 可他没有走,还是等着自己的首肯。 他终究做不到彻底地自私自利一回。 慕容浔闭上眼睛:“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就按你说的做吧。” 第1024章 生疑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生疑 很快,皇上身体抱恙,前去京郊别宫静养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前御林军统领秦骞一并随同,由副统领姚召之代领统领一职。 宸王下令,任何人不得去别宫打扰皇上,否则必以重罚。 与此同时,袁旭一案有了新的进展。 东南宝库主事官员邱某承认自己受人指使,在袁旭不知情的情况下误导其利用宝库藏品作为东南水军营商资金。 邱某意在陷害袁旭贪赃,并联合江南一地闵林商行伪造账目。 因为袁旭的事闹得太大,几乎是占据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所以昭翮帝去疗养一事反而没有引起太多关注,毕竟龙体欠安已不是秘密。 慕容霁趁机让慕容浔协同监国,朝中自是无人反对。 赵轻丹只在宸王府待了一个晚上就被周洋秘密安排到了酒楼里住下。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慕容霁真的为了自己,做尽了所有错事。 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只要这件事让外人知道,他都会被打为乱臣逆子。 即便他从未想过参与皇位争夺,他想要的,只是她平安而已。 可一旦泄露出去,史官的笔还是会给他写下这注定黑色的一笔。 她颓然捂住脸,生平第一次,对李歆这个身份乍起了些许恨意。 如果她不是李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23sk. 慕容霁大概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两难局面了吧。 可是她现在甚至见慕容霁不得,只能靠着随从随时传递的消息来判断朝局。 庆幸的是,似乎还无人发现异常。 外人都被袁旭一事给吸引住,举朝都在议论陷害袁旭的人会是谁。 这的确很令人诧异,连斯青都伏诛那么久了,连家也颓败不起。 背后竟还有人敢对风头正盛的袁家下手,实难理解。 京城一处小院里,林清殊的手里盘着佛珠,目光却并不平静。 “公子,咱们安排在宫里的人回复,说是起先秦骞去了趟宸王府将那位赵玉公子给带进了宫里,皇上还亲自去了戒律司。可之后就不知道下文了。” “昭翮帝既然有力气去戒律司见人,说明他压根没有到那种病入膏肓的地步。好好的,他就被送往了京郊别宫去疗养,之前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泄露,奇怪,真是奇怪。” 林清殊随手将佛珠戴回手腕上,面上越发狐疑。 “退一步将,就算他昭翮帝的病是真的,秦骞跟着去别宫无可厚非。但为什么……御林军统帅一职会被人给替换掉,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边上的人还没察觉到异样:“不是说暂代统领一职吗,等昭翮帝从别宫回来之后,秦骞必然还是要继续任职的,公子,这有何不对?” 林清殊思索着摸了摸下巴:“昭翮帝之前在戒律司里总不会是找赵玉叙旧,或者说什么寻常事,多半是赵玉犯了什么事,被拉过去受审。赵玉现在在何处?” “应当已经回到宸王府了吧。现在戒律司外没有任何布防,昭翮帝又去了别宫,宸王岂会关着赵玉,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将人给放走了。” “根据你们先前的汇报,那个赵玉跟慕容霁的关系非比寻常,格外亲密。慕容霁甚至将他放在王府里同住,可见十分器重他。能打听到赵玉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被昭翮帝召见的吗?” 手下人摇了摇头:“公子,实不相瞒,属下能打听到赵玉被带进去过戒律司已经不容易了。这件事情十分隐秘,除了戒律司的人,和一些之前守在外面的御林军之外,再无人知晓。而具体的内容,更是打听不出来。” 林清殊眯起眼睛:“隐秘?这世上哪有绝对的隐秘,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让消息泄露。如今能在安盛皇宫一手遮天的人,除了他慕容霁还能有其他人吗……莫非,真的是慕容霁安排的。那昭翮帝突然病重,被送出了宫外,该不会也是他的手笔吧?” 手下听到这话不由一惊:“应该不会吧!要说旁人有可能生出反心就罢了,宸王却是一等一的忠孝两全。何况他已经手握重权,又深得昭翮帝的喜爱和信任,大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无上的权力,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招惹一身麻烦?” 林清殊挑了挑眉:“若是之前,宸王的确没有必要这么折腾。可是现在,慕容浔的腿脚已经好了。就算狗皇帝对慕容霁十分喜爱又如何,他心里最疼爱和器重的人,一定是他的宝贝嫡子。这世上,唯有慕容浔才是他的心尖肉。” 说到这里,林清殊又蹙起眉头。 “但这也很奇怪。慕容霁之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权势的贪慕,他甚至毫不避讳地重用了袁旭,可以说,袁旭能成为东南水军的主帅,是慕容霁钦定的。而帮袁旭,等于帮慕容浔。包括慕容浔的腿疾,应该也是慕容霁让那个赵玉亲手治好的……所以,他没理由跟慕容浔在这个节骨眼上争权夺势。” 手下人忙说:“听闻岄王即日起一同监国了!之前他只是帮着处理政务,但现在却是有了监国之权,这必然是宸王放了权。” 如此,就是印证了林清殊心中所想。 他们并未站在对立面,那出现在昭翮帝和秦骞身上的变故,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件事情,寻常人看不出错,可是林清殊总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向机警敏锐,更是对昭翮帝的事情格外关注。 如果真的按他所想,昭翮帝离宫不是出于本心,是慕容霁强制安排的,一定有一个让慕容霁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你派人想法设法,从宸王府好好探听一番。我想知道,赵玉现在人究竟在哪里,他和慕容霁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手下人为难起来:“可是宸王府并没有我们的人手,若是王府戒备森严,未必能有路子得到确切的消息。” 林清殊有些不耐烦:“那你便好好地想想办法!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你吗,偌大一个王府,难道一个能收买的人都没有?” 第1025章 互相试探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互相试探 听到林清殊语气不耐,下人不敢多言,匆忙退下。 但就如他向林清殊汇报的那样,想要从宸王府里找到线人实属不易。 好不容易,他才通过一个熟悉的酒楼老板,知道宸王府有个看后门的老头每天晚上都会到这家店里买一坛子酒。 趁着人还没来,林清殊派来人忙问到:“这老头的脾气如何,不知是否容易打交道?” 老板点了点头:“他人挺不错的,就是嗜酒如命,每日不喝上几杯,怎么都睡不着觉。好好的,你找宸王府的人做什么?” “哎呀,宸王殿下如今权势滔天,总有求着他办事的时候。我家主人便命我想想法子,打听打听殿下的喜好。” 这理由倒是说得过去,毕竟现在的京城之中,想要高攀慕容霁的人实在太多了。 临晚的时候,老板说的那位老人家果然来买酒了。 林清殊的手下见他穿衣打扮都是朴素,袖子上甚至还有一块不显眼的补丁。 看样子,他的手头并不阔绰。 虽然人是在王府里头当差,可到底不是身居要职,恐怕平日里的例钱并不多。天籁小说网 偏偏这老头儿还离不开酒,说不定正是一个好下手的缺口! 他已经提前跟老板通过气,所以老人家来买酒的时候,老板就拿出了几坛子陈酿来。 “郭老,来,这是我们店里刚从后山挖出来的好久,藏了好些年份,味道醇正地很,你可一定要尝尝!” 老头舔了舔嘴唇,狐疑问道:“呦,怎么突然给我推销起好酒来了,该不会这酒贵的很,你想赚我的银子吧!” 老板一听哈哈大笑:“你倒是说对了一半。这酒还真是不便宜,而且供不应求,你要是来得晚一点,肯定就被卖光了。不过呢,今日这酒钱就不用你出了,有人替你买单了!” 他说完,指了指老头身后:“那一桌的朋友已经结过账了,酒坛子你直接抱走就是。” 郭老眸光一转,径直走到对方的桌前坐下:“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我们应该不认识吧。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替老朽我结了这酒钱,这可让我不明白了。” “老人家放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您请坐,千万别拘泥,今日这酒您随意喝,想喝多少都算在我账上。而且不止是今日,以后每一日,只要您来了,酒钱都不用自己结,可好啊?” 郭老闻言放声大笑:“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好事!不过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老朽还是懂的。小兄弟,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不如跟老朽说一说,也许我能帮到你,也算谢过这酒钱了。” 见郭老没有推辞,来人自是心头大喜。 他压低了声音说:“实不相瞒,是我家想做些官家生意,便差遣我来打听打听宸王殿下的喜好。偶然得知您老人家是宸王府里的老人,想必对王府的情况十分了解。您只要跟在下稍许透露一二,且不用说些机密的,就是家长里短即可。这以后啊,您的酒钱就不犯愁了。” 郭老哎呦了一声:“好啊,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 见郭老半点不推拒,他心里更是欣喜。 如此甚好,竟能一下子就找到门路,也省得他再废其他心思去攀关系了。 他先随意问了两个关于慕容霁喜好的问题,郭老也一一答了。 且他的回答,和林清殊之前让人查的倒是相差不多,可见没有隐瞒。 他越发放了心,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听闻你们王府里住着一位姓赵的公子,他是一直都住在你们府里吗?也不知那位赵公子跟殿下是什么关系,我家主人心里十分好奇。毕竟赵公子这样重要的人物,我们可不能轻易得罪了,须得了解多一些,方能避开冒犯。” 郭老啧啧了两声:“那赵公子跟我们殿下,自然是……好朋友了!” “只是好友吗,可瞧着不像是一般的好友啊。莫非是结拜之交,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就是寻常好友而已,至于过不过命,也得殿下说了算,老朽我说了可不算啊。” 对方连连称是,又忍不住问:“那,那位赵公子现在还在府上吗,就没有搬出去住?” “就在府上啊,能搬到哪里去住。赵公子性子稳重,平日里也不爱出门,所以很少现身于人前。” 郭老说到这里,顿了顿:“说了这么久,还未请教你家主人是?” “这在下可不敢多说了。不过您放心,我们对殿下那是尊敬地很,绝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见他不肯说,郭老也不纠缠,只是微微一笑,自顾自地小酌起来。 等他喝得有了醉意,才依依不舍地抱了剩下的酒回了王府。 目送他离开之后,林清殊的手下也打算赶紧回去向林清殊汇报此事。 反正郭老这根线搭上了,日后想要打听消息也方便许多,不愁再无门路。 林清殊听完他的汇报之后,思忖片刻。 “他当真那么说?那老头的话可信吗?” “属下以为绝对可信!而且为了试探,我趁他喝得有些醉了还又问了相关的,他也照实说了。人说醉后吐真言,总不会是假话。” 林清殊垂眸:“明日.你不要再去见他了。” “为何?公子,您难道没有其他事情想跟他打听的吗?” “以防万一,别被人盯上暴露自己的行踪,只需跟老板交代一声替他结清酒钱即可,以保证这条线不会断掉。不过,他说赵玉还在王府里,看来宸王府暂时没有什么异动……莫非真的是我想太多了?算了,先静观其变吧。” 宸王府,郭老一进门,脸上原本的醉意就褪去大半,整个人都显出一种与先前迥然不同的清明。 他将酒坛放好,径直去找了周洋,将今日在酒楼的种种详尽地汇报于他。 周洋眉心一跳:“竟有这样的事,对方的身份知道吗?” 郭老摇头:“他含糊其辞地不肯说,我怕逼问得太紧让他心生警惕,就没有追问。” 第1026章 变数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变数 周洋点了点头:“你不追问是对的,依我看,对方来路不明,很可能心怀叵测。如果问的太紧,让他心生警惕,反而不容易.查出其身份。这样吧,他不是说要日日帮你结清酒钱吗,那你明日继续去喝酒。届时,我让人偷偷暗地里跟着和你见面的人,查清他的来历。” 若是其他人,想要阿谀奉承慕容霁倒是常见。 可打听到赵轻丹头上,还特意从一个开门的老人家下手的,总觉得意图不明。 周洋随即让人将事情禀告于慕容霁。 慕容霁听到之后,跟着警惕起来:“那人问了郭老几遍和赵玉相关的事情?” “是啊!郭老后来故意装醉,对方倒是没看出来他是装的,却担心他蒙骗自己,所以又问了跟之前同样的问题。可见他就是冲着王妃来的……属下已经让郭老再去见他的,打算跟踪他看其出处。” 慕容霁点头:“务必要查清楚。现在是特殊时期,任何人都可能带来麻烦。尤其是,袁旭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如今除了宫内隐蔽的变动,林清殊的下落同样要紧。此人是这场乱局里最大的变数,却至今下落不明,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了。” 周洋再三应下,特意挑选了几个功夫极好的暗卫去追踪。 可没想到,等翌日郭老再去那酒楼的时候,老板的确没有收他半文酒钱。 只是昨日之人,迟迟都没有现身。 郭老忍不住问:“老板,为何请老朽喝酒的好心人今日没来啊。昨日我与他相谈甚欢,还打算继续好好地聊聊呢!” 老板摇了摇头:“他也是我这里的一个客人,平日里出手挺阔绰,可是来的频次并不很多,未必天天露面。不过他交代了,你的酒钱他都会代结,你就别担心了!”天籁小说网 郭老面上不显,心里却警惕起来。 对方竟没有再来,却还是替他给了酒钱。 天底下真有这样容易的好事? 不过是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就换得这样丰厚的报酬,看来,这次的水不浅啊! 之后接连好几天,郭老都去了酒楼。 那人还是没有现身,郭老又向老板说:“无功不受禄,这一天天的总是受人恩惠,我心里过意不去。不如这样,等他下次来的时候,你务必通知我一声。我必当面道谢,顺便,他还想打听什么,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容霁一直关注着郭老这里的动向,心里越发感觉到异样。 那人说了,自己的主人是在京城之中营商的。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对商人提出什么新政策,更没有什么举措为某些生意牟利。 平白无故地在这种节骨眼上找上门,委实显得不合时宜。 偏偏几天过去了,也不见对方的动静。 看来,他们想要打听的就是赵轻丹是否在府里。 为了确认,慕容霁故意让府里的人做出搬家的阵仗,颇有动静地在王府里外进出了几次。 赵轻丹虽未露面,可是给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就是什么人从宸王府离开的模样。 果不其然,好几天没有露面的人,却在当晚又去了酒楼里,找到了郭老。 郭老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见到来人还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哎呀,总算见到你了小兄弟。这些天都让你替我结账,我真的过意不去。一直都想谢谢你来着,可惜迟迟没见到你。” “最近我家中比较忙,不得空来见您。今日也是凑巧路过,所以想来陪您喝两杯。” 他替郭老斟满酒,故作不经意地开口:“白日里,我偶然路过宸王府的时候,似乎看到里头在搬什么东西,本来想去找您说几句话问个好,不过见您府上比较忙,就不敢随意叨扰。不知,贵府是在做什么呀?” “嗨,也没什么。你上次不是问赵公子在不在王府吗?他之前是在的,不过今天搬走了,下午下人们来回走动,就是为了搬东西。” “他搬走了?” 对方心下一震,忙问道:“之前不是说,赵公子跟殿下是好朋友,住在王府习以为常吗,这好好的为何要搬走啊?” “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只是似乎听人说,赵公子不愿给殿下添麻烦,坚决不肯再留下,因为他执意要走,谁都拦不住,所以……” 两人都各怀心事地喝了几杯酒,那人见郭老又有些醉了,便匆忙起身:“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先回去了,您也早些回府吧。” 等他起身一走,周洋安排在附近的暗卫就跟了上去。 只见这人上了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可是集市的时候,那人却从马车里下来了,转眼走进了人群之中。 华灯璀璨,正是一天之中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他一身玄衣走在人群里,若是不定睛看着,实在很难找到人。 跟了一小会儿之后,几个暗卫都茫然地互相看了看。 人跟丢了! “跟丢了?” 周洋一拍桌子:“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才碰见他,原想着你们一定能追查到他的来历,居然那么大一个活人还能跟丢了,这让我怎么跟殿下交代?” “周管事,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人身材平庸,个头不高,模样也寻常,走在人群之中,一眼根本不容易被注意到。谁都想不到,他会弃马车步行,而且看他的步伐,应该是个会功夫的。” “会不会是你们暴露了行踪,被他发现了。” 暗卫很确定地摇头:“应该不可能。我们没有离得很近,这也是为什么会跟丢了人。他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不该察觉到我们的动静,只能说此人的戒备心极强,是提前做了防范。” 周洋不敢耽误,立刻将这件事情告知慕容霁。 慕容霁之所以让人做出搬家的状态,就是为了试探对方是否对赵玉会不会离开宸王府做出反应。 现在他们果然上了钩,可见背后之人十分关心赵玉的去向。 放眼整个朝堂,因为慕容霁第一时间控制了御林军,将昭翮帝封口,连晨妃都送走了,所以消息压得密不透风。 第1027章 再设局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再设局 可以说压根无人联想到这件事情和赵玉的联系。 那么对方究竟是谁,能够一眼看破这背后可能的牵扯,还迅速做出反应。 想到这样缜密的行动,甚至连暗卫都能将一个小小的仆从跟丢,可见他身后真正的主人,一定非池中物。 慕容霁莫名就想到了一个人。 林清殊,至今还未有下落的林清殊。 明明他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了江南,将闵行商行查了个底朝天,可却始终找不到闵林商行的老板究竟是何身份。 最蹊跷的是,闵林商行此举的意图让人颇为费解。 现在查封了他们在江南境内所有的生意,可以说让他们的整个营生遭受重创,几乎是将其全部摧毁。 换做是寻常的生意人,只怕早就要到处走动,来为自己开脱,以求能继续做下去。 可是闵林商行的老板稳如磐石,始终不露面,也不对这些生意做出反应。 好似对这个人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万贯家财,是毁于一旦也好,能够存留也罢,全部都不重要。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不顾不顾到这等地步。 若真的是林清殊,慕容霁也不得不去思量他的真实想法。 当年林缪一案,以朝廷判定林缪贪腐定论,将其捉拿问罪。 而后袁归兰代理查办,林缪自刎于狱中,算是以死谢罪了。 可要是真的另有冤情,林清殊必然会恨袁归兰。 会恨袁家,也会连带着对慕容浔心生憎恨。 这也许还不足够,整个朝廷,都会成为他仇恨的对象。 往深了想,他被连斯青安排到黎王的身边,教唆黎王谋反。 之后再回连斯青左右效力,但眼看着连斯青高楼万丈起,复又坍塌的时候,他没有随行,反而及时抽身。 在之后,就对袁旭下手了。 东南水军,或许只是他的一个报复的工具。 最狡猾的鱼游动在水中,所到之处涟漪四起,偏偏没人能抓得到他。 只是原本平静的水面波澜横生,再不复从前的平静。 慕容霁眯起眼睛,越发觉得眼下这件事情,或许真的跟林清殊有关。 林清殊,很可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京城。 他要是想报复朝廷,就一定会时刻关注着皇家一举一动。 旁人观察不到的细节,他却不会错过。 慕容霁思忖了好一会儿,敲了敲桌子:“去,请岄王殿下前来叙话。” 慕容浔很快就来到御书房,慕容霁将这些天发生的种种跟他说了一遍。23sk. 他也跟着警惕起来。 “你怀疑,是有人察觉到不对,想要弄清楚赵玉的下落,以此推断你宫里真正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这件事情背后少不得有林清殊的手笔。虽然直到现在,还找不到任何的证据证明和林清殊有关,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不寻常。对方越缜密,就说明身份越蹊跷。我们到处寻林清殊不得,他又何尝不是在暗处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慕容浔不由蹙眉:“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定会格外小心,不让自己的行迹暴露。连一个下人都谨小慎微到那种地步,你府上功夫最深的暗卫都能将人跟丢,想要找到林清殊本人,谈何容易。” 慕容霁抬眸看了他一眼:“三哥,我倒是有个想法,也许能引鱼儿上钩。” “你说!” “现在外人看来,你我之间兄弟情深,没有矛盾。这样其乐融融的状态,多数朝臣自然是乐意见得,毕竟权谋之争,你死我活,实在是太过伤筋动骨。可是你站在林清殊的立场,还会希望我们这么和睦相处吗?” 慕容浔心头一动:“自然不会。他恨的是整个安盛,他巴不得安盛分崩离析,皇子们自相残杀才好。这样一来,便是朝廷自食恶果了。” “不错!他甚至最希望看到的,是天家父子相残,血流成河。你的梦境之中,一直有人在说报应。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报应比家破人亡,国破山河寂更悲壮的。” 慕容霁的声音沉沉:“他要的,就是让父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你争我夺,最后不得善终。到时候君王孤苦,茕茕一人,悲愤而死,天下也跟着乱成一团。如此,安盛就彻底毁了。” 慕容浔痛苦地靠在柱子上:“你说,会不会我的死煞也是他促成的。当初我突发重病,父皇陷入极大的痛苦,时间好巧不巧,就是那一年。所有的煞气,都在那一年汇聚于我一人身上,这绝不是巧合,只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到慕容浔身上还有最后一道煞没有解开,慕容霁仍然放心不下。 万一他带着赵轻丹远走高飞,留下慕容浔独自处理所有的政务。 但他的煞气再复发,到时候连赵轻丹都不在边上照看,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慕容霁绝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一定要在离开之前解决林清殊一事。 唯有除掉林清殊,找出当年的真相,解开慕容浔的最后一道煞,他才能安心离去。 “三哥,我方才说的计策,正是需要我们两个人,在明面上做出彻底反目的局面。” 慕容浔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要将林清殊逼出来,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他当初之所以去黎王的身边,就是为了让黎王彻底反叛,再无退路。这等推波助澜,让大哥和父皇父子为敌的事情,他最为乐意促成。”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慕容浔顿悟。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也故意效仿大哥,做出一副野心勃勃的模样,林清殊很可能会主动接触你。” “正是!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和你彻底站在对立面。否则你我二人同心同德,对安盛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唯有兄弟之争再起,胶着不下,才是有心人插/入混局的最好时机。” 慕容浔不由担心:“可是林清殊一定对我们几人格外了解。你心性如何,他必是清楚的。一个从来不追名逐利的人突然起了反心,他能信吗?” 慕容霁静静看着慕容浔:“三哥怎么忘了,我已经反了。我和赵玉的关系,就是诱林清殊入局的关键!” 第1041章 袁归兰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袁归兰 慕容霁眉头深锁:“这红水帮竟然这么大胆,将一大家子灭口之后,还敢去找朝廷命官?倒是闻所未闻。” 徐元解释道:“朝廷查案,但凡涉及命案的,也要分成好几种情况。若是江湖恩怨,迭代世仇,官府哪怕知道凶手是哪一方势力,一般都不会轻易插手。” “哦?这红水帮和被灭的那家人,难道还有江湖恩怨不成?” “正是!死去的那一家,实则跟红水帮的帮主世代结仇,那帮主的家人都是尽数死在前者手上的。虽然之后他们隐姓埋名想要躲避追杀,但还是被红水帮给追查到了,才会赶尽杀绝。但只要红水帮将来龙去脉告知官府,就能证明这件事情跟东亭银庄并无干系,绝不是因为小夫妻的矛盾惹出来的命案。” 慕容霁敲了敲桌子:“你怎么知道,红水帮找林缪具体说了什么内容。” “小人并不清楚,不过那位少东家,确实是在那之后被放出来的。由此可以推断,红水帮一定是起了关键作用。既然红水帮愿意作证,那少东家无罪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东亭银庄何故再用万两黄金去收买林缪。何况即便是真的杀了人,万两黄金都显得太过沉重,更不肖说少东家是无辜的了。” 徐元愿意将这些说出来,就表明林清殊的手里一定有人证或是物证。23sk. 但是他又遮掩着不愿全盘托出,就意味着林清殊实则是将最为关键的证据都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唯有等他相信了自己是真的跟岄王反目,一心扳倒袁家,林清殊才有可能将东西都交出来。 慕容霁不再犹豫,沉声道:“好一个袁归兰!他既然负责审问林缪,那么关于那宗灭门之案,林缪一定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但是其间的细节,卷宗上全无记载,根本不为外人道。本王看来,他袁归兰就是故意的!” “没记错的话,袁归兰在取代林缪成为三江巡抚之前,是正四品的官员。偏偏密州一带并没有什么空缺给他填补,他该不会是因为想要钻这个空子,才特意瞄准了林缪,对他下手吧?” 说到这里,慕容霁自己又迷惑了起来。 袁归兰再急切地想要升迁,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对无辜之人下手,害得林家家破人亡,莫非他和林缪之间另有什么私人恩怨? 徐元见慕容霁的神情,忍不住出声提醒。 “殿下,您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 “何事?” “林缪的长子林清殊,在林家没有出事之前,可是出自裕华书院……而且他是裕华书院最为得意的门生之一。裕华书院偏偏又和宁国公密不可分,因此林清殊很受连家的器重,一旦日后入仕,成为了朝廷的官员,也必然会成为五殿下的左膀右臂。” 慕容霁呼吸一滞,这才想到这一层关键的点。 是啊,林清殊可是出自裕华书院。 他少年成名,和书院之中此前查出来的徇私舞弊的人完全不同。 林清殊是绝对有真才实学的,所以他是裕华书院格外器重的人才。 连家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好苗子,自然是打算等他为官之后委以重任的。 既然要用林清殊,他的父亲林缪也是关键的一层。 所以冥冥之中,林缪和连家的桥梁已经因为林清殊的关系,不声不响地搭建了起来。 “若袁归兰真的对林缪做了什么,很可能不是觊觎那三江巡抚的位置,而是因为忌惮林缪投奔连家,成为宁国公在密州的势力。” 密州对于安盛来说,其实极为关键。 此地位于江南和中原的地界交接处,贯通了横向的地势。 得密州者,很有可能将自身的势力往另外的方向蔓延。 再看当年的局势。 那个时候慕容浔的身体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正是风光无二的唯一嫡子,当朝太子殿下。 偏偏那一年,也是连家得势之际。 珞妃连挽晶被封为了珞贵妃,宁国公党羽密布,裕华书院又颇负盛名。 连袁两大家族,可以说是锋芒最利的两家。 所以他们注定会与对方为敌。 如果林缪父子投奔了连家是定居,密州很可能会成为连家的势力范围。 基于这个考究,袁家想要将林缪给除去,并让一个袁氏子弟入主密州的话,就一切就说得通了。 慕容霁拍案而起:“原来如此,这样看来,袁归兰绝不无辜。徐先生,这一次你找到的这些证据,人证也好,物证也罢,都整理好,一并带到京城来。本王这就拟旨,让袁归兰进京问话!” 见慕容霁态度强硬,丝毫没有犹豫,徐元心下一喜。 如果慕容霁真的当机立断,不给袁家留有情面,说明他对慕容浔的恨意已经超过了兄弟的感情。 如此一来,翻出陈年的愿望,给林缪和林家洗清冤屈,没准真的指日可待了! 徐元亲眼目睹慕容霁提笔,飞快地亲书一封,命人送往密州。 他拿出自己的玉佩,交给了送信之人。 “你携本王玉佩过去,见玉如见本王,务必让袁归兰动身来京城,不得耽误。若有推辞,必不轻饶!” 说完,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将姚统领给找来。” 很快,新人御林军的统帅姚召之就前来见慕容霁。 “殿下,您找下官有何吩咐?” “姚大人,你速速点一支御林军的队伍,护着本王身边的属下前去密州。此次前去,是为了请三江巡抚袁归兰进京。他要是识趣,看到本王的信函主动配合就很好。如若不从,御林军直接将人押解回来,不容抗拒!” 姚召之心下一怔,徐元也跟着大吃一惊。 慕容霁这么做,倒不是说他派去的这一对人马能够抵抗袁归兰在密州的人手。 哪怕御林军再骁勇,到了密州的地盘,原本也是不能跟对方的势力抗衡。 但特殊就特殊在,御林军的性质极为不寻常。 御林军实则是昭翮帝的亲卫军,若是出动了这支队伍,便是意味着兵临城下,如见君王。 第1042章 剑张跋扈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剑张跋扈 如今昭翮帝病重退居别宫,宸王受命于天子,执掌百官。 所以他有权力调遣这支亲卫军,也有权力调遣任何的地方官员。 一旦袁归兰不肯来,甚至做出违抗御林军的动作,就意味着他是对天子不敬。 要是将这行径往大了说,就是目无君上,自然会被问罪! 姚召之有些担心:“殿下,虽说以御林军的名义将人押回京城可行。但总得师出有名,如果平白无故地对正三品的官员做出此等行径,只怕会引人非议,尤其对殿下您的声誉会受到影响。” 慕容霁冷哼了一声:“本王已经在信函中提点过他,有人质疑他有残害同僚之嫌,且送了奏折到本王这里。为了平息此事,袁归兰务必要当面向本王解释清楚,进京刻不容缓。他要是不从,便是心里有鬼,不敢面对这些指控。御林军押解也就顺理成章了!”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姚召之拱手应下:“下官遵命!” 徐元在边上目睹这一切,心头暗暗窃喜。 没有想到,慕容霁的行事会这么雷厉风行。 如此一来,袁归兰势必不能逃脱此劫,他胆子再大,也绝没有办法躲避回京。 只要袁归兰人到了京城,被慕容霁控制住。 届时他们再拿出更多的证据,将袁归兰的所作所为给揭露出来,公之于众,看他袁归兰拿什么为自己开脱! 御林军带人去密州,就算再怎么行事低调,都不可能不被察觉。 私下里,慕容浔和慕容霁早就已经谈拢了。 为了钓大鱼上钩,前期完全将事情给压下去绝无可能。 所以慕容霁还是要故意与袁家为敌。 在早朝的时候,慕容浔则是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宸王,本王听闻,昨日有一支御林军出了京城,正是前往密州方向。不知你突然派御林军去密州,所谓何事?” 慕容霁神情寡淡地开口:“岄王好灵通的消息,此次本王派人前去密州,原本不欲引起非议,所以动静极小。可岄王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真是让人佩服。” “宸王,本王再问你问题,为何避重就轻?” “避重就轻?三哥,只怕我将前因后果说出来,你会按捺不住,对我这个当弟弟的心生埋怨。其实,是因为本王在最近收到了地方上弹劾的奏折,说是三江巡抚林缪在密州,有打压伤害同僚之嫌,行迹委实过分。本王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自然需要将袁大人给请到京城来,给他当面解释的机会。” “荒唐!” 慕容浔怒目而斥:“宸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三江巡抚袁归兰,乃是袁氏一族的得意门生。他自幼在袁家长大,蒙受本王外祖父的谆谆教诲,品性高洁。以袁家素来端正的家风,他绝对做不出那等欺压同僚的事情来。为了这种莫须有的诟病,你竟然逼着他到京城来,还让御林军出动,你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三哥这么激动做什么?本王不过是按规矩办事,既然有人提出了问题,总要解决,否则朝臣上奏却无人问津的话,求助的官员岂不是会寒心吗!再说,袁归兰身为三江巡抚,位置何等关键。他的行事不该有半点差错,不然落人话柄,对朝廷也不利。本王请他进京来,提醒一二,本是出于好心,三哥这也要怪罪吗?” 慕容浔闻言冷笑不止。 “宸王,你怎么好意思说袁归兰须得行事谨慎,不该落人话柄。那你将父皇安置在别宫里,怎么都不肯迎接父皇回朝,又是安得什么心思!” “三哥莫不是心虚了?因为本王提起袁归兰行事不端,你怕牵连到袁家,所以这么急着转移话题,将脏水泼到本王的身上吗?父皇一事,若是你能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本王大逆不道,本王绝不反驳!否则,就不要将本王的孝心和好意拉出来随意践踏,只会让人不齿罢了。”3sk. 说这番话的时候,慕容霁和慕容浔都站在高位。 两人的气氛这般剑张跋扈,着实让下方的朝臣们都吓了一跳。 一时间,有人忍不住劝和。 最后以慕容浔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慕容霁面无表情地宣布退朝收尾。 下了朝之后,在无人窥探的地方,两人却格外默契地再度碰了头。 徐元说过的话,慕容浔早先就已经让人转告于慕容浔了。 只是今日这一场戏,能不能逼出林清殊还很难说。 林清殊太过狡猾,轻易不肯现身,恐怕还需要一剂猛药,才能逼得林清殊从暗处走出来。 “我有个提议,也许可行。” 慕容霁想了想:“不过这件事情,还要轻丹帮忙。” “怎么说?” “在林清殊的心里,他一定已认定了赵玉对我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人。我可以不惜为了赵玉跟父皇反目,并将她偷偷藏在府外。这甚至能够侧面映射出,为了赵玉,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任何妥协,甚至违背自己的原则。” 慕容浔有些不解:“所以呢?” “对于林清殊来说,现在是一个关键时期。只要我坚持与你为敌,他林家就能有机会彻底沉冤得雪。山穷水复的时候,好不容易碰到柳暗花明的契机,他那种像赌徒一样行事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去?” “但如果,你将轻丹假意虏获,让林清殊以为,赵玉落到了你的手里。而本王对赵玉用情至深,为了救下赵玉的性命,不得不向你妥协,愿意放弃与你为敌。你觉得,执拗于林清殊,他会怎么做?” 慕容浔不由一怔:“他多半会气得发疯吧。” “林清殊绝不可能再坐得住。即便是再怎么冷静克制的人,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绝好的机会溜走。林家当年的惨案,必定在他心头萦绕多年,是他不能忘却的一道疤痕。在我看来,林清殊这种疯子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都希望能将真相揭露。所以他会想办法接近我,说服我,蛊惑我。不信,我们且看后续。” 第1043章 挟持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挟持 对于慕容霁的盘算,徐元当然一无所知。 但是今日早朝时发生的种种,尽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止不住内心的窃喜。 现在慕容霁已经公然对袁归兰动手了,袁归兰对于慕容浔来说,又是亦兄亦长的人,意义深重。 这么一来,袁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和慕容霁抗衡到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林清殊想要的,不就是看着他们兄弟两人自相残杀吗。 当年昭翮帝让他林家遭受了灭门之灾,短短数年之后,慕容氏的内乱就没有停息过。 若是慕容浔和其背后的袁家再被拉下水,林清殊就是真的大仇得报了。 因此,徐元一心等着密州传来消息,巴不得袁归兰早点被带回来。 他不敢贸然去见林清殊,但是平日仍是有机会在一切安排了自家人手的地方命人代为传话。 总之彼此之间的联系仍然不会断掉。 何况林清殊在朝中自有人脉,早朝发生过什么,他一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正在他迫切地等着下文的时候,慕容霁已经不知不觉地安排好了一切。 酒楼中,赵轻丹不解地看着前来回话的暗卫:“你说什么,今晚会有人来劫持我?” “您不用担心,劫持您的人,实际上岄王府的势力。这一切都是咱们殿下和岄王殿下商榷好的,为的就是下一盘棋等着林清殊上钩。一方面,林清殊已经知道了您的存在,必然会时时盯着这里的动向。另一方面,殿下也是觉得住在外面不够安全。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将您暂且安置于岄王府,到底比这里让人放心的,以免被旁人先下手,那殿下就该乱了。” 这是慕容霁和慕容浔商议好的,赵轻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她安静地等在这里,甚至还让人将常用的东西提前收拾好。 到了子时,她故意灭了灯,但是迟迟没有入睡。 走廊里果然传来了一片打斗的声音,混乱之中,有人打开了房门。 赵轻丹蓦地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黑暗里问:“赵公子,您在这里吗?” “我在。” 赵轻丹翻身下床:“怎么打算?” “一会儿,小人会将刀剑放在您的脖子上,将您给挟持出去。唯有如此,才能顺理成章地将给您掳走,外人瞧不出异样来。” “可以。” “那就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就将长剑抵在了赵轻丹的脖颈上。 不过他的手上劲道控制得当,并没有伤害到赵轻丹分毫。 两人一并出了房间,劫持他的人就大吼一声。 “赵玉在我手上,都住手!谁如果再敢阻拦,我就杀了赵玉。” 赵轻丹也故意扬声道:“都住手!” 如此一来,两边打斗的动静纷纷平息了下来。 守护在酒楼里的宸王府的人不敢贸然上前,只能退出一条出路,让他们往外走。 挟持之人被人护在中间,很快将赵轻丹给带到了楼下。 街道外,林清殊派出的一直盯着这里动态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个姓赵的会被人给挟持了,眼下受控于人,宸王的手下不敢动手,哪里还有救下他可能。 赵轻丹被人推搡着上了一匹马,一行人断后,劫持她的人趁机带着她绝尘而去。 双方又打斗了一会儿,场面一度有些胶着。 林清殊的人边上反而急得不行,这些宸王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眼睁睁地看着赵玉别人带走了,不赶紧想办法追,还在这里跟他们纠缠作甚。 赵玉这会儿都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要知道,公子曾经说过,这个赵玉很可能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让他务必要将人给看紧了。 宸王之前为了见他,还特意低调打扮,不愿引人耳目。 如果现在赵玉出了事,会不会坏了公子的好事? 想到这里,盯梢的人就坐不住了,当即纵马扬鞭,去找林清殊。 林清殊已经入睡,突然听到外面急切的敲门声,眼皮狂跳了几下。 他连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就起身去开门。 见到来人之后,林清殊登时拉下脸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盯着赵玉吗,莫非是他出事了?” “公子猜的没错。属下原本是在附近盯着,突然听到了那间酒楼里传来了打斗声,就飞身出去探听,谁知道看到两伙人打了起来。其中一派就是宸王府派来保护赵玉的人,另一部分人身着夜行衣,动作干净利落,也是各个身手不凡。” “赵玉呢?” “那个赵玉被一个黑衣人给挟持了,之后就被人塞到马上带走了,现在已经不知所踪。宸王府的人没有来得及追上,只怕后面想要找她的下落也不容易了。” 林清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赵玉被人给带走了,为什么不立刻追上去,至少要弄清楚他们的下落!” “公子莫怪,属下的马当时还在后院里,就算折返回去骑马一路追赶,也是来不及的。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对赵玉下手了。说起来也奇怪,他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吗,为何会惹出这么大的波澜。” 林清殊压根不愿跟他多费口舌:“你说对方派来人身手了得,训练有素,那一定不是普通人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应该是袁家的手笔。” “袁家,您是说,岄王殿下……”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袁归兰刚被慕容霁摆了一道,赵玉就出了事。慕容浔跟那个赵玉也是识得的,他心里肯定清楚,慕容霁真正在乎的人其实是赵玉。控制住了赵玉,或许就能钳制慕容霁了。” 想到这里,林清殊一拳打在了墙上。 “该死,到底是我疏忽了,可是慕容霁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最在乎那个赵玉的吗,竟也能让慕容浔有机可趁,真是该死!” “公子……” “出去,继续盯着宸王府。有机会再像徐元暗中打听,看看慕容霁究竟会如何对待。” “是。” 第1044章 动怒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动怒 岄王府,赵轻丹被人从后门秘密带入,走进去之后,她就熟门熟路了。 慕容浔已经在府里静候她的到来,此时见到她,两人相视一笑,过多的解释自是不必了。 赵轻丹在他对面坐下:“怎么,莫非是林清殊动作频繁,你们想要以此来逼他一把了?不然何故大动干戈,将我给劫持过来。” “这是霁儿的主意,我也觉得赞同。在林清殊眼中,现在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以为我和霁儿彻底反目,霁儿恨不得置袁家于死地。”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酒楼之中藏身,消息实在封闭。你们有什么动静,不妨都给我说一说。” 慕容浔沉默一瞬,到底是将袁归兰和林缪当年的事情跟她详说了。 赵轻丹大为吃惊:“如此看来,林清殊真的牵扯到第六道煞。没想到第六道煞仍然是冤案,可那位袁归兰大人,不是袁家的门生吗?” “袁归兰对我来说尚且还好,但是对我外公来说,几乎是半子一样的存在。我外公一生不曾对谁赞誉过盛,袁归兰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上一辈的叔伯之中,能够撑起袁家门楣的人,其实并不多,我母后算是顶梁柱了。” “可袁归兰的出现,让我外公又看到了希望。可以说他一直对袁归兰给予厚望,袁归兰也确实没有辜负期许,待人处事,表现得都极为出众。他虽然现在是三江巡抚,可是这条路走得稳了,迟早要入京为官,位列一品也未必不可。” “该不会,他真的为了对付连家,所以对跟连家关系密切的林缪下手吧。” 慕容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虽然在我心里认定,外公不会授意他做这样的事情,袁归兰也本不该刻意陷害。可是,我心里没有底气。” 赵轻丹叹了口气:“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了。霁儿不是派人去将袁归兰押回京城了吗,等见了面,你再好好问他吧。” 慕容浔无奈一笑:“因为袁家的事情,让你受累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在王府里好好歇着吧。反正,霁儿肯定会故意闹一次前来找人,但是我自然有办法让人搜查不到你。” “想不到,你们两还会有反目成仇的一天。虽然是做戏,但还是让人称奇啊。” “轻丹,其实说实话,我对霁儿的做法是有埋怨的。” 他敛住神情:“父皇再怎么执拗,终究是我与他的父亲和君主。霁儿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底线。即便他没有给父皇实质性的伤害,用来控制他的药物也是有法可解。但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天威不可触犯,他犯了大忌讳。” 赵轻丹被他戳中心事,不由低下头。 “皇上在别宫的事,究竟还能不能拦得住。其实这些天,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我恨不得他离开跟我一起离开这里,趁着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可是,可是林清殊又露面了。” “我能向你保证的是,只要处置了林清殊,我会竭尽全力地将你和霁儿送出京城,之后再将父皇给迎回来。现在就但愿中间不要出现什么变故吧。” 赵轻丹沉重地点了点头,去往岄王府给自己准备好的院子休息。 另一边,宸王府却是灯火通明。 周洋当然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林清殊必然会派人盯着宸王府的一举一动。 而且徐元还在宸王府里,怎么都要将戏做下去。 夜半三更,徐元闻声而起,就见到周洋在院子里重罚了不少人。 他意外地走近了问:“周管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的,为何大半夜大动肝火。” “还不是这帮没用的东西,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赵公子原本被殿下藏在府外,行迹隐蔽无人得知。可今晚居然被人硬闯了进去,对方径直将她给带走了。现在赵公子踪迹全无,到处都见不到人影,殿下如果知道了,还不得将这帮废物的皮扒了!” 徐元也露出惊诧:“怎么会这样?是袁家吧,肯定是袁家做的!” 周洋一脸痛心疾首:“我倒是希望跟袁家无关。如果真的是袁家,那还得了啊!你是不知道我们殿下对赵公子有多看重,他们两人可是过命的交情,甚至殿下不惜自己受伤,都不会忍心赵公子出什么差池。一旦赵公子落到袁家手上,只怕殿下的理智会尽失啊!” 听到周洋这么说,徐元越发焦灼。 “殿下竟会这么在意吗?可,可再怎么样,赵公子只是殿下的挚友,连亲人都谈不上,他真的会因为一个好朋友就失去理智?” 周洋长叹一声:“不然你以为,对方为什么会瞄准赵公子一个普通的商人,恐怕正是因为看出殿下对他的重视,想要以此作为筹码。罢了,我已经让人第一时间通知了殿下……”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周洋匆忙迎了上去,就见慕容霁阔步走了进来,不耐烦地将鞭子往边上一扔。 他一把扯下了披风,脸上的疲倦和紧张怎么都遮掩不住。 “周洋,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本王是不是多次提醒过你,无论如何要保住赵玉的安危,你就是这么遵命?”天籁小说网 周洋扑通往地上一跪:“殿下恕罪,属下罪该万死!” “你是挺该死的,要是赵玉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一定要你去殉葬。” 徐元站在边上目睹这一切,慕容霁的急切任谁见了都知道是真切的。 连他说让周洋去殉葬都不像有假。 为了一个赵玉,竟是可以对多年效忠于自己的属下下这样的狠手,简直太可怕了。 慕容霁扫了地上的暗卫一眼:“今夜失职的所有人,统统重罚,一个都别想好过!另外,派人去岄王府以及岄王其他私宅附近好生盯梢,不能错过一点蛛丝马迹。本王几乎可以确定,今夜的事情跟他慕容浔脱不了干系!” 徐元听到这里,连忙上前:“殿下,若赵公子真的落到了岄王手上,您更不能乱了心智啊。他们无非是想要用一个筹码来跟您做交易,您要是妥协了,岂不是着了袁家的道?” 第1045章 假意妥协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假意妥协 慕容霁不耐烦地打断他:“如今赵玉都落到他们手上了,本王哪里还能管得了别的!赵玉对本王来说,意义非凡,若是他们伤害赵玉,本王根本没有办法冷静克制!” 徐元急得一头汗:“您可千万别冲动啊,眼下真是关键时期。如果因为赵公子,您就对袁家妥协退让,岂不是将自己落入下风。以后岄王更是要拿捏您了,明明您才是手握监国大权的人,哪有被岄王压一头的道理。” “你懂什么!” 慕容霁头一次对徐元的态度表现得恶劣。 “赵玉的性命堪比本王自己的性命,即便是要本王一无所有,也不能让他出事。总之,本王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将他给找出来,就算把京城翻遍了也得找到人!” 不出所料,天一亮,慕容霁都带人去了一趟岄王府。 他以府上养的小狐狸仙女不慎在路上走丢,别下人瞧见蹿进了岄王府为由,说要进去找狐狸。 慕容浔当然不肯答应,两人在门前就对峙起来。 “老四,如果你是一个人前来做客,那本王不会拦着你,还会让人给你沏一壶好茶,邀请你畅谈一番。但是现在你把府兵都带来了,就说是为了一只小狐狸,这样的理由,本王怎么可能答应。” “三哥信与不信,事实就是如此。那狐狸我格外珍视,岚岚和天天两个孩子更是一天都离不开,知道狐狸丢了,已经在府里又哭又闹了许久。如果三哥不肯让人进去搜,岂不是显得不讲情面,拂了孩子们的心意。” 慕容浔冷笑:“若真的是狐狸丢了,何须你府里的人来搜,本王府中多得是侍卫婢女,让他们四处找找就是了。现下你让人整兵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犯了什么事,被你宸王殿下给伏法了呢!” 慕容霁还要硬闯,慕容浔身后的岄王府私兵也瞬间现出了武器,挡得严严实实。 一时间,连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站在外围看热闹。 慕容浔微微一笑:“霁儿,事情一旦没有了分寸,做得太过了就不好看了。你可以不在乎你我二人的颜面,但是慕容氏的颜面,你也全然不顾了吗?” 慕容霁冷哼了一声:“三哥方才说,如果我一个人进去,你会好茶招待。那好,我今日还真想喝一喝你们岄王府的茶了。其他人退下吧,本王自己进去。” 说完,他就大步跨进了门。 慕容浔这才示意府兵收起武器,慕容霁带来的人只得离开。 等进了门,两人哪里还有方才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气势。 慕容霁摇了摇头:“太难了,要是这么好生折腾了一遭,都不能将林清殊给引出来,我们可就亏大了。” “轻丹在客房内休息,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听到这里,慕容霁有些心动。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拒绝了:“不了。林清殊身边不乏高手,万一有人在暗处盯梢,被人看到的话,之前一切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我们现在在屋子里说了什么,林清殊反正不会知道。” “住在你府上的那个人,他是什么说法?” “他肉眼可见地着急了起来。想想也是,他一心为林清殊谋划,眼看可以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了,却因为一个赵玉出现这样的变故。恐怕这会儿他急得不行,恨不得亲自去见林清殊了。” 慕容浔握了握手指:“这几日,我反复地在想,若是袁归兰手脚不干净,才酿成了林家的悲剧。换做林清殊的立场,他会恨袁家,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血海深仇,说不恨是绝不可能的。但是林清殊错就错在,以一己私仇,毁尽江山。他不止是对你的身体做了什么,对袁旭做了什么,而是牵扯到黎王,牵扯到东南水军的乱局。安盛战事频发,受苦的是天下苍生。这笔账,不该算清楚吗?” 慕容浔闭上眼睛:“这些日子,我一直不停地做梦。我清楚他可恨至极,可是梦里的一草一木,所有悲喜,我全部都能感同身受。如此看来,这一道煞看似没有折磨我的身体,却在反复折磨我的意志心绪,同前者想必不逞多让。” “三哥。” “不提也罢。你且再坐一会儿,接下来,就该假意将袁旭给放出来了。” “知道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慕容霁才面色不善地从岄王府里出来。 徐元竟是连在宸王府都等不下去了,径直来到了岄王府外等待着。 一见到慕容霁出来,徐元忙迎了上去。 “殿下,您去跟岄王见了这么长时间,可有收获啊?” “能有什么收获!本王统共就一个人,整个岄王府这么大,本王如何能翻遍每个角落找到人。” “那,那您跟岄王说了什么?” 慕容霁脸色愈发阴沉,寒霜遍布。 “现在本王已经可以确定,赵玉就是在他们的手上了。他竟然威胁本王,说是可以打个赌,要是袁旭出事,赵玉恐怕得命不久矣。” 徐元心头一颤:“这,这如何是好啊!” “他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慕容浔就是想逼本王将袁旭给放走,不再追究袁旭的责任。恐怕这还不算完,袁归兰那里,他们也一定想要逼迫本王放过他。” “那怎么能行呢!这对您也太不公平,以一个赵公子,换得袁旭和袁归兰两人的安全,等于保全了整个袁家啊。现下您和袁家又结了仇,他们地位稳固了,对您才是大大的不利!” 慕容霁握紧了拳头:“本王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可你觉得本王还有得选吗!” “殿下,为区区一人,如何值得?何况,赵玉的身份摆在那里,跟您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您何苦执着啊。” “闭嘴,本王的私事,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置喙。” 说完,他就翻身上马,飞快地驾马回宫。 徐元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立刻折转到一家店铺里,给人留了话。 让对方务必通知林清殊,宸王多半会向岄王妥协,还得林清殊赶紧想对策。 第1046章 现身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现身 林清殊的私宅之中,他听到了手下的汇报,气得将手里的笔给砸了。 “慕容霁啊慕容霁,一个小小的男宠就让你这般失了分寸,亏我还觉得你能和慕容浔旗鼓相当,你就是这么辜负我的期许的?” 手下战战兢兢地问:“公子,那现在怎么办?赵玉如果真的落到了袁家手里,必然会被严加看管,不易找到人。宸王偏又是这种态度,万一误了您的大事……” 林清殊眯起眼睛:“先前我让你去盯着袁家那位大小姐,袁非伊,盯得如何?” “那位袁小姐一直住在岄王府里,但并不是安静的性子,似乎隔三差五地就要出来闲逛。公子的意思是?” “加派人手,如果人手不够就雇佣江湖中人,务必要将袁非伊给我绑了!” “是!” 吩咐完这一切,林清殊坐回案前,重新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宸王府。 很快,这封信就落到了周洋的手里。 周洋拆开之后,看到了落款之人,瞳孔巨震,随即命人将信件快速送进了宫中。 慕容霁在御书房里看完了信件,不由挑眉。 落款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按捺不动的林清殊。 他在信函里面说,自己已经知道了赵玉被绑一事,也有办法将赵玉给救出来,所以让慕容霁一定要沉住气,按兵不动。 慕容霁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也不知林清殊会选择什么办法,竟这么笃定。 可慕容霁岂能真的“沉住气”,他很快命人将徐元给召唤进宫。 一见到徐元,慕容霁就将信件狠狠地甩到了他的身上。 “徐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本王!” 徐元心头一震,将信件看完之后,总算明白了慕容霁的怒气出在何处。 他只好反问:“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倒叫小人糊涂了。” “糊涂?本王看你比谁都清醒吧。你说你跟林清殊已经没有联系了,只是较为了解他。可这是什么,林清殊的亲笔第一时间送到了本王的府上,他对本王和袁家的纠葛,甚至赵玉的失踪都一清二楚。不是你告知于他,还有能其他的旁人吗!” “殿下,林清殊能力卓越,暗中自有人脉和途径,未必通过小人才能了解情况啊。而且您昨日和岄王在王府外闹得那么僵,许多百姓都看到了,林清殊若真的在京城,总不会忽略了。” 慕容霁冷哼一声,隔了好一会儿才直直看向他。 “不过,他在信中提到可以帮本王夺回赵玉。这个‘帮’字,还真是意味深长。本王怎么不知道,他是向着本王这一边的。本王与他素昧平生,何时来的交情。” “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虽然您和林清殊并未见过,但是他痛恨袁家及岄王久矣,岄王如今又和您冰火难容,相较之下,他定是更情愿帮您的。” 慕容霁死死地盯着他:“徐元,你跟本王实话实话,你是不是林清殊派来的。你先别急着否认,即便真的是,到了眼下这个份上,本王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他说有办法救人,总要拿出诚意来吧。要本王相信他,他却一直藏头露尾地躲在暗处,连面都不敢见本王,本王凭什么给予他信任。” “如果你有办法联络到他,那就转告他一声。和本王合作可以,待将袁家发落之后,搬到了岄王,本王就顺理成章地成为这天下之主,无人能耐我何。他的罪行,本王自有办法遮掩。林家先前若真有冤情,本王也会尽数洗清。但他日后必须要为本王所用,效忠于本王。这个交易,对他来说应该足够吸引人了吧。” 徐元心中狂喜,余光一直不停地观察着慕容霁。 慕容霁说得怒中带着真切,徐元心中断定,他一定没有敷衍自己。 如果真的促成这个结果,林缪一案便能尽快有个定夺了。 那些收集的罪证,也能光明正大地摆出来。 徐元尚有一丝犹豫,就听慕容霁发狠道:“否则但凭这一封毫无分量的信函,他凭什么让本王相信他,置赵玉的性命于不顾。本王也不隐瞒了,岄王让本王两人之内就要放了袁旭,还要在百官面前宣布袁旭无罪,下令处死姓邱的。本王哪有时间陪他兜圈子!” “不可,殿下不可啊!小人承认,自己确实是林清殊派来的。殿下既然诚心诚信地想跟林清殊合作,还愿意为林家伸冤,小人便信了您这一回,立刻将这话转告林清殊。还请殿下多些耐心,且再等等。他说办法救赵公子,就一定会有。” 慕容霁冷笑:“还不赶紧去!” 打发了徐元,东越自身后出来:“殿下,看来您很快就能控制住林清殊了。属下要不要立刻安排人马,等林清殊一现身,就将其给拿下!” “不急。” 慕容霁眼眉低垂:“他手里必然有不少关键的证据,即便他死了,那些证据也有可能浮出水面。以绝后患,须得等到他将证据全部抛出,才能彻底将其根除。”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届时,就不是本王决定怎么处置林清殊了。袁家的恩怨,就让岄王和袁家自行解决吧。” 夜幕降临,慕容霁特意没有回宫,而是留宿于王府。 晚风巡回,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斟酒独酌,静看皓月当空。 周洋却是格外警惕。 徐元离开之后就再没了人影,慕容霁甚至刻意没有让人去跟踪他,只等着林清殊自行现身。 时间紧迫,放或不放袁旭皆在一念之间。 他断定林清殊今晚一定会来。 亥时末,几道人影出现在了宸王府外。 林清殊身着一件玄色带帽披风,亲自扣响了王府大门。 周洋眸光一动,将门打开之后,就看到了一个清瘦的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外面。 他身后,跟着一天没有露面的徐元。 “林公子。” 周洋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请他进来:“请吧,我们殿下已经静候多时了。” 第1047章 引魂人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引魂人 林清殊对着周洋微微一笑,不知为何,这笑容竟一瞬让周洋觉得有些阴诡。 他径直往里走,一路被人引着走到了慕容霁所在的院子里。 慕容霁漫不经心地放下茶杯,抬眸看了他一眼。 林清殊这才将披风给摘下,露出完整的五官。 其实之前那个姓邱的形容他,半点都没有错。 来人身材瘦削,体态如竹,乍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 若不是已知他的手上沾满了各种鲜血,第一眼见到此人,一定不会将他和一个恶贯满盈的魔头联系起来。 “林清殊?真的是你。” 林清殊闻声拱手:“草民参见宸王殿下。” 慕容霁随即起身,一把将他的衣领拽住,露出一丝凶光。 “你好大的胆子,当初竟对本王的大哥大嫂下手,将他们给生生逼死了。这份仇怨,本王可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徐元心头一紧,正要劝阻。 林清殊反而笑了起来。 这样才对嘛,要是慕容霁见到自己毫无波澜,那才是奇怪。 他轻轻拨开了慕容霁的手指:“殿下何必因为我这样一个罪人大动肝火,其实草民只身到这里来,就没有想过全身而退。只要殿下能够为我林家洗脱冤情,这条命,您看着碍眼直接拿去就是,我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慕容霁冷冷盯着他,不悦地将他放开,复而哼了一声。???.23sk. “你既然能下这么大一盘局,又有名动京城的真才实学,真的死在本王手下,倒是本王的损失了。具体的条件,本王已经跟徐元说过了,想必他告诉过你。本王不会杀了你,只要你能救出赵玉,扳倒袁家,本王甚至会重用你。” 林清殊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不过谁都知道这感激有多敷衍。 但听林清殊开口道:“殿下放心,我既然答应了您,就一定会将赵公子平安地救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 “殿下很快就知道了,在成事之前,总要有些惊喜才是。” 反正赵轻丹又不会真的出事,林清殊当下这么说了,慕容霁总不好继续刨根问底。 他索性问起另一件事情。 “话说,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做死煞的东西吧。之前岄王频繁做梦,每次梦到的事,在现实里都有真实的映照。偏偏最后一个梦境,就跟你林家相关,要说不是你的手笔,本王绝对不会信。” 林清殊也不否认:“是啊,死煞,的确是我送给岄王的一个大礼。只是可惜,这么好的礼物却被人给破坏了,要不然这个时候,慕容浔又怎么会是殿下您的对手,何故这么劳费心力。” 慕容霁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你的意思,倒像是在怪罪本王了。袁家没有同本王作对之前,本王可没有对付慕容浔的意思。在本王看来,坐拥这江山远没有坐拥心爱之人来的有趣,谁在乎那些权势浮华。” 他的品性如何,林清殊早就知道了。 若是慕容霁此时显露出勃勃野心,反而会让人生疑。 他如此坦然,林清殊心里又认定了几分。 “草民岂敢怪罪殿下,不过是慨叹时运不济,没有一举将岄王给摧毁罢了。不过如今能够借殿下您的东风,将整个袁家拉下水,我此生也无憾了。” “死煞这种听起来就是邪门歪道的东西,你究竟是怎么沾上的。本王对你可放心不下,万一哪一天,你达成目的了再对本王下这样的手,本王找谁说理去。” 林清殊忙道:“还请殿下放心,肃清林家旧事,您就是我的恩人。我再什么手段卑劣,也不会对恩人下毒手的。何况这死煞想要集齐,分外不易。需要在同一年相隔甚近的时间里,找到佛家六宗罪的几大罪业,并由引魂人将不能安息的怨魂引入到活人身上,将活人变成寄魂之体。” 慕容霁不由眉头紧锁:“引魂人,那又是什么?” “即能够看穿人的宿命,并通连鬼神之人。” “难道是巫医?” 林清殊摇头:“当然不是。巫医是有能力解煞在之人,能通兽语,汇集天地灵力,但是不能参透宿命轮回,亦触及不到那些寻常人无法肉眼看到的孤魂。” 这话说得极其玄乎,处处透着怪力神学。 慕容霁心头一紧:“那你找的引魂人,究竟是谁?” 林清殊被问及此,反而沉默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还请殿下恕罪,那个人的身份,草民是不能说的。我与他之间曾有过一个契约,我们彼此达成协作,绝不会向其余的旁人透露对方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他虽然心中恨我怨我,却始终没有出卖过我,那么我也没有陷他于不义的道理。”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 想不到,死煞居然还跟另外的人有牵扯。 听林清殊的说辞,那个人分明有不同于凡俗的能力,是个绝顶的高人。 要是那个人也一心要慕容浔死,未来慕容浔会不会还有危险? 正想着这件事,慕容霁就听林清殊询问。 “有件事情,草民一直想向殿下确认一番。皇上突然一病不起,莫非真的是您所为?” 慕容霁警告地睨了他一眼:“不该过问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问,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有殿下这句话,我心里已经有了论断。说实话,我想过很多人会背叛皇上,却没想到,您竟然也能做到这个地步。” 慕容霁没有吭声,就听林清殊幽幽开口。 “那位赵公子,可当真是您的心头肉啊。” “你不必阴阳怪气地试探本王,赵玉对本王有多重要,本王从未否认过。还是那句话,要是赵玉出事,或是因为你的原因耽误了本王救她,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去给赵玉陪葬。你不如说说,你手里到底有多少证据,既然本王都接纳你的身份了,你总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让本王相信你吧。” “殿下莫急。诚意这种东西,须得日久见人心,以后您会慢慢看到。眼下救出赵公子,就是我的第一份诚意。” 第1049章 深恨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深恨 慕容霁得知袁非伊不见了,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这林清殊口中的办法,就是将袁非伊给劫走,来作为人质跟袁家交换赵玉。 到头来为了保住袁非伊,慕容浔则不得不交出赵玉。 办法是个好办法,林清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可见此人的才智有多出众。 而且他能跟自己打包票,说一定会将赵玉救出来。 说明他有稳妥的布局,能够将袁非伊给请出岄王府。 慕容霁忍不住问来报消息的人:“袁家小姐出府是去做什么?” “回殿下,表小姐是接到了秋菊宴的帖子,今晨在舜华园,有一场秋菊宴格外隆重。表小姐不久前接下了请帖,声称要去,谁知赶往舜华园的路上会出了这样的事情。”23sk. “秋菊宴?” 慕容霁摇头:“只怕连这帖子都是人有意为之的。帖子哪怕是真的,送帖子的人也未必是主办的东道主。袁小姐接了帖子,林清殊就能笃定她会出府,便只有一个可能,帖子是他让人送过去的。” “这,怎么会这样?” 慕容霁沉声提醒:“以后这样的事情,切记要格外小心。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可不能再有下次。” “是,是,小人一定让府里注意,加强警惕!” 等人一走,慕容霁也跟着去了宸王府。 徐元这会儿正在王府里,见到慕容霁突然从宫里回来,面上还带着一丝难掩的喜悦,徐元就清楚他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殿下,总算将您给等来了。” “袁非伊失踪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这应该就是林清殊做的吧,想不到他的手段还不错嘛,知道从那位袁大小姐下手,现在岄王府乱成一锅粥,方才在宫里,岄王还气势汹汹地去找本王要人了。” “大公子说了,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是最好的法子。他们敢用赵公子来威胁您,我们当然也能用袁非伊还击回去。那位袁小姐可是袁家的掌上明珠,袁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她坐视不管,想必很快就会向您低头了。” 慕容霁心里挂念袁非伊的安危,脸上却一副愉悦的模样。 “说得正是这个道理。不过,林清殊将袁非伊藏到哪里了,他怎么不亲自来见本王?” “殿下放心,大公子将袁非伊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只要袁家或是岄王低了头,自然会将袁非伊安然无恙地送回。如此一来,您也能尽快见到赵玉公子了。” 有了徐元这话,慕容霁稍许放了心。 袁非伊的价值很大,林清殊心中再恨,应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她。 一间老宅的地窖内,袁非伊被人蒙着眼睛绑在凳子上。 她听到身边传来了脚步声,忍不住高声喊起:“谁,到底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绑架本小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如果让我表哥知道了,你们就死定了!” 林清殊低低笑了笑,这笑声落在袁非伊的耳朵里,莫名让她毛骨悚然。 她不由放低了声音,姿态也软了起来。 “我初来京城,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抓我呢?” “袁小姐。” 林清殊出声打断她:“你未免太天真了些。就算你没有跟谁结仇,你袁家这么多年来积累的仇怨还少吗。你身为袁家的大小姐,总不能只享受荣华富贵,不分担家族的过失吧。” “我们袁家行事一贯坦荡,在安盛一向为人称道,跟寻常人哪有什么仇怨。除非是有人心存私欲,觊觎我袁家的势力。总之,你若是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不然你别想有好果子吃。” 林清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小匕首,用手指转动着不停把玩。 他忽然将匕首伸到了袁非伊的脸上,袁非伊感觉到一阵锐利,倏地闭上了嘴巴。 “怎么不说了,袁小姐这么能言善辩,我还想好好地多见识一番。” “你不要乱来!” “看看袁小姐这一身华丽的锦衣,行事作风又极为嚣张的样子,说实话,真的很叫人羡慕。从小到大,你一定都是被人给宠坏的吧。” 林清殊说到这里,复又话锋一转。 “可是你知道吗,我本来也有个妹妹的。她本可以像你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成为一个精致的娇小姐,但却因为某些人的自私自利,彻底丧失了性命。” 袁非伊不由抖了抖:“你妹妹出了事,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应该去找害死她的人报仇吗,干嘛要对我这个无辜之人下手啊!” “无辜之人?袁非伊,你怎么敢说自己无辜!” 听到她的话,林清殊没由来地升腾起一股怒火。 “这天底下任何人都能在我面前说自己无辜,可你袁非伊,你们袁家的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你觉得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动力是什么,我像是孤魂野鬼一般地活着,就是要亲眼看着你们付出代价,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袁非伊连呼吸都滞缓了下来,她紧张地攥住手指,心头突突直跳。 可惜被蒙住了眼睛,她完全看不到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偏此人言语中的悲壮,让她浑身战栗,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看到她的样子,林清殊却又勾唇笑了起来。 他甚至收起了匕首,近乎扭曲地摸了摸袁非伊的头顶。 “不过你说的对,你的那位表哥是一定会来救你的,只要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六亲不认的地步。我现在,也不会将你怎么样,留着你这条性命,还有其他的作用。” 但想到了什么,林清殊又嫌恶地放开了她。 “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有用,否则以你的身份,在我这里被千刀万剐,剥骨抽筋都不为过。若是你凄凄惨惨地死去,再将一副白骨送到你外公的跟前,他也许会气得当场暴毙吧。呵,其实想想,那也挺痛快的。” 事到如今,袁非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人跟袁家,一定是有血海深仇。 他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来抚平内心的怨恨。 第1050章 换人 第一千零五十章换人 袁非伊大气不敢出,又听林清殊不甘地咬牙道:“这一次,算你走运。若不是为了让旧事有大白.于天下的机会,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幸好,林清殊没有丧失理智。 他既然选择了跟慕容霁合作,就是想要帮助林家洗脱冤屈。 即便心中恨意再浓烈,也不能在快要成事的时候沉不住气。 否则多年来处心积虑布置的一切,岂不是都失去意义了。 之后的数日,就像是双方无声的博弈。23sk. 慕容浔不放赵玉,林清殊就不可能放走袁非伊。 在阴暗狭仄的地窖之中,她经常冷得浑身发抖。 比寒凉更可怕的,就是未知之人心底藏着的极深的恨意。 迟钝如她,都意识到了有人想要将袁家毁于一旦的意念。 该不会这人真的手里握着袁家的把柄,会将袁家给摧毁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袁非伊度日如年。 安盛宫城中,袁皇后也急得不行。 她忍不住督促慕容浔:“你和老四到底在合计什么,为什么会让非伊落到了歹人的手上。她从小到大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肯定吓坏了,你赶紧想办法救人啊!” 慕容浔无奈应下:“不会太久她就能回来,母后不必过于担心。” “这些日子,我这里一直惴惴不安。一方面是袁旭的事情还没有彻底了结,另一方面袁归兰又出了问题。虽说你不断安抚我,说这一切都是你和老四商议好的,但我仍然放心不下。浔儿,袁家已在安盛享有百年盛誉,袁氏的门楣清白璀璨,容不得半点践踏啊!” 听到袁皇后的话,慕容浔沉默了一瞬。 “儿臣明白。” “听着,即便真的那林家当年有什么冤情,你都要给本宫处置干净了!本宫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抹黑袁家的事情发生。” 不知为何,慕容浔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看着袁皇后,眼底泛起困惑。 袁皇后自进宫来,就一心向善,静习佛法。 外人提到她,也免不了赞其和善大度,不愧为名门之后。 但在面对林家时,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全家族。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慕容浔还是忍不住想。 她的善,世间多数人所谓的善,究竟是发自内心的仁慈,还是口蜜腹剑的虚伪。 从栖梧殿出来之后,慕容浔就去找到慕容霁。 “不能再等了,你去告知林清殊,就说我妥协了,会将赵玉给放出来。但同时,袁非伊也得安然无恙地回来。” “以防他改变主意,忍不住对袁非伊下手,交换人质一事还是同时进行吧。这样吧,今日亥时三刻,我们约好了在白玉桥见面。那座桥不长不短,双方各站一边,让轻丹和袁非伊分别往反方向走,这样都不会有危险。” 慕容浔自是赞同:“就这么办吧。只是你原本想要将轻丹送出府外,甚至想将她送出京城,如今是不能如愿了。” 慕容霁的神情柔和了下来:“随她吧。本来她在我身边,我们两个人就都能够安心。”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提醒道:“算算日子,距离袁归兰被带回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现在林清殊还没有将所有证据交出来,但是袁归兰一到京城,他必然和盘托出。到时候怎么处置林清殊,以及怎么处置他手上的证据,我都交给你来决定。” 慕容浔别过脸去,声音里藏不住的疲倦:“知道了。” 按照和慕容浔的约定,慕容霁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与林清殊。 “今夜亥时三刻,带袁非伊去白玉桥的桥东等候。岄王的人也会带着赵玉等在桥西,届时双方的人质互相往对方走过去,便算是交换完成,各自完璧归赵。” 林清殊一口应承,到了约定的时间,也如约带着袁非伊出了门。 另一边,赵轻丹已经听慕容浔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她只能慨叹造化弄人,好在林清殊始终配合,将他制伏是早晚的事情。 见到一桥之隔对面的人,袁非伊忍不住喊了起来:“救我,救救我啊!” 林清殊嘲讽地笑了起来:“袁小姐,急什么。今日让你过来,就是要将你给放走的。这一次算你命大,下一次你可要小心了,千万别再落到我的手上。” 这会儿林清殊脸上带着一层蒙面,看不清五官。 可是露出的眼睛,却难掩凶光。 袁非伊整个人一激灵,就被他自身后推了出去:“往对面走。” 同一时间,赵轻丹也走了过来。 她和袁非伊在白玉桥的中部相遇,袁非伊紧张地看着她,赵轻丹不动声色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大步向前。 等她一走近了,宸王府的暗卫就很快将她给护住。 林清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宸王殿下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我还能伤害赵公子不成,何至于这么急切地护着。” 赵轻丹故意困惑地看着他:“你是谁?” “赵公子以后就会知道的。既然在下的任务完成了,就先告辞了。”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赵玉也跟着王府的暗卫离开。 另一头,袁非伊一下子抱住了等在一边的流光。 “姑姑,姑姑我好害怕啊!” 流光听到这话瞬时红了眼睛,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小姐不怕,您平安了,不会再有人伤害您了。” “表哥呢,表哥在哪里?” “奴婢这就带您回王府去见殿下。” 到了岄王府,袁非伊再也等不及,匆匆往慕容浔的房间跑。 一见到慕容浔,她满心的委屈就爆发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飞一般地扑到慕容浔怀里,慕容浔只得接住她:“好了,你无恙地到家了。” “表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绑了我的人真的好吓人,他看起来非常痛恨袁家,还说我们害死了他的妹妹,我都听不懂他说什么。” 慕容浔神情黯淡下来。 袁非伊不断啜泣:“他还拿刀子吓唬我,若不是为了换回赵玉,他一定已经杀了我了。” 第1051章 隐瞒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隐瞒 说到这里,袁非伊晃了晃慕容浔的肩膀。 “表哥,他说的不是真的吧。我们袁家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为何会有人这么恨我们。该不会是他自己在仕途上受挫,故意抹黑我们家吧。” 慕容浔看了她一眼:“行了,这件事情你别再想了,回去休息吧。” “表哥,我真的很害怕,总觉得自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都这个时候了,我哪里还能睡得着,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如果你害怕,就让流光陪你睡。时候已经不早了,我明日还有要事,就不同你多说了。” 慕容浔将她连哄带赶地送了出去,袁非伊只得可怜兮兮地拉着流光,让她陪着自己。 宸王府,赵轻丹一下马就被慕容霁迎了上来,他紧张兮兮地问:“你没事吧?” 赵轻丹心下好笑,面上仍镇定地摇了摇头:“殿下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 “走,先进去再说。” 待关上了,两人才不必再顾忌。 赵轻丹啧了一声:“你们这一出实在是太过折腾了,好在真的将林清殊给炸出来了。不过既然他都已经现身了,你为什么还不将人给控制住。” “他虽然现身了,但是很多证据都没有交出来。我怀疑他的手上有能够给袁家致命一击的证据,如果贸然将人给扣住了,或是处置了,对袁家也不会有利。再有,当年林家之事,就我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有所隐情。林清殊当然可恨,不过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总之,事情确实棘手。” 听到他这么说,赵轻丹就懂了。 “你让人去找袁归兰了,是打算等袁归兰回京之后再对林清殊动手?” “是。” 她伸手环抱住慕容霁:“其实想一想,林家也挺可怜的。林清殊的父母,弟弟妹妹都死了,偌大一个人世只徒留他一个人,他会对这个世间心存恨意,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我从来都知道,世上真正非黑即白的东西少之又少,人性尤其是。就拿我自己来说,我是黑的,还是白的,已经说不清楚了。” “霁儿。” 慕容霁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过是什么颜色有什么要紧呢。有你在我身边,即便我从墨水里走一遭,身体里也永远为你流着炙热鲜红的血。” 赵轻丹闷声笑了起来,忍不住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唇。 数十天之后,袁归兰总算是被御林军给带回了京城。 原本如慕容霁所料,袁归兰听说朝廷责令自己回京之后,很是抗拒。 他以密州诸事繁忙,不宜脱身为由,本想拒绝慕容霁的命令。 谁知带队的御林军直接说,如果他不肯跟着回去,便是蔑视君威,不敬皇族。 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按下来,袁归兰岂敢不从,只能无奈地跟着来了。 因为事先没有任何的风声透露出来,朝廷给的说辞也是有人际相关的问题要当面询问他。 袁归兰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出所以然来。 加上袁旭出事,至今没有被放出来,说他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 好在慕容浔的身体已经康复如初,继位是早晚的事情。 即便宸王执政,也只会是一时,不会是长久之计。 无论如何,只要慕容浔没有差池,袁家的好日子就能永葆下去。 等进了京城,袁归兰径直被人带进了皇宫。 慕容霁很清楚,林清殊一定在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 所以他没有耽搁,当即跟袁归兰见了面。 袁归兰朝着他行了一礼,语气很是无辜。 “不知宸王殿下劳师动众地将下官给弄到京城来,究竟所谓何事?下官听闻是有人上奏,说下官打压欺负同僚,这实在是无稽之谈啊。下官在密州,一向跟其他共事的官员友好亲密,别说是打压了,连红过脸都不曾有过。还请殿下明察。” 慕容霁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这一通,冷不丁地开口道。 “袁大人,不知你可还记得几年前在密州,那位死在牢狱之中的前三江巡抚,林缪。” 乍听到林缪的名字,袁归兰面色陡然剧变。 即使他很快就收敛住了神色,但慕容霁还是迅速捕捉到了他神情里的不自然。 要是他心里没有鬼,绝对不可能。 但是袁归兰嘴上是怎么都不会认下的。 他拱手道:“下官自然是记得的。当年林缪的案子,就是下官亲自督办的,但不知殿下为何时隔这么久了,会突然提起这么一个人。” “本王近来,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原来林缪在被朝廷查办之前,参与办理的那一桩灭门惨案,并不是东亭银庄的少庄主谋划的。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一个江湖门派,名为红水帮。这件事情,你可清楚啊?” 袁归兰低下头,面上恭敬,却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他沉沉开口:“实不相瞒,殿下,如今距离林缪一案已经过去太久了。下官的记性也不是非常好,总归不能什么细节都记住。您说的这件事,下官的印象委实模糊了。” 慕容霁嗤笑了一声,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袁归兰的身边。 “那本王就提醒你一句,你不是不记得了,而是压根就没有往朝廷上报。” 他指了指桌上的案卷:“这些天,本王将你呈送到朝中的各种案卷都看完了,可是从头到尾,里面就没有一条提及过红水帮。明明林缪当初都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怎么可能不如实说出红水帮,任由旁人误会他。那只有一个可能,他跟你说过,也为自己辩驳过,但是你隐瞒了。” 袁归兰一脸肃穆地抬头,跟慕容霁四目相对。 “殿下,没有证据的事情,恕下官不能接受。下官压根就没有听说过什么红水帮,没听过的事,又怎么能往朝廷上报呢。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您耳边说了闲话,让您对早已盖棺定论的事实存疑,在下官看来,翻旧账的人,其心可诛啊!” 3sk. 第1052章 证据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证据 慕容霁提醒他:“袁大人,你可知道林缪自尽之后,林家家破人亡。他的夫人和一对稚子都死了,但有一个人却活了下来。” 袁归兰目光陡然一惊:“您说的是,林家长子,林清殊?” “原来你还记得他。” “那位林大公子是出了名的天纵奇才,在裕华书院的时候就名动京师,下官想不记得也难。” 说到这里,袁归兰又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该不会,殿下是跟林清殊有了什么交集,听到他说起什么红水帮,才突然来质问下官的吧。您可千万不能轻信了此人的说辞啊!当初下官虽说是奉命行事,公事公办,但是对于林清殊来说,他必然是心里对下官存了恨意的。他痛恨下官,自是会故意栽赃抹黑,来发泄内心的不满,还请殿下别上当了。” 慕容霁凉凉一笑:“红水帮一事,已被不少人证实过了。甚至连红水帮和那一户灭门之族的恩怨纠缠,本王都一清二楚。是或不是,不是你狡辩就管用的。” 袁归兰并不妥协:“殿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官誓死不会接纳莫须有的罪名。” “你想要,本王给你就是了。只是袁归兰,你确定自己能够承受住后果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恶果,而是整个袁家都会因此受累,你也不在乎吗?” 听慕容霁这么说,袁归兰身体都绷直了。 他有些僵硬地开口:“下官想见见岄王殿下。” “可以,就算你不说,岄王也等得很着急了。” 现下还没有给袁归兰定罪,他想见慕容浔,慕容霁岂会拦着。 想到林清殊,慕容霁随即出了宫。 这一次,他一定要拿到林清殊手里的证据。 果不其然,不用慕容霁吩咐,林清殊已经自行登门了。 慕容霁见到他也不绕弯子:“袁归兰入京的消息,你必然是知道了。今晨本王和他在宫里见了一面,可不管怎么质问,他都矢口否认,坚决不认陷害你父亲的行径。本王跟他提到了红水帮,他也说从未听闻。单单凭借你先前提到的,东亭银庄里伙计的说辞,想治他的罪可不容易。” 林清殊看了慕容霁好一会儿,这眼神里,藏着一丝锋利和考究。 慕容霁回望回去:“想要揭开袁归兰的真面目,必须要有铁证,逼得他无法辩驳,避无可避。若是你没有,这场博弈,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注定没有胜算。” “我既然诚心诚意地投奔您了,又怎么会没有铁证呢。这一天,我实在是等的太久了。” 林清殊握紧了手指:“殿下应该还记得,先前我让徐元告诉您的那件事情吧。我父亲之所以被人指认贪赃枉法,包庇凶手,是因为有孩童在他寿辰的时候,将花园里的花架打翻,露出了里面的藏宝。” “记得。” “那位孩童是如今的密州督察使方田的儿子。方田那个时候晋升地极其突兀,所以我一直都盯着方家的一切动向。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了解到方田在府里宠妾灭妻,他的发妻受不了,索性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方家,甚至还将他们的儿子一并带着逃走了。” 慕容霁不由挑眉:“这件事情,跟证据有什么关系?” “方夫人走投无路的是,我派人将她救下,并庇佑他们母子不被方田找到。但是我也逼问出了一些真相,林家出事的那一年,袁归兰曾频繁地去方家走动,经常跟方田在书房里畅聊许久。包括孩子打翻花架一事,也是方田授意他做的。” “你是说,方家那一对母子在你手里。他们可以作证,方田在林家遇难的事情上互相勾结,而且方田让儿子故意打翻花盆,也能说明他们早就知道花盆里藏金一事,是蓄谋为之。” 林清殊点头:“正是。” 慕容霁忍不住反手敲了敲桌子。 这么说起来,方家的确在那件事情上起着关键的作用。 要是方夫人和那个孩子锤死袁归兰和方田,袁归兰想洗清,绝不是容易的事。 但他仍谨慎地问:“但有一点,你说那位方夫人是携子逃离方家的,她心里一定对方田极为怨恨。如果她愿意出面指认方田,方田大可以说,是因为他们母子故意陷害,想要置他于死地。光有一张嘴,什么话都能推翻。” “有物证的。” 林清殊补充道:“袁归兰跟方田互通的书信,一直都藏在密室之中,并没有彻底销毁。方夫人从方家离开的时候,无意中翻看到,怀着以后说不定能用这些东西自保的念头,将他们都带了出来。上面方田和袁归兰的笔迹,甚至私印都做不了假。外人一看就能清楚了。” 慕容霁呼吸一顿。 若真的是这样,袁归兰陷害林缪一事,还真是坐实了。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慕容霁这会儿听到,心情还是很复杂。 他私心偏袒慕容浔,爱屋及乌,也会跟着偏袒袁家。 所以他才会想着将林清殊手里的证据都套出来,好让慕容浔对症下药,做好万全的应对。 偏偏现在,整件事情一锤再锤,可以说袁归兰绝不无辜。 面对真正蒙冤受难的林家人,慕容霁甚至有些许不忍。 见慕容霁沉默,林清殊以为他是觉得证据不足,又说道。 “除此之外,从东亭银庄调用万两黄金的人,我陆陆续续地也追踪到了下落。他们都是密州城的商人,当初看似和袁归兰毫无交集,可是在袁归兰上任半年之后,那些人都飞黄腾达,日进斗金,现如今皆是富甲一方了。” “我手里也有对应的账目,绝非伪造,取用的顺序和时间是完全对的上的。只要您看了,就会看出其中的问题。” 慕容霁勉强挤出一个笑:“好啊,这真的太好了!有这些东西,不愁没办法制裁袁归兰。这样吧,你让方家那一对母子来见本王,同时将所有的物证都转交于本王,本王必定会当众戳穿袁归兰,还你林家的清白。” 第1053章 怎么还?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怎么还? 慕容霁说这话的时候,自然是格外诚恳。 林清殊思忖了一会儿,才蓦地露出一抹笑意。 “殿下想要证据,草民当然会给您。不过,账目之类的物证可以先行给您,但方家那一对母子,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以为还是应该将他们先安置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等到您决心彻底揭开袁归兰的那一天,我再设法将他们给带到人前。” 慕容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怎么了,你是对本王还不放心,想要防着本王吗?” “当然不是,殿下对岄王的恨意,我早就心知肚明。他都能对您在意的人下手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只是您如今查办袁归兰的决心深重,袁家为了杜绝后患,免不了窥探宸王府或者您身边人的情况。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方家母子的存在,提前下手将人给处置了,那么最关键的证人就没有了,岂非得不偿失啊。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人还是先由草民来看着吧。” 林清殊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但是慕容霁很清楚,他是在给自己留一道保障。 如果全盘托出,将手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慕容霁,等于林清殊就处在一个被动的局面。 一旦慕容霁临阵反戈,他多年的心血很可能被摧毁。 以防他心中起疑,慕容霁便没有坚持。 “这样也好,你反正一贯是有本事藏人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再将人给带来,也是一样的。” 有了慕容霁这话,林清殊就让人将整理好的账目和名册等,转交给了慕容霁。 慕容霁笑着收了下来,在林清殊临走的时候给了东越一个眼神。 东越悄悄跟了上去,过了许久才回来禀告。 “殿下,林清殊具体的住处,属下经过这几次的摸索已经锁定了。但是那对母子似乎不见踪迹,他们肯定是被林清殊给藏到了其他地方。” “不用担心,该现身的人,一定会现身的。林清殊比本王更希望他们站出来指认袁归兰,时机成熟了,人就找到了。但这段时间,务必要盯紧林清殊,千万不能让他在最后的关头给逃走了。他,才是本王必须要抓住的人。” “属下明白!” 慕容霁低头将那些物证看完,心里已经基本信了。 他闭上眼睛,沉沉合上了账目。 “将这些东西转交给岄王,让他自己看看,也好好问一问袁归兰,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本王倒要看看,袁归兰能辩解到什么地步。” 东西随即就被送到了慕容浔的手上。 书房内,袁归兰忐忑地回答:“殿下,旁人信不过下官,您总不能不信我啊。好好的,下官何故要对林缪下手,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林清殊突然出现在京城,必定是蓄谋久矣。宸王已经着了他的道,一心要对付袁家,您身为皇后娘娘的亲子,可不能再被/奸人蒙蔽了眼睛啊。” 慕容浔翻看着慕容霁送来的东西,看到最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由握住了拳头,重重锤击在桌案上。 “袁归兰!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本王也不会保住你,事情的后果绝不是你能够承受的。还不赶紧如实招来,非要逼得本王大动肝火吗!” 因为袁归兰是袁老太爷的得意门生,如同袁家上一辈的义子。 就辈分来说,还算是慕容浔的长辈。 一直以来,慕容浔都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这么冷不丁地发作,吓得袁归兰心头一沉。 “你可知道本王现在在看的是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当年从东亭银庄调出那批金子的记录。哪些人,什么时候,什么批次调用。而那些人在你袁归兰上任的半年之后,都富得流油了。你敢说你无辜,敢说你无愧于心?” 袁归兰瞪大了眼睛:“这,殿下,这些东西也可能是作假的呀。何况他们怎么会在您的手上呢,到底是谁给您的。” 慕容浔冷笑一声:“这是林清殊多年来搜集到的证据,现在在本王的手里。” “林清殊的东西,如何能信。他是血口喷人,还请您为下官做主。” “好,你要本王替你做主是吧。可以,本王现在就将东西交给大理寺去备案,让大理寺卿一个一个地查。你不是说自己清清白白吗,只要查出来你确实没有任何错处,本王必然将林清殊捉拿,以他造谣生事,心术不正为由将其处置。可要是……” 慕容浔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可要是查出来你袁归兰当年肆意妄为,陷害忠良,你觉得本王会怎么发落你?” 袁归兰只觉得瞬时手脚冰凉,他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 “殿下,下官错了,下官不该欺瞒您。这件事情的确另有隐情,下官愿意如实相告与您,还请您千万别冲动。要是这些东西落到了大理寺,下官就彻底完了。” 饶是猜得八/九不离十,听他亲口承认了,慕容浔还是失望到了极点。 “真的是你?所以说林缪本无辜,是你和其他人一起合谋,故意陷害了他,给他安上那等罪行,生生将他给逼死了。袁归兰啊袁归兰,你可真是袁家的栋梁之才啊!” 袁归兰忍不住声泪俱下:“殿下,您有所不知,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过惊险。密州所在的位置极其关键,偏偏连挽晶被封为贵妃,宁国公门生遍布朝野,权势几乎压了袁家一头。连皇后娘娘在宫内,都少不了要受连贵妃的气。偏偏林清殊是当时的裕华书院最出众的门生,若是他顺利入仕,联合林缪,整个密州必然失守,彻底沦为宁国公的势力范围。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对林家动手啊!” 慕容浔气得提起他的衣领:“为了争权夺势,就能编造出天大的谎言,将朝廷命官逼到绝境吗?林缪死后,林氏几乎无人生还,唯有林清殊侥幸活下来。这笔债,你要怎么还?” 第1054章 争执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争执 袁归兰喘着粗气,目光不由落到了桌案上。 “殿下,难道您还打算为林家伸张正义不成?下官的确做错了事情,也愿意告知您真相。可下官的初衷,从来都是为了您和皇后娘娘着想。如今下官只要将三江巡抚的位置坐稳,密州便不会出任何差池。江南再由袁旭坐镇,如此一来,袁家势力彻底贯通了江南和中原,等您继位之后,就能杜绝后患啊!” 慕容浔气极反笑:“照你这么说,本王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了?是不是本王该谢谢你的所作所为,让袁家的势力得以蔓延,好一手遮天无可匹敌。” 袁归兰见慕容浔是真的气到了极点,不敢再出声。 慕容浔恼火地在屋子里走动:“如果不是你擅做主张,做出这样的事情。林缪不会死,林家不会破灭,林清殊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发疯。你知不知道,连黎王出事他都掺和了进去,东南水军乱成一团,他林清殊的‘功劳’斐然!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有因才有果。不如你跟本王说说,林清殊种下的恶果,起因究竟在他自己,还是在你袁归兰!” “殿下,下官不敢为自己开脱。林氏后来灭门,的确是下官没有想到的。我的本意只是对付林缪一人,从没想过会牵连到他的家人。可林夫人执意殉情,两个孩子也……” “你的同谋是谁。是现如今的密州督察使,方田吗?” “……是。” 慕容浔垂眸:“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还有另外的一个官员,不过他的职位调动,已经离开密州,现在在津州做官。那人原本是密州负责财政的官员,跟商贾的关系亲密,所以您看到的名单上的那些商人,多半都是他找到的。” “原来如此。” 袁归兰有些忐忑地问:“殿下,下官心中有些费解。若这些证据真的是林清殊找到的,又怎么会落到您的手里呢。林清殊一定恨不得将下官给弄死,岂会将来之不易的东西呈送于您。” “你说的没错,林清殊确实想要弄死你。这些东西,他也不是给本王的,而是给宸王的。” “宸王殿下?” 袁归兰越发诧异:“可是下官看到宸王殿下的态度,分明是对袁家颇有成见,连跟您之间都存在龃龉。他为何会将这些证据给您呢,宸王不是应该一心将袁家拉下水,好独自执掌大权吗?” 慕容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宸王并无此意。他和本王之间,从来都是兄弟情深,不存在那些矛盾。只是为了逼出林清殊,故意为之罢了。” “原来是这样,下官险些误会宸王殿下了。” 慕容浔眉头深锁,就听袁归兰幽幽道:“既然证据已经顺利地拿到了,殿下,依下官之见,这些东西还是尽快地摧毁吧。另外须得趁早将林清殊给捉住,他的身世虽然可怜,但他后来犯下的事情,也够死很多次了。” “你倒是会替本王拿主意。” 袁归兰忙道不敢:“只是这些东西留着,万一被旁人看到了,对袁家会大为不利。下官一人受到责难不足为惜,要是连累到整个袁氏,下官会无地自容的。”23sk.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方田的那位发妻,不久之前跟方田大闹了一场,带着儿子逃出了方家。现在他们母子二人就在林清殊的手里。” 袁归兰震惊地说不出话:“怎么会这样!莫非他们跟林清殊勾结到一起,说要出面替林清殊作证。” “不错。那两位人证,可比这些纸上的东西还要厉害,只要他们当中说出你和方田曾经的作为,你觉得自己能洗的干净吗?” 这么一来,袁归兰彻底慌了神。 “殿下,求您救救我吧。千万不能让方家母子说出不该说的话啊,当初跟方田谋和的时候,下官经常频繁地出入方府,还有不少书面往来。万一她有确凿的东西留在手里,下官只怕……” “你现在知道怕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让本王怎么替你收拾烂摊子。难道是要将方家母子二人一同给杀了,将林清殊触底灭口,好让这桩陈年的旧案再无翻身的机会。可是袁归兰,方家母子又有什么错,他们害过谁,凭什么因为你一人之过,要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袁归兰整个人都在发抖,已经哭成了泪人。 “是,是我罪无可赦,让殿下您陷入两难的局面。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林清殊总归是要死的,方家母子即使不杀,也一定有其他的办法让他们闭嘴。下官不敢恳请您的饶恕,但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是不能让林清殊翻案啊。” 慕容浔还要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袁皇后直接推门而入,边上的人拦都拦不住。 袁皇后一踏进门就看到了地上跪着的袁归兰,顿时敛住眉目。 她朝身后低声呵斥了一句:“都出去!” 宫女小心翼翼地将门关好。 袁归兰看到袁皇后,如同看到了救星。 他啜泣着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皇后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慕容浔。 “浔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怎么来了。儿臣正在跟袁归兰说起陈年旧事,还没有彻底梳理清楚,如何能让母后跟着挂心。” “你少跟本宫绕弯子。你在这里质问袁归兰,还不是想要弄清楚当年林家的案子。看到他现下这个反应,本宫也差不多明了了。看来,林缪之死还真是另有隐情。” 慕容浔凝重地点了点头:“是。袁归兰方才已经认罪,说是他和其他的两个官员合谋,将林缪的罪名坐实。” 袁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浔儿,注意你的措辞。认罪?认什么罪,你还想将替外人做主,拿袁归兰开刀不成?” “母后,有些事情不是说掩盖就能掩盖的,他错得实在是离谱,总要给林家一个交代。” 第1055章 前夕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前夕 袁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好吗。旧事重提,难道林家人就能够死而复生了?那个林清殊本就作恶多端,万死不能恕其罪孽。正好趁此机会将他给处置了,免得他再祸乱天下。” 说到这里,袁皇后脸上更显愤懑。 “之前本宫听非伊提起,你的死煞是不是也跟林清殊有关。那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对你下手,害得你险些丧命,还痛苦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本宫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慕容浔闭了闭眼睛:“母后的恨,也是儿臣的恨。但一码归一码,林清殊可恨是真,林家其他人无辜也是事实。人死了,性命的确无法挽回,可声誉,清白却是可以恢复的。” “本宫看你是昏了头了!慕容浔,袁家是你的母族,你和本宫在宫里这些年,离不开袁家的鼎力相助。就算袁归兰的手段狠了些又如何,自古权势争执,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这一说。你的理智在哪里?日后你注定要问鼎江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将袁家置于这样的处境,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从前不是母后教导儿臣,生而为人,需要将善念铭记于心,永远善待身边的人吗。怎么现在事情牵扯到了袁家,您的原则就全然不顾了。” 袁皇后板起脸:“如果袁归兰没有拿下密州,林缪继续在朝为官,林清殊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成为了连家最重用的人才。现在的局势说不定也跟着变了。虽然说袁归兰行事残忍了些,可至少现在连家已除去,这算是为朝廷解决了心腹大患。哪怕是你的父皇知道,也不一定会责怪袁家。” 见慕容浔还是一脸不赞成,袁皇后的脸色越发沉重。 “本宫之前就提醒过你,袁家的门楣绝对不容抹黑。这件事情的真相从来不重要,如果有人想要挑衅,那就让他彻底闭嘴。林清殊究竟在哪里,宸王是不是有他的下落了。若是有,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将他捉拿回来,处以极刑!”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只好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手里还有其他的人证。人证才是最关键的能够给袁归兰致命一击的证据,贸然将林清殊处死,对我们也不会有利。” “那就严刑逼供,让他将人给交出来。大牢里头,有那么多的刑罚,一般人绝不会扛得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总有审出来的时候。” “儿臣虽然没有见过林清殊,可是却能够看出此人的心智。他蒙受大难,是仇恨支撑着他活下去,想要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即便将他千刀万剐,只怕他也不会低头妥协。”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其实霁儿已经跟林清殊假意谈好了条件。他说会将证据交给大理寺去查探,并会在早朝的时候,当众将当年的真相给说出来。林清殊也承诺说,等到那一日,一定会让人证现身。所以儿臣打算,待人证现身之后再做行动,免得打草惊蛇。林清殊的警觉,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袁皇后轻哼了一声:“既如此,那就按你们的部署来。但你最好将本宫说过的话牢牢印刻于心,别在关键的时候心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至于袁归兰……” 慕容浔有些烦躁地开口:“母后,袁归兰现在必须留在宫里。毕竟明面上,儿臣和宸王是站在对立面的,以霁儿的立场没有放走他的道理。所以袁归兰会暂时被送到戒律司,等候下一步的安排。” “这件事情,本宫早前就已经命人修书一封给你外公了。想必袁家的回复也快要到了。” “林缪一事,母后您是否知情,外公他老人家,又是否知情?” 袁皇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浔儿,身在其中,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她虽然没有直接承认,慕容浔却是懂了。 所以从头到尾,这并不是袁归兰一个人的错。 袁家,他的外公甚至母后,很可能都是知情的。 或者说,从前他们是否知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袁归兰以袁家人的身份做出那些事情之后,这就成了袁家整体的事。 很快,慕容霁就告知林清殊,他会在早朝的时候集齐百官,向他们说明袁归兰的罪行。 届时,袁归兰也会被押到朝堂上,由众人审判。 林清殊听到他的话,一时竟有些恍惚。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恭敬地行了一礼:“草民,多谢宸王殿下的恩情。” 看到他的样子,慕容霁竟莫名生出一抹不忍。 不过为了慕容浔,他还是将这情绪压了下去。 到这个时刻,林清殊还是没有将方家母子交出来的打算。 他只是保证说,等到了翌日一早,他们一定会现身。 这点慕容霁倒是不怕。 寻常人没有办法进宫,除非是被在慕容霁的首肯下,他们才有机会到宫里。 所以林清殊再不放心,明日也会让这两人上宸王府的马车。 否则他们就没有可能将实情公之于众。 这一夜,没有睡好的人不止一个。 林清殊原本已经躺下了,却突然又翻身下床,走到了灵堂里,给父母和弟弟妹妹的牌位上了香。 这些牌位被他特意带到京城来,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天,能够让他们在天之灵,亲眼看到袁氏的罪状被公布于天下。 无人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记得有多少个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恨不得跟着家人一同殉去,不再苟活于这肮脏的人间。 但是他想到大仇未报,自己必须要撑下去。 只要等到那一天,他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 “爹,娘,岁岁、年年。明天我就能为你们洗清冤屈了,那些被钉在林家头上的屈辱,我一定会尽数还给袁家,让他们付出代价。看着吧,很快就能盼到了。等完成了任务,我就能去地下陪伴你们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再次团圆,永远不分开。” 第1056章 没有书信?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没有书信? 天蒙蒙亮,林清殊就派人去一个更隐蔽的院子里请了一对母子过来。 很快,就由他将人带到宸王府去。 慕容霁为了稳妥,早已亲自在王府门前静候。 看到来人,他不由多打量了一番。 这一对母子看起来有几分拘谨,甚至都不敢多看慕容霁一眼。 等到林清殊提醒他们慕容霁的身份之后,母子二人才诚惶诚恐地给慕容霁行了一礼。 慕容霁抬手:“免礼吧。你们不必紧张,等到了大殿之上,将实情全部说出来就是了。对了,以防袁归兰狡辩,说你们是故意造谣,他当年和方田互通的书信,你们都已经带在身上了吧。” 方夫人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林公子已经都交代过我们了。信函都在臣妇的袖子里好好收着,等到了朝堂上,只要袁归兰反驳,臣妇当场就能反击回去,一定让他无话可说。” “好,这真是好极了。快上马车吧,你们乘坐宸王府的马车进宫,本王已经提前吩咐过,今日这马车可以一路径直到大殿无人敢阻拦。” 安排好他们,慕容霁又看向林清殊。 “林公子,这一天你应该也盼了太久了吧。若你也想进宫,在暗处偷偷观望这一切,本王可以给你这个准许。只是你须得保证,见到袁归兰不可冲动,别被人发现了即可。” 慕容霁是想着,借由这个理由,将林清殊先行骗上马车。 只是这马车之后要如何处理,去向何处就是另一宗事了。 毕竟林清殊形单影只,不可能有反抗的机会。 眼下还能将他给控制住,让他不能轻易逃脱。 如果是平日里,以林清殊的谨慎,他一定不会轻易上宸王府的马车,跟着慕容霁一同进宫。 可是今日对他来说实在是意义非凡。 这是他等了太久的日子,如果不能亲眼见证,心中到底会有些遗憾。 所以林清殊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那就多谢殿下的体恤,能够圆了草民这个心愿了。” 马车一路平缓地往宫里开,慕容霁并没有跟他们坐同一辆车,只是暗暗吩咐东越,随时行动。 林清殊坐在车里,心里也在反复盘算。 现在的处境看来,他是将所有期望甚至是身家性命都寄托给了慕容霁。 若是慕容霁能够按照约定顺利进行,一会儿就是袁归兰下地狱的时候。 可要是慕容霁不遵守承诺呢。 林清殊微微抬头,下意识地朝那对母子看了一眼。 对方似有所察,也紧张地回望过来。 “不用担心,按照我教你们的去说,不会有事的。” 他轻声安抚。 前一辆马车上,慕容霁的手指忍不住反复摩挲。 眼看着两辆车以此进了皇宫的大门,接下来就快要到神虎门了。 慕容霁挑开车帘,跟东越对视了一眼。 东越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突然从神虎门边上冲出了一小队人马,直接将林清殊他们乘坐的第二辆马车给扣住了。 原先按照慕容霁的说法,车驾是不会停在神虎门的。 现在突然有人拦车,林清殊眼皮一跳,眼神瞬时阴鹜起来。 他哗啦揭开了帘子,外面已经被御林军给包围住了。 林清殊肉眼可见地阴冷下来,扬声对着慕容霁的方向喊道:“宸王殿下,这是何意?” 慕容霁大步从马车里跨了出来,并没有看他,只是朝着前来拿人的御林军现任首领姚召之使了个手势。 姚召之会意,一下子上前将他们几个人从马车里给拎了下来。 那对母子战战兢兢地跟在林清殊的后面,脸色吓得苍白。 林清殊冷笑不止:“好啊,慕容霁,想不到你竟然在这种时候背叛我?” 慕容霁面无表情地开口:“就凭你,还不配质问本王‘背叛’两个字。少废话,你做了那么多的罪孽,还以为自己能有活路吗。带走!” 姚召之不由分说地将人给强行押了下去。 林清殊破口大骂:“慕容霁,你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无论是袁家,还是你们慕容一族,都会有报应的。” 慕容霁别开脸去,重新看向还留在原地的那对母子。 “本王并不想对无辜的人下手,所以不打算灭你们的口。但是林家的事情,你们务必从此以后绝口不提,再也不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否则,本王也救不了你们。” 这对母子连连保证,恨不得指天发誓。 慕容霁叹了口气,朝他们伸出手:“物证在哪里,全部都交出来。你们要是惜命,就不要保留,将有的东西全部呈送上来。毕竟林清殊跟你们母子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他即便救过你们,那也是为了利用你们。为了一个外人,实在不值得冒险。” 听到这话,这方夫人瑟瑟发抖起来。 “回,回殿下,没有什么证据。之前臣妇是瞎说的,实际上臣妇的手里压根没有书信往来。” 慕容霁闻言挑眉:“此话当真?你可不要逼本王让人搜你们的身。林清殊曾经跟本王.信誓旦旦地说过,你们带了不少方田和袁归兰互通的信件,刚刚本王问你的时候,你也笃定是带在身上的。” 方夫人用力摇了摇头:“真的没有,不信您让人搜查,臣妇的袖子里压根空无一物。所谓的书信,应该是林清殊编出来骗您的。” 慕容霁越想越觉得奇怪。 按说林清殊那样的人,本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下定决心在今天锤死袁归兰,必定也清楚,单单靠着两个人证,两张嘴巴的陈述是不可能做到的。 没有书信做辅助,袁归兰怎么都能有余地为自己辩解。 林清殊真的会这么不谨慎吗? 慕容霁目光沉下来:“来人,派嬷嬷来,仔细给他们搜身!” 不多时,两个嬷嬷就带着方夫人母子进了一件房内。 隔了一段时间才出来,嬷嬷对着慕容霁摇头。 “殿下,这位夫人和小公子的身上,是真的没有书信之类的东西。除了衣物再无其他了,老奴反复查看过了。” “鞋子里呢,也查过了?” “是的!” 第1057章 真正的方夫人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真正的方夫人 慕容霁眯起眼睛,严肃地看着方夫人。 “既然没有东西,之前你们为何要骗本王说有?” “回殿下,是林清殊教我们这么说的。” “可他教你们的说辞很可能成为当堂对峙的把柄。要是本王.声称你手里有信函,届时你却怎么都拿不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慕容霁反复思量,都认为事情有什么疏漏。 偏偏林清殊被捉拿了,方家母子也在这里,他们的身上也搜查过了…… 他只好让东越去告知姚召之,务必再将林清殊的身上搜查一遍,以防他藏了其他证据。 已经到了早朝的时辰,以防朝臣们等得焦急,慕容霁就先行去了大殿。见到慕容浔,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人已经被扣住了,那对母子也暂且关了起来。不过没有找到林清殊之前提起过的证据,我私心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证据没找到?” 慕容浔跟着蹙眉:“奇怪,以林清殊的谨慎当不至于才对。” “先不管了,等一会儿,我会当众宣布袁旭无罪,袁归兰欺压同僚一事也是误会。” 袁旭无罪的确是事实,他受林清殊和邱大人合谋陷害,林清殊自己都承认了。 所以将袁旭无罪释放,也是板上钉钉的。 只是袁归兰那里…… 慕容浔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实际上,慕容霁心中也很矛盾。 这种事情甚至算得上有些缺德了,要不是牵扯到慕容浔,随便换个其他人,他都不可能帮着遮掩。 可谁让慕容浔一向对他们夫妻两照顾颇多,情义绝非旁人能比的。 所以缺德就缺德吧。 很快,袁旭就被人请了上来。 百官看到袁旭的时候,他已经身穿朝服,周身清理过,整个人也看不出颓然的气质。 林清殊已经被制伏了,慕容霁明面上便没有和慕容浔再反目的必要。 他扬声道:“诸位,经过多日的盘查和审问,本王已经确定了现东南水军主帅袁旭,的确是无辜之人。此前,东南宝库的掌事官员邱某,联合连家在江南的余孽一并给袁旭设下陷阱,让袁旭在不明当地状况和条文规定的情况下,受到了贪赃枉法的谴责。邱某之前就交代清楚了,本王同时又查获了他的共犯,现已经核实,袁旭无罪。” 袁旭听到这里,朝着慕容霁行了一礼:“下官多谢两位殿下明察秋毫,还下官一个清白。” “袁旭,虽然你是受人蒙骗。可是你会受此非议,也是因为你的行事不够谨慎。本王就罚你半年的俸禄用作江南的修缮公务,你可认罚?” “下官认罚!” “好。” 慕容霁顿了顿,又朝身边的人示意了一眼,让他们将袁归兰给带上来。 袁归兰大概是之前在慕容浔那里受了不小的挫折,即便没有受过什么刑罚,这会儿看起来也格外疲惫。 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不济,哪里还有平日里翩翩俊朗的样子。 众人的目光不由被袁归兰给吸引了。 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这袁旭被放了,还以为袁家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但是看袁归兰的样子,怎么反而像是不妙? 在百官的疑惑中,慕容霁再度开口。 “此前本王看到有人上奏,说三江巡抚袁归兰在密州打压同僚,以权势压人,因为涉及到官员作风,所以本王特意将袁归兰给请回京城。在严密的问询之下,本王……” 慕容霁刚说到这里,突然殿外一阵吵闹声。 听到外面不小的动静,一群人纷纷转身朝后面看。 慕容霁和慕容浔对视了一眼,两人还隐约听到了狗吠的声音。 果不其然,没过多时就有小太监急切地跑了进来。 说宫里突然多了几只疯狗,正朝着这里跑过来。 以防疯狗冲进殿内伤到大人们,侍卫们都跑过去追赶了。 慕容霁不由蹙眉:“荒唐,好好的,宫里怎么会冒出这种东西。让御林军速速将疯狗找到,千万别伤了人。” “是,是,奴才这就是去吩咐。” 因为这事情发生地突然,外面乱成一团,殿内也嘈杂了起来。 听到群臣议论不休,慕容霁提高了声音:“好了,疯狗自会有侍卫处理。我们现在继续谈及正事……本王之前,的确对袁家颇有不满,以为这种事情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可经过细致的审问,都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袁归兰是那种人,且通过对他身边官员的打听,袁归兰的风评也惯常不错。是以本王认为袁归兰并无错处,可以放回密州。”???.23sk. 慕容霁话音刚落,忽然有一道女人的声音冷冷地打断他:“简直可笑!” 众人又闻声向身后望去,这一回,竟看到一个女子从门外走进来。 这女子看着眼生,身上还穿着宫女的衣服。 慕容霁的脸色骤冷:“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竟敢这么不懂规矩,到大殿来撒野?” “我不是哪个宫里当差的,不过是借宫女的衣服穿一穿罢了。我乃是密州督察使方田的前夫人,今日到这里来,就是要指认一直在密州为官的三江巡抚袁归兰残害忠良,草菅人命,令几年前的那位前三江巡抚林缪一家家破人亡!” 慕容霁当即怒喝:“不可能!你休得胡说,你究竟是谁,又是怎么混进宫里的?” 这位方夫人勾唇一笑:“宸王殿下大概这会儿心里在想,明明真正的方家母子已经被你给扣押住了,林缪的儿子林清殊也被你给关了起来。你斩断了那条线,所以袁归兰的罪状,就无人可以道出了。” 慕容霁心头巨震,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真正发生了什么。 原来哪怕到进宫之前,林清殊都没有对他彻底放心。 他还留了后手,那一对被他带来的母子,压根就不是什么方家母子。 真正的方夫人另有其人,正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而殿内,袁归兰看到这个女人也手脚发冷。 第1058章 变数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变数 那个时候袁归兰经常去方田的府上走动,自然少不得跟方田的夫人见面。 虽然时隔几年未见到人了,对方的模样发生了些许变化。 可是再次重逢,他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袁归兰的目光,方夫人微微一笑。 “看袁大人的模样,应该是想起来什么了。当时你和方田总在书房里夜谈,有好几次,我还为你们送过夜宵。我的身份,旁人不清楚,你总不会不清楚吧。” 慕容浔不由看向袁归兰。 看到袁归兰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位一定是真正的方夫人了。 见慕容霁也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慕容浔很清楚,这才是林清殊的算计。 他们算计了林清殊,如今又被林清殊反算计了一遭。 林清殊果然是足够谨慎,他一方面倚仗着慕容霁,希望慕容霁能够替他伸冤。 如果当时慕容霁没有毁约,按照他们说好的,当众给袁归兰问罪。 到了最后的关头,林清殊一定会让这位方夫人现身。 偏偏慕容霁临门摆了他一道,他就启用了第二个计划。 慕容霁看着这位方夫人,她的性情跟前头林清殊找来糊弄自己的那个假的,还真是完全不同。 之前那个瞧着十分胆怯,喏喏不敢言的模样。 眼前人却是一脸刚强,句句不饶人。 他心下无奈,只得沉声道:“不管你是谁,私闯大殿都是重罪。外面的那些疯狗是不是也跟你有关?身为朝廷命妇,竟敢扰乱早朝秩序,简直不可理喻。来人,将这个女人拿下,速速带离!” 谁知这位夫人竟是个练家子,看到有侍卫上前,她眼疾手快地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官员给拉到了身前。 她袖子里的匕首瞬时显出,抵在了那位文官的脖子上。 被她拉住的虽然是个男子,可因为从文不会武,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这会儿被锐利的凶器抵着,他嗷嗷喊了起来。 “救我啊,殿下救命啊!” “别吵!” 方夫人厉色警告他:“我无心伤害你,但是谁要是敢上前一步阻止我将袁归兰的恶行说出口,就别怪我对这位大人不客气了。”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慕容浔总算开口了。 他幽幽道:“这位夫人,不知你跟袁归兰有何仇怨,跟林家又有何关系。林缪已经亡故多年,应该跟你非亲非故吧。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大闹宫闱,还以高位官员的性命相要挟,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折腾的。” 方夫人见慕容浔这么说,竟是愈发笑了起来。 “想必,您就是岄王殿下吧。这段时间我常在林清殊的身边,倒是听了不少跟岄王殿下您相关的事情。只是殿下,旁人不知林缪的死因究竟为何,您身为半个袁家人,难道也不知道吗?袁氏为了巩固势力,党同伐异,设计陷害林缪。而后袁归兰将三江巡抚的位置取而代之,整个密州也落入了袁家的势力范围,这就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萧索起来。 “可林家满门,除了一个林清殊侥幸苟活,其他人全部都死了。这么多条人命债,袁家也遮掩地心安理得吗,这世上还有王法天理吗!” 方夫人说得义愤填膺,众人也听得胆战心惊。 对于林缪这个名字,在朝的多数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三江巡抚一职毕竟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位置,牵涉众多。 林缪当年获罪入狱,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改变了中原和江南衔接地带的权势划分。 这位夫人只是官员的家眷,但是一语道破了密州的重要性,倒是引人深思。 慕容浔没有立刻说什么,就听方夫人继续道。 “我当年得知林家惨案是跟方田有关的时候,心里就颇为自责。尤其是林清殊的母亲,林缪的夫人还是我的昔日旧友,我哪能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之后我和方田争执不断,好几年都没有消停过。而后方田对我越发厌弃,我一怒之下带着儿子离开了,但不得不四处躲藏……” “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林清殊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还从歹徒手里将我们给救下了。我当然知道他救我们是因为希望我能够替他作证,我本就对林家有愧,又岂能推辞。” 她扬声道:“之前袁归兰提议方田,让我的幼子在几年前林缪的寿宴上对花架动手脚,那件事情成了林家惨案的导火索。因为在花盆里发现藏匿的大批金银,之后林家被抄查,牵扯数额巨大。但若不是他们事先知道,又怎么会故意教唆我儿呢。那些银子,分明是袁归兰等人先行放在林家的!”m.23sk. 四下哗然。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怖了。 已经有官员的神情微妙起来,看向袁归兰也目光严厉了不少。 “袁大人,你不妨说说,这位是不是真的方夫人。她说你教唆方家小公子打翻花架,可否属实啊。” 袁归兰顿时握紧了手指,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方家的人了,所以对方夫人不太有印象了。实在不知道这位自诩方夫人的人,究竟是不是方田的妻子。” “袁大人一向聪慧过人,记忆怎么却大不如前了。想要确认我的身份有什么难的,这京城里可是有不少官员是从密州晋升上来的,之前也或许见过我。只要大家当面对质,便能核实我没有说谎。” 袁归兰憋着一腔怒火:“你亲口承认自己与方田不和,现在为了将方田的名声败坏了,居然连我一同诬陷,想要将事情闹大,你是何居心?” “呵,你该不会以为我今日此举,是为了报复方田吧。我到这里来,几乎是豁出性命了,这条命我是想要弥补当年对林家的亏欠。就凭他方田那种负心汉,还不值得老娘为他折损性命。袁归兰,你口口声声地说我诬蔑你,但我手里可有你跟方田互通的书信。那些是你自己写的字,自己盖下的私印,你总不能抵赖吧!” 第1059章 对峙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对峙 方夫人的这些话,无异于是平地一声雷,让很多人都大为吃惊。 本来以她的身份,现在的举动已经是很有说服力了。 如果再有证物的话,她对袁归兰的指控更是坐实了。 事到如今,即便是慕容浔和慕容霁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 即便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强行用权势将这突发状况给压下去,都免不了在众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林缪无辜,袁归兰才是罪魁祸首。 袁归兰当然也想到了这些,急得脑门上沁出了一层汗。 边上有资历较老的官员沉声开口:“宸王殿下,岄王殿下,依老臣看,这位夫人的话或许并非是单纯的诬陷。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便关系到当年前三江巡抚的清誉和更深的纠葛,若是不查清楚,就这么放过去了,万一存在冤情,对逝者来说并不公平。” 朝臣之中,有人忌惮袁家和慕容浔,但也有人不参与任何的党派纷争,为人耿直的官员。 既然有人开了这个口,下面自有旁人附和。 方夫人冷笑:“怎么,两位殿下还是不能决断吗?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说的全是真的。林清殊本来跟着进宫,还将手里其他的物证都交给了宸王殿下。殿下原先糊弄他,说会交给大理寺卿彻查,如今看来,也都是为了袁家隐瞒而已。” 立马有人问严照:“严大人,你们大理寺可否收到过证据啊?” 严照抬头看了慕容霁一眼,没有吭声。 方夫人语气越发嘲讽:“大理寺当然没收到过,本来今日连我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既然来了,就要把压在心头多年的,从未大白于.天下的话都说出来。” “林缪的长子林清殊,朝中或许不少人都听说过他,连我们在密州的人都听闻过他难得的聪慧,偏偏林清殊是裕华书院的学生。裕华书院跟连家关系紧密,袁家担心林清殊有机会为官,连同其父林缪一起效忠于连氏,便设计让林缪锒铛入狱,之后袁归兰取而代之。为了抓到林清殊,宸王殿下和岄王殿下假意反目,获取林清殊的信任。却在得到了证据之后,将林清殊扣押,试图销毁所有人证物证……” “若这些不是真的,宸王殿下何必紧张地将林清殊控制住,何必迫不及待地毁掉一切,不正是从侧面证明了,你们在心虚吗?” 方夫人说完,大殿内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谧。 其实上朝之前,甚至有几位官员在神虎门边注意到了御林军的异常。 对上方夫人的话,倒是完全符合了。 一片寂静中,慕容浔幽幽开口。 “林清殊交给宸王的证据,宸王的确转交给了本王。但是现在已经在大理寺里了,那些证物从来没有被销毁一说,本王拿到之后不久,就命人送到大理寺去审查。” 他这话一出,连慕容霁都有些意外。 严照则是上前一步,扬声道:“岄王殿下说的不错。林家的证据确实在大理寺,由下官和少卿亲自整理,已经核对地差不多了。” “少糊弄人了!你们官官相护,有什么谎话说不出来?想不到堂堂大理寺卿,为了攀附当权者,也能做出这等有悖于原则的事情来。” 严照敛住神情:“这位夫人如果不信,可以随众人一起去大理寺查看。东西被本官锁在暗格之中,钥匙有且仅有一把,也在我的手里,旁人不可能轻易放置。具体的内容是什么,本官甚至可以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方夫人露出狐疑的表情,随后又质问道:“可就算在你手上又如何,只要岄王想要隐瞒,你总不可能越过他私下做出决断。他们二位殿下的态度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要是真的有开诚布公的心思,为何要扣押林清殊?” 慕容浔看着众人:“因为林清殊作恶多端,又格外狡猾。如果不设计将他给引出来,根本就没办法抓住他。此前宸王察觉到他在京城露面,偏偏他只是让下人代为传话,好不容易他才肯现身。现在将他弄进宫里,再不捉人,更待何时。” 严照点头:“正是!撇开林家旧案不谈,当初黎王殿下会造反,就是林清殊故意挑拨,颠倒是非。皇上还因此让人查找过他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林清殊出自裕华书院,与连氏交往审密,其在江南的时候,更是逆臣连斯青的左膀右臂。这样一个人,焉能不认准时机将其捉获。” 方夫人目光冰冷:“你们心在口口声声地声讨林清殊,却有没有想过,有因才有果。现在只提及恶果,但不提前因算什么意思。若不是袁家欺人太甚在先,林缪不会死,林清殊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他本该是一个前途璀璨的孩子,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究竟是因为谁啊!”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是因也好,果也罢,之后本王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手里有关于袁归兰的信函,也可以交出来,当做添加的佐证。” 严照转身看向方夫人:“严某以性命起誓,交由我手的东西,绝不会被肆意毁掉。事实如何,本官会尽力调查清楚,绝不会偏私。”3sk. 见方夫人还是不为所动,慕容霁忍不住说:“你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吗,既然已经说了,信或不信不在你,只在于旁人。你交不交证据,结果都是一样的,左右见证的就是在场的这些人。” 方夫人一想也是,他们要是真的再想摁住,要封口的就是在这里的所有官员的嘴了。 自己已经将能做的,能说的都说了。 结果如何,由不得她决定了。 所以方夫人慢慢将挟持的文官给放开,那官员当即大喊着跳到了一边。 身后的御林军一拥而上,将她包围在圆圈里。 方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一沓书信在手里抖了抖:“东西就在这里,我可以交给严照。但是请大家看清楚,这些都是袁归兰的笔迹,是他的用印。当然,袁家权势滔天,哪怕到了这个地步后面都有可能继续洗白,真到了那一步,我也是无力回天的。只求老天开眼,令诸位还有些良知,可以早日让无辜的怨魂安息。” 第1060章 伯仁因我而死 第一千零六十章伯仁因我而死 严照上前一步,伸手将这些东西接了下来。 “方夫人,今日在场这么多人,当着这么多双眼睛,本官既然拿了你的东西,不可能不给后续的说法。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委实是太过放肆了些,想全身而退,可没那么容易。” “我来到这里,连我的孩子都托付于旁人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哪怕最后还是不能替逝者洗清冤屈,我也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不过我就算死,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们。” 姚召之抬了抬手:“带下去!” 御林军很快押着方夫人离开了。 慕容霁看了慕容浔一眼,目光里充满了对他的忧心。 袁归兰这会儿早已是面如死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容浔却有一种近乎自残的清醒:“来人,将袁归兰继续扣押,责令严照彻底查清当年的真相。如果袁归兰真的因为私欲对前三江巡抚林缪做出那些事,本王一定不会手软,必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说完,他就一步步地下了台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慕容霁神情凝重地宣布:“今日先退朝。” 栖梧殿内,袁皇后和袁非伊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 袁非伊因为听说袁旭会被无罪释放,本是想着进宫来迎接袁旭,为他贺喜。 但是没有想到,袁旭那厢的确无事了,袁归兰却是出了大乱子。 大殿上的一举一动,已被下人第一时间汇报给了袁皇后。 从听到那位真正的方夫人并没有被提前关起来,而是毫无防备地出现在大殿,当众道出当年真相的时候,袁皇后就快疯了。 就算后面能够以诸多借口压下去,袁氏百年声誉,在她开口的瞬间就遭到了重创。 袁皇后又气又恼,恨不得将林清殊给大卸八块。 正烦躁不安的时候,就听说慕容霁和慕容浔下朝了,忙不迭地带着袁非伊去找人。 谁知道刚走出外院,就听到内监前来求见。 “娘娘,皇后娘娘,守门的官员汇报说,袁氏家主袁老太爷已经到宫门外了,奴才特来请示您是否请袁老太爷进宫一叙。” 袁非伊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祖父为何会突然到京城来!” 袁皇后心头一颤:“请,快快请他老人家进来!” 御书房内,慕容霁忍不住问:“三哥,你真的早已就将证据都交给严照了吗?” 严照在边上应承道:“回宸王殿下,确实如此。岄王殿下想让下官核实那些东西的真伪,经过多日的核查,下官认为那些都是真的。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当年的事情差不都水落石出了。就是不知道,二位殿下打算怎么处置了。” 慕容霁有些自责:“三哥,我万没有想到林清殊会搞出这么一手,临到最后还会生出变数。现在甚至不知道那个方夫人是怎么混进宫里的,此人的心机太过深重,一时不察就会着了他的道。” “这件事情怎么都怪不到你的头上。方夫人说的也对,凡事追本溯源,要怪也只能怪到袁家自己身上。” “现在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人多口杂,保不准有人对外守不住秘密已经宣扬了出去。不然我下令让人不得非议,并暂且将袁归兰的职务卸掉,等风头过去再做安排。” 慕容浔自嘲一笑:“霁儿,这件事情你做得足够多了,我也不想让你再背负重担。单单将袁归兰的职务卸掉,恐怕没法平息风波,若是没有猜错,林清殊手下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在宫外大肆传播消息了。民怨骤起已成定局,事情压不住,也没有再压的必要了。” “回两位殿下,皇后娘娘和袁老太爷来了!” “袁老太爷?” 慕容霁和慕容浔对视了一眼,都颇为震惊。天籁小说网 等见到了人,慕容浔才知道外公真的来了。 他命人扶着他坐下:“外公,您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进京。此前母后说,她给您去了书信,您再托人带信回来就是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何苦这么折腾,一路奔波委实辛苦。” 袁老太爷面露凄然:“殿下,实不相瞒,自从收到了皇后娘娘的信函,老夫就日日不能安寝,整日愁思。林缪一事时隔多年还能重现水面,可见想隐瞒是不可能了。袁归兰当初行事之前,其实是跟老夫提及的。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完全的做法,只说会抓到林缪的疏漏,让其不能再任三江巡抚的职位。” 袁皇后板着脸:“不错。后来发生的事情,也是你外公觉得不对劲,才让人去责问袁归兰的。袁家是不希望林氏继续掌控密州,可你外公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授意过构陷之事,是袁归兰先斩后奏,等袁家知晓后已无力挽回了。” 袁老太爷抬起手:“娘娘。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是非究竟如何,外人都不会在意。袁归兰本就是袁家的一份子,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家族作为,这事没法否认。” “父亲。依本宫看,不如将袁归兰彻底逐出袁家,并下令处死以慰藉亡魂算了。反正他本来就不是袁家的血脉,只是一介门生。且那件事情本就是他自己一意孤行,没有请示于您,那自食其果也是活该。这么一来,总不会牵连到袁家其他人。” 袁老太爷听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逐出袁归兰再处置他,外人只会认为这是袁家在明哲保身。在所有人的眼中,陷害林家的人从来都是袁氏,毕竟得了密州,袁家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想要平息民怨,一个袁归兰恐怕远不够啊。” 他目光慈爱地看向慕容浔:“老夫最为愧疚的地方,就是这件事情连累到了殿下。殿下处事一向清风高洁,颇受百姓爱戴。可惜这一次却因为母族使得殿下蒙羞,老夫实在是……” “外公!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没有袁家就没有孙儿的一切,您和家族为孙儿和母后做的事,我们都铭记于心。或许像母后所说,驱逐袁归兰并将其处死以谢罪是最好的办法。” 袁老太爷没有接这话,而是问道:“林清殊在哪里,老夫想见他一面。” 第1061章 给天下人交代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给天下人交代 京城内,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林清殊早就让人买通了不少散落于四处的乞儿,甚至还做成了歌谣传唱。 大意无非是袁家仗势欺人,用卑劣的手段来残害官僚,巩固自己的势力。 歌谣唱的如泣如诉,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慕容浔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是听到汇报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牢狱中,林清殊盘腿而坐,脸上竟挂着一丝难掩的快意。 听到动静,他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行人朝着自己走来。 等看清了来人,他面上的嘲讽更甚。 “呵,今日是什么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竟这么重要,惹得几位大人物屈尊降贵地来到这落魄之地。” 袁皇后不悦地开口:“他就是那个孽障?” 袁老太爷轻声打断:“娘娘,可否容老夫跟他说几句话。” “父亲请自便。” 听到袁皇后叫父亲,林清殊的眸光闪过一丝寒意。 眼前这个老头儿,难道就是袁家的家主? 他猛地抬起头,跟袁老太爷四目相对。 袁老太爷心里轻叹,此人的恨意昭然,藏都藏不住,也难怪这么多年一直处心积虑地对付袁家。 “林清殊,袁旭被人陷害是你做的,你故意用同样的罪行嫁祸于他,是为了让当年的事情重现于袁家身上吗?” “是有如何?不过这不叫重现,这叫反噬!我只恨老天不公,没有让你们受到应有的报应。” “袁归兰曾经对你父亲做的事情,老夫不欲反驳,并在此向你说一句抱歉。” “我呸!” 林清殊瞬时红了眼睛:“我父亲蒙冤多年,含恨而死。母亲相继而亡,两个弟弟妹妹因为无人照顾,死在乱马之下。你们这些上位者可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度过这些年的日日夜夜的?没有一个夜里,我能安然入睡。如果不是恨意支撑着我,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说到这里,他恶狠狠地看向慕容霁。 “宸王殿下,为了诱我现身,你还真是颇费苦心了。配合慕容浔做了这么大的一出好戏,骗得我好苦啊!” “你不是也骗了本王吗,想不到,真正的方夫人竟愿意为了你不顾性命豁出去。” 林清殊别开脸去:“我虽然痛恨方田,但是方夫人自有气节,跟方田倒不是一路人。可惜的是,这世上魑魅魍魉不计其数,像方夫人这样嫉恶如仇的人反而少之又少。总之我懒得和你们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现在京城里应该传遍了你们袁家劣迹斑斑的事迹,至少在很多人心里,我的父亲已经清白了。” 袁老太爷叹了一声:“不管你信或是不信,老夫之前并没有害过你家人的打算。造成那桩悲剧,实在非我本意。” “少说这种没用的话了,还不如给我个痛快。到了阴曹地府,我化成鬼也会缠着你们!” 慕容浔淡淡开口:“我身上的死煞,你是怎么下的?” “死煞?哼,我只恨死煞没有将你给折磨致死,之前明明差一点就能结束你的性命,却被你侥幸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真是教人不服啊。” “我想知道,最后一道煞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存在,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萦绕于本王周身的怨魂,可是你的父亲林缪?” 袁老太爷有些吃惊:“殿下,怎么您的煞还没有彻底解开吗。可是您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老夫本以为死煞不会再侵扰您。” 提及此事,林清殊就目光含恨。 “不错,最后一道煞确实是我父亲。也不知为何,偏偏只这一道煞出了意外,没能让你继续痛苦下去。” “可能是因为,你父亲什么都知道吧。” 慕容浔平静地看着他:“昨天夜里,本王梦见了林缪。” 林清殊一怔,随即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你少糊弄我了!” “你是下死煞之人,就该清楚,死煞和梦境息息相关,尤其是跟怨魂有紧密联系的人出现在本王附近的时候,本王的梦境就会频发。其实从袁旭进京开始,本王就反反复复地在做梦了。昨夜,林缪对我说,他的魂魄留在世间,并非是因为心怀怨恨,而是因为放不下你。”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没有怨恨,他没有做过任何的错事,却落到那样的下场,他不该恨吗!” “即便他曾经对这不公的世道,对袁归兰有过恨意,也都随着你犯下的罪孽消失殆尽了。是你,让他的恨变得站不住脚,因为你以一己之恨连累到数不清的无辜者。而你的父亲目睹这一切,想阻止你却无能为力。”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说辞吗?” 慕容浔俯身看着他:“不然我体内的第六道煞,为何从来没有发作过。他告诉本王,在你幼时生辰,他曾临摹过一首诗为你庆生。‘盼子独绝,世无其二。皎皎君子,青天月明。’每一个字,都对你寄予了厚望。可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把天下苍生都当做儿戏,两次江南的谋反都跟你密不可分,搅和地安盛民不聊生。林清殊,你对得起他的期望吗?” 听到慕容浔准确地说出了这首诗,林清殊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了。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一定不是真的。”???.23sk. “是或不是,本王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他凭什么不恨你们,又凭什么原谅你们,我不接受!我做的错事,我可以承担后果,我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还。但一码归一码,袁家做的错事,可有谁来偿还!” 在林清殊歇斯底里的叫嚣中,袁老太爷沉沉开口:“那笔旧账,就由老夫来还如何?” 袁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蓦地转头看向袁老太爷。 “父亲,您在说什么?就算要追究,也是袁归兰的责任,与您何干?” “老夫为袁家家主,袁归兰擅做主张是真,他为了袁氏谋划也是真。如今袁氏名声受损,老夫愧对列祖列宗。殿下要给天下一个交代,这交代袁归兰给不了,但老夫能给。” 第1062章 以死明志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以死明志 慕容浔眉头深锁,这一瞬脑子甚至都有些放空。 “外公,您想做什么?” “老夫愿意,以死谢罪。” 袁皇后惊呼起来:“不可,绝不可以!父亲,您在说什么胡话。怎么能因为他人的错误,苛责于自己呢。本宫绝对不会答应,浔儿也不可能允许。” 慕容浔沉沉摇头:“我不能接受。处死袁归兰,我可以下旨,但是外公您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袁老太爷闻言却是一笑:“老夫特意从阜炀城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就没有想过回去。从收到信函的那一刻起,老夫就做好了决定。这笔债压在袁家头上太久了,从前无人提及,或许我们还能自欺欺人。可如今已是人尽皆知,哪里还能有退路呢。” 他的语气并不凄楚,反而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霍然。 “老夫从前听一个认识的老和尚说起过,对于任何人来说,生和死从来不是对立的,它们甚至是互补的。人在生前无法得到的宽宥,在离世之后或许有机会得到。若非当年事,殿下您不会痛苦多年,饱受煎熬。江南的两场变故,也说不定会有其他的走向。林家之苦,殿下之苦,甚至苍生之苦,老夫都难辞其咎。” 慕容浔接连说了几个“不”字:“不行,外公,这绝对不可以。孙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赴死,袁家有过,可也有功。谁说唯有生死才能互补,功过不行吗。若是从前的功劳不够,那就余生继续弥补。我可以责令袁氏子弟和其门生,日后一心为民,惠及百姓。只要时间一长,百姓自然会感受到这份诚意,不会辱没了家门的。” 袁皇后忙附和道:“浔儿说的极是!父亲,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皇后娘娘,老夫半生为官,活到这个岁数,‘冲动’二字已是许久不曾有过了。在启程之前,我就深思熟虑过。我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同我一般大的人,多数都入土为安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能以老夫垂垂暮年的残烛之命,去换袁家风评不倒,也算值得了。”天籁小说网 说完,他竟是朝着慕容浔跪了下来。 慕容浔连忙要去扶他起来,但是被他死死地扣住手腕。 “殿下,求殿下给我一个成全吧!能以一己之身,赎门庭之过,是老夫能够为袁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否则日后眼睁睁地看着袁家陷入非议和责难之中,老夫活着只会比死去更加绝望啊!” 袁皇后的目光犀利起来:“本宫倒要看看谁敢非议!皇后母族,国戚家事,若有人敢大放厥词,本宫定将他们问罪。”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娘娘这么做,就不怕适得其反,平白让您和殿下跟着遭受攻击吗。娘娘,老夫以父亲的身份拿一次主意,就让我做一次主,以殉亡魂,也能让袁家体面地存在下去吧。” 林清殊闻言哈哈大笑,他躺着靠在了墙面上。 “可笑啊,有人一心求死,你们却怎么都不肯答应。可碰到事不关己的事情,取其他人的性命时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何其可笑啊!不过我当然乐得见他去死了,多拉一个陪葬,我就多痛快一些!” “闭嘴,你给本宫闭嘴!” 袁皇后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儿因为你,数次险些丧命,从鬼门关都走过。你口口声声地讨伐袁家,但他袁归兰一人惹的祸事,跟本宫的儿子有何干系!他一个毫不知情的人,被你残害多年,你心里难道一丝愧疚都没有吗?死煞一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参与其中,你最好从实招来,本宫或许能够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呵,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慕容霁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听到此处,他冷不丁地开口。 “之前林清殊提起过,死煞想要附加于人身,除了找齐同一年发生的亡魂之外,还需要一个引魂人,将这些怨魂给引导到三哥的身上。且他说过,那个人本事不俗,可以洞察旁人不能知晓的事情,即通天命,解天意。” 之前他一直为袁旭和袁归兰的事情纷扰,始终没有静下心去想这引魂人可能的身份。 袁皇后抿唇:“说得这么玄乎?光是能同天意这一条,世上有几个人能够办到。” 林清殊却是幽幽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是你们见识浅薄而已。” “死到临头还嘴硬。” 袁皇后哗啦一下,从边上的侍卫腰上抽出佩剑。 “本宫曾经发过誓,若是有朝一日见到了害我儿一病不起的人,必定亲手将其诛灭。今日既然确认你就是那个下毒手的人,这笔账本宫一定要清算干净!林清殊,你身世可怜不假,袁家有过也不假,但你更是作恶多端,死不足惜。这一剑,就当本宫送你去跟家人团聚了!” 说完,她用力地刺向林清殊。 慕容浔眼皮狂跳,想伸手去拦住她。 袁皇后一把拍开他的动作:“你还打算为这种人求情不成。想想多少人因他而死,现在能留个全尸,已是对他格外开恩了。” 林清殊闻言放声骇笑:“想让我死于你手,你做梦。” 说完,他突然往自己的嘴里放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用力咀嚼了几下,很快,嘴角就溢出了几口黑血。 “林清殊!” 慕容浔惊呼一声,再凑过去碰他的鼻息,哪里还有半点呼吸。 咣当,袁皇后手里的剑应声落地,打破一室寂静。 袁老太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随后慢慢重新睁开眼,竟是趁着众人不备,一头撞向了最近的墙面上。 “外公!” “父亲!” 慕容浔想要冲上去,可是太迟了。 只听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袁老太爷整个人摔在地上。 他红着眼睛,急忙将人环抱住。 “外公,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浔儿,风骨难存,唯死可以明志。外公,别,别无他求,只愿你能荣光不坠,成为一代名……” 甚至连最后的话都没有说完,他就彻底咽了气。 第1063章 煞解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煞解 “外公!” 慕容浔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切,直到被人扶起来,他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袁非伊和袁旭从外面跑进来,原本是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按捺不住。 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袁非伊瞬时尖叫了起来。 “啊,祖父,祖父您怎么了!” 袁旭也瞪大了眼睛,两人飞奔到尸体边上跪下。 确定袁老太爷已故,他们顿时泣不成声。 “祖父,好好地您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刚才您不是还跟孙儿讲话的吗?” 袁非伊哭成了泪人,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还是慕容浔最先从剧烈的悲伤中缓下来,声音沙哑地吩咐。 “来人,速速去打造一副棺材,准备后事,厚葬本王的外公。” 袁非伊红着眼回头:“表哥,为什么祖父会死啊!” “外公他,说要以一人之身来保全袁家的体面。他想用自己的死,来换得整件事情的平息。” “我不接受!” 袁非伊哭喊起来:“我不能接受,我甚至连祖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还没有跟他好好说几句话,他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不管袁家犯了什么错,您难道压不下去吗,何况姑姑还是皇后呢。” “非伊,积重难返,任凭我们是谁都没办法了。外公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就尊重他的意愿吧。” 跟着袁老太爷一起从阜炀城来到京城的老仆从包裹里取出了几封信。 他擦了擦眼泪,将信件拿出来。 “这些都是老爷在来的路上写的,老爷此行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为担心当面跟几位主子说遗言,你们会紧张地看着他,所以他才没有亲口说出来,只是写了下来。” 老仆分别给了他们一张信函,慕容浔将外公给自己的打开。 果然,信上他道出了方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袁老太爷说自己等不到看见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天了,但还是希望他能够一生平安,未来成为一代明君。 并且,他还提到了关于袁非伊安置的事。 袁非伊从来都是被人宠坏了,这一次的突发事件,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恐怕短时间不能从伤痛里走出来。 因此袁老太爷希望日后慕容浔能够对她多加照拂。 袁非伊打小就对慕容浔心生仰慕,一直盼望着以后能有机会嫁给慕容浔。 只是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如果慕容浔实在不喜欢她,就替她物色一个好人家,将她给风光地嫁出去吧。 看完了这一切,慕容浔心中越发沉重。 他默默合上了信函,慢慢往外走了出去。 慕容霁有些担心地跟了上去,外面却不知何时下起了一阵小雨。 细雨微风中,慕容浔站在屋檐下伸出手:“这些天,我反复地在想,面对这桩旧事要如何处理。对林家不管不顾,一心将林清殊封口实非君子所为,有悖于我多年来的受教。可为林家做主,又是将袁家推到风口浪尖。去没有想到,最后会是外公替我做了决定。”m.23sk. “虽然他绝口不提是为了我,但是我很清楚,他最大的考量一定是我。如果不是不想让我为难,外公未必会做到这一步。霁儿,我心里有愧。” 慕容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之后会对外宣布,将袁归兰革职查办,还林缪的清白。至于要不要将袁归兰逐出家门,要不要处死他,都由你们自己决定吧。之前还担心舆论风波,袁老太爷的做法,的确是帮袁家,也是帮你解决了后顾之忧。” “辛苦你了。” “三哥,节哀顺变吧。你外公的丧事你还少不了要操心,别太沉溺于悲伤之中了。” 很快,慕容霁对宣布了袁老太爷亡故的消息。 一时间,举朝震荡,民间也议论不休。 同时,袁家宣布将门生袁归兰逐出袁氏,卸去其三江巡抚的官职,流放至樘州,余生都不得离开流放之地。 前三江巡抚林缪被判定是蒙冤而死,嘱密州州府官员重修旧日林府,并在府内为其立碑挂像,供人瞻仰,以慰亡灵。 一个个决定抛出来,都能看出来袁家诚意满满的态度。 原本暗中不满袁氏对林缪所为的人,也都因为袁老太爷的死去,不再多加苛责。 一场浮出水面的悲剧,终究是因为另一场悲剧被冲淡了。 林家清白恢复的当晚,慕容浔果然再次梦见了林缪。 在梦里,林缪显然预料到了林清殊的结局。 他并没有太多的抱怨,反而是谢过了慕容浔为林家之后做的事情。 最后,他的身影慢慢淡去,慕容浔心里很清楚,林缪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道蛰伏于他身体里的第六道死煞,也终于彻底消失殆尽。 因袁家祖宅在阜炀,但是回到阜炀去操办丧事肯定是来不及的。 所以灵堂就布置在了岄王府,这些天,来往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袁旭作为接任的袁家家主,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是滋味,也必须要强打精神来应付周旋。 但是袁非伊是完全消沉了下去,连饭都不肯吃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袁皇后看到袁非伊的样子,心疼地不得了。 “这孩子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打击,想必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了。袁家的主心骨骤然倒下,袁旭在江南又根基不稳,如此一来,本宫真的担心袁家一族日后的发展。” 慕容浔明白她的忧虑,只能安慰道:“若是儿臣以后有机会继位,自会将袁家护住,母后不必过分担心。” “本宫怎么能放心?袁归兰流放,密州的势力也跟着凋敝。中原和本宫同辈的那些个兄弟,没有一个能提的上手的,一个比一个没用。光靠着袁旭一人于江南苦苦支撑,这个家只会人心涣散,风雨飘零。” 慕容浔微微蹙眉。 袁皇后拉住他的手:“浔儿,以前母后不想逼你,因为知道你对许曼欣的感情深厚,不愿我们母子产生隔阂。可是现在,许曼欣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派了那么多人到处找却是寻而不得,可见她是有心躲着你的。她要是一辈子不现身,你还能为她一辈子不再娶不成?” 第1064章 袁非伊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袁非伊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母后,现在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情了。当初是儿臣狠下心将她给逼走的,错不在她,只在儿臣。那她不管怎么躲,儿臣都要受着,这样才公平。” “退一万步讲,你以后能够找到她将她带回王府了,她也只是你的侧妃。这侧妃之位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当初如若不是你坚持,并再三向本宫恳求,凭她的出身根本做不到这个位置。等你日后继位了,皇后之位她许曼欣坐得了吗?” “母后!” “怎么,本宫哪里说错了?你心里很清楚,她当不了。就算你给她无上的宠爱,她自己都不敢肖想。浔儿,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容易,每一步都经历过磨难和考验。母后知道你希望和霁儿一样,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可你不是他。他慕容霁可以为了赵轻丹不要天下,甚至对你父皇下手,你能吗,你会这么做吗!” 慕容浔沉默了下来。 答案当然是不能,也不会。 他从小就被当做储君培养,在康复之后,也一直积极应对朝政。 在宫中的每一天,他都严于律己,没有一刻敢懈怠。 他跟慕容霁确实天差地别。 “母后在想什么,儿臣很清楚。可是您扪心自问,非伊能成为皇后吗?她的性格傲慢惯了,看到不高兴的事根本藏不住。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留在宫里,更不适合母仪天下。” “可她是袁家人!算本宫求你了,给她一个机会吧。性子是可以慢慢磨的,本宫之前也是第一次做皇后,还不是从什么都不懂做到了今天。非伊她虽然任性,可她并不蠢笨,只要悉心教导,她会渐渐地变好的。”23sk. “儿臣从来只将她当做妹妹,可以宠爱她,可以关心她,但是男女之情实在是……” “本宫不需要你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只要你给她那个身份。这对袁家很重要,再添一位皇后,袁氏的地位又能巩固下去,也就不怕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挑事了。” “且她未来能够跟袁旭互相扶持,既能帮到你,也能帮到袁旭,何乐而不为。” 慕容浔心里仍然抗拒:“母后此举,是信不过儿臣,想要跟儿臣要一个明确的保证吗?” “本宫当然信你,但你心里也清楚,仅仅靠你一人的庇佑是无法让偌大一个家族屹立不倒的。唯有支撑起丰厚的羽翼,才是长久之道。本宫为什么会被送进宫,还不是因为本宫这一辈无人可用。你父皇也清楚这是一个两赢的局面,浔儿,这就是帝王之道,从古至今,无一幸免。” 慕容浔别过脸去:“可儿臣倒是非伊能遇到真正爱她的人,将她视若珍宝而非当成一个筹码对待。儿臣给不了她更多。” “她不需要!她毕生所求就是留在你的身边,即便得不到你的爱,她也甘之若饴。是,你外公知道你不情愿,还特意在给本宫的信函里叮嘱,说让本宫不要逼你,顺其自然。可嫁给其他任何人,非伊会开心吗?你是她的梦想,她那样执拗的性子,成不了你的身边人,只会郁郁寡欢,这让你外公在天之灵怎么放心!” 慕容浔微微抬起手:“母后,这件事情儿臣暂时不想提。外公才刚入土,非伊也还小,等以后再说吧。” 袁皇后见他眉眼都有疲态,不忍再逼迫,只得点了点头。 临晚时,慕容浔听到丫鬟汇报说,表小姐又不肯进食。 他去敲了敲袁非伊的房门,袁非伊闷闷地开口:“不要再送吃的了,我吃不下。” “非伊,是我。” “表哥。” 她忙起身去开门,慕容浔一眼就瞥到她的眼睛红红的。 “怎么不吃东西?” “我只要一想到祖父的死,心里就难受的紧,实在没有胃口。” 慕容浔拿起一个食盒走到里面放下:“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刚辞世的人,魂魄不会立刻离开人间,而是会在他最挂念的地方驻留。等他心中安定了才会放心离去,否则就会不甘心离开。” 他看向袁非伊:“你希望外公因为你的缘故,不能安心离去吗?” “当然不行!” 这显然是慕容浔随口瞎编的胡话,但是袁非伊还是紧张了起来。 她将食盒打开,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还险些噎着了。 慕容浔亲自替她倒了杯茶水:“慢点吃。” “表哥,呜呜,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家了。我在京城总不是长久之计,你都已经康复了,我总是要回到阜炀的。可是哥哥离开了阜炀,之后都会长久地在江南住下,嫂子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原本阜炀有祖父在,我总觉得始终有人托着自己。现下祖父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那大宅子还有什么意思。” 慕容浔叹了口气。 袁非伊的父母当然健在,但也不知为何,从她一出生开始,他们就沉迷于寻仙问道,常年住在道观里,逢年过节也不回去一趟。 这孩子之所以看着刁蛮,实则是因为缺少父母的管束,几乎是被袁老太爷一手带大的。 老人家总是隔代亲,对小孙女多有纵容。 袁非伊本性自是不坏的,只是由于多来年的教养,到底落了一身毛病。 她年纪袁老太爷,一边吃一边哭,实在是狼狈地很。 慕容浔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好了好了,哭什么,又没有人要赶你走。你如果不想回阜阳,留在京城就是了,反正母后喜欢你,你就当陪她了。” “真的吗?” 袁非伊瞪圆了眼睛:“我真的可以在岄王府住下?” “非伊,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妹妹。我像袁旭一样,希望你快乐健康地生活,所以不要沉溺于悲伤了,振作起来吧。” 袁非伊心里想,她才不要永远做慕容浔的妹妹。 可是这话她不敢说,怕一开口就被他不悦地赶走了。 袁非伊刚要向他打听许曼欣的消息,门外突然传来下人汇报。 “殿下,宸王殿下有急事找您!” 第1065章 南诏寺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南诏寺 慕容浔随即起身,命人进来:“发生何事?” “宸王殿下派了近侍过来,说有重要的发现,需要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 慕容浔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我回来之前,你全部吃完。回头下人再送吃食过来,也不准拒绝。” 袁非伊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进宫之后,慕容浔发现赵轻丹也在。 一见到慕容霁,慕容浔就被他拉过去。 “三哥,你快来看。这几箱子东西都是侍卫们从林清殊在京城那座隐蔽的私宅内搜出来的,并无任何遗漏。这几天我命人整理好之后,发现了一些或许有用的东西。” 他递给慕容浔几本书。 “我之前翻过了,这里面提到了死煞,果然有引魂人的说法。关于这部分,林清殊没有骗我,所以背后的引魂人一定是个高人。我怕有所疏漏,就让轻丹一并来瞧瞧。” 赵轻丹指着其中的几页:“这几个符号,我总觉得是跟佛家的某些印记有关。而且根据死煞的内容,也统统隐射了佛家的六大罪业。所以我在想,引魂人会不会是佛教中人。” 慕容浔不由蹙眉:“佛门子弟一向向善,又怎么会配合林清殊做出这样的事情。何况我朝自开朝以来,一直礼遇僧人,每年还大规模地修缮寺庙。寻常佛门中人都对皇室颇为敬重,理应不会……” 慕容霁摇头:“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准,又不是所有研习佛法的人都是好人,我永远都记得当年轻丹在南诏寺里被人构陷说她不详,弄碎了千露花瓶。可后来才被查出来是那接待的僧人用内力震碎的,如果不是不一大师出面,那天轻丹恐怕小命不保了。” 想到不一大师,赵轻丹忍不住问:“你们不是说,不一大师也能够预测天命吗。历任几届皇后都是他算出来的,如果去问问他,说不定能有答案。” 慕容浔轻叹一声:“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我与不一大师相识多年,此前初犯腿疾的时候,父皇就怀疑过是不是沾染了什么邪气,还请不一大师替我看过。但是那会儿他并没有看出来不对劲,之后也从未提及过。不然以我和他的交情,他对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几人又将相关的物件翻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赵轻丹的目光被箱底的一个东西吸引住。 她低下头摸索了好一会儿,从里面掏出来一根签。 “这竟是一根竹签?上面好像还有字。”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这如果是签文,倒是直白的很,压根不需要解释就能理解其意思。 慕容浔蹙眉:“这难道是林清殊给自己求得一支签吗?光看寓意,倒算不得坏,不过这根签看着十分眼熟,总像是在哪里见过。” 说到这里,他眸光一闪。 “我知道了。之前不久,母后在南诏寺里也替我求了一根签,看竹签的模样,甚至上面的痕迹都极为相似,莫非,林清殊这支签也是在南诏寺里求来的?” 慕容霁随即道:“三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一趟南诏寺。死煞也好,林清殊也好,有一些无法忽略的细节都跟南诏寺有关系。就算不一大师不知内情,但是他的能力出众,兴许能想到其他高人。要是能多一些线索发现引魂人总是好的。” 慕容浔应下:“也好,我想将外公的牌位送到南诏寺去超度数月再请回王府,好让他老人家安稳离去。”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知道引魂人是怎么回事。” 听赵轻丹这么说,慕容浔当然没有拒绝,几人就一并出发,往南诏寺疾驰而去。 经过数个时辰的奔波抵达,迎客的小僧见到他们不由一怔,立刻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不知两位殿下来访,本寺有失远迎,还请贵客恕罪。” “无妨,我们来得突然,只是有急事想找不一大事询问。他应该在后山吧。” “主持大师在的。几位请往这边来。” 竹林内,不一大师正在闭目念经,听到动静轻轻睁开眼睛。 “大师,宫里来了几位贵客想要见您,弟子将人给请过来了。” 不一大师很快起身,朝着几人行了一礼。 他的视线从赵轻丹的身上飞快地掠了过去,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一瞬的迟疑。 但很快,慕容浔就掏出了那根竹签。 “大师,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出自南诏寺。” 不一大师接过来一看,脸上明显露出了震惊。 不知为何,慕容浔隐约觉得不一大师的态度有些奇怪。 即便这东西真的是南诏寺所有,他还没有说出这是谁的东西,也没有告知他在哪里发现的,好好的,不一大师为何这么诧异。 “大师,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敢问岄王殿下,此物是在哪里得到的。” “大师远避红尘,大概是不清楚,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此前给本王下煞的人找到了,他叫林清殊,是前三江巡抚林缪的儿子。因为当年他父亲枉死狱中,跟袁家有些牵扯,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对本王和袁家抱有极大的恨意。现今,他已经彻底丧命了,但从他的遗物中我们发现了这个东西,心里觉得奇怪,就想来问问。”m.23sk. 赵轻丹补充道:“另外,岄王的死煞也对应了佛家的六业罪状。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每一次都准确无误地对上。林清殊曾交代说,下死煞需要一位引魂人才能做到,因为引魂人能够通晓阴阳,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并且书上说,引魂人一定接近过即将被附身的人……岄王身份特殊,一般人想要接近他可不容易。如果林清殊真的来过南诏寺,会不会有可能,那位引魂人是寺中人,趁着岄王来过这里,偷偷暗算了他下了毒手。” 慕容霁又解释说:“大师,我们并没有冒犯贵寺的意思。但是你也知道,岄王的死煞事关国体,兹事体大,如果不彻底根除隐患,将伤害他的人找到,危险就始终潜伏。岄王继位几乎是板上钉钉,我朝下一任的君王绝不能再出事。” 第1066章 德不配位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德不配位 不一大师沉默下来。 他们几人都察觉到了他态度的不对劲,慕容浔忍不住问:“大师,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面透露?可若是南诏寺里真的潜藏着别有用心之人,南诏寺又是本朝皇家寺院,委实危险了些,不得不提防啊。” 不一大师脸上露出了一丝凄凉,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他慢慢跪了下来。 “大师,你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岄王殿下,贫僧对您有愧,不敢奢求您的原谅。其实,贫僧从一开始就知道林清殊的存在,也从一开始,就知道死煞的事。” 慕容浔的神情几乎凝固住了,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头开口:“你说什么?” “在几年前,林清殊就来过南诏寺见过贫僧,那个时候,您的身体还是康健的,可是林缪刚出事不久,林家恰逢大难。彼时的林清殊已经渐入疯魔,满心都是仇恨了。” 赵轻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你一早就知道林清殊憎恨岄王,还跟他相识已久。莫非,莫非岄王的死煞和你也有关系?” 慕容浔目光冷下来,眼底都泛起了一层不寻常的红。 “是这样吗?他为什么来见你,你又在其中做过什么。” “林清殊说,他从前在一本古籍里听过死煞一事。死煞需要集齐五至十道同年的漂泊于人间的怨魂,由一位能通阴阳的人将他们给引到一个活人的身上,那个活人从此就会承受着怨魂生活下去。他还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父亲并未离去,或许还在人世,希望贫僧能帮帮他。” 慕容浔的嘴唇都在发抖:“他让你帮他,所以你就帮他了。不一,本王从来都当你是忘年的知己,每每遇到困惑也总是来寻你解惑。我以为我们之间必是极为坦诚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不一大师惭愧地低下头:“林清殊来到南诏寺,贫僧看出了他命中的艰辛,心生不忍,就替他探寻林缪的亡魂。没有想到,贫僧还真的感知到了,林清殊生出希望,说他父亲是被人冤枉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替林家洗脱冤屈。”m.23sk. “也是在那个时候,贫僧就知晓这件事情跟袁家有关。” 慕容浔只觉得可笑至极:“你早就知道,可你从未跟本王提起过。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殿下出生的时候,宫里就请贫僧为您算过命。您命中本该有劫难,但此前一帆风顺,从未遭遇过挫折。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尤其是日后之君,更应该先尝人世辛苦。唯有历经己身之苦,才能体会众生之苦。” “死煞,或许就是殿下您命中的劫数。何况这六道煞,背后是六道不为人知的冤案。殿下若能平安康复,则意味着冤案可解,成全的是六条人命。以殿下一人,换这六桩惨案沉冤得雪,贫僧权衡再三,终是允了林清殊。” 赵轻丹听到这里一直摇头,她忍不住不吐不快。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像是以一换六的买卖,连佛祖知道了都要认为你是行善积德。可是在我看来,你真是坏透了!难道天选之人就一定要经历你算出来的那些荒谬的苦难吗,这本不该是慕容浔命定的劫数,是你,是你强行加在他身上,让他挣脱不掉的枷锁!” “如果不是你的残忍愚蠢,他从来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他不会残疾,不会坠下云端跌入泥淖。之后的安盛风云畸变,争权夺势,难道不是因为这无妄之灾引起的吗,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苦于战乱,难道你撇得清责任吗!” 慕容浔怔怔开口:“你想要替无辜之人伸冤,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为他们找到答案。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将死煞下在我的身上,让我痛苦到那种地步!” 不一大师沉沉闭上眼睛:“贫僧能感知怨魂,却无法与其对话。故而不得解开内情,想要知晓内情,只能通过下煞之人的梦境解开。贫僧对死煞了解并不多,原本以为您被下煞之后,很快这些答案都能找上门,可怎么都想不到,整整三年,毫无动静,直到那位巫医的出现,才让第一道怨魂浮出水面。” 他口中的巫医,自是赵轻丹无疑。 赵轻丹嘲讽地看着他:“三年啊,你明知他那三年经受过怎么样非人的折磨,可你做了什么。你只是冷眼旁观,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但凡你有点同理心,告诉他真相,让他能够有一个方向去解决死煞,也不至于之后差点死掉。在第五道煞解开之后,他突然重新回到了原点,你知不知道他当时连求生的意愿都没有了。要是再晚一步,他就是个死人了,这就是你信奉的佛法和善念吗?” 她指着身后大殿的方向:“圣僧啊圣僧,佛祖在上,若人世间的一切都能被看见,你的所作所为便是神佛难恕。佛说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你作为最受人敬仰的信徒,却拉着慕容浔一起下了地狱,你可真是……德不配位啊!” 不一大师的身体都在颤抖,许久,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殿下,贫僧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您谅解。林清殊既已伏法,贫僧也不敢苟活于世。当年之事,虽不是贫僧本意,但伤殿下至深,绝非口舌能够弥补。贫僧斗胆求殿下赐死,以偿还这笔天大的账。” 慕容浔自嘲一笑:“奇怪,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不停有人在求死,又不停有人说要还债。可是不一啊,本王稀罕你的命吗?我只是伤心罢了,我以为你是知己,是得道高僧,我敬重你,信任你,对你推心置腹,如今只成了天大的笑话。你本有很多种办法可以为亡魂寻找出路,偏你要选择伤我最深的一种。罢了,罢了,本王这一生,已如你所愿的经历过大起大落,如今竟是连大悲大喜都再难触动,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第1067章 巅峰至爱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巅峰至爱 慕容浔的目光凌厉起来:“我不杀你,但也不可能原谅你。我要你背负着这罪孽活下去,要你永远记得自己掀起的是非波澜。从即日起,你就囚禁于那座眉陵塔内,不可再踏出塔身半步,就用余生去为苍生祈祷来恕罪吧。” 不一对着他深深叩首:“贫僧,叩谢殿下不杀之恩。” 等不一被人带走,慕容浔才无力地伸手扶住墙壁。 赵轻丹和慕容霁都同情地看着他,虽说能确定引魂人是不一,解除了一大后患。 可是这真相对慕容浔的打击是巨大的。 多年来最痛苦的时候,他都被最信任的人蒙在鼓里。 甚至这痛苦还是不一亲手加诸于他身上的,换做无论是谁,大概都不能接受吧。 不杀不一,已经是慕容浔所给予的最大的仁慈了。 南诏寺的僧人见到不一大师被押进了眉陵塔,纷纷前来求情。 慕容浔只是沉声道,不日会择选合适的人接替住持之位,就带着慕容浔和赵轻丹离开了此处。 临下山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荡然钟声。 这是每一天南诏寺的僧人所敲的暮钟声,日日不断,肃穆非凡。 几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暮色四合,一道天光自云层中泄下,笼罩着寺中的塔尖。 仿佛这道温柔的日光,能够将世间所有的污浊洗净。 回到京城,天色已晚。 慕容霁和赵轻丹先行回了宸王府,正巧看到周洋在指挥人摆放东西。 他忍不住说:“现在既然林清殊已经死了,三哥体内的六道煞都解决了,想必京城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咱们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了,轻丹,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赵轻丹不由轻笑起来,随后歪着头看着他。 “你在京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又做了那么久的皇子。京城的一切你真的舍得放下,不会心里挂念吗?” 慕容霁戳了戳她的额头:“现在还问我这种问题,你是不是小没良心的。明知我为了你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如今不过是远走高飞,我怎么会舍不得,我巴不得带你远离红尘世俗,只跟你温酒煮茶,做一对神仙眷侣。”???.23sk. 赵轻丹依偎在他的怀里:“其实我之前一直很担心,你对皇上做出那种事,一旦被外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幸好,幸好一切都算不晚,我们过几天就走,只要离开了,就谁都不能找到我们。” “恩。三哥向来有治国之才,他比我更适合管理朝事,有他在,也不怕会出什么乱子。” 之后的几天,宸王府便开始着手收拾。 然后偌大一个王府,光是下人就不胜枚举。 他们即便要走,也不得不将所有人安置妥当。 好在周洋一向是个仔细的,有他在,事情总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慕容霁和赵轻丹商议着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可以先行出发。 所以之后在早朝上,慕容霁直接说自己的身体抱恙,近期过于劳累,不便于继续执掌朝政。 诸事就全权交给了慕容浔来负责。 如此一来,朝臣对他的态度哪里还有不明朗的。 从头到尾,慕容霁就没有想过将权势握在手里。 现下更是彻底移交给了慕容浔。 赵轻丹跟他商议着,两人在临走之前,无论如何都必须得跟琦贵妃道别。 琦贵妃一直都留在别宫里照顾皇上的起居,但是伴君如伴虎,她又是迫于无奈,为了给他们兜底才将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境。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算是不孝了。 日后还要私奔而走,将所有的一切都放下不管。 赵轻丹也好,慕容霁也好,心里都充满了浓烈的歉意。 说来也巧,琦贵妃刚好派了人来送信,说让他们夫妻去一趟别宫。 琦贵妃说是有话要亲自交代他们,慕容霁哪能耽搁,当下就带着赵轻丹一同去了。 一路上,两人就合计道:“跟母妃道别是一回事,父皇那里,我还是少不得要向他请罪。虽然他如今失去自由,可我当初的做法确实是大不敬。解药早就备好了,等我们离开之后他就会服下,到时候他恢复如初,必会勃然大怒。” 赵轻丹点头:“是的,趁着他现在只能听到,但是无法发作,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吧。此去一别,以后再相见还不知何时。其实……” 说到这里,其实她是有些伤感的。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 她也就罢了,她很小的时候亲生父母就离世了。 再活一世,戚夫人给了她足够的温情,到底是弥补了她缺失多年的遗憾。 赵同之前是讨人嫌了些,后面竟也还慢慢地像是一个父亲的样子了。 但跟他们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短暂的。 她再不舍,也不可能比得过慕容霁。 慕容霁一向是重感情的人,甚至在有些时候,他重感情大于了原则。 比如面对林清殊的事情,他明显是偏袒于慕容浔。 这是因为他将慕容浔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兄长,舍不得让慕容浔痛苦伤心。 可其他时候,他都是一个理智清醒的人。 对于父母,他也是一样的。 昭翮帝对她是忌惮冷酷了些,但是对于慕容霁,不得不说他一直都是个好的父亲。 琦贵妃更不必说,作为母亲,她给了慕容霁足够的自由和尊重。 这些珍贵的感情,偏偏在眼下都被这个男人抛之脑后了。 只因他心里将她视若珍宝,是天下任何人、任何物、任何情都无法比拟的高度。 她是他的巅峰至爱。 每每想到这里,赵轻丹都说不出的感动。 慕容霁似有所察,跟她十指相扣。 “不要再为这些事情烦恼了,你不如想想以后做点什么喜欢的事。或许我们可以去一个清净的小镇盖一间房子,养养猫猫小狗,若是能将岚岚和天天带走就更好了,可惜……” 可惜这两个孩子毕竟是黎王之后,即便他们对孩子们视如己出,也不可能带着他们去民间过普通人的生活的。 赵轻丹朝他眨了眨眼睛:“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最近调理得当,替自己诊脉的时候,发现身体比起之前来已经好很多了。之后再多用一些滋补的用品,相信不久身体里的寒气就能彻底根除,那样有孕的机会也会大很多。” 听她这么讲,慕容霁惊喜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 “咦,有人明明之前说不在乎的,这会儿怎么改变说法了。” 慕容霁捏了捏她的手指:“我本来就不在乎啊,有没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长长久久。可若是有机会拥有的话,最多算是锦上添花,可什么都比不过你。有了你,才是真正的花团锦簇。” “霁儿,你真好。”她垂下眼帘,轻轻喃语。 第1068章 惊变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惊变 到了别宫里,车驾一路往前,很快就到了昭翮帝安寝的地方。 这里的御林军也都是之前从宫里派来的,由姚召之统一安排的人。3sk. 慕容霁扶着赵轻丹下车,两人一齐往里走。 边上的下人恭敬地行礼:“参见宸王殿下!” “母妃可在里面,本王想见她一面。” “回殿下,琦贵妃方才是在里头的,不过她嘱咐奴婢们不要靠近打扰,奴婢们就在院子外头候着了。” “知道了。” 这里相对于安盛皇宫显得格外清静,连下人都没有安排太多。 慕容霁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应。 他有些疑惑地推开了房门,就看到屋内空荡荡的。 并没有琦贵妃的身影,但是昭翮帝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眼睛是睁着的。 此前赵轻丹虽然清楚昭翮帝被慕容霁给控制住了,却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这会儿见到了,心里还有发虚。 他还真是胆大包天,幸好没有被外人揪着不放。 否则闹大了,直接将慕容霁给处死都不为过! 既然贵妃不在,偏偏昭翮帝又醒着,慕容霁索性先跟他父皇说说话。 他走上前去,替昭翮帝整理了一下被褥。 然后半跪在床边,目光有些歉意。 “父皇,实在对不住,这么久才来看望您。儿臣不孝,为了保全心爱之人对您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心中委实愧疚。只是情势紧急,当时您又态度过于坚决,如果不那么做的话,轻丹必有危险。” 他回头看了赵轻丹一眼:“儿臣此生没有其他的愿景,唯盼着跟所爱之人白头偕老,平静地度过余生。所以父皇,您不肯给的成全,儿臣自己给自己了。” 昭翮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是不忍跟他对望,慕容霁别开了脸。 “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三哥身上的第六道煞事跟前三江巡抚林缪一家有关,儿臣设法将林清殊引出,才知当年另有隐情。错在袁归兰,如今袁归兰已被流放,袁老太爷却……为了保全家族声誉,自行了断了。林清殊也死于狱中,不会再祸乱人间。唯一庆幸的是,三哥的死煞彻底得解。” “跟林清殊有所勾结的,竟还有南诏寺的不一大师。儿臣原本以为他是品性纯善之人,但他对三哥的伤害至深,如果不是他,三哥也不会痛苦多年。虽说其中有隐情,这份恶意到底是不能被轻易消磨。三哥命他用禁于眉陵塔,不得踏出。因此南诏寺的住持须得再寻合适的人了,不过这些,三哥都会安排妥帖。” “再有,就是儿臣和轻丹打算离开了。” 听到这里,昭翮帝的目光才震了震,像是有些诧异。 见昭翮帝的反应不小,慕容霁只好说:“儿臣犯下弥天大错,自知不可能被您谅解,如何还能再留京城。给您服用的药物,在我们走后,解药自会奉上。到时候您稍加调理就能恢复,不会再有如今的折磨。儿臣不孝至此,别后再无颜面对父母双亲。惟愿您和母妃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说到这里,即便努力克制,慕容霁还是有些哽咽。 一个人做出决定并不难,难的是这个决定背后割舍的一切。 他的眼泪到底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啪嗒落在了昭翮帝的手背上。 昭翮帝的手指轻轻一颤,似是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父皇,之前给您服用药物,将您送到别宫里,母妃是真的不知情。后来实在是因为瞒不住了,她在自请到别宫来照顾您。整件事情,跟母妃,跟外公没有任何干系。千错万错,都是儿臣一人之过,还请您得了解药之后,别为难母妃。她可以为了您豁出性命,又怎么会忍心伤害您呢。看在你们多年夫妻情深的份上,不要跟她计较了好吗?” 不管昭翮帝的答案是好,还是不好,因为他说不出话来,慕容霁都是无法听到的。 他用力握了握昭翮帝的手,最终轻轻地将他的手臂放下。 然后带着赵轻丹,一起给他行了个大礼,两人就打算离开去找琦贵妃辞行。 谁知慕容霁刚打开门,下一瞬,一道锐利的剑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慕容霁呼吸一滞,随即躲开了去,并很快将赵轻丹给护在了身后。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就看到外头的竟不是旁人,而是久违的秦骞。 慕容霁也是一怔:“怎么是你!” 明明之前,他也给秦骞用了同样的药物,所以秦骞和昭翮帝一样,不该行动自如才是。 难道是他解了毒,那昭翮帝…… 赵轻丹和慕容霁有了同样的想法,两人一同回头,就看到昭翮帝竟是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所以进门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之前一般虚弱的模样,分明是在伪装。 赵轻丹不由紧紧握住了慕容霁的手臂。 怪不得他们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琦贵妃的人影。 看来,琦贵妃已经比昭翮帝给控制住了! 果不其然,外面本来都不见反常的御林军这会儿却倒戈了。 有人挟持着琦贵妃走到了里面,看到这情景,赵轻丹和慕容霁都脱口而出地焦急喊道:“母妃!” 琦贵妃被人点了哑穴,这会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里似有抗拒,却不能参透更多深意。 昭翮帝慢慢起身:“慕容霁,你没有想到吧,朕不需要你事后再送什么解药过来,就已经有办法恢复了。你找人看着秦骞,可他研习的阴阳功法,自有办法缓冲到体力的药物,所以很快逃了出去。之后他就设法给朕寻来了解药,而这里的御林军,也自然不会再听从于你。” 慕容霁自嘲一笑:“终究是儿臣草率了,前些日子一直忙于林清殊的事,对秦骞的看管也疏漏了些,才会让他钻了空子。”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很是懊恼。怎么,朕提前恢复自由,坏了你的计划,你很清楚自己这次是插翅难飞了?” 赵轻丹握住了手指:“既然母妃都在您的手上了,您方才又为什么要故意骗霁儿。” “朕就是想听听,他这张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皇上,霁儿对您做的事,皆因我而起。他本意绝非伤害您,方才说的那一番话,也情真意切,绝无虚言。我知道他错得离谱,也不敢替他求情,可父子一场,一定要你死我活吗?” “可笑啊,你有什么立场替他求情,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您不是希望我不再纠缠慕容霁,最好从这个世上消失再无痕迹吗。好,这条命您要就拿去,我绝不反抗。但是请您放了母妃,她是无辜的!至于霁儿,您能留他一条活路,我便再无他求。” 第1069章 共生死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共生死 “赵轻丹,你在说什么胡话?” 慕容霁厉色看向她:“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告诉你,你休想擅做主张!” 昭翮帝冷冷一笑:“哼,你们二人倒是自行决断了起来,哪里有把朕放在眼里。” “父皇,要杀,您就杀了儿臣吧。母妃从未做过对不住您的事情,请您手下留情!另外若您还能大发慈悲,愿意放过赵轻丹,儿臣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报答您的隆恩。” “朕要是不呢。” 慕容霁淡淡一笑:“我们夫妻早做好了准备。您要是不肯放过轻丹,那就是携手共赴黄泉路,也没什么好怕的。” 昭翮帝指了指琦贵妃:“若是朕不愿意放过琦贵妃呢。琦贵妃明知你们意图不轨,却没有从中阻拦,反而是明里暗里地多番帮衬。她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朕这个皇帝了,连皇后和晨妃找过来,她也出言威胁,实在可恶,朕是不可能轻饶了她的!” 若是只处置了他们夫妻二人,慕容霁无话可说。 可是现在昭翮帝一门心思地要对贵妃下手,慕容霁如何肯答应。 琦贵妃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神情越发焦急了起来。 看到她的样子,慕容霁心里难受极了。 他已经够不孝的了,还要连累母亲受苦,实在是说不过去。 “您要怎么做,才肯放过母妃。” 昭翮帝朝着边上的侍卫看了一眼,那侍卫面无表情地给慕容霁递上了一把剑。 就听昭翮帝冷冷开口:“你亲手杀了赵轻丹,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朕就可以答应,不再跟你母妃计较,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小命。” 慕容霁拿着剑的手都在发抖。 杀了赵轻丹,昭翮帝竟让自己杀了赵轻丹? 亏他想得出来! “请恕儿臣,绝对不能从命。” 昭翮帝面色阴沉:“那你就等着你母妃因为你们的不孝而死吧。宫里那么多妃子,朕宠幸谁不是宠幸。之前朕对她推心置腹,将她捧上了天,恨不得连星星月亮都摘给她。谁知一朝变故,就换来这样的对待,琦贵妃如何能对得起朕的真心。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只会觉得碍眼,杀了也罢。” “父皇,外公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西北为了安盛殚精竭虑。明明他早就可以隐退不问世事,却因为朝中没有合适的将领不得以挂帅。这样的忠心,还换不回您放过他的女儿吗。请您看在外公的面子上,不要跟母妃计较了。她只是一时地偏袒儿臣,才会无奈之下做出稍许违逆的事情,但母妃为人如何,您跟她二十多年的夫妻了,还不清楚吗?” “你还敢提你外公?慕容霁啊,只怕这件事情传到你外公耳朵里,他会提刀第一个将你给宰了!朕是你的老子,是一国之君,就为了这个女人,你疯到什么地步了。你杀不杀她,再不动作,就等着给你母妃收尸吧!” 昭翮帝话音刚落,牵制琦贵妃的那个御林军手中的刀剑就更靠近她的脖子一分。 只要再往里一些,必然就有危险了。 慕容霁的呼吸粗重起来,一边是对他恩重如山的母亲,一边是他爱如珍宝的妻子。 如此抉择,难道不是要他的命吗。 慕容霁握住剑柄,甚至想要先行了结了自己。 说不定昭翮帝能够看在他以死谢罪的份上,再升出一抹体恤之情,放过琦贵妃。 赵轻丹一直盯着他的动作,慕容霁内心有多纠结,她比谁都清楚。 琦贵妃是为了保护他们,才落到这个地步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琦贵妃出事。 她慢慢走上前,站在了慕容霁的身侧。 慕容霁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将剑往后挪了挪。 赵轻丹却恍若未见,反而伸出手摸了摸慕容霁的脸。 “霁儿,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前我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如同温暖的光一般,照亮我早已灰暗的人生。这辈子,走到这个时候,我真的真的很知足了。” “轻丹……” “嘘,听我说,听我说。你已经为了我做了太多的事情,我心满意足,别无他求。慕容霁,慕容霁,……” 她的眼中渐渐泛起一层泪光,他的脸也在她的眼前如浓雾遮蔽般模糊了起来。 “我爱你。” 说完,她不等慕容霁反应,用力地将他的手摁住,拽着他的力量往自己的腰部捅去。 慕容霁眼疾手快,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了,他竟是用另一只手生生地抓住了剑身。 锋利的两边被他的手指用力摁住。 刀锋刺进了血肉之中,鲜血喷薄而出,瞬间染红了一片。 赵轻丹仓皇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霁儿,霁儿你快松开!” 慕容霁对这残酷的伤口视而不见,他只是直直地盯着赵轻丹,有些赌气地咬着牙说。 “不,我不送开。” “听话,松开,你给我松开!”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因为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之痛,且他握得太过用力,还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所以他的声音都有些颤动。 “若我手里的剑伤了你,比杀了我还要难受。赵轻丹,你休想让我伤害你半分,除非我死。” 血顺着是剑身一滴滴地坠落下去,赵轻丹俯下身,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伤口。 可是一弯腰,她就整个人泣不成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啜泣着开口:“你先,你先放下,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慕容霁闷哼了一声,只听咣当的声响,剑身落地,清脆决绝。 赵轻丹一把握住他的手,用尽全力地渡着灵力,想要取出止血的药物替他包扎。 可是却被慕容霁给挡住了:“不用麻烦了,别折腾了。” “不行,你伤的太重了。” “轻丹,别哭,别哭了。你别怕,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他转头看向琦贵妃:“母妃,孩儿不孝,不能保全您了。如果有来生,孩儿希望还能再做您的孩子。这一遭,我和轻丹就先去了。” 第1070章 妥协 第一千零七十章妥协 说完,他跟赵轻丹十指紧扣,哗啦一下抽出了自己随身的佩剑。 只见剑光一闪,眼看着这道剑就要从手边飞出,划破两人的脖颈。 秦骞瞬时眯起眼睛,不等昭翮帝吩咐,就用力甩出了自己的剑,将慕容霁的佩剑给打了出去。 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痛苦,慕容霁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 那厢秦骞惊魂甫定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昭翮帝一眼。 昭翮帝也跟着心头一紧,见秦骞阻止了动作,才微乎其微地松了口气。 “秦骞,谁让你救他们的。你可别忘记了,宸王对你颇为不满,连你大统领的位置都给撤了,你还帮着他作甚!” 秦骞只得屈膝跪下:“殿下虽有错,但也是情有可原。这一切都因情而起,殿下对王妃的情谊,早已不是寻常的言语能够形容的了,会对皇上您有所冒犯,也是出于保护心爱之人。臣虽然孑然一身,可还是被他们的感情打动了。故而微臣恳请皇上您网开一面,对宸王和王妃二人从轻发落吧。” 昭翮帝扫了慕容霁一眼:“你听到了吗,即使你这么对秦骞,人家秦大人还是替你求情。就冲着这份大度,你都要好好地给他赔礼道歉。” 慕容霁原本心如死灰,这会儿听到昭翮帝的话,只觉得有些懵懂。 怎么昭翮帝的语气,听起来竟不想是怒到极点,反而像是在说什么玩笑。 “父皇,您,您这是何意?” 昭翮帝没有理他,只是朝着边上控制住琦贵妃的侍卫挥了挥手。 那人很快替琦贵妃解开了哑穴。 琦贵妃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随即喊道:“你们傻啊,怎么一直对自己动手。你父皇没有真的想杀你们,但凡你们说几句软话求求情也就罢了,怎么还一心求死了!哎,本宫在边上听得急死了,又没法提醒你们。” 慕容霁愈发费解:“可,可父皇他……” 昭翮帝冷哼了好几声:“朕就是故意的。一来是想试探一下赵轻丹到底什么心思,哪怕她口口声声说对你好,也总要拿出点诚意来才是,不然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二来嘛,你也该吃点苦头了。朕乃是天子,都被你这混小子折腾到这种地步,你以为朕没对你动过杀心吗!”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您是想要试探我?那现在,您是相信我了吗?” “眼见为实。你都愿意为了他和琦贵妃不顾一切,置生死于度外了,朕也无话可说。只是你的身份实在特殊,朕对你仍有很深的芥蒂,总之,你以后少到朕跟前来讨嫌。” 他既然说“以后”,那便是愿意留住她性命的意思了! 慕容霁喜上眉梢:“父皇!您说的是真的?您不会再杀轻丹了,这实在太好了。儿臣,儿臣谢父皇隆恩!” 说实在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觉得不敢相信。 毕竟他先前的行事那般大胆,如果昭翮帝真的追究,他必然是没有活路的。 可是昭翮帝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快,慕容霁不由看向了琦贵妃。 琦贵妃挑了挑眉:“这件事,你们当然应该感激本宫。要不是本宫替你们求情,你们父皇这会儿还气恼地很。不过谁让本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头头是道,让他信服了呢。” 赵轻丹松了口气:“皇上没有怪罪您就好。我和霁儿一直都担心,这件事情会牵连到您,心里始终惴惴不安,非常内疚。” 琦贵妃倒是颇为自信地睨了昭翮帝一眼:“就算你们翻了天,本宫和皇上的感情还是不会变的。” 说完,她又严肃地板起脸来:“只是以后,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万万不可再做,否则本宫无颜面君,也真的没有立场再替你们说话了。” 想到慕容霁的伤,琦贵妃忍不住提醒道。 “还愣着干嘛,轻丹,你快替他处理一下。这血怎么一直在流,看着本宫心里难受得紧。” 赵轻丹连忙帮慕容霁包扎好。 但是简单地包扎已经不足够了,需要缝合才行。 她拿着针线小心地替慕容霁清理,缝合,但一眼看过去,还是极为狰狞。 昭翮帝仍有余怒,语气并不客气:“这就是活该!不给你们一些教训,是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朕是白养了你二十多年,当初要是真的将赵轻丹给杀了,你恐怕是要杀了朕给她报仇吧。” 慕容霁尴尬地低着头,赵轻丹也不好吭声,只能一心关注着手上的动作。 琦贵妃嗔怪地哄着他:“行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赵轻丹真的死了,你这不中用的情痴儿子多半是要跟着去的,他杀你做什么,他只会杀了他自己。再说了,有我在你身边,谁还能取你性命!” “朕看未必吧,每次朕跟你儿子对上,你可从来没站在朕这一边。” “瞎说,你少冤枉人!” 琦贵妃不紧不慢地剥了个橘子,吃一口觉得有些酸,随即微微一蹙眉,随手塞到了昭翮帝的嘴里。 他们这会儿看着是一派轻松,有说有笑。 可慕容霁和赵轻丹不知道的,琦贵妃已经替他们抗下了最凛冽的狂风骤雨。 她每日照顾昭翮帝,的确是尽心尽力。 但是私心如何,是她和昭翮帝都心知肚明的。 秦骞带着解药初初给昭翮帝解毒之后,琦贵妃跪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夜,才被允许见他一面。 这寒凉的夜,差点送走了她半条命。 昭翮帝之所以按捺住没有立刻将慕容霁和赵轻丹找来,是因为林清殊的事情刚过,朝廷一片混乱。 念及跟袁家纠缠颇深,慕容浔必然分.身乏术,唯有留慕容霁处置完全,才能收拾他。 拖延的几天,琦贵妃日不肯食,夜不肯寐,几乎是亦趋亦步地跟着昭翮帝。 经过数不清的口舌感化,才总算将他给安抚了下来,但她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昭翮帝心里对慕容霁再有怨,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琦贵妃受苦。 最终才有了眼下的妥协。 第1071章 回宫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回宫 不过好在,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昭翮帝在答应了琦贵妃不计较之后,沉下心去回想整件事情。 或者说,躺在这里的那么长时间,他从未停止过反复地想。 他活这一世,虽从未停止过供奉神佛,但是却没有想过这世上真的发生转世重生的事情。 一个已经被天下认定死去的女人,却成了赵家长女。 偏偏当初那桩婚事,还是他亲自指配的。 明明慕容霁一开始对赵轻丹十分憎恶,要不是他强行指婚,也不会成全他们后来的情深似海。 怪不得慕容霁会慢慢地对赵轻丹改变心意,还愿意为了她做各种事情。 这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 或者,这就是冥冥中老天爷的意思吧。 如果不是他一心要杀赵轻丹,慕容霁也不会大动干戈,做出这等叛逆的事。 生死不顾,只为一人,如何能不罢了。 等赵轻丹替慕容霁处理完伤口,两人都有些拘谨地站在一边等候之后的发落。 昭翮帝面上还有愠色,没好气地说:“听你刚刚的意思,你是打算带着赵轻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京城,将朕和你母妃留在这里就余生永不相见了?怎么,要是朕被你给活活气死了,你也不回来送终?” 慕容霁忙跪下:“父皇洪福齐天,绝不会出事的。” “你要是少给朕这些窝囊气受的话,朕本来是福气挺大的。你们是想要离开去哪里?” 慕容霁噎了一下,赵轻丹尴尬地开口:“回皇上,我们还没想好,不过准备一路往北走,遇到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久住。” “往北走,呵,怎么不直接跟着你去渝北算了!” 赵轻丹不说话了。 又听他继续问:“你们这么一走,王府里那么多仆从下人甚至府兵都要怎么处置?” 慕容霁老老实实地答:“周管事自会安排妥帖。” “周管事周管事,周洋摊上你们这种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给他抛下这种烂摊子,自己一走了之,他还不得愁秃头了。”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不由揣摩着昭翮帝这话的意思。 琦贵妃却是一下子就悟了他的意思,不由埋怨道。 “走什么走!你父皇都答应不杀你们了,你们却打算余生不见了,这像话吗!既然现在冰释前嫌了,往后更要恭顺有孝心,懂事听话,弥补对皇上之前的伤害才是!” 慕容霁挑了挑眉,有些犹豫地开口:“母妃有所不知,其实儿臣和轻丹一早就商量好,以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不再过问红尘琐事。这一次也不过是趁着机会……何况三哥的死煞已然全数解开,袁旭很快也会动身回江南。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展,似乎朝政有无儿臣并不打紧。” 见他还没有回心转意的心思,昭翮帝呵斥一声:“不打紧什么不打紧!” 他指着赵轻丹:“万一李默再为她发疯,发兵对付安盛,你好意思不带兵出征吗?难道你让周洋收拾烂摊子还不够,还要拉朕下水?总之在朕闭眼之前,你们休想拍屁股走人,都得留下候命。” 昭翮帝说到这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原本膝下子嗣繁盛。 如今已经接连失去两个儿子了,真的不愿意再看着其他人一个个离开自己了。 何况慕容霁有一向是他宠爱的那个,说是对他不满,但真的再见不到,他如何能不想念。 赵轻丹捕捉到了昭翮帝脸上一瞬的落寞,随即拉了拉慕容霁的衣袖,替他应下。 “是,我们不走了,以后恐怕还免不了叨扰父皇母妃清闲了。” 慕容霁会过意,又跟着应承下来。 很快,琦贵妃就招呼人将行宫的物件收拾好,准备随着昭翮帝回宫。 别宫虽然环境清幽,但毕竟大夫和药材都没有宫内精细。 短暂地住一段时间就罢了,总不是长久之计。 收拾妥当之后,他们一行人就一齐浩浩荡荡地出发回到了安盛宫城。 提前听到了消息,慕容浔和袁皇后都大吃了一惊。 要知道他们对慕容霁做了什么一清二楚,心知一旦皇上康复,慕容霁的下场堪忧。 所以慕容浔才会焦急地让他们赶紧走,免得夜长梦多惹祸上身。 却没想到,慕容霁和赵轻丹此去别宫,会跟昭翮帝一起回来。 等见到昭翮帝,他虽仍有病容,已然是行动自如的模样,哪里还有先前看到的窘迫。 这是毒解了? 慕容浔和袁皇后恭敬地迎他下马车,晨妃闻讯赶来,哭喊着扑到了昭翮帝的怀里。 “皇上,皇上您终于没事了。这么多天来,臣妾没有一天不挂念着您的安危啊,宸王他无法无天,罪大恶极,实在是枉为人臣,枉为人子!” 琦贵妃眯起眼睛,昭翮帝看了她一眼,扫向晨妃。 “晨妃,你在说什么胡话?宸王特意去接朕回宫,何时做过忤逆的事情了。” 这下换做晨妃懵了:“您,您说什么?他分明是囚禁了您,而且这个女人她明明就是渝北的……” “住口!此前宸王为了引出林清殊,故意将朕送到别宫去,并装作和岄王反目。现在尘埃落定,误会也就该解开了,以后不要再提。” 晨妃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您对宸王也太过偏袒了些,他要是犯了其他错也就罢了,这等大逆不道的罪行,怎么能轻易放过去!” “晨妃,朕还没有追究你私下跟渝北频繁互通消息,身为后宫宫妃,却一直联系敌国,你存的又是什么心思?” 听到他这么说,晨妃气得咬牙。 “原来臣妾一腔赤诚地想要问皇上您找到真相,到头来竟成了个笑话吗。是不是臣妾从嫁到安盛来的那一天起,就从没有被您信任过。那臣妾这么多年来的真心又算什么?” 昭翮帝只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爱妃委实想多了。但朕跟霁儿实在没有那种矛盾,往后这种离间的话还是少说为妙。”23sk. 晨妃一瞬丧气到了极点,只能不甘心地应下了。 第1072章 禅位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禅位 几人簇拥着昭翮帝回到寝殿。 晨妃心情抑郁,先行回自己的宫里休息了。 其余人知道,昭翮帝必然有不少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朝廷出现这等波澜,可以说举朝震动。 即便慕容霁和慕容浔二人及时稳住了,后续的安排如何,还需要昭翮帝做出指示。 虽然有一肚子疑惑,但是方才昭翮帝和晨妃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袁皇后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佩服地看了琦贵妃一眼。 琦贵妃这会儿面上云淡风轻,全然没有紧张的神色。 看来她早就已经将昭翮帝给劝服了。 捅出这么大的祸事都能被安抚下去,放眼整个后宫,也就只有琦贵妃能做到了。 昭翮帝看着袁皇后和慕容浔,有些悲痛地摇了摇头。 “袁家的事情,朕已经全部都了解了。万没有想到,当年会因为一个密州出这样大的事,原本朕对林清殊深恶痛绝,可是如今知晓内情,反而心生出些许惋惜来。如果不是林家的惨案,他也不至于落到后来那个地步。” 袁皇后和慕容浔随即跪下请罪:“袁氏之过,连累无辜之人,臣妾和岄王内心深感自责,实在是无颜面圣。” “起来吧。” 昭翮帝叹了口气:“皇后啊,朕对你父亲的为人还是清楚的。他素来是一位名士,风骨刚强,本意是绝不会做出故意害人之事。袁归兰虽然是袁家门生,等同于你父亲的半子,可终究不是真正的袁家人。若是朕那个时候在朝中过问此事,必会将袁归兰一人处死,而不会让你父亲他……” 提到袁老太爷,袁皇后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和岄王的意思,也是将袁归兰逐出家门,并处死他好给林家一个交代。只是父亲他太过倔强,坚决认为这件事情他身为家主有无法回避的责任,仅凭处置了一个袁归兰不足以平息怨恨。所以为了保全家族声誉,父亲他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臣妾甚至没有来得及阻拦他……”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慕容浔扶着袁皇后,递给她一张帕子擦眼泪。 昭翮帝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袁老太爷这么一去,对你们袁家无疑是一击重创。袁旭在江南还没有站稳,你的那些个兄弟们倒没什么能重用的。” 昭翮帝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着做出一些安抚的政策,来抚慰现在的袁氏一族。 袁家门内出过三代皇后,不仅在中原,而是在整个安盛都是不可比拟的世家大族。 最难能可贵的是,除了袁归兰一事出了些许纰漏,多数时候都谨小慎微,鲜少出错。 这样的门第若是式微了,对制衡朝局并没有任何好处。 昭翮帝摩挲着手指,看了慕容浔一样,突然问:“之前从阜炀城袁家来的那位袁小姐,现在居于何处啊?还在浔儿的王府里头吗?” 慕容浔点头:“回父皇,袁非伊一直落脚于岄王府中。只是她对外公的离世一直不能接受,暂时也并不想回阜炀去。所以儿臣打算留她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等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让她动身回去。” 昭翮帝微微笑了起来:“浔儿,其实朕一直有个打算。如今你既然已经康复了,又是朕和皇后唯一的嫡子,日后由你继承大统是理所应当的。偏朕如今这身体根本无力顾及朝事,现下本就是你们代为执政。倒不如朕直接退位于后,做个清闲的太上皇,将江山彻底交给你,你意下如何啊?” 慕容浔不由一怔:“这,父皇,儿臣以为不妥。您虽然中了离恨之毒,可大多时候身体都是康健的,朝中诸事还需要仰仗您的指导。如果您退位了,儿臣只怕应付不过来。” “浔儿,何必妄自菲薄啊。你我父子之间,无须那些虚伪的客套了。朕老了,人到了年纪就不得不服老。你的才能朕还是清楚的,当年为太子时就能应付多数事宜,如今多了几年的浩劫锤炼,心智只会更加坚定。何况连家不复,一大隐患根除,交给你的是一个太平盛世,朕放心得很啊!”23sk. 说完,他又看向慕容霁。 “宸王,不如你说说,朕这个主意想得如何?” 如果是寻常时候,慕容霁怎么都不可能说好。 毕竟天子尚在,即便他再宠爱儿子,君王还在世时就说出禅位一事,多少会有不敬之嫌。 可是慕容霁知道,昭翮帝退位之心早就有之。 加上他放权多时,从未有过插手朝局的举动,几乎是默许了他们所有的动作。 这样的行事,岂能说不是真心呢! 所以慕容霁想了想:“原本这话,儿臣不敢贸然应和。但儿臣心知父皇是发自内心地想让三哥继位,儿臣以为凭三哥之能,统管朝野绝不在话下。如果父皇真的无心问政,这也确实是一个可行之法。” 昭翮帝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浔儿,你听到没有,老四都认为这办法可行,你还有什么好推脱的。朕心意已决,你应或是不应,这皇位,朕都打定主意要给你了!” 慕容浔只得跪下拱手道:“儿臣年纪尚清,无论是经验还是心气都跟父皇无法相提并论,故儿臣委实不敢胜任。可若是父皇身心疲乏,坚决不愿再理朝事,儿臣也愿意为父皇分担。” “好!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朕会让钦天监共礼部商议,挑选出良辰吉日来禅位于你。这么一来,也可以越过封你为太子,再继任的步骤,省去不少周折。不过,除了禅位之外,朕还有另一个打算,那就是跟袁家有关了……” 听昭翮帝这么说,慕容浔莫名有了一个猜测。 他眉心一跳,有些不安地脱口而出。 “父皇的打算是?” “你即为新帝,不可能身边无后。如今你的岄王府上,除了一个许曼欣,再无其他女人了。甚至许曼欣都不知所踪,到处寻不见人,这像什么样子,在其他王府里可没这样的安排。” 第1073章 立后提议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立后提议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昭翮帝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霁一眼。 “当然了,这件事情不能拿老四来举例子。像他这样的个例总是少之又少的,他反正只一心做个闲散王爷,府里头有谁朕也管不着。连他有无子嗣,朕都懒得催促了。只是你……浔儿,为帝者,当以大局为重啊。” 昭翮帝本想跟他详谈后宫和前朝密不可分的话,但皇后和琦贵妃都在这里,他当然不能这个时候说。 他只得提醒慕容浔:“袁家是皇后的母族,袁非伊又是你的表妹,和你青梅竹马,感情颇深,这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朕或许还会顾虑你不能接受,但袁非伊……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袁皇后不由露出笑颜:“臣妾以为,皇上的提议甚好!臣妾本就对非伊那个孩子非常疼爱,她自小在父亲身边养大,品性是无可挑剔的。虽说性子娇纵了些,但稍加引导,未来一定能沉淀下来。再有,非伊一向喜欢浔儿,一直的心愿就是能嫁给她表哥。若能得偿所愿,必定欣喜地很。” 慕容浔顿时握住了手指,神色复杂地看向袁皇后。 随后他又看着昭翮帝,目光里难掩失落。 “父皇,儿臣自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此间难得,您说不能跟霁儿相比,儿臣也十分清楚。但是,儿臣还是想跟许曼欣有一个好的未来,眼下许曼欣人都没找到,儿臣却要娶其他女人,若是许曼欣知道了,自然寒心不已。” 听到慕容浔的语气,昭翮帝就知道他是在拒绝。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成了痴情种? 昭翮帝不满道:“她有什么好寒心的?在你最难熬的时候,许曼欣说走就走了,还担着王府侧妃的名头,却丝毫没有负起责任。现在你到处寻她不得,保不准是她自己不想回来。这样的女人,朕看来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你等她作甚!” “父皇有所不知,许曼欣本一心对儿臣付出真心,是儿臣万念俱灰之下,为了放她自由,狠下心和表妹做戏,将她给逼走了。如今想来,儿臣对不起她的地方太多了,内心的愧疚没有一天能够消减反而与日俱增。一想到她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有没有吃苦受罪,儿臣就实难心安。” 昭翮帝摆了摆手::“等到你登基之后,这件事情就是昭告天下,四海皆知。许曼欣如何能不知道,如无意外,她定会回心转意回来找你。届时你哪怕封她为妃,朕也不计较了,左右是你自己拿主意。但是皇后之位,必出世家。举朝上下,适婚的世家女子不在少数,可朕顾念袁家的情分,有心扶持你的母族,也是希望日后他们能够祝你一臂之力。” “何况袁非伊是袁旭的亲妹子,袁旭日后有了国舅的殊荣,更会尽心竭力,一心扶持你。这层身份对他来说,也非常有利于他在江南的稳固,可以说是亲上加亲。浔儿,朕是为了你坐稳江山考虑,区区儿女私情,何足挂齿啊。” 袁皇后面露感激:“皇上为了袁家这番思虑,实在是煞费苦心!臣妾感激涕零,在此代亡父多谢皇上隆恩了!” 帝后二人的态度已然是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 只怕他这里说一个不字,连袁皇后都要对他心生抱怨。 他如果真的登基了,身边无后不成体统。23sk. 以许曼欣的出身,若是执意立她为后,只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引起群臣激荡。 届时袁家有怨,母后不瞒,许曼欣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慕容浔此时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无比想念许曼欣,无比想将她给找出来。 可他将她弄丢了。 “浔儿……” “父皇,这件事情,儿臣想再想一下。” 昭翮帝听到这话,知道不能一下子逼得太紧。 但是以慕容浔的理智和聪慧,他一定能做出最好的安排。 “去吧,朕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想清楚。但是朕不得不提醒你,即便不是袁非伊,新后人选也一定会尽快抉择出来,那都绝不可能是许曼欣,只会是其他的大家闺秀。朕和皇后自会为你抉择出最佳的人选,但比起袁非伊来,未必了解深/入。你好好斟酌吧。” 从宫里出来,慕容霁和赵轻丹担忧地看着慕容浔。 慕容浔挤出一个笑:“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放心吧,我没事。” “三哥,许曼欣还是没有消息吗。这都过了多久了,她和丫鬟两个小姑娘能去哪里啊。” “我之前安排了不少人在她的家乡津州。但是几个月过去,毫无音讯,那些人也陆陆续续地撤了回来,只给当地官员留了口信,让他们一有线索即刻上报。” 慕容霁沉吟:“看父皇的意思,你娶袁非伊是不可避免的。哪怕不是袁非伊,也会是其他女子。眼下要是许曼欣在你身边,你还能有机会争一争,偏她连人影都不见一个,想要扶她上位,便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我都知道。” 慕容浔揉了揉眉心,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父皇愿意跟你们一同回宫,还没有计较你以下犯上的行径,倒是让我颇为意外。莫非是琦贵妃说了什么,劝服了父皇?” 赵轻丹点头:“母妃必然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也幸好母妃能在父皇跟前说得上话,才让他回心转意,现在父皇已经答应不再对我们怎么样,何况他都打算将大权交给你了,以后,我和霁儿可得抱紧你的大腿,靠你庇护呢。” 慕容浔低头轻笑:“那你且放心,有我在,谁都欺负不了你们去。” 说到这里,他看着慕容霁和赵轻丹,神情闪过一丝怅惘。 “霁儿,轻丹,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或许是我的身份使然,从小我就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始终不能彻底任性。我何尝不想像霁儿一样,随心所欲,一心去爱想爱的人呢。但我的头顶永远都有一把剑悬着,提醒我克制,理性,不可逾越。我被赋予权力的同时,也实则被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第1074章 哭笑不得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哭笑不得 自古帝王路,或许就是一条注定孤独的路。 看到慕容浔的样子,赵轻丹想要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她私心希望慕容浔可以像他们一样,能够跟相爱的人厮守到老。 可她不能如此规劝。 慕容浔为新帝是既定的事实,当年李默对她,在没有灾星降世和不祥征兆一说的时候,也是荣宠至极。 但他仍不可能后宫里只有一位皇后。 将她推上后位,已经是他费尽心力的坚持了。 当初正是因为她也明白李默的不易,才没有对此有过异议。 只是可笑前世止步于此,连活下去都成了奢侈。 对于慕容浔来说,更是如此。 即便是亲厚的袁家,也需要亲密的关系联系着他们。 否则,一旦慕容浔娶了其他世家的新后,新的氏族就会势力突起。 前皇后的母族和新皇后的母族无形之中会成为抗衡的力量,即便双方都无心针锋相对,朝中的臣子也会私下形成两股队伍。 这压根避无可避,是谁都躲不开的宿命。 她都能够想到的点,昭翮帝怎么想不到呢? 帝王之术,虽然在于制衡。 可制衡之道,又极为微妙。 扶持出一个像袁家一样本分谦逊的家族是皇族的运气,但万一培植出新的如同连家一样虎视眈眈,野心勃勃的家族。 那就是新一轮的厄运。 昭翮帝看重袁非伊,看重的是袁家的态度。 也看中的是袁氏上一辈无人可用,这一辈仅有一个袁旭。 因此这样情形之下的袁家,会成为慕容浔的左膀右臂,但构不成威胁。 这些道理,连赵轻丹都明白,慕容浔自小耳濡目染,又怎么会不懂呢。 慕容霁心中也生出一抹庆幸。 庆幸自己上面有慕容浔撑着,可以少去天然的责任。 不然,他也没有足够的运气去只爱一人。 慕容浔看到他们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好了,我都没有说什么,你们哭丧着脸作甚?别担心了,我知道该做什么。今日父皇的态度,换做旁人就该欣喜若狂了,你们别替我发愁了。” 慕容霁跟着笑起来:“是呢,合该庆祝才是!好久没有吃火锅了,眼看着天渐渐冷了,回头三哥带袁非伊去宸王府好好聚聚。” “行。” 两厢告别之后,慕容浔率先回到了岄王府。 袁老太爷入土为安之后,灵堂已撤,王府却比平日更显冷清。 慕容浔径直找到袁非伊,她正百无聊赖地在池塘边喂鱼。 自从袁老太爷出事之后,她就再没有心思出去闲逛了,整天都闷闷不乐,远没有从前的娇气了。 “非伊。” 袁非伊闻声回头,在看到慕容浔之后才展露笑容:“表哥,你终于回来了。” “今天的饭菜,你可有吃完?” “吃了吃了,怕你责怪,我什么都乖乖地吃了,不信你去问老管家。你不是还让他盯着我吗,他比袁家的管事还要啰嗦,我少喝一口汤都要多说好几句!” 慕容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 看到慕容浔的样子,袁非伊狐疑:“表哥,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莫非是朝中又发生了什么烦心事,让你操心了?你可别太辛苦了,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千万要保重啊。有什么事你就让宸王去做嘛,他比你小,多做事不是应该的嘛!” “与政务无关,非伊……父皇决定,不久之后就禅位于我,我很快要登基了。” “真的吗!这,这是好事啊,你从小就被以储君的要求来约束着长大,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等这么一天吗!再说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本就将朝事放下了,想一想这个决定倒是顺理成章。” 说到这里,她又难免伤感起来;“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祖父若是还在,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替你感到高兴的。偏偏……嗨,不说这些了,反正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什么都知道的,定然会庇佑着你一切顺利。” “我要同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若我登基,须得择日大婚,册定新后,决立一国之母。” 袁非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慕容浔,眼眶刷的就红了。 “表,表哥,你又要娶别的女人了吗?许曼欣人都找不到了,这事儿总不会轮到她的头上,再说她的身份也不可能成为皇后啊……那只可能是其他人了,到底是谁那么好运气啊,皇上是不是替你决定了人选,是不是京城哪个名门贵女,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慕容浔临到嘴边的话,却因为她可怜兮兮的神情憋下去了。 他哭笑不得地睨了袁非伊一眼:“你是不是要哭了?” “是啊,我就是想哭嘛!” 她说着用力揉了揉眼睛,但还是没有将眼泪给忍回去,只能任其吧嗒掉落。 “凭什么啊,我到底哪里差了这种好事总轮不到我头上。我对你不比那些陌生人好吗,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外人总说我被宠坏了。可琴棋书画我每样都不敢落下,就想着以后要是能嫁给你,可不能被你嫌弃了。我们袁家本来也是显赫氏族,都怪袁归兰那个杀千刀的非要惹出这么大的祸事,皇上是不是特别讨厌袁家了,他是不是连带着都不喜欢我了,我注定没机会了,呜呜!”m.23sk. 慕容浔摁住眉心:“你先打住,我还没说完呢你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我就要哭怎么了,我伤心还不能哭吗!凭什么这种好事我总碰不上啊,我偏就这么倒霉遇上袁家出事,不然说不定我也有机会的!” “袁非伊……” “到底是哪个女人要嫁给你啊,你说出来让我死心算了。你放心,我不会去找那人麻烦的,我又不蠢,怎么可能会在这种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我最多就是去替你打听打听对方的为人……哎呀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慕容浔简直被她给气笑了:“真是荒唐啊袁非伊,就你这样还能做皇后呢?我都替未来的后宫担心。” 第1075章 闻讯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闻讯 袁非伊本来还一脸愤懑地哭着,突然听到他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 “我怎么就不能当皇后了,我……我当皇后?谁当皇后!” 慕容浔冷静地扫了她一眼:“应该不是你。是你我不太能接受。” “这话什么意思,哎表哥你说清楚啊,你别走啊。” 见慕容浔要离开,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你别吓唬我呀。” 慕容浔垂眸:“父皇提议让你做新后,其实是有安抚袁家的意思。外公这一去,看似不显,实则袁家元气大伤。袁旭在江南根基尚浅,袁家的势力又一向避开江南,当地的官员未必肯给袁旭面子。若你成为皇后,就是袁家新的靠山,便是另一说了。” 听到这话,袁非伊顿时捂住了嘴巴,掩不住的吃惊。 “天啊,皇上居然想让我做皇后,我何德何能啊!” 慕容浔这会儿倒是颇为赞成地点头:“我也觉得你不合适,所以打算去跟父皇说,还是不要了。” “不行,不行!” 她拽着慕容浔不撒手:“我可以的,我一定能变得温柔贤淑,保证不会给你丢脸。皇上都同意了,表哥你可别拒绝啊。不娶我的话你只能娶别人了,别人哪有我好啊。说不定有些女子看着温柔,实际心狠手辣,看到你喜欢许曼欣,还对她背地里下毒手。你哪怕不想娶我,但忍心许曼欣受苦吗?” 慕容浔嗤笑了一声:“你对许曼欣又好到哪里去。之前还不是一样没给她好脸色,万一以后你成了皇后,我将许曼欣找回来,你会如何?” 袁非伊就差指天发誓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的算计。好吧,我承认我一直不喜欢她,总见不得她好。可是我没暗地里欺负她啊,有什么我都明面上说出来了,不会让她不得提防不是吗。那以后,以后等她回来我让着她总行了吧。她做她的宠妃我不管,我就想待在你身边而已。” 慕容浔沉吟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依然凝重。 “非伊,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像袁旭一样视你为亲妹妹,所以我压根不愿意娶你,这让我无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现在情势所迫,娶你是最好的安排。”m.23sk. 说完,他顿了顿,更加重了语气强调。 “只是我希望你清楚,我永远会像兄长一样照顾你,却不会像丈夫一样爱你。这其实对你并不公平,若你委屈不如现在说清楚,我会尽力为你择选一位好夫君,庇佑你一生平安喜乐。” 袁非伊咬了咬嘴唇:“我就这么招你嫌恶吗,你巴巴地想将我送走。我告诉你表哥,我谁都不要。我知道我袁非伊不够好,不值得你爱,我也不奢求你的爱。但让我留下,至少让我留下,可以吗?” 慕容浔定定地看着她,极慢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按例,我们二人都要为外公守丧三月。如果父皇真的决意禅位,加上立后大典,诸事准备想必也要半年之久,时间倒是不冲突。” “许曼欣她,还是没有消息吗……” 慕容浔彻底黯然下来:“是啊,她会在哪里呢?” 中原,泸汤城外的一家酒楼内。 许曼欣一袭男装束发,在跟翠竹商议着点菜。 临近的桌子上,一男子正在高谈阔论。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有,最近刚从京城里传来了消息,说皇上决定禅位,直接隐退为太上皇了!” 边上立马有人扬声问道:“不会吧,真的假的!那到底是传位于哪个皇子,就是正在监国的宸王殿下吗?” “不是宸王殿下,而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子,岄王殿下!” “可是岄王殿下的腿脚不是不方便吗,莫非已经好了?” 原本提起这话茬的人取笑道:“兄台的消息实在太过闭塞了些,岄王殿下的腿脚已经好了多月,举国皆知。前头还传言说,两位殿下因继位一事闹得不可开交,连袁旭将军都被牵连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和好如初,不会再有矛盾了。” 听到他们的交谈,翠竹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靠近许曼欣。 “公子,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咱们殿下他真的要为新帝了吗,那您……” 许曼欣的手抖了一下,许久才笑了笑:“他能康复,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惊喜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公子,咱们还要在外面漂泊多久啊。其实奴婢觉得,殿下和那位表小姐未必就是真的,殿下那个时候万念俱灰,很可能是不愿意拖累您,才故意拿表小姐气您。如今殿下完全康复了,甚至快要继位了。咱们这一路还遇到过京城口音的官兵,说不定就是殿下派出来找您的。您当真不回去吗?” 许曼欣陷入了一阵沉默。 边上的小二催促道:“二位客官,你们决定好要吃什么菜了吗?” 许曼欣将菜本子合上,随口报了几个菜名,之后才幽幽开口。 “过了这么久,我始终没有想通自己跟他的关系,我甚至都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爱我,还是因为可怜我,被我一览无余的真心动摇了。翠竹,咱们殿下和宸王是全然不同的人,他克制自持,行事有度。我可以是他心上涌动的一阵波澜,却不会是他动.情的根源。” “公子,你何必这么说自己。我们现在人在中原,许多事情都弄不清楚。不如先行启程回京,有什么也能第一时间知晓。万一殿下到处寻您却见不到,岂不是辜负了一番心意。何况您这一生,也绝不可能再喜欢旁的人了。” 许曼欣有一丝的犹豫,刚要说什么,只听边上那客人继续侃侃而谈。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准确无误。说是岄王登基之后,会同时册立新后。那位新后你们知道是谁吗?” 许曼欣闻声转头,直直盯着他。 但听他放声大笑:“居然是袁家的那位大小姐,岄王殿下的表妹,好像叫什么,袁非伊。” 第1076章 愿回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愿回 一圈的人纷纷称妙:“竟有这样的事,原本以为袁老太爷一命呜呼,对袁家打击不小呢。可要是袁小姐成了皇后,那就是另一说了。” “这袁家可真是了不得啊,当今皇后娘娘就是袁家人。已经出了三位皇后了,这要是再来一位,袁家简直是空前绝后,名动安盛啊。” “恐怕这也是岄王殿下自己的意思吧,岄王殿下向来跟袁家走动频繁,那位袁小姐既是他的表妹,两人年纪也差不了几岁,正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而且岄王府多年来没有一位正经的王妃,此前虽有过两位侧妃,不都是……咦,说来也奇怪,现在岄王府的那位侧妃,怎么一直无人提及,她想必日后也会被封妃吧。” “我怎么听到有人议论,说许久不见那位侧妃的踪迹,很可能是身体不好,不怎么出门吧。” 咣当…… 许曼欣手里的水杯应声落地,翠竹一边赶紧替她捡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 “公子,您没事吧,您可别吓唬奴婢。” 她无措地扶着桌边,眼底泪光浮动,想忍下去,但终究没有做到。 泪水便盈润于眼眶中,到底迟迟没落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真是奇怪啊。明明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早就知道,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是……” 翠竹扶着她:“公子,奴婢知道您的心情,可他们说的也未必是真的。京城离得那么远,消息传过来时常会有差池,咱们也不能听风就是雨了。” 许曼欣苦笑了一下,摇着头:“禅位这样天大的事情,不可能胡乱传出,一定是有什么根据。而一旦殿下继位,不可能不立新后。现在王府里甚至连个女主人都没有,就算他不情愿,皇上和皇后都不会允许的。何况……殿下也非不愿意。” 她心里不由想到那几日,在岄王府里慕容浔跟袁非伊亲密无间的模样。 他故意气她也好,装模作样也罢,对她的冲击都是巨大的。 现在又听闻了他们即将大婚的小心,许曼欣苦涩地低下头。 那些被她反复品位过的,印刻在记忆当中的当初她和慕容浔婚事的种种细节,在此刻也都像是镜花水月的幻境。 轻轻一戳,就破碎了。 帝后大婚,举国同庆,四海来贺。 届时,袁非伊会是慕容浔唯一的妻子,其他的所有人,都只会黯然失色。 许曼欣慢慢地沉静下来:“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袁家的势力巩固,对殿下必然是利大于弊的。袁非伊知根知底,又是殿下的表妹,想必皇后娘娘一定高兴极了,殿下他也不会心生厌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我有什么资格抱怨呢,我该替殿下感到开心才是。” “公子,奴婢不信殿下已将您抛之脑后了。我们还是回去找殿下吧,他那般重情重义的人,怎么都会给您一个好的安顿,总好过现在我们无依无靠地漂泊着,四海为家吧。” 许曼欣握了握手指:“翠竹,实不相瞒,我好像没有勇气再见到他了。对不住,连累你陪着我一起在外面奔波。可我……” “您不要说这样的话,奴婢心甘情愿!只是,只是奴婢舍不得您伤心受罪啊,您最大的心愿不就是留在殿下身边吗,眼看着殿下快要得偿所愿了,奴婢希望您能有幸分享这份喜悦。” 见翠竹满眼的担心,许曼欣抱了抱她:“我知道,我都明白。如你所说,我确实很想见证他俯瞰天下,登顶江山的那一刻。我愿意先行回到京城去看看,但,不一定去找他。” 凡新帝初登大宝,一定会在京中游车巡街,与民同乐。 许曼欣想着,即便能够在人群中远远地看上慕容浔一眼。 看到他还是自己从前见到的那个健康,肆意的样子,就足够了。 算一算时间,但凡有风声传出,再加上他会娶袁非伊,朝中一定会准备个半年有余。 可消息传到中原说不定已经过了数月,他们的脚程又不快,如此回去还会耽误数月,也差不多该出发回京了。 只是许曼欣和翠竹一路信走,总算来到了中原一带。 距离许曼欣之前住的津州相隔甚近,她母亲的坟墓就在津州,路过故里,又岂有不祭拜亡母的道理。 所以许曼欣就提议说:“翠竹,这样吧,我们先行去一趟津州,给我娘扫墓上坟,以尽孝道。等祭拜完我娘之后,我们就动身往京城去,一定能赶上大典。” 翠竹用力点了点头:“好,一切都听公子您的安排。” 往津州去的路途,果然一路上很多人都在议论昭翮帝要禅位于岄王一事。天籁小说网 她甚至还听到有人在问:“新帝登基的话,应该会扩充后宫吧。毕竟岄王殿下府上现在女眷寥寥无几,若他为帝之后,又岂有身边无人的道理。” “是啊,朝廷已经许久没有隆重地选秀了。说起来,我们知府的女儿正值妙龄,原本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听闻知府大人近来将登门说亲者都婉拒不迎了,你们说,会不会是想着万一宫里选秀,将自家女儿送进去待选啊!” 听到这样的说笑,许曼欣内心总会生出难以避免的惆怅。 天下之大,女子繁多,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的女子,也是从来不缺。 等到这些人真的被送进京城,时日一长,不知慕容浔可否还会记得,那个他曾执意敞开王府正门,以残缺之躯亲自迎回的侧妃? 到了津州,许曼欣和翠竹顺利地进城。 她之前没有途径,所以并不知道几个月前,津州一地还张贴过寻人的帖子。 但因为她迟迟没有在津州露面,这里的人都分散开去各地寻人,现下留着守株待兔的倒是少了。 两人皆是女扮男装,即便有人还在这里搜寻她的下落,也只会将其忽略过去。 许曼欣顺利找到了母亲的坟墓,心里的伤感也在一瞬爆发到了极致。 第1077章 哭坟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哭坟 “娘,女儿不孝,隔了这么久才回来看望您。自上次离开津州,去京城投奔了许家之后,女儿经历颇多,如今想来,只觉得是一场绮丽的梦境,似真似幻,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形容。” 她拿出帕子,替母亲将墓碑擦拭干净。 “我还记得,您生前的时候跟我说过,人这一生若能寻得一个良人,实属不易。大多数的人都只能在懵懂中,迷迷糊糊地就跟另一个人度过一辈子了。要是真的能有一段得偿所愿的感情,必定是有老天眷顾。可是母亲,我的运气是不是终究不够好啊。我真的差一点点就能跟所爱之人长长久久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成了现在的样子。” 许曼欣将额头抵在石碑上,任泪水滴落。 “其实他真的很好,他是我这一生遇到过的最好的人。如果不是意外,我们根本不可能分开,但从我离开王府的那一刻起,我就突然失去了原本的勇气,到而今,竟是连再见他都不敢了。”???.23sk. “若是能够彻底忘记也就罢了,偏偏他深刻于我肺腑,日日夜夜萦绕心间,根本无法忽略。我真的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了,若我去见他,可他身边有真正的解语花,再也没有渺小的许曼欣的位置了该怎么办。可要是不见他,我又日思夜想,如同受了蛊惑……娘,如果您在天之灵能够看到女儿的思虑,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 许曼欣的娘亲因为对她的生父有极深的怨念,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许曼欣。 等她去后,碑文只可留其本名“许柔”之墓,再不准写其他。 孤零零的墓碑自是沉默无答,墓旁荒烟蔓草,更衬得此景凄凉清寂。 许曼欣不知不觉地就说了很多话,到后来,还是翠竹怕她哭得太厉害伤着身子,忍不住扶起她。 “小姐,别再伤心了。夫人生前虽过得凄苦,可是到了天上必能重新开怀。她最是挂念你了,若是您忧愁过重,岂不是让她担心。” 许曼欣勉强站了起来,擦干眼泪道:“我们许久没有回昔日住处了,那里空置已久,不如收拾一下落脚数日再启程吧。” 翠竹当然说好。 两人慢慢往外走,还没走出这片坟地,临到外围处,就看到一个男子趴在一个坟头哭得格外伤心。 明明看上起也是一个八尺男儿,却不知是发生了何事,竟是几乎匍匐在地,哭得肝肠寸断。 许曼欣瞧着他脸色苍白,简直都要喘不上气了,担心这人会出事,不由走近了一些。 等靠近了方才听清他嘴里在反复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秀娘,秀娘,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真相,非要将我给气走了,竟让我们落得天人相隔的下场。” “若你早早告知我你生了那么重的病,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你的,为什么你要骗我!” 翠竹凑到许曼欣耳边低声耳语道:“小姐,这位公子似乎是在哭祷他的爱人。那位叫秀娘的人似乎是向他隐瞒了什么病情?” 许曼欣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关切地走过去询问:“这位公子,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可别伤心过度,坏了身子。” 那人闻声转头,的确如许曼欣所见,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勉强扶着石碑踉跄起身,用力擦了擦眼角。 “多谢姑娘的好心,我没事。只是实在太过思念发妻,一时情不自禁,难以自持了。” 翠竹忍不住问:“您的妻子是因病过世了吗?” “是啊,我原本和妻子相濡以沫,感情极好。那个时候我一心想要考科举,刻苦读书,妻子都在身边鼓励陪伴我。虽说是贫贱夫妻,但每天都很开心。谁知……谁知有一日她却告诉我,说自己受不了苦日子,要同我和离改嫁他人,我,我……” 翠竹捂住了嘴巴:“她若是真的如此绝情,你当不会这么伤心才对啊。莫非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是了,如姑娘所言,她实则骗了我!刚听她说想要同我分开的时候,我悲愤交加,难以忍受。可她兄长父亲都出面施压,我若不想废了课业只能屈辱答应,还暗暗发下誓言,等来日出人头地,一定会出这口气,让他们后悔莫及,谁知……” 许曼欣却是隐隐猜测出了下文,轻声开口:“谁知她从未有过嫌弃你,也没有过移情别恋,但是她生病了,不肯拖累你,就生生将你逼走了。” 这男子一听到她猜到了,越发沉重地点着头。 “是,正是如此!我做梦到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入围了初试,正是关键的时候,秀娘却发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这病到了后期,几乎是缠于病榻,需要人时时刻刻地盯着。她不愿意我多年的心血荒废,便狠下心跟将家人商量,一起骗了我。” 说到这里,男子嚎啕大哭:“夫妻五载,再难的时候我们也一起熬过去了。可谁能料到会遭遇这样的事,起初我怀着恨意发愤图强,好不容易取得了功名,在外做官数年,便向朝廷申请回到津州,就是想让他们一家后悔莫及。可等我有心报复回去,才发现,从头到尾这都是假的。等岳丈将所有事情告诉我,秀娘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手里握着一把黄土:“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在她绝望离世的时候,还对她恨之入骨。如今再回头看,只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傻透了,她也傻透了。比起跟她相处的有限光阴,这区区功名利禄又算得了什么呢!哪怕我一生碌碌无为,能和她恩爱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这一生也都值得了。” 许曼欣这一瞬只觉得周身发麻,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脱口而出:“那你知道真相后,怪他吗?” “怪!我怎么不怪?可我更恼火我自己,为什么我不了解多一些再放开她呢,我有悔啊!” 第1078章 麻烦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麻烦 “如果我们还能重新来过,我愿意放下一切,守候在她的身边。人生短短几十年,多一刻都是值得的。” 听到他这么说,许曼欣顿时感慨万千。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青天,又回头看了母亲的坟墓一眼,忍不住喃喃。 “娘亲,莫非,这就是您给女儿的答案吗?人生苦短,我是不是应该不再计较过去发生的事情,不留遗憾地去找他。否则,我注定会后悔的是吗?” 大概是被墓园悲凉的气氛给渲染了,这一刻许曼欣也莫名生出了一抹孤勇。 她在畏惧什么呢,那是她从最开始就热烈挚爱的人。 若她有一天也遭遇意外,时日无多,却无法再见到慕容浔,她又会如何。 必然是后悔到极致罢了。 想到这里,许曼欣深吸了一口气。 她转头安抚这男子:“伊人已逝,节哀顺变吧。想必她不会希望你沉迷悲伤之中,只会盼着你好好生活。不过今日也谢谢你给我的提醒,如醍醐灌顶让我顿悟了。总之,希望你以后能好起来。” 说完,许曼欣就带着翠竹离开了。 翠竹看到她的模样,忍不住问:“您方才跟他说,醍醐灌顶和顿悟,是什么意思呀?” “我决定了,等回到京城,我要去找殿下。不管他的态度如何,也不管他是不是会娶袁非伊,我都要跟他见一面,将没有说清楚的话讲清楚。只要他心里还有我,我就一定会留在他身边。我的命都是他救下的,不是他的话,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是我生命里的光,触碰不到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翠竹心头一喜:“小姐,您终于想通了!太好了,奴婢真的替您感到高兴!” “走吧,先回家一趟。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咱们的老房子成什么样了,恐怕得好好收拾一番。” 两人便不再耽搁,一路去了旧宅。 谁知道等两人走近了,却听到宅子里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似乎是有人在里面说话,吵吵嚷嚷的。 许曼欣瞳孔一震,明明这里自她离开之后,就不该有人才对。 她迷惑地带着翠竹进门,就跟一群人迎面碰上。 许曼欣脚步一顿,脱口而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首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上上下下地扫了她一眼:“你管得着吗,哪里来的小白脸,还问到我们爷几个头上了。” 翠竹朝里面探了探脑袋,就看到院子里被人翻得一团乱。 甚至连门都被破坏了,摇摇欲坠地晃荡着。 她气得发抖:“这里是我主人家的住处,你们凭什么擅闯民宅还肆意破坏,有没有王法了!” 对方一听这话,嘿了一声。 “你主人家的住处,少在这里蒙我们!这鬼地方早就没人住了,就是个空的院子,原本还以为能在里面翻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谁知道什么都没有,还不如趁早将这里给拆了,连带着后面几块耕地一块儿收了,空出这片地方做点别的。” 一听说他们居然想要拆掉房子,甚至还打算霸占后面的田地,许曼欣彻底恼火了。 那些地也是她们家的,原本娘亲在世时,她还会帮着娘亲种种瓜果拿出去卖。 后来因为投奔京城许家,田地原本是打算转卖掉的,可是一时没有找到买家,就先搁置了。 谁知道竟碰上这么一群强盗般的人,私闯民宅不说,竟霸道无理至此。 许曼欣见他们人多,态度还蛮横的很。 她和丫鬟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对上了恐怕要吃亏。 因此她打算先不跟他们明着呛声,而是去找当地的官府说清这里的情况,请官员替自己做主。 可万万没有想到,从屋子里竟然走出来了另一个女人。 许曼欣刚打算带着翠竹撤,就跟那人四目相对。 对方看到许曼欣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大喊了一声:“你站住!” 翠竹看到那人之后,显然大吃一惊,拉了拉许曼欣的袖子:“小姐,她不是那个女人嘛!”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许曼欣的生父背叛了她们母女,抛妻弃子与其厮混的姘头。 因为她之前还来过家中闹过几次,所以许曼欣对她颇有印象,至今都不能忘记。 这会儿许曼欣一身男装不假,可是这女人眼神毒辣得很,总觉得他们二人非常眼熟。 尤其是他们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边上,显得格外娇小,更能看出有些许异样。 她大步走过来拉住许曼欣的袖子:“你是什么人啊!” 边上方才叫嚣的男人答道:“她说她是这住处的主人,但你不是说,这里是个空房子,主人家死了压根没有人住吗,到底怎么回事?”23sk. 那女人愈发笃定了猜测,回头对那人赔笑:“您有所不知,那个姓许的老婆娘是死了,可她还有个宝贝女儿,据说是离开了此地去京城投奔亲戚了。现在看来,就是她无疑了!”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曼欣:“我不会看错,她一定是那个女人的闺女,打扮成男人样儿罢了。欠你们银子的死鬼是她亲爹,你们可别找我讨债啊,找他女儿就是!” 许曼欣心头一紧,从她的三言两语里,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莫非是她生父跟着姘头相好之后,在外面又欠了旁人钱。 可是这女人无力偿还,就带着债主到她娘这里来,打算拿房子和后面的几块地抵债? 现在她若是被人认出来,岂不是要被麻烦给缠上了。 许曼欣转身就想走,这女人却死死拽着她不放。 “想跑,没那么容易!你爹欠了钱躲起来了,留我给他收拾烂摊子,老娘真的是受够了。他既然是你亲爹,父债子偿,这欠款由你来还再天经地义不过了!” 许曼欣眉头紧锁,压着声音说:“你认错人了,我是男子,可不是谁的女儿。” “男子?你骗得过旁人,可骗不过我!我对你们母女的长相可记得牢靠的很,你跟你那死去的娘五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岂会有错。” 第1079章 困境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困境 说完,她就伸手用力拉扯了一下许曼欣束发的玉冠。 下一秒,许曼欣的长发果然不受控地落下。 再抬头时,便是一个无法反驳的清丽美人了! 这回那群讨债的人纷纷露出惊叹的神色:“见鬼了,这还真是个漂亮小妞。看来你说的没错,她们方才说这里自家旧宅,她必定是姓许的小丫头了!” 那女人顿时将许曼欣给推出去:“既然这样,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别再找我麻烦了。我能给的都给你们了,实在是没有东西还债了,你们找他女儿要就是。” 翠竹忙挡在许曼欣的身前:“谁敢欺负我家小姐?你们说的欠债,我们一概不知,我家小姐只是路过此处,你们若是欺负她,我必同你们拼命!” 为首的男人冷哼一声,目光轻挑地看向许曼欣。 “你爹可欠了我们东家好些银子,偏偏他人躲得没影了。你既然是他的女儿,替他还清银子岂不是应该的,这事儿可推辞不掉。” 许曼欣凉凉一笑:“我爹?你们搞错了吧,我爹早就死了,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找我攀亲戚。” 她伸手指了指那个女人:“她显然是不想还债,想把麻烦甩给我这个无辜之人,你们居然也能相信,真是可笑。” 许曼欣话音刚落,边上突然有人插话。 “不会有错,她就是这家的女儿。大哥,我们之前在里面翻看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几幅画像吗,那上面画的小姑娘可不就是眼前人!” 许曼欣心里一咯噔。 他们说的,莫非是之前母亲替自己作的画。 她当时走的仓促,的确有些东西没有收拾,一直放在家里。 这下被他们看到,可就解释不清了。 待人将画像拿出来一对比,果然跟许曼欣十分神似。 为首的人越发狞笑起来:“这下看你怎么狡辩,许曼欣是吧,劝你乖乖地听话,不然我们可不会心慈手软。” 许曼欣目光沉冷起来:“真是荒谬,那个男人早在几年前就不见人影,跟着其他女人跑了。他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与我何干?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要是敢乱来,我立刻报官,大家去公堂理论一番,自有定论!” 听到她说报官,这群人态度更是恶劣起来。 “笑话,竟然敢威胁起我们来了。报官,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你知道我们东家是谁吗,连知府碰上他都得礼让几分。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许曼欣不由握紧了拳头,心里七上八下。 她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内心却很是慌张。 看这样子,这些人分明是地头蛇。 虽说这里是她的故里,但她人微言轻的,定然是无法跟这些势力抗衡。 许曼欣想着无论如何先行离开才是,只好问:“他欠你们多少钱,如果你们一定要个说法,大不了就将这房子和地收了,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你爹他欠下上千两银子,就你们家这些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不过你瞧着细皮嫩.肉的,说不定卖到外头,能换个好价钱。” 许曼欣脸色巨变:“放肆!”3sk. “哎呦,怎么还端起大小姐的排场来了,你这口气换做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女主子呢。” 情急之下,许曼欣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扬声道:“走,我们就去见知府。我倒要看看,知府他会怎么评判。” 届时如果官府不肯替她做主,她就搬出慕容浔的身份来,她就不信这些人敢将她堂堂岄王府的侧妃如何。 岂料这群人压根没给她去见官的机会,直接将她给扣住了。 “行了,我们可没功夫陪你浪费时间。你有什么委屈,直接去找我们东家说清楚吧。他要是肯放过你,那你当然不会有事。可他要是找你算账,你就休想逃得掉。” 许曼欣挣脱不得,翠竹也一并被人给控制住。 这方圆之内,竟是连个求救的人都不曾有。 许曼欣他爹的姘头见状忙问:“你们都找到那死鬼的女儿了,这里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那可不行,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见东家!” 这么一来,三人便齐齐被带走了。 被押到车上,许曼欣死死地盯着这女人。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当初你对我娘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多吗,现在竟还要拉我下水,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呸!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爹那个窝囊废,早知道他是这种没骨气的腌渍东西,我打死都不会跟他好上。他那样的人,合该跟你那死去的娘一会儿入土!你这黄毛丫头也配来骂我,等着吧,你爹这债可不是那么容易还得起的,你这下可倒大霉了!” 听到她这么说,许曼欣通体发寒。 遇上如抢匪一般的人,对方还声称索要千两银子。 她统共带了数百两银子出门,就算真的都掏出来,也是不够抵债的。 眼看着她想通了,打算回京城去找慕容浔重归于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人心中悲凉。 许曼欣咬着牙,忍着恨意被人带到了一个府宅门前。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这是哪里,她就被人从后门一路推搡着进去。 翠竹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吓得小脸苍白。 连那个女人都气焰低迷了下来,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 几人被带到了一间院子里,之前还嚣张的领头人这会儿点头哈腰地在门前问候。 “东家,小的们跟着那女人去姓许的住处讨债了。不过没收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有了其他意外的收获!” “进来!” 许曼欣被人推搡着往前走,差点没站稳眼看着要摔倒,被翠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里头的龙头椅上坐着一个鹰眼男人,看起来半百之年,目光锐利地朝着她们扫过来。 他扬了扬下巴:“这两个,又是谁?” “回东家,这小丫头正是陈英死去的那个姓许的老婆生下的女儿!另个该是她的婢女。” 第1080章 恶心 第一千零八十章恶心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许曼欣:“想不到那个老赌鬼的女儿模样还挺周正,不过不是说他女儿不在津州了吗,为何又突然找到了?” “她们临时路过此处,被我们给撞见了,所以才说意外收获。东家,您看,这小丫头片子和她的婢女该怎么处置。想让她们用银子还清债务应该是不必了,若是能将人卖出去,说不定能抵些钱。” 许曼欣神色绷紧,上前对当家的人说:“这位家主,我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营生的,陈英欠你们的债,本应该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从他背叛了我们母女离家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自己的爹已经死了。现在我不过偶然路过,就被揪着说要还债,岂不是荒谬的很。” 那人闻言低沉一笑:“小姑娘,你和陈英有父女亲缘,血浓于水。他惹了麻烦,不找你的话我们找谁。何况他立的借条还在这里,总是抵赖不了的。虽然说他抛弃了你们母女,但他们确有夫妻之名,你单方面地不认他,也无济于事啊。” 许曼欣坚持要去官府:“我们在这里说破了天,也讲不清其中的曲折。不如就交给官府来判定,如果官府认定我需要承担债务,我一定想办法筹钱还给你,这样可好?”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你能什么办法还清?” “那也比你现在将我扣住来的强。我说话算话,绝不食言,一切都听官府的安排。再说了,我都和你们去见官了,便不可能有逃脱的机会,你又担心什么呢。” 对方见她虽有藏不住的紧张,谈吐却颇为得体,不由露出了兴趣。 他竟是莫名换了个话茬:“许小姐,你不是离开津州了吗,为何会突然回来。” “祭拜亡母罢了,这与外人无关吧。” “那便是还要走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千里迢迢地独自上路,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衣裳,看来是不想引人耳目了。” 许曼欣面露讥讽:“可没想到,我们不想惹麻烦,麻烦却是自己找上门了。这位家主,该说的话我说的也很清楚了,我们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东家吹了吹手指:“其实找不找官府帮你做主,没有任何的意义。既然你是陈英的女儿,你爹那笔账,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不过呢,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小姑娘气质出众,比起寻常人家的女儿显得不大一样,倒是有另一个法子能让你抵债。” 许曼欣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嫌恶,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平白无故地将她给抓来,分明是不肯让她离开了。 她一声不吭地盯着他,就听到他徐徐开口。 “我有个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大,最近这段时间,我和夫人一直商量着给他找个合适的媳妇儿,以慰藉我们老一辈的念想。只是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中意的……听说你母亲出自书香门第,家中在京城也是有脸面的,那么你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不如嫁给我的儿子,你爹欠的那些债,也就一笔勾销了。” 许曼欣勃然大怒,当下再也无法忍受。 “荒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这天下难道真的没有王法了吗,随意地将无辜之人给抓过来,现在竟然还妄想剥夺我的自由,痴人说梦。我告诉你,我已经嫁过人了,我的夫君在京城之中地位不凡,如果让他知道今日之事,必会追究你们!所以趁着我还能好好说话,赶紧将我们给放走,不然的话,你们定会后悔的!”天籁小说网 许曼欣怒到极点,说话的语气也极致生冷。 对方一听她的话,更是冷笑不止。 “怎么,还威胁到我的头上了?那我今日就告诉你,你被人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自由了。把你卖出去恐怕也卖不了几个钱,倒不如送给我儿子当个玩意儿,还能哄他高兴。” 说完,他朝着边上招招手:“去,将少爷给请过来。” 许曼欣气得身体都在发抖:“我已经嫁过人了,你耳朵聋了吗!” “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你要是真的在京城里嫁给了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沦落到带着一个丫鬟女扮男装地回到津州来。我看你不是嫁人,是惹了麻烦躲起来了吧!我劝你别不识抬举,若是能乖乖地嫁给我儿子,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可要是再不知好歹,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危了。” 许曼欣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只见边上的人都露出了颇有深意的笑容,很快,竟是一个壮实的大块头哼哧哼哧地小跑着进来。 “爹爹!” 一听到他对这家主的叫法,许曼欣就握紧了手指。 这家的儿子,竟是个傻子! 怪不得他们急着给自家孩子找个媳妇儿,原来是想要将这傻子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寻常人家的女儿,谁情愿嫁给这样的人。 他们还真是歹毒的心思! 许曼欣咬紧牙关,就见那个家主对他的傻儿子招了招手。 “乐乐,你看,这个小美人以后就是你的媳妇儿了。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像其他人一样成亲吗,爹现在帮你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你开不开心啊!” 傻子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许曼欣的身边,还想伸手去摸她的手臂。 许曼欣只觉得一阵恶心,接连后退。 “滚开,离我远点!” “哼,你居然敢对我儿这样讲话。以后他就是你的夫君了,夫君大过天,你最好客气点。” 许曼欣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等不要脸的行径。 连她一贯好素养的人都忍不住怒骂:“你们还真是下贱和龌龊,连强抢民女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跟畜生有什么区别!放我走,不然我誓死不放过你们!我的夫君乃是当今岄王慕容浔,我乃是他的侧妃。若是他知道我今日受此屈辱,他不会轻饶你们!” 听到她提及岄王的时候,这家主到底是怔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又嗤笑了起来,显然是觉得许曼欣在胡言乱语。 第1081章 被逼嫁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被逼嫁 “岄王?哈哈哈真是可笑。早就听说一些年轻女子惯会做春秋大梦,成日里幻想着自己嫁给天之骄子,不是盼着跟岄王成双,就是盼着跟宸王成对。你这小姑娘瞧着性子清冷,竟也是不可免俗,真是可笑极了!” 翠竹听到这话当下反驳:“我们家小姐才没有说谎呢!她就是岄王府的侧妃,如果你不信,可以让人去打听打听,岄王府的那位侧妃是不是姓许。我们来到津州的路上,也有不少人提及过侧妃的事迹,外头只当她生病了所有深.入简出,不怎么露面。可实际上是侧妃离开王府一段时间,原本打算回京,谁知竟被你们给扣住了!” 偏对方还是不信:“行了,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你们留着自己在梦里幻想吧。那位岄王殿下是何等高不可攀的身份,岂是你这种女人能够碰见的。你那个不成器的爹要是能有岄王做女婿,早就不知得意成什么样子了,还会来求着我借钱吗。” 许曼欣握紧手指:“我母亲一族,乃是京城里也有些名望的门第。我舅舅曾位列三品,作为他的外甥女,我自然有机会见到岄王,之后便一直伴他左右。你只需告知当地的官员,让他们设法求证,自然有解。” 即便她说得言辞凿凿,这东家依旧当她在为自己开脱。 “怎么,看来你是一心将希望寄托于见官身上了。难道你以为见到了地方官,自己就躲过这一趟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他那傻儿子盯着许曼欣一直傻笑个不停,甚至嘴角还留着哈喇子。 许曼欣气得周身冰冷,可惜怎么都没有办法离开。 “你可以不信,但等到大祸临头了,只会后悔莫及!我如果是你,绝对不会放过一丝的可能性,必定尽快找人核实。若是你趁早放了我,我可以当你是一时糊涂不计较,这总行了吧。” 这东家还没说什么,边上之前上门去讨债的人冷笑不止。 “东家,您何须听她鬼扯。这小姑娘看着人精似的,保不准在想什么鬼主意,您可千万别上当了。她要真是王府的侧妃,岂会孤零零地从京城过来,身边连个侍卫都不跟着。” 翠竹扬声道:“我们小姐跟殿下有了些争执,两人之前闹得不太愉快。小姐才会赌气离开了王府,所以没有人跟着。可是小姐的身份绝对不假,殿下也对她一向宠爱,定不能容忍小姐受到这样的欺辱!” “这对主仆还真是会一起做梦,她要是王府侧妃,那我还是公主的驸马呢!吹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见他们死活不肯相信,许曼欣只得翻了翻随身的东西,想要找到跟慕容浔有关的物件来自证身份。 可惜她带走的东西里,虽有些出自王府,却不能证实更多。 这家人又摆明了不肯让她去见官,压根没有办法逃脱。 “行了。” 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你说你是王爷的侧妃也好,皇家的公主也罢,你就算是九天神女,今日进了我府上,都得嫁给我的儿子。你看他还挺喜欢你的,这是你的福气和荣幸,只要你哄得他开心了,别说之前的债务我不追究,以后你也可以享受到荣华富贵。这种天大的好事,寻常人可羡慕不得,你别给脸不要脸了。” 许曼欣咬牙启齿:“说什么天大的好事,我看是天大的晦气吧!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屈服的。” “骨头还挺硬啊,小姑娘,你若执意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如先杀了你这个小婢女,让你看看违逆我是什么下场!” 说着,他就要拔出刀,靠近翠竹。 许曼欣一把将翠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你们欺人太甚!” “欺负你又怎么了?在津州这片地盘上,我说了算。” 陈英的姘头听到这里,讨好地附和起来。 “是啊刀爷,在咱们津州,您的名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才敢这么跟您叫嚣……哎,您看既然她都已经被您留下了,您也答应可以用许曼欣来抵陈英之前的债务,那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以后这件事情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吧?” 刀爷歪着头看了看她,竟是将手上的刀颠了几下。 然后冷不丁的,他将这女人的手腕捉住,对着她的手指就手起刀落。 一瞬间,竟是生生砍下了两个手指头。 翠竹吓得捂住了嘴巴,好不容易才憋住了惊叫。 许曼欣也脸色煞白,呼吸都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被女人的哭喊声给盖住了,血从她的手上不停滴落,许曼欣不忍多看几眼,无措地别开了眼睛。 “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恭喜你啊!” 女人说话都在哆嗦:“啊,手指,我的手指。” “怎么,你还敢有意见?信不信我将你整个手都砍下来喂狗啊!” “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地上还留下一路的血痕。 只见对方将沾满血色的刀拿在许曼欣的眼前晃了晃,又故意伸到了翠竹跟前。 翠竹没忍住哭了出来:“小姐,救救我。” “你现在知道,不听话的下场了吧?小姑娘,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嫁给我儿,你们主仆都会相安无事。不然,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见许曼欣不再说话,像是无声地妥协了。 刀爷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来啊,将这位小姐给请下去,关在房间里,好好地看紧了!等之后就选出一个吉利的日子,给少爷完婚!” 听到“完婚”二字,傻子连连拍手叫好。 刀爷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爹给你的媳妇儿喜欢吗?” “喜欢,喜欢!” 翠竹哭得不成/人形:“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许曼欣握住她的肩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冲动,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 一定得想个法子,帮助自己脱离困局。 第1082章 受辱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受辱 很快,她们就被人给强行关在了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竟是连个窗户都没有,整个屋子都阴森森的。 翠竹害怕地不敢松开许曼欣:“小姐,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本来都打算回京城去找殿下了,谁知突然遭遇这样的劫难。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以前在津州的时候,奴婢怎么不知道津州还有这个叫刀爷的人物,他难道是地头蛇吗?” 许曼欣也心烦意乱,但想到方才翠竹被吓到了,还是拍了拍她的手。 “每个地方都有不为人知的势力。我们从前没有跟这些人产生纠葛过,自然不清楚。可是陈英自己作死,还连累到我头上,实在是让人痛恨。” “小姐,你不会真的被迫嫁给那个傻子吧!这也太过分了,奴婢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受这样的委屈。奴婢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您的。” 许曼欣叹了口气。 翠竹细胳膊细腿的,见到刀子自己都吓坏了,哪有本事护着她呀。 要是当初她没有意气用事,从岄王府里出来就好了。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人在这里,唯有找到机会才能有一线生机。 许曼欣沉吟:“看他们家那个傻儿子的样子,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必然是不容易的。现在他们这么急切地将我禁锢住,那么我姑且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人家蛮横无理,但瞧着也是有点身份的。一个傻子都能这么宠着,说不定是家中独子。” 即便是在最紧急的关头下,许曼欣还是不能让自己先慌了神。 她沉吟道:“这么一来,一旦真的要娶妻,势必不会仓促进行,估计要准备一段时间。中间即使他们再设防我,说不定也能让我有机会求救。” 翠竹见她还能分析,也跟着冷静下来。 “是,小姐您说得对!如果真的要准备亲事,府里必然是有外人走动的。但凡其中有人能帮到咱们,咱们就有脱困的希望了!” 许曼欣慢慢打起精神来:“不能慌,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放弃。眼下不仅不能丧气地拿自己的安危去抗议,还得好好地吃饭睡觉。要是真的到了绝境,走投无路了,大不了我就一死了之,绝对不会任人轻贱。” 翠竹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想哭了,许曼欣却握住她的手。 “别哭,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好好地活着。翠竹,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之前在墓园的时候就想,若是我也想那位偶遇的公子的发妻一般,突然得了什么绝症死在了异地,最终不能跟殿下再复想见,那我定然是不会瞑目的。所以我必须要坚持下去,再见到他。” 她的眼眶瞬时红了,声音也止不住地哽咽。 “我真的很想念他。” 主仆二人互相拥抱着给对方打气,临晚的时候,如许曼欣所说,丫鬟按时送了饭菜过来。 许是见许曼欣在房内没有哭闹折腾,刀爷竟还让人准备了不错的吃食。 许曼欣也不担心他们在饭菜里下毒,左右是吃不死人,便平静地坐下来,跟翠竹一并用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对方来得突然,且姿态傲慢,没有半点打招呼的意思。 许曼欣抬头就看到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款款进门,看她的模样应该年纪不小了,但打扮地花枝招展,衣着讲究。 她暗暗猜测,这人说不定就是那傻子的娘亲。 果不其然,妇人一见到许曼欣就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你就是老爷给我儿子挑选的媳妇儿?站起来,走近了让我看看。” 许曼欣握了握手指,本想跟她呛声。 可是一想到若是发生了冲突,倒霉的必是她自己。 现在一时意气用不得,她只能忍气吞声地起身,沉默看向妇人。 “恩,瞧着身段还不错,模样也周正。就是有些太瘦了,像是身体不大好的样子,这以后嫁给我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本事多生几个娃娃。” 许曼欣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但仍然的忍着不反驳。 但她不发作,对方却是没安好心地来给她下马威的。 妇人轻蔑一笑:“听说,白日里你在老爷的书房,竟然还敢说嫌弃我儿。一个出身卑贱的东西,能被老爷看中了留在府上做我们的儿媳,已经是你走了大运。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对我儿有半分不敬,我一定让你知道厉害!” 许曼欣始终不开口,对方越发不满起来。 “怎么,你莫不是个哑巴!长辈的跟你说了老半天的话,你就这种不搭理的态度,真是没有教养!” “天色不早了,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吃完,如果耽误了恐怕会凉掉。这位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不如先回去吧。” 听到对方竟是侮辱她的教养,许曼欣的耐心实在告罄。???.23sk. 她本就是个清清冷冷的美人儿,平日里鲜少有笑颜,生气的时候更是眉眼含怨。 妇人瞧见了,只会觉得许曼欣是在挑衅自己。 她抬起手,啪得甩了许曼欣一巴掌。 “什么玩意儿!这里是我的府上,我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轮得到你这下贱胚子指使?” 她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凉了又如何,别说老爷好心给你们备了一桌好菜,这要是拿剩菜剩饭给你们,你们也得受着。以后嫁给了我儿,这府上的后院里,也是唯我独尊,你别以为自己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翠竹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上前去跟这女人拼命。 许曼欣用眼神制止了她。 这妇人绝非善茬,万一真的闹大了,她死在这里,他们恐怕也不会当一回事。 还不可以,她还没有见到慕容浔,怎么甘心轻易地结束此生。 见到许曼欣的提醒,翠竹不敢妄动,眼中的泪水都在打转。 即便是最落魄的时候,她们家小姐也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这女人怎么敢啊! 看到许曼欣并未做出反抗,妇人越发不屑。 “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原来也是个软骨头。既如此,以后就老实点儿。” 第1083章 动身寻人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动身寻人 等他们走了,翠竹一下子哭出来。 她替许曼欣揉着脸:“小姐,奴婢心里好恨啊!” 许曼欣无所谓地坐下来:“吃饭吧,不要饿着肚子,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夜,寒风呼啸。 京城的风干燥寒凉,吹动着王府的窗子,发出晃动的声响。 慕容浔闻声而起,想要找东西将窗户中间的搭桥扣住。 翻开柜子,他找了一会儿,看到了一根头绳。 屋子里并无其他合适的东西能用,这头绳倒是个极好的物件。 可慕容浔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只是将它握紧于手心,舍不得当做他用。 这是许曼欣以前在府里常系在头上的头绳,蓝白相交,恬静可爱。 慕容浔还能回忆起她托着下巴朝自己露出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模样。 又一年冬天来了,也不知她人在哪里。 当初她走得太急,很多衣物都没有拿齐全。 这天寒地冻的,身上的银子不知够不够,衣服穿得厚不厚,会不会受苦受累。 屋子里地龙温暖,即便只穿着单衣坐在桌前,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的寒凉。 但是这会儿慕容浔的心里很冷。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许曼欣依旧音信全无。 虽说没有传来什么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他如何能够放心。 夜不能寐,他的脑子里不停响起之前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值夜的下人给叫了进来。 “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回殿下,是冬月初三。” 慕容浔一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冬月半是许曼欣生母的忌日。 之前他偶然听许曼欣提起过。 她一向对亡母的死不能忘怀,若是先前都没有回去津州,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去一趟呢。 初三,到月半也就十多天的时间了。 如果他一路兼程,紧赶慢赶,应该是来得及的。 朝中一堆事宜不假,可是这个狂风大作的天气,慕容浔心中的思念莫名奔涌,如何都平息不下。 他当然清楚,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个主动离开,刻意藏起来的人有多难。 但是他不想放弃,更不想错过。 这一瞬,慕容浔紧紧握住手里的发绳,打定了要亲自去一趟津州的主意。 此去,哪怕依旧没有找到许曼欣的下落,他也可以趁此机会去许曼欣的故里转一转。 尤其是她的母亲还葬在那里,她是生养了许曼欣的人。 许曼欣是他认定的内人,那已故的便也算是他的母亲。 身为女婿,去祭拜一下岳母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想着,慕容浔就嘱咐道:“吩咐下去,明日天亮之后就整理一队府兵便装随本王出行。本王要去一趟津州,务必挑选出最健壮的马匹。另外再让人去宸王府通知宸王,告知他本王要外出数月,朝中诸事请他帮忙盯紧些。” 值夜的下人连忙应下,心里难免唏嘘。 津州乃是侧妃的生长之处,殿下大半夜地睡不着,又仓促决定一早启程,看来是这会儿又想到了侧妃。m.23sk. 王府上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许曼欣。 那位侧妃实在是个好心肠又好脾气的性子,对谁都亲和有礼。 如今她不见了多日,其实大家都有些牵挂。 因为做了这决定,慕容浔下半夜更是翻来覆去,更是睡不着了。 天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他就翻身起来,被人伺候着洗漱换衣。 院子里,得令的府兵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只等慕容浔一声令下就出发。 慕容浔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就听管家问起:“殿下,您连夜做的决定,这会儿天刚亮就走了。表小姐人还在屋子里没有起,要不要现下知会她一声,免得她起来之后,得知这一来一回地数月捡不到您,必然要心里不高兴。” 袁非伊的秉性,老管家自是清楚。 慕容浔也明白他说的在理,可是袁非伊太过缠人。 万一她嚷嚷着非要跟着自己一起去津州找人,这耽搁下来又要耗费不小的功夫。 慕容浔抬手制止他:“不必了,让非伊接着睡吧。等她醒了就说这是本王临时起意,并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叫她别多想了。” 说完,他就纵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开了。 果然如老管家所料,袁非伊在一个多时辰之后懵懵懂懂地醒来。 她刚起身就听身边的流光姑姑进门道:“小姐,有件事情奴婢得告诉您。殿下他一清早就带着一对人马去了津州,这会儿早就出了城了。先前您在睡觉,下人不敢打扰,这才错过了道别。” 袁非伊登时沉下脸来。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睡觉的话,就不能将我给叫醒吗!津州临近阜炀,即便再快,下次见到表哥也得数月之后了。哎呀,你们真是不会办事!” 见她发脾气,流光只得劝慰:“殿下走得急,即便您今日见了他,也说不上几句话的。” 袁非伊冷静下来:“津州……他是去找许曼欣了?怎么之前半点风声不透露,他是怕我吃醋不成,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都说了不会跟许曼欣计较的。” “倒不是可以瞒着您。奴婢听闻殿下是夜里做的决定,府兵都是临时集结的,他身边的侍从更是赶早去了宸王府通知宸王。殿下一向是沉稳的性子,这回如此仓促,可见……” “可见他是夜里心心念念地想到许曼欣了。” 袁非伊自嘲一笑:“算了,他们本就是一对恩爱的眷侣,我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 “小姐,奴婢是看着您长大的,同旁人对您的感情自是不同。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之所以没有给皇后娘娘施压让宫里赐婚,也是想着给您和殿下都有自由。这一嫁,就是一辈子的事了,现在拒绝还有退路啊。” 袁非伊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所有人都以为我不撞南墙不回头,实则只会头破血流。却不知我撞的从来不是南墙,我只是在奔赴心之所向罢了。流光,人这一生那么短暂,我放肆去爱了,爱不到也都不重要了,我只想要一个全力以赴的过程而已。以后,别劝我了。” 第1084章 求助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求助 津州,许曼欣几乎一夜没睡,天亮之后也是强行打起精神。 昨夜这里狂风骤雨,但这会儿反而平静了下来。 院子里到处都是盯着许曼欣的人,他才刚将门给打开,立马就有人上前拦住她。 “你做什么,赶紧回去。” 许曼欣只好说:“既然你们东家都让我以后留下来了,总关着我算什么事,难道我还不能在这府里四处转转吗?” 拦着她的人沉声说道:“东家吩咐过,你不能离开这间院子,即便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能破例。许小姐,你可千万别让我们难做,还是回去吧,每日的三餐自有丫鬟会按时送过来,饿不着你们。” 他刚说完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近了,看向许曼欣。 “许小姐,老爷让我来问问你生辰八字是几何。既然府上要准备你和少爷的婚事总是要先算一算你们八字是否相符。” 许曼欣嗤笑了一声:“若是八字不合,与你家少爷相克又会如何?” 对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许小姐会落得如何下场,我就不好说了。” 许曼欣当然不肯告诉他真正的生辰八字,便随口胡诌了一个。 其实说完她心里不是不忐忑的。 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跟这家人有什么交集,但万一真的算出来相克,她因此惨死,那简直太惨了。 好在很快,管事就将她说的日子和那个傻子少爷算了一通。 虽然算出不是什么绝配,倒也没有格格不入,府里就顺便请人看了日子。 大概是考虑到傻子什么都不会做,刀爷便拍板说:“之前繁琐的步骤全部取消,两人直接在好日子里拜堂成亲,免得节外生枝。” 许曼欣被告知了日子是一个多月之后,临近新的春年。 偏偏中间其他的环节都被省去了,那对她来说,就减少了很多跟外人接触的机会。 想来如果不是因为需要准备一些必不可少的用品,这家人甚至会丧心病狂地让他们立刻成亲。 被困囿在房内,许曼欣算着日子,心里一阵烦乱。 上一次她满怀欣喜地等着慕容浔娶自己,没有一天不是怀着激动和爱意。 当时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怨恨。 即便许曼欣已经做好了宁死不屈的打算,但眼下被人以新嫁娘的身份强行扣住,还是心下凄然。 好在许曼欣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她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她就不信,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她没有机会接触到外人。 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没过几日,府里就来了个女裁缝,要为许曼欣量体裁衣。 再怎么仓促,嫁衣总是要缝制准备的。 许曼欣跟翠竹暗暗商议好,这女裁缝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但是来之前,女裁缝被人特意嘱咐过,绝对不能跟许曼欣说一些有的没的。 许曼欣暗中打量着她,这裁缝显然上了年纪,全程都有些回避许曼欣的注视。 其实她心里有数,刀爷府上的这个傻子突然大婚。 给新娘子量衣服之前,府里还反复交代过那么多话,说明这新娘子一定是强行抢来的。 想想看她的确可怜,但是再可怜,她也得罪不起刀爷。 女裁缝便闷闷地开口:“还请姑娘转个身,我要量一下您的腰身。” 因为量衣服的动作比较特殊,外面看守的人到底碍于许曼欣是未来少奶奶的份上,没有靠近。 许曼欣趁机拉住她的手腕,无声地在她的手心写了个“救”字。 对方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即用力摇了摇头将手挣脱开。 许曼欣压着声音:“求您了,眼下只有您能救我了。” 女裁缝不停地晃着脑袋,满脸写着抗拒。 许曼欣将事先准备好的,她能够拿出来的所有银子都塞给她。 “您只要告诉津州知府,我是岄王府的侧妃,被人抓住脱不了身就行。” 听到她这么说,女裁缝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对她的身份存疑。 许曼欣不能多解释,声音里都带着哀求的哭腔。 “您的年纪瞧着跟我娘差不多大,若是您的女儿被困于此,您也忍心吗。我瞧您面相和善才敢找您求救,如果不行,我之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 “拜托了!” 许曼欣说完,外面又想起了府里那位夫人的声音。 “裁缝在里面给她量衣服?” 看门的下人应了一声,那妇人又神情不悦地推门而入。 女裁缝手一抖,想要将银子退还给许曼欣,却被她死死地摁住。 她没办法,只能飞快地将银袋子藏了起来,脸色苍白地抬起头。 “怎么耽误这么久,不就是量个衣服吗。” 女裁缝小心地回到:“给夫人问安!我这里马上就能结束了。” “恩,倒也不用什么矜贵的面料,寻常的就行。左右就穿那么一回,她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不过是个抵债的,根本没有费心思的必要。” 许曼欣默不作声地朝她看了一眼。 妇人登时沉下脸,怒骂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这个小畜生,每次看我都是这副冷脸色,摆出这棺材脸的样子给谁添堵呢!等成亲之后,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女裁缝被她突然的怒火吓了一跳,心底对许曼欣更生出同情。 许曼欣余光注意到女裁缝的表情,心头一动,下一秒就捂着嘴巴伤心地哭了出来。 “我本来就是被你们抓来的,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要嫁给一个傻子,凭什么!我娘亲又去的早,我如今孤苦一人无依无靠,明明什么错事都没做过,还要受到你无缘无故的羞辱,我怎么命这么苦啊!” 妇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你再敢说我儿是傻子,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就用力在许曼欣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许曼欣疼得哭喊更甚,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翠竹也一同哭了起来,主仆二人看着伤心欲绝。 作为一个旁观者,女裁缝心里跟着十分不是滋味。 天籁小说网 第1085章 找上门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找上门 女裁缝从府里出来之后,许曼欣的目光一直目送她离去。 方才她在钱袋子里放了自己大半的银子,几乎是孤注一掷了。 而且她还特意在里面放了一张字条,屋子里没有笔墨,这字条其实是用血水一点点写上去的。 “救命之恩,铭感五内。” 女裁缝果不其然出了门就发现了,她将字条抓在手里看了许久,心情忐忑复杂。天籁小说网 这些银子不是小数目,看得出来许曼欣是将自己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方才在府上,那位后宅的夫人有多欺负人,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若是小娘子真的嫁人了,日后必然是水深火热,不堪其苦。 更不肖说,刀爷府里那位傻子少爷。 蠢笨如猪,形态臃肿。 跟许曼欣曼丽秀气的模样相比较起来,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都是客气的了。 女裁缝将字条拿起来看了好几遍,脑子里一直想着许曼欣跟自己说的话。 她竟然让她去找津州知府。 这小娘子一定不知道,像刀爷这样的人,平日里可没少跟官府打交道。 万一他们沆瀣一气,互相勾结,倒霉的可就不只是那小娘子一人了。 她虽然同情许曼欣,但是更不敢得罪刀爷。 要是在那傻子成亲之前出了什么事端,一下子就能查到她的头上。 刀爷还不得将她杀了泄愤? 女裁缝连连摇头,只想当做从未见过许曼欣,不去想她的事情。 可是一闭上眼睛,许曼欣哭得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实在是坐立难安,觉得良心受到了谴责。 左右为难之下,女裁缝在路口看到了几个乞丐,想了个主意。 许曼欣既然想要让人给官府带话,也未必一定要她亲自去说。 所以她朝着一个小乞丐招了招手,对方以为她是要给自己施舍,连忙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这位夫人,您是要给我赏钱吗?” 女裁缝拿出一锭碎银子放在小乞丐手上,这小乞丐平日里多是收到几文钱的铜板,现在突然收到了银子,喜出望外。 “夫人,您真是活菩萨啊!” “有件事情,我想让你去做。如果你做得好,我再多给你一些。” “恩恩,您说!” 女裁缝压着声音说:“一会儿你去官府附近,告诉里面的人说自己捡到了一个纸团,是有人向官府求援。你只要将纸团交给官府里的人,就能走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小乞丐自然是一口应下。 他并不认识字,但还是按照女裁缝交代的,跑到了官府门前喊人。 里面的官兵走出来驱赶道:“哪里来的乞儿,走走走,滚远一点不要在门前碍眼。” 小乞丐忙说:“老爷,小人是在一个巷子外面捡到了纸团,上面有人求救。因为担心出什么人命,特意将纸团拿过来。” 官兵狐疑地伸手接过来,待打开之后看清上面的字,面色一变。 这上面写的分明是“我乃京城岄王府侧妃,落难刀爷府上,请求救命。” “你在哪个巷子里捡到的!” 小乞丐指了指女裁缝先前告诉他的方向,官兵来不及管他,匆忙转身去找知府。 如果说之前没有风声,看到这样莫名其妙的纸团,他压根不可能给眼色。 京城的王妃在津州落难,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偏偏,岄王侧妃是津州人的消息他是知道的。 之前京城还确实暗中派了人过来秘密寻人,还到官府来打听过好多次。 该不会真的是侧妃蒙难,遇到危险了吧。 他连忙去见知府,将纸条递了过去。 知府看完之后,也大吃一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乞丐找上门交出来的纸团,说是在一条后巷里面捡到的。他就认得救命二字,担心有什么人命大事,便将东西交过来了。” 知府指了指纸团:“这上面说刀爷,莫非是指何三刀?” “属下觉得正是!何三刀在津州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到刀爷,很多人都会想到他。如果写信之人真的是岄王府那位侧妃,说不定是她听人在府上如此称呼何三刀,但不知其本名,才这么落笔。” 知府暗骂了一声:“这件事情怎么会跟何三刀扯上关系!如果他扣押了岄王府的侧妃那还得了!朝廷先前可是暗中派了不少人在津州一带打听,因为迟迟没有消息,他们才将人给撤走了。万一真的是侧妃出了事,何三刀有几个脑袋能扛住?” 官兵小声问:“大人,那现在怎么办?您和那位刀爷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要是他出了纰漏,会不会连累到您啊?” 知府没好气地回道:“你说呢!何三刀那个不省心的,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要是得罪了真的贵主,本官和他恐怕都要倒大霉。走,先去何家看看,务必要向他问清楚了。” 他们不敢让更多人知道,只是两人独自去了何家。 之前那个小乞儿也早就不见了人影,不知溜到何处了。 两人到了何家之后,管事看到知府前来,忙笑脸相迎,拱手问。 “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知府没空跟他啰嗦,有些不耐烦地问:“何三刀呢,让他出来,本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管事连忙让人去请家主,不多时,何三刀就快步迎了出来。 “姚大人,您突然造访为何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何某提前做好准备。” 知府冷哼一声:“你以为本官乐意到你这里来。” 何三刀一向是做捞偏门的营生,行事委实跟光明磊落不沾边。 他一个当地的父母官,若是被人瞧见了到这里,总归是有碍他的清誉。 何三刀清楚他所想,赔笑道:“那看来姚大人是有事要说了,何某洗耳恭听。” 知府面色凝重地盯着他,不放过他的表情。 “本官问你,这段时间,你府上可扣押过什么女子。” 何三刀脸色微变,随即反问道:“大人怎么突然这么问,莫非是听说了什么?” 第1086章 震惊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震惊 知府一见他的态度,就心道大事不好。 “何三刀,你不会真的将一个女子控制在自己手里吧!她人呢,她在哪里,赶紧将她给放了。” 何三刀这下也无法平静了:“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究竟是从哪里得知我府里多了个女子的,又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反应,倒让我糊涂了。” 知府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岄王殿下的侧妃。之前几个月,那位侧妃从岄王府出走,之后音讯全无。而她正是我们津州人,所以岄王殿下派了不少人来暗访侧妃下落。” 听到知府说起这个,何三刀再想到许曼欣说的话,心里猛地咯噔了。 他原本认定了许曼欣是在说谎,编造一些笑掉大牙的话来吓唬他。 好好的一个王府侧妃,如何能是陈英那种赌鬼的女儿。 如果陈英有那么大的靠山,又岂会跟自己借债,四处奔逃。 可是现在知府的意思,跟许曼欣说的不是刚好对上了吗。 莫非,那个女人真的是侧王妃! 姚知府神色紧张,脑门都沁出了一层汗。 “你还不赶紧交代,自己对那个女子做了些什么!趁着还有机会,兴许能弥补过来。不然等到京城发现了,就大祸临头,什么都来不及了。” 何三刀眉头紧锁,本还不愿承认。 “姚大人,我府里可没有什么女人,您别冤枉我啊。您说的那什么侧妃,跟我从未有过交集,好好的,我掳走她作甚。” 知府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张纸团。 “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这是一个乞丐在你府外的巷子里捡到的,很可能是她自己写了求救的。既然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刀爷,在津州这片地上,还有其他名号响亮的刀爷吗!何三刀,你别再跟本官兜圈子了,请她出来仔细问清楚才是要紧的。” 何三刀面色阴沉:“那个女人!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办法将纸团子扔出去的。大人,我便实话说了,我这里确实扣押了一个女子。不过她是为父抵债才留下的,她父亲欠了我一大笔银子,自己下落不明逃走了。她继母将她押在了此处,我又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难道还能轻易放过她不算账不成。” “什么抵债?莫非她是一直跟她父亲生活在一处,这就不对了。根据之前岄王殿下的手下说,这位侧妃分明是才离开王府不就,很有可能会来到津州。”天籁小说网 “她的确是初来不久,因为路过旧宅被人认出,就被我的人给带回来了。” “你,你简直胡闹!她若是就别此地,便是跟她那父亲毫无瓜葛,你如此行事,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什么。” 何三刀阴狠一笑:“大人,我一向是如此的,旁人不清楚,您还不知道吗?” 知府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走:“那你有没有做出其他过分的事情,该不会伤了她哪里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打算将她许配给我的儿子做媳妇儿。我儿对她非常喜欢,这段时间高兴地很,成天在我跟前念叨。” 姚知府想到了何三刀膝下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 这还得了! 那,那不是个大傻子吗。 一个傻子,竟然也妄想染指当朝侧王妃,真是几条命都不够死的了。 “你,你真是疯魔了。怎么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事情,这岂不是彻底将那位侧妃给得罪了,这下该如何收场啊。反正,本官是救不了你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听见姚知府这么说,何三刀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他倒是不见惊慌,反而气定神闲了起来。 “姚大人这话说的不对吧,你我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些年你能在津州稳住势力,何某可没有少出过力。如果我出了事,您以为自己就能有好果子吃了吗?” 姚知府脸色剧变:“何三刀,你敢威胁本官!祸是你一人闯下的,现在根本不可能弥补,难不成你还想让本官陪着你一起万劫不复?” “哎,大人何必恼火。何某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什么想法?你要说就快说。” 何三刀指了指许曼欣所在的院子:“人,确实就在我府里。我是不知道她如何将消息传出去的,但是只有那个乞丐知道,说明并没有其他人能够知情。您先前也说了,岄王府既然派了人出来寻人,却一直没有线索,那便是他们无功而返。只要您当做不知道,将事情轻巧地遮掩住,以后我一定将她给看牢靠了,如何。” 姚知府冷笑:“你倒是真的敢说啊。你想让堂堂侧王妃给你那傻儿子做妻,也要看你们这门第够不够资格。何三刀,我知道你疼孩子,可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你那儿子,寻常人家的姑娘都不肯送过来被糟蹋,现在还想着对侧王妃下手,太不知死活了吧。” 何三刀这个人,行事乖张,狂妄至极。 他儿子是傻,但是他却将其宠上了天,平日里最恨旁人说他半句不是。 即便对方是朝廷命官,何三刀也拉下脸来。 “大人这话,是说我儿配不上那女人了。且不说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侧王妃谁都不能确定,就算她真的是,这女人是我为儿子亲自择选的新娘子,我儿既然喜欢,那她不嫁也得嫁!” 知府气得手都在抖:“你这个人,早晚被自己的狂妄给害死。你自己活腻了不打紧,拉我下水是什么意思!如果被朝廷知道了,你怕要被诛九族的。” “可朝廷不会轻易知道的!姚大人您不说,我府里的人也不说,再将外头传话的那个小乞丐给杀了,一了百了。封了所有人的口,秘密就永远都是秘密了。大人您说是不是?” “她可是活生生的人,就算能被你胁迫一时,难道还能被你胁迫一辈子吗?等她找到时机逃走,就是你们的灭顶之日了!” 第1087章 求助无门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求助无门 何三刀狠狞地挤了挤眼:“若她真是岄王那种人中龙凤看中的女子,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说不定能够为我儿生一个聪慧的孩子,我倒是很期待。何况她一个女人,真的再嫁了,除了认命还能做什么,岄王还能再要她不成。” “岄王要不要她是一回事,可你们胆敢动他的人,便是不敬皇族,罪无可赦。何况岄王是什么人,他乃是皇后亲子,你以为外面那些关于皇上禅位于他的传闻是空穴来风吗,我告诉你,那是板上钉钉。那侧妃很可能会成为日后的贵妃,你现在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麻烦已经惹了,就算我当下将她给放走,恭恭敬敬地赔礼道歉,以她的身份,难道还能原谅我不成?只怕她人在气头上,我们一家同样是死无葬身之地。姚大人,我可不傻。这会儿放了人,我除了死得更快,别无其他下场。可要是不放人,反而会有回旋的余地,将她牢牢地看紧了,让她永远不能离开。” “看不住又该如何?” “真要是看不住,那就只能……杀了。” 看到何三刀做出一个抹脖子的表情,知府都吓傻了。 “疯了,你没救了!” “难道何某说的不对吗,姚大人,事已至此,哪里还有退路可言。反正她也出不去,倒不如跟我儿行了拜堂礼,将夫妻之实做实了。那日后借她十个胆子,她也是没有颜面和勇气再去找岄王的。再不济,等她给我府里传宗接代之后,就将她弄死,那就更是永无后患,对你对我,不都是最好的安排吗。” 知府怒骂不止,可何三刀哪里是好说话的人。 他在津州虽未地方官,但不少事情仍然见不得光。 何三刀是他背光面的那只手,替他解决过不少麻烦。 这要是何三刀出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必定会遭受牵连。 但要是当做不知情…… 知府沉沉闭上眼睛:“今日之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记住,我是完全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也压根不清楚你府里藏了人。何三刀,人要懂得感恩,这次是本官放过你,等于救了你府里上上下下的命。那之后你再出事,便该清楚得自己扛了,本官对你,做的够多了!” 何三刀虚虚一拱手:“那是自然。姚大人您深明大义,何某感激不尽。之后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何某绝不给您添麻烦。” 虽然知府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担保毫无意义。 何三刀人如其名,两面三刀,只怕出了纰漏,第一个要他陪葬。 可是眼下压根没有解决办法,他只能阴沉着脸要走。 临走前还反复提醒:“本官最后告诫你,如果你坚持不放人,就将事情给捂严实了。不然,便是万劫不复!” 送走了姚知府二人,何三刀的神色变化莫测。 他握紧了手指,阔步走到了许曼欣的住处。 屋子里,翠竹正焦急地在里面踱步。 “小姐,您说那个女裁缝会不会帮助我们啊。将事情告诉官府,其实只是举手之劳,您又塞给了她那么多的银子,她应该会去找人的吧。可,可距离她离开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可真是急死奴婢了。” 许曼欣捂住脸坐在桌边:“她或许还在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毕竟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查出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她肯定也会害怕,这是人之常情,我想多给她一些时间。” “那要是她只想着自己的安危,不顾您的死活了,当真什么都不做,咱们岂不是要坐以待毙,在这里绝望地等下去?” 翠竹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许曼欣伸手示意她安静,就听到一道男声从外面响起。 “许小姐,我进来了。” 这声音,是那个刀爷…… 许曼欣不由坐直了身子,周身都充满了戒备。 何三刀进门之后,再次谨慎地打量着她。 在许曼欣狐疑的时候,他却冷不丁地开口。 “许小姐,想不到啊,原来你之前并没有骗我,你还真的是……岄王府的侧王妃。” 听到他这么说,许曼欣一瞬心寒。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会如此笃定,即便是那位女裁缝泄露告密,他看到字条也不会有这样肯定的语气。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女裁缝或许真的替自己去了一趟官府,也告诉了官府中人。 可是现在,这个刀爷知道了,却安然无恙,府里一片风平浪静。 他这是跟官府沆瀣一气了? 许曼欣冷冷地看着他:“你之前一直不信,怎么突然信了。” 何三刀将手里的纸团往她面前一扔,许曼欣打开之后,看到了陌生的字迹,心里更加确定了猜测。 这应该就是女裁缝写的,她不敢自己过去,便用了其他办法让官府知道。 谁能想到,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法子将纸团送出去的,也许是有人帮你也未可知……不过,许小姐,你的用心可实在是白费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在津州,我说了算。哪怕闹到了官府去,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怎么就不信,还非要给自己添堵呢。” 许曼欣手指都是冷的。 果真如此,这么一来,她等到最后会有希望吗。 连官员都对她侧妃的身份不管不顾,有意庇护他。 之后她该向谁求救,分明是走投无路,求助无门了。 “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还不肯放人?我之前就说了,只要你迷途知返,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当做没有发生过。可要是你执意如此,就不怕出了事,反噬过重吗?” 何三刀竟还笑得出来:“不计较?哈哈哈,许小姐,我不是三岁孩童,怎么可能信你现在的说辞。放了你,我的死期也该到了,我看你还是认命吧。没有人会来救你了,乖乖嫁给我儿子,只要你听话,我可以留你性命。” 第1088章 威胁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威胁 许曼欣没想到此人的胆子会大到这种地步。 在已经确定了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会不管不顾,继续让她嫁给那个傻子。 不过他之所以这么敢,当然是因为背后有官员撑腰。 越想,许曼欣越觉得机会渺茫。 原本她撑下去的意志,也在这巨大的打击之下有些坍塌了。 何三刀看到许曼欣的表情,脸上逐渐狰狞。 “许小姐……许侧妃,呵,你是不是在心里咒骂我,还想说我儿子配不上你。可你们越这么想,我越要让你不得不嫁给他。现在你落到我手里,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将你带走。如果不想死,你最好别再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他指了指桌上的纸团:“不然的话,你们两个,都得死。” 翠竹大气不敢出,眼看着他离开了,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怎么办啊,咱们是不是彻底断了机会了!” 许曼欣闭上眼睛,在这一瞬竟涌出一股赴死的决然。 可是念及慕容浔,她就无法就此了结。 她的人生一路疾苦,万般曲折,其实本不该让她充满留恋。 但这人生里曾有过那个人的惊鸿照影,温柔缱绻。 便是她无法忘记的春天,是她辛酸苦辣里的一丝丝甜。 既尝过了甜的滋味,便再也不想放下了。 “如果到最后,我真的没有办法救出自己,那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 许曼欣的眼神冷下来,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好了! 那天让小乞丐去官府报信的女裁缝时刻关注着小乞丐的近况,总是在暗中偷偷看他。 谁知道却在数日之后,一堆草垛下发现了小乞丐的尸体,她顿时吓得魂不守舍。m.23sk. 她原本还奇怪,怎么官府一点动静都没有,何三刀府上完全没有人去搜查。 现在看到小乞丐被人灭口了,只觉得心惊胆战。 可以想象如果那一天是她亲自去转告许曼欣的话,这会儿死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现在没有人找到她的头上,应该是官府和刀爷没有想到太多,相信了小乞丐的话直接没盘问就将人给弄死了。 可是担心刀爷会怀疑自己,女裁缝战战兢兢地不敢再去何家,只想能尽快将嫁衣给缝制好转交出去,再无瓜葛。 何三刀的府上,也因此出入更加谨慎。 许曼欣的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若是难得有外人出入,也都一定会有府里的下人跟在左右,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许曼欣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来,每日从门缝中看到泄露的一丝天光,再不见其他光亮。 行路上,慕容浔在路过的客栈里,也听到了沿途不少人在议论禅位的事情。 有些说得靠谱也就罢了,说得不靠谱的,恨不得将他和慕容霁的关系形容地水火不容。 更有提到他要跟袁非依成亲的人,将他们兄妹的感情也夸张到了极致。 仿佛他和袁非依是自小深爱彼此,命中注定的姻缘。 慕容浔听到这些话,心里更多的是担心。 若是许曼欣真的一路走来,万一也听到了这些消息,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她本就有心躲着自己…… 想到这些,慕容浔就更加急切地赶路,想要在许曼欣生母的忌日之前抵达。 津州,女裁缝差人将喜服送了过来,甚至都不敢亲自登门。 这喜服的面料其实并不考究,因为何夫人说了句不必花销过多,加上整体的工期比较赶,所以成品多少显得有些廉价。 衣服被送到了许曼欣的房间里,边上的下人冷着脸提醒道:“许小姐,我们夫人让你尽快试一下大小,若是不合适了还得再拿去改,不能耽误了吉日。” 许曼欣看都不看她一眼,也没有起身试衣的动作。 下人无法,只得给边上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齐齐上前,将许曼欣给摁住,强迫她必须要将衣服换上看看。 翠竹见状,忙上前去阻拦。 但那婆子手劲儿大得很,一把将翠竹给拉开,推搡了出去。 甚至还觉得不够,又重重补了一脚。 许曼欣用力挣脱开,上前去将翠竹给扶起来。 “滚出去!” 她几乎是嘶吼了出来,情绪几近崩坏。 对方没料到平日里她安安静静的,这会儿竟突然发作,一时有些踌躇。 “好大的架子!” 门外,那位何夫人推门而入,身后又跟了几个丫鬟。 她一做手指,几人又大步上前,将许曼欣给拉扯开,又将翠竹给绑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 看到他们要对翠竹动手,许曼欣瞪大了眼睛,止不住的恼火。 “你不是不肯听话吗,眼看着要成亲了,我作为婆婆,毕竟不能将你给弄伤了,到时候让我儿子失望。可看起来,你跟你这个贴身婢女的关系很亲近,不如就让她代你受罚,也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说完,就让人用鞭子狠狠抽了翠竹好几下。 翠竹毕竟是个娇嫩的小姑娘,被打的皮开肉绽,让许曼欣心疼不已。 她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进了这府里,就都守规矩。现在你连嫁衣都不肯穿,哪里有半点嫁人的自觉。你要是不配合,这小婢女,恐怕日子不会好过了。” 翠竹虽然疼,但还是忍住痛苦对许曼欣说。 “小姐,您不要管我了。您不必违心做这样的事,奴婢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再让你嘴硬!” 何夫人啪的一下狠狠抽在她身上,许曼欣的心跟着一颤。 翠竹一向被她当做妹妹疼爱,遭受这样的痛苦,她如何能不难过。 但看到桌上的嫁衣,她只觉得刺目无比。 若是让她为除却慕容浔之外的人身着嫁服,还不如杀了她。 许曼欣冷笑一声,决心不必再忍,竟是要冲到墙边,一头撞死算了。 何夫人一见她的动作,忙让人拦住。 边上的婆子眼疾手快,到底是用力拖住了她。 许曼欣怒吼道:“放开!” 何夫人气的咬牙:“该死的贱蹄子,居然敢在临近亲事的时候触我的霉头。好啊,来人,将她这婢女带走。若是这小蹄子再闹腾,就将她的婢女做成.人彘,割去腿脚像畜生一样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089章 毒哑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毒哑 人彘? 听到这两个字,无论是翠竹还是许曼欣,都脸色刷白。 即便从未看过,但这样恐怖的事情,她们还是有所耳闻的。 从前在书里见过,说是为人彘者,只留主要的躯体,像是烂泥一样苟延残喘。 偏偏想要求个痛快的了结都没有办法,只能饱受日复一日的折磨,在无尽的绝望中被摧残致死。 翠竹哭得肝肠寸断:“不要啊小姐,奴婢宁愿一死了之,也不能被做成那种恶心的东西,小姐,奴婢害怕!” 许曼欣脑子里闪过一瞬那样的画面,跟着浑身发冷。 她想不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会对活生生的人下如此歹毒的狠手。 翠竹一个花样的少女,若是沦为那样的下场,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不行,不行。” 许曼欣想要伸手取抓翠竹的胳臂,却被人生硬的挡开。 何夫人冷笑着:“那你可要考虑好了,想让你的婢女安然无恙,你还敢整出这些个幺蛾子吗!” 许曼欣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精气,从内向外透出一种趋于死寂的颓败。 “不要伤害她,我会听话。” 何夫人呸了一声:“早这么说,不就省得我动手费力气了吗!婚期将至,你这婢女我带走了,她会有什么样的命都在你一念之间。你可要想清楚。” 说完,她就挥了挥手,让人将翠竹强硬地拖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许曼欣慢慢靠在桌边,整个人滑落在地。 她哭着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双臂环绕住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殿下,殿下,慕容浔。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外堂内,姚知府不放心,又趁着无人发觉,掩人耳目地来了一趟何府。 他朝着内院指了指:“这段时间,那位有没有闹腾?” 何三刀微微一笑:“大人放心,我那位内子可是个厉害人物。拿捏起寻常女子来,简直是易如反掌。我夫人不过是控住了那位的贴身婢女,她就乖乖地认命了,所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姚知府还是忍不住怨气:“我先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一切从简,不可声张。你倒是好啊,竟然宴请了那么多客人到府上贺喜,还打算办得隆重盛大不成!你真是魔怔了!” “大人怕什么,左右那些人又不认识岄王的侧妃,何况新娘子始终在红盖头下面,压根不可能露面于人前,不过是走个过场,给我府里成全个颜面罢了。外头那些人,平日里怎么嘲笑我儿的,我心里门清的很,好不容易让他娶个媳妇儿,对方还是那样特殊的身份,哼哼,要是藏着掖着,岂不是浪费了。” 姚知府心知何三刀已是全然不顾,无法无天了。 只怕自己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可能改变心意。 他沉声问:“要是你们将她逼急了,她到时候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当众说出自己的身份,你以为能瞒得住。到时候你……” 何三刀笃定一笑:“那她可没有机会开口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非常管用的哑药。只要人喝下一口,就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跟哑巴一模一样。我就想着,哑巴不要紧,身子管用就行。到时候,既有她的婢女作为人质,她自己又讲不出任何话来,想怎么安排,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知府震惊地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虽然他心里对那位素未蒙面的倒霉侧妃感到略微的同情,但更多的是不想惹麻烦。 如果能喝下哑药,的确不会有后续之忧。 何三刀看到他表情,就知道姚知府是认同了。 他了然地勾了勾嘴角:“到时候,何某府上大喜事,不知大人可否愿意来赏脸啊。” “何三刀,你差不多得了。本官说过,不会跟你再有牵扯。现在只盼着你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些消停,你给我记牢靠了!” “何某……谨记于心。” 送走了知府,他就拿着哑药到了许曼欣这里。 许曼欣看到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见到她的样子,何三刀心里莫名一阵自得。 王府侧妃又如何,即便她从前生活在岄王府那等权势滔天的门第里,现在还不是要屈身于此,看他眼色行事。 他何三刀在津州城内,呼风唤雨,谁人能拦着。 以后这样矜贵的女子,就是他儿子的女人了。 管他什么皇亲贵戚,他偏要硬气一回,也让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人尝一尝受人摆布的滋味。 “许小姐,看到我,你很害怕?” 许曼欣死死握住手指:“我的丫鬟,你们将她带到哪里,怎么样了?” “你放心,现在你配合婚事,她自然不可能成为人彘。不过……许小姐这性子委实不好拿捏,现在你是看在跟那小婢女的情分上不折腾了,可万一之后变卦,我也放心不下。”23sk. 他掏出药瓶放在桌子上:“将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东西!” “喝了之后,你啊,就成为一个开不了口的人了。不过你放心,只是不能说话了而已,对其他方面是不会有影响的,毕竟损害了你的身体,也是折损了我儿的福气不是吗。” 许曼欣恨意在心中剧烈涌动,奈何如今为人鱼肉,无力可抗。 何三刀变了脸色:“怎么,不情愿?那不如何某亲自帮帮你?” 许曼欣只得自己拿起来,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她顿时觉得嗓子里如同被一把火灼烧着,痛到极点。 她啪的扔掉瓶子,想要去找水杯喝水。 但已经来不及了,嗓子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她不停地想要尝试开口,都没有办法发生。 何三刀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那老郎中没有骗我,这药果然很管用。许小姐,以后啊,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个哑巴吧。这样,兴许还能留住小命,多活一段时间。” 婚期就在三日后。 许曼欣想到那个日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月半将至,她母亲的忌日是在两日之后,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自己。 不能再次祭拜亡母就罢了,还要遭遇这等大难。 难道,她就该过得这般悲惨吗! 第1090章 追查 第一千零九十章追查23sk. 官府院内,姚知府听到了手下人的汇报,不停擦着汗。 “当真,这怎么可能呢!好好的,岄王殿下为何会到津州城来,该不会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来找侧王妃的吧。” 那天从小乞丐手上拿到纸团的官兵也吓得不轻:“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殿下此次是秘密出行,并未惊动太多人,随行的也都是他府内的一些私兵,方才殿下派了人来告知一声,但仍然嘱咐不要泄露行踪,须得低调行事。” 姚知府连着吸了几口凉气:“我就说何三刀那个不省心的东西,早晚会惹出大纰漏来!没过几日就是他挑选的成亲的日子了,可是岄王殿下本人都亲临津州城了,在同一个地方搞事情,他真是不要命了。” “大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说怎么办!殿下人都来了,还不得赶紧去迎接他。” 姚知府匆忙带着手下的人去了城外,在几年前,他其实见过慕容浔一面。 那个时候慕容浔途径津州,正式当朝太子。 可姚知府并不知道,慕容浔和许曼欣的最初相逢,也是在那个时候。 彼时姚知府还只是衙门里的一个文官,后来一路高升,才坐到了今天的位置。 但是他对慕容浔的印象十分深刻。 那等举世无双,绝代风华的人物,谁见了都心里赞叹艳羡。 所以这个时候再见到慕容浔,他仍然心中感慨万千。 眼见慕容浔纵马临近,知府上前就要下跪行礼。 慕容浔伸手虚虚一挡:“姚大人免礼,先前已经让人叮嘱过了,本王此次出行并非为了公事,也不想惊扰当地的百姓,所以一切从简即可。” “是,是,不知殿下为何突然来津州,下关初闻此讯,却毫无准备,实在是心中难安。” “其实本王这一次来,是为了私情。姚大人应该记得,几个月前,本王就派人部署在津州一带,想要找到岄王府侧妃的下落。但至今了无音讯,本王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恰逢侧妃母亲的忌日来临,本王也想前来祭拜一番,以尽孝道。若是能碰巧见到侧妃,便是皆大欢喜了。” 姚知府连连点头,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岄王不远千里地特意过来,果然是冲着侧妃来的。 要是那位侧妃如今的遭遇被岄王知道了,必定是要掀起腥风血雨。 如今唯有希望何三刀收敛住,夹/紧尾巴! 慕容浔算好了日子,今日就是许曼欣生母的忌日。 他这是一路加快脚程,才好不容易在清晨赶到的。 若是许曼欣真的在附近,她一定会来,那么会不会去她过去的住处待着? 想到这里,慕容浔就让人去查。 “以前侧妃住过的地方在哪里,速速去打听清楚。” 知府心里慌得要命,何府那个傻子少爷的婚事就在明日。 万一岄王在此前发觉到不对劲,谁都别想好过。 慕容浔的属下打听了一圈,好不容易问出了许曼欣过去的住处。 他们没有耽误,一路找了过去。 到了地方,慕容浔就忍不住蹙眉。 “怎么会败落至此?” 虽然说这庭院应该有数载无人居住了,可按照许曼欣的性子,她临走的时候一定是收拾妥当。 即便会沾染灰尘,但肯定不可能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破败的样子。 知府心虚地跟在身后,慕容浔抬脚进去,看到里面更是一片凌乱。 东西摔得到处都是不说,连门窗都像是被人蓄意砸坏的。 慕容浔肉眼可见地恼火起来,如果许曼欣看到这个场面,心里会有多难过。 该不会是因为庭院一直空无一人,所有糟了贼人,被人洗劫一空了吧。 侍卫去探查了一圈来报:“殿下,要是属下的推断不错的话,这屋子里似乎是被刀剑打造过,桌柜上都有利器划过的痕迹。而且根据木屑的残留来看,这些损害应该时间不算长。” 慕容浔沉声开口:“究竟是谁敢有这样的胆子,趁着侧妃不在就肆意破坏。去找附近的邻居问问,看看是否有什么知情者。一定要问清楚,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然的话,许曼欣伤心是一回事,还说不定会有危险。 找不找到人先不提,保证她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属下便立刻去附近的几户人家挨家挨户地打听了。 好不容易问出来一个,一个老头子走出来说:“之前好像看到有一群人来这里闹事,来了好几回,但我们不想惹麻烦,就躲远一些了。” 慕容浔亲自登门询问:“老人家,你说你看到有人来闹事?那,你是否大概知道那些人为何而来,又是什么身份?” 知府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偏这会儿在慕容浔的眼皮子底下,还不敢让人去通风报信,只想等着他不备的时候就尽快通知何三刀。 那老头儿回忆道:“约莫是二十多天前,有一伙人说什么讨债,就进这院子里去翻看东西。我家老太婆远远地看过几眼,说估计又是陈英惹出来的纰漏。” “陈英,是谁?” “那户人家原本当家的男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像是个读书人,谁知道不正经的很。早些年陈英就喜欢跟其他女人鬼混,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很久没有露过面。但有人在津州见过他,说是他滥赌,沾了一身臭毛病。哦对了,几个月前陈英还回来过一次,被我儿子碰见了呢。他说陈英回这里像是拿什么东西,很快又走了。” 慕容浔眉头深锁:“该不会是他在外面欠了债,回来想找到值钱的东西抵偿,后来追债的人又直接登门,将这里打砸了一通吧。” 想到许曼欣一直以来对生父沉默的恨意,慕容浔的眸光寒凉下来。 “找到陈英,以及追债人,本王不能让这些潜在的危险落到侧妃头上!” “是,殿下!” 他又四处看了看:“尽快将这里恢复成原样,一切物件都按照最好的置办,即便之后本王离开了,也要让人定期收拾整理。” “遵命。” 第1091章 搜查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搜查 以防许曼欣去了墓地,慕容浔又让人第一时间找到了许母埋葬的地方。 这里就是津州城一个寻常的荒山,当年许曼欣母女相依为命,囊中羞涩。 许曼欣根本没有办法给母亲一个体面的后事,只能亲自将她埋在了这里。 慕容浔似乎能够想到那个时候许曼欣绝望的处境,他不由对她那个不省心的父亲更添了恨意。 如果让他找到那个人,一定要替许曼欣母女一解当年的怨愤。 看到了许曼欣母亲的墓碑,石碑上只有“许柔之墓”四个字,简简单单,也包含了无尽的凄凉。 一个女人特意为自己的孩子改了自己的姓氏,在临死之后都不愿冠以夫姓,心里该是多么的憎恨和痛心啊。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不会成为家族遗弃的人,不会忧愁如日,缠连病榻。 更不会让许曼欣过得那么凄苦。 “你们都退下吧,本王想单独在这里待一会儿。” 一众人都不敢靠得太近,留慕容浔跟许母说说话。 知府趁着这个机会,忙让身边的人去找何三刀。 “快,告诉他岄王来了,在找陈英的下落,说不定就找到他头上了。明天的婚事千万不能举行,不管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把人藏好了!” 手下仓皇离去,不敢耽误。 墓碑前,慕容浔屈膝蹲下,倒了一杯准备好的酒在许母坟头。 “虽然我与您从未见过,但是您却是我心爱之人的母亲,便等于是我的母亲。感谢您将许曼欣带到这个人世,送到我的身边。只是我实在糊涂,从前做了伤她至深的事情,如今竟是将她给弄丢了。这么长时间,我没有一天不想将她找回来。母亲,您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尽快找到她吧。” “外面风吹雨雪,还不太平。唯有她回到我身边,我才能护她周全。当初我将她逼走,实在是因为万念俱灰,不愿意让她痛不欲生。可是命运弄人,我恢复如初,她却再无踪迹了。” “母亲,我身在其位,需要制衡和顾虑的事情太多了。我无法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可以向您保证,等她回到我身边,不会再负她半分。还请您成全我这一回,让我有机会再见曼欣吧。” 慕容浔想要替她擦拭墓碑,可是帕子上的灰尘并不很多。 他的动作一顿,随即低下头去看,才发现边上有一捧落在地面的白花。 虽说这花的花瓣已经枯黄了,但是绝对不可能是数年前留下的。 许曼欣在京城期间,他可以确定她是没有来过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许曼欣不久前到过津州,已经提前祭拜过许母了。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将那捧花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 “她来过,她真的来过。” 慕容浔刷得一下站了起来。 “奇怪,如果她来过津州,不可能不回到昔日住处去看。就是不知道,那些找麻烦的人是在她来之前去闹事,还是来之后去闹事了。” 会不会许曼欣已经看到了住处的一片狼藉? 可按照她的玲珑心思,当不会置之不理,至少会将那里收拾一番。 毕竟那是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又有亡母的记忆。 怎么都不可能任其凋敝才对。 难道说她来的时候那伙人没来过吗,可跟附近邻居的说法又不太一致。 越是往深了想,慕容浔越觉得不安。 他面色凝重地起身,对姚知府和身边人说:“本王怀疑,侧妃就在津州城附近。从现在开始,加派人手搜罗她的下落,并在墙上张贴寻人启事,本王亲自作画,对外悬赏。只要看到画中人且提供线索,就能重重有赏。” 知府不敢不从,心里突突直跳。 若真的全城悬赏找人,那么必然所有人都能看到许曼欣的模样。???.23sk. 幸好婚事是明日,不然万一有人看到新娘子的相貌,再联系到画中人,便是出大事了。 何府上,何三刀听到了姚知府派来的人说完,心里跟着咯噔起来。 千算万算,他都没料到岄王会亲自到津州来。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个许曼欣对岄王极其重要。 能够让这么高高在上的王爷都不远千里地走着一遭,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何三刀,我们大人早前就提醒过,让你千万谨慎。如今更是风口浪尖,一步错,就是杀身之祸。依我看,你还是将人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样即便岄王的人找到你头上,登门拿人也找不到,你还能有余力为自己脱身。” 何三刀没好气地低声咒骂一句:“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宾客都宴请好了,在这个关头取消,外人指不定怎么想的。说不定他们还以为我们何家在骗人,我儿子根本没有婚娶,届时颜面何存!” 来人头疼欲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颜面的事情?就算颜面扫地又如何,保住小命要紧吧!你自己的死活不打紧,可别连累我们大人。” 何三刀咬着牙:“岄王在津州不可能找到陈英,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个怂货早就已经逃出津州了,这会儿指不定躲在那个穷乡僻壤不敢露面。至于陈英和我之间的债务,外人也不清楚,岄王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岂是容易的。” “旁人不清楚,陈英那个姘头总是知道的。万一她被岄王找到,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她还知道许曼欣在你手里!” 听到这话,何三刀阴沉一笑:“那个女人啊……还请姚大人放心,她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泄密了。” 他眯起眼睛:“自打知道许曼欣是岄王侧妃的那天起,我就已经让人将那个女人给咔嚓了。” 姚知府的手下心头一震:“你,你究竟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姚大人自己不是也很担心会有人走漏消息吗,我这么做,不只是帮我一人,也是帮他呀。死人从来都是最守口如瓶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又慢慢镇定下来。 “我偏不信这个邪,这门婚事,我儿结定了!” 第1092章 簪子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簪子 从墓地回来,慕容浔一行人在津州的驿站落脚。 姚知府将他们安顿好之后,立刻拉着手下询问:“怎么样,何三刀说什么?” 那官兵急得跺脚:“属下正打算跟您说呢,何三刀也不知是在跟谁较劲,死活不肯取消明日的婚事。他只说等举行完婚礼之后,他会将他的傻儿子和那位侧妃一起送到隐蔽的住处去,即便后面有人找上门,也只会摸个空。但是一旦取消婚事,他很可能会被旁人笑话,难免落了面子。” “面子面子!我看那个混账东西之所以扣着许侧妃,就是觉得她是曾经的岄王侧妃,身份尊贵。现在却沦落在他的府上,给他傻儿子做配,好让他有一种拿捏住权贵的快.感!他绝对是脑子进水了,此人长此以往,必定会捅下大篓子。” “属下已经将个中厉害都给他说清楚了,只是他坚决如此,怎么都不肯听劝。不过他说,陈英早已逃离津州,绝对不可能被岄王的人给找到。陈英那个姘头也被何三刀给秘密杀了,这么一来,就是人证全无。” “他以为事情就万无一失了吗。岄王现在要亲自作画,在津州城遍地寻人,还提出提供线索的人都会重重有赏。这么一来,所有人都会盯着许曼欣,明日婚事说是新娘子会有红盖头遮掩,可要是她被逼急了将盖头取下来被人看到脸,何三刀焉知不会有人认出来?” “这些顾虑,属下该说的都说了。何三刀只说让您放心,他一定不会出问题。但不管怎么样,已经确定好的大喜日子改不了,事关他何家的颜面。总之,这个人犟得很,根本没有办法劝住。” 姚知府气得恨不得一把火将何家给烧了。 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警告何三刀,便提醒道:“现在岄王殿下的画像还没有做出来,且他想要遍地张贴,也不可能只是凭殿下一个人来作画,必定是要找画师根据原画来临摹。到时候,你让画师故意画的跟本人不太像,且不要让殿下靠近何府。” 他咬了咬牙:“殿下的确身份尊贵,但是这里是津州,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画像本就失真,反复临摹的话,更是不可能与本人完全一致。就何三刀那边,肯定也会再做准备,只希望将明日糊弄过去,好让他真正将许侧妃给藏好了。等殿下找不到人,彻底失去了耐心就一定会离开津州,那以后再如何,也就不打紧了。” 何府,何三刀的夫人在临晚的时候又去找了许曼欣。 看到她,许曼欣忙冲了上去,想要知道翠竹的下落。 可是她用尽全力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愤恨地盯着她。 何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面上得意的神色昭然。 “老爷还真是做了个好事,让你这讨人厌的嘴巴彻底闭上了。以后,也就不会再惹我生气了。” 许曼欣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她。 何夫人冷哼一声:“看什么看,再看的话,以后说不定连你这眼珠子都挖了。已经是个哑巴了,你还想继续变成瞎子吗!我警告你,今晚过来,就是要提醒你。你的那个小婢女现在还在我手上,她是生是死,是正常人还是会变成/人彘,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要是明日做出什么过分的行径,给我们何家丢了人,那她就别想好过了。” 见许曼欣动都不动,何夫人推搡着她:“听到没有,就算哑巴了,长辈跟你说话,你不会点头吗。明天的典礼对何家很重要,事关家门脸面,要是被你搞糟了,你就等着倒霉吧!” 说完,她又嘱咐边上的婆子:“给我在边上看着她,明日给她梳妆打扮的时候,一定要将她的脸画的浓艳一些。” 婆子还有些奇怪,小声问:“为何一定要浓艳的妆容?” 何夫人想到了什么,在对方耳边说了句:“以防她将盖头拿了被旁人瞧了去,妆容浓艳些,多少看不出真容,总之,这小蹄子想法多的很,千万看紧了!” 这一夜,许曼欣如何能睡得下去。 那婆子一直在屋子里看着她,但是后半夜还是发出了此起彼伏的酣睡声。 门外更是有人盯着,逃走是不可能的。 许曼欣当下甚至想,就这么死去罢了。 反正她根本无力救下翠竹,要怪,就怪翠竹的运气也不好,跟了她这么一个命途多舛的主子吧。 可她最不甘心的,是她们主仆二人受尽劫难,可坏人却能相安无事。 等她们都因此丧命之后,这家人还能像无事发生地生活下去,这样的结果,她无法接受。 许曼欣的眼神凌厉起来。 她轻声走到了抽屉边,从柜子里拿出了那根最尖锐的簪子。 这簪子本身的簪头是有些许的圆润的,并不像现在看到的这么锋利。 不过许曼欣早就想好了主意,所以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就找到一切机会在地上磨簪子。 到了现在,它的两边都呈现如一阵诡异的锋芒。 竟是如同一枚小巧的利器,头部更是锋利无比。 许曼欣甚至试过在胳臂上划了自己一道,登时就出了一道血口。 她小心地将簪子收到了身边,整整一夜都摸着它,像是摸着生命中最后的突泉。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外面就已经有不小的动静了。 婆子受了惊扰起身,随机就过来推了推许曼欣。 “起来了!洗漱之后就得梳妆打扮!” 许曼欣压根没有睡,脸色也苍白到极点。 婆子看了她,忍不住呸了一声。 “大喜的日子,怎么像是鬼一样,看着晦气。” 看着抖动的嫁衣,许曼欣垂眸,到底是沉默地穿上了。 她趁着外人不注意,趁机将簪子塞进袖子里。 当初女裁缝来量体裁衣的时候,许曼欣还不像现在这么清瘦。 这会儿她瘦的快要脱行了,衣服显得宽大晃荡,惹得何夫人分外不满。 “之前就让她试,要死要活地不肯!现在压根不合身,改也来不及了,这么穿出去,客人定要私下议论。” 第1093章 线索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线索???.23sk. 说完,她就抱怨地在许曼欣身上用力掐了一下。 “不让人省心的东西,要我说,当初还不如找个听话好拿捏的,也不知老爷看中你什么了!” 婆子将许曼欣压着坐在凳子上梳妆,听了何夫人的吩咐,特意将水粉搅和地浓稠白腻。 随后又是厚厚的一层抹到了许曼欣的脸上。 如果是不熟悉她的人,经过这么一通装扮,还真是无法辨别出她的真容来。 甚至连何三刀都不放心,特意过来看了看。 确定现在的许曼欣跟寻常时候差别极大,何三刀才满意。 如此一来,即便是外面真的遍布她的画像,今日来的客人万一有机会见到她的脸,也绝不会将他们给联系到一起。 反正许曼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又有人质在他们手上。 她现在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绝对翻不了身。 “行了,给她收拾好,等客人都到齐了,就在吉时行礼吧。少爷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边上的下人回复:“回老爷,少爷今日高兴得很!连吃饭都比平日里多吃了好几碗,一直嚷嚷着要见新娘子呢。小的就告诉少爷,晚上就能跟新娘子洞房了,嘿嘿嘿!” 几人露出猥琐的笑容,许曼欣冷眼旁观,心中杀意凛然。 何府的喜事? 那她今日,就一定要将这喜事变成丧事。 驿站内,慕容浔只要一想到许曼欣旧宅变得破旧不堪,就心神不宁的很。 去打听的人回禀说,有人确定陈英已经出了津州城。 之前陈英一直跟他的一个姘头在一起,现在那个女人也没了踪影。 他总是厮混于不同的赌庄里,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欠款。 当时找上门的债主是谁,一时还查不清楚。 慕容浔忍不住问:“姚知府说找了很多画师一起临摹那副侧妃的画像,进度如何了。有多少就先都贴出去,这两天毕竟是侧妃母亲的忌日,她如果在附近,很可能会露面。但凡有一丝机会,本王也不愿意错过。” 属下忙下去吩咐,很快,大街小巷就贴上了许曼欣的画像。 因为是寻人启事,下面还提到不菲的赏金,很多人都在议论。 林荣,也就是那天许曼欣在许母坟墓附近碰见的那个哭坟的男人,原本刚到津州城不久,初初上任。 他负责的辖区内有人围在墙边说话,他就走过去看了几眼。 “怎么回事,为何突然这么热闹。” “林大人!” 有人认出他,朝他拱手解释:“大人有所不知,这是有人贴出了寻人启事,说是要找画像上的这位姑娘。而且这些画像都是官府中的官兵张贴出来的,又不是什么朝廷要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惹得知府大人这么大张旗鼓地寻人。我们都觉得奇怪,才会议论不休。” 听到他们这么说,林荣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几眼。 虽说画师模仿的笔墨跟慕容浔原本所出有些许出入。 可是姚知府也担心出入过大,被慕容浔发现了会直接摘了他的乌纱帽。 所以这画像多少还是有几分许曼欣的神韵。 看到画中人,林荣怔了一怔,过了好一会儿他一拍脑袋:“哎呀,我见过这个姑娘!” 这不就是那天开导他的女子吗! 其实那天的许曼欣是着男装的,身边的婢女也是一副小书童的打扮,可是林荣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们是女子了。 他自幼擅长书画,尤其对做人物画十分钻研。 既然是要画人,那么对五官和细节的研究必不可少。 许曼欣乍一看是个清秀的小公子,可是多看几眼就知道对方是个姑娘家。 那天他哭得伤心,不过对许曼欣主仆心存感念,还是印象颇深的。 他确定官府这么劳师动众地找人,寻人帖上的说辞又十分得当,就说明她们肯定不是被捉拿的戴罪之人。 以防是那姑娘出了什么危险,林荣没有耽误,当下就去了官府中找到姚知府。 慕容浔也早早地就在这里等消息,现在听到有人汇报说,门外有一位新上任的大人说,自己见过许姑娘。 姚知府心里七上八下,一瞬面如菜色。 慕容浔却是刷的起身:“请他进来详说!” 林荣没有料到,居然会在知府这里见到了当今岄王。 得知岄王的身份之后,他连忙行礼:“下官参见岄王殿下,竟是不知道殿下来到津州,实在失礼了。” “无碍,本王是秘密行事。你说你见过画像中张贴的女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确定吗?” 林荣忍不住问:“不知殿下找那位姑娘是有什么事情?” “她是本王的侧妃。先前因故离府,下落不明,本王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寻她。” 林荣大吃一惊:“原来如此。不瞒殿下,其实那位姑娘并没有做女子装扮,她身边应该是还有一位婢女的,两人都扮成了男子模样。若不是下官自小就对人的形态面容有些研究,也不会一下子看出来端倪。” 他说的位置正是许曼欣生母的埋葬之处,说的婢女,也只能是翠竹无疑。 慕容浔恍然:“怪不得!怪不得本王让人在津州和整个中原一带找了那么久,都没有人发现她。原来她暗中竟然改了装扮,那,那你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她的。” 林荣便一五一十地将那一天的情况告诉了慕容浔。 慕容浔听到了时间,深吸了一口气:“你确定,就是那一天?” “十分确定!那天是下官刚回到津州的时间,绝对不会记错的。” 联系到先前许家旧宅附近的邻居所说的日子,那不就是同一天吗! 要是许曼欣真的是在那一日祭拜过母亲,便免不了回到住处看一看,而且她没有匆忙赶路的道理,必定会在家中落脚。 偏偏正是那些人打砸惹事,万一许曼欣碰见了对方,该不会真的有危险了吧。 “传令下去,将陈英挂了账的赌庄管事都带过来,一一审查,一个都不能漏掉。本王一定追查到那些上门闹事讨债的人是谁!” 第1094章 发现蹊跷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发现蹊跷 姚知府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林荣,将许曼欣人在津州城的消息给锤死了。 这么一来,慕容浔哪里还能轻易放过去,必定是将这里掘地三尺,也势必要找到人。 陈英欠的赌债其实不难查清楚,津州城里最有名的赌庄就那么几个。 去每个地方问一问,主事的人自会将债务说清楚。 姚知府现在只能希望,何三刀已经将之前的债务给消除了。 这么一来,即便慕容浔的手下去打听,未必会问到何三刀头上。 起先也确实如姚知府料想的那样,其他赌庄的负责人过来之后,都嚷嚷着自己并没有去许氏的旧宅打砸。 “跟陈英相熟的人都知道,他早就离开了许氏母女。他原配的妻子也已经过世许久了,唯一的女儿更是不在津州多时,就一个空院子,有什么好闹腾的。我们如今到处都找不到陈英的下落,大人,你们官府不去找欠债的,反而来找债主,说不过去吧。” 边上立马有人附和:“就是!我们虽然说是开赌庄的,但津州城可没有禁赌的规矩。这向来是你情我愿的生意,难道他陈英不见了,许氏昔日的住处被人砸了,也得算到我们头上吗?” 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吵得慕容浔头疼。 他厉色朝着众人扫了一眼:“陈英的女儿之前在津州露过面,可是很快就下落不明,因为有人上门闹事的时间和她出没的时间非常接近,所以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 “她要是真的来过津州,未必会被人发现啊。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想去哪里还不是自己做决定,关我们什么事?” 慕容浔揉了揉手指:“这些狡辩的话,我不想听。从现在开始,你们几家店都暂停营业,一天找不到人,就一天别做生意了。” 对方不知道慕容浔的身份,可是看到连知府都对他格外恭敬,只能敢怒不敢言。 人群中,不知是谁扬声道:“凭什么只有我们几家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陈英可是欠了刀爷最多的银子。” 听到这话,姚知府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就要去看慕容浔。 慕容浔眸光一闪,微微眯起眼睛:“刀爷,是什么人?” “何三刀!他在津州城都被人叫做刀爷,也算是响当当的名号了。陈英当时在的时候,最喜欢去刀爷的赌庄里参赌,按理说也应该欠他最多债务才是。” 慕容浔不由挑眉,回头看向姚知府:“你不是说,所有涉及到债务的人都在这里了吗。为什么没有他们说的那个刀爷?” 知府擦了擦汗,低声解释道:“先前下官派了人去打听,对方说陈英已经还清了债务,并没有再继续于赌庄挂账。所以下官想着,他们的欠款结清了,自是不可能登门挑事,就没有将他找来。”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慕容浔觉得奇怪:“可是按照道理,陈英不应该有银子抵债才是。他哪来的钱?” “下官猜测,他很可能是在赌庄里赢了几把大的,所以趁机将债务还了。总之,那位刀爷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也就没有叫他过来问话的必要了。” 慕容浔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但随即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敲了敲桌子:“不行,人没有找到之前,所有的赌庄都不能放过。去将他们负责的人带来!” 很快,就有一个身形佝偻的管事过来了。 他看到慕容浔,眼神有些闪躲。 慕容浔探究地盯着他:“你就是赌庄的老板?” “回,回大人的话,小的不是老板,只是赌庄里的管事。今日我们东家家里有大喜事,宾客临门,实在是脱不开身。而且他平日里不怎么管场子里的事情,若是大人有什么想问的,问小人就好。” 慕容浔直直看着他:“陈英以前光顾过你们的场子吧。说说,他之前欠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还上的,用什么办法还清的。” 这话问的咄咄逼人,管事的不敢看他的,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每天结账的人太多了,小的也记不清楚了。但是陈英的账结清有一段时间了,那笔钱他从哪里弄来的,小的不太了解。” “你方才还说,有事情问你就可以,怎么我说了,你还是一问三.不知。” 因为这人的态度实在有些怪异,慕容浔耐心告罄。 他索性问:“你们东家今日家中有大喜事,不如你说说,是什么喜事?” “是,是我们少东家成亲……” 姚知府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余光始终盯着慕容浔,生怕慕容浔要去找人。 幸好,慕容浔只是平淡地哦了一声:“那确实是一件重要的事,罢了,等他处理完之后,再找来询问吧。” 知府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在场的其他几家老板,仍然在抱怨不能开张营业的事情。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还让人对他们一一再次审问,他自己却是起身交代:“姚知府,这里交给你了。本王先行回去休息,你随时盯着进展,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派人通知本王。”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盯紧。” 从官府里出来,慕容浔没有急着回到住处,而是吩咐侍卫。 “那些人不是说,那个叫何三刀的也算是津州城里一个人物吗。本王总觉得,今日那个管事的神情有些不对劲,那家赌庄和陈英之间的联系,也听着怪异。” “殿下是以为,陈英没道理还清欠债,将债务抵了?” “一个赌徒如果欠了债,即便能够从赌桌上翻本。在没有彻底将漏洞补缺上去之前,是不会那么轻易收手的。陈英要是真的是因为赢了钱才还了那一家赌庄的欠款,反而有些蹊跷。明明还欠着别家不少银子,他舍得放手吗?” 慕容浔靠在软垫上:“本王先前分明提醒过姚知府,但凡跟陈英有过关联的人都必须要抓来审问。可是他们还是漏掉了一个,之后又反复强调结清了就不可能有过节。怎么本王听着,姚知府像是在给那个何三刀开脱一般。” “那殿下您是何打算。” “走,何家不是有喜事吗,本王想去凑个热闹。” 第1095章 生死一线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生死一线 跟别家成亲的仪式不同,因为许曼欣人就在何府内,所以省去了接亲的环节。 当然,何三刀那个傻儿子什么都不懂,想要像正常人一样也是不可能。 到场的宾客多半都是看在何三刀的面子上前来做客。 但仍然有不少私下议论:“也不知那个傻子能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回来。何三刀自己对外说,他的儿媳妇是个处处得体的人,要我看就是糊弄人的,保不准也有什么毛病。不然好好的,干嘛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嫁给何家这少爷。” “何家那位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津州谁不知道她是个母老虎。这儿媳进了门,只怕日后要被剥层皮了!” 有人忍不住往里面探了探:“哎,听说新娘子提前住在何家了,怎么看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吧。这要是正经的女子,谁会在没有进门之前就入住夫家的。” 更有人压着声儿:“该不会是抢来的人吧,何三刀的手段一向强硬,什么事做不出来。真想看看那女子长得什么样子,可惜会被盖头遮掩住,定是看不见的。” 宾客议论了什么,何三刀自然是听不见的。 他只知道,今天贵客云集,场面隆重,是个何家颇有脸面的日子。 眼看着吉时将近,他提醒手下:“赶紧去将新娘子带来。不过记得警告她,千万不要乱来。不然的话,她那个小婢女可就倒大霉了。” 手下忙去后院通知,很快,一顶小花轿就从后院被抬了过来。 许曼欣垂眸坐在花轿里,听着四周喧嚣的唢呐爆竹声,面上是无尽的森冷。 她的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慕容浔的脸。 人在濒死之前,总是忍不住回忆起一生之中最美好的那些时刻。 只是可惜,所有的美好都像是最绚烂的花朵,只能盛开有限的花期,不得永恒。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着,随后就感觉花轿落了地。 有人进来将她扶着带出了花轿。 与其说是扶着她,倒不如说是裹挟着她往前走。 边上的人动作又重又强硬,根本由不得许曼欣挣扎。 许曼欣也的确在这个时候没有表现出挣扎的意思。 她一路往前,周遭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那傻子早已迫不及待地在边上等着了,一见到一身嫁衣的新娘子,便忍不住流出哈喇子。 “媳妇儿,是媳妇儿。” 有人听到傻子的话,捂嘴偷笑:“瞧瞧何家这傻儿子。媳妇儿就算娶回去了,他能做什么啊,不会连洞房都要人帮忙吧。” 主持婚礼的人算了算时辰,扬声道:“吉时已到,新人行拜堂礼。” 许曼欣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带到了傻子边上。 下人还在反复提醒傻子:“一会儿让你拜堂的时候,记得之前教过你的。要先拜天地,之后拜父母,最后是跟新娘子互拜,可别忘记了。” 这么慎重地提醒了好几次之后,就听到先前主持的人高声呼喊:“一拜天地!” 许曼欣死死地握住手里的簪子,在俯身往下的瞬间,她猛地将盖头给扯了下来。 然后下一秒,她就用尽力气抬起手,将簪子往傻子的脖子上扎去。 门外,慕容浔翻身下马。 侍卫小声说:“殿下,咱们该如何进去。这府上的人又不认识我们,只怕进去了会被人拦住。” 慕容浔随手从马车上拿了个空的点心盒:“无妨,就说这里面是贺礼。随口胡诌一个身份,反正今日这府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一定很多,不会有人刻意追究客人的身份。本王也不是真的关心他们家做什么喜事,但隐约觉得姚知府的态度不对劲,想要一探究竟。”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骚动。 慕容浔狐疑地和侍卫对视了一眼,阔步往里走去。 越往里面,就听到有人在不停地惊呼:“杀人啦,新娘子杀人啦!” 许曼欣手持那根磨得锋利的簪子,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傻子颈部的动脉处。 血一下子喷涌而出,怎么都止不住。???.23sk. 有一些血迹溅到了许曼欣的脸上,让她被涂抹得苍白的面庞,更显出一抹鬼魅般的妖艳。 许曼欣这一下实在是太狠,用尽了她周身的所有力气。 等真的事成,全身都在发抖。 她知道也许这傻子应该是整个何家最无辜的人,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不能咽下这口气。 既然这傻子是何三刀和那个何夫人最心疼的儿子,那好啊,就让他给自己陪葬好了。 下地狱吧,一起下地狱吧。 反正怎么都是一死,不如让何家也彻底颠覆,永远都陷入痛苦之中。 谁都别好过! “啊,儿子,儿子你怎么样啊!” 何夫人一看到眼前的场景,差点两眼一黑地昏过去。 何三刀也狂吼了起来:“快救少爷,人呢,去找大夫过来!该死的贱人,你居然敢伤害我的儿子,你死定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看到他们几近疯狂的模样,许曼欣反而肆意地笑了起来。 她的簪子应声落地,满手都沾染了一片红色。 这幅样子彻底激怒了何三刀,他哗啦一下从边上抽出剑,就要对着许曼欣刺过去。 许曼欣心知自己不可能再有生还的机会了,这一刻,她内心竟然无比地平静。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无声地转过头去,最后看一眼门外的方向。 如果注定她会这么孤独地死去,那至少让她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吧。 人群中,慕容浔一路往前,很快来到了院子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最混乱的中心,那新郎果然是受了重伤,正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成了一个血人。 慕容浔不由看向他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红衣潋滟,原本是背对着自己。 忽然,她决然地转过身,脸上浮现出说不出的凄丽笑容。 人潮涌动中,越过周遭所有的人和事,慕容浔和她四目相对,只觉得心口莫名生疼。 他还来不及看清这女子的容貌,她身后就有一人持剑,朝着她的后背划下一剑。 第1096章 杀意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杀意 痛,无法形容的痛。 许曼欣感觉到身体仿佛被人一剑劈开,皮肉在这一瞬撕/裂成伤,巨大的苦楚席卷而来。 像是一只饕餮巨兽,瞬间将她湮灭。 可不知为何,她凝望身后的浮华世间时,会在人群中看到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这难道就是人弥留之际最后的念想吗。 与这人间做告别时,不可避免地回到深爱之人的脸庞。 许曼欣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朝着那幻境一样难以触碰的人伸过去。 她无声地盯着,用口型反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慕容浔,慕容浔。 “殿下,这新娘子为什么会杀人啊?而且属下怎么觉得她一直朝着咱们这里看。” 慕容浔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只觉得她的轮廓越来越熟悉。 一刹那间,一个荒谬无比的念头涌入他的脑子里。 思绪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清楚,他的脚步已经先行跑了上去。 慕容浔飞身上前,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许曼欣的身边。 等靠近她的时候,他看着那个被浓艳的胭脂水粉涂抹的脸,却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 “曼欣,是你吗曼欣?” 许曼欣痛苦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难道这不是临死前的镜花水月,而是真切发生的吗? 她奋力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嗓子除了剧痛之外,再无其他感觉。 如果慕容浔认不出自己怎么办! 今晨那个婆子可是将她脸上涂抹地那么厚重,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念及此,许曼欣用尽全力朝着他爬过去。 她眼中的眼泪早已决堤。 慕容浔心痛更甚,直接将她搂住。 身后的何三刀却发了疯一般还想继续刺死她,慕容浔凌厉地抬头,毫不留情地出手,直接将何三刀的手掰断了。 “啊啊,你是什么人,来人啊,将他们给我弄死!” 慕容浔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其他,他半跪着单手捂住许曼欣的伤口。 另一只手则是用袖子替她擦着脸,等抹去了一些外物之后,许曼欣的轮廓也渐渐地看清楚了些。 “曼欣,曼欣,真的是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成这样!” 许曼欣用力抱住他,发出难以克制的悲鸣。 她就像是受到了攻击的小兽,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怀抱,再也无法克制住伤心。 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好多好多的事情想告诉他。 可是她开不了口了。 慕容浔终于察觉到了许曼欣的异样,他摸着许曼欣的面庞。 “你是说不了话了吗?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很快,何府上的人就涌了过来,想要对他们下手。 何三刀刚死了儿子,这会儿杀红了眼睛。 他脑子里哪里还能记得许曼欣是什么身份,更想不到抱着许曼欣的男人可能是什么身份了。 这个时候,他只想将他们都给弄死。 可是慕容浔带来的侍卫已经紧密地环绕在慕容浔和许曼欣身边。 但凡又不知死活地想要靠近,都被他们给第一时间制伏。 何三刀气急败坏:“我要杀了你们,还我儿子的命来!啊,我要杀了你们!” 被何家的下人急急忙忙从外头请回来的大夫刚到何家,还没来得及给何家的傻儿子急救,就被慕容浔的手下给押了过来。m.23sk. 慕容浔冷冷看着大夫:“先给她治疗伤口,务必不能让她有生命危险。” 何三刀破口大骂:“你们这对狗男女,死到临头了,还敢抢我儿的大夫。” 大夫显然不敢上前,生怕得罪何三刀。 慕容浔眉目中尽是杀气:“本王乃是当今岄王,现以皇族的身份命令你,为本王的侧妃疗伤。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陪葬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何三刀如遭雷击,咣当一声,手里的剑应声而落。 “岄王,你是岄王……” 是啊,他怎么会忘记这样天大的事情。 许曼欣,乃是岄王府的侧王妃! 现在能够将她认出来,人还在津州城内的,除了岄王慕容浔,哪里还有旁人? 大夫一听到慕容浔的身份,再看到他身后侍卫手持的岄王府腰牌,吓得连滚带爬来到许曼欣的身边,哆哆嗦嗦地都给她止血。 这伤口又深又长,许曼欣已经挨不住,晕倒在了慕容浔的怀里。 何三刀见状,跌跌撞撞地想要逃走。 都不用慕容浔吩咐,一把剑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慕容浔的侍卫沉声说道:“该死的东西,敢对当朝侧王妃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以为自己有几颗头够砍的!” “饶命啊,饶命啊殿下,我,我不知道什么侧王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何三刀这里跪着求饶,门外,姚知府闻讯之后,也带着人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他一见到这阵仗,心里就暗道大事不妙了。 “殿下,下官来迟了!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闹成这样子。” 慕容浔始终稳稳地扶着许曼欣,抬眸看向姚知府的时候,眼底却翻涌着波涛骇浪。 姚知府心头狂跳,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朝着他怀里的女子看过去。 一看这女人半死不活的样子,他更是一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 “这,这位不会就是侧王妃吧。为什么侧王妃会穿着新娘子的衣服,难道是何家不知情,误将她给带了回来?” 说到这里,他越发心虚。 忙补充道:“天啊,侧妃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何家的人竟然还敢对您和侧妃动手!这等罪大恶极的行径,实在丧心病狂。此事既然发生在津州,下官岂能让殿下您陷入险境,这就将他给就地正法!” 说完,姚知府就从手下那里拿了把剑,准备将何三刀给先行杀了。 何三刀当即大骂:“姓姚的,你什么意思!” “何三刀,本官原本不愿生事,一直对你颇有容忍,可你敢对殿下动手,便绝无活路,乖乖受死吧!” 他说完就要下死手,侍卫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的动作。 “姚大人,殿下还没发话,要如何处置此人,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第1097章 算账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算账 姚知府的动作被生生地挡住了,自然不能再继续动手。 他只好看向慕容浔,讨好地说:“殿下,这何三刀行事作风一向不入流,恐怕与此人多有接触会污了您的眼睛,倒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何况他本就对侧妃大有不敬,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来,岂有轻易放过去的道理。” 慕容浔隔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 “何家的所有人都得死!但轻易死了,难解本王心头之恨。本王会让他们,受尽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低头看着还在昏迷的许曼欣,冷漠地扫了大夫一眼。 “她怎么样了?” “回,回殿下,侧妃她,她暂时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只是伤口太深,一时出血过多体力不支才会晕倒。以防伤口进一步感染,还是需要进行缝合。这里实在多有不便……” 慕容浔小心翼翼地将人给横抱了起来,并尽量避开了她背后的伤口。 他吩咐道:“去找几个女大夫来给侧妃诊治,至于这府里的人,全部带走,上上下下,一个都不能放过。” 在侍卫搜查何府的时候,从柴房里将被囚禁住的翠竹也找到了。 一见到慕容浔,翠竹就哭得像个泪人。 “殿下,奴婢没有做梦吧。奴婢居然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殿下,真是太过惊喜了。” 慕容浔看到她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整个人枯瘦如柴,身上到处都是鞭打的伤痕。23sk. 他心中的怒火已经难以形容,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还能继续维持表面的平静。 “翠竹,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下,侧妃原本祭拜过亡母之后,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回到京城去见您,无论如何都陪在您的身边。可谁能想到,我们路过旧宅的时候会碰上何家去讨债的人,侧妃那个父亲陈英的姘头认出了她,坚决要让侧妃替父还债,何家人毫不讲理地将我们给带了回来,后来还逼着侧妃跟他们家的傻儿子成亲!” 慕容浔用力握住手指:“你们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吗?” “侧妃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身份,说自己是岄王府的侧王妃。可是这姓何的起先不信,侧妃就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官府,他坚决不肯!” 说到这里,翠竹的表情止不住的愤懑。 “何三刀说,他在津州无人不知,连官府都要给他面子。即便去了官府,当地的官员也会维护他,不可能让侧妃脱身!” “后来,后来侧妃好不容易央求一个女裁缝替我们通风报信给官府,告知知府大人。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被何家知道了。何三刀那个时候已经确信了侧妃的身份,竟完全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说即便她是您的王妃,也必须要嫁给那傻子给他们家传宗接代。” “而且侧妃宁死都不肯嫁给那傻子。是,是因为那个何夫人说如果侧妃不嫁,就将奴婢做成.人彘,变成一滩烂泥受尽折磨。侧妃不忍奴婢遭受那样的痛苦,才会不得已屈服的,殿下,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听到她说完,慕容浔的手指都捏得咯咯作响。 姚知府忙上前跪下,恨不得指天发誓。 “殿下,冤枉啊!下官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通风报信,否则明知您派了人在津州找寻侧妃下落,下官岂敢不报。这分明是何三刀故意诬陷下官,来打压侧妃!还请殿下千万别因此对下官有成见,这是他故意挑拨离间啊!” “姓姚的,敢做不敢当吗!这女人是侧妃的事,还是你透露给我的。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我封口了,怎么,我死了你就能干净了?我告诉你,老子就算是做鬼也不能让你独自逍遥快活!” 姚知府心惊胆战地解释:“殿下,您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此人一向在津州作恶多端,此前跟下官多次有过节,所以恐怕是对下官积怨颇深了。下官一向不可能和这等恶徒为伍,他现在狗急跳墙了拉下官下水,您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不与我这等恶徒为伍,呵呵,亏你说得出来!你背地里有多少事情都是我帮你出面解决的,现在想甩开我了,门儿都没有!” 姚知府气得咬牙切齿,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殿下,这,这……” 慕容浔抬起手,看着他的脸,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但是他偏偏说:“此人说的话,本王自不会相信,姚知府不必解释了。现在医治侧妃要紧,其他人,带回去好好地审。” 姚知府不由松了口气,可是仍然无法放心。 好在目前并无实证,慕容浔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现在将何三刀给尽快处置了才是关键的。 谁知慕容浔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趁着女医给许曼欣缝合伤口的时候,慕容浔径直来到了审问的地方。 姚知府怎么都没有想到,慕容浔会疯到这种地步。 明明此前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但这会儿,慕容浔手里拿着一个铁钩子,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掂量着。 只见他靠近何三刀之后,二话不说就将钩子扎进了何三刀的皮肉里。 这一下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几乎是生生地拉扯下来一块人肉! 何三刀原本还是哭喊着,剧痛之后,竟是瞠目惊呼,眼珠子都要痛的瞪出来了。 偏偏慕容浔还朝着手下人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捏了一把盐粒,撒在了何三刀的伤口处。 何三刀整个人痉挛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不似人样。 姚知府吓得遍体生寒,根本不敢开口。 慕容浔慢慢靠近何三刀的耳边:“你给本王的侧妃下了什么毒,让她开不了口说话,解药在哪里!” 何三刀好半晌才缓下来,哆哆嗦嗦地说:“是,是一个游医给的偏方,没有解药……” “啊!” 他还没说完,慕容浔又猛地用力扎了下去:“明知她的身份你还敢这么对她,你说本王该不该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呢?” 第1098章 心痛难忍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心痛难忍 何三刀鬼哭狼嚎:“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你这条命,死十次都不够泄本王心头之恨。” 慕容浔眼底的恨意压都压不住:“那是本王放在心尖的女人,却被你们这般虐待欺凌,强抢她嫁给一个傻子不算,还敢将她的嗓子给毒哑了。本王真的恨不得将你们五马分尸,抽皮剥筋。” 说到这里,慕容浔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对何三刀更是毫不留情,下了死手。23sk. 何三刀身上的肉被生扯出来好几块,疼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边上的人看到了,无一不是吓得面色铁青,不敢吭声。 不多时,何三刀就在这极度的折磨下昏死过去了。 慕容浔命人找来一桶冰水,从上到下浇在他的身上将他给刺激醒了。 他沉声命令:“让他一直醒着,一直感受着这种无尽的反复的痛苦。从他对侧妃下手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个死人了!” 姚知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慕容浔的目光却漫不经心地扫了过去。 前者登时站直了,大气不敢出。 慕容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知府下意识地抖了抖。 “姚大人是不是吓到了?别担心,本王一向喜憎分明,只有对有过节的人才会下狠手。寻常忠心的人,自然会好好对待。姚知府只要没有做过对不起本王和侧妃的事情,麻烦总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姚知府连忙表态:“殿下放心!下官原为殿下鞠躬尽瘁,一定不敢做出欺瞒您的事情。” “那就好。” 慕容浔从侍卫手上接过帕子,冷漠地将自己的手指擦拭干净。 随后大步往外走,侍卫在边上小声说:“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潜伏在暗处盯着审讯室里的动静了。只要姚大人对何三刀下手,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嗯。” 他眯起眼睛:“身为知府,竟跟这等地头蛇沆瀣一气,不顾亲王侧妃的安危死活。本王一定会让他为自己做过的蠢事付出代价。” 交代完一切,慕容浔就来到了许曼欣的房间里。 两个女医刚给许曼欣缝合好,见到慕容浔进来连忙行礼。 慕容浔抬手示意她们继续:“侧妃怎么样了?” 女医忙回道:“回殿下,侧妃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她精力损耗过多,加上先前失血过重,还没有醒过来。只是……只是这背后的伤痕又长又深,即便缝合起来,之后也免不了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恐怕终生难消。我们已经尽力地缝合仔细了,但哪怕神医在世,也难彻底根除,还请殿下莫怪。” “知道了。如果你们处理好了,就先下去吧。” 屏退了女医,翠竹红着眼睛跪在床前,拉住许曼欣的手不肯放。 许曼欣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器娃娃。 她的脸色苍白,身形也比之前在岄王府的时候瘦了一大圈。 整个人都浸润着一种浓烈的破碎感。 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受到伤害。 慕容浔甚至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站在原地深深地凝望着她。 这一刻,与其说是恨那些罪魁祸首,不如说是他憎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意气用事,因为抱着赴死的心思,就迫切地将她给赶了出去。 如果不是自己的幼稚自私,许曼欣绝对不可能离开王府。 也不会有之后的颠沛流离,大祸临头,险些跟自己天人相隔。 要是当时再晚一步,他没有意识到姚知府的不对,没有听人提及到那个何三刀,亦或是没有一时冲动地去何家观礼。 许曼欣会何等悲壮惨烈地为自己的一生画下句点。 这个女人,在最难的时候都想着守住清白名节,想着同归于尽而不是妥协于欺凌压迫。 她永远都是这么地刚强,桀骜。 她的勇敢远胜过他。 翠竹抹着眼泪,声音止不住的悲戚。 “殿下,请容奴婢斗胆说句实话。之前您在王府时对侧妃的态度,说她万念俱灰都不为过。可是侧妃一句关于您的不是都没有说过,她又是个不喜欢吐露心事的人,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里不愿分享,甚至有的时候看到奴婢心事重重了,还要反过来安抚奴婢。奴婢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啊。” “临近津州的时候,我们在沿途不断听说了关于您的消息。起先知道您身体大好,不再受病痛折磨了,侧妃比谁都高兴。可是后来却听人说起皇上要禅位于您,不仅如此,您还会迎娶表小姐为新后……” 翠竹捂住脸哭了起来:“奴婢知道,这些话说起来实在是以下犯上,但真的不吐不快。侧妃嘴上一直在说,这对您来说是最好的安排,您和表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会成为您宏图大业路上得力的帮手。但奴婢明白,侧妃心里很不好受,她只是永远都不会表达而已。” 慕容浔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也几乎说不出话了。 比身体更痛的,是心中的钝痛。 这种感觉,仿佛最锋利的刀,在自己的心口反复凌迟。 许久,他才干涩地开口询问:“你之前说,她本来是决定回京城,回到本王的身边。是真的,还是在安慰本王?” 翠竹用力擦了擦眼泪:“是真的,奴婢没有骗您。因为之前祭拜侧妃亡母的墓地时,我们偶遇了一位公子。那公子说,他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轻信了深爱之人,以为受到了背叛便决然离去。等他得到功名之后再回故里想见故人,才知道旧爱已经故去了。侧妃因此颇有感慨,她和奴婢说,人生苦短,谁都说不准意外和死亡什么时候来临。万一她也命不久矣就辞别人间,却不能再与殿下相逢,那一定会是莫大的遗憾……所以,侧妃才做了决定,祭拜之后就尽快赶赴京城,再去见您。” “可没有想到,我们不过回了一趟旧宅,原本只是故地重游探望一番,就碰上了那群不讲理的地痞流氓。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小姐和奴婢带了回去,说是让小姐以身抵债。小姐根本找不到机会逃走,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第1099章 情动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情动 之后的事情,慕容浔已经知道了。 最难的时候,许曼欣还是想着放下过去他对她做过的所有伤害,义无反顾地回来。 只是谁都没想到她会遭遇这样的劫难,被人折磨到如今的样子。 慕容浔上前去握住许曼欣的手,翠竹让到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替他们关好门。 许曼欣的手指泛着冷意,直接都是不自然的寒凉。 慕容浔跟她十指紧扣,想要替她掖好被子。 可一俯身,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滴在了许曼欣的手面上。 他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到最后,竟是发出了难以克制的压抑的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浔突然感觉到手上有了动静。 他回眸就看到许曼欣慢慢地睁开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慕容浔深吸一口气,忙动作很轻地搂住她。 “曼欣,我在这里,你好一些了吗?” 许曼欣仿佛做了一场可怖的噩梦,好不容易才从那梦境里抽离出来。 身后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剧痛难忍。 先前女医涂抹的有麻醉效用的药物也在慢慢地褪去作用,所有身体的痛觉会逐渐恢复。 之后的几天,她都注定要忍着这样的剧痛。 可是此时此刻,许曼欣却庆幸这痛苦让她维持清醒。 唯有如此,她才能笃定身边的人真的是慕容浔。 是她朝思暮想,日夜思念的爱人。 她张着嘴巴,支支吾吾地想要开口。 可是无论怎么用力,甚至快要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还是无法发出声音来。 许曼欣懊恼地握住了拳头。 感觉到了她的挣扎,慕容浔轻声安抚:“乖,你的嗓子被人下了毒,暂时不能说话。现在别难过,更不能折腾自己,否则会让你的伤口更受到伤害。” 许曼欣显然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失望。 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对慕容浔讲,怎么能还没开口,就永远地停留在腹中。 该不会她往后余生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机会了吧,那样的话,她实在太过遗憾了。 慕容浔靠近她:“这样好不好,我来说,我来猜测你的心思。如果我猜对了,你就挠挠我,猜错了就摇头。” 许曼欣轻轻点了点头。23sk. 慕容浔摸着她的脸:“但在揣摩你的心意之前,先让我说一些话。曼欣,我的曼欣,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只这一句,许曼欣就近乎破防。 在濒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哭得惨烈。 满腔的辛酸苦楚无法宣之于口,唯有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听他说一句“你受委屈了”,她才整个决堤崩溃。 她的眼泪一瞬就沾湿了枕头,慕容浔爱怜地搂着她:“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意孤行,想要故意将你气走。原本以为这么做是能够放你自由,不让你再继续留在我像废人一样的我身边。可谁能想到,我却是先破后立,彻底解开了死煞。” 许曼欣贴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摇了摇头。 慕容浔哽咽着开口:“在岄王府时,我和袁非依的所作所为,确实都是故意为之。我那么做就是想要将你给气走,聪慧如你,大概是知道的。但我没有让你知道的是,我那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识,在你走后不久,我就想要了结生命,如果不是秦骞及时发现,只怕我们只能提前阴阳相隔了。” 许曼欣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慕容浔慢慢揭开了袖子,露出了他之前用瓷器划开的手腕。 即使已经过去很久了,这道扭曲丑陋的疤痕还是清晰可见。 它示意着慕容浔最绝望的低谷,和最痛不欲生的过往。 许曼欣泪眼婆娑地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这伤痕。 万千言语,都在此刻化作她指尖的颤动而已。 慕容浔不想再加深她的难过,就将伤口藏了回去,重新握住她的手。 “所以曼欣,当时不是我想放弃你,而是我彻底放弃了我自己。是我无法接受巨大的打击,做了一次懦夫,还将你也给弄丢了。现在害得你变成这样,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能做的只有在余生弥补你,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伤害。” 许曼欣垂下眼帘,除了抱紧他,再也没有其他能做的。 其实不是没有怨过啊,不是没有生气恼火。 但谁让他是慕容浔呢,他是她的日夜星城,是她的仰慕神明。 神明即便跌下神坛,依旧是她的依靠和信仰。 见慕容浔还是满脸自责,许曼欣仰起头,忍着身后的疼痛望着他。 她抬起手环绕住慕容浔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 慕容浔侧过脸,直接更深地吻了下去。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她不在岄王府的那段日子,哪怕他身体康健,也始终是一片灰白。 一腔思念和浓情爱意,也都在热烈的亲吻中,得到了稍许纾解。 过了许久,许曼欣因为身体不舒服咳嗽了起来。 慕容浔小心地将她扶着,替她擦了擦唇角。 “非常疼是不是,我让大夫给你用点止痛的药膏吧。不然接下来怕你熬不住。” 见他要走,许曼欣紧紧地将人握住。 慕容浔回头,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不让我走?” 许曼欣用力挠了一下。 他总算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知道了,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很快,他就把翠竹给重新叫了进来,叮嘱她事宜。 又想到了什么,慕容浔沉下脸。 “对了,那个何三刀的夫人,是不是没少欺负过侧妃,你说她威胁侧妃要将你做成.人彘?” 翠竹心有余悸地用力点头:“是啊殿下!奴婢只要一想到就做噩梦,真的太害怕了。” 慕容浔目光凛然:“这样心肠歹毒的妇人,让她轻松地死了难解本王心头之恨。既然她这么喜欢人彘,那好,着令下去,将她自己给做成.人彘,自作自受吧!” 翠竹刚要去吩咐,许曼欣想到那一幕,犹豫了一瞬还是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第1100章 一一算账 第一千一百章一一算账 那位何夫人想要将翠竹做成.人彘的时候,她不恨吗? 不,她恨到了极点。 她厌恶这世上竟有如此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毒妇。 如果给她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下去。 可是让她做同样的事情,将人制作成那等残忍的形态,她实在无法接受。 这不是因为她太过善良,而是出于人性的根基,她难以接受。 虽然说不出话,可是慕容浔还是领悟到了许曼欣的意思。 他俯身看着她,轻声问:“你不想让她做成.人彘?” 许曼欣挠了挠他,慕容浔却不愿轻易放过:“可是她那么对你,不让她受到教训,岂不是便宜她了。” 许曼欣只是安静地摇头。 慕容浔摸了摸她的脸:“好,听你的。你说这样不好,那本王就不将她做成.人彘了。不过,死罪难逃,她的命是留不下来了。” 许曼欣这才点头,便是允了。 饶是如此,慕容浔还是吩咐将那个何夫人给五马分尸弄死了。 之后的尸骨,也尽数拿去喂狗了。 审讯室里,知府看到确定慕容浔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刻意屏退四下。 他拿出方才慕容浔用来对付何三刀的钩子,在上面撒了些药粉。 这药粉是早前就准备的,姚知府早就想将何三刀找个机会给咔嚓了。 现在更是不能任由他胡说八道。 趁着暂时没有人在,他立马将钩子重新嵌入了何三刀的身体。 何三刀闷哼不止,满嘴都是血水的破口大骂。 “姓姚的,你不得好死!你之前党同伐异,让我代为杀了两名官员,我府里还有证据呢!” 姚知府捂住他的嘴:“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样的话。何三刀,你自己作死,就不要拉旁人下水。总之今天你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要怪你怪你作恶多端,行事乖张吧!” 说完,他就用力将钩子往血肉里摁了摁。 这钩尖上的剧毒也瞬间进入到了血液之中。 何三刀仿佛浑身遭遇雷击一样,颤抖不止,最终瞪大了眼睛,七窍流血而死。 确定他已经断了气,姚知府才张望着往外走。 一边走他还一边说:“哎呀,这个何三刀好像是受不住痛一命呜呼了,赶紧去告知岄王殿下一声。” 房门外,侍卫敲了敲门:“殿下,姚知府那里有动静了。” 慕容浔看了一眼怀里安然睡去的许曼欣,轻轻将她给放下,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走远了之后他才问:“怎么样,他对何三刀动手了?” “如您所料,方才他在钩子上下了剧毒,现在何三刀彻底断气了。但他临死的时候说,姚知府之前借由他的手取过两个同僚的性命,证据还在何家,属下已经派人去翻查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 “何三刀这种人藏不住事,他贴身的手下当中一定有人知道详情。如果找不到足够的证据,你对他们言行逼供,必能有所收获。但这么看来,那个姚知府的所作所为是做实了。将他带过来。” 不多时,姚知府就被人带到了慕容浔的跟前。 他看到慕容浔坐在上首漫不经心地喝茶,压着心里的不安赔笑道:“殿下,不知侧妃的伤势是否好转了。如果之前的女医医术不够专业,下官愿意去亲自请津州城内的第一神医来给侧妃医治,一定让她转危为安。” 慕容浔指了指面前的一个手帕:“姚大人,打开看看。” 姚知府小心上前,将帕子打开之后,就在里面看到了坠落在地的一枚钩子。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钩子上,除了浸润的血迹之外,看起来一阵发黑。 姚知府霍然抬头:“殿下,这,这是什么?”3sk. “这是本王方才用来对付何三刀的东西,姚知府当真不知道吗,本王的人可是亲眼看到,你将它拿出来撒了点东西到上面,再重新插回何三刀的身体里。” “这,殿下说笑了。下官的确是重新将钩子拿出来过,但只是想按照殿下您的意思,对何三刀反复折磨,不让他轻易地死了。可没想到他还是扛不住咽了气,这总不能怪到下官的头上来,对吧。”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钩子是纯银的。一旦沾了毒药,就会开始发黑。姚知府是想要让本王将何三刀剖尸了,找仵作来验毒么?” 姚知府万没有想到这钩子居然是银质的,而且慕容浔竟然还让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他有些愤懑地抬头:“殿下这么做难道是不信任下官吗?何三刀害人不浅,本就该死,下官也只是气不过,想要问殿下和侧妃泄愤罢了。为何一腔好意,在殿下看来却是别有用心,下官如何能服。” “你以为,当初去官府将侧妃人在何家的消息透露给你的人,只有那个死掉的小乞丐吗?” 听到这话,姚知府屏气凝神,明显慌乱了起来。 慕容浔冷笑一声:“给侧妃量体裁衣的裁缝已经找到了,她承认自己不敢去官府寻人,就收买了一个乞儿代为传话,但没想到很快那个小乞丐就被人给杀了,何三刀更是不立刻得到了消息,确认了侧妃的身份。” 他说到这里,总算起身走到了姚知府面前。 然后用力一踹,姚知府狼狈地跪倒在地。 慕容浔拉住他的衣领,将他几乎悬空给提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身为朝廷命官,给你送信曾经是她最大的期望。但凡你还有半点良知,带人到何府去查探一番将她给救出来,侧妃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遍体鳞伤。” 姚知府抖成了筛子:“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那女裁缝的话也未必可信,她既然听从何三刀的命令,多半是跟何三刀有渊源的人,才会听从她的安排陷害下官啊!” “冥顽不灵!” “何三刀交代你曾经杀害过两个同僚,具体罪状,本王已经派人去何家搜罗了。但找到与否都不重要,姚知府,你既然为官不仁,本王自然要替天行道。侧妃在何府生不如死的绝望,你现在懂了吗!” 第1101章 故人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故人 其实姚知府再怎么狡辩都是没有用的,何三刀的手下不过才被审讯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人招了。 说是一年前,津州有两个审查官因为跟姚知府政见不合,又察觉到姚知府行事偏颇,便在酒席上直言会向京城禀告。 姚知府一怒之下,就让何三刀找人将他们二人给秘密处置了。 其中一人因醉酒死在了阴沟里。 还有一人是走夜路的时候遭遇“劫匪”,后脑勺被人开了花。 两个人都死了,上奏的事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除此之外,姚知府还明里暗里地让何三刀替自己做了不少事。 而他则在暗地里给何三刀的赌庄以庇护。 侍卫又从何府里搜到了一些书信往来,如此,便是人证物证俱在。 按理说,处置朝廷命官并不是容易的事。 姚知府身为津州知府,官位并不低。 如果遵循旧制,合该是将事情上报京城,再盖上圣印或是执政的亲王玉印批复,方才能生效。 玉印慕容浔没有带来,可是他人在这里,如今监国的亲王又是他自己,哪里还需要那么繁琐。 所以慕容浔直接盖棺,于两日后将姚知府游街斩首示众,并由他亲自监斩。 在慕容浔的敦促下,许曼欣的旧宅也在加快进度地修缮中。 姚知府被问斩当日,许曼欣才勉强能下床。 慕容浔扶着她去看了修好的院子,并亲自将里面的陈设挂好。 他上一次来的匆忙,见到这里一片败落之后,压根没有仔细看过里面的模样。 现在重归于新,便忍不住流连。 在几年前,许母重病于床榻的时候,他的确是来过这里的。 彼时的许曼欣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小姑娘,跟母亲相依为命,无依无靠。 是她在濒临绝望的时候,冲到门外拦住他的车驾,在那个时刻救下了许母的命。 也是她的一腔孤勇,为他们的相逢拉开了璀璨的序章。 想到这里,慕容浔就忍不住感慨,伸手将许曼欣紧紧搂住。 他低头看着许曼欣:“重新回到我们相遇的地方,像是做了一场披荆斩棘的梦。一切都是真实的,又好像很不真实。曼欣,我有时候在想,老天是不是冥冥中就安排好要将你送到我的身边,但为什么却又让你一次次地受到伤害,给不了我完全护你周全的能力。” 许曼欣茫然地看着他,有些奇怪他为什么突然伤感起来。 慕容浔深深看向她:“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寻你不得,父皇却已经做好了禅位的打算。坊间的很多传闻都是真的,禅位是真,父皇病重是真,连立袁非依为新后……都是真。” 许曼欣眨了眨眼睛,握住他的手。 她将慕容浔的手掌摊开,一笔一划格外认真地落下。 “无碍,我不怪你。” 慕容浔看懂了,心里更加酸涩。 “你不怪我,你何时怪过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迫离府,不会被人掳走,不会伤透了心。我纵能执掌天下,却终究对你存有亏欠。” 许曼欣笃定地摇头。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也可能听说过。我外公他不久前,因为袁家的恩怨纠葛以死谢罪。袁家的根基震动,袁旭在江南也行事不顺,如果想要延续袁家百年辉煌,让袁非依为后,是最好的办法。” 他沉沉叹了口气:“这些道理,所有人都明白,我明白,你大概也会明白且体谅我。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解释得再多,这都一定会给你造成伤害。如果我只是一个寻常的皇子,或许可以像霁儿一样,无拘无束,终其一生只爱一人。可我的身份,立场,都不允许我肆意妄为,曼欣,我无颜对你。”3sk. 许曼欣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安抚地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 “但我在此处,当着你母亲牌位的面以性命起誓,往后余生,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袁非依也不可以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她。如有违背,我愿意承受比死煞还要痛苦的下场。” 许曼欣一把捂住他的嘴,嗔怒地看着他。 慕容浔只是亲了亲她的手指:“何三刀给你下的毒,他说没有解药我是信的,否则他一定会第一时间交出解药来试图给自己减轻刑罚了,如今受尽折磨而死都没有交出来,可见暂时无药可解。” 许曼欣失落地低下头。 慕容浔摸了摸她的脑袋:“但是我们回到京城之后,找到轻丹,她多半会有办法的。你不是见识过轻丹的本事吗,她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也会有法子替你修复声音。在此之前,千万不要气馁,我会一直陪着你。” 此行找到许曼欣,慕容浔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回到京城之后,禅位的诸事都要开始筹备,未来只会更加忙碌。 因为担心许曼欣舟车劳顿后背的伤会复发,所以慕容浔特意让人定制了软和的车驾。 在等待的时间里,两人顺便在津州漫游,也算是一段难得清闲的时光。 算算日子,等他们再回到京城,恐怕就要临近年关了。 但慕容浔没有想到,他会在津州碰到几名凤卫。 驿站外,侍卫通报说有几名自称是岄王殿下旧识的女子请求相见。 慕容浔只觉得奇怪,即便津州在中原一带,隶属于袁家的权利范围。 可这里毕竟不是阜炀城,哪里来的故人。 虽然疑惑,慕容浔还是让人进来。 等见到了来人之后,他方才感觉到一阵熟悉。 对方几人却是齐齐行礼:“参加岄王殿下,参加侧王妃!我们是从前在阜炀城救过殿下和侧王妃的人,也许贵人不记得了。” 听到她们的话,慕容浔恍然:“你们是……凤卫?” 见慕容浔没有对凤卫表现出排斥,为首的人应承道:“正是!我们是因为听闻殿下在津州,刚好路过,便斗胆前来见您。” 这些人都是赵轻丹的手下,慕容浔自然不会不欢迎。 他只是疑惑:“凤卫一向行事缜密,不轻易露面,加上先前烟雨楼出事,很多人都藏匿了起来,为何你们还会来此处见本王?” 第1102章 临产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临产 凤卫对视了一眼,拱手道:“实不相瞒,殿下,我们是想来求您格外开恩的。” 慕容浔愣了一下:“何出此言?” “外界都传闻说,您以后会成为新帝,这种事情总不会是空穴来风,我们知道传闻必定不虚。” “所以呢,你们想要本王报答你们当年的救命之恩?” “报答不敢!只是我们有个不情之请……烟雨楼的红茉姑娘自从嫁给罗雀将军之后,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安盛的事情。我们凤卫效忠的人只是主上,甚至不是陛下。您和主上既为故友,不知能不能看在主上的面上,待登基之后放过红茉姑娘。” 慕容浔恍然:“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件事情来找本王。其实,本王也不愿意追究红茉的责任,只是她的身份传得沸沸扬扬,贸然放过,只怕百姓会不肯,铁吾军也难平静。” 否则看在赵轻丹的面子,能放,早就放了。 这些凤卫大概是跟京城断了联系,所以并不知晓赵轻丹的近况。 所以才会趁着自己在津州的时候,听到风声特意赶过来。 凤卫恳求道:“如今红茉姑娘在铁吾军大营被关了那么久,天下皆知她是敌国细作。一旦她被押送回京,便是九死一生。若是殿下能够格外开恩,准信罗将军将其私下放了,或者做出姑娘被人营救逃走的假象,总归能保住红茉姑娘一命。” “岄王殿下,身为凤卫,我们已经对贵国没有任何的威胁了。渝北陛下囚禁了皇后,解散了盛水堂,凤卫的根基早已溃烂。在凤阳城的凤卫们甚至连性命都危在旦夕,我们绝不可能再有能力为渝北做任何事情。如今我们斗胆来见殿下,也是想跟殿下求一道恩准,只想留住红茉姑娘一条性命罢了。若是殿下实在为难,我们也绝不敢勉强。” 慕容浔确实是为难的。 红茉的事情,其实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在拖延。 赵轻丹的身份破了之后,昭翮帝似乎对这些潜伏于京城的凤卫也没有从前的那份怒气了。 罗雀那边更是按着不放,说是囚禁了红茉,按道理应该第一时间将人送到京中处置,却至今没有动静。 慕容霁就更是不可能主动处理这件事。 仿佛进度停止在那个时点,就可以维系一份微妙的平衡。 可这个局势在日后势必会被打破,昭翮帝已经退位之意明显,不可能再插手铁吾军的事。 那么唯一能破局的人只有他自己。 慕容浔想到了赵轻丹,下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凤卫也不敢催促,只能小心地等着。 许久,才听到上首男人沉沉的一句:“本王会给罗雀书信一封,让他私下放人。你们的人到边境差不多接近年关,那就在过年之前,设法去救人吧。” 听到他的恩准,凤卫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要慕容浔有心放人,罗雀就绝不可能不放。 他之所以一直将红茉锁在边境,其实也是担心一旦让她入京,她多半是活不了的。 再深的芥蒂,毕竟夫妻一场,罗雀不可能不希望她相安无事。 所以只要一个契机,就一定会放她离开。 得了应承,她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津州。 慕容浔也很快给罗雀去了封信,在信中指示他秘密配合放人。天籁小说网 其实后果完全可以预料到。 罗雀不出意外自会将红茉送走,这么一来,即便是有凤卫设法救人一说在前。 他也会背负一个看守不当,甚至徇私之嫌。 那慕容浔作为执政者,不可避免地会对罗雀做出惩处。 这惩处再如何,却都不可能太重。 如今朝廷武将缺失,正是用人的关键时期。 罗雀这样的身份,莫说是将其个职查办,连调离边境都是极大的隐患。 届时即便有人不服处置,慕容浔都有数不清的理由替他挡了。 只是渝北的皇后身份被迫,算算日子,那位假皇后也该生了。 后续李默会不会发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就不得而知了。 渝北,凤阳皇宫。 霍芙蕖的肚子已经满月份了,可至今还是毫无动静。 宫里的太医自时日到了之后,就日日来请安。 但是霍芙蕖除了觉得肚子沉重坠得慌,不时抽.动一下之外,还没有那种即将临盆的痛楚。 虽然未央宫还没有动静,整个宫里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这位曾经荣宠一时,风华无二的皇后娘娘,在怀孕后不久,就被陛下厌弃。 现在的未央宫早已经是一座冷宫了。 宫内的人几乎上上下下都知道,李默甚至封锁了这里,不让人随意出入。 他此后更是从来没有来过未央宫半步。 这大半年的时间,宫中提拔了数个妃位的女主子。 还出了一位备受宠爱的俪贵妃。 要不是废后会引起举朝轰动,恐怕未央宫的这位早就被打入冷宫了。 可她肚子里毕竟怀有龙嗣,生产也在朝夕之间。 且这是今上嫡子,地位不同,所有人都在观望,等着这个孩子日后的前程。 若是成了,便是母凭子贵,重新获得盛宠。 若是不成,风云际会,又要浪潮涌动了。 笙歌殿,俪贵妃喝完太监送来的药,笑着将空碗放回去。 等太监一走,她却是气得将枕头给扔在了地方,又砸了不少东西。 边上的下人对望了一眼,为难地上前赔笑:“娘娘,您莫要再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半年了!这半年多来,陛下来笙歌殿的次数也算频繁,可不管本宫与他纠缠多久,翌日都一定得喝下避子汤,从无例外!本宫就不明白,未央宫里的那个女人早就不复宠爱了,他为什么就不肯给本宫一个受孕的机会!” 宫人小心翼翼地回道:“娘娘,奴婢暗中打听过,宫里的其他几位娘娘也是一样的待遇。即便承了陛下宠爱,事后也不可避免地服用避子的药物,许是陛下还年轻,不想那么快要子嗣。” 俪贵妃冷笑:“你们懂什么!依本宫看,他就是担心有人会对未央宫动手。” 第1103章 将生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将生 现在阖宫上下,只有未央宫有个嫡子。 如果期间有其他的妃嫔有孕,保不准会生出别的心思对未央宫下手。 虽然说皇后受冷落是不争的事实,可俪贵妃怎么都想不明白,李默这种不声不响的庇护又是为何。 他是君王,这天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陛下连后位这样重要的位置都给了那个安盛的敌国公主,又为何会突然吝啬起爱意了。 可要说他不在意了,又不该不让其他女人怀孕。 前前后后关联起来,真是谁都猜不透李默的心思。 念及此,俪贵妃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宫人只好说:“娘娘,奴婢算过了日子,皇后的孕期已经比寻常女子超出了半月有余,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在御膳房的安排有了作用。” 听到她这么说,俪贵妃挑了挑眉。 “但也不要高兴地太早。即便未央宫的吃食里加了花容散,那玩意儿也是无毒的,最多起到辅助作用。不过用这食材的人也说了,孕妇若是日日服用,很容易在临产的时候大出血。哼,要是真的能一举将那个女人给弄死了,这孩子生下来也无妨。嫡子无母,本宫又是宫里唯一的贵妃,说不定还能顺便捡个便宜孩子。” “娘娘说得极是,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未央宫,雨墨替霍芙蕖捏了捏小腿,轻声劝道:“您也不能总是在床榻上卧着,得时不时去院子里走动一番。不然这都多久了,肚子还没个动静,看太医的意思也不明朗,怪叫人担心的。” 霍芙蕖闭着眼睛:“左右出不了未央宫,院子里能活动的地方又只有那么一小片,能走出什么花样来?何况我最近越来越累了,别说是出去走动,连站一会儿都疲倦地很,恨不得一觉睡过去,别再醒来了才好。” “您说什么糊涂话呢!陛下虽然再没来过,太医却是不敢怠慢的。宫里每日送来的膳食也还算考究,可见陛下没有苛待您的意思。也许等孩子生下来,他瞧着喜欢,就常来未央宫坐坐了。再忍一忍,兴许就熬出头了。” 霍芙蕖苦笑起来:“你想太多了,他喜欢的可不是我生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你们主上的,只怕这会儿,他连政务都要放下,恨不得成天围在床边转悠。只可惜孩子不是他要的孩子,妻子也不是他要的妻子,终究是处处不遂意。” 雨墨不再说什么,扶着她起身:“到时辰了,用点早膳吧。奴婢方才看了,今晨送来的花粥新鲜得很,这寒冬腊月的也算御膳房有心了。您不是喜欢吃甜的,正好多用一些。” 霍芙蕖慵懒地嗯了一声,随手摸了摸肚子。 孩子眼看着大了,她入口的食物也比过去多了不少,但不知为何除了肚子其他地方倒还是清瘦。 所以她时常感觉到体力不支,心里焦急得很。 更是每日特意吃得多几分饱,以免应付不了生产的折磨。 接连用了两碗花粥,霍芙蕖才慢慢放下碗筷。 原本是打算去院子里逛逛,可谁知道半只脚还没踏出屋子,她就扶着门框,猛地抽痛了起来。 雨墨见状惊呼一声:“娘娘,您没事吧!” “疼,疼死我了。” “糟糕,该不会是要生了吧。您先坐下,奴婢这就去让人请产婆来。” 说完,她对着外面扬声喊道:“快,快派人去请太医和产婆来。娘娘痛的厉害,我担心是要生了。” 话音刚落,霍芙蕖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雨墨,我,我感觉下身有什么东西在流出来,你看看是不是血。” 雨墨顺手抹了一把,果然湿漉漉一片。m.23sk. “应该是羊水破了,但不是血,您可别自己吓唬自己。来,赶紧平躺好,等产婆来了就好了。” 说完。她又叮嘱门外看守的侍卫:“我们娘娘恐怕是要临盆了,烦请你们通知陛下一声。他来或不来是他的事,可生产这么大的事,陛下总该知道。” 侍卫一听,颔首去了御书房外禀告。 掌事的太监听闻后,又犹豫地转达给了李默。 “陛下,未央宫方才来了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可能要生了。这会儿羊水已经破了,娘娘还疼得厉害,雨墨姑姑特意差人来告诉您一声。您看……” 李默闻声,面无表情地翻开一本奏折。 “朕之前就说过,未央宫的事情不要再向朕禀告。宫里有的是大夫产婆,让他们过去就是了,别来烦朕。” “陛下说的是,但娘娘腹中的毕竟是您的嫡子,又是第一个孩子,这……” 啪! 李默面色不善地拍了下桌子:“滚出去,再敢在朕面前提及这件事,朕第一个剁了你!” “是,是,奴才这就告退。” 太监擦了擦额头的汗,为难地看着侍卫:“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在陛下跟前提及那位,就是触他的霉头。咱家反正是不敢再去惹事了,否则咱家为此丢了性命,谁来说理去。你还是回去转告姑姑,让娘娘先行生产,待孩子出生之后再派太医来汇报。” 看到去御书房的人回来,雨墨一把拉住他。 “怎么样了,陛下说会过来吗?” 侍卫摇了摇头:“陛下不来,而且听掌事公公的话,他还发了好大一通火。姑姑还是先紧着娘娘吧,也许孩子出生了由太医去说会更好一些。” 雨墨叹了口气,焦急地看着门外。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产婆才赶了过来,身后还有一位负责用药的医女。 里面,霍芙蕖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听着人甚是揪心。 产婆哎呦了好几声,匆匆推门而入。 瑾秋正握着霍芙蕖的手,却因为她疼得厉害,手指都被她给捏得变形了。 “你们快来看看,娘娘浑身都湿透了,脸色也白的不寻常,我真是担心会出事!” 产婆一瞧见霍芙蕖的样子就心尖一抖:“看娘娘的样子,这回恐怕要遭大罪了。快去备好温水,将她的腿尽量分开!” 第1104章 摆驾未央宫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摆驾未央宫 生产的过程极其煎熬,霍芙蕖和其他的产妇不一样。 她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劲儿,整个人都呈现如疲软的状态。 产婆用力地掰开她的腿,催促道:“娘娘,使点力气啊,现在开的太小,下不了剪子。” 霍芙蕖痛的双目充血,胳臂无意识地在空中甩动着。 瑾秋只得按住她,不停地安抚:“娘娘,用力啊,您的下身不收缩,孩子出不来。” 霍芙蕖痛苦地哭了起来:“好疼啊,瑾秋,我好疼,使不上劲儿。” 雨墨在边上急的团团转:“嬷嬷,能不能用点催生的药物,不然娘娘太痛苦了,我真的担心她坚持不下去。” 产婆抹了把头上的汗:“我过去给一位夫人接生过,对方也是怎么都没力气,用了药,结果那位夫人不行去世了,之后我就不敢随便用催生的东西了。最好还是娘娘自己撑住,不然都有危险。” 她指挥道:“这一时半会儿地肯定完不了,去炉子上烧几块石头,烧红了之后倒上醋,以免出血感染。” 雨墨连忙去准备。 产婆又提醒道:“再让小宫女去准备一壶保气汤,省得娘娘没力气了能提个劲儿。”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黑了。 未央宫上下点上了灯,光火晃动中,霍芙蕖在床上挣扎的身影映射于墙上。 光是看着影子,都知道她此刻经历着如何非人的折磨。 宫人小心地端着烛台放在床尾用来照明,明明是寒冬腊月,产婆却浑身是汗。 “看到头了,看到孩子的头了,拿剪子来,准备干净的白布。” 这个姿势对孩子来说,也有极大的危险。 如果不尽快将孩子从肚子里弄出来,很可能会导致婴儿窒息。 偏偏霍芙蕖浑身松软到极点,竟是格外反常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甚至若不是瑾秋狠下心,不停地在边上掐着她的皮肉,提醒她保持清醒,霍芙蕖会分分钟晕过去。 “娘娘,您加把劲儿啊,现在孩子出不来,再耽误会喘不过气的。” 霍芙蕖哭成了泪人:“我没有力气,我真的没有力气。” 雨墨见到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焦急。 “娘娘几个月前就开始浑身无力了,明明吃的不见少,但是经常走动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找太医看了,太医只说是气虚,也服用了不少补气血的方子,却始终不见效果。” 产婆咬了咬牙:“我要将娘娘的下身剪得更开一些,不然孩子随时有危险。娘娘,您一定要受住啊!” 瑾秋的眼眶都湿了,不住地叮嘱:“小心一些,孩子自然重要,但也要顾着娘娘的性命。” 产婆用力握住剪刀,狠狠心在边缘用力剪了下去。 霍芙蕖痛的浑身痉挛,整个人像是浸泡在了汗水里。 害怕她会咬到自己的舌头,瑾秋赶紧找了快帕子塞进霍芙蕖的嘴里。 但很快,这帕子上就染了一片血迹,看着尤为可怜。 御书房,李默看着面前的奏折,不时就分了神。 明明这奏折上都是他熟悉的政务,可是现在却像是一行行看不懂的字,让他心烦意乱。 他啪的一下合上了奏折,双手捂住了脸,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来人!” 掌事公公小跑着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是亥时末了。” 李默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盯着这太监看了看。 后者心里突突地,有些心虚地咽了几下口水。 “皇上,您可是有事要问奴才?” 李默别扭地瞪了他一眼:“今天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大事。” 掌事公公心道,今儿最大的事莫过于未央宫的皇后娘娘生产。 可是之前李默的态度那么冷淡,分明是不愿意过问,他也不敢差人去打听详情。 但说来也怪,原本是想着等孩子出身了,太医自会前来禀告。 眼见这会儿天都黑透了,未央宫也没有半点动静,完全不知道怎么样了。 公公硬着头皮说:“陛下,今日除了未央宫,似乎是没有其他宫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李默闷闷地问:“不是之前就说皇后阵痛了吗,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孩子半点消息都没有?” 公公一听,心里猛地咯噔了几下。 怎么瞧着陛下这态度,嘴上说着不挂念,但实际上还是没有放下。 “奴才这就差人去未央宫问清楚。” “废物,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李默一甩衣袖站了起来:“摆驾未央宫!” 公公连忙招呼人摆好御驾,一群人往未央宫走去。 越是临近,李默心里越是感到复杂。 距离他下令封锁未央宫,责令霍芙蕖禁足起,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这段时间,他刻意不关注这里的情况,甚至连“皇后”两个字,都成了一种约定俗称的禁忌。 如果不是霍芙蕖今夜生产,他是绝对不会来到这里。 因为看到这个女人,他就会想到自己被戏耍的那么长时间。 像是个蠢货一样被她和赵轻丹还有慕容霁玩弄地团团转。 他满心满意将其捧在心尖上的人,却突然被告知根本就不是他的心上人,而是一个此前跟自己毫无交集的女人。 偏偏这个女人名正言顺地在天下人面前被他册封为后,跟他举行了盛大的婚典。 且这个女人还怀了龙嗣,伴随了他那一段最开怀温馨的时光。 大喜大悲,说的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以为枯木逢春,好不容易能够和认定的女人解开心结共守一生,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最讽刺的是,水中月,镜中花即便短暂易逝,却还是雁过留痕,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无法忘记的回忆。 这让李默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放不下的是他和霍芙蕖在一起的片刻欢愉,还是她盯着赵轻丹的脸对自己输出的万千柔情。 恍惚之间,车辇已经到了未央宫外。 李默既然是习武之人,耳力也是极好的。 刚进入院子里,侍卫还没来及请安,他就听到了寝殿内传来的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第1105章 谁敢拦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谁敢拦 “陛下,您怎么来了!属下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李默有些怔怔地看向里面,随后脸色沉了下来:“皇后怎么还没有生完?不是今天早些时辰就说阵痛了吗,难道持续到了现在!” 侍卫为难地点头:“回陛下,属下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雨墨和瑾秋两位姑姑都非常担心,说是情况不太乐观,产婆也轮着进进出出了不少次,娘娘似乎是……” “是什么……” “似乎是难产了。” 李默虽然从前听说过妇人生产时不会容易,但是他膝下无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是难产的话,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不由靠近了一些,来到了产房外面。 进进出出的下人都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甚至没有人察觉到李默的到来。 李默的耳边不断传来霍芙蕖的喊声,夹杂在浓重的哭腔里,听着格外凄凉伤感。 许是这声音实在太过惨烈,听得李默心头梗塞,很不是滋味。 他在外面踱着脚步,雨墨在招呼下人准备些红枣的时候,注意到了李默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随即匆忙请安:“陛下!” 李默指了指里面:“霍芙蕖怎么样?” “娘娘中途疼得晕过去一次,但是产婆说,她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失去意识不然孩子会有危险,所以我们又用银针将她给刺激醒了。” “竟有这种事?” 李默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一个人能够生生地疼晕过去,这该是何等难熬的痛苦。 偏偏她还不能得到解脱,在孩子出生之前,不得不始终保持着清醒。 这就意味着疼痛不可能消散缓解,只会愈演愈烈。 “孩子什么情况?” “头出来了一小半,但是胎位有些不正,没办法将其余的部分直接抱出来,还需要加把劲儿。产婆已经将娘娘的下身给剪开了,但是……” 她才说到这里,就听到里面一阵惊呼:“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布条呢,赶紧将布条取过来。” 雨墨神色惊变,抬脚就要往里走。 李默下意识地想要跟进去,却被外面待命的太医一把拦住。 “陛下不可啊!您可不能进去产房里。” “为什么,皇后都大出血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朕总得在边上看着吧。” 太医连声阻拦:“产房一向是不洁的地方,污秽较多,您乃是当今天子,一旦进入了只会污了您的眼睛。” 李默虽然听说过男子不可入产房的说法,但是被这个太医如此说出来,心里竟有些怨气。 他呵斥道:“这是什么话!女子生产乃是历经辛苦,付出极深。一着不慎很可能失去性命,你却认为产房是污秽之地,岂不是将天下女子的不易和艰辛给抹杀了,真真是叫人寒心!” 太医被这么一番指责,登时脸色苍白,吓得解释。 “老臣不是那个意思!皇后娘娘为了天家开枝散叶,诞下龙嗣自然是功不可没。但是您身份尊贵,岂可踏入这血光浓重之地,还请陛下止步,万万不能进去啊!” 竟是不止这一个太医拦着,所有的人都在阻挡他的脚步。 李默不由心烦意乱,仿佛心里有什么锐利的东西在胡乱戳着自己。 他烦躁地在外面走来走去,里面则是传来各种慌乱的声音。 “将纱布缝合好,塞进出血处。孩子的头完全出来了!” “轻点轻点,不好,娘娘又晕过去了。” “快将她给弄醒,现在还不能睡。” “啊,啊!” 李默只能反复地听到霍芙蕖哭喊的声音,他死死地握住了拳头,脑子里不时闪过两人在一起时的样子。 奇怪的是,他竟是不停回忆起霍芙蕖原本的容貌,而非赵轻丹的模样。 尤其是她对自己说过的话,他们在一起赏月煮茶,读书习字的瞬间。 他还能记得最初得知皇后怀孕,那种欣喜的心情。 也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必然会大赦天下,将他宠爱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皇子也好,公主也好,他都会是渝北最尊贵的存在。 彼时情深义重,道不尽的甜蜜温存。 到如今破碎得不像样子,徒留一地残影。 “瑾秋,我会死吗?” 恍惚中,李默听到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之后就是瑾秋带着哭腔的安抚:“不会的娘娘,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我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夜了,如果我死了,请你、请你告诉陛下,是我对不起他。” “娘娘,您别再说了,孩子要出来了,您还得抱着他疼爱他啊!” 产婆的声音不断升高:“快了,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霍芙蕖甚至连哭喊声都虚弱了下来,说话都是粗喘的气声。 “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李默沉沉闭上眼睛,随后,他蓦地抬眸,趁着边上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就伸手推开了产房的门。 等太医和侍卫瞧见了,连忙要上前去拉扯他。 李默冷冷地转身:“滚下去,都给朕滚远一点!谁再敢拦着朕,杀无赦!” 这话一出,即便他们再有胆子也不敢靠近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默一步步地往里走。 里面这会儿一团糟,根本顾及不到李默。 还是一个老嬷嬷先反应过来,捂着嘴巴喊起来:“陛下,您怎么到这里面来了!快点离开这里,您不能进来啊!” “朕为什么不能进来?” 李默不悦地避开她要将自己请出去的动作,脸色寒凉。 “你先别管朕在哪里,皇后怎么样了!” 其他人见到李默在,也纷纷吓了一跳。 可是他的态度显然很坚决,眼下也不是跟他推拒的时候。 “娘娘,您撑住啊,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李默看向床榻上,霍芙蕖无力地靠在枕头上,双臂死死地抓住床檐,手面上青筋暴起。 他阔步走了过去,几乎是没有想其他的,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霍芙蕖,朕在这里,你给朕振作起来!” 第1106章 声声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声声 霍芙蕖这个时候已经意识涣散,但是隐约听到李默的声音,她还会下意识地喃呢了起来。 “陛下,陛下。” 李默更用力地握住他,同样的,霍芙蕖因为吃力,也拼命地握紧李默的手。 产婆为难地看着李默:“陛下,不然您还是将眼睛闭上吧,娘娘这血流得太多了,小人唯恐让您受惊。” “闭嘴!朕在此处,就是有龙气庇护着他们,不会让他们出事。朕把话说在前面,无论是皇后还是小殿下,谁出了意外,你们都要陪葬。” 产婆一听这话,吓得直发抖,哪里还敢再啰嗦。 所有人都专注于孩子,从李默的角度,能看到孩子过半的身体从霍芙蕖的腿下出来。 他不由屏气凝神,连呼吸都静了下来。 整个过程却仿佛格外漫长,等产婆终于将孩子的两条腿拉出来的时候,李默忍不住站了起来。 “男孩儿,是个男孩儿!恭喜殿下,喜得一位小皇子啊!” 李默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刚想要来看看孩子,就听产婆嚷嚷道。 “脐带,脐带得赶紧剪开。” 瑾秋看向李默,心头一动:“陛下想要亲自剪吗?” 李默动作一顿:“朕来剪?” “是啊,反正您都已经进了产房,也就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俗礼了。也许您替孩子剪脐带,反而是寄托了希望,能庇护小殿下日后健康成长。” 听到她的话,李默伸手接过来剪子,心里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动容。 他甚至不敢去看霍芙蕖血淋淋的身体。 这个女人将他骗的团团转,他每每想到,都有无法忘却的恨意。 可偏偏她又经历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为自己诞下子嗣。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个女人,这个孩子,已经跟他有了不可割裂的关联。 这个认知让李默心慌意乱,同时又体会到一种悲喜半掺的宿命感。 他终于镇定下来,不轻不重地剪开了脐带。 血一瞬流出,孩子在产婆的怀里嚎啕大哭,声音竟是意外的洪亮。 产婆讨好地看着李默:“陛下,小殿下看起来格外健康,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边上早已备好了包裹住婴孩的衣裳,产婆将孩子递到李默面前:“陛下,您抱抱他吧。” 李默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不,朕不会抱孩子。” 他随即又看向几乎昏死过去的霍芙蕖,蹙眉道:“快看看皇后怎么样了!” 医女不断地提醒:“血止不住的时候,将白纱整理好塞进去,保持伤口的密合。” 看着一盆盆艳红的水被端了出去,李默忍不住被转过去,不忍心再看。 难怪有人说,女子生产伤筋动骨,很可能连命都会没了。 如今亲眼见证了,他还是陷入极大的震惊之中,只能怔怔地看着霍芙蕖那张早已没了血色的脸。 孩子很快被抱到一边清洗,李默重新走到床边,握住霍芙蕖的手。 她的睫毛虚弱地颤动着,连呼吸都微不可见。 “霍芙蕖,孩子生下来了,你听得到朕说的话吗。” 过了数秒,霍芙蕖才很小幅度地摁了摁他的手掌心,算是回应。 “孩子很健康,哭声很响亮。所以你要撑下去,好好地抚养他。” 霍芙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李默用力圈住她的手指:“朕在这里守着你,等你醒了再走。” 这是自上一次撕破脸之后,李默难得的温存。 霍芙蕖渐渐昏睡了过去,李默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意识到其实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霍芙蕖。 论起容貌,她不可能比得过芳华绝代的李歆,也比不过迤逦脱俗的赵轻丹。 但和寻常女子相比,她还算难得的清秀。 其实霍芙蕖也身不由己吧。 她是安盛人,必然是奉了慕容霁之命前来顶替。 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子,只身来到异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就罢了。 她还不得不模仿赵轻丹的一切,声音,仪态,字迹。 好像她来到渝北之后,就从此失去了成为本人的资格,成为一个提线的木偶般,被支配地活着。 她的确是瞒天过海地将赵轻丹给放走了,可也将自己推向了最危险的境地。 但凡他再狠心一些,霍芙蕖甚至活不到今天。 李默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另一边,孩子清洗干净之后,似乎是精力懈怠了下去,总算显露出困意,也不再哭了。 雨墨和瑾秋对视了一眼,再次将孩子抱了过来。 “陛下,小殿下已经不闹了,您身为父皇难道不想抱抱他吗,这可是您的第一个子嗣啊。” 李默看着襁褓里这张趋于乖巧的脸,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这孩子的五官到处都是小小的,他一伸手就能将他的整个脑袋给遮挡住。 李默看向他的时候,孩子也在安静地盯着李默。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闪动着星辰般璀璨的光亮。 他感觉自己的心登时就化开了,总算愿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接了过来。 孩子落入李默的怀里,竟也没有再哭喊,只是一直不停地看着他。 甚至还试图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拽李默的衣袖。 李默学着下人们的姿态轻轻晃动着哄他,眼底也渐渐浮现出藏不住的笑意。 看到他的表情,雨墨心知霍芙蕖的命多半是能保住了。 这孩子未来的命数,应该也不会太坎坷了。 她趁机笑着说:“陛下,小殿下看起来非常喜欢您呢。都说孩子天生会跟自己的父母亲近,他到了您怀里,瞧着可真开心。”???.23sk. 瑾秋也跟着附和道:“是的陛下,而且属下觉得小殿下长得跟您还有几分相似,长大了一定是个英俊不凡的人!” “不如陛下为小殿下取个名字吧。” 李默垂眸看着孩子,沉吟道:“大名还是得让钦天监算好,看看他五行是否有缺再做定夺。不过小名,朕倒是可以现下取一个。”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这孩子一出生就声音洪亮,不如,小名就叫做声声吧。” 雨墨喜笑颜开:“声声好啊!容易叫人记住,而且寓意深远。有了陛下赐名,这孩子一定会如白鹤展翅,扶摇九万里的。” 第1107章 温存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温存 孩子大概是困了,在李默的怀里安然睡去。 睡觉的时候,他的小嘴还砸吧了几下,胖胖的脸蛋轻轻抖动着,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 瑾秋压着声音说:“陛下,让属下抱小殿下去床上睡觉吧,别累着您了。” 李默这才依依不舍地撒开了手,甚至一路目送孩子去了隔壁房间。 知道看不见了,他才慢慢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 原来父子亲缘是这么不寻常的东西,明明在今天之前,他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 这孩子并非他本意才出生的,这个女人也绝非他所爱。 但是到了这一步,之前的防线竟也在慢慢坍塌了。 这会儿已经是大夜,甚至天都要亮了。 雨墨知道李默一会儿还需要上朝,忍不住问:“陛下,您不如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还要上朝,可您一整夜都没合过眼睛了。” 李默看了还在昏睡的霍芙蕖一眼:“通知下去,今晨的早朝取消,有事书以奏折即可。朕,先留在未央宫里。” “是!” 从宫里出来,雨墨在院子里碰上瑾秋,两人都有些唏嘘。m.23sk. “娘娘这一次难产九死一生,或许因祸得福,能够换得陛下的一些垂怜。日后不求她如何隆宠,只希望她能够保住一命,母凭子贵,我们也算是尽力了。” 笙歌殿,俪贵妃听清楚来人的回禀之后,死死地握住了拳头。 “陛下居然自行坏了规矩进了产房里,他就不怕被那些血光冲撞了么!那等污秽之地,怎么没有人拦着,边上的下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最让俪贵妃介意的,莫过于李默在那么久没有去未央宫之后,还是忍不住亲自驾临。 甚至他还陪着霍芙蕖生产,连今日的早朝都给取消了。 “不是说霍芙蕖夜里难产,怎么都生不出来,还大出血了么。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她出意外的消息传出来,花容散到底有没有作用!” 宫女正好小心地说:“娘娘,用此料的人之前也说了,花容散只是辅助作用,并不是什么药物,否则容易被人查出来惹火上身。虽说暂时未央宫没有传出什么噩耗,但是皇后她也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即便能残存一条性命,在未来也会有极大的折损,不复从前的健康。” “继续盯着未央宫,有任何异动都要向本宫回报。无论如何,本宫都绝对不能让她凭着这个孩子拿回宠爱!” 日上三竿的时候,霍芙蕖总算勉强醒了过来。 稍微一动,她就疼得眉头紧锁,不敢再幅度过大。 听到了霍芙蕖的痛吟声,雨墨小跑了过来:“娘娘,您慢点儿!夜里实在太过艰险了,让您受苦了。” 霍芙蕖虚弱地看着她:“孩子,孩子怎么样?” “是位小皇子,很健康!陛下派了奶娘过来,正在给孩子喂奶,而且,陛下还给小殿下亲自赐了小名!” 听到雨墨的话,霍芙蕖惊喜地张了张嘴:“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殿下的小名为声声,他应该很喜欢这个名字,每次这么叫的时候,都咯咯笑个不停呢。” “陛下他,果然是来过。” 霍芙蕖想到自己意识涣散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李默的身影,听到了他的声音。 只是如今醒来不见到他,还以为是自己生死一线时的幻想和梦境。 想不到竟是真的。 “方才小殿下哭闹了起来,陛下不放心就去看望了。原本之前,他都是在您身边守着的,他……陛下来了!” 余光瞥见门边李默的身影,雨墨忙退到一边。 “陛下,娘娘醒了,脸色看起来也比夜里好一些了。” 李默嗯了一声,沉默走到了霍芙蕖身边。 霍芙蕖一见到他,就鼻子一酸,眼眶红热了起来。 她的脸色尚且没有恢复如常,这会儿仍然苍白如纸。 偏眼睛红肿,显得尤为明显。 李默沉沉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亲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哭什么,你还没有康复,别兀自伤心,小心留下病根。” “臣妾只是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陛下。谢谢您愿意过来,还愿意给这孩子取名,臣妾感激不尽。” 李默在床边坐下:“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说是对你们母子有埋怨,可看到他的一瞬又觉得所有的怨愤都尽数冲淡了。罢了,喜得麟儿,眼下就不提过去不高兴的事了。你把身子养好就是最重要的。” “你昏睡的时候,太医来请了脉,说是你内气不足,体魄空虚。可瑾秋和雨墨说,你每日用膳都是寻常的,膳食也营养充足,不应该有这样的情况。或许是你原本身体有什么病根,但没有察觉,在孕后倒是明显了。” “臣妾省得了,以后一定多多调理,不让陛下您烦心。” 看到她一直凝望着自己,一双泪眼似有万千深情,李默也有些许动容。 他握住了霍芙蕖的手:“朕夜里反复想了很久,有些事情也比过去想的通透了。你与朕之间,这关联无论是想还是不想,都已经无法避免地存在了。在外人看来,你就是安盛的若兰公主,是朕亲封的皇后。朕不能废后,也没有必要废后。以后,未央宫的禁令就撤了吧,你好生做你的皇后,后宫之事若是处理不来,可交由俪贵妃代理。她瞧着是个机灵的,应该能帮到你。” 霍芙蕖抽了抽鼻子:“那陛下,您以后还愿意常来看看臣妾吗。臣妾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奢求太多,可还是想着能有机会多见到您。” 说到这里,她的下身又是一阵剧痛,她忍不住闷哼了起来。 李默轻轻环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后背。 “别说话了,你想说的朕都知道。未央宫日后都不必封锁了,你便是自由之身,出入无阻。朕来,或是你去见朕,皆是情理之中。” 听到他这么说,霍芙蕖紧紧地埋进李默的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 这个时候,她不再是带着假面的赵轻丹。 而是霍芙蕖,一个原原本本,真真切切的霍芙蕖。 第1108章 回京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回京 安盛,慕容浔和许曼欣一路不紧不慢地回程。 算算日子,距离他从京城出来,已经一个半月有余。 之所以没有着急赶路,是因为许曼欣的伤势较重,本就不宜长途跋涉。 慕容浔之前的打算甚至是等许曼欣的伤口愈合再启程出发。 可是许曼欣想到他的身份特殊,他本就是临时起意才出京,已经算是很任性了。 即便朝廷有慕容霁坐镇,也有许多要事须得他处理。 若是因为自己的伤耽误了他的正经事,恐怕朝臣会对慕容浔有异议。 于是这一路便是走走停停,倒也是慕容浔忙里偷闲的惬意时光。 往后真的为帝了,只怕也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说来也巧,他们回京的当日,恰好是新一年的除夕。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热闹的气息,新的一年竟是又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 慕容浔替许曼欣系好披风:“外面冷,先把衣服穿好,别冻着了。” 老管家早有耳闻,提前在门边候着车驾。 袁非依更是起了个大早,也跟着跑了出来。 她刚来到门边就看到了岄王府的一行人靠近,便忍不住小跑了过去。 “表哥,表哥你终于回来了!” 话音刚落,慕容浔就自车内挑开了车帘。 但随后,只见他转身朝里面伸出手,极其小心地搀扶着一个女子下车。 看清对方的容貌之后,袁非依的笑容顿了一下。 这不是许曼欣,还是哪个! 先前没有听到风声,所以她并不知道,慕容浔竟是真的将许曼欣给找到了。 此一行,他还真是去对了! 许曼欣看到袁非依也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她露出一个笑来。 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笑容来打招呼。 慕容浔先行下马,随后是将许曼欣给抱下来的。 袁非依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她忍不住想,就这么爱吗,连让她自己下个马车都舍不得? “曼欣受了很重的伤,这段时间都不能剧烈动作。而且,她的嗓子被人毒哑了。” 听到这话,袁非依瞪大了眼睛:“受伤了,还被人毒哑了?怎么会这样啊,外面谁敢这么欺负她?” “外面的坏人多了去了,即便报上家门,心怀歹意的人还是不少。” 这么一看,许曼欣的面容果然有几分憔悴,行动也显得分外不便,看来伤得不轻。 袁非依安静了下来,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 岄王府的人瞧见了许曼欣被带了回来,都在谢天谢地。 老管家更是感慨地抹了抹眼角:“老天保佑啊,总算让侧妃平安回来了。侧妃,您是不知道,咱们殿下为了找到您的下落费了多少心力,如果一直都找不到您的话,殿下只怕怎么都不会快乐的。” 许曼欣有些歉意地看了慕容浔一眼,后者捏了捏她的手指。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 安置妥当后,慕容浔让人去知会宸王府一声。 慕容霁这会儿在上朝,赵轻丹闻讯便独自赶来。 真切地看到许曼欣,她才松了口气。 “好了,总算是回家了。这要是再见不到你,三哥还不知道心神不宁到几时呢。” 见许曼欣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赵轻丹狐疑地看了慕容浔一样。 慕容浔垂眸解释:“她说不出话了,找不少大夫看过,都说不知道怎么解这毒,所以我才想请你来看看。” 赵轻丹面色一凛,让许曼欣张开嘴,她查验了一番,眉头也深锁了起来。 “好歹毒的心思,莫非是有什么人私下绑了她,不让她开口暴露身份才蓄意为之。” “没错。” 关于许曼欣险些嫁给一个傻子之事,是许曼欣心里极为难过的事。 即便是他对赵轻丹推心置腹,眼下也不愿详尽告知。 赵轻丹一向聪慧,隐约猜到了什么,更是没有多问。 她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怪其他大夫没有办法。给她服用的毒药药性极强,一般清润解读的药物恐怕是解不开的。” “难道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吗?” 慕容浔不由有几分烦躁。 许曼欣若是一辈子开不了口,他是无事,也不会嫌弃和觉得麻烦。 但是对许曼欣本人来说,却是极大的刺激和伤痛。 谁会希望自己被永远地剥夺开口的权利呢。 赵轻丹沉吟了一会儿:“你们先别急,我说的是一般药物无法解毒,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有一种药兴许会有用,而且一旦给她服用了,使她恢复如初的可能性极大。” “是什么,你快说!” “并蒂蝴蝶莲。不知你记不记得,我曾经也中过一种叫做雪见愁的毒,那毒药蛰伏于我体内多年,严重折损了我的身体。但幸而机缘巧合之下服用了并蒂蝴蝶莲,将这陈毒给解了。”3sk. 慕容浔隐约记得之前赵轻丹跟自己提及过,忙问:“这莲花是不是极其难得?” “不错,即使重金求购都买不到。此花只生长于凤霞雪山的悬崖绝壁,而且十分稀少,又是通透的白色,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肉眼还很可能会看不到。不过,再难也要试一试,三哥,不如你派一队人去一趟凤霞雪山,兴许能有收获。” “好,我即刻派人前往。” 说完,他安抚地摸了摸许曼欣的头。 “你听到了,虽然难解,却并非无解。所以你要有信心,别因此伤心伤神。” 许曼欣乖巧地点了点头,又朝着赵轻丹感激地示意。 赵轻丹笑了起来:“不用同我客气,一家人,还不得互相帮衬。” “对了,我有事跟你说。” 慕容浔想到另一桩事,让人扶着许曼欣下去休息。 等屏退左右,赵轻丹神色认真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曼欣在津州城的时候,有你的属下秘密地找了过来。” 赵轻丹一愣:“我的属下,莫非是……在中原一带的凤卫?” “不错!她们的身份我可以确认,因为之前我在阜炀城险些遇难,正是用了你给我的信号弹才得以脱险,就是她们前来相救的。” 第1109章 我会保护你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我会保护你 那就不会有错了。 赵轻丹狐疑:“好好的,她们去找你做什么?” 慕容浔抬眸:“是为了红茉。” “红茉?” 赵轻丹了然:“她们是不是想求你放过红茉,不伤及她的性命。” “不错。红茉至今仍然被关在铁吾军中,备受看管。大概是碍于你的面子,父皇没有进一步的交代,罗雀更是不可能主动将红茉给送到京城来,现在正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但总是僵持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长此以往,难免有人会想到这事,让罗雀将红茉交出来,到时候,她的下场只会是一个‘死’字。” 赵轻丹点头:“实不相瞒,我原本打算的是,如果红茉真的被迫回京受审,我会用瞒天过海的方法将她给偷偷地救出去,总之,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不过凤卫私下去找你,你给了什么回应。” 慕容浔叹了口气:“京城人多口杂,敌国细作一旦被确认身份,大理寺,刑部,司务厅等会多方介入。到时候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不如在她送审之前,就将她放了。” “放了,怎么放?” “我给罗雀去了一封密信,让他配合你的部下放人。具体怎么操作,全看罗雀自己,算算日子,那些凤卫也该到边境了。”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真有你的,明目张胆让罗雀放人,这是把责任都甩给罗雀了?” “红茉本就是他的夫人,他虽然于公扣押了她,但迟迟没有动静,就能看出来他有多不愿意红茉出事。既然场面这么胶着,我权当给他一个台阶下,事后最多给罗雀安一个监管不严,有徇私嫌疑的名头,稍加处置就是。” 赵轻丹兀自一笑:“这倒是个好办法。” 但是从慕容浔的立场,红茉同他本没有深交。 加上她是确凿的敌国细作,就家国大义而言,他们是绝对的对立面。 可是慕容浔还是做出了这样难得的退让,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赵轻丹面露感激:“三哥,我……”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慕容浔抬手制止她。 “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许曼欣的房内,翠竹替她将行李收拾好,一转身就看到袁非依站在门外。 她愣了一下,小声请安:“表小姐!” 袁非依别扭地走了进来:“许曼欣,我想跟你单独说说话,行吗?” 翠竹紧张地看着袁非依,又看了一眼许曼欣,显然是担心这个像是炮仗一样坏脾气的表小姐欺负了自家小姐。 许曼欣则是点了点头,对着翠竹指了指门外,示意她离开并将门给带好。 翠竹只得小心地说:“奴婢就在不远处,您和表小姐若是有事就叫奴婢一声。” 说完,她又想到许曼欣压根开不了口。 万一袁非依对她做点什么,岂不是许曼欣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 瞥见到翠竹一脸警惕的模样,袁非依白了她一眼。 “行了,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会吃了你家小姐不成啊。这还是在王府里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出了事第一个算在我头上,我能对她怎么样!” 听到她这么说,许曼欣反而笑了起来。 翠竹不敢再留,忙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袁非依才不太高兴地在许曼欣对面坐下。 “我来找你,是有话要说。我知道你开不了口,你也不用开口,听我说就行。” “那个,皇上已经做好了决定要退位为太上皇,将皇位禅于表哥,他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吧。” 许曼欣点头。 “可是他登基为帝,不可避免地要立新后,否则六宫无后,群臣必然不会轻易答应,与礼制也不合。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也就舔着脸说了,论起家世地位,我比你是高了不少的。真要是立后,即便你是王府侧妃也是不够格,若不是我,也一定是其他的女人,你明白吗?” 许曼欣还是点头。 见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袁非依这才解释:“我同你说这些,并非是有意炫耀和打压你,反而是在请你谅解。这个后位,对我而已,对袁家而言都非常重要。我知道,表哥其实最希望能够扶你上位,让你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心里真正在意的人,也只有你而已。我对他来说就是亲人,你才是爱人。” 说到这里,袁非依露出一抹伤感,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3sk. “所以我不会再奢求他的感情了,也不会再对你心存妒忌。此前我已经答应过表哥,若我为后,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鼎力护着你。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与他不日会大婚而感到难过,这一切不过都是形势所迫,他已经在竭力地做到平衡了。” 听到袁非依的话,许曼欣是惊诧不小的。 她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再跟袁非依相遇她的变化对这么多。 想到之前慕容浔说起过的,袁老太爷与世长辞,看来对袁非依的打击极大。 袁非依是肉眼可见地成长了许多。 她说得诚恳,许曼欣也难免动容。 所以她将袁非依的手拿过来,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写:“好,谢谢你。” 袁非依撇了撇嘴:“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对我说谢谢。不过既然说开了,我们以后就好好相处吧,我不会欺负你的。” 等袁非依从许曼欣的屋子里出来,就看到翠竹在院子里探头探脑。 她走上前去,不客气地屈起手指敲了下翠竹的脑袋:“行了,你家小姐好着呢,以后少这么提防我!” 翠竹尴尬地不敢看她,等袁非依走远了才跑进去。 “侧妃,你没事吧,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许曼欣摇头,竟还有几分惬意。 今日是除夕,按例他们要去宫里赴宴。 原本慕容浔念及她的身体,不让她走动。 但许曼欣坚持要去,她失踪许久,好不容易回来了,岂有不给帝后请安的道理。 第1110章 有孕?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有孕? 临晚的时候,慕容浔就带着袁非依和许曼欣进了宫。 见到许曼欣,尤其是知道她居然被折磨地受了重伤还伤了嗓子,皇后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对许曼欣并没有什么偏见,也清楚当初许曼欣之所以离开岄王府,主要责任都在慕容浔。 要不是慕容浔故意将她给气走,这孩子也不至于在外面无家可归,遭受这样大的创伤。 所以袁皇后的态度极为温和,不仅安抚了许久,还赏赐了不少东西,都由慕容浔代为谢过了。 今年的宮宴相较于去年并无什么不同。 但是昭翮帝还是提及了禅位一事,他看向慕容浔。 “你出京的这段时间,朕已经召见了不少老臣,跟他们商议过禅位大典。之后,朕和后妃也打算迁离宫廷,去别宫居住。那以后这皇宫就由你来全权掌管,朕也省得操心了。” 慕容浔脸色一变:“父皇,您大可不必如此。即便是想禅位于儿臣,也不至于搬出皇宫啊。”???.23sk. “浔儿,这件事情,朕已经跟你母后商议过了,就不用再有异议了。朕会将太医院、御膳房、珍宝司等各处的人手带走一部分,你之后可再自行招揽。” 见慕容浔显然不赞成,袁皇后补充道:“浔儿,你父皇的考究其实是有道理的。虽说现在你府上的人不多,即便入主后宫,也只会显得空落落的。但你若日后真的登基了,还会涉及到选秀以充盈六宫……” 说到这里,她又扫了一眼许曼欣和袁非依。 “自古以来,后宫和前朝密不可分,有些事情也是难以避免的。” 下首,赵轻丹贴在慕容霁的耳边轻声问:“今日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话题来了。许曼欣刚回京城不久,能够跟袁非依相处融洽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皇后这会儿提起选秀,难免让人心里不舒服,可是有什么深意?” 慕容霁压着声音回复:“你有所不知,这段时间,前朝对于选秀的提议愈演愈烈。因为父皇已经多年没有举行过选秀了,为皇子择妃的时候,也没有大动干戈过,几乎都是自行钦点。可是宫外的朝臣家中,不乏很多适龄女子一直在等待着入宫的机会。所以三哥一旦登基,就是一个极好的契机。毕竟按照惯例,新帝立后,封妃,还远远不够。只怕之后朝中让他举行选秀的说法/会更多。” 听到这话,赵轻丹心里有些唏嘘。 她同情地看了慕容浔一眼,又伸手偷偷地握住了慕容霁的手指。 “幸好。” 虽说只有这简单的两个字,慕容霁却是一下子懂她的意思了。 “幸好你我能够脱离这些俗世的束缚,唯爱一人足矣。” 大概是这个话题让人产生了不适,连袁非依都不复平日里的热络,整个人兴致缺缺。 昭翮帝受体内余毒所困,不多时就和袁皇后退席离开。 等他们一走,气氛才稍许轻松一些。 慕容苏忍不住说:“三哥,父皇想要搬去别宫,虽说是有自己的考量,可将所有后妃带走,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些。咱们不少弟弟妹妹尚且年幼,总不可能一并带过去。他们也没有跟生母分开居住的道理,由外人照顾,恐怕也不够周到。” 赵轻丹点头:“还是让后妃自行决定吧。三哥真的继位了,他们也不可避免地都成为太妃了,去留问题还得慢慢商议。但看到父皇母后的意思,他们是有心避世了。” 慕容浔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心情也不可避免地沉重了起来。 考虑到许曼欣的身体,他让人先行送她回宫,其余人则是留下守岁。 赵轻丹抓了一把零嘴慢条斯理地剥了吃,罗莹从家里带了新鲜的肉脯来,献宝似地递到她手边。 “尝尝这个,立王府附近刚开的铺子,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天还没黑就,东西就多卖个精光了。我还是特意让丫鬟一大早就去排队买的呢。” 听罗莹这么说,赵轻丹拿起来吃了几片。 突然,她就觉得一阵反胃,瞬时停下了动作,仓促转身捂住了嘴巴。 罗莹可吓了一跳,忙关切地问:“四嫂,你没事吧!我,是我这肉脯有什么问题吗,可它都是新鲜的呀,我刚刚吃了不少没觉着异样啊。” 慕容霁跟着心尖一颤,小心地搂住她。 “怎么样,没事吧。是不是吃不惯,或是着凉了有些不舒服。” 赵轻丹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又觉着一阵隐隐的恶心涌了上来。 她心下疑惑,见众人围在自己身边又不好意思。 “没事了,别担心。许是天冷,有些受凉了。” 罗莹却是自责个不停,她把肉脯扔到一边劝道:“四嫂,不然你先回宸王府吧,小心累着身体。” 慕容霁也有此意:“走,我陪你一起回去。守岁本就是个虚礼,今年有三哥在,轮不到咱们操心。” 赵轻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跟着慕容霁先行告辞。 上了马车之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随着马车在路面上的颠簸,她还是有些许不适。 慕容霁越发担忧起来:“你自己就是大夫,能否看出个所以然?不行我让江慎立刻过来替你看看。” 赵轻丹靠在他肩膀上,伸手为自己探了探。 甫一探定,她就瞪大了眼睛。 这模样也将慕容霁给吓到了:“怎么了,你怎么脸色都变了,不会是什么重病吧。轻丹,你别吓我啊,快跟我说说。” “是……滑脉,我,我不会,有身孕了吧?” ! 慕容霁几乎呼吸都要屏住了。 “你赶紧再确认一下。” 赵轻丹反复地试了许久,随后用力摇了摇头。 “不行,医者不自医,会有失偏颇。我不确定,你,你不然还是让江慎来一趟吧!” 慕容霁哪里还能耽搁,忙吩咐身边的侍卫去一趟江慎府上,责令他立刻前往宸王府。 直到到了王府,两个人的神情还是有些懵懂。 赵轻丹虽说是大夫,但因为她早先身体受过折损,伤了根本,所以葵水的日子并不准确。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 第1111章 放你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放你走 江慎倒是来得快,听侍卫急匆匆地将他召唤过来,他还以为是王府出了什么事。 一看到王府无碍,但赵轻丹和慕容霁两个人看起来却是一脸反常的模样,江慎有些奇怪。 “王爷,王妃,你们怎么了?” “快,你赶紧给王妃把把脉,她是不是有孕了。” 听到慕容霁的话,江慎差点脚下打滑。 好在他凭借着极高的医者素养镇定下来,认真地把了脉象之后,跟着深吸了一口气。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宸王府大喜啊!” 赵轻丹捂住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霁。 慕容霁的笑容更是怎么都止不住,恨不得下一秒就将赵轻丹给抱起来转几圈。 不过又担心碰到了她,顿时畏手畏脚的。 江慎不禁唏嘘:“王妃的身体此前损耗不小,幸好调理得当,皇天不负有心人。但是这会儿正是关键时期,饮食和行动都要格外小心,以防伤了胎气。” 赵轻丹怔怔地点头,江慎随即一拍脑袋。 “嗨,是属下多嘴了。您自个儿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这些事情,哪里需要属下交代。” “不,我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差不多已经失去判断力了。所以刚刚连脉象都不确定,非得你瞧过了才算。” 她把头靠在慕容霁的肩膀上,时不时晃一晃他的胳膊。 “不然你掐我一下吧,我怎么就觉得像是做梦一样,这么不真实呢。” 慕容霁舍不得掐他,倒是反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 “嘶。本王替你试过了,疼的,不是梦。” 看到他们的样子,江慎哭笑不得。 等人都走了,慕容霁忍不住摸了摸赵轻丹的肚子,试探地喊了一声:“宝宝。” 赵轻丹这会儿才清醒了一些,白了他一眼。 “你差不多得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他能听到就怪了。” 慕容霁神色温柔地能溢出水来:“你说,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都行,怎么都行。” 赵轻丹笑着躺了下来:“老天对我还是眷顾的,能让我重活一世,碰上你,还能再有个孩子,我真的很知足了。” 慕容霁跟她并肩躺了下来,侧过身去亲亲她的脸。 “我才是运气最好的那个人。” 两人对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出于谨慎,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之外,赵轻丹有孕的消息并没有声张出去。 安盛有个约定俗成的说法,前三个月尽量不要泄露孕事,以防口舌太多,惊扰胎儿。 不过夕照阁一派喜气,上上下下都格外细致了起来。 宫内虽然对宸王府的事不知情,却因为忙着禅位和立后,同样忙碌得很。 但愿一些都能有个新气象吧,赵轻丹想。 边境,铁吾军大营。 罗雀第几十次看着眼前的书信,沉沉闭上眼睛。 距离这封密信被送到自己的手上已经有好几日了,他可以确定这就是慕容浔亲自写的。 慕容浔居然同意让他将红茉给私下放走,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昭翮帝身体不复康健,不日将禅位给岄王,这是举朝都心知肚明的消息。 既然慕容浔会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封信,就是等于,他以新君的立场给了红茉一个生还的机会。 罗雀其实心里是道不尽感激的。 自从红茉的身份被人捅破之后,他没有一日能够吃得好睡得好。 甚至今年的回京述职,他都不动声色地搁置了,打算先行糊弄过去。 除非是朝廷点名让他务必回京,他才敢有所动作。 不然轻举妄动,只会将红茉置于险境。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道约莫是特赦的密信,但罗雀心里仍没有轻松。 这岂不是意味着,红茉真的要走了。 她会被他亲自放走,从此以后成为一个销声匿迹的人。 也是从此跟他罗雀再无关联的人。 想到这里,罗雀心里就一阵悲凉。 家国大义在前,身份即立场。 为什么偏偏他喜欢的人就是红茉呢。 他仰起头,到底没有忍住去了她的住处。 这段时间,他们见面的频次说不上频繁,罗雀怕自己受不了内心的折磨,一见到她就会心神不宁,总是克制着相见。 但是很快,这个女人就会离开了,像是从未来过他的生命一样,走的干净利落。 罗雀凝重地推开门。 红茉正在抚琴,像之前他看了很多次那样美丽动人。 凭她的武功造诣,如何能听不出来罗雀进来了,但是红茉并不抬头,只是安静地将这曲子弹奏尽兴。 她弹奏的时候,罗雀就在边上认真地看着,不舍是什么滋味,他总算是彻底悟了。 一曲完毕,红茉按住琴弦才抬起头:“有事吗?” 罗雀将门关好在她对面坐下:“也许很快,你就能离开了。” 这下换做红茉诧异起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岄王殿下密旨,准许我放了你。你的旧部很快应该就会设法来将你给救你,而我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将你给放走即可。” 红茉怔怔地看着他:“岄王真的这么说,还是你为了放走我,故意这么做?” “若非岄王允许,我不会这么做。我再爱你,也不可能背弃原则,但他如今给了这准许,我也不可能再为难你。” 红茉听到这话,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欣喜,而是反问道:“如果我被放走了,你会不会受到牵连。毕竟我是在你的手里弄丢了,你的部下会怎么想,外人又会怎么想。” 既然是密令,就意味着即使是慕容浔亲自授意的,也不可能让旁人知道。 不知情的人只会将责任都推到罗雀的身上……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 罗雀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活着就行,我没有更多奢求了。”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一些难以克制的情绪:“这段时间,我简直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想如果皇上要杀了你,我该如何抉择。红茉,我真的要疯了,你走了也好,你走了,我们都自由。” 第1112章 密谋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密谋 听到罗雀的话,红茉心里难受起来。 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去回想当初跟罗雀的初次遇见。 是繁华闹市的惊鸿一面,因缘际会她被他救于马下。 其实那一天再迟了几秒,她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武力脱身。 但是偏偏就是等到了罗雀,偏偏就是在她最担心自己被昭翮帝给弄进宫的当口。 她与罗雀之间,这缘分是确切地存在。 可却因为身份差异,注定只能是孽缘吗? 后悔吗? 这个问题,红茉问过自己,这个时候她同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罗雀:“你后悔吗?惹上我这样的一个麻烦。堂堂铁吾军的主帅,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名门千金没有,谁知好死不死地,就娶回家一个细作首领。之前我出身于烟雨楼,你已经遭遇过一轮非议,现在……” 罗雀沉声打断他:“我从未后悔过。之前我所有的决定,靠近你,亲近你,爱上你,娶你,每一件事情都是我真心去做的。当初你是我力排众议娶进门的人,我也说过要保护你到老。可我如今做不到了,至少得让你活下去。” “可是我挺后悔的。” 红茉低下头,眼底已经湿/润了一片。 “对不起,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招惹你。如果不是我急着在那个时候甩开昭翮帝,有心拿你当做挡箭牌,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就确定关系。明明我知晓你的身份之后就该躲远一些的,可是我没有控制住,还是将拉给你下水了。” 她慢慢捂住脸,此前的平静也再不复有。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是找一个身家清清白白的好姑娘相守一生。她能宜室宜家,成为你的贤内助,而不是你的麻烦。” 听到她这么说,罗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别说了,你别说了。” 可她哭得太厉害了,罗雀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将她给揽入怀中。 这是自他们上次撕破脸之后,第一次的亲密之举。 即便她罪行做实,受困于此,在没有离开之前,她仍然是罗雀的妻子。 红茉有些贪婪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是想要将自己的骨血给融刻进罗雀的身体。 他同样用力地抱住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之后的几天,他都会来这里陪红茉用膳。 不过为了避嫌,他们倒是从没有同住一室。 但是好几个晚上,红茉都能感觉都他在外面守着。 月末的时候,凤卫还是找了过来。 即便知道慕容浔不会敷衍,一定提前给罗雀交代过,她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凤卫偷偷潜藏进大营里,找到主帅的房间,在罗雀的窗边敲了敲。 敲窗这个行为十分古怪,又是在夜黑风高的晚上。 罗雀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心下微动,随即来到了窗边。 窗外果然有一身着夜行衣的黑衣女子,全身都遮掩地严实,唯独露出一双眼睛,和夜色融为一体。 “罗将军。” “你是凤卫?” 罗雀压着声音问。 对方小心点了点头,罗雀四处打量了一眼:“你一个人来的?只身前往铁吾军,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别人发现了,你跟着自寻死路吗?” 来人轻轻一笑:“罗将军未免太将我们凤卫看轻了,实不相瞒,贵国的军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造访了。” 罗雀沉下脸来,对方自觉失言,又连忙解释。 “对不住将军,我非有意冒犯,来此的意图也是为了红茉姑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将军您应该已经收到了岄王殿下的密信,不知您是否愿意看在夫妻一场的面子上,放过红茉姑娘。” 罗雀将窗子打开,请她到茶室说话。 “你想今日就带她走?” “不,今日我来只是想要确定您的态度。若是可以,明日子时,我会和另外几个凤卫一并潜入军中,将人救出。只是铁吾军戒备森严,我们一旦被人发现就谁都走不了,还请将军您成全,事先将人给调走。” 罗雀从暗格里抽了一张地图给她们,并随手圈了一个位置。 “她被关在这里,院子里面没有防守,但外面有一支队伍轮流巡视。明日/你们来,故意让人在隔壁的兵械楼里制造动静,将巡视的人引开。剩下的人将红茉带走……” 他又指了指红茉藏身之处不远处的一条窄巷。 “这巷子尽头左拐有个暗门,能直接走出大营,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凤卫万万没想到,罗雀竟然连铁吾军地图这等私/密的东西都给了自己。 见她愣住了不敢接,罗雀嗤笑一声。 “给你们又如何,这些布防,红茉自己都一清二楚。她若是有心害我,等我放走了她,机密照样会泄露,并无差别。” 凤卫忍不住问:“将军,您其实一早就打算将红茉姑娘给放走了吧。不然这些部署为何信手拈来,分明是早有准备。” 罗雀凝重地摇了摇头:“私下放人,我的确可以做到,根本用不着你们劳师动众,还特意调虎离山。但是我得给军中的兄弟一个交代,我放人,和你们劫人,意义完全不同。” 这点,凤卫自然是明白的。 他们可以做出劫持走红茉的样子,事后罗雀被追究责任,也只会落得一个看管不严,而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明他刻意徇私枉法。 但要是没有外人的任何行动,红茉就不声不响地从铁吾军消失,罗雀就会成为安盛的罪人。 也许他自己不在乎生死,但他的位置至关重要。 牵一发而动全身,铁吾军的主帅,是整个边境的定海神针。 这根针不能倒下。 凤卫心下动容,对着罗雀拱手道:“将军大义,我们铭感五内,不敢忘却。红茉姑娘能够同您有过一段姻缘,也算是她的好运气。明日,我们一定会小心行事,不出差错地将姑娘给带走。” 罗雀没有作声,算是达成了协议。 凤卫将图纸收好,再次隐匿于无边夜色之中。 “明日就要走了吗?” 罗雀自嘲一笑,忍住了眼中泪光。 ???.23sk. 第1113章 放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放走 翌日亥时,罗雀来到了红茉的屋子里。 他手里拿着一壶酒,自饮自酌。 红茉推开门看到他,罗雀的脸上写满了跟往常不同的伤感,她随即愣了一下。 “怎么了?” “子时一到,你的部下就会来救人,你做好准备吧。” 说完,他从身后掏出一身黑色的衣服:“夜行衣,你先换上。” 红茉动作顿住,忍不住喃喃:“子时就要行动了吗,这么快。” 两人沉默了一瞬,红茉从罗雀的手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见她还要继续斟酒,罗雀伸手将她拦住:“醉酒误事,可以了。” 红茉沉沉叹气,也不顾忌,当着他的面就换好了衣服。 “罗雀,等我走以后,你就当我死了吧。以后你可以找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做夫人,她还能帮你照顾母亲和罗家,怎么都是比我合适的,希望你能够幸福。” “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吗?” 红茉苦笑:“今日一别,往后何时再见,会不会再见,谁都说不清楚。焉知今夜是否我们此生最后一次会面呢,除了祝福,我亦不愿多说别的。” 罗雀不愿再看她,只低声将等一会儿送她走的部署交代清楚。 “你跟我在一起,让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岂不是会被人诟病。” 罗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令人昏睡的药物,我会掺进酒里,届时就当做是你将我给迷晕了,我不省人事才让你落跑。总之,我交代得过去。” 红茉叹了口气:“何必这么麻烦,你回到主帐就是,也省得在最后这一遭还遭人非议。” 罗雀垂下眼帘,眸中克制着难舍的感情。 “你也说,从今往后不知能过再见。至少最后的片刻我想陪着你,我们夫妻一场,你身份没有被戳破之前,我们甚至连半点口角都不曾发生过。现在突然就要失去你了,红茉,我,我心里不是滋味。” 罗雀说到这里,一滴眼泪从眼角瞬间滑落。 红茉也在这一刻彻底破防。 他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都不曾流泪,今日却因为自己,心碎至此。 别的不说,就她嫁给罗雀的这些日子,他从未有过一次让她说过委屈。 她又如何舍得呢。 红茉看着他,终是忍不住,上前用力地吻住了他。 两人唇齿交融,都似要对方给吞入腹中一般,绵长难分。 过了一会儿,红茉竟是突然咬了他一口。 罗雀的嘴唇蓦地吃痛,低头看着她,还没再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似乎是起了一阵异样的动静。 “兵器库好像有人进去了?” “我也听到声音了,走,去看看。” “应该是她们行动了。” 红茉从他的怀里脱身,将桌上的瓷瓶里的粉末倒入酒杯之中。 “喝吧。”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大概是为了将所有人都引开,凤卫各自派了几个人去临近的几个地方刻意做出不小的动静。 果然将外面的巡逻兵都给吸引了过去。 以防万一,罗雀没有急着喝酒,而是板着脸走出去。 还有几个人不敢轻易离开,仍然守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罗帅,好像刚刚兵械所里面有动静,属下担心是有人潜伏进大营里。” 罗雀扫了他们几眼:“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支援?” “但是夫人这里……” “本帅还在,难道看不住人吗?” 几人听到这话,忙赶去支援。 红茉不赞成地看着他:“你这么做,不觉得有些太明显了?其实单单这两个人,凤卫完全可以不声不响地将他们制伏,不用你再出面。” 罗雀折身喝下那杯酒:“就当做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事情吧。” 很快,药劲儿就上来了,罗雀眼中的景象越发模糊起来。 一片迷茫之中,他下意识地朝着红茉伸出手。 红茉用力回握住他,看着他意识淡了下去,彻底昏睡过去。 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 “姑娘。” “进。” 凤卫身着夜行衣,一进门就催促道:“姑娘,跟我们走吧。沿途的人都已经被引开了,外面还有接应的人,耽误不得。” 红茉伸手摸了摸罗雀的睡颜,极轻地再俯身吻了吻他的脸,然后狠下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窄巷,暗门,密道。 红茉一路默不作声,心里却波澜涌动。 她没想到,罗雀当真是连军中最秘密的线路都告诉了她的人。 而这些人还是敌国的女细作,他为了自己,还真的是将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尽了。 几人一路屏息凝神,格外顺利地出了大营。 另一边,铁吾军的人搜寻无果,又折返回罗雀这里想要禀告。 可是在房门外连着喊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 他们对视了一眼,扬声对房内说:“罗帅,事出有因,我们擅自进屋了。” 没想到的是,等他们一进来,就看到罗雀昏倒在桌边。 屋子里烛火晃动,晦暗不明。 但是哪个角落都没有红茉的下落。 “糟糕!夫人是不是被人给偷偷带走了,罗帅没事吧!” 他们连忙探了探罗雀的脉搏呼吸:“将军应该是被用了药给迷晕了过去,并没有大碍。只是夫人乃是朝廷要犯,现在人丢了,可不是小事。” 等天彻底亮了,罗雀从恍恍惚惚地醒过来。 边上的人纷纷围上来,他有些不适地揉了揉脑袋:“怎么回事,我怎么睡过去了?” “罗帅,大事不好了。昨天夜里有人刻意潜伏到咱们军中,将夫人给劫走了,如今到处找遍了都不见夫人踪迹,她一定是早就走远了。” 罗雀做出吃惊状:“怎么会这样,可是我明明记得,昨晚我还和夫人在一起喝酒。之后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夫人给您的酒里偷偷下了药,您一时不察着了道。但眼下挽救已经是来不及了,就是不知道外人会不会以为是我们故意徇私,将人放了。” 罗雀懊恼道:“要是本帅有心放人,何须等到昨日!外人信也好,不信也好,人都不是我放走的。” 第1114章 繁忙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繁忙 副将沉吟:“主帅说得有理,咱们那么多人都能够作证,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我们须得尽快上报朝廷,将前因后果讲清楚。是我们的责任,理当承担。不是我们的责任,也不能被冤枉了。” 说完这话,副将甚至刻意看了罗雀一眼。 眼神颇有深意,但是话语间的维护自不用说。 有人忍不住提醒:“这么大的事情,总归是耽误不得的。还是需尽快向朝廷汇报为好,如今朝中主事的是岄王殿下和宸王殿下,这两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想必也不会过分为难主帅。” 罗雀想了想:“我亲自回京一趟。原本在年前就该回京述职,但耽搁了下来,本就不符规矩了。现下出了这种事,怎么都该回京自请责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算算他赶回京城的日子,昭翮帝也该举行禅位大典了。 慕容浔在信里也提及过此事,罗雀岂会推辞。 另一边,红茉顺利从铁吾军大营出逃,远远地回望一眼,还是觉得恍如隔世。 凤卫则是欣喜不已:“姑娘,终于将您给救出来了。此前我们去找岄王殿下的时候,还担心殿下会不肯放人,甚至追究我们的责任。没想到殿下好爽至此,日后他若为帝,必是一代明君。” 红茉点头:“我空置了那么久的消息,现在对形式全然不明朗。盛水堂怎么样了?” “雨墨和瑾秋两位姑姑至今还在凤阳皇宫之中,盛水堂全部凤卫都被陛下给关押了起来,看管甚严,根本没有营救的机会。这几天,除了在忙着将您给救出来,我们的人还想过救下盛水堂的姐妹,可惜实在做不到。除非陛下自己放人,不然她们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凤阳皇宫如何了?两位姑姑现在可好?” “这恐怕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霍芙蕖生了一位小皇子,如果消息没有错的话,生产当天陛下亲临了未央宫里,一直陪产。之后未央宫的禁令就取消了,但是凤卫的行动还是处处受限,盯着的人太多了,她们想要传出消息并不容易。” 红茉沉吟:“陛下肯给霍芙蕖陪产,并且解除了禁令,这说明他的态度有了不小的转变。事情急不得,得一步一步地来,但能破冰是一切好事的开端。” “姑娘,那我们现在要去往何处?” “烟雨楼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原本朝廷查抄了烟雨楼,还将所有人都给扣押在大理寺,但是后来却听闻他们全部都被人给救走了。故而属下们怀疑,是主上暗中协调,找人施救。”m.23sk. “那就好,那就好。” 红茉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脱离危险,但是却害得旧部覆灭。 这样一来,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不用怀疑,这绝对是主上的手笔。主上不可能放任那么多的姐妹赴死,所以定会用尽办法去救人。如今得尽快找到她们的线索,和其汇合才是。这样吧,我们一路往京城方向去,在沿途留下记号,我总觉得她们被安置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 “您的意思是,我们仍要回京?” “不错。除了打听她们的下落之外,我还有不少重要的物件都落在将军府里。日后不能名正言顺地回府取出,就只能自己私下潜入,偷偷地将东西给拿回来。不用太过担心,一路上我们更改妆容,人又不多,不会引人注意的。” 红茉之所以想回京,还希望能够见到赵轻丹。 凤卫之后如何去留,总要问过赵轻丹的意思。 且如今赵轻丹的安危如何,尚不得知,怎么都得确认清楚。 她们一行人就径直往回京的方向赶路,同样的,罗雀也带着一队铁吾军启程回去。 铁吾军回程,再怎么低调行事,红茉还是有所耳闻。 红茉心里唏嘘,却刻意避开了跟他相遇的行踪,因而这一路,夫妻二人未曾再谋过面。 安盛,京都。 这段时间无疑是礼部最为繁忙的时候,里里外外都在准备盛典。 岄王府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除了给慕容浔准备登基的皇帝的宫服之外,还要给袁非依和许曼欣定制皇后和贵妃的宫服。 在和昭翮帝商议之后,昭翮帝答应由他先带着琦贵妃等人搬离别宫,皇后暂且留在宫内。 因袁非依诸事不通,需要袁皇后以太后身份耳提面命,方能保证六宫安宁。 同样的,怡贵妃也特请留在皇宫里。 七皇子慕容敛尚在少年时期,正是立习惯和规矩的关键阶段,不能没有生母的指点。 同时怡贵妃还会以宣怡太妃的身份帮着处理后宫事宜,好替袁皇后分担。 日子过得实在太快,明明还觉得过年就在眼前,下一瞬已经立春了。 宸王府内,赵轻丹看着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慕容霁,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手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小心翼翼地披在慕容霁身上。 也不知他是醒了还是没醒,竟是将她的手腕给握住了,但是眼睛却没有睁开。 赵轻丹腾出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 “我说难怪一整夜你都没回夕照阁呢,原来是在书房里睡着了。最近怎么这么忙,瞧把你累的。” 慕容霁还是睁不开眼睛,只是撒娇似的贴着她的手面,在上面蹭了蹭。 “三哥脱不开身,所有事情都扔给我了。我本意是做个闲散王爷,现在倒成陀螺了。” 听到他这个比喻,赵轻丹噗嗤笑了起来。 “这么惨,那他登基之后,你还能清闲下来吗?” 慕容霁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恐怕是不能了……军管所,又到我手里了。” 赵轻丹微一挑眉:“他真的不避讳啊,之前父皇把军管所给你管,是因为要控制连斯青。而且你们是父子,总归没有那么多的隔阂。但三哥还是毫不顾忌地让你接手,就不怕有人上奏反对?” “怎么没有。但上奏的折子我给他看了,他却让我自己回复,压根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没办法,这活儿我不接也得接了。” 第1115章 受罚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受罚 虽说如此,赵轻丹倒是理解的。 慕容浔即将初登大宝,势必会提拔一部分新的官员。 朝廷更新迭代,自然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 他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只能找最信任的人来帮自己。 虽说如今的慕容苏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比先前进步了不知多少。 但是说起最信得过的,那一定是慕容霁了。 赵轻丹拉扯着他的胳臂将慕容霁给拽了起来:“好了,你劳累了一整晚,不要在这里睡了。回夕照阁去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不然身体吃不消。” 慕容霁随即抱住她的腰,又想起了什么,刻意放轻了动作。 他的脸贴着赵轻丹的肚子:“我可要轻一些,不能压到了我的小宝贝。” 赵轻丹噗嗤一笑:“这才多久啊,你就有为人父的自觉了?” “我一定能做个好父亲的,你不信我?” “信信信。”她捧着慕容霁的脸亲了一口:“我家殿下是最厉害的。” 数月之后,红茉先一步回到京中。 她没有耽误,在宸王府外溜达了几圈,就知道赵轻丹一直在王府里。 这无疑是一颗定心丸,她不再犹豫,趁着无人发觉的时候偷偷从王府里翻了进去,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夕照阁。 她刚一闪身准备去房间里找赵轻丹,身后就有一人动手跟她过了几招。 红茉瞳孔一震,下意识避开,不愿伤到对方。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是何居心?” 一见问话的人是梅香,红茉松了口气,压着声音说:“梅香,是我,红茉!” 梅香忙停下动作,歉意地看过去:“姑娘,怎么是您啊!您这么这幅打扮?” 为了避开眼线,红茉特意将自己扮成了一个有些显老的妇人。 如果不仔细观摩,一定不会发现这妇人的皮下是何等惊艳的绝世美人。 “以防京城里有人认出我来,所以特意装扮了一番。主上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赵轻丹刚起身,就听闻红茉居然来到王府了。 她惊喜不已,连忙将她给唤了进来。 两人那么长时间没有见过,期间更是经历了那等浩劫,再见时,红茉忍不住热泪盈眶。 “主上!属下无用,给您添麻烦了。” 赵轻丹一把将人抱住:“说什么胡话呢!你若是无用,旁人岂不都是草包了。没有麻烦不麻烦的,烟雨楼的存在本就是个隐患,是我没有提前思虑周全,险些让部下全军覆没,要是她们因此丧命,我才是罪人。” 红茉叹了口气:“当时陛下恰逢盛怒,打得属下措手不及,半点准备都没有。不过如今的盛水堂虽然自由不复,至少姐妹们还没有被问罪。且未央宫诞下皇子,举国同庆,算是一桩极好的事。” 赵轻丹颔首:“是好事,但渝北仍然不得不防。李默那个人阴晴不定,他可能会被霍芙蕖感化一时,可之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再做出什么疯事来谁都不可知,所以必须要盯紧了。” 红茉忙应下:“烟雨楼的人现在在何处?” “蓉覃城。小酒带着他们分散于城中各处,随时易容,所以不会被轻易找到。如今他们各自营生,谋求新的身份,我想的是如果天下太平,战乱不复,就让她们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不再参与到风波之中。” 赵轻丹又想到了什么:“那你跟罗雀?” “我与他立场天然不合,无法再有什么交集了。属下这次回来,也是想偷偷从将军带走重要的私人物品。另外,罗雀也回京了,恐怕不日就要到了。” 说到这里,红茉还是心中关切:“主上,若是罗雀回京,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这件事情既然是岄王殿下暗中授意将我释放的,罗雀他会因此受到很重的牵连吗?” 赵轻丹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红茉说的没错,三日后,铁吾军的队伍就来到了京城。 罗雀甚至没有提前回府,就径直入宫,去找慕容浔请罪。 即便这个时候并不是在人前,是私下和慕容浔会面,他还是绝口不提慕容浔的密函。 “罪臣罗雀特来向岄王殿下请罪,前有罪臣之妻、烟雨楼老板红茉身份被证实为渝北细作,臣愧疚难安,将其扣押于铁吾军主营等待朝廷发落。谁知数月之前,却有凤卫在大营调虎离山,将红茉给就走了。臣当晚跟红茉同处一室,酒中被她下了药物,昏迷不醒导致其失踪,罪责难逃,臣甘愿受罚!” 慕容浔轻笑了一声:“明日上早朝的时候,你就将这说辞当众在复述一遍,并做好受些皮肉之苦的准备。” 罗雀拱手:“是!” 末了,他又真诚地抬头看着慕容浔,轻声道谢。 “殿下大恩,臣永生难忘。” “罗将军,朝廷仰仗你的地方多着呢,你想报恩,日后有的是机会。渝北的情况,本王已经听说了。虽然李默暂时按兵不动,边境无恙,但那个人心思莫测,切不可掉以轻心。” “臣明白。” 翌日一早,罗雀果然在朝堂上自述过失,求情责罚。 红茉失踪一事,京中还没有消息传出。 这下一听到,群臣都议论了起来。 不过慕容浔已经暗中派人打点过,即便有人提出质疑,质问罗雀是否有过失,也都被人给反驳了回去。 慕容霁也适时开口解围:“好了,本王相信,罗将军绝对不是那等徇私枉法之人。否则以他在铁吾军中的威严,得知红茉身份的第一时间就能够将军中部下的口风捂紧,甚至可以不让朝廷得知真相。但是罗将军还是及时上报,这等忠心,天地日夜可鉴,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慕容浔点头:“不错,宸王之意也是本王之意。但既有过失,自然要罚。就罚罗雀扣减一年的俸禄充作军饷,并以军法处置四十军棍,即刻行刑。” 罗雀跪下领命,很快就被请下去重责了一通。 即便监罚之人有心从轻,这四十下敲下去,罗雀再硬朗的身子也险些受不住,整个人狼狈至极。 第1116章 好物不坚牢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好物不坚牢 四十军棍,别说是一般人了。 即使是常年习武的武将,也要伤筋动骨好一阵子。 朝中又以文官居多,看到这一幕早就吓软了腿。 加上罗雀还被罚了一年的俸禄,更有手下人作证,确实是凤卫调虎离山使出阴诡的手段将人给带走。 这么一来,朝臣哪里还好意思继续拱火,这件事到底是放了过去。 罗雀被人搀扶着回到府里,罗老夫人虽然心里早有预备,看到他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 “怎么伤的这么重,快,去卧榻上躺着。” 找大夫上了药之后,罗老夫人在边上长吁短叹:“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红茉突然不见了,说是你无心之失,我却笃定你一定是知道或察觉了什么,但是没有加强防备,甚至还推波助澜地放走了她。是,还是不是?”天籁小说网 罗雀没有睡说话,只是慢慢沉默地靠在枕垫上。 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问题,真要跟他没关系,何故不反驳。 罗夫人见他神情悲戚,心里跟着难过了起来。 “娘之前的确对红茉的出身不看好,可是后来你自己喜欢,娘瞧着她又是个聪明能干的,还是接受了那个儿媳妇,并将她当成自家女儿一般疼爱。谁能想到,那孩子竟然背后还有那么不可言说的身份……” “罗雀啊,放走她也好。她若是出了事,按照你的性情,多半是余生都不能开怀,也会陷入自责之中。有些缘分强求不得,看开一些吧。红茉的东西娘都没有让人动过,全部放在你们之前的房间里,如果你有什么想收好的,就自己去看看吧。” 罗雀无声地趴在软枕之中,等罗老夫人出去了,他才缓缓抬起头。 休息了一会儿,他挣扎着起身去了内卧。 此时阳光正好,斜斜地从外面洒落进房间里。 若是佳人尚在,就该坐在轩窗处对镜梳妆,美如画卷。 他慢慢走到了梳妆台前,看到台面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把精雕细琢的玉梳。 这是当初,他在大婚之前特意买来送给红茉的。 红茉笑嘻嘻地回头看着他,声音轻盈曼妙:“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罗雀在这一瞬,所有克制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扶着桌面痛哭了起来。 他把玉梳收好,放在了自己的枕边,仿佛这样,就能在漫长的孤独中找到一丝浅薄的慰藉。 …… “他被责罚了一年的俸禄,而后又受了四十下棍刑。但是朝中再无人非议不休,这件事应该就过去了。” 夕照阁,赵轻丹亲手剥了一瓣蜜桔塞给红茉:“别愁眉不展了。这样的处罚已经是极为幸运了,至少对他的仕途影响极小,更没有累及罗家的声誉。你再心疼,他这痛苦也都受过了。何况他是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娇气,过几日就能痊愈了。” 红茉看向赵轻丹:“主上,我最为不忍的,是他此后就要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一个解语花陪伴。他本就是年纪不小了才跟属下成婚,好不容易以为能厮守到老,又出了这样的意外。若是可以的话,属下恳求您能帮忙物色合适他的品行端正的女子,让他能不必总是形单影只。” 赵轻丹哎呦了一声:“你们才分开多久啊,你就开始替他操心这种事情了。要我说,就算现在给他挑选,他也不可能同意啊。罗雀这个人,我跟他接触虽然不是很深,但能够看出来他极为重视旧情。想必一时半会儿,他是不可能放下你的。” 见红茉又闷闷不乐,赵轻丹拍了拍她的手:“行了,我看你还是不要一直留在京城了。省得在京中有暴露的风险,还容易看到罗雀兀自伤感。有什么要从罗家拿的东西,你就只管去拿走,若是不便,我也可以私下找罗莹帮忙替你取。不过你收拾好物件就赶紧走,去蓉覃城找小酒他们汇合,先重新安定下来。” 红茉沉吟:“属下还是自己回去吧,必不会惊扰了罗府众人。” 傍晚,丫鬟帮罗雀收拾床铺的时候,因为没有察觉到枕边的玉梳,就伸手抖落了几下被褥。 谁知玉梳应声落地,啪的一下,竟是碎成了两半。 丫鬟惊呼起来:“哎呀!” 罗雀本来忍着后背的疼痛在院子里跟部下交代事宜,突然听到这动静,还是竭力快速地回到屋子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丫鬟拿着那两半的玉梳一脸惊慌。 罗雀脸色剧变,肉眼可见地冷冽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 “将军,对不起!是奴婢笨手笨脚,没有看到这梳子在枕边,想要帮您更换被褥的时候失手将它拽到了地上。奴婢有错,还请将军责罚。” 小丫鬟刚到将军府没多久,见到罗雀本就害怕。 如今做了错事,更是都成了筛子。 罗雀原本心里一瞬火气直冒,可是看到这碎成两半的玉梳,又想到了他和红茉的姻缘,慢慢地沉浸下来。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这都是命。 翌日早朝时分,红茉穿着不起眼的灰衣,轻巧地进了罗府。 这里的部署她熟悉地很,即便处处有设防,也能较为轻易地躲避过去。 整个府上,除了罗雀之外,其他人的功夫自然都比不过她。 所以她特意趁着罗雀去上朝的功夫前来。 因为罗雀的房内有时候会有较为机密的文书,一般的小厮丫鬟不能轻易靠近。 红茉动作麻利地拿了几个重要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包裹里,临走的时候又想起什么,特意折身回到了梳妆台前。 她打开了那个盒子,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已成两半的梳子。 红茉的心颤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梳子的纹路,眼眶也有些湿了。 下朝之后,罗雀步伐沉重地回到寝殿里。 但很快,他就觉得屋子里有些许细微的变化,忍不住责问下人:“是有谁今晨进来过内室吗?” 下人纷纷摇头:“您叮嘱过这几日若您不在府内不可私自入内,小的们岂敢不从。” 第1117章 新帝登基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新帝登基 罗府的人,一向守规矩的很。 既然自己多番提醒过,他们也不敢造次,莫非是有人私下来过? 想到这里,罗雀眯起眼睛,更仔细地看了一圈。 柜子里,红茉最喜爱的那一把绿衣琴不见了。 他呼吸一滞,又打开了放置碎玉的盒子。 里面的玉梳,此刻还剩孤零零的半边,另一半赫然是被人给拿走了。 “她回来过,她居然在京城吗?” 下人不明所以:“将军,您说谁来过了,小的们一直在外面守着,但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啊。” 罗雀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也好,连这府里的东西她都拿走了,从此是真的天各一方,再无瓜葛了吧。” …… 五日之后,乍暖还寒。 昭翮帝一纸退位书,将禅位一事彻底坐实。 “朕在位二十余年,曾遇良臣效忠,遍地锦绣,亦遭遇天下荡覆,黎民受苦。朕肩负云云苍生重担,兢兢业业,无一日敢懈怠。每有变故,必躬身自省,追本溯源,以报臣民期许。然,朕年事渐高,身体大不如前。朝事累计沉沉,有如黑云压城,朕深感力不从心,以免辜负江山,故有意禅位于后。朕之三子慕容浔,乃皇后嫡出,曾入主东宫,能力卓越。其行为清明,存大道于心,懂天下为公,为继位者不二人选。朕于今日,正式禅位于岄王。” 在禅位大典开始之前,昭翮帝带着慕容浔,和百官去太庙祭祀。 随后鼓乐齐鸣,众人一路前往大殿,按照官位顺序站立于左右。 同时,还有异族的使臣前来献礼同贺,都一并见证这一幕。 慕容霁最近诸事缠身,也是在忙这些事情。 除了确定典礼的流程之外,还要接待异族使臣,将他们安置在各处驿馆。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渝北这一次并没有派人前来观礼。 按照李默对消息的灵通掌握,安盛禅位一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偏偏毫无动静,连明面上的来往都不曾有,也引得周边其他小国狐疑观望。 外人不知道渝北的那位皇后压根就不是安盛的若兰公主,只当两国仍然缔结姻亲之好,并未有什么冲突。 当初李默娶若兰公主的时候,也曾主动提及此后十年内不会挑起两国争端。 可是安盛这么大的动静,渝北连个表示都没有。 莫非是李默跟皇后的感情生变,连带着两国私下的盟约都跟着作废了? 不过这个时候,朝廷也没有时间去揣摩渝北的心思。 慕容浔站在队伍上首,携百官跪拜昭翮帝,并敬其为太上皇。 昭翮帝从大内总管的手中接过传国玉玺,亲自授予给慕容浔,慕容浔再拜,跪受国玺。 之后就是鸣奏礼乐,恭送昭翮帝随仪仗离开大殿。 这禅位大典就是彻底成了。 但是接踵而至的,还有新帝登基大典。 慕容浔去内殿将之前的亲王朝服给脱下,换成了皇帝礼服。 礼官宣读登基文书,确定新帝名号为“锦曜”。 百官再次跪拜新帝,齐呼万岁高声表以忠心,才算正式礼毕。 御书房内,一切都归于安定之后,窗外已经夜幕降临。 慕容霁随内监入内,向慕容浔拱手:“皇兄!” 慕容浔摇头一笑:“霁儿,你突然改口这么叫朕,朕还真是不习惯啊。” “以后臣弟可不能冒犯了,皇兄得尽快习惯才是。” 慕容浔上前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尽会调笑朕。”23sk. 三日后还有立后大典,届时会同时册封袁非依和许曼欣为皇后和贵妃。 所以事情仍然很多,两人都有些疲惫。 “霁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恐怕轻丹都不常见到你了,她该埋怨朕让你忙得脚不沾地了。” 提到赵轻丹,慕容霁忍不住笑起来。 “有件事情,一直没有来得及跟皇兄透露。但如今月份也差不多了,没有再隐瞒的必要。轻丹她……怀孕了!” “真的吗?” 慕容浔面露惊喜:“居然有这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乃是宸王府大喜啊!你啊你,连朕都瞒着,旁人不告诉就罢了。这种值得庆祝的事,咱们私下合该好好喝几杯。” “之前是听人说,不满三月不宜宣扬,才没有向外道出。不过臣弟确实极为欢喜,日日盼着这孩子出生,也想感受一回为人父的快乐。” “想不到,你居然比朕先有子嗣了。” 慕容霁失笑:“皇兄日后有六宫妃嫔,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慕容浔听到这里,却是叹了口气。 “你一说到这件事,朕就觉得头疼。求请后宫选秀的奏折,这几日就没有断过。立后大典还没举行,这些人就蠢蠢欲动,想要将家中适龄的女子塞进宫里了,以后会有什么心思,还真是难以预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是不可避免的。 慕容霁和慕容浔都清楚的很。 如今安盛的局势就是如此。 连家倒了之后,只手遮天的大家族也不复存在。 其余世家中,以袁家为首的望族此前也经历过重创。 但袁非依为后的决定一出,袁家的威望仍然居于高危。 再纵观朝野,其他形形色.色的家族都有冒头的迹象,不过没有那一家能够脱颖而出。 改朝换代,便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如果能够一举获得慕容浔的喜爱和信任,很可能就会有新的势力崛起。 “皇兄还是想开一些吧,局势涤荡,历代如此,谁都不能避免。” 慕容浔摇了摇头:“算了,不提那些烦心事了。你要是早说轻丹有孕,朕也不会这么折磨你,让你不得空回府去多陪陪她。这样吧,之后的琐事你就交给礼部去过问,别亲力亲为了。等孩子出生了,朕一定好好封赏他,给他一个煊赫的身份。” 说到这里,慕容浔又为难了起来。 “可是对外,众人都不知道宸王府内宅的事。不知情的人多以为赵轻丹已死,王府至今后院无人,在孩子出生之前,总该解决一下你与她的关系。” 第1118章 身份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身份 听到慕容浔的提醒,慕容霁跟着思忖起来。 本来他和赵轻丹是打算浪迹天涯,所以一直以来对身份没有过多的计较。 原想着日后将江山交付于慕容浔之后,两人就能逍遥自在地生活在世间,不再受世俗的拘束。 但是现在,慕容浔初初登基,根本离不开慕容霁的帮助。 慕容霁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也没有办法抽身而出。 而且赵轻丹这怀孕来得突然,眼看着都要三个月了。 这就意味着再过大半年,孩子就该出生了。 到时候慕容霁还多半走不了,难道孩子要无名无分地留在宸王府吗? 万一被外人知道了,怎么都对赵轻丹和孩子不公平。 见慕容霁陷入愁思,慕容浔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倒是有个提议,反正你府里后院空悬,朕随时可以赐婚。只要给轻丹一个合理的身份,让她重新作为王妃嫁给你,就万事大吉。” “她是赵家的女儿,总不能再以赵同之女的身份进王府吧。” “当然不行,赵同身为太傅,家中有多少人,是谁,做了什么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选谁都不能选赵同啊。再说了,她赵轻丹又不是真的赵家女,不过是借了个身体。她真实的身份可是李歆。” 慕容霁只好说:“按照皇兄的说法,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王府的女子,既然封为亲王正妃,家族的身份也不可能低微。可就算不是京城的官员,放眼整个安盛,品级较高的朝臣都会被很多双眼睛盯着。平白冒出一个女子也说不过去,若是引起有心人的怀疑,追根溯源,说不定会给后来惹出更大的麻烦。” “不错,她的身份安排的确需要细致的择选。这样吧,朕让人去打听一番,会尽快为她正名。反正……朝臣不是嚷嚷着要选秀吗,礼部和内务府甚至已经开始张罗着收集官家女子的名单呈送上来,要是能在里面找一个不显眼的赵轻丹取而代之再许配给你,未必不可取。” 慕容霁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节骨眼上,皇兄还是先忙着立后和立妃吧,就不要再为臣弟的事情操心了。” “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计较那么多。” 因为念及赵轻丹有孕,慕容浔让他尽快回府去。 赵轻丹正坐在房间里看着阿楚给婴儿做衣服,对她的心灵手巧赞不绝口。 听到动静转过头,就看到慕容霁回来了。 她上前一步挽住他:“你不是跟三哥议事的么,我以为你又要夜里才闲下来,怎么今天这么早。” “我告诉三哥你怀孕了,他便不忍心再差遣我,让我赶紧回来陪你。” 赵轻丹失笑:“还是三哥贴心?” 这话惹得慕容霁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难道不是我更贴心吗?” 阿楚见状,眉眼含笑地退了出去,留两人单独在房内。 慕容霁顺势搂住了赵轻丹的腰:“今日我跟三哥说起一桩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 “孩子一天天地在你腹中长大,我们要是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也就罢了,可眼下一时半会儿地无法离开京城。宸王府贸然多出一个宝宝,外人不知如何非议。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难免有些无聊的口舌伤及你和孩子。所以,三哥提议让我重新娶你,再给你换个身份。” 赵轻丹哎呦了一声,显然兴致缺缺。 “你之前也问过我啊,可是来回折腾真的很麻烦。我对名声又不在意,外人只当前王妃不幸辞世,但你内宅是否有其他没有册封的女子,谁都不可能一清二楚。真要是多了孩子,也不至于无法解释吧。” “那咱们的孩子,会被误会为不是嫡出子,这我可不能接受。” 赵轻丹转身给自己剥了个蜜桔:“要我说,你们这些皇室子弟就是喜欢各路虚名。我这人一生随性不羁,担着什么名头半点都不在乎。我的孩子日后也大可不拘泥于世俗身份,爱怎么样都行。” 慕容霁伸手揽住她:“我自己的身份如何,倒也是不在乎的。可这孩子来的突然且惊喜,我们之前可没有准备。以后即便真的浪迹天涯,也得考虑孩子的未来。他如何立足于世间,如何成长,成材,都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至少现在,我们不能剥夺他身为亲王嫡子的分位。” 被他这么一说,赵轻丹觉得也有道理。 “可是我若真的重新嫁给你,哪里找得到合适的出身?京城里的官员但凡走动多些的,家中多少人外人一清二楚,除非是从其他地方挑选。可是能封为王妃的,家世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即便在地方上,也是颇受瞩目的世家门楣,总之,不那么好糊弄的。” 慕容霁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来想办法,你同意了就行。” 前一天登基大典刚过,翌日太上皇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泱泱一群人离开了宫廷。 他是乐得清闲了,宫里其他人却忙得脚不沾地。 新帝登基,各国使臣来贺。 所以今晚在宫中会有一场宴请的盛宴,邀请来使赴宴。天籁小说网 白日里,慕容霁被一帮异国使臣缠着走不开身。 这位位高权重的亲王乃是新帝的左膀右臂,深得慕容浔的信任,无人不知。 偏偏外界有传闻,说他曾经的王妃暴毙,至今王府里都没有正经的女主人。 若是能够有幸搭上慕容霁这条线,跟安盛这样的大国交好岂非容易了不少! 所以本国有适龄公主的使臣都在旁敲侧击地询问慕容霁私事,惹得慕容霁耐心告罄,频频想要离开。 “哼,这些人这么拉拢宸王,还不是为了想要让公主嫁到安盛来,换得安盛的庇佑。“ “是啊,比起送公主到新帝身边,未来在后宫众多妃嫔中未必有出头的机会,倒不如嫁给宸王来的可靠。宸王殿下又素来深情,定是所托良人。可惜啊,咱们的那位公主一直自闭于宫闱,无人见过,想要攀附是无望咯。” 第1119章 觅萝神女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觅萝神女 慕容霁本来都绕到门边想要离开了,听到他们的这番话,却不由停下了脚步。 使臣之中,多数都是想要跟安盛结交的异域邦国。 这些小国不如安盛和渝北实力雄厚,仅仅靠着自己的力量,很容易就被邻国或是更强大的势力蚕食鲸吞。 想要长久平安地存活下去,就不得不想办法拉拢强国,使其成为本国的保障。 如果想要给赵轻丹一个身份,而安盛本国的官员身份有碍的话,找一为异国公主嫁过来,反而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一来,安盛的官员不可能特意去异国了解公主的来历,多半是对公主的身份一无所知。 二来,有心交好的邦国也不会蓄意破坏盟约,只要答应下来,都会乐于促成。 可选择哪个国家,哪位公主也需要十分慎重。 若是在本国有名望有盛誉的公主,想来在人前露过面,算不得神秘。 最合适的,莫过于从未同外人见过的,一直都养于深闺的公主…… 慕容霁于是转头看向角落里正在窃窃私语,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一字不落地都被慕容霁给听了去的两个使臣。 他走近了微微一笑:“二位,可是觅萝国的来使?” 被突然点名的两人吓得一激灵,立马坐直了身体:“正是!宸,宸王殿下,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可否借一步说话?” 内室中,慕容霁请他们坐下,循循善诱。 “方才无意中听到二位说起贵国的公主,本王有些好奇,忍不住想问问。” 没想到自己说的悄悄话都能被慕容霁听到,两人顿感紧张和压力。 慕容霁笑容更为和善:“莫要担心,本王不过是闲来无聊,打听些琐事,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跟本王说一说,实在为难也就罢了。” 觅萝国的两个使臣忙说:“不为难,不为难。殿下想听,我们说就是了。方才会提及此事,是因为看到其他使臣似有些想将他们的公主嫁到安盛来,我们二人有感而发,不由想到了本国的神女。” “神女?” “不错,觅萝国的公主也被称为神女,在我们的国家身份极为尊贵。” 慕容霁之前对觅萝国并不陌生,毕竟他们跟安盛之间走动虽然算不得频繁,却也是保持着来往。 可是“神女”这个称谓,还是头一回头说,他越发觉得好奇。 “既然是公主,为什么叫做神女。可是有什么讲究?” “殿下有所不知,我们的神女能够可以预知天象,规避灾祸,庇佑一过子民。觅萝国的臣民都以为,神女身上有神灵赐予的力量,因而对神女格外尊重。” 慕容霁本来只想听个趣意,可是听到他们的话,脸上露出莫测的表情。 “预知天象,规避灾祸,还有这样的本事?” “是啊!这么多年来,觅萝国发生过是好几次地震,如果没有及时避开,必定是死伤无数的。可是因为神女的预测,我们的子民都纷纷搬离了最危险的地方,才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 “这倒是真的神奇……那为什么,她又刚好是你们的公主呢?” 使臣对视了一眼:“这,就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 “百年前神女现世,帮助百姓疏散,避开了一场滔天浩劫。当时的觅萝王为了报答神女之恩,娶其为王后,并很快诞下一个女婴。不久后,王宫却发现这女婴像她的母亲一样有世间难得的能力,则意味着王后为觅萝国诞下了新的神女。” “为了将这样的力量绵延下去,觅萝国王宣布,在神女到了适婚的年纪为其择选出最有才德能力的夫婿,让他们二人成为夫妻,并让这名男子继任为新的觅萝王。” 慕容霁惊诧不已:“等一下,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实则是你们觅萝国的世袭制是以神女为中心。从来都是公主继位为王后,觅萝王却是为了跟公主匹配而择选出的。” “正是如此。巧的是,每一任王后都能生出一位天赋异禀的公主,才会让我们觅萝的好运延续下去。” 慕容霁暗暗思忖道,这与其说是王后和觅萝王,倒不如说是女王和男后。 怪不得觅萝以女子为尊,因为整个国家的子民都将其王后视为神明一样的存在。 他忍不住问:“可你们设定的前提都是王后会诞下女婴,且那位女婴继承了王后原本的神力。那要是,王后诞下的是一名男婴,你们又该如何?” 使臣脸色微变,随后摇了摇头。 “因为冥冥中自有神助,所以迄今为止,每一位王后都只是诞下公主。想必日后也不会发生意外。”23sk. “原来是这样……” 还让慕容霁觉得奇怪的,是这两位使臣提及现在这位公主时,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他又问道:“你们如今的那位公主应该也有神力傍身吧,按照惯例岂不是应该给她挑选一位出众的夫婿为觅萝王?” 使臣听到这里,却是叹了口气。 “原是如此啊,可是……可是我们现下的这位公主,也不知为什么,本早就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王宫里却始终没有为她张罗婚娶之事。百姓和朝臣反而心中焦急,多番催促,当宫里一直按捺不动,让人难免不安。” 慕容霁挑了挑眉:“是她不愿意嫁人吗?” “我们的王似乎不愿意旁人提及此事,至于公主,更是鲜少有人能见过其真容。她从来都待在王宫里,不喜见人,整个觅萝国见过公主的人寥寥无几。” 听使臣说起公主的年岁之后,慕容霁这才恍然。 怪不得他们这么急切,这位公主的年纪算一算都跟他和赵轻丹相仿了。 至今还未择婿,恐怕是她自己不愿居多。 偏偏觅萝国上上下下都盯着她,甚至将一国命脉身系于一人身上,也是挺无奈的。 不过这种带有特殊使命的女子,肯定不适合利用为赵轻丹的新身份来嫁给自己。 所以慕容霁就不再过问,让他们先行回去了。 第1120章 好奇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好奇 回到王府之后,慕容霁却是觉得这觅萝国神女的事迹有些特别,忍不住讲给赵轻丹听。 听慕容霁说起神女可以预知天象,规避祸事的时候,赵轻丹愣了一下。 “规避祸事?是指什么样的事情?” 慕容霁复述道:“那个使臣说,觅萝国最初的那位神女现世时,因为预知了地震,所以紧急疏散了当地的百姓,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之后这位神女所生的女儿,也有同样的神力,听起来不像是编造的,还挺真的。” 赵轻丹靠在软垫上,若有所思:“我说实话,这样的说法,放在巫医的身上也是可以做到的。就拿我自己来说,你让我预测天象,我压根毫不费力。至于规避类似于地震这样的灾害,每每天地发生大的灾祸之前,鸟兽鱼虫都是能够感应到的。动物的知觉会比人类要敏锐许多,所以如果一个人能够跟鸟兽/交流,事先察觉到自然会有一场浩劫,再告知当地的百姓,也不是什么难事。” 慕容霁听她这么说,不由在她身边坐下。 “你的意思是,觅萝国的公主,亦或是神女,实际上很有可能像你一样,是一位巫医。” 赵轻丹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你说完之后,我对觅萝国的这些事迹倒是十分感兴趣,不如等我有空了,去找那些觅萝的使臣好好聊一聊,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我原本想着,如果从异域邦国之中,找一位公主的身份让你取而代之,未尝不是一个好的主意。邦国想要依仗安盛的势力,我也能为你制造一个新的身份,一旦达成契约,就能够促成双赢。” 赵轻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我早就说过的,这种事情我是半点不在乎。说不准孩子出生后不久,我们就能远离庙堂,带着宝宝一起离开。咱们两个别的不说,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可是都能拿得出手的,哪怕自己轮流教导孩子,都不至于让他学废了,未必一定要有皇亲贵戚的身份加持他才能成材。” 她能够这么洒脱淡然,慕容霁很快就被开导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自寻烦恼,庸人自扰了。” 赵轻丹笑嘻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是关心则乱,我是没心没肺,不过,开心就好。” 天亮之后,赵轻丹就身着男装,带着阿楚和梅香去集市上闲逛。 因为惦记着昨天慕容霁所说的趣闻,她特意靠近了他说觅萝国使臣居住的驿站。 有宸王府的腰牌在手,赵轻丹现出之后,驿站周围看管的侍卫直接放行。 还有人恭敬地引着他和随从去见使臣。 听闻是宸王府来人,对方的态度尤为客气,频频请赵轻丹坐下喝茶。 “不知阁下是宸王府中的什么人,到这里来,可是宸王殿下有什么吩咐?” 赵轻丹微微一笑:“在下赵玉,乃是宸王殿下身边的……亲信。几位不用紧张,今日在下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们家宸王殿下对贵国的神女公主尤为好奇,昨日跟各位闲聊之后,回府仍然说了起来。所以殿下就让我来详细打听一番……” 使臣不由坐直了:“您的意思是,宸王殿下对我们觅萝的公主很感兴趣?如果是这样,我们自然是知无不言,阁下问就是了。” 赵轻丹转了转扇柄:“不知贵国此前的几位神女,是否都精通医术,并且能够通得兽语?” 使臣为难起来:“这,这我们还真是不清楚。最开始出现在觅萝神女,似乎是习得医术的,但那个时候我们尚未出生,也是听着传言。不过传言也做不得真,整个觅萝国上下,都对最初现世的神女抱有极大的崇敬之意,几乎将她当做日月神明,流传到后代的佳话之中,难免会有一些夸大其词的地方,甚至还有人说过神女能够飞天遁地,这实在是……” “实在是夸张了些。” 赵轻丹替他们把话说完,再次问道:“那她们和鸟兽鱼虫能否有超出凡人的共鸣?凡天生有神力者,总是会显出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下也是替王爷好奇罢了。” 使臣对视了一眼,小声说到:“我们的神女是否通兽语没有确切的说法,但是每每神女大婚,成为新一代的王后之时,总有祥瑞之兆出现。比如上一任王后跟我们的王成亲时,天空中飞来一群白鹤,清脆啼叫,萦绕于王宫上方,惹得王城附近的百姓纷纷围观,赞叹不已。” “此前的几位王后大婚,也都有类似的征兆。正是这些吉瑞的兆头,让我们甘心臣服于神女的力量。” 听他们这么说,赵轻丹心里的猜疑更加重了几分。 她忍不住问:“那会不会有可能,神女就是巫医?因为巫医能通兽语,所以可以提前预知一些天灾祸事,对星象也有所涉猎。” 赵轻丹说完“巫医”二字,这两个使臣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的神女乃是天命之人,为觅萝国带来无尽的福泽。可是巫医却是不详的象征,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23sk. 他们这么轻贱巫医,倒是让赵轻丹升腾出一阵火气。 “巫医不详的说法,你们多半是因为渝北的那位先皇后才这么说。可是那位皇后乃是遭人陷害,连他们的陛下都已经在朝中澄清了那一不靠谱的说法。如果几位因此就轻视巫医,未免有些不尊重人。何况,巫医的能力和你们所说的神女之力本就重合较多,我也是心中迷惑才有此一问。” 使臣尴尬地笑了起来:“你想问的事,我们知道的也差不多都说与你听了,其他的便是我们都不清楚了。” 赵轻丹平复了情绪起身,似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不知可有什么跟神女相关的文卷记载,或是野史编册,能让在下找来读一读。” “即便是有,安盛恐怕关于觅萝国的记载也是不多的……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二十多年前,我们已经故去的那位王后曾经随着国王来过安盛,交流农耕鱼米事宜,说不定贵国的卷宗里能够有所记载。” 第1121章 神似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神似 恐怕再多的,从这些人口中也问不出来什么。 赵轻丹带着阿楚和梅香告辞离开,竟是径直去往了工部管辖之下的农林司,想要打听一番。 梅香见赵轻丹对觅萝国的事情这么上心,不由觉得奇怪。 “主上,您为何偏偏对觅萝国的事这么关心?即便他们的神女真的证实为巫医,在只能说天底下的巫医是并非绝无仅有,在遥远的异国仍有存在,这也是正常的。您之前在江南,不是也遇到那个墨尊吗?” 赵轻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你以为,我是真的关心觅萝国的神女是何身份吗,其实不然。我是好奇,她们为什么历代神女都只会诞下女婴,且女婴也自有神力,这听着实在是让人费解。如果她们真的是巫医,为何我的母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从没有灵力傍身。那我以后的孩子,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弄清楚这些事情的真相。” “原来如此!“ 几人便以慕容霁所托为由,找到农林司的官员。 “这位大人,在下听闻二十多年前,觅萝国的王后和国王曾经来过安盛,交流过农耕鱼米之事,您可知道那件事吗?” 这官员露出歉意:“真是对不住了这位小兄弟,二十多年前实在太早了些,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就进入农林司,恐怕是帮不了你的。” “那,关于当年的事情,可有什么卷宗记载。觅萝国的国王和王后来到这里之后做过什么,说过什么,理应有随行的文官尽数记录下来,以作备用吧。” “这……应该是有的,但是年代久远了,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够找到。”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索性直接将慕容浔给搬了出来。 “这位大人,我知道这不是轻松的事,可是我们家宸王殿下实在是要得急,须得尽快找到了我才能回府向他交差。而且……皇上似乎也问起过当年的事,如果耽搁了,说不定会让皇上不满。” 听到她说起皇上也感兴趣,官员立马保证:“你放心,我现在就加派人手地让人去找,绝不会误了正事。” 赵轻丹就在农林司里坐着,等着他们的消息。 过了约莫两个多时辰,有一个小官员捧着几个盒子小跑着过来。 “这就是您要的东西了。当年觅萝国王和王后来安盛之行,所有的言行记载都在此处,但再多的也没有了。” 赵轻丹连声道谢,伸手将盒子打开。 里面果然是有几本书册,她仔细地翻阅之后,看到里面多是记载一些农作物的生长经验。 还有觅萝国本地的一些谷物的种植条件,字里行间,对这位王后的描述并不很多。 赵轻丹有些失望,忙活了一遭,若是什么关键的信息都没有找到的话,只能无功而返了。 她的目光有被边上的一个纸筒给吸引住。 奇怪,这种纸筒不是一般用来盛放画纸的吗,为何会跟书册放在一起,难道是有画师将国王和王后给画了下来,留作纪念? 这么想着,赵轻丹就小心地将纸筒给打开,轻轻取出了里面的画卷。 展开之后,果然看到一张已经发黄的宣纸。 不过上面的墨笔并没有消退,一笔一划仍然清晰可见。 赵轻丹的实现不由落到了最中心的那一对夫妇身上,可等到她看清楚那位王后的长相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个王后,为什么长得跟从前的李歆,一模一样! 看到赵轻丹的样子,阿楚和梅香都吓了一跳。 梅香扶着她:“主上,您没事吧!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您会突然脸色都变了。”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却恍若未闻,更加仔细地盯着画卷上那妇人看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会这样……这位觅萝国的王后,她的容貌跟我从前的模样分明是有八.九分神似。”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阿楚和梅香都凑了上去。 阿楚是没有见过李歆的,梅香倒是曾经还在凤阳的时候,不远不近地看过李歆一眼。 说她倾国倾城,绝代美人可是一点都不为过。 画卷上的美人偏偏也是容颜惊艳,笑意温婉怡人。 阿楚忍不住道:“好美啊,这么美的女子,怪不得被觅萝国人称为神女了。” 赵轻丹却是不想听这些赞许,没有人会将自己给认错。 她确定眼前这个女人,跟她从前的模样相似到极点。 连神情,笑容,都一般无二。 这天底下,若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再加上她打听到的,这神女的神力,实际上跟巫医的灵力很是吻合。 要是神女就是巫医,且诞下的女儿也是巫医,那她们跟她自己是什么关系? 赵轻丹陷入了极大的迷茫之中。 阿楚和梅香都担心了起来:“主上,您先不要吓唬自己,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巧合。毕竟天下之大,模样非常相近的人也是有的,未必这王后就跟您有其他关联。” 赵轻丹怔怔地看着画像上的女人。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一根无形的线将她和画中人给牵扯到了一起。 这一刻,她竟不知自己是渝北的凤阳城中,出身于一户稀松寻常的医馆中的女儿。 还是跟觅萝国另有渊源的人。 赵轻丹下定决心要将事情给查清楚,便小心地将画卷收好,并跟主事的官员说明之后,将东西给带走了。 回到宸王府,她就重新将画纸铺展开来,放在桌面上。 慕容霁一回到夕照阁,就看到她对着一张旧画在冥思。 他忍不住问:“轻丹,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赵轻丹伸出手,指了指画中女子:“你知道吗,这个女人的样子,跟我从前身为李歆之时的容貌相差无几。今日我一看到她,就如同是看到了旧日的自己。没有人会将自己给认错,可我之前跟觅萝国从未有过来往,怎么会有这样蹊跷的事情。” 慕容霁也跟着一愣:“竟有此事?这画中的女子是……” “觅萝国的王后,而且她已经在几年前就香消玉损了。” 第1122章 巧合太多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巧合太多 听到赵轻丹的话,慕容霁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 “难道你怀疑,自己其实跟觅萝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可是觅萝国并不是渝北的邻国,你当初的父母不都是渝北人么,他们会可能跑到觅萝去?” “这倒是不会的。我父母没有出过渝北,从生到死,都是在渝北的土地上。只是这觅萝王后,从使臣的描述看来,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巫医。可要是真的巫医,为什么所生的孩子都具有神力,我现在整个人都很懵。” 慕容霁见她神思恍惚,忍不住将她搂紧怀里。 “万一这些都是巧合,你岂不是自己吓唬自己?” “神力,神似的容颜……我,我就算不停地说服自己,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其实,我前世的相貌是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异域感的,小的时候我跟兄长二人在附件玩耍,邻居瞧着我们兄妹还会说,我们一点都不像。兄长的样子多少都融合了父母的特点,唯有我长得不大一样。那个时候,我听到这些话还不高兴,娘亲每每知道了,都要轻声细语地安慰我许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确疑点颇多。 慕容霁怕她心里难受,只好说:“这样吧,我把觅萝国的那几个来使再找过来仔细问清楚,以防漏掉什么细节。要是真的事关你的身世,我们就一起去发现真相,将你的真实来历给查清楚,好不好?” 赵轻丹嗯了一声,心神不宁地靠着他。 慕容霁也不耽搁,直接派人去请了使臣来。 觅萝国的那两个使臣得到消息,只得匆匆地赶到宸王府。 两人一路上都忍不住议论:“这宸王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三番两次地询问我们公主的事宜了,该不会是他对公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要跟我们觅萝国缔结姻亲吧。” 另一人忙说:“可是宸王殿下是安盛的亲王啊,总不可能成为我们下一任的觅萝王。若是他跟我们的公主在一起了,公主只有嫁到安盛的份,谁来庇佑我们觅萝国呢。” “那也比公主如今在王宫中闭门谢客,谁都不见来得好吧。只要公主能够诞下新的神女,觅萝的血脉就得以一直延续下去。瞧着那位宸王殿下就是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公主若是跟他在一起,未来生下的孩子,更会是天之娇女了。何况,这对两国的交好,绝对是有利无弊的,不然你看其他的国家使臣为什么那么巴结那位宸王,还不是看中了安盛的势力!” 听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使臣跟着点头:“有道理啊。毕竟现在王宫里半点动静都没有,明明所有人都在劝王,希望尽快准备公主的择婿事宜。可是国王就是没有反应,不知为何,我近些年的心里总是突突的,担心觅萝会有什么变故。” 两人一路商议不断,总算是到了宸王府。 等到了慕容霁的书房里,他们才看到昨天去驿站找人的那位小兄弟也在。 赵轻丹跟他们颔首示意,几人纷纷落座。 慕容霁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位,不知你们对已经故去的觅萝王宫,了解有多少啊?” “这,回宸王殿下,昨日您身边的这位亲信已经去驿站详细地问过了。我们将跟王后相关的事迹都说过了一番,实在是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慕容霁摇头:“那本王再问一个问题,你们的王后有没有去过渝北?”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一拍脑袋。 “去过的!虽然那个时候,我也是听家中的长辈提起过,说是国王和王后曾经不仅访问过安盛,也顺道访问过渝北。毕竟安盛和渝北一向是国力雄厚,而觅萝虽然算是农林畜牧都不算差,跟大国比起来仍有察觉。王后就提议说到随着国王一路访问,求得经验,并趁机巩固和大国的来往。” 还真的去过? 赵轻丹一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那她去渝北,是哪一年。” “具体是哪一年,我们也不太记得了。不过那个时候,王后是有身孕在身的。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我们现在的这位公主是在路上生产的。国王和王后当时出门在外,不知为何耽误了回程的时间。所以王后没有在生产日子临近的时候赶回觅萝,最后只能在外生下了公主。” 慕容霁下意识地看向赵轻丹,赵轻丹则是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的手指握住杯壁,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会这么巧。 所有的巧合都碰到一起的话,还能算的上是巧合吗? 此前使臣说过,觅萝国的公主跟赵轻丹的年纪是差不多大的。 连年岁都这般吻合,如何叫人不震撼。 看到慕容霁和赵轻丹都沉默下来,觅萝国的使臣跟着忐忑不安起来。 “殿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您和这位小兄弟都瞧着如此严肃,让我们有些担心。” 赵轻丹数秒后才尽力克制着情绪开口:“那之后,你们的公主就一直生活在王宫里,不怎么出门。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觅萝王也没有催促,至今仍然让她孑然一身吗?” “是啊,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说是因为国王太过疼爱公主了,不舍得将她嫁给旁人,但不管怎么样,公主都是觅萝一整个国家的希望。唯有神女的庇佑延续,我们的国家才能福泽绵延,不至衰败。” 慕容霁却不太赞成:“把一个国家的兴亡都归咎到一个女子的身上,不是太奇怪了吗。明明国家能否长盛不衰,靠的是上位者勤政爱民,管理得当。只要遇上明君,哪怕没有神女现世,也能给子民带来好的命运才对。” 使臣尴尬了起来:“话虽如此,可真毕竟是历代传承下来的。信仰神女,已经是觅萝人恪守于心的事了。” “我想去你们觅萝看看。” 边上,赵轻丹冷不丁地开口:“有些事,我必须要搞清楚。” 第1123章 去觅萝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去觅萝 赵轻丹这个决定做的突然,连慕容霁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确定?可是觅萝国山高水远,你现在……” 他看了一眼赵轻丹的肚子,轻咳了一声:“算了,这事我们稍后再议。” 使臣却是受宠若惊般问:“若是有贵客去鄙国,那真是荣幸至极,想必我们的国王也会极大欢喜,定盛情招待自安盛来的客人。” 赵轻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不过,神女嫁人,择选的夫婿是如何确定的?是她亲自挑选,还是由其他人挑选?” “这等举国盛事,自然不可能仅由一人决定。每一位觅萝王,都是在觅萝有一定声望,杰出英勇的年轻男子。他们之中,有人是才华斐然,有人是功夫了得,还有人是德行高洁,总之必须有高出其他人的特别之处来,才可能从众多候选人当中脱颖而出,有幸迎娶神女,继任王位。” 赵轻丹继续问:“那要是挑选出来的人,并非是公主喜欢的人,也全然不顾吗?” “这,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哪里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高位者更是如此,再说成亲之后,王与王后同样可以培养感情,都是天选之人,总不至于夫妻不恰。” 赵轻丹隐约觉得这样的做法并不妥当,可是这是他国的事,轮不到她说什么。 慕容霁见的确问不出更关键的东西了,就让使臣先行离开。 等他们一走,他才认真地问:“轻丹,你刚刚说想要自己亲自去一趟觅萝国,该不会是认真的吧。其他时候也就罢了,可是这会儿你肚子还有身孕,舟车劳顿,如何能行?” “但是你也感觉到了,整件事情的走向都十分诡异。我之所以急切地想要找到真相,就是因为不希望我们的孩子背负一些不该背负的东西。而且我怎么可能不好奇自己的身世,我究竟是谁,父母又究竟是谁,这些问题没有得到解惑,我必定思虑难安。” 慕容霁沉默下来。 的确是这样,不知道也就罢了。 现在知道了,且很有可能事关她真正的身世和身份,想让赵轻丹放下是不可能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照使臣的说法,王后诞下公主是在外出访问的时候,那么意味着她也是怀孕的时候出了觅萝。再回觅萝之后,也确实是有了一个女儿。这究竟是有意安排,还是无意的结果,实在让人费解。” 赵轻丹显然是对此事产生了执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 她要是因此心神不宁,慕容霁就更不放心了。 如果他们真的去了觅萝,其实也没有什么。 觅萝国如今有心跟安盛交好,自然不敢怠慢自安盛去的客人。 算一算觅萝离得倒不是非常远,一路上若无要事耽误,数月也能抵达。 如今赵轻丹的身孕已经过了最不稳定的前三个月,应该无碍吧…… 思忖了一通,慕容霁咬了咬牙。 “你若实在是放不下,我陪你去就是了。待我向三哥说清楚,他也不会阻拦的。” 赵轻丹眸中一亮:“当真?你同意让我去了?” “不同意的话,你心里会一直不舒服不是吗,我还不了解你……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这身体关系的可不是一个人了,切记要小心。一切都以你的安危为重,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放下,唯独你身体不行,明白吗?” 赵轻丹有些撒娇地蹭着他的胸口:“知道了,你最好了。” 所以翌日,慕容霁就同慕容浔提出了要陪赵轻丹去觅萝的事。 慕容浔果然吃惊不小:“不会吧?轻丹是觉得,她很有可能不是之前以为的父母所生,而是觅萝国王后之女?” “这还只是猜测,一切都要等去了觅萝之后才能有答案。所以臣弟也决定陪着轻丹去找到答案,这毕竟事关她的身世,还关系到我们的孩子日后的命运,实在无法不在意。” 慕容浔自然是理解的:“明日就是立后大典了。等礼成之后,许多事情也不会像眼下这么繁忙,你也能轻松一些,不如观礼结束再动身吧。” “好。” 是夜,栖梧殿内一片灯火通明。 流光看着袁非依哭笑不得:“娘娘,都这个时辰了,您还不赶紧去休息。明日一早可要跟着皇上去太庙祭拜,接受群臣朝拜,事情多得很,小心您明儿没有精神。” “哎呀,我都紧张死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大婚在即,不可说那个字!再说了,您有什么好紧张的,如今人都在栖梧殿里住着了,成为一国之母已是板上钉钉,不过走个流程罢了,还怕这些作甚?” 袁非依埋怨地看了她一眼:“跟你说你也不懂,走,我们去找许曼欣,看看她在干吗?” “这么晚了,贵妃应该睡下了吧,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她肯定也睡不着,我确定。走嘛,反正离得又不远。” 许曼欣入主的碧珠殿就是之前琦贵妃住的地方,现下琦贵妃跟着太上皇去了别宫里,这宫殿就让给了她。 果然不出袁非依所料,远远地看过去,碧珠殿也是一片明亮。 许曼欣正坐在寝殿内自己跟自己下棋,听到有宫人通报说皇后娘娘来了,她忙起身相迎。 袁非依现在看到她就觉得亲近,毕竟宫里实在太无聊了,成了皇后之后,她又不能随时随地出宫闲逛。 慕容浔更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都见不到面。 这偌大的宫廷当中,唯一能给她作伴的人,也只有许曼欣这个小哑巴了。 袁非依一把将许曼欣扶起来:“好了,别行这些虚礼了,我实在是睡不着觉,想着你肯定也是,就来找你说说话。” 她的目光放到许曼欣身后的棋盘上:“又在下棋,自己跟自己下,不觉得奇怪吗?” 许曼欣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我听内务府的人说,表哥给你的封号是‘珍’,他可真是宠你啊。奇珍异宝,掌上明珠,一听就是汇集了万千宠爱的封号。不像我,叫什么‘逸凝’,一点都不好听。” 流光一听这话,吓得脸色一白,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我的小祖宗,封号乃是皇上钦赐,寓意非凡,岂可挑剔。这话往后千万不能说了,小心让皇上知道了不高兴。” 第1124章 立后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立后 袁非依闷闷不乐地坐下:“这些天你都跟我念叨好几回了,可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即便表哥知道了也不会生气啊,他一向都那么大度。” “娘娘,慎言!今非昔比,以后也不可再称呼皇上为‘表哥’了。即便您确实是皇上的表妹,可也是他的臣子,只能尊其为君上,不能再像过去一般口无遮拦啊。” 流光的话让袁非依更是郁闷:“规矩好多啊,现在想想,做皇后也没什么意思。” 流光就差冲上去捂住她的嘴了,此前还以为这小祖宗总算懂事了。 可如今看来,性情还是半点没有变,任性地很。 许曼欣倒是习惯了袁非依的态度,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袁非依。 她说不出话,便示意翠竹替自己解释。 翠竹立马会意:“娘娘,这是我们小姐自己做的香囊。此前皇上睡不好的时候,宸王妃帮他添了一些安神精心的配方,我们小姐就照着王妃的配方多做了几个以做备用。她应该是听您方才说,自己睡不着觉,所以送给您。” 许曼欣同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指了指床铺。 翠竹补充道:“这个使用很简单的,只要睡觉的时候放在枕边,无需随时挂在身上。” 袁非依兴奋地接了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味道真的挺特别的。那好,我就收着了,谢啦!” 她又跟许曼欣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在流光的催促之下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出了碧珠殿,流光就轻声提醒道:“娘娘,虽然说珍贵妃是一片好心,但是这香囊,奴婢劝您还是不要用了。” “为什么?” “珍贵妃的为人倒是不必说的,只是宫里的弯弯绕绕总是太多,以防出什么岔子,您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袁非依撇嘴:“姑姑,你就是太谨慎了,所以有时候太过严肃一点意思都没有。许曼欣又不可能害我,她明目张胆地送给我了,肯定是没问题的呀。再说了,这是赵轻丹开的方子,她那个人医术了得,绝对不会出错的,我信得过!”m.23sk. 回到栖梧殿之中,袁非依就迫不及待地香囊用了起来,果然睡得身心舒爽了不少。 流光见状也没有多家劝阻,只随她去了。 天蒙蒙亮,袁非依就被人给叫醒了。 一番洗漱过后,便是更换皇后朝服,为祭拜和册封大典做准备。 袁非依迷迷糊糊地仍由边上的人折腾,原本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直到沉重的头冠被戴上,压得她一阵抬不起头,她才打起精神来。 因为皇后和贵妃同时册封,所以许曼欣那边也没有少折腾。 等同时准备好,两人就去跟慕容浔汇合,一路前往太庙。 皇后和贵妃的礼服皆是深蓝色缎面,但袁非依的衣服袖口和腰身都是明黄色,上面绣着凤凰祥云图案。 许曼欣的礼服则是青色鸾鸟花纹,虽不及皇后的尊贵,却另有一份恬静端庄。 两人一前一后乘坐轿撵来到慕容浔的身边。 慕容浔下意识地看着许曼欣,跟她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这些天他忙于政务,甚至都不得空去见她。 如此见到,她就已经是自己的贵妃了,慕容浔生出一种满足的喜悦。 不过按照规矩,袁非依才能跟慕容浔并肩而立。 两人前后错落,齐齐祭拜先祖。 之后就是各自换上红色婚服,礼官宣读册封皇后的文书,由慕容浔亲自授予皇后宝印给袁非依。 走近袁非依的时候,慕容浔轻声说:“以后就是皇后了,而不仅仅是袁家的大小姐。非依,国母之位任重道远,朕希望你能做好。” 袁非依微微一怔,整个人都跟着肃穆起来。 她小心地接过宝印,也在这一瞬感觉到了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和这个位置沉甸甸的分量。 “臣妾会的!” 袁非依轻声应下。 之后,唯帝后二人立于礼殿白玉台阶顶端,接受群臣跪拜。 至此,立后大典才告一段落。 如今后宫的女人也只有袁非依和许曼欣二人,所谓的管理也谈不上。 只是近来朝中关于选秀的提议愈演愈烈,已然是压不下去。 恐怕不日,就会有新的妙龄女子进入宫里了。 寝殿里,袁太后将袁非依和许曼欣给请过来,又同她们商议了此事。 “皇上自己是不情愿的,已经三番两次地推拒了,可惜这种事情不是皇上一人能够阻止的。若是日后宫闱中人多了起来,你们两个须得同心同德,共同将六宫打理妥当。” 袁非依闷闷不乐地应了下来,许曼欣也沉默点了点头。 “以及今夜,帝后大婚,皇上按照礼制是必须要去栖梧殿过夜的。皇后,你是皇上正妻,从今天开始也要做好侍奉皇上的准备。他首先是你的丈夫,其次才是你的表哥,务必记住!” 袁非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有些心虚地看了许曼欣一眼。 袁太后也跟着看向许曼欣:“珍贵妃,哀家说的话你应该也明白吧。” 许曼欣再次点头,袁太后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也劳累了一天,快些回去休息吧。” 因着袁太后这番话,袁非依临晚一直惴惴不安。 果然到了就寝的时辰,慕容浔来到了栖梧殿。 她心里一瞬惊喜起来,原本以为按照慕容浔的性子,今日许曼欣也册封了贵妃,或许他会去陪许曼欣呢。 虽说那样于礼制不合,她也会落了面子,可是慕容浔是皇上,他想怎么做旁人怎么敢拦着。 可是他能到这里来,袁非依如何不激动。 她忙迎了上去,走近了又低下头来,难得羞怯地喊了一声:“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两人喝了合卺酒算彻底礼成,屏退四下之后,慕容浔却是没有跟她同床,只是径直走到另一边的软塌躺下。 “睡吧。” 袁非依瞪大了眼睛:“皇上,我们不圆房吗?” “非依,朕今日过来是因为礼制如此,不可逾越。但其他事情还是不要做了,该说的话在你入宫之前我们都说清楚了不是吗?” 第1125章 神女庙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神女庙 袁非依心里叹了一声:“其实您最想去的地方,只有碧珠殿吧。可惜如果您去了,太后和朝臣对珍贵妃难免有非议,这样对她不利,才会如约到这里来。” 慕容浔轻轻一笑:“不错,才做了一日的皇后,就变得聪明些了,有长进。” 袁非依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为这种事情得到您的夸奖,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两人聊着聊着,竟是莫名地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慕容浔有些感慨:“外公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天,也不知心里会不会开心。” “肯定会开心的!祖父最疼爱我了,如果我开心的话,他就会跟着高兴的。“ “那你开心吗?” 袁非依听到这话,轻轻转过头,看到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男人。 慕容浔安静地平躺在软塌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注视。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难得郑重地回复:“开心的,皇上,臣妾真的很开心。” “睡吧。” 翌日一早,慕容浔命人准备了一张带血的帕子准备给了管事的嬷嬷。 栖梧殿的宫人也都统一了口径,一口咬定他们圆房礼成。 嬷嬷这才满脸笑容地去给太后复命,袁非依简直臊得不行,心里暗骂慕容浔不做人。 她自己别扭了好一会儿,到底忍不住跑过去见许曼欣。 刚到碧珠殿,袁非依就拉着许曼欣说:“我跟皇上昨天可是清清白白的啊,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千万别误会。” 许曼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袁非依揉了揉脸:“你那是什么表情嘛……好吧,实话跟你说,我们连同床共枕都没有,他直接睡在了软榻上过了一夜,但是今晨起来的时候让人给太后糊弄了一通,也不知能不能骗过去。” 许曼欣一肚子话想说,又一个字说不出来,急的脸都有些发红了。 袁非依看着她:“你想问为什么?” 她点头。 “还能为什么呀?他的心上人又不是我,只愿意跟我做有名无实的夫妻,我都已经看开了。反正我把具体情况告诉你了,你别不高兴就行。” 许曼欣摇头,示意自己并未不高兴。 虽然她昨夜睡得并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是慕容浔的脸,甚至还忍不住想他和其他女人会不会做什么。 可是许曼欣不停告诉自己,这是无可避免的,慕容浔已经做到最好了。 万没想到,他真的做到这种地步。 许曼欣看向袁非依的目光越发柔和起来。 袁非依伸手比划了一下:“打住,你不准同情我,我才不需要你同情呢。” 许曼欣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袁非依不由捂住脸:“你们怎么都把我当小孩一样,我这皇后做的也太没面子了。” 翠竹站在外面目瞪口呆,如何能想到这两人竟有这么融洽的一天。 不过这样的袁非依还挺招人喜欢,以后自家小姐在宫里,应该不会再受欺负了。 宸王府,慕容霁命周洋再次检查完所有的行李,以免漏掉了关键的用品。 周洋自然是不跟着去的,偌大一个王府每日都需要悉心管理,他身为大管家如何走得开。 但是江慎此行会一路跟随,赵轻丹虽然自己是大夫,但她也是有孕在身的人。 万一她出现了什么不适,指望不上旁人,有江慎在就轻松多了。 觅萝国的使臣倒是没想到宸王府的人这么雷厉风行,此前刚提到说要去,这就真的出发了。 不过他们跟使臣并非一路同行,只是说到时候去觅萝汇合。 因为慕容霁顾及赵轻丹的身体不愿赶路,所以进度会慢一些。 使臣则是快马加鞭地出发,想要提前通知给觅萝王。 虽说三月刚过,赵轻丹的肚子还没有太过明显。 春寒料峭,衣服厚实,遮挡住什么都看不出来。 说是不赶路,赵轻丹一路却没有少催促过,显然是巴不得尽快查清身世之谜。 好在一个月之后,他们也顺利抵达了觅萝国。 到了地方,方知此处的特别。 先前听到使臣提及还觉得不显,可是等到了当地,到处都能看到神女的石像。 这些石像仪态各异,面容虽不完全一致,却分别有相像之处。 不知是这不是意味着觅萝国经历的几位不同的神女。 不过当地的百姓的确对神女格外敬重,连路过石像周围,都态度恭敬了起来。 因为想要私下了解一些事情,赵轻丹和慕容霁先没有急着去找觅萝国王,而是找了一间客栈安顿下来。 客栈的伙计见他们不是当地人,忍不住:“几位自哪来来,瞧着不像是觅萝人。” 赵轻丹答道:“我们是路过的商人,途经此处,因为对觅萝国的文化很感兴趣,打算逗留一段时间。这位小哥,我们听闻贵国的神女天生带有神力,能庇佑四方,想要沾点福气,不知该去哪里了解更多。” “这容易,主城的东南方向就有一座神女,你们去那里求一求就是。”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都十分诧异。 这里居然不仅仅给神女立石像,竟然还特意建了神女庙。 已知神女并非是真的天神下凡,只是带有特殊神力的活人,居然也被隆重地供奉起来,未免有些太过了。 “那神女庙里,是贵国历经的几位神女都在吗?庙里可有她们的画像或是独自的塑像,我们来时在路上看到过石像,但总觉得每一尊石像都有些相似,又各自不同,无法准确地区分出来。” “嗨,石像是民间的手艺人自行雕刻的,并非完全跟神女的仪容一致。但神女庙之中却是有特意绘制的画像,你们去见了就知。不过神女庙里并没有当今的公主,只因公主尚未出嫁,一直都在王宫中不曾露面于外,连画工都不曾见过。” “那之前的神女,百姓都是见过的吗?” “按照惯例,神女大婚为王后之日,会游街跟百姓示意。可是公主迟迟未有婚典,便无人有幸得见她的真容。” 第1126章 疑点重重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疑点重重 看来无论是当地的百姓,还是使臣的说法,如今的这位公主,都实在太过神秘。 而这显然和之前的几位神女并不相同,事不寻常必有妖。 赵轻丹和慕容霁就不再犹豫,收拾好之后就动身,去了东南方向的神女庙。 到了神女庙外,就看到眼前的庙宇金碧辉煌,一看就是经过精心的设计和打造的,比寻常的庙不知矜贵了多少。 他们一路入内,看到许多的觅萝子民都在里面烧香情愿,态度格外虔诚。 赵轻丹等人一路往前,走到了最里面一个最为空旷的大殿里。 这里比外面的人烟稀少许多,瞧着安静了不少。 按照庙里人的说法,这里就是存放神女画像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走进去,最先入眼的就是一副嵌在屏风里的女子画像。 画中女子一身红色披风,骑着马在驰骋,披风也跟着飞扬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凛然。 看到屏风下方的介绍,这位应该就是第一位出现在觅萝国的神女了。 后面还有几位神女的画像并未做成屏风,但都单独挂在墙面上,装裱精致,使其不受岁月的腐蚀。 赵轻丹依次看过去,心道这些女子果然是因为有极深的亲缘关系,眉眼都有些相像。 但是跟她前世作为李歆最为神似的,自然要属上一位已经故去的王后。 很快,她就看到最里面的那幅画像前驻足。 画中女人头戴红血流苏头饰,衬得一张脸尽是煊赫的贵气,不怒自威。 偏强势中还带有一丝遮掩不住的妩媚妖娆,风韵天成,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 赵轻丹屏住了呼吸,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 跟此前在安盛记载的画册里看到的画卷不同,这幅画显然更加地栩栩如生,分外写实。 慕容霁立足在赵轻丹的身侧,也跟着端详了画中人好一会儿,这才忍不住转身问:“轻丹,你们是否真的非常像?” 赵轻丹沉重地点了点头。 “像。我说句不自谦的话,作为李歆的时候,我的容貌比现在出众了不少,因此当初百官逼宫的时候,才会有人提及‘妖后惑君’的说法。” 慕容霁却摸了摸她的头:“可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就很美,跟李歆或许是完全不同的美法。不过不管你是谁,在谁的身体里。只要内核是你,我都会喜欢。” 赵轻丹摇头一笑,再看向画里人,脸上又露出愁思。 许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寺庙里的人忍不住走了过来。 “几位,不知你们为何这么在意这幅神女画像,可是有什么困惑和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见这人似乎是寺庙中的老人,赵轻丹索性说:“不错,实不相瞒,我们是安盛人。父母一辈曾有幸见过在觅萝国王和王后去安盛的时候,跟他们见过一面,因为常听家里长辈提及这位王后,此次路过贵国,才会想来看看。” “原来如此,那施主和王后看来很有缘分。” 赵轻丹轻轻一笑,随即问:“不过还听说,王后除了去过安盛之外,还去过渝北。莫非,她当年也是为了去渝北探讨农林耕作一事?” 因为此处是神女庙,庙里的人也比使臣对诸位神女有更多了解。23sk. 听赵轻丹如此问起,对方摇了摇头。 “渝北那个时候内乱不休,本国的农林鱼米之事也较为棘手,我们的王和王后刻意前去,并非是为了交流耕作经验,和此前去渝北的目的大不相同。” “那是为了什么?” 此人顿了数秒,斟酌着开口:“据说是为了……天意。” “天意?” “不错,王后贵为神女,能够体察天象,预判福泽祸事。她在那一年算出自己一定要去渝北一趟,才能避开潜在的危机,所以即便已经有了身孕,还是坚持离开了觅萝,前往渝北。” 赵轻丹瞬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越发急切地问道:“你是说,王后以为冥冥中有神意指示,让她哪怕在怀有身孕,本不该长途奔波的情况下,还是动身去往相隔甚远的渝北?” “正是。因此我们如今的这位小公主,也是在渝北耽误了下来才在渝北出生,取名为‘福安’公主,寓意福泽延绵,在外也能安康。” “那再冒昧问一句,王后如今已然香消玉损了,可她的年纪并没有到该故去的时候,为何会逝世地这么早,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庙里的人摇了摇头,露出遗憾的神情。 “是啊,王后是因为病重去世的。据宫里的人说,王后在生前一直关心国事,操劳非凡,落下了病根。而后她又预测到觅萝会有一场天灾,为了让灾祸不伤害到百姓,王后就向神明祈愿,用自己的健康来换得我们觅萝国的顺遂。那之后不久,王后就不治而亡了,国王至今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我们的子民也都发自内心地崇敬她。” 赵轻丹附和着露出惋惜的表情,见问不出更多了,才带着慕容霁等人离开。 一出神女寺,赵轻丹就颇为确定地说:“那位王后会去渝北,我猜测压根不是因为预测到了所谓的福祸。世间能够洞察命运者寥寥无几,至少巫医绝对无法做到。哪怕是想此前南诏寺那位不一大师,也只能大约算出人的命数,却不能算出天地灾祸。我不信王后会这么神奇,这一定是她想要去渝北找出的借口罢了。” 慕容霁挑眉:“你认为她是故意的?” “不错!甚至连方才那人所说,觅萝国人觉得王后之死是因为用自己的寿命换取了觅萝的平安,这听起来也压根是无稽之谈。凡人永远都只是凡人,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改变不了天意。纵然她被冠以神女的身份,也绝无可能用肉身凡体来撼动举国的命运。我觉得,也许王后死的那一年,觅萝国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天灾,这应该是宫里放出来巩固民心的消息。” 听她这么说,慕容霁好奇地问:“要是她真的跟你有什么亲缘关系,你打算怎么办?细细想来整件事情都蹊跷得很,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千里跋涉地跑到渝北去,还给自己设定了必须要去的理由以免被旁人阻拦。之后就在当地诞下了公主,重新回到觅萝。可是那位福安公主跟你年纪完全相仿,论起模样、本领,你又跟已故的王后极其相似。我现在倒是忍不住怀疑,你跟那位公主,究竟谁才是王后的女儿。” 第1127章 觅萝王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觅萝王 赵轻丹茫然地看了慕容霁一眼。 这个猜测她毫无依据,只是凭着目前能找到的线索得到出一个初步的假设。 但是现在被慕容霁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赵轻丹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去看看那位公主究竟如何。 王宫之中,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此时的觅萝王宫,觅萝王正在跟使臣商议。 “你们不是说,安盛的宸王殿下带着几个亲信来到觅萝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会不会是路上耽误了下来。” 使臣回道:“我们并非是一路同行,宸王说他不着急赶路,会脚程慢一些。但臣想着须得先行一步,来给您报信,才会加快进度赶来。不过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了,王上不必过多焦急。” 觅萝王一脸肃穆,显然,安盛的宸王会亲临此处,这样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 即便两国从前也有过来往,可是多是觅萝派遣使臣去安盛京都,鲜少有安盛派人过来。 尤其是现在,那里身份最高的亲王宸王亲自过来,如此屈尊降贵的行径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使臣见觅萝王焦躁不安,只得安抚说:“王上也不用过分担心。在安盛的时候,臣看那位宸王殿下对咱们的福安公主格外关注,三番两次地问起公主的情况。而多有其他邦国的使臣想要将本宫的公主介绍给宸王,他却半点眼色都不给。说不定,他是觉得我们的公主身为神女,有不同寻常的命数,生出了亲近之意也未可知啊!” 听他们提及福安公主,觅萝王的神色微微一变。 他只得克制住情绪,叮嘱道:“总之,密切关注着安盛来客的情况,一有消息就要即刻上报。” 几日过后,却有几人来到王宫前自报家门。 守门的侍卫本就受过叮嘱,这会儿听到慕容霁他们说起自己是从安盛来的,便立刻进宫去禀告。 不多时,觅萝王就带着一些大臣匆忙赶了出来。 使臣一看到慕容霁,便提醒道:“王上,为首的那位就是宸王殿下了!” 觅萝王忙堆起一个笑脸:“宸王殿下!不知贵客突然造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慕容霁微微一笑:“怎么劳烦觅萝王亲自出来迎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这一次我们动身之前并未提前告知,贸然来到贵国,还希望不会打扰到觅萝王才是。” “自然不会!安盛和觅萝早有来往,能得宸王殿下前来做客,鄙国蓬荜生辉,倍感荣幸啊!快快请进!” 他们说话的时候,赵轻丹就忍不住一直看着这位觅萝王。 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仍然能看出来这位国王的俊朗儒雅,想必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这么看来,跟那位故去的王后倒是一对璧人。 赵轻丹想到自己身为李歆时候的容貌,对觅萝王的五官尤其关注。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她总觉得,李歆和眼前人的鼻子,嘴巴,都有些像。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绪也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慕容霁想到赵轻丹的处境,关切看了她一眼。 赵轻丹这才挤出一个笑容,示意他自己没事。 几人一路往前进入王宫,这觅萝虽说是规模不大的国家,但是多年来发展有条不紊,也算是不错的。 王宫中金碧辉煌,白玉琉璃比比皆是。 论起宫城的大小,自然和安盛皇宫无法比拟。 但是就精致来说,甚至还胜过了安盛皇宫。 到了会客的殿内,觅萝王到底是忍不住,向慕容霁询问他此行来的墓地。 “殿下特意从安盛过来,长途跋涉,总不会只是来游山玩水,四处闲逛。莫非您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可否让小王知道啊。” 慕容霁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反问道:“觅萝王又怎么知道,本王不只是游山玩水呢。早前就听说觅萝国风景秀丽,好山好水,本王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来见识一下。碰巧新帝登基,风调雨顺,安盛也没有什么想要本王过分操心的地方。本王就带着府里的人走这一遭,还真是没有其他目的了。” 觅萝王心下一沉。 这宸王要是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他还能见招拆招,做好应对之策。 可他什么都不透露,事情说不定会麻烦起来。 见觅萝王神情犹疑,慕容霁又补充道:“当然了,本王这次过来也是受了皇兄的托付。皇兄初登大宝,自是希望能够和各国有更深的交情,互相帮助,来巩固江山。觅萝国一向又是邦国中的佼佼者,本王代替皇兄前来探访,对两国进一步的往来也定是有助益的。” 慕容霁如此一说,觅萝王果然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正是,正是!还请殿下务必在贵国新君面前替小王美言几句。若能有安盛作为鄙国的依靠,鄙国上下都会感到安心,对贵国十分感激啊。” 赵轻丹在边上不动声色地掐了慕容霁一下,慕容霁会意,话锋一转地问道:“对了,来到觅萝之后,我们一直听人说起贵国的福安公主。据说她是觅萝如今的神女……觅萝神女的传说可是一直让本王感到好奇啊,不知可否有机会能让我们见一见福安公主,有幸一览神女风姿啊。”23sk. 听到慕容霁想要见公主,觅萝王竟是紧张地擦了擦汗。 “宸王殿下,实不相瞒。小女虽然为神女降世,可比起此前几位神女,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许是出生时人在异国他乡,受了惊扰,长大之后也算不得十分康健。但神女又对鄙国来说意义非凡,小王实在不能拿神女的安危做玩笑。实在是不便让她见客……” 慕容霁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又转头看了赵轻丹一眼。 赵轻丹顺势起身,拱手道:“觅萝王,在下乃是宸王府里的一名大夫,也是安盛小有名气的医者。虽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的医术有多么了得,但大大小小的病症都能瞧一瞧,若是觅萝王不嫌弃的话,可由在下为公主看诊,也好让公主有更多希望康复。” “这,客人远道而来,岂有受累的道理?” “医者仁心,明知公主身体不适却不施以援手,那才是在下的罪过,还请王上成全。毕竟听闻公主因身体原由已经耽误了择婿大事,这对贵国的前程也是不利的,要是在下能有些对策,说不定可以帮到贵国。” 第1128章 试探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试探 觅萝王暗中不由握了握手指,心道这些从安盛来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来意不说也就罢了,为何对见福安公主这么执拗。 可是想到福安公主,觅萝王就有止不住的心虚。 他只好为难地笑了起来:“这,宸王殿下一片好意,小王自然是心领的。可是公主的病症似乎是顽疾,并非几日就能根治的,何况这位大夫身为男子,为神女治病多有不便,还是不劳烦了。” 慕容霁岂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真的计较起来,觅萝从来都不是民风保守的国家。 当地人开放热情的很,走在街市上男女拉扯嬉闹也并不少见。 如何一到这公主身上,就这么拘泥于礼数了。 他朝着赵轻丹看了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觅萝王有所不知,其实本王府上的这位大夫,并不是什么男子,而是女子女扮男装而已。所以她压根就是个女人,为贵国的公主医治,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她的医术一向精湛绝伦,连本王的父皇和如今的新帝都对她赞不绝口,想必一定会为贵国神女排忧解难。” 说完,他又特意补充道:“您又何必一直推脱呢。听闻贵国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普通百姓,都对公主的身体分外担心,也一心挂念着公主的婚事。如果是不尽快解决,对贵国未来的发展可是弊大于利啊。” 听到他这么说,连边上的使臣都忍不住附和起来。 “王上,宸王殿下说的有道理啊。既然安盛贵客有这么真诚的心思,不如就让这位女大夫为公主瞧一瞧,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 见如何都推脱不过去,觅萝王只得暗暗咬了咬牙。 反正福安公主的事,从来都是他最放不下的一桩心事。 像是一场困禁其中的残局,左右为难。 说不定,慕容霁的到来会让这场局得以破局,带来新的转机。 念及此,觅萝王就让人带着赵轻丹去见福安公主。 到了宫殿外,宫人几番通传之后,才有人将她请进去。 一进入内殿,就能闻到寝殿内焚香的味道。 是一抹难以忽略的幽兰香萦绕于鼻息间,隐约还夹杂着药物的苦涩气味。 看样子,这公主是常年在服药的。 赵轻丹朝她点头示意:“福安公主,在下乃是安盛宸王府里的大夫,因得了贵国国王的首肯,前来替您诊治。如果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告诉我就是。” 过了好一会儿,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才慢慢地转过头。 看到她的一瞬,赵轻丹的目光就直直地盯了上去。 这位公主的五官轮廓分明,偏向于方形脸蛋,但是并不突兀,甚至和寻常人比起来脸型还显出几分小巧。 她是单眼皮,柳叶眉,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看人的时候有一丝不经意的傲慢。 这让福安公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和傲气。 但赵轻丹非常笃定,她跟神女庙里挂着的那几幅画像上面的女子,没有一个是相似的。 尤其是故去的那位王后。 虽说王后英姿飒爽,有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 可是她是典型的瓜子脸,浓眉杏眼,五官浓烈的如同最肆意的水墨画。 而一定要用类似的形容来说眼前这位福安公主,她便是淡淡的花鸟画,并无恢弘的气势。 这绝对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官。 见赵轻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福安公主有些不悦地挑了挑眉。 不过念在她是安盛人,福安公主还是压住了不满,幽幽开口:“本宫的病已经有许多年了,并非一时半刻就能看好的,何必劳烦你。” “不劳烦,公主请伸出手腕,让在下给您诊脉。” 福安公主知道这一定是觅萝王答应下来的,就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给赵轻丹递了过去。 赵轻丹仔细地诊脉过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多年顽疾? 呵呵哒,这觅萝国王还真是会糊弄人。 她最多有些许气血虚浮,例如不严重的贫血。 可要说到陈年的重症,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但是人家既然都装模作样地找到这样的借口了,赵轻丹身为大夫,又岂有直截了当地戳穿的道理。 她便跟着敷衍地说了句:“福安公主,您的脉象往来蹇滞,行而多碍,似有气血亏损,血脉运行不当的问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贫血,若是用膳不及时,或是行事太过劳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晕眩。” 福安公主自己哪能不清楚她的问题,听到赵轻丹这么说,随即似笑非笑地应了下来。 “大夫,你跟王宫里的太医所说的话出入不大,本宫省得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赵轻丹一看到她的神情,就猜到这公主必定是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 所以她和觅萝王这一番故弄玄虚,对外一致宣称其身体不佳,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再想到她迟迟不谈及婚嫁之事,莫非,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她不能嫁人? 因为确定了福安公主和先王后的模样并不相像,赵轻丹不由对她身上的“神力”也持有怀疑。 她不动神色地走到窗边,嘴里说着:“屋子里多通风透气,对公主您的病情恢复也是有好处的。尤其是方才在下进来的时候,感觉到这殿内气息凝滞,不如现在将窗子打开,散散里面的味道。” 福安公主不好拂了她的意,就安静一笑,当做默许。 赵轻丹推开窗子之后,目光飞快地在外面的树上逡巡了一圈,锁定在一只麻雀的身上。 她故意扬声说道:“看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不少鸟雀都在院子里飞动,真是可爱。” 说着,她就朝着那只麻雀招了招手,示意它飞到手边。 “你能跟坐在那边梳妆台旁的公主交流吗?” 赵轻丹压着声音,用极低的气息询问手边的这只小麻雀。 麻雀会过意来,一下子飞进了屋子里,朝着福安公主飞过去。 福安公主吓了一跳:“这鸟怎么飞进来了!快来人,将它给弄出去!”???.23sk. 赵轻丹故作出歉意的模样:“哎呀,都是我不好。方才窗户开得太大了,一时没有留神,就让这小麻雀给溜进来了。公主莫要担心,我一定帮您将这小鸟给赶出屋子里,绝对不会惊扰到您。” 福安公主一肚子不高兴,碍于赵轻丹的身份只得忍着。 不过赵轻丹见麻雀在梳妆台附近叽叽喳喳地想要跟公主搭话,对方却压根半点都没听懂。 第1129章 她是谁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她是谁 果然如此! 赵轻丹已经笃定了,这公主根本就不能够跟鸟兽鱼虫交流。 从替她把脉的脉象来看,此女也没有所谓的特殊之处。 按照使臣的说法,此前的神女是能够真实地预测到自然的天灾浩劫,并告知于当地的百姓来避开祸事。 那么这位公主能做到吗? 她又当真是前王后所出的亲生女儿吗? 赵轻丹走上前去,轻轻吹了声口哨。 麻雀儿像是受了驯服一般,乖巧地飞到了她的手掌心。 在宫人想要上前将麻雀赶走之际,赵轻丹更快地走到窗边,从容伸出手,将那小鸟儿下一秒就给释放了。 福安公主见状,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大夫,看起来你像是会训鸟。” 赵轻丹也不否认,淡淡笑了笑:“是啊,小时候家里养过不少鸟儿,会点小把戏罢了。” 福安公主没有了解赵轻丹的用意,只觉得她特别麻烦,恨不得立刻将人给赶走。 所以她故意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困倦的模样。 “不好意思了大夫,本宫现在感觉有些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就不多留你在此处了。不过你方才跟本宫说的话,本宫都记住了,往后会多加注意的。”m.23sk. 福安公主送客的意图明显,赵轻丹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也不多留,便告辞离去。 等见到了慕容霁和觅萝王,慕容霁忙问:“怎么样?” 觅萝王也十分关切,深怕赵轻丹真的看出来什么,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赵轻丹只是笑了笑:“属下给公主把了脉,又多番查看过,她应该是有多年的贫血之症。如果饮食作息不规律的话,会有些晕眩感。可是其他的,倒是没有大碍的。恐怕是因为觅萝王对公主太过上心,因而关心则乱,才会觉得公主有陈年顽疾于身。往后,倒是不必太过忧虑,以平常心对待就好。” 觅萝王面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做出一副领情的模样。 “原来如此!其实王宫之中的太医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先前福安公主有一次晕倒的经历,让人委实放心不下。小王心知公主乃是神女,安危受不得一丝威胁,才会格外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也许是太过了些。” 赵轻丹趁机揶揄道:“那岂不是公主身体没有大碍,也不会影响她的亲事了。” 听到这话,觅萝王的笑容果然下意识地停滞了一下。 慕容霁听出来赵轻丹话里有话,还有不少话想要私下问她,就动身打算离开。 觅萝王盛情挽留道:“几位特意过来,自然该有鄙国招待。不如搬到精心准备的驿站安置吧。” 慕容霁点头:“好啊,那就麻烦了。” 这些琐事自有使臣去处理,慕容霁被觅萝王亲自送出王宫之后,忍不住问赵轻丹。 “怎么样了,你见到公主本人了吗,可有什么收获?” “她压根不像是王后之女,就五官而言,可以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而且她和这位觅萝王的长相也并无共通的地方。人说血浓于水,既然是骨肉至亲,总归会有一星半点的相似吧,可是在那位福安公主和她的父母身上,却是完全没有的。” 说完,她又补充道:“另外,我还想办法试探了那位公主的神力。如果我们判断她是巫医,则再不济,她也能够跟鸟兽鱼虫对话,才能探寻到天地万物的奥秘。可是我偷偷将一直麻雀给放到屋子里,她除了惊慌失措之外,没有任何能够跟麻雀交流的本事。可见,她根本不懂兽语。” 慕容霁更是笃定了起来:“所以当年,先王后特意找了个由头跑到渝北去,绝对不会是偶然,多半是故意的。在孕期如此行事,恐怕是为了孩子的事情。会不会有可能,她就是故意在渝北生下孩子……那个孩子,也许就是你。” 赵轻丹不安地在揉了揉眉心,心里越发不好受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福安公主若真的不是王后的亲生女儿,她何故将孩子特意从渝北给带回来。亲生的孩子另有其人的话,比如就是我,身为母亲,王后又为什么要将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儿丢下?” 慕容霁见她露出伤心的神色,忙换了个说辞。 “别难过了,我虽然说的是那么回事,可毕竟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是吗。未必你就是被人给丢下的,没准是当年发生了意外,不小心抱错了孩子,都有可能。可惜王后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国王也铁定不会轻易开口,很多事情,还不知如何才能够浮出水面。” 赵轻丹冷不丁地开口:“看那觅萝王的样子,他对福安的身世只怕是早就察觉到异常,也很清楚她没有备受臣民瞩目的‘神力’。要是我跟他说起李歆和巫医的种种,他会不会松口如实相告?” 慕容霁心头一紧:“可你打算怎么说?李歆是渝北的前皇后,天下皆知。而且世人都接受了李歆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莫非你打算贸然告知他,自己死而复生,活成了旁人吗?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他如何能相信,即便信了,万一真相同我们的猜测相悖,你并不是他的孩子,又该如何收场?” 是了。 赵轻丹冷静下来,整个人却止不住的颓靡起来。 没有发觉到身世的异样就罢了,她依旧可以不清不楚地活下去。 反正李歆已是前尘隔海,即便那才是真正的她,也都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可是现在偏偏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个跨越了两世的身世之谜就潜伏在眼前。 她是谁,从哪里来,父母都是什么人。 一个人如果连这些最基本的情况都不清楚,活着,岂不是太可悲了么…… 觅萝王宫里,觅萝王面色阴沉,一路往里走到了公主的殿外。 福安公主见到觅萝王的样子,心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跟着紧张起来:“父王,到底怎么了?今日为何突然来了个奇奇怪怪的女大夫要给女儿看诊,看她的样子,我真担心会露馅。” “你以为没有露出马脚吗?那大夫说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毛病,边上可有不少大臣都听到了。一旦他们知道你没有大碍,为你择婿一事,只怕又会被反复提及。” 第1130章 机会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机会 福安公主咬了咬牙:“实在不行的话,我真的嫁人也无妨吧。所谓的‘神力’,本就是寻常人不得轻易窥见的东西。我有还是没有,岂是旁人能够知道的。” 觅萝王显然不这么想:“可你的身份至关重要,一旦大婚为王后,则不能像现在这般成天封闭于深宫之中,不可避免地要现身于人前。若是觅萝没有发生什么要紧事也就罢了,尚且能够糊弄过去,再发生例如地震那样的天灾,而你无法感知,又该如何?” 福安公主不高兴地低着头,拨弄着衣摆。 觅萝王的话语里仍然止不住担忧:“再者,等你日后诞下子嗣,就是新的神女降世之际。但你自己都没有神力傍身,如何再能生出一个有神力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福安公主已经听了太多这样的话。 她的眉心不由闪过一抹烦躁,可对觅萝王又不敢不恭敬。 “可是父王,我们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再拖延下去,臣民的不满只会愈演愈烈,到时候更容易被人拆穿,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觅萝王神情凝重地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使臣说的话。 从一开始,安盛的那位宸王殿下似乎就对福安公主格外关注。 甚至他不远千里特意到这里来,说不定都是奔着神女而来的。 会不会是他对福安公主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要是福安公主能够跟那位安盛地位最高的亲王产生什么紧密的关联,觅萝国或许会有机会顺理成章地背靠安盛发展下去。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安盛那样的大国,论起国力来比觅萝国不知高了多好。 若是有机会让两国缔结佳缘,觅萝就能从此跟安盛有斩不断的关系。 如此一来,即便没有神女之力庇佑,背靠大国,同样能为当地的百姓谋得一份安宁。 神女在觅萝,的确是百姓心里的一根定海神针。 觅萝的子民都默认只要神女一代代地存在下去,就有希望规避灾难,国泰民安。 所以世人对王宫的敬畏,与其说是给他这个“入赘”的觅萝王,倒不如说是因为神女。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既定的规则会在他这一代被打破。 福安公主根本就不是神女,她就是一个被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神力的普通人。 他那位故去的王后所拥有的那些莫测的力量,这个孩子身上零星半点都没有。 觅萝王坚信一定是当年在渝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抱错了孩子,这根本就不是他和王后的孩子。 偏偏王后一口咬定,不会弄错,他们身边也确实没有其他像王后一样有神力的女孩。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这个资质平庸的“女儿”给供奉在神坛上,眼看着她慢慢长大,还是没有“神化”的可能。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会以福安公主的身体不好为由,让她深.入简出。 甚至身在王位,却每天都担心着这个真相被外人察觉,让他成为天下的罪人。 毕竟中断了神迹,世人必会埋怨唾骂。 他如何甘心承受那样的风险! 那要是,福安公主嫁到安盛去呢? 这个想法来得突然,且在觅萝王的心里不断放大。 如此一来,公主就会离开故土,去往安盛。 王室就可以对外宣布,公主是以自己的婚姻大事,来换得强国庇佑。 这种庇佑,甚至比规避区区天险更让人安心。 那么王室的威信声誉不会折损,他作为觅萝王,也不会受到苛责了。 越这么想,觅萝王就越觉得此计可行。 他不由看向福安公主,幽幽地说:“安盛的那位宸王殿下,多半是冲着你来的。虽不知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他对你绝对有浓厚的兴趣。福安,如果你能获得他的喜爱,设法嫁到安盛去,成为安盛的宸王妃,你是不是神女,有没有神力,就不那么要紧了。” 福安公主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 “父,父王……这怎么能行呢!就算您和儿臣都能答应,臣民也不会轻易同意的呀。” “不,他们会同意的。安盛能给觅萝带来的利好,其实远远高于一位神女所带来的好处。是,神女在觅萝确实可以观测天象,预测天灾,可天灾毕竟不可能频发,这些年至少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异象。那么在百姓的心里,关于神女的作用也会无形地削减,大多数人可是只有在灾祸面临的时候才想起来寻求庇护。不过跟安盛的联姻就不一样了……” 觅萝王紧紧地盯着她:“只要你讨得宸王欢心,觅萝人都会一直感念你的付出。” 福安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说:“那,那孩子怎么办呐。儿臣的意思是,下一任的神女该怎么办?神女代代相传,儿臣如果去了安盛,这延续等于生生中断了,以后谁来继任王后?” “难道你不去安盛,这延续就不会中断了吗!不,它已经彻底断裂了!但若你真的诞下子嗣,大可以用安盛不放人为由,不将孩子送回来。届时觅萝的臣民也没有办法扭转局面,会逐渐认命,不再对神女感到期许的。时间,就是最好的遗忘药。这样你能解脱,王室同样得以解脱。又何尝担心没有继位者呢,像之前一样从优秀的人才之中挑选出最出众的年轻男女封他们为新的王和王后不就好了吗?” 福安公主瞪大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 觅萝王的心思,她如何不懂。 他在意的,从来都是民怨。 怕神女一脉断送在自己的手上,会引起觅萝人的不满。 只要能够有一个机会替他开脱,他就不会放过。 她为难地开口:“可儿臣并不清楚,那位宸王是怎样的人?” 想到慕容霁的样子,觅萝王笃定一笑:“那位殿下,可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妙人。想必你见了他,很快就会被他给迷住的。至于他对你……你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必然不会轻怠你,能不能抓住宸王的心,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福安,这是你的机会,也是父王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 第1131章 反常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反常 “咳,咳咳。” 从慕容霁手里接过一碗水,赵轻丹小心地喝完,这才舒服一些。 “怎么样?是不是还觉得胃里不舒服?” 对上慕容霁关切的目光,赵轻丹摇了摇头,对他安抚一笑。 “放心吧,我的孕吐并不严重,许是方才喝的羊奶太过稠腻了一些,才有些反胃,歇一会儿就好了。” 慕容霁拿过帕子,俯身小心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怀孕真的很辛苦,即便你比起寻常的孕妇来说,妊娠反应已经很小了,可是胃口和精力还是受到不小的影响,连下巴都瘦了一圈,脸眼见地小了。” 赵轻丹摸了摸肚子:“许是月份渐渐大了,这几天我感觉到腰身开始长了。幸而衣物宽敞遮蔽着瞧不出来,但等再过些日子,就不便以男装示人了,否则走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正说着话,驿站外却有人禀告:“殿下,门外有人求见,来人说是奉觅萝王之命,前来招待安盛贵客。” 慕容霁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他沉声问:“哦?莫非又是那几位使臣?” “并非是使臣,而是一蒙面女子带着不少随从。” “女子?“ 这下赵轻丹都困惑起来:“不应该啊,怎么回事,先请人进来。” 慕容霁蹙眉:“这觅萝国莫非有负责外务的女官不成?” “可我听说,除了王后之外,觅萝国没有其他女子插手政事的例子。且先看看来人是谁吧。” 等到侍卫将人给请进来之后,赵轻丹看到一抹有些眼熟的背影,不由坐直了身体。 这,这人不是那个福安公主吗! 另一边,福安公主走近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男子。 她从前在书本上看到过一句话:“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彼时读到那些文字,还不能参透背后的寓意。 只觉得词句写的美,可天上人间,都未必能找到符合这等描写的人物。 直到现在见了慕容霁,福安公主眼底不由自主地放出了一抹惊喜。 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俊美的男人,哪怕尚且未说一字,已然将她的心给勾的荡漾了起来。 父王先前说的,还真是没有骗她! 赵轻丹并没有察觉到这公主看向慕容霁目光里的异样,她只是心里诧异。 昨日之前,那觅萝王还将这位“神女”藏得极好,半点不肯让她示于人前。 赵轻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未出过王宫半步。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能让她亲自到这里来? 慕容霁此前没有见过福安公主,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能迷惑地问:“你是?” 福安公主这才向他行了一个虚礼:“宸王殿下,我乃觅萝国的公主,您叫我福安即可。”天籁小说网 这下慕容霁也跟着吓了一跳,不清不楚地看向赵轻丹。 赵轻丹只好上前问道:“福安公主,我们又见面了!万没有想到,您会出宫到驿站来,此前贵国国王不是说,您的身体不适,不宜外出走动的么。眼下在此处见了您,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福安自然认得她就是昨天替自己医治的那位女大夫。 她敷衍地笑了起来:“这都要托大夫你的福了。因为昨日得你提醒,才知道本宫的病症并不严重,王宫里的太医也说,常年在宫里闷着对本宫的身体也有弊无利,所以本宫就决定从今天开始,多多外出以改变过去的习惯。” 慕容霁垂眸思索着觅萝王的用意,福安公主则是直直地盯着他。 “得知宸王殿下远道而来,我父王却政务繁忙,抽不开身招待您。故而就由我代劳,替王室行东道主之礼。您在觅萝的这段时间,不如就由福安奉陪,带着您在觅萝好好游玩一番。” 赵轻丹不由挑眉,这么反常,必有蹊跷! 正好,她还想从这公主身上找到更多发现,便给了慕容霁一个眼色。 慕容霁会意,一口答应下来:“好啊,那就有劳公主了。” 福安公主这才慢慢地将面纱取下来,和昨日在宫中不着粉黛的模样不同,今日,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即便不常出门,福安公主在周围人的奉承之中,也清楚自己是个美人儿。 按照觅萝王的话说,只要她多加努力,拿下眼前这位殿下也许并不难。 尤其是,这位殿下目前的王府之中并无正妃。 若说她此前还对安盛宸王妃一位心存犹疑,在看到了慕容霁之后,可以说顿时下了决心。 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 “宸王殿下,我们觅萝别的不说,风景自是极好的。国土虽小,却有山脉绵延,海浪翻涌。福安没有去过安盛,但也曾父王提起过安盛京城的盛况,那里固然繁华精致,但多是平原城镇,自然之景并不多见。福安就从即日起,带着您好好地在觅萝瞧瞧。” 她态度殷切,处处透露着怪异。 慕容霁便一副领了情的模样,随着她去往当地著名的奇景之处。 一路上,福安公主坐在马车里,慕容霁和赵轻丹则是慢慢悠悠地骑着马走在后面。 赵轻丹压着声音问:“这公主到底拿了什么主意,我怎么看不明白。” “说不定是觅萝王以为我对她神女的身份感兴趣,为了跟安盛有更深的交情,就下了决心让公主出来会客。” “有可能,她该不会……” 赵轻丹话音刚落,就看到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福安公主被人搀扶着下来,走到慕容霁身边吩咐一旁的侍从道:“看到殿下骑马,本宫也有些手痒了。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旷野,人烟稀少,本宫也想骑马遨游一番。” 慕容霁蹙眉:“公主确定吗?你父王可说你身体孱弱,万一纵马出了什么意外,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殿下大可放心,福安虽然打小身体柔弱,但是在觅萝,女子骑马涉猎都是常有之事,从前母后在世时也教过我。只是福安平日里疏于练习,难免有些生疏罢了。” 第1132章 蓄意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蓄意 见福安公主坚持,慕容霁也不好多加阻拦。 只是他忍不住想,这公主还真是奇怪,怎么这么喜欢走极端。 之前是直接闭门不出,谁都不见。 现在不仅代替觅萝王出来会客,竟是连马车都坐不住,整个人豪放了起来。 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眼见这公主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慕容霁压着声音对赵轻丹说。 “你可要离她远一点,谁知道她骑马的技术如何。万一不中用,别再伤及到你和孩子。” 赵轻丹只觉得好笑,还真是离得远远的。 但福安公主特意来邀请慕容霁:“殿下,旷野之处驰骋一番,想必是格外畅快和肆意的。殿下不如一起?” 慕容霁勉强扯了下嘴角:“本王有些乏了,就不跟公主一并了。公主请。” 见邀请不动,福安暗自咬了咬牙。 不过这样也好,太容易上钩的男人她还看不上呢。 所以她一夹马肚,先出去跑了一圈。 眼看着慕容霁等人离得远了,福安公主又折返了回来,快要临近慕容霁身边时。 也不知怎么回事,福安公主所骑的马竟是突然狂躁了起来,似乎开始不受控制了。 福安公主自然是第一个察觉到异常的人,她用力拉着缰绳,求助地看着慕容霁。 “殿下,这马儿不知怎么了,不停地晃动,帮帮我!” 赵轻丹一抬眸,就看到福安公主身下的马匹果然朝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她连忙退让到一边,那边福安公主一心盼着慕容霁来替自己解围。 慕容霁却是满心都想着赵轻丹的安危,直接拉了一下赵轻丹手里的缰绳,将她连人带马地拽到了自己身后。 他对着东越吩咐:“去看看公主。” 东越沉声应下,飞身出去,凌空一跃就拉住了福安公主手中缰绳的另一端。 只见他用力一扯,这马儿就吃痛地定住了。 到底是虚惊一场,福安公主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福安公主不甘心地抬起头,就看到慕容霁几乎是将那个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的女大夫给圈带怀里。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这女大夫是什么人? 还成天扮作男人跟在宸王的身边,男不男女不女的,身份又卑微的很。 宸王居然在刚刚那种关键的时候护着她,却不来救自己? 她心里埋怨,这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得的。 福安有些娇嗔地向东越道了谢,又受惊了一般来到慕容霁身边。 “殿下,让您见笑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这马儿之前还挺乖巧温顺,突然就不听使唤了。” “无碍,公主没事就好。” 赵轻丹这下更是确定这位福安公主没有任何跟动物对话的异能,她如果有这本事,也犯不着方才让自己陷入危险。???.23sk. 可是好好的,马怎么就失控了? 赵轻丹此时再看向这匹马,见它神情温和,仿佛先前的暴躁只是一闪而过。 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就让它反常了? 赵轻丹忍不住凑了上去。 慕容霁倒是亦趋亦步地跟着:“你要干嘛,小心一点。” 有他在边上盯着,赵轻丹是不怕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那匹马的脑袋,轻声询问:“小马小马,你怎么了,好好地为何要乱跑啊。” 外人无法跟这马交流,赵轻丹却是可以的。 只听这马儿哼哼唧唧地喷着气,说是自己刚刚闻到一阵很浓烈的香味,那香气让它很不舒服,控制不住地想要挣脱。 香味? 赵轻丹俯身仔细闻了闻,许是一路狂奔过来,这味道已经淡了不少,不太容易察觉。 可是在马首下方的鬃毛上,还有零星残存的粉末状东西。 那边福安公主一脸警惕看着她,赵轻丹并未吭声,只是不着痕迹地用手指轻轻捻了一点粉末下来。 她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有一种特殊的异香。 没猜错的花,是拂勒花粉。 赵轻丹想到了之前在觅萝王宫浏览时,看到他们的花园里有一大片姿态妖娆的花朵,就是这拂勒花。 这种花的种植需要的土壤和气候条件比较特别,像安盛京城那种地方,是没有办法养活它的。 不过显然,觅萝国的自然条件是有利于这花的生长的。 这花四季常开,春夏两季香味浓烈,秋冬时则近乎无味。 最邪气的是,这种花的花籽有致人上瘾的作用,甚至过量的使用,会让人产生幻觉。 紧急时候可以被拿过来做麻醉的药物,但是寻常时候却只能做观赏用,不应当有其他用途。 花品名贵,也不是这种旷野地带会生长的。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花的花粉是从宫里带来的。 但是就用量来说,又格外小心,并没有过度。 因此马儿才会只有片刻失控,而非过度不受控…… 为什么? 赵轻丹不由看向那位福安公主,这才注意到,她的实现总是若有若无地朝着慕容霁瞄。 慕容霁? 赵轻丹再度看向自己的丈夫,答案似乎就在他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写着了。 好家伙,她是日日看着慕容霁这张脸觉得习惯了。 因而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很多人初初见到他,说不被惊艳到是不可能的。 这公主该不会是看中她夫君了吧! 赵轻丹暗中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地瞪了慕容霁一眼。 慕容霁神情无辜,还不知道怎么好好地就惹她不高兴了。 他小心地问:“怎么了,这马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今儿风大,鬃毛上沾了些许不知名的花粉。许是这花粉的味道太冲,让它一时不适发作了起来。” 赵轻丹这话说的声音不高不低,还是能让福安公主听到的。 她余光瞥见福安公主果然神色微变,整个人都站直了。 福安心里嘀咕,还不能小瞧了这女大夫,竟是能让她说出了个大概。 就这幅样子,赵轻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为了让慕容霁去帮她一把,好趁机跟慕容霁有什么接触,这公主居然自己给马儿用了拂勒花粉。 也不怕把自己给摔死! 第1133章 先王后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先王后 慕容霁倒是没有那么敏锐,以为这只是个意外。 他压根没想到福安公主对自己的心思,只是出于礼节叮嘱她小心些。 赵轻丹心中却是计较了起来。 这公主什么意思? 她要是真的对慕容霁存了其他心思,今日,觅萝王又一反常态地将她给派到宫外来招待慕容霁。 莫非是他们商议好了,想从慕容霁身上下手? 虽然慕容霁确确实实的是自己的夫君,可是对外,所有人都当她死了。 赵轻丹第一次觉得有些怄气,这都什么事,一个个上赶子地给慕容霁找王妃。 她本来觉得名分一事无所谓,现在还偏就有些逆反了。 这觅萝国最好别给她找事情,不然她一定有办法让他们焦头烂额。 福安公主又换了一匹温和的马和慕容霁他们并肩往前走。 她不时地想跟慕容霁搭话,慕容霁都是淡淡地回复一两句,大多时候都在关注着赵轻丹,生怕她骑马时间太久会累着自己。 赵轻丹则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福安公主。 “公主,先前您说,骑马的技术是先王后教导的,所以她一定是一位很擅长马术的人咯?” 福安公主提到王后,面上不由浮现出一抹高傲。 “那是当然,本宫的母后可是个奇人,没什么是她不会的东西。她不仅擅长诗词歌赋,还能骑马涉猎,可以说文武双全。” 赵轻丹点头,继续试探地问:“那她是否会医术?” “医术?” 福安公主这才幽幽地看着赵轻丹一眼:“当然也是会的。母后饱读诗书,她的宫殿内常年都放着不同类别的书,其中也不乏一些医书。若是让母后行医救人,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身份尊贵非凡,王宫里又多的是太医大夫,那些个替人看诊的琐事,如何能让母后亲自操劳,于她身份也不符合啊。” 这话说是在回答赵轻丹的问题,实则好生阴阳怪气了一把。 分明是在暗讽赵轻丹的身份低微,不过区区一个医女,完全没有办法和神女相提并论。 赵轻丹也不恼火,心道果然如此。 那位王后是会医术的,加上神力傍身,跟巫医一般无二。 这层身份,基本上是坐实了。 赵轻丹微微一笑:“听到公主的描述,王后还真是一位妙人啊。想必公主和王后的感情也是极好了,平时里,你们母女一定格外的亲近吧。” 听她这么说,福安公主显然不耐烦了起来。 她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了一声:“女大夫,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本宫和母后如何相处,感情有多深,似乎跟外人没什么关系吧。” 慕容霁当然清楚赵轻丹的用意,便跟着说了一句:“公主若是不想说就算了,只是原本本王也非常感兴趣,那位已经故去的先王后,曾经去过安盛的京城,跟安盛还有些渊源。因而本王对她的事迹一直很好奇。” 见慕容霁也这么说,福安公主果然一下子变了态度。 “既然宸王殿下也感兴趣,那我就跟您说一说母后的事也无妨。” 赵轻丹在心里冷笑,这变脸的速度,比夏天的雷雨天气变得还快。 福安公主幽幽道:“其实从我记事开始,母后就一直格外地忙碌。都说人有多大的本事,就要承受多大的责任。她身为一国的王后,又有莫测的能力在身,几乎是整个觅萝的信仰。所以觅萝大大小小的国事,母后都少不了和父王一道处理,很是辛苦。” “由于太忙,平日里她也不可能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母亲一样,随时陪伴在我的左右。只有闲暇的时候,才会偶尔指点我一二。” “母后素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便是再亲近的人,她也很少跟他们吐露心事。有时候坐在母后身边,几个时辰下来我们都没有过一句交流。” 赵轻丹沉默下来,有些无意识地望向了远处。 慕容霁知道她在听福安公主说话,也知道她实则心事重重。 对赵轻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异国王后的事迹。 更有可能是她生母的相关。 所以他便替赵轻丹继续问:“不知先王后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本王在神女庙里有幸见到她的画像,只觉得画中女子英姿飒爽,颇有威严,平日里会是一个严苛的人吗?” “不,母后其实是一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她对身边的宫人也好,臣子也罢,包括对我,大多时候都是温和的。但是她对自己,却格外地严格,明明身体不适也要将各种事情处理好,才会积劳成疾,早早地就过世了。” 赵轻丹冷不丁地问:“所以,先王后真的是因为太过劳累才去世的?” 福安公主不喜欢赵轻丹,本不愿跟她搭话。 但是慕容霁就在边上盯着,她只好说:“是啊,她身体早有郁疾,却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还是她过世之后询问在母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原来她不舒服久矣。偏偏她连父王都隐瞒着,从来不告诉任何人。等悲剧发生了,也已经来不及了。” 赵轻丹又问:“觅萝国自第一任神女现世成为王后之后,是历代都只生下一个女儿吗。如今的王宫之中,除了您之外,是不是也再无其他子嗣了?” “不错,这就是神女一脉奇特的地方。” 她不满地瞥了赵轻丹一眼,眼底的嘲讽已经快压不住了。 “毕竟神女可不是谁都能做的,这血脉珍贵的很,每一代也只能出一个人罢了。” 赵轻丹听到她这沾沾自喜的语气,甚至有些想笑。 看这位福安公主的样子,她应该是不知道巫医的身份的。 即便知道,也绝对没有将巫医和神女扯上关系。 如果她清楚了当年在渝北,巫医被那位太后故意染上污名。 甚至引得百官逼宫,给李默施压让他处死她这个“不祥征兆”之人。 也不知这福安公主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洋洋自得? 那她口中那位沉默寡言,总是沉迷国事的王后,究竟是真正的薄情淡漠之人,还是另有隐情。 她,到底为什么要抛下自己的孩子…… 第1134章 男颜祸水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男颜祸水 穿过眼前的一大片旷野,再往前就是觅萝国的海域了。 觅萝国是一个临海的小国,也正是靠着依山傍海的天然优越性,当地的经济在众多小国之中,一直遥遥领先。 除了靠着临海吃饭的渔民之外,觅萝和周边的海上来往也频繁不断。 且这片海域风景秀丽壮阔,觅萝人闲暇时还会到附近来走一走,感受自然的鬼斧神工。 福安公主说要带着慕容霁游山玩水,自然少不了邀请去往海边。 “在海边不远处,有一座修建极好的王室避暑庄园,迄今已经三十余年。父王有时候回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调整心绪,我小的时候,也经常嚷嚷着要到海边玩耍。可惜父王顾念我的身体,鲜少让我出宫,所以我对此处也是陌生的。”m.23sk. 一边说着,福安一边请慕容霁等人往庄园里走。 因为海边距离城镇比较远,他们出来也有好几个时辰了。 如果原路折返回去的时候,回到驿站的时候必然夜幕降临,有些过晚了些。 “宸王殿下,福安在来时就受到父王的叮嘱,他让我带着您在海边看一看,同时可以在王室的庄园里落塌一夜。否则现在回去,人一路折腾下来难免会感到困乏。不知您意下如何?” 慕容霁自己是无所谓的,他身强力壮,加上一路又是骑马,从来不会因此就感到困乏。 但是赵轻丹毕竟有孕在身,她的身体状况才是慕容霁最关心的。 他看向赵轻丹:“累不累,要不要先在庄园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动身回去?” 此前一路上只顾着想心事,赵轻丹都忘了自己身体的不适。 这个时候听到他问起,也却是困倦了起来。 她随意点了下头,福安公主却是一脸警惕地看了过来。 即便再怎么迟钝,她都看出来宸王对这个医女态度的不寻常。 该不会,她跟宸王暗中有什么私情吧。 福安公主虽然自知自身没有神力,并不是真正的神女在世。 可是她从小就被身边的人众星拱月般地捧在云端,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势在必得。 慕容霁越是对自己表现地寻常,没有任何优待的地方,就越激起了她内心的占有欲。 所以这女大夫,还真是让她越看越不顺眼啊! 赵轻丹下意识地摸了下肚子,朝慕容霁点头:“也好。这里距离驿馆较远,还是明日再走吧。” 慕容霁这才回头看向福安公主:“那就有劳公主安排了。不过公主留在宫外今日不回的话,也没有关系吗?” “既然得了父王首肯,他自然是同意的,福安又岂有待客不周的道理,必然是要全程奉陪。那宸王殿下,请吧……” 这山庄果然是距离海滩极近,且处处都有侍卫巡逻。 管事的人似乎对福安公主也不熟悉,可看到她身边的人,一下子顿悟了其身份。 他们一行人被格外恭敬地请了进去,福安公主暗中让人吩咐,将自己和慕容霁安排在距离较近的房间。 而赵轻丹作为一个小小女医,当然没有资格住得太近。 谁知下人要将赵轻丹给带去其他地方安顿的时候,赵轻丹却一反常态,亲昵地挽住了慕容霁的胳膊。 “不用了,我跟殿下住同一间房。” “你说什么?” 福安公主的脸有一瞬的扭曲:“这,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霁低头一笑,顺势摸了摸赵轻丹的脑袋:“不错,本王的女人,当然跟本王同住。” 如果不是外人都以为王妃故去了,慕容霁恨不得把宸王妃三个字贴在赵轻丹的脑袋上。 听到他这么说,福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看起来慕容霁对这个医女这么迁就,原来她果然是个狐媚货色。 身份那么卑微,居然勾引起了一位亲王。 莫非她还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不成。 福安公主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是她哪有立场发作。 慕容霁跟她可以说半点关系都没有,对慕容霁的种种念想,也不过是她和觅萝王自己私下的打算。 这慕容霁答不答应是另一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想做什么,跟谁在一起,都不是她能说道的。 赵轻丹的余光瞥见福安公主止不住的不悦,越发笃定了猜测。 她打了个哈欠,也不顾忌四下,贴在了慕容霁的怀里。 “殿下,好累啊,人家想睡觉了。” “累了,来,我扶着你走。” 说完,就搂着赵轻丹进了安排好的卧房之中。 福安公主无奈,只能忿忿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关上门,赵轻丹就故意瞪了慕容霁一眼。 这一眼娇嗔含怨,看的慕容霁心头一紧。 “怎么了宝贝?” “蓝颜祸水!” 赵轻丹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慕容霁的脸蛋:“你说你这张脸怎么就长得这么招摇,频频惹出烂桃花来。” “啊?烂桃花……哪有,我身边哪里还有其他女人了?” “你没有看到那个福安公主的眼珠子都要黏在你身上了么!她今天骑马差点摔了根本就是故意的,那马儿身上有拂勒花的花粉,会让活物的性情不受控。 当时我在觅萝王宫里见到过拂勒花,偏偏骑马的那一片荒烟蔓草,根本没有那等名贵的植物。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她故意用在马儿身上的。 慕容霁有些诧异:“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受伤了倒霉的不还是她自己吗?” “其实用量并不多,马儿失控的程度也是有限的。而且甫一出现异常,她立马就向你求援了。原本她恐怕是盼着你能来一场英雄救美,谁知你却让东越去帮忙了。”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慕容霁摁了摁额头:“冤枉啊,我可真的是冤枉。谁能料到这公主小动作这么多,我都没发现不对劲。不过她想干嘛,按照惯例,觅萝王不是应该给她找一个良婿继任王位吗?” “你不觉得今天处处透着反常吗。平日里觅萝王连门都不让她出,现在却让她来待客,这公主又对你青眼有加,莫非,他们想让她成为你的王妃?” 第1135章 灾难预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灾难预兆? 慕容霁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吧!整个觅萝国,人人都将她视作神女,她的存在既然是觅萝的信仰,当地百姓又怎么会答应将她嫁到安盛去。” “可是觅萝近些年来风调雨顺,神女的作用也在不自觉中被削减了。尤其是福安公主压根就没有神力,她在或不在对觅萝都不会有帮助。但要是她一旦成为了宸王妃,觅萝和安盛之间的联系就会瞬间紧密起来,背靠着安盛那样一个泱泱大国,觅萝的发展只会蒸蒸日上。百姓不仅不会埋怨神女离开觅萝,反而会觉得,这是神女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利好。” 赵轻丹所说的不无道理,慕容霁却忍不住蹙眉。 “可如此一来,觅萝多年的传统就被打破了。以后谁来做新的王后和觅萝王?” 赵轻丹轻哼了一声:“说不定觅萝王巴不得能有一个好机会,让这传统被打破呢。只要觅萝本地人不会发现神女的异样,就怪不到他的头上。他依旧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一国之王,等过些年再找个能力出众的年轻人继位,正好能遂了他的意!”23sk. 慕容霁沉默下来。 “我所说的,有没有道理?” “或许有可能。其实我最开始对觅萝感兴趣,是想着为你安排一个较为神秘的公主身份嫁到安盛去。觅萝的这位公主,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她真实容颜的,之前我才会动了这心思。但未想,你才最有可能是王后真正的女儿,这件事情,你真的不打算让觅萝王知道吗?” 赵轻丹叹了口气:“且看他们后面到底要作甚吧。” 累了一天,赵轻丹困得打了个哈欠,慕容霁和她相拥而眠,耳边还能听到不远处浪潮的声音。 许是因为睡得早,翌日清晨醒的也很早。 赵轻丹伸了个懒腰,想要去海滩走一走。 慕容霁自然是陪着她,两人在清晨的日出里牵着手慢慢前行,时光也仿佛在这一刻缓和了下来。 海面上风大,波澜四起,但依然能够看到渔船的身影。 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天气回暖,林中的枝叶日渐茂密,一派欣欣向荣。 可惜这平静美好的时间还没来得及持续太久,赵轻丹就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见她突然停了下来,慕容霁忍不住问:“怎么了轻丹,不继续往前走了吗?” “你看到没有,那些鸟群飞的很是奇怪。” 赵轻丹伸手指了指在丛林上方盘旋的白鸟,觉得它们行迹仓皇,并不似平日里翱翔九天的从容。 慕容霁不及她对动物的敏锐,起先还没觉得不对,可是看了一会儿,也跟着疑惑起来。 “还真的是,这鸟叫声似乎和往常听到的都不一样,急促的很,不像是在啼叫,倒像是在哀嚎。” 赵轻丹举目四望,甚至看到了沙土之下不少小的活物在动。 都是些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如海蟹,海蜘蛛等。 她虽然没有一直住在海域周围,可是基本的常识还是知晓的。 正常的时候,海边有这些虫蟹再寻常不过了。 但它们只会慢悠悠地爬动,闲适自在地很,压根不会轻易被附近的人发现。 偏偏现在,能够看到成群的活物在快速地移动着,看得人眼睛都要花了。 怎么会这样? 慕容霁顺着她的提醒,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些小动物的异常。 他不明所以:“奇怪,这难道是觅萝国的海域特有的场景吗?还是说,这些动物到了迁徙的季节……也不对啊,候鸟在春秋两季迁徙就罢了,眼看着春天都要过去了,不会这么晚才是。而且其他小动物跟着异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轻丹指了指丛林方向:“走,我们去林子里看看。一般林子里都会有更多的动物,去瞧瞧是否所有动物都反常吧。不知为何,我这心里莫名就开始突突的。” 两人就加快了步子去往林间。 刚进了丛林,慕容霁就听到了一阵无法忽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说安静的时候,偶尔会在静谧的林中听到。 可是这么频繁密集的响动,他还真是头一回碰见。 “是不是不对劲?” 慕容霁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听到很多活物在四处窜动的声音,它们活动地很快,不像是在正常行动,倒像是……” “在逃命?” 赵轻丹将他没说完的话补充完,随即又对着树上吹了几声口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只白鸟飞了下来,落在了赵轻丹伸出的手臂上。 “白鸟,为什么我感觉到这么多的动物都表现得格外反常?你们好像走动匆忙,一副急着离开这里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鸟好奇地看着她,似乎是没想到有人能够跟自己对话。 但是眼下急切,它急促地啼叫了几声:“是啊,我们都在逃命,你们人类也赶紧离开这里吧。从前几日开始,我们就感觉到了海面和沙地上不寻常的震动,和以前平静的时候大不相同。昨天起更是越发剧烈起来,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大的动荡了,不逃命的话,难道等死吗!” 说完,它的同类已经在头顶上方盘旋了好几圈,似乎是在催促。 白鸟不再跟赵轻丹多说,凌空一跃,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赵轻丹脸色剧变,不敢置信地深吸了一口气。 慕容霁见到她的样子,就猜到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连忙问:“轻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如此难看。你别吓唬我,赶紧说说那鸟儿跟你说了什么。” 赵轻丹怔怔地抬眸看着他:“它说,近日来动物们都感受到了海底和地面的震动,是此前从未有过的。而且这震动越来越强烈了,它们都预感到可能会有什么动荡发生,便急匆匆地想要离开附近,寻求安全的栖息之处。” 慕容霁心头一紧:“怎么会这样?可是我们行走在此处,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啊。你再看海边打渔的那群渔民,他们还敢正常行船出海,哪里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第1136章 不肯配合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不肯配合 赵轻丹摇了摇头:“根据我的经验,人和动物的感知是完全不同的。对于人来说,自然之中,一草一木的震动都是很难预测到的。我们听到风声是风声,听到雨声是雨声。最多是有的时候觉得风大了一些,或是雨大了一些,再无其他区分。” “可是动物的敏锐远远超过人类。他们的听觉,嗅觉,都是格外机敏的。如果现在这么多动物同时发生异动,说它们察觉到了海底和地面的变化,那我怀疑,这里很快就会真的有一场大的异动。” 慕容霁对赵轻丹的话深信不疑。 这些动物的异常,他们是现下亲眼看到的。 那白鸟停留下来跟赵轻丹的交流,也绝无可能骗她。 万一真的有大的灾害,这附近都会遭殃的。 若是真的荒山野岭就罢了,这一带有村落盘踞。 不少渔民靠海吃海,日日下海打渔。 贸然让他们离去,只怕没有人会相信,还会以为他们疯了。 而且他们不是觅萝国的人,唯有让觅萝国王室出面,才会有号召力。 赵轻丹和慕容霁便不再久留,直接回到了庄园里。 那位福安公主刚刚起身,她吩咐让人准备早膳并想去找慕容霁的时候,就听说他带着那女大夫一起去了海边。 福安公主心情正郁闷,心里早已经对赵轻丹充满了抱怨。 但是看到慕容霁回来,她又挤出一个笑:“宸王殿下怎么起的这么早,原本还想着让您多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以防等会儿再去其他地方会感到疲惫。” 慕容霁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福安公主,我们恐怕不能去其他地方游玩了,这附近说不定会有大的灾害,还是先行撤离比较好。如果你信本王,最好通知附近的官员,尽快疏散人群,将当地的百姓给暂时迁移走。” 福安公主大吃一惊:“这,这是为什么?外面风和日丽,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啊,怎么就会有祸事了,殿下可不要吓唬福安啊。” 慕容霁看了赵轻丹一眼,大概是不清楚怎么开口说明其中的原由。 赵轻丹只好开口解释:“我和殿下方才在海边散步的时候,感觉到海边的动物行为十分诡异,不仅海鸟和其他群鸟大片仓促地飞离附近的海域,林间的虫兽也都纷纷疯狂地逃离。这表现委实太过蹊跷,这往往在大祸临头之前,才会有的征兆。可是附近的渔民显然都没有感觉到异样,如果不及时提醒他们,只怕会有人的性命受到威胁。” 赵轻丹说的极其严肃,急切之心昭然。 谁知道这福安公主听到这话,竟是噗嗤一笑。 “本宫当做是什么事呢,原来仅仅是因为鸟兽的动静,你们就做此猜测了。可是小动物们本就很容易走动,都是活物,又岂有困囿于一处不动的道理。就凭着这个理由让当地人搬走,不仅渔民们不会答应,临近的官员也只会觉得荒唐。” 大概是怕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了慕容霁会不高兴,福安公主又连忙找补。 “殿下,福安知道您是一片好心,看到动物们行径有些奇怪就有了其他猜测。但是福安真的不能以此为由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定是会惹人不满的,还请您别为难我了。” 慕容霁怕事情太过紧急,会伤及无辜。 可是平白无故地让福安公主做决定,也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沉吟了数秒:“公主,本王身边的这位女医自小就跟动物们相处融洽,甚至能对兽语有所通晓,方才我们说的,也是海鸟给出的提示。你如果真的对百姓负责,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还是慎重些为好。” 赵轻丹听到慕容霁的话,却直觉这福安公主不会买账。 果不其然,在慕容霁说完这是赵轻丹提醒鸟兽不寻常之后,福安公主的态度更是轻怠了起来。 她脸上露出更加为难的神色,说的话也越发绵里藏针。 “殿下,请恕福安浅薄无知,这位女大夫此前说过,她的确会写训鸟的小本事,可是这种小伎俩跟通晓兽语是全然不沾边的。难道就靠着她一点不靠谱的揣摩,就让这么多人跟着受累吗,身为一国公主,觅萝人心目中的神女,福安如何能让百姓这么操劳。白忙活了一场却相安无事的话,福安于心不忍,没法对他们交代啊!” 慕容霁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到这个地步,他如何能看不出来福安公主对赵轻丹的恶意。 但是就算现在告诉福安公主,赵轻丹是巫医的身份,她要么不会相信,要么也会贬低巫医。 总之,她绝对不会配合他们行事就是了。 为了不耽误下来,慕容霁只好说:“既然公主你做不了决定,那我们还是尽快回到觅萝王宫去,通知觅萝王吧。兹事体大,附近的人虽然不是我安盛的子民,但是他们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我们明明已经预料到了天灾却没有动作,而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危险的话,那害了他们的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23sk. 福安公主面色一僵,下意识地反驳:“殿下这话难道是在怪福安不配合吗?可是殿下您设身处地想一想,因为这位女大夫毫无根据的几句话,就要那么劳师动众。回头弄得民怨四起,非议不断,这责任谁能承担呢,这位女大夫能付得起责任吗?” 赵轻丹知道,现在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她也不会听的。 慕容霁冷漠地扫了福安公主一眼,用几乎不容拒绝地姿态命令道:“启程,回王宫,本王要见你父王!” 福安公主被他的气势给震慑到了,如何再敢阻拦。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随着慕容霁加快脚程往宫城方向赶路,几个时辰之后,到底是进了王宫。 听说慕容霁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觅萝王忙放下了手中的政务请他到殿内说话。 慕容霁语气肃穆地将在海边发生的异动重新向觅萝王说了一遍,以防他像福安公主之前的怠慢,慕容霁还刻意提醒道。 “觅萝王应该没有忘记,之前贵国出现地震之灾,也是你们初次现世的神女根据自然中的异常做出警醒的吧。” 第1137章 戳穿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戳穿 觅萝王被慕容霁这么一提醒,果然脸色微变。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福安公主,福安公主却是一心想着这是之前赵轻丹所说的,有些埋怨地开口。 “可是父王,方才殿下说这是这位女大夫从动物身上找到的异样。就算她对动物的秉性非常熟悉,却也跟当初现世的神女无法比拟的。神女可是有天生神力之人,如何能是寻常人相提并论的。儿臣只是觉得,仅仅凭着不靠谱的推测就让那么多人跟着折腾,未免太过了些。” 她说这话的时候,赵轻丹一直沉默不语。 慕容霁则是被她弄得有些不耐烦:“福安公主,你不是神女吗?” 他的语气更冷:“那你作为神女,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也说神女是天生神力之人,汇集了天地的灵力,非一般人能比的。但是现在海边都有那么大的变化了,你就没有感受到不一样的信号吗?” 比他这么一说,福安公主登时有些心虚起来。 可她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是没有这力量的。 福安公主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的确没有感受到老天的示意,既然连我都没有察觉到异样,殿下您身边的这位女大夫如何能有那样大的本事。福安知道,您看起来对这位女大夫格外恩宠,她说什么您也多半都信了。可谁能知道有些人是不是故意引起骚动,想要获得外界的关注,享受那种众星拱月的目光。您可不要轻信于人,但却被骗了。” 听到她这么说赵轻丹,慕容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狠狠地抵了一下后槽牙,想要辩驳回去,赵轻丹却是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说。 “觅萝王,有些话,我和宸王殿下想要单独跟您说一说。能不能先让公主和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先行离开。” 见赵轻丹说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福安公主气得咬住了嘴唇。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觅萝王就看了一眼慕容霁的脸色,对她说:“既如此,福安,你就先回寝殿休息吧。” 福安公主只好不甘心地离开了。 等她和周围其他人都走了之后,赵轻丹幽幽开口询问:“敢问觅萝王,您的那位已经故去的先王后,可是会通兽语,观天象?” 觅萝王听她冷不丁地提起王后,稍微愣了一下。 随后他点了点头:“不错,王后一向天赋异禀。寻常人是绝对无法和鸟兽对话,但是王后却能与那些动物们交流,时常得到有用的信息。” “如果我说,海边会发生大的震动,是海鸟告知于我的,放在我这等平凡人的身上,王上大概是不会信的。可要是您那位故去的先王后说,海鸟给了她提醒,让她务必小心海边的异动,您会如何处置?” 觅萝王沉默了一瞬,才闷闷地说:“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赵轻丹轻轻一笑,下一秒就走到了窗边,对着窗外招了招手。 很快,觅萝王就看到一只周身碧翠的鸟儿落在了赵轻丹的手掌心。 他瞪大了眼睛,眼见她将鸟儿给带到了殿内。 “乖鸟儿,啼叫三声。” 下一秒,这鸟儿就真的叫了三次。 觅萝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指着鸟:“这,这鸟儿居然能听懂人话?太不可思议吧,它怎么就这么巧真的叫了三次?” “听得懂人话?呵,觅萝王是觉得,它谁的话都能听吗。这样吧,您亲自来试试,看看它是否买账。” 觅萝王只好对着鸟儿吩咐:“再叫两声来听听。” 只见小鸟安静地低头看着赵轻丹的指尖,压根都不搭理觅萝王。 他有些发窘:“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它只听你的话?” 赵轻丹轻笑一声,小心地戳了一下小鸟的羽毛:“飞出去吧。” 那鸟儿很快扑闪着翅膀,飞到了窗外消失不见了。 “方才那一通,不过是为了证明我能够通晓兽语罢了。在海边发现异样之后,我和殿下找到了一只海鸟询问。那海鸟说,它们感觉到近些天来海底的震动比寻常时候都要厉害,且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剧烈起来。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震动,鸟兽鱼虫不可能全部都做出反应,唯有真正大的动荡,才会让它们有这么大的动作。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觅萝王瞧见了赵轻丹的本事,这会儿还陷入震惊之中。 他平生所见的所有人当中,只有辞世的王后能够做到。 可是眼前这女大夫为什么也可以? 莫非他们安盛也卧虎藏龙,连这等天赋突出之人都没有被发觉。 慕容霁看到他还是游移不定,有些不满地问:“觅萝王,贵国的那位王后身上有不寻常的神力,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都没有怀疑过。可是你扪心自问,福安公主她也是神女吗?”???.23sk. 被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觅萝王脸色更加难看。 这乃是他心中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旦被捅出去,势必会引起举国的骚动。 一直以来,他也好,福安公主自己也好,都小心翼翼地守着秘密不让人发现。 那么这些安盛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无论如何,觅萝王都不可能承认福安身份的异样。 他沉着脸说:“宸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举国皆知,福安公主就是新的神女降世。如果她不是神女,谁还能是?” “可本王看来,福安公主并没有遗传到贵国王后的能力。本王很肯定,她压根就听不懂动物说话,对天地自然万象,恐怕更是不了解。不如觅萝王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这是因为,因为……” 赵轻丹抬眸,目光里的审视藏都藏不住。 “我来替您回答吧。因为她应该不是王后亲生的孩子吧。” 觅萝王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露出恼羞成怒的神情。 “她怎么会不是王后所出呢,我们觅萝王宫统共就这么一位公主。众所周知王后诞下一女,正是福安!” 赵轻丹眸光渐渐深重:“二十多年前,王后怀有身孕却执意要去渝北,并以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理由离开了觅萝。这一去就耽误了许久,腹中的胎儿也没有来得及在觅萝王宫出生,而是出生在了渝北。” 第1138章 撤离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撤离 觅萝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充满戒备地看着她。 “人在渝北,就会处处充满变数,谁又能保证,王后当时诞下孩子的时候没有出现差池,带回来的孩子,就一定是自己的孩子呢?” “胡说,你胡说!王后既然将孩子生下来了,自然有办法保护她。一路上都有人悉心地护着,福安公主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长大的,如何会有假?” 慕容霁咄咄逼问:“觅萝王,那你又怎么解释,福安公主没有一点遗传到了先王后的能力,甚至连长相都完全不一样。神女代代相传,本不该绝于此代,偏偏就福安公主开始有问题,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觅萝王咬了咬牙:“这世上不能遗传到父母品质的人又不是少数,即便是神力,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福安就是运气差了些罢了,可除了她之外,当年王后身边压根就没有别的孩子。即便你们怀疑福安的身份,也不能草率地质疑,否则传出去,可是要引起是觅萝的骚动的!” 慕容霁看了赵轻丹一眼,冷不丁开口;“不知觅萝王可否听过,李歆这个名字?” “李歆?这,这名字甚是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说着说着,觅萝王一抬眼:“我知道了,渝北那位巫医皇后的名字,不就是李歆吗?” 赵轻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如果觅萝王你曾亲眼见过李歆的模样,就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因为李歆的样子,和贵国的先王后几乎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 觅萝王如遭雷击:“这不可能,渝北和觅萝相隔甚远,怎么会有长相神似的人。何况我那位王后虽然去过渝北,却是由先一代神女所出,是毋庸置疑的觅萝人。李歆不是自小被渝北那位国君带在身边养大吗,他们之间压根就没有关联,如何能够神似?”???.23sk. “可她们都能够跟鸟兽对话,有常人没有的灵力。李歆的年岁和福安公主的年纪又相仿,她出生的地方,王后当年确凿地去过。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听到慕容霁的话,觅萝王呼吸粗重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我虽然听说过李歆此人,可是从未见过她的真容,所以并不清楚她和王后究竟有多相像,若是有机会能够见到她的样子,兴许就能解开答案了。但李歆已经死了呀,她不是被渝北的陛下给赐死了吗,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情的。” 赵轻丹听到这里才幽幽开口:“因为李歆,是我的一个故人。我从小也在渝北长大,之后才去到安盛。在渝北的时候,我和李歆相熟,自然清楚她是何模样。后来到了觅萝国,看到了神女的画像,心中的疑惑深重。我就多次试探了你们的那位福安公主,想看看她究竟有没有所谓神女的本事,谁知道,她压根就不是什么神女。” 觅萝国王忙上前一步:“你认识李歆!她是什么样的人,真的跟王后那么像吗?可不对啊,她是巫医,巫医乃是不祥之人。王后却是神女,有上天赐予的力量,这两种人压根就……” “压根就如何?觅萝王,你有没有想过,这天地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女降世。觅萝第一代出现的神女,其实也是一个巫医罢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巫医还没有被污名化,又格外罕见。当她通过自然之景预测到灾祸的时候,才会被世人奉为神女。恐怕是她不愿打破百姓的幻想,或是自己沉浸于这种受人敬仰的虚荣之中,她就接受了这一名号,一直到今日都让觅萝逃不开这样的宿命。” “你是说,神女就是巫医。” “是的。” 觅萝王呆呆地坐在桌前,似乎是冲击过大,他不由捂住了脸。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到了什么,又霍然抬头:“可是你不也能够知兽语吗!那你也是巫医?” “不错。所以现在,我以巫医的身份劝诫你,立刻让海边的人撤离,不能再耽误下去。不然山海震动,还不知多少百姓要跟着受难。你也不想之后出了意外,被觅萝人发现那位你一直藏在宫里的福安公主,其实一点预知能力都没有,神女一说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吧!”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觅萝王不敢再耽搁,就召集了负责此事的官员。 他吩咐道:“赶紧将在海域周围的渔民村民们集中起来一并撤走,所有人带走重要的东西,先安顿在城中的避难所中。不日,海边很可能会有异动,务必小心行事,让他们火速离开,不得耽误。” 负责的官员们一听到觅萝王的话,跟着变了脸色。 “王上,这莫非是神女预测到的祸事?她如何得知的,难道真的是得了老天的指示?” 以防百姓不肯听从这些安排,想到神女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觅萝王只好说。 “不错,是神女受到了上天的提醒,察觉到海域周围的异常。如果不搬走,很可能大祸临头。现在不要再犹豫了,赶紧去疏散人群,一个都不能落下。” 福安公主的殿内,她听说了觅萝王果真召集了官员让他们紧急疏散海边的百姓之后,自然气得够呛。 “父王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那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却非要听一个身份低贱的医女的话,真是不可理喻!要是百姓之后察觉到被人戏耍了一通,岂不是要把这账算在本宫的头上,想想就让人憋屈!” 可是觅萝王明显心意已决,福安公主派人再去劝阻,他都全然不听,甚至连福安公主的面都不肯见。 而海边的渔民们一开始听说官府要让他们撤离的时候,自然是不情愿的。 最近这些天不知怎么回事,捕获到的鱼比平日里都要多。 头顶上方还没有海鸟打扰,收成极好。 这样的时候让他们离开,他们哪里愿意。 官员无法,只能以神女授意为由,几乎是强行将这些人给带走了。 第1139章 你不是我女儿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你不是我女儿 所幸在海边居住的多是渔民,也大多是集中于一个村落里面。 避难所是由一些有些老旧的棚户搭建起来的,这也是最早的神女给当时的觅萝王提出的建议。 虽然说觅萝国的地势较为平缓,但毕竟依山傍海,一旦发生了什么,也是很危险的。 当年为了抵抗地震,棚户区搭建地很匆忙。 之后每隔几年都会修复一番,虽然后来很少被利用起来,却一直处于能够直接使用的状态。 因而这一次的撤离也比赵轻丹预想的要快了不少。 但撤离之后的三天,海边迟迟没有出现异常。 渔民们每日只能领到一些简单的食物供给,跟丰收的鱼虾相比起来,自然是心中有些抱怨。 最初还有不少人答应着配合官兵来此地安置,数日之后就有人不满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神女说的到底准不准!我们都被强行拉了过来,偏偏海边一点危险都没有。这状态还要持续多久,总不会让我们在这里十天半个月吧!” “就是啊,我们家里什么都有,可这地方要什么没什么。吃不好睡不好的,快让我们回村子里去!” “耽误了我们打渔,你们官府又不会赔偿。” 主事的官员无法,只好将这些话转述于王宫中。 觅萝王也是心急如焚,日日去问赵轻丹的说法。 赵轻丹却只是让他再等等,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功尽弃。 福安公主听闻之后,坚决要去找觅萝王。 王殿外的宫人不知内情,对神女仍然十分敬重,到底没有拦得住让她进了殿内。 数日没有见到福安公主,此时再见到,觅萝王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直以来,他虽然怀疑过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是她是王后从渝北唯一带回来的女儿。 王后说她是,她就只能是。 即便无数次他在心里埋怨过,为什么到了福安公主这一辈她就如此平庸,丧失了所有的能力。 可他还是不得已认下了这个女儿。 直到前几日,那个安盛来的女巫医告诉自己,当年的渝北皇后李歆居然跟王后有神似的容颜。 她跟福安差不多大的年纪,又并非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 得知了此事之后,觅萝王特意找人打听过一些关于李歆的事迹。 才知道李歆从小只是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大夫家里,家境虽说算不得清贫,但也绝对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她自幼就表现出非凡的能力,在当地引来不少人的主意。 想必那位陛下年少的时候,就是被她突出的天赋给吸引的。 后来那孩子所有的家人都死于意外,她就直接被带入了凤阳皇宫。 李歆之前姓什么,甚至无从考究。 但是“李”姓乃是渝北的国姓,李默赐给她这个名字,足见他对她的宠爱有多深。 渝北曾经内战不休,最混乱的那些年,都是李歆陪着李默临阵平叛,立下赫赫战功。 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巫医不详”的说法,觅萝王完全可以想象,那个孩子如今该是何等的风光无二。 而那个孩子,很可能才是他真正的女儿! 只要一想到这些,觅萝王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 他甚至对见到福安公主都产生了抗拒。 偏偏王后已经离世了,当年王后在渝北做了什么都无法再问起。 那个时候贴身于王后身边此后的下人,也都早已离开了王宫,了无音讯。 觅萝王已经派人去到处找那两个贴身的婢女,试图能将人找到,才她们嘴里问出来真相。 这会儿福安公主找上门,觅萝王看到她不由蹙眉:“你来做什么?” “父王,您这几日为什么躲着女儿,难道是那个妖女妖言惑众,将您也给欺瞒了?宸王跟她之前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所以听了她的话就罢了。可是您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安盛人,她压根就不是咱们觅萝人,谁知道包藏了什么祸心。” “可是她能够听懂鸟兽的话,也能感应到普通人感应不到的事情。” 觅萝王看了福安公主一眼:“至少,这一点你做不到。” “就算她有点本事,可是我才是您的女儿啊!父王,已经过去三天了,整整三天什么动静都没有,可是我听说外面的百姓都开始不满了。再这么下去,民怨四起,他们只会非议说是我这个神女出了差池。那个女大夫她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说再等几日,先不要着急。” “毁掉的不是她的名声,她当然不着急了!父王,我才是您的女儿啊,为什么您要帮着一个外人,却不帮着儿臣呢。” 觅萝王咬了咬牙:“可你未必是我的女儿!” 福安公主心头一跳:“您在说什么?这一点我们不是之前就说过了吗,您怀疑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是除了我之外,母后哪里还有其他的孩子。当初您也亲口问过母后,母后都说了我是她的女儿,您居然还不信吗?” 觅萝王握住手指:“我这几天才知道,我的亲生女儿很可能另有其人。那个女孩儿拥有像王后一样的灵力,从小就显出不同的特质。她是渝北人,却跟你一般大,你出生的时候,王后人就在渝北。” “这最多就是巧合罢了,每日出生的孩子那么多,难免有些人会不同寻常。觅萝既然会有神女现世,渝北地大物博,也很可能会有相似的人出现,这如何就说明她是您和母后的女儿?” “可她和王后长得一模一样。但你问问自己,你哪里有跟你母后相像的地方了?” 福安公主心头突突直跳。 从前王后跟她说过的话,哪怕她已经刻意地忽略,刻意地忘记了。 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提醒,她还是心虚起来。 “那个女孩,是谁?” 觅萝王露出遗憾的神情:“她……不在人世了。她叫李歆,曾是渝北的皇后。” 福安公主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了,他终究是知道了! 可是好好的,他怎么可能突然有所耳闻。 一定是有人提醒了他。 福安公主警惕地问:“父王,这些事情您是从谁的口中听说的?” 第1140章 海溢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海溢 觅萝王闷闷地说:“宸王殿下身边的那位女大夫原本是渝北人,她说自己和李歆是旧相识。她见过李歆的模样,也看到过王后的画像。这两个人就是长得极其想象,才会引起她的怀疑。有同样的灵力可能是巧合,模样相同可能是巧合,你们都在出生渝北的凤阳城出生可能是巧合。但是几个巧合加在一起,就不能再算巧合了。”3sk. 又是那个女人! 福安公主心里恨不得将赵轻丹给大卸八块了。 “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在觅萝,没有人见过李歆真正的容貌,说不定是那个女人故意离间我们父女的感情,夸大了她和母后之间的相似。那女大夫从一开始就在试探儿臣,觉得儿臣不是您和母后亲出。大概又是嫉妒儿臣作为神女的存在,才会一度想要将儿臣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父王,仅仅凭着她的几句话您就要无视我们父女多年的感情吗?” 觅萝王又犹豫起来。 即便他一直不喜欢福安,但也是将她当做公主养大的。 现在的一起都是推论,还是得尽快找到当年在王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问清楚才是要紧。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没有不认你,不让你做公主的意思。你从来都是觅萝的福安公主,这一点谁都不会改变。但是救灾一事你也不要过多插手了,那女大夫是个巫医,她的能力我是亲眼所见,绝非装神弄鬼。万一发生危险王宫却没有提前预知的话,百姓又该怎么想!” 巫医…… 福安公主的眼皮跳了跳,李歆不也是个巫医吗。 她怎么不知道,天底下的巫医都集中到一起去了。 怎么偏偏,这个巫医就刚好认识李歆,跟她是旧日相识。 该不会另有内情吧? 觅萝王此时无心见自己,福安公主只能先行离开。 他让人给安置的渔民们改善了伙食,一方面想着如果一直都是相安无事,没有任何灾祸发生,会不会引起更多不满。 另一方面又担心赵轻丹会一语成谶,海边会有巨大的变动,让人措手不及。 觅萝海滩,几个渔民正在合力将抛下去的渔网给拉扯上来。 看着满满一兜的鱼虾,他们满足地笑了起来。 “幸好我们机智,偷偷地从避难所里逃了出来还没有被人发现。不然就错过这么好的收获了,真不知道王宫里是怎么想的,明明一点事情没有,偏要让我们都离开这里。现在正是捕鱼的好季节,错过了,我们生计都受到影响了。” “就是,反正我不回去了。趁着其他人都不在,我正好多捕捞一些拿到集市上去卖,肯定能很赚一笔。”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巨浪由远及近地扑腾落下。 这阵浪花拍打地太猛,渔船在水里剧烈晃动了好几下都没有挺稳。 “嘿,浪头还不笑啊。” “等等,三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怎么觉得耳朵里一直传来嗡嗡的响声。” 被问及的人表情一愣,不由转过头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觉船上开始以完全不受控制的幅度更加激烈地摇摆起来。 几人不由瞪大了眼睛,扬声惊呼:“不好,快往岸上去,这震动的不对劲。” 他们奋力地往海岸驶过去,海水却像是一只突然发狂的巨兽,铺天盖地地呼啸而来。 巨浪凌空腾跃,黑压压地对着船身压了下去。 他们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朝着自己积压的浪潮,都瞪大了眼睛,直到被滔天的海浪瞬间淹没。 轰,轰隆…… 睡梦中,赵轻丹被人给不轻不重地摇醒。 “轻丹,醒一醒,别睡了出事了。” 听到慕容霁有些急促的声音,赵轻丹困乏地睁开眼睛:“霁儿,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就感觉到屋子里轻微的晃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震源中心应该在海边,我听到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你先起来,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飞快地收拾妥当,刚走到外面,王宫里就有人匆匆忙忙地赶来。 “宸王殿下,宸王殿下!王上让下官来通知您,海边因为震动发生了海溢,一时间飓风大作,海舟溢出高坡十多里,水溢出八.九丈,周遭的村落、农田都被冲掉了!而且因为撤离的人不足够广泛,仍有上百户人家遭了殃。” 赵轻丹脸色一变:“那,死了多少人?” “会水的一些人逃了出来,也有些不会水的,或是老弱病残者被活活淹死了。不完全统计起来,差不多两百余人已经丧命。” 慕容霁看了赵轻丹一眼,面色凝重地吩咐说:“提醒你们的王上,这震动未必一时半刻就会消散,很可能接下来还有不同程度的余震。在波及范围之内的人都必须要撤离,舍弃家当,保命为主,赶紧离开有危险的地带,都到主城来。” “是,是,下官这就去禀告王上。” 赵轻丹沉吟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避难所附近,哭声一片。 他们刚走近了,就听到几个妇人嚎啕的声音。 “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我们家的男人以为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偷偷地溜了回去想要多捕一些鱼拿过来卖。谁知道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海边的浪潮那么大,连家都被淹没了,他们哪里还能有命啊!” 边上有人一边劝,一边怒其不争地骂道。 “神女都已经提醒过咱们了,近来会有一场浩劫,让我们做好准备乖乖地留在这里。谁让你们擅作主张地非要回去捕鱼,就为了那么些小的利益,命都没有了,怪谁啊!” “是啊,多亏了这一次有神女提前预知到灾祸,不然的话我们这些住在海边的所有人都得小命玩完!没听人说吗,那么高的房子都哗啦一下冲散了,普通人哪能承受得住。要我说,咱们都得感谢神女庇佑,才能捡回一条命啊。” “神女就是菩萨转世吧,我以前还对这种说法半信半疑,现在彻底信咯。” 听到这种话,赵轻丹有些无奈。 第1141章 居功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居功 其实巫医远没有世人所想的那么神奇。 比如神女这个称呼,就是被夸张的说法给故意神化了。 她们能做的不过是因为能够同动物对话,所有受到启发提前感知到潜在的灾祸。 不过百姓显然不这么认为,什么荒诞的说法都有。 即便有所准备,这灾祸还是来得太过突然。 受难的地方绵延多里,海水泛滥,也没有办法过去救援。 陷落在囫囵之中的人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侥幸逃生的人则是惊魂不定,乱成一团。 这里不是安盛,赵轻丹和慕容霁即便心有余,能够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 之后的安抚工作,还得觅萝国自行处理。 觅萝王宫内,福安公主坐在殿内久久不能平复。 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如何能不知道。 起先还以为那个女大夫是在危言耸听,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她说中了。 “她那是什么乌鸦嘴!一说就中,如此一来,父王岂不是对她的话更加深信不疑了。” 边上,福安公主的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公主,那个人不会真的像王后娘娘一样有灵力吧。” “不,她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只是宸王身边一个小小的女医。宸王对她也是有些心思的,却连个名分都不曾给她,可见她身份低微,还是上不了台面。这一次一定是她撞了大运,刚好碰上了而已!” 宫女只好宽慰说:“不过您也不用担心,王上对外一直都宣称说,是神女的指示才让海边的百姓紧急撤退。即便那个女医再怎么有本事,她也不是百姓心目中的神女。在咱们觅萝,唯一的神女还不是只有您一人吗。” 听到宫女的话,福安公主霍然抬头。 “对啊,你说的太对了!” 福安公主脸上笑意舒展起来:“任她再怎么预测,父王即便信了,也不可能对外说这件事情是一个安盛来的女大夫算出来的。否则这会动摇百姓对觅萝王室的信任,平白给王室惹上麻烦。所以,外人只会认定这件事情是本宫预知的!” 想到这里,福安公主整个人都自得了起来。 “哼,之前父王总是让本宫藏匿于深宫之中,是因为担心本宫的身份被人识破,不受到百姓的认可。可是现在,这一出救下了那么多人,他们还不得对本宫感恩戴德?本宫又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神女现世呢?” 福安公主眯起眼睛:“你去安排一下,本宫要出宫一趟,好好地慰问受到惊吓的百姓!” 觅萝王这个时候正忙的焦头烂额。 这一次冲毁了那么多的村庄住宅,好多人/流离失所,都拥挤在避难之处。 长此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必须要想办法安排重建,还要分发供给,事情多的不胜枚举。 所以他哪里还顾得上福安公主的一番动作。 除了觅萝王和福安公主,还是赵轻丹慕容霁等人,其他人都以为整件事情是神女授意。 因而对福安公主铭感五内,恨不得将她当做活佛给供起来。 内务的官员原本在城中各处摆放粥铺,让百姓排队来领取。 忽然他们听到风声,说福安公主亲临,要亲自给百姓施善。 官员面上现出惊喜:“当真?快,快请公主过来,这一次如果不是公主的神力相助,咱们觅萝可是要大祸临头,不知死伤多少呢!百姓可都在议论说,如果有幸能够见到公主,一定对她感恩戴德,磕头致谢呢!”不多时,就看到一顶华丽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而来。 福安公主特意揭开了车帘,身穿华服端坐在高处。 官员看到这一幕,扬声对周围的百姓说:“诸位,咱们觅萝的神女福安公主来了!她听闻大家受到了惊吓,特意前来安抚大家!” 要知道福安公主自从出生以来,从来都没有在众人面前现身过。 所以在觅萝百姓的心目中,一直都对这位“低调”的公主充满了好奇。 如今她特意在大家受到惊吓之后出来抚慰众人,这该是何等的善良和贴心啊! 百姓们看到宫内的马车由远及近地过来,都自发地站在两边,对着马车内高呼:“参见神女,参见公主!” 有人带头跪了下来,围观的人纷纷效仿,对着福安公主所在的方向行了跪拜大礼。 态度虔诚至极,有如叩谢天地神明。 马车内,福安公主看到这一幕,心里窃喜不已。 虽然她在宫内也受到宫人们的恭维,可是那些恭维跟现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呼喊声震耳欲聋,气势磅礴。 福安公主众星拱月般地向着两边挥手示意,甚至还故意将脸上的面纱给取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有人抬头看到了福安公主的模样,忍不住喊道:“公主真是美丽动人,像是仙女一样。您就是仙女下凡,来拯救我们这些凡人的吧!” “公主真美啊,多谢公主大恩,救下我们的性命!” “觅萝有您了不起!” 在一众称颂之中,福安公主由人搀扶着下了马车,走到了粥铺面前。 “各位请起吧。早在几日之前,冥冥之中本宫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神仙对本宫示意,说不日觅萝的海域会有一场浩劫,所以本宫才会立刻让人通知下去,让附近的百姓撤离。” “可惜,纵然将大部分的人给救了下来,仍然还是有数百人命丧于海溢之中。本宫听闻之后甚是自责,伤心不已。” 立马有人喊了起来:“这不关您的事,您已经救了很多人了!” “是啊,公主真是菩萨心肠。有您在,我们觅萝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福安公主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本宫特意让人准备了更多的食物发放给大家。请诸位放心,有本宫在,有王室在,一定会让你们顺利度过难关,早日重建家园。” 不远处,赵轻丹和慕容霁在和太医署的官员商议退潮之后的治疗事宜,听到有人在议论说福安公主现身于闹市,不由露出诧异的表情。 第1142章 虚荣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虚荣 慕容霁忍不住问:“她来这里做什么?” 边上有人回复道:“公主是不放心百姓的安危,特意来安抚灾民的。这还是我们头一回见到公主本人呢,若不是有公主的提前感知,觅萝这一次恐怕死伤惨重。” 慕容霁嗤笑一声:“公主的提前感知?” “是啊,公主说,是因为她几日前做梦,有神仙给她托梦,在梦里告诉她海边可能会有异动,所以她才会让人去遣散附近的人。可见神女有通天的能力,有她在,连天神都会格外眷顾我们。” 赵轻丹听到这个说法,简直目瞪口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当初让福安公主组织人撤退的时候,对方不屑一顾,还出言讽刺,一副赵轻丹胡说八道的样子。 现在真的应验了,又立刻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 几人一起去了福安公主所在的位置,果然看到她站在粥铺边上,一边假惺惺地给灾民分发食物,一边又得意地接受百姓的感激。 大概是感受到注视,福安公主抬头看到了慕容霁和赵轻丹的身影。 介于有慕容霁在,她很快就走了过来:“宸王殿下,突发灾祸,让您受惊了。” “受惊倒是不至于,震撼却是真的。福安公主真是让人意外啊,之前你不是怎么都不信会有天灾的么,现在又特意到人前来说自己梦到了神仙,这种拙劣的谎言,说出来不觉得心虚吗?” 福安公主没想到慕容霁说话会这么不客气,她甚至还感到一阵委屈。 “宸王殿下,您何必要说这么伤人的话。此前福安又不是针对这位医女,不过是为了谨慎起见才提出质疑。而且想要让百姓心甘情愿地彻底,须得借由神女的名号,否则他们哪能买账。“ “既然已经出了事情,福安作为公主,也没有对子民置之不理的道理,当然要第一时间来问候他们。他们之中的不少人丧失了家园和亲人,正是悲痛难忍的时候,福安提到神明,也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些力量。这难道也有错吗!” 慕容霁冷笑:“把别人的功劳理所当然地占为己有,还一副自己做的很对的样子,福安公主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福安公主咬了咬牙:“殿下想为心上人出头的心情,福安可以理解。但殿下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唯有神女的身份才能让觅萝人感到心安。若是他们知道,天灾是一个巫医发现的,说不定会以为,这些不详的征兆都是因为巫医来到觅萝才引发的。毕竟,巫医在世人的眼里,可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存在。” 赵轻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公主,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的母后也好,世世代代引以为傲的神女身份也好,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全部都是巫医。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神女,偏偏你连这个看不上眼的身份都不配拥有。现在这么得意,不觉得很可笑吗?”???.23sk. “你可不要胡说!” “这一点,你父王已经心知肚明了。而我也奉劝你,与其在这里哗众取宠,贪恋世人对你的崇拜,不如好好担心自己的未来吧。你越是神化自己,百姓对你的期许就会越多。可是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回馈,该怎么支撑地起这些厚重的期许。想必你今日之举,一定是越过你父王擅作主张的吧。否则他要是知道你这番行动,恐怕得气得吐血了。” 福安公主心里愤懑更深,随后有忍不住看了慕容霁一眼。 “本宫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总之,本宫才是真正的公主,凭着这层身份在,你跟本宫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说完,她又重新回到人群里,继续享受着那些毫无意义的虚荣。 慕容霁摇了摇头:“愚不可及。她若是知道,自己占据的是原本属于你的位置,大概会气得发疯吧。” 说完,他又看向赵轻丹:“要我说,你不如跟觅萝王将前因后果讲清楚罢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相信了李歆才是觅萝公主的事实,得知李歆故去的消息,觅萝王显然颇为遗憾。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重活于世,他一定会格外欣喜,哪里还会顾及这位可笑的福安公主。” 赵轻丹垂下眼帘:“我懂你的意思,但是就让我不清不楚地跟觅萝王相认,我做不到。哪怕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我仍然想要弄清楚当年为什么自己会被觅萝王后给抛弃。我不信她不是有意的,她既然为神女,当清楚她生下的女儿定有特别之处。可是她还是将毫无异常的福安给带回觅萝了。这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慕容霁当然清楚,赵轻丹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不在乎什么公主的身份,只是想要一个被抛下的理由罢了。 正说着话,就看到宫里又了人,径直走向了福安公主的方向。 不知说了什么,福安公主匆忙上轿跟折返了回去。 “应该是觅萝王听说了她在这里的消息,将她找回去了。” 宫中来人又朝着他们这里看过来,恭敬地说:“宸王殿下,您也在附近真是太好了。我们王上有请,说有事情想跟您商议。” 赵轻丹就随着他一起去了王宫。 福安公主先一步回去,果然受到了觅萝王的训斥。 “你到底想做什么!谁让你自作主张地跑到宫外去,还毫不遮掩,一副急不可耐地让所有人都认识你的样子。如果外面的人发现你身体康健,没有丝毫不妥,只会步步紧逼你的婚事,你要如何善后!” 福安公主抿了抿嘴唇:“父王,您之前不是说,会让儿臣嫁给宸王的吗。何不趁此机会提出和亲一事,只要能跟宸王谈拢,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发现了天灾的是宸王的身边人,你现在将这功劳彻底占了,宸王除了厌弃你,哪里还会对你有任何的好感!你想嫁给他,也要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第1143章 和亲?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和亲? 福安公主听到这话,却是伸手晃了晃觅萝王的胳膊。 “父王,和亲一事还不是事在人为吗?只要我们抛出宸王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对他有十足的好处,他一定会同意的!” 她之所以这一次故意高调行事,也是为了让觅萝王尽早做决断。 觅萝王现在听说了李歆的事迹,已经彻底怀疑起她的身份来。 原本他也许还有意让她嫁给慕容霁,可是一旦觉得她根本不是觅萝国的血脉,说不定就断了念想,不再提及婚事。 因而她刻意显露于人前,接受百姓的礼拜,也会让觅萝王的压力更甚,不得不做出考虑。 “事在人为?安盛是一个泱泱大国,我们觅萝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诸多友邦当中的一个。多我们一个不嫌多,少了我们一个,安盛也不会太过在意。你凭什么以为,觅萝就有跟安盛谈条件的资格?” 谁知福安公主却幽幽地开口:“可是觅萝的通海线路,不是渝北和安盛都想要争取的吗?要是父王肯答应跟安盛交换,宸王作为安盛最受新帝信任的亲王,一定会答应的吧。” 觅萝王目光陡然严厉起来:“通海线路,这件事情你听谁说的!” 福安公主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还是硬着头皮说:“儿臣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何况发展通海线路,对咱们觅萝来说也是一件利好之事,能够达成双赢,何乐而不为啊。” “海域是觅萝的经济命脉所在,以此作为条件来跟安盛交换,让宸王娶你,就意味着是将门户大开,任由安盛采颉。在强弱分明的情况下,长此以往下去,觅萝甚至会失去了最关键的主动权,这样的条件你也敢随随便便地提出来!” 福安公主心虚起来,只得闷闷地回道:“但眼下父王也没有其他退路了不是吗?不嫁给宸王,儿臣就只能公开择婿。一旦成为新的王后,就不得已要参与朝事,若再遇到像近来这样类似的灾祸,儿臣无法预知的话,必然会引起举国不满,要是儿臣非神女的事实被人识破,觅萝势必乱成一团,连带着您也跟着成为千古罪人。” 觅萝王怒其不争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出去,这件事情我自有考量。” 福安公主前脚刚走,后脚慕容霁和赵轻丹就进了王宫。 看到他们,觅萝王自然不停地道谢。 尤其是对赵轻丹,他已经彻底地相信了她的能力。 而且他在心里忍不住想,要是赵轻丹是自己的女儿就好了。 这样一来他哪里还用得着忍痛割肉地去换什么条件,只需为她择选出一位优秀的夫婿,让神女的能力世代绵延下去就是。 慕容霁面无表情地提醒:“觅萝王,本王知道你当初以神女预测做为理由,让百姓撤离,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可是福安公主的作所作为,对你们王室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之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本王的人已不在此处了,你觉得你们要怎么应付?” 觅萝王只得赔笑:“殿下莫怪!小王方才已经严厉地斥责过福安了。那孩子从小就被宠坏了,任性地很,以后小王必定督促她行事低调,不惹麻烦。” 说到这里,他又斟酌着开口:“其实殿下说的话,也是小王一直以来的忧虑。如果真的像这位女大夫先前所说,小王的亲生女儿很可能是已经亡故的那一位渝北王后,小王就算有心将她给认回来,也没有任何的可能了。当年王后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认错了孩子,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即便是有难言之隐,于觅萝来说,这都是极大的罪过。” “所以小王思前想后,想出了个提议,就是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了。” 赵轻丹警惕看着他:“觅萝王想要如何?” “我们觅萝虽说是一个小国,和安盛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觅萝的经济一直都是诸国里占了先的,觅萝的国土范围内,资源富足,地势丰茂,多年来都引得不少邻国的觊觎和艳羡。其实贵国的皇上早在很多年前就提出了跟觅萝合作的想法,包括渝北的那位陛下,也对觅萝的资源很感兴趣。” 慕容霁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听觅萝王的口气,似乎是想跟本王做什么买卖。” “说是买卖岂不显得见外。但听闻宸王殿下曾有一位王妃已经仙逝,目前后院空虚,王妃之位一直空着。若是小王有意将女儿许配于您为妃,我们两国之间必定会因为这段姻亲更为紧密,想来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赵轻丹闻言脸色微变。 果然如此! 她一早就猜到了觅萝王的心思,如今亲耳听到了,只觉得愈发可笑。 慕容霁沉下脸来:“觅萝王,说句不中听的话,贵国的这位福安公主,没有半点过人之处也就罢了。偏偏她还行事乖张,言语傲慢,对次对本王的身边人出言不逊。让公主嫁到宸王府,除了引起王府后宅不安之外,本王想不到任何好处。” 觅萝王脸上讪讪的:“福安资质平庸,与您相配自是让您受委屈了。但我们的诚意是充足的,只要能促成这亲事,即便是和贵国共同海运的路线,也未必不可。” 慕容霁挑眉,似有一丝意外。 觅萝王见他神色有松动,以为他动摇了,刚要再多说几句,就听慕容霁幽幽开口。 “如果觅萝王只是想打破如今的僵局,不让自己受到百姓的骂名,本王倒是有个主意。” “殿下请讲。” 慕容霁看了一眼赵轻丹:“想要公主和亲,可以。但是公主不能是福安。” 觅萝王糊涂了起来:“可,可是放眼整个觅萝国,再找不出来第二位公主了呀!小王就算想为殿下挑选出出色的王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简单。将人换掉就是了。” 他淡淡提醒:“本王真正想娶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身边的这位女医。只要让她将福安公主取而代之,以觅萝神女的身份嫁到安盛去,本王可以保证,这段婚事一定会绵延流芳。” 第1144章 蝴蝶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蝴蝶 觅萝王没想到慕容霁居然会存了这样的心思,原来他的确有和亲的想法,但从头到尾就没考虑过福安公主。 他一心想娶的人,居然是一个医女? 虽然说赵轻丹声称自己跟李歆是旧识,而且在这次的海溢灾害中为觅萝出了不少力。 让他表达感谢可以,可要是让他将这医女认作是自己的女儿,还要以神女的身份将其嫁出去,觅萝王心里还是不乐意。 看出来觅萝王抗拒的态度,慕容霁也不催促,只是幽幽开口。 “当然,本王知道海域的管辖权是觅萝的核心,觅萝王方才的提议,也是忍痛割爱。但本王想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买卖,通海路线可以再商量,唯有促成和亲对你来说,才是当务之急不是吗?” 觅萝王只好说:“宸王殿下想的没错,小王之所以极力促成和亲,是不希望觅萝人举国都盯着福安的婚事。她的能力注定了她不能走向人前,否则很快就会露出破绽,惹得风云变动,民心不稳。只有将她嫁去安盛,以结盟为由换取百姓的理解甚至是感激,才能稳固觅萝的统治。” 说到这里,他又为难地看着赵轻丹:“福安再怎么不济,也是觅萝的公主。她的身份注定了两国之间的合作是有效的,可若是换成了旁人,她本不就是觅萝人,对觅萝也没有感情,遇到关乎觅萝利益的事情,想必不会向着觅萝。” 这担心当然不是多余的,和亲本质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益。 当利益不能得到保证时,当权者岂会不迟疑。 慕容霁却是忽而一笑:“觅萝王这话其实也是自相矛盾。福安公主不过是占着神女身份的假公主,都是假的,换成谁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如今种种都是猜测,还没有定论。即便福安再怎么资质平庸,也是王后带回来的孩子,是真是假,还不能说得准。” 慕容霁有些好奇:“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觅萝王怎么还不派人去查清楚。难道除了王后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有可能知道真相了吗?王后当年在渝北的时候,身边不可能没有旁人,总不会全部都一无所知,想查还会没办法吗?”???.23sk. “殿下有所不知,王后也许是蓄意为之,在她离世之前已经将原本贴身伺候的那几个人都遣散出宫了。小王派人去寻人,才知他们都销声匿迹,音讯全无。不过小王加派了不少人手出去,甚至还张贴了寻人的告示,想必不日就会有消息。”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眉目轻转:“或许,我有一个办法能够帮助您找到王后身边的人。” 觅萝王登时抬起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连离散在外多年的人都能找到,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赵轻丹淡淡补充道:“王上还是先不要高兴地太早,我的办法也是有不少条件的。其一,您要找的人须得是习武的女子。不过我猜测既然是安排在先王后身边的人,应该是有功夫傍身的吧?” 觅萝王忙点头:“不错,不错。王后的两个贴身婢女都是武艺十分了得的人,从王后出生后不久就伴其左右保护着她。” “那就好。若是伴随时间更久的忠仆,这法子或许会更加奏效。我先试试吧……还请王上派人去花园之中多找一些蝴蝶过来,要鲜活的蝴蝶,多一些的话,把握就大一些。” 听到她这么说,觅萝王赶紧让人去花园当中找到蝴蝶。 连慕容霁都有些好奇:“你要蝴蝶做什么,我之前怎么没有见你做过类似的事情,你竟然还能有办法找到人吗,那以前我们找人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这不一样。” 赵轻丹压着声音对慕容霁解释:“你还记得我每次找凤卫的时候,都是以蝴蝶为信号,引导着凤卫来救人吗?” “当然记得,好几次如果不是凤卫及时赶到的话,我们说不定都完蛋了。” “不错。那是因为那些蝴蝶当中都加了秘术,才能够准确地找到人。不过之所以只能对凤卫奏效,是因为凤卫本身就被盛水堂做过专属的印记。对于隶属于机密组织的亲卫,或者是在主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才很有可能有这样的专属印记。但前提是,这些女子一定是会武功,且确实被赋予过印记。不然的话,蝴蝶还是无法找到人。” 慕容霁恍然:“怪不得凤卫能够被找到,竟是有这一层原由。那梅香或是红茉她们,都是能够被你召唤的。” “是的。但是阿楚就不行,因为阿楚不会武功,所以此法对她来说是不奏效的。” 慕容霁忍不住说:“我会武功,不然以后你也给打上这专属的印记。若是我们再遇到什么意外走散了,你找不到我的时候,就让你的蝴蝶来找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赵轻丹听到这话,忍不住甜甜地笑了起来。 慕容霁在听到这法子的第一时间就想着让她给他打上印记,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不悦,可见是完全将她放在心尖上。 “怎么,你堂堂一个亲王却被女人束缚住手脚,不会觉得不够自由吗?印记这样的东西,说得好听些是为了找人方便,说的不好听,怎么都像是无条件地接受服从和指令。” “没关系,我不在乎。” 慕容霁说的很认真,没有一丝敷衍的意思:“我心甘情愿地服从你。” 饶是猜到他的真心,乍听到他这么说,赵轻丹还是心口一热,感动地无法形容。 她平复了数秒才摇了摇头:“不过可惜,秘术喜阴避阳,因而只对女子管用。你是没有办法留下印记的,所以对你来说这办法可不管用。” 慕容霁还有些失望。 “那真的可惜了……但,你怎么知道那位王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就会有印记。” 赵轻丹耸了耸肩:“正是因为不确定,我才说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我猜,王后身为巫医必然是懂得此法的,如果我是她,我会这么做。” 第1145章 找到人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找到人 过了数个时辰,觅萝王派出去的人总算陆陆续续地回来,在花园之中找到了十来只蝴蝶。 赵轻丹将蝴蝶都放在罩子里,示意四下的人都避退出去。 等身边无人打扰之后,她才动用秘术,将自己的灵力过渡了一些到蝴蝶的身上。 只见原本还在玻璃罩中耷拉着姿态颓然的蝴蝶们面貌一新,一瞬间都变得生动了起来,扑闪着翅膀,美丽非凡。 这王宫里,还留了不少先王后尚在人世时留下的近身之物。 赵轻丹打开了罩子,将蝴蝶放了出来,并让它们在王后的遗物身边翩飞好一会儿。 等到它们能有所感应了,赵轻丹才推开窗户。 这十多只蝴蝶一下子从窗边飞了出去,在空中留下点点白光,很快就飞远了。 目送蝴蝶远去之后,赵轻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王后的东西。 在一本她亲笔的字簿当中,赵轻丹随手翻了翻,无意间看到一首小诗。 诗的最后一句是“春风又几许,斜阳下思珠。” 不知为何,赵轻丹只觉得浑身一震,再也移不开眼睛。 “思珠?”她轻声低喃着 在被李默赐名为李歆之前,她在家中一直都被父母唤着小名。 她的小名就是“珠珠”。 当时她还觉得疑惑,不知为什么父母喜欢这么叫她。 母亲就解释说,“珠”意味着极其珍视的人,是被人放在手心里宠爱的孩子,所以这么叫她。 现在这首诗上,最后一句却显得格外突兀。 能让先王后有感而发思念的,必然不可能是什么珠玉奇珍,应该是代指某个人。 偏偏又是这个名字…… 莫非是在说她吗? 赵轻丹不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巧合,这一定是巧合,不可能是真的。” 王后若是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个名字,一直对她放心不下,当初又为什么抛弃了她? 即便赵轻丹面上再怎么云淡风轻,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想到自己身世的曲折内情,说没有埋怨,也是不可能的。 谁会愿意做一个被生母遗弃的孩子呢。 从房间里出来,觅萝王急切地走上前:“怎么样了,蝴蝶管用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蝴蝶都已经纷飞了出去。只要那些人的身上有王后曾经留下的印记,且他们都在主城当中没有离开太远的话,一定能够找到人,还是先不要着急,耐心等着吧。” 觅萝王只得应下,无论如何,这法子听起来都比大海捞针要有把握的多了。 约莫过了几炷香的时间,赵轻丹原本在静坐,忽然走到门外。 觅萝王和慕容霁也跟着起身,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到有两只蝴蝶在门边飞动,竟是想有什么想说的话一样,在赵轻丹的眼前不停地扑打翅膀。 赵轻丹听了一会儿,蓦然转过身来:“有消息了,走,我们去找人!” 兹事体大,觅萝王甚至亲自动身,跟着他们一起低调地出了宫。 蝴蝶指引着几人去往东南方向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在院子门边停留了下来。 这一幕看的觅萝王惊诧不已。 当初他的王后还在时,也是有极大的本事。 可是由于王后沉默寡言,平日里跟他私下的相处也有所保留,他并不能直观地看到她有多少能力。 这会儿亲眼看到赵轻丹以几只蝴蝶为牵引,跨越了时空一般找到故人,觅萝王已经惊叹地说不出话了。 赵轻丹却没有在意他是如何想的,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迫切地想找到一个答案。 她抬起手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一个身着素衣的妇人将门打开。 “谁啊?” 妇人原本没有太过警惕,可没想到,她一开门就看到几个衣着华丽的人站在门外。 尤其是在这几人当中,她还一眼看到了觅萝王。 几乎是下意识的,妇人瞪大了眼睛,随即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觅萝王呼吸一紧,上前用力拍打着门板:“采薇,开门!本王看到你了,躲什么?” 赵轻丹了然,看来这确实是王后身边的老人了。 所以觅萝王一眼就将她给认了出来,她也大概是心里有鬼,所以看到觅萝王就受了惊吓般,不愿相见。 被叫做采薇的妇人在里面似乎犹豫了很久,觅萝王耐心告罄,一直不停地敲着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重新被打开。 采薇面露尴尬,对着觅萝王行了个搭理:“奴婢参见王上!” “好好的,你为什么将门给关上了?看到本王就这么心虚,莫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王室的事情吧?” 采薇忙解释道:“王上误会了,方才奴婢看到王上,实在太过震惊,一时紧张就将门给关上了。加上此前仪容不整,唯恐污了王上的眼睛,特意去整理了一番才敢重新出来见您。” 这话当然不可能是真的,采薇肉眼可见的慌张。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愿意见到觅萝王,甚至是刻意躲开。 一个在宫里伺候多年的老人却这么避讳宫中来人,必有隐情! 觅萝王不满地越过她走了进去:“从王宫离开之后,你们藏得真是深啊。本王派了不少人出来在城中找人,还特意命人张贴了寻人告示,都搜寻无果。若不是得奇人相助,恐怕余生是见不到你们了。” “王上说的哪里话……奴婢们身份卑微,王后娘娘故去之后,便再无伺候她的机会,又岂敢多打扰王上的清净。” “行了,这些话你留着骗自己吧。此次过来,本王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问你,事关福安公主的身世!”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采薇:“王后在没有嫁给本王之前,还是前公主的时候,你就一直伴随在她的身边。王后对你的信任宫人都有目共睹,所以她的秘密,你应该很清楚吧。” “奴婢实在不知道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您还是怀疑福安公主非您亲生,这奴婢真的无法再过多解释了。当年王后还在世时,就已经向您说的很清楚了。福安公主,就是您的孩子!” 觅萝王死死盯着她:“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李歆的人?” 第1146章 公平吗?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公平吗? 听到这个名字,采薇明显抖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又用力地摇了摇头,非常坚决地否认道:“奴婢没有听说过。实在不清楚王上说的人是谁。” 觅萝王看到她心虚的样子,如何能信:“好,那本王就告诉你。李歆,是渝北国君在几年前想册封的一位皇后,她是一个巫医,当年却因为身份原因被赐死了。而她的年纪跟福安公主差不多大,有着和王后一样厉害的本事和凡人无法企及的神力,甚至,她连模样都跟王后格外相像!” 采薇紧张地握住手指,不敢抬头看觅萝王的脸色。 她只是干涩地开口:“王上说的人,既然是渝北的女子,奴婢远在觅萝,又怎么会知道她的事迹。” “虽然你一直都在觅萝国生活,可是王后有孕生产的那一年,你却是陪伴在王后身边,跟她一起去了渝北的。那个时候,本王曾坚决反对过王后在有身孕的情况下还长途跋涉,一路奔波。可是王后太过固执,非要说如果她不去此行,对觅萝来说不是好事。本王因为太过信任她的本事,就同意了她的要求。谁知道……” 觅萝王说到这里有些心痛:“谁知道她回来之后,就带回来了福安。明明历代神女都能够诞下同样具有神力的女儿,可是福安什么都没有,跟王后几乎没有相似之处,这样的孩子,你让本王如何相信她是王后所生!” “王上再怎么不信,她是您的孩子也是板上钉钉。哪怕神女之力能够传下去,也不一定都是一帆风顺的。偶尔遇到例外也未可知。” 觅萝王冷着脸:“事到如今,你还是冥顽不灵。本王若是不知李歆的事,也许就认命下去了,可是李歆怎么看都是王后和本王真正的女儿!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将孩子给换了,你再不说,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严刑逼供了。”3sk. 赵轻丹见采薇一直低着头,心道这女子恐怕是和她手下的凤卫一样,都是硬气的人。 哪怕上了极刑,都不一定会开口说出事情。 对付这样的情况,用硬招肯定不行。 也许用其他的办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能有让她松口的可能。 赵轻丹就上前一步,提议说:“觅萝王,我想单独跟这位采薇姑娘聊一聊,不知道可不可以?” 觅萝王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她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怎么可能会跟你说实话。” “只是聊一聊而已。” 见赵轻丹坚持,觅萝王只得答应下来。 慕容霁原本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屋子里,但是赵轻丹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没事。 他猜到赵轻丹必定是有些私/密的话要讲,就没有坚持,只是说:“那我就在门外等你。有任何时候,记得叫我。” 采薇随着赵轻丹去了一间屋子里,等关上门之后,采薇迷惑地看着赵轻丹。 “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 赵轻丹今日没有扮成男子,就是寻常的女子模样。 她找了个软凳坐下来之后才幽幽开口:“我们当然是不认得的。但是冥冥之中,我们总是有些交集的……方才觅萝王提到的那位渝北故去的巫医皇后李歆,其实是我的一位,旧日挚友。”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采薇的面上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松动。 赵轻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说:“我那位朋友,自小就表现得跟寻常的小孩子不一样。她很小的时候就能够通晓兽语,住处附近所有人家的猫猫狗狗,都喜欢到她家里去找她玩。起初,外人还以为这孩子只是喜欢小动物,还经常对着动物自言自语,有趣的很。可渐渐的,边上的人才发现,她是真的能够听懂动物说话。” 她抬头看了采薇一眼:“想必贵国的王后,也具有一样的本事吧。” 采薇没有吭声,神色却逐渐失控起来。 “李歆慢慢长大,表现出的特别之处不仅于此。她对百草、药材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锐,只要看过一次的药物,她都能一下子辨别出来,甚至比她的父亲记得还要牢靠。她五岁就能替病人煎药,识字之后就能写药方,认识她的人都说,这孩子太过反常了。许是因为这些异常,她竟意外地吸引到了当时那位渝北太子的注意。” 赵轻丹起身,慢慢走近采薇,声音低低沉沉。 “那是她奇遇般人生的序章,也是她遭遇不幸的开始。” 采薇忍不住抬起头,慌张地看了赵轻丹一眼。 “不幸的开始?” “李默对李歆,有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他的身边人察觉之后,就将李歆的父母家人给设计害死了,这样一来,李歆何况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茕茕孑立。” 采薇呼吸一滞,这件事情委实私/密,所以她、甚至是王后都不知情。 “可惜李歆当时并不清楚家人过世的真相,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了李默,渴求着留在他的身边不再孤独一人。” 赵轻丹转过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你懂那种感觉吗,明明将对方当成了所有的希望,并为他付出了一切。可是最后,她却被那个人给亲手杀死了。她甚至在临死之前,都没有得到该有的体面和尊重。那个时候的渝北,所有人都在说,皇后是灾星现世,会给国家带来祸患。太后无时无刻不在威逼,百官在宫门外声嘶力竭地死谏,她像是一个笑话般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可她明明,什么过错都没有犯过……我问你,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你若是李歆,你还想要重复那样的人生吗?” 采薇的身体忍不住发抖起来。 她用力咬住了嘴唇,好一会儿才低喘着说:“这么听来,那位皇后的确是个可怜人。” “这一切的根源,会不会是因为李歆没有生在她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呢?巫医放在渝北,就被人人喊打,成为祸国殃民的灾星。可同样的本事在觅萝,却受人景仰被奉为神女。这公平吗?” 第1147章 难言之痛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难言之痛 采薇艰难地抬起头,声音都有些不可避免地颤抖。 “姑娘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你们觅萝王后的亲生女儿,你作为身边人,我想应该是一清二楚的。我不信天底下就有这样的巧合,她为什么当初不顾反对坚决要离开觅萝去生这个孩子……不,也许我说错了,她可不是特意去生这个孩子,而是特意去丢下了这个孩子,不是吗?” 采薇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紧紧抿着双唇,不想让她自身的情绪迸发出来,只能极其克制地忍着。 “如果她真的是王后所生,凭什么要像垃圾一样被自己的生母丢弃在异国他乡,凭什么要在异样的目光中长大,凭什么要经历那些她一点都不愿意经历的事情,又凭什么那么悲惨地死去!” 赵轻丹指了指外面:“你知道这一切最可悲的是什么吗?是李歆临到生命的终结,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世之谜。若不是我这个朋友无意间看到了王后的画像,竟是和李歆格外相似,才心中起了疑惑忍不住来一探究竟。那么无人提及的话,这件事情就会像一颗石子被投进海里,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你告诉我,这公平么!” 其实赵轻丹是想要忍住情绪的。 她并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只是如此回忆起前世种种,所有不好的回忆纷至沓来。 那些如噩梦般的场景一幕幕在她的眼前涌现而出,她压根没有办法让自己清醒。 唯有经历过剧痛的人,才能明白那是多么痛苦的过往。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而今她却发现,这些让她痛不欲生的所有事,竟都是她的母亲一手促成的,她怎么可能不恨呢! 采薇在赵轻丹的咄咄逼问下,终于克制不住心绪。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一边说着,眼底已经蓄起了一层眼泪。 “你不能这么说王后娘娘!王后娘娘从来都没有想要抛弃过珠珠,从来都没有。” 从她的口中听到“珠珠”这个名字,赵轻丹连呼吸都安静了下来。 她承认了,她终于承认了! “珠珠……” “是,珠珠是李歆的小名。这个名字,还是王后娘娘亲自取的。珠,寓意珍珠瑰宝,珍贵非凡。她是给那个孩子,寄予了最真挚和深厚感情的。” 赵轻丹强忍住泪意,像是觉得可笑:“真挚和深厚的感情?这话真的太有意思了,难道为人父母者,在孩子出生之后取了一个小名,随后将其抛下再不过问,也算是爱吗?” “你不要胡说!你根本不知道王后娘娘的处境,她那么做当然是有难言之隐的!”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好啊,那你说说她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难到让她连亲生女儿都不要,偏要将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孩子带回来抚养。” 被问及此,采薇又沉默了下来,似乎是不知如何开口。 赵轻丹冷笑起来:“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难处吧。那个时候她贵为一国王后,在觅萝王宫甚至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连觅萝王都不可能不敬重她。世人仰慕她,尊敬她,她是觅萝人眼中的神。又不是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她站在最高的位置,难道还没有机会给那个孩子一个完整的人生吗!” “是的,她不能。” 采薇像是下定了决心,红着眼睛抬起头。 “所有人都以为,王后是神女在世,是整个觅萝最尊贵的存在。她拥有着普通人艳羡的能力和权势,便拥有了让人向往的人生,可实际真的如此吗?” “她得到那些荣华虚名,权力地位的时候,这些外物把她捧在了最高点,同时也像是一个牢笼般,将她囚禁在了顶端。王后娘娘从一出生开始,就不是自由的。她在世人的目光中长大,举国的眼睛都盯着她一人。她从成为公主的时候开始,就必须非常地努力,自律,学着肩负沉甸甸的责任。” “身份约束着她童年的时光就罢了,等到了临近婚配的年纪,她也同样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每一任的觅萝王,从来都不是公主自己选出来的。觅萝王一定是臣民推举出的有惊世才华的男子,方能和神女匹配,来引领着觅萝更加欣欣向荣。所有人都认定这是一段良缘,但没有人问过神女自己,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赵轻丹的目光不自觉地动了动,竟是有一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王后还是公主的时候,喜欢上了宫里的一个侍卫。那个侍卫对她很好,只要公主有需要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前王后和觅萝王事务繁忙,偏偏对公主管教地格外严苛。公主很多时候都是孤独和不开心的,但有了那个侍卫的陪伴,她才能找到在王宫里难得的快乐。” “公主那个时候就想,要是她能嫁给侍卫就好了。她不想成为世人眼中无所不能,遥不可及的神女,她只想做个普通人。跟普通人生活在一起,过最简单的人生。” 赵轻丹的心跟着揪了起来:“然后呢?” “因为太喜欢那个侍卫了,公主实在没有忍住,就去跟前王后和觅萝王求情,希望他们能让她嫁给侍卫。如果那个侍卫是个人中龙凤,有世人称道的才学,兴许还是有机会的,可他不是啊,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除了功夫好点,就没有外人能高看的地方了。” “前王后和觅萝王当然不愿意,公主试图反抗多次跟父母起了争执。觅萝王大发雷霆,将侍卫给杀了,当着公主的面,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因她而死。” 采薇用力抹了抹眼角:“这就是你以为的、世人以为的,那个觅萝国最尊贵的神女所经历过的事。外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段隐情,因为它被不着痕迹地抹去,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可是这却成为公主一生的阴影和伤疤。她如众人所愿的那般跟如今的王上成亲,可她最珍惜的人和事都不复存在了。” 第1148章 摆脱宿命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摆脱宿命 赵轻丹没有想到,先王后在还是公主的时候,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因为是神女,她不得不嫁给觅萝国最受推崇的年轻男子。 哪怕那个人根本不是她喜欢的人,她也必须要遵守这样的使命,贡献出自己的人生。 如果说在听到这番话之前,赵轻丹还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话。 现在却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只剩下无力和疲惫了。 采薇深吸了一口气:“王后难道不想将自己的女儿留在身边吗?从一开始,她和王上的感情就寡淡至极,可她也很清楚,王上也是被世人择选出来的夫婿,并非是他的错。所以王后没有对王上有所抱怨,只是再多的亲密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当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之后,王后还是忍不住欣喜。尤其是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日日地长大,她的期待也愈发浓重起来。可是忽然有一天开始,王后又变得闷闷不乐了起来。” “我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询问原由。王后就很难过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也是像自己一样,从小就是个天赋异禀的女孩儿。可是她并不清楚,这究竟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因为这个孩子,生来就是失去自由的,她不能肆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痛快地去爱她想爱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成为神坛上的一个摆设罢了。” “听到王后那么说,我就知道,此前那个侍卫的死一直都是王后心中的隐痛。她从未放下过,也不可能忘记那些痛苦。而随着孩子日渐长大,她的忧虑也越来越重。后来有一天,她笃定地对我们说,想要去一趟渝北,去见见老朋友。” 赵轻丹的眼皮跳了跳:“老朋友?” “李歆的养父母,跟王后其实是认识的。因为她的养父曾经游历四方,来过觅萝国。王后在他们落难遇险的时候伸出过援手,而后那对夫妻就对王后十分感激,还一直通着书信。王后当时去渝北,就是为了找到他们。” “但是王上并不同意王后突然离开渝北,尤其是在怀有孩子的情况下。王后只好说,这是神的旨意,如果她不去此行,对觅萝来说恐怕是不幸的。王上不敢忤逆神意,就放她走了。” 赵轻丹不由握紧了手指:“你的意思是,她实则是去找那一对游医夫妻,想把孩子托付给他们?” “正是那样。王后故意在渝北拖延了一段时间,直到临盆,才由那位夫人替自己接生。她早前就对那对夫妻说过自己的处境,这孩子是她极为珍视的骨肉,她身为母亲,即便不满婚事也不可能憎恶自己的孩子。可比起给她荣华富贵的人生,她更希望这个孩子自由快乐,无拘无束。所以她才会在深思熟虑之后,下定决心替小公主摆脱宿命的枷锁。” “她给小公主取名为珠珠,就是寄托了自己最诚恳的祝福。临走的时候,王后本来打算给那对夫妇留下很多银子,但是被对方给婉拒了。他们说一定会对孩子视如己出,可是金银珠宝并不重要,他们有能力养活家人,即便是粗茶淡饭也能过得平淡幸福。王后心中很是感动,再三道谢之后才离开。” 赵轻丹觉得这一瞬自己的手脚都在发麻。 这些天积压于她心中的郁闷,在此刻悄然消解。 她甚至无比想要见一见这位已经逝去的母亲,想听她亲口对自己说这些话。 “那福安公主,又是什么人,她是哪里来的孩子?” 采薇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渝北并不算十分太平。当时渝北的旧势力盘踞,跟皇室明争暗斗,内乱不休。因而有不少受到波及的流民都涌进了凤阳城内,其中也不乏一些即将生产的孕妇,在格外苛刻的条件上,连孩子都无法抚养,刚出生之后,有些婴儿就被抛弃了。所以王后就让我们偷偷地出去找被遗落的弃婴,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刚出生就被仍在荒郊野外的孩子。如果我们不将孩子捡回去,她必死无疑。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福安公主。” 说到这里,采薇的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神女诞下的女儿,一定是应该有像王后一样的神力,会跟寻常的女孩完全不同。被捡回去的孩子虽然年纪相仿,外貌的特征也可以暂且忽略,没有神力却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王后将她带回去,实际上是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觅萝王一开始听说她已经将孩子生下来了,兴冲冲地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可是当他得知,这个孩子一点神力都没有之后,就大发雷霆。” “当时王上就质问王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生产的时候,在渝北抱错了孩子,带回来一个别人的孩子。王后怎么都不肯承认,只说神女降生一事,并非是必然。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有巧合,只不过这一次被他们碰上了而已。因为她的坚持,王上没有办法,只能认下了福安。可是从此对王后就心存芥蒂,每每遇到不悦的事情,都会拿这件事情来说道。当然,这也不能全怪王上。身为觅萝的王,他肩负着一个国家的使命,如果神女的身份在他这一辈断掉,会引起许多难以控制的麻烦。” “所以对外,世人并不清楚福安公主实际上并没有特殊的能力。甚至王上勒令公主禁足于深宫内,连伺候她的人都是三缄其口,不可多言。许是种种压力太重,压得王后喘不过气。她在疲于国事的同时,还要担心觅萝的未来和远在渝北的亲生女儿。很快,她就得了心疾,夜不能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赵轻丹慢慢地坐了下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些话实在太过沉重,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下去。 其实从头到尾,她并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只是她的母亲,在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就替她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第1149章 孰是孰非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孰是孰非 大概是气氛太过沉重,两人竟一时无言,各自沉默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采薇才神色复杂地看向赵轻丹。 “你说李歆是你的旧友?你们是如何认识的,那个孩子,过得真的很不快活吗?” 李歆过得快乐吗,如果在听完采薇说这番话之前,她可以非常坚决地说不。 可是现在,所有的抱怨都说不出口了。 赵轻丹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去回想自己前世短暂的一生。 在父母还没有过世的那些年,她确实是生活在宠爱之中的。 的确,她们的家庭并不富裕,不过是一日三餐,温饱尚可。 但是父母,兄长都将她视作掌中宝,从未有让她受委屈的时候。 如今想来,她压根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却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除了因为浸泡在真情之中,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可惜的是,因为她的身份,终究是害死了家人们。23sk. 在不知父母兄长死因之前,她虽然无法遗忘失去家人的痛苦,李默倒也对她处处迁就,算不得过得不好。 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李歆未必就不快活。 只是一切都无法跟命运的洪.流抗衡罢了。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我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总之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李歆在天之灵一定能够听到真相,这就足够了。” 采薇苦笑起来:“原本我发过誓言,此生都不会将这个秘密给说出来。王后虽然不能完全将福安公主当做自己的女儿,却一直对她呵护有加。如果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于福安公主来说,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我原想着将这些事带入坟墓之中,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开口告诉任何人。哪怕王上要对我施加重刑,我都不打算松口。” 她看向赵轻丹,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迟疑。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的那一番责难之后,我就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了。兴许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跟那个孩子有紧密的关联,我听到你的指责,难免替王后感到伤心。其实那么多年来,王后都偷偷地关注着渝北的动向。在得知小公主的养父母不幸离世之后,她甚至想要再亲自去渝北一趟,看望小公主。但后来听说,小公主被渝北太子带入了皇宫,她才作罢。” 赵轻丹诧异地看过去:“王后居然连李歆进宫都知道么?” 说完,她转念一想也是。 李歆这个名字,本就是她进宫之后才有的。 她们既然都知道这个名字,说明是了解她之后的情况的。 “当然是知道的。王后初初得知时,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觉得孩子能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挺好的,可另一方面,她并不希望小公主重新生活到宫廷之中。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皇室,实则充满了算计阴诡,一着不慎就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可那个时候她远在觅萝,想要扭转局面已然不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公主陪伴在那位少年太子身边。” 采薇摇了摇头:“造化弄人,终究是造化弄人。那个孩子,大概是命中注定不可能过寻常人的生活,才会在大放光彩之后又跌下云端,经历大起大落的人生。后来得知李歆的逆境,王后也后悔过的。她曾问我,如果当初没有将孩子带去渝北,说不定她不会过得那么艰难。这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她一直反复地审问自己。” 她看向赵轻丹:“这位姑娘,如果你是王后,给你做选择,你会如何选呢?” 赵轻丹垂下眼帘,再说不出一句苛责。 从房内出来,慕容霁就快步走了过来。 因为离得近,加上耳力非凡,他其实是将他们在房内说的话听到大半的。 所以他看到赵轻丹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担心,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予她一丝慰藉。 而采薇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反正都告诉赵轻丹了,再告诉觅萝王也并无区别。 她就将王后当年的想法,和在渝北托付了自己亲生女儿给那对夫妻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觅萝王听到这里,当然是控制不住情绪。 “她怎么能这样做!果然这么多年来都是骗我的,那孩子是本王和王后共同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她擅作主张。现在好了,李歆也死了,如果不是她做的这个决定,我们的孩子根本不会死!” 采薇像是突然逆反了,也不顾觅萝王的怒火,忍不住反驳。 “是,小公主可能是相安无事地长大成/人,那之后呢,她又会重蹈覆辙,像是王后或是之前所有的神女一样屈服于命运。她没有办法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只能听从安排,这就是对的么?” 觅萝王如何能被说服:“荒唐,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又有几个是能够自己做主的,还不是听从长辈的安排来成亲。既然都是一样的结局,让公主回归到本来的位置,以神女的身份庇佑着百姓有什么不对。现在却要将本王,将王室置于这样尴尬的处境,她自己撒手人寰一走了之,那本王怎么办!” 赵轻丹冷不丁地开口:“孰是孰非,现在这么争执还有意义?答案已经问出来了,就足够了。” 慕容霁一下子就明白了赵轻丹的意思,提醒道:“每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立场就不一样,那么决定也不会相同。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何必再为对错争个高下。觅萝王该考虑的,是怎么打破僵局才是。之前本王给你的提议,希望你好好地想清楚。” 觅萝王闭上眼睛,重重叹了一声。 如今已经确定了福安公主并非是王后所出,此前的猜测也都得到了证实。 那么让赵轻丹取代她嫁给慕容霁,也就没有那么难抉择了。 诚如慕容霁所说,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觅萝王心下拿了主意,打算进宫去找福安公主好好地谈一谈。 第1150章 你是幸运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你是幸运的 既然已经问到了,觅萝王就算想要给采薇治罪,眼下也毫无意义。 反而是赵轻丹淡淡地说:“她既然是先王后的心腹,自然是遵从主子的意思办事。这一切再怎么让您生气,那也是王后的主意,觅萝王又何必对下人开刀。” 看出来她有心为采薇求情,慕容霁就帮着说了一两句。 觅萝王看在他们的情面上,愤愤地放了采薇一马,但临走的时候,还是不忘提醒她管好嘴巴,不能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他率先回了王宫,慕容霁跟赵轻丹则是单独乘车回了驿馆。 等到了地方,慕容霁才拉住她:“刚刚你们在里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还好吗?” 赵轻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我生母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如果说之前我对她不能理解,甚至充满了抱怨的话,现在却是一点都对她恨不起来了。哪怕我并不完全赞同她的决定,但至少她的出发点,是不希望将我困锁于某个位置上,单从这个目的来看,她其实已经尽力去改变我的命运了。” 只是世事不尽如人愿,觅萝王后想要给真正的女儿一个喘/息的机会,却没想到间接地害死了她。 那么当初她得知李歆在渝北举步维艰的时候,应该也很自责吧。 慕容霁将她揽进怀里:“别再伤心难过了,至少你的母亲是真正爱你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将你给抛弃,而是认真地为她谋划过未来。因为她自己过得不好,才会希望你能摆脱束缚。从这点看,其实你从来都被爱着的孩子。你并不可怜,对不对?” 若说旁人的劝慰总是停留在表面,可是慕容霁总能一下子就戳中她的心事。 赵轻丹用力回抱住他,不再压抑地哭了出来。 “前些日子,我每每念及此事都心有不甘。我甚至不愿去回忆李歆的一生,觉得她太苦了。但现在知道了真相,终于能够释然一些了。只是我仍有遗憾,活了那么些年,竟是连自己生母都没有见过一面。好不容易我转世重生,有机会来到觅萝找寻真相了,她却逝世好几年,生生与我擦肩而过了。”23sk. 仔细算起来,先王后离世的时候,跟她从李歆变成赵轻丹的时间相差无几。 命运还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连让她见生母的机会都不曾有。 “但你还是幸运的,不是吗?” 慕容霁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啊,前一世,你的养父母对你视如己出,甚至都没有让你发觉到自己的身世有异。这说明他们一定是对你投入了足够的爱,才会让你感觉被亲情包围着,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到了而今你成为赵轻丹,戚夫人对你也是极好的。身为母亲,她未必没有发现你跟原本的赵轻丹有诸多不同之处,她也许是有疑惑的,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尽全力地护着你。所以你看,你仍然是被老天眷顾的人。” 说完,他还轻轻地点了点赵轻丹的肚子。 “现在,我们还有自己的小宝贝了。若你真的有些缺憾,就给与这个孩子更好的母爱吧。你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赵轻丹听到这里破涕而笑:“你怎么变得这么会安慰人了,小嘴甜甜的,比之前还要厉害。” “我听人说,女子在孕期总是难免会多愁善感,伤春悲秋。那身为丈夫,又岂有坐视不理,让你独自难过的道理。所以我一定要随时关注着你的情绪,给你排忧解难,才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夫君啊。” 赵轻丹睨了他一眼:“知道啦。” “下面就要看那位觅萝王是如何决定了,不过他既然证实了福安公主非他亲生的事实,想必能够做出决断。你,真的不打算跟你的亲生父亲相认吗?” 赵轻丹迟疑了起来。 说实在的,觅萝王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处。 他不过是身在其位,谋其政,跟王后的出发点不一样。 王后是因为经历过痛苦,才会替赵轻丹做出选择。 觅萝王则是由百姓推举出来的继位者,他从规则中来,再服从于规则,是人之常情。 “他不会觉得害怕吗?毕竟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觅萝王都知道神女的神奇之处,那关于重生应该也是能够接受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想不想让他知道。” 赵轻丹这里还在犹豫,觅萝王就想好了对策。 回到王宫之后,他找到福安公主开门见山道:“我已经答应要和安盛和亲,让我们的公主嫁到安盛去。宸王殿下也首肯了,这件事情甚至不用安盛的新帝下旨都可以促成。” 福安公主一听这话,惊喜地走了过来:“父王,您说的都是真的!太好了,女儿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地嫁给那位宸王了,如此一来,也能解决了困扰您的问题,真乃是一箭双雕!” “福安,本王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先不要高兴地太早。” 福安公主一怔:“父王这是何意?” “宸王殿下想要娶的人,可不是你。而是他身边的那位女大夫,所以他提出要求,如果想达成和亲,就必须要让那位姑娘成为觅萝的公主,让她以神女的身份嫁到宸王去。你懂本王的意思了吗,你,需要让位于她。” “不行,凭什么!” 福安公主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我不同意!明明我才是真正的公主,那个女人身份那么卑贱,拿什么跟我相提并论,又有什么资格取代我?父王,您千万不能糊涂了呀。她跟觅萝毫无关联,嫁过去之后压根不可能帮助到觅萝。唯有我才是觅萝未来和安盛相连的希望啊!” “福安,本王找到了当年你母后身边的贴身伺候的采薇。她将实情和盘托出了,你真的不是本王的女儿,而是王后为了糊弄本王,在渝北的凤阳郊外捡回来的一个弃婴。” 听到这话,福安公主脸色一白,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了!他居然能找到采薇? 第1151章 躲在暗处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躲在暗处 “父王!难道仅凭着采薇的一席话,您就认定女儿非您所生?如果您让其他人代为和亲,那女儿该被置于如何的处境,这也太不公平了!” 觅萝王心里虽然十分为难,可是对他来说,再没有比王室的体面更重要的事情。 他态度强硬起来:“福安,本王知道,这样的安排对你来说一时无法接受。但本王心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往后你可以选择继续生活在王宫里,不过不会是以公主的身份,只能像过去一样不得轻易出宫暴露自己。要么,你就住到宫外去,本王会保证你的生活过得很好,可你注定不可能再是福安公主。”23sk. 福安公主咬着牙,怎么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是即便她把嘴皮说破了,觅萝王也没有丝毫的退让,这让福安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是,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王后亲出的孩子了。 因为早在王后还在世时,有一天她忍不住反复地逼问,王后终于说出了事实。 福安当时特别担心,就求着王后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否则她的处境会很艰难。 王后也答应了下来,哪怕觅萝王多番质疑,也没有松口过。 可谁能想到,竟是她身边的采薇被找到了说出了这件事,现在让觅萝王下定决心放弃了自己,她如何不恨。 采薇也就罢了,最让福安公主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自然是赵轻丹! 一个卑贱的女人,不过是有点三脚猫的本事,就敢出来装神弄鬼。 不过是仗着将慕容霁给迷惑住了,就妄图将自己给取而代之地以神女身份出嫁。 她怎么配! 但心里再怎么恨,她眼下也没有办法对赵轻丹做什么,只能怀着一腔愤懑对觅萝王说。 “父王,我是不会离开王宫的!我在王宫里生活了二十余年,对这里充满了感情,您让我搬走,我能搬到哪里去?” 觅萝王心道这样也好,反正她留在宫里,反而能受到他的控制。 而且即便福安非他亲生女儿,毕竟也养在膝下这么久了,说完全没有感情也不可能。 福安就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驿站中,赵轻丹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对慕容霁说:“我还想去他们的王室祠堂里,祭拜一下先王后。”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跟生母说说话?” “很多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但是我既然都大老远地来觅萝一趟了,又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之前是我无解了她的用意,才会一直心存芥蒂。既然误会解开了,我还是想去一趟。” 慕容霁点头:“好,你实在想去的话,我就陪你进宫吧。那个觅萝王反正知道你和先王后都有共通的神力,又以为你是李歆的挚友,祭拜友人的母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他不会过多怀疑的。” 两人就打算一起进宫,去灵堂里看看先王后。 觅萝王室的灵堂里,福安公主独自站在正堂内,眼底一片阴霾。 “事情变成现在的样子,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么?你为了自己的孩子能过的逍遥快活,就把我捡回来冒充她,让我替她经历这一切你不喜欢的人和事,结果呢,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再把我一脚踢开,那我算什么!” 福安公主似乎全然忘记了,当初她被遗弃在荒野,如果不是王后将她带回去,她早就没命了。 “既然这已经是给我的位置了,又凭什么有收回去的道理。我不能接受,也痛恨你们的冷漠绝情,我绝不会跟你们和解!还有那个安盛来的医女,我真是恨不得将她给碎尸万段,要不是她突然出现,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总之,我痛恨这一切,恨你们所有人!” 说到这里,她的眼底变得通红,仿佛连看到王后的牌位都嫌碍眼。 她看到了桌面上用于祭祀的礼器是刀具状,像是急需发泄一般,将器具拿在手里,拿起牌位就打算狠狠地划几道。 谁知刚有动作,就听到外面一阵动静。 福安公主心下狂跳,忙手忙脚乱地将刀具给藏好,又心虚地躲了起来。 门外,在灵堂处负责的内官将慕容霁和赵轻丹请到里面:“宸王殿下,王后的牌位就在内殿供奉着,桌面上有准备好的香,您二位如果想要上香的话,直接取用就是了。” 赵轻丹向对方道谢:“替我们谢谢觅萝王,我们不会耽误太久的,祭拜完就会自行离去。” “好的,小人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情,到外面找小人即可。” 等人一退下,赵轻丹忍不住朝里面看了几眼。 慕容霁摸了摸她的头:“是我陪你一起进去,还是你单独进去,跟她说说话。” 赵轻丹想了想:“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好,我在这里等你。” 灵堂里空无一人,因为先王后才去世几年,所以她的牌位也放在较为显眼的位置,赵轻丹一眼就找到了。 她看着上面的名字,不知为何,眼底渐渐涌起一股湿意。 赵轻丹忍不住伸出手指,小心地摩挲着牌位上的字。 而躲在暗处的福安公主看到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个医女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对着先王后的牌位流露出这样悲戚的神色,搞得好像她们认识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李歆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亲生父母会另有其人。我刚开始对自己的身世存疑时,对你可是充满了抱怨,心道世上怎么会有如何狠心的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抛弃。甚至让你不远千里地跑到异国他乡去将我给丢下,我就这么不堪吗?” 她垂下眼帘,苦笑了一声:“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料到,你是真心不愿意我重蹈覆辙,过如同你一样的人生。王后,或者,我还叫你一声娘亲,你在人世的那些年,就过得那么苦吗?原来身为神女,也不见得快乐啊。” 第1152章 杀意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杀意 阴暗处,福安公主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女医说,她是李歆?她还叫王后娘亲! 但是李歆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死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们都说,李歆跟先王后的模样十分相似,这么看着这女人压根没有一点像王后的地方。 莫非是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身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电光火石之间,福安公主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当初先王后跟她说过的话。 王后在临终的时候,故意将身边所有亲近的婢女都给清退出了王宫,让她们彻底离开。 明明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最是需要人照顾,可她还是坚决那么做。 福安公主当时去王后的寝殿看她,问她为什么将人都给赶走的时候,王后曾说过,自己要去还债了。 联想到那个时候的那番话,该不会,这医女她是…… 赵轻丹并不知道阴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在虎视眈眈,她此刻被莫大的悲伤笼罩着,终究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我没有想到,我们母女之间的情分竟是这么的浅薄。当我好不容易重回于世,再解开这些秘密的时候,想要同你见上一面,竟然也成了奢望。” “我收回对你的那些埋怨了。你也是第一次做母亲,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会给孩子最好的人生。想到你之后经历的那些痛苦,压力,我就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至少你说得对,在我没有成为渝北皇后的时候,我的确过得很快活,很肆意,是自由自在的。如果从小就生活在这密封的王宫里,所有的事情都被框束住,我也许不会有过去的快乐。” “所以哪怕我前世的结局并不尽如人意,也足够释怀了……还有件事,我一并告诉你吧。或许冥冥之中你能有机会听到这些话呢?我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比从前的李默要好过许多,他视我如同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甚至爱我像是爱自己的生命。何其有幸,我能够有和他长相厮守的机会。这大概就是老天爷给我的另一层馈赠吧,我心中十分感激,也绝不会再辜负这份难能可贵的礼物。” “我和他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就在我的肚子里慢慢长大。你知道吗,我以前身体不太好,都不敢去奢求还有会新的生命延续下去,现在突然有这样的惊喜,只觉得一切都美好地不真实。也是到了觅萝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巫医所生的女儿也会是巫医。我不能完全确定这个孩子会不会像我们一样,拥有特殊的能力。可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我都会悉心呵护她,努力去做一个好的母亲。更不会给她束缚,枷锁,只愿她平安喜乐,如你对我所愿的那样。你在天有灵,也会开心吧。” 听到她的话,福安公主彻底确定了。 这个女人果然就是曾经的李歆。 她说重生转世,所以是真的,她明明当初已经死掉了,却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再回到了人间,还发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想到这里,福安公主就怒火中烧。 凭什么这个女人会有这样天大的好运气,都是个死人了,还有机会再次来过。 她要是真的没命了,福安公主心里还能平衡一些。 毕竟她再怎么不高兴,总归是安然无恙地活着,不比一个死人来的强吗! 但是现在,让她怎么平静的下来。 这女人前世叱咤风云,成为让所有人都记得住她名字的皇后就罢了。 重活一世,她不仅毫发无损,还能得到安盛这位地位极高的亲王的独宠。 对方一心想将她娶做王妃,她竟然还跟慕容霁有了个孩子。 福安恶狠狠地看着赵轻丹,眼中的嫉恨越发深重。m.23sk. 黑暗中,就像是一条恶毒的蛇,想要将她的猎物给撕扯咬碎了才好。 她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失去尊贵的公主之位,做不成神女,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害的。 王后为了成全她亲生女儿的人生,就让她代为活了这么久。 等她牺牲了那么多之后,这些人又要将一切都给剥夺了。 越这么想,福安公主看着赵轻丹就越恨。 不行,她绝对不能看着这个女人幸福下去。 要么,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想到这里,福安公主忍不住握住了手里的礼器。 这女人既然是一个人来的,她看起来也不会武功,那便是一个极好的下手的机会。 不如就趁着现在,将她给一举杀了,自己再逃走,说不定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到时候她不承认就是了! 福安公主眯起眼睛,屏住呼吸,眼见赵轻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轻手轻脚地靠近过去。 正好,赵轻丹背对着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她死死地握住刀柄,脑子里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 杀死她,杀了这个女人,她就不会再抢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夜幕降临,灵堂类烛火晃动,清冷寂寥。 赵轻丹还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注意到周遭发生了什么。 却突然有一阵风从穿堂吹来,一时间,一室的烛光都晃动了起来。 赵轻丹不由抬起头,忽然,她的余光瞥到了墙上的一抹身影。 这影子就在自己的身后,悄无声息地靠近,手里还举着一个锐利的东西。 她倏地睁大眼睛,蓦然回过头去。 福安公主没有想到赵轻丹会在一瞬间转过身来,先是下意识地慌张了起来。 可是一想到她手无寸铁,又咬了咬牙冲了上去:“李歆,你去死吧!” 她低声怒吼着:“去死吧,你早就该死了!” 门外,慕容霁本来在耐心十足地等着赵轻丹出来。 他冷不丁地听到一个不似赵轻丹的女子的声音,竟是带着极大的怨愤。 慕容霁心跳都漏了一拍,随后便飞身冲了进去。 “轻丹!” 赵轻丹眼睁睁地看着福安公主的刀就要朝着自己落下来,她的身后却是贴着供奉的桌子,退无可退。 第1153章 伤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伤 因为慕容霁的声音自后方传来,福安公主的手一抖。 这个瞬间,她若是还能残存一丝理智,就不该再继续错下去。 可是她已经彻底昏了头。 反正都到了这一步,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所以她拿着刀,想要朝着赵轻丹的腹部刺下去。 她不是想要孩子吗,那就和孩子一起死吧。 赵轻丹连呼吸都快要静止了,她看着福安公主的动作,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挡住了刀口。 福安公主几近疯狂,动作格外用力,分明是抱着将她给弄死的决心。 一想到这刀很可能刺伤自己腹中的胎儿,赵轻丹就再也不管其他,双手死死地向外,抵挡住这锋利的刺痛。 她分明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快要被刺穿了。 即便这礼器不比其他刀具那么锋锐,可依然是尖利。 赵轻丹手掌向外推拒着,因为被尖头刺穿,福安公主不甘心地想要将刀给抽出来继续刺向她的身体。 谁知赵轻丹宁肯握住刀片也不让她得逞,一时间,血流不止,皮肉都被翻出来的,一片狼藉。 福安公主就忍不住去踹她的肚子,赵轻丹这个时候早已经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偏偏还在将胳臂放在身前,死死地护着孩子。 慕容霁来得再快,一进门也还是看到了这幅样子。 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发麻,怒火像是洪水一样翻涌而来。 福安公主怎么敢,她怎么敢! 慕容霁自背后一把将她给拉扯了过来,狠狠地将人给甩到了地上。 福安公主吃痛地哼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慕容霁就踢飞了她手里的刀,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双目赤红,满眼都是想将她给杀死的冲动。 福安公主拼命地想要扯开他的手,用力蹬这双腿却没法挣脱。 而因为她飞出去的动作,原本插在赵轻丹手上的刀也跟着拔了出去。 赵轻丹疼得跪了下去,慕容霁看到后,也不再管福安了,忙转身去抱住赵轻丹。 “轻丹,你怎么样,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伤到哪里了。” 他一边说着,眼中就泛起了一层泪光。 早知如此,他应该陪着赵轻丹进来的。 只是原本他们都以为这祠堂之中再没有旁人了,负责的内官也说没人过来,谁能想到,福安公主会在里面。 赵轻丹疼得眼泪直掉,慕容霁怕她血流太多,从自己的衣服里扯了块白布下来替她包住了伤口。 “走,我们去找大夫,别怕,我马上给你找大夫。” 慕容霁轻声地哄着,但他看到赵轻丹的手和手臂上,甚至腹部的衣服上都染了大片血迹,他脸色已经苍白到极点。 巨大的自责和心疼将他包裹住,慕容霁恨不得把福安剁碎了都不解恨。 福安公主却趁着这个时间,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路上碰到了看守的内官,对方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仓皇起身。 “公主,您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慕容霁已经横抱着赵轻丹快步走了出来,福安公主一看到慕容霁,忙躲到内官的身后。 她颤抖地指着慕容霁:“他要杀了我,救我,救救我!” 哪怕慕容霁身份尊贵,是安盛来的贵客,这些内官也不可能让他伤害到福安。 毕竟他们不清楚福安的真实身份,一心将她奉为神女。 岂有一国的公主被其他人欺凌的道理。天籁小说网 所以几个人将福安挡在身后保护了起来:“宸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您说想要带人来祭拜先王后,我们的王才特意安排您过来。可您怎么能伤害公主呢,这要是让王知道了,岂不是伤了两国的情面。” 慕容霁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锁在了福安公主的身上。 福安吓得猛一哆嗦,不敢再看慕容霁。 “这个女人,必须死。” 看慕容霁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内官忙让人去汇报给觅萝王。 慕容霁沉声道:“去找你们王宫的太医过来!” 不多时,太医和觅萝王就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 之前听到内官的汇报,觅萝王心里就担心不已,心道福安一定是又犯了什么浑事惹得慕容霁大怒。 眼下一看到赵轻丹的伤,他整个人眼皮狂跳,恶狠狠地瞪了福安一眼。 能让慕容霁恨不得将她给杀了,想必赵轻丹的伤跟她脱不了干系! 太医小心地将止血的布条给剪开,一看到赵轻丹手上的伤,就倒吸一口凉气。 这伤口委实深的厉害,几乎是将手骨都要刺穿了。 寻常人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疼痛,也不知是谁下了这样的狠手。 他哪里知道,福安公主之前是想要赵轻丹的命。 要不是赵轻丹奋死反抗,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她虚弱地靠在慕容霁的肩头,已然说不出话了。 觅萝王只得小心地问:“宸王殿下,发生了何事,赵姑娘她为何会伤的这么重。” 慕容霁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这就要问福安公主了。好好的,为什么要伤害她,如果不是她竭力抵挡住福安公主的动作,只怕现在,她已经被杀死了。” 觅萝王厉色看向福安公主:“福安,你给本王滚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福安公主没有吭声,但眼神逐渐阴鹜起来。 觅萝王大概猜到了,她一定是因为自己的位置要被赵轻丹给取代了,所以心中对赵轻丹产生了恨意。 如今闯了这样的祸,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赵姑娘她性命无忧吧!哎呀,宸王殿下,都是小王教女无方,实在是内疚不已。您放心,小王一定会让福安好好地忏悔,给赵姑娘请罪。” 慕容霁确定赵轻丹不会伤及性命才深深松了口气。 但是这个福安公主,休想因此躲过去。 “觅萝王,如果不是本王赶到,我妻子和她腹中的胎儿,两条人命可能都没了。这笔账不清算清楚,本王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今日,福安公主必须要付出代价,不然我安盛和觅萝,必势不两立。” 第1154章 不过十年?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不过十年? 觅萝王心头一抖:“什么,赵姑娘居然怀孕了?这,这孩子没事吧。” 太医哆哆嗦嗦地回复:“王上,胎儿方才大概是受了惊吓,胎象有些不稳。但是应该没有大碍,还请王上放心。” 觅萝王硬着头皮看向慕容霁:“宸王殿下,您看,虽然福安犯下大错,可毕竟赵姑娘和孩子都没有伤到性命,之后两国还有其他的安排,小王和福安也商量好了,基本已成定局,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伤了两国和气,岂不是不值得。” 他是在提醒慕容霁和亲一事,又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说:“福安已经同意了,只怕是心中有怨气才会这么冲动。可到时候家给您的人只会是赵姑娘,您看是不是……” “岂不是正好?” 慕容霁冷笑起来:“新娘子有了,还要旁人做什么。正好杀了,以绝后患。” 觅萝王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无奈地擦了擦头上的汗。 他虽然心里暗骂福安公主惹是生非,也知道她并非自己的女儿。 可毕竟有二十余年的养育之情,真的让他将福安处死,觅萝王哪里能下得了手。 “殿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会说出这样的气坏小王非常理解。不如等赵姑娘休息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小王现在就让福安去祠堂里跪着自省,一定给她严厉的惩处,来宽慰赵姑娘的伤势。” 慕容霁看到赵轻丹窝在自己怀里虚弱的样子,她的双眸无力地耷着,睫毛轻轻颤动,脆弱得不像样子。 方才若是晚一点,再晚一点点,她和孩子很可能就…… 在看到她浑身是血,手掌上突兀的刀口,慕容霁压根没有办法控制住怒火。 他阴沉地扫了一眼四周:“让所有人都出去,本王有话跟你说。这个福安公主也留下,有些事情,想必她心知肚明的很。”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觅萝王只得挥挥手让旁人离开。 福安公主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慕容霁摸了摸赵轻丹的脸庞,话却是对着觅萝王说的。 “你应该清楚,你真正的女儿压根不是什么福安公主,而是那位已经故去的李歆。如果现在受伤的人是李歆,你的亲生女儿,她差一点死在了一个当年被先王后救下来的孤女手中,你也会这么纵容下去吗?” 觅萝王有些费解地看着慕容霁,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止那么简单。 “原本这件事情,她不想说,本王也不想插手。可是现在看到你这般维护一个丧心病狂的东西,想要云淡风轻地将这样恶劣的事情放纵过去,本王实在忍无可忍了。”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福安公主。 “你知道吧,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她是李歆吧。” 福安公主抖了一下,觅萝王却是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李歆,李歆不是死了吗!” “在所有人眼中,李歆确实不在人世了。可也许是她特殊的命格庇佑,她的魂魄还在,便重生于另一人身上,就是现在我怀里的这个人。她才是李歆,你真正的女儿,觅萝真正的公主。” 觅萝王脸色刷白,震惊地看着赵轻丹。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巫医还可以死而复生,天底下竟有这样荒谬的事情?” 慕容霁的神情淡漠下来:“无论你信或是不信,她都是李歆。这件事情,没有人比本王更清楚。因为她看了无数次自己的容颜,才会在第一眼看到王后画像的时候,震惊不已。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千里迢迢地特意到觅萝国来,还不是因为无意中在渝北看到过王后的画像,再联系到神女的说法,心中生疑才想来解惑。” “到了这里之后,经过多番地确认,真相已经成舟。她是不是李歆,渝北的国君也很清楚,因为对方发现了她的身份之后,还多番想要将人给抢走,但最终都无果而返。如果方才本王没有听错的话,在对她动手之前,福安公主也喊了李歆的名字吧。” 听到这里,福安公主的面目狰狞起来。 她忽然放声狂笑:“哈哈,是又如何!我就是想要杀了她,不行吗!你们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都活在李歆的阴影之下!好不容易盼着她死了,如今却得知她过得好好的,还要抢走我的一切,我不该恨吗?” “你早就知道?” 觅萝王怔怔地看着她:“这是何意?” “因为你的好王后即便将李歆丢在渝北,还是密切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心里,从来李歆才是她唯一的女儿,我算什么呢,我不过是她捡回来的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将我带回来。我就活该成为替代品,随时随地被人舍弃吗!” “抚养你这么多年,让你不至于在暴尸荒野,给了你荣华富贵的生活和力所能及的关爱,王后所有的行为都算对得起你吧。你不心存感激就算了,还对她的亲生女儿下手,这等蛇蝎心肠,简直天地不容。” 觅萝王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轻丹。 “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是。” “她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 因为过于激动,他的嘴唇都在颤动:“太好了,我的女儿还在人世真的太好了。多谢老天爷,多谢菩萨保佑!” 福安公主面露讥讽:“你们以为她能活多久,又以为她这条命是怎么来的?命格特殊,神明庇佑,笑话,真是笑话!” 听到这话,慕容霁面露警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般的神女死后,又岂会转世重生,为什么偏偏就李歆能够再捡回一条命,其他人就不行,你们就没有觉得奇怪吗?” 慕容霁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福安公主狠狞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因为她的命,本就是王后给她的!她现在所剩的时间,都是用王后原本该有的寿命换来的!但这时间注定不会太久,王后自己的身体本就不好,能给李歆的时日,堪堪不过十年而已!” 第1155章 逆天换命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逆天换命 慕容霁闻言如遭雷击,明明每一个字都听见了,连在一起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明白。 他眉头紧蹙,又沉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给本王把话说清楚!” 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福安公主反而肆无忌惮了起来。 她冷笑着说:“就是你们方才听到的那样。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李歆能够转世重生是因为她是神女或是巫医,命格特殊吧。可你们也不想想,此前那么多位神女自然逝世,哪个能死而复生!她能活下去,不过是因为王后不知通过什么方法预料到了她的结局,便拿自己的性命做交换,强硬地给她将命给续上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临终之前就能够知道自己快要辞世了,并将身边的人都遣散离开,打算独自死去。但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反复追问之下她才告诉我,她说自己要去还过去欠下的债,不能再继续做我的母后了……” 福安公主咬着牙:“她心中难以忘怀的,认为亏欠的人除了李歆还能有谁!她说听之前的神女提及过,作为神女,想要召回最亲近之人,对方也有相同的秉性时,是可以用一种特殊的秘术做到的。但这种秘术的损耗极大,几乎是一命换一命。不一定能够成功不说,就算成功了,以她当时的身体状况,被换回来的那一条命也最多活不过十年。” 念及此,福安公主眼底的嘲讽和不甘心怎么都压不住。 “我那个时候就觉得她的举动荒唐至极,如果她不那么做,至少自己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反正李歆死都死绝了,未必能将她救回来。可她不肯,偏要执意动用秘术,逆天而行。没过多久她就彻底咽气了,世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过度操劳国事才病倒的,只有我知道,她根本就是为了她的亲生女儿才丧命的!” 赵轻丹迷迷糊糊地皱着眉头,她此刻还沉浸在剧痛之中。 虽然太医用了麻药能让她得到些许舒缓,她的意识也算不得清明。 可是她却像是感应到了福安公主的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慕容霁面无血色,连呼吸都觉得不够顺畅了。 十年,如果赵轻丹这一世能够得到的时日堪堪不过十年而已。 那么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三四年的时间,她的余生岂不是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年月。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冷冷地瞪着福安公主:“不可能,你一定是在故意说这样的话来骗本王,不过是为了让我们都不得安心罢了。本王绝对不会上你的当!” 福安公主越发狞笑:“宸王殿下啊,何必再自欺欺人呢。你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不是么?这世上反常的事情,哪个背后没有猫腻,你都信了她能以其他人的身份活下去,为什么不信她的命是王后给的。不过你不信也没关系,等再过几年,她灯油枯尽走上绝路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哗啦! 慕容霁一把将佩剑给抽了出来,直直指向了福安公主。 福安公主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又仓皇地往后面躲了几步。 觅萝王才刚感受到失而复得的喜悦,却被告知这样的事情,整个人都如坠云间,万分不真实。 他沉重地看着福安公主:“你说实话,刚刚那番话到底是否是王后亲口说的!” “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骗你们做什么!可怜啊父王,你的亲生女儿总算找回来了,但是她也活不了几年了,哈哈哈,真是可怜!” 觅萝王被她的态度气得够呛:“福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本王的确一直怀疑你非我亲生,但是自问对你也没有苛刻的地方。当初要不是王后将你给捡回来,你早就死了。之后给你的一切,都是觅萝国寻常的百姓无法企及的东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而今本王的安排,也是为了国之大局,可你在明知她是谁的情况下还下这等杀手,你的良心简直是被狗给吃了!” “谁在乎你们假惺惺的好意。王后将我给捡回来,不过是为了替她的女儿受过。这么些年,我说是公主,说是神女,实际上一直困在这座冰冷的王宫里,处处受到限制。这样的生活,就算锦衣玉食过得又有什么意思。现在好了,用不到我了,你们就彻底将我给抛弃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将我给捡回来,让我死在荒野算了!” “你,你!”觅萝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霁眸中杀意尽显:“也好,你不是想死么,本王今日就成全你!” 眼看着慕容霁手里的剑就要落下,临到最后关头,觅萝王还是将福安公主给拉到了身后,替她挡住了这一下。 慕容霁凉凉盯着觅萝王:“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愤怒。福安伤到的人是我亲生女儿,我自己也很痛心,恨不得狠狠教训她一番!可是她毕竟是我膝下养育多年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您的剑下,我实在是……”3sk. “少废话,让开!” “殿下,如果王后在世,也是不愿看到这一幕的。这孩子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样子,跟我和王后疏于管教也脱不了关系。王后定不愿看到她丧命于觅萝,看在王后将自己的命给了亲生女儿的份上,就饶了她这条命吧。我一定好好严惩她,让她将犯下的错铭记于心!” 慕容霁还要说什么,赵轻丹已然受到了惊扰,痛苦地哼了几声清醒过来。 慕容霁无暇再管旁人,心头一紧,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环抱住。 “轻丹。” “将她关起来看押好,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赵轻丹挣扎着起身,无甚表情地开口。 觅萝王忙答应下来:“好,我这就让人将她给带下去,严加看管。” 说完,就吩咐人把福安给带走了。 慕容霁不赞成地蹙眉:“她差一点伤了你和孩子,当时若是迟了一小会儿,我真的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第1156章 我不接受!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我不接受! 赵轻丹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没有包庇她的意思,只是对我来说,杀了她和囚禁她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连报复的快/感都相差无几。如今有了身孕,我不愿是你或是我手上沾染更多的杀孽,尤其是若她说的是真的,我这条命是王后给的。她又是王后亲手带回觅萝的孩子,若是王后在天有灵知道了这一切,只怕会伤心的。” 原来她还是听到了那番话,想到方才福安公主的说辞,慕容霁就心如刀割。 他沉默下来,算是默许了赵轻丹的安排。 觅萝王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急切但又充满顾虑地开口:“你,你是以其他人的身份重新活了下来,那就不再是李歆了?你现在又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听宸王殿下唤你‘轻丹’,是你现在的身份吗?” 赵轻丹靠在软垫上,思忖了一瞬才慢慢开口:“不错。我不再是从前的李歆了,我现在的身份比较特殊。原本是重新投身到了安盛太傅之女的身体里,并嫁给了宸王成为王妃。只是阴差阳错之下,世人都以为宸王妃死了,所以无法名正言顺地待在宸王的身边,他才会想着为我重新谋划一个身份,好让我能继续成为新的王妃。” 觅萝王大概听懂了:“怪不得宸王想让你以公主的身份和亲,而今想来,倒是顺理成章!你本来就是本王和王后的女儿,也应该是我们觅萝国的公主和神女。只是当年王后一意孤行,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赵轻丹苦笑了一声:“我这一世的名字,为赵轻丹,你可以这么叫我。其实原本,我是不想跟你相认的。错都已经错了,何必非要再纠正过去的错因,不过你还是知道了。” “轻丹,你不要怪父王维护福安。我知道,她伤了你这么重,还差点害了你和孩子,父王理应为你做主将她杀了都不过为。可是父王实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若是你母亲在世,也是一样的道理,希望你能够体谅。”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我若是不体谅,她刚刚已经是个死人了。福安的事情不必再说了,我没有因此怪罪于你。” “那就好,那就好!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宸王妃,方才你说自己投身于安盛一位太傅大人的家中,那本王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几年过得还算不错,也能有一丝宽慰了。” 慕容霁淡淡地说:“说好也算好,说不好,她也是颇为经历了一番周折,大起大落许多次,甚至好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觅萝王闻言又难受了起来。 赵轻丹睨了慕容霁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觅萝王连着叹了好几口气:“你有了身孕,如今又受这样的伤,实在让人担心地紧!不如这段时间就在王宫里住下,让太医时时照看着,总是比住在驿馆里要周到的。你们放心,福安她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逃出来,我一定会命人将她看管周密,不给她再做蠢事的机会。” 慕容霁只能询问赵轻丹的意思,见她没有反对,才面无表情地应下。 觅萝王还想再关心赵轻丹余生寿命的事情,可是看到慕容霁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一副恨不得要杀人的样子,他不敢再继续开口,就叮嘱了一番先行离开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慕容霁反而不愿说话了。 他冷着脸站在床边,眉眼低垂,眼窝下方显出一片不明显的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轻丹知道,他一定是在沉思关于自己还能活多久的事情。 她心中深深地抽痛了几下,才勉强笑了笑:“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怪不习惯的。” 慕容霁还是不吭声,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委屈起来。 对外那么强势的一个人,这会儿去像是个受了极大伤害的孩子。 赵轻丹察觉到手上传来的痛楚,忍不住哼了几声。 慕容霁这才回过神,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怎么了,又疼了是吗?刚刚是不是太医上了些麻药让你舒缓不少,不然我让他们过来再用一些药物。” “不行!” 赵轻丹一把拉住他:“之前太医会用麻药,想必是因为不知道我有孕在身,才会随意使用。这东西用多了对孩子不好,千万不能多用。” 看到她的额头因为痛楚都沁出了一层冷汗,慕容霁更加烦躁起来。 他忍不住踢了一脚边上的矮凳,听到凳子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轻丹的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你别难受,真的,别再想了,行吗?” 慕容霁捏了捏眉心:“十年……要是她没有撒谎,你的生母真的说过你最多只能活十年这样的话,这就意味着我们还能剩下的时间寥寥无几。距离你成为赵轻丹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之后我们还有多少在一起的日子,我不敢想,我现在一点都不敢想,不敢去算,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明白,我明白。” 赵轻丹的眼底也湿/润了起来:“我当然很清楚你的想法,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陪伴在你的身边。可倘若这就是我必经的宿命,到了那个时间点,我的生命就会戛然而止,那便是药石无医,谁都改变不了的。” “我不接受!” 慕容霁有些崩溃地低吼了起来:“我甚至无法接受你比我先离去哪怕一瞬间。我只想跟你携手到老,死后同穴。若是让我看着你在几年以后香消玉损,还不如将我一并给杀了,别让我经历那种非人的折磨。”???.23sk. “慕容霁,你不要说这种傻话!” 赵轻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我听不得你自暴自弃的话,你别说了!” 看到她落泪,慕容霁伸手替她将泪水擦了擦。 他强行打起精神:“不过那个福安公主说的也未必是事实,焉知她是不是故意刺激我们。说不定都是假的,都是她胡编乱造的,也不要就这么自己吓自己。” “这样好不好,等你身体恢复了,多找一些医术秘籍查看清楚。要是处处找不到类似的事迹,那应该就是胡诌的,都是骗人的。” 第1157章 父女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父女 赵轻丹这才稍微平缓一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不放心觅萝王宫的这些太医,慕容霁很快就让江慎进了宫。 江慎看到赵轻丹的伤势也吓了一跳,在得知其实赵轻丹才是真正的觅萝公主之后,更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王爷和王妃一心想要到觅萝来,属下先前还以为你们真的是想要跟觅萝国交好,却没有料到,背后还有这么大的一段隐情。幸好那个福安公主没有伤及王妃腹中的胎儿,不过孩子渐渐成型,以防受到惊吓,还是用些安神保胎的药物,好好休息才是。” “王妃的手暂时不能活动自如,你必须要多费心。”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好让王妃尽快恢复。那殿下,王妃不日就会以觅萝神女的身份嫁到安盛吗,不是说神女一向是觅萝国的精神支撑,他们的臣民会愿意吗?”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这就是觅萝王自己要操心的事情了。本王立刻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往晚上交给皇兄,告知他轻丹会以公主的身份和亲,好让安盛也做好准备,不得有误。” “属下明白!” 觅萝王在晨朝的时候,就将神女会嫁到安盛的消息公布了出去。 此话一出,果然四下哗然。 有朝臣不满道:“王上,就算安盛兵强马壮,是个值得依靠的大国,可是神女对咱们觅萝国来说,实在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如果神女嫁给安盛的亲王,咱们继任的王后该由谁来担任。且觅萝一向是以神女为前提来择选夫婿作为下一任的王上,神女都去了他国,我们自己又当如何延续下去。” 这个问题觅萝王早就想好了说辞:“觅萝自神女初现之时,就开设了女子的学堂。这么些年来,女学发展蒸蒸日上,期间出了不少才德兼备的优秀女子。同样的,男子当中也会按照惯例来挑选出出众的人才。只要撮合他们结为夫妻,共同继位,便能让觅萝的昌盛延伸下去。” 有些朝臣显然不能被说服:“寻常女子哪里能够跟神女相提并论,神女自有通天灵力,总能够受到天神指引来庇佑觅萝。就像这一次滨海一带发生了海溢,如果不是神女提前通知到,根本不可能死伤只有数百人。说不定现在觅萝已经尸体遍地,民不聊生了。” “是啊,是啊!” 觅萝王露出伤感的神色:“这个道理,本王又如何能不明白呢。但这个安排是公主自己的意思……公主说,她的神力实则是在逐渐衰弱,日后会如何还不能确定,说不定再过几年就什么都无法预测了。所以她能够为觅萝上上下下做的事情未来也不会太多。长此以往下去,终究不是个好的走向。可是她嫁到安盛去,结果就不一样了。” “世人皆知,安盛的新君初登大宝,最受新帝器重,也是在安盛最位高权重的亲王就是那位宸王殿下。而今他刚好也在我们觅萝,对神女一见倾心,十分倾慕。且宸王殿下人品上家,形貌出众,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才俊之人。恐怕找遍整个觅萝,都未必能有比他更配得上神女的男子。他也答应了本王,只要两国结了姻亲,往后一定会多多照拂我们觅萝,给我们诸多便利,从任何方面想都是对觅萝极为有利的。”m.23sk. 听到觅萝王说神女的灵力在消减,不少人都开始动摇了。 “王上所说的当真?神女的神力真的会日渐消减吗?” “那是自然,天地万物,都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道理。神力也是如此,所以此前那么多年,觅萝也并非没有发生过小的天灾,神女却没有第一时间得到预感,就是因为神力已不如从前。再这么继续下去,说不定到她的下一代,这神力就越发退散了。与其被动地等着那一天,不如主动寻求新的契机,为觅萝带来更光明的未来。” 这话一出,群臣果然沉默下来,不敢再有异议。 也因此,觅萝王命人加快进度地准备和亲一事。 即便时间仓促,他也不愿意仪式太过简陋。 赵轻丹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 他对这个女儿虽说没有养育之恩,也缺失了多年的陪伴和亲情。 但是一想到这个孩子才是自己真正的孩子,就忍不住为她多做一些,想要将婚礼举办的盛大隆重。 赵轻丹自己反而请了觅萝王过来,对他说:“王上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现在的觅萝刚经历一场海溢,即便损失没有过重,可仍有不少修建工作需要王室过问。如果为了一场婚事太过铺张浪费,对臣民来说可不是好事。” 听到赵轻丹的叮嘱,觅萝王更是百感交集。 都说血浓于水,即便是她现在的身体并非李歆。 可她的意志和先王后格外相似,在家国大事之前,总是会将百姓放在前面。 除却擅自换掉了孩子,他那位王后矜矜业业,的确是将毕生的心力都奉献给了觅萝,没有值得挑剔的地方。 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孩子,现在很快又要将她给嫁出去了。 而且她要去的地方还是那么远的安盛京城,日后会不会再有机会见面,都说不定。 觅萝王越发伤感起来,声音都有些许哽咽。 “轻丹啊,父王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方面感慨老天对我仍有一丝怜惜,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惋惜,我们父女之间的关联,到底是太过于浅薄了。” 赵轻丹看到他眼底的泪光,微微一愣,竟不知如何开口劝慰了。 “你母后那个人,一生都十分要强刚硬。她一贯雷厉风行,行事多于言语,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她从不跟我说自己的心里话。其实当年若是我们开诚布公地谈清楚,对你日后的人生做如何的安排部署,你未必就会像她从前一样毫无自由。只是她对我到底是不够信任,才独自决定了一切。为人父母,虽说都是出于好意地想为孩子着想,哪能料到弄巧成拙,让你过得多灾多难,我们有愧啊。” 第1158章 唯一的新娘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唯一的新娘 赵轻丹没有想到,觅萝王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如他所说,他们父女之间的亲情实在太过寡淡。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时空,注定是一道无法弥补的天堑。 就算是过去,抚养她的养父母也已经过世许久,她早就忘记了亲情是何滋味。 成为赵轻丹之后,她和赵同的关系一度边缘化。 唯有在戚夫人的身上,才感受到难能可贵的爱护。 但是那份爱护注定是给赵轻丹本人的,若是有朝一日戚夫人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并非她真正的女儿,不知会作何感想。 人生飘忽不定了那么久,当她有机会再跟亲人相见的时候,却不想是这样的场景。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波动了,听完觅萝王说话之后,还是难免有些破防。 赵轻丹转过头去,强行压抑住内心的酸涩。 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声音沙哑地开口:“王上放心,虽然我从小不是在觅萝长大的,可归根究底,我跟觅萝注定是牵扯不断,有斩不断的渊源。所以未来即便我去了安盛,也会设法为觅萝兜底,遇到你们有困难的地方,我不会吝啬伸出援手的。” “轻丹,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叫我一声父王吗?我被非亲生的孩子叫了这么多年,可碰到自己真正的孩子,却从未听你叫过一句,你能不能……成全我这个心愿。” 赵轻丹沉默下来,到底是叫不出口。 觅萝王苦笑一声:“罢了,我不为难你。你好好休息吧,今日似乎是手上的药物和布条该更换了,我这就为你去叫太医过来。” 等他一走,赵轻丹轻叹了一声。 虽然说婚礼诸事繁杂,但考虑到赵轻丹有孕在身,不能太过操劳。 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腹部多少会能够看出来迹象。 明明他们是成亲好些年的“老夫老妻”了,外人不知道,难免会有非议。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一起从急,所有事情都准备地极为速度。 礼官挑选出月底的良辰吉日,并将大婚的事情告知于百姓。 起初百姓也像大臣一样,听到了之后忧虑不断。 可是听说神女这么做是为了觅萝之后长久的安宁,又都感恩戴德,不再苛责。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海溢一事得到了庇护,所以抱怨的人总在少数,大多数人都称颂有加,让觅萝王好歹放了心。 来不及定制喜服,便只能让宫廷负责内务的官员去亲自挑选成衣,再带回王宫精心加工装饰。 没有想到临近婚期,最紧张的人反而成了慕容霁。 他试喜服的时候,看到自己一身靓丽的红色,难免就想到了当年迎娶赵轻丹的情景。 彼时他对赵轻丹充满了厌恶,恨不得这个女人永远消失。 谁能料到,却阴差阳错地遇到了毕生挚爱呢。 设想过那么多次,跟她再行婚礼,弥补当年的遗憾。 每每看到旁人成亲时兴高采烈的样子,他都会对赵轻丹充满愧疚。 况且他迎娶赵轻丹的时候,她还不是“她”。 真的计较起来,她和他从未有过一场婚礼。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神女大婚,举国同庆。 整个觅萝都洋溢着不同寻常的喜悦,宫里上上下下也都喜笑颜开,紧锣密鼓地忙着。 大概是这气氛太过喜庆了,让赵轻丹原本心中难以忘记的关于十年寿命的事情,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冲缓。 夜幕降临,她靠在殿内窗边看着外面华灯遍布,红灯笼不知何时高高挂起。 宫城内外喧嚣繁华,嬉笑不断。 不日就要大婚,慕容霁反而要按照习俗住到宫外去,等迎亲的时候才能跟她相见。 她独自一人看着外面的绮丽,终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颜。 就这样吧。 人哪有不老不死的呢,十年也好,五年也罢。 再短暂的时光,都是她的生命用性命为她换来的。 如果不是这段惊世骇俗的经历,她根本不可能重回人间,不可能遇到慕容霁,不可能享受到这酣畅淋漓的情爱。 这不是命运的残忍,甚至应该算是命运的馈赠。 只要她还能活一年,一月,一天,那么她跟慕容霁在一起的时光她都会好好珍惜。 赵轻丹的手抚摸着肚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会尽全力做一个好的母亲,在有限的时间里,给孩子最完整的爱。 一晃眼,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也许是因为做了那么久的宸王妃,早就轻车熟路,所以赵轻丹没有丝毫的紧张。 她前一晚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天亮之后才被梅香小心唤醒。 一睁开眼,她就被梅香塞了一块喜糖。 “主上大喜,新婚甜蜜!” 赵轻丹哈哈大笑起来:“新婚甜蜜?这话说的真有意思。” “怎么不是新婚,新的身份就是新的开始,何况对您而言,这可是正儿八经地跟咱们殿下成亲呢。” 梅香说完又挤了挤眼睛:“奴婢听东越说,殿下已经失眠好几天了,每日都辗转难眠。” 赵轻丹费解:“这是为何?” “紧张呗。谁能想到,殿下还能再做一次新郎官呢。” 两人随即笑作一团。 驿馆内,慕容霁身着喜服,头戴金冠束发。 肤白如玉,剑眉星眼,边上的人都赞叹不已。 东越提醒他:“殿下,您准备好之后,咱们就要进宫迎亲了。不过按例需要游街,城中的百姓太过热情,据说天没亮的时候就早早地在路边排起了长队,想要一览您的模样……” 慕容霁抿嘴一笑:“随他们吧。外人如何作想,本王不在乎,王妃喜欢就好。走,去觅萝王宫!” 他翻身上马,于队列首端往前徐徐行进。 百姓果然乌压压地站了两边,夹道欢迎。 一看到慕容霁的姿容,不少人发出难以克制的惊叹:“我的天啊,这位就是要迎娶我们公主的安盛宸王吗?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俊美的人,公主有福气了。” “我们公主一定也不差的,希望两国往后能长久交好!” 在一片喝彩声中,慕容霁按捺住心绪往前走。 万千人如何欢呼雀跃,他并不关心。 他只想迎娶他唯一的新娘。 第1159章 回家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回家 到了王宫,慕容霁和觅萝王先互相见了礼。 像慕容霁这种人中龙凤,觅萝王又岂有不满意的道理。 只是一想到自己刚刚失而复得不久、还没来得及相认的女儿就要被眼前的男人给娶走了,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觅萝王只得闷闷地说:“宸王殿下,公主已经在殿内等着了。小王也没有其他的叮嘱,只能希望日后你们夫妻相敬如宾,恩爱和睦。” 慕容霁笑了笑:“多谢觅萝王的祝福。” 越过贺喜的人群,他径直去了赵轻丹的住处。 此时的赵轻丹,已经身着一袭凤冠霞帔,端坐于桌前等着了。 觅萝和安盛不一样,这里的新娘不用戴上完全遮挡住的红盖头,而是带着半遮掩的金色头饰。 所以赵轻丹能够看到外界的一切。 即便说是放平常心,可是听到所有人的祝福,她还是心中升起欣喜。m.23sk. 外面的欢呼声越发高扬,赵轻丹就知道,应该是慕容霁来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梅香就凑出去看了看,对着为首的慕容霁行礼:“王爷!恭喜王爷和王妃大婚,奴婢这厢给两位主子贺喜了!” 慕容霁随手丢了块金元宝给她:“好,有赏!” 梅香咯咯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一句道喜换了块金子,这可太值了。” 赵轻丹也跟着抿嘴笑:“殿下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慕容霁一见到她半遮半掩的容颜,一双魅惑的眼睛在珠帘之后显得尤为动人,让他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上前在她身边坐下:“王妃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还能有什么事情高兴。三生有幸,能娶到王妃这样的妙人儿,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天下苍生,才换来这一世如此运气。” 赵轻丹笑着摇头:“不得了,不得了,数日未见,王爷的口才又见长了。也不知是不是偷偷去进修了,怎么哄得人这么开心。” “王妃要是喜欢,王后日日夜夜,本王都同你耳鬓厮磨,说尽甜言蜜语,保证让你永远开怀。” 说完,他伸手将赵轻丹的小手给包裹住。 “轻丹,我真的很高兴。原本一直想着能够给你一个正经的婚礼,却苦于没有机会,心中总有内疚。如今总算得偿所愿,可以同现在的你,真正的你成婚,也算是成全我自己了。” 赵轻丹温柔地看着他,她手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不敢触碰外物。 她便只能用手腕揉了揉慕容霁的脸:“我明白,以后,我们就又是正经的夫妻啦。夫君,带我回家吧。” 慕容霁心下动容,扶着她往外走。 两人于宫廷正院接受了朝臣的道贺,又一起去给先王后上了香。 慕容霁对着王后的牌位笃定开口:“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女儿,不让她受到委屈。也希望您能保佑轻丹,让她健康活下去。” 祭拜之后,他们就要准备回到安盛了。 赵轻丹上了轿子,觅萝王实在没有忍住,自身后叫住她。 “轻丹。” 她回过头,听到后者哽咽的声音。 “你一定要幸福啊!虽然我们父女只相处了这么短暂的时间,我在你心里,也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父亲,可是我是发自内心地关心你这个女儿的。说实在的,我真的舍不得你就这么离开,可是看到你能够跟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又为你感到开心。” 赵轻丹见到他眼底涌动的泪意,也跟着多了几分动容。 觅萝王坚定地说:“至于你的身体,父王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人多番打听是否有破解的法子。父王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再过几年就香消玉损的!” 原本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说这样伤感的话。 只是她很快就要启程出发了,在觅萝的时间是这般短,往后能否有机会再见谁都说不准。 觅萝王又怎么忍心看着她这么折损了呢。 赵轻丹心里也起了一阵波澜,她突然伸出手,拥抱了觅萝王一下。 “好,谢谢父王,女儿走了。” 觅萝王怔怔地看着她,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父王,临近别离,她终于是叫了一声父王! 很快,一支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启程出发了。 一路上,他们的脚程都算不得快。 赵轻丹有孕在身,即便月份稳定了,还是会有妊娠反应。 好在慕容霁始终悉心照顾,让她不至于过多劳累,才没有太过难熬。 不过她的腰身还是比先前看出来大了不少。 赵轻丹在心里庆幸,哪怕她注定要在几年后离开,至少能为慕容霁留下些什么,不至于让他太过孤独。 行进了数月,总算抵达了安盛的京城。 书信是在很久之前就送到慕容浔手上的,慕容浔当时看到了信函就觉得好笑。 他这个弟弟真是睿智无双。 不过去了一趟觅萝,就名正言顺地将赵轻丹重新给娶回来了。 而且还给了她一个觅萝公主的身份,尊贵无比。 往后,谁都不能再非议宸王府后宅之事了。 宸王亲自去觅萝迎亲的事,自然传得沸沸扬扬。 不知情的人纷纷猜测,也不知这位公主是个什么样的绝色美人,能让他们玉树临风的宸王殿下这般倾心。 十里红妆,下了重聘不算,还特意亲自奔赴千里之外接她回安盛。 这等盛况,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 赵家倒是提前知晓了内情,赵同和戚夫人都是吃惊不小。 一个原本应该被认为过世的女儿,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他国公主。 也不知慕容霁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那位王上。 虽然说明面上赵轻丹和赵家再无关系,但是她能风光再回安盛,入主王府,就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他们当然也不会反对。 重新回到王府,周扬面带喜色,带着一众府内的人于外堂跪拜行礼。 “属下等,恭迎王爷王妃回家!” “恭迎王爷王妃!” 赵轻丹让人给他们发了喜糖:“来,都沾沾喜气,这么久以来,本宫和王爷几经波折,委实辛苦大家了,以后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第1160章 命数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命数 又跟天天和岚岚玩闹了一通,赵轻丹就随着慕容霁进宫去见慕容浔。 慕容浔见到赵轻丹就忍不住调笑:“呦,这位不是觅萝国的神女吗?久仰大名,总算见到本人了。” 赵轻丹笑着睨了他一眼:“哎,您不是安盛的新帝吗,如雷贯耳,也总算有幸相识了。” 慕容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啊,真是太能折腾了。所幸觅萝王能同意这计策,居然真的让她以公主的身份出嫁了,倒是让朕吃惊不小。” 慕容霁苦笑了一声:“皇兄有所不知,此前在信上能给您说的内容有限,所以没有一一交代清楚。其实,轻丹真的是觅萝国的公主。” 他将来龙去脉给慕容浔说清楚之后,慕容浔大吃一惊。 “我的天,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所以从头到尾,你都是觅萝王后亲出的孩子,只是当年被她刻意留在了渝北,才会有之后那么多波澜?” 赵轻丹耸了耸肩:“不错,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造化弄人,真的是造化弄人啊!那你腹中这个孩子,岂不是也意味着会是一个巫医。” “按照惯例,多半会如此。其实做巫医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本身的灵力用到了正确的方向,便是能为百姓带来好处的。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孩子能够自由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像我之前那样历经波折。” 慕容霁坚定地看着她:“一定会的。” 慕容浔拍了拍慕容霁的肩膀:“好了,重新抱得美人归,实乃大喜事一件。以后也不用再为你的婚事操心了,朕都省了不少精力。” 慕容霁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还有一件事,也许应该让皇兄知道。在觅萝国的时候,先王后收养的那位公主说,轻丹这一世的性命,实则是觅萝国那位王后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可是以命换命的行为太过折损身体,她能够给轻丹的时间堪堪不过十年。细细算来,也没有几年了……” “你说什么!” 慕容浔脸色凝重起来:“怎么会这样呢,如果是真的,岂不是她时日无多,没有办法跟你厮守到老了?那你该怎么办,孩子又该怎么办?” “这样伤心的事情,其实我原先不打算告知皇兄,让您跟着一起担心的。只是希望皇兄能够帮忙,让人去探查一番可否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能帮助轻丹度过此劫。只要她能够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赵轻丹叹了口气。 再怎么遮掩忽略,慕容霁始终都没有将这件事情给忘却。 这就像是他心口的一根刺,他根本不可能不在意。 赵轻丹可以想象,她就算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可磨破嘴皮子,也没有办法让慕容霁释然。 她只能说:“这段时间,我去宫里的藏书阁转转吧。兴许里面会有些相关的记载。” 慕容浔却想到了一个人:“你们说,不一会不会知道?他虽然可恨,之前助纣为虐,帮助林清殊犯下那等错事。但他的本事也确实不小,能够算出人的宿命……也许,通过他能够得到解答。” 经过慕容浔的提醒,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 是啊,那位不一大师能看透人的宿命,的确是个奇人。 虽然他犯下大错,可本心还没有坏透了。 之所以会帮着林清殊伤害慕容浔,也不过是因为认定了他自己算中的慕容浔命中坎坷,才会走上了歪路。 如果不是不一大师坚信慕容浔乃是皇命傍身,须得承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之苦,很多事情也许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慕容霁想了想,还是决定以赵轻丹的安危为重,便下了决心带她去一趟南诏寺。 南诏寺佛塔内,高层的塔顶沐浴金辉。 塔下的地牢却是一片阴暗,即便是在入夏的酷暑时节,依然有些寒凉。 僧人恭敬地领着赵轻丹和慕容霁往里走,带着他们去找不一大师。 慕容霁牵着赵轻丹的手,提醒她:“看着脚下,小心些。” 到了地方,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腿坐在圆台之上。 此人不是不一大师又是哪个! 相较于此前一次相见,他明显苍老了许多。 整个人都显出一抹颓靡的神色,身体的须发也染上霜白,凌乱地变长了不少。 因为是被囚禁之身,所以他的手脚都被沉重的铁链所在圆台之上,不能够挣脱获得自由。 慕容霁示意引路的僧人先行退下,这空荡荡的佛塔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听到动静,不一大师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 等看清了来人之后,他先是平静地开口:“原来是宸王殿下……还有您身边的这位……” 说到这里,不一大师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他还是自由身,担任南诏寺主持的时候,就听闻曾经的宸王妃已经香消玉损的消息。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跟从前的王妃一模一样! 之前赵轻丹在慕容霁身边,都是以赵玉的模样示人。 一身男子装扮,即便是不一大师也没有认出来过。 所以现下以真容相见,他整个人都惊诧不已,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赵轻丹挑眉一笑,坦然地打了个招呼:“不一大师,许久不见了。” “您是,宸王妃!怎么可能呢,之前的宸王妃不是已经故去,那您……” 慕容霁趁机说:“不一大师不是一向能够算清人的宿命吗,不如你好好地算算,为什么宸王妃并没有离世,而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呢。” 不一大师苦笑起来:“宸王殿下真是抬举贫僧了。贫僧即便能够算出人的命运,也不可能事事之情。任何人的一生,都是跌宕起伏,没有完全的平静。所谓的窥探命数,也不过是管中窥豹,只能瞧见一斑而已!” 赵轻丹上前一步:“大师可还记得,本宫第一次与大师相见的时候,就被黎华公主给算计了一番。她那个时候让人诬陷本宫为天煞孤星,是大师替本宫解围劝服了太后。敢问大师,当年你究竟算出了什么。” 第1161章 相反的结局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相反的结局 不一大师蹙眉看了赵轻丹好一会儿,才沉沉开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贫僧曾经算出王妃乃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命格……可是如今登基继位之人是岄王殿下,并非宸王殿下,可见贫僧也有算错的时候。” 慕容霁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赵轻丹忍不住问:“你既然是算命,算的是什么时候的命运?” 不一沉吟:“当下发生的,自然无需去算。而所谓看破命数,看的是从前或是未来。王妃的身上有凤凰之命,可您嫁给殿下之前是赵家的小姐,自然不可能是凤凰命格。那贫僧所看到的,便只能是您的未来了。只是如今朝局尘埃落定,您并未入主栖梧殿,贫僧实在不敢再轻易下定论。”23sk. 赵轻丹了然。 不一大师其实并没有算错,他说自己是凤凰涅槃的命数,实际上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前世。 但是他不可能得知她压根不是赵轻丹,便推断说,当年是看到了她的未来。 如今想来,那一年在南诏寺被黎华陷害,还多亏了那段前尘旧事才得以脱身。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上一次准不准暂且不谈,时间隔了那么久,不如你再帮我看看,我这身上还背负了什么样的命数。以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不一大师似乎有些抗拒:“王妃何必执拗于所谓的命数呢?您跟宸王殿下重归于好,就算贫僧不能得知其间发生过什么,多少也能猜到,必然是兜兜转转之后苦尽甘来,柳暗花明。既然您已经有稳定的生活了,之后如何,哪里需要再去预知。” 慕容霁冷冷扫了他一眼:“让你预测,自然是因为有必须要知道的理由。你在这佛塔之中闭关了这么久,说不定清心寡欲了这么长的时间,比以前的本事又有长进了。” 见慕容霁如此坚持,不一大师只得请赵轻丹上前,并示意赵轻丹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他。 赵轻丹想了想,既说了李歆的八字,也说了这个身体主人的八字。 不一大师有些奇怪:“王妃这是何意,您乃是一个人,为何会有不同的生辰八字。” “这两个你都算一下,原因就不要过问了。” 不一大师只好应下,他闭上眼睛,蹙眉凝思,试图从中参透一些奥秘。 赵轻丹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凤凰涅槃之命…… 不一大师显然不是如他以为的能力不足,相反的,他的预测竟是出奇的准确。 当年她委以皇后之位,可不就是凤凰将飞么。 但是受到打击,坠落深渊,险些消失于人世间。 再后来,便是以赵轻丹的身份重活于世。 浴火重生,凤凰涅槃,扭转宿命。 实在是太准了。 过了好一会儿,不一大师才困惑地睁开眼睛。 “奇怪,委实奇怪!” “怎么了?” 不一大师沉吟:“之前应该真的是贫僧算错了。这两个八字对应的人,都没有皇后之命,可对应的结局又刚好相反。” 慕容霁蹙眉:“结局相反?怎么说。” 不一大师指了指李歆所对应的生辰八字:“这个,向死而生。” 他又指了指赵轻丹所对应的生辰八字:“而这个,偏偏是由生向死。就是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王妃真正的命数了。” 听到“由生向死”四个字,而且这还是对应着现在的赵轻丹,慕容霁心头猛地一咯噔。 “你的意思是,这个八字对应的主人未来会逐渐濒于死亡吗?你看到了什么,是真实的结果,还是其他的东西!” 不一大师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心想这不会真的是这位宸王妃的八字吧。 他叹了口气:“殿下也不用太过于紧张,贫僧之前就说过,我所能够看到的东西,并非是会应验的。我并不能完全看到某个人的结局,但是能够看到一些零星的剪影片段。” 赵轻丹幽幽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能不能说的具象一些。” “贫僧看到一个女子身体越发折损,由生动健康的样子,逐渐变得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最后彻底没有了生机。” 赵轻丹不由握紧了手指:“除此之外呢,这个女子是何容貌,是何年纪?” “她的容貌,贫僧实在是看不清楚。至于年纪,虽然看不清其容颜,但能够估计出,并不是年事已高的人,甚至看起来很年轻。可不知道是因为生病了,还是其他的原因,所有的生命迹象都在流逝。” 慕容霁手指的关节因为听到这话咯咯作响。 赵轻丹忍不住看向他,却在当下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抚的话。 身为当事人,再没有比她自己更难过的了。 原来福安公主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撒谎。 她的性命是生母用自己的余生去延续的,但是王后本就不是康健之人。 加上逆天而行,为她续命,其间究竟损失了多少,谁都无法窥测。 十年,终究是太短了。 赵轻丹又想到了他说到的关于李歆的命格,居然是向死而生。 她露面诧异:“不对啊,为什么另一个人会出现生还的命运!其实我给你的这个八字的主人,已经死在了好几年前。她分明是一个死人了呀,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向死而生呢!你在她的身上,又看到了什么!” “她已经死了吗?” 不一大师深深吸了口气,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奇怪,这可真的是太奇怪了。不应该啊……” “快说!” 不一大师越发迷茫了:“贫僧隐约看到,这位姑娘纵马扬鞭,仪态肆意张扬。虽然不能清楚地瞧见她的相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个极为活泼鲜明的人,年纪轻轻,又比寻常的闺秀多了几分生动。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已经死了呢。贫僧怕不是又看错了。” 慕容霁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这两个八字的主人算反了,将结果颠倒了过来。你再多确认几遍!” 不一大师格外坚定地摇头:“殿下,这是不会搞错的。方才贫僧所说的就是各自对应的命格。只有准与不准的说法,绝没有搞反了的可能。” 第1162章 心灰意冷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心灰意冷 不一大师都说的如此笃定了,那就不可能搞错了。 慕容霁还不死心地问:“你之前不是说,既然是算命,就只能算过去和未来吗!那有没有可能,你算到的其实是过去的这个女子鲜活的生命,而非是她的未来。” 赵轻丹却抓到了一个漏洞:“等一下。不一大师,你刚刚还说,这两个女子命中,你都没有看到凤凰命格。你确定,第一个生辰八字对应的人,也没有凤凰命格吗!” 不一大师只好摇了摇头:“真的没有看出来。但是这二位的命格中,都带有高位命盘,即意味着她们都是身份较为尊贵的女子。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存在,贫僧就看不清了。” 慕容霁却是明白了赵轻丹问出这话的目的。 如果不一大师看到的是李歆的过去,则他不可能没有看出她的凤凰之命。 明明此前,他能够一眼看破刚重生不久的赵轻丹拥有凤凰涅槃的运数,没道理真正的李歆却没有。 那就意味着,不一大师所窥见的,并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可是一个已死了好几年的人,如何会有未来一说? 再谈赵轻丹本身,却是枯竭之兆,跟福安的说法又不谋而合了。 如此下去,她堪堪活不过几年,就要香消玉损了…… 慕容霁觉得自己手脚冰冷,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赵轻丹则维持着最后的镇定,格外艰难地开口问:“第二个八字,跟你之前算的完全不同。那是不是意味着,人的命运是会不断改变的。从凤凰涅槃之命,到将死之命,也不过几年的时间。万一再发生什么事情,有办法改掉如今预测的命数吗?”m.23sk. 听到他这么说,不一大师就顿悟了。 “所以,这第二个由生向死的命数,果然是王妃您的八字?怎么会这样呢,王妃您看着十分健康,如今又一切风平浪静,您跟宸王殿下琴瑟祥和,怎么看都是一段佳话。这般天赐良缘,为何会有那等凄惨的结局……” 不一大师连连叹气:“罢了,一定又是我弄错了。枉我自以为自己有几分真本事,能够看透不少人的宿命。到头来,却总有偏差失误,还真是落了个笑话。” 说到这里,他反而兀自伤心了起来。 再问其他的,也是问不出来了。 赵轻丹看了一眼早已沉默下去的慕容霁,心头狠狠酸涩了起来。 她用力地伸出手,将慕容霁拉扯了一把:“走吧,我们想问的已经问到了,还是回去吧。” 慕容霁本来有些神思游离,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地被她带着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回头,大步返回到不一大师的身边。 “本王问你,这世上有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命运的办法!不是一向有人在说什么逆天改命之道么,甚至本王还听说,有些巫医能够用自己的性命去续旁人的命。这要如何操作,你可否清楚?” 不一大师被他的样子震慑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想了想,回忆起来:“殿下所说的巫医续命,贫僧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可这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巫医都能做到的,巫医当中有的人能够有通天的灵力,有的人却只会最基本的跟鸟兽对话。但凡能做到以己之身,为他人改命的,必定都是其中最为出众的佼佼者。” “再有,两者的关系恐怕须得极为亲密才行,否则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想到觅萝国的先王后,赵轻丹的生母,确实都能对应的上。 她们既然为母女,亲密自不必说。 再有就是,那位王后能力出众,也是无可否认的。 可天底下能够满足条件的人,几乎是没有的了。 巫医这个身份,本就是世间少有。 即便能够找到一些巫医出来,也多是像当初在东南水军里面见到的墨尊那般,只会最基本的技能。 想要以特殊的灵力来逆天而行,墨尊做不到,寻常巫医做不到,能做到的实在寥寥无几。 更不肖说,此人还得和赵轻丹有亲密关联。 越想,慕容霁就越觉得绝望。 难道天下之大,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为赵轻丹改变枯竭的结局吗。 他们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有了自己的孩子。 正是一生之中一切美好境况的开始。 可还没来得及品尝这份简单质朴的快乐,他就要再次忍受分离的痛苦,这真的公平吗? 赵轻丹看到慕容霁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她忍不住露出厉色:“霁儿!你先跟我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到王府再说!” 慕容霁的眼中尽是悲伤,怎么都遮掩不住。 赵轻丹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终是软下声来,轻声慢语地哄着。 “听话,先回家再好好聊聊,行不行?” 不一大师隐隐感觉到了这件事情背后,实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即使他问了,这两个人也不可能告诉自己。 可看到慕容霁的样子,他似乎是被自己方才预测到的结果狠狠伤到了。 莫非他还是说中了某些事情? 看到他们的样子,不一大师又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开口。 “宸王殿下,王妃,你们可曾听说过一个族群,名为流心族。” 两人往外走的脚步双双顿住。 赵轻丹蓦然回首:“流心族!本宫听说过,那不是一个原本生活在渝北和安盛边境的一个古老的氏族吗?后来他们的祖先流落到了熙洲岛上,据说那个氏族藏着巨大的宝藏,惹得世人纷纷眼红,连渝北的国君都想要得到宝藏,多次对熙洲岛下手。你突然提到流心族是做什么!” 不一大师有些感慨:“王妃还真的是见多识广啊,这个氏族虽然存在久矣,可是世间知晓他们底细的人极为少数。王妃却连这等私/密都有所涉猎,真是奇人啊。”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其实贫僧对那个氏族了解并不多,只是曾听一位游走四方,见识广阔的朋友提及过,说那个氏族非常的神奇。” 第1163章 流心族的秘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流心族的秘密 赵轻丹抬眸:“说说看。” “的确有些人去熙洲岛窥探,并下结论说那个岛上有不为人知的巨大宝藏,如果能够得到熙洲岛,就能有望将宝藏私吞,占为己有。可是这么多年来过去了,流心族居于熙洲岛也很长时间了,这世间,真的有外人见过所谓的宝藏吗?” 不一大师摇了摇头:“根本没有过,不过是世人的揣度罢了。” 赵轻丹想起李默特意派了人去熙洲岛附近巡逻,并得出的结论,还是觉得奇怪。 “但是这些年,不乏一些路过的船只声称熙洲岛是有宝藏的。总不会是空穴来风的吧,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座空岛的话,为何打听过的人都这么说。” “因为特意去探访的人,往往都是无功而返的。他们根本没有看到真实的宝藏是什么,只是知道,那个岛上藏着天大的秘密。偏偏又无法深.入地去了解究竟是何秘密,便默认了岛上有的是巨大的财富。”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赵轻丹一眼:“王妃方才说,连渝北的国君都派人去探访过,从而得出了宝藏的结论。但说不定,是渝北派出去的人为了向他们的陛下交差,才特意编造的说辞。王妃不会以为,那些人有本事见到真实的宝藏吧。” 慕容霁却对宝藏丝毫不感兴趣,他看中的是不一大师特意将他们叫住,提到流心族的用意。 “好好的,你扯到流心族做什么?这个氏族和王妃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还能改变人的命数,起死回生不成?” 不一大师露出莫测的表情:“贫僧要说的,自然是同王妃有关的事。告知贫僧流心族存在的那位朋友,是个游走四方的术士。他跟我讲起过一桩奇谈,至今都让贫僧印象深刻。” “他曾经遇到过一个病入膏肓的书生,以他的医术来看,那个书生根本就是命不久矣,不出几个月就会不治而亡。可没有想到,有一天书生会突然痊愈,十分康健,哪有还有从前的病容。我那位朋友非常奇怪,惊诧之余自然免不了询问其原由。那书生说的含糊其辞,原本应该是打算保密的。但是念及我那位朋友曾经给予过他很大的帮助,对方思虑再三还是说,他是受了一位流心族女子的恩惠,才能捡回一条命。” 慕容霁登时来了兴趣:“这是何意,莫非流心族人是什么绝世神医,有枯木逢春的医术不成?” “自然不是。病入膏肓者,多半是神仙也难救,药石无灵。王妃自己身为医者,医术精绝,这个道理不会不明白。可是那位身患重症的书生却能够完全捡回来一条命,还三缄其口,不肯多言,说明一定是跟流心族有关。我和友人都推断,那个氏族定然是有什么秘术没有让世人知晓,而非什么财富珠宝。要知道流心族人常年隐居于熙洲岛,几乎不问世事。真的有金山银山,本该步入红尘肆意挥霍才是,又何必遮掩隐藏,对外避而不见呢。” 赵轻丹不由蹙眉:“那书生由顽疾到康复的事情,是真是假,会不会是有人杜.撰的。” “绝对为真。其他不敢说,贫僧那位术士朋友此生不会说一句假话,这是他为人立身的宗旨,也因此深得贫僧钦佩。当然,流心族如何,熙洲岛又有什么莫测的秘密,也是我和友人的推测,没有确凿的证据。贫僧不过是在宸王殿下追问时,突然想起了这桩往事,才多嘴一提罢了。天地之间的奥秘实在是凡人无法彻底参透的,王妃若是感兴趣,还不如找个机会,自己去探访一番,兴许就能够有意外的收获。” 赵轻丹深深吐出一口气:“知道了。今日多谢大师的指点了,不过你是戴罪之身,本宫也不可能因此就替你求情,让你恢复自由。毕竟你犯的错太过深重,皇上饶你不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不一大师闻言低头一笑:“终日打坐于佛塔内,不问凡尘俗世,于贫僧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贫僧宁愿长久地封闭在此处,也不想再参与到外界的纷争当中了。殿下,王妃,请回吧。” 从南诏寺回王府的路上,赵轻丹和慕容霁起先都心事重重,没有人开口。 还是中途马车颠簸了一下,赵轻丹没坐稳被慕容霁一把扶住,两人才说了第一句话。 “我们去熙洲岛看看吧。”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赵轻丹苦笑起来:“他不过是听人偶然提起,甚至没有任何根据。即便他那位朋友不会撒谎,亲眼目睹一个垂死之人恢复如初,那又如何呢?谁都不证明,那书生的身体状况是受到流心族的影响。流心族又是个很排外的氏族,以我从前的了解,他们对外界格外抵触,寻常时候绝不会有什么来往,甚至对陌生人充满敌意……我不认为他们能帮到我。”???.23sk.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起来。 赵轻丹握住他的手:“霁儿,其实这段时间,我跟你一样每天都很担心自己的状况。但是最让我担心的,不是几年后我是不是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是我如果不见了,你当如何。” 慕容霁的眼皮动了动,没有立刻开口。 赵轻丹叹了口气:“人生无常,谁都不能保证能活到自然老死。一场突然而至的天灾,人祸,都很可能让一条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如果不是我的生母强行替我改命,我甚至都没有机会来到这里,再遇见你。到今时今日,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看向慕容霁的目光逐渐温柔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偏慕容霁并不看她,反而赌气似的回道:“我不明白。” “霁儿,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与其一直沉溺在悲伤和担忧之中,患得患失,不如索性将这件事情给彻底忘记,当做无事发生。我们痛痛快快地在一起度过几年,也好过担惊受怕,如鲠在喉的煎熬,你说是不是。何况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能出生了,我应该可以看着她慢慢长大,等她大一些了,有自己的意识了,就能够陪着你了。” 第1164章 选秀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选秀 慕容霁不轻不重地掰开了她的手指:“不要。” “你跟我闹什么脾气?” 赵轻丹面露担忧,慕容霁却是认真笃定地抬头:“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不可能放弃你。如果你真的过几年身体衰竭了,开始出现将死之兆,你觉得我能心平气和地活下去吗?” “霁儿。” “不可能的。我懂你什么意思,你想要当做无事发生一样,能快活几年事几年,若我没有那么在乎你,我也许就答应了。可是赵轻丹,事情已经发生到了这一步,你让我怎么骗自己!” 他的情绪这个时候已经收敛不住:“是,在觅萝国的时候,我可以反复安慰自己,故意想一定是福安在骗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凭着这样的念头我撑下来了,结果到了不一大师那里,却几乎将你命不久矣的事情给坐实了。你让我平静,让我忽略,我没有心吗,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赵轻丹紧紧握住手指,眸中泛起一阵泪光,但是面色却难看沉重起来。“慕容霁,你现在的样子,又置我于何地呢!我难道不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吗,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甚至在我成为赵轻丹到时候,我的时限就被约束住了,我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天要我死,我没本事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开心些,我难道说错了吗!” 慕容霁闭上眼睛:“流心族,我陪你一起去。” 赵轻丹无力地靠在软垫上:“我跟你说了,去了极有可能是徒劳,根本不会有帮助。而且我有孕在身,也没有那种精力来回折腾了。好不容易才回到安盛来,我想好好安胎,不愿意再出远门了。”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霁才退了一步。 “你现在不想去可以,不过等到孩子顺利生下来,你生产之后身体恢复了,我们就动身去熙洲岛。” 赵轻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慕容霁反而:“好,那我问你。当初我被沈月秋下了情蛊,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又为什么拼尽全力地去救我?将心比心,赵轻丹,你也体谅体谅我。你我之间,根本没有谁能够坦然地做到独活与世上。你若不在,我万念俱灰,生不如死。我若不在,你就能好过了?” 听到他这么说,赵轻丹心中的悲伤又重了几分。 她伸手环住了慕容霁的腰,靠在他的肩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你说那样的话,我只是太担心你的状态,怕你因此日夜难寐,寝食难安。我这一生到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呢,不过是盼着心爱之人能开怀一些,和你多厮守一段时日罢了。” “那你答应我,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去想办法。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 赵轻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靠着他点了点头:“好,都答应你。” 回到王府,却早有一人等在院子里了。 能让周洋轻易放进来,在宸王府畅通无阻的,除了赵安兰还能有谁。 一看到赵安兰,赵轻丹就一洗之前的伤感,忍不住笑了起来。 “呦,什么风把我们二小姐给吹过来了。” “你还说呢!” 赵安兰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你都回来多久了,也不去赵家看我。你娘成天在内院念叨你,听得我耳朵都磨成茧了,谁知道你偏就是个不孝女,到京城也不回家。怎么,如今成了觅萝国的公主,看不上我们赵家小门小户了么。”???.23sk. 赵安兰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嘴巴也锐利的很。 这话听的赵轻丹直摇头:“服了你了,不过是晚回去几日,都被你找上门来骂一通,寻常人谁敢得罪二小姐啊。” 赵安兰好奇地托着下巴:“哎,你快说说,怎么你突然就成了公主了。那个觅萝国王为什么会同意啊,他们国家不是只有一个公主的吗,要是你冒名顶替了,以后他自己的女儿不是嫁不出去了么,我可太好奇了。” 其间的曲折真相,赵轻丹自然是不能告知于赵安兰的。 她只好说:“觅萝王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利益。身为王上,都是利自当先,安盛能够给他足够的好处,他牺牲女儿的幸福又怎么了。” “算了,讲了也是白讲。反正我来就是告诉你,你娘想你了,有空赶紧回家看看她。如今你身份特殊,她又不敢轻易登门,以免被外人看到了传出什么猜测,对你的处境不利。” “这有什么?”赵轻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京城谁敢来触宸王府的霉头,我都不怕被人认出来,反正没人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现在的皇上是三哥,他还不得向着我啊。” 赵安兰哼了一声:“瞧你得意的,是是是,宸王妃最了不起了,谁不知道你在京城横着走,谁都奈何不了你。” 赵轻丹说的玩笑话,却难得被赵安兰捧场,哪怕这话阴阳怪气,也委实将她给逗笑了。 不过提到慕容浔,赵安兰又八卦了起来。 “选秀是真的要开始了,我听父亲说,各地秀女的名单都已经呈送给今上了,不少人已然动身来京城,恐怕不过多久,京城就会热闹非凡了。” “这么快?” “不快了呀。谁让你去了一趟觅萝国,来来回回耽误了好些时日,朝中的那帮老臣可是成天在今上耳边念叨,催促他充盈后宫,开枝散叶,不能让六宫空置。” 赵轻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概多少人来参选,又会选出多少人?” “我听说好像有两百多个女子进宫参选,具体会择选出多少来谁都不知道,不过都这么兴师动众了,最起码得有几十个人吧。” 这么多人,慕容浔还不知道还如何头疼。 他一向是个清心寡欲的性子,若非身在其位身不由己,绝对不会做出这么一出动作。 赵轻丹不便对此事多发表意见,倒是袁非依那位皇后娘娘先行找了过来。 第1165章 发难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发难 因为袁非依差人请她进宫,赵轻丹很快就去了皇宫。 有一段时间没见,袁非依竟是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显出几分雍容了。 她肉眼可见的沉稳了不少,连说话都慢声细语,不再是从前的咋呼模样。 所以说,最能改变人的,从来都是环境。 原本她是袁家备受呵护的大小姐,衣食无忧,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挡在前面替她解决好。 可是到了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一国之母。 即便后宫里事务还没有那么繁忙,也终究跟过去天差地别了。 看到赵轻丹过来,袁非依还挺开心的。 她拉着赵轻丹打量了一番,最后的实现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哇,之前你走的时候,还完全没有显怀,这回再见到,倒是有些圆润了。” 赵轻丹抿嘴一笑:“娘娘这话说的,都五个月的身子了,再不显出些轮廓来,这孩子得瘦弱成什么样。” “怀孕可还难受?你瞧着其他地方倒是不胖的,就是腰身丰腴了些。” “有时候胃口不好,吃得多了就会忍不住想吐。不过回京之后,已经好多了。王府里还特意换了大厨,口味清淡素净,我也能多用几碗饭。” 袁非依大概是见到了赵轻丹,也不用再端着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真是太好了,等再过个小半年,你的孩子就能出生了,到时候你可要经常将他给带到皇宫里来玩,也能给我们解解闷。现在宫中的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了,早就失了小时候的童趣,一个个竟是比夫子还要无趣,可让我无聊的很。” 赵轻丹忍不住揶揄:“娘娘既然这么喜欢小朋友,何不自己也生一个。” 听到她这么说,袁非依脸色微变,拉住她压着声音说:“我是生不出来了。皇上至今都没有碰过我呢,我们两连一起过夜都不是同床共枕,哪来的机会将孩子生下来啊。” 赵轻丹诧异地挑眉:“不会吧,皇上不是也会去栖梧殿留宿吗,难道每一次你们都是分床睡的?” “是啊。不过我也坦然了,皇上已经跟我提前说过了,对我不会有男女感情,无非就是为了袁家才让我坐上这个位置,我又怎么好意思勉强呢。” 说到这里,袁非依叹了一口气。 “只是现在无所谓,整个后宫也不过我和许曼欣两个人。但你也应该听说了,参选秀女都在路上了,想必之后就会陆陆续续地来到京城里。这次来了那么多人,后宫总归是要充盈一番。我听母后说,妃嫔位份至少得选出几个,下面分位的也要均衡补上,母后还让我来作为主选人呢。毕竟许曼欣这会儿还说不了话,指望她哪里能行。” 袁非依说的母后,自然是指如今还住在皇宫里的太后了。 昭翮帝带着一众人去了别宫久住,有意避世。 但是太后毕竟放不下大大小小的事情,暂且还是留在宫里。 旁的不说,赵轻丹知道,她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盯紧袁非依和慕容浔的关系。 而今他们刚大婚不久倒是还好,等再过些时日,新人频繁入宫,太后恐怕就要着急了。 袁非依求助地看向赵轻丹:“选秀那么大的事情,光是靠着我一个人哪里应付的过来。反正你还没有到待产的时候,眼下也没有太忙的杂事,不如回头进宫来帮帮我,不然我一个人真的压力太大了。” 赵轻丹点了点头:“可以啊。不过前朝和后宫紧密关联,最终究竟选出来什么样的人,皇上想必心里也有分寸。说不定他想要提拔哪些朝臣,就会给他们女儿家人相应的位份。这件事你最好体现跟皇上打听清楚,免得出了差池。”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就有小太监扬声高喊:“回皇后娘娘,太后驾到!” 赵轻丹和袁非依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别起身,给门外走进来的太后见礼。 看到赵轻丹也在,袁太后露出一抹笑:“轻丹怎么也在,是来陪皇后闲聊的?” “是啊母后,儿臣觉得宫里有些冷清,得知她今日回京,便忍不住将她请来说些闲话,打发打发时间。” 太后被人搀扶着坐下,听到这句话却是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宫内冷清?这话,你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还能说说了。等再过一些日子,那些个天南海北的官女子都入了宫,封了位份,只怕你会觉得过于热闹了,忙不过呢。” “方才儿臣还在跟宸王妃说起这件事情呢,儿臣也是怕事情一多应付不来,就请王妃到时候一并入宫,陪同参加择选。” 袁太后嗯了一声:“轻丹向来是个能干的,有她在,总是能帮到你的。但是皇后,你看看轻丹如今都有孕在身了,身为后宫之主,你也要抓紧时间才是!” 袁非依尴尬地笑了笑:“母后说的极是,儿臣一定会努力,不让您失望。” 谁知下一秒,袁太后却是变了脸色,啪的拍了下桌子。 赵轻丹眼皮一跳,下意识地想走。 “太后,既然您和皇后娘娘有话要讲,儿臣就不多留了,不如儿臣先行……” “别急着退下了,哀家同皇后要说的话,让你听听也无妨。哀家对你,难道还会见外吗?” 赵轻丹只得也听着头皮说是,就听袁太后冷哼了一声:“皇后,你瞒着旁人也就罢了,竟是联合栖梧殿里的宫人一并来敷衍哀家?要不是哀家让人多番打听,竟还不知每一次皇上在你院子里过夜,你们都从未让人伺候过,连叫水都不曾有。那这么久以来,你们圆的是哪门子的房!” 袁非依被袁太后一通斥责,忍不住低下头。 她这幅样子,便是默认了这事实。 袁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你啊你,怎么光是长年纪,不长脑子!你也知道选秀迫在眉睫,到时候多少新人会进宫侍奉皇上,你也好,许曼欣也好,如今的宠爱还能剩下多少!身为六宫之主,到时候若是被旁人捷足先登的有了子嗣,你怎么向自己交代,向袁家交代!” 赵轻丹一向是听不来这些话的。 她生性自由,最不喜受到拘束。 子嗣之类的,从来都是她想生了才生,可旁人谁都没权利逼迫她去这么做。 偏偏对于袁非依来说,立场格外艰难。 第1166章 劝说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劝说 袁非依原本就觉得委屈,被太后这么一说,更是一下子红了眼睛,忍不住低下头去抹眼泪了。 赵轻丹对她有几分同情,想要开口劝慰一番,可是袁太后少有的严肃, 太后这么一板着脸,连她都不敢轻易出声打圆场了。 袁非依用帕子揉了揉眼睛,太后有些怒其不争:“你现在跟哀家哭有什么用,知道不好受,就该自己想想办法争争宠,也好留些后路。回头等到新人频出,你凭什么被皇上喜欢?现在只有一个许曼欣,你都没办法赢了去。” 听到这里,袁非依赌气地扔下帕子。 “那按照您说的,怎么才算赢呢。许曼欣本来就是皇上的心上人,他们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的,我在表哥从来都是妹妹,巴巴地去争宠算怎么回事。以前又不是没试过,还不是一地鸡毛。与其做出那些个让他不高兴的事情,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个皇后,他也好,我也好,不都能省心些吗。” 袁太后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合着哀家跟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你都都当做耳边风了?” “您光跟我说算什么意思,怎么不找您自个儿的儿子说呀。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您在我这里说破了天,皇上不乐意,旁人再怎么折腾也都没用。反正我是没那个本事让他改变主意,您要是不满意我,那我也没法子。” 袁太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听听,哀家还没说几句呢,你倒是先学会顶嘴了。自己没用就罢了,哀家连劝都不能劝了吗!你兄长在江南如今好不容易能站稳腿脚了,你若是能早日诞下嫡子,总不至于让袁家就此落寞。可你什么都做不了,这皇后当的又有什么意义。等回头哪个得宠的女人早先有了皇儿,压你一头就是迟早的事情。” 连赵轻丹作为一个旁观者,光是听到这些话就足够心梗了。 更不肖说袁非依身为当事人有多难受了。 谁知她这里替袁非依惋惜,袁太后就把主意打到了赵轻丹的头上。 只见她盯着赵轻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冷不丁开口:“轻丹,不如你去跟皇上说说,让他别太冷落皇后了。” 赵轻丹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母后,您也太为难儿臣了。皇上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儿臣去劝说恐怕不妥当吧。这毕竟是帝后之间的私事,儿臣一个外人,如何都插不上话的。” 袁太后却是念及之前慕容浔对赵轻丹的心思,已经到如今仍然对她的照顾,笃定道。 “寻常人说的话,或许对皇上来说没有什么用,可是你不同。你三哥对你一向是言听计从,甚至比许曼欣都好使。你就当给哀家几分薄面,多少也劝劝他,他再怎么固执己见,能够给皇后留个孩子也是好的。“母后,儿臣实在是……” “轻丹,你跟霁儿兜兜转转地经历那么多折腾,哀家在当中没少出过力吧。现下哀家最头疼的就是皇上和皇后之间的这些事情,但凡能有个突破口,哀家都会舒坦不少。就这么点请求,你也要拂了哀家的面子?” 袁太后的态度甚至有几分凌厉了起来。 赵轻丹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儿臣就去找皇上聊聊,但是成与不成,总归不是儿臣能改变的。” “你肯去说说,怎么都是有用的。” 赵轻丹无奈至极,到底是在袁太后的催促下去找慕容浔。 慕容浔见她独自来,兀自一笑:“怎么突然一个人来找朕了,有话说?” 赵轻丹撇了撇嘴,心头烦躁的很,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坐下说吧,有什么话,直接开口就是。你我之间,哪里还用得着生分。” 赵轻丹连声叹气:“我也是被母后抓来做说客的。可是您看我,哪里像愿意做说客的人。您和皇后娘娘至今没有圆房的事情,到底是让太后知道了,她大发雷霆,方才去栖梧殿好生训斥了皇后一通,弄得皇后暗自垂泪。我倒是想避开,却也被抓着听了一番。” 慕容浔脸色有些难看:“所以是太后让你来劝朕的。” “我是不会劝您的。不过是将发生了什么如实相告,左右都是您自己拿主意。我跟皇后也好,跟珍贵妃也好,交情都是不错的,也不好偏私于谁。何况感情这种事情,得当事人自己做决断,旁人说什么压根不算。我现在过来,不过也是交个差完成任务,小坐一会儿就要走了。” 慕容浔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露出一丝歉意:“抱歉轻丹,这些私情却麻烦到你了,你还怀着身孕替朕操心,该是朕的不是了。” 赵轻丹抿嘴一笑,又听慕容浔说:“现在想想,霁儿的选择真是极好的。不做皇帝有不做皇帝的自由,说是万人之上,九五之尊。但朕不可能不去顾及朝臣的意思,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若是可以选,谁又不想跟喜欢的女子一生一世,不问凡俗呢。” 他笑看了赵轻丹一眼:“真羡慕你和霁儿。可以无拘无束地相守在一起,不用去思考利益权衡,不用违背初心,你们这样的感情,大概就是天下人最艳羡的了。” 赵轻丹被他说的一怔,脱口而出地喊道:“三哥。” 慕容浔轻叹一声:“皇后的事情,朕知道了,也会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跟太后回复说,已经劝过朕了,但被朕摆了脸色,她就不会再拿这件事来烦你了。” 她应了下来,又问道:“珍贵妃的嗓子还没有恢复吗,并蒂蝴蝶连至今都没有消息?” 慕容浔摇了摇头:“那莲花确如你所说那般,格外珍稀难找,派出去了不少人都没有消息传来,朕也重金去让江湖人士去寻了,但愿很快会有下落吧。” “选秀的事,皇后怕一个人忙不过来人,让我进宫帮忙。不过我想着,您说不定会有自己的安排,到时候究竟让谁进宫,还得您给些明示才是。” 第1167章 此夜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此夜 慕容浔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亲自送她出了院子。 边上伺候的内侍见到这一幕倒是忍不住唏嘘,像宸王妃能有的这份待遇,天底下独此一人,再无其他了。 从皇宫里回来,慕容霁正好忙完了公务,跟她在宸王府的门边相遇。 赵轻丹不由笑起来:“怎么这么巧,你该不会是在门边等我吧。” “不期而遇,才是最美的巧合。你方才去哪儿了?” “宫里,被皇后叫过去闲聊了一会儿,谁知道碰上太后说教皇后,连带着我也跟着受过。” 她没跟慕容霁说慕容浔和袁非依至今没有圆房的事,毕竟这是旁人的秘辛,不好泄露。 慕容霁劝是自己猜到了:“肯定是三哥和袁非依不算亲密,太后眼瞧着会有不少新人入宫,自己着急了。她该不会还让你去劝三哥说什么了吧。” 赵轻丹咂舌:“事事都让你说着了,你怎么这么神。” “了解的深了,自然什么都能猜出来。要我说,他们的事你别管了,管来管去,谁都不能开心。三哥既然是皇上,总是跟皇后疏离也不是个事儿,他不在意,太后首先就不同意,袁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外戚也都盯着,他能抗住多久。” 说到这里,慕容霁忍不住感慨:“所以说,天下人都以为皇帝好做,我却是不愿意的。真要是我当初继位,处境比他未必会好。别的倒是无所谓了,让我三宫六院地应付其他女人,我还不得头疼死。” 赵轻丹被他揽着在院子里小坐,听到这里抬起头:“你不愿继位,是不是还考虑了这个原因。” 慕容霁歪头一笑,显出一股遮不住的孩子气,瞧着十分可爱。 “我说是的话,能有什么奖励不成?” 赵轻丹闻言凑过去,咬住他的唇齿就交缠了起来。 两人正到浓情处,慕容霁原是想着大夫说过,三月孕期一满,胎象就基本稳定了。 此时若是房事也不打紧,正准备跟她亲热一番。 谁知赵轻丹突然哎呀了一声,吓了慕容霁一跳。 他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吗?” 就看到赵轻丹低下头,摸了摸肚皮:“这孩子好像在里面动了几下。”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不由俯身下去,用手指小心地触碰着她的肚子。 果不其然,数秒之后,里面又动了一下,能感觉到明显的动静。 “真的,孩子动了,太神奇了!” 赵轻丹哭笑不得:“如今五个多月了,有胎动是再寻常不过了,算哪门子的神奇。你别大惊小怪的,惹人笑话。” 慕容霁忍不住将侧脸凑过去,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了一番。 不多时他又露出欣喜的表情:“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宝宝,哪里不稀奇。我巴不得孩子能快快长大,也省得你一直辛苦。” 看到他这个样子,赵轻丹都能够想象到,等这个孩子真的出生了,还不知会被慕容霁给宠成什么样子呢。 这样也好,她私心偷偷想。 如此一来,即便之后自己命不久矣,束手无策了。 能给慕容霁留下一个孩子,多少算是留个念想。 他越是喜欢在意孩子,就越有求生的可能,不会为了自己去做一些傻事。 到时候哪怕她随风而去,也能放心了。 当然,这些话她眼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慕容霁说的。 夜幕降临,此时的皇宫一片寂寥。 后宫的女子尚少,除了皇后和珍贵妃的宫殿,其他地方都冷冷清清。 宫人不敢高声喧哗,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唯恐惊扰了贵主。 寝殿内,许曼欣刚焚香沐浴完,心道慕容浔一会儿也该来就寝了。 她刚换好衣服,就听慕容浔身边的小太监来报:“贵妃娘娘,皇上让奴才来禀告您一声,他今夜就不来看您了,您且早些歇着,不用等了。” 许曼欣沉默地点了点头,待人一走,翠竹才小声说:“听说皇上今晚去栖梧殿,想必是要在皇后娘娘那里留宿了。而且,太后今日白天里也了一趟栖梧殿,似乎还跟皇后娘娘闹得不太愉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恐怕太后没少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施压。” 听她这么说,许曼欣拍了拍她的手,又指了指床上,示意自己要就寝了。 翠竹忙扶着她躺下,小心地剪了灯芯,又交代了值夜的宫女看着殿内的动向,别让贵妃出什么岔子才离开。 一人躺在床上,许曼欣慢慢睁开了眼睛。 栖梧殿内,慕容浔和袁非依端坐于圆桌的两侧。m.23sk. 袁非依往门外看了一眼:“母后恐怕安插了人在附近,咱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如果之后没有动静,又不知会如何了。” 慕容浔垂眸抿了口茶:“今天的事,轻丹已经都告诉朕的。朕没有想到,母后对你会严苛到那种地步,且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没听你向朕提起过。” 袁非依苦笑一声:“这种事情,告诉您也不过是平添您的烦恼罢了。不过母后说来说去,也不过那些说辞,不打紧的。等过段时间她对我死心了,也就不会再念叨了。” 慕容浔看着殿内光火浮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片刻的出神。 等之后,后宫的女子逐渐增多,难道她们都会像是袁非依一样,被困囿于宫墙内吗。 其实被困住的又何止她们呢,他自己也是一样。 “非依。” 慕容浔缓缓起身,走过去将袁非依的手腕握住,带着她往里走。 看到他的动作,袁非依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示意袁非依躺好,她紧张地看着他:“皇上,您真的要这么做?” 慕容浔一抬手臂,屋子里所有的烛火都尽数灭了下去。 整个寝殿瞬时落入一片沉寂的黑暗当中。 袁非依能够感觉到慕容浔慢慢靠近的气息,她的心里此刻竟是有一丝酸楚,又有一丝难言的喜悦。 床幔拂动,衣衫褪去,一室柔光乍泄。 袁非依伸手紧紧抱住他,眼底已是湿了一片。 第1168章 择选秀女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择选秀女 之后不久,参选的官女子们总算陆陆续续地抵达京城。 由户部将所有的名单整理好之后交给了慕容浔过目,他根据朝中的局势,在其中四人的名字后面做了标记。 这四人的名字,自然很快送到了皇后和赵轻丹的手里。 赵轻丹心里有了数,知道无论这四人后面表现的如何,只要没有过分的行径举动,便都是要留下的。 这一次选秀也算是声势浩大,贵族女子中适龄的人多半都蠢蠢欲动。 无他,这位年轻的帝王初初登基,又盛名在外。 慕容浔自小为太子,忽略掉曾经落寞的那些年,其他的时候,无一不是风光无限。 这般英俊不凡,才智双全的男人,又有九五之尊的地位,谁能不心动呢。 因为人数较多,户部决定分成五日让女子分批入宫接受择选。 担心皇后和赵轻丹太过劳累,每次进宫约莫五十人。 之前就答应了袁非依要陪着她一起挑人,以及安排各项事宜。 赵轻丹自然不会拒绝,便在参选的女子入宫之前就提前进了宫。 慕容浔忙于国事,且对男女之事向来没有过多的关注,甚至都没有露面的打算。 许曼欣原本作为珍贵妃,也当出席。 只是她心道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即便是有什么意见,或者是想问的问题,都是无法说出口的。 与其过去凑这个热闹,不如留在殿内休息。 袁非依当然应承下来,交代她不用操心。 袁太后倒是跟着一并来选人,于是内殿的上首,以太后唯尊坐在中间。 两边则坐着赵轻丹和袁非依。 进宫的女子依次排序,每五人为一轮进入殿内。 如果几位贵主对哪位女子感觉到满意了,就会递给他们一枚梅花令牌叫做留用的标记。 若是没有收到的人,就意味着无资格入宫。 袁非依担心赵轻丹久坐不舒服,还特意让人给她的作为下方铺了一层雪狐的皮毛。 这是之前的贡品,珍贵的很,不过她自己鲜少用到。 赵轻丹也不推辞,毕竟这回她是顶着人情来做苦力,没有客气的道理。 女子们进宫之后,多少是有些忐忑。 但因为此前练习过多次,其中的大多数人,仪态举止方面总归是没有太大的错处。 袁太后有心为慕容浔挑选得力聪颖的女子,对此十分上心,所以多半都是她在询问。 赵轻丹和袁非依倒是乐得轻松,只在边上作陪,每每有费解或是好奇的地方才会开口补充。 底下的女子也对袁非依和赵轻丹十分感兴趣。 她们进来的时候,因为无人介绍赵轻丹的身份,即便心中有疑,她们也只能自己去揣测。 袁非依身着皇后礼服,身上用金线绣着凤凰于飞的纹理。 即便是不说,她们都可以确定其身份。 便有人暗自想,另一位必然是新帝最得宠的妃子了。 偏她连朝服都不穿,只穿了一件寻常的衣服,瞧着姿态格外贵气优雅,养的也是珠圆玉润。 一般人倒是不太能确定赵轻丹是否有孕,便仅能当她是体态雍容。 加上她靠在白狐软垫之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自己尚未觉得如何,袁非依和太后也因为习惯了并未察觉到丝毫不妥当。 可是新鲜入宫的女子,就难免对她有几分关注,都暗暗忖度,这位一定是个极其受宠的女人。 这么下来四五轮,流程眼看着过半的时候,慕容浔身边的大太监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内殿里。 要是别的不认识,皇帝身边最得力亲近的内侍,总是会悬挂着赤色虎头的腰牌,以显示其身份与众不同之处。 这算是最基本的道理,所以参选的女子也一下子就能认出来这人的身份。 还在殿内的女子紧张起来,心道会不会是新帝改了主意,要亲自过来! 谁知这大太监却是将一份小折子递给了赵轻丹,又极为恭敬地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 赵轻丹这才慢慢地坐直了一些,又对大太监回复了两句,来人才谦卑的退下。m.23sk. 太后和袁非依都朝着赵轻丹望过去,太后忍不住压着声音问:“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交代?” 赵轻丹有些赧然地笑了起来:“是皇上问儿臣是否需要开恩给一位女子走后门……额,说来也巧,听闻这次入宫参选的女子之中,有一位是儿臣的表妹,不过她常年住在南方,并不经常到京城来走动,所以儿臣原本是对她不太熟悉的。但是皇上注意到了,就让儿臣自己拿主意,若是愿意留下她,也是可以的。” 袁太后哦了一声,不甚在意地点头:“无妨,左右不过是多个女子进宫罢了。皇上自己都同意了,还特意来告知你,便是允诺了的意思,你也不用过多顾忌,想留用就留用便是。” 赵轻丹所说的表妹,自然是赵家的亲戚。 即便她现在的身份是觅萝国的公主,可是但凡知道内情的,都知道她还是赵家人。 既然是赵家人,总不能因为换了个身份就不顾及旧情。 太后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当然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袁非依就更不必说了,左右入选的人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她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赵轻丹想到这女子是戚夫人那边的妹妹,冲着戚夫人对自己的疼爱,她都要顾念几分。 所以在下一轮听到那表妹的名字时,就特意多问了几句,随后跟太后示意了一番,就让人直接送了梅花令牌。 这表妹名为戚芙,原本进宫的时候颇为忐忑。 她虽然跟赵家沾亲带故,可也只是个不怎么亲近的表亲。 多年未曾有过什么交集,她的父亲甚至都不好意思开口向赵同求情。 戚芙家中父辈的官职在一众入宫的女子之中,实在算不得什么高位。 加上她自问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已经做好了落选就黯然回家的准备。 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被如此痛快地留了令牌。 上首的那位看似十分得宠的女子,更是对她显出不一样的亲切,让她好生受宠若惊。 第1169章 认错人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认错人 等戚芙下去之后,边上的其他人心里更是暗暗惊诧。 上首的这位女子究竟是何身份,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对她恭敬有加不说。 连皇帝有什么主意,都只是同她一人说道,甚至没有直接向太后和皇后禀明。 方才得选的那个戚家小姐,周身上下也实在挑不出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原本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女人必然是被拒无疑的。 谁能想到,那位身份不明的贵主寥寥几句,就扭转了局面。 瞧着架势,竟是让人莫名生畏。 赵轻丹哪能想到底下参选的人已经脑补出这么多的想法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这么长时间不走动。 时间一长,难免就有些犯困。 她忍不住伸出手遮掩着打了几个哈欠,袁非依觉得她好笑,还睨了她一眼。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则是趁机朝着袁非依眨了眨眼睛,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没了耐心。 不过幸好,十轮总算是过去了。 留用的女子也是掐着数算的,第一天留了差不多十几人。 之后的几天,也都是跟之前类似的流程。 太后大概是已经有几个中意的人选了,最后两天索性不出席了,只留赵轻丹和袁非依自己决定。 即便感觉到无聊,赵轻丹还是耐着性子,陪着袁非依将所有的人都看完。 一番筛选下来,总共留用的差不多五十余人。 这些人之中,最为瞩目的,连赵轻丹都印象格外深刻的当属其中的两人。 一个是贤定侯之女魏雁冰。此女才艺出众,一手琵琶谈得出神入化,听得赵轻丹都神清气爽,称道不已。 另一人则是宗南府牧曹江的女儿,曹沁之 和袁家一样,曹家乃是颇负盛名的世家之一。 虽说没有袁氏一族在安盛的赫赫出众,但曹家人才辈出,每一代都有在朝廷之中表现突出的杰出者。 年轻的这一辈当中,更是在水利、赋税方面出了两个见解非凡的地方官。 慕容浔一向是对才华横溢的官员青眼相看,对曹家也印象甚好。 因为袁家家主,袁非依的祖父不幸逝世。 袁旭又被调用到了东南水军。 袁家之中的其他人,其才智实在是不堪重用,这就意味着袁家的势力逐渐随着袁旭的任职南下。 江南有依,中原却因此有了缺口。 为了权衡朝局,稳住中原一带。 慕容浔就将曹家小辈之中那两个年轻的官员都调任到了阜炀城中去。 因此现在,曹家在中原也声名鹊起,之后大有冒头之势。 连袁非依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见到曹沁之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偷偷地说。 “这位曹小姐我原先在阜炀城的时候就听过的,曹家之前的老宅离阜炀城并不远,她算是附近一带最为出众的女子了。” 赵轻丹故意逗她:“哦?那你会不会压力很大,不过就算我有心帮你也没法子替你挡住这压力了。” 她伸手戳了戳名册:“你看,曹沁之的名字是被皇上亲自给圈出来的,加上她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胜过旁人不少。这样的女子,可没有不选入宫的道理。” 袁非依当然知道她是打趣,还是轻轻哼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宫比起她来也不差啊。再说了,皇上选她不过是为了顾及朝局,之前又没有见过她,这可算不上真正的喜欢。” “那万一凭借着曹沁之的才貌,她以后就能从一众女子之中脱颖而出,您会不会有危机感啊。” 袁非依瞪了她一眼:“讨厌死了你!” 赵轻丹怕她真的气恼,就不再同她开玩笑了。 等所以的人选都结束之后,由袁非依主持,让全部入选的女子在御花园当中参加午宴,作为进宫之前的庆贺。 许曼欣还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出席,赵轻丹原本也不想来,只道自己功成身退,可以不用操心了。 偏偏袁非依一定要她过来作陪,赵轻丹无法,就在侧首跟着敷衍了几句,饮了不少酸梅汁。 可能是酸梅汁开胃,她一下子食欲也被调了上来。 便接连吃了不少的膳食,比寻常在王府里用的多出了许多。 难得吃的有些发撑了,赵轻丹就在梅香的搀扶下想去湖边走走,散散步消消食。 刚走了一小会儿,就有人自身后靠近走了上来。 “娘娘请留步!” 赵轻丹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她认为自己是宫里的娘娘,而是迄今为止,这宫里能被称作为娘娘的,堪堪不过二人。 许曼欣自不必说,她说不出话,到哪里都抗拒的很,压根不会到这种热闹的地方来走动。 袁非依作为皇后,这会儿更是被缠住了身,在御花园里一番周旋。 那么能在这清净的湖边被叫做娘娘的,莫非是指她自己? 赵轻丹只得回过头,果然看到一女子带着婢女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定睛一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她和袁非依特意讨论过的宗南府牧之女,曹沁之。 曹沁之入宫之后的分位自不会低,赵轻丹甚至猜测她很有可能一举就被封为妃位。 但是在受到册封之前,她都还只是普通的官员之女,仍以赵轻丹为尊。 赵轻丹不由挑眉,有些疑惑地问:“曹姑娘是在叫本宫留步吗?” 曹沁之给她恭敬地行了一礼:“沁之参见珍贵妃娘娘。此前在内殿参选时,就见到娘娘仪态不凡,惊为天人。此番临近了一见,更是被娘娘出众的气质给折服了。” 赵轻丹尴尬地看了梅香一眼,后者竟觉得有些好笑,抿着嘴偷笑。 “咳咳,不好意思啊曹姑娘,你认错人了。本宫并非是你以为的珍贵妃,贵妃身体抱恙,所以并未参与到本次的择选流程之中,而是由本宫代劳。” 听到她这么说,曹沁之瞪大了眼睛,因为害臊,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对不起,臣女并不认识您。臣女是听说宫里有两位娘娘,便下意识地以为是皇后和贵妃,还请您恕罪。” “无碍,无碍。本宫乃是宸王妃,受皇后之托来帮忙。因为先前并未介绍身份,让曹姑娘误会了,也是本宫的不是了。” 第1170章 拉拢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拉拢 眼前的女人居然是宸王妃? 曹沁之已经震惊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都说此前的宸王妃过世了,现在新的王妃是从觅萝国和亲而来的公主。 明明是刚进京城没多久,周身却没有半点异国女子的容颜和形态特征,怎么看,都跟京中寻常的闺秀没有区别。 而且,她再怎么受到宸王的宠爱,也没有道理在宫廷内受到这样的待遇才是。 如今是为新帝充盈后宫,虽说女子不得参政,可是明白的人心里都清楚。 自古以来,后宫和朝堂密不可分。 所以能够被选入宫的女子,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皇上这一次连面都没有露过,全权交由太后和皇后来处理。 可是在那两位贵主面前,眼前的女子都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矜贵之处。m.23sk. 曹沁之原想着,听闻珍贵妃家世普通,但却颇受到新帝的宠爱。 新帝和贵妃似是经历过同生共死,因而他对贵妃格外看重,比皇后更甚。 所以她才笃定,能在内殿形态自如,不拘小节的人必定是宠妃无疑。 可现在却被告知对方竟是异国公主…… 这,什么时候觅萝国的公主,竟能够在皇宫内替帝王选妃了。 倒不是说看不起觅萝国的意思,只是这等兹事体大的事情,交由一个出身于异邦的女子,怎么都显得不合适。 偏偏这女子在皇宫里的地位,就是超乎预料的高。 莫非是因为皇上对宸王殿下极为恩宠,才会连带着对他的王妃都这么厚待? 赵轻丹虽然不知道曹沁之内心到底有多么复杂的想法,可光是看着她不停变化的脸色,也知道她一定念头很多。 她又清了清嗓子:“曹姑娘。” 曹沁之这才猛地清醒过来,又恭敬地行了一礼:“是臣女糊涂,没有询问清楚就贸然开口,惊扰了王妃,臣女给您请罪了!” “没关系,你不用这么紧张。若是你想要见珍贵妃,日后等正式进了宫,有的是机会。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王妃稍等!” 曹沁之再度叫住了她,并向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就抱着一个小盒子上前,交给曹沁之,再由曹沁之递给赵轻丹。 “王妃,方才无端打扰到您,臣女心里甚是自责,就当做给您赔罪了。” 赵轻丹心头一动。 这东西恐怕不是给她的,她既然一开始就让人准备好,想来是为了给许曼欣的。 不过是认错了人,心里不好意思,便趁机送出去了。 赵轻丹只觉得好笑,刚要推拒,就听曹沁之说:“这里面是湖山的雪莲花,有润肺清身的功效,于女子而言是不可多得的良药。王妃您身份尊贵,见多识广,定然是见惯了这些的。可这是臣女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您千万不要嫌弃。” 湖山上的雪莲花? 赵轻丹越发觉得有意思了。 慕容浔在天下网罗并蒂蝴蝶莲,到处都在让人打听那莲花的消息。 可是并蒂蝴蝶连举世难得,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虽然宫中没有透露过,新帝到处搜罗并蒂蝴蝶莲是为了什么目的。 但只要有心人稍加打听,就能知道,他是为了珍贵妃这么做的。 外人可能不知道珍贵妃失声,被人毒哑了嗓子暂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一定知道她的身体抱恙,需要名贵的药材来调理。 曹沁之既然能投其所好地准备了湖山雪莲,很难说她不是有意为之。 毕竟湖山雪莲虽远比不上并蒂蝴蝶莲的功效,对女子也是极好的药材了。 想到这里,赵轻丹微微一笑,示意梅香上前收下。 “既然是曹姑娘的一片心意,本宫就笑纳了。多谢曹姑娘的贴心,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多畅聊一番。” 曹沁之忙应了下来,站在原地目送赵轻丹主仆二人离开。 等走远了一些,梅香才忍不住问:“王妃,这曹姑娘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巴结您啊。” “你没看到她是认错人了吗,她想要靠拢的人,应该是许曼欣,谁知道误会了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赵轻丹不由多了个心思。 “方才在御花园的时候,曹沁之在皇后面前克制有礼,并无奉承之意。反而是因为将本宫当成贵妃特意追了出来,总觉得怪异。” 她忍不住想,该不会是这女子一进宫就想划分阵营,直接站队吧。 不过曹沁之跟袁非依不会亲近也是人之常情。 曹家是世家之中的后起之秀,袁家却是声名延续百年的门第。 这二者之间,总会有微妙的对立之处。 可别她试图打破宫里的安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赵轻丹的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要许曼欣和袁非依两个人的后宫,虽然空荡,可不会出什么乱子。 人一多,就不一定了。 就看她之后如何应对了。 梅香指了指手里的盒子:“那这莲花该如何处理?” “这既然是原本要送给珍贵妃的,咱们就去贵妃的院子里送还回去吧。” 听她这么说,梅香觉得好笑:“您都不愿意自己留着,方才为什么又要从曹姑娘那里给收下了,直接拒绝了岂不是正好,省得还落了一个人情。” “她打算拉拢珍贵妃,则之后一定会再找到更好的东西送到贵妃那里。比起这湖山雪莲也定会不逞多让,岂不是正好。这么一来,可以为贵妃赚的两件良药,对她的身子总归是有好处的,不要白不要。” 两人就说笑着去了许曼欣那里。 见到许曼欣,她就将手里的盒子转交了。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赵轻丹特意将莲花拿出来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递给翠竹。 “这雪莲入药的时候加一些进去,或是放在膳食之中都是极好的。每日给你家主子服用,有利无弊。” 许曼欣迷茫地看过来,赵轻丹抿嘴一笑:“你别以为是我送的,这东西原本就该是给你的,阴差阳错地落到我手里罢了。” 她将方才的误会简单地跟许曼欣讲了一遍,许曼欣有些无措起来。 第1171章 戚氏道谢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戚氏道谢 赵轻丹能猜到她的担心,便安抚地拍了拍许曼欣的掌心。 “你别紧张,现在你是贵妃娘娘,有人巴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曹沁之就算出身再高,入宫之后的身份也绝不会超过你。她应该只是觉得您最得宠,跟你打好关系有好处。” 许曼欣苦涩起来。 赵轻丹思忖道:“不过我猜,她不久还会再来拜访你,若是送了什么好东西,你只管收下来就是了。如果不收,她说不定心里会多想,难免伤了和气。” 许曼欣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到她这样子,赵轻丹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即便是坐到了贵妃的位置,许曼欣还是单纯的像一只小兔子。 袁非依再怎么不靠谱,有袁家在背后撑腰,该有的架子总是不缺的。 加上她那个火爆脾气,寻常人想要欺负到她的头上,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许曼欣就不一样了。 真要是有心怀叵测之人蓄意谋划什么,将她牵扯到算计里,总让人不放心。 赵轻丹忍不住提醒:“等这些秀女都进宫之后,宫里就大不如从前了,人多口杂,哪怕是在你自己的殿里,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还有,与人交往维持表面的礼节即可。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秉性品行之前,可不能随便对人交心,要留个心眼,以防最后伤害的是你自己。” 许曼欣如何不知道,赵轻丹是真心实意地替她考虑。 她感激地握住赵轻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即便预料到之后的宫里很可能会不平静,但赵轻丹并不会说什么。 这些都是袁非依和许曼欣要考虑的事情,左右并不直接跟她相关。 何况这会儿风平浪静,无事发生,也没有过分忧虑的必要。 很快,册封的旨意就颁发了。 果然如赵轻丹所想,贤定侯之女魏雁冰被封为了娴妃。 出自宗南府牧的曹沁之,被封为了德妃。 其他的人则是以嫔极其往下的位份受封,连赵轻丹那位远亲的表妹戚芙,也受封为茵美人。 妃位和嫔位的女子可以有资格成为一宫之主,其他的女子则是要住在侧殿之中,为主位妃嫔管束。 不知是慕容浔有意还是无意的,戚芙被安顿在了娴妃魏雁冰的殿内。 无论是能够入选,还是所受的位份和安置的宫殿,对于戚芙来说都是极大的殊荣。 她和她的父亲都猜测一定是赵同暗中帮了忙,不然这等天大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到戚芙的头上。 因此入宫前,戚芙一家还特意去了赵家拜访,以表谢意。 说来也巧,赵轻丹今日无事,正好去了赵家看望戚夫人和赵同。 此前虽然也低调地回来过,可手里的事情太多,总是耽误了下来,每每凳子还没坐热就要走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选秀一事,才得了空子好好地回赵家跟他们小聚。 赵安兰则是对选秀的事情格外感兴趣,在边上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小嘴都没停过。 戚夫人笑着看她们两个讲话,心里满足的不得了,又让府上的厨房特意准备了一桌好菜,打算让赵轻丹留下用饭。 正畅聊的时候,就听到门外的管家禀告,说是戚氏亲戚一家来了。 戚芙的父亲是戚夫人的堂弟,怎么都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她就让人请了他们进来。 赵安兰则有些摸不着头脑:“真奇怪,好好的,他们怎么到京城来了。” 赵轻丹了然:“戚家有个表妹,今年也是进宫参选的女子,他们一家人恐怕都是陪着女儿进京的。” “当真?” 赵安兰是怡庭郡主的女儿,并非戚夫人所出,自然是跟戚家的亲戚不熟悉的。 但听到这里还是觉得好奇:“如今参选已经结束了,她是成了还是没成?” 赵轻丹嗑了一个瓜子,得意地笑了笑:“你猜。” “我看你这个表情就有内情,绝对不对劲。看来是成了,莫不是你的手笔?” 戚夫人顿时哎呦了起来:“还真是你做的?轻丹,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原先就知道戚芙要去宫里参选,但是想到她的条件,又不好意思向你开口去找皇后说情,便只是跟你父亲提过几句。你父亲说跟户部打过招呼了,说是会让人照拂一二,再多的,他也帮不上忙了。莫不会她真的当选了吧。” “皇上知道她跟我的关系了,那天特意来问过我的意思。我就跟太后说了几句,太后也没反对,就给了我这个面子。反正是自家姐妹,沾亲带故的,我就让她留了。” “皇上连这种事情都要问过你,还真是……” 戚夫人连声感慨:“你说你,你怎么干出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吭声,要不是今日提到了,谁知道背后竟是你的主意。怪不得他们特意登门了,怕是以为这一切都是你父亲安排的。” 赵轻丹抿嘴一笑:“倒也无妨,左右都是看在赵家的面子,不然按照她的资质,的确是差了些。只希望她日后能开心,不要如愿以偿地进了宫,反而弄得不愉快就好。” 说到这里,几人就都不再提及了。 远远的,管家也领着戚氏一家到了院子里。 赵安兰还低声问:“你那日在内殿,戚芙肯定是认识你的。要不要以轻纱遮面,免得被人认出来?” “无妨,赵轻丹已经死了,就说我是宸王妃即可。反正他们又不知道原先赵轻丹的模样,不打紧。” 知道了也不要紧,昭翮帝已经不问朝事,天下都是慕容浔的。 以她和慕容浔的交情,谁也奈何不了她。 戚芙一到院子里,起先是因为害羞,总是低着头站在父母身后。 一见到戚夫人,戚家夫妻感恩戴德,一直在说要不是赵家的帮扶,这一次戚芙也不会这么走运。 戚夫人摆了摆手,请他们落座喝茶。???.23sk.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那么客气做什么。赵家能在这件事上出面帮上忙,也是缘分一件,以后这孩子进宫好好生活,就是我们最乐意见到的了。” 戚芙这时候才小心地抬头,她的目光触碰到赵轻丹时,似乎是想起什么,整个人都怔住了。 第1172章 曹沁之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曹沁之 这个人,这个人不是那天坐在高台上负责主审选秀的贵主吗? 戚芙的脑子一阵发懵,甚至还揉了一下眼睛以防自己看错了。???.23sk. 可是赵轻丹却还对她笑了一下,让戚芙更是吓了一跳。 “您,您不是宫里的娘娘吗?”她壮着胆子问。 赵安兰见她看着赵轻丹,将她认作是宫里的娘娘,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宫里的娘娘,哈哈哈这可还行?” 原来认错的竟不止是那位曹沁之一人,连戚芙都跟着认错了。 可见那天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底下多少人都没弄清楚。 赵轻丹暗暗有些懊恼,心道那天负责流程的官员怎么就忘了介绍她的身份这一茬。 回头等她们入了宫,可一定要好好地解释一番。 戚夫人也未料到戚芙竟是误会了赵轻丹是慕容浔的妃子,连忙提醒:“快别乱说话!这位是我朝的宸王妃,因为受皇后娘娘之托才帮忙参与择选的,可不是什么宫里的娘娘。” 戚芙忙捂着嘴巴,连声就要道歉。 赵轻丹抬手制止了她,示意他们不用拘谨。 戚氏一家三口则是对赵轻丹在赵家这么随性感到格外诧异。 他们可没有忘记,从前的那位宸王妃正是戚夫人的女儿。 如今这位新的王妃,只听闻说是异国的公主和亲而来。 怎么好好的,新王妃也会跟赵家的关系这般亲密,让人委实想不明白。 戚夫人大概是见他们眼神游离,特意说:“宸王妃跟安兰的关系极好,所以常来赵家小坐。这次戚芙能够当选,王妃也是帮了忙的。” 这点戚芙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当时她留用的令牌,都是这位宸王妃亲自让人递过来的。 所以她又再三道谢,心中更是将赵轻丹给记住了。 因为戚芙很快就要入宫了,她的生母也尤为忐忑,忍不住向戚夫人打听有无需要主意的事项。 戚夫人哪里知道这些,就求助地看向赵轻丹。 赵轻丹淡淡一笑:“戚妹妹只要记住谨言慎行即可。在宫里不出什么错处,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那不知今上的脾气……” 她如此问出来,戚芙的父亲就低声呵斥了一句:“问的什么话,即便是私下交谈,也不能轻易议论今上如何。” 前者被训了一通自是有些委屈:“都是在嫂子的府上,我想着并无外人才有此一问的。” 赵轻丹只好说:“不用担心,皇上是位很好的人。用公子如玉四个字形容他再贴切不过,对于身边的人,他一向宽宏温和有礼,哪怕偶尔有小错处,也不会被过分苛责。能有机会陪伴在皇上身边,戚妹妹也是有福之人。”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戚氏一家都放了心。 将女儿送到宫中之后,戚家夫妇就要回到南方去了。 戚芙的母亲抹着眼泪跟戚夫人道别:“嫂子,我们的住处相隔甚远,此前即便想多走动,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如今要不是送女儿入京,甚至连眼下这个机会都不会有的。眼看着她这里事成了,我们也得尽快回去了,这么一别以后还不知何时相见。平日里我们来京城实属不易,若是芙儿有什么麻烦,还请嫂子看在血肉亲情的份上,帮一把手。” 戚夫人最是见不得别离之境的,也跟着红了眼睛。 赵轻丹见戚夫人伤感的样子,就跟着说:“无碍的。戚妹妹日后有什么难处,同我讲也是一样的。本宫能帮的地方,自然会帮忙。” 很快,各宫的女子都陆续搬进了宫里。 袁非依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开启了每日清晨的后宫例会。 头一回见面,许曼欣当然不能缺席。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原来名声在外的最为得宠的贵妃娘娘竟然是眼前人。 而之前那位露面的女子,却是宸王妃。 袁非依替许曼欣解释道:“贵妃的声音受损,如今说不出话来,并非有意不跟各位妹妹打招呼。等以后她的嗓音调理得当恢复了,你们再去找她叙话便可,其他的时候,如无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叨扰珍贵妃的清净了。” 众人忙应了下来,许曼欣感激地看了袁非依一眼。 她也趁机打量着这些新晋的女子,贤定侯之女,娴妃魏雁冰人如其名,是个不苟言笑的冷美人。 魏雁冰的形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行为举止也处处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文静,但是并不热络。 出自宗南府牧的德妃曹沁之则恰好相反,她不时地跟边上的人说着话,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来过,似乎很平易近人。 其余的女子各有千秋,但无一不是姿容出众的女子。 许曼欣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等到了这一天,说完全不介意又怎么可能呢。 从此以后,身为帝王的慕容浔不会只属于她一人,而是眼前所有女子的丈夫。 她隐隐有种预感,后宫,很快就不会安宁了。 清晨的会见结束之后,果然如赵轻丹所预料的那般,曹沁之第一时间来到了许曼欣的殿内拜访。 刚入宫就一举封妃的女子,连许曼欣殿内众人都不敢怠慢,极为恭敬地请了她入内。 曹沁之一进门就开口致歉:“还请珍贵妃莫怪,虽然皇后娘娘交代过平日里不要叨扰您,但妹妹仰慕贵妃久矣,今日在晨会时一见到贵妃,就觉得格外亲切,忍不住前来跟您说说话。” 许曼欣命人送了茶水进来,请她喝茶。 曹沁之小心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也不知贵妃是如何伤了声音,妹妹听闻之后,心中甚至担心。还请娘娘一定要保重身体,早日康复才是。” 她示意婢女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呈送过来:“这里面是一些调理喉嗓的药丸,以晨露、雪水,和一年四季的花卉草木精华提炼而成,是家中兄长特意搜集到的。妹妹来之前特意去太医院请了太医看过,太医也说这是极好的东西,头一回见面,妹妹很想表达一番心意,还请贵妃不要嫌弃。” 第1173章 想你,就来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想你,就来了 因为有了赵轻丹先前的提点,这礼物许曼欣是要收下的。 往后她再有什么表示另议,但是头一遭的情面不能拂了。 何况曹沁之刚进宫,最是立足的时候,绝不可能在东西里做什么手脚。 许曼欣微笑着致谢,因为说不出话,曹沁之也不好久留,又稍许客套了一番就走了。m.23sk. 当晚,内务府就将新做好的牌子送到御书房给慕容浔翻看。 之前后宫只有两个女人,无非就是在皇后和贵妃之间选择,通常就是主管的太监问好即可。 今时不同往日,新进了那么多的女主子,内务府匆匆赶制了牌子留给慕容浔翻看,也是为了让他提前有个印象。 曹沁之此人,对其间的门道甚是熟悉。 因为家大业大,她一早就命人偷偷去内务府打点过,出手相当阔绰。 所以呈送上来的牌子中,曹沁之也是端端正正地放在第一位,尤为显眼,想看不到都不行。 一般情况下,宫内刚入了两个妃位,慕容浔合该是轮着宠幸她们两人,翌日再给些封赏。 毕竟妃位非比寻常,又和前朝紧密关联。 无论是她们二人想在后宫站稳脚步,还是关联的家族想要在朝堂上有所展露,都与圣宠密不可分。 别说是内务府做好了准备,连娴妃和德妃二人自己的殿内也在提前应对。 她们都猜测,今夜必定是其中一人侍寝。 最先侍寝的人,也就是占了先机,如何能不在意。 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慕容浔扫了一眼牌子,声音淡漠地问:“怎么珍贵妃不在里面?” 询问的太监差点吓出了一头冷汗,连忙解释说:“奴才想着皇上您对新入宫的娘娘们还不熟悉,就,就只先放了她们的牌子。” 慕容浔挑了挑眉:“往后还有那么长时间,都是住在宫里,想要熟悉不是早晚的事?仅仅看个名字,跟户部递给朕的折子上的名单有何不同。” “是,是,是奴才疏忽了。” 慕容浔的手指捻起了曹沁之的牌子看了数秒,就在太监以为他是想要今夜翻曹沁之的时候,却见他将牌子又不轻不重地放下。 “都拿走吧,今晚朕去珍贵妃那里。” “啊,这……” 见到小太监的反应,慕容浔不满地睨了他一眼。 “怎么,朕的决定你有意见?什么时候朕想做什么,见什么人,轮得到你们置喙了?” 小太监扑通跪下请罪:“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浔抿了抿嘴:“行了,起来吧。以后少自作主张,做些自以为聪明的事。” 眼看着小太监要退下,慕容浔又叫住他:“对了,不用提前告知贵妃了,省得她一番收拾又累着。朕今晚直接过去就是。” 因为迟迟没有动静,所有人看似不在意,实则都在关心着慕容浔的指示。 偏偏就没有消息传出来今晚他到底去哪里过夜,不少宫里的主位娘娘都坐不住,纷纷找人去打听。 慕容浔身边的宫人银子收了不少,消息却是半句都没漏出来。 是夜,原本有些清冷的皇宫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各宫灯影环绕,烛火通明,连在宫道上行走的宫人都比之前多了不少。 许曼欣胃口不佳,只吩咐小厨房里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吃点素食点心,打算用完晚膳之后看会儿书就入睡。 她宫里的人也都没有准备,在院子里轻声慢语地说着闲话。 谁知道门外突然传来异动,值班的宫人匆忙跑出去看了一眼,就看到慕容浔的步撵已经来到了殿外。 几人匆忙上去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慕容浔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贵妃在里面吧?” “回皇上,贵妃正在用膳。但是奴婢们并不知道您今晚会到此处,所以……” “行了,无碍。” 他阔步走了进去,许曼欣正在低头吃着小菜,翠竹就慌慌张张地跑在了前头:“娘娘,娘娘,皇上来了!” 许曼欣愣了一下,待起身之后,慕容浔已然走近。 她刚要行礼,就被他一把扶住:“在用膳?坐下,接着吃。” 许曼欣迷茫地看着他,慕容浔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微微蹙眉。 “胃口不好?怎么吃的这么寡淡……要不要明日让朕身边的御厨为你做些喜欢的送过来,光吃这些怎么行。” 许曼欣摇了摇头,让翠竹跟他解释。 翠竹忙说:“皇上,平日里娘娘想吃什么,小厨房都会照做的。今日是有些炎热,娘娘没有食欲,才只备了这些。” 慕容浔点头:“再添一副碗筷,朕也没有用膳,正好陪陪贵妃。” “那奴婢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 “不用了,就这样即可。” 两人便就着清粥小菜吃了个干净,许曼欣不时抬头看他几眼,明明有一肚子的问题,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等宫人收拾的时候,慕容浔交代翠竹:“今夜朕留宿这里,准备一下。” 翠竹瞪大了眼睛,但什么都没说,忙退下去交代一番。 慕容浔的余光早已注意到了许曼欣的眼神。 他单手扣住许曼欣的手指:“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今日众妃嫔入宫,朕不去她们那里,却依然到你这里来。” 许曼欣如实点了点头,愣愣地看着他。 “原因有三,其一,朕知道你们今晨都去皇后那里请安了。这是你第一次于众人跟前露面,可是因为声音受损,无法开口说话,难免有人会脑子不清醒,轻怠了你。朕偏要今夜过来,让她们认清你的地位。” 听他这么说,许曼欣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成天操劳国事已经足够劳累了,却还要为这种小事挂心自己。 她究竟是何德何能让他这么上心,如此一想,连之前那些委屈也都尽数消散了。 “其二,朕从心底不愿沾惹太多男女私情,如果不是群臣催促,受制于旧习和宫中制度,朕巴不得六宫无人。唯有在你这里,才能享受片刻的安宁。” 许曼欣知道,他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想法,没有故意哄她开心的意思。 她伸手保住慕容浔,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 不过想到他说其因有三,这会儿才说了两点,她又抬起头,无声催促着他的下文。 慕容浔低头一笑,宠溺地戳了一下她的鼻尖。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朕想念你了,所以来见你了。” 第1174章 警示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警示 许曼欣越发用力地凑了过去,主动抬头亲了亲他。 慕容浔摸着她的脑袋,跟她结束了一记热吻之后,才幽幽开口。 “曼欣,朕希望你知道,你永远都是朕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人。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朕不能确定,但是朕今生全部身心地去爱过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迄今唯一的一个。” “朕扪心自问,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然做不到不去宠幸其他女子了。每每遇到这样两难的处境,朕念及到你的时候,总会有一层愧疚。” 许曼欣摇着头,想要安慰他。 慕容浔一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面上有一丝难掩的伤感。 “那天朕对轻丹说,其实像宸王那样逍遥快活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可以保留自己选择的权利。不过这种话而今说起来,都显得有些虚伪,以后朕就不再说了。” 许曼欣又何尝不羡慕赵轻丹呢。 但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赵轻丹,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慕容霁。 他们不过是这凡俗世间有着身不由已的苦衷的普通人罢了,哪怕他们身在权力的制高点,也不是完事都能随心随意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慕容浔就去上朝了。 他昨天动作并不算很温柔,许曼欣夜里有些累着了,本是打算早起去参加栖梧殿的例会。 但袁非依提前让人来叮嘱过,她要是不舒服可以不去。 许曼欣乐得轻松,便趁机告了假,睡到了天色大亮才慵懒地起身。 此时的栖梧殿,却处处透露着一抹诡异。 袁非依自己已经习惯了,反正许曼欣在慕容浔心里的地位,谁都撼动不了。 昨天慕容浔突发奇想的那一出,说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反正别的不说,他的做法无形中就为许曼欣在后宫众人里立了威。 也让底下这些人心里有数,许曼欣承受着怎么样的荣宠,如果有谁胆敢冒犯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袁非依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主动给她放了假,让她今日好好休息。 免得到这里来,被所有人盯着。 但即便是许曼欣人没来,个别管不住嘴的,见袁非依面色平淡,没有丝毫提及这件事情的样子,还是心有不甘。 一位夕嫔就忍不住问:“皇后娘娘,今日怎么不见珍贵妃来呀?” 袁非依淡淡地说:“贵妃身体不适,本宫准假了。” “哎呀,那可要好好地调理了,毕竟贵妃是皇上的心尖宠,若是伤了身子,皇上也该心疼的。” 袁非依睨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这夕嫔却还是没有闭嘴的意思:“不过说起来,嫔妾真是羡慕贵妃娘娘啊,能有机会日日见到皇上。嫔妾和其他的姐妹,还至今都没见过圣颜呢。” 袁非依抿了口茶,心里有些不耐烦。 这话说的,就像是非要在她跟前挑拨是非一样。 殊不知她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会被刺激到。 所以袁非依回了句:“那夕嫔可能要好生等些时日了。咱们皇上并非重欲之人,也不是日日都会亲临后宫的。毕竟他登基不久,有许多国事都要操持,公务繁忙的很。为妃嫔者,当心存体谅才是。” 夕嫔被这么一呛声,不敢再言语。 袁非依扫了一眼众人:“皇上就算得空招寝,翻谁的牌子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要本宫说,诸位妹妹初来乍到,还是先将自己的事情整理妥当,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再面圣不迟。” 众人只得恭敬应下。 许曼欣一起来,倒是收到了不少各宫送来的礼物。 原本还有人想来拜访,都被翠竹以贵妃还没睡醒为由给挡住了。 等看到一桌子的礼物,许曼欣有些头疼。 她指了指这些东西,用眼神询问这是搞得哪一出。 “昨儿皇上临晚到这里来,看似无人非议,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应该动静不小。以奴婢看,她们都清楚了娘娘的分量,才有心交好。” 许曼欣对这些虚名并不感兴趣,只希望越少人来打扰自己的清净越好。 可她刚梳妆打扮妥当,袁太后那里就派人来请了。 即便经过这么长时间,袁太后对许曼欣已经逐渐接纳。 可是听到她的召唤,许曼欣和翠竹主仆二人还是紧张的不行。 翠竹小声问:“娘娘,咱们要不要找个理由回绝了?” 许曼欣不赞成地摇头,很快就跟着去见太后。 太后正在后殿的佛堂里焚香诵经,见许曼欣来了,就指了指边上的案台。 “珍贵妃,你去那边将桌上的佛经抄完。” 许曼欣不敢推辞,忙小心翼翼地开始誊写。 等抄到“人当戒妒,约束己身”的时候,许曼欣笔下一顿,总觉得太后是在意有所指。 她心下有些委屈,但不敢反驳,只能默不作声地继续写下去。 等临近午时,太后才被人搀扶着起身走来。 许曼欣片刻不敢懈怠,几个时辰下来,手指都有些发酸了。 袁太后俯身查看了几眼她的字迹,见字迹工整,没有敷衍的意思,心头的火气才熄灭不少。 她淡淡地说:“行了,先歇会儿吧。既然到了这个时辰,珍贵妃就陪哀家一并用膳吧。” 宫人布菜的时候,她才叹了口气。 “今日找你过来,究竟是什么目的,聪慧如你也该猜出来几分了。昨日之事,哀家心里也清楚并非是你之过,多半是皇上意气用事,偏要固执己见地去见你。因而让哀家对你过分苛责,哀家也于心不忍。”23sk. 许曼欣的手指捏住筷子,一直低着头。 “他对你的心思,这阖宫上下谁不清楚。他要替你撑腰,哀家没有意见,可他是皇帝,劳师动众地将那么多秀女给册封入宫了,却至今一个新人都没见过,这算怎么回事?” “哀家老了,他又是一国之君,这些话哀家就算说了他未必能听得进去。恐怕能劝动他的,只有你这个宠妃了。” “皇后从前那般任性,如今还不是能一再退让,对你都颇为宽待。珍贵妃,你又最是个懂事的,日后要如何以身作则,提醒帝王雨露均沾,这个道理不用哀家再教导了吧。” 第1175章 诊脉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诊脉 临晚的时候,内务府的太监又将牌子送到了御书房里供慕容浔翻看。 慕容浔瞥了一眼,这次连皇后的牌子都有,依然没有许曼欣。 不等慕容浔开口,小太监立刻解释:“回皇上,珍贵妃那里今日派人往内务府递了话,说是身体抱恙,往后一个月都不宜侍寝。所以希望内务府能临时撤了牌子,奴才这才遵照了贵妃的指示,没有将她的名牌放上来。” “一个月?” 慕容浔蹙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心跳了跳。 他沉声吩咐:“知道了,吩咐人送些补品过去,叮嘱贵妃好生休养。” “遵旨!那今夜……” 慕容浔有些不耐烦地在桌子上敲了敲,随即点了曹沁之的名字。 “曹沁之。” 栖梧殿内,袁非依靠在椅子上吃着杏子:“本宫就猜到,她应该是新人当中的头一个侍寝。” 流光神色复杂地替她揉着肩膀:“您是怎么猜到的?”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曹家人才辈出,这样的门第最是得皇上欣赏的。他给曹沁之面子,就是给曹家面子,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流光呦了一声:“您这么聪慧剔透,奴婢倒是不知道该不该夸您了。” 袁非依回过头:“哎,今天太后将许曼欣叫过去,真的只是让她抄经书?不对,她肯定跟许曼欣说了什么,不然许曼欣何至于自请躲避一个月。要我说,皇上这次是弄巧成拙了,这和顶风作案有什么区别。太后如今还在宫里,怎么都能插手这件事,他是给了许曼欣体面,也是让许曼欣又触了太后的霉头。” 流光听到这话哭笑不得:“您这是操的哪门子心。与其管德妃和珍贵妃如何,倒不如想想您自己。皇上也真真切切地跟您过了两夜,既然有了先例,之后定是不会再避嫌了。奴婢只盼着您能早日怀上龙嗣,既能让太后她老人家安心,也能在宫里立住了身份。” “哪那么容易啊!你看宸王妃跟宸王在一起好几年如今肚子才有动静,许曼欣也早就跟了皇上,还不是一直没有消息。这种事情皆看缘分,可是急不得的。” “那可不一样。奴婢听闻宸王妃此前是身体里有旧疾,才耽误了下来。珍贵妃虽然陪伴皇上时日最长,但起初皇上自己的身体没有恢复,近来才彻底大好,两人中间又分开了一段时间,没有受孕也是合情合理的。可现在不同了呀,皇上身体已然如初,您也是个自小就体魄康健的,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袁非依打了个哈欠:“随缘,随缘。” 承恩殿内,曹沁之小心翼翼地看着慕容浔,一颗心跳的飞快。 此前虽然早有耳闻,今上是个极为俊美儒雅之人,但总归是没有见过。 人说眼见为实,这会儿亲眼目睹了慕容浔的风采,她止不住面颊发烫,整张脸都因娇羞而泛起了红晕。 能够成为这样一个男人的妃嫔,她如何能不庆幸呢。 慕容浔的态度则是寻常的很。 既算不上热络,也看不出冷淡。 他跟曹沁之说起了她的两位兄长,以及曹家多年来对朝廷的一些贡献,话语之中,还是可以窥见满意的。 曹沁之松了口气,又不敢过分议论前朝之事,以免触犯他的忌讳。 两人一番客套下来,氛围也算融洽。 之后就是顺理成章地承了宠,被抬回去的路上,曹沁之还感觉到一阵不真实。 没有哪个女人对这样的事情不在意的,她回忆起方才那一幕,依然无法平静下来。 慕容浔在和自己亲近的时候,几乎没有说过话。 可他不经意看向她的眼神,又让曹沁之沦陷了进去。 她像是沉浸在一片汪/洋之中,虚虚浮浮,十分不真实。 回到殿内,她身边的宫人道喜之声不绝于耳。 曹沁之害羞地将脸遮掩在帕子下面,心里却忍不住想,不知明日是否还有机会见到皇上。 可之后几天,慕容浔压根就没有召寝。 还是眼看着不少人坐不住了,袁非依才差人去问了慕容浔的意思。 他才姗姗来迟地又召见了娴妃魏雁冰。 之后召见妃嫔的频次也实在算不上勤快,眼看着这些人进宫快两个月了,还有不少人连慕容浔的面都没见上一回。 天气渐渐转凉,但入了秋,便是秋高气爽。 袁非依在院子里晒太阳,外头稍许起了风,流光拿着披风过来打算给她披上。 谁知袁非依突然捂住了胸口,似乎是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流光吓了一跳:“娘娘,怎么了?” “不知道。” 袁非依平缓下来:“就是有一些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犯恶心了。该不会是换季的时候着凉了吧。” 她慢慢将披风穿好,流光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等一下,娘娘,您的月事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袁非依被她说的一愣,迷茫地抬头:“本宫不记得了,好像,好像是有一点长了。” 流光忙让记录的宫女去查看,等清算了日子之后,面露喜色。 “娘娘,会不会是有可能……哎呀,奴婢这就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您看看,您先去屋里坐着别吹风了,说不定咱们栖梧殿就有大喜事了呢!” 袁非依张了张嘴:“不至于吧,流光,你可千万不要高兴地太早。回头没有如愿,又该失望了。本宫觉得月事也不准的,应该就是有些着凉了。” “准不准也要等太医看过了才算。奴婢这就过去,您先等着。” 说完,流光就亲自去太医院请了院判过来。 一路上,流光都在提醒:“娘娘说是胸口发闷,有些许恶心,加上信事耽误了不少日子,依我看很有可能是有孕了。” 栖梧殿若是有喜,乃是举国的大事。 院判紧张地擦了擦汗,一路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心道这回可要看仔细了,千万不能弄错。 否则出了什么乌龙,他的乌纱帽都要不保了。 到了栖梧殿,院判忙给袁非依请脉。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脉象,面上果然一怔。 第1176章 有喜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有喜 袁非依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原本她没有抱什么过分的希望,只想着应该是着了凉,稍许注意些就好了。 可瞧着院判的神色,实在不像是寻常的风寒。 院判紧张地搓了搓手指:“娘娘,微臣以防方才看的不仔细,还是为您再探几次。还请您不要介意,这种事情,怎么都是要极为确定的。” 袁非依当然没有意见,十分配合地让他诊脉。 又过了好一会儿,院判才面露喜色,惊喜止都止不住。 流光一向是个有经验的,一看到对方的样子,就知道她大概是猜对了。 她连忙问:“大人,怎么样了,皇后娘娘她当真是大喜吗!” “不错,不错,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腹中已经有了龙嗣,如果皇上知道的话,一定会格外开怀的!毕竟,这孩子可是栖梧殿所出,乃是嫡子啊!” 袁非依不由捂住了嘴巴。 像是做梦一样,她有些恍惚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天籁小说网 流光则是喜极而泣了,连惯常清醒冷静的她,都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之中。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找了一锭银子塞给了院判。 因为袁非依是皇后,院判起先不敢收下,还是流光强调说:“大人这银子可一定要收,这可是喜钱啊!既然栖梧殿大喜,您怎么也得沾沾喜气不是。” 院判跟着笑起来:“流光姑姑说的极是,那微臣就谢过娘娘赏赐了!” 袁非依半晌才回过神来,还不敢置信地问:“院判,你真的可以确定吗?实不相瞒,本宫听你说完只觉得格外不真实。毕竟、毕竟……” 之后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毕竟她和慕容浔真实地在一起,其实算起来也就那么几次。 比起他和许曼欣的相处,实在是少得可怜。 现在居然能够有这样的消息,如何能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院判只得笃定地说:“娘娘放心,原本第一次微臣替您诊脉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是喜脉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多次确认过了。微臣的医术再不济,这样明显的脉象还是能过确定的,何况中宫的子嗣,微臣更得十分谨慎,岂敢有差池。” 流光忙说:“是啊是啊,之前奴婢就觉得您这症状像是有孕呢。如今得到大人的保证,真是太惊喜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压着声音对院判说:“大人,外头总有一种说法,孩子没到三月之前,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为了安全起见,皇后娘娘有孕之事,您还是不要对外透露了。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对娘娘来说就越少一些负担。” 若是之前还好,现在的后宫新进了不少人。 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夹杂着什么魑魅魍魉,万一哪个藏了坏心思,要对袁非依不利,那还得了! 院判听到这话连声应下:“是,是,流光姑姑的考虑极为妥当。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在您公之于众之前,微臣一定守口如瓶,不让旁人知晓!” 得了他的再三/保证,袁非依又道谢了几句,让流光送他出门。 流光回来之后,主仆二人抱成一团,都放声笑了起来。 袁非依靠在流光的肩膀上:“流光,我真没想到自己会比许曼欣先有身孕。方才太医在,有些话我当然是不方便讲的。但其实你是再清楚不过的,皇上来栖梧殿正经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这都能被我给撞上了,也太让人意外了。” 流光抹了抹眼角:“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本来就是个有福气的,运数自然也比旁人要好不少。” 她想到了什么,抿嘴笑了笑:“也许是祖父在天上庇佑本宫,也未可知。” “是,是,老太爷一向是宠爱您的,要是知道您能怀上皇上的孩子,他心里头定然高兴极了!” 袁非依歪着头:“流光,这瞒着旁人也就罢了。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瞒着太后和皇上吧。” 流光点头:“不错,太后那边是巴不得您尽快诞下龙嗣呢。若是知道了消息,喜悦也不会输给咱们。至于皇上那边……” 说起慕容浔,流光反而担心起来:“皇上该不会因为这头一个孩子是您生的,而非珍贵妃所出,心里感到不悦吧。” 袁非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未免把皇上想的也太狭隘了。他要是不乐意本宫生,就压根连宠幸本宫都不必了。虽然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太后的压力,可他到底也是我表哥,这孩子对袁家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不会那么狠心的。” 流光忙说是。 大概是太想要分享这份心情,又不能跟更多的外人说。 袁非依当即去找了慕容浔,想要将这消息告诉他。 慕容浔正和大臣商议完朝事,听闻袁非依特意找过来。 待朝臣退下后,他就让袁非依进来了。 一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慕容浔跟着笑起来:“皇后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朕。” 袁非依顿时笑出花儿来:“皇上,臣妾是来向您报喜的。臣妾……” 她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旁听才激动地说:“臣妾有孕了!” 乍听到她开口,慕容浔愣了一下。 除了直直地看着她,竟是再无其他动作和言语了。 看到慕容浔的样子,袁非依心里一咯噔。 她忐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是不高兴了吗?” “你怀孕了?当真吗,是找了谁看过?” “是,是太医院的院判。他还特意小心地查了好几次,说是不会出错才告知于臣妾的。” 慕容浔只觉得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 说实话,他的确没有想到最先怀孕的人会是袁非依。 可要是说不高兴,那也是没有的,相反的,他还挺开心的。 这是中宫的孩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或是嫡长女。 因而这孩子的存在有多珍贵,自是不必言喻。 第1177章 隐瞒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隐瞒 “朕没有不开心!” 见袁非依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慕容浔忙解释起来:“朕是太惊喜了,刚刚才会愣住了。非依,朕非常非常地欢喜,你能有孕,朕比谁都高兴!” 袁非依这才重新燃起希望:“真的吗!您没有故意哄我吧。” “君无戏言!何况这种事情,如何需要哄你?这是你的孩子,难道不是朕的孩子吗,还是头一胎,乃是整个安盛的幸事啊!” 见他说的诚恳,袁非依不由靠在了他的怀里。 “皇上,实不相瞒,我到现在都觉得像是落在了一桩美梦之中。这梦境实在太美了,我总怕万一被戳破了醒来之后什么都没了。这可是我打小的心愿啊,如今终于可以实现了。” 慕容浔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不是梦,这是真实的,别多想了。” 他原本是打算通知阖宫上下,但却被袁非依给制止了。 “流光说,孩子在月份小的时候容易被惊扰。若是还是不要声张的好,等到胎象逐渐稳定了再将这消息分享众人就好。” 慕容浔看了她一眼,心道如今果然是做了母亲的人了。 连袁非依从前那等肆意妄为的小姑娘,现在都端庄稳重了起来。 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又听袁非依说这事情还是要让太后知道的好,他就让她去给袁太后报喜了。 袁太后听闻袁非依来了,打起精神坐起来。 这段时间宫里相安无事,新进的妃嫔也都比较本分,没有谁做出让人警惕的举动,所以她放下心来。 上一辈的太妃们都跟着昭翮帝去了别宫,留她一人在这里委实无趣。 袁太后于是想着,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搬到别宫去。 谁知袁非依一来就给她说了这天大的喜事:“母后,儿臣有一个惊喜要告知于您。您听到了,必然会开怀的。” “什么喜事啊?” 袁非依抿嘴一笑,流光忙上前道:“恭喜太后!咱们皇后娘娘有孕了!” 袁太后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底都放着光彩:“真的吗,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她又仔细地问了院判的话,已经知道了袁非依的月份,激动地在殿内转了好几圈。 “老天保佑,父亲保佑啊!这孩子的到来,简直就是袁家新的希望。哀家就知道,袁家一定可以将荣光延续下去,既然非依是中宫,这孩子日后定是太子了!” 袁非依哎呀了起来:“瞧您说的,这孩子是男孩儿女孩儿都还未定呢,怎么就是太子了。不过不管是什么,儿臣都会喜欢的。” “那是当然!你的孩子,可不就是哀家的宝,袁家的宝吗!” 说到这里,袁太后又忙问:“除了哀家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了?” 流光回道:“皇后娘娘方才去了趟御书房,将消息告诉皇上了。” “这,皇上说了什么?” 倒不是袁太后不放心自己儿子,实在是之前那个林宛离的事,让她心里起了阴影。3sk. 最初林宛离有孕的时候,她和昭翮帝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那个时候慕容浔就格外地憎恶林宛离,一口咬定孩子不是自己的。 虽然后来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应验了,但此前的清净,还是让人提心吊胆。 万一慕容浔不满袁非依,连带着对孩子也不喜的话,局势就大大不好了。 袁非依安抚地握住袁太后的手:“母后您放心吧,皇上知道了之后,说他很欢喜,还说这是举朝的幸事。皇上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出自真心,压根都不会敷衍儿臣,所以他一定是喜欢的!” “那就好,那就好!” 袁太后又细密地叮嘱了保密一事,以及特意调遣了她宫里的一个厨子去栖梧殿,每日给袁非依准备膳食。 再三交代之后,才让人她们离开。 突然多了这么一件大事,袁太后原本想要去别宫跟昭翮帝他们汇合的打算也暂且搁置了。 袁非依有孕初期,最是受不得劳累。 许曼欣那个贵妃又是个连话都说不出口的,如何能替她分担宫中琐事。 万一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让袁非依顾及不暇了。 所以袁太后还是决定留在宫里,心道等月份大些了再走也不迟。 考虑到不宜声张,慕容浔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连许曼欣那里都是没有提及的。 不过他还是以皇后操持后宫辛苦颇多为由,赏赐了不少物件。 袁非依心头一阵甜蜜,心想说不定能看在孩子的面上,让慕容浔对自己更看重一些。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他过多的感情,但能够跟慕容浔有更深的羁绊,已经足够了。 …… “今晚,皇上又去了栖梧殿陪皇后用膳了?” 殿内,曹沁之拨弄着手里的刺绣,头也不抬地问身边的大宫女。 宫女轻声回道:“是,今儿已经是第三日了。” “奇怪。“ 曹沁之放下东西,目光里掺了一丝疑惑:“皇上平日里对皇后可算不得热情,两人最多算得上是相敬如宾,比起那位贵妃娘娘,那是怎么都比不上的。为什么好好的,他会连着去栖梧殿用膳,偏还不留在那里过夜。” 宫女替她按着肩颈:“要奴婢说,必定是太后叮嘱皇上多去看看皇后娘娘。太后是皇后的姑母,乃是至亲的关系,其他主子总归是比不得的。” “不应当啊。就算太后会给皇上施压,皇上当天去见见皇后,也算给了她老人家面子。他大可以用国事繁忙为由推辞过去,何必耐着性子坚持呢。还有那天给的赏赐,也来的相当突然。本宫总觉得,事出反常,背后说不定会有隐情。” 宫女宽慰道:“宫里人多口杂,真要是帝后有什么事,早就传开了。可至今都没有什么风声,应该是无事发生的。” “那可不一定,这宫里啊,多的是秘密。” 宫女按得力道舒服,曹沁之慵懒地闭上了眼睛。 可她脑子里却一直想着秘密一事。 秘密…… 反复回味着这两个字,她猛地睁开眼睛。 “你说,有没有可能,˙中宫是故意瞒着什么喜事?前些日子,栖梧殿的那位流光姑姑,似乎不声不响地去过一趟太医院……” 第1178章 不舒服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不舒服 宫女的动作跟着停了下来:“太医院?莫非您想的是,栖梧殿可能有大喜事?” 曹沁之靠在软垫上:“这当然是本宫的猜测,算不得真。可是这些天晨会的时候,皇后娘娘都能肉眼可见的心情舒畅。她要是真的身体不好,特意去请了太医来看,如何会像现在这样开怀。还有皇上的态度也值得考究,一些不动声色的改变,背后一定是有原由的……” 说到这里,曹沁之话锋一转。 “不过,如你所说,偌大的宫殿一点风声都没有,那只能说明皇后娘娘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真要是怀孕,那也是说得通的,民间不是有说法,初期不宜声张,需要小心为上嘛。” 宫女低下头,凑到曹沁之的耳边。 “娘娘,您如果真的想知道,奴婢倒是能有个门路。奴婢有个好姐妹,就是在栖梧殿里当差的,不过她不是近身侍奉的婢女,只是做做杂役。可再怎么样,总是比其他的宫人知道的多,不如,奴婢你想办法帮您打听一番?” 曹沁之抬了抬眼眸,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啊,你去打听打听,不过切记,不能让旁人发现。” “奴婢省的。” 按照曹沁之的吩咐,她身边的宫女特意找到了之前相熟的,在栖梧殿里做杂役的宫女小锦。 “你是在栖梧殿当差的,有件事情,我想向你打听一下。皇后娘娘她,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小锦一听这话,面色一凛,瞬间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见她一副不便开口的为难模样,曹沁之派来的人知道情况或许真的不寻常。 曹沁之早有安排,她的婢女就塞给了那个小锦一枚金叶子。 寻常的主子出手哪有这等阔气的,小锦顿时眼前一亮,谨慎地四处看了看才开口。 “这要是对其他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不过咱们两个关系一向是好,德妃娘娘又性子甜美温柔,让人喜欢,我才透露一点点给你。” “好,你说说!” 小锦犹豫着:“其实,我真的不确定皇后娘娘是否有孕了。这种事情,若是娘娘当真要隐瞒的话,也只会有流光姑姑或是最为亲近的那几个近身伺候的人知道,我这种身份是没有资格探听主子秘事的。” 但是说着,她越发压低了声音。天籁小说网 “不过,这段时间栖梧殿是有些蹊跷。皇上来的次数频繁了不说,连厨房里的大厨都换了,据说是从太后那里直接调过来的。” “太后居然还派了厨子过来吗?” “不错!而且我有时候帮着整理厨房里的杂物,就能看到娘娘的膳食改变颇多。娘娘从前是最爱吃一些腌制品和山楂桂圆之类制作的甜品。可是自从这位大厨来了之后,这些东西统统都不见了,而是更换成了新鲜的鱼虾或是谷物。” 曹沁之的人忙问:“这类食物可有什么讲究不成?”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皇后娘娘此前爱吃的东西,总不会无端就被换掉。她又一向是个有主意有脾气的主子,哪里会因为大厨做了什么就一下子改了口味,说不定另有隐情呢!” 小锦更靠近了一些:“而且,我和另外几个姐妹还私下议论过,都觉得娘娘现在走路的形态比之前要放缓了不知多少,午睡的时辰也延长了。总之,处处都透着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我们也猜测,皇后娘娘应该是有喜了。” 听到她这么说,曹沁之的人尽数记下。 她跟小锦告了谢之后,就第一时间回到曹沁之身边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 “果然如此……”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能够让这么多人都感觉到异样,绝对不正常。 “外头都说,袁氏逐渐式微,仅凭袁旭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恢复当年袁家最鼎盛时候的风采。可谁想到,皇后这么快就有了消息,等孩子生下来,袁氏的风头岂不是又要升起,谁能比得过。” 宫女小心翼翼地问:“那娘娘,您打算怎么办?” 曹沁之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噗嗤一笑。 “瞧你问的问题,皇后娘娘大喜,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岂是本宫能有办法改变的。” 因为天气转凉,流光担心袁非依原本的被褥有些轻薄,夜里睡觉会觉得寒意,就命宫人将殿内的床褥等都换成了新的。 近来秋雨连绵,屋子里有些返潮,即便日日通风透气,也难免会有些腐朽的味道。 袁非依见他们动作,索性吩咐道:“多喊几个人进来,把殿内上上下下包括角落里都清扫干净,用湿布擦拭利落了,省得本宫闻着不舒服。” 她说完就有些困乏了,自己躺着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忽然听到小宫女哎呀了一声,袁非依蹙眉睁开眼睛:“怎么了?” 只见一个小宫女慌张地请罪:“娘娘恕罪,奴婢更换床具的时候,不小心将这香囊给落到盆中的水里了,这会儿都湿透了。” 袁非依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哦,这个香囊,是贵妃之前拿给本宫用的。不打紧,你拿出去晒干再放回来就是了。” 小宫女连声应下,小心拿着东西出去了。 窗外是哗哗的雨声,袁非依打了个哈欠,心道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要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许是用来安神的香囊还没有晒干,没有那个物件的辅助,袁非依夜里睡得还有些不习惯。 幸好第二天就艳阳高照,临晚的时候东西也晒干了,她才睡得踏实了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很快,袁非依就觉得胃口越发降了下去。 即便厨房里做的菜肴再怎么精致,她都食欲缺缺,一副吃不下的样子。 才过去十来天,袁非依就瘦了一圈。 流光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娘娘这般可不行啊。您自己清瘦些虽说没什么大碍,可是孩子正是需要生长营养的时候,吃得少了,不利于胎儿的成长。” 袁非依有些烦躁地回了句:“本宫当然知道。可是每每多吃几口,就难受得很,恶心发闷,本宫实在受不了那种滋味。” 第1179章 蝎子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蝎子 流光又道:“还有娘娘最近越发嗜睡了。奴婢听人说,孕期嗜睡确实是常有的,可是睡的时间太久了,人反而会愈加疲乏困倦,同样耗费体力。您吃的东西偏偏少得可怜,长此以往下去,对孩子可没好处。” 袁非依不高兴地摔了枕头:“做什么都不行,吃什么都没胃口,还要听你反复念叨,烦死了。” 被她这么一斥,流光为难起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袁非依这些天的脾气又躁动了起来。 此前好不容易因着身份变得沉稳端庄了不少,现下却回到从前,甚至更不讲理了。 她还特意去请教了院判。 院判只得说:“每个人怀孕的症状都是不同的。不过恶心没胃口,倒是十分常见。皇后娘娘的脾气变得烦躁,兴许是跟食欲有关。吃的不少,自然心情也会失落起来。姑姑平日里多陪陪她,逗娘娘乐呵开心,应该会好一些。” 听到院判这么说,流光也只当做是寻常的状态,没有细想。 不过连慕容浔都察觉到袁非依身形清减了不少。 他不由蹙眉:“皇后,怎么你怀了孕,反而瘦了一圈。若是饭菜不合胃口,再调派其他的厨子过来就是,御膳房里多的是手艺精湛的大厨,朕回头让内务府再给你挑个。” 袁非依整个人蔫蔫的,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又接连打了个好几个哈欠。 慕容浔忍不住将流光叫过来:“皇后怎么这么困,莫非是夜里睡得不好?” “回殿下,娘娘夜里睡得很沉,且时间也比过去长不少。但白日里仍然觉得困倦,似乎怎么都睡不够。奴婢去问过太医,太医说孕妇嗜睡是极为常见的,让奴婢不用担心。” 他嗯了一声:“实在不行,从今日起就不要再召开晨会了。妃嫔的请安都取消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让她们去找德妃或是娴妃处理,尽量不要打扰皇后休息……对外,就说皇后感染了风寒,身体抱恙。”天籁小说网 流光连忙应下。 太后那边倒是十分紧张。 她反复提醒流光:“务必要盯紧皇后,还有进出内殿的人,也要严格控制。皇后的情绪和身体都有不小的变化,说是跟孕事有关,可一般人也不会变得如此明显,总让人不太放心。以防有心人心怀不轨,你作为掌事姑姑,务必要将皇后给护好了!” 想到了什么,她又叮嘱道:“若是这期间有妃嫔来探病,送些吃的用的,哪怕看着再没有什么问题,你都要收到库房里去,不要放在殿内。万事小心为上,一切都要以皇后的安危为重!” 流光点了点头:“还请太后放心,奴婢必然加强防备。” 回到栖梧殿,她将太后的交代转述给袁非依,袁非依还有些好笑。 “母后也太谨慎了些,这宫里头的人压根没几个知道本宫怀孕的。如今月份小,本宫又瘦了不少,旁人就算是火眼金睛也不可能察觉,这么担心作甚。” 流光却心事重重:“娘娘可别不在意,中宫所出的嫡长子,是何等重要的身份。奴婢虽不懂前朝的事,可也清楚,这孩子关乎到整个朝局的变动。人心不可不妨,还是小心为好。” 被她说的多了,袁非依又烦躁了起来。 当晚依旧是没什么胃口,极为勉强地用了几块点心就睡下了。 这一夜,袁非依睡得依旧很沉。 可不知为何,她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动。 迷蒙之中,袁非依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挥动着,想要将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给赶走。 但怎么都能感觉到一阵异样。 她难受地眉头紧锁,嘟嘟囔囔地开始喊人。 “来人,来人。” 门外值夜的宫人听到动静,一个打挺站直了,忙推门进来小声地问:“娘娘,是您在叫奴婢吗?” 袁非依眼睛实在睁不开,只能哼哼着说:“点灯,本宫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动。” 宫女忙拿着火折子将拉住给点上,等屋子里亮了起来,她走近去查看袁非依的情况时,却吓得尖叫起来。 “啊,啊!” 袁非依被她这么一嗓子惊叫声给吓到了,顿时也清醒了。 她刷得睁开眼睛:“怎么了?” 小宫女指着袁非依的脖子:“有,有一只好大的蝎子在您身上。” 袁非依稍稍低头,果然看到一只手掌般那么长的蝎子在她的锁骨上来回爬动。 她从小到大,连个小虫子都吓得要死,如何能受得住这样可怕的东西。“救命啊,救命啊!快把它弄走!” 又有人闻声赶来,一看到这一幕,皆是吃了一惊。 胆子大些的宫人拿着帕子上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用手将蝎子给取了下来。 袁非依还能看到这东西在宫人的手上来回摆动,吓得她花容失色,脸色刷白。 流光很快也被惊醒了。 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这里小跑着过来:“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袁非依一头扑到流光的怀里:“流光,呜呜,吓死本宫了。殿内怎么会有那等可怖的东西,怪不得本宫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原是它在我是身上爬动,现在回想起来,本宫还是害怕。” 流光眼见那东西,嫌弃地摆了摆手。 “把这恶心的玩意儿拿出去弄死啊!还放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皇后娘娘被吓到了吗!” 她说着又轻声安抚袁非依:“好了好了,娘娘不怕,奴婢在这里呢。以后不会再有了,奴婢这就让人好生检查一番!” 袁非依心有余悸,靠着流光瑟瑟发抖。 这么一折腾,她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就这么等到了天色亮了才在浓重的疲惫中勉强睡过去。 但这种事情,跟宫人多半是没什么干系的。 即便小心谨慎,爬虫进入到殿内也非时时刻刻能被注意到。 尤其是这东西黑灯瞎火的摸进来,谁能防备。 不过蝎子总归是不常见,想来昨夜只是个意外,以后当不会再有了。 好不容易从恐惧里走出来,袁非依到了夜里还是有些谨慎。 她特意将帘帐放下来,心道这下再有什么虫子,也不会莫名其妙地爬上来了。 可谁都没想到,事情才不止于此。 第1180章 小产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小产 又到了夜间,袁非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提前叮嘱流光,夜间要派人来房内看看,以防再出现意外。 所以过了三更,值夜的宫人特意举着烛台,轻手轻脚地靠近了。 宫人用烛台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确定能够看到的地方没有那些个吓人的东西靠近,松了口气。 她刚准备离开,但是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悄悄地将袁非依的床帘给掀开一角,看一下她的情况。 谁知这一看,又是吓了一大跳。 竟然还有一只硕大的蝎子在枕头上爬动,眼看着就要碰到袁非依的脸了。 宫人顿时惊叫起来:“娘娘,娘娘小心!” 这动静让那蝎子也惊动了,它飞快地爬到了另一边。 袁非依惊坐而起,一眼就看到蝎子飞快地窜逃,似乎是因为同样慌张,所以在往袁非依的后背上爬。 这还得了! 袁非依忙不停地往后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一退再退之后,竟是扑通一声落到了地上。 宫人放放下烛台去扶她:“娘娘,您没事吧!” 袁非依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一把捂住肚子。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不会有事吧!” 其他人闻声赶来,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那蝎子反而是被帘子给缠住了,在床上来回慌乱地爬动着。 宫女的目光落到了袁非依的后方,说话都哆嗦了起来。 “娘娘,您,您流血了!” 是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清冷的街道上响起。 随后,宸王府的大门被人砰砰敲开。 守门的侍卫将门打开,但是看到来人之后惊呆了。 “御林军?你们怎么会来?” 第1181章 君王之怒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君王之怒 赵轻丹被袁非依的话弄得心头发涩。 “娘娘,对不起。这个孩子没有保住已成定局,神仙下凡都难已改变了。虽说摔了一跤未必就会滑胎,可能加上您之前的情况也不太好,种种累及在一起,才会……还请您节哀顺变。” 袁非依听到这里,又是泣不成声。 “他们都说我的运气很好,说这个孩子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礼物。我信了,也处处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地怠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竭力地想要去做一个好的母亲,就换来这样的结局!” “娘娘……” 慕容浔也跟着闭上眼睛。 无论他对袁非依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不可否,他对这个孩子是充满期待的。 这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盼望着亲生骨血的诞生降临呢。 何况这个孩子出自中宫,本该有着最尊贵的血统和命运。 谁能料到,最初的喜悦还没有过去,就生生看着他夭折了。 赵轻丹自己也是有孕在身的人,她对于袁非依现在的心情,最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一定会痛不欲生,难以释怀。 此时此刻,所以安慰的话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赵轻丹想着还是得开个安神的方子,好让她能尽快平静下来,且要主意小产之后不要有过多的后遗症。 慕容浔睁开眼睛,脸色越发肃穆起来。 “流光!你说说看,这些蝎子是什么回事,为什么会连着两晚,皇后的床榻上都会有这等骇人的东西,莫非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惊吓皇后?” 流光伤心地跪下:“回皇上,这件事情,奴婢真的是不知道为何。昨天夜里突然来了蝎子,是娘娘自己发现的。她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动,觉得不对劲就让人进来点了灯。谁知道一眼就看到了那玩意儿!娘娘吓了好大一跳,当时就受了惊,后半夜没睡好。但是从前都没有过那东西,我们也只当是偶然,便让人仔细检查了一通,心道之后应该不会再有的,谁能想到……” 她说着抹了抹眼泪:“那么大的蝎子,此前奴婢从未见过。偏偏连着两天都过来,还都爬到了皇后娘娘的床上,这等骇人听闻的听闻,实在让人又惊又怕,如今竟害得娘娘痛失嫡子,叫人心都碎了。” 慕容浔不由勃然大怒:“荒唐!既然连角落里都检查过了,这东西还能凭空冒出来?而且好巧不巧,连着两日都是爬到了皇后的床上,让朕怎么相信这是巧合,要朕看,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流光茫然地抬起头:“可是门外每日都有宫人值夜的,其他人不会有办法轻易靠近。想要趁娘娘熟睡之后再将蝎子给放到她的床上,委实做不到啊。” “这两天值夜的人是谁?” 很快,几个宫女太监就被召了过来,逼问之下,他们都仓皇求饶。 “皇上息怒,奴才们冤枉啊!两夜值夜的人都是不同的,何况也不止一人。我们互相监督,压根不可能对娘娘动手的。何况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是借我们十个脑袋,我们也不敢啊!”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养了这些个污秽玩意儿,让它们去吓唬皇后?”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眉头深锁:“蝎子其实是看不清外界事物的,哪怕是故意被人饲养,在没有人刻意引导的情况下,也不会准确无误地找到床的位置。除非……” 她抿了抿嘴唇:“除非是有什么味道吸引了它们。” “味道?”慕容浔跟着心头一凛:“你是说,皇后的床边有特殊的气味,会让蝎子被引.诱过来,继而伤害到她。” 袁非依红着眼睛:“可是我每日都睡在这里,从未闻到过异常的味道,之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赵轻丹沉声道:“有些味道是人无法察觉到的,但是动物的嗅觉总是比人要灵敏的多。可能我们觉得并没有不妥,它们却能精准识别到。” 她仔细看了看床榻上的东西,枕头,被褥,帘帐,还有枕边的香囊…… 这香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赵轻丹将它拿了起来:“咦,这不是我之前给皇上用来安神的香囊吗?” 慕容浔也看到了:“嗯,皇后怎么会有?” 流光回道:“是珍贵妃给皇后娘娘的。此前皇后娘娘刚入宫的时候,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总是失眠。珍贵妃就说这个是有用的,便给了娘娘。” 赵轻丹并未多想,将东西重新放了回去。 如此看来,这床榻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了。 害得中宫失子,这等恶劣的事情如果不查清楚,真的让背后操控之人逃脱的话,谁都不甘心。 慕容浔的怒火压都压不住:“要是查不出来,栖梧殿内所有的下人都要好好地审讯,一个都别想逃过去。朕就不信,没办法将下毒手的人给揪出来!” 君王盛怒之下,血流成河都不是不可能。 可是赵轻丹却笃定,若是真有人对皇后和嫡子下手,利用了栖梧殿的人,这些人也只是棋子而已。 扬汤止沸,如何能比得上釜底抽薪呢? “皇上,您先不要冲动,让我来想想办法……对了,这两天不是都有蝎子过来吗,那两只蝎子去了哪里?” 流光想起来赵轻丹的本事,忙说:“第一夜的那只蝎子已经被奴婢叫人给弄死了。不过后面一只被抓到了,放在一个罩子里,不过也奄奄一息了,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让人把罩子拿过来!” 袁太后知道袁非依腹中的胎儿彻底失去了,伤心地险些晕过去。 慕容霁一直陪着她,眼见她冷静一些了,才搀扶着她去了里面。 袁太后看向慕容浔:“皇上,哀家可是半点都不信这是巧合!哀家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什么腌渍的手段没见过。虽然说先前栖梧殿有意隐瞒了皇后的孕事,可是心怀叵测的人想知道的话,并非没有办法知道。如今落下了这等悲剧,无论如何,你都要为皇后做主啊!” 慕容浔沉痛地点头:“母后放心,朕也心痛无比。无论是谁,只要被朕抓住了把柄,一定不会放过!” 第1182章 虫蛹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虫蛹 很快,宫人就将放在罩子当中的那个蝎子给拿了过来。 果然如流光所说那边,这蝎子可没有昨天折腾的那股劲儿,俨然奄奄一息了。 屏退外人之后,赵轻丹直接将罩子给打开,用帕子包裹住手指,伸手戳了戳这蝎子。 蝎子本来毫无生气,但重新恢复了自由,又一下子出现了回光返照的迹象,准备跑路。 “站住!” 赵轻丹叫住它:“我有话要问你,你如果不交代,就别想活命了。” 蝎子大概是没想到,人类居然也能跟自己交流。 它恶狠狠地转过头,定在原地不敢动了。 “我问你,你究竟是自己爬到这宫里来的,还是被人给蓄意放过来的!” 蝎子说是自己爬过来的,它没有接触过人。 听到这里,赵轻丹蹙眉:“怎么会这样?你们一个两个的,其他宫殿都不去,偏偏就要到栖梧殿来,而且还偏偏都爬到了皇后的床上。这天地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何况,蝎子又不是普通的虫子能随处可见,如果不是有人蓄意为之,谁能相信?” 慕容霁也觉得奇怪:“这蝎子说它是自己过来的?这也太蹊跷了,莫非它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过来的。” 赵轻丹只好再问:“你们应当是看不清东西的,究竟为何会到这里来?” “我是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忍不住跟着味道过来的。” “味道,果然是有味道吗?” 众人不由朝着床边看过去。 袁非依一看到这只蝎子,就浑身战栗,害怕的不得了。 慕容浔伸手抱住她,将她横抱起来,从床上先行离开,将她先安置到另一边的软垫上。 见袁非依瑟瑟发抖,慕容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关系,朕明白你的难过。朕心里的伤痛比你也只多不少,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蝎子被赵轻丹重新驱赶到了床边,它在上面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香囊附近。 不知为何,它还烦躁地在香囊地边上来回拨弄,像是恨不得将香囊给扯烂了。 怎么会这样,赵轻丹心里一惊。 所有人都看到了蝎子的这一动作,袁太后更是惊呼起来:“是香囊?莫非真的是香囊有问题,来人,将这东西拿过来看看!” 慕容浔呼吸一顿,不由放开了袁非依也跟着走了过去。 这蝎子果然试图随着香囊的轨迹一并动作,若说香囊没有问题,谁能相信。 流光捂住了嘴巴:“可是,可是香囊是珍贵妃给皇后娘娘的。珍贵妃说,这是宸王妃当初给皇上让他能够睡得安稳特意准备的,怎么可能会吸引蝎子过来呢?” 袁太后脸色微变,抬头看向慕容浔。 “皇上,方才你已经当着众人的面答应过哀家和皇后了,无论是谁在背后伤害了皇后和孩子,你都会严查到底,绝不放过,这话总不会因为牵扯到许曼欣,就不作数了吧。” 慕容浔蹙起眉头:“母后,珍贵妃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很清楚,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谋害皇后的事情,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的。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香囊就有问题,何况真的是香囊有问题,也未必是珍贵妃的问题。” 袁太后伸手指着赵轻丹:“如果不是珍贵妃的问题,她说香囊是宸王妃最先给皇上你的,岂不是意味着,问题出在宸王妃的身上?” 听到这话,慕容霁上前挡在了赵轻丹身前:“母后,您再怎么怀疑,也不能怀疑到王妃的身上啊。她对皇上是何情谊,所有人都清楚。并非儿臣想为王妃邀功,皇上的死煞能够得解,王妃也是功不可没的。” 袁太后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哀家当然知道!哀家也不会真的怀疑是宸王妃所为!不过是说的一时气话,想要个交代就是了。既然东西是从珍贵妃手里直接交给皇后的,珍贵妃总归是脱不了关系。难不成,皇上是不打算找她来问了?” 慕容浔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赵轻丹会意,随即开口。 “母后,不如先将香囊给剪开看看,以防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23sk. 说完,她就让人从拿了一把剪刀过来,沿着缝合的线边小心地剪开。 里面原本该是一些晒干的药材,因为天然带有一些香气,会散发出不算浓烈的淡淡清香来帮助人入眠。 赵轻丹记得的是,她当初放了一些洛神草,齐兰花,珮松叶等,将它们晒成了干花,以防枯萎。 这样缝合在香囊之中,使用较为特殊的面料装起来。 既可以散发出淡香,又不会担心花期一过去就烂掉。 等到将里面的东西平铺在桌上之后,赵轻丹起先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心下担忧起来,该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花草的味道会吸引蝎子,可她并不知晓,而今造成了悲剧才发现异常。 要真是如此,她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慕容霁却是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忽然注意到里面有个东西不太寻常,便提醒道。 “这是什么?” 赵轻丹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低下头去,等看清了东西之后,不由深吸一口气。 “这,这怎么像是虫蛹?” 果不其然,将一个夹在在干草之中不显眼的细长像是虫蛹一样的东西挑拣出来之后,边上的蝎子突然兴奋了起来。 只见它不停地围着这玩意儿转,还试图去蹭它。 赵轻丹实在没有发现这东西有特殊的气味,但是眼神不好的蝎子能一下子辨认出来,可见的确是有寻常人不能味道的、可却能够被动物识别的气味。 慕容浔和太后也震惊地看了过来:“这莫非真的是虫蛹?可是好好的,香囊之中怎么会有虫蛹呢!” 袁太后怀疑地看着赵轻丹:“该不会是你当初为皇上准备这些花花草草的时候,不小心将它给放进去了吧?之后一直没有发现,就让它在里面放了那么久?” 赵轻丹摇头:“这蝎子说,里面有活物。也就是说,这是一只正在孵化的虫蛹,很快就会有什么东西破蛹而出从里面钻出来。可是当初为皇上准备香囊,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真要是不小心放进去的,按照周期来算,这里面无论是什么虫子也都该现出来了。” 第1183章 争执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争执 这话当然说的不错。 寻常在蛹之中想要成虫的,即便是寒冬腊月里,也至多数月就能破蛹而出。 遇到天气格外炎热的时候,甚至有些虫子十日之内就能出来。 现在天气转凉,自然不会堪堪几日那么快,可也不会延长到之前赵轻丹送香囊那么久。 慕容浔沉吟道:“是宸王妃不小心误放进去的怎么都不可能。可算一算时间,应该跟珍贵妃也没有关系。流光不是说了,这是珍贵妃在皇后刚入宫的时候睡不踏实才转赠给她的,距离到今日也有很长时间了,远超过一只虫子正常的破蛹日长。” 赵轻丹刚要点头,就听到太后沉声质问:“那要是,这只虫蛹不是什么寻常的虫子,就是较为特殊的那种,需要较长的破蛹时间呢?又或者期间有谁对香囊做过手脚,将这虫蛹给放了进去呢!总之,蝎子的出现可以断定是跟虫蛹相关,这虫蛹是如何掺进安神的花草当中,必须要查清楚了,不然哀家绝对不会放过去!” 慕容浔再问流光:“香囊可是一直放在床头的?寻常的宫人想要靠近,恐怕是没有资格的。” 流光急的擦了擦汗,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慕容浔耐心告罄:“如此看来,就是栖梧殿的近侍嫌疑最大了!你们平日里深得皇后的信任,如果有谁私藏歹心,真的对皇后下了这等毒手还害得孩子失去,朕必将其揪出来,碎尸万段!” 这种事情,真要是追究起来,实在太难一下子找到动了手脚的人了。 何况连流光自己在内,能在内殿近身伺候的,可都是袁非依的亲信。 要是没有线索,慕容浔一怒一下将他们都杀了。 宁可错杀所有,也不放过一人,这可如何是好? 流光咬了咬牙:“阖宫上下,知道皇后娘娘有孕的不过几人。太医院里除了院判,再无其他人知晓了。再就是您和太后,就连整个栖梧殿里,知道这秘密的也只有我们几个贴身伺候的奴婢。这等天大的喜事能瞒下来,奴婢们都是极为小心谨慎的,同样是怀着喜悦的心情盼着小殿下的出生。身为栖梧殿里在娘娘跟前得眼的宫人,我们又岂敢害娘娘和小殿下啊!” “谁知道你们之中有没有人收受了旁人的好处,心存不轨!皇后待你们好,焉知会不会养出什么白眼狼来?” 袁太后则是深谙此道:“就算这宫里有内鬼的话,主谋之人也定在其他殿内。光是查几个奴婢可不足够,不如该查的都查了。这样吧,从当下起往前推算一个月。这一个月之类,可有谁来过内殿,除了经常进出寝殿的宫人之外,还有谁有机会接触到香囊?” 流光想到了什么,豁然抬头:“珍贵妃,贵妃她时常会带着翠竹姑娘过来小坐片刻。因为皇后娘娘这段时间嗜睡,多是在寝殿召见贵妃娘娘……” 慕容浔有些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宫里这么多妃嫔,难道除了贵妃之外,就没有旁人了吗?” 流光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回皇上,是真的没有了。皇后娘娘有孕,我们千方百计地想要瞒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所以自您宣布让娘娘好生休养不再早会请安开始,栖梧殿就婉言谢客,不让其他妃嫔来打扰到娘娘了。唯独珍贵妃是例外的,贵妃本就是跟娘娘相识已久,两位贵主的交情也是胜过旁人,栖梧殿便从来不会拒绝贵妃的到来。” 袁太后闻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也就是说,除了宫人之外,这段时间唯一能够跟皇后有接触的人,就是珍贵妃了?” 慕容浔不悦地反驳:“母后,照这么说的话,朕来到栖梧殿看望皇后的次数更是频繁,岂不是嫌疑比贵妃还要大。仅凭这一点来说,实在不让人信服。” “皇上,那如何能一样!你是皇后的夫君,当然是为皇后和孩子着想的。可是珍贵妃她……她毕竟是你的后妃,即便再怎么做出不在意的样子,也是不可能对其他女子毫无芥蒂的。” “您为何一定要对许曼欣这般苛刻,她为人如何,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您难道还不明白吗?她可以为了儿臣不顾生死,也从未想过争权夺宠。那个时候朕质疑在新人入宫时去找她,您不是还敲打过她吗,她却从未有过不满,都只是默默地承受了。她这样的人,能做的都做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太后听到这话板起脸来:“皇上,现在不是她为人如何的问题,而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珍贵妃的嫌疑最大不是吗!其他的妃嫔压根连靠近栖梧殿的机会都没有,但珍贵妃完全有机会趁着无人察觉的时候将香囊给掉包。她的宫里又是有几个类似的香囊,如果提前动了手脚,再等到来栖梧殿的时候换掉,就没有可能了吗!” “动机呢?珍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连皇后有了孩子都不清楚,如果她想害人,早在最开始就在香囊里放这东西不就行了。” “若是一开始香囊就有问题,那第一个就该怀疑到她的头上。可是用了那么久才掉包的话,就不一定让人生疑了。况且,动机也并非没有,这段时间你去见珍贵妃的次数应该不多吧。可是皇上,因为非依腹中孩子的缘故,你倒是常来栖梧殿。对比之下,不知情的人自会以为是你对皇后感情更深重,说不定对贵妃的感情淡了。珍贵妃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想呢?” 说到这里,袁太后又冷笑起来。 “再有,皇上不会以为,怀孕一事只要知情的人不说,其他人都不会知道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执意了解什么,有的是办法打听、揣摩。珍贵妃那般聪明的女子,说不定一早就猜到了栖梧殿有喜,只是你以为她不知道而已。“ 慕容浔握住了手指:“还请母后慎言!儿子可以体谅您现在因为皇后丧子情绪激动,口不择言。但是这些话,冷静下来之后万不该再说,这对珍贵妃委实不公平。” 第1184章 金蚕线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金蚕线 “公平?皇上,不如你告诉我,什么是公平!皇后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且有幸怀了你的第一个孩子,这原本是何等让人喜悦的事情。可现在呢,这个孩子却因为被人算计白白丢了,做出这样恶劣行径的人,内心到底有多么卑鄙狭隘,你都不在乎吗?” “朕何时说过不在乎,不过是希望母后能够冷静下来,不要因为对贵妃的偏见就将责任都推给贵妃。她如今连话都说不出来,百口莫辩,朕若是再不信任她,您让她怎么办?” 慕容霁见他们母子争执不下,只好上前:“好了好了,母后,皇上,你们都先冷静一点。如今这香囊虽然是珍贵妃给皇后的,但有嫌疑的人并非只有贵妃一人。要臣弟以为,珍贵妃可以请过来询问一番,这宫里的下人们同样该审。” 慕容浔抬手示意宫人:“去请珍贵妃过来。另外这段时间进出过内殿的所有人,都叫进来。” 很快,许曼欣就被人给领着来到了这里。 引路的宫人并没有告知她发生了何事,她的表情有些茫然。 跟在身后的翠竹也不由忐忑起来,这会儿深更半夜,阖宫上下都已经休息了。 偏偏他们被人特意叫醒到了这里,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一进门,她们就看到所有人都在。 袁太后压着火气瞪了许曼欣一眼,许曼欣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实在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她给袁太后和慕容浔行了一礼,袁太后指了指剪碎的香囊。 “珍贵妃,流光说这个香囊是你之前给皇后的,应该没错吧?” 许曼欣看到香囊被彻底剪开了,心下更是觉得奇怪。 转念一想,她又暗道不好。 该不会是这样香囊被发现有什么问题,里面当真有不好的东西,所以现在他们怀疑是自己做了什么吧。 许曼欣凝重地点了点头,又朝着翠竹看了一眼。 翠竹对袁太后一向害怕,有些发抖地说:“回禀太后,这是当初宸王妃送给皇上的香囊,一直放在贵妃那里。因为皇后娘娘说刚入宫的时候睡不踏实,贵妃就转送给她了。不知这香囊可有什么问题吗?” “这香囊里面,被发现有人蓄意藏匿了一颗虫蛹。且这虫蛹不吉利的很,会吸引蝎子那等可怕的东西,接连两晚都引得蝎子过来,爬到了皇后的床上,让皇后受到了惊吓,连她腹中的孩子都因此滑落了!” 许曼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边精神萎靡的袁非依。 孩子,孩子竟然没有了吗? 这还是个嫡子,那慕容浔该有多伤心啊。 想到这里,许曼欣抬起头看了慕容新一眼。 慕容浔也在这一瞬跟她四目相对,两人对望的时候,许曼欣眼中的悲伤藏都藏不住。 他以为许曼欣是因为被太后质疑而感到难过,难免心疼起来。 殊不知,许曼欣实则是在替他难过。 袁太后见许曼欣一直看着慕容浔,只当她是在向慕容浔求情,越发不高兴起来。 “珍贵妃,你倒是说说,这香囊里虫蛹一事你是否知情。香囊是你送出手的,如今这东西出了问题,你总要给皇后一个交代吧!”23sk. 许曼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袁太后扫了一眼翠竹:“在哀家心里,你从来也都是个好孩子,不该做出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可事情发生了,总要查清楚。你如今身体不好,又说不出话来,哀家也不忍心对你严刑逼供。倒是你这个贴身婢女,应该什么都清楚。哀家就让人把她带下去审一审,你总没有意见吧。” 翠竹吓得跌坐在地,连声求饶:“太后冤枉啊!我们娘娘不过是将宸王妃给的东西原封不动地给了皇后娘娘而已,如何能在里面动了手脚呢。何况虫蛹若是活物,更不会那么久都不见动静啊。” “哀家没有说是你们最初动了手脚,但皇后怀孕之后,只有珍贵妃有机会来到栖梧殿的寝殿内。其他宫的宫人想要对香囊做什么,可没有这个机会。如何能证明,东西不是你们偷偷换掉的!” 这种事情,自证起来如何容易。 见她沉默,太后又冷不丁地询问:“哀家问你,皇后有孕一事,你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许曼欣抿了抿嘴唇,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她点了下头。 慕容浔一怔,许曼欣居然知道? 他从未跟许曼欣提及过,栖梧殿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告知于她。 莫非,是许曼欣自己猜测的…… 翠竹则是一脸意外,这件事情许曼欣从来没有对自己透露过,她怎么会承认! 随即,许曼欣又指了指翠竹,摆了下手。 太后皱眉:“你的意思是,只有你知道,这宫女却不清楚。” 许曼欣承认下来。 赵轻丹幽幽开口:“其实怀孕这种事,想瞒着也未必能全然瞒下来。比如我一开始就会一直吐,嗜睡,精神不佳,想必皇后的症状也不会差太多,珍贵妃能够猜到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珍贵妃能猜到,旁人哪怕没有来过栖梧殿,同样有可能知晓。如母后方才说的那样,这个宫里没有绝对的秘密,要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做了什么,嫁祸给贵妃,也是说得通的。” 许曼欣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香囊边上,将已经被剪开的面料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 赵轻丹也想到了什么,跟着上前。 “当初我让人做香囊的时候,是缝合地十分严密的。所以想要将东西放进去,就须得拆掉一些缝合的线,加进去之后再重新缝合。” 许曼欣点头,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用手指戳了戳底部的一道缝合的针法给赵轻丹看。 “这是……金蚕线?” 赵轻丹锁眉:“我之前是肯定没有用金蚕线的。做过大夫的人都知道,金蚕线十分名贵,更是可以用来缝合受伤之人的伤口。且寻常人家或是市面上都不会轻易寻到,我一般不会暴殄天物,拿这种好东西来缝缝补补。” 慕容浔对针线并不熟悉,只好问:“寻常人家没有,那只有达官贵族家中才有了?” 第1185章 如此巧合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如此巧合 赵轻丹沉吟:“准确来说,是皇族才有的。宸王府的确常备着这些,但这是我自己申领的,以防身边有人受伤以备不时之需。其他的府上未必会有人需要,不过不管是谁,都要通过内务府才能得到。” “内务府?” 慕容浔随即吩咐:“来人,去将内务府的管事找来!” 许曼欣面色凝重地指了指自己,赵轻丹挑眉:“你宫里也有吗?” 她沉沉点头,翠竹忙解释:“王妃,是之前太医说起一道偏方,兴许能对贵妃的嗓子有助益,我们才申领了金蚕线的。古方上说,将金蚕线放在汤药中煮烂了,一并入口喝下去是有好处的,所以就让内务府送了些过来。但寻常我们都将这金蚕线当做是娘娘的药材,不敢乱用的。” 赵轻丹了然:“我知道,金蚕线的确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还是看看有无其他宫里领了这东西吧。” 内务府的大总管连夜被叫醒,同样战战兢兢。 被问及金蚕线一事,他吞吞吐吐地说:“除了贵妃娘娘那里,应该就是德妃娘娘宫里也领了。” 德妃,曹沁之。 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德妃是不是出自宗南府牧的那个女子。叫,曹,曹什么来着?” 慕容浔的目光冷下来:“曹沁之。” 天渐渐亮了起来,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栖梧殿有资格进出内殿的宫人都害怕地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吭声。 若是珍贵妃所为也就罢了,毕竟珍贵妃是亲自来过栖梧殿的。 一旦证实是她亲自动的手脚,她们这些宫人还能有洗清嫌疑的可能。 可要是涉及到别宫的娘娘,那还得了! 这只能说明,栖梧殿出了内鬼,跟旁人里外串通起来,故意伤害中宫以及小殿下。 无论是谁惹了这样的祸事,都必定会小命不保。 慕容浔并没有急着将曹沁之给召见过来。 让她过来了,无非就是多一个人在这里哭天喊地说自己是冤枉的,除了增添烦虑之外,对梳理当下的情况不会有任何帮助。 他冷冷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人:“你们当中,可有人这段时间和德妃那边走动亲近的。朕劝你们不要隐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说隐而不报,却被旁人说出口的话,朕可就要不客气了。” 为首的一个青衣宫女瑟瑟发抖地开口:“回,回皇上。奴婢曾两次去过德妃娘娘的殿里,但都是奉皇后娘娘之命给德妃娘娘送东西。新娘娘入宫,皇后娘娘说要给她们送些礼物,奴婢只是刚好被安排去了德妃那处,并未久留就离开了,还请皇上明察啊!” 流光也忙说:“确有此事。皇后娘娘给各宫都准备了礼物,并非只有德妃一人有,这宫女是奉命前去,不一定就因此有什么牵扯。” 慕容浔示意人先将她拉到一边,又问了一遍:“其他人呢?还有吗?”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默不作声。 起先被带走的青衣宫女倒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些歇斯底里地为自己开脱:“皇上!奴婢想起来了,除了这里的人之外,负责杂务的宫人当中,倒是有跟德妃宫里下人有来往的。” 慕容浔挑眉:“你怎么知道?那人又是谁?” “是奴婢有一次在角落里无意中看到的,因为奴婢去过德妃娘娘宫里两次,所以对德妃娘娘身边的人印象比较深刻。此前偶然看到那位姑娘来栖梧殿找人,找的就是负责杂务的小锦。不过奴婢想着兴许她们相熟,就是随意说几句话,也没有往心里去。” 袁太后忍不住问:“可你也说她是负责杂务的人,寻常时候如何能够进到内殿来。这宫女若是没有机会进来,又哪来的可能跟外人串通,拿走或是对香囊做手脚。” 流光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开口。 “奴婢想起来了,不久之前接连都是阴天。娘娘嫌屋子里太过沉闷了,就让宫人将内殿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清扫了一番,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还叫了不少外头的宫女进来帮忙,包括帮着更换被褥。” 赵轻丹好奇地问:“可再怎么说,香囊被掉包的可能性也是不大的。本宫能够看得出来,这香囊是出自我宸王府的,不过后面的确被人动过手脚。如果只是宫人进来整理被褥的这一点时间,想要拆线,将虫蛹塞进去,再利用金蚕线缝合,可行性实在太小了。” 流光边上有另一个宫人回忆道:“王妃您有所不知,那天有个毛手毛脚的小宫女不小心将香囊给落到了水中,整个都给弄湿了。娘娘就让人将香囊给拿出去晾干。可是之后两天都下了不小的雨,香囊迟迟没有晾干,等到了天气放晴才重新拿回来。” 慕容浔声音冷下来:“你是说,中间香囊被人拿走了几天。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那宫人忙说:“方才奴婢太害怕了,一时昏了头给忘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还请皇上莫怪,但是香囊被拿走奴婢是记得的,这绝不会错。” 赵轻丹紧接着问:“究竟是谁失手将香囊落入水中给打湿了,你还记得吗?”m.23sk. “好像是……是小锦,没错,就是小锦!” 如果说之前这个叫小锦的跟德妃殿有来往是巧合,又再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就不能说是巧合了。 岂有巧合都出在同一人身上的道理? 袁太后气得哆嗦:“好啊,真是好啊。还愣着干嘛,不赶紧将这个叫小锦的宫女给哀家带上来!” 栖梧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里面的人自是人心惶惶。 外头那些原本没有资格入内殿的宫人虽然也担心,可不少人却内心窃喜。 真要是原本在娘娘跟前得意的宫人都被皇上给处置了,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就有机会上位了。 小锦在其中,原本还在跟着看热闹。 谁想到直接被点名了说皇上和太后要见她,她登时心头一震,暗道不好。 第1186章 勾结?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勾结? 等到了殿内,一见到诸位主子都面色阴沉地盯着她,小锦越发心里发怵。 她恭敬地跪下行礼,就听慕容浔问了一句:“你就是小锦?”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皇上亲口问出来,小锦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声音低低地应了句,慕容浔冷眼扫过去:“你跟德妃殿这段时间是否有过来往?” 德妃殿? 被人冷不丁地问起德妃,小锦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好的,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莫非是德妃娘娘惹了什么祸事,皇上在追本溯源? 而今能够被主子们折腾一夜还关心的事,莫过于跟皇后娘娘有关的事。 即便无人透露,他们也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 此前众人私下偷偷议论的猜想怕是真的,皇后真的有了身孕。 可是她接连两晚遭遇了蝎子,受了那般惊吓还摔了一跤。 冲着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都在此处,连宸王妃都被人连夜给请过来,不难想中宫嫡子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等滔天大祸,但凡沾染了,哪里是她一张嘴说得清楚的。 但好好的,为什么皇上点了名要见自己? 小锦急得满头大汗,权衡之下还是小心地说:“奴婢平日里只是负责栖梧殿的一些杂事,鲜少去其他主子的宫殿走动,和德妃殿,也是不怎么有往来的。” “你撒谎!” 指认小锦的那个宫女率先开了口:“我曾经亲眼看到过你和德妃娘娘边上的宫女在一起交谈,举止亲密无间,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原本是以为你们说了什么姐妹间的私房话,也不甚在意,可是如今皇后娘娘出事,不难发现是有人在背后使了坏,你的嫌疑最大!” 小锦目瞪口呆,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 “姑姑缘何要说出这样的话?奴婢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在栖梧殿毫无价值,怎么可能会跟德妃娘娘有什么瓜葛,进而对皇后娘娘造成伤害?这种天大的罪名,奴婢如何承担得起,还望皇上明察!” 袁太后冷冷质问:“你跟德妃殿里的那个宫女,是否见过面,又说了些什么,给哀家如实交代清楚!” 小锦嗫嚅地说:“我,我们是见过一次。不过因为奴婢和对方相识已久,同在宫中当差,她许久不见奴婢了说是较为想念就来看看奴婢。我们之间的交谈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从未有过什么大逆不道的说辞,奴婢真的冤枉啊!” “那就是说,见是真的见过了。还有人看到,前不久皇后宫里彻底清扫时你也进了内殿,当时你打湿了皇后的香囊,是否属实?” 香囊? 小锦忐忑地点了点头:“是奴婢毛手毛脚一时不慎,将娘娘的香囊给弄湿了。不过很快就将香囊晾干,尽快还给娘娘了。” “这香囊里面被人刻意放了虫蛹!且这虫蛹还会对蝎子有很强的吸引力,正是因为香囊有问题,皇后才会受到那等惊吓还失去了腹中胎儿。如今桩桩件件都指向是你所为,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奴婢岂敢啊!” 小锦匍匐在地,早已吓得都成了筛子。 “您就是借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会做出这等错失啊!奴婢真的是不小心才弄湿香囊的,当时就像皇后娘娘请了罪,得了娘娘首肯才拿下去晾干的。奴婢以性命发誓,绝对背叛过娘娘,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后岂会轻易相信这样的说辞。 但凡是个人,都不会在被逼问的时候轻易承认。 否则不就是自找死路吗? 就算她发下重誓,也不过是在为自己开脱而已。 “还敢狡辩!跟德妃有来往的人是你,拿走香囊的也是你。算一算虫蛹的摆放时间,更拿走的时间又极为吻合。这天底下的巧合,都让你一人给撞上了,你还真敢说?” 小锦哭得泣不成声:“太后,您为何断定此事跟德妃殿有关,德妃娘娘自我们娘娘称病闭门不出之后,就没有再来过栖梧殿。这种事情,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奴婢不明白!” “哀家管你明不明白?如今有证据指向德妃殿有谋害皇嗣的嫌疑,而你又是两宫中颇有关联的人,你以为自己能脱罪吗?还不速速说清楚,德妃是怎么指使你的!” “奴婢真的没有勾结过德妃殿,跟德妃娘娘身边宫女也真的只是说了些家常闲话,求您相信我啊!” 袁太后吩咐宫人:“去,将这个叫小锦的房间好好搜查一番,务必不放过每个角落,查清楚她是否收受了什么好处,或者有什么其他证物。” 小锦突然想到了什么,通体发冷起来。 很快,搜查的宫女就将小锦所有的东西都给翻了一遍,在一个抽屉里,他们找到了一个摆放位置较为隐蔽的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几片金叶子。 这盒子自然第一时间呈送到了内殿去。 慕容浔亲自将金叶子拿起来看了看,在看到背面底部的编号时,眸光陡然寒凉下来。 这金叶子上面,不起眼的地方却能发现“宗南府”的印记。 整个宫城当中,能够跟宗南府有关系的,除了出身于宗南府牧府上的曹沁之,哪里还有旁人? 慕容霁也注意到了这个标记,他递给赵轻丹看了看,两人对视一眼,都暗道曹沁之要倒霉了。 在安盛的国境内,所有的黄金都有其归属地,也会根据归属地做出各地的标记。 不过京城乃是流通最为频繁的地方,市面上的黄金来自各个地方的都有。 因而在京中,已经很少有人注意到黄金上标注的细节了。 就曹沁之而言,这的确算得上是百密一疏。 她来到宫里之前,家中为了让她在宫里上下打点,提前准备了不少金叶子和碎银子。 这些东西都是曹沁之从宗南府直接带过来的,且准备的多是长居于内宅的夫人们。 她们多不关心朝廷的曲折,更搞不清其中可能涉及到的水有多深,因而不可能特地更换成其他地方的银钱。 23sk. 第1187章 步步追究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步步追究 慕容浔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 他原本对曹家寄予了厚望,心道曹家有人可用,只要好好扶持,日后必定能够成为朝廷的栋梁。 这也是为什么,曹沁之一进宫,他就将其册封为德妃,赐予她这等殊荣。 原本他看到曹沁之,还觉得此女进退有度,颇为聪慧。 若是她恪守本分,能在宫里不争不抢,未来晋升为贵妃都是有望的。 可她才进宫多久,堪堪数月,就私下和栖梧殿的人有这样的往来,还用金子贿赂对方令其谋害皇嗣。 这等蛇蝎心肠,简直令人发指。 慕容浔狠狠地将金叶子往小锦脸上一摔,对方一看到这金叶子,就知自己百口莫辩了。 “说,你为什么会有出自宗南府的金子。别再跟朕撒谎,朕的耐心实在有限,如果你再不说清楚还想试图隐瞒的话,这条命就不要要了,直接拿去喂狗。” 小锦吓得不停磕头:“说,奴婢什么都说!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来问奴婢,关于皇后娘娘的情况。她询问娘娘是否怀有身孕了,因为没有消息传出去,心道奴婢在栖梧殿当差,或许知道的比旁人清楚,就来向奴婢打听。” 说到这里,她分外懊恼地说:“奴婢原本也是不敢向其他宫的娘娘说起栖梧殿这些事的,只是平日里跟那位宫女交情颇深,碍于昔日情分不忍拒绝。加上德妃娘娘乃是妃位的主子,哪里是奴婢这等卑贱的身份能够得罪的起的。奴婢就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于对方了。” 赵轻丹倒是觉得奇怪:“皇后从未向旁人透露过怀孕一事,你们在外殿当不会知晓才对。莫不是也猜到了,就将猜想告知了德妃的人?” 小锦忙答道:“正是!皇后娘娘有孕一事虽然没有对外宣布,可是我们却知道,娘娘休憩的时间长于过去不少,饮食作息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对方还像奴婢询问了一些食材,奴婢都告知于她了。” “那是不是其实,私下里你们宫人都知道皇后怀孕的事,只是不敢明着说而已。” “确实如此!” 袁太后听到这话直接气笑了:“早知事情如何都瞒不住,还特意瞒着个什么劲儿。那德妃好好的,非要来打听皇后的孕事。她想做什么,该不会以为自己将皇嗣害死了,就能打击到皇后,好让她能取而代之吧。” 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曹沁之,而外面的天色也大亮了。 赵轻丹提醒道:“皇上,看娘娘的情况不太好,还是让她好生休息吧。想要审问她人,不如换个地方,别继续留在栖梧殿了。” 慕容浔点头,吩咐流光将殿内的床褥重新换好,好让袁非依能安心休息。 等慕容浔重新将她抱回床榻的时候,袁非依在昏沉之间醒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了慕容浔的手,却是连继续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上,我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 慕容浔鼻子一酸,安抚地回握住她。 “朕知道,朕知道的!你好好休息,不要过度伤心了,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皇上,是臣妾没用。明明已经有机会能够拥有他了,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肚子里失去。如果臣妾能再小心一些,再冷静一些,也不至于此。臣妾好恨,真的好恨啊!”???.23sk. 此前的那么些年,袁非依活得肆意无畏,说一句洒脱绝不为过。 可是现在…… 看到袁非依这个样子,慕容浔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是亲眼目睹袁非依变化的人,从前这个飞扬跋扈的表妹,在成为皇后之后,其实已经在尽力收敛自己的脾气。 她努力地做一个合格的中宫主人,诸事配合自己,对慕容浔来说,是一件很值得欣慰的事。 但她的付出却话来这样的结果,如果能让人不寒心呢。 “非依,听好,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朕保证,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健康的嫡子,皇子也好,公主也好,都会是安盛最尊贵的存在。你还年轻,朕也还年轻,不要急于一时。” 袁非依别过脸去,将自己缩成一团。 慕容浔沉重地看了她一会儿,冷声道:“走,摆驾德妃殿。”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连早朝都取消了。 德妃刚从睡梦中醒来,就被身边人告知栖梧殿出了大事。 “据说太医都去了,连宸王殿下和宸王妃都被连夜请进了宫里。也不知什么情况了,会不会是皇后腹中的孩子不太好了?” 曹沁之靠在椅子上:“这么大阵势,那十有八.九是跟孩子有关系了。真是奇怪,皇后瞧着身体不错,唇红齿白的,真要是有了孩子,当不会如此脆弱才是。莫非是因为月份太小,胎象不稳,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宫女蹲下来替她捶着腿:“那奴婢就不清楚了。您要是想知道,奴婢回头再去找那个小锦打听打听。” 曹沁之慵懒地应了声,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急匆匆地进来禀告。 “娘娘,太后和皇上等人来了!” 曹沁之倏地睁开眼睛:“怎么回事,什么叫他们来了,难道是到本宫的殿里来了吗?” “正是!乌泱泱的一行人,都乘坐步撵而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没有人提前支会,奴婢总觉得不太对劲。” “快,扶本宫前去接驾。” 曹沁之带着宫人慌忙在宫门边迎接。 袁太后率先下了步撵,曹沁之堆满了笑容迎上去:“母后,您老人家怎么得空到儿臣这里来了?” 她这幅样子落在袁太后的眼里,只觉得虚伪作呕。 袁太后没好气地说:“栖梧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德妃不会没有耳闻吧。” 曹沁之被太后的冷脸这么一怼,忙开口道:“儿臣将将起来,还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消息滞后了,还请母后莫怪。您方才说栖梧殿出了事,难道是皇后娘娘怎么了吗?” “这倒是奇怪了,德妃这么一个耳目聪慧的人,居然也有消息滞后的时候?” 第1188章 寻因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寻因 太后这话委实说的不客气,曹沁之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扑通跪了下来:“儿臣愚钝,不明白母后这话的意思,还请母后明示。” “曹沁之,你出身于世家,高居妃位,皇上给你和你的家族何等的荣耀。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敢对皇后下手,谋害皇子,你该当何罪?” 曹沁之只觉得有如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她再也不复从前的镇定。 而是哭喊起来:“母后,儿臣从未有过谋害皇后和皇嗣的心思啊,儿臣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其中必然是有天大的误会!” 慕容浔上前一步,命人将小锦给带了上来,同样还有那几片金叶子,也一起丢给了曹沁之。 “这是栖梧殿的宫女,之前有人看到,她和你身边的这个宫女在角落里密语,且这些金叶子就能表明,她被你收买,出卖了皇后的消息。” 曹沁之大气不敢出,就听慕容浔冷声质问:“德妃,你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朕对你曹家恩情不薄,甚至寄予了厚望,而你都做了些什么?” 被慕容浔这么一番呵斥,曹沁之声泪俱下:“皇上,臣妾对皇后一向敬重有加,不敢有丝毫得罪的地方,真的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你让人去打听皇后是否怀孕,这个宫女已经交代了。连皇后的食谱都询问仔细了,若不是心存歹心,还能是为了什么!” 曹沁之自知小锦已经被抓到,且有人亲眼目睹她的身边人和小锦私下见过面,想要抵赖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承认下来:“臣妾的确向栖梧殿的宫人打听过皇后是否有孕一事,但起因是奴婢担忧皇后的身子,见皇后迟迟不露面心中挂念。可是栖梧殿又不准妃嫔前去探望,臣妾身为宫妃,自然对皇后的身体尤为上心,才会设法打听。” “至于有孕一事,也是臣妾的一个猜测。就想着如果能够确定了,知道皇后娘娘并非是其他病症,臣妾就能放下心了。所以臣妾此举,真真切切地是出于关心,绝非恶意啊!皇上,您若是仅凭臣妾的人跟栖梧殿的宫女见过面就给臣妾定罪,臣妾如何能心服?” 慕容霁肃然盯着她:“仅凭被人撞见密会,当然不会被轻易定罪。可是你的人和这个宫女见面后不久,这宫女就趁乱打湿了皇后的贴身香囊。这香囊如今被发现动了手脚,里面的东西正是害得皇后丧子的罪魁祸首。如此种种,都与这宫女有关,你曹沁之又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不可能,您说的这些臣妾压根都不知道。什么香囊,如何被打湿的,臣妾完全不清楚啊!这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可臣妾委实冤枉。” 慕容浔低头盯着她,一瞬,他的脑子里闪过袁非依苍白的脸。 袁非依的痛苦,很有可能是因为眼前这女人的嫉妒造成的。 他身为天子,若是不能为当朝皇后和那个失去的孩子讨回公道,简直愧对外公的在天之灵。 看到慕容浔冷漠的眼神,曹沁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23sk. 完了,什么都完了。 现在她的嫌疑最大,慕容浔正值悲伤之际,很可能在情绪的作用下拿她问罪。 想到这里,曹沁之就坐不住了。 她有些抓狂地看向小锦:“你说,本宫有没有让你做过伤害皇后的事情!香囊是怎么回事?” 小锦嚎啕大哭了起来:“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那天的确是失手将香囊给打湿了,之后因为下雨,就将香囊放在一处檐廊下面吹干,在彻底晒干之前压根没有碰过香囊。说不定就是谁趁机对香囊动了手脚,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将东西给拿走了又放回去。但奴婢的的确确没有做过这些事,更不可能害皇后啊。” 曹沁之扬声喊了起来:“皇上,您听到了,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说不定是谁看到臣妾的身边人跟小锦见过面,刻意利用小锦的身份来对付臣妾,其心可诛!” 赵轻丹只好说:“德妃,事实上跟你有关的并非只有这两件事……香囊后来缝合的痕迹上,能够看出使用了金蚕线。根据内务府的汇报,领用过金蚕线的宫殿唯独你这里和珍贵妃那里。但是珍贵妃是将其用药来治疗声音,你这宫里好好的,为何要领用金蚕线?” “金蚕线?” 曹沁之想起来了,讷讷地说:“不,我是因为看到那个线很漂亮,剔透纤细,适合做成手上的串珠首饰才特意让宫人去申请的。”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环:“除了用在首饰上,我宫中再没有其他时候用过金蚕线了。” “内务府没有被申领的金蚕线,都是经过严密的封装,没有拆开过的痕迹。此前宫中的确有不少娘娘都使用过金蚕线,但是随着太上皇去别宫,那些太妃也都跟着离开了。如今的新晋妃嫔之中,除了珍贵妃那里,只有你的殿里能找到金蚕线。这就跟香囊的缝合契合了,如此证据,你有何话可说?” 曹沁之不由急红了眼睛:“宸王妃,你看起来就是极为聪慧之人,当清楚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陷害我,就会想方设法地制造巧合来给我泼脏水!领用金蚕线之时,我并不清楚阖宫上下之后我和贵妃有这东西,也是听你今日讲了才知道。想害我的人,兴许就是知道了这一情况,才会从金蚕线下手针对我!” “如何证明,不是你自己所为?” “这东西使用稀少,我真要谋害皇后娘娘,就不可能留下这样的把柄,让人来第一个怀疑我。” 赵轻丹摇头:“你这话因果颠倒了。你方才说领用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金蚕线只有你和贵妃才有,如果属实,则你事先并不知其珍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用金蚕线,并非不可能。” 曹沁之哀怨地看着她:“王妃这话,是认定我为元凶了?” “不是认定,是希望娘娘能有更严密的说辞。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你,我纵有心相信娘娘,也没有办法道一句你是无辜的,不是吗?” 第1189章 真正元凶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真正元凶 曹沁之听到这话,面色灰白。 赵轻丹说的没错,如今所有的罪证都指向自己。 慕容浔本就是看在曹家的情面上才会对她有几分照拂,可是这照拂是建立在她乖巧懂事的基础上。 一旦她的行为被认定越界,他又是盛怒之下,绝不可能姑息。 慕容浔冷冽地垂眸:“来人,将德妃和其身边的宫人都带下去,好好地审。” …… 同一时间,安盛皇城的东北角,娴妃魏雁冰捏了一把碎食,喂时不时飞到此处的几只鸽子。 身后,她的陪嫁丫鬟低声禀告:“娘娘,听闻皇上和太后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德妃殿内,还将栖梧殿之前的那个小宫女也给带了过去,想必是去审问德妃的。” 娴妃撒完了手里的食物,从婢女手上接过帕子将手指一根根地擦拭干净。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她曹沁之再怎么辩解,皇上也不可能相信她。所以这一次,神仙难救,她除了认栽,再无其他的路可走了。” 婢女崇拜地看着她:“这一切,都是娘娘您神机妙算,暗自安排好。如今德妃身陷囫囵,咱们宫里却是半点都没沾染上,奴婢真的对您太佩服了。” 魏雁冰微微挑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倒算不得是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算准了人心罢了。曹沁之出身于宗南府牧,曹家为新出头的世家,如今在中原一带的势力骤起,正是中原洗牌的关键时期。所以曹沁之和皇后天然就不对付,袁家的那些叔伯亲戚在中原只会被后来者不断打压,新旧势力抗衡,矛盾已然存在。这个时候如果皇后有孕,再生下一个嫡子,以太后的霸道,这孩子直接被封为太子的可能性极大。曹家再想从袁家的手上占到便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婢女恍然:“所以,您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对皇后腹中的孩子下手。可奴婢有一点不明白,为何偏偏要在香囊上做手脚呢?那香囊毕竟毕竟是皇后的贴身之物,咱们此前为了能拿到香囊,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 魏雁冰冷哼了一声:“你不要忘记了,那香囊跟谁有关。那是宸王妃当初给皇上的东西,又是经过珍贵妃之手交给皇后的。那两个人,无论是谁,对于咱们皇上来说都是意义非凡之人。珍贵妃自不必说,她是最早就被皇上收在身边的女人,皇上对她有多特殊,无人不知。至于那位宸王妃嘛……本宫对她了解不深,却觉得她绝非普通人。当初选秀的时候,她发挥的作用就远超过本宫的预料,之后也不难发现,连太后和皇后都颇为给她面子。皇上更不必说……总之,皇上不可能任由她们两个跟皇后滑胎一事有关。”???.23sk. 婢女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您的意思是,好不容易有德妃这个嫌疑最大的人出现,为了显示宸王妃以及珍贵妃的清白,德妃都必须是那个有罪的人。” 魏雁冰漫不经心地揉着手指:“如今这个情况,就算曹沁之抵死不认罪,她也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她私下联系栖梧殿的宫人的行径,必定已经做实了,这一点是没法抵赖的。私联他殿本就是违反了宫规,又涉及到嫡子遇害,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以后这宫里,可就再没有她曹沁之的立足之地了。” “高啊,娘娘此举实在是高啊!之前明明您和德妃同为妃位,皇后休养之际,得皇上的圣意您二人共同协理后宫。可是德妃处处出风头,和各宫的主子姿态热络,明明您也做了不少事情,外人却只能看到德妃的作为,对您也太不公平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宫的性子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淡漠疏离,这未必不是好事。在这宫里啊,行事越高调乖张,死得越快。” 婢女连忙称是。 魏雁冰勾了勾唇角,眼底的野心昭然。 想必经过这样的重挫,中宫会很长时间都处于消沉的状态。 皇后若是无心无力去管理后宫,珍贵妃又是个哑巴,众人之中,只有她的分位最高。 没有了曹沁之那个碍眼的东西,这宫里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如魏雁冰所料,曹沁之被带下去之后,就被毫不手软地施加了重刑。 太后亲自去审,即便没有牢狱之中血腥的血肉之苦,宫内私下的那些用在女子身上的法子,已然让曹沁之半死不活了。 可是曹沁之嘴硬之程度,也是袁太后没有想到的。 无论怎么审,曹沁之都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找人打听过皇后怀孕一事,再无其他的动作。 除此之外的罪行,她一个也不肯认。 就连她身边的宫人,饱受折磨之下也只是反反复复地说不知情,弄得太后心烦意乱。 这么折磨了一段时间,审讯的进度一度搁置,毫无进展。 曹家原本对曹沁之寄予厚望,此番曹沁之被冠上谋害中宫和皇子的罪名,他们哪里还坐得住。 曹沁之的两个兄长轮番进京求情,声泪俱下地哭诉表明曹沁之定是受到了有心人的栽赃,不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慕容浔又命人将曹沁之所住的宫殿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不少遍,确实没有曹沁之跟曹家互通消息的书信。 几番下来,要么直接给曹沁之定罪,将她赐死。 要么,就是让这案件无疾而终,无法盖棺定论。 曹家在京城里反反复复地打点了不少朝臣,戒律司和刑部都几番出面。 连严照都忍不住进言,如今以能看到的证据来处死宫妃,尚且不算充足。 只要曹沁之没有认罪,一切就没有定数、 因而直接处死并不符合律法,且曹家出了一个被赐死的宫妃,便是坐实了罪臣同党。 曹家想要再做出什么政绩,也都是虚妄,连坐必不可少。 多种考究权衡下来,慕容浔便将曹沁之的德妃之位取缔,一再贬低为才人,关进冷宫即西雲宫。 第1190章 不甘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不甘 自从孩子没了之后,袁非依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 且不提经历过小产,身体本就折损巨大,她整个人又陷在了失落的情绪之中,如何都难以纾解而出。 无论是气色,还是体力,跟从前比起来,袁非依都差了一大截。 慕容浔对她总是有责任心的,不忍看到她消沉下去,就亲自来劝慰过很多次。 可惜袁非依比起恨害了自己的人,竟更多的是自责。 她总想着那天夜里仓皇之下摔落在地的场景,反复地说,如果不是她胆子太小的话,也不至于从床榻上摔得那么重。 慕容浔无法,因国事繁忙也没有很多时间宽慰她。 许曼欣又说不出话来,他便让人去嘱咐赵轻丹,有空就进宫坐坐,陪陪皇后解闷。 赵轻丹看到袁非依的样子也很不是滋味,她自己的肚子是一日日地更明显了,本不该到宫里来。 这对袁非依来说,说不定是另一层的打击。 不过每每她来了,袁非依才能有几分精神,赵轻丹纠结之下,到底没有再抗拒进宫。 为了不让袁非依困囿于栖梧殿内一直消沉下去,她提议慕容浔解除了栖梧殿的禁令。 如此一来,其他的妃嫔也能随时过来请安,小坐一番。 哪怕说些没营养的废话,多少能给袁非依打打岔,免得她连外人都不愿意见,逐渐闭塞起来。 诸多不顺的事情缠身,整个安盛宫城都气氛低迷。 不过幸好,不久之后出了一件让慕容浔总算能够开怀的事情。 能够给许曼欣治病的并蒂蝴蝶连有消息了! 重金悬赏在外,各路商队甚至官兵都在搜罗这奇珍药材的下落。 好不容易有一个商队在凤霞雪山连轴转了多日,于悬崖峭壁之下发现了一株并蒂蝴蝶连的下落。 有了这东西,回到京城必定会被皇上重赏。 所以他们没有耽搁,一边给皇城里负责此事的官员去了一封信回禀,一边又将莲花放置于冰盒之中。 在确保低温的情况下,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地往京城方向行进,以求能尽快地供奉此物,换得酬劳。 娴妃殿,天亮之后,侍奉的婢女就小心地将魏雁冰搀扶起来梳洗装扮。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个月还没到底,皇上已经是第三次召您侍寝了,也许不久之后,奴婢就能听到娘娘您大喜的消息了。” 听到这宫女这么说,魏雁冰的笑容却是凝滞在脸上。 她漠然垂下眼眸来,沉沉开口:“大喜?恐怕一时半会儿,本宫还没那个本事。” 婢女不由一愣:“这是为何?娘娘多番承宠,身体又格外康健,有孕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哼,每每从承恩殿回来之前,本宫都会被人看着服下一碗汤药。那汤药说是补气养身之用,实则根本就是避子汤!” 一边的婢女忍不住捂嘴了嘴巴:“这,为何会这样!皇上至今膝下无子,此前皇后娘娘有孕的时候,他不是也格外期待开怀吗,奴婢还以为……” “皇上年轻,本就对子嗣不会格外在意。之前之所以期待,那是因为那是中宫得子,意义非比寻常。如今本宫或是其他女人若是有了身孕,对皇后恐怕又是一层刺激。皇上大概是怕皇后更加一蹶不振,才会有此顾忌,短期内不让我们受孕。” 说到这里,魏雁冰难免不甘心起来。 “不过这样的避讳,自然不会用在珍贵妃身上。想必珍贵妃要是能有身孕了,皇上的喜悦会胜过当初皇后得子吧。本宫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皇上的女人,凭什么珍贵妃就能独得专宠,旁人竟是如何都撼动不了她的位置!” 婢女只好说:“许是珍贵妃至今不能言语,皇上对她有几分怜惜,才会格外关照罢了。” “你懂什么,她话都说不出来,皇上仍频繁地召见她,不厌其烦,也不觉得枯燥寡淡,这是何等的耐心。日后真的等待到她的声音恢复如初了,皇上只怕要抱着她不撒手了!” 想到这里,魏雁冰心里就越发忿忿不平。 她许曼欣能独占鳌头,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早些遇见慕容浔罢了。 不然那女人有什么值得被人喜欢的地方,根本不值一提! 御书房中,慕容浔收到了负责找寻并蒂蝴蝶莲的官员呈送上来的奏折,面露喜色。 “好啊,真的太好了!找了那么长时间,总算有并蒂蝴蝶莲的下落了,只要有这个东西,珍贵妃的嗓子就有希望能够痊愈了。” 边上的总管太监连忙道喜:“奴才恭喜皇上,也提前预祝珍贵妃娘娘能康复如初,再有说话的机会。” “对于贵妃的声音,一直都是朕心头的一根刺。若非当初朕糊涂,也不会将她给逼出王府,害得她流落在外遭遇了那些个恶人,才会至今都无法言语。如果迟迟没有办法医治她,朕只会不断自责,难以原谅自己。幸好老天保佑,终于找到了这珍贵的药材。” 因为这药材是赵轻丹提出需要的,具体怎么用,是否需要提前做好其他准备,都得赵轻丹去处理。 慕容浔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东西一到,许曼欣的嗓子就能好起来。 所以他问身边太监:“宸王妃今日可在宫里?若是在,就将王妃给请过来,朕要交代她几句。” 太监得了令:“宸王妃近来进宫频繁,多是去栖梧殿皇后娘娘那处走动。奴才这就亲自去找人,一定将王妃给请来。” 他猜的果然不错,赵轻丹这会儿正在栖梧殿里。 不过殿内不止她一人,魏雁冰和其他几个女子都相约着一并前来探望袁非依。 因此几人在外殿坐着闲聊,袁非依虽然无心敷衍,但赵轻丹坚持让她多见见人,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来随意说着话。 慕容浔派来的人很快求见,一看到来人,众女子都忍不住坐直了。 这可是慕容浔身边得力的人,,莫非是皇上有了什么指示? 管事的太监给袁非依等人依次行了礼,才恭敬地对袁非依说:“皇后娘娘,皇上找宸王妃有要紧事商议,特让奴才前来请人。” 23sk. 第1191章 夜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夜袭 赵轻丹事先不知情,露出一丝茫然来。 倒是皇后忍不住问:“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找王妃,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 管事太监支支吾吾地不知该不该开口,袁非依也没有多想,故作嗔怪:“怎么,具体是什么事连本宫都要瞒着了?” 一听袁非依这话,这太监一怔,心道别是皇后娘娘吃了宸王妃的醋。 毕竟皇上对王妃特别,身边亲近的人还是看得出来的。 以防袁非依不高兴,他只得说:“皇后娘娘别误会,皇上找王妃是为了珍贵妃的事情,好像是珍贵妃需要的药材有了着落,这才特意请宸王妃去商议的。” 赵轻丹面露喜色:“那东西有着落了?太好了,快,我们这就去。” 袁皇后听他们这么说,也就猜到了。 等他们一走,立马有一位嫔位娘娘问道:“皇后娘娘,这意思是贵妃的嗓子有可能康复了?此前隐约听人提及,皇上在四处搜罗一种极为罕见的莲花,不过一直没有线索,现在看来是有眉目了。” 袁皇后也笑了笑:“是啊,这样也好。珍贵妃总不能一直说不出话来,本宫瞧着也心疼的紧,皇上更是不必说了。珍贵妃一向都是皇上最挂念的人,如果珍贵妃的身体迟迟不好,皇上必然不好过,本宫当然巴不得她能尽快痊愈。” 这话袁非依说的是出自真心,可是殿内的其他人,却是心思各异。 许曼欣一旦真的能够说话了,这宫里的局势,又岂会向如今这样。 她们这些人对许曼欣并不很了解,平日里都鲜少打扰她,许曼欣也很少跟她们碰面。 所以对于这位贵妃的秉性、习惯,皆无所知。 万一日后她来代理六宫,是另一种风格,她们未必能够适应。 御书房内,赵轻丹一看到慕容浔,就忍不住问:“皇上,听说并蒂蝴蝶莲有下落了?” 慕容浔跟着笑起来:“看来他们告诉你了。不错,有一行商队在凤霞雪山发现了并蒂蝴蝶莲的踪迹,已经用冰盒小心盛放,加紧往京中赶路了。想必用不了几日就能抵达进程,朕来找你,也是希望你提前做好准备。以防有什么其他需要的药材,可以告知于朕,朕让人帮你一起找一找。” “您放心吧,其他的药材我都能搞得定,最重要的就是那莲花。只要拿到手之后我验过没有问题,就能给贵妃服用下了。” “真的那么神奇?” 赵轻丹点头:“之前我的雪见愁就是那般治好的,而且那会儿李默要用来给海东青治眼睛,实则跟我一分为二,我只取用了其中的一半。如果贵妃能完全服用的话,效果也一定会更好。”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慕容浔就放心了。 从栖梧殿回去之后,魏雁冰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自从曹沁之出事之后,代理后宫的确是落在她一人身上。 但是也因为曹沁之的缘故,这段时间一种妃嫔都非常谨慎。 连带着她自己,也不敢有任何造次的地方。 魏雁冰原想着等到这段风头过去之后,再利用权利做点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许曼欣眼看着就要康复了。 这让她如何能忍得下去? 想到贤定侯府的那些破事,魏雁冰就心神不宁。 她的确是贤定侯嫡出的女儿,可是她的母亲在侯府虽为正夫人,却是半点地位都没有。 贤定侯此人,昏聩好/色,不求上进。 凭着宗亲的身份有了侯爷的名头,但是多年来从没有被哪一位皇上瞧得上眼过。 偌大一个侯府,其实早就成了空壳,金絮其外,败絮其内。 魏雁冰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想要在侯府过得舒坦,就一定要有能让自己站得住脚的优势。 她是在跟姨娘和庶子庶女的勾心斗角中慢慢长大的人,深谙府宅内院的阴暗算计。 好不容易能进宫成了妃子,她的母亲在侯府的处境才好过一些。 眼看着曹沁之下了台,她一人的独角戏才刚刚有机会拉开帷幕,就要再度拱手让人,这让魏雁冰实在不能接受。 殿内,她坐立难安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对陪嫁的丫鬟小声耳语了几句。 后者目光一悚,到底是沉默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行路上,商队眼看着就要抵达京城了。 天色将晚,临时下了不小的雨。 以防路上有什么不便之处,他们一行人就在京城外的一个小镇落脚。 谁知正准备睡下,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起先商队的人以为是雨下的大了,没当一回事。 可驿站的木门竟是一下子被人给挑开了,几人闻声而动,都警惕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道身影随后破门而入,对着床榻上的人就刀剑相向。 商队的人匆忙去挡,虚虚对了几招,就暗道不好。 来人数量不少,且来势汹汹,狠厉至极。 他们显然败了下风,不可匹敌,只能咬着牙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杀我们?” “你们带回来的东西在哪里?”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开口。 “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并蒂蝴蝶莲!” 商队的人为之一震,先是矢口否认:“听都没听说过,我们不清楚那是什么。” “还在撒谎,那就一个都别想活了,等你们死了,我们再好好地翻查。” 眼见对方下手越来越快,其中一人嚷嚷了起来:“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说就是了!” 黑衣人这才缓了动作,那人指了指床下:“就在床下面的盒子里,东西给你们了,你们就别杀人了吧!我们也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一路奔波已是格外不易了,只想留个性命而已。”天籁小说网 很快,就有人将盒子从床下给挑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冰盒保管妥帖的一株莲花。 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果然没再继续跟商队的人纠缠,飞快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一走,几人瘫坐在地:“他娘的,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告知这帮人我们手里有并蒂蝴蝶莲的。” 第1192章 来路可疑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来路可疑 “我们只是告诉了那个负责此事的官员,其他人可是半点风声都没走漏,该不会是那官员想要将东西给抢走,独自邀功吧!” 如今形势不明朗,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老三,幸好你脑子快,让他们把那个假的给拿走了!不然今日不仅丢了莲花,我们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咯。” 之前告知黑衣人莲花下落的矮个子苦笑起来:“这还得亏了大哥经验丰富,提前准备了一个赝品备用。也幸好那些人都没见过真正的并蒂蝴蝶莲是何模样才能糊弄过去!” 原来,被人拿走的那个盒子虽然是冰盒,里面的莲花却只是凤霞雪山上一个普通的品种。 不过既然出自凤霞雪山,它和京城当地平日里能够看到的寻常莲花还是有所区别。 所以那些黑衣人看不出来个究竟,只当做这花就是要找的那一株,没有久留就带着走了。 “大哥,现在咱们要怎么办?” 他们之中领队的人沉吟道:“明明我们只给那官员去了信,如果不是官员泄露,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我们运送的东西是为何物呢。以防万一,我们不能直接将莲花交到官员的手里,不如设法直接进宫,面见皇上。” “可要是那负责的官员动手抢莲花,也不符合常理啊。他真要霸占功劳的话,大可以等我们将莲花献出去以后直接占为己有,何必劳师动众地找人来劫持?” 这么一看,黑衣人的来路的确可疑。 “我想起来,从前有个旧识如今在宫里做侍卫,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直接将东西呈送给皇上最为稳妥。我事先去联系一下那位友人,请他代为通传,我们再进宫不迟。否则中间再有什么差池,谁都交代不起。” 于是天亮之后,几人匆匆赶路回京。 到了京城,他们先是在一个隐蔽的院子里停留。 领队果然去寻了那位在宫里做侍卫的朋友。 那侍卫今日本不当值,见到旧友来访,不由一愣。 听到对方说明原由之后,更是大吃一惊:“我先前就听闻皇上在四处搜寻并蒂蝴蝶莲的下落,只是没有听说已经找到了。你们竟是这么有本事,能找到那等稀罕之物吗,皇上必定会有重赏的!” 领队连声叹息:“谁说不是呢,我们拼死拼活,为的就是求个赏赐。谁想昨日居然遇到了强抢的人,险些丢了性命。所以我们想直接进宫,将东西亲自交给皇上,不知是否可行。” 侍卫有些为难:“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即便是再珍贵的东西,也应该是交给跟你们对接的官员,寻常百姓,如何能直接面见圣上?” “事关贵妃的药材,难道也不能破例吗?” 听到他这么说,这侍卫又动摇了。 皇上对珍贵妃有多看中,宫内无人不知。 既如此,他去向皇上说明,应该没事吧。 所以他就进了宫,找到了慕容浔身边贴身的大太监,说明了此事。 公公面色一凛:“你是说,找到药材的人是你的朋友,谁知他们在京城外遭遇意外,有人想抢走莲花!” “正是!公公,我也知道这做法不合规矩,本不该替他们出面。只是皇上对珍贵妃的感情上下皆知,如果再出意外,伤心的只会是圣上。所以我才斗胆进宫,想问问能不能让那些人直接带着东西进宫。” 公公立马去询问了慕容浔的意思,慕容浔果然动了怒。 “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妄动朕为贵妃搜寻的莲花?让那商队的人直接进宫,朕要亲自见他们……这样吧,找一队御林军去接他们,一路保护他们的安危。” 不多时,御林军就跟着侍卫去了商队的落脚之处。 看到宫里来人,他们才松了口气,几人一并入了宫。 赵轻丹和慕容霁闻讯赶来,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一颗心也放下了。 “不错,这就是并蒂蝴蝶莲。幸好这些人机警,知道以假乱真没有让歹人得逞,不然的话可就麻烦了。” 慕容霁则是有些疑惑:“他们也说一路保密,如何会泄密?” 话音刚落,负责的官员听到消息也赶忙入了宫,一见到慕容浔就请罪:“皇上,微臣真的不知道为何会有人知晓胡蝶莲的消息啊。微臣看到信件就第一时间将奏折送进了宫里,连身边的属下都没有透露过。” 慕容浔挑眉:“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只有宫中人知情了……朕身边知道的,也都是亲信和宸王夫妇,其他的……”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那天您身边的公公去找我,在栖梧殿里可坐了不少娘娘,万一谁说漏了嘴,传了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浔面色凝重起来。 这要是外面有谁对并蒂蝴蝶莲动了心思,也许是有其他的目的。 可要是宫里的女人下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赵轻丹则是忍不住往深了想。 之前他们找到的意图不轨的人,只有一个曹沁之。 曹沁之已然被关进西雲宫内,寸步难行。 曹家这会儿正是焦头烂额之际,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去管并蒂蝴蝶莲的事情。 如果宫里还有心思不正,或是之前曹沁之的事情另有隐情,那就麻烦了。 赵轻丹提议道:“这样吧,真正的并蒂蝴蝶莲到了宫里一事,不如先行压下不提,我们且看看外面是否会有假莲花的下落。说不定是有人偶然听说了那东西的珍贵,想抢了谋财也未可知。现在下定论还是过早了。” 当初小酒他们在雁落山做山匪时,跟黑市的不少人都打过交代。 所以到现在赵轻丹仍有不少耳目在黑市中,但凡是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私下售卖,寻常人不知道,黑市里的人却是能及时知晓的。m.23sk. 慕容浔就听从了她的建议,任她让人去打听清楚。 同时,赵轻丹将并蒂蝴蝶莲取出,枝叶和花瓣分离开各自研磨萃取,加入了其他珍稀的药材,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做成了药丸,让许曼欣含服。 拿到药丸,许曼欣的手都在发抖。 第1193章 再试探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再试探 虽然从未平息过对恢复声音的渴望,可是距离许曼欣之前能够开口说话,已经隔了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已经适应了悄无声息,适应了去做一个哑巴。 如今有一个痊愈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她竟然还有些害怕。 赵轻丹能够猜到她的想法,便握住了许曼欣的手。 “不要紧张,即便我的医术偶尔会出现差池,这并蒂蝴蝶莲你却可以完全相信。这一次一定能帮到你,很快你就可以说话了。” 许曼欣用力点了点头,按照赵轻丹教给自己的办法,将药丸含服到口中。 “这瓶药丸你要贴身收好,谁都不可以轻易拿到。毕竟已经有了先例,有人试图对并蒂蝴蝶莲下手,且对方来路不明,说不定就是冲着您来的。为了保险起见,在你彻底恢复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情况在逐渐变好。” 得了许曼欣的应承,赵轻丹又去找了慕容浔。 “我已经将药丸交给贵妃了,按照我的推测,不出七日,她必能恢复如初。只是这段时间,她的情况得向外人保密,就不要让她会客了。” 慕容浔想到之前的事情,面色依旧沉重。 “你让人去黑市里探查的事情,打听的如何了?” 赵轻丹摇头:“并没有任何人将那赝品的莲花拿去售卖,各方都打听过了,压根没有线索。对方若是真的有心谋财,当不会耽误这么久才是。即便是有冰盒的保存,这种东西也放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失去活性。加上一路山高水远地从凤霞雪山带到这里,比先前已经是折损了不小的价值,真的为了钱,必定是第一时间就先出手卖掉。” 赵轻丹这话的意思,慕容浔一下子就懂了。 “你是说,抢夺并蒂蝴蝶莲的那帮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谋财,而是为了不让莲花入宫。” “或许真的是这样……外界不少人都知道,您高价寻得此物是为了给贵妃治病,如今他们阻止莲花入宫,恐怕就是不想让贵妃重新开口说话。” 慕容浔重重地捶打着桌面:“可恶!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微一停顿:“事关珍贵妃,所以朕格外上心,之前委派的负责此事的官员,也是朕一向信得过的。那位大人为人忠厚,做事踏实,他既然说自己除了朕之外再没有泄露过,理应不会撒谎。” 赵轻丹沉吟道:“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有心阻拦此事的人,就在宫里!那天我在栖梧殿,到场的多位娘娘便都有嫌疑……” 她说到这里顿时察觉到不妥,立马捂住了嘴巴。 “抱歉皇上,是我僭越了,方才一心想着找到真相,有些口不择言。” 慕容浔深深看了她一眼:“轻丹,你跟朕何必这么见外。你我之间,从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朕对你、对霁儿的信任,超过对这世间的任何旁人。你说的没错,始作俑者多半就是哪个妃嫔,而他们的动机,也无外乎争风吃醋,心存妒忌罢了。” 赵轻丹蹙眉:“只是……尚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说不定能再试探一次!” 慕容浔不由抬眸:“你说!” 她眉眼流转:“您且看着就知道了。” 为此,赵轻丹特意去了一趟栖梧殿,让袁非依将那一日来她宫中的几位娘娘都给请了过来。 袁非依知晓她的意图之后,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便找了个由头。 以藩国进贡了一批新鲜的瓜果做引,说要请她们前来尝尝。 众人不做他想,倒是一个不落地来了。 赵轻丹也如约出席,现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一直吃东西。 反而是有位惠嫔忍不住开口询问:“宸王妃,上次听您说给珍贵妃找的药材有着落了,可是真的?” 赵轻丹剥了颗丹果,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了,那莲花这会儿就在我们宸王府呢。不过光有莲花还不够,制作成可以服用的药材,需要不少心思,我还得想办法处理。” 听到她这么说,魏雁冰手下的动作倏地一顿。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是面上克制地很好。 因而赵轻丹的余光逡巡了一圈,也没看出来魏雁冰的不对劲。 可面上再平静,魏雁冰心里已然乱成一团了。 怎么可能呢! 她联络的人分明保证过,莲花已经得手了,之后会偷偷地用掉,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踪迹。 那为什么赵轻丹会说,莲花这会儿竟在宸王府里!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赵轻丹偏又不说下文,魏雁冰一肚子的烦闷,却不敢开口贸然去问。 否则被旁人看出猫腻,第一个就得怀疑到她自己的头上。 袁非依则是按照赵轻丹先前交代过的说辞,故作好奇地问:“哎宸王妃,本宫之前偶然听皇上提及到,说是有人想要抢夺那莲花,真的假的?”m.23sk. 赵轻丹这才抬起头,幽幽地说:“不错,是真的。莲花是一个商队找到的,谁知在临近京城的小镇上,突然遭人夜袭,抢走了冰盒。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惹得人眼红了。” 袁非依顺势接腔:“还能是谁走漏了,这些个商队难得找到这样稀罕的物件,还不得到处炫耀,以为自己本事比天高了。结果好了,平白招惹了那么大的麻烦,险些丢了小命。所以做人啊,还是得低调,有什么秘密都得藏着。” 赵轻丹擦了擦手,笑了起来:“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就是这个理!” 之前开口的惠嫔显然是个急性子,按捺不住继续问道:“那后来呢?那帮人没有抢走吗?” “抢是抢了,但是没抢到真的。那些商队的人虽然嘴上不把门,经验倒是老道。他们也提防着有人会对价值连城的东西起了歹心,所以故意准备了一个赝品来以假乱真。被人抢走的就是赝品,真正的莲花被收在了更妥帖的地方,完好无损,现在已经顺利移交于我了。” 第1194章 追凶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追凶 魏雁冰的指甲都快掐到自己的肉里了。 竟是如此! 想不到那帮商队的人这么会打算,居然将她派去的人耍的团团转。 早知道,倒不如将他们全部都杀了,翻箱倒柜地找,说不定反而不会遗漏。 可是如今再怎么恨,都已经错失了一次良机,平白便宜了许曼欣。 魏雁冰心里的不甘正盛,就听到袁皇后问:“宸王妃,你方才说,将莲花制作成可以服用的药需要耗费不少心思,可是有什么其他难处,说出来大家或许能帮着一起想想办法。” 赵轻丹摇头:“娘娘且宽心,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不过这种东西,做成药汤口服的效果是最佳的,用于煮汤的水也是颇有考究,以富含银屑的水为上佳!” 袁非依配合地问:“哦,怎么个说法?” “银器向来可以抑菌,有安五脏、定心神、止惊悸、除邪气的功效,能和并蒂蝴蝶莲一起使用的话,肯定大有裨益,所以我打算取一些纯净的井水盛放在银器中一段时间,再拿给珍贵妃服用。” “何须这么麻烦,宸王妃难道不知道,南诏寺之中就有一口银泉吗?所以南诏寺又称为银泉寺,正是因此得名。说是银泉,但那实则是一口古井,不过井底和内壁皆铺满了银器,经年累月,想必早已经浸润通透了。王妃若要取用的话,只管派人去银泉寺里设法运送一些井水回来,也省得再大费周章,耗费心力了。” 赵轻丹故作不知,脸上瞬时露出了欣喜。 “竟有这样的好事!多亏了皇后娘娘的提醒,这个我之前还真的不知道。既然如此,那就简单了,明日我就安排一些人前往南诏寺去找到那口银泉,贵妃娘娘的康复也就会更快了!” 袁非依和赵轻丹的这番话,说者本就有心,听者则更是有意了。 从栖梧殿出来之后,魏雁冰就坐不住了。 看她们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人对之前并蒂蝴蝶莲遭遇强抢一事心存怀疑。 恐怕连慕容浔在内,都以为是那些商队本身的行事太过招摇,才会惹得一些谋财之徒抢了去。 他们既然没有防备,这嫌疑就落不到她的头上来。 此前错失的那一次良机,已叫她十分不甘心了。 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错过了! 魏雁冰便再次安排下去,让人抓紧时间,先一步去往南诏寺中找到那口银泉,好做手脚。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就有人提前潜伏在了银泉附近。 暮色四合,寺庙里的钟又一度敲响。 僧人们都在佛堂中礼佛,寺内冷冷清清,来往的人甚少。 银泉更是坐落在寺院的一隅,不是很起眼的地方。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四处轻手轻脚地往银泉边上走,还不时回过头去看一眼,以防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确认过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向,这人才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瓷瓶。 瓶子里所装的,当然是提前准备好的毒药。 若是体量少,这瓷瓶里见血封喉的东西,原本是不需要这么多的。 不过井水幽深,为了让毒性发挥更多,他才特意多备了一些。 只待银泉水被宫里取用之后,那许曼欣跟着倒霉。 以防万一,他还提前打听过。 一般情况下,寺庙里的僧人是不会以这口井里的水用作吃食的。 银泉乃是高祖时开凿挖出,现世时恰逢难得一见的天象。 佛门之地,本就对神迹和奇观颇为景仰,寺中的僧人对银泉之水也心存敬畏,寻常从不轻易亵渎。 唯有在一些庄重的场合,需要沐浴焚香,才会特意取用银泉水来净身,除去周身的秽物。 所以哪怕下了毒,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寺中人发现。 眼看着这人就要将瓶子里的东西给倒进去了,瓶塞才刚刚拔出,忽然,一道剑影从他的面上闪现过去。 这人瞪大了眼睛,战战兢兢地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他的身后竟然站了十来个身着宫服的御林军! 这还得了! 他丢下瓶子就想跑,可他哪里能从御林军的面前躲过去。 还没跨出步子,就被为首的御林军一把抓住,整个人被悬空提起了。23sk. 另有人上前查探了瓶子里的东西,确认过毒性之后,面色凝重地对带队的人点了点头。 “是毒药没错。银针完全黑了,看来毒性极强。” “哼,贵主果然料事如神。还真有不长眼的东西胆敢谋害贵妃……将这人带回去,好好地审!” 是夜,安盛皇宫。 赵轻丹和慕容霁陪同慕容浔一并用了晚膳,顺便等待南诏寺传来的消息。 待晚膳撤下,御林军也快步前来汇报消息。 “回禀皇上,宸王殿下和王妃。果然有人在今日去了南诏寺,意图对银泉之水下毒,不过我们的人及时制止,毒药并未被投放到井水当中,下毒之人也人赃并获,已经被抓到京兆府打牢受审了!” 赵轻丹打起精神来:“审的如何了?他可交代了自己是受何人的派遣来下毒,究竟是宫里的哪位娘娘想害贵妃?” 前来禀告的御林军却是面露难色:“王妃,实不相瞒,即便抓到了这个人,恐怕也审不出来真相了。” 赵轻丹面色一凛:“这是为何!” “被派过来的这个人,是个真真切切的哑巴,耳朵似乎也不太好使,并非是装的,他舌头受过重伤,是确实开不了口。” “我们各种刑罚都试过了,那人倒不是个硬骨头,恨不得能招出来什么以求放过。可是他一来说不出话,二来似乎知道的信息也极少,如何都不能提供有用的线索。” “岂有此理!” 赵轻丹气得够呛,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查到背后主使之人,谁知偏偏遇到个哑巴! 想必背后的人也是担心事情败露,将她给曝光出来,好险恶的心思! 慕容霁沉沉开口:“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查不出来也正常。让秦源想办法再审,说不定会有突破。不过眼下我们能够断定,之前对并蒂蝴蝶莲下手的人,一定是宫里的娘娘。皇兄,您还是有所防备的好。” 第1195章 起惑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起惑 而今得到这个结论,慕容浔只觉得心烦气躁。 曹沁之的事情还算不得有什么定论,将她给打入冷宫,也是想着能够给皇后和那个失去的孩子一个交代。 但是曹沁之至今没有认罪,她是否是背后操控之人,谁都说不清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才刚有人对中宫下手,下一步就又盯上了许曼欣。 这究竟是不同的人所为,还是同一个人,慕容浔难免意乱。 慕容霁只好说:“皇兄,别想那么多了,既然选秀是无法改变的结果,且新人已然入宫,总不能再将她们给放走。那就只能接受这个安排,小心谨慎。自古朝堂风云变换,后宫亦然。即便现在不出事,之后还是有可能出乱子,根本避无可避。” 娴妃殿,魏雁冰在内殿里焦急地转了好几圈。 “怎么回事?算算时间,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才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入宫中,该不会出了什么差池吧。” 她的贴身婢女安抚道:“娘娘莫急,九爷一向做事靠谱,这么些年都是滴水不漏的,他一定会安排最为妥当的人去办理此事。咱们还是再等等,兴许很快就有回应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小太监行色匆匆地前来请见。 看到来人,魏雁冰神色一凛,忙请他进来又将门给关好了。 对方也不行礼,只是格外肃穆地说:“娘娘,出事了,人被抓了!” “你说什么!” 魏雁冰脸色剧变:“是被南诏寺之中的僧人发现了,将他给抓起来了吗?” “不是,是御林军。” “怎么可能?” 魏雁冰越发心惊胆战起来:“御林军为何好好地会跑到南诏寺去?宸王妃不是说,她明日才会安排人前去南诏寺的银泉取水吗?为什么现在就安排了人过去,而且安排的还是御林军,这不合常理啊!” 来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这是对方设了一个局,请君入瓮了。恐怕他们想要的压根就不是什么银泉之水,而是想看着有所行动的人露出马脚,好趁机审问出背后的主使之人。” 魏雁冰一下子了然了:“你的意思是,本宫上当了!那个宸王妃并不需要银泉水,她是想要看有没有人听到她的话之后有所动作,且他们趁机让御林军在银泉边上埋伏。一旦有可疑的人出现,就将其一网打尽,带回去审问。” “不错!” 听到这里,魏雁冰气得咬牙。 “竟是这样!好狡猾的心思!” 说罢,她又更加紧张了起来:“那九爷到底派出去什么人,会不会将我们给交代出来,可千万不能暴露了九爷和本宫的身份啊!” “这一点,还请娘娘放心。九爷派出去的只是个哑巴,并且是让人蒙面代为下了指令,对方甚至都没有见过我方任何人的真面目,哪怕是他受再多的煎熬,也不会交代出什么关键的信息。所以您是不会有事的,但是九爷让我提醒您,由此可以推断宫里已经生疑,应该是之前抢夺并蒂蝴蝶莲的时候泄露了什么,让皇上警觉了。为了您的安危,之后还是越发小心为好!” 魏雁冰幽幽开口:“知道了,本宫这段时间不会再有什么行动,也不会让皇上看出来端倪的。辛苦你们爷了,退下吧。” 等人一走,魏雁冰用力捶了捶桌子。 “娘娘……” “宸王妃,她好得很呐。想不到她居然能够说服皇后帮着一起演戏,将本宫给骗的团团转。如果不是九爷谨慎,派出去一个哑巴让他们问不出来什么,只怕现在谁都别想安宁了。” 婢女有些担忧:“那此前中宫出事,蝎子的事情他们会不会怀疑不是德妃做的?” 魏雁冰冷冷扫了她一眼:“哪里还有什么德妃!曹沁之现在不过是个被打入冷宫的美人,绝无翻身之地了。就算怀疑又怎么样,如今能看到的证据,都是指向曹沁之的。再没有其他线索之前,为了给袁家一个交代,曹沁之都必须成为罪魁祸首。” “是!” “最让本宫介意的,就是那个宸王妃。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那么受到皇上的信任。中宫和贵妃那里接连出事,皇上连后妃都开始怀疑了,偏偏对宸王府推心置腹。皇后跟宸王妃有多亲近明眼人可见,同理,她和珍贵妃也是亲密无间,如今更是连并蒂蝴蝶莲那等奇珍都交给了宸王妃处置。这样的信任,岂是寻常关系可以解释的。” 婢女也困惑起来:“可宸王妃不是和亲而来的么。再怎么说,她也是异国公主啊,咱们皇上真的能对他国人毫无芥蒂吗?” “这是最蹊跷的地方!” 又想到了什么,婢女越发狐疑起来:“说来还有更奇怪的一点,奴婢此前就觉得不对劲了。那就是宸王妃的肚子,未免也太大了些!明明她嫁到安盛的时间并不很长,就算她是在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怀孕了,到今日也不该有如今的月份啊。” 魏雁冰没有过孩子,所以对孕妇的生产懂得不是很多。 听到婢女这么说,她不由蹙眉:“你的意思是,她肚子里孩子的时间不对劲?” “宸王妃的肚子看起来,就像很快要生了的。这种情况,除非是她在觅萝国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不然很难解释啊。” 魏雁冰握住了手指。 好歹是一国公主,哪怕觅萝的民风再怎么豪放,也不会让公主未婚先孕吧。 那么,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觅萝和安盛之间可不是什么临近的距离,那位公主此前也不会见过宸王才对。 且看宫里所有老人对宸王妃的态度,都透露着不寻常的熟稔。 那位宸王妃,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说,一些在宫里时间长的宫人会不会知道?” “娘娘这是觉得,宸王妃以前就出现在皇宫了?但她不是觅萝来的么,这就说不通了。” 魏雁冰摇头:“不,本宫有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她很早就出现在安盛了……” 第1196章 打听虚实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打听虚实 因为心神不宁,魏雁冰想要泡个热水澡舒缓一下情绪。 婢女就帮她准备了一番,出门去院子里采摘花瓣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戚芙带着宫女在花园中闲逛。 看到戚芙,婢女敷衍地行了一礼,并未多言就继续摘花。 等她走远了,戚芙的丫鬟才小声说:“娴妃娘娘身边的人态度都好傲慢啊,看到您也不喊人,一副眼高于天的样子。” 戚芙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娴妃是一宫之主,我们不过寄于人下,不被看重也是合情合理的。何况到今日,我还没有机会侍过寝,想要出人头地实在太难了。她们瞧不上我,倒也说得过去。” “小主怎么自己轻贱自己了!当初您还说参选秀女一定会被刷下去,不会有机会进宫呢,现在还不是顺利地入选了。可见您的运气是极好的,只待有个好机会,一定能扶摇直上,贵不可言的。” 戚芙苦笑起来:“之前能进来,不过是借了宸王妃的东风。事实证明,皇上对我毫无兴趣,我又怎么会有扶摇直上的机会呢?我就罢了,还苦了你跟着我这个没用的主子。” “奴婢听不得您这么说。” 戚芙示意她不再多言,两人才慢悠悠地往寝殿走。 银泉寺抓到的哑巴审了一夜,最后竟是自己熬不住,不知从哪里摸了个刀片割腕死了。 人一死,更是别想问出究竟了。 赵轻丹难免恼火:“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作祟,我总觉得此人和之前的蝎子也有关联。如今想来,以曹沁之的聪慧,当不应该这么急着下手才对。曹家才刚得势,她又是新晋妃嫔里最受器重的那个,何必冒险拿自己的前程去赌。” 天色蒙蒙亮,慕容霁伸手揽着她亲了一口。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时间早玩而已。现在没有找到那个人,未来一定会找到,因为坏人,总是不甘于只做一件坏事。” 赵轻丹叹了口气,慕容霁顺势靠在她的肚子上听了听:“宝宝也在睡了,昨天夜里踢了你好几脚,你哼哼了半天,自己没醒,我却是听了个清楚。” 听他这么说,赵轻丹才笑起来:“是吗?快要生了,最近我走路都觉得费劲,不过在宫里走了几圈,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辛苦王妃了!这孩子长大以后可务必要孝顺才行,不然哪里对得起你怀胎十月的艰辛。” “长大以后……” 赵轻丹喃喃了一句,慕容霁想到了什么,笑容凝固下来。 等孩子大了,赵轻丹还在吗? 他不愿往深了想,翻身下床前去早朝。 天大亮之后,宫里差了人到宸王府来。 赵轻丹被梅香搀扶着出门,就看到来人是内务府的一位老嬷嬷。 对方一见到她,立马堆满了笑容:“老奴参见宸王妃!” “免礼,嬷嬷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太后吩咐说,王妃您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届时小主子生下来怎么都要有所准备的。内务府已经提前定制了一些衣物和玩具,老奴奉命送来,留着给王府备用。” 梅香从她手里接下来,赵轻丹翻着看了看,只觉得这些衣物都小巧可爱,面料松软,一看就是精心张罗的。 她真诚地道谢:“有劳嬷嬷走一趟了,本宫也甚是感念太后的关心,就烦请嬷嬷代为转达谢意了。” “应该的,应该的!” 赵轻丹让人给了赏银,又让梅香将人给送出去。 岂料这嬷嬷刚回宫里,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 他走的悄无声息,可吓了她一跳。 “我的娘,你这小子怎么跟鬼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死个人!” 小太监微微一笑:“嬷嬷可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也会被我给吓到吗?” 说完,不等嬷嬷回答,他又开口问:“嬷嬷这是从哪里来,怎么像是出宫了的样子。” “从宸王府来。宸王妃很快就要生产了,我奉太后之命给王府送些物件。” “王妃这就要生了?真是奇怪,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我怎么感觉她到安盛来没有多久。” “你懂什么?” 嬷嬷高深莫测地哼了一声,小太监忽而央求起来:“好嬷嬷,我可好奇死了,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吗?您在内务府这么些年,见多广识,听的看的都比我这种毛头小子要多得多,您就告诉我吧。” 见她不肯说,小太监掏出一根簪子,偷偷塞过去:“前几日我帮贵主跑腿,得主子赏的,我一个太监也用不到,就拿来孝顺您了。” 瞧着这簪子成色不错,嬷嬷才压着声音开口:“告诉你也无妨,这宫里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不少,不过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还是要管住嘴别到处说,否则惹祸上身,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 “赵、轻、丹!” 魏雁冰将这个名字反复念了许久,这才露出一个冷笑。 “原来如此啊!世人皆以为之前那位宸王妃因病而亡,哪能想到她压根就没死,不过是换了个身份重新回到宸王身边!”???.23sk. “为何要这么折腾,奴婢实在想不通。” 魏雁冰慢慢吐出一口气:“太上皇在位时,朝中可是发生了很多大事。说不准就有哪件波及到了宸王府,让他们不得不另作安排。不过前尘旧事再提也没有意义了,宸王妃的身份,而今的几个上位者显然都心知肚明。他们说她是觅萝公主,那她就只能是觅萝公主。” 婢女忍不住问:“前王妃是不是太傅赵大人的长女?” “不错!难怪赵家至今在朝中屹立不倒,原是这条血脉就没有断过。最重要的是,本宫曾听人提起,那位先王妃给予过皇上很大的帮助,她医术了得,若不是有她,皇上之前的腿疾也不会痊愈。“ “所以皇上对宸王妃信任至极,也就全都说得通了。” 魏雁冰抬眸往窗外看了看,复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指了指后面的院子。 “那个戚芙,是不是跟赵家有些渊源?” 第1197章 恢复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恢复 婢女回忆道:“此前您让奴婢打听过,的确如此。茵美人是赵家现今那位夫人的侄女,我们不是还猜测过,她能入选是沾了赵家的光吗?” 的确如此,以戚芙的出身和姿色,比起其他入选的人来说,都差了不少。 但当初她还是顺利地进了宫,如今想想…… 魏雁冰眯起眼睛:“本宫记起来了,她当初得到的令牌是宸王妃亲自给的,所以是宸王妃一己之力将她给招进宫里的!怪不得,那宸王妃之所以这么帮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赵轻丹。赵家的女儿,自然会帮着自家亲戚了!” 婢女捂住嘴:“娘娘,那您的意思是,茵美人背后真正的靠山其实是宸王妃?可如果宸王妃真的有心帮她,为什么她至今都没有侍寝,还是一个小小的美人?”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防。而今我们已经知道,宸王妃就是赵轻丹,对于宸王府也好,皇上也好,她都是极为特殊的人。皇上保不住哪天就爱屋及乌,对戚芙也看重了起来,现在不抬举她,不过是时候未到而已。” 想到这里,魏雁冰提醒婢女:“从今天开始,你对戚芙和她身边的人都客气点儿,别再像过去那样冷待。本宫有预感,她之后一定会有特别的作用。” “是,奴婢明白了!” 天一亮,戚芙起身去参加晨会。 袁非依身体好一些了,虽然心情还是很低落。 但是架不住太后一通责备,让她务必要担起身为六宫之主的责任,她不得已打起精神来,通知各宫恢复请安。 昨夜夜深露重,今晨醒来的时候,地上还沾了不少露水。 戚芙穿了一双新鞋,有些不太跟脚,踩在湿.滑的地方一个没留心,差点摔了一跤。23sk. 原本她是想要扶着身后的婢女,谁知一双手却将她稳稳地拉住了。 戚芙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向对自己爱理不理的魏雁冰,正将她给扶着。 她心下一惊,连忙屈膝行礼:“参见娴妃娘娘!多谢娘娘帮了我一把。”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说完,魏雁冰又回头交代宫人:“记得提醒院子里清扫的宫人,每日都要将这一片给清理干净,尤其是昨夜残余的露水。免得让你们小主滑倒,回头再摔伤了。” 戚芙有些意外地跟在她身后,又听魏雁冰说笑着说。 “本宫突然想到,妹妹自从搬入了这宫里,很少去本宫那里坐坐。你我二人同住一宫,岂有这么生分的道理,往后你可要经常去本宫的殿里走动,别让我们姐妹疏远了。” “是,是!” 魏雁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索性挽着她一起往外走。 她的婢女也对戚芙的身边人甜甜一笑,跟昨晚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主仆二人被娴妃殿这通操作弄得一头雾水,回去之后还忍不住说:“真是奇怪了,娴妃好好的,为什么对我这么礼遇了起来?” “奴婢总觉得瘆得慌,不会有什么事吧?” 戚芙睨了她一眼:“这话可不要乱说。许是娴妃娘娘平日里外冷内热,咱们瞧不出来罢了,如今她既然提出要常走动,多跟她亲近也是好的。” 经过几日连续含服药丸,许曼欣越发觉得嗓子里清爽起来。 起先她还不敢尝试着说话。 服用两日后试探着开口,已经能够发出嘶哑的声音了。 再过了几天,则是越发清亮起来,她这才愿意开口跟翠竹说话。 重新听到了许曼欣的声音,翠竹惊喜地哭了起来。 “娘娘!您终于能够再次说话了,奴婢、奴婢真的高兴坏了。您再多喊几次奴婢的名字吧!我想听!” “翠竹,翠竹。小傻瓜。” 翠竹一把将许曼欣抱住:“太好了,以后奴婢再也不用担心您有什么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已经好起来了。” “皇上还不知道呢,奴婢这就让人告诉他!” 慕容浔这会儿正在跟工部商议修缮别宫的事情,以防太上皇和一众太妃们在那里住的不舒服。 议事将尾,就听到许曼欣宫里的人来报信,他哪里还坐得住,忙推了公务去找她。 一见到许曼欣,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慕容浔一把抱了起来,竟是在殿内直接转了好几圈。 许曼欣笑着靠在他的怀里:“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您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这般孩子气了起来。” 是真的能说话了,慕容浔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将她抱在了凳子上,慕容浔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眼眶都有些发红。 “幸好,幸好老天还没有太亏待你,能让你恢复如初。曼欣,朕之前很害怕,害怕你失去表达的机会。现在能康复,实在太好了!” 许曼欣跟着笑起来:“这得感谢皇上您费心替臣妾搜集药材,还有宸王妃,也为此付出了不少心力。” “朕是应该做的。轻丹那里,朕也会有重赏。” 许曼欣凝望着他:“皇上,此前臣妾开不了口,很多话都藏在心里,想要跟您说却无法。如今好不容易能说了……” 她顿了一下:“皇后娘娘丧子之事,臣妾知道您心里至今都很难过,那个孩子本该是极其尊贵的存在,要是能顺利生下来,乃是举国庆事,可是却遭遇了不测,实在是令人唏嘘。” 慕容浔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丝伤感。 许曼欣握住他的手:“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您和皇后都是上苍眷顾之人,福泽厚重。您心里要是不舒服,就跟臣妾说说,别什么都闷着,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 他将许曼欣重新揽住:“那什么时候,贵妃也给朕生个孩子?” 许曼欣脸上一热,没吭声。 “其他的妃嫔侍寝,朕都让他们服用了避子汤。这段时间朕也不想多刺激皇后,况且朕还年轻,委实不急。不过若是你生的孩子,朕比谁都高兴。” “您这般偏袒,可别落人话柄。” 慕容浔轻笑:“谁敢对朕说三道四,对你也不行。” 第1198章 弥留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弥留 两人温存了一番,突然有人匆忙来报:“皇上,别宫差了人过来,想要求见您。” 别宫? 慕容浔忙让人进来。 来人一见到慕容浔就急忙道:“皇上,老奴是奉了琦太妃之命前来的。太上皇身体里的毒加剧了,这段时间身体很不好,整个人都不清醒了。太妃特意让老奴将此事汇报于您,希望您心里有个准备。” 慕容浔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什么叫有个准备,太上皇竟是身体差到了这种地步吗,太医院呢,让院判速速带着所有人过去探望,务必要将太上皇给治好!” 老太监一脸为难:“原本就留了不少太医在别宫里头,那些也都是医术顶好的,可他们已然束手无策了。太上皇被折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夜夜都受到噬心之痛,哪里能是普通人承受得住的。”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朕会立刻启程去探望太上皇!” 这人前脚刚走,赵轻丹也闻讯进了宫,找到了慕容浔和许曼欣。 许曼欣忙迎了上去:“宸王妃,你走慢点,还大着肚子呢,可别累着了。” “我是听到了别宫的消息,听说太上皇他……咦,珍贵妃,你能说话了!” 赵轻丹顿时眉开眼笑:“真不错!并蒂蝴蝶莲果然有效,对于普通的毒药来说一治一个准儿!不过我来就是为了药丸的事情,之前给你做的药丸还有余量吗,给我几颗。” “有的有的。” “太上皇中的离恨之毒,比起贵妃的毒要厉害得多。哪怕是并蒂蝴蝶莲也不能根治,不过我想着多少能有所缓解。他现在身体折损的厉害,服用此药应该有有些效用。”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许曼欣就一股脑将所有剩下的都给了她。 赵轻丹又留了少许下来:“你也要留点儿,以防备用。” 几人就一起乘马车去了别宫,慕容霁得到消息已经先行一步赶了过去。 等他们到了,别宫的寝殿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太上皇正在跟慕容霁说话,看得出来他疲惫的很,只是拉住慕容霁不撒手,叮嘱他将军管所管理妥当。 慕容霁不停地点头,本想劝他休息一会儿。 可是看到他的样子,又觉得像是在交代后事,于是不忍再开口了。 一众太医见到了慕容浔过来,都避让到了一旁。 赵轻丹径直上前替昭翮帝诊了脉,确定他的脉象有枯竭之兆,不由眉头深锁。 “如何了?”琦太妃忙问。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将白玉瓶里的药丸捏了两颗直接塞进了昭翮帝的嘴巴里,抬手垫了垫他的下巴让药丸吞下去。 她把剩下的交给太妃:“母妃,这是能治百毒的奇药,极为难得,每日给父皇服用两颗,任何时候都可以。不过,父皇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连她都这么说,恐怕是真的没其他对策了。 琦太妃将药瓶紧紧握住,凝重地点了下头。 昭翮帝倒是看了赵轻丹好一会儿,声音虚弱地问:“孩子,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生下来?” “儿臣自己估算的日子,再有一个月差不多。但小宝贝最近活泼的很,兴许会提前出来也未可知。” “好,好啊。朕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等到这个孩子出生,让朕看一眼。” 赵轻丹勉强笑了起来:“一定会的。到时候,还要请皇爷爷赐名,有个好的寓意呢。” 从寝殿里出来,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 殿内,慕容浔正在和太上皇说话,慕容霁走了出来自身后靠着她。 “父皇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 “若是没有方才我拿给母妃的那个药丸,只怕撑不过三日就要撒手归天了。不过有药丸能给他强行续命,一般人也差不多维持半月,药量毕竟不是很多,一切都要看父皇能不能撑得住。” 她低头摸了摸肚子:“说不定他想要看这孩子出生,能再多坚持些时日。” 慕容霁心口一酸,忍不住别过头去。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似有所感,回头握住他的手。 “人哪有不死的呢,父皇在位时,日日听人称颂万岁。可世人能活到百岁已经需要极大的运气了,或早或晚而已,都有这么一天。” “我知道,但真的要面对时,我还是没法做好心里准备。我与父皇之间,这些年的摩擦、矛盾其实都不少。我有的时候会觉得他迂腐,固执,古板。可是他对我已然有超出旁人的宽容和放纵了,而今要我眼睁睁地看他离开,我真的……” 赵轻丹怜爱地看着他:“霁儿,离别总是伤感的。我不能劝你更多,只希望你能想开一些。至少这些年你们父子的感情是很好的,你也尽可能地表达孝心了,可人生哪能完全无憾呢。再圆满幸运的人,也免不了经历亲人离世的痛苦,无人可以幸免。” 慕容霁深深看着她,眼中的景象却越发模糊起来。 昭翮帝毕竟一把年纪了,加上身体长期受到折磨,有这一天他尚能克制。 那赵轻丹呢。 赵轻丹她还有几年? 他到时候要怎么克制,怎么冷静地告诉自己,人固有一死,时间早晚而已。 慕容霁不敢想,当下也开不了口去问她。 从别宫回来的路上,几人都沉默不语。 还是慕容浔率先开口:“霁儿,父皇的事,你也通知让老六知道吧,这段时间我们多去别宫陪陪他,别有太多遗憾了。” “好。” “比起你们,朕才是最让他操心的那个。之前突发腿疾,对他来说无异于一记重创,好不容易现在恢复了,能够替他接下担子分忧国事,皇后的孩子又被人陷害没了。父皇虽没有提过,但是朕清楚,他这一次病情加重,跟那件事情也颇有关系,这一切都是朕不好……” 赵轻丹长叹一声:“你们兄弟两个,怎么轮流自责了起来,看到你们这么伤心,太上皇难道会好过吗?都看开点,在他最后的时日让他开怀些吧。” 第1199章 故意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故意 伤感虽必不可少,但是现在毕竟还有并蒂蝴蝶莲做的药丸续命,至少还能心理安慰。 不知是不是真的药有奇效,别宫传来消息,太上皇的身体比之前竟是平和了不少。 慕容浔深深松了口气,盼着他能多活些时日。 而这段时间公务繁忙,慕容霁和慕容苏又经常去别宫走动,慕容浔自身的胆子越发加重起来,连着好些天都没有去过后宫。 袁太后虽然也挂念太上皇的身体,但仍然让人规劝慕容浔不要太过疏远妃嫔,毕竟对于太上皇来说,开枝散叶也是他的心愿。 慕容浔只得重新翻了牌子,又怕许曼欣身体刚好就被太后说教,便想了想决定去娴妃那里。 魏雁冰提前收到消息,心里却没有之前被召寝的喜悦。 自从她两次对付许曼欣失手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 许曼欣的嗓子大好已经是板上钉钉,也因此她开始照例每日清晨去栖梧殿请安。 能够说话之后,所有人才发现原来许曼欣的声音那般曼妙轻柔,娓娓动听。 加上她一向是惹人怜爱的姿态,也难怪慕容浔对她格外偏爱,一心爱护了。 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婢女替她揉着肩膀,不停安慰道:“娘娘也别心灰意冷,皇上虽然独宠贵妃,可是太后对贵妃并不是那么纵容。哪怕是碍于太后的面子,皇上都不可能忽略了其他人去。时日还长,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以您的聪慧和容貌,迟早能将她比下去。” 魏雁冰不耐烦地让她停下动作,她扫了一眼窗外,想到了什么。 “皇上可是说今日来这里用晚膳?” “是的,御膳房会备菜送过来,不用我们宫里准备。” 魏雁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狠狠心说:“晚膳之前,去请戚芙来这里小坐,让她和皇上见一面。” 婢女不由瞪大眼睛:“您这是何必!如此好的能够跟皇上独处的机会,何至于让茵美人横插一脚!茵美人来到宫里之后,分明是连见皇上的机会都寥寥无几,要奴婢看,她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您给她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未必能收获好处。” “你懂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本宫就是要试探一下,皇上对戚芙到底是怎么个态度。你没看到这些天,宫里的产婆和奶娘都频频调用吗,皇上亲自开口关照宸王妃的生产,今日晨会时,皇后也一直在说这件事情。帝后都对宸王府这般关心,那宸王妃如何能是寻常人!” 婢女咬了咬牙:“可是奴婢从未见过宸王府的人来找过茵美人啊。若真是宸王妃将她当做妹妹,为何这般疏远?” “现在不算亲近算不得数,她让戚芙进宫,想必已经默认了戚芙是她的人。未来真的出了什么事,血浓于水,她不会坐视不理的。这个戚芙,本宫必须要拉拢!” 听到魏雁冰这么说,婢女不敢再反驳,黄昏十分便盛情邀请了戚芙来到主殿小坐。 魏雁冰一改常态地热络,不停询问她在宫里住的可好,出穿用度等是否足够。 若是不够的话,她自会差遣人准备好,绝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她情真意切,戚芙起先的拘谨也消散了不少,而后真心实意地感激了起来。 “多谢娘娘体恤,我一切都好,在娘娘宫里住得甚是欢喜!” “那就好。” 门外,御膳房的管事太监着手让人传菜到这里。 眼见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放在桌子上,戚芙又坐立不安起来。 “娘娘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魏雁冰看到她的神态,心道这个茵美人当真是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m.23sk. 阖宫上下应该都清楚今晚慕容浔是要到娴妃殿来,可她身在娴妃殿,却一脸糊涂。 也不知是缺心眼,还是自觉自己侍寝无望,彻底不管不顾了。 魏雁冰微微一笑:“倒也没有事,不过是先前皇上传了话,说要到这里来用晚膳。这些都是御膳房准备的,既然菜肴都上了,想必皇上也很快就要来了。” 戚芙一听,连忙起身:“既然娘娘要陪皇上用膳,我就先行告退了,日后再来叨扰娘娘清净。” “哎,不要急着走嘛,妹妹怎么还不明白本宫的心意。” 魏雁冰一把将她拉住:“今日叫你这个时辰来,本宫其实就是想让你跟皇上见一面。本宫知道你内向,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见到皇上。可你好歹是后宫的女子,岂有迟迟不露面的道理。” 戚芙未料到她是存了这心思,越发慌张起来:“这,不可不可,皇上是来找娘娘您用膳的,我哪敢打扰您和皇上,我还是先走吧。”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害怕。皇上是很亲切温和的人,又不会将你给吃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朕要将谁给吃了?” 戚芙身体一震,登时站直了。 魏雁冰则是低声笑了起来,拉着她上前请安。 “臣妾见过皇上。臣妾方才是在跟茵美人打趣呢,因为茵美人恰好来这里小坐,臣妾眼见菜肴极为丰盛,两个人吃恐怕吃不完,就想着留茵美人一同用膳。可是她倒是害羞的紧,一个劲儿地想告辞,被臣妾挽留住了。” 慕容浔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戚芙个头不高,因为从南方来,骨架瞧着也比京城的女子要小巧不少。 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玲珑秀气,加上衣服穿得素净,的确不怎么显眼。 慕容浔回忆了一下,继而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茵美人,哦,朕想起来了,是你啊,朕可记得你。” 戚芙豁然抬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皇,皇上您记得我?” 她这可怜巴巴又满含期待的样子,倒是让慕容浔一愣,随即又是笑了起来。 “记得的。娴妃说的不错,这桌子菜太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你且留下,陪朕一同用膳吧。” 这是赵轻丹的表妹,当初他将决定权给了赵轻丹,留或不留,全在她的意思。 她既然让戚芙进宫了,他自然没有不照拂一番的道理。 第1200章 人情 第一千二百章人情 既然慕容浔都这么说了,戚芙只得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她之前远远地见过几次慕容浔,当时只觉得他高大俊朗,光是轮廓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仙姿。 如今这么近地看他,她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皇上可真好看啊,戚芙有些脸色发热.地想。 难怪这宫里的女子都成天盼着见到他,这么一个清隽温柔的男人做丈夫,谁能不心动呢。 宫人站在一边恭敬地布菜,慕容浔倒是不怎么挑剔,什么都吃一些。 御膳房本就是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这些菜也是精心置办的,一等一的美味。 魏雁冰其实并非不紧张,此前虽然侍寝过,可是慕容浔来她殿内用膳,真真是头一回。 偏偏在戚芙跟前,她还得做出一副从容的姿态来。 一是彰显她一宫之主的气度,二是她想让慕容浔明白,她绝非刻薄善妒之人。 毕竟能够慷慨分享和皇上单独的用膳机会的,这宫里的女人中,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戚芙吃的很慢,她紧张地不行,连头都不敢抬。 因为动作慢吞吞的,她面前的碟子里也堆成了小小的一团。 她心不在焉地拨动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咀嚼着,慕容浔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好笑。 赵轻丹那般飞扬肆意的人,怎么有这样内向胆怯的妹妹。 他又复而一想,倒是不能这么说。 此赵轻丹非彼赵轻丹,她内里可是李歆,岂是寻常女子能够比拟的。 戚芙跟她是面上的亲缘关系,可实际上,她们却并非一脉。 “茵美人。” 慕容浔冷不丁地开口,吓了戚芙一跳,肩膀都抖动了几下,睁着一双鹿一般的眼睛看向他。 “皇,皇上有事吗?” “朕是见你吃的太少了,你看着又瘦弱,可得多补补身子。” 说完,他竟是亲自动手,夹了一根鸡腿放在她的碗里。 “吃完。” 戚芙愣愣地看了这鸡腿好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多,多谢皇上!” “你今年多大?” “到年底就十八了。” “你是从南方来的吧,想必此前也不怎么离开父母家人,现在一个人留在这么远的地方,应该很挂念家里吧?” 戚芙紧张地攥紧手指:“有时候是会想起爹娘的。不过宫里也很好!” 慕容浔嗯了一声,又问她是否习惯京城的水土,有无不自在的地方。 竟是耐心十足,事无巨细。 连魏雁冰都难免吃味起来,脸上还要端出一副体己的模样,不能显露半分。 果然不出她所料,皇上起先说记得她,言语间又不乏关切,分明对戚芙是有特别的对待。 像她这般平庸的女子,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岂会跟那位宸王妃无关! 这晚慕容浔倒是按照计划在魏雁冰这里留了宿,但翌日赏赐的时候,却是没忘了戚芙。 连内务府都觉得奇怪,这娴妃是侍寝之后惯例封赏。 可是那位茵美人,实在是赏的莫名其妙。 和寻常人不同,娴妃是得了不少珠宝首饰。 茵美人却是得了江南的特产。 除了南方的丝绸绣品之外,竟还有御膳房特意让大厨所做的南边的糕点小食送了来。 就物件的价值来说,自然是娴妃娘娘那里最为珍贵,可是这背后显露出来的心思,则完全相反了。 分明是皇上亲自上了心,命人为茵美人准备的。 光是能让圣上特意叮嘱过的这份心意,都足以让内务府对戚芙重视起来。 魏雁冰的婢女得到消息,有些忿忿不平地在屋子里抱怨。 “娘娘,您看到没有,皇上给那位准备了不少江南的物件。虽说看着不值钱,但是这举动已然让人重视起来了。凭什么呀,她连侍寝都没有过,昨儿又举手投足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要不是您给她这个机会,她哪有这等福气!” 魏雁冰哼了哼:“这样岂不正好印证了本宫的猜测。皇上对她分明是不同的,而这份不同,除了因为宸王妃的缘故,再没有其他解释了。” 她眯起眼睛:“这样也好,想必茵美人这会儿该受宠若惊了。本宫给了她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她不得好好感恩铭记吗!” 魏雁冰猜的不错,后面的殿内,戚芙看着一桌子的东西,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得赏赐的经验,上一次有人送东西来,还是皇后给所有新人赐了入宫礼。 可是慕容浔亲自封赏,真真切切是头一回! 来送东西的小太监笑容灿烂:“奴才恭喜小主,贺喜小主了!这些都是皇上亲自交代过要给小主准备的,您是南方人,和摆明了是皇上心中有您,怕您思念家乡哄您高兴呢!” 戚芙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连她身边的宫女也跟惊呆了。 甚至将小太监送出门口了,戚芙才想起来还没有打赏。 她连忙又掏出了碎银子,让人塞给小太监。 来人先是推辞,而后反复道谢地走了,心道这位小主当真不像个机灵的,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 留下主仆几人面面相觑。 “小主,这,皇上对您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是啊,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魏雁冰所在的方向:“这一切,都多亏了娴妃娘娘啊。此前我还当她有些冷淡疏离,不近人情。可是如今看来,她才是个顶热心的人,要不是她,我也没有机会跟皇上一同用膳,还能得这么高看。” 连她的婢女都感慨起来,直道娴妃是个女菩萨。 戚芙于是带着人又特意去感谢了魏雁冰一番。 这正是应了魏雁冰的目的。 她热情地拉住戚芙的手:“你我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亲妹妹,有任何事情,本宫都会照拂你的。” 戚芙心里更是感念不已,去魏雁冰那里走动地也愈发频繁了起来。 …… 宸王府,赵轻丹被阿楚搀扶着在院子里坐下,唉声叹气。 “哎呦,给我累死了。这才走了几圈就走不动了,真等到生产的时候,我真怕没力气。” 第1201章 临产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临产 阿楚笑起来:“这也不是一码事,这会儿您站着,小殿下完全在您的胎腹中由您给兜着,自然觉得格外沉重。可生的时候躺着,用的力不一样。” 赵轻丹睨了她一眼:“说的像是你生过一样!” “您少打趣我了,奴婢生没生过,您还不知道吗……” 主仆二人正说着闲话,后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赵轻丹脸色一变,陡然望过去:“怎么回事啊!” 有婢女匆忙赶了过来:“不好了王妃,小郡主出了事,手被老鼠夹给夹了。” 她说的小郡主,除了岚岚还有哪个! 赵轻丹心下一紧,登时扶着腰快步走了过去。 后院里,岚岚的哭声响彻云霄,天天也在一旁急得不行,连梅香都被吓到了,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 赵轻丹沉着脸走近:“到底怎么了,小郡主为什么会受伤?” 边上的人跪了一地,都不敢吭声。 岚岚的手这会儿全是血,哆哆嗦嗦的抽.动着,也无人敢轻举妄动,都在等赵轻丹的指示。 看到血淋淋的样子,赵轻丹心疼得要命。 甚至连等待下人去取药的功夫都等不及了,直接动用了灵力,给她清理和包扎起来。 原来是仙女嘴馋,不知道怎么闻着香儿就进了厨房里。 可这两天厨房的杂役感觉到进了老鼠,特意放了老鼠夹在灶台边上。 仙女想要偷吃东西,恰好被老鼠夹给逮住了,疼得嗷嗷叫。 岚岚一起来就到处找这小狐狸,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但是她隐约听到有叫喊声,小跑着过去瞧了瞧,就看到小狐狸可怜兮兮地被夹了。 她本来想喊附近的下人来,可是又担心仙女被夹坏了,就自己伸手去掰开。 结果好了,小丫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是将仙女给放出来了。 自己的手却因为操作不当,下一秒被夹伤了。 仙女愧疚地在边上打转,在岚岚身边伺候的人被赵轻丹一阵数落。 “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小郡主才多大点儿人,就让她一个人乱跑。这是被夹了受了伤,回头她跑到什么禁地,被机关暗器给伤到了出了更大的意外,你们谁担待地起。” 一通忙活下来,岚岚的伤口总算处理好了。 还是右手受了伤,万幸的是没有动到骨头,不然就更麻烦了。 但这么一通,还是让府里上上下下都吓坏了。 赵轻丹还动了灵力,心急之下满头大汗。 等她平复下来,刚被阿楚搀扶着去歇会儿,就感觉到腹部一阵抽痛。 “啊,好难受。” 阿楚跟着担心了起来:“王妃,您没事吧?要不要喝点热水,平躺下来会舒服点。” “啊,不行,疼,好疼。” 她无力靠在软塌上,整个人都蔫蔫的,可是阵痛却持续不断。 虽说之前也会有阵痛的现象,但是没有像今日这般剧烈和频繁过。 梅香一咬牙:“该不会是要生了吧?不然我去请产婆过来待命,别真的出乱子。” 阿楚替赵轻丹擦了擦汗:“可是,王妃的临盆日子不是在下个月吗,难道会提前生下来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方才王妃动用了灵力,万一会有影响呢!” 梅香的担心绝不是多余的,赵轻丹的体质和寻常人十分不同。 她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巫医,因为孕事,许久没有用过灵力了。 可是方才紧急之下用了,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带来变化。 阿楚也不敢耽误,让梅香速速去找人。 赵轻丹趴在桌子上,手指攀扶着桌沿,大半个身子都伏在上面,如何都起不来。 慕容霁原本在军管所忙公务,可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心里总是突突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萦绕于心头,让他心神不宁。 他放下文卷,走到外面想去转悠几圈,就看到王府的人纵马而来。 “殿下,殿下,总算找到您了!” 看到他慌乱的样子,慕容霁眼皮快速地跳动了几下。 “怎么回事?” “王妃她,王妃她好像是要生了!” “你说什么!” 这还得了! 慕容霁也不管其他的了,直接翻身上马,扬鞭策马往王府赶去。 夕照阁内,几个产婆扶着赵轻丹躺下来,掀开她的裙摆看了看。 “是真的要生了,羊水破了,裙褥都湿透了。” 梅香急得不行:“好好的,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天啊。孩子不会出什么事,身体有影响吧?” 产婆宽慰道:“姑娘先别急,要说这妇人生产,提前个数月也是经常有的。预产的日子谁都不能说的准准的,哪能刚好掐上那个点儿啊!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们多费心!” 赵轻丹疼得要命,一直用手去抓自己的头发。 阿楚怕她弄伤自己,只能握住她的手:“王妃难受,就握住奴婢好了。” 慕容霁一下马就飞奔到院子里,这会儿还在待产,还要等开口变大才能有下步动作,里面只能听到赵轻丹的哼声。 光是这声音,已经让慕容霁心急如焚了。 他想要进去,被人泱泱地给拦住。 “殿下不可,产房不能进啊!” “留步,留步!” 慕容霁冷眼扫过:“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本王都敢拦着?” “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您真的不能进去啊。” 他烦躁地抿着嘴唇,转身去问周洋。 “王妃是怎么回事,今晨本王离开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动静这般大,说生就要生了?” 周洋将之前她被岚岚吓着,动用灵力替她疗伤的事情说了一通,慕容霁更是发了大火。 “府里这么多下人,连小郡主都看不好!小郡主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本王唯你们是问!现在还连累王妃受累,本王真是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 屋内,传出一阵陈醋的味道,是在给屋子里消毒。 赵轻丹的状态濒临崩溃了,阵痛来得越发强烈,几乎要将她给撕碎了。 慕容霁实在忍不了,怒喝了一声:“让本王进去,谁管那些个旧俗规矩,在王府里,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第1202章 孩子出生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孩子出生 周洋还要挡,直接被慕容霁给一掌劈开了。 连周洋都拦不住,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了,只能眼睁睁地开着他破门而入,又飞快地将门给关起来。 里头的人跟着吓了一跳,连声说着不可。 慕容霁根本无暇管她们什么态度,他径直来到赵轻丹的床边,一把将她的手握紧了。 “王妃,我来陪你了,我在这里。” 赵轻丹眼底一片湿漉漉的,即便她生性刚毅坚强,也难以忍受这噬心蚀骨般的痛楚。 都说女子生产就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通,偏她还是突然有了征兆,一点准备都没有,更是难捱的很。 慕容霁哪里忍心看到她受到这种折磨,焦灼地问:“到底什么时候好?为什么还不能生。” “我的王爷哎,这哪是说生就能生的。老奴们都在等着王妃开指呢,现下还太紧了,孩子出不来,得她再努力多动动才行。可是王妃又疼得起不来身,眼下除了等,再无他法了。” 这可让慕容霁心疼死了。 但他眼下还不能催促,以防逼得太紧出什么意外,遭罪的人反而成了赵轻丹。 知道慕容霁心里难受,赵轻丹这会儿意识还清醒着,虽然自己痛得厉害,还是不忘安抚他。 “我没事,你不用怕。不然你先、先出去等。”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不看着你,我怎么都不放心。” 阿楚端了碗补气的汤药过来:“这是之前王妃交代过的,等她生产的时候熬给她喝的东西。说是能让她保持体力,奴婢方才命人去煮了。” 慕容霁伸手接过来,亲自喂她服用了小半碗。 这汤的味道冲,赵轻丹喝的不习惯,五官都皱巴巴成一小团。 慕容霁好声好气地哄着:“再喝几口,可别没了力气。不过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生啊,给我急死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多时辰,慕容霁还维持着扶着她的姿势,怎么都不肯离开。 赵轻丹的痛苦却是越发剧烈了起来,已经无暇再跟慕容霁说话了。 她的脸色刷白,嘴唇都失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比方才憔悴了一大圈。 汗水将她周身都给打湿了,可是这会儿却顾不上给她擦拭。 赵轻丹死死地攥着慕容霁的衣袖,撕心裂肺地喊着。 她每痛苦地叫唤一声,慕容霁就觉得心口被人狠狠地捶打了一下。 不舍得,真的太煎熬了。 痛在赵轻丹之身,却是刀子一般捅着他的心窝子。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疼痛,没看到王妃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吗!” 产婆咬了咬牙:“眼下不仅不能让王妃失去意识,还得设法让她保持清醒。再用力些,兴许再过会儿就能生了。” 慕容霁忍住骂人的冲动,眼睛竟是哪里都不敢看,就死死的盯着赵轻丹。 赵轻丹一哭,他就跟着红了眼眶。 也是在这一刻,他心道自己可真没用啊。 她这么痛苦,他明明人就在边上,还不是一样地束手无策。 其实女子生产,纵然他是天王老子,也是帮不上忙的。 可是慕容霁就是忍不住自责,甚至不停地埋怨起自己来。 非要这孩子做什么! 两个人过点简单的小日子不就足够了,有没有孩子哪里要紧。 一番折腾下来,产婆可算开始正经动作,说能接生了。 又有人来劝慕容霁离开:“殿下,老奴知道您不在乎那些个约定习俗,只想陪着王妃生产。可是等会儿一盆盆地血水进进出出,看着十分骇人。您胆儿大倒没什么,但看到这一幕,哪怕往后时间再长都会记着,说不定会影响到您夫妻二人日后的闺中乐趣,为了您和王妃以后的幸福,且先克制些,出去等也是一样的。” 慕容霁压根不理,就是直挺挺地坐着:“你们别管本王,跟王妃日后如何,本王自己清楚,和外界诸事都没关系。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 他坚持如此,也无人再敢冒犯,便不再开口相劝。 确如产婆所说,自孩子冒了头出来,这血水就没停过。 慕容霁怕影响到赵轻丹,只能在她不远不近地地方候着。 他面上镇定,手心已然都是冷汗,里衣也湿了一片。 哪怕之前生死攸关的时候,慕容霁都没这么怕过。 万一赵轻丹出事了怎么办,万一她扛不住怎么办。 又或者是好不容易生了,之后的身体却因此极大损耗怎么办。 这一瞬,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想着想着,慕容霁只觉得周身都一阵发冷。 他竭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的崩坏在此刻被人看出来。 “快,快,王妃加把劲儿!再用点力气,见着亮了。” “用力啊,还不够!” 慕容霁觉得自己竟是莫名地呼吸不畅,一种无法形容的压抑感重重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近窒息。 他本该无比喜悦地盼着这个孩子的降临,像全天下所有翘首以盼的父亲一样喜不自胜。 可是他甚至在当下没有片刻的欣喜。 只有恐惧,无比浓重的恐惧。 “生了,生了!是个女娃娃!” 慕容霁粗喘了几声,越过将孩子抱出来的众人,步子有些踉跄地走向赵轻丹。 赵轻丹这会儿已经力气全无,连意识都涣散不清了。 汗水将她的头发沾湿在脸上,她歪着头,在刻骨铭心的痛楚和发力之后,陷入了极深的疲惫之中。 慕容霁半跪在床前,周遭所有的欢呼雀跃仿佛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满心满眼地只有一个赵轻丹。 产婆原本还想将孩子抱给慕容霁看看,可是又被他的样子给吓到了,不敢上前。 赵轻丹无声地闭着眼睛,他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将耳边湿黏的鬓发整理好。 不知为何,一股莫大的悲伤涌了上来。 毫无征兆的,慕容霁哭了起来,他哭得特别伤心,将头抵在赵轻丹的手背上,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直到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了赵轻丹之于自己的意义。 第1203章 孩子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孩子 或许对于他来说,赵轻丹已经不仅仅是他最爱的人,是他的掌上珍宝。 她更像是他和这个世界所有欢欣光亮之间的纽带。 有了她,慕容霁就能感觉到人世间璀璨烂漫的一切,可她若是离去了,他也就只剩下暗无天日的光景了。 王府里的人伺候了慕容霁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情绪崩坏的时候。 下人不敢贸然上前,都只能留给他和赵轻丹单独的空间。 等到他许久后平复了心情,梅香才壮着胆子上去:“殿下,小主子先前哭喊得厉害,不过已经被奶娘给哄好了,这会儿在襁褓里睡得还算踏实。您方才忙着关心王妃,不知要不要看看孩子?” 说出这话,梅香自己都有些心虚。 外头产婆还在小声议论,说宸王殿下怎么跟其他男人完全不一样。 寻常做了父亲的,孩子出生之后无一不是雀跃至极。 可是宸王连看都不看孩子一眼,一头只奔着王妃去,还哭得伤心地很。 莫不是不喜欢女娃娃?或是压根就不喜欢孩子? 梅香和阿楚当然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无论小殿下是男孩还是女孩,在慕容霁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尤其是先前有赵轻丹在觅萝国的境遇,这孩子是个女孩儿,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慕容霁也并非不爱孩子,若是不爱,何至于在赵轻丹的整个孕期里,他无微不至地照看。 还每每在孩子胎动的时候,特意靠上去听一听,摸一摸。 而今反常的举动,看似无法解释,但是背后真正的原因又格外简单。 他被赵轻丹脆弱的样子吓到了,他太担心赵轻丹出事了。 哪怕是他和赵轻丹的亲生女儿,在慕容霁的心里,也绝对比不上赵轻丹来的重要。 先前是慕容霁没有克制住,这会儿听到梅香来问,他才点了点头。 “抱她过来吧,本王……罢了,别惊动孩子了,她在哪里,本王过去看看。” 语罢他又交代:“你们看好王妃,以防她醒了有任何不适,随时都要通知本王。” “是。” 走到了孩子睡觉的地方,几个嬷嬷都起身行礼。 慕容霁抬手制止他们说话,上前凑到床榻上看了看。 偌大的床上,放了一团小小的身影。 他轻手轻脚地坐在边上,就看到宝宝闭着眼睛,抿着小嘴,歪着头在睡觉。 刚出生的孩子,五官完全没有张开,有些皱巴巴地在一起。 可是每个五官都看起来小巧玲珑,非常可爱。 慕容霁已经可以预料到,等她长大了,一定会美丽动人。 这是他和赵轻丹的孩子。 想到这里,慕容霁的目光柔和下来,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蛋。 可是又怕惊扰了孩子的睡梦,手指悬在空中距离她一指的地方,便停下了。 就这么端详了宝宝好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下人劝道:“殿下为了等王妃生产,几乎没怎么闭过眼,还是去睡会儿吧。” 慕容霁之前的确是精神极其绷紧,现在猛地放松下来,巨大的困倦席卷而来。 赵轻丹还在昏睡,孩子也睡下了,他于是沐浴了一番,差人去皇宫和别宫分别报信,这才躺下睡去。 只是慕容霁睡得并不安稳,前头是被疲惫裹挟着很快失去了意识。 可是他却断断续续地梦到一些东西,赵轻丹身着白色的衣服站在阳光下,朝着他伸出手。 慕容霁笑了起来,想要去抓住她。 可是赵轻丹却突然跑了起来,他只能往前追着。 但他追啊追啊,怎么都追不上,来到一片旷野时,才在远处看到她的身影。 他高声喊着她的名字,赵轻丹回眸一笑,随后竟是身影一点点地消散在风里,如同碎片般随风而去。 “王妃!” 慕容霁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东越自外头敲了敲门:“殿下,您还好吗?” “本王睡了多久?” “有八个时辰了。” 居然这么久…… 他又问:“王妃醒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中途醒了一次,不过王妃尚未恢复,似乎又睡了下去。另外,宫里方才来了人探望,皇上还说,等他忙完公务会亲自到王府来,让您这些天不用上朝了,告假陪着王妃即可。” “知道了。” 洗漱完毕,慕容霁重新回到了赵轻丹的身边。 他想到那个梦,心口还是一阵突突的,便忍不住拉住她的手。 谁知才一动作,赵轻丹就醒了。 见她睁开眼睛,慕容霁忙俯身问她:“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怎么样,疼不疼。” 如何能不疼了,赵轻丹哪怕动一下,都能感觉到身体切肤的痛楚。 不过她不愿回答,只是勉强笑了笑。 “见过我们的女儿了?” “嗯,见过了,很可爱,像你,漂亮的很。” 赵轻丹被他给逗笑了,中途阿楚已经将孩子抱过来给她看了。 刚出生的宝宝,像个小橘子一样皱巴巴的,哪里能看出漂亮。 可是他夸得真诚的很,才真是有趣极了。 “辛苦你了,王妃。”慕容霁亲了亲她的额头:“咱们以后不生孩子了,一个就足够了。再也不生了,我见不得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赵轻丹眯着眼睛看着他:“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说不定你觉得喜欢,以后还想要呢。” “我喜欢,但我不想要了。之前看到你那么痛苦,我却只能在边上干坐着,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你,连安慰都给不了你,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你中途有什么危险,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傻子。” 赵轻丹叹了口气:“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你是没见过真正难产的孕妇,临盆的时候大出血,或是直接昏迷过去,那才遭罪呢。我已经比其他人顺利多了,现在还有力气跟你讲话。” “可是我担心。我看不得你疼,恨不得替你疼,却又没办法转移痛苦。” “之前你就不该进产房,怎么偏偏不听,还是闯了进来。” 第1204章 长公主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长公主 慕容霁沉默下来,赵轻丹扣住他的指尖。 “相信我,你不是一点都没有帮忙的,甚至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在边上,我不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每每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也是因为念着你的名字,才能继续坚持住。” “轻丹,不要离开我。”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赵轻丹困惑起来。 复又想到了自己面对的宿命,苦笑起来。 “即便真到了那一天,也还有几年光景,不至于这么快。我不会主动离开你的,且只要我一息尚存,都会拼尽全力在你身边,霁儿,你相信我。” 在这样虚弱的时候,赵轻丹都不忘安抚他的情绪。 慕容霁也不想再让她想起伤心事,就打起精神来继续陪着她。 早朝过后,慕容浔过来亲自来到宸王府了。 自登基之后,他就公务缠身,连出宫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以前的岄王殿下是宸王府的常客,可是现在他是皇上,还是登基后第一次来。 王府的奴仆都纷纷恭迎,慕容浔对这里却十分亲近,挥挥手让众人散去,熟门熟路地自己走到夕照阁。 慕容霁走出院子向他行了一礼:“皇兄。怎么亲自过来了?” “轻丹生产,朕如何能不挂念。这等天大的喜事,朕和太后都开怀的很。她还好吗,一切是否顺利,身体没有出现危险吧。” 慕容霁侧过身请他进去:“还好,听产婆说过程已经算是十分顺利了,只是再怎么样,女子生产都是在鬼门关在走一遭。所以臣弟现在还是没有彻底平复,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怅然。” 慕容浔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看向赵轻丹。 赵轻丹伸出手臂,用手势朝着他示意了一番:“皇上,我就仗着初为人母放肆一次,不给您行礼了。” “你就想算想,朕也不可能答应!” 慕容浔看到她脸色苍白,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朕回去就让人将宫里的贡品挑选着送来,尤其是一些补品,她最是需要。” 这些王府都有,但是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慕容霁随意应下。 “孩子在哪里?朕听闻果然是个女儿,不知道这女儿和觅萝国神女的传承是否相关……你们之前不是说,但凡是觅萝神女所出的,都会是女儿吗,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孩子也是个巫医?” 赵轻丹点头:“是的,我和霁儿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如今她还太小了,哪怕天赋异禀,也是看不出来的,须得再长几岁才能看出究竟。” 阿楚将孩子抱了过来,慕容浔竟有些紧张起来,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抱。 堂堂帝王被一个婴孩儿弄得手足无措,场面倒是好笑。 阿楚跟着笑起来:“皇上别担心,小殿下很乖巧的。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哭闹的厉害些,现在却是半点不折腾人呢。” 慕容浔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接过来,谁知初初抱稳了,宝宝就放声大哭起来。 他立马看向慕容霁:“霁儿,这,这怎么回事啊!” 慕容霁还没有亲自抱过她,也快步上前接过来,阿楚本来想说她来哄,可奇怪的是,孩子到了慕容霁手上,反而不哭了。 慕容浔不由看呆了:“霁儿这手法,比起朕来说也没有好多少啊。怎么偏偏他一靠近,孩子就不哭了。这难道就是亲生父女之间的羁绊吗,太神奇了吧。” 连慕容霁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先前不觉,如此一比较,竟是让他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宿命感。 甚至襁褓中的婴儿瞪着眼睛看着他,还噘嘴笑了笑。 他连呼吸都慢了下来,生怕惊扰到她的笑容。 慕容浔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艳羡不已。 之前觉得有没有孩子都没什么,可看到慕容霁父女这般温馨的一幕,他也心动了起来。 “霁儿,轻丹,朕打算,册封你们的女儿为公主,你们意下如何?” 慕容霁不解:“就算是要册封,亲王之女也是郡主,怎么就成了公主?而且现在就封赏会不会太早了。” “其他孩子是郡主也就罢了,你们的孩子在朕这里总归是不一样的。朕视她跟亲出无异,单单只是郡主,唯恐委屈了她。” 赵轻丹难免担心:“皇上,我们知道您是喜欢她,所以想给她最好的。但是毕竟于礼不合,还是不要特殊对待了。要我说,现在也不急,等过些年再说吧。” “若你们不同意,这件事朕就擅作主张,不打算听你们的了。封她为公主,是朕一心所想,实不相瞒,在最初得知你有孕的时候,朕就有了这个想法。太后和皇后那里也都是知晓的,她们都未有异议。如此一来,她就是小一辈之中的长公主了,天下人都知道她有多尊贵,往后便再没人敢欺负了她去。” 此前虽然慕容燕和慕容贤都有孩子,但天天和岚岚毕竟都是按照旧制封为郡王和郡主。 慕容浔自己膝下还没有女儿,真要是让这孩子成了公主,她可不就是长公主了吗。 慕容霁哭笑不得,谁敢欺负她呀,就冲着宸王府这煊赫的门第,外人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不过慕容浔心意已决,且本就是御赐的荣耀,他也不宜再推拒,就随慕容浔高兴了。 “孩子可有名字?” “尚未有。”慕容霁想了想:“其实我打算请太上皇给这孩子起一个名字,太上皇一心想见见这个孙女,也是他们之间的机缘。” 慕容浔点头:“不错,朕听别宫的人汇报说,太上皇在病榻上都多次提及轻丹腹中的孩子,不如过几日就将孩子带去别宫给他老人家瞧一瞧,让他放下心来。” 赵轻丹沉吟:“那便等我能够下床的吧,届时一并去向太上皇请安。” 几人商议妥当,慕容浔就回宫去着手册封一事。 赵轻丹尚有顾虑:“皇上真打算让我们的女儿做长公主?” “随皇兄高兴吧,诚如他所言,你我的孩子,他视如己出,这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第1205章 太上皇薨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太上皇薨 赵轻丹是从第三日开始就下床走动的,除却下身有些余痛之外,其他地方倒是恢复地差不多了。 但是慕容霁不放心赵轻丹出门,孩子前几日也不太能见风,所以等到七日之后,他们才一并乘马车一路极为小心地去了别宫。 昭翮帝在院子里晒太阳,听闻他们过来,脸上露出巨大的欣喜。 此前已经有宫人第一时间来通报过,当时只知道是生了个女娃娃,母女平安。 可是迟迟不见到孩子,他心里一直有个念想。 这会儿瞧着他们一家三口来了,昭翮帝被人搀扶着起身,步伐虚浮地迎了上去。 “太上皇,您慢点走。” 宫人小心地提醒,昭翮帝见到他们就伸出手:“孩子呢,来,给皇爷爷抱抱。” 赵轻丹示意阿楚将孩子递过去,经过这么多天的休养生长,孩子的脸比之前也圆润了不少。 她随父母一般肤白如脂,眼睛也睁得开了,像是黑亮的小葡/萄,滴溜溜地转动。 大概是一路被哄得开心了,这会儿她也不再哭闹,乖乖地靠在昭翮帝的怀里,试探地看着他。 甚至还伸出小小的手指,试图去碰昭翮帝的胡子。 这股聪明机灵的劲儿,惹得昭翮帝频频发笑,喜爱地不得了。 “好,真的好啊,这孩子一看就很聪明,以后一定会是个才貌双全的小姑娘!” 慕容霁抿嘴笑起来:“她这才出生几日,您就能窥见未来了?” 琦太妃也抱过来哄了哄,心下也十分欢喜,她抬头问:“她叫什么名字?” 赵轻丹忙说:“尚未取名,儿臣和霁儿此前商量过,想请太上皇赐名呢。” 昭翮帝越发来了兴趣:“其实这些天,我躺在床榻上也在琢磨,这孩子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夫妻两个,说的不好听了是生性叛逆,说的好听些则是生性自由,不拘泥于俗世框束。她若真的随了你们,自由自在,活成一个快意的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霁儿小的时候,我和他母妃对他有过千万种期许,以为他会按照我们的想法成长为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于你嘛,更好不好定义,世人说你噩运产生,你也就一次次地逢凶化吉了。可见一个人如何,外人怎么说都是无用的,皆看自身的造化。” “所以,我打算给她取名为‘信’。即她相信自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她就是什么样的人,无需外人评判。”23sk. 赵轻丹低低地将这名字重复了几遍:“信,慕容信,阿信。” 她随即笑起来;“儿臣觉得这个名字甚好!多谢父皇赐名!” 琦太妃沉吟道:“既然太上皇赐了名,本宫就为这个孩子取个字吧。这孩子来之不易,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稀世珍宝。不如,就叫她宝临如何。” 慕容霁和赵轻丹由衷地感激,心中皆是一片动容。 无论是昭翮帝还是太妃,都给予了她最慷慨的祝福,只盼着她在浓烈的爱意之中,能平安喜乐地长大。 许是说的话有些多,情绪也激动了些,昭翮帝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赵轻丹原本听说他这几日的情况好一些了,原想着昭翮帝的身体会出现转机。 可等到把脉之后,她心中仍是一震,心情越发凝重起来,面上仍故作镇定。 “太上皇还是回去歇息着,别多劳累了。” 第1206章 求情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求情 锦曜一年,太上皇薨于京郊别宫。 新帝大恸,举国同悲。 国丧期为整整三月,期间凡在朝为官者,家中不得办喜事。 因而慕容信被册封为长公主一事,也耽搁了下来,延迟到国丧期后再办。 可是这件事情已是板上钉钉,后宫皆知,皇上对宸王府的那个孩子疼到了骨子里。 否则也不会在自己膝下还无子的时候,就直接将长公主这等重要的头衔赏给她。 如此一来,宸王府在安盛是如何地位,也可见一斑。 许是因为国丧,慕容浔去后宫的次数都肉眼可见的降了下来。 袁太后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甚至有自请去南诏寺礼佛的打算,压根没有心思再管宫中的琐事。 整个安盛皇宫,也跟着冷清了起来。 娴妃殿,魏雁冰听着婢女的抱怨,揉了揉眉心。 她自己倒是不在意:“又不是只有本宫这里无人问津,皇上本就不好女色,如今国丧期间,更是不可能纵.情声色。本宫这里清净,其他妃嫔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什么好抱怨的。” 婢女只得小心地说:“旁的都不打紧,只是侯府三天两头地差人来打听您和皇上之间的感情,侯爷关心的很,奴婢总不知怎么应付。” 听她说起贤定侯,魏雁冰整个脸色冷下来。 “他关心本宫作甚,还不是想着本宫得势了,将他的宝贝儿子带上去。就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凭什么沾本宫的光,真是可笑。” 说起这件事情,魏雁冰就一肚子火气。 她好歹是原配嫡出的女儿,可就因为贤定侯贪图美色,宠妾灭妻,侯夫人在府里半点地位都没有。 而妾室所出的孩子,各个都受尽宠爱,压到她头上去。 这些年在府里受了委屈不说,进宫了还要帮衬着他们,魏雁冰如何能忍。 这才刚说到那不成器的庶子,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侯府竟真的送来了一封信。 魏雁冰看到贤定侯的亲笔就头疼,招呼婢女来念,婢女看了一眼,脸色却突然变了。 “娘娘,不好了,少爷又惹祸了。” 魏雁冰倏地睁开眼睛,飞快读完了信件,气得将纸团揉起来扔了出去。 “本宫刚刚说得没错吧!这种提不上手的东西,就该剁碎了拿去喂狗,还要本宫想法子救他,简直荒谬!” 原来魏雁冰的庶弟跟友人打赌赛马,竟是在闹事纵马驰骋。 他骑技不精,因为没控制好坐骑重伤了两个人,还都是孩童。 京都府的知府宋慈直接将魏家的这个小公子给参了一本,奏折直达天听,已然送到了慕容浔的手上。 眼下,贤定侯纵然是想找人情去压,都是压不住了。 魏家小少爷径直被转交到了大宗正院,当初明亲王自宁国公出事之后,就告老辞官不再过问朝中诸事。 如今的主理官员向来有铁青天的称号,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只认礼法。 若真的计较起来,按照律法,魏小少爷说不定会被判流放异处。 魏雁冰气得直跺脚:“眼下是什么时候?举国都为太上皇守丧,哪怕私底下有什么嬉笑打闹,有眼力见的都不敢放到台面上来。他倒好了,跟那群狐朋狗友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还伤了两个孩子!” 慕容浔那样的人,本就是克己自律的人。 他一向看不惯京中那些个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儿,如今她这庶弟好死不死地闹出这种事,让她如何解决! 婢女跟着担忧起来:“侯爷在信里说了,他去求见皇上,却被挡在了宫外,压根连皇上的面都看不到。想要往大宗正院里走关系人情,也都被毫不犹豫地推了。眼下他是求助无门,只能仰仗您呢。”3sk. “本宫要是珍贵妃,他们这么肆无忌惮说不定还能有个指望。可皇上对本宫是个什么意思,哪里有高看过一眼了!我可没那个本事帮忙。” 婢女不敢再劝,魏雁冰也权当不知道,丝毫没有去慕容浔跟前自讨不快的打算。 许是因为魏雁冰这里毫无动静,贤定侯自己坐不住了,竟是设法让魏雁冰的母亲进宫求见。 安盛后宫的制度,比起前朝来的确是宽松一些的。 从高祖时代起,以防后妃思家过度,每月她们的家人都能自请入宫探望一次。 只需要向皇后报备,即可直接到宫里来。 袁非依那里自然没有异议,反倒是魏彦斌心里清楚母亲这次来找她的内情,有些不愿相见。 可终究是她的亲母,哪里真的狠下心,母女二人还是见了一次。 侯夫人一见到女儿,先是抱着她抹眼泪,诉说相思之苦。 魏雁冰被她说的也伤心起来,不由红了眼睛。 她心肠再狠,也到底是个初初离家的小姑娘,说完全不想家,那是不可能的。 等平复下来,侯夫人就直接道明来意:“你弟弟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早说那个孩子是个要惹大祸的,瞧瞧,这才过了多久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魏雁冰没好气地回道:“您可别是做说客来的,女儿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皇上前头压根不得宠。此番真的为他去求情了,只怕最先倒霉的不是他,反倒是我了!” “这,这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侯夫人紧紧抓住她:“你打小就是个聪明的,旁人想不出来的招儿,你一定有办法的。为娘也不想救他啊,可是眼下你父亲把压力都压在了咱们娘俩的头上,若是保不住他,我.日后在侯府还不知怎么遭罪呢。” 魏雁冰不耐烦地:“就算保住了,您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你父亲答应我,如果你弟弟能从轻发落,他就将府里的女人清退出去,充作外室,不再让他们在侯府惹我不高兴。还有,侧夫人说她必定伏低做小,记着这份恩情,绝不会再不敬重我。” 魏雁冰嗤笑:“就这么点诚意,也将您给打发了。” “我的儿,你父亲是什么德行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肯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给弄走,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事儿要是成了,往后在侯府,谁还敢小瞧了我,你也跟着有脸面不是?” 第1207章 受伤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受伤 魏雁冰听得一阵心烦意乱,脸色难看到极点。 侯夫人却是痛哭了起来:“冰儿,这些年娘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旁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是个女人都能压着娘一头,娘心里苦啊!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入宫为妃,娘成天都盼着你能出人头地,这样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魏雁冰闭上了眼睛,听到她继续说:“现在你父亲既然答应了,必定不会反悔的。将那些女人赶出去,哪怕是挽回不了你父亲的心我也认了,只要侯府里清净,我就要烧高香了!” “可我没有办法!” 魏雁冰咬了咬嘴唇:“皇上难道不知道我是出自贤定侯府吗?他连父亲都不肯见了,如何会给我这个面子?何况国丧期间,皇上半点不沉迷女色,别说是平日里本就不热络的娴妃殿了,就算是皇后和贵妃那里,他都去的少了。我想见到他,也要有机会是不是?” “事在人为啊!这话不是你经常说的吗,只要你想,一定有办法能见到皇上的。你打小就比其他人机灵多了,真的见到了人,还怕没主意求情吗?” 这么大的高帽子扣在她头上,魏雁冰简直想骂人。 但是看到侯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她又说不出狠话来。 “行了,您回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有她这么说,侯夫人就放了心。 临走她还不忘向魏雁冰索要保证:“那我可回去回复你父亲,说你答应了。” 魏雁冰深吸一口气,差人将她给送了出去。 婢女无措地看着她:“娘娘,现在可怎么办啊?您难道真的要去找皇上?” “那必不可取。” 魏雁冰眯起眼睛,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本宫连着几日都看到戚芙在小花园里忙活,她干嘛呢?” “好像是在打理花草。这位茵美人想来也是闲坏了,一心不想着争宠,成天就爱琢磨花花草草的,也不怕被日头晒伤了。”天籁小说网 魏雁冰走到窗边去看,果然看到戚芙踩着木梯在墙头拿着铲子捯饬,做的特别起劲儿。 “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了。院子里也每天都有宫人打理,她亲自操什么心?” “奴婢昨儿路过,特意去问了。茵美人说,这是特别的乐趣。自己动手的快乐是看着旁人做比不得的,因此事事亲力亲为呢。” 魏雁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内务府最近,对她的态度如何?” “居然还很不错。皇上虽然没有宠幸过她,偏是半点没有亏待过,内务府还不时送些小玩意儿给她,跟哄孩子似的,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些事,若不是有圣意叮嘱,内务府那帮子人哪能至今记着她。”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宫里除了她之外,恐怕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美人。 甚至连内务府私下做了什么,她们都不得而至。 殊不知,这个没承过宠的小主,却颇得慕容浔上心。 再想到宸王府那位待册封的长公主,魏雁冰的手指不由敲了敲窗棂。 戚芙,也该派上用场了。 “去,将德喜找来,本宫有事交代他。” 德喜就是之前跟她通风报信的小太监,看着个头不高,憨头憨脑的。 可却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好用的很。 寻常时候,魏雁冰倒也不愿意动用这把刀,可关键时候,又不得不用起来。 德喜见了她,就知道魏雁冰有事差遣。 “娘娘,奴才能为您做点什么?” 魏雁冰示意他靠近些,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德喜跟着看向了外头,半晌点了下头:“嗻。” 她示意德喜搀扶着自己出门,特意走到了戚芙所在的地方。 戚芙高高站在梯子上,底下她的婢女小心地扶着木梯,以防戚芙摔了。 魏雁冰仰着头扬声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 戚芙回头一笑,朝着她晃了下手里的花籽。 “娘娘,我想种下凌霄花,等长成了开花的时候,整个墙头都是橙红的一片,好看的紧。”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那本宫就等着看你的成果了。” 魏雁冰又睨了扶着梯子的婢女一眼:“你可得小心点儿啊,本宫怎么觉得你这梯子晃悠悠的,看着一点都不结实。别再摔了伤了身子。” 那小宫女忙说:“娘娘放心,小主在上头,奴婢是半点不敢松手,一定将小主给护住。” “不行,本宫瞧着你也是个瘦弱的小身板,使不上劲儿。这样吧,小喜子,你去另一半帮把手,务必要将梯子扶稳了。” 德喜应了一声,忙上前去稳住了另一边。 戚芙在上边连声道谢:“多谢娘娘体恤,我这里很快就忙完了,一会儿就下来去陪您说说话。” 魏雁冰笑了起来:“好啊,那本宫就在下头等你。” 既然她这么说了,戚芙也不好意思多耽误,匆匆将手里的东西埋下去,就打算踩着梯子往下走。 魏雁冰紧张地说:“你可仔细些,慢点下来。” “您放心吧,不打紧的。我都踩了好几天了,已经熟门熟路……” 她话音刚落,却忽然感觉到脚下的那层木阶剧烈晃动起来,再一用力,竟是一下子松动开了。 戚芙周身的力气都瞬时落了空,整个人毫无准备,身子不听使唤地往后一歪,竟是生生栽了下来。 “妹妹小心!” 魏雁冰一脸慌张地想要上前去拉住她,可是她的手勉强拉住她的衣摆,哪里能受得住这么大的力。 戚芙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双腿跪地,疼痛也在全身蔓延开了。 “好疼,真的好疼!” “小主,小主您没事吧?” 她的婢女也急得哭了,魏雁冰朝着德喜使了个眼色,急切地开口:“小喜子,快,赶紧去找太医!就说茵美人从高处不慎摔下来,可能伤了筋骨。对了,这事儿也得告知皇上一声,快去!” 德喜得令,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戚芙痛得掩面痛哭起来,魏雁冰面上又是心疼又是抱怨。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本宫方才就觉得你那梯子有问题,唯恐出什么意外,你偏说不打紧,这下好了,这梯子真的坏了,还连累你摔得这么重。” 第1208章 体贴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体贴 因为戚芙稍微动弹一下,小腿就疼得厉害。 魏雁冰便说:“先不要随意碰茵美人了,还是等叫了太医过来,再做打算。” 德喜一路跑到了太医院,先行跟太医说了娴妃殿的事。 太医自然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匆匆为戚芙医治。 紧接着德喜又按照魏雁冰的吩咐,去了慕容浔那里。 “皇上,皇上不好了!茵美人不小心从墙上摔了下来,好像是摔伤了腿,看着很严重,娴妃娘娘特意让奴才来禀告您一声。” 慕容浔原本忙于公务,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放下了手里的公文。 “茵美人,戚芙?她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从墙上摔下来?” 德喜不停唉声叹气:“这些天茵美人都在院子里捯饬花花草草,她喜欢亲力亲为,就没有让下人帮忙,什么都是自己动手。结果今日她在墙头种花想要下梯子的时候,那木梯也不知怎么搞的,摇摇晃晃地竟是松开了,茵美人一下子踩空了,就从高处摔下来了。” 听这小太监的话,分明是很严重了。 想到戚芙是赵轻丹的表妹,慕容浔也坐不住,起身去往娴妃殿。 太医院的医女已经先行抵达,医女试探性地握住了戚芙的脚踝,她就疼得直吸气。 再让人将戚芙给扶起来,右边的小腿明显是不能动了。 “怎么样?” 医女正在捏着她的骨头做判断,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众人连忙给慕容浔行礼:“参见皇上!” “都平身吧。朕听闻茵美人摔得不轻,特意赶来看看。结果如何了?” 医女没想到这位不起眼的美人居然能让皇上这般紧张,顿时也跟着慌张起来。 “回皇上,微臣以为,茵美人的脚踝崴了是其一,她的小腿很可能骨折了。因为整个人的身体从高处摔下,都压在了右腿上,一时承受不住就伤了筋骨,恐怕之后行动都要人随身照顾着了。” 戚芙听到这话,羞愧得不像样子,连头都不敢抬了。 “皇上,都是妾不好,若不是妾执意去栽种那些花草,也不会失足伤成这样。” 慕容浔则是觉得奇怪:“这原也没什么,朕听传话的小太监说,是你踩在上面的梯子出了问题,木条松动开一脚踩空了才出了意外。好好的,怎么会使用一个这般不结实的梯子?” 边上的婢女连忙解释:“之前那梯子都好好的,奴婢也没觉得不稳妥,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直在晃动。小主下来的时候实在是坏的太仓促了,奴婢一时不察,拉不住小主,只能眼睁睁看她掉下去了。” 魏雁冰听到这里上前道:“皇上,臣妾路过的时候就心下担忧,因为从远处看,总觉得那梯子不像是结实的样子,因而还出声提醒了茵美人。没想到还真叫臣妾说中了,也不知是哪个宫人笨手笨脚的,偏就给茵美人准备了不中用的东西。可现在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了,茵美人这腿脚,只怕要好生养几个月了。” 慕容浔只能交代太医,让他们给戚芙好好医治。 医女替她贴了膏药,又让人拿了板子来替戚芙固定住腿,反复叮嘱道:“小主接下来的时间可千万不要用力,板子也得少说半月才能卸下。没有康复之前,小主想要出行都得跟宫人说好,让他们背着您,可不能自个儿逞强。” 第1209章 取得信任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取得信任 赵轻丹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违心。 带孩子就没有不累的,可她私心想着,自己未来还能剩多少时日真的说不清楚。 能陪在孩子身边,多一秒是一秒。 每一天都像是赚来的,不敢轻易挥霍。 宫里的人一进门,就向赵轻丹说了戚芙的事。 “王妃,皇上特意让奴才来告知您一声,茵美人伤得不轻。但您也不用担心,太医会悉心医治,一定会治好她的。” 得知戚芙出事,赵轻丹心下一紧。 戚芙好歹是她的妹妹,即便不是多么亲近的关系,她人也是自己给招进宫里的。 所以戚芙的安危,她肯定是挂心的。 赵轻丹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一般情况下,梯子当不会这么容易塌陷才是。 可偏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让来传话的太监先回去,说自己得空就会进宫探望茵美人。 为了表达心意,赵轻丹特意调制了一些强筋劲骨的药材,翌日就进了宫。 戚芙因为不知道宸王妃实则就是当初的赵轻丹,对她的到来颇感意外。 她坐在床榻上千恩万谢:“王妃,怎么好劳烦您亲自过来,还特意准备了良药,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您的恩情了。” 赵轻丹微微一笑:“本宫偶然听说了你受伤一事,又曾经答应过戚夫人在宫里多多帮扶你,便没有不算数的道理。你且放心,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找本宫。本宫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替你解决。” 戚芙万没想到宸王妃对自己这么上心,而且十分亲切。 赵轻丹却是因为经历过袁非依之前的事,有些后怕起来。 “茵美人,皇上是否经常到你这里来,或者你在宫里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戚芙再不懂,听到赵轻丹这么问,也迟疑了一下。 她随即肯定地摇头:“王妃请放心,我并不是招摇的人,平日里也鲜少出门走动,甚至这宫里还有些宫妃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小透明的存在,得罪人是不会的。至于皇上……他至今还没有宠幸过我,我一个小小的美人,更不可能引起谁的嫉妒,所以真的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戚芙说到这里难免有几分懊恼:“虽说那梯子坏得也太蹊跷了,但怎么看都是我的运气不好,再没有其他原因了。” “并非是本宫危言耸听,实在是深宫之中,勾心斗角最不少见。茵美人,你看着就是个单纯的,千万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轻易相信旁人。” 她的好心,戚芙自是能够感受到,便一口应下。 赵轻丹又替她查看了伤势,叮嘱婢女用药的事项,才带着阿楚告辞。 “过几日,本宫再来看你,你好生休息。” 戚芙不方便送,就让宫人将赵轻丹给送到院子里。 赵轻丹迎面却是撞见了向着这边来的娴妃。 两人打了个照面,魏雁冰先行开口:“宸王妃。” “娴妃娘娘。” “王妃这是来探望茵美人吗,可是准备走了,不多坐一会儿吗?” 赵轻丹摇头:“不了,长公主年幼,不能长时间离了人。我先走一步,娘娘请便。” 回到了马车上,赵轻丹靠在软垫上才稍许觉得有些不对。 “方才娴妃看到本宫去探望茵美人,是不是没有显得很意外?”m.23sk. 阿楚一时想不起来了:“奴婢不记得了。” 她只得吐出一口气:“罢了,应该是我想多了。” 娴妃殿内,魏雁冰的婢女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 “娘娘,您可真是高明啊!让德喜用内力将梯子给震开了,神不知鬼不觉,外人压根看不出来那梯子有什么问题,只当做是茵美人自己倒霉。德喜摘得干干净净,完全没受到牵连,还是您足智多谋。” 魏雁冰不以为意,神情淡漠的很。 婢女又颇为不解:“可是您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见到皇上了,皇上也并未对您有任何不满之处,为什么您还不趁机开口求情。侯府只怕会催促地越发紧……” 魏雁冰哼了一声:“若真是在此前开口求情了,本宫这一通安排才是白费了。不仅白费,还容易引起皇上的怀疑,回头查到德喜身上,本宫便吃不了兜着走,因此绝不可以草率。” 婢女对她惯常信服,听了这话越发好奇起来。 “那您准备怎么做?” “只要将茵美人照顾得好了,她一定会记着本宫的好。别说是她,连皇上都会给本宫暗暗记上一笔功劳。这些就算皇上嘴上不说,可他心里自会掂量。”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魏雁冰对戚芙可谓是事事贴心,让戚芙感激涕零,每每提到魏雁冰都几欲落泪。 慕容浔几次过来探望,戚芙都忍不住向他念叨魏雁冰的好。 眼看着时机成熟了,魏雁冰打算给戚芙好好地演一出。 去见戚芙之前,她特意哭了一回,双眼红肿地到了她跟前。 她将做好的糕点递给戚芙:“这些点心都是刚做出来的,味道正好,妹妹且尝尝。” 戚芙一眼就看出来魏雁冰的不对劲,哪里还顾得上吃食,一把拉住她。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看着像是哭过了。您可别吓唬我,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您跟我说说成吗?” 魏雁冰摇了摇头,起先如何都不肯说。 她越是这个样子,戚芙越担心起来。 “您既然将我当成妹妹,那我这个做妹妹的,理应关心您啊!算我求您了,就告诉我发生何事了吧,我虽然人微言轻,但也想略尽绵薄之力,哪怕安慰您一番也是好的。” 魏雁冰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许久才闷闷开口。 “你有所不知,本宫是为了家里的事情伤心。本宫有个不争气的弟弟,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此前在闹事纵马伤了人,他也被扣押在了大宗正院里,还不知会怎么发落呢!本宫虽然恨他顽劣,却不可能不顾及骨肉亲情。他迟迟不被放出来,拖延下去下场只会更严重。今日家中来信,说他很可能会被流放出去,可给本宫急坏了。” 第1210章 利用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利用 戚芙自己也有兄弟,但是和魏雁冰不一样,他们家是真的姐弟和睦,非常地友爱。 所以听到魏雁冰这么说,戚芙只觉得非常理解她,跟着心头一紧。 “竟是会被流放么,这么严重……难怪娘娘这般伤心了,我要是您的话,也会很担心的。” 魏雁冰显得越发难过了起来,戚芙忍不住问:“那您怎么不跟皇上求求情啊,皇上那么温柔的人,应该会看在您的情分上,对您弟弟手下留情吧?” “哎,本宫是不敢开这个口的,实在觉得无颜面对君上。贤定侯府一家本就沐浴皇恩,而今恰逢国丧,本该安静守礼。谁想那个不争气的东西闯了这么大的祸,皇上又是个看中律法的人,定然心中不悦。” 戚芙不由叹气,这么些天,她都被魏雁冰照顾地极好。 这位娴妃娘娘明明身为妃位,却是半点架子不曾有。 她完全将自己当做了亲妹子,不论是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好玩的,都将自己想着。 所以戚芙发在内心地感激她。 眼下看到她这么伤心,戚芙心里如何能开心地起来。 魏雁冰好生哭了一通,临走的时候还歉意地说:“真是抱歉啊妹妹,都怪本宫没有控制好情绪,让你跟着难受了。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再想想办法,也许真的要找个好的时机去求皇上了。只是暂时,我还不能鼓起勇气开口。” 边上婢女附和说:“咱们娘娘是真的压力很大,侯府上下都寄希望于娘娘,可是娘娘也无能为力啊。为了这件事情,她都好些天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奴婢心疼的不得了。”23sk. 魏雁冰制止她:“好了,不要再给茵美人增添烦恼了,以后这些烦心事不准在她跟前提及。她受了伤是病人,得需要一个轻松的心情才是。” 随后她又看向戚芙:“那妹妹就休息吧,今日也该是你换药的日子,本宫已经提前通知太医院了,以免他们忘记了。” 想到魏雁冰家中那么多烦心事,还要费心替她操劳,戚芙就内疚不已。 等她一走,戚芙忍不住对身边人说:“真恨我自己没用啊,看到娴妃娘娘有困难,都不能帮她一把。” 自魏雁冰走后,她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却不知,魏雁冰早就将她算计得明明白白。 从戚芙那里出来,她就低声问婢女:“太医那边,打点得如何了?” “娘娘放心,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您意在不动声色地提醒皇上茵美人的伤势,太医自会有法子让皇上记起来。” “嗯。” “不过,您怎么就确定茵美人如果见到皇上,一定会提及侯府的事情呢?” 魏雁冰勾唇一笑:“你且看着吧,本宫是不会看走眼的,前头做了这么多的伏笔,戚芙这会儿只怕已经将本宫当成了什么在世活菩萨,恨不得将心窝子掏出来给本宫呢。她应该正想着有什么机会能报答本宫,本宫不就亲自给她送了机会吗?” 御书房内,小太监向慕容浔禀告:“皇上,太医院差了医女过来求见,说是有关于茵美人用药的事情,需要向您奏请。” 慕容浔放下笔:“让人进来。” 医女很快入内,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开口:“皇上,微臣查看了茵美人的伤势,觉得这段时间她虽然休息得当,但是仍不见康复的效果,所以微臣斗胆想要用一些健骨的药材,例如灵芳草之类,只是……灵芳草性寒,服用期间茵美人可能不宜受孕,微臣不敢轻易使用,特意向您询问一声。” 慕容浔不由蹙眉:“除了不宜受孕之外,你说的这个灵芳草可还有其他的弊端?” “那应当是没有了。” “若是真的能够对茵美人的伤势有帮助,你就尽管放心用吧。茵美人在受伤期间,是不会怀孕的,这种事情以后倒不必特意来向朕说明,找皇后或是贵妃即可。” 医女连忙告罪:“是微臣逾矩了。” “茵美人的近况如何了?” “小主动骨伤筋,本就需要耗费时日去治疗,除了不能多动弹之外,病人的心情也很重要。茵美人长期在寝殿内不得外出,只怕会感到烦闷,但是微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让她能开怀起来。” 慕容浔嗯了一声:“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医女一走,他看了一眼公文,轻叹一声起身。 “摆驾,朕打算去茵美人那里看看她。” 戚芙没想到,慕容浔会再次过来探望自己。 连她的婢女都觉得受宠若惊。 按照她家主子不过是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主,可是皇上的关心却从未断过。 哪怕人不来,送的东西都是顶好的。 难道是因为小主惹人怜爱,皇上都对她放心不下吗? 慕容浔让众人免礼之后在桌边坐下:“朕今日听太医说,你的腿脚恢复并不是很好。这段时间你没有随意走动吧,心情可还好?” 戚芙心里暗暗奇怪,太医从未跟她说过恢复不好的话,怎么居然到慕容浔跟前说了。 她连忙说:“请皇上宽心,妾不敢胡乱走动,几乎是不下床榻的。心情倒也不错,虽然出不去,可是宫人们寸步不离地陪着妾,还找了不少书拿给妾来读。另外,娴妃娘娘也是每日都来好几次,对妾尤其关心,有她的关照,妾已然好多了。” 慕容浔挑眉:“娴妃有心了。你们相处这般和睦,朕也很欣慰,可见当初将你安排在娴妃的宫里,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戚芙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听慕容浔的意思,她被安排跟魏雁冰同住一宫,竟不是偶然,而是有意为之吗? 可是按理说,慕容浔之前又不认识自己,不会特意安排才是。 慕容浔却话锋一转:“朕过来,一是看看你的伤势,二是要提醒你时刻保持好的心情,千万不可郁闷烦躁,这些都不利于养伤。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都可以跟朕提,朕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听到慕容浔这么说,戚芙陡然想起了魏雁冰家中的事情。 她握了握手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第1211章 单纯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单纯 一看到戚芙的表情,慕容浔就猜到,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所以慕容浔示意她:“朕金口玉言,当然不会骗你。趁着现在朕在此处,你有话就直说吧,不用藏着掖着。” 戚芙咬了咬牙,到底忍不住替贤定侯府做起说客来。 “有一件事情,妾本是不该开这个口的,只是妾心中每每想到,都替娴妃娘娘感到难过,才会想要替她向您求个情。” 慕容浔听到她这么说,一下子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戚芙有些急切地说:“皇上,妾听闻贤定侯府的小公子因为在闹市纵马伤了人,现今被关在了大宗正院里。妾对此不太了解,只是看到娴妃娘娘为此伤心伤神,心里跟着难过起来。娘娘每日对妾照拂有加,在妾的心里,她就是像亲姐姐一样的存在。看到她以泪洗面,不堪重负,妾实在是难受极了。” 慕容浔脸色凝重起来:“这话,是谁教你说的?莫不是娴妃自己不敢向朕开口,所以借由你的嘴巴来告诉朕?”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妾愿意指天发誓,娴妃娘娘绝无半点让妾代为求情的意思。她原先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个人的情绪低落,是如何都藏不住的。妾日日跟她朝夕相处,难免能窥探一二,便缠着她问了原由,娴妃娘娘被妾问得紧了才说出口的。” 慕容浔沉声道:“娴妃既然伤心至此,又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朕说,反而是向你吐苦水。你本就有伤在身,需要一个好心情,她倒是会挑人选来诉苦。” 一听慕容浔有意责备魏雁冰,戚芙越发焦急起来。 “还请皇上千万不要误会,娴妃娘娘明明难过的要命,还要逞强来哄妾开心,每次到妾这里她都尽力地克制住郁闷了。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再怎么遮掩也是会表现出来的。” “娘娘并非不想亲口向您求情,但是她说贤定侯府惹出这等乱子,身为宫妃,她实在没脸去求您开恩。因而只能自己干着急,别无他法。” 慕容浔看得出来,戚芙是对魏雁冰是真的推心置腹。 不然也不会这么维护魏雁冰,一个劲儿地替她推卸。 若是寻常的事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就放过去了。 可是贤定侯府那个小公子的行径实在是恶劣,闹事纵马,伤及孩童,还是在国丧期,影响尤为不好。 偏偏被京都知府抓走之后,他还一副不认罪,不以为意的傲慢模样。 若不是现在被扣押在大宗正院,那里本就是制裁王公贵族的地方,只怕他要闹翻天了。 一个小小的侯府庶子,居然在京城的地界这般不知收敛。 慕容浔得知后,当然不愿意轻饶了他。 但是具体要怎么处置他,也的确让慕容浔感到困扰。 “茵美人,朕知道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感念娴妃对你的好。你想要报答她,才会贸然向朕开口。但是朕希望你明白,这是前朝的事情,你身为后宫的女子,本不该非议。” 被他这么一提醒,戚芙心头一抖,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皇上,妾,妾只是……” “皇上,小主,宸王妃来了!” 听到赵轻丹来了,慕容浔收敛了情绪,不再责备戚芙。 赵轻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到慕容浔在这里,她忍不住笑起来。 “皇上今日看来有空,还亲自探望茵美人,茵美人好大的福气啊。” 她这话当然是打趣,只是不知为何,戚芙始终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赵轻丹觉得狐疑,忍不住看向慕容浔:“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不过太医说,茵美人恢复的不是很好,朕有些挂心。” “恢复的不好吗?”赵轻丹连忙上前去,伸手将戚芙腿上的板子给拆了。 她伸手捏了捏戚芙小腿上的几处,询问她是否察觉到刺痛感。 戚芙照实说了,赵轻丹又按了几处穴位,戚芙也一一作答。 赵轻丹收回动作,不由蹙眉:“依我看来,茵美人比先前已然好了不少。最初的时候,那几个穴位压根碰都碰不得的,可是她现在痛感消减了不少,受伤处的肿块也淡下去了,说明活血化瘀有了效用。是哪位太医得出的结论,说她治疗不当的?回头,我再去找人问问。” 听赵轻丹这么说,慕容浔放下心来。 “若是你觉得不错,那就是不错。论起医术来,太医院的人跟你也是不能比的,那小医女还是稚嫩了些。” 赵轻丹笑出了声:“您这话说的,可给我扣了个高帽子。我又不是事事不出错的,事关茵美人,小心些总是对的。” 她又给戚芙带了不少新做出来的膏药,提醒她何时敷用。 戚芙连声道谢,感慨道:“王妃您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妾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身边竟能够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皇上也好,您也好,还有娴妃娘娘……” 说到魏雁冰,戚芙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以防再惹慕容浔不高兴。 赵轻丹并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听她说这话,忍不住朝着慕容浔眨了眨眼睛。 心道这位小表妹真是好骗,她全然没想过,自己能对她的事情上心是另有缘故的。 慕容浔跟着笑了笑,陪着说了会儿话,他才和赵轻丹一起往外走。 “你这个表妹半点不像你,心思单纯的很。” 赵轻丹嗔怪:“怎么?皇上这话是在埋汰我一肚子坏水,不像好人吗?” “朕哪是那个意思,还被你抱怨上了。朕就是觉得,戚芙未经世事,对许多事情懵懵懂懂的,也不知是好事,还是不好。”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容浔不欲让赵轻丹苦恼,随即摇了摇头:“并没有,只是朕一时有感而发罢了。这宫里何曾真正的太平过,前头害了皇后和贵妃的人至今都没有确定,如此龙潭虎穴,想要生存下去,也不知你这个小表妹以后受不受得住。” 第1212章 如愿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如愿 赵轻丹一愣,可慕容浔显然不愿多说,她只得狐疑地应了一声。 送走了赵轻丹,慕容浔回到了御书房内重新审看了贤定侯府那个小少爷的案子。 这次案件,最庆幸的就是两个孩子是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没有生命危险。 否则按照慕容浔的脾气,早就直接将那个纨绔子给宰了。 他将大宗正院的执行官员召唤进宫,指了指文卷。 “按照律法,贤定侯的儿子当如何判定?” 对方拱手答道:“臣以为,此子顽劣,闹市滋事,在百姓中影响尤其不好。按照律法,当将其流放至北方偏远之地,三年内不得回京。” 慕容浔敲了敲桌子:“如果不将他流放出去,又该如何处置?” 听慕容浔的意思,似乎另有打算。 “皇上是想从轻发落吗?” 见慕容浔不语,他只好说:“若是不施以流刑,则退而施以徒刑。即将其囚禁,限制其活动自由,并对伤者予以赔偿。” 慕容浔沉吟了一会儿,决定道:“通知下去,将贤定侯府的那个小少爷放回侯府,但是一年内都只能在家中面壁思过,不得踏出府门半步。三年内不得纵马游街,不得再犯任何伤人之事,若有再犯,从严发落!另外扣除贤定侯半年的俸禄,平分给两个孩童的家中,当做补偿。责令贤定侯亲自登门致歉,不得耽误!” “臣,遵旨!” 做完这个决定,慕容浔又让人去通知了魏雁冰一声。 娴妃殿内,魏雁冰一直不太确定地等着消息。 慕容浔前来探望过戚芙,她当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按照她对戚芙的了解,戚芙多半是憋不住要替贤定侯府说说话的。 只是慕容浔会怎么定夺,尚未可知。 何况中途还听说宸王妃来过,这就更不确定会不会再出现变数了。 毕竟宸王妃不同于旁人。 她的存在,本就是最大的变数。 正忐忑不安的时候,魏雁冰突然收到消息。 是慕容浔让人转告她关于庶弟的处理决定,她心下一喜,随后连声向来人道谢。 等人一走,边上的婢女说不出的惊喜。 “娘娘!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啊,皇上会在今日给出判决,还只是让少爷禁足,可谓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看来这位茵美人的作用不小。” 魏雁冰睨了她一眼:“你权当做不知情,一会儿去戚芙那里,更是提都不能提。本宫可不能先一步领了她的情。” 因而魏雁冰径直去了慕容浔那里,打算向慕容浔请罪并致谢。 可慕容浔以公务繁忙为由让她先回去,魏雁冰这才去了戚芙那处。 一见到戚芙,她就露出了笑颜,整个人看起来跟前几日的黯然尤为不同。 戚芙见状,连忙问道:“娘娘怎么看着这么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吗?” “前头本宫不是告诉你,本宫的弟弟很可能会被流放出去吗?但今日皇上宣判了结果,决定让他在府上禁足,不得外出。竟就这么放过了他,能让他不离开京城。这相比较于我们的预想实在是好上太多了,所以本宫高兴啊!” 戚芙听到这话,跟着激动了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恭喜娘娘啊!” “本宫知道你也关心,所以特意来告诉你一声,这多亏了皇上仁慈,说不定还有神佛暗中保佑,才能让本宫松了口气。” 戚芙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其实,今日皇上来过妹妹这里。妹妹擅作主张,替贤定侯府求了情……” 魏雁冰瞬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你说什么,你居然替贤定侯府求情了?该不会皇上能回心转意,是你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吧!” 她拉住戚芙的手:“好妹妹,你快跟本宫说说,你都是如何跟皇上说的。” 戚芙只好将自己对慕容浔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魏雁冰。 魏雁冰抽了抽鼻子,感动地红了眼睛:“妹妹,你怎么对本宫这么好啊。若真是如此,皇上会从轻发落,你功不可没啊!本宫何德何能遇到你这么个热心肠的丫头,简直是本宫的福气。不过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提前却不跟本宫商量一番就自己说了,要是皇上发火连累到你,本宫可就要懊恼死了。” 戚芙连忙安慰她:“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猜测我发挥的作用也不是很大,我人微言轻,哪能对皇上的决定有作用呢。他一定是念在您的情面上才留情的,毕竟您一直以来都温婉善良,皇上看在眼里,心里对您肯定是很有好感的。这份功劳我可不敢占了,不过没有帮倒忙,我开心的很。万一事情弄巧成拙,那我可就罪过大了!”3sk.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您是不知道,我说完其实被皇上训斥了。他似乎对我插嘴前朝之事颇为不满,不过得亏了宸王妃刚巧过来,打了个岔,皇上就放过我没再计较。” 魏雁冰心下有数。 可见这背后真正改变了慕容浔心意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宸王妃。 她这里得到消息,侯府自然也第一时间得了圣意。 贤定侯原本对原配母女很不上心,不过他知晓魏雁冰聪慧,送她进宫之后也是存了些盼头的。 如今看到魏雁冰居然真的能扭转乾坤,有办法让慕容浔回心转意,他欣喜不已。 这么一来,果然对侯夫人礼遇了起来。 侯夫人心下狂喜,等了这么些年,好算能在侯府里抬起头了。 她当即亲书一封将魏雁冰给夸上了天,还让人送到了宫里。 看到这信,魏雁冰冷笑了一声,草草看了两眼就直接扔进了火盆里。 “她是高兴了,本宫所走的哪一步,不是如同火中取栗。这些事情真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大家都得完蛋。” 婢女小心地替她捏了捏肩膀:“娘娘如此天资,岂是寻常人能够看出猫腻的,一定不会被发现的。而且茵美人都受伤多日了,也没人察觉异常,这事儿啊,已经过去了。” 第1213章 你不觉得蹊跷么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你不觉得蹊跷么 国丧期满的那天,不知是不是老天奏巧,竟刚好又是一年的除夕夜。 和之前不同,往年哪怕昭翮帝身体再不好,都一定会出席宴会,跟宫妃和皇子公主们见上一面。 可如今慕容浔登基,太上皇逝世。 过往明明仿佛就在眼前,历历在目,但已然斗转星移,天翻地覆了。 丧期既然过了,总不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今年又格外特殊,既是慕容浔为帝的第一年,也是妃嫔们离家在外的头一年。 袁非依拉着赵轻丹一通合计,便让乐坊司的人准备了不少歌舞助兴。 慕容浔有心,将别宫里的太妃们也都接回宫里,让他们一同赴宴。 加上今年新晋的宫妃,都凑在一起,倒也算不得冷清。 赵轻丹抱着慕容信一并进宫,众人看到了,纷纷上来贺喜。 这怀里抱着的,如今是真真切切的长公主了。 经过几个月的生养,这孩子的小脸白胖了一圈,五官也渐渐张开了,天然的秀气跟着显露出来。 兴许是女儿像父亲的缘故,慕容霁这张脸本就是万里挑一的出众。 他们的女儿,岂有不好看的道理。 琦太妃最是开怀,抱着孙女哄了好一会儿。 她今夜留在宫里住,瞧着孩子可爱的劲儿就舍不得松手了。 “霁儿,轻丹,不然今夜就让孩子留在母妃的殿里,宫里有奶娘,不会饿着她的。我是太喜欢她了,平日里别宫太远,难得才见上一面,想多陪陪她。” 琦太妃可是难得开口提这样的要求,他们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也幸好阿信乖得很,在琦太妃的怀里半点不哭闹,她便高高兴兴地把孩子抱走了。 等宴会结束时辰就不早了,赵轻丹和慕容霁被留下来守岁,本来是被慕容苏拉着打牌。 不过赵轻丹想到了戚夫人的叮嘱,说是戚芙摔了腿,肯定是没机会去赴宴了。 外头热热闹闹的歌舞升平,那孩子却是一个人在寝殿里,加上父母兄弟都不在身边,难免会伤心。 所以戚夫人特意准备了不少南方的小食,让人提了食盒给赵轻丹,叮嘱她进宫的时候不忘了去看望戚芙。 她笑着对慕容苏夫妻说:“我暂且有点事,等会儿再陪你们玩。这宫里今年多的是会打牌的,还怕找不到人吗?” 慕容霁跟着她起身:“你去你表妹那里?” “嗯,我得将我娘准备好的东西给她,你不然别去了,外头风大,我很快就回来了。” 慕容霁却不肯,拿过边上的披风替她系上。 “我陪你一起过去,在门外等你。” 他执意如此,赵轻丹也不拒绝,两人也没让下人跟着,独自挑灯去往娴妃殿。 即便戚芙是赵轻丹的表妹,慕容霁还是要避嫌,就在外面一处避风的地方等她。 赵轻丹提灯走了进去,有宫人寻着光看过来,见到来人忙喊起来:“宸王妃?” “嗯,你们家小主在里面吧?” “在呢在呢,您快快请。” 戚芙未曾料到赵轻丹居然会在这样的日子特意过来,顿时受宠若惊。 “王妃,您怎么来了?” “怕你一个人冷清,所以来看看。” 她把食盒打开:“这是你的姑母戚氏让本宫带来的。她一早就命人做好了,托我转交给你,这好好的除夕夜,你只能在宫里待着,难免寂寞想家,我来陪你说会儿话。” 戚芙当下是真的感动不已:“我何德何能,让王妃您这般记挂!王妃看起来跟赵家的关系极好,上一次我去赵家拜访,您也在那里。” “不错。”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听闻您是觅萝国的公主,嫁到安盛来也没有多长时间,怎么就跟赵家有这样的深交。” 赵轻丹笑了笑:“都是缘分,因为本宫和赵家那位过世的女儿,宸王的先王妃模样十分相似,戚夫人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亲切,因而经常来往,想必是将我当成了她的女儿吧。” “竟是这样!” 戚芙忍不住道:“说起来,我那位表姐不幸逝世,听着也怪可怜的,可是我此前都在南方,从未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不打紧,你见了本宫,将本宫当做你的表姐就是了。” 戚芙不好意思起来:“要不是您,我也没机会进宫的。而且皇上对我很温柔,总是关照我,多半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原本戚芙是有些伤感的,远离家乡,独自一人在京城里。 又受了伤,连头一回的宮宴都参加不了。 纵然她想乐观,也免不了黯然。 可是这会儿又打气精神来:“我的运气真好啊,总是遇到贵人。今日娴妃娘娘也给我送了饺子,我刚吃了一大碗呢。” “娴妃……” 赵轻丹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常听你提起她。这位娴妃是贤定侯府的人吧,此前偶尔听人提及贤定侯府一些荒唐事,我原本对她还不太放心,如今看来,她倒是个好的。” “您是听说了贤定侯那位小少爷滋事伤人的消息吗?” “略有耳闻,怎么,你在宫里也知道?” 戚芙叹了口气:“为了这件事,娴妃娘娘没少费心,难过之下才告诉我的。上次我还忍不住向皇上求情了,差点惹了皇上生气,得亏您来得及时,嘿嘿……” 赵轻丹却忍不住蹙眉:“你说什么?” 见她神情凝重,戚芙语气一噎:“怎么了?” 难怪上一次,慕容浔会突然说那样的话。 她看向戚芙,压着声音提醒:“以后涉及前朝的话,千万不能再提了,还有在宫里,更不要随意替别人伸张,很可能会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m.23sk. “娴妃娘娘不会的!” “我一直有个疑惑,之前我到你这里来过几次,跟娴妃也迎面碰见过,她可曾问过你,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被她这么一问,戚芙仔细想了想,摇头。 “一次都没打听过吗?” “没有。” 赵轻丹蹙眉:“这就不对了。如果换做是你,看到我频频出入娴妃的住处,而且明面上我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你会不会感到好奇?” 戚芙愣了一下,不由点了点头。 “好奇才是正常的反应!既然好奇,你们关系又如同你说的那般亲密,她免不了会问你跟我相关的事,偏偏一次都没有,你不觉得蹊跷么?” 第1214章 小太监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小太监 戚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吟着说:“那会不会是因为她对此毫不关心,觉得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没有多问?” 赵轻丹心道,说她单纯还真是不假。 “你就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猜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已经知道,才不用再问你。” 戚芙懵懂地看着赵轻丹:“那,我和王妃您是什么关系?” 赵轻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在我的印象里,娴妃并不是一个天生就热情的人。至少此前我跟她的几次照面,都以为她性情淡漠,不容易亲近。那她是一开始就对你照顾有加,还是后来才改变的?” 戚芙想了想:“是后来有所转变的。起先我搬到这里的时候,跟娴妃的交集不深,每每见到了,也不过点头之交。可是有一天开始,娴妃娘娘突然变得很容易亲近起来,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好相处了。” 赵轻丹慢吞吞地起身:“如果一个人先后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背后定有什么隐情。我若是你,还是要存个心眼,不能全然交托出自己的信任和真心。人说日久见人心,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早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戚芙思忖起来。 赵轻丹又想起来什么,忍不住问:“上次你从高处摔下来,说是梯子出了问题。那之前,那个梯子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出事的那一天,又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情没有?” “那梯子我瞧着是挺结实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晃动了起来。可是理应不会有别的事才对,那天和往常一样,我的丫鬟在下面扶着梯子,而我在墙头作弄花草。碰巧娴妃娘娘路过,她怕我出事,还让一个小太监过来帮忙一起扶着梯子。” 赵轻丹敛住眉心:“这不是更奇怪了吗,她让小太监去帮你,两个人一起扶着你都能摔下来。是什么小太监,你们殿内的么?”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我对那个人没什么印象,似乎不经常见到他。” …… 寝殿外,慕容霁靠在栏杆上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 赵轻丹进去的时间挺久了,也不知道跟她表妹聊些什么,还不出来。 正想着,慕容霁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像是一男一女。 慕容霁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么晚了,该不会有人偷偷摸摸地在这里私会吧。 他反正无聊地很,就轻轻地走过去看了看。 靠近一些了,才在一处假山后面听到更清楚的声音。 一个像小太监的人轻声说:“这是九爷送来的东西,他让我代为问娘娘好。” “知道了,有劳公公跑一趟。” “明儿就是过年了,提前给娘娘和姑娘道声新年吉祥。” “公公也是。” “姑娘回去吧,我先走了。” 慕容霁前头那一句听得不是很真切,隐隐约约只好像听说什么人转交了东西给娘娘。 这间殿内,唯一的娘娘也就是娴妃了。 眼见那小太监往外走,慕容霁越发好奇了起来,就抬脚跟了上去。 他动作并不很大,加上习武多年,一般人本是不会听出动静。 可走了一段,那小太监格外机警地回头,目光在身后锐利地逡巡了好一会儿。 “什么人?” 慕容霁下意识地不想让他发现,就躲在了柱子后面,心中暗暗称奇。 看来,这小太监的内力浑厚的很,寻常人绝不会轻易发现有人跟着他。 这宫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不过看着他走的方向,似乎不是娴妃殿内的宫人。 如果是外面的人,特意送了东西进来,岂非有私相授受之嫌。 虽说宫里这些事情不在少数,可到底是有违宫规的。 慕容霁打算再跟过去看看这小太监究竟是什么人,就听到后面有动静。 他顿住了脚步,折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赵轻丹果然提着灯笼走了出来,看到慕容霁,她加快了脚步。 “让你久等了,方才说起点别的事情,耽误了一会儿。冷不冷?” 慕容霁从她手里接过灯笼,另一只手将她握住。 “我是习武之人,通体温热,怎么会冷呢?” 等再走出去,那小太监早已不知所踪了。 见他不停地在四下回看,赵轻丹跟着迷茫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发生何事了?你在找人吗?”23sk. 慕容霁嗯了一声:“刚刚有个小太监,功夫很不错。不知道为什么私下找了娴妃的人,还转交了什么东西。我本想跟着看看,碰巧你出来了,就没追上去。” “小太监?” 赵轻丹一下子就想到了戚芙方才说的,娴妃让一个小太监帮忙扶着她的梯子。 她不由嘀咕了一句:“怎么又跟小太监有关系了。” “你说什么?” “霁儿,我问你啊。有没有可能一个人扶着梯子,原本梯子是好的,但是在他碰到了之后,却突然坏掉了。” 慕容霁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用内力震坏了吗?” “一个内力颇深的人,果然能做到这一点吗?” 慕容霁点头:“当然可以做到。而且越深藏不露的高手,越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怎么想起来这么问?” “不瞒你说,我总觉得那个娴妃不太对劲。但是我可不敢轻易再有怀疑了,前德妃曹沁之现在已然被关进了西雲宫,当初的案子,至今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会被打入冷宫,也是因为证据和猜测对半有之。可没有石锤的事情,如今是再说不得了。” “娴妃……贤定侯府?贤定侯那般昏聩荒唐的人,他的女儿能有什么特别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算了,日后再看究竟吧。” 殿内,婢女将手里的东西转交给魏雁冰。 “娘娘,这是德喜公公方才特意送过来的,说是九爷让人带给您的礼物。” 魏雁冰揉了揉眉心:“是什么东西啊,打开看看。” 婢女小心地展开,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再一看,里头竟是一个风铃。 “风铃?” 此物乃是玉器制成,薄胎铃罩之下,是几片轻盈悬挂的碎片,烛光中晶莹剔透。 第1215章 生病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生病 光是看着这玉铃铛的成色,就能猜到这是一件极其名贵的物件。 “娘娘,这风铃可真好看啊!九爷对您一如既往地慷慨,这么贵重的东西,却频繁地往宫里送。” 魏雁冰漫不经心地伸手拨动着最下面的碎片,原本有些寒凉的玉器也在她的指尖变得温热了起来。 婢女实在忍不住,凑在她身边小声嘀咕:“要奴婢看,九爷对您还真是用情至深,别的不说了,光是您在侯府那么些年,里里外外都是他帮着打点。而后您被侯爷送进宫来参加选秀,九爷虽然心里难受,还是没有执意拦着。奴婢一个外人,都被他对您的心意感动了。” “用情至深……呵。” 魏雁冰轻佻地勾了勾眼尾:“有件事你可说错了。本宫前来选秀,并不是父亲执意要送,而是本宫自己想要进宫为妃。进宫有什么不好的,本宫好歹是侯府出身,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成为妃位,不必在侯府做个受尽窝囊气的小姐要舒坦吗!”天籁小说网 “那,您心里对九爷,当真没有半点情谊吗?” 魏雁冰低头笑了笑:“情谊?本宫如实跟你说吧,我是不会对任何人有真正的感情的。皇上也好,九爷也罢,在我看来都没任何不同。在皇上心里,本宫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后宫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都不爱我,又凭什么让我去爱他呢?” “至于九爷嘛,他看起来再怎么情深义重,背地里手段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躲在暗处无法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的人。他能做的,不过是成为本宫手上的一把刀。用得到时,他就是一枚利器。用不到时,和一块废铁也没有区别。” 这话说的薄情至极,连婢女都听了一阵心寒。 魏雁冰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几眼:“怎么,你在心里暗骂本宫无情无义吗?” “当然不是,奴婢怎么敢!” 听到她急忙反驳,魏雁冰却丝毫不以为意:“无情无义又如何,多情自有多情之苦,做任何事情都会受到羁绊。唯有无情,才能在这冷冰冰的人世间活下去啊!受人欺凌的日子,本宫过得够够的,只要有任何机会爬上去,本宫都不会错过!” 婢女不敢再多问,只能小声地说:“娘娘,奴婢替您将风铃给挂起来吧。咦,这铃声上头还有字呢。” 魏雁冰嗯了一声:“是一段经文。风铃一向有驱邪避晦的作用,九爷大概是担心本宫手里沾染的血太多了,想要替本宫驱散驱散邪祟之气吧。” 说到这里,她又嘲讽一笑:“你说奇不奇怪,一个自己满手血腥的人,反倒开始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可本宫怕什么呢,本宫从来就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风铃还是被挂在了窗边,打开窗子的一瞬,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发出哗哗清脆的声响。 又有宫人进来禀告:“娘娘,方才宸王妃去了茵美人那里,似乎宸王殿下也一起来了。” 魏雁冰倏地睁开眼睛:“怎么才来禀告?什么时候的事?” “宸王和王妃来得实在低调,并没有带宫人在身边。所以此前我们没有注意到动静,都没发现。直到方才值夜的宫人看到他们一并走了,才来通知一声。” 魏雁冰沉声问婢女:“刚刚你和德喜见面,不会被人看到吧?” “这,应该不会吧!我们说话的地方很隐蔽,又夜黑风高的,当不会引人注意。” “嗯。”魏雁冰烦躁地蹙眉,想不到,这宸王妃对戚芙还真是上心啊! 回到主殿,慕容霁和赵轻丹陪着慕容苏夫妇打了一晚上的牌,总算守完了岁。 几人互相道了祝福,又给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发了红包,这才动身回府。 赵轻丹跟慕容霁商议:“我们明日一早再进宫来接阿信,正好母妃要回别宫,一并送送她。” 慕容霁当然说好,谁知道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宫里就来了人匆忙求见。 “殿下,王妃,不好了!小公主,公主她发烧了!” 赵轻丹心头一紧,和慕容霁阔步往外走,飞快上了马车。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为什么公主会发烧,太医去看过了吗,说什么原由没有?” “奴才还没来得及听太医的诊断,只是得了琦太妃的令,第一时间来禀告您和王爷。” 慕容霁面色凝重,赵轻丹见状又安慰他:“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毕竟他们的体格跟大人不能比,有时候稍稍受了寒,或是吃错了东西,都有可能生病。咱们去看了才知道,先别干着急。” 到了琦太妃那处,果然已有两位太医在殿内候着。 一见到赵轻丹,琦太妃就面露歉意:“都是我不好,昨儿偏要将孩子留在这里,才让她生了病。也不知是什么原由,明明穿得很暖和,夜里也没有受冻,可还是烧的厉害,怎么都退不下去。” 赵轻丹将孩子接过来:“您别这么说,小孩子最是容易生病的时候,真的被病气赶上了,在哪里都躲不开。” 小公主还不会说话,看的是个“哑科”,不能知道她哪里不舒服,就只能靠着赵轻丹去琢磨。 “没有受寒的话,可是吃过什么东西?” “夜里奶娘喂了两次,难道是因为换了奶娘,阿信感觉不习惯,所以病了吗?” 在赵轻丹的安抚下,原本不停啼哭的小公主渐渐安静下来。 “母妃有所不知,一直以来都是儿臣自己喂养她的,并没有让府里的奶娘代劳。原先儿臣以为不打紧,可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喂奶才安全。”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烧的不轻,时间一长儿臣担心她会惊厥,不能拖着得给她吃药。” “吃药?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吃得下药啊,要我说,不然还是给她多穿些棉衣,争取捂出一身汗,说不定寒气就都出来了,她也就不难受了。” 赵轻丹摇头:“不行,捂汗很容易让孩子烧的更重,她已经烫的厉害了,降温才是最重要的。” 第1216章 你用不起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你用不起了 听到她说降温,琦太妃忙问:“那是要用凉水擦拭身体吗,还是要用冰敷额头?” 赵轻丹摇头:“现在她穿得还是太多了,要将衣服脱去一些,不能一直捂着,不然的话,宝宝肯定会很难受。” 她又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也要开窗通风,再让人倒杯温水来,不时喂一点。否则时间一长,烧的厉害容易脱水。” 琦太妃按照赵轻丹的叮嘱让人将窗户开下来,赵轻丹哄着阿信重新睡下。 她想着毕竟只过去一个晚上,这就吃药的确有风险,便再观察看看。 可是这场高热来势汹汹,到了晚上还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连慕容浔就不放心,中途过来探望过两次。 慕容霁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心中担心不已。 阿信之前倒也不是没有生病过,不过偶尔有积食,或是低烧也几个时辰就好了。 像这次这么烫还持续这么长时间的,真真是头一回。 赵轻丹怕琦太妃过于自责,因而没有当她的面说。 不过她心里有数,应该是奶娘的奶水有些问题,对孩子来说不耐受。 所以阿信才会反应这么大,病情止不住。 眼看着她的小脸烧的通红,赵轻丹心疼得不行,到底是开了一个没有那么烈性的方子出来。 这方子的好处是不会对孩子有太多的负面作用,但是苦味。 勺子才刚放到阿信的唇边,她就不停地挣扎,怎么都不肯吃。 因而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她没有服用几口。 这么下去当然是不行的,药不肯吃,甚至连水都不愿意喝了。 赵轻丹想了想,对慕容霁说:“不然,我用灵力试试吧。” “什么意思?” “对于没有灵力的人来说,这种东西是无法共通的。因此想要医治对方,只能通过灵力将药物给调度出来,再继续治疗。可是对于同样有灵力的人,书上说是能够直接传递这份力量的。” 她看向怀中的女儿:“阿信现在是否是巫医,我们还没有办法完全确定。不过我看过她的脉象,这孩子跟其他宝宝的确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按照觅萝国的说法,她理应同样是巫医,那我倒是可以试试。” 慕容霁虽然不放心,但又舍不得女儿遭罪,只能答应下来。 赵轻丹将手指放在她的额头上,将孩子抱在怀里盘坐在床榻。 慢慢的,她将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轻缓地传递出去。 起先还有些许拥塞,到了后来,却是逐渐地通畅了起来。 她不由心上一喜,慕容霁跟着小声问:“怎么样,能管用吗?” 赵轻丹点了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等我好消息吧。” 虽然孩子小,但是病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要严重,所以一番折腾下来,耗费了赵轻丹不少灵力。 等她察觉到慕容信的温度已经恢复到平常,脸蛋也不似方才那般吓人的潮.红了,她才将孩子给放开。天籁小说网 许是来自母体的这股力量清润温和,慕容信整个人都安宁了下来,总算能够安然睡去。 赵轻丹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了一层薄被子,才起身下床。 可是她刚一动作,整个人就险些栽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赵轻丹竟是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慕容霁心头一紧,连忙将她给托住。 “轻丹!你没事吧?” 靠在他怀里好一会儿,她才回过劲儿,随后就连忙摇头:“没事的,只是灵力使用的有些多了,所以一时不适应,很快就会好。” “你以前也经常使用灵力,虽然会对你的身体有损耗,可是从来没有像如今这么频繁的难受过。” 他想起来之前她早产的事:“上一次,为了帮岚岚疗伤,你就动用了灵力,结果却让阿信提前出生了将近一个月,这都不是小的问题。” 慕容霁面色凝重,声音已然有了几分沙哑。 “轻丹,你的身体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你没有发现吗?” 他的话让赵轻丹心中一紧,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呢,哪能这么容易就走下坡路。就算之前王后以命换命给我是真,我也理应还有几年的时日可以活下去。这才什么时候,哪能这么快呢?” “可是福安公主也说,十年是最长的期限。当年的王后身体本就极为不好,万一实际能给你的时日,其实根本就不足十年呢?” 慕容霁死死地攥住她:“旁人或许看不出究竟,可我不是旁人!我跟你朝夕相处,对你的身体非常了解。你能够骗得了其他人,骗不了我。王妃,赵轻丹……你以后不能再随意动用你的灵力了。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可以,你用不起了!” 听到他说出“你用不起了”这几个字,赵轻丹眼底蓦地涌起一阵泪意。 她勉强忍住,许久才轻声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慕容霁扶着她坐在贵妃榻上休息,可他大概是心头郁结的很,一个人走了出去。 赵轻丹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慕容霁说错了吗?没有。 他完全说中了,她的灵力是在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速度流逝。 从上一次她给岚岚疗伤开始,她就察觉到了异样。 而后经历了一场生产,更是如同鬼门关历了一劫。 她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细沙一样,从指间遗漏吗? 想到这里,赵轻丹又挣扎着走到床边,凝望着床上睡得安稳的慕容信。 这个孩子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她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脉,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能守着孩子平安长大,看着她成长成材。 可是她等得到吗? 赵轻丹伸出手,甚至连直接都不敢触碰到慕容信的脸。 若神明在上,愿意给予世人一丝慰藉的话,还希望能让她多看一看这世间。 她真的不想遗憾离去。 门外,慕容霁克制住情绪,前去找到慕容浔。 一见到慕容浔,后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霁儿,怎么了?” 第1217章 曹家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曹家 慕容霁看了他一眼:“皇兄,此前臣弟跟您提起过流心族,您还有印象吗?” “流心族?” 慕容浔点头:“朕记得你说过,那个氏族曾是两国边界一个古老的氏族,后来因为战乱,颠沛流离到了熙洲上岛。而后,又因为遭到了渝北国君李默的打压,熙洲上岛遭遇侵犯,那些族人也跟着流散了不少。” “正是!虽然如此,流心族的人应该还有不少存活于世,臣弟希望皇兄能够帮忙找到他们,最好是其中有名望的族长,好救救轻丹。” “轻丹怎么了!” 慕容霁长叹了一声:“之前臣弟就跟您说过,轻丹的命并非是她依靠自己的力量延续下去的。她之所以能够跨越时空,重活于人世,都是靠着她的生母,觅萝国那位先王后舍身换命,才让她得以重生。” “是,朕记得,朕也因此格外担心。你上次提到,说是因为这条命是由先王后延续下来的,那位王后的身体却并不很好。加上这是有违天命的做法,能够给到轻丹的时日无多,堪堪不过十年。” “十年,是最多的期限。可若是轻丹不停地使用灵力,或是身体有其他的折损,又或者是我们一开始就高估了那位王后能给她的时长,综合起来,兴许只有几年的光景。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未来究竟她能残喘多久,谁都不可知。”???.23sk. 慕容浔心头一紧,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 赵轻丹之于她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他和赵轻丹之间,虽然从前对她短暂的爱慕已然似大风吹去,可她就像是一道镌刻在他心上的倩影。 与情爱欲/望无关,但超过了很多世俗的感情,堪比骨肉亲情。 如果赵轻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根本不能承受那种痛苦。 “你为什么突然会提及这件事,可是轻丹最近的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吗?” “臣弟能够感觉到,她的体力大不如从前了。以前知道她有灵力,但凡少量地使用一些,她最多感觉有些许疲乏,不过很快就能够恢复,丝毫不会对她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可是现在,她哪怕渡用少许的神力,都会反应剧烈,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恢复。” “从觅萝国回来的时候,已经初现端倪。后来为岚岚疗伤,直接导致她提前数月将孩子给生下来。妇人生产,又是极为损耗身体的事情。加上阿信这个孩子,同样也是巫医的体质,轻丹是否在她出生的过程中传递灵力给她,现在还不清楚。总之孩子出生之后,她各方面的反应都大不及从前。” 慕容浔揉了揉眉心:“怎么会这样?” “方才为了给阿信降温,她又强行用了灵力。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正在休息。可是她每用一次,臣弟都会跟着揪心一次。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到头了。”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慕容浔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一般的人在到达一定年纪之后,身体的衰竭速度都会比年轻的时候要快很多。会不会是因为对于轻丹来说,她收获的是她母亲暮年时期的生命,相对的,这种生命力流失的就会比寻常人要快很多。” 慕容霁点头:“很有可能。所以臣弟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流心族人。之前去南诏寺找不一大师的时候,他说流心族或许能够更改人的命运,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办法,确实有人在流心族的帮助下,从病入膏肓到转危为安。” “可是世间传闻,不是说那个氏族有什么惊天的宝藏吗?为何会变成起死回生、枯木逢春的手段了。” “让人眼红的宝藏,这些年来却从未有谁真正见过。但是起死回生之法,却是有人亲身实践的。所以臣弟想要试一试,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将轻丹给救回来。她若不在,臣弟独活于世,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慕容浔制止他:“霁儿,万万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了!朕答应你,会倾尽全国密探的力量,去找寻流心族人的下落,一定尽快地得到消息,让轻丹的身体能够得到转机。那在这之间,你就好好地陪陪她,不要因此消沉。她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即便真的面对生离死别,都能怀有巨大的勇气。但要是你沉溺在悲伤之中,她也不会好过,何必徒增伤心呢。” 慕容霁深吸一口气:“那臣弟就先行谢过皇兄的操劳了。” 从慕容浔那里出来,慕容霁又回到赵轻丹身边。 她这会儿困到极点,靠在软榻上就睡着了。 屋子里的地龙温暖如春,但以防她受凉,慕容霁还是小心地脱下披风替她披上。 他静默地坐在一边,托着下巴看着赵轻丹。 然后轻轻伸出手,极为小心地替她抹去了眉心的一抹蹙痕。 自慕容霁上次请求之后,慕容浔就命令各地情报司,务必搜索流心氏族的下落。 但凡是有一丝线索,都要即刻上报朝廷,不得延误。 不过流心族人本就稀少凋敝,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他们的身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绝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想到慕容浔没有先等到流心族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另一通奏请。 来自宗南府牧,曹家。 自上一次曹沁之涉嫌伤害皇后和皇嗣之后,她就被关进了西雲宫里,再不复出。 那件事情虽然很像是个无头的案件,可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曹沁之所为。 曹家因而备受牵连,直接相关的人都停职查办,可以说根基大伤。 这对于曹家来说,无疑是飞来横祸,想要翻身比登天还难。 但这么大的一个世家,即便没有百年的根基,也有多年的深厚底蕴,又岂会甘心长久以来的基业毁于一旦。 所以他们在出事后都积极走动,想要找到各路线索来证明曹沁之是被构陷的。 经过不懈的努力,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些东西。 第1218章 陀眠虫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陀眠虫 曹沁之的哥哥曹飞檐多番请奏,想要求见慕容浔,当面呈上一些证物。 慕容浔本就对那件事情存疑,他也很想知道,是不是背后还有其他的隐情。 所以他没有耽误,让人低调地将曹飞檐给带进宫里。 一见到慕容浔,曹飞檐就掏出了一样东西。 “皇上!此前在皇后娘娘的宫内,是因为发现了一个被藏匿于香囊当中的虫蛹,才引起了蝎子的出现。从而使得皇后娘娘受到惊吓,皇嗣也因此流失了。种种线索,皆指向是微臣的妹妹曹沁之所为,可是微臣兄妹几人,自小就接受组训。将清白做人的道理铭刻于心,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就谋害他人,因而微臣坚决相信家妹是无辜的,便多方走动,想要找到证据。” 慕容浔示意内官将曹飞檐呈送的东西拿过来。 等东西放到他面前,他才注意到,里面居然也是一颗虫蛹。 “这是何物?” “此物,乃是陀眠虫的虫蛹,若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东西就是当初被放在皇后身边香囊里的同样的蛹。” 慕容浔仔细看了看:“这世上的虫蛹,很多都模样极其相似,你如何肯定,这两个虫蛹都是孕育同一种虫子?” 当时很多人都查看了那个虫蛹,但是连赵轻丹在内,包括其他的太医,都没有办法辨认出具体的东西。 本来他们是打算再等一等,看看这个蛹到底会孕育出什么类型的虫子。 谁知道等了许久,蛹身都开始干枯了,也没有活物破蛹而出。 最后无法,只能将东西给销毁了。 而今单看曹飞檐拿过来的这个虫蛹,根据慕容浔的印象,的确和当初那个极为相似。 曹飞檐被问及,恭敬答道:“回皇上,微臣拜托了身在各地的友人,想要打听一种能够吸引到蝎子之类毒物的虫蛹或是虫子,经过多月的寻觅,一位远在西域的友人回信说,他知道一种虫子十分容易吸引到蝎子出现。因为西域之地,蛊虫较多,其中有一个地方名为蝎子滩。当地除了蝎子之外,最多的就是这个陀眠虫了。” “陀眠虫?” “不错,这个虫子跟其他的虫子大为不同。此虫大多数从出生到死亡,全部都是在虫蛹之中,只有极少数能够破蛹而出,幻化成飞虫。但无论是飞虫也好,还是一直在虫蛹里无法幻化的静物,都有特殊的气息,能够吸引出蝎子。” “微臣反复地跟友人确认过,他也托人快马加鞭地送了虫蛹过来,就是您看到的这个。这个虫蛹现在已然快要失去生机了,但是残存的蛹壳对蝎子还是有吸引力。在来的路上,微臣特意观察过好几次,每每将它放在窗台,都会有蝎子现身。” 听到曹飞檐这么说,慕容浔陷入了沉思。 他说的应该不是假的,那就是说,当初放在皇后床头的东西,居然来自于西域。 事情一下子又复杂了起来。 曹飞檐言辞恳切:“皇上,微臣虽然有身在西域的友人,可是平日里极少走动,若非是为了给家妹洗清嫌疑,微臣压根不可能跟他有什么联系。再者,家妹更是不可能认识那样偏远的人,又怎么会得到此物,并将此物带到宫里来呢。这真的是一场用心险恶的构陷,大概是家妹出身宗南府,一入宫又得到您的赏识被封为德妃。这样的境遇遭到了某些人眼红,才会蓄意栽赃,就是为了将家妹和宗南府一并打压住。” “皇上,宗南府的前程如何,我等身为臣子不敢有任何的抱怨。但是此事涉及到我曹家上百口人的清誉和名声,尊荣地位可以不要,曹家却不能有失了家风,玷污了门楣啊!”???.23sk. 慕容浔盯着虫蛹看了许久:“可是光凭着此物出自西域,你也不能证明曹沁之就是无辜的。东西出处再远,只要想得到,都是能够得到的。你既然能再次找到虫蛹,如何证明,你妹妹当初没有能力得手呢。” “微臣知道,仅仅依靠这一点还无法彻底给家妹开脱。只是微臣希望皇上能够重新调查此事,查看宫中是否有其他人跟西域有一些特殊的来往。新晋的诸位娘娘中,说不定就有人跟西域往来密切,从这个方向下手,或许皇上能有其他收获。” 慕容浔敲了敲桌子:“行了,你先退下吧。你说的事情朕知道了,虫蛹先行留在宫中,朕会让人好生研究一番。关于曹沁之一事,朕也愿意再次让人去调查,如果她当真无辜,该还给她的东西,朕一定会弥补。” 听到慕容浔愿意再给曹沁之一个机会,曹飞檐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被人带着退下。 慕容浔的目光再次扫了一眼虫蛹,随即吩咐近侍。 “去,到宸王府请宸王妃过来叙话。” 赵轻丹很快就被人给请到了宫里,她不明所以:“皇上突然召见我,是为了何事?” 慕容浔将虫蛹推到她的面前:“朕对那个虫蛹的印象不是很深,你且看看,眼前的这个是不是之前在皇后宫里发现的同一物。” 赵轻丹不由打起精神,上前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 “从纹路和形状来看,的确非常相似。这是哪里来的,先前的那一个,我记得不是已经销毁了吗?” “这是刚刚,曹沁之的兄长曹飞檐秘密求见,呈送上来的。他说此物乃是陀眠虫的虫蛹,而陀眠虫大多一生都在虫蛹中度过,少数也能破蛹而出,成为飞虫。这也跟我们先前疑惑的地方对上了,毕竟我们等了很多天,都没等到那个蛹里有活物出来。” 赵轻丹点头:“这的确说得通。陀眠虫,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虫子,有什么讲究吗?”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根据曹飞檐的说法。这个虫子是在西域才有的,而且多是出现在西域一个叫蝎子滩的地方,很容易吸引蝎子的出没。所以可以断定,是有人从西域带来了这个东西,并将它用在了宫里,其心可诛!” 第1219章 风铃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风铃 赵轻丹沉吟:“所以曹飞檐是想证明,他的妹妹曹沁之并没有可能找到这样偏远的邪物?” “不错!其实朕隐隐相信了他的说法,如果真的是曹家所为,他不必大费周章地将原物找来。曹沁之伤害皇后一案,一直都疑点颇多。朕当初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事后多番想到,都觉得另有蹊跷。这也是为什么,朕没有彻底对曹沁之下手的原因。” “西域,蝎子滩……” 赵轻丹低声重复了几句,而后又提醒慕容浔。 “皇上,关于此物可能是从西域带过来的事情,还是先保密吧。否则让外人知道了,很容易藏匿痕迹,反而不便于找到线索。如果真的不是曹沁之所做,是其他人的话,早晚会露出马脚,我坚信天道如此。”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实关于赵轻丹对娴妃魏雁冰的疑惑,如果是之前,她一定毫不顾忌地跟慕容浔讲。 若慕容浔不是皇帝,没有身在这个位置,她自不会又那么多的顾虑。 可是偏偏他是皇帝,又对自己格外地信任,这些话赵轻丹反而不能轻易说出口了。 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心里的猜疑,没有任何实证。 万一误会了,让无辜的人跟着受难,就是她的不是了。 所以从慕容浔那里出来之后,赵轻丹决定先暗中调查。 元宵将至,宫中有旧俗,即这一日到来的时候,后宫女子用纸做出九道绳,以此打结,成为“结羊肠”,为众人祈福。 赵轻丹去袁非依那里小坐,就见她亲自操持此事。 袁非依作为皇后,对于传统佳节的活动当亲力亲为。 她便打算亲自去一趟各宫,分发剪纸,并且赏赐一些礼物当做慰问。 赵轻丹忍不住说:“娘娘,不然我跟您一起去吧。” 袁非依巴不得:“你要是有空,同我作伴是最好了。” 两人先行去了一趟许曼欣的宫里,跟许曼欣交代了一番,又径直去了娴妃殿。 对于皇后要来的小心,魏雁冰早有准备。 不过她没想到赵轻丹会一起过来,见了赵轻丹,又跟着招呼了一声:“宸王妃也在,这么巧。” 赵轻丹幽幽开口:“是啊,碰巧和皇后娘娘闲聊,就陪着她走动一圈,顺道来娴妃娘娘这里讨杯茶喝。” 袁非依有些意外地看了赵轻丹一眼,她们方才在许曼欣那里不过是小小地逗留了一会儿。 原本想着在魏雁冰这里,不过也就是叮嘱几句。 怎么看赵轻丹的意思,是真的要留下吃茶。 她既然这么说了,魏雁冰忙嘱咐丫鬟:“快,赶紧给皇后娘娘和宸王妃上茶。本宫的柜子里有皇上先前赏赐的正山小种,新鲜的很,正好给两位贵客尝一尝。” 赵轻丹趁机在她的殿内走一圈,她漫不经心地说:“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到娴妃娘娘这里小坐呢。平日里不大走动,倒显得生分了。娘娘的殿内布置可真是特别,这些摆设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小巧精致的很。” 魏雁冰抿嘴一笑:“不过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所以拿屋子里的小物件把玩罢了。宸王妃要是喜欢这里,以后可得经常来。” 赵轻丹却像是对她屋内的小玩意儿极其感兴趣,忍不住说:“若是娴妃娘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拿起来仔细看看么?正巧我们宸王府之前的摆件都老旧了,我这些天一直想着让管家换上新的。看到你这里的东西,忍不住做个参考,也好给管家画个花样子,让他照着布置。” 魏雁冰见她的神情,半点不似作假。 她心道,这宸王妃应该是真的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让她看看也是无妨的。 反正不该有的东西,她早就处理干净的,可不怕露出破绽。 所以魏雁冰当即说:“王妃想看,大可随意。若是遇上特别喜欢的,本宫送给你也是无妨的。” 有了她这话,赵轻丹便一一将摆件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 不过一圈看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她心里有些失望,刚打算收手,目光就瞥见了窗边挂着的一盏风铃。 赵轻丹心下一动,走上去靠近了看这个风铃。 “好精致的物件,这风铃上装饰的玉器成色真不错。” 娴妃没有说话,只是一笑。 赵轻丹却很快看到了风铃主体上的几行字,目光一顿。 是经文。 不过这些经文怎么看起来不大一样,她不由瞧得更仔细了些。 待看清上头的字后,赵轻丹呼吸轻轻一滞。 这些并不是京城盛行的佛家经文,看着反而像是另一种语言。 吐火罗语。 是西域的佛经…… 她的眼睛倏地睁大了,手指也有些许颤动。 娴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到赵轻丹盯着那串风铃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她也有些不安。 “宸王妃,怎么了?” 赵轻丹霍然转身,露出一个不在意的笑:“没事,刚刚我在想要不要也在王府里挂一串风铃,就看得久了一些。不是听说风铃能够辟邪祈福嘛,看着十分吉利。” “还有这种说法,那本宫的栖梧殿也想放一个了。” 袁非依跟着上前来打量了一番,她看不出门道,只是不停夸赞这风铃精致有雅趣。 通过窗户往外看,袁非依的目光又被后面的院子吸引了。 她忍不住问:“咦,这宫里除了娴妃住着,还有其他的人吗?” 魏雁冰答道:“回皇后娘娘,还有一位茵美人。” “茵美人?” 袁非依只觉得格外熟悉,猛地想起来对方是什么人,不由看向了赵轻丹。 “那位茵美人,不是,不是你的……” 说完,她又想到魏雁冰在这里,瞬时闭了嘴。 赵轻丹却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当即大大方方地表态:“是啊,说起来茵美人也算我的妹妹呢。” 她走到魏雁冰身边坐下:“娴妃娘娘大概不知道,我和茵美人之间其实有些渊源。” 魏雁冰这会儿才故意哦了一声,做出些许惊讶的样子:“愿闻其详。” 第1220章 探访西雲宫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探访西雲宫 魏雁冰面上微微吃惊,可是眼睛却毫无波澜。 赵轻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此时盯了个清楚。 她愈发笃定,这魏雁冰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了她和戚芙之间的一些牵扯。 长公主的出生日子众人心照不宣,她什么时候从觅萝到安盛来嫁给了慕容霁,也不是秘密。 想查证的话,一下子就能感觉到其中时间差不对劲。 若是有心的人发散联想,能够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赵轻丹故意说:“因为我们家的那位殿下,先前故去的王妃乃是出自赵太傅的府上。茵美人姓戚,乃是先王妃生母的侄女,也是宸王的表妹。既然我嫁给了殿下,她便同样算是我的表妹了。” 魏雁冰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随即赞叹道:“王妃好大度的情怀,让人佩服!” “此前我去探望过茵美人几次,常听茵美人提起娴妃娘娘对她的照拂。这孩子对娘娘可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呢,看到你们能相处得这么融洽,我也就放心了。” “王妃且宽心,我也很是喜欢戚芙妹妹呢。” 两人各自虚伪地客套了一番,还是袁非依觉得时间不早了,还要去其他宫里,就拉着赵轻丹起身离开。 一出了娴妃殿,她就忍不住指责起来。 “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跟魏雁冰说你和戚芙的关系作甚?她看着也是个聪明的,就不怕她往深了想,猜到你很可能是赵家亲生女儿的身份,回头给人留了话柄?” 赵轻丹倒是不在意:“她要是想知道,不用我提,自己就能猜到了。再说了,外头认定了赵轻丹已死,难道死人还能复生吗,没有足够的证据,谁都别想给我安那个身份。” 袁非依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再去其他宫里转转。” “您自己去吧,我得去一趟别的地方,有点私事。” 见她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言,袁非依也不再管她,带着宫女先行走了。 赵轻丹并没有引人注意,只是拉着梅香,低调地去往西雲宫。 梅香有些奇怪:“王妃,西雲宫不是冷宫吗,咱们为什么要去冷宫里?”m.23sk. “曹沁之在冷宫里关着,我有事情要问问她。” 到了西雲宫,这里果然十分清净。 两个看守的侍卫靠在墙上打盹,听到动静了才一个激灵地站直了。 等看到了来人,两人起先没认出来。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冷宫禁地,不得误入。” 赵轻丹直接现出了宸王府的腰牌,他们登时变了脸:“原来是宸王府的人,有失远迎。” “本宫乃是宸王妃,到西雲宫有些私事。今日来过,你们只当不知道,管好嘴巴,记住了吗!” “遵命,遵命!” 赵轻丹带着梅香一路进去,看到最里面一个角落的房间似有人在。 过去一看,果然是曹沁之坐在房内,正拿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册在翻看。 听到有人过来,她蹙眉抬头。 待看清来人是赵轻丹之后,曹沁之吃惊不已。 “宸王妃?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当然是有事来询问曹才人。” 听到“曹才人”三个字,曹沁之自嘲一笑。 她放下书册:“我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妃,早就是无用的存在了。王妃又何必屈尊降贵地到这里来找晦气?” 赵轻丹瞥了一眼她放下的书,不知该不该说一个巧字。 这也是一本佛经。 不过封面上的字体,是地地道道的安盛文本。 和刚才在魏雁冰殿内的风铃上看到的字体完全不同,是极好的区分。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坐下。 “曹才人不必对本宫这么大的敌意,当初你遭遇此祸,跟本宫的关系并不大。只是种种证据都表明了同你有牵连,一件是巧合,偏偏每一件事都有你的影子,才会被定罪发落。” 曹沁之的眼中闪过一丝恼火,复又平静下来:“王妃有话不妨直说,不用提醒我那些糟心事了。” “你深居西雲宫,大概是不清楚,你的兄长近日找到了皇上,重新呈上了一些证据。” 听到这里,曹沁之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兄长他们一直还在为这件事走动?” 赵轻丹微微一笑:“不错。你一出事,连带着整个曹家都跟着遭殃。为了你也好,为了整个家族也好,他们都不可能坐视不理,想要翻身四处搜罗证据,不是情理之中吗。” “那,那他们有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 曹沁之总算情绪激动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了,我每天都在问,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根本就没有害过皇后,没有害过皇嗣,凭什么所有的罪责都落到了我的头上!” 赵轻丹挑眉:“当真不是你所为?”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是不可能认罪的!而今我的处境已然不能再差了,认罪和不认罪也没有什么区别,我何必撒谎。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哪怕知道一入深宫,腌渍手段不可避免,可来得这么快我也是没想到。” 赵轻丹眸光一转,从她案台上拿过纸笔,随手写了几个字。 她将纸递给曹沁之:“曹才人博学广识,应该认得这是什么字吧?” 曹沁之上前一看,面露疑惑:“您写的这是什么?好像不是平常的文字,我怎么从没见过。” 赵轻丹没有错过她的神情,心道这才是一个人困惑时该有的模样。 看来曹沁之是真的不知道。 “没见过就罢了,这是几个吐火罗文。” 曹沁之更加费解:“宸王妃,您这是何意啊?吐火罗文是什么文字,难道跟我兄长呈送上来的新的证据有关系吗?” “吐火罗文出自西域,说起来确实跟新的证物有关系。你兄长找到了当初放在皇后枕边香囊里的虫蛹究竟是什么东西,那虫子叫陀眠虫,非安盛京中之物,乃是西域特有的一种虫子。” 曹沁之张了张嘴,随即露出欣喜。 “当真?那,那是不是可以洗清我的嫌疑了,我压根和西域没有过来往,到了皇宫之后,连跟宗南府都无甚走动,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特殊的虫蛹!” 第1221章 人我带走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人我带走了 赵轻丹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你兄长将证据送过来,自然是为了给你开脱。但是光有这个还不能说明什么,即便知道此虫蛹为陀眠虫的虫蛹,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可他还是找到了,说明你曹家,并非没有门路。” 曹沁之再次烦躁了起来:“若之前就有门路,何至于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兄长才发现那是什么东西。宗南府的势力多在中原,我几位兄长伯为官之地也远离西域,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难道你们不应该去查一查,这宫里头到底是谁跟西域有关吗!” “你先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赵轻丹的目光锐利起来:“我有个问题,金蚕线名贵纤细,的确少数时候会用在一些珍稀的珠宝之中。不过纵观所有珠翠,它的使用范围实在算不上大,恐怕民间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就算是出身世家的贵族,也不一定事无巨细地了解,那你之前去内务府领用的时候,怎么就一下子选了这个东西用来串连你的手链。” 听到赵轻丹这么问,曹沁之慢慢回坐了下来。 “我,让我想想。” 她眉头深锁,沉浸到了回忆里。 “我原先其实是没听说过这个东西的。当时我想要做个链子,就让身边的婢女去内务府询问,领用一些合适的材料。后来……” 曹沁之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地去想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 “后来我婢女就直接申领了回来,对,她还特意说了一句,这个金蚕线是内务府的人推荐的,说是纤细金贵又好看。” 赵轻丹沉吟道:“内务府的人推荐的?那你还能记得,究竟是你身边的哪个婢女去领用的?” 说着,她有些奇怪地环顾四周:“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难道打入西雲宫之后,你身边连个照顾的婢女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去做的吗?” 曹沁之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是有一个婢女还在的,对,她就是之前去替我将金蚕线取回来的人。她去后面的河边洗衣服了,哎,这会儿也应该回来了才对。”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了一阵动静。 两人齐齐抬头,就看到一个抱着木盆的丫鬟走了进来。 对方原本没有在意,待看到赵轻丹之后,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连手里的衣服都落地了。 “宸,宸王妃?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赵轻丹示意她走近:“本宫问你,你可还记得当日/你去内务府替曹才人领用金蚕线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你见了什么人,对方同你说了些什么才让你领了这东西回去,都要一一交代清楚,这很重要。” 小宫女本来以为自己会陪着曹沁之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西雲宫里孤立无援地活下去了。 现在突然看到了赵轻丹,只觉得一股希望有重新燃了起来。 她哪里还敢再耽误,当即说道:“奴婢还记得,那天娘娘找出了一盒细碎的珠宝,说是这些珠子都格外好看,就这么放在盒子里可惜了,就让奴婢去内务府的时候问问有什么制作的工艺。” “刚好奴婢还要替娘娘领用皂角,香料等其他的东西,就去找了一位姑姑说明来意。对方很热情地将东西给奴婢准备好,也是她推荐说,新到了一批金蚕线,娘娘一定会喜欢。只要将几股金蚕线编织起来,就坚固美观,大为实用。奴婢看到了也觉得那个东西很精致,心想娘娘一定会喜欢的,没有过多想法就一并拿了。” 赵轻丹点头:“她没有告诉过你,这个东西只要珍贵妃的殿内取用过吗?” “没有提过!否则奴婢一定会转告娘娘的。” “拿回来之后呢。是谁替曹才人编了这链子?” “是奴婢和另一位姐姐一起做的。她在入宫之前,家里就是开绣房的,所以对手工活计非常擅长,不过那个姐姐也已经被关起来了,奴婢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她叫什么名字?” “云意。” 赵轻丹敲了敲桌子,看向曹才人:“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下去。倒不是帮你,而是想要让真相浮出水面,而非拿无辜的人开刀。当然,我这么说不是指已经相信你是无辜的,只是背后疑点重重,就此论断委实不公平。你要真的是蒙冤,对你也的确太过残忍了些。” 曹沁之怔怔地看着她:“那王妃打算怎么做?” “你先在西雲宫等消息,你这个婢女我带走了。她不是说当初去内务府是有人让她拿了金蚕线吗,既然这样,我们就一步步地往回追溯。整件事情上面每一个关键的节点都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不如就从金蚕线下手吧。” 很快,曹沁之的贴身婢女就被赵轻丹给带走了。 原本侍卫看到她将这小宫女带走,还十分为难。天籁小说网 “王妃,虽然您身份尊贵,我们不敢拦着您。可是这是皇上谕旨关在冷宫里的人,要是这么放走了,出了任何罪责,我们……” “出了任何罪责,本宫亲自承担,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她这么说,两人也不敢再不放人。 赵轻丹径直将她带去了内务府,提醒道:“你应该还记得当初给你金蚕线的那位姑姑是什么模样吧?” 小宫女紧张兮兮地说:“奴婢到内务府的次数也不是很多,统共就那么一两次。所以那位姑姑具体是谁,叫什么名字,奴婢是不知道的。但是奴婢可以保证,只要见到人,一定能将她给认出来!” “好,你不要有顾虑,只管认人。出了任何事情,本宫兜着,不会连累到你。” 有了赵轻丹撑腰,这小宫女也一下子多了底气。 赵轻丹带着她一间房一间院地找人,可是依次找下来,也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你确定?” 小宫女着急地点头:“真的没有!可是,可是奴婢确信她就是内务府的姑姑啊,当时好像边上还有人路过叫了她一声,不会出错的。” 第1222章 杀意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杀意 赵轻丹安抚她:“你先别太着急了,内务府的值班都是轮流的,甚至不只是两班人,多则三班颠倒,很可能是她当下不在,之后就在了。现在没找到人不打紧,明日再来。” 听到她这么说,小宫女才放下心。 临走的时候,赵轻丹又找了内务府的掌事问清楚:“不在内务府的下人都去哪里了?” 掌事恭敬答道:“回禀王妃,因为内务府比较特殊,平日里免不了外出采购,尤其是一些姑姑们行事老道,但凡有空了都要出宫去采买物件,以供主子们使用。若是您想要找人,可是人又不在这里,多半是出宫了。”23sk. “今日出宫的人,明日是否一定在这里?”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 赵轻丹嗯了一声:“那你听着,明日这个时辰,让任何人不得出宫,全部都要在这里待命。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查证,不允许出任何差池。” 掌事连声应下:“一切都听王妃您的安排。” 提醒过内务府之后,赵轻丹就让这个小宫女先行回到西雲宫去,说是明天再将她带出来认人。 娴妃殿,一道步伐匆忙的身影一闪进入到殿内。 看到来人,魏雁冰神色一凛。 “出了什么事?” “娘娘,不好了。方才宸王妃带人去了一趟内务府,挨个房间搜寻了一遍,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人。” 魏雁冰不由蹙眉:“宸王妃?好好的,她去内务府找谁啊,再说就算她找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这么紧张?” “您有所不知!除了宸王妃自己,她身边还带了一个小宫女,有人认出来那个小宫女是之前跟在德妃娘娘身边的。” “你说什么!德妃……曹沁之。这怎么可能呢,曹沁之已然被打下西雲宫了,当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才对。她的身边人为什么会到宸王妃跟前去,莫非那个宸王妃是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想要旧事重提了?” 来人压着声音说:“德喜公公让奴才提醒您,曹家似乎有异动。有人看到曹才人的兄长秘密进宫,还去见了皇上。不过这件事情行事隐蔽,知道的人并不多。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宸王妃就去找了曹才人。若是说这是巧合,未免也过于巧了。” 魏雁冰的目光骤冷,身体也跟着坐直了。 “德喜呢,他怎么让你过来,自己却没有亲自来找本宫?” “并非不是德喜公公不愿来,而是除夕那天晚上,德喜公公在您这里察觉到似乎有人跟着他。不过他不是特别确定,如果真的有人跟着,那个人也是个武功深厚的高手。以防万一,德喜公公就打算这段时间不要频繁到您这里走动了,以免落人把柄。” 听到他这么说,魏雁冰深吸了一口气。 “除夕那晚?该死,这种事情怎么到现在才说?” “想来是因为公公自己不太肯定,不敢贸然禀告您。您也别过于担心了,当初曹家的事情,可是跟您半点关系都不沾的,就算皇上想翻旧案,也不可能少了证据。您且放宽心,依奴才看,如何都找不到您头上来。” 魏雁冰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刚打算让他离开,可又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将人给叫回来。 “你等等!这事儿不对劲,好好的,宸王妃为何要带人去内务府找人。她找出了谁,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小太监摇头:“据说是暂时没有人有异动,应该是没有收获。所以宸王妃究竟要干嘛,还不得而知。” “只怕等她有收获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让本宫好好想想,当初将曹沁之摁下罪名的,除了她私下买通了栖梧殿的宫人,打听皇后怀孕一事,就是香囊了。那个香囊里的虫蛹暂且不提,另一个有关系的是缝合的线……对,金蚕线!” 魏雁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了,宸王妃当时就觉得金蚕线有问题,旁人或许对这个细节不是十分上心,但是她一定一直留意着。金蚕线也确实是我们埋线栽赃给曹沁之的罪证之一,恐怕宸王妃让那个婢女去内务府,就是想找到金蚕线的源头。”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们是想找当初拿金蚕线给曹才人的姑姑?” 魏雁冰眼皮狂跳:“多半是这样。快,你现在去内务府偷偷找人,看看秋姑姑在不在!” 坐立难安地又等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小太监折返回来。 “回娘娘,秋姑姑今日出宫去了,不久前才刚回来。奴才跟她提了宸王妃找人一事,她也警铃大作,跟您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她怎么说?” “秋姑姑还说,内务府的掌事让他们所有人明日都不得出宫,甚至不得离开内务府的院子。但是掌事没有说明具体是何原因,结合今日之事,定然是宸王妃要彻查,只等明天人齐了之后直接锁定目标。” 魏雁冰咬了咬牙:“不行,绝对不能让秋姑姑落到他们的手里!你又不是不知道,秋姑姑那个老婆子左右逢源,可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真的被抓到了严刑审问,只怕不多时就要将本宫给交代出来!下一个倒霉的,就该是本宫了。” 小太监目光一闪:“那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将秋姑姑给……”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魏雁冰则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妥!这件事情已经事先给了她预警,你以为那个老婆子那么狡猾,不会开始留后手了吗?万一对她下手,她留了证据指认本宫,后患无穷。她若是此前不知道,倒是能不声不响地将人给做了。可既然她知道了,就不能再拿她了结了。” 魏雁冰的思虑绝对不是杞人忧天,想到那个秋姑姑平日里的老练,的确不是轻易拿捏的人。 “那娘娘,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魏雁冰抬起头,看了一眼西雲宫的方向。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曹才人那里,就不要留活口了吧。” 第1223章 走水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走水 是夜,安盛皇宫一片安静、 各宫都尚在香甜的睡梦中,宫城也跟着沉寂下去。 无人窥见的角落里,两道人影飞快地穿梭于檐廊巷道,又轻声轻脚地落入到了西雲宫内。 值班的侍卫并未留守于门前,而是靠在侧面的一个屋子里打盹。 这会儿早就睡得昏天暗地,鼾声起伏了。 那两道人影对视了一眼,越过酣睡的侍卫,径直来到了后院。 他们手里提着易燃的油脂,分散着洒落在寝室的门边和窗户上。 随后又掏出了一枚火折子,凑近了点燃。 一瞬间,门边和窗边就有一道火光蔓延开。 两人随即纵身飞到了屋檐上,眼看着火势逐渐变大,连门框和窗棂都要烧没了。 他们心知一时半会儿是控制不住了,才飞身离开。 “咳咳,什么味道?” 屋子里,曹沁之被婢女从睡梦中给用力摇晃醒。 曹沁之一睁开眼睛,就被刺鼻的烟味给熏得咳个不停。 再抬头看向外面,只见熊熊的火光将屋外给整个包围了,火势甚至顺着融化的油脂带到了屋内。 两人只着里衣,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匆忙下了床。 “快,咱们得赶紧出去!” 婢女哭嚎了起来:“可是娘娘,外面都是火啊,咱们出不去了!” 曹沁之红着眼睛,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看着角落里的木桶说:“昨天你打的一桶水呢,快,拿来倒在棉被上,我们冲出去!” 婢女连忙去拿水桶,可是周遭都是呛人的雾气,她逐渐就使不上力气,几近窒息。 “娘娘,我,我……” “别说话!” 曹沁之用手帕沾了水捂住嘴巴,婢女拼劲最后的力气,将桶里剩下的水都倒在了被子上。 因为被水侵染,整个被子变得又重又沉。 曹沁之咬着牙想要把婢女拉到身边,可是没有碰到她,头顶就有一块梁木掉了下来。 两人惊呼一声,各自分开。 那婢女被这股力气猛地砸了下去,痛苦地跪坐在地上。 曹沁之只能将自己裹住,流着眼泪想要去拉她。 火势越来越大,婢女身上的衣服都被点燃了。 她不像曹沁之有湿漉漉的厚被子覆体,这会儿在火光中疼得满地打滚。 曹沁之一下子哭出了声,可是她不能再等了。 没办法,她只能狠下心不去管身后的丫鬟,拼命往外冲。 幸好门已经被烧的整个掉了下来,她快步往外走的时候,门框也紧跟着摇摇欲坠,终是打落在她的后背上。 曹沁之坚决不回头看,忍着剧痛的咬着牙向外跑。 她的脚上烫的已然失去了知觉,被子上没有沾水的角落也开始燃烧。 原本捂住口鼻的帕子早就不知所踪,曹沁之感觉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像是一直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 压根不给她呼吸的机会,好不容易到了院子里,她的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道人声。 可她只觉得天昏地暗,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就这么一下子栽了下去。 …… “走水啦,走水啦!西雲宫出事了!” 一道尖锐的喊声从西雲宫的方向一路喊道了主宫道。 巡逻的侍卫总算被惊动了,纷纷前往西雲宫去救火。 可是等到众人赶到时,半个院子都已经烧焦了。 曹沁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脸上被人浇了冷水。 这是将她救下的小侍卫以防她死了,想要将她给弄醒浇上去的。 可惜曹沁之还是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赶到的御林军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只觉得格外微弱,难以分辨。 但是从脉象上看,仍有零星的生命迹象。 “快,将曹才人送到太医院去!” 又有人扬声问:“除了曹才人之外,可有其他人被困在里面?” 值班的小侍卫抹了把脸:“还有一个宫女。是曹才人的贴身婢女,没看到她的人影,但她们应该是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的,只怕这会儿人已经没了。” 火光滔天,御林军接踵不停地接水来灭火,明明这么多人齐齐发力,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将火势给压下去。 许曼欣的寝殿外,总管太监步伐匆匆地来敲门。 “皇上,皇上!” 门外的叫声这般急促,慕容浔一翻身就醒了,许曼欣也跟着揉了揉眼睛起身,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进来!” 看到总管太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慕容浔蹙眉:“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这般喧哗慌张?” “皇上,出大事了!西雲宫突然走水,曹才人的住处整个被烧着了,她好不容易出了院子被侍卫发现,但是至今昏迷不醒,也不知能不能救回来。她的贴身婢女还困在里面,想必这会儿已经是烧焦了。” 慕容浔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他凝重地穿好衣服,许曼欣跟着更衣,同他一并走了出去。3sk. 外面果然动静不小,御林军调动了诸多人马去救火,在没有间歇的用水扑灭之下,才总算将火势给压了下去。 太医院里,曹沁之平躺在床榻上,几个太医轮番上前看诊。 “小主一息尚存,说明还有生还的可能。只是她的口鼻被烟雾侵入的厉害,恐有中毒之兆。要是扛不住就这么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一切,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西雲宫外,慕容浔赶到时就看到一片狼藉。 从远处就能看到漫天的烟雾,等到了近处,因为救火遍地都是黑乎乎的水迹。 御林军的领队上前行礼:“皇上,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句尸体,已经面无全非了,根据这里侍卫的说法,她应该就是曹才人的婢女。” “除了她之外,可有其他人遇难?” “那倒是没有了。近来住在西雲宫的,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再无其他。” 慕容浔眉眼低沉:“曹才人如何了?” “被送到太医院了,是否能转危为安,微臣也不得而知。” 很快,西雲宫起火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娴妃殿内,魏雁冰闭着眼睛听着婢女的汇报:“娘娘,曹才人如今生死未卜,还没有意识。不过那个见过秋姑姑的婢女可是死的透透了,绝对不可能再泄漏什么。” 第1224章 再探寻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再探寻 魏雁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语气竟还有些许不满。 “同一间屋子里,怎么偏偏就让曹沁之逃了出来。她要是这么去了也就罢了,可是要是侥幸活下来,就仍然有后患。” 婢女小心翼翼地回复:“可能谁都没想到,她会裹着湿棉被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不过您放心,曹才人并没有见过是秋姑姑。就算她醒了,也不可能指认秋姑姑的。” 听到她这么说,魏雁冰冷哼一声。 “那要是逃出来的人是那个宫女呢,今日这场火,不就是毫无意义,甚至给本宫更添了一桩罪名吗!日后做事若再这么不干净,就让他们别再给本宫效命了!” “是,是,奴婢一定传达您的意思。” 说到这里,魏雁冰才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了窗边。 一打开窗子,风铃就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泠泠淙淙,悦耳动听。 天光,越发清亮明丽起来。 宸王府,赵轻丹面色凝重地起身,摇篮床上的阿信正睡得香甜,慕容霁已经穿戴整齐在院子里等她了。 她低头查看了一眼阿信的情况,轻声叮嘱阿楚照看好孩子,就不再耽误,跟着慕容霁一并进了宫。 看到她的神情,慕容霁忍不住说:“你别太自责了,西雲宫起火的原因尚且不明,也不一定就跟你去找曹沁之有关。现今春节刚过,天干物燥,她们若是夜里使用明火不当,不小心烧着了什么东西也是可能的,未必就是有人故意为之。”m.23sk. 赵轻丹摇头:“我不相信这是巧合。昨天我才刚刚去了西雲宫,才将那个小婢女给带到内务府去找人,原本约定好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当初给她金蚕线的姑姑找到,可夜里就出了意外。” 她说着抬头看着慕容霁:“严谨如你,你信没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吗?” 慕容霁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可是他不希望赵轻丹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原本她的身体就不如从前了,总是为这些事情操心,他只会更担心。 不过眼下,曹沁之的事的确是最棘手的。 两人直接去见了慕容浔,一看到慕容浔,赵轻丹就沉声问:“皇上,曹才人现今的情况如何?” “太医试了不少法子,都没有将她给唤醒。她昏迷地很深,在火里待了那么久难免中了毒,也不知能不能撑过去。“ 赵轻丹撩开衣摆跪下,拱手道:“此次意外,我难辞其咎。若不是我昨日擅作主张地去找她,或许她不会有今日之灾。” 慕容浔立马上前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干嘛!朕如何都不可能怪你,你也是好心,想要为曹沁之伸张正义,将之前的事情重新调查清楚。可惜,幕后之人的心实在是太狠了,为了掩盖真相,竟是不惜杀人灭口,连宫妃都胆敢谋害!” 慕容霁挑眉问道:“皇兄这是确定,背后真的有主谋了。着火之事,当真不是意外吗?” “御林军查看了屋子里的情况,初步断定火势是从外往屋子里蔓延的。因为门框窗缘的烧损程度比屋子角落里的摆设要严重不少,且地上还有一些黑糊的油脂,按理说,寝室内不该有这样的东西。因此可以断定,是有人故意将易燃之物放在了门边,并引导大火烧到屋内,就是想要将曹沁之主仆二人活活烧死在里面。” 慕容霁恍然:“那曹沁之居然能逃出来?她倒是本事不小啊!” “侍卫发现曹沁之的时候,她身上批了湿棉被,也是万幸她的屋子里有水,加上她脑子清醒,知道在绝境中用最有希望的方式逃出去。可能不能捡回一条命,现在还未可知。那个婢女就没她这么幸运了。” 赵轻丹眼皮一跳:“婢女彻底死了?” “如同焦木,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可恶!都怪歹人的运气太好,昨天居然没让我们找到她的下落,原本今日封闭内务府,怎么都能将人给找出来。偏偏夜里就发生了大火,这样险恶的居心,简直是让人遍体生寒。” 慕容浔目光越发冷了下去:“如今看来,这宫里头应该有人很不想我们去重新调查皇后此前遭人暗算的事情。曹沁之恐怕真的是给人做了替罪羔羊,而真正的凶手,仍躲在暗处,安然无恙地活着。” 赵轻丹的脑子里一瞬闪过了娴妃殿的那串风铃。 她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 只因此时此刻,慕容浔还在盛怒,这就跟当时袁非依刚出事的时候一样,他的情绪是胜过了理智的。 人在情绪的作用下,难免有失公允。 曹沁之已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要是她在这个时候提及魏雁冰,就大有引导之嫌。 万一再变成一桩冤案,伤及了无辜之人,反而成了她的罪孽了。 毕竟风铃上的一点经文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的证据,魏雁冰平日里也没有其他过分特别的行径。 她对戚芙还颇为照顾,总不能因为她自己的猜测,就不负责任地开这个口。 所以思忖再三,赵轻丹还是压住了这番话。 她复又想起另一个人:“皇上,之前在曹沁之的德妃殿内当差的其他宫女,如今都被发落到了哪里?” “其他宫女?好好的,你找他们作甚……那些宫人该审问的都审过了,这段时间他们也不可能再跟曹沁之见面,应该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我之所以让曹沁之的婢女去找人,是为了弄清楚为什么内务府会给曹沁之金蚕线。如果内务府这条线断了,那曾经接触过金蚕线的人,也是可以查一查的。毕竟除了珍贵妃那里,只有德妃殿用过金蚕线。” “你想找谁?” “一个叫做云意的宫女。根据那个被烧死的婢女的话,云意跟她一起用金蚕线给曹沁之做过手链。” 慕容浔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朕现在就让人去询问你说的这个云意究竟在哪里。” 第1225章 又死了一个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又死了一个 “云意,云意?” 辛者库,一个瘦弱的小宫女擦了擦额头的汗,四处在院子里找人。 年纪大的姑姑打了个哈欠:“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还不赶紧去干活,到处溜达像什么样子。” 小宫女害怕地看了这管事姑姑一样,小心地说:“回禀姑姑,我是在找云意。她昨天夜里出去了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我很担心,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什么?人没了?” 姑姑的脸色凝重起来:“不应该啊,该不会是她觉是这里做事太累,偷偷跑了吧!” 小宫女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今晨听说,西雲宫走水,曹才人生死未卜,她的贴身婢女还被活活地烧死了。我心里就一直挂念着云意,害怕她也出事。” “这西雲宫离这里这么远,怎么都不会跟咱们辛者库扯上关系啊!你想的也太多了。” “可是,云意原先是在曹才人身边伺候的……” 姑姑哦了一声:“是吗?这点我倒是差点忘记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扬声道:“辛者库的管事姑姑人在何处?” 姑姑一听这话,忙擦了擦手小跑了出去:“在呢,谁啊?” 待一见到来人,她脸色一边,忙殷勤地打起招呼来:“是李公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劳驾您到这里来了?” 谁不知道,这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 辛者库是什么地方,哪里能请得动他这样的身份过来。 姑姑暗道不好,联想到方才小宫女说的事情,心想不会真的跟云意有关系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李公公开口询问:“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云意的小宫女。她人呢,将她给带出来,跟咱家去见皇上。皇上有要紧事要找她问清楚!” 姑姑一拍大腿:“公公来的可不巧了。我们也正好到处找云意呢,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从昨天夜里就没了人影,可急死我们了。” 李公公闻言眼皮一颤:“当真?糟了!” 他随即对着身后跟着的人招了招手:“快,帮忙到处找一找,务必要将这宫女的下落找出来。” 小太监们都挨着房间地去寻人,李公公也不耽搁,赶紧去将这件事告诉了慕容浔。 殿内,慕容浔等人一听到汇报,都神情紧绷了起来。 赵轻丹的心情一下子沉入了谷底,怎么会这样,偏偏就都是这一夜出了差池。 若说不是故意的,谁能相信! 她出声道:“让御林军去找,本宫务必要见到人。” 说完,她又幽幽地补充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很快,御林军就出动了人马,将辛者库附近里里外外都排查了一遍。 可是云意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如何都没有踪影。 赵轻丹赶到那里,就看到跟她同寝的几个小宫女瑟瑟发抖地站在墙边,显然都被这彻查的阵仗给吓到了。 她扫了一眼众人:“你们当中,有谁知道云意昨天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其中一个小个头的宫女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禀告宸王妃,奴婢是睡在云意边上的。临睡觉的时候还跟云意调笑了几句,那个时候是子时。之后奴婢就睡着了,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又有一人说道:“奴婢是寅时末醒来到外面如厕,那个时候似乎就看到云意床榻上是空的。但是奴婢那会儿困得紧,没有想太多,又睡了过去。” 赵轻丹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辛者库,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一口井上。 “来人,打捞井水,看看里面是否有人?” 众人闻声变色,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御林军立刻派人去查看,等用长杆搅动之后,方觉不对劲。 “王妃,下面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卡主了,像是个人。” 赵轻丹沉沉闭上了眼睛,御林军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从下方钓上来一个人。 经过这么多时辰的浸泡,尸体已然泡烂了。 即便五官有些分辨不清,还是能够从死者的衣着打扮辨认出,她就是云意无疑了。 又死了一个! 赵轻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具在水中发白地骇人的尸体迟迟不动。 忽然,她的眼前一黑,有人自身后挡住了她的视线。 “别看了。” 慕容霁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赵轻丹的呼吸紧促起来,随即被慕容霁直接拉了往外走。 “将尸体处理掉!” 他头也不回地叮嘱身后的宫人,就强行将赵轻丹给带走了。 一直到殿内,她都沉默不语,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慕容霁命人端了一杯热茶来:“喝点水,不要再想了。” 赵轻丹的手指碰到杯盏,指尖却不受控制的发抖。 等再抬起头来,她的眼圈已经红了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一夜之间,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痛失两条人命,曹沁之又在生死一线说不定同样会丧命。这究竟是为什么,如果,如果我没有去西雲宫找人,会不会她们就能避免这次的灾祸,躲过一劫了?” 慕容霁蹲在她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怎么会这样想!你之所以去西雲宫找到曹沁之,是因为曹家在全力以赴地想要翻案,对于曹沁之来说,能够有一个机会洗脱清白比什么都重要。你是为了帮她,又不是为了害她。” “但是结果看来,我却是将她们都置入了险地。是我思虑不周,做事太冲动了,我……” “赵轻丹,振作一点!真正有错的,从来都是幕后黑手,而不是想要解决问题的人。就算你不去西雲宫找人,皇兄也一定会派人去查,或许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毕竟罪魁祸首躲在暗处心怀鬼胎,始终心虚,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对方都会警觉并试图将线索扼杀在摇篮里。” 慕容霁的话掷地有声:“但我们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天道也好,律法也罢,都一定会让十恶不赦之徒付出代价。” 第1226章 警惕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警惕 被慕容霁这么说着,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来。 “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丧气。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一举一动都会被盯上,且他们的动作永远都是快一步的。” 说到这里,她又止不住烦闷:“可是已知的线索断了,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发现破绽呢?” 慕容霁刚想说让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就见她站了起来,眸光带着考究。 “我想去找一下娴妃。” “娴妃?为什么?” 赵轻丹沉吟:“我有几个困惑,需要她解答。你之前说,在娴妃殿院子里的那个晚上,曾见过一个小太监,你还记得吗?” 慕容霁点头:“当然记得,我还说过,那个小太监的功夫不错。就是没看到正脸,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他和娴妃殿的人是有过来往,说过什么话吗?” 慕容霁想了想:“似乎是转交了一个东西,风铃吧好像。” “风铃!” 赵轻丹握了握手指,对上慕容霁探寻的目光,她又平复下来,觉得自己的反应或许太大了。 那串风铃本就应该是旁人赠送给她的,也算正常。 可一想到风铃,她就想到上面的那些吐火罗文字,总是心里惴惴不安。 赵轻丹只好又问:“那你知道,是谁让小太监送风铃的吗?” “没听到,我就听到那么一句,当时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加上他们说话的声音极轻,若不是我耳力还算不错,恐怕都不知道院子里有人。” “我知道了。” 她拍了拍慕容霁的手面:“你去找三哥说清楚辛者库的情况,我去找魏雁冰。” 慕容霁蹙眉:“你可以吗?刚刚你的样子真让我担心。” “我可以!” 她眉眼坚决:“这件事情,我一定死磕到底。若之前我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对待,并没有那么深/入其中,那么现在,我必须要管下去,不查到真相誓不罢休!” 所以很快,她就又去了一趟娴妃殿。 辛者库的婢女坠井,当然是魏雁冰一手安排的。 现在宫里上上下下都一团乱,原本西雲宫走水死了人,就足够引起恐慌了。 而今辛者库有人坠井,且绝对不是失足坠亡,一看就是被人给害死的。 偏偏这个死掉的丫鬟,还是过去曹沁之身边的人,让人如何不联想到一起。 不明真相的宫人甚至私下小声议论,说是皇后腹中的那个小殿下在阴间报复,要害了他的仇人血债血偿呢。 编故事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却没想过那么丁豆大点儿的胎儿还没成形,怎么可能邪门到那种地步。 可一时间流言不断,都在传着因果报应,落到魏雁冰的耳朵里,越发当成了饭后佐料。 赵轻丹没有立刻去找魏雁冰,而是先折身去了戚芙那里。 戚芙现在能够下床了,经常在院子里用拐杖拄着走动。 她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戚芙扶着墙面小心翼翼地往前。 “茵美人。” 赵轻丹上前搀着她:“小心些。” “宸王妃,您来了!”戚芙打算请她去自己屋子里坐会儿,就听赵轻丹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23sk. 她眼皮一跳:“这,我需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当做不知道,配合我就是了。” 说完,赵轻丹就扶着戚芙往魏雁冰的寝殿走去。 门边的婢女见状前来禀告:“娘娘,宸王妃和茵美人正往这里来。” “宸王妃?”听到这三个字,魏雁冰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紧。 赵轻丹去西雲宫找了曹沁之的事情,她当然清楚。 今天一早,也是她带人去辛者库寻人,赵轻丹分明就是在亲自查皇嗣被害的旧案。 怎么好好的,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娴妃殿来,该不会是她露出什么破绽了吧? 不过也有可能赵轻丹是顺道来看望戚芙的,所以魏雁冰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泄露任何的情绪。 她笑着迎上去,帮忙一并将戚芙给搀进来。 “王妃对茵美人真是挂怀啊,还特意来看她。” 赵轻丹入座微微一笑:“茵美人的伤势一直都在我心里记着,若是我碰巧入宫,总是忍不住来一趟。闲来无事,便再来叨扰娴妃娘娘一番了。” “王妃这是哪里话,自家姐妹说会儿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寒暄了一阵,赵轻丹又轻巧地将话题引到了摆件上。 “对了,我上次回府之后就按照印象让管家置办了不少跟你这里相似的物件,旁的都好说,就是这风铃……” 赵轻丹顿了顿:“委实难找了些啊!不知道这串风铃是在哪里买的,我也好让府上人寻个差不多的。” 虽然赵轻丹每一句都说得格外轻松,可是魏雁冰自打她进门的一瞬,警惕心就没有放下过。 听她再次提及风铃,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赵轻丹陪着袁非依来的时候,对这个风铃就格外关注。 这风铃是九爷送的,魏雁冰当然不能说。 她斟酌着想要说是自己在一个流动的摊位买的,这样赵轻丹想去找,也没有头绪。 可话都要到了嘴边,魏雁冰猛地又想起了另一桩事。 之前德喜差人带话,说是他上一次来的晚上似乎被人跟踪了,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那个晚上,正是除夕夜,也是德喜替九爷将风铃转交给自己的时候。 魏雁冰后来听戚芙说过,赵轻丹在除夕夜给她送过吃的。 会不会德喜说的跟了他的人,就是赵轻丹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魏雁冰心里警铃大作,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绝对不能说是自己买的。 不然就穿帮了,赵轻丹一定会知道她在撒谎,也一定会怀疑到她。 可是她再怎么慌张,面上却能始终维持着不动声色的平静。 “这风铃啊……” 魏雁冰怅然一笑:“是我一位友人不久前相赠。” “友人相赠?” 赵轻丹暗道,这倒是跟慕容霁那晚听到的相符了,她便继续问:“那应该是娘娘很亲近的友人吧,不然何至于将东西挂在窗户上日夜看着。” 第1227章 盘问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盘问 魏雁冰摇了摇头:“倒不是说多么亲近,但这是我那朋友在离开京城之前,托人转交给我的。而今她已然离开了京城去往别处了,日后恐怕我们也不会有机会见面,所以我才有些许不舍,就将风铃挂在窗前,以慰思念。” 赵轻丹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离开京城了?若真是一直在京中定居,现在却突然离开,莫非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听出来赵轻丹言语中的试探,魏雁冰叹了口气。 “王妃有所不知,她本就是孑然一人,无牵无挂。此前机缘巧合我跟她在书铺相识,因为都很喜欢前朝几位大家的著作,就经常书信往来互相探讨。可她大概是厌倦了眼下的生活,决心游历四方,就这么走了。”???.23sk. 说到这里,魏雁冰还面露几分遗憾。 赵轻丹盯着她:“听娘娘的意思,似乎是在你进宫之后,你们还有书信来往?这风铃,也是她托人转交到宫里的?” 魏雁冰心里恨得痒痒的,赵轻丹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一心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她只能说是。 “能有书友做知己,实乃一桩幸事啊。不知两位平日里都探讨些什么,我也想一睹究竟。” 魏雁冰苦笑了一下:“王妃这可就为难我了。别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宫里的规矩吗,其实互通书信多少有违了宫规,但是我怕让友人伤心,并没有停下这习惯,才会冒险收下。真的看过了,总是第一时间烧了,哪敢留下来落人话柄。” 赵轻丹一下下地拨弄着手里的杯盏,心想魏雁冰当真是滴水不漏。 如此试探下去,她总有理由自圆其说。 倒不如大家开门见山,更敞亮一些。 “这倒是啊。不过我还有点好奇,娘娘是用什么渠道跟宫外互通的?你刚进宫不久,当不认识什么能替自己跑腿的人吧。” 魏雁冰抿嘴一笑:“偏还就巧了,我这贴身婢女在宫里认了一个老乡,正是可以经常出宫的小太监。他以前到我这里办过事,我瞧着他机灵的很,就总让他去办事。” “难怪上次茵美人说,她在墙头上种花时,娘娘还让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帮把手。该不会说的就是帮着跑腿的人吧?” 赵轻丹话音刚落,魏雁冰的脸色差点绷不住。 这个宸王妃未免太可怕了一些,她之前想着,宸王妃不过是在查皇后的旧案。 怎么听她的意思,连戚芙从墙头落下那件事情,她都觉得不对劲了。 该不会宸王妃已经开始怀疑,戚芙的伤势另有原由了吧。 事情的发展一下子超出了魏雁冰的设想,哪怕她有心用其他太监来糊弄赵轻丹都不可行了。 戚芙和她边上的宫女是亲眼见过德喜的,赵轻丹起了这个头,就是铁了心要见到德喜。 如何能藏得住?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将德喜给交待出来。 “帮茵美人扶梯子那一次啊……让我想想,好像是他吧,时间过得太久了,我都有些不记得了。” 赵轻丹放下杯子,连迂回都不管了:“娘娘,让那小太监过来一趟,我有点事要问他。” 魏雁冰还一副费解的样子:“王妃这是怎么了,一个不起眼的太监怎么还能让您费心去见,该不会是我找他送信,坏了宫里规矩,您要处置我吧?” “当然不是了。”赵轻丹笑着摇头:“您可是娴妃娘娘,能管得到您的,也只有皇后了。我作为王妃岂会越俎代庖,拿宫规来压您?我要见那小太监,是因为上一回我家王爷在院子里似乎遇到了一个身手不错的人,听他提起过。王爷心说这宫里卧虎藏龙,连个太监都功力了得,我猜测他说的必定是替你传信递物之人,引得我好奇罢了。” 魏雁冰的手指暗暗掐着指尖的肉。 真是倒了霉了,德喜碰到谁不好,偏偏遇见了宸王! 这下,就算是想躲都躲不开。 赵轻丹铁了心要查,魏雁冰再推拒,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她便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去,将德喜叫来,让王妃见见人。” 魏雁冰的贴身宫女忙退了下去,随即快步去找人。 平日里,从来都只有德喜找过去。 按照魏雁冰的谨慎,她宫里的人,尤其是最贴身的婢女绝不会亲自过来。 一见到她,德喜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她说:“宸王妃要见你。” 德喜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除夕那一夜,跟着你的人是宸王殿下!而且殿下知道风铃都外人转交的了,娘娘以书友的身份敷衍了过去,可我看今日宸王妃那个不依不饶的架势,应该是会接着查清楚,恐怕后面会连书友是谁,曾经家住在何处都要盘问。以防露馅,还是得让九爷做好准备。” 好好的,宸王妃会问这么多,只能说明一定有什么地方让她警觉了。 婢女想到了风铃,又忍不住问:“九爷给的风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王妃三番两次地提到,连我都看出来风铃或许有问题了。” “我怎么知道?我让人去跟九爷说一声。” 德喜很快找来身边另个帮自己跑腿的太监,正是之前也去过魏雁冰那里的人。 他细细叮嘱了一番,那人一溜烟走了。 宸王妃这里是躲不过去了,德喜只得跟在宫女身后,一并到了赵轻丹的跟前。 一进门,德喜就低眉顺眼,显得格外恭敬。 他规规矩矩地给魏雁冰和赵轻丹行了礼,赵轻丹一抬头:“免礼吧,抬起头来,跟本宫看看。” 德喜乖巧地抬起脸,就听赵轻丹问戚芙:“茵美人,这位就是当日帮你扶过梯子的公公吧?” 戚芙仔细看了看:“瞧着是的。” 赵轻丹嗯了一声,起身走近了一些:“听说你跟娴妃娘娘身边的婢女是老乡啊,你们都是哪里人?” 德喜答道:“回王妃,小人老家是麦南县的。几年前县里闹饥荒,小人就跟着村里人逃难一路到了京城。” “听你口音,的确掺杂着几分外乡人的意思,不如说几句家乡话让本宫听听。” 他当真说了几句,就见赵轻丹转头看向魏雁冰的婢女:“你也来说说。” 第1228章 刨根问底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刨根问底 魏雁冰的婢女愣了一下,但还是跟着说了几句方言。 赵轻丹仔细辨别过,跟这个叫德喜的太监口音倒是如出一辙,不似作假。 但是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这个小太监没有问题。 就算他真的跟魏雁冰的婢女是老乡,因而相识帮她跑腿,可一个小太监能被慕容霁认定内力深厚,就说明他不止于表面。 因而赵轻丹微微一笑:“不错,你们这方言有点意思,本宫听着怪有趣的。听闻你功夫也不错,不知道是在哪里练的,那晚我家王爷跟你偶遇,还夸了你几句,说这宫里卧虎藏龙,本宫也很好奇呢。” 德喜脑子一瞬转地飞快,他打小就跟着九爷,身世经不起细扒。 万一赵轻丹步步紧逼,非要问他父母家人何在,倒是极为容易出破绽。 所以德喜只得说:“回王妃,小人的家人在几年前都过世了,若非小人被商贩捡回去,轮流带着,也是要没命的。不过小人颠沛流离惯了,一向没有什么固定的住所,此前被人欺负过,还是街坊的乞丐教了些防身的功夫。” 赵轻丹挑了挑眉:“听起来,你这身世倒是听凄苦的,怪可怜的。不过未想到乞丐也能教你这等功夫,看来高手都是大隐隐于市啊。说到这里,本宫还是想见识一下你的身手,不如这样,就让御林军来跟你比划几招,本宫看个热闹,也好回去跟我家王爷说一说。” 她是铁了心要试探,德喜岂敢拒绝。 赵轻丹竟是将御林军现任统帅姚召之给找了来,让他跟德喜过过招。 姚召之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赵轻丹的吩咐行事。 院子里,赵轻丹幽幽地开口:“你们要不要用什么兵器?本宫差人去取来?” 魏雁冰上前哎了一声:“王妃,依我看就这么赤手空拳地比划比划吧。姚大人那般神武,寻常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了。德喜这小太监一向是我跟前得力的,他要是伤了,我以后想用人都麻烦了。” 赵轻丹颔首:“可以啊,那就这么比划几招。姚大人,既然没有用兵器,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吧,不然输给了人家,你面上可不好看啊。” 她这话说得再直白不过,姚召之心道是不是这小太监私下得罪了宸王妃。 才会引起她这么对付,他暗暗记下,果然手下的动作没有克制。 魏雁冰面无表情地站在赵轻丹身后,看着毫无波澜,实则心里恨得要死。???.23sk. 赵轻丹就差把怀疑德喜有鬼写在脸上了,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她再三强调了德喜是自己的人,这宸王妃竟然也半分情面不给。 怨恨归怨恨,魏雁冰还是胆战心惊地看着院子里打斗的两人。 姚召之得令之后,出手又快又狠。 德喜不能藏着招,此前被慕容霁扣了功夫不错的帽子,又不能故意挨打。 只能硬着头皮抗,这种飞快的打斗之下,很多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赵轻丹不懂功夫,看不出究竟,梅香站在边上旁观,却是瞧了清楚。 德喜心思算了算时间,生怕再拖下去就大为不利了,便使了个空,被姚召之彻底压制住。 眼见胳臂被姚召之扣住,他连声讨饶:“姚大人快饶了我吧,您这样的功夫,岂是小人这种三脚猫能扛得住的。小人实在是没有能力反抗了,输得心服口服。” 姚召之看了赵轻丹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总算收手。 “行了,本宫该看的热闹也看了,你走吧。” 她挥了挥手让德喜下去,德喜心头费解,再次行了礼离开。 赵轻丹跟着魏雁冰回到殿内,却仍然没有告辞的意思,而是坐下来喝了口茶,接着开口问。 “方才和娴妃娘娘聊到了那位送你风铃的朋友,我们不如接着说说,那位朋友是谁,曾经住在哪里,是何模样?” 魏雁冰这下彻底冷了脸,直接站了起来沉声质问赵轻丹:“宸王妃,你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地说着叙家常,我看不然吧,怎么像是兴师问罪来了!” 赵轻丹放下杯盏:“当然不是,我兴的哪门子师,问的哪门子罪,不过是好奇罢了。” “可我看来,王妃哪里是好奇,分明是要将我身边的人扒拉个干净,该不会是您又想到了什么,打算给我安个罪名吧。宫里头这两天有多闹腾,你我心知肚明。西雲宫出事,今天又听说前德妃殿的宫人也被人给害了,诸事堆砌,难免让人心里不踏实。王妃要查,我举双手赞成,可是再怎么追查也要讲究个证据,而今到我这里来做这么多动作,给不明就里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娴妃殿怎么了呢!” 她说得义愤填膺,赵轻丹便叹了口气。 “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瞒着了。娴妃,你可知道前不久,曹沁之的兄长来京提供了一项证物。” 魏雁冰当然知道曹飞檐来过宫里,还跟慕容浔见过,却不知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她心里头突突的,事情的确是她做的,哪怕再怎么处理细致,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万一真的有什么破绽,被他们给察觉了,后果不堪设想。 魏雁冰只好闷声道:“她的兄长来就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曹沁之一向不怎么深交,平日里鲜少有来往,当初皇后的事情是她所为,宫里谁不知道,这事还能牵扯到我这里不成?” “还真的跟你有关。” 赵轻丹并不打算告诉她详情,只是说的含糊其辞:“总之,你那位互通书信的有人是谁,详细的情况你最好如实相告。否则下一个来问你的,就不是我,而是皇上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笃定,魏雁冰不由握紧了手指。 说到信任,用脚趾头想,慕容浔对这位宸王妃的信任都是远远超过于对她的。 她们对上了,在慕容浔那里占不到半点好处,只会自讨没趣。 想到德喜一定已经暗中让人送信到宫外,魏雁冰也不再死扛着,不情不愿地开口。 “外头的三隆巷,有一家书谱,她曾经在里面做过帮工,名为阿薇。” 第1229章 滴水不漏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滴水不漏 赵轻丹心中记下,待她交代清楚之后,便爽快地起身。 “娴妃娘娘放心,今日所有的问题,都是我为了搞清楚一些事情。一旦真相查明白了,发现娘娘是无辜的,我必定再度登门,为今日的鲁莽和冲撞致歉。”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走了。 赵轻丹一走,魏雁冰就气得捶桌子:“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个王妃,就算得宠又如何,真的计较起来,跟本宫的位份也是平起平坐的,凭什么这么嚣张地对本宫!” 婢女担忧地看过去:“娘娘,现在怎么办?之前您说到书友,奴婢已经让德喜去布置了,想必九爷是能够安排好的,至于个中细节,奴婢怕不能完全对上,要不要再……” 魏雁冰抬手:“这倒是不用,书铺以前的确有个女帮工离开,名字就是阿薇,九爷既然听我提到她,一定知道我套用了谁的身份。眼下咱们这里、德喜那里肯定有眼线暗暗盯着,不能轻举妄动。不然被发现你私下去找德喜,就是在给自己递刀子。” 婢女心中更惊:“怎么听宸王妃的意思,曹才人的兄长进京呈送的证物对您是极为不利的。该不会真的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把柄,被曹家抓住了吧。” 魏雁冰深吸了一口气,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先不要自乱阵脚,要是有实锤,宸王妃哪里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试探?她一定是发现了一些隐晦的细节,跟咱们这里关联上了,但是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连皇上都不会。” 曹沁之才出事,此前也是被当做罪人关到了西雲宫。 好好的一个妃位娘娘就这么被定罪了,本就已经在朝廷内外引起轩然大.波。 她身份再不济,也是侯府亲出的嫡女。 要是此番再不拿出确凿的证据就对她下手的话,只会引起非议不断。 魏雁冰的目光不由又落到了风铃上:“去,将东西给本宫取来。这个风铃,本宫总觉得有点问题。” 婢女小心翼翼地将风铃取下来递给她。 魏雁冰逡巡了一圈,最终视线锁定在了铃身的经文之上。 她的眼皮一跳:“这是什么字?” 婢女凑上去看了看,摇头:“没见过,奴婢不清楚。” “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如今看像是异邦之物,该不会就是这些字迹暴露什么了吧。” “奴婢已经知会过德喜公公了,他也差人去问九爷了,但是至今还没有答复。若真的是风铃有问题,为何会跟之前栖梧殿出事有关呢?” 魏雁冰将风铃紧紧攥在手里:“当时的证物就是那个香囊。一来是里面藏着的虫蛹,二来就是金蚕线,结合人证,每一个都是指向曹沁之。如果宸王妃让曹沁之的亲信去内务府识人,又去辛者库找云意,多半是为了查金蚕线。” “金蚕线的线索断了,就只剩下虫蛹了。该不会,那个虫蛹另有玄机.吧?” 魏雁冰气恼地放下东西:“罢了,我们再怎么猜也猜不出究竟,只能干等着后续。不够这个宸王妃真是棘手啊,这么隐蔽的动作都能被她给盯上,而今她又对本宫产生了怀疑,只怕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了结了!” 偏厅内,赵轻丹将姚召之重新找来:“怎么样,方才你跟那个德喜交手,有没有看出来他功夫的路数?” 姚召之困惑地摇了摇头:“他的功夫看起来很杂,不像是有什么正经的出身。王妃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此人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他的功夫是跟乞丐学的,你觉得是否有可能?” “市井中的乞丐里,说不定也有什么隐市的高手,这点真的不容易判断。不过,下官看他的招式,倒是觉得他应该是用过单刀的。” 赵轻丹眯起眼睛,来了兴趣:“说说看,为什么这么觉得?” “用刀的人跟用其他兵器的人不同,他们主要的力气都习惯性地集中在上臂,因为单刀很重,大臂蓄力进攻是最容易的。且挥刀时,手臂的幅度极大,腰腹也要跟着内倾,才能以最轻松的方式发挥最大的效力。方才下官有几个格外发力的地方,他都是用这种方式躲开的,很像是下意识的。” 梅香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补充:“奴婢也发现了这一点,跟姚大人比起来,那个太监其实使用蛮力较多。他看着瘦弱白净,不似孔武之人,可是每一招都格外有力,幅度大,力度深,若是用刀,就说得过去了。” “单刀?本宫可没有在外头看见什么使用单刀的乞丐。此人极为不寻常,给本宫盯紧了!” 跟姚召之询问过之后,天色已晚。 赵轻丹和慕容霁碰了头,又让人径直去了那个三隆巷子,查看是否有一家书铺。 这竟然也能够对上了,还真让她派出的人在巷子里找到了一间极其不起眼的铺子。 铺子里,只有一个老头子在看店,懒洋洋地坐在灯下翻着书,见到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呼客人。 “老头儿,问你个事儿!你这里之前可有过一个叫做阿薇的女子,帮忙做过帮工,她人还在不在?” 这老头却是个耳朵背的,听人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才梗着脖子回复:“阿薇,哦,有啊,有个叫阿薇的!不过她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走的,她之前是什么模样!” 这问题又是纠缠了许久,才有个大概的说法。 得到的回答,也是跟赵轻丹从娴妃殿听到的一般无二。 如此看来,魏雁冰倒是不像在撒谎。 听到下人汇报了这些情况,赵轻丹目光深沉。 慕容霁自身后环抱住她:“怎么这么严肃,查案子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有个结果的,你若是心里真的怀疑她,日后再好好多盘问一些细节,不用急于一时。” “娴妃这个人,是真的让人觉得……滴水不漏,你懂吗?明明她的每一句说辞都有对应,可是我就是心里不安。她要是什么都没做过也就罢了,可要是真的跟她有关,却至今没有破绽,你说这个人该多可怕。” 第1230章 有消息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有消息了 慕容霁则是因为没有从头到尾代入过娴妃,忍不住说:“会不会是你在听说了陀眠虫是从西域带过来的东西之后,看到跟西域相关的事物都忍不住往她身上去靠拢,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她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怀疑的地方吧,证据还没当初曹沁之被抓的时候多。”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能是我比较主观了。可现在没有其他的证据,但凡有蛛丝马迹,我都不能轻易放过去。” 慕容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不希望你因此太过疲惫操劳。案子再棘手,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你这段时间的身体本来就大不如前了,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她苦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慕容霁的手。 “知道啦。” 忙着命案的事情,一整天没顾上孩子。 临晚的时候阿信本来睡下来,但不知为何又哭了起来。 赵轻丹和慕容霁轮流哄了小半夜,总算将她安抚了下去,两人都累到极点,昏沉得睡下。 翌日慕容霁还有公务要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殿,还嘱咐下人不要打扰王妃,让她多睡一会儿。 倒是赵轻丹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突然被人给一路追杀,逼仄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怎么都出不去。 她在梦境中反复地挣扎,却如同被困在笼子里,如何都脱不了身。 还是阿楚中途进来看了一眼,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才忙将她给唤醒。 “王妃,王妃,您快醒醒!” 赵轻丹好不容易被人叫了起来,睁开眼睛之后,脑子里还是一片昏沉。 外面天色有些灰蒙蒙的,不是个晴朗的天气。 她重重地深吸了几口气:“本宫做噩梦了,梦见一直被人给追杀,压根无路可退,吓死我了。” 阿楚反而笑了起来:“您可是顶有福气的人,现在内外安定和谐,哪有人胆敢伤害您啊,快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再说了,梦都是反的,定是要发生什么好事了。” 赵轻丹被她搀扶着坐起来,又去抱着阿信喂了奶,带她去院子里玩了一会儿。 嬉闹间就有丫鬟说:“王妃,二小姐来看您了。” 二小姐自然是赵安兰了,赵轻丹笑着抬头:“快让安兰进来。” 赵安兰手里提着一个严实的包裹,一看到赵轻丹就忍不住显摆:“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是我和你娘一起做的针线活,给宝宝缝制了不少衣服鞋子,特别可爱。” 她一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赵轻丹兴致盎然地接过来仔细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你们怎么亲自做起这些活计来了,宫里的绣娘还送了不少过来呢,哪里需要你们这么累。” 赵安兰嘿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亲手做的才有意义呢。我本来绣工就不行,趁机跟着你娘学了不少,你看,这个小虎头就是我绣的,好看不。” 赵轻丹被她自豪的样子给逗笑了,连声说好。 两人正说着话,头顶突然打了个闪电,紧接着就是一阵雷声,轰轰隆隆的。 赵安兰哎呀了一声:“该不会是要下雨吧,这还没有入夏呢,怎么就要下雷暴雨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阿信在襁褓里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见不得是电闪雷鸣,显然是被吓到了,赵轻丹只得将她抱在怀里拼命哄着。 不过这天气也是变幻莫测,雷是打了,云层却没怎么涌动,看天色又平静下来,也不知这雨会不会落下。 孩子一直啼哭个不停,怎么都哄不好。 连赵安兰都跟着慌了,忍不住说:“她没事吧,带孩子可真不容易,这要是给我,早就不知所措了。” 赵轻丹听了这话,一边哄一边回头看着她好笑:“等你回头嫁给了严照,该会的也就会了。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带孩子,你姐夫平时只要在府上,都会帮忙哄的。再说你的严大人,他那么细致小心的人,肯定也是个好父亲。” 赵安兰被她说的一阵害臊:“你别说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们两都没成亲呢,你怎么好好的就说到孩子了。谁能保证,等我母亲丧期之后我就一定嫁给他了,他那个人那么古板严肃,没准我过一段时间就腻了呢。” “腻了?”赵轻丹越发好笑:“你先把自己的眼神收一收,眼底都止不住笑意了,岂会那么容易腻了。要真的腻了,我可好生心疼严大人,肯定要给他介绍其他的闺秀,来弥补你这不负责任的女人对他伤害。”23sk. “你敢!” 赵安兰作势要打她,动作还没落下,就听到外面有人禀告:“王妃,丹心的胖爷差人来了。” 说的便是小胖了。 听到“胖爷”二字,赵安兰笑出了声儿:“小胖都成爷了,你们王府的人规矩可真好。” 小胖这时候派人来,也不知说什么,赵轻丹忙叫人进来。 来人是丹心跑腿的杂工,一见到她们两就问了好,随即说到:“王妃,您之前不是让掌柜的派人打听京中是否有刻了西域经文的风铃或是玉器吗,现在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 赵轻丹不由一喜:“当真?在哪里有卖,谁找到的信息来源?” “是我们的人在暗市上听说的,有人说手里有一些西域带回来的玉器摆件,上面刻了吐火罗的经文。胖爷打听到了之后就让小人来告知您一声,说里面很可能有您想找的东西。” 赵轻丹打起精神来,这要是真的,倒也算一个突破口。 魏雁冰说起风铃的时候语焉不详,她提到赠送风铃的人又已经下落不明了。 要是能找到类似的东西,说不定能锁定出处。 届时能洗脱她的嫌疑,或是找到更确凿的证据,都算好事一桩! “知道了,具体的地址告诉本宫,本宫亲自去一趟!” 赵安兰在边上听得云里雾里:“发生了什么事?” 第1231章 危机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危机 赵轻丹简略地将宫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番,赵安兰不由捂住了嘴巴。 “居然有这样的事?我的天,严照肯定也听说了呀,怎么不见他告诉我?” “你的严大人自然是听说了,可是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暗藏玄机,委实可怕。他肯定是担心你听了之后胡思乱想,不想让你害怕。” 赵安兰不在乎地笑了起来:“这倒不会啊。我又不是没有在宫里住过,那些个腌渍的事情见得还少吗?无非就是有人栽赃嫁祸,毁尸灭迹。不过这样看来,当初害了皇后和皇嗣的居然不是曹沁之吗,她如今被大火烧的生死未卜,也怪可怜的。” 听到她这么说,赵轻丹心里又不好受了起来。 “所以事情一定要尽快了结,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这就亲自去一趟刚刚他说的那个地方,买点摆件回来比较一下。” 赵轻丹想更衣离府,阿信却是不让了。 原本都不怎么哭了,赵轻丹这里一松手,她又立刻哭啼不止。 连赵轻丹都觉得无措起来:“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都乖巧的很,不哭不闹的,眼下不过是打了几个雷,天色都恢复如常了,她怎么还闹腾。” “你也说了,小孩子心情不定,是哭还是笑岂是你能决定的。” 赵安兰想了想:“我看你还是别亲自去了,阿信这会儿离不开你。你不就是想买几个摆件回来对比一下,看看是不是你想找的东西吗,我去帮你买了来就是了。”23sk. “这,怎么好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不然我让梅香去就行了,省得你跑腿。” 赵安兰噗嗤一笑:“多大点事情,这也算麻烦吗?咱们两之间就别瞎客气了,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正好我自己也想物色点有意思的东西放家里,最近屋子里好几盆绿植都养枯了,被你娘嫌弃地拿走了。窗台上空空荡荡的,没劲儿的很。” 听她这么说,赵轻丹就不拦着了。 “那行,你找到那家店,把上面有吐火罗文的摆件都给我各自买一个回来,尤其要问问看有没有风铃。如果有的话,无论如何都要买的。” “知道了。” 平衣巷,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铺内,两人正在柜台整理东西。 乍看起来,这间店和任何的饰品铺子没有区别,只是说话的人却压着声儿。 “老四,你真的确定那个王妃会亲自过来?” “九爷说了,她最近在查娘娘的案子,盯得非常紧。现在我们故意放出了风声,几乎是送到了‘丹心’的伙计跟前,这样的消息她岂会放过。” 最先开口的那人叹了口气:“那可是宸王妃啊!宸王在安盛一手遮天,位高权重,这王妃的身世咱们也分析过了,分明就是当初赵家的那个。可见两人感情极深,万一咱们对她动手,还有命活吗?” 被叫做老四的人冷笑一声:“咱们的命,哪个不是九爷给的。本就是以性命托付的情分,他要护着宫里的那位,咱们除了从命,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后院的房间里,一个青衣男子席地而坐,脸色肃穆。 有人轻巧地从后院入内,敲门进来:“爷,有消息了。方才一辆马车从宸王府出来了,前头我们也看到‘丹心’派了人去王府,看来是宸王妃亲自过来了。” 男人闻言睁开眼睛:“是吗……动作这么快,看来冰儿说的没错,这位王妃果然是对此事穷追不舍,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啊。” 禀告的人露出为难的神情:“爷,您可得想清楚了,这一动手,咱们在京城可就别想待下去了。您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不说,以后可能都要藏头露尾,不能光明正大地活着,值得吗?”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青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口中的“九爷”。 被问及值不值,他不由笑了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竟闪过一丝跟容貌极不相称的温柔。 “我初初见到她,就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我深深地牵挂,除了她之外,我也不可能再喜欢上其他任何人了。” 他的目光坚定起来:“她入宫也好,嫁人也罢,我都不在乎。能将她护着,护一时是一时,护一辈子,当然再好不过。若是我此番成全了她,让这件事情能够有个了结,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九爷垂下眼眸,想到宸王府,脸上又露出本性里的凶邪。 “宸王妃现在步步紧逼,已然对冰儿疑心很重。她若是不死,只会一直盯着冰儿。哪怕她始终没有线索,冰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何况那位王妃警觉的很,万一那个地方出了错,再引起她的猜疑,对冰儿来说便每一步都是刀山火海。” “爷,可是……” “只要杀了她,宸王府必定大乱,连宫里那个皇上都会跟着全力调查,谁还会再去管当初皇后遇害一事。即便有人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也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冰儿所为,冰儿跟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关系,谁都别想将罪名按到她的头上!要怪,就怪那个宸王妃的事情管的太宽了,如果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倒也不用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边上的人见他态度坚决,已然是什么都不可能再听了。 反正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走到这一步,哪里还有退路。 巷子里狭窄,马车自然是进不去的。 赵安兰嘱咐仆人在巷口等着,带着贴身的丫鬟下了马车:“走,咱们进去瞧瞧。” 往里走,她果然看到了一块写着“闲意阁”的牌匾,根据小胖派人打听的地方,就是这里没错了。 外观瞧着,这确实是一家很精致的店铺。 赵安兰拾阶进去,就有人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姑娘,欢迎欢迎!您可是想买什么物件,小店虽然不大,可是东西应有尽有,您尽管看,有喜欢的只管挑出来。” 第1232章 认错人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认错人 赵安兰应了一声,倒是没有立刻问起赵轻丹想要的东西,而是在店里四处看看。 说起来,这家店铺里的物件的确种类繁多,而且不少东西的样式是京城见不到的。 她随口问道:“你们家的东西,都是从哪里进的货?我在外面其他地方似乎不怎么看到类似的,工艺和材质也不大一样,莫非你们老板是外乡人?” 伙计眯着眼睛笑了笑:“我们东家跟镖行的人关系好,有时候会请他们帮忙带货而已。姑娘若是喜欢,就多看看。” 反正她很快就要没命了,知道什么都不打紧。 随手挑了几样之后,赵安兰没有看到赵轻丹所说的刻有西域吐火罗文的物件。 她忍不住问:“哎,你们店里有没有一些西域的东西?我之前在友人的家中看到过一些刻有异邦经文,图案的摆件,觉得尤为好看,随意想要买类似的。” 伙计随即一笑:“西域的东西啊,当然是有的。不过平日里买的人不多,我们没有放在外面。姑娘您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跟着我到后面的库房里看看,种类很多,肯定有您喜欢的。” 听到他这么说,赵安兰眼前一亮:“行啊,你带路吧!” 轰隆隆…… “怎么又打雷了?” 宸王府,赵轻丹蹙眉看着天色:“没想到春雷也如此频繁,一会儿不会真的下雨吧。早知道这天气又转阴了,方才就不该让安兰去帮我买东西了。” 梅香哄着阿信入睡了,小声说:“不打紧,二小姐是坐马车去的,肯定不会淋着雨。再说那店铺也不远,她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赵轻丹走到窗边看着沉闷的流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说不清的烦躁和压抑。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夜里就一直在做噩梦,我梦到有人不停地追杀我。好不容易醒了,又赶上这样的阴天,我这心里就像是压着石头一样,难受极了。” 梅香只好安抚她:“您大概是被这些天的案子给弄得心神不宁,思虑过重才睡不好。可就像王爷说的,急也不是个办法,案子得一件件地去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是?” “正是因为每每有什么头绪,还没来得及深究,就会出现人命关天的事,弄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底细,在宫里都纵火行凶,当真没有王法了……” 说到这里,赵轻丹愣了一下:“纵火行凶……” 她猛地一回头,梅香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王妃,您没事吧?” “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安兰。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背后凶手又没有抓到,安兰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我刚刚忘了嘱咐她多带几个人保护她了。” 梅香却觉得她有些杯弓蛇影了:“王妃怕什么,二小姐不过是去买点东西,而且消息还是‘丹心’传出来的,不可能有错处。一个寻常营业的店铺,碰上了一个寻常的客人,谁会注意到她的身份呢?您不要太紧张,奴婢看是绝对没事的。” 赵轻丹眉头深锁:“不,安兰此去是带有目的的,我既然让她帮忙询问了,她一定会提及异邦之物。万一那个店铺的人跟凶手有什么关联,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再生歹心怎么办。我不能让安兰冒这个险,快,带几个身手好的人跟我一起去找她。” 见赵轻丹执意如此,梅香只得清点了几个身手伶俐的府兵一路纵马,直奔那家店寻人。 后院里,赵安兰随着伙计来到了一个库房内。 她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等着伙计将东西拿给自己。 正在她快要靠近一个货架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小姐!” 边上的丫鬟惊叫起来,赵安兰也瞬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回头。 她看到一个蒙面的男人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不由周身冰冷。 “你,你是什么人!” “宸王妃,总算将你给等来了?” 赵安兰听到这个称呼,心下一惊。 宸王妃? 莫非他真正想要找的人是赵轻丹,他们在这里等鱼儿上钩,其实是一个圈套,想要让赵轻丹上单。 她屏住了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几日,你不是一直在查案子吗,我是什么人,你该不会猜不到吧。” 想到赵轻丹跟自己提及过的宫里发生的几桩命案,她下意识地问:“宫里的事情都跟你有关?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既然落到我手里,今天就不可能活着从这里离开。要怪,就怪你太喜欢多管闲事,明明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何必非要插手呢。现在白白送了性命,还挺可惜的是不是?” 他的刀刃越发贴近赵安兰的皮肤,赵安兰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割伤了。 这一刻她心里的恐惧骤升,难道她真的这么倒霉,不过是替人跑个腿,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我不是宸王妃,你们认错人了。” 赵安兰喘着气:“我是她的妹妹,这一次是临时替她帮忙过来买点东西,所以即便杀了我,你们也没有处理掉真正要找的人。” “不可能!” 九爷的脸色骤变:“你少糊弄我!我的人亲眼看着你从宸王府里出来,这还有假?”m.23sk. 他居然连自己是从宸王府出发的都知道,看来是一直派人盯梢的。 所以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若是赵轻丹自己亲自来了,死的就是赵轻丹了,这背后下毒手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边上的丫鬟跟着附和起来:“我们家小姐是赵府的二千金,当真不是宸王妃!王妃以为人妇,梳妆打扮都是妇人发饰,你们没看出来我家小姐的妆容跟已经婚嫁的妇人完全不同吗!” 听她这么说,九爷心头一惊。 定睛一看还真是这样,如果眼前的女子是赵二小姐,那就是赵同的二女儿赵安兰? 她的确是经常出入宸王府,要是帮宸王府来买东西,的确很有可能。 该死! 第1233章 死期?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死期? 一想到自己这一次布置了那么久等着鱼儿上钩,没想到却杀错了人。 九爷不禁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盯着她:“我管你是谁!你既然帮着宸王妃来了,就只能怪你倒霉,难道以为自己还想脱身,从这里安然无恙地回去吗?” 赵安兰握紧手指:“你要杀我也可以,但是不难猜到这应该是你精心设计的一个局,如今却以杀错人了结,恐怕你也不会甘心吧?” 九爷冷笑起来:“怎么,你还打算替我出主意不成。今天你就算磨破了嘴皮子,我也不可能放过你。” 赵安兰想要给自己拖延一些时机,冷笑起来:“那我平白替人受过,我就心甘情愿了吗?你们要找的人明明是宸王妃,这报应却落到了我头上,我凭什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 “要是能帮你们把宸王妃给引过来,你们将她给杀了,应该就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吧。反正我实话实说了,我跟那个女人天生不对付,关系极其差劲,本来就水火不容。她让我这种阴沉沉的天气出来跑腿,我已然一万个不情愿了,如今还要代她去死,想想我都怄死了!” 九爷狐疑地看着她,随即冷笑起来:“小丫头,拿这种说辞来诓骗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既然说要将她给引来,当然不是假的。你听我的,一定能得偿所愿。我和我的丫鬟在你这里留做人质,你可以派自己的手下去宸王府,只管找到宸王妃告诉她我的旧疾哮喘发作了,身上却没有带着药物,需要她来帮忙。你都已经对她精心布局了,应该也知道她是个大夫吧。她若是知道我的哮喘复发,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自己过来,到时候你再将人一网打尽,岂不是正中下怀吗?” 九爷当然恨不得将赵轻丹给弄死。 如果能有个机会将她给引来,那必是极好的! 只是这个赵二小姐当真那么恨她姐姐? 他不禁冷笑起来:“怎么,你想蒙骗我?宸王妃跟你的关系可不一般,你以为我当真将她当做是觅萝国来的公主吗,她不就是你们赵府曾经的大小姐,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掉的赵轻丹吗!” 赵安兰心头巨震。 怎么回事,这人连赵轻丹的身份都摸清楚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有心的人能猜到也不是不可能。 赵轻丹的身孕就是最大的出入点,而今长公主生下来了,但凡仔细算过时日的,也知道其间有猫腻。 赵安兰扬了扬下巴:“你连这个都知道,那更应该了解我和她的关系才是!我们两个可不是同一个娘亲生的,我的母亲还是被她给活活气死的呢。若不是如今没了庇佑,谁愿意委曲求全地屈于人下听她差遣,你要是能弄死她,我高兴还来不及!” 九爷盯着她看了许久,赵安兰冷笑起来:“信不信随你,我就算自己逃不掉,也不能这么孤零零的死了。要死,也得拉她赵轻丹一起下地狱不是。凭什么她养尊处优,把这倒霉的运气推给我,我活该就成了替罪羔羊吗!” 看到她的神情冷漠,倒不似装的。 九爷心里权衡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朝着边上的一个手下招了招手。 “你去宸王府,就说这位赵二小姐的哮喘犯了,须得宸王妃亲自来看一看。” 赵安兰心头大喜,心道自己哪有什么哮喘。 只要赵轻丹听到人这么说,一定会有所怀疑,知道事情不对劲。 以赵轻丹的机警,必定会暗中派人来救人,所以她有救了! 正在赵安兰满怀希望的时候,这九爷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将派出去的人叫了回来。 “等一下!先不要去了!”天籁小说网 她又心里一紧,就见九爷阴鹜地转头:“哮喘,旧疾?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哮喘!你要是骗我,压根没有找个病,却贸然跑到宸王府去说,不是等着让宸王妃听出破绽,找人来救你吗!” 说到这里,他狞笑起来:“你要是真的有哮喘,身上一定会随身携带药物。这样吧,你把药掏出来让我看看,如果真的有,我就信你这一次!” 赵安兰警铃大作,药?她哪里有药啊! 方才不过是随口瞎诌的,早知道就不说什么哮喘,说是心疾了! 不过按照此人的警觉,不管她说什么病,他都不会轻易相信了。 赵安兰梗着脖子,还在强撑:“我的药都在赵家,平日里是随身带着的。可是去宸王府的时候走得匆忙,就忘了拿了。之后被她敦促着赶到这里来,还没有来得及带药瓶。” 话音刚落,她的脸上就被啪的甩了一耳光。 “贱人!居然敢蒙骗我,我方才还差一点被你给蒙蔽了,什么哮喘,你压根就没病吧,还想用这个方法搬救兵,嗯?” 赵安兰一瞬心如死灰。 完蛋了,这下什么都完了。 没有糊弄过去,她就认命等死吧! 临到这个时候,赵安兰才发现自己竟有那么多的遗憾没有完成。 说好的怡庭郡主三年丧期一满,她就嫁给严照的。 谁知道耽误了严照这么久,却终究是在携手白头的时候出了意外。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答应严照跟他成亲了。 还有赵轻丹,戚夫人,赵同…… 跟这些家人们最后的遗言都没来及交代呢,就要这么不声不响地死了吗,真不甘心啊! 这么想着,赵安兰就伤心了起来,心里酸涩不止。 九爷却是半点不愿再耽搁了,他把手里的刀拿起来颠了颠。 “行了,我没空跟你废话下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真要怪,你就在黄泉路上祈祷把你那个好姐姐一起带走吧!” 驾! 赵轻丹纵马扬鞭,一路奔驰。 守在巷口的车夫看到她愣了一下:“王妃,您怎么带人来了?” “二小姐呢?” “车进不去巷子,二小姐就走进去了,不过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她人还是没出来。” “知道了。” 赵轻丹不再耽搁,继续往里面疾驰行进。 第1234章 双方对峙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双方对峙 看到了店铺的牌匾,赵轻丹率先带人下马,却没有在店铺里看到赵安兰的身影。 而且这间铺子前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一直等在外面的车夫又说,赵安兰压根都没有出来过。 这不太对劲啊! 赵轻丹心里突突的,莫名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走到店铺后面,发现还有一扇门,应该是通往后院的。 梅香上前一步想要将门给推开,却发现居然锁了起来。 “王妃,这个门被锁起来了!” “将锁切了。” 听到赵轻丹的吩咐,梅香刷的一下拔出佩剑,将门锁给砍了下来。 然后她一抬脚,门就被踹开了。 赵轻丹阔步往里走,院子里的人也一下子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瞬时瞪大了眼睛,高喊了起来:“有人来了!” 不妙,出事了! 赵轻丹示意梅香抓住最前面的那个人,怒声质问:“刚刚来买东西的女客人在哪里,把她交出来!” 库房内,赵安兰听到动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九爷跟着怒骂一声,伸手将赵安兰的衣领拽着,带着她往外走。 赵轻丹一眼就看到了被人劫持住的赵安兰,面色不由剧变。 “安兰!” 赵安兰看到她有些泪目,但是想到这帮歹徒原本是冲着赵轻丹来的,她不敢贸然开口喊她。 所以赵安兰故意说:“表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九爷见到赵轻丹的第一眼,就猜测她是不是真正的宸王妃。 现在听到赵安兰居然喊她表妹,他又迷惑了起来。 如果她是宸王妃,不应该是赵安兰的姐姐吗,这个表妹从何而来啊?3sk. 赵轻丹也是一愣,心道赵安兰怎么会这么喊,莫非是故意的。 想到她的处境,赵轻丹顿时就懂了。 这些歹徒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他们误会了赵安兰的身份,将她给误认作了宸王妃,所以劫持了她。 而今她有意这么喊,也是怕歹徒知道她是真正的王妃,对她起了杀意。 念及此,赵轻丹心里越发悔恨了起来。 若她能够早一步预料到危险,是断断不会让赵安兰以身涉险的! 九爷一脸警惕地看着赵轻丹,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安兰继续喊道:“她是在我们赵府小住的我的一位表妹,是来寻我的。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还不赶紧将我给放开!” 因为赵安兰这么说,赵轻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九爷。 “我不知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可你手上的人好歹是太傅的亲生女儿,她如果出了事,你负担不起后果吧。” 九爷冷笑:“我既然敢对她动手,就没想过退路了。你们多来几个人又如何,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说完,他又忍不住多看了赵轻丹几眼,突然冷笑了起来。 “好啊,这个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敢骗我!你压根不是什么表妹吧,你梳的发髻可是妇人发髻,这还是她刚刚提醒我的,这么快就露出破绽了。真要是什么表妹,怎么可能嫁为人妇之后还住在亲戚家中,你才是真正的宸王妃!” 赵安兰没料到他会看出来,赵轻丹也没有反驳。 “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既然亲自送上门了,那也好,你们姐妹两个就死在一起好了!来人,给我动手,将这个女人拿下来!” 梅香和其他侍卫纷纷拔剑,将赵轻丹护在了中间。 可是从屋檐上又飞身下来了不少人,竟都是潜伏在这院子里的歹徒。 这家店看着毫不起眼,没想到居然暗藏了这么多人。 敌众我寡,情况一下子被动了起来。 梅香冷眼四望:“保护好主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有丝毫差池!” 她话音刚落,对方的人就提着刀冲了上来。 侍卫跟着飞身而上,将这刀势给挡了下去,双方很快胶着打到了一起。 梅香始终紧紧护在赵轻丹的身边,但凡有人靠近就将她给挡着。 赵轻丹却是一直挂念着赵安兰。 赵安兰人还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万一他动手,可就大事不妙了! 果然,即便他们的人多,居然也没能将这个宸王妃给伤到,九爷越发焦躁起来。 他不由将赵安兰拽到身前,手里的刀重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住手,都住手!如果不想让赵安兰出事的话,你们最好识相点。” 梅香转身去看赵轻丹的意思,果然见她打了个手势,边上的侍卫也跟着退了回来。 “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我想要什么?” 九爷冷笑:“我想要你做人质,如果你肯上前来交换她,我就放所有人走,怎么样?” 赵安兰咬牙切齿:“我都说了她不是宸王妃,你耳朵聋了吗!留着她在,还不如我这个赵府的二小姐有用。” 九爷冷嗤了一声,重新看向赵轻丹:“宸王妃,真是想不到啊,你这个妹妹居然这般维护你,宁肯自己落入危险,都不让你冒险。她今日这场劫难却完全是因你而起,你难道心中就没有愧疚吗?” 赵轻丹面色阴沉,紧紧抿着嘴唇。 她再度上前一步:“放了她,我们什么都能商量。你以西域的摆件引得我过来,无非是希望宫里的事情我不再查下去了。我不知道你跟那些事有什么关系,但我可以答应你,我愿意中断查案,不再过问任何事。只要你不伤害她,我就放你走,这总行了吧?” “我要是这么轻易地相信你了,才是昏了头。” 九爷咬着嘴唇:“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妹妹死。如果你忍心看着无辜之人因为你受累的话,你就视而不见好了。” 说完,他的刀刃又更深了一些,赵轻丹隔着些许距离,都能看到赵安兰脖子上的伤痕。 她紧紧握住了手指,不受控地还想再往前走,赵安兰却狂吼了起来。 “你给我站住!谁要你逞能了,滚回去!” “安兰!” “我从小到大都讨厌死你了,才不要你现在假惺惺地救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承你的人情!” 第1235章 重伤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重伤 眼下赵安兰为了不让赵轻丹上前,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的。 赵轻丹一颗心高高悬起,整个人都在发抖。 梅香则是死死地拽着她,不肯让她上前:“王妃,不可!” “安兰。” 赵轻丹的眼角已经克制不住地湿/润了起来,偏偏赵安兰人在对方手里,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显然除非她去送死,不然对方什么都不要。 九爷已然耐心告罄,虽然说他手里有人质,可一旦时间耽误下来,他们引来更多的救兵,情况只会越发糟糕起来。 事实上九爷没有猜错,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其中一个王府的侍卫已经到了外面去找人支援。 这里离得最近的官府就是严照所在的大理寺,严照听说赵安兰和宸王妃都遇到麻烦,自是比谁都着急,第一时间带着人赶了过来。 九爷烦躁地喊了起来:“老子没时间跟你们再耽搁下去,既然你不肯救她,那她就只能死在你跟前了。” 说完,九爷提起刀,对着赵安兰就刺了过去。 赵轻丹挣脱着要冲上去,梅香也护着她往前,可是九爷身边的手下重新围过来挡在了前面。 隔着打斗的人群,九爷的刀就这么从赵安兰的背部刺了下去! 赵轻丹大吼了起来:“安兰,赵安兰!” 梅香跟着一惊:“二小姐!” 血,满身的血。 赵安兰痛苦地抬起头,只觉得身体仿佛被这股痛楚给劈成了两半。 骨骼皮肉,都好像在这一瞬分割开。 痛到了极点,竟是麻木地毫无知觉了。 她要死了吗? 一瞬间,赵安兰的眼泪夺眶而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赵轻丹发疯一般往前冲,王府的人下手越发地狠厉,连着砍了一路的歹徒,跟着她冲到了最前面。 赵安兰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抓住赵轻丹。 九爷则是抽刀而出,对着赵轻丹的方向发狠地砍了下去。 即便刀光就在她面前闪过,赵轻丹也浑然不觉,满眼都是赵安兰浑身是血的样子。 梅香拼尽全力挡住了这一刀,却不由往后踉跄了几步,到底咬着牙重新冲过来护着赵轻丹。 赵轻丹喘着粗气扑到了赵安兰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安兰,你别吓唬我,别吓唬我安兰。” 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不停地往下掉:“求你了安兰,坚持住,不要吓唬姐姐好吗?” “姐,我好疼,我好难受。” 赵安兰哆哆嗦嗦地说着,赵轻丹红着眼点头:“我知道,但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地使用灵力渡出了止血的药丸,颤抖着塞进了赵安兰的嘴巴里。 然后她又拼命蓄力,弄出了疗伤的纱布和药材,想要给赵安兰包扎。 这一刻赵轻丹害怕极了。 只有一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反复地强调着,赵安兰不能死,她的妹妹一定不能有事! 街道上,严照策马疾驰,竟是将身后的人马甩开了一大截。 他根据来报者说的地方,一路狂奔到了巷子里。 隔着一段距离他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便飞快地下马,径直往里跑。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两拨人马在拼死搏斗。 即便宸王府各个都是精锐,面对对方多出来的人头,还是显得格外吃力,每个人都受了不少伤。 严照举目四望,终于在院子中心看到了两道在低处的身影。 那分明是…… “安兰!” 严照狂奔了过去,抬手劈开挡道的人来到了赵安兰的身边。 赵安兰正闭着眼睛,额头早已被冷汗给浸湿了,此时难以形容的剧痛重新席卷而来,每一寸痛感都在将她狠狠凌迟。23sk. “王妃,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轻丹却无暇顾及他,只是不停地输出灵力,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地给赵安兰治疗。 刀口太深,已经伤及了肺腑。 她的内脏破裂,血液会充满腹腔,片刻都不可耽误。 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赵安兰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隐约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死死地握住。 “让她保持清醒,你多叫她几次,一直叫不要停下来。” 间隙中,赵轻丹才分神对严照交代了一句。 严照便反复地跟赵安兰说话:“安兰,清醒一点,我是严照。你看看我,不要睡,不要睡过去!” “严照。” 赵安兰的嘴唇轻轻地动着,其实早已精力涣散,什么都不知道的。 可她还是重复着这个名字,用微薄的力气回应着。 严照越发用力地握紧她的手指,甚至生平第一次哭得泣不成声。 “是我,我在这里。不要丢下我,安兰。” 大理寺的其余人马也跟着冲了进来,这下总算能压倒了这些歹徒,有机会将他们制伏住。 梅香知道,赵轻丹想要彻查此时,扬声提醒:“留下活口,全部带回去审查!” 九爷的人奋死相拼,又激战了好一会儿。 赵轻丹却丝毫不管边上发生了什么,严照也一心只牵挂着赵安兰。 “得将她安置到一个干净的环境里,内脏需要修补缝合。再耽误下去每一刻,她都性命攸关。”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严照抬起头,面色如冰/地扫过众人。 “速战速决!能抓的抓,不行就杀了,动作快点!” 他说完起身去了院子里其他的房间里查探一番,看到了一间还算干净的,便迅速收拾好了床榻对赵轻丹说:“王妃,不然先将安然移到房间里吧。” “把角落那个推车推过来!” 严照闻言一把将推车给拉近了,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放在车上,以防弄脏了赵安兰的伤处。 另有两人腾身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赵安兰给搬上了推车。 为了将她给弄进房间,严照索性发狠地手起剑落,将房间的整个门框给拆了。 而后,他们又重新将赵安兰给安置在床铺上。 “找一块布将门挡起来,以免感染。” 她又用灵力调用了不少除菌之物放在边上,赵安兰却彻底昏死了过去,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第1236章 生死未卜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生死未卜 严照一边守着门边,一边回头去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是赵安兰。 他还记得昨天去赵府见她,送给她一篮路边的阿婶刚采摘的花卉,她笑脸盈盈的样子。 不过才短短一日,那个原本鲜活的女人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这一刻,严照甚至不敢去细想。 他从懂事开始,就是一个克制,理性的人。 身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之后,更是秉公执法,遵守原则和秩序,从未有过脱轨的时刻。 可这一瞬他居然在想,赵安兰要是救不过来了,他一定将伤害她的人千刀万剐,用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去惩处恶人。 赵轻丹则是奋力克制着情绪,让自己维持着冷静的状态。 脏腑缝合,需要血管结扎。23sk. 尤其针对刀伤一类的利器,必须要细细缝合,且时刻注意止血。 其次,麻醉也很重要。 过量的麻醉很容易让她陷入深度的昏迷当中,可能一睡不复醒。 但是不使用的话,肉体凡躯又无法抗住巨大的痛苦。 所以赵轻丹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外面刀光剑影不休,打斗声此起彼伏。 不过随着大理寺的人加入,局面渐渐好转了起来。 约莫打斗近一个时辰,这些人总算被陆续地制伏了。 九爷扬声怒喝:“弟兄们,这些年我们一起走南闯北,出生入死。我自问对你们不薄,你们当中很多人的性命都是我救下来的,如果今日,你们还愿意将我当做大哥,便宁走这一遭黄泉路,也不要落到这些个权贵奸臣手上,经受非人的折磨!” 赵轻丹心无旁骛,严照却是心头一惊。 此人的话术,分明是希望这帮人能够跟着他一起去死。 宁肯现在自我了结性命,都不愿意接受审问。 他们要保下的,究竟是什么人? 严照重新回头看了赵安兰一眼,用一把匕首将遮挡住门框的布帘给固定住,随即走到了院子里。 听到九爷的话,当中有些人显然犹豫了起来。 严照扬声说:“若是你们交代出谁是幕后指示之人,就可以从轻发落,留下一条性命。否则的话就这么死了,只会遭人唾弃,成为人人喊打的逆贼!” 九爷呸了一声:“我们既然都已经刺杀王妃了,哪里还有活路可言!无非就是一死,与其落在你们手里受尽屈辱,倒不如一了百了,有骨气一些!” 他话音刚落,边上就有一个人附和道:“大哥说的是!我们的命都是他给的,身为兄弟,今日就当将这性命还回去,当做报答了!” 说完,他就咬开了舌头下藏着的毒药,随即口吐白沫,就这么死了过去。 紧接着,竟是好几个人跟着去了,动作又快又急,压根来不及制止。 严照沉声道:“快,将他们口中的毒物给清理出来,不要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九爷闻言放声大笑:“狗官,今日没杀了那个王妃,是她走了大运。不过弄死了一个赵家女,也算是泄了私愤!临死还能拉个垫背的,不亏!” 严照握紧了拳头:“你说什么!” 他上前一把提起九爷的衣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算死了,我也要将你分尸喂狗,保证你后悔来过这人世。你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 九爷一看到严照的样子,不由一笑:“该不会我杀的人,刚好你这狗官的相好吧!哈哈哈,那正好了,就算我死了被你折磨又如何,能让你记住今天的痛苦,我就更痛快了。” 说完,他就狠狠地咬住了舌下的药物。 严照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一拳打了过去,想要让他将东西吐出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药咬碎了即化开,毒性也跟着散发出来。 九爷头一歪,就这么栽了下去。 这毒藏在口中隐蔽的位置,压根防不胜防。 所以这帮人从一开始就是抱着一旦暴露就赴死的决心去的,有前面几个人和九爷带头,便都跟着自尽了。 唯独剩下那么几个胆子最小的,连声求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严照让人就地严惩了一番,才勉强问出来一些信息。 “我们是常年走镖的人,九爷之前开了一家镖局。我们是后来才加入的,并不清楚他之前的底细,至于背后有无指使的人,我们更加不清楚了!” 严照冷笑:“胆敢谋杀王妃,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们都做了,还会不清楚究竟跟谁勾结的吗?” “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几个都不是九爷的心腹,平日里有什么关键的事情,他都不会跟我们说的。求求大人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也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大理寺的刑罚看着不显,实则也很残酷。 寻常人想要坚持下去绝不容易,还活着的人也的确痛苦万分,似乎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可是有用的人都已经死绝了,单单剩下这些个废物还有什么作用! 严照一心想着赵安兰,只好先让人将他们给押下去,再多加审问。 天色渐暗,梅香在屋子里点上了灯。 明明临晚的时候有些许寒凉,赵轻丹的额头和后背却沁出了一层汗,衣服都被浸湿了。 慕容霁闻讯赶了过来,就看到严照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地守着。 里面不需要外人打扰,他不敢靠近,甚至什么都做不了。 “严照,怎么回事?” “殿下。安兰她,她后背被人刺了一刀,伤了肺腑,出了很多血。王妃正在里面替她医治,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下官实在不知道安兰究竟会怎么样?” 慕容霁看了一眼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王知道你忧心,但是王妃医术高明,安兰是她的妹妹,她一定会尽全力去救人的。” 当然再多的话,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苍白。 慕容霁已经听说了,今日这一劫,原本是冲着赵轻丹去的。 若不是赵安兰替赵轻丹挡了这灾,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人,就是赵轻丹自己了! 第1237章 自损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自损 屋子里,赵轻丹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梅香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王妃,您没事吧!” 她靠着梅香的肩膀站定了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没事,站的时间有点久,稍许累了。” “可是……” 赵轻丹抬起手,压着声音说:“扶着我,如果我体力不支,就想办法让我撑下去。安兰的伤一定要处理好,她还没有度过危险,随时有生命之忧,我必须要撑下去!” 梅香顾虑地看着她。 从之前开始,赵轻丹的体力就远远不如从前了。 所以能不用灵力的时候,慕容霁都会明令禁止她使用。 他就是希望赵轻丹能够保重好身体,不会加速她性命的损耗。 可是现在她的脸色差到了极点,苍白如纸不说,还有一种几近破碎的虚弱。 若是她因为疗伤而让自己的身体遭受重创,如何叫人不担忧! 赵轻丹却不愿意停下来,喝了两口水,继续专注地替赵安兰缝合。 慕容霁在外面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心头跟着一紧。 不过这房间他肯定是不方便进去的,只能焦灼地在外面等着。 他的焦急,一点都不比严照要少。 诚然赵安兰帮赵轻丹挡住了这一劫,他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可他很清楚,想要将赵安兰给救回来,赵轻丹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小。 上一次处理岚岚那个不算眼中的伤口都让她修整了许久,这一次,她真的能够坚持下去吗! 想到这里,慕容霁吩咐手下:“去将京中有些名望的女医给请过来,实在不行再去一趟皇宫,请太医院新进的女医到这里来给赵二小姐医治。” 但凡多几个人帮助赵轻丹分担,都好过她一个人死扛着。 不过并非赵轻丹有意逞强,她的医术高于其他大夫不仅是一点半点,她心里有数,其他人也有数。 今日赵安兰这样的伤,她现今能让赵安兰维持生命特征,已经是极为艰难了。 若是其他人诊治,只怕赵安兰更是九死一生。 过了一会儿,太医院的医女就匆忙赶来,还提着硕大的药箱。 她进入房间之后,看到赵安兰血肉模糊的样子,瞬时捂住了嘴巴。 “王妃,这,赵二小姐这伤势也太严重了,下官未必有把握。” “再找些止血的东西给我。” 赵轻丹沉声提醒,这医女便专心在边上打下手,小心地配合着赵轻丹的工作。 这么耽误下去,又是近两个时辰。 入了夜的院子,白日里还经过一场残酷的厮杀。 即便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仍能在这方天地中嗅到血腥的味道。 理智告诉严照,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命人将这个地方上上下下都搜查清楚,找到能够证明主人身份的东西。 如果能够趁机查出宫里究竟是谁他有所关联,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他全身心都惦记着赵安兰的伤,慕容霁又挂念着赵轻丹,两人就这么守在外面,迟迟没有动作。 还是京兆府带了人过来,趁着夜色一番搜寻。 不过这家店铺的老板显然非常小心,几乎没有能够印证其身份的物件。 慕容霁心烦意乱地揉了揉眉心,问赶来的秦源:“方才有同伙说,他们是镖局的人,天南海北的走,东西肯定也很杂乱。” “正是因为杂乱,才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一方的势力。” 想到赵轻丹之前提及过西域和吐火罗文,慕容霁蹙眉:“可有什么东西上面刻了西域文?” 秦源摇头:“之前下官就被提醒了特意看过,除了些许有异域风情的丝绸布匹,其他就没有了,更别说经文了。” 根据宸王府的下人汇报,是有人刻意放出消息到“丹心”去,引起了赵轻丹的主意。 她才会让赵安兰走这一趟,落得眼下的局面。 也就是说,对方非常明确赵轻丹在查西域经文一事。 这是不是能够佐证,赵轻丹之前探查的方向是对的,才会引起了背后之人的恐慌,甚至让对方动了杀心。 个中细节,慕容霁并不十分清楚。 这件事一直都是赵轻丹自己在查,具体的还得等她忙完了赵安兰的伤势才能询问。 临近子时,赵轻丹再次确认过赵安兰的气息和脉象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医女有些激动地说:“王妃,赵二小姐应该没事了吧!您简直是妙手回春,这么严重的伤势都能挽救回来,换做其他人,恐怕她就是凶多吉少了!” 赵轻丹想要回应什么,可等她彻底平静下来,却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整个人倒了下去。 “王妃!” 门内,医女和梅香同时喊了起来。 慕容霁再也按捺不住地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赵轻丹的样子。 他呼吸一滞,随即从梅香手里小心翼翼地将赵轻丹给接了过来,只觉得她身上有些不寻常的烫。 再一摸额头,简直烫得吓人。 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就是说,她是冒着高烧在进行这么高强度的诊治。 简直是疯了! 慕容霁心疼得手指都在发抖,他极力克制着火气看着梅香。 “王妃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梅香支支吾吾地说:“天色刚晚的时候,王妃就有几分晕眩,险些没有站稳,是奴婢扶住了她。”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本王!” 他再也忍不住发作:“旁人不知道王妃的情况,你也不知道吗?她哪里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逞强,只怕好不容易将赵安兰救下来,有性命之忧的人,反而成了她自己了!” 严照也是一惊:“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香内疚地红了眼睛:“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是看王妃太过牵挂二小姐,不愿意停下,才不敢阻拦。” 慕容霁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严照解释:“严大人,方才本王并非是对旁人有怨气,实在是王妃而今的身体吃不消这样的损耗。看样子安兰已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之后少不了要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你设法带她回赵家,照顾好她吧。” 第1238章 情况不妙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情况不妙 医女跟着提醒道:“是啊,接下来二小姐悉心调理,就会慢慢康复的!” 严照这才放下心来,又怜惜地看向床榻上的人。 他握住了赵安兰的手:“别怕,我带你回家。” 等严照找人来将赵安兰给带走之后,慕容霁也将赵轻丹给横抱了起来,径直带回了王府。 宸王府,夜色昏沉。 江慎面色沉重地站在床边替赵轻丹诊脉,光是看到他的样子,慕容霁就有不好的预感。 “到底怎么样了!” “殿下,王妃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她这一次渡用的灵力太多了,远远超过了当下她身体能够承受的程度。加上那么多时辰不停歇地在边上给二小姐治疗,需要全神贯注,心力交瘁。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动摇了身体的根基,属下而今也束手无策了。” 慕容霁瞪着他:“束手无策?江慎,你是本王最信任的大夫,如果连你都说这种丧气话,你让本王怎么办!” 江慎也很为难:“如今先给王妃退烧,再配合一些红参补药作为滋补之物,其他的药材,属下却是不敢轻易用的。且王妃身体的隐患不是由什么病引起,无从下手。她这命是被人强行续上的,属下是大夫,但不是巫医,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些话,慕容霁又岂会不知道。 天下奇珍,就算都捧到赵轻丹面前,也无法治愈她身体的根本。 就算他自欺欺人地想要去忽略她只有几年光景的事实,老天也不让他逃避了。 梅香和阿楚轮流用布巾来给赵轻丹降温,后来又设法喂了药,赵轻丹还是烧的厉害。 阿信在摇篮里哭嚎了许久,因为赵轻丹没法亲自喂养,还是找了身体康健的奶娘来,勉强喂了一些。 慕容霁几乎一夜没睡,随时守着她以防她出现其他的症状。 果不其然,黎明十分,赵轻丹难受地哼了起来,小腿开始痉挛。 可是她却因为过于疲乏,连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喊着痛。 慕容霁将她搂在怀里,不停地替她揉着腿部。 “不怕,轻丹不怕,我在。” 他心里一抽抽地疼,巴不得能有办法替她转移痛苦,将这痛苦分担到自己身上都好啊。 可除了她自己承受,旁人根本帮不了。 天亮之后,赵轻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但是她几乎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没劲儿。 慕容霁只能贴在她的唇边,听她讲什么。 赵轻丹极为艰难地问:“安兰怎么样?” 他听了好几遍,才忙安抚说:“你别怕,她已经脱离性命危险了。这都亏了你昨天将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但是她的伤势很重,等麻药褪去定是要疼上一阵,我已经安排了太医去赵家随时照看她,不会出意外的。” 看到她面色苍白,几乎是没有半点血色。 慕容霁忍不住说:“你怎么只知道关心她,不知道关心关心你自己。昨天你感觉到不舒服为何非要坚持!就不能找其他的大夫来做吗,现在赵安兰是救回来了,你却倒下了。你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他说得语气难免急了一些,赵轻丹安静地听着,撇了撇嘴。 看到她委屈,慕容霁又放下身段来哄:“对不起,我态度不好,给你道歉。可我真的害怕,你明白吗,昨天我抱着你,你却一动不动,我……” 赵轻丹按了按他的手,慕容霁沉默下来。 他将赵轻丹的头发整理好:“但经过这一次,我已经下定决定,一定要找到救你的法子。再难,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接下来又喂了两次药,才总算将她的温度降下来一些。 因为药效的作用,赵轻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宫里派人来问候了好几次赵轻丹的情况,慕容霁想到昨天的案子,还是抽空进宫一趟。 慕容浔一看到他,就关切地问:“怎么样了,轻丹她没事吧?” “她不太好。”慕容霁面色沉重:“她这一次失去的灵力太多,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里太久的鱼。就算现在重新放回到水中,也已经不复从前的生机了。偏偏药石无医,根本没有破解之法,臣弟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m.23sk. “天下之大,总会有法子的!你先不要沮丧,你之前不是说,想要让朕帮忙找到流心族人的下落吗?情报司在各地的机构都已经派了人暗中调查,前两天,朕还收到了线报,说是在莫阁海域,似乎有人发现了流心族的机关和记号。但是没有具体的线索,朕就先不打算告诉你,只是传令下去,让人加大力度去探寻,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霁又重新燃起了些许希望。 慕容浔又问:“昨天你们为什么会突然去那个地方?朕听秦源汇报了一些,但是他知道的不多,便想着或许你会了解深一些。” “前些日子,曹才人的兄长曹飞檐不是来到了宫里跟您见面,他提到了陀眠虫是西域之物。而后轻丹一直留意着宫中谁跟西域的东西沾边,直到她发现娴妃的殿内有一串风铃,上面刻有西域的经文。不过仅仅凭借这一点,她并不能认定娴妃就是幕后之人,这种理由也确实十分单薄,不足以下定论。” “可是轻丹仍然留给了心眼,让‘丹心’的人在外打听京中市面上是否有类似的饰品存在,还真让他们听到了风声,说是一家店里有。小胖就让人告知了轻丹,正巧当时她在府里脱不开身,安兰有些好奇,就说代为买一些饰品回来。” 慕容浔恍然:“怪不得赵安兰会出事,对方蓄谋已久,实际上是冲着轻丹去的。” “不错,如今回想起昨日种种,臣弟仍然心有余悸。安兰出事确实是代为受过,好在轻丹医术超绝能够将她的命给捡回来。可要是她自己出事,旁人未必能救的回来,只怕……” 只怕他们夫妻就要阴阳相隔,彻底分开了。 第1239章 装无辜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装无辜 慕容浔眉头深锁:“娴妃?如果轻丹真的是觉得娴妃殿里的风铃有问题,出去找相关的倒是可以理解。可外面的人如何能知道她在查这件事,这不是意味着,宫里有人走漏了风声吗?” 慕容霁点头:“不错,正是如此。臣弟进宫也是想要跟皇兄说这件事,由此看来,主谋之人多半是在宫内的。娴妃殿,看来也逃不了干系!” 因为又涉及到了一个妃位女子,慕容浔心里有些不安。 此前曹沁之从火中侥幸逃出来,好不容易才醒来,但是身上有好几处烧伤的地方,她自清醒过后就一直掩面痛哭,伤痛欲绝。 有这样的结果,慕容浔心里也有几分过意不去。 如今看来,她的确是被人冤枉的。 皇后和皇嗣遇害一案,疑点重重,看似一条线浮出水面了,可关键的点仍然陷落在迷雾之中。 如果他再像对待曹沁之那样将魏雁冰也给处置了,万一到时候发现还是错的,对朝廷内外,便都没有交代了。 慕容霁当然明白慕容浔的顾虑,魏雁冰毕竟是贤定侯府的嫡女。 哪怕贤定侯再怎么不中用,他侯爷的位置,也是昭翮帝当年许下的。 平白处置了侯府出身的妃子,还是在没有确凿根据的情况下,岂是容易的。 当初慕容浔之所以能对曹沁之下手,到底是因为皇嗣和皇后的原因,加上袁太后坚决要将曹沁之问罪,她才会那么快就被发落了。 现在曹沁之是无辜的,尚且不能完全推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处处都受限制。 “秦源在那间屋子里,有没有搜到关键的物件?和娴妃殿内一样的风铃有吗,或者还活着的歹徒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相似的东西,那帮叛贼余孽也并不知情,都是些不受重用的,真正的知情人都自尽死了。” 慕容浔锤了锤桌子:“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连在一起的,对方的初衷就是为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那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当朝嫡子,一定要这么残忍地将他给害死吗,还为此扯出一连串的命案,何至于斯,何至于斯啊!” “臣弟知道,以皇兄的立场十分为难。可如今看来,娴妃殿不得不防,皇兄还是派人盯着些吧。” 慕容浔应了一声:“好。另外轻丹有任何情况,你都要随时向朕汇报,宫里的补品朕稍后会让人准备好送到宸王府去,虽然对她不一定有效用,总是有胜于无。” 慕容霁一走,慕容浔就径直去了魏雁冰的殿内。 其实昨日宫外的事情,魏雁冰已经心惊胆战了。 对赵轻丹下手,是她压根没有想过的事情。 所以九爷擅作主张做了那样的事,她又惊又怕,失眠了整整一夜。 也许对九爷来说,将一直追究溯源的宸王妃给杀了,就能换得她平安无事。 可他哪里知道,一旦在皇上心目中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自己想要翻身洗清嫌疑,绝对不容易! 要是他成功得手,真的将赵轻丹给杀了就罢了,还杀错了人,动了赵轻丹的亲妹妹。 如此一来,这笔账宸王府一定会算到她头上来! 之前她和赵轻丹已然起过了争执,后面还不知要怎么掰扯呢。 正想着,她就听到慕容浔过来的消息,忙起身恭迎。 慕容浔看了她一眼,随后在屋内四处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慕容霁提到的那串风铃。 “风铃在哪里?”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魏雁冰心下一惊,面上却格外无辜:“皇上说的风铃是?” “有人在你宫里见过,上面刻有经文的风铃,拿出来给朕看看。” 她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命婢女去取来。 “皇上,您怎么突然要找这个东西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宸王妃到你这里小坐,有没有问过你跟风铃相关的事情?” 魏雁冰不敢撒谎,只得如实说:“问过的。宸王妃说觉得这风铃很精致,就询问了是从哪里买来的,不过这是臣妾的一位友人相赠,臣妾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在哪里买的。” “友人,什么友人?” 魏雁冰没办法,就将那天用来应付赵轻丹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慕容浔将东西重重往桌子上一拍:“身为宫妃,进宫之后还跟宫外之人传递物件,私相授受,你好大的胆子!” 听到他的呵斥,魏雁冰忙跪了下来请罪:“皇上恕罪。实在是臣妾那位旧友和臣妾乃是知己之交,曾经臣妾在侯府郁郁寡欢的时候,都是对亏了那位朋友的纾解宽慰,才能熬过不开心的时日。会这么做,实在是盛情难却。” 说完,她又补充道:“不过臣妾的确有违宫规,皇上要罚的话,臣妾也绝不会有异议。” 慕容浔心情复杂。 虽然宫规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各宫都没有完全遵守过这一条。 真的计较起来,每个宫里都会有人跟宫外频繁来往。 如果他以此为理由对魏雁冰有大的惩处,委实说不过去。 “娴妃,你知不知道这个风铃的出处?” 魏雁冰其实已经暗中打听到了,不过面对慕容浔,她当然不可能承认。 “一个风铃而已,应当就是在集市上买的,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慕容浔指着上面的文字:“这是吐火罗文,出自西域。这种佛经京城中极为少见,除非是有人特意从西域带回来,不然不会是本地制造之物。” 她咬着嘴唇:“臣妾真的不清楚。可就算是这样,京城本就是个汇集天下奇珍的地方,商人有异邦的货源也是常见的,这风铃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伪装,魏雁冰再熟悉不过。 从慕容浔进门开始,她就谨小慎微,几乎挑不出错处。 慕容浔盯着她:“昨日宫外出了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臣妾愿闻其详。” “有人以贩卖西域摆件为由,故意引得宸王妃去殿内,却暗中布下毒手,打算将王妃给暗杀了。” 魏雁冰一瞬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王妃她没事吧?” 第1240章 再动手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再动手 慕容浔淡淡地说:“恰逢赵府的二小姐替宸王妃去了一趟店铺,最终也是她遭遇了刺杀,九死一生。” 魏雁冰捂住了嘴巴,看起来格外震惊。 “真是太荒谬了,怎么会有人敢对皇室动手!若是王妃经历这一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看到她一副真情实感地关切赵轻丹的样子,慕容浔的目光又深重了几分。 “娴妃似乎没有听懂朕的意思。你的殿内发现了风铃,引起了宸王妃的注意,宫外就有人用风铃来引她入局,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魏雁冰听到这里,脸上瞬间呈现出莫大的委屈。 “皇上,您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臣妾和奸人勾结,来谋害宸王妃吗?臣妾和王妃无冤无仇,甚至还颇为投缘,曾多次畅聊,心里是将她当做挚友的。虽说上一次,为了风铃的事情我们闹了些许小的不悦,但臣妾心里从未怪过她,同样希望事情能水落石出,让我们冰释前嫌。可如今,您怎么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来苛责臣妾了。若是你们都以为这件事跟臣妾有关,臣妾实在是天大的委屈啊!”23sk. 慕容浔敲了敲桌子:“那不如你说说,为什么外人会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宫里透露出去的,那些歹徒,如何能以此给宸王妃下套。” 魏雁冰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如您所见,有人想要杀王妃,有以西域的摆件为理由,无论成败与否,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件事跟臣妾有干系。臣妾再怎么蠢笨,也绝不可能将这样的脏水弄到自己身上。焉知有没有其他暗地里痛恨臣妾的人,巴不得臣妾背负嫌疑,等着您将臣妾给处置了,好坐收渔翁之利。若是您真的以此来给臣妾定罪,岂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吗?” 其实这一点,慕容浔在来的路上也反复想过。 从皇嗣出事开始,就能够看出背后布局之人手法细密谨慎。 可是诱导赵轻丹去那家店铺的理由,却又跟娴妃殿直接挂钩。 如果和之前的事情当真有关系,为什么此前都毫无破绽,偏偏这一回指向性这么明显? 虽然慕容浔不经常跟魏雁冰接触,但是对她的行事作风还是有些了解。 现在发生的一切,的确不像她所为。 万一再出现类似于曹沁之之前的嫁祸,折损掉一个妃子…… 魏雁冰偷偷看着慕容浔的态度,心道他之所以来询问自己,一定也只是听宸王府的人说了什么。 即便九爷做了再蠢的事情,没有提前知会她就对赵轻丹下杀手,可她还是能确定,九爷不会留下什么人证和物证。 不然她哪里还能相安无事到现在! 慕容浔命人将风铃收好:“东西朕先带走了,事实究竟如何,总会有大白的时候。朕自然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做出那等阴暗龌龊之事。娴妃,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等慕容浔一走,丫鬟吓得手脚冰冷。 “娘娘,现在咱们要怎么办?皇上一定会派人盯着这里,还有德喜,上一次宸王妃来的时候,分明已经对德喜的身份感到怀疑了,奴婢还以为今日皇上会问起他呢!” 魏雁冰面露狐疑:“不错,按照本宫所想,宸王妃今日当亲自进宫来,再度跟本宫对质才是。可是她一整天都没有动静,皇上方才也没有提到跟德喜相关的半句,所以皇上应该还不知道德喜的存在。莫非是宸王妃暂时有什么事情脱不了身,并为进宫汇报?” “她现在不说,不意味着之后不说啊。” “你说的对。德喜的存在,对本宫来说就是个极大的隐患!现在九爷的势力已经全军覆没了,宫外也没有任何能帮上本宫的人了,留着德喜,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婢女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您的意思,是让德喜……再也不要出现在世上吗?” 魏雁冰垂下眼帘:“将他给杀了,或是让他自我了结都不妥当!那个宸王妃若是知道,恐怕更要怀疑是本宫杀人灭口,不愿留下人证。所以得想个法子,洗脱本宫身上的嫌疑才是。” “可是这个当口,哪里还有办法帮您洗清嫌疑?除却德喜之后,我们也没什么人可以用了。” 魏雁冰冷笑了一声:“他自己,不就是一个最可用的人吗?” “奴婢蠢笨,不明白您的意思。” 魏雁冰拨弄着手指甲:“当初九爷派德喜来见本宫的时候,他不是发过誓,说他对九爷性命相托,而九爷对本宫性命相托,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将命交给本宫了!” “确是如此。” “本宫用他的时候,他自然得好好活着。现在本宫有麻烦了,需要他拿命来换了,他应该不会忘记当初的承诺吧?” 婢女不由心下一颤:“娘娘是想?” “今夜子时,让他来刺杀本宫。他知道该怎么做!” …… 宸王府,慕容霁摸了摸床榻上赵轻丹的鬓发,轻声说:“皇兄说,流心族已经有消息了。只要情报司再加把劲儿,应该就能找到他们的线索。等有具体的下落,我便立刻去找他们。” “轻丹,只要能救下你,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赵轻丹仍在昏沉的睡梦中,不舒服地闭着眼睛。 烧是退了,可这么短的时间她都消瘦了一圈,让人心疼地紧。 这世上最难熬的事情,莫过于看着心爱之人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却无能为力。 门外,奶娘抱着小公主轻手轻脚地进来。 慕容霁从她手里接过孩子,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 “阿信,跟父王一起为你母妃祈祷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子时,安盛宫城,巡逻的侍卫按部就班地在宫道上行进。 一道黑影身着夜行衣,消无声息地从屋顶上翻过。 娴妃殿内,魏雁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算着时辰。 她很清楚,这间院子外面,还有慕容浔留下来看着她的侍卫。 德喜在今夜动手,是最佳的时机! 第1241章 还清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还清了 夜行中,德喜看了一眼来回走动的侍卫,并未急着动作。 此前跟姚召之对上的时候,其实他是全程收着打的。 若论起两人真实的功夫,他未必就会在姚召之之下。 可如果不加保留地出手,很容易被对方看清楚门路,他不得已才处处隐瞒。 而今按照魏雁冰的吩咐,他只要想,可以悄无声息地进入内殿,不让任何人发觉。 但很显然,魏雁冰要的可不是那个效果。 所以德喜观望了一阵,脚下凌空一跃,灵活地飞到了寝殿外。 他选择了一种动静较大的方式,直接破窗而入,窗户也跟着发出了砰的一声。 外面巡逻的侍卫果然停下了脚步,几人对视了一眼。 “你们方才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没有?” 为首的侍卫指了指内院的方向:“似乎是寝殿方向,走,去看看!” 他们小跑着进去,原本想着是不是哪个宫人深更半夜地出来,谁知看了一圈都没有旁人。 有眼尖的侍卫看向了魏雁冰所住的房间的窗户。 “奇怪,这窗子怎么突然打开了,是一直这样吗?” 虽然疑惑,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里头住着的可是正经的娘娘,万一他们惊扰了主子的休息,可是担待不起的。 几人就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房间内,德喜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床边。 他一把揭开了床幔,和里面的魏雁冰直接对上了视线。 魏雁冰知道,他今夜一定会来,如今等到了人,又看到了他手里的匕首,不由勾了勾嘴唇。 到了这个时候,德喜才忍不住想,九爷喜欢上这个一个人,或许才是最大的不幸吧。 若是她有几分真心,又岂会在九爷和一众兄弟都为了守护她而死的情况下,还能再有这样的算计。 但是偏偏九爷一腔真情交付了出去,便只有被人平白作践的份了。 想到这里,德喜也不愿再跟魏雁冰说一些废话了。 他既然决定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此前所有的恩情纠葛,就在今晚一笔勾销罢了! 念及此,德喜握紧了手上的匕首。 “娘娘,可做好准备了?” 魏雁冰并没有吭声,不过她握紧的手指和坐直的身体,已经显示了一切。 德喜不再犹豫,将手里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魏雁冰的肩膀之处。 “娘娘,过去欠九爷的恩情,我是彻底还清了!” 魏雁冰瞬时感觉到了一阵剧痛,她随即尖叫了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有刺客!” 下一秒,一直在外面徘徊不定的侍卫一股脑儿地都冲了进来。 “娴妃娘娘,您没事吧!” 眼见他们进来了,德喜还要再对魏雁冰动手。 她一直往里退,推到了床榻的角落里。 等到侍卫们快要靠近的时候,德喜便做出了一副刺杀失败,只得收手的样子,打算从窗边逃出去。 可是门外还有剩下的御林军等着,他这里一跳窗,外面的人就围了上来,跟他殴打到了一起。 德喜的功夫哪怕再好,也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不多时,他就被制伏住了,整个人都被摁在地上。 那沾满了魏雁冰血迹的匕首,自然也被人打落在一旁,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大胆刺客,你是何人,居然敢对娴妃娘娘下毒手,不要命了吗!” 德喜嘲讽地笑了笑,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 昨日还是凄风苦雨,今夜却是个格外晴朗的好天气。 皓月当空,皎皎生辉。 就当做这月色,为他人生的最后一个夜晚践行吧。 想到这里,他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随即狠狠地咬下了口中已经准备好的毒药,彻底咽了气。 “不好,他服毒自尽了!” “快,快禀告给姚大人和皇上!” 娴妃殿,婢女很快将烛火点燃,宫人们急切地来回走动着。 魏雁冰痛苦地捂着肩膀,被刺伤的地方染红了一大片,她痛的面色发白,看起来格外难熬。 太医院匆忙派了人过来,为她清理了伤口,又忍不住说:“娘娘这伤刺得很深,恐怕有段时间不能发力呢,一定要悉心调理才是!” 连夜听闻娴妃这里出事,慕容浔从睡梦中被惊扰,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院子里,德喜的尸首还没有被处理掉。 等见到了慕容浔,姚召之上前禀告:“皇上,微臣已经核实过了此人的身份了。他是内务府的一个小太监,名为德喜。方才询问了娴妃娘娘宫里的人,她的贴身婢女说,德喜是她的老乡,因为办事利索,经常被娘娘使唤着跑腿,因而他和娴妃殿的关系一向亲近,却不知是怎么回事,会对娘娘痛下杀手。方才太医说,娘娘伤得不轻,如果不是巡逻的侍卫及时发现了异常能第一时间赶到,恐怕娘娘已经凶多吉少了。”天籁小说网 听到这话,慕容浔不由蹙眉。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个小太监是怎么死的?” “是服毒自尽的。他的口中含服了一种药丸,一旦咬破了,毒性就会散发出来,神仙难救。” 想到昨天秦源的汇报,那些宫外试图刺杀赵轻丹的人,似乎就是服用了累死的东西。 莫非这个小太监跟那些歹徒实则是同一伙人? 慕容浔越发不解,还是转身先进了寝殿。 殿内,医女正在动作小心地替魏雁冰缠住纱布。 边上的盆子里,还能看到剪下来的布料上刺目的血迹。 看样子,她伤的挺重。 看到慕容浔,魏雁冰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皇上,臣妾总算见到您了。刚刚臣妾还以为,此生再也没法跟您见面了!” 慕容浔叹了口气,上前安抚她:“娴妃,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朕说清楚。” 魏雁冰啜泣着:“臣妾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听宫人说,前来刺杀臣妾的人竟然是一直帮臣妾做事的德喜。那个小太监是臣妾宫里婢女的老乡,此前臣妾有什么需要人跑腿的时候,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他,可以说对他格外信任。千算万算,臣妾也想不到他会下这样的狠手!” 第1242章 开脱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开脱 慕容浔眉头深锁:“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小太监的,他都帮你做过什么事情?” 魏雁冰边上的婢女跪下来,声泪俱下地请罪:“皇上,都是奴婢不好。那个小太监曾经替内务府到娘娘这里来送过东西,奴婢听到他的口音,就随口说了一句他说话很像奴婢老家的人,后来发现还真的是,就熟络了起来。因为宫里头有熟人好办事,娘娘就经常差遣他帮忙,偶尔,还因为他出宫方便,请他带东西进出宫门。谁能想到,他居然对娘娘有这样的杀心!” 慕容浔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娴妃,此前你说你会跟宫外的一位友人互通书信,可都是通过这个小太监传递的?还有上一次朕看到的那个风铃,也是他帮忙送进来的吗?” 娴妃用力点了点头:“正是!皇上,经过您这么一提醒,臣妾突然怀疑起一件事情。如果那个风铃当真有问题的话,也是经过德喜之手交给我的。会不会有可能,是他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或是故意引导了什么。按理说,我那位书友平日里都只是送信给我,很少有送礼物的情况,收到风铃的时候,臣妾其实是有几分意外的。” 魏雁冰就是想趁机将风铃的事情都一并推脱掉。 风铃是宸王妃怀疑她的导火索,既然如此,她就将这个基础给扬了。 反正德喜已死,死无对证,所有的黑锅都给他一个人背了,反而落个清净。 对此,慕容浔的确无法去查证。 今晚最大的受害人就是魏雁冰,那个太监为什么要对她动手,现在已经成谜了。 结合昨天外面那家店铺里发生的事情,目前能够有的猜测就是,对方想要杀人灭口,来掩盖某种真相。 就像曹沁之的冷宫被纵火,险些烧死,看起来竟是同一路数的。 这个宫里,难道当真有什么深不可测的黑暗势力吗? 魏雁冰趁着自己受伤,故意对慕容浔撒娇以博得同情。 “皇上,臣妾真的很害怕。之前曹才人出事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她险些丢了性命,这回怎么就轮到臣妾了。臣妾和她都是一起进宫被封为妃子的,却相继出事,都被卷入到莫名的阴谋之中。臣妾在宫里无依无靠,甚至跟家人的关系都不算热络也指望不上他们,能够倚仗的,也就只有您了!”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到底上前拍了拍她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肩膀。 “好了,好歹能保住了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宫里,幕后的黑手自然是有的,但是现在线索不明,很多事情还不能够立刻水落石出。不过朕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犯下这罪孽的人,一定会有被伏诛的一天!” “您可不可以陪陪臣妾啊。” “好,朕陪你到天亮吧。” 慕容浔在这里,也不过是跟她说说话。 倒是她的伤口很痛,看起来格外孱弱。 “这件事情,朕明日一早会派人去通知贤定侯府。要是你希望你的家人进宫来探望你的话,就让婢女去跟皇后报备一声即可。” 魏雁冰本来有些欣喜,可随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露出失落的表情。 “还是不要了,臣妾不希望让他们担心。何况,家中人对臣妾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太过在意的。” 慕容浔挑眉:“为何这么说?” “臣妾和家中的关系,并非过分亲近。家父……向来行事有些荒唐,皇上您应该也是知道的。家母虽说是正经的夫人,却总是受到妾室的压制,很不得宠。在家中,我们母女的地位也不高,从小到大,父亲对臣妾都不算关心,即便现在出事了,他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说到这里,魏雁冰愈发露出伤心的神情。 她说的事情,慕容浔倒是有所耳闻。 他对贤定侯也无甚好感,且一把年纪了还不着调,实在难以堪当重任。 即便出身看似显赫,有贤定侯这样的父亲,对魏雁冰的帮助应当不会很大吧。 慕容浔越发陷入了深思。 这么看来,魏雁冰是不太容易借用侯府的势力来为自己做事。 那出了这么多命案,是否也可以推断,跟她没什么关系? 不然她一个刚出阁的闺秀,哪里能有这样的本事? 两人说着话,魏雁冰也一直偷偷关注着慕容浔的表情。 他会开始信任自己的,她忍不住想。 毕竟,谁会相信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不声不响地弄死怎么多人呢。 天再次大亮的时候,赵轻丹才总算恢复了一些。 之前她的意识不太清醒,这会儿醒了,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脑子里的线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我睡了好久。” 慕容霁替她揉了揉手臂:“还难受吗?” “好一点了。安兰怎么样了!” “我派人去赵家看过了,安兰醒的比你还要早,不过麻药过后就疼得厉害,半天夜里都哭个不停,严照甚至还告了假,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这一次太惊险了,我救她的时候,都生怕她活不下来。” 慕容霁幽幽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继续指责她。 那是赵轻丹自己的妹妹,又是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赵轻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救人。 慕容霁再心疼她,也不会冷血到不知感恩。 赵轻丹低声咳了几声:“查出来什么没有?” “没有。” “我怀疑娴妃有问题。” 慕容霁只好说:“娴妃的事情,我已经进宫去跟皇兄说过了,他肯定会去查的。你要是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是我不知道的,也可以跟我说,我派人去告知皇兄一声。” “我虽然睡得很不安稳,却隐约想起一件事情。那些刺杀了安兰的人,是用刀的,娴妃认识的一个太监名为德喜,上一次姚召之跟他交了手,梅香和姚大人都说他很可能是用刀的。他们也许是同一伙人,你让三哥将那人找来,审问清楚。”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串,嗓子更加不舒服了。 慕容霁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慢点水,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告诉皇兄的。” 第1243章 衰竭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衰竭 可没想到,慕容霁刚派了人去宫里说明此事,派出的人就很快回来禀告。 “王爷,王妃,皇上让属下转告说,那个叫做德喜的小太监死了。” “死了?” 赵轻丹不由坐直了身体:“怎么会这样!是他被谁给杀了吗,昨天那些镖师们才刚出事,他今天就死了,太不寻常了!” “据说……是他昨天夜里去刺杀了娴妃娘娘,将娘娘的肩膀都给刺伤了一大片。不过当时有御林军在娘娘的院子里巡逻,发现的很及时,所以将他给制伏了。后来大概是害怕暴露,他就服毒自尽了。” 慕容霁眉头深锁:“又是服毒自尽?毒药查了吗,是什么东西?” 姚大人已经去查了,应该是跟昨天宫外的那帮歹徒一样,所以几乎可以判定,他们是同一伙人。 赵轻丹的目光却有些怔怔的:“不应该啊,为什么他会去刺杀娴妃呢?他不是一直都听候娴妃差遣的吗?” “具体的属下就不清楚了,皇上说,娴妃可能也是被波及的,这件事您先不要管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将您的身体给养好了。” 要不是为了查案,赵轻丹未必会卷入都这些是非当中。 想到她差一点就出事,慕容浔心里十分歉意,才会希望赵轻丹先休息。 可突生变故,赵轻丹只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想要进宫去,却被慕容霁给拦住了。 “皇兄都让你别管了,你怎么还不听!现在人刚清醒,就又要为这件事操心,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慕容霁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道声音:“霁儿说的极是。” 两人闻声转头,就看到慕容浔竟是亲自过来了。 周洋小心地跟在身后,心道这可不是他没有拦着,而是天子要来,他哪敢随便阻拦。 慕容霁有些意外:“皇兄,您怎么来了?” “朕原本是想让你这府上的侍卫带话,可是转念一想,按照轻丹的脾气,保不准又不是滋味,所以就跟着来了。正好,可以顺便探探病。” 说完,他看了赵轻丹一眼,沉沉叹了口气。 “抱歉,这件事情本不该拖你下水的。如果不是为了替朕分忧,你也不至于招惹这等祸患。” “皇上,你我之间还说这样的客气话做什么。何况被刺杀的到底不是我,我不过是受了些累,安兰才是真的无妄之灾。” 慕容浔点了点头:“朕已经命人备了些补品和赏赐赵二小姐,她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以后会好好地补偿她。” 替赵安兰讨了点好,赵轻丹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叫德喜的小太监死了,怎么会这样?上一次我去娴妃的宫里,还特意让姚大人跟他比划了几招,姚大人已经我的婢女都看出来他不太对劲。” 慕容浔有些奇怪:“不过你怎么就发现了那个小太监,还盯上他了。” “您还记得之前,您让我提醒戚芙不要太过于单纯吗。我事后想起来戚芙从梯子上摔下去,总是感觉到不对劲。戚芙说她真的没有发现梯子有问题,可是莫名其妙木阶就断了。后来我问过,当天就是那个德喜去扶过梯子。” 听赵轻丹这么说,慕容浔面色沉重起来:“竟还有这样的事?之前没听你提过。” “我不愿意提,就是怕曹沁之一事旧事重演。至今我们都不能肯定谁才是有问题的人,若是因为我自己的猜疑让无辜之人蒙冤,我也是会很内疚的。” 慕容霁沉吟道:“所以现在能够断定的是,风铃有问题,小太监有问题。有人借由风铃发挥,跟西域的陀眠虫联系到了一起,引起了轻丹的猜忌。那个小太监将风铃送到娴妃宫里的当晚,是除夕夜,我刚好陪着轻丹去找戚芙,跟他碰上了。当时我就发现他的功夫很不错。” “娴妃的意思是,风铃未必是她的那位友人相赠。说不定也是被有心人利用,动了手脚,故意将祸水引到她的头上,就像当初对付曹沁之那样。” 赵轻丹靠在软垫上,越发心烦意乱起来。 原本好不容易有个突破之处了,却又走近了死胡同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有清明的时候。 她心事越重,就越容易积郁成疾,因而胸口又有些发闷。 注意到赵轻丹的脸色不好看,慕容霁忙上前搂住她:“还是不舒服,对吗?” “没事。”她挤出一个笑,却暗中想要运一运灵力。 谁知无论怎么想办法,都丝毫渡不出半点力量。 像是一口干涸已久的枯井,再榨不出任何的水分了。 赵轻丹深吸一口气,想要缓缓心情。 慕容浔又提醒道:“对了,朕亲自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情报司千里传书回京,流心族有下落了!” “流心族?”???.23sk.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慕容霁则是激动了起来:“真的吗!他们族人在哪里!” “还是莫阁海域。上次朕跟你提及之后,就有新的消息传了过来。情报司在信上说,他们确定追踪到了几个流心族人,不过以防打草惊蛇,不敢轻举妄动,还要等京中的指令。所以霁儿,朕也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是希望将他们带回京城来,还是你自己带人去找他们?” 慕容霁犹豫了一瞬,随即果断地说:“臣弟想亲自去一趟。此前在渝北的时候,我和王妃曾经跟流心族人有过交集,他们骨子里傲气的很,如果强行将他们捉拿回来,只怕他们宁肯去死,都不愿意妥协。” “可是,你是为了给轻丹治病……按照轻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能够经受得住长途跋涉吗?莫阁海域又是在一片海岛,比起京城来荒芜的很,水土气候都大为不同。朕是担心,轻丹去那里之后会不舒服。” 赵轻丹轻轻叹了一声。 经过这一次,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 之前还能安慰自己说,还早,还有几年可以开心地生活。 如今看来,竟如同一个弥留之际的人了。 第1244章 寻找生机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寻找生机 随着阿信的出生,赵轻丹越发感觉到了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何况慕容霁是她的一生挚爱,就算没有孩子,让她和慕容霁生离死别,她也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如今看来,要么是她坐以待毙,要么是最后放手一搏。 慕容霁看着她:“轻丹,我知道我这样逼你,你的压力也很大。可是你自己应该清楚,这是难得的机会。不一大师说,流心族或许能够有改变人宿命的秘术,我不想错过这一次的机会。”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好一会儿,她才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们一起去!” 慕容浔见他们都做好了决定,只能说:“那好吧,既然现在流心族人出现在了莫阁海域,你们最好尽快出发!不然这个氏族的流动性太强,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离开了当地,再想要追踪到未必是容易的。朕会调派一队精锐的御林军跟着你们,必定护你们周全。至于阿信和天天还有岚岚,不如都送进宫来,由宫中的嬷嬷统一照看。” 赵轻丹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不了。宫里这段时间也并不太平,幕后的黑手还没有查清楚。贸然把孩子送进去,万一他们再出事,我和霁儿又不在,总归还是有隐患。”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浔又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明明他身为帝王,九五之尊,却连后宫的安危都不能完全稳固住。 这么想着,竟颇有几分辛酸。 慕容霁想了想:“母妃在别宫里住着也是无趣,不如我们将母妃给接到王府来。她本来想要经常看看孩子,趁此机会照顾阿信和天天岚岚,她必定十分欢喜。” 赵轻丹同意:“这样也好。母妃心思细腻,功夫又了得。加上在王府里,有周洋等人带着府兵护着,真有谁心怀歹意,也能及时控制住。” 这么想着,他们就不再耽搁,派人去了别宫请示琦太妃的意思。 琦太妃听说之后,自然是一万个同意,当即就跟着来到了王府。 看到赵轻丹的样子,琦太妃面露凄然。 “这么一段时间未见,你清瘦了这么多,身体看起来大不如前了。” 赵轻丹低下头:“命运如此,纵然儿臣有天大的本事,能妙手回春救回旁人的命,对自己却是无能为力了。” 琦太妃不由鼻子一酸:“阿信才那么小,路都不能走,话都不能说。你是好不容易将她生养出来的,难道不想亲眼见证这孩子的成长,听她唤你一声娘亲吗!” “儿臣想啊,儿臣做梦都想。” “既然想,你跟霁儿此行就一定要保重好,找到救治的办法。我相信你们,一定能逢凶化吉,健健康康地回来!” 琦太妃这样冷冷清清的人都有这样伤心恳切的叮咛,赵轻丹如何能不动容。 她用力保住了琦太妃:“母妃放心,不到最后一刻,儿臣绝对不会放弃!阿信和那两个孩子就交给您来照看了,儿臣会将梅香带走,阿楚和奶娘们则是会留在府上陪您一起。这段时间,就麻烦您操心了。” 说完,她又低头哄了哄阿信,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阿信这几天都没有被她抱过,也没有喝她的奶水,却依然能辨别出母亲的存在,伸出小手握住她的手指。 赵轻丹将孩子抱起来,阿信乖巧地贴在胸前,小胖手也在她的下巴上挠着。 真可爱啊,肉乎乎的。 赵轻丹眸中湿.润,对她万般不舍。 要是她不能找到应对之法,跟这孩子的机缘,不会就戛然而止了吧。 襁褓中,慕容信抬头对着母亲甜甜一笑,圆圆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赵轻丹跟着笑起来,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临出发之前,慕容霁又陪着赵轻丹去了一趟赵家。 戚夫人这两天衣不解带地照顾赵安兰,突然看到了赵轻丹过来,眼眶也一下子红了。 她上前将赵轻丹拉到身边左看右看,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安兰受了重伤,你也跟着憔悴了这么多?” 赵轻丹愧疚地拍了拍了她的手面,却不知如何解释。 她时日无多这件事,如果戚夫人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担心呢。 戚夫人本来就是个担惊受怕,喜欢操心的性子,让她知晓真相,恐怕此后日日夜夜都难安心了。 慕容霁也明白赵轻丹的意思,就安抚道:“母亲不用紧张,因为这段时间轻丹挂念安兰的伤势,夜里睡得不好,才会看起来精神不佳。过些日子就好了。” “我们要出远门一趟,特意来向母亲辞行。” “好好地,出远门是要去哪里?” “替宫里办点事,就不说具体的了。” 戚夫人以为是什么宫廷机密,也不敢再多问。 赵轻丹走到床榻前,赵安兰恹恹地睁开眼睛,她替赵安兰把了脉,心下有了数。 “怎么样,还疼吗?” 赵安兰气呼呼地怼她:“你说呢,换你试试看疼不疼!” 见她还有力气跟自己发牢骚,赵轻丹更加放心了。 “好好好,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必定赴汤蹈火的报答!”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以后我有求,你必应,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赵轻丹又看到在一边守着的严照,忍不住调笑:“严大人,听闻你这些天到赵家可是跑的勤快,你是赵府女婿这件事,应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吧。” 严照瞥了赵安兰一眼,才不紧不慢地说:“只要二小姐同意,下官随时上门提亲。” “那她肯定要同意啊,这小丫头最是嘴硬心软。这次你不离不弃对她这么照顾,还不知道她心里多欣慰呢。” 赵安兰哼哼了起来:“你别胡说啊,我可没这么夸他。” 严照微微一笑:“愿王爷王妃平安归来。下官和安兰的喜酒,自然少不了二位做主桌!” 所有的都安排好之后,赵轻丹就跟着慕容霁动身了。 其实从出京开始,赵轻丹就觉得身体很不舒服。 第1245章 邪门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邪门 以往情况再怎么糟糕,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虚弱。 只是行程又不能太过迟缓,以防白跑一趟,赵轻丹只能忍着不适,竭力让自己表现地寻常一些。 慕容霁却是能捕捉到她的不自然,好几次想让江慎给她把脉,赵轻丹都摇头说不用。 可是经常一天的路途奔波下来,她就找个无人的地方自己吐了一通。 这些事,又怎么能瞒得住慕容霁的眼睛。 她不愿意说,他只能当做不知道,一颗心却越发地焦灼起来。 江慎暗地里跟他说:“王爷,请恕属下直言。王妃的情况不容乐观,再这么消耗下去,只怕活不过年底了。” 慕容霁嗯了一声,仅从面上看,是看不出半分情绪。 可他早就暗暗发誓,但凡有一丝希望,都要紧紧抓住,一定要将赵轻丹的命给挽救回来! 经过数月的跋涉,一行人总算来到了莫阁海域。 这片海其实不叫莫阁海,而是东临海。 不过因为入海口的主城是莫阁城,外面的人通常会将城池和海域一并成为莫阁海域。 情报司已经提前得知了宸王和王妃要亲临莫阁城的消息,早早地就在城门边候着。 看到慕容霁,当地情报司的官员上前拱手道:“下官卓思年,参加王爷、王妃!” 外面风大,慕容霁让赵轻丹先行留在车内,独自下了车:“卓大人免礼。听闻你司已经探查到了流心族人的下落,可否说一说详情。” “当然!请王爷和王妃移步官院,下官好一一禀明。” 这是当地知府特意准备好的让慕容霁等人居住的官院,一众官院也来请了安。 不过慕容霁提醒不要太过声张,以免惹人注意,他们才尽快退下。 卓思年等他们安置好后,才跟赵轻丹见了面。 赵轻丹这一路都很畏寒,其实天气已经逐渐入夏,但她的衣物还是比较厚实。 甚至慕容霁怕她冷,特意给她披上了自己的披风。 即便如此,卓思年还是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了病态和单薄。 这位王妃看起来身子格外孱弱啊,他心里暗暗想。 正事要紧,卓思年恭敬地说:“王爷,我们起先之所以会认为流心族人在本地,是因为看到了一些祭祀的器物。流心族是一个有宗族特征极其强烈的氏族,他们的祭祀仪式也和寻常百姓完全不同,多是会用一些所谓的圣物,比如乌羽衣,人皮鼓等,而这类东西,市面上本身是极少能看到的。” “你们近期发现了?” “正是!所谓的乌羽衣,是用乌鸦的羽毛做出的斗篷。人皮鼓则是格外残忍,是人之处死,皮肉还鲜活的时候被剥下来的皮做成的鼓面。前者暂且不提的话,后一种则十分可怖,涉及到尸身的贩卖。明面上的营生自然不可能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去卖,但是私下的暗市,我们却追踪到了几起这样的买卖。因而产生了怀疑,就跟踪了下去,果然发现了几个冒头的流心族人。” 赵轻丹有些疑惑:“如何确定他们就是,仅从人皮鼓上判断,会不会出错?” “王妃有所不知,根据情报司曾经的记录,流心族人的手腕上会有一种黑色的不规则图案,很像雪花和水滴的融合体。这种图案极为特殊,一般人即便是刺青,都不会选择类似的。所以我们能够肯定,对方一定是流心族人。” 赵轻丹恍然:“若是如此,的确能确定了。” 慕容霁接着问:“所以呢,皇上说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地惊动到对方,那他们人在哪里?”???.23sk. “制作人皮鼓需要时间,且收集到足够的新鲜人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他们如今暂时住在一家工坊的院子里,似乎是在等待制作完成。” 赵轻丹心想,这卓思年果然是情报司出身,未免太沉得住气了。 将人皮生生剥了这样阴诡可怕的事情,他也能说的面不改色。 这要是换做寻常人,早就吓得噩梦不止了。 她不由想起此前跟在渝北的时候跟流心族人会面,当时觉得他们还算正常。 却没有想到,这个氏族背地里竟然这么邪门,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慕容霁也跟着担心起来:“他们想要足够的人皮,会不会暗中偷偷杀了人,再将人皮取用?” 卓思年忙说:“这点王爷您倒是可以放心,我们先前也担心过,如果他们真的为了人皮鼓不惜索取人命,发起命案的话,我们一旦发现了怎么都没理由袖手旁观不去阻拦。不过根据调查看,他们的确是买了正常死去之人的新鲜尸身,那些人多是得了很久的重病,扛不住才死去的,跟流心族的关系并不大。” 赵轻丹稍稍松了口气,光是听着已然觉得他们够冷血毒辣了,这要是再故意杀人,简直是十恶不赦了。 卓思年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而且盯着他们的人发现,这些人很喜欢夜出昼伏,深更半夜的时候反而比较活跃,经常在院子里走动,到了白天,却静悄悄的,时常看不到人影。” 赵轻丹嘶了一声:“怎么越听越诡异,像是什么鬼怪故事。” “连去盯梢的人都不停感慨,说这些人不对劲呢。所以王爷、王妃,您二位如果真的要去找他们,最好做好防备,千万要小心!” 慕容霁应了一声:“本王知道了。既然他们是夜间比较活跃,那正好,今夜,我们就上门去好好会一会他们!” 天黑之后,时间越来越晚。 莫阁城本就是一座海滨城池,人烟不多,当地的百姓早早地就回家歇息,街道上一片寂寥。 为了不引人注意,慕容霁和赵轻丹是乘坐一辆马车前往那间院子,身边只带了寥寥几人贴身护着。 不过其他的御林军皆是身着夜行衣,潜伏在暗处,一路随性,深怕他们遇到危险可以及时保护。 暴露行踪的那几个流心族人所住的地方,是一家纺织工坊的后院,地方有些偏僻,附近几乎没有其他的住户。 不远处还有一片繁密的丛林,夜间有飞禽低空划过的鸣叫声,听起来哀婉凄厉。 寻常人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慕容霁担心赵轻丹会害怕,轻声提醒道:“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站在我的身后。” 第1246章 找上门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找上门 赵轻丹挤出一个笑:“你放心,别忘了我可是巫医。莫说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了,就算是什么阴曹地府里出来的恶鬼亡魂,我也不是没有见过,我受得住。” 慕容霁心想也是,她自己还魂重生,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即便遇到世上其他诡异的事,也比寻常人容易消化。 总算到了这院子的外头,慕容霁搀扶着她下了车,梅香和江慎则是紧紧跟着,十分警惕。 还没有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了里面一阵唏唏嘘嘘的声音,像是什么低声吟唱。 慕容霁眉头深锁,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 院子里的声音果然戛然而止。 有人走到门边,声音紧张地问:“是什么人?” “是你们不认识的人,有事相问。” 等了数秒,里面却没有再传来动静,应该是对方不愿意开门。 慕容霁朝着梅香示意了一眼,梅香点了点头,上前刷的一下将门锁给切开,随即用剑鞘将门给推开了。 院子里的人没有料到他们会直接闯进来,都显得格外慌张。???.23sk. 有人抽出了武器,朝着他们挥了挥:“站住!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找到这里来?” 江慎想到这一次的目的是为了给赵轻丹治病,他们之所以没有强行将这些人抓走,而是亲自找过来,也不是为了伤和气。 他小声提醒梅香将佩剑收好,清了清嗓子笑起来。 “哎,诸位不要太过紧张。我们并不是来找麻烦的人,而是特意远道而来,想要请教一些事情。” 这些人并不说话,仍然充满敌意地看着他们。 江慎只好说:“如果没有认错的话,你们都是流心族的人吧。” 听到他也一下子将自己的底细给说了出来,对方皆是怔了一下,随即矢口否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流心族,我们没听说过。” “可你们手腕上的黑色记号,不就是流心族专属的吗?其实流心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存在,相反,外界都以为这个氏族神秘莫测,富可敌国,不知道几位极力否认,是觉得自己身为流心族人,上不了台面吗?” 一女子上前怒喝道:“休得胡说!我们是什么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里是私人宅院,外人不得擅闯。而今你们将私自毁坏门锁,闯到内院来,就不怕我们报官抓人吗?” 江慎低头一笑:“报官,抓人?你们确定有这个胆子去官府相告吗,对乌鸦下杀手剥落其羽翼做成斗笠就罢了,为了制作人皮鼓面,还私下违令买卖死尸。若是官府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先将你们给抓起来啊!” 听到江慎竟是连这些不为外人道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他们彻底慌了神。 “你血口喷人,我们不过是普通的百姓罢了,什么乌鸦羽翼,贩卖死尸,简直荒唐!” 江慎眸光一愣:“你们是想被搜查出来,人赃并获吗?这院子总共就这么大,真的想要找到物证,可是易如反掌。到时候将血淋淋的去了皮的尸体搬到公堂上,你们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为首的人听他说完,顿时龇牙裂目地就要冲上来动手。 慕容霁冷冷地抬了抬眼皮,手臂抬起来隔空一甩,就将那人手里的匕首给碎成了两半。 江慎跟着扬声提醒:“还不赶紧住手,你们可知面前的这位是什么人?这位乃是当朝的宸王殿下,殿下此次来,也不是为了找你们麻烦的,是有要紧事询问。只要你们如实相告,之前你们犯过的事情,殿下也不会计较。” 听到江慎报出慕容霁居然是安盛的宸王,这些人登时傻了眼。 还有不信的扯着嗓子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啊!” 江慎掏出一块玉牌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宸王府的腰牌,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有胆子仿制。” “这,这好好的,宸王殿下找我们做什么?” 慕容霁幽幽开口:“本王过来,是想打听一件事情。听闻你们流心族有让世人垂涎的宝库,可是当真啊?” 他们用力摇头:“当然不是!如果天底下真的有宝藏存在,又岂会藏匿到现在无人发觉。这本就是流言罢了,根本做不得真。” 慕容霁早就猜到这样,便紧接着问:“若是这个传闻不真,另一个传闻呢?有人说,你们氏族中还隐藏着一个秘密,可以让垂死之人变得康健如初,生龙活虎,且这件事情是有人亲眼所见,亲身证实的,这应该不会有假吧!” 他这么说完,这几人的脸色越发惊惶起来。 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就能想到这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否则这件事分明比有宝藏更显出几分夸张来,他们却没有立刻反驳,反而是惊异了起来。 看着样子,他们更惊诧于慕容霁怎么会知道这个事。 当然,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底气不足地喊道:“宸王,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的小道消息,能让人起死回生还得了,我们氏族平日里不外露于红尘,更没有什么妙手回春的医术。这等灵妙之事,我们也是办不到的。” “是啊是啊!” 余下的人跟着附和起来,却引来慕容霁低低一笑。 “本王既然来了,就没有空说而归的打算。而且本宫亲自前来,而非将你们强行抓回去逼迫,已经是显出极大的诚意。如果你们一定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本王也没有办法。” 流心族人梗着脖子说:“王爷,您要是实在逼我们做这些压根做不到的事情,倒不如痛快些将我们杀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何必在这里拉扯墨迹!” “本王知道你们不惧生死,也向来是有骨气的,本没打算和你们做对。这世上的事情,明明能有平和的办法解决,为什么一定要以人命来做出牺牲呢。况且你们并非没有过先例,从前不是也救过其他人吗,据本王所知,那位幸存者也不是你们氏族中人,只是一个外人。救他是救,再救一个人,不算打破什么规矩制度吧。” 慕容霁这话,就是断了他们想要用族训等借口推脱的路子。 这些人显然没料到慕容霁对前情掌握得这么彻底,只能干站着不作回应。 夜风习习,本算不得寒凉。 但因为在海边,湿气较重,赵轻丹还是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 慕容霁心下一紧,将她的衣服更攥紧了几分,之后索性将她搂在怀里。 第1247章 渡魂灯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渡魂灯 赵轻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紧。 慕容霁每每见到她的样子,心里就焦急几分,可在人前又不能表露过多,甚至在赵轻丹面前,他都要收敛住情绪。 却无人可知,有多少个寂静深夜,他辗转难免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感到难以形容的孤独。 这种孤独是透支性的。 明知她还在,可又知道她很快就不在了。 那么余下的每一天,便都如同甜蜜和痛苦的交织折磨。 慕容霁的软肋,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赵轻丹而已。 念及此,他的声音又冷漠了几分:“本王可以承诺,只要你们帮上忙,对你们暗地里的这些所作所为不会计较,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或者你们想要什么援助,想要什么难求的物件,本王会尽力协助。所有这一切都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们能让命不久矣人得以延续生命。” 他的语气已然十分诚恳,这些流心族人就算不熟悉他的为人,也能体会到这番话当中的分量。23sk. 慕容霁虽然没有言明,但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只要救人,他可以答应任何他能做到的事情。 几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不由都落在了这位宸王殿下怀里的女人身上。 有人试探地问:“王爷,您所说的命不久矣的人,是您身边的这位姑娘吗?” 他应了一声:“不错。” “她可是生了什么顽疾,或是受了什么重伤?” “都不是。” 慕容霁的手指紧紧地扶着赵轻丹,语气里难以克制一丝悲伤。 “她是命中注定活不了太久,的确是神医在世也难救治。可是本王知道,你们若能让回天乏术之人恢复如初,靠的也不会是医术,而是其他的什么办法。” 他扫了一眼流心族人:“本王千里奔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一次你们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若是你们还执意推脱的话,不仅性命不保,日后整个族类都被本王追杀。你族的那些圣物,神器,或是什么乌羽衣,人皮鼓,也会全部都被销毁。从此以后,你们不仅要亡命天涯,还会失去氏族的习俗旧制,日子难道会好过吗?” “王爷,何必苦苦相逼啊!” “本王无心相逼,而是诚意满满。此事应与不应,看你们自己选了!” 几番权衡之下,流心族人用一些外人听不懂的话交涉了一番。 之后他们便派了一个代表出来:“王爷,我们的确有一种秘术,或许能够帮上忙,可是光是我们几个答应了不算的。在流心族,唯有族长才是能够驱动秘术的人,其他人谁都无法做到。” “族长?他在哪里,本王可以去找他。” 对方摇了摇头:“您对族长的脾气一概不知,所以不清楚他的行事作风。族长是一个极为固执的人,行为做事只会遵照我族的规矩来,否则即便是将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改变主意。方才您说的那些威胁,或许能够让我们感到害怕,可对族长来说却不值一提。他宁肯全军覆没,也不会违背原则。” 慕容霁闻言冷笑:“你不是他,如何知道他不会。带本王去见他,如何交涉,如何劝服,都是本王的事。” “那也是不行的。若无族长首肯,擅自将外人带去见他,我们都会被处以极刑,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没有人会冒这样的风险。” 慕容霁耐心告罄,刷得抽出了佩剑抵在这人的喉咙。 “说到底,你们还是不愿意救人。本王的耐心有限,再推脱下去,本王保证你们一定会后悔!” 赵轻丹想到这人方才的话,忍不住问:“你说你们流心族的那位族长只会遵照你们族类的规矩来行事,那之前被你们救治的外人,是如何打动他的?” “实不相瞒,如果能够得到族长出手相救的,一定是对我族有极大恩情的人。族长不屈服于外力,也不喜欢欠别人恩情,若是有人真的帮了流心族很多,族长也是会相助的。” 赵轻丹又问:“那不然,你且说说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到你们的。比如你们现在可否遇到一些棘手的麻烦事,自己无法处理。若是王爷能替你们了结了,不就成了你们的恩人了吗。那你们族长应该也不会推辞才对。” “这,我们而今碰到的最大问题,恐怕是外人无法解决的,说了也是无济于事。除了那个麻烦之外,本族暂时还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所以……” 慕容霁不耐烦地打断他:“让你说就说,别再废话!你们不是一直在收集东西,比如乌鸦羽毛和人皮吗,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这些,都是我们流心族祭祀典礼的时候必不可少的东西。” “麻烦又是什么?” 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族中最为重要的一样东西,名为渡魂灯,我族若想要生生不息,此灯不可灭,否则灭的时间一长,所有族人的生命都会受到影响。” “渡魂灯?” 慕容霁收了剑,敛眉质问:“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听名字,像是什么通灵鬼神之物。” 他提出这个问题,对方竟是没有反驳。 赵轻丹心下有数,没准儿还真是让慕容霁给猜对了。 该不会,这个流心族所谓的宝藏,就是能通晓阴阳,扭转生死吧。 想到这里,赵轻丹居然有些毛骨悚然。 她沉住气问:“为什么这个灯会别灭了?灯芯坏了吗?” “渡魂灯不是一般的灯,没有灯芯,能够让它点燃的,只有一团鬼火。不过前不久,我们氏族突然遭遇了一帮来历不明的人袭击,打斗之下,有人打翻了渡魂灯,偏偏那个时候有一位长老被人杀死了,血溅落在了鬼火之上,那团火就被他的亡魂给带走了。所以很快,灯就灭了。” 赵轻丹他们几人听到这番话,都瞪大了眼睛。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有赵轻丹重生一事在前,遇到再难以置信的事,他们也都还算淡定,不会太过仓皇。 赵轻丹理了理思路:“那么你们现在是在到处找鬼火,可是又怎么都找不到,对吗?” “其实,我们是没有办法在阳间找到这团火了。它曾经的确是存在人间,且发光发热,可一旦被亡魂带走,就会跨越生死的界限,去到另一个地方,就是我们所谓的,阴间。” 第1248章 破釜沉舟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破釜沉舟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都沉默了下来。 另一个流心族的人上前道:“当然,这些话听起来实在是骇人听闻,恐怕你们也不会相信。但是我们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带你们去见族长,是万万不能的,我们无法承担那样的责任。所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慕容霁不由握住了手指。 他们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如果想要给流心族施恩,就只能通过帮他们找到鬼火这一条途径。 偏偏鬼火已经被死去的亡魂带走,去了阴间。 在人间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这团火,除非去阴间找。 这简直是天大的难题! 他们都是大活人,怎么可能有办法去阴间,又不是死了。 且死人也不听差遣啊。 赵轻丹叹了口气,她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特意找乌羽衣和人皮鼓面,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唤灵。” 只听流心族人说:“因为死去的那位是我族的长老,族长希望能将他的灵魂给召唤到附近,说不定鬼火能够感知到渡魂灯的存在,重新回来。” 赵轻丹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可笑,你们也知道阴阳相隔,自然成界,岂是那么容易跨越的。鬼火虽然听起来像是什么活物,但它之所以被人带走,一定是因为附在了亡魂之上,而非它自己长了腿脚跑了。说到底它终究是没有生命力的死物,如何能自己回来?”m.23sk. 听到她的话,流心族人跟着沮丧起来。 “族长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还是想要再试一试。不然,实在也没有旁的办法了。没有鬼火,我族再有通天的秘术,都无法扭转宿命轮回,灯灭了,流心族也就快完了。” 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没有欺瞒撒谎。 如果渡魂灯不能重新点燃的话,赵轻丹无法得救,他们流心族也要全部完蛋。 想到这里,慕容霁心口堵着一股气。 要真是如此,赵轻丹怎么办,天下之大,奇人秘术那么多,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够救下赵轻丹的吗! 看到慕容霁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赵轻丹就猜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这段时间,他们交流并不算很多,多数时候都是慕容霁在克制情绪。 现在他听说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他心里会好受才怪了。 流心族人见状,再次替自己开脱:“所以王爷,真的不是我们不愿意帮,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已经没有能力去为别人改变命运了。” 赵轻丹垂下眼眸,冷不丁地开口:“我有个办法,或许能管用。”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慕容霁更是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你说什么,你有什么办法?” 流心族人也跟着期待地看着她:“您若是真的能帮我们找到鬼火,我可以保证,您就会是我们流心族的大恩人。族长一定会感念您的恩情,届时我族上下都会出力来挽救您的性命!”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这个办法我不确定是否可行,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是最有希望的。我可以将你们族中一个人的魂魄给召出去,让他去找鬼火。等时间到了,再将他的灵魂给召唤回来,让他得以重活于世。” 这个办法之前赵轻丹用过好几次,上一次用,就是为了帮助慕容浔解开最后的一道死煞。 那也让慕容浔能够向死而生,彻底摆脱死煞的纠缠。 所以只要成功了,就很有希望让被召出的魂魄去阴间将鬼火给带回来。 听到她的话,流心族人瞪大了眼睛:“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办法吗?” 赵轻丹不由觉得好笑,他们双方现在是互相惊奇,觉得对方的本事惊世骇俗。 “我是个巫医。” 赵轻丹淡淡地解释,流心族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燃起了希望。 巫医这个身份,纵然他们过去没有接触过,可也多次听说是极其厉害的。 也许她真的能帮助流心族找回鬼火。 可是赵轻丹自己却有些顾虑。 招魂之法,需要耗费极大的灵力。 上一次为了救赵安兰,她的灵力使用过度,好几天都没有办法调用。 好不容易现在恢复了几成,比起过去来还是微乎其微。 如今的状态,实在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此法。 说不定招魂术还没有完成,她自己就先倒下去了。 慕容霁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一口拒绝:“不行!你不能再用招魂术了。若是你的身体相安无事,我或许可以答应。但是你现在的状态,旁人不清楚,你自己不清楚吗!招魂术极其凶险,对你本身的反噬也很重,你受不住的。” 流心族人又失落起来:“那该怎么办?如果不找回鬼火,这位姑娘也是救不了的。王爷既然这么着急地想要救她,不难猜出她本就性命无多了,与其都是一死,何不拼死一搏,求得一线生机呢?” 赵轻丹点头:“不错,这话我赞成。左右都是死,就算我不用找招魂之法,应该也活不过几个月了。可要是我这一次撑住了,折损再大,没准还能有希望被他们给救回来。” 她坚定地看着慕容霁:“我想试试。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唯有破釜沉舟了,不是吗?” 慕容霁深吸了一口气,沉沉闭上了眼睛。 这短短的一瞬,他的脑子却闪过了各种可能。 是的,他们时日不多了,再没有破解之法,终究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赵轻丹离开自己。 可是招魂术…… 想到从前她每一次动用,都损伤深重的样子,慕容霁的心就一抽抽地疼。 万一她坚持不下来,中途发生了意外该怎么办! 光是这么想着,他就快要窒息了。 赵轻丹慢慢握住他的手指:“霁儿,相信我。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女儿,我一定可以撑下去的。我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的,临走的时候,我答应过阿信啊,会拼尽全力地活下去,不让她那么快失去母亲。” 慕容霁的嘴唇都在发抖,好一会儿,他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你如实回答我,促成招魂成功的话,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第1249章 拼死一搏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拼死一搏 赵轻丹看到他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说出口她实则只有两三成把握。 这么一来,按照慕容霁的脾气,只怕他宁肯再拖延一段时间,去疯狂找其他的办法,也不会任由她招魂。 因为一旦失手,就等于是送死。 等她真的彻底精力耗尽,哪里还有活路。 赵轻丹自己也很纠结。 只是这段时间除了询问不一大师,她也搜罗了许多的书籍古方,从未有过类似的情况。 医术救不了她,灵药救不了她。 唯有这流心族神神叨叨的秘术,如今看来竟成了最大的希望。 她也等不起了。 “五成!” 赵轻丹扬了扬声音,让自己显得有几分底气:“我有五成的把握。只要顺利地将招魂之术完成,就有望找到鬼火。等他们的渡魂灯重新点燃,我想要活下去不是也有希望了吗?”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霁面露迟疑。 江慎则是轻声地慕容霁说:“殿下,属下觉得此法可行!王妃的身体如何,您也是知道的。找到流心族本来就已经颇费周折了,我们不应该错过这样一个天大的机会。若是真的错过了,以后再想寻得办法救下王妃,只怕比登天还难。到时候您说不定会后悔今日没有抓住时机,所以属下也认同王妃的说法,搏一搏,兴许就能活下去了!” 梅香也跟着说:“殿下,您和王妃这一路走来,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但是每一次你们都逢凶化吉,顺利地度过一重重地难关,所以奴婢相信,王妃一定能坚持下去。不如试一试吧,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通呢?” 这些道理,慕容霁当然懂。 可是他们所有人都不能跟他感同身受。 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那要是试了,失败了,最先死的人就是赵轻丹了。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她的性命。 他慕容霁赌不起啊! 赵轻丹上前抱住他:“霁儿,尽人事听天命吧。这是我能为自己做的全部的事了,如果真的不幸命丧于此,我也认了。天要我死,我活不了。可我仍然抱有期待,老天爷既然愿意给了我巨大的好运,让我有幸遇到你,说明他待我不薄的。也许还会再庇佑我一次呢,我们都要有信心。” 慕容霁的手轻轻摸着她的头,隔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点了下头。 “好,我们试试。” 这下,流心族人也跟着欣喜起来。 若是赵轻丹能够找到鬼火,乌羽衣和人皮鼓也用不到了。 谁知她还是让他们将东西备好:“如果你们的祭祀典礼能够奏效,同时唤回亡魂的话,可以一并使用,来减少我的负担。” 有人忍不住问:“为什么您不能直接使用灵力将那位长老的亡魂找回来,帮助他死而复生呢。何必再让其他人经历此劫,不是多此一举吗?” 赵轻丹摇头:“招魂术对于亡魂离开肉身的时间是有严苛的限制的,一般情况下不能超过一天,不然就彻底回不来了。我不用问都知道,那位长老已经死去不少时日了吧。这样的情况我也没有办法让他复生,何况复生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有我召出去的魂魄才会听从我的差遣回来,自然或是意外死亡的亡魂,我也没办法控制他们。” 不然外面死了那么多人,岂不是她都能救了,这当然不可能。 听到她的解释,流心族人恍然大悟。 “那,那我们就动身出发吧!既然您有办法,我们就能够带您去找族长了。” “你们族长究竟在哪里?” “我族本来是安身立命于熙洲岛的,可惜渝北的那个狗皇帝觊觎所谓的宝藏,派人多次追杀我族,让我们不得已四处飘零。如今我们找了一座东临海上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岛生活,要不是为了搜集乌羽衣和人皮鼓,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出岛的。所以还要请王爷和这位……王妃随我们出海上岛。” 事到如今,慕容霁也没有反对的道理了。 谁知对方又提醒道:“不过只能您和王妃去岛上,其他人不能跟着。” “这是为何?” 江慎不满地开口:“王爷王妃千金之躯,万一你们心存歹心,意图不轨想要杀害他们怎么办。我们作为侍卫须得随身保护才行,不然哪能放心。” “而今我族上下都在为渡魂灯操心,只要能找到鬼火,无论是谁都是我们的恩人。对待自己的恩人,我们又岂会下毒手呢?只是流心族从来不跟外界有过多的交集,你们的人太多,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的危险,这是绝对行不通的。王爷,您想清楚,如果同意的话,明日一早我们就出海。” 这下慕容霁反而坚定了起来:“行了,不带侍卫就不带侍卫吧。明日天一亮,本王和王妃就跟你们去岛上。”m.23sk. 以防万一,临走的时候慕容霁还是让人看好了这里。 不过对于流心族人来说,赵轻丹给出的方法更具有吸引力。 好不容易有个人能有本事找到鬼火,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一整夜,他们都老老实实地待着。 果然天蒙蒙亮,慕容霁和赵轻丹就已经准备好,在出海的船边等着了。 江慎暗中做好部署,届时会不远不近地跟着。 只要不被这些人发现,能靠近流心族栖身之处附近的话,也许能保证慕容霁和赵轻丹的安全。 可他们如何知道,流心族经历的磨难太多,行事格外机警。 对于那几个人来说,后面有无船只跟着他们根本不在意,因为靠近岛屿的地方早就布下了海上阵法。 没有本族人带路,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去。 慕容霁其实也猜到了他们会有一些机关布置,不过江慎坚持,他并未阻拦。 他自己是否置于危险之地眼下他并不在乎,慕容霁唯一关心的就是赵轻丹能不能度过此劫。 船只行进了数日,逐渐被浓重的水雾裹挟。 赵轻丹有些晕船,一直昏沉地靠在慕容霁的肩膀上。 忽而听到有人说:“快要到了!” 第1250章 难逃此劫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难逃此劫 临近岛屿,最先入眼的是一片郁郁丛林,将里面的情况遮蔽地十分严实。 他们找了个方便停船的地方,立马就有人快步走了过来,警惕地看着慕容霁和赵轻丹。 “这两个是什么人!” 带他们来的流心族人连忙解释:“这两位是安盛的宸王殿下和宸王妃。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族长。” “本族的规矩你都忘了吗!他们身份再尊贵,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外人,怎么能将外人给带进这里来?” “不是的不是的。这位宸王妃是一位巫医,她说有办法帮我们找到鬼火。现在我族的当务之急就是将鬼火从阴间带回来,重新点燃渡魂灯。听说她有方法,我们才敢将人带进来,而且只带了他们两个人,其余的人都没有办法靠近。” 一听到他提及鬼火,流心族人的态度一下子变了。 对方狐疑地看着赵轻丹:“你真的有办法吗?可是鬼火如今跟我们阴阳相隔,你如何能做到?” 赵轻丹沉声道:“带我们去见族长,具体如何操作,我自有办法。”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渡魂灯重燃,即便对他们持有怀疑,带路的人还是将他们给带到了族长面前。 这族长头发花白,看起来肃穆威严。 听到族人说明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他幽幽地看向赵轻丹,拱了拱手。 “王爷,王妃,你们究竟是为何而来?流心族不问世事,哪有能帮到你们的地方?” 慕容霁开门见山道:“此前听说你们有办法将垂死之人给救活,本王就不绕弯子了。王妃因为一些原因,时日无多,且没有什么药物能够医治她。如今就希望能借助流心族的能力,能帮她续命,而作为交换的条件,她也会帮你们找到鬼火。” 族长叹了一声:“那二位应该知道,渡魂灯乃是我族的神器。没有渡魂灯,我们没有办法救人。所以,还是要王妃先行动作,将鬼火找到,才能有希望救她自己。” 这就是达成共识了。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看出来慕容霁眼中的担心,她用力握了握慕容霁的手指。 “我可以的!” 慕容霁轻轻点了点头,就见赵轻丹上前一步,环顾了一圈。 “在座的各位之中,有没有人主动愿意被我召唤出灵魂,使得其魂魄出窍,之后就能去阴间找到那位长老的灵魂,并带回鬼火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竟然还有这样的办法?” “此法名为招魂术,需要在主动的情况下,由我施法将魂魄召出。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施法将其召唤回来,方能重新清醒。在此期间,这个人也会失去所有的生命特殊,如同一具尸体。” 这样的事情,听起来有不小的危险,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想到鬼火找不到,整个流心族都要跟着遭殃,就有一个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我愿意试一试!来吧。” 赵轻丹又说:“听闻你们制作乌羽衣和人皮鼓,是为了让那位故去的长老的亡魂能够吸引过来,靠近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也一起行动吧。这样等他的灵魂被召唤出去之后,会比较容易找到那个长老。”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族长便示意人将乌羽衣呈上来,小心翼翼地披在了身上。 而后,流心族不少人围城一个圈,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架鼓。 想到这些鼓面是用人皮做成的,赵轻丹不由有些发怵,连慕容霁都发自内心地有些不适。 但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听那位族长念念有词,嘴巴里念叨着赵轻丹听不懂的话。 边上的人依次开始击鼓,鼓声越敲越大,如同暴雨疾风,声势浩大。 等他们的仪式进行了一会儿之后,赵轻丹就走到了中间的一个祭台边上,用刀具割了一点自己的血滴在祭台上。 她看着答应招魂的男子:“你不用紧张,尽量放松下来。这个过程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很快,你就会失去知觉。” 那人僵硬地应了一声,赵轻丹不再看他,而是闭上了双眼,开始用尽全力地渡用灵力。 起初灵力太散,赵轻丹只能集中精力,不让自己有半分分心地去汇集。 慕容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凝望着她,心里的担心越发浓重。 好在又过了一段时间,赵轻丹总算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她看着椅子上的人,轻声说到:“天地灵力,与我随行。日月相互,星辰同光。魂引此程,乘愿再来!” 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珲迹,赵轻丹扬声道:“珲迹,魂出!” 果然下一秒,这男人的手臂就耷拉了下去,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族长看到这一幕,眼皮猛跳了几下,看向赵轻丹的目光更深重了几分。 赵轻丹却是身子一软,下意识地扶住了边上的案台。23sk. 慕容霁忙上前抱住她:“怎么样,还好吗?” 赵轻丹的喉咙里都是血水,已经堪堪地到了唇边。 她不愿意让慕容霁担心,就忍着不愿意开口。 但下一波又涌了上来,她到底没有忍住,吐了一大口血。 慕容霁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你是不是撑不住了?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不继续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好不好?不要再逞强了!” 赵轻丹坚决地摇了摇头。 已经开始的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尤其是这个珲迹的魂魄已经被她给召唤出去了,如果她停下来,他就只能永远地留在阴间。 等时间一长,错过了时限,这个人就真的死了。 他一死,鬼火难找回,她同样活不了。 这一劫她注定逃不掉的。 慕容霁当然也清楚这个道理,可是看着赵轻丹的样子,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赵轻丹拿起桌上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嘴唇,声音已经彻底沙哑了。 她感觉到身体的虚浮和脑子的晕眩,知道等重新将人召回来的时候,只怕情况会更不妙。 要是今日鬼火不回,渡魂灯不亮,流心族救不了她。 第一个死的,就是她自己。 第1251章 时空回溯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时空回溯 身边鼓声不绝于耳,流心族的秘语也在反复地被族长念着。 可是珲迹没有苏醒之前,他的魂魄会去哪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都不能知晓。 慕容霁一向是一个不信天命,只信自己的人。 可是此刻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向神明祈祷,希望天地神灵可以庇佑赵轻丹,让她能顺利度过此劫。 赵轻丹再撑不住,只能找了个软塌先行躺着。 她的手脚一片冰凉,慕容霁这么握着她,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帮助赵安兰做完手术,耗费了大量的灵力之后,赵轻丹就是这个状态。 慕容霁痛恨自己的无力,心急如焚又如何。 关于灵力这件事情之上,他怎么都帮不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疲惫了,流心族的人也停了下来,目光都放在一动不动的珲迹身上。 渡魂灯就放在珲迹的手边,也跟着没有反应。 也不知道珲迹究竟有没有找到鬼火。 就在他们心神不宁的时候,有人看到渡魂灯好像震动了一下。 “我刚刚真的看到灯动了!我应该没有眼花,会不会是珲迹找到了,所以发出了暗示。” 赵轻丹还在昏睡,慕容霁忍不住问:“如果鬼火靠近渡魂灯的话,是会发生什么特殊的反应吗?” 族长蹙眉回忆道:“我记得之前有一次,鬼火突然熄灭也吓了我们一跳,但是渡魂灯跟着震动了几下,又重新亮了起来。所以它们之间很有可能是有强烈关联的。” 既然族长这么说了,慕容霁也担心这是一种提醒。 万一错过了就可惜了。 所以他走过去轻轻摇了摇赵轻丹:“王妃,醒一醒,渡魂灯在动,不知道是不是珲迹那边有消息了。” 赵轻丹困倦地睁开眼睛,撑着慕容霁的手臂起身。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祭台边,再次用尽力气汇聚灵力。 不过这一次比之前还要费劲,赵轻丹甚至觉得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不可以,要坚持下来。” 她在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成败在此一举,如果她失败了,一切都完了。 慕容霁提心吊胆地看着她,这一瞬赵轻丹的心里闪过非常多的画面。 女儿和丈夫的脸在她的脑海中反复交叠回放,这两个人,是她最深的牵挂啊,就算为了他们,她都要成功。 “珲迹,回魂!” 赵轻丹咬着牙关,将所有的灵力都指向了珲迹的身体。 可是她喊完之后,珲迹并未立刻有动作。 慕容霁紧紧地握住手臂,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赵轻丹浑身都在发抖,她的视线都开始看不清了,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快啊,快回来!” 她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真的不能再耽误了,不然一切都搞砸了。 就在赵轻丹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几乎心灰意冷的时候,珲迹的手指动了一下。 只听椅子上的人剧烈咳嗽了几声,他醒了! 与此同时,一边的渡魂灯越发猛烈的颤动了起来,不多时,竟是噌地一下点亮了。m.23sk. “太好了,鬼火回来了!” 慕容霁一把上前捞住了赵轻丹,让她不至于摔倒。 可这一刻赵轻丹如灯油枯尽,面如纸色,情况委实不妙。 那一边,族长还在激动地询问珲迹情况。 珲迹说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见到了那位长老,长老一直跟着鬼火,所以没有将它给遗失。 听说珲迹是来寻找鬼火的,长老就将东西交给他了。 见他们听得入迷,慕容霁不满地催促:“能不能先别管他是怎么找到那团火的了!渡魂灯既然已经点燃了,是不是可以救王妃了。王妃她快不行了!” 族长面上闪过愧色,忙走了过来。 “敢问王爷,王妃这情况究竟是因为什么造成的!” 事到如今,慕容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前世是渝北的皇后,但是被渝北的皇帝给赐死了。因为她的生母也是一位巫医,所以她的生母选择了用自己的余生性命换她重活一世,她就重生成为了本王的王妃。可是她这条命本就是被人强行给续上的,活不过十年。加上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使用了过度的灵力,让身体越发虚耗,而今已是垂危之际了。” 族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赵轻丹竟然是重生之人。 他叹了口气:“难怪您说王妃药石无医,这种情况,的确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人了。只是王爷,想要救王妃不是那么容易的,须得付出极大的代价,你要想清楚。” 慕容霁坚定地抬起头:“本王只身到这里来,就是带着跟王妃同生共死的决心。她若不在了,我亦没有苟活于世的信念,所以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世间传言,我们流心族有旷世宝库,这是完全虚构的说法。我们真正拥有的能力是让人时空回溯,回到过去的某个节点。” 慕容霁呼吸一滞:“时空回溯?是如何操作?” “在此之前,我想先跟您说一说何为渡魂灯。这渡魂灯,乃是流心族的祖先留下来的。很多年前在流心族中,有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他们新婚的时候,一同在佛寺里求了一盏姻缘灯供奉在家中,希望情分能长长久久。谁知道好景不长,那位丈夫在一次出海中遭遇了暴风,就这么不幸遇难了。她的妻子怎么都不肯接受现实,没日没夜地带着姻缘等去佛堂里祈祷,希望她的丈夫能够回来。” “同样的,他丈夫的灵魂也不肯散去,只想守在妻子的身边,哪怕两人阴阳相隔,却彼此深深牵挂和不舍对方。大概是这份感情感动了上苍,某天夜里,那位妻子睡觉的时候姻缘灯一直亮着,她莫名其妙地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可那里也不是阴间,而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慕容霁听得入了神,连呼吸都安静了下来。 族中继续说:“在那里,那位妻子不知道自己是谁,却意外地碰见了自己的丈夫。偏偏对方完全不认识她,也不知她是从何而来。那位妻子为了跟丈夫在一起,用了很多办法终于让他重新爱上了自己。在他们大婚当夜,重新成为夫妻之后,他们却双双回到了现实中所处的时代。” 第1252章 一场豪赌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一场豪赌 慕容霁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位妻子其实是去往了她丈夫的前世,并且在前世改变了两人的姻缘,也成功成为了夫妻。所以渡魂灯又将他们带回到了现实中来,那位丈夫虽然遭遇了海难,却因命运被强行更改而逃过了一劫,死而复生般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慕容霁急切地问:“你是说,渡魂灯也能带着我去往王妃的前世。如果我顺利让她爱上我,并且跟她结为夫妻的话,我们可以重新回到当下,她也能健康地活下来。” “正是这个道理!” 族长叹了口气:“所谓的时空回溯,真正回到过去的人实则不是王妃,而是其他人,或者明确的说,只有您一人可以做到。渡魂灯是姻缘灯,之所以能跨越阴阳时空,皆是因为一个‘情’字。若无情之人,就算再怎么费尽力气,也不可能扭转乾坤。” 慕容霁又问:“你方才说的例子,是那个女子回到了她丈夫的前世,让她丈夫重新爱上了她。那如果是我或是旁人,回到爱人的前世,对方并没有认出我们来,最终也没有结成夫妻,这又该怎么办?” 族长面露难色,神情越发凝重起来。 许久,他才沉重地说:“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这么多年来,我们的确帮助过几个人回到过去,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的。就像之前说的,哪怕你们是今世的爱人,前世却是完全陌生的人。她可能有其他的姻缘,并非那么容易打断的。若是再续前缘没有成功的话……” 慕容霁追问:“没有成功的话,会如何?” 族长抿了抿嘴唇:“如果王妃按照她曾经的结局,跟那位皇帝成亲,并且惨死在前世的话,您就会跟着消失于世间。届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您都会荡然无存。”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成功在前世让她爱上我,嫁给我,我就会魂飞魄散。那她呢,她会怎么样?” “她既然前世注定会被赐死,那么便无法摆脱这个结局,依旧会死在过去。而今生,也不可能再活下去。” 慕容霁心中大为震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什么,又开口道:“我去了她的前世,也会像你们祖先的那位女子一样,没有任何的身份吗?还是说,我仍然是安盛的宸王?” 族长摇了摇头:“抱歉,您没有宸王这等尊贵的身份,甚至我不得不残忍地提醒您,您在王妃的前世,没有任何的身份,就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您是谁,从哪里来,做什么。甚至在那个前世,即便有安盛的存在,在安盛这个国家,都不会有宸王的存在。”23sk. 说到这里,族长难免替他感到唏嘘。 “所以宸王殿下,我还是劝您三思。虽然对王妃的际遇我们感到非常地遗憾,也盼着她能够康复,可是时空回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冒险了。尤其是对您来说,等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做一场豪赌。方才听您说,王妃的前世乃是渝北的皇后,那么您要抗衡的人就是渝北的皇帝。如果您还是安盛的宸王殿下,或许尚且有旗鼓相当的实力,但您一旦去了那里,就没有任何的身份地位,王妃也不会知道她在未来跟您有过怎样的感情,您觉得她愿意跟您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大?恕我直言,应该是微乎其微的。” 虽然慕容霁不了解赵轻丹对李默过去有怎么样的感情,可是他还是知道,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在她不清楚父母是因为李默而死之前,一直都将李默当做是自己的恩人和亲人。 对于李默这样的存在,他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的确像这族长所说,是以卵击石,毫无抗衡的能力。 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不抓住这个机会,赵轻丹除了死,再无其他的路可以走。 她死了,他活着生不如死,还不如用这条命去赌一次。 倘若老天垂帘,愿意再赐他们一段旷世佳缘,让他们有幸能在前世相爱,今生的缘分,也就能够延续下去了。 族长见他沉默,进一步劝说道:“王妃帮了我们流心族很大的忙,我又见您和她的感情极深,才恳切地相劝。王妃也许时日无多了,但等她康复之后,兴许还能撑一段时日,未必就在这个当口丧命。这就意味着,你们夫妻还是能再相守些日子的。可要是您选择了去往她的前世,便真的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他想到了过去一些活生生的例子,越发伤感起来。 “我们之前也帮助过一对夫妇,那位丈夫信誓旦旦地去找他的妻子,可是到头来,我们却感知到他们夫妻都死了。这就说明他失败了,并没有得偿所愿地找回爱人。这绝不是因为他们彼此爱的不足够,要是他不爱自己的妻子,也不会冒死走这一遭。可他去了,想尽办法地尝试过,还是没有如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人生在世,哪能处处如愿呢,更多的时候,还是充满了缺陷和遗憾的。” 慕容霁的手轻轻搭在了赵轻丹的额头上,此时此刻,她烧的厉害,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或许族长说的是对的,她再挺一挺,侥幸熬过这一次,让他们仍有卑微的相守时光。 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她最后的岁月,是这样痛苦、煎熬,没有欢乐只有悲伤地离开。 他的王妃生来肆意,天性洒脱,就算是死,也一定得是长命百岁,无灾无病地自然老去。 其他的结局,他不接受,也不允许! “族长,本王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哪怕只有极其微茫的可能,我也不愿意放过。而且刚刚好,我曾经错过她的过去,偶尔想起也会觉得有些遗憾,便趁着这个机会,去往她的世界看看她原本的样子。豪赌就豪赌吧,我生来得到的就足够多了,即便将余生赔进去又如何呢,我不会后悔的。” 听到慕容霁的话,族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好吧,您执意如此的话,我们也不会再劝了。渡魂灯因情而生,到底会眷顾有情人。所以它送您去的那个时间点虽然不能确定,但应该是王妃和其他人的姻缘尚未稳定的时候。您若是有本事,就尽力去争取吧。我们唯有祝您好运了!” 第1253章 前尘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前尘 慕容霁沉沉点了点头,最后再仔仔细细地看着赵轻丹,一看就是许久。 此一去,说不定就是在这一世跟赵轻丹做了诀别。 若真是如此,也没有什么,他宽慰自己。 夫妻一场,他们都将彼此当做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存在去守护,这也足够了。 “我愿意!” 族长接着说:“去往王妃的前世,因为您没有身份,可能一开始想要安身并不容易。但您现在身上带着的东西,是可以跟着您一起去往那个世界的。我们流心族常年生活在海上,宝藏没有,不过有另一样同样珍贵的东西,就赠与您一些,以做之后的傍身用途吧。” 说着,他就让人拿了一个袋子递给慕容霁。 慕容霁打开之后,看到里面竟是满满的珍珠。 这些珍珠不仅个个圆润饱满,且洁白剔透,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珍珠可以换做当地的货币,这么多珍珠,应该够您用较长时间了。” 这是必需品,慕容霁也不推辞,便道了一声谢收下了。 “族长,看在王妃替你们找回鬼火的情面上,我有个请求。如果本王不幸离开了人世,王妃也跟着去世,之后请将我们夫妻合葬在一起。只需立一个简单的合碑即可,也算是为我们这一生画下句点。” 那位族长叹了口气,沉默地应了下来。 晦暗的光线中,渡魂灯发出幽幽的光亮。 族长将渡魂灯小心地拿过来,看着慕容霁。 “王爷,您若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慕容霁坚定地点了点头:“好,开始吧!” 轻丹,哪怕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也想竭尽所能地去完成! 慕容霁闭上了眼睛,耳边是流心族人吟唱般的密语。23sk. 渐渐的,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像是慢慢悬浮于空中。 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识。 …… “年轻人,醒醒,你还好吗?” 慕容霁是被一声声地叫唤声给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很快被头顶的阳光给刺到了,忍不住伸出手去遮蔽了一下。 边上有人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慕容霁疑惑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老妪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而他如今身处的地方,竟然是一辆驴车上。 前头,还有一个老头儿在驾车,老两口都朝着他看过来。 “老人家,这里是哪里啊,是渝北吗?” 老妪奇怪地看了看他:“这里当然是渝北啊,这是凤阳的乡下,我家老头子准备进城去卖东西,我们正巧看到你晕倒在路边,就将你给抬到了车上,打算送你去城里的医馆瞧瞧。幸好,你自己醒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真的多谢了!” “小伙子,好好的,你怎么就晕倒了呢?看你人高马大的,不像是身体不好的人呐。” 慕容霁不能跟他们说实话,就笑了笑:“最近有些疲惫,体力不支了。对了老人家,现在是哪一年?而今渝北的皇帝,是哪一位?” 老妪听他这么说,越发觉得古怪了。 “你连年份都不清楚吗,莫不是个外乡人?现在是福珅十九年啦!” 福坤十九年? 这年份,应该是李默父亲在世的时候。 也就是说,现在的李默还没有登基,仍然是太子。 但慕容霁隐隐有印象,这距离李默登基也不远了,似乎就是往后一年多的事。 “请问,现在距离松家岭之战过去多长时间了?” 这老妪不大清楚,赶车的老头掐指一算:“你说的是跟安盛的那场战事吧,已经过去快两年了。” 那就对了! 这是李默登基的前一年,那么李歆被册封为皇后也还有一段时间。 慕容霁心下不平静了起来,终于,他要和真正的李歆见面了。 驴车晃晃悠悠地赶到了城里,因为这对老人家还要去卖东西,就将慕容霁放在了路口。 他举目四望,凤阳城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不过之前来的时候,赵轻丹还不是李歆,也还陪伴在他的身边。 想到赵轻丹还在等着他回家,慕容霁更加坚定了起来。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李歆,跟她产生交集才行。 否则多耽误一日,她跟李默的感情更甚,他想要将人给抢回来,则是难上加难。 原本慕容霁想着,是不是能设法混进宫里去。 之前赵轻丹第一次被李默从宁国公手里救回来的时候,他就是化作了“雨齐”的身份来到她身边接近她。 不过现在的处境跟过去有极大的不同,那个时候赵轻丹知道他是谁,现在的李歆则完全不认识他。 真的贸然进宫了,恐怕会被当做什么心存歹心的刺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容霁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打算先去换点银子。 他就进了一家当地的当铺,一位女掌柜本来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看到了慕容霁进来,眼睛刷地就亮了起来。 “公子,有何贵干啊!” 慕容霁抓了几颗珍珠在手里:“我想要典当一些珍珠,来这里应该没错吧?” 这还是他头一回到当铺来换东西,实在没什么经验。 那掌柜的将珍珠拿起来看了看,心道的确是好东西。 她又看了看慕容霁的脸,压着声音说:“我们这里呢其实什么都能典当,不过我看公子你英俊不凡,就偷偷告诉你。你这珠子的成色可不一般,放在我们这里典当委实是浪费了,不如拿到一些珠宝铺子去,他们出的价格会高上不好。” 慕容霁哦了一声:“当真?” “当然当真了!一般人我才不会告诉他呢,我是看公子您啊实在生的俊俏,嘿……” 说着,她还朝着慕容霁抛了几个媚眼。 慕容霁忙往后退了几步,将东西收好:“多谢告诉我这些,告辞!” “哎,先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慕容霁只得停下脚步:“姑娘还有什么要相告的?” “我听说啊,最近夕颂大街的那间昭花珠宝铺子在重金求购成色好的珍珠,或许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第1254章 昭花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昭花 听女掌柜提起“昭花”,慕容霁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昭花?” “对啊,你应该听说过‘昭花’吧,那可是很有名的店铺啊,在凤阳城也开了不少家了。不过夕颂大街那一家是他们的主店,你可以去那里问问,他们的老板应该会喜欢你手里的东西。” 慕容霁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赵轻丹曾经说过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开‘丹心’吗,因为我以前在渝北的时候,也是做类似的营生起家的。那个时候我开得店铺名为‘昭花’,深受凤阳城中女子们的喜爱。也因此赚了不少银子,后来都给了李默,让他贴补国库,充作军饷。” “你可不要小看了这类女子的营生,看似不声不响,实际上收益颇丰。当年李默就非常震撼,一度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弄到那么多银子。所以我觉得,‘丹心’一定能成。” 慕容霁心下激动了起来,对啊,他怎么能把“昭花”给忘记了呢! 那是李歆的产业啊,不过寻常人应该是不知道的,除非像是铁吾军之类严密打听过的,才会略语耳闻。 凤阳城里的普通百姓,当是不清楚“昭花”和李歆的关系。 只要能有机会见到李歆就行! 慕容霁不再耽搁,按照那位女掌柜的提示,径直去往了夕颂大街。 到了夕颂大街,果然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显眼的招牌。 一块巨大的牌匾上,明晃晃地写着“昭花”二字。 慕容霁抬头看了这牌匾好一会儿,可以确定这是李歆亲笔所写。 这字迹和赵轻丹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他不会认错的。 轻丹,李歆…… 跨越了一个时空,我终究还是来找你了。 他抬脚进去,掌柜的见他穿衣打扮不俗,登时迎了上来。 “客官,可是想要买什么东西吗?” 慕容霁四处看了看,里面的陈设果然“丹心”异曲同工,这让他莫名感到了一阵亲近。 他沉声道:“我听人说,你们店铺最近想要收购高品质的珍珠,不知是否是真的?” “不错,不错!我们老板想要珍珠有一些特殊的作用,所以一直让我们在市面上找寻,不过暂时还没什么满意的。哎,您问这个做什么呀?” 慕容霁掏出珍珠放在掌心递给他:“你看看,这种珍珠你们想要吗?” 那掌柜的拿出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面露惊喜。 大概是为了看个究竟,还特意拿到了阳光下看了好几眼。 慕容霁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喜欢的。 不喜欢才怪吧,他暗忖道。 连他这种见多识广,从小就对珠宝奇珍耳濡目染的人都看得出来,流心族人给他的东西是外头极其稀有罕见的。 他们常年生活在深海附近的岛屿,能打捞到的珍珠,比起寻常遗落在沙滩上的不知剔透稀罕多少。 如慕容霁所想,这掌柜的确实心动了。 不过他担心慕容霁会坐地起价,说的价钱过于离谱,就装作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 “你这些珠子,还行吧。不然你报个数吧,如果差不多,我就考虑收下来。不过提前讲好啊,万一你说的价钱太高了,我可是不会要的。这店铺又不是我的,我拿不了太多主意的。” 慕容霁笑了起来:“我不跟你谈价钱,我要见你们老板。若是跟她聊得投缘,即便这些东西白送给她,也是无妨的。” 掌柜的吃惊地看着他:“我们老板?好好的,你见她作甚,而且你知道她是谁吗!” “若没有说错,你们老板名为李歆,不是吗?” 这下掌柜的瞬时警惕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你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找到这里来,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图谋不轨。我们老板的名讳,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叫得的。” 慕容霁却神态从容:“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想找她商量些事情罢了。再说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只身一人,能做什么坏事?兄台大可不必如此防备,你们想要珍珠,我可以全部给你们,应该足够你们用了。” 看到他满满一袋的珍珠,掌柜的委实心动。 可是这个人一上来就报出了李歆的名字,又让他不得不防。 权衡之下,掌柜的还是派人去宫里禀告一声,让李歆自己定夺要不要跟眼前人见面。 在此之前,总不好伤了和气,他就请慕容霁去后院的会客厅里小坐。 慕容霁闻着杯盏中的茶香,心里渐渐安定了下来。 凤阳皇宫里,阳光从窗户里洒落进来,半照在桌子上。 李歆伏在桌案上,一笔一划,小心地修改着桌上一张图。 瑾秋轻声轻脚地走进来,看到她认真的样子微微一笑,到底开口说:“主上,方才王掌柜派人传话说,今日有一位公子去了‘昭花’,还带过去不少成色极其难得的珍珠,似乎是想要卖给我们。” 李歆闻言放下笔,脸上露出一抹欣喜:“当真?王岳做掌柜多年,目光一向很挑剔,如果连他都说那些珍珠成色极好的话,定然不是凡品。让他收下吧,价钱高就高些,眼看着皇后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我总要进点心意,送过去的礼物也不能太简陋了。” 瑾秋轻叹了一声:“为了皇后娘娘的生辰,您都操心了不少日子了。这图纸也是改了又改,奴婢都心疼您。” 李歆心下苦涩。 当今皇后不喜欢她,可是她却不得不讨好对方。 不为旁的,谁让她是李默的母后。 冲着李默的面子,她都不能跟皇后撕破脸。 “王掌柜说,那位拿着珍珠的公子想要亲自见您,跟您当面协商珍珠一事,不愿跟他做交易。而且奇怪的是,对方竟然一口道出‘昭花’的老板是您,奴婢心里也很是费解。寻常人,当不会知道您是那里的老板才对。” “还有这种事?” 李歆不由起身:“的确奇怪,不过他手里有珍珠,我又很想去瞧瞧。”23sk. “对方只来了一个人,应当掀不起什么风浪。奴婢陪着您一起去吧,凤卫都在,任谁也不能伤了您。” 第1255章 李歆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李歆 “昭花”后院,慕容霁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一本画册,就听到门外一阵声响。 他心下一动,心道是不是李歆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门上珠帘被一只手轻轻地撩起。 一女子自外走近来,慕容霁抬头,就和她四目相对。 古书有云,美人者,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说的就是李歆这种的容貌。 难怪她重生之后,总是时不时地埋怨说,赵轻丹比起她过去的容颜逊色了不少。 慕容霁当下的确是被惊艳到了,但是恍惚之间,他又想到了赵轻丹的脸,只觉得她们各有各的美。 在李歆没有重生到赵轻丹身上时,她属于那种有些憨厚纯良的美,重生之后,许是因为内里的灵魂不同,气质也跟着变了不少。 大抵就是柔中带刚,多了一抹坚韧。 而眼前人,这个真正的李歆,则是一种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她美的张扬闪耀,眼角眉梢都有傲气和洒脱。 可无论是哪一种容颜,慕容霁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的内核。 其实李歆一见到慕容霁,也很是意外。 一个男人的模样生的这般绝艳,像话吗? 她清了清嗓子,随意地在慕容霁身边坐下:“这位公子,听我家掌柜的说,你想见我?就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听说过我的。” 慕容霁凝视着她,目光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我曾经偶然听人提及过,说是‘昭花’的老板是一位很特别的女子,名为李歆,那位朋友讲了一些关于姑娘你的事迹,我很感兴趣,因而印象颇深。” 李歆哦了一声:“还有这样的事?那人是谁?” “那就不方便说了,但他必然是……姑娘你的一位故人。” 听他这么说,李歆也不绕弯子:“我来见你,是因为听说你有一些很难得的珍珠,所以想见识一下。拿出来看看?” 慕容霁将一袋子珍珠都递给她,李歆随手抓了几颗放在手掌,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她这幅样子,慕容霁实在太过于熟悉了。 每次她喜欢什么的时候,都是这个小表情。 他们现在……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东西我要了,你出个价吧。” “你喜欢?” 李歆也不隐瞒:“对,成色还不错,算是不入凡俗。” 慕容霁跟着笑了起来:“如果你喜欢,就全部都送给你吧。” 这下李歆瞪大了眼睛:“全部都送给我?公子,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吧,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若是出去置换,差不都能换一间三进三出的宅子了。你我素昧平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我如何能收下你这样的大礼?” 慕容霁歪了歪头:“说送给你,我是认真的,不过我也有条件。” 天上不会平白无故地掉馅饼,李歆就猜到他还会有后手。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 慕容霁趁机说:“其实我不是凤阳本地人,从来都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但是最近我想要留在凤阳,一直想要找个落脚之地,也想给自己找一份差事这样活得不会太无趣。我看姑娘你这店铺就挺不错的,能不能收留我呀?”天籁小说网 李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想留在“昭花”,看慕容霁的样子,不像是什么贩夫走卒,反而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贵气。 他分明像是某个世家子弟,养尊处优,怎么会愿意到这里来打杂? “你究竟是什么人啊?公子看起来可不是寻常出身,我再怎么眼拙,瞧着你也不像是落魄至此的人吧,我这小庙容不下大佛,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老板,你要是不答应,这些珍珠可不能给你了。” 李歆被他的态度给气笑了:“公子,你这是强买强卖啊?” “非也,我这是毛遂自荐而已。老板,你看我身强力壮的,帮你干活不在话下,而且我可以不要工钱,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你有任何需要的地方都可以让我去做,我留下,对你百利无一弊。” 她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那你说说,除了有珍珠之外,你还有其他什么本事吗?我这店里的伙计,也都是很懂珠宝玉器的,所以我这里只要懂行的人,不懂的话,就显得多余了。” “不如你考考我,说不定到时候你会很期望我留下。” 听到慕容霁这么笃定的说法,李歆越发来了兴趣。 她朝着王岳使了个颜色,对方端了一盘子珠玉过来。 里面都是一些稀少罕见的玉石,在其他地方很难见到,千金难买。 所以哪怕是出身高贵的人,也未必有本事认出来。 谁知慕容霁只是随意地扫了几眼,都依次将盘子上的东西给报了出来,连宫里的贡品,他都如数家珍。 这下李歆彻底呆住了,看向慕容霁的眼神多了几分考究:“你莫非真的是行家?” “不才,看得多了,就记住了而已。” 要知道赵轻丹可是一个收藏达人,王府里头其他东西没有,珠宝首饰简直数不胜数。 越是稀奇的玩意儿,赵轻丹越是喜欢拿到他面前来显摆,还要考他是什么。 次数多了,他就算不想知道,也被迫知道了。 这都是你亲自言传身教的呀,慕容霁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默默地说。 听到慕容霁的回答,李歆还是忍不住说:“看得多了,所以记住了……公子,如果你真的是高门子弟,自有大好的前途,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这间小小的铺子里。” “我喜欢这里,只想找个安身之处。老板,你不必再劝我了,这主意我打定了。你同意,珍珠归你,我人留下。你不同意,我可以走,东西也得拿走了。” 真是个怪人啊,李歆暗忖道。 不过这人明明很古怪,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些有趣。 李歆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雨齐。” “姓呢,姓什么?” 慕容霁想了想,慕容是安盛的国姓,真的说出来,哪怕这个时代没有他这个人,别人也会怀疑他的身份。 他索性说:“姓赵,我叫,赵雨齐。” 第1256章 留下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留下 “赵雨齐?你这个姓,在我们渝北倒是不多见。” 李歆话虽这么说,倒没有步步逼问。 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不愿意多说,也许真的是哪个跟家里闹翻了的小公子,偷偷溜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他顺便拿走了家里珍藏的珍珠想要变卖之后谋生,便找到了这里来。m.23sk. 何况他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坏人,不如她做回好人,收留他吧。 李歆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看脸下菜碟的女人,她这么做,一定是出于心地善良,绝非颜控! 嗯,定是如此。 “行,我同意了,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吧。” 慕容霁闻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晃得人一阵眼花。 站在李歆身后的瑾秋却是轻轻咳了下,在她身边压着声音说:“主上,这不合适吧。这人来路不明,又不肯说自己原先是哪里人,这么一个出身不清不楚的,就让他留在‘昭花’,随时能见到您,未免太危险了。不然还是别要他那些珍珠了,大不了咱们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就是了,何必因此留下祸患。” 慕容霁不满地睨了瑾秋一眼,之前他还觉得瑾秋懂得分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讨喜了。 好在李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碍事,他不过是留在我店里而已,你也看到了,他对珠宝颇有研究,言谈举止也自有风度,一看就是出身于正经的门楣,许是跟家里闹掰了出来躲个清净罢了。何况他又不是进宫,能有什么隐患。” “可是……” 慕容霁忍不住扬声道:“既然老板答应了,我一定努力干活,不辜负老板的好心。” 李歆闻言一笑,示意王岳找一间干净的房间给他安置。 王岳看着他两手空空:“你的行李呢?” “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王岳扶额叹息:“好吧,我去给你找几身干净的衣服留作换洗。” 慕容霁轻松地道了谢,四处看了看。 这里比起金碧辉煌的宸王府,自然是云泥有别,处处不如。 可是慕容霁的心情却很好,他终于见到了赵轻丹真正的样子,也终于能有机会接近她了。 这是一个挺好的开始,之后,还得更费心赢得她的信任和好感才是! 拿到了这满满一袋子的珍珠,李歆对图纸的设计又有了新的灵感,忍不住重新伏案提笔。 皇后生辰,她想要为她设计一套别致的饰品当做礼物。 平日里李歆观察到皇后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珍珠,才会让人四处搜集极品的珠子。 涂涂改改地画了一下午,一抬头天色都晚了。 瑾秋替她揉了揉肩膀:“主上,咱们今日回宫吗?” “我的图已经画完了,现在得尽快赶工,不然我怕来不及做好。” “您要亲自做?” “不错,交给旁人我不放心,何况店里的师傅对里面细节的工艺也不会了解,我自己动手最为妥帖。” 李歆想了想:“太子今晚做什么?” “想来还是在御书房里批复奏折。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压根无心过问朝事,举朝的政务都落在太子殿下一人肩上,他连消遣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发奋勤勉了。” 李歆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才刚刚开始,我替皇上看过病,他的身子撑不过一年,这话说出去是大逆不道,却也是事实。等太子登基之后,只怕会更加繁忙,他提前习惯了也好。” “主上,太子若是登基了,您必定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如今皇后娘娘总不待见您,您倒也不用太过在意,反正再过不久,您就会是新的皇后了,等她老人家成了太后,总不会太干预您的事情。” 李歆睨了她一眼:“这话不准再说了。八字还没一撇,我如何就能成为皇后了,何况我和太子也不是那种关系,我是他带在身边养大的不错,他却没有义务一定对我的婚事负责,顺其自然就是了。” 瑾秋不赞成地说:“可是太子殿下多次说过,您是他唯一的心上人。等他问鼎江山了,皇后之位必亲手捧给您。他说的那么诚恳,连奴婢都完全信了,您怎么反而迟疑起来。” 李歆笑着摇了摇头:“反正太子也忙,我们今夜就留在这里,不回宫了吧。店里零碎的东西齐全,做首饰更为方便,在宫里反倒是要什么没什么,耽误时间。” 她本来就不是有名分的人,李默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凤阳皇宫对于李歆来说,来去自如。 之前她也经常留宿在外,李默知道她的去处,也知道她身边随时都有凤卫跟着贴身保护,一般都不会过问。 如果她在“昭花”,用晚膳的时候通常都是跟店里的人一起。 因为李歆在这里,今晚的菜肴很风声,王岳怕慕容霁拘谨,热情地提醒他:“多吃点,以后就当自己家了,千万别客气。” 慕容霁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鲈鱼,又看了一眼李歆面前的菠菜,不动声色地将两盘菜换了个位置。 其他人正说着话,倒是没怎么在意他轻微的动作。 李歆却发现了,微微一愣。 她是挺喜欢吃鱼的,原本离她有点远就没怎么动筷子。 这个雨齐难道爱吃素? 可她余光偷偷瞄了几次,也没见他吃过菠菜,她吃着鱼肉又好奇了起来。 吃完饭李歆又再度忙碌了起来,慕容霁看到她在作坊里亲手做着什么,忍不住走进去站在边上旁观。 “这是什么?” 她头也不抬地说:“礼物,要送给一个长辈。” 慕容霁恍然:“所以你急着要品相好的珍珠,就是为了做礼物……不过这种事情,需要你亲自动手吗,让店里的师傅去做不就好了。” 李歆小心地将珠子嵌在金框内,竟还有耐心回复他:“自己做的,心意不同嘛。而且师傅不一定面面俱到,我亲力亲为才放心。” “是什么长辈,让你这么放心上?” 慕容霁想到了她之前提起过的一位太妃,猜测是不是那个人,就轻声问:“是,某位娘娘吗?” 李歆手上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看他。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看来我的底细,你已经全部摸清了。不过不是普通的娘娘,是皇后生辰快到了,这也是要送给她的。” 第1257章 缘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缘分 “皇后?” 慕容霁心头一紧,如今的皇后……那岂不是,未来的太后? 没记错的话,那位太后一向都对李歆很不好,最后还制造了一场不祥之兆的局,让她身陷囫囵,备受非议。 可是李歆对她现在这么上心,未来却注定被伤害,岂不是会很难过。 “哎呀。” 桌边,李歆的手里拿着针线,不小心抖了一下。 针头也因此刺进了指尖里,顿时显出一颗小血珠。 慕容霁眉心一跳,大步跨越到了她的身边,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指。 不过这动作在对上李歆的脸时,又生生地停了。 好险,她现在可不是自己的王妃,不能轻易地逾矩。 “你没事吧,我找个药膏给你涂抹一下。” “不用不用,小伤而已,怪我刚刚一惊一乍的了。” 她找了块帕子擦了擦的功夫,慕容霁已经拿了药膏过来,小心地沾了些许在银勺上。 李歆只好接过来抹了一些,又听慕容霁说:“都这么晚了,别忙活了早点休息吧。等白日里再做也不迟啊,现在看不清,容易伤到。” 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担心,如何都隐藏不住。 她忍不住想,这人还挺热心肠的。 他们不过是头一天见面,竟也让他这么为自己着想。 李歆手下的动作却未停:“谁说明日再做不迟的?我之所以今晚没有回宫,就是为了赶工,没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可不能耽误了。” 原来她每晚都回宫去住的,而今留在这里,不过是临时的。 慕容霁有些失落,闷不做声地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两盏烛台。 他将烛台放在了李歆手边不远不近的地方,这一片也瞬间明亮了不少。 “雨齐,你可真是浪费哦,现在的蜡烛可是很贵的,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三盏灯?” 李歆故意打趣,其实并没有抱怨的意思。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回头我多做点事,用劳力将你这损失补上。” 她噗嗤一笑:“你还认真起来了?我逗你玩的,不过是些许小物件,我还不至于这么抠门的。不过谢谢你啊,这么替我费心。” 你的事情,我一向都很认真的。慕容霁心想。 她还在忙,他就默默地走了出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许是因为临近月中,皓月当空,圆如玉盘,一地皎洁。 慕容霁的脑子里不由想起了一阵旋律,是过去赵轻丹弹奏过的曲子。 他闲来无事,飞身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王岳路过的时候,看到他的动作不由惊奇:“叶子居然也能奏乐?” 慕容霁笑了笑:“吹得玩儿而已,不过这声音很小,并不清亮。” “你会乐器?” “会的。” “都会哪些?” 慕容霁想了想:“琴,笛子,箫都会点。” 看来真是哪家的小公子偷偷跑出来了,王岳从柜子里取出一根新的玉笛子递给他:“呐,这个送给你了,是上次有个卖笛子的路过,想要一个挂件跟我们换的,不过我们店里的人都不通乐理,一直没人用,送给你了。” “老板不是会吗?” 王岳不由又多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老板会吹笛子?” “猜的,她看起来很能干。” 听到慕容霁的话,王岳哈哈大笑:“不错,你猜的很准!” 慕容霁将笛子放在唇边,将方才的曲子重新吹了一遍。 工坊内,李歆听到旋律,动作没由来地顿住了。 她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将窗户给推开,就看到院子里的月华之下,一道修长挺拔的声音正在吹奏玉笛。 可是这个旋律,分明是…… 怎么可能!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那道身影,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对方所吹出来的每一声,都深深地落在了她的耳边。 不会有错。 李歆忍不住走了出去,等她走近了,慕容霁的声音也戛然而止。???.23sk. “怎么出来了?” “你刚刚吹的曲子,是哪里来的?” 慕容霁笑了下:“做梦梦到的。” “当真?”李歆心中的吃惊无法深重了起来:“实不相瞒,我,我这段时间也经常梦见这段曲子,可是我只梦见过前半段,你吹出来的后半段却是我从未想过的,偏偏那么自然,跟我的梦完美地衔接到了一起。” 慕容霁心里觉得好笑,当然会完美衔接了。 这就是她本人的梦境啊!她之前将完整的曲子默出来的时候,还兴奋得不得了,说这曲子在她脑海里萦绕了数年,总算成型了。 慕容霁就是故意想逗逗她,看能不能引起她的共鸣。 现在看来,还真是一下子就让她注意到了,李歆这反应可真可爱啊。 她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跟自己共鸣到这种程度的人。 这曲子她一直都是在心里反复吟唱,从未写出来过,所以不可能是旁人看到了曲谱传了出去。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跟她有相似的创作灵感? 神奇,好生神奇。 “我,我没想到这么像,说出来你肯定不信,你吹奏的旋律跟我一直以来哼唱的一模一样。尤其是前奏,简直分毫不差。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霁憋着笑意,格外诚恳地说:“我信啊!这世间的缘分本就奇妙的很,如果我们真的想到一处去了,那就只能说明我们是有缘人。” 李歆被他认真地注视着,慕容霁一双眼睛,像是藏着浓郁的深情。 她心下一惊,心道自己是不是傻了。 一个陌生男人看她,怎么可能会有其他感情。 此人一定是天生有一双含情目,才会给人一种错觉! 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你说得对,这只是巧合。那你可不可以把曲子写给我,我,我喜欢这个曲子。” “当然可以,明日一早我就给你。” 得了他的应允,李歆又折身回到了屋子里。 可她坐定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窗子往外看,偏又跟慕容霁四目相对。 两人就这么莫名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她才猝然低头。 好奇怪啊,她低声自言自语。 第1258章 担心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担心 经过几天的忙活,李歆终于将要送给皇后的礼物给做好了。 也因此她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回宫,一直待在“昭花”里。 李默在宫里寻她不得,就像凤卫询问了李歆的去除。 得知她是留在店里给自己的母后准备礼物,李默心下觉得好笑。 “从她店里随意挑选几样首饰送给母后不就好了,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凤卫听到这话忙说:“主上这是为了表达对皇后娘娘的敬意,自己亲手做的,总是胜过原本有了,心意是不同的。” 想到李歆那么洒脱的人,也会为了自己母亲的生辰这么费心。 李默很是高兴,也没有管她,就放任她去忙。 慕容霁倒是开心得很,趁着李歆在店里,他无事的时候就去她面前露个脸。 他还给李歆不少有趣的提议,比如用什么样的珠子作为零碎的配饰,珍珠怎么排列错落起来更美观。 这些提议听得李歆十分感兴趣,连声夸他审美好,有品位。 慕容霁心想,我当然有品味了。 跟在一位懂行的王妃身边耳濡目染,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院子里,瑾秋朝着屋子里看了看,拉住了路过的王岳。 王岳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 她对着里头扬了扬下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雨齐怪怪的?”天籁小说网 王岳到底是个男人,那方面的反应总是有些迟钝。 他不明所以:“怪?哪里怪了?” “你不觉得他对咱们主上太过殷勤了么!手里的活儿做完了就去主上跟前帮忙,而且他特别会讨主上开心,说话做事,总是能让主上心情不错。” 王岳摸了摸脑袋:“这也正常啊,主上是店里的老板嘛,身为伙计讨老板欢心是情理之中的事啊,万一惹得老板不高兴,不是容易被赶走吗?” “哎呀你不懂,他分明是处处投其所好。可是一般人想要做到这种,也得要对主上非常了解才是,就比如你,你都在店里那么久了,也跟主上一起用过不少次饭了,你可知道她最喜欢吃什么菜,不喜欢吃什么菜?” 王岳眨了下眼睛,随即茫然地看着瑾秋:“我看主上不怎么挑食啊,应该没有特意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吧?” “你错了!主上最爱吃的就是鱼虾,肉食也不算是她比较喜欢的,不过她不爱油腻,红烧的和肥腻的她吃的不多,若是蒸煮的做法,她则会吃的比较频繁。蔬菜吗,她则是好几样不喜欢的,比如胡萝卜和芹菜,其他叶菜她也挑剔着吃,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口味都能将就的!” 越说瑾秋越觉得不对劲:“可是这个雨齐,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将咱们主上最爱吃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一次两次的我可以当做是偶然,是巧合。可是连着好几天了,天天如此,你跟我说是巧合,打死我都不信!” 这下王岳也跟着讶然了。 “可是这完全没道理啊,雨齐从未去过宫里,不可能对主上的口味了如指掌。他到店里也不过几天的时间,更不可能因此就掌握了主上的喜好,肯定是你想多了吧。” 瑾秋摸了摸下巴:“总之这个人,里里外外都透着不对劲,偏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屋内,看着被包装精致的珍珠首饰,李歆油然而生出一种满足感。 无论这些东西是作何用途,但全部是由她亲手设计和制作的,就足够令人开心了。 “明日就能送给皇后了,紧赶慢赶地完成了,我也能松口气了。” 慕容霁看着她:“那位皇后,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李歆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般人听到皇后这个身份,第一个念头都不会想都她好不好相处吧。 她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皇后娘娘是一位……比较严苛的长辈。大概是因为宫里需要她管的事情太多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她的性情比较庄严肃穆。” 果然是不好相处啊。 慕容霁想了想:“你觉得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 李歆托着下巴看向他:“有健康的身体?” “在健康的前提下,其他的什么重要?” “你说说。” 慕容霁凝望她:“是愉快的心情。人或者一定要开心,不能委屈了自己,对不对?” 李歆点头:“对,可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就是想说,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或是有什么人让你难过了,你都不要把那些糟心的人或事放在心上,甚至去怀疑你自己。你真的很好,没必要因为一些本身有问题的人,去影响自己的心情。”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李歆虽然听懂了,仍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及。 但她还是勾了勾唇角:“好啊,我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李歆就动身回宫了。 她接连在店里多日,这么一走,慕容霁只觉得很不适应。 加上回到宫里,她难免就会见到李默,慕容霁就更不开心了。 王岳看出来慕容霁心情不好,伸手戳了戳他:“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什么,担心罢了。” “担心谁啊?不会是老板吧?” 慕容霁不说话了,兴致缺缺地去了后院。 李歆则是一进宫就先行去了皇后的凤来殿内。 其实从一踏进这宫殿的门开始,她就心里一阵紧张。 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她应该会心情好一点,不至于为难自己吧? 到了殿内,经宫人禀告之后,李歆轻声轻脚地走了进去,行了一礼。 “参见皇后娘娘!今日是您的生辰,歆儿祝您福寿延绵,万事顺心。” 凤椅上,皇后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眼底闪过不明的厌恶,无甚表情地嗯了一声。 李歆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身边的宫女,恭敬地说:“这是歆儿特意为您定做的首饰,多是用品相上乘的珍珠制作而成,希望您喜欢。” 听到李歆这么说,皇后微微蹙眉,命人将东西拿过来。 宫人递到了她跟前,小心地将盒子打开。 皇后定睛看了一会儿,果然见盒子里珠光宝气,发出潋滟光泽。 第1259章 被针对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被针对 如李歆所言,皇后的确很喜欢珍珠。 每年一些封地靠近海域的藩王上贡时,都少不了投其所好,给皇后送出名贵的珍珠。 李歆也是想着,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总会心情好一些。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皇后啪的将盒子盖上。 李歆费解地抬起头,下一秒,就看到了皇后将盛满首饰的盒子重重扔到了地上。 一时间,原本精致的金丝楠木盒也坏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 “皇后娘娘?” 李歆呼吸一滞,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做到这等地步。 她忍住情绪,拼命地克制着开口询问:“不知道歆儿做错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连盒子都要摔了。” “本宫在十多天前就提醒过六宫,本次生辰一切从简,不得铺张,所以连盛大的宮宴都不打算举办,只想低调地进行。你倒好,用这样奢华的东西做成首饰送给本宫,是将本宫之前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李歆咬着嘴唇,心里不是不委屈的。 皇后是交代过仪式从简,但是没有说过寿礼有什么限制。 她前些日子还看到洛善公主送了一面极其贵重的金镶玉山水屏风,分明那个时候,皇后心情好得很。 看来对于她来说,东西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送的。 李歆深吸了一口气:“回娘娘,这些珍珠,是一位友人相赠,并未收取过多的银两。整整一套的首饰,也是我自己设计和制作的,未经他人之手,所以说起来算不得铺张,歆儿真的没有违背您意愿的意思。” “还在狡辩!这等成色的珍珠,什么朋友会轻易地送给你,还送了这么多颗,你现在是不仅不认错,还要变本加厉地撒谎吗!” 罢了,李歆心灰意冷,只觉得此刻说的再多,皇后都不会相信自己。 不,与其说是不相信自己,不如说是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会让她高兴。 从她被太子给带进宫的那天起,皇后大概就将她当做心头刺了。 李默一向对皇后敬重有加,唯独在她的安置方面,总是违背皇后的懿旨。 她住在未央宫,皇后就多次下令说不合规矩。 李默却是坚持要把那里给她住,母子两个还冷战了一段时间。 老皇帝病重许久,李默储君之位板上钉钉,谁都不能动摇。 最后到底是皇后是先行妥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她留下了。 可是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矛盾从来没有断过。 很多时候,李歆不愿意让李默为此操心,能隐瞒的都隐瞒了下来。 只是日积月累,她的失落也积攒的够多。 她不是对李默失望,但是她的出身改变不了,得不到皇后的欢心是事实。 未来类似的情况,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 见皇后一副大动肝火的样子,李歆只好上前一步再次行礼赔罪。 “这件事情,是歆儿疏忽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因此动了肝火,伤了自己的身子。歆儿先行退下,不给您添堵了。” “站住,把地上的东西带走!留它们在这里,如何能不给本宫添堵?本宫自问对你不薄,可是你除了一次次地让本宫失望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事。也不知道你给太子灌了什么勾魂药,让他为了维护你连理智都不顾了。” 李歆俯身将盒子和散落一地的东西收好。 由于皇后的力气很大,甚至有一串手链完全散开,她只能将珍珠一颗颗地捡起来,随后沉默地退下。 门外,瑾秋凭着极好的耳力,已经知道了里面发生的情况。 她担心地看着李歆:“主上,您没事吧?您别往心里去了,本来皇后娘娘对您就颇有成见,她不领这个情就罢了,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李歆越过她往外走,步子却越来越快。 到了未央宫,雨墨不明所以,看到李歆的样子忍不住问:“主上,发生了何事?” 瑾秋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雨墨只好说:“主上,方才太子殿下派人来未央宫传话,说是今晚会在熙光殿内设宴,给皇后庆生。虽然皇后说一切从简,不要过于繁琐,可毕竟是生辰之日,太子殿下也想尽尽孝道,他让您不要耽误了时辰,到时候一并赴宴。” 瑾秋叹了口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歆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心情去赴宴。 果然,李歆摁了摁眉心:“告诉太子,我已经去拜见过皇后娘娘了,今夜的宴会就不去了。‘昭花’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必须亲自过问,没办法出席。” “可是,太子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吧。‘昭花’的事情再怎么着急,也跟寿宴比不了,会不会太子殿下误会您对皇后娘娘不敬,因而感到不悦?” 李歆无甚表情地抬头:“他怎么想都随意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未央宫的小书房里,案台上还对着一些不算紧急的奏折。 都是李默那边忙不过来,命人送过来给她批复的。 李歆连着多日不在宫中,到底搁置了不少。 她按捺住情绪,认真地将这些奏折写完,让人送到了御书房内。 外面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熙光殿的方向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李歆换了件衣裳,只带上了瑾秋,趁着宫门下钥之前头也不回地出了宫。 慕容霁怎么都没有料到,李歆会在这个时辰从宫里出来。 一见到她,他就阔步迎了上去:“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今日宫中设宴给皇后庆祝吗,为何你这么晚还到店里来?” 李歆对上他关切的眼神,想要挤出一个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慕容霁一下子就看出来不对劲了:“你跟皇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算不上欺负,就是我送的东西,让她很不高兴。” 说完,李歆就熟悉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坛子陈酿,满满倒了一杯。 慕容霁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只见她一仰头,竟是将这杯酒给一饮而尽了。 “喂,你又不怎么会喝酒,逞什么强?” “谁说我不会喝酒?”李歆哼了一声:“我酒量好的很。” 第1260章 夜谈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夜谈 说完,只见李歆又倒了一碗。 慕容霁这才想起来,李歆不是赵轻丹。 此前赵轻丹喝上这么一碗,恐怕不一会儿就要醉了。 所以她之前还经常抱怨,说自己的酒量大不如前,明明前世都不容易醉的。 他还当她是要面子,非要给自己找补。 这会儿看来,李歆当真如此。 慕容霁的心一瞬变得格外温柔,命运真是奇妙啊,他从前总想着,要是能了解赵轻丹的过去,对她多些认知就好了。 这不,老天爷兜兜转转地就将他送回到她的身边了。 李歆看到他发呆,示意他坐下:“愣着干嘛,一起喝一杯吧?” “好,我陪你。” 慕容霁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她:“我看过你做的首饰,也私以为自己还算了解女人,一般人看到那么精致的东西,多少会心动,怎么可能会讨厌呢。你和皇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李歆转动着杯盏,心里其实说不出的委屈。 有很多话,她是想找人倾诉一番的。 但是她不能跟李默讲,李默日理万机,没理由照顾她偶尔脆弱的情绪。 且在她和皇后之间,除了留下她这件事他会当断果决,其他方面他都会沉默地持保留意见。 李歆并不愿意让他夹在中间这般为难。 “上次的笛子还在吗,再为我吹奏一曲吧。” 她轻轻开口:“那天的曲子,我真的很喜欢。” 慕容霁闻声将玉笛取出来,放在唇边轻轻吹动起来。 可他并没有吹之前的那首,而是换了一支清心安抚的曲子。 李歆有些意外,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着,慕容霁则是一边吹一边注视着她。 “这是哪里的曲调,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过,是渝北的曲子吗?” 这是安盛的宫廷乐师所做的曲子,李歆当然不知道。 慕容霁没有回答,只是关切地问:“心情好点没?” “你果然是为了哄我开心。” 李歆叹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我去往皇后宫殿的时候,就猜到她不会给我好脸色。不过最后闹得那么难看,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她将包裹里的盒子取出来,慕容霁心下一颤,怎么砸的这么狼狈了。 盒子里,珍珠也是散落一地,能做到这样的损毁,可见当时破坏者用了多大的力气。 “从入宫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皇后不喜欢我。为了让她高看我一眼,我总是很努力地去学习各种东西,想要让自己变成跟凤阳城内的名门闺秀一样,擅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政务上,也会竭力地去帮助太子殿下,不让他过于操劳。可是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让她喜欢自己。我和她之间,也许天然就不能和睦相处吧。” 慕容霁扫过那些断了线的珠子,心中的怒火如何都不能平静。 李默的那个母后未免太过欺负人了! 李歆为了她的寿辰有多费心,有眼睛的都很清楚。 她满心满眼地准备好了一切,不求她表现出喜悦,但至少不要这样践踏她的尊严吧。 哪怕李歆的心智再强大,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会好受。 “你如果不开心,为什么一定要在皇宫里住下去呢?‘昭花’是你的产业,而今做的风生水起,你从来都要独当一面的实力,何必委曲求全地待在宫里,给别人奚落和打击你的机会,我若是你,就趁早离开那牢笼般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民间,谁都别想让你伤心。” “离开皇宫?”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出这样的提议,李歆茫然地抬起头:“可是我已经在宫里待了很久了,自从我的父母家人离世之后,皇宫对我来说就是第二个家。太子殿下和另一位娘娘……也是我视同家人一样的存在。我并不是舍不得那富丽堂皇的宫殿,我是舍不得他们。” “他就那么好吗?” 慕容霁心里有些郁闷,说话也带了赌气的意思。 “谁?你说太子吗?”???.23sk. “是啊,除了身份尊贵之外,他有什么可取之处么?” 李歆瞪大了眼睛:“你胆子可真大,这话千万不要叫外人听到了,不然你以为自己几个脑袋够砍的?而且,我不希望你这么说太子,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家人去世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要不是他伸出援手将我带在身边,还用心地开导我,我恐怕此生都要沉溺在痛苦之中。” 那是你不知道你父母因何而死! 慕容霁摁了摁眉心。 他还真想将李歆的家人遇害的真相告知于她,不过之前会被揭晓,是洛善公主故意说出来的。 除此之外也没有旁的证据了,倘若洛善公主如今不肯吐露真相,根本没有证实的希望。 李默自然更不会承认那件事情跟他有关,到头来,就变成慕容霁诬蔑了。 这还不算,万一李歆信了自己,同样无力和李默抗衡,谁不定惹火了李默又让他发疯。 到时候处境艰难的人只会是李歆自己。 “太子对我来说,亦师亦友。很多东西都是他亲手教给我的,他是个很好的老师,对我也比旁人多了不知多少耐心。所以对我来说,他是这个世上健在的人之中我最信任的那一个。说这么多你可能不明白,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撇下他独自离开。” 听到李歆的话,慕容霁也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得了,他就不该问,自找苦吃。 “那你今晚这么伤心,他怎么也不来安慰安慰你?” 李歆握了握手指:“他又不知道。我和皇后的事情,很少对他提起的,皇上身体不好,朝廷诸事都压在他的肩膀上,他身边能用的人也不多,是真的非常繁忙。” “可这件事绝非偶然,是频繁会发生的。倘若一天不解决你和皇后之间的矛盾,你在宫里就会一直不得安宁,要是哪天皇后将你给逼到绝路了,你又当如何?” 李歆不由看向他:“绝路?你是指什么样的绝路?” 第1261章 找人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找人 慕容霁想到这一世李歆本该有的结局,沉重地看着她:“如果,皇后因为太过不喜欢你,一直想要杀了你,你也要容忍下去吗?” 李歆一愣:“杀了我……她会这么恨我吗?” 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的确,以皇后对她的态度来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天籁小说网 她随即苦笑起来:“真要是那样的话,我又能做什么呢。反正我本就是家破人亡的孤儿,死了也就死了吧。” “凭什么?” 慕容霁对她这样消极的情绪很不满:“太子是在你无依无靠的时候收留了你,你现在对他心存感激我可以理解,可是皇后做了什么?她根本没有给你片刻的温存和善意,她若要杀你,你不知反抗吗!赵……李歆,你不该是这个样子。你的潜力注定了你不是寻常的女子,没有道理屈服于这样的命运。” 李歆闻言眉头深锁:“可我该怎么办?她是皇后,我又是谁?我本就是寄人篱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宫里给的。皇权在上,纵然我有一些特别的能力,也无力去抗衡那一切。何况她是太子的母亲,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真的不相信这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来。我以为你会是一个意志坚定,努力活下去的人。哪怕遇到再多的阻碍也会披荆斩棘地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不是认命服输。” 听到他的话,李歆垂眸冷笑:“那是你不了解我。” “恰恰相反,我极为了解你。你从来都是不依不饶,不死不休的人。别说是一个皇后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你想活也没人能让你死。你现在的样子,跟逃避有什么区别,他李默再好再重要,都没有你自己的性命重要。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做人还有什么意义?” 被他这么一说,李歆心头梗塞,无声地别过脸去。 可不知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慕容霁突然跟她说这么重的话让她委屈起来,李歆竟是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随后这泪水收都收不住,她懊恼地用手臂擦了擦。 “你以为我不想反抗吗?我有凤卫在手,杀一个皇后甚至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她们从来只效忠于我一人,其他人都无权过多干涉。可我能那么做吗,我若肆意妄为,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李默?他不顾阻挠地救下我,却如同养了一只白眼狼来害他的母亲,这让他怎么跟天下人交代,我怎么跟他交代!对皇后,我除了忍让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如何,我都必须要受着。” 一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慕容霁哪里还有心思跟她起争执。 他立刻服软,找了块干净的帕子给她。 “别哭,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不为你的处境考虑就说这样的话,我是关心则乱,口无遮拦,都是我的错。” 李歆咬着嘴唇,胡乱地擦着眼泪。 “你当然有错,你怎么能说我不珍惜生命?谁不想活着,我如果不惜命的话,在家人都没了的时候就该跟他们一并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个大夫,我对每一条性命都非常重视,包括我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 他放低姿态哄着,李歆却脾气上来想要发泄:“还有你为什么对我说话的语气那么冲,我才是‘昭花’的老板,是你的东家!可你尊重过我吗,你居然凶我?” “是是是,我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凶你呢。像我这么恶劣的人,就该被拿到油锅里炸八百回,再有下次你就打我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李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破涕而笑了起来。 “真是的,居然有人这么说自己,你真的好没原则。” 熙光殿,李默看着下首一侧空落落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首座上,皇后倒是喜笑颜开,拉着洛善在说些家常话。 不过这次的宴会没有过于隆重,只是将一些极为亲近的宗亲请来赴宴,很快就散去了。 李默起身离席之后,差人将披风拿来,阔步往外走。 龙卫跟在后面询问:“太子,都这么晚了,您当真要出宫?” “她已经连着多日没有留宿宫里了,今晚这么重要的日子,却偏要缺席跑去店里。本宫就不信,‘昭花’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让她连母后的寿宴都要推辞。今日不去找她问个清楚,本宫如何安心?” 一边往外走,李默一边问:“最近这几日,‘昭花’没出什么事吧?” 龙卫沉吟了一下,摇头:“属下没有听说过,如果有什么棘手的大事,凤卫自当汇报,所以应该没事。” “她到底搞什么鬼?” 李默这个时候要出门,值班的侍卫自然不敢拦着,一路放行,马车很快就到了“昭花”殿外。 此时店铺已经歇业了,所以李默直接去往后院。 他对这里熟门熟路,连让人提前通知都不必,径直推开门进去。 王岳看到李默这么晚过来,有些意外:“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你们老板呢,她是不是在店里?” “对对,老板在小厨房里。我这就去叫她一声。” 李默拦住他:“不必了,本宫自己去找她。” 这么晚了,她在厨房里做什么,该不会是还没吃饭饿着了吧? 李默越发觉得狐疑,刚一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公子啊?离家出走都这么些天了,你家里人不会担心你的安危吗?” 李歆自己失去了家人,反而越发珍惜亲情。 她一直都认定慕容霁是赌气才离家出走,总忍不住劝他。 慕容霁轻轻一笑:“这个答案,以后再告诉你。” “又是以后,你不会是诓我吧?” “当然不会。”慕容霁温柔地看着她:“等有合适的机会,关于我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 门外,李默的手放在门把上,已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第1262章 逼问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逼问 里面说话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跟李歆有这么熟稔的语气,而且听起来这声音还格外陌生,不像是店里的人。 李默一下子将门给推开,按照慕容霁的耳力,本是可以听出来动静的。 只是他一心忙着跟李歆讲话,完全没有在意到外面的情况。 何况这么晚了,谁能料到李默居然会出宫,特意到这里来。 门一打开,慕容霁和李歆分别抬头看向来人,都是一惊。 烛火晃动中,李歆因为有微醺的醉意,青丝松散地披在肩膀上,姣好的面容显出一抹红晕。 慕容霁则是面冠如玉,五官在光影中显得深邃俊美,两人不远不近地坐着,把酒言欢,竟像是说不出的默契。 只是这画面落在李默的眼中,简直刺眼到了极点。 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直直看向慕容霁,眼中怒气升腾。 李歆放在被子,面露疑惑:“太子殿下,您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歆歆,他是谁?” 李歆一听到李默质问的语气,就暗道不好。 她对李默非常了解,他一定是生气了才会这么冷漠地质问。 明明她和雨齐也没什么呀,可不知为何,她被李默的目光盯着莫名有些心虚。 没办法,李歆只能强装镇定地解释:“哦,你说雨齐啊。他是我店里新聘用的伙计,正巧我有些无聊,让他来陪我喝两杯。” 李默越发不悦,不赞成地看着她:“本宫问你,今晚是什么日子?” 李歆神情一滞,讷讷地说:“宫里不是设宴吗,太子为何会出宫至此,莫非熙光殿的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看来你也知道,今晚熙光殿有宴会。母后生辰,阖宫上下无人不在庆贺,连宫外的晚辈也都座无虚席,全场唯独缺了你一人,你觉得像话吗?” 面对李默劈头盖脸的指责,除了沉默之外,李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越发不满起来:“你让人告诉本宫,说是‘昭花’有重要的事情无法脱身,所以不得不缺席了寿宴。可本宫到这里之后看到了什么,你在喝酒,身边还坐着一个看着就不正经的男人,这就是你口中的要事吗!” 慕容霁蹙眉,不正经的男人? 谁不正经了,他明明一本正经好吗! 李歆抿了抿嘴唇:“你误会了。刚刚有一批货有问题,我特意来清点一番,随后算了算时辰,再折返回宫里赴宴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就留在店里,这样也不会打扰到你们的流程。” “那前几日呢,前几晚你为什么都留在店里不回去?本宫正好公务繁忙没有空闲过问你,你就不管不顾,直接连未央宫都不回了是吗?要是本宫不来找你,你还打算在这里留宿到什么时候?” “我以前也经常住在店里的,这里本来就是我的住所之一,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再说之前你也没有要求过我每日都回宫,或是每日都向你报备,为什么现在这么大火气?” 李默复又看向慕容霁,伸出手指了指他:“这男人什么时候到你店里的?本宫上一次到店里来的时候,他可不在。” “雨齐才刚来几日。” “怪不得。” 他冷嗤了一声:“怪不得你没日没夜地逗留在‘昭花’,原来是被男狐狸精勾了魂,乐不思蜀啊?”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谁男狐狸精了,李默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啊。 李歆同样没想到李默会说出这样的话,脸色一下子变了。 “太子,您怎么会这么想?我留在店里真的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今晚找他喝酒,也只是巧合罢了,我们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交集。”???.23sk. 李默不耐烦地打断她:“这男的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霁怕李歆交代不清,只好开口说:“我本是一个闲散商人,四处游离经商,因为想在凤阳城待上一段时间,就用珍珠跟老板做了交易,换得一个临时的安身之地。” “闲散商人?所以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了?” 李默冷冷盯着他,话却是对李歆说的:“本宫以为,你从来都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当不会将一些不明不白的人招揽到身边,以防落下祸患。可这男人分明身份不清,你却将他留了下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并不是坏人,且有非常难得的珍珠。我觉得能换取那些珍珠,不过是他一个住处,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这里的伙计聘用的时候也没有过分讲究,旁人可以,雨齐当然也可以。” “李歆,你敢不敢跟本宫承认,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歆莫名其妙地看着李默:“我已经解释过了,你要怎样才能相信?难道你我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是你行事出格在前,本宫才会起疑。是你李歆心目中这等无关紧要的人都胜过本宫和母后。更是你接连数日不回,仿佛这里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除了他之外,本宫想不到还有别的了!” 她咬了咬嘴唇:“我之所以留在店里,是为了帮皇后娘娘做生辰礼物。之所以收下那批珍珠,也是为了礼物。” 李默愣了一下:“当真?可你既然是为了送礼,论理也该送完了,今夜又为何还是出宫。” 慕容霁知道李歆不想说,他虽然是盼不得他们能撕破脸,最好分道扬镳。 可是误会深了,眼下最难过的只会是李歆。 他只好替她说:“因为皇后娘娘将老板送的礼物给扔了,说是铺张浪费,很不喜欢,还将她斥责了一通。” “雨齐!” 李歆想要制止他,但慕容霁已经说出口了。 他幽幽地补充道:“这本来就是实情,你在这里忙了好几日,日夜不休,甚至手指都受了伤。可是一腔心意就平白被人践踏了,任凭是谁都不会好受。今晚不过也是因为太过伤心了才会到店里躲个清净,还要受到太子这般苛责,我也是替你感到惋惜罢了。” 李默眉心锁得更深:“他说的是事实吗?” 第1263章 让他走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让他走 李歆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怎么不跟本宫说。” 李默叹了口气,慕容霁心道你最好对李歆客气一点。 谁知李默话锋一转:“关于母后的事,我们回宫再商议不迟。可是眼下,这个人必须得滚出去,不得留在‘昭花’。” 慕容霁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未免管的太宽了吧,您平时日理万机,怎么还有空操心一个无足轻重之人的去留。方才该解释的话,老板都已经说清楚了,您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整个店里哪怕是李歆,都没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李默说话。 可慕容霁是谁,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王爷,当年昭翮帝在世的时候,他不高兴了都是直接甩脸子。 能容忍李默到现在,慕容霁已经是很克制了。 李歆不由心头一紧,心想这雨齐果然是哪家的公子哥被宠坏了。 平时说话不知收敛就罢了,而今面对的乃是一朝太子,他也这么强硬,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果然李默勃然大怒,竟是刷得一下抽出了佩剑。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跟本宫讲话?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李歆忙上前几步,伸手试图将他的剑挡回去。 “太子,他是喝了几口酒有些口无遮拦,绝非有意冒犯您。雨齐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在这里的时候也帮了王岳很多忙,还希望您手下留情,不要跟他计较了。” “李歆,你今天已经三番两次地维护他了,此人看着就心术不正,本宫偏就容不下他,你别挡着!” 慕容霁眼神冰冷。 心术不正? 是,他此番大费周章地来到李歆的前世,为的就是将她的命运彻底扭转。 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个外来者,一心要破坏他们二人的关系,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倘若李默是李歆的良人,她之何至于落到个惨死的下场,何至于含恨重生,重活一世依旧躲不过红颜早逝的宿命。 李歆也好,赵轻丹也好,她身上所有的痛苦和厄运,都是他李默给的! 且算起来,他们并没有真正地成亲,从头到尾她都是他慕容霁的妻子。 为人夫君者,将自己妻子给抢回来,有何不对? 面对剑尖,慕容霁也全然没有低头的架势。 李默再不顾李歆的阻拦,猛地将佩剑往前一刺,慕容霁却一个仰身躲了过去。 “呵,身手很快嘛,这样的人也敢说自己只是个普通商人,本宫看你分明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容霁一边躲一边用玉笛去挡住他的攻势:“太子殿下身份如此尊贵,却为了一己私心为难我这个小人物,传出去未免有损您的颜面。” “笑话,本宫乃是一国储君,渝北未来的皇上。杀你了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外人谁敢非议一句本宫的不是?” 虽然两人旗鼓相当,可是慕容霁毕竟只有玉笛在手,李默的剑又招招致命,没有任何手软的意思。 李歆心里焦急,外面的龙卫也在试探着要不要进来帮忙。 她扬声喊了起来:“太子,你若真的杀了他,我心里只会一直愧疚,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人是因我而死。您难道希望,我怀着歉意活下去,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吗?” 听到李歆的话,李默终于不甘心地收了剑。 看他将剑给收回剑鞘,李歆才松了口气。 慕容霁则是一言不发地将玉佩收好,甚至还找了帕子将磨损的地方给擦了擦。 “既然你这么说,本宫可以饶了他一条性命。但是这个人必须要离开‘昭花’,否则下次本宫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谁劝都没有用,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好,我答应您,等天一亮就让他走。” 慕容霁蹙眉,可是眼下并不是争执的时候。 李歆这么做,皆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从李默踏进这屋子的那刻起,慕容霁就很清楚,不管他是否跟李默有冲突,他都没有机会留下了。 李默对李歆的占有欲,从来都没有少过。 “告诉王岳,明天一早就让他滚。以后不准再踏进店铺半步,否则杀无赦。” “至于你,现在立刻跟本宫回去。” 说完,他就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李歆看了慕容霁一眼,两人灯下对视,眼神都有些复杂。 “抱歉,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办不到了。不过凤阳之大,处处都有留身之处,你这么有本事,一定能有更好的归宿。” “王岳那里,我会交代他给你一笔钱,当做是之前收购珍珠的酬金。总之,多谢你的东西,走好。” 说出这番话,李歆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不舍。 不知为何,她跟这个人明明只认识了几日,却仿佛是认识了许多年。 就算不提那首让她至今诧异的曲子,其他时候,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雨齐都能心领神会。 如果他长久地留下来,他们应该会成为很交心的朋友吧,李歆有些遗憾地想。 目送李歆离开,慕容霁的脸色一下子黯然了下来。 原本那么好的接近她的机会,都被李默这个混蛋给破坏了。 接下来还得再想办法才是。 看到李歆临走的时候跟王岳交代得事无巨细,李默越发烦躁。 “你能不能快点?本宫没有功夫陪你在这里耽搁下去!” 李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除了刚刚说的数目,再给他一些碎银子,以防他零用时不好化开。”23sk. 王岳点头:“是,是,我记得了。” 回宫的路上,两人竟是一路沉默。 李歆索性闭着眼睛小憩,见她不搭理自己,李默又忍不住服软。 “你跟母后闹翻了?她说的话很难听吗?” “歆歆,你理理我。” 她发出无声的叹息:“太子,我和皇后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这不是你能改变和弥补的,我心里很清楚,也不愿意再强求。往后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依然会尽一份心意,但对结果绝不会在意了。” “本宫向你保证,你的委屈不会持续太久的!父皇的身体你是知道的,能撑到明年都是奇迹了,待本宫继位之后,你就是渝北的皇后。届时母后再反对,本宫也不会妥协,你相信我。” 第1264章 浮洲有难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浮洲有难 类似的话,李默说过不止一次了。 李歆当然知道,他是真心如此,也尝试着去体谅他的不易。 只是一想到皇后,她仍有千万般的不适,眼下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这一夜,她在未央宫没有睡好,慕容霁在“昭花”也没有睡好。 天一亮,王岳就一脸为难地坐在正堂。3sk. “你醒了?哎,雨齐啊,你说你得罪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去得罪太子殿下。现在他执意要赶你走,就算是老板想要留人也做不到的。没办法了,只能委屈你离开了。” 说完,他把一袋子金子和一袋子碎银子放在桌上。 “这些都是老板让我给你准备的。其实她对你真的颇为照顾了,你的珍珠虽然宝贵,她给的金子也远远超过我的预期了。总之这些钱足够你在凤阳城生活得很好,再说我看你本就出身不俗,说不定很快就会回家去了,以后就好好生活吧。” 慕容霁知道说再多都没有用,李默一声令下,谁都不敢违背。 他不再多言,简单地说了几句,拿了东西就离开了。 可是一出店铺,他却是转身进了巷子,去了“昭花”后院面对面的一间院子。 对方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看到慕容霁有些眼熟。 男的一拍脑门:“你是隔壁‘昭花’的人吧,有什么事吗?” 慕容霁打量一下他们的院子:“请问这里出售吗,我想买下来。” …… 确定那个叫雨齐的已经从店里出来了,李默才放心让李歆继续去“昭花”。 明明人是自己让离开的,可是想到难得碰到一个投缘的知音,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李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心不在焉地从院子里出来,对面的门也跟着打开了。 李歆一抬头,就看到原本应该离开的人靠在门边,朝着她热情地招了招手。 “雨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霁指了指身后:“这里被我买下来了,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啊。” “你疯了?要是让太子看到你,肯定更加不满,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这是什么道理?我已经从你的店里离开了,而今住的是买下来的我自己的宅子。我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没偷二没抢,正正经经地住在自己家中,为何会招惹杀身之祸?” 李歆担心附近会有人看到,连忙将他推进屋子里。 慕容霁顺手一拉,将她也一并带了进来。 瑾秋站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在巷子里四处张望,顺便帮他们盯着。 “你到底怎么想的?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昨天你以为他是真的想放过你吗,当然不是!他是动了真格,怕我因此怨恨他,他才收手的。雨齐,我当你是朋友,不希望你因此受难,你还是离远一些吧。” “那不行。”慕容霁说的一本正经:“其实我来找你之前,是有人给我算过命。对方说我近来会有血光之灾,唯有靠近你才能免去灾祸。” 李歆瞪大了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最近有难,但你是我的福星。只要在你身边待着,我就能化险为夷。若是离开了你,那我就会性命不保,不久于世。” 李歆顿时哭笑不得:“你是碰见了江湖骗子吧,这么扯的话也你信?” “我觉得很灵啊,遇到你之后,我的运气变得很好。” 见他没有当一回事,李歆只得板起脸:“你再靠近我,才是真的大祸临头。太子对我看得很紧,他的性格也较为偏执,且关键的时候,我也肯定只会向着他。还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任性妄为了。” 慕容霁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若真的是这样,左右都是死,选择权便在我了。” “你怎么这么固执!” “我一向如此。” 两人僵持不下,李歆咬了咬牙:“为了你的小命,你最好少出门吧。” 说完,她就将门一摔,发出砰的一声。 “好凶啊。” 慕容霁摸了摸鼻子,心想他是不是应该当机立断一些,直接从洛善公主下手。 只要洛善承认当初李歆的养父母是怎么被人杀死的,她一定不会留在李默身边。 届时自己再安抚她一番,不知可不可行。 可是一想到李歆会因此难过,慕容霁又于心不忍,心中颇为犹疑。 却没想到,这会儿出了另一桩大事。 “报,急报!” 凤阳皇宫,一位从浮洲赶来的刺史步伐匆匆地赶往正殿,想要求见李默。 李默见状,立马让他去书房议事。 “究竟发生了何时,你怎么行事这般匆忙?” 刺史擦了擦汗,面色忧虑:“太子殿下,浮洲有大难了!” “怎么说?” “浮洲管辖区域内,有好几个村落的村民身体出现异样。他们口吐白沫,频繁地晕眩甚至还有癫痫的症状,如今已经波及了五百余人,我们怀疑这是有传染性的疾病。可是当地的大夫从未见到过类似的情况,都措施不及,下官没有办法,只能快马赶来,向宫中求救。太子殿下,如果这些病症不能及时制止的话,浮洲百姓都要遭殃啊。” 李默一听这话,心下吃惊。 “竟然已经有五百余人出现类似的症状了?这么多人同时发作,莫非真的有传染性?” “我们也是害怕这个,就将出现异样的病人都封锁了起来,可是受难的人还在增多,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还请太子殿下能为浮洲做主,尽快派人前去支援啊!” 李默沉重地开口:“本宫知道了,本宫这就让太医院派人过去,即刻动身。若是需要什么物资,凤阳也会全力支援,不会让浮洲孤立无援的!” 未央宫,李歆听到汇报脸色剧变。 “怎么会这样?几百人出现同样的病症,可当地的大夫却无法判断是哪一种传染病,这简直荒谬。要是耽误下去,传播的人更多,岂不是尸骨累累了。” 雨墨跟着担忧起来:“光是听到描述,属下都觉得可怕了。寻常的传染病,似乎很少见到口吐白沫甚至癫痫的情况。” 第1265章 ˙执意要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执意要去 李歆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普通的传染病当中,像这样的症状的确不多见。这就难怪当地的大夫看不出来所以然了,我担心就算凤阳派了太医过去,也未必能辨认出究竟。” 雨墨一听她的话,顿时警铃大作:“您不会是想自己亲自过去吧?” 李歆看向她:“你果然了解我,我真有此意。” “不可!”雨墨和瑾秋双双阻止:“您的身份这般尊贵,万万不可以身涉险,尤其现在还不知道当地是什么情况,要是您去了出了什么意外,谁都担待不起啊。” 李歆不满地看向她们:“我的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一介孤女,寄人篱下,何来尊贵之说?” “谁人不知您是渝北未来的皇后,就算太子殿下还未登基给您名份,您在渝北的地位也是无人能撼动的。在无法掌控病情之前,您真的不能冒险啊。” 这话换来李歆一记冷笑。 “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更是身为大夫的道义。若是我明知百姓有难,却见死不救,便是不仁不义之徒。你们身为盛水堂的掌事,确定要跟着一个自私自利的主上吗?” “主上!就算我们答应您去,太子殿下也不会同意的啊。连这件事情,他都打算压着不让未央宫知道,还是凤卫自行了解的,太子的本意如何,您应该清楚才是。” 李歆拂袖起身:“我自己去跟太子说。” 到了书房,李默一听李歆找过来,就暗道不好,心想她不会耳目聪慧,已经知道了吧。 书房里,正是他在跟太医们交代情况。 眼见李歆要进来,他忙叮嘱道:“等会儿不要乱说话。” 李歆一进门,看到太医都在,就知道李默是打算派人立刻出发了。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太子殿下,我也想跟太医院的大人们一起去浮洲,还请殿下应允。” “你!不行,宫里政务繁忙,本宫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有帮手,你不能离开凤阳。” “眼下在渝北境内,还有什么政务比浮洲日益增多的病例更为严峻的?浮洲一日不稳,百姓则一日不安,事态只会越发严重。唯有控制住病情,才有利于江山稳固。” 见她言辞凿凿,李默愈发烦躁起来。 他对着太医们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准备吧,就按照本宫方才清点的人数,明日一早就出发。” 等他们一走,李歆更是坚持:“浮洲一行,我责无旁贷。” “现在情况不明朗,谁都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而且人数已经快要上千了,这么迅速的增长,可见这个病非常可怕。我不允许你将自己置于险境,若是你有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殿下,太医可以去,我不可以?” “太医是食朝廷俸禄之职,你不同。” 李歆冷下脸:“有何不同?我这些年的吃穿用度,样样都是宫里给的,可宫里的银子又是哪里来的?是百姓给的。是百姓征缴赋税,充盈国库,才有上位者的光鲜亮丽。而今百姓有难,我却因为怕沾染怪病避而不去,我如何对得起自己咽下的每一口饭,身上穿得每一件衣裳?” “李歆,你明知道本宫是什么意思。你是未央宫的主人,一旦出事,本宫继位之后到哪里再找第二个皇后?你留在凤阳,浮洲有任何消息,你同样可以关注到,若有好的建议,只管去信吩咐当地的官员照做就是。” “殿下,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这两句话,至今还悬挂在复明堂内,是祖宗写来警醒后辈的。它们的意思,还是您亲口跟我解释过的,怎么自己就忘干净了?”???.23sk. 李默听到这里,手指都在发抖:“看来你心意决绝,是当真要去了?” “是。” “好,好。”他气得背过身去,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去可以,但你是怎么去的浮洲,就得给本宫怎么原原本本地回来。倘若少了一块肉,本宫都要盛水堂的人以死谢罪。” 李歆闻言深深行了一礼:“谢太子恩准。” 得了李默首肯,未央宫便当晚紧急收拾好行李。 以防盛水堂有其他需要,瑾秋和雨墨都是堂主,需要留下一人执掌大局,李歆便让雨墨留在凤阳,不一同前往。 太医院的人一路浩浩荡荡,还要顺便运送药材和其他物资,难免路上耽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浮洲。 李歆有心先行探路,就带着几个凤卫轻车从简地出发,希望能快些到当地去。 临行之前,她又去了一趟“昭花”交代王岳一些重要的事宜。 谁知迎面就碰见了慕容霁。 慕容霁一看她身后跟着凤卫,而且还有人提着包裹,他就想到了什么。 “你难道要出远门?” 她嗯了一声。 “去哪里?” “跟你没关系吧。”她狠狠心说。 “怎么没关系了,离你太远我有危险的,我告诉过你了。” 李歆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待在凤阳吗,但我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跟你的计划相悖,你还是好好待着吧。” “到底去哪里?” 她叹了口气:“去浮洲。” 慕容霁有些意外:“好好的为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里可能有传染病,我得去看一下情况。” 他果然立刻接话:“我跟你一起去!” 李歆一口拒绝:“不可以。你又不是大夫,能帮上什么忙,到时候人多手杂,就是去添乱罢了。” “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我的妻……家里人是很厉害的大夫,她精通医术和药理,我在她身边时间长了,多少了解一些。而且我抓药和照顾病人很在行,一定能帮到你。” 听到慕容霁的话,李歆显然不信:“你少诓我了,别以为这么说我就答应让你跟过去。浮洲现在的情况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连我都要格外谨慎,你还是安稳地留下来,别给自己惹麻烦。” 说完,她就带着凤卫要走。 慕容霁忙转身随意收拾了一些东西,飞身追了上去。 第1266章 病症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病症 李歆没想到慕容霁真的跟来,这一路倒是没有龙卫盯着,不用担心李默会知道。 只是…… 他不会真的信了一些江湖骗子的话,以为自己是他的福星,就一定要跟着她吧? 瑾秋也看到了马车之后,慕容霁策马扬鞭地不远不近地走着。 她忍不住说:“主上,这个赵公子实在古怪,您就让他这么尾随吗,要不要属下做点什么,甩开他?” 李歆往后看了一眼:“罢了,别管他了。你就算中途引开了他,他同样会跟我们殊途同归,都是去往浮洲,何必半路折腾。” “属下以为,您最开始就不该告诉他自己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太子殿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您对这位赵公子,未免有些太不加设防了些。” 李歆看了她一眼,瑾秋闷闷地闭嘴了。 “人生难得遇到一投缘的朋友,哪怕相处的时间不长,也知道对方算是有缘人。我不想因为过分的提防,错失一位朋友。” 她说完就不再解释,闭上眼睛小憩。 这一路走得急,浮洲虽路远,竟也只是用了半月有余就抵达了。 她们一行到了浮洲,自然是住在官舍之中。 慕容霁本想找一家当地的客栈住下,没想到李歆却主动找到了他。 “你来都来了,即日起就跟在我身边,若真能帮上忙,自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不然的话就老实地待着,别给我添乱。” 他不由心中一喜:“你不赶我走了?” “赶你走,你就能走了吗?” “当然不能。” 李歆白了他一眼,又心道反正他的功夫不错,留着他当跑腿也好。 她让人将一块用于防护的面巾递给慕容霁:“出了这片地界,我们就要进浮洲主城了。浮洲的情况谁都不清楚,以防真的是传染病,小心自己感染了,切记要注意保护自己。这面巾遇到外人的时候不可摘下,可以护住口鼻。” 慕容霁想起当初跟连斯青在江南的那一战,死伤无数,之后就发生了瘟疫。 他当时也是这样陪伴着赵轻丹度过那段灰暗的日子。 庆幸他们都相安无事地回去了,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谢谢,不过光是护住口鼻恐怕不足够,如果真的是传染病,还需尽量护住双目。尤其是你,最好戴上纱帽之类的,虽然不足够遮挡,总是有胜于无。” 李歆有些意外:“看来你还真的不是完全不在行,竟是连护目都清楚。” “我经历过瘟疫。” 她心下一惊:“怎么会?” 慕容霁不再多言,李歆忙着赶路,也没有多问。 当地的官员早先就听说凤阳会派人过来,但没想到会是李歆亲自过来,纷纷前来恭迎。 李歆之前跟着李默四处征战,在渝北早已名声大噪。 谁人不知这位姑娘就是日后的一朝之后,岂敢怠慢,当即将他们的住宿安排好。 收拾好东西,李歆就立刻赶往附近的几个村落去。 根据官员的描述,这附近最严重的一个村子名为日落村,距离消息传到凤阳,宫中再派人过来,已经过去数月。 这里的情况也比早前汇报的要严重了不知多少。 李歆一靠近村子,就问道了一股恶臭的味道。 官员跟着面露嫌弃,唉声叹气道:“姑娘有所不知,浮洲一带感染了这种病的人已经一千余人,死去的也有二百余人了。因为每天都有人过世,根本忙不过来,加上不少殡丧的店铺担心被传染,不肯过来帮忙,不少尸体就只能找个地方埋了,才会味道这么大。” “简直胡闹!” 李歆忍不住呵斥:“若是真的有传染病,尸体就是极大的传染源。将其土葬掩埋,会污染农田,影响更为恶劣。所以宁愿火化焚烧,也绝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你们身为地方官员,岂能这么放任不管?” 对方一听忙说:“我们委实是管不过来了,每天求援的人太多,加上当地人不兴火葬,若是强行将尸体拉过去焚烧了,还不知要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李歆怒其不争,只能不断往里,靠近了住户之后,果然看到不少人哭嚎着坐在门边,脸上呈现衰败之症。 瑾秋按照李歆的吩咐,一路手持熏香的药物往前。 不少病人被集中安顿在了一起,李歆查看了其中几例较为严重的病例,只见他们皮肤干燥,瞳孔发散,看起来极其萎靡。 有一较为瘦弱的孩子,李歆刚要上前去替他诊脉,他就猛地一转头,疯狂地吐了起来。 慕容霁怕她被呕吐物溅到身上,眼疾手快地将她往后一拉:“小心!” 官员则是嚷嚷了起来:“快,快将这孩子拖走,将此处打扫干净。” “等一下,给他清水漱口,这里开窗通风,将他带到院子里,我有话要问。” 院子里是较为流通的环境,李歆见这孩子吓得瑟瑟发抖,温言安抚道:“别害怕,我是大夫,来替你们看病的。你且说说身体哪里不舒服,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我,我会经常头痛,看不清东西。有的时候莫名就想吐,像刚刚那样。” 李歆一一记录下来:“还有吗?” “我的情况就这么多,不过我阿娘会抽搐,突然就倒在地上手脚发抖,让人很害怕。” 有人在边上说:“这孩子一家都有病,他的情况算是好点的,他娘是最严重的,不仅会吐,有的时候还会口吐白沫。” 李歆点头,眉头越发深锁。 她迅速地回忆起已知的传染类病症,的确没有完全吻合的。 “病人可会腹泻?” “偶有,但只是少数。” “所以最主要的症状就是头昏脑涨,呕吐,且不少人有类似癫痫和惊厥的反应。” 边上有一指派过来的大夫补充道:“常见的药物我们已经分发下去让他们服用了,不过几乎没有效用。而今情况越发眼中起来,我们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治,真的是手足无措。” 李歆朝那孩子招了招手:“你来,让我替你诊诊脉。” 第1267章 中毒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中毒 慕容霁适时提醒:“记得蒙上一层布,不要直接接触他的皮肤。” “我知道。” 李歆特意用灵力渡用出来专门的防隔纱,覆盖于孩子的手腕上,才放下自己的手指去探他的脉象。 她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元阳滞涩,气血不畅,肝胆失调。” “你再张开嘴巴,多呼吸几口气。” 慕容霁越发担忧:“你确定要这么治?别冒险,小心自己也感染。” “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我心里有数。你们站远一点,不要靠太近。” 那孩子听到这话,小心地深深呼吸了几下。 李歆蹙眉闻了闻他呼吸的味道,又叮嘱他:“张嘴,露出舌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让人将孩子带下去休息。 “他呼出的气味有蒜臭,可是他说自己近来并没有服用蒜类的食物,这就是他发病后口腔的味道。” “观其脉象,损伤最重的乃是他的肝胆,依我看来他不似普通的病症,倒像是中毒了。” 官员一听这话,擦了擦汗:“姑娘,这,中毒当是不会的。一两个人有类似的情况就罢了,这附近好几个村子都是如此,若说不是这病有传染性,说不过去吧。” “只是住在村子里的感染吗,主城的人如何?” “这,主城的病例确实不多,但也是因为我们控制了流动性,较为及时地封锁了这几个村子,不让主城的人靠近。” 李歆又问:“来到村子里探访过的大夫,官员当中,有没有出现类似情况的人?” 对方想了想,又摇头:“似乎是没有的。所以有的大夫也说,恐怕这病的传染性不大,之所以会集中感染,是因为这些病例们长期住在一起,时间长了,接触更多,才会互相影响。若是我们偶然探访,可能不太容易被传染到。” 李歆闻言摇头:“荒谬。若真的是有传染性的病症,不可能只作用到有深.入接触的人,而完全不影响其他人。那现在的情况就是,所有的病例都是从村子里出来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病人?” “差不多是这样。” 闻言,李歆几乎已经笃定:“不是传染病,是他们都中毒了!” 边上的大夫一副吃惊的样子:“可是这些人都住在不同的村子里,平日里吃穿用度皆不相同,如何会有同样的中毒症状,您这说法恕我不能苟同。” 李歆睨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的苟同。你们这么多大夫来看了,都说是传染病,药也开了,可有任何缓解啊?并没有。之所药效无用,全在没有对症下药。刚刚的脉象我已经说过了,与寻常的病症没有过多的共通之处,反而很像是中毒之兆。至于毒源在哪里,我会亲自去查。”天籁小说网 听到李歆的话,其余人不敢再非议。 只是等她走远一些了,那大夫才忍不住跟地方官员抱怨:“大人,这女子莫不是在胡说八道吧。这么多人都有类似的情况,难道还能是有人给所有人下了毒手不成?我不过质疑了几句,就被她怼了回去,好生不留情面。凤阳城怎么派了个女人来,皇上是不是不重视咱们这里啊。” 官员瞪了他一眼,警惕地说:“小声些,无知的东西,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她是渝北未来的皇后娘娘,也是一位巫医,整个渝北能有几个大夫的医术比她好,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巫医!她竟是巫医吗?” 这个时候,巫医尚未被污名化,世人提及到,也是存了不少好奇和钦佩的。 因而大夫不敢多言,只是按照李歆吩咐的说法去调整了药方,配置了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目前李歆仅能判断他们是中毒,却不可以确定他们具体是中了什么毒。 通方虽有效,但没有针对性。 想要彻底解决此祸,必须要追本溯源,将根源给切断了,不然后患依旧无穷。 李歆将这几个地方的村长找来,让他们把村民日常大多会食用的食物列了出来,并让人找到了对应的食材。 就食材来看,似乎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李歆转头去问官员:“主城之中,普通的百姓吃的东西是否也跟这些类似。” “应该是差不多的,瞧着这些食材都是家家户户常见的东西,没有什么特殊的。当不会有问题才是。” 李歆又问:“村民会不会采摘不明的菌菇类回来食用?有些生长在野外的菌菇往往含有剧毒,一时不察就容易中招。” 村长就将家里病情眼中的人家找来问清楚,他们都摇了摇头:“我们从来不会采摘不认识的东西回来吃,您说的菌菇,也是没有吃过的。” 慕容霁旁观了一切,忽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开口问:“有没有可能是……水源有问题?” 李歆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他。 官员则是连声否认:“这,这更加不可能了!当地人平日里服用的水源都是边上的浮河水,河水是流动的,又不是沉淀着不动的井水。怎么会因为水源中毒呢?再说了,一般人要是下毒,也只会在井水当中下毒啊,谁会在河水里下毒呢,那得需要耗费多少毒药啊,不可能,不可能。” 谁知李歆却若有所思起来,并未急着否认。 “这里几个村子的人,都是用浮河水赖以生存?” “没错。” 李歆沉吟道:“这些村子离得很近,就位置来说,又都是在浮河的上游。若是真的水源有问题,则来源必定在浮河更上游的位置。那里除了寻常居住的百姓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官员心下一惊:“百姓倒是不多的,那里就只是一些寻常的工厂作坊,不会有问题的。” “工厂?”李歆接着问:“是什么工厂,谁经营的?但我们去看看!” “姑娘真的不用去了,那里不过是一些煤炭厂,是官府和当地的商人合作经营的,都是些正经的营商。” 第1268章 污染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污染 慕容霁和李歆对视了一眼,煤炭? 这似乎听起来不太对劲。 官员却一直强调:“是啊,就是寻常的工厂而已。别说是浮洲,渝北境内,哪一座城池能缺了煤场呢。浮洲这地界又贯通东西,周边的不少地方都需要浮洲的供应,这也是当地经济的一大支柱。” 李歆垂眸:“大人,我们只是去看看,并未要做什么,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姑娘说的哪里话,下官没有紧张,不过是怕姑娘因为觉得村民中毒了引起不必要的猜想,过度怀疑罢了。何况现在最打紧的事情是替病人看病,而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事,何必浪费您的时间呢。您看,您都千里迢迢地从凤阳赶过来了,也是想要用自己的医术救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岂能扰了您的清净?” 李歆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若我执意要去呢?” 对方一噎,半天才扯出一个笑:“这,这……” “大人,带路吧。” 见李歆分明是一副不去就不罢休的样子,他只好闷声地答应了下来,带着李歆一行人去了上游的煤炭厂附近查看。 真的到了地方,李歆才发现这里其实距离那几个村落十分靠近,就算是车程也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而这厂址的规模,也比李歆预想的要大很大。 “大人,这里一整片的厂房,居然都是用作煤炭厂的吗?这样庞大的规模,我还真是少见。如此集中的产煤之地,却距离村民生活的地方那么近,这看起来可不算合理啊。” 听到李歆的质疑,负责的官员赔笑道:“姑娘有所不知,煤厂平日里运作需要水源,所以才会选择离浮河水较近的地方。而规模之大下官此前也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浮洲是煤炭重地,贯通四方。想要满足那么多的需求,没有一定量的规模如何能实现呢。” 慕容霁却是上前一步,去往河边看了看。 明明是在上游的河水,比下游湍急了不少,可是连接到厂址的那一段,在阳光下还是显出一抹不一样的异色。 他伸出手捧了一汪水在掌心,明明是浮在表面的水,竟然也能有零星的煤渣。 李歆跟着走过去,也看到残留在慕容霁指尖的极小的黑色颗粒。 再看到这煤厂里所有的排泄物都不加处理就直接排放进河道中,心里的担忧更甚。 “为何要将煤厂建在河水的上游?这么一来,所有的污染物都会顺着河水流动到下方,整条浮河都会有影响,我不理解这样的安排。” 当地官员却不以为然:“姑娘,您委实是多虑了。浮河水一直在流动,哪怕有什么脏的东西在这么大的河水之中也会被冲淡的,等到了居民的住处,水早就变得清澈了,不可能影响到当地人的生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建在上游?” 官员抿了抿嘴:“哎,中下游的人口较为密集,如果要将煤厂建立在下方,则免不了要让他们进行迁移。要是大家都配合也就罢了,可您也知道,遇到这种事关青苗赔偿的事,总是会有矛盾说不清,与其掰扯不断,倒不如直接选一个人少的地方了。” 李歆不满地蹙眉:“身为地方官员,和百姓打交道本就是你们应该做的。岂能因为觉得麻烦就规避,直接将污染这样严重的煤厂建在水源上游。而今若是那几个村子里的人真的因为煤厂才导致中毒,你们担待地起这个责任吗?” 听到李歆的话,官员脸色剧变。 “姑娘,您可不能乱说话!这两件事分明没有任何关系,如何就能断言他们中毒是跟煤厂有关。何况中毒一事都尚未有定论,不过是您的初步判定,其他的大夫可都认为这是一种棘手的不常见的传染病呢。” “我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不需要不专业的大夫来指导我怎么做。是与不是,再查下去自有结论,不是你们推脱就不算的。” 说完,她就吩咐凤卫:“去,找一艘渔船来,我们沿着河道逡巡一圈,观察一下具体的情况。” 瑾秋立马着手去安排,很快找了一搜小船过来。 这船只不大,李歆带着两个凤卫和慕容霁一起坐了上去,让其余人在岸边等着。 慕容霁亲自划船,李歆则是坐在船边往下看。 靠近煤厂的一圈竟是连一尾河鱼都找不到,而船只慢慢往下划动,好不容易看到河面上像是有什么东西。 等靠近了,才看到竟是不少死鱼的尸体浮在上面,白花花的鱼肚皮翻身朝上,看起来让人心下一惊。 “停一下。” 靠近了那些死鱼,不难看出它们并没有被吞食的痕迹,都是整条整条的死去。 可它们分明都是生活在水中,会死的这么突兀,只能有一个原因,是河水出了问题。 鱼且如此,人会如何呢? 慕容霁跟着眉头深锁:“看样子,这里河水所受的污染很严重,死了这么多的鱼绝非偶然,我们先前猜测的河水有毒,未必是危言耸听。” 李歆点头:“虽然只有靠近煤厂的那一段的河水看起来颜色不太对劲,其他地方瞧不出异常,可是水中的活物都能这么成片地死了,足以说明河水不对劲。走,我们再往前看看。” 路过其中一段,明显能感觉到河道拥堵。 似乎是因为是河床凸.起的原因,原本水势就平缓了下来。 如果上游的沉淀物再日积月累地流过此处,很容易不经意地堆砌起来,造成堵塞。 李歆命人用渔网去捞了捞,等网面拉上来之后,果然看到上面沾了不少黑乎乎的东西。 这些东西看似是淤泥,可又比寻常水中的淤泥黑沉肮脏许多。 “是煤渣。”慕容霁笃定地开口。 用渔网都能轻易地捞出这么多煤渣,这河水下面看不到的地方,究竟沉积了多少污垢,实在难以想象! 而且这是一道较为明显的分水口,下首处,肉眼可见群居村落…… 第1269章 杀意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杀意 “如果人长期食用这种被污染的水源,有可能会中毒或是生病吗?”慕容霁对这方面不太懂,只是看到鱼群尚且如此,总觉得作为人来说,不会好到哪里去。 李歆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会。这个道理就像是有些人常年服用丹药,以为自己能够延年益寿,可是却不知道丹药里面往往有很多对身体不利的东西,日积月累之后很容易中毒,若不能及时洗胃去毒,很可能会致幻致死。” 听她这么说,慕容霁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年他刚和赵轻丹在一起不久,太后病重,就是因为服用了不少丹药,若非赵轻丹及时施加救治,太后说不定当年就病危过世了。 “我明白你说的道理,如此看来,浮河水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李歆沉吟:“我们还需要确认一下,主城的人是否里用的水源是否和这些村子里的人不一样,如果他们多是用井水,但身体毫无异样,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了。一些人用井水相安无事,另一些人用了被污染的脏水就中毒不轻,甚至致死,这河水有多严重,我自不必赘述。”???.23sk. 瑾秋将渔网整理好:“那主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到源头,就可以对症下药了。先治病,再问责,总之,这些煤厂建立在上游让千余百姓蒙难,或许我说的还少了,而今出现严重病症的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尚在潜伏期的人应该更多。周遭的这些村子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如此看来,差不多好几千人了。在位者的无知和不作为需要负主要的责任,必须严惩。” 他们在河面上来回巡视了数个使臣才回到岸上,等在岸边的人也焦急不已。 官员见到李歆连忙迎了上来:“姑娘,您看了一圈应该知道是误会了吧,他们生病跟水源真的没有问题啊,您可不要怪罪这些煤厂。” 李歆冷笑:“恰好相反,我们这一趟最大的发现就是,浮河水已经被严重污染了。在不远处的河面上,鱼群的尸体都直挺挺地漂浮着,分水口的位置,更是能够打捞出非常多的沉淀的煤渣。那地方是通往村落的水流必经之处,也就是说,村子里村民们日常所用的水源,都是残渣了污秽的脏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别将责任推脱到传染病头上了,他们就是中毒了!” 说完,她就将面巾给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坚毅但隐忍着怒气的绝色面容。 慕容霁和身后的几个凤卫也跟着摘了面巾,显然是认定了这一结论。 官员心中暗道不好,如果这原由做实了,浮洲一众人都要倒霉。 受到牵连的村民已经超过了千人,死去的人都超过了两百人。 更不肖说这段时间人心惶惶,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要是现在爆出来是因为官府和商人合营的煤厂导致了这么多问题,百姓怨声载道不说,朝廷追究下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歆已经不想跟他多言,直接回到了村子里,让所有被封禁的人回到自己的家中,说不需要再限制他们的自由。 百姓自然费解:“不是说我们的病会传染吗,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现在不再集中封闭回到家里,万一将没病的给过上了,那该如何是好?” 涉及的人太多,李歆吩咐下去让人给他们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可却被官员拦了下来。 “现在就说这种事,他们肯定会更加慌乱,毕竟在很多人心里,生病或许有救,中毒却未必。不如先行不告诉他们原因,每日送来干净的水源给他们使用,等替人解了毒,有成效之后再通知众人,也能让大家安心。” 李歆蹙眉:“如何安抚百姓的情绪,是你们官府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会尽快写出方子来让人去抓药,而今解毒是关键,不过我不得不说的是,他们现在的反应这么大,说明中毒已深。解毒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事情,需要长期调理,后面说不定还有人陆续死去。” “是是,我们知道了。” 回到官舍之后,李歆特意翻阅了不少跟煤厂相关的书籍,来判断里面可能导致人中毒的成分,加以应对。 慕容霁也帮她找了不少书,陪着她一并查找,并帮忙去抓药。 可没想到他们在这里忙着救人,另一边的官府里,却有人在谋划着别的事。 院子里,浮洲知府应啸面色沉重地将手背在身后:“要是其他人,或许能够想办法贿赂一番,好让她更改口风,不要将责任推卸到煤厂上去。可是来的这个人是李歆!她是什么身份,你我都很清楚,她来,跟太子殿下亲自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冲着李歆跟太子的关系,她是绝对不可能将事情隐瞒下去的,一旦上报给朝廷,别说你我丢了乌纱帽,丢了脑袋那都是正常的!” 另一个负责煤厂一带管制的官员早已吓得发抖了,说话都在打颤。 “那,应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事情不会瞒住太久的,等消息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伤亡问题出在煤厂,总不能就放任消息走漏吧。咱们得想想办法啊,我可不想被问责处死,我还上有老下有小呢。” “哼,谁不是!” 那人接着说:“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让李歆跟她身边的人永远闭嘴吗?反正这里已经死了几百号人,多死几个,朝廷问责下来就说是得了传染病病死的,等朝廷派人来查的时候,尸体早就处理掉了,谁还能知道真相。” 应啸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你胆子还真是大,李歆是未来的皇后啊。你连她都敢杀,真当咱们那位太子是吃素的吗!” “可她毕竟还不是皇后啊,甚至连太子妃都不算啊。李歆是闻名天下,但她尚没有名分,又是自己主动来的浮洲。一个大夫不顾众人劝阻非要深/入到得了重病的人群中,自己病了,还连累了身边人,不是合情合理吗?” 第1270章 埋伏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埋伏 应啸听到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见应啸有反应,对方立刻补充道:“大人,时不我待啊!如果让事情发酵出去,更多的人知道了实情,消息瞒不住的话,倒霉的就是我们自己了。” “可是万一她出了事,太子追究下来,派人到浮洲来查问,或是问责当地的官员,又该怎么办呢?太子对她的感情如何谁都说不清楚,焉知不会怒发冲冠为红颜,再大动干戈地处置。” “可是太子尚未继位,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再生气也不可能将当地主事的官员都杀了。外人只会以为她是个大夫,自己没有注意防护,不幸感染。即便是问责,最多是扣减几个月俸禄的事情,再差也不过革职查办。如果太子做的太过分了,恐怕天下人还会指责他为了女子失去理智,他不会那么做的。” 这话倒是颇为在理。 应啸又问:“但据说不少太医已经在路上了,等他们到了之后,难免会有太医看出来这是中毒而非传染,又怎么捂嘴。” “只要李歆是个死人了,具体怎么操控还不是在我们自己。让病人将病情说成是传染病才会有的症状不就好了,可暗地里,我们再将给病人的方子换成解毒的方子,只要人治好了,事态控制住了,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应啸又陷入了沉默。 那官员却是最害怕的。 他是负责煤厂的人,跟此事直接挂钩,一旦按照中毒处理,要掉脑袋他绝对是第一个掉。 应啸同样也清楚,煤厂做成这等规模,选址也好,生产也罢,都是他这个知府首肯的。 谁都别想推脱罪名,既然明知后果不堪设想,那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李歆给杀了。 浮洲距离凤阳山高水远。山高则皇帝远,掩盖住真相也不一定是难事。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不过那个李歆可不是常人,她身边的侍女都是凤卫出身,个个武艺高强,她这一次也带了十多个人过来,就是为了随时随地保护她。如果真的要杀了她,需要集结更多的人马,多找些精锐过来,务必要将她给弄死。否则让她跑了,才是真的祸患无穷,谁都别想好过了。” 一听到应啸松口了,那官员跟着松了口气,眼底露出一抹凶光。 “大人放心,这件事情交给属下,一定能做好!务必叫那李歆有去无回,怎么都别想活着离开浮洲城!” 官舍中,李歆又是一夜没怎么睡。 慕容霁在边上陪着她:“方子应该差不多了,先送到药库去,让人抓了药送到村子里。” “好。这是第一阶段的药,每日服用三次,看看成效如何,后面如果效果不佳,我再继续调整。” 李歆话音刚落,就有人小跑着来通报。 “姑娘,霏锦山上有一处庙里,据说也出现了不少僧人生病的情况。知府大人很是焦急,说那些僧人平日里也是饮用井水的,并不是直接饮用浮河水,如今却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其他原因,他想请您去一趟看看僧人们的病症。” “竟有这样的事情?” 李歆当即严肃起来,立刻起身往外走:“好,你带路吧。” 慕容霁跟在身后:“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歆没说什么,又另外带了几个凤卫过去,乘坐马车一路前往来人说的地方。 霏锦山并不很高,与其说是一座山头,不如说是一座山丘。 而且此地位置偏僻,人烟稀少。 李歆撩开车帘往外看,几乎没有看到人影。 这么偏僻的地方,如果也不是食用河水的话,当更不可能有什么感染性的疾病才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山间有一座寺庙,从外面看这寺庙并不起眼,甚至有几分败落。 看来此处的香火极其不旺盛,怎么门前连个上香的香客都没有。23sk. 李歆拾阶而上,门边就有一个僧人小跑着过来,虚虚朝着李歆行了一礼。 “姑娘,总算将您给等来了。我们有不少的僧人都生了病,现在情况未明,还希望姑娘能够帮帮我们。” 李歆回了一礼:“小师父不要怕,我这就去瞧瞧。” 他们一行人往里走,可是走着走着,李歆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里冷冷清清的,透着一股邪气。 而且走在檐廊下方,都能闻到腐朽的衰败的味道。 像是这一处地方已经空置了许久,无人问津一般。 可若是一直有僧人居住的话,出家人多是勤勉整洁,不该会有这样怪异的味道才是。 她刚要踏入大殿内,慕容霁也发觉到不对,伸手拽了一下她的手臂。 “等等。情况不太对。” 李歆停下脚步,目光森然地看向那个带路的僧人。 只见那人的目光闪躲,竟是连着往后退了几步,慕容霁上前想要抓住他,谁知下一秒,竟是从四方的各个殿内冒出来不少人。 看着这些人都是僧侣的打扮,可是实际上每个人都凶相毕露,手持刀刃。 这哪里是佛门重地,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修罗场。 “不好,我们中计了!” 瑾秋和其他的几个凤卫迅速护在了李歆的面前:“主上,看来对方是有预谋的,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当地的官府不愿意承认百姓中毒的真相,一心要掩盖事实了。” 到这个份上,李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想过主事官员会找借口推卸责任,可没有料到他们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为了不让真相暴露,宁愿杀人灭口。 杀的还是她! 李歆不由扬声质问:“想要灭口的人为官不仁,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朝廷追究吗。我要是死了,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听对方冷笑一声:“左右都是出事,杀了你反而省事。届时你死了,就算尸骨无存,我们也有办法糊弄过去了。说你不小心感染身亡也好,去探访密境失踪也罢,你的过失太子总不能算到咱们浮洲的头上吧。今日取你性命是板上钉钉,别挣扎了!” 第1271章 生死一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生死一刻 他一说完,这些僧人就围剿了过来,形成一个外圆,将他们瞬间包围在里面。 瑾秋不动声色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信号弹,用力往天上一抛。 很快,翩飞的蝶儿就四散开飞去。 有人呵斥道:“不好,他们一定是在求援。” 立刻有人上前去想要阻止飞蝶离开,原本的阵型也跟着四散开。 慕容霁趁机抽出佩剑,直指着一个离他最近的人刺了过去。 那人猝不及防,胸口中了一剑,血也跟着溅了出来。 周遭的人跟着围了上来,两方人立刻厮杀到了一起。 慕容霁和瑾秋一左一右地护着李歆,偏偏对方不断地朝着李歆攻击,最想要的就是她的性命。 慕容霁手起剑落,每一次出手都用尽了狠意,拼尽全力地将他护住。 死伤越来越多,即便是骁勇如凤卫,也不免受了重伤。 眼看着有人自身后想要背刺李歆,慕容霁余光一瞥,将她猛地往自己手边一拽。 可是身前还有一人在攻击着他,双面夹击之下,原本要捅进李歆身上的剑也插在了慕容霁的手臂上。 “雨齐!” “我没事。” 他闷哼了一声,随即越发加重了攻势,剑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前后两人也都被他给切出了重伤。 “不行,不能在这里纠缠下去,赵公子,请您带着我们主上离开这里。我们来掩护,务必要让主上活下去,她一定不能出事。” 这倒是实话,寺庙里处处受限,避无可避。 可外面至少视野空阔,说不定尚且有生机。 瑾秋说着,跟几个凤卫站着一排,为他们挡住了前后方的人。 慕容霁趁机握住了李歆的手,脚下运气轻功,带着她加快步子往外跑。 他们这里一动,立刻有人追了上去。 李歆担心地看着慕容霁手臂的伤,可他恍若未觉,只是带着她往前跑。 他哗啦地砍下了马车的缰绳,放出一匹马来,抱着李歆上了马,自己跟着坐在她的身后,一夹马肚,马儿就开始一路驰骋。 对方却是卸下了另一匹马追了上去,慕容霁身下用力,想要跟后方拉开距离。 谁知对方竟是不知从哪里放出了一支冷箭,直直地射向了马匹。 只听一声哀嚎,马儿长啸了一声,前蹄高高地撅了起来,将两人给重重地甩了出去。 这一下实在是太重了,慕容霁又一心护着李歆不让她手上,大半个身子都环住了她。 两人就维持着环抱的姿势,从山坡上往下滚着。 身后的人却是纵马追了上来,越发地逼近了。 慕容霁的手臂生疼,却还是忍住了剧痛,更是不顾衣服上早已血迹斑斑。 他咬着牙说:“别怕,他只有一个人过来,后面的人暂且还没有追上来,我来把他解决掉。” “你没事吧,你的伤……” “不碍事。” 慕容霁担心后面的人会追上来,所以想要速战速决。 他的剑上已经沾满了血,手臂也几乎抬不起来了。 可是李歆是他来到此处的目的,他穿越了时空而来,为的是救她逃离苦海,逃出枉死的宿命。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出事的! 来人跟慕容霁对招越发吃力了起来,他原想着慕容霁都伤成这样了,多半也不会有什么战斗力。 未料到此人这般厉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眼看着他逐渐不敌,后方的支援又没有到,他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李歆的身上。 上头交代的是让李歆死,所以这个女人一定不能活下去! 他抬起袖子里的机关,对着李歆哗啦放出了一道冷箭。 慕容霁倏地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李歆没来得及闪躲,肩膀上直直地中了一箭。 “这上面可是沾了毒的,去死吧!” 李歆被这支冷箭逼退了好几步,只觉得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不停地往后仰去。 她的身后,却是空旷的山坡。 如果摔落下去,还有活路吗? “轻丹!”情急之下,慕容霁竟是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 他哪里还顾得上跟刺客的对招,转身就飞向了李歆,想要将她给抓住。 好不容易,他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臂。 可是整个人都趴扶在了坡壁上,这山坡陡峭,没有什么植被遮蔽。 山下的情况又不明了,这么摔下去,简直凶多吉少。 可慕容霁身后的刺客又对着他的后背刺了一剑,李歆嘶喊了起来:“放手,你别管我了!” 慕容霁闷声承受住这一击,眼看着后面的人还不罢休,李歆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指,整个人也不受控地掉了下去。 “轻丹!” 慕容霁没有片刻的犹豫,竟是这么跟着滚了下去。 刺客没想到他们会纠缠地这么紧,这里说是山坡,跟峭壁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陡峭的角度,真的掉下去了,多半是活不成了吧! 何况那个女人中了毒,再经过这么一通折腾,肯定没命再回来了,所以他就拖着受伤的身子回去复命了。 李歆和慕容霁一路滚落,两人不时地撞到石壁和树木枝叶,简直狼狈至极。 不过好在他的身体重一些,竟是这么追上了她,在快要接近她的时候,慕容霁一把将李歆抱住。 两人便裹挟着继续滚落,在这么陡的坡度上,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 “哗啦!” 只听一声巨响,两人扑通地都掉进了山底的湖水之中。 原来这山坡的下方,竟是有一汪湖水,比起坚硬的地面,委实是幸运太多了。 不过两人早已筋疲力尽,加上一个有伤,一个中毒,这么落到水中,甚至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是慕容霁残存着一丝执念,心中不停地默念着赵轻丹的名字,到底咬了咬牙坚持了下来,将李歆从水中给捞了起来。 她并不通水性,整个人都忍不住地扑腾。 慕容霁所在的位置很快被一圈血水给染红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唯一记得的是,就是不能让她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了岸边。 慕容霁确定她上岸之后,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第1272章 信任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信任 李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终于将腹腔里的水给吐了出来。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看到慕容霁虚弱的样子,伸手摇了摇他。 “雨齐,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慕容霁被她给晃醒了,又想到这里不安全,她的身上还中了毒,必须要找个地方将她的毒箭给取出来。 所以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走,找个地方给你疗伤。” “你还管我呢,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她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滚下来,你如果能够将那个人给制伏,完全有机会逃走的。” “我走了,留你一个人生死未卜,还中毒吗?” 他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湿透的衣服,以及斑驳的血迹,又四处看了看。 “最好找一个隐蔽的山洞先躲起来,这里是谷底,我们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何况我们都有伤在身。” 两人就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隐藏在丛林中的洞口,就走了进去。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两个人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这样的天气,在阴森的山洞这种,没由来的就让人感觉浑身发冷。 更糟糕的是,李歆身上的冷箭还没有取出来,这会儿毒性从水里过了一遭,却不想彻底发作了。 她身子一歪,就这么跌倒在地上,慕容霁忍住剧痛去扶起她:“怎么样?” 李歆无力地靠在石壁上:“情况不太好,我现在浑身都开始特别冷,这里又没有药。” “灵力呢,你能利用灵力调用药材吗,你不是巫医吗?” 他居然连她可以用灵力调用药物都知道,李歆有些意外地看了慕容霁一眼。 但是眼下也不是去询问的时候,她无奈地摇了下头:“我刚刚试了一下,不怎么奏效,而且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毒箭在体内的时间越长,对你的伤害就越大,所以必须要将箭头给取出来。” 李歆为难地低头看了一眼,伤在肩膀处,几乎刺穿了她的肩骨。 如果要拿,她自己是怎么都无法做到的。 可是这个位置,更不好叫慕容霁帮忙了。 毕竟她跟他之间清清白白,又不是亲密的恋人。 被他看了去的话,岂不是…… 慕容霁一下子就看穿了李歆所想。 他心中难免烦躁,要是赵轻丹的话,哪里还有这样的苦恼。 本就是夫妻两个,想怎么看还不是随随便便。 偏偏她现在面对的是赵轻丹的本尊,这位按理说会成为渝北皇后的人。 的确是顾虑颇多,有些不便。 可是随着她中毒更甚,李歆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越发不适起来。 她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虚弱,慕容霁很清楚,她的情况已然变得非常不好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姑娘家,肯定是有所顾虑。但是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连个其他帮忙的都没有,毒箭不取,你说不定命都没了,还在乎这个吗?” “女子的清白尤为重要,甚至在世人眼中超过了性命,我如何能不在乎。” 慕容霁挑眉:“可我倒觉得,你身为大夫会更看重人命一些。本来你作为大夫,遇到病人的时候,对方也是有男有女,不受控制。真要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你会在乎病人是否清誉受损,或是男女授受不亲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李歆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在她心里,确实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他居然能一眼看破她是什么样的人,这让李歆心中的感觉越发微妙起来。 慕容霁深深地看着她:“让我帮你,这件事情也不会泄露出去。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除了帮你拔箭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逾矩的动作,更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好吗?” 信任? 李歆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他们相识的天数这般短暂,在她漫长的人生之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人,之后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没有过丝毫的反感和抗拒。 她是信任他的,虽然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原因。 大概是,对方实在太了解自己了吧。 这种了解,不是基于他们相识多年,有多于常人的认知,而是他总能一下子看穿她的内心。 “好,你帮我。” 鬼使神差的,李歆整个人都放开了。 慕容霁替她将肩头的衣物扯开,李歆吃痛地皱起眉头,同样也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害羞,只能别过头去不看伤口,也不看他。 慕容霁抽出袖子里一把干净的匕首,将她黏在一起的血肉先行分割开。 李歆疼得眼泪一下子出来了,眼眶都是红红的。 “我知道很疼,你忍着,太痛了就掐我,没事的。我尽量快一些,且忍住了。” 说完,他就伸手捏住了箭尾,一点点慢慢地往外拔。 手指上每动一下,李歆就整个人抖一下。 慕容霁心疼得不行,到底是狠了狠心,一下子将毒箭给拉扯了出来。 一瞬间,那一片黑乎乎的血迹也跟着喷涌了出来。 他连忙用帕子替她擦拭干净,只是这伤口最好清理一番,不然还有残存的毒素在其中。 何况有些毒性已经侵入到了李歆的体内,她会难受不可避免。 “我去找些干净的水来,再找些柴火生个火。这里面阴森森的,你身上的衣服又湿透了,会很冷的。” 李歆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慕容霁很快走了出去,他在湖边捡到了一个破旧的木盆盛了些水回来,又捡了不少木枝用于生火。 在回到洞内,李歆的情况已经更加不妙了。 肩膀上染红了一片,她自己则是冷的一直在发抖。 慕容霁连忙先用打火石凿开了火花,将这些树枝给烧了起来,随即将她挪到了自己的身边,用清水替她的伤口洗干净。 “你身上太冷了,这衣服不能再继续穿了。得脱下来烘干之后再穿,不然会受不住的。” 李歆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好冷。” 第1273章 谈心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谈心 慕容霁心中一紧:“我知道,我知道。来,我不看你,我帮你把衣服脱了放在架子上烤一烤。你靠近有火的地方坐好,我去给你找些干草来遮蔽。” 李歆当然清楚他说的很有道理,眼下没有干净的换洗衣服,他自己的衣服也都湿了。 她咬了咬牙,将衣裙褪下,慕容霁果然没有回头,只是无声地从背后将草垛放好。 用干草挡住了身上关键的位置,李歆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毒性还在发作,她却没有力气替自己诊治,更没有办法调用出可以解毒的药物。 慕容霁想到了什么:“或者你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草药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我去林间找一找,再替你敷上,说不定有用。” “不要找了。你不是大夫,很多东西都无法辨别,说不定忙了一通还是错的,别白费力气了。” 慕容霁听到她的哆嗦声,虽然人是背过去了,心里的焦虑却更甚了。 “你这样不行,你看起来很不对劲。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我不放心。” 李歆苦笑了起来:“我要是真的死在了这里,那也是造化弄人,罢了。” “我不准你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会好好活着的,相信我,你会活很长的时间,有很幸福的人生,未来还有漫长的日子,都在等着你。” 她轻笑:“这么笃定?” “是,我非常确定。” 李歆紧紧地抱住了身上的干草,即便如此,还是冷得不受控制。 慕容霁自己的衣服也湿透了,他将衣物脱下来同样架在了火上烤,身体却是温热的。 如果她是赵轻丹的话,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人给抱紧怀里替她取暖,可惜她是李歆,他就不能有更多的冒犯。 想到这里,他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树枝,让火苗能烧的更旺盛一些,好让她不那么痛苦。 “跟我说说话吧。不然我怕自己会睡过去,说不定就一睡不起了。” 慕容霁不由握紧了手指,连呼吸都安静了下来。 “你想听什么?”他低头清理手臂的伤口,闷声问。 “雨齐,你之前跟我说过,有机会的话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现在不告诉我,万一以后没有机会了呢?你从哪里来,真的叫雨齐吗?” 慕容霁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映着中心的火苗,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的真实名字,叫做慕容霁。” “慕容霁?你是安盛的皇族?” 慕容这个姓,是安盛皇室才有的。 不过他来的时候,流心族的族长就说过,因为他是横亘了时空,强行回溯的人。 所以在这个时空之中,他不会存在,毕竟同一个时空当中,不能同时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所以他摇了摇头,含糊其辞地说:“曾经算是吧,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很可能是安盛某个败落的亲王之后。 承袭了慕容的姓氏,不过没有在朝为官,也没有承袭什么身份。 不然好好的贵族,为什么要到渝北来。 他应该不会是故意来到自己身边打探什么消息的,否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认自己姓慕容。 也没有道理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不顾生死地来救她。 “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更不是什么刺探敌情的人。我来到渝北,是因为安盛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想要换个地方生活,说不定能遇到想见的人。”3sk. “想见的人?” “李歆,你相信命运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梦见了你的昭花,梦见了渝北有个女人名叫李歆,梦里的一切真实到了极点。所以我想来看看,是不是在渝北的凤阳城之中,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跟我梦境里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想到,原本是虚幻的景象,见到了你之后,我才知道竟是真实的。” 李歆呆呆地看着他:“你在骗我吧?” “你说喜欢的那一首曲子,我是真的在梦里听到过完整的,所以我把它记录了下来,想要吹奏给你听。没想到你也做过同样的梦,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啊?” 他的话娓娓道来,火光之中,慕容霁的五官忽明忽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忧郁和安宁。 “你不是在骗我吧?” 慕容霁笑了笑:“梦境这种事情,怎么好拿出真凭实据啊。我说了,你信你就觉得是真的,你不信,那我解释再多也是假的。自由心证吧。” 她听得入迷了,忍不住问:“那我问你,在你的梦境里面,我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我刚刚就说了,你会过得非常幸福,有爱你的人,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是个女儿,笑起来的时候咯咯的很甜,很乖巧。” 李歆的神情迷茫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又问:“那你说得清楚些,我最后是嫁给了谁呢?是李默吗,还是另有其他人。” “那我可不敢说了。说了,唯恐你不高兴,回头怪罪我,就不想搭理我了。” 他越是这样含糊其辞,李歆却是想知道。 “你说说嘛,我现在脑子晕乎乎的,没点刺激的消息真的要昏睡过去了。万一我中毒不醒,连个故事都挺不周全,岂不是很可惜。” “你都当我的话是编造的故事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必要。” 听到他有些赌气的意思,李歆伸手拨了拨树枝:“就算是故事又怎么样,至少在故事里,我是圆满的啊。谁不喜欢圆满的结局呢,管它真的假的。” “你没有嫁给李默。你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李歆的手指抖了一下,而后竟有些说不出的怅然:“是吗?” “怎么,听到自己没有嫁给李默,你不高兴啊。就这么喜欢他么,不做他的皇后,心情这么差?” “倒不是想做皇后,只是习惯了在那个人的身边,习惯了陪着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从未想过离开,从未想过跟他分开。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太子会怎么样呢,他的性格会放手吗,我实在没办法去想象那些。” 第1274章 取暖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取暖 慕容霁安静了下来,李歆看着他:“然后呢,我实际嫁给了谁?”???.23sk. “我不想说。反正,都是梦而已,你又不会相信。” 她的目光复杂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果真没有接这话。 却听慕容霁问道:“如果你之后会遇到很多麻烦,甚至会有意想不到的困境,而现在抽身是最好的时机,你愿意离开皇宫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这也是你梦到的么,是什么样的困境?” “万一是那种会要了你性命的困境呢,可能会让你背负很多的骂名,比如会有人说你是异类,甚至会被最在意的人弄死,你也不在乎吗?对不起,我的梦可能有些悲观了,只是我很担心,怕自己乌鸦嘴一语成谶。” 李歆哼了一声:“你这个人,怎么前后矛盾啊。刚刚还说我过得非常幸福,会嫁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怎么一转眼又说我会被人给弄死了,你说话这么前言不搭后语,我才不要相信你呢。” 两人又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会儿话,可是李歆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慕容霁心揪到了一起:“衣服差不多烤干了,你赶紧穿起来。” 他背过身去,她重新将衣服穿好,虽然还有些许轻薄的湿意,但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我用内力帮你取暖吧。光是靠着火,你身体里的毒素却驱除不掉,借用内力,说不定能让你感觉到暖和一些。” “可是你自己还在受伤,不要过多耗费内力了。” 慕容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耗费内力又如何,你要是出了事,我空留下满身的力气都是白费。” 说完,他就坐在了李歆的身后,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后背。 李歆看出来他的心意已决,就不再阻止,任由他动作。 渐渐的,她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流在她的身体里扩散开。 原本已经快要僵硬的手脚,也在得到了慕容霁的帮助之后有了些许舒缓。 渐渐的,大概是今日实在身体透支太多,李歆的意识混沌了起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看到她的样子,慕容霁心跳差点漏了几拍。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着,用手去探了探她的呼吸。 确定李歆的呼吸较为平稳,应该只是睡着了之后,他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他特意将干草铺在地上,将她平放了上去。 然后又在她身上盖了一层帮她保暖。 可是慕容霁自己却没有办法入睡,哪怕实在困倦了闭上眼睛眯一会儿,都会突然惊醒去摸一下李歆的鼻息和脉动。 这一夜对他来说提心吊胆,格外煎熬。 好在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地上的柴火也烧灭了。 慕容霁怕这么耽误下去,李歆身体里的毒会再度发作。 而他自己的内力有限,并不能一直靠着输送内力给她帮她续命。 万一时间一长,刺杀他们的人再找过来就更麻烦了,所以他们必须要离开。 他刚准备俯下身去叫她,李歆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两人离得很近,就这么四目相对,一时间竟都是一愣。 “你醒了。我刚想叫你起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不要被人给追上来了。” 李歆点头:“好的,扶我一下,我不太有力气。” 慕容霁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可是刚一站起来,李歆就双腿瘫软,险些再次跌倒。 “怎么了?”他连忙重新将人拉住。 “我的腿,站不直了。” 毒素未清,有这些症状在所难免。 现下别说是走路了,连站起来对李歆来说都是奢侈。 慕容霁在她面前蹲下来:“上来,抱紧我,我背你走。” “你有力气吗,这样太为难你了。” “相信我,我只是胳膊受了点伤,腿上又没事。” 说完,李歆就趴在了他的背上,慕容霁稳稳地将她给托住了。 两人顺着湖边往前走,想要先走出这山谷。 “也不知道瑾秋她们怎么样了?昨天的信号弹虽然放出去了,可是不少飞蝶都被人给毁了,飞蝶越少,其他凤卫能收到消息的可能性就越小。她们只有几个人,却要对抗那么多的刺客,我真的担心招架不住,会被人给杀了。” 慕容霁想了想:“瑾秋应该是相安无事的,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李歆眼底闪过一丝流光:“怎么,你连瑾秋都曾经梦到过吗,你的梦境究竟有多么的细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经历过我未来的那些事,重新回到过去来呢?” 正是如此啊。 慕容霁在心里说。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歆看到慕容霁的后颈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手臂上又开始因为用力沁出一层血迹了。 她呼吸一紧:“你放我下来吧,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感觉穿过前面那片桃林,应该就有出谷的路了。还是不要中途停下来了,我们在这里多一秒钟,都是极其危险的,那帮人既然动了杀意,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正说着,慕容霁的耳边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不好,有人来骑马过来了!” 说完这话,他看了看头顶,索性动用了轻功,用力将李歆给一起带着飞身去了树上。 两人就攀附在较为粗壮的树枝上,一并往下看。 不多时,果然见几人纵马驰骋而来。 李歆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可是慕容霁远远地看过去,却发现那几个骑马的人都是女子。 他心下一喜:“若没有看错,那几人都是女子,这就不会是刺客,应该是你手下的凤卫!” “是吗?叫住她们。” 等那几人靠近了,慕容霁在树上吹了几声口哨。 来人一下子拉紧了缰绳,举目四望。 慕容霁再度将李歆给横抱了起来,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她们身前。 待看清楚他怀中人之后,那几个女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从马背上下来。 “主上!” 当真是凤卫,不过却不是之前跟着李歆从凤阳城到浮洲城来的那几人,应该是原本就潜伏在浮洲城之中的其他凤卫。 第1275章 危险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危险 慕容霁小心地将李歆给放下,李歆刚要开口,终究是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主上!” “她中毒了,快,先不说别的,赶紧找个地方替她医治解毒。” 他重新将人抱起骑到了马上,跟这几人一起纵马离去。 “咱们的行迹须得隐蔽一些才行。城门口到处都在戒严,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我们怀疑就是在找主上,一旦她出现了,守在门边的官兵就会上前抓人。即便这里有凤卫在,却无法以少胜多。” 城门进不了,光是在周围的村庄里也没有办法找到大夫。 看到李歆越来越不对劲的样子,慕容霁心急如焚。 “不行,她不能再耽误了。这毒素昨天就存于她的身体里,害的她灵力尽失,我们定要想办法进入主城中找到大夫。不如这样,你们去找些泥土和花汁来,抹在她的脸上,当做易容了。” 按照慕容霁的吩咐,凤卫捧着泥土过来,小心地抹在了李歆的脸上。 又故意将一些红彤彤的汁液挤在上面,看起来竟十分地骇人,像是被灼伤毁容了一般。 慕容霁自己也抹了一层脏污的东西,并将外套故意翻了过来穿。 而李歆则是和其中一个凤卫换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和昨天迥然不同。 以防万一,慕容霁骑马带着李歆来到城门边,特意和凤卫分开进入。 城门果然在戒严,无论是谁路过了,都要被拦下来询问几句。 李歆而今用轻纱遮面,慕容霁自己也是带着斗笠。 他们刚一靠近,就有一个官兵过来拦人:“喂,你们两个,帽子摘下来。” 慕容霁小心地取下帽子,对着对方笑了下。 对方嫌弃看了他一眼:“你们干什么的,这女人是谁?” “官爷,我们是隔壁县里来看病的,这位是我夫人,脸上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就像是腐烂了一般,怎么都好不了。我特意带她到浮洲城里来看病,还请官爷放行。” “她怎么带着面纱啊?面纱摘了我看看!” 慕容霁只得将她的面纱掀开一角。 那官兵凑过来一看,就看到这女人满脸都黑红交错的痕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嘴里骂骂咧咧了起来。 “这什么东西啊!你这婆娘不会是得了天花疹子之类的传染病吧?” 慕容霁为难地哎呦了一声:“应当不会吧,可是她这脸实在太难看了,不治疗不行,我这就带她去看大夫。” “快走吧快走吧!恶心死了!” 在对方的骂声呵斥中,慕容霁连声歉意地带着人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门边一块板子上果然贴着几张画像。 上面画着的人赫然就是他们几个。 不过之前他们都是带着面纱去村子里,以防被感染,哪怕是见了当地的官员也都是以面巾蒙面。 所以对方对他们的真实容貌画的也不是很详尽,总体来说没有几分相似。 慕容霁心里冷笑,不再停留,立马找了家不算显眼的挂牌医馆走了进去。 大夫一看到来人是一个男子抱着个女子,第一时间便问道:“你们不是日落村那些地方来的人吧?没有得那种怪病吧?” “不是不是,你放心。我们是县城里来了,我夫人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麻烦你替她诊治一番,解解毒。” 大夫只得替她诊脉,随即蹙眉道:“从她的脉象看,毒以入体时间许久,她是什么中毒的?” “昨天。症状是浑身虚弱无力,而且手脚发冷。因为怕她太冷了,我用内力替她舒缓了一段时间,好让她有片刻的喘.息,没想到白日里起来直接走不动路了。” “这症状,很像是寒冥膏的毒性啊。不过寒冥膏在市面上并不多见,更不会出现在什么食物之中,一般中毒者都是被利器所伤,涂抹于利器之上的。你们该不会是跟什么人起了冲突,被对方暗算了吧?” 慕容霁知道糊弄不过去,只好说:“不错,实不相瞒,我们夫妻两个来路上碰到了一伙人打劫,我和对方打了起来,夫人却被他们的暗箭伤到,肩膀上中了一箭。大夫,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她身上有伤,你们自己清理肯定是处理不干净的,这样吧,我让医女来替她将肩膀上的伤口重新处理一番。至于药吗,我这里倒是有跟寒冥膏相关的方子可以直接熬药,等她喝下去一碗,应该就好一些了。” 这简直太顺利了,慕容霁连声感谢,将李歆抱到了内室里,请医女替她再次清理伤口。 他坐在外面等着,不多时药童就熬了一碗药汁过来,慕容霁端到了里面,自己动手小口小口地喂她。 眼看着一大碗药快要喂下去了,慕容霁想着等她喝完了药休息片刻应该就能动身离开了。 只要把方子带着,找个隐蔽的地方养伤。 每日喝下汤药,过两天毒素解开不少,李歆应该就无事了。 正这么盘算着,忽然,门外却进来了几个官兵。 医馆的大夫见状立马迎了上去:“哎官爷,你们到小店来有何贵干啊?” 内室中,慕容霁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一紧。 他努力将碗里的药给李歆全部喂了下去,随即将她搂紧了,目光却锐利地注意着帘子外面的动向。 但听来人说;“我们是来搜查打听的。你们店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看病,说是自己中了毒,想要解药的?” 大夫忙问:“不知官爷说的是什么毒,我们也好想一想。” “寒冥膏。快说,有没有印象?” “寒冥膏?” 这大夫一听,忍不住往内室看了一眼,心头七上八下的。 “官爷,能不能说的清楚些,为何要找治疗寒冥膏之毒的人啊,可是他们犯了什么事情?” 对方哼了一声:“那是当然!对方乃是知府大人交代了务必要找到的朝廷侵犯,罪大恶极。如果不及时找到他们,让他们逃走了,对百姓来说就是一大祸害。所以老板,你要是碰到了中毒的人,务必要交代清楚,不然的话你就是要犯的帮凶了。一旦被人查出来,别说你这铺子开不下去,人也要跟着蹲大狱的!” 第1276章 偶遇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偶遇 一听到官兵的话,老板顿时吓得脸色剧变。 他忍不住有往里面看了两眼,为首的官兵发现了他的表情不对劲,不由扬声问道。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这店里头真的有中了寒冥膏的人?在哪里,还不快点交代,不然小心我们将你抓回去好好地审问。” 老板一听连忙说:“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说就是了!内室里有两个人刚刚来治病,其中那个女人就是中了寒冥膏的毒。他们就在里面,官爷,你们直接去找人就是了!” 慕容霁紧紧地扶着李歆,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这个内室没有门,如果这么从窗户里逃走,也肯定很快就会被追上。 毕竟李歆还在昏睡,他没有办法灵活地将人给带走。 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老天都要绝了这条路,让他们落到官府的手里吗? 一旦真的被抓走了,光是凭着凤卫的那几个人,能成什么气候。 只怕当地的官员都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就会直接将人给杀了,再趁机将凤卫给找出来一并处置。 他们为了掩盖真相,已经丧失理智了。 殊不知这样做根本没有可能阻绝消息,等真相传到凤阳城,尤其是李歆真的出了事,李默不得将他们这群人的皮给扒了。 慕容霁正想着,官兵就从外面闯了进来。 见到慕容霁满脸污渍的模样,进来的人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就是你们中了毒!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中毒,从实招来!” 慕容霁把之前在城门边告知守城官员的话和方才跟掌柜说的路上遭人暗算的说辞结合到了一起,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官兵奉命拿人,已经找了那么多家医馆都没有线索。 现下好不容易问出了中了寒冥膏的人,他们哪里能轻易放过。 “不行,你们两个跟我们回去!谁知道你们又是蒙面又是脸上脏兮兮的在搞什么东西,带回去将脸洗干净,我们大人要审问!” 慕容霁暗道不好,真的回去了,脸上易容的装扮肯定会被卸掉。 到时候再想脱身,就比登天还难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李歆给扶了起来,心中暗暗算计。 凤卫应该就在不远处,说不定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向。 如果他在半路上动手,跟这帮人打起来的话,凤卫说不定能赶过来帮忙。 只是这是他的推断,未必就能实现。 现在凤卫跟他们分开走,人在哪里还说不准。 万一没有及时过来帮忙怎么办? “快点,跟我们回去,墨迹什么?该不会是你心虚吧,你们到底是谁?” 听到催促,慕容霁挤出一个笑:“不是心虚,是我夫人的身体不方便,我们走的会慢一点,还请你们不要催促。” 他小心翼翼地将李歆给扶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注意着附近的动向。 谁知道刚走到门边,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有几个人自门外进来,揭开门帘问老板:“掌柜的,你们这里有金创药卖吗?” 为首的不是别人,竟是罗雀! 慕容霁不由一震,罗雀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边境吗,怎么会到浮洲城来? 莫非他是偷偷地来打听什么消息? 而罗雀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一副当地人的模样,看不出异常。 可是这些人一定都是铁吾军的部下,如果能有他们帮忙的话,眼下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慕容霁心里叹气,要是他还是从前的宸王殿下,这个时候找到罗雀易如反掌。 偏偏他来到这里,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要怎么才能让他帮自己呢?不管了,先求助再说。 慕容霁看着罗雀,露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罗兄弟,怎么是你啊!好久不见啊!” 罗雀原本在跟掌柜的说话,看到官兵下意识地想躲开。 可是又不能显得犹疑,只能装作寻常模样问药。 谁能想到,这个被官兵围着的男人居然一口叫出了他的姓氏。 罗雀的眉心猛跳了几下,满脸探究地看着他。 慕容霁趁着背后的官兵没有注意,用力地朝着罗雀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拒绝搭讪。23sk. 罗雀心下狐疑,这人该不会真的是认出了他,而且是某个旧识吧? 保险起见,他只得硬着头皮问:“兄台你是?瞧着你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啊!我是隔壁奉县的齐四啊,我们上个月还在一起喝过酒的你忘了?不过你认不出我很正常,我和夫人在路上遇到劫匪了,跟他们打斗了一番,现在模样狼狈的很,连我自己都觉得脏兮兮的。” 罗雀无法,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是齐兄弟啊!我说呢,怎么这么熟悉,咱们两又见面了。” 听到他们一唱一和的对话,后面站着的官兵面露疑惑。 “你们两个是认识的吗,当真是旧识?” 慕容霁一口应下:“那是自然,官爷,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人,我和夫人就是隔壁县里头的,来这里替她看病的。完全不清楚惹上了什么麻烦就要被带去官府了,要是耽误了我夫人的病情,可就不好了,你们能不能通融一下,别找我们麻烦了。” 有另一官兵在为首的人耳边说:“大哥,瞧着这两人的打扮和容貌,也不像是咱们要找的人啊。这女人特别丑,满脸都是红斑,可是那位姑娘却是出了名的国色天香,连殿下都为之颠倒,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村妇?” “而且他们不是县里的吗,若真是从凤阳来的外来客,也不可能认识本地人,我觉得还是不要将他们带回去了,省得浪费时间精力,回头白折腾一番,还免不了被大人斥责一顿。” 听到边上的人这么说,为首的官兵沉吟了数秒,也觉得颇有道理。 他只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真晦气,怎么就碰上你们也中了寒冥膏。” 说完,他就带着手下走了出去,没有再跟慕容霁他们过多纠缠。 慕容霁顿时松了一口气,手心已不自觉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第1277章 怀疑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怀疑 等到那些官兵走了之后,罗雀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这位兄弟,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吧。” 慕容霁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罗雀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一个铁吾军统帅,原本是藏匿了踪迹来到这里,无论做什么肯定都是不愿意被人发现的。 现在被他一口叫出了名字,估计心里惊诧的很,肯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没办法,慕容霁只能跟着他去了个偏僻的弄堂里。 果然,罗雀的人一下子将他给包围了起来:“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罗将军,不要担心,我是自己人。因为出门行事被当地的官员给盯上了,才不得已请罗将军帮忙解围。若非方才遇见罗将军化解了危情,只怕难以脱身。” 罗雀幽幽看着他:“自己人也得有个身份?不然我们如何判断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的?” 慕容霁想了想,眼下最能掩饰他身份的,就是说他是情报司的人。 这是最便于解释的理由。 毕竟能安插于渝北,还冒着被追杀的风险,非情报司莫属了。 所以他抿了抿嘴唇:“我是情报司的人。” “情报司?” 罗雀上下打量着他:“如何证明?” “我的上级是魏钊魏大人。他也是前东宫三殿下的暗卫,这一点旁人也许不清楚,可是罗将军应该是知道的。” 听到他这么说,罗雀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错,魏钊曾经是慕容浔身边最为得力的部下。 自慕容浔出事离开东宫之后,东宫众人也跟着解散了。 无人知晓魏钊去了哪里,不过罗雀倒是有耳闻,他去了情报司任职。 此人这么清楚始末,必然是自己人。 “既然这样,本帅就不跟你多纠结了。你自己小心行事,不要再被人给盯上了,不然下一次本帅可没有那么巧,刚好能将你给救下来。” 慕容霁一拱手:“多谢罗将军施以援手。罗将军请!” 罗雀很快带着人离开了,慕容霁也打算扶着李歆去找其他凤卫。 可是他刚转过头,就发现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慕容霁心头一紧,抬眸便对上了李歆的眼睛。 他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方才,他和罗雀的那番对话,看来李歆是听到了。 “安盛,情报司的人?雨齐,或者是慕容霁,你骗得我团团转,究竟是什么目的?” 慕容霁不由握紧了手指,声音却很冷静:“我不是情报司的人。我只是不得已必须要借助方才那个人的帮助才能带你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已经被抓走了。” “你若不是情报司的人,为何能一口说出自己的上级是谁,以及他是何出处。这样天大的机密,不是内部人员绝对不会清楚!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处处都透着不寻常,我就说为什么会有人以梦境或是算的命运为由来靠近另一个人,却原来你只是想要从我的身上获取机密,传到安盛去。” 慕容霁蹙眉,要是让她误解了,以后他该怎么接近李歆。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情报司的人。接近你也不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是因为想要去探究我梦境的虚实……” “现在看来,你之所以会了解我,恐怕是因为你在情报司得到了跟我相关的消息,才会对我这么熟悉。真不简单啊你们!” 慕容霁叹了口气:“别的不提,就之前你喜欢的那一首曲子,难道你曾经跟旁人说起过吗,这也是情报司能够探查到的消息吗?应该不会吧。那就是我梦境里共通的东西,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有伤害和利用你的意思。我若有心害你,多的是机会,但我绝不会那么做。” 李歆听到他的话,神色凝重起来。 “那你究竟是谁?” “我说过了,我姓慕容。曾经的确跟安盛的皇上沾亲带故,认识罗雀不足为奇。而我方才说的那位安盛的前太子殿下,跟我也有些不轻的渊源,所以我才会了解他身边人的去处。可是罗雀并不认识我,我贸然出现在渝北,以其他的身份他一定会生疑揣测。唯有说自己是情报司的人,他才不会追究下去。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有好处的。”23sk. 李歆心里有些迟疑。 她一向谨小慎微不易出错,如今对待慕容霁的态度已经是超出了她原本的谨慎。 可是这个人从她第一眼见到,就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 现在明明他的身份这么敏.感,可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她居然还是被说服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过了一会儿,李歆收好了匕首。 “你救了我,我对你也下不了杀手。不过你终究是安盛的人,跟我的立场天然对立,回到凤阳城之后,我们就不要有过多来往了。” 慕容霁没有接这话,而是重新扶着她。 “先离开这里,以防那些人折返回来。去找你的凤卫要紧。” 两人出了巷子,果然很快凤卫就找了过来。 “主上,您终于醒了,我们方才去医馆问过,得知您离开了。您好些了吗?” “稍微好一点了。瑾秋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城中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几人推门进去,里面也有人迎了上来。 正是瑾秋和其他两个由李歆从凤阳带过来的人,李歆扫了一眼:“别的人呢?” 瑾秋面露悲伤:“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她们,她们已经都……” 李歆闭上了眼睛:“这笔账,我一定会好好地跟浮洲清算!这里的消息传出去没有,务必尽快通知太子,让他派人到浮洲来。那些太医们按理说也应该快到了,可是太医带来的人毕竟有限,州官又是地头蛇,双方对峙起来,我们胜算可不大。唯有凤阳再有动作,才能压制住他们。” “属下实在不明白,他们就没有想过后果吗?杀了您,消息更要走漏出去,压根无法制止住,只会让他们得到更严重的惩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李歆沉吟:“他们应该不知道凤卫的部署,以为我身边只有你们几个。只要我和你们都出了事,就能瞒天过海。” 第1278章 主持大局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主持大局 李歆猜测的自然没错,当初那位应啸应知府之所以敢下杀手,确实是没有料到凤卫的部署如此严密。 即便他猜到了除了凤阳城之外,其他地方也会有暗卫的存在。 应啸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还能自如地暗号传递。 所以潜伏在暗中的人能够及时救援,根本猝不及防。 早知如此,他宁愿没有对李歆下杀手,或许罪名还能轻一些。 可如今再怎么懊恼也是无济于事了。 李歆的部下都能被来支援的凤卫给救走,李歆自己虽然按照说法摔下了山丘,生死未卜,至今没有找到尸体。 可她边上有个男人陪同,那男人虽然负伤了,武艺却很高强。 所以很有可能将李歆给救出来,她是生还是死,谁都说不准。 但是凤卫肯定没有死绝了,这就足够危险了。 消息必定已经由凤卫之手传到了凤阳城,李默少不了大发雷霆,只怕砍了他的脑袋都不够泄愤的。 应啸思前想后,索性在几日之内变卖了府宅和大件,收拾好足够的银子,竟是拖家带口地直接跑路了。 堂堂知府在“怪病”蔓延的浮洲城销声匿迹,连个人影都再也找不到了。 百姓一下子炸了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因为传染的疫情太过严重。 所以知府为了逃命,才会带着家里远离这危险的地方。 随着村子里死者的数目逐渐增多,主城中也越发的人心惶惶。 甚至不少人都想着将宅子给卖出去,逃离这个地方,以躲避灾祸。 李歆本想着先躲在暗处观察动向,可是凤卫外出打听到好几个官员都逃之夭夭的消息,她气得一阵恼火。 “荒谬!灾祸当头,这些个狗官居然只想着自己的死活,连百姓的安危都不顾了。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不对百姓说出实情,还让他们误会这病是会传染的,搞得人人自危,动荡不安,太不是东西了!”23sk. 慕容霁冷笑:“他们都能为了保命,想把你给杀了。现在事情败露,为了苟住性命逃走完全是预料之中,没什么意外的。不过我担心的是,一旦主事的官员逃走,外面又无人告知百姓实情,只怕会引起骚动。唯恐有人浑水摸鱼,趁机烧杀抢掠,制造更大的混乱,那就很危险了。” 事实证明,慕容霁想的不错。 不过数日,浮洲城就乱成了一锅粥。 甚至还有附近的山匪下山来抢劫,不少人都苦不堪言。 李歆不愿再继续藏匿于这里:“知府走了,当地人的死活我来管。我们去知府衙门,将官府先行给接手了!” 瑾秋有些担心:“可是主上,万一外面还有人在追杀我们,我们自己暴露了行踪,岂不是置身于险境之中了?” “涉事的官员因为害怕,不少都逃了。剩下的人应该都是不太想干,或者是还有些良知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给中毒的百姓治病,另外维护当地的安稳,不能再耽搁了。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受苦?我做不到。” 慕容霁知道她心志坚定,便赞同道:“说的不错。兴许留下的官员想要将功补过,反而会更加勤勉。越是混乱之中,越是需要主事的人。让你们主上去吧,有她在,应该能主持大局。” 有了他们这话,凤卫岂敢再拦着。 李歆接连服用了几天解毒的药物,体内的毒素也基本请了,身体好了不少。 她一到知府的官衙,有认出她的人立马上前想要捉拿她。 凤卫即刻挡在李歆面前,她却是微微一笑,从身后走了上前。 “怎么,事到如今你们这些人还想再对我做什么不成?知府都逃了,不少涉事的官员也不见了踪迹,整个浮洲城秩序全无。这里的事情,太子已经都知道了,想必很快就会派人来宣旨治理。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被问责,不如将功补过,好好地协同我料理这些麻烦,还能有机会逃过一劫。” 听到李歆的话,不少人都觉得有道理。 为首的一个官兵随即态度恭敬起来:“姑娘说的极是!我们原先对姑娘您不敬,也是因为受了应知府的指使。可他自己都对浮洲不管不顾了,我们也没有理由再效忠于他了。往后我们都会听从姑娘您的话!” 李歆扫过众人:“好,即日起我会全权接手浮洲,所有人都必须要听从我的调遣。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四处张贴告示来通知百姓,让他们不必恐慌。主城外的病人并不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怪病,只是中了毒。” “另外,即刻关停浮河上游的煤厂,让不远处的人都先行彻底,不要再引用浮河水。从本地的医馆、药房等地方紧急调用解毒的药材,分发给有中毒迹象的病人,召集相关的大夫一并诊治,无论如何都要将死亡人数控制下去!” 她的话掷地有声,有条不紊,底下人一听哪里还敢怠慢,立马着手去办。 很快,城中各处就张贴了布告,提醒众人不要害怕。 看到布告上面说,村子里的人居然是中毒而非传染病,百姓都大吃一惊。 “这,不会是骗人的吧?河水怎会有毒呢,看起来清澈的很呐。” 官兵解释道:“凤阳来的神医已经确定了根源,不会出错的。大家也不用想着搬家,城中的井水目前是干净的,所以主城生病的人不多。至于知府他们逃走,是因为害怕担责而已。” 一听这话,百姓一方面痛骂不止,一方面又安心下来,秩序也渐渐稳定了。 夜深,凤阳皇宫。 李默在御书房里批复折子,看到晃动的烛火却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李歆在浮洲城怎么样了,那个女人一向胆子大,说不定会为了救人不顾自己的死活。 越想,他就越后悔当初放任她去浮洲。 廊檐下,有人步伐匆忙地前来觐见。 “太子殿下,浮洲凤卫急报!” 李默眼皮一抖:“速进!” 第1279章 避一避吧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避一避吧 “慢一点,都慢一点不要抢!” 浮洲城,城门边不远处的粥棚外,已经排起了长队。 排队的人正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浮河水短期内不能再食用,他们的日常起居也成了问题。 为了让他们吃饱饭,李歆安排人搭建了粥棚,日日放粮,有时候还特意加了药膳好让他们能温饱不愁,顺便调理身体。23sk. 如此一来,新的病例果然越来越少了。 而原本生病的数千人之中,不少人的病症也开始好转。 得到了有针对性的救治,死亡的人数也少了下去,大家的心都逐渐安定了下来。 官衙中,李歆看着周围各地送上来的折子,摁了摁眉心。 如今病情算是在可控范围内了,其他问题却纷至沓来。 最棘手的就是产煤的问题。 之前附近多地的煤炭供应都是来自浮洲城,而为了整治河道,李歆下令关闭了煤厂。 这么一来,浮洲最大的供给就中断了。 仅有的库存远远不能满足多地的需求,所以其他地方的官员联名给浮洲上书,让他们重新开放生产,不然诸事停滞,极为不便。 李歆虽然想过,先行将人数最多的村庄迁徙出去,重新开放生产。 可是她明白这样做还是后患无穷。 只要煤厂一日在上游,堆积在河水中的煤渣等污染物就不可能有效地清理掉。 浮洲城的人许多都是依赖浮河水生存,长此以往仍然会有巨大的危险。 所以重新选址,疏通河道都是当务之急。 慕容霁见她愁眉不展,沉声道:“让水利的官员把浮河一带的地形分布图交给我,我替你选址。” 李歆抬眸看着他:“你还懂这些?” “略懂。以前在家中,父亲总要我们博览群书,尤其需要通晓民生民情,工程布防,所以我可以帮你。” “听起来,你父亲对你的期许可不是那么简单啊。他是一心将你培养成王侯将相吗?普通的人家,长辈即便希望孩子成材,也不过是让他们读圣贤书,科举入仕,你倒是特别。” 慕容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是不信我?” “你是安盛的人,至今我都不能确认你的身份,让一个异国、甚至是敌国的人插手我渝北的河道布防,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更是惴惴不安了。” “李歆,用人不疑的道理你不会不清楚。我都为你所用这么长时间了,也算是有过生死之交,还不能得到你些许的信任吗?你的确聪明又有手段,可是选址一类的事,到底不是你擅长的。煤厂生产又迫在眉睫,从凤阳调动擅长此道的人过来更是来不及,我不过是出个主意帮帮你,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对于慕容霁,李歆的情绪总是难免复杂。 可是跟慕容霁相处这么久,李歆也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确实是博学广识。 若他真心实意地想帮忙…… “好吧,我可以让人将河道附近的图纸给你,不过你的决定须得跟负责浮河官职的人商议,也一定要说服我,不然我可不会轻易采纳。” “没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倒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眼看着病例越来越少,李歆的主要精力也放在了浮河的管制之上。 慕容霁选出的几个厂址都是不错的位置,他给的理由也能够让她信服,两人正商议着选址一事,却不知李默已经带人悄无声息地进了浮洲城。 李默会亲自来,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朝中诸事繁忙,按理说李默根本就抽不开身离开凤阳。 可是凤卫当时送来的情报中写到李歆在凤阳被当地官员追杀,且这里并非是传染病肆虐,而是河水污染百姓中毒。 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仅仅派人过来整治,李默还是不能放心。 所以他决定亲自走一趟,顺便将浮洲的官员给调动清整一番,也算是解决了一大麻烦。 不过后续的消息传送不算及时,李默人又离开了凤阳,所以他对浮洲的近况不算明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带着一队龙卫出发,行事极为低调。 连进入主城之中,李默都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想先找到李歆才能放心。 没想到进入了浮洲城,李默就看到不少百姓在排队领取救济。 虽然搭建的棚区简陋,好在看起来秩序不错,有条不紊。 他拉住边上维持秩序的官兵问:“浮洲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前不是说这里一片混乱吗,我怎么看着已经好多了?” 对方见他们是从外面来的,又不认识李默是谁,就扬声道:“是啊,之前这里是乱的不行,不过这段时间缓解了不少。我们的知府虽然跑了,可凤阳城来了一位女神医在主持大局,厉害的很!有她的带领,浮洲比先前情况好了不知多少呢。” 这女神医,必是李歆无疑。 李默一颗心放了下来,不再耽误,当即策马去往知府官衙。 官衙内,瑾秋正按照李歆的吩咐交代人去加大采购药材的事宜。 正说着话,门外就有一行人走了进来。 官兵不仅不敢拦着,还神态恭敬,快步领着他们往里走。 看到来人,瑾秋瞪大了眼睛,忙上前行礼。 “太子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李默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主上呢,本宫要见她。” “主上在内院……” 想到了什么,瑾秋忙说:“属下这就去通报一声。” “不必,本宫自己去找她。” 他这会儿迫不及待地见到人,哪里还等得及汇报。 瑾秋却暗道不好,这个时候,慕容霁肯定在李歆身边行事。 上一次李默看到慕容霁已经恼火到极点,恨不得将他给砍了。 要是再在浮洲看到慕容霁,就算是李歆也没办法救他了吧! 这么想着,瑾秋索性飞身上了屋顶,一路翻越更快一步抵达了内院。 她连敲门都不敢耽误了,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一开门,果然看到李歆和慕容霁凑在一起讨论图纸。 瑾秋压着声音急促地说:“主上,别忙着这个了!太子殿下来了,已经快要到内院了,您赶紧让赵公子避一避吧!” 第1280章 心焦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心焦 李歆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太子怎么会突然到浮洲来?” “这属下也不清楚啊。可他来都来了,之前也没有知会一声,现在已经快到院子里了,您赶紧的吧!” 李歆听到这里,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慕容霁。 “你躲一躲。” 现在让他出去已然不现实了,万一他这里刚出门就撞上李默,那真的要命了。 “快,你躲到柜子里去!” 李歆一把拉开了出柜,将慕容霁给推了进去。 慕容霁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看法,就被强行给塞进柜子里:“不准出声!” 紧接着他就眼前一暗,柜门被拉上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慕容霁哭笑不得,明明他是跟赵轻丹正儿八经成了亲的,不过是到她的前世来找自家媳妇儿。 现在这阵仗,瞧着他倒是像个采.花贼了…… 行吧。 这里李歆还没来得及离开柜子太远,门外就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不是李默还是哪个? 李歆做出一副吃惊地样子:“太子殿下!还真的是您啊,为什么您会突然到浮洲城来,凤阳无人坐镇,宫里的那些朝政无人处理的话,会不会引起麻烦?” 她大概是心虚,一口气说了一段。 李默却是无暇顾及其他。 看到李歆的样子,他只觉得千万种情绪汇集在心里。 所以他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一把将人给搂进了怀里。 边上的下人都默契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 李歆自己心乱如麻,柜子里,慕容霁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则是不由握紧了手指。 该死的李默,居然公然地抱她,膈应谁呢! “幸好,幸好你没事。本宫知道消息之后真的吓到了,哪里还能顾忌其他,只想着到浮洲来确认你的安危。其实从你走后的每一天,本宫都没有一日真正的心安过。歆歆,以后真的不要再冒险了,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一人该如何自处?” 听到他的话,李歆也忍不住慨然。 她伸手抚摸着李默的后背:“知道了,有劳太子挂心了。您先放开我吧,这么多人在呢……” 李默只得依依不舍地将人给松开。 “听说你中毒了,没事吧?有没有查清楚是什么人下的毒,那些人真是胆子太大了,连你都敢下手,本宫非要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放心吧,我的毒已经都清理干净了。太医们如今也到了浮洲,浮洲的情况相较于之前稳定了不少,您应该也听说了,百姓生病并不是因为传染病而是中了毒。而浮河水被污染是最大的隐患,也是这一次出事的根源,我只能擅自现将上游的煤厂关停。只是附近的城池都受到了波及,煤炭供应跟不上也是个问题。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建立新的煤厂,重新生产,但是不能再污染水源。” 李默叹了口气:“为官者不作为,倒是让你一个大夫费这样的心了。这些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本宫会指派人去做,再过几日,你就随本宫一并回凤阳吧。你在外耽搁时间足够长了,本宫也无法在这里待太久。” 李歆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李默又问:“为何你在官衙里,当地知府去哪里了?” “对方早就逃走了。下令让人追杀我的就是那个知府和他手下的官员,他们没有料到凤卫的势力遍地,以为能瞒天过海,而后事情败露为了保命就丢下一切溜了。不过天网恢恢,藏得住一时,躲不过一世。我已经让人将他的画像四处张贴,分发到周边的城镇去,让各地通缉了。” 没想到她在外要为这么多事情操心,李默越发心疼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李歆的头:“好在他们愿意听你调遣,没让你更加为难。” 李歆只好笑起来:“我这是狐假虎威,借了太子您的威风。毕竟我有东宫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殿下您,他们总是要看在这个份上听从的。” “不如回凤阳之后,本宫就正式册封你为太子妃吧。届时你再行事,也不用借本宫的名头。本宫给你专有的权势,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咯哒。 柜子里,慕容霁没有忍住,险些捏坏了里面的一根悬木。 李默眉心一紧,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什么声音?” 李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有声音啊!您听错了吧。” 瑾秋也连忙说:“是啊殿下,属下没听到什么声音。” 他忍不住多看了瑾秋一眼:“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刚刚是在本宫身后的吧,怎么方才反而提前到这里了?” “属,属下是怕主上没有准备,衣着不整洁就跟您见面,失了礼数。” 李默轻笑了一声:“你们主上再邋遢的样子本宫都见过,她被本宫捡回宫的时候,不过是个脏兮兮的女娃娃,本宫岂会在意她是何模样。” 瑾秋紧张地说:“您说的极是!” 李歆清了清嗓子:“殿下,我以为册封太子妃一事还是不用提上日程了。如今没有头衔我反而过得自由自在,一旦有名分加身,行事却容易受到拘泥,在外抛头露面倒不合适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见她十分抗拒,李默只好说:“也行吧。反正等到本宫继位,你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后了,太子妃这一步掠过也无妨。” 饶是提前知道了李歆的宿命,现在听到他们在谈婚论嫁,慕容霁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他李默要是真的能护好她,给她一个尘埃落定的结局就罢了。 现下说得再好听,吹出花儿来,到头来还不是让她惨淡收场,临死都背负着千夫所指的骂名。 眼看着距离老皇帝驾崩,他登基的时日越来越近。 那么李歆的死期也就更近了一步,慕容霁不由心焦了起来。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带她脱离苦海? 正想着,忽有一人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姑娘,赵公子,你们要的河道清理工具的模型已经设计好了。请您二位过目!”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慕容霁先前找的当地的工匠。 第1281章 果然是你!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果然是你! 看到来人,李歆的呼吸又是一紧。 这算是怎么回事?她好不容易将慕容霁给藏起来了,怎么又来了个找他的。 工匠一见到里面的男人换了个人,却不是之前的慕容霁,神色跟着困惑起来。 “姑娘,赵公子去哪里了?我已经按照他昨日提供的图纸做出来了一个小模型,这东西应该很好用,只要装到船上去,不用人下水就能够将沉淀在河底的煤渣淤泥清理掉,赵公子实在太厉害了!” 赵公子? 李默不由蹙眉,这人口口声声提到的赵公子是谁? 李歆的眼神闪躲起来,又极快地扫了瑾秋一眼。 瑾秋连忙将人往外拉:“模型做好了?来来,咱们出去你跟我说说就行了,主子们在讲话,不便打扰。” “站住!” 李默沉声打断:“你过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模型?” 工匠狐疑地看着他:“这位是?” 龙卫面无表情地开口:“你面前这位是本朝的太子殿下。” “什么,您居然是太子殿下!” 工匠说着就要行礼,被李默拦住:“行了,不用多礼。说说你手里是什么?” “这是专门用来清理河中污垢的东西。河道煤渣淤积,才会导致不少人中毒,清理这些脏污迫在眉睫,可是光靠人力清理不够,人在水下也不便劳作,赵公子就想到了设计出这个工具可以固定在船上,到时候人只要在船上发力就能捞出赃物,非常奏效。” 李默将模型接过来看了看,眼底幽深:“你说的赵公子,是什么人?” “就是一直以来都在姑娘身边的那位个子高高的赵公子啊,他不是姑娘带过来的人吗,每次都跟在姑娘边上出谋划策,聪明的很。” 完了,捅娄子了…… 李歆一瞬都不敢去看李默,可后者却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她没办法,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说的是当地的一个精通水利的学者,姓赵。” 工匠一听却立刻解释起来:“不是啊,小人说的赵公子是跟着您从凤阳城来的那位,小人问过他的身份,他说是您的部下。” 瑾秋在一边无论怎么跟这工匠挤眉弄眼,他都没有在意,还在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李默的手指在模型上摩挲着,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李歆的脸上移开。 她的这个表情,李默可是太熟悉了。 每次心虚做错事的时候,她都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赵公子?歆歆,本宫没记错的话,你从凤阳过来身边应该只带了凤卫吧,哪里来的男人?” 李歆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佯装镇定。 “就,路上偶遇一位公子他说自己擅长治病,也想一起到浮洲来帮助当地一臂之力,我们就同行了。正好他也精通水利,所以……” “原来是这样,本宫可是差点误会了。” 李默微微一笑,将模型重新递给工匠:“东西既然好用,那就制造成型,尽快投入使用吧。” 工匠连声应下走了,李默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子,随即往外走。 “本宫也该去浮洲的其他地方看一看,体察民情,并跟当地剩下的官员见上一面了。” 见李默离开,李歆不由松了口气。 只要他们一走,慕容霁应该就会离开了。 她给瑾秋使了个眼色,之后忙跟着李默出去,只想着尽快离开,不要再这里多逗留。 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走远,瑾秋因为李默已经走远了。 她赶紧去柜子里将慕容霁给放出来:“赵公子,你快点离开这里吧!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现在没说什么,可说不定心里已经有了猜疑。万一让他抓到你,就真的是有嘴说不清了,不如趁早离开,别给自己和主上添麻烦了。” “那如果他之后问起那工匠口中的赵公子去了何处,你家主上要怎么交代?” “主上聪慧,一定有办法将自己的说辞给圆过去。您别管了,先离开要紧。” 慕容霁一脸愁容地往外走,谁知另一边,李默却像是心有感应一样,猛地转身阔步折返了回来。 一见到他的动作,李歆大喊了起来:“太子,您这是作甚?不是说好了去其他地方看看的吗?” 李默心里猛地升腾出一抹怒气,李歆遇事从容冷静,如何会像现在这么惊慌。 她那间屋子里要是没有鬼,才是奇了怪了! 李默越想越不满,脚下生风般动用轻功往回去。 李歆追都追不上,越发急切起来。 谁都没料到李默会有这么一出,几乎是避无可避的,他就跟慕容霁在院子里打了个照面。 “果然是你!”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李默气得咬牙切齿。 这男人当真是不怕死啊,他都已经警告过让他离开“昭花”,却没想到,他竟是不远千里地跟着李歆一路到了浮洲城。 要不是他临时起意也到浮洲来,是不是他会一直陪着李歆,寸步不离。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瑾秋吓得嘴唇都在发抖,几乎是吼出来:“赵公子快走!” 慕容霁心烦意乱,一边放心不下李歆,一边又知道自己不能落到李默手里。 不然以后就更没机会将李歆救出火海了! 他无法,只能飞身上了屋檐,李默见他动作,跟着追了上去,两人竟是凌空打了起来。 李歆追上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身边的龙卫想要上前去帮忙,被她呵斥住:“我看谁敢动手!” 龙卫为难起来:“姑娘,这人若是对殿下行凶我们岂能坐视不管?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眼看他们要上前,李歆咬牙:“瑾秋,拦住他们!” 说完,她又对着慕容霁扬声喊道:“不要恋战,走!” 慕容霁最后看了她一眼,对着李默虚晃了几招。 李默果然上当,想要躲避开。 趁着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慕容霁抓紧机会飞走了。 李歆则是喊住李默:“殿下,您放过他吧,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第1282章 信任危机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信任危机 被李歆这么一喊,李默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过转眼的功夫,慕容霁已然不见了踪影。 再追上去也来不及了,李默只得重新回到了院子里,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殿下,我……” “除了李歆,所有人退下!” 边上的龙卫和凤卫都齐齐退远了些,不敢轻易靠近。 李默冷冷地扫了李歆一眼:“本宫上一次就警告过你吧,让那个男人滚得远远的,你们余生不可再相见,可你是怎么做的?” 李歆抿了抿嘴唇:“我们真的是在路上偶遇,并非结伴而行。他也没有其他的目的,就是想帮个忙……在浮洲城这么长时间,他也确实出了不少力,所以能不能看在他有功劳的份上,殿下不要跟他计较了。” 李默怒目盯着她:“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在为他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没有刻意维护的意思。我不希望殿下您因为愤怒就失去了理智,若对方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何必……” “本宫问你,方才他是不是躲在柜子里?” 李歆一噎,点了下头。 “怪不得瑾秋会特意从屋顶上飞身过来提前找你,还说什么是怕你衣冠不整失了礼数。依本宫看,她是怕你跟那个姓赵的在行什么苟且之事过于狼狈,万一被本宫给撞见了场面难看吧!” 李歆瞪大了眼睛:“殿下何出此言!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在诬陷和轻贱我吗?” “若不想被本宫轻贱,也要你自己守规矩才是!你们心里要是没有鬼,瑾秋为何会那么紧张地提前通风报信,你又为何仓皇之下让他躲进柜子里跟本宫避开。李歆,是你自己心虚在先,岂怪本宫怀疑你!” 李歆只好说:“非也。之所以我希望他避一避,是因为看到殿下上一次对他的敌意太重,如果再看到他跟着我来到了浮洲城,只怕会收不住怒气,将他给杀了。我觉得他罪不至死,不至于落到那样的下场,才会有心保住他。这用意和殿下您所想的用意完全是两码事!” “可你为什么不长记性?”李默眼中的狠厉昭然:“本宫为什么恨他,还不是因为你对他过于特殊。那样一个男人处处跟着你,能有什么正经的心思。你若有心警惕,就该随时避让,而不是纵容他的行径。你纵容他,无异于在接纳他。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 李歆忍不住别过脸去:“事已至此,我无从辩驳。这本就是主观的认知不同,我没有办法剖心向殿下自证自己的清白,也没有办法说服您。既然您不信任我,那么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本宫从前对你一向放心,只是那个人,本宫无法放心。你尚未自知自己对他的放松,可你的一言一行已经出卖了你的心思。本宫就算将他碎尸万段都不冤枉!” “何况……”李默伸出书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着自己。 “李歆啊李歆,你本该牢牢记住自己的命是谁给的!你是本宫的人,这副身体也好,你的心也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只能忠诚于本宫一人!从本宫将你捡回来的那一日起,将你养在身旁,你就是本宫的附属品,没有绝对的自由可言。本宫不准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就是不忠!” 这番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李歆打在当场。 她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对于殿下来说,原来我只是一个附属品。不该有自己的意志和自由,只能完全听从于您。倘若有半分不如您的心意,都是天大的罪过,竟是如此吗?” 李默这会儿在气头上,说话也失了分寸。 “本宫没有给过你自由吗?盛水堂那样的地方,还不是你一人说了算。可是你合该清楚自己是谁的女人,你只能本宫的,跟其他男人勾搭算怎么回事!公然挑衅本宫的颜面,本宫如何能不怪你!” 李歆这一瞬气血上涌,说话也冲了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殿下的女人?是,我是被您给捡回来的,这条命是因为殿下才能续存下来。可是您之于我是恩人,是主上,却算不得是其他身份。你我之间,本就没有真正的夫妻名分,您而今言辞凿凿地拿夫妻纲常来约束我,没有这个道理!” 啪! 李默大概是气急了,竟是一巴掌甩在了李歆的脸上。 她没有防备,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这么被用力地扇了一耳光,人也跟着跌坐在地。 李歆用手臂撑着身体,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这一下实在是打得太狠,嘴角已然沁出了些许血痕。 她用手指抹了一下,看着指尖的红痕自嘲一笑。 为了一个慕容霁,她和李默闹成了这个样子,真真是可笑啊。 “怪不得本宫想要册立你为太子妃,你却开口拒绝。原来你李歆从头到尾就没有在乎过太子妃的位置?本宫这些年待你如何,当你是什么,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有多少女人想要本宫的青睐,本宫都不屑于多看一眼。纵然母后对你诸多不满,本宫还是费劲心力地想要扶你上位。而今你为了其他男人,连太子妃之位,皇后之位都不屑一顾了是吗?” “整件事情,在我看来就是荒谬至极。从一开始的误会,到现在的逼问,我所有的解释您都听不进去,若我们的信任土崩瓦解,往后又怎么能同心协力,伉俪情深?” 李默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她:“你跟那个姓赵的之间,到底做到了什么份上?他是否跟你亲热过了,对你有过逾矩的行为,你给本宫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我说没有,您就能听进去了吗?” “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他这一句质问,如同一把利刃插于她的心尖。 李歆竟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李默对她怀疑到这种份上,只怕从今往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只会引得他草木皆兵。m.23sk. 人与人之间若是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再怎么看似和睦的相处,都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第1283章 禁锢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禁锢 看到她还在低头笑,李默的怒火越发止不住。 他一把提起她的衣领:“怎么,是本宫的话让你觉得哪里可笑吗?李歆,你当真.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为女子者,本就不该抛头露面,可你一直向往自由,本宫才会放任你至此。若是提前知晓之后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从一开始本宫就该将你锁在深宫之中,禁锢你的自由。” 李默的眉眼狠厉起来:“飞鸟断了翅膀的确听起来有几分可惜,可是断了翅膀的鸟儿也是最乖的,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的主人闹变扭,一心想要往外逃离。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就是那不听话的鸟吗?” 李歆仰着头,目光却依旧肆意:“那殿下想要如何处置我呢?我这只鸟不听话,是不是就该杀了砍了,从此眼目清净,不再惹你心烦?” 李默跟着蹲下来直视着她,手指看似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可是指尖却不由自主地用了力,在她方才手上的嘴角边反复摩挲。 “杀了你作甚?养了这么多年说杀就杀了,本宫岂不是浪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和心血,这样亏本的生意,傻子才会做。你不就是被宠坏了,变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嘛,这简单……只要折断羽翼,很快就会收心的。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本宫身边寸步不离。等回到凤阳,‘昭花’的生意你就不要管了,盛水堂的事宜你也不要再过多插手。你就给本宫老老实实地待在未央宫里,睁大眼睛看着本宫登基继位,以后乖乖做你的皇后!” 李歆越发放肆地笑了起来:“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太子殿下居然还想着让我做皇后,还真是看得起我啊!您这又是何必呢,天下之大,多的是与您匹配的女子,乖巧懂事,哪个比不我这个出身卑贱的人配得上您。” 李默冷笑起来:“你少用激将法来试探我。给你什么是本宫说了算,让你去死也好,让你母仪天下也罢,不过都在本宫一念之间。你只要记住,你的命、你的自由、你的身心全部都不属于你自己。李歆,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本宫的手掌心!” 说完,他就阔步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瑾秋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李歆却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看起来魂不守舍。 她连忙将人给扶起来:“主上,您没事吧?啊,您的脸怎么了,太子殿下他对您动手了?他居然打您了?” 李歆被她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她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离了。 这个时候脑子里混沌不清,什么都想不到,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任由瑾秋小心地替她处理着脸上的伤,可是浑然不觉到痛楚。 也许只是因为心痛到了极致,近乎麻痹,所以连身体的感觉都消减迟钝了。 太子殿下到浮洲城的消息不日就传开了。 浮洲还剩下的官员无一不是战战兢兢,都前来恭请听命。 李默到底是手腕强硬,雷厉风行地撤掉了不少人,有些直接被捉拿问罪,其余人该提拔的提拔,该贬官的贬官,该替换的替换。 短短数日的时间,浮洲的官员经历了一场大换血。 煤厂的选址也是按照之前李歆挑选的地方来更改的,倒不是李默不介意慕容霁在其中出的力。 他如何能不介意,他甚至恨到极点。 可是眼下民生为重,只能先行应对,将煤厂重新建造运作起来才是重要的。 于是浮洲方方面面都开启了整治,事情总算有条不紊了起来。 凤阳皇宫如今空无一主,朝廷主事的人也撑不起局面。 李默不能在浮洲逗留太久,必须要尽快启程重新回去。 他原本让人在浮洲城中搜查了慕容霁的下落,可慕容霁一人神出鬼没,又是个功夫上佳的高手。 想要抓到他绝非易事,只得做罢。 慕容霁也的确躲在暗处,甚至没有距离官衙很远的地方。 这些天他于不显眼的地方处处盯着李默的一举一动,却从未在他身边看到过李歆的下落。 连原本是李歆负责的事宜,她也没有再露过面。 慕容霁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李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该不会出事吧! 他无法更靠近再去找人,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 不至于,李默曾经差一点就扶她成为皇后了,说明她在被人害死之前都是安全的。 察觉到李默一行人有意动身离开浮洲,慕容霁也不远不近地一路跟随,重新折返回到凤阳城。 除了李歆之外,旁人是不知道他在凤阳城里的住处竟是在“昭花”的隔壁。 他回到院子里数日,却从未再在“昭花”看到过李歆的身影。 如此一来,慕容霁就更加坐立难安了。 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 渝北皇城,未央宫。 瑾秋和雨墨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无奈。 “主上还是不愿意吃饭吗?” “这几天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人都瘦了一大圈。我担心她和太子再这么僵持下去,她的身体迟早吃不消。” 雨墨小心问:“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赵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主上对他当真是有私情,所以才跟殿下闹变扭吗?” “哪里来的私情,主上从小到大满心满眼地都是太子,如何会对其他男人动心?只是她不满太子的霸道,心里委屈又说不出来,憋着一口气罢了。” 雨墨叹气。 李默的脾气她们这些亲近伺候的哪能不清楚,从小到大他都是说一不二,对在乎的人或事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和执念。 一旦出现了偏差,必定会有强硬的手段掰回来。 其实李歆跟慕容霁是否清白,本身的事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歆为了别的男人忤逆了他的意思,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也无异于挑衅他的威严。天籁小说网 他不可能容忍的。 两人正想着,就见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殿下!” 她们齐齐行礼,瞥见李默神情阴暗,又是暗叫不妙。 只怕今日又少不了再起争执了。 “她人呢?” “主上在内殿休息。” 李默瞥见桌上的餐食几乎未动,冷笑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第1284章 何为喜欢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何为喜欢 内殿中,李歆闭目打坐,在调节周身的灵力。 李默看到她的样子,在桌边坐下,冷笑了一声。 李歆慢慢睁开眼睛,跟他四目相对。 “殿下前来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李歆,你在跟本宫赌什么气,本宫不过是限制了你的自由,甚至没对你做出其他的惩处,你就故意不吃饭来胁迫本宫了。好大的脾气啊!” 李歆垂眸:“殿下误会了,我并非颗粒未尽,只是有的时候胃口不好吃的少了些,没有绝食求死的念头。” “本宫说过吧,你的生死选择权并不在你,而在本宫。本宫而今既然没有要你死,那你就只能好好地活着。从今天开始,你若是不肯正常进食,你宫里的人只会跟着遭殃,你且看着办吧。” 李歆摇了摇头:“原来殿下要的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的人,既然如此,那我照做就是了。承蒙殿下隆恩,让我苟活于世间。吃饭,睡觉,呼吸,说话。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三岁小孩儿都可以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殿下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是不会让你操心的。” 她这话说得乖巧温顺,实际上字字句句皆是嘲讽。 李默忍下的怒气到底没有克制住,只听砰的一声,他就将木脚凳给踢翻在地。 “李歆,看来你是打算彻底跟本宫作对到底了!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是给谁看?错的是你,不是本宫。本宫对你到这般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甚至本宫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宽宥,你要是还是执迷不悟一心惦记着那个野男人,那就……”23sk. 他话到了嘴边,到底是舍不得说出再绝情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发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歆平静地抬头:“你将我从泥沼中救出,给我了如同第二次的新生,这件事情我会铭感五内,永远牢记于心。殿下对我来说,是恩人,是贵人,所以我尊敬您,爱护您。您要我生,我的确不敢轻易去死。可是您让我成为您的附属品,这却是万万不能的。我可以被限制住身体的自由,可我的灵魂不允许我妥协。否则我和傀儡有何不同,不过就是个活死人罢了。” 李默咬牙盯着她。 两人竟这么无声地对峙着,僵持不下。 最后到底是李默拂袖而去,让她好自为之。 李默刚走不久,却有一人来到了未央宫。 瑾秋看到来人恭敬地请安:“连妃娘娘!” “歆儿在里面?” “是。” 连妃走了进去,就看到李歆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她叹了口气,在边上坐下将她抱住:“歆儿?” 李歆看到来人,眼底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雾气,亲昵地靠在了她的怀里:“连妃娘娘。” “你和太子的事情,本宫已经听说了。你呀你,怎么偏要跟他死磕到底了?他是什么臭脾气,你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那孩子从小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若是顺着他好声好气地哄几句,这事儿说不定已经过去了。可你非要跟他闹,他只会对你更凶,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连妃是这宫里唯一能让李歆感到温暖的长辈,对于李歆来说,也是寂寂深宫为数不多的依靠。 她的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可我就是听不得他那么说我。只要我跟其他男人有稍许靠近,他就反复质疑,一点都听不进去解释。凭什么我就该受这样的委屈,任他指责数落,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他对旁人可曾有过这样的看重?还不是因为你对他来说太过特殊。这世上多的是女子想要靠近他,恨不得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可是太子从未对外人有高看的意思,普天之下,唯有你李歆能让他阴晴不定,左右他的情绪。他在意你,喜欢你,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但我不要这样沉重的喜欢。两个人若是两情相悦,本该将所有的事情谈清楚,互相信任,敬重,而不是一方以权势欺压,强逼着另一方去盲从。这不是喜欢,这是胁迫。” 连妃啧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想法总是这么大胆?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就是有至高的权力。我们身为女子,遵从就是我们的宿命,从生下来就应该明白的道理啊,你再不甘心也必须要认命。” 李歆撇了撇嘴:“我不要。” 连妃捏了捏她的脸:“臭丫头,要是本宫说,太子也是自作自受。你这脾气跟他倒是一脉相承,活该你把他吃的死死的,他拿你也没办法。你们两个孩子啊都是太犟了,有什么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往后余生你们还不是要成为夫妻,这夫妻相处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日子还长呢,可不能再这般任性了。” “尤其是等他成为皇帝,六宫必会充盈。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你,你折腾就罢了。可要是哪天他遇到了更温柔贴心的女子,对方吹吹枕边风,保不准君王的心意就变了。到时候他不喜欢你了,你的处境又该如何啊?傻孩子,你怎么就没想过这些呢?” 李歆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问:“连妃娘娘,您说我以后真的会嫁给太子吗?会不会有一天我嫁给了其他男人,不继续留在这里了。” “你说什么?这如何可能。他要娶你的心意还不够果决么,若是你成了别人的妻子,他一定会疯的,还不知要怎么大发雷霆。君王一怒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不准轻易动这样的心思。” 见李歆沉默,连妃心下一惊:“我的小祖宗,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旁人了吧?你可不要吓唬本宫啊!” “我,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何为喜欢?我对太子真的是男女之情吗,他对我又真的是爱慕吗?我们一起长大,从来身边都只有对方,再无旁人。这会不会只是一种习惯,时间一长就将习惯默认为是爱意?” 连妃想到了些许耳闻,蹙眉问道:“你在宫外,到底有没有心仪别的男人?” 第1285章 传信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传信 李歆一惊,脑子里竟一下子闪过慕容霁的那张脸。 她仓皇抬头,目光却有几分闪躲:“当然没有!” 连妃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本宫听闻你在宫外认识一个男子,那男人多番纠缠你,跟你暧昧不清,所以才惹得太子大怒。歆儿,你虽然聪慧,过去也跟着太子南征北战,更是天赋异禀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可是在男女之情上,你的经验实在太少了,很容易被人蒙骗的。” “太子虽然脾气不好,可是他不会害你,旁人就不一定了!外头心思不正的人多的是,你可不能受到蛊惑,让自己陷入泥沼啊!” 她矢口否认:“我才没有。” 连妃拉住她的手:“听本宫一句劝,等今日太子的盛怒淡下去,明日.你就去哄哄他,跟他说你错了,你不该误解他的好意。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何况对你从来都是迁就居多,一定不会跟你多计较。往后呢,你也少往宫外跑,就在宫里辅佐他。两人心无旁骛地相处,自然感情就更深了。” 李歆虽然不能认同,但她很清楚,连妃是真心实意地为她打算的。 这宫里撇开李默不提,能够真心替她考虑的人,也唯有一个连妃了。 院子里,慕容霁靠在树下吹完笛子,眼神寂寥。 十天了,整整十天过去了,他还没有李歆的任何消息。 之前她到“昭花”的次数极为频繁,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长时间都不来。 别说是李歆了,连瑾秋或者是雨墨都没个人影。 慕容霁心下了然,一定是李默跟李歆说了什么。 要么她遵从了李默的意思,跟自己划清界限不再见面。 要么就是她被软禁了。 再这么毫无头绪地等下去,他就只能等着李歆去送死了。 按照时间推算,接下来的几个月,她的处境会越发艰难。 渝北境内灾祸频出,强行安在她头上的罪名也越来越沉重,到时候她举步维艰,千夫所指,哪里还有逆转的机会?23sk. 不能再等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途径,能够打听到李歆的情况吗? 慕容霁烦躁地在院子里走动,竭力去回忆之前赵轻丹提到的一些事。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霍然起身朝外走去。 山脚下,一间“忘忧”客栈里,客人稀少。 容貌姣好的老板娘坐在厅内嗑着瓜子,嘴里跟着戏曲打发时间。 正无聊的时候,就看到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眼睛一亮,天底下还有这等容貌俊美的男人,随即热情地招待起来。 “公子,可是要住店啊?” 慕容霁回忆起之前红茉告诉过他的暗号,心里暗暗祈祷,这暗号应该长期有效吧,不会经常更换吧。 “是住店,不过我们远道而来,还想要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一碟花生米当做下酒菜。” 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流光,这是凤卫的暗号! 她幽幽开口:“花生米可要放醋?” “二两花生,不放醋,但要香葱。” 果然是自己人? 不过真是奇怪,凤卫从不会跟陌生的男子有过多交集,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居然准确无误地对上了。 到了楼上,老板娘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你们主上的朋友,有些事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现在联系不上你们主上了,想要请你帮忙打听一下她的消息。她如今在宫里究竟如何处境,是否安全、康健?又是否被限制住了自由?” 老板娘听到他的话为难起来。 “主上的确在宫里,近来想知道她的动静可不容易。她似乎是不便出宫,连盛水堂都跟着受到限制,不允许有任何异动。” 听她这么说,慕容霁就心中有数了。 盛水堂也受到限制,就一定是李默的意思。 看来她真的被软禁了。 “你可有办法找人见到她,给她带一封信?” 老板娘犹豫了一瞬,到底点了点头:“既然你能知道凤卫的暗号,说明是自己人。好,我可以设法帮你。” 未央宫,雨墨从一个婢女手上结果一封信件,心头一动。 “难道是宫外发生了什么?” “属下不清楚。不过信是从阿紫手里传递出来的,阿紫平日里不会有什么动作,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找到了她想要告诉主上一些事,至于信的内容,属下未曾看过。” “知道了,退下吧。” 雨墨快步去往李歆身边,将信封交给她:“主上,‘忘忧’客栈来信,请您过目。” 李歆眉心一凛,飞快地将里面的东西拆开。 等看清字迹之后,她不敢置信地屏住了呼吸,脸色都惊变了。 之前在浮洲城,她和慕容霁日日一起伏案记录,对他的字迹十分熟悉。 这字绝对是出自他手! 尤其是最后的落款是一个“霁”字。 李歆想到了他说过自己的本名叫做“慕容霁”,除了他还会有谁? 慕容霁究竟是什么人! 寻常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忘忧”客栈,即便他知道,能让阿紫替他传达消息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一定是对上了凤卫的暗号。 偏偏凤卫之间的暗号也不是统一的,每一站有每一站独特的暗号,所以不可能轻易泄露出去。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让她大为震惊,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李歆的表情,雨墨小心地问:“主上,没事吧?” 李歆忍下诧异将信件看完,越往下看,越是心惊。 “李歆,切记提防皇后,尤其是她主动让你做的事,能避则避!接下来你会遇到层出不穷的麻烦,甚至背负骂名,百口莫辩。惟愿卿能保持己心,坚定不移,守得云开见月明!” “主上,到底怎么了?” 被雨墨这么一问,李歆才稍微缓过来。 她不由将信纸叠起来收好,眼神虚浮地看向雨墨:“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一个人能够知道你的一切秘密,甚至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雨墨张了张嘴:“属下认识的人之中,能力最强的就是主上您了。连您都没有这种本事,旁人如何能做到?” 第1286章 动其根基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动其根基 在没有遇到慕容霁之前,李歆当然也不会相信。 只是现在慕容霁让她看到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他永远都站在自己人生序列的前排,却在回头跟她诉说前方的景象。 偏偏这个人的话又让她充满了困惑,一方面说她会面对疾风骤雨,另一方面又说她终究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她甚至不知该去相信哪种说辞。 还是说,唯有离开了李默,离开了皇宫,她的人生才真正地得到了释放? 李歆小心地将信件收好:“回信就不必了。从今日开始,我们在宫里万事小心,尽量不要惹麻烦。” 她说得这般谨慎,让雨墨有些意外。 但雨墨还是一口应下来:“属下明白,会跟未央宫上下交代清楚的!” 宫道上,一顶轿子被人晃悠悠地抬了进来,径直来到了皇后的宫殿外。 一女子揭开轿帘,仪态端正地往里走。 等见到皇后之后,她恭谨地跪下行了一礼。 皇后笑了起来:“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女子扬起脸庞,露出一张淡雅白净的脸来,这模样生得乖巧可人,光是看起来就知道,她一定是个极其乖巧的性子。 “好,好。” 皇后连说了两个好,命人将女子给搀扶起来看座,跟她叙起家常来:“本宫之前就听你父亲提起过你,也常在凤阳城的夫人们口中听她们夸赞你的才学聪慧。今日一见你这孩子,本宫就觉得我们有缘。”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当朝宰相高庞的二女儿,高芸梦。 听到皇后的称赞,高芸梦忙说:“承蒙皇后娘娘喜欢,乃是芸梦天大的福分。” “本宫的意思你家中应当是知晓了。如今皇上的身体日薄西山,就算宫里头再避讳,众人心里也清楚他福寿无多。本宫许是也上了年纪,身体同样大不如前。就想着能够找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身边陪着说说话,打打趣儿,好打发宫廷无聊的日子。” 说到这里,皇后又看了她一眼:“当然了,本宫既然留你在身边,等日后太子继位了,你多半也是要继续留下来的。此前问过你的家人,想必他们都是支持的。” “能长久地侍奉在皇后娘娘的身边,是小女的荣幸!” 皇后叹了口气:“你身为宰相之女,门第优越,容貌和谈吐皆是上乘,本宫自是如意地很。只是太子如今被人迷了心智,一心都在某些个上不了台面的野草身上,如果能有一日将野草拔掉除尽,本宫心里这块石头,也就放下了!” 高芸梦不敢吭声,眼底却静静地闪过一瞬精光。 看皇后的意思,她对李歆是格外不满啊! 高芸梦进宫的第二日,皇后就将李默给喊到了宫里来一同用膳。 李默当然知道她将高相之女接进了宫,也清楚皇后这一步的用意。 她拿着花名册择选了小半年,无非就是想要挑出一个她心目中以为的身世优渥,能够跟自己配上的名门之女。 好不容易有了中意的人选,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接了进来,还迫不及待地让他们见了面。 可是李默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想听从她的安排。 所以这段饭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高芸梦一眼。 皇后看出来李默避讳,心里气得痒痒的又不便发作,等他走了才忿忿不平。 “太子这态度分明是在跟本宫作对。” 高芸梦倒是安抚她:“来日方长,娘娘不必急于一时。” “如何能不急,皇上的病一日重过一日,能熬到什么时候都是未知。在此之前不将李歆给除掉,等她坐上了本宫这位置,本宫往后又岂能好过!” 她的话也印证了高芸梦的猜想。 皇后这些年和李歆关系之恶劣,两人都心知肚明。 上一次寿辰的礼物一事,更是几乎撕破了脸。 李歆自此再没有跟她见过面,皇后倒是沉不住气了。 毕竟李歆有凤卫在手,有太子的宠爱,甚至在百姓中间都颇有威望。 朝臣当中,原本也有人私下议论过让这样一个出身轻微的女子成为未来渝北的女主人有些不妥。 但随着李歆这么多年为渝北做出的贡献,非议的声音近来早就消淡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无法撼动。 皇后焉能不急。 只怕李歆一上位,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想除掉李歆了! 高芸梦幽幽道:“早前在家中常听父亲提起,葱郁之木,唯撼其根基方能移除。娘娘若是担心有些草木过分旺盛,有遮天蔽日之势,不如想想如何将其连.根除尽,才不会有后患之忧。” 未央宫里,瑾秋小心翼翼地修剪着花瓶中的花枝。 李歆正在窗边读书,全然没有察觉到瑾秋的神色。 到底是她自己沉不住气,小声道:“主上,高相家中的那位高二小姐已经进宫好些日子了。听闻皇后娘娘十分喜欢她,除了每日用膳要她作陪之外,甚至时常跟她同塌而眠。这等荣宠,可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李歆头都不抬,手下又翻了一页。 “你说得对。至少我在皇后那里,是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优待。” “哎呀,属下不是想让您跟她比较什么。只是皇后这心思也太明显了,她刻意冷待您,又有心扶持旁人,等日后殿下继位了,会不会……” 李歆扫了她一眼:“皇上的身体如何了?” “属下正想说呢,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宫人说,这几日皇上的身体突然大好了,甚至能偶尔下床走动,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皇后更是每日都去探望,比以前可勤快多了。” “突然大好?”李歆狐疑起来:“不应该啊,我上个月才替他诊过脉,分明是越发不好了。” “是真的!属下原先也很奇怪,可不止一个宫人这么说,就不会有假了。若是您不放心,不如亲自去瞧一瞧。” 李歆本有此意,可是一想到皇后经常去探望,她又迟疑起来。 “再过几日吧。” 第1287章 皇上驾崩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皇上驾崩 “消息都放出去好些天了,李歆还没动静?” 殿内,皇后懊恼起来:“说什么医者仁心,皇上如今情况不明,她倒是沉得住气,当真是没心没肺。” 高芸梦安抚道:“娘娘莫要生气,既然她不肯去,您下旨让她去也是一样的。” 皇后看了高芸梦一眼:“皇上自从服用了那个药之后,可谓是精神焕发。可此药看似维持表面的康健,实则对人伤害极大,等药停了,那副身子也差不多就被掏空了。要是李歆看出来不对劲该怎么办?” 高芸梦神色平淡:“您说的哪里话,皇上每日服用的药物跟先前并无二致,膳食也没有较大变动,太医院都是知道的。谈何服药一说?” 皇后眸光轻转,随即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原来,她故意让人将强行提神的药物添加在每日的食物之中,且此物无色无味,根本不易察觉。 外人不明所以,只会觉得皇上说不定有望恢复,真要是皇上的身体大好了,对于渝北来说也是一大福音。 她便下了一道懿旨,让人送到未央宫去,以她医术高明为由,命李歆每日近身伺候皇上。 懿旨送到未央宫里,李歆看了几眼,沉默地放在桌上。 雨墨见李歆神色凝重,忍不住问:“主上,您不是一直想去看看皇上的究竟吗?如今皇后娘娘直接下了旨意,您趁此机会去瞧瞧不是正好?” 不知为何,李歆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慕容霁给自己的那封信。 他提及过,如果皇后主动让她做什么事,她务必能避则避。 近来皇上的身体不对劲,皇后这旨意下的又古怪。 毕竟以皇后的立场,皇上真的有好转了,她作为大夫去照料倒没什么。 可龙体日益康健的话,她无论如何也是有功的。 皇后岂会是轻易让她染指这功劳的人?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李歆沉吟道:“雨墨,从今日起,对外说我感染了很重的风寒,不对外见任何人。将太后的懿旨推辞掉,就说我担心皇上初见好转就被重新过上病气,所以这段时间我就不去了。” 雨墨一惊:“您为何会这样打算?” 她的眼皮轻动:“我总觉得,这是一个等着我往下跳的陷阱。” 未央宫的消息很快转达给了皇后,她一拍桌子:“那个小贱人,居然在这种时候称病?” 她一心想着等李歆去照料皇上之后,就将皇上的身体彻底摧垮。 到时候李歆定得担上照顾不周的责任。 只要再煽动是李歆有意为之,故意想要谋害君上来助力太子登基的舆论,朝中必会出现质疑她的声音。 皇后连挑拨的人选都物色好了,她李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抱病不出,如何让她不恨! 高芸梦也没想到李歆会做这么一出。 不知道她是真的感染了风寒还是故意为之。 真的也就罢了,可要是装病躲过这一安排,李歆便是未雨绸缪,心思委实让人害怕。 李歆生病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李默。 他已经跟她冷战了多日,自从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人甚至都没见过面。 她又是个不愿屈服的性子,死活不肯低头跟他道歉,竟是让他连个下的台阶都没有。 可现在听说她病的很重,李默又心烦了起来,到底是没忍住去了未央宫。 一进内殿,他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儿,心里也担心起来。 李歆看到他,低头咳了几声,才蔫蔫地想要下床行礼,被李默大步上前一把摁住。 “行了!你都这个鬼样子了,还跟我整那些虚礼做什么,平白不让人放心。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说病就病了。本宫就说你吃饭不规律对身子不好,现在报应来了!”???.23sk. 她哑着嗓子说:“夜里睡觉有几次没有关窗户,寒气入体了。殿下放心,休息个十天半月兴许就好了。” “底下人是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他抱怨了几句,到底按捺住了火气:“本宫不给你添堵了。你得多休息,注意调理心情。是你自己以前总念叨的,越是生病的时候越要有个好心情,才会好得快一些。” 李歆嗯了一声,问道:“皇后娘娘之前让我去照料皇上,说他身子好了不少,不知近况如何?” “这倒不假。本宫最近日日去探望父皇,都被他拉住兴致勃勃地叙话,看起来很有精神。说不定他就有老天庇佑,逐渐好转呢。” “那是好事啊!您一向孝顺,肯定很高兴吧。” 李默伸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本宫本来是高兴了不少,看到你这个不省心且没良心的又操心了。赶紧给本宫好起来,最多十日时间,再不见好,唯你是问!”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李默这话刚说完没过两日,夜里却突然传来噩耗。 宫人一路飞奔到李默的寝殿报丧:“殿下,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皇上他,驾崩了!” 子时的未央宫灯火通明,瑾秋和雨墨慌忙替李歆更衣,两人脸上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李歆眉眼间呈现出一片冷冽,乍看起来竟令人有些生畏。 瑾秋压着声音说:“主上,您之前不是说,皇上能再撑几个月吗?如今出事地这般突然,属下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李歆冷笑起来:“我先前就说过,这恐怕是一个等着我往下跳的陷阱。若是我没有称病不出,今日皇上驾崩,再联系到前些日子好转的形势,这罪责谁来承担?” 雨墨和瑾秋对视了一眼,都惊恐了起来。 是啊,要是李歆主治皇上的病,却发生了这么猝不及防的事情。 罪责还能谁担?当然是李歆! 瑾秋深吸了一口气:“可这也太荒诞了!皇上好歹是那位的夫君,她总不会为了对付您,对自己的丈夫下这般毒手吧?属下简直不敢细想,细思极恐!” 李歆垂眸:“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认什么,可由此更要知道,往后我们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切记谨慎!” 第1288章 继位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继位 李歆来到崇隆殿的时候,里里外外已经哭嚎一片了。 她面色沉重地走了进去,看到李默沮丧地跪在床边,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的父皇会这么快就离他远去。 而皇后则是带着高芸梦在一边抹眼泪,嘴里哭声不断,显得十分伤心。 李歆来到李默身边跪下,感觉到身边有人,他才抬起眼睛,眼底已然一片赤红。 “太子,节哀吧。”她轻声说。 李默隔着衣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跟父皇说话的时候,他还精神奕奕,说觉得自己身体大好了,不日说不定就能重新修整好回归朝堂,也不用让我这么操劳。可不过几天的时间,就……” 他困惑地看向李歆:“这莫非就是你从前提到过的,‘回光返照’吗?” 若说人死之前,很可能回光返照,但绝对不会是先皇曾经的样子。 毕竟通过他们的描述来看,先皇分明是有好些时日精神焕发,不似重病之人。 这时间持续的不对劲,不正常。 按照她过去的推测,原本的死期也不该这么早就来。 在李歆的心里,她已经默认了一种事实。 那就是有人在背后下了毒手,将先皇给害死了。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她不可能再去验尸考究,退一步将,就算她真的查出来了不对劲,这件事情反而更要捂住。 听到李默的询问,李歆淡淡地说:“或许吧,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但至少皇上在位时,您陪伴在他身边的时日并不少,也已经尽力去尽孝了。若说人生嘛本就是充满遗憾的,逝者也一定不希望生者在人间继续为自己伤心,就让皇上轻松地走吧。” 李默看了她一眼,心里也跟着平和了不少。 这满屋子的哀嚎声不断,唯有她冷静自持,没有表现出刻意的悲伤。 但是李歆的话却像是有安抚镇定的作用。 正想着,外面有人飞快地跑了进来:“父皇、父皇!” 听着声音,李歆也知道来人正是长公主洛善。 洛善自宫外来,倒是难得的不修粉饰,面色憔悴。 她看到先皇蒙盖在白巾之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拉住先皇垂于一侧的手伤心欲绝:“父皇对不起,是儿臣来迟了,没有送您最后一程。” 皇后见她哭得肝肠寸断,一副喘不过气地样子,上前去将她扶住。 “好了,你父皇身子不见好也有数年了,你也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别太伤心小心折损了自己的身体。” 洛善啜泣起来:“可是之前不是听说父皇已经康复不少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事,莫非是中间又出了什么差池,身边照顾的宫人没有尽责?” 她自言自语般地问,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看向李歆。 “为什么你不来看望父皇,给他调理身体?” 李歆蹙眉:“公主说的只是什么话?” “本宫说错了吗?如果你能对父皇的身体上点心,凭你的医术他一定不会这么快就撒手人寰。当初你明明说过,就算他身体不好也能再熬上大半年,可现在才过去多久就一下子过世了,让人连个准备都没有。要么是你过去胡说八道,要么就是你对他毫不关心,身为大夫却没有悉心照料,无论是哪一点,你都难辞其咎。” 洛善的话简直是毫无道理的指责,李歆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可以体谅公主伤心之下想要找人发泄情绪,但凡事也不能张嘴就来。” “前一段时间或许是父皇身体最有望得到转机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早就说过了,我感染了风寒,不宜露面见人,以防将病气过给皇上。” 洛善还是不依不饶:“总之你……” “够了,洛善!” 李默沉声呵斥:“对李歆客气一点,她不是你能呼来喝去的人。” 而今先皇逝世,李默虽然没有继位,却已经是皇上了。 那李歆该不会很快就要做皇后了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洛善闷闷地转身,总算闭嘴了。 有礼官在外求见,李默让他们进来,就听到为首的官员说:“殿下,如今皇上故去,朝中不能一日无君。纵然暂时没有继位的仪式,您也该先接了这君权才是。臣等已经通知百官前来宫里候旨,恭请新君了。” 李默嗯了一声,命人去做准备。 不多时,朝中官员就陆陆续续地都来到了宫里,站在台阶下等候。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礼官上前诵读悼文,百官跪地送别先皇。 之后就是礼官扬声宣道:“先帝在时,因病重缠身,皆有太子李默勤勉持重,主持大局,朝中无一人不感念。而今先帝辞行于天,国、不可一日无君。吾等拜请太子继位,以稳固朝纲,体恤万民,为我朝新君!” 说完,他就将先皇曾拟好的圣旨双手持着,跪下递给李默。 李默郑重地接了过来,就听礼官喊道:“臣,拜见陛下!”m.23sk. 台阶之下,百官齐齐附和:“臣等拜见陛下!” 听到外面雷霆般的喊声,李歆不由抬头望向窗外。 今夜月明星稀,白月皎洁澄澈。 新的时代又要来了。 李默继位之后,再回到内殿,除了太后之外,其他人都跪地请安。 “拜见陛下!” “免礼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手将李歆给搀扶了起来。 太后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狠狞。 “皇上,今日这登基大典过于仓促,按照礼数,之后须得再进太庙,拜先祖,焚香供奉,方得正式完成典礼。这些礼节迫在眉睫,倒是耽误不得的。只是立后以及择选其他后妃的事宜,是不是可以先缓一缓。” 李默蹙眉:“母后这是何意?” “你父皇在弥留之际,曾经跟哀家说过,他希望您可以站稳脚跟,将新朝整治完毕再立后择妃。因后宫和朝堂息息相关,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到您在前朝的决定,须得格外慎重才是。何况民间本就有‘春末既去,红事不宜’的说法。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家中的老人在春末离世,如果子女后代急着操办红事的话,对老人来说是不吉的,很可能会让他们灵魂不得安息。为了您的父皇,立后一事还是再缓一缓吧。” 第1289章 天灾不断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天灾不断 李歆心里冷笑,什么‘春末既去,红事不宜’,她在渝北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她倒是对做不做皇后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太后这副一心阻止她上位的嘴脸可笑罢了。 李默对这种说法也持有怀疑,可是太后说的极其严肃,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前朝后宫的制衡他倒是不担心的,反正他实权在握许久,朝廷里的官员本就是他亲自挑选的,哪怕是继位了也无需作出变动。 可是涉及到先帝灵魂安息,则是跟孝道相关。 就算这话无从考究,但被太后当众说出来了,他枉顾不理的话,难免洛人口舌。 李默想到李歆的嫁衣、聘礼和嫁妆等都没有做好准备,便打算先让礼部和户部等着手去办。 反正他已经登基了,这天下从今往后他一人说了算。 无论是谁想要拦着不让他娶李歆都是不可能的,或早或晚又有什么要紧。 李默沉吟了一会儿,决定道:“可以。既然短期内不宜办红事,那就将立后的日子往后推迟半年。半年之后,诸事完善,朕会立李歆为后。但在此之前,李歆虽未有皇后名分,在宫中却可行皇后之权,先行执掌凤印,还请母后将近日将凤印移交给她。” 没想到李默会连这个都替李歆想好了,太后不敢忤逆新君,只能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李歆不再看她一眼,跟着李默转身离开。 两人出了崇隆殿,李默执起她的手:“半年的时间,朕会让人好好准备你出嫁的所有事项,一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风光的女人。李歆,从前我们有任何的龃龉不悦,自今日起就让它都随风而去吧。在朕的心里,从这一刻起你就是皇后了。有没有做实这个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的心意已定,谁都无法改变,你明白吗?” 李歆点了点头:“遵旨。” 太后宫中,她看着被拿出来的凤印咬牙。 到底是愤怒到了极点,她忍不住将杯盏摔落在地:“该死!早知道李歆没有按照哀家的设想去侍奉先帝,哀家就不该给先帝下毒让他这么早没了。现在反倒是将后宫的权势拱手让给了那个小贱人,往后她有凤印在手,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哀家作对呢!” 高芸梦只得轻声安抚道:“太后莫要心急,纵然有凤印在手,她也不敢过于跟您作对。毕竟皇后之位仍然空悬,而今不过是代为从权,尚未有定数。” “再有半年的时间,皇上坐稳江山,哀家在朝中的势力也会被渐渐削减,到时候想要做什么,改变什么只会更难了!今日哀家说要推迟红事,就是希望皇上能不要急着给李歆名分,他倒好了,直接咬定半年之期,眼下这个局面,有没有那一道册封的圣旨有什么区别?” 高芸梦垂眸:“半年内会发生什么事,暂且说不准。但只要朝中有任何异动,您想做点什么都是可以的,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忘忧”客栈里,老板娘看着慕容霁在一杯杯地饮酒,面露为难。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男人跟自家主上是什么关系,可是如今新帝登基,主上也不日将成为皇后了,这人却愁容惨淡,成天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喂,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啊?主上能成为皇后是多好的事啊,至少以后我们就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了,有大权在握,六宫都要听她的吩咐,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好吗!” 慕容霁自嘲一笑:“你懂什么。塞翁得马,焉知非祸?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后面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怎么会!” 老板娘不满地瞪着他:“新朝新气象,咱们的新帝又是个极其厉害的人,一定能带领渝北节节高攀的。” 慕容霁算了下时间,几乎自言自语:“现在是四月末了。这灾祸,该很快就来了。” 他这话说了没多久,一道急报从霍莲山一带传到凤阳。 当地的官员在信中声泪俱下地哭诉,说是本地不知为何地动山摇,经历一场大的地震,死者或许会过万数,仍未有统计。 这消息传到凤阳之后,无异于炸开了锅。 渝北境内,已经多年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地震了。 霍莲山一带又山崖密集,一旦发生类似的情况,恐怕要山崩海啸,天地翻覆。 何况余震还未消停,多少人会因此丧命都说不准。 新君才登基数月,就遇到这么大的灾祸,朝中自是人心惶惶。 李默心思沉重,连忙派遣了不少朝臣带人去霍莲山支援,责令他们安抚好百姓,如有必要做好迁移工作,务必要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而等到朝廷的人赶到受灾地,灾祸已经将那里作弄的疮痍满目。 遍地浮尸,伤者无数,凄凄惨惨。 国库因而大开,频繁地往那里调拨银子用于灾后的修建工作。 其他临近的官府也不得不提高百姓赋税,将征收的税款上交朝廷,百姓虽不敢过多非议,心里自然不会好过。 却未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入夏之后,原本富庶的南方水乡城池今年却经历了一场前所有为的蝗灾。 蝗虫遍布,所到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往年虽然也有蝗虫过境,却从未有如这一年这么难熬的情况。天籁小说网 南方多城本是渝北的仓禀之地,可以说因为有那些地方的粮食供应,才会有渝北百姓的安居。 可突然有这场浩劫,让本就拮据的国土越发艰难起来。 每每上朝时提到这些事,在场的官员无一不是眉心紧蹙,头疼不已。 最头疼的人莫过于李默本人。 他在做太子的时候,虽然也有过些许麻烦,但都没有今年遇到的这些事棘手。 偏偏这是他上位的头一年,世人向来信奉君权神授的道理,已经有人在私下非议,说莫不是太子无德,不配为君的说法了。 就算这话再怎么隐蔽,多多少少还是能传到李默的耳中,李默勃然大怒。 第1290章 我不会放弃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我不会放弃 御书房里,李默看着龙卫私下收集到的话,气得将折子摔在桌上。 李歆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动作一顿。 “怎么了?” 李默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李歆却是径直越过他拿起折子看了看,待看清之上的字时,不由蹙眉。 “陛下,您别管这样的说法了,灾祸每年都可能会发生,今年不过是发生的频繁密集了一些,且来势汹汹,不容易控制。可是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未必能做的比您好。” “朕为太子的时候,就励精图治,从来将万民放在心上,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百姓的事情。而今成为了皇上,更是重民心,重民意,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和松懈。他们倒好,一句‘太子无德,不配为君’就将朕所有的功劳都抹杀了,未免欺人太甚!” 李歆只好说:“您是九五之尊,谁都无法撼动您的地位。这些人私下里的闲言碎语,又拿不到台面上去说,说就让他们说了。等到风波过去,事情抑制住了,他们自然就不再多言。” 听到她的安慰,李默揉了揉眉心:“就是不知道这些破事什么时候能到个头。” “我打算去‘昭花’的各个店铺盘点一下账目,将能调用的所有银子都召回来补贴灾情严重的地方。” 李默勉强笑了笑:“辛苦你了,却没有想到你的珠宝铺子,竟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上忙。” “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 国难当头,李默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经过在宫里那么长时间的沉寂,李歆也终于有了随意出宫的自由。 她再到“昭花”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恍惚,不过还是交代掌柜王岳将所有分店铺的账目送过来,以及调出能用的银子。 王岳早知她有此意,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各地的明细,以供她查看。 李歆命瑾秋将东西收好,打算带回宫里。 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却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门。 也不知慕容霁还住不住在这里,如今怎么样了? 罢了,她在宫里这么久,恐怕他也不会继续耗费时间和精力在她身上了。 他应该已经搬走了,甚至已经离开凤阳城了吧。 想到这里,李歆抬脚准备离开,却不想原本关着的门哗啦一下打开,门内的人不是慕容霁还是哪个。 李歆看到他不由一愣,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没有移开视线。 还是瑾秋察觉到不对劲,小声地说:“主上,咱们……” “你先回避一下,我跟你们主上有话要说。” 慕容霁沉沉开口,目光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李歆闻言闪身进了他的院子,门也跟着被关上了。 瑾秋叹了口气,这位公子从一出现就总能牵动主上的情绪,简直就是个变数。 希望在这个关头,不要再有什么麻烦才好。 门内,李歆率先开口:“你怎么还没走,我如果不来,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待着吗?” “我说了,我是为你而来,你在凤阳一天,我就不会离开,只会一直等下去。我能走去哪里呢?” 李歆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却又听慕容霁问:“太后最近有没有找你麻烦?” 她这才抬起头:“关于这件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问你。为什么你会知道‘忘忧’客栈,又为什么会知道凤卫的暗号。这太不寻常了,绝不是你之前的身份能够解释的,甚至哪怕你是安盛情报司的人,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你到底是谁?” “关于我的身份,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才能向你和盘托出。可是现在只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不过我能对自己说的每一句忠告负责。李歆,算我求你,不要再留在宫里了。我之前说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不是在开玩笑。你看渝北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灾祸频发,百姓水生火热,日子一长自然会怨声载道。人在苦难之中,为了抒发内心的苦闷就很可能会对无辜的人做出极端的事情来发泄愤懑。届时会发生什么事,不是你能想象和承担的。” 李歆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你说的困境,竟然真的是这些灾祸?你早就预料到了,怎么会这样。” “我如何预料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后续的命运。现在还有机会,还来得及。” “不行!”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现在渝北乱成一锅粥,皇上正是身边需要人开解和陪伴的时候,我要是离开了他,他该怎么办?这样落井下石的事情我绝不能做!” 慕容霁神情凝重:“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渝北的情况如何我不确定。可你接下来却可能面对万丈深渊,会背负你现在还想象不到的骂名。若你还有一丝理智,就跟我一起离开,说不定能跳出困境给自己一条生路。” 听他说的这么严重,李歆心里也不安了起来。 只是想到李默,她又咬牙拒绝了:“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会背负骂名。天下人又不是都失了智,将莫须有的罪责推给我。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也不打算跟你走。慕容霁,你自己离开吧,不要继续在这里了。” 眼看她要走,慕容霁握住了她的手臂,眼眶都有些发红。 “我知道,在痛苦的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没有办法撼动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也没有办法说服你任何事。可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带你逃离这场灾祸,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放弃。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等着你!” 李歆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 “这是我用命换来的豪赌,李歆,从一开始我就下不了桌了。” …… 高相府,高芸梦穿过回廊来到书房里,对着里面的男人行了一礼:“父亲。” 一道身影转过头来,正是当朝宰相高庞。 看到女儿,他微微一笑:“回来了?怎么样,侍奉在太后的身边可习惯啊?” 第1291章 原罪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原罪 高芸梦轻声说:“太后对女儿很是信任,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她对李歆极其憎恶,从未有任何时候打消过将李歆给置于死地的念头。” “想不到啊,李歆就算为了渝北做再多的事情,在太后的眼里都始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不过她如果真的成为了皇后,区区一个已经衰老的太后,也是奈何不了她的。” 听到高庞的话,高芸梦却没有担心,只是试探地问:“想必父亲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可以替女儿铲除李歆?” “对付这样的女人,越是风平浪静的时候越是无力。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甚至在百姓中颇有威望,还深得帝王的宠爱。强行扳倒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高庞话锋一转:“好在,天公作美,现在的渝北可是风起云涌。越是乱局之中,越是能让我们有所作为,将她给拉下神坛。” 高芸梦心中不解:“女儿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您可否说的详细一些?”“芸梦啊,李歆之所以备受器重,除了她是陛下养在身边的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关键的点,她可是巫医,有极其特殊的命格。天下之大,巫医却是极为少见的。她能在寻常时候从普通人当中脱颖而出,也就能在苦难中成为一个靶子,成为千夫所指的存在。” “这……当真会有人将矛头转移到李歆的头上吗?毕竟巫医虽然特别,也同样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又没有伤害过谁,一般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恨她吧?” “矛头转移这种事情,有时候也是需要人在背后推动的。一个人指责她,十个人指责她,或许都不会掀起波澜。可要是千千万万的人闻风一起指责她,她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天下的罪人。” 高庞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棋盘上的棋子:“最近这段时间,凤阳城里流言四起,都在说太子殿下登基成为皇帝之后不久,渝北就四处灾祸不断。可见太子德不配位,他这个皇帝并非是老天爷中意之人。这样的说法即便再隐晦,也一定会传到宫里。你猜皇上听说了之后,会作何感想?” 高芸梦沉吟道:“皇上为了渝北也算是费心费力了,天灾并非人祸,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要说将这些灾祸归咎于他的身上,他心里一定是不好过的。” “不错!可要是归咎到其他人的身上呢,你猜皇上是会松一口气,还是同样报以不平?” 见高庞这么说,高芸梦豁然抬头:“父亲的意思莫非是……将这些事情都推给李歆?” “现在百姓的不满声越来越高,可是公然对天子有怨恨,是所有人都不敢做的。换个其他人可就不同了,李歆毕竟还不是皇后,退一步讲就算她是了又如何?一个女子,再怎么聪明能干,也不会受到所有人的敬重。当她成为人们情绪的宣泄口时,她做任何事情都是错的,甚至她的存在本身,都是原罪!” 轰隆,天上雷声涌动。 雨墨将窗户关紧了,看着天色喃喃道:“看来又是一场大雨啊。” 未央宫里,光影昏沉。 婢女小心地添了一根蜡烛,李歆坐在桌前看着晃动的烛火发呆。 雨墨拉住瑾秋小声地问:“怎么主上出去了一趟,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的。该不会是‘昭花’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不高兴了吧?” 瑾秋想到慕容霁就忍不住叹气:“不是‘昭花’的事,而是关于一个人,不过我们不要多问了,主上有自己的主意,她心里肯定可以权衡的。” 听到雷声不断,李歆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将账目看完。 她整理出一份明细誊写好递给瑾秋:“让王岳好生准备,尽快将银子送到宫里来。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处处要用钱,陛下也头疼不已,不要多耽搁了。” 此时太后的宫里,一穿着蓑衣的男人卸下挡雨的行头恭敬地入内请安。 “臣付铭祥,参见太后娘娘!” “付大人请起!” 太后命人赐座,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付大人到钦天监任职,已经多少年了?” “回太后,若是算到今年秋天,就是足足二十年整了。” “二十年啊!” 太后叹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啊,哀家还记得二十年前初次见到付大人的情景。那个时候常听付大人谈论天象气候,颇有趣意,而今想来仍然有些回味无穷。” 付铭祥一脸惊喜:“能得太后娘娘的青睐,乃是微臣的天大荣幸!” 太后轻笑了一声:“不知付大人对最近渝北的灾祸有何见解啊?你们钦天监的官员不是一向都擅长将天灾和天象联系到一起来探讨的吗,这段时间想必也有不小的收获吧。”天籁小说网 “这……” “付大人,你可知道最近凤阳城里的人都在私下说,天灾频繁是因为陛下不配为君。但陛下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最是心疼他的难处,听到这样的非议,这心里头实在不好过啊!” 付铭祥连忙说:“这是自然!外面那些人净是会胡说八道,陛下命中福泽深远,本就是天命之人,岂是那些宵小之辈能够随意编排的。” “小人的话的确不足在意,但人言可畏,说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人信了。时间一长,对陛下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不说,还不利于朝纲稳定,江山巩固,你说是不是?” “正是!” “所以哀家有个主意,倒是能够替陛下解除这些麻烦,还能让百姓转移注意力,不过这就需要付大人的帮忙了!” 雨越下越大,付铭祥坐着轿子从宫城里出来,脸色灰白。 方才太后的那番话仿佛还在他的耳边环绕:“天下不稳,若是能找到一个人来背下这天灾频出的缘由,所有的困境也就会跟着迎刃而解了。” “你说李歆无辜?是啊,可她无辜又如何呢!只需要牺牲一个女人,就能平息世人对天子的非议,让皇室的威严不倒。这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不是吗?” 第1292章 荧惑守心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荧惑守心 同一时间,高相府上,另有两个钦天监的重臣被请了过去。 会客厅内,香炉里浮动着幽幽沉香。 院子里大雨倾盆,落在地上发出碎玉般的声响。 这声音也像是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显得格外沉重。 “高相的意思,下官自然是明白的。可是星象并非人意能够左右的,纵然我们说发生了什么,再有旁人看出来提出质疑,仍然会被否认的。尤其是钦天监最擅长识得天象的人可不是我们。” 高庞放下杯盏,慢悠悠地开口:“这点你们不用担心。今日老夫请你们过来,也不是为了推你们去打头阵。这头阵可用不到你们去闯,自然有更合适的人选出马。你们要做的,只需在那人站出来之后附和请命。让所有人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相即可。” 客厅里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高相所说的人选是谁?若非德高望重之人,以陛下对李歆的器重,只怕不仅不会往心里去,还会对那人心存芥蒂,说不定一怒之下将人给处置了!” “德高望重?付铭祥付大人可算你们口中所说的德高望重之人啊?” 听到高庞说出这个名字,两人皆是一惊:“这,要是付大人的话,自然算得!钦天监诸多官员之中,再没有比付大人更有说服力的人选了!” 高庞微微一笑:“这就是了。所以连付大人都愿意出力,你们还怕什么?只要你们几人口径一致,咬定了她李歆就是命定不详的人,会给渝北的江山带来灾祸,甚至会给陛下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她就不得不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万千人讨伐的对象。” 雨接连下了三日,终于停歇了。 付铭祥也足足闭门在府三日,拒不见人。 等天终于放晴了,他才换了一身朝服去了宫里,参加早朝。 为了应付接连的麻烦,李默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了。 所以这会儿又困又累,他又想到御书房里还有一堆没有批复的折子,揉了揉眉心说:“有事就禀告,无事的话尽早退下吧。” 几位官员絮絮地说完朝事,李默见无人再开口,正打算让他们都退下。 这时候却见付铭祥上前一步,扬声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付大人……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付铭祥面色凝重:“由于近年渝北灾祸不断,比过去的年月不知糟糕了多少,臣就忍不住观测了天象,竟发现有意外的情况。” 他这话一出,群臣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李默自己也跟着坐直了身体。 付铭祥乃是钦天监最有威望的官员,在朝二十余载,经验丰富,每次他的话都很能让人信服。 众人都想知道最近这段时间的异常可是有什么背后的隐情,便打起精神看着他。 只见付铭祥竟是拂起官袍的下摆径直跪了下去:“臣斗胆提醒陛下,荧惑守心之象乍现,乃是大凶之兆也!” “荧惑守心?” 边上的人都是一惊,即便是不懂天象的人听到这四个字,都能听出来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但听付铭祥继续说:“此景百年难遇,每每现世,则会相应地带来疾病、丧事、饥荒、兵乱等残败之事,跟我朝境内已然发生的诸事皆有对应。” 李默紧张地握住了手指,好一会儿才问:“那付大人不如说说,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星象。” “臣以为,是不祥之人有易政之势,主去其宮,影响了陛下您的命格。而因为您是天下之主,本该是熠熠正宫,却因为受到了影响波及到了整个江山。如果不祥之人不处尽,即便这几次的灾祸被抑制住,往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隐患啊!” 他这么说完,周围的人都害怕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付大人,你快把话说清楚啊,不祥之人究竟是谁!只要皇上将他给除掉了,是不是我朝就能规避灾祸,重焕生机?”23sk. 付铭祥沉沉闭上了眼睛:“依据紫微宫命数来看,李歆娘娘就是最大的变数。李歆娘娘的命宫主星为贪狼,即杀破狼在命。这意味着她一生注定要大起大落,难以平定。其兄弟宫已呈现出异象,已知李歆娘娘家人早逝,臣原本就怀疑他们是被她的命格影响,才有了危机。而今陛下您继位之后,因为李歆娘娘是被钦点的皇后人选,便转移到了夫妻宫。就夫妻宫而言,李歆娘娘跟陛下能呈现出相克的情况。同坐紫微星,她的命盘一直压制着您的命盘。” 听完付铭祥的话,李默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地拍打着龙椅的扶手。 “一派胡言!李歆在朕身边多年,朕从一开始就将她当做妻子对待,她也没有克过朕分毫。怎么到了朕继承大统之后,她就成了克星?何况原先朕带她进宫的时候,你还亲自替李歆算过命,你说她是有福之人,前程无量,现在却改了口风,不是前后矛盾吗!” 付铭祥躬身伏地:“就如臣方才所说的那样,杀破狼命格的人注定大起大落,人生的命数会有较大起伏。李歆娘娘就是所谓先吉后凶之人,尤其是跟您结为夫妻之后,这一特质尤为明显起来。臣知道陛下和李歆娘娘感情甚笃,李娘娘又对天下颇有功劳,本不忍开口。只是测算天命乃是臣的本职工作,臣见百姓遭殃,江山凋敝,更是心下凄凉。唯有将实情和盘托出,才能救万民于水火啊!” 龙椅上,李默放在袖子下面的手都在发抖。 下方首位,高庞无甚表情地笔直站着,心里却在冷笑。 今日付铭祥这番话无疑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所有人的心里砸下巨大的水花。 只要再有人添上一把火,李歆不详的罪名就坐定了。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李默深吸了几口气,重新开口:“付大人,依朕看,你是老糊涂了!李歆的存在绝对不会对朕产生负面影响,她是什么样的人,朕比所有人都清楚。这话朕不愿再听到第二次,退下!” 第1293章 灾星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灾星 付铭祥却仍然跪地不动:“臣方才所言,字字发自肺腑。陛下不信臣不过是因为您和李歆娘娘相交多年,不忍狠下心去承认这个事实。只是李歆娘娘不除,天下就不会恢复太平,之后说不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会因此遭殃,陛下也不管不顾了吗!” “放肆!付铭祥,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妖言惑众,说出这样的话来挑拨帝后关系,其心可诛!你若再不闭嘴,朕就不客气了!” 付铭祥重重磕了个头:“大丈夫舍生取义,如果能以臣一人的性命,换得陛下您的警醒,对而今的局面产生警惕的话,臣纵死也绝不后悔!” 李默咬牙看着他:“好啊,朕问你,你付铭祥敢说自己这么多来年就没有过看走眼的情况吗?天象本就充满了变数,今日.你观测的结果和明日又会有诸多不同,如何就能定论说,她一定是会跟朕相克的命数。” “陛下,臣在钦天监为官多年,自然知道您说的道理。因而每一次定论都会细致入微,多番确认方才敢开口。李歆娘娘的命格实在太过特殊,臣想忽略都不行!何况她又是世间难得的巫医,巫医的存在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她的确有世人难以企及的医术和能力,但同样也会给世间带来祸乱。是福还是祸,都是适时而变的!” 李默握紧了拳头,怒火怎么都遏制不住。 高庞这个时候却站了出来开口说:“陛下,臣以为,单单听付大人一人之言就断定李歆娘娘是不祥之人,未免太过片面了些。李娘娘这么多年来对渝北的贡献有目共睹,她深受群臣和百姓的爱戴,臣也对娘娘颇为敬重。所以臣觉得,为了还李娘娘一个公道,不如让其他钦天监的官员再测算李娘娘的命格,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到时候也能打消众人心中的疑虑,不再对李娘娘有什么偏颇。” 李默本就对付铭祥一己之舌做出断言感到愤懑,这会儿听到高庞“客观理性”的话,也跟着松了口气。 “高相所言不错!李歆是个什么样的人,莫说是朕,大家应该有是有所耳闻的。早年朕南征北战,渝北动荡不安的时候,都是李歆在旁一并出谋划策,才有了如今统一祥和的局势。仅仅因为付大人测算出来的所谓天象就给她这样的污名,对李歆委实不公平!” 高庞之前请到府上的两位钦天监的官员听到这里,也跟着站了出来主动开口说:“陛下,臣等愿意为李歆娘娘重新测算命盘。届时只要李歆娘娘没有任何问题,一定会替她澄明清楚,绝对不会让娘娘有任何的委屈!” “好!你们着手去办吧。今日朝事就议到这里,无事退朝!” 从主殿出来,李默心中的火气还没有消减半分。 “付铭祥那个该死的老东西,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居然也敢当着群臣的面说出来。只怕他今日这番话,会是很多人对李歆产生疑虑。日后就算其他官员替她洗清了嫌疑,还是有在人心里留下一颗种子。万一再有什么天灾祸事,说不定都会算到她的头上去!”???.23sk. “真真是可恶,待结果出来,朕一定将那个老东西好好地处置一番,看谁以后还敢说这种话!” 龙卫拱手:“陛下不用担心,娘娘天赋异禀,在属下看来她是受命于天的女子。一定不会被言论左右,影响了她的前程。” “但愿如此吧。” 李默沉吟:“传令下去,今日早晨的言论给朕捂住了,让人不得私下非议,尤其是不能随意传到民间去。否则让更多的人知道,难免有些人不辨是非就做出定论,对李歆有害无利!” “遵旨!” 宫内,太后手里把玩着胡核桃,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皇上果然在朝堂上勃然大怒,一副要拿付铭祥开刀问罪的架势。哀家早就想到了,只有一人说出李歆的不是,他一定不会听从,只会将过错归咎到旁人身上。” 高芸梦低眉顺眼:“太后莫要着急。之后的事情,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人之言不足为信的话,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自然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不错。等到更多的人出来指认李歆是灾星降世,世人早晚会相信这个说法。她就算再怎么能干,可她影响了江山社稷,她就只能是个罪人!” 太后的笑容越发阴毒起来:“想必眼下,皇上一定会命人按下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不让事态扩大到民间。他要如此,哀家偏不答应。芸梦,接下来怎么做,你父亲应该知道了吧。” “您放心!” 之后几日,坊间就开始传出了李歆是灾星的说法。 起先还只是私下的传播,可随着新一轮的赋税加重,百姓苦不堪言,忿忿不平之下怨声就止都止不住了。 李默听说之后愈发恼火:“朕不是已经责令下去,朝臣务必对此事保持缄默,为何还是没有遏制住!” 龙卫只能请罪:“恐怕是之中少数的官员没有忍住跟家中人说了什么,又有长舌之人对外说了。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人自然就多了。” “钦天监的人呢!他们不是说会重新推测结果吗,为什么还不来见朕?” 李默说完,外头就有人请见:“陛下,钦天监的朱大人和刘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向您禀告。” 听到来人是谁,李默忙宣他们进来。 “怎么样,你二人这么多天都在替李歆测算,可得出准确的结论了?” 李默本是抱着极大的希望,只盼着他们能将风向逆转,也好给李歆洗脱冤屈。 谁知他们却是扑通往地上一跪,战战兢兢地请罪:“陛下,臣等惶恐!” 听到这句话,李默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一下子凉了下去。 “说吧,你们算出什么来了?” “臣二人这段时间日日观看天象,不敢有丝毫懈怠,满心想着能得到不同的结论,可谁知道,最终的结果竟是跟付大人之前所说的一般无二。陛下,李歆娘娘她真的跟您相克啊!” 第1294章 流言不断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流言不断 李默怔怔地立在当场,心里的火气跟着升腾了起来。 可是发作的话到了嘴边又如何都开不了口。 开口之后他要说什么?像将付铭祥痛骂一番再去骂这些人吗? 一个人算出来她不好,三个人都有同样的结论,他到底该信谁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默才艰涩地问:“你们为什么这么说?有何根据,也是如付铭祥所说的那般,看出了荧惑守心的天象吗!还是说算出来其他什么东西?” 钦天监的这些个官员,私下已经串通好了。 天象是否异常,他们哪里不清楚。 只是为了让李默信服,他们直接找了一个根源性的缘由。 “回皇上,李歆娘娘之所以会对您影响这么大,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是巫医。为巫医者世间少有,而已经有的这些人,也都是天赋异禀,才华出众的人。根据星象,李歆娘娘的存在太过耀眼。如果她辅佐在帝星身边,只会让原本应该璀璨的帝星失去光泽,变得黯淡起来。您本该是耀眼夺目的,却因为被旁人遮蔽了光辉,才无法明亮如初。这对您来说,对江山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这句话不难理解,就是他身为帝王本该绚烂。 偏偏李歆的光芒掩盖住了他的光芒,才导致了如今的悲剧。 李默气得背过身去,眼底显出浓烈的挣扎。 这两人却像是故意气他一样,还在喋喋不休:“臣以为,陛下如今需要尽快将李歆娘娘处理好。李娘娘多在您身边一日,渝北可能就多一日不得安宁。为了江山社稷,百姓安危,您纵然心中再有不舍,也不得不割舍啊!” “够了,闭嘴!” 李默愤然转身:“关于李歆的事情,朕自有定夺,轮不到你们来教导朕做事!都出去,今天的事情不得走漏,不然朕唯你们是问!” “陛下,因为我们每一次测算的结果都必须要记录在案,以供同僚去查看,所以关于李娘娘的部分已经被记载了下来。能否不外传,已然不是臣二人能够决定的了。” 李默闻言大怒:“朕之前就让人交代过,事关李歆必须谨言慎行,你们把朕的话当做耳旁风吗!”23sk. “臣也是按规矩办事,还请陛下息怒。若李娘娘真的有这样的命格,您当以天下为重,而非顾及私人感情啊!臣绝不愿看到您被私情蒙蔽,失去理智,还请陛下深思!” 李默气得拿起手边的砚台,狠狠砸向了地上。 这两人皆是一惊,吓得直哆嗦。 “滚,都给朕滚出去!” 等他们二人一走,李默不由用手臂撑着桌子,重重地喘着气。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李歆的存在竟然会对自己有那样的影响吗? 巫医竟是不详的征兆,可是他从前一直以为,巫医能在自己身边,是能堪当大任,帮助他平定天下的。 若是李歆为后,皇后的光芒过盛,导致了他们说的阴盛阳衰,那又该怎么处置李歆! 想到这些,李默头疼地摁住眉心。 宫外,忘忧客栈之中。 老板娘一脸担忧地在雅房里走来走去:“公子,如今我打听到的情况就是这些了。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坊间议论此事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初初听到的时候真的是气疯了,我家主上为了渝北殚精竭虑,从未有过懈怠。她不管是不是皇后,都将渝北的百姓当做自己的子民去爱护,如今却被人戳着骂,起因仅仅是一些虚而不实的天象,太荒谬了。” 慕容霁面色同样凝重,只是他提前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比起她来看着淡定了不少。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消息。按理说朝堂上的话本不该传到民间来,现在短短的时间内,寻常百姓都知道了,说这背后没有有心人推动,我是不信的。” 老板娘闻言越发害怕:“莫非是娘娘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有意要针对她?如果是寻常的争论就罢了,而今这个节骨眼上,百姓的情绪最是容易被带动起来。天灾不断,赋税加重,民不聊生。人在痛苦的时候偏信则暗,便会不由自主地被带动愤懑的情绪去怨恨一个人。倘若主上变成了这个活靶子,想收就收不住了!” 慕容霁叹了口气:“李歆的出身在太后眼中一直都是被诟病的,太后不喜欢她,又畏惧她的能力,自然会想发设法地拉她下水。这还不算,仅仅靠着太后一人只怕是不够的,李歆如果顺利地成为皇后,多少名门之女即便日后进了宫,也只能屈居她的地位之下。尤其是高门出身之人,岂会甘心。除掉李歆,她们就成了皇后的有力人选。所以她无形中已经给自己树敌无数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慕容霁目光沉沉:“务必告诉李歆,现在出宫离开还来得及,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不然没有人能够保得住她,李默也不能!她不要再将希望寄托在李默身上了,当皇权被质疑受到挑衅的时候,他身为君王绝不会无动于衷。李默不是她的归宿,唯有离开才能救她自己。” 未央宫,天幕中划过一道惊雷。 “又要下雨了。”雨墨黯然地自言自语:“今年的雨水真的好多啊。” 李歆坐在内殿中,瑾秋小心地看着她复述道:“钦天监的好几位官员都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测算的,偏要说您是灾星降世。更糟糕的是,消息并没有隐瞒住,民间已有了不小的动静。属下担心再这么非议下去,流言喧嚣四起,对您的声誉折损极大。”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们真的要说,制止是不可能的。” “主上,您还记得宫外那位赵公子之前给您的警示吗。属下原本还以为他是在胡说,可是眼下看来,他预警的事情竟都一一实现了。现在民间尚有余地,对您的怨言还在可控的范围。再耽误下去,只怕就真的将您打成一个罪人了。阿紫从忘忧客栈传来消息,说赵公子提醒您应该趁早离开,别再留念不舍,否则就是大祸临门了!” 第1295章 压力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压力 李歆半晌没有回复,瑾秋心急如焚,又唤了她一声。 “主上!” “陛下至今没有来找过我,跟我说起这件事情。他不提,我如何能知道他的态度。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倘若中间有什么误会,我却自行跟他决裂了,那我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瑾秋不由蹙眉:“是,陛下是没有表态过。但是事情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陛下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属下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属下不是不信任陛下,这么多年来,他对您的心意属下看在眼里,知道不会有假。只是如今的情况特殊,倘若他听信了谗言也对您有了异心,您该如何自处?” 李歆握紧了手指:“我要等他自己来找我,亲口跟我说。他不来,我不会走的,我跟他之间的羁绊不是说说而已。” “那咱们现在就这么坐以待毙吗?若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了,铺天盖地的指责涌向您,再离开来不及怎么办?” 李歆垂下眼帘:“清者自清。如果他被外人的言语蛊惑,不信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届时任何的后果我都认了。这些年我被他收养在身边,算我欠他的,还给他就是了。” “咳,咳咳。” 贵妃榻上,太后捂着胸口低咳了几声。 高芸梦为她倒了一杯温水来:“您喝点热乎的,小心别着了凉。” 太后烦闷地蹙眉:“这两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哀家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悬着。夜里睡觉也睡不踏实,身体总是莫名的热,还容易出一身虚汗。” “不然请太医来替您看看吧?这几日许是因为阴沉沉的,天气不好,还雨水颇多。加上换季的时候时冷时热,很容易生病,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太后一向怕苦,之前太医给她开得调理身子的药方就是苦味居多。 她喝了几次就不肯再喝了,眼下听到高芸梦又要去请太医,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也说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等过阵子就该好了,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有什么要紧。哀家如今最挂心的莫过于皇上的态度,都过去好些日子了,他也没个动静,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高芸梦只好说:“陛下一向是重情重义之人,李歆陪伴在他身边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岂会忍心在她没有出错的情况下,就因为命格将她给处置了。” “他不忍心,那一定是因为如今面临的压力还不够。百姓虽然心里有怨气,可多是敢怒不敢言。而且李歆此前的光环太重,不少人还是对她心存敬畏,留有余地。而朝堂之上,也有不少官员心里向着她。何况皇上对她的态度有目共睹,眼下的声量想要将她搞下去,尚且不足。” 高芸梦顺着这话往下讲:“您说的极是!陛下迟迟不表态,恐怕是想要拖延时间。此前的病症、地震、或是后来的蝗灾,都不可能长久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天灾人祸消减下去了,百姓的生活恢复到寻常的样子,现在发生的一起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忘记了。” 太后想到这里就一肚子火气:“哀家做了这样多的打算,皇帝却岿然不动,偏要护着她。你说的没错,他就是想看看,等天灾过去之后,是否还有其他的祸事降临到渝北头上。倘若有,他说不定还能再旧事重提,对李歆有所行动。倘若没有,那可真是当做无事发生,压根不会对那个女人有任何影响!哀家这个儿子,真是鬼迷了心窍。身为天子,却对一个隐患重重的女人纵容到这个地步,何其悲哀!” 说到这里,太后又拉住了高芸梦的手。 “你父亲为官多载,一向是个主意多的。要哀家说,最好的压力还是应该来自民间。皇上的性子哀家很清楚,朝臣的争议他有办法忽略,但是百姓的声音他绝对不会不听。跟朝臣比起来,百姓人多口杂,难以控制。若是能有办法激起更大程度的民怨民愤,让更多的人去讨伐李歆,皇上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芸梦沉吟道:“其实,父亲是有些主意的。可他又怕这主意落下去,苦的是百姓,迟迟不敢有动作。” 太后忙问:“是什么主意,你且说来听听。” “如果想要百姓发声,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动了他们根本的利益。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最在意的躲不过柴米油盐,尤其为了保命,粮食是最为关键的。江南一带蝗虫过境,粮食产量急剧下跌,凤阳跟着受到了波及,粮价也有了不小的提升。但因为皇上拨款及时,如今提升的幅度仍在可控的范围内,百姓尚且吃得起。唯有等到他们买不起米了,心里真正的抱怨才会激发出来。” 高芸梦幽幽地说:“吃不起饭,便是性命堪忧,生死攸关。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无处诉苦,必会将怨愤发泄出来。只要对李歆的控诉不断,您还担心她相安无事吗?” 但说到这里,她又立刻改口:“不过父亲身为当朝宰相,总不好为了除掉李歆就不顾百姓的死活,才一直不愿下手。” 太后却一口气提了起来:“百姓就算吃不起饭,那也是一时的!可李歆不除,像她这样的妖女必定祸国殃民。等她真的受了册封为后,想要将她除掉就更麻烦了。不行,务必告诉你父亲,让他立刻行动!” 高芸梦面露犹豫,在太后急切地叮嘱下,才一副勉强答应的样子。 “但事关粮价,仅有父亲在背后推动还不够。这还需要太后您的帮忙……听闻您的外族古氏在监察司颇为说得上话,涉及到生计方面的调控,一旦幅度过高,往往会被监察司给盯上,要是上报给皇上知道了,难免有麻烦。” 太后闻言笑了起来:“那你们可是找对人了。哀家的亲侄儿可是监察司的总管大夫。只要哀家开这个口,他自然得帮着遮掩!” 第1296章 粮价大涨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粮价大涨 高芸梦之所以兜了这么一圈,无非就是想要让太后开这个口。 监察司全权监控柴米油盐的价格,甚至跟各大商会的关系格外密切。 商会的人如果竭力压制价格,多半是因为监察司从中监督,管控住了行情。 但只要监察司放开了权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商会也好,民间普通的商人也罢,都只会奔着银子去牟利。 如今她愿意让自己的外戚去插手这件事,高庞想要从中作梗,简直易如反掌。 很快,太后就差人给她的侄儿去了一封信。 大体就是,希望监察司能够配合宰相高庞的安排,有什么高庞需要合作的地方,须得权利支持。 高庞便私下让人联系了几家商会的会长,提醒他们粮食短缺的情况下,可以提高的价格。 因而没过多久,凤阳城内的大米价格飞涨,甚至是一日高过了一日。 要说起初百姓还能承受的住,这么折腾了一小段时间,街头巷尾的抗议声已然压不住了。 高庞趁机让人放出了风声,说之所以米价这么高,全因为是江南蝗灾控制不住。 粮仓被毁,朝廷又没有多余的库存用于赈灾。 国库之前为了振兴地震的灾区就用了不少银子,而今想要贴补百姓,就显得格外吃力起来。 再加上最开始的时候,浮洲城不少人生病的事情也传开了。 很多人仍然不明所以,以为那里是有了瘟疫。 这么一来,细数下来,渝北境内竟是灾祸频发,从未有过停歇。 “咱们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为什么就这么倒霉,这么背气。这一件事情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还扎堆的麻烦都找上门来,全部压在我们的头上,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每每出现这样的声音,总有人会在边上提醒:“不是说钦天监的 官员们纷纷测算过时运吗。有李歆娘娘在,她就跟咱们陛下命格相克的厉害。之前不觉得,是因为那个时候陛下还没有登基,帝星被压制的不明显。如今陛下登基,这其中的隐患也都昭显出来了!偏偏陛下还打算继续让李歆成为皇后,如此一来,只怕天下更要大乱了。”???.23sk. “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李歆本就是巫医,听说有寻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谁知道这力量是怎么来的,她该不会是什么妖女现世,来祸乱天下的吧。” 高庞一直让人关注着民间的舆情,察觉到有人怀疑李歆是妖女的说法,他还命人找了书生编写了不少怪异奇谈的故事。 同时,又让说书先生在茶楼酒肆里神秘兮兮地讲出来。 这么一来,事情就越发走向诡异了起来。 不知情的民众竟有不少真的断定,李歆就是妖女无疑。 妖女降世,迷惑君王,戕害百姓,迟早会让江山断送、生灵涂炭。 没过多久,就有支撑不住的人聚集到一起,索性坐在官府门前抗议,要求宫内处置李歆,不要再让妖女蛊惑君心。 忘忧客栈内,老板娘听到风声气得不行。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居然说我们主上是妖女降世?她曾经为渝北做过多少事情,明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就听到一些来路不明的传闻,便这么对她,简直太让人寒心了!” 慕容霁同样听到了不少传闻,也只凤阳城内风起云涌,处处不太平。 他敛眉深思:“百姓的声量为何越来越大,之前不是还能控制的住吗?” 老板娘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粮食的价格大幅暴涨,米面的成本越发高昂了起来。我们店里负责进货的师傅头都大了,成天跟我抱怨说日子没法过了,光是每日用于做饭的开销都看不下去了。” 她们店里虽然生意冷清,可背后有凤卫势力撑腰,肯定是能够支撑的。 但外面的寻常百姓就完全不同了。 粮食价格暴涨,苦的只会是百姓。 一旦人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理智地思考这背后是否有人设计了脏水陷阱往李歆身上泼呢。 当所有人都指责李歆的命格时,人们只会盲从地跟着大多数人的声音去判断。 哪怕这中间有人试图为李歆开解说上一两句,也会被其他人的口水给淹死,说对方不知人间疾苦,是妖女的走狗。 渝北皇宫,李默听完龙卫的汇报,气得将奏折仍在了地上。 龙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陛下,民间反对李歆娘娘的声音几乎快要失控了。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对她破口大骂,原先还是有所克制,而今竟是无法无天了。即便有官兵试图镇压,也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怨,所以知府左右为难,一再向宫里求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粮价日日飞涨,就没有一个控制的办法吗!” 龙卫不谋其职,并不清楚这中间的曲折,只能试探着开口:“蝗灾带来的负面影响之深也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据说粮食储备实在不够,如果价钱上不去,卖粮食的商户也要撂挑子不干了,监察司无奈之下不得不放任他们涨价,暂时没有其他遏制的办法。”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南方出事,竟是连累了整个渝北都跟着倒霉。若凤阳城都这么为难了,其他地方上还不知多糟糕!” 可粮食不可能凭空出现,处理起来肯定需要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李歆的骂名只会与日俱增,没办法控制。 李默正打算召见粮署的人来问清楚,就听到外面的宫人汇报:“陛下,陈阁老求见!” 陈阁老乃是曾经的帝师,在渝北颇有威望。 不过他今年来身体不好,已经从朝中退了出去。 但念在过去他对自己的教导,李默一向很敬重他,每年都会派人去慰问和请脉。 一般情况下,陈阁老可不会无端进宫来,李默总觉得他此次前来非同一般,说不定是跟李歆相关。 他心里叹了一声,到底沉沉开口:“宣阁老进来吧。” 第1297章 事态严重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事态严重 很快,内官就引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到了殿内。 李默亲自站了起来上前去迎他:“老师,您怎么来了。来人,快给阁老看座!” 陈阁老先是朝着李默行了一礼,而后坐在了下首,面色凝重。 “陛下登基有一段时间,老臣却一直闲居在府上,没有前来道贺,还请陛下恕罪。” “老师说的哪里话。您身体不好,朕早前就吩咐过不得打扰您的清净,有什么事情让人代为传达就是了,何必亲自来宫里?” 陈阁老目光幽幽地看着李默:“近来民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以陛下的耳聪目明,应该已经知道了。百姓苦于粮价高悬,越发吃不起饭了。常常是有了上顿就失去了下顿,长此以往下去,老臣唯恐凤阳大乱,治安不稳啊!” “连阁老都被此事惊扰,是朕治国无方了,朕深感惭愧。” 陈阁老摇头:“陛下自太子时期就是老臣看着长大的,您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才学,再没人比老臣更清楚了。若是您都治国无方,前之古人当中,就没几个能人了。只是陛下,如今百姓的怨气针对朝廷,多是针对李歆啊。钦天监的官员不是确定了李歆的命格崎岖,会对您和江山社稷造成重创吗,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还没有动作,让她继续留在身边?” 李默深吸一口气,艰涩地开口:“老师,李歆也是您的学生啊!她是什么样的人,您当是清楚的。她即便真的命格不佳,本人的行事作为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渝北境灾祸频发的时候,李歆从‘昭花’拨出大量的银子送往灾区赈灾。每次遇到类似的事情,她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助朕一臂之力,她何错之有呢?” “陛下可还记得,您年幼的时候老臣跟您讲过的一个故事。旧时有一个恒英古国,当地人笃信神佛乃女子,有一著名的工匠尤其擅长雕刻女子的佛像,且每一尊佛像都格外相似。因为他的技艺精湛,佛像便被供奉于各大庙宇之中,渐渐的人,恒英古国的人就以为神佛便是他们看到的样子。” 李默隐约想起一些事,跟着说道:“之后有一日,古国中有一位官员的女儿出生后日渐长大,有人发现她的容貌和佛像非常相像,就说这个女孩儿是神佛现世,来拯救苍生。” 陈阁老点头:“不错,因为这个发现,所有人都对这个女孩儿敬重有加,连王室都将其奉为座上宾,给了她无上的荣宠。尤其是恒英古国诸事顺利的时候,人们都说一定是这个女孩儿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福泽。”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恒英古国被邻国侵犯,武力无力抗衡,城池国土一寸寸地成为了敌国的囊中之物。王室也好,百姓也好,却不思进取,只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那个女孩儿的身上,希望她能做些什么,让恒英古国摆脱麻烦。可她能做什么呢,她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根本没有特殊的才能,不能庇佑苍生,甚至庇佑不了她自己。等到敌国的铁骑占领更多的土地,百姓水深火热的时候,都开始在抱怨是不是这个姑娘做错了什么,给他们带来了灾祸。” 陈阁老说到这里,面露唏嘘:“后来的事情,您应该还记得吧。那个曾经被捧上神坛的人,一下子又被拉扯到了地狱里。有人说是她行事不端,给国家带来了报应,所以将她活生生地沉入到江水之中来祭天,想要遏制住厄运。奇怪的是,那个女孩儿死后,恒英古国的人反而发愤图强,将外敌给赶走了。陛下,您告诉我,那个女孩儿又有什么错呢?” 李默的嘴唇动了动,眉头深锁。23sk. “李歆没有错,那个女孩儿也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他们的命运跟天下的混局捆绑到了一起。她已然承载了民怨,如果不用她作为祭献品去平息民怨,这股怨气根本无从消散。唯有她被您给处置了,百姓的怨恨得到了纾解,才会想方设法地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她的身上。” “老师,您心里也清楚,恒英古国的女孩儿和李歆一样无辜,也只她即便付出代价,也绝非是整件事的根源所在。为何还要来劝朕殃及无辜?” “因为她被时局推到这个位置,时也、命也!陛下,您救不了她,但牺牲她一个,却能让皇室免于指责。如果您还是一力担保她,让她相安无事地留在宫里,天下人只会觉得皇室有包庇之责,届时李氏江山都会被连累!她再怎么重要,也仅是一人而已,陛下,当断则断啊!” 李默沉沉闭上了眼睛,心中激荡难平。 陈阁老却是突然跪拜在地:“老臣辅佐李氏几十载,平生夙愿不过是希望社稷稳固,天下太平。陛下是有经国之才的人,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带领渝北百姓安居乐业,蒸蒸日上。何必因为一时的不忍,就葬送了前程。” “何况钦天监的人多次测算出李歆命格的特殊凶险,就这一点看,她一点都不冤!留下她对您而言百弊无一利,还请陛下及时止损,不要一错再错了!” 他话音刚落,就又有内官小跑着前来禀告。 “陛下,陛下不好了!凤阳城几大书院的学生们集体罢课,都在官府门前联名行书讨伐,请求朝廷处置李歆娘娘!城中各处的张贴栏上,都被贴满了讨伐的书文,根本没有办法清除,层出不穷!” 李默一口气闷在心尖,让人进来。 他从内官手上接过相应的书文,待看清上面写的东西之后,气得将纸张揉成一片,狠狠地仍在地上。 “荒谬!枉费了这些人饱读诗书,居然将朕比作亡国纣君,将她比作狐妖降世,可笑至极!” 陈阁老长叹一声:“陛下,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吗,再不扼腕止损,就真的来不及了!” 第1298章 调度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调度 布告栏前,慕容霁撕下了一张声讨李歆的文章。 上面字字句句都在陈说李歆的不是,将她一个好好的女人,编排成了旷世妖孽。 慕容霁看到末尾,忍不住将手里的纸给攥成一团。 边上议论的声音不休,说什么的都有。 慕容霁本来非常愤怒,可是他走在一条巷子里,却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围了过来。 “公子,公子,您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赏点银子给我们吧,我们真的吃不起饭了,我还要养孩子。” 看到这女人的样子,并不像是常年讨饭营生的人。 而她怀里的孩子看起来也干干净净的,不似风餐露宿的模样。 慕容霁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给,去买点吃的吧。” “谢谢,真的谢谢,您是个大好人啊!” 他忍不住问:“姑娘,你一直带着孩子外面乞讨吗,这样会不会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对方红了眼睛:“让您看笑话了,可我原先并不是要饭的!实在是最近的粮食太贵了,我男人去外地劳作,而我一个人在家里带几个孩子。银子花的太快了,像水一样哗啦啦地流走,我带着孩子又没办法做其他的伙计,走投无路之下只能这样了。” 慕容霁深深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看来凤阳城里粮食的价格大涨,对百姓的影响太大了。” “是啊,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有相同境遇的人。大家都不愿意流落街头落魄成这个模样啊,但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 想到了看到的书生对李歆的声讨,慕容霁忍不住问:“那你沦落至此,可曾心里记恨过宫中的那位李歆娘娘?”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恼火,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说:“自然是记恨的。大家不是都说,现在的渝北成了这个鬼样子,都是因为李歆是天生的灾星,给渝北带来了厄运吗?但是我又想到早些年的时候,大家提到那位娘娘都是赞不绝口,没什么骂过她。全因近来过得不好,才忍不住对她起了抱怨。所以我心里头很不确定,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慕容霁沉默了一瞬才点头:“知道了,你走吧。拿了钱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 女人又是千恩万谢,这才离开。 慕容霁靠在墙边静静地站着,脑子里回想起方才这女子说的话。 是啊,他们敬畏她也好,憎恶她也罢,全跟自己的遭遇息息相关。 倘若百姓自己安居乐业,过得不愁温饱,又怎么会对一个并未真正做错事的人口诛笔伐呢。 而今所有的抱怨和恨意,解释因为他们自己过得不好。 在困境之中必须要找到什么宣泄的出口,李歆说的不好听些,不过是个靶子。 慕容霁是从未来抵达前世之人,早就知道了结局,他哪里能对李默放心。 虽然按照时间推测,距离李歆被处死还有一段时间,可容霁没法进宫,只能想方设法地替她做些什么,不让她受到更多的苛责。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凤阳城里的粮食价格下跌,回位到正常的水平吗? 可如今受难的是整个渝北,不止是凤阳。 凤阳不好过,渝北境内的其他地方同样也日子很难过。 大家都缺粮食的情况下,数量是有限的,如何才能让粮食供应一下子增多,不至于供不应求,粮价大涨呢?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渝北的粮食稀少,是因为蝗灾。 可是安盛呢,安盛这一年并没有发生任何的灾祸,可以说是风调雨顺。 如果有办法将安盛的粮商吸引到渝北来,粮食不就多了吗! 尤其是凤阳城距离安盛和渝北的边境恕南很近,所以从安盛进入到渝北境,进入到凤阳都不是难事。 不过他国商人在凤阳经商,必须要得到当地的首肯。 不然很容易被人牵制,甚至有危险。 这就必须要官府甚至是朝廷作为牵头方,来引导和疏通。 虽然说曾经两国最大的战事是松家岭的纷争,可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战争的余怒也该熄灭了。 近年来并没有较大的冲突,特别是对渝北来说,眼下这个情况,更不允许他们再度挑起矛盾,和平是最好的保护。 所以慕容霁又重新给李歆写了一封信,让她找到李默,或是自己想办法让安盛的商人得以在凤阳城经常。 另一方面,他又很快离开了渝北,去往安盛,找到了当地的几家大的粮商,去做说客。 慕容霁说服他们动身去往渝北的理由很简单。 在商言商,左右离不开一个“利”字。 他对那些人说:“现在的渝北最稀缺的东西就是粮食,只要你们带着粮食过去,一定可以狠狠地赚上一笔。从这里到凤阳并不麻烦,凤阳城中粮食的价格却是这里的两倍甚至三倍,手里粮食多的人早已赚红了眼睛,可他们的库存是有限的。等你们将粮食运送过去,牟取的利益就该落到你们头上了。” 商人们的消息本就是灵通的,其实早有人蠢蠢欲动。 之所以没有动,也是担心到了凤阳,会被渝北的官员束缚住手脚,不敢妄为。 慕容霁却一口咬定:“绝对不会!凤阳不敢将外来的粮食往外推拒,因为当地人饿的吃不上饭了,再没有吃的,只会怨声载道,尸殍遍野。这个罪责,官员担不起,朝廷担不起,就算是他渝北的皇帝也担不起!” 听到他这么说,安盛的商人们动身去凤阳的想法越发强烈了起来。 “好!那我们就听你这个建议了,这就让人准备好粮食和车队运送到凤阳去。” 商户之间的消息总是互通的,一家动,便有十家跟着一起动。m.23sk. 看到他们都打算过去,慕容霁放了心,再次纵马赶回凤阳去探听现状。 未央宫里,李歆反复看着慕容霁给自己的书信,心中泛起一股温暖。 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一直在暗处默默地帮衬着自己。 他本是安盛的人,却愿意为了凤阳的粮缺奔波,是何等的有心。 第1299章 你不准走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你不准走 李歆收好信件,让人替自己更衣,前往御书房。 距离她陷入舆论的漩涡之中已经过去多日,这些天,李默进退两难不去找她,她也几乎没有出过未央宫。 而今到了御书房,待宫人禀告之后,李默放下手里的奏折沉声道:“请她进来。” 李歆很快到了殿内,恭敬地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坐吧。” 两人对视一眼,方才意识到对方都瘦了一圈。 至于为什么会形容枯槁,理由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李默率先开口:“歆歆,找朕有何事?” “陛下,我这次过来,是想跟您商议一下凤阳城中粮食供应的事情。众所周知,因为南方的蝗灾泛滥,渝北今年的粮食远远不够。百姓买到的粮食极为昂贵,不少人也因此吃不上饭。如果不采取措施,凤阳必定大乱。” 李默本就为此事头疼,听到她这么说,他不由问:“难道你有办法?” 办法其实是慕容霁想的,但根据李默对慕容霁的怨恨,说不定不会采纳。 她只好说:“不错,我有办法,也已经让人着手去办了。渝北的粮食虽然不够,但安盛却是够的。凤阳距离边境恕南不远,只要说服安盛的商人到我们凤阳来供应量粮食,就不愁供不应求了。” “让安盛的粮商到凤阳来?” 李默眼睛一亮:“对啊,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安盛这一年几乎没有灾祸,粮食一定是够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问题,朕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不过……安盛的商人会不会有所担忧,不敢前来。” “我之所以来见陛下,就是想向陛下要一个首肯,答应凤阳给那些商人行个便利,各路官员积极配合,不要为难他们。我派出去的……凤卫已经找到了安盛的粮商,想必现在他们该动身,几日后就能抵达。商人因利而动,凤阳能卖出高价,他们何乐而不为?” 李默点了点头:“有道理,可是最大的问题不是百姓觉得粮食价格太高了吗。要是安盛的商人过来,虽然提供了粮食,却还是以高昂的价格售出,对于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一样是不好过的。” 李歆想到了慕容霁信上的话,沉吟道:“这就是我想跟陛下说起的第二件事了。等到那些人来了之后,他们肯定会根据现有的售价去售卖,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本土商人的粮食价格给压下去。百姓肯定会去卖低价的粮食,安盛的商人如果报价一直居高不下,就不可能如愿将运过来的粮食给处理掉,只能跟着行情压价格,一段时间以后,一定会稳定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这就不用担心百姓吃不起了。” 李默又问:“你如何确定,安盛的商人看到价格下跌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一气之下再带着粮食回去。” “我也是做生意的人,很清楚这其中的成本。即便凤阳城距离不远,那么多东西运过来,舟车劳顿的工钱都是需要耗费的。满满的带过来,再满满的带回去,只会增加他们的运费,还浪费了时间。与其这样,倒不如将东西卖了,空车带回,而且再不济,售价也不会比在安盛低,肯定是高出一些的,无非是赚的多和赚的少的问题。” 李默闻言颇为赞成,也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久违的笑意。 “不错,这个办法真的很棒!歆歆,这是你想出来的吧,你费心了。” 李歆一瞬就想到了慕容霁。 虽然那个人跟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了,可是哪怕在宫外,他都不忘操心。 她想要笑一笑,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挤出笑来,只好低着头嗯了一声:“应该的。”23sk. “外面的一些传闻,朕知道你也听说了。其实朕不愿意让你听到这些糟心事,偏偏总有人私下非议,止都止不住。歆歆,朕从来不相信你是什么灾星转世,你从小被朕带在身边,我们之间亲密无间,形同一体。若你真的对渝北有那样的影响,又怎么会到如今才显现出来呢。” 李歆乍一听到这番话,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要说没有委屈水不可能的。 可所有的委屈在听到他的信任时,又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只是外面的传闻愈演愈烈,几位钦天监的人都测算出你命格的特殊,朝臣的疑心加重,百姓的反对声也此起彼伏。所有的东西铺天盖地压下来,朕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李歆闭上了眼睛:“陛下,真的对不起,是我让您为难了。我知道外面的这些争论的声音一定会对您有很大的影响,念在我们之间的私情,您一定是想要手下留情的。可是麻烦不断,您也不得不应付各路的压力。”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唇:“若是您太过为难的话,还是不要让我做皇后了。我甚至可以离开皇宫,不再出现于人前,只要不会给您带来过多的困扰。” 李默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扬声道:“不行,朕不允!现在不是想到了其他的办法了吗,等凤阳城的粮食多了,百姓的日子好过起来,他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抱怨了。天灾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时的,总不会长久存在。朕相信雨过天晴,渝北必定会欣欣向荣。” “陛下……” “距离你受封为后还有时间,在此之前朕不准你先一步放弃。朕立刻下令让官员配合安盛的粮商经营,务必保障百姓能吃上饭。其他的事情,暂且不提,日后再议。” 李默见李歆不吭声,又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央求。 “歆歆,朕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不准走,没有朕的命令,你绝对不准离开,不然四海之内,朕一定让人追查你,你绝对逃不出朕的手掌心,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您是皇帝,当然要听您的。” 有了她的保证,他才安心下来。 可不知为什么,李默的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这不安的源头也不知是因为李歆,还是因为他自己。 第1300章 缓解危机 第一千三百章缓解危机 很快,慕容霁去鼓动的那些安盛的商人就拖着一车车的粮食陆续到了凤阳来。 守城的官兵得到了指令,见到他们一路放行,完全没有阻拦。 这些商人心下大喜,心道莫非之前来找他们的那位公子真的是能在渝北说的上话的人? 不然渝北为何像是提前知晓一般,畅通无阻。 甚至还有一些负责管理摊位的人找了过来,说是替他们安排了专门的地方贩卖粮食。 安盛的粮商大喜过望,尤其是看到当地已经开的粮铺里家家生意好的不得了。 偏偏不多时店铺外面就挂上了“本日粮已售空”的牌子,看来库存极少! 可见在这里卖粮食,会有多么灿烂的前景。 虽然他们到手的银子会是渝北的货币,但在恕南边境处,有专门的置换两国货币的商铺。 到时候只要将赚到的钱换成安盛的,他们就彻底发财了。 等安盛的大米运了过来,铺子支开了营业之后,果然不少百姓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得知这些商人是从安盛来的,凤阳城里的人先是感到惊奇,而后又高兴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管他是从哪里来的。 只要能供应给大家吃的,就算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出来卖粮,他们也会欣然来买。 所以这些商人抵达的头一天,就生意兴盛,忙得不可开交。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监察司内,负责的官员看着来人面色凝重。 “高相,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帮您。此前我听从太后的吩咐,已经命人悄悄地将粮食的价格提了上去,商会争先涨价我也充耳不闻,当做不知情。明知百姓怨声载道,陛下随时都会发怒,我也一力压了下去,来满足您的需求。眼看着百姓就要压不住了,兴许再过两日凤阳就会大乱,甚至去宫外闹事来逼迫陛下处置李歆,谁知这个节骨眼上会出现这种事!” 高庞的脸色阴冷地仿佛要滴出水来。 明明是只差临门一脚的事情,现在突然出现了扭转。 他连去宫中施压的官员都联系好了,就等着凤阳城里掀起一场大乱便能行动。 哪能想到李默会让安盛的商人进入渝北,且下了圣旨,务必要凤阳的官员全力配合,不得为难他们。 而且李默额外的命令一并下达,要凤阳本地的粮商自明日起不得故意留有库存,每日卖出的粮食数量必须比前一日多,并一日日地往下调整粮价。 这摆明了是在利用安盛的这批粮商改变现有的局面。 有上头的明令,谁敢不听。 “高相,话我就直说了。陛下的圣旨就在我的桌上摆着,他知道此事的可行性,如果没有执行到位,就是我监察司的失职了。万一追究下来,我的乌纱帽第一个保不住。所以为了前程,我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违抗圣意。自明日起,本地的粮商调价已是定局,粮价下调之后,民怨消散也是可以预料的。若是您还想对付李歆,只能找其他的办法了。” 听到他这么说,高庞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古大人,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老夫盯着李歆不放了。” 对方冷哼了一声:“这段时间,凤阳城人人都在议论李歆的命。可她真正的命格几何,谁都不知道。要说她命不好吧,这等紧要的关头又出现了转机,颇有绝处逢春的意思。真要是灾星降世,祸害人间,我是不信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高庞:“想必某些说法,高相在其中也发挥了不少作用吧!高相的女儿如今在太后跟前很是受宠,要是李歆没了,的确是上位的有力人选。” 高庞摇了摇头:“古大人啊,可你应该清楚,从来最跟李歆不对付的人都是太后她老人家,太后是您的姑母,她的荣耀跟你们古家息息相关。李歆一旦为后,按照她和太后二人这么些年的明争暗斗,第一个遭殃的是谁,这个道理不用老夫再说了吧。” 对方果然沉默下来。 高庞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夫知道,陛下亲自授意,你不能不从。关于粮价的事情,你且先去做就是了。事在人为,一条路走不通了,总还有其他路可以走,绝不可能是个死胡同。” “高相要走的路,莫不是要踏着皑皑白骨上去?” 高庞原本已经往外走去,听到这话又回过头来:“古大人,我你而今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又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难道谁比谁更高贵吗?” 翌日傍晚,凤阳皇宫里,李默问龙卫:“怎么样了,今日集市上的粮价可有调整?” 龙卫点头:“回陛下,本地的粮商齐齐降价,百姓便重新被吸引到了他们的摊位,宁愿排长队也不想购买安盛的高价粮食了。比起昨天安盛的粮商刚来的盛况,今日到了午时往后,就削减了一半。” “很好!想必接连几日的降价,他们也会按捺不住跟着调整了。对了,传令下去,低价的粮食要有些卖给最贫苦的那些百姓。大户人家尤其是官员家中,暂时不准购买本地的粮食。如有急需,可以去购买安盛的粮食,以保证最难的那些人不饿死。你让人随时盯着,如有任何异动都要及时像朕汇报。” “遵旨!” 不出所料,这么连降了两日之后,安盛来的粮商果然坐不住了。 原本踌躇满志的来了,却眼睁睁地看着当地商人抱团降价。 即便有客人到他们这里来买粮,都是因为排不上队,且买到了手还不忘抱怨一句他们的售价过高,不可能长久。 这么多商家过来,又带着这么多的粮食。 如果不能顺应当地的规则来,只会让千辛万苦带来的东西滞留滞销。 安盛的商人不由心里怒骂,当初说服他们前来的小子莫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局面,故意骗他们的吧。 无奈之下,总有人先行妥协。 有安盛来的一户商人跟着降了价格,特意将售价写在了告示板上,提醒路过的百姓来买。 一家总是跟着一家学。 这一户有了动静,隔壁的摊位也坐不住了,扬声吆喝起来:“卖米了卖米了,便宜卖咯!” 第1301章 我要你活着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我要你活着 街市上,李歆带着雨墨和瑾秋身着男装在查看民情。 她知道安盛新来的那些商人被安排在什么地方,所以径直去往那里。 靠近之后,果然听到了不少吆喝的声音,原本只愿意光顾本地商户的百姓又再次围了过来打听,每个摊位都生意不错。 甚至不少人还在摊位前跟老板讨价还价了起来,在前几日,这是绝对不敢想的情况。 毕竟那个时候粮食不多,大家甚至端着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足够的。可是现在来了这么多新的粮商,甚至还有不明所以的商人仍在路上,加上本土的粮食,就不必像从前那么小心翼翼了。 李歆短暂地松了口气,又听到有人在说:“这是天不亡我渝北啊。纵然有妖女作祟,还是没有断绝了我们的后路!” 雨墨耳力更加,听到这话脸色剧变,拳头都不由握了起来打算去找那人理论。 李歆挡住她的动作:“退下!” “主上,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他们如何知道,现在能吃上安盛的粮食,还是您亲自去找陛下说的,不知感恩就罢了,居然还在胡乱非议您,属下真的听不下去!” 李歆淡淡垂眸:“那你也说错了,主意不是我想的,是旁人想的。” 想到慕容霁,她步子一顿:“我要去一个地方。” 院子里,慕容霁面前放着一盆水,手上则是拿着些许皮质的东西,在反复琢磨。 这么试了许久,他烦躁地将手里的东西丢了下去。 原本他是想要尝试着学习小酒当初的易容之术,只是隐约能记得一些步骤,完整的却不容易了。 小酒之前备上的材料也是不常见的,想要学有所成,实在太难。 要是小酒在这里就好了。 不过按照时间推算,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安盛的某个山头做山匪呢吧。 正想着这些事,门外就有人在敲门。 慕容霁神情警惕起来,隔着木门沉声问:“谁?” “是我,李歆。”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雨墨被瑾秋拉着,没有跟着进去。 李歆大步往里走,看到院子里他在盘弄的东西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可以易容的东西,以前有位朋友擅长此道,能随意地将人脸变换成想要的模样,不过我没有学会。” 李歆啧了一声:“易容术?我以前倒是在书本里看到过,可是从来没有在现实世界里遇见,天底下真有这么奇妙的术法?” 慕容霁苦笑了一下:“那是自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有很多的术法,恐怕你在书里都不曾见过,甚至想都不敢想,却能真真切切地实现。” 比如流心族的渡魂灯,不就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给送到了她的前世来了吗? 李歆好奇地问:“可是我不理解,好好的你干嘛要学这个东西,你是打算易容出去做什么坏事吗?从实招来,这里可是我们渝北的地界,你不能太嚣张啊。” “我能做什么坏事?还不是想着万一你生死攸关的时候,能不能通过这个办法去你身边把你给救出来。” 说到这里,慕容霁的情绪又低落了起来:“是不是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仍然不肯离开皇宫?李默暂时的确没对你怎么样,可是不代表他未来不会。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再留下,必死他手,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你要是信我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李歆垂下眼帘:“此前你说,我会背负骂名,千夫所指,果真什么都被你给说中了。我当然信你啊,我如何不信?” “你真的相信?那你还在犹豫什么,李歆,跟我走吧。我们秘密离开凤阳,远离这是非之地,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事情真正的转机在哪里了!” 只要能将她给带走,他们朝夕相处,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流心族的人说了,只要他们能够再度结为夫妻,就有希望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那样,他们都能活下去。 不然,一个都别想活了。 “我答应了他,不会走的。” 听到李歆的话,慕容霁心里燃起的希望有覆灭了。 他的脸色凝重起来,语气也第一次变得不悦:“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既然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就去撞。真到了那个地步,谁都救不了你,你白白地将自己的性命送给别人,还真是能耐啊。” “我来这里是为了感谢你,若不是你一直设法替我考虑,只怕现在凤阳已经乱套了,我也不可能有喘.息的机会出来走走。你为我做的事情,我铭记于心,不会忘记的。” 慕容霁幽幽看着她:“那你听好了,我对你的感激毫不在意。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一个‘谢’字,而是你好好活着!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他不是你的良人,不会给你带来好的结果。” “可他是我的恩人。不是他的话,我在丧失父母兄长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他将我带回皇宫,悉心教导我成材,我不可能背叛他。” 事到如今,慕容霁也忍无可忍。 他沉声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你的恩人,不是你的仇人!你以为你父母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因为一场意外,连带着你的兄长一起丧命吗。如果不是意外,是人为的谋杀呢?”???.23sk. 李歆的嘴唇动了动,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 她猛地抓住了慕容霁的手臂:“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把话给我说清楚!” “好,既然你问了,到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的父母和兄长当真不是意外而死,而是死于蓄意的杀害,害死他的人就是李默身边的近侍。不过那个人应该已经被他处置掉了,那或许不是李默的本意,起因却是因为李默希望你能长长久久地留在他身边。” “那近侍为了讨好他,就想办法彻底折断了你的羽翼,让你孤立无援,除了进宫别无他法。这就是事实,除了李默之外,那位跟你一向不对付的洛善长公主也是知情的人。你若是不信,可以设法诈一诈她,说不定就能知道真相了。” 第1302章 试探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试探 李歆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等她回过神,才扬声喊道:“不可能!他绝不可能这般对我!是你,你想要我跟你一起离开才骗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 慕容霁冷笑了一声:“看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想,所以这件事情我才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明知你不会信,我何必自讨没趣。只是而今你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你还把他当做全部的依靠去指望,简直大错特错。恩人?他李默算你哪门子的恩人?你全家皆因为他才死无葬身之地,这么些年你对他感激不已,可曾想过这个人身上还背负着你家人的血债!” 李歆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慕容霁见到她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后悔起来。 有些话说出口是为了让她幡然醒悟,可是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这么开口,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这么些年,李默对她的确是极好的。 抚养她长大,传授她琴棋书画,光是这些方面都是不可挑剔的。 李歆会对李默充满感激和不舍,实在是人之常情,不该苛责。 只是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他也想要给她一些准备去知道真相,偏偏时不我待,再不刺激刺激她,她就要死在李默的药酒之下了。 “这些事情,你又是从何而知?这也是你梦见的?还是你预知到的?但你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么,我凭什么听你的!” 李歆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慕容霁沉默地承受着他的怒气。 她却觉得不够解气,提着他面前的衣襟问:“你说话啊,哑巴了吗,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骗你。你说了,你可以去设法问洛善。再不济你也可以当面去问李默,他但凡还有一点愧疚,都不会丝毫不露出端倪。以你对他的了解,应该能够判断出我说的是对还是错。”m.23sk. 她用力点了点头:“好,好得很!我现在就去确认,若是你有半句撒谎,我绝对不放过你!” 说完,她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雨墨和瑾秋因为离得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不过两人都听到了她和慕容霁似乎是起了争执,言辞有些激烈。 眼下见到李歆的样子,她们忙上前问道:“主上,没事吧?” “备马,现在立刻去公主府!” 雨墨踌躇了起来:“好好的,您去招惹那位主子做什么?她对您一向是冷嘲热讽,没个好脸色,何必去找晦气。” “我有事找她确认!” 见李歆坚持,两人不再说什么,陪着她很快来到了公主府门外。 公主府的管事起先看到了几个男人想要拦住,李歆语气不善地说:“别挡路,我是李歆,来找你们公主。” 听到李歆的名字,管事大吃一惊,忙恭敬地请安:“原来是李娘娘,您请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 大厅内,洛善坐在一张玉椅上,神色慵懒地喝着酒。 底下是一群带着粉白秀气的面首,正在起舞奏乐,讨她欢心。 见管家慌慌张张地进来,洛善不悦地呵斥道:“何事如此仓皇,平白打扰了本宫的雅兴!” “公主,宫里那位李歆娘娘来了,说是找您有急事。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不像是来和谈的,倒像是找您麻烦来了。” 听到他的话,洛善冷笑了一声:“找本宫的麻烦?她还没当上皇后呢,就先在我公主府摆谱了?让她进来,本宫倒要看看她要作甚!” 不多时,李歆果然阔步走了进来。 她冷冷地扫过这厅内一圈的男人,沉声开口:“让他们退下!” 洛善薄凉一笑:“怎么,某些人不会真以为自己还有命成为皇后吧,居然管束到我的地盘来了,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李歆看向身后的凤卫:“他们若是不退,就全部杀了,省得脏了我的眼睛。” 洛善一下子坐直了:“你敢!” 李歆面无表情,不怒自威:“你看我敢不敢?” 雨墨和瑾秋果然抽出了佩剑,那些原本在嬉皮笑脸的面首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登时也不管洛善的命令了,纷纷逃窜了出去。 等这里变得空荡荡了,李歆才示意她们将佩剑收好。 她一步步地走向洛善,每一步却都带着极为逼迫的气势,看着洛善也跟着心惊了起来。 “你,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李歆俯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目光竟有了杀意。 “你明明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却一直不告诉我,替他隐瞒至今。是不是在你们姐弟眼里,我的家人不过是草芥一样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听到她的话,洛善的脸色这才剧变。 “你,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他已经承认了,现在却因为心虚对我避而不见。我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来找你算账了!” 李默居然承认了? 洛善的呼吸加重了几分:“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知道了。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已经将身边知情的人都处理了吗,竟还有漏网之鱼不成?” 方才李歆这么说,不过是故意试探,想按照慕容霁的说法诈一诈洛善。 大概是李歆的模样实在是骇人,洛善也难得的被震慑到了,才会失去防备,信以为真。 现在听到洛善的话,李歆只觉得有一把利器狠狠地刺进她的心窝子了,在她的身上反复凌迟。 原来慕容霁没有骗她,是真的,她的父母兄长,真的是因为李默而死?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手脚冰凉,险些晕倒过去。 却还要继续求证,只能逼迫自己维持着眼下的清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你们没做过。我的家人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样戕害,你们这群恶鬼,就不怕坏事做多了遭报应吗!” 洛善不由辩驳起来:“你家人的死跟本宫有什么关系,李歆,本宫看你是魔怔了吧!心里不是滋味就找到本宫这里来闹腾,谁杀的你找谁清算去啊,你大可以去跟陛下闹,看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你也给杀了!本宫不过是个知情的人,又没有动过你家人分毫,为何这报应会落到本宫头上!” 第1303章 带你离开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带你离开 看来慕容霁说的不错,洛善她也只是个知情者。 最多是知情不告,有意替李默隐瞒着自己而已。 可是真正的凶手就是李默的近侍,这也就意味着,实则是李默害死了她的家人! 为什么会这样! 李歆周身都在发抖。 看到她的样子,洛善又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蹙眉看向李歆:“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么久以来你在宫里被好吃好喝地当做女主子供着,陛下还有意立你为后,这是何等的殊荣。李歆,本宫奉劝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当感念圣上隆恩,而不是揭开陈年旧事就矫揉造作,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李歆双目赤红地盯着她:“殊荣,感念圣上隆恩。哈哈哈,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大的笑话!如今想想,我活了这么些年就是个笑话啊。把自己的仇人当做救命恩人,甚至当做神明一样去尊敬对待,可我的家人为何而死我却毫不知情,就这么被蒙蔽至今。他们若是泉下有知,该多伤痛寒心啊!” 洛善面露鄙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他是当今天子,整个渝北身份最尊贵的人,就算是当年,他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你既然是他看中的人,被他用任何手段留在身边都是说得通的,这是你的命!” 李歆冷笑不止:“我的命?我李歆什么时候信过命,就算我死在你们的手里,也不可能屈服。” 既然搞清楚洛善并非跟此事直接相关的人,李歆也懒得跟她废话。 李歆一甩衣摆大步往外走,雨墨和瑾秋心惊胆战地跟着。 “主上,怎么会这样?听您的意思,当初您的家人居然是死在陛下的手里吗?可是属下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怕事情暴露之后您会对他心存憎恨吗?” “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你们听到了,洛善都承认了,李默如何脱得了干系。” 她的表情一片肃杀:“事情既然有了定论,我和他之间就再也做不成夫妻,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 “主上……” 李歆已经听不下去任何的话,她其实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心如死灰,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以前看画本子里的那些人说,有仇的两个人就像是欢喜冤家,最终打打闹闹地竟然还能到一起。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好笑,甚至还看的津津有味。 可是等到事情落到她的头上,她压根没有办法接受。 仇恨就是仇恨,他李默这么多年就算再怎么去弥补,也不会把她家人的性命偿还回来。 见到李歆的样子,身后两人都格外担忧。 照这么下去,恐怕等到李歆回宫之后,是要跟李默直接刀剑相向了。 可对方乃是当今天子,她哪里能硬碰硬,不会出事吧? 雨墨正想要开口去劝,突然有人纵马驰骋而来,自身后喊道:“李歆,李歆!” 李歆停下往前走的动作回头去看,就看到慕容霁竟是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她怔怔地抬头看着慕容霁:“你怎么来了?” 他朝着边上的公主府看了一眼,压着声音说:“我们离开一些再详说,这里不方便。” 几人就去了邻家的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看到李歆的模样,慕容霁一眼就知道她已经设法向洛善确认过了。 按照她的机智,恐怕用不了几句话,就能把洛善给骗的团团转。 洛善本就跟她不对付,气急之下只会将实情全盘托出,绝不会谨慎地替李默遮掩。 果然,李歆的语气垂丧到了极点:“你居然真的没有骗我。我已经问出来了,洛善都承认了,我的父母和兄长的确是因为李默而死。就算不是他亲手杀的,可没有他说过什么,他身边人根本不可能对他们动手,他绝对不无辜。”23sk. 慕容霁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没给你任何准备就告诉你这些。让你这么难过并非我的本意,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真相,毕竟蒙在鼓里的话反而会开心一些。” 李歆没有说话,慕容霁又抿了抿嘴唇:“可是诚如你所说,我不想你继续留在李默身边,才会让自己狠下心来告诉你事实。太危险了李歆,你要是为了报恩,说宁愿将性命还给他也就罢了。现在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恩情可言?何必将自己的一条命折给他呢,他不值得。” 雨墨听到这话忍不住说:“可是我们方才从公主府出来的消息,会不会长公主已经告诉陛下了?陛下要是知道主上知晓了那些旧事,定会有所设防的。就算他希望主上原谅自己,或者存了愧疚之心,他都不可能再对主上推心置腹了吧。毕竟……情人变仇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朝天子,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埋在身边,如同埋了颗雷。 真的引爆了,这后果谁能承担的起。 慕容霁点头:“不错,我特意来公主府附近寻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李歆,你现在不能再回宫了,我知道你非常想要跟李默要一个真相,想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对你。但你问的再多,你们之间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万一你的情绪受不住,惹恼了他,他一气之下将你给杀了怎么办?跟我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再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了。” 李歆茫然地看着他:“不回宫,我去哪里呢?我的家人都死光了,我的家早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了,天下是很大,但哪里都不再是我的归宿了。” 慕容霁心疼地看着她:“人在哪,家在哪。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可以为自己建一个家。何况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我发誓,我会保护好你,拼尽全力甚至性命都在所不惜。” 雨墨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主上,可是……” 瑾秋却拦住了她,语气沉重:“主上,属下以为赵公子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宫中情况不明,您若是贸然回去,很容易失去自由。退一步讲,陛下肯定会对您加强防备,再像今日这样随意出宫的机会定是没有的。说不定连未央宫都再也出不了了!” 第1304章 走!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走!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李默很清楚李歆的本事。 她是能够号令凤卫的人,且凤卫只愿意效忠于自己的主上,连君王都不是真正的主人。 李歆一旦回宫,免不了会跟李默起一番争执。 她眼下的情绪过激,等见到了他本人,必定是控制不住情绪的。 情急之下如有对君上的任何冒犯,都很可能被视为犯上之举。 等扣下她之后不管发不发落,她都不可能再有眼下的自由可言。 为了李歆的安全,必须要尽快做出抉择。 雨墨听到瑾秋的话也冷静下来:“这倒是。您方才在公主府闹了一通,洛善公主又岂会是息事宁人的性子,只怕这会儿已经备车进宫去跟太后或是陛下告状了。陛下不多时肯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您一露面就会被控制住。主上,如果这位赵公子真的是信得过的人,您就跟他走吧。” 并非雨墨和瑾秋不想走,而是她们两人乃是盛水堂的堂主。 盛水堂的势力远远不止在凤阳城,辐射到了整个渝北甚至是安盛。 所以为了其他的凤卫,她们都一定要留下善后。 雨墨对慕容霁不了解,可是迄今为止,慕容霁所有说过的话都实现了。 他既然让李歆跟自己走,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应该能够护住她吧? 李歆本来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心想着回宫跟李默要个说法。 但听到他们的分析之后,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是的,她全部的家人都殉了。 倘若自己再赔上这性命也好,自由也罢,都不过是无畏的牺牲。 没有必要,他李默也不配! 李歆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好,我愿意跟你离开。” 见她终于松口了,慕容霁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太好了,在她被赐死之前带她走是最好的结局。 等她放下防备愿意接受他的感情之时,也许就是他们返回到本原世界的日子。 几人于是先秘密回到了慕容霁的住处。 趁着宫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瑾秋去对面的‘昭花’里取出了一大笔银子递给他们,又让雨墨去成衣店备上了一些轻便的衣裳。 慕容霁自己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李歆不放心地看着雨墨和瑾秋:“那你们两要怎么办?李默很清楚你们是一直跟着我出宫的,现在我人没了,他一定会追究你们!” “主上放心,属下不会有事的。陛下若是问起来,我们就说您被人给掳走了,到处寻而不得。到时候大不了被陛下责罚一顿,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李歆皱眉:“这可不一定。这样吧,你们先不要急着回宫,去盛水堂在京中一些部署的地方交代好凤卫,让她们能避则避……不,似乎也不妥,倒不如什么都不让她们知道,不知者无罪,李默总不至于对毫不知情的人下狠手。” 见李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挂念凤卫的安危,瑾秋握住她的手:“主上,别再耽误了。小心城门一会儿封锁住就出不去了,陛下一向杀伐果断,他对您又了如指掌,要是真的预判到了什么,麻烦就大了。您现在和赵公子赶紧出城吧,之后隐姓埋名好好生活,不要担心我们了。” 雨墨跟着点了点头:“要是您去了其他地方,遇到麻烦的时候还是可以利用记号找到凤卫的。您在,凤卫就会在,我们永远都不会背叛您!” 李歆听到雨墨和瑾秋的话,眼底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 她从创立了凤卫开始,这两个人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期间有任何的委屈和难受,都是她们寸步不离地纾解才能缓过来的。 可是而今她却要再次面对分别了,就像她和家人一样,分别总是这么突然,让人毫无准备。 其实瑾秋和雨墨何尝不想跟着她呢,还能随时照顾她,可她们必须要回去给李默一个交代。 不然盛水堂众人都要跟着遭殃,她们不能撇下其他人。 瑾秋咬了咬牙,催促道:“走吧!主上,余生很长,总有重逢的那一天,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李歆伸出手用力地抱住她们两个,眼泪再也止不住。 慕容霁安静地等在一边,心里同样很感慨。 人这一生总会经历一次次的离别,任谁都不能幸免。 瑾秋给他们准备好一辆马车,慕容霁戴上帽子坐在了外面赶马,李歆则是坐在了里面。 “驾!” 等到马车消失在了瑾秋和雨墨的视线里,她们二人才依依不舍地红着眼睛折返回宫。 果然不出所料,方才李歆在公主府闹了一通,洛善根本压不住火气。 李歆一走,她就立刻进了宫去告状。 得知太后身体不好,洛善就直接去找了李默。 李默见洛善怒气冲冲的样子,总觉得她又是跟李歆起了什么矛盾,心里有些不悦。23sk. “皇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 “陛下!我知道李歆是您的心尖宠,可是我好歹也是渝北的长公主,她再怎么样也不能在我的公主府里那般无礼,简直荒唐至极!” 李默蹙眉:“她去公主府作甚,可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她不是说今日出宫是去体察民情的么,怎么跟你碰上了?” 这下换做洛善觉得不对劲了:“体察民情?她不是跟您闹了矛盾才一气之下离宫的么,为何说是体察民情?” “什么矛盾?朕跟她之间没有起过冲突啊,她是想看看凤阳城中最近粮食供应的情况才出宫的,走之前还派人前来跟朕说了一声。” 洛善不由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可是她去我府上说,已经知道了她父母哥哥的死是因为您,言辞之中对您格外不满,语气十分冒犯!她还对我知情不说非常愤怒,这才找上门去,难道竟不是实话吗?” “你说什么!” 李默一瞬只觉得人都懵了。 李歆知道了,她居然知道了她家人是因何而死的了? “你,你跟她说了什么?你告诉她了!” 第1305章 盛怒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盛怒 洛善见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是,陛下您别误会啊。是李歆她自己说您已经承认了,还有心躲着她不肯相见,她才来找我继续算账的。要不是她说这个前提,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的,我可是连母后都没有说过呢!” 此前李默担心太后拿这件事情来刺激李歆,逼她离开自己,特意让洛善发誓保密。 洛善也是无意中知晓的,岂敢不听从,就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 这会儿看到李默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登时变了脸色。 “陛下,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来诈我的话!” 她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请陛下恕罪,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在我说出口之前她就知道了,定是有谁泄露了。” “不可能。当初所有知情的人朕都处理干净了,除了你之外,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她怎么会知道!” “冤枉啊!我府里所有的面首都能够作证,当时李歆带着两个凤卫去我府上闹事,非要让厅内的面首离开,还说他们不走就杀了他们。我来就是为了状告此事的,却没想到她竟是在套我的话。” 听到洛善这么说,李默烦躁不已。 看洛善的样子,她的确是之前不知情的。 可除了她之外还会有谁告诉李歆,当初对李歆父母痛下杀手的人莫非有谁遗漏了吗?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李歆知道了。 她会不会因此恨上自己? 李默痛苦地转过身去,沉沉闭上了眼睛。 会的,他太了解李歆了。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有过一天忘记过之前的伤痛。 最残忍的是,留下这永痕创伤的刀是他自己捅出去的。 便是在李歆当初的伤口上再撒了把盐,只会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让她痛苦。 他懊恼地锤了锤桌子,语气森冷地对洛善说:“出去,给朕滚出去!” “是,对不起陛下,我这就滚!” 洛善出生这么久,犯过再多的错也没有遭遇过像今日这样恶劣的态度。 一碰到李歆的事情,皇上就失去了理智。 她又不甘又害怕,心里急得不行,到底是忍不住去了太后哪里。 寝殿里,太后正在捏着鼻子喝药。 这药闻着苦,咽下去更苦,她平生是最不爱这些个味道的。 只是也不知自己生了什么病,来的毫无征兆,成天有气无力的,太医看了也看不出个究竟来。???.23sk. 除了吃药,再无他法。 洛善一进门,太后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吓了一跳。 她放下手里的碗命人上前:“快,快搀着长公主,小心她摔着了。” “洛善,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唬哀家啊。有什么事就跟哀家说说,为何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洛善凝重地四处看了看,太后便屏退了所有人,甚至连高芸梦都让她出去了。 等人离开了,洛善才带着哭腔说:“母后,我闯大祸了!我答应陛下替他保守一个多年前的秘密,可也不知道李歆怎么有所耳闻,跑到我府上去故意套话,我被她骗了便和盘托出,什么都说了。” 太后不由一惊:“秘密?怎么你和皇上还有什么私下的秘密是哀家不知道的么,还不赶紧说说!” 事已至此,对太后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李歆就三言两语地说了出来,太后深深吸了口气:“死丫头,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要是你早先告诉哀家,哀家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逼她离开。李歆这个女人一向是个心高气傲的,绝对不会容忍皇帝对她做过这样的伤害,肯定会决裂的。你且看吧,他们二人有的闹了!” 这么说着,太后又笑了起来:“哈哈哈,此前哀家还在这里颇为遗憾,心道那些安盛的商人怎么就好死不死地非要到渝北来营生,解了不少人的燃眉之急。要是逼不死李歆,这么多部署不都白费了吗!老天保佑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有哀家再做别的,李歆少不了要惹怒皇帝,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见太后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洛善却无法有同样的心情。 “母后,您怎么不关心关心儿臣啊。若是李歆不愿为后甚至跟陛下决裂,陛下定会对儿臣心生怨恨的。儿臣虽然是他的姐姐,却始终为臣,惹恼了君上还得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面:“怕什么!皇帝再对你有怨言也不会将你如何的,执王那等纨绔之徒他都百般容忍了,还不是因为渝北跟他关系近些的亲人寥寥无几。你可是他的亲姐姐,他还能杀了你不成?再说了,李歆出事对你对哀家都是极好的,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是乖顺温柔的性子,绝不会跟我们作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窗外,一直在暗中偷听的高芸梦不由扬了扬嘴角,心中欣喜不已。 果然是苍天助力,这一回,李歆可是彻底跟后位无缘了! 未央宫里,瑾秋和雨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默的脸色冷得要滴出水来:“再说一遍,她去哪里了?” 瑾秋硬着头皮小声开口:“奴婢陪着主上从公主府出来之后,主上说想要祭拜一下父母,就去了她过去生活过的老宅附近的坟地上。奴婢们不敢离得太近,本是远远的站着,可不知道为何突然冲出来不少只麻雀围绕着奴婢们飞,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等好不容易将那些麻雀赶走了,再找主上就找不到了。” 这是瑾秋和雨墨在路上想好的说辞。 单纯是李歆不见了,肯定是没有办法糊弄住李默的。 李歆不会功夫,她们又总是寸步不离,除非有突发情况,不然不该将人给弄丢了。 如果让李默知道她们是故意放走了人,她们两个也多半是要没命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找个充分的理由是必须的。 可就算如此,也免不了要承受李默的怒气。 他闻言猛地一抬脚将瑾秋给踹开:“废物!你们两个都是废物!堂堂凤卫居然连自己的主上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第1306章 你是特例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你是特例 雨墨看到瑾秋生生被踢出了一口血,心里一抽,却不敢伸手去扶她。 她低着头不停请罪:“奴婢该死,是奴婢们是大意了,竟然让主上从眼皮底下失踪了。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你们当然该罚,纵死都不为过!朕就不明白,为何今日会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洛善公主失言就不提了,你们两个也无用至此,是要气死朕吗!” 瑾秋捂住胸口低声咳了几声,李默握住了拳头冷冷扫了她们一眼。 “说,究竟是谁告诉你们主上,她家里人是因为朕才死的?” “属下也不知道啊!” 听到雨墨的话,李默一下子提起了她的衣领:“你们不知道?今天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没有其他异常。李歆说过她只是去集市一趟很快就回来,却没想到不多时就去了公主府逼问。这期间才多少点功夫,出了这样的转变你跟朕说不知情?” “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中途我们去过‘昭花’一趟,但是‘昭花’隔壁的那户人家里似乎住着主上的旧识,她不让我们跟着进去聊了一会儿,出来就不对劲了。具体说了什么奴婢不敢多问,只知道主上很快去了洛善公主那里,再然后就是去老宅的坟地上,怎么都找不到人了。” “隔壁的院子?那不就是寻常的百姓吗,平日里跟李歆也没有过多的来往,何来旧识一说?” 他用力放下了雨墨,扬声对外面的龙卫吩咐让他们进来。 “去查清楚,‘昭花’隔壁的院子里住了什么人。还有,从现在开始封锁凤阳的各个城门,让所有盯着不要随意放人出城,朕怀疑李歆要走。最后给朕挨家挨户地搜查,就算把凤阳给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她!” 龙卫心下一震,忙应下退了出去。 听到李默的说法,瑾秋和雨墨都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时间。 现在这个时辰,慕容霁肯定已经带着李歆出城了。 幸好他们预料到了这一步,不然再耽误多一会儿,恐怕都会被拦住。 李默再次冷眼睨了她们一眼:“凤卫,好的很啊!你们都给朕在未央宫好好待着思过,等朕找到李歆之后再来处置你们!” 等李默一走,两人不由松了口气。 雨墨连忙去扶着瑾秋:“怎么样,你受内伤了,我帮你找药。” “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希望那位赵公子能照顾好主上,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了。” “我对赵公子的了解不深,就是常听你们提及。他真的是个靠谱的人吗?” 瑾秋压着声音:“他的身份恐怕是主上都不能完全确定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害过主上,也在关键的时候帮过她。此前在浮洲城内,主上被人追上摔下山丘,要不是赵公子施以援手,神仙都难救她。” “那就好。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安心等着吧。” 马车上,李歆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里,一声不吭。 慕容霁怕她饿着,揭开帘子提醒她:“桌上的食盒里有吃的,壶里有水,你吃点东西。” “我不饿。”她颓然软垫,脸上的落寞格外明显。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到自己的身子犯不着,倒不如想想你日后愿意去哪里。现在有两个选择,顺着这条路走到头会有不同的方向,往南就是通往恕南,快马加鞭的话,一两日的功夫我们就能抵达边境。再从恕南过境,直接进入安盛的国界。边境一向是两国混居,盘查并不严苛,我们怎么都能过去到安盛。” “再一个选择,就是往北走,继续留在渝北的土地上。我知道你一直生长在渝北,肯定会对这里有感情,只是我担心哪怕去了其他城池还是会有人认出你来,总要躲躲藏藏。可去了安盛这种情况会好很多!” 李歆勉强打起精神:“你怎么看?” “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安盛我熟,渝北你熟。反正我四海为家,到哪里都可以,所以决定权在你,我尊重你的选择。” 李歆忍不住问:“说起来,你的父母家人是不是都在安盛啊?你常年不着家的话,他们应该会很想念你吧。” “我的家人?” 慕容霁想到了先帝和琦太妃,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是几年前,先帝的身体倒还是康健的,太妃也还是后妃而已。 只是就算他到了他们跟前,也是不可能被认出来的。 所以这世上,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除了李歆跟他有命定的姻缘相通,其他的他一无所有。 “我的家人都不在了,算是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吧。” “你姓慕容氏,不是皇族吗?哪怕近亲不在了,也该有些远亲才是。” 他只好说:“我性格孤僻,不擅长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以往在家中很少出门走动,远一些的亲戚也不认识。” “我没听错吧,你的性格还孤僻?” 李歆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来,虽然这笑容极为浅淡,到底是能从完全消极的情绪里走出来一些了。 “我瞧着这世上再没有比你还自来熟的人了。” 慕容霁也笑了起来:“我早就说了呀,我就是冲着你来的,不讨好你讨好谁去。对别人我真的没有那么自来熟的,以前我身边的那些人都很害怕我,觉得我性子太冷不好相处。”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是特例而已。” 李歆心里一动,多看了他几眼。 “你这张嘴,说什么就灵验什么,我可不敢不听从了。” “李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管你信不信,我当下的使命就是救你于水火,让你远离是非危险。如果护不了你,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她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闷声说:“你真是个怪人,从头到脚都古怪的很。” 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慕容霁再次问她:“想好了吗,想好了,我们就奔着一个方向去了。” 李歆探出身子两边看了看,终究是咬了咬牙:“去安盛吧!正好,我还没有去过其他的国家呢,就趁此机会去领略一番别样的风土人情吧!” 第1307章 歆歆乖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歆歆乖 慕容霁闻言策马扬鞭:“好!那我们就一起开始过新的生活吧!” 天色渐晚,等天黑之后赶路的话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他们还是决定中途停下稍作休息。 赶了很远的路才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客栈,再往前还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两人就下了马车,进了客栈里。 一进门才发现里面泱泱的坐了不少人,竟是十分热闹。 李歆有些奇怪,按理说平日里这条路上不会有这么多人才是。 她和慕容霁询问客栈的掌柜:“还有空房吗,要两间。” 掌柜的抬头应了一声:“不巧了客官,只剩下一间雅房了,还是客人临时退的,不然真的没有空房间了。” 慕容霁奇怪:“怎么会这样,是这附近有什么事吗,以往似乎不会这么多客人。” 掌柜的指了指大厅里在吃饭的那些人:“他们当中不少都是安盛的粮商,想往渝北去送卖粮食,连着好些天了我们这里的客人都没断过。” 原来如此,这看起来还是慕容霁的锅了。 大概是不少人的消息仍然闭塞,并不知道渝北境内的粮食价格已经降了下来,还在想着去那里发一笔大财。 掌柜的见他们不吭声,又问了一句:“剩下的一间房,要不要?反正您二位都是男人,床也够宽敞,足够住了!” 李歆有些犹豫,可是门外又走来两个人扬声问:“老板,还有空房间吗?” 掌柜的朝着慕容霁和李歆看了一眼,李歆忙说:“我们先来的,要了!” 不管了,夜路实在不安全,而且对方的口音也像是安盛方向来的,说不定往前的客栈都满了,还不如这里呢。 反正上次在山洞里,更糟糕的情况都发生过。 慕容霁也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他是真君子,她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见李歆不介意,慕容霁当然更乐意。 他付了钱带着李歆上楼,又叮嘱店家帮忙喂一下马。 好在这屋子还算整洁,床榻也干净。 店铺的伙计送了热水上来,慕容霁担心有人认出她来,就亲自去楼下端了饭菜到房间里,两人随意地吃了些。 看得出来李歆非常的累。 这种累倒不是因为赶路,而是情绪上的崩坏让她身心俱疲,即便好不容易能平复下来,整个人也看起来精神不佳。 “你早点睡吧。我让店家拿了一层草席过来铺在地上,我在地上睡。” 虽然他将李歆当做自己的妻子,可是她毕竟不知情。 上一次在山洞里替她疗伤恐怕对她来说已经是出格之举了,现在总不好轻易冒犯。 以防她介意,还是先慢慢来保持距离吧。 李歆看到拿过来的一层轻薄的席子有些担心:“夜深露重,难免寒凉,你只是睡一层席子会不会冷啊,要是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没关系,习武之人身子骨比较硬朗。何况还有被褥,实在冷的时候,卷一半在身下垫着也是可取的。” 李歆心里过意不去,几次张了张嘴都想说什么。 可她到底没有开得了这个口。 要说什么呢? 他们孤男寡女,难道要邀请他睡到自己的身边吗,虽然按照道义来讲本该如此。 慕容霁是救了她的人,帮了她许多,她如此对待他肯定是太过怠慢了。 只是…… 眼见李歆坐着发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纠结和苦闷的表情,慕容霁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噗嗤一笑:“怎么了你,不就是过个夜吗,至于这么纠结?你放心,别说还有一层席子,石板路我都睡过,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今天累了一天,心情也很郁闷,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要接着赶路了,争取尽快抵达恕南,快睡!” 听他这么说,李歆就安静地躺下了。 慕容霁轻轻抬手,屋子里的灯就灭掉了。 其实他哪里睡过石板路,他这么养尊处优的一个人,从来都是锦褥贵榻伺候着。 到了渝北之后,反倒是处处憋屈了。 不过为了能救李歆,怎么都值得。 李歆是真的太累了,不多时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确定她睡着了之后,慕容霁才放下心来安然入睡。 可没有想到,半夜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不大不小的惊叫声。 “不要,不要死!” “爹,娘,哥哥……” “不要!” 李歆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她梦到小的时候,跟家里人一起在院子里玩。 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秋千,兄长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在后面推着她摇啊摇。 她的阿爹阿娘则是笑着看着这一幕,继续埋头整理药材。 可是突然就有一群黑衣人从外面闯了进来,拿着尖锐的刀就对着她的家人一顿乱砍。 她眼睁睁地看着父母都倒在了血泊里,兄长将她给挡在身后,可他自己却被人给杀了。 血,鲜红的血流的到处都是…… “李歆,李歆,醒醒,快醒醒!” 黑暗中,慕容霁借着从窗外泄下来的些许月光摩挲到了床前,轻轻晃动着她的肩膀。 他看到李歆的样子,就知道她做噩梦了。 如果不醒来,只怕她会深陷在过去的阴影之中,极为煎熬痛苦。 听到一直有人叫唤着她,李歆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许是为了找到某个依托,她用力地攥住了慕容霁的手臂,眼泪却掉个不停。 那些悲伤的情绪奔涌而出,几乎将她整个人给吞没了,所以黑暗中,她低声地啜泣了起来。 慕容霁的心揪到了一起,不停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没事了没事了,那只是一场梦,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不是真的。” 她哽咽着说:“我看到一群人拿着刀刺向他们,可是我的父母和兄长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被活生生地杀死。兄长还为了保护我,替我挡住了刀口。”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梦中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她周身都开始战栗起来。 慕容霁索性将她给搂入怀中,放轻了声音哄着:“不哭了,歆歆乖,醒来就不怕了。” 第1308章 你就是她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你就是她 李歆一向都是个坚强的性子,却在今夜显得尤为脆弱,像是一个随时会破碎的瓷娃娃。 她痛苦地将埋在慕容霁的怀里:“我真的很痛恨自己,如果不是我的话,我父母和兄长也不会死的。为什么我要认识李默,还让他发现了我身上特殊的灵力。李默从一开始或许只是觊觎我特殊的能力才想着将我占为己有,要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他就不会多看我一眼了,更不会有那种霸道的心思了。” 慕容霁叹了口气。 李歆说的极是,可退一步讲,她的身上要是没有灵力,不是巫医的话,她压根就不会被留在渝北。 毕竟她真正的父母可是觅萝国的国王和王后啊。 只是眼下,慕容霁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李歆这些事情。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她没有性命危险,王后也没有因为救她而死。 其实她是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的,只是不知道李歆会不会心存埋怨。 暂时先不想那么多了,他担心她一直沉浸在自责里走不出来,便更加温和地开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拥有特殊的能力从来都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试图占有你,伤害你的人。从你出生开始,可曾用自己的灵力去害过其他人?没有吧。之所以会引来祸患,都是因为有些人太贪心了,是他们的贪婪造成了悲剧。” “换个角度想,其实你还救过很多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歆歆,你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她有些嗔怪地开口:“钦天监算出我是灾星降世,你还说我是个有福之人,少诓骗我了。” “钦天监的那几个人说的话你也信?太后那种人一心想要针对你,说不定暗中威胁过朝臣让他们胡说八道。这些年你在渝北说不定另有树敌而不自知,这些潜在的缘由都会成为刺向你的刀刃。可我眼中的你,却是一个能够逢凶化吉,不轻易被打败的人。你看我们上次九死一生,不是也挺过来了吗?” 李歆依旧垮着脸:“太后凭什么瞧不上我,明明是她儿子仗着权势害了我的家人,她居然还好意思说我魅惑君上。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不认识李默,谁稀罕当那劳什子的皇后啊!” 慕容霁便顺着这话往下说:“可不是嘛,那个老太婆坏得很!你放心吧,这种人都是要遭报应的,不会活太久的。没记错的话,她很快就要死了。” 李歆这才抬起头,借着稀薄的月光震惊地看着她。 她的眼底还有一片朦胧的泪光,尤其惹人怜爱。 “是真的吗?她居然很快就要死了?” “应该是,差不多再有几个月吧。反正她活不了多久了,害人终害己,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李歆沉默下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慕容霁的衣襟,发现他的胸前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 她不自觉地摸了几下:“对不起,将你的衣服弄湿了。” “不要紧,很快就会干的。衣服没什么,但你可不要再哭了,我不太擅长哄人,看到你这么伤心难过,除了跟着难过之外,别无其他办法。” 许是这个时候她的情绪格外敏.感,听到这话忍不住看着他的脸。 慕容霁的五官大半都陷落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却依稀能辨别出高.挺的鼻梁。 这个男人当真是世界难得的角色,每每走在行路上,总会引起边上的小姑娘多看上几眼。 李歆哑着嗓子问:“慕容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你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又为什么不顾生死地保护我?” 他好像笑了一下:“我当然要对你好了。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可入不了我的眼。” “你该不会……心悦我吧?” “这还用问吗?我以为我对你的喜欢,已经揉进了我的字里行间,我的一举一动之中。李歆,我当然心悦你,天大地大,我心中所属之人,唯卿而已。” “我不明白。”她想到了他之前说过的那个结局:“你曾说做过一个跟我息息相关的梦,梦里我没有嫁给李默,而是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还跟他有了一个孩子,那个男人是谁?” 慕容霁一言不发,李歆却继续逼问:“是你吗,是你对不对!” “不错,是我。你嫁给我了。” “那我们之所以会在一起,也是因为你带着我逃亡,因而产生了感情吗?可是不对啊,你在梦中又是怎么认识我的。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在现实中来找我是因为你说你做了个梦,梦里我们在一起了。要是现实跟你的梦完全一样的话,你在梦里是如何接近我的,总不可能是梦中梦吧。追本溯源的话,我们一个在安盛,一个在渝北,没有任何的交集,不应该相遇才对。” 她问到了关键的地方,慕容霁索性全部托出,不再隐瞒下去。 “不是因为梦,对不起,之前我担心你害怕,没有告诉你真相。我现在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其实,我是从几年之后的时空来到这里的一个人。我的确叫慕容霁,可并不是落魄皇族,而是安盛皇帝的第四子,被封为宸王。当时我娶了一个王妃,乃是安盛的太傅赵同的大女儿,她的名字叫做,赵轻丹。” 李歆倏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慕容霁说他娶了自己,但现在又说他娶了别人。 还有,赵轻丹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想起来了,之前好几次危急的时候,他都脱口而出两个字“轻丹”。 莫非,他在喊自己? “我跟她,是有什么关联吗?” “是的。其实对我来说,你就是她。李歆,你曾经死过一次了,是被李默的毒酒给赐死的。当时我不在你的身边,我甚至不认识你。你孤身一人对抗着天下的骂名,所有人都说你是不祥之兆,是渝北的灾星,李默受不了巨大的压力,狠心杀了你。但是你却因为特殊的命格,携一缕幽魂因缘际会地来到了安盛,附身到了我那惨死的王妃身上,从此你重生成为了我妻。” ???.23sk. 第1309章 试试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试试 李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重生了一次,还成为了你的王妃?” “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所以我才会知道你的一切,对你了如指掌。只因我们是最亲密的人,你的心思我尽数都能猜到看穿,你的过去也曾亲口告诉过我。”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成为你的王妃了吗,为什么依旧是李歆,我也没有被李默给赐死啊。” 慕容霁嗯了一声:“这就是我刚刚说的,我是从几年之后来到了你的前世。因为你虽然重生了,但命数依旧坎坷活不过十年。且这期间耗费了大量的灵力折损过多,眼看着就要灯油枯竭彻底离开人世了,甚至连再次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为了救你,我找到了一个特殊的氏族,流心族。” “流心族!” 李歆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氏族?虽然世间也有人碰见过流心族人,可他们一直都行迹隐蔽,鲜为人知。” “你想说的是李默曾经派人去熙洲岛打探过流心族人宝藏的事情吧?” 顶着李歆的诧异,他淡淡开口:“没有宝藏,那些都是骗人的。但他们有另一样更神奇的秘术,就是时空回溯。在我们的那个时空里,我带着你去找到了族长,那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了意识生命垂危了。族长利用秘术将我送到了这里,他说只要你能重新爱上我,并嫁给我的话,我们就能回去了。” 慕容霁只是在陈述事实,且这些事太过客观,他的语气也平静的很。 可是这话落在李歆的耳边,简直在她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你、你的意思是,你为了救我被人用秘术送到了我的前世来。所以我不认识你,但是你知道我是谁,特意来找我的。” “是的。”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遗憾地开了个玩笑:“要是我的样子再英俊些,将你给迷住就好了。说不定你倾慕于我的脸,毫无道理地就爱上了我,一下子就将李默给忘了,能答应跟我成亲,也省得我再百般折腾讨你欢心了。” 李歆不由脸上发烫,睨了他一眼:“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我以为自己很容易被你喜欢上呢。以前你就经常跟我说,刚认识我的时候总是被我给气死了,但是看到我的脸,脾气就莫名其妙地消减了不少,懒得跟我计较了。” 李歆扬声辩驳:“我才不会那么肤浅呢!” “是是是,你特别有内涵,所以我才发愁啊。” 如果真的像慕容霁说的这样,他会一下子接近自己就说得通了。 他说的一切虽然荒诞到不可思议,可她不由自主地就被带了进去。 “那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安盛有一位宸王殿下啊?” “这就是我现在遇到的麻烦。同一个时空里,不可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既然我是没有身份的人,安盛就不会再有一个宸王。” 她了然,又忍不住问:“那你说的那个赵、赵轻丹,她现在会活着吗?” 慕容霁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 是啊,真正的赵轻丹应该会活着吧。 现在没有宸王这个人,她就不会是宸王妃,说不定是其他人的妻子。 当初赵轻丹是因为救了自己才中了雪见愁的毒药伤了脑子,成为一个傻傻的女人。 此生没有自己,她肯定会健康平安地活下去,嫁给一个爱她的人。 这么想着,对真正的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其实我爱的并不是你的身份、皮相,而是你身体之下的灵魂。这才是原原本本的你,和任何外在无关。所有我第一次眼见到你的时候虽然算陌生人,却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亲近。” “怪不得好几次在‘昭花’吃饭的时候,你都会将一些我爱吃的菜摆在我的面前。我还以为是巧合呢,现在想想,居然都是你故意的。” 慕容霁低头笑了起来:“你一声不吭地吃,我以为你没有在意呢。” “那曲子,也是我自己写完的对吗?” “对。你经常弹奏给我听,我们在安盛的时候,还不时琴瑟和鸣。” 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慕容霁的声音里都透着他没有意识到的轻松和向往。 即便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神情,李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松弛和温柔。 那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应该是一对感情很深的夫妻吧。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慕容霁摇了摇头:“今天之前,你大概都会对李默存有余情,甚至现在我都不能保证你忘了他。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也必须得体谅你的感情。我说了你又不会因此爱上我,恐怕也听不进去,索性一直没说实话。” “我父母被杀害的事情,你为什么拖延至今才道出?” 慕容霁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你内心最深重的伤痕,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去碰。所以我现在对你充满歉意,看到你的样子也有几分后悔。可不说,你又割舍不下他。” 难为他处处为自己考虑了,李歆心中蓦得一暖,也跟着释然了一些。 “谢谢你。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认识你,更是不清楚我们所有的过往,想必你忍得会很辛苦。” 慕容霁的笑容更甚:“那你努努力来弥补我一下吧。你早日真心爱上我,想要跟我再度结为夫妻,我们就能回家了。” 李歆搓了搓手指,被他说的有些向往了:“不然我们试试?我现在答应嫁给你,会不会就去到了你说的世界。” 慕容霁不太确定:“可能不会。但可以试试!” 他于是坐直了身体,郑重地问:“李歆,你愿意嫁给我为妻吗?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会护你周全一日。我发誓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真心的人了。” 李歆轻轻点头。 这动作做完她又想着他看不清,便小声地应了:“好,我答应你。” 两人说完面面相觑:“好像没动静。” 第1310章 以真心换真心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以真心换真心 李歆只好说:“看来光是口头上答应了嫁给你还不行,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慕容霁失笑,伸手摸了摸李歆的头。 “罢了,其实我猜到了,真的那么容易才说不通。送我来到这里找你的那盏灯名为渡魂灯,乃是一对极为恩爱的夫妻度化而成的。如果我们不是深爱着对方,就不会让它发挥效力,自然也回不去。不要急,我对你极有耐心,我赌你终有一日会重新爱上我。” 李歆听到这解释也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便鼓励地看着他:“那你好好表现吧,争取让我对你好感增加。我这个人很心软的,也许你对我很好很好,我就会中意你了。” “好,我一定不负夫人所望!” 黑暗中,她的脸色一红,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夫,夫人?什么夫人啊,刚刚不是没有灵验吗,难道还要假戏真做不成。” 慕容霁理所当然地回道:“怎么夫人想要抵赖吗?我方才的那番求娶可是发自肺腑,句句出自真心。要是不作数了,为夫可是很伤心的。” 她有些别扭地将他轻轻往外推了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了我又困了,我要睡觉了。” “嗯,睡吧。” 他这才依依不舍地将人彻底放开,等她躺平了之后,还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李歆紧紧地闭上眼睛,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紧张,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慕容霁重新回到了地上的席面,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天籁小说网 真好,他们又重新成为夫妻了,哪怕她还没有爱上他。 不过不急,感情之事从来都是以真心换真心。 他一定能打动她的! 许是半夜醒来了一次,加上被慕容霁一番话撩拨的心里有些不平静,所以李歆睡得很不安稳。 好不容易她重新昏睡了过去,再醒来竟是日上三竿了。 想到今日的计划是赶路去恕南,以防耽搁了,李歆一下子坐了起来。 屋子里,慕容霁却不见了身影。 她刚要下床,门外就有人端着一盆清水进来:“你醒了?正好,我替你打了水,洗漱一下吧。” “看起来时辰不早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好不容易你能睡得踏实些,我看了你好一会儿实在不忍心,就没打扰你。不用着急,李默这个时候应该还不能完全确定你出城了,他多半以为你仍躲在凤阳,会重点搜查凤阳的,我们也并非要那么急着赶路。” 李歆便飞快地梳洗干净,慕容霁又为她出门买了早点。 “将就吃吧,楼下的厨房这会儿没有准备,我就去附近买了些米糕。你应该喜欢吧,这是你最爱的红枣味。” 她咬了一大口,刚出炉的糕点松软清甜,的确很好吃。 “喜欢的。” 李歆低着头文字哼哼般回复,却不太好意思直接跟慕容霁对视。 昨夜仗着屋内昏暗无光,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些有的没的。 可是这会儿青天白日,她一想起来那些话就脸上发烫,有些难为情。 慕容霁看着她耳尖红红的,心下觉得好笑。 明明是老夫老妻的人了,李歆这样子还真是让他觉得有趣和新奇,一转眼,她就成了脸皮薄的小姑娘了。 吃完饭,李歆忍不住问:“除了昨天说的时空回溯,你还有没有其他我尚不知情的事情没有告诉我,不如趁着现在,一并都说了吧。” 那就是她的真实身世了。 慕容霁有些许犹豫,就听她好奇起来:“不过我仍然觉得神奇。原来巫医死了之后还能让魂魄附身于她人身上再度重生的么?这么一来,岂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巫医都不怕死了,那你何必苦苦地去救我,怎么知道我再次死后不能继续活下去,然后带着过去的记忆去找你就是了。” 她既然问出口了,慕容霁自知躲不过去,就长叹了一声。 “的确还有一件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了。” “真的还有其他事?”李歆一下子来了精神,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我不是为了卖关子,而是怕你又难过。其实,你以为的父母和兄长并不是你真正的家人,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李歆的呼吸都加重了:“这,不……” 她想说“不可能”,但是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切皆有可能才是。 “那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有听阿爹阿娘说过?” 慕容霁咬了咬牙,索性将觅萝国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听完他说的那些事,李歆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他补充道:“所以你会重生变成我的王妃不是因为你是巫医,而是因为你的亲生母亲,那位觅萝国的王后把自己的性命换给了你。她当初将你托付给故人、也就是你的养父母,确实有苦衷和私心。准确的说,她是替未经世事的你提前选择了一条未来的路。谁都说不清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可她是神女宿命的受害者,不愿你重走老路而已。” 说完,他看到李歆的表情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快坐下。是我不好,我的话吓到你了吧。” “我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怪不得,怪不得小的时候邻居总说我不像是父母亲生的孩子,长得不像,还有特殊的本事,说不准是哪里捡来的。如今才知道,我竟真的不是他们所出。” 李歆用手指捂住脸,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觅萝国,我听说过这个地方,可它离我好遥远啊。” “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但我知道你心目中真正的亲情都是养父母给的。即便他们没有陪伴你很多年,却给了你最大的温情,将你养育地很好。” 她红着眼睛,眼泪再次从手指缝里流出来:“是啊,他们是真的爱我,将我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明明只是受人之托,也已忠人之事了,却遭受了这么不公的命运,为我所连累被灭了门。” “不要再想了,你也知道他们真的关心你,若泉下有知看到你这么自责,指不定魂魄难安呢。唯有你过得好,他们才能放心啊。” 李歆这才抬起头,慕容霁斟酌着问:“在我们本来的时空里,你跟你的生母就这么错过了。可现在她肯定是活着的,你想见见她吗?” 第1311章 见母亲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见母亲 李歆不由一愣,也跟着犹豫了起来。 “见她?可是她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女儿了吗,既然她找到了代替我的人,应该做好了此生同我不复相见的打算。若是我贸然前去,那位王后会不会并不愿意见到我。” 说这话的时候,李歆的内心不是不埋怨的。 就算觅萝王后有自己的苦衷,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才将她给带离了觅萝,不再重复历代的命运。 可是对于李歆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剧呢? 要不是慕容霁告诉她,她甚至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仓促过完了一生。 还因此连累了养父母一家人遇难,让她充满愧怍。 慕容霁笃定道:“其实她一直都在暗中默默地关心着你的一举一动,不然你之前被李默赐死,她也不会及时地将自己的命给你。恐怕这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命换一命了。” 李歆低下头:“所以你说我重生之后,只有十年左右的性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的。且唯有血缘至亲才能够逆天而行,将自己的性命续给你。而在你重生之后,你的生母已经辞别人世,这世间并无其他人再能救你,我才会带着你去找流心族,找寻最后的希望。” 说到这里,慕容霁的神色又黯然了几分。 李歆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了起来。 “对不起啊,你应该因为我/操碎了心吧。想必我生病的时候,你就很难受了,如今为了救我还要抛开身份地位只身来到渝北,我还不认识你,你一定心里很苦吧。” 慕容霁闻言摇头一笑:“不,不苦。比起看到你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宁愿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我实在没有办法再见到你生病的模样了,李歆,那才是真正的噬心之痛。” 她怔怔地望了他好一会儿,忽而扯出笑容来,故作轻快地说:“以后不会了,我身体很好的,连风寒都很少感染呢!” “嗯,那就好。” 两人商量了一下,李歆还是下定决心去见一见觅萝王后。 她要是一直不知情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没法忽略掉这个事实。 何况慕容霁也说,那位王后也同样挂念着自己。 有些话不当面问清楚,讲清楚,她也难以释怀。 所以很快,他们就路过了恕南,从安盛过境,直接去往觅萝。 他们这一走,李默在凤阳却是气得七窍生烟。 龙卫几乎将凤阳给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见到李歆的影子。 便有人提出她很可能已经出了城,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歆自小就被他养在身边,这么些年从未有过离别。 如今毫无准备地就分开了,她连个招呼都不打,让他如何不恨。 因此宫中人人自危,都不敢去触李默的霉头。 尤其是洛善公主,先前三天两头地进宫来,听闻李默大发雷霆之后,连宮宴都不敢参加了。 不过随着凤阳的粮价下跌,此前的灾祸也消减了,渝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最奇怪的是,太后原本多日都觉得胸闷、身子不舒爽,却在李歆走后竟是渐渐地好转了。 太医也觉得奇怪,便私下讨论说,应该是因为太后的心情好了,心中烦闷褪去,人也就跟着精神了。 李默听到这话,又沉默了下来。 太后对李歆的厌恶已经多年,要是真的因为她离开了才身体好转,倒让他这个做儿子的两难起来。 倘若李歆回来之后,太后就身体虚弱,那为了孝道,她还是不在的好。 可她不在,痛苦的人又变成了他自己。 李默哪里知道,太后的好与不好,从来都是跟李歆没有关系的。 高芸梦一直都在太后的膳食里面做了手脚,放入一种无味无毒但却能让人精力耗费的东西。 就跟当初太后给先皇用的一般无二,原封不动地奉还给她自己罢了。 当时她和高庞商议,只待等太后命垂一线之际,让人对外宣称是因为李歆和太后相克,生生将她给克死了。 如此一来,就能利用这最后一击来压倒李歆。 李默再怎么维护她,也不能不顾孝道背上不孝子的骂名,一定会有所动作。 他们的打算原是没错的,倘若没有慕容霁的出现,事情也确实如这般进行下去。 偏偏慕容霁打破了僵局,带走了她,就一切都变了。 眼下既然李歆不在了,高芸梦又是个常在宫内侍奉的人,太后出事对她再没有半点好处。 她不敢再用此物,太后也逐渐康复了。 以防李歆再折返回京,高庞就趁机让人在凤阳各处散布消息。 说是妖女离开了陛下,灾星也就不会继续遮挡帝星的光泽,以后的渝北会平安无害,海晏河清。 说的人多了,传到李默的耳朵里,连他自己都怀疑了起来。 莫非钦天监的话是真的,李歆真的是一个祸国妖女,有她在身边就灾害不断? 他长叹了一声,心底的那股子执念也就跟着消散了下去。 觅萝境,李歆好奇地揭开帘子四处打量着当地的人和景。 慕容霁则是熟门熟路,带着她在主城到处闲逛。 李歆咬着嘴唇:“普通人想要进入王宫还是很难的吧?现在你不是安盛的亲王了,自然得不到使臣的接见。我也是个没身份的人,我们要怎么才能见到王后呢?” 这是个问题。 贸然找到王宫去太过冲动了,说不定还没见到要见的人就被拦下给捉拿走了。 慕容霁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地方:“有了,当地有一座有名的神女庙。据说是王室建立并让百姓供奉的,庙里的住持和僧人应该都有机会跟王室联系上。我带你去那里,说不定是个门路。” “为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慕容霁带她去的正是之前陪着赵轻丹来过的地方,他猜测那里的性质跟安盛的皇家寺庙南诏寺颇有些相似。 神女庙里供奉着历代的神女,且现任王后的画像也能在庙里可以找到。 别的不说,李歆和王后的长相非常相似,只要见过王后画像的人再见到李歆都会发现这一点! 第1312章 神似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神似 到了神女庙,李歆方才意识到觅萝人对神女的景仰有多么深重。 慕容霁开口道:“你看,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跟你说过了,所谓的神女其实就是巫医。可是在渝北,巫医被人蓄意污名化,成了灾星一般的存在。偏偏到了觅萝,当地人浑然不知,都认为神女能够为他们带来福泽。同样人在不同的环境中就有不同的命运,是不是挺可笑的。” 李歆诧异地看着当地人一脸虔诚的态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慕容霁直接带她去了后院拜访神女画像的地方,这里他之前也陪着赵轻丹来过,香客并不多。 来到现任王后的画像面前,李歆一看清她的样子就惊呆了。 这,这简直太像了? 要是说她之前还有一丝丝残存的不确定,在看到对方的模样时就彻底信服了。 若非真的母女,如何能有这般神似的容颜,连她自己都看呆了,险些误以为这画布上的乃是自画像。 慕容霁站在她的身后轻声说:“我没有骗你吧。正是凭借着这幅画,我才能在去渝北之后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来。你们母女真的很像,尤其这画应该是你生母早点的画像,比起现在容颜更显几分年轻了。” 看到王后的模样,李歆心里那种被她压住的感情也蔓延了出来。 她突然更迫不及待地见到生母了。 慕容霁打算带着她去找寺庙里的僧人,谁知也是赶巧,他们刚往外走,就跟两人迎面碰上。 为首的那人见到李歆的脸,竟是一下子惊呆了,脱口而出道:“王后娘娘!” 李歆步子一顿,那僧人双手合十:“老僧参见娘娘!您怎么回到这里来?” “大师误会了。我不是王后。” “这怎么可能呢?老僧日日派人清扫神女阁,对每一位神女的画像尤其熟悉,您分明就是……” 边上有一年轻的僧人出声提醒道:“师父,这位姑娘看着不过双十年纪,比起咱们王后来说还是年轻了不少的,应该真的不是同一人,只是模样极为相近而已。” 那位老僧不由多看了几眼,连忙道歉:“还请施主不要见怪,实在是您和王后长得太像了,老僧一时看花了眼,无意冒犯。” “无碍。” 这僧人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那您是否是王后亲出的那位福安公主呢?看您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宫中神女。而且瞧着年岁也相仿。” 听他的语气,外人应该是没怎么见过福安公主的。 慕容霁趁机说:“实不相瞒,我们跟王后确实有几分渊源,家中的长辈和王室有些亲缘关系。不过因为上一辈去了其他地方,多年没有回到觅萝来,就跟王室失去了联系。如今想要再见王后,却失去了求见的门路,不知大师能否帮忙引荐一番。” “这……施主的意思是,你们是王后的亲戚,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往来所以不知怎么找到王后?” “正是如此!” 老僧人犹豫了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贫僧乃是这庙中的住持,虽为住持,轻易却不会去叨扰王室,所以代为传达书信之类并不方便。不过过几日就是觅萝的素斋节,按照惯例王后可能会命人在集市上设立善棚,将一些素食分给百姓。不出意外也会到神女庙来小坐,届时贫僧可以向王后提起。若是她愿意相见,你们自然就能见面了。” 寻常时候,这位住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王后的行踪告知的。 不过李歆跟王后的模样简直神似,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警惕,相信了慕容霁的话。 而且到时候他会提前询问王后,得到她的首肯才会引他们入内。 李歆再次道谢,就先跟着慕容霁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果然几天之后,集市上十分热闹。 四处都有官员和一些官家的女眷在粥棚附近张罗,给百姓分发吃的。 这都是受了王后的叮嘱在行善,听那位住持的意思,她是每年都做,并非一时兴起,也是有心了。 拿到食物的百姓赞不绝口,都对王后态度极为恭敬。 还有些说自己舍不得吃这些食物,得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吃,保佑他们身体健康,平安长福。 李歆感慨了一声:“难怪叫她神女了,当真是将她当做神明在景仰啊。” “是啊,觅萝历代如此,本国子民已经习以为常。外人却不知道,你那位王后母亲是心中极为厌倦这样盲目的崇拜,又无能为力,只能随波逐流。可是等她去世之后,现在的那位福安公主却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觅萝王才会迟迟不敢给她婚配,担心露馅之后会引起百姓的异乱。”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边跑边喊起来:“都排好队,站在两边,王后的车驾来了!” 大家都自觉地站在了两边,中间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路供车驾行进。 慕容霁和李歆也站在人群之中,举目四望,不多时,就看到最东边有几辆马车不疾不徐地靠近了。 中间的那辆马车的车身高一些,帘子也被左右拉开。 但见一位华服女子坐在其中,离得近了,方能看出其容颜的美艳夺目。 即便是年长了一些,仍有说不出的风韵和威仪。 这就是她真正的母亲吗? 李歆连呼吸都静了下来,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四下的人看到王后都忍不住匍匐跪地,以示尊敬。 唯有李歆和慕容霁立在一边,并没有动作。 倒是没有人强制百姓行礼,甚至王后总想让百姓不要过分行大礼。 但是他们自发这么做,也没法劝说。 她向两边看了看,就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站在路边,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方向。 待看清楚其中那女子的脸时,她心头一震,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回头去多看了几眼。 “怎么可能?” 王后自言自语:“方才是我看错了吧?为何会有人跟我长得那般相像……” 她重新坐好,兀自摇了摇头。 第1313章 母女相见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母女相见 侍卫忙上前来询问:“王后,我们现在是去神女庙吗?” “嗯,去吧。” 到了神女庙,住持提前有了准备,自后院迎她。 王后和住持互相见了礼,就听到住持压着声音说:“王后,是这样的。前几日有一对年轻男女来到了我们的庙里。那女子竟是跟您在庙中的画像上的模样一般无二,初初见到她的时候,贫僧还以为她就是您呢。可是观她年纪并不相仿,倒是跟您的女儿差不多大,那男子说他们跟王室是有些亲缘关系的,一心想要见您一面,苦于没有门道,便托贫僧带个话。若是王后您愿意见他们的话,贫僧就让人去请他们过来。” 王后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在街道上看到的那两人。 莫非她并没有一时眼花看错了,那小姑娘当真跟她极为相似。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当即叮嘱道:“让他们去茶室见我。” 李歆和慕容霁被僧人领着往茶室走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位王后一定会跟他们见面。 之前在行路上她就注意到王后好像回头看了好几眼,若是住持再跟她提及,她一定会往心里去。 门被轻轻推开,住持看到他们两个开口道:“王后,人来了,贫僧说的就是这两位。” 王后甫抬起头来,等看到李歆的容颜时,她手中的杯盏哗啦坠落在地上,竟是一下子碎成了几片。 可她这会儿全然不顾了,只是怔怔地起身看着李歆。 “你,你怎么会……” 这天底下,竟然有跟自己这么像的人吗? “你叫什么名字?”她紧张地问。 李歆抿了抿嘴唇,面无表情地说:“我叫李歆。” 王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看向周围的人:“麻烦其他人先行退下,我跟这两位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不便有旁人在场。” 住持就带着侍从离开了,留下他们三人在房内,王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歆。 “你,你真的是李歆?从渝北来的那个李歆吗?” 李歆克制着情绪:“这天下,还有第二个李歆跟您容颜相似吗……至于我们为什么这么像,还有人比王后更清楚背后的隐情吗?” 听到她这么说,王后的呼吸都加重了起来。 “怎么会呢?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存在,你的养父母都已经过世多年了,他们生前都从未跟你提及过我,死后更是告知无门。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李歆痛苦地别过头,慕容霁只好替她回答:“我们无意中看到了您的画像,发现似乎您的样子和歆歆很像。而且,曾听闻过女巫医生下的女儿还会是巫医,她的巫医身份早已确定,可是父母都只是寻常人,有些不合常理。” 王后看到李歆的表情,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这是李歆啊。 她很小的时候,还在襁褓里,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便狠下心来将她给托付于友人。 那个时候尚没有取名字,只留下一个小名叫做“珠珠”,是希望这孩子如同珠玉一般,被人珍视和呵护。 即便相信旧友都是很好的人,她还是不怎么放心,多年来在渝北留下了暗哨想随时知道她的情况。 却没有想到,老友一家人会突然丧命,这孩子若是流落街头的话,她一定会设法将她带回觅萝的。 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渝北的那位太子殿下竟是将她给带回了凤阳皇宫里。 太子对她倒是难得的耐心,甚至一度有让她成为未来皇后的说法,所以王后想了想,还是将这孩子留在了渝北。 否则中途将她带走,不等于前功尽弃了吗? 这条路从她尚未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代为决定了。 从此以后,她就只能是李歆,而不再是她的珠珠。 王后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几分沙哑了,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语气仍然平淡。 “你不是一直在渝北皇帝身边的么?为什么到觅萝来找我?” 李歆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她千里迢迢地来,一路上风雨兼程,有那么多的不确定,但仍然隐隐对这位亲生母亲充满了幻想。 慕容霁也说过,她对自己是怀有感情的,才会在她遇难之后,她宁肯牺牲性命都要救下自己。 但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用这么淡漠冷静的语气问自己,为什么来觅萝? 李歆心下苍凉。 终究对于这位王后来说,她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吗? “因为那位陛下要杀了我,我无处可去,就逃命到这里了。不过王后放心,我本意并没有打扰您的意思,只是想着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好歹要见上一面,日后想起来,总不会留下太过的遗憾。”???.23sk. 慕容霁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歆是生气了。 他连忙说:“王后,我们知道您之所以将歆歆给留在渝北,当初是有难言之隐,并非狠心抛弃孩子。可你们到底是母女一场,这缘分纠葛岂是外人能比的。能让你们见面的时间也没有很多了,也许很快,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王后闻言一震,讷讷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没有想到,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渝北的皇帝怎么会想要杀了你呢?歆儿,你不是他喜欢的人吗,我派了人潜伏在渝北随时探听你的消息,他们分明说那位皇帝对你很好的。” “那你的情报有些滞后了。我现在在渝北人人喊打,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灾星降世,会祸害天下,作乱苍生,李默的压力很大,迟早会弄死我。” “再有,我的阿爹阿娘也是因为李默才被人杀害的,包括兄长。所以李默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留在他的身边。” 王后对此并不知情,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是他杀了你的养父母?这,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他偏执的占有欲吧。”李歆冷笑起来:“他的心思,谁能知道呢。或者说这天底下所有其他人的心思,我又如何知道呢?” 第1314章 造神、毁神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造神、毁神 王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歆儿,你是在怨恨我吗?对不起,你当然应该恨我,身为母亲,我却把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儿留在了那么遥远的地方,完全没有做到抚养你的本分。生而不养,向来是最为人诟病的,所以我对你的愧疚这么些年从未消减过。” 李歆咬着嘴唇,眼眶已经红了:“可您看到我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的欣喜和期待,反而有些抗拒。您如果心里真心将我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如现在这般表现呢?” “不是的。我的确不希望你到觅萝来,但并非不愿意见到你。我丢下你非我本愿,而是因为……” “因为你不想让我重复你之前的老路,我知道的。你不想让我成为觅萝的神女,成为未来的王后,向你和此前所有的神女一样被困囿于此。” 王后意外地看着她:“你居然知道我的想法……难道是谁告诉过你吗。” 见李歆不肯回答,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所有人都以为神女高高在上,我却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我像是被关在囚笼里的人,即便被放置在王座上,也依旧没有自我。我希望你是自由的,是随心所欲的。人这一生本就该是广阔不受限的,可一旦戴上了王冠,就必须要承受它的重量。” 王后说到这里,也有些哽咽了:“但还是对不起。我终究是太过自私了,你那么小,我完全没有办法过问你的意思,只好代为拿了主意。后来害得你失去了感情深厚的家人,还险些被人给赐死,都是我的过失。如果你还在觅萝,大不了重复这条老路,可依旧能体面平安的活下去。我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我竟不知怎么回答了。” 李歆抿着嘴唇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此前过得都挺好的,要是没有遇到李默,只是跟养父母在一起,过一些平凡的生活,我就很知足的。但是世事总有遗憾,结局已经到了这一步,谁都没办法后悔了。” “歆儿,你会恨我吗?” “我、我来时想了一路,我不恨的。可是我看您不像是想看到我的样子,我实在是……”m.23sk. 李歆还未说完,就被王后一把拉进了怀里,用力地搂紧了。 “当然不是!母后非常想念你,这些年没有一天不在想,我的女儿珠珠是不是过得开心幸福。可是再想我也不能把你拉回这荆棘丛生的地方来,恐怕老天再给我多一次选择,我当年依旧会将你留下,你明白吗?” 李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母女两人哭成一团,慕容霁在边上看得都有些揪心。 不过好在,虽然有遗憾,她们此生终究是见过了。 等到日后李歆再以赵轻丹的身份回到原本的世界,她心底关于生母的执念应该也可以放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后才怜爱地摸了摸李歆的脸。 “歆儿,母后恨不得将你留在身边,日日夜夜与我作伴才好呢。可是我甚至没有办法将你给带进王宫之中,只因你我母女的容貌太像了,站在一起,这关系也会一下子被人看穿,尤其是你的父王。随着福安公主、也就是我后来带回来的那个孩子越来越大,她毫无灵力的事实也被你父王知晓了。他因此很是发愁,总在担心暴露之后被引起觅萝上下的动荡。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见到你,不然的话,他一定会缠上你的。” 慕容霁想到之前他陪着赵轻丹来过这里,见到那位觅萝王,他就对福安公主的婚事尤为苦恼。 现在找到了真的女儿,肯定会拉住她不放的。 王后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神女对于觅萝的意义,他已然见识过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造神,但是从未问过他们极力捧出来的那位“神”是否愿意成为神。 造神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毁神呢? “王后,我们特意过来,只为了让你们母女见一面,的确不想沾惹其他的麻烦。但这一次见过,往后应该都不会再见到了。” 甚至还会天人相隔。 李歆自己也清楚即将发生什么,她不舍地看着这个跟自己血浓于水的女人,总不甘心看这么一眼就离开。 王后怅然地拉住她的手:“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吗?连关于你的消息,也都会彻底断掉,以至音信全无吗?” “是这样。” 她越发握紧了李歆的手指:“那你们能不能在觅萝多住些日子。平日里王上不会出宫的,你们住在王宫外的话,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慕容霁点了点头:“也好。反正我们原本的打算是浪迹天涯,并没有特别的目的。你们母女便多相聚一段时间吧。” 王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另一件事,她不停地打量着慕容霁。 “这位公子,你是何人啊?为什么你会陪在歆儿的身边,方才还称呼她为歆歆?” 慕容霁礼貌地拱了拱手:“在下慕容霁,是李歆的……未婚夫。” 李歆的脸蓦地一红,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反驳。 王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李默该不会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想要处死你的吧?” “跟他没有关系,是因为民间的流言喧嚣肆虐。不管有没有其他人,李默都不会放过我的。” “慕容霁?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像是安盛的皇族,他是安盛的人吗?” 李歆紧张地嗯了一声:“正是,他是安盛一个落魄皇族,虽然承了这姓氏,可跟权势并没有任何牵扯了。总之,他是个好人,在他的帮助下我才能顺利离开渝北,我们两个……以后肯定也是会在一起的。” 慕容霁被她说的心里甜滋滋的,李歆却仿佛有些赧然,轻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我们是在距离神女庙不远处的贵祥客栈落脚。您要是想见我,就悄悄地去那里寻我即可。” “好!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是想吃的东西,都给母后说说,母后让人准备好带给你。” 李歆摇头:“什么都不用的。只要能多陪陪您就好。” 王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到底不再说什么,先行一步离开了庙里。 第1315章 食盒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食盒 等王后一走,慕容霁凑到了李歆的身边:“方才你跟你母亲说,我们两个以后肯定会在一起的,没有骗我吧?” 李歆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哎。” “不会耍赖吧,下次你说的时候,我可要白纸黑字地记录下来,摁着你的手让你画押。” “无礼!” 她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起来,率先走了出去。 慕容霁跟在身后不停说:“我可不管啊,我这个人很容易当真的。反正在我心里,你岂止是我的未婚妻,已经是我夫人了。” 两人于是贵祥客栈住下,王后回宫之后就偷偷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因为想到跟李歆的母女情分太过浅薄,心里很是愧疚,所以她也想尽力弥补一些。 正巧宫里的厨娘做了不少觅萝人喜爱的糕点,王后趁着无事自己去厨房里学着做了一些,倒也有模有样。 “装到食盒里吧。”她叮嘱侍女。 厨娘小心地问:“王后娘娘是不打算自己吃,准备送给旁人吗?” 王后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包装地格外用心,还特意用棉布包住了外面以防凉掉。 她的殿内,福安公主拿着字帖从外面进来,见人就问:“母后去哪里了?” 侍女看到她恭敬地说:“回禀公主,王后娘娘去了厨房里,说是想学做一道点心。” “学做点心?母后难道是想亲自动手吗?” 福安公主心下一动,跟着来了兴趣,就小跑着去了厨房附近。 谁知她刚到这里,王后就带着食盒前脚刚离开。 厨娘看到福安公主行了一礼,福安四处看了看:“王后呢?” “王后刚离开没多久。” 她好奇地看着桌上没有用完的芝麻和面团:“母后做了什么点心吗,以前都没见过她亲自动手下厨的,今日怎么有这样的雅兴?” “回公主,是晨间我们送过去一叠芝麻团,王后尝过了说味道极好,特意来学的,她还做了芝麻和花生馅的团子用食盒装走了,或许是留着给别人吃的。” 福安公主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母后该不会是特意给本宫和父王做的吧?肯定是这样!” 她不敢托大,就准备先去觅萝王那里瞧一瞧。 谁知觅萝王.刚结束跟一个臣子的议事,看到福安公主过来,有些莫名其妙。 “你有什么事?” “父王,母后她没有到这里来吗?厨房里的厨娘说,她特意亲手做了不少点心小心包裹好带走了,儿臣以为她是送过来给您尝尝呢。” 这原本是件小事,觅萝王也不该放在心上。 可是对方偏偏是他那位一向冷情寡淡的王后,让觅萝王也颇为意外。 要知道他们成亲多年,她几乎没有过这样的闲情雅致。 而且做糕点带走这样的事,肯定不会是留着自己吃的。 多半是送给旁人吃的…… “王后没有去找你吗?” 福安公主摇了摇头:“我是从寝殿的方向来的,如果母后去找儿臣的话,我们应该会在半路碰见。不过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踪迹,所以儿臣才以为她是来了父王您这里。” 觅萝王找来侍从问道:“去打听一下,王后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过了一会儿,有侍卫前来汇报:“回王上,王后方才出宫去了!” 福安公主和觅萝王都是一愣。 她特意出宫去,还带着吃的,就显得不对劲了。 觅萝王目光深重起来,看了福安公主一眼:“你先回去吧。” “母后她……”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贵祥客栈里,觅萝王后戴着纱帽一路到了二楼,在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外敲了敲门。 这是两个中间可以连通的套房,左右两个雅房中间,中间用可以自由拉开的门板隔开。 王后因为不想引人耳目,侍从都在稍远的地方候着。 慕容霁从里面打开门,侧过身让她进来。 李歆正在翻看一本觅萝本地的画册,正看得津津有味,抬头就看到了王后进来,她忙站了起来。 “你们坐吧。” 王后四处看了看:“还不错,这客栈是觅萝条件比较好的了,位置也方便。我给你们做了些吃的,也不知道你们口味,就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来,万一不喜欢,也不要勉强。” 盒子一打开,就有清淡的香气涌出来。 李歆忍不住问:“是您自己亲手做的?” “是的,不过我几乎不怎么下过厨,实在是没有经验。但又想为你做点什么,才特意去学了一番。尝尝?” 李歆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心道,果然是不好吃的,糖似乎放得多了,有些腻。 但她还是露出一个笑:“还不错!” 慕容霁也在王后的期待下吃了一口,余光不动声色地跟李歆对视了一眼,附和道:“真的好吃!不过我们刚用了午饭,现在还不饿,等晚点再多吃些。” 王后一听当然高兴了。 其实自李歆到觅萝之后,她就没怎么睡好,夜里总是翻来覆去。 她并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女儿相处。 之前对福安公主,虽然也有教诲关心,却多有些疏离。 毕竟在面对女儿这个存在的时候,每每想到,她都会对那个被自己遗弃在渝北的亲生女儿充满内疚。 这么多年,她都没学会如何去经营一段寻常的母女关系,所以见到了李歆,也变得拘束起来。 许是看出来她的心思,慕容霁就在边上时不时地引导话题聊几句。 王后这才慢慢热络起来,到后面忍不住问:“你们两个人应该很相爱吧,既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要是能在觅萝成亲的话,她这么做母亲的,说不定还能有幸亲眼见证呢。 慕容霁随即一笑,低头去看李歆:“这得问她的意思了。我可是个妻管严,不敢擅作主张的。”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歆不好意思地喝了口水,就听王后笑着说:“女大不中留,你总是要嫁人的。可他要是欺负你,我也不会轻饶了他!” 话是这么说了,可他要是真的对李歆不好,她又能怎么样呢? 山高水远,往后连她的消息都难听到了,如何能及时帮上忙。23sk. 这么一想,难免又伤感了起来。 第1316章 糊弄过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糊弄过去 慕容霁自己也很清楚,现在的李歆提到婚嫁之事,只是一个“她愿意”的态度。 可愿意不等于她已经对他有了很深的感情。 如果她真的爱上了他,他们应该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了才对。 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走捷径去争取,感情却是不行的。 正说着话,慕容霁就觉得门外忽然有一阵动静。 似乎是有人在喊“王上”,但声音又压得比较低,听不真切。 慕容霁不由警惕起来:“外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我们小心一点吧。” “该不会是宫里的人发现了,跟踪了过来吧?” 王后说着话已然站了起来,打算找个地方避一避。 她看了李歆一眼,索性将她一并拉着,站到了屏风后面。 没想到两人刚一站定,门就自外面被人一把给推开了。 慕容霁是见过觅萝王的,当然一下子就能将他给认出来。 他心下一凛,糟糕,觅萝王怎么会亲自过来? 不过觅萝王在这一世却是没有见过慕容霁,压根不认识他。 只见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屋子里,沉声问:“其他人呢?” 慕容霁故作坦然地喝了口水:“不知阁下是什么人,突然闯进别人的屋子里质问,是不是有些失礼啊?” 身后的婢女只好硬着头皮说:“主子,夫人她真的不在这里,奴婢没有骗您!” 觅萝王面色阴沉地将屋子逡巡了一遍,尤其对坐在桌边的慕容霁很不满。 这个男人该不会跟王后有什么隐蔽的牵扯吧? 正狐疑着,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桌面的食盒上。m.23sk. “还敢狡辩!这分明是宫里的食盒,本王绝对不会认错!” 说完,他呼啦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直指慕容霁:“你是何人,居然和王后私下见面还敢背着本王,好大的胆子。” 慕容霁一看到那食盒就头疼。 天,她们方才躲得太急了,怎么将这玩意儿给忘记了。 该死,这下真的麻烦了,如何能解释地清楚! 王后在屏风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不安起来。 她要是独自出去,觅萝王一定会误会她和慕容霁的关系,保不准一怒之下直接将慕容霁给杀了。 可要是带着李歆出去了,觅萝王则会看到李歆的容貌。 再迟钝的人,也会根据眼下的情况猜到李歆的身份可能是谁。 尤其是谁都知道福安公主压根就没有灵力,他早就怀疑福安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王后正发愁着不知该不该露面,却见李歆从袖子里渡出了一盒红红的东西。 这其实是用红扶桑制作成的药膏,很多地方都能用到。 不过这玩意儿看起来十分红润,看起来仿佛是一盒胭脂。 李歆飞快地将盒子给打开,从里面狠狠地剜了一块抹到了自己的脸上。 下一秒,她的脸上就多出一片突兀的红来,看着竟有些狰狞,就像是某种胎记。 王后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见觅萝王怒火中烧,耐心全无就要对慕容霁下手了,她拉着李歆走了出去。 “王上!” 看到王后果然藏了起来,觅萝王冷笑了一声:“王后果然在这屋子里啊!不知道先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一有人来了,王后就立刻躲了起来,是怕暴露了不寻常的来往吗!” 王后冷冷地盯着他:“王上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没有核实任何事,就能随意地揣测吗?我到这里来并非是找这个公子,而是想要帮他们夫妻一把。” 说完,她将李歆往前一拉,却只是让她侧着身子,露出了方才红红的那边脸。 “我在城中偶遇了这对异乡来的夫妻,跟他们颇为投缘,谁知道偶然得知他们遭遇了骗子,被人骗光了钱走投无路了。我就将他们安置在了这里并施以援手,还带着点心来看望他们。怎么到了王上的口中,就俨然成了我与旁人有不正当的关系了?” 觅萝王没想到她的解释跟自己以为的相差甚远,不由一愣。 但随即又质问道:“既然这一对年轻人是夫妻,你为何看到外人来了要躲起来?” 王后指了指李歆脸上的红斑:“王上没看到吗?这小姑娘的脸上有些不太好看的胎记,所以非常排斥见到外人。一有动静就小心翼翼地想要躲起来。可是她单独躲起来了,我和这位公子两个人在房间里,岂不是更加引人误会,我就陪同她一起躲了起来,本想安抚她的情绪,谁想到王上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冤枉起人来了,我找谁说理去?” 觅萝王见李歆衣服不愿见人,很抗拒的样子,越发尴尬起来。 “他们真的是夫妻?” 慕容霁慢慢远离了他的剑,走上前去牵起了李歆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千真万确!” 能做到这般亲密的,想来不会错了。 觅萝王顿时不安地看着王后,见她态度冷傲,显然是动怒了。 他忙心虚地说:“王后莫要怪本王。本王并非是不信你,但是听闻你出宫久久未归心里担忧,就派人出来寻你了。现在误会解开了,本王向你赔个不是,别再生气了。” 王后漠然扫了他一眼:“是不是在王上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女人?我好歹也是一国神女,承载着万民的希望,是决计做不出有违道德伦理之事的!还请王上日后明辨是非,不要轻易做定论。” “好的,好的!” 她担心时间一长会暴露李歆的身份,就打算带着觅萝王先行离开。 “行了,你们两在这里安心住着吧。反正很快也要离开了,我之后应该不会再来看你们了,一路小心些,不要再遇到坏人了。” 这就是要告别的意思了。 李歆有些不舍,想要再仔细地看她一眼。 但是有怕被觅萝王看清整张脸,只能低着头,不甘心地握紧了手指。 此一去,真的是余生不复相见了。 慕容霁则是拱手道:“多谢王后慷慨相助,这份恩情在下和夫人没齿难忘!” 第1317章 再起波澜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再起波澜 觅萝王一见到他们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确是误会了。 王后看出来他心里的变化,知道算是糊弄过去了。 但是李歆和慕容霁也很可能因为担心之后再生变故,很快就离开这里。她才跟李歆匆匆见了几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如此让她走了,如何能不心痛。 趁着觅萝王没有发现的时候,王后小声地叮嘱身边的亲信:“告诉楼上一声,我会让人送点东西过来,让他们稍微等一等。” 这些年,不知是睹物思人还是从未有一天忘记过那个孩子。 王后每次看到什么好看的珠玉宝石,或者小玩意儿,都会不自觉地留下来收藏好。 她知道李歆在渝北开了很有名的珠宝铺子名为“昭花”,所以她原本打算,等到李歆跟李默大婚之后,就以觅萝国的名义,将这些东西以“贺礼”的形式送过去。 现在帝后大婚是等不到了,但是李歆和慕容霁却是肯定会在一起的。 所以这份心意,无论如何都要整理出来,给他们带走,留个念想也好啊。 侍女便匆忙地偷偷折返回去,知会了他们二人一声。 李歆闻言长叹一声:“我之前还想多留些日子呢,谁知道这么快就被觅萝王发现了。” 想到觅萝王的模样,她忍不住问慕容霁:“按照你的说法,你是见过他的。那真的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慕容霁让店小二送了一盆水来,将布巾沾湿了,示意李歆闭上眼睛。 他轻轻地替她将脸上的红色印记给清洗掉,一边说:“不错。那就是你的父亲,你曾经以赵轻丹的身份见过他。觅萝王这个人,我不太好直接评价他是好还是不好,但是他的脾气的确很执拗,有时候认死理。如果让他看到你,应该会很麻烦。” 李歆有些遗憾地嗯了一声:“刚刚忙着躲避,我都不敢完全转过身去正眼看他一眼。” “嗨,正常人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他没有我好看,你多看看我就行了。” 她呵了一声:“慕容霁,我发现你在我面前说话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啊,之前还装作稳重的样子,原来都是骗人的。” 慕容霁抿嘴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我去收拾行李,我估计王后真的要有什么给你的东西,也会今晚或是明早就让人送过来,不可能耽误太久的。不然耽误下去,对她对我们都麻烦。” 觅萝王宫里,觅萝王唉声叹气:“王后,这件事情真的是本王做错了。本王不应该听风就是雨,将你给冤枉了。本王给你赔不是了!” 王后冷笑起来:“不必了。在王上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已很清楚了。” 觅萝王咬了咬牙。 他之所以对王后不信任,是因为知道即便成亲多年,她的心里也没有过自己的地位。 当年那个被先一人觅萝王给杀死的侍卫,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所以过了这么久了,王后对他的态度也是冷冷清清,没有半点热络可言。 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女人,说不定会爱上其他男人呢。 因而看到慕容霁的第一眼,他才会大发雷霆,差点失了理智,恼羞成怒到将人给杀了。 王后不愿跟他在这里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福安公主却又忍不住找了过来:“父王,母后她那些点心到底是做给谁的呀?” 他没好气地回道:“是一对初来觅萝被人给偷了盘缠的落难小夫妻。不知是跟你母后怎么认识的,说是你母后觉得他们二人颇为投缘,就找了个地方给他们落脚,还带着好吃的去探望。” 福安公主疑惑起来:“不应当吧。天下竟然还有能让母后这么热情的人吗?儿臣好歹是母后的女儿,都从未有过机会吃上她亲手做的食物,怎么两个陌生人就能有这般殊荣了,该不会他们跟母后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是母后没有告知于您吧。” 听到福安公主这么说,觅萝王又觉得确实不太对劲。 可是那对男女明显是一起的,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为了调查清楚,觅萝王又暗中找了侍卫过来:“去查一下,王后除了昨日出宫之外,之前还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23sk. 侍卫打听了一番回来汇报说:“再之前,王后就是按例游街。当时很多官夫人在粥棚里救济百姓,王后去查看过……还有,她去了一趟神女庙。” “神女庙?这样吧,你去将神女庙的那位住持给请进王宫来,不过切记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了,行事低调一些。” …… “这些,还有这些,都包裹妥当了送过去。这几个瓷瓶其实也很名贵的,是我打算送给她的礼物。不过他们一路颠簸定是带不走了,就罢了吧。” 王后在指点着让人将东西整理好,她越看这些物件越觉得好,恨不得一股脑地都给李歆送过去。 只是又怕他们路上不便,只能悻悻地放回去,选出一些轻便的带走。 饶是已经精简了不少,还是有整整一大箱子。 王后沉吟道:“这样吧,你拿着我的令牌出去,对外就说这些是捐给百姓的善物,侍卫见到令牌就不会盘查了。” “见到他们,再帮我带一句话。‘希望他们能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之后就算见不到,至少也要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侍女悉心应下,按照她的吩咐带着东西出了宫。 王后却不知,觅萝王这会儿听到住持的话,已经彻底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有一个跟王后长得一般无二的年轻女子同她几日前见了面,那女子身边还有一个英俊非凡的男子?” “是啊!据说他们是王后的亲戚,却没有相见的门路。贫僧见她模样不似作假,就答应替他们引荐了。怎么王上不知道这回事吗?” 觅萝王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一天在客栈中看到那一对的情景。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到那年轻女子的正脸! 第1318章 你是谁?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你是谁? 神女庙里的僧人都是出家人,绝不会撒谎的。 他既然能一口说出那个女人和王后神似,且对方又是个年轻女子,会不会就像是王后年轻的模样? 神女庙中常年放着历代神女的画像,住持当时最为熟悉的,应当不会看错! 再想到在客栈的时候,王后特意把那个女子拉到屏风后面去躲起来,说是担心她的胎记太突兀了不愿见人。 如今想来,分明另有古怪! “来人,立刻带人去一趟贵祥客栈。” 说完,大概是放置再出差池,觅萝王沉声道:“本王和你们一起去!” 天色将晚,王后的近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慕容霁将门露出一条缝来,看到来人之后将她放进来。 “姑娘,公子,我家王后特意叮嘱奴婢将这一箱子东西送给你们。实不相瞒,这些都是王后这么些年自己收藏的,就是想着某一天能有机会送给您呢。”m.23sk. 李歆心下一动,打开箱子一看,竟是满满的珠玉名器。 她是常年跟这些打交道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珠宝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且其中有不少都是经过了岁月的润泽,呈现出古朴的经典稳重,绝非凡品。 “可是太贵重了,我……” “您一定要收下!” 侍女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姑娘,奴婢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王后对您的心思,旁人不清楚,奴婢却是知道的。王后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但她对您的爱藏在每一天的思念里,请您千万不要误解她。” 李歆听她这么说,心道如果不收下的话,王后恐怕心里不会舒服。 她只好道谢:“好,东西我留了。也请你替我带一句话给王后,就说我没有怪她,过往我已经释然了,以后也希望她身体健康,无忧无虑。” “奴婢定会一字不差地将这话带到。” 慕容霁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我们先换一家客栈落脚,以防今夜生变。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觅萝,折返回安盛去。” 李歆自是同意,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她的脸上用面纱遮挡住,跟着慕容霁一并往楼下走。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一行觅萝的官兵冲了上来。 李歆呼吸一滞,和慕容霁双双停下了脚步。 王后的侍女也是面色突变,暗道不妙。 慕容霁拉着李歆打算先转身回房,身后却传来一道怒喝:“站住!” 这是觅萝王的声音? 他怎么又来了! 因为紧张,李歆的手心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这个时候还执意往前走,更容易出事。 慕容霁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随即转身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原来是王上,不知您这么晚了到这里来,有何贵干啊?” 觅萝王一眼看到了他们身边站着的侍女,正是王后的贴身婢女。 他的目光如鹰眼一般锐利,直直看向那人:“你怎么在这里?” 那婢女不由一抖,小声地说:“奴婢、奴婢是奉了王后之命,来给他们送点简单的盘缠。” “是吗?” 觅萝王看向李歆手边的一个箱子,缓缓上前:“这里面的东西,打开看看。” 李歆低着头,压着声音说:“王上,这里面都是一些女子的私人用物,并不方便打开给外人看。还请王上不要为难小女。” 觅萝王冷哼了一声,视线定格在李歆的脸上:“外面天都黑了,姑娘却非要以纱巾蒙面,不是多此一举吗?” “小女脸上的胎记太过骇人,不宜让旁人瞧见,唯恐吓到他们,且这也是小女内心的最大痛楚,并不希望有人在伤口上撒盐。” 说完,她还用手将面纱捂住,做出更加提防的姿态。 觅萝王复又看向慕容霁:“你说你丑陋至极,可是你这位丈夫倒是模样俊俏的很啊。如此一来,你们二人不是格外不般配吗,怎么居然也能成为夫妻?” 慕容霁只好说:“在下看中的是夫人内心的真诚善良,这是超越外在容颜的美好。况且我们相识多年,知根知底心心相惜,会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 “你们是打算连夜就走吗?再过一会儿,觅萝主城的城门可就要关上了。怎么会有人宁肯赶夜路也不愿意多住一夜等天亮再出发呢?该不会是心虚了,担心被人发现什么秘密,所以迫不及待地要走吧。” 慕容霁眉心一凛:“王上,白日的时候,您为此都已经跟王后产生了龃龉,当时不是知道有误会吗,夜间这般行动又是为何?” “将面纱拿下来!” 觅萝王不顾慕容霁的话,重新盯着李歆。 “待本王确认过你没有问题,自会放行,甚至可以让侍卫送你们出城。” 李歆恼火地开口:“王上身为一国之主,就是这么当众欺负羞辱一个弱女子的吗?” “有人说曾在神女庙内看到一个跟王后年轻时长相神似的女子,对方的形容跟你非常符合。本王怀疑你是故意扮丑来糊弄本王,特来确认一番。今日要是你不肯以真容相见,那本王是不可能放你们走的!” 李歆的手指不自觉缩在了起来。 怎么办,面纱之下,就是她毫无修饰的一张脸。 冲着觅萝王不追究到底就不罢休的态度,恐怕她就算不洗掉红色的药膏,也还是会被责令净面以确认。 这一遭,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见李歆站着不动,觅萝王竟是猛地伸出手,狠狠地将她的面巾给拽了下来。 她的手劲哪里能跟觅萝王想必,这么一扯,便露出了整张脸。 看到她的真容,觅萝王果然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神女庙的住持没有说错,王后年轻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 可是这女子究竟是谁,怎么会生的跟王后那么像? 再想到宫里的福安公主分明跟王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他们站到一起,应该所有人都会断定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公主吧! 难道她才是自己的女儿?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是谁?” 第1319章 留人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留人 被带回王宫的路上,李歆和慕容霁都神情凝重。 尽管李歆坚决不承认她是觅萝王和王后的女儿,可觅萝王哪里肯相信。 外面人多口杂,为了把事情讲清楚,他就将他们给带回了王宫里。 王后也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气得气血翻涌。 觅萝王居然还是瞒着她偷偷地去调查他们两个了,摆明了是不信任她。 “王上,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不是打算离开觅萝的么,您现在将他们给带到王宫来,究竟是何目的?” 听到王后的质问,觅萝王冷笑了起来:“王后,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想跟本王说实话吗!这个小姑娘,分明跟你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你又对她这么关心,其实她才是我们的女儿对吧,福安根本就是你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糊弄本王的!” 王后哪里肯认:“怎么,王上这是看到跟我长得像的人,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福安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有多伤心呢。这孩子我之所以对她好,也的确如你所说是因为我们有些相像,可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又不是完全一样,不过是觉得像,才更加投缘而已。” 觅萝王如何会听得进去这样的说辞:“不要狡辩了。你们要是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被本王找到的时候,会故意躲到屏风后面去。而且她还将自己的脸上有意地加了块胎记,这不是遮掩是什么。”天籁小说网 “就是因为我太了解你的性子了。你总说福安不是你的女儿,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神似我的模样的人,还不得盯着她不放。果不其然,我之前已然预判到了这个结果,才会劝她不要节外生枝,最好不让你误会。” 现下,唯一的出路就是不能承认李歆的身份。 王后太明白觅萝王的执念了,眼看着公主到了嫁人的年纪还没有动静,举朝都在盯着王宫。 觅萝王从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个好的国王。 可是太过于遵循旧制和信奉神女之说,只会将世世代代都拉入到一个怪圈之中。 李歆是她费尽力气才带离这个怪圈的人,如果因此功亏一篑,再被拉扯回来,岂不是这么多年的牺牲都白费了。 王后想了想:“有一点王上必须要清楚,那就是她并不是有特殊命格的人。即便我们长得很像,可她没有任何的灵力,就是个普通的姑娘而已。” “她没有灵力?” 觅萝王眉头紧锁。 要知道,神女的孩子一定是有灵力的,才能将这份庇佑传承下去。 福安之所以被他诟病,并不是因为她和王后长得不像,而是因为她没有这神力傍身。 如果这孩子也没有的话,她和福安本质上就没有任何不同。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我既然知道你一心在找有灵力的人,自然是想帮着你一起找。可是她没有,总不可能凭空生出来,这种事情可不是勉强就能有用的。” 觅萝王脸色阴沉:“如何证明她没有灵力?” 李歆趁机说道:“请问灵力是什么,是力气比较大的意思吗?” 王后立马接话:“你看,她连灵力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神女。这样吧,我问你,你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将一些不在跟前的东西给变出来?” “当然不行啊。这是戏耍的本事吗,我不会的。” 觅萝王仔细地看着她,即便她不承认,也不能仅仅凭着她的话就认定她没有灵力。 须得好好地考验一番才行! “在无法确定之前,她必须要留在王宫之中,不得外出。” 王后登时变了脸色:“王上,他们夫妻并不是我们觅萝人,而是从安盛来的。如今不过是途经这里,想要回到自己的国家去,却被我们给扣住了。如果让安盛的人知道了,肯定会不满,以为我们是故意针对安盛人。” “是安盛的人又如何,现在他们在觅萝的境内,就必须要受到本王的管束。要是之后确定了这个小姑娘确实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自会放他们离开。可现在……” 觅萝王态度坚决:“绝对不行!” 即便王后是神女,在觅萝有至高的地位,可是国之大事,还是以觅萝王的决策为主。 所以觅萝王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她都不能反对。 李歆心中烦躁起来,但又没法让自己立即脱身。 王后蹙眉开:“不知王上打算怎么查看她是否有神力?这种事情该怎么自证,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王上不是为难人吗!” 觅萝王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本王自然是有办法的。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就让他们先行去休息吧。” 他看了慕容霁一眼,又特意说:“这两个人,暂时不能将他们安置在同一个地方。” “凭什么?” 慕容霁早已怒火中烧,但为了顾全大局一直没有发作。 现在听到这话,眼角眉梢都是冷冽。 “她若是真的神女,那就是本王的女儿。本王不管你们是真的成亲也好,假的成亲也罢,她都不可能继续跟你在一起。在觅萝,历来都有传统,神女只能跟本国最优异出众的男子成婚,然后二人同时成为下一任的觅萝王和王后,从而带领百姓安居乐业。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可没有这个资格!” 觅萝王果然存了这个打算! 李歆紧紧地握住慕容霁的手:“还请您不要欺人太甚。我跟夫君真心相爱,早就下过山盟海誓,这辈子一定会在一起。就算您是身份尊贵的王,也没有办法将我们二人给拆开。” “是吗?” 觅萝王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王后的一些往事,竟是不由看向了身边沉默下来的王后。 “拆开你们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两个人的感情跟万千觅萝百姓的幸福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为了百姓,这些小小的牺牲根本不值一提。” 第1320章 试探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试探 没想到他的亲生父亲,可以对子女的一生幸福冷漠至此! 李歆咬着牙:“那请您听清楚,我不是你的女儿!” 觅萝王冷哼了一声,示意人将他们分别带下去。 美名其曰是“休息”,实际上就是看押。 尽管慕容霁执意想要跟李歆关在同一个地方,觅萝王却半点都不通融,甚至还特意让人将他们分的很远。 而今李歆身份尚未确认,他就已然是这个态度了。 倘若回头确定了她才是真正的觅萝公主,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他们呢。 这还没完,觅萝王大概是担心王后会从中帮助他们逃脱,还让人好生“照顾”好王后。 说她看起来脸色不好,似乎是身体不适。 以防万一,这段时间还是不要经常外出走动,多在宫内休息为好。 王后听到这话气到了极点,心里虽然焦急,眼下却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李歆能脱身。 慕容霁则是忍不住想,要是小酒能跟着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 有小酒在,很多事情方便许多,这会儿根本不可能陷入困境。 被侍卫带走的时候,他和李歆二人在宫道口分别,互相深深地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李歆在这一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 她不清楚自己是舍不得慕容霁,还是不愿意被人操控着失去自由。 “歆歆。”即便被人拉着离开,慕容霁还是执意回过头,深深地凝望着她。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永远陪着你。别怕!” 有他这句话,李歆也跟着有了稍许的安定。 等被人带到一间屋子里,她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满脑子却都是慕容霁的影子。 从渝北离开之后,她跟慕容霁就是形影不离,早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眼下虽然知道他们都身处于觅萝王宫,但他具体在哪个角落她完全不知情。 况且觅萝王对慕容霁非常不友好,万一他像是前任那位老觅萝王那般,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选中的女婿,就将她原本的爱人给杀了。 那慕容霁的处境就越发危险了! 临到这一刻,李歆格外痛恨这该死的“传统”。 她也终于明白了王后的良苦用心,这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之所以狠心将孩子送到异国,跟她自小分离,不过是为了让她能过的更自由罢了。 而今,终究是逃不过这兜兜转转的宿命吗? 李歆满脑子胡思乱想,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这宫里,确有其他人压根睡不着。 “你说什么!父王从宫外带回来一个跟母后一般无二的女子……且那人跟本宫的年纪相仿,父王怀疑她才是母后亲出的孩子?” 殿内,福安公主听到消息提心吊胆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23sk. 她原先想知道王后亲手做了糕点给谁,不过是出于好奇。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王后的亲生女儿会到这里来! 福安公主早先就反复地问过王后,王后最开始并没有承认她不是自己所生的。 只是后来央不过福安的百般询问,才偷偷透露了一丝真相于她。 要是就这么过下去,至少她还能是这觅萝受人尊敬的存在。 可要是真正的公主回来了,她哪里还有利用价值? 福安公主气得一夜没有合上眼睛,又听到了不远处那一处原本空闲的殿内似有动静。 她敏锐地问:“边上难道是被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住进去了吗?” “回公主,根据奴婢的了解,那里面住着的人应该是那女子的夫君,是一位公子。” “夫君?” 福安公主心下一动:“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已经成亲嫁人了?既然这样,父王还要将她留下作甚!成了亲的人,又不可能再嫁给旁人了!” 侍女小心地说:“公主,您先不要急,那位到底是不是王后所出的,暂时还不能确定呢。依奴婢看,您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那位不过是长得有几分相像而已。只是王上心里有疑,才会不肯放人。何况正如您所说,她都已成亲了,咱们觅萝再怎么民风开化,也不是百无禁毫不讲究的。” 可福安对于她那位父王,还是太不了解了。 慕容霁的存在,觅萝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眼里。 朝中频繁地送上来不少适龄的可以成为下一任继承王位的男子名册,觅萝王就让人从中择选,已然有了松口给公主择婿的动作。 受到觅萝王的指意,百姓和朝臣都活跃了起来,纷纷议论起公主大婚之事。 边上的近侍难免担心:“王上,可目前那位姑娘的身份还没有定论啊。您就已经放出了给她择婿的消息,万一到时候发现她不是神女,不是闹了乌龙吗?” “你觉得,以王后的聪慧和冷情,她会对一个普通的女子那么上心吗?那女子,多半就是我们的女儿,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想不到时隔多年王后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宁肯让我们的孩子流落他乡,都不愿意让她留在觅萝。可本王偏不愿让她任性妄为,必须要矫正这个错误,让所有的人和事,回归到本原的位置。” 他又问:“那个小姑娘现在如何了?” “据说不肯吃饭,谁跟她说话都不搭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法从她口中探出什么关键的信息了,如此看我们也没法确定她是否有灵力啊。” “她不是看起来很在乎她那个夫君吗?如果那个男人出了什么意外生死一线的话,她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继续将灵力藏着掖着吧。” 近侍呼吸一紧:“您的意思是?” 觅萝王示意他俯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神女不是可以跟鸟兽对话,让鸟兽听从于她们吗?这简单,你去,找两只非常凶猛的老虎来,关到后花园的笼子里去。” “这……不会出人命吧?” 觅萝王神情冷下来:“她要是有本事,自然可以虎口夺人……她要不是神女,也就只能算那男的运气不好,怪不得旁人了。” 第1321章 老虎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老虎 接连两日,李歆都心情郁闷,只是吃了很少的东西,整个人也清减了不少。 不过她什么都不肯说,也哪里都不肯去,一直待在屋子里。 有觅萝王的吩咐,其他人都无法靠近这里。 李歆每天就坐在门边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天空发呆,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其实想过利用小动物给慕容霁送个信什么的,无奈压根不知道慕容霁身在哪里,只得做罢。 正在李歆等得心烦意乱,打算让人去请觅萝王来跟他好好聊一聊的时候,却有人过来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觅萝王宫富丽堂皇,看着虽然不大,可是往里走却仿佛是一个幽深的迷宫,一直看不到头。 李歆被宫人们带着来到了一个花园里,远远地就看到一抹身影在。 走近了,她果然看到了觅萝王正悠哉地坐在桌边喝茶。 觅萝王看到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来了?坐吧,这茶水是我们觅萝当地特有的,非常清甜可口,你一定会喜欢。” 李歆冷冷地看着他:“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你该查探的东西应该都查过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不明白你说的神女是什么身份,我只想见到我的丈夫,跟他离开这里。” “急什么?王宫里又没有少过你们的吃穿用度,不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当做是在做客也一样,待上一段时间,又不会让你们有任何的损失。” “做客?” 李歆眸中闪过愤怒:“将我们的自由完全限制住,连见都不让我跟他见一面,这算哪门子的做客!王上,但凡你还有点做人的良知,都干不出这样霸道无理的事情吧。” 觅萝王被她说的有几分恼火,随即冷哼了一声,跟着起身:“走吧,你不是想要见那个男人吗,本王就成全你。” 听他说能见到慕容霁,李歆快步跟了上去。 往里再走一段距离,她果真看到了慕容霁被几个人看守着站在一个地方。 可恐怖的是,他的边上还放着一个巨型的笼子。 笼子里面,竟赫然是两只看起来格外凶猛的老虎。 觅萝王究竟想做什么! “慕容霁!” 李歆高声喊了起来,慕容霁闻声抬头,看到李歆的时候眼前一亮。 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他一直担心着她的处境。 如今看到她尚且安好,总算稍稍放心了些。 “王上,您这是做什么,这些老虎看起来就极为凶险,将它们带到这花园来,是有何目的?” 觅萝王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唇:“你也说了,它们格外凶险,要是人被关进笼子里去,岂不是九死一生,多半是要没命的。” 听到他这话,李歆心里的担忧更甚,她一脸警惕地看着觅萝王。 “你不是很关心你的这位夫君吗……若是心里真的有他,应该不希望看到他出事吧?不然他可就是因为你而死的了。” 李歆咬牙切齿,他不会是想将慕容霁给关进笼子里,让老虎去撕咬他吧? “你可真是卑鄙下作!” 觅萝王语气沉沉:“冥顽不灵。” 他走上前看向慕容霁:“只要你跟本王说实话,你这位夫人究竟有没有灵力,是不是本王和王后的女儿。你承认了,本王就放过你,甚至可以放你出宫去,总好过被这些老虎给活活咬死来得好吧。” 慕容霁握紧了拳头,目光越过她看向李歆。3sk. 李歆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的心跟着揪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她已经说过了,她不是你的女儿,也没有半分灵力。你就算将我杀了,或是这两只老虎咬我,这个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慕容霁已然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让李歆重蹈覆辙。 觅萝王后费劲心思地将她送走,无非就是希望她能活得自由自在,像个真正的人一样,而不是傀儡般没有自己的人生。 纵死,他也想为李歆争取那样的生活。 反正她还没有爱上自己,就算他真的死在这里,左右不过是他失去了一条命。 可是在这个世界,李歆离开了李默,依旧可以平安地活下去。 李歆看到慕容霁决绝的样子,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心里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悲戚。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固执这么犟啊! 为了她,他当真是不顾性命,什么都不要了吗? 就在她失神发愣的时候,觅萝王已然耐心全无,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来人,将他给本王关进笼子里!” “不要!” 李歆高喊了起来,可是笼子的锁被小心翼翼地打开,慕容霁的手被人用绳子捆住放在后背上,可以说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 一旦进去,无疑就是送死! “歆歆,你要好好活下去。记住,你不是什么觅萝神女,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不该受到任何的拘束,你不属于这里!” 他定定地看着她,下一秒就被人给推到了笼子里。 只听哐当一声,笼子又重新被锁了起来。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老虎一听到动静,都睁开了眼睛。 再看到笼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它们警惕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慕容霁。 还有一只,更是发出了低吼声。 这是要做攻击的姿势。 李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仿佛静止了。 觅萝王却像是看戏一般,悠哉地在外面踱步:“现在可只有你能救他了。你不是爱他吗,居然会忍心看着他为你送死,啧啧……” 老虎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慕容霁只好往后退了退,心里盘算着能不能躲开攻势。 麻烦的是里面有两只老虎,只怕它们会一并攻击,未必能躲开。 要是他不幸被咬伤,这血肯定会更加刺激到它们。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只老虎等不及,一边嘶吼着一边朝着慕容霁走了过去。 慕容霁屏住呼吸,眼前突然一晃,那老虎就直直地往前扑了过来。 “停下!”李歆飞奔过去。 第1322章 何为爱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何为爱 慕容霁脚下一个回旋,闪身躲了过去。 可是老虎并没有停下的打算,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继续冲着他攻击。 另一只也蠢蠢欲动起来,慕容霁的双手被反缚住,光凭着两条腿应对这局面明显吃力了起来。 李歆忍无可忍,再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对着那两只老虎发号施令:“停下!不可以伤害他!” 那两只老虎果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很是意外居然有人类能通兽语,跟它们对话。 它们终于注意力不放在慕容霁的身上,而是来到了笼子边,都看向李歆。 “你是谁?” 李歆跟它们说:“我是一个能跟你们交流的人,绝不会伤害你们。笼子里的这个人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如果你们伤害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她的威胁果然奏效,那两只老虎不敢吭声了,悻悻地躺了回去,再也不管慕容霁的存在。 觅萝王饶是猜到了她是有这样潜力的人,乍一看到这一幕,还是颇为吃惊。 随即,他的心里就是一阵狂喜。 她都能控制老虎了,还有什么其他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这个人,绝对就是神女。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寻常女子怎么可能让百兽之王听从于你,若非有灵力傍身,今日.你这夫君的命,你是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的。” 李歆冷冷开口:“你想试探的东西,既然已经试探过了,就该将他给放出来了吧。” “看来你是认了。也好,你要是不认,类似的办法本王还有的是,无非就是多折腾几次,反正被折腾的都是这个男人,对本王来说不过是多些乐子而已。” 他挥了挥手,笼子又被重新打开。 慕容霁慢慢走了出来,脸色一片肃杀:“你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已经可以确认,她就是神女,有着特殊的神力。所以她必定是我的女儿无疑!既然她是本王的女儿,就该是我们觅萝的公主,履行身为神女的职责。而今她已经到了婚配之年,就应该跟本国最有名望的年轻男人成亲,并做好成为下一任国王和王后的准备。” 李歆神色淡漠:“王上是记性不好吗?我已经成亲了,夫君就是身边的人。如果你一定要我留下,那我们两个就勉为其难地继承王位便是。” “他?” 觅萝王看着慕容霁,脸上尽是不屑:“他可不够资格。但凡成为国君者,一定是深受百姓爱戴和认同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何况他又不是我们觅萝的子民,一个异国之人,绝对没有资格沾染觅萝的国事。” “我与他情比金坚,此生是不可能再分离的。你要是执意相逼,不如杀了我们一了百了。左右不过是一条命,你拿去就是了。” 见李歆的态度果决,不像是赌气反而像是很认真,觅萝王心里也慌了起来。 万一逼得太紧了,他们真的殉情而亡,神女岂不是真正的消息了,他倒成了觅萝的罪人了。 为了稳住李歆,觅萝王灵光一动,安抚道:“其实还有个办法,能够稳住觅萝的局势,又不将你们给拆散。如果你愿意嫁给百姓择选出来的得力人选,自可以在你们成亲之后说服他,让他暗中成全你们。到时候你和你这小夫君引人耳目地继续在一起,只要不让外人知道,你嫁的人也不介意的话,你们便算不得被拆散吧。” 李歆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得不知廉耻到何等地步,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完全将亲事当做儿戏。 他哪里知道,觅萝王心中盘算的却是,只要李歆和其他人成了亲,就是板上钉钉了。 到时候他再将慕容霁给杀了,李歆也没有办法,只得认命! 李歆则是转念一想,慕容霁说过,他们是有机会回到原本的世界。 也许现在正是一个关键的时机,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回去了。 他不顾性命地来到这里,想要将她给带回去。 要是前功尽弃,两个人双双死在当下,岂不是白白折掉了两条性命。 那也太不值得了。 “谁能有把握,可以说服你口中那个德高望重的有资格迎娶神女的人会答应这样荒诞的安排。要是对方不同意怎么办?” “人选不会只有一个,只要找到最可能同意的那个人不就好了。但不管是谁,明面上成为国王的人,都不可能是这个安盛人。” 李歆抿了抿嘴唇,跟慕容霁对视了一眼。 人得先活着,才能有希望啊。 她终于松口:“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们可以答应。那既然你不打算拆散我们了,是不是能让我们夫妻待在一处了。” 觅萝王沉吟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可以。” 反正他离死期不远了,就让他们这对野鸳鸯再相处一阵子吧。 从花园回来,慕容霁就径直跟着李歆去了她住的地方。 一进门,他就一把将李歆给揽进了怀里,近乎贪恋地嗅着属于她的味道。 “我好想你,歆歆。” 李歆心头一软,竟有些不自觉地伸出手,抚在他的后背上。 “刚刚答应觅萝王的话,只是权宜之计。我没有想要嫁给其他人的,只是想再拖延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们期间就能回去了。” “我知道。” 他闭上眼睛:“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谁都不行。” 她面上发烫,又想到了什么:“今天那老虎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伤到,你不是及时出手将我救下了吗?多亏了你啊。” “多亏我什么呀。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有此一劫。” 李歆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慕容霁,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可为什么我们都已经这么亲密了,还是毫无反应啊。” 他郑重地说:“等你发自内心地爱上我,一定可以的。” “可是我不明白什么是爱……”她的神情愈发困惑起来:“深爱一个人究竟是何滋味啊,我至今都搞不明白。” 第1323章 宝贝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宝贝 慕容霁苦笑了起来。 其实这真的不怪李歆,她不明白,是她过去的感情几乎一片空白。 自小被李默带回宫的时候,李歆才多少岁,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 李默对她来说,亦师亦友。 加上两人朝夕相处,她身边接触最多的异性只有他一人,时间长了,她更多的是把李默当做家人。 这感情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谁都说不清楚。 包括李歆自己都是无法判断的。 现在脱离了过去,再让她学着去爱人,她难免会比寻常的女子显得迟钝和迷茫。 唯有耐心和用心,才能让她渐渐看清楚自己的真心。 慕容霁刚想要劝慰她,让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谁知下一秒,李歆却双手捧起了慕容霁的脸。 这动作让他不由一顿,跟着困惑了起来。 就见李歆踮起脚尖,竟是突然吻了上去。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安静了下来,垂眸意外地看着她。 李歆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阵发烫,兴许是被慕容霁盯得不好意思,她索性直接将眼睛给闭了起来。 慕容霁被她害羞又主动的模样给撩拨地心绪难平,不由跟着有了动作,重新搂住她的腰身,慢慢地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一时间,唇齿相依,情动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极为不自然地放开了彼此。 尤其是李歆,她连看都不敢多看慕容霁一眼了。 被他放开后,她就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声音像是文字哼哼一般。 “我,我不是故意亲你的。只是我想着说不定我们有了进一步的亲密,我就能早点爱上你了,这样我们都能脱离困境……” 慕容霁低声笑了起来,心想她可真是太可爱了。 他拉起李歆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嗯,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更要多亲密一些才是。” 没想到当晚,李歆竟索性提出了两人同塌共寝。 其实她这么做也是对的,外面到处都是觅萝王的人,正盯着慕容霁和李歆。 既然他们是夫妻,就没有分床睡的道理。 反正觅萝王暂时没有将他们分开,如果他们自己表现得生疏,反而更容易让觅萝王怀疑,岂不是越发麻烦起来。 入夜之后,李歆和慕容霁各自平躺在床上。 她还是头一次跟一个男人这么亲密地躺在一起,心跳都快了几分,如何能平复心情睡着。 慕容霁则是想到了过去,他们两个相拥而眠的日子,就忍不住翻了个身,侧面面向了李歆。 “怎么了?”她轻声问。 “我可以抱抱你吗?” 李歆的手指在被窝里攥了攥,嘴上没有说什么,身体却更往慕容霁身边靠了一些。 他心头一软,伸手就将她给揽入怀中,鼻尖还蹭着她的秀发。 温香软玉在怀,就是这样美好。 被人抱着睡,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李歆忍不住想。 她借着房间里微薄的光线小心地看着慕容霁脸上的轮廓,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里。 大概是手指摸到了他的胸腹,李歆觉得有些好奇,原以为这里是一片硬朗,可是摸起来的时候手感竟然是软软的。 这么想着,她的动作就跟频繁了起来。 慕容霁闷哼了一声,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李歆一派无辜。 “小祖宗,你再这么摸下去,我们就都要出事了?” “为什么?”她还是不明白。 慕容霁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吓得她想要往边上退。 但随即又被慕容霁给捞了回来:“别乱动。” 他亲了亲李歆的脖颈:“害羞什么,都好几年的夫妻了,什么事情没做过。”天籁小说网 “对你来说当然是信手拈来,可我现在又没有那段经历。” “对我来说也很新奇的。没想到我的宝贝也有这么青涩的时候,以前可是很主动的。” 被他这么一声“宝贝”叫的,李歆只觉得心尖一阵发麻。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的,慕容霁这人真腻歪,但是他的模样真好看啊,她还从来没见过比他生的好看的男人捏! 是安盛的水土养人吗?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她才在席卷而来的困倦中沉沉睡去。 伴着慕容霁的气息和温暖,竟是来到王宫之后难得的一个睡得好的夜晚。 …… “步卿,现在的情况本王也已经跟你说了。你是本王一手提携上来的臣子,自少年时期就名冠觅萝,民间本就有不少人说,你是最好的王位继承者人选。如果你愿意娶公主的话,这王位很快就是你的了。” 阶下,步知遥的眸光闪过一丝精光。 他一向是有野心的人,平日里就擅长跟百官拉拢关系,并不忘在民间塑造声势,为的就是为前程做铺垫,有朝一日能够一飞冲天。 觅萝王之所以找到他,也是看中了他的野心。 其实朝内外适龄且有声望的年轻男人并不止步知遥一个。 但他无疑是最野心勃勃的那个人。 觅萝王赌他一定会接受自己的提议。 果然,步知遥沉吟了一小会儿开口问:“不知王上打算如何处置那个男人。” “当然是杀了!现在本王答应神女让他留在宫里陪着她,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你们成了亲之后,你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那个男人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多余的人。既然多余,就让他彻底消失不碍你们的眼睛。时间一长,神女自然会将他给忘记。” 说完,他又走过来拍了拍步知遥的肩膀。 “何况像步卿这样的人中龙凤,岂是寻常人能比的,神女早晚会发现你的好,将那个男人抛之脑后的!” 听到觅萝王的话,步知遥心动起来。 说不犹豫也是不可能的,他从未想过原本的公主竟是个假的。 可真的那位公主又嫁了人,而今竟是他人妇。 说得不好听些,就算她是神女,也早就不清白了。 只是觅萝可以没有君王,却一定得有神女。 无论如何她都会成为未来的王后,要是自己再迟疑的话,就等于是将这机会拱手让给旁人了。 第1324章 十日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十日 步知遥咬了咬牙,压抑住心中的嫌弃。 只要得到了王位,他就能成为觅萝最高无上的存在了。 从小他虽然以聪慧在主城有了名声,但他并非出身于名门望族。 可以说能做到如今的位置,每一步都费尽了心思。 一路走来,步知遥可没有少遭受过欺凌白眼,所以他做梦都盼望着能够一飞冲天,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步知遥便一口应下:“王上说的极是,公主既然已经寻回,自然是觅萝不可或缺的存在。偏偏她之前的亲事,也让您颇为头疼。为人臣子,替王上分担忧虑乃是本分,臣愿意迎娶公主,请王上放心!” “好,好啊!”天籁小说网 觅萝王放声笑了起来,而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步卿啊,以本王看,你和公主的婚事还是应该尽早举办为好。一来嘛是怕夜长梦多,再出现什么意外。她如今的心性不定,对觅萝也无甚感情,要是总想着逃跑,谁能说的准会发生什么。这二来嘛,万一她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你就要受委屈了。” 听到觅萝王这么说,步知遥心中的嫌恶越发深重起来。 好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想他这么清高的一个人,如今却要为了遮掩王室的丑闻做出这等牺牲,简直是荒谬。 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可能悔改。 即使心里憎恶到了极点,步知遥面上还是一片无碍的模样。 “王上说的极是,这等喜事宜早不宜迟,以免节外生枝。臣全听王上安排就是。” 又过了三日,李歆终于重新见到了觅萝王后。 王后看到她,脸上的歉意就怎么都止不住。 “歆儿,对不起。是母后没用,原本想着最后为你做点什么,却没想到连累你被你父王找到,终究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李歆摇了摇头。 很多事情讲究宿命,并非谁对谁错说得清的,她并没有怪罪王后的意思。 “听我说,现在你父王已经挑选出了驸马的最佳人选。他选出的那个男人,乃是觅萝的一位文臣,名为步知遥。那个人我略有耳闻,的确是朝内外很是有名,文采斐然。只是我又让人仔细了解过,却认为此人心思颇深,野心不浅。他会答应娶你,一定是冲着王位来的。” 李歆苦笑起来,这不是必然的么。 她又没有跟那个姓步的见过,对方如何会喜欢上她。 那人在意的,一定是神女的虚名和驸马背后会攀附的荣耀。 没想到觅萝王这么快就劝说人答应了,她原本以为此事并不容易的。 毕竟这些有识之士,一向都心高气傲的很。 如果知道她已经嫁人了,理应不会这么快就接纳,甚至就不可能接纳才是。 看来还是她低估了权势盛名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 为了权力,某些人还真是“忍辱负重”啊! 王后叹了口气:“你父王已经让礼官去找临近的吉日,打算尽快给你们举办婚事了。他让我过来找你,也是想让我帮着操持婚礼的事宜。只是如今母后也多番受限,没办法帮你和慕容霁逃出去。” “临近的吉日?这么快吗?” “他怕夜长梦多,当然巴不得你尽快跟步知遥成婚,到时候举国都知道公主大婚,百姓也就能因此安心了。” 李歆面露焦虑:“母后,我,我真的不愿意嫁给旁人。之前之所以会答应下来,我只是想要拖延时间,可要是他这么匆忙地让我成亲,我岂不是要跟其他男人成夫妻了,慕容霁该怎么办。我是不可能放下他的!” 说到这里,她难免替慕容霁委屈起来:“王上说的那些话,怎么想都太过分了。什么叫我可以趁着无人发觉的时候跟慕容霁幽会,只要不暴露我们的关系,就算没有拆散我们。这简直就是在玷污一段清白的感情,真心相对的两个人,从来都是只愿得一人心,哪有成两次亲的道理!” 王后面色阴沉:“所以我对此深恶痛绝。本想着这不堪的习俗到你这一代就能彻底消失,从此放过所有的后人,不再被婚事困扰。谁能想到你还是逃不开这命运……”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内监奉觅萝王之命前来。 “王后娘娘,公主,王上已经派人算出了良辰吉日,说是在十日之后就是个天大的好日子,事宜婚配,百无禁忌。还请公主做好准备,很快就可以嫁人了。” “什么?十日!” 李歆和王后对视了一眼,都无比震惊。 觅萝王简直丧心病狂,为了达到目的不管不顾了。 王后呵斥道:“笑话,短短十日连缝制衣服都不够,怎么可能来得及!” “王上说礼服只要成衣稍作修改就可以,不会耗费过多时间。其他的东西,国库之中一应尽有,他都会让人整理出来,绝对耽误不了正事。” 门外,慕容霁端着给李歆准备的桂圆红枣汤走进来。 他费解地问:“什么一应尽有?” 内监看了他一眼,尴尬地说:“是公主大婚在即,王上说公主的嫁妆一应尽有。” 慕容霁心下一沉,语气森然地问:“大婚在即?究竟是什么时候?” “十日之后。” 啪。 他手上的汤水应声落地,碎成了一片狼藉。 李歆心下酸涩,上前扑到他的怀里,怎么都不肯撒手。 慕容霁被她这么抱着,总算冷静了下来。 他摸了摸李歆的头,随即看向王后:“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十日的时间也太过仓促了,一朝公主成婚如何能做好准备,这简直闻所未闻。” 王后冷笑一声:”王上的用意你还不清楚吗?他哪里在乎婚礼办成什么样子,就算只是走个过场也算礼成了,这么一来他就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这孩子会不会幸福,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她的声音里尽是失望:“我很早就看透了王室的凉薄,这王宫啊,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第1325章 不容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不容 李歆浑身发冷。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王后当初为什么要将自己给送走了,留在这里一天,她就只能身不由己,不可能得到幸福。 王后沉声道:“你父王同样防着我,所以我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今日我能够过来见你,还是因为要跟你提成婚之事,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母亲的来操持。如若不然,也是没有机会见到你的。” 慕容霁走了过来:“王后,有没有办法将时间拖延一阵。也许再多些时日,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这是什么意思?” 李歆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一时说不清。可只要多一些时间,我们脱离此处的机会就能更大。” 王后虽然不解,还是摇了摇头:“没可能的。他都这么急了,恐怕就算是你病了残了,都得按时成婚。这消息也一定公布了出去,让整个觅萝都跟着知道了。” 短短十日,李歆会在此期间爱上自己吗? 慕容霁压根不敢确定,李歆也越发焦灼了起来。 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心里其实很笃定,慕容霁对她来说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看到慕容霁的时候,她就会感到开心和温暖。 跟他相拥或者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她也会不自觉地感到害羞。 那么流心族人所说的,让他们彼此确认心意,有真正的爱意到底该怎么去形容。 王后听他们的说辞,忍不住蹙眉:“为什么有足够的时间就能离开了?” 慕容霁就尽量简略地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王后,王后听完大吃一惊。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秘术?所以你们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只要重新爱上对方,就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李歆点头,神情却极为苦恼:“我觉得我是很喜欢慕容霁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迟迟没有反应,仍然留在觅萝国。” 王后沉吟道:“该不会是你们说的那个流心族在骗人吧?他们只负责将你给送过来,但是后面会不会回去,他们哪能肯定。” “按理说,我们帮了他们很大的忙,流心族人应该不会故意骗人。而且那位族长说重回到原来的世界是很不容易,可真心一定能够打动上苍,让渡魂灯发挥作用。” 她在屋子里踱了踱步子:“既然如此,就算你成亲了,还是能离开的。就算你父王逼着你成亲,你先应下,即便礼成又如何,只要离开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也都跟着烟消云散,根本没有人知道。” 话虽如此,李歆却非常不情愿。 “可我不想跟其他人行成亲之礼。” 她说完,忍不住看了慕容霁一眼。 慕容霁注意到她的动作,原本烦躁的心情也舒缓了下来。 王后则是转向慕容霁:“你都愿意跨越时空来找她了,可见在你的心里,她的命甚至超过了你自己的性命。而今歆儿需要更多时间去认清自己的心,我见她对你的态度,并非是无意的。无非就是早晚而已,既如此,你们还是多忍耐些时日,方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您的意思是?” “成亲就成亲,总好过死了连命都没了,如何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3sk. …… “步大人,恭喜恭喜啊!” 朝堂上,步知遥一走进大殿就听到了周遭的同僚向他发出贺喜。 他不动声色地一一回礼,看到那些人脸上都是艳羡的神情,心里难免有些自傲。 可是一想到那位公主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一股难以抑制的嫉恨就升腾出来。 虽然觅萝王答应过会将那个男人给弄死,他却有些等不及早些将人给处置了。 这么一来,只要公主嫁给了自己,就不得不认命老实本分地留在自己身边了。 女人嘛,即便是神女,也是要遵循礼制,夫唱妇随。 起初她可能伤心难过,但时间一长,肯定会乖下去,总不能一直跟世俗教义抗衡吧。 这么想着,步知遥的心里对慕容霁的杀意就更深重了些。 早朝结束后,他又被觅萝王单独留下说话。 “婚期已定,就在几日之后。本王让人留心公主的反应,她的态度并不过激,反而十分平静。看来公主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只等你们成婚后名正言顺了。” 步知遥忍不住问:“王上,您此前说要将她原本的丈夫给杀了,不知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觅萝王看了他一眼:“怎么,听步卿的语气,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依臣看来,公主和那人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感情只会越深。而臣和公主成亲之后,难免会同房亲近,要是公主再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人尽快消失,长痛不如短痛。届时臣再陪伴公主身边,兴许过不了多久,她就忘记那人的存在了。” “步卿的话当然有道理。只是公主的脾气可是很犟的,要是在成亲之前动手,只怕她愤懑之下,连亲事都要作废了。” 步知遥勾了勾嘴唇:“如此,倒不如大婚当日动手了。那一日公主忙于各种婚假仪式,肯定是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人。趁着宫里一片繁忙的时候,将那男人给杀了,甚至可以对公主说他是受了刺激不想面对便一走了之,离开了宫廷。公主无从查证,未必不信这说辞。” “成婚当日?” 觅萝王不由看了他一眼:“可那天是大喜的日子。步卿不觉得在当日动手杀人,会不吉利吗?” “王上,神女本就是天命之人,必定会受到上天的眷顾。神女大婚,就是大吉之事,期间即便发生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也会如一块石头落尽湖中,乍起的波澜也会很快就平静下去。” 听了步知遥的话,觅萝王沉吟一瞬,终于做了决定:“好,那就按照步卿的意思去做好了。本王看出来那人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到时候会安排一支队伍一起动手。你们成亲当日,就是那个男人的处死之时!” 第1326章 不祥预感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不祥预感 婚期将近,宫里又变得热闹起来。 李歆和慕容霁每日都待在殿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过来交代各种事宜,他们却岿然不动,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霁从来不给李歆任何的压力,多数时候就是安静地陪她看书。 李歆有时候都忍不住问:“你真的不委屈吗?我都替你感到寒心。原本以为能够摆脱成为李默的皇后,好不容易被你给带出了渝北。到了觅萝来,又要被迫跟其他男人成亲,光是想想就憋屈死了。” 慕容霁想了想:“我之所以之前一直阻止你和李默在一起,是因为知道你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在觅萝,情况不可同日而语。你是觅萝国的神女,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出事,至少你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以前就说过了,只要你活着就足够,我别无他求。” “我跟觅萝王谈过了,即使是成亲,也不会跟其他人有任何的夫妻之实,甚至我连见都不想见那个人。左右是一个虚名,他们这么想要,拿去就是了。” 慕容霁嗯了一声,俯身去亲了亲李歆的脸。 她没有爱上自己又如何,在李歆的心里,已经将他当做唯一的丈夫去对待了。 这份真诚,慕容霁是动容的。 一晃又是几日,喜服最后修改完毕,已然十分合身。 就算是匆忙赶制的衣服,看起来依旧华美非凡,只是这份华丽落在李歆的眼中,显得格外刺目。 明日,就是大婚了。 宫里处处都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红纸窗花,入目之处皆是喜庆。 李歆心烦更甚,连书都看不下去,整个人瘫软在慕容霁的怀里,让他跟自己讲他们过去的事情。 “我们的女儿,为什么叫阿信啊?” “你说‘信’是希望的意思,人活着要有信念啊,我们相信这世上的美好都会降临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一定能健康平安地长大。” 她伸手环住慕容霁的脖颈:“我好想见见她。” “一定会的,阿信会在安盛,乖乖等我们回家。” 天还没亮的时候,慕容霁和李歆就被人给唤醒了。 “公主,公子,王上交代过,大婚诸事繁琐,需要公主早日起身做准备。” 其实他们两人畅聊了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过。 这会儿虽然困倦,也不可能真正睡得下去。 觅萝王派过来的内监看着慕容霁:“公子,今日公主大婚,您就先行回避一日吧。不然您在公主身边,她难免分心,您看着也不好过,王上说请您移步去其他宫殿内休息,到了晚间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你们二人也能继续相见了。” 他身后还带了一行侍卫,虽说嘴上是好言好语地说着,实际上就是逼迫慕容霁离开。 按照觅萝王的性子,定然是觉得有慕容霁在,说不定会捣乱。 让他暂时跟李歆分开,李歆才是老实地接受安排。 看到这个架势,李歆只得妥协。 她定定看了慕容霁一眼,咬住嘴唇,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你等我。” 只是目送慕容霁离开之后,李歆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等换上了大红喜服,头上带着流苏金色头冠,镜子里的女子一瞬美得不可方物。 周遭见到这一幕的下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见惯了世间美人,可像这么美貌的女子实在是人间少有。23sk. 难怪这位才是真正的神女啊,跟当年王后的美貌如出一辙,都是受到上天偏心怜爱的人。 艳艳红唇,媚眼如丝。 李歆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也有一瞬的恍惚。 原来嫁人的时候竟是这般模样吗,美是美的,可这美中却有太多的遗憾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嫁的是什么人,可这份美丽本该是属于慕容霁的。 慕容霁、慕容霁…… 李歆反反复复地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每想到他一次,她就心口钝痛一次。 这是十分陌生的痛苦,却又真切深重,让她无比酸涩,沉重到了极点。 “公主,很快就要到吉时了,驸马已然在门外候着,会带着您去正殿接受群臣的道贺。” 偏殿的一间院子里,侍从领着慕容霁走到桌边:“公子,请您在此小坐片刻,一会儿会有人来给您奉茶,有什么需要您只管吩咐就是。” 慕容霁一言不发,侍从很快退了下去,留他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 李歆被人搀扶着从寝殿中出来,面前的流苏并没有完全遮挡住她的容颜。 但凡通过那晃动的金饰看到她那张脸的人,都露出惊艳的神色来。 一直等候在外的那位准驸马步知遥也不例外。 此前他还对这位公主嗤之以鼻,觉得这种女人配不上自己。 但迫于无奈,总要忍住嫌恶去娶她,才能如愿以偿地得到王位。 可现在窥见到李歆的美貌,步知遥的眼睛都要看呆了。 这等倾城之姿的确天下少有,能娶到这样的美人,原本的委屈似乎也冲淡了不少。 步知遥的笑容殷勤了几分,上前朝着李歆伸出手想要扶着她:“公主,在下步知遥,自今日起就是您的驸马了。” 李歆却是连看不看他一眼,更是没有去碰步知遥的手,只是冷着脸往前走。 步知遥心里闪过怨恨,面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装作无事的样子跟在她的身后分别上了两个步撵。 觅萝王和王后已经等在了大殿外。 不过两人的神情天差地别,觅萝王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王后却是冷傲寡淡,不见任何喜色。 李歆从步撵上走下来的时候,头顶忽然乌压压地飞过一群乌鸦,伴随着的,是它们发出的凄厉的叫声。 这声音听得她一阵心惊,心里那股一直盘旋不下的不祥预感也愈发厚重起来。 慕容霁,他现在在哪里? 觅萝王看到他们过来,催促道:“走吧,礼官该宣读大婚的贺词了。” 李歆的余光看到阶下已经远远地站了不少官员,脚步却愈发沉重起来。 “慕容霁在哪里?” 她突然顿住了动作,冷冷开口:“我要见他!” 第1327章 带我去见他!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带我去见他! 听到李歆这么说,步知遥和觅萝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虚。 这个时候,去杀慕容霁的弓箭手应该已经就位了。 本来以为李歆绝对不会在此时还有闲心想到慕容霁,哪能料到她居然在当下提出来要见他。 觅萝王板起脸来:“公主,朝臣都在下面,你和驸马的大婚典礼应该立刻开始,好好的,现在要见那个男人干嘛?这样的场合,他不适宜露面!” 李歆心中的不安更甚,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这一瞬她总觉得觅萝王似乎是有些古怪的。 “等见到他再行礼也不迟,如果见不到人,今日这婚典,我是不会配合的。” 步知遥本就对她先前的淡漠感到不满,现在听到李歆的话,手指紧紧攥了起来。 如果换做是旁人,他一定已经忍不住发作盛怒了。 可是这位乃是神女,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步知遥只好咬着牙按捺住脾气:“公主,如果您一定要见谁,等婚典之后再去见人也是一样的。这婚典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让下首的人等着,总归是不合礼数。” 李歆冷笑起来:“你们少拿礼数规矩这种东西来压迫我。我压根就不愿成亲,是你们百般威胁才到了现在这一步。现在我不过是觉得心中烦闷,心中的不满难以纾解想要见到我的丈夫才能安心,你们却连这个要求都不能答应,那我凭什么听你们安排!” 觅萝王沉声道:“不要任性!眼下你的丈夫只能是驸马,没有其他人什么事。若是你拒不配合惹出祸事来,本王一定让你后悔,说不定要对你在乎的人开刀,你自己掂量掂量!” 李歆的目光越发冷冽。 她注意到这位“驸马”和觅萝王的眼神频频交换,分明是在传到什么隐蔽的信息。 王后则是出声道:“既然公主说了,想要见慕容霁一面,找个人去将他给请来,在人群人远远地让他们看到彼此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因此起争执。” 觅萝王不满地打断她:“大典就要开始了。” “这不是还没开始吗?本来这样的仪式就会十分繁琐,有什么细节耽搁了也是正常的,朝臣绝不会因此非议。王上执意不愿让他们相见,到底是在怕什么?” 觅萝王只好说:“那个男人可是有功夫傍身的。万一他到这里来之后,做出什么事情破坏了典礼,后果不堪设想。本王可不能冒这个险。” “他不会这么做,如果您不放心,大可以让侍卫守在他身边随时盯着。一个人武功再厉害,也抵不过一群人,就是见一面而已,很难做到吗?” 见觅萝王顾左言他,就是不肯让慕容霁过来,李歆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们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觅萝王心下懊恼。 之所以他不让人去找慕容霁,是因为知道,现在弓箭手多半是就位了。 恐怕等人过去的时候,慕容霁也该出事了,怎么可能来得及。 他正想着用什么说辞来敷衍李歆,却见她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竟是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个动作实在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觅萝王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神女吗?没有神女,你就没有办法跟你的子民交代。如今好不容易将我这个所谓的女儿给认了回来,你急着让我嫁人,也是想要推脱掉自己的责任,不让自己受到谴责。可我偏不随你的意。” 匕首最锋利的刀尖就抵在她细长的脖子上,甚至再近一点就会见血了。 步知遥试图伸出手想要去夺过她手里的刀,李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死了,罪责可就得由你承担了。” 李歆这话一出,步知遥哪里还敢有所动作。 觅萝王紧张地盯着她,又往阶下看了看。 李歆目前是背对着下面的朝臣,所以那些人应该暂时看不清上首发生了什么。 可是事情一旦闹大了,就难以收场了。 他恼火地开口:“你究竟想要干嘛?” “我说过了,我现在一定要见到慕容霁!” 觅萝王紧紧抿着嘴巴,李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劲,慕容霁肯定是出事了! 觅萝王难道是出尔反尔,并没有放过他,甚至选择了在逼着她和旁人成亲的日子,打算杀了慕容霁?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刀尖更往里,真的刺破了那一片的皮肤,现出了一道血痕。 “带我去见他!” “你别冲动!” 觅萝王这下彻底慌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听步知遥的意见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慕容霁动手了。 “好,好,本王这就带你去见他。你先将匕首放下来,不要伤着自己!” 李歆如何肯放,她双目赤红地瞪着觅萝王。 觅萝王总算焦急地催促道:“快,备马,带公主去枫林苑。” 枫林苑里,慕容霁看着院子上方突然多出来的一批弓箭手,心下一沉。 他冷冷地质问:“是觅萝王派你们来杀我的?想不到一国之主,竟也是这样下作卑劣的无耻之徒!” 领头的侍卫扬声呵斥道:“大胆,你竟敢对我们王上不敬,便死不足惜!今日既然注定是你的死期了,那就让你死的明白一些。王上说了,这天下只能有一个驸马,且对方一定是觅萝人,是未来觅萝的王,绝不能让其他任何人染指那个神圣的位置。想要陪伴在公主身边,你还不够资格。” 慕容霁傲然开口:“我够不够资格,你们说了可不算。” “总之奉王上之命,你绝对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从这么多人眼皮底下逃出去,还是乖乖受死吧!” 听到这话,慕容霁心下戚然。 他虽然方才跟李歆分别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舍和痛苦。 可他一直不愿去想,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等李歆被迫成了亲,满怀希望地来见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连一具尸身都见不到了。 第1328章 同赴死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同赴死 如果说到现在他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一定是没来得及跟李歆好好道别。 屋顶上,为首的弓箭手抬起手臂面无表情地漠然开口:“预备,放箭!” 下一秒,十几支羽箭从上方对准慕容霁射了下去。 他眯起眼睛,纵身躲开了一轮,新的攻势却又重复席卷而来。 一时不察,一支箭头射进了他的肩头,慕容霁闷哼了一声,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驾!” 宫道上,李歆一路疾驰,总算来到了枫林苑外。 她从马上下来,一路往里狂奔,等到她推门进入都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里面乱箭齐飞,慕容霁被逼退到墙边,月白色的衣袍上已然血迹斑斑。 李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滞了,他们真的对慕容霁痛下杀手了。 如果她再晚来一步,是不是连慕容霁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帮乌龟王八蛋,简直丧心病狂! “先停下!” 随之赶到的觅萝王示意屋顶上的弓箭手暂且住手,可慕容霁身上中了不少箭,这个时候已经虚弱地站不直了。 他的目光落在李歆的身上,看到她一身红衣,美得惊心动魄,心里忍不住想,他的爱人穿上红衣真好看啊。 只是可惜,这衣服不是他迎娶她才穿上的。 慕容霁自嘲一笑,他之前还以为,能有机会将她给带回到他们原来的世界去,从此跟她相守一生,白头到老。 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那么不真实。 一时间他竟有些恍惚,分不清这一生之中的那些场景是真,那些是虚幻了。 “慕容霁……” 李歆痛苦地看着他,想要走到他身边去,可是手腕却被人给用力地抓住了。 她恶狠狠地转过头,看向牵制住自己的男人,不是步知遥还是哪个? “你给我放手!” “我劝公主还是不要靠近为好。公主想见这个人,眼下已经见到了,他暂时还只是受伤,若是救治及时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要是公主配合完成婚礼,我就劝王上饶他一命,如何?” 李歆若是这个时候还会信他们的鬼话,才是可笑。 她呸了一声:“你们背信弃义在先,哪里还有信誉可言。之前跟我们商议的时候说得好听,到头来却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杀了他。恐怕我前脚刚答应你,你们后脚就要补上几箭,让他彻底咽气了。你们这群衣冠败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觅萝王被她的话激怒:“本王是你的父亲,你岂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m.23sk. “父亲,哈哈哈,真是荒唐至极。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人的父亲,从来只想着自己的名利声誉,在你心里,你的王后、女儿,都是你谋得世人仰望和敬重的工具而已。你这种人,不配为夫君,不配为人父,甚至不配为人!” “你,你给本王住嘴!如此出言不逊,你就不怕我杀了慕容霁吗!” 李歆面色深沉:“要杀就杀,连我一起杀了,我就算死也要跟我丈夫在一起,而不是屈服于你们。” 觅萝王冷笑起来:“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正好,就让你亲眼看看这个男人是怎么死的。让他死在你面前,也好让你彻底死心了!” 说完,觅萝王就沉声吩咐:“弓箭手,给本王杀了他!” 李歆想要挣脱出去到慕容霁身边,无奈那个该死的步知遥一直死死地拽着自己。 墙头上,乱箭再度落下。 慕容霁仓促躲开一些,动作却因为伤势迟缓了下来,到底没有完全躲掉,还是中了一箭。 他的腿上受了伤,整个人也不受控地倒了下去。 李歆的眼底一片泪光,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在她的身体里就叫嚣撕扯,几乎将她整个人给吞噬了。 这个从异世来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性命,只为给她带来一线生机。 她不高兴的时候,他陪在她身边哄她开心;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寸步不离。 无论是毫不犹豫地跟着掉落山下,努力保住她的性命;还是在她深陷非议的时候只身去往安盛说服商人到凤阳,给她喘/息的机会;抑或是直接将她给带离李默身边,陪她千里奔波到觅萝来见自己的生母一面,却落到如今的地步。 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她而已。 她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这么孤独地死去,绝对不能! 李歆这么想着,将她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重新拿了出来,对准步知遥一直拉着她的手狠狠地刺了下去。 步知遥没想到她会有这一动作,痛得脸色剧变,瞬间松开了手。 李歆趁机飞奔而出,朝着慕容霁扑了过去。 墙头的乱箭还在四处飞射,慕容霁虚弱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朝着李歆伸出手。 李歆疯了似地紧紧抱住了她,下一秒,一支箭头也插/进了她的后背。 “住手,快住手!” 边上,觅萝王大吼了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早就不顾生死,没有任何躲开的意思。 李歆是来陪慕容霁赴死的。 “歆歆。”慕容霁的手上都是血水,周身也失去了所有力气。 连喊她的名字,都气若游丝。 李歆想要对他笑一笑,可是身后的箭刺穿了她的身体,正中要害,她一说话就涌出了一口血。 “慕容霁,对不起啊,到死我们都没有如愿以偿,害得你白跑一趟了。” 他无声地摇头。 “可是,咳咳,可是我觉得这秘术一点都不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是爱你的,我真的爱你。”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这一刻决堤而出。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我这么在乎过,你是唯一的一个。看到你出事我才彻底明白,你若不在了,我一点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这还不算爱吗?” 慕容霁眼底也盈动着泪光,心想能在死前听到这番话,也算没有白来这一遭。 是啊,这还不算爱吗,他们永远都是深爱对方的两个人。 从前是,现在是,没有一丝后悔和改变过。 足够了,足够了。 第1329章 向死而生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向死而生 “歆儿,歆儿!” 王后匆忙赶到了这里,一飞奔就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痛苦地喊了起来。 看到李歆的伤势,王后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去探她的脉搏,却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李歆她的生命迹象在逐渐流逝,她是真的活不长了! 慕容霁比她伤的还要重,这两个人来觅萝这一遭,竟是成了亡命鸳鸯吗? 李歆和慕容霁靠在一起,十指紧扣,已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王后想要再用灵力去救他们,但被李歆给轻轻地挡住了。 “不用了母后。” 她虚弱地开口:“我很清楚,我活不了了。”天籁小说网 “歆儿,对不起歆儿,都是母后不好。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 王后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却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早知如此,她就不会将当年的那个女娃娃给送到渝北去了吗? 也许她留在自己身边长大,现在会留下一条性命。 可是那样的人生,真的比李歆如今所经历的精彩吗? 不会。 李歆扯了下嘴唇:“母后,我已经不怪你了。而且,咳咳,我要谢谢你让我过得自由肆意,就算只能活短暂的一生,我也不曾后悔。” 她亲昵地蹭慕容霁的下巴:“何况,我还遇到了他。” 若她真的像历代的神女一样生活在觅萝,按照旧俗被安排嫁给一个男人。 哪里还有机会遇到慕容霁呢,所以即便最后的结果是以性命为代价,她也没有怨言。 渐渐的,慕容霁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原来人死之前是这样的景象啊,好像一团白光将他给彻底地笼罩住了。 整个世界都像是静止了一般,再没有任何的声音,他缓缓地垂落在李歆的肩头,失去了呼吸。 李歆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在王后惊慌的注视下,侧过脸去亲了亲慕容霁的脸,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像是身体里最后的力气也被尽数抽光了一样。 再无声息。 “歆儿,歆儿!醒醒啊,你不要吓唬母后,你醒过来啊!” 王后用力地去摇晃着李歆的身体,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李歆都没有睁开眼睛。 她的女儿,终究是死在了觅萝。 “啊,啊!” 王后哀嚎了起来,觅萝王也不敢置信地上前,没想到他苦心经营地一切,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他的亲生女儿给赔进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李歆,想要伸手去探一探她的呼吸,却被王后一把推开。 “不要碰她!你不配!” 她发疯一般双目赤红地看着觅萝王。 “我的孩子为什么会死,都是因为你!是你一意孤行,不顾她的意愿逼迫她去嫁给不爱的人,还要害死她最爱的人。现在他们都死了,你满意了,你开心了?” 觅萝王摇着头:“我不是,我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我就是想让觅萝能够长长久久地得到神女的庇佑,为了百姓考虑而已,这样也错了吗?” “你们看似是在信奉神女,却实际是在践踏神女。所有的安排都是取决于你们的意志,谁又想过神女自己愿不愿意。连给神女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曾给过,想让我们成为提线的傀儡,这个国家又凭什么得到庇佑?” 觅萝王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王后的手腕:“你有办法救救她吗?你不是很厉害吗,她是你的女儿,你一定能够让她重新醒来的对吧!” 王后面含讥讽:“醒来做什么?让你们继续逼迫挟制吗,那她还不如就这么死了,至少可以得到彻底的自由。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我没有本事救她,是你害死了她,是你们所有人,将神女给逼死了!你不是想要给天下一个交代吗,这就是你的交代,看看你的子民会不会原谅你吧!” 说完,她又放声大笑起来:“从今日开始,觅萝再无可以继位的神女了,这世上都不会再有,这就是很好的福报啊!” 觅萝王手脚冰冷地跌坐在地,外面的官员还在翘首等着看神女大婚。 百姓更是争相奔走,想要等着神女的花车游行。 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到了这一步。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痛恨地看着步知遥。 “是你,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你非要让本王在今日对付慕容霁,谁知连公主一起给害死了。你这个害人精,来人啊,给本王拿下他!” 步知遥吓得想跑,却被侍卫给抓住了。 他不服气地嚷嚷了起来:“王上,明明这些都是你同意的,而且你也早就说过,一定会将这个男人给杀了,我才由此提议。怎么如今就成了我一个人的过错了。” “要是过一阵子再有处置,她至少现在不会死!” 王后冷漠地蹲下神,命人用白布将李歆和慕容霁给抬下去。 耳边还有他们在互相指责拉头花的吵闹声,王后什么都听不进去。 “将他们的尸体烧了,骨灰撒于大海吧。” …… 觅萝海域,两艘小船在海面上缓缓行进。 其中一搜上面就摆放着慕容霁和李歆的尸身。 王后痛苦地看着前面的船只,终于狠心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侍卫放下点了火的弓箭,直直射向了前面的那一艘船。 一瞬间,原本就铺上了油脂的船只遇火即燃,成为了一艘火船。 火势汹汹,不多时就将那艘船给烧干净了,连带着他们的身体一并烧光。 一切都结束了。 “咳、咳咳。” 黑暗中,慕容霁胸口一阵沉闷。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慢慢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周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浓墨般的黑。 这是哪里?他已经死了,所以身在地狱了吗? 那么李歆呢,她也跟着殉情了吗,她的魂魄是不是也在这里! 慕容霁试探着往外走,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抹幽幽火光。 这火光是诡异的蓝色,似有生命一样指引着他往前。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终于停在了某处不再晃动,只是一直发出安静的光芒。 慕容霁顺着这光亮看过去,却发现边上的床榻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第1330章 欢迎回家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欢迎回家 慕容霁眼底一震,阔步走了出去,等一走近了,他看到床榻上的人居然是赵轻丹! 是的,不是李歆,是赵轻丹。 但又不能这么说,因为赵轻丹就是李歆,他们本就是水溶于水,浑然一体! 怎么回事,莫非他们两人双双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吗? 这么想着,慕容霁的心里就涌起了巨大的狂喜。 他用力晃着赵轻丹的身体,摸到她的体温是温热的,并非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真的没有死,他们都活下来了?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赵轻丹从昏睡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借着幽幽的火光,看到了身边的男人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人也清醒了不少。 “慕容霁?我们都没死吗?” “是,我们活下来了!” 赵轻丹伸手在慕容霁的身上摸了摸:“哎,你不是中了很多箭吗,我明明记得你险些被万箭穿心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怎么现在一点事没有,这不是在做梦吧?” 她能记得在觅萝发生的事情,偏偏还是顶着赵轻丹的脸。 这是不是说,她经历了这一遭甚至没有忘记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赵轻丹一边说着,又一边低头看着自己。 “我也一样啊,我记得一根箭从我的后背刺穿了我的身体,正中我的胸口,现在竟然也毫发无损。” 慕容霁握住她的手,挡住了她的动作。 “轻丹,你没有看错,我们都没事。” “你叫我什么?”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一把捂嘴了嘴巴:“你叫我轻丹?我现在是赵轻丹的模样对吗,我们难道回到了之前的世界!” “没错,我们回来了!” 他用力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轻丹,歆歆,无论你是谁,都欢迎回家!” 靠在慕容霁的怀里,赵轻丹喜极而泣。 太好了,看来是他们的真心终于让渡魂灯发生了作用,让他们能顺利度过此劫,辗转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成为李歆的最后关头,没有认错自己的心意。 她就是真正地爱上了慕容霁,不是因为异世的因果纠缠,也不是因为感动或是求生的意志,是实实在在地懂得了什么是爱。 无论在任何的时空中,这个男人都能让她义无反顾地沦陷进去,叫人生死相许。 “你知道吗,我恍如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看到了我们在渝北、在觅萝所经历的一切。我是那样的焦急地看着梦中的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发现你的好,为什么没有认出你。幸好、幸好我们都没事了。” 所以他们身边那团幽幽的蓝光,一定就是之前被赵轻丹给设法寻回来的鬼火了。 这么想着,那团火就重新晃动了起来,又渐渐地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看样子,是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重新回到了渡魂灯之中去。 只是放眼四望,并没有看到流心族人的踪迹。 莫非是他们知晓了结局,见已经完成了使命,就带着渡魂灯离开了? 这个氏族本就不愿意受到外界的打扰,他们贸然过来,已让流心族破例相助了。 而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们又避退了出去也是常理。 如今慕容霁和赵轻丹所处的地方,其实还是之前来时的那个岛屿。 只不过人都走了,这里就显得空旷冷清。m.23sk. 两人搀扶着往外走,整座岛屿果然孤零零的,变成了一座孤岛。 “不知道我们具体离开了多久,在你的前世所经历的时光,也不知是不是这一世同样的时间。” 这是海上的夜,从洞穴里出来,一抬头竟能够看到夜空中的星群环绕,熠熠生辉。 两人找了一块松软的地方并排躺着,耳边是悠然的海浪声,头顶是瑰丽壮美的银河奇景。 由生向死,又由死而生。 好在上苍不负有情人,关关难过关关过,到底是重回了这绮丽的人间。 赵轻丹替自己诊过脉,确认过此前满身的病症在此刻消失殆尽。 她不由笑出了声,依偎在慕容霁的肩头:“哎,你说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突然又看到了我现在的模样,会不会觉得不习惯啊?” 慕容霁拥着她一并笑了起来:“是还有些不适应,明明上一秒还是你本来的样子,这会儿就变了个人。不过论起来,我还是更习惯你现在的样子,毕竟这副身体才会陪了我最久的。” 听到他的话,赵轻丹故作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你不喜欢我本来的模样吗?李歆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哎,你居然嫌弃她?” “我没有嫌弃啊!”慕容霁忙解释起来:“李歆当然美了,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她憋着笑,嘴上还在故意使坏:“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被李歆给美到了,可是赵轻丹又没有我之前的样子好看,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很普通,有心里落差啊。” 慕容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小祖宗,你饶了我吧。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只要是你,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哪怕你脸上不小心有了伤疤,面目全非了……算了,面无全非还是有点可怕了,反正就是不管你什么样儿,我都最喜欢你,只爱你一人,这还不够吗?” 她咯咯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人家就是开个玩笑。” 这才是他的宝贝王妃嘛,慕容霁心都要化了,搂着她吻了许久。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四面都没有船只,要么是自己造一艘简易的船离开,要么则是得靠着其他人寻过来。 也不知道江慎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可是我们两个人都不会造船呀,这岛上也只有一些枯木,其他的工具都未必能找到,恐怕只有等人来了。” 赵轻丹到处看了看,听到了几声海鸟的叫声。 她灵机一动,对着海鸟呼唤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有一只白色的海鸟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慕容霁恍然:“你是想要让这鸟儿带信,出去寻人?” 第1331章 带信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带信 赵轻丹点头:“嗯,不然我们孤立无援,要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 “但是我担心的是,这岛屿外面当初步下的迷阵仍然在,外面的人进不来。”???.23sk. 之前流心族为了不让外人进入到他们的领域,在这个海岛附近步下了迷阵。 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赵轻丹沉吟:“我觉得他们应该撤掉了。反正流心族的人都离开了,也不用担心再被其他人找到。” 他们折返回到洞穴里,鬼火不见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好在慕容霁的身上随身携带着火折子,这是他原来留下的,想不到现在还存留着。 借着微弱火光,两人找到了一些零散的纸张。 没有笔,赵轻丹就用灵力调用了一些红色的药膏沾在手指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下来,示意外面的人跟着海鸟来接他们。 她将信纸折叠好小心地绑在海鸟的爪子上,将之前他们到了莫阁海域居住的位置告诉了海鸟,示意它前去找人。 慕容霁又提醒道:“你再跟它说说,万一梅香江慎他们离开了这附近,就让它飞去当地的官府。” 赵轻丹看了一眼这白鸟,摸了摸它的脑袋,有些不太信任地说:“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一只小笨鸟,总之我们的处境又要拜托你了。” “我才不是小笨鸟呢!我聪明地很!” 海鸟不服气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很快就飞走了。 两人站在岸边目送它远去,轻声道:“等一等吧,希望能有好消息。” 岛上虽然空荡荡的,但是总能找到吃食,倒不至于会活不下去。 在觅萝,他们都已经彻底地死过一次了,哪里还会怕眼下的困难。 莫阁海域的岸边驿站内,梅香靠在窗边看着天上高悬的月亮,又叹了一声。 江慎在外面敲了敲门:“梅香,我可以进来吗?” “进吧。” 江慎端着一碟点心过来:“你晚上都没吃什么,怕你饿着肚子,我又给你拿了点儿。” “谢谢江哥。” 梅香没什么胃口地咬了几口:“也不知道王爷和王妃现在怎么样了,都过去半年多了,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京城频频来信催促,可他们音信全无,我真的不确定还能不能等到了。” 江慎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有其他侍卫来汇报:“江公子,梅香姑娘,情报司的大人找你们。” 很快,门外就进来一个情报司的官员。 这段时间,他们跟情报司来往也算密切,江慎已经习以为常。 “怎么了,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有人在福围山附近再次发现了流心族的踪迹,不过这一次没有见到人,就是看到了一些记号。并且我们可以肯定,记号是新的,之前没有。” 江慎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流心族人离开了之前那个我们找不到的岛屿?” “很有可能。因为期间他们没有出来过,到处都没有流心族人的踪迹,现在突然冒出来,可是王爷王妃却下落不明,难买难让人多想。江公子,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你们就没有想过,王爷和王妃或许已经……” “不会的!”江慎不悦地打断他:“无论等上多久,就算一年,五年,甚至是十年,王爷王妃没有消息,我们就不会走。” 梅香也跟着说:“我们等得起!” 虽然已经在这里耗着许久了,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 情报司的人也很犹豫:“我们都知道,两位主子是跟流心族的人在一起。若是流心族人都已经离开莫阁海域了,他们二人又怎么会继续在这里呢?” 江慎沉吟道:“这样吧,你们继续寻找流心族的下落,有动静的话立刻告诉我们。也许找到他们的族人就能问出王爷王妃究竟在哪里了。” 等情报司的人一走,梅香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虽然我说了不会走,可是这么等下去,总觉得遥遥无期。他们不会出事吧?” “别自己吓自己。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又过了几日,驿站上方有一只白鸟在来回晃动。 它看着院子里的人一片茫然,那个女人让它找人,可这里到处都是人,究竟应该把信给谁呢? 眼瞧着一个女人正在院子里练功,海鸟俯冲了下去,落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边上有人嚷嚷起来:“哇,好大一只鸟啊。这是海鸟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梅香听到这话起先没当回事,可是不知谁说了一句:“这鸟的爪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东西? 梅香顿时停了动作阔步走过去,果然在鸟爪上看到了一根绳子系着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鸟儿也一动不动,只是无辜地瞧着它。 她很顺利地就拿到了信纸,展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对着外面喊了起来:“江慎哥,你快来啊!” 江慎闻声赶来:“何事?” “有消息了,王妃来信,让我们去接她!” 一艘船在海面上行进,靠近岛屿的时候几人都有些担心:“上一次就是在这附近我们迷路了,走了好久都原地转圈。不知道迷阵消失了没有。” “这海鸟既然能出来,说不定迷阵已经消失了。” 船夫一路往前,果然没有像上次一样在半路受限,几人都面露惊喜。 慢慢的,一座岛屿就落入眼前。 “看!前面真的有座岛啊!” 岸上,赵轻丹一边咬着果子一边抬头望天空,自言自语道:“那白鸟应该不是个傻大个儿,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吧。” “你才傻大个儿呢!” 白鸟刚扑闪着翅膀靠近,就听到这女人在偷偷吐槽自己,气得恨不得拉一块鸟屎到她头上。 赵轻丹连忙站了起来:“你飞回来了!人有没有带回来!” “当然啦!可偏偏有些人类没有良心,还在背后说人坏话。” 她举目望去,果然看到一艘船逐渐靠近。 赵轻丹原地跳了起来,连忙说:“我错了我错了,你是全世界最聪明的鸟儿。” 她冲着船只用力摇了摇手,江慎在船上看到了,高喊了起来:“是王妃,那是王妃吧!” 第1332章 重逢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重逢 船终于靠岸,江慎和梅香迫不及待地飞奔下去,果然看到了慕容霁和赵轻丹并肩站着等他们。 两人含泪行礼,被赵轻丹伸手扶了起来:“好了好了,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大的礼,哎呦怎么还哭了。” 梅香抽泣着说:“殿下和王妃大半年音信全无,我们到这片海域搜寻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是无功而返,偏偏连半个流心族人的影子都见不到。当初王妃离开之际又生死攸关,奴婢如何放心地下。” “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已经没事了,而今身子痊愈,也不用再担心命不久矣了,这一遭还是值得的!” 江慎惊奇地慨叹:“想不到流心族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太神奇了吧!” 慕容霁拉住赵轻丹的手:“好了,我们立刻动身返回京城吧。离开家这么久,京中一定非常担心我们,不要再耽误了。” 于是将他们二人从岛上接回来之后,一行人就收拾好东西赶往京城。 再度行进了数月,总算抵达了熟悉的王府。 周洋提前得到了消息,带着众人早早地等在门边。 一看到他们就迎了上去,琦贵妃听到动静,也抱着阿信出来了。 赵轻丹归心似箭,那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女儿,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念。 所以一进门,她匆匆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奔向了慕容信。 “母妃,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辛苦您了!” 她从琦贵妃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宝宝,阿信在她怀里懵懂地睁着眼睛,像是在判断突然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太久没见了,哪怕是自己的娘亲她都不认识了。 脱离了祖母的怀抱,阿信焦躁地哭了起来。 赵轻丹有些无措地哄着,心里一阵难过。 以前阿信可是最粘着她的,现在却是在她怀里都嚎啕大哭了。 琦贵妃安抚道:“别担心,我刚带她的时候,她也不认我这个祖母呢。过个两三日熟悉了,她就开始要我了。何况你是她的亲娘,还怕她不要你吗!” 见到赵轻丹身体一副完全康复的样子,琦贵妃鼻子一酸:“幸好啊,总算平安无事了。我每天都在害怕,这小家伙要是失去了母亲该怎么办。老天保佑,真的是老天保佑!” 赵轻丹跟着眼眶一湿,失而复得的美好尽在眼前,总算让她重新拥有了。 那么过去所有的苦难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慕容霁也忍不住去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却听到阿信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琦贵妃凑过去一听,噗嗤一笑。 “你们可别再抱怨阿信将你们忘了。仔细听听,她这是在喊爹娘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将耳朵凑过去听个明白。 果然,阿信的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隐隐听起来,的确是“爹”和“娘”的发音。 “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和阿楚常这么教她,她渐渐地也能发出含糊的音了,再过几个月啊,肯定就能清楚地叫出来了。都说女娃娃说话会比小子要早一点,看来是不假的。我记得霁儿小时候学说话,可没这么早呢。” 慕容霁上前拥住琦贵妃:“谢谢母妃,您平日里都乐得清闲,而今替我们照顾阿信和天天岚岚,委实辛苦了。” “别这么说,阿信小一点嘛是难带,但她很乖不太哭闹的。天天岚岚就更懂事了,我带着他们心里头也高兴。” 跟王府里的人说完,两人就该进宫去见慕容浔了。 他们换了身衣服直奔皇宫,慕容浔听说慕容霁带着赵轻丹回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霁儿,轻丹!朕总算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皇兄!” 慕容浔仔细看了赵轻丹几眼:“不错,恢复地真不错,那流心族的本事竟这么大。之前听说你们没有消息,朕真的是茶饭不思,整日心神不宁。现在看到你们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开心啊。” 赵轻丹感激地看着他,将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于他。 慕容浔大惊:“霁儿竟然去了你的前世?他这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带不回你,还平白折掉了自己的性命吗?” 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世间少有,无论如何都不足为奇了。 赵轻丹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心里却仍记挂着过去的事情。 “我上次离开之前,宫中诸事的谜团尚未结清,当时我身体每况愈下无法将其彻查,一直有遗憾在心里。不知后续如何了,皇兄可有进展吗?”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之前你怀疑娴妃,可是娴妃明面上看又的确是受害者。那个叫德喜的小太监死后,死无对证,娴妃的身边人也都盘问过一番,并没有更多线索。如此给她定罪,朕深怕又走了曹沁之的老路,冤枉了好人。” 慕容霁只好问:“我们走后,宫里有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相安无事!不过娴妃现在不在宫里,而是去了距离南诏寺不远处的同心庙代发修行,说要给宫中祈福一年,现在还没到时间,她还在庙里待着。” “祈福?” “正是。朕派人去私下查过她在同心庙的情况,那里的老尼姑说她为人和善,还经常帮着干活,看起来心地善良。朕也不禁想,是不是之前对她有些误会。” 赵轻丹沉默下来,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光是凭着自我感觉未免太过草率和轻薄了。 如果魏雁冰真的如她看起来的那般好,当然不能对她怎么样。 “其他人呢?” “曹沁之的身体已然康复,朕明知她是无辜的,总不好再将她放逐于冷宫里,就恢复了她德妃的头衔。对了,还有你那位表妹戚芙,朕也将她从茵美人提携成了茵嫔。在宫里,分位高的女子总归好过一些。” 赵轻丹唏嘘不已,看来他们不在的这大半年里,真的出了很多事啊。 正想着,门外又有了动静。 总管太监乐呵呵地扬声道:“皇上,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来了,许是知道王爷王妃回宫了,她们心下高兴,特意来见人呢!” 一看到许曼欣,赵轻丹就眼前一亮。 珍贵妃这肚子,分明是怀着龙嗣了! 第1333章 嫡长公主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嫡长公主 赵轻丹上前拉住她:“你有孕了,这月份还不小了吧!” “是啊,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其实你走的时候我就怀上了,不过当时没察觉,还是皇后娘娘提醒我,说我这症状跟她之前有些像,我才让太医来看了。” 他们这一去大半年,许曼欣竟是要生了。 赵轻丹高兴地不得了。 只好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那就是慕容浔头一个孩子啊! 之前袁非依那一胎,即便是时隔这么久了想起来都觉得颇为遗憾。 如今许曼欣有孕,她又是慕容浔放在心里疼的女人,他肯定很高兴。 不过有袁非依的前车之鉴,赵轻丹又担心有人会对孩子不利,忍不住问:“贵妃的日常起居,可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大意了!” 慕容浔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吧,曼欣身边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平日里朕也明令禁止其他人去打扰她,除了皇后偶尔去坐坐,别人都没机会靠近她,日常的吃穿用度也都是经过严密地检查,不会再出现纰漏了。” 袁非依也点了点头:“不错,这孩子肯定能顺利生下来的,这么长时间都没出事,现在月份大了更不容易有问题了。想来是这段时间皇上严查当初害死了本宫那个孩子的凶手,让幕后之人有些后怕,不敢再有动作了。” 说到这里,袁非依的神情难免黯然起来。 许曼欣拍了拍她的手面:“娘娘别总是想伤心事了,以后您和皇上还会有孩子的,您还那么年轻,怕什么。” 袁非依扯出一个笑:“嗨,瞧我,明明是在说一件大喜事,怎么还让你们伤感起来了。反正你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这个小家伙啊,一出生就非常尊贵咯。” 赵轻丹又嘱咐了许曼欣一些注意事项,几人正聊着,忽又有内官禀告说:“皇上,情报司的朱大人求见,说是渝北有要事要告知于您。” 渝北? 慕容霁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都疑惑起来。 根据线报,霍芙蕖自从诞下一子之后,李默对她并未有过任何的怠慢。 两国的纷争也因此消停了不少,为何情报司突然来信,不会有出什么意外了吧? 涉及国事,袁非依就先行带着许曼欣退下了。 赵轻丹按理说也该离开,但是考虑她的身份,慕容浔还会让她先别走。 他当着她和慕容霁的面将那位朱大人给叫了进来:“你说渝北有要紧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大人看了赵轻丹一眼,心道皇上对宸王妃果然从来不加设防。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信:“皇上,这封信是从渝北秘密传过来的,按照规矩,凡是呈送进宫的东西,我们情报司都要仔细检查过是否是真实的才敢送到您面前,以防有伪造的来影响您的判断。这封信经过确认,确实是真迹无疑。” 慕容浔疑惑地接了过来:“密信?出自谁手?” “您的亲姐姐,如熙长公主,也就是渝北的平王妃。” “是如熙长公主的信?” 慕容浔一把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 这位如熙长公主,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被送到渝北去和亲的那位先皇后,如今太后的亲生女儿。 正是慕容浔同母而出的亲姐。 其实赵轻丹在渝北的时候也是见过那位长公主的,不过她深.入简出,平日里很少露面,就算是渝北的皇族,也少有人跟她有什么深交。 连她跟安盛通信,这么些年都是极少的。 现在怎么好好的突然给慕容浔写信了? 可要是叙叙家常的信,情报司何至于这么紧张,像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慕容浔的脸色下一秒也跟着变得凝重了起来。 赵轻丹忙上前问:“怎么了?”天籁小说网 他把信递给赵轻丹:“皇姐出事了。她在信上说,那个平王长期折磨她,不仅时不时地羞辱虐打她,还不让她给安盛通风报信。这个信是她托人千方百计带出来的,她在平王府一直受到非人的对待!” 果然,如熙长公主在信中简直字字啼血,字里行间尽是委屈。 这些折磨放在她身上哪怕一日,她都是受不住的。 赵轻丹眉头深锁:“说起来,这位平王其实是李默的小叔叔,虽然是长辈,却行事极为荒唐,比起恕南城的那位执王还要让人难以接受。也因为是个提不上台面的,他手里一直没有实权。当年李默南征北战清算各方势力的时候,就没有找到他的头上。不过我与之没有太多深交,其间细节实在不清楚,更不知道皇姐会在平王府有这样的遭遇。” “皇姐年长我们不少岁,但她嫁到渝北的时候,朕仍有印象,她是极为痛苦和不情愿的。只是当年适龄的和亲公主只有皇姐一人,明明是我朝的嫡长公主,却被迫去了异国嫁给了一个王爷,每每想起,朕都于心不忍。” 他说到这里,又更加难过起来:“其实皇姐的婚事也是母后的一块心病。她统共就朕和姐姐两个孩子,送走了一个,之后朕又遭遇死煞致残,对她来说是难以形容的痛楚,好不容易等到朕的死煞解开了,却得知皇姐的遭遇。母后恐怕要伤心欲绝了。”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惦记孩子的,尤其是不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一个好好的掌上明珠被平王那种人给践踏至此,简直可恨! 慕容霁提醒道:“皇兄,这件事情还是暂且瞒着母后吧。太后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她人在安盛又不能去到大皇姐身边,岂不是要日日以泪洗面了。” 慕容浔点头:“朕正有此意,总之先不要让母后知道。不过和亲本该是两国缔结友好,渝北若是做得这么过分,朕何须再顾念他们的情面。朕这就修书一封给李默,让他把皇姐给放了,我们派人将她给迎接回朝!” 赵轻丹心道如果能将嫡长公主给迎回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以她对平王的一些了解,这件事情绝对没那么容易。 第1334章 为人不齿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为人不齿 慕容浔自己也想到,和亲出去的公主想要回朝,不会是轻松的事情。 可要是让如熙公主继续留在渝北,那个平王依旧会有恃无恐,不拿她当人看。 如熙公主在渝北没有任何的依仗,加上又嫁过去多年,很多事都无力回天了,不回来只会被人给欺负死。 “这样吧,朕不仅给李默去一封信告知他们放人,再让罗雀亲自过问,派铁吾军从中周旋。有铁吾军施压,平王应该就不敢造次了,也算是朕给皇姐撑腰了。” 赵轻丹想起来什么,小心地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平王府是有一位天生智力不太乐观的小郡王,那位小王爷还是嫡出的,是皇姐所生的么?” 慕容霁沉重地嗯了一声:“正是皇姐的亲生孩子。我们也是从书信和情报中得知,她当年生了个有些缺陷的孩子,虽然是嫡子,却因为智力的原因不受宠,甚至成为了她们母子被冷待的原由。平王府也因此添了不少侧妃和姨娘,说是为了开枝散叶有更健康的孩子。想来,皇姐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其实孩子出生如果有缺陷,未必是母亲的问题,很有可能是父亲的问题啊。那位平王日日寻欢作乐,烂醉如泥,很容易影响到孩子健康的。而今却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卸到皇姐的身上,真是可笑。” 几人都沉默下来,心中戚戚然。 最伤心的,莫过于慕容浔了。 他随即坐到桌案边将给李默和罗雀的信件写好,命人尽快送过去。 匆匆传达,这封信在大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边境。 铁吾军大营中,罗雀将信纸拆开,待看清内容之后心下一沉。 如熙长公主竟然有这样的遭遇,是连他都不曾想到的。 倒不是他们对长公主漠不关心,而是平日里关于这位公主的消息实在太少了。 公主和亲的时候,罗雀还不是铁吾军的主帅。 等他日后为帅镇守边境时,如熙公主已然嫁过来不少年头,关于她的事情也少之又少,所以罗雀没有特意关注过。 本以为是公主行事低调,不喜热闹。 如今看来,竟然是因为她长期在平王府受到欺凌打压,求助无门。 连送出来的这封信,都是几经辗转,好不容易才交到慕容浔的手上。 那么这些年,这位公主究竟是怎么过下来的。 连罗雀都感到寒心难过,心中忿忿不平起来。 他一把将信纸拍在桌面上:“来人!” 副将走了进来:“主帅,出了什么事?” “徐松,皇上来信说,如熙公主在渝北的平王府受尽屈辱,过得生不如死。这样下去早晚要出大事,她和皇上姐弟情深,皇上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让我们敦促渝北尽快放人,将公主给接回安盛。” 徐松一听这话叹了口气:“主帅,这件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啊。嫡长公主是送去和亲的,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到她原本的国家去。就算我们提出抗议,渝北那位皇帝也不会答应啊!” “皇上说他已经去信给凤阳皇宫,跟李默交涉了。和亲公主的确不容易回来,可是也没有堂堂长公主在外受人这般欺凌的道理。他们不仁不义在先,就不要怪我们做出应对了。总之看皇上的意思,他是坚决要让公主回朝了,我军需做好准备,让公主没有后顾之忧。”???.23sk. 这话的意思,就是铁了心要做公主的靠山了。 徐松颔首:“是。” “凤阳离我军大营很近,既然我们已经收到信了,那李默恐怕近日也会收到皇上的信。你现在就带着一队人马动身,以行动使的名义去往凤阳,见李默是其一,其二则是务必要去到平王府,见到如熙长公主,将皇上的指示告知于她!” 徐松得令离开,罗雀心里却并不轻松。 那位平王,也不知会不会配合…… 对他荒诞行径,罗雀虽有耳闻,却不甚了解,还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凤阳皇宫,御书房内,李默读完面前的信,脸色难看到极点! 送信的官员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信是从安盛来的,信上既然提及到平王妃在我朝的遭遇,必定是平王妃托人给安盛带了话,才会让安盛的国君大发雷霆,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理?” “平王叔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让人省心啊!如熙公主好歹是和亲来的,当年也是他执意求了父皇说要娶对方,不然和亲一事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娶回去不知道珍惜就罢了,怎么还这般作践她,简直不可理喻。” “如今安盛让我们放人,这要求也着实为难人了些。哪有公主嫁过来又送回去的道理,传出去了,我们渝北的颜面何存呐。” 李默哼了一声:“看慕容浔的意思,我们要是不放人,他就会将这件事情昭告天下,说我们渝北虐待和亲公主,行事残忍,为天地不容。到那个时候,我们的颜面就能好看了吗?” 对方一噎,暗道头疼。 说来说去,还是平王的所作所为太过了,为人所不齿。 鞭笞,禁足,让其吃残羹冷炙,冬日里不给地龙就罢了、连送去的炭火都是极为低劣呛人的那种,比起王府内的妾室们竟都差了一大截…… 光是信上提到的那些事,放在寻常的大户人家都让人看不过眼。 何况对方还是一朝嫡长公主,安盛又不是什么弹丸小国,乃是跟渝北国力相当的泱泱大国,岂会让自家公主受这等委屈。 就算李默对安盛从不退让,而今听说了平王府的这些糟心事,都有些不可避免地心虚。 既然都被列出来的,定然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还有更过分的事情尚且未知呢。 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要是真的传得天下皆知了,渝北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日后谁还敢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里来和亲,一定都恨不得绕道走,离渝北远远的省得遭罪。 “去,让平王叔速速进宫来,朕要好好地问个清楚!” 第1335章 虐待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虐待 突然被李默召见,平王是有些奇怪的。 他这王爷做的委实是快活极了,平日里不用上朝,不用管任何的政务,只要按例领着朝廷的俸禄,就能逍遥肆意,赛过神仙。 现在朝中又没有听闻有要紧事,好好的,他那位皇帝侄儿找他究竟为了何事? 平王满腹疑惑地走了进来,对着李默行了一礼。 “陛下。” 李默打量了他几眼,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位平王叔虽然说是长辈,实则比他年纪大不了多少,可是已经一副大腹便便,油腻虚空的样子。 可见他寻常时候玩得有多胡来,简直不成体统。 “平王叔,不知你近来可好啊?” “承蒙陛下关怀,老臣过得挺好。咱们渝北风调雨顺,一派祥和,正是在您的英明带领下,才有这样的繁荣昌盛啊!” 这马屁拍得倒是响亮。 李默睨了他一眼:“那不知朕的那位婶婶,如熙长公主身体可好?” 听到李默突然问起长公主,平王的笑容一滞,摸不清他的意图,只能含糊地说:“也是不错的。” “可是朕听说,如熙公主在平王府过得不太尽如人意啊!平王叔,你的王妃好歹是安盛的嫡长公主,身份计较起来,跟洛善也是不相上下的。若是你亏待了和亲公主,传出去了,我们渝北都是要跟着落了脸面的。” 平王心头一梗,忙说:“陛下说的哪里话,王妃在平王府一向是养尊处优,矜贵的很。只是她喜静,性子冷清所以不常外出走动,才没有经常现于人前。”???.23sk.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李默的脸色,眼见李默面色含有愠怒,心下不安起来。 “不知陛下为何说起王妃的事,可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乱嚼舌根了?您可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那一定是诬陷我!”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 李默懒得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将慕容浔的信摔在了他的脸上。 “诬陷?安盛那位皇帝的亲笔信都送到朕的眼皮底下了,这信上将你做过什么交代地清清楚楚,人家是冤枉了你还是这就是事实,你自己心里清楚!” 平王不由一抖,忙打开看了看,脸色剧变。 这上面所说,的确是王妃在他府上的实况不错。 不过他从来不让如熙公主外出,王府里的那些人也跟着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生的那个孩子又是个蠢的,本不该泄露府中的底细才是,究竟是谁告知安盛的! 平王眼底闪过烦躁,语气跟着恼火了起来:“好好的,安盛如何知道这些情况!陛下,该不会安盛偷偷地在咱们渝北安了密探吧,简直丧心病狂。” “这么说,上面说的事情,王叔是肯认了?” 平王脑袋一缩:“倒也没有这般……还是有些添油加醋的,您也不能全信。” 李默板起脸:“安盛近日应该会派人前来交涉,让我朝交出如熙公主。平王,你行事荒诞在先,怎么看都是我朝理亏,朕以为,你既然没有善待王妃的本事,不如就让她秘密回安盛去,不要惊动外人,反正渝北无人关注平王府,但凡有人问起来,找个理由搪塞就是了。” 和亲公主回朝,于情于理都是不合的。 只是李默心道平王这般折辱那位公主,是他们错在先,倘若有人对洛善这般,他也是要讨个公道的。 尤其是而今慕容浔当政,那是慕容浔的亲姐姐。 倒不如悄悄行事,一方面将人送回去不要大动干戈地伤了和气,二来也不用声张。 谁知道这平王一听李默是打算将如熙公主送走,登时不乐意起来。 “陛下,恕臣不能答应!那女人出身如何暂且不提,她既然已经嫁给了臣,岂有送回去的道理。要是传了出去,臣的面子往哪里搁!” 李默蹙眉:“是你一人的面子重要,还是渝北的颜面重要?事关国之体面,朕总得给安盛一个交代吧。” “臣此前的确有些行事不当的地方,日后一定注意,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是将王妃送走,实在没有这个道理,更是没有先例啊。何况她都已经给臣生了一个儿子,虽说是个痴儿,但也是您亲封的郡王,平日里他们母子的感情又极深,公主要是走了,这孩子难道也要跟着一起回安盛吗!” 这倒是个问题。 一个王妃不被很人多关注的王妃就罢了,平王府中的那位小郡王却是有分位的。 生生地叫他们母子分别也不是个办法,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冷冷扫了平王一眼:“若你真的有心将安盛的要求给推脱了,也要拿出点诚意来给他们看看。王叔再这么蛮横无理下去,为渝北所不容,朕也就不顾上亲缘情分了。” 平王连声答应,怯怯地退了下去。 谁知他回到平王府的路上,却心里格外愤懑。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将府里的秘辛这么透露出去,要是让他知道了,他绝不会轻饶! 该不会是那个女人设法让人带信的吧? 不然其他人的说辞传出去,安盛的那个皇帝如何就能笃定确信,没有半点怀疑! 说不定是见到了她的亲笔信件之类,才勃然大怒对渝北发作。 平王越想越觉得如此,心中的不满更甚。 一到了王府,他就不顾妾室的讨好,阔步走到了如熙公主所住的那个凋敝冷清的院子里。 “你给本王滚出来!” 房间里,那位智力有些残缺的小郡王正靠在如熙公主身边听故事。 猛地听到平王的怒吼声,吓得躲进了王妃的怀里:“母亲,孩儿害怕。” “越儿不怕。”边上,一个面容有些许憔悴,但是难掩原本五官秀美端庄的女子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目光里压抑着沉沉恨意。 她哄好孩子起身走了出去,还未来得及开口,脸上就落了重重的一巴掌。 “贱妇!是不是你私下偷偷地给你那个在安盛做皇帝的弟弟求救了,告诉她你在我府里不堪折磨受尽屈辱,让他来给做主啊!” 第1336章 交涉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交涉 如熙公主漠然地抹了抹嘴角,对于这样的辱骂和虐待,她已然习以为常。 “我听不懂王爷的意思。” “还跟本王装蒜?除了你,还能有谁!本王警告过你吧,不要在王府里有任何小动作,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已经嫁到了渝北来,就死了回安盛的心吧,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再风风光光地回去做你的长公主!” 听到平王的话,如熙公主紧紧抿着嘴唇,手指却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 平王却还在骂骂咧咧:“不要一副是本王亏欠了你的样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生出来一个什么玩意儿,堂堂平王府的小郡王居然是个傻子,因为这件事情,本王的颜面已经扫地了!都是你们母子害得平王府丢人,居然还妄图重返安盛,若是外人知道平王妃嫁到这里还能走,以后在渝北本王岂不是成了笑柄。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纵容其发生!” 大概是如熙公主一直不说话,没有任何的反应,平王越发恼火,对着她的膝盖又是一脚。 如熙公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小郡王站在门边看到了,哭喊着冲了出来将母亲扶住,对着平王挥动起拳头:“坏人,不要欺负我娘,你这个坏蛋!” “他娘的,你敢对老子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完,平王提起小郡王的衣领,一把将他摔倒了地上。 如熙公主忙扑了上去,将孩子挡在身下,替他承受住了的新一轮的暴虐。 这样的日子,活着倒不如死了。 她闭上眼睛,痛苦地想。 “王爷,方夫人说她突然小腹剧痛,许是生病了,还想请您过去看看。” 一听到“方夫人”三个字,平王才不情不愿地收了手。 那个方夫人是他最近新收入府上的姨娘,长得美颜动容,还特别会哄人高兴,让平王宝贝地不得了。 要是方夫人病倒了,他可就少了好多乐趣了,所以他又骂了几句,大步走了出去。23sk. 等他一走,方才来找人的小婢女匆忙跑过来将地上的母子给扶了起来。 “王妃,小郡王,你们没事吧?” 如熙公主替儿子擦了擦身上的灰尘,扫了对方一眼:“之前你家夫人说,有办法替我将信件给送到安盛去,应该是成了。我弟弟给陛下回了信,陛下定然是找平王说了什么,他才会恼羞成怒对我们下手。” 这婢女面露歉意:“抱歉了王妃,是我们思虑不周,原也是想着让您早日解脱,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安盛。哪怕不能让您脱身,至少也能借由两国的体面来震慑王爷,谁知道他还是肆无忌惮,甚至变本加厉了。” 如熙公主摇了摇头:“你们是出于好心,这份情谊我会记住的。既然陛下知道了,我弟弟肯定近日恐怕会有其他动作。要是我真的能带着孩子顺利离开这里就好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忍不问道:“说起来,你家夫人究竟是何来历,能有本事将信送到安盛的皇宫里去?” 即便离开安盛多年,如熙公主还是清楚但凡是呈送到君王跟前的东西,必定是要被严密审核过的。 能有这等本事的人,必不是普通人。 这婢女为难地笑了笑:“夫人入府之前一直混迹于烟柳江湖,虽说在王公贵族的眼中,那些地方不是什么正经之处,可是夫人却也因此结交了不少人脉。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但更细节的门道,奴婢就不知情了。” 如熙公主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几日过后,罗雀的副将之一徐松就奉命带着一队人马,以“行动使”的名义来到了凤阳。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何况现在又不是在打仗,即便是顶着铁吾军的头衔,他们以来使自居,李默也不便怠慢。 徐松进了宫,见到了李默就直接表明来意:“渝北陛下,我等奉我朝皇上之命,想和贵国商谈关于如熙长公主去向一事。想必安盛的信件已然送到了您的手上,长公主的遭遇您也清楚了。当年和亲本事为了让两国交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可我们的公主却在贵国受到非人的虐待,要是传了出去,对贵国的形象也是极为不利的。还请陛下放人,让我等带公主离开。” 李默这两日都为此事烦躁不已,见他们执意要人,语气也不耐起来。 “徐将军,那信上所言的也未必都为真。且不论你们安盛的消息是从何而来,但凡是和亲的女子,古往今来都没有送还回去的道理。若是朕破了这先例,以后再有人以此为借口取缔两国婚约,和亲大事不是成了儿戏吗?” 徐松拱手道:“若是我们核实了信上所言都是真的,陛下是否就肯放人了?如此正好,我们正要去见一见如熙长公主,不如就烦请陛下做主,将人给带到宫里来,当面问个清楚不就知道了吗?” “听平王说,如熙公主常年身体抱恙,不便出门走动,朕又怎么好强人所难?只是想提醒诸位,不要被有心人故意从中作梗,伤了两国的和气才是。” 这就是要打太极含糊过去了。 徐松才不上当:“陛下,我朝君上有令,如熙公主和君上一脉同出,身份极其尊贵,凡伤公主者,如伤我安盛国体,我朝上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铁吾军誓死捍卫公主的权利,若是和谈没法谈拢,那我们就只能换个方式来解决了!” 李默眯起眼睛警告地看着他,见徐松浑然不惧,只能暗中咬了咬牙。 “朕会再跟平王府交涉,让平王尽量放王妃离开。但此事不宜声张,毕竟不论是对如熙公主,还是对平王府都不是什么面上有光的事。你们应该也不想让如熙公主因此为人诟病吧?” 徐松面不改色:“陛下此言差矣,做了错事的人才会为人诟病,为何受害者要被中伤,没有这个道理!不过只要陛下肯让平王府放人,我们也愿意配合低调行事就是了。” 第1337章 登门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登门 以防渝北再说平王没有虐待长公主,是有人故意挑拨,徐松坚决要去一趟平王府。 “陛下,您既然已经决定好放人,依在下看,此事宜早不宜迟。在下想先去平王府见如熙长公主,至少要确认长公主的近况,再跟她提一提回朝一事,您觉得如何?”23sk. 他们此行要见到人的决心是如何都挡不住的,李默心下有数。 此刻他就算说不行,徐松也会想方设法地去。 何况方才他都说了公主身体抱恙,来使前去探望,更是理所应当了。 有了李默的默许,徐松等人一出了渝北皇宫就径直去往平王府。 平王府的下人见到了外来之客,起先自然是阻拦住。 他们恶声恶气地挡在门口:“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平王府,岂有这么多人涌进来的道理!” 徐松沉声道:“我等是安盛铁吾军的人,以来使身份到渝北跟你们的皇帝商谈公主事宜,今日到这里来见公主也是你们陛下准许的,请速速进去禀告公主,就说铁吾军副将徐松求见!” 这些仆人平日里再蛮横,听到“铁吾军”三个字也吓得腿软了。 铁吾军啊! 罗雀手下的兵,敢问渝北谁人不忌惮。 他们居然到平王府来了,还是为了商讨公主的事,那不就是那个平时在府里饱受欺凌,连下人都不将其放在眼里的王妃么! 仆人们顿时心虚了起来,偏偏徐松说这是皇上的意思,他们当然不好再有理由拦住。 平王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府,王府里能做主的人只有侧妃和其他姨娘。 仆人只好说:“我们王爷暂且不在,待问过侧王妃再做定夺,还请诸位稍等。” 徐松呵斥道:“若是贵府上王爷不在,当然应该是问过王妃了。怎么会去问一个侧妃关于王妃的事情,你们是在说笑吗!” 他本就是无甚表情的冷脸之人,稍一动怒就让对方吓得腿软了。 徐松看出来这管事也是个怂蛋,便态度强硬了些,径直带人进了王府,坐在大堂冷声道:“吾等就在此处等着面见公主了!” 这架势,分明是见不到人就不走了! 管事的无法,只得让人去将王妃带出来,一边又叮嘱小厮:“快,快去找王爷,就说安盛派了铁吾军到王府来见王妃,看样子是找茬来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妇人从后院往外走。 如熙长公主听婢女说铁吾军的人来了,她心下一喜,简直不敢相信会这么快。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摆脱这生不如死的处境了! 她并不认识徐松,可是第一眼看到外厅坐着的人,就知他们便是大名鼎鼎的铁吾军无疑了! 连坐着的姿态都极为肃穆规整,绝对不是府里这些个歪瓜裂枣能比的。 徐松一见到人,忙让手下跟着起身行礼,动作齐齐一致,说话更是掷地有声。 “铁吾军副将徐松携手下参见如熙长公主!” 再次听到“如熙长公主”这五个字,她的眼睛蓦地就湿/润了。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呢,来到这吃人般的平王府,从前的繁华绮丽就如同是一场梦。 偶尔午夜梦回,也曾再回望过从前在安盛的欢笑荣宠,惊醒之后却只能对着平王府狭仄的一片角落发呆。 她终于快要等到天亮了吗! 因为想到了很多事,如熙公主并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 徐松等也没有丝毫地不耐,仍恭敬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 还是平王府的下人咳嗽了几声,长公主才恍然清醒,忙说:“平身。” 徐松当下表明来意:“公主,我们是奉皇命来的。皇上甚是关心您在渝北的情况,听闻您过得有些不尽如人意,皇上心中挂念不已,特命我们主帅敦促此事,跟渝北沟通想要将您给接回安盛!” 当真是来接她的? 长公主越发欣喜,声音都激动地有些颤抖了:“皇上让你们来接我?真的吗,我、我还能回去吗?” “当然!下官方才已经去到凤阳皇宫见过渝北的陛下,他也同意了会跟平王交涉,只要他们并不阻拦,您一定能顺利回朝。” 徐松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冷嗤了一声,扬声道:“顺利回朝?谁同意了么!” 说这话的,不是平王还有哪个。 如熙公主闻声不由抖了几下,手脚都有些发冷。 徐松蹙眉转身,对身后人微一拱手:“平王殿下。” “你铁吾军的人?啧,铁吾军好大的威风啊,带着一队人马不请自来,没有本王的首肯就登堂入室了,将军可将本王放在眼里啊?” “王爷严重了,此前您不在府上,我们便按照贵国陛下的指示来见一见公主而已,并未有冒犯的意思。” 平王冷冷开口:“本王一进门就听将军说要将王妃给带走,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将一国和亲的王妃带回安盛,是觉得我们渝北无人了吗?” “这个安排,贵国的陛下也是知道和默许的。王爷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去询问你们的君上,何苦跟在下掰扯。至于其中原由,再没有人比王爷您更清楚了不是吗!” 平王目光灼灼地盯着如熙公主:“王妃,该不会趁着本王不在,你跟这位将军说了些有的没的吧,若是让本王知道了,那后果你清楚的。” 如此直白的威胁,徐松听了眉头深锁。 王妃更是别过脸去,表情虽是漠然,发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心中的恐惧。 他们的公主究竟在渝北过得什么日子! “王爷误会了,王妃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您就已经回府了。是这样的,我们听闻王妃身体抱恙,十分担心,特意前来相见以确认她无碍。之前我朝皇上也跟贵国陛下亲笔写过书信,想要将公主给迎回去,贵国陛下的意思是此事不宜声张,可低调行事,还望平王府能积极配合。” 平王咬牙:“配合?老子可还没答应呢!” “王爷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无论是我朝还是渝北,做决定的人从来都不是臣子,而是君上!只要君上首肯应下的事,谁敢说个‘不’字,还是说王爷比较特别,即便是忤逆圣意,也不会被追究?” 第1338章 罗网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罗网 徐松作为武将,从来学不会迂回曲折那一套,有什么就说什么。 尤其是看到如熙公主在平王府明显受到了欺负,更是没有退让的道理。 他丝毫不退,态度这般强硬,连平王都没有办法。 可是这事情传出去,说他王府连个和亲的王妃都留不住,嫁过来的女人被带回去,跟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有什么不同。 说是不会声张,但朝臣之间哪有绝对的秘密,事情难免会走漏出去。 那他以后在渝北还怎么立足,定会颜面扫地。 平王梗着脖子:“反正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们现在到本王府上要人,未免太嚣张了!本王就把话放在这里,想带她走绝没那么简单。何况她还有生了个儿子呢,那傻子好歹是圣上亲封的小郡王,有渝北的王爵头衔,怎么可能被你们带回去,她要是舍得母子分别,再有另一说吧。” 果然,听到平王的话,如熙公主一瞬面色灰白。 是啊,孩子怎么办? 渝北肯放她回去已经是格外施恩了,李默如何可能将一个被受过册封的郡王一并让给安盛,即便这孩子是个傻儿,也是很难的。 徐松一看如熙公主的脸色,就知道她是舍不得孩子了。 按照皇命,他们此行的任务就只是将公主带回去。 慕容浔只字未提孩子的事,恐怕也是知道,一旦提了孩子,渝北就不可能松口。 且大家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个有缺陷的,放下也不算可惜,先将公主救出来才是至关重要的。 只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惜,唯有做母亲的放不下。 如熙公主手心都是汗,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徐松:“将军,皇上有没有说过关于小郡王的安排啊?” 徐松沉默下来。 看到他不吭声,如熙公主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这就意味着小郡王不在计划之中了! 那怎么能行,平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再清楚不过了。 他可没有半点为人父亲的慈爱宽厚,尤其是对这个孩子,简直是坏到了极点。 她在府上的时候他尚且免不了受到平王的欺辱,这要是独自离开了,平王的一腔愤怒肯定都是要倾泻到孩子身上的! “徐将军,能不能再跟陛下说一说,让我把这个孩子也带走啊。这孩子虽然是有王爵在身,但他身体有缺陷对渝北也不会有什么大用,我可以请求让渝北撤下他的郡王身份,让他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将其带回安盛吗?” 徐松心知这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对上如熙公主可怜兮兮的眼神,他又不能狠下心说个“不”字。 倒是平王嘲讽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朝郡王之位,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以为在玩什么儿戏吗?难怪生出个傻子,原来自己就是个脑子坏掉的。” 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如熙公主也没有露出异样,显然是平日里被折磨惯了。 徐松沉声道:“这样吧,下官会再跟陛下商议,看看能不能将孩子一并带走。但是无论如何,公主跟我们回安盛是定下的,还请公主收拾好东西,三日之后,我们会来接您离开这里。” 无视掉平王的暴躁,徐松就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倒是没有离开凤阳,以防期间出什么乱子,就是在当地找了个家客栈先行住下,打算再择日进宫去跟李默说一下小郡王的事。 等他们一走,平王彻底发作起来。 “好啊,还说你没有跟你弟弟告状!铁吾军的将军都亲自上门了,下一步是不是罗雀自己亲自来要人?怎么,你还想威胁本王不成?我告诉你,就算陛下答应了肯将你给放走,你这儿子也绝不可能离开王府。你走了,就等着看他在这里倒霉吧!” 如熙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他好歹是你的亲儿子。就算傻了一些,但也是你的骨肉啊,虎毒不食子,你何必要为难一个孩子。只要你同意,陛下一定会放走他,你又不喜欢他,一定要这么欺负他么!” “你也说他是本王的骨肉,既然是我的儿子,他是生是死,是过好日还是被欺负,都是我说了算,他们安盛人凭什么指手画脚!本王是不可能让他离开的,就算是陛下,也要顾念这孩子身体里流着渝北的血吧,强拆人父子的事他做不出来,也不会做,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如熙公主被他说的心灰意冷,整个人都不可避免地颓丧了起来。 光是她一个人跳出这火坑有什么用,孩子再蠢笨也是她的亲儿子。 这天地下,除了她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人能对他好。 要是孩子走不掉,她自己又怎么甘心独自离去? 平王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冷笑着离开。 回到院子里,如熙公主就抱着儿子大哭了一场,只能暗暗祈祷徐松能帮上忙。 王府另一隅,方夫人的院子里,婢女给坐在棋盘前的一位美艳女子奉了杯茶。 “夫人,铁吾军今日已经登门了,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做?” 女人慵懒地嗯了一声:“平王是不是没有答应?” “王爷大发雷霆,扬言说不会让王妃离开,就算陛下下令,小郡王也必须要留下。” 女子轻笑:“意料之中。既然谈得这么不愉快,我就放心了。接下来就该是重头戏了,平王今夜,应该要去风雅楼喝酒吧,让人今夜动手,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数次“帮”了如熙公主的那位方夫人。 送往安盛的信,就是通过她的人脉送达的。m.23sk. 婢女欲言又止:“夫人,可这么一来,王妃她岂不是……” 女子捏住棋子轻轻放下:“罗网早已布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应该知道,同情心可不是滥用的,我们效忠于什么人,当铭记于心。” 被这么一提醒,婢女心下一震:“夫人说的极是,是奴婢逾矩了。无论如何,这盘棋都要下到底,我们才有机会翻盘。” 第1339章 暗杀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暗杀 是夜,凤阳城中风雅楼,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此处乃是著名的烟柳之地,风月无边,渝北的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光临此处,寻欢作乐。 因而这里也是平王最常来的地方。天籁小说网 今日被铁吾军一番“挑衅”,平王心头郁结,正是烦闷恼火的时候。 怎么会少得了到风雅楼来喝几杯闷酒呢? 尤其是还有新晋的西域美人来跳舞助兴,各个都妖娆婀娜,让客人们移不开眼,满堂叫好。 风雅楼的老板得知平王过来,特意让新来的美人伺候他喝酒,经过几番推杯换盏,平王彻底醉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他被仆人搀扶着晃悠悠地往外走。 半路上,街道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马车原本在往平王府行进,他坐在车内打盹,不知为何,前头车夫却猛地挺住了,害得平王往前用力一倾,险些跌倒。 他登时破口大骂:“该死的东西,到底会不会驾车?本王差点给你弄得栽了个跟头!” 可是他骂得起劲儿,外面的下人却是半点不吭声。 寻常这种时候,这些下人早该连声讨饶,让他不要责罚了,今日是什么毛病? 平王费解地挑开帘子,动作还未做定,一把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们是什么人啊!” 马车之外,竟然浑然不觉地站了不少黑衣人,个个行如鬼魅,一点声响都没有。 难怪方才无人应答,地上零散地躺着几个尸体,他们王府的随从早就被悄无声息地做掉了。 平王的酒劲儿也清醒了大半,心道莫不是要丧命于此了,连声放下姿态求饶道:“放过我吧,你们想要什么都行!” “那可不行,杀的就是你。” “本王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身份尊贵,你们杀了我一定不会好过的,若是放过我,今夜之事我就不计较了!” 为首的黑衣人嗤笑了一声,竟是俯身靠在他耳边幽幽开口。 “王爷可千万不要不计较,最好是你府上的人死磕到底,让这桩事闹得越大越好。” 说完,他的刀用力戳进了平王的脖颈脉搏中,血流不止。 平王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就这么不瞑目地被人给捅死了。 黑衣人被溅了一身的血,却浑然不觉,甚至继续动作,将他的头给砍了下来,一时间惨不忍睹。 看着这头颅,黑衣人像是拎着什么小玩意儿,完全没有刚杀了人的惧意。 他将平王的人头放进了一个木匣子里,叮嘱身后跟随的人。 “东西放好,明日送到该送的地方去,这好戏啊,总算是开场了。” …… 天初初亮,早起的商贩们挑着担子去往集市卖东西。 谁知远远的就看到路上有一辆马车停在中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马车就是不走,将路都给挡住了一半。 商贩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后一秒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地上三三两两地躺着几句尸体,其中一个尸体竟是连头都没有了,只有肥胖的尸身血肉模糊,看起来让人吓个半死。 “杀人啦,来人啊,这里死人了!” 很快,知府就带着人匆忙赶到,一见到地上的尸体,跟着心头颤了几下。 杀人放火的恶劣行径在凤阳城里倒也不是少见,只是手段如此残忍,连个尸首都不给对方留下,委实太过了些! 这该是何等的深仇大恨,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啊。 边上的手下提醒道:“大人,瞧着这几人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寻常人家啊,倒像是哪位皇亲国戚。而且这无头尸的衣服尤其富贵,别再是某位大人物吧?” 知府更是慌张起来:“快,赶快核实一下他们的身份,这件事情本官要尽快汇报给皇上!” 他们在尸体的身上翻了翻,还真的找到了一块玉佩。 待看清楚玉佩上的字,几人俱是一震。 “大人不好了!这,这位乃是平王殿下啊!” “什么!要了命了,怎么偏偏是这位王爷?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刚当街刺杀亲王,还连他的头都给砍下来了!” 因为这里距离集市不远,这么一通闹得动静又太大,很快消息就传遍了。 很多人都听说了平王被人夜里暗杀,连头都被剁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议论不休。 知府命人先将这几具尸体给收回官府里,随即策马进宫,面见李默。 一见到李默,知府就声音颤抖地汇报:“陛下,出大事了!” 李默不满道:“何事如此慌张?” “今晨有人在街道上发现了几人的尸体,显然是被人连夜杀戮的。其中一具尸体连头都被人给砍了下来,而后经确认此乃是平王殿下的尸体。陛下,死的人是平王啊!” 李默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平王叔死了,连头都被人砍了?” 他顿时大怒,用力一拍桌案:“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这么对待一朝亲王,太可恶了!去,给朕好好地查清楚,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线索,务必要将杀了平王叔的人揪出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东西,敢在凤阳这么放肆?” 知府连声称是,李默又让龙卫首领跟着一并去了官府监督查案,责令尽快追踪到凶手。 官府中,龙卫首领看着脖颈处的切口,眉头深锁。 知府见他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问:“首领大人,这刀口可有什么问题吗?” “除了刀口之外,有没有其他凶手落下的线索?” “这倒是没有的。我们的仵作看过尸体,说是凶手的刀法格外凌厉干脆,几乎是刀刀致命。除了平王殿下之外,其他人都是差不多一招就死了,而且从力度深浅来看,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人,可能有好几个人同时作案。” 首领点头:“不错。凶手的刀法精湛,非常专业利索,看得出来是训练有素的人所杀,因而绝对不是遭遇了劫持之类的意外,是有备而来专门杀他的。” 知府擦了擦汗:“那咱们是不是该去平王府打听打听,平王是否近日结了什么仇家?” 第1340章 兹事体大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兹事体大 平王府,另有几个龙卫一脸肃穆地前去调查。 管事的人听说平王遇害一事,险些吓得一头晕过去,被人搀扶着痛苦流涕道:“王爷的命好苦啊,他不过是出去喝了顿酒,怎么就被人给杀了,连尸身都不得保全!” 龙卫冷冷开口:“你们好好想想,最近这段时间,平王府可曾结过什么仇家?尤其是针对平王殿下本人,是否跟人起过争执矛盾,所有可疑的人都要上报,不得隐瞒!” 管事的哆哆嗦嗦地报出了几个名单,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扬声道:“对了,铁吾军!昨日安盛的铁吾军以使臣的名义来到我们府上,态度蛮横无礼,半点都不客气!他们扬言要将王妃给带走,王爷自然不肯,对方却出言不逊,说这件事情由不得王爷做主,三日后他们会直接将王妃给带回安盛去!” 龙卫神情一敛,声音都越发沉重了不少:“当真?铁吾军和平王闹得很不愉快吗?” “是啊,我们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可以作证,王妃自己也知道,那些人为了带走他,全然不将王爷放在眼里。王爷因而颇为恼火,说铁吾军仗着名声欺人太甚,要奴才说,肯定是他们对王爷心中有怨恨,故意杀人!还请几位官爷替我们王爷做主,彻查铁吾军来的那些人啊!” 兹事体大,一旦涉及到铁吾军,就绝不仅仅是滋事寻仇这么简单了。 龙卫不敢耽误,连忙进宫去向李默上报此事。 “铁吾军?” 李默的神情跟着凝重起来:“是了,那个徐松说他要去一趟平王府,见见如熙公主。恐怕见到了之后看到如熙公主的处境,难免心生不满跟平王有冲突。但是朕不认为铁吾军的人会这么冲动,直接在渝北动手。既然是罗雀的人,当格外谨慎才是,不该如此行事,可别落了什么误会。” 龙卫回道:“但根据平王府一众下人的说辞,近日跟平王闹得最为僵持的就是铁吾军了。平王不肯将王妃放走,还以小郡王的去留作为要挟,说就算是陛下您同意放走王妃,小郡王作为平王府的血脉也不可能被人带去安盛。平王妃因此很是伤心,还开口让徐松想想办法,宁肯不要王爵之位都要将那个孩子带走。徐松看起来似有几分为难,平王则是断言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此看来,这的确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慕容浔写给他的信件里,从未开口要过那个孩子。 他应该很清楚,渝北绝不会将封了郡王之位的人给放走,哪怕是个傻子。 可若是如熙公主坚持要带孩子走,徐松必定是要为难的。 万一徐松为了让如熙公主解脱,让人秘密暗杀了平王,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解决了这根源呢? 李默紧紧抿着嘴唇,这件事情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外面可谓是风声鹤唳。 一朝王爷当街被人这么残忍地杀害,谁人能不担心,影响实在太大了! 龙卫忍不住问:“陛下,首领和仵作都去看过了尸体,确定下手之人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的误杀或是激情杀人,显然是冲着平王府来的。如今看来,铁吾军的人嫌疑很大,我们要不要去他们住的客栈查清楚?” 李默眸光幽深:“去查!” 徐松等人住的客栈里,因为晨间不供应早膳,他们一行人去了附近的店铺用饭。 谁知正吃到一半,就听到边上的人议论不休。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今天回兴街死人啦!” “怎么没听说啊,我们来的路上好多人都在讨论呢,还有人亲眼看到了尸体,说是死者惨不忍睹,血腥得很呐。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简直丧心病狂。” 徐松的手下闻言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将军,听听这些人说的话,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吗,一副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样子。咱们在战场上多少死人没见过?要是让他们看看那些血流成山的样子,不是魂儿都要吓没了。” 徐松睨了他一眼:“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又不是打仗,可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和平时期平白无故地死了好几个人,还是在凤阳城,会引起轰动也不足为奇。” 他们吃完饭正起身付了钱,就听到邻桌的人说:“听说啊死的人还是平王殿下!虽然没有声张,可是有些人听到了官府搜查时候说话的声音,应该错不了。” “这也太可怕了。堂堂王爷都能有人敢刺杀,没天理咯。” 徐松陡然一惊,忙拉住那桌人询问:“你们说什么,死的是谁?”天籁小说网 “哇,你这么寄东西吓了我一跳。是,是平王和他的随从死了。” 徐松和手下对视了一眼,都暗道不好。 他们起身回到客栈,谁知刚走到门口,就有一行人清场坐在了客栈了,已经等着了。 等徐松他们一进门,就被人团团围住。 徐松四面环视了一圈:“这是做什么?” 龙卫冷声质问:“你们方才去了何处?” “不过是在附近用了早点,倒是不知道阁下带人将我们围困住,是何意图?” “昨夜,平王殿下在回兴街被人暗杀,凶手作案的手法极其老练,绝非常人所为,平王的头颅甚至都被人砍了下来,至今下落不明,你们可知情啊?” 徐松嘲讽一笑:“怎么,平王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会有人以为是我们铁吾军动的手吗?安盛和渝北目前并无任何纷争,我们在凤阳地界动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话虽如此,但铁吾军和平王府有龃龉却是很多人看到的。” 龙卫目光凌厉地盯着徐松:“徐将军,如熙公主对小郡王感情深重,执意要将孩子一起带走,你为了帮她脱身,应该很是头疼吧。会不会冲动之下,对平王殿下动手,一不做二不休啊?” “阁下可不要血口喷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难道因为我们去过平王府,这脏水就要随意泼到我们头上了吗?你们渝北人办案未免太荒诞了些!” 第1341章 栽赃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栽赃 龙卫沉声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前来查探一番。如果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自然不会打扰诸位。不过现在,我们需要对这家客栈以及各位的房间进行搜查,还请你们尽量配合。” 徐松以为,人既然不是他们杀的,自是行得正站得直,没什么心虚的。 “要查就查,查完了赶紧走。但是我们话说在前头,平王不管出没出这遭意外,如熙公主回安盛的事情,都是板上钉钉了,还请各位不要从中阻拦,否则伤了两国和气,就不好了。” 龙卫并未答这话,只是让人去是四处仔细查看。 谁知道,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人说:“这里有个木匣子,上面沾了一些血迹!”???.23sk. 龙卫闻言不由蹙眉:“血迹?拿上来!” 当着众人的面,果然有一个四方四正的匣子,莫名还有些腐臭的味道。 陈松心中起疑,龙卫则是用剑直接将匣子给挑开了。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平王那个消失不见的人头! 虽然血肉模糊,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谁,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龙卫呵斥道:“来人,将这些安盛人拿下,全部带走审问!” 陈松等人跟着拔剑:“凭什么?这匣子又不是我们的东西,难道因为从这间客栈当中搜出来,人就是我们杀的了吗?” 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则是连声讨饶:“官爷,小店是做正经生意的,我们真的不知情啊。来往的客人也都是看着很正经的,应该没有什么杀手恶棍,一定是这些安盛人所为,还请官爷们不要为难小店!” 龙卫目光森然:“平王府的人都说,近来只有你们曾经跟王爷起过冲突,而且昨天夜里的杀手出手不凡,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说是军队出身完全说得通!现在一直下落不明的人头又在你们身边发现,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开脱的话,自己去跟陛下讲吧,总之今日.你们谁都别想走!” 说完,龙卫就下令将他们团团围住。 陈松举目四望,暗骂起来。 现在他们寡不敌众,人又在渝北,等于是完全落入到对方的手里了。 这种事情偏又一时解释不清楚,这会儿真的打起来,肯定是要占下风的。 甚至会因为他们是铁吾军的身份,引出两国更深的矛盾来。 陈松想了想,到底扬声道:“罢了,我们愿意配合调查。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我们做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认下!” 说完,他就命人收好兵器,到底是被带走了。 凤阳皇宫,李默看着送到面前的头颅,不忍地别过脸去。 虽然他一直都瞧不上平王,可这毕竟是他的亲叔叔,血脉至亲。 李默在渝北的亲人并不多了,突然又少了一个,还是被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法给杀死的,他自是于心不忍。 他压着深深的火气:“当真是从铁吾军居住的客栈里搜出来了?他们怎么说?” “铁吾军不肯认罪,说是完全不知情,或许是有人栽赃。可是我们询问了一圈,也想不出来平王殿下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平王殿下在府邸中对王妃是不太好,可是外面结交的朋友却是许多的,人缘还是不错的。他又没有在朝担任要职,说起来就是个富贵闲散王爷,不会轻易惹上什么麻烦的仇家才是。” 因而怎么想,铁吾军的嫌疑都是极大的。 李默闭上眼睛:“那就言行逼供,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刑罚更厉害。另外,将头颅送到平王府去,好生安抚平王的家眷。让龙卫配合着一起处理平王的后事,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直接跟朕说就是了。” 龙卫应了下来,又小心地将头颅给带走了。 到了平王府,他们已经早先得到了消息,哭得哀痛欲绝。 眼见平王的头颅直接被送了回来,仍是死前一副瞠目惊惧的模样,府里上上下下都泣不成声。 如熙公主当然是最不伤心的一个,这些年所谓的夫妻,除了让她感觉到炼狱一般的痛苦之外,没有半点感情可言。 可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跟铁吾军扯上关系,虽然她是绝对不信那位看起来很可靠的将军会将一怒之下杀了平王,但如何让外人相信才是重要的。 平日里,平王府的侧妃竟是最能在后院说得上话的女人。 因为她给平王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不似如熙公主所生的小郡王那般有残缺。 平王也对她有几分优待,母凭子贵,其他下人都俨然将她当做了当家主母,这会儿都纷纷问她拿主意。 侧妃咬着牙,看到如熙公主一副冷冷清清,丝毫不伤心的模样,破口大骂了起来。 “王妃,想不到你竟是这么狠毒!你们安盛人将王爷给杀了,连脑袋都给砍了下来,他好歹是你的丈夫,你却看上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啊!” 如熙公主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你们如何就咬定一定是铁吾军所为?官府都没定论,你凭什么断言,可笑。” “除了他们还有谁?外面都传疯了,王爷的头就是在那些人住的地方找到的,王爷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就算你是王妃,也必须要负责任!” 侧妃的儿子嚷嚷起来:“母妃,孩儿以为应该将王妃给囚禁起来,不能让她跑了。那些安盛人不是成天想要带她走吗,可他们都害死了父王,绝对不能让他们相安无事地离开,必须留下她!” 整个王府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一副要对如熙公主不客气的架势。 很快,府里的府兵就按照侧妃的命令,将如熙公主给押了下去。 她目光如炬:“就算我不受王爷的宠爱,也是这府里的王妃,如何能轮到你一个侧妃以下犯上?” 侧妃本就对她的身份不满,她巴结奉承平王那么多年,虽然在府里呼风唤雨,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怎么都只是个妾。 第1342章 算计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算计 这女人哪里比得过自己,就是个公主而已,仗着安盛的国力成为王妃,却连个健全的儿子都生不出来。 现在听到如熙公主的话,侧妃上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贱人,你就是那些凶手的帮凶,就算你是公主又怎么样,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说得义正言辞,显然是想要做实如熙公主的罪名。 府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竟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如熙公主。 她自嘲一笑,这么多年了,平王妃这个头衔她还真是做的失败啊! 可是不管她现在说什么,这帮人都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唯有寄希望于徐松他们,只要他们洗脱了嫌疑,自己才能有救。 很快,如熙公主和小郡王母子二人就被囚禁在了一个小院子里,限制住了自由。 侧妃一面想着安顿平王的后事,一面又在打主意好好地对付王妃。 要是能趁此机会,将她的王妃头衔给弄掉就再好不过了。 百忙之中,平王府那位被平王.刚收进王府的方夫人找了过来。23sk. 侧妃看到她不屑一顾,一个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不过是仗着几分撩人的狐媚功夫,就将平王给迷得神魂颠倒。 现在平王人都死了,这些个妖精就该被赶出府去,都别在她跟前碍眼了。 谁知方夫人却找她开门见山地问:“侧妃,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王妃啊?” 侧妃冷哼一声:“她乃是杀人凶手的帮凶,只要安盛那些个铁吾军的罪责被判定了,她就休想洗脱。” 方夫人又问:“可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有罪的,或是他们即便被严刑拷打都不肯低头的话,陛下恐怕也不能直接断定杀人的就是安盛人,您又该怎么对待王妃呢?” 侧妃迷惑了起来,不满地皱起眉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别在这里给我兜圈子,我没那个闲工夫陪你折腾。” 方夫人微微一笑:“其实妾一直觉得,侧妃您才合该是这府上的女主人,比起那位如熙公主,您更有当家主母的架势。要不是那位仗着身份压了您一头,怎么都不配为正妻的。” 听到她这么奉承,侧妃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总算给她一点好颜色了。 “那又怎么样,人家就是公主啊。” “只要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哪还有什么公主啊,要是连带着她那个傻儿子一起没了,平王府其他的公子就该是新的小郡王了。说不定陛下垂怜,觉得王爷死的太惨了,直接府里的公子继承亲王之位,也未可知啊。” 侧妃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方夫人几眼,眸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欣赏。 “你倒是胆子大啊,这样的话也敢随意说出口,就不怕传出去掉脑袋吗?” 方夫人不在意地捂嘴轻笑:“不过是说了点实话,别说是妾了,外面谁不这么想啊。王妃现在深陷囫囵,正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母子给……陛下也好,外头的百姓也罢都不会有异议的,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府都在气头上,如何都不算过分。” 侧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有些犹豫。 方夫人清楚,她的心里实则已经动摇了。 “侧妃,其实王妃之位您要或者不要,都是无所谓的。但郡王之位,那可是关系到您膝下两位公子的大好前程啊。如此尊贵的位置,而今却被一个傻儿给占了去,谁人不叹一声可惜!难道往后我们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要依仗一个傻儿吗,这也太荒唐了。” 被她这番话一说,侧妃越发坚定了起来。 是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倒不如趁乱将他们母子给除去了。 这么一来,便是永绝后患。 不然万一那些安盛人不是凶手,这王妃为了小郡王不肯离开凤阳,又因为顶着王妃的头衔和有一个身为郡王的儿子,更要压自己一头了。 到时候谁输谁赢,可就难说了。 她眯起眼睛,又看了方夫人一眼:“我瞧着你是个有主意的,不如你说说,有什么好的办法让他们消失?” 方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包药:“这药瞧着不显,实际上有剧毒,只要人服用零星的一点,就会不治而亡,彻底没了生气。如果侧妃信得过我,就将此物用在他们母子身上即可,到时候对外就说,是他们自己觉得愧对王爷,选择了自尽而亡。即便有人对他们的死存疑,介于前因也不会过分追究,何况安盛的那些人自己都没洗清嫌疑,哪有本事再来追责,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侧妃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这包东西收好。 想不到这个烟花女子还真是手段不少,这一次她是可以利用这个女人对付如熙公主母子,可往后,她就要防着这方夫人了。 侧妃这么想着,面上却和善地笑了笑。 等方夫人离开之后,她就把东西交给了婢女,叮嘱她让厨房准备饭菜的时候偷偷放进去。 院子里,如熙公主愁眉不展地看着儿子发呆。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徐松他们得尽快脱身才好啊。 正想着,府里的下人就端着一些饭菜过来:“吃饭了。” 如熙公主没有胃口,本来一点都不愿吃。 可是小郡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闻着香味就咽了咽口水。 “母妃,饿,饿,想吃!” “小馋猫。” 如熙公主将他拉过来:“饿了就吃吧,多吃点。” 下人忍不住说:“王妃也多吃些吧,依奴才看,小郡王凡事都是看着您来的。要是您不吃,他也要跟吃得少了,别吃不饱饿着了。” 小郡王也将筷子递给她:“母妃,你吃,一起!” 她央不过儿子,心头一软,便陪着他用了些食物。 可是渐渐的,如熙公主感觉胃里一阵绞痛。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边上的孩子也周身痉挛了起来,竟是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儿子!” 她大喊了一声,本想让下人去请大夫,却只是对上了对方冷漠的眼神。 如熙公主自己也痛得吐了一大口血水,随即面前一黑,彻底咽了气。 第1343章 木匣子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木匣子 等确认过她们母子已经咽了气,下人才不紧不慢地去向侧妃汇报此事。 “侧妃,您放心,以后王府里再也没有碍着您眼睛的人了,王妃和小郡王已经不治而亡了,我们只要说是王妃自己服毒自尽的,谁都别想赖到其他人的头上!” 侧妃闻言,忙带着人去看了一眼。 等到了那个屋子里,果然见如熙公主和小郡王遗容惨烈,她冷笑了一声,让人将他们给抬了出去。 恰逢龙卫正在外面帮忙料理后事,侧妃一副颇为吃惊地样子走过去说:“不好了,王妃她因为牵扯到王爷的事情,自觉有亏,竟是和小郡王一起用了毒药了结性命了!” 龙卫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就看到白布下面盖着的两个人,不是王妃和小郡王还是哪个! 偏偏这王府的人还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他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吗! 几个龙卫互相看了一眼,脸色沉重了下来:“你们刚刚说,王妃是自己服毒自尽的?可她一直以来对小郡王都格外宠爱,连让他受到半点伤害都舍不得,如何会连带着孩子一起给弄死?” 侧妃没想到龙卫会突然逼问,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说:“王妃若是自己失去了求生的念头,总不能将这孩子独自留下吧。这孩子天生有缺陷,不大能自理,甚至很多时候王妃做一些照顾他的事情都不会假手于人。她不想活了,倒不如带着孩子一起走了。” 龙卫不由眉头深锁,显然还想再查下去,看看这毒是什么毒,又是从什么地方流出的。 边上的管事很有眼色地上前开口道:“几位,依我看王妃的选择未必不好。反正她跟王爷的死逃不了干系,而今是不可能顺利离开咱们渝北了,在平王府也难免要背负着助纣为虐的罪名,倒不如一了百了,还能一并给王爷做陪葬,也算是王妃最后有心了。这样对外交代出去,总不至于让平王府的颜面太难看,您说是不是?” 龙卫听了这话,简直险些被气笑了。 这王府上上下下的人,还真是整齐划一的没脑子!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永远都只是想着区区一个王府的颜面。 可死的人是安盛的嫡长公主,是安盛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要是安盛追究下来,事情绝对不可能轻易平息! 何况平王之死究竟如何尚未有定数,他们就提前做了定论,要是事后查证出和安盛无关,今日之事,更是没法交代了。 光是想到这些,龙卫就一阵后怕,忙进宫去向李默说明情况。 李默正在为铁吾军的事头疼不已。 徐松等人的骨头比什么都硬,用了不少的刑罚都没有让他们认罪。 除了换来一片怒骂声之外,再无其他收获。 谁知龙卫神色匆忙地进宫:“陛下,大事不好了,平王府出事了。” 李默不耐烦地开口:“平王府当然出事了!平王都死了,主心骨整个没了,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王妃和小郡王也死了。” “你说什么?王妃,哪个王妃?如熙公主?” “正是!” 李默气得一拍桌子:“怎么死的,该不会是被平王府的那些个蠢货给迁怒之下弄死的吧?” 龙卫为难地开口:“回陛下,王妃和小郡王都是中毒身亡,属下也怀疑是有人害了他们。可是侧妃等人一口咬定说王妃是自己过于自责内疚,选择了自尽。至于将小郡王一并带走,是怕他独自在世上活不下去。” “一派胡言!” 李默不由怒骂起来:“这般拙劣的借口,是在打发三岁小孩儿吗!这样的理由,你让朕如何跟安盛回复?慕容浔还在盼着他的亲姐姐回朝,现在只有一具尸体了,要怎么收场?” 龙卫心里也十分懊恼:“可是平王府都是如此说辞,没有人承认王妃是被害的,真的查下去了,传出去反而更不好了。倒不如将这说法坐实了,就说王妃是为了给王爷陪葬,和他夫妻一场死同穴了。” 李默冷笑起来:“你当安盛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跟我们要人,还不是因为如熙公主在平王府受尽了折磨过不下去了才不得已求救的。她能对平王叔有什么感情可言,还死同穴?我看她是巴不得平王叔一命呜呼了换个清净吧!” 话音刚落,审讯的牢房那里就派了人过来传话。 “陛下,那些铁吾军说自己或许有办法证明清白。” 李默忙问:“有什么办法?” “线索就在那个木匣子头上。从那个匣子说起来的话,那些铁吾军刚开始以使臣名义进入凤阳的时候,随身的行李是被搜查过一遍的,确认过没有问题才按例放行。在搜查之际,他们并没有带过匣子前来,可后来却多了那么大一个匣子来盛放人头,只能说,这匣子是在凤阳得到的。” 听到这番话,李默点了点头:“不错,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那位徐将军说,他们到这里的当日,先是进了宫,而后又去了一趟平王府,白日里的行程可谓是满满当当,且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压根没有人去置办过那木匣子,尤其那个尺寸并不是常用的,除非是提前定做,不然不会随意地买到。加上平王府的人经确认是在半夜出事,就算他们有机会趁着旁人不注意溜出去杀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一个那么大的匣子,那种东西一定是提前准备好的。”m.23sk. 李默眉心一动,确实如此。 汇报的人又说:“徐将军的意思是,说不定能根据工艺和材质找到具体是哪一家店铺所制成的,再顺藤摸瓜地找下去,也许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难为徐松在严刑之下还能有这样的心思。 李默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闷声道:“那就按照他说的,仔细查看木匣子,到凤阳里一些木匠那里去追究一番,一有消息就要通知朕。” 第1344章 嫁祸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嫁祸 临到早朝,平王府的事情又再次传了出来。 如熙公主和小郡王一并故去的消息并没有隐瞒地住,毕竟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王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外面的百姓说什么的都有。 有一部分人信了平王府的说辞,即如熙公主是觉得平王的死跟安盛脱不了干系,所以自责之下带着孩子追随而去。 还有更多的人私下议论,觉得这是王妃被侧妃所不容,被人给害死了。 毕竟平王宠妾灭妻的事情,在凤阳城内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早朝之上,同样分成了两拨人。 一些朝臣以为,平王府此举无疑是激化了两国矛盾,很可能带来极大的祸事,让江山社稷的稳固都受到影响。 另一些人则不屑道:“安盛凭什么跟咱们叫板?明明是他们自己作恶在先,要不是铁吾军执意要将如熙公主带走,哪有后来这么多事。平王殿下多半还是被铁吾军杀了的呢,就算要计较,也是我们找他们算账,我们可不该理亏!” “就是,今日他们能在凤阳杀一个平王,明日说不定杀的就是旁人。铁吾军这般无法无天,还不能管束了?再说了,如熙公主又不是我朝主张处死的,她要陪葬,神仙也拉不住啊!” 一时间,朝堂吵闹不休。 李默摁住眉心呵斥道:“行了,都给朕闭嘴,怎么,你们就这么想跟安盛站在对立面,是觉得太久没有打仗了,手痒痒了是吗!” 听到李默的训斥,个别官员不服气地嘟囔道:“陛下,臣以为战事能避则避,可是气势上也不能输给安盛啊。不然任由铁吾军在我朝疆土上胡来,传出去了,天下人还以为是我们渝北怕了他们!” 李默敛眉:“平王的死因已经在继续查了,在没有结果之前,任何人不得非议,若是再让朕听到,严惩不贷!”23sk. 很快,龙卫就拿将整理干净的木匣子拿到了集市上,让一些木匠的铺子一看究竟。 好不容易遇到个懂行的木匠,拿着这匣子看了许久,沉吟道:“官爷,如果小人没看错的话,这是梨桐木,有些年头了,是咱们渝北本地才有的木头,的确不会是安盛的东西。这木头通常被用来做床具,柜子,有时候也的确用作箱子。” 龙卫催促:“是梨桐木其他的木匠已经说过了,但是渝北很多地方都用梨桐木,这不足为奇,我们问的是,有没有办法能找到线索发现是出自哪家铺子的。” “官爷莫急,小人正要说的。这木头不足为奇,可是这手艺是不常见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匣子最底部的一处隐隐的凹陷处,却没想到凹陷的地方竟然还雕刻着几朵极为精巧的梅花。 这梅花委实不起眼,一般情况下,如果想要点缀或是装饰,都会将雕花放在极为显眼的位置,来显出匠人的构思精巧。 这种不仔细盯着瞧压根不会注意的位置,放梅花作甚? “有什么讲究?” “官爷有所不知,这梅花实则不是为了装饰用的,而是另有他用。” 只见这木匠用拇指从下往上抵着梅花摁了摁,匣子最下面竟是又凸/起了一个像是暗层一样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这东西都是姑娘家买了回去。上面可以放衣服,下面的暗层里则是可以放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即便是家里进了贼,也不会看出来这里面有贵重的东西。所以这匣子该是女子之物!” 龙卫心下一沉,又忍不住问:“那是所有店里的木匠都会做类似的匣子吗?” “当然不是,方才小人也说了,这工艺特殊的很!看着容易,实际上里面有个特别的机关,不是技艺精湛的木匠是不会做出来的,反正我肯定不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几位可以去武隆巷子一家姓王的老木匠那里问问,他雕出来的梅花栩栩如生,且尤其擅长精细的雕琢,瞧着这雕工很像是他的手笔!” 有了这层线索,龙卫又很快赶到了武隆巷。 询问了好久,他们才问出一户王姓的人家,可是去问了之后才知道,老人家竟是已经去世数月了。 王木匠的儿子拿着匣子看了几眼:“不错,这正是家父亲手做的东西,不过家父生病有大半年了,很久之前就没有精力做这些了。这匣子一定是大半年之前甚至是去年卖出去的,不可能是最近才被人买走的。” 他的媳妇儿跟着说:“这个匣子我印象很深的,每一个都要耗费父亲许多时日,价钱卖的也比较高,后来父亲觉得太费功夫,做的数量并不多,一年统共就做了十来个吧。” “那你可还记得,都是什么人买了回去?” “肯定都是女子。不过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还有些烟柳之地的姑娘,具体都有谁我委实不记得了。” 龙卫敛眉:“竟全部都是女子吗?那这些女子可都是凤阳本地人,你们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异国他乡的口音?” 女人摇头:“那不会的。我们家的生意做得很小,知道的人并不多,能来的都是老主顾,很多是光顾好多年的,都是一直生活在凤阳城的。外乡人哪能知道我们这小店啊,连个正经的招牌都没有,又是在这不起眼的深巷子里,连当地人找到都不容易的。” 龙卫只好说:“知道了。” 从武隆巷子里出来,几个龙卫都面色沉重。 几乎可以确定,这匣子不可能徐松他们为了盛放尸首临时购置的。 那么就意味着是其他人所为,对方却知道铁吾军所住的客栈,蓄意嫁祸给了铁吾军来转移嫌疑。 好生险恶的居心啊! 平王明面上没有什么仇家,可是此人行事一贯乖张霸道,又喜好出入烟花/柳巷,跟不少女人有染。 万一是因为情事或是酒后无德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暗中记恨上了暗杀掉,也不是不可能。 得出了结论,龙卫忙回宫告知李默。 第1345章 怒火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怒火 御书房内,李默听到了龙卫的回话,沉沉闭上眼睛。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恨不相信杀死平王的事情是徐松等人所为。 只是从各个方面来看,铁吾军的嫌疑最大,他才下令拿人。 但只要往深了想,徐松看起来就是不苟言笑且极为严谨的性子,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有那等冲动的情绪。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如熙公主居然死了。 他到哪里找一个活生生的长公主还给安盛? 龙卫只好问:“陛下,那真相我们是否要对外公布。一旦公布了,我们反而成了失礼和理亏的那一方,更会被安盛人诟病了。到时候不好交代,我们也难办啊。” 是这个理没错! 没查清楚的时候,那些个铁吾军尚且能说是有嫌疑的。 所以安盛知道了如熙公主之死,从他们的立场,也能狡辩过去。 毕竟他们的平王也死了,一个公主换一个亲王,左右都不占理。 偏偏是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徐松等人是无辜的,那不是意味着他们渝北欺人太甚,蛮不讲理了吗! 最要紧的,是现在该怎么处置徐松这一行人。 将他们贸然放了,等于是默认了他们无罪无辜,就是自己落人口实。 不将他们放了,罗雀又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罗雀那个人爱兵如子,徐松还是他的副将,他们本就是奉皇命前来接人的,而今遇到意外,罗雀是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现在的处境,就俨然是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左右为难。 李默只好说:“这样吧,等罗雀给我们施压了,我们再以不欲和安盛交恶为由将徐松给放了。不过态度合该强硬些,无论如何不能承认是我们误会了,更不能帮助那些人洗脱嫌疑。如此一来,安盛就算发难,我们也有理由搪塞过去,不至于彻底撕破脸。” 龙卫连忙称是。 李默算着时间,凤阳距离边境并不远,过了恕南境就是铁吾军大营,所以罗雀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收到消息了。 想必很快他就会有动作了。 果不其然,铁吾军大营中,罗雀看到来信气得将信笺一把拍在了桌案上,石桌都跟着震了好几下。 “渝北那帮混账东西,平王好好地死了,就把罪名安到咱们头上来了?我才不信李默看不出来这其中有误会,却偏要将徐松他们给抓了,甚至还让长公主死了!”天籁小说网 边上的部下闻声脸色剧变:“您是说,如熙长公主她居然死了?如何死的?” “渝北人说她是自尽的,你信吗?” “这不可能!长公主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了,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回到安盛了,她肯定迫不及待地想走啊,哪有人在最有希望的时候寻死啊,太荒唐了。” 罗雀死死抵着后槽牙:“欺人太甚莫过于此了。现在徐松还在他们手里,必须尽快让他们将人给放了!不然只怕他们凶多吉少!” 他想了想,命人去请文使臣。 跟武将不同,所谓的文使臣就是专门差遣于两国谈判的。 李默就算以“有杀人嫌疑”为由扣押了徐松,却不能对文官怎么样。 否则文官再出意外,谁还敢跟渝北有所往来。 文官一来,罗雀就提笔疾书了一封信给他:“你务必亲手交给李默,并告知他事情的严重性。倘若再不放人,我朝绝不姑息,届时大兵压到恕南境,出了什么差池,他做皇帝的也自己掂量掂量!” 听罗雀说完,文使臣有些害怕:“主帅,您这意思不会是要对渝北开战吧,真打起来可不是儿戏,总得跟朝廷说一声吧。” “我们不会主动挑起争端,可是不这么做,渝北不会放人的。你以为他们那位陛下为何迟迟没有动作,不过是想看看我们能做到哪一步。可恨的是,做错事的人却要倒打一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膈应人了。” “那京城……” “京城当然要通知,公主都没了,皇上必定大怒。这一战就算打不起来,我们跟渝北的梁子也是彻底结下来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轻易了结,总之自今日起,铁吾军全军上下戒严训练,不可松懈。” 按照罗雀的吩咐,文官带着书信去见了李默,又将罗雀的意思转达了过去。 李默当然猜到了这个结果,虽然是意料之中,还要做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态度来。 “你们主帅好大的军威啊!怎么,两国是否交战他罗雀一个人说了算吗,慕容浔是摆设吗?一个将领还威胁起朕来了。” 文使臣两头为难,只能梗着脖子说:“打仗这种事,劳民伤财,我们也是不愿意的。可要是贵国太欺负人了,也是逼着我们走到那一步,陛下何不和罗帅各退一步,将徐将军等人放了,才好和和气气地协商接下来的事啊。” “罢了,查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头绪。徐松咬死不承认人是他杀的,可除了他们之外,旁人哪有可能。这件事情不过是我们渝北吃了哑巴亏,反正如熙公主也自愿陪葬了,就当做是她以身赎罪了,朕也不愿过多计较。” 文使臣在心里呸了几声,暗道李默这恶心的本事当真是一绝。 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惯出了平王那种不成器的亲王。 万幸的是,李默总算松口让人去将徐松给放了。 徐松等人出了审讯的地方几乎被脱了层皮,要不是身子骨硬气,只怕人不死也残了。 可是他们听说如熙公主竟然死在了平王府,简直怒火中烧。 徐松的手下忍不住骂娘:“这群狗杂碎,竟敢这么对待公主,当真以为这口气皇上能忍吗?” 文官怕他们在凤阳再出意外,忙劝慰道:“逝者已矣,现在查清怎么死的也来不及了,尸体都跟着入土了,死因还不是靠他们一张嘴想怎么说怎么说。咱们得尽快离开渝北,回到军中再做定夺。罗帅已经给皇上去信了,一切谨遵圣意即可!” 于是一行人不再耽搁,直接动身离开。 平王府内,方夫人的人却早已盯紧了一切。 她唇齿轻启,幽幽吩咐手下:“调用我们在渝北境内的所有人出马,这一次,具体该怎么做,我跟你说过了。” 第1346章 埋伏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埋伏 出了凤阳,往恕南去的路上往常要耽误两日。 沿途倒是布列着几个客栈可以落脚,原本他们可以多走一段路,挑个距离恕南较劲的客栈歇息再赶路。 谁知必经之路上,一座石板桥的桥面却损毁了,马匹无法通过,只能饶了一段远路。 他们出发的时间也不算早,这么一来就耽误了下来,好不容易抵达附近这一片最近的客栈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再走,人有没有精力且不说,马儿肯定是该累坏了。 所以徐松下令在第一家客栈歇脚,幸好还有一些空房可以留宿。 他叮嘱掌柜的将马匹喂饱,并嘱咐店家准备些吃的喝的,好让他们养精蓄锐。 店家的饭菜倒是上的很快,不过不知为何,徐松看到送菜的小二目光闪躲,头上也有一层细密的汗水,似乎有些紧张。 他眯起眼睛:“你怎么回事?很热吗?” 小二忙擦了擦额头:“客官,我刚从厨房里生了火出来,所以弄了一身的汗,您别嫌弃。” 他们累了一天,早就饿坏了,边上的人忍不住要动筷子开吃。 徐松伸手拦了他一下:“哎,等等,先验个菜。” 说完,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在汤汁之中搅动了一会儿,发现针尖并未呈现出黑色,才放了心。 小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客官,您可别吓唬我们。我们做正经生意的,在这一带也做了许多年头了,难道还能下毒害人不成。” 徐松微微一笑收好东西:“莫要见怪,只是我们行事一向谨慎,不是针对你们的意思。” 确定东西无毒,他们就放心吃喝了。 谁知吃着吃着,那位文使臣却是最先感觉到脑袋一阵昏沉,好像浓重的困倦席卷而来,怎么都抵挡不住。 他嘟囔了几声,心道真是奇怪,还没有想清楚,就趴在了桌上,竟是这么酣睡了起来。 徐松蹙眉看了他一眼,他边上的部下也跟着哈欠连天,像是一瞬变得特别困。 一个人是如此可以理解,这么多人都有不寻常的反应,那就是出问题了。 徐松正想着,自己也觉得身上的劲儿松散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刷的一下将佩剑拔了出来。 被他的动作一刺激,除了睡着的人那位文官,其他人都纷纷拔了剑。 下一秒,一二楼的房间却齐齐地冒出来一堆人。 原本他们只当是这家店铺开门做生意,有客人也不稀奇,现在看来,竟是早有预谋,一早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再联想到那破损地尤其蹊跷的石桥,莫非也是出自了这群人的手笔,只为了将他们困囿于此处? 好歹毒的居心! 不过这店家和小二显然是跟冒出来的人不是一伙的,眼见这阵仗,早就吓得缩到了柜台里头,一副不敢打扰,受人胁迫的样子。 徐松冷冷地看向四周,对方的人手比他们多出了一些。 但不知身手几何。 原本如果是硬碰硬地正面打开,他们作为铁吾军的胜算应该不小。 可是现在显然都被下了类似于软筋散之类的东西,恐怕会有极大的危险! 怪不得试毒试不出来,这东西的确没有毒性,银器是测不出反应的。 偏偏人服用了之后,会变得体力不支,睡意不止。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还容易将自身的武力给冲散了,面对危情时刻最是耽误事了! “你们是什么人!”徐松冷冷质问。 二楼,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径直跳了下来,冷笑不止。 “老子是来取你们狗命的人!” 徐松眼底一片寒凉:“无冤无仇的,何故半道害人性命?且你们声势这般浩大,分明是蓄谋已久,我们怎么不知道自己在渝北结了仇家?” “你们这群安盛的狗贼,杀了我们家主子,还想相安无事地离开?做梦!上位者愿意放了你们,但我们可不答应。杀人偿命,何况你们杀的还不是寻常人,所以你们所有人的命都要留下,这事儿才算完!” 徐松和部下对视了一眼:“莫非你们是……平王府的人?” “少废话,无论我们是哪里的人,你们都休想或者离开渝北。这笔血债,你们是时候偿还了!” 说着,他就拿着刀狠狠劈了下来。 徐松率先出剑挡住了这一击,咬牙切齿地说:“你少血口喷人。我们没有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认。你当你们陛下为何肯让人,还不是因为他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我们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另有他人,你们想要为主子报仇,也应该找到真凶,过来跟我们纠缠算什么!” 对方却丝毫听不进去,仍然刀刀下了狠劲,仿佛势必要他们死在这里才算完。 “少拿这些鬼话糊弄我们,不是你们还有谁!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你们也休想脱身。” 其他人跟着下了死手,铁吾军的人无奈,只能被迫应敌。 就像徐松之前预测的那样,对方虽也是高手,但双方若是正常对上,他们未必会落了下风。 偏偏现在他们一行人都中了软筋散,每每想要发力,身体就一阵发虚,甚至连看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这般对立起来,几乎是没有办法跟他们抗衡。 徐松心里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应该再谨慎一些不碰那些吃食的。???.23sk. 可是他们一路奔波,总不进食也不可能。 只能说防不胜防,今日这一遭,是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眼看着对方的攻势愈发急促,部下之中已有人撑不下去,被利器刺中了要害,血流不止。 接二连三地有人倒下,徐松只能怒吼道:“都给我撑住!全部都要或者离开!” 那些人却是嘲讽地开口:“活着离开,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一时间,竟是好几个人围着徐松将他困在中心,几人一同发力,在他的身上砍了好几下。 就算徐松有三头六臂,也是抵抗不住这样的狠手,他痛苦地哼了一声,只听边上的部下扬声喊道:“将军小心!” 第1347章 一把火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一把火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刀就从徐松的后背直直插.进了身体,徐松不由吐出了一大口血,瞪着眼睛倒了下去。 眼看着徐松彻底没了生机,其他人都心沉到了谷底。 这样下去,必定是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的。 可是谁杀了他们都不能传递出去,这样的深仇大恨,要如何日后讨要回来! 他们之中,有两个铁吾军方才吃的饭菜不太多,所以症状还算清浅。 其余人咬了咬牙说:“保住阿辙和小靳,让他们逃出去!” 被点名的两个人不放心道:“可你们要怎么办?” “我们掩护,挡住这帮人。无论如何你们二人要将这事告知主帅,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是死了,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快走!” “哥,可是……” “快走!” 他们二人只要咬紧牙关,杀出一条路出去。 其他人则是拼尽全力,用自己的身体硬扛着拖延拉扯住对方,确保那两个人上了马,绝尘而去。 目送他们远去之后,剩下的人则实在是筋疲力尽,再也招架不住凶猛的攻势,都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整个大堂,满满一地的尸体,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味。 为首的人走到那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酣睡的文使臣身边,勾起一个残忍的笑。 下一瞬,他手里地刀就直直插.进了文官的背脊之中。 文官蓦地睁开了眼睛,就这么咽了气。 确定这些人都死了,凶手才慢条斯理地擦着刀上的血痕。 手下压着声音问:“头儿,我们为什么要放走那两个人啊?” “不放走他们,谁去罗帅跟前通风报信?狗皇帝想要息事宁人,将平王的死和那个如熙公主的命一笔勾销,可没这么容易。这火啊,必须要烧起来,烧的越旺越好,一个都别想逃!”天籁小说网 说完,他又朝着外面扫了一眼。 “之前他们的马都喂了药吧?” “是,马都昏过去了。我已经确认过了,那两个人带走的是我们的马,马鞍上有平王府的印记,足够证明身份了。” “如此,好得很呐。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看他们鹬蚌相争了……” 那好不容易从客栈逃出来的阿辙和小靳一路飞驰,甚至路过接下来的客栈都不敢歇脚。 实在累了都只是靠在林子里生着火小睡一会儿,稍微休息够就继续赶路。 他们能逃出来,是兄弟们用性命换来的。 所以两人格外谨慎,甚至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马不停蹄地狂奔到了铁吾军大营。 铁吾军前来相迎的人一看到只有他们两人回来,大为吃惊。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了,其他人呢?徐松将军呢?” 被问及徐松,阿辙再忍不住哭了出来:“徐将军和其他的兄弟们,都被人给杀了……我们在从凤阳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埋伏,身中软筋散,没有办法跟敌人抗衡,只能被单方面地屠杀。” 小靳也湿了眼眶:“我和阿辙是因为吃的不多,反应小一些才被兄弟们全力护着逃出来的。否则连我们两个都无法幸免于难,得全部覆没了。” 罗雀闻讯赶出来,看到这二人狼狈的模样,再听他们说完发生的一切,双目赤红。 “渝北,当真是欺人太甚!” 那些都是他亲如手足的部下,徐松还是他最为信任的副将。 原本他们不过是奉命去接公主回来,先前无端地卷入到是非之中就罢了,现在居然都丧了命。 当真是以为他罗雀改了性子便得心慈手软,不愿计较吗! 这滔天的仇恨,他绝对不会放过! 罗雀看向这两个幸存的人:“你们确定动手的人是平王的手下?有没有证据?” “他们虽未直接言明,但是不停地说为自己的家主报仇。徐将军说到平王的时候,他们也格外恼火,显然是说中了。再说我们也没有跟其他人命扯上关系,只有一个平王了。” 罗雀虽然气到了极点,怒火已然止不住,可他身为主帅仍要坚守最后的理性。 “除了这些话之外,其他证据呢?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嫁祸于平王府也未可知。”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小靳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们的马因为被动过手脚,所以出逃之际,我们都是抢了那些人的马。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权贵门第,往往马鞍或是铁蹄上都会有一些象征身份的标记。 罗雀忙让人将马带过来,拆下马鞍仔细看了看,果然在内侧发现了平王府的记号。 铁吾军常跟渝北的皇族打交道,深知这种记号不好伪造,这两匹马必是出自平王府无疑。 那么就可以断定,那些人也一定是平王府的人了! 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如熙公主和小郡王之死,新仇旧恨一并添上。 罗雀生生地掰断了桌角:“平王府上下所有人,自即日起,就是我铁吾军不共戴天的仇人。不血洗了他们,罗某无颜面对公主和这些死去的兄弟!” 他沉沉开口:“我要亲自见李默。让人去恕南的执王府传信,就说按照之前的规矩,我们各自带兵在边境线相见!他们连文使都没有放过,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了。若是再派使臣去协商,也是平白给这帮畜生送人头罢了!” 之前僵持不下的时候,罗雀跟李默是见过一次的。 犹记得当时还是李默主动设了局,说是邀请他和红茉一起见面,却是为了当中拆穿红茉的身份。 想到之前的事,罗雀心下一阵伤感。 他枯守边境多年,冷清寂寞都不足言说,受过的伤,流过的血也都是使命所在,不该有任何的怨言。 可是这个地方,也给了他说不清的心痛和创伤。 是他骨血里的疤痕,此生都磨灭不掉了。 不愿再沉溺于过去的悲伤之中,罗雀强行打起精神,给执王府带了话去。 执王即便平日里寻欢作乐,比那位死去的平王叔还不着调。 可面对罗雀的局,他还是不敢耽搁,当下让人去凤阳传消息去请李默过来。 第1348章 走着瞧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走着瞧 谁知李默还没来得及接到信,恕南一带却开始出了乱子。 不知是不是在徐松他们出事的客栈同住的客人泄露了消息,铁吾军副将和其十几个部下在渝北境内被人杀死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路从渝北传到安盛,传得沸沸扬扬。 听闻此事的安盛百姓愤懑不休:“岂有此理啊!我们的如熙公主明明是和亲过去的,却遭受百般折磨,本该被风光地接回来,现在却死在了平王府里。那些人还对徐将军等人痛下杀手,有没有将我们安盛放在眼里?” “可是有人说,平王是徐将军他们杀的。平王府的手下滋事也是为了给平王复仇,到底真的假的啊?” 立马有人反驳:“对方有确凿的证据说是我们的人杀的吗?真有确凿证据,他们如何能轻易将徐将军一行放走。可恨的是放走了还要赶尽杀绝,连文使臣都一并杀了!两军对垒尚且不斩来使呢,渝北这种下作的行径,实在为天下人所不齿。” 恕南一带,本就是两国来往最为频繁的地方。 因为没有绝对清晰的界限,经常是安盛和渝北的百姓混合着营生。 提及此事,却一下子炸开了锅。 甚至一言不合就有人动手打了起来。 打起来还不算,甚至有人拿了刀剑之类的家伙什,竟是当街刺伤了人,两边的怒火止都止不住,越烧越烈。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趁机闹事,夜里竟有好几户渝北在恕南城居住的本地人家中遭抢,甚至有人在睡梦中被杀了。 类似的案件,还不是一两起,绝非偶然可以解释。 恕南的知府天还没亮就接了好几宗报案,有等不及的百姓直接围堵在官府的门边,嚷嚷着说是安盛人所为,要官府出面去找安盛算账。 之前在此地,小打小闹的摩擦也是经常有之,可是从未有过像这般严重的情况。 官府知道李默不日就该过来了,哪敢提前拿主意,只好让百姓稍安勿躁,说是要再查一查才能有定论。 可是渝北人哪里肯依,看到安盛的商贩就将他们的摊子给掀了,让他们滚出恕南。 安盛的商人也憋着一肚子火气,奋力反抗起来,争执如何都劝解不住。 最后还是官府和铁吾军各自派了人去维持秩序,才堪堪将两边分开。 等李默压着一肚子怒气抵达恕南的时候,还看到城门边一群人在推搡谩骂。 执王面色难看地向他解释:“陛下,最近这几日边境骚动不断,每天都有纷争。就算我们派人去制止了也没有用,治标不治本,两国的百姓现在水火不容,恨不得掐死对方。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该不会之后引起战事吧。” 这要是一打仗,恕南首当其中。 执王原本想着做个闲散王爷,每天好不乐哉。 一旦打起来,他绝对不可能在这水深火热的地界,肯定是离得越远越好。 到时候最安全的地方须得是李默坐镇的凤阳城,可是在君王的眼皮子底下,哪里能有现在的舒服肆意。 想到这里,执王忙说:“陛下,咱们还是跟罗雀好好说说吧。我想他们也不愿意发动战争的,这等劳民伤财之事,对谁都没好处啊!” 李默心烦意乱地跟罗雀约在上一次见面的亭子里,同样由双方带了人马在外头护着。 罗雀命人将之前卸下来的马鞍拿上来,指了指上面的小字。 “几日前,我的部下在贵国的客栈被人刺杀,只有两个人侥幸躲过一劫回来报信。他们拿了杀手的马,这马鞍就是那两匹马上的。” 李默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平王府的字样。 他呼吸一紧,眉头也深锁了起来。 “这当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朕已经交代过将徐松等人放行,按理说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您也说是按理不会有人为难,可要是有人不讲理,一定要蓄意报复呢?敢问陛下,我朝的如熙长公主是怎么死的?她给我们皇上的信上直言过自己在渝北的境遇,可谓是凄凄惨惨,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怎么会因为丈夫遇难就跟着一起陪葬,还拉上她心爱的儿子下地狱?陛下,您不觉得陪葬这个理由,用的太过可笑了吗?” 李默沉默一瞬,方才闷闷开口:“朕已经派人调查过,平王府的下人说,平王妃在平王叔死后就十分自责,心灰意冷。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不可能,你们又不是王妃,凭什么揣摩她的心思?” 罗雀懒得跟他掰扯,直言道:“那平王府复仇,那些人自己都认了身份,而今还有马鞍为证,这总不是假的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徐松和我铁吾军的部下在内十七人,另有一名文官,统共十八人尽死于平王府之手。还请陛下下令将平王府满门抄斩,以慰我方亡魂。” 李默脸色剧变:“你休想!” 罗雀冷哼了一声:“怎么,罗某提的要求难道很过分吗?平王府做过什么勾当,陛下应该心知肚明。无论是如熙公主和小郡王之死,还会徐松等人的性命,他们拿命相抵都半点不为过。而今平王府不过是一群妾室和几个庶子,竟还敢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不杀他们,天理难容!” 执王听到这话,偷偷看了一眼李默的眼色,站在身后呵斥道:“罗雀,你好大的胆子,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平王府是亲王府,就算王叔故去,王爵之位还在的,按制当传承下去。现在小郡王既然不在了,即便府里还剩下庶子,也有权利继承这王位。你竟敢说将他们满门抄斩,岂不是当我们渝北的皇族是儿戏吗?” 罗雀半点没有退让的意思:“要是贵国执意护着那些个魑魅魍魉,那我们就没有和谈的必要了。嘴皮子说不拢的事,自有刀剑来解决,我铁吾军自创立之初,就没有怕过任何人。有罗某在铁吾军一日,百姓不可无端被欺、公主不可无端被辱、兄弟不可无端被杀!不信的话,咱们就走着瞧!” 23sk. 第1349章 挑起纷争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挑起纷争 罗雀的态度委实太过强硬,是完全不给李默面子。 所以这场商谈到这里也不欢而散,没有半点进展。 李默面色不善地从中心亭离开,站在高处往下看到城门处又有人在指点骂娘,越发恼火起来。 执王小心地跟在身后:“陛下,依臣看,罗雀的态度就是整个铁吾军的态度。那位安盛的皇上也算来是个刚硬的性子,未必肯有所退让,他们不退,我们也不退的话,岂不是……” 听到这话,李默不悦地睨了他一眼。 “怎么,王兄的意思是,朕应该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将平王府上下都给处死了?执王兄,平王叔一家可是我们的血亲,朕要是亲手将他们给处死了,朝臣和百姓会怎么想?天下人也会指着朕的脊梁骨说朕不顾骨肉亲情,是个冷漠无情的皇帝。甚至还会说,朕是因为怕了安盛,所以不得不屈服于他们,才对平王府下如此狠手。总之一旦做了,这骂名可就是朕来背了!” 执王忙擦了擦汗辩解道:“臣不敢由此提议,只是太过担心,生怕开战之后苦了黎民百姓。但是臣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平王府的人要杀了徐松。难道真的是侧妃和那几个庶子的主意?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就算心中有恨也该听从朝廷的指示,怎么能擅作主张对铁吾军的副将动手,简直是将咱们渝北放在火上炙烤啊!” 李默眯起眼睛:“朕也觉得奇怪。平王府那些人的德行,朕是见过的。那几个庶子平日里看着也提不上手,都不是那种果决英勇之人,本不该有这种胆量才是。尤其是安盛一行人是朕亲自放行的,他们若从中阻拦,就是违背圣意,平王府正是风口浪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可马鞍的的确确是出自平王府啊。臣方才仔细看了,外面绝对仿制不出同样的记号,杀手不是平王府的人,又不可能有那些马匹,这一点咱们无法解释。” 李默沉着脸:“朕要立刻回凤阳去,找平王府问清楚。整件事情从平王叔出事开始就透着一股不寻常,怕就怕有人浑水摸鱼,从中故意挑事以达到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平王府后院,方夫人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热巾擦了擦手。 “恕南境而今如何了?” “回夫人,咱们的人日日滋事,不断地制造大大小小的矛盾,现在安盛和渝北在那一带的百姓都对彼此恨之入骨,连平日混居地带都已经泾渭分明,彻底划下道了。” 方夫人微微一笑:“狗皇帝去了恕南,这一趟少不了跟罗雀见面。依我对罗雀的了解,他死了那么多兄弟是不可能放任此事平息的,安盛那位皇帝也是个不怕事的人,这几年安盛的国力综合起来是在渝北之上的,这场仗,早晚要打起来。” 婢女轻叹了一声:“也不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重回故土,彻底解脱了。” 方夫人的目光悠悠看向窗外:“快了,快了!” 安盛,贵妃殿。 院子里站了一圈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寝殿内,赵轻丹亲自点着陈醋熏香,给屋子里消毒。 耳边是许曼欣痛苦的喊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都跟着颤动着。天籁小说网 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孩子还在生。 目前已确定她怀着的是个男婴,只是许曼欣的宫口开得太窄,孩子想要出来委实费劲。 她的身体不好,又不能过分借助外力,只能靠着给她蓄力让她自己加把劲儿。 门外,慕容浔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连袁非依都跟着频频起身。 这是慕容浔的头一个能健康.生下来的孩子,阖宫上下,无一不是盯得紧紧的,生怕有半点出错。 慕容浔正焦急地等着,就有御林军来报:“皇上,罗将军急件!” 罗雀? 他眉心一凛,罗雀突然来信,莫非是跟如熙公主有关? 慕容浔没有耽搁,顺手就拆了信件读完。 看到末尾,他只觉得气血翻涌,恨不得将李默那个混账东西给撕了。 慕容霁在边上看到他的反应,忍不住上前:“皇兄,发生何事?” 慕容浔一言不发地将信递给他,慕容霁看完,跟着深吸了一口气。 “皇姐她……渝北怎么敢!” “姐姐是不可能为了平王那种渣滓殉葬的。有且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被人给害死的,就是不确定是平王府下的手,还是宫里授意的了。” 说到这里,慕容浔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太后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前几日还在念叨着说好久没有如熙公主的消息了,很想打听女儿过得好不好,还在旁敲侧击地想让慕容浔派使臣过去问候一番。 慕容浔当时没有告诉她如熙公主很快就要回朝的消息,心想着等人真的回来了,就当是给太后一个惊喜。 这样她知道如熙公主此前受过的苦,也能心里释然一些。 谁知现在人没等到,却等到了死讯。 这让他如何不恨! 慕容浔目前收到的信,还只是罗雀给他写的第一封信。 关于徐松等人被暗杀的事,这里还尚未提及。 但仅是这一件事,已足够让他恨之入骨了。 他沉重地闭上眼睛,还是不愿再瞒着太后,便让人去请太后过来。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真的要告诉母后?” “罗雀说他会设法将皇姐的灵柩运回安盛,让她落叶归根,不至于孤苦伶仃地留在渝北。所以母后迟早要知道,还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好。” 太后原本以为是许曼欣生了,急匆匆地赶来,面上带了喜色。 谁知一进院子,就看到慕容浔和慕容霁两兄弟面色凝重,一副伤心苦闷的模样。 她不由心下一抖:“不会是孩子出事了吧?” “不是孩子。” 慕容霁忙说:“是,是皇姐出事了。” 等听完事情的始末,太后身子一个踉跄,被慕容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母后,还请您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太后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那是哀家的女儿,哀家的亲骨肉啊。” 第1350章 宣战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宣战 想到如熙公主,太后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十几岁的时候,就为了安盛不得已远离故土,只身去到渝北和亲。哀家那天送了她几十里的路,终究是不能再送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从此再也没见过一面。可是、竟亲手将她给推向了人间炼狱,哀家有悔啊!” 见她哭得捂住了胸口,慕容浔也跟着红了眼眶。 “对不起母后,是朕没有护住皇姐,让她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太后一把抓住她:“皇上,渝北如此欺辱她,你要给她做主啊!她一生都折在了那里,没有换来一个圆满的结局,怎么都该讨一个公道的!” 慕容浔点头:“好,您放心,皇姐的灵柩朕一定让人顺利带回安盛,从即日起,她不再是什么渝北的平王妃,只能是我朝最尊贵的如熙长公主。” 念及此,慕容浔命人将太后搀扶着回去休息,转头看向慕容霁。 “霁儿,倘若渝北咄咄逼人,不肯退让,就算对他们宣战,我们也一定要给皇姐挣个体面。现下贵妃生产,朕走不开,你去替朕拟旨告诉罗雀,让他全权掌控局面。但凡对方再有什么过分的行径,绝不可退让。他们撕破脸的话,我们直接打就是了!” 慕容霁颔首:“知道了。” 他随后折身去了书房,寝殿内,许曼欣的哭喊声依旧声嘶力竭。 慕容浔原本一直在考虑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这一刻突然就有了一个念头。 “佑。” 这个名字或许是在此刻有极其厚重的意义,他作为君王,心中想着要庇佑天下,让这片土地上的子民能够安居乐业。 作为一个普通人,又盼望着能够守护住自己的亲人,为他们带来福泽。 天佑安盛,天佑慕容氏。 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所有人都带来好的运气吧。 慕容浔刚想完,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啼哭的声音。 他的耳力好,这声音应当是从门内传来的。 只是尚不确定,他就往前走了几步在门外扬声问道:“是孩子出生了吗?” 寝殿里,赵轻丹极大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产婆手上抱过孩子,露出了宽心的笑容。 “生了,皇兄,你的儿子很可爱!” 知道慕容浔心焦,赵轻丹特意将孩子抱着站在了门边。 慕容浔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襁褓中的婴儿五官还没张开,此刻脸上被宫女用湿布简单擦拭了一番,还不敢过分触碰他。 因而看起来有些皱巴巴,还有些脏兮兮的。 可是落在慕容浔的眼中,他却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小小的奶团子,眼睛眯着眨巴个不停,小手也不安分地动着想要抓什么东西。 慕容浔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朕,朕想抱抱他。” “当然可以,这是您的亲儿子啊。” 赵轻丹被他紧张的样子给逗笑了,随即又心底生出一抹感慨来。 慕容浔委实等待地太久了。 要是当初袁非依腹中的嫡子也能顺利生产的话,他早就该做父亲了。 不过好在否极泰来,他终于等到了这个鲜活的生命降临人间,也给他过去的苦痛予以慰藉了。 “轻丹,朕刚给他取了一个名字。” “叫什么?” “慕容佑,庇佑的佑,好听吗?” 慕容浔说完,赵轻丹就懂了。 她用力点了点头:“好听,特别好听。他一定会如你所愿地好好长大,也会给身边的人、给我们的国家都带来好运的。” 袁非依也忍不住走了过来,充满好奇地逗了逗他。 “好可爱啊,嘿小家伙,你可是皇上的长子,以后也是其他孩子的大哥哥呢。” 襁褓中的长子打了个哈欠,嘟着嘴闭上眼睛想要睡觉了。 几人见状都笑了起来,慕容浔心中的沉重也驱散了几分。 “曼欣还好吗?” “还可以,不过她辛苦了这么久,这会儿须得好好休息了。我让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不会有事的。” 慕容浔走进去看着许曼欣,她果然已经累的昏睡了过去,连看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俯身去握了许曼欣的手指,她手心的冷汗还没有完全消去,指尖仍有微薄的寒凉。 “曼欣,谢谢你,你辛苦了。” 慕容浔他轻声说。 知道她需要休养,慕容浔不再打扰,又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离开。 孩子被奶娘先行带了下去,赵轻丹则是察觉到慕容浔的神色不太对,又四处看不到慕容霁的身影,忍不住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渝北,皇长姐出事了。” 他把如熙公主的事情告诉了她,赵轻丹倒吸一口凉气。 “杀了和亲公主,他们当真敢啊!究竟是平王府的人疯了,还是李默疯了?” “轻丹,朕知道你对渝北仍然有些余情的,只是事关皇姐,更是关系到安盛的国体和颜面,我们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退让。朕已经让霁儿给罗雀去信,届时渝北再有过分的举动,朕不介意宣战。” 赵轻丹微微一怔。23sk. 之前她被渡魂灯带到了前世,再回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那段前世相关的记忆并未消散。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日。 即便她在渝北受到过天大的委屈和极其不公正的待遇,她仍然记得那里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那是她刻骨铭心的两世,她生命中最厚重的痕迹都在那里。 一旦打起来,她该如何自处? 慕容浔面色凝重:“轻丹,朕清楚若是两国开战,你夹在其中一定左右为难。所以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边境的事自有其他人去应对,你就待在京城,什么都别管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不由想起上一次两国打起来的时候,就是几年前在淞家岭。 那个时候,她还是李默的左膀右臂,以巫医和未来皇后的身份,帮助渝北军抗衡罗雀的铁吾军。 谁能想到经年之后物是人非,一切都朝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呢。 驻守于防线上的将士,不少都还是她曾经的部下,是跟她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的人。 第1351章 迎回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迎回 赵轻丹不想让这样私人的情绪控制自己,只是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她就没有办法完全平静。 慕容霁在书房里拟好旨意,放下笔又想到另一件事。 他们一心想要将如熙公主的灵柩给请回安盛,既然是这样,由普通的将士运送不合适。 如熙公主的身份那般尊贵特殊,可以说她是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安盛的人。 之所以去和亲,也是为了曾经两国的安宁和平。 所以按照制度,也应该有一个同样尊贵的人去迎她回来,此等规格方才对得起她对国家的付出。 可具体该派谁去,他还要跟慕容浔商量一下。 将盖了玉玺的圣旨收好,慕容霁径直去找慕容浔。 知道孩子已经出生了,他跟着心头一喜,连声道贺。 只是慕容霁的余光又主意赵轻丹有些许不对劲,他猛地想到她曾经可是渝北的李歆。 夹在两国之中,她才是最痛苦的人。 察觉到慕容霁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赵轻丹挤出一个笑。 她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她的演技在慕容霁的眼中显得有几分拙劣。 不是她演的不好,而是他对她太过了解了。 “皇兄,圣旨已经写好了,但是我以为不应该直接派人送过去,最好是由人亲自带去边境,顺便将皇姐的灵柩给迎回来。” 其实慕容浔也有此意。 如果他不是君王,他甚至恨不得自己亲自走着一遭。 那是他的亲姐姐,本该有这样的殊荣。 只是朝中上下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肯定是脱不了身的。 要是让慕容霁去,倒也是可以的。 但是慕容浔想到赵轻丹好不容易才死而复生地逃过一劫,跟慕容霁方才有片刻的安宁。 边境这个时候却是最动乱的,万一再出意外,他可不敢冒险。 何况以赵轻丹的立场又不便插手,慕容霁跟她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立场上也会比较为难。 看出来慕容浔的犹豫,慕容霁叹了口气:“这样吧皇兄,我和轻丹回府上商量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反正许曼欣已经顺利生产了,两人就先行回了宸王府。 一到府里,慕容霁就从身后将她给圈住了。 赵轻丹靠在他怀里,鼻子一酸:“怎么了?”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跟渝北打仗,你很担心?” 她低着头不吭声,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开口:“我其实不该对那个地方还有留恋的。真正算起来,我原本是觅萝人,不过是被母后不得已丢在了渝北而已。他们对我也算不得友善,从小到大我受到的委屈一点都不少。”???.23sk. 她这么说着,心里却愈发酸涩起来。 慕容霁亲了亲她的发顶:“可是你还是放不下。你这个人呐,一直都是如此。看起来风姿飒爽谁都不管不顾,狠起来也是个顶厉害的,可是心肠又软的不得了。是不是害怕开战之后,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你心里不好受。” 她闭上了眼睛,却更往慕容霁的怀里靠了靠。 他垂眸想了想:“不如这样,我亲自去一趟边境,将前因后果弄清楚,以防有什么误会。反正皇姐的灵柩,也得有人去接应。” 赵轻丹摇了摇头,终于转过身来抱住他:“不要,我不想你走。” 万一打起来,他遇到什么危险,或者为了自己在其中辛苦周旋,都不是赵轻丹愿意看到的。 大不了她这一次就狠狠心,不去管那些个烦心事了,让渝北自生自灭去吧。 “可皇姐总得有人去接。” 慕容霁正为此事发愁,就听到周洋禀告说,立王和立王妃来了。 是老六和罗莹? 赵轻丹忙说:“快去请他们进来。” 慕容苏和罗莹进门的时候,脸色也难得的沉重。 “四哥,皇长姐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渝北简直欺人太甚,皇姐好歹是和亲的公主,又是太后嫡女,竟也被他们这般践踏,还有没有天理了。” 罗莹跟着愤懑起来:“我之前听兄长提起过那位平王,他说平王是个极为昏聩的亲王,本不该有资格迎娶如熙公主的。但是这门亲事还是他自己跟渝北的老皇帝苦苦央求的,谁知道娶进门的妻子还不好好对待,现在害死了她,平王府的人可太坏了!” 赵轻丹点了下头:“是这样。可惜平王对如熙公主不好,外人却都认为理所当然。因为如熙公主生的儿子有些痴傻,他们就把全部的过错归结到她一人头上,从此平王做出再过分的事情,都没有人站出来替她伸张。” 慕容苏都要气哭了。 他小的时候,皇姐还抱过他呢。 虽然他不记得了,但总听怡太妃提起过,心里对这个姐姐一向很想念。 谁能料到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死讯了。 “对了四哥,我们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我和罗莹打算去一趟边境了。” 慕容霁挑眉:“你们两去?” 罗莹嗯了一声:“我和慕容苏在府里就商量过了,由我们去是最合适的。一来他以弟弟的身份迎回长姐,是表达了对长公主的敬意。而且万一渝北不肯放她的灵柩离开,我们也能以皇族的身份去据理力争。二来我兄长在那里,要是开战了,我同夫君也想尽一份力。” 赵轻丹抿了抿嘴:“你们又没有作战经验,此去能帮上什么忙,可别自己陷入险境。” “不会的。”慕容苏忙说:“我们去,肯定比四哥过去要方便。四嫂,你跟四哥才刚回京没有多久,阿信又正是需要父王母妃陪伴的时候,你们总不能一直错过孩子的成长。反正我和罗莹尚无子嗣,没有这一层牵挂。” “对啊四嫂,而且你的身份去渝北很容易被针对,太过冒险了。” 听到他们的话,赵轻丹心里一阵感动。 慕容霁沉吟片刻:“也好,长姐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到了边境万事小心,一定听从罗雀的安排不要擅作主张。” 慕容苏一口应下,又宽慰赵轻丹说:“四嫂,一切都顺势而变,局势尚不明朗,不到最后未必就打得起来,你也不要顾虑太多了。” 第1352章 攻城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攻城 老六夫妻的决定,慕容浔也很快批准了。 他甚至还松了口气,以老六的身份,去接如熙公主回朝再合适不过。 又不用担心慕容霁的处境为难。 而今慕容苏在京兆府历练了几年,为人处世都比过去要成熟不少。 这个打小被捧在手心,成天嬉皮笑脸的弟弟,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替自己分忧的人了。 圣意不由耽误,慕容苏当日就带着罗莹收拾到东西快马出发。 他们一路轻车从简,只带着一些保护在侧的侍卫,到底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边境。 罗雀万没有想到,朝廷竟会让他们两过来。 慕容苏和罗莹一见到他,就齐齐开口喊人:“哥!” 罗雀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想要将皇姐给接回去。她的灵柩何在?” 看完了圣旨,罗雀摇了摇头:“渝北不肯将如熙公主的灵柩给我们带走,说是除非我们愿意退兵,避开这战事,双方达成和解,不然决不能如熙公主生是平王府的王府,死也是平王府的鬼。” 慕容苏咒骂了起来:“这些王八蛋,还说不是故意的。一定要我们退兵才肯放走灵柩,不是心虚是什么?” 罗莹则担忧地问:“我们一路上来的时候,一直听到有人说要打起来了,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 “恕南的百姓撤离了大半,原本以此地为封地的那位执王、也就是李默的兄长据说也匆忙去了凤阳避难。现在恕南城里只有渝北的军队布防驻守,我们的铁吾军曾跟他们于城墙外有过数次对峙,但我想等着圣意再做定夺,尚未真刀实枪地动手。” 慕容苏恨恨地说:“皇兄的意思,是我们不可退让。皇姐的灵柩我们要带走,欠下的公道我们也要讨回来。” “还有我铁吾军的兄弟。” 罗雀目光凌厉:“我的副将和部下,皆死于平王府的人之手,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和谈的打算。既然皇上发话了,那就直接开战吧!” 战火是一触即发的。 罗雀知道渝北目前的物资充沛,李默早有准备,恕南的粮草和兵械恐怕多年都用不完。 要是不采取措施硬耗着攻城,则意味着双方在不缺物资的情况下,说不定要僵持数年都未必能把过境的这道防线给破了。 但是他之所以要铁吾军率先用云梯去攻打,是想探一探渝北军的底气。 距离上一次跟在淞家岭交战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这几年,双方应该各有精进,虚实不明。 别的倒是不担心,可就怕他们做出来一些特殊的机关武器,会出奇制胜,让人力不可抵挡。 罗雀先是派出了几千将士在夜间进行了第一轮的攻击。 云梯被架起的瞬间,恕南城头的箭雨也纷纷落下。 铁吾军早有准备,用了坚固但轻便的改装盾挡住了弓箭,受伤的人并不多。 云梯这种东西,又是对方在城头无法推搡得动的。 因为它极其厚重,底下有可疑转动的巨轮。 但是巨轮被固定住的时候,在墙头的敌方士兵想要用力将梯子推下去,却是难如登天。 若没有有力的应对,守城的兵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铁吾军顺着云梯向上攀爬,然后翻过城墙将他们给干了。???.23sk. 慕容苏在后方听说这操作,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哥,那要是他们上了云梯直捣城墙,抵达了恕南城头,咱们仅仅派出几千人不够吧。要是前锋的那些人好不容易成功了,后头却没有接应的大部队,岂不是白忙活了?” 罗雀还没解释,罗莹就笑了起来。 “夫君,你也太天真了!云梯可是自古就常用的登墙用具,渝北肯定加以设防,不会让他们轻易地登上城墙的。你且看着吧,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一会儿就会往下扔石头了。一方面是阻拦我方士兵的攀登,另一方面是借用巨石来损坏云梯。” 果不其然,罗莹刚说完没一会儿,城墙上就开始抛掷巨石。 铁吾军也是有所准备,看到巨石投掷就尽力躲开,下面的人也都尽量站在不会被投掷到的地方。 但是避免受伤的同时,想要攀上去就很难了。 “既然知道他们会用投掷石头,为什么还要用云梯?这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罗雀一边俯身看着布防图,一边对慕容苏说:“数次登墙他们可以用巨石,可是频繁地骚扰,这种巨石却不像弓箭那么容易获取。总有耗尽的时候,要是他们没有其他的东西拿出手,光靠着石头,也是撑不了多久,也许被我们试探数月这防线就要破了。” 慕容苏面露喜色:“真的吗!那不是很容易?” 罗莹摇了摇头,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这个脑子啊,真是不适合打仗。你没听到我哥说的是这是在渝北军拿不出其他武器的情况下才能成功吗,可是用脚指头想他们也不可能只有石头作为防守,肯定有秘密武器没显出来呢。我哥就是想逼他们尽早把武器用起来,才好进一步应对,以免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听到罗莹的话,罗雀欣慰地笑了起来:“不错,有长进了,不愧是我们罗家的女儿!” 慕容苏在桌子下面悄悄地勾了勾罗莹的手指,忍不住夸她:“王妃,你好厉害啊,跟你比起来,我好像什么都不懂。” 罗莹心里甜滋滋的,冲着他眨了下眼睛:“没事,你什么都不用懂,有我在可以保护你的。” “你啊,夸一句尾巴就上天了。小姑娘家成日里打打杀杀的,没有半点温柔娴淑的样子……不过看到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就放心了。” “温柔娴淑能当饭吃吗,我功夫了得才能不拖累你们,甚至保护我在乎的人呀!” 罗莹本说着话,却注意到了罗雀神色有一抹黯然。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小心问:“哥,嫂子她自从离开之后,就再没有过消息吗?” 被罗莹冷不丁地提起红茉,罗雀抿紧了嘴唇。 他刷得起身,似有逃避地说:“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 第1353章 绕指柔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绕指柔 慕容苏忙对罗莹说:“你别在你哥面前提到红茉了,他心里肯定很难受的,原本两个人感情那么好,又不是不爱了才分开的。” 罗莹吐了吐舌头;“我其实是希望他们能复合嘛。你也说了他们彼此还相爱,我哥要是真的放下她忘记她了,以他的身份,身边根本不会缺其他女人。可你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孑然一身,我甚至能猜到,除了红茉之外,谁都入不了他的眼和心。” 说到这里,她又唏嘘了起来。 “再说了,红茉又是四嫂的部下啊,四嫂都可以在我们安盛做王妃,那她为什么不能继续待在我哥身边?” 慕容苏只好说:“四嫂能做宸王妃,是因为她看起来就是赵轻丹,是赵太傅的女儿啊。你就算到外面去喊说她是李歆,也不会有人相信。可是红茉的情况不一样嘛,当时李默在那么多铁吾军将士的面前戳穿了她的身份,你哥哥又是铁吾军主帅,要是他放任下去不管不顾的话,只会让军心溃散,流言四起。他肯定要忍痛割爱的。” 罗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又心疼自家兄长不能跟相爱的人厮守。 营帐外,罗雀正凝神听着属下的汇报。 “罗帅,目前渝北就是利用巨石和普通的弓箭在抵抗,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我们的人攻打不上去,但是损失也是有限的,双方算是没占到好处,是否先撤兵?” 罗雀点头:“撤回来吧。明天天一亮再继续攻城,用同样的办法,但是人手派多一些,轮流上去扛着,耗费他们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最重要的是石头是有限的,我就不信渝北会没有后手,肯定会在藏着掖着。” 部下听从了罗雀的安排先去部署。 等人走后,罗雀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色。 边境的风光比起京城来辽阔壮丽很多,天渐渐寒凉下来,风都带着凛冽的寒意。23sk. 残阳如血,如巨大的丝绸蔓延在天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绝美。 “夫君,这里的天色真美啊。若是能这么长长久久地陪着你守在边境,哪怕不会京城,我也不会觉得孤单和无趣。” 曾经红茉对自己说过的话犹在耳畔,罗雀顺着艳阳的余晖看过去,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女子鲜衣怒马的身影。 她,现在还好吗?又身在何处呢? …… “驾,驾!” 官道上,一行人策马扬鞭,一路往前驰骋。 为首的女子一身红衣,带着白色的纱帽,就是看不到容颜,光是从她曼妙的身姿也能猜到她一定是一位绝世美人。 她的身后大多跟着一众看起来都很年轻的女子,但队伍的末尾还跟着一个白衣男人。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红茉带着当初在烟雨楼的凤卫,以及小酒。 之前被赵轻丹设法救出来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安盛境内更换了容貌,过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现在听说边境开战了,他们都放心不下,商榷了一番还是决定过去。 原本红茉不想拖累姐妹们,她自己放心不下罗雀,便打算只身一人前往。 可小酒从前是从铁吾军出身的,此前会离开铁吾军跑到山上做山匪,也是为了救当年被诬陷的傅山脱身。 但是真的论起来,他对铁吾军从来都要很深的感情。 何况几年前他们就是跟渝北开战,而今两国再次交手,他总觉得自己有一份责任。 这两人本就是凤卫的主心骨,他们都要走,其他人便纷纷响应要跟了来。 “虽然主上暂时不需要我们,也想让我们彻底脱离盛水堂,去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可是我们这些年都是腥风血雨里活下来的,早就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真要是平静久了倒不适应了。” “是啊!何况对我们来说,效忠的人是主上。她愿意帮着安盛,我们就义不容辞地为安盛效力。我们本就是在边境被收留的孤儿,身体里究竟流着哪一国的血,自己都不知道。” 对他们来说,出身于何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羁绊在何处,牵挂在何处,他们的归处就是那里。 而今赵轻丹是宸王妃,红茉心爱的人是罗雀,小酒更是铁吾军的旧部。 李默自戳穿红茉身份的那一刻起,就亲手斩断了她全部的退路,将她狠心推进了万丈深渊。 她的命是赵轻丹努力争取来的,是罗雀心软放走的,是她心中最爱的人给她披荆斩棘开拓出来的新生之路。 红茉心里很清楚,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再也不是渝北的凤卫红茉,而是安盛烟雨楼的一抹倩影,罗府的一段佳音,以及将军的绕指柔。 这么打起来,刀剑无眼,万一罗雀遇到什么危险,她如何能放心。 红茉私心想着,她也在边境待着,至少要离罗雀近一些。 如果他遇到什么麻烦,自己也能帮上忙。 一行人于是飞奔赶路,总算抵达了边境。 以防有人认出红茉,所以小酒一早给所有人都易了容。 尤其是红茉,假面遮挡住她原本的倾城容颜,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农妇。 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他们就打听到两边如今的状况。 也不知罗雀是处于什么目的,已经连着多日让手下的兵登云梯攻城。 但是迟迟没有更多进展。 小酒却表示理解:“罗帅是想要消耗他们,逼渝北亮出底牌吧。他作战经验丰富,不可以做没有意义的事,就是不知渝北这几年有没有长进了。” 红茉想到了什么,沉吟道:“我记得之前听盛水堂的人说,渝北去攻打西域的时候,是反向攻城,跟现在的处境刚好倒过来。他们是处于攻势,起先对方的城墙固若金汤,也很难有突破。” 小酒来了兴趣:“后来呢,我记得有传闻说,渝北兵在西域势如破竹,直捣黄龙打到了他们的王宫外,逼得那位西域王不得不将自己的亲弟弟送来做人质。那人质现在还在凤阳皇宫呢,就是之前替咱们宸王殿下治疗情蛊的那个蛊王。” 第1354章 传信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传信 红茉点了点头:“不错,其实渝北多来年都没有放弃过对西域的野心,这一次能这么成功,也是让人意外的。西域虽然是小国,防御却是极好的。何况那里财力富庶,资源充沛,想要拿下将其变成自己的附属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渝北军能做到,归功于一样东西。” 小酒越发好奇起来:“你别吊我的胃口了,快说快说!” “此物名为牛头弩。虽然是这个名字,却不是意味着它是用牛头做的,而是用来形容这东西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射出。据说使用的时候,需要军中力大无穷的人或者多个士兵合力,才能发出一支箭。但是每一支箭都比普通的弓箭要沉重且长,更是效力非凡,便有了‘穿云箭’、‘一箭穿云’的说法。”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小酒就忍不住慨叹了。 “穿云箭?这射程得有多远啊,再加上比普通的弓箭要威力大得多,岂不是寻常的盾牌根本没有办法挡住?” 红茉沉重地点头:“不错!据说正是借由牛头弩的作用,渝北军在西域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即便让工匠打造了数不清的加厚的盾牌,每每碰到牛头弩,只要被射中了,盾牌就像是废铁一样整个被凿空,盾牌之下的人也自然活不了了。” 小酒深吸了一口气:“这,这要是渝北军将此物用到铁吾军身上,那还得了?” 红茉咬了咬嘴唇:“不过听刚刚打听的情况,渝北应该还没有用上。他们一直在投掷石头,恐怕是不想那么早就拿出那件武器。和攻打西域不同,西域山高水远,一路跋涉加上水土不服,对于渝北军来说不宜恋战,最好的就是速战速决,才会第一时间利用兵器作战。可是如今守着恕南城,他们是在家门口打仗,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看这样子应该是不想那么早拿出秘密武器,不如多跟铁吾军耗着。”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又添了一抹忧心。 小酒忙问:“你说的这个牛头弩,罗帅知道它的存在吗?” 要是知道的话,罗雀应该会办法应对才是。 可红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些事其实算是军务机密,我也是从盛水堂的姐妹那里听到了些许风声,但不敢轻易走漏。之前我在罗雀身边的时候,心想着两国反正暂时没有什么矛盾,没到打起来的那一步,所以没有跟他说过。” 从红茉的立场,实在是情有可原。m.23sk. 她那个时候还没有被渝北抛弃,尚且对渝北怀有余情。 这等机密之事,总不好主动告知罗雀的,即便他是她的夫君。 告诉他的话,不也等于将自己的身份败露了吗? 后来等到她是凤卫的事被罗雀知晓,她自己就水深火热了,哪里还能记得跟他说起西域的事。 想到这里,红茉就坐不住了。 “不行,我,我想告诉他!牛头弩不是其他别的武器,是非常凶悍的东西,但凡是谁遇到的一定措手不及,哪怕是骁勇善战的铁吾军,也未必吃得消!” 其他凤卫只好说:“姑娘,可你怎么告诉他?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不能自己去找他,只能不远不近地守着,万一出事了才可以出手的。贸然找上门,你会有危险的。” 有人提议道:“不然我们以知情人的身份,给罗帅送一封信吧?反正让他防患于未然,他肯定会提高警惕的。” 小酒却是一口反对:“这恐怕不行。因为罗帅吃过亏,别忘了几年前的淞家岭,已经有过血泪教训了。当时就是有人以渝北密探的身份给铁吾军送了信,那个时候打的最胶着,罗帅见信上说得有理有据,就信了。第一次,的确获得了大捷,可是第二次却被连斯青利用,让几万人马命丧淞家岭。那一直都是罗帅心中的痛,他不可能重蹈覆辙的。所以哪怕我们是真心要帮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也不会信的,甚至会以为渝北是在故作玄乎,说不定他反其道而行,那我们就是好心办坏事害了他了。” 红茉当然知道淞家岭发生过什么。 即便后来边境风平浪静,连斯青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和罪罚,罗雀的愧疚都没有消减半分。 傅山当年锒铛入狱,也是因为被人构陷他泄露了军情。 那么多人的命,以及他最好兄弟的前程,都因为那件事情葬送了。 罗雀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如何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小酒说的没错,匿名送信不可取,除非当面亲口告诉他这件事。” 小酒盯着她:“你、你不会是打算去见他吧?可现在是特殊时期,寻常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大营,更不要说见到主帅了。” 红茉想到那个时候罗雀将她放走之际,曾经给过她一个秘密的图纸。 所以她才能在铁吾军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做出了被人“救走”的假象。 如果她再重新走一遍那条秘境,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只要顺利,她就能见到罗雀! “姑娘,你要想清楚啊。罗将军放走你是出于不忍,和对你的感情。但是在家国大义面前,他未必信任你。咱们这样的身份,他又是那样的身份,如何成为一路人。” 红茉心中一酸,但声音却很坚定。 “不,他会信我的。如果我告诉他关于牛头弩的一切,他一定会相信我,一定会听进去我的建议,我坚信如此。” 小酒叹了口气:“好,就算你赌他信你,前提也得是你顺利见到他啊。现在的铁吾军就像是被铜墙铁壁包着,非常难靠近,他身为主帅更是不容易接近,想必防守严密至极,咱们得想个办法。不然我设法易容成他身边人的样子,看看能不能让我去?” 他的打算是好的,可是罗雀身边的人岂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何况小酒虽然从前在铁吾军,跟罗雀的直接交集并不多,罗雀对他不可能推心置腹。 第1355章 思念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思念 红茉担心地开口:“你办事我当然是放心的,只是你跟罗雀的交集甚少,哪怕你过去是铁吾军的旧部,他对你不熟悉,在这种关键的节骨眼上不会轻易相信你。但是我……反而会好很多。” 其他凤卫沉声问:“姑娘,您若是能掩人耳目顺利地见到罗帅自然是最好的,可要是中途被人盯上了,如何脱身呢?那可是铁吾军大营,哪里是一般人能随意出入走动的。” 小酒则是想了想:“最近在攻城,那每天一定会有伤员。但凡有伤员,就免不了请当地的医女去治疗伤口,所以军营里面肯定是有医女的。这样吧,我替你伪装成普通医女的样子,你设法混迹在里面,再想办法接近罗帅。铁吾军大营的部署,其他人不熟悉,但是你肯定烂熟于心了,毕竟你曾经陪伴罗帅身边那么久,想必每个角落都知道。” 红茉点头:“好,就这么办吧!如果没猜错,伤员多半是会被安排在医药署附近。我可以先混进医药署,再趁着天色暗下去的时候从密道走,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既然红茉心意已决,小酒就替她换了一个清秀医女的妆容。 她又在去附近的药方里购置了一个药箱,换了一件寻常的衣服。 这些医女或大夫并不是朝廷特意指派的,多是在周边征集的一些人,彼此之间都不一定熟悉。 只是打仗的时候,能帮上忙的都来帮忙了。 守门的士兵见到红茉提着药箱,看起来跟其他医女并无两样,甚至没有多看几眼就放行了。 倒不是说铁吾军的防守松懈,而是医药署跟主营还是有些距离的。 被送到这里的,也都是受了伤的士兵,不是什么精锐主力。 红茉将药箱放好,就有个大夫看着她:“哎,你是哪里来的,怎么看着眼生?” 她胡诌道:“我是城北一家药铺的医女,店里的师父走不开,看到征集的通知让我来帮忙的。” 对方未作她想,让红茉帮忙替伤员包扎。 作为凤卫,简单清洗和处理伤口对她来说不是难事,所以红茉做得很利落。 她的样子看起来娴熟老练,更是无人怀疑其身份了。 就这么跟着忙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红茉趁着他们去吃饭的功夫,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折身拐进了一个窄巷里,在窄巷尽头摸了摸,看到了一扇暗门。 她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在门锁上活动了几下,锁孔就开了。 确认过附近无人,红茉小心替推门进去重新将门给关好,随后一路脚下运功,又轻又快地抵达了营中腹地。 其实铁吾军在营中巡逻的时间也是有规律的,红茉当然不是刻意总结过这些规律,但是她待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记住。 现在这个点,正是临时交班,偶尔会有一小会儿的空隙,这附近是没什么人的。 红茉在暗处静静观察了一阵,很快又往上一跃,飞身上了屋檐,像是一只轻巧的飞燕周旋于夜色之中。 总算到了罗雀的寝殿附近,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吃饭和忙于公务,寝室这片反而是没什么人的。 罗雀自己肯定是在书房。 不过红茉不敢摸过去,开战时期,主帅的书房必然都是机要,边上的布防格外严密。天籁小说网 说不定还多了一些她从前不知道的新的防守,万一被人发现了,必要出乱子。 所以她宁愿在寝殿等一会儿,反正再忙,罗雀总是要睡觉的。 确认屋子里没有人之后,红茉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复又将门关好。 因为没人,里面一片漆黑,窗户关的也很严实,连月光都不太能照进来。 这里曾经是她和罗雀相守着住过的房间,就算闭着眼睛,她都能知道里面的布置,所以看不到她也能精准地找到位置。 红茉在床边坐下,心里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 很快,她就又要罗雀见面了。 距离他上一次将她放走,已经过去数年的时间了。 这期间,她带着部下走南闯北,却始终不敢靠近边境。 可是思念从未有一天消减过,反而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变得越发厚重深沉。 红茉伸手摸了摸床褥,他这里的被褥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整。 许是在军中的原因,这里的床品总是比不得在罗府的舒适绵软,摸起来还有些发硬,但他们曾经的每个夜晚,都是相拥度过的,丝毫没有过嫌弃和抱怨。 想着想着,红茉的心跟着软了下去。 谁知等了许久,还是没见罗雀的身影。 书房里,罗雀听着属下的汇报问道:“这些天总共从渝北军的城墙下面收了多少石块?” “有数千块了!属下估计,渝北军之后会改变策略,用其他的办法防守。毕竟石块运输比不得寻常的东西轻便,若是弓箭之类倒是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后方往恕南送,石块那么沉,只能用牛车运送,太过耗费时间和精力了。” 罗莹奇怪地问:“哥,好好的,你收集那些石头做什么?人家将石头从城墙往下仍,是为了防止我们的人上去。石块抛掷起来是容易的,可我们从下往上要怎么反击,没这个必要吧?” 慕容苏也很费解:“而且石块储存还占地方,又不是什么有力的武器,不如找一队人马将那些石头拖到山边去清理了吧。” 罗雀却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这些石块我也有用处,后面就知道了。” 几人商议了许久,罗莹被慕容苏拉着先回去睡了。 等罗雀交代完事宜从书房里出来,已经是子时末了。 房间里,红茉一直等不到人,又是靠在床榻坐着,慢慢地就觉得眼皮打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许是因为人在熟悉的环境里,很容易放松警惕。 加上这里仿佛环绕着罗雀的气息,红茉心里的设防不自觉地就松懈下去。 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罗雀的手刚推门进去,下一秒,他的手就放在了腰部的佩剑上。 屋子里有人! 第1356章 我好想你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我好想你 红茉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她甚至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罗雀带着她一直往辽阔平原的边缘跑马,可是跑着跑着,他就不见了。 红茉很焦急地四处张望,谁知一转头,一把剑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整个人一激灵,当下也一瞬惊醒了。 做凤卫多年,在生死关头她有非常敏锐的反应。 所以当下察觉到危险,她下意识地就出了手,跟罗雀对了好几招。 直到他的声音冷冷在耳边响起:“你是什么人?” 红茉才惊觉到自己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是跟什么人对招。 她猛地一收手,罗雀却不知其身份,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掌。 红茉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到底没忍住咳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罗雀也蓦地停下了动作。 屋子里仍然是一片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似不敢相信,声音都有些虚空地试探地问:“你到底是谁?红……红茉?” “是我。” 她小声地应道。 “你怎么来了!” 罗雀吓了一跳,委实是被吓到了。 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内心更有说不出的狂喜。 是她,果然是她,她回来了! 他飞快地走到桌边将烛火点燃,屋子里也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转过身,他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清丽的面庞,先是一愣,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你易容了?” 红茉摸了摸脸:“是,我怕无法靠近,就让小酒帮我伪装成了普通医女的模样。” 怪不得她能靠近大营,原来还有这层安排。 看来医药署那边的防守太过松懈了,还得让他们加紧才是。 从安全考虑,他身为主帅当然这么想。 可是也因为她混作医女才有机会过来,罗雀又忍不住涌上欣喜。 他们真的是太久没见了,而今虽然说对上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却是真真切切的人,不是出现在他梦境里的幻象,让他如何不激动。 “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只身到铁吾军大营来找我,就不怕万一被人撞见抓住了,惹祸上身吗!” 话虽这么说,罗雀已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红茉心中一酸,但更紧地回握住了他。 “我当然知道来找你不容易,怎么都是有危险的。但我、我有必须要来的理由。一方面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我很想你。还有知道最近铁吾军在跟渝北打仗,我心里放心不下,怕你遇到棘手的事情。” 渝北…… 她的话像是一根不算锐利的针扎在他的心头,面上不显,却还是有些刺痛。 是啊,他的夫人是渝北的凤卫啊。 如今两军交战,她应该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见罗雀轻轻松开自己,红茉忙说:“别误会,我不是来让你对渝北手下留情或是其他的。你是主帅,当然要以安盛的利益为先,我是怕渝北军兵行奇招,对你们不利。” 罗雀嗯了一声:“暂时还好,战事还不激烈,双方都攻守有道,还没有到你死我亡的那一步。你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你们攻打恕南,现在应该是用云梯吧?若是用了云梯,目前来看医药署的那些伤员的伤势都不严重,多是寻常弓箭的射伤和被石头砸伤的,看来渝北的秘密武器还没现出来。” 听到她说“秘密武器”,罗雀眯起眼睛。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渝北近年来做出了一种战斗力极强的兵器,名为牛头弩。是由多个加长的大弓弩组合归并而成,一次可以发射出多个弓箭。且力道巨大,射程远,所向披靡,说一句穿破天际都不为过。” 罗雀一怔,不由蹙眉。 “牛头弩?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是盛水堂。我以前无意中听盛水堂的凤卫提过,说渝北军攻打西域的时候就用了此物,直接将西域迎战的主将给射死了,所以他们军心溃败,成了一盘散沙,没撑过太久就投降了。”23sk. 她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向罗雀说清,果然见他面色沉重起来。 红茉叹了口气,以为他是担心打不过。 毕竟他是主帅,又是主张进攻的人,万一输了,肯定无法跟朝廷交代。 她只能轻声劝慰:“天无绝人之路,就算他们有那等凶悍的武器,也未必没有其他的破绽。我们再多想想办法,他们的赢面不一定就比我们多。” 从红茉的语气中,显然她是将自己归属到了安盛这一方。 在她的心里,是完完全全向着他的吗? “这些事,算的上是渝北的机密了。他们至今没有将牛头弩拿出来用,应该是在权衡是否该用,或者算准合适的时机。你现在就提醒我,不怕泄露渝北的军情对他们不利吗?” 红茉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 她抿了抿嘴唇:“你是我的夫君,从我决定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我这一生其实真正听从的只有主上,在不背叛主上的情况下,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说完,她又紧张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吧。” 罗雀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红茉的心不由提了起来,见他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有些发冷。 莫非是她高估了自己在罗雀心中的地位,他早就对她没有过去的信任了。 “我……” 她刚要说什么,就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男人的怀抱温暖有力,隔着衣料,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皮骨之下炙热跳动的心。 扑通扑通。 她不由闭上了眼睛,眼底一片湿.润,再也忍不住靠在他的肩头将人死死地搂住。 “谢谢你不顾危险特意来告诉我这些,我很感动。” 罗雀吻着她的耳朵和发鬓,有些贪恋地汲取着她的味道。 温香软玉在怀,仍让他有些许恍惚,仿佛需要不停地确认,才能笃定她在自己身边。 红茉整个人埋在他的身前:“夫君,我好想你啊。这几近一年的时间,我一闭上眼睛好像都能看到你。可是我们又相隔那么远,我还以为我们余生都没机会再见面了。” 第1357章 改变策略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改变策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彼此。 外面不远处,还有铁吾军夜间在巡逻的人。 红茉在心里叹了一声,心道她应该要离开了,可是真的太不舍了。 “我,我是不是该走了?” 已经告诉罗雀关于牛头弩的是,也好让他有所警惕。 具体怎么做,还得他这个主帅拿主意。 罗雀沉声问:“你想怎么走?” “我是从密道里进来的,现在原路返回就是了。先去医药署里待着,明天天一亮再出去,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这么说着,她的手却没有从罗雀的胳膊上放下来。 真舍不得啊,要是能这么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就好了,为什么有情人一定要分开呢,老天爷就不能多眷顾他们一些吗? “罗雀。”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上了他的脸,眸中闪动着点点泪意:“战场上刀剑无情,你是主帅,是顶梁柱,也是渝北人眼中的活靶子。他们肯定想着若你出事,铁吾军就成了一盘散沙了,所以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务必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处于险地,答应我!” 罗雀忍不住收紧了动作,她垂下眼眸:“我该走了。” “等等……罗莹在这里。” 红茉诧异地挑眉:“罗莹在这里?她怎么会到边境来,她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她和六殿下一起来的。他们是奉了皇命,要将如熙长公主的灵柩给迎回去的,所以随时在边境待命。我在想,如果想你留下来,也不是没办法。” “你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留在罗莹身边,说是照顾她的人。这样,我的部下也不会怀疑你的身份,你就不用走了。” 红茉面上一喜,听罗雀的意思,他是打算让自己留下了? “真的可以吗!” 其实是太过违背原则了,罗雀暗暗想。 可是看到她要离开了,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挽留的话。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罗雀从前不屑一顾,觉得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直到遇见了红茉。 “我不想你走。”天籁小说网 他认命地开口,话音刚落,红茉温/软的嘴唇就落在了他的唇齿上。 罗雀闭上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夜,是久违的夫妻同塌。 边境的夜越发寒凉了,拥着她在怀却格外的温暖,两人竟都睡了个难得踏实的好觉。 天一亮,罗雀就先行起身去将罗莹从睡梦中叫醒。 罗莹迷迷糊糊地抱怨起来:“哥,我又不是你的兵,至于这么早就将我给提起来吗,让我再睡会儿!” 他靠在门边:“别睡了,有事找你帮忙。” 听到他说有事,罗莹一个翻身起来,就被他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罗莹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多了个女子。 她吓得退了一步,等看清人之后不满地嚷嚷了起来:“哥,这女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学坏了,身为主帅行军打仗的时候,怎么还跟陌生的女子亲亲我我了,就不怕敌人派奸细过来,将你绞杀在温柔乡啊!” 红茉这会儿是另一张脸,罗莹自然不认得。 她忿忿不平是为了自己嫂子,毕竟在罗莹心里已经认定了红茉。 但这话听在红茉的耳朵里,却是臊得慌。 敌国奸细…… 嗯,还真是一语道破她过去的真实身份啊。 这般想来,她实在是对不起罗家兄妹对自己的厚爱和信任。 罗雀尴尬地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是你嫂子。” “你你你,不过才跟红茉分开一年,就给自己找好了下一个夫人?这要是红茉知道了,该伤心死了!” 一边说,她还不忘抱怨:“而且哥,你的眼光是不是下跌的有点太厉害了些。红茉可是倾城之姿,这一位嘛……” 罗雀彻底无语了,他无奈地看了红茉一眼:“你跟她说吧!” “咳,莹儿,我就是红茉。这是小酒给我做的易容假面,并非是我本来的面容,所以你认不出来。” 罗莹的眼底一下子亮晶晶的:“嫂子,真的是你啊!” 她上前一把抱住红茉:“呜呜,我可想死你了。这么久以来你和烟雨楼的姐姐们到底去哪里了,完全没有消息,我还问了宸王妃,连她都不完全知道。” “我们一直隐姓埋名在小镇生活,但听闻两国交战,我不放心你哥哥,就带着人过来了。” 罗雀跟着说:“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当她是照顾你的人,将她留在身边,这样不会引人注意。红茉也不用再冒险进出大营,能名正言顺地留下。” 罗莹自然是一口应下。 小酒他们在外见红茉一直没有回来,就猜到她肯定是见到了罗雀,说不定是被他留在身边了。 再怎么样,夫妻一场,罗雀总不会伤害她,他们也不用过分忧心。 因为红茉带来的消息,罗雀决定临时改变策略。 他让先锋部队先停下攻城的行动,反而原地待命,不要冒进。 手下的将士当然不解:“主帅,我们此举不是为了耗尽他们的石块,试探出渝北军的后招吗。现在我们损失并不多,对方消耗的却不少,应当一鼓作气继续攻进才是啊。” 罗雀让人去确认了另一桩事:“还记得之前我们做出的投石机的图纸吗,已经送交工匠去制造了。利用投石机攻城,比起云梯的威力不知大多少倍,我们需按捺住性子,等投石机做成。” 有人提出反对:“可是投石机是一个本地的木匠设计的东西,能不能按照完整的机关设计出来还是未知的,真的做出来了,效果是否跟预想的一样更是不清楚。万一射程不远,没有效力,不是白耽误了。我们还是应该以人力为主吧!” 之前罗雀让人收集石头,就是为了用在投石机上。 这是当地的一个木匠毛遂自荐,拿给他看过的图纸。 罗雀对照着设想过,认为这会是一个极好的武器,但是做出这些机器却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实际上在开战之前,此物就投入制作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就算紧赶慢赶,制作的工匠说,多台投石机最少也得再有小半个月才能完工。 想到红茉说的话,罗雀沉重摇头:“此前用人力或许能跟他们耗着,可之后应该就行不通了。” 第1358章 傅山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傅山 果然,红茉说的没错,罗雀决定先行停止攻城的当日,渝北军就命人运送了一些大家伙到城墙边。 这些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当时用来攻打西域的牛头弩。 恕南城的石块已经耗费了不少,如果铁吾军继续不断地命人用云梯登城骚扰,持续不了多久可能就让他们顺利进入城内了。 好在从凤阳的军械库里调用的牛头弩也陆续送到,这些东西,才是渝北军真正的底气所在。 他们主导此战的将军已经下令,将牛头弩架上了城墙。 只要铁吾军胆敢再靠近强行登墙,就用此弩扫射敌军,一定让他们狼狈退离,闻风丧胆。 谁知铁吾军会一反常态,如同预先知道了他们会有此物一般,再也没有靠近的举动。 守城的人都有些疑惑:“这也太巧了吧,牛头弩一路运过来算是秘密行事,怎么铁吾军像是知道似的,今日开始就不来了,那我们不是白架起来?” 带队的主将越发警惕,心道罗雀是不是暗中憋着什么坏。 别再是兵行险着,想要出奇制胜。 可是等了两日,铁吾军都格外安静,实在不寻常。 但是他命人试了牛头弩的威力,却是怎么都等不及了。 此前就听说过此物在跟西域的大战中所向披靡,箭无虚发,普通的盾甲压根没法抵挡住攻击。 现在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跟铁吾军对上,一旦赢了,他就是战胜了罗雀的人,岂不是功劳显赫,一战成名? “既然铁吾军没有动作,我们总不能一直处在防守的位置,有这等利器在手,不用的话简直对不起这玩意儿!他们不来,我们打过去就是了!” 要说之前牛头弩没有被运过来,就是借给渝北军十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轻易挑衅铁吾军的。 可是有了依靠,底气也足了。 尤其是试过了威力,不少人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里主将甫一下令,渝北军的先行队伍就带着牛头弩冲了出去。 …… 凤阳皇宫的主殿内,这时候正摆着一桌家宴。 执王到了凤阳之后,李默一直为打仗的事情烦闷,还没有抽出空来招待这位王兄。 现在确认牛头弩已经运送到位了,他才将执王和洛善公主以及傅山给请到宫中赴宴。 洛善公主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时凑到傅山的耳边说话,傅山的脸色却一直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执王心里冷嗤了一声。 真不知道洛善喜欢这个男人什么。 一个安盛铁吾军出身的人,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祸根。 要是哪天他发起狠来,说不定将洛善给劫持了以作威胁,来换回自己的自由身。 而且这男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洛善身为公主都倒贴了,也不见他有丝毫的热情。 可笑。 这么想着,执王就端起酒杯,遥遥地端起来看向傅山。 “驸马,怎么见你一直干坐着,不太喝酒啊。莫非是这酒不合你的胃口?该不会到我们渝北这么久了,至今还没习惯这里的口味吧。” 傅山平静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洛善则是不乐意地睨了执王一眼。 “王兄,吃饭就吃饭,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妹妹,本王也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呀,不过提了一嘴,你就心疼了?说起来现在咱们跟安盛水火不容,尤其是铁吾军的人,简直恨不得你死我活了,驸马若是见到过去的部下,不知道会不会心软啊。” 洛善最是不希望有人提到铁吾军,当下隐隐要发作。 李默却幽幽开口:“王兄这个问题,问得委实有趣,刚好朕也想知道,驸马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见李默也问及了,洛善不敢回怼,只能紧张地瞥了一眼傅山。 傅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定定地看着李默:“陛下,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答案,我们跟安盛,这一遭究竟是为何闹成这般不快?两国原本风平浪静,互不干扰才是最好的,何必要冒险出手?” 李默冷笑起来:“驸马以为朕想开战吗?是他们安盛欺人太甚在先,为了给如熙公主讨所谓的公道,罗雀直接开口让朕将平王府满门处死,这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平王府出了那样的事,陛下就没有怀疑过另有内情吗?” 李默放下杯子:“有内情又如何,打都打了,究竟是如何引发的事端还重要吗?” 傅山面无表情地开口:“渝北若是赢了,起因如何自是不重要的。可要是输给了安盛,当安盛兵临城下渝北不得不低头谈判的时候,隐情就至关重要了。事出有因,并非本意,总好过蓄意挑衅,故意为之吧。” 李默随即变了脸色,执王更是愤懑地将一拍桌案;“傅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的口气,是觉得我们渝北军铁定抵不过铁吾军咯?所以你都成为渝北的驸马这么久了,竟还是一心向着敌方!你还真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洛善闻言忙替他解释:“陛下,驸马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他也说了安盛和渝北的输赢未定,本来吗,行军打仗哪有绝对的结果,不到最后一刻总是无法确定的。我们赢了当然不必管前因后果,可要是处于劣势的话,将事情查清楚也好跟安盛讲和,驸马说的不无道理啊!” 傅山的确是这个意思。 执王依旧忿忿不平:“洛善,你不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太过维护了吗!他归根究底都是安盛人,是罗雀的亲信,之所以娶了你也是你强留的,留住了他的人可未必留得住他的心。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没看出来人家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吗?”3sk. 洛善被他说的一肚子火气,这些话简直就是在她的痛楚反复凌迟。 她恶狠狠地瞪着执王:“王兄若是一到凤阳就生事,那就休怪我这个做妹妹的以后不跟你走动了!我与驸马既为夫妻,便是一体的。你折损他,不就是在羞辱我么!” 见她态度坚决,执王只得讪讪闭了嘴。 第1359章 方夫人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方夫人 李默意味深长地看了傅山一眼:“看来驸马对平王府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 方才的争执对于傅山来说仿佛无关痛痒,他依旧毫无波澜地开口:“难道陛下不想知道真相吗?还请陛下恩准,让我去彻查整件事。究竟如何,查了才知道。” 李默的手指在杯盏上摩挲着,似乎是考虑一会儿,才闷声开口:“也好,你去查吧。” 从宫里出来,洛善有些恼火地看着他。 “进宫赴宴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到铁吾军的事。就算有人提及,你就当做没听到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再次扯进去。你是怕别人想不起来你过去是铁吾军副将的身份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非要趟进这淌浑水?” 傅山停下脚步,漠然看着她。 “你之前自说自话,我并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何况我是谁,所有人心知肚明,不是我沉默就能否认的事,我也没打算否认。” 他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刺伤了洛善。 想到执王方才的话,洛善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郁闷。 “是啊,你傅山将军多了不起啊,如果不是遇到我被我强行留住,现在应该在铁吾军叱咤风云,说不定由你领兵跟渝北军对峙于恕南城吧!是,我知道你恨我,从过去到现在,即便我再对你好,你也存有怨愤,可那又怎么样!” 她的眼底赤红,近乎残忍地笑了笑:“你逃不掉了,你再怎么不喜欢,也是我渝北公主府的驸马,是我洛善的夫君!前尘隔海,就算你能侥幸回去也洗不干净这身份了,而且你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也是我放走了你想救的人!” “我没有忘记过,也没有埋怨你。” 傅山微微蹙眉:“路是我自己选的,落子无悔,所以我连后悔都不曾有过,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 听到他的话,洛善这才微微平复了一些:“真的?” 他不再多言,先行上了马车。 当然是真的,傅山坐在车内闭上眼睛想。 否则就如执王所言,他完全可以拿洛善的命作为要挟,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可是他不会那么做,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不允许他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竭力坦然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去一趟平王府吧。”傅山如是说。 平王府上,侧妃和一些姨娘小心翼翼地看着洛善公主和这位驸马,恭敬地将人请到上首入座。 虽然他们是亲王侧妃,可终究是妾室,比起这位在渝北只手通天、连平王见了都要给面子的洛善公主来,实在是差了许多。 所以他们哪敢怠慢,只能赔笑着问:“不知公主和驸马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洛善公主打量了她几眼:“本宫这个人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接问了。你说实话,平王妃、也就是如熙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 侧妃心下一紧,挤出一个笑来:“早前我们就跟宫里派来调查的大人说了,她是因为觉得愧对王爷,羞愤自尽。那孩子也是因为怕他一人无法照顾自己,索性一并带了去。” 傅山冷嗤了一声:“听侧妃说着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如熙公主肚子里的蛔虫呢。怎么连她心里怎么想的,都能摸得一清二楚,总不会她死之前跟你细细说明过吧?” 洛善跟着说:“如熙公主要是真的跟你说了,你却不阻止她,和蓄意杀人有何不同?” 侧妃忙开口辩解:“公主误会了!是,是下人觉得王妃她心灰意冷,似有求死之心,但是她不敢保证,就没有言明。直到王妃死了,才道出征兆,所以我们才知道的。” 洛善被她开脱的说辞弄得心烦意乱:“行了,就你这些个三脚猫的道行,也在本宫面前卖弄?毒是你们下的,本宫岂会不知道。不过这主意是谁出的,你最好老实交代。别怪本宫没提醒你,现在两国交战的导火索正是你们平王府。安盛铁吾军的主帅提出要将你们阖府处死,陛下是碍于平王叔的面子才留了你们的命。可若是战败了,你们以为自己能活到几时?” 侧妃被她说得心头突突跳,正要继续遮掩,洛善哗啦掀翻了手边的桌案。 “本宫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再有隐瞒,就先将你的小儿子带下去审!他才几岁,你应该舍不得这孩子受皮肉之苦吧。” 听洛善这么说,侧妃忙扑通跪下:“公主息怒,这孩子年幼,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说,我说,是、是府里的方夫人出了主意,说只要王妃和小郡王死了,就能给王爷报仇了。我们都知道王爷是被安盛人害死的,王妃一点都不无辜,所以才一怒之下……” 明明是为了一己私欲,还要说得这么道貌岸然,傅山忍住心中鄙夷,沉声问:“方夫人是谁,带她过来?” 侧妃立刻吩咐下去:“快,将方夫人叫过来问话!” 谁知下人去了方夫人的院子里找了一通,又匆忙跑了回来。 “侧妃,方夫人和她的婢女都不在房间里。且奴婢方才去看,似乎她们房内空了不少,连柜子里都少了好些东西,总像是已经离府了。” “你说什么!” 他们随即都去了方夫人的住处,查看之后果然发现衣柜空了。 这主仆居然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离开的王府,好大的本事啊! 果然有异! 傅山和洛善对视了一眼,他敛眉道:“你们给如熙公主下的毒是什么,可还有余量拿过来我看看。” 待婢女呈送上来,傅山确认过:“是封喉散,此物见血封喉,入口必死无疑,毒性很强。” “封喉散?宫里的东西……有时候宫里为了灭口,就会用这个来不声不响地处理掉一些人。不过平王府会有也不算难事,从这个毒药来看,好像看不出根源。你是觉得那个方夫人有问题?” 傅山看向侧妃:“那位方夫人到底是什么人?” 第1360章 异族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异族 侧妃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她可不是什么正经的人,是王爷之前在烟柳之地看中了那个女人,非要带回来的。本来我们也没打算对王妃做什么,可她不停游说王爷的死跟王妃脱不了干系,我们也是太过愤怒了,所以才……” 洛善公主蹙眉:“那个方夫人走的时候,没有提前跟你们说过吗?” “没有啊,您也听到了下人的话了,昨天他们还给这里送了按例的吃穿用度,谁能想到她们不声不吭地走了。果然是凡俗之地出身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哪家店?” “什么?” 傅山沉声问:“平王是在哪家店里遇到了她,将她带回来的?” 花.柳之地,热闹非凡。 连走在临近的路上,都有姑娘站在门边朝着路过的行人招呼吆喝,一路都是胭脂水粉的香味。 洛善公主嫌弃地走到了侧妃说的地方,一进门就叫了掌柜的来问话。 “你们这里之前可有一个叫做方思思的女子,后来进了平王府做姨娘。” 掌柜的见来人似乎身份不凡,忙说:“有的有的。不知她怎么了?” “她是一直就在你们店里营生,还是后来进来的?” “方思思原本并不是我们店里的人,来了也不过数年时间,几个月前才进了平王府。” 洛善公主挑眉:“好好的,她怎么跟平王勾搭到一起去了?” “这说来也是缘分,方思思刚进我们店的时候并不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她性子沉默,平日里又不爱出风头,并不很讨客人们的喜欢。不过平王几个月前开始不知为何频繁地光顾我们店,方思思就一反常态,对平王殿下十分殷勤,我们也那个时候才发现她竟是能歌善舞,才艺超绝。她从默默无闻到引人注目,平王殿下就像是见到了宝贝,对她很是疼爱,没过多久就把人给带进府里了。” 傅山脸色一凛:“你的意思是,这个方思思很可能是冲着平王去的?除了平王之外,你们店里可有其他的王公贵族光临过?” 掌柜的回忆说:“朝中重臣也是时常有的,其他的王爷爵爷,有时候也会光顾。不过说来也奇怪,在平王来之前,别的客人哪怕身份再尊贵,方思思也没有刻意卖弄过,唯有对平王殿下,她的态度格外殷勤。我们店里人还猜测,她是不是一早就瞄准了平王殿下,想跟着他回王府去。” 洛善公主冷笑起来。 平王既然是他们的小叔叔,年纪就算不是很大,但也委实不算年轻了。 何况他常年浸润在风月场上,整个人油腻老气,全然没有矜贵的英气。 要不是冲着平王的名头,哪个姑娘会多看他一眼啊。 这方思思是怎么想的,就算想进平王府,区区一个姨娘,委实算不得什么体面的身份。 她到底图平王什么。 傅山又从这个掌柜的口中问出来关于她的来历,掌柜的显然不记得了,只是含糊地说,她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了,包括她带的婢女,都是一直跟着她的。 倒是有另一个店里的卖艺女子回忆道:“我先前跟她的关系比较好,倒是好几次听到她和婢女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像是外族人。有一次还看到了放在她桌子上的一封信,也是奇奇怪怪的文字,不过她很快就收起来了,我也没有当回事。” 对于安盛和渝北来说,说的话倒是都能听得懂,几乎是共通的。3sk. 如果出现看不懂的情况,那一定是异族人。 傅山越发肯定,这个方夫人并不是渝北本地人。 而且她特意吸引平王的注意,也不一定是冲着平王本人去的。 说不定是冲着如熙公主去的。 平王府的结构并不是其他王府能比的,毕竟天下皆知渝北的平王妃是安盛的长公主。 若真的有人挑拨是非,还有比平王府更合适的地方吗? 但是除此之外,跟方夫人相关的线索全然找不到。 傅山根据掌柜的提供的时间算了算,冷不丁地看向洛善公主:“方夫人出现的日子,似乎是在渝北攻打西域之后没多久?” 洛善公主呼吸一紧:“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有此一问,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今的线索,也不过是听那个女子说,方夫人可能是异族人。可是你想,跟渝北渊源最深的异族是不是只有西域国?” “西域的确是关系最深的。可是渝北界内其他的异族也不少见,单单凭借这个理由,应该没有说服力。而且西域已经成为我们渝北的臣属国了,西域王的亲弟弟都在宫里做人质,他们怎么敢继续在渝北作乱,我觉得不太可能。” 傅山心道,越是这样,越容易浑水摸鱼才是。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眼底眸光流转。 要是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事情反而未必糟糕。 …… 恕南城外,渝北军一声令下,终于放开了城墙下厚实的城门。 随后,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杀了出去,直奔安盛地界。 这当中,自然不乏有人推着牛头弩,尤其是在先锋的位置,已经迫不得已地将这强大的武器用到铁吾军的头上。 罗雀让铁吾军按兵不动多日,主要是想在投石机做成之前先不要妄动。 不然他们对牛头弩的威力深浅尚且未知,贸然激进,只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可是现在渝北军杀了过来,显然不给他们沉淀的时间。 兵临城下,不能不打,罗雀只得反复提醒带队的先锋副将:“让所有人穿好盔甲,致命部位的防护务必周全,即便做了防护,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守为主,攻势先暂缓下来。” 带队的人一口应下,带着人冲了出去。 两方在交界的平原开战,安盛的地界没有类似渝北的防护高墙,多是开阔的地带,交手的时候也是平地相争。 原本骑兵先行,以弓箭和兵器开打,双方还算势均力敌。 铁吾军的铁骑盛名尤其,渐渐地拉开了差距,占了上风。 第1361章 威力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威力 前排的渝北军不敌,开始掉头回城,领兵的先锋副将心下一喜,打算往前追。 但是他又想到了罗雀的话,心里犯了嘀咕。 罗雀说过,渝北军的手上有非常厉害的兵器。 现在是没用出来,可是万一追上去之后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办。 边上的部下却一直在催促:“将军,我们已经按兵不动了好些天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他们出城了,攻城不容易,正面打还难吗?我们铁吾军的将士这般骁勇善战,岂会怕他们渝北人。您看他们不是逃得落花流水了吗,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乘胜追击才是啊!” 副将还是有些犹豫,前排的一些兵却已经自行追了上去。 也罢,不如趁机探探路,说不定能收割一帮敌军。 所以他就没有阻止部下的行动,由着他们往前追了一段。 谁知最前方的一队人马刚追了一截路,渝北军又折返了回来,还推着一排看起来高大奇怪的器具。 他们还没来记得反应,天上就齐刷刷地落下许多长箭。 双方明明还隔着不算近的一段距离,这长箭却穿破了云霄,呼啸着飞刺了过来。 一时间,哀嚎不断! 不停有人和马匹受伤,若是寻常的弓箭,是绝对不会有这般效力的。 他们身上都穿着改良过的轻便的盔甲,抵抗寻常的弓箭手完全不在话下。 但是如今落下来的飞箭,极具穿透力。 凡是被此箭射到的人,甚至身体连带着身上穿的盔甲衣都能透出一个窟窿。 别说是活命了,竟是连个全尸都保全不住。 甚至有人的头颅被远远射过来的箭从脖子那里直接切割开,无论是谁看到了,都忍不住吓得腿软。 所以原本还打算一鼓作气的铁吾军都纷纷高喊着撤退。m.23sk. 连稍微后排的人马都不能幸免,渝北军趁机追了上来,将准备好的长箭一路扫射。 所到之处,尸殍遍野。 营帐中,罗雀正打算再派一支人马去看看前锋部队是否守得住。 他的指令还未下达,就有几人策马扬鞭,飞身过来报信。 “罗帅,不好了,不好了,渝北军推出了巨大的箭弩,威力无边,我军前锋部队损失惨重,已经死伤了好多兄弟!” 罗雀脸色一沉:“我先前不是交代过,只守不攻的么,为何会损失惨重?” 报信的人支支吾吾:“是,是兄弟们之前看形势较好,如果攻上去对我方是有利的,就忍不住乘胜追击,谁知道渝北军会有……” “胡闹!我之前三令五申过,告诫你们渝北军手上有重器,难道你们把我的话当做儿戏吗!速速撤军,上烟雾弹,先迷惑渝北军的视野,退回来再说。” 铁吾军这里上了烟雾弹,所见到的地方一下子就混沌了起来。 渝北军即便有牛头弩在手,也不敢轻易冒进。 毕竟有利器是一方面,一旦看不清楚,很容易误伤了友军。 深/入到安盛的地界,更是容易被大部队包围,所以他们很快就折返了回去。 但这一回合打下来,铁吾军军中损伤的人数竟是比之前连着多日攻城所折损的总人数还要多。 连红茉都跟着去抢救了伤员。 被其他刀剑伤到的,尚且能够救下一条命。 可要是被牛头弩射中,便是完全救不回来了。 体会过的士兵复述的时候都心有余悸:“那玩意儿太可怕了,渝北竟是不声不响地搞了这么个武器,怪不得前些日子没有动静,原来是留了这等后手。” 罗雀眉头深锁。 他对他们在造的投石机其实是有信心的,他看过机关图纸,笃定只要能用上,一定会帮助铁吾军攻城。 且比起牛头弩,投石机是更大的玩意儿,威力只会更甚不会输了去。 可那些东西耗时太长了,这十来天必须要扛下来,严防死守才能不丢边境的城池。 要怎么扛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死伤,是罗雀当下最头疼的麻烦。 如果能有人在渝北的那些牛头弩上做些手脚就好了,可他们的人这个节骨眼上是混不进渝北军中的。 若是多次交手失利,部下的士气很可能受到损伤,到时候即便有机会翻盘,军心也溃散了。 罗雀咬了咬牙,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在罗雀发愁的时候,却有一股势力暗中有了行动。 恕南城中,牛头弩被统一放在机械库的院子里,有专人看守。 想到白日里的那一战,不少人扬眉吐气,说起来都格外起劲儿。 “幸好我们有秘密武器啊!你们是没看到,大名鼎鼎的铁吾军都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他们先前不是很厉害吗,正面打的确胜了一筹。可自从遇上这东西,最后怕我们追上去,竟是连着放了许多烟雾弹撤退。可见他们肯定是慌了,只要之后我们将这玩意儿一直用上,不愁拿不下铁吾军!” “这玩意儿到底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比起寻常的弓箭,效力不知高了多少。不过麻烦的是每一次都需要不少人同时发力才能射出,搬运弓箭也要不少人手,远攻是一把好手,可我就担心近攻的话,我们来不及准备。” 立马有人嗨了一声:“想那么多干嘛,有了此物,铁吾军压根不敢靠近。只要我们保证它顺利运作,就不担心被人反击!” 不休的议论声中,却有几人交换了眼色,目光锁定在牛头弩身上。 听渝北军的口气,有了这东西,他们还真的能所向披靡,将铁吾军给轻易压制住。 这么一来,安盛人不敌,渝北往后行事只怕越发嚣张起来了。 想到渝北带给他们的屈辱,这几人心中恨意翻涌。 好不容易挑起的战事,安盛可以不赢,但是渝北一定要受到挫败,不然一切都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他们就对牛头弩动了心思。 只要将这些东西给破坏掉,渝北军绝不是铁吾军的对手! 不过这附近防守的人很多,必须要想个奏效的法子破坏才行。 第1362章 部署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部署 牛头弩的图纸他们虽然没有,但是近距离看过这东西的构造。 下方是一个类似床板一样的东西,坚如磐石且不说了。 上面是几张大的弓组合而成,就连本该最容易突破的弓弦都是用极其牢固的贴绳制作而成。 用普通的刀具,只怕都无法削开。 即便能找到削铁如泥的宝刀,能勉强趁乱弄坏一两台,想要将数百台一起破坏掉,哪能那么容易。 但是看到木质的地盘,他们几人一盘算。 要是用火烧的话,说不定能毁掉不少。 铁吾军中,罗雀一众人当然不知道另有一方势力在暗中动作。 听到先锋的部下说了关于牛头弩的效力,罗雀沉吟道:“如此看来,此物的射程有几百米,且一旦被瞄准,就躲避不开,只有受死的份。这东西用来攻城或者是远攻,都是极具威力的,属于绝佳的可攻可受之物。” 慕容苏闻言十分忧心:“哥,那应该怎么办?我们也无法靠近去破坏它们,要是下一次渝北军再打过来,依旧是不便防守啊。” 红茉也担心起来:“渝北军此次派出的那个将军,我略有耳闻。他年纪不大,是朝中一位老的武将膝下独子,算是子承父业,也承了父亲的名声收获了不少威望。但是他性格较为自负,现在竟能从铁吾军的手上尝到甜头,一定不会轻易消停,只怕很快下一轮的攻击就要来了。” 罗雀指了指布防图:“而今是要分析第一回合败下阵来的原因。起先我们在平地上跟他们直接打,是占了上风的。只是后来他们退了兵,双方拉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再进攻,我们才会猝不及防。可有一点,如果两军当时是在近处,反而比较容易避开。” 罗莹隐约听懂了:“哥,你的意思是,一旦这牛头弩开弓之后,一般长箭都会落到比较远的位置。所以当时两军相隔数百米,我们才会避无可避,被长箭给攻击到。但是如果相隔较近,反而不容易被它所伤。” “正是这个道理。贴近了打,有利于我们发挥出自己的本事,可隔得远一些,则是给了他们利用牛头弩来攻击的机会。所以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想着怎么创造机会,让铁吾军的大部队能够近距离跟渝北军开战,而不是呈相隔两方的阵势。” 慕容苏忙说:“要不然还是以烟雾弹作为掩饰。上一回合我们能撤军,不就是利用了烟雾弹让渝北军看不清前方,不敢贸然上前吗?要是之后用足够的烟雾弹,蒙蔽他们的视线,再趁其不备地冲上去,等烟雾弹散开了两军之间应该也差不多贴近了。” 罗雀沉吟了一瞬,摇了摇头:“上一次耗费了不少的烟雾弹,实在是无奈之举。而且是在对方冲过来的人马不多的情况下,一旦人多起来,用烟雾弹不可能持续太久,不仅效果不好,还容易浪费物资。” 他这么一说,一圈人都忍不住发愁:“那该怎么办?” 罗雀朝着窗外看了看:“现在快要入冬了,晨间和晚间都会有雾气。我倒是有个主意,如果利用大雾来遮掩视线,岂不是比烟雾弹还要巧妙。”3sk. 听到他这么说,红茉不由打起精神:“有道理!可惜王妃不在这里,不然她是最会观测天象的,我们该怎么确定,什么时候会生大雾呢?” “只能靠推测。最近这段时间,起雾的次数还是挺常见的。本来天气寒凉的时候,夜深露重,更潮湿些。但凡遇到越是无云风小的日子,越容易有大雾。” 这都是他多年作战的经验积累而成,遇到的次数多了,用不着能人异士帮忙看测天象,他自己都能总结出一些规律来。 罗雀又想到,为了更保险,光是有雾气还不一定够。 想要让铁吾军的人飞快靠近渝北军,缩减两军之间的距离,则地形上得有优势。 如果他们的人是从下坡路自上往下走,一路驰骋的话,会更快地到低处。 而渝北军要是从下往上,尤其是在大雾天能见度较低的情况下,则会速度慢很多。 这么一来,两军就能很快拉近距离。 到时候即便大雾散去,能够看清彼此了,打起来也多是近身,牛头弩发挥的作用就不再那么大了。 有了这个部署,罗雀特意关注着天气。 恰好翌日更冷了一些,风却不大,最是容易起雾的好前提。 罗雀下令中前锋的部队整装待发,利用白天的时间休息,偏偏到了夜里寅时开始,齐齐动身。 每日的寅时,都是日与夜交替的时辰,从黎明到破晓,也是从完全的黑到一点点亮堂的过程。 此时渝北军多数人正在睡梦之中,只是留着一部分人守城,打算等到天一亮就再次对铁吾军发起攻势。 谁知突然锣鼓轰天,从铁吾军阵营竟传来了响亮的号角声。 这是要临时开战了! 渝北军值夜的人忙快步跑到主将的阵营去报信:“将军,将军,铁吾军有动静了,咱们得赶快迎战才是!” 主将一个翻身起来,一边骂娘一边往外走:“让先锋兵起来,尤其是负责运行牛头弩的人!罗雀怎么想的,该不会以为白天换成了夜里,就能逃过牛头弩的攻击了吧,真是可笑!” 他一声令下,看守牛头弩的人就陆陆续续地将这些东西从军械库里给推了出来,浩浩荡荡地两百多台。 更是有上千人分布在这些庞然大物之后操作,须得合力才能将那么多支长箭给成功射出去。 主将登上城门向远处眺望,却看到了外面一片雾茫茫的。 有人忍不住提醒:“将军,这夜里起了雾,会不会影响我们的武器射出去啊?” 主将傲慢地哼了一声:“能有什么影响,反正只要听到动静,对着他们队伍的方向发射出去就是了。就算有雾又怎么样,人总是要动的,何况那么一大支队伍岂会悄无声息?对准动静最大的地方发射出去,保证让他们节节退败,之后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肯定都不敢轻易出来了。” 第1363章 借雾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借雾 听到主将的话,前锋的部队自然也觉得有道理,就直接推着大家伙冲了出去。 谁知听着号角声,却是从东南方向传出来的。 东南面倒是没有什么遮挡物,不过有一个还算平缓的小山丘。 安盛的外围虽然没有厚实的城墙,但是四面都有驻军防守,铁吾军本就是铜墙铁壁,将安盛的百姓护得十分严实。 之前他们都是正面直攻,现在换到高处也并无什么两样,渝北军命人将牛头弩给放置到最前面,打算听着声音直接射击。 不过今夜的雾实在是让人厌烦,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像是隔着一块屏障,不像白日里一切清晰可见的时候那么让人安心。 可这一回合是铁吾军主动挑衅的,他们都能有胆量宣战了,渝北军好歹手握重器,哪有不迎战的道理。 带队的人踌躇了不过一小会儿,就指了指东南方向。 “走,往那边去看看!” 夜深雾重,渝北军不敢靠得太近,也知道一旦太近了,他们手里的牛头弩就没那么奏效了。 “将弓箭架起来,一会儿陆续往高处发射。” 谁知弓箭还没完全架好,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就从高处呼啸着奔驰了下来。 因为是下坡路,地面又有几分湿.滑,马儿跑的飞快,竟是直冲冲地向下。 光是听着这些动静,渝北军就吓了一跳。 带队的人催促道:“还等什么呢,赶紧拉弓射出去!不能让他们冲下来!” 一时间,隔着重重迷雾,有不少弓箭都飞了出来。 但是因为马跑得飞快,马背上的人都俯着身体前倾着往前冲,速度和高度相比于原地不动地坐直了,能躲避不少弓箭的射击。 渝北军虽然嘴上说着一通射出去,不问究竟,可内心也犯嘀咕。 这种弓箭是特制的,并非是寻常的弓箭那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特制的弓箭虽然也要不少储备,但毕竟数量有限,制作的工期也相对长一些。 万一用的太过浪费频繁,白白空射出去那么多,要是后面不太够了,又没有新的及时送到,岂不是危险了。 所以发射弓箭的人态度还是谨慎不少,但是马蹄声愈发靠近,听得人心里惶惶的。 他们又陆续发出去不少弓箭。 即便再小心,当中还是有一些人被射中了。 铁吾军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愈发迅速地往前冲刺,一副不靠近不罢休的样子。 渝北军见状越发不安了起来:“他们到底在干嘛?又不看不清楚人在哪里,怎么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还等什么,继续拉弓啊!” 可渝北军不知道的是,真正从东南方向俯冲下来的都只是先行的骑兵。 大部队依旧是从正面方向行进过来,但因为没有骑马,反而动静听起来小了不少。 靠着迷雾作为屏障,罗雀命人很好地演了一出“声东击西”。 等骑兵飞快靠近之后,径直挥动着大刀,对着下方的人砍了起来。 …… 数个时辰之前,红茉问了一个问题。 “迷雾虽然可以作为遮掩,真正打仗的时候却有另一层的风险。混战的时候,敌我不分,如何能保证刀是砍在敌人的身上,而不是自己人的身上?” 罗雀沉吟道:“若是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军的人在混乱中都能辨识出自己人,那是最好的。不过这并不容易,战场上本就是刀剑无眼,只能凭着靠近了之后能看到多少去下手了,实在误伤了友军也得认了。” 红茉想了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曾经听宸王妃提到一个故事,兴许能在夜间作战的时候帮上忙。她说她发现有一种面料的布帛非常有意思,在织染之时于特殊的药水里浸泡过,夜里会发出幽幽的荧光,就像是萤火虫的光芒。” 罗雀不有抬头:“王妃怎么说?” “她就是说起过,要是碰见夜间作战看不清形势的时候,要是能在关键的位置缝合一块类似的布帛,这就很容易让我们派出去的将士意识到那些人是自己人了。你说这个法子能不能用在今夜?” 罗雀连连点头:“可以是可以,但这种布帛要在什么地方获取?” “不难买,规模大一些的布料坊应该都会有这种材质,这并不是很名贵的面料,近年来已经很普遍了。有些喜欢花哨模样的女子会将这种面料买回去混合缝在普通的衣服上,作为装饰的图案。我们也不需要太多,每个人只要有一小块,能帮助我们自己的将士做区分即可。渝北军必定不知情,在混乱的时候也不会注意这个细节,他们容易误伤自己人,我们却能避免。” 有了这个注意,罗雀立刻派人跟着红茉出去找。 很快,他们就抱着一些不同颜色的布料回来了。 不少人合力用剪刀裁剪成小块发下去,由士兵自行随意地缝合在肩膀或者腰身处。 白天的时候,压根看不出来究竟。 可是天一黑,果然都有点点荧光闪动,算不得有多明显,可是比起毫无区分已经好上太多了。 这都是前言了。 眼下,骑兵混迹到了渝北军中,于马背上挥刀抵抗。 每每瞄到一抹荧光,都会刻意地避开。 而身上毫无装饰的人,他们则丝毫不手下留情,刀刀致命。 渝北军浑然不觉,以为铁吾军是在趁乱随意杀人,他们也不加节制,跟着闭眼厮杀了起来。 最麻烦的是运作牛头弩的人。 一方面他们不敢离开牛头弩,担心离开的话操控此物的人手不够。 可另一方面他们想要发射出去,却每一支长箭都被射出甚远,想要近距离作战反而不容易了。 偏偏靠近了的铁吾军势如破竹,上一场被压制的锐气这个时候全部都显了出来。 他们本就休息稳妥,现下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几乎是摁着渝北军在打,让渝北军一下子成了一盘散沙。 从正面攻上来的步行军也很快前来支援,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雾气也随着天色散开了。 第1364章 损毁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损毁 等看清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队伍,渝北军才意识到不对劲,慌慌张张地喊了起来。 “他们是从另个方向来的,快,我们之前上当了。” 牛头弩瞬时又对上了大部队,但是更棘手的问题来了,牛头弩的射程非常远,这些铁吾军的人却靠的很近。 这么一来的话,根本无法依靠着牛头弩的长箭来对付铁吾军。 没有办法,两军只好近身打了起来。 即便过程中控制牛头弩的人想要射击,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会射到渝北军。 这么一来,渝北军慌乱之下哪里是铁吾军的对手。 更有铁吾军冲着牛头弩杀过来,试图抢下几台占为己有。 在弩后的人提心吊胆地提防着,不敢让这等宝贝落到铁吾军的手里。 偏偏被对方打得一片狼狈,带队的人到底撑不下去了,连声喊道:“撤退,快点撤退。” 铁吾军还在身后追,没办法,他们只能重点护着牛头弩不被人占有,一路受限地向前跑。3sk. 最惨的莫过于落在队尾的人,死伤惨重,哀嚎遍野。 这一战下来,竟是跟上一次铁吾军被袭击的伤亡人数相当了。 不过罗雀嘱咐过,千万不能追上去,不然他们进了城去往高处往下射击的话,先前占据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只怕到时候会被渝北军打成筛子,为了保险起见,见好就收是最稳妥的。 回到军中,带队的副将松了一口气:“幸好罗帅机警,想出了利用大雾作战,趁着夜色和雾气我们占据天时地利,总算将渝北军给打退了,这下他们该消停几日了吧。” 罗雀点头,面上仍有担心:“可是下一次我们未必有这么幸运了。这次他们吃了亏,恐怕不会再选择夜间大雾的情况下出兵。渝北军不肯出来,占据高处守城,吃亏的只会是我们。同理,他们即便出来了,也一定会选择能见度清晰的白日。届时没有大雾和地形作为依仗,我们就会打的很被动吃力了。” “哎,早知道今天无路如何都应该抢下来几台牛头弩的。不过那帮人护着牛头弩跟护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一样,怎么都不肯松手,几乎是重兵将那些玩意儿给围着退回去,我们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得手。” 罗雀失笑:“那是自然,他们硬碰硬地打必然是打不过咱们的,只能靠着外力,哪能轻易让你们得手了。罢了,再多去催促一下制造投石机的工匠,让他们务必要尽快。否则多耽误一天,我们就越会不利。” 恕南城中,主将勃然大怒:“该死的铁吾军,居然趁着夜色和浓雾作战,狡诈的很!一定是罗雀那只老狐狸想出来的招数,我们都上当了!” 眼看着渝北军中多了那么多的伤兵,主将咬牙切齿:“罢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只能当做是教训,下次决计不能再上当了!先带着伤员下去休息,过日天修整好了,趁着天色明亮的时候攻打过去,我就不信罗雀还有后招!” 如此,总算是消停了一阵。 潜伏在渝北军中的那一批异族人却是暗暗计较起来。 罗雀这一次能绝地反击,是因为他经验丰富,加上铁吾军骁勇善战。 可是一次的运气好,不代表下一次还能如此。 正如渝北军所说的那样,他们吃一堑长一智,之后只会更加谨慎起来。 罗雀想要找到突破口,恐怕要难上加难。 他们私下从恕南城的一家烟花厂弄到了一些硝石火药。 趁着混迹在巡逻的队伍中,每每路过牛头弩的时候都会撒一些在下方不起眼的地方。 弄得次数多了,几乎这一圈安放妥当的牛头弩之下都有了易燃易爆的燃料。 燃料具备了,便只差一把烧的恰当的火,将东西给毁了。 因为这附近时常有人巡逻,近身去点火肯定不现实。 易爆的燃料靠得太近,还容易伤到点火的人自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点燃的弓箭,将箭头射过去一点即燃。 趁着夜色,他们一行人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 看守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人在嬉笑打闹,有人靠在位置上打盹。 因为军械库是在军营的腹地之处,敌军攻不进来,这些庞然大物也不是能轻易损坏的,所以看守的人并没有太过小心。 趁着他们靠在树下说笑,没有注意到角落的情况。 树上,有人在箭头上抹了厚厚的一层油脂。 利用火折子点燃之后,箭头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弓箭手再谨慎地对准地上撒了一地燃料的地方射出烧着的弓箭,连着不少箭射过去之后,果然看到牛头弩下方空悬的地面上开始燃烧了起来。 偏偏这火起先烧的悄无声息,并没有引起看守的人的注意力。 他们还在那里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火从地下不断蔓延开,一股点燃木料的焦味跟着散发了出来。 有人不由用力嗅了嗅,对身边的同伴说:“哎,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像是哪里着火了。” 再往后一看,拜访牛头弩的地方竟是一片火光。 糟糕! “他娘的,这好好的怎么着火了?” 渝北军一边怒骂一边慌慌张张地让人打水来灭火。 可是刚靠近,竟然有些地方开始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 冬日里本就天干物燥,须得小心烛火。 牛头弩的大部分材质又都是木具,更是一点即燃,止都止不住。 有人想要靠近还被爆开的燃料给炸伤了,只能胡乱退到一边。 这里距离井水又比较远,不少人都睡着了,值夜的渝北军只能一边喊着让人帮忙一边先用衣服等东西去扑火。 等他们抬着一桶桶的水想要救火的时候,大半的牛头弩的底盘已经烧毁了。 而今再用冰冷的井水浇上去,木头彻底腐烂了,泡在水里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一块块的烂泥。 这样子的武器还算哪门子的武器,真的要推到战场上,只会变成没有用的累赘。 堪堪救回来几十台没有损毁的牛头弩,清算下来,竟是损失大半! 第1365章 故意送信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故意送信 主将从睡梦中被人叫醒,看到这一幕登时气得吐了口血。 他对着负责看守的官员就扇了几个巴掌:“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不过是让你们在后方将这武器看好了,居然也会出这等差错!莫不是你们之中有人是铁吾军的内鬼,故意来害我们的吧!”m.23sk. 值夜的人连声喊冤,说压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这火势已经止不住了,好不容易才救出来几十台余量。 只是比起之前的数目,少了那么多,众人的底气也跟着弱了下去。 本来之前被铁吾军打得屁滚尿流已经足够窝囊了,军心说没有动摇也是假的。 主将游说鼓舞了半天,想要让他们振作起来,等着下一场大干一番,将铁吾军给干下去。 谁知道现在出了这种事,真的打起来,长箭每次射出的数量也会跟着锐减。 这么一来,只要铁吾军前排的人攻势发力,说不定就能冲破阻碍直接杀过来,哪里还有先前的威力。 他瞪着眼睛:“不行,速速向凤阳求救,就说我们的器械不够了,得让后方增加供给。光是有这么几十台哪里能抵挡住铁吾军的大部队,尤其罗雀训练出来的兵那都是不要命的铁打人一般,我们的胜算肯定会跟着锐减啊!” 无法,渝北军中报信的人只得快马加鞭地跑回去,想要让凤阳再调配牛头弩过来。 另一方面,这主将也不复之前咬牙切齿想要扳回一局的野心了。 说的不好听了,对于他和大多数的渝北军来说,足够量的牛头弩就像是他们的盔甲。 如今盔甲被人扒了大半,跟赤膊上阵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下令:“这个消息务必严防死守,不可以泄露给安盛知道。等支援从凤阳送来了我们再接着打,这次期间不可私自出城主动发动攻击!” 可消息是捂不住的。 始作俑者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特意让人偷偷给铁吾军送了信。 信由飞箭射出钉在了军营的门柱上,守门的人自然第一时间取了信,看到内容之后立马汇报给了罗雀。 看到这上面的话,罗雀不由蹙眉。 “牛头弩被烧了大半?这是天外来信,没看清楚送信的人是谁吗?” 守门的人摇头:“没有,对方分明是不愿意挑明身份,确认我们收到信之后就离开了。这上面的内容也不知真伪,不过涉及到牛头弩,我们不敢耽误,赶紧拿给您看看。” 罗莹见状沉吟道:“哥,你说会不会渝北军中实际潜伏着我们的人啊?” 罗雀睨了她一眼:“如果是潜伏的人,传递信息的时候至少会留个铁吾军专属的记号,可信度还高一些。这只有寥寥几个字,却提供了一个不寻常的消息,实在是……” 红茉清楚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她的猜测没有错,罗雀一直对当年淞家岭一事耿耿于怀,所以面对这类信息他非常地谨慎。 万一是渝北军故意设计,想要让他们误以为是牛头弩出了事,好让铁吾军打过去,再趁机一通扫射,铁吾军的损失会不可估量。 为了谨慎起见,绝对不能轻易相信这些来源不明的消息。 罗雀将信收好,暗中命一两个探子靠近了前去打探。 慕容苏却忍不住问:“哥,可要是有人暗中帮咱们,发出的消息也是真的,我们就这么放过去了,会不会错失良机啊?” 罗莹是清楚自家兄长的想法,闻言睨了慕容苏一眼。 “你光想着投机取巧,这要是碰对了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要是碰错了呢?万一这是陷阱等着咱们的人往里跳,我们就傻乎乎地跳进去吗?要我说靠人不如靠己,我哥不是说了吗,投石机再有十日就该做好了,到时候威力比起那些牛头弩更大,倒不如我们撑过了这些日子,用自己的武器来对付渝北。” 罗雀点头:“罗莹说的不错。靠人不如靠己,且不论这送信的人是何目的,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就算这信上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攻打过去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数百台牛头弩即便损失过半,还有几十台的存量。主动进攻不可取,但是被动守城还是不在话下的。我们平白地去了,不能迅速占领恕南,一样吃力不讨好。” 听他们这么说,慕容苏这才信服,忙说一切听罗雀的安排。 他们不急,倒是渝北军中的奸细自己着急了。 好不容易设法破坏掉那么多台秘密武器,他们也算是帮铁吾军一个大忙了。 谁知消息送过去,他们也确信罗雀是知情的,铁吾军当下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罗雀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主将已经派人去凤阳请求支援,届时肯定会有新的一批牛头弩送过来。 而且戒备会愈发森严,到时候说不定不会有机会再烧毁掉。 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他们并不知道罗雀另有安排,只能在心里干着急,甚至之后又秘密地送了一次信,还是同样的内容,不过言辞之间更多了一些催促。 罗雀看到了,竟是觉得莫名好笑。 这要是圈套,对方的戏未免太多了些,是恨不得他们立刻上当,好将铁吾军一网打尽。 这要不是圈套,是真的渝北军内出了叛徒,也必定是有另外的盘算,不知有什么隐蔽的心思。 无论是哪一种,都坚定了罗雀不愿上钩的决心。 不过渝北军这几日当真是安静下来,完全没有主动进攻的打算。 罗雀心道,这若是做戏的话当真是辛苦了,还给他做了一通全套。 要么不是做戏,就是东西真的被人给烧了,不得不去凤阳求援。 牛头弩的运送岂是那么轻松的,往常快马加鞭一两日能从凤阳赶往恕南,运送这些大物,却很可能耽误半月以上。 这倒是正好了,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 只能投石机一到,便对恕南城发起攻势。 渝北军中作祟的人眼见罗雀依旧纹丝不动,顿时心急如焚,不停咒骂罗雀虚有其名,连把握时机都不行。 万一渝北获胜,还从铁吾军手上占了便宜,往后还不知如何嚣张。 那对他们来说,如何能渔翁得利? 第1366章 西域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西域 消息传到凤阳,自然是又惹得李默大动肝火。 “一群废物!那些牛头弩的制作何等不易,当初攻打西域的时候都没有过多的损毁,而如今却在恕南城自家门口栽了跟头,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他对铁吾军的战斗力一向忌惮,深知若是没有足够的牛头弩,想要从罗雀手上捡到便宜比登天还难。 即便再怎么动怒,李默还是让人速去军械库清点一番,将剩下所有的牛头弩都送到前线去。 眼看着损耗巨大,他心里一团窝火,又不由生疑。 好好的,在渝北军大营内,怎么就起了那把火,好巧不好地将东西给烧毁了。 秋冬时节容易生活是不错,可是一般都是在室内不小心打翻了火烛之类。 夜间本来该是夜深露重,湿气也更多一些,好好的,怎么可能在夜里不慎起火,还刚好烧的就是牛头弩呢! 该不会是渝北军里混进去什么奸细吧? 想到这里,李默忍不住派人将傅山给叫了过来。 傅山见到李默面色不善,心中暗忖。 莫非是前线渝北军攻打不利?不是听说他们用了极为强势的武器吗,却也没有从罗雀手里占到好处,呵,活该。 李默警惕地盯着他:“驸马,你到我们渝北也有不少时日了吧。你扪心自问,在渝北的这段时间,无论是洛善公主,还是朕,是不是都对你推心置腹,十分优待。这要是换做旁人,怎么可能将堂堂铁吾军的副将当做驸马呢,朕还不是念在当年在安盛你救过朕,有一段旧交情才对你这么宽厚。” 这些话,傅山自来到渝北之后不知听了多少去。 李默喜欢说场面话,他跟着敷衍就是了。 傅山甫一拱手:“陛下说的极是,承蒙照顾,傅某不胜感激。” “说起来有个奇怪的地方,似乎在朕的面前,驸马你从未称过‘臣’。朕听在耳朵里,是可以不计较你的不敬,但仍有疑问,驸马是觉得自己并非渝北的臣子,所有不愿意在朕这里自称为‘臣’吗?” 一直以来,傅山多是以“我”自称。 可李默毕竟是皇帝,面上的恭敬还是该有的,傅山之所以不这么叫,的确是因为心中存着底线,不肯放下原则。 如今听到李默的质问,也不便如实回答,便彻底沉默下来。 李默要是想发作,那发火就是了,与他何干? 傅山这般不吭声,李默越发恼火起来:“朕是不是太给你脸了,让你这般放肆!就算是洛善公主在朕这里,也是要懂规矩的。她平日里对你百般维护,是不是将你给惯坏了?” 听他提到洛善,傅山抿了抿嘴唇,而后才说:“这个驸马我如何当的,陛下比谁都清楚,何必多言呢?” 想到过去种种,李默只得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罢了,皇姐只怕是错付了真心,以为能够焐热你这块石头。可就算她再对你掏心掏肺,朕看你也是不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的,朕真替皇姐寒心啊!” 说完,他又忍不住提到另一件事:“当然,不管你承认与否,你都已经是我渝北的驸马了,这辈子也是休想再回到安盛去。即便你回去,安盛也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与其如此,倒不如好好地为我朝效力,还能有个不错的归宿。朕问你,罗雀是否暗中安插了一些人在渝北军中,你曾经是铁吾军的副将,这些机密之事,应该也知道的吧。”23sk. 傅山不由挑眉:“陛下这话问的,我倒是一头雾水了。好好的,铁吾军怎么会安排人到渝北军去,难道渝北军也安插了人在铁吾军中吗?” “当然没有,朕可做不出那种事情。但罗雀做没做过,可就不为人知了。好好的,渝北军大营突然着火,偏偏就烧毁了大半的牛头弩。有牛头弩在手,压制铁吾军不在话下,现在毁了大半,最为得利者是谁不用朕再提醒了吧。” 牛头弩烧毁大半? 听到李默的话,傅山思忖起来,奇怪,这倒是蹊跷。 “不知陛下可否详细些说说,这火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烧着的?” “两日前的夜里,突然院子里起了火,从底盘下方的地面悄无声息地燃起一大片,火势蔓延地极快,肯定是有人私下添加了什么助燃之物。要说没有内奸谁会相信,可什么人会在双方交战的时候这么针对渝北,唯有铁吾军而已!” 说到这里,李默的语气越发不屑起来。 “罗雀被安盛封为战神,甚至有天下第一名将的美誉,如今看来实在是谬赞他了。以为人不齿的手段投机取巧的人也算战神吗,还是说铁吾军已经落魄到不敢堂堂正正地开打了。” 他这般诋毁罗雀,傅山心里有些恼火。 但是他面上不显,只是默然地想着这些事。 之前他一直在罗雀的身边,从未听说过罗雀安排密探在敌营当中。 况且两国之前没有大的纠纷,一时打不起来,罗雀也没有动机这么做。 可要不是铁吾军的人,谁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帮助安盛对付渝北呢? 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有一条线逐渐明晰了起来。 联想到此前平王府发生的所有事情,那尚在暗处的第三方势力,仍然不声不响地蛰伏着,焉知渝北军中有没有他们的动作呢? “陛下可还记得平王府发生的事。当初我就说过,说不定是有人从中挑拨,想要让两国之间的矛盾加剧,所以杀了平王的,和杀了如熙长公主的,都很可能是同一伙人。上一次去平王府调查,我和洛善发现有一位姨娘的身份可疑,说不定是从异域来的。万一是异邦之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蓄意挑事,就是想激化矛盾也未可知。” 李默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在渝北军中蓄意放过的说不定也是同样的势力。可为何他们一定要帮助安盛,而不是替渝北来打击安盛呢?这样鲜明的立场似乎说不过吧,再说我们渝北一向和友邦关系融洽……” 刚说完“关系融洽”,李默自己愣住了。 不对,他们数年前才刚刚攻打了西域。 真的计较起来,跟西域之间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第1367章 孩子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孩子 看到李默突然愣住的表情,傅山就知道他心里也有了猜忌。 他点到即止,淡淡地开口:“但是究竟是不是异域动的手,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指认什么。只是请陛下自己想一想,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显出了几分不寻常。要说没有问题,我是不信的,难道您觉得对劲吗?” 从凤阳皇宫出来,傅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这会儿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忍不住伸出手挡住了大半。 一群飞鸟从头顶乌泱泱地飞过去,落下一片阴影。 也许一场疾风骤雨,还在蓄势待发。 回到公主府,一进入外堂就看到洛善面色沉沉地坐着。 傅山扫了她一眼,抬脚往里走。 “站住!” 洛善冷冷开口叫住他,傅山这才停下来看向她:“有什么事?”天籁小说网 “你被陛下叫到宫里,他跟你说了什么?” “许是前线行军不利,他心里有火气,找我发泄了几句,倒是没说别的。” 洛善冷笑了起来:“你当我不知道吗?我本来是不放心你,特意派人在边上盯着,你们的话我一清二楚!他说你不肯称臣,你竟然半点不服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陛下是什么宅心仁厚之人,会对你继续放纵吧。” 傅山显然不以为意:“他要是气不过我的态度,大不了将我杀了。他图个安心,我也图个清净。” “傅山,你就这么想摆脱这一切吗?连陛下都知道我对你有多好,执王也知道,整个凤阳认识你我的人,哪个不清楚我为你做了多少事,就换来你这样冷漠的对待?” “洛善,你若是气不过我不肯对陛下称臣,我们完全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我可以人留在渝北,留在你身边,但是我身体发肤,都是安盛给的。我做不到灵肉割裂,希望你能体谅,若你实在无法体谅,我也无能为力了。” “不过是一个称谓,就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命重要吗?他是天子,君王之怒无人可以承受,万一他怪罪下来偏要取你的性命,你傅山是能舍生取义,那我呢,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听到她的最后一句,傅山的眉心一凛。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她一把将他的手给拽住,用力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你现在还摸不出什么来,但我告诉你,我怀孕了,这肚子里是你的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山这一瞬只觉得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冲击。 初为人父,他原本是应该高兴的。 可是这孩子…… 他的手指都有些许颤抖,洛善也感觉到了他的反常,面色有些讥讽。 “怎么,吓到你了?是不是你跟本宫有了一个孩子,让你无所适从,甚至觉得违背你的道义,让你为难了?” 傅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有这么想。孩子既然有了,就生下来吧。” “本宫当然要生下来!还得将这孩子生的健健康康的,谁都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她此前曾经有过一胎,可惜第一任驸马因为牵扯到谋逆一事被问斩,宫中逼着她一定要将孩子给打掉。 是以那个时候,她才会一路逃亡,隐姓埋名地逃到了边境去。 并且在当年认识了傅山,两人做过一对“假夫妻”共同蒙混过关。 彼时两个人以夫妻身份躲避灾祸的时候,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会真的将“夫妻”的关系给做实了。 傅山不由也想到了那些前尘往事,心里有一阵唏嘘。 他和洛善之间,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孽缘吧。 “陛下说,你是捂不热的石头,我比谁都清楚这是真的。捂不热就捂不热吧,心留不住,人我还留不住吗?” 傅山将手从她的肚子上抽出来,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这话我既然保证过,就不会违背承诺,你能有孕我挺高兴的。” 他难得有了片刻的温存,反而是洛善先一步绷不住眼底涌上一层轻薄的泪光。 她忍不住地跟着傅山的脸看过去:“当真,你没骗我?” “我没必要骗你,不是吗?” 是啊,他我行我素,从未将渝北的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连哄她高兴都不屑。 就算是骗,那也是哄她高兴的骗。 比起过去无动于衷的冷漠样子,已经好了不知多少了,真是如此也值得了。 洛善用力吸了吸鼻子,暗骂自己无用,怎么堂堂一个傲慢的公主,为了这么冷漠无情的男人狼狈至此。 可是她又克制不住洋溢出些许喜悦来,她有孕了,孩子是傅山的。 而且他也不排斥这个孩子的出生,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也算是弥补了她当年的遗憾吧。 恕南城,当渝北军还在焦头烂额地等着后方支援的时候,罗雀那里已经有了部署。 之前投入制作的投石机已然成型,每一台机器只要几个人在身后不断地放入石块,就能腾空飞出数百米。 而被投掷的地方则完全无法抵抗这从高处坠落的威力。 他们在平原空阔的地方试了许久,每每投放之处,都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坑。 这要是落在渝北的城墙上,可想而知会给对方造成多么大的威胁。 渝北军引以为傲的牛头弩跟这个投石机比起来,竟是逊色了不少。 只要有了此物,攻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几位副将看到了投石机的作用都叹为观止:“此前我们还半信半疑,不敢信任这家伙什的力量,现在亲眼所见总算服了。有了此物,我们何必再畏惧牛头弩,这下渝北要倒霉了!” 罗雀于是一声令下:“整军出发,务必在两日内拿下恕南城!” 铁吾军的队伍很快就集结到了一起,罗雀亲自带队,直奔城墙而去。 红茉原本想跟在他的身边,但是被罗雀坚决制止了。 “若是你去了,但凡有什么危险,我还会分心。你就留在军中陪着罗莹和六殿下他们,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凯旋,将好消息带回来!恕南城,我军势在必得,一定打得渝北人心服口服!” 有投石机在,加上铁吾军本就神勇,红茉也不似之前那么心慌了,便用力点了点头。 第1368章 投石机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投石机 于是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往恕南方向进攻,渝北军得到情报,都提心吊胆了起来。 两军停战多日,原本他们是笃定铁吾军不知牛头弩被烧毁,所以不敢轻易来犯。 渝北主将心里窃喜,还一阵庆幸,心道这样正好,可以等后续的牛头弩到了,就不用担心铁吾军期间攻打过来了。 谁知道现在他们还是来了,这就棘手了! “来人,把剩下的所有牛头弩都架在城墙上,只要铁吾军的人兵临城下,就对准他们的大部队射击。即便只有几十台,守城也足够了。至少先挡住他们的锐气,挫一挫铁吾军的军心,我们才能安稳等到支援。” 所以很快,渝北军就将牛头弩给架了起来,还盘算着射程,心想这下能看的清清楚楚,铁吾军可跑不掉了。 谁知远远的,他们却看到铁吾军的大队伍里似乎有一些更庞大的东西被推近了。 那玩意儿就像是一根根的铁柱子,看起来十分厚实。 人躲在之后,还真的能抵挡住攻击。 “那不会是铁吾军特意制作的用来抵挡长箭在圆盾吧?” 主将站在高处眯着眼睛瞭望,心里越发狐疑。 这要真的是盾牌,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就算过分厚实真的能挡住些许射击,铁吾军有这么多的人马,不可能凭借着几十根“石柱子”就妄想逃过牛头弩,他们怎么想的? “将军,将军!罗雀亲自带队,是主帅罗雀亲自来了!” 主将不由一震,整个人都精神了。 罗雀是不是疯了? 他以为自己能所向披靡,逃得过牛头弩的威力吗? 这么上赶着来送死,怕是不想过了吧。 “还等什么,众将士听令,但凡谁能击杀罗雀,重重有赏!这可不仅能在我军军中树立威名,若陛下知道了,也一定会喜出望外的,还怕不能升官发财吗!” 所以不少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奔着罗雀而去。 罗雀身着铠甲立于前方,沉声命令身后运作投石机的人:“预备,放!” 只见身后的士兵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投放到了机关盒之中。 几人用力猛地发力,那原本在低处的巨石就呲溜一声从炮筒里面飞了出来,在天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渝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声巨响,伴随着惊吓的尖叫和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救命啊!我们的地面被砸出一个洞了!” 渝北主将长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切,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锐气,这个时候简直面如死灰。 铁吾军到底做出来了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有这般大的神力,连坚如磐石的城墙都能砸出洞来。 还没来及去查看,就又看到几个巨石朝着城墙方向飞奔而来。 这一次,有两个石头直接砸在了城墙的外围。 但见墙面都凹陷了进去,像是被巨人的重锤用力凿过一般。 这还得了! 主将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深怕一不留声就被这东西给砸成了肉饼。 原本气势汹汹站在墙头的人也跟着匍匐身子趴了下去,不敢轻举妄动。 “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呐!” “能怎么办?” 主将气急败坏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就算再难,也要咬着牙给我死守住恕南!难道放任铁吾军打进来吗?箭呢,放箭啊!能杀一个是一个,他们的石头还能用不完吗,我就不信了!” 提起这些石头,主将想到了什么,气得牙痒痒。 怪不得之前铁吾军的人被巨石挡住了云梯,每次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将这些石头也给带走。 他那个时候还以为他们脑子有病,没事捡石头玩。 现在才知道,竟是有这样的后招等着自己呢! 轰隆,又是一声。 这一次竟是牛头弩都被巨石给砸的稀巴烂了。 同时跟着被砸到的还有一众在身后控制的渝北军,寻常人哪里受得住这等冲击力,竟有人直接被拍成了肉泥。 边上的人见状,吓得鬼哭狼嚎起来。 “亲娘哎,我要回家,我不干了!就算要死,我也得留个全尸吧!” 原本还在城墙的人到处乱窜,哪里还有心思瞄准目标运作牛头弩。 即便有人壮着胆子发射出去,也因为只有台数锐减的缘故,想要击中目标并不容易。 可是对方不同啊,城墙上才多大一片地方。 他们只要不下去,就等于全部都是靶子,等着被巨石投掷,不死也残了。 “将军,我们真的撑不住了,这才多少一会儿功夫,就很多兄弟受伤或是不治而亡了。就让我们先下去吧,真的不能在高处了啊!”天籁小说网 主将咬了咬牙:“去,将准备好的油脂倒在城墙边,要是安盛人强行用云梯攀爬,直接放火烧墙。” 反正城墙坚固结实,用火最多是烧的一片发黑,却是烧不坏的。 可是铁吾军想要抵挡烈火可没这么容易,至少能先抗住一阵。 罗雀派出去靠近打探的人回报说:“主帅,属下看到渝北人在城墙上方倾倒油脂,应该是想阻止我们挂云梯。” “居然连放火的招数都想出来了?他们也真是没辙了吧。不挂云梯就不挂吧,看样子高处的人是打算退下去了。他们连牛头弩都不准备操作了,应该是被打怕了。” 副将询问:“主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高处的人暂时退了下去,云梯又上不去,我们这会儿用投石机抛掷巨石的话,只是砸到城墙也是浪费,总不能真的靠石头将城墙给砸穿吧。” 罗雀却早就猜到了敌方主帅的布防,不由一笑。 “这城墙将恕南城的四面都给围了起来,可以说是恕南一道有力的防护屏障。但是有高台的地方,只有城门上方一片。其他两面城墙之后过去就是民房,现在肯定被征集为军营了。” 副将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我们从两边开打,巨石肯定会越过城墙砸到里面去,将他们的军营给砸穿。” “不错!倒是不怕此举会伤及百姓,不出意外的话,恕南城的百姓大半人早就被转移走了。现在在里面待着的多是渝北军的人,若是营地都被损毁严重,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忍着不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算做缩头乌龟到几时!” 第1369章 势如破竹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势如破竹 很快,铁吾军的先锋队伍就分别带着投石机去了主城墙的两面。 他们测算好距离,又将准备好的巨石放进了机关里。 明明是比牛头弩还要看着更大的巨物,可是却因为内里机关的灵活,竟是省了不少力气。 在城中守着城门的人看到了动静,吓得脸色刷白。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分散到了两边,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巨石轰然坠落在了两边的民房之中。 诚如罗雀所言,这些民房而今都被临时征用,成了渝北军的住处。 这么一下子砸在上面,房顶可不像城墙那么厚实堆砌,直接被砸出一个大洞,里面的床柜也都散架了,哪里还能再住人。 偏偏这还不是一个两个。 只要外面的投石机更换好方向,稍稍更改角度和距离,就会砸中另一块地方。 如此持续下去,不多时两边的住房都会被打得稀巴烂,哪里还有保存完整的可能。 不少没来得及躲开的人,当然也只能被永远地困在屋子里,再不复生存的希望了。 因为这毫无征兆出现的武器,渝北军一下子溃散了。 不少人哭喊起来:“我们不如放弃恕南吧,再这么下去,无论用多少种办法都抵挡不了铁吾军的进攻啊。” 主将也焦躁不安。 谁都没想到,铁吾军会有这样威力无穷的武器。 就算是从凤阳运送过来新的牛头弩,在此等重物跟前,也是不够看的。 何况现在还不知道那一批东西什么时候能到,渝北军的军心已经散了。 再撑下去,实在是负隅顽抗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轻易退兵,让出恕南城。 要知道恕南城外之所以有这样坚固的城墙,乃是历代君王花费了多年,不知投入了多少人力和物力才建成的。 安盛没有这道布防,是因为安盛的京城距离边境甚远。 即便边境开战,打到京城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朝廷做出应对了。 可是凤阳城不同啊! 凤阳城距离恕南如此近,一旦恕南破了,则凤阳危矣! “不行,不许退,必须给我顶住了!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临阵逃脱,不然的话被本将抓住,军法处置!” 没办法,渝北军只能在担惊受怕中硬扛着。 罗雀却不着急,两边的军营都被破坏了,而且不时有巨石投掷,所以不少人都退到了更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城墙。 即便城门附近被人抹了易燃的油脂,他们试图阻挡云梯。 可是两边现在又空置了下来,成为了新的突破口。 云梯不搭在正面,往两面搭建就是了。 随着罗雀一声令下,新的云梯直接架在了左右,铁吾军的人一路向上,如入无人之境。 到了城墙顶上,再在内里的那一侧重新铺上云梯,方便登城的士兵顺着梯子下去。 即便渝北军试图赶过来抵抗他们的动作,也会被突然降落的巨石给吓得接连后退。 等到第一批铁吾军的双脚落在恕南城的土地上,渝北军主将就知道,完了,全完了。 城门用不了多时就被攻占下来,厚重的铁门被徐徐放下。 在外等候的骑兵一马当先,一路驰骋着冲杀了进来。 步兵和投石机跟在其后,极其顺利地入了渝北境。 原本罗雀说过务必在两日之内攻打下,而今不足一日,就已经攻破了。 …… “陛下,恕南城急报!” 早朝还未结束,从恕南城率先赶回来报信的人就一刻不敢耽误地进了朝堂,直接打破了满殿朝臣的平和。 李默脸色剧变。 能让报信的人这么冲动急切地连早朝都要打断的话,只能说明恕南肯定是出了大事! “慌什么!”李默心下不安,面上却不失帝王的威严:“有话就说,这么狼狈像什么样!”3sk. “铁吾军的人不知从哪里搞出来一些投石机,能够轻易地将沉重的巨石投掷到数百米开外。他们利用这武器攻打我们的城墙,守城的士兵实在扛不住了,只能任由他们闯进来。陛下,恕南不保了!” 他话音刚落,堂中众人一片哗然。 恕南何等至关重要的地理位置,居然失守地这么快? 要是铁吾军一路向前,不是轻易就能占领凤阳了吗! 这可如何是好? 官员纷纷吓得变了脸色,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陛,陛下,须得想个法子制止住铁吾军的攻击才是啊!两国之所以开战,皆是因为平王府之祸,既然罗雀想要让平王府众人给如熙公主殉命陪葬,我们答应了就是!” 这些人此前可是口口声声地主张,说绝对不能任由罗雀胡来。 平王府乃是亲王府邸,还有亲王血脉相承,绝对没有随意处死来平息矛盾的道理。 但一听说铁吾军不费力地攻下了恕南,原本趾高气昂坚决不肯退让的朝臣倒是纷纷变了口风。 “是啊是啊,反正平王府如今不过剩下妾室和庶子,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人,杀了就杀了。以他们的命换得两国和平,才是眼下要紧的大事!” 李默被这话气得眉心直跳。 话都让他们说了,早做什么人了? 简直没有比恕南被攻破更糟糕的消息了。 铁吾军本就骁勇,如今还手握重器,那玩意儿光是听着都比牛头弩厉害不少。 一旦持续打下去,凤阳说不定不日也该沦陷了。 想他们渝北好歹是泱泱大国,若是连都城都被敌军占领,以后该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立足。 他不会成为亡国之君吧? 越想,李默就越坐不住了! “高庞,你是当朝宰相,跟安盛和谈一事你责无旁贷。就由你代替朕去找罗雀协商,说是两国即刻休战,有什么条件我们再谈,但是这场仗就先不要打了!” 高庞听到这话也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陛下,可要是罗雀不肯,执意继续攻打,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李默摇了摇头:“罗雀的本意并不是开战,他之前就说过,即便是打,也是为了讨个公道。慕容浔远在京城,边境大捷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传不到他那里,所以这里的一切当是罗雀说了算。慕容浔先前给他的旨意必定是迎回如熙公主的灵柩,以及讨伐平王府。这些事,都可以坐下来谈!” 第1370章 去谈判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去谈判 事已至此,再固执己见僵持不下,对他们百弊而无一利。 连傲慢如李默这样的君王,也不得不在形势面前低了头。 他想到了什么,又对高庞说:“这样吧高相,你随朕一并去一趟公主府。驸马过去可是罗雀的旧部,商谈一事,若是有他在旁做辅助,说不定能顺利不少。” 高庞巴不得能多拉一个人陪着自己。 现在铁吾军的势头这么猛,说句不好听的,人家乘胜追击真的要打,他能开出什么条件让他们收兵。 到时候事情谈不成,反而成了他的责任,他找谁诉苦去。 于是高庞一口应下,不再耽搁地跟着李默去了洛善公主的府上。 公主府中,洛善正在厅内看乐师奏乐,心情还算舒畅。 傅山则是自己在书房里看书,对她的乐趣完全不感兴趣。 一曲还没奏完,门外就有管家匆匆忙忙地领着几人进来。 “公主,公主,陛下和高相来了!” 洛善心头一惊,甚至来不及让乐师先行退下,李默等人就进了屋。 李默冷眼扫了堂中一眼:“皇姐好生雅趣,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有闲情雅致听曲儿。” 洛善尴尬一笑:“我自然是挂念前方战事的,只是我一个女子,又不能冲锋陷阵,委实帮不上忙,倒不如在府里好好待着,不给陛下添乱了。” 李默懒得跟她说这些场面话,沉声问:“傅山呢?让他出来见朕。” 每次李默点名要找傅山,洛善都有不好的预感,但是面对皇帝,她又没办法拒绝。 傅山很快就过来了,他看到高庞也在,眉心不由一挑。 再想到之前几日李默烦躁地找自己询问是否铁吾军在渝北军中安排细作一事,不难猜测,渝北军打得一定非常不顺利,甚至败局已定。 “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庞忍不住说:“驸马,这一次你可要出出力啊!恕南城失守了,铁吾军的势头正猛,他们手上还有非常厉害的攻城武器,硬抗的话我们压根受不住。万一牵连到凤阳,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陛下决定跟安盛讲和,老夫会亲自去找罗雀,驸马也一并去吧。” 傅山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恕南城居然失守了?” 李默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是啊,驸马莫非不是在暗自窃喜吧。你从前的主帅和部下们这般凶猛地攻打渝北,你现在的心情如何啊?” 洛善连忙说:“陛下说的哪里话,驸马而今已经是我们渝北的人了,怎么可能继续帮着安盛。他心里也必定是不舒服的!” “这得驸马自己说了,皇姐说了不算吧。” 傅山反问道:“不知陛下打算怎么谈。安盛过去开的条件,而今是无法再拒绝了,其他的东西,他们要是想拿,我们恐怕也不得已答应。事已至此,渝北至少得拿出一些诚意来,才能让战事平息下去。”3sk. “上一次朕跟罗雀见面,他说要渝北自主解除和亲的婚事,即取缔平王妃的身份,让他们将如熙长公主的灵柩给带回去,并且让平王府上下陪葬……” 李默说到这里,还是很不甘心:“可你看看,这要求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天下人会怎么笑话我们渝北,朕那时候如何能够答应?” 傅山却是丝毫不给他面子:“但陛下现在不得不答应了不是吗?恕南都破了,不多时说不定就兵临凤阳城了,陛下是打算为了一个平王都不在了的平王府,让整个凤阳陪葬吗?” 他这话一出,洛善吓得大气不敢出,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激怒李默。 连高庞都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这傅山的胆子可是太大了。 他就不怕李默先将他给砍了来泄愤吗? 李默当然怒火中烧,可是当下又不能随意发作。 有傅山在,谈判能成的机会自是要大一些的。 他忿忿开口:“你去找罗雀,跟他说之前的两件事,朕可以答应。还有你查过的,整件事情实则是有异国说不动就是西域人从中挑拨,不然平王不会死,如熙公主也不会死。说到底,我们两方都是上当了,如此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其实是着了人家的道!为了两国未来的交好,当及时止损才是啊!” 傅山却继续逼问:“如果安盛要渝北让出城池,再要其他赔偿呢?” 李默瞪大了眼睛:“凭什么!我们是丢了恕南,但朕答应讲和不过是不想两国彻底交恶。真的继续往下打,我们未必会输,罗雀手下是有十万大军,可我们的援兵都在附近,后方的人力和物力资源都会比铁吾军要快,他就敢保证自己一定会赢吗!” 这位陛下还真是嘴硬得很啊。 傅山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声,其实并非不为难。 李默将他推出去谈判,不过是想让罗雀看在他们过去的情谊,给他几分面子,可以干脆一些收手,不再为难渝北。 可这么一来,他便是将难题抛给了罗雀。 他在拿过去跟罗雀的情分去做交易,这样的事,委实不是君子所为。 洛善则是想到了另一层,忍不住想替他拒绝:“陛下,万一让驸马去适得其反怎么办。之前的事情,驸马跟安盛闹得并不愉快,罗雀私心说不定怪罪驸马投递叛国,对他很有抱怨。要是看到了驸马,他怒气更甚,不仅没有顾念旧情给我们渝北些许退让,反而咄咄逼人,索要更多,那不是太……” “不会的!” 李默一口否定:“安盛从来没有怪过驸马,在他们心里,恐怕一直都将驸马当做自己人吧。之前李歆……之前那个女人过来的时候,对驸马也没有丝毫的芥蒂。她的立场实则就是安盛的立场,朕看她可是很维护驸马的。同样的,慕容霁身为宸王当时也在渝北,他们可有对驸马有过半分为难?皇姐的担心未免太过多余了,朕心意已决,让驸马去找罗雀是最好的安排!” 他都这么说了,洛善自然不敢违抗圣意。 第1371章 重逢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重逢 不过她担心的是另一点。 好不容易她才将傅山留在自己身边,现在却给他一个绝好的机会,让他去见罗雀。 而且渝北如今是在劣势,要是罗雀让傅山也离开的话,那她该怎么办?天籁小说网 越想,洛善的心里就越紧张。 偏偏眼下什么都说不了,更不可能阻拦住。 傅山自己也无法推脱掉这个任务,只能沉默地答应下来。 深怕铁吾军会继续攻打下去,他和宰相高庞随后就动身,去往前线找到罗雀。 渝北派了来使说明休战谈判的意图,来者还是傅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罗雀耳朵里。 罗雀先是一愣,随后察觉到了李默的用意,心下顿时有了数。 “让他们来见我。” 很快,高庞和傅山就被人带到了铁吾军的主营。 因为提前知道渝北派了和谈之人过来,主营内的铁吾军都早早地在边上等着,一见到他们便纷纷行注目礼。 傅山心下说不酸涩是不可能的。 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曾经是他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光是“铁吾军”这三个字,就是他心里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疤。 哪怕这道疤现在看起来结痂愈合了,只要戳一戳,还是会不停地流出血来。 傅山不再多想,一路径直向前。 高庞则是战战兢兢。 大名鼎鼎、让人闻风丧胆的铁吾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光是看到这些人都让他不自觉地产生畏惧。 高庞本就是文臣,不似武将那般勇猛,几乎是亦趋亦步地跟在傅山身后,试图找一些安全感。 两人直接进了主帐。 除了罗雀之外,罗莹和慕容苏居然也在。 乍一看到罗莹,傅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数秒,但并不是不舍和留恋,而是因为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唏嘘和憾然。 罗莹看到傅山,心里也是猛地一震。 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处之了,但真正见到他,那些被封尘的往事似乎又被残忍地揭开。 如果那个时候…… 可惜没有如果了。 她后来也很多次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并设身处地地从傅山的立场去想过这件事,傅山那个时候之所以冷漠无情地将她给赶走,十有八/九是为了保护她。 是他咬紧牙关当机立断地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羁绊,才给了她彻底的自由。 而且现在她和慕容苏在一起,也挺好的,慕容苏算是她的良配了,她心里很清楚。 许是这两人看对方的时间太长了,慕容苏心下着急了,一把罗莹拉到了身后,还忍不住瞪了傅山一眼。 被慕容苏这么一瞪,傅山才顿时清醒过来,心中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六殿下该不会还以为他和罗莹之间还能再有什么瓜葛吧。 怎么可能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们之间,既然当初不合时宜,之后就再没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了。 罗雀看到傅山过来,抬手让人请他们坐下。 他知道傅山现在的立场必定是为难的,顶着驸马的身份夹在中间,李默那样的性子岂会放过他? 罗雀只得看向高庞:“不知高宰相代表贵国陛下前来谈判,是带了什么诚意来?我军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就算本帅想要收手,底下的将士们却都意犹未尽呢,让我们停下总得有所表示吧。” 高庞忙客气地说:“自然自然,罗帅此前的诉求,我们陛下一直放在心上。只要你们答应退兵,如熙长公主的灵柩,我们会悉心护送到恕南城来,并对外宣称她不再是渝北的平王妃,届时由你们体体面面地带回安盛京城去,从前的和亲之事就算作罢了。” “仅此而已?”罗雀嗤笑一声。 高庞又咬了咬牙:“当然不止于此!原本陛下没有半点为难如熙公主的意思,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全是因为平王府一众人自作主张,有违皇命!他们既然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自然是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罗帅要是想,陛下会直接下令处死他们,以慰如熙公主的亡灵,您看如何?” 罗雀还是笑:“我看这个提议很好。不过高相是不是不清楚,这些条件是我之前跟贵国陛下见面的时候就提出来的,他当时一口拒绝了,才会有此一战。可如今渝北的形势是不大好的,才会主动来讲和。你们要是还想用我过去开的条件来敷衍我们,恐怕不合适吧。” 高庞求助地看了傅山一眼,见傅山不为所动,他直接开口将这烫手山芋给扔过去。 “驸马,陛下派你过来也是为了体现我们的真诚。你跟罗帅乃是旧识,不如你们好好谈谈,反而更顺畅些。” 傅山心里叹了口气,斟酌着开口:“平王府的事,我们大概查过了,是有人从中挑拨的,且是外族人故意搅水,目的是什么暂时不清楚,我自己的推测很可能是西域所为。” 罗雀眉心一动:“西域?渝北不是去年攻打了西域吗,莫非是对方怀恨在西,想要趁此机会来报复渝北?” “应该是这样。两国一旦开战,渝北很容易在铁吾军的压制下落于下风,西域趁此机会插一脚的话,大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我猜他们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 高庞立马附和起来:“是啊,要不是奸人从中作祟,我们两国原本是没有矛盾的,如何会闹得这么不愉快。两国交好,对百姓,对将士们都是极为有利的,罗帅您深明大义,一定懂得这个道理!” 罗雀看着傅山:“这么说来,平王和如熙公主都有可能是异族人害死的?那我铁吾军的副将和十几个兄弟的性命,也跟他们有关吗?” 傅山的眼里闪过隐痛,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应当如此。这并不是什么开脱之词,而是我亲自去查的。我、我没有骗你。” 他说没骗,就一定没骗,罗雀心下明了了。 这么说来,渝北会出这通乱子也是被人给算计了。 但罗雀想到另一桩,不由抿了抿嘴唇。 “那如熙公主曾经在渝北过得生不如死,这也是异族人做的吗?” 第1372章 条件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条件 傅山沉默下来。 当然不是,谁都知道平王什么德行,平王此人行事不端才让如熙公主忍无可忍。 罗雀的提问才是问题的关键,整件事情的起因真的是因为异族从中搅水吗? 不,根源从来都在平王自身,其他任何方面,都只是助因,而非根本。 “抱歉,罗帅。平王的确行事荒唐,千错万错,最开始的错都在他的身上,这一点,渝北是无法推脱的。” 听到傅山的话,罗雀脸色微变:“你道什么歉!渝北的错,又不是你傅山的错,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要我说,既然渝北有心谈条件,那我们就旧仇新账一起算了。当年那位洛善长公主执意将你留在身边,非要让你做那劳什子的驸马,我们都知道,那绝非你本意。可是渝北如何都不肯放人,现在兵临城下了,该我们安盛的人,是不是也该放回来了?” 罗雀在来的路上就盘算过此事。 傅山的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每每想到心里都很难受。 之前要不是为了救他,傅山不会受制于人,甚至被迫成为渝北的驸马。 明白此间纠葛的人知道,他绝非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不明事理的人,却对傅山颇有微词,认为他已经投递叛国,彻底倒戈于渝北了。 这对傅山来说,没有丝毫的公平可言。 所以罗雀打算将傅山的自由当做谈判的条件之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傅山在渝北是驸马,以李默的戒心,他本就不可能重用傅山。 他在渝北最大的用途,就是陪伴在那位洛善公主的身边,哄她高兴而已。 罗雀就不信,事已至此,李默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心情强行留住安盛的将领,他多半是会同意放傅山走的。 想到这里,罗雀更加坚定了起来。 他甚至对高庞都视而不见,直接对傅山说:“谈可以,但不是你跟我谈。我会跟渝北的陛下提出来,让你回到安盛来,谁都不能阻拦你回归故土。我们安盛的人,没有让渝北占为己有的道理!”m.23sk. 高庞心里暗暗吃惊,这罗雀竟然对傅山这么信任吗? 一个做过敌国驸马的人,他也敢重新将他召回,就不怕此人怀有异心,做出什么背刺自己的事? 傅山眼观罗雀的神情,就知道他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他心里不是不动容的。 身在异国那么近,他的身份又尤为特殊,说句不好听的,但凡他们有一丝的怀疑,都不可能放心让他归国。 可罗雀没有半点的犹疑,还将他纳入到此次考虑的事宜之中去,此间真心天地可鉴。 若是这样,李默的确不会阻拦。 可是他真的能回来吗? 这一瞬,傅山的脑子里想到了洛善公主的那张脸,想到他随着高庞从凤阳出发的时候,洛善坐在马车揭开帘子目送他远去。 他没有回头看她,但是却能感觉到洛善心里的不安和害怕。 傅山沉沉闭上眼睛:“我,我恐怕不能回到安盛了。” 罗雀只当他是如今的立场很多话不方便说,并没有将这推辞当回事。 “不着急,这件事情你尽管考虑,有的是时间让你做决定。” 他很清楚,傅山绝对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所谓的驸马身份,在他心里只怕是过眼云烟。 至于那位公主,傅山也理应不会喜欢才是。 一个风流成性的女人,恶名在外,刁蛮任性,如何能打动傅山的心。 何况傅山本就不是一个热衷于男女之事的人,他心性冷淡,不会被妖女迷惑的。 两人各有主意,又听罗雀继续开口:“我们再谈谈其他事吧。休战可以,但这战事是渝北挑起来,打仗本就是劳民伤财的事,我们安盛的损失,总要有人弥补吧。五十万两白银,以及恕南城的共同管辖权,不算过分吧?” 高庞深吸一口气,当下变了脸:“罗帅,这,这可是相当可怖的数目啊。我朝国库这些年也不算充裕,一下子拿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是太拮据了,还请您多体谅一些,不然到头来苦的还不是百姓。两国交战事出有因,可不管怎么样,百姓都是无辜的呀!” 罗雀闻言轻笑了一声:“高相,你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道德绑架了吧。罗某乃是安盛的将军,从来只需要对我安盛的百姓负责,什么时候你们渝北人也要我来体谅了。拿不拿的出来、怎么拿出来那都是你们上位者自己该考虑的事情,我只管提出要求。” 高庞咬紧牙关,又说起恕南来:“赔偿多少暂且不提,但恕南城共同管辖这也太荒唐了。恕南是渝北的边要重城,是最有力的防护之地,对于我朝来说,恕南城意义重大,绝非等闲之地能够比拟。贵国要管辖权,这实在是……” “有力的防护之地,还不是被铁吾军给攻破了。高相,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你站在的这块地方是哪里,这里甚至已经过了恕南。今日我要是态度强硬些,将整个恕南都全部占据了,你又能耐我何?” 高庞听到这话,脸色苍白,只能频频看向傅山。 傅山抿了抿嘴唇:“您为何想要恕南的管辖权?” “安盛的边陲之城没有城墙防护,渝北人也能来去自如。和平时期,恕南城也是互通的,会有不少安盛的商人在那里营生,可遇到矛盾的时候,吃亏的总是我们。拿到共同管辖权,不过是为了秩序和公平而已。说白了,就是将恕南变成两国共同领域,不再是渝北的独立领土,这样一来,两国百姓在此生活和经商,互相都能有个照应和依靠。” “那城墙……” 罗雀沉沉开口:“把城墙炸了。” 高庞直接惊坐起:“万万不可!恕南的城墙乃是我朝历代帝王共同推进和敦促的心血,这么多来,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岂能说炸就炸了,罗帅,你们这个要求真的是欺人太甚,恕高某不能答应!” 罗雀冷笑:“不答应可以,要么你们自己主动炸了,要么,我军代为效劳。但是到时候恕南城直接易主,甚至凤阳都岌岌可危,你们再想议和,那又是另外的条件了。” 第1373章 做出让步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做出让步 高庞吓得嘴唇都在发抖。 这么大的决定,他如何敢私下做主。 只怕一旦松口答应了,回到凤阳城之后,会被李默给直接摘了脑袋。 渝北人也会将他给骂个半死的! “这个主,高某委实做不了。还请罗帅不要为难我了,赔偿的事情,我倒是能说得上话,五十万两银子,我们牙缝里挤一挤,兴许能凑出来。但是恕南城的管辖权和防护的城墙,事关国体,谁能答应?” 罗雀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高相,罗某并非是在有意羞辱你和贵国,但是事情是谁先挑起来的?自作孽不可活,我只能说,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高庞忍无可忍:“驸马,你现在可是我们渝北的驸马啊,这种事情你不该说点什么吗?罗帅是不可能给我面子的,我在他跟前说不上话,但你不同啊!” 傅山只好问罗雀:“罗帅,若是我恳请您不要对恕南动手,您会答应吗?” 罗雀一口拒绝:“你觉得可能吗?我意已决,谁来求情都没有用。” 傅山耸了耸肩膀:“高相,你看到了,我也说不上话的。” 高庞气得咬紧嘴唇,悻悻地说:“既如此,还请罗帅先行停止攻击,等老夫回去跟陛下商议一番,再给您一个答复。” “回去告诉你们陛下,方才我提的事情,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行或不行,请回答地利索一些。行的话,我们退兵回安盛,随后派一支队伍驻守恕南,并督促你们毁掉城防。不行的话,我们就凤阳见!” 被他的气势吓到了,高庞早已冷汗湿襟。 他忙起身告辞,傅山也跟着离开。 “傅山!” 罗雀自身后叫住他:“我方才说的话绝非儿戏,将你召回安盛是我一直的心愿,现在他们绝不可能拒绝。你好好想清楚吧,决定权在你,可你放心,只要你回来之后,没有人任何会非议你。若是有谁敢胡说八道,我必定军法处置,决不轻饶!” 傅山听到这话,深深朝着罗雀行了一礼。 罗雀鼻子一酸,身后的罗莹和慕容苏心里也不是滋味。 等傅山走了,罗莹才上前一步:“哥,山哥他会回来吗?” “我觉得会,那位公主有什么好的,傅山绝对不会被她蛊惑了去。” “我看未必。” 罗莹却是摇头:“很多事,特别是感情之事,谁又说得准呢?” …… 回到凤阳之后,高庞和傅山就将罗雀提出的要求对李默转述了一番。 李默不出意外地大发雷霆:“该死的罗雀,当真以为他能够在渝北为所欲为吗?索赔就罢了,还要朕拆掉边防,让出恕南一半的管辖权,朕简直忍无可忍!” 高庞跟着附和:“臣也是觉得,罗雀这番行事太过嚣张了!城墙可是几位先帝一同的心血,一旦毁了,岂不是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这对于我朝的损失,比赔偿五十万两银子可要厉害的多!” 李默愤愤地看向傅山:“驸马,怎么你亲自去了,罗雀都不做出让步吗?还是你压根就没有出力,甚至推波助澜呢?” 傅山没有说话,高庞则是阴阳怪气地埋怨起来。 “依臣看,陛下还是不要指望驸马了吧。罗雀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想要让驸马回到安盛去呢。想必驸马就算回去了,也能风风光光,不受一丝影响。” 李默眯起眼睛:“哦?那驸马是打算离开渝北了?皇姐一片真心,看来是要错付了!” 殿内有一侍从听到这话,心下一凛,连忙退了出去,跑到公主府报信。 傅山抿了抿嘴唇,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了,他才淡淡开口:“陛下误会了,我没有想要走。” 李默不由挑眉:“当真?” “洛善有孕了。” 李默深吸一口气:“皇姐有孕了,你的孩子吗?” 这话问的实在是有些可笑,傅山蹙眉看了他一眼,李默自觉失言,清了清嗓子:“想不到,你们居然有孩子了。” “我来到渝北,跟公主在一起的最初,的确是违背了本意。但是她救过我,在渝北的时候也一心护着我,这些我都不会忘记。现在她腹中有了我的孩子,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做不到丢下她不管,独自离开。这非君子所为,就算我不是君子,也不想做小人。” 傅山很少对李默说这样的话,但是跟他相处这么久,李默很清楚傅山的为人。 他既然这么保证过了,就是打定主意不会走了。 李默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好,朕信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朕可以向你保证,皇姐腹中的这个孩子,一定会是渝北非常尊贵的存在。那你身为孩子的夫妻,皇姐的丈夫,就该将渝北当做自己的家去守护。而今你的旧主要恕南,你就没什么主意让他改变心意吗!” “没有。”傅山摇头:“抱歉,我自己可以和渝北共进退,但是让罗雀改变主意,我能力有限是做不到的。他也明确地回绝过我了,当时高相在场,听得很清楚。如果是赔偿的事,我可以跟罗雀商议,按每年十万两银子分成几年来赔付,好让我们有些许的平缓。恕南城和城防,则无能为力了。”23sk. 李默的脑子里已经盘算过不知多少回了。 守着恕南的主将在信里将罗雀手上的投石机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分明是谈及色变的程度。 再打下去,说不定失守的地方越来越多。 可城墙…… 他紧紧地攥着手指,不知过了多久才极为不甘心地松口。 “城墙不可以炸,但是城门可以拆卸,让两国互通。这是朕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反正没有了城门,等于关口大开,安盛人同样可以自由进出。恕南的管辖权朕可以让,但恕南的所有资源都属于渝北,这样总可以了吧!” 傅山沉吟了一番:“我可以试着跟罗帅谈谈。” “五十万两银子,分五年给。不然只能增加百姓的赋税,会让江山不稳。” “知道了。” 说完这一切,李默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第1374章 如卒过河不能退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如卒过河不能退 可现在平时所迫,不答应的话,说不定会有更致命的威胁。 没办法,只能忍痛割肉了。 李默叮嘱傅山和高庞:“你二人明日再折返去找罗雀,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又刚回来,先去休息吧,不差这一天半天的时间了。” 傅山回到公主府,心里还想着罗雀的话,多少有些怅然。 即便已经做了决定,真正面对的时候,他仍然免不了伤感。 故国难归,木已成舟,刚好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他的身上,时也命也。 因为想着事情,他进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下人们的脸色。 谁知刚进入寝院,一把剑就直直地朝着自己劈过来。 傅山下意识地侧身一躲,随即捏住剑身,轻松地制伏住了持剑之人。 洛善被他摁住了胳膊,死活都动不了,只能愤愤地盯着他,眼底又是羞愤,又是恼怒。 傅山无奈地看着她,一边松开了手:“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没看出来吗?当然是杀了你啊,杀了你,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谁都别想好过。” 傅山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同归于尽?洛善,我们之间可有任何的仇怨,让你这么恨我。你也说腹中还有孩子,怎么连孩子都不顾了,一心想要杀我。” 他睨了一眼这把剑:“居然还是动真格了?” 洛善咬着牙:“我早前就警告过你吧。若是你要走,我宁肯杀了你也不会让让你自由的。得不得,我就毁掉,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我的手上!” 傅山冷嗤了一声:“好大的口气,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要走了?” “别想继续诓骗我了!” 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罗雀点了名要你离开,连陛下都不可能留得住你。是啊,你们安盛打赢了胜仗,铁吾军好大的威仪啊,哪里还需要像当初那般受制于人,还不是想走就走,我这小小的公主府哪里还容得下你这尊大佛啊!”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洛善安排在皇宫里的人又私下跟她报信了。 只是这报信之人应该是听到了前半部分就紧忙赶了过来告诉她,完全没有听到后面他对李默说的话。 在洛善心里,肯定是笃定罗雀既然提出,他就一定会走。 傅山摇头笑了笑:“公主府这么大的院子,全部逛下来两个多时辰都不一定走得完,你却说这里是小地方,洛善,过分的谦虚就是显摆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还能有心思开玩笑? 而且傅山很少同她说笑的,该不会是因为要走了,心情大好,整个人都不如从前那般压抑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好兴致吧? 越想,洛善就越委屈了起来。 她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时常难以控制住情绪,很容易患得患失。 而今听到罗雀提出的要求,当下心都要死了。 傅山一心想要离开的,他不可能错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他一定会走的。 “你管我的府邸是大是小,反正我告诉你,你走不掉的!我杀不了你,也要让我府里的府兵来杀你。他们也杀不了你,我就把这孩子生下来,等他长大了让他亲自去杀你!反正你必死于我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洛善喊得歇斯底里,眼泪倒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一向生得美艳,此刻一哭,竟是梨花带雨,有一种难得的楚楚可怜的韵味来。 傅山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 洛善还在挣扎,一副怎么都要闹下去的模样。 “跑什么?你乖一点!” 傅山将她整个摁在了自己的胸前,双手将她给抱紧了。 洛善不由一愣,随后又咬牙切齿:“怎么,驸马这是要给本宫诀别前最后的温存了吗,谁在乎呢,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稀罕,我不会跟你和解,更不可能让你相安无事地走!” “谁说要走了?我可没打算走,怎么公主是要强行将我撵出府去吗,那孩子没有了父亲,也是怪可怜的。”m.23sk. 洛善泪眼婆娑地瞅着他:“当真?你当真不走吗?” “你的人怎么传话也不知道告诉你完整的,我明明跟陛下说了,你有了身孕,我出于道义和当初对你的承诺,不会在这种时候违背诺言离开你。” 她怔怔地开口:“话虽如此,可,可是这么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你不想清楚吗,你不是很想念安盛的么?” 傅山有一个小盒子,一直都防止妥当,不让任何人随意触碰。 那里面放了些铁吾军的旧物,还有在安盛的时候贴身的小玩意儿,虽然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却被他格外珍视。 人哪有不想家的呢? 洛善心里一边埋怨,又一边竭力去体谅,才没有管过他的行径。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傅山说自己不会离开。 她急切地抓紧了他的手臂:“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不要骗我,不要敷衍我,以你的性命起誓,你不会离开我和孩子的,是不是这样?” “是。” 他收敛住神情:“我发誓,我不走。再见到罗雀,我会亲自回绝他的提议,罗帅从来都尊重我的个人意愿,他想我回去不过也是觉得亏欠我,让我被迫留在渝北很是过意不去。可是很多事情早已不是当年的情境,变了就是变了,谁都回不去了。” “洛善,人生如卒过河不能退。走到这一步,只能继续往前走,你也不用一再地问我,有没有后悔,有没有抱怨,说再多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我无法开口在李默的面前称臣,的确是我的私心和执念,但这跟我愿意留在你的身边、成为你孩子的父亲并不想干。后面这两件事,我是愿意的,我心甘情愿的。” 听到他这么说,洛善哪里还有半点火气,径直扑到了他的怀里嗷嗷地哭了起来。 他低头一笑:“怎么我说了真心话,却让你哭得更伤心了,莫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第1375章 西域来使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西域来使 洛善哽咽起来:“不是,不是,我是开心地喜极而泣了。傅山,驸马,夫君,我孩子的爹,我真的好喜欢你,非常非常在乎你。” 这个时候,洛善也再没有那些矜持了,全身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 傅山被她死死地抱着,见她像个孩子一样喜怒无常,有几分好笑,又有些许动容。 他微微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洛善却是踮起脚尖去碰他的嘴唇,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吻到了一处去,许久都不曾分开。 晚上躺在床榻上,傅山伸手摸了摸她尚且平坦的小腹,轻声说:“明日一早我又该启程去找罗帅了。陛下基本答应了他提出来的那些要求,对于渝北来说,的确不是容易的决定,不过这场战也该差不多休止了。” 洛善靠在他身边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我是不喜欢打仗的。我的孩子再过几个月要出生了,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呢,一旦继续打下去,要是凤阳失守了还得迁都,说不定一年半载都没完没了,可烦死个人。” “最烦的不是我们,而是前方的将士。不论是哪一边,都少不了要伤亡惨重,各有损失。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我虽然是武将出身,却并不喜欢打仗。只是有的时候,没有办法罢了。就像这一次,事关国体,不打的话两边都落了体面。” 洛善咦了一声:“你不是说,这件事情或许跟西域有些关系吗,到底查清楚没有,那个一直在宫里被软禁的西域的王爷可承认了?” “陛下已经多次提审过他了,但是他没有承认,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说是有异族从中作梗,毕竟只是猜测,没有实际证据,陛下又能拿他怎么样?” 洛善双眼一闭:“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天下再乱,与我何干,我平生没有大的志向,只愿意做一个享尽荣华富贵的公主,其他的我全然不在乎。” 傅山则是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是西域所为,两国即将休战讲和,那对方也该有所行动了才是。 果不其然,天刚刚亮,就有一队人马不声不响地来到了凤阳城。 高庞和傅山还没来及出发,他们就悄然而至,偏偏之前完全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怎么一路过来的。 李默听到来使求见,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里的猜疑越发笃定起来。 他面色不善地开口:“他们倒是会选来的时机,眼下战事刚刚暂停,还没有完全终结,西域人竟能掐着点到凤阳,还半点风声没有走漏。天大的巧合便不是巧合了,恐怕是蓄谋已久吧!” 高庞拱手道:“陛下,不如听听他们的来意,也好再做打算。” 傅山眸光轻转,就见李默示意让人进来。 很快,他们就看到一队西域的使臣来到了大殿里。 不过和预料的不同,这些使臣身着渝北本地的衣物,光从外表看来,完全看不出是异族来客。 照这样看,他们说不定已经在此地潜伏久矣,就是等候时机在决定行事,难怪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西域目前还是渝北的附属国,所以来使的态度还算恭敬。 为首的使臣拱手道:“参见渝北陛下!我们贸然来访,还请您不要介意。” 李默冷哼了一声:“你们派人过来,朕自然是不会介意的。只是朕很奇怪,你们究竟为何要秘密过来,不透露半点风声,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意图吧?” 对方自辩道:“陛下误会了,我们是怕行事高调的话会给贵国添麻烦,所以就行动低调些,并非有意隐瞒。” 李默不耐烦地打断:“行了,来就来吧,你们来干嘛了?朕既然没有召唤你们到凤阳,本不该擅自行动才是。” “我们此行过来,是想跟贵国谈一谈之前约定的事宜。” “怎么,约定的事,十年之内都不该更改,好好的突然又提及作甚?” 西域的使臣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陛下放心,对渝北上贡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反悔的意思。不过我们的王爷还在渝北皇宫里做人质,偏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王非常挂念这位弟弟的安危,就希望陛下能够将王爷给放回去,让他们兄弟团聚,也好让王爷的身体得以悉心调理。” 李默面色骤冷:“你也说了,你们的王爷是来做人质的,让他回去的话,这份制约何在?条约之所以能顺利进行,那是因为约束性较强,可要是这约束被你们给带走了,日后你们说毁约就毁约,我渝北之前的那一场仗不是白打了吗!”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呀,陛下。现在渝北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何必还要为难我们呢是不是?铁吾军而今已经越过了恕南城,下一步就该往凤阳来了。想必陛下这些天都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跟铁吾军讲和呢吧,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有好果子吃,还望陛下能够将心比心,也别只管着渝北,多替我们西域考虑一下,才是大国气度嘛。” 李默被他气得发抖:“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朕说话!别忘了你们西域现在还是我渝北的附属之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就算现在我渝北军跟安盛打仗暂时落得下风,可打你们西域还是绰绰有余。怎么,你是觉得一年前的苦没有吃够,想要多来几次才能彻底老实起来吗?” 西域使臣却是格外硬气:“但是我们王说了,就算要做附属国,也该做强者的附庸,而非战败者的附属。既然安盛能够将渝北给制伏住,在我们的心里,安盛才是真正的赢家。若是转头于安盛麾下,他们的皇帝应该不会要我们王爷做人质吧,只要能平安让王爷回来,何乐而不为呢?” 李默眯起眼睛:“你们不会以为自己私下做过什么,安盛永远不知道吧。这一次两国开战,其中搅/弄风雨的可不就是你们么?安盛那位长公主都因此丧命了,他们岂会轻饶了你们!” 第1376章 被迫放人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被迫放人 可这威胁落在西域人的耳朵里,竟是不痛不痒。 他们只是微微一笑:“陛下说的哪里话,什么搅/弄风雨?我们初来乍到,渝北先前发生了什么,都是中途才有耳闻。平王和平王妃惨死我们听后也是颇为震惊和遗憾,可其他的,就跟我们毫无关系了。” “从中挑拨的女子来自异族,而有心插手的,除了西域之外再无其他势力了。这种事,可不是你们不承认别人就不知道的。” 西域人面色不改:“这种事,也不是无凭无据就能推给我们的。何况对于安盛来说,若是多了西域的投诚,能得到的利益自不必说,想必他们的皇帝会很乐意我们的示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做到的事,没有人会拒绝的,不是吗陛下?” 李默早就知道,这些异族人从来都是野心勃勃,并没有真心归属过。 可是他以为仗才打了一年,至少能维系地久一些,却没有料到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m.23sk. “不要忘记你们的王爷还在凤阳皇宫里,若是惹恼了朕,就不怕朕一怒之下将他给杀了?” “西域的兵就在两国交界的地方随时待命,您杀了我们王爷,我们立刻就会联系安盛,不惜一切代价跟他们达成盟约。到时候您觉得安盛会放弃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渝北吗?西域在渝北的西面,安盛在南面,如此夹击之下,渝北的胜算能有多少,万一不幸灭国了,您的罪责可就说不清了。” 李默攥紧了手指:“无耻!区区一个弹丸小国,也敢在朕面前这般放肆,朕已经决定跟安盛休战,既然从前能对你们西域发兵,日后自然依旧能这么做,今日/你们这么狂妄,就不怕以后付出成倍的代价吗!”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这世道啊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陛下若是还想发兵,我们打不过便认栽就是,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铁吾军还没撤走,西域军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陛下觉得渝北一定就能赢吗?” 西域使臣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如果这个时候渝北不放人的话,他们就火速出兵,攻打西边。 即便罗雀答应退兵,可到时候西边打起来,渝北手忙脚乱,南边更是无暇顾及。 铁吾军本就是占了上风,趁机继续发兵就是难得的好机会。 两边都竭力打过来,渝北则不得不夹缝中求生存,说不定真的会有灭顶之灾。 李默深吸了一口气,万没有想到这种时候,附属国会有这么一招黑手。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这来使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尚未跟陛下说起,我们的人除了在凤阳之外,同时也去了恕南,就在距离铁吾军大营不远的地方。要是陛下不愿意放王爷走,我们一定会去跟罗雀将军说清楚,达成一致想来是不难的。罗雀将军可不是池中之物,若有机会直捣黄龙理应不会错过,您觉得您原先做出的妥协还能作数吗?只怕他的胃口就不满足于此了吧。” 李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知道他们所言非虚。 西域单方面撕毁盟约,完全可以投靠安盛,将从前给渝北的那些好处拱手转送给安盛去。 对于安盛来说,便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那些利益。 只要罗雀答应继续帮西域一起对付渝北,渝北必定不敌,要做出更多的退步,到时候会付出如何的代价,就谁都说不准了。 现在是一个恕南城,那再多呢? 会不会连凤阳都要让出,不得已迁都继续北上? 凤阳多平原,地势开阔,乃是不可多得的风水之地。 可北边却多是崇山峻岭,想要建立都城只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浪费巨大。 如此算下来,李默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朕可以考虑放走你们的王爷。但是上贡必须照旧,每年该给渝北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能少。否则朕一定会再次出兵,不可能轻饶了你们!” 这便是同意了。 西域使臣便深深俯身拱手:“那小人就代表我们的王,多谢陛下隆恩了。” 皇宫西南角的宫殿里,西域那位王爷正在低头逗着罐罐里的蛐蛐。 高庞见到他的时候,他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好像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王爷的行李可已经收拾好了?” 见到他的样子,高庞忍不住开口询问。 对方这才慵懒地看过来,露出一个迷惑的笑容:“原来是高相啊!这是说的哪里话,什么行李,本王为何听不明白?” 高庞冷笑了起来:“贵国的使臣这会儿正在宫里候着,分明是非常有把握能将您给带走。陛下都不得已妥协了,王爷何必还在这里跟老夫充楞装傻呀?” “还有这样的事?本王一直都在宫里关着,对外面的事情半点不清楚,实在不知道王兄竟派了使臣来接本王?哎呀,那岂不是一定要离开了。” 说完这话,他才慢悠悠地往里头踱步,高庞亦趋亦步地跟了上去。 “王爷,你们西域人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能将两个泱泱大国的关系挑拨地这么严峻,连仗都打了多日,而你们不过是对平王府下了手而已。这样的本事,老夫佩服!既然放你走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王爷又何必再隐瞒呢,莫说平王了,连那些个在驿站丧命的铁吾军,也是死于你们手上吧!” “高相啊,私欲之中,天理所欲。真相究竟如何又有什么要紧呢,这世界所有人奔波碌碌,不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么,谁又比谁高贵?你们渝北要是真的行事端正,从一开始就该秉公处置,不会任由平王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错,也是错在己身而已!” 当晚,这位蛊王就跟着来使一并向李默辞行。 李默双目赤红,御剑就在手边,甚至恨不得将此人给一剑砍了。 可他只能反复让自己理智,才隐忍着将人给放了。 确定这些人连夜离开了凤阳城,高庞和傅山才动身,再次去找罗雀。 第1377章 我不回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我不回去 高庞一下马,就殷勤地来到了罗雀面前:“罗帅,您之前提的要求,我们陛下已经基本上答应了。但是有一些小的细节还需要跟您商议一番,您看我们是不是详细谈谈。”???.23sk. 罗雀微一挑眉,做了一个邀请他们去房内商议的动作。 待坐定后,高庞就立刻说:“您看我们渝北的防护城墙,建造地如何?” 罗雀闻言嗤笑了一声:“怎么,高相是想在我面前自吹自擂不成?” “老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城墙啊,乃是历代先合力敦促建成的,建成十分不易,哪怕是作为观赏地标,都是很难得的。罗帅您看,这城墙咱们是不是就不拆了,但是城门嘛是可以拆卸掉的。这么一来也不影响两国畅通,我们还可以将门境的守城士兵给撤离走,铁吾军也好,普通的安盛百姓也好,都能随意进出的嘛。” 罗雀冷哼了一声:“原来高相是同我讨价还价来了。还有其他的什么打算,你不如一并说了,别吞吞吐吐的了。” “还有就是……这五十万两银子,一时半会儿地我们实在拿不出来,真的强行拿出来,那也是让百姓为难,提高赋税在所难免。刚经历一场战争,尤其是临近恕南的地方,很多土地农田房屋都被战火给毁了,肯定是要花费巨大来修补的。罗帅,您看上去就是心系天下的人,这渝北的百姓虽然跟您关系不大,但终究是无辜的呀。是不是能让我们分成几年来赔偿,总的数额我们一分都不会少,就是时限上想求个宽容。” 罗雀蹙眉:“你们拖个几个,利息难道不是钱吗?你也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算上时限的钱那决计是忽略不得的。安盛现在也是用钱的时候,凭什么宽待你们?” 高庞不停地给傅山使眼色,傅山只得开口:“渝北陛下的意思是,分成五年交付,利息的话就算要算,我们也拿不出来太多,只能请罗帅体恤了。” 罗雀狐疑地盯着他:“傅山,你让我体恤渝北算怎么回事?那两件事的确可以再谈,可你之后的安排怎么说的?李默应该答应放人了吧,他要是放你回来,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傅山神情凝重地抿了抿嘴唇,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罗雀催促地看着他:“怎么不说话?都这个时候了,他不会还不答应吧?还是那位洛善公主又在强人所难,她莫不是以为我拿她没办法吧。她不同意,大不了我亲自去找李默谈,我就不信他有什么立场说个‘不’字。” “罗帅,对不起,我不会回到安盛的。”傅山沉重地开口。 罗雀心下一紧:“为什么?” “跟任何其他的人都无关,是我自己,是我不愿意回来,心甘情愿地留在渝北。” “你疯了吗?”罗雀低声怒吼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你现在不走,以后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了。而且趁着我们打胜仗,我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加上有宸王妃在,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罗雀以为傅山是担心回到安盛之后,会有人说三道四,让他难堪,就当下做了承诺。 可是傅山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您知道的,外人如何看待我,我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我不回去是有自己的理由,我曾经答应过洛善,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丢下她一个人。现在总不能因为时局变了,这承诺就推翻了。没有这个道理啊。” “狗屁的道理!”罗雀气得够呛,伸手指了指北面。 “那个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天下谁人不知。虽然她贵为渝北的长公主身份贵不可言,但她从前做过的那些事,说出来简直荒唐至极。你跟她在一起本就是被胁迫的,当初要不是为了我,何至于沦落至此。我不可能放任你在那种女人的身边待到老的。” 高庞听得心惊胆战,暗道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洛善公主自己听到了。 不然的话,那位刁蛮公主要是知道罗雀这么说她,恐怕要闹翻天了。 虽然这些事谁都清楚,可在渝北,谁敢当众议论洛善的,除非是活腻了。 谁知傅山面色更难看了几分,眼底竟有一丝怒气。 “罗帅,请您慎言!洛善是我的妻子,我与她既然是正经成了亲拜过堂的,既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当荣辱与共,您这般折辱她,我心里会很不高兴。” 罗雀震惊地呼吸都慢了下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傅山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若是受了什么威胁,你尽管说出来,当下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是极为利好的,谁都不可能威胁到你。” “无人威胁我,我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只是您不信而已。” 傅山语气一顿,却并没有停下:“可是感情一事本来就是难以言说的。洛善从前声名狼藉,行事荒谬我当然知道,您也没有冤枉了她。可是自从她嫁给我之后,却从未有过不检点的行径,何况就算有,她对我本就有恩,又处处维护我,我不该不知感恩。” 高庞倒是一愣,细细想来,那位公主自从跟这驸马在一起后,的确收敛了太多。 看来她对傅山很是上心,为了他改头换面了。 “她对你哪门子的恩?她要是当初真的想帮你,就不会提出那等可恨的条件,甚至还派人去刺杀过罗莹!” 傅山眼中闪过一丝心痛:“抱歉,她那么做都是因为我,我代替她向罗莹说一声对不起。” “轮得到你来道歉?傅山,你清醒一点!她是敌国公主,而你是铁吾军的将军!你们是宿敌,是仇人,是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她心性狠毒,什么事做不出来。现在也许是出于新鲜对你还算宽厚,万一日后厌倦了你,你的处境该何等危险。而我到时候没有机会将你给召回安盛,你要怎么办?” 第1378章 坏女人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坏女人 傅山垂下眼帘:“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那所有的结果,我也会一力承担。” “你承担?哪怕回不来了,之后的下场不明,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你也毫不在意吗?” 傅山这才迎上他的目光:“罗帅,您就不要再劝我了,我意已决,不会改的。” 眼见罗雀要动怒了,高庞在边上忙打圆场:“哎哎,罗帅就不要让我们驸马为难了吧,洛善公主如今已经怀有身孕了,正是她和驸马的孩子,驸马初为人父,必定是充满喜悦的,您若是在这个当下逼迫他离开公主,他如何能舍得?” 罗雀呼吸一滞,讷讷地说:“怪不得你不肯走,原来是那位公主有了孩子。” “并非如此。”傅山叹了口气:“罗帅,就算洛善没有身孕,我也不打算离开她了。您就当做是我让您失望了吧。” 罗雀别开视线,脸色有些灰白。 “这一次的仗是点到即止了,以后呢?傅山,你如何就能肯定,安盛和渝北从今往后不会再有纷争,届时你夹在其中,又向着谁呢?你做定了渝北的驸马,就注定做不了安盛的将军。倘若两国再有战事,你……” “我不会……”傅山本来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又在余光注意到高庞之后生生地止住了。 他在心里说:“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安盛的事情,两国再有战事,我也会永远站在安盛这一边。” 只是这样的话,他总不能当着高庞的面说出来。 罗雀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就知道傅山的主意不会改了。 他失望地闭上眼睛:“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旦出了这道门,你就跟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失之交臂,也没有重返归位的可能了。傅山,你问问自己的内心,这样的局面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么?” 傅山朝着他端正行了一礼,心知方才说的那些条件,他算是默许了。 “平王府的人这两日就会被处置。如熙长公主的灵柩,我会亲自护送到恕南……其他的条件,若是您不放心,我们可以签署一个书面的协议,高大人会代为签字。” 高庞尴尬地笑了一声,只能答应。 罗雀便让人准备好纸笔,很快拟好了一份协议推给高庞。 高庞颤抖着提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摁了手印画押。 “你们走吧。” 罗雀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收起来,不再看傅山一眼。 身为傅山从前的旧主,他本来有一腔的怒火和愤懑想要发泄。 但凡换个其他任何人,罗雀都会大发雷霆甚至不惜军法处置。 可面对傅山,他做不到,他问心有愧。 所有的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是他当年的一时冲动造成的。 否则现在,傅山说不定已经是他的妹夫,跟罗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又即便他们没有在一起,他也该是一位出色的铁吾军副将,跟自己一起并肩作战,保家卫国。 是他亲手摧毁了一切,将傅山给推到一个极其为难的位置上,逼得他走进这个死局之中。 错的,从来只有他而已。 听到罗雀的话,傅山跟着高庞往外走。 两人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就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大哥。”罗莹喊他。 傅山听出来这声音是谁,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去。 罗莹定下心神走了过来,却是看了高庞一眼。 高庞心里明.镜似地说了句:“驸马,老夫先去外面等你。” “罗莹。”等人走远了,傅山才开口。 “你跟兄长在营帐内议事,我虽然没有听到内容,却不难猜出你的决定。看样子,你是打定主意留在渝北,从此不回安盛了。” 傅山点了下头,想到罗雀说的,过去洛善公主对罗莹做过的事,他的歉意更甚:“方才我请罗帅代为转达过,不过现在见到你,还是当面说得好。之前洛善任性妄为,因为我们的旧事对你下了狠手,我……” “罗莹!” 边上,慕容苏看到他们单独在外面说话,眼皮一跳,阔步走了过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傅山。23sk. “你们在说什么?” “六殿下。我在为当初洛善伤害过罗莹的事情,向她道歉。洛善是我的妻子,她的错误有我一半的责任,所以我非常惭愧。不过她现在变了很多,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说到那件事,慕容苏就冷笑起来。 “那个时候本王陪着罗莹独自前来找你,就被你那位洛善公主的人马盯上了,追杀了我们整整一路。起先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后来在驿站里我们却生死一线差一点就都没命了,要不是红茉及时赶到……” 慕容苏心有余悸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你明白吗,就差了那么几秒,罗莹就要成为那些刺客的刀下亡魂了。她的腿上至今还有当初留下来的伤疤,用了再多的药也消不掉,这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干的好事。可你,你却为了那个女人甘心背叛自己的国家,执意留在那里,你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罗莹忙拉住他,脸上带了些许责备:“殿下!你怎么能这么对傅大哥说话,他之前是有苦衷的,又不是主动去渝北,其间的曲折旁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是,我当然知道他一开始是有难言之隐,那现在呢,现在他明明可以回来的,却还是拒绝了,你哥哥都那么挽留了,他也没有答应,这还不算过分吗?” 慕容苏并不知道洛善怀孕的事,在他的心里,最好的结果就是傅山能回来,那便是拨乱反正了。 他是安盛的王爷,一心想着让傅山这个曾经的铁吾军副将回到原本的位置,才是最正确的安排。 可是傅山拒绝了,还是为了洛善公主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这让慕容苏忍无可忍! “如果她是一个好人,我可以体谅你被她打动,不忍离开。可是洛善过去对罗莹做过的事情,本王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就是一个坏女人,万死不足惜!” 第1379章 吵架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吵架 罗莹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明白慕容苏是为了自己出头,可是傅山的处境真的太难了。 她只好对着慕容苏吼了起来:“殿下,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慕容苏被她喊得一愣,顿时委屈起来。 “你怎么跟我喊起来了?我难道冤枉他了吗,真的计较起来,他自己都应该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啊。那个时候你全心全意地对他,可见了面,他又是怎么对你的?” 罗莹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傅山:“傅大哥,你先回去吧。不好意思,王爷这个人就是口无遮拦,他并非真心怪你,只是心直口快的一时想不明白。” 傅山不便和他们纠缠太久,毕竟高庞还在外面等着自己,他歉意地朝着慕容苏和罗莹二人点头示意,就阔步离开了。 慕容苏越发不满起来,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你看看他走得多快!分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渝北去,怎么,在铁吾军的营地里就让他这么不自在吗?怪不得人人都想荣华富贵,他而今是驸马爷了,自然舍不得那等好日子!” 罗莹不悦地剜了他一眼:“傅大哥不是那种虚荣的人。你为什么对他的敌意那么大,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事,他的苦衷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或许从前不是,可是罗莹我告诉你,人都是会变的。傅山现在就是将自己当做了渝北人,渝北一直都是我们的宿敌,我绝对不会跟体谅他的苦楚。” “慕容苏你一定要这么小肚鸡肠吗?” “那你一定要处处向着他么?该不会是因为再见到他,你还对他余情未了吧。可人家已经不喜欢你了没看到吗,他现在一心想着他的洛善公主。那个公主明明是二嫁了,在他心里都胜过你,你很难过吧?” 罗莹的眼眶登时红了,眼泪也在眼底溜溜地打转。 慕容苏心下一紧,想要去哄人,可是又觉得今日她总是斥责自己,完全向着傅山,心里尤为不平衡。 他便咬咬牙,狠心不去哄她。 “想不到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是如此看我。什么叫我还对他念念不忘余情未了,我罗莹难道在你六殿下的心里就是那等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吗?枉费我跟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你是我的知心人,能懂我的心意,明白我的所思所想,到头来竟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她说到这处,眼泪到底止不住淌了出来。 怕显得太过狼狈,罗莹转身就跑。 见到她这般样子,慕容苏心里也愧疚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好收回那些个伤人的话。 他本意不是那么想的,却一时气不过就脱口而出了。 这会儿却是覆水难收,自食其果了。 罗莹一溜烟跑出去,半天见不到人。 红茉担心她安危,在军营里四下找过,总算在一处矮山上看到了叼着狗尾巴草发呆的人。 她一走近,罗莹就警惕地转过身。 一见到是红茉才哦了一声:“嫂子。” “吵架了?六殿下找了你很久,我看他急的不轻。” “不会是慕容苏那个混蛋让你来找我的吧?我暂时不想理他,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红茉失笑:“你们两个怎么都像是小朋友一样,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说话吗?又不是真的不喜欢彼此了,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不是更好?” “你是没有听到他跟我说的那些话。什么叫我对傅山还有旧情啊,我之所以为傅大哥开脱,是因为知道当年的事情非他意愿,这也一直都是哥哥心里的伤痛。我们罗家对不起他,我如何能继续出口伤人?慕容苏也不该说啊,他是我的丈夫,这些话的立场肯定会让傅大哥多想。哥哥没有强行挽留他,也是由于之前过意不去不是吗?” 红茉点头:“是的,方才我跟你哥哥说了,他的心情同你一样沮丧,甚至更失落一些。他无法责怪傅山的选择,只是恨自己当初草率。” 见罗莹闷闷不乐,红茉摸了摸她的头:“但是六殿下的性子你也清楚。他心又坏的,说不定过一会儿就想通了。” “他凭什么那么以为我,那以前,他不是还成天跟在你后头追着跑吗,我又没拿这件事情说过他。” 红茉一晒,苦笑了一下。 罗莹撅了撅嘴巴:“反正我不想回去,嫂子,你先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红茉只得先离开,回去见到慕容苏也没告诉他罗莹的去向,只说她很安全。 慕容苏耷拉着脑袋:“我也不是故意闹脾气,就是不想傅山成为我们的敌人。” “六殿下可知道,洛善公主有孕了。今日您跟傅山说的话,我也听说了一些,您将洛善公主说的一无是处,可那位却是傅山未来孩子的亲娘,光是凭着这一点,傅山就不可能轻怠她。”m.23sk. 慕容苏有些意外,难免有了悔意。 “当然,她过去有行事不端,心狠手辣的地方我也知道。可若是她能痛改前非,真心对傅山的话,或许跟傅山也是能长长久久的。两国之间的矛盾是一回事,但祸不及每个人。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而已。” 想到红茉是凤卫的身份,慕容苏更加内疚了。 “红茉,我不是针对所有渝北人,也没有迁怒你的身份的意思。” “我知道的,六殿下只是不擅长隐藏心事,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了。可您万万不该质疑罗莹对您的感情啊,她绝对不是会勉强心意跟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的人。罗莹骨子里是很傲气的,要不是对您有意,又怎么会答应嫁给您?可您拿这个来气她,便是不应当了。” 慕容苏唉声叹气:“我已经追悔莫及了,只盼着能哄好她。只要她高兴了,要我怎么样都行的。” 见他有这样的态度,红茉就放心了。 第1380章 世上安得两全法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世上安得两全法 天彻底黑了下来,今夜的天气很好。 行路上的驿站里,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星光。 傅山站在檐廊下发呆,脑子里不由想到了白日里罗雀和慕容苏的那些话。 一阵风拂过,他轻轻伸出手指,接住了树上掉落的一片叶子。 高庞自身后走过来,傅山拢住掌心:“高相有事吗?” “驸马可是在为了今天白日的事情为难?其实老夫也很诧异,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驸马居然还愿意留在渝北,该不会真的是对我们公主许下终生,就一生不改了吧。” “高相这话倒是奇怪了。我留在渝北,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我真的走了,洛善的处境该何等难堪。” 丈夫宁愿舍弃掉她给的一切离开,而洛善还在孕期,竟是连孩子的父亲都没有挽留住。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傅山如何能将她推入到那样的绝境之中。 洛善那等心高气傲的人,真的遇到那种事,只怕宁肯去死都不会释然了。 “是是,老夫肯定是替公主高兴的。公主能够觅得良人,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渝北的福气嘛。其实外界人人都说我们的洛善公主刁蛮任性,却不知她也是个可怜人。先前那位驸马做什么不好,偏要犯了谋逆之事,陛下哪里能留他,还险些连累公主一起被赐死。幸好陛下顾念骨肉亲情没有做到那一步,她最开始的孩子也就那么没了。之后公主的性格才桀骜不驯了起来,起先,也不是那么……” “我知道。” 傅山看向远处:“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既已背井离乡,无法寄身于家国,只能尽量不再辜负她了。” …… 罗莹推门进屋的时候,就被慕容苏一把拉住了。 她草草挣脱了几下,就听他哀求似地开口:“王妃,我知错了!请你不要把我白天的话放在心上,我就是个蠢货,明明你那么好还要伤害你,我可真是太混蛋了。” 他这承认错误的态度倒是上道的很,罗莹哼了一声,还是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都难过了一整天了。你自己说话的时候什么不想着那些话说出口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对我是如此,对傅大哥也是如此。” “是,我太鲁莽了,以后断不会再犯类似的错。好罗莹,你别跟我置气了,否则气坏了身子,我就更自责心疼了。” 慕容苏这张嘴,说难听话的时候就讨厌的紧。 可是哄人的时候又如同抹了蜜一般甜,罗莹最是招架不住他这种人,说点重话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一样。 她只好闷闷地往里走,身后之人亦趋亦步地跟上来。 “我后来想清楚了,从你们罗家人的立场来说,对傅山是没法迁怒的。那我娶了你,便也是罗家人了,所以有些话旁人即便说得,我也是说不得的。” 他这觉悟还是到位的。 罗莹这才嗯了一声:“不提了,总归是傅大哥自己做的决定,哥哥都默许了,我们两个在这里争执又有什么意思呢?对了,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就能将如熙长公主给迎回京城了?” “说了。傅山今日保证过很快处置掉平王府的一众人,之后由他亲自护送灵柩到此地,我们再去相迎,一路折返回京就是。” 罗莹算了算脚程:“那应该很快了,估计就这两天了。我们也提前收拾好东西准备启航吧。” 慕容苏从身后抱住她:“真不生我气了?” 罗莹哼了哼:“我要是跟你计较,不知要被气坏多少回了。你这个人一身皇子的臭毛病,气死了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那就多谢王妃大度了。” 他又亲了亲罗莹的耳垂:“你知道吗,傅山都要当爹了,我们也成亲有一阵子了,什么时候让我也做做父亲。” “就你吗?”罗莹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人家做爹的哪个不是端庄稳重,遇到事情成熟冷静,可你呢,稍微有什么不高兴的就炸毛了。你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样子呢,还想有孩子,我才不放心呢。” 慕容苏忙举起手指来眼看着就要指天发誓了:“我保证,有了孩子之后一定做个稳重的人,会把你和孩子保护的很好的!好王妃,你对我多点信任嘛。” 他就搂着罗莹又好言哄着人亲热了一番,才将她揽入怀里满足睡去。 回到凤阳皇宫,傅山就将那份经由高庞签字画押的协议呈送给李默查看。 饶是罗雀已看在傅山的颜面上做出了退让,答应了不拆城墙和分期的要求,李默一眼看到这协议,还是眼角青筋凸/起。 奇耻大辱啊,这真真是他在位多年的一宗奇耻大辱! 以后再有机会,他一定要扳回这一局,血洗今日的仇恨。 傅山知道这个时候李默心里的火气正盛,但他答应了罗雀关于平王府的事还有尽快让如熙公主回去。 他只能轻声提醒:“陛下打算,怎么处死平王府众人?” 李默本就一肚子的愤懑无处发泄,平王府这一回算是撞枪口上了。 按照赵轻丹从前对他的描述,李默此人但凡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最是喜欢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却很少躬身自省。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跟安盛的这场战事就是因为平王府才挑起来的。3sk. 要是平王府的人不擅作主张对如熙公主动手的话,也不会有之后的祸乱和现在割地赔偿的屈辱。 这笔账,须得记在他们头上才是! “朕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那些个不省心的杂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正都不是什么尊贵的身份,一帮子妾室庶子,一并都拉出去斩首示众,明日午时就行刑。” 他睨了傅山一眼:“反正驸马也回来了,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就由你来监刑吧。” 谁知傅山一口推辞:“这件事,我实难从命。洛善正怀着孩子,我身为孩子的父亲不宜沾染太多的血腥,以防对胎儿不利。还请陛下换个人选吧。” 第1381章 灵柩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灵柩 李默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下:“想不到驸马这么为皇姐和那孩子考虑,这么体贴入微倒是让人意外和感动。既然如此的话,朕当然不能让你去监刑了。高庞,就由你代劳吧。” 高庞怕血,为难地也想推脱。 但对上李默的冰冷的眼神,他缩了缩脑袋立马应下:“是是,臣必定不负使命。” 如此一来,翌日清晨,平王府的府宅就被人带兵给彻底封锁了。 临近午时,就有另一行人直接将他们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押送到了刑场。 百姓当中,已经有不少人围观在边上看热闹,有人难免唏嘘。 “之前的平王府何等风光呦,平王殿下在时,最是喜欢风花雪月人间戏耍完了,而今他一走,这府里竟落魄到这个份上,让人意外啊。” 有些知情的人扬声道:“有什么好叹气的,要不是他们故意杀了平王妃,彻底得罪了安盛,连累两国打了那么一场仗,我们还大败而归,陛下也不至于会这么恼火。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作死吧!” “就是,平王府可是罪魁祸首,现在我们渝北对安盛做出那么多的让步,百姓肯定要跟着遭殃,所以我不会同情他们。” 高台上,高庞看着底下跪着的平王府一众人,他们都在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其中还有小孩子,看着的确让人揪心。 可是李默没有留情,他哪里敢放人。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今生时运不好,摊上了这样的大事吧! 高庞听到边上人提醒说时辰到了,就将斩首的牌子往底下一扔,冷声呵斥道:“行刑!” 与此同时,傅山骑在马上,带着几个人亲自护送一座灵柩出了凤阳城。 他身着一身玄衣,看起来格外肃穆。 因为带着灵柩,行进的速度并不很快,耗时了两天两夜才终于在暮色四合的时候抵达恕南。 慕容苏等人已经在城门边等候多时了。 见到他们相迎的身影,傅山翻身下马,将拜访灵柩的马车引到了慕容苏等人的身边。 光是看到这口黑漆漆的棺木,慕容苏就眼泪止不住地刷刷往下掉。 他越过傅山走上前去,手面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棺木的边缘,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皇姐,是安盛对不住您,让您这么多来在渝北受苦了。不过以后不会再让您受委屈了,您跟渝北已经彻底断绝了关系,再不是什么平王妃的,从此以后只会是我朝贵不可言的长公主。” 他收紧了手指,咬着嘴唇看向前方:“走,弟弟这就带你回家!” 边上的人纷纷低下头,以表达对如熙长公主的敬意。 顺利将她送到慕容苏的手上,傅山轻声叹了口气方才告辞:“还请殿下节哀,长公主能回到故国,心中一定很是欢喜的。我不便在此久留,既然完成了使命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和罗雀四目相对,他拱手开口道:“诸位,有缘再会!傅山,就此别过了!” 几人目送他远去。 夕阳的余晖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片橙金色的光下,连冰冷的的灵柩似乎都有了些许温情。 “姐姐,你自由了,所以也会开心的对吗?” 慕容苏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霞,轻轻地说。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 既然渝北已经将灵柩送了过来,慕容苏和罗莹明日也该告辞了。 不过现在天黑了肯定要继续住一夜再走,罗雀便设宴给他们饯行。 不止是慕容苏他们要离开,明日起,罗雀也要带领铁吾军的大部队离开恕南城。 协议既然已经签订了,那就是要生效了。 按照约定,铁吾军需要先行从恕南撤离,之后按照划分的区域派兵驻守。 而渝北也必须要尽快将城门给卸掉,恢复两国百姓之间的交流往来。 不过罗雀暂时不打算让安盛的百姓过去。 因为打仗的时候,不少民房都被兵器给摧毁了。 渝北的朝廷刚经历过赔偿,说不定会当做甩手掌柜,不去管边境上一些百姓的房屋重建修补情况。 若是这些都要百姓自己去负担的话,肯定会心中含有怨愤。 这怨愤要是发泄到安盛人的头上,治安也会变差。 所以在稳定之前,罗雀决定只让铁吾军的人驻扎于恕南。 天亮之后,罗莹和慕容苏就启程向他和红茉辞行。 罗莹不放心地问:“哥,你今年不用回京述职吗?”23sk. “今年不用。刚打完一场仗,铁吾军和边境究竟是什么情况,皇上一清二楚,我也经常给京城写信,宫里是知道的。何况你们也在这里目睹了一切,到时候由你们去向皇上陈述,也是一样的。边境尚且不稳,我担心一旦我离开,渝北人会耍什么心机,偷偷对安盛做出不利的事情。现在的铁吾军几位副将已经折损了一半,光是让他们留下我实在没办法放下心。” 慕容苏一口答应下来:“哥,这里的事我们会替你一五一十地向皇兄说的。不过你连着失去了好几位副将,后来也没有新人过来替你分忧,不如我顺便向皇兄提议,让朝中有能力的武将到边境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这样的事情,罗雀早就想了。 可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许是这些年的仗打的太顺了,安盛一直没有经历过什么致命的威胁,所以整个国家都有些重文轻武的趋势。 先帝时候是如此,慕容浔上位之后倒是意识到年轻有为的将才是缺失的,开始有心培养起来。 可培养一个将才是需要时间的。 当年西北军带走了一些人,后来的东南水军又被袁旭点走了一些人。 到了罗雀这里,也是因为此前跟渝北之间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多少有些耽误了补充副将的进度。 听说了罗雀的顾忌,慕容苏笑了起来:“哥,你许久不回京城了所以不清楚,现在皇兄重新发起了武类选拔考试,类似于科举的文试,也是从各个地方一层层地往上挑选出精锐的人呢。而且入选的人不仅功夫要好,还得擅长排兵布阵,甚至有模拟的实战推演,绝非纸上谈兵。我们出发之前,这件事情已经在推进了,说不定等回去之后,明年你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第1382章 慕容信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慕容信 听到他这么说,罗雀也跟着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好消息,咱们这位新帝打小就聪慧过人,当太子的时候就显出卓越的治国之才,而今真的登基了,更是高.瞻远瞩。想必未来安盛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有更光明的前程。” 慕容苏最是喜欢听人夸赞他皇兄,乐呵得不行,他还打算拉着罗雀再说什么,被罗莹拉扯了一下:“行了,咱们得趁早赶路,可不要再墨迹了。” 红茉将给他们单独准备好的包袱递过来:“军营里不比在京城,好吃的委实不多。但怕你们路上嘴馋,我今晨下厨做了一些简单的点心包子,饿了就吃。” “多谢嫂子。哎嫂子,那你就打算留在我哥身边吗,这次不走了?” 罗雀一把将红茉的手腕握住:“不走了,她哪里都别想去了。” 红茉抿嘴一笑:“我的确不打算再离开了,见不到夫君,我.日日都寝食难安。既然他不再怪我了,我留下就是。何况现在的皇上跟宸王妃的关系自不必说,王妃待我一向亲厚,也不会让人为难我的,即便宫里知道了也不打紧,我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你哥哥的仕途。” 罗莹高兴地不得了:“太好了,娘还成天在我耳边念叨你呢,说你一个人出远门在外头漂泊,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遭罪。听到你没事,她一定会开心的。” 红茉不禁鼻子一酸。 罗家的人都是行事坦荡,为人厚道的好人,会让人忍不住亲近。 连她这样的身世和背景,他们都全然不介意,还真心相待,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啊。 罗雀看出来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面:“等明年和渝北之间的局势稳定了,我们在一起回京城去看望母亲。” “好!” 话说到这里,实在不能继续耽搁,罗雀就携着红茉纵马送了他们一程,直到看不见队伍的身影了才折返回去。 “对了,我带过来的凤卫和小酒他们还在附近呢。总让他们在外待着也不是个主意,可军营之中莫名多了几个女子更是惹人注目。我想着不如让他们就在附近盘下一家店经营着,我不时去看一看即可。” 罗雀当然没有异议了。 他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叫做小酒的,听说他之前也是铁吾军的人。时间过得太久了,我有些不记得了。这样吧,你带他来见我,此人不是擅长易容吗,未来说不定对我们有助力,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做事吧。” 听说罗雀要见自己,小酒激动地直搓手。 其实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已经重新见过了,可那个时候罗雀一心只想确认傅山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并没有注意其他人。 现在见了面,罗雀赞许地看着他:“你的本事真不小啊。红茉脸上的假面我特意拿下来看过了,果然和真的一般无二。此前你给其他人做过的易容之术我也是见识过的,很厉害!” 被罗雀这么一夸,小酒害羞了起来,连声自谦。 “对了,你当初为什么离开铁吾军,是为了傅山吗?” “是啊。我跟易天大哥的关系很好,他执意要救出山哥,而且说为了山哥能活下去,最好就是改头换面,有我在会方便许多,我们几人就一起走了。” 罗雀感慨了一声:“你倒是讲义气。” “罗帅,这一次你们见到山哥了是吗?我听红茉姑娘说,他是决定永远留在渝北,不打算回来了?” “是啊。罢了,随他的意思吧。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换做任何其他人处在他的立场上,都不一定能做得更好。” 罗雀又叮嘱小酒:“我跟红茉要了人,打算将你留在军中,尤其是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左膀右臂了。红茉常说你武功不错,脑子又灵活,有股聪明劲儿,以后好好干,说不定过个一两年,我就提拔你做副将了。” 小酒瞪大了眼睛:“我,我也能有那样的机会吗?” “当然,不过前提是你做得好。” “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 京城,宸王府。 “母妃,抱抱。” 寝殿里,慕容信朝着赵轻丹伸出手,奶声奶气地要让她抱。 赵轻丹一听到女儿开口说话就想笑。 慕容信现在已经可以喊母妃父王之类的话了,简单的几个字也能说出口。 就是发音有的时候不准确,太长的句子对她来说也比较困难,只能时不时地蹦出来简单的短语。m.23sk. 而且小孩子说话叫人发自内心地怜爱,尤其是阿信被养的好,又白又胖,两个手臂就像是两段丰沃的莲藕段子,紧实肉感,非常可爱。 这张脸每每看向她的时候,赵轻丹都觉得心要化了。 她哪里还耽误,一把捞起女儿亲了一口:“怎么又要让母妃抱抱了,阿楚姑姑抱着你不舒服吗?” 慕容信却是小手不老实地摸索了起来,就要朝着赵轻丹的衣服里伸。 阿楚一见她这样子就摇头:“王妃,小公主这是又想喝您的奶水了。虽说前头您拿了主意,多喂奶水对她长身体有好处。可是现在该多吃些米糊之类的才更能饱肚子,光靠着奶水不够啊,不然还是断了奶吧,省得您才离开几个时辰,每每繁忙的时候顾不上小公主,她就哭闹地停不下来。” 赵轻丹又是心疼又是为难:“你说的话当然有道理,可是咱们也试过了,连着两个晚上本宫不去哄她,她却是哭得府里上下都不安生,那动静我可招架不住。” “奴婢看啊您不是招架不住,是太过宠爱小公主了,舍不得罢了。” 赵轻丹笑起来,刮了下慕容信的鼻子:“听到了没,你阿楚姑姑开始数落母妃了,这都要怪某个小坏蛋是不是?” “谁是小坏蛋?” 慕容霁忙完公务,一进门就听到赵轻丹的话。 慕容信从她怀里探出小脑袋,脸上笑开了花:“虎王肥来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是父王不是虎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爹我是老虎呢!” 第1383章 伤感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伤感 赵轻丹被逗的都快直不起腰了,慕容霁搂着她在她侧腰轻轻地掐了一下:“是不是笑话我?” “我是笑你女儿呢,怎么这么可爱,每天都被她给哄得开开心心。” “怎么单是我女儿了,也是你的呀,还是你会生,偏就给我生了个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 两人一言一语地打趣起来,阿信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又开始在赵轻丹的怀里摸了起来。 “她要干嘛?” 赵轻丹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不是小馋猫又想着喝奶水了。方才我和阿楚正商量着,要不要给孩子断奶。讲道理嘛时候也差不多了,可是我又不大舍得,她一哭我就受不了了。” “还是该断掉的。你忘了上次我们两留在宫里陪皇兄议事,孩子在府里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还是阿楚将她送到宫里去了,她现在对你太依赖了可不行。” 阿楚也是这个意思。 “王妃,奴婢倒是有个主意,兴许能管用。奴婢以前在外面听人说起孩子断奶困难的情况,说是只要……” 她凑到赵轻丹耳边去耳语了几句,听得赵轻丹一愣,慕容霁却是隐约听到了,顿觉好笑。 阿楚的意思,竟是让赵轻丹在胸上抹一点点辛辣之物,到时候阿信吃了就会一下子察觉到,恐怕会产生阴影,以后都不想再喝奶了。 怀里懵懵懂懂的小娃娃还不知道她的母妃已经在“算计”起她的口粮来了,巴巴地等着吃饭。 赵轻丹却已经朝着阿楚使了个眼色,任由她拿了些青芥酱过来。 等慕容信再凑过去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嘴巴里的味道不对劲。 真难吃啊! 她苦着个小脸,迷茫地看着赵轻丹:“娘,不好吃。” 赵轻丹一脸无辜地憋笑:“怎么阿信不吃了吗?” 阿信已经挣扎着要从赵轻丹的怀里挣脱出来了,慕容霁忙将她给抱走了。 只听阿信一面生气还一面给慕容霁诉苦:“娘亲,臭臭。” “胡说八道!”慕容霁故意板起脸:“你娘亲才不臭呢,她可香的很!”房间里,阿楚和赵轻丹笑作一团。 “哎呦,小公主那个反应太有意思了。不过王妃放心,奴婢猜测小公主今日起就不愿意再喝奶水呢,您也能轻松些了。” 还真让她给说准了,之后慕容信就再没有主动要让赵轻丹喂她,也愿意乖乖吃饭了。 除了宸王府,安盛皇宫里可还有一个奶娃娃在闹腾。 许曼欣和袁非依正坐在殿内逗着摇篮里的男婴。 慕容佑刚被奶娘喂过,小胳膊小腿一瞬舒服地张成了“大”字型,已然美美酣睡了过去。 “你看看,他还流口水呢,也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袁非依是打心底地喜欢慕容佑,虽然不是她亲出的孩子,但是一日日地看着他长大,也有一种为人娘亲的参与感。 许曼欣自生产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许是生孩子的时候耗费的元气太多了,加上原本就虚弱,所以经常体力不支。 要不是有宫里的嬷嬷和袁非依帮着照看孩子,她自己是肯定照顾不来的。 天一冷,许曼欣就畏寒,手脚都冰凉的。 袁非依见状,让人给她取了个暖手的物件来:“要我说你这身体就该好好补补,比起过去更弱不禁风了,叫人看着担心。” “吃了那么多补品,就像是填了个无底洞,半点不见成效,还不如别浪费了。左右就是如此了,反正佑儿健康平安,我就没有其他所求了。” “你别说,佑儿真的很像阿信小时候,难怪骨子里都流着慕容氏的血,这姐弟两个还真是五官像极了。” 听袁非依提前阿信,许曼欣跟着乐了起来:“阿信现在会喊人了,说话可好玩了,想着再过一阵子我们的佑儿也该跟姐姐一样了,我就心里头欢喜。” “这宫里头啊就得孩子多才能热闹,眼看着又是冬天了,再过不久又该过年了。我一直都记得,我第一次到京城来的时候就是一年的除夕,当时没告诉任何人,偷偷地就去了岄王府,还被表哥一阵嫌弃。这日子啊,一年年地过,我们也不再是当年的小姑娘咯。” 许曼欣替袁非依理了理边上的碎发:“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 “昨儿我身子不大舒爽,就找了院判去栖梧殿里给我看看。院判说,我这身子是可能再有孩子了。” 见她眼圈红了,许曼欣不由蹙眉:“院判说的又未必一定是准的,他们过去还说宸王妃命不久矣呢,还不是让她给起死回生起来了,现在谁有宸王妃活得生龙活虎啊。你别一味地伤心,叫我也跟着难过起来了。” 许曼欣原本就身体不好,袁非依也是怕她再操心,忙转了个话题。 “老六他们不是早就动身回京了吗,也不知道他和立王妃能不能赶上过年。要是能将如熙公主迎回来过年前安置了,倒算是另一种团圆了,太后可是成天抹眼泪的念叨呢。” 许曼欣跟着点头:“是啊,立王可是个顶热闹的人。要是今年过年缺了他,该冷清多了。” 除了他们之外,袁非依其实还想到了另一个人。 娴妃,魏雁冰。 至今娴妃都没有回宫,而是在靠近南诏寺边上的同心庙里面代发修行。 原本说满一年她就回来了,现在算一算时间其实已经超过了。 且临近年关,又岂有让她一个妃子在外面的庙里跟老尼们过年的道理。 其实对魏雁冰,袁非依一直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 她先前以为对付自己的人是德妃曹沁之,可是曹沁之自己都差点被一把火烧死了,赵轻丹也替她将罪名给洗清让她恢复头衔了。 那就意味着,之前下毒手的人必定是旁人,也必定还像一头不动声色的恶狼一样的潜伏着。 她心里有恨啊,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袁非依一向最是信任赵轻丹的,赵轻丹是怀疑魏雁冰的,她很清楚。 直至今日,赵轻丹都仍然对魏雁冰充满疑虑,只是她素来是个谨慎的人,不愿明言而已。 第1384章 将才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将才 所以对于袁非依来说,她不可能对魏雁冰放心。 莫说是她,慕容浔也好,许曼欣也好,其实都是有戒心的。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讲究一个证据。 没有证据的时候,哪怕是帝王,也不能轻易地处置一个人。 曹沁之的前车之鉴在先,已经足够了。 袁非依长叹一声,轻轻开口:“说起来,也是时候让娴妃回宫来过年了。” 御书房内,慕容浔看着最新挑选出来的晋级武将名单久久没放下,显然非常感兴趣。 这些名单正是按照他的要求,给了年轻人更多机会。 无论是京城里的,还是地方上身手不错的人,如同科举一样,一层层地选拔到了一处,再有兵法、刑侦、阵法等考核,最后还有模拟的实战,按照综合的分数来发现最有潜力的人,也为未来的安盛储备了更多的将才。 送名单过来的评判官员开口提醒道:“皇上,用红色笔墨圈出来的这几位是微臣们讨论过一致认为各方面都很不错的人选。在多轮的比拼当中,他们都有出色的表现,想必您亲眼见了,也会很欣赏的。” 慕容浔点头,又奇怪地指了指另一个名字:“怎么还有用蓝色笔墨圈出来的,这个人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吗?” 慕容浔说的这个蓝色名单的人,名叫“白靳”,在这份名单的最后。 既然红色出众的人,莫非这蓝色是表现最差的? 底下的官员看到这个名字,跟着露出为难的神情。 “皇上,实不相瞒,对这个白靳我们几个都觉得很难安排。他看起来比一般的武将要瘦削,个头也矮了半个头,就体型来将,一旦真的去战场上恐怕要吃亏。”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越发不解:“要是体型不怎么符合要求,淘汰了就是,为何还将他留下来。” “可是此子的心志却是极为坚定的,他似乎下了决心要参军为将,从最开始就不怕吃苦。跟人打斗比武的时候,即便多次被打趴下来,也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找到对方的破绽翻盘,最后竟是屡屡能逆风赢下来。” “还有这种事?” 慕容浔不由笑起来:“若是一次能逆风赢了对方,那很可能是侥幸讨巧。可要是次次都能赢,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他的真本事了!” “臣等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听说这白靳是靠着一股巧劲儿一路晋级到京城来,我们就一直观察他状态。说实在的,最开始他的确不让人看好,力气和其他人有着明显的差距。可是他真的太聪明了,甚至还有绝佳的记忆力,能够记住对方的招式,甚至对自己的对手做出预判。” 慕容浔挑眉,又问:“其他方面呢?” “接下来就是臣觉得甚好的地方了。他对兵法阵法等格外精通,简直是烂熟于心,要是不知道的,怕要误会是他是出身于某个武学世家了,连付将军家的小公子都对他很佩服呢。” 一夸到这里,这官员就停不下来。 “还有一些机关玩意儿,到他手里那真的是如鱼得水啊。别人要拆解大半天不得结果的东西,他也许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破了。” “那你们还犹豫什么?此人既然这么厉害,留下就是了。尤其你又说他心志坚定,是一门心思要从军打仗的人,这本就很难得了。我朝其实从来没有过那个在位的皇帝提倡重文轻武,可是为什么每年的文官还是比武官多出来那么多。朕并非意指文官不好,而是一个国家是万万少不得武将的。你看西北军,孙诀将军都一把年纪了,还在挂帅守着。这两年于富贵在孙将军身边成长地很快,倒是能独当一面了,这也好让老将军享享福了。” 他慨叹:“文官有文官的难处,武将也有武官的不易。习武的孩子,从小就要比同龄的孩子多吃很多苦,一旦培养成才送到战场上,但凡打起来,刀枪无眼,谁都不能保证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将军不愿意让后代再走上老路,看的死人多了,难免就对死亡有了畏惧。” 说到这里,闻者心里都觉凄然。 “皇上,看来您是同意让这白靳留下了?臣之所以为难,还因为军管所刚出了一个条例,对身高做了要求。白靳达不到这要求……” “知道了,朕会告诉宸王一声,让他将这条给取消了。个子小不打紧,有本事就行!” 谁知选拔的官员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侍卫禀告说:“皇上,晨太妃求见。” “晨太妃?” 好好的,那个女人来做什么? 自昭翮帝辞世之后,昭翮帝的后妃们都尽数去了别宫。 晨太妃知道她和黎华公主不讨新帝喜欢,留在这皇宫里只会惹得慕容浔不高兴,说不定要倒霉,倒不如主动走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几乎没有在慕容浔跟前露过面。 同样的,黎华也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不现于人前。 此前两国开战,晨太妃更是像惊弓之鸟,莫说是见慕容浔了,连见太后都免了。 毕竟太后的亲生女儿死在了渝北的平王府,要是他们把怒火牵连到她和黎华的头上,那他们岂不是惨了。 慕容浔这会儿乍听到这个名字,虽有意外,还是淡淡地说:“让她进来吧。” 一见到慕容浔,晨太妃就行了个大礼。 “免礼吧,不知晨太妃特意进宫来找朕有何贵干?” 晨太妃一路上已经反复斟酌好了说辞,被他一问起就忍不住说:“皇上,我知道您日理万机,为了国事操劳久矣,有些事我本是不敢打扰您的。可是事关黎华,我实在是等不起了,才想求怎么都得来求一求您了。” “黎华?她有何事?” “这孩子过了年就快二十虚岁了,同龄的女子早就婚配嫁人了,可是她还是整日跟着我待在别宫里,也没有机会结交适龄的未婚男子。皇上,我们母女从前是有不少行事荒唐的时候,可是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反省,不敢再有冒犯。她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妹妹啊,您是不是能替她也安排一门好的亲事。” 第1385章 拒绝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拒绝 其实慕容浔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宽厚的兄长,对于弟弟妹妹,他都是尽可能地照顾到。 但是对黎华,慕容浔实在是太过失望。 她过去对赵轻丹做过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令人发指。 甚至好几次,还差一点都害死了赵轻丹。 至今还让她相安无事地在别宫里做公主,已经是慕容浔极大的仁慈了。 晨太妃当然也知道慕容浔心里的不满,加上跟渝北的那些矛盾,她原是不敢提的。 可是安盛既然打了胜仗,又将恕南的管辖权收入囊中,慕容浔的心情肯定还不错,才敢跟他提及。 慕容浔听她的语气,忍不住问:“不知晨太妃心目中是不是有什么人选了?若是合适的人,朕可以考虑让黎华嫁过去。但人有的时候,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要求太多,毕竟晨太妃应该也知道,朕在对待你们母女的态度上,已经忍让很多了。” “是,是,我当然明白皇上您的宽宏,也不敢再期许什么过高的门楣了。” 黎华的名声在京城早就败坏了,明眼人也知道,新帝对她这个妹妹一向不喜欢。 她又是将权势滔天的宸王府得罪了个彻底,稍微有些眼力价的,都不可能娶她。 晨太妃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一些刚刚在京城站稳脚跟的人家。 最好是家中有还未婚娶的公子,偏是个有潜力的,不是什么窝囊废。 她都已经打听好了,几个月前从地方上调入京中的一个四品将军,家里有个小儿子正是青年才俊。 好些见过他的夫人,都想把自家闺女给嫁过去。 这等好事,她哪里能便宜了旁人,必须要在这小公子还没有婚约之前,让慕容浔直接赐婚,让他给黎华当驸马。 有了前头那个小状元的前车之鉴,晨太妃不敢找文官家的人了。m.23sk. 以防再有个考科举的,慕容浔又要以不能耽误了朝臣的仕途为由,不准许对方做驸马。 这家既然是武将出身,当不太可能培养出举子来才是。 所以晨太妃清了清嗓子:“皇上,我都已经打听好了。听闻有一位付月河将军刚进京不久,如今的官职嘛也就是个正四品。他膝下有个小儿子,生的模样还算端正,至今还没婚娶,年纪倒是比黎华小了两岁,可我觉得不打紧。两岁而已,又不是什么过分的差距,真的能成为驸马,想必他们家也会高兴的。” “付月河付将军?” 那位付将军其实是慕容浔近来非常欣赏的人,他对改进安盛的武官制度提出了很多又价值的建议。 晨太妃说起的,付月河那个小儿子,他似乎也有耳闻,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似是想起了什么,慕容浔从桌子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份名单。 果然看到了之前那个选拔的官员呈送上来的名单当中,第二个被红色圈出来的名字叫做“付梓辛”。 付月河也说起过,他的儿子也在参选人员之中,多半就是此人了。 “晨太妃,你说的付家小公子,可是付梓辛啊?” 晨太妃心下一心,连连点头。 居然连慕容浔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可见这个付梓辛绝非池中之物,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黎华真的嫁给他,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谁知慕容浔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依朕看,太妃还是再看看其他人选,另择良婿吧,这个付梓辛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晨太妃登时不干了。 她好不容易才物色出了这么一个哪哪都算配得上黎华的人,心想这下她不过挑了个四品官员的儿子,慕容浔总不至于反对吧。 岂料他还真的反对! “晨太妃,并非是朕有意阻拦,只是这个付梓辛正在参加武将的选拔,他是个不错的苗子,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我朝的一名将才。如果他成了黎华的驸马,就不能入朝为官,更不可能做将军了,朕实在没办法同意。” 听他这么一说,晨太妃越发委屈了起来。 “皇上,前头是那个陈立桦要做官,因为他是状元郎,说让他做驸马会耽误了他的前程,我们就说算了。现在我特意找了个武官,就是怕当年的事情重演,心想着总不会再有耽误前程一说吧。怎么您又说他要做将军了,这,这不是太欺负人了吗……” 一边说着,晨太妃就抹起了眼泪来:“皇上,黎华跟您那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啊!先帝在时,也是很宠爱她的。我承认她是被宠坏了,所以很多事情做的不对。可她真的在变好了,我会督促她不让她闯祸的,您就看在这份亲缘关系的份上,给她一个成全吧。” 慕容浔的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他承认自己很不喜欢黎华,可是这件事情也不是故意针对她。 若是可以,把也想给黎华找个靠谱些的夫家,将她那一身的臭毛病给治一治,说不定嫁了人之后,她就能好一些,不那么张扬跋扈了。 可这个晨太妃每一次都要看中安盛最顶尖的这些个青年才俊。 前一个是文状元,后一个很可能就是武状元。 尤其是她现在挑的这个付梓辛,是难得的武将门第出身,还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 这种人最是安盛以后需要的将才,留着他去军中,想必所有的主将都会喜欢。 白白让给黎华做驸马,空有一个驸马的外壳,听起来是风光好听,可是日子一长人就废了,有什么意思? 这一定也不是付梓辛自己希望的,能够努力闯到现在的人,都是意志力很坚定,绝不会轻言放弃的人。 人家这么辛苦地想要从军,却因公主的青睐就被平白折了梦想,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这些话,跟晨太妃解释是解释不通的。 毕竟在她心里,做武将算不得什么风光的事,怎么都比不上做驸马。 慕容浔这会儿拒绝,落在她眼里也成了有意为之,不愿意为黎华择婿找个借口罢了。 “真的不行,这样吧,朕可以让人打听一下京城里还有什么跟黎华般配的未婚男子,可付家的主意,太妃你就不要再打了。” 第1386章 晨太妃的算盘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晨太妃的算盘 这便是彻底地拒绝了晨太妃所想,她又气又恼,偏偏还不敢对慕容浔发作,只能挤出一个笑来。 “既如此,那就只好烦请皇上替黎华上上心,物色一个好人家了。您公务繁忙,我也不好多留继续打扰您,就先行告退了。” 慕容浔看出来她心里很不爽,定然是存了怨愤的。 可他也没有再过多解释。 有些事情,多说无益。 反正事实就是如此,她爱信不信,若是她怎么都不肯相信的话,就算他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地在仔细,这晨太妃也是听不进去的。 从安盛皇宫里出来,还没到行宫,晨太妃就发作了不止一回。 边上的婢女也是不敢多言,等到她回了别宫里,身边的老嬷嬷才忍不住问:“娘娘,究竟发生何事了让您这么生气?您不是为了公主的事情去求见皇上的了吗,莫非是皇上他不答应……可是不应该啊,咱们都特意看过了那位付公子的身世,黎华公主许配给他,说句不好听的根本就是下嫁嘛,皇上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听到她的话,晨太妃越发愤怒了起来。 “是啊,谁人不知道让黎华嫁给一个四品官员的儿子是下嫁,本宫就是想着皇上不喜欢黎华,肯定不可能给她指一个上乘的婚事,才会退而求其次找了个这么样家世的。可他倒好啊,本宫这才刚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他就回绝地彻底,什么回旋的余地都不留了!” “皇上没说为什么吗?” “哼,说了同没说一个道理。他这次还是用那个付公子要入朝为官当做理由推辞本宫,可是我都打听过了,那个小公子不过还在选拔阶段,这选拔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科举考试,怎么样操作还不是上头一拍脑门决定的,想让谁入选就让谁入选。皇上若是金口玉言,让那个付梓辛被淘汰出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偏偏他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我,你说气不气人!” 老嬷嬷跟着义愤填膺了起来:“哎呦,皇上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些。他和黎华公主可是十指连心的亲兄妹,怎么忍心看着公主至今婚事都没有着落呢!” “他哪里把黎华当做亲妹妹了。依我看呐,他是恨不得那个赵轻丹是他的妹妹呢。谁人不知道,他把赵轻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这要是谁欺负了赵轻丹,可就成了皇上的仇人咯。黎华跟赵轻丹不对付,于是皇上就联合外人来伤害自己的亲妹妹了,他还真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晨太妃的声音越说越大,嬷嬷有些害怕,忙战战兢兢地提醒:“娘娘息怒,可不能这么大动静地说啊。那位毕竟是皇帝了,这安盛大大小小的事情,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如今他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咱们再抱怨也是改变不了现状的。” 可是这口气,晨太妃哪里受得住。 在她看来板上钉钉,只要慕容浔一句话就能成的大喜事,就这么飞了。 如此一来,再想找到合适的人选更是不知何时了。 一直拖拖拖,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既然是他慕容浔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他要针对黎华,便是存了心折磨我们。我们母女两个不好受,那他也别想好过了!” 嬷嬷一听这话,顿时打起精神来,有些紧张地问:“娘娘怎么突然说这个了,可是您想做点什么?” 晨太妃揉了揉指甲,眼底闪过一丝狠狞。 “那个娴妃,叫做魏雁冰的,如今是在同心庙里头带发修行呢吧。” 嬷嬷不解:“娘娘您怎么好端端地提起她了?” “你觉得那个女人,手段如何啊?” 听到晨太妃这么问,嬷嬷为难了起来。 “这,奴婢怎么好说呢?奴婢一早就随了娘娘您到别宫来,跟那位娴妃娘娘可没有正面地接触过,岂会知道其为人如何,手段如何?” 晨太妃眸光流转:“你人是不在宫里,可是宫里一直有我们的眼线。发生了什么,还不是一五一十地都能知晓。当初皇后腹中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凶手说是德妃。后来又发现那件事情另有蹊跷,连德妃也差点被人给杀了灭口,整件事情,可是赵轻丹亲自去查的。可谁能想到,在京城地界,宸王府只手遮天的地方,赵轻丹都差点跟着为此丧命。这等波澜壮阔的事情,谁听了不觉得诧异。” “是啊,也不知是何人有如此手段,能将几位高高在上的主子都给害到那个地步。” 晨太妃冷嗤了一声:“魏雁冰,一定是她!” 嬷嬷不由压低了声音:“娴妃?您如何肯定就是她了,这不是没有根据的事情吗,若有线索,宸王妃早就查了。偏偏所有的线都断开了,所以谁都没能将娴妃娘娘给治罪呀。” “是没有证据,我对她也没有多余的接触和了解,可是我知道是她。” 晨太妃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有时候,人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很多事情不是靠证据来说服的,而是觉得是,它就果真是。你以为宸王妃不怀疑她吗,皇上不怀疑她吗?不,他们都在怀疑,可他们跟本宫不同,他们不能妄下定论,本宫却可以。”m.23sk. 嬷嬷的声音都有些打颤:“那,那您是想……” “抽个时间,咱们私底下去跟那位娴妃见上一面。或许,她也很愿意跟本宫合作呢。” 嬷嬷却不敢认同:“您也说那位娴妃娘娘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人盯着,肯定是不敢多做什么的。不然她也不用特意跑到同心庙里去带发修行了,都去了整整一年了,这等付出不就是为了躲避锋芒,不让皇上不喜吗。若您这个时候想跟她合作,就不怕她不愿答应,一口将您回绝了吗?” “你当她此前做了那么多事情,甘心止步于此吗?她一定比任何人都不甘心,机关算计却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不信就看着吧。” 第1387章 觉得怪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觉得怪 自从慕容信断掉了奶水之后,赵轻丹可算是轻松了不少。 这么一来,她也不用成日待在王府里看着女儿了,闲来无事的时候还能陪着慕容霁出来溜达一番。 最近的军管所有点忙,皆因为选拔武将的事情。 这些选拔的内容和平日里非常不一样,涉及甚广,居然还有机关术,这让赵轻丹格外好奇,心头痒痒地想要一探究竟。 慕容霁索性就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好让她在边上旁观。 赵轻丹戴着纱帽,跟着慕容霁去了一个叫做“武学所”的地方,正是目前所有通过选拔的人平日里培训的场所。 见到宸王和宸王妃亲自过来,众人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慕容霁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都免礼吧,本王和王妃是想来看看你们训练的如何了。你们之中大多数人只要通过最终的考核,都能够顺利地入朝为官,成为安盛的武将。现在各个军队都需要全面的人才,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未来可都是国之栋梁啊!” 赵轻丹放眼望过去,果然看到下首的这些人都看起来不大。 各个朝气蓬勃。 但凡他们学好了本事,用到战场上,对安盛往后的发展必然是大有裨益的。23sk. 选拔的官员走过来向慕容霁汇报:“殿下,您来得正好。这几日,他们都在组队制作实用的机关工具呢。下官仔细看过,他们之中不少人都做出了很精巧的东西,您见了一定喜欢。” “哦?带我们去瞧瞧。” 只见其中一组人正在捯饬着一只灵动的鸟儿,可不一样的是,这鸟儿并非是真正的飞禽,而是木头做出的。 偏偏在人的掌心控制着,如同活物一般。 “殿下,此物名为‘朱雀’,虽然是木头做的,里面却有极其复杂的机关设计,能让它在风中顺利地飞起来。只要风力足够,它就能不用人力给友军送信,而且还可以在其身上装上暗器,若是东西被敌方截获了,如果没有正确的打开方式,强行破解的话反而会让对方受伤。” 有人拿到院子里示范了一圈,果然见它栩栩如生。 赵轻丹忍不住问:“你方才说须得在有风的时候才能飞,恐怕这东西是借了风力的。那要是没有风的时候呢?” “这,这就得再想想办法了。还需要改进,需要改进。” 见制作的人尴尬地红了脸,赵轻丹笑了起来:“别害怕,也不要介意。本宫只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才想多了解一些。你们现在毕竟只是设想阶段,很多东西没有正式地投入使用之前都是需要反复地修改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霁跟着点了点头:“不错,能想到做这些东西出来,本就是很有心思了,值得鼓励,等到以后到了战场上,若能派上用场自然最好了。你们应该听说了这一次渝北和安盛打仗的事情吧?” 立马有人扬声道:“我们听说了!咱们安盛可是打了个大胜仗,还将渝北的边境之城的管辖权给分割了,甚至让他们的城防作罢,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啊!” 慕容霁笑了笑:“这确实是个好消息,那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此次能打得如此顺利,除了铁吾军本身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之外,还有辅助的机关器具帮助他们攻城。投石机就是由边境小城里的一位老木匠发明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这一次的选拔之中特意加了机关术。未来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要上战场的,如能有这些利器相助,便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众人忙应下来。 赵轻丹随意地参观着,就发现了这些人之中有个个头并不高的男子,很是会琢磨一些小玩意儿。 八卦锁那种看起来就很繁琐的东西,到了他的手上,竟是一小会儿功夫就被解开了。 慕容霁注意到她的目光,在她耳边轻声说:“此人名为白靳,别看他个头不高,脑子却非常灵活。跟人比武的时候,光是靠着蛮力不大容易取胜,可她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对手的破绽通过巧劲儿赢下。连皇兄都对他格外关注呢,还叮嘱我不要将身高作为限制条件,不然会让这样的人才错失了良机。” 赵轻丹若有所思,可不知为何,她看着这个白靳,怎么看怎么别扭。 许是她盯着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慕容霁有些不满:“他有什么好看的,模样是清秀了一些,可也不至于让你看这么长时间吧?” “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他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你不觉得他跟边上的这些人都不大一样么?” 慕容霁失笑:“是不大一样,那是因为他身形小啊,要是他再高点儿壮实点儿,你就不会觉得怪了。好了,别总瞧着他了,去别处看看。” 赵轻丹被人拉走了,那边白靳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才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这位宸王妃不知为何一直盯着自己,吓得他以为就要露馅了。 边上,付梓辛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喂,看什么呢,你小子可别不长眼盯着宸王妃看啊,谁不知道宸王殿下将王妃宠得紧,估计连他人多看几眼都要不高兴的,你好不容易才被他破格留下,别给自己找麻烦啊。” 白靳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拿开,嘟囔了起来:“谁总盯着王妃看了,我就是在发呆想事情,你的事情做完了吗就来找我。” “做完了呀!你没听到方才殿下还表扬了我们组的成果吗,总算能喘口气休息一会儿了。我听我爹说了,咱们最后的考核不会太苛刻的,一路走过来已经很难了,最后反而是走个过场,不太拉垮就行,其实我们的名单都被交到皇上手上了。” 白靳的眼睛顿时一阵发亮,整个人也打起精神来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很快就能从军了!” “是啊。不过你怎么这么想从军啊?虽然我也盼着能早日建功立业,可我主要是想闯出点名堂来给我爹瞧瞧。你呢,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孤儿,没有家人吗,你这么急切是干嘛?” 第1388章 成全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成全 白靳没好气地嗨了一声:“我一穷二白,想要建功立业多赚些银子不成吗?” “你可得了吧。” 付梓辛一万个不信:“别的不说了,就凭你这脑袋这么聪明,要是不从军而是去做个什么生意,都能赚个满盆。再不然你去某个王公贵族的府上做幕僚,能拿到的俸禄也定然是可观的,从军即便成了副将,也没几两银子的收入,你糊弄谁呢。” 白靳绕过他走到一边:“我喜欢行不行?懒得跟你说。” “别走啊,我还没问你想去哪个军队呢?不知道是不是随机分配的,其实我特别想去袁旭将军的手下,都说江南好啊,风景肯定不错。不然我们一起跟主事的官员说说,都去投奔袁将军吧。他又是皇上的表哥,肯定会被优待的。” 谁知白靳一口拒绝:“我才不去南边呢,我有想去的地方。” “去哪里?” 白靳目光坚定:“去边境!加入铁吾军!” …… “你要加入铁吾军?” 书房里,主事的官员看着手里的意向书,有些不解。 “我之前让你们所有人填写意向书,每人可以有第一个和第二个选择,几乎所有人写了两个不同的,怎么到了你这里,两个都是铁吾军?” 白靳抿了抿嘴唇:“老师,我就想去铁吾军,求您成全我吧。我这么辛苦地一路从地方上通过考核到现在,为的就是那么一天。” “理由呢?你是崇敬罗雀将军,还是想跟渝北人打仗?” 白靳沉吟了一瞬,到底说了实话:“一直没跟您提起过,我的父亲、兄长过去都是铁吾军的人。” 主事的官员不由一愣,随即问道:“为什么说过去都是啊,他们现在不是了吗,不再继续参军了吗?” “他们……都死了,都死在了战场上。几年前,淞家岭一战……”3sk. “哎呦。” 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层隐秘,之前都没听白靳提起过。 “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要是早说,前头我就让人打个招呼,好歹不那么为难你了。你的父兄都是为了保卫国家战死的,这一点实在让人钦佩和惋惜,若是皇上知道了,也一定会……” “老师,除了您之外,我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也不想让皇上知道。起先之所以没有说,也是不愿意有人给我开后门,让我凭着这一层关系入选。我若是想去铁吾军,就一定会堂堂正正,靠着自己的本事去。既然现在名单基本确定了,我才想着是不是能求您让我去边境?” 主事官员沉重地点了点头:“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让你去铁吾军的。可是你要清楚,现在的边境刚打完,是及时收手了有了暂时的和平,但是那里也是变数最多的地方。很有可能接下来摩擦不断,你要想清楚。你的家人都是在那里丧命的,我不希望你再有危险了。” 可是白靳的态度很明确:“您不要再劝我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从我父兄出事的时候,我就一直这个机会。” “那你娘呢?” 白靳心头一痛:“父亲和兄长出事之后,娘亲承受不住内心的悲伤,万念俱灰之下,买了耗子药自尽了。家里很早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只求一个成全。” “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名单分配了,三个主力的军营基本上是均匀分了些人过去。 还有一些其他的地方军队,也接收了几个人。 不过他们即便通过层层选拔去了各自的军中,也不意味着就一定能够册封为副将。 能否晋升,想要看主帅对他们表现是否满意。 唯有获得了主帅和其他人的认可,才有机会大展宏图。 付梓辛听说白靳真的去了铁吾军,又是替他高兴又是心塞。 “还想着跟你到一处呢,可我确定要去江南了,咱们这下可是相隔甚远了。” 白靳一笑:“那不是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吗,挺好的。” “我跟你说,可太险了,我差一点就不能……” 说到这里,付梓辛还是闭了嘴。 那毕竟是跟公主有关的事,最好不要告诉旁人了。 只是之前听他娘说,晨妃娘娘曾找过说媒的人上门,打听过跟他相关的事情。 付家上下因此都紧张地不行,尤其是付梓辛自己,最怕他被强行安排一桩婚事,还有可能毁了他从军的计划。 幸好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件事情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而他去东南水军的事情也确定了下来,他才总算放了心。 白靳困惑地看过去:“你话说一半,差一点就怎么样?” “没怎么。反正我们过年后才走呢,还能再京城小聚一段时间,不过等年后分道扬镳,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 “有缘自会相见,怕什么。” 京郊别宫里,手下的人向晨太妃汇报:“付家那位小公子已经确定要去东南水军了,那就是去了袁旭将军手下。” 晨太妃冷笑起来:“看吧,皇上宁愿给他的表哥送人过去,都不愿意让出一个人来给自己的亲妹妹。而且本宫之前听说,这个人选都要经过重重筛选才能定下,一般是不会这么早的。可谁知皇上是不是有意的,本宫才跟他提了没多久,现在就什么都落实了,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呐。” 这倒是冤枉了慕容浔,关于选拔的事,前期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最后不过走个过场。 但是晨太妃内心的偏执太重,执意认为是慕容浔有意为之,恨意根本止不住。 “安排一下,就说本宫今日要去南诏寺礼佛,顺便在那边住几晚。不过本宫喜静,不要让人过多打扰。” 嬷嬷有些奇怪:“可您不是打算去找娴妃吗,为什么要去南诏寺?” “既然是找她议事,总不能特意去同心庙吧!南诏寺距离同心庙并不远,趁着在附近的时候私下去找她,方能掩人耳目。” “是,奴婢这就安排。” 第1389章 私下见面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私下见面 现当下,几乎没人关心晨太妃平日里做什么。 在所有人看来,她和黎华不过是一对被新帝厌弃,就这么闲置在别宫里的母女。 也是趁着没有人盯着自己,晨太妃提出要去南诏寺礼佛小住几天,就有掌事的总管提前去打了招呼,让南诏寺做好安排。 黎华公主本来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晨太妃有自己的主意,这一次不太想把黎华给一并拉进去,就没有带上她。 在南诏寺第二个傍晚,晨太妃说要去附近走一走,采采风,就带了几个亲信低调离开。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距离同心庙不远处的一间凉亭里。 魏雁冰不多时也到了。 晨太妃让人打听过,每天魏雁冰都会路过这条路,去给后山池塘里的鱼喂鱼食。 许是因为这是她日日重复的事情,起先还有人盯着,但之后就无人在意了。 晨太妃的人在周遭观察了好一阵,确定没有人跟着魏雁冰,才私下联系上她,便有了今日的见面。 魏雁冰对这位晨太妃是非常不熟悉的。 她们当初选秀入宫的时候,先帝的后宫妃嫔就尽数都去了别宫里住着。 所以除了太后之外,其他人很少在皇宫里露面。 不过魏雁冰却是听说过晨太妃的,这是一位多年前从渝北嫁过来和亲的妃子,还给先帝生下了一个女儿,名为黎华公主。 她也听人说起过,她们母女两在慕容浔跟前并不得脸,那位黎华公主的年纪已不小了,却仿佛是高不成低不就一般,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夫家。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不敢娶她,败落的门第晨太妃又看不上。 因而一拖再拖,至今黎华还是待字闺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嫁。 无论在谁眼里,这一对母女都是掀不起什么水花的,余生恐怕也风光不再。 可魏雁冰没有想到,晨太妃会派人找到她说想要跟她见一面。 在没有见面之前,魏雁冰一直在揣摩发生了何事,心里勉强有了个猜测,却不敢肯定。 等见到了晨太妃,她虚虚行了一礼。 晨太妃倚老卖老地没有回礼,但是露出一个还算热情的笑容来:“娴妃总算来了,本宫可一直想见你一面呢,快请坐吧。” “不知晨太妃大费周章地让人通知我见面,是有什么想法吗?若是我没记错,我和太妃之间似乎并无什么交集,今日这通会面,委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晨太妃哎了一声:“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如今你既然嫁给了皇上,那就是一家人了。本宫到南诏寺礼佛,顺路经过此处,想到娴妃你一直都在这里静心修行,忍不住过来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魏雁冰。 魏雁冰的模样自不必说,是生的极好的。 她的五官有一些冷艳,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个热络和善的性子。 但是魏雁冰的气质很出众,在宫里又不喜欢跟人深交,人多的场合也是安安静静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端庄娴静。 晨太妃心里有了计较。 这种人若是肚子里头没有坏水,那就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本身也不会惹是生非。 可要是她存了坏心眼儿,那便是心机深沉,最会暗戳戳地害人,还能将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 见晨太妃一直打量着自己,魏雁冰也有些不适,刚想开口,就听晨太妃幽幽说:“算一算日子,娴妃你在同心庙里已经待了一年多了吧。哎,明明宫里头吃的住的都比这里好了不是零星半点,你却偏要在这凄冷的庙宇当中修行,未免太辛苦了些。” 魏雁冰只能挤出一个笑:“太妃说的哪里话,我是自愿为了皇上和安盛祈福的,虽然日子过的清苦,可是内心平和向善,我也觉得非常充实。” “娴妃,这里并没有外人,只有你我和我的亲信,我们不如坦诚相待一些如何?你委身于这里,当真是觉得心甘情愿,能为旁人祈福就开心了吗?” 魏雁冰表情一滞,不由睨了她一眼:“太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祈福还能不是诚心的么,那我何苦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真如您所说,宫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好,我这又是何必?” “娴妃,之前宸王妃怀疑你杀人犯事,害了皇后腹中的胎儿,又对德妃下手,在宫里掀起腥风血雨。你为了躲避风头,特意到同心庙来避开宫中的麻烦,这一点本宫没说错吧。” 魏雁冰彻底冷下脸来:“如果晨太妃您是来落井下石,故意看我笑话的,就不如请回吧。我这里没有你想看的笑话,什么杀人害人,佛门净地,请勿造谣生事。我从未做过的事情,清者自清。否则真的是我做的,皇上自会将我捉拿归案,哪里是我躲在这小小的同心庙了就能躲得过去的。那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也不可能逃出皇上的手掌心。” “当然是这个道理了。可是明眼人却都看得出,这一年娴妃你的日子不好过,处境尤为艰难呢。即便是你现在能让皇上稍许安心了,不再如过去那般警惕,等你回宫之后,说不定做了点什么都会让皇上想到从前的事,还是对你心存芥蒂,这样的局面,恐怕无论过多久都没法改变。”3sk. 魏雁冰被晨太妃的话说的心头寒凉。 这种事情,她当然是想过的,也懊恼了很久。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么急着下手了。 那个赵轻丹后头离开了京城那么长时间,若是等到她离开之后再有动作,说不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偏偏就是那么不凑巧,因为一串风铃惹了她怀疑,而后每一步的举措都被她盯上了,才会落得至今让她备受冷落。 那个该死的赵轻丹! 娴妃心里头虽然有恨,面上却是不显,仍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不说话,晨太妃却知道她一定是听了进去。 呵,都是千年的狐狸,这小丫头心里有什么想法,以为能瞒过她去? 第1390章 游说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游说 “娴妃啊,其实本宫真的为你不值。你好歹也是从贤定侯府出来的正经千金,一入宫就被封为娴妃,原本该有大好的前程,现在却是硬生生地中途断送了。你当真希望往后就这么憋屈地过着,要么就在这寺庙里孤苦余生,要么回到宫里就皇后记恨,被皇上怀疑,所有的动作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生活可不是你想要的吧。” 魏雁冰咬了咬牙,心知晨太妃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在她的伤口处撒一把盐,钻了心的疼。 这样的日子,她在这同心庙的每一天都受够了! 宫里要是有心,按理说早就该差人将她给请回去了。 可是时至今日,宫里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除了每个月皇上会派一两个太监过来问候几句,送些无关痛痒的物件之外,其他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这分明是他们心照不宣了,只要他们装聋作哑,说不定真的会让她在这破庙里头待上几年无人问津。 一想到这里,魏雁冰就有一种没由来的慌张。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现在做了这么多,每天还要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无非都是为了扭转自己在慕容浔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形象。 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在慕容浔和宫里其他人的心里埋下了种子,只怕永远都没有挖出来的可能了。 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宸王妃又回来了,谁知道她回来之后会不会继续盯着她? 正想的焦头烂额,魏雁冰就听晨太妃说:“我今日既然特意来找你,就不打算绕弯子了。娴妃,有些话本宫便直说了,你想要改变如今的现状不是不可能,只要你找对方法,祸水东引,皇上很快就会忘记过去的事情。” 魏雁冰动作一顿,霍然抬起头:“祸水东引?” 晨太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不用我提醒,娴妃自己应该就做的极其熟练才是。当然了,前头因为碰上了赵轻丹,那个女人实在太敏锐了,谁被她碰上也是倒霉。不然的话,我想现在你还能在宫里做个高枕无忧的娘娘,不是吗?” 魏雁冰还是不说话,但她没有立刻反驳。 晨太妃便趁机接着说:“实不相瞒,我比起你对赵轻丹的厌恶,只怕有增无减。虽然我们交集不深,可是关于本宫和黎华公主的事,你或许会有耳闻。之所以黎华这个亲妹妹被皇上不喜,就是因为那个赵轻丹!黎华过去跟她不太对付,皇上反而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妹妹,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痛楚!” 魏雁冰细眉轻挑:“原来晨太妃对宸王妃有如此大的意见,这我倒是不知情。” 晨太妃敛住神色,显然是动了真格:“我没有骗你,这些话我是不怕告诉你的,自从那个女人嫁给慕容霁之后,我儿就没有一天好过的。但凡跟她对上了,吃亏的永远都是黎华!直到现在黎华还因为她的关系不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甚至成为了京中很多人的笑柄,这份仇怨,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绝对不可能跟赵轻丹和解!” 魏雁冰嗤笑起来:“听起来,您是挺恨她的,可是您不会以为自己做点什么,就能将宸王妃怎么样吧。皇上对宸王妃的信任,那可是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您望图对她动手,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而已。” “是这个理,所以本宫从未想过对她怎么样。那个女人,本宫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本宫跟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你明白,娴妃啊,我们两个都有同样的敌人,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了,所以我们其实是在同一阵营的!” 魏雁冰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低着头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太妃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明说吧。” “对付不了宸王妃,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你想要在宫里翻身,最大的绊脚石其实是皇后和珍贵妃。那个德妃嘛,现在已经被烧伤了不少,即便用心去治了,也不会貌美如初。皇上再怎么体谅她,他也是个男人。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哪能不在意女人的容貌,跟她比起来,你的优势自不必说。” “至于皇后和珍贵妃,只要将她们二人给扳倒了,这宫里你便是无人可敌了,还怕以后不能重获圣心,走向巅峰吗?” 魏雁冰越发好笑起来:“晨太妃,说笑也要有个限度。且不说我好端端地要对付皇后和贵妃做什么,就算是真的存了那个心,她们二人如今情比金坚,在宫里相互扶持,可不是那种针锋相对的形势。您想要将她们给扳倒,那也太荒谬了些。” 晨太妃高声莫测地哼了一声:“这天底下,哪有真正情比金坚的感情啊。即便是再信任的人,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事生出间隙来。你可知皇后和珍贵妃之间,最大的隐患在哪里吗?” 魏雁冰不由看向她。 “在于珍贵妃那位刚生出来的小殿下!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上一次自皇后娘娘被吓得流产之后,她的身体就受损了不少,院判直接断言,她以后是要不了孩子了。” “竟有此事,当真吗?”魏雁冰自然是吃惊的,她当初是有心害那个嫡子,可没想到竟然能一下子断了皇后的后路,这或许还是意外收获了。 “千真万确!本宫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区区的太医院还是有些人脉的,这种事情总能打听的到。所以对于皇后来说,她已经没有生出亲儿子的指望了,你猜猜她现在对珍贵妃的孩子那么好,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究竟是几分真心,几分无奈呢?” 魏雁冰只好蹙眉:“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也许皇后已然没了指望,就对那位小殿下视如己出呢,反正日后小殿下真的能成大业,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对这个孩子好的话,对于皇后来说总归不是什么错事。” “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亲生的,如何能保证往后没有异心?” 第1391章 合作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合作 魏雁冰垂下眼帘,只听晨太妃幽幽开口:“对于皇后来说,应该是恨不得许曼欣那个儿子是她的才好。要是许曼欣没了,那对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这孩子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归于她的膝下,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 “您这话说的,珍贵妃被皇上呵护地那般好,又怎么会出事呢。”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珍贵妃现在的身体差得很,此前虽然皇上大费周章地替她找到了并蒂蝴蝶莲为她解毒,体内的毒素是消解了,她整个人却元气大伤。再加上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又不算很顺畅,人都差点没了,好不容易撑过来,体质却是更差了。” 魏雁冰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 晨太妃抿嘴一笑:“说句不好听的话,许曼欣那个面相啊,生来就不是个有福气的。她虽然漂亮,但乍看起来就是个苦瓜脸,此前也身世坎坷。偏偏她能遇到皇上,算是将她全部的运气都给用光了,能做到贵妃,更是不可思议。可她哪里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名头,身体每况愈下,依本宫看,活不过太久了。” 魏雁冰心里莫名烦躁起来,语气也不善起来:“您到底想说什么呀?就算珍贵妃有个三长两短,跟您跟我都没关系不是吗?” “方才本宫跟你说,祸水东引的道理,你不是想问什么意思吗……其实本宫有个提议,你可以设法让皇后和许曼欣两个人互相生出嫌隙,就算实际上没有,也可以让周围的人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悦。到时候要是许曼欣突然出事,你说皇上会不会把矛头转到皇后头上去。” “皇后娘娘是皇上的表妹,两人的感情自不必说,何况皇上对袁家又一向偏爱扶持,即便许曼欣出事,他也不会怪到皇后身上去的。” 晨太妃冷笑起来:“那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当初太后一心逼着当时还是岄王的皇上娶袁非依,但是他一口回绝了,怎么都不答应,袁非依因此还闹腾了许久。后来大概是为了许曼欣,他才无奈之下妥协的。在皇上心中,许曼欣的地位比起那袁非依不知高了多少去。这两人一旦要是对立起来,皇上只会帮许曼欣的。”3sk. “娴妃啊,本宫知道你现在顾虑甚多,不敢再有过分的动作怕再次引起帝王的猜疑。其实本宫想让你做的事情也不多,就是不声不响地挑拨离间,做出一些那两人不合的表象而已。你的本事,本宫可是信得过的,别人做不到,可这些事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碟吧。” “我为什么要答应您这些事情?晨太妃,这些事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我若是做了反而容易惹得一身骚,何必呢?” 晨太妃盯着她:“谁说没有好处的。你想想,许曼欣如果突然没了,皇上再怀疑起皇后,就算不动她的后位,也不会再对她有什么余情了。如今的后宫还在你头上的寥寥几人罢了,他们都出事的话,谁还能跟你争下去?新的事情发生,人们就会不自觉地忘记过去的事情。何况你的那些事,压根就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人能给你定罪。皇上迟早会忘干净,你又这么年轻漂亮,还怕不能顺利得到圣心吗?” 魏雁冰咬了下嘴唇,虽然脸上看不出来喜怒,可是她心里已经风起云涌了。 现状的窘迫让她一直想着找到突破口去改变,会不会眼下就是个机会呢? 可是这个晨太妃,能相信吗,她该不会是来套自己话的人吧? 不过晨太妃对赵轻丹的恨意这么明显,是绝不可能装出来的,冲着这一点,魏雁冰还是愿意考虑一番的。 “晨太妃,你说的意思我都听懂了,但我有一些想不明白。不管是皇后或是贵妃出了事,就算能对我有利益,可对您呢,似乎没有半点好处吧,对黎华公主也是瞧不出益处的。您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好,究竟有什么意图?” “因为我恨他们,恨他们所有人。凭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过得那么舒心美好,只有我的黎华不好过?皇上不是最爱许曼欣吗,我偏要许曼欣死,他不是想跟皇后好好的,对袁姐多有照拂吗,我偏要他们之间产生一道无法挽回的天堑。我们母女既然这么痛苦,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说到这里,晨太妃原本看起来有几分慈祥的脸竟也生出一抹扭曲般的可怖。 明明她刚在佛祖面前虔心祈福,像所有真诚的礼佛者那样显得平和向善。 谁能想到,此人的面孔之下藏着这样歇斯底里的恨意呢。 “娴妃,如果你想要任何的帮手,本宫那些留在安盛皇宫里的人手都可以为你所用。想必之前的那些事,已经将你原本的手下都给折损得差不多了吧。那你可放心,本宫的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行事老练,个个都是人精,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就是了。” 若她只是出于报复,那就不需要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了,魏雁冰想。 “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吧,娴妃?本宫可以无条件地配合你,派手下的人帮你做你想做的事,只要最后将该除掉的人除掉,将这碍眼的平和打破就好了。” 晨太妃循循善诱:“别再犹豫了,也别再本宫面前一直强调你没做过从前的那些事了。娴妃,本宫之所以一眼看中你,就是看中了你的本事。要是不是你做的,本宫反而要另外再找合适的人选了。” 听到她这么说,魏雁冰眉目轻转。 这晨太妃既然都敢直言她对慕容浔的恨了,怕也是不管不顾了。 如此的话,她的确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我不能单独出来太久。”魏雁冰轻声道:“既然太妃执意如此,我考虑一下。” 晨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肯考虑,说明魏雁冰心里已经有了定夺,基本上答应了。 “如此,本宫就静候娴妃你的佳音了。” 第1392章 迎雪归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迎雪归 慕容苏和罗莹等一行人是在除夕头两日抵达京城的。 说来也巧,原本晴朗了多日的天气突然开始变得阴沉沉的,午时过后就开始下起了雪。 这还是今年的第二场雪,此前的那一场初雪是在元旦下的,轻薄如絮,只是在地上浅浅地留下一抹白。 可是这一场雪却来势汹汹,越下越大,雪花像是鹅毛般坠落。 等慕容苏他们进入城门的时候,地上已经铺满了可观的一层。 慕容霁和赵轻丹夫妇特意换上了一身白衣,早早地到城门口去迎接。 看着漫天大雪,慕容霁忍不住说:“你说,会不会是老天爷也替皇姐的遭遇感到惋惜,随意突降大雪来迎她回家?” “或许吧。天地万物有灵,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皇姐在外孤苦漂泊了那么多年,总算能重归故土了,想必她的亡灵也会感觉到安慰吧。” 远远地看到队伍的身影,两人就骑马迎了上去。 许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棉衣都是白色的缘故,跟天地融为一体,起先慕容苏还没看到来人。 直到慕容霁扬声喊道:“老六!” 慕容苏才一个激灵坐直了,朝着他们挥起手来:“四哥,四嫂!” 两方人靠近了,慕容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辛苦了,回来的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仗都打完了还能有什么事?现在渝北可老实了,肯定不敢对咱们嚣张。” 说完,他又怕赵轻丹不高兴,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赵轻丹却是觉得没什么:“走吧,我和你四哥是奉旨来接你们回去。皇上和太后都在宫里等着呢,若是你们不急着回王府,就随我们一起先进宫。” “不急不急。” 罗莹的小脸懂得红扑扑的,一双杏眼却圆润地睁着,在棉帽里头显得尤其可爱。 赵轻丹捏了捏她的脸:“好像胖了。” “真的吗,这怎么得了?” 她用手搓了搓两颊,随即冲着慕容苏喊起来:“王爷,都怪你!每次都挑食,一路上你不吃的肥肉都塞给我了,四嫂说我都胖了。” 慕容苏无辜地眨着眼睛:“胖点怎么了,多有福气啊!我最是喜欢你这模样了,多好看。” 他们吵吵闹闹地往前走,赵轻丹跟在后面不停偷笑。 果然得有这两个欢喜团子凑到一起才热闹,不然起先一点儿年味都没有,好歹他们是赶在过年之前回来了。 刚到了神虎门,太后被人搀扶着急切地等在门檐之下。 慕容浔则是携带着皇后和妃嫔们纷纷撑着伞等在雪中,前头探路的太监喊了起来:“来了来了,皇上,太后娘娘,公主回来了!” 太后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边上的老嬷嬷颤抖地替她擦拭眼泪:“您节哀,回来了就好。” 也不顾外面还下着雪,太后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身后的宫人忙亦趋亦步地跟上去替她打伞:“您慢点,当心别摔着。” 一看到队伍中间的一口漆黑的棺木,太后整个人扑了上去,也顾不上这棺木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她的手指埋进雪里,不停地摸着封口的地方。 “如熙,如熙,我的女儿,我的乖乖女儿。母后来看你了,对不起,母后来晚了,对不起!” 自昭翮帝去世之后,太后这一年多来老的很快。 听闻了如熙长公主的死讯之后,她的头发更是一夜就白了很多。 这会儿她抱着棺木哭得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位贵不可言的体面的太后娘娘,就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可怜老母亲。 “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是母后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出去和亲,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母后一定抗争到底也不会答应这样的事。都是我不好。” 赵轻丹鼻子一酸,翻身下马来到她的身边搀扶住她。 “母后,逝者已矣,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皇姐回来了,也算是另一种圆满团聚了,您若是始终沉溺在悲伤之中,她在天有灵也会心里担心的。” 太后哭得拉住灵柩不肯撒手,手指都被冻得一片通红却浑然不觉。 袁非依也跟着跑了出来:“表姐,可算等到你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她对这位表姐的记忆也浅薄了很多,但血肉亲情还在,这是生来就在骨血之中的东西,怎么都消磨不掉的。 太后和袁非依随即抱到了一处,都哭得停不下来。 慕容浔的眼睛也早就湿.润了,可是他不可能在人前失态,只能强行忍住心里的悲痛吩咐道:“来人,将太后和皇后先请进去。将灵柩暂且安置到宣若殿,等雪停了就给皇姐办一场停灵的典礼。” 宫人小心地将棺木外围的一层雪扫干净,几人合力将它给抬进了宣若殿。 这里已经提前布置好了,整个殿内都放满了白色的花,寒风中有一种萧瑟清幽的凄美。 宣若殿原先是一座空置的宫殿,并没有什么人来过,所以很是冷清。 许是少了人气的缘故,这里也比其他地方更显得几分寒凉。 可是太后执意要留在这里陪着长公主,无论是谁劝说她都不肯离开。 袁非依便说:“皇上,不然臣妾留下来陪着母后吧。正好,臣妾也跟着跟表姐说说话。母后这会儿心里正是最难受的,您就别劝她了。” “也好。来人,多放几个火炉在殿内给太后和皇后取暖。皇后,你照顾好母后。” “臣妾明白的!” 太后呆呆地坐在软垫上,目光落在了案台上的几个盘子上。 她低声喃喃:“如熙啊,这些点心都是母后让人为你准备的。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可是经常做梅花饼的那个御膳房的老嬷嬷前两年病了出宫了,现在换个人做的口味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这么多年过去了,会不会你已经改口味了?母后缺席了你的人生这么久,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了,希望你不要怪罪。” 太后不停地说着如熙公主小时候的事,一边哭一边笑,落在袁非依的眼中,她看得心里一阵心酸。 第1393章 暗通款曲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暗通款曲 对于为人父母者来说,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甚至连如今的如熙公主长成了何等模样,太后都已经不清楚了。 灵柩已封,尸体也该早就溃烂了,他们终究是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这种遗憾,此生都会让人扼腕叹息吧。 第二天,雪姗姗停下。 宫里紧接着办了一场丧事,王公贵族闻讯纷纷赶来吊唁,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宣若殿内都哭嚎声不断,引人伤心。 晨太妃也跟着从南诏寺回来,并捎上了许久未见的黎华。 不知是不是因为很长时间没看到黎华了,如今乍一见面,赵轻丹总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阴诡气质。 黎华从前走到哪里都张扬跋扈,虽然嚣张的样子让人恨得痒痒的,但是至少看起来非常生动鲜活的。 可是现在就像是身上的人气被一点点地抽走了一样,整个人都显得很阴郁,说句不好听的,连看别人一眼,都让人心里一阵发寒。 不过今日的重点不在她身上,不少人即便察觉到了黎华的变化,也不会说出什么。 因为忙于丧事,明明临近过年了,宫里的人也没有给魏雁冰传话。 反而是魏雁冰自己坐不住,心道如果连今年的过年她都不能回到宫里,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给放弃了吧。 慕容浔本就不喜欢她,讨得君心已然不容易,若要是再长久地不在他的跟前露面,简直是自寻绝路。 她才不要真的在这寡淡无味的同心庙跟一帮老尼姑一起过年呢! 正好听说了宫里正在为了如熙长公主停灵,所有人都去祭拜了。 魏雁冰想了想,索性也带着婢女回到了宫内,一同去了宣若殿。 看到魏雁冰,袁非依才幡然想起自己全然将这个人给忘记了。 她之前明明还跟许曼欣提及过,不日就该着人去请魏雁冰回宫。 可是每天诸事繁忙,稍一打岔就给耽误了。 这两天老六他们将公主接回来,太后又伤心欲绝,袁非依更是无暇去管魏雁冰的安排。 眼下看到她自行前来吊唁,忙上前去有些歉意地说:“娴妃,许久不见你了。本宫原也想着过年的时候派人去将你给接回来的,你说去同心庙祈福,迄今已一年有余,也该回宫了,总不能一直在那里是不是?” 魏雁冰心里冷笑,暗道这话说的还真场面。 她袁非依若真的有心去接自己,怎么到今天都没有动作,未免太虚情假意了些。 可是面上,魏雁冰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有劳皇后娘娘挂心了。臣妾原本是考虑在庙里过年的,同心庙虽然清苦,可是能伴在各位师傅的身边听他们普及佛法,也别有趣意。只是听人提起今日是如熙长公主下葬的日子,臣妾念及公主对安盛的奉献,便想如何都应该前来祭拜一番,以表敬意的。” 袁非依点头:“娴妃,你有心了。” 魏雁冰身着一件黑色的棉袍,因是从外面回来,衣领也微微竖着,衬得一张本就娇小的脸越发肤白清幽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一回宫,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地关注着自己,所以她又像一惯的那般面无表情地立在一侧。 等到德妃曹沁之上前敬过香转身之后,她才跟着上前敬香。 也是因此,她和曹沁之直直地打了个照面。 曹沁之的侧脸果然如晨太妃说的那般,有一道无法忽视的烫伤的疤痕。 虽然时间久了,这疤痕已经不再如过去那么红肿显眼,和肤色混为一体了。 但是定睛仔细看了,还是会隐隐觉得可怖。 至少这样的痕迹长在女子的脸上,对曹沁之来说一定是极为痛苦的。 真可悲啊,魏雁冰在心中冷笑。 曹沁之却是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还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娴妃,你可算回来了。经年未见,你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 想比较于皇后方才生硬的客套,这位德妃娘娘倒是态度自然亲近多了。 曹沁之要是明知当初的事很可能是她做的,她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却还能当做无事发生一般这么对待自己,那此女的心机也够深的。 要是不曾知道,或是从没有对她生疑过,那就是单纯过了头,惹人可笑的蠢。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她的脸不能恢复如初,她在魏雁冰的眼中就没有任何的威胁。 明日就是除夕,厚葬一事不能拖延到过年,所以明日一早就得将灵柩埋入土中。 如熙公主这一生,也就跟着一起埋葬了。 下葬的时候是所有人都到场的,太后还特意请了南诏寺现在的住持来替公主超度。 同时,慕容浔下令在皇家陵园为长公主树了一块碑。 其实这等荣耀是破格了的,一般能够树立墓碑的只有功勋卓越的君王或是皇后,以公主身份是不太能有这样的待遇。 可长公主当初嫁过去是为了两国的和平,现今为了给她复仇也打了胜仗。 她将最好的人生都抛洒在了渝北,说一句对安盛有功是半点不虚,故而无人反对。 看到如熙公主风光下葬,在看到跟在自己身后沉默寡言,几乎无人问津的黎华公主,晨太妃心里越发不平衡起来。 同样是公主,凭什么她的女儿和太后的女儿就差别如此之大。 真是不公平啊! 趁着她和魏雁冰都在此处,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晨太妃不动声色地问魏雁冰。 “娴妃,不知道上次跟你提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魏雁冰心里还在想着方才慕容浔的淡漠态度。 她特意去跟慕容浔打了个招呼,对方却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连多余的话都不愿施舍给她。 好歹她也是他的妃子,难道就这么让他生厌吗? 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恐怕这个宫里随随便便哪个女人都能将自己给比下去了。 现在被晨太妃问起,魏雁冰攥紧了手指,数秒后沉定地回答:“好,我答应你。” 晨太妃如愿地勾起一个笑,暗中塞了一张纸给她。 这上面不是别的,正是她在宫中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名单。 她已经打过招呼,以后他们也可以被魏雁冰调遣。 路都给魏雁冰铺好了,她可别让自己失望就是了! 第1394章 惊喜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惊喜 虽说是过年,本该热热闹闹地庆贺一番。 可是如熙长公主的丧事还是给慕容浔和太后很大的打击,他们的情绪都非常失落,显然没有过年的氛围。 赵轻丹就向袁非依提议:“皇后娘娘,不然你劝劝皇上,今年的除夕晚宴就取消吧。主要是皇上和太后本就没有心情去庆祝,若是举办宮宴还要平白操心,恐怕没有精力。何况看到那么多人都在,唯独少了公主,太后更容易触景伤情了。她近年的体力大不如前,还是慎重些吧。” 袁非依心里头也难过,听到赵轻丹的话越发觉得有道理。 “也好,我就将你的话原封不动地跟皇上说了。他本来就听你的多,肯定会同意的。” 果然,慕容浔见袁非依找过来跟自己商议宮宴的事,又是赵轻丹提出宮宴取消,就各自在自家府上过年,今年未必一定要凑在一起。慕容浔想了想到底同意了:“好吧,就按照轻丹说的来吧。朕本来想着即便没有什么心情,也该将弟弟妹妹们都请到宫里来,至少有个团圆的样子。可她说的也是,母后这几天的心情低迷到了极点,莫说是欢欢喜喜地赴宴了,连饭都吃不下几口,今晨似乎还因为夜里睡得不好感染了风寒,整个人都很畏寒。要是办宮宴她少不了要操心的,罢了,今年就取消吧。” 慕容浔想了想又说:“不过可以让御膳房多做准备,给每位王爷的府上都送些菜过去,就按照每个人平日里最喜欢的口味做,这也算是宫里头的一点心意吧。” 袁非依正有此意,便一口应下去让宫人准备了。 除夕当晚,宸王府是头一个收到了宫里送来的菜。 老太监笑嘻嘻地打开食盒拿给赵轻丹和慕容霁看:“殿下,王妃,皇上可是牢牢记着您二位最爱吃的菜和点心呢,一早吩咐御膳房做了送过来。” 赵轻丹跟着笑起来:“皇兄真是有心了,他今晚如何安排的?宮宴取消了,但是晚膳总要用的,可别一个人孤零零地,再想到如熙公主的事兀自伤心。” 老太监叹了口气,惋惜道:“公主的事,谁听了不感到难过呢。不过王妃放心,皇上怎么都不会是一个人。今夜在栖梧殿摆了一小桌,有皇后娘娘陪着他呢,皇后娘娘还将珍贵妃和小殿下给一并请了去,有孩子在,总归不会太冷清。” “那就好!” 赵轻丹心里愈发欣慰起来,袁非依这两年成长地真的很快,过去还是个毛手毛脚,做事情不靠谱的小丫头。 现在倒是越发有了母仪天下的风范,做得有模有样了。 她和许曼欣相处融洽,她就放心了。 送走了宫里的人,慕容霁命人取了披风来给赵轻丹系上。 她不解:“做什么?莫非我们要出门?” “是,我们今夜去云鹤楼过年。我让周洋安排了好节目,保证你喜欢,王妃要不要赏脸去本王的酒楼里坐坐?” 赵轻丹抿唇一笑:“什么节目?” “现在说了就没惊喜了,得王妃自己去看才行。” “呦。都老夫老妻了,还跟我卖关子,德行。” 话虽这么说,她已经高高兴兴地率先往外走了。 慕容霁示意周洋将慕容浔赠与的食盒一并带着,一行人抱着孩子往云鹤楼去。 为了安全,平时天一黑阿信就很少出门了。 这会儿她被人抱在怀里,看到路上张灯结彩的样子好奇地不得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溜溜转个不停。 阿楚给她织了一顶老虎头的帽子,被她摇头晃脑地戴着,头顶的老虎怎么看怎么蠢萌。 慕容霁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两个小胖脸:“哎呀,我女儿真可爱,不过你怎么胖胖的,父王和你母妃可身材很好的。” 阿信皱着鼻子毫无威慑力地拍开他的手:“父王,坏坏!” 然后她又歪头看了赵轻丹一眼,告状道:“母妃,不要!” 慕容霁不解:“什么不要?” 赵轻丹咯咯笑起来:“你女儿让我不要你了!谁让你说她胖了?” “好啊你,小胖妞,你还敢挑唆父母感情,小坏蛋!” 他和慕容信一言一语地争执起来,赵轻丹跟在后头摇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阿信一样幼稚。” 不过看到这一幕,她心里满足的很。天籁小说网 幸好命运还是优待了她,没有让她死在流心族人的岛上,否则她如何能有机会看到这样幸福的一幕呢。 今夜的云鹤楼热闹非凡,宾客云集,位置早就坐满了。 不过周洋早就预留了最好的雅座给他们,这位置既能够看到楼下的演出,又能看到外面集市上的风光。 晚膳都用到一半了,赵轻丹还没瞧见慕容霁说的惊喜,忍不住问:“你没有诓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你等不及,我们就开始好了。周洋,让人去准备吧。” 不多时,赵轻丹就被慕容霁拉到了靠近外侧的栏杆附近。 她刚站定,就觉得眼前一亮,霍然抬起头来。 夜空中,倏地绽放出了一大朵烟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还是慕容信第一次看到烟花,她激动地在阿楚怀里翻腾:“花花!” “天上!” “是是,这是天上的花花,小公主您喜欢吗?” 阿信都看呆了,赵轻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这些烟花竟然还不停地变换着形状,竟后来还出现了一行贺词“千秋万代,岁岁平安”。 “好美啊。”她脱口而出,随即转头看向慕容霁。 明灭的光线中,慕容霁安静地注视着她,随即低下头,在她的唇边落下一吻。 阿楚忙将慕容信的眼睛给捂了起来,自己也跟着低下头。 被挡住了慕容信不满嘟囔道:“亲亲。” 赵轻丹剜了慕容霁一眼:“闺女看着呢!在外头也不知道收敛点。” 慕容霁才不管,一把搂着她继续看天上的烟花。 一楼,另有几个人也兴奋地跑了出去:“哇,好漂亮的烟花啊!真好看!这样才有过年的气氛嘛!”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今年晋级了武试选拔的那几个。 第1395章 打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打了起来 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是从外地选拔了留在京中的,之后就直接分配到各自的军营去了。 不少人过年是没法跋山涉水地回到老家去,就都一起在本地过年。 今夜除夕,集市上非常热闹。 他们训练的活动也都告了假,正是难得放松的时候,关系不错的几人就出来找点乐子,聊以慰藉不在家人身边的新年夜。 付梓辛本来是该被叫回家过年的,他的父亲升了官,现在已经基本在京城稳住根基了。 不过他想着跟这些兄弟们一起更有趣,就没有回家,反而是跟着他们出来玩。 白靳赫然在列,他看着头顶的烟花不停感叹:“真美啊,这烟花好像是这家酒楼的人安排放的,想必老板也是一位心性浪漫的性情中人,会有如此雅兴。” 见他看的都快入了迷,付梓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烟花虽好看,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喜欢吧。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对这种东西如此新奇。” 听到他的话,白靳一愣,随即将头低了下去不再看。 付梓辛倒是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又跟着其他人往更热闹的地方走。 谁知刚走两步,耳边就传来一道女子的呼喊声:“哎,你干嘛拉拽我的衣服!” 因为离得近,他们不由停下脚步看看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们就看到有几个男人将两个女子围住,语气不善地说:“谁拉你衣服了,不就是不小心拽了一下?再说了,方才是你自己没有站稳踩到我了,这么紧张作甚?” “就是,小娘子,未免太胆小了吧。你放心,我们可不是坏人。你要是不高兴,不如我们请你吃几杯酒当做赔罪了。” “是啊,我们在云鹤楼定了位置,他们家的菜可是一流的,今日尤其难定下,不如一起吧?” 光是听着这嬉笑不正经的语气,也能看出来这几人有多油嘴滑舌。 被围住的女子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眉宇间尽是愠怒:“哪里来的登徒子,怎么这般纠缠不清。你们故意拉扯,不承认就罢了,居然还想诓骗我们一同吃饭喝酒,简直荒唐至极,不知礼数!” 边上有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了,那几个男人大概是觉得拂了面子,恼火了起来。 “笑话,你们又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不过是拉拽一下都不行么?告诉你们,小爷几个就算是对你们怎么样,那也是给你们脸了,别给脸不要脸,真的拿自己当根葱了!” 白靳眯起眼睛看向说话的几人,沉声问付梓辛:“他们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是之前从我们武学馆被淘汰出局的人吗?” 付梓辛面色凝重地点头:“是的,为首的那个我认识。你也应该有印象才是啊,他上次会被淘汰出局,就是因为跟你比试拳法,到最后被你险胜给压制住了。他叫邱荣,家里是做布料生意的富商,很是殷实的,你不记得了吗?” 白靳叹了口气:“原来是他,我有印象了。此人当时跟我比武的时候就说话很难听,看样子,今日定然又是他们挑事去为难那两位姑娘了。走,我们去瞧瞧。” 因为邱荣等人气焰嚣张,边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帮腔。 他们本就喝了酒,有些醉意。 再加上家境阔绰,平日里作风张扬惯了,眼下见自己占了上风,越发咄咄逼人起来。 那两位小姑娘一看就是家中教养很好的小姐,想赶热闹出来玩,却不想遇到这样蛮横无理的人,如何都说不清了。 邱荣等人说话更加不客气起来:“要给小爷泼脏水,也该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另有一人打黄腔:“荣哥,这两个女人想这么做恐怕还不容易呢!毕竟,放水的地方不一样啊哈哈哈。” 白靳刚好听到这一句话,顿时来了火气:“不可理喻,粗俗至极!” 他的声音不小,邱荣几人果然不满地望了过来。 待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他恨恨地呸了一声:“我当是谁要出风头呢,原来是你这小矮子啊!怎么,上一次你靠着雕虫小技赢了你爷爷,我正憋着火气无处发泄呢,你倒是送上门来讨打了!” 白靳冷眼盯着他:“你们几个大男人,却偏要欺负两个弱女子,这算什么本事!而且我们刚刚就注意到动静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欺凌弱小,人家不过是据理力争,却平白遭受这等侮辱,不觉得太过分了吗?”23sk. “过分?小矮子,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逞能当英雄?怎么,你想要在这两个女人跟前逞强,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当一回狗熊试试!” 说完,邱荣就冲了上来打算动手。 付梓辛率先挡住了他的动作:“邱荣,之前武学馆就有过规矩,不准闹事挑衅。你有没有将几位大人的话放在眼里?” “啊付公子,白靳他不长记性,怎么你的记性也不好了。我们早就不是武学馆的人了,所以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束不到我们几个头上!” “就是,谁管那劳什子的规矩!” 若是清醒的时候,这邱荣说不定会看在付家的面子上不跟付梓辛计较。 可是现在他醉意正浓,本就脑子发热。 再加上他家中有个三品官员的舅舅作为依仗,付家现在的地位邱荣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看到付梓辛不退,邱荣冷哼起来:“既然付公子这么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他和边上的人就气势汹汹地朝着白靳等人动起手。 白靳他们又如何会退让,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登时两拨人打了起来。 被淘汰的就算有些武学底子,终究是比不过他们这些顺利入围的。 所以白靳他们渐渐占了上风,没想到邱荣发起疯来,竟是从袖子里抽出了匕首打算动刀。 “啊,啊,快闪开,他们手里有刀!” 离得近的百姓忙四下散开,深怕被这匕首给刺伤了。 第1396章 处置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处置 以防他们手里的匕首伤到无辜之人,白靳迅速地上前打算制止住邱荣。 可是邱荣的余光主意到他的动作,之前在武学馆落了下风的恨意和嫉妒这个时候越发涌了上来。 都是这个该死的矮子,凭什么这样的人也能胜过自己? 肯定是他背地里用了下作的手段,还没有被人发觉。 现在既然有个送上门来的报复的好机会,他又如何能错过? 所以邱荣握紧匕首,趁着白靳想要过来夺下武器的时候,他故意虚晃了一招,然后狠狠地刺向了白靳的肩膀。 “嘶!” 饶是身上的衣服厚实,但邱荣这一下还是太重太狠,刀尖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的皮肉里,拔/出来的时候半个匕首都是红的。 “白靳,你没事吧!” 这么一来,双方的矛盾越发激烈,打的更凶了。 赵轻丹本来靠在慕容霁怀里闲适地看着风景,可是慕容霁隐约听到了楼下有打斗的声音,不由蹙眉。 “周洋!” “殿下,怎么了?” 慕容霁朝着不远处扫了一眼:“本王总觉得楼下有些混乱,你去看一下发生了何事,速速来汇报。” “是!” 很快,周洋就带着几个侍卫走了出去,果然不多时就看到了两拨打斗的年轻人。 其中居然有几个人手里还拿着匕首,一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样子。 边上的百姓早就吓得远远的,原本布置好的花灯摊位也顿时没有人光顾了,冷清地可怜了起来。 周洋忙呵斥道:“干什么的,快住手!” 见他们没有停下的意思,周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制止住两方人。 邱荣刚好被周洋架住不能自由动作,便骂骂咧咧:“你又是哪里来的孙子,也敢管你爷爷的事?” 周洋见状冷笑起来:“好大的口气啊,你当云鹤楼是什么地方,也是尔等滋事挑衅之处?” “怎么,不就是一个破酒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问你话呢,你谁啊?” 一个侍卫沉声回道:“这位是宸王府的总管家!” 听到“宸王府”三个字,两边的人都不由顿住了动作。 邱荣的酒也像是醒了不少,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骗、骗人的吧。莫非宸王殿下他也在附近?” “殿下正在楼上,就听到这里似有争执,一看果然不假。你们还真是大胆妄为,闹事也敢用力气伤人?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全部送到京兆府去蹲大狱吧!” 白靳和付梓辛对视了一眼,连忙说:“周管事,这件事情是有误会。我们并非蓄意惹是生非,本是看到两位姑娘被这几人欺负了看不过眼,才出手相助的。我们是武学馆的人,之前也见过宸王殿下的,还烦请您跟殿下说一声。” “你们是武学馆的人?” 周洋知道最近慕容霁在替武学馆的事情操心,当下也有了数,板起脸来。 “既如此,你们所有人都跟我上来,到了殿下跟前自己跟他解释吧!” 等周洋将人带上来,赵轻丹看到来人不由一愣:“咦,他们不是……” 她看到白靳尤其有印象,这个小个头的少年脑子灵光的很,怎么他在外惹事了? 慕容霁看到他们几个,眼底也是一暗:“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回殿下,属下方才到楼下之后就看到两拨人在打斗。其中有几人还手持匕首,并不像寻常玩闹的样子。他们自称是武学馆的人,属下就将他们带上来了。” 慕容霁漠然扫了众人一眼,随后看向付梓辛:“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付梓辛连忙将之前的事情都给交代清楚了,又委屈地撇了撇嘴:“宸王殿下,我们真的不是故意闹事的。可邱荣几人拦着那两位姑娘一副势必要为难她们的样子,我们看不过眼想要伸张正义,没想到他们会动起手来,还用刀伤了白靳。” 赵轻丹看到白靳一直捂着自己的肩膀,本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听到付梓辛的话,便知道他一定是受伤了。 慕容霁面色森然:“没记错的话,武学馆一向规矩森严,之前就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在外动武。你们是将这些规矩当做耳边风吗!” 白靳咬了咬嘴唇:“可是殿下,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位姑娘被人欺负坐视不理吧?” “本王没有让你们坐视不理,可是处理问题有的是办法,这附近也有不少官兵巡逻,直接将他们交给官府才是更直接的途径。如果你们今日打斗的过程中伤及到无辜的百姓,那该如何处置!今晚之事,一是坏了规矩,二是会累及武学馆的声誉。要是让外人知道是武学馆新入围的人选当街闹事,他们会怎么想,怎么放心将安盛的未来交到你们手里!” 被慕容霁的话一斥责,白靳只得低下头,不敢再辩驳。 其余几人也跟着惭愧起来,不敢说什么了。 “按照规矩,若是当街滋事,理当劝退。” 白靳闻言呼吸一滞,眼眶瞬时红了。 赵轻丹也跟着心头一紧,心道不会真的要这么处置吧。 这群孩子年纪不大,就是热血沸腾,并非有意的。 她刚要开口求情,但听慕容霁幽幽道:“不过念在你们也是好心,且并没有动用利器,就罚你们几个回到武学馆之后,每日多练两个时辰,直到被分配至军营才作罢。” 幸好幸好,不过是加练而已,只要不是罢免他们的资格就好。 慕容霁又冷眼看向邱荣那几个人,眼底尽是嫌弃。 “当街调戏女子,出口伤人,对自己昔日的同窗都痛下杀手,简直行径顽劣。来人,将他们全部押送到京兆府去,告诉立王一声,这几人必须要严加处置,不可轻易放过!” 邱荣不停地喊冤,慕容霁却失了耐心,让周洋将人给拖走。 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白靳等人也十分解气,心道果然坏人自食恶果,活该! 赵轻丹则是注意到他伤得不轻,温和地开口:“你叫白靳是吧?若是你被匕首刺伤了,须得尽快处理。本宫是大夫,不如就让本宫帮你包扎一下吧。” 第1397章 女儿身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女儿身 听到赵轻丹的话,白靳整个人一激灵,忙往后缩了缩。 “这,这怎么可以呢?王妃您乃是千金之躯,我岂敢劳驾您。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回去之后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慕容霁瞥了他一眼:“没事的。王妃都不介意,你怕什么?她本身就是大夫,救死扶伤是她经常做的事情,既然她要替你看诊,你就让她看吧。” 可白靳越发抗拒起来:“真的不用了!我、我没事的,这里是酒楼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别扫了各位吃年夜饭的雅兴。” 赵轻丹指了指隔壁:“你要是介意,找个房间疗伤就是了。” 连付梓辛都担心地说:“白靳,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你就听王妃的吧。刚刚那个匕首上面沾了那么多血,你肯定伤得不轻。还是别犟了,回头要是伤口感染了那就不好了。” 但无论他们怎么劝,白靳都不情愿的样子。 赵轻丹起先以为他是因为太过在意男女大防,心道他若是这个样子跑到军营去,一旦打起仗来或是平时训练受了伤,那还挺麻烦的。 军营也有医女,一向是只要有大夫就见人便救,哪里还管那么多。 不过赵轻丹不喜欢强人所难,就提议说:“那这样,本宫让人去找个男大夫来给你看,这总行了吧。无论如何,受伤肯定要包扎的。” 谁知这白靳还是一口回绝:“王妃,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不需要大夫帮忙处理,这种伤我自己就可以了。” 边上有人忍不住说:“白靳一直都是这样的。之前有好几次他跟人比武受了些伤,也是他自己处理的,从来不叫大夫过来。白靳,你该不会是怕看大夫吧!” 这话自然像是玩笑话,可是赵轻丹却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包括上一次,她头回见到这个白靳的时候,也处处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有什么说不出的怪异,偏偏又没有办法形容。 她盯着白靳的喉结看了两眼,心里莫名有了一个猜疑。 当着人前,这个想法肯定是没法说的。 可是这件事情绝非寻常,如果不问清楚的话,赵轻丹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白靳,你跟本宫到边上的房间去。本宫有些话要单独问问你,可以不替你治病,但是有些疑惑,须得你老老实实地回答!” 看到赵轻丹这么严肃的表情,白靳心下一凛。 推辞的话都到了嘴边了,但是王妃问话,他又怎么能抗拒呢,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他宁愿慕容霁觉得这个行径不妥,出口阻拦。 谁知慕容霁不满地睨了他一眼:“没听到王妃跟你说的话吗,她有话要问你,你跟她去就是了。还愣着干什么?” 没办法,白靳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跟了上去。 “把门关好。” 进了房内,赵轻丹沉声交代。 白靳还在忸怩:“王妃,这是不是不太妥当,还是不要了吧。” “本宫吩咐你做的事,你照做就行了,啰嗦什么!还是说,本宫接下来要问你的话,你想让更多人知道?那万一闹出什么后果,你可要自己好自为之。” 白靳越发紧张起来,暗暗忖度:“不会吧,自己的秘密不会已经被这位宸王妃给看破了吧?这也太吓人了,一旦她知道了,岂不是意味着宸王殿下要跟着知道了。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会完全泡汤了。” 可是无法,他只能按照赵轻丹的吩咐行事。 赵轻丹面色凝重:“这房内现在只有本宫和你两个人,你跟本宫说实话。你究竟……是不是女子!” 白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可是她惊慌地看着赵轻丹,目光中除了害怕和担忧之外,竟是连出声反驳都忘记了。 看到她这个反应,赵轻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眯起眼睛:“你的这个喉结是假的吧,如果没看错,似乎是用一种凝胶捏出来的。白靳啊白靳,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女子,居然混迹在男人堆里,还想蒙混过关地参加武学馆的选拔?说吧,为什么要骗人?” 白靳不知道赵轻丹是怎么看出来的,许是她方才不肯疗伤的反应太大了,这位王妃又是出了名的聪慧,便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只能扑通往地上一跪,垂着脑袋求饶:“还望王妃恕罪!是我胆大妄为,坏了武学馆的规矩女扮男装地混在其中,还瞒天过海地骗过了所有人。可是我,我并没有任何的恶意,我只是想要参军而已。” 原本赵轻丹只是想要诈一诈她,不想这白靳竟然真的是个姑娘家。她心里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好一会儿,赵轻丹才尽量平静地说开口:“本宫并不是说,女子在战场上就一定比男子差了。相反,有些功夫了得的小姑娘也能在战场上搏杀有出众的表现。可是如今朝廷选拔的规矩,你的的确确是违反了,一旦被追究下来,那就是欺君之罪。尤其是今年武学馆出来的这批学生,都是要被送到各个军营之中,日后大有可为,不少人都是直接被册封为武将的。在安盛,可还没有女子做武将的先例。” 赵轻丹当然不是轻怠女子,她手下的凤卫各个出类拔萃,动起手来比男人绝不逊色甚至有时候更胜一筹。 可是白靳的行为实实在在地欺瞒君上了。 慕容浔对武学馆选拔的重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几乎是从最开始,他就在关注这些学生。 现在名单既定,本是板上钉钉了,突然冒出来这种事,让她也不知怎么说了。23sk. “王妃,求求您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吧,我知道这个请求太过让您为难了,可是我真的不能中途夭折。眼看着多年来的夙愿就要成了,我也能如愿以偿地去往铁吾军,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退回追究,我的余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轻丹见她哭得伤心不已,是肉眼可见的心碎了。 莫非这背后是真的有什么内情? 第1398章 默许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默许 赵轻丹心中越发狐疑:“你且说说,你一个小姑娘,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去战场,又为什么执意要去铁吾军。这其中的缘由你不说清楚,本宫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回王妃,我,我的父亲和兄长,曾经都是铁吾军的人,曾经跟渝北的淞家岭战役,他们都死在了战场上。听闻一些同样参军的人说,原本他们有一场仗是占了上风的,是渝北人突然驱动了一批黑熊,突然改变了局势。我的父亲所在的队列为了保住大军断后阻拦,全军覆没。” “后来没多久,前东南水军主帅连斯青为了上位,通敌叛国,将铁吾军几万人的性命给葬送了,我的兄长也赫然在列。所以王妃,我的父兄都是为了安盛卖过命的人,他们出兵之前答应过我和母亲,一定会平安无损地回家,却偏偏都死了。” 赵轻丹忍不住攥住了手指。 淞家岭战事打了大半年,她是全程陪伴在李默身边的。 黑熊哪一场仗,她至今仍有印象。 为了从不利的沼泽地形里突围,她利用灵力从附近的山上调用了黑熊出来,将局势彻底扭转。 所以那一场,安盛一下子折损了不少人马。 自古以来,所有的战事都是残酷的。 淞家岭的战事至今仍让人不忍提起,不仅仅是安盛付出良多,对于渝北来说,也是一记重创。 之所以后来两国有心交好,不愿意轻易开战,也是因为当年对于双方来说,都有太多的伤痛了。 可是眼前这个白靳,她的父兄都是死于淞家岭。 尤其是她的父亲还是死于黑熊兵的手上,那几乎是跟她本人息息相关。 说句不好听的,黑熊是被李歆召唤出来的,岂不是意味着…… 赵轻丹心里的歉意不由涌了上来。 几年前的命债,虽然她并非本意,立场也跟现在完全不同,可突然得知了之后,她心中还是过意不去。 “那,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你的母亲呢,她知道你执意参加选拔,非要去铁吾军从军吗?” “母亲也死了。” 白靳的眼里泛起一层泪光:“她是自尽而死的。父兄的死讯传到她耳朵里,当天她就病倒了。即便她心里放不下我,也没有撑过去太久,加上缠连病榻,她担心会连累到我,便自己了结了性命。所以王妃,我和渝北之间,是有实实在在的国仇家恨。每次练功很累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起这些事情,我都会咬牙忍住,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倒下,还得继续才能替他们报仇。” 赵轻丹没有想到,白靳会有这么惨烈的身世。 如果她的父亲或者兄长哪怕还有一个人能够活命的话,他们家里应该都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赵轻丹的声音有些发涩:“可你就算想要报仇,也未必一定要亲自上阵啊。多的是我们的战士在前线冲锋陷阵,你看不久之前,渝北不是打了败仗,不得不妥协于我们了吗?这些都是教训,何必非得你一个姑娘家冲到前头去呢?你这么做,你的父母家人在天之灵,也会放心不下,为你感到担忧的。” “不一样的,那不一样。” 白靳的眼底灼烈的恨意,看的赵轻丹有些心惊。 这该是何等的恨,才会这么滚烫浓烈啊。 “有些仇,我一定要亲自去报。就算我像他们一样死在战场上,那我也认了。我曾经在父母和兄长的坟前发过誓言,一定会亲手给他们报仇的。” “倘若未来几十年,两国再不开战,各自平静,你又该如何?报仇的机会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发生战争也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一个国家想要轻易发动战争,一定是形势迫不得已了,才会选择兵戎相见。将士也好,百姓也好,都可能被累及,他们却本都是无辜的人。就像你的父兄一样,他们不过是从军而已,何其无辜,还不是被战争牵连的可怜人。” 白靳目光坚定:“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没有盼着一定要打仗,如果没有战事,两国从此多年都风平浪静,那也是一桩美事。但我得守着安盛的疆土,守着我父兄曾用性命换来的那一片土地,才能无愧于心。” “白靳,你太犟了。” 赵轻丹有些无奈,可她对上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又说不出更重的苛责来。 她突然失去了指责她的立场,赵轻丹想。 未经她人事,总归不能感同身受。 而今她复述出来的事迹已经足够让赵轻丹不是滋味了,可是真正发生的时候,可能比经年之后讲述的情况更加惨烈悲壮。 那些,是她本人未曾经历过,但是白靳切身感受到的痛苦。 所以赵轻丹无法劝她。 设身处地去想一想的话,要是她自己在乎的人,譬如慕容霁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不会放过伤害过他的人。 甚至连这种假设,她都万般不情愿。 白靳还在跪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攥住了赵轻丹的衣袖。 “王妃,求求您了。我保证不会给其他人拖后腿,这么多严格的训练,我都是实打实地自己通过的,没有跟任何人泄露过自己是女子的事。就连我父兄的事情,也是当初求主事的官员将我分配到铁吾军才偷偷跟他提到过。只要能让我去铁吾军,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轻丹垂眸,重重叹了口气:“这是欺君之罪。” 白靳抖了一下,心道完了,什么都完了。 谁知赵轻丹又幽幽开口:“但是罢了,本宫可以当做不知道,也不会跟任何说,就这样吧。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如何,谁都帮不了你。去军营,说不定也会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以罗帅的铁面无私,你会面临什么样的惩处谁都无法预料。” 白靳感激地磕了个头:“多谢王妃成全!我一定会小心行事,不让人发现的!” 赵轻丹摇了摇头,又看向她的肩膀:“行了,现在可以让本宫替你医治了吧。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在让人疗伤,原是有这种隐情。可小伤你是能自己处理了,日后若是遇到伤及性命的情况,本宫看你怎么办呐!” 第1399章 子嗣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子嗣 白靳不吭声了。 赵轻丹示意她将衣物脱了,果然看到肩膀处血肉模糊。 这伤口比她预想的严重多了,这小丫头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忍住了,的确是个非常坚韧的性子了。 “这样的伤口,你打算怎么自己处理啊?太逞能了!” 赵轻丹虽然责备,可语气里还是关切居多。 她渡用了灵力,从袖子里掏出一些清创的东西和药膏,又用纱布将她的伤口小心地缠好。 白靳看着心里暗暗称奇,又不敢问。 赵轻丹一边包扎一边叮嘱她:“切记,到了军营里如果真的遇到受伤的时候,尤其是生死关头,不可以再想着男女有别的事情,就像刚刚那样怎么都不让大夫靠近你。人首先要活着,才会有无限的可能,万一你因为这种事耽误了自己,才是真的后悔,倒不如不去为好,还省得给别人添麻烦。” 白靳面露赧然,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当然你放心,军营里是有医女的,你要是实在不想暴露秘密,到了地方就找一个医女跟她打好关系,熟悉了之后每次受伤就让对方帮忙,倒是也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听到赵轻丹的话,白靳感激不已。 “王妃,您人真的太好了。” 她分明就是实打实地在替自己考虑,想不到她不仅愿意替自己保守秘密,还能这么设身处地地为想法子,简直是活菩萨啊。 有些事,赵轻丹永远不可能将实情告知她的。 她对白靳有歉疚,可是并不能说她当年错了。 在其位、谋其事,职责所在而已。 “好了,该说的话本宫已经都交代过你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门外,慕容霁敲了敲:“还没好?” “话都说完了!进来吧。” 慕容霁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白靳紧张起来,赵轻丹则是安抚似地笑了笑:“没什么啊。就是态度强硬地替他治疗了一番,谁让我是一位负责任的大夫呢,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不听话不管吧。反正,已经都处理好了,让他们几个人回去吧。” 慕容霁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赵轻丹显然是不愿如实相告的样子,他一向最是尊重赵轻丹的意愿,就没再继续问。 很快,白靳等人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怕你啊。”赵轻丹偷笑。 “一群小鬼,总要有人约束才能守规矩。大过年的跑出来打斗,不教训一顿怎么行。” 赵轻丹歪了歪头看着他:“哇,宸王殿下好有威严啊!叫人家小鬼头,那你自己多老了呢。搞得好像老头子一样。” 慕容霁轻轻在她的腰上捏了一下:“好啊,敢笑话本王,回去有你好看的。” “你想怎么让我好看,嗯?” 慕容霁凑在她的耳边:“当然是把你一口一口地吃掉啊!” 两人调笑着往外走,方才遇到的不悦也冲淡了不少。 栖梧殿内,宫人小心地替慕容浔还有两位娘娘将碗筷收拾干净。 他们三个人一同用晚膳,准备的自然不用像平常的年夜饭那么丰盛。 慕容浔却也颇有雅兴,陪着袁非依小酌了几杯。 不过许曼欣听了赵轻丹的建议有时候会自行给儿子喂奶,暂时还在哺育期,就没有饮酒。 许是太久没有沾酒了,这么乍喝几杯,袁非依竟有些微醺的醉意。 她慵懒地靠在软垫上,看着慕容浔抱着慕容佑在怀里玩耍,还将他给举得高高的放在头顶上,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这天底下,敢在皇上您头上‘撒野’的,当属我们佑儿了。” 慕容浔的目光越发温柔起来:“以前朕没有想过未来有孩子之后会是什么样一个场景,甚至还有几分担忧,总怕做不好一个父亲。可是佑儿出生之后,他带给朕的快乐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您这么喜欢孩子,合该让宫里的妹妹们多要几个。贵妃要是身子好些了,也可以再怀个孩子,臣妾看她十分喜欢阿信,说不定还想再多要个女儿呢。” 许曼欣露出微微惆怅的神情来:“如果臣妾的身子能康复如初了,有机会再为皇上生一个女儿是再好不过的。可惜,现在的情况怕是没那个福分了。不过宫里其他的姐妹仍有很多的可能,皇上您一定会福泽后宫,子嗣满堂的。” 想到了什么,许曼欣又小心地看了一眼袁非依,心里不太是滋味。 袁非依醉了酒,不知是困倦了还是别的,这会儿轻轻地闭上眼睛。3sk. 可是她的口中却低声呢喃:“子嗣满堂,真好啊。” 只是说着说着,袁非依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分明是无声地哭了出来。 慕容浔看了她好一会儿,将孩子放回到许曼欣身边,伸手去握住袁非依的手指。 “朕的孩子,无论是曼欣的,还是未来其他人的,都有你一份。你是这六宫之主,母仪天下,所以宫里的孩子日后都得唤你一声母后,待你恭敬孝顺。若有谁不尊敬你,朕绝对不会轻饶了。” 袁非依缓缓睁开眼睛:“多谢皇上体恤,抱歉,是臣妾事态了。大好的日子,臣妾怎么就兀自伤感了起来,实在太不应该了。” “非依……” “您说的对,所有的孩子也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会将宫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当做自己亲出的那般去疼爱的!” 天气凉,屋子里多放了好几个暖炉。 因为贵妃畏寒,皇帝又在这里,栖梧殿的下人担心冻着他们,还特意将炉子放得靠近了一些。 可即便是用了上好的炭火,仍然免不了有些许味道,稍稍呛人。 寻常人闻不出来,但许曼欣的身子虚,不多时就低喘咳嗽了起来。 慕容浔脸色微变:“曼欣,你没事吧?怎么看样子有些不太舒服,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许曼欣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可能是昨夜睡得时辰不太够,人有些疲乏了。” 袁非依心下了然:“是佑儿又闹腾你了吧。这孩子也跟我睡过几次,夜里会醒来,毫无防备地嗷嗷地大哭,的确很折腾人。” 第1400章 机会 第一千四百章机会 慕容浔担忧地说:“那不然就将孩子交给奶娘们带着睡就是了,这样他夜里醒了,总有下人哄着,不让他们吵到你,省得你身体不好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许曼欣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起来:“您忘记了么,佑儿夜间若真的醒了,可不是一般人能哄得好的。除了臣妾就是皇后娘娘能哄着他了,这孩子吧您说他不懂事,可他竟然认得我们。大概是平日里跟臣妾和皇后娘娘在一块儿待着的时间最长,认人。寻常闹腾的话,宫女们还能帮上忙,可有的时候他闹得太凶了,还得是见了臣妾才能消停。” 皇后跟着点头:“是这样了。孩子小嘛,总是粘人一些的。不然这样吧,珍贵妃,今夜你就回殿内好好睡一觉,孩子放在栖梧殿里,本宫哄着他睡。这样万一他夜里闹得狠了,有本宫在也能应付过去,省得你吃不消。” 许曼欣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她的儿子,岂有经常麻烦皇后的道理。 尤其是今夜还是除夕夜,谁不想安生地过个好年。 回头佑儿吵吵闹闹的,皇后夜间睡不好,第二天过年还要操持更多事情,未必会有精神。 可是许曼欣一直咳嗽个不停,慕容浔心里也担心。 他敛眉沉声道:“行了,你就不要再强撑着了,皇后既然能带,就让她带几天吧。这样好了,自今日算连着三夜,就让佑儿留在在栖梧殿。你趁这个机会就当给自己告个假,夜里定要好好休息,可别错失良机了。” 许曼欣越发觉得不妥:“这,这怎么好麻烦皇后娘娘呢。” 袁非依看向慕容浔,眉眼含笑:“皇上,您瞧瞧贵妃多客气,平日里跟臣妾姐妹相称,一副自己人的模样,敢情是糊弄臣妾呢。不过替她带几天儿子罢了,居然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这是拿臣妾当外人呢。” 慕容浔跟着调笑:“贵妃,你听到了?你再这么客气,皇后可要不高兴了,当你平日里哄骗她了。行了,皇后待佑儿的心思有多看重你是知道的,她喜欢佑儿,不会觉得被麻烦到的。这个人情,朕替你讨了,别再推辞了。快回去休息吧!再说,今夜是除夕,朕理应陪着皇后,这不是我们一起带孩子吗,你更该放心了。” 听到慕容浔和袁非依都这么说了,许曼欣也就不推辞了。 她连声谢过,被婢女搀扶着回到了殿内,临走的时候又给慕容佑喂了奶水。 慕容佑被袁非依抱着,果然不哭不闹,这会儿乖巧地很。 应该无碍吧。 许曼欣彻底放宽心来,此前几次佑儿住在这里都相安无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却未察觉,角落里一道纤细地人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出去。 娴妃殿内,魏雁冰刚命人将里里外外安置妥当,才勉强满意。 她在外待的时间太久了,殿内长时间空闲下来,即便每日都有清扫的下人保持屋里屋外的整洁,却还是很多东西不似过去那么充分。 因着过年,内务府又送了不少物件来,不过魏雁冰看在眼里,心里门清儿。 今年内务府送的东西,可是没有之前送的精细。 过去有德喜在里头帮衬周旋,加上她初初封妃,位份摆在那里,内务府自然不敢怠慢。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阖宫上下都知道她的遭遇,暗地里当然另有计较权衡。 只怕她宫里的这些个东西,还没有戚芙那里的好呢。 说起戚芙,原先她是茵美人的时候,是没有自己单独宫殿的,所以和她同住。 可是而今她已然是茵嫔了,也在升了位份之后不久就搬走了,这娴妃殿迟迟不见新人进来,便更冷清了下来。 魏雁冰坐在桌边,举目四望,露出一个冷笑。 她对贴身奴婢说:“你看,这个宫里啊好似人人都在变得更好,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只有本宫一败涂地。” 婢女忙安慰她:“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皇上若是真的对您心存芥蒂,就不会还让您继续安稳地当着娴妃了,说明他对您还是有余情的。等时间一长,自然就会念着您的好了。” “这话就可笑了。” 魏雁冰又像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目光一瞬变得漠然了:“本宫都在外一年多的功夫了,这时间还不够长么,皇上又哪里念着本宫的好了?何况本宫能继续当他的妃子,也是因为他没有切实的证据给本宫定罪罢了,但凡他有确切的罪证,恐怕第一个就要处置我。” 说到这里,魏雁冰竟是露出一抹笑意来。 “但说起来,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斗来斗去吗?比的无非就是个手段,反正本宫已经习惯了,在侯府都斗了那么多年,现在不过是换个地方接着斗罢了,谁怕谁啊?” “娘娘说的极是!” 魏雁冰收敛神情:“本宫让你按照名单去找的人,你已经都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吧?” “您放心,已经都一一去找过了。奴婢的动作很隐蔽,一路上都格外小心,不会被发现的。尤其按照您的吩咐,晨太妃安排在栖梧殿的人奴婢格外叮嘱过,但凡有任何的消息,对方都会告知我们。”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果然有人主动找了过来。 正是栖梧殿的一个宫女,名叫安秀。 看到来人,魏雁冰不由挑眉:“你来的好快,怎么,是栖梧殿发生了什么事么?不是说今晚皇上和珍贵妃都在栖梧殿一并用晚膳吗?” “回娴妃娘娘,皇上和贵妃的确去了皇后娘娘那里。期间贵妃的身体不太舒服,就先行回去了,还将小殿下留在了栖梧殿。听皇上的意思,是打算让小殿下连着留宿三个晚上再回到贵妃身边。” 说到这里,她小心地看了魏雁冰一眼:“此前您身边这位姑娘提醒过,要是小殿下在栖梧殿留宿的话务必要通知您,所以奴婢赶紧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您。” “三个晚上?”魏雁冰眯起眼睛:“本宫确实是在等一个机会,但没想到,这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第1401章 出疹子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出疹子 慕容浔留宿在栖梧殿,一来是因为除夕,帝后相聚乃是人之常情。23sk. 二来,他总觉得之前袁非依的状态不太对,虽然他说了安抚的话及时让她调整了心绪,未必能抚平她心中的创伤。 毕竟这种事情,放在再坚强的人身上,都有可能会消化不了。 所以慕容浔打算多给予袁非依一些关心,以免她陷入郁结当中。 两人便转移注意力到慕容佑的身上,索性将慕容佑放在床榻中间睡,这样夜里他有什么动静,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反正朝廷每逢过年都会休沐,慕容浔不用上朝,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倒是不怕会惊扰到他休息。 因着这一晚慕容浔在栖梧殿,魏雁冰那里当然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可是慕容浔不可能连着几晚都留宿在栖梧殿,等他一走,再让人去做事也不迟。 第二天夜里,慕容佑是被奶娘带着睡的。 子时末的时候,孩子突然哭啼了起来。 奶娘倒是有经验,将孩子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 本来她想着贵人睡了,不能打扰到皇后休息。 毕竟昨日皇后娘娘和皇上亲自带了小殿下,肯定睡得不够踏实,今夜怎么也要让她多睡会儿的。 可是没想到慕容佑如何都哄不好,且啼哭的声音愈发洪亮起来。 边上又有个小宫女利索地穿好衣服翻身下床:“我原先也遇到过这个情况,小殿下认人,恐怕得麻烦皇后娘娘了。见到娘娘,他才能安静下来,不然光靠我们几个,实在难以哄得住。” 果然又试着哄了好一会儿,慕容佑还是不肯听话,几人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去寝殿找袁非依。 袁非依睡梦中被迷迷糊糊地唤醒,本还有几分迷糊。 但听说是慕容佑哭嚎个不停,如何都哄不好,她有打起精神来。 “佑儿呢,将他抱过来吧。” 很快,奶娘就抱着哭得伤心的慕容佑过来了。 袁非依将孩子接了过来,熟练地抱在怀里摇晃,嘴里不停地安抚道:“佑儿乖,佑儿不哭,母后在这里呢,听话啊。” 之前偶尔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慕容佑在袁非依身边待上一小会儿,保证就止住不哭了。 可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袁非依怎么温柔地哄着,甚至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他都依旧哭个不停。 “真奇怪。”袁非依不由蹙眉:“他奶水吃的也不少,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孩子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说完,她就伸手去探了探慕容佑的额头和身体,没有察觉到发热或者是出汗。 “你们方才带着佑儿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他嗓子不舒服?” “没有啊。屋子里也暖和的很,小殿下当是不应该着凉才对,瞧着这样子,也不像是受了风寒。” 袁非依又定睛看了慕容佑好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什么,便扬声提醒宫女:“去,将灯多点亮一些,烛台拿的近一些,本宫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待宫人将烛台取的近了,袁非依小心地将慕容佑贴身的衣服扒开一些,就看到孩子的皮肤居然开始泛起了红疹。 她不由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白天里本宫分明看过,佑儿的皮肤好好的,没有半点问题,怎么睡了一觉就出了疹子。” 要是感染了具有传染性的疹子,那还得了! 小孩子本就体质差,不容易康复,别再弄出什么问题来,这绝对耽误不得! “可是他都是吃奶水的,平时都没什么事,又没有碰过其他的吃食,不应该有这样的情况才是。快,速速派人去太医院一趟,请今夜值班的太医过来看看!” 挂不得慕容佑会一直哭得停不下来,原来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了。 这会儿都入了夜,时辰这么晚了,许曼欣那里定然是早早就入睡了。 因为还不清楚慕容佑究竟是什么问题,袁非依怕现在就去找许曼欣会让她平添担心,就想等太医看过了之后再告知她。 很快,栖梧殿的宫女就带着今夜值勤的太医过来了。 这太医名为顾封,袁非依是认得的。 她一见到顾封就忙说:“顾大人,你快过来给小殿下瞧瞧,他身上突然起了疹子,可别再是麻风疹之类的,要是会传染就糟了,小孩子可扛不住那种病啊。” 顾封连忙上前,等将慕容佑身上的衣服褪去,他仔细看过了之后皱眉问道:“请问娘娘,小殿下可曾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误食了什么东西?” “吃食定然是不会出什么差池的。地方也没有乱逛啊,外头那么冷,屋子里又暖和,本宫都交代让孩子就在殿内待着的。” “那……今日他可有过沐浴更衣?” 宫女点头:“回大人,奴婢们今日给小殿下洗了身子,可是他每隔几日都是要清洗一番的,之前也没有问题啊,不过用了寻常的皂角,而且这皂角很温和,应当不会对孩子有影响才是。” 顾封又将慕容佑的衣物检查了一番,特意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而后表情凝重起来。 “怎么了?” 袁非依紧张地看着他。 顾封随即摇头,神情稍稍放松了下来:“皇后娘娘莫要太过担心,小殿下应该是有些过敏了,并非是感染了什么传染病,这疹子是决计不会传染给旁人的,也不可能是别人传染给他的。但是小殿下的贴身衣物上,很可能是晾晒的时候沾染了什么花粉,而小殿下毕竟年纪小,肌肤娇嫩不耐受,就过敏了。” 既然只是过敏,袁非依就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然也比较棘手,可是比起传染的疹子,已经是好上太多了。 “那,可有什么办法替他治疗?究竟是什么花粉,或者确定是其他什么东西,也好让我们下回主意了,不要将孩子的衣物晾晒在靠得近的地方。” 顾封面色为难起来:“这、这臣暂时看不出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宫里的花草繁多,具体是哪一个有了问题,臣也没法说清楚。但是对抗过敏的症状,还是有比较笼统的办法的。” 第1402章 间接用药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间接用药 “吃药?” 这下袁非依又犯难了。 要是光给佑儿抹上药膏,倒还是不难的。 可是这孩子这么小,哪里能吃得下药? “苦不苦啊?” 顾封苦笑了起来:“娘娘,这药哪有不苦的道理,您的顾虑微臣自然是明白的。毕竟小殿下这么小,肯定是不愿意吃药的,恐怕勺子刚送到嘴边他尝了一下味道,就该挣扎着如何都不肯咽下去了。” “而且他没有吃过药,一直都是用奶水喂养,到时候肯定不会配合的。如果是只有外敷的话,会不会耽误疹子痊愈?” “那肯定是会的。实话实说,外敷的药膏治标不治本,效果定然没有吃药来得快来得及时。要是小殿下年纪稍微大一些,还能坚持下去忍一忍。可是他这么小,稍微有一些不舒服,无论白天夜里都会哭闹不休,这也是微臣最为担心的地方。” 顾封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叹了口气。 “不瞒您说,微臣打算用的药可能味道有些刺激,别说是小殿下了,大人都未必能忍受。只是那是针对过敏的良方,用了才能见效,改掉方子总是不合适的。” 听他这么说,袁非依摁了摁眉心,陷入了焦虑。 “不过倒还是有另个办法,或许更管用,还无需小殿下忍受苦楚。” 袁非依忙问道:“是什么办法,你快说来听听!” “不知平日里给小殿下喂奶的奶娘是哪一位,可以请她服下药物,再通过奶水喂给小殿下。这样一来,这苦味自然是有人替他受着了,药效也能跟着传给他,应该也是可行的。” “这……” 袁非依抿了抿嘴唇:“一般情况下,都是珍贵妃自己喂奶的,佑儿也喝惯了她的奶水,其他奶娘通常只有也派不上用场。” 顾封跟着为难了起来:“就是不知道贵妃娘娘肯不肯做这一遭了。” “她定是肯的。不过这药,她喝了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应该不会的。主要是针对过敏的药,没有过敏的人即便服用了,也不会有什么异常。” 这倒也是,是药又不是毒,她的担心肯定多余了。 袁非依这么想着,就替许曼欣拍板道:“那行吧,就找你说的法子去做,你下去开方子拿到贵妃殿就是了。珍贵妃不会拒绝的,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心疼地跟眼珠子似的,她巴不得代佑儿遭这个罪呢。” 顾封点头称是,随即回到了太医院,让人抓药煮成汤汁,给许曼欣送过去。 即便这会儿夜已深了,袁非依还是带着慕容佑亲自去了许曼欣的殿内。 值夜的宫人见了栖梧殿来人,不由一惊。 再看到皇后竟是亲自把小殿下给抱了过来,孩子啼哭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宫人就知道出事了。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将贵妃给唤起来吧,告诉他佑儿过敏了,浑身都起了疹子,看着怪吓人的,孩子肯定很不舒服。” 一听这话,宫人连忙去将许曼欣给叫醒。 许曼欣得知慕容佑过敏,心头一震,差点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还是宫女在身后追上替她穿好:“娘娘慢些,可别冻着脚。” “佑儿怎么会突然过敏啊?” 许曼欣飞快地穿好衣服,从袁非依手里将孩子接过来。 她并无指责谁的意思,不过因为听到慕容佑的哭声,心下着急,说话的语气也急切了些。 袁非依虽然知道她没有怪自己的意思,心里还是有些内疚。 毕竟孩子是在她宫里出事的,即便她完全不知情,也尽量去照顾他了,可出了差池,这责任还是落在她头上的。 “对不起啊珍贵妃,我也不知道孩子怎么好好地出了疹子。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可能是衣物在晾晒的时候沾染了某种花粉,但是他也不太确定究竟是何物。” 见袁非依一脸愧疚,许曼欣冷静下来,跟着解释道:“皇后娘娘,您不要介意,我不是责怪您的意思。您能帮我带着佑儿,我已经很感激了。只是我怕他出事,心里头着急。” “太医说了,过敏虽然棘手,可这不具有传染性,所以也是万幸了。除了要外用涂抹一些药膏之外,还要给孩子内服药物。但是那药物苦涩,佑儿定然是吃不下也不肯吃的,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你要吃点苦头了。” “您尽管说!” 袁非依就把方才顾封跟她说的办法转告给许曼欣,许曼欣果然一口应下。 “这当然没有问题啊!如果这法子有用,就再好不过了。吃药而已,我反正常年都要吃药的,早就是个药罐子了,还会怕什么药苦不苦的么?” “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擅作主张地替你答应了。所以这会儿让顾封回到太医院准备了,等药煎好了自然会送过来,你服下之后再给佑儿喂奶水,应该对他就有用了。” 因为身上难受,慕容佑哭得伤心极了。 他还鲜少有哭得这么久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哑了,听得许曼欣心都揪了起来。 身为人母,最是见不得自己的孩子有半点毛病的,她宁愿这难受是落在她自己身上,也不愿意让慕容佑经历这一切。 好在顾封数个时辰之后就准备好东西,一齐送到了贵妃殿来。 他先将药膏递给许曼欣:“贵妃娘娘,这药膏是用于涂抹在出疹之处的。殿下肌肤娇嫩,一日一次即可,多了也会有刺激性。” 许曼欣竖起耳朵记下了。 顾封又让人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汤汁过来,光是闻着味道,就觉得难以下咽了。天籁小说网 袁非依蹙眉:“这,这看起来也太苦了吧。难道原本给小殿下服用的就是这个吗,孩子怎么可能愿意喝?” 顾封只好说:“不是的。眼下的这碗药是更浓稠的,药材用了更多的量,才熬出来这么小小的一碗。原是不该用这么重的药物,可是微臣考虑到小殿下是通过奶水间接服药,若是不这么做,怕药效会降低不少。” 第1403章 药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药 顾封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奶水中的药性怎么样都会被稀释掉,想要让孩子康复地快一些,只能她这个做母亲的多担待些了。 看着眼前的这碗药,许曼欣刚要端起来喝,边上的宫女就匆忙取了银针过来。 她歉意地看向顾封:“还请顾大人莫要怪罪,奴婢这么做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曾说过,所有让贵妃娘娘入口的东西都一定要用银器确认过,毕竟这不仅事关娘娘自己的身体,还事关到小殿下的身体。即便是太医院,我们也不敢例外,就没有其他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慎重。” 顾封微微一笑:“姑娘说的极有道理,谨慎些定然是好的。” 银针浸润在汤药里,过了一会儿取出来,除了残留正常的药渣颜色,再无其他异样了。 这便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药,没有任何问题。 许曼欣见状,直接将碗给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不过喝完,她的五官就忍不住皱巴巴地挤在了一起。 苦啊,真的太哭了。 这样的东西,幸好是由她来喝了。 真要是让慕容佑尝了,只怕要闹腾的不像样了。 有了药膏,宫女先给慕容佑出疹子的地方抹上。 待脱了孩子的衣服,许曼欣深吸了一口气。 这,这也太严重了。 孩子皮肤娇嫩,原本白白胖胖的身体这会儿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疹子,看起来十分骇人。 怪不得佑儿哭得这么厉害呢。 许曼欣也取了一些药膏过来,亲手给慕容佑抹上。 原本满满一小瓶药膏,却因为需要涂抹的地方太多了,一会儿就用得差不多了。 “顾大人,这看起来不太够啊,太医院应该还有多余的吧,还要麻烦你多拿一些过来。” 顾封不由叹气:“娘娘莫怪,并非是臣小气不愿意多拿些。可这药膏所剩无几,仅有的一些已经都在这里了。余下的还要尽快调制,恐怕还得再有几日才能做成,若是不够的话,须得先用内服的药物补上,来缓解小殿下的不适。”23sk. 许曼欣跟着心中长叹一声。 这倒是不赶巧了。 可是也不能太过为难太医院,他们又没有提前预知的能力,哪里会想到这些事呢。 她只能点头,凝重地催促起来:“好吧,那你们尽快吧。此事绝对不能耽误!” “贵妃娘娘放心,药膏臣必定竭尽全力去多做一些出来,汤药也一定会每日准时送来!”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许曼欣想着这药效也该发散了,就开始给慕容佑喂奶。 起先慕容佑哭得都没力气了,倒是在喝奶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哭得太累了,还是奶水有了些许作用。 好在喝完奶水之后,他耷拉着眼皮,总算愿意睡了。 袁非依一直在边上守着,即便许曼欣说了不怨她,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袁非依也不肯。 等到眼看着慕容佑入睡了,她才打了个哈欠,由流光搀扶着离开。 许曼欣则是靠在慕容佑身边小憩,却睡得不太踏实。 她轻轻拍着慕容佑的后背哄他,眼底有一片怜惜。 “佑儿,快点好起来吧,别让母妃担心了。” 慕容浔天亮之后才听说消息,一听到这件事,就匆忙赶到了贵妃殿来。 他查看了慕容佑的情况,跟着心揪了起来。 “怎么好好的,孩子就突然过敏起了红疹。虽然太医说,这可能是花粉所致,但寒冬腊月的,什么花粉能飞到衣服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会还有其他会引起过敏的东西不小心沾染上了吧。” 其实许曼欣也觉得奇怪,可是慕容佑长到这么大,还很少遇到过过敏的情况。 让她突然去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她是想不出来的。 慕容浔见她忧虑,又不愿让她一直担心,就宽慰道:“不过太医不是开了药吗,有针对就是好的,总比束手无策来得强。且再看看佑儿过两天会不会好吧,你别太担心了。” “臣妾知道。” “朕最近休沐,也会常来看看的。这件事也是朕想的不够稳妥,原本是念在你前阵子太过劳累,所以才提出让佑儿去皇后那里小住几日,没想到这住着反而过敏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皇后娘娘对佑儿的事情一向上心的。只是使出突然,猝不及防,她也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呢。要是听到您方才的话,怕是要多想,继续内疚了。” “朕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就是觉得孩子总归还是在你自己的殿里更稳当些。罢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将佑儿身上这一遭去掉最重要。” 许曼欣是喝完第三次药的时候感觉到不舒服的。 因为要保持住奶水里的药性,所以午间和黄昏时分,太医院都分别又送了一次汤药过来。 傍晚的那一次,刚喝完,许曼欣放下碗的时候手指就有些发抖。 她低声咳了几下,总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不过这症状也不是特别突出,之前她若是休息不好,也会有类似的情况。 所以许曼欣想,也许是因为昨天睡得不踏实,她的体力又不支了,便没有往心里去。 好在这药对于慕容佑是有些作用的,那些红疹覆盖的地方比起先看起来稍微好一些了。 虽然还是挺吓人的,可有缓解总是让人放心些。 娴妃殿里,魏雁冰正在跟曹沁之说话。 她其实没有想到,曹沁之会突然到她这里来,还分明是没有正事,就是来闲聊的。 来者是客,魏雁冰即使心里烦躁,还是客气地请她坐下命人奉茶。 曹沁之对她倒是不似堤防,宫女送上来的茶水,她拿起来吹了几下就喝下去了,全然没有想过里面说不定会有问题。 当然了,魏雁冰又不傻,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做什么。 现在的曹沁之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半点费心的必要都没有。 “德妃今儿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 曹沁之嗨了一声:“还不是这宫里头无趣的很,想找个人聊聊天,不然合该闷坏了。” 第1404章 虚与委蛇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虚与委蛇 魏雁冰只得低头一笑:“妹妹说的极是,明明是过年,宫里头倒是不热闹。长公主刚出殡没多久,总归是不能喜庆的,今年这个年,注定要冷冷清清了。” “姐姐一直在同心庙里住着,这会儿刚回宫,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没有,在哪里都一样,心境一样,外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曹沁之的眼中露出欣赏的表情:“我从第一眼看到娴妃姐姐你啊,就觉得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儿,跟旁人都不太一样,有一种淡泊如水的恬静,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如今看来,这宫里最是宠辱不惊的人就是你了,这要让我去同心庙里待着,说句不好听的,即便只有一个月,我都待不住的。” 曹沁之这话分明是动了真格的夸赞,魏雁冰心里冷笑,越发觉得她蠢不可及。 真要是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跟她保持点距离。 怎么还上杆子地凑上来说这些? 不过这样也好,太聪明的人,魏雁冰又该更加厌恶了。 既然在曹沁之眼里,她竟是这样一种形象,就让她这么觉着好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下,曹沁之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娴妃,你听说了没有,贵妃娘娘膝下那位小皇子过敏了,浑身都起了疹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地那么小的孩子就要遭这样的罪。” 魏雁冰还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模样:“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吗?瞧瞧,我回来之后啊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这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半点不清楚。那位小殿下没事吧,是为什么起了疹子?”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可这疹子起的突然,毫无征兆。不过幸好,太医说了不会传染,应该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病,就是小孩子该受不住了。” 魏雁冰睨了她一眼:“看妹妹的样子,似乎对孩子也很喜欢?” “那是自然的,我小的时候家中还有幼弟以及兄长的孩子,每每看到他们,我都心里很是温暖。这宫里这么大,没有孩子就少了好多热闹,我巴不得宫里的孩子越发多起来,都聚在一起玩闹,那看着才开心呢。” 这话落在魏雁冰耳朵里,自然是不屑一顾。 偏她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这有何难的呢?妹妹要是喜欢,大可以自己生一个啊。皇上应该对妹妹颇为照顾吧,你要是想要孩子,他肯定也开心的。” 说到这里,魏雁冰就看到曹沁之的神色落寞了下来。 “姐姐莫提此事了。我想要怀上皇上的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皇上现在……都不太爱去我那处的,当然原本他就不是贪恋女色的人,六宫的女子本就不多,他又最是偏爱贵妃和皇后,其他人即便是雨露均沾,也并不频繁。何况……” 只见曹沁之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何况我如今已然失了姿色,能恢复妃位,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了。这幅容颜损毁至此,我甚至都不敢经常在君前露面,以防惹得他嫌弃。又怎么敢动了给皇上怀子嗣的心思呢?” 看来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魏雁冰想。 她挤出一个笑:“妹妹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皇上那样宽宏体谅的人,如何会嫌恶你?何况这非你本来的面目,你也是被.奸人所害,才落得如此下场。要说怪,最该怪的当是做了坏事的人才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对你下这样的毒手,至今那坏人都逍遥法外,没有任何头绪。可是你我皆是这其中的受害者啊……你是因此损毁了容颜,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宫里的处境如履薄冰,这样的日子,我也是哭笑不得。” 她这话说的,仿佛自己跟着受了极大的委屈。 曹沁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魏雁冰不由对上她的视线,愣了数秒:“妹妹怎么了?” 却见曹沁之伸手握紧了她的手指:“姐姐啊,我们两个是一块儿进宫的,说起来家世背景也没有太多偏差,所以才能一入宫就被封为妃位。可是树大招风,我们终究是被人嫉恨了,才会有现在的局面。虽然我心有不甘,也经常替你感到不值,可我们更应该齐心协力,一同将这宫里的日子过好了,往后才不会那么难过,你说是不是?” “自然!” 曹沁之这才姗姗起身:“那好,我便一心将姐姐当做挚交了,以后妹妹一定多来姐姐这里走动,你可不要嫌我烦呀!” “哪里的话,你能来,我比谁都高兴呢!” 说着,她就起身将曹沁之给送到了院子里。 等她走远了,魏雁冰才嗤笑一声:“蠢货!” 她朝着婢女招了招手:“太医院那里是怎么说的?” “回娘娘,药都是按时送到贵妃的手上,且亲眼见她喝完的。贵妃喝药的时候可没有半分犹豫,现在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不适!” “嗯,本宫提醒过太医院,务必要适量行事,不可过于明显。但能让许曼欣有些许折损,都是极好的了。” 说完,她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看向外面有些厚重的云层。 “你说好不好笑,方才德妃过来,竟然说本宫淡泊如水,不食人间烟火。” 婢女只好说:“娘娘瞧着,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看来本宫的长相,还是很有迷惑性的。既然有人犯蠢,那就让她蠢下去吧,早知她这么不堪一击,当初本宫就不该费心去对付她,还平白惹得一身骚。” 说起曹沁之,魏雁冰是一脸不屑。 她最大的对手,从来都是贵妃和皇后而已! “咳、咳咳……” 寝殿内,翠竹担心地看着许曼欣:“娘娘,您怎么好像咳疾越发严重了起来,不是头几天已经好多了吗?” 许曼欣摇头:“不碍事,就是本宫的胸口总有些不舒服。却没有特别明显的症状,偶尔感觉闷闷的,都是顽疾了,本宫也习惯了。” “您这几日都休息不好,定是心神不宁所致。” 第1405章 咳血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咳血 莫说是许曼欣,连翠竹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许曼欣身体本就不好,最是不能劳累的。 而且她目前又没有其他更特殊的症状,应该不会是其他问题吧,所以除了劳累过损,他们也没有怀疑别的。 等到药膏重新做好了,许曼欣已经连着喝了四五天的药汁了。 起初她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不是因为味道太苦,而是因为喝完之后,她是真的不太舒服。 可是偏偏这方子对慕容佑的症状是极好的。 几天下来,他身上的红疹肉眼可见地少了下去。 这么一来,许曼欣就又觉得自己的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只要孩子不再那么难受痛苦了,就足够了。 可是等药膏来了,许曼欣并没有松了口气。 她竟是体力不支,站立地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人就会感觉到晕眩无力。 这样的症状,将她折磨地够呛。 还是袁非依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昨日我就想问你的,总觉得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是夜里没休息好吗?” 许曼欣同样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莫名其妙地就会眼前一黑,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 “这可不是小问题,不然你再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曼欣怎么了?” 门外,慕容浔听到动静,阔步走了进来。???.23sk. 朝廷虽然休沐,可是各地呈送到京城的奏折却是没有停止过的。 有些公务仍然需要处理,即便是过年这些天,慕容浔其实也没有完全歇着。 甚至西北一带这段时间频繁下雪,竟俨然有雪灾的趋势。 所以慕容浔为此十分焦心,整日都愁眉不展。 许曼欣是知道前朝诸事有多让他操心的,慕容浔每日就差要睡在书房里头了,她怎么能再因为自己的这些小事继续让他操心呢。 佑儿的事,都已经让慕容浔分心了。 这么想着,即便很不舒服,许曼欣还是强忍着说:“没事的,就是这段时间太疲惫了,睡得不踏实,还总是担心佑儿的身体,才会看起来脸色不好。” 慕容浔不由蹙眉。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孩子虽小,但你自己的身体也要在意的。总是让他这么依赖你,你的身体又不好,长此以往根本熬不住。” 其实慕容佑并不是不听话的孩子,平时他也很少哭闹的。 许曼欣忙说:“皇上,佑儿并非太过粘人,过分依赖臣妾。实在是因为过敏之后,孩子一直不太舒服,下意识地想要找最亲近的人。还有谁比母亲更亲近的呢,所以夜里靠着臣妾,他才能安然睡去。” 袁非依咬了咬嘴唇,纠结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提议。 她到底是看不过眼许曼欣的虚弱,忍不住道:“珍贵妃,上一次佑儿在栖梧殿里过敏了,我心里一直都很过意不去。所以想着如果不是特殊的情况,还是不要将佑儿带离你身边了。你自己照顾他的话,总是更细致的。可是,我瞧着你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能照顾孩子的状态。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再帮你带一段时间。” 许曼欣为难起来。 她不是不信任袁非依,上一次的事他们都知道这是意外,袁非依断然不会刻意为之的。 说起来佑儿也是要袁非依的,的确放在栖梧殿比起其他地方要更合适。 只是肯定会给袁非依带来麻烦,而是她心里对孩子也多有不舍。 慕容浔本来也是希望慕容佑能留在生母身边,这是最为稳妥的。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短短几日的时间,这么一折腾,许曼欣的身体会差到这个地步。 说一句“弱柳扶风”竟都不是夸张的了。 他心中暗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许曼欣的身体开玩笑。 她为了孩子太过操劳,实在是让他不能放心。 “朕觉得,皇后的话很有道理。你这样子长期下去绝对不是办法,皇后能帮你分担再好不过了。” 许曼欣刚要说话,却突然觉得嗓子里似有一阵腥甜的液体翻涌了上来。 她生生地咬紧牙关,竟是完全忍了下去。 见她突然沉默了,慕容浔便替她拿了主意:“你不说话,朕就当你同意了。曼欣,孩子现在小,只要将他的衣食照顾周到,他就能健康顺利地长大。等他不用你操心的时候,自然可以在你身边随时教导,且你可以日日闲暇的时候陪伴他,又不会生疏了。” 许曼欣这会儿不敢开口了。 她可以确定一口血正在她的嗓子眼,说不定一张嘴,就会被看出来。 如果她的情况被慕容浔瞧着更加不妙,他只会更揪心。 见许曼欣安静地点了点头,慕容浔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又折身回御书房去公办了。 等他一走,她才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又嘱咐翠竹去取漱口的水来。 看到帕子上的一抹血迹,袁非依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东西!你刚刚吐血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口血涌了上来。不过现在这异样已经压下去了,兴许没有大碍。” “不行,必须得看看太医。” 正说着太医,顾封就带着汤药来了。 袁非依忙说:“顾太医你来的正好,贵妃她刚刚咳血了。还有她最近的脸色好差,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封替许曼欣诊了脉,随即蹙眉:“奇怪,娘娘的脉象格外不稳,像是体力有两股气起了冲突,互相牵制不让,使得整体的气息都淤堵在一处了。娘娘是不是常常觉得胸闷,晕眩?” “是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 顾封看了一眼送来的汤药,沉声道:“这个汤药的药材里有几味是极为补气的,对寻常人来说,喝了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定还补充元气。原本微臣以为娘娘服用也是无碍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合适。” “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的内里或许太过虚空,尤为气血不足。这种时候一旦补充过多,反而适得其反,没有达到循序渐进的良效。” 第1406章 挑拨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挑拨 袁非依听到这里顿觉不满起来:“这意思是说,你开得药方其实是不适合贵妃的?那你还给她喝了这么久的汤药?顾大人,你好歹是太医院任职了好几年的大夫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顾封忙低头请罪:“皇后娘娘,微臣只是在说一种猜测,并非真相一定是如此。若是微臣的错处,微臣绝不推脱。只是微臣用药之前,是想着以小殿下的健康为重的,一时情急就没有太为贵妃娘娘考虑。且此前贵妃娘娘的身体并非由微臣看诊,多是其他太医问诊,微臣实在不太清楚,才会有此偏差。” 他这话说得确实不假,袁非依一边生气,又一边无奈。 “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如果贵妃娘娘喝着这药实在不舒服,那就不得不停下了。微臣的建议是,不仅是停药,连换药都不可取。因为针对小殿下病情的药材很多都是类似的性质,贵妃娘娘的身体不耐受,多喝无益处,不如只依靠外敷来治疗。且微臣看小殿下的疹子已经好了一大半,不似从前那么严重了。” 许曼欣担心地担心地看着他:“如果药停了,会不会他的病情反复,又或者没有进展,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康复?孩子小,不能耽误太久的,即便是本宫多遭罪,也要让他尽快好起来。” 袁非依闻言嗔怪道:“你不要命了吗?这种事情,怎么能硬着头皮不顾身体地去尝试?这样吧,先用外敷的药上两天。有效果的话自然是极好的,效果甚微,就让奶娘服用汤药来喂佑儿,无论如何你都不准亲自吃药了!” “可佑儿他,不太习惯喝奶娘的奶水啊,每次都是……” “贵妃,以前本宫觉得你冷静甚至慎重,反而是本宫毛毛躁躁的。怎么现在你自己也变得这么拎不清了,人做任何事都要量力而行,切不可拿性命开玩笑。就这样吧,不要再有异议了。” 顾封见他们在说话,就恭敬地退下了。 许曼欣只得从了袁非依的意思,她靠在软垫上,心想自己的确不能逞强了。 别到时候连看着佑儿长大的运气都没有,就这么熬不过去了。 所以接下来几日,孩子都是白天在贵妃殿里玩,晚上就被带到栖梧殿去睡觉。 可饶是如此,许曼欣的身体也并不见好。 她又去请了其他太医来看过,太医说的情况和之前顾封所言很像。 “贵妃娘娘,您这是气血一直亏空,突然补了如此元气的药物,身体承受不住,没办法跟上。这么一来,反而让身体的折损更重,不如从前了。那顾封是怎么回事!怎么行事如此鲁莽,完全没有考虑到您之前的状况。” 许曼欣听到这位太医的话,反而替顾封开脱。 “大人也不用太过责怪顾太医了。他从来没有替本宫看过病,所以对本宫的情况不甚了解,当时小殿下的疹子又出的突然,顾太医为了给小殿下治病,匆忙之下开了方子,考虑自然不周全。罢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多责备他了。” 替她经常诊治的太医叹了口气:“娘娘就是一贯心肠太好了,对谁都心软。这怎么看都是太医院的错处,您不追究啊,那是顾封天大的福气。不然以皇上对您的怜惜,顾封这份错,乌纱帽都得给他摘咯!” “本宫最近真的觉得,体力越发跟不上了。有时候白日里稍微抱一抱佑儿,都很是疲乏。甚至不敢同他亲近的时间太长,以防自己还有什么病气会过给他,而且本宫又换了从前的方子吃了些清淤通气的药物,身上总有浓浓的药味儿,小殿下也不喜欢。” 太医想着方才替她诊脉的情状,心里长长叹气。 光是看脉象,许曼欣的情况可委实不太好啊。 也不知道这位娘娘能撑多久,总觉得像是吊着一口气,可是又没有确切的病症,让人没有头绪。 晚膳之后,栖梧殿的宫女又来将慕容佑给带走了。 许曼欣坐在床榻边发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虽然宫里清净了下来,她可以更方便休息。 可是少了孩子,就少了好多热闹。 她有时候很恨自己身体不争气,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却没有照顾他的精力,便缺失了陪伴的乐趣和意义。 正想着,许曼欣就看到了桌上落下的一个小玩意儿,是佑儿的拨浪鼓。 许曼欣拿起来晃了晃,拨浪鼓也发出了清脆的铃铛声儿。 “翠竹。” 许曼欣喊了一声,见翠竹跑了进来:“娘娘,怎么了?” “佑儿的拨浪鼓落下了,你给送到栖梧殿里去吧。这孩子最是喜欢这个小东西,平时爱不释手的,要是待会儿瞧着不见了,恐怕会闹腾皇后娘娘,快快送去吧,别耽误了!” 翠竹忙应了下来,拿了拨浪鼓往栖梧殿走。 这会儿都用了晚膳,天也彻底黑了下去。 不少宫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歇息了,各宫也都安静了下来。 翠竹快步走进了栖梧殿的外殿,有值班的小太监瞧见了,但是并没有去通报什么。 毕竟翠竹经常到这里来,他们早就习惯了。 “你别忙活了,我是来给小殿下递东西的,送完就走了。” “哎,姑娘您尽管去。殿下还在里头寝殿呢。” 翠竹熟门熟路地往里走,绕过院子一步步地去往每晚慕容佑住的地方。 走在回转曲折的亭子里,却隐隐听到了两个宫女的谈话声。 夜晚寂静,尤其是冬日的夜晚,连个知了蝉鸣都不曾有。 这声音也不大不小,显得有些突兀。 翠竹本不愿意打扰旁人交流,可是她听到接下来的话,蓦地就钉在原地走不动了。 “你发现没有,小殿下现在越发依赖起咱们皇后娘娘了,再过阵子,怕是要将皇后娘娘当做自己的生母了呢!” “可不是吗……其实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后娘娘要是将小殿下彻底收到膝下也是极好的。他们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对亲母子。” 第1407章 难受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难受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珍贵妃还在呢!” 另一人满不在乎地说:“那怎么了,珍贵妃那个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过两年人就没了,其实我若是皇后娘娘,高兴还来不及呢,贵妃没了,小殿下还不是名正言顺地收入栖梧殿。” “这倒是的,皇后娘娘对小殿下疼爱地跟亲出无异,皇上又对小殿下格外看中,他还是这宫里头一个孩子。真要是被咱们娘娘抚养了,岂不是间接地成了嫡子,堂堂嫡长子的话,日后必定大有可为,直接被封为太子都说不准呢!” “嘘,这种话哪里能随便说,我们还是不要议论了。” 说完,这两个人就慢慢地走远了。 因为隔着一小面墙,翠竹并不能知道对面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他们既然大晚上地在栖梧殿里,则一定是栖梧殿的宫女没有错了。 听完了这些话,翠竹只觉得整个人大受刺激。 她们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凭什么平白无故地咒许曼欣活不了多久,还一副想要将小殿下给占为己有的样子。 即便知道现在皇后娘娘和许曼欣的关系比较亲近,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宫女的话未必不是皇后娘娘自己的意思。 且从皇后的立场来看,这些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翠竹跟在许曼欣身边那么久,见多了她被构陷被伤害过的太多事情,所以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现在听到这些话,尽管想要保持理智,情感上也没有办法毫无波澜。 她浑浑噩噩地将拨浪鼓递到了后面的寝殿里。 进入寝殿的时候,慕容佑正被袁非依亲自抱在怀里哄着。 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光线作用,袁非依的脸浸润在一片温柔的光影之中,显得尤其柔和。 而慕容佑在她的怀里,竟也是不哭不闹,乖巧安静。 如果是平日里,翠竹只会觉得很感激很欣慰。 可是方才听到了那些话,这画面落在她的眼中,简直就像是一根尖锐锋利的针,扎的她体无完肤。 好刺眼啊! 翠竹忍不住握紧了手指,身体却在不着痕迹地颤抖着。 流光有些奇怪地看了翠竹一眼:“翠竹,你站在那里愣着干嘛?好好的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是贵妃娘娘有什么时候让你来传话的么?” 翠竹冷不丁被问及,才勉强开口:“流光姑姑,是,是小殿下的拨浪鼓落在刚刚的桌子上了,贵妃娘娘怕小殿下晚上闹腾,特意让奴婢送过来。” 袁非依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起来。 “翠竹,回去告诉你家娘娘,让她且宽心放心,孩子今日尤其乖,回来之后就在本宫的怀里躺着,半点没有闹腾呢。她就好好地休养吧,别再为这些小事操心了!” 袁非依原是关心许曼欣的身体,可是翠竹心头却滴血一般,觉得难以承受这样的刺激。 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情绪,仓促地应了一声,连说告退的话都忘记了,转头就走。 流光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许是最近照顾贵妃,有些累了吧。” 翠竹回到了贵妃殿,许曼欣一下子就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不由疑惑起来:“你怎么了,好像去了一趟栖梧殿之后,回来整个人都在发懵。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翠竹心疼地看着许曼欣,心道自家小姐的命为何这么苦。 都已经经历这么多事情了,原以为能够苦尽甘来了,谁知仍有危机四伏。 “娘娘!”翠竹一把握住许曼欣的手:“小殿下被皇后娘娘给接走了,您心里头不难过吗?” 许曼欣听到这话一愣,随即抬眸问她:“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起这个来了。你之前可从来没有提及过,翠竹,你跟本宫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何事?” “奴婢、奴婢在栖梧殿的院子里,听到了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她们说的话简直太恶心人了,奴婢光是回忆起来,都觉得愤懑不已!” 许曼欣蹙眉:“你听到了什么?” “那两个宫女说,说皇后娘娘待小殿下极好,就如同是亲出的孩子一样,一副非常喜欢他的样子。” “这不是很好吗?皇后本就喜欢佑儿,她能待佑儿亲近,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 翠竹急忙说:“不是的,您听奴婢说完。可她们后来说,您的身体不好,说不定时日无多了。若是您、您活不长久了,小殿下就能被皇后娘娘名正言顺地给收到自己的膝下,成为嫡长子了。小殿下又一贯跟皇后亲近,说不定就将他认作是自己的亲娘,以后哪里还能记得您。” “什么?”许曼欣脸色跟着一遍,神情凝重了起来:“居然有人在背后这般嚼舌根,胡乱非议。” 考虑到许曼欣的身体和心情,这些话翠竹本来是不愿意告诉她的。 只是不吐不快,这些事情就像是一团沉重的乌云压在她的胸口,不说出来的话,总觉得像是将许曼欣隐瞒在鼓里。 万一她被人设计给害了,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娘娘,奴婢知道您跟皇后娘娘的感情而今是很好的,只是有些时候不得不防备啊。”天籁小说网 许曼欣沉吟起来:“可是你听到的那些话,是底下的宫女说的,又不是皇后自己说的。旁人的心思,也不是她做主子的能够左右的。” “可那些宫女既然是栖梧殿的人,说明是平时都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焉知皇后娘娘有没有表态过?她们还说,皇后娘娘多半也是那么想的,有些话不一定是空穴来风,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许曼欣发愁起来:“可是本宫跟皇后相处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很率性的人,并非有什么坏的心思。且她对本宫照拂颇多,本宫不能不知感恩,反而猜忌她。” 其实将孩子给抱走,许曼欣最是心里不舒服的。 但她不得不考虑自己的身体,才忍痛答应下来。 第1408章 信任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信任 翠竹当然清楚她说着话的道理。 她重重叹了口气:“奴婢看皇后娘娘,也觉得她是很好的人。奴婢巴不得她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单纯地对您和对小殿下好呢。可是咱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事情还少吗?皇后娘娘自己又注定不能再有孩子了,她对小殿下的态度究竟如何,谁都说不清的。” 想到方才在栖梧殿看到的那一幕,翠竹撇了撇嘴,简直都要哭了。 “刚刚奴婢去送拨浪鼓的时候,小殿下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皇后娘娘的怀里。皇后娘娘抱着他,他也不哭不闹,听话的很。其他人这么抱着小殿下,他估计是不情愿的,唯有皇后娘娘和您他不会抗拒。可是娘娘,您跟皇后不一样啊,您才是殿下的生母啊!”天籁小说网 许曼欣怔了一下,即便她不相信皇后是那种人,心里还是难以克制地生出了一丝酸楚。 可她没有办法啊,她的身子已经不好了,想要照顾慕容佑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翠竹,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本宫既然把孩子交给了皇后,自然要信得过她。虽说宫里许多人都想有子嗣,皇后也一样,可真的让她们来抚养旁人的孩子,其实是顾虑颇多的。因为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就会追究到她的头上。可是皇后娘娘还是顶住压力,替本宫照顾佑儿。这份情谊,本宫相信不是假的。” 她这么说,是处于她对袁非依的信任。 翠竹如何不明白呢,如果没有今天的那件事情,翠竹也同样充满了感激。 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些话偏偏就让她听到了耳朵里,也跟着扎进了心里。 她忘不掉了,也总是忍不住去质问,真的如此吗,袁非依真的没有恶意么? “娘娘,奴婢知道您最是心软,但凡谁对您好一些了,您总是忍不住推心置腹,恨不得将心窝子掏出来去回报对方。可是您就没想过,长此以往下去,孩子对您的依赖会渐渐消散,对皇后娘娘的依赖会与日俱增吗?再有,此前小殿下会过敏,也正是因为在栖梧殿过了几夜。要不是为了小殿下的病,您也不用服用那种过于滋补的药材,还让自己的身体更损伤了。” “那是太医院的那位顾太医缺了些经验,一时不慎。皇后娘娘也不是有意的,总不能怪到她头上去吧。” 翠竹咬着腮帮子:“可是那位顾封顾太医还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去请的呢。怎么她不请旁人,偏偏就请了那一位最不会看病的大夫?真要是无心之失也就罢了,若要是刻意为之,简直就……” “翠竹!”许曼欣连忙制止住她。 因为动了些情绪,她又心口发闷了起来,靠在软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说任何话之前,我们都该问问自己是否有确凿的证据,如果只是听了些闲言碎语就对一个人的品行怀疑,未免太过偏见了,会有失了公允。” 翠竹低下头,闷闷地说:“奴婢当然知道,不能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就认定了皇后娘娘另有心机。只是奴婢想着,那位皇后娘娘从前也不是温柔体己的性子,当初在岄王府的时候,她可没有少欺负过您啊。明明是一个刁蛮任性的表小姐,怎么进了宫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可一个人是真的变了,还是装作变了,我们如何能完全看透呢。” “皇后为何而变,其间缘由本宫以为你是知道的。当初袁家遭到那样的浩劫,几乎是顶梁柱都塌了。她一下子就长大了,人也成熟了起来。她从前对皇上是私心过重,一心想着能独占皇上的宠爱。可是后来成为皇后,却不得不学着分担和分享,一个人所在的位置和环境不同了,立场和心态自然也会跟着改变。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许曼欣看到她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本宫知道,你是这宫里头最为关心和在意本宫的人。你是本宫的陪嫁丫鬟,也是这么多年来陪在本宫身边最久的人。今日.你同本宫说的话,本宫其实是记在心里的。存有警惕,是时时刻刻都需要的。其实说起来,皇后娘娘自己也是受害者啊,那个让她失去孩子甚至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没有线索。她经历的磨难,比起本宫来也是不少的。” “翠竹啊,这宫里多的是可怜人,我们还是多一些体谅和理解吧。” 被她如此劝慰了一番,翠竹也冷静了下来。 她忍不住伸出手抱住许曼欣:“娘娘您说得对,是奴婢狭隘了。奴婢没有您这么大度,总是偏听则暗。” 许曼欣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 “娘娘,那您答应奴婢,您一定要身体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不要再出任何意外了好不好?奴婢真的别无所求了,其实说句胆大包天的话,什么贵妃之位,荣华富贵,都比不得您的健康重要。” 到这个地步,许曼欣如何能不懂这话的道理呢。 旷世的奇珍美玉,至高的荣宠华贵,都是用来装点鲜花的饰品。 花若盛开,这些外物便是美好的点缀,能让这花被衬托地更加娇艳绝美。 可要是花枯萎了,再美的外饰也都成了空壳,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 她像是哄小孩儿一般,轻声安抚着翠竹。 也像是在对自己打气:“我一定会尽力活下去的。” 娴妃殿里,魏雁冰看向来人:“你确定,那两个宫女说的话,珍贵妃的贴身婢女都全部听进去了?” “娘娘放心!奴婢偷偷看到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正是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才停下的。这反应除了听到了内容,再无其他了。而且那个宫女在听完了那番话之后,脚步都虚浮了,整个人也有些呆滞,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奴婢保证,她会忍不住将这些转告给珍贵妃的。” 第1409章 利用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利用 魏雁冰勾了勾嘴唇。 来人又说;“也许这么一来,珍贵妃就会对皇后娘娘产生怀疑,不愿意将孩子放在栖梧殿了。到时候双方若有争执,肯定闹得不开心。” “那倒未必。”魏雁冰的手指在桌边划动着:“那位珍贵妃,并不是一激就上当的人。她的性格算是这宫里最沉稳冷静的,想要通过几句闲谈就让她对皇后不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魏雁冰的本意,也不是通过这么一件小事,就彻底离间了贵妃和皇后。 若是这么容易就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土崩瓦解,那也太简单了。 所谓的间隙,都是一点点地滋生扩大出来的。 现在不过才刚刚开始,魏雁冰想做的,也只是是在珍贵妃的心里先埋下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或许现在被她的理性和沉稳给掩埋住了,不会有明显的动静。 可是等时间久了,频繁被人提及的时候,就不一定不会生根发芽了。 等晨太妃的人一走,魏雁冰的婢女就忍不住凑过来问:“娘娘,为什么那位顾太医会愿意成为晨太妃的人啊。奴婢以前去太医院的时候,也见过那位顾太医两次,觉得他仪表堂堂,行为举止都很得体大方。而且年纪也不大,能进太医院这种地方的,也一定是在安盛出类拔萃的大夫,说不定会有大好前程。可一旦上了某一方的船,再想下来不就不容易了么?” 魏雁冰冷哼了一声:“这个道理,连你都知道,那个顾封如何能不知道?他之所以上了晨太妃的船,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罢了。你别看顾封外表看起来是个翩翩君子,但实际上,他有一个非常劣性的毛病,他嗜赌成性。” 婢女不由一惊:“竟有这样的事情?” “看不出来吧?他虽然是太医,却也是朝廷命官,所以不能明面上参加赌局,都是在地下的暗桩里动作。可他的俸禄小赌怡情,大赌却是折腾不起的。原先他取了一位夫人也是出自医药世家,岳父家中的底子是厚实的,当年成亲的时候,可是给了不少丰厚的嫁妆。可现在他夫人的嫁妆都被他给败光了,在暗桩里欠了一大笔钱,人家差点要将他的夫人和儿子给挟持了,还是岳父家里忍着怒气去赎了人。” “那他收手了吗?” 魏雁冰垂眸:“对一个赌徒来说,他对在赌局上一掷千金的快意是着迷上瘾的,哪能那么容易收手。但是顾封又不得已一定要克制住,他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一旦被人查出来,是要摘掉乌纱帽的。所以晨太妃会找到他,将他笼络自己的势力范围并不让人意外。这么些年,渝北给晨太妃的支撑究竟有多少,谁都不知道。本宫猜测,她能把持的财富一定是惊人的,顾封攀上她,总归是缺不得银子。” 婢女忍不住问:“说起来晨太妃在宫里也好多年了,顾大人做太医同样有些年头了。真要是替太妃办事,就没有翻车的时候吗,竟也安然无恙至今?” “他虽然好赌,却也很聪明。你没有发现吗,他给珍贵妃开得方子是有害,但这不利的地方又是解释得通的。对于珍贵妃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小殿下的安危,那么顾封以小殿下为重而忽略了珍贵妃自己的身体为由来替自己开脱,连珍贵妃都不会对他有太多的抱怨。” 说到这里,魏雁冰又有了一丝诡异的高兴。 “其实遇到一个聪明的帮手也挺好的,很多事情是不可以急于一时的。太过操之过急的话,反而容易露出弊端,本宫之前已经吃过这个亏了。日后本宫还有很多用得到顾封的时候,不怕弄不死许曼欣。” …… “咳咳。” 贵妃殿里,许曼欣靠在床边又咳嗽了两声。 屋子里都是中药的味道,许曼欣皱着眉头刚服用一碗,整个人还有气无力的。 她大概自己也察觉到了屋子里味道太重了,一会儿皇后就要将慕容佑给带过来,若是这里太难闻的话,慕容佑该不乐意了。 孩子太小,还没有自主的意识,所有的事情都是凭着天然的喜好。 昨天屋子里味道重,慕容佑待了一会儿就往袁非依的怀里钻,分明是想要让她带自己离开。 他还不会说话,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 可是许曼欣是他的生母,对他的秉性喜好了如指掌,很清楚他是不愿意待在这里了。 所以昨天许曼欣主动说去偏殿里坐坐,即便偏殿有些冷清,炉子和茶水都不似主殿里的完备,她还是舍不得让慕容佑就这么被带走了。天籁小说网 这已经是他们母子,一天中短暂的能够相处的时辰了。 今日刚喝完药,许曼欣将袖子提起来闻了闻,忍不住说:“翠竹,不然取一件干净的衣服过来给本宫换上吧。昨日本宫都不敢抱佑儿,怕他嫌弃药味。” 翠竹听了这话难免有些辛酸,但还是第一时间给她拿了衣服过来,帮助许曼欣换好。 她又将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通了通风,偏还担心许曼欣觉得冷。 许曼欣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不冷。” “希望小殿下日后长大懂事了,能够知道您为他做过的这些事。娘娘,有时候奴婢真的心疼您,明明您对小殿下那么关心爱护,是天底下最为体贴温柔的母亲了,却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地抚养他。” 许曼欣慢慢笑了一下:“不重要的。本宫只希望他平安长大,其他的负担,并不想要他去承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袁非依和流光等人就抱着慕容佑过来了。 屋子里通了会儿风,药味已经散去了不少。 袁非依一进来就呦了一声:“怎么回事啊,今天屋子里好像有些冷,也不怕冻着你。” 翠竹忙解释道:“回皇后娘娘,因为之前我家娘娘吃了药,味道有些重,怕小殿下闻着不舒服,我们就将窗户开着散了气。” “散气归散气,可别着凉了。”袁非依提醒道。 第1410章 抗拒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抗拒 许曼欣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笑着。 她的目光总是落在慕容佑的身上,看到他自顾自地开心地玩,她都跟着嘴角上扬。m.23sk. 袁非依知道许曼欣对孩子的想念,虽然说日日都能相见,但是孩子如今毕竟是更多时间在栖梧殿的。 许曼欣才是孩子的生母,趁着相处的时候,得让他们母子好好培养感情才是啊。 所以袁非依忙说:“你今日身体如何了,能抱得动佑儿吗?不然你坐着,将他抱在怀里哄一会儿。佑儿肯定是很想念你的,你能多抱抱他,他会很开心的。” “好多了,我当然愿意抱抱他。” 说完,许曼欣就小心翼翼地从袁非依地手上将慕容佑给接了过来。 慕容佑到了她跟前,起先也是乖乖的,还在她怀里蹭了蹭。 许曼欣不由笑出声,刚要再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 却突然,慕容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且他哭得越来越厉害,不仅肉眼可见地难受起来,还不停地在许曼欣的怀中挣扎。 许曼欣顿时手足无措,茫然地看着这一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边上的人也跟着一愣,都跑过来围了上去。 慕容佑看到了熟悉的袁非依,就朝着她伸出手,明显是想让她抱着自己。 袁非依这个时候也很懵,就下意识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到了袁非依的怀里,慕容佑的哭声反而有些止住了。 她和许曼欣四目相对,都有些恍惚。 翠竹心里暗道不好,这小殿下该不会是在栖梧殿待久了,现在对许曼欣生疏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要了吧。 可是不应该啊,即便是这些天皇后娘娘带着他的时间长,可他仍然日日可以见到贵妃。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他方才做出那么抗拒的反应。 许曼欣生出慕容佑这么长时间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之前她说了不在意没关系,也在这一刻,所有的自我安慰都轰然倒塌。 如果孩子连被她抱着都这么抗拒嫌弃的话,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意思? 她不理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沉重的失落感就这么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让她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贵妃,本宫也不清楚为何佑儿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是不是你刚刚吃了药,所以衣服上有药的味道?” 许曼欣隔了数秒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偏偏眼角已经红了一片。 “可是我,我在你们来之前,刚刚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我就是怕之前的衣服有味道,才想着换一件干净的。” 这就更加奇怪了。 袁非依不由蹙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 她再次试探着将慕容佑给递到许曼欣的手上。 慕容佑像刚才那样,起先是没什么反应的。 可是等在许曼欣的怀里坐定之后,他又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还没缓过来的哭劲儿又翻涌上来,小脸都哭红了。 这下不用袁非依伸手,许曼欣都将孩子重新塞给了她。 腾出双手之后,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 袁非依看出来她的失落,可她自己也想不出来其间的原由,只能找补道:“你别难过,是不是你最近手脚有些冰冷,这屋子里的火炉也不是非常热,刚刚通风透气了好一会儿,整个殿内或多或少有些寒凉了。要是你再手脚发冷的话,孩子说不定会觉得跟着有些冷,才想找热和的地方待着。” 许曼欣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很轻地点了下头,算是应了这个猜想。 可是她脑子里却回忆起更久之前,天气再冷,佑儿也依恋地靠着她想要喝她的奶水。 那个时候她的体温不见得比现在好多少,可是佑儿就是特别粘着她。 而今她不喂奶才过去多久,孩子就开始不要她了。 袁非依见慕容佑竟是连许曼欣都不肯要了,只肯乖乖地靠在她的身上。 她心里虽然开心孩子对她的喜爱,但是也害怕许曼欣会不舒服。 然而眼下再有什么理由去宽慰许曼欣,她都不一定能从这情绪里缓解出来。 袁非依只好说:“不然这样吧,我带佑儿先回栖梧殿去休息,兴许是他夜里没有休息好,太困了才会显得精神不济。等明日休息妥当了,本宫再将他带来好好陪着你,可以吗?” 许曼欣沉重点了下头,接着就是起身目送他们远去了。 等他们一走,翠竹急得在屋子里转悠。 “娘娘,事到如今了,您还觉得将小殿下放在栖梧殿里相安无事吗?是,奴婢承认小殿下被皇后娘娘照拂地很好,但是他现在对皇后娘娘的依赖已经超过您这位生母了。这才过了几日啊,真要是一年半载地持续下去,往后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她越说越担心起来:“尤其是人性这种东西,本就很难说得清的。现在皇后娘娘还能想着将小殿下给每天带过来给您瞧瞧,但长时间下去,万一她也生出了将孩子占为己有的念头,说不定就会找各种借口不让他跟您相见。即便小殿下长大了,知道您才是他的生母,可他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已经积累出来了,有时候比血缘至亲还要亲近,这我们找谁说理去?” 许曼欣的脑子里却还是乱哄哄的,听她说完更觉得头疼欲裂。 她心里如同压着一块巨石般,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本宫该怎么办?” 许曼欣低声喃喃。 翠竹咬了咬牙:“要奴婢说,就该将小殿下还要回咱们这里。皇上不是担心小殿下夜里起来了想要人,非得见着您或者是皇后娘娘才肯安生吗?那也是因为您和皇后娘娘白日里带他的时间长,是小殿下最熟悉的人。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只要奴婢多带一带小殿下,他也会对奴婢熟悉的,这样夜里奴婢也能带着他,就不怕他一定要找皇后娘娘或者是半夜惊扰到您了。” 许曼欣却又犹豫起来:“这样的做法,未免太刻意了,会让皇后察觉到我们的疏远。” 第1411章 愁虑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愁虑 翠竹却说:“可是这样也是在表达一个信号,就是您想向皇后娘娘暗示将孩子要回来的决心。不能让皇后娘娘以为,您真的打算将小殿下长久托付给她了,唯有提醒她这个孩子真正的出生在贵妃殿,生母是您,她才不会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许曼欣心里越发犯难:“翠竹,但是而今你的提议,是建立在皇后娘娘想要抢走佑儿的前提下。可这些只是一个猜疑,并非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佑儿喜欢她,也只能说明她是真心实意地对佑儿好。如果皇后娘娘没有丝毫的恶意,我们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就太过分了。” “娘娘,事到如今,您还觉得过分吗?小殿下今日的反应,在奴婢看来委实有些不正常了。且不说您已经特意换了一件衣服,还将窗户通风了那么长时间,屋子里该有的药味早就散开了。就算是平常时候有一些药味儿,小殿下也不会挣扎成这个模样。不知为何,奴婢总是担心栖梧殿暗暗对小殿下做了什么,让他一下子变得对您抗拒了起来。” 许曼欣沉沉摇头:“不可能。如果说孩子大一些,懂事了听得懂大人的话,那你说他被挑唆了故意为之也就罢了。佑儿如今才多大,什么都不懂,跟他说什么,他也完全不知道。皇后娘娘即便存了其他的心思,也没有办法做到让佑儿改变心意啊。一定是本宫哪里出了问题,让佑儿觉得不舒服了,可是本宫真的想不到了。” 她说完,就有些急切地四周看了看,试图发现不对劲或者是不周到的地方。 偏偏看了一圈,也没有答案。 许曼欣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翠竹,你说是不是像皇后娘娘说的那样,是本宫的手温度太低了,孩子怕冷,就不愿意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的酸涩没有消减半分。 所以仍有些许浓重的鼻音,听得人跟着难受起来。 即便不说,翠竹也清楚她是有说不出的委屈。 翠竹忍不住上前拉住她:“娘娘,别这样,别再不停地苛责自己了。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咱们殿里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奴婢真心希望,您能够将孩子给要回来。就算皇后娘娘没有问题是好心,孩子在您跟前照料,也只会更周到。奴婢一定会尽力去讨得小殿下的喜欢,不让他总是让您耗费心神,请您相信奴婢吧!” “让本宫想想吧。” 连着忙碌了多日,慕容浔因为挂念许曼欣的身体,特意去她的殿内用膳。 见到许曼欣脸色依旧苍白,人似乎比先前又瘦了一圈,他跟着紧张了起来。 “曼欣,你最近有没有让太医看过,为什么看上去身体还是不见好的样子。明明佑儿都送到栖梧殿去给皇后照看了,你休息的还是不踏实吗?” 许曼欣抿了抿嘴唇,看了翠竹一眼。 翠竹知道,她已经动了将慕容佑给带回来的心思,便也不跟慕容浔绕弯子,直接壮着胆子开口。 “皇上,奴婢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慕容浔睨了她一眼:“事关贵妃的事,你说对朕当不当讲?” 翠竹忙说:“是是!其实自小殿下离开之后,贵妃休息地也并没有变得更好。只因小殿下在贵妃身边待惯了,贵妃每夜都得瞧着他入睡,才能够安下心来。而今小殿下每夜都不在贵妃的身边,她不习惯,总是很思念孩子。” 慕容浔一愣,没想到孩子被带到栖梧殿,对许曼欣来说依旧不见轻松。 他关切地问:“朕不是叮嘱过皇后,每天必须要将佑儿给带到这里来,让你们母子好好相处陪伴的么?莫非是皇后失职,没有带他过来?” “不是不是。”许曼欣连忙解释:“皇后娘娘格外体贴,每天到了时辰,都按时带着佑儿过来的。臣妾心里万分感激,是真的很感动皇后的付出。只是……只是臣妾自己对佑儿另有一种说不出的依赖,许是哄他睡觉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突然破了这习惯,自己就空落落的。” 说到这里,她也担心慕容浔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不由低下头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慕容浔又怎么会觉得她麻烦。 他之所以让袁非依将佑儿带走,也不过是希望许曼欣能够睡得踏实。 毕竟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许曼欣的身体。 可现在看来,她的情况并不见好转。 别再思虑成疾,那就是他从一开始想错了。 “曼欣,如果你觉得将孩子放在栖梧殿不妥的话,就让佑儿回来吧?可是朕又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臣妾和翠竹商量过,佑儿现在是只跟臣妾还有皇后娘娘熟悉,才会对我们二人较为依赖。可是翠竹或是其他贴身的婢女带他时间久了,他也会喜欢她们的。不如将他带回来试试,不然总放在皇后娘娘那里,也会叨扰到娘娘,臣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以慕容浔的聪慧,隐约就猜到了这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许曼欣并没有跟他说实话的打算,慕容浔又不能逼问,不然让她为难的话,她的性格又是个喜欢多想的,很容易陷入焦虑。 “这个主意也不错。” 慕容浔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就这么办吧。今日天色晚了,且先让佑儿在皇后那里再住一夜,明日开始,就让栖梧殿将佑儿送回来。” 许曼欣咬了咬嘴唇:“那皇上您能不能向皇后娘娘说清楚,这个决定跟娘娘没有关系,皆是臣妾自己的原因。皇后娘娘帮忙带佑儿,这份恩情臣妾会铭记于心,就怕突然让孩子回来,娘娘会误会。” “你放心吧,朕会跟皇后说清楚的。曼欣,你记住,若是发生了任何事,或者你心里有任何的烦恼苦楚,都要第一时间跟朕讲。不要有什么负担或者多虑的地方,你我之间,从来不需要遮掩隐瞒。朕对你会永远毫无保留,希望你对朕也一样。” 第1412章 要回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要回 听到慕容浔的话,许曼欣有些羞愧,又有说不出的感动。 慕容浔一定是看出来她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才会有此一说,更是不细究原因就愿意让孩子回来。 他对自己的包容,胜过了对这宫里的其他任何人。 可是她却像是一个卑劣的撒谎者,用拙劣的理由来敷衍他。 许曼欣心里很苦。 她也很想告诉慕容浔发生了什么,告诉他今天佑儿不愿意要她这个母妃了,一到她的怀里就哇哇地哭。 可是这些事,她又是不能完全道出的。 毕竟这对袁非依不公平,一旦由她的口说出来,整件事情的性质就都变了。 慕容浔很可能因此对袁非依有些误会,或者生出警惕。 可许曼欣相信自己的判断,袁非依跟自己一起入宫,从她正式成为皇后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对自己充满善意。 将心比心,她也不能背地里对袁非依捅刀子。 但是许曼欣又不得不承认,今日发生的那件事情,彻底动摇了她的信心。 她原想着,不管孩子放在哪里过夜,那都是跟她最亲近的儿子。 总不可能因为她没法带孩子过夜,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就生疏了。 偏偏慕容佑的哭声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刺得她一想到就疼。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才会在辗转反侧之后,跟慕容浔开这个口。 “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一直都是毫无保留地好。有您的关爱,臣妾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您放心吧,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就是臣妾自己对佑儿的心思太重了,片刻不能离开他。还请您莫怪。” 慕容浔轻轻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脸。 “小笨蛋。朕怎么会怪你?那是你跟朕的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啊!你喜欢他,朕也喜欢他,佑儿可是咱们两的心肝宝贝。要不是朕平时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也恨不得能时刻陪伴他呢。” 许曼欣忍不住,一下子扑到了慕容浔的怀里。 她藏了许久的酸楚,这个时候莫名就有些藏不住了。 便在他的肩头,安安静静地流出了眼泪。 慕容浔抱着她的时候心里还在默默叹气,哎,又瘦了。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许曼欣给养的白白胖胖的,最好是珠圆玉润的那种。 可是许曼欣这么久以来,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幅身子了。 以前他恨不得将安盛甚至是附属国内的所有奇珍都给她用上,可赵轻丹提醒过,凡事不能太过,尤其是她本就虚空,大补反而伤身。 因此他只能叮嘱太医院的人给许曼欣慢慢调养。 “想哭就哭吧,朕在呢。”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肩头。 若是他的存在能让她的情绪舒展外放,那即便是哭出来,也比闷在心里独自承受来得强。 这一夜,他当然是搂着许曼欣睡的。 也因为有慕容浔的轻声安抚,许曼欣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慕容浔已经去早朝了。 而他一直记着昨晚的事情,所以一下了早朝,他就径直去往栖梧殿。 袁非依见慕容浔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出门相迎。 她正在配合流光给慕容佑换尿布,听到外头的太监通报,就急匆匆地转过身,手里还拿着干净的布条有些局促。 “皇上,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佑儿方才尿裤子了,我们正在给他换洗。” 慕容浔不由挑眉,随即无奈地摇了摇:“皇后,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是了,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 “原先臣妾也没想自己动手的。只不过在边上忍不住学习了一番,觉得也另有一番趣意,就试了试。谁知这一试,臣妾竟熟练了起来,每次臣妾帮佑儿换的时候,他都不哭不闹呢。” 果然,慕容浔看到袁非依十分熟练地将东西换好。 随后宫人替她净了手,她才小心翼翼地将慕容佑给抱起来。 孩子眯着眼睛在她怀里咯咯笑,显得很开心惬意。 这画面乍一看起来,是有几分温馨的。 袁非依一定很喜欢慕容佑,慕容浔在心里暗忖。 那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倒是有些许残忍了。 不过想到许曼欣,他还是狠了狠心:“皇后,这些天佑儿临时放在你这里,由你照顾他实在是辛苦了。朕想了想,还是不能一直麻烦你。孩子应当仍由珍贵妃和她宫里的人自己去带,这对以后他说话走路都有影响,在生母边上会更方便些。” 袁非依闻言神情微顿,随即小心地看了慕容浔一眼。 “皇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您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是贵妃她有这个打算,想让孩子回到她身边?”23sk.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贵妃对这个孩子一向心重,这你也是知道的。她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朕觉得贵妃殿这段时间有些过于冷清了,她本就是一个较为文静的人,有个孩子在边上也热闹些。否则偌大一个宫殿冷冷清清的,少了些烟火气,朕怕她孤寂不利于身体。” 听到慕容浔的解释,袁非依体谅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您的考虑真的很周到,珍贵妃那里是显得有些空寂了。可,可臣妾还是担心她为了照顾孩子不能好好休息……” “就交由她的贴身婢女去带吧。翠竹你是知道的,平时她跟佑儿的感情也不错,只要稍加培养些,想必过几日佑儿就主动亲近她了。也省得他总是粘着你,让你也睡不好觉。珍贵妃身子骨已经不大好了,别再让皇后你跟着劳累过度,朕会于心不忍的。” 慕容浔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袁非依再傻,也能听出来他要带走慕容佑的决定是不会改的。 她连着说了几个“好”,手指还在下意识地哄着怀里的孩子。 让他回去就回去吧,本来就待在生母边上才是最好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皇后……”慕容浔冷不丁地开口:“这两天,后宫没发生什么事吧?朕在前朝分不开身,无暇顾及后宫的事,还需要你多操心了。” 第1413章 暗算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暗算 袁非依想了想,摇头:“没有什么事,就是珍贵妃的身体,一直都让人不太放心。可太医即便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行的话,下次请宸王妃进宫来替珍贵妃瞧瞧吧。” “可以,朕会亲自跟轻丹提一提。” 他又问:“除此之外,贵妃那里没有其他事情吧?” 袁非依眨了下眼睛,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算不算。 可是她思忖之下,还是不打算跟慕容浔说。 毕竟孩子可能是当时的情绪有些反常,但那并不是常态。 几乎所有的时候,慕容佑都是很粘着许曼欣的。 而且他对其他的宫人也没有抗拒的态度,被人抱着都没有哭闹。 拿这种小事来让慕容浔烦恼的话,多少会增加他的负担。 何况慕容佑今天都要被送回贵妃殿了,袁非依想。 如此一来,再过个一两天,孩子又会对贵妃殿重新熟悉起来。 或许再过几日,被遗忘的人就是她了。 说完全不失落,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袁非依隐隐猜到原因,今日慕容浔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多半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许曼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难道是昨天的事,让许曼欣心里不舒服了吗? 胡思乱想了一遭,慕容浔见她也没有提及许曼欣不高兴的原因,又怕自己多说什么,会让袁非依多想。 “既然没发生什么事,那就是最好的。朕还有其他的事情,皇后,方才跟你说的让佑儿回到贵妃殿的事,你不要忘记了。” 说完,慕容浔就离开了。 袁非依又看了怀里的慕容浔一眼,狠了狠心扬声叫人。 “流光,你过来!” 流光阔步走了过来:“娘娘?” “你亲自去一趟,将小殿下还给贵妃去。把小殿下的衣裳和小玩意儿都收拾妥当了,一并捎过去,别有什么遗漏的。” “娘娘,这么快就要将孩子送回去了?您不会舍不得吗?” 袁非依扯了扯嘴角:“皇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本宫倒没有傻的完全没眼力。他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决计不是心血来潮。珍贵妃她,怕是不愿意让孩子留在别处的。这也是情理之中,这是她亲生的孩子,谁都希望自己的骨肉留在身旁,放在别人宫里养算怎么回事。” 这话要是放在几年前,袁非依绝对说不出来。 她从前那个骄纵的性子,从来只有她想干嘛就干嘛的道理,哪里会这般为别人着想。 到底是宫里能磨人的性子,将她的棱角给彻底磨平了。 反而是流光有些不平:“娘娘,会不会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珍贵妃对咱们颇有微词了。可是昨天的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啊,小殿下不愿意跟贵妃亲近,又不是我们教唆或是做了其他的事,今天皇上特意来要人,总显得有几分刻意。” 袁非依摇了摇头:“珍贵妃应该不是那种背地里编排人的性子,说不定是皇上赶巧这么一说,我们想太多了。反正,你将佑儿送过去吧,当然依旧可以转告她,要是带孩子有麻烦的话,只管送到栖梧殿来,本宫这里永远能帮上忙。” 流光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娘娘长大了,越发知道体贴人了。” “人哪有一直长不大的道理。” 很快,流光就带着慕容佑去找许曼欣了。 另一边,魏雁冰低头喝了口茶水:“皇上亲自去了栖梧殿?” “回娘娘,正是!皇上半点弯子都没绕,直言让皇后娘娘将小殿下给还回去。虽然皇上其他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皇后娘娘定然也猜到了一些隐情。” “看来,昨天的事情对珍贵妃的刺激不小啊。小殿下不过才一次不愿意跟她亲近,她就隔日将孩子给要回来了。她哪里能知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后面让她不舒服的地方还多着呢。” 宫人一脸崇拜地看着魏雁冰:“还是娴妃娘娘您足智多谋,能想出这样天衣无缝的法子,保准不会有人查到咱们头上来。只怕珍贵妃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小殿下那么不喜欢她呢。” 魏雁冰轻哼了一声:“就算发现了有如何,查来查去,也找不到跟本宫之间的纠葛。本宫此前吃过一次亏,之所以被人怀疑,无非是因为得到了直接的利好。但凡旁人遇到糟心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往往是最大的得利者。本宫这一次学聪明了,偏要安安静静地坐山观虎斗。” 来人忙称是,又压着声音说:“对了娘娘,顾太医那边递了话,说还有一样东西,可以用在皇后娘娘的衣物上,作用跟珍贵妃是刚好相反的。那东西也不容易发现,不过对小殿下会有些许不好的影响,顾太医拿不定主意,所以奴婢想问问您的意思。” 魏雁冰眸光流转,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那就少用一些吧,关于用量的度,你们须得掌握仔细了。凡事过犹不及,别因为一时情急,断送了自己的后路。” “遵命!” …… “贵妃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天籁小说网 殿内,流光一脸为难地看着许曼欣,整个人都手足无措。 比她还要为难的就是许曼欣自己了。 原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偶然的,今天为了迎接慕容佑,她甚至连药都没有喝。 屋子里也特意用了清淡好闻的熏香,压根没有残留半点药味。 这味道平时慕容佑也很喜欢闻的,而且许曼欣还用手炉暖了手,确保自己的手指不像平日里那么寒凉。 偏偏将孩子接过来之后没多久,流光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哇哇的哭声。 她不由顿住了脚步,进退两难了起来。 许曼欣抱着他来回地晃动,想要让孩子安静下来。 但跟昨天一样,慕容佑一到她的手上,就哭得停不下来,怎么哄都没有用。 这么一来,流光也不敢立刻就走。 翠竹忍不住问:“流光姑姑,小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我们娘娘就哭啊?他最近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第1414章 未知原由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未知原由 听到翠竹的询问,流光心里有些堵得慌。 怎么今日一个两个的都来问栖梧殿,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皇上和贵妃娘娘都以为,小殿下这般抗拒是皇后娘娘做了什么吧。 即便翠竹并没有用责备的语气说话,联系到这两天的事情,流光难免忍不住替袁非依感到委屈。 “贵妃娘娘,奴婢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让小殿下一接近您就哭得不像样子。明明在栖梧殿的时候,小殿下乖巧听话的很,连夜里都不曾频繁哭闹呢。小殿下才这么小,又不可能为了什么话伤心,或许是有其他的理由,但这理由,就算将奴婢的脑子敲开也是想不懂的。”天籁小说网 许曼欣抿嘴紧紧抿着,想要说出一句没关系,却在接连的刺激之后,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翠竹也是瞧不得她这副模样,语气有些急切了:“姑姑,我们当然知道小殿下在栖梧殿里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可是这两天的情状您也看到了,原本小殿下跟我们娘娘最是亲切的,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对娘娘这么抵触,我们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才想问个清楚。或者您再想想,小殿下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殿下每日除了奶水,哪里还能吃别的?至于见什么人,见来见去,还不都是我们宫里头的人,外人想要接近他谈何容易!何况这阵子,皇后娘娘连寻常请安都免了,就是为了不让其他宫嫔们叨扰。若是贵妃娘娘不放心,日后还是自己带吧,省得在我们那里解释不清楚。奴婢来时,皇后娘娘还叮嘱说,要是之后有什么需要栖梧殿的地方,我们绝不推拒。但而今,可别闹出误会才好。” 许曼欣的嘴唇颤了颤,轻声说:“有劳姑姑走这一趟了,也替本宫谢谢皇后娘娘近来对佑儿的照拂。改天,本宫一定亲自登门道谢。翠竹,你送一下流光姑姑。” 送走了流光,翠竹回来的时候仍然是一片愁容。 慕容佑的哭声不止,如何都消停不了。 翠竹提议道:“娘娘,这么下去该怎么办啊?小殿下一直哭,总得想个主意吧。” “你来抱抱他,看孩子什么反应。” 翠竹应了一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慕容佑给抱了起来。 慕容佑起先也不乐意,脸都哭得皱巴巴的。 不过又过了一小会儿,总算止住了啼哭。 “不哭了?” “嗯嗯!是不是刚开始有点不适用,现在习惯下来了?” 许曼欣摇头:“看来他只是不要本宫。奇怪,太奇怪了,到底哪里不对,你抱他,皇后抱他,以及刚刚流光一路将他抱过来都是安然无恙的。唯独本宫,只有本宫他不喜欢。” “娘娘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小殿下平时对您多亲近,谁都看得出来。他怎么会不喜欢您呢,可现在确实有些不对劲的,要不要找个太医来问问。” “去找吧。” 很快,一位老太医就匆忙赶来。 对方替慕容佑看过之后,又替许曼欣看了看,便同样诧异地摇起头来。 “娘娘,老臣实在是想不通殿下哪里出了问题,光是看孩子的脉象和舌苔,都是完好无异常的。您的身体嘛,倒是虚耗过重,不可再操劳了呀。” “太医,你确定小殿下没事吗?为什么他一靠近本宫就哭啼不止,可旁人都能抱他,唯独本宫不行?这其中总得有个原由吧,否则长此以往,本宫总不能一直不接近自己的儿子啊,难道以后最生分的人反成了我们母子?” 太医愈发为难起来:“老臣也想为贵妃娘娘您排忧解难。可眼下真的没有任何迹象表现出不一般的地方。不然就再等等看,说不定过两天,小殿下重回贵妃殿,对这里的一切又习惯了起来,就不排斥您的触碰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许曼欣也不好勉强。 太医走后,慕容佑被放在摇篮当中,许曼欣走过去晃了晃摇篮。 慕容佑看到她,还能眯着眼睛笑起来。 重新见到慕容佑的笑容,许曼欣一颗受伤的心也得到了安抚。 她轻轻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孩子的脸蛋。 但是衣袖拂在慕容佑脸上的时候,他又哇的一声哭了。 许曼欣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一样,飞快地将手给收了回来,无辜的看着他。 慕容佑也在她收回手之后不久,再度重新安静下来。 “难道母妃的手上有刺吗?” 她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进宫以来,或者说自遇到慕容浔以来,她都被好生照料着。 这双手再没有做过什么活计,可以说保养地非常细嫩光滑,摸上去没有半点扎人的地方。 可孩子每次被碰到了,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当晚,就是翠竹带着慕容佑入睡的。 今夜他还算好哄,中途醒过一次,换了尿布,让奶娘为了奶水,就重新睡得熟了。 白日里,翠竹连其他的事情都不敢做了,只一心陪着慕容佑玩耍。 得让他对自己尽快亲近起来,这样若是碰到夜间哄不好的时候,也能应付过去。 可第二个夜里,偏就遇上了。 慕容佑半夜惊醒,哭得惊天动地。 送到许曼欣那里,则是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贵妃殿,竟是连个能哄服帖的人都没有。 约莫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许曼欣听到孩子的声音都沙哑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忍着痛苦说:“要不,再去请皇后娘娘帮帮忙?” 翠竹都要走到门边了,却又被她叫过来:“罢了,这么晚了,皇后早就睡下了。平白扰了她的美梦,本宫也过意不去。就让佑儿哭吧,哭得累了,他就消停了。” 于是等慕容佑好不容易停下来,脸上都哭肿了一圈,眼圈全是干涸下来的泪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许曼欣一边心疼,一边自责,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思虑过重之下,竟是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翠竹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娘娘,您怎么了!” 第1415章 黯然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黯然 许曼欣苦涩地擦了擦嘴,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一种比身体的虚弱还要无力的痛楚。 “翠竹,我真的好难过啊。” “娘娘,奴婢懂您的心情。但是这真的不关您的事情,一定是外在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才会弄成现在的局面。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啊,为了小殿下,您已经付出太多了。“ 翠竹很了解许曼欣,她是一个容易思虑过重的人。 一旦出了什么事,总是第一时间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所以她对自己太过苛刻,反而会更伤身。 孩子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许曼欣沉沉闭上眼睛,觉得脑子越发的昏聩起来。 她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曼欣又很快醒了过来。 起身之后第一件事,她就问翠竹:“佑儿怎么样了?” “许是半夜哭得累了,后来没力气反而睡得踏实了,方才刚刚醒来,没再哭了,奶娘正在哄着。” 她刚问完,就有婢女前来禀告:“娘娘,太后请您过去一趟。说是皇上生辰快到了,有些事情想要跟您还有皇后娘娘商议。她还说,想见见小殿下,让您一并带过去。” 翠竹担心地看着许曼欣:“您夜里睡得不好,这会儿看着也没缓过来。要不然奴婢替您去一趟,告诉太后一声推辞了吧。” 许曼欣摇头:“你没听到她说吗,太后是想为皇上的生辰张罗。皇上的生辰可不是小事,本宫不能缺席的。来,替本宫稍微梳妆打扮一下,遮一遮脸色,别让人看着太虚弱了。” 饶是特意上了胭脂,太后一见到许曼欣,还是看出来她有些不对劲。 殿内,袁非依已经坐着跟太后商谈了,听到动静跟着转头。 太后蹙眉问道:“珍贵妃,方才哀家还听皇后说你身子不太好,现在看来,竟不像小问题。找太医看过了没有,太医院是怎么说的?” 许曼欣把太医的话转告了一遍,太后连声叹气:“你这幅身子啊,真是让人揪心!” 说完,她又看向身后的孩子:“来,让佑儿到皇祖母这里来。” 慕容佑被太后抱在怀里,也是不哭不闹的模样。 许曼欣不敢上前,就听太后问:“咦,怎么佑儿看起来也蔫蔫的,不像平日里那么欢脱了。孩子的眼睛和脸都有些肿,不会是生病了吧?” 袁非依闻言也凑过去看了两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复又看向许曼欣。 许曼欣咬了咬嘴唇,到底没有隐瞒:“回母后。佑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一被儿臣抱着就啼哭不止,旁人抱他反而没什么事。昨天夜里他想要人,儿臣原本是想哄着他,谁知帮了倒忙,让他哭得更厉害了。过了好久,他哭不动了才睡过去的。” “竟有这种事情!” 太后瞪大了眼睛,显然十分意外。 袁非依忍不住开口:“佑儿昨天又闹了?那,那查出来是什么原因了么,好好的为什么他不肯要你啊?” “就是查不出原因,才更让人担心。” 太后神色凝重下来:“这可不行啊。前几日孩子不是放在栖梧殿养了吗,皇上担心你的身体,特意让皇后帮你,怎么好好的又被你给带回去了?” 许曼欣不敢吭声,袁非依忙说:“其实儿臣觉得,佑儿能在生母跟前抚养是最为周到的。孩子总是跟母妃最亲,在儿臣那里小住就罢了,时间长了,可别让他们母子生分了。” 太后若有所思:“既然是亲母子,又日日总能相见,哪里会有生分的道理。但现在佑儿对贵妃莫名其妙地抵触了起来,偏找不到原因,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不能以后每个晚上,都放任孩子哭闹不管吧。” 许曼欣低下头,神情十分黯然。 慕容佑在太后的怀里坐不住,看到她身侧的袁非依,主动伸出了手,似乎是盼着被她抱着。m.23sk. 袁非依余光瞄了许曼欣一眼,有些为难,不知道当着太后的面,自己该不该接过来。 太后见状倒是奇怪地盯着她:“愣着做什么,孩子要你呢。” 说完,就把佑儿递给了袁非依。 慕容佑果然亲昵在袁非依地臂弯里蹭了蹭,惹得太后笑了起来:“他瞧着跟你挺亲的。” 袁非依同样不敢说话,怕不小心说了什么,刺激到许曼欣。 她虽然喜欢慕容佑,但从来没有生过抢人家孩子的念头。 可就怕她没有这个念头,会闹出误会,让她和许曼欣之间因此疏远了。 “母后,您不是要说皇上生辰的事情吗,咱们宫里是准备大办一场吗?” “皇上不喜铺张,往常的生辰都是低调的很,就是让亲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吃顿饭。可是今年连过年都没有隆重,宫里总是冷清也不算个事儿,哀家就想着趁着皇上的生辰,办的热闹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袁非依点头:“儿臣没有异议的,贵妃意下如何?” “太后的提议自然甚好。” “可要是大为操办,免不了要有人盯着。哀家将你们二人叫过来,也是想着你们是六宫掌事的人,一起有商有量的,互相帮衬些。可今日见到贵妃的样子,哀家可不敢让她再为了生辰宴操心了。不然就让德妃也出出力吧,至于那个娴妃嘛……” 太后知道,娴妃的嫌疑没有洗清之前,袁非依对她不可能没有成见。 她沉吟了数秒:“娴妃就罢了,她在同心庙待惯了,宫里有些规矩怕是都忘了。就让德妃来帮你吧。” 袁非依又连声应下。 太后喜好礼佛,殿内也常年焚着沉香。 若是闻着习惯了不觉得如何,可许曼欣一时有些不适,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珍贵妃,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哀家觉得,凡事不能逞强,你再喜欢孩子也该考虑自己的身体,何况将孩子留在你近身的地方,病气过给他难道就好了么?” 这么一说,许曼欣顿感愧疚:“是儿臣太不争气了。” 第1416章 姐姐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姐姐 太后叹了口气。 “这话说的,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皇上的心肝儿,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皇上才是最伤心的,所以哀家最是盼着你好好的。依哀家看,佑儿你还是不要带了。交给皇后去带吧,她对佑儿好,你也是看得到的,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曼欣攥紧了手指:“儿臣自然没有不放心。只是,只是儿臣对孩子依赖较深,如果放在别处,总是心里不安。也不是不安,就是,就是……” “可你这样子,将他放在身边对他真的好吗?你休息不好,他也休息不好,倒不如腾出精力来一心将你的身体养好了,再重新将孩子接回去。” 许曼欣沉默下来,袁非依替她解围:“母后,这件事情由着儿臣和珍贵妃私下商议吧。今日还是以皇后的生辰为主,既然您提议让德妃来帮衬,儿臣会让人知会她一声的。” 太后嗯了一声,朝着许曼欣挥了挥手:“你先回宫吧。皇后留下哀家还有事要说,你去歇着吧。” “那佑儿……” “佑儿你也带走吧。” 许曼欣示意翠竹上前接过孩子,谁知慕容佑似乎很贪恋袁非依的怀抱,怎么都不肯撒手。 他的小手没什么力气,但是肉肉的也有不小的力量,竟是将袁非依胸前的面料给拽出了褶皱来。 翠竹不由稍微用了些力,想将他抱开。 可慕容佑就是不愿意,甚至五官又皱巴巴的,竟是像又要哭了。 太后哎哟了一声:“瞧瞧,小家伙这么粘着皇后呢。罢了,珍贵妃,你先回去吧,孩子就留着玩会儿,等我们商议完毕了,再让皇后给你送回去。” 太后都这么说了,许曼欣哪里能拒绝,就在翠竹的搀扶下离开了。 除了大门,她就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翠竹揪心地看着她:“娘娘,您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许曼欣苦笑了一声:“没事,走吧。” 门内,袁非依的目光还看着外头,眼底难掩一丝忧心。 太后见她模样不由奇怪:“怎么了?哀家见你表情怪怪的,从刚刚你看到珍贵妃的时候就不对劲了,该不会你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哀家不知道的事情吧?吵架了么?” “当然没有!珍贵妃那个温温柔柔的性子,能跟谁吵架啊。即便有什么分歧的地方,她也都是会让着儿臣的。” “那你们两个怎么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太后是袁非依的姑母,有些话她就不想隐瞒了。 “母后,以后让珍贵妃把孩子给儿臣抚养的事情,您还是别在她跟前提了。她是孩子的生母,要是佑儿跟儿臣一个外人亲近,却现在不愿意要她的话,她肯定很难过的。您也知道,珍贵妃一向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万一钻了牛角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是更不利于身体康复了么?”23sk. “哀家又没有说什么。”太后撇了撇嘴:“哀家哪里说错了吗,方才那番话还不是为了她好。她连坐着都咳嗽不止,孩子放在她那么近的地方,万一过着病气算谁的责任?何况她需要静养,殿内有个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静养的下去!” “可珍贵妃肯定不会舒服的。将心比心的话,要是这是儿臣的亲生骨血,反而更愿意亲近其他女人,儿臣也会难过的。” 太后睨了她一眼,目光充满了惋惜。 “这要是真的是你的孩子,哀家做梦都该笑醒了。其实咱们姑侄两个关上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许曼欣这样子,还不知能撑过多久呢。要是她撑不了几年,佑儿又跟你亲,倒是一件好事。你就将他认作亲出的得了。” 听太后这么说,袁非依脸色一变:“这样的话,您万万不能再说了!” “看你吓的,怕什么?哀家可不是咒她,但许曼欣那孩子瞧着就不比你有福气,有些时候啊人得信命。” “可儿臣不愿意,儿臣宁愿珍贵妃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她是很好很好的人,相处久了,就像是儿臣的亲姐姐一样,儿臣连看到她掉眼泪都心里难受呢。您不知道,刚刚她低着头不说话,其实她肯定伤心死了,又不敢跟您顶嘴,只能默默自己消化,指不定回到自己宫里就又要哭了。光是想到这,儿臣都跟着开心不起来。” 太后颇为意外地看着她:“你对许曼欣的感情竟这么深了?” 袁非依重重点了点头:“绝不骗您,有时候想到皇上表哥喜欢珍贵妃,儿臣也觉得他很有眼光的。谁会不喜欢珍贵妃呢,儿臣要是个男子,也会愿意宠她疼她,不让她受委屈的。” 见袁非依说的真情实感,半句不似作伪,太后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你这么心疼她,那往后刚刚那些话,哀家不会再多说了。可你也要劝劝她,孩子放在哪里都是抚养,她自己的身体得保重好。不然她出事,依哀家看不仅是你表哥伤心,你也像是要跟着肝肠寸断了。” 袁非依吐了吐舌头,又低头逗了逗怀里的慕容佑。 “小家伙,你可要乖乖的,不能再惹你母妃难过了。她最近掉眼泪都是因为你呢,不可以做小没良心的,知道吗?” 慕容佑以为袁非依在跟自己玩闹,咬住她的手指嗦了嗦,可爱的紧。 袁非依陪太后继续坐了一会儿,就带着他离开了,并第一时间将慕容佑送还给了许曼欣。 今日慕容佑格外粘人,袁非依都亲手将他放到摇篮当中了,他还紧紧攥住她的衣领不放手。 “怎么回事啊你?” 袁非依将他的小手掰开,狠了狠心走远一些。 她来到许曼欣的卧榻前,握住她的手:“我已经跟太后讲好了,孩子还是放在你自己身边照顾的好。你尽管宽心,以后她不会再说了。” “皇后……我,我其实……”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珍贵妃,我现在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你好好的,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佑儿,也能一直跟我做个伴,咱们拉钩,你必须得答应啊。” 第1417章 追责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追责 听到袁非依的话,许曼欣的心又软了。 袁非依的心性就像是小孩子,虽然现在强行成熟起来,但说话还是带着孩子气。 她不相信袁非依是那种背地里会做手脚害她的人,就算她手下有一些不规矩的宫人,也不能代表主子的意愿。 即便是自己的贵妃殿内,说不定也有一些阳奉阴违的下人存在。 岂能以偏概全,否定了袁非依对自己的帮助呢。 许曼欣跟她勾了勾小拇指:“我会的,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袁非依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她指了指摇篮:“我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孩子会突然出现异样,不然就让宸王妃得空的时候进宫看看吧。她一向见多识广,说不定比太医院的太医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真相呢。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就算是深更半夜,也不用担心打扰到我。” 许曼欣点了点头:“好。” 袁非依临走的时候本想再去哄一哄慕容佑,可又怕孩子见了她更不撒手的,便直接走了。 赵轻丹是第二天一早带着慕容信进宫的。 本来她想一个人过来,但是慕容信一听说要去看弟弟,就趴在她肩膀上撒娇:“母妃,窝也要进宫宫。” 赵轻丹憋笑:“你也要金公公?宫里可没有母妃认识的金公公啊,阿信说的是哪个啊?” 她连忙摇头:“不是公公,是进宫!” 见赵轻丹好像还是不懂的样子,慕容信的脸皱成了一个小橘子,好像遇到了很犯难的事情。 “母妃笨笨。” 惹得赵轻丹笑得肚子都疼了。 慕容霁老远就听到了赵轻丹的声音,走过来拍了拍阿信的脑袋:“母妃是不是又欺负我们阿信了?阿信要进宫干嘛呀?” 她歪着头奶声奶气地说:“弟弟,看弟弟!” 慕容信原来是想慕容佑了,赵轻丹哪能拒绝,就抱着女儿径直去了许曼欣的殿内。 许曼欣今日依旧疲乏,病情没有半点好转。 她让翠竹把佑儿带去了偏殿,自己仍然免不了喝药,所以屋子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比起慕容佑,慕容信就对这种类似的味道十分熟悉了。 赵轻丹经常在府上捣鼓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材,所以府里经常能问道这种。 慕容信一下地就小跑着扑到许曼欣的床边问:“许娘娘,佑儿呢?” 许曼欣捂着嘴侧身轻咳了几声,才声音沙哑地回答:“弟弟在隔壁呢,阿信要找他,一会儿让宫女带你去好不好?” 慕容信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转身看着自己的娘亲:“母妃,许娘娘生病了!” 赵轻丹忙上前去:“怎么会突然虚弱成这个样子了?前些日子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好多了么?现在连阿信都看出来你生病了,这段时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赵轻丹,许曼欣是半点不敢隐瞒的,一五一十地将之前慕容佑过敏,她通过奶水喂药的事情告知了。 “那之后我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许是药喝得多了,佑儿都不肯近我的身。每一次我想抱他一会儿,他都挣扎地厉害,可旁人抱着他哄着他,他都没有那么抗拒。” 见她说话的时候神色伤心,赵轻丹叹了口气:“想必你又因此焦虑忧愁,觉得跟你不亲了,所以心情郁郁寡欢了。” 许曼欣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多大的事?即便真出了什么问题他暂时跟你不亲,又不是天塌下来了。我当初为了治病,跟我家殿下在外头耽误了大半年的时间,还不是只能将阿信交给母妃去抚养。一回府上她的确不大认识我了,更别说跟我亲近了,可重新带她没过几日,她就又粘人了。养孩子争得不是一朝一夕,是细水长流,怕什么呀。” 她说了这么一大通,阿信听不懂,就软软地靠在赵轻丹身上点头。 许曼欣听到她这么一番劝慰,脸上一热:“王妃说的是,是我.操之过急了,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心情郁结。我知道自己心态不好,也难怪总是生病。” 赵轻丹随即握住她的手诊脉。 诊脉的时间越长,她的神色就越凝重。 “怎么会这样?” 她严肃地将许曼欣的手臂放下:“不是我吓唬你,情况委实不算好的。是哪个太医给你开得方子,方子在哪里,拿来我看?” “药方在太医院,每次都是他们熬了药直接送过来的。方子的确有些失误,但是太医是真的没有恶意,其他太医也看过了,也说是用药太过于滋补,对寻常人来说是不会有影响的,无奈我的底子虚薄,跟常人有异,才会出了岔子。” 赵轻丹摇头:“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呢?这宫里头的太医,谁不清楚你身体不好,他明知如此还要跟你用很凶险的药,便是极其失职。是哪个太医,叫他过来见我。” “是,顾封……顾太医。” 赵轻丹便立刻让人将顾封给喊了过来,顾封自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就不敢往许曼欣跟前凑了。 现在听到宸王妃要见他,他心下一凛,到底是硬着头皮去了。 “参见贵妃娘娘,参加王妃!” 一进内,顾封就恭敬地请了安。 赵轻丹跟他不是很熟悉,但是也见过几次。 “顾封,本宫今日才进宫了解到贵妃的病情,你说说,为什么之前你要给贵妃用那种药?药方在哪里?” 顾封将药方誊写了一遍递给赵轻丹,他的语气充满了愧疚:“王妃,下官真的没想到这个方子会让贵妃娘娘的身体有这么大的损伤。下官当时一时心急,只想着给小殿下治疗,才忽略了贵妃娘娘,实在是……” “这并不是借口。你写的方子当中,有些药材压根没有必要加进去。说句不好听的,其中对贵妃有害的药材,分明是可有可无的,你偏要都一股脑地用上,反而显得太刻意了吧!”m.23sk. 顾封扑通跪下:“王妃息怒啊!实在是下官担心淡性的药物通过奶水喂给小殿下会稀释,才用了那些辅佐的药材。可这绝非刻意,下官总不可能害娘娘吧。” 第1418章 脱衣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脱衣 赵轻丹冷笑了起来:“本宫如何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为之?但这样的方子,本宫从医多年是决计开不出来的。你开出来了,这方子偏又让贵妃身体损耗至此,就是天大的错。” “可是王妃,您看看下官所备注的剂量,药材虽多,量却没有过分的大。这方子拿给任何人看,都不会是错处太多的。您不能因为贵妃的身体特殊,这药对她不合适,就一口咬定是下官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啊。下官在太医院这么长时间,也是矜矜业业,不曾懈怠,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下官这一次吧。” 看他说的可怜,几乎声泪俱下了,许曼欣越发为难起来。 她小心地拉了拉赵轻丹的衣袖:“王妃,不然算了吧。之前我也答应了不再追究此事,我相信这位顾太医不是有心的,他发现我的异样之后就立刻让我停药了。可惜我的身子太差了,当时刚喝药的时候有不舒服的地方,又没有及时跟太医讲,一个人忍了下来,怕是现在忍出问题了。” 听到许曼欣的话,顾封松了口气。 既然贵妃都不追究了,这位宸王妃应该不会继续咄咄逼人了吧。 谁知赵轻丹冷眼扫过他,沉声道:“不行,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顾封咬紧嘴唇,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顾封,本宫给你最后的一点体面,你自请辞官,离开皇宫吧。你不适合做太医,身为太医,必须要对主子的情况非常熟悉,且竭力做到面面俱到。你要是没这个本事,就做不了这个位置,不如让给有能力的人去做。” “王妃!您自己也是大夫,就能保证自己用的药万无一失,一定没有失手的时候吗?将心比心,您饶过我这一次,我以后必当小心谨慎,不再出错。王妃,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除了下官之外,都是没有营生能力的人。下官一旦辞官,家人就失去了俸禄养活,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3sk. 赵轻丹面无表情:“你要是犯了其他的错失,本宫可以不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去。可是这件事,让贵妃的身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决不能姑息。” “贵妃娘娘都说了愿意给下官更多一次机会,怎么王妃就这么苦苦相逼。下官要是有什么开罪了您的地方,在这里赔罪了,还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下官一条活路吧。” “顾封,你这话的意思,是本宫不讲道理,偏要逼死你了?这世上的确大有将功补过的人,可有些过错是弥补不来的。要是贵妃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让你主动辞官了,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是你应该受的!” 被赵轻丹这么凌厉地看着,顾封愈发心慌起来,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许曼欣原本不忍,想要继续求情。 但是她看赵轻丹的态度坚决,心道宸王妃本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之所以这么强硬,应该是有什么她不懂,不过顾封却是不能原谅的地方。 她既然是个外行,赵轻丹又是替自己出头,那她断没有拂了赵轻丹面子的道理。 所以许曼欣轻声道:“顾大人要是辞官,倒是可以让内务府多拨两个月的俸禄给你,当做弥补了。这件事也不怪王妃拿你问罪,本宫这些日子很不舒服,处处不如意,你的失责是该追究的。” 连许曼欣都改了主意,顾封就知道今日这罪责逃不过去了。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了赵轻丹几句,面上佯装恭敬地退了下去,说会向院判提出请辞。 等他一走,赵轻丹揉了揉眉心:“你别怪我多事。实在是宫里不比其他地方,万一有人暗中搞鬼,利用太医来对付你,也不是不可能。但愿是我想多了,反正我绝对没有冤枉这个顾封,你可不要心软。” 许曼欣乖巧地应下。 “至于孩子不亲近你……这倒是怪了……翠竹呢,让她把佑儿抱过来我看看。” 很快,翠竹就抱着慕容佑到赵轻丹跟前。 慕容信忙凑上去喊他:“弟弟,弟弟。” 慕容佑虽然听不懂,但看到慕容信也很开心,伸出小手要去摸她。 赵轻丹将慕容佑抱了起来,他在她的怀里也乖巧的很。 她又将孩子递给许曼欣:“你来试试?” 果然许曼欣小心地将孩子接过去没多久,孩子就五官皱了起来,哇哇想哭。 许曼欣怕极了,忙要将孩子再给赵轻丹。 赵轻丹却摁住她,就在她的身边检查起慕容佑的情况来。 慕容佑难受地不停挣扎,却因为挣脱不开,小脸都涨的通红了。 慕容信在边上急得转圈圈,不停想要去拉他。 “弟弟哭哭,难受!” 许曼欣焦急地看着赵轻丹:“快将他带得离我远一些吧,我真是见不得佑儿哭得这么伤心。” “别动!一次两次哭得伤心不打紧,要紧的是一直找不到原由。唯有从根源处解决问题,才是最为关键的。” 她将慕容佑翻来覆去倒腾了个遍,甚至动用灵力去检查了他的内里。 以防这孩子像他的父皇那样,是被死煞之类的脏东西给缠上了。 可慕容佑怎么看都相安无恙,唯有碰到许曼欣才抗拒得不行,那问题就是出在许曼欣身上。 许曼欣说自己是药吃多了,不被孩子待见,赵轻丹是无法认同的。 且不说许曼欣身上一直干干净净的,只有清淡的药香,绝对不算刺鼻。 就算是味道太浓,孩子的反应也不可能如此剧烈。 她终于将慕容佑抱远了一些,目光在许曼欣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会儿。 “你把衣裳脱下来,里里外外,所有的衣服都脱干净了!” 许曼欣面上一热:“现在脱吗?可、可又不是去沐浴,脱光了做什么,天还怪冷的。” 赵轻丹摆了摆手:“这里不是有火炉吗,不会冻着你的。你先脱了再说,里衣甚至肚.兜都别落下。” 反正这里没有外人,许曼欣虽然不好意思,还是依言照做。 第1419章 衣物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衣物 等她将衣服脱下来,就迅速钻进了被子里。 谁知赵轻丹又重新将孩子递给她:“你现在抱抱他。” 方才慕容佑哭得还没有缓过劲儿,许曼欣有点不敢,所以畏手畏脚。 赵轻丹哎呀了一声,直接塞进她的怀里。 许曼欣这回更加小心了,身体都僵硬了下来,不敢随意去碰儿子。 谁知慕容佑睁大了眼睛看着许曼欣,不仅没有抗拒,还往她的胸前凑了凑,一副想要喝奶的样子。 许曼欣瞪大了眼睛,吃紧地看着赵轻丹:“宸王妃,这是怎么回事?佑儿他,不再不让我抱了?” 赵轻丹的视线落在那堆脱下来的衣服上:“由此可见,之前佑儿抗拒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这些衣服的问题。” 许曼欣不由蹙眉:“不应该啊,衣服我都是经常更换的,如果说一件衣服有问题就罢了,此前次次都有问题,未免太奇怪了。”???.23sk. 赵轻丹将她的衣服都展开,铺在桌面上。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你平时穿在身上,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啊。” 许曼欣很爱干净,衣服上也没有什么异味,只有淡淡的皂角香气。 光是这么看着,这么闻着,是半点问题没有的。 可是孩子会对她穿衣服的时候那么抵触,脱了衣服就相安无事,便只可能是这些衣服暗藏玄机。 赵轻丹伸出手指,在衣服靠外的那一侧揉了揉。 但是光靠着她自己的感觉,又生怕不准。 她瞄了自家女儿一眼,朝着慕容信勾了勾手指:“宝,你过来,帮母妃一个忙。” 慕容信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就被赵轻丹给抱到了桌子上。 “你伸出小手摸摸看,许娘娘的衣服舒不舒服呀?”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娘亲给出卖的慕容信天真地伸出手,在许曼欣的衣料上用力抹了好几下。 不多时,她就皱起小胖脸哼了起来:“母妃,痛痛,要吹吹!” “痛?” 赵轻丹立马将慕容信的小手拿了起来看了看。 果然,小胖手有一点不寻常的红,虽然看起来不太明显,可跟刚刚还是有点不一样。 “具体是怎么个痛法,阿信能告诉母妃吗?” 慕容信撇着嘴,一个劲儿地将衣服往边上推,显然是不愿意再碰一下了。 赵轻丹怕自家女儿遭罪,忙让婢女带着慕容信去洗手。 许曼欣跟着神情凝重起来:“阿信方才说,这衣服摸起来很痛?不应该啊,我一直穿着,都没有感觉到异常的。” 赵轻丹点头:“的确很奇怪。我方才也摸了几下,只是觉得稍许有些怪异,可是不太感觉到难受。之所以让阿信伸手去碰,是因为小孩子的皮肤比我们要娇嫩很多,如果阿信都觉得不舒服,那对于更小的佑儿来说,就更是会觉得痛了。那你想想看,要是孩子一靠近你皮肤就一阵刺痛,而且他还不像阿信能说出抱怨的话来,他除了哭和不要你,也不能再做别的了。” 许曼欣深吸一口气:“宸王妃,你说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之前我的衣服都是好好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问题。” “应该是。” 赵轻丹扫了一眼殿内的婢女:“平日里,替贵妃娘娘打点衣物的宫人是谁,让人给叫过来,本宫有话要问。” 很快,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上前。 “王妃,奴婢是每日替娘娘准备衣物的人。不过奴婢只是负责将浣衣局洗好晾干的衣服收起来,叠放在柜子里,待到娘娘要更换的时候拿出来而已,奴婢从来不会对娘娘的衣物做任何手脚的,奴婢愿意用性命发誓,如有半句谎言,甘愿天打雷劈。” 翠竹也忍不住替她求情:“王妃,她应该不是那种人。娘娘的衣服从进宫开始就是她收纳的,之前也没有出过岔子。” 赵轻丹瞧着这小宫女吓得脸色都白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看面相也挺和善的。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赵轻丹不能因为翠竹的求情就轻易放过去。 她眸光一转:“这样吧,现将人给带下去看管住,本宫并不会急着发落。只要能够证明她是无辜的,本宫自会将她给放了。但是在还没有查清楚根源之前,她就算是冤枉的,也不得不受一些委屈了。” 赵轻丹示意宫人将她先带下去,又叮嘱道:“今日这殿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向外头透露一个字。包括刚刚那个小宫女被暂时关押的消息,也不能走漏出去。” 许曼欣会意过来:“王妃的意思是,消息只要不泄露,万一是外面的人动了手脚,他们还不清楚我们已经发现是衣物有问题,仍会继续做下去。” 赵轻丹点头:“不错。要是你宫里的那个小宫女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浣衣局出了问题。宫内所有主子的衣服,都是由浣衣局统一清洗,再晾干之后递送到各宫的。若是浣衣局有人心怀不轨,我们也必须要确定范围,才能找到幕后黑手。” 许曼欣沉沉应下,脸色并不见任何轻松。 已经沉寂许久的宫廷,仿佛又被悄无声息的投进了一块石头,溅落起一片水花。 可是这石头究竟是谁扔下的,尚未可知。 赵轻丹看向窗外,又转过头来问:“那位娴妃,自从她从同心庙回宫之后,可曾有过什么动静呢?” 听她问起娴妃,许曼欣就知道赵轻丹定是有对那人怀疑上了。 也不怪赵轻丹总是对她心生警惕,当初的事情查到一半,所有的线索都断干净了,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当时赵轻丹手上一些片面的证据,还是跟娴妃挂钩的。 要不是她那段时间被身体拖累,不得不离京去找流心族人求救,她说不定就一鼓作气地将案子查完了。 偏偏那会儿身子不争气,精力跟不上,事情就这么搁置放过去了,这一直都是赵轻丹心中的一根刺。 许曼欣摇头:“娴妃自从回宫之后,几乎都在她自己的殿里待着,连其他地方都不经常串门。你那位表妹戚芙升了茵嫔,就有了自己独立的宫殿,也从她的偏殿搬走了,这么一来,她那里就更冷清了。” 第1420章 浣衣局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浣衣局 赵轻丹嗯了一声:“看样子,她也没来你或者皇后那里请安?” “是,她没来过我这里,因为皇后替我回绝过其他妃嫔,让她们尽量不要扰了我的清净,一般我这里很少有人过来。至于栖梧殿,娴妃也是很少去的。” 见赵轻丹眉宇间一片愁容,许曼欣轻声问:“你在怀疑她?” “我也不想做出不负责任的推测,可是她在同心庙的时候,这宫里可没有出过事。怎么她一回宫,又不复太平了。” “但……她在宫里真的能有那么多帮手吗,她都在同心庙待了那么久了,仔细算起来在宫里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会有办法将手指伸到浣衣局那种地方吗?” 赵轻丹沉吟:“这就是我另一个疑惑了。假设之前我们一直想要找的凶手真的是她,那她曾经在宫里的人手多是那个已经死掉的镖局首领的手下。除此之外,贤定侯府的人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贤定侯那么昏聩的人,自己都过得磕磕绊绊,府上早就败落了。真有布局埋笔的本事,也不至于门第衰败至此。所以对于娴妃来说,贤定侯府的人,她当是指望不上的。” 许曼欣只好说:“会不会不是她做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浣衣局里的多是些宫中老人了,年轻的宫人若是没有犯事,很少会被送到浣衣局去,多是在各宫里伺候着。” 这倒是,按照魏雁冰进宫的时间推算,她的势力应该不至于那么大吧。 赵轻丹摁了摁眉心:“可照这个结论,长辈们之前都跟着先皇去了别宫里,现在宫里新的女主人都是入宫没多长时间的,能调用浣衣局的人,也寥寥无几啊。” 两人念及此,都有些愁眉不展。 赵轻丹轻叹一声:“罢了,也不一定是浣衣局。你宫里那个小宫女的嫌疑还没洗清呢,万一是你的宫里人被人收买了呢。” 真要是那样,许曼欣就更发愁了。 “总之,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浣衣局的人把衣服送过来,就让其他人去接收,不要让人发觉不对劲。对你宫里其他不知情的宫人,也依旧装作佑儿对你有所抗拒,在没有抓到背后的鬼之前,切记谨慎一些。” 许曼欣紧张地应下来。 赵轻丹就带着慕容信先行离开了。 因为许曼欣的柜子里还有其他的衣服,这些衣服也是经过她宫里那个小宫女之手的,暂时不能确认是谁的责任。 许曼欣就不急着换柜子里的衣服穿,而是让人将脏的衣物送到浣衣局去,又催促他们尽快送洗干净的过来。 很快,浣衣局的宫人就送了几件许曼欣刚洗完的衣服过来。 翠竹甚至不敢让其他人接手,自己去接了过来,并且小心地防止在桌面上,防止柜子里也有问题。 许曼欣示意翠竹替自己换上,又将慕容佑给抱了过来。 慕容佑竟是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翠竹和许曼欣对视了一眼,看来不是她宫里的那个小宫女有问题,而真正的问题就是出在了浣衣局! “娘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许曼欣攥紧了手指:“刚刚送衣服过来的宫人是谁?你认识吗?” “倒是眼熟,可是奴婢也不能保证,就是刚刚的人做了手脚。即便是在浣衣局里头,不同的人也会负责不同的部分。有人负责清洗,有人负责晾晒,还有人负责熏香。想必最后递送过来的人,也不是每一次都一样,偌大一个浣衣局,找到背后捣鬼的人,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啊。”m.23sk. 许曼欣又担心一旦她派人去追究询问了,会打草惊蛇。 诚如翠竹所言,洗衣的工序这般繁杂,经手的人又那么多,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 况且,她面前只知道佑儿和阿信这样的小孩子碰到看似干净的衣物会觉得刺痛。 可具体是什么东西刺痛了他们,她还不清楚。 “告诉宸王妃一声,这件事,恐怕还是要她操心了。” 许曼欣如今身体不好,没有精力去过问太多,也不敢过分劳神。 她对药材或是香料之类的东西更是云里雾里,唯有赵轻丹这个内行人,才是最能搞明白的。 许曼欣又让翠竹将之前关押看守的小宫女给放了。 看来她是清白无辜的,问题不是出在她的宫内,已然可以确定是出在浣衣局。 这么一来,许曼欣的心越发沉重了。 当真有人借由浣衣局的手来害自己吗? 可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单单只是在衣料上做手脚,对她的身体能有什么危害? 除了让佑儿不能靠近她之外,旁的方面,她实在想不到。 莫非是有人不愿意她跟自己的儿子亲近么,但谁会这么做,又是想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宸王府内,赵轻丹听到消息,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浣衣局……当真如此。” 翠竹小心地问:“王妃,如果真的是浣衣局有人想要害我家娘娘,那她平时贴身的衣物会不会对娘娘有害啊?娘娘近来身体不好,跟这件事会有关系么?” 赵轻丹微一思索,随后摇头:“就衣物而言,即便是贴身穿着,对于一个成.人来说,应该也不是过分有害的。像佑儿那么小的婴孩就说不准了,可是贵妃那么大的人,仅凭衣物是害不到她的。对方大费周章地在衣服上动手脚,目的或许就是想要离间贵妃和小殿下的关系,不愿他们母子亲近。” “这,这是为何啊?就算小殿下不喜欢接近我们娘娘,也轮不到旁人吧。” “你把被动了手脚的衣物带过来了么?” 翠竹忙点头,打开带着的包袱取出了几件刚送来的干净的衣裳。 “本宫会好好研究一下,查清楚这上面究竟是用了什么东西。待搞明白之后,自会进宫去跟贵妃说明,你先回去吧。” 听赵轻丹这么说,翠竹连声道谢,就先退下了。 看着这些衣裳,赵轻丹想了想,取出了一把极其轻薄的刀片。 第1421章 熏香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熏香 赵轻丹拿出刀片小心地从衣料的上方平着往里面切,如果是不明显的粉末状东西,多多少少会被刀片沾染上。 不过她仔细刮了好久,光是凭借着肉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轻丹又试图将刀片给放到清水之中,观察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收获。 说明此物并不是粉末状的东西,绝非洒在衣物上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的。 若是这样,那就只能有一种办法都会让有害的用料留在衣物上一段时间了。 熏香。 无论是宫廷之中,还是宫外的大户人家,都有给衣物熏香的习惯。 他们宸王府也不例外。 通过将香料点燃,以特殊的方式反复地对覆盖于布料之中,雾气会完全地渗透到面料里层。 有的时候,遇到一起特殊材质的面料,甚至能渗透多日。 就拿翠竹方才送过的这几件衣服来说,这些都是极其上乘的云锦绸缎,工艺厚实,刺绣的针艺也极为高绝细致。 熏香的时间久了,香料自会通过细密的针孔渗进去。 寻常香料不打紧,怕的是有人故意为之,在其中加了一些药材,对孩子的肌肤具有刺激性。 赵轻丹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她反而能锁定是哪个环节有问题了。 念及此,赵轻丹不再耽误,径直带着梅香去了宫里。 虽然她身为宸王妃,位高权重,慕容浔又对她格外纵容,不管她在宫里做什么都不会阻拦。 可是一旦她追究起来,说不定会牵扯出其他人,赵轻丹还是先去找了慕容浔说清此事。 见到赵轻丹突然来访,慕容佑忙起身迎了上去:“轻丹,怎么了?” “皇上,我有事跟您说。” 她把最近许曼欣和慕容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慕容浔听到大为震惊。 “竟有这样的事?难怪,难怪那天贵妃会在朕的怀里哭,可是她一副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朕又不敢刺激到她详细了去问,却不想竟是佑儿一被她触碰就闹腾。” “现在已经查出来,问题就出在衣服上。我原先怀疑是不是贵妃殿内的小宫女有问题,不过新送过来的衣服,没有经过那个小宫女之手,同样是不对劲的,便能洗清那小宫女的清白。说明真正的问题,是出在浣衣局。” 听赵轻丹这么说,慕容浔脸色跟着一遍。 他的眉心肃穆起来,整个人都冷了下去。 “浣衣局?看来这宫里又不消停了,才过了多久,上一次是害了皇后腹中的胎儿,现在又是对贵妃下手了。究竟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已经有点眉目了,顺着线索往下查,兴许会一下子将人给揪出来。不过我不好无端对宫人发难,这才过来想跟皇上您要一个准许。” 慕容浔无奈地睨了她一眼:“轻丹,你我之间,犯得着这么客气么?这宫里哪怕是普通的妃嫔,地位跟你也是没法相比的。你若是真的调查出来什么了,只管放手去做就是。有朕给你撑腰,谁都不敢对你有微词。” 赵轻丹当然知道他一向是由着自己的,但跟他说一声,是以防慕容浔对这些事情不清楚,之后不好决断。 慕容浔好不容易将西北地方上的雪灾给安抚好,现下又担心起来。 “那珍贵妃的身体,究竟是如何了?前几日朕去看她,好像比过去虚弱了不少。” “我说实话,您不要怪罪,她的身体很不好,非常不好。” 慕容浔心下一惊:“怎么会这样?” “两日前,我自作主张,让一个曾经为珍贵妃看过病的太医辞官离宫了。这件事,珍贵妃恐怕没来得及跟您说,但在我这里,珍贵妃会突然病情加重,跟此人有很大关系。” “什么太医,他不会是受人指使故意害贵妃的吧?” 赵轻丹摇头:“看他开的药方,过大于功,但也不是全然有过丝毫无功。说白了,就是一个医术不精明的大夫,为了给小殿下治病,用了太过冗余的药方,这药方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危害不大,可是珍贵妃的身体太过虚空,底子薄弱,经不起浓烈的滋补,一时承受不住就呈现出塌陷之势。” 慕容浔眉头紧锁:“你向来主意多,曼欣的身体,你跟朕说句实话,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我不知道。” 她抿了抿嘴唇:“珍贵妃之前受到体内毒素的影响,一直都不太好。毒素而今是解开了,后遗症却是始终在的。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再加上她是个容易思虑过重的人,心情总是会郁结,或多或少也影响了健康。我只能说,走一步是一步吧,让她多经历一些开心的事情,或者皇上您多陪陪她,不要再让病情恶化了。” 慕容浔沉默下来,整个人都眼见地失落了。 许曼欣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在这个后宫里,他最放在心上的人。 一旦许曼欣有个三长两短,他的人生都跟会跟着黯然的。 “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您也不要因为我的话就过分伤心了。这样吧,我先去一趟浣衣局。” “好,辛苦你了。轻丹,但凡有任何进展,你都记得跟朕说一声。事关珍贵妃,朕绝不姑息,说不定这幕后之人,就是当初害了皇后腹中孩子的人呢。” “知道了。” 很快,赵轻丹就来到了浣衣局。3sk. 这里处在安盛皇宫一个偏僻的位置,临近了宫城后方的一片湖,方便宫人来清洗衣裳。 通常情况下,宫里的主子里都不会光顾此处。 毕竟这是隶属于辛者库,都是在宫里最不得主子脸面的宫人才会发落过来干活的。 所以赵轻丹一靠近,就发现这里的年轻宫人并不多,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宫女。 他们的模样跟在各宫近身伺候的宫人相比,也显得粗鄙了一些。 远远的,赵轻丹就听到有人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小浪蹄子,你以为自己是那家的娇小姐么,别忘了你是犯了事才被扔到这里来做苦力的,矫情个什么劲儿!” 第1422章 查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查 紧接着就是女孩儿细细低沉的哭声,应该是受了这里主事的训,正伤心难过着。 梅香听到四处都有些嘈杂吵闹,担心赵轻丹不高兴。 赵轻丹倒是坦然地很,一路顺着方才骂人的声音往里走,果然看到一处开着门的院子里,有个像是管事的老嬷嬷在教训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哪句话冤枉了你不成?不是你自己打碎了茕贵人的花瓶才被发落至此的么,那花瓶是贵人进宫的时候皇上赏赐的,你把御赐的东西弄坏了了,茕贵人没处死你,算是格外开恩了!” 见那被训话的小宫女还啼哭不止,这老嬷嬷耐心告罄,刚要伸手就去打她,就听到身后有人敲了敲门。 她不耐烦地转过身:“谁啊?” 谁知下一秒,她就看到了站在门板的赵轻丹,登时瞪大了眼睛。 “您、您是宸王妃?” 一听到“宸王妃”三个字,这里的人都跟着一惊。 不少人常年待在这里,压根没有机会见赵轻丹一面。 可谁都听说过宸王妃乃是安盛顶尊贵的女人!???.23sk. 且不说宸王殿下将她宠上了天,就是皇上也对她十分看重,宽待有加。 梅香上前应了一声:“不错,我们王妃到这里有点事情要问。你们浣衣局掌事的宫人是谁,让她出来问话。” 那老嬷嬷忙回道:“是奴婢,是奴婢!” 她拘谨地擦了擦手,心里担心方才教训人的那一幕被赵轻丹给看到了,留下个不好的印象,便一直赔笑。 “王妃莫怪,奴婢不是故意对手下的人这么凶的,实在是这小宫女干活太娇气了,很容易耽误了主子们要的东西,奴婢不敢懈怠。”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 他们内部的事情,赵轻丹不愿掺和,她睨了这老嬷嬷一眼。 “有没有清静些的地方,借一步说话。” 这嬷嬷忙将人带到一个亭子里,赵轻丹沉声说:“接下来本宫问你的所有问题,你务必要如实回答。若是有作假的地方,后果你担待不起。” “是是,老奴谨记!” “浣衣局里,每天负责各宫清洗衣裳的人,和晾干,熏香的人是否是同一人?” 嬷嬷摇头:“不是的,都是不一样的,往常是轮流来。不过几位高位娘娘的衣裳,是由几个手脚灵活的人专门洗的。洗完之后,则是由几个婢女统一晾晒,再送去平整熏香。” 这个过程跟赵轻丹所设想的就差不多了。 她继续问:“那熏香的人呢?是专门的,还是轮流的。” “两位妃位娘娘,贵妃娘娘还有皇后娘娘的衣裳是每日都由指定的人熏香。其他的主子则是交由旁人轮流来。” 赵轻丹神色一凛:“指定的人?是谁?” “回王妃,那也是一位宫中的老人了。她过去是在太后宫里伺候的,后来犯了点错事,就被分派到了辛者库,再后来一直留在浣衣局。她擅长各种香料,据说以前太后还是皇后娘娘的时候,她还是近身伺候过的,我们想着她的心细,手艺也好,高位的主子就让她来熏香了。” 这么说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要是熏香是不同的人经手轮流来的,反而不容易确定究竟是谁暗中下手。 可要是一直是同一个人,此人就有极大的可能动作! 赵轻丹眯起眼睛:“本宫在此处等着,你将那个负责熏香的老宫女带来见本宫。” 这老嬷嬷刚要退下,赵轻丹又改了主意。 “等等!罢了,本宫随你一起去找她吧。” 她便一路领着赵轻丹往里走,到了一个布置还算精致的院子里,这一处瞧着,倒是跟外面有几分格格不入。 这位管事的老嬷嬷看起来对待下人极为苛刻,可是提到这个熏香的宫女,反而有一些隐约的敬重。 “王妃,这地方都是她自行布置的。她跟我们这些做惯了粗活的人不一样,平日里行事较为优雅,把高位主子们的贴身之物交给她来负责,我们也能放心。” 赵轻丹心中冷笑。 这可未必。 看着再优雅精致的宫人,只要心怀鬼胎,照样做出令人作呕的事情。 可倘若看似粗鄙的人,心地善良,反而更让人放心和亲近。 往里走,到了一间屋子里,一进门果然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 不过这香味并不浓烈,赵轻丹能够辨别出里面掺和了很多种不同的香料。 不过这个人也是厉害,这么多种不同的东西,也能形成一抹较为和谐的香气,并没有让人感觉到突兀。 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但是风韵犹存的宫女从里面走出来。 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赵轻丹,便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宸王妃。” “你认识本宫?” “奴婢曾有幸在宫里见过王妃,王妃乃是天人之姿,一见难忘,所以奴婢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赵轻丹倒是对她没有任何印象,按照掌事嬷嬷的话说,这人从前居然是太后宫里的人。 她以前也经常去太后的栖梧殿,却没有想起自己见过对方,也许从很早之前,她就被发落到辛者库了吧。 看此人的形态举止,的确跟浣衣局其他的下人不太一样。 也难怪这位掌事把跟高位妃嫔近身的衣物交给她处理,大概是觉得信任她,唯有她担得起这责任。 赵轻丹打量了这人好一会儿,幽幽开口:“听说你以前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那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发落到这里的?” 听到赵轻丹的问话,对方似有一些愧色,低头轻声说:“回王妃,奴婢当时鬼迷心窍,拿了殿内不该拿的东西,被主子发现了。承蒙主子垂怜才没有被赶出宫,就被发落到了这里。不过奴婢早已认清错误,不敢再有任何逾矩的地方,还请王妃放心!” 看样子,她当初是有偷窃的行为? 这种罪行在宫里,当真算不上是小事,若是太后追究起来,赶出宫去都是正常的。 可她还能留在宫里,应该是太后手下留情了。 第1423章 香料包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香料包 赵轻丹不再说什么,而是在这间屋子里四处观察着。 这里果然有一个特殊的炉子,将整个屋子都烤的热乎乎的。 炉子上方却悬挂放着香料包,似乎是想通过热气,将香料包里的味道散出来,再覆盖到一旁的衣物上。 赵轻丹慢慢走了过去,示意这宫女:“你不用在意本宫,继续做你手头的事情,本宫有些感兴趣,就在边上旁观着随意看看。” 说是让她不在意,这宫女却是不可能不紧张的。 她嘴上应了下来,手头就小心翼翼地将衣物拿着,围着炉子不停地走动,好让想起渗透到衣物之中。 赵轻丹冷不丁地问:“你这香料包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啊?光是闻味道,好像也不是很浓烈,凭借这法子,就能让味道留存的时间很长吗?” 宫女的手指一抖,轻声回道:“就是些普通常用的东西,因为怕主子们闻不惯太过浓重的气味,特意挑选了一些清冽的香气。” “把香料包拿来,拆开给本宫看看。本宫很是好奇,很想一探究竟。” 这宫女只得放下衣服,又将炉子给先熄灭了,拿着热烘烘的药包放到桌面上。 药包的封口处是用针线临时缝合的,只需要将其剪开,就能随意地往里面添加或者更换东西。 当着赵轻丹的面,这宫女用剪子将封口出剪开,又用木勺挑出了一些香料出来,放在了碟子里。 “王妃请看,都是些很常见的用料。如丁香、玫瑰、檀香等,即便是混搭起来,味道也不会太怪异,奴婢听各宫宫女的反馈,主子们应该都挺喜欢的。” 赵轻丹唔了一声,复而直直地盯着她,目光如炬。 “你负责的宫殿,就是德妃、娴妃、珍贵妃和皇后娘娘是吧?对她们四个人,你所有的用料都是一致的吗?” 这宫女抿了抿嘴唇,更小声地说:“几乎大差不离,即便有些许偏差,也整体没有太大的区别。王妃……为何有此一问?” “有件事情,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最近贵妃娘娘的宫里出了一桩怪事,贵妃每次想要抱小殿下的时候,小殿下都表现得非常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刺痛着他,让他难以忍受,才会格外抵触生母的靠近。” 赵轻丹一面说着,一面越发深沉地看着她:“本宫听闻之后,觉得甚是诡异。因为小殿下从前对贵妃娘娘格外亲昵,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人咽了咽口水,眼中似有困惑:“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本宫翻来覆去地想,本是没有头绪的。可是临时起意,让贵妃将身上的衣物脱掉之后再抱孩子,你们猜怎么着,孩子就突然不闹腾了。” 听到她的话,掌事姑姑深吸了一口气,扑通往地上一跪。 那负责熏香的老宫女也跟着跪下,两人都看起来很害怕。 掌事姑姑急切地说:“还请王妃明察,我们浣衣局绝对不敢在这等大事上造次。虽然贵妃娘娘的衣服是我们清洗干净送过去的,可能够碰到衣服的人,也并不止于浣衣局。若真的是衣服出了问题,也许跟我们并无关系啊!” 赵轻丹点了点头:“不错,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本宫也极为赞成。所以本宫特意将贵妃宫中负责接受从浣衣局呈送干净衣服的宫女给关押了起来,不准她继续触碰之后的衣物。可是谁想,该有的问题,依旧存在,你说说,本宫真的冤枉了你们浣衣局吗?” 掌事姑姑粗喘了几声:“那,那会不会是有哪个胆大妄为的下人,私下对贵妃娘娘的近身之物动了手脚,要是让奴婢逮到那个人,绝对不会饶了她,还请王妃宽限些时日,好让奴婢着手去查清。” 赵轻丹冷哼了一声:“让你去查就不必了,宽限时日就更是多此一举了。不知这位熏香的宫女,怎么称呼啊?” “奴婢百怜。” “百怜……好名字,一个我见犹怜的名字,怎么就有这么歹毒的心肠,蓄意离间贵妃和小殿下的母子情分呢!” 听到赵轻丹的质问,百怜用力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连声喊冤。 “王妃,冤枉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事,奴婢每日都重复着熏香的事务,多年来未曾变过,也没有出过岔子。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去害贵妃娘娘,离间她和小殿下呢,还请王妃明察秋毫,让奴婢洗脱这天大的罪名啊。”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的目光更冷:“本宫从来不喜欢随意冤枉人,即便是宫里的下人,在本宫眼中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只要不是触及原则问题,哪怕犯了些小错失,本宫也都放过去了。可是兹事体大,绝对不能轻饶!本宫仔细看过贵妃的衣物,可以确定的是,在熏香之前的所有步骤,应该都是没有机会做手脚的。唯有熏香这一步,只要你想害她,大可以利用香料行事。” “可是奴婢方才已经将每日用的香料给您看过了,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啊!除了贵妃娘娘之外,其他宫里的主子也在用,为何只有贵妃娘娘一人出了差池,他人却没有异常呢?” 赵轻丹摇了摇头:“所谓的各宫基本一致,是你一人的说辞。你独自负责熏香,又没有其他人看着,谁能保证你没问题?” “奴婢跟贵妃无冤无仇,何故要得罪贵妃?贵妃娘娘那么受皇上的宠爱,但凡她有哪里不好,皇上问罪下来,奴婢可是要掉脑袋的,岂会冒这种生命危险行事,这,这对于奴婢来说,有是个胆子也不敢啊。” 赵轻丹不为所动:“一个人做坏事的契机可以有很多种。有人为了财,有人为了名利,还有人是受了胁迫不得不听命于人。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有可能的。本宫看你的样子,倒是很像听从于某一方的势力,蓄意对贵妃下手。至于能得到什么好处,或许在你这里不会直接显现出来,可对于你背后的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第1424章 噬魂草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噬魂草 这个百怜一听赵轻丹的话,一个劲儿地摇头。 “王妃,您要是问一问管事就能知道,奴婢这么多年来,都是本本分分地在浣衣局里替主子熏衣,背后哪里有什么人支撑呢?要是奴婢真的是替某个主子办事的,也不会在这地方一待就是这么久啊。奴婢一个糟老婆子,除了熏衣服之外没有任何的本事,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见百怜这般可怜,管事的人居然也动了恻隐之心替她求情:“王妃,百怜一向是个肯干活的,平日里话不多,可是事情做的却不少。她真的没有人撑腰的,不然的话,辛者库这种地方,谁愿意待这么多年呢。” 赵轻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口:“事关贵妃,本宫不可能心慈手软。梅香,将这个百怜带下去,送到宫中的戒律司,本宫亲自去审问。还有,让人将这间屋子、以及她住的屋子里所有涉及到的香料统统带走。哪怕是房梁上床底下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都要仔细搜查。” “遵命!” 梅香很快将百怜给牵制住,把她押送到戒律司去,又找来御林军进行搜查。 娴妃殿,魏雁冰冷冷地笑了一声:“赵轻丹的动作倒是快,居然让她一下子就锁定了浣衣局和熏香,看来负责熏香的宫女,这次是死定了。” 身边的婢女小声问:“娘娘,事情不会牵扯到我们头上吧?” “当然不会,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真的抖露出什么真相,那也是晨太妃该担心的。何况……” 她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何况晨太妃知道本宫的计划,必定提前警告过那个人。她不敢说的,晨太妃能用她对许曼欣做手脚,手上肯定是有能拿捏住对方的东西,哪里轮得到本宫操心?” 婢女闻言也放了心,伸手替她捏了捏肩膀:“娘娘,其实宸王妃发现了熏香有问题,说不定是促成了您的打算。您本来就想要离间贵妃殿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要是他们迟迟不发现异常,您埋下的这一笔反而耽搁了。只要宸王妃查了,皇后娘娘那里,左右是不大说得清楚的。” 魏雁冰看了看窗外:“贵妃和皇后不是一向姐妹情深吗,本宫倒想看看,真要是涉及到这种事情,珍贵妃还会不会丝毫没有芥蒂,对皇后娘娘推心置腹。” “这宫里啊,日子过得真是无聊极了,本宫可太想看一出针锋相对的大戏,来解解闷了。” 戒律司中,百怜的手脚被铁链束缚住,囚禁在了木质刑具上。 御林军将收缴上来的香料依次摆在桌子上,赵轻丹从左往后,分别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其中有一半以上的香料,她是能够说出究竟的。 若是遇到不清楚的,询问百怜,她倒是也依言交代。 不过只要是赵轻丹不认识的,她都会单独记录下来,并放在空置的木匣当中,留着去询问其他大夫或者查阅相关的书籍。 毕竟对于这个百怜,她是完全不信任的。 “沉香,艾草……这是什么?” 赵轻丹抓起一把看起来黑乎乎的东西,这玩意儿像是花的种子,可是如墨汁一般黑,看不出究竟。 百怜眼神一变,心虚地说:“这,这是墨石花的花种。” “果然是花种?” 赵轻丹闻言不由蹙眉:“你既然是做香料,用花瓣或者是花粉之类有香气的东西就是了,这种子半点味道都没有,能有什么作用?” 百怜小声地说:“这花种……遇热之后能够稳定住香气,起到辅助的作用。” “还有这种本事?” 赵轻丹心里暗暗留了个心眼,觉得不太对劲。 花种遇热之后能够稳固香气,简直闻所未闻。 即便她不擅长于此道,也不可能听取这宫女的一面之词。 说不定,这东西暗藏玄机呢。 等她依次将所有香料看过去,天色都要暗下来了。 赵轻丹以为整理地差不多了,只需要对她不认识和不熟悉的那些香料单独再审查,应该就会有所收获。 可不想等她看到桌子上最后一个放在布帛中包裹起来的东西之后,脸色剧变。 “这是噬魂草?” 百怜见到赵轻丹拿起了一株看起来有些干瘪的绿植之后,彻底不安了起来。 “这,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赵轻丹的目光瞬时凌厉起来:“此物乃是噬魂草,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可以让人闻着上瘾,产生依赖。而且这个东西可没有任何的味道,压根不应该被用到熏香的香料当中,却在你身边发现了。百怜,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百怜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神情格外闪躲。 “奴婢真的不清楚,这,这或许是奴婢无意中捡到的东西,有时候在御花园里采摘花卉,会不小心将一些草的叶子给顺手捡回来……” “一派胡言!” 赵轻丹厉色打断她的话:“噬魂草只生长在沼泽之地,唯有在极为潮湿的土壤之中才能够生存下去,否则很快就会干枯掉。现在这一株是干枯了,可即便是干枯之物,令人成瘾的作用也是存在的。这样的东西,你无论如何不会在宫中御花园找到它,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蓄意收着,用在了熏香当中,来戕害主子!” 百怜紧张地盯着地面,不敢再抬头跟赵轻丹对视。 赵轻丹岂会轻易放过她:“说!你究竟将这种不利之物用在了何处?” 她哪里肯说,反而更加咬紧了牙关。 梅香忍不住问:“王妃,这噬魂草会不会就是她下在贵妃娘娘衣物上的熏香。小殿下不是触碰到贵妃娘娘的衣物就感觉刺痛吗,您又说此物有害,应该这就是罪证了吧?” “不,这是两码事。本宫是噬魂草的效用还是比较了解的,它的汁液不会带来什么刺痛感,最大的作用就是致瘾。真要是用在了贵妃殿,那小殿下的反应绝对不会是对贵妃娘娘产生抗拒,而是愈发离不开娘娘才对。” 第1425章 披风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披风 梅香恍然大悟:“所以您的意思是,一旦小殿下沾上此物,反而很容易成瘾,不停地想要接触到用了这个东西的人,而不可能是抗拒抵触,不愿意碰对方?” 赵轻丹原本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她起先只是怀疑这个百怜想要害谁,可心里又觉得怪异。 噬魂草虽然有这样的作用,干草的效果却是远远不如新鲜采摘的。 即便是用在谁的身上,效用也是大幅度地衰减,按理说不会对人的伤害太大。 可被梅香这么一提醒,赵轻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有人试图让小殿下不愿意接近他自己的生母,却在其他人的衣物上用了此物,好让小殿下不由自主地依赖,从而产生亲近之意呢。 倘若许曼欣有个什么好歹,真的没有办法挽留住孩子,或者没有办法健康地活下去。 慕容佑最为依赖的那个人,便会顺利成为最大的赢家了。 念及此,赵轻丹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会不会是有人从一开始就步下一个局,让许曼欣的身体迅速地衰竭。 再设法将她的孩子占为己有,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利。 这是何等的歹毒! 赵轻丹又想到了上一次慕容佑莫名其妙地就出了疹子,可孩子的奶水没有问题,又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更不会出现频繁出汗热出了疹子的情况。 会不会也是有人在背地里捣鬼,对慕容佑的衣物做了手脚,让他因此过敏呢? 小孩子的皮肤娇嫩异常,只要是贴身的衣物出了问题,往往都难逃一劫。 还有干枯的噬魂草或许对成年人来说,效用不是特别的明显,危害也是不怎么大的。 但对于像慕容佑这么小的婴儿来说,则是另当别论了。 该不会,此物真的是用在慕容佑身上的吧! “本宫责令你必须要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否则严惩不贷。” 百怜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冤枉啊!” “冤枉?呵,来人,给她用刑,本宫倒要看看是她的嘴巴硬还是身子骨硬!” 戒律司的人便拿起九节鞭,对着百怜鞭打了起来。 这鞭子的端部有钩刺,所以一旦打在皮肉上,会有拉拽的疼,非普通人能够忍受的。 百怜虽然是在浣衣局做苦力,平日里也惯常干活,可却经不住这样的严刑拷打,登时尖叫痛哭,不断求饶。 “赵轻丹并不喜欢对宫人用刑,可是遇到这种事情,她也不会心软。” “你说了,就可以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反正早晚真相都瞒不住,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痛快点,别让本宫费事。” 百怜的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随后就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掌刑的人上前去探了探她的呼吸,对赵轻丹说:“王妃,她还有气,需要用冷水将人给泼醒吗?” 光是这么一小会儿,百怜的身上就血淋淋的了。 赵轻丹别过脸去,沉声道:“罢了,等她自己醒了再继续审吧。怕就怕她的嘴巴当真是非常硬,怎么都撬不开,那本宫只能另想办法了。” 赵轻丹这么说着,心中其实也有了另一个主意。 她重新折返到了浣衣局里,掌事的嬷嬷一见到她,忙迎了上来。 “王妃,您怎么回来了,百怜她……” “你是再见不到她了。” 这嬷嬷心中咂舌,又不敢多言,面上更显出几分惶恐。 赵轻丹吩咐道:“去把经过百怜之手的已经熏香完成,但是尚未送到几个宫殿的衣服都找出来,本宫有用。” 嬷嬷忙应了下来,匆忙去找。 不多时,她就让人分别抱了几件衣服过来。 “回王妃,大部分熏香完毕的衣服都及时地送到各宫去了,所以还留在浣衣局的衣物并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 “够了,有就行。” 她吩咐梅香一一记下,哪件衣服是哪个宫里的,区分好之后,便统统装好带走,径直去往了贵妃殿。天籁小说网 许曼欣看到她天黑过来,又强行打起精神坐直了。 “怎么这会儿来了,晚膳可用了?莫不是为了查清线索,一直耽误到这个时辰吧?” 赵轻丹勉强笑了下:“你的事情比较重要,还是早点查清的好。” “特意过来,是查出什么了吗?” 赵轻丹不打算提前跟许曼欣说什么,在没有彻底搞清楚真相之前,说得多了,许曼欣反而容易胡思乱想。 “还没有,不过佑儿在哪里,能将孩子抱过来吗,有点事情我想确认一下。” 很快,翠竹就依言将慕容佑给抱了过来。 赵轻丹命人将几件不同的衣服都平铺在桌面上,又小心地将慕容佑给抱到桌子上。 “这是做什么?” 许曼欣看得好奇,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就是想看看佑儿更喜欢哪种布料,说不定孩子对布料的喜好,也会影响到他对你的亲近呢。” 她暂且不提熏香的事情,许曼欣便是毫无头绪,完全没有怀疑赵轻丹的话。 赵轻丹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佑,但见他在桌面上来回地爬动。 孩子还太小了,走动是不会的,不过在台面上爬动还是比较灵活的。 他没有任何留恋地路过了第一件宝石蓝的衣服,又慢慢地往中间爬过去,最后在第二件附近停留了稍许。 赵轻丹呼吸一紧,刚要有反应,就看到慕容佑再次动了起来,直接去往了最后一件的位置。 这是一件姜黄色的披风,佑儿显然很喜欢,甚至将小脸埋在了披风的面料之中。 看清了他选中的是哪一件之后,赵轻丹有一瞬的怔忪,眉头也不禁紧锁了起来。 许曼欣还不明所以:“看来佑儿喜欢这个料子?可是好奇怪,这是披风的材质,分明是外物,并不算细腻的,他不觉得有些扎人吗?” 赵轻丹沉默了几秒,才幽幽开口:“这件披风……” “瞧着,似乎有些眼熟,像在哪里看过。不过这是姜黄色,寻常宫里的女子都很少穿姜黄色的衣服,这是皇后娘娘的披风吗?” 许曼欣这么说着,又自顾自地回答起来:“还真像是她的,我隐约记得看她穿过的。” 第1426章 存疑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存疑 赵轻丹不由将这件披风抓紧了,许曼欣仍然未察觉异样,继续说:“没想到佑儿喜欢这件衣服?该不会上面有皇后娘娘的气息了,所以他觉得熟悉才去触碰的吧?佑儿很喜欢皇后娘娘的。” “是吗?”赵轻丹挑眉:“很喜欢是有多喜欢,难不成一见了她就抓着不撒手?” “嗯嗯,有时候我还想着,佑儿对皇后娘娘的亲近绝不低于甚至还会超过我这个生母呢。我没有嗔怪的意思啊,就是就事论事,觉得他能跟皇后亲近也好。上次皇后送他回来,他就赖着不肯松手呢。” 赵轻丹不死心,又将另外两件衣服重新塞到慕容佑的跟前,可他就是不为所动,一个劲儿地去蹭那件披风。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披风上有什么他喜欢的小玩意儿呢。 论起面料,那两件衣服的面料可是比它好多了。 而且,这是皇后的衣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皇后…… 赵轻丹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随即又自己否定掉。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袁非依就是个小孩子心性,她跟佑儿亲近,也是因为每天都来贵妃殿坐一坐,跟佑儿玩闹惯了。 至于她想用这个法子来测探到底那噬魂草被用在了哪一件衣服上,也未必就一定作数的。 可是一想到其间的可能性,赵轻丹就有些心神不宁。 “我先走了。” 赵轻丹让梅香迅速地将几件衣服给拾掇好,在许曼欣费解的注视下飞快离开。 从贵妃殿里出来,梅香看了一眼赵轻丹的脸色:“若是这个法子准,是不是意味着,噬魂草是用在皇后的衣物上的?” “也不一定准的。”赵轻丹下意识地反驳:“本宫不认为皇后会这么做,她对珍贵妃的情谊不是作伪,本宫自以为还是能看透她的心性的。” 赵轻丹的话音刚落,就有慕容浔身边的小太监前来知会她:“宸王妃,皇上刚刚忙完政务,听说您还在宫里,特意让奴才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慕容浔应该是对许曼欣的事情十分上心,要问她进度。 赵轻丹便很快跟着去了。 到了御书房内,慕容浔见梅香抱着几件衣服,有些不解。 “这些是什么?” “从浣衣局里刚拿过来的干净衣服,分别是德妃、娴妃还有皇后娘娘的。因为我在那个负责熏香的宫女屋子里,发现了一种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是什么?” “噬魂草!” 赵轻丹将此物的药性和生长环境告知于慕容浔,他听了果然面色微变。 “竟有此事?这东西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邪物,一旦被/奸人用在宫里,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祸事呢。” “是的,所以我才想尽快查清楚。只是,那个宫女的嘴巴还挺硬的,被打晕过去了也没有吐露什么,要是她真的受制于人,说不定有把柄握在背后主使之人的手上,不然不会这么保密。毕竟珍贵妃一向与人为善,又很少跟其他地方的人打交道。连对宫里的下人,她也是分外宽待客气的,不会跟他们有龃龉的地方。真要是被人蓄意谋害,定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被人针对了。” 慕容浔蹙眉:“熏香的宫女口风过紧,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找这么多衣服过来是为什么,还是不同宫里的,莫非另有主意了?”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因为噬魂草能够让人成瘾,我在浣衣局找到的是干草,效果不如新鲜的明显,不过对于孩子来说,是够用的。我担心的是,有人利用此物,想要趁机让孩子对沾染了噬魂草的衣物产生依赖,从而做出他喜欢这衣物主人的假象来迷惑众人。尤其跟珍贵妃衣服上被用了会让佑儿感觉刺痛不适的物品成对比,更会离间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23sk. “好歹毒的心思!所以你方才是从贵妃殿来的,已经见过佑儿了?佑儿他是否将这几件衣服都触碰过了,他的反应最为不寻常的是哪一件?” 赵轻丹迟疑起来,不知该不该现在就开口。 见她神情,慕容浔心知不对劲,便沉声道:“朕知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怕这个结果不准确,朕会因此就迁怒于对方?你放心,朕只是想先行了解一下,不会一下子就认定了是谁。这种事,还是要多试探几次才能定论的。” “好,那我直说了,结果我很是意外,佑儿对皇后娘娘的这一件姜黄色披风表现得很是特殊。他一直蹭着披风不撒手,对于其他的衣服,则是完全不感兴趣。” 慕容浔盯着那件披风看了一会儿,眉宇间也凝重了下来。 “是皇后的披风?” “但我以为,皇后不是那种利用歪门邪道让孩子对她产生亲近之意的人,这其中想必是有误会的。而且光是靠着一件披风,算不得数,兴许孩子是喜欢这种明亮的眼色也未可知。” 慕容浔沉沉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仅凭着一件衣服,哪里能作数。自非依成为皇后之后,跟贵妃的感情肉眼可见地亲昵,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赵轻丹心神不宁地应下,却在琢磨着要不要再从袁非依那里多试探几次。 若是一件披风不足够说明问题,她还有满柜子的衣服。 总是能够试探出来的。 慕容浔跟她想到了一处,两人目光凝重地对视了一眼。 他叹了口气:“这样吧,朕随你一起去一趟栖梧殿,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先不要让贵妃知道了,以防她思虑过重。” “我正有此意。” 慕容浔让近侍去了趟许曼欣的住处,说他想孩子了,但是一时走不开,就让人将孩子给抱过来。 许曼欣未做她想,就吩咐翠竹将慕容佑抱着,送到了御书房去。 一进门,翠竹看到赵轻丹也在这里,联想到方才宸王妃在贵妃殿有些不寻常的举动,愈发奇怪了。 “皇上,王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刚刚王妃才见过小殿下,怎么这会儿又让他过来了?” 第1427章 试探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试探 慕容浔沉吟道:“既然贵妃让你来,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一趟栖梧殿吧。有点事情,朕和宸王妃需要确认一下,这其中的细节,你就不要跟珍贵妃说了。她身体不好,不能过分操劳,听明白了吗?” 翠竹知道赵轻丹在彻查衣服的事情,听到慕容浔这么说,便一口应下。 “是,奴婢暂时一定对贵妃娘娘守口如瓶。” 几人就一同去了栖梧殿。 天色已晚,袁非依刚打算用晚膳,就听下人禀告说,皇后和宸王妃来了。 她忙站了起来到门外相迎,一边往他们身边走去,一边奇怪地问:“皇上和王妃怎么一起来了,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臣妾做个准备。小厨房刚备了几道菜,臣妾打算用饭来着。” “那正好,朕和王妃也没有吃饭,就在皇后这里用一些吧。” 听他这么说,袁非依连忙让人去多准备一些点心,以防菜肴不够。 事出突然,今晚的晚膳跟平时为慕容浔准备的自然不能比。 不过慕容浔和赵轻丹都表示无碍,就是来看看她,随意吃一些就好。 看到翠竹抱着慕容佑跟在身后,袁非依愈发觉得奇怪:“翠竹怎么也跟过来了,又怎么是你独自过来,你家贵妃娘娘呢。” 翠竹连忙说:“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正在殿内休息。不过皇上说有些想念小殿下了,奴婢就将小殿下带到了皇上跟前。” “是朕的意思,好不容易闲下来,又怕去贵妃那里扰了珍贵妃的清净,便到你这里小坐了。” 袁非依抿嘴笑了起来:“这敢情好,栖梧殿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不过这顿饭,赵轻丹和慕容浔都吃的心不在焉,三人在圆桌分散坐下,慕容浔特意将佑儿抱在自己怀里哄了哄。 虽然他很喜欢佑儿,可是平日里陪伴他的时间并不算多。 所以孩子对慕容浔称不上很亲密,不多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袁非依见状笑了起来,伸手从他腿上将慕容佑接过来:“皇上您多吃些,还是臣妾抱一会儿吧。他很喜欢臣妾的,在臣妾怀里也能乖巧一些,不耽误您吃饭。” 果然,慕容佑一碰到袁非依就往她的怀里蹭,逗得袁非依一阵发笑。 慕容浔面上不显,目光却不见轻松。 他朝着赵轻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赵轻丹会意起身,走到袁非依身边。 “皇后,我来哄他吧。我今日中午用的饭有些多了,现在还觉得发撑,不想吃东西。反正闲着无事,陪陪佑儿也是好的。” 见赵轻丹坚持,袁非依就松开了手。 谁知赵轻丹刚要把慕容佑给抱起来,孩子就挣扎了起来,怎么都不肯松手,肉乎乎的手指一定拽着袁非依的衣裳。 慕容浔放下碗筷:“佑儿怎么这么粘人,平日里也是这样粘着皇后吗,朕倒是没想到。” “他一向粘臣妾的,毕竟臣妾可是陪着他长大的,孩子虽然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总是对熟悉的人亲近些。” 赵轻丹心里一瞬有种复杂的情绪,不知该说什么。 却没有想到,慕容浔伸出手端起了茶杯,竟是手上一个不稳,茶水沾湿了赵轻丹的裙摆。 “哎呀,轻丹真的抱歉,是朕一时手滑了没有注意,不小心将你的衣服给弄湿了。还是赶紧换一件干净的吧。” 赵轻丹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跟着配合道:“好啊,那能不能麻烦皇后娘娘找一件干净的衣服让我换一下,回头我让府里的人洗干净送换回来。” “当然没问题,流光,快去给宸王妃找一件合身的衣服。” 赵轻丹在身后叮嘱道:“不用新衣服,旧的就行。” “你要新的也没有。”袁非依尚未发觉异样,调笑起来:“今年内务府送来的冬衣我都穿过了,每次一发新衣裳,我可是第一个要试穿的,怎么都不会放过。” 这样小孩子心性的人,应该不会做那种事吧,赵轻丹在心里反复想。 很快,流光就拿着一件跟赵轻丹身上的颜色差不多的冬衣过来。 赵轻丹到了里间,小心地换上才出来。 她上前重新走近袁非依:“孩子给我吧。” 慕容佑原本在袁非依的怀里一头扎着,见有人拉扯自己,就随意抬了下小脑袋。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被赵轻丹揽过去,他竟是没有任何的抗拒,乖巧地靠了过去。 “呦,这下听话了?也好,那就麻烦宸王妃你抱一会儿了,我先吃个饭。” 袁非依轻松地撒开手,赵轻丹的表情却是凝固在脸上。 慕容浔更是眼底一片愠色,有些收不住的寒意。 “轻丹。”天籁小说网 他冷不丁地继续开口:“换一件衣服,这件不适合你。” 袁非依不明所以地看着慕容浔,又看了赵轻丹一眼:“不合适吗?我觉得很合适啊,而且这一件衣服不是跟宸王妃方才穿的差不多吗,哪里有问题啊?” 赵轻丹尴尬地找补起来:“我好像觉得袖子有点紧,最近大概是吃太多了,有些发胖了。皇后,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宽松些的。” “有的有的。不过你哪里胖啦,一直很清瘦好不好,明明看起来我比你还胖一些的。” 虽然这么说,流光还是连忙折返回去,重新拿了一件宽松些的款式过来。 赵轻丹再次换上,伸手去抱佑儿,佑儿依旧对她非常黏糊,好像一下子跟赵轻丹变得很亲近了。 很显然,孩子对她的态度不是因为她是谁,而是因为她身上穿了袁非依的衣物。 要说一件衣裳不足够说明问题,每一件都是如此,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赵轻丹心里的困惑更甚,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慕容浔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半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袁非依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了,没事吧?” “皇后,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告辞回王府了,不然阿信该闹腾了。衣服我就先穿走了,改日送还,先谢过了。” 慕容浔跟着起身:“朕也有政务要忙,不宜久留。翠竹,你将小殿下带回贵妃殿吧。” 他们便一起出了栖梧殿,走远了一段距离,几人还都是沉默的,却又各自心事重重。 “轻丹,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听到慕容浔的问话,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我,我还没想明白。” 第1428章 盛怒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盛怒 慕容浔面色深沉:“朕跟你的心情,现在应该是一模一样的。朕不认为皇后会私下做什么动作,毕竟从小到大她在朕的眼中,都是个小妹妹。可是今日的事情,由不得朕多想,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还在此处的翠竹,便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赵轻丹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倦色。 她的确想要找到幕后之人,但是她原本猜测会不会再跟魏雁冰之流挂钩。 只要再有类似的证据映射到魏雁冰的身上,她一定会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撕下来,不让她继续害人。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竟是皇后这里出了问题。 “不然我再去一趟戒律司吧,之前被审讯的那个宫女应该又醒了,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翠竹听到他们的对话,虽然没有完全了解前因后果,但是她能够察觉出他们对于皇后的态度似有疑惑。 尤其是这么晚了,特意带着孩子到栖梧殿来,说是吃饭,宸王妃和皇上实则压根没吃几口。 说是闲聊,又没有聊上几句话。 看样子,就是为了衣物的事情才去的。 是衣服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他们查出来,皇后有什么问题? 翠竹对袁非依并没有成见,只是这些天,她愈发地感觉到许曼欣的身体大不如前。 她作为许曼欣的身边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娘灯油枯竭,心中的苦痛难以形容。 何况,连宸王妃都说,是有人背地里害了许曼欣。 宸王妃一向谨慎,没有把握的话,有些话是不会说的,这便意味着她家贵妃娘娘会变成这个样子,都说有人害的。 念及此,即便是皇后,她也不能放过一丝可能性。 “皇上,宸王妃,奴婢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浔睨了她一眼:“是跟贵妃有关的吗?朕说过吧,贵妃的事,事无巨细都要跟朕禀告,有话就快说。” “是……是跟皇后娘娘有关。” “皇后?”赵轻丹眯起眼睛:“究竟是什么事?” 翠竹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开口:“之前有一次,小殿下被皇后娘娘带到了栖梧殿过夜,但因为不小心将拨浪鼓落在了我们殿里,贵妃娘娘就让奴婢将东西给送过去。当时天色已晚,奴婢独自去往栖梧殿后院的寝殿中,谁知半路上却听到有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她们说……” “说什么了,别吞吞吐吐的。”慕容浔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她们说,要是我家贵妃娘娘不幸辞世了,孩子直接被皇后娘娘收养到栖梧殿的名下,那便是再好不过了。皇后娘娘将小殿下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定也是存了同样心思的,反正皇后娘娘再无法有子嗣,多一个养子,同样能让他顺理成章地成为嫡子。” “放肆!” 听到翠竹的话,慕容浔怒喝了一声。 翠竹重重往地上一跪:“是奴婢逾矩了。但这些话,的的确确是从栖梧殿传出来的,奴婢若是有半句作假,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婢当时听到了之后,伤心不已,回去就跟贵妃娘娘转述了。可是娘娘说,皇后娘娘不是那种人,让奴婢不可以胡乱猜疑,奴婢就不敢跟任何人提及。只是今日,看到皇上和王妃去找皇后娘娘,似乎跟彻查贵妃娘娘的衣物一事有关,奴婢才会忍不住说出来。” 等她说完,赵轻丹更加烦躁了起来。 慕容浔这会儿脸色冷的骇人,简直要滴出水来了,赵轻丹知道他必定是在盛怒之下。 以免他有什么冲动的举动,赵轻丹便先对翠竹说:“行了,你起来吧。你说的话本宫和皇上都听到了,只是你也说了,这是皇后宫里的小宫女私下议论的,又不是皇后娘娘亲口说的。底下人的态度,左右是无法代表主子自己的态度的。”23sk. “是,是,奴婢省得。” “今日之事,回到贵妃身边之后,你且给本宫把嘴巴管严实了,半个字都不准吐露!毕竟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如若后头发现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却提前跟贵妃说了,难免会伤了她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和气,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翠竹再三.保证不会跟许曼欣提及,赵轻丹才让她回去。 慕容浔的手指攥成了拳头,不难看出是在克制着愠怒。 赵轻丹刚要开口安抚他的情绪,就听到他突然问:“你说的那个被抓到的负责熏香的宫女,以前是什么人?朕没记错的话,浣衣局属于辛者库的一部分,辛者库的宫人,多是以前犯过事被主子发落过去的。她从前是谁宫里的?” “她是……太后娘娘宫里的老宫女。据说是因为当年偷偷拿了太后娘娘的东西,犯了行窃之罪,就被发落到了浣衣局去。” “是曾经母后宫里的人?” 慕容浔很是意外:“奇怪,她要是真的犯了行窃之罪被母后发现的话,按理说根本不可能被留在宫里,怎么会跑到辛者库去?” 的确,偷盗主子的物件在这宫里尤其是大忌讳。 这种行径之恶劣,跟不慎弄坏了某些贵重的东西,或者是口头上说错了话得罪了主子十分不同。 前者,最轻也该逐出宫去。 那个百怜还能留在宫里,是太后开恩了。 “她自己说,是太后当初心有不忍,将她留下来了。” 慕容浔心烦不已:“为什么她偏偏就是在母后身边待过的宫人,而且母后还对她格外开恩将她放过了?现在整件事情又跟栖梧殿息息相关,就算朕不想怀疑皇后,都不可能不生出疑心。” 赵轻丹咬了一下嘴唇:“方才我们都那么试探了,皇后娘娘倘若心里真的有鬼,不会表现得那么坦然淡定。您是她的表哥,可以说跟她是青梅竹马,袁非依是什么样的人,您再清楚不过了。” “朕怕的是人心易变,时境过迁,她会在宫里逐渐失去了本心。更怕的是,太后插手了其中的事,毕竟太后一向对珍贵妃说不上喜欢,皇后腹中那个孩子没有的时候,太后最是遗憾的。万一她想要替袁非依打算,眼见曼欣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会不会做出错事……” 这样的话,慕容浔是决计不可能对其他任何人说的。 可是对赵轻丹,他从来不加隐瞒,心中想了什么,都会和盘托出。 第1429章 母子争执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母子争执 赵轻丹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给出任何的结论,我相信皇上您也是一样的。而且我们目前一直追究的都是噬魂草,您不要忘记还有另一样东西,是用在了贵妃娘娘身上。所以佑儿才会对贵妃那么抗拒,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还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我从浣衣局内搜到了几样可疑的香料。” “辛苦你了。时候不早了,如果你再不回宸王府的话,只怕霁儿就要特意到宫里来跟朕要人了。轻丹,戒律司你不要去了,直接出宫吧。有什么事,朕这里有眉目了或者你查到了哪里不对,我们再来商榷。” 这样也好,省得大家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赵轻丹就带着梅香和她之前整理好的木匣子离宫,打道回府了。 她一走,慕容浔的心里却是丝毫不见轻松。 他看了一眼天色,想到太后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睡,实在没有忍住,去了一趟太后的住处。 太后年纪大了,白天稍许活动几圈,天一黑就倦怠了下来。 她刚要让身边的老嬷嬷伺候自己更衣躺下休息,外头就有太监禀告:“太后,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怎么这个时辰来啊,快请他进来。” 太后只得让人搀扶着自己起身,见了慕容浔就招呼他坐下。 “皇上,这么晚了到哀家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慕容浔轻笑了一下,挑了一张椅子自行坐下。 “儿子想起来自己有些天没有到母后这里来看看了,好不容易有得空的时间,当然应该来小坐一会儿,陪母后说说闲话家常。” 太后捂嘴笑了起来:“皇帝你有心了。哀家知道,前些日子西北发生了雪灾,不少地方的粮食供给跟不上,你为了统筹粮食物资,耗费了不少精力。哀家又怎么会怪你不来看望我呢。” 慕容浔喝了一口宫女奉上的茶:“其实除了西北的灾情之外,朕也有一些其他的烦心事,除了母后这里,倒是不知道该向何人倾诉了。” “哦,还有其他烦心事?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哀家讲的,我们母子之间可不能生分。” “是关于……珍贵妃的。” “许曼欣?她怎么了?” 慕容浔叹了口气,颇为担心地说:“珍贵妃的身体近来是愈发不好了,找了太医看过,都说没有办法根治她的病。就连轻丹进宫替贵妃诊脉,也说暂时束手无策,唯有看贵妃自己的造化。朕听到这样的结论,实在是心疼无比,偏偏又不能为她做什么,每每想起都格外忧心。” 太后跟着长叹了一声:“许曼欣那个孩子,看来也是个命苦的。从小就生世坎坷,好不容易进宫受到你的隆宠做了贵妃,这是何等的好福气,却又无福消受,身子骨承受不起。” 慕容浔不悦地抿了抿嘴唇,太后这种说法,他听了很不高兴,但到底没有立刻发作。 他幽幽开口:“贵妃自己的身体不大好且不谈,可佑儿才多大一点儿,正是需要母亲陪伴的时候。朕常常忙于国事疏忽了对孩子的照顾,本想着贵妃能将他照顾的很好,而今朕却不得不担心,她心有余但力不足了。朕最担心的,就是贵妃撑不了太久……”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虽然是做戏想要套太后的话。 可是真的提出这种可能性,慕容浔只觉得心里想被利刃刺痛着,不忍往下说。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痛苦。 所以许曼欣,一定不能出事! 太后听到慕容浔这么说,便顺着这话问:“皇帝,那要是珍贵妃真的活不长了,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母后觉得呢?这个孩子才那么小,要是珍贵妃无法抚养下去,总要有其他人继续抚养他。不知母后以为,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太后理所当然地回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皇后了!皇上,你恐怕不知道,皇后跟佑儿的关系非常亲近的,甚至有的时候,佑儿宁愿要皇后都不要他生母的,要是贵妃出了意外,整个后宫,再无人比皇后更适合去抚养佑儿了。” 慕容浔垂下眼眸,屋子里光线有些黯淡,所以也看不出来他眼底的情绪。 “母后,您真的这么想?可皇后会愿意吗,她经历丧子之痛没有多久,要让她抚养其他人的孩子,会不会有所芥蒂。” “当然不会了!哀家可以跟你保证,皇后一定极其乐意的。其实上一次,哀家还跟她提了此事,哀家当时就觉得珍贵妃的身子不好,说不定过几年就……这本是实话,皇帝你也往心里去。皇后虽然不让哀家提及此事,可是看她态度,她是绝不会排斥将佑儿收入膝下的。” 大概是怕慕容浔不答应,太后愈发劝道:“其实让皇后抚养佑儿,是再好不过的。一旦他收入皇后的宫里,就是嫡子身份了。加上他是宫里第一个孩子,是实实在在的长子,到时候身为嫡长子,你又疼他,想给他什么都是可以的。”23sk. 慕容浔反复跟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想太过冲动。 可是听完了太后这番话,再联系到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到底是沉下脸来。 “所以母后,您应该很希望珍贵妃出事吧?她出事了,佑儿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后的儿子了,您为自己的侄女做这种打算,还真是一位尽心尽力的姑姑啊。” 太后没有想到,慕容浔会突然话锋一转,带着怒气对自己说这种话。 她费解地瞪大眼睛:“皇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自己方才说的,许曼欣命不久矣,可能活不了太久了,想要为佑儿找个能抚养她的人,哀家才会提议让皇后收了那孩子。哀家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茬往下接,怎么你现在一副生气的样子?” 慕容浔冷笑了一声:“朕倒是不知道,原来母后一早就打算好了,等珍贵妃出了差池,就将她的孩子给夺过去。您扪心自问,真的是因为朕这么说了,您才有这种打算的吗?那可不是,是您一开始就拿了这主意,存心要这孩子归入栖梧殿!” 太后怔怔地看着他,而后粗喘了几声:“皇帝何故非要曲解哀家的意思,将别人的好意当做恶意对待。对旁人你这般警惕就罢了,哀家乃是你的母后,你也要这般咄咄逼人吗!” 第1430章 离间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离间 慕容浔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朕何曾想跟母后闹出任何不快,可是一直以来您对许曼欣的态度,当真有过公平可言吗?是,她不姓袁,不是袁家的人,所以得不到您的庇护。但你至少要看在她对朕有过那么多付出,还为朕辛辛苦苦地生下佑儿的份上,给她一点应有的怜惜吧。即便您做不到对她好,也至少、请您不要害她!” “哀家害她?”太后听了这话,气得直接拍案而起。 “皇帝,你说话要讲究证据的。哀家什么时候害过许曼欣了,她在这宫里头好好地当她的贵妃,你把她宠得天上有地下无,谁敢对她有任何的伤害啊?” “您不承认,想要证据是吗?好,朕就跟您列一列证据。许曼欣这一次突然会病情加剧,都是因为佑儿过敏,这过敏来得莫名其妙,明明不是三伏天,寒冬腊月里也出了这种事,本就蹊跷。他过敏,偏还碰到一个庸医,提议让许曼欣服用药物通过奶水给孩子服下,这事真真切切的发生,朕没说错吧?” “是,可佑儿过敏,跟哀家有什么关系!皇帝,你不会为了给哀家冠以罪名,指责哀家谋害自己的亲孙儿吧!” 慕容浔并不退让:“您当然不会谋害佑儿,佑儿过敏倒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治好了可不难。难的是许曼欣不得不承受住那样烈性的药,可她身体的底子薄,那么多碗浓药灌下去,简直是在拿性命开玩笑。” “那也是太医的过错,与哀家何干?” “那天夜里值夜的太医,是皇后派人找的。佑儿出事,是在栖梧殿出的事。还有,孩子之所以会过敏,如今看来也是因为他贴身的衣物出了岔子,能在皇子的衣服上动手脚的人,除了浣衣局的宫女,还能有谁?” “浣衣局……” 太后闻言不由眉头紧锁:“你是说,有浣衣局的宫女在佑儿的贴身衣物上做了手脚,让他过敏了。而因为他过敏,遇到了一个不靠谱的太医,连累许曼欣的身体受累?” “没错。” “皇帝,这些话推测你都是从哪里听到的,若仅仅凭着自己的想象就这么说,未免太虚浮了些。还有,你一口咬定浣衣局有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 慕容浔见太后面露疑惑地询问自己,仿佛一根刺梗在心头。 他疲惫地摁了摁眼角:“前些天开始,佑儿不愿意让贵妃触碰,却从来不抵触其他人的接近。贵妃因此伤心伤神,又再次受到了打击。可后来才发现,只要她不穿衣服就相安无事,问题是出在衣物上。” 太后脸色微变:“竟有这样的事情?” “不错。因此朕委托轻丹去彻查这件事情,想要找到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在珍贵妃的衣物上做了手脚……很快,她就查到了浣衣局的一个负责日常熏香的宫女。母后不如猜一猜,那个宫女是谁?” 太后眉头锁得更甚:“宫女?这宫里那么多下人,哀家哪能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哀家平日里就不记得太多人,怎么可能认识。” “可朕说的那个人,您想必是一定认得的。她叫做,百怜。” “百怜?” 太后将这个名字反复地低声说了好几遍,而后不大确定地开口:“这个名字,的确有几分耳熟。不过哀家不太记得是在哪里听过了,她究竟是谁啊?” 慕容浔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显然是不信太后的说辞。 “母后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作不记得了。这个百怜,可是您宫里过去的老宫女了,她是您这里出去的人,您也会忘得这么干净吗?”23sk. “是哀家宫里的人?” 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的神情:“哀家想起来了,她,她以前是在过去的栖梧殿里头伺候过一段时间,可似乎是因为犯了什么错事,被哀家赶出去了。” “她犯的可不是小错误,而是盗窃之罪。这样的罪名,为何母后还要将人留在辛者库里,朕实在不理解,哀家对一个窃贼,也这么手下留情吗?还是说将人留着,说不定有其他用处。” 到这个份上,太后哪能再不懂慕容浔这话的弦外之音。 她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皇帝该不会以为,佑儿出事,许曼欣被佑儿不喜,是哀家吩咐人在他们的衣物上各自做了手脚吧。这种背地里偷偷摸摸的手段,哀家可是不屑一顾的。当初为什么会留下你说的这个百怜,时隔太久了,哀家早就忘记了。这宫里头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说不定就是因为某个原由,哀家对她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将人赶尽杀绝。可她离开栖梧殿之后去了哪里,再做其他什么事情,哀家也要担责任吗,这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吧!” “如果仅仅是这些事,朕确实不能来质问您。但已经发生的远不止于此,在那个百怜的宫里,还发现了一种东西,名为噬魂草。” “噬魂草,那又是何物啊?” 太后一阵恼火,意识到说不定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竟是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来了。 “一个可以让人接近了会成瘾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是为了迷惑佑儿的,只要他接触到此物,就会忍不住靠近。若是这噬魂草用在了谁的衣物上,佑儿也会到穿衣之人产生依赖。” “什么?这,这到底是谁做的?” 慕容浔目光冷漠:“现在查出来,噬魂草用在了栖梧殿,皇后所有的衣服都会让佑儿有不寻常的反应。” “不可能!” 太后扬声喊了起来:“这绝对不可能,皇后对佑儿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怎么会用这样阴暗的手段来迷惑他。皇帝,你究竟是怎么查的,是让谁去查的?可别叫人蛊惑了冤枉好人,这太荒谬了。” “是朕和轻丹一起去查的,就是因为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朕才会亲力亲为,没有假手于他人。可现在,朕亲眼所见皇后的每一件衣服都会让佑儿抱着不肯撒手,产生不寻常的迷恋。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那么多次都发生了,当真没有问题吗?” 第1431章 生闷气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生闷气 太后被他的质问气得够呛:“若是有人栽赃嫁祸呢!这宫里头,栽赃于她人的事情还少吗,此前德妃不是也牵扯到皇后的子嗣被害一事中去,而后被查出来是冤枉的,还险些被烧死在冷宫里。皇帝,你怎么就知道,皇后不会经历同样的事情?” 慕容浔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朕也希望皇后是无辜的,可是这种事情,做的这般隐蔽,分明不是轻易被人察觉出来的。要不是轻丹见多识广,锁定了熏香和噬魂草,压根都查不到皇后的头上,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是贵妃跟佑儿生分了,或者是她吃药太多惹得孩子嫌弃。长此以往,孩子跟皇后越来越亲,跟贵妃越来越疏远。母后,不如您告诉我,这件事情最大的得利者是谁?” “皇后何曾得过利?” “只要珍贵妃出事,孩子便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栖梧殿的孩子。您会万分乐意,皇后自己也非常期待,其他人不会有任何的非议,甚至连朕……都会以为那是极好的安排。” 他的目光冷下来:“这是最精妙的算计,但凡顺利走到那一步,她就是最大的赢家,这还不算是得利了吗?” “不然母后说说看,让佑儿跟皇后亲近,跟贵妃生分,除了能给皇后带来好处之外,于其他人而言,有任何的意义吗?” 太后闻言冷冷哼笑了一声:“好啊好啊,哀家说你为什么这么晚了特意过来,原本还真以为你是来探望哀家,特意陪哀家说说话的,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你护着你的珍贵妃,哀家没有意见,但是因为维护她,你就要给皇后和哀家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这一点,哀家绝对不会退让!” 见太后情绪激动,慕容浔不悦地抿了抿嘴唇。 “朕并未断言,这件事情就尘埃落定了。只是而今种种证据,都指明跟栖梧殿脱不了干系,母后当真是不知情吗?” “何止哀家不知情,你觉得皇后是那种背地里算计的人吗!她是你的表妹,你就算不喜欢她,也该清楚她的为人品行。她曾对哀家说过,跟许曼欣的感情极深,是一心将许曼欣当做自己姐姐看待的。你让她害许曼欣,她比你还不乐意呢!” 慕容浔有一丝松动,但从太后的立场,必定是向着袁非依的。 所以她说出口的话都委实不算客观,真正客观的,唯有罗列的证据。 见慕容浔依旧不信任自己,太后的火气更甚。 “你说那个在浣衣局熏衣的宫女,在皇后和珍贵妃的衣服上动了手脚,她说了是哀家或者是皇后指使的吗?” “那倒没有。”慕容浔叹了口气:“目前那个女人的嘴巴很硬,没有问出什么来。可她一个老宫女,平白无故地跟贵妃又没有仇怨,突然犯下这样的事来,您说没有人在背后命令她,这可能么?” “那没有盖棺定论之前,皇上就来哀家宫里发作,不已经是自己下了结论吗!皇帝,哀家是你的亲生母亲,佑儿是你的儿子,也是哀家的孙儿,用噬魂草那种光是听名字就很吓人的东西在一个孩子身上,哀家如何舍得?” 被太后这么说了一番,慕容浔也稍许冷静了下来。 他今日会贸然前来,是因为看到了袁非依的那些衣服有问题,一时气不过来讨个说法。 可太后说的也有道理,事情还没到盖棺定论这一步,现在就来问罪,未免太仓促了些。 “抱歉母后,是朕思虑不周,给您添堵了。事情究竟如何,还需要再仔细查了方能知道,朕就不打扰您休息,先回去了。” 看到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太后气得直拍桌子。 吓得边上的老嬷嬷忙扶着她:“太后,您可别气坏了身子,皇上那是一时冲动,被假象迷惑了眼睛。等他查清楚,误会自然就解开了,也就不会再影响您跟皇上之间的母子情分了。” “一直是这样!但凡是遇到跟许曼欣相关的问题,他总是会失了理智。碰到其他的时候,皇帝一向都是个顶清醒的人,也不知道许曼欣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整个不清醒了。” 太后无端地受了一通冤枉气,难免有所迁怒,提起许曼欣时也语气不善。 她又想到了浣衣局那个宫女,忍不住问身边人:“你是哀家身边的老人了,对百怜可还有印象啊?当初她是偷了东西,可偷了什么,哀家完全不记得了。” “好像是一盒陈年的茶叶,说是想要研究陈茶的香气,但您平日里一直收藏着,她不敢向您开口直接要,就偷走了。” “她竟是偷了一盒茶叶?难怪哀家会心慈手软地放过她,茶叶这种东西,再金贵也比不过金银珠宝的。且哀家有些印象了,那个宫女一直视香如命,像是魔怔了般。哀家才会念在她不清醒,放过她一马。”天籁小说网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早知道之后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弄得哀家一身脏水,那哀家当初就该狠下心将人赶出宫去!” “那太后,您打算怎么办?” 太后沉吟道:“现在太晚了,明日一早,哀家就去会会这个百怜,问清楚她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翌日一早,太后果然起了个大早。 准确地说,是她一整宿都没怎么合眼。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慕容浔跟她说的那番话,越想越生气,便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草草用了茶点,她就带着嬷嬷径直去往戒律司。 戒律司值班的侍卫一见到来人,都精神一凛。 “太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昨日皇上和宸王妃扣押了一个人在这里,是有这回事吧?” 侍卫忙说:“确有其事。” “带哀家去见见她。” “这……可是皇上交代过,除了他和宸王妃之外,任何人不得私下跟那个宫女见面,只怕是您来了,我们也不敢私自做主,还请太后海涵。” “哼,你们拦着旁人就罢了,竟然连哀家也敢拦?” 第1432章 自尽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自尽 侍卫一脸为难,太后却是铁了心要见里面的人。 这会儿皇上还在早朝,肯定是无法去通禀一声的,戒律司的人想着太后总不是旁人,应该无碍的吧。 主要是此前慕容浔和赵轻丹守口如瓶,在戒律司内都没有提到太后的事情。 守门的侍卫哪里能清楚各种底细,只是心想太后也是担心后宫有人作乱,才会特意来关注此事,便引着她进去了。 经过一整夜的审讯,百怜这个时候显得格外虚弱。 太后看了她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一些记忆。 “你就是百怜?” 听到动静,百怜虚弱地抬起头。 待看清来人之后,她不停地咳嗽了几声,才声音沙哑地开口:“太后娘娘!” “听闻你暗中对皇后和贵妃的衣服都下了黑手,利用熏香在宫内作乱,此事可当真啊?” “太后,奴婢冤枉啊!” 听到她喊冤,太后冷笑起来。 “跟哀家喊冤可是没有用的,事情是你自己做的,哀家以前放过你一次了,总不能再给您第二次机会。但凡你还有点良知,就该感念哀家当年对你的恩情,现在居然把这脏水泼到哀家身上来了,简直目无王法!” 百怜无力地看着太后:“奴婢,咳咳,奴婢何曾说过您的半句不是?任凭皇上如何审问,奴婢都没有透露一个字,还请您明察。” “不是你作乱,皇帝如何会对哀家产生芥蒂。就因为你过去是哀家的身边人,所以你犯了事,都要跟哀家沾上边。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了,哀家也要被你一通连累,这还有天理吗?” 百怜瞬时露出一副惭愧的模样,不停地说:“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绝不敢牵连到您。” 太后不满地瞪着她:“你背后定有什么主谋,还不快赶紧交代出来。这样你省得继续受这皮肉之苦,真正祸乱后宫的人也能得到惩处。” 可百怜哪能承认,只是不停地说自己不知情。 “皇帝连罪证都拿到了,你还敢说不知情,真当哀家是什么好脾气的,有耐心跟你在这里兜圈子?来人啊,再给哀家上刑具,让她好好吃点苦头,哀家就不信撬不开这张嘴。” 行刑的侍卫不敢有什么动作,可太后一直在催促,他只能将惯用的刑具再用上。 百怜痛苦地哀嚎起来,太后虽然听着毛骨悚然,却还是想要逼问出一个真相来。 不然以慕容浔的脾气,还不知要怎么忖度此事,她和袁非有都要跟着被连累。 就在太后心事重重地想着事情的时候,边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不可!” 太后霍然抬起头,就看到百怜竟是不知何时将自己手腕上的锁链给解开了。 而她整个人朝着刑具上的钉子那里猛地一嗑,脖子生生地刺进了钉子的尖锐之处。 一瞬间,颈部的动脉就被刺破了,鲜血翻涌。 百怜翻了几下眼珠子,就这么生生地咽了气。 整个审讯房内,都是浓浓的血腥味道。 原本刑具上的钉子是会戳进人的皮肉,但是不会戳中要害,只是会让犯人感觉到刺痛,从而承受不住招供。 谁都没有想到,百怜会有办法将铁链上的锁孔给撬开了。 “来人,快来人啊,死人了!” 很快,外围的侍卫也冲了进来,等试探过百怜的呼吸之后,都惊慌地摇头。 “回禀太后娘娘,她已经没命了。” “太后,在地上发现了一根细银针,这应该是这个宫女偷偷藏在袖子里的,她就是用此物将锁孔给撬开的。不然她不可能有机会自尽,现在看来,她分明是有了求死之心,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太后咬了咬牙:“罢了,死都死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了,将尸体处理了吧,真晦气!” 说完,她就愁眉不展地带着下人离开了。 慕容浔一下朝,就有戒律司的官员匆匆来报。 “皇上不好了,那个浣衣局的宫女出事了!” 慕容浔眼皮一跳,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怎么人就出事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宫女利用银针悄悄解开了锁链,而后故意将脖颈撞在了刑具上的铁钉上,一下子就刺破了要害之处,血流不止,人也就跟着咽气了。” 慕容浔听到这话一阵恼火,将桌上的砚台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们怎么办的事?朕分明叮嘱过,要小心地看着此人,虽然你们得审问,却不能伤及她的性命,得留着活口问话,为何会让她这么死了?” 戒律司的人担心慕容浔发落,忙解释道:“是,是太后娘娘今晨执意要进入戒律司审问这个宫女,侍卫如何都拦不住,就按照太后娘娘的话给她上了刑具。谁会想到,她突然能够解开枷锁自行了断,当时那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们也猝不及防。” “你说什么,太后今晨特意去了戒律司?” “是啊。侍卫也是看太后对此事极为关心,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就让她进去了。谁知出了这样的差池,是臣的失误,臣自请责罚!” 慕容浔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缝,好一会儿,他才沉重地开口:“太后去了之后,可跟那个宫女说过什么没有?” “当时在场的侍卫隐约听到她对那宫女说,让对方不要牵连到她老人家。那宫女似乎也无颜面对太后,但还是不肯交代幕后主使,太后一怒之下就是让人动用刑罚,却没想到……” “废物,一群废物!” 慕容浔冷冷扫了他一眼:“朕要你们何用,还不滚出去!” 戒律司的人不敢久留,匆忙告退。 他狼狈地离开时,刚好跟这会儿进宫的赵轻丹打了个照面。 赵轻丹疑惑地见对方逃窜般离开,伸手敲了敲门。 “还进来做什么,没听到朕说滚吗!” 她一时哑然,而后摇了摇头扬声道:“怎么清早这么大火气,谁惹您不高兴了吗?” 慕容浔听到她的声音,面上闪过一丝难堪。 “轻丹,怎么是你?朕还以为又是刚刚那个没用的东西折返回来……” 第1433章 墨石花种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墨石花种 赵轻丹无奈一笑:“到底怎么回事啊?您跟戒律司的人发什么火,是因为他们还没问出来究竟么?” “远比这个麻烦多了。” 慕容浔一脸疲惫:“百怜死了。” “她死了?” 赵轻丹不由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她是承受不住刑罚被折磨致死了吗,我不是交代过戒律司,务必要留她性命来问话的吗?” “是母后。母后今晨去了一趟,找百怜说了些话,大概是让她的罪责不要牵连到她和皇后,百怜趁着母后还在的时候,选择畏罪自尽了。” “母后去找她了?”赵轻丹的神情微妙了起来,难怪慕容浔会觉得事情棘手。 原本,百怜就是从太后身边出来的人,按理说这件事太后应该避嫌才对。 只要跟太后或者栖梧殿无关,查清楚了,自然能够还他们一个清白。 可是现在,百怜当着太后的面自尽,有些东西就说不清楚了。 “好端端的,母后怎么会到戒律司去?” 慕容浔叹了口气:“昨晚朕一时有些气不过,去试探了太后几句。在她看来,果然是觉得一旦珍贵妃出什么问题,将孩子交由皇后抚养是最好的选择。最让朕不悦的是,她在朕试探之前就曾向皇后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分明是开始做这样的打算了。朕想着珍贵妃还好好地活着呢,她就已经算到了这一步,心里一阵恼火,就跟母后起了争执,不欢而散。” 赵轻丹眉头紧锁:“母后会不会是觉得您因为百怜的关系怀疑起她,心里有些郁结,情急之下才打算找人问个明白。谁知道百怜看到旧日主子前来质问,心虚之下就自我了结了。” 慕容浔揉了下眉心:“昨日朕和母后的那一番对峙,她全然不认,朕当然也不希望是她或者袁非依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可眼下……对了,你查出来什么没有?” “我知道用在珍贵妃衣物上,让佑儿觉得刺痛感比较强的东西是什么了。就是这个……” 她从手帕里掏出了一些黑乎乎的花种:“当时我不认识此物,只觉得它夹杂在一堆花料之中显得尤为突兀,便问过百怜这是什么东西。她倒是没有骗我,说是墨石花的花种。她的说法是,这个东西有利于保持香气的稳定,我却觉得不太对劲,从来没有听说过,哪种花的花种会有这样的效用,所以我留了个心眼,特意将东西给单独放起来。” “昨晚回去之后,我在书房里找到各种跟花草香料有关的书籍,好不容易找到了相似的东西。” 她把一本折好的书掏了出来,很快找到了做标记的地方。 “就是这里,这画上的东西黑乎乎的,果然跟那个很像。百怜也没说错,这确实是墨石花的花种,但是看到下面的描述,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看,最末尾这段话提到,此花稀有珍贵,且容易驱散蚊虫,不过花种的存放要尤为慎重,因为这东西遇热之后触碰到皮肤,会有灼烧感。” “墨石花?” 慕容浔将这几个字反复念了好几遍,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赵轻丹以为他也没听说过,便提议道:“这种花连我都没有太多的认知,可以断定是不常见的。宫中的花园繁多,而且覆盖甚广,我实在不确定有没有哪一处种了这种花。也许顺着这个线索,我们能够有更多的发现。” 谁知慕容浔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赵轻丹迷惑地回望过去:“怎么了,该不会,您听说过这个花,也知道这个花吧。” “栖梧殿的后花园,有两株墨石花。就在靠近围墙的位置,离皇后的寝殿的窗边不太远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整个安盛宫城里,只有栖梧殿有墨石花,有且仅有这两株,其他地方是不可能有的。” “为什么?”赵轻丹脱口而出地问出这句话。 “因为这是父皇在位时,一个叫做扶槡的小国送来的贡品。这个花是当地的国花,其他地方几乎见不到,当时两国交好,他们的国君为了向安盛示好,表达结交的诚意,特意在某年春天让使臣不远万里地送了过来。” 赵轻丹咂舌:“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然我们去看一下吧,还是亲眼确认一下的好,万一误会了认错了,岂不是让栖梧殿平白蒙冤。” “朕和你一起去吧。” 两人一路往栖梧殿的方向走,赵轻丹仍有不解的地方:“既然是某个邦国送来的贡品,为什么会被种在栖梧殿呢?当时栖梧殿不是母后住的地方吗,她是觉得这花有观赏价值,比较喜欢它,才会放在院子里的吗?” 慕容浔摇了摇头:“墨石花并不很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平平无奇。但凡是天色暗一些的时候,肉眼甚至都不太能够发现它的存在。母后真正喜欢的是另一种花,叫做蔚蓝香。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栖梧殿每逢夏季,都会有一些蓝色的花长在树上,那就是蔚蓝香。” “好像有点印象。那为什么,墨石花会被栖梧殿要了去?” “蔚蓝香虽好,却有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就是很容易吸引蚊虫。不知是不是有特殊的香气,每到天气炎热的时候,花树附近的蚊虫都会比其他地方多出不少。母后喜欢这花,特意栽了一棵花树在窗边,偏偏一到夏天蚊子很多。她夜里会受到侵扰,偏又舍不得将花树给移走。刚好扶槡国的使臣说,墨石花有驱蚊的功效,父皇念及母后的烦恼,就将这花赐给了栖梧殿。” “原来如此,竟然背后还有这一层关联。” 赵轻丹恍然,心里又唏嘘了几分。 倘若真的是只有栖梧殿才有的东西,其他地方寻而不得,熏香的这一笔账,便是更要算在袁非依的头上了。 她私心仍然不信袁非依是那样的人,也不认为太后会为了给袁非依谋划,对自己的亲孙子做出那种事。 第1434章 委屈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委屈 很快,他们就一路说着话去往了栖梧殿。 迎面就碰上了刚从里面出来的一个人,定睛一看,这人正是太后身边的一位老嬷嬷。 老嬷嬷眼见赵轻丹和慕容浔一并过来,脸色微变,随即恭敬地请了安。 慕容浔蹙眉看着她:“嬷嬷这个时候过来,是找皇后有什么事吗?” 嬷嬷暗暗叫苦。 她当时是受了太后的指示,让来将这两天的事情告诉皇后一声。 不能让皇后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不定一招不慎说错了话,反而惹出纰漏。 谁知刚从栖梧殿里出来,就跟他们正面碰上了,躲都躲不过去。 嬷嬷挤出一个笑:“回皇上,奴婢是奉太后之命来给皇后娘娘送点东西。” “这么巧,平日里不见嬷嬷过来,倒是出了事之后,巴巴地来互通消息。” 赵轻丹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先不要说这么多了。 慕容浔便不再管她,随赵轻丹一并入内。 屋子里,袁非依怔怔地坐着,方才嬷嬷的一番话犹在耳畔。 浣衣局的宫女被人收买,竟是暗中对她和珍贵妃的衣服都做过手脚。 而今的局面,是她的衣服上有让佑儿着迷成瘾的东西,而贵妃则是恰好相反。 又这般对比,更显得她意图不轨,蓄意为之了。 袁非依越想越觉得烦躁,靠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流光担心地看着她,显然也跟着懊恼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难怪奴婢觉得前些日子珍贵妃和她身边那个翠竹的态度都有些怪异,像是回避着咱们一样。尤其是那几天,小殿下不肯碰珍贵妃,珍贵妃又伤心又警惕,连带着对咱们都疏远了。” 袁非依托着下巴愁眉不展:“浣衣局有人捣鬼的事,她会不会也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之后,该不会对本宫有什么意见吧……可,可我完全不知情啊,我哪里认识什么浣衣局熏香的人,这可冤枉死我了。” 流光越发地看着她:“怎么都到这会儿了,您还想着这件事呢?难道不是应该更担心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处置么!现在的情况,是皇上已经怀疑是您或者是太后所为了,毕竟牵扯到了小殿下,那浣衣局的宫女又是太后过去宫里的人,明面上看,跟您和太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人人都道您喜欢小殿下,他待您也亲近。但这种亲密喜欢被有心人利用上,就成了捅向您的刀了!” 袁非依被她说的眼眶红了起来,委屈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流光刚要再劝,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通禀:“皇后娘娘,皇上和宸王妃来了!” 袁非依连忙起身相迎,流光心事重重地跟在身后,心道来得这么快,可方才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刚来提醒过,那个被审讯的宫女在太后跟前自尽了。 他们别再是来兴师问罪的。 见到了赵轻丹,袁非依还是有些定心的,心想有宸王妃在,总不会让她蒙受不白之冤吧。 可是等她的目光触及到慕容浔时,还是心头酸涩。 慕容浔打量着她的眼神,分明是有几分不信任,甚至是失望的。 袁非依心里难过地避开了视线,只是低着头招呼道:“皇上和王妃怎么来了?是为了佑儿的事情来问臣妾的吗?” 流光心里哎呦了一声,心道这小祖宗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藏着掖着。 那件事情还没有传开,她就自己说了出来,不是摆明了跟太后传过消息了吗。 慕容浔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皇后知道的倒是快,看来母后有什么事情,总是第一时间提醒你的。” 赵轻丹却是心里暗叹一声。 袁非依这样子,怎么看都是个缺心眼儿的,也不知这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听到慕容浔的话,袁非依的嘴角更垮了下去。 她闷声开口:“皇上不用这么内涵嘲讽臣妾了,是,臣妾就是知道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臣妾直至今晨都是蒙在鼓里的,太后不过是想提醒臣妾一声说话行事不要再那么直来直去,以免被人误会了。可是臣妾哪里是一时能改得了的,做过的事情我全部都承认,没做过的事情,您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承认的。” “这么说来,皇后你还委屈上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跟你还有母后息息相关,朕就算有心偏颇,也要看事实说话。” “这可未必吧。您就算是明君,也有冲动和糊涂的事情,但凡遇到跟贵妃有关的事,您可不一定完全理智。” 眼见慕容浔要动怒,赵轻丹心里暗自叫苦。 袁非依这张嘴啊,什么时候能学着说点好听的话。 她还当这孩子成了皇后之后,已经变得成熟冷静多了,如今看来遇到大事,还是个不过脑子的。 “行了,先不说那些了。我们来是想看看栖梧殿的花园……皇上,去后花园看看吧。” 几人一并往花园里走,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是这会儿春寒料峭,天气还十分寒凉。???.23sk. 经过一场隆冬,园子里原本茂盛的草木也凋敝了大半,不少连新芽都没生长出来。 所以一眼望过去,这里并没有太多可看的东西。 袁非依嘟囔道:“不知道你们要干嘛,这花园里有什么好看的,现在什么都没有呢。” 慕容浔径直往里走,走到了距离寝殿最近的一处。 栖梧殿傍水而建,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宫内的中心湖。 而在临湖的这面墙的墙角处,靠着寝殿窗子的角落里,有两个光秃秃且发黑的植物。 “轻丹你看,这两个就是朕方才跟你提到的,你想要找的墨石花。不过这种话多是春末和夏天才会开得好,这会儿还没有动静。” 他又指着另一棵不算高的花树说:“这一株则是蔚蓝香,同样还没开花,它的花期和墨石花相当。因而每次蔚蓝香吸引过多蚊虫的时候,有墨石花在边上防备,会好上很多。” 这些事,袁非依却还是头一回听过。 她纳闷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完全搞不懂这是在干嘛。 第1435章 禁足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禁足 赵轻丹径直走到墙角去,蹲下来在墨石花的边上看了好一会儿。 因为这个时节不对,没开花,只有光秃秃的一片。m.23sk. 她转头问慕容浔:“光是这么看,也看不到花种啊。” 按理说,花种是在花枯萎的时候藏在花朵花蕊之中,但一般人也不会想着将这种东西给收起来。 “这花养了不少年了吧,怎么宫里没有其他人将墨石花种在其他的地方啊?” 慕容浔闷闷地说:“因为这花虽然难得,却委实算不得好看,也没什么香气,其他诸如药用的价值更是谈不上多少。所以宫里的林匠就没有另外栽种过。” “原来是这样。” 袁非依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到底在干嘛呀?这花既然如皇上所言没有什么长处,为什么又要特意过来看它?” 慕容浔睨了她一眼:“皇后是当真不知道吗?” 她到底是有些怨气了:“皇上何苦有此一问,是不是在您的心里,臣妾已经是个罪人了,所以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多嘴问一句,都是在自我辩白,为自己开脱?” 慕容浔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朕也不想你涉及到这样的事情当中去。可是现在已经查出来,用在珍贵妃的衣服上,导致佑儿不肯接近他的东西就是这个墨石花的花种。” 袁非依一愣,眉头跟着锁紧了。 “这,这会不会是搞错了?又或者这宫里头只有栖梧殿有墨石花么,其他地方完全没有吗,万一有谁偷偷种了呢。” 慕容浔一口否决:“不可能。此花虽然没什么价值,但是好歹是贡品,一旦要多栽种的话,宫里的林匠必须要向先帝或者是朕请示,否则就是违背了宫规。先帝在时从未有过这样的记录,朕在位时更没有人提及过此花。所以整个皇宫,除了栖梧殿,再找不到第二处了。” “那花种也有可能是谁潜伏进来私自拿走的呀。宫里人来人往的,什么都说不准。” “皇后,你自己看看栖梧殿所在的位置。这一面墙涉水而建,总不可能有人潜在湖水之中翻墙过来获取花种吧。那就只能是从正门一路进来,抵达这里的。边上就是你的寝殿,这里的一举一动,你开个窗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何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你的眼皮底下将东西给拿走!” 赵轻丹沉吟道:“有没有可能,是栖梧殿出了内鬼?偌大一个宫殿,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没有异心,要是有近身的宫女跟外人传统好,来陷害皇后的话,也不是做不到。” “若是这花是长在外殿,朕会很是认同这个说法。外殿的下人鱼龙混杂,保不准就有些个动了歪心思的,帮着外人来害栖梧殿。可这里是内殿,自上一次皇后腹中的嫡子出事之后,栖梧殿内殿的所有人都经过精挑细选,各个都是皇后的心腹,这样严密的筛选,也会出什么叛徒吗,朕实在存疑。” 袁非依听到这话,一颗心顿时凉了大半。 之前流光提醒她的时候,她还觉得不至于到这一步。 却没想到,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慕容浔心中的地位。 此事要是换做许曼欣,或者是赵轻丹,他都会再三质疑吧。 不过袁非依并不怨许曼欣,更不会怨赵轻丹,千错万错,都是错在她不讨人喜欢而已。 赵轻丹见她沉默不语,心里有些不忍:“皇后,现在的情况对你并没有利。我如实说了,目前我们找到的所有证据,都是跟你或者太后有关系。” “可上一次,你们查我腹中的胎儿出事时,不也说找到了证据跟德妃有关么,还不是一样冤枉了她。后来德妃险些被人烧死了,你们才知道搞错了,如今在我看来,不过是旧事重演,有人栽赃嫁祸罢了。” 赵轻丹点头:“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件事情最大受益者,怎么看都是你。只要许曼欣出事,孩子跟你亲,最后佑儿就会成为你的孩子了。皇后,你跟朕说实话,是不是做的?若是你现在承认了,朕可以念在你失去过骨肉的份上,对你留有一些余地,手下留情不过多计较了。” “不是我!”她瞪圆了眼睛,看起来有些发狠,可实际眼眶已经湿/润了。 “我跟孩子亲,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佑儿。是,我袁非依是当初伤了身子,从今往后再也没本事要一个孩子了,但我做人有底线,不至于为了把别人的孩子占为己有,就故意去背地里做这种事。总之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您要信就信,不信就罢,大不了问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慕容浔看了她数秒,沉声道:“来人!从今日起,看好皇后,不要让她出栖梧殿的内殿半步。在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之前,皇后须得禁足在此,不得随意走动。” 赵轻丹想要替她争取一二:“皇上,要不还是从长计议吧,现在就让皇后禁足未免有些太仓促了些。” “朕意已决,不要再说了。” 袁非依咬着嘴唇哼笑了一下,随后掉头就走:“禁足就禁足,大不了您就把我关在这里关一辈子!” 赵轻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决定再从那个百怜的身上来找突破口。 “我想查一下百怜的身世,不过她是宫里的老人了,不知道内务府还有没有多年前的记录。” 慕容浔的神情缓和下来:“你要查什么,吩咐内务府去做就是了。要是找不到了,也可以再去辛者库的管事那里打听,反正这宫里的人,你尽可调遣,不用过问我。” “您倒是对我毫不犹豫地信任。怎么到了袁非依的头上,就换了个态度?” 慕容浔闻言微微一顿,随即叹了口气。 “轻丹,其实朕知道袁非依的本性不坏的。但是朕同样知道,她对孩子极为看重,一直因为子嗣的事情耿耿于怀,加上有太后在一旁帮衬,朕担心她蒙蔽了心智,一时不察犯下错事。” 第1436章 心急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心急 赵轻丹沉默了一瞬,想了想依旧开口:“说到底,你对她还是不信任。” 慕容浔眼眸轻垂:“朕有过信任,但不能完全地像对你或者珍贵妃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是,袁非依进宫之后变了很多,从外公出事开始,她就比过去懂事多了,但她会不会因为其他的刺激,再变成一个娇纵霸道不讲道理的人,朕不确定,你又能确定吗?” “不说这些了。我去继续查百怜。” 赵轻丹很快去了一趟内务府,让审核宫中太监宫女出身胆敢的人将几十年前的簿子给翻了出来。 这要是换做旁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内务府的人就该不高兴不配合了。 可是宸王妃要的东西,这宫里谁敢违抗,他们连忙调配人手一起合力找寻。 这么一找,竟是到了晚上,才好不容易将百怜进宫那一年的簿子给翻出来。 “王妃,就在这里了。” 赵轻丹打开一看,不由愣了一下:“孤女?这意思是说,百怜在京城并没有任何的家人亲戚,整个就是孤身一人的吗?” 内务府的人殷勤地解释:“回王妃,如果档案是这么记载的话,那就是如此了。有的时候,会有一些流民从其他地方逃难到京城来,其中符合条件的人也是有机会被筛选进宫的。不过这个叫百怜的宫女年岁委实有些高了,当初负责招揽他们这一批宫人的掌事,也早就离宫说不定不在人世了,想问得仔细是问不出的。” “知道了。” 她又特意去了辛者库,那里的人虽然知道百怜,但是被赵轻丹问及身世时,都是不断摇头。 “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孤身一人的,恐怕家人都不在人世了。” 赵轻丹陷入了沉思。 倘若一个人在宫外毫无羁绊,在宫内,她又一直在浣衣局这种做苦力的地方待着。 甚至她派人搜查过百怜的住处,她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值钱贵重的东西。 她如果真的是被人收买了,总得有利可图吧。 平白失去一条性命,这是何等惨重的代价,要说她背后的人什么都没有给过她,赵轻丹是不信的。 赵轻丹心事重重地回到王府去,又想到了什么,让人去京兆府给慕容苏传话,请他派人将已经从宫里辞官的那位太医顾封给找出来。 慕容苏一听这请求,当场应了下来:“让四嫂放心,本王一定命人尽快将人给找到。” 对赵轻丹来说,眼下是关键时期。 宁可错抓十人,也不可放过一人。 所以顾封即便被她勒令辞官离宫了,还是应该来找回来审一审,以免放过漏网之鱼。 贵妃殿里,许曼欣就着翠竹的手喝了几口药,面色凝重起来。 “好端端的,皇后为什么被禁足?你不是说去打听过了么,到底问出什么来了。” 翠竹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好像是皇后娘娘惹了皇上不高兴,两人吵了一架。” “宸王妃在查浣衣局的事,本宫今日听到院子里有小丫头在议论,说戒律司出了人命,是不是跟浣衣局有关?” “是,死的那个宫女,就是浣衣局里负责熏香的宫女。宸王妃说那个宫女有问题,就是她对您的衣物做了手脚。” 许曼欣睨了她一眼:“仅此而已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若只是牵扯到浣衣局,为什么皇后会被禁足,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本宫不可能不多想。” 翠竹把脸拉得老长:“宸王妃,她,她不让奴婢跟您多说。” 许曼欣瞪了她一眼:“王妃不让你说,你就当真不说了?事关皇后,本宫怎么能蒙在鼓里?你要是不说的话,就不要近身伺候本宫了。” 见许曼欣放了狠话,翠竹只能小声道:“好像是宸王妃掌握了一些证据,是皇后娘娘主使了这一次的事情。” “绝无可能!”许曼欣一时心急,又咳嗽了好几声,吓得翠竹忙给她端来热茶。 她小心地抿了一口,才回过劲儿说:“本宫早就说过,她不是那种人。” “可证据是宸王妃找的,您就算信不过别人,也该信任宸王妃吧。要奴婢说这宫里头谁是最好的人,除了您之外,宸王妃当属第一了,她才是一直最关心您的人,奴婢还是很信赖她的。” “是王妃亲口说,就是皇后所为吗?” 翠竹撇了撇嘴:“倒是没有直接断言,可是奴婢当时跟着王妃还有皇上去了一趟栖梧殿,眼见王妃将皇后的衣服拿出来试探了好几次。因为不仅仅是您的衣服出了问题,皇后娘娘的衣服也有问题。” 许曼欣意外地盯着她:“什么问题?” “皇后娘娘的衣物上,有会让小殿下成瘾迷恋的东西,只要他靠近了,就会忍不住一再地触碰。怪不得一直以来小殿下都对皇后娘娘格外亲近呢,原是有人用了旁门左道。” “休得胡言!” 翠竹咬了咬嘴唇:“您就算责骂奴婢,奴婢也是不吐不快的。之前您无条件地信任皇后就罢了,可现在宸王妃都找到证据了,皇上也下令将她给禁足了,说明他们定是查出了什么。有的时候您把别人当做朋友,人家未必真心待您啊!” 许曼欣刷地起身:“不行,本宫要去一趟栖梧殿。” “这,您的身子近来越发不好了,太医可千叮万嘱要好生休养不要走动,您别来回折腾了。” “本宫必须见她,亲自问清楚。” 说着,她就不顾阻拦地往栖梧殿走。 等到了附近,果然有御林军上前阻拦:“贵妃娘娘,您不可以进去。”m.23sk. “为什么,皇上只是让皇后禁足,没说不让人探望吧?” “没有皇上的首肯,任何人不得见皇后娘娘。” “本宫说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太久的!” 可不管她怎么说,御林军都不肯退让,没办法,许曼欣只得无功而返。 谁知刚走出不远,就有一人唤了她一声:“贵妃娘娘!” 许曼欣抬起头,朝着来人颔首致意:“德妃。” 第1437章 落水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落水 曹沁之朝着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似乎鲜少见到贵妃娘娘出门走动,今日倒是巧了。” 她又看了看身后的栖梧殿:“贵妃娘娘是来探望皇后娘娘的吗,我也是听闻皇后娘娘出了些事,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特意想来问问。” “你不必去了。”许曼欣叹了口气:“本宫刚从那里过来,门外都是御林军把手,看管甚严,不准人靠近的。” 曹沁之意外地叹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宫里消息闭塞,总是迟一步才能知道,贵妃您能否告知一二?”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许曼欣不愿意透露,以防泄露出去,回头一传十十传百,本来没什么的事情,都传得面目全非了。 她摇了摇头:“具体的,本宫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本来才想来问问的。” “原来是这样。” 曹沁之指了指湖边的亭子:“今日的天气倒是好,娘娘既然出来了,不妨去湖边晒晒太阳,也省得常在屋子里觉得闷。” 许曼欣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她自从病情加重之后,几乎没有出过门了。 今日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这么回去了,又枯燥寡味了起来。 许曼欣便随着曹沁之一并去往亭子里小坐,春寒虽有,湖面却开始悄悄融化了。 微风一吹,湖心波光粼粼,已然有一片融融春景。 “其实我找娘娘说话,也是有几分求助的私心。皇上的生辰快到了,太后担心您身体不好,便让我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协助她一并操办。只是我进宫的时间短短数年,还有一大段时间是在冷宫里待着的,对皇上的喜好委实不算了解。而今皇后娘娘又被限制了自由,我一下子更为难了起来。” “咳咳。” 许曼欣坐下不久,又咳疾犯了。 翠竹忙将披风给她穿上,对上曹沁之关切的眼神,许曼欣苦涩一笑。23sk. “德妃,让你见笑了。本宫的身体近来实在不好,连稍微吹一阵风都受不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曹沁之刚要说什么,又被许曼欣接过话茬:“你方才说,太后让你们张罗此事。那你这两天,有没有跟太后她老人家见过面,她的心情……可还好啊?” 提到这里,曹沁之立马奇怪地说:“我刚想跟您说呢。今晨我去太后那里想要找她老人家议事,可她竟是一脸不悦地说了气话,说她不会再为皇上的生辰费心了,让我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竟有这样的事?” 许曼欣不由蹙眉:“太后一向是疼爱皇上的,怎得这般置气?” “确实是发了很大的火……”她微微压低了声音,似是不敢声张,小心地贴在许曼欣耳边说:“我听得不算真切,在院子里的时候,路过窗边听到她在指责皇上胳膊肘往外拐,还说白养他到这么大了。” 许曼欣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非常沉重。 太后跟袁非依一脉相承,所以袁非依出事,太后不可能不知道。 而今慕容浔将皇后给软禁了起来,太后必定勃然大怒。 就算许曼欣知道的不够细节,也不难猜出整件事情慕容浔都是站在自己这头的,他一定是非常维护自己,才会惹得太后不满。 他们母子若是因此生分了,还将袁非依弄到这个份上,这是许曼欣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贵妃娘娘,这些话有不少是我偷听到的,您可千万别说漏了嘴。我担心皇上或者太后会不高兴。” “知道了,你放心吧,本宫不会跟外人说的。” 许曼欣打算去找慕容浔当面问清楚,就先起身:“德妃,本宫还有些别的事情,先走一步了。” 两人就此道了别,许曼欣沿着湖边一路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心里盘算着等见到了慕容浔之后,要怎么去劝慰他。 无论如何,她对袁非依都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信任。 宫里确实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各路人心叵测,一着不慎就会被人算计。 可许曼欣想赌一把。 她想赌,自己没有看走眼,袁非依对她此前的种种,怎么看都不是作假的。 这要都是逢场作戏,她的戏未免做的太好了,可也太说不过去了。 许曼欣正心事重重地想着这些事,突然,一个小太监飞身冲了过来。 这小太监竟是直直地朝着许曼欣冲撞过来。 等边上的翠竹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之后,她立马高声呼喊:“小心,小心!娘娘,您小心些!” 可是来不及了,那小太监分明是故意的,一心奔着许曼欣而来。 等到许曼欣眼睁睁看着一个身影冲向自己,想要竭力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用力将她给推到了冰冷的湖水当中。 纵然许曼欣是会水的人,这个时候也没法自救了。 这个季节,她的身上都是厚重的棉衣,还有刚裹在身上的披风。 这等丝绒的面料一碰到水中,浸湿透彻,就会变得无比沉重。 翠竹尖叫着呼喊救命,还试图伸手去抓住那个蒙住了大半边脸的小太监。 但对方是个练家子,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哪里是翠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够抓牢靠的。 他一个闪身就飞快地溜走了,翠竹不敢追上去,眼下救人要紧。 她眼看着许曼欣的身体越来越沉,在水里翻腾着就要沉入到水中了,更是提高了声音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要出人命了!” 巡逻的御林军很快赶了过来,翠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他们喊道:“贵妃娘娘落水了,她一直往下沉,你们快去救她!” 很快,在亭子里坐着的曹沁之也跟着小跑了过来。 “是贵妃落水了么?快救人啊!” 御林军也很着急,可是又担心男女授受不亲。 这落水的可不是旁人,而是皇上最为宠爱的贵妃娘娘啊…… “还犹豫什么!人命关天的时候,别想着有的没的了,要是贵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看你们怎么交代!” 第1438章 弥留之兆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弥留之兆 被曹沁之这么一呵斥,御林军也不敢耽误了。 几个人纷纷跳了下去,到水里去打捞许曼欣。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许曼欣已经沉入到水面下方不见踪影了。 好不容易才有人看到了许曼欣的身影,又向下拼命游了过去,然后将她给拉拽着往上游。 翠竹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停地在口中念叨菩萨保佑。 几个御林军合力将人托了起来,这才将她拉扯到了岸上。 “快,将贵妃娘娘送回到寝殿里,再去找太医来!” 曹沁之竟成了眼下最清醒的人,翠竹经她一提醒,才手忙脚乱地跟其他人一起将许曼欣给抬往寝殿。 有轻功了得的御林军则是一路飞奔去往太医院喊人,曹沁之一脸忧心地跟在后面一并去了贵妃殿,还不忘让人赶快去通知慕容浔。 书房里,慕容浔正在跟大臣议事。 虽然是在商议国事,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则心烦意乱。 太后跟他已经发了狠话,说是如果他不将栖梧殿给解封的话,他们母子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一旦跟袁姐闹僵了,袁旭在东南水军大营肯定也是坐不住的。 如何看,往后的麻烦都是不会少的。 正想着这些,就听到外头有人匆匆忙忙地用力敲了两下门,随即破门而入直直地闯了进来。 往常就算是遇到天大的事情,他身边的这些宫人也不会这般失态。 一定是出了极不寻常的大的麻烦! “怎么了?” 慕容浔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屋子里在议事的大臣也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来人。 “皇上,出大事了!珍、珍贵妃她落水了,好不容易才被御林军从湖里就救了上来,但是当时贵妃已经沉底了,现在还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情况会如何!” “什么?” 慕容浔听到这话,脸色都刷白了。 许曼欣落水了? 这么寒凉的天气里,她那样弱不禁风的身子还落水了,她能受得住吗? “朕要去看她,朕现在就去。” 慕容浔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连君王的仪态都不管了,几乎是一路狂奔,拼命地跑到了贵妃殿里去。 这会儿许曼欣宫殿内外已围了一圈的人。 听闻贵妃落水,情况不妙,几乎所有在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都赶了过来。 他们谁都知道,一旦许曼欣出了意外,慕容浔定会大发雷霆,整个宫廷上下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门外的宫人看到慕容浔进来,都纷纷退到一边行礼:“皇上!” 慕容浔无暇顾及他们,径直往里走,目光一下子锁定在床榻上沉沉昏迷的女人。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曼欣,你醒醒,看看朕啊曼欣。” 可是许曼欣这个时候哪里还有知觉,完全不能给慕容浔任何的反应。 “太医,贵妃怎么样了!” 慕容浔盯紧院判,看得对方手脚发冷,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皇上,珍贵妃她一直身体欠安,最是需要调理静养的。可是这回落水,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人又在那么寒凉的湖水当中浸泡好一会儿才被救上来,受了极大的风寒不说,身体里还进了不少的凉水,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慕容浔的眼眶蓦得红了起来:“她还活着吗,朕能摸到她手腕上的脉象的,她还活着的对吧?” “贵妃娘娘是还有呼吸的,脉象也存留一些,只是……只是呼吸并不是十分通常,脉象也十分稀薄,总让人放心不下。” 慕容浔一改平日里的温和,发狠地剜了他一眼:“朕不管,就算她一只脚踏进阴曹地府了,你们都必须要将人给朕拉回来。朕一定要贵妃活着,不然小心你们脑袋不保!” 所有的太医一听到这话,都纷纷跪了下来。 院判结结巴巴地开口:“这京城当中,要说医术最好的人莫过于是宸王府了,不然……皇上还是让宸王妃也速速进宫来替娘娘看看吧。” 慕容浔看了边上的侍卫一眼,对方一下子会意,很快折身出去。 他小心地去触碰许曼欣的鼻尖,的确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 但是她看起来是这样的脆弱,好像稍微用力碰一碰,就会整个破碎了。 “曼欣,不要丢下朕,求你了。” 他的手指抚摸着许曼欣的脸,随后眉头紧锁:“贵妃的身体很烫,她是发烧了吗?” “是发烧了。老臣已经开了退烧的方子,让人前去煎药了。” 慕容浔冷冷看向了边上啼哭不止的翠竹:“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 宸王府,赵轻丹见周洋一脸肃穆地领着慕容浔贴身保护的侍卫进来,就觉得不太对劲。 她忙迎上去问:“发生何事?” “宸王妃,大事不妙了!珍贵妃今日不幸落水,初春时节湖水寒凉,她的身体又不太好,这么一折腾简直是雪上加霜了。人自被救上来之后,贵妃就一直昏迷不醒,太医瞧着也不像有什么办法的样子,皇上就让属下来请您立刻进宫。”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快,我们现在就出发!”m.23sk. 等她火速赶到了贵妃殿,这里的气氛凝重地吓人。 慕容浔沉着一张脸,默然站在一边,连赵轻丹进来他都不曾抬头,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赵轻丹也没心思管她,二话不说来到床榻前,替许曼欣诊了脉。 “烧得很厉害,脉象浮而无力,下沉得厉害,病在根本,是大衰之症。珍贵妃现在情况很不好,我直说了,她甚至呈现出了弥留之兆。” 几个太医听到她的话,都心头颤了颤。 都到这个份上了,许曼欣什么症状他们哪能心里没数呢,但是看慕容浔这个样子,谁敢如实相告啊。 他们原想着让赵轻丹来,说不定能峰回路转有什么高招。 谁知她毫不遮掩地将真实的症状和盘托出,不是等于凌空给了慕容浔一霹雳吗? 慕容浔听她说完,呼吸都快要顿住了。 而后他才粗喘了几下,像是听不懂一样,责怪地看着赵轻丹。 “轻丹,你不要胡说。” 第1439章 失控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失控 赵轻丹沉重地看着他:“这样的话,我也非常不愿意开口道出。难道珍贵妃出事,我心情能好过吗?可事实如此,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住口!”慕容浔冷冷地看着她:“不要再说了。” 一直以来,慕容浔都不会对赵轻丹有任何严厉的地方。 可是听到她的话,他却心里一团窝火,忍不住发作出来,连带着对她都没有好脸色了。 赵轻丹却是不怪慕容浔的,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总是会情绪失控。 连她都止不住心痛了,更何况是慕容浔这个枕边人。 太医小心翼翼地把方子递给赵轻丹:“王妃,因为贵妃娘娘在发烧,我们就先开了退烧的方子,您过目一下吧。” 赵轻丹仔细看了两眼:“方子是没什么问题。但她现在的情况远远不是发烧那么简单了,只怕药熬出来了,她都没有办法服用下去。” 她想的没错,很快宫人就将汤药给送了过来。 即便是将药送到她的唇边,许曼欣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强行灌下去,药就会从唇边流出来大半。 赵轻丹亲手替她将汤药擦干净,碗里浓郁的药汁还剩下一小碗,用尽办法都不能喂下。 “拿走吧。”赵轻丹面色凝重。 慕容浔拦住她的动作:“她不吃药,该怎么好起来?” “她吃不下这个药,而且就算吃了,她也不太可能好起来了。皇上,贵妃现在的情况,药石无医,纵然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慕容浔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他面无表情地扫了身后的太医们一眼。 被慕容浔这么盯着,所有人都仓皇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出去,统统出去!” 太医们诚惶诚恐地退下,赵轻丹却没有走,已经站在原地。 慕容浔也不再管她,而是握住了许曼欣的手,声音哽咽地开口:“很久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了的,你跟朕要一起在这世上看尽花开花落,夏蝉冬雪,曼欣,你总不能食言吧。” “曼欣,朕不能没有你的,你一向心软善良,不会狠心丢下朕的对吧。你说话,你说话啊曼欣。” 他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腕,仿佛是想要以此挽留住手间不停流逝的沙子。 赵轻丹的眼眶跟着红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问:“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意外落水了?先前浣衣局的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又出了这等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主使这一切。” 慕容浔冷冷开口:“是一个小太监蓄意冲了过去,将她给推到了寒凉的湖水之中。曼欣她……本来是通晓水性的,偏偏冬日的棉服厚重,沾了水之后变得无比沉重,让她无力挣脱。她又身体虚弱,哪里能抵抗得住那样的力道。” “居然有人胆敢在宫内对贵妃动手?那对她动手的小太监抓到了没有?” “翠竹那个没用的东西,就这么眼睁睁地让人从眼皮子底下给逃走了!” 赵轻丹看到翠竹的眼泪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只能说:“她也不是故意的,您还是不要迁怒她了。对方既然有天大的胆子敢动手了,肯定是有一些功夫傍身的。翠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小姑娘,哪里是那人的对手。” “可她连对方的模样都没有看仔细,那人用衣领遮住了脸,翠竹慌忙之中也没有观察更细致些。而今贵妃生死攸关,害她至此的凶手却逍遥法外,朕如何能甘心。” 说到这里,慕容浔又渐渐自责了起来。 “朕总说要保护她,让她无忧无虑,平安健康地在这皇宫里生活下去。可是朕终究没有兑现承诺,护得她的周全。朕的母后巴不得她出事,好让佑儿过继到皇后膝下。皇后平日里跟曼欣姐妹相称,但她背地里存了什么心思,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个节骨眼上,赵轻丹根本没有办法替皇后说话。 虽然她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袁非依或者是太后会对许曼欣下黑手,可那里皇后一出事,太后跟慕容浔刚起了争执,许曼欣就出事了…… 这样巧合的事故,后背安排之人实在是太刻意了,分明是要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对立起来。 “轻丹,一定有办法救她的,你一定有办法的……” 慕容浔求助地看着她,复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上一次你也生死垂危,不也被人给救活了吗。当时所有人都说你活不了多久,朕也眼看你迅速衰竭下去,但你现在好端端的。” “我的情况不太一样。那是因为流心族的帮助,我之前也跟您解释过了,流心族救人的办法,完全脱离了常规的药理医理。他们氏族有特殊的能力,能够时光回溯,是霁儿去到了我的前世,才将我从鬼门关给硬生生地拽回来的。” “同样的办法,难道不能用在许曼欣的身上吗?”慕容浔急切地看着她:“朕也想试试的。朕这就下令,让情报司的人迅速找到流心族人的下落,务必让他们前来给贵妃诊治。前世也好,来世也罢,就算穿越了时空,朕也要她活下去。” 赵轻丹当然理解慕容浔此刻的心情,可她不得不向他说清楚真实的情状。 “皇上,您只看到了我身体好转,如今的结局是好的,可您却不知道其间发生了多么凶险的事情。霁儿去往我的前世,能够让我爱上他,心甘情愿嫁给他,着实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在我的前世里,他没有任何的身份地位,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却要想尽办法改变另一个人的心意。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能够一起活着回来,可不成呢?”???.23sk. “不成又如何?” “他会灰飞烟灭,彻底地从我的前世,和他自己的今生消失。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慕容霁这个人。所以皇上,霁儿救我,是做好了同赴死的准备的,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挽回不了我的心,就陪着我一起去死,您明白吗?” 第1440章 煎熬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煎熬 慕容浔幽幽地开口:“为了许曼欣,朕也可以做任何事情。轻丹,朕虽然不像霁儿一样只有你一位王妃,但是朕对许曼欣的感情并没有比霁儿浅薄。他能为你做的,朕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为许曼欣去做。” “但霁儿不是皇帝。” 赵轻丹沉重地看着他:“霁儿的身份再高,他始终都是一个王爷,就算他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个位置也会有人顶上去,将他的分内事情给做好。可是您怎么办?天下人怎么办?”???.23sk. “一个国家可以少了一个王爷,却不能少一位国君。整个安盛那么多的老百姓,都在仰仗着朝廷,仰仗着您过活。如若您铤而走险,用时空回溯地办法去救珍贵妃,救不救得了她赞且不提,您要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安盛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赵轻丹当然知道,自己这番话非常地残忍。 撇开慕容浔是皇帝的身份不提,他不过就是一个想要将自己心爱的女子给挽救回来的一个普通男人。 他为了爱人可以放下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可偏偏这个男人并非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 浩浩江山,泱泱大国都在他的肩膀上,他如何能轻易地放下呢。 听到赵轻丹的话,慕容浔沉默了下来。 他鲜少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这会儿却是没有丝毫的意气风发,只剩一片颓然。 “我只是想要她陪着我,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才能够在一起,好不容易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她不用在宫外颠沛流离,而是能够安稳地生活在宫里,却连最基本的健康都保不住,为什么,凭什么?”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对不起,我的医术有限,实在没有更多的办法救她。您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却好像运气差了些。” 慕容浔怔怔地看着许曼欣的睡颜:“她会不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永远不会醒了?” “先让她这么休息着吧。大夫说已经把她身体里的湖水给按压出来了,她当时是有一瞬的意识的,只是身子太虚,很快又晕了过去。我不确定她有没有机会能自己醒过来,毕竟她的生命迹象还在,虽然是在流逝当中。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一直不醒且越发衰竭下去,我可以用针灸的办法,让她短暂地清醒一会儿,跟您说说话。” “你说的办法,就像是回光返照是吗?让她短暂地再残存一会儿,之后就彻底无效了。” 赵轻丹咬了下嘴唇:“是,对不起。” “你也走吧。我想单独再陪陪她。” 听到慕容浔的话,赵轻丹点了点头,阔步往外走。 走到门边时,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将许曼欣送到慕容浔身边的人是她自己,是她当时为了保住许曼欣,托付慕容浔照顾好她,护着她平安。 谁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就这么促成了一段感情。 当她知道慕容浔喜欢上许曼欣的时候,她是非常替他们两人开心的。 这两个人,看似在不同的身份地位,却各有各的苦。 可他们在这苦楚的人世间相逢,互相陪伴,又从各自的苦楚中,熬出了难能可贵的甜来。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呢,一定要有情人经历这等波折离愁,就不能一直幸福下去吗? 因为考虑到许曼欣的病情说不定会有反复,赵轻丹甚至不敢离宫,只是在贵妃殿边上的偏殿里静候着。 她派人给宸王府带了信,慕容霁看到之后也大吃一惊,不多时跟着赶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赵轻丹正坐在床榻上,小小地缩成一团,看起来格外伤心。 “轻丹。” 慕容霁上前搂住她,将人整个人摁在怀里:“别怕,我在这里。” “我其实还好,主要是皇兄他接受不了。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甚至没有走出那间屋子了,对于他来说,这应该是天大的打击吧。” 慕容霁心中泛起一阵不忍:“我会劝慰他的。许曼欣不是目前还活着吗,说不定没到灯油耗尽的那一步她就自己醒了呢,你以前不是说,你遇到一些意志力很顽强的病人,会突破你的认知创造出奇迹,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吗?” “真的会有奇迹吗?” 赵轻丹仰着头,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说不定呢。” 天色渐晚,太后被人搀扶着来到了贵妃殿。 她自门外推门进去,就看到里面一片暗淡,屋子里的一切都看不太清楚了。 但是太后很清楚,慕容浔正坐在里面,一动不动地陪着许曼欣。 这里不掌灯,不过是他不想让人打扰罢了。 又或者是这笼罩的黑暗,反而能让他有一丝平和安稳。 “皇帝。” 太后轻声开口,但屋子里无人应答。 “浔儿,哀家知道你在里面。” 她阻止了宫人的搀扶,自行一人往里走,终于看到了慕容浔的身影。 听到了太后的声音,他的身子晃动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安静。 “珍贵妃的事情,哀家已经把所有太医都喊过去问了一遍,什么都知道了。哀家以前总说,这个孩子看着面相苦,前头那么多些年也过得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头,也不知后面能不能苦尽甘来,没想到……” “你是不是在想,哀家真是一个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人。可不管你信不信,她出了这档子事,哀家一点都不愿意见到,更不可能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因为哀家知道,只要她出了事,最难过的不是旁人,只会是你。就像现在这样……” 她痛苦地忍住眼泪:“上一次看你这么失落地坐在屋子里,还是你以为自己的腿不能康复,彻底失去信心的那一次。在岄王府的房间里,也像现在一样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真切。你跟哀家说,‘母后,我活不下去了’,浔儿,你可知道母后当时有多害怕多难过吗?现在哀家明知你是这样情深义重的人,又怎么可能忍心对你心爱的人下手让你这么煎熬呢?” 第1441章 暂醒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暂醒 太后说了很多话,可是慕容浔一直都这么安静地坐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m.23sk. 她以为慕容浔不想搭理自己,心下一痛,刚想要退出去。 “轻丹说,曼欣她活不了多久了。” 慕容浔冷不丁地开口,吓了太后一跳。 但他的话更是惊吓到她了:“真的吗,是宸王妃说的?这该如何是好啊,连她都没有办法了吗?” “如果老天爷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惩罚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呢。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还要善良单纯的女人,明明经历那么多的恶意伤害,她却从来没有过害别人的心思。” 太后跟着唏嘘不已:“这倒是真的。这个孩子的心肠是顶好的,性格也温和孝顺,最是与人为善了。连非依那种一点就燃的脾气,在她跟前也是乖巧的很。” 慕容浔闭上了眼睛,手指却一直舍不得将许曼欣给放开。 “她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吗?该不会永远睡过去了吧。”太后担心地问。 “我不知道。”慕容浔幽幽开口:“但是害了她的人,朕决计不会放过的。无论是谁,朕都会将凶手绳之以法,将她给凌迟处死!” 太后不由站直了一些,声音却并没有失了底气:“哀家是同意的,哀家也是问心无愧的。谁害了她,谁付出代价,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哀家还是那句话,你不能冤枉了好人。现在分明是有个人故意将矛头指向了栖梧殿和哀家身上,要是珍贵妃真的出事了,哀家更是说都说不清了。” 慕容浔这才抬起头,在黑暗中凭着感觉辨识到太后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地看过去:“现在已经查出来,用在珍贵妃衣物上的东西是墨石花的花种。整个安盛宫城,除了栖梧殿,再寻不到其他地方有此物了。这一点,母后打算怎么解释?” 太后握紧了手指:“皇帝就没有想过,这东西可能是从宫外带来的吗?是,在宫中只有栖梧殿一处有墨石花,可墨石花委实算不得是什么稀罕的宝贝。这是扶槡国的国花,如果有扶槡国人来到安盛之后将花种也带来了,同样有可能。” “那个百怜在宫外,没有任何的家人亲人,她的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能让她愿意付出性命为代价去效命的人,整个宫里,恐怕很难找到。” 太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是哀家让她这么做的。可哀家跟她同样没有利益往来,她都离开哀家身边那么久了,为什么要为哀家卖命?” “母后当初不是放了她一马,将她留在宫里了么?这份恩情,即便时隔多年来看,还是很深重的。” 太后冷笑起来:“皇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现在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要是心里认定了是哀家所为,就算哀家再怎么解释,也是百口莫辩的。罢了,你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哀家不跟你争这个短长。” “但我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你看着办吧。” 说完,太后就憋着一肚子火气离开了。 慕容浔则是继续守着许曼欣,但直到夜里,她也没有醒来。 赵轻丹中途来过几次,见许曼欣仍旧没有要醒的迹象,实在忍不住开口。 “再这么拖延下去,她不仅不会醒,生命迹象还会随之流失掉。不进食,不喝水,也没有办法给她喂药。她本不是铁打的身子,哪里能承受的住。” “你说有办法唤醒她?” 赵轻丹点头:“有,但是她醒了之后,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只是有什么尚未跟你说的话,有一个机会能再说一说。” “你是说,将曼欣唤醒了给朕交代后事?” 被他一问,赵轻丹沉默下来。 但其实,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看到赵轻丹的沉默,慕容浔痛苦地捂住了脸。 赵轻丹并没有催促,这个选择对于慕容浔来说,一定格外艰难。 不知道这么过了多久,慕容浔终于缓缓应下:“你施针吧。朕想让她醒过来,朕真的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跟她说了。” 赵轻丹含泪嗯了一声,将许曼欣的衣服轻轻褪去,在她的几个关键的穴位上扎上银针。 随后她慢慢往许曼欣的身体里注入一部分灵力,利用针法和神力合力,试图将人给唤醒。 又过了好一会儿,连赵轻丹自己都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许曼欣的睫毛才动了动。 慕容浔见状忙上前喊她:“曼欣。” 许曼欣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应了一声:“皇上。” “你醒了,你总算醒了!” “皇上,让你担心了……” 许曼欣伸出手,紧紧地攥着慕容浔的衣袖,像是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些安抚的力量。 “我是不是要死了?”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浔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他拼命地摇头:“不是,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你不是醒了吗,说明你要好了,知道吗,你会好起来的。” 许曼欣眷恋地看着他,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可是每个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是最为清楚的,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死亡的边缘。 现在还能见到慕容浔,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枯萎。 好不甘心,好舍不得啊。 许曼欣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慕容浔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掉。 “不哭,你不能伤心伤神。” 她按住他的动作:“皇上,这话是我要送给您的。若我不久于人世,也请您不要因为我的离去伤心伤神。您是一国之君,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大事还需要您操心呢。” 慕容浔摇着头,如何都听不下去这样的话。 许曼欣酸涩地开口:“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来人世这一遭,能够遇到您,得到您的怜爱和关怀,我已经三生有幸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 “是真的,跟您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皇上,我从未后悔过。” 第1442章 香消玉殒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香消玉殒 慕容浔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他用力地将许曼欣抱住,生怕一松开手,她就像是一只蝴蝶飞走了。 许曼欣温柔地抱住他,还亲了亲他的脖颈。 而后又想到了什么,轻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被您给软禁了,可是臣妾不相信那些事情是她做的,您能不能将她给放了?” 慕容浔红着眼睛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皇后做什么!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你无端被人给推到冷湖之中,罪魁祸首尚未抓到,皇后如何能洗清嫌疑。” 许曼欣不停摇着头:“不会是她,一定不会是她。皇上,臣妾的时间不多了,一直以来求您的事情也不多。我若不在了,孩子,就交给皇后抚养吧。” “贵妃,你在说什么胡话?那是你的孩子,谁都不能将佑儿给抢走,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会是孩子的母亲。” 慕容浔死死地拉住她:“所以你得好起来,你必须要好起来,看着他平安长大,他以后还要孝顺你呢。” 跟她说完,慕容浔就急切地回过头:“小殿下呢,将佑儿给抱过来,动作快些!” “奴婢遵命!” 不多时,翠竹就小跑着将慕容佑给抱了过来,递到了慕容浔的手上。 许曼欣就着他的手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孩子见着了母亲,只觉得亲切。 可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死亡的气息,只是天真无忧地咯咯笑着,还伸出小肉手去摸许曼欣。 许曼欣再有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皇上,我们的孩子真的太可爱了,是不是?” “当然,这天底下,再没有比佑儿更可爱的宝宝了。你看,他这么可爱这么听话,你怎么能舍得丢下他,又怎么能舍得丢下朕呢。曼欣,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父子,求你了,求你了好吗?” 许曼欣哽咽着握住慕容浔和慕容佑的手,万千言语却在此刻都卡在了唇边,怎么都发不出来。 他们两个人,是这个世上她最爱,最惦记,也是最放不下的人了。 要是时光就此定格,能让他们一家三口长长久久地相守于此刻,那该多好啊。 可是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艰难,甚至连视线,都越来越模糊了。 “皇上,如果有来生的话,你要继续爱我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可以做一对寻常的夫妻,还要佑儿做我们的孩子,我们就守着春花秋月,白头到老,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好,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什么都好,不止来生,要三生三世,前年万年,我们都在一起,一直一直地不分开。朕答应你了,什么都答应你。” “真好啊。” 许曼欣无力地靠在软垫上,看着慕容浔的视线已然不清楚的。 她伸出手,艰难地触碰着他的轮廓,却还不忘提起袁非依。 “皇后她天性率直,刀子嘴豆腐心,绝不是坏人。我没有证据证明她没有做过,可是我愿意相信她,也愿意赌一次我没有看错人。” 慕容浔只能威胁她:“要朕放过她,除非你坚持下去不要有事。不然朕意难平,不会轻易算了。” “皇上啊。”许曼欣像是发出了一道漫长的喟叹。 她什么都看不清了,连轮廓,都变成了一片黑影。 似乎身体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沉。 她像是一片落叶般,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去。 慕容浔的心跟着颤了颤,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许曼欣的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出了她和慕容浔初见的那一年。 彼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 一身玄色披风,身骑白马在雪中驰骋,是何等的少年意气。 就是这位少年太子慷慨的善意,将她那位当时病重的母亲给送到了医馆救治,才让她的性命得以延续了几年。 从那以后,他的身影就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里,一眼万年,再也忘却不了了。 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嘴里轻声道:“皇上,太子殿下,谢谢您给了我一场浮生大梦,这真是一场太过美好的梦,就让我一直在梦里,长眠不再醒吧。” 说完,她身体里的最后一口气,也就缓缓地消逝了。 许曼欣的手指彻底垂了下去,原本被她抓紧的地方,还有一道小小的褶皱。 “贵妃,曼欣……” 慕容浔不敢相信地跪坐在她床边,伸手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曼欣,别玩了,你起来跟朕说说话,别吓唬朕。” “许曼欣,你给朕醒过来,朕命令你睁开眼睛,你不可以抗旨!” 可任凭他说再多的狠话,许曼欣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轻丹,轻丹!你来看看她,你再替她施针吧,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妙手回春的对吧。” 赵轻丹沉痛地走上前,探了探许曼欣的呼吸和脉象。23sk. 她的动作顿在原处,呼吸跟着紧促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收回手,怔怔地看着慕容浔。 慕容浔盯紧她的脸:“你说话啊。” “珍贵妃她,她已经、已经仙逝了。” “不会的,你骗人,你在骗朕!” 慕容浔痛苦地捂着胸口,觉得心头刺痛不断。 太痛了,好像四面八方的冷箭都直直地刺向自己,他无处躲藏,无所遁逃,只能承受着。 “她说过要陪朕到老了,怎么会忍心先一步离开。轻丹,你再救救她吧。” 赵轻丹颓然开口,其实于她来说,也是极大的痛楚:“皇上,三哥,尘埃已定,节哀顺变吧。” “朕不要!” 慕容浔转向许曼欣,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唇边,不停地吻着她的手指。 怀里的孩子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也跟着啼哭了起来,声音分外伤心响亮。 慕容霁闻讯赶了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赵轻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险些没有站稳,往后踉跄的一步,被慕容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轻丹,珍贵妃她?” “故人香消玉损,从此人世间,再无许曼欣。” 第1443章 皇后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皇后 “咚,咚,咚!” 混沌中,袁非依坐在栖梧殿里,突然听到了几道钟声。 她原本被一直关着,精神有些萎靡。 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宫里的丧钟?”3sk. 袁非依心头一紧,忙扬声喊来流光:“流光,流光你快过来!” 天色刚刚亮,流光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小跑到了袁非依这里来。 “皇后娘娘。” 袁非依急切地抓住了她的袖子:“你听到了吧,刚刚外面是不是响起了几声钟声。那是丧钟的声音,宫里有人故去了?本宫方才精神不太振作,所以没听清楚,你听到了究竟有几声吗?” “是三声,娘娘,奴婢确凿地听到了三声。” “三声,为何会是三声?”袁非依只觉得脑子都快要炸开了,按照宫中惯例,如果是皇帝或者太上皇、太后故去,通常都是五声钟响。 皇后出了事故去,一般是四道钟声。 而三声……是贵妃或者封了妃位的女子。 这宫里头总共只有三个妃子,那德妃和娴妃的身子瞧着又一向是硬朗康健的,唯有一个许曼欣,身体孱弱。 许曼欣! 袁非依再也坐不住,发疯一般地往外跑去。 流光见状跟在后面又是追又是喊:“皇后娘娘,您现在要去哪里啊!您还在被禁足当中,皇上不让您去任何地方的呀!” 果然到了外面,侍卫一见到她往外走,就几个人一瞬间拦了上来。 “皇后娘娘,您不能离开栖梧殿,皇上说了,在没有他的命令之前您不可以走出去半步,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滚,都给本宫滚开!今天本宫一定要出去,谁都拦不住!” 侍卫对视了一眼,更加重了防护:“您真的不要违抗圣意了。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如果您再做出违抗他命令的事情,岂不是激化了矛盾。还请您冷静下来,先行回去吧。” 袁非依看向远处,几只白鸟从宫墙上方的空中齐齐飞过去,发出悲怆的哀鸣声。 这声音听得她心里一阵发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你们可曾听到了宫里的丧钟声?” 侍卫叹了口气:“似乎是听到了。” “珍贵妃她,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一个侍卫沉重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回娘娘,昨日珍贵妃来过这里,想要探望您。但是皇命不可抗,她无法自行入内,就只能折身回去了。后来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珍贵妃路过湖边的时候,被宫里的一个小太监算计,一时不察被人推进了冷湖之中,再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之后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了。” 袁非依痛苦地捂住了嘴巴:“珍贵妃被人推到了湖水里?这么冷的天气,湖面上的冰还没有完全消融,她那么虚弱的身体如何能承受的住?” 流光见她状态不好,忙上前扶着她:“娘娘,您先不要激动,万一不是珍贵妃出事呢。要不然派个侍卫去打听清楚了再来汇报吧,反正您再怎么着急,也是出不去的呀。” 谁知袁非依却像是铁了心一般,竟是从头上取下了一根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吓得变了脸色。 流光直接尖叫了起来:“皇后!您这是在做什么,快放下,快快把簪子放下,这会刺伤到您的!” 袁非依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只是直直地盯着守着栖梧殿的侍卫。 “让本宫出去,否则本宫今日就自裁于此。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一旦中宫出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们的命。放本宫走,本宫今日一定要去见珍贵妃。要是事后皇上他追究下来,所有罪责,本宫愿意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关。” 见到她一副不出去就不罢休的样子,侍卫们哪里还敢阻拦,都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边是妥协了。 流光兀自松了口气,袁非依这才将簪子放回袖子里,大步往外走去,径直去往许曼欣的宫殿。 临近寝殿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唏唏嘘嘘的哭声。 袁非依浑浑噩噩地往里走,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注意到她。 宫人一方面不明白皇后已经被禁足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又纷纷向袁非依行礼。 可不管他们说什么,袁非依什么都听不到。 那些呼喊声,哀嚎声,统统都成了一团团的白雾,笼罩在她的心上。 满天白雾,遮天蔽日,将所有的感官都给封锁住了。 袁非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踏进了那间屋子,是怎么穿过众人,在所有人震惊和伤心的目光中,来到了许曼欣的床前。 翠竹跪在地上哭个不停,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袁非依的身影。 她脱口而出:“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赵轻丹跟着抬头看过去,却见袁非依一下子扑到了床前,死死地拉住了许曼欣的袖子,连慕容浔在这里她都恍若未见。 “珍贵妃,你怎么一直在睡觉啊?昨日,你不是想去见我吗,可听说你没能见到我,所以我自己主动来了,你看看我呀。” 许曼欣安静地躺着,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僵化,失去了原本的温暖。 所有手指摸起来也是冷冰冰的,不再有往日的暖意。 袁非依不依不饶地看着她,不停地喊她的名字:“珍贵妃,许曼欣,许曼欣。” 她像是跟自己较劲儿一样,开始用力地推搡她。 “起来,你起来!” 慕容浔一把按住她的动作,将她往地上一推:“走开,别碰她!” 可是袁非依压根不去管慕容浔的怒气,又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许曼欣身边去。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才跟我拉过钩,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你答应过的,为什么要失约,为什么!” 袁非依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这一刻,她身为皇后的端庄仪态荡然无存,可她对自己的狼狈全然不顾,除了许曼欣,她的眼里再没有任何人。 第1444章 封棺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封棺 赵轻丹原本想着,按照袁非依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害了许曼欣性命的。 可她没想到,袁非依会难过到这种地步,好像这一刻她什么都管不到了,只在意许曼欣一人。 连慕容浔都被她的样子给怔住了,他到底不再阻拦袁非依的动作,只是安静地抱着慕容佑。 帝后两人,都因为许曼欣的死沉浸在深切的悲伤之中。 慕容霁心知她的遗体不能一直放着,可慕容浔恐怕连将她入殓都舍不得。 他只能狠下心提醒道:“皇兄,逝者已矣,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珍贵妃对您的感情那么身后,倘若在天有灵,也定是不希望看到您这么伤心的。还是将她入殓停灵吧,这么一来,也好早日入土为安,而不是放在这里,放任尸体腐坏。” 赵轻丹也忍住悲伤,跟着说道:“霁儿说的是,还是先……入殓吧。” 慕容浔这才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自顾自沉默地往外走。 也不知道他打算抱着慕容佑去哪里,可是他并未决断,赵轻丹一时拿不定主意。 慕容霁长叹了一声:“罢了,现在让皇兄亲口下这个命令,未免太残忍了些。我就替他做决定吧。” 说完,慕容霁就吩咐人去皇陵一趟,将皇陵里空置的棺木取一副过来。 皇陵当中,常年都会备上几副精心打造的棺材。 这习惯自高祖立朝之时就已经在了,倒不会有人觉得不吉利。 那里本就是皇家的人下葬和被供奉的地方,留几口空棺,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但谁都没有想到,棺木会这么早被用在许曼欣身上。 皇陵距离安盛宫城并不远,宫人们一路赶着来回,不过半天的时间,东西就取了过来。 慕容浔是处处找不到人,袁非依则是哭累了,一声不吭地守在许曼欣的床前。 赵轻丹眼见棺木被人小心地抬进了屋子里,小声询问慕容霁:“现在怎么办?” “先将她放置到棺木中,但不要封棺。等找到了皇兄,再做最后的打算。” 得了慕容霁的命令,几个宫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将许曼欣给抬进棺木之中。 谁知他们一碰到许曼欣,袁非依就霍然有了动作,将边上的人用力推开。 “你们做什么!” 她嘶吼了起来:“不准碰她。滚啊!” 几个宫人都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一时不敢上前,踌躇地看着慕容霁。 赵轻丹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环抱住袁非依。 “皇后,我知道你很难过。贵妃出事,我们没有一个人心里头好过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躺在这里不管吧。” 袁非依的身体不停在发抖,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我只是想要再看看她,让她多停留一段时间。” “我知道,我知道。” 赵轻丹轻声安抚她:“那就让她换个地方安眠吧。棺木尚未封口,还要等皇上回来再封棺,你想看她,暂时依旧能看到的。”天籁小说网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袁非依才不像刚才那么激动。 这下宫人方能轻手轻脚地将袁非依裹在白布之中,格外细致地放进了棺木里。 她的脸色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呈现一片森冷的苍白。 昨日今日,已然隔世。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不然情绪覆盖住她的理智。 “皇上在哪里,他肯定不会出宫的,到处找一找,尤其是近身的侍卫一定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有侍卫飞身前来报信:“宸王殿下,王妃,皇上在朱雀楼。” 朱雀楼,是整座安盛皇宫最高的地方。 站在朱雀楼的栏杆处,能够俯瞰大半个京城。 慕容浔已经将孩子送到奶娘那里照看,因而是只身一人来到这里。 他安静地看着宫城内外的景色,不由就想到了从前跟许曼欣一起并肩站在此处,商议未来的时光。 还记得他第一次带她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登及九为至尊之位。 他只是一个寻常的王爷,带着自己的侧妃来看一看远方的风景。 虽然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却也能抓住眼前的幸福,每一天都充满了希望,那么开心充实。 不做皇帝未必不开心,做了皇帝也未必就是开心的。 “如果我现在不是皇帝就好了。” 慕容浔在心里突然这么想。 这么一来,他就能果敢地放下所有,不用背负沉重的责任,像当初慕容霁为了赵轻丹一样,付出一切去挽回许曼欣的性命。 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继续活下去,他也是情愿的。 可是他不能够! 举目四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的子民。 安盛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百姓,他都必须要守护好。 原来所谓的帝王之路,到头来竟是一段漫长又孤独的路。 慕容浔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栏杆,不知过了多久,才在朱雀楼寒凉的风中,发出一声叹息。 “皇上,宸王妃到处在找您。宸王殿下已经安排人将……将贵妃娘娘安放到棺木之中,等着您的指示才能封棺。” 他沉沉转过身:“知道了。” 再回到贵妃殿里,慕容浔已经恢复了清醒。 并非他的伤心褪去了,相反,这伤痛在他看到黑压压的棺木时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但他却不得不振作起来,收敛住大半的情绪。 慕容浔上前去,最后深深地看了许曼欣几眼。 “封棺吧。”他闭上眼睛,轻声开口。 娴妃殿里,魏雁冰总觉得心口一阵慌乱,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却怎么都说不清楚。 她烦躁地骂了几句:“这是见鬼了。到底是谁将许曼欣给推下水的,晨太妃那里反复地问过了,她坚决否认是她指派人所为,难道这宫里,还有其他人要许曼欣的命不成?” 婢女同样心中不安,但还是安抚道:“娘娘莫要紧张。反正这件事情跟咱们没关系,皇上就算追究到底,也不是咱们惹出来的祸事啊。说不定真的是皇后或者太后对珍贵妃有成见,才偷偷动了手。” 第1445章 怨气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怨气 魏雁冰冷笑着睨了她一眼:“真要是皇后或者是太后也就好了,本宫哪里还能这么担心?可你看皇后的样子,横看竖看都是不像会对许曼欣做出任何伤害的。太后就算不是非常喜欢她,看在皇上和慕容佑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对许曼欣怎么样。” “那照您这么说,其他人就更没可能了。珍贵妃不是旁人,她寻常时候都不怎么出自己的殿内,来往比较亲近的,也唯有栖梧殿而已。其他人谁会针对珍贵妃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又吃力不讨好,奴婢反正是想不明白的。” “你想不明白,难道本宫就能想的明白了吗?罢了,说不定是她过去惩罚过什么小太监,下手重了些,让人记恨上了。” 话虽如此,魏雁冰还是惴惴不安。 许曼欣那样老好人的性格,即便是平日里对待宫人,都是温和有礼的。 她才不信会有宫人因为许曼欣的态度故意报复,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指示他。 可如今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头绪,只能先行作罢,且看后面会如何了。 她心里暗暗祈祷,这事情千万别牵扯到她身上来。 为了保险起见,最近这段时间,她最好还是跟晨太妃保持距离,不要轻易地私下联系宫里的任何人。 毕竟以慕容浔对许曼欣的重视,一定会用尽手段来彻查,不放过蛛丝马迹。 而赵轻丹又是个过分精明的女人,她对皇后另有一份轻易,多少会顾念情分不轻易怀疑皇后。 这宫里头,最会引起赵轻丹注意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越是这么想,魏雁冰越是烦躁。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轻易答应晨太妃了。 可她从未想过让许曼欣去死,本想着循序渐进,只要她的身体慢慢孱弱下去,跟袁非依的情分被一次次地猜疑给冲淡下去,便就是达到了目的。 现在好了,彻底翻车了! “娘娘,明日就该正式停灵了吧。听说皇上已经亲自下令封棺了,您再怎么样,也少不了面上装作伤心些,奴婢会替你打扮地憔悴些的。” 魏雁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只盼着这件事能够尽早过去,别有什么遗留的麻烦。 像之前如熙长公主的灵柩一样,许曼欣的棺木也是暂时停放在了宣若殿内。 袁非依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衣,颓然地跪坐在地上。 赵轻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今夜是打算给许曼欣守灵了。 慕容浔神情肃穆地站着,第一时间给许曼欣的牌位上了香。 之后便是将手背在身后,安静地看了棺木好一会儿,才垂眸沉沉瞥了袁非依一眼。 “若是朕没有记错,你不是应该在禁足中吗?是谁胆子这么大,违抗圣意,私自将你给放出来的。”???.23sk. 袁非依冷嗤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开口:“是我以死相逼,让侍卫们将我给放出来的。皇上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跟他们无关,不用为难无辜的人。” “以死相逼?怎么皇后也学会了寻死觅活这一套。” 袁非依漠然抬起头:“寻死觅活又如何,人哪有不死的人。这个世界上,好人,坏人,高高在上的人,命如草芥的人,都不可能长生不老。就算底下人在怎么奉承着,成天把万岁千岁挂在嘴边,不也一样有灯油枯竭的时候吗?” 她这话说的委实太过放肆,连带着赵轻丹都紧张了起来,轻声呵斥道:“皇后,不可胡言!” “宸王妃,你是大夫,最该明白本宫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才对。何况死有什么可怕的,有的人活着未必多快活,死了反而成了解脱。”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皇后,你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更不提休息了。我劝你还是先回栖梧殿去,好好睡一会儿,不要留在这里守夜了。” “我不走。”袁非依一口拒绝:“谁都别想赶我走,我就要在这里陪着她。” 她的目光悲怆起来:“停灵不出三日,她就要被送到皇陵去下葬了。到时候我连她的棺木都见不到了,还能陪着她多久呢。” 慕容浔冷硬地开口:“就算你现在表现得再怎么姐妹情深,珍贵妃出事的背后罪责,那嫌疑你也没有完全洗清,该查,还是要查的。” “那皇上就去查好了。只要查出来是臣妾,臣妾绝对不会辩解,立刻就随珍贵妃一起去,天上人间,我们姐妹两个一并做个伴,也是挺好的。” “皇后,莫要再说些气话了。现在不是你耍孩子气的时候,皇上也不是认定了贵妃的死跟你有关,不过是有此一说。而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追究下去的。” 袁非依看向赵轻丹:“我没有说气话,不过是觉得可笑罢了。人人都说宫里好啊,可这宫里有什么好的呢?自从进了宫,我的孩子没有了,贵妃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到这了如今,连性命都保不住了。皇上不是一向自诩爱她的吗,那为什么连一个简简单单的人都保不住呢!” 慕容浔目光阴沉地盯着她:“袁非依,你是真的以为,朕不会跟你计较吗?” “皇上莫不是恼羞成怒了,可臣妾没有说错吧。您是皇上啊,是天下之主,也是宫里所有女人的信仰和倚仗。那为什么宫里那么多潜伏的危机您都不能杜绝,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也至今都没有被抓到严惩呢。说不定害了她的人,跟害了我腹中皇嗣的人,从来都是同一个人。只是过了这么久,都毫无进展,是不是还要继续放任下去,让更多无辜的人受累啊!” 赵轻丹只能说:“那件事情,我也有责任。皇上心系天下,每日要操心的事务实在太多了,实在无法做到事事巨细。皇后,这怨气,你不该发泄在皇上身上吧。” “是皇上您自己说要保护好珍贵妃的,但您做到了吗?从太医院,到浣衣局,在到一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小太监。究竟还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助纣为虐,我们至今未知。” 第1446章 避嫌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避嫌 “会查出来的。”慕容浔冷眼看着她:“藏在阴暗处的鬼,总不可能永远掩人耳目,等光照到的那一天,一定会原形毕露的。朕等着那一天。” 袁非依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最好是如此。” 她心中有怨,之后便再没有跟慕容浔说什么。 帝后两人皆宣若殿过夜,守着许曼欣的牌位和灵柩不肯离去。 但是整座殿内,却是诡异的安静,静得连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 天亮之后,宫里的后妃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前来上香祭拜。 所有人都身着素服,红着眼睛,所见之处一片伤心。 来祭拜的人之中,有像戚芙这样真心实意感觉到惋惜的,也有如魏雁冰之流假情假意的。 戚芙的眼睛都哭肿了,虽然她跟许曼欣的交集不是很多,却知道这位珍贵妃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之前在宮宴上,她不小心走得急了磕到了桌角,珍贵妃还特意亲手扶着她,并让宫女第一时间取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来。 这么心地善良的人,为什么就这么故去了,老天爷实在是太残忍了。 而魏雁冰来到灵堂之前,则是特意装扮过一番。 她自从回宫之后就胖了一圈,不像还在同心庙的时候吃斋念佛,几乎没有让她称心的吃食。 加上她不敢频繁地在慕容浔跟前露脸,多是在自己的宫里待着,时间长了,养的唇红齿白,丰腴饱满。 真要是以那样的状态来祭拜许曼欣,只怕更要被慕容浔不喜,且还会被赵轻丹给盯上。 所以魏雁冰就让婢女给自己用了苍白的水粉覆了厚厚一层在脸上,唇色和眼角都做了修饰,乍看起来,整个人十分憔悴。 等她上完香之后,赵轻丹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娴妃娘娘。” 魏雁冰心头一颤,强行忍住情绪转向了赵轻丹:“宸王妃有事吗?”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哪里觉得不适吧?” 怎么如何都被她给盯上! 魏雁冰暗骂了一句,只好叹了一声:“王妃说的不错。昨夜听闻贵妃娘娘的遭遇之后,我心里甚是悲伤,辗转反侧都睡不着。想贵妃娘娘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在眼角点了点,好像下一秒堪堪就要落泪了。 “娴妃娘娘可真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啊。”赵轻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自从你回宫之后,就不怎么出来走动了。” “先前在庙里清净惯了,便习惯了独处。不过偶尔也有其他姐妹去我殿里坐坐,说些闲话的。王妃要是得空,也可以去小坐片刻。” “日后自会叨扰。”赵轻丹意味不明地提醒道:“娴妃娘娘为了贵妃这般伤心伤神,贵妃想必在天上也会知道和感念你的惦记的。以前我听老人家说过,人离世的头几天最是容易留在原地,不肯离去。说不定,现在贵妃娘娘就在这殿内安静地看着我们呢。”???.23sk. 魏雁冰本是强装镇定的,可赵轻丹的话说得阴恻恻的,惹得她不由抖了一下。 很快,就看到有几个人从外面过来。 原是琦太妃领着其他的老太妃们进了宫,虽说按照辈分,他们是长辈,本可以不用祭拜许曼欣一个晚辈。 但琦贵妃念在她是慕容浔心中最宠爱的女子,珍贵妃平日里又跟赵轻丹颇有些交情,甚至当年阴差阳错,还在宸王府待过一段时间。 所以琦太妃愿意给许曼欣一个体面,也想让她最后这一程走得正式些,就带人来上了香。 太后见状上前拍了拍琦太妃的手,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难为你们还特意跑一趟,都有心了。” 琦太妃看太后脸色,有些担忧道:“太后,珍贵妃出事,您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可您别忘了顾及自己的身子,要是有哪里觉得不好,得告诉孩子们一声。” “人老了是一回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一回事。哀家原如今眼睁睁地看着许曼欣去了,即便她不是哀家亲出的孩子,我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的很。哀家而今也没有什么大的心愿,就是盼望着他们小一辈的,都能健健康康的,别再让我们这些老人家操心了。” 太后说完,视线却不由落在了站在琦太妃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姑娘身上。 从别宫来的年轻女子,不是黎华还是哪个。 “黎华也来了?” 晨太妃听到太后的话,从后面轻轻推搡了黎华一把:“愣着做什么,喊人啊!” 黎华有些呆滞地看了太后一眼,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参加太后。” “免礼吧。黎华瞧着也不小了吧,晨太妃,合该给她说个人家了。就算是身份再尊贵的公主,到了年岁,也是要嫁人的,总把孩子留在跟前算怎么回事。” 晨太妃在心里冷笑,太后怎么好意思提出来的? 这样漂亮的场面话谁不会说,太后她当然可以义正言辞地指责起来,一副是她偏要留住黎华的样子。 可还不是她那位心狠手辣的好儿子,将自己看中的乘龙快婿都给搅黄了。 所以看到慕容浔突然失去了许曼欣,晨太妃震惊之余,又有几分暗爽。 尤其是看到慕容浔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她更是快意了。 该! 谁让他坏了黎华的大好姻缘,那他自己不也遭报应了么。 即便慕容浔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如何,皇帝也是不能事事如意的,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他可要好好地尝个够! 这么想着,晨太妃就下意识地想要去找魏雁冰的人影。 她好不容易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魏雁冰,对方见了她,却是很快低下头去,错开了视线。 晨太妃心思一转,心道避讳些是对的。 眼下正是关键时候,她和魏雁冰之间少有走动,省得露出马脚来,倒霉的是自己。 从灵堂里出来,琦太妃要去贵妃殿里看望慕容佑,之后并不打算立刻回别宫,而是到宸王府小住几日。 宫里办丧事,帝后的精神状态都很不济,这会儿能操持张罗的,反倒成了慕容霁夫妇。 第1447章 惊慌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惊慌 他们夫妻两个这几日少不了要住在宫里,这么一来,王府就无人照看,阿信难免会闹腾,琦太妃就想去宸王府帮忙带孩子。 晨太妃原先是想着直接回别宫算了,不然总在慕容浔眼皮子底下,慕容浔不高兴,她更是心里头添堵。 倒是身边的嬷嬷提醒道:“太妃您何必急着回去。今日是后宫和别宫的人前来祭拜,到了明日后日,按照规矩就该是朝臣们陆续过来了。说不定这些朝臣之中,就有些新晋的年轻官员,您要是看上了哪个,指给黎华公主,说不定能促成一桩美事。” 明明是极度悲伤的丧事,偏叫那老东西说成了美事。 晨太妃听到这话不仅没有训斥身边人不敬亡灵,反而跟着附和笑谈起来:“你这个主意好!反正黎华总是闷在别宫里头,人都要闷傻了。让她回到皇宫小住几日,就当散散心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了。” 不过晨太妃原来的住处如今已经安排让给了另一位秋嫔入住,宫内的总管太监就跟她协商说,将她们母子安顿在英霞殿。 晨太妃想着英霞殿并不算偏远,边上还有个不错的花园,位置算是不错,就一口应下了。 她今日瞧见魏雁冰的态度,便知道即使她人就在宫里住着,魏雁冰也是不敢轻易来见她的。 这会儿恐怕娴妃殿里里外外都有人盯梢,魏雁冰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慕容浔给注意到。 为了明哲保身,她更加不会主动去碰那个霉头了。 不过晨太妃跟魏雁冰一样,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好端端的,哪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太监暗中对许曼欣下手。 她可以确定自己在宫里的那些手下没有一个人会擅作主张地做出这样的事情。 魏雁冰自己是绝对不可能铤而走险的,她此番行事处处小心,还曾反复提醒她不能操之过急,静观其变为上佳。 让许曼欣暴毙,对魏雁冰来说才是百害无一利。 晨太妃推开窗子让屋子里透透气,正在窗边发呆想着这件事,就见一个曼妙的人影缓缓靠近。 定睛一看,来的却不是旁人,竟是跟她从未有过交集的德妃,曹沁之。 晨太妃心中一动,有些狐疑地迎了出去。 曹沁之朝着晨太妃行了个晚辈礼,手里提了一个食盒,十分热情客气地说:“方才听宫人们说,晨太妃您要在此处小住几日,那可真是巧了。我的宫殿就在隔壁不远的地方,与您这住处离得最近。我想着您这宫里之前没怎么住人,怕宫人们有不周到的地方,特意来问问有无需要我帮忙添置的。” 她又扬了扬手上的食盒:“顺便,我宫里刚做了些点心,也拿来给您和黎华公主尝一尝。” 晨太妃一时弄不清曹沁之前来的意图,她对曹沁之不甚了解,起先想着这女人差点被魏雁冰给害得活活烧死在西雲宫里,定不算是个聪明的。 加上她脸上有烧伤的疤痕,破了相,想要在宫中出头则是万不可能。 慕容浔再怎么不在乎女子皮相容颜,也不会喜欢一个有这样残缺的女人。 所以晨太妃对眼前的女人,是不太看得上的。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地来了,面上的虚与委蛇总是少不了。 两人坐着吃茶,黎华不愿见陌生人,独自闷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晨太妃已经习惯了黎华如今的样子,就放任她去了。 曹沁之一直在说些闲话家常,不像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样子。 晨太妃本来懒得敷衍,都打算委婉送客了,却冷不丁听到了曹沁之说了一句:“怎么您住进宫里,娴妃姐姐没有来坐一坐啊。” 听到这话,晨太妃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霍然抬头看着曹沁之,脸上闪过一丝无法隐藏的惊恐。 “太妃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我说错话了?” “你,德妃,你在说些什么呀?本宫和娴妃的交情又不是很深,平日里本就没怎么走动,如今不过是在宫里稍微住上几天,很快就走了,娴妃她何必要到本宫这里来小坐?” 曹沁之闻言低下头,用帕子遮住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看来我果然是说错了,太妃不愿意道出跟娴妃姐姐的交情,我本是不该提及的。” “德妃,你究竟为何会以为,本宫和娴妃有些交情?说话总不会是凭空说起,得有根有据吧。” 晨太妃心里十分没底,方才还不将她放在眼里,一副懒得应付的样子。 现在却是心中警铃大作,整个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眼下宫里严查许曼欣出事的内情,她和魏雁冰勾结是天大的忌讳。 万一叫慕容浔或是太后知道了,那还得了。 依着慕容浔的谨慎,头一个就要查到她的头上来,到时候,她和魏雁冰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手下,亲眼看到了呀。” 曹沁之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晨太妃的慌张,谈笑如常:“太妃您可能有所不知,其实娴妃姐姐在同心庙的时候,我对她就格外关注呢。宫里头其他人不怎么派人照看姐姐,我却是暗中让人看好姐姐,以防她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好暗中帮扶一把。” 听她这么说,晨太妃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剧震。 当初,就是她主动去往同心庙找到魏雁冰的。 可是她分明十分谨慎,避开了各路的眼目,怎么还是让这个德妃给知道了! 晨太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情绪太过外露。???.23sk. 她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看向曹沁之:“德妃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你对娴妃格外关注,所以看到了什么呢?本宫现在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不少,许多事情发生过了却也忘得干干净净,不叫人提醒的话,是想不起来的。” 曹沁之嘴角的笑容更深,她冲着晨太妃眨了眨眼睛。 她脸上那道落下的烧伤疤痕,落在晨太妃的眼中,在此刻也显得有几分狰狞起来。 第1448章 恨极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恨极 曹沁之幽幽开口:“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有人看到了当初娴妃姐姐还在同心庙的时候,您特意去找她说了些话。后来到宫里的时候,又有些面生的宫人去娴妃殿去得挺勤快,那些宫人嘛我后续做了些了解,似乎跟您的渊源也不浅。” “德妃!” 晨太妃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扬声呵斥了她一句:“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这样的说法,可就是含血喷人了。本宫念在你年纪小不懂事,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继续胡说八道,本宫就该不客气了。” 曹沁之像是有些许困惑似的,故意问道:“哦?那晨太妃您是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啊?是要告诉太后和皇上,我这个晚辈不敬重长辈,故意编排您和娴妃姐姐的是非吗?那倒是奇怪了,娴妃姐姐又没有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您私下跟她有些交集也无可厚非,本来嘛,人与人一旦投缘了,总会来往多一些,并没有什么被人指责的地方啊。” “德妃,你这么兜圈绕弯子,究竟想要做什么?有话不妨直说,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不过你我二人而已。” “太妃真是爽快人。既然您这么爽快,那我却是不该继续忸怩了。其实不难猜,之前晨太妃您应该是跟娴妃姐姐联手,谋划了不少事情吧。让我想想,比如太医院那位顾封顾太医,再比如浣衣局那个自裁的老宫女,都是你们的手笔吧。” 这些事情被人一下子点出来,晨太妃已然后背都湿透了。 就像是一直有个人在背后窥探着一切,对方沉默不语,一声不吭地冷眼旁观。 等到他们做完了,那人却突然冒了出来,冷不丁地吓死个人。 “你找本宫,是想要什么?” 晨太妃局促地皱着眉头:“本宫不过是一个深居在别宫里的老太妃,又是渝北出身,在京城没有什么倚仗,委实不能带给你这位正经妃位的娘娘什么好处吧。何况你们宗南府牧,之前虽然因为你的冤情被打压过,而今冤情得解,又在皇上跟前渐渐地恢复了昔日荣宠。论其出身来,娴妃比起德妃你来也是不如的,你能从本宫身上得到什么?” “太妃您别怕,确实如您所言,我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想索取。您那里没有任何值得我觊觎和贪恋的东西,但有件事情,只有您能够帮我做到。” 在晨太妃紧张的注视下,曹沁之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她冷笑着开口:“我要,魏雁冰死无葬身之地!” 晨太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看向她:“你,你方才不是一口一个娴妃姐姐地称呼魏雁冰吗,你跟她之间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仇怨啊。为什么对她恨到这种的地方,非要让她去死呢?” “不是晨太妃说,要让我开门见山直接一些的么,那我只好将心中的意图给说出来了。” 她随即又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脸上那道略显狰狞的疤痕。 “至于我和魏雁冰之间的仇怨吗,那可就太深太深了。” 晨太妃看到她的动作,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个曹沁之,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当初害了皇后腹中胎儿的人就是魏雁冰。 她此番想要针对魏雁冰,肯定是对她当初的所作所为心存怨恨。 果然,曹沁之眯起眼睛:“若不是魏雁冰一心想要害死皇后腹中的龙嗣,还故意嫁祸给我。我之前何故会被打入冷宫,又何故会险些害了家族萧条冷落。倘若不是后来有人替我翻身,我多半是会孤苦伶仃地在冷宫里苟延残喘,日日都生不如死。即便是有人帮我翻身,案子查到一半她不也给西雲宫放了一把火,险些让我命丧火海吗!我的贴身婢女至今死不瞑目,而我,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治疗了那么久这疤痕都还丑陋不堪地留下来,你觉得我的心情如何!” 在晨太妃的印象里,这位德妃一向都是笑脸迎人的和气性子。 所以她一直都曹沁之是个软柿子,极为好拿捏。 推己及人,恐怕娴妃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她现在见到曹沁之这么疯狂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圣人? 受了那么多的这么耻辱,却全然不计较,还乐呵呵地活着。 不,不会有的。 即使是曹沁之,也将这恨意铭记于心,在现在迸发出如此剧烈的情绪,分明是要魏雁冰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娴妃,你,你冷静一点。那件事情不是到如今都没有定论吗,听闻宸王妃和皇上都在设法去查,但也没有查出来个结果。你如何就能认定,一定是魏雁冰所为?”23sk. “只会是她,我绝对不会想错!” 曹沁之一口咬定:“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会想着谋害皇嗣了。要是一切顺利,她本该是最大的获利者,可是偏偏就被宸王妃给盯上了。宸王妃找到的证据虽然不足以给魏雁冰定罪,但已经说明了一切。魏雁冰就是杀人凶手,就是她害了我。” “凭什么我的脸被毁了,她还能相安无事地做她的娴妃?之前要不是心虚,她那种表面上装腔作势、实则背地里虚荣至极的女人会愿意跑到同心庙那个鬼地方去待上一年多的时间吗,不,绝不会。” 她倒是对魏雁冰了解得很呐! 晨太妃深吸了一口气,看德妃对魏雁冰的恨意,恐怕不是她现在劝慰几句就能消解掉的。 可她偏偏已经跟魏雁冰捆绑到了一起,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要是魏雁冰出了事,她就能独善其身了吗,简直做梦。 不行,一定要先稳住德妃才是。 “德妃,那你想怎么办呢?你方才说,本宫能够帮你,到底是什么事?” 听到晨太妃这么问,曹沁之才慢慢地冷静下来,又变成了一副好相处的模样。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是不会让晨太妃您太过为难的。” 第1449章 扮猪吃老虎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扮猪吃老虎 曹沁之微微一笑:“我要的,不过是想让太妃您临阵倒戈,转来跟我合作,一起将魏雁冰那个女人给扳倒?” 晨太妃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一瞬变得十分为难。 “这,这该如何扳倒呢?德妃啊,你未免太看得起本宫了,本宫手上可没有当初魏雁冰谋害皇嗣的证据,你也知道,她一看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是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把柄在外人手里的。我跟她之间的交情也远远没有你预想的那么深,恐怕是帮不上忙的。” 曹沁之的目光冷漠下来,有些嗔怪地看了晨太妃一眼。 “太妃说这样的话,莫不是想要拒绝我,依旧跟那个魏雁冰在同一阵营。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与虎谋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魏雁冰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出事的人是珍贵妃啊,珍贵妃在皇上眼中何等地重要,皇上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谋害坐视不理吗?她魏雁冰有前头的那些关联,皇上第一个都得查她,真要让皇上知道你们的关系,太妃,你能解释得清楚吗?” 晨太妃咬牙:“德妃,话可不能乱讲。本宫哪里知道那位珍贵妃是怎么死的,有一个小太监将她推入到冷湖里,但本宫压根不知道那小太监是谁,更不可能指示他人做这样的事情。这罪名,你可不该轻易安到我的头上来?” “这种话,太妃不如自己去跟皇上解释。看看皇上是否肯相信你啊。” 晨太妃佯装镇定,故意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来。 “笑话,你说看到本宫和娴妃在一起,本宫就跟她有交情了?那本宫也可以说你们两个勾结起来害了贵妃啊,左右不过是一张嘴,谁不会说三道四。德妃,想要威胁人也要拿出点证据来,光是耍嘴皮子的功夫,可算不得本事啊。” 谁知曹沁之听到这话却是低头一笑:“太妃说得极是,既然我今日向您开这个口了,又怎么会没有证据呢?说起来那位顾封顾太医能为您所用,也是因为他好赌成性,在外头欠了一堆的债。太妃您可真是心地善良啊,那么一大笔赌债,不也都帮那位顾太医偿还干净了么。” 晨太妃未料到曹沁之竟是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越发心里不安起来。 她警惕地盯着曹沁之:“你知道多少?” “两本带利息,一共一千八百两的银子,可那个顾太医的俸禄才多少点银子。就算他为了太医院卖命到老死,恐怕连这欠款的零头都抹不干净的!晨太妃啊,您这样的手笔,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笑话,他欠了赌债,跟本宫有什么关系。你如何能断定就是本宫替他偿还了,本宫跟他可不认识,少诬蔑我!” 晨太妃如此想,也是觉得自己当初拿了那笔钱,是跟赌庄的人说好了不能透露任何消息。 曹沁之的信息再灵通,应该不会知道更多才是。 可她准确地说出了那笔银子的数目,又让晨太妃坐立不安起来。 谁知更可怕的是,曹沁之幽幽道:“太妃,有件事情你大概是不知道的。顾封所欠债的那家赌庄的老板,跟家兄偏还就有些深厚的交情。所以您替他偿还了多少,何时偿还,派了何人去偿还的,甚至连欠债还账的据条,我都是有的。” 晨太妃听到这里总算是彻底变了脸色,她刷得一下起身,用手指着曹沁之。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您说说,若是我将这些东西统统都送到皇上面前去,他会熟视无睹吗?一千八百两的银子,若是顾封对您毫无作用,您犯得着替他花这么多银子吗,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吧!” “对了,听闻这段时间,京兆府的人到处都在搜罗顾太医的下落,他们肯定是受了宸王妃的指令行事,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人应该被您给藏起来甚至已经被您给杀人灭口了吧。” 听到曹沁之说完,晨太妃已经全然没有之前做出来的淡定了。 如今人为刀俎,万一这些证据真的被慕容浔给知道了,她跟娴妃勾结的行径做实,许曼欣的死,无论如何都会算到她的头上。 想到许曼欣,晨太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曹沁之。 “德妃,是你吧!是你派人将珍贵妃给推到冷湖之中,就是为了让她彻底失去性命,之后龙颜大怒必定追究,才好让魏雁冰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晨太妃又惊又怕地看着眼前人:“是了,一定是这样!我说怎么回事呢,那个娴妃百般疑惑,说不知道是谁暗中动了手,破坏了她的计划,还多次来责问是不是本宫暗中下手了。可本宫也没有傻到那个份上,许曼欣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玩火自.焚。现在本宫知道了,是你啊,原来是你啊!” 这下反而换成曹沁之反问了:“晨太妃,说话要讲究证据的呀,你有证据吗?我在宫里的根基哪有您老人家稳固啊,小太监什么的,我可是不太熟悉的,依我看,还得是您才能下得了那个手。” 晨太妃气得也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还真是小看她了之前,竟然扮猪吃老虎! 可她哪里来的证据,她连哪个小太监动的手都不知道,曹沁之既然敢来威胁自己,也是不会留下把柄在外的。 偏偏她是有了把柄落在此人手中,便是不得不受制于人。m.23sk. 晨太妃认命地重重叹了一声:“说吧,你想要本宫如何帮你?皇嗣的事情本宫已经说过了,我是没有证据的,魏雁冰更是不可能承认自己谋害过皇嗣并嫁祸旁人,这点你很清楚才对。” “她不承认,那咱们就该做点什么,让她承认才对。” “事先说明,你如何谋划都好,但是不能让本宫跟着倒大霉。魏雁冰如今跟本宫利益相关,害了她之后,岂不是本宫要受到牵连。除非你有能让本宫脱身的计策,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你!” 第1450章 合作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合作 曹沁之轻哼了一声:“让太妃您脱身嘛,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您只要把所有做过的事情,都推到魏雁冰一个人头上就好了。” 晨太妃听到这里气得咬牙:“你当魏雁冰是傻的吗?她那么机灵的人,本宫想要撇干净,怎么可能做得到!真要是她被拿下问罪了,第一个就得将本宫给供出来,本宫肯定一样逃不掉。” “那可未必,只要太妃您先发制人,就不会轻易地受制于人。” 曹沁之微微笑了起来:“我有个办法,您看可不可行。只要您先一步去太后或者是皇上面前说,您发现自己原先的手下有人背叛了您,私下跟娴妃殿有所关联。再以手下出卖您为由,将责任都推到背叛的人和魏雁冰的头上去。倒是言辞恳切些,且配合得当的话,后头即便是魏雁冰强行将您给拉下水,您也是能摘得干净的。” 听到她这么说,晨太妃思忖了起来。 如果这么安排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主意。 只是以慕容浔的谨慎,能够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吗? 万一慕容浔因此对她也产生了怀疑,岂不是…… “太妃在怕什么?您是在想,万一皇上被魏雁冰的话左右,即使有宫人作证说是有人私下背叛了您投靠魏雁冰,皇上还是不信任您,会影响到您自身是吧?” 晨太妃没有吭声,不过她的心理活动,倒是被曹沁之给猜了个大概。 “其实太妃何须在意皇上怎么看待您呢,哪怕他因此对您生了间隙又如何?您本就是出身渝北,依照渝北和安盛的关系,两国想要冰释前嫌也是难的。您即便什么都不做,皇上就能对您放心了么,不会的,他还是会将您视为不容于安盛的存在。” 这话,倒是一下子戳中了晨太妃的痛楚! 可不是嘛,那个慕容浔从一开始就对她和黎华有所保留,宁愿帮着外人都不帮着自己的妹妹,分明就是将她们母女视为眼中钉。 要不是有当年和亲的这一层不可剥离的关联在,只怕他恨不得将他们给赶回渝北,或者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念及此,晨太妃难免又有些抱怨。 “话虽如此,本宫安生一些不被皇上抓住把柄,总是好过被他盯上疑神疑鬼地强吧。要是黎华如今成家了,嫁到一个好人家去,本宫也就不用这么担心受怕了。皇上或是太后怎么看本宫,本宫什么都不在乎。到本宫这个年纪,图来图去,无非也就是图黎华能后半生能够高枕无忧而已。” 曹沁之眸光一动,轻声道:“晨太妃对黎华公主的心思,还真是感人啊。不过也是,以前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我母亲对我也是这么关怀备至的。说起来,我对您的这份心意十分动容,黎华公主又是个身份尊贵,面容秀丽的美人儿,我也很盼着她能嫁入某个好的门第呢。” 晨太妃翻了翻眼皮,哪里能信她的场面话。 谁知曹沁之循循善诱道:“您也知道,近来曹家渐渐地恢复了往昔的荣宠,我父亲和兄长平日里结交的门楣也是不错的。虽然他们不在京城,但是在中原一带,曹家的势力是指望得上的。” 晨太妃听出来她另有他意,狐疑地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妃不是挂念公主的婚事么,只管交给我兄长去张罗物色就是了。京城也未必就是好的,说不定离开京城之后,公主反而不会处处受限,选择的余地也多了很多。不然京中适龄的公子多数都已成家,或者思虑众多,不敢轻易尚公主。可中原的确就不一样了,公主换个环境的话,说不定性子也能热络一下,不像如今这般拘谨呢。” 要是前头曹沁之的提议只是让晨太妃有些许动摇的话,现在她的话就直接让晨太妃大为心动了。 她说的对啊! 为什么一定要将黎华留在京城呢。 在京城耳目繁多,皇帝盯着她们母女这么紧,黎华的性子也越发古怪了起来。 而且京中的高门嘴上对黎华敬重,暗地里却对皇帝的心思猜得通透。 黎华为慕容浔和宸王府不喜,谁敢娶她!总不能让黎华太过下嫁吧。 这么想着,晨太妃就一把抓住了曹沁之的衣袖。 “那你可说好了,黎华的夫家由你们曹家帮忙在中原一带物色。挑选出几个各方面出众的,交给本宫来择选,可不能让我儿受了委屈。” “这是自然!公主千金之躯,岂能让碌碌无为之辈染指,必定要出众的人才能配得上。” 曹沁之胜券在握地笑了起来:“所以,太妃是已经想好了,要跟我合作了?” 晨太妃深吸了一口气:“那就按照你说的,本宫先走一步棋,将魏雁冰给推出去就是了。其实跟谁合作本宫压根不在意,谁能帮到本宫,本宫就向着谁。世人皆是为了利益才相聚,本宫也不可能例外。”天籁小说网 “本该如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太妃您是聪明人,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 翌日傍晚,太后在殿内唉声叹气。 “珍贵妃这一走,皇上就像是变了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完全不似从前的儒雅温和了。” 老嬷嬷替太后按着肩膀,跟着感慨起来:“是啊,皇上从前对人都带三分笑,让人忍不住亲近。可这两日看到了,即便是老奴这样在宫里几十年对他熟悉的老人,也不敢轻易靠近开口了。” “短短几日,他瘦了一大圈,每日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处理日常的政务,他心里的苦哀家却都看在眼里。这样的状态,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么想着,太后就埋怨起来:“宸王妃不是在查了么,至今一点线索都没有?她那么聪明的劲儿怎么还没动静,真真急死个人。” 嬷嬷只好劝慰:“王妃每天几乎不怎么休息,都在为这件事操持了。光是她和宸王殿下聪明有什么用,坏人躲在暗处,像蛇一样阴险狡猾,也要等对方露出马脚才行啊!” 第1451章 负荆请罪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负荆请罪 正想着,宫外就有了动静。 小太监跑进来有些慌忙地说:“太后娘娘,晨太妃来了。” “晨太妃?这个时辰了,她来做什么?” 太后有些不耐烦,她自己正犯着愁虑,不想跟晨太妃客套地应付。 “奴才也不知道,但是晨太妃身上背了一箩筐的荆条,说是来负荆请罪的。” 太后不由一惊:“负荆请罪,这什么道理啊!快让她进来!” 不多时,晨太妃就哭哭啼啼地进来了。 她的背上正如小太监所说,背了一筐子荆条。 一见到太后,晨太妃就扑通往地上一跪,哭诉了起来:“太后,我有罪,特意来向您请罪来了!” 太后想要让人将她搀扶起来说话,晨太妃却是坚决不肯。 “万万没想到,我这一次回宫竟然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真的愧疚不已啊!” 因她而死? 这段时间宫里唯一故去的人就是许曼欣,太后的神色一变:“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昨天回宫之后,我就想着将从前在这宫里走动较为亲近的宫人叫过去询问叮嘱一番。原先也是想着,从前主仆一场有些许情分,想给他们打赏和慰劳一下,也算尽了心意。却没想到,我听到一个宫人说,之前在我宫里伺候的一个宫女名为‘蝶儿’的,这段时间总是跟娴妃殿的人走动频繁。” 太后不由一愣:“娴妃殿?是她现在被分派到娴妃殿去伺候了吗?” “并不是啊。她要是被分派过去伺候,我也不会有此怀疑了。而今她是御花园伺候的,平日里也仅仅是整理花草,不太有其他事宜了。她莫名跟娴妃殿有所走动,总让我心下不安。” “很快,我就将蝶儿叫到身边来问话了。她起先只是说,娴妃娘娘对花草比较喜欢,所以偶尔会将她给叫到宫里去,询问关于花草的事情。可是这么冷的天,多半的花儿也没开放啊,蝶儿又一副遮遮掩掩含糊其辞的样子,我越发觉得怪异起来。” 太后跟着神色凝重,继续问:“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就是最要紧的了!我后来无意中听说,浣衣局有个叫做百怜的宫女,前不久自裁而亡。据说是在接受审讯的时候,畏罪自尽的。” 当初百怜就是在太后跟前自裁的,还因此让慕容浔对太后都至今有所芥蒂。 他们母子为此产生了间隙,是太后很不高兴的事情,现在晨太妃突然提起百怜,太后跟着坐直了。 “是,那个百怜就是当着哀家的面畏罪而亡的!真是晦气死了,哀家竟是不记得,她原先是在哀家殿里做过事的,从哀家那里出来转头去害了珍贵妃,害得皇帝都对哀家颇有意见,简直是让人生气!” “太后,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来请罪的!那个百怜,也算是跟我有些渊源了!” “跟你?” 太后心下一惊:“真的假的,你们两个怎么会有交集的,她何曾在你宫里伺候过啊!” “是没有伺候过,但是我在宫里做妃子的时候,她是来投靠过我的。我也是无意中知道,这个宫女竟然是渝北人!” “你说什么!” 太后吓得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哪里还能坐得住。 “渝北人?她一个那么大年纪的老宫女,怎么会是渝北人呢。晨太妃,你莫要搞错了吧。”3sk. “这是真的,是百怜当初亲口跟我说过的。太后,虽然安盛和渝北这么多年有过几次不小的纷争,但是两国之间的通商往来其实一直都没有断过。就算是今日,在安盛的京城或者是在渝北的凤阳城里,都是有一些对方国家的人生活的。” “而当初,我嫁过来和亲的时候,更是两国来往密切频繁的时期。百怜就是那个时候跟着家人来到安盛做生意,可是后来她家道中落,欠了不少钱。她父亲去世之后,家里的兄弟姐妹都被债主给带走发落卖掉了,百怜年纪小,被她母亲偷偷给送走。当时宫里在招手新的宫女,她为了躲避祸乱,就进宫了。” 听晨太妃这么一说,皇后总算知道为什么在京城处处查不到关于百怜的信息。 她原先也是猜测,这个女人或许是从异地流落到京城的。 却没有想到,百怜居然是渝北人。 一个渝北人跑到安盛的皇宫里来做宫女,还曾经在她的宫里伺候过,光是想到,太后就毛骨悚然。 晨太妃见太后沉默下来,接着说道:“后来,听说她在您身边犯了事,但您没有忍心将她给赶走,她就被发配到了辛者库去。大概是在辛者库里做苦力太辛苦了,她想要找到一个依靠替她稍微减轻点活计,就偷偷去了我的宫里,告诉了我关于她的出身。” 说到这里,晨太妃唉声叹气:“如今想来,这件事情也是我一念之差。当年我在宫里不谙世事,听闻她是渝北来的,心里存了一点怜惜。我虽然震惊她能够进宫伺候,也想过留着她可能会有隐患。但是瞧着那宫女是个老实巴结的性子,不像是会作乱使坏的人,也不想让她孤苦出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让人去辛者库打了声招呼,让她不要来过劳累,她才会因此被分配到浣衣局去做熏香,一做就是多年。”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她去浣衣局,竟是因为你?” “可以这么说。自此之后,我就跟她不太有来往了。我也是想着已经帮到了她,可她毕竟身份特殊,万一被人识破了会连累到我,还是离得远些不要走动为好。后来我们之间的联系确实不多,不过我能感觉到百怜对我的感激,逢年过节的时候,总会特意来问安。” “那你可知道,她曾经对珍贵妃的衣物上动了手脚,还有皇后的衣物也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的,她身后一定是有人指使。晨太妃,总不会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吧!” 第1452章 出卖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出卖 晨太妃闻言拼命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您就算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皇后和珍贵妃的呀!何况我和她们二人无冤无仇,在我的心里,她们都是乖巧可人的晚辈,压根不可能对她们有任何恶意的!” “那既然百怜算是你的人,为何好端端地会在熏香上动手脚?” “这便要提到方才我跟您说起的那个蝶儿了。有人看到蝶儿前段时间去找过百怜,我心里便觉得奇怪,她们两个平日里不会有交集才对。何况百怜是帮助几个高位的主子熏香,蝶儿如今在御花园做事,更是不该有来往。想到蝶儿和娴妃之间不寻常的往来,再想到百怜犯下的那些个事情,我就越想越不对劲,怀疑是她们几人一起合谋害了珍贵妃!”3sk. 太后不由一怔:“当真吗!可有证据,你说的那个蝶儿她承认了没有?” “不瞒您说。来找您之前,我已经狠狠地审讯过蝶儿了,她起先嘴硬的很,怎么都不肯松口,可是我想到她宫外有些家人在,就用她家里人威胁了她,她哆哆嗦嗦地交代了一些,说是她在宫内跟一个小太监的私情被娴妃知道了,娴妃以此威胁她,让她替自己做事。” “竟有这样的事情!”太后一下子拍案而起:“这要是真的,娴妃就是罪不可恕了!上一次皇后腹中的龙嗣被害,至今都没有查出来是谁做的。宸王妃早就对她有所怀疑了,所以这些天,也一直在盯着娴妃。” “我也正是听闻了之前皇后腹中嫡子被害的事情,宸王妃对娴妃生疑,所以听说蝶儿跟娴妃殿有来往,才会生出警惕来。蝶儿如今还没有彻底交代出她到底为娴妃做过什么,但是我想她们一定跟百怜勾结过,并且害了许曼欣。要我说,连将珍贵妃给推到冷湖里的小太监,都是娴妃指派的。” “岂有此理,真是丧心病狂的东西!这宫里何等的戒备森严,她也敢作奸犯科?来人啊,将娴妃给哀家找来!对了,再派人去,将皇上、皇后和宸王夫妇给一并请来。珍贵妃的事情,甚至于当初皇后子嗣遇害一事,都该有个决断了!” 趁着人没来的功夫,晨太妃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看着袁太后:“太后,这件事情若不是我后来发现不对劲追究下去,压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偏偏百怜是渝北人,有这一层渊源在,皇上一定会对我很是不满,说不定会将我一并问罪的。还请您在皇上跟前替我美言几句啊!我此番也是为了帮助宫里找到真凶,否则为了避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何必要说出这一切呢。” 晨太妃说得言辞恳切,太后心里一软,心道也是。 她要是想瞒着,哪个能查出来百怜过去是个渝北人。 百怜在宫里做事都几十年了,她的过去压根无人能查出来。 否则以赵轻丹日日敦促京兆府办案的力度,怎么都该有点眉目了。 要是晨太妃不说,这一切无人得知,事情想要有突破恐怕是很难的。 这么想的话,晨太妃不仅不算有过,甚至算是有功的。 太后便安抚道:“好了,你怕什么。这件事情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娴妃一手谋划,并利用了你从前宫里的人,那就是她一人天大的罪过,与你何干啊。皇上虽然现在正在气头上,整个人都很消沉,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背后的主谋,但也不会失去理智,对谁都发怒追究。本宫可以保证,他不会为难你的。” 晨太妃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还在反复地让太后护着自己。 太后只得多次安抚她,她才安了心。 没过多久,慕容浔就带着皇后,还有慕容霁和赵轻丹一并出现在了这里。 晨太妃一看到慕容浔就抹起眼泪,看起来格外哀痛。 他们尚不知原委,只是方才听去报信的宫人说,谋害珍贵妃一事或许有线索了,就几人匆忙赶了过来。 赵轻丹上前开口问:“母后,您派人去找我们,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晨太妃她为何也在这里?” 太后沉重地叹了一声,看向晨太妃:“他们而今都来了,你就把方才跟哀家说的话,再跟皇上他们重复一遍,也好叫他们知道发生了何事。” 晨太妃就连忙一口气说了出来,等她说完,所有人都震惊了。 慕容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浣衣局的那个老宫女,居然是渝北人?” 晨太妃不断用帕子擦拭眼角:“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此前听说的时候,我简直是又惊又怕。可是皇上,我用性命发誓,她和蝶儿以及娴妃的所有谋划,我可是完全不知情啊!” 太后跟着沉吟道:“晨太妃必定是不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主动道出这一切了,对她来说,说出实情的风险远高于缄口不言。但她选择说出来,愿意将自己置于这风口浪尖,也是因为她不忍心珍贵妃不明不白地死了,出于不忍罢了。” 晨太妃接连点头:“正是,太后真真是将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慕容浔抿住嘴唇,脸色冷得骇人:“娴妃呢,她在哪里!” “皇上,娴妃娘娘带来了!” 门外,侍卫沉声应答。 魏雁冰自从被太后传唤起,就一直心神不宁,战战兢兢的。 她自从回宫之后,一向小心谨慎,几乎不出娴妃殿。 按理说,这个时候若是无事发生,太后不会找到她才对。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一进门,魏雁冰就惊恐地发现所有人都在,最要命的是,晨太妃哭哭啼啼地站在一边,这样子就像是被人追责了一般。 莫非是晨太妃露出了什么把柄,被人抓过来问话。 她情急之下,就将自己也给拉下了水,要她们两人一起沉/沦! 魏雁冰心头突突直跳,浑身都忍不住有些发冷。 “太后,皇上,不知突然将臣妾找来,所为何事?” 第1453章 狗咬狗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狗咬狗 太后冷眼厉色扫了过去:“娴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听到这话,魏雁冰登时双腿一软,人就跪了下去。 “太后,儿臣实在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让您这般生气。还请您给儿臣一个明示,好让儿臣知错能改。” “知错能改?”太后重重哼了一声:“只怕有些错,是烂到了根子里,除了回炉重造,重新投胎做人,今生是改不了了!” 这话是何等的厉害,几乎是要了她的命。 魏雁冰屏住呼吸,不敢吭声,认定了是晨太妃出事了。 她的心里不断盘算,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尽快找个理由跟晨太妃划清界限,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一个人头上,至少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谁知晨太妃紧接着开口:“是啊娴妃,本宫还真是小瞧你了。听闻你之前有一年多的时间都是在同心庙里度过的。那么一个充满清规戒律的地方,竟然都没能将你给感化了,回宫之后,你竟是变本加厉,打起本宫身边人的主意来了!” 魏雁冰霍然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晨太妃。 “晨太妃,您,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做我打起你身边人的主意了,我何时有过那样的行径?” “死到临头了还不承认?本宫原先身边伺候的宫女,名叫蝶儿的,如今一直在御花园里当差,不是已经被你收为己用了么!你是不是还教唆蝶儿去浣衣局找到负责熏香的百怜,利用她对本宫从前的情谊,让她来替你做事?你真真是好手段啊,控制了本宫从前近身的一个小宫女,就妄图将本宫在宫里的所有旧部都给利用起来,怎么,是你自己手下无人,就打起别人手下的主意来了么!” 魏雁冰这下是结结实实地被震惊到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话竟然能从晨太妃的嘴巴里吐出来。 这个老女人是怎么倒打一耙,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她一个人的! “晨太妃,你不要胡说八道。难道有嘴就能说吗,什么蝶儿百怜,我完全不认真,太荒唐了真是。” 魏雁冰说她不认识? 晨太妃这会儿心里也在飞快地盘算着,看来魏雁冰同样打算死不承认,试图明哲保身了。 可是她既然打定主意要让她一个人抗下所有的罪,又怎么会给魏雁冰这个机会? “太后,还是现在将蝶儿叫过来问话吧!那个小宫女是此事的关键证人,等她全部都交代了,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 太后点头:“不错,去,现在立刻将蝶儿带上来。” 不多时,蝶儿就被侍卫给推搡着进了内殿。 她害怕地看了一眼几个上位者,颤抖着跪了下来。 晨太妃立马上前质问起来:“蝶儿,你已经承认了自己跟娴妃有勾结,这没错吧!” 魏雁冰死死地盯着她,就看到蝶儿轻轻点了点头,一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晨太妃,这是你身边的人吧?既然她是你的宫女,自然是听从你的话来针对我的。凭什么她说跟我有所勾结,就一定是真的?” “笑话,娴妃,本宫跟你无冤无仇的,何故要莫名针对你。当然是因为发现了她不忠的事实,还有人看到她频繁去往娴妃殿,本宫才会觉得不对劲,所以想要了解清楚。蝶儿可都说了,是你发觉她和一个小太监有私情,以此要挟,她才不敢不从。这件事情,你抵得了赖么!” 什么私情要挟,这些事情,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魏雁冰心头冷笑,一向都只有她算计构陷旁人的份,今日风水轮流转,转到她头上来了。 这个晨太妃,当真是魔怔了吧! 她此番想将自己给拉进地狱,就没有想过那些事是她们一起做的,要下地狱,也该是两个人一起才是。 晨太妃莫非以为自己能够洗得干净? “没做过的事情,说一千次一万次,还是没有做过。晨太妃这么喜欢颠倒是非,该不会珍贵妃是你害的,你自觉会露出马脚,心里担心,便等不及要找人背锅吧!” “荒唐。本宫这么长时间都久住别宫里,压根都没来过皇宫。跟珍贵妃之间,更是毫无龃龉,又怎么会冒险加害她。倒是你,之前皇后腹中的龙嗣遇害,宸王妃可就找到过跟你相关的证据,但是被你给糊弄过去了。上一次你侥幸蒙混过关,所以你才胆大包天,犯下更大的罪孽吗!” 慕容浔漠然看向魏雁冰:“现在这个叫蝶儿的宫女已经承认了她为你所用,并且晨太妃也说,蝶儿去找过百怜,那百怜偏还是个渝北人。娴妃,人证已在,你如何解释?” “皇上,这人证都是晨太妃的一面之词,她为了给自己找个替罪羔羊,便将我给推了出来!是,我和晨太妃此前并无仇怨,所以没有人会觉得她有理由针对我。可您也听到了,她一心认定是我害了皇后的孩子,宫里的人也都心中由此怀疑,只是并无实证。晨太妃怕是刚好想要利用这一点,只要再栽赃于我,大家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皇上,您可不要被人蒙蔽了!” 晨太妃心下一乱,听魏雁冰这意思,她是还想抽身,反将自己一军。 “好厉害的一张嘴!怪不得上次你能逃过一劫。可是娴妃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你既然做了,就别指望不留痕迹。” 赵轻丹看着那蝶儿,沉声道:“蝶儿,事已至此,你说与不说都是免不了罪责的。你说娴妃利用你,她到底让你做过什么事情,还不赶紧交代清楚?” “是,自奴婢被娴妃娘娘收为己用之后,娴妃娘娘就经常询问奴婢关于花草相关的事情。她曾经问过奴婢,是否有能让婴孩感觉到不适会过敏的东西,奴婢原本知道的也不多,但是特意去查了一些书籍,发现了几样。之后娘娘又逼问奴婢从前在晨太妃身边伺候时,是否认识浣衣局的宫人,奴婢无奈之下,想到了百怜……” 第1454章 证据层出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证据层出 慕容浔漠然盯着她:“所以是娴妃让你去浣衣局找那个百怜,并在孩子的衣服上动了手脚让小殿下过敏的?” 蝶儿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赵轻丹随即想到另一件事:“那顾封呢,那个太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晨太妃则是露出一副奇怪的样子:“顾封,那是谁啊?怎么这件事情还跟太医扯上关系了?” 魏雁冰本来听到顾封就心烦意乱,现在又看到晨太妃故意将自己和顾封撇清,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老女人,歹毒的很呐! 顾封是谁她哪里能不知道,明明顾封的赌债都是她让人去还清的! 赵轻丹淡淡地说:“顾封是太医院的一名太医,也是在小殿下过敏当日前去替他诊治的人。正是因为顾封,珍贵妃的病情才会最开始恶化,他在其中的作用也不可忽略。不过当时我们以为他是无意为之,医术不精造成的失误,就让他自行出宫了。” “却没有想到……后来京兆府到处想要找顾封的下落,竟是如何都找不到了。” 蝶儿啜泣着说:“那位顾太医,似乎也是娴妃娘娘的人。有些香料和药草的作用,原是连百怜都不太了解的,但是顾太医告诉了她用处,百怜才知道用途,之后用在了衣物上。” 听到这里,魏雁冰忍无可忍。 “你这宫女,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满嘴谎话,诬蔑妃嫔,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蝶儿哭得越发厉害:“娘娘,奴婢哪敢诬蔑您啊。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再是隐瞒了。您还是认罪了吧,不要再强撑着了。” 赵轻丹又问:“那将珍贵妃给推到冷湖里的那个小太监又是谁?你认识吗?” 蝶儿听到这里,竟是莫名抖了起来。 慕容浔冷冷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交代出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要是再敢有半句隐瞒,朕就将你给碎尸万段!” 被慕容浔的话吓到了,蝶儿脸色苍白地说:“回、回皇上,小太监名叫宗阑,是,是一直在娴妃殿伺候的宫人。他,他就是奴婢的相好,当初我们偷偷在一起被娴妃娘娘发现了,才会有之后的事情。” 娴妃闻言跟着气得发抖:“不可能!本宫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去推搡过珍贵妃,你不要再胡说……” “够了!”慕容浔森然地打断她的辩驳:“将那个叫宗阑的小太监给带过来。” 魏雁冰渐渐地感觉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一些她做过的事情,和没有做过的事情,现在全部都变成她一个人作为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晨太妃,眼中迸发出剧烈的仇恨,像是要将晨太妃给撕碎了一般。 晨太妃却并不看她,只是在人群中露出愤慨指责的表情,显然将她当做了一颗弃子。 魏雁冰恨啊,早知如此,若早知如此的话,她一定不会轻易地跟人联手,去相信这个老女人说过的愿意帮自己。 不多时,一个高矮胖瘦都适中的小太监就被人带了上来。 那人同样吓破了胆子,一进入殿内就跪下不停地磕头求饶。 赵轻丹冷声命令道:“行了,抬起头来!” 宗阑面如纸色地抬起了脑袋,目光却不敢四处逡巡,只是不停地看着某一处发呆。 看到他的脸,魏雁冰才好歹有了几分印象。 这个人当真是他宫里当差的,不过是在外殿打杂的宫人,并非是在内殿伺候的。 也不知道晨太妃何时找到了这个人,利用他来对付自己。 这下真的是如何都说不清了,若是宗阑承认了正是他将许曼欣给推下水,他又是娴妃殿的奴仆。 届时不论她认不认,所有人都会认定这件事情是她指派宗阑去做的。 魏雁冰死死地握住拳头,甚至不敢再往下听。 赵轻丹含怒地看着宗阑:“所以,当日贵妃坠入冷湖,就是你从远处跑过来推搡了她,才让她致死的?” 宗阑哆哆嗦嗦地应下:“回王妃,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为之。是,是娴妃娘娘用奴才和蝶儿的性命想要挟,如果不对贵妃做出那种事情的话,我们都会没命的,奴才真的没有办法才会听命行事,实属无奈啊!” 慕容浔克制依旧的怒火在此刻再也止不住。 他一把将人给踹在地上,连着踢了好几下。 “实属无奈?不做就会没命?该死的东西,你们的命怎么能跟贵妃相提并论!贵妃是何等是尊贵的身份,你竟然敢拿自己的性命跟她比,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啊!” 赵轻丹怕他盛怒之下将人给踹死了,无从追问更细节的事情。 她就像慕容霁使了个眼色,慕容霁忙上前将人给拉住。 “皇兄,先冷静一点。就小太监纵然该死,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他不可能是主谋,现在我们需要查的是背后主使之人,唯有查到了一并清算,才能真正地给珍贵妃报仇啊。” 听到慕容霁的话,慕容浔这才勉强止住了动作,红着眼睛重新看向魏雁冰。 “娴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魏雁冰心里一片苍凉和深恨。 她漠然抬起头,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我这么聪明的人也会栽在一个老女人的身上。晨太妃啊晨太妃,你还真是手段高明,惯会过河拆桥啊!我帮你铲除掉眼中钉,你却在成事之后就毫不留情地将我给踢了出来,好狠的心啊!” 晨太妃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娴妃,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什么过河拆桥,将你给踢出来……你现在是知道自己没法收场了,想要拉个人陪葬吗?真真是笑死个人了,你看看这种鬼话谁会相信,本宫一直都在别宫里住得好好的,对宫里的事情半点不清楚。你趁着本宫不在利用本宫的手下兴风作浪,现在还要说是本宫让你这么做的,太恶心了吧!” 魏雁冰恶狠狠地瞪着她:“当初我在同心庙里,何尝不是住得好好的,半点都不想沾染这些个破事。是你,都是你害得!” 第1455章 疯子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疯子 魏雁冰咬牙切齿地开口:“原本我对宫里的这些破事半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着回宫之后安安分分地做个妃子。你倒好,偏要找到我那里,不停游说我让我帮你。现在我帮了,又被你一脚踢出去,唯独你一人坐享其成,所有的罪责却成了我的。晨太妃啊晨太妃,你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晨太妃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到最后魏雁冰一定会不得已承认的。 她承认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给交代出来。 所以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慌,要沉着应对,才不会露出破绽。 “你在说什么鬼话?本宫半点听不懂!谁去同心庙里找过你了,本宫连同心庙在哪里都不清楚,跟你此前更是没有半分交情。你哪来的脸面,让本宫屈尊降贵地去找你,笑死人了。” “过年之前不久,太妃不是带着几个人特意去见我的吗,我们就在距离同心庙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见面,你当时说你对皇上很不满,因为皇上半点没将你的女儿黎华公主当做亲妹妹,对她的婚事百般阻挠,所以你对他心中生恨。” 晨太妃呸了一声:“娴妃,你还真是会编故事啊,这么会讲故事,不去茶楼里说书可惜了。本宫怎么可能会对皇上心有不满呢,是,之前为了黎华的婚事,本宫是找过皇上。但皇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后,本宫就信服了不再纠缠。一桩婚事不成,之后再替黎华物色就是了,哪里需要跟皇上生分甚至报复他!” “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因为你是渝北人,皇上处处提防你,还一次又一次地搅黄了黎华的亲事,所以你怀恨在心。因为怪罪皇上让黎华嫁不出去,所以你希望皇上也能失去自己在乎的人,让宫廷不稳,后宫祸乱,这么一来就是皇上的报应了。” 魏雁冰扬着头,冷笑着看着她:“晨太妃,告诉我皇上不爱皇后的人是你,说他最爱珍贵妃的人也是你。是你说,只要挑拨离间这两宫的关系,皇上就会焦头烂额。不然我一个进宫没多久,还有那么长时间都在同心庙度过的妃子,如何能知道这些事情!” 晨太妃如何肯认,随即跪下来看向慕容浔。 “皇上,您听听她这话多可笑啊。若我和这娴妃当真是合谋的话,我为什么在今日要将这些该死的宫人都给推出来问责,不是应该跟娴妃共进退,巴不得您半点不清楚这些事吗。现在被她倒打一耙,说是我教唆的,反倒让我成了主谋了?我这么做可有半点好处,傻子才会干吧!” 这也是最关键的地方。 以晨太妃的立场,倘若她和魏雁冰真的是暗中合作的话,本不该将魏雁冰推出来。 魏雁冰一旦落罪,晨太妃也脱不了干系,肯定是要被她给交代出来的。 偏偏晨太妃还是出面指认了魏雁冰,说她是合谋者,这说不通啊。 莫说是旁人觉得奇怪,连魏雁冰自己也非常纳闷。 “晨太妃,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敢情你想害得人竟是我吗?” “谁想害你啊?本宫压根就跟你不熟悉,甚至没有过什么交集。为了害你,本宫还要弄着一身腥,不是得不偿失吗。娴妃,你就别再贼喊捉贼了,太后和皇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本宫这么做对本宫白弊无一利,这鬼话也就你说得出口了。” 赵轻丹沉吟道:“晨太妃,过年之前你有没有出过别宫去其他的地方?” 听到赵轻丹这么问,晨太妃一脸无辜地说:“那我倒是出了别宫一次,去往南诏寺祈福。那会儿年关将近嘛,祈福是年年都有的事情。” “说起来,同心庙距离南诏寺倒是不远的。” 晨太妃不满地看了赵轻丹一眼:“宸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信了这魏雁冰的说辞,跟着怀疑起本宫来了?一向听闻王妃聪慧过人,怎么也会信了这女人的胡话,像是失了智。” 慕容霁不由蹙眉,不悦地扫了晨太妃一眼:“王妃也是在例行公事地询问清楚罢了,太妃不必说话含枪带棒地膈应人。现在娴妃既然也指认了您,您这一遭可不算完全没有嫌疑。” 晨太妃顿时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看向太后:“您听听,宸王说的这像话吗?方才我到您这里来请罪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犹疑的。我只是想着珍贵妃那么个年轻善良的妙人儿被人害死了,心里头痛心难过,在发现身边人作祟有害她的嫌疑时,就立马来禀告您了。要是知道这一通禀告会让我也跟着被人怀疑,我何必趟这一趟浑水呢,太欺负人了,寒了人的心啊!”天籁小说网 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袁非依冷不丁地问:“魏雁冰,所以害了我腹中孩子的人,是你吧。” 魏雁冰没有吭声,只是轻蔑地看着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甚至不愿意再花费口舌去狡辩了。 反正她活不了了,多一条罪名还是少一条罪名,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袁非依上前提起她的衣领,满目都是恨意:“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很不屑吗,还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害了我的孩子,又害了我的姐姐,我最在乎的人都被你给弄死了,怎么会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啊。你就是个疯子,是个恶贯满盈的疯子!” “当初充盈后宫,你们选秀进宫的时候,我对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地照顾,努力去做一个好的皇后。珍贵妃也是如此,她身体即便孱弱,也是真心实意地对你们好,没有过任何的苛待。可你呢,你有心吗,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为什么你要针对本宫的害死,为什么要害我姐姐,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啊!” “哈哈哈。”魏雁冰放肆地笑了起来。 “是,你们是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可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啊。凭什么你们在宫里顺风顺水,能轻易得到皇上的垂怜,私下有关系那么亲近,好像整个后宫的好运气都被你们两个给占满了。” 第1456章 极力否认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极力否认 袁非依觉得甚是讽刺:“我们运气好?不,你错了,本宫和珍贵妃之所以能够和谐地共存在宫里,是因为我们彼此珍惜互相包容。当然更多的情况下是她在包容本宫,给予本宫关怀爱护,让本宫除了喜欢她之外,再无其他的抱怨和不满。” “在你们新人没有入宫之前,本宫和珍贵妃就商议过,一定会好好地对待你们,力所能及地让新晋妃嫔感受到宫中的温暖,不会害怕和无助。我们希望六宫和和气气,不要内耗,可是你!” 袁非依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就因为一己私欲,你却偏要打破原本和睦氛围。让本宫痛失爱子,又将珍贵妃给害死了,那又如何呢,皇上就会因此爱你了么,你就能成为这后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女人了吗,不!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过的所有罪业都会得到报应。报应不晚,你看,这不就来了吗!”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听完袁非依的话,心中总算泛起了一丝涟漪。 是,这从头到尾都是一桩心怀不轨的挑拨离间之计,为的就是让栖梧殿和贵妃殿两宫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庆幸的是许曼欣和袁非依没有因此中计,却是他差点关心则乱,误会了袁非依。 怪不得许曼欣临终的时候都想着将慕容佑交由皇后来抚养,大概是在她心里,从来都将皇后视作亲妹妹,亲密无间吧。 魏雁冰彻底撕下了假面,再也不愿掩饰。 她漠然地看着所有人:“是啊,我是罪无可赦,也没有指望过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左右不过是一死,我有何可惧?可惜啊,连我这种机关算尽的人,也有一日会被别人算计上。晨太妃,你可真有本事,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就这么将所有人给糊弄过去了。” 晨太妃当即骂道:“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呢!当别人跟你一样没脑子,会相信你的说法?本宫告诉你,本宫绝对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更不会做出祸乱宫闱的错事。你自己罪有应得,休想让本宫跟你一起下地狱。” “我寝殿的枕头下,有一份宫中为晨太妃所用之人的名单,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哪些人是可以利用的。百怜和太医院那位顾封顾太医,赫然在列。但这小太监,倒是从未被提及过,也不知道是何时冒出来的。” 晨太妃心下一抖,赵轻丹则是蹙起眉头。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交代?” “床头边最大的柜子底层,一件紫色披风的下方,有一本手记。上面有我的亲笔记录,何日何时何人来过我的殿内,我吩咐对方,或者对方提醒过我何事,统统有记录。你们看了,就该知道晨太妃绝不无辜。” 赵轻丹当即让宫人去取过来:“除了方才娴妃提到的那两样东西之外,再将她的寝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给翻查一遍,以防漏掉重要的东西。” 晨太妃尚未得知魏雁冰到底写了什么,手心顿时冒起一阵冷汗。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要慌。 不管魏雁冰怎么说,都要死咬住是她从一开始就做了后手,打算拉人下水。 反正蝶儿赴死的决心已定,会完全按照她的指示去说,不会将她给暴露出来。 约莫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宫人就匆忙将魏雁冰说的东西给取了过来。 “回王妃,除此之外那屋子里似乎没有特别的物件了。” 当着众人的面,赵轻丹将魏雁冰提到的名单打开,上面果然写了一串名单,不少地方都有涉及。 她一一念出来之后看向晨太妃:“太妃,这名单可否属实啊?” 晨太妃这一瞬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没错,这上面写的,确实多是本宫从前在宫里的亲信!” “那魏雁冰说的,当是真的咯?” “但是这些绝非是本宫给她的名单呀。本宫如何知道,这女人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名字,难道我会傻到将自己的人都交给她来使唤么,她对本宫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凭什么得到本宫这等恩惠?” 说完,晨太妃厉色看向蝶儿:“好啊,我知道了!蝶儿,是你吧,这上面的人,多是你一贯熟悉的人。从前你在本宫边上近身伺候,没少跟他们来往走动,现在投奔了新主子,就迫不及待地将名单给列出来向她示好,你好大的胆子!” 蝶儿竟是一口应下,供认不讳:“是,奴婢该死。因为迫于娴妃娘娘的威胁,就出卖了太妃您,将您昔日能用的人都给列上去了。” “宸王妃,你听到了。这个蝶儿简直要气死本宫了,卖主求荣,太离谱了!” 魏雁冰冷冷地盯着她,赵轻丹并未立刻表态,又将那本手记给打开。 上面果然清清楚楚地写着,她打算怎么做,让某些宫人去找了谁,做了什么事。 其中不难发现晨太妃的痕迹无处不在。 晨太妃见赵轻丹表情怪异,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看请了上面的内容,大喊了起来:“荒唐,太荒唐了!依本宫看,这娴妃是有臆想症吧,也不知是神志不清了潜意识里认定本宫会跟她一起作恶,还是早就想要拉本宫下水,好有人陪葬了。这等心机实在太可怖了!” 手记很快传阅到了慕容浔和慕容霁的手上。 因为写得太过仔细,竟是看起来格外真实,不像是凭空捏造的。 可是晨太妃咬定了是魏雁冰早有预谋地拖她下水,她毫不知情。 争执之下,仍难有清明的结论。 赵轻丹却是想到了另一点,指着手记上的一处问道:“这里有些语焉不详,但提到了墨石花。本宫一直好奇,这墨石花的花种,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整个皇宫只有栖梧殿才有的东西,且那花长在了皇后寝殿边上,非一般人能够触碰到。为什么你们会有?” 晨太妃一惊一乍地问:“墨石花,那又是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 第1457章 蹊跷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蹊跷 “晨太妃!戏演得太过了吧,你当真没听说过吗,可墨石花的花种不是你亲手让人转交给我的么,现在否认的样子,真真是可笑啊。” 听到魏雁冰的话,赵轻丹挑眉:“是晨太妃让人转交给你的?你说说,她又是怎么会有此物的。” 魏雁冰扬着头:“不错,整个安盛皇宫里,的确只有栖梧殿才有这花。而京城的市面上,也很少能够找到墨石花。墨石花是异族的国花,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买卖,但是一般没什么人会将此物当做货物去卖。本来嘛,又不是什么漂亮的物件,谁会千里迢迢地特意将这样的花带到京城来做生意。” “但你们似乎都忘记了,有一个地方也是有墨石花的。” 在赵轻丹费解的目光里,魏雁冰吐出两个字:“别宫!” 太后一下子站了起来:“不错,别宫是有的!甚至别宫的墨石花,是在栖梧殿之前被种下去的,但并不是异族上贡的贡品,又是先皇还是皇子时期,宫里有一位老太医四处游历,带回来的花种。当时别宫里有花匠不小心种了极为吸引蚊虫的香草,皇室去别宫静养的时候不堪其扰,老太医就说此物能够避蚊虫。而且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花叫什么名字,后来似乎才发现跟栖梧殿的墨石花有异曲同工之妙。” 魏雁冰嘲讽地看向晨太妃:“请问晨太妃,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是谁这么久以来一直都住在别宫里啊。如果不是你主动将花种给我,我如何能未卜先知地知道别宫竟然也有此物呢?” 晨太妃咬紧牙关,重重呼吸了几口,才指着蝶儿破口大骂。 “好你个小浪蹄子,怪不得你上一次突然要去别宫给本宫送东西,原来是存了这心思去偷花种啊!谁告诉你别宫里有墨石花的,连本宫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蝶儿哭嚎地更厉害了:“太妃饶命啊,是顾太医,顾太医说过此物,还告诉了奴婢墨石花的样子,让奴婢去取来。奴婢真的不是有心加害您的!” “又是那个顾封,也是,别的地方没有关于墨石花的记载,太医院肯定是有的。顾封会知道也不足为奇,可你们倒是好手段,什么都往本宫头上栽赃,实在是害人不浅啊!” 晨太妃和蝶儿此番一唱一和,都是在说给其他人听。 可晨太妃心里委实心慌的很,生怕露出马脚来。 赵轻丹眉头锁得更甚,而今顾封下落不明,这小宫女将责任推到顾封身上去,谁都不能说得清是真还是假。 她只好沉声再问:“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别宫,在别宫的何处找到了墨石花?” 蝶儿一下子沉默下来,不知怎么回答了。 她哪里知道啊! 这花又不是找的,是她经手的而已。 晨太妃跟着心头一紧,魏雁冰却嗤笑起来。 “宸王妃,你就不要为难这小宫女了。她如何能知道呢,她压根儿都没有亲自去找过,应当都是旁人给她的,能说出来就怪了!” 赵轻丹的目光考究了起来。 情急之下,晨太妃一脚踹在了蝶儿的胸口:“愣着干嘛,你说话啊。你不是几个月前去了两次别宫吗,当时说给本宫送东西,是不是趁着那些机会到处搜寻了?” “是,都是奴婢所为,奴婢罪该万死,求主子们给个成全,让奴婢以死谢罪吧!” 说完,她竟是飞快地咽下了什么东西。 赵轻丹眼疾手快地上前想要遏制住她的动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蝶儿服了毒药,登时两眼一翻,咽了气。 赵轻丹看了一眼她的口腔,颓然松开了手。天籁小说网 “真行啊,就这么死了。” 晨太妃暗自松了口气,面上还要做出怒气冲冲的样子,用力踢踹了她的尸体几脚。 “晦气东西!死了就死了,怎么偏生话都说不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咽了气,倒叫本宫不清不白了。” 说完,她就转头指着魏雁冰骂道:“一定是你,给了她这样的毒药,让她说这种含糊其辞的话来迷惑人。好让旁人误会,对本宫产生怀疑。不说本宫都差点忘了,这蝶儿可是在御花园里当差的,她对各路花草熟悉的很,别宫的花园里头,花草种类又不算繁多,她想找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好恶毒的心思啊你!” 魏雁冰瞠目瞪着她:“你这一招可是我此前玩剩下的。不就是仗着证据不多,想要抵死不认蒙混过关么?晨太妃,就算今日没办法锤死你,你也会像我一样日后被很多双眼睛盯着,但凡宫里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想到你,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所有人的眼中刺肉中钉,你且看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晨太妃顿时捂着脸哭起来:“这是什么道理啊,太后,您老人家听听这话,有没有天理了?就因为我替珍贵妃打抱不平,不愿意让死者不明不白地离去,帮着将真凶给找出来,就要落得这个下场吗?我还是那句话,要是这些罪孽是我跟这个魏雁冰一起犯下的,我何必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指认她,大可以一直沉默装死,不闻不问啊。” 这也是整件事最为蹊跷的地方。 晨太妃这样精明的人,又是宫里的老狐狸了,她要是真的参与其中,最好的做法就是暂时跟魏雁冰疏远。 这么一来魏雁冰不出差池,她也不会有麻烦。 偏偏她还是说了,下定决心要扳倒魏雁冰似的。 可一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这是眼下最让人困惑不解的了。 太后想到自己先前对晨太妃的保证,见她哭得伤心欲绝委实不忍。 她就叹了口气看向慕容浔:“皇上,依哀家看,晨太妃确实没有理由那么做。她再蠢也不会蠢到主动暴露行迹,落人口舌吧。恐怕是这个魏雁冰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暗中设计着拖人下水,试图减轻自己的罪行想为自己开脱。你可不要被她蒙骗了,让无辜之人含冤啊。” 第1458章 死有余辜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死有余辜 慕容浔打量了晨太妃几眼,晨太妃暗暗扣紧手指,目光尽量无所闪避。 他心里并非对她完全放了心,不过眼下,魏雁冰罪无可赦是必然的。 想要因此来给晨太妃定罪,则是说不过去的。 “来人啊,将魏雁冰押入大牢继续审问,同时查封贤定侯府,将侯府所有人都给带走。魏雁冰谋杀皇嗣,谋害贵妃,乃是天大的罪过,就算是将侯府满门抄斩都不为过。须得好好审一审侯府的人,是否同流合污,如有半点勾结,杀无赦。” 寻常人若是听到自己连累了家族,让整个侯府的人都跟着陪葬,肯定会心中戚戚然,有些不忍和内疚。 偏魏雁冰仰头大笑:“好啊,这样可是最好的。让他们都来给我陪葬,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晨太妃嫌弃地睨着她,看向太后:“太后,您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简直畜生都不如了。连自己的父母跟着倒霉她都不管不顾了,更是不会将我这个无辜之人放在眼里,难怪铁了心要拉我下水呢。” 太后狐疑地看着魏雁冰:“你的父母生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听起来你像是对他们恨之入骨的样子,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你们这些从来养尊处优的贵人们懂什么,虽然我是出身于贤定侯府没有错,可是对我来说,那个地方,压根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的目光寒凉,充满了愤懑。 “如果你们也有一个懦弱无能的母亲,明明身为侯府正妻,却永远比不过府上的小妾姨娘,连她的孩子都要处处受人刁难欺凌,你们就会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痛苦了!” 魏雁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是,我知道我心狠手辣,为人所不齿。可是我必须要这么做,才能一步步地往上爬!要是我从前有半点畏惧和心软,自己就会被侯府里的那群妖魔鬼怪给吞噬咬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们懂不懂啊!”23sk. 听到魏雁冰有些撕.裂的叫喊声,边上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慕容浔却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只有压抑的恨:“再可怜又如何?可怜之人,总有可恨之处。就算你在侯府里过得再惨,要谋害也该是谋害那些做过恶的人,而不是清白无辜之人。皇嗣在皇后腹中尚未出生,何曾得罪过你。珍贵妃一生行善积德,对你宽厚有加,又何曾伤害过你。他们凭什么要被你这般对待,魏雁冰,你是死有余辜!” 在场的其他人或许还心有戚戚然,唯有慕容浔如此冷漠,看得魏雁冰又是一阵好笑。 “这后宫的妃嫔当中,除了珍贵妃之外,怕是没有谁能让皇上您上心了。对六宫的所有女人,您都可以弃之如敝履,甚至连皇后都不能得到您的半点真心吧。可我觉得,她们所有人都应该感谢我才对啊……” 魏雁冰满不在乎地说:“您身为帝王怎么能钟情于一人呢,三宫六院,那么多的女人都等着您雨露均沾呢。一个备受专宠的女子,就算今日我不害她,也会有的是人眼红要她死。皇上啊皇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是在帮她们,也是在帮着维.稳后宫啊。” “贱人,闭嘴!” 眼看着魏雁冰没有半分自省,还在不停地刺激慕容浔,慕容霁忙让人上前。 “来人,速速将娴妃给带走,继续审问。” 晨太妃仍有余悸地跪在边上,太后看了她一眼,让人将她搀扶起来。 “行了,凶手已经找到了,左右都是难逃一死的。那贤定侯府肯定也是要跟着遭难的,用整个侯府的湮灭来祭奠珍贵妃的死,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了。” 见慕容浔还在盛怒中没有缓过来,太后担忧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边上的慕容霁和赵轻丹。 “宸王,宸王妃,这些日子帝后二人情绪不稳,恐怕有些事情顾及不暇,还要劳烦你们多帮衬些了。” 他们自是一口应下,几人一并出了太后的殿中。 临走的时候,赵轻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晨太妃一眼。 后者似有所察,跟着抬起头跟她四目相对,随后又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赵轻丹若有所思,小声地提醒慕容霁:“审讯的时候,再多问问魏雁冰关于顾封的下落。我总觉得很多事情说不通,顾封跟那些太监宫女可不一样,他是宫里的太医,是正经头戴乌纱帽的臣子。怎么会轻易地向某个后妃倒戈呢,光是蝶儿那经不起推敲的身份,就能说动顾封替魏雁冰卖命,那可说不过去。” 慕容霁沉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老六派人一直在找顾封的下落,至今无果,之后也不一定能有所获。顾封的家里已经派人看过了,他的妻子孩子以及岳丈都不清楚他在何处。我恐怕他已经……” “被人灭口了?” “也未可知。”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慕容霁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看我们之前苦苦查找谋害皇嗣的真相不得,而今不是也水落石出找到真凶了吗。凡事有因就有果,没有人能够逃过去。” “也是。” 很快,贤定侯府就被查封了。 整个侯府上下所有人都被带走了,贤定侯听说事情的前情之后一路骂骂咧咧。 “我就知道那个该死的扫把星即便是进了宫也不会消停的,她就是个害人精,谁碰到她就会沾了晦气。你们去跟皇上说,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是魏雁冰一人所为。要杀要剐,拿她开刀就是了,我们真的是冤枉啊!” 前去拿人的御林军面色凝重:“侯爷,这些话您去跟审讯的官员解释吧。娴妃出自贤定侯府,如今犯下的是可以诛九族的大罪,不是您一张嘴就能开脱的。” 贤定侯闻言强行摆脱了禁锢,冲到贤定侯夫人跟前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贱妇,都是你生的好女儿。你们母女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第1459章 反误了卿卿性命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反误了卿卿性命 贤定侯夫人捂着脸不敢吭声,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哭,边上其他的妾室姨娘都跟着怒骂不休。 一路上的百姓看到了,纷纷摇头唏嘘。 路旁的茶馆里,说书先生“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 “要说这宠妾灭妻啊,贤定侯府最是厉害!那位宫里的娴妃娘娘会有如此遭遇,也是贤定侯的荒唐和其夫人的软弱一手促成的。” …… 哗啦,一盆冷水从头到尾,将魏雁冰浇了个彻底。 她狼狈吐出一口血水,定睛看到眼前人,冷笑了起来。 赵轻丹在距离她数米远的地方静坐着,手里拿着从她宫里搜出来的那个铃铛。 当初正是因为这个铃铛,赵轻丹才会怀疑起魏雁冰来。 如今东西被她反复查看把玩,对方已是阶下囚了,赵轻丹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宿命感。 “你姨娘说,以前贤定侯府里闹过很可怖的事情,有好几个跟你极为不对付,欺负你过甚的人,都会不明不白地死在侯府的角落里,甚至死相凄惨,极为诡异。时间一长,你在府里的时候,就没有人敢得罪你了,连带着你那个忍气吞声的娘亲,都跟着不被人欺辱,是这样吧?” 魏雁冰没有吭声,赵轻丹兀自一笑:“看来送你风铃的人,对你也是痴心一片,守护多年啊。要不是你进了宫成了妃子,他能安排在宫里的人手有限,不能给你足够的庇护。只怕那人恨不得自己入宫来,事无巨细地照顾你,届时不知又要掀起几多风雨了。” “他在与不在,与我何干?” 赵轻丹啧啧了两声:“听听,这是多么绝情冷漠的话。偏我过去是见过他的,他为了你竟然敢谋杀王妃,纵犯下滔天罪孽也没有半分后悔犹疑。你可知那人为了保住你,宁肯自裁都不吐露一个字,这份痴情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让人感慨的。” “痴情又如何,自古痴情者成不了大器。他如果如你所言进了宫,反而说不定会成我的绊脚石。” 魏雁冰态度漠然至极,丝毫没有提及故人的怅惘。 赵轻丹摇头叹了口气:“娴妃啊娴妃,你这么冷血决断,不也一样造成了如今的下场吗。旁人若是潦倒收场,至少还有一段深刻的爱恨情仇,你呢,你得到了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你没有爱过那个为了付出一切愿意去死的男人,更没有爱上过皇上,对你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次次精明的算计。可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魏雁冰,你当真是罪有应得啊。” 魏雁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恼火地问:“你今日来,就是跟我说这些废话的?” “当然不止如此,该审的还没审问,你都这幅田地了,至少要将所有罪状交代清楚,才算做人有始有终吧。” “我说了,你们不是不信吗?太后那般维护晨太妃,皇上也没有对她起过怀疑,到头来尽是我一人所为了,我说再多,不也是无用功。” “可我不是太后,会那么轻易相信一个人。皇上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天真轻信,晨太妃在我这里算不得彻底脱身了,但后续如何,得你多说一些我们才能查下去。” 赵轻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不想成了别人的踏脚石吧,说吧,对顾封其人,你知道多少?” 魏雁冰深吸了一口气:“顾封,他极为好赌,可以说嗜赌如命,在外也欠了很多很多银子。” “哦?他居然好赌,这怎么没有听他的家人提起过?本宫看他家里人生活得并不算穷困潦倒,真要是欠了那么多钱,债主不会上门讨要吗?” 魏雁冰冷笑起来:“当然不会,因为他欠的再多,都有人替他擦干净,那个人就是晨太妃。你以为顾封为什么心甘情愿地替她做事,当然是因为晨太妃是他的财神爷了,他的家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外面究竟惹了多少祸事,反正有人跟进清理,不用他们操心。”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当然是晨太妃自己说的。当初我对顾封不够信任,觉得此人看着周正端庄,像是谦谦君子,不似奸佞小人。可晨太妃说,人可不貌相,又将他的种种事迹告知于我,我才敢放心用他。” 魏雁冰目光讽刺:“不然我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太医院那么多大夫,我偏就‘慧眼识珠’地瞄准了他?真是可笑。” 赵轻丹暗暗记下,又进一步问:“他常常混迹于哪家赌庄,你知道吗?” “细节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想查总是能查的。他是朝廷官员,明面上的赌庄怕是去不了的,底下暗庄的可能性更大,说不定会有遗留的账目。” 赵轻丹点头:“知道了,本宫会派人去查的。” 她心里仍有好奇:“你说你跟晨太妃是合作的关系,那你二人是不是起过什么争执,既然是盟友,为何她会中途叛变,将你一人给推出来?” “我们从未有过争执!”魏雁冰面上恼火:“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将我给推出来对她有什么好处!我没死的时候总是要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岂会让她干干净净地退出去?就算我死了,化作厉鬼也会缠着她的!” 赵轻丹默了一瞬,直言道:“现在的情况,棘手也就棘手在这里。若是能找到顾封的账目,是跟晨太妃密不可分的话,说不定有机会将她拿下。可要是查不出来,她此番所有动作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对她没有半点好处。想要给她定罪,是绝无可能的。”m.23sk. 这一点,魏雁冰也很清楚。 晨太妃本就身份特殊,乃是渝北多年前来和亲的女子。 一招不慎,惹得两国动荡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轻丹见魏雁冰也没有头绪,只好从另一个方面去问。 “那你再想想,你跟黎华公主之间可有什么龃龉啊?要说晨太妃在这世上最为关怀的人,也只有她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了。” 第1460章 对上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对上了 魏雁冰更是想都不想:“怎么可能,我跟那位黎华公主半点交集都不曾有的。晨太妃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让黎华参与进来,从来都是她单独跟我谈的。我哪能有得罪黎华的地方?” 赵轻丹在审讯室里不紧不慢地走动着。 在假设晨太妃参与其中是事实为真的情况下,一个人突然背叛了她的盟友,究竟是为什么? 其一可能是这个盟友太过拉垮,她不愿意带着一个猪队友继续下去。虽然说魏雁冰一直是宫里被人怀疑最多的人,但是她委实算不上猪队友! 她的狡猾机警绝对是超过这宫里大多数女人了,甚至赵轻丹怀疑晨太妃会特意找上魏雁冰,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其二,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她被人胁迫了。 可是放眼整个安盛,能够胁迫晨太妃的人会有多少呢,真要是这个成立,晨太妃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对方手里? 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 赵轻丹眯起眼睛,那就是晨太妃找到了更好的盟友。 那个盟友也很聪明,且比起魏雁冰来有更多的优势。 可这么一来,晨太妃自己时候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这真的值得吗? 魏雁冰就看到赵轻丹一直在自己眼前转啊转,她突然停下脚步,最后看了魏雁冰一眼。 “你再想清楚,还有什么其他的没说?” “答应我,贤定侯府可一定要阖府上下都陪葬才好啊!你想想,我一个人的力量哪能办成那么多的事情,定然是有侯府参与进来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都该死,全部都得死!” 疯了。赵轻丹心里默念,不再跟她纠缠下去,大步走了出去。 找到慕容霁之后,赵轻丹就当即说:“让老六他们不要在明面上查了,去查地下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赌庄,顾封曾经应该是混迹于那些赌庄里的。”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魏雁冰告诉你的?那个女人的话还能信吗?” 赵轻丹嗤笑起来:“信啊,怎么不信。过于她说什么,我只当耳边风,可现在她说什么,反而都可能是真的。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一生向恶,善是不可能了,但是真却是有缘由的。你看她那个不甘不愿的样子,像是愿意独自背锅的态度吗,真要是她一人所为,她绝不会那么不甘心。” “轻丹,你果然是怀疑起晨太妃了?” 赵轻丹揉了揉他的脸:“你不怀疑,我才不信呢!昨天回来之后你就时不时沉思,你手一伸我都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主意!” 慕容霁趁机亲了她一口,这几天的阴霾好歹驱散了些许。 “我已经让人暗中盯着她了,只要晨太妃有任何异动,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包括她去见了什么人,去什么地方。” “好的很,你且另外告诉慕容苏,查暗桩是必要的,但是不能大张旗鼓地查,要低调着来。最好是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不要让京兆府的官兵齐齐出动,三三两两地行动为妥。不过也要注意安全!” 慕容霁一口应下,立刻命人去找慕容苏传达口信。 老六得了宸王府的口信,哪能耽搁,当下就派了亲信去打听各个隐藏的暗庄。 他如今在京兆府当差,经验多了之后便清楚,越是要暗地里查,越不能找到赌庄的老板,应当从一些熟客下手。 熟客之中,有一种人在暗庄里最为活跃,俗称“老千”。 他们看起来跟正常的客人没有差别,不过一到赌庄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每个台桌后面观望,找到一些情绪不稳的客人下手。 往往这些人能够将“大鱼”的心态给摸个透彻,对上对方的时候,就能一下子掌握套路,让对方越输越多。 所以这种人在赌庄里,总是对各路客人极其熟悉的。 京兆府想要找到“老千”也不难,只要在每个赌庄里待上几天,看到那些四处逡巡,很少下手。 一旦下手就会赢个满怀,偏又不声张不贪心的客人,多是“老千”。 很快,京兆府的眼线就在不少地方都找到了这种人。 只要给足了银子,想从他们嘴里套出几句话还是不难的。 “这个画像上的男人,兄弟可曾在这间场子里见过?”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给问出来了。 “这人我见过!他之前经常在我们这里玩的,玩得还挺大!” “展开说说,他是怎么个玩法,赢面多还是输面多?” “嗨,正经来赌庄里赌钱的人,哪个能赢得心满意足地走啊,多半都是输的倾家荡产!不过你画像上的这个人,倒也是个异类了。” …… 宸王府里,赵轻丹沉下心听着慕容苏的话,心里有了计较。 “那人果然这么说?” “是啊四嫂,这个顾封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不为人知的家私啊。为何他在赌庄的场子里输了那么多银子,还能全身而退,下一次依旧出手阔绰。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医每个月的例钱才多少啊,听起来完全不够顾封一场下来输的。” 赵轻丹轻声说:“对上了!” 慕容苏不明所以:“嗯,对上了,什么对上了?” 她咬了下嘴唇:“如果说顾封当真是在赌庄里输了那么多钱,但是背后一直有人给他填补窟窿的话,就说明他背后的那人一定很慷慨富有,顾封会听命于她,百般效命就不足为奇了。” “真想不到,看画像上这人白白净净的,竟嗜赌如命。说不定朝中还有其他官员涉足其中呢,四嫂,咱们要不要趁机一网打尽啊?” 赵轻丹摇头:“一码归一码来,不要轻举妄动,以防打草惊蛇。你且锁定顾封常去的,输的最多的那家店,将他们幕后的老板,账房先生都给找到,将人带回京兆府去,务必让他们交代出顾封每次还债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得了,我这就去。” 慕容霁在边上环臂而坐:“如此看来,魏雁冰竟是没有撒谎?” 第1461章 镖局?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镖局? 赵轻丹忍不住向他打听:“霁儿,你对贤定侯府了解多少啊?他们侯府有没有可能负担地起顾封的这么大一笔赌资?” 听到这个问题,慕容霁摇头笑了起来:“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让老贤定侯自己去赌庄里逍遥快活,他都未必拿得出那么多银子。他平日里在外看着潇洒,多是仗着侯爷的名头博得人家几分面子,可侯府就是个空壳子,想必早已入不敷出了。” 赵轻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毕竟贤定侯跟其他的官员不同,他压根就没有在朝廷中担任要职,在皇帝面前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听闻家里还有几个纨绔子弟,经常惹祸,还得给那些个不孝子收拾烂摊子。 一般的官员也没有必要奉承一个赋闲手无实权的侯爷,所以贤定侯府除了朝廷给侯爵之位的特定俸禄之外,怕是没有其他来源了。天籁小说网 这俸禄,虽说是比寻常官员高出不少,跟顾封那黑骷髅般不见底的深渊相比,也是远远不够的。 魏雁冰宫里的装饰和她日常的装扮,赵轻丹也是注意到的。 她绝对不是铺张浪费,作风奢华之人。 修饰多是内务府呈送过去的,或者是皇上皇后过去赏赐的物件,让魏雁冰去“满足”顾封的赌钱,也是不大可能的。 她靠在慕容霁身边:“但是晨太妃可就不一样了!说句不好听的,连太后手里的私房钱都不一定有晨太妃多呢,渝北给的嫁妆那么多,父皇在时压根就没有收回来,都是让她自己留着的。这些年她跟渝北也没有完全断了联系,该通信的还是通信,说不定又从娘家陆陆续续地拿到不少银子。” 慕容霁点头:“不错,我年少的时候就觉得齐荣殿是所有宫里最奢侈富丽的地方,处处都精致的很。住在齐荣殿的那位晨妃娘娘,更是个从头到脚都精细的女子,宫里其他的后妃,包括母妃在内,跟她都是比不得的。” 赵轻丹哼了一声:“只要等老六审问出来了,拿到确切的账目明细,一定有办法锤死晨太妃。她还跟我争辩,说绝对不是自己所为,我哪能轻信了她的话!” 按照赵轻丹的意思,慕容苏直接将顾封经常光顾的那家场子给封了,并让官兵去将老板和账房都给带走问话。 对方万万没想到,官兵竟然一下子找到了他们这里来,吓得连声求饶。 “大人,我们的确是地下的赌庄,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可是京城底下这类的场子多得很呐,跟其他混乱之所比起来,我们已经算是极其上道的了。您就算要查,也应该先查封他们呀!” 慕容苏瞪了老板一眼:“你以为以后其他人家不查的吗,本王早晚要一个个地收拾你们,省得让你们在背地里作恶。不过现在,本王会找到你们,是为了一个人。” 他让人将顾封的画像给找出来,拿到老板眼前。 “这个人,你应该很眼熟吧!” 老板一见到他,脸色微变,随即疯狂地摇头:“不眼熟不眼熟,完全不认识啊。” “撒谎!” 慕容苏一口戳穿他:“你方才一见到画像的时候,神色就不对劲了,还有几分慌张失措,本王可都看在眼里了。你当京兆府是什么地方,敢在京兆府里蒙骗朝廷命官,你是活腻了?” 自从遥领了京兆府的权职之后,慕容苏做得有鼻子有眼,比起从前来可进步太多了。 这老板还真被他给唬住了,为难地问:“原来您是王爷。不知王爷是从哪里打听到此人去过我们赌庄的,消息也未必可靠啊?” “你们场子里的人亲口说的,这个顾封可是你那里的常客。你不是也经常在场子里转悠么,怎么可能没见过他?如今想要隐瞒,莫非是受人胁迫,有些话不敢说?” 说到这里,慕容苏的眼色就凌厉了起来。 “可你要隐瞒,也该认清形势。我们既然都找到你头上了,便是有所查证了,你以为自己能瞒得住吗!倘若仔细交代了,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人,否则耽误了正事,摘了你的脑袋又如何?” “哎呦,王爷万万不可啊!您问,小人一定说,一定不误事!” 慕容苏嗯了一声:“听闻他在你的场子里欠了不少赌债,可是每一次都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你可知道为什么?” “那自然是欠债还钱。还上了,债就清了,下一次依旧可以继续。” “少跟本王装蒜,你听不懂这问题吗?顾封哪里来的银子,他的家底你恐怕是比本王还要清楚的,听说你还经常给他赊账,却几乎没有上门讨债的情况,所以他的家人甚至都不太了解他在外的实际情况。如果不是了解他的底气何来,你们这些个钻尖了脑袋做生意的,怎么可能赊账那么大的数目?” 老板擦了擦汗:“是,小人的确清楚顾封是能够偿清的。每一次堆积到一定的数额,他都能一口气结清单子,很少拖欠。好像是,他背后有个主子,出手极为阔绰,从来不会不管他的死活。所以顾封才能在外这么潇洒滋润,我们也放心的很。” “背后之人是谁?” “这,小人真的不清楚。” 慕容苏直接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再不说,你就没机会说了。反正你的账房先生还在这里,本王以为他也应该知道内情的,你死了,本王照样问得出来。” “是,是一个镖局的人,常来替他还债。” “镖局?” 这下慕容苏真的震惊了。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宫里的人跟镖局还有联系啊。 慕容苏都做好了准备,听到类似“宫人”之类的答案,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镖局? “是啊,确实是镖局没错。不过顾封染上赌瘾也是一年多前的事,时间算不得很长。过去一直有镖局的人替他结账,后来就是他自己来还了。我派人去见过那个镖局的人,那些人确确实实是走镖的,手里的宝贝可不少,但凡有什么稀罕物件卖了,都能置换很多银子的,能替顾封填窟窿也是说得通的。” 第1462章 生疑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生疑 慕容苏再三确认了一遍:“你是说,在过去是镖局的人替他结账,后来都是顾封自己结账的?那他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老板似乎有些诧异:“自然是镖局给他的咯,从前是从哪里来,现在依旧从哪里来,这还能有其他变化不成?” 慕容苏敛眉在屋子里无意识地走着,又问:“你们有顾封的下落没有?” “这是真的没有了。他上一次将债务清掉已经过去了好久,既然跟我们场子里已经毫无债款,那他去哪里,是死是活,都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王爷,这顾封究竟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啊,小人听说他是宫里的太医,莫非是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前段时间,明面上也有不少人打听他呢!” 听到这老板的问话,慕容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宫里的事,轮得到你打听吗?” 他又想到了什么,一章拍在这人头上。 “你既然知道前段时间的官府在到处打听顾封的下落,怎么不告知官府一声,还在暗处里憋着不说,想要气死谁!” 这老板痛呼起来:“小人是实在担心他会牵扯到小人的生意,并非有意隐瞒啊,还请王爷恕罪!” 随后,慕容苏又单独替身了这地下赌庄里的账房先生,让他将跟顾封有关的所有账目都整理出来。 账目上,的确分了顾封是“他人代偿”和“本人亲偿”不同的情况。 按理说他们是最近才盯上这家赌庄的,将人给捉拿回来的时候,老板和做账的人都大为吃惊,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 所以他们被捉得措手不及,如何能有时间做假呢,似乎这账目不似作伪。 慕容苏便一股脑地将东西都给收缴了,全部都递到了宸王府去。 王府里,赵轻丹听慕容苏说完,尤其是在听到“镖局”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就彻底变了。 慕容苏好奇地看着她:“四嫂,镖局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我只是觉得意外,宫里的人什么时候跟镖局扯上关系了,哪位娘娘有过牵扯吗?” 慕容霁一下子就想到了赵轻丹所想,沉沉对慕容苏说。 “一年多前,你四嫂险些被人给刺杀,后来是赵安兰替她挡了关键的一刀,害得赵安兰卧病在床大半年的事,你忘记了!” “我想起来了!” 慕容苏刷得一下起身:“是娴妃吧,四嫂当时就怀疑娴妃的!可是那女人不是抵死不认吗,现在她罪无可辩,不是什么都招了吗!赌庄的人都说顾封的债务是镖局的人替他偿清的,那和过去种种都连起来了,四嫂,这下不要怀疑了,一定是她!” 赵轻丹闷闷地将账目明细放下:“她是招了,顾封会经常去地下暗桩的事情,也是魏雁冰亲口说的没错,可她是说这笔债该是晨太妃替他偿清的,什么时候变成镖局了!” 慕容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那些赌庄的人从来没见过宫里其他人啊,老板还说,他亲眼见过镖局的人。只是后来那些人不来了,我原先还觉得奇怪,但方才四哥一提醒,就不觉得怪了。那些人不是都死了么,当然不会亲自来给顾封擦屁股了。” 慕容霁蹙眉:“镖局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当时唯一的活口也被带回去审问,不久跟着死了,怎么顾封还会继续有银子,说不通吧!” 慕容苏倒不觉得:“那么大个镖局,哪能人死了就彻底覆灭了?说不定顾封知道他们的仓库在哪里,那些镖局的人一死,他更能随心所欲地拿他们的东西去偿债了,又或者镖局还有其他余孽在,尚未死绝了!” 这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慕容霁不由看向赵轻丹,但见赵轻丹靠在椅子上,一直眉头不得舒展。 他担忧地上前:“人证物证俱在,你怎么反而不高兴?是不是因为不像你预料的那样是晨太妃,让你觉得太诧异了?” “我本人跟晨太妃的仇怨并不深,虽然我从来不喜欢她和黎华,可我也不会无端地将罪名加到他们头上去。只是如我之前说的那样,魏雁冰此举毫无道理可言,要是最终发现收买他的人实则是镖局的人,就更莫名其妙了!镖局跟她是几乎一体的,她不清楚其间虚实吗?还特意提醒我去暗庄找线索,而今找到的罪证,却是锤死了她自己的,天底下有这么自相矛盾的人?” 慕容苏举起手:“四嫂,这我又要反驳了。那万一魏雁冰不知道镖局的人一直在私下帮着顾封呢,有些男人做事都是默默的,不喜欢标榜自己,说不定是她在外的那个相好收买了顾封之后,让顾封在宫里帮衬着魏雁冰,但是并没有给魏雁冰说。魏雁冰又误会了他是晨太妃的人?”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睨了他一眼:“这话敷衍你,你信吗?” “信啊,就算是夫妻有时候还未必是一体的呢。说不准那个镖局的人在宫里另有其他眼线,只是当初暴露了一个小太监,现在又多出来一个顾封,未来说不定还有呢。这只能说明,他对魏雁冰极其上心!” 赵轻丹看向慕容霁:“你确定这些天一直让人盯着晨太妃,包括她手下的亲信,都没有任何的异常吗?” “确定。她暂时还留在宫里,太后没让她回别宫去,可我连她在别宫时的身边人都监视了,也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他们是不会有机会跟赌庄通风报信的,总不能赌庄的人未卜先知,提前篡改账目吧。” 慕容苏凑上去说:“四嫂,我在京兆府办的案子多了,渐渐地也意识到一点。有些事情不能靠感觉的,有时候我们都以为某个人一定是凶手,死盯着那人,可实际上对方清白无辜的很。偏偏那些看似不是凶手的,几经勘察之后就暴露了。你的感觉是敏锐,但不一定次次都是准确的。再说了,魏雁冰的话哪里可信,她本就是个作恶多端的人,临死想要拉人下水,不足为奇。” 第1463章 疯癫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疯癫 赵轻丹颓然地摁了摁眉心:“话是如此没错。可是,晨太妃的举动处处透着不对劲,魏雁冰对她的态度也太诡异了。宫里那么多后妃太妃,她指认谁不好,干嘛非要盯着晨太妃不放?” 慕容霁沉吟道:“可能是因为晨太妃找到了人证先一步指认了她,魏雁冰怀恨在心吧,这也是人之常情,以为自己做得很精妙的局,却被一个别宫来的老太妃给破坏了,她心里有怨气,就想着甩锅出去,哪怕不能将晨太妃给怎么样,至少让她弄得一身晦气。” 慕容苏连连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反正我们办案都是看证据,眼下的证据根本就跟晨太妃毫不相干,以此来对付她是绝不可能的。咱们才刚跟渝北打了一场仗,胜是胜了,渝北也同意了赔偿条约,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对晨太妃如何,又要引得两国不和,还显得我们安盛没风度。” 赵轻丹嗯了一声:“知道了,老六,你把证据整理一份呈送给皇上吧,我和你四哥也会尽快去宫里跟他说清楚。这件事、以及上次皇后子嗣被害的事情,都该有个了结了。” 御书房里,慕容浔看完了慕容苏递上来的帖子,心情沉郁地放下。 “所以说,现在查出来的一切都说明了事情从头到尾就是魏雁冰一人所为?这个毒妇,死到临头还要拉人下水,真够可以的。”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顾封下落不明多日了,至今了无音讯,我想着他多半是死了。不过有赌庄一年多来的证据在,已然足够定案了,将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也算是能给珍贵妃和没出生的那个孩子一个交代了。” 慕容浔缓缓捂住了脸,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是啊。传令下去,将那个毒妇五马分尸,尸体之后拿去荒郊野外喂狗!贤定侯府满门抄斩,一个活口都别让朕看到!” 这是赵轻丹意料之内的处置。 无论是皇嗣,还是珍贵妃,对于慕容浔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人。 他们的死,是刺向慕容浔的锋刃利剑,魏雁冰的罪诛九族都不为过了。 看到慕容浔靡靡不振的样子,赵轻丹给了他一个安神的方子。 “夜里要是睡不着,让太医院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每三日服用一次,会压力舒缓一些。皇上,伊人已逝,不可复生,节哀吧。” 天牢里,魏雁冰听着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冷漠地读完旨意,倒是没有情绪太过起伏。 太监不由打量了她几眼,这位娴妃也是个奇人了。 眼看着就要被五马分尸,尸体喂狗,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对她来说,这样残酷的刑罚都不在意吗? 等太监交代完,魏雁冰冷不丁地问:“侯府上下也被满门抄斩?真不错啊,这么多人陪着我一起死,也够体面的。” “咱家在宫里做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像娴妃娘娘、哦不,现在不能称你作娴妃娘娘了,还是头回见到像你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咱家方才去给侯府其他人宣旨了,看着一屋子老老小小哭啼不休的样子,委实有些不忍心呢。你的幼弟才几岁啊,都要因为你一人作恶被斩首,啧啧,凄凉哦。” “收起你假惺惺的同情心吧。那小杂碎才几岁,都知道狗仗人势,仗着姨娘的宠爱对我不敬,死就死了!” 她想到了什么,晃动着镣铐上前。 “晨太妃呢,晨太妃被如何处置了!” 太监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们侯府犯了事,关人家晨太妃什么事?太妃今日已经启程回别宫去了,黎华公主也一并走了。” “回别宫了,你是说那老太婆毫发无损地回别宫了?” 听到这里,魏雁冰才像是疯癫了一般,剧烈晃动着镣铐想要冲上来。 这反应,比听到自己要被五马分尸,和家人满门抄斩还要激动多了。 吓得太监连连后退,直接走出了监牢。 “哎呦呦,真吓死个人了!你这是在干嘛,晨太妃本就无辜,不该被放回去么,你该不会真以为人家能被你连累吧。”3sk. 魏雁冰恶狠狠地盯着他:“呸,是谁连累谁啊!要不是老太婆怂恿我这么做,我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下场!她反而能全身而退不痛不痒,凭什么!” “宸王妃呢,那个赵轻丹在哪里,她不是答应我说会去查的吗?查来查去就查出了这么些玩意儿?太让我失望了,她太让我失望了!” 太监瞪了她一眼:“放肆,宸王妃的名讳岂是你这囚犯能随便提及的?” “你把赵轻丹给我找过来,她一定是搞错了什么,是不是上次我说的话她没记住啊!去,把她找来!” “哼,就凭你也敢指使咱家?更别说让王妃屈尊降贵地来这污秽之地了,咱家劝你放弃挣扎,乖乖受死吧,别再做无用功了。” 看着小太监离开的背影,魏雁冰死死地握住栏杆喊了起来:“晨太妃,我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绝不!” 德妃殿内,婢女小心翼翼地用水粉在曹沁之被烧伤的疤痕处遮掩着,被她冷冷推开了。 “行了,你出去吧,本宫不需要伺候了。” 等人走后,曹沁之看着铜镜之中自己有些扭曲的五官,目光幽怨起来。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幅田地啊。魏雁冰,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啊!” 看着镜子独自伤感了一会儿,曹沁之才不紧不慢地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密信交给下人。 “这是本宫给父亲的家书,尽快送到中原去吧。” “是!” 这封家书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可是等她父亲拿到了,就能体会到她的意思。 接下来,就该替黎华物色“合适”的夫婿人选了。 能够将晨太妃拉到自己的阵营里,确实是铤而走险,但是用得好了,焉知不是一个妙招。 那个该死的魏雁冰,不是就被她给推出去,让她大仇得报了吗! 赌庄那些所谓的账目,自然也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第1464章 过继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过继 那场子的幕后老板,也压根不是明面上的人。 因为跟曹沁之的兄长曹飞檐是私交好友,在曹沁之让曹飞檐帮忙暗查晨太妃之后,就不难查到了这条线。 倘若慕容苏派人去查看账目是没有变更过的原本的样子,还债之人就压根不是什么镖局了,一直都是晨太妃身边跑腿的太监。 可偏偏曹沁之早有打算,便在动手之初就让人做了假账,才会有现在旁人看到的模样。 这段时间晨太妃被人盯得紧,她是不会也不打算和她商议什么的。 等到黎华设法离开京城,自然有人会安排她的事情,用不着她操心。 或许比起魏雁冰来说,她更加占优势的地方,就是有一个能干的家族,能够在外帮着自己行事了。 魏雁冰被五马分尸的那一天,也是贤定侯府众人被斩首示众的日子。 京城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御花园里的花卉陆续盛开,已然一片姹紫嫣/红。 天牢外面院子里的花也开了,魏雁冰带着镣铐被人拖着往外走,最后盯着那些花看了一眼,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边上的宫女都惊慌地看着她,侍卫自身后推了她一眼:“别耽误了,赶紧走!” 被施加五马分尸之刑的,朝廷中寥寥无几。 上一次有此刑罚的人,还是联合前二皇子谋反的落郡王。 执行的官员冷眼看着台下的女人,待时辰到了之后,就挥了挥手:“用刑!” 魏雁冰的身体被几匹烈马各个方向拉扯着,马鞭一抽,便向四方散去。 哗啦。 一片血肉模糊。 同一时刻,午门的行刑台上,侯府众人都被压着跪倒在地。 底下的百姓指指点点地围观着,斩立决的牌子啪嗒扔了下来,下方孩童的眼睛立马被长辈给捂住了。 “别看!” 几声大雁飞过,一座也曾煊赫的门第,至此再无痕迹。 …… “看这里,佑儿,好玩吗?” 栖梧殿内,袁非依手里拿着小玩意儿,轻声细语地哄着床榻上的孩子。 慕容佑一边伸手去抓她的衣袖,一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起初迟迟看不到许曼欣,慕容佑还连着哭了好些天。 但是小孩子没有过多的意识,有了袁非依的陪伴后,也渐渐地忘记了伤痛,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袁非依温柔地看着他,却在休息的缝隙里忍不住看着窗外。 “姐姐,愿你在天上保佑孩子平安长大吧。” 最开始的时候,对于慕容佑往后的安置问题,慕容浔是犹豫的。 事到如今,他当然清楚袁非依从未做过对不起许曼欣的事情。 但是这是许曼欣的孩子,她才刚入土为安,就要将孩子送到别人身边去抚养,实在是太残忍了。 赵轻丹为此特意进宫去劝他:“你不将孩子交给皇后,又打算交给谁呢?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孩子要是迟迟没有安顿,说不定会引起更多的腥风血雨。所有人都盼着能有个孩子傍身,何况他是长子,是您最疼爱的儿子,也是这宫里目前唯一的孩子。要是您继续让她留在贵妃殿里,保不准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朕可以亲自抚养他。” “可您太忙了,不可能随时随地照看他。就算是您身边的宫人,也未必会毫无差池,万一有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对孩子来说都是极不公平的。” “轻丹,你也来当皇后的说客?”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似有不悦。 赵轻丹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把佑儿送到栖梧殿去,皇后对他的疼爱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身为后宫之主,有能力护住他。何况太后、袁氏一族都能成为他未来的后盾,更弥补了珍贵妃生前家族凋敝的遗憾。日后您想给佑儿更多的话,他也能有底气接得住,不是吗?” 见慕容浔面色有些松动,赵轻丹叹了一声:“别跟皇后怄气了。她近来几乎闭门不出,连您的面都不愿意见,分明是被伤透了心。此前您说了那么重的话,她哪能不难过呢。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有避嫌地每日去一趟贵妃殿,确保孩子安心。这份心意,放眼六宫无人能相比。” 慕容浔思前想后,到底是按照赵轻丹的意思,将慕容佑给送到了栖梧殿去。 袁非依得了圣意,心里终于安定了一些。 流光趁着四下无人地时候恭喜她:“珍贵妃此一去,随时让人颇为遗憾。但是小殿下如今过继到了咱们殿内,也算是娘娘的一大喜事了。” “什么喜不喜事的,你们都当我喜欢孩子,可我也不是什么孩子都喜欢的。” 她抱着佑儿,眼眶红红的。 “也就是许曼欣的孩子,我才会当做宝贝。不信你送一个旁人的孩子过来给本宫,本宫才不稀罕呢,谁要给谁去。” “是是,您看中的,是跟珍贵妃的情谊,奴婢自然是知道的。” 流光又劝:“可您一直不见皇上也不是个办法呀。您就算心里有怨,可他是皇上,又是您最爱的人,总不能……” “我不爱他了。”袁非依低头给慕容佑擦了擦口水:“以后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了,他应该也是如此。我发现了,这宫里啊,就不适合情情爱爱的,大家都像是搭伙过日子,过得下去就过,爱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 流光微微一怔,袁非依已经不再理她,抱着孩子往院子里去了。 一个月之后,许曼欣的丧期过去,赵轻丹却是又忙碌了起来。 太傅府里,赵安兰身上试着大红嫁衣,不停在赵轻丹跟前转圈圈。 见她一直不说话,赵安兰急得催促。 “愣着干嘛呀,你倒是说话呀,好不好看嘛!” 赵轻丹啧了一声:“这面料上的刺绣是你选的,你不觉得太过花里胡哨了吗,现在可不兴这么繁琐的花样子了,简约点才好看。” “我不嘛!”赵安兰哼了一声:“成亲这种事,当然要热热闹闹一派喜庆了,这嫁衣最是该讲究的,我又不是做姑子,要那么简约干嘛,我偏要艳压群芳!” 第1465章 安兰出嫁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安兰出嫁 赵轻丹低声笑了起来:“我的二小姐,你成亲当日,谁能艳压过你啊。新娘子总是最好看的,就算裹一块红布,那也让人移不开眼睛。何况严大人对我们二小姐情深似海,别说你这么明艳动人了,就算不好看,他也全心托付啊。” “就你嘴叭叭地会说。” 赵安兰攥了攥衣袖,凑过去小声说:“其实说真的,我还有些紧张捏。虽然说我和严照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京城里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可是,可是我毕竟是再嫁,前一头亲事还是跟慕容澈,这下再成亲,会不会落人话柄啊。” 赵轻丹挑眉:“怎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顾虑起来了?落人话柄算什么,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不被人说闲话呢,就算是行为再正经的人,遇到了不讲道理的看客,照样背后议论不休。人活着这一世,得让自己先高兴了才是大道理!” 赵安兰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说得对,我不能紧张!要紧张是严照紧张才对,他可是头一回,我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 这话逗得赵轻丹哈哈大笑。 三日后,便是赵安兰和严照成亲的日子了。 前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伤心事,好不容易有一桩喜事了,低迷的气氛也算有了些许舒缓。 赵轻丹特意让人定制了一套红珊瑚的手势给赵安兰添妆,配上赵安兰那艳丽的喜服,简直璀璨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因为府上要操持的事情繁多,赵轻丹索性带着慕容信在赵府住了两日。 成婚头一天,赵安兰非要让赵轻丹陪她睡觉,阿信也要凑过来挤在她们中间。 赵安兰搂着阿信嘿嘿笑了起来:“我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到时候能生一个像我们阿信这么漂亮聪慧的孩子就足够了。” 阿信往她怀里蹭:“姨姨也漂亮!” “那你母妃和姨姨谁更好看?” 这可为难阿信了,赵轻丹侧身盯着她:“想着说啊,说错了没点心吃!” “怎么还威胁人呢,就你们王府有点心,我们赵家的厨房也不差呀!” 赵轻丹勾了勾嘴唇:“可是以后某人就要去严府咯。严大人清廉朴实,府上也没有那么多新鲜花样,做的东西肯定没有赵府的好吃。” 阿信当机立断:“母妃最好看了!” “大不了,我把赵家的厨子带去严府。阿信,你今晚可是吃了好几块蜜糖糕的。” 阿信为难地舔了舔嘴唇:“姨姨和母妃一样漂亮!” 赵安兰放声大笑:“完了完了,这小丫头打小就是个小馋猫,以后说不定被人用吃的就骗走了。姐,你可要看紧你家姑娘!” “窝才不是小馋猫呢!”阿信不服气地撇了撇嘴,随即打了个哈欠。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替她们掖好被子:“睡吧,一觉醒来,就是正儿八经的新娘子了。” 她们是被一阵炮竹声给吵醒的。 赵安兰哼唧唧地翻了个身:“好吵啊!外头在干嘛呀?” “这是习俗,新娘子出门当日,刚醒来的时候娘家就得放炮仗,寓意红红火火。快,别赖床了,起来梳妆。” “之前我嫁给慕容澈的时候,怎么都没有这么讲究?” 赵轻丹瞪了她一眼:“快别总是说慕容澈慕容澈了,你是要气死严照吗?” “那怎么了,我又不喜欢慕容澈了,我就是比较一下,提一嘴而已。” “这样也不行的。男人嘴上说不在乎,实际上都记着呢,小心以后翻旧账,闹别扭的时候挨个清算。” 赵安兰挥了挥拳头:“严照他敢跟我闹别扭吗,小心我收拾他!” 丫鬟纷纷进来替赵安兰洗漱,她随意用了些早膳,就开始换上凤冠霞帔,任由着人打扮了。 看到她一点点上妆的样子,赵轻丹在后面不由笑了起来。 赵安兰从镜子里看到她,忍不住问:“笑什么呀?” “想到了你当年嫁做王妃的时候,在王府的大院里,那天我和慕容霁双双被人给算计了,沈月秋故意带人去‘捉奸’,到头来我们两个却在里面下棋。” “我想起来了!不过事先说明啊,这件事你别算到我头上,都是慕容澈那孙子和沈月秋合谋,打算让你们出丑。哎,如今再提到沈月秋,都快不记得她的模样了。你还记得她吗?” 赵轻丹垂眸,没有说话。 赵安兰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也好久没有慕容澈的消息了,倒是上一次他母亲来过赵府。” “珞妃娘娘?” “哪还有什么珞妃娘娘啊,现在呢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早已没有当年的华丽骄纵,跟咱们母亲差不多模样了。” 赵轻丹俯身问:“她来做什么?” “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我险些死掉。就是此前替你挡了一刀,卧病在床的当口,她大概是听街头巷尾有人议论,心里不太放心,特意来探望了。本来管家不敢放人,她就打算送些补品来让人递进来,正好碰见母亲出门,将她请进来小坐了。” “是吗,那她还算有心。” 赵安兰叹了口气:“她过去是坏,但大难临头,能活下来已经是先帝格外开恩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她来的那天,我没法起身,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她就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心疼我,弄得我也掉了眼泪。” 赵轻丹沉吟道:“不知道他们母子如今如何了?慕容澈现在应该安分多了吧,他那间字画铺子一直经营着,我上次跟你姐夫散步,还远远地看了一眼。” “事到如今,我都看得开了。希望他们好好的吧。” 城南,一间字画铺子里,慕容澈正踩在凳子上往书架的高处摆放东西。 有两个客人一边挑选挂画,一边说笑着议论:“哎,刚刚路过盛南大街的那个队伍你看到没有,不知是谁家娶亲,为首的新郎官可真俊朗啊!” “我才出门,没看到你说哪家人。不过我听说,今日大理寺卿严照严大人府上可有大喜事呢!” 咣当,慕容澈步子没站稳,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两人齐齐抬头:“老板,你可悠着点!” 第1466章 今夕何夕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今夕何夕 边上的伙计忙上前去扶他下来,慕容澈有些恍惚地问那两位客人。 “你们二位方才说,今日大理寺卿严照的府上有大喜,不知是什么喜事?” 其实问出这话来,慕容澈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这两人捂嘴一笑:“还能有什么喜事啊?严大人和赵太傅府上的那位二小姐不是已经相好多日了吗,而今宫里的贵妃娘娘丧期已过,该是时候成亲了。” “是啊,要不是赵二小姐此前为她的生母执意守丧三年,恐怕早就成为严夫人了。” “说起来,那位二小姐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呢!她可是一度成为了太子妃的女人,可偏偏就狠下心来跟之前那位太子殿下决裂了,当真是硬骨头,也不怕得罪了皇家。” 边上的人嗨了一声:“话不能这么说,人都是为了利益才分分合合的。一定是那位赵小姐看出来当时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甚至会牵连到赵家,才果断地和离。不然谁不愿意做风光无限的太子妃呢,做得好,日后可就是母仪天下了。她定是早早地预料到了结局才及时止损的,倒也别把人想得太高尚了。” 慕容澈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眼,尤其是听到这里时,脸色有些难看。 他冷冷道:“那你也别把人想得太卑劣了。赵安兰是毛病不少,也算虚荣,可她绝不是趋炎附势,为利益驱使的人。” 那位被他打断的客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老板,怎么说的好像你认识赵二小姐一样,那样高门出身的官家小姐,可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接触到的,你该不会是无意见过她暗恋上人家,所以连一句议论都听不得吧。” 慕容澈抿了抿嘴唇,不悦地说:“不好意思,今日本店有事,暂不营业了,请你们先离开吧。” 对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有病吧,我们不过说了几句,你还恼羞成怒了。不营业就不营业,第一次见到赶客的店家。” 等他们气呼呼地离开之后,伙计叹了口气上前:“东家,我知道您心里不舒服,但……” “我没有心里不舒服,就是不想听到有人背地里非议她。行了,你去库房里挑一幅裱好的精细的画,最好寓意好一些的,拿出来给我。” 伙计刚要折身去,慕容澈又叫住他:“还是我自己去吧。” 他在库房里待了数个时辰,才挑挑拣拣地找到了一幅“鸳鸯戏水图”。 别人成亲这种事,送山水花草,都显得空洞了些,没有祝福的寓意。 唯有这张画,算是祝愿他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了。 慕容澈低头看了这画卷许久,还记得当时他作画的时候,心里就有几分酸涩。 而后也没有将它放在店里卖,一直收在库里,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送给赵安兰当做成亲的贺礼。 他自嘲一笑,找了一个精致的画筒小心地将东西收进去,就径直出了门。 严照这会儿已经到了赵府等候赵安兰。 两人现在赵家给赵同和戚夫人敬了茶,又去祠堂里给怡庭郡主上了香。 赵安兰看着怡庭郡主的牌位,声音有些哽咽地开口。 “您以前总说我胡闹,凡事都爱耍小性子不计后果,包括对待婚事也是太过冲动了。可是女儿走到今日这一步,从未有过后悔的地方。我过去的选择不会后悔,即便是错了,我也认了。今日的选择依旧不会后悔,因为我知道,严照是我命定的良人。” 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严照的手。 “母亲,您当初到走的时候都对女儿有颇多埋怨,总说我不听话,容易被人蛊惑上当受骗。可是我这几年来,在赵府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在严照身上感受到了爱人的温暖。放下了仇怨,我才知道人生可以过的有滋有味,每一天都是充实可爱的。不知您如今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切,会不会改变当初的执念呢?” 见赵安兰说着要落泪,严照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又目光坚定地看向牌位。 “郡主,我严照在您的牌位前起誓。往后余生,安兰会是我拼尽一切去守护的人,我会想尽办法让她过得开心肆意,不受委屈。您的神魂在上,可以尽管监督我。”23sk. 赵安兰原本说到伤心处,神情一片黯然。 突然听到了严照这句话,又噗嗤笑了起来。 “母亲的神魂在上随时监督你?那岂不是随时随地有一双眼睛盯着咱们,严照,你别吓唬人啊!” 见她破涕而笑了,严照跟着目光温和下来。 “别哭了,走,跟我回我们的家去。” 他重新将赵安兰的红盖头给放下来,牵着她往花轿走去。 赵轻丹和慕容霁也坐着马车,一路跟在后面。 严照则是翻身上了一匹白马,身上带着硕大的红色花球,嘴角含笑地率先走在前头。 但凡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成亲,百姓最是喜欢看热闹的。 不少人跟着走了一路,从赵家一直跟到了严府。 慕容澈也赫然在列。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将贺礼送到严府去,可是又忍不住来到了赵家,亲眼看着花轿被悠悠地抬了起来,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曾几何时,赵安兰也是坐着一顶比这个更加华丽的轿子,身后是长不见尾的嫁妆,同样一晃一晃地被人抬进了王府里。 可他当时在做什么呢? 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压根没有成亲的半点喜悦,满脑子都是如何算计慕容霁和赵轻丹,让他们在帝后面前颜面尽失。 一如此前的那么多年,他一次次地想着跟慕容霁斗,跟大皇兄二皇兄斗,跟慕容浔斗。 斗来斗去,把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初心给弄丢了。 也把赵安兰嫁给自己时候的满腔爱意,一点点地消磨打击掉了。 就算是他曾自诩最爱的沈月秋,也成为了凄风冷雨中一丝脆弱的萤火,时间一到终是黯淡无光了下去。 当爱意和光亮散尽,再无人为他温暖照亮前路,他终是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可怜人。 第1467章 拿捏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拿捏 “让让,请让一下!” 边上推搡的人群打断了慕容澈的思绪,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严府门外。 严照其实本不欲大为操办,只想和赵安兰低调地成婚。 但是他身为大理寺卿,乃是三品的要职。 赵安兰又是太傅的女儿,身份不俗,不少人还是主动过来庆贺。 接亲的队伍快要到严府的时候,大门边就里里外外都是人了。 严照先行下马,打算走到花轿前将赵安兰给背进去。 围观的人群中却有一帮小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闹哄哄地来到严照身边:“大人,给我们一些喜糖吧!” “是啊,刚刚我们跑了一路,差点没追上队伍呢。” 一般接新娘的时候,主家都会准备糖果点心分发给路边的人。 看这些孩子馋了,严照心里觉得好笑,吩咐下人将装了喜糖的篮子拿过来,亲自分发给他们。 慕容澈站的位置不巧,偏就在这帮孩子身后。 他想要往后让一让,不要被严照看到自己。 可是身后也有其他人争抢着要上前讨要喜糖,说是要沾沾喜气。 慕容澈被人推搡着往前,险些对上严照的目光,他连忙低下头去,不想跟严照对视上,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 严照身为大理寺卿,向来目光如炬,一下子就发觉到了人群里有个人非常眼熟。 这身形仪态,怎么那么像慕容澈? 但是对方一直有些避让的样子,像是不愿意被看出来。 严照本来都打算开口喊他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身后有人催促道:“大人,您快带新娘子进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好。” 严照将东西递给下人,阔步走到了花轿前小心地将轿子揭开,伸手将赵安兰给请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慕容澈的目光又忍不住注视着。 严照半蹲下来,将赵安兰稳稳地背了起来,往府邸里走。 她的嫁衣真好看啊。 上面用金线绣着各种图案,一看就是赵安兰喜欢的风格。 上一次她嫁给自己的时候,嫁衣是什么样子的? 慕容澈拼命地想,也想不起来了。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目送他们一路进了门,再看不到之后的情状。 趁着边上不停有人送上贺礼,慕容澈也混迹在送礼的人中,在小厮没有注意的时候将那幅画放在了一堆礼物里面。 门内,不多时传来了喝彩声。 他看了一眼天色,知道里面在行拜堂之礼。 赵安兰,祝你觅得良人,能收获真正的幸福吧。 慕容澈往身后最后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是第二次成亲了,赵安兰还是累得够呛,一被送进洞房里就嚷嚷着对严照说:“快快,别等你出去招呼完客人之后再给我揭开盖头了,我又累又饿,你赶紧的咱们喝个交杯酒之后让我吃东西。” 严府的嬷嬷被这阵势吓得脸色一白,严照却是噗嗤笑了出来。 “好,都听你的。” “大人,使不得啊!这,这不合规矩。” 严照一把将赵安兰的盖头揭开,还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饶是之前就看过了,现在再看一眼,严照还是止不住的欣喜。 “什么规矩?” 他垂眸抿了抿嘴唇:“以后在府里,夫人说的话就是规矩。” 嬷嬷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严照这样看着恪守礼法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太让人意外了,这还是公正不阿的大理寺卿么! 这位赵二小姐当真是有手段有本事,能将严大人给拿捏地死死的。 好在严照行事低调,并没有很多客人来吃喜酒,宴席很快就结束了。 房间里,赵安兰吃完了厨房送来的小点心,这会儿舒舒服服地躺着,一点形象都不顾及。 严照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就甜滋滋的。 “夫人,累了吗,要不要我替你按摩一下。” 赵安兰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让他将自己给拽起来:“你还会按摩啊,那当然要了,给我的肩膀按一按,今天的头冠太重了,压得我不舒服。” 严照不轻不重地替她捏住肩膀,舒服得赵安兰直哼哼。 “咦,你身上怎么没有酒味儿啊?还是香喷喷的。” “我没喝酒。方才在外面敬客人的时候,以茶代酒了。” 赵安兰意外地转头:“这样也行,客人没意见?” “没意见。我说夫人不太喜欢酒味,喝多了的话容易冲着她,惹得闺房不悦,就没人再劝我酒了。” “嚯,严照,你在外面败坏我名声啊,说不定人家都以为我是母老虎呢?” “你不是吗?”他故意逗她。 赵安兰嘶了一声,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好啊,你完了,今晚打地铺吧你!” 两人闹作一团,严照一把将她搂住摁在怀里哄着:“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夫人温柔娴淑,怎么会是母老虎呢。是为夫天性惧内,和夫人可没关系。” “哎呀,你叫我夫人,都把我给叫老了。你换个称呼嘛!” “那,安兰?” “这也有点太普通了些,家里人都那么叫我的,你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严照歪着头看她:“宝贝?” 赵安兰捂住了脸:“好讨厌啊你,肉麻死了。” “我觉得这个挺好的,宝贝,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之前赵安兰受伤,都是严照贴身伺候,两人虽说早就像老夫老妻一样了,新婚之夜仍有些害羞。 欢愉过后,严照还想着她的旧伤:“疼不疼,最近伤势没有复发了吧?” “又不是中毒,愈合了自然就好了,别担心。” 他的手指摸着她的伤疤,赵安兰眼神一黯:“是不是不好看啊?” “当然不是,我是心疼,恨不得当初替你受了那苦。” 说完,他细密地吻着她的疤痕处:“安兰,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还愿意把自己托付给我,我就像做梦一样,觉得自己有天大的好运气。” 她红着脸:“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我又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少哄我高兴了。外人该说赵二小姐运气好才是,能捡到严大人这般青年才俊,不知是什么好命。” “我会努力上进,不给你丢人的。” 听到他的话,赵安兰敛住神色:“严照你听好了,我不求你大富大贵,位极人臣。你做官,只要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 第1468章 黎华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黎华 严照本意也是如此,不过见她神情严肃下来,还是忍不住问。 “怎么了,是我的话,让你不高兴了么?” “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向很有原则,不会做出什么荒诞的让我担心的行径,皇上呢也很器重你。这京城的三品以上官员中,除了皇族你就是最年轻的了,未来一定是不可限量的。可是严照,我对权势地位一点都不看重的,我只想跟你平平淡淡地好过日子。你千万别为了高升,变得激进了。” 严照闻言笑弯了眼角:“放心,我不会做出任何冒险的事情,尤其是连累你的事情。成婚之后,我更要稳重起来,方能成为夫人、哦不、是宝贝的依靠才是。” 赵安兰这才咯咯笑起来,重新挤到他的怀里。 次日,严府的管家就将所有的礼单和礼物一一对应上整理好呈送给严照和赵安兰过目。 不过其他东西都能对得上,唯独有一副画,怎么看都是多出来的。 管家只特意标了出来:“大人,夫人,这画筒不知道是哪位客人送的,放在了何将军家里家仆送过来的礼物里,但是又不在礼单上。何将军送的东西,也都是器具之类,没有这么文雅的,这礼物放在其中,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赵安兰觉得好奇,让人将画作打开看看。 很快,一幅鸳鸯戏水图就徐徐展开。 她第一眼就觉得这风格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了。 “奇怪,总觉得这作画的风格,似乎在哪里见过。” 严照听到这一句,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画上的细节。 画面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印章,倒是稀奇。 一般的画师就算寂寂无名,完成一个作品之后,也一定会留下私章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昨天迎亲的时候,隐约看到了那个神似慕容澈的人,手里也拿着什么东西。 跟这画筒有些相像,该不会…… “安兰,昨天我背你进门的时候,好像看到慕容澈了。” 赵安兰张了张嘴:“他来做什么?” 随即她又低下头再看向那幅画:“我知道了,这应该就是慕容澈自己画的!怪不得眼熟呢,以前他偶尔在府上作画,我在书房看过几次。不过他这方面不算勤快,所以我看的不多,才一时没认出来。” 她这么说着,又想到了赵轻丹的话。 男人惯会吃醋的,还是要少提及过去才好。 赵安兰连忙找补:“你别误会啊。我现在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了,我压根都没有告诉他自己成亲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还送了东西来。” 但是她又指着画上的鸳鸯说:“不过你看这个寓意,他既然能送鸳鸯了,当然是祝福我们白头偕老的。” 瞧她莫名紧张的样子,严照不由笑出了声。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激动,我没有生气。如果他能放下前尘,以后好好生活,对大家都好。” 严照看向管家:“东西收起来吧,毕竟是一片心意,收得仔细些。” 等管家出去了,赵安兰才问:“我们是不是该去给你的伯父婶娘请安啊?” 严照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他是被伯父和婶婶照拂着长大的。 但是自他及冠之后,其实没怎么让亲戚操过心,多是一人打拼,旁人也没法给他的事情做主。 虽然赵安兰出身很高,可碍于过去的事,他的婶娘一直算不上喜欢她。 好在严照在这件事上,态度坚持,从来没有让赵安兰受过委屈。 他担心万一今晨去请安,婶娘会以为她嫁入了严府了就能轻易拿捏住赵安兰。 那位婶婶可不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万一对安兰的态度不好,安兰又看在他的面子上忍气吞声,可就要将她心疼死了。 “不用特意去了,下次若是去伯父家中吃饭,我们再带些礼物探望就好。” 赵安兰啧了一声:“实不相瞒,嫁给你真的太滋润了,连个要讨好的长辈都不用应付,我算是乐得轻松了。” “你记住了,在严家,任何人包括是我都不可以让你受委屈。真要是有了委屈,也要及时说出来,不能憋着。宝贝,我娶你是让你享福的,不是让你不高兴的。” 赵安兰心里就像是喝了糖水一样甜,没想到这个木疙瘩说起情话来,让人尤为招架不住。 虽然不用给长辈请安,昨日宫里奉了皇命送来一大箱贺礼,严照当是要进宫谢恩的。 他打算去御书房找慕容浔,总管太监看到他就迎了上来。 “严大人,恭喜您大婚啊!咱家听闻您和赵二小姐喜结良缘,发自内心地替您高兴呢!” “多谢公公。皇上他在书房么?” “在是在,不过您来得稍微不巧些,晨太妃又进宫来找皇上说事了,恐怕要劳烦您稍等一会儿。” “晨太妃?” 严照心中暗忖,这位太妃最近的动作可当真不少啊,不知这一遭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之前他听安兰提及过,说是这位太妃跟珍贵妃被人害死一事或许有牵扯,赵轻丹一直在查相关的证据。 但后来没有任何指认她的罪证,以娴妃伏诛告终。 这才没过多久呢,怎么她又来找慕容浔了? 书房里,晨太妃央求地看着慕容浔。 “皇上,情况我已经跟您说了。黎华这孩子,现在的性子沉闷得很,跟从前比,就像是两个人。再这么下去,我实在担心一个好好地孩子会废掉了。” 慕容浔微微蹙眉:“所以太妃希望朕怎么安排?你若还是为她的婚事挂心,朕也有些无力从心。她是公主,又不能过分低嫁,可京城合适的未婚男子并不很多,想找到称心如意的驸马,还需要多些时日。” “不不,这一次我来不是为了她的亲事,而是想求皇上让黎华出门散散心,换个心境。她自己也说了,总是闷在别宫里,心中郁结不散,没有办法开心起来。我才想着要是能出一趟远门,游历大好河山,说不定就改善了。” 第1469章 游历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游历 慕容浔听到这里,越发奇怪起来。 黎华若是真要出一趟远门,想要游历山水,说不定会在路上耽搁个一年半载。 晨太妃往常那么一个操心和催促她婚事的人,如何会让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出去游玩? “你是打算陪她一起去,还是让黎华单独出去?” 开玩笑,她如今在京城的行动处处受限,即便没看到,晨太妃也清楚自己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但凡有任何异动,都会及时汇报出去。 要是她离开京城,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想呢。 唯独她留下,黎华单独出去,才不会引人怀疑。 晨太妃摆了摆手:“我都一把年纪了,当然是不能跟着年轻人一并出门折腾了,所以就让黎华一个人出去即可。皇上,黎华出行的安危我会考虑周到,由我身边的宫人和侍卫陪她,也无需太多人,有两三个就足够了。我会叮嘱她出门在外隐瞒身份,不暴露自己是宫里的公主的。现在就等着您同意了。” 慕容浔挑眉:“晨太妃当真舍得吗?她要是以一个普通小姐的身份出游,外面说不定会遇到心怀歹心的人,仅仅几个婢女侍卫未必能护她周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膝下就这一个孩子,恐怕会不得安生吧。” 晨太妃挤出一个勉强的笑:“瞧您说的,安盛如今在您的统治之下,国泰民安,鲜少会无端出什么差池,我相信黎华这一路上都会平安的。再说,她倒也不是漫无目的。黎华打小就喜欢看那些好看的花花草草,听闻一年一度的牡丹花节就要到了,若是她现在紧赶慢赶,应该能在花期去到中原一带,凑上热闹定会心情愉快的。” “她要去中原看牡丹?” 慕容浔咂舌,这趣味还真是折腾。 “京中的花园里也不是没有牡丹花,何故要千里迢迢地去到中原。” “其实有时候我想着,黎华虽然贵为公主,实际上还没有外边的那些小姐的见识多。毕竟她一直都在京城里,从小没怎么出过皇宫,现在又经常闷在别宫,足不出户如何能有长进呢。说不定出去游历一番之后,她的想法就开阔了起来,性子也能开朗起来了……” 慕容浔见晨太妃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这次过来看着是跟他商量,实则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要是不松口应允,回头黎华出了什么状况,这位太妃还不知怎么埋怨呢。 而且黎华一走,暂时晨太妃也不会有事没事地就进宫来替她说亲。 这样也省了慕容浔不少麻烦。 “行吧,既然太妃已经想好了,朕让她去就是了。” “多谢皇上!还有一事,虽然路途中,黎华不会将自己是公主的身份暴露出去。但到了中原之后,若是能有当地的官员照顾她一二,就是再好不过了。” 慕容浔抬了抬眼皮:“黎华不是有公主的玉佩在身吗,朝廷官员看到玉佩,自然能认出来她是谁。她要是有需要,自己拿着玉佩去官府,谁还会怠慢了她不成。” “是是,您说的有道理!” 既然慕容浔这里说通了,之后黎华再因此“喜结良缘”,就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突然,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了。 念及此,晨太妃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出门的时候,正好跟严照打了个照面。 严照端正地行了一礼,晨太妃想到昨日是严照的婚事,京中不少人都在议论,便随口说了一句:“严大人,恭喜你大喜啊!” “多谢娘娘挂怀。” “能吃得消赵二小姐的脾气,严大人也是个很有气度的人了。” 晨太妃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凭什么赵安兰那样的臭脾气,还是个和离之后二嫁的女人,都能找到严照这么前程似锦的男人。 她的女儿哪点比不赵安兰强了,怎么偏就碰不上如意郎君呢! 不过这话落在严照耳朵里,只觉得一万个不适。???.23sk. 他不由蹙眉,脸色更深沉了几分。 “太妃娘娘此言差矣,我夫人温柔可人,重情重义,是世间难得的女子。能够将她给娶到府上,是下官三生有幸。” “哼。” 晨太妃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再不跟他多费口舌,一脸不悦地离开了。 她一走,严照就跟着进了书房向慕容浔致谢。 慕容浔抬手示意:“爱卿不必多礼。你能跟赵安兰成为佳偶,也算是天作之合了。赵安兰是宸王妃的妹妹,朕虽然跟她交集不多,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定会对她多加照拂。日后你们夫妻有任何难处,都可以跟朕提及,不用顾虑太多。” 说完,他上前拍了拍严照的肩膀。 “天公作美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啊。严卿,朕虽为天子,看似站在云巅之上应有尽有,可心里却委实羡慕你们。世间风雨尽无常,最是难得有情人。你可要好好珍惜!” “臣会谨记,也望皇上能早日放下伤痛。” 慕容浔耸了耸肩:“不说伤心事了。你新婚之际,还是趁机多休息休息吧,朕给你放个假。若是大理寺有什么事情,只管放手交给少卿去做就是了。现下天气回暖了,可以带着安兰去郊外或是乡下间走一走,散散心。” “皇上有心了!多谢您的体恤。” “方才晨太妃过来,也提到了说想让黎华公主出京去,到中原赏花游玩。其实若非政务繁忙,朕也很想微服私巡,去往安盛各地看看风土人情。” “公主要出京?” “是啊。晨太妃似乎早有了打算,竟是愿意让黎华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怎么想的。” 严照前段时间常听到赵安兰念叨晨太妃的事,回府之后就跟她提了一嘴。 赵安兰顿时抬头:“不会吧,就黎华那么俗气的人,会想到特意出远门赏月看花陶冶情操吗?晨太妃不会另有什么目的吧,我总觉得不一般。” “可晨太妃自己都留在京中,单单让黎华带三五个人傍身,就算想做什么大事也成不了气候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赵安兰摇了摇头:“你要相信女子的直觉,有时候比你们男人要灵敏的多。不行,我要去找姐姐,告诉她这件事。” 第1470章 跟随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跟随 严照拿她没办法,就陪着她去了一趟宸王府。 赵轻丹一见到他们顿时笑了起来:“怎么回事,我还在想要不要等你归宁的时候一并去赵家找你们呢,你们反倒是先来了。” 赵安兰嘟囔道:“我一向在家里待不住的嘛。对了,我们来,是有事情告诉你。” 她把方才严照说的事情转述给了赵轻丹,赵轻丹不由蹙眉。 “黎华公主要离开京城,跑到中原去赏花?她是想去凑一凑花节的热闹吧,中原一带每年夏初都会有花节,的确会吸引不少外地的客人去游玩。但是特意从京城跑过去也太远了些,她怎么想的。” 严照有些尴尬,毕竟这话是慕容浔跟他单独说的。 他不过是随口提了告诉赵安兰,没想到赵安兰反应这么大,还特地来告知赵轻丹了。 “王妃,我只是听皇上随口说了几句,知道的并不详细。但应该是晨太妃主动去求请的,我进宫道谢之前,晨太妃一直在御书房跟皇上商议此事。” 赵轻丹知道他的想法,不由笑了起来:“严照,你是怕我们多想,将一件小事给放大了,反而引得不必要的麻烦吧。你别怪安兰非要告诉我,是她心知我对晨太妃的事情尤为上心,才事无巨细地透露给我。但就算安兰不说,我也会时不时打听晨太妃的动向,对于她,我可是还没有放松警惕呢。” “王妃您自己拿主意就好。可是公主是单独出京,晨太妃依旧留在别宫,您打算怎么盯着他们。” 赵轻丹想了想,将东越找了过来。 “黎华公主应该不日就会动身,前往中原。你派人一路跟着她,务必要知道,她这一路都去了哪些地方,有没有见过什么身份特殊的人。但凡有异常,就及时传信回来。不过也不用跟得太紧,以防被黎华的人发现了,只要最终能抵达目的地就是了。” 东越沉吟:“那得找个机灵的人,别坏了事。不然属下让小北去吧。” 他说的小北,的确是个很机警灵活的侍卫,功夫更是一等一的好。 赵轻丹点头:“好,就让小北去!” 果然,赵轻丹交代完第二天一早,黎华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被晨太妃一路送到了城门边。 她们出行很是低调,甚至只准备了一辆简谱的马车。 不过晨太妃给黎华备足了盘缠,还让她分别放在几个地方,以防哪一份丢了,还要另一份备用。 此去,当然不是真的想要看花。 不过是按照跟曹沁之的商议,给黎华一个认识外男的契机。 曹沁之想给黎华物色的人选都在中原,寻常时候,地方上的人进京不易,京中眼线又很多,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看出端倪。 为了不让人怀疑,只能黎华亲自走一趟。 可这也是黎华头一回出远门,晨太妃心里记挂地很,不断地叮嘱她身边人,将黎华都说得烦了。 “好了母妃,不就是出个门吗,您别再重复这些话了,听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 晨太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母妃想要这么啰嗦吗,还不是担心你。黎华,你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母妃已经告诉过你了。可你自己也要多个心眼,那姓曹的虽然答应了本宫,我猜她不敢糊弄你的婚事。可就怕他们眼光不好,挑出不中用的人。你自己也要掌掌眼,才一众人选中找到最有本事的男人,千万别被不成器的草包给骗去了。” 越这么说,晨太妃越恨自己不能随行一并过去。 黎华早就听烦了,招呼手下赶快驱车离开。 晨太妃则是暗暗忖度,是不是该寻个理由去一趟曹沁之那里,让她再多给家中去信,交代地细致些。23sk. 黎华这一走,小北也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他一路不远不近地尾随,姿态悠闲,半点都不让人怀疑。 尤其是黎华没到一处落脚的地方,都对当地的景象充满了好奇。 每每碰到她在京城里不曾见过的事物,黎华定要出去走动一番,买买这个,买买那个,竟是让随行的行李越发多了起来。 小北心里好笑,这公主还真是奇怪。 好歹是一位金枝玉叶,怎么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对什么都充满兴趣。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路程倒是不赶,小北也跟得轻松。 两个月过去,眼看着就到了中原地界。 每年的牡丹花节举办的地方都会改变,以牡丹花盛放的几处为主。 今年是在嵩州举办,也是宗南府新搬迁到的地方。 小北常在东越和周洋身边做事,耳濡目染,一下子就想到了如今的宗南府牧,还是之前被罢免又重新上任的曹江。 便是宫里那位存在感不算强的德妃娘娘的亲生父亲。 能化险为夷,再度执掌宗南府,统管中原,也算是曹家的造化了。 本来小北以为,这位黎华公主还会想之前那一路一样,到了地方会先寻一处客栈落脚。 眼下正是花期,他们的脚程得宜,恰好能赶上几日后的花节盛会。 所以黎华公主肯定会在嵩州多留些时日,小北也做好了她会在客栈里住一段时间的准备。 反正不管她住在哪家店,他都会跟她住在同一间客栈里,方便随时监看她的情况。 谁知道,让人意外的是,黎华公主刚进了嵩州主城门,就有一小支队伍纵马而来。 一见到黎华公主的马车,几人纷纷下马上前询问:“可是京城来的贵客?” 黎华公主的侍从应了下来,对方的态度更为恭敬,对着马车行了大礼,分明是认出了马车里的人就是当朝公主。 怎么会这样? 小北想到来之前赵轻丹说的话,今上应该没有特意嘱咐过当地的官员特意招待公主吧。 若是他们进城之后,以令牌之类的信物亮明身份,对方才会有照拂那就罢了。 这里他们前脚刚进城,后脚就有人迎了上来,肯定不会是巧合,说明对方早就知道黎华公主今日到。 莫非这一路,都有人跟他们互通消息? 第1471章 驸马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驸马 小北暗中跟着,就看到黎华竟是很快被请到了官舍当中。 一般情况下,普通来客到访,都是住在驿馆之类的地方。 可身份极其尊贵的人,则是会被请到官舍去。 如果这位黎华公主不住在客栈,而是住在官舍的话,小北就没有办法随时跟进她的情况了。 他只能暂时找了一家距离黎华最近的客栈先行住下,并将这件事的疑惑第一时间让人送信回去。 官舍中,黎华舟车劳顿了一路,几乎是沾了床就睡。 倒是宗南府里,这会儿精心谋划着。 曹沁之的父亲曹江而今重掌宗南府,此前的跌宕对他来说却是不小的撼动。 他们的确是中原新贵,但是跟过去的袁氏一族想必,根基完全不能比。 袁家的势力之深之广,是即便老爷子故去几年,袁旭在东南水军那么久都无法抹去的。 所以曹江也在寻求新的突破,想要拉拢到这一带名望更深的氏族,来壮大其自身的势力,谋求日后中原大局。 原本这个计划是可以早些实现的,但是曹沁之出事,祸及家人,曹氏抛出的橄榄枝都无人问津。 现在虽然有拉拢了一些势力,仍不足够。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娴妃魏雁冰,曹沁之何至于此,曹家何至于此。 所以当曹沁之提出想要将贤定侯府一网打尽的时候,曹江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还让自己的儿子曹飞檐暗中协助曹沁之,总算得愿以偿。 不过曹沁之以此将晨太妃给牵扯进来,却在曹江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晨太妃此人,出身于渝北,她的母族乃是渝北的名门望族,地位非凡。 虽然说她嫁到安盛多年,明面上跟渝北无甚交集了,可是实际上如何通联,谁都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曹江人在中原,对京城的局势却是一清二楚的。 晨太妃不受皇帝待见,她和那位黎华公主又先后得罪过宸王府。 可以说慕容浔之所以对晨太妃和公主冷待,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出在那位地位不寻常的宸王妃身上。 宸王府的煊赫荣耀,是安盛所有其他的门第无法企及和挑衅的。 所以曹家绝对不能跟宸王府作对。 但是眼下,曹沁之既然答应了给黎华公主择婿,要是没有替她挑选出一个如意郎君,便是无法给晨太妃一个交代。 晨太妃因为魏雁冰的事情,已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她是绝对不会放任曹沁之或者曹家坐享其成的,除非在黎华公主的亲事上,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件事才能翻篇。 曹江的长子曹默提议道:“父亲,不如我们从曹氏旁系的亲缘之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推出去做驸马。这么一来,人算是曹家的人,能彰显出诚意。” 曹江睨了他一眼:“旁系?你想得倒是轻松啊!且不说咱们拿一个旁系子弟去糊弄晨太妃,她会很不高兴,以为是我们可以怠慢。就算是皇上和宸王府,也会跟着盯上我们。再怎么旁系,三系之类都是曹氏,躲不开这层羁绊,要是被今上误会,我们曹家有意跟晨太妃勾结,说不定会提防我们勾结渝北。这等自找麻烦的事情,你也想得出来!” 曹默被父亲这番话训地低下了头,曹江捏了捏手指:“你弟弟从京中来信,倒是给了我一个提示,我觉得十分可行。” “飞檐说了什么?” 曹江往窗外指了指:“陆家,可以用上了!” 曹默嘶了一声:“父亲是说,陆家那位二公子陆斐?” “不错,陆斐也算是嵩州未婚配的公子里,较为突出的人了。你别看晨太妃不声不响,但过去她在京中看上的人选,哪个不是身世和人品,才能皆有之的。不然你真当京城里半个想做驸马的人没有吗,那便大错特错了,想做驸马的大有人在,只是那些人,晨太妃瞧不上。晨太妃瞧上的,又都是胸有大志,不甘心被驸马之位拘泥了前途的人。” 曹默连连点头。 “但陆斐不一样,陆斐最钟爱的事情,就是诗书字画,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他的字画在嵩州城被追捧地很厉害,也的确很有大家风范,是有真本事的。可是他较为清高,不通世故,更没有做官入仕的想法。这样的人,才是驸马的最佳人选啊。”23sk. “父亲说的甚是有理!儿子也想起来,那位老陆大人对陆斐的安顿颇为头疼。他的大儿子如今在津州做文官,前途不错,偏偏他最宠爱的二儿子,沉迷字画诗词,一心想做个文化大家。名声上是好听了,但没有任何实权傍身,对陆家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帮衬。” 曹江笑了起来:“所以我说,陆斐是最佳人选。他是陆家的嫡子,陆家又是嵩州颇有盛名的书香门第,陆斐的模样也是较为出众的。这么一来,面子里子都有了,晨太妃一定会满意,你妹妹在京城就算是交差了,不会被那个老太婆为难。而且咱们还能顺势拉拢陆家,借着陆家的名望来扩展曹氏在文官中的声望,何乐而不为呢?” 曹默不由抚掌大赞:“父亲的主意当真是好!不然这样,儿子立刻安排下去,让陆斐去招待黎华公主。本来嘛,牡丹花节需要一位精通诗词歌赋的人主导,来编写诗册和文章留作纪念,只要将这个工作安排给陆斐,他带着公主游玩便是顺理成章了。” “陆家也会意识到我们的态度,想必欣然允许。就这么办吧。” 黎华一通觉睡了好几个时辰,竟是不知道,她的婚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曹氏给主张了。 另一边,陆斐很快就被曹默给叫到了府中议事。 “曹大人找我,不知是何事?” “陆公子,这些天咱们嵩州热闹非凡,汇集了附近不少地方的游人前来观赏,对嵩州来说,也算是一大利好了。我和父亲商议过,想要趁着花节,留下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书册,说不定能够送到京中呈给皇上过目。” 第1472章 找人帮忙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找人帮忙 陆斐一听说这件事,也顿时来了兴趣。 “这样甚好啊!曹大人果然是有作为的人,以花节为主题吟诗作赋,还呈送京城,一定会引起嵩州乃至附近文人的兴趣,大家汇在一起,更能有创作的热情,让花节发扬光大!” 看到他突然激动起来,曹默心里暗笑。 这个陆斐当真是个文痴,以前他找过陆斐商议其他事情,他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偏偏说起诗词文章来,一下子就像是变了个人。 眼下,正是提及黎华公主最好的契机。 “对了陆公子,有一件事,我和家父都认为让你去做,是最为妥帖的。再无旁人比你更合适的了!” 陆斐睁大了眼睛看着曹默,等他下文。 “你可能不知道,昨日咱们嵩州城来了一位贵客,她正是想要到嵩州散心,看看满城的牡丹。既然贵客是来游玩赏花的,当是该找一位趣意相投,底蕴深厚的人作陪,才能让她玩得尽兴啊。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了!” 陆斐不由一愣:“贵、贵客?有多尊贵,曹大人,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今上的亲妹妹,宫里晨太妃的唯一女儿,黎华公主。” 听到“黎华公主”四个字,陆斐张大了嘴巴,吓了好大一跳。 他对京城里皇族的封号对应不上,可是“公主”这个身份,意味着高不可攀的显赫。 曹氏竟然让他来做向导,这,这可真是太为难他了。 陆斐刚露出一丝犯难的神色,曹默就立刻拍板:“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公主现在住在官舍之中休息,等她休息妥当了,就由陆公子带路,引着她在嵩州城转悠吧。” “曹大人,不然您还是换个人选吧。我从来没有给人做过向导,并无此方面的经验,唯恐太为笨拙,惹得公主不悦。” “陆公子何必妄自菲薄。我和父亲都认为你是最好的人选,要说对嵩州历史和当下的了解,陆公子应该是非常清楚的。给旁人来说,他们哪能知道那些底蕴,唯有像陆公子你这样的才子,才会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啊!” 陆斐被这么一抬举,心里也高兴起来。 毕竟他的才能被人认可,怎么样都是值得雀跃的事。 只是他依旧担心无法照顾好公主,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曹默四两拨千斤地给驳了回去。 “陆公子觉得棘手,不如回去问问陆老爷怎么处理得当。陆老爷子肯定能给你很好的建议。” 见曹默这里说不通,分明是主意已定了,陆斐只能回去问自己的父亲。 果然不出曹江所料,陆老爷子一听说曹家让陆斐去招待那位黎华公主,又惊又喜。 “竟有这样的事情!好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陆斐费解地看着父亲:“父亲,您也觉得这是很好的事吗。可是儿子并无此方面的经验,万一搞砸了……” “那你不要搞砸了不就好了吗!那位黎华公主我是知道的,她至今待字闺中,尚未婚配,也是适龄的公主之中,至今还没出嫁的人了。好好的,她怎么大老远地跑到嵩州来看牡丹,这其中定有深意。曹家让你去招待,你不如趁机跟那位公主打好交道,说不定就能跟她有一段缘分,成为驸马呢!” 听到“驸马”二字,陆斐又吓了一跳。 “这,这不适合吧!” 陆老爷子怒其不争地看着他:“不合适不合适,你说说什么才算是合适的!之前让你做官,你不肯做,科举也不愿意去考取,没有功名利禄,成天就想着诗词书画,旁人来说亲也提不起兴趣。你是打算一直这么耽误下去,把大好年华蹉跎掉吗!倘若能尚公主,那对陆家来说是极大的殊荣,列祖列宗都会跟着有颜面,你也不算愧对家门了。” 陆斐被老爷子教训地一顿委屈,心知让他去接待黎华公主已经是板上钉钉,不会有改变了。 在老爷子的千叮万嘱下,陆斐便硬着头皮去了。 但他是真的不擅长跟外人、尤其是这种身份尊贵的人打交道。 思来想去,陆斐索性叫上了自己私交好友,同在嵩州书院读书的同窗邱尚跟自己一并前往。 反正曹氏也没有说,不准带外人一起去。 邱尚是在书院里跟陆斐关系最为亲近的朋友,虽为好友,这两人的性子却大大不同。 陆斐性子内向收敛,邱尚却是开朗活泼,哪怕是跟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也能侃侃而谈,很快就打成一片。 许是因为邱家几代经商,虽然家里并无人做官,但是经营有道,乃是嵩州富甲一方的商人。 邱尚在邱家耳濡目染,与人结交一事,简直手到擒来。 有他在,万一陆斐应付不来,也不至于气氛冷清。 所以陆斐求救似地找到邱尚,说明来意。 对方一听说黎华公主竟然在嵩州,跟着露出诧异的神色来。 待听到陆斐的忧虑之后,他哈哈大笑:“陆兄,这等结交上位者的好机会,给旁人求之不得,怎么到你这里,却像是烫手山芋一般。”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让我整理诗册文章,我是最感兴趣的。可是哄公主高兴,简直难如登天。邱兄,这个忙,除了你可没人能帮我了!” 邱尚一口应下:“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明日一早,我就跟你一起去官舍接公主出行。” 见他答应下来,陆斐才极大地松了口气。 第二天,他们确认过黎华休息妥当了,就动身去往官舍。 黎华身边的婢女知道此行的来意,便特意将黎华打扮地明艳靓丽,比先前在别宫的时候,看起来多出了不少朝气。 黎华睨了她一眼,倒没有出声阻拦。 等出了门,她才看到有两个男子站在院子外面等着,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 婢女小声凑近黎华耳边说:“公主,外头这两位公子,会不会就是曹……安排照顾您的人?” 等走近了,黎华不由多打量了他们几眼。m.23sk. 这两人,模样都还算周正,就是不知是个什么身份。 第1473章 中意谁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中意谁 一想到黎华的身份如此尊贵,陆斐就站着不敢动了,直挺挺地立在边上,等候黎华问话。 邱尚则是一眼看出来他的紧张,清了清嗓子,暗中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将人带上前,主动拱手道:“参见公主!” 陆斐跟着磕磕绊绊地应和道:“参见公主。” “免礼吧。”黎华扫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是什么人啊?昨日听曹大人派人来知会,说是他会找一个向导带着本宫在嵩州游玩,就是你们两个吗?” 邱尚笑了起来:“是啊公主,曹大人找的便是在下这位朋友,他是嵩州参议使陆涛陆大人的儿子,也是嵩州当地有名的才子,您要是对嵩州的历史人文感兴趣,陆兄都能解释清楚的。” 陆斐闻言脸色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不敢当,不敢当。” 黎华被陆斐的样子逗得好笑,又看向邱尚:“那你呢,你又是谁?” “在下邱尚,是陆斐在嵩州书院的同窗好友。因为怕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我们二人一并作陪,能妥当些。” 黎华心想,来这里之前晨太妃曾说过,曹家估计会找到几个合适的人给她挑选,这两个恐怕都是。 既然能为同窗,家世底蕴当也是差不多的,人多些也好。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那就走吧。本宫来时看到嵩州热闹得很,正想要见识一番这花节的模样呢。” 邱尚便殷勤地带路,和陆斐先骑马在前面引着。 黎华的车驾跟在身后,陆斐小声地靠近邱尚说:“邱兄,幸好有你在这里,不然我真的要吓死了。我方才手心都在冒冷汗,现在还是!真要是让我单独面对这位公主,我恐怕招架不住。” 邱尚倒是一片淡定:“怕什么,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即便是公主又不会吃人。何况公主花容月貌,举止端庄,只要我们伺候地好了,她一定不会怪罪的。放平常心吧。” 陆斐张了张嘴:“公主生得很美貌吗,我刚刚只顾着点头了,都没敢看她。” 邱尚嗯了一声:“好看的。” 陆斐随即又说:“不可不可,我们怎么能私下议论起女子的容颜来,这非君子所为,我还不问了。” 看到他木讷的模样,邱尚在心里好笑,暗骂了一句书呆子。 一路上,来往游客络绎不绝。 黎华挑起车帘看向窗外,什么都觉得新奇。 但谁都没发现,小北已经重新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因为他一个人多有不便,便收买了在官舍附近的乞丐,让他们一见到官舍有动静就汇报给自己。 看到邱尚和陆斐去了官舍,乞丐立马通知了小北。 他随即赶了过来,果然见黎华跟着出了门。 来到嵩州,最要紧的便是赏花。 嵩州有一处嵩景园是必定要去的,几人第一站就是到了那里。3sk. 黎华一下车,邱尚就殷勤地上前解释道:“公主,这嵩景园是高祖立国之处就建成的,木梁雕花都是延续了前朝的风格,由本地最著名的工匠参与进来……” 他侃侃而谈,从古说到今,黎华原本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听得多了竟也觉着有趣,不由听了一路。 小北跟在身后撇嘴,哇,这态度真的有够巴结的。 这个人该不是想当驸马吧,这么知道哄黎华公主开心,心思真不简单。 连小北都猜测到的想法,偏偏陆斐想都没想过。 他看到邱尚在前对黎华照顾有佳,同时引经据典地介绍风土人情,心来充满了感激。 “邱兄真是一个靠谱的好人啊!如果没有他在,我就惨咯!往后只要公主在这里一日,我就要将邱兄都给拉上。”陆斐在心里暗忖。 一整天游玩下来,黎华的心情好了不少。 晨太妃的本意虽然不是让她出来散心,而是想要她觅得良婿。 可是真的离开京城到外面走一走,方知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和趣意。 早知这么有意思,她才不要一直闷在京城呢。 天色将晚的时候,陆邱二人又将黎华给送到了官舍去。 目送她进了屋子,他们才送了一口气。 “走吧,明日和接下来几日,当是少不了作陪的。” 黎华回到屋子里,婢女帮她按摩肩颈,小心地问:“公主,今日两位公子的表现,您可中意啊?” “还行吧。”她懒洋洋地开口,又想到了什么:“不过那个叫陆斐的,全程就像个哑巴一样,虎头虎脑地跟在后面,幸好邱公子机灵些,不至于让本宫觉得无趣。” 婢女噗嗤一笑:“看来您是更中意邱公子了。” 黎华睨了她一眼:“别胡说,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合不合适也要等多相处一段时间才有分晓,现在不准提及此事。” “是,奴婢省得了。” 曹家也很快派人来询问,曹默特意送了些当地的特产小吃和小玩意儿过来,有意试探地开口。 “公主,不知今日我们为您找的两位作陪,您可满意啊?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只管说出来,下官定会让他们整改。” 黎华对陆斐其实是不太看重的,不过念在邱尚比较随和,且两人是同窗好友,单单只说一个人的好,反而让他们为难。 她就敷衍地应了声:“还可以吧,不过是吃喝玩乐,有什么好改进的。” 听到黎华并无抱怨,曹默顿时放了心,很快就退下了。 小北则是趁机将进出过官舍,跟黎华有交集的人都暗暗记下,并让嵩州城的乞丐帮忙去打听他们都是谁。 “今天穿灰色衣服的那位公子,是嵩州参议使陆涛大人家里的二少爷,名叫陆斐。另个绿衣公子嘛,则姓邱,是嵩州邱氏绸缎庄东家的儿子。最后那一位去过官舍的,身份也最贵重,是宗南府牧曹江的长子曹默。” 小北眸光一动:“最后那人,居然姓曹?是曹江的儿子?” 这倒是奇怪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宗南府牧不是宫里那位德妃娘娘的亲生父亲吗? 曹家是在黎华来了之后才知道的,还是早就知道她的行踪了? 第1474章 各有心思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各有心思 这些事,小北都暗中记了下来,想着到时候一并汇报给赵轻丹知道。 那陆斐一回到家中,就被陆老爷子和他娘围着拉住了他。m.23sk. “你总算回来了,今日如何,有没有将公主哄得高兴些。那位公主的性子和容貌怎么样,赶紧跟我们说说!” 陆斐有些为难:“爹,娘,人家公主的容貌性格,岂是我们能私下议论的。你们二老还是别多问了吧。” “我们又不是在公主跟前议论,不过是关上门说自己家的私房话,谁还能听到了告诉她不成。少啰嗦,赶紧交代清楚,好让我们给你做个参考。” 见他们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陆斐只好将今日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说了。 但是陆涛并不喜欢他那位邱兄,总说邱尚是商贾之子,惯会长袖善舞,就算家里的银子再丰厚,也是提不上台面的。 陆斐担心自己提到邱尚,会被父亲指责训斥,就特意将邱尚的部分给隐去了。 陆涛哪里能想到,曹默让陆斐去招待黎华公主,他居然还拉上了自己的同窗好友? 听陆斐的说辞,今日当还算圆满,他们也就放了心。 “儿啊,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为父已经帮你向曹大人打听过了,晨太妃一直都想要给公主物色一个不错的夫婿,他们肯定是暗中有所耳闻了,才会投其所好地让你去接待!这是曹家在给你机会,在抬举你,你别不识趣。” 说到这里,陆涛对曹江父子也多了一份感激和亲近。 这等好事他们能想到陆斐,算是有心了。 如果曹家日后想要跟陆家深交,他定会欣然应允的。 陆斐听到父亲的话,不由咂舌。 “父亲,曹大人当真是这么说的?您没有诓我吧。” “是曹江亲口说言,这还有假吗!你只管放手去做,将公主哄得开开心心,曹氏既然都觉得你是合适的人选了,他们定然是摸清了晨太妃的心思,顺着她的标准来的,说明你是达到了标准的。” 说完,陆涛又睨了陆斐一眼。 “你虽然是个书呆子,可我们陆家的门第也不低啊!即便不是京官儿,你爹好歹是从三品的官员,在中原一带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你嘛,虽没有考取功名,但也算才名出众了,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听到陆涛的话,陆斐也稍稍动了心思。 可他并没有特别充满希望,心想感情一事强求不得,随缘才是最好的。 却是不知,邱尚在家的境遇竟是另一重了。 他到邱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进门的时候刚好跟他爹撞个满怀,邱老爷瞪了他一眼,怒骂道:“没长眼睛吗?走路都能撞到人,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邱尚早已习惯了这等谩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全然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跟在外的风度翩翩判若两人。 邱老爷不悦地哼了一声:“看看你在样子,书都被你读到脚底下去了。又不考科举做官,成天都耗在那个书院里面,除了费银子之外,半点用处都没有。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些回家来帮忙看铺子做生意。” 邱尚没有接这话,而是反问道:“父亲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不知去往哪里?” 邱老爷脸色微变,哼唧唧地说:“出去找人商议生意的事情,反正你又听不懂,不关你的事。” 说完,他就优哉游哉地离去了。 等进了内堂,邱尚就听到自己的生母在骂骂咧咧:“一天到晚地出去喝花酒,魂儿都要给怡红院的那几个贱胚子狐狸精给勾走了。每次问起来,都说是在外谈生意,谈个屁的生意!” 邱尚在院子里嗤笑了一声,进门喊道:“娘,您怎么又生气了?” “还能怎么?不都是你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爹,天一黑就不见人影了,每次都是天亮了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浑身还一股胭脂水粉的俗气臭味儿,闻着就让人恶心。” 他笑着哄道:“您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得不偿失。” 邱夫人这才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今日也这么晚了,没记错的话,这几日花节正忙,书院都放假了,可是你跟你爹一样,学坏了成天不归家往外头跑?” “当然不是了,我是有要紧事!跟陆斐兄在一起,你还不放心吗?” 听到陆斐的名字,邱夫人的脸色稍霁。 “去做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邱尚眸光轻转:“这几日,我都会招待一位了不得的客人。身份矜贵的很,怠慢不得,要是回来迟了,娘亲可千万别怪我。” 见邱尚这么说,邱夫人一下子坐直了:“什么人啊,说得神秘兮兮的。” “是京城来的人。当今圣上的妹妹,宫里晨太妃娘娘的亲生女儿,黎华公主。” 邱夫人瞬时捂住了嘴巴,差一点叫出了声。 “黎华公主,是一位公主啊!这可不得了啊,怎么会轮到你去招待呢?” “原本是轮不到孩儿的,但是陆兄是主陪,他的性子内敛,容易冷场,特意将我叫过去以防应付不来。” 邱夫人忙问:“那你没有出什么错吧,行为举止可算得体讨喜,千万别得罪了贵人。” “母亲放心,孩儿做事定会滴水不漏,不招人嫌的。” “那位公主多少年岁啊?” 邱尚将黎华的情况跟邱夫人说了说,后者越发来了兴趣:“公主竟然尚未婚配,能独身到嵩州这么远的地方来,定是连亲事都没说下的。儿啊,你说万一你讨得人家喜欢,会不会有机会成为驸马啊?” 邱尚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您想得太美了些,就算是择选驸马,能配得上的也要是陆斐兄那样的人,我是没机会的。” “为什么?” 邱夫人不赞成地看着他:“你哪点比陆斐差了,论身高长相,你都胜过陆斐一筹呢。就算是才学,你在书院不是也很受欢迎吗,如果一定要说,那就只能是出身弱了些……” 第1475章 书呆子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书呆子 邱尚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起来:“母亲,您当真是太抬举我了。偏就是这点出身,才是最最重要的。就算咱们家的财力在这嵩州城里也能排得上名号,商贾门第,再怎么样也无法跟官家相提并论的。连平日里,我和陆斐走得近一些了,都不太被陆家待见,更不要说那位从京城里来的金枝玉叶了。” 听到他的话,邱夫人委屈地抹起眼泪来。 “这是什么道理啊,陆家还瞧不上你?他们凭什么瞧不上你!陆斐那种书呆子,连跟人打交道都磕磕绊绊的,很多时候若不是你带着他出去周旋,他根本吃不消。商贾怎么了,就该被人嫌弃吗,我偏偏不认这个命!” 邱尚当然清楚出身方面的委屈,他已经委屈这么多年了,习惯渐渐地也成了自然。 他便只能劝慰道:“母亲莫要是伤心了。” 邱夫人拉住他的手长吁短叹:“看看你父亲那个不成器的样子,成天花天酒地没个正行,家里的兄弟姐妹中,唯独你是书念得最好,最可能有出息的。儿啊,日后邱家的荣光,还得靠你去争取了!” 母子两个说了一大通,翌日一早,邱尚又收拾妥当地打算出门,谁知道邱夫人却命人将几套新衣服给送了进来。 看到这些衣服,邱尚有些奇怪:“往常府里都是固定的日子再添置新衣,怎么母亲这个时候拿了新衣过来?” “这些不是特意做的,都是店里卖的成衣。是我一大早让人去买的,看你柜子里的衣服都太深太老气了,当时要更换一些鲜亮的色彩,更能彰显活力。” 邱尚岂能不知道邱夫人的心思,刚要劝她不要多想。 邱夫人却是先一步制止他的话:“哎,不过是添置新衣,我又没说旁的。怎么了,给你买衣服,你还不乐意了?” 听到她这么说,邱尚只能应下:“好,母亲高兴就好。” 很快,他就出门跟陆斐汇合,再度去将黎华给迎了出来。 今日是单纯地赏花,嵩州城的牡丹开得正好,黎华走在花丛之中,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不过即便是牡丹,也有不同的品种,不同的颜色,乱花渐欲迷人眼,黎华有些分不清。 邱尚就站在边上不停地替她解释,什么花是什么种类,如何栽种得来,可谓十分贴心。 陆斐则是难得看到邱尚穿这么鲜艳的服饰,忍不住说:“邱兄,今日.你的衣裳倒是亮丽,跟这牡丹相衬,越发显得鲜活起来。” 黎华听到这里,也歪头看着他,颇为赞成。 “确实如此,还挺好看的。” 邱尚明显感觉到,今日黎华对他的态度更亲近一些。 眼下被她这么一夸,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但还是强忍着情绪矜持道:“多谢公主夸赞。但衣裳再怎么鲜亮,也是不足与人群中突出瞩目的人相比的。比如公主您国色天香,一如牡丹真国色,一花开尽百花杀。” 黎华听到这里,嘴角不由翘了翘,被她用帕子遮挡住了。 谁知边上的陆斐却丝毫不解风情,听到邱尚的话,竟是脱口而出地反驳道:“邱兄,你怕是记错了吧。一花开尽百花杀,先人说的可不是牡丹,而是菊.花。” 邱尚当然知道前人作诗,是用来赞赏菊.花的。 可是眼下他是为了以此讨好黎华,说她是独一无二的绝色,非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被陆斐这么一搅合,倒是顿时失去了意境,变得咬文嚼字了起来。 邱尚只能硬着头皮道:“诗词的内涵也是随着意境不同跟着变化的。用在不同的意境上,作用也会有所更改。想必公主是能懂在下的意思的。” 黎华默不作声,陆斐还要再辩,边上有认出他的人喊道:“陆兄,你怎么也在此处啊!” 陆斐一抬头,看到了他加入的某个诗社的几位友人,朝他们拱了拱手。 “陆兄来得正好!我们几人正在凉亭里吟诗作赋,打算将今日的诗词都给整理出来送给你呢。之前听说,曹大人让你负责牡丹节的诗文编纂,你要不要一并参与进来,也好给我们提点意见啊!”天籁小说网 听说有人在对诗,陆斐一下子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 他期待地看向黎华,小声问:“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兴趣去凉亭里坐坐,这几位都是诗社的朋友,文采出众,他们做的诗公主定会喜欢的。” 喜欢个鬼! 黎华在心里冷笑,她在宫里的时候就不爱读书习字,本来就是出门散心的,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么漂亮的花,还要她放着白花不看,去听一帮酸腐的文人吟诗作赋,不是折磨她吗? 这个陆斐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啊,真真要气死个人。 别人说不定会给陆斐面子,黎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 她当下拒绝:“本宫对吟诗不感兴趣,来就是为了赏花的,只想趁着人在这里,多看看风景。不过陆公子要是想去,只管去好了,本宫又不会阻拦你。” 听到黎华这么说,陆斐顿时为难了起来。 他忙说:“如果公主不感兴趣,下官怎么也不去了。下官此行是为了陪同您游玩,当以您的喜好为主。” 黎华冷笑起来,这话说的,怎么像是不得不屈从于她的地位一样。 “陆公子可别这么说,本宫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你去你的,反正邱公子也在这里,他说得那些东西本宫还是挺喜欢听的,有他作陪就足够了。陆公子也放心,本宫不会向曹大人说你半句不是,本来你也没做错什么,不需要担心。” 陆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愈发无措起来。 邱尚则是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动。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陆斐:“陆兄,公主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这也是曹大人交代给你的工作不是吗,编纂花节相关的诗词也是为了日后呈送到京城给皇上过目,同样意义重大。公主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第1476章 暗生情愫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暗生情愫 听到邱尚的话,陆斐也觉得很有道理。 就是啊!曹默当时可是说了,让他负责诗文的编纂,还说要让皇上过目呢。 可要是他每天都把时间耗费在这位黎华公主的身上,陪着她到处闲逛,哪有时间去钻研诗文,编纂诗册呢。 这不是蹉跎时光,耽误正事吗! 邱尚对陆斐很了解,一看到他的表情,他就知道陆斐是听进去了,心里已然动摇。 “陆兄不要担心,公主方才也说了,不会因此为难你的。你所做的事情,也是为了花节,为了宣扬嵩州的美景,让京城对咱们嵩州有更好的印象,这是嵩州之福。公主宅心仁厚,实则是在鼓励你。” 陆斐顿时期盼地看向黎华,黎华心里冷笑。 这邱尚不过说的是客套话,陆斐居然也信了。 不过他早点滚也好,这种榆木脑袋,总在她眼前晃,让她看着就心烦! 所以黎华索性顺着邱尚的话说:“是啊,陆公子这么做也是为了嵩州的发展嘛,本宫当然不会为难你了。” 陆斐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多谢公主体恤!在下一定会将诗册编写好,不辜负大家的期许!” 目送陆斐离去,黎华的眼底满是不屑。 邱尚则是立刻赔罪道:“还请公主莫怪!陆兄他从小就很喜欢诗词歌赋,在与人交往方面可能有时候比较笨拙,但是他是一个很真诚的人,绝对不会对公主您有任何不敬重的心思。” 黎华挑了挑眉:“本宫没有生气,也不会去其他人面前告状。不过他的为人处世的确有些可笑了,倒是你还算机灵点。” 被黎华这么对比着点名褒奖一番,邱尚激动不已。 他忙说:“不如在下带着公主再四处转转吧。后面花园里还有不少更新奇的花卉,您一定会喜欢的。” 天色晚了送黎华回官舍之后,陆斐才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邱兄,公主她没有生我的气吧,我好担心得罪了贵人,回头曹大人和我爹,肯定是要批评我的。” 邱尚噗嗤一笑:“不会啊,我看公主今天的心情挺好的,下午还买了当地的小点心品尝,方才送她回来的路上,也是有说有笑的。” “那就好,那就好!” 邱尚想到了什么,提醒陆斐说:“陆兄,依我看,以防你被你爹训斥,就不要告诉他这些你陪同公主的细节了。否则陆大人那个脾气,肯定是对你不满意,又要不停念叨的。” 陆斐顿时头大了:“你说的太对了!我爹自从知道了我要陪同的人是公主,就一直在说让我如何如何。可是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擅长此道的。这实在太过为难我了!” 邱尚又问:“今日.你们对诗,效果如何啊?” 他提及对诗,陆斐露出明显的欣喜:“有几位友人作的诗实在太好了!工整又流畅,我已经打算收录进去了。听说他们明天还会找到嵩州几大书院的人一起去嵩州湖边以牡丹为主题作诗,想想就很激动嗯。” 陆斐小心地问:“不过,我不知道明日公主会不会有兴趣去湖边看热闹。她今日的意思,好像不太喜欢这些?” “明日.你也不用操心了,就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已经跟公主说好了,明天会带她去游湖的。公主也已经欣然应允了。” “是吗!”陆斐越发放了心,对邱尚更是感激起来:“邱兄,若不是你帮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你我朋友一场,说这些做什么。你只管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所以陆斐乐得轻松,全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回到陆家之后,陆涛按例询问他和公主相处地怎么样。 陆斐按照邱尚的说法回道:“父亲放心!公主今天很开心,明天我们还打算……去游湖!” 一听这话,陆老爷子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他欣慰地拍了拍陆斐的肩膀:“不错,有点长进了!知道安排公主去游湖,在湖面上看着两边的风景,也是个陶冶情操,培养感情的好法子。你给我机灵点,别说公主不高兴的话,要顺着她的意思,三思再说,听到没有!” 陆斐一心想着回到书房里去继续搞自己的诗册,听到这话敷衍地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儿子都知道的。” “嗯,去吧!” 第二天却是个阴天,天色灰蒙蒙的。 黎华的婢女看着窗外说:“公主,今日不会下雨吧。要不咱们就不出门了,在屋子里待着休息一日?” “不过是飘了几朵乌云,怕什么。” 黎华有些不悦:“本宫可是跟邱公子约定好了,他定是已经将游船都准备妥帖了。若是本宫临时违约,失信于人,像什么样子?” 婢女深吸了一口气,心道真是难得啊。 这小主子竟然也开始替旁人考虑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该不会是她对那位邱公子动了心,有好感了,所以很想跟邱公子一并外出吧。???.23sk. 婢女暗暗琢磨着,那位陆公子的底细他们是清楚的,可是邱公子嘛,好像一直都没仔细打听他家中是做什么的。 虽然说他是陆公子的同窗,也是挚友,又是被曹氏给委任过来作陪的人,那两人的家世应该是相当的。 可她哪里知道,这邱尚压根就不是曹氏委托的人,是被陆斐私下叫来帮忙的。 虽然是阴天,可快要入夏了,天气闷热,黎华特意穿了件清凉些的长裙。 邱尚也是早早地就来官舍接人了,偏就是巧合,他们二人今日穿得衣服颜色很是协调一致。 两人对视了一眼,竟是莫名地笑了起来。 黎华有些含羞地别过头去,随即又软软地开口:“走吧,听闻嵩州湖两岸都是热闹非凡,湖面狭窄却长,横亘了大半个嵩州城,我可要见识一番。” “在下一定为公主悉心讲解,您会喜欢上嵩州古韵的。” 看到他们并肩走在前面的背影,婢女和随性的侍卫对了个眼色,都有些高兴。 说不定就能促成一桩好事,也好回去给晨太妃交差。 省得无功而返,他们也要跟着挨骂。 第1477章 懊恼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懊恼 这艘游船其实还是陆斐让人安排的,但是安排好了之后,陆斐就直接去了诗会,全权让邱尚作陪了。 黎华倒是玩得挺开心的,直接在甲板上到处看两边的风土人情。 嵩州河的河道从主城悠悠穿过,她听邱尚讲民间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黎华忍不住说:“你懂得挺多啊,看来邱公子果然是一位满腹诗书的人。” “多谢公主谬赞,在下实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本宫夸得,你就受得。” 她话音刚落,天上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轰鸣的雷声。 邱尚蹙眉道:“不会要下雷雨吧。” 果不其然,不多时就听到了哗啦啦的雨声。 在游船里倒是没什么影响,毕竟船身很结实,能够遮挡住雨水。 但是过一会儿船就该靠岸了,总不能一直在船上待着。 黎华的衣物很轻薄,水面上寒凉风大,又没准备吃食,实在多有不便。 “公主,不然我们还是先到岸上找个地方避雨吧。” 黎华只能点了点头,邱尚从游船上扯下了一块桌布,等靠岸之后,就双手撑过了头顶,将黎华给遮挡住。 雨下的不小,黎华看了邱尚一眼,靠在他身边尽量躲在桌布下面,从下船的地方一路小跑,总算看到了附近一家客栈。 不过这一段路下来,黎华身上的衣服都淋湿了。 婢女担心地说:“公主,奴婢唯恐您这样会着凉,还是应该换一件衣服。” 说完,她又往外看了看:“只是奴婢对这一带不是很熟悉,不太清楚附近哪里有成衣的店铺可以买更换的衣裳。” 邱尚听到这里接话说:“在下的家倒是在这附近,且在不远的街市上有几间布坊,里头也是有成衣卖的。那应当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店了。 不过在下是男子,不便替公主采买衣物,不如姑娘拿我的腰牌去找那家店的老板,他自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黎华不由挑眉:“布坊?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实不相瞒,在下家中……是经商的。家里几代都是嵩州城的布商。” 邱尚居然是商贾出身! 黎华瞪大了眼睛,原本对他的心思也收紧了些。 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算她自己对邱尚有些好感,但是这好感肯定是不足以让他一介商贾成为驸马。 不然的话,外头的人该怎么看,光是她母妃就要把她给撕了吧。 婢女听到这里也心情复杂,暗叫不好。 原本他们底下人还生了撮合的心思,想着如果黎华当真是喜欢这位邱公子,两人说不定可以生出情愫来,也好回去交代。 可这邱公子压根不是官家门第,就是一个商人,岂能高攀上黎华这样的金枝玉叶。 邱尚素来会察言观色,他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在他说完自己的身世之后,屋子里几个人的神情都有微妙的变化。 他心里虽然苦,可也是预想之中的。 何况这种事情,不是他隐瞒就行的,黎华迟早会知道,起先不知道,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主动问。 但凡她问了起来,他也是不敢欺瞒公主的。 婢女眼见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尴尬地从邱尚手上接过了腰牌。 她对黎华说:“公主,那奴婢就先去邱公子所说的店里替您去买干净的衣物了。您且在这里稍等一下,奴婢很快就会回来。” 婢女一走,侍卫又都在屋外候着,屋子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邱尚勉强扯了扯嘴角:“公主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黎华的手指拿着杯子反复摩挲,到底忍不住咬了咬嘴唇:“邱公子,你是如何跟那位陆公子成为朋友的?又为什么会被曹大人给派到本宫这里来作陪。” 这话问得意思很明显了。 他邱尚就是资格不够,和陆斐的身份悬殊,本是不该当做陪同的人才是。 邱尚闷闷地说:“在下跟陆公子是同窗好友,都在嵩州书院里念书,这一点您已经知道了。因为陆公子在书院的朋友不算多,但是和在下算兴趣相投,我们的交集就比普通的同学要好上一些。”天籁小说网 “至于曹大人……他没有让我来作陪,是陆公子担心会怠慢了您,特意多找了一个人来陪着您游玩,以防您觉得闷。” 他说到这里,黎华就懂了。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那个陆斐自作主张地将你给叫过来,让你陪着本宫。原本曹家只是让他一个人做陪,对吗?” 邱尚沉重地点了点头。 黎华在心里暗骂,陆斐当真是个猪头啊! 这种事情都擅作主张,恐怕多半是瞒着曹氏的。 “公主,是觉得在下身份低微,不配给您做向导吗?在下原先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公主远道而来,是尊贵的客人,当让您感受到嵩州人的热情好客,才会一路上殷勤相待。要是有什么冒犯了您的地方,还请您恕罪。” 邱尚平时都是精神奕奕,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 可现在却明显情绪失落,整个人都蔫巴了起来。 这副模样又让黎华不是滋味了。 她来嵩州的目的是择婿不假,但是邱尚又不清楚她想干嘛。 人家不过是尽地主之谊地招待客人,一路上也确实处处上心,挑不住错处来。 现在就因为他的出身,她就冷淡下去,未免太伤人了。 何况黎华本就对邱尚动了些心思的,原想着只要他的家世还不错,曹氏问起来,她就会答应。 谁能料到成了这样的局面…… “本宫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黎华不甘心地开口:“这些天你都招待地很好,本宫很感谢你的。” 邱尚挤出了一个笑:“想来您那位婢女已经到店里了,您再休息会儿等等吧。我,我先出去候着了。” 街市上,婢女拿着腰牌找到了一家邱氏布坊,找到了里面的掌柜。 她将邱尚给自己的腰牌拿出来:“掌柜的,你应该认识邱尚邱公子吧。这是他的腰牌,他让我来拿点东西,请你准备一下。” 第1478章 打主意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打主意 今日虽然下雨,邱夫人还是到几个店里查看了一番。 有人说最近邱老爷在外面偷偷养了外室,邱夫人如临大敌,分别到自家的店铺里询问,想打听自己的丈夫有没有让人做过女子的衣服。 她刚跟掌柜的说着话,就听到那个找来的婢女提到邱尚,顿时来了精神。 再一看她掏出来的腰牌,绝对是邱尚的,这还是今早她这个做娘亲的亲手给自家儿子挂上的,岂会有错? 邱尚不是说,他这几天都跟公主在一起的么…… 那这个女人是谁? “小姑娘,你想要什么呀,我替你拿。” 婢女报出了几个尺码:“麻烦找一件打小相近的成衣给我,我家小姐淋了雨,必须要尽快更换干净的衣服,不然容易着凉生病。” 小姐? 邱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那这来的就是个“小姐”身边的婢女了。 连一个丫鬟都这么水灵灵的,这要是放在寻常人家,说是千金小姐都有人相信。 除了公主身边的丫鬟,其他人哪有这样的仪态姿色! 所以邱夫人笃定,这一定是那位黎华公主的身边人。 怎么黎华公主淋了雨吗,既然这丫鬟有她儿子的腰牌,就说明公主这个时候肯定是跟邱尚在一块儿的。 而且听邱尚说,陆斐那个书呆子忙着书册诗会的事情,完全把黎华公主托付给了他,自己做甩手掌柜了。 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儿子很有可能是单独在跟黎华公主相处! 越想,邱夫人就越激动。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若是把握住了…… 邱夫人面上不动声色,让掌柜地去挑了一件店里最贵的衣服交给婢女。 这婢女也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问:“多少银子?” 掌柜的刚要说,就听邱夫人打岔道:“不要银子。姑娘既然拿了邱尚的腰牌过来,就是他的朋友,谈银子多伤感情。” 婢女难免多看了她几眼,暗暗揣度她的身份。 看这妇人不像是店铺里打杂看门的,倒像是个有钱的阔太太。 该不会是邱尚的母亲吧? 不够是不是都没什么关系了,婢女心中不屑地想。 反正自邱尚报出家门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成为驸马的机会了。 既然她不肯收钱,婢女也不坚持,随意道了声谢便收下了。 等拿到了成衣,婢女就上了马车。 她却没有注意到,邱尚的母亲也跟着一路过去,就这么顺着摸到了客栈里。 婢女回来之后,就第一时间将衣服递到了屋子里。 邱尚在楼下有些心烦意乱地坐着,天气有点冷,黎华有好几个时辰没吃东西。 他就想着去厨房里吩咐人做几样小菜,再熬点热汤给她送上去。 谁知他刚站起来,就被人一把拉住了。 “儿子!” 邱尚吓了一跳,眼见来人竟然是邱夫人,脸色微变。 “娘,您怎么过来了,还有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刚刚我在店铺里,你不是让那个小姑娘拿着你的腰牌去取衣服嘛,我猜到她一定是黎华公主的婢女,心里忍不住好奇,就过来看看。” 邱尚有些无奈:“公主身份尊贵,肯定不愿意被人打扰的。您贸然过来,我也不能安排你们见面啊,您还是先回家吧。” 她问邱尚:“你干嘛去?” “去厨房,让人给公主准备点吃的。” 邱夫人就一路跟了上去:“她真的在楼上吗,你们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本来是在游湖,碰上下大雨,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船上吧。所以我们就找了个临时歇脚的地方,这家客栈是离得最近的。” 到了厨房里,邱夫人看到店小二端着盘子来回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在邱尚的耳边小声开口。 “陆斐是不是不在?” “嗯,怎么了?” “那岂不是除了下人之外,只有你跟公主两个人在!儿子,这位公主对你的态度如何啊?” 听到这话,邱尚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原本是不错的。不过公主已然知道我是商贾之子,显然有些失望。看得出来她很不满意我的出身,即便本来对我可能有点好感,也不会接纳这层身份,所以……母亲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但是我早就跟您提起过了,那是不可能的。有些东西是硬伤,不是我能够改变的,您还是放弃那些缥缈的念想吧。” 邱夫人咬住嘴唇,余光注意到桌面上的酒坛子,小声说:“你也说公主对你不是没有一点好感的,那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没有机会,就该创造机会,依我看今日就是个绝佳的时机。万一明天开始,她连见都不肯见你了,你岂不是彻底不能靠近她了。”m.23sk. 邱尚闻言不由蹙眉:“娘,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我怎么听不懂?” “看到这个酒没有。” 邱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不是繁花仙吗?” “不错,这个酒是我们嵩州的特产。口感清甜,入口的时候就像是甜汤一般,不会让人感觉到很浓烈的酒气。可是后劲很足,不少人都是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喝了不少,结果不多时就喝醉了。” 这一点,邱尚当然知道。 嵩州的人对繁花仙还是了解的。 “儿子,不如你热几壶繁花仙送到楼上给公主尝尝去。她一定会喜欢的!” 邱尚呼吸一紧:“这,这不好吧。您也知道,繁花仙喝着喝着人就容易醉,公主一看就是平日里不怎么饮酒的人,定然不胜酒力,万一她喝醉了,就不好照顾她了。” “你傻啊,平时那股子聪明劲儿去哪里了!就是要等她醉了,你才好‘照顾’她啊!” 邱尚瞬时一惊:“您可别滋生出什么邪念来。她还有侍卫在外面候着呢,要是我做出对她不敬的事情,会掉脑袋的。娘,咱们可不能为了一时的贪欲,断送了性命。” “什么掉脑袋,你说的太严重了!又不会在酒里下毒,不过是请她品尝饮品而已,她若是真的醉了做了些什么,那跟你没关系啊。” 第1479章 醉人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醉人 邱尚还是担心:“不行不行,她的安危我要负责。她醉了万一出什么事,我也不能脱身。娘,您还是回去吧,别掺和进来了。” 邱夫人怒其不争地瞪着他:“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说不定她喝醉了,就会跟你说出一些心里话了。你不想知道公主内心怎么想的吗,错过这一次,可能错过一辈子。你也说自己出身不好,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放过去就再跟你无缘了。” 邱尚本来就很不甘心,被邱夫人这话说得又动了心思。 邱夫人趁机做主,对小二说:“把几壶繁花仙和酒菜一起送上去。” 眼看着饭菜酒水准备好了,邱尚也上去陪黎华用膳。 之前几天他都是作陪吃饭的,今日黎华也不可能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生闷气。 婢女验过酒水菜肴是无毒的时候,黎华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邱尚强行打起精神来,不时跟她说一些轻快的话题,当做那些不愉快没有发生。 黎华心里忍不住想:“这邱尚的谈吐和性格委实是不错的,哪怕他家里的品级比陆斐差一些,说不定看着他本人,也能弥补不足了。可为什么他是商贾出身,母妃一定不会同意的。” 其实都到这一步了,黎华也清楚,驸马出自什么门楣不重要,反正这个身份是没有任何入仕的机会的。 即便是高门子弟,成了驸马,也必须要远离朝堂,不会有晋升的机会。 可最关键的就该是颜面了。 晨太妃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出身不俗,拿得出手的女婿。 外人也会盯着她,对她的婚事指指点点。 所以她不可能放下姿态去低嫁。 越想到这些事情,黎华越觉得烦躁。 不过送上来的这甜甜的饮品倒是挺好喝的,入口有一阵花香,不知不觉地就喝了大半壶。 邱尚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黎华的动作,不敢轻易开口劝她多喝或者是少喝点,就只能静静地观望。 等黎华将一整壶酒都喝下去之后,她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黎华自己尚未发觉,只是看着邱尚的时候,她心里的情绪更浓烈了起来。 邱尚替她布菜,轻声道:“公主,您尝尝这个卤鸭吧,这是我们嵩州城的特产,这家店我以前来过,他们做的卤鸭很地道。” 他刚夹了一块到黎华的碗里,就感觉到自己的手面被两根手指摁住了。 邱尚大气不敢出,抬眼看向黎华:“公主,怎么了?” “你怎么偏偏是商贾出身啊。” 黎华嘟囔了起来,邱尚心乱如麻,紧张地吞咽了几口口水,看来邱夫人说得没错,她还真有可能说出心里话。 所以邱尚叹了口气,故意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公主,出身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自己选择的。如果可能,谁不想一出生就是高门贵府,身份不凡呢。可是我命中注定是这个样子,身体发肤又受之父母,更不敢有半点埋怨。” 黎华的目光幽怨起来:“你明知自己出身不好,就不该来招惹本宫。” “公主说的招惹,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尽地主之谊在替陆斐兄招待您吗?” 黎华不屑地哼了一声,提到陆斐时,明显的不悦。 “谁稀罕有人招待了,本宫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又不是为了赏花的。” 所以她果然是为了其他目的吗? 邱尚想到曹氏一直让陆斐单独去接待黎华,其实已经猜到了原由。 陆斐不关心朝事,总是沉迷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面,所以很多事情看不清楚,可是他却是旁观者清,知道问题的关键。 曹氏在中原的势力此前大大折损,一个家底渊博的世家若肯站出来支持,对他们在中原的发展是有极大利好的。 陆家,就是这样的世家。 何况陆老爷子对陆斐一直都没有办法,想让他入仕,他不肯,成天醉心诗词歌赋。 对于陆斐来说,驸马这个身份,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曹氏也好,陆家也好,一定都不知道陆斐居然荒唐到让他一个外人来插手,全程作陪。 现在看黎华公主的态度,分明是半点不喜欢陆斐,反而是对他有所好感。 天秤的两端,陆斐最大的筹码就是家世,公主也会不得已倾斜到另一边。 邱尚咬了咬牙,想到母亲的话,觉得自己应该破釜沉舟地努力一把。 趁着现在这位公主喝了酒有些上头,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万一她十分清醒了,反倒不太好开口了。 “公主,有些话我想对你说。现在您也清楚我的身份了,我心里明白,像我这样的人,本来是没有资格跟您这等金枝玉叶接触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除了感谢老天爷能给我一个机会认识您之外,再无其他所想。” “可能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了。那趁着今日最后一天相见,我就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其实从第一眼见到您,我就深深地被您吸引了。您是我见过的最优雅动人的女子,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人群中最璀璨耀眼的存在。我深知自己高攀不上,但哪怕是多看您一眼,都觉得心情很好,人间值得。” 这种话,在京城的时候,黎华从来没有听人提及过。 所有人都说,黎华公主刁蛮任性,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她和母妃被皇上不喜,连宫人都冷待起自己来了。 原先的朋友们也都不再亲近,搞得她不愿出门,性格孤僻起来。 这次好不容易出了远门,她强行调整了状态稍微活泼了一些。 落在这邱尚的眼中,竟是那么美好吗? 黎华觉得一阵脸热,也不知道是这繁花仙作祟,还是她心里小鹿乱撞。 好烦啊,她还在不停地纠结。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出身不能好一些呢,但凡好一些,她也不至于这么为难啊。m.23sk. “公主,在下别无所求,只盼着您能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对您好的良人,不辜负了您这样美好的存在。” 第1480章 蠢货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蠢货 黎华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深情款款地表白。 尤其是这个人她心有好感,并非是无动于衷的。 借着酒力,黎华她绵软地靠在椅子上,手指若有若无地勾着邱尚的袖子。 …… 嵩州湖岸,一群人书生本来正在吟诗作赋,好不惬意。 偏偏突然就下了一场大雨,所有人只能移步到了附近一家酒楼里面。 曹默正在酒楼的二楼跟友人谈论事情,他原本没有注意到楼下,反而是友人往下面看了看,好奇地开口。 “咦,怎么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书生,是外面有什么活动吗,淋了雨都跑进来了。” 曹默跟着随意地看了一眼。 谁能想到,这随意的一眼,他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曹默放下了茶盏,揉了揉眼睛又多看了几眼。 他没看错,人群里有个穿灰色长衫的男子,不是陆斐还是哪个? 可是陆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游船上陪黎华公主的吗,为何会跟一帮书生出现在此处。 曹默又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黎华公主的身影。 有人费解地看着他的动作:“曹兄,怎么了,看你突然神色不对劲。” 曹默没空跟他解释,匆匆忙忙地赶到楼下去。 陆斐这会儿正听着一个同窗吟诗,刚要夸赞几句,就有人从身后拉了他一把。 “陆公子!” 他一回头看到曹默,吓得一个激灵,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曹、曹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啊!” “这话该是我问陆公子才对啊。你不是这个时候应该在湖面上陪同公主的吗,为何会跟一群书生在此处?” 陆斐支支吾吾地开口:“公主她有、有人作陪了。我想着尽快整理出诗册来,好让曹大人您能顺利送到京城去,所以分不开身,便找了个朋友去做向导。” 曹默听到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居然会有陆斐这种傻子? 他让他去编纂诗册,不过是因为想要找个由头,让他当初答应下来接待黎华公主。 可他倒好了,居然本末倒置到这种地步,让外人去做向导。 曹默强忍着怒气质问:“公主千金之躯,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外人就能轻易接近的。你找的陪同的人究竟是谁啊,我认识吗?” “是,是我的一个同窗好友,名为邱尚。不过曹大人放心,邱兄人非常好的,他满腹经纶,也是我们书院里有名的才子。” 曹默简直要气疯了。 嵩州城里,就没有姓邱的官员,这个邱尚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出身。 曹默深吸了一口气:“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邱家几代经商,以布料纺织生意为主。曹大人虽然没有听说过邱尚的名字,但一定听说过邱氏布坊和邱氏绸缎庄吧。那些都是邱家的产业。” 听到这里,曹默简直要气炸了。 “陆斐,你不会把公主放心地交给一个商贾之子吧!是你自己疯了,还是想要把我也给一起逼疯啊?公主是何等身份,你怎么能将照顾她的事宜假手于他人,我对你太失望了!” 陆斐被他的样子震慑到了,结结巴巴地解释:“曹、曹大人,公主也没有反对啊。每次邱兄都比我擅长交流,跟公主介绍地十分详尽,公主看样子也是很乐意跟他一起相处的,并无厌烦的情绪。” 越是这样,曹默更要担心了。 这个陆斐到底在干嘛? 他们的本意是要撮合他和黎华公主,顺便拉拢陆家,来巩固曹氏在江南的地位。23sk. 可万一要是黎华公主被一个商贾之子,那个叫什么邱尚的人给蛊惑住了,不肯跟陆斐有进一步的交往,陆斐成为驸马一事就成了一纸空谈。 这就将他们的计划都给大乱了。 “现在公主人在哪里!”曹默咬牙切齿地问。 陆斐挠了挠头:“不知道下这么大的雨,公主和邱兄是否还继续留在游船上,也有可能他们去哪里避雨了。” “立刻、马上找到公主!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擅自行动,务必要全程作陪。这些诗册编纂的事情哪能跟公主相提并论,陆斐啊陆斐,你好歹也是个有点名声的才子,怎么蠢到这种地步!” 陆斐委屈起来,曹默却听不得他的解释,已经调派了人手四处去寻人了。 算一算游船游览的时间和路线,他们大概有了一个范围,就匆忙往码头附近去。 曹默不悦地问陆斐:“你让那个邱尚去作陪,是你私下的决定,还是陆大人也知道并同意的?” 听到曹默提及自己的父亲,陆斐更加害怕了。 他求饶道:“曹大人,这件事情您能不能不要告诉父亲啊。父亲本来一直督促我要跟公主相处好,可是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我委实不擅长此道,才不得已请邱兄帮忙的。偏偏我父亲也像您一样,对邱兄有些偏见,不是很喜欢他的出身。要是让父亲知道的话,我肯定要被狠狠训斥一番的,说不定还要连累到邱尚受到苛责。还请曹大人帮忙隐瞒!” 曹默气得咬牙,他就知道陆涛那个老狐狸不可能将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的,陆斐这个蠢货果然是瞒着家中。 他冷笑了一声:“只怕事情收不了场之后,就算我想隐瞒,陆大人也会知道。” “为何会收不了场?”事到如今,陆斐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你说为什么!我找你去作陪,你觉得是出于什么目的?陆斐,黎华公主此次到嵩州来,就是为了物色一个如意夫婿!这个目的,我也跟你父亲提及过了,他不可能不告诉你吧。可你却将公主推给旁人,怎么,你是不愿意做驸马,想让别人去做吗!那你找谁也不该找商贾之子啊,公主一旦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陆斐被他的话吓得变了脸色,曹默一见到他不中用的样子就头疼。 好不容易,他们找到了停靠在岸边的游船。 船上是空的,那公主一定是在不远的地方躲雨。 曹默便下令让人在附近四处找寻,尤其是去客栈这些地方看看。 第1481章 暧昧不清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暧昧不清 很快,他们就在一家客栈外面看到了跟随在黎华公主身边的侍卫。 既然侍卫在此处,那公主一定也在此处。 曹默立马上前去,叫住那几个侍卫:“公主人呢!” “大人,公主在楼上休息。” 他又问:“那个叫邱尚的人呢,他在哪里?” 侍卫不明所以地说:“邱公子自然是在楼上作陪。” 曹默忍着狂怒咬牙道:“该不会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楼上吧!” 说完,他也不等侍卫回话,径直大步上了楼。 雅房外,婢女正有些心神不宁地在楼梯口踱步。 方才邱尚说有话要单独跟黎华公主讲,公主也默认了,她总不好继续留在屋子里,只能走远了一些。 但是他们已经在里面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不知道邱尚会跟公主说些什么。 公主应该不会脑子发热跟这个人有什么牵扯的吧? 不然晨太妃开罪下来,谁都要倒霉。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敲门询问一下里面的情况,就看到一行人行色匆匆地上了楼。23sk. 待看到为首的曹默和陆斐之后,婢女愣了一下。 “曹大人,陆公子,你们怎么来了?是特意找到这里来的吗,莫非是有什么急事找公主?” 看到黎华公主的贴身婢女,曹默的脸色勉强温和下来。 他挤出一个笑来:“因为今日下雨,以防公主没有带雨具淋了雨生病,我们特意过来看看公主的情况。姑娘,不知公主人在何处,曹某有话想跟她说。” 婢女指了指里面的屋子:“她和邱公子正在雅房说事,不过应该谈得差不多了。” 曹默又步伐匆忙地上前去敲了敲门。 屋子里,黎华因为不堪酒力,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邱尚端坐在她边上,脑子里闪过万千思绪。 方才他趁着黎华醉酒的时候,基本套出了不少她的心事。 黎华分明是对他动了心,只是无奈她不能嫁给一个商贾出身的人,恐怕不得不疏远了。 真要是这样,今日之后,他就再没有机会接近黎华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位金枝玉叶的贵人的芳心,却要拱手让人,他如何能甘心呢!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黎华一定要选择自己? 可他人微言轻,黎华的态度也很动摇,不可能坚定地做出什么反叛的事,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邱尚霍然抬头,紧张地看向门外。 曹默见无人应答,又恭敬地说:“公主,下官是曹默,怕下雨天您多有不便,所以特意来找您。您在里面吧,可否让我们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瞬,邱尚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黎华的脸上。 他咬了咬牙,对着黎华伸出手。 …… 曹默等人在门外静静等候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里面有动静。 婢女也奇怪地蹙眉:“不对啊,我一直在走廊里守着的,公主和邱公子肯定还在屋子里压根没有出来过,怎么会无人应答呢。” 曹默再也等不下去,索性用力将门一推,开口道:“公主,冒犯了!” 谁知他们刚踏进屋子里,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吓得脸色苍白。 房内,邱尚和黎华公主相拥而眠,躺在一把长椅上。 两人的衣服竟然都皱巴巴的,领口一看就是拉扯过,最上面的扣子松垮垮地散开,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暧昧的痕迹。 婢女惊呼了一声:“啊!” 她随即捂住了嘴巴,吓得魂不附体。 曹默和陆斐见到这一幕也惊呆了,怎么会这样,这下该如何收场! 可两人都是一副熟睡的样子,都这样了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婢女忙小跑着上前去将黎华给摇醒:“公主,公主快醒醒啊,别睡了!” 黎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另一边,一直装睡的邱尚也像是刚刚才醒来一般,伸手揉了下眼皮。 等黎华清醒后,她就看到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人。 而她自己,居然是在邱尚的怀里睡着了! 黎华如遭雷击,怔怔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婢女红着眼睛替她将衣领的扣子给扣好了,语气里因为急切难免有了些责怪:“公主,您怎么跟邱公子在客栈就……这要是让太妃知道了该怎么办啊。” 黎华这才注意到她的动作,便意识到她居然方才是衣衫不整的。 而邱尚也是一副刚跟人亲近过的样子,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他们一定是在屋子里做了些什么。 可是她方才脑子迷迷糊糊的,甚至不记得发生过哪些事了,只是隐约记得她好像说了些埋怨嗔怪的话,但是面对邱尚热切的表白,又有些无力抗拒。 现在酒气一下子散了,她才惊觉坏事了。 邱尚也露出惊醒的表情,环视了一眼屋子。 等对上曹默寒凉地想要杀人的表情时,他一个激灵,扑通往地上一跪,对着黎华求饶道。 “公主恕罪,方才在下情不自禁,跟您……” 这话一出,等于是承认了他们之间绝不清白。 黎华咬紧牙关,指甲死死地扣紧了肉里。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一旦传了出去,她的清白不保,要是宫里和母妃知道的话,她估计要被打死了。 曹默见黎华一脸难堪的样子,也意识到这里的人太多了,很多话不能外露。 他转头对身后的随从说:“所有人都出去,还有,把嘴巴给我闭紧了,不准胡说八道!” 等屋子里就剩下几个人之后,曹默拱手请示黎华:“公主,下官斗胆问一句,您和这位邱公子是什么关系?您也知道,晨太妃此前特意交代过,让我们一定要照顾好您。可是现在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官实在惶恐,不敢做主。” 黎华握紧了手指。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她现在想跟这邱尚撇清关系,说他们并没有任何暧昧,是傻子都不会相信的。 可她难道要承认自己跟邱尚确实不清白吗,这么一来,她的驸马还要怎么择选。 第1482章 遮掩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遮掩 邱尚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是个无法逾越的天堑。 所以黎华斟酌了一番,咬着牙开口:“本宫方才可能误饮了一些酒,有些意识不清。” 曹默则是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来:“什么,居然有人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您饮酒?这,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立刻责怪地看向邱尚:“邱公子,听说你是陆斐公子的朋友,而他对您极其信任,说将公主交给你来作陪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为何公主会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喝醉了,甚至意识不清醒,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这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可以说是质问了。 但这已经是当下曹默能说出来的最温和的语气了,要不是还对他和黎华公主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有所忌惮,曹默真是恨不得提把刀将邱尚给砍了! 邱尚被他这么一问,手心也紧张地出了一层冷汗。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解释说:“我原是想着公主淋了雨,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便去厨房里让店家准备了一些热乎的吃食和饮品。正好看到他们在温酒,且又不是什么烈酒,其口味带着清甜的花香,我猜测公主会觉得喜欢,就让她稍尝了一些。可能公主实在是太喜欢这味道了,一时没有忍住喝的多了些,才会感到微醺。” 黎华张了张嘴,有些哑然。 这话倒也没说错,她的确是觉得这个东西很好喝,不知不觉地就将送上来的喝了大半。 可是她压根不知道这是酒啊! 但是邱尚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眼眶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苛责了。 曹默却没打算放过他! 看黎华公主当下的意思,好像也没有下定决心要维护这个邱尚的样子。 既然她表明自己方才是不清醒的,那他哪里能放过这个说法,便揪着强调道:“邱尚,你还在狡辩!该不会是你故意想灌醉公主,趁机轻薄她吧。你好大的胆子啊!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你又是什么东西,她也是你敢肖想的?” 邱尚也不去看其他任何人,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黎华,眼底越发深情起来。 “我对公主的心意,之前已经清清楚楚地想公主坦白过了。我也说过,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事,公主无论回不回应,我都不会磨灭这份爱意。至于趁人之危,我不会做的。只是方才公主微醺之间给了我一场美好的梦境,像是镜花水月一般,让人不忍割舍罢了。” 他的话里话外,还是透露着自己并非一厢情愿,黎华是没有推拒的,甚至是迎合的态度。 所以这难题又抛到了曹默的头上。 他只能硬着头皮问:“公主,那您看怎么处置他呢?” 黎华现在最怕的就是事情传出去,要是捂不住就惨了。 她沉声开口:“曹大人,这件事情本宫不想在外人的口中听到。让你的人注意点,至于邱尚的处理,本宫要再想一想。”m.23sk. 曹默心道这样也好。 他的父亲曹江目前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怎么都该告诉曹江才是。 所以曹默就先让人将邱尚给扣了起来,以防他在外胡说八道,直接限制了他的自由。 “公主,不如先回去吧。” 黎华冷着脸走在前头,邱尚则是被人压着跟在后面,路过陆斐身边的时候,陆斐跟他对视了一眼,好像还是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而楼下,邱夫人一直关注着上面的情况。 看到曹默和陆斐带着侍卫进来的时候,她就一颗心提了起来。 也不知道房间里是个什么情状,更不知道这一群人是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不会是来将邱尚问罪的吧。 她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正想要偷偷溜上去打听一下,就看到了上面的人又走了下来。 一个看上去粉妆玉砌的女子心事重重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刚刚去店里买东西的婢女。 莫非这为首的人就是那位黎华公主了? 紧接着,邱夫人就看到邱尚被人推搡着下楼。 邱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又不敢贸然上前去询问,只能躲在一边观察着动向。 只见他们把邱尚给带走了,纷纷上了几辆马车。 糟糕了,邱尚不会有危险吧! 邱夫人顿时懊恼了起来,她不该一时脑热,给邱尚出主意让他将公主给灌醉的。 不过在这群人来之前,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楼上风平浪静地很。 是不是带人来的官员从中作梗,想要对邱尚不利啊! 眼看着邱尚被他们带走了,邱夫人担惊受怕地回到家里,不多时就等来了一个没见过的人上门打听。 “这里邱尚的家里吧?” 邱夫人小跑着出去:“是的,我是他母亲。这位小兄弟,我儿子怎么了?” 来人含糊不清地敷衍道:“邱尚这几日应该都不回家了。临时有点事情要让他去做,所以来告诉你们一声。” 见他说完就要走,邱夫人哪里肯答应,一把将人给拉住。 “你等会儿!小兄弟,你总要告诉我,究竟是谁将他给留了下来,做了什么事情吧。要是什么都不说,万一他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家里人也不放心啊。” 她越是逼问,对方越是支支吾吾:“哎呀,能有什么危险啊。他不就是个普通的书生吗,是书院将他留下来做点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们心里有点数不要到处大张旗鼓地找人就行了。” 怎么可能是书院! 邱夫人更是焦急了起来。 她亲眼看着官府的人将邱尚给带走了,现在他们的说法,分明是刻意隐瞒。 到底邱尚怎么了,这人要这么隐瞒? 对啊,隐瞒…… 邱夫人冷静下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黎华公主肯定是喝醉的了,她特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明显感觉到那位公主下楼的时候双颊还是泛着不寻常的红晕。 要是邱尚真的对她犯下大不敬之罪,只怕她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邱尚给宰了,绝对不会留活口和落人话柄。 但是现在他们遮遮掩掩,不肯说清楚实情。 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公主说不定不想伤害邱尚,只是一时没有决定好要怎么处置他。 越想,邱夫人越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极大。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为儿子做点什么,万一对方想通了却是打算将邱尚一脚踢开,邱尚才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第1483章 慷他人之慨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慷他人之慨 所以邱夫人想了想,一定不能让官府的人冷处理这件事。 最好的是,让他们骑虎难下,而不是掩人耳目。 否则掩人耳目到一定程度,他们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她趁着夜色拿了一袋碎银子找到路边的一些乞丐,让他们四处散布消息,就说今天在那家“如意客栈”内的客人是公主和未来的驸马。 两人非常相爱,还一起游船了,后来到客栈里去躲雨。 乞丐们见到这么多银子,哪里还不肯答应。 反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传播出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当然欣然允诺,四散开去说道了。 曹家中堂内,曹江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陆涛也很快被请了过来,面色难看地坐在他的侧面。 下方,曹默和陆斐尴尬地站着,尤其是陆斐,简直大气不敢出。 瞪了他们好一会儿,曹江才不甘心地开口:“陆大人,之前你可是跟我保证过,一定会让令公子将公主给哄好了,尽快撮合他们二人。曹某是因为欣赏陆家一贯的家风,觉得陆公子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能够让他和黎华公主产生感情,他顺理成章地成为驸马,京城的晨太妃也一定会满意的。可你说说,现在都是什么事!” 陆涛早就已经气到了极点,听完曹江的话,他上前啪啪扇了陆斐几耳光。 “不成器的东西!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当初就告诉过你,不要跟那个姓邱的商贾之子走得太近,他只会带坏你,可你口口声声地说他是个好人,是值得交往的朋友。现在呢,被你口中的好人背刺了,你开心了?” 陆斐委屈地捂着脸:“爹,孩儿也不知道短短几日的时间,邱兄就跟公主的关系到了那一步啊。孩儿在他们边上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公主动了心思的。” “蠢货,所以我说你蠢啊!人家私下动了什么心思,怎么会告诉你呢。倒是你,为什么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他,哪怕你在边上一路跟着,也不会酿出今日之祸来。好好的公主不照顾好了,跑去跟一帮酸腐的书生吟诗作赋,真有你的啊!” 曹江对陆斐失望至极,已经不想再去听他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 他看向曹默:“今日依你看,公主对邱尚的态度如何?眼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尚能控制住。我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让他们的关系成为永久的秘密。可这一切都要基于公主不在意他,愿意舍弃他的基础上,否则惹恼了公主,我们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曹默叹了口气:“爹,依儿子的观察,黎华公主自己应该也是很矛盾的。她恐怕对邱尚不是完全没有情谊,但是她也对他的身份有所顾虑,担心一旦两人成了,会引起更多的麻烦。所以儿子才会十分为难,不知该拿邱尚怎么办。” 曹江紧紧抿着嘴唇:“看来这个邱尚很有两把刷子啊,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让公主在意了起来。而这种在意,陆斐公子居然浑然不觉,本官真是‘佩服’啊!” 陆斐羞愧地低下头去,心里暗暗抱怨。 邱兄这一次委实太不厚道了,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虽然他这几日沉心于诗册一事,但并非对做驸马无动于衷的,但他觉得感情之事急不得,需要循序渐进、细水长流,才会放心地去做其他事。 哪想邱尚竟然趁机下手了,真是过分! 曹江看到陆斐这个样子,更加懊恼了起来。 恐怕邱尚比他灵活地不是一点半点,黎华公主心里暗自做了对比,才会忍不住青睐邱尚。 真是无语,早知如此,他就把这么好的机会交给其他人了。 “看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说服公主不要留有余情,当断则断了。只要黎华公主答应让邱尚永远地闭嘴,她自己肯定是会守口如瓶,我们这些人在牢牢地守住秘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揭过不提,不会有人去说三道四,变无伤大雅,当做从未发生过。” 陆涛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那,曹大人的意思是,将那个邱尚给……” 他在脖子上用手抹了一下,陆斐看得心惊肉跳,曹江却是点了点头,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将此人处理掉之后呢。对于公主的婚事,曹大人又当如何处置?” 曹江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涛:“陆大人,处理完了邱尚,可是对你陆家极其有利了。邱尚一死,还有比令郎更合适的驸马人选吗,公主为了顾全大局,多半是会答应的。到时候令郎坐享其成,只需要将公主给讨好了,重新得到其欢心,应该可以做到吧。” 陆涛的面色有一丝难看。 毕竟曹默已然说了,在客栈里看到那个邱尚跟黎华公主两人衣衫不整,绝对不清白。 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做过了什么,做到了哪一步。 陆家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门第,即便对方尊贵如公主,真的娶进门了,这也是不光彩的事情,他如何能毫无芥蒂呢。???.23sk. 陆斐听到这里也嘟囔了起来:“可公主都跟邱兄那样那样了,怎么还能成为我的妻子?这,这太离谱了。” 陆涛不悦地打断他:“闭嘴,这里可轮不到你说话的份!要不是你这个没有的废物做出那种蠢事,怎么会现在收不了场。” 虽然陆涛在骂陆斐,曹江还是听出来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怨气。 他挑了挑眉,上前拍了下陆涛的肩膀。 “陆大人,我知道你心里有些介意,可是你想想,统共就那么点时间,他们太过放肆的事情肯定是做不了的,不过是搂搂抱抱了一下……这种事嘛,也没什么太过要紧。” 陆涛闻言冷笑了一声,有些嘲讽地开口:“曹大人,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很会慷他人之慨啊。” 曹默忙替父亲找补道:“陆大人放心,其实我们当时看到的那一幕……也没有太过糟糕。而且公主说了,自己是喝醉了,分明是那个邱尚不做人,故意灌醉公主趁人之危。可他绝不敢太过造次,不然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公主自己不清醒,更不可能应和着做出太出格的举动,总之,还有余地,有余地啊!” 他们父子两个轮番规劝,听得陆涛头都要大了。 再看一眼站在边上那个不争气的陆斐,他更是一肚子火气。 “哎,那就先行听曹大人的安排,却探探公主的意思吧。” 第1484章 灭口?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灭口? 官舍里,黎华心神不宁地沉默坐着。 婢女在边上担心地走来走去:“公主,这件事可千万不能传出去,更不能让太妃娘娘知道啊。太妃对您的婚事那么重视,一心指望您能找到一个出众的夫婿,真要是让邱公子上位,肯定会惹得太妃大怒。” 黎华烦躁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情本宫能不知道吗!可问题是本宫当时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压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不少人撞破了,虽然明令禁止让他们闭嘴,万一有人透露出去,本宫就……” 婢女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来:“真是的,那个邱公子怎么不一早说出来他的背景身份啊,昨日才提及,我们也就昨日才清楚底细。前几日,婢女看您对他有些好感,心里还暗暗高兴呢,心想着说不定假偶天成,能促成一桩喜事。谁能想到,他居然是那位陆公子私下找来的帮忙的朋友,连曹家都蒙在鼓里。也不知道陆公子是怎么想的,真叫人生气!” 在黎华心里,她对陆斐的抱怨其实是远胜过邱尚的。 这一切最开始就是那个书呆子的错,邱尚只是没有交代清楚他的身份,可是他没有欺骗编造什么。 可是陆斐从一开始就没有讲清楚,曹氏本意也是让他负责,他却毫无责任心,简直欺人太甚! 正想着,侍卫就汇报说:“公主,曹江曹大人来了!” 黎华不由坐直了,冷着脸说:“让他进来吧。” 曹江一见到黎华,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黎华让人给他看座之后,曹江才一脸自责地开口:“公主,老臣是特意来向您请罪的。昨日之事,老臣耳闻之后夜不能寐,又是担忧又是内疚,故而今天天一亮就来叨扰您了。” 他说完,黎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曹江只好咬牙说:“昨日老臣也将陆家父子给找到府上斥责了一番,尤其是陆斐公子。哎,老臣实则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心性人品自不怀疑,深知他是个靠得住的忠厚之人。但是他一直糊涂,竟然让身份不明的人来当您的向导,酿成现在的错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黎华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善地问:“昨日曹默不是将邱尚给带走了吗,他人呢,如今在哪里?” “不瞒公主,邱尚公子如今正在老臣的府上。因为我们担心放他出去之后,消息万一走漏出去会影响到您的清誉,实在不敢冒险,将他留在曹府是目前最稳妥的安排。” 这曹老头话里话外都是对邱尚的轻蔑,恐怕邱尚多半是要遭殃的。 黎华心情复杂地挑了挑眉:“所以呢,曹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啊?” 曹江忙拱手道:“老臣怎么敢轻举妄动,这定然是要请示公主您的意思。老臣知道,公主您宅心仁厚,肯定对邱公子心里会有些许不忍。但是老臣以为,兹事体大,要是处理地不当,很可能落人话柄,后患无穷,还请公主务必要慎重。” “所以曹大人是希望本宫下令,将邱尚给杀了,直接灭口。这样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大家都能息事宁人了?” 曹江沉吟道:“公主不妨从晨太妃娘娘的立场考虑一下,若是娘娘在这里,她会如何决断?” 黎华抿了抿嘴唇:“母妃当然是容不下他的。这点还用问吗!” “倘若公主真的愿意屈尊降贵,让邱尚成为驸马,事情传到京城之后,太妃娘娘定是要勃然大怒,老臣唯恐皇上也会龙颜不悦,向您发难啊!” 听他提到慕容浔,黎华只觉得好笑。 慕容浔怎么可能会在意她嫁给谁呢,但晨太妃必定不会应允,这才是重点。 不过她好歹也是公主,再不受宠,皇家的颜面也是要顾及的。 黎华心里闪过一些不忍,邱尚对她的表白热切真诚,分明是很喜欢她的。 昨日她虽然不记得酒后做过什么,但是她隐约能想起来,他们是有过暧昧的行径的。 所以她自己的行为,也算不得无辜。 真要将邱尚给杀了,她肯定高兴不起来。 曹江见她依旧犹疑不决,又继续说:“公主,其实陆斐陆公子对您也是一片真心的。他只是更有君子之风,想要跟您细水长流地相处,并非有意将您推诿给旁人。他一门心思地做好诗册,也是为了能够做出一番成绩,送进宫中,让皇上和晨太妃高看一眼,最终的举动,还是为了博得您的好感啊。” 听他提起陆斐,黎华是一万个不情愿。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是吗,那他倒是藏得深,全然看不出来目的呢!” “您有所不知,在来这里之前,陆公子已经保证过,要是您愿意跟他好好相处,他一定会尽心竭力地对您好,不会再让您受到半分委屈。就冲着这份难能可贵的风度,比起邱尚那种故意设计趁人之危的人,陆公子可是好上很多的。” 黎华蹙眉:“曹大人的意思是,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陆斐公子分明亲眼看到了,竟然也能当做没有发生,还愿意跟本宫来往。本宫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评价了,陆公子这模样,当真是能屈能伸啊。”23sk. 曹江被她一噎,有些讪讪的。 没想到黎华公主对陆斐的态度那么抵触,好像完全不领情,反而更加看不上了。 他心里懊恼,要是此次没有顺利拉拢到陆家,还得罪了黎华公主和晨太妃,曹家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的。 尤其是曹沁之在京城跟晨太妃算是“盟友”,晨太妃一怒之下万一做出什么对曹沁之不利的举动来,便后果不堪设想了。 “公主若是对陆斐不满,老臣也不会强人所难,择选驸马一事,无论如何也要以您的意见为重的。不如近日,老臣让人设宴邀请嵩州城或者是附近的一些名流公子前来赴宴,确保每个赴宴的人身份都是经得起推敲的。届时公主您再掌掌眼,看一看里头是否有中意的人,您意下如何?” 黎华兴致缺缺地抬了下眼皮:“曹大人看来,邱尚还是该杀了?” “这也是为了公主您好啊。没有什么比您的清誉和体面更加重要的,而今舍弃一段露水之缘,却能稳固大局,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黎华本就心中动摇,被他三番五次地劝,也只能狠下心来。 第1485章 换个身份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换个身份 “可要是你们动手杀了他,邱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吧。你不是说邱家几代经商,在嵩州城恐怕也不是好欺负的。平白地死了一个儿子,他们能不闹腾?” 听到黎华的话,曹江全然不放在心上。 “公主您放心,且不说民不与官斗。再说我们完全可以找个由头,就说邱尚是出了意外身亡,比如不慎落水,不慎从高处摔下去,怎么样都行。反正就算是仵作来检验,也不会有其他的结论,邱家想要闹腾,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黎华叹了口气。 这倒是真的。 强权之下,一介商贾想要跟他们斗,不过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罢了。 黎华吐出一口气,刚要答应下来,就看到外面有人小跑着进来找曹江。 “曹大人,不好了!” 曹江不悦地转头:“没看到我和公主在说话吗,有什么事等正事说完了再说,冒冒失失地像什么样子!” 下人却擦了擦汗:“可是小人要说的事情,正是跟黎华公主相关的。现在嵩州城里不少人都在纷纷议论,说是昨日公主去了如意客栈,她边上站着的人就是她的驸马。还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甚至有人将公主和驸马的画像给画出来呢。” “你说什么!” 黎华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没有想到是邱夫人的手笔,曹江也没有想到。 毕竟在他们看来,昨日能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只有跟在曹默身后的那些随从。 黎华愤懑地看着曹江:“曹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如果看热闹的百姓连本宫所谓的驸马是何模样都知道了,那还怎么收场!传出闲话的人,定然是亲眼见到了本宫和邱尚在一起的情状,其他人断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邱尚也一直被你关着,没有机会宣之于众。他们说不定连细节都知道了,这还得了!” 曹江听到这里,冷汗都要下来了。 “公主莫要生气,老臣这就,这就让人去清查是谁放出的消息,一定给您一个交代。并且老臣会尽力让人捂住消息不再扩散,您先消消气。” “捂住消息?呵呵,你觉得能捂得住吗!人家连我们的长相都知道了,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呢。而且你们都得到消息了,说明议论不休,后面再怎么压制,也不可能完全阻止。”天籁小说网 曹江一阵懊恼起来,到底是那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居然敢阳奉阴违。 明明他让曹默千叮万嘱过,一定不能泄露。 现在从他们手下的口中泄露出去,这件事情要是没有妥善的解决,便是倒大霉了。 “那,公主,邱尚现在还杀不杀?” “你们杀了他,本宫到哪里找另一个‘驸马’去?外头人都说本宫和驸马一路游玩,到客栈避雨,那本宫在嵩州哪里还有机会再挑选其他人。” 这倒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曹江一颗心提了起来。 黎华既然不满意陆斐,他本来可以再让中原一带适龄的世家子弟来赴宴,只要这位公主看上了谁,他都会尽力去游说。 可没有想到,现在提前传得沸沸扬扬,公主已经有驸马了。 甚至连“驸马”的长相都传出去了,这还怎么能让其他人来赴宴。 所以曹江又硬着头皮规劝:“公主,那你觉得陆斐陆公子还有希望吗?他是完全不在意您和邱尚的关系的,何况这祸事也是他惹出来的,他当然要承担责任了。要是您不嫌弃的话,不如和陆斐公子相处看看,到时候对外就说,是陆家少爷尚公主了,外人渐渐地也会相信,就能应付了现在的麻烦。” 陆斐陆斐,又是陆斐! 黎华气得咬牙切齿:“本宫凭什么要将就,那个陆斐就是个登不上台面的书呆子,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本宫跟他相处就要被气个够呛了。真要是让他成了驸马,未来那么多年,本宫是不是要气得短命啊!” “呦,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你以为本宫是在吓唬你吗,我告诉你,本宫看到他就难受,就发自内心地嫌弃。本宫好歹也一个公主,是正经的金枝玉叶,凭什么要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本宫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让陆家,让那个陆斐彻底死了这条心吧,本宫就算终身不嫁,也不像委屈给这种男人!” 她都已经放出了这种狠话了,可见起决心之坚定。 曹江无奈地直叹气,却不敢再劝了。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那公主,事情已经传开了,其他门第的公子想来是不太可能有机会给您挑选了,陆斐公子您又厌恶至此,总不能最后还是便宜了邱尚吧。” 黎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曹江梗着脖子说:“臣是发自内心地担心您的处境,其实臣也希望您能够嫁给喜欢的人,可您和邱的身份差之云泥,实在是……” “身份身份,既然你反复地提及身份,为什么就不能变通一下,替他换个身份呢!” 黎华不耐烦地呵斥了起来,曹江听到这个提议却是一怔。 换个身份? 莫非这公主的意思是,她还是想要嫁给邱尚,不过可以暗箱操作一番,让邱尚摇身一变,不再是商贾之子,而是变成某个官员之子?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公主所说的办法,老臣认为不是不可行!这样吧,邱尚先不杀了,老臣回去好好琢磨一番,看能不能给他安一个正经的出身,这么一来,对外尽可以说他是某位大人的公子。您既不会失去面子,也能跟宫里和太妃娘娘交差,反正他的身世远在中原,朝廷又不会特意派人来确认,您意下如何?” 听到曹江的话,黎华莫名松了口气。 就算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邱尚若是这么死了,她会很不甘心,很不开心。 可他能有希望活下来,还能变个身份真的成为自己的驸马的话,倒是两全其美了。 罢了,反正身为驸马,也不会在朝中有任何的建树,给谁不是给,不如选个称心如意的人。 所以黎华嗯了一声:“就这么决定了,你着手去办吧。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本宫也会让身边人三缄其口,不告诉母妃,更不会告诉朝廷。” 曹江这才放下心来,再三/保证,很快就退了出去。 第1486章 游说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游说 回到曹府之后,曹江就又让人将陆家父子给找了过来。 陆涛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只要黎华公主愿意跟陆斐来往,让他做驸马的话,她和邱尚那些个破事儿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邱尚都很快会是一个死人了,死人又不会再掀起什么波澜,总不能再跟陆斐抢人了吧。 曹江也一开口,也确实是提到了驸马一事。 “陆大人,如果陆家能够出一位驸马的话,想必你们陆氏也会脸上增光的,这可是极大的殊荣,只要成了,陆家往后便是皇亲国戚了,这话没错吧。” 陆涛捋了捋胡子:“曹大人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想好了,公主跟邱尚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以后只要跟陆斐好好过日子,我们不会有人提到那些不堪的过往的。” “哎,陆大人,曹某的意思你恐怕是完全不知道,整个会错意了。邱尚那件事可不能让他过去,公主说了,不会杀邱尚,反而有心人让他成为驸马。” 陆涛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什么,岂有此理!邱尚那种轻贱的出身,拿什么跟我儿子想必,凭什么让那个小子占了这种天大的便宜,公主是不是被邱尚下了什么降头蛊惑了?” “那可不是。公主的脑子其实清醒的很,只是形势所迫,不得已罢了。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东西居然把她和邱尚的事情泄露了出去,现在嵩州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公主已经挑选了一位驸马,甚至连画像都有了。这压根没法收场了,除了确定一位真正的驸马,再无他法。” “那,那就不能是我儿了么。外人再怎么听闻,也不会知道的很详尽,大不了就指鹿为马,说陆斐就是那个驸马,他们会相信的。” 曹江连连摇头:“问题就出在这里。公主是万分不愿意让陆斐做驸马的,她可是说了,宁愿终生不嫁,都不会嫁给陆斐。” 陆涛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这是什么道理啊!我儿子就算有些小的缺点不足,比起邱尚来,那可是高出了一大截。公主怎么会看上那种人,却不喜陆斐,不会是邱尚私下对公主说过陆斐的坏话吧。真是太过分了,毒瘤,委实是毒瘤啊!” 曹江忍下嘲讽苦口婆心地劝道:“可现在公主就是认定他了,外界百姓知道的人也是邱尚,这个驸马,非邱尚不可了!” 陆涛清高地哼了一声:“罢了,公主要是铁了心这样,那我们陆家就当做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件事。她在皇上和晨太妃跟前能交代过去就好。” “陆大人,这件事情陆家偏偏必须要参与。你也知道邱尚只是商贾之子,晨太妃和皇上都不可能满意,可公主认定了他,现在只能变通一下,将邱尚的身份改掉,让他成为官员之子了。这样一来,传到京城里,所有人都会以为公主嫁到一个拿得出手的门楣,会减少很多的争议。” 陆涛费解地看着曹江:“那这件事,跟我们陆家有什么关系?” “我有意,让邱尚转投到陆家去,对外就说他是你陆大人的亲儿子。”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曹大人,这未免太过欺人了!邱尚给我们陆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对他怨恨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让他成为我的儿子。您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我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曹江见他好的态度讲不通,顿时变了脸,冷笑了起来。 “陆大人,你可要想清楚的好啊!你不会以为,只要陆家不插手这件事情,你们就能免受责难吧。这件事情,归根到底错在陆斐,要不是陆斐私自越过所有人,非要让邱尚去接待公主,公主绝对不会有机会跟其他人扯上不清白的关系!要是晨太妃发怒,想要拿人问罪,陆斐第一个逃不掉!而且你陆家也有疏于管理,教子不当的错处,你觉得你们的日子会好过?” 陆涛咬紧了嘴唇,不服气地说:“那又怎么样!曹大人,既然这里没有外人,我就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了。黎华公主一个女儿家,却在客栈里和外男做出那种事情还被人撞破了,她的行为举止才是最大的问题。何况这才几天啊,两人就发展到那个地步了,晨太妃真要降罪的话,不是应该先去找自己的女儿问话吗!” 曹江面无表情地打击他:“就算太妃娘娘对黎华公主再怎么失望,那也是人家母女之间的事情。黎华公主是晨太妃的独女,她不为公主打算,还能为谁打算?陆大人,陆斐的过错不是你想推脱就推脱得掉的。你不想陆家跟着遭难,就趁早想清楚,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陆涛对上了曹江的眼神,心凉了大半截。 曹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邱尚进入陆家,成为他的儿子。 陆涛怒血攻心,偏偏无可奈何。 像曹江这样精明的人,他的态度就意味着是黎华公主的态度。 为了跟自己的姘头在一起,那位公主也是没脸没皮了!陆涛在心里狂骂。 曹江也不想跟陆涛撕破脸,就语重心长地劝慰道:“陆兄啊,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的,有的时候就是得为了家族和前程不得已低头,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可是你低了这一次头,也算是名利双收了。别的不说,这宫里哪位娘娘能比晨太妃富有,她背靠渝北,钱财从来不愁,给的嫁妆肯定不容小觑,到时候还不都是你们陆家的,这是其一。其二嘛,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陆氏出了一个驸马,外人又不知道底细,只会觉得是你们陆氏的荣光。” “曹大人说得好轻松的,话说曹大人的小公子曹飞檐也未有家室,谁不知道曹飞檐才貌出众,连在圣上跟前都说得上话,怎么不见你让曹小公子去上驸马啊!” “哎,飞檐已然入朝为官,当以权职为重嘛。陆大人,你就不要拿曹某的儿子说事了,现在不管是谁来了,公主都一颗心系在邱尚身上了,你还不明白吗,要不是真心喜欢,公主哪怕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也不可能委曲求全的。你就忍一忍吧,邱尚真要成了驸马,以后也不会住在中原,住在你们陆家,肯定是要跟着公主回京入住公主府的。眼不见,为净啊!” 第1487章 顺从安排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顺从安排 陆涛握紧了拳头,可将曹江的话反复想了想,还是强行忍住了不适,说要回去想一下。 曹江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事情差不多就成了大半。 等陆涛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他就让人将邱尚给放了出来。 邱尚这会儿心惊胆战的很。 昨天他被自己的母亲怂恿了之后,壮着胆子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后来被带回来,关在曹家,回想起那一幕不由后怕。 他和黎华之间只有一层朦朦胧胧的暧昧,即便已经被戳破了,那也是他单方面地道破。 黎华对他身世不满是板上钉钉的,他又无法扭转自己的背景。 越细想,邱尚越觉得自己会有危险。 哐当一声,他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进来的也不是送饭的下人,而是曹江本人。 邱尚一下子坐直了,哆哆嗦嗦地说:“曹,曹大人。您怎么来了?” 曹江看了一眼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碗筷,心下好笑。 这个邱尚还挺谨慎的,该不会以为他会让人在饭菜里面下毒,毒死他吧。 “邱公子,怎么不吃点东西啊。一直不吃东西,饿坏了可不行啊。” 邱尚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还是强忍着不适小声说:“我暂时不饿。” “邱公子不要害怕,在曹府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曹某已经问过了公主的意思,只能说邱公子的运气非常人可比啊,公主对你十分青睐,还是有意让你做驸马呢。” 曹江这么说完,邱尚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真的吗?不会吧,公主她不是嫌弃我的出身吗,我这样的身份怎么敢高攀上那等身份高贵之人,我,我可不敢肖想啊。” 曹江在心里冷笑,这个姓邱的也是虚伪的很呐。 昨日的情景曹默都已经说了,邱尚嘴上说着自己配不上,不还是动手动脚,故意诱惑吗? 不过现在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重点是黎华吃了这一套,他就只能好吃好喝地将这位未来的“驸马”给供着。 “本官没有骗你的必要,如果不是真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也不会活到这个时候了。可有公主替你撑腰,你会相安无事,甚至平步青云。邱公子,本官在这里提前恭喜你有一个人人艳羡的锦绣前程了!” 邱尚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狂喜止都止不住。 “不过有件事情,我还得跟你商量一番。就是你也知道公主身份特殊,想要成为她的驸马,家世上得说得过去。偏偏你的出身嘛……本官没有轻贱商贾的意思,只是跟京城的几位贵主总要交代过去。所以我就和公主商议道,让你转投陆家,成为陆涛陆大人的儿子。从今往后,任何人问起来,你都姓陆。” 邱尚张了张嘴,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了陆涛每次看到自己都阴森冷漠的表情。 那位陆大人可是非常讨厌他和陆斐来往的,现在居然愿意让他成为自己的儿子,当真是能屈能伸啊! “曹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和陆家之间,是有些龃龉的。陆大人恐怕不会轻易地答应这个要求,对他来说,让我成为他的儿子,一定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你说得不错,是很难,但却不是不可能。本官用尽口舌,已经基本将陆大人给说服了,只等他想清楚之后就会同意的。你静候佳音就是了……” 邱尚心里的激动怎么都掩盖不住。 想不到,他不仅能够娶到公主,还能将自己的身世给改了。 以后他也能做世家公子了,太好了,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不过转投到陆家,对于你的亲生父母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容易割舍的事情吧。他们辛辛苦苦将你拉扯这么大,肯定是对你感情很深。好好的一个儿子,却要让给旁人做孩子,做父母的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曹大人尽管放心!我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他们要是了解了情况,一定会体谅这苦衷,不会从中阻拦的。只要大人让我回去跟父母好好说一说,就不会有问题。” 一听到可以成为世家公子,这邱尚还真是半点不犹豫啊。 曹江压住心里的火气,挤出一个笑:“曹某相信陆公子定能周旋和安排好。不过现在还不能放你回去,须得等陆大人那里相通了才好行事,所以,且再耐心等等吧!” 有了曹江的保证,邱尚再等下去也不会担惊受怕了,他一走,邱尚就大口吃喝了起来,心里美滋滋的。 他是心情好了,这个时候的陆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天籁小说网 陆夫人抹着眼泪哭诉道:“还有没有王法了,邱尚以下犯上在先,对公主做出那等不端又无礼的事情,公主竟然也不怪罪,还真的让他做驸马。可怜我儿行事磊落,还要受这种窝囊气,我不服啊!” “你不服,你不服气有什么用!难道我就甘心了吗,可现在曹江威胁我,说不接纳邱尚的话,上头怪罪下来,我陆家第一个倒霉。你告诉我,陆家拿什么来抵抗太妃的盛怒,君王的问责。要怪就怪你的蠢儿子,做出这样的蠢事,连累整个陆家遭殃!” 陆斐早就被骂得不敢吭声了,除了在心里抱怨邱尚不够意思,有违道义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反对让邱尚进陆家家门的话,他都不敢说出口。 陆夫人苦着喊了起来:“反正我是不会认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做儿子的。你要认,就让他喊你一个人爹好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听得人烦死了!总之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抗拒,只能顺从。你心里不承认不要紧,但是外人问起来,必须要咬定了邱尚是你生的,连说他是妾室之子都不行。能够资格迎娶公主的人,只能是陆家嫡子,绝对不能是庶子,不然就是不敬君上,不敬皇族,要掉脑袋的!” 一听要掉脑袋,陆夫人吓得止住了啼哭,懵登登地愣在当场。 陆涛板着脸:“恐怕还得找人修改族谱,以及将邱尚的姓氏给改掉,换成陆姓。反正邱尚不会在嵩州待太久的,他一旦成了驸马,只会到京城去,你当他死了不就好了。何况属于驸马的荣耀,都会落到陆家头上来,跟那个邱家半点关系都不会有!” 第1488章 妥协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妥协 很快,曹江就受到了来自陆家的意料之中的回复。 他向黎华公主汇报了之后,黎华公主满意地应下:“去将邱尚给放了吧,让邱尚回家跟他父母说一声,等说通之后,就着手投入陆家,该有的程序私下可要办妥了,千万不要有闪失和漏洞,否则让我母妃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我可保不住你们。” “是、是,公主放心,老臣一定督促各方,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见完了黎华公主,他就找到邱尚,放他回家了。 邱尚激动地反复确认:“陆大人真的同意了?” “他要是不同意,老夫也不会擅作主张,替人家收儿子吧。邱公子,哦不,或许从现在开始,老夫就要改口叫你陆公子了。你尽快去跟家里人讲清楚吧,可不能因为邱家误了大事,懂我的意思吧!” 邱尚连声保证:“一定,一定!” 邱府里,邱夫人已经好几天没有邱尚的消息了,又不敢去报官,心里焦急不已。 邱老爷听她说完发生了什么,气得反复大骂。 “你啊你,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连公主都敢去碰瓷,不会以为邱尚真的能做驸马吧!你生的儿子几斤几两,你怎么心里没点数啊,现在他说不定小命玩完了,还要让我们邱家跟着被问罪。我告诉你,要是邱家不好过了,我扒了你的皮!” 邱夫人自知理亏,被丈夫无情地数落也不敢还口,只能整日以泪洗面。 谁知她在屋子里再次落泪的时候,就听到外头的下人惊喜喊道:“夫人,老爷,少爷他回来了!” 一听到这话,邱夫人小跑着出去,确认他浑身都没出什么差池,瞬时抱着邱尚嚎啕大哭起来。 “儿子啊,你可笑死为娘了。我好怕你得罪了公主,被直接砍了再也回不来了!” 邱尚闻言微微一笑:“其实我自己也差点那么以为,可没有想到,能够柳暗花明,逃过一劫。这都要感谢公主格外开恩,对我宽容大度啊。” 见他这么说,邱夫人用力擦了擦眼泪:“怎么说,公主她是主动放过你的吗?我就说公主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吧,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邱尚刚要开口,边上邱老爷就继续骂骂咧咧:“都这个时候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妇人居然还敢怂恿邱尚,你是嫌他死得不够快是吧!他算个什么东西啊,公主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岂会看上他这样的人,做梦吧你们!” 邱老爷一向是看不中他这个儿子的,邱尚闻言眼神骤冷,不悦地哼了一声。 “父亲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让您失望的是,公主不仅对我青眼有加,还打算让我成为她的夫婿,做我们安盛的驸马。” 此话一出,邱家夫妻都不敢相信地粗喘着气:“真的吗,这不会是你骗人的吧。” “这种事情,我如何敢胡言乱语。当然是公主首肯了,我才能平安无事地回来见你们,不然现在您二老瞧见的,怕只有一具尸体了。” 这下,邱老爷都跟着狂喜起来。 他面色激动地拉住邱尚的袖子:“太好了,这可太好了!我们邱家要祖坟冒青烟了!这可是出了一位驸马啊,娶了公主之后,你就是皇族了,那我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为皇亲国戚了!”m.23sk. 邱尚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冷漠地抽出了衣袖。 “那恐怕也要让父亲您失望了。公主让我成为驸马不假,但是得有个条件,就是我以后的身份不可以是商贾之子,必须要是官员之子,所以我很快就要转投到陆家去了。” 邱夫人怔怔地看着他:“陆家,是陆斐他们家吗。你不会要成为那个陆涛的儿子吧?” “不错。” 邱老爷顿时不干了:“凭什么!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要拱手让给别人做儿子,真是荒谬至极!我不答应,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您不答应的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同样的,邱家也不可能善终的,就等着满门受到牵连吧。” 邱夫人心惊胆战地哎呦了起来:“这也太可怕了,我们可受不起这样的惩处啊。可是陆家那位大人不是很讨厌你吗,以前可没少听你提过。” “他同意了。” 邱老爷还想说什么,邱夫人这个时候却支棱了起来,厉色看着他:“怎么,你还想跟公主、跟官府作对不成。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人家动动手指头,你邱家几代人的基业,都能毁于一旦!邱尚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现在竟然还有机会成为驸马,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不过就是让他改个姓转入陆家,有什么大不了的。儿子是我亲生的,以后出息了也只会孝顺我,关他们陆家什么事?” “娘亲说的极是,暗地里,儿子自然是向着您的。只是对外,明面上不可以再声张我是邱家之子了,因为这件事必须要瞒着朝廷,不可泄露,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会比今日之罪还要可怕。” “知道,我们知道的,你放心!” 经过一番软硬兼施,邱家父母到底是答应了,并保证不会对外说出这个秘密。 邱尚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去见了黎华。 到了官舍了里,一看到黎华,邱尚就跪了下来。 “多谢公主愿意留我的性命,还给了我极大的殊荣,让我能有幸娶您。” 黎华慵懒地嗯了一声:“看来曹江已经替你打点好了,你家里人也没有异议了吧。” “自然,父母听闻了公主您的宽宏之后,都格外感激,嘱咐我一定要对您好,方能对得起您的厚爱。” “起来吧。” 黎华示意他在自己手边坐下:“本宫也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是你既然要成为驸马了,日后诸事无论大小,都该听从本宫的,而不是擅作主张。” “明白!”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忠诚了。本宫的身边人一定要对我忠心耿耿,不可以有任何背叛的行径,不然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点您请放心。从此以后,我一定为您马首是瞻,您就是我的天!” 第1489章 动身回京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动身回京 黎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总算施施然地伸出了手,抚摸着邱尚的脸。 “等陆家这里的事情都安置妥当了,你就随着我一同回京城吧。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母妃就说过,若是能挑选到一个不错的夫君,大可以直接将人带回去先看看人。成婚之事嘛,到时候让陆家准备就是了。不用你我.操心,本宫的聘礼,母妃也早就已经打点好了。” 邱尚不停地点头,看起来乖巧不已。 看到他对自己一脸崇拜的样子,黎华心情大好。 果然,还是跟听话讨喜的男人在一起才开心嘛。 真的要是让她委身于那个木头一样的陆斐,简直像是守活寡,她才不干呢! 在黎华的催促下,陆家很快就着手改掉了族谱,知会陆家上下,陆夫人还有一个儿子名为陆尚,也会是之后的驸马。 渐渐的,百姓当中也传开了消息。 说是已经知晓了驸马的身份是谁,竟然是陆涛陆大人的儿子。 虽然有不少跟陆家走动密切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上门打听驸马是不是陆斐。 但陆家都支支吾吾地蒙混了过去,说是陆家另一个深.入简出,不经常出门的少爷,名叫陆尚。 不过因为这位少爷行事低调,外人知道的并不多,所以很多人都没听说过。 熟悉的人即便存于疑惑,陆家上下都这么说,总是不会出错的,大家只好祝福说恭喜陆府大喜,能够有幸有一位贵为公主的儿媳。 客栈里,小北在嵩州城转悠了一圈,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查到的一切。 太疯狂了,真的太离谱了。 那位对外宣称是出自陆家的驸马爷,旁人是不清楚其底细,小北却是从一开始就见过他、了解过他的。 这人分明是邱氏布坊的少东家,是陆斐的同窗好友,被他拉着作陪而已。 现在竟然能摇身一变,成为了正经的陆家公子,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这黎华公主怕不是脑子糊涂了,居然默许了他们的动作,她就不怕那位远在京城的晨太妃知道以后,把嵩州城给掀翻了。 她如此任性妄为地驸马的真实身份给篡改了,关键是那位陆大人还同意了,其中更有曹家推波助澜,细想起来,真是让人惊心。 黎华公主该不会想着欺瞒宫里吧,不然的话,她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这位新驸马遮掩呢。 小北一边想,一边提笔写信,再度让人寄了出去。 来到这里的日子,他几乎是每隔一日就写一封信回去。 其中最让宸王殿下和王妃在意的,一定是曹家和晨太妃之间隐蔽的联系。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查,就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去探究的,得让主子们自己去思量了。 算一算黎华在嵩州城待得时间已经足够久了,如今目的达到了,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邱尚顶着陆尚的身份跟陆府的人辞行,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派虚与委蛇。 而邱尚的亲生母亲闻讯想要送送他,却只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了。 万一靠近了被外人发现,肯定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跟在那位公主的身边,跟神情淡漠的陆家人说着毫无亲情可言的场面话。 偏她才是最舍不得邱尚的,此去一别,该不会邱尚再也不回来了吧。 但邱夫人又安慰自己,应该不会的,即便是迎娶公主,也要准备聘礼的,为了成亲邱尚一定会再回嵩州。 何况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不会丢下他们这些真正的家人不管不顾的。 几日过后,黎华公主一行人就张罗着启程了。 曹江曹默父子,已经陆家的人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外。 等他们一走,曹默才心有余悸地问:“父亲,咱们这么做真的没有问题吗?我们当真能瞒天过海,不让京城的贵主们知道真相?” “黎华公主担心被晨太妃教训,自己肯定会拼了命的保密。再看邱尚这些天小人得志的样子,他恨不得自己真的是陆涛之子呢,又怎么会主动暴露缺陷。他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瞒得滴水不漏,咱们在嵩州的安排也都稳妥了,晨太妃即便是不放心,让人到嵩州来打听,那我们也都能应付。我就不信,晨太妃会自己过来,所以不用担心。”m.23sk. 听到曹江的话,曹默跟着点头。 从这里到京城,依旧会有数个月的路程。 比起之前为了赶上花期,一路都快马加鞭不太过停留的匆忙,回程的路途,一行人明显轻松了许多。 黎华一心将邱尚认作了自己的驸马,在他面前也越发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边上的随从见了,都又是担心,又是替她高兴,心情复杂的很。 趁着黎华不在,几个下人忍不住谈论说:“看这回来的路上,公主心情大好的样子,可见她是非常中意邱公子的。” 婢女等了说话的人一眼:“还不赶紧改口!叫什么邱公子,现在哪有邱公子,只有陆公子了!” 对方吐了吐舌头:“说习惯了,差点忘了。” “现在忘了就罢了,可一旦进了京城,见到太妃娘娘,千万千万不可出错,否则公主倒霉,驸马倒霉,我们更是没好果子吃。” 几人都面色凝重地应下。 小北得知他们动身,也紧接着离开了嵩州。 不过回去的路上,他不用再紧紧地尾随了,只需要飞快回京,最好是比他们快上许多,率先向王爷和王妃汇报才是。 黎华他们走走停停,好不惬意,却不知从嵩州发出的信件,已经陆陆续续地抵达京中,送到了赵轻丹的手里。 宸王府书房内,赵轻丹看着小北在信上说的内容,不由坐直了身体。 所以黎华到嵩州这件事,对于嵩州当地的官员来说,居然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分明是早就耳闻,并做足了迎接公主的准备。 但这又太奇怪了,赵轻丹跟慕容浔确认过此事,慕容浔压根就没有以皇帝的名义让地方官员接待公主。 晨太妃总不会以一个先帝后妃的身份,私联朝臣吧? 第1490章 生疑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生疑 慕容霁沉吟道:“这的确很蹊跷。晨太妃从许曼欣出事之后,就一直被我们的人盯着。按照道理,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私下送出去过什么私联的信件,或者是见了什么人。” 赵轻丹托腮沉思,就听慕容霁又想到了什么:“但有没有可能,晨太妃自己没有接触过,可有人替她传话。” 她被慕容霁一提醒,不由张了张嘴。 “你的意思是,曹沁之?” “是啊。曹江和曹默可是曹沁之的亲爹和亲哥哥。最能跟家里人书信联系的,莫过于曹沁之了。要么,就是目前经常在京城办事的曹飞檐。可是曹飞檐完全没有机会和理由接近晨太妃,曹沁之却是完全可能的。”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但是曹沁之一直在宫里,许曼欣出事之后,晨太妃也基本上不怎么进宫了,她们是怎么沟通的?” “万一是在许曼欣出事之前,她们就说好的呢。” 慕容霁说完,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的地方。 “可是这么一来,就更奇怪了。我们一直怀疑的都是跟晨太妃私下勾结的人是魏雁冰,晨太妃抵死不认,魏雁冰也已经伏诛了。可要是真正跟晨太妃相关的人成了曹沁之,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赵轻丹犹豫着摇了摇头:“有一点可以确认,魏雁冰我们肯定没有冤枉她。无论是她谋害皇嗣,还是对许曼欣动手,都是罪证确凿的,她自己也认了的。” “至于曹沁之……我们目前还不能肯定,跟曹家提过黎华会去中原的人是不是她。黎华这一路虽然有小北跟着,可小北终究只有一个人,不可能事事巨细,时刻盯着。万一她自己提前让人送信去中原,也是有可能的。其二,就算是晨太妃以前跟曹沁之提过,曹沁之真的跟家中打招呼了,也不一定非要将这件事情跟魏雁冰那件事情牵扯起来。我私心觉得,曹沁之不至于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听赵轻丹这么说,慕容霁倒是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想?你以前也说过,曹沁之处事圆滑,在宫里擅长交际的。这样一个人,天性里有利有弊,你怎么就笃定她不会行不义之事?” 赵轻丹为难起来:“你可别曲解我的意思,我没有说她一定不会做坏事,这样的包票,以我与她的交情是全然不能打的。只是她从前是宫廷暗斗之害的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了,她既然受过这被人谋害之苦,又怎么会反过来成为加害者,再去伤害无辜之人呢?” 慕容霁听到这话,却微微敛住神色。 “轻丹,这话我不能完全赞同。从前我在京兆府办案的时候,见了太多阴暗曲折的事情。也有一些犯人凶手,从前也是清白忠义的人,可他们在遇到一些刺激和变故之后,反而性情大变,成为罪行累累的恶徒。这世上黑白可辨,忠奸可辨,但人心,谁都辨别不了。” 赵轻丹慢慢吐出一口气:“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们现在拿这件事去问曹沁之,她未必会说实情,恐怕不能有定论。” “小北的信还没有尽数抵达,等过一段时间,信件齐全了,很多事情也就明了了,不要急于一时。以及,黎华一去已经不短的时间了,算一算牡丹花期过去了吧,她肯定在返程回京的路上了。” 赵轻丹便又耐心地等了些日子,其余的信件也姗姗来迟。 京城开始有浅浅暑气的时候,小北的信也都收齐了。 周洋一将信件呈送过来,赵轻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 等看到第一句,她就震惊了。 “曹氏在帮公主物色驸马,目前似拟定人选为嵩州参议使之子陆斐。陆斐与其同窗挚友作陪公主左右。其友出身商贾之门,却更得公主青睐。” 慕容霁见她表情不对,凑过去看了几眼,也跟着一愣。 “怎么可能?曹氏居然主动张罗着帮黎华择婿,黎华是公主,择婿的话,择的就是当朝驸马。这等重要的身份,曹氏怎么敢擅作主张?” 赵轻丹揉了揉信纸:“但是黎华默许了,不是吗?与其说是默许,我却更觉得是一种达成的协定。如果没有人授意,曹氏父子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在驸马一位上做手脚。” “会不会有可能是曹氏想趁机巴结拉拢晨太妃,在得知公主尚未婚假的情况下,就私下做了主张,让适龄的公子去陪她。万一真的被黎华看中了,他们就相当于跟晨太妃的关心更密切一步,跟京城的来往也……” “这绝对不可能。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其他不通朝局的朝臣身上,我是相信说不定会发生的。可这个人是曹江。曹江是宗南府牧,其女为宫中的德妃,曹飞檐又担任要职,曹家更是现在中原最煊赫的门第。旁人不知道京城的内情,曹江会不知道吗?” 赵轻丹也觉得有道理。 晨太妃不受慕容浔重视,甚至因为许曼欣一事受到牵连,可以说自己都摘不干净。 但凡知根知底的人,都不敢轻易地跟黎华结亲。 这也是为什么黎华在京城迟迟找不到如意郎君的原因,换做曹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层。 那为什么曹江还要这么做,如果不是主动的,便是被动的,得了他人授意的,授意他的人又是谁? 慕容霁重新看了一眼信上所说的:“小北说,曹江选中的人是嵩州参议使的儿子。这个职位应该是从三品,在嵩州这个地方,也算是个不错的门楣了。姓陆,我似乎有些印象,这陆家应该不是新起之秀,说不定颇有些家底渊源。” “小北怎么说到这里就停了,我还想知道后续呢。” 见她着急,慕容霁捏了下她的脸蛋:“你啊,真是个急性子。小北如果没有说,说不定是因为有些东西不敢以信件汇报,为了谨慎起见当面说才好。没猜错的话,他一定快回来了。” 第1491章 小北回来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小北回来 果然慕容霁这话说完没多久,小北就一路风雨兼程地抵达了京城。 他径直纵马飞身到王府,周洋一看到他迎了上来。 “小北,回来了!” “是啊周管事,好久不见!王爷和王妃呢,他们在王府吗?” “当然。” 得到了肯定回答,小北连东西都来不及放下,就一路赶往了后院去找慕容霁和赵轻丹。 看到来人,赵轻丹一下子站了起来:“小北?真的是你!” “属下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起来吧。”慕容霁招呼他坐下:“怎么样,此去中原,是不是收获颇丰。本王和王妃已经看到了你陆续送回来的信件,只是那封信的后续并没有讲清楚,正想着等你回来之后细细地问呢。” “本来属下是打算都在信里说的,可是实在太过震惊,还是亲口讲得好,以防有表达不当的地方,反而没有说清楚意思。” “王爷和王妃可曾记得属下在心里提到,说宗南府牧曹江曹大人和其子曹默是一早就清楚黎华公主会去中原的。公主一到嵩州之后,就有当地的官员主动去迎接,并将她给安排住进了官舍之中。因而属下不得机会随时查看公主的情况,只能先在一个距离官舍最近的客栈落脚。” 赵轻丹点头:“然后呢?” “公主住下后不久,就有两个年轻男人去找她。似乎是受了某种委托作为本地的向导,带着公主四处游玩,以至于公主在嵩州不会寂寞。” “这两个年轻男子,属下特意去查清了他们的身份。其中一个就是嵩州参议使陆涛的儿子,也是嵩州本地颇有些才学的公子,名为陆斐。不过属下观察这个陆斐,行事憨厚木讷,与机灵全然不沾边。可他边上另一位好友,则是截然相反,可以说待人处世极为熟练,很让公主欣赏,但凡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公主对另一位都是青眼有加的。” 慕容霁问道:“你只说了陆斐的身份,那后者呢。让黎华公主更看重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一个商贾之子,家中是做布坊生意的,也是一位书生。”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商贾之子?黎华更中意他,这倒是奇怪啊。” “以属下的观察,公主一开始是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误会了他和那位陆斐公子有相近的出身,才会没有避讳地跟他在一起。加上陆斐公子一直忙于其他的事情,总是将公主单独托付给后者,哦,差点忘了说他姓邱,名为邱尚。” 赵轻丹来了兴趣:“这邱尚应该不是曹氏安排给黎华的人吧,你说他是陆斐私下找了来帮忙的朋友,曹氏知不知道,陆家知不知道?”m.23sk. “妙就妙在了这里,曹氏和陆家一开始压根不知情,都以为陪着公主的人就是陆斐本人。属下记得那天下雨,邱尚陪着公主在游湖赏景,为了躲雨就暂且避在了一间客栈里,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曹江的儿子曹默就带着陆斐匆忙赶来,属下在隔壁用内力听到,原来当时公主和邱尚似乎有些不清白。曹默大为震怒,将邱尚给押走了,公主似乎也很为难。” 慕容霁咂舌:“竟有这样的事情?你一直跟着黎华,虽然是在隔壁,也该知道事情的内情吧。他们两个当真是你情我愿,在客栈里就不加节制,还是说……” “另有隐情。黎华公主无意中喝了不少酒,可是这酒水都是邱尚让人安排了送上来的。属下还发现一个好笑的地方,就是当天看到一个妇人中途去客栈找过邱尚,那个妇人正是邱尚的生母。她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属下暂时不清楚,不过之后曹氏明令禁止这件事不要泄露,却还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嵩州城,且源头是来自一些地痞乞丐,这背后散布的人,或许就是这位邱夫人。” 赵轻丹吃惊地看着他:“居然嵩州城都知道那件事了,他们知道公主和一个外男在客栈里相处?” “正是,对外还说,那个男子就是已经钦定的驸马。连公主和邱尚的画像都传开了。” 慕容霁有些不悦:“可是这样一来,黎华也是受害者啊。她并非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跟邱尚发生了什么,分明当时是昏醉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了。按照黎华的火爆脾气,她居然没有发火直接将那个男人问罪吗?” 小北摇头:“完全没有。不仅如此,黎华公主好像是发自内心地喜欢那个人。为了让邱尚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她直接给他换了个身份,让人变成陆家的儿子了。” 赵轻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你说的陆家,就是陆斐他们家吗,那个嵩州参议使?” “嗯嗯,就是他。陆家上下对此似乎很有不满,但是不知曹氏跟陆大人怎么达成了协议,总之,即便是屈辱的安排,陆家已然答应了。属下从嵩州离开之前,就看到邱尚进了陆家的门第,并且改了陆姓。现在嵩州城人人提到黎华公主的驸马,都说对方是陆家的公子呢,知道真相的人很少。” 慕容霁气得笑了起来:“荒唐,这实在太荒唐了。黎华是不是疯了,居然敢随意伪造驸马的身份。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就不怕皇上跟晨太妃知道后,勃然大怒?” 赵轻丹想了想:“其实最重要的应该是晨太妃。倘若晨太妃人在嵩州,是决计不会让黎华跟邱尚那样的身份成婚的,黎华故意有此安排,兴许就是为了蒙骗她。” “可曹江怎么敢助纣为虐,黎华脑子不清醒,他也跟着不清醒了吗?说句不好听的,哪怕黎华嫁不出去,他所担待的风险也几乎没有。朝廷又不会追究他没有尽心给公主物色驸马之过,但他偏要给黎华安排一个夫婿,就显得动机不纯,像是另有图谋一般。” 慕容霁说完,又看向赵轻丹:“王妃,你现在还觉得,曹沁之无辜吗?” 第1492章 蒙骗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蒙骗 赵轻丹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没有下定论吧。不过光是看现在发生的事,也不能肯定曹沁之在其中推波助澜了。曹家的态度太过诡异,必要深究。黎华嘛倒可能是真的遇到真爱了,虽然从灌酒一事不难发现那位真爱并非什么人品端正的君子,可她自己喜欢,谁又能怎么样。” 小北又补充道:“属下因为急着向王爷和王妃汇报情况,并没有跟公主他们一路同行。他们这一路恐怕免不了游山玩水,比起属下抵达京城的时间得晚上大半月说不定都不止。所有的事情,但凡属下能查到的,都已经说了,其他的好像就没什么了。” 慕容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你不过只身一人前往,就查到了这么细致的信息,已经非常能干了。去周洋那里领赏吧,本王重重有赏,另外再好好休息一下。” 小北笑嘻嘻地谢过,折身出去。 赵轻丹则是询问慕容霁的意思:“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皇兄?” “先等一等。等黎华回来之后,她肯定少不了将那位认定的新驸马带给皇兄以及晨太妃过目,到时候我们再跟皇兄说也不迟,以防中途再有变故。” 赵轻丹应了下来,但神情依旧唏嘘:“他们既然都被外人窥见行过亲密之举,事情传了出去,黎华也就被动了起来。” “你没听小北讲吗,黎华也是愿意的。所以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旁人。” “曹家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晨太妃勾结起来的。是不是勾结,须得试探过后才能知道。你说得对,先不要打草惊蛇,等黎华带着驸马回京,就是试探他们的最好时机。” 一个月后,黎华和邱尚等人,才从嵩州不紧不慢地回到京中。 因为中途他们去了不少地方游玩,耽误了时间,回京的时候,正是酷暑时节。 这是邱尚第一次来到京城,一进入城门就忍不住好奇地揭开帘子,四处观望。 看到他兴致勃勃的神态,黎华轻声笑了出来:“这么急着看做什么,往后你每天都能住在这里,想去哪里玩都没问题。京城以后就是你的家了,还怕看不到热闹吗?” 邱尚闻言讨好地替黎华剥了颗荔枝,送到她嘴边。 “公主说的极是。以后有公主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之前在嵩州城我给公主做向导,那到了这里,公主可得礼尚往来,给我做向导啊。” 黎华的笑容更甚,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你啊,愈发油嘴滑舌了,哪里像个读书人?” “怎么,公主不喜欢吗,我以为公主是满意的。” 说完,两人就凑到一起去亲亲我我了。 马车外面,婢女和赶车的侍卫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一路,他们肉眼可见这两人日渐一日地腻歪,黎话简直像是鬼迷了心窍,对这个邱尚好得不得了。 偏偏他们明知真相,还得装聋作哑,将他当做陆家真正的公子去对待,这滋味太煎熬了。 抵达之后,黎华最先做的是将邱尚给安排在住处。 她须得先跟晨太妃说一声,才能将人带过去见她。 邱尚将行李放好后,黎华就摸了摸他的脸:“本宫现在就去别宫里拜见母妃。等跟她说了你的情况之后,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看看你。切记不要失态了,本宫那位母妃,对未来夫婿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是,公主放心。” “至于宫里,恐怕你不日跟随我进宫面圣也是少不了的。” 邱尚的眼睛里闪动着紧张又激动的光彩。 黎华不再久留,很快就回到了别宫去。 晨太妃一听说女儿回来了,当然是热情地迎了上去。 她最是担心的,还是黎华一路在外的安危。 现在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相安无事,就放心了。 “总算回来了,你这头一回出远门,就在外面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而且一路上也没有什么音讯,可是吓死个人了。没出什么事吧?” “母妃放心,一切安好。女儿去的时候赶上了嵩州城的花节,回程又对路途的风景入了迷,忍不住多流连了一段时日,让母妃操心了。” 听到她的话,晨太妃心里又惊又喜。 这番话居然是从黎华的嘴巴里冒出来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黎华刚离京的时候,那可是沉闷古怪的很。 她几乎不愿意跟自己讲什么贴心体己的话,好像多问一句,都要随时发作的样子。 可是现在黎华就像是改头换面了,整个人眼见地开朗欢悦起来,甚至气色和心态都好了很多。 莫非这就是出游的好处,让她换个环境当真换了个心境? 这么想着,晨太妃就高兴地不得了,拉住她问个不停。 “乖宝贝,你且说说自己在外头有没有遇到好事?本宫说的好事,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了?此去嵩州,曹氏应该给你安排了几个适合的驸马人选让你抉择吧,当中有没有中意的,带回来给母妃看看啊。” 黎华听到这里,脸色一红,低头抿嘴轻笑。 看到她的样子,晨太妃简直喜不自胜。 “看来是有的,当真是有了!人呢,你的意中人可否一并带回京城了?” 黎华点了点头:“之前就答应过母妃,只要有合适的人选,一定会带来给您看看。女儿可没有失言,人已经跟着女儿回京了,这会儿正安排在客栈里。只要母亲想见,随时可以见到他。” 晨太妃高兴地快要说不出话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太好了!对方是什么身份,做什么的,品行相貌如何?” “他叫陆尚,是嵩州参议使陆涛的嫡子,也是嵩州书院的一名书生,颇有些才情。长的嘛,还是说得过去的,人品更是毋庸置疑了,女儿在嵩州以及之后这一路,都是他悉心照顾,贴心得很。” “嵩州参议使?没记错的话,是个从三品的官儿……好,还不错,又是嫡子,这出身说得过去。” 第1493章 见晨太妃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见晨太妃 黎华掩饰住心里一瞬的心虚,挤出一个笑来。 “儿臣自然是谨记母妃的提醒,择优而选。因为知道母妃您一定想要尽快见到人,儿臣就将他给一并带回京城了。您看,什么时候安排他见您一面?” 晨太妃四处看了看:“虽然本宫看不到,可是本宫心里门清儿,这别宫里到处都有眼线盯着我们母女的一举一动。只怕你带人回京的消息,从你进入城门的时候起,就已经传到宫里了。带他来见本宫是一回事,为了避免被猜疑,你还是得尽快去见皇上,跟他说明此事。” 黎华闷声嗯了下。 晨太妃却又喜气洋洋道:“不过嘛这一次皇上可没有理由再阻止你成亲了。那人本来就不是朝臣,甚至不是举子,家人也远离京城,还有比这更让皇上放心的驸马吗?到时候你到他跟前千万不要说漏嘴,曹家在其中的作用提都不能提,免得惹祸上身。” 黎华忙说知道了,晨太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你心里有数就好,也是时候让他来见本宫了。这样吧,本宫让小厨房里备上一桌菜肴,你让他入宫用膳吧。” 听到晨太妃的话,黎华面上一喜,忙说带他进来给母亲掌掌眼。 很快,她就亲自去客栈接了邱尚。 邱尚还特意换了一件新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一点都不比京城里的公子哥逊色。 黎华见状十分满意,一路提点道:“我母妃同我一样,最是喜欢听哄人的话。你就将平日里了哄我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她保证开心。” 邱尚抿嘴一笑:“那我便知道了。原来公主是喜欢听我说话的,怎么平日里问你,还不承认?” “少贫嘴。” 一行人随即进了别宫,等越过第一道门的时候,邱尚就感觉到了宫城的肃穆。 虽然听黎华说,这里还只是别宫,就能感受到威严的氛围。 这要是真的去了皇宫里,还不知多吓人呢。 好在他们一路没有耽搁,不多时就到了晨太妃入主的院子里。 一个老嬷嬷站在门边笑着看了眼他们,她是晨太妃跟前的老人了,可以说看着黎华长大的。天籁小说网 如今耳闻黎华也有了心上人,便等不及出来迎他们。 邱尚眼见一个穿着富贵的老太太站在门口等,见她眉眼慈祥,仪表相貌都是上乘的,他就下意识地以为,此人便是晨太妃。 所以邱尚膝盖一曲,随即就要跪下。 黎华原本在他侧面走了,瞧见他行礼的动作,登时用力将人一拉,给他拉拽了起来。 “你干嘛!” “我,我给太妃娘娘行礼。” 老嬷嬷忙摆了摆手哎呦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陆公子,老奴是太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太妃娘娘在屋里候着您和公主呢。” 听到她的话,邱尚才意识到自己犯了怎么样尴尬的错误,当即窘迫了起来,脸色刷拉变得通红。 黎华也有些拉不下脸,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邱尚歉意地看着她,原本强行镇定的心态也有些开始崩了。 到了后殿,果然有一位更显富贵华丽的妇人坐在上首。 晨太妃拨弄着指甲护套,幽幽地抬起眼眸打量了进来的人。 邱尚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她,就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安静了下来。 “这才是本宫的母妃!” 黎华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 邱尚扑通往地上一跪:“小人,在、在下邱,哦不是,陆,陆尚,参见晨太妃娘娘!” 单单是这一句话,就让黎华心头一紧,差点想骂死他。 怎么平日里邱尚的聪明劲儿都不见了,现在一见到晨太妃就笨了起来。 晨太妃是何须人,要是被她母妃看出来哪里不对,大家都要倒大霉了。 上首的位置上,晨太妃果然不悦地蹙起眉头。 心想这个陆尚是怎么回事,好歹是个官家子弟,怎么一见到皇族就是吓成这样。 而且他方才是不是还说什么邱,罢了,应该是她听错了。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邱尚只好硬着头皮抬头。 晨太妃的颧骨有些偏高,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年岁越长,越显得骨相的轮廓分明。 虽然依旧能看出来她的美,但看起来也有些古板刚硬,不算温和。 邱尚被她锐利的目光盯着,只觉得自己一层皮都要掉下来了。 幸好晨太妃不紧不慢地移开了视线:“你叫陆尚,是吧?你父亲在嵩州是参议使,平日里做什么的?” 好在陆尚一直跟陆斐的关系不错,知道他爹的职务具体内容。 他登时说了一通,黎华这才松了口气,暗道还好。 晨太妃也才露出一丝满意来:“不错。听说你是嵩州书院的书生啊,既然是在书院读书,怎么一直没想到考科举入仕为官呢。” 邱尚心道他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家里人又不算支持,连继续留在书院都是他生母坚持下来,才有的机会。 所以他从小就没有类似的抱负,原本以为自己会继承家业,将布坊的生意做好就知足了。 要不是遇到黎华,更是压根不会到京城来。 见他迟疑了几秒,黎华忙抢话说:“母妃,您这话说的女儿可就不愿意听了。要是陆尚也一心入仕为官,凭他的才学智慧肯定能高中的,那他一门心思地成为朝臣了,哪里还会跟儿臣在一起啊。这么一来,儿臣失去了驸马,您不是也失去一位女婿吗?” 听到黎华不加掩饰的维护,晨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黎华,我的宝贝,想不到你人还没嫁出去,就开始维护起这未来的驸马了。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母妃又怎么会故意为难他呢。陆尚,你起来吧。” 邱尚连声道谢,又被人安排了坐下用膳。 他这才知道,宫里头用膳这么繁琐,须得先有宫人试菜,验毒,确认菜肴没有任何问题才敢给主子享用。 真是幸好他们在客栈躲雨的那一天,黎华身边的宫女没有这么做,不然,他可不会有如今的机会了! 第1494章 面圣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面圣 一顿饭用完,晨太妃懒洋洋地重新打量了他一眼,转头对黎华说。 “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失了礼数,不去宫里请安。不过你是自己单独去,还是把他一起带进去,现在还算不得数。这样吧,本宫派人去问皇上一声,看看他的意思。要是皇上愿意见人,你就把他带上,一并入宫去。” “好,儿臣知道了。” 晨太妃又补充道:“不过不论皇上见不见他,这件事情都基本上是定下来了。皇上日理万机,你的婚事他哪里能放在心上。恐怕他巴不得你自己在外找了一个合适的,省得成天被本宫念了烦。” 黎华清了清嗓子,示意晨太妃不要说了。 晨太妃这才兴致缺缺地闭了嘴,挥手道:“好了,让陆尚回去吧。之后有什么安排,本宫会尽快通知你们的。你的聘礼本宫更是早早的就备好了,陆尚在嵩州家里要是有什么东西要送过来,也该尽快写信让他们操办了,这婚事越早越好,改天让钦天监的官员择选一个黄道吉日。” 黎华说要将人给送出别宫,刚除了院子她就嗔怪起来:“你怎么回事,刚刚在母妃面前可是差点露馅了。幸好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不然的话真的细究,我们都要惨了。” 邱尚连声保证:“对不起公主,是我紧张了,我一定调整好心态,不会再给您丢人了。” “不出意外,皇上多半是要见你的。我皇兄这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但是心思更加细腻,你务必小心!” 果不其然,在晨太妃让人去跟慕容浔汇报了事情之后,慕容浔就表示自己想见黎华来回的这位未来的“驸马”一面。 所以早朝过后,黎华和邱尚径直去了宫城。 如果他之前看别宫是富丽堂皇,到了真正的皇宫里,就觉得犹如仙境,金碧辉煌。 怪不得人人都想成为皇族呢。 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此生无憾了吧。 从神虎门下马车之后,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一间小的会客殿。 其实别说是邱尚了,黎华自己都有些紧张。 她跟慕容浔的关系,可委实算不得好,单独跟他见面,也不知会不会被刁难。 谁知两人进去之后,才发现里头居然还有其他人。 宸王和宸王妃怎么也在这里? 黎华咬牙切齿,暗暗握住拳头。 赵轻丹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哪里都有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但是再怎么不高兴,黎华也要忍住、 她屈膝对慕容浔行了一礼,邱尚则是跪下磕头道:“草民陆尚,拜见皇上。” 赵轻丹跟慕容霁对视了一眼,小北说的没错啊,这男人当真如今叫“陆尚”了。 “起来吧。” 慕容浔示意他平身,他看了邱尚几眼,有些好奇地问。 “黎华,朕听你母妃派人来说,这位陆公子是你在嵩州城赏花的时候偶然结识的人。没想到啊,你难得出门一趟,竟然还能觅得良缘,不知你们二人是如何认识的。” 黎华心虚地说:“回皇兄,我们是、是在嵩州的一处赏花的院子里碰见的。当时我对几种花的品类不是很了解,边上的下人也一问三.不知,陆尚听到了之后,就贴心地替我解释了。我们就一起游园赏花,这么认识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 慕容浔又幽幽开口:“陆尚,你父亲陆涛是不是多年前来过京城,朕以前做太子的时候,似乎见过他,隐约有些印象的。” 这邱尚是真的不知道。 陆涛居然还来过京城吗,陆斐是全然没有提过的,他要怎么回答? 没办法,邱尚只能说:“回皇上,父亲有时候公干会去不少地方,因为去的地方比较多,草民不太记得他到过哪里了。” “哦?怎么参议使,需要到处公干的吗……” “父亲常说,需要四处走动,看看民生民情才能体会人间疾苦,百姓的难处,这样做官的时候就能多体谅他们一些。” 黎华暗中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今日这表现真不错,挺灵活的。 慕容浔果然面露欣赏:“不错,看来你父亲是个很好的官员啊。” 他又指了指边上坐着的慕容霁和赵轻丹:“这两位你也一并见礼吧,他们是黎华的四哥四嫂,也是宸王和宸王妃。” 民间谁不知道宸王府的盛名,邱尚又恭恭敬敬地给他们二人行了一礼。 黎华在边上看到赵轻丹似笑非笑的样子,登时一肚子火气。 这个女人是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呢,怎么一直用这种居心不良的眼神看着他们。 好讨厌啊!赵轻丹怎么还不死! 她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赵轻丹一眼,刚好被慕容霁捕捉到。 慕容霁不悦地收回目光,故意说:“邱公子免礼吧,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 他这一声邱公子,惹得赵轻丹差点笑出声。 邱尚则是脸色刷白,大气不敢出。 黎华更是着急地喊了起来:“四哥!” “怎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余光忍不住偷偷去看上方慕容浔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应该是没听到吧? 黎华心头怦怦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你和四嫂可一定要来吃喜酒啊!” 赵轻丹这下真的笑出了声:“真是难得啊。黎华,听起来你好像很期待成婚呢,这位邱~陆公子,当真是这么好,让你这么眼光高的人,都一见倾心了?” 到底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提到了“邱”字,该不会是赵轻丹和慕容霁已经知道什么了吧。 黎华这个时候不敢发作,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四嫂从前对四哥不也是一见钟情,死心塌地吗,我不过是难得看到了一个顺眼的,四嫂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赵轻丹挑了挑眉:“我能有什么意见啊,不过这种事,得你母妃同意才行吧。” “那你大可放心,母妃已经见过陆尚了,满意得很,还打算让钦天监给我们测算好日子呢!” 3sk. 第1495章 德妃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德妃 赵轻丹随即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晨太妃既然同意了,婚期便不远了。我和你四哥,一定会相当捧场的。不过公主成亲嘛还是一件较为隆重的事情,务必要准备充当才是。”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赵轻丹和善地笑了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操心不操心的,你成亲我可以挂念得很呢。” 说完,赵轻丹转向慕容浔:“皇兄,我觉得后宫需要有人出来协助黎华的婚事才是啊。您想啊,首先她成婚之后肯定不可能跟驸马一起住在别宫里头,多半是要拨出京中一处宅子给她做公主府的。其次,晨太妃年事已高了,难免会有精力更不上的时候,也不好常让她操心吧。要是后宫里哪位娘娘能力出众,能帮衬一些,才显得您对黎华的关怀啊。” 黎华听到这里一头雾水,不知道赵轻丹在打什么主意。m.23sk. 这个女人,到底要干嘛啊! 她怎么可能好心好意思地提出建议,让人来帮自己。 恐怕是想让谁来帮倒忙,害她还差不多。 黎华刚要拒绝,慕容浔却听出了赵轻丹的另有用心。 他沉吟道:“宸王妃说的不错。黎华你好歹是朕的妹妹,朕对其他的兄弟姐妹平日里都比较关心,对你有时候却疏忽了,成亲这种大事上,可不能轻怠了。轻丹,你有什么提议的人选吗,后妃之中你觉得合适的人,朕亲自去安排,让对方竭力配合晨太妃,也省得太妃过于疲乏。” 赵轻丹故意做出一副思忖的样子,很快说:“皇后娘娘那里嘛恐怕是没有空的。她本来就要统领六宫的事务,加上还有小殿下要照顾,总不能让她操心。我本人呢也是要带孩子,毕竟阿信也还小,离不开身。后宫之中的娘娘之中嘛,最合适的人选如今看起来就是德妃娘娘了。” “德妃?曹沁之……” “是啊。德妃娘娘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她一向开朗热情,与人为善,张罗起各种事情来也老练得很,一定会将公主的婚事办得稳妥。” 听到赵轻丹说起“德妃”,黎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是她想多了么,为何她会觉得赵轻丹是有意提到曹沁之。 可这个女人一直在京城待得好好的,从来没有跑到中原去,又怎么会知道嵩州发生了什么事呢。 赵轻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啊! 黎华满腹狐疑,就听到上首的慕容浔冷不丁地问:“对了黎华,你此去的是嵩州城,可见到当地的官员啊?没记错的话,当初你离开京城之前,晨太妃曾想让朕差遣嵩州的地方官来招待你,不过朕想着你随时可以亮出自己的身份,不用提前多此一举了。” 慕容霁跟着附和道:“臣弟倒是想起一件事。方才轻丹提到了德妃娘娘,没有记错的话,德妃的父亲、宗南府牧曹江一族就迁往了嵩州公办吧。” 黎华简直气得心梗。 她可是牢记住晨太妃的话,一般情况下,一定不要跟曹氏起到任何关联,以免被人猜疑。 可是现在宸王府这一个两个的,都偏要往曹家父女身上拉扯,甩都甩不掉。 黎华只能说:“我没有想叨扰曹大人一家,在结实了陆尚之后,多是跟陆家人接触较多。” 陆尚也连声说是。 慕容浔唔了一声:“无妨,不管你有没有在嵩州见过曹家人,宸王妃的提议都是极好的。就让德妃帮着你一起张罗婚事吧,朕会跟她说的。” “皇兄,真的不用了,这太麻烦德妃了。” “一家人,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就这么说定了。” 见慕容浔心意已决,黎华不敢再有异议,就千恩万谢地带着邱尚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慕容浔登时好奇地问赵轻丹和慕容霁。 “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朕憋着什么坏呢。今天故意叫错人家名字好几次,轻丹还非要让曹沁之去参与到这件事,绝对不寻常。” 以赵轻丹跟黎华之间的过节,谁一句水火不容是肯定的。 可她却一门心思替黎华着想,真是反常。 赵轻丹吐了吐舌头:“您明明知道我们两个憋着坏,怎么还一口答应了,就不怕其中有诈,惹出什么问题来?” “朕对你们,哪有不放心可言。说吧,到底怎么了?” “现在说出来可就没有好戏看了,不如再等一等,也许很快,皇上您就能看到一层隐蔽的想象不到的关系网,等那层关系浮现出水面的时候,很多过去没有解决的困惑,或许都会一一得到答案。” 慕容浔隐约觉得赵轻丹所说的跟曹沁之有关。 不过她非要卖关子,他也愿意耐心等。 当晚,他就去了德妃殿内,跟她说起这件事情。 曹沁之得知慕容浔特意来用膳,本就心里突突的。 因为她早就知道黎华带着新驸马进宫面圣了,怎么黎华前脚刚从宫里出去,晚上慕容浔就来找自己了? 该不会是黎华在见他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谁知慕容浔开门见山地说:“黎华的婚事,朕想让后妃中有人主动去帮忙。思来想去,你确实是最佳人选,德妃应该是愿意的吧?” “公主的婚事,由臣妾来参与吗?” 曹沁之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奇怪,怎么慕容浔会提这种要求,而且点名了让她来,当真没问题吗?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拒绝,便一口应下:“当然没问题啊!只要皇上信得过臣妾,臣妾一定会尽力去办的……” 她说完又试探地问:“皇上是因为担心皇后娘娘精力有限,不能分心,所以才想到臣妾的吗?” 慕容浔本来想提到赵轻丹,可话到嘴边又顺着她的意思认下了:“是啊。不然让位份低的人去操持,显得不够重视。” “原来如此!臣妾省得了。” 慕容浔见她没反对,就顺势说:“在替她忙婚事的期间,你可以随意出宫,毕竟有时候要去别宫找晨太妃商议,她年岁大了,让她来回奔波也不妥。” “好。皇上您对黎华真关心啊,有您这样的兄长,真是公主的福气。” 慕容浔低下头,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第1496章 等时机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等时机 客栈里,黎华心情郁闷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邱尚替她布了几道菜,不解地问:“公主,怎么了?从皇宫里回来之后,您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皇上不是已经答应我们的事情了吗,而且在场的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我以为进行地很顺利啊。” “你懂什么?” 黎华赌气地喝了口水:“你难道就没发现有不对劲吗。今天在宫里,宸王夫妇一直在说你的姓氏。怎么那么巧,他们两都说错你姓‘邱’,是,你是姓邱,可这姓在安盛又不是遍地都是,他们怎么会统一叫错。” 邱尚也紧张了起来,但又不愿去想让人担心的事,就安抚说:“公主,这不是他们没说其他的吗,应该……不会有事吧。” 黎华懊恼地托着脸:“若是其他人这么提了,本宫都有办法应付。唯独那个赵轻丹,该死的女人,我也不知道跟她什么仇什么怨,简直就是针锋相对。她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欺负我的机会,反正,我们务必要小心。” 德妃殿里,曹沁之也是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天亮之后,她就以奉皇命为由,去了别宫里找晨太妃。 晨太妃在院子里散布,一眼就看到德妃带着婢女过来,吓得她脸色一白,登时四处看了看。 她压低了声音说:“德妃,你疯啦,你怎么来了?” 曹沁之一看晨太妃的样子,就知道她对此事压根不知情。 她只能挤出一个笑:“我先恭喜晨太妃娘娘觅得佳婿了。皇上听说之后非常开心,认为黎华公主的婚事应该好好操办,不能疏忽,特意让我来帮忙照应,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晨太妃您提出来就是了。” “是皇上让你来的?” 晨太妃一脸困惑,还是让她到屋子里说话。 确认过边上没有人偷听之后,晨太妃才急忙问:“怎么好好的,让你过来了?该不会是皇上察觉大了什么,故意为之吧。” “这话倒是我想问您的。黎华公主昨日进宫之后,皇上当晚就去找到我。应该不是公主说漏了嘴吧,惹人怀疑吧。” “那不可能!”晨太妃一口否认:“黎华在我的千叮万嘱之下,对你们曹氏的事情三缄其口,绝对不会说错的。莫非这只是巧合,皇上没有他意?” 无论是何居心,事情都定了。 曹沁之闷声说:“现在该着手给公主看看京中的宅子了。宫里在外一直有不少现场的宅子,只需稍作修缮就能入住,现在有几个选择,晨太妃不如自己挑一挑。” “哎,这种事你去问黎华就好了。左右公主府以后是她自己住,得她自己喜欢才行。” 想到这里,晨太妃的脸色稍缓:“不过这次驸马的人选,本宫还是满意的。你父亲那里也是尽了心的,看得出来没有敷衍本宫,回头你代我向他道声谢。” 曹沁之这才笑起来:“太妃您既然开口了,我自然是悉心招呼过父亲。他哪能不放在心上呢,我已经听说了驸马的身份,陆家在嵩州一直都是很有名望的门第,他们家出来的孩子,定是不会差的。” 听她这么一说,晨太妃更满意了。 她索性让人将钦天监的官员找来,按照陆尚提供的生辰八字,加上黎华的,算出一个好日子来。 原本这些事都该是男方来张罗,但是陆尚是尚公主,以公主为尊,则一切都颠倒了过来。 曹沁之又去找了黎华,让她选了一处府宅好让人尽快布置。 黎华索性推给邱尚:“你来选吧。” 曹沁之打量了邱尚几眼,又对黎华一笑:“看来,公主对这位陆公子十分满意啊,竟是连公主府的选址,都交给未来的驸马来。” “夫妻一体,他选和我选又没有差别。” 黎华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曹沁之的神色。 看来陆尚的事情,曹家甚至没有告诉过曹沁之。 莫非曹江是打算连自己的女儿都瞒着,不让京中的任何人知道? 这样也好,曹沁之要是知道了,保不准会跟她母妃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曹沁之还当真是尽心尽力,事事躬亲地去操办。 公主府选在了城南,她安排了京中最好的工匠去忙活,因为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宅子里的内置也多是新的,估摸着再有两个月就能入住了。 婚期则是选在了冬月,这会儿才是酷暑,便是再有半年的功夫。 邱尚也开始给嵩州写信,让“家人”将聘礼给送过来。 不过写“家书”的时候,他实在是为难。 这份家书只能写给陆家,但是陆家怎么可能为他准备聘礼呢,恐怕真正能对这事上心的只有邱家了。 邱尚想了想,索性给邱家也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将东西备好之后送到陆家去,再以陆家的名义送往京城来。 在信上,邱尚满嘴保证:“父母大恩,儿子在外绝不会忘。待礼成事定,定会加倍报答恩情。” 这两封信,他很快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到嵩州了。 等嵩州收到信,再将那么多东西用车运送过来,差不多也接近婚期了。 宸王府里,赵轻丹抱着阿信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玩。 梅香小声地问:“王妃,您明明知道黎华公主的事情,为什么还不告诉皇上呀?” “因为本宫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23sk. 梅香不解:“怎样才算合适的时机?” 赵轻丹笑了下:“晨太妃现在喜气洋洋的,每天都为黎华找到良人高兴。可是这高兴还没有到达一个顶峰,这会儿戳破了,最多是皇上斥责一番,解除他们二人的婚约,晨太妃再动怒,也能忍得下去。” “嗯?那以后,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唯有等她的期望值抵达到最高.峰的时候,给她迎头一击,她才会忍受不住,跟给她制造了难堪的盟友撕破脸。” 这盟友是不是曹家,光是他们猜测不算数。 以曹沁之的机警,问是问不出的。 许曼欣又过世那么多天了,证据早就荡然无存,所以眼下,只能他们自己闹翻了,才会找到破绽。 第1497章 围观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围观 说起晨太妃,她向来是个爱炫耀的。 之前黎华的婚事没定下来,她每次怕熟悉的人问及,都故意岔开话题不回答,要么就是哪里的应酬都不愿去,一心就待在别宫里。 可现在黎华的婚事定了,婚期定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她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了起来。 哪怕晨太妃知道暗地里有人一直盯着她,也不影响她经常出门走动。 今天去哪位侯夫人家中小聚,明日去哪里的戏园子吃茶赏花。 只要遇到了熟悉的人,她都一定会将黎华的近况说上一通。 所以没有过久,京城里头不少人都知道了,黎华公主即将成婚,对方还是嵩州某位大人的儿子。 这位新驸马模样不错,才华横溢,即使是跟京城的公子哥相比,那也是绝对不逊色的。 在晨太妃边上的夫人太太,自然是一个劲儿地恭喜奉承。 每天这些道喜祝福的话不绝于耳,让晨太妃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扫从前很长时间的阴霾。 大概是常听晨太妃提起这位新驸马,可是京中的大多人都没有见过他。 很多人都想有个机会能够一睹其风采,便私下里撺掇着谁组个局邀请他过来瞅瞅。 这种事,最后就落到了南亲王妃的头上去。 恰逢南亲王过整岁的寿辰,之前这位性格不羁的老王爷连王府都不要了,成天在外面游山玩水。 一出门就是好几年,好不容易人回来了,也赶上了大寿。 慕容浔等人一向是很喜欢这位性格有趣的王叔,就提议说,王叔的大寿要好好操办。 王府便特意隆重了些,不仅邀请了很多皇亲贵戚,还让一些官夫人和公子小姐们一并出席,好不热闹。 请帖送到了别宫去,少不了邀请了晨太妃和黎华,当然还有那位最近不断被人提起的新驸马。 客栈里,邱尚看着请帖一阵激动,但是面上还要压住喜色,谨慎地问黎华。 “公主,这真的是南亲王府给我的帖子吗?可是我从未见过南亲王府的人啊,他们怎么会给我送请帖?” “这当然是因为,你会是未来的驸马啊。现在不过是南亲王府开了个头,等之后你露了脸,跟大家熟悉了,每一次类似的聚会宴席都少不了你的。” 说完,黎华又凑到邱尚耳边去提醒。 “不过你在公开的场合,切记要显出自己优越的地方来,不可给本宫丢人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本宫是能够宽待你一些,可是母妃就不一定了。母妃她老人家已经在很多地方褒奖过你,可以说对你的期许非常高。南亲王府特意送帖子来,点名了邀请你,多半也是看在母妃的情面上。你要记住了。” 邱尚连声说是,又特意去置办了新衣裳,梳洗装扮了一番,在南亲王寿辰当日跟着黎华一同去了王府。 天朗气清,赵轻丹知道阿信喜欢热闹,就和梅香阿楚一起带着女儿去了王府。 若是其他人家操办这种大事,她未必肯来。 可是南亲王这一对老夫妇还是人很不错的,有趣又亲切,她作为晚辈,当然要出席了。 不过慕容霁今日公务繁忙,去了京郊大营赶不回来,只有她单独出席。 一进门,南亲王妃就热情地迎上来拉住她的手:“轻丹,你可来了,我还担心你不肯赏脸呢。” “怎么可能,旁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给,您和南亲王叔的面子,我如何也要给的。” 她让梅香送上贺礼,老王妃又捏了捏阿信的脸蛋直说可爱。 “不耽误你入座了,你妹妹已经到了,正在那边喝茶呢,不然你们姐妹两个坐一起?” 老王妃说的自然是赵安兰,赵轻丹老远就看到赵安兰坐在那里嗑着瓜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冷不丁地上前拍了一下赵安兰的脑袋,吓得她瓜子都掉了。 “谁啊!哎,姐,你干嘛吓唬人啊。” “该是我问你在干嘛了,瞧你这副眉飞色舞的表情,一看就是憋着坏呢,又想着什么主意呢。” “哪有。” 赵安兰看到阿信,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还不忘念叨起来:“呦,我们阿信怎么养成了小猪仔了,沉甸甸的,是不是又胖了不少。” “窝才不是小猪呢!姨姨坏!” 赵安兰咯咯直笑,赵轻丹则是看向院子不远处一个角落。23sk. “奇怪,大家怎么都围在那一处啊,有什么热闹看不成?” “我刚打算告诉你,你不是问我在看什么热闹吗,就是这一出。黎华找了个新驸马,这事儿你肯定知道了。她今日把人给带来了,刚一进门就被各位夫人太太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忍不住去看看那人的样子。你看到晨太妃那副表情没有,我的天,这得多得意啊。不就是个从三品官员家的公子吗,家里还不是在京中的,嵩州距离那么远,真有什么事情帮衬都来不及,晨太妃这么得意干嘛。” 赵轻丹心道,赵安兰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要是知道,这陆尚压根是个假的陆家公子,只怕要跌掉下巴。 人群里,邱尚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大的热情,虽然难免有点拘谨,但更多的是激动。 她听到晨太妃陆续介绍起一圈的人怎么称呼,雀跃之情难以掩饰。 这些个身居高位的人,是他从前绝对不可能高攀上的。 以他过去的人际圈,其中家世最好的就是陆斐了,陆涛还十分看不上他。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沾了黎华公主和晨太妃的光,连一品大臣的家眷都要高看他一眼,倘若陆家人知道他在京城混得这么如鱼得水,怕是要嫉妒疯了吧。 “说来也奇怪,黎华这桃花运这么好的吗?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就遇到了如意郎君?我看她前阵子闷闷的,不觉得她会主动跟人亲近呢。” 听到赵安兰的疑惑,赵轻丹但笑不语,她四处看了一眼:“德妃今日来了吗?” “没来吧,她自从脸上毁容之后,出门都戴面纱,要不是不得已的情况甚至不愿出宫。不过她哥哥来了,我也是刚刚听人说的,你看到墙边那个跟人说话的紫衣男人没有?那就是曹飞檐。” 第1498章 满意极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满意极了 听到曹飞檐的名字,赵轻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最近这位曹家公子在京城风头正盛,看得出来连慕容浔都对他青眼有加。 曹家的人,说句公道话,的确是很有些手段和能力的。 听闻黎华的婚事诸事具备,这当然少不了曹沁之的功劳,说她能干是肯定的。 不过若是这能干用在不正当的地方,对于旁人来说,就成了另一种灾难了。 …… 曹飞檐同友人说完近来一个水利工程的正事,就听到友人笑着提起:“小曹大人,您看到那边那位新驸马没有?还真是一表人才呢,配上黎华公主倒也是合情合理。” 之前曹沁之和晨太妃的交易,曹飞檐自然是知道的。 他也很清楚这一次黎华公主特意到嵩州去,就是为了让父亲给他安排一门亲事。天籁小说网 曹江会选择陆氏,是在曹飞檐的意料之中的。 可是他看向那边那位陆公子之后,又迷惑了起来。 “陆尚?”真奇怪,陆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竟是完全不记得了。 友人还在继续问:“咦,小曹大人,令堂和令兄长如今都在嵩州公干吧。那您对嵩州应该很了解才对,之前是否跟陆家这位公子相识啊?” 曹飞檐是认得陆斐的。 可是眼前这位,他是真的没有印象了。 所以曹飞檐尴尬地笑了笑:“我很久不回嵩州了,对那里的许多人不太熟悉。不过既然新驸马也是嵩州人,我这就去会会他。” 等围观邱尚的人都纷纷退去了,他才得了空跟黎华一同入座。 谁知不久,就有一人径直走过来打招呼。 “陆公子。” 曹飞檐朝他拱了拱手:“初次见面,在下特意来问个好。” “这位大人,不知您是?” “在下曹飞檐,乃是宗南府牧曹江的儿子。” 一听到曹飞檐的名字,邱尚刷得一下起身,连带着黎华都紧张了起来。 “原、原来是小曹大人!久仰大名!” 曹飞檐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听闻陆公子是陆涛陆大人的儿子,我和陆家另一位公子陆斐倒是有缘见过,不过对陆公子你却是不太眼熟的。” 邱尚立马结结巴巴地说:“陆斐是,是我哥哥。我平日里不太喜欢出门,常在家中待着,因而很少出门,有不少人都不认识我。” 晨太妃坐在一边时刻注意着情状,看到曹飞檐时,她心里忍不住唏嘘。 要是黎华能够跟这样的青年才俊在一起,那才是更有面子的事情呢。 可惜啊,曹飞檐一心入朝堂,不可能甘心做驸马的。 眼看着陆尚刚刚的机灵劲儿,到曹飞檐面前竟也显得笨拙了起来,晨太妃有些扫兴。 曹飞檐是想趁机跟陆尚拉近关系,又问了不少关于陆家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陆尚非常奇怪。 对于陆家的事情,只要稍微问得深一些了,他就回答地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黎华公主看不下去了,不悦地说:“曹公子,这寿宴快要正式开始了,要是有什么话不如日后再找个机会跟陆尚说吧,现在还是先入席就座吧。” 曹飞檐面上一尬,随即告辞离开。 可是他心中的疑惑更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黎华本来觉得心里不舒服,但很快,邱尚就替他撑起了面子。 因为宴席上玩起了飞花令,让在场的客人都参与进来。 邱尚的文采还是不错的,几轮下来,他博得了满堂彩,虽然也有不少人是故意抬举这位新贵,但是给晨太妃和黎华都赢足了脸面。 连赵安兰都说:“看不出来,这人还有两把刷子呢,也不是个草包嘛。” 当然有两把刷子了,赵轻丹心想,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有本事将黎华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给吃得死死的。 从王府出来的时候,晨太妃显然很开心,特意给了陆尚一些小玩意儿做为赏赐。 “不错,今日/你的表现本宫很满意,没给本宫和黎华丢脸。以后本宫和朋友出来小聚,说不定会时不时地带着你,你就像这样表现即可。” 陆尚一脸欣喜地谢过,等人都散了才松了口气。 但他又谨慎地问黎华:“公主,今日那位小曹大人问起我不少事情,我都答得不太好,他会不会心中生疑啊!” 黎华冷哼了一声:“看那样子,应该是曹江和曹默两人都没有跟远在京城的曹沁之以及曹飞檐提起你的真实身份。他们自家人都口风严密,没有提及过,那我们怕什么。只管继续遮掩下去就是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是是,不过小曹大人会不会不明所以地深究,找我的麻烦。” “他哪里敢!” 黎华嗤笑起来:“你不要忘记了,曹家和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即便曹飞檐真的发现你有问题,也不会暴露出去的,他只会比我们更保守秘密才对。放心吧,我们一定会顺利成婚的,只要尘埃落定,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麻烦。” 跟了晨太妃一小段路之后,梅香折身回到了赵轻丹身边。 “王妃,如您所料,晨太妃整个人精神焕发,方才还特意打赏了陆公子。看来对这位乘龙快婿,她满意极了!” “她满意就好。人的希望越大,等泡影破碎的时候,失望才会更大。这么一来,她一定不会放过让她的美梦破碎的人……” 赵轻丹心里有了个主意,轻声在梅香耳边吩咐了几句。 自那天王府寿宴之后,邱尚在一众贵夫人之中得了不少青眼,算是声名鹊起了。 没过几日,晨太妃被人请了去小梨园听戏,还有人撺掇着让黎华和新驸马一并过来,晨太妃欣然应允。 黎华就高高兴兴地带着邱尚来了。 说起戏文,邱尚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听得这一出“落霞记”,他对其背后的典故简直如数家珍。 所以作陪的时候,邱尚时不时地补充一句内情,也让边上一圈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晨太妃正得意的时候,戏班子的老板却敲门进来,说要给各位贵人请安。 第1499章 邱公子?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邱公子? 一般戏园子的老板听闻有贵客来,都会带着名伶来问候一声。 晨太妃在内的众人早就习惯了,哪里能多想,当下就让人进来了。 这里也是京城中最有名的戏园子了,这里有自己养着的戏班子,为了新鲜劲儿,也会时不时地从各地请来有名的台班子表演。 今日这场让人叫好的“落霞记”,就是从其他地方请了人来唱的。 所以老板就将人给带了过来,挨个的请了安。 本来不管是晨太妃还是黎华,都没有当回事,谁知道老板带来的那人看到了坐在黎华身边的邱尚之后,冷不丁地脱口而出:“邱公子!” 邱尚本来手里端着水杯打算抿一口,听到这话,吓得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啪的摔成几片。 黎华也吓得瞪大了眼睛,当即呵斥道:“大胆!哪里来的刁民,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谁是邱公子啊,这里哪有什么邱公子,给本宫闭嘴!” 若是说这人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惹到了黎华不高兴或者是让邱尚不舒服了,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众人也能理解了。 可是在场的人都不觉得此人说了过分的话,为什么突然间黎华的反应这么大? 晨太妃也莫名其妙地看向黎华:“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发这么大的火气作甚?还有,邱公子是谁啊,这里不是只有一个陆尚吗,哪里来的邱公子?” 黎华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是啊母妃,这里明明只有一个陆尚,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眼睛瞎了,指鹿为马地瞎喊人,一点礼貌都没有。滚滚滚,还不赶紧出去!” 可那个叫了邱公子人却满脸狐疑:“公主,小人叫得正是您身边的这位公子啊!如果小人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从嵩州城过来的人吧。嵩州有一家邱氏绸缎庄,也算在当地有些名气的,这位公子就是那家绸缎庄的少东家呀!” 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将邱尚的底细彻底给抖搂出来了,这还得了。 黎华刚要更加怒气冲冲地撵人出去,晨太妃却意识到不太对劲之处了。 她沉声问:“你认识他?你说他姓邱,是一个绸缎庄的少东家?” “是啊,小人的记性一向很好,不会记错的。这位公子品貌出众,更是让人过目不忘。因为小人此前的戏班子在嵩州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很多需要的布料和戏服,也都是从那家绸缎庄定做的,可以说跟邱氏的老板有不错的交情,对这位邱公子的印象也颇深。” 晨太妃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她冷冷地瞥向黎华,果然见到她脸色惨白,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而那个邱尚更不必说了,整个人都面如土灰,吓得在发抖了。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能相信! 边上一同看戏的南亲王妃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嵩州啊,那还真是他的老家。可是好奇怪,他不是姓陆,是嵩州参议使陆涛的儿子吗,为何会变成了一个商人的儿子?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来请安的人又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说:“陆大人的儿子小人也是见过的,那位陆公子在嵩州可是个文采斐然的大才子啊,哦,那位的名字里还带了一个‘斐’字,跟他本人十分相衬呢!” “陆斐?” 南亲王妃又转头去问邱尚:“陆公子,你认识那个陆斐吗?他说的是你的什么人啊!” 邱尚只好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家兄。” “那个陆斐是陆尚的哥哥!” 黎华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狗东西,竟敢在我们跟前乱嚼舌根子!这里可没有什么商贾之子啊,只有陆涛陆大人的儿子,他也是本宫未来的驸马!你是何居心啊,竟然将一个官员之子认作是商贾出身的人,其心可诛,可恶至极!来人,将他给本宫拉下去,割了舌头,赶出京城去!” 南亲王妃见状,却是哎呦了起来。 “黎华啊,虽然你生气,但是也得把话问清楚了再说吧。我看这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在撒谎啊。而且他说自己不会认错人,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呢,还是了解清楚了再行事吧。” 黎华立刻嚷嚷了起来:“还要了解什么啊!南亲王妃,难道您以为我会不知道陆尚的底细吗,他可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驸马,是我去嵩州之后就一直接触的人。他的身份不用猜疑,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一定是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满口胡言,要是不处罚他,以后恐怕什么人都敢乱非议主子了!” 对方委屈地看着黎华:“公主,我真的不会认错人的。除非这个世界上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然的话,邱家公子怎么会变成陆大人的公子呢!这,这太奇怪了啊,您可不要搞错了。” 黎华实在听不下去了,几乎要嘶吼了起来。 “滚,滚出去!你们耳朵聋了吗,本宫说的话没听到是不是,还不赶紧将这个人给带走!” 晨太妃深吸了一口气。 从黎华这么大的反应看,她实在忍不住多想。 边上另一位夫人也有些警惕地看了邱尚一眼,大概是看出来邱尚的表情太奇怪了,带着明显的恐惧。 她不由开口对晨太妃说:“太妃啊,我记得黎华公主是只身一人去的中原吧,那她去中原之后,是不是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独自游玩才结实了这位公子。要是他是真正的陆公子,当然是皆大欢喜,没有任何问题的。可就怕中间有什么不对,黎华公主天性单纯,别再受人迷惑,认错了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南亲王妃也厉色道:“没错!驸马一位可不是寻常的身份。事关皇家颜面,绝对不能含糊了。黎华,你一向天真,万一被人骗了,受到最大伤害的人可就是你了。这样吧,我建议好好地查清楚。要是没有问题,也好还陆公子一个清白。可要是真的有问题,有人想要鱼目混珠的话,我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第1500章 警告 第一千五百章警告 南亲王妃这话一出,黎华越发着急了起来。 只要是查了,邱尚的身份暴露无遗,可她都已经在之前南亲王府的寿宴上,将新驸马公之于众了。 要是传出去,她这位新驸马实则压根不是什么嵩州参议使的儿子,全京城的人都会笑话她的。 她母妃更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母妃,陆家是我亲自去过的,难道参议使的宅子我不认得吗,还有陆尚的父亲陆涛本人我也是见过的,连陆家的家谱上,都有陆尚的名字!难道今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意图不轨的人所说的话,就将大家都蒙蔽了,怀疑起自己人来了?要是我和驸马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和,感情受损的话,这份损失谁来承担?” 但仍有人摇了摇头,不赞成地说:“公主啊,话不能这么说吧。现在的确是出现了分歧,唯有查清楚之后,才能还原事情的真相。不然我们是愿意相信陆公子,但是难免有心之人在外乱说,以讹传讹,最后让外界的人不明不白,真以为陆公子身份有差错呢。其实查一下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着人去嵩州仔细打听一番,里里外外地问个清楚,也就水落石出了。” 黎华是最怕有人特意去嵩州询问的。 一旦是正经的调查,即便陆尚正式入了陆家也无济于事。 因为一个人在嵩州生活了那么久的痕迹是无法抹去的,嵩州书院压根没有陆尚这个人,只有一个邱尚。 跟这个戏班子的人说法一致,便是暴露了。 边上的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对晨太妃说:“此事不同儿戏啊,太妃,万一真的招了一个身份不明、意图不清的驸马,对黎华公主来说是极其危险的,那可是她日后的枕边人啊。” 晨太妃捏紧了茶杯,冷冷盯着黎华。 黎华被她这么一看,吓得躲开了视线,不敢相对。 “今日不查,疑惑的种子就会埋下来,让外人怎么看我们?本宫会让人彻查清楚,等真相得出的时候,再跟各位说明情况。” 说完,她就率先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黎华用力地踹了那戏班子的人一脚,也郁闷地离开了。 邱尚哪里敢多留,跟着狼狈地出了门。 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该不会真的让人说中了,是个假冒的吧?” “是啊,怎么提到姓邱,反应这么大。依我看啊,黎华说不定真的被人给蒙骗了。” 南亲王妃撇了撇嘴:“可是看黎华的样子,倒是很维护那个男人呢。说不定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回到别宫里,黎华刚进门,就被晨太妃勒令道:“跪下!” 她不情不愿地跪在了地上,晨太妃沉声呵斥:“怎么回事,别想着再欺瞒本宫了。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商贾之子,压根就不是陆家的儿子。” 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黎华仍然不敢承认,嘴硬说:“怎么不是陆家的儿子了!您偏信一个戏子的话,却连自家的女儿都不信了?旁人不知道我去嵩州见了谁,您还不清楚吗!我可是见了曹家人的,曹沁之的父亲一手安排了一切,陆尚就是他安排给我的,从第一天就是他在边上招待我。曹家跟陆家交情不菲,曹大人总不会弄错吧!您有什么好怀疑的?” 听到她的话,晨太妃也眉头深锁起来。 “是啊,这件事情是曹家经手去办的,理应不会有错才对。曹家总不能这么糊弄她吧,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但是晨太妃想到黎华和那个陆尚的反应,依旧放心不下。 “你现在翅膀硬了,说不定就联合外人来骗我这个做母妃的。我可不能轻易信了你,非得让人去一趟嵩州不可。” “您想要证实,何须让人千里迢迢地跑到嵩州去。这一来一回的,路上耽误都好几个月了。反正陆家已经让人备好了聘礼从嵩州送过来,到时候肯定会有陆家人跟着来,您再仔细地问清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一旦派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现在黎华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万一去查的人在他们打算好的婚期之后才回到京城。 回头再发现这是一个误会,耽误了大好日子,还落得旁人非议口舌,也是晨太妃绝不愿意看到的。 她只能不悦地警告黎华:“如果让本宫发现,你竟然连本宫都敢骗,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黎华,你要想清楚了,这件事是纸包不住火的。驸马的位置,看起来是个闲职,好像没人盯着,但其实不然!你我的身份已经够特殊了,驸马再出什么意外,大家就都别想好过了。你现在说实话,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这就是实话啊。” 黎华死死地掐着指尖,咬紧牙关不肯认。 大不了等陆家来人的时候,她提前去打招呼,让他们务必管住嘴巴,按照约定的说辞来应对。 等真的成亲了,京城的人才没有那种闲工夫特意跑到中原去打听呢。 “行了,你起来吧,成亲之前少去找陆尚,身为女儿家当要矜持一些。” 黎华又闷闷地应了几句,才被放过出门。 一出了别宫,她就直奔那家戏园子去。 那老板只见黎华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开口就要人:“刚刚那个该死的东西呢!他竟然敢这么给驸马泼脏水,本宫非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了!” 老板抖了抖,小心翼翼地说:“公主,那人已经离开了。他们的戏在我们这里唱完了,就该走了,毕竟不是我们的常驻班子。”m.23sk. 黎华恼火地瞪着他:“走了?本宫不是说,要将他好好处置一番的吗,谁给你的胆子就这么轻易地将他给放走了?” “是南亲王妃说,没必要搞出人命,看他的模样也是个不会说话的老实人,就教训了他几句让他走了。” 黎华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南亲王妃是长辈,她又不能冲着对方发作,不过她越想越觉得那个人来路奇怪。 该不会是有人蓄意安排他过来说那些话的吧? 第1501章 隐瞒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隐瞒 很快,就有些跟新驸马相关的传言流出来了。 那天在戏园子的夫人那么多,边上还有其他伺候的下人,谁都不能确定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百姓之中倒是没什么人听到风声,可是皇亲贵族之中,却有人私下议论道:“有人说新驸马不是姓陆,出身有疑,不知真假呢。” 晨太妃索性又闭门不出了,省得听见了心烦。 黎华则是气得够呛,想到一开始就暗戳戳地说过此事的人就是赵轻丹。 她越想越笃定,那天戏班子的人就是赵轻丹故意找来的! 那个女人一直跟自己过不去,似乎又知道一些内情,肯定不会放过她。 虽然黎华憋了一肚子火气,但是她可不敢去找赵轻丹问个清楚。 以防将赵轻丹给惹火了,她说出更多的来,那简直火上浇油。 可是这些天,她的心情郁闷到极点。 黎华不清楚赵轻丹究竟对事情知道到什么程度,也不清楚她会不会为了报复自己,之后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加上晨太妃起了疑心,想要打消她的怀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旦暴露了,说不定还有欺君瞒上的罪名。 诸多事情夹杂在一起,黎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愁得瘦了一圈。 倒是曹沁之先发现了不对劲。 黎华刚开始备婚的时候,肉眼可见地开心,简直神采飞扬。 所以她才放了心,心道父亲这一次替黎华公主安排的人选真真是不错。 这么一来,肯定能够安抚住晨太妃母女。 那么他们之前的那笔暗中的协议,也算两清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权当做没有勾结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对于曹家和她个人来说,都算是有始有终。 可没想到,黎华最近这段时间却如同变了个人,气质消沉,脸色也很不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曹沁之起初以为是她和那位陆公子闹了什么别扭,可是陆尚依旧频繁地跟黎华见面,两人在一起时,也不觉得哪里疏远了。 但是黎华显然失去了即将成为新娘子的喜悦,搞得曹沁之跟着紧张起来,忍不住在外打听了一番。 没想到,还真让她打听到了内情。 很快,就有稍微知情的人透露:“公主许是因为驸马的身份生气呢。”m.23sk. 曹沁之不明所以:“驸马?驸马不是陆家公子吗,这身份公主看上去很满意啊,晨太妃也是很开心的样子,好好的,怎么会因此生气?” “德妃娘娘您没听说一件事吧?前阵子,晨太妃和一众王妃夫人等在戏园子听戏,顺带着将黎华公主和新驸马给带过去了。谁知一个戏班子的人声称自己认得那位新驸马,说他是嵩州城一个姓邱的商人的儿子,不是什么陆家公子。这可让晨太妃的颜面狠狠落地,公主当即大发雷霆,斥责对方胡说八道。可是在场见证那一幕的人却说黎华公主和新驸马的样子极其不对劲,像是有什么隐情似的。指不定啊,是麻雀充当仙鹤呢。” 曹沁之听到这话,吓得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由暗叫不好。 不会吧,旁人不清楚,可是她怎会不知,黎华择选夫婿一事是曹家全程参与进去的。 倘若驸马的身份真的有问题,就意味着曹家也是问题的一环。 要是因此捅出什么篓子,曹氏一族怕是跟着倒霉的。 所以曹沁之不敢耽误,特意去问了黎华这件事情,想向她要个准确的答复。 她急匆匆地找到黎华,开口就问:“公主,我看你日渐消瘦,像是有心事一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你说出来我才能帮忙解决。” 黎华被她这么一问,敷衍地摇头:“没有啊,能有什么事?” “我隐约听到有人私下议论说,驸马的身份有点问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位驸马应该是我父亲那边过目过的,我原先以为不会有差池。但他要真的身份存疑,你现在跟我说,我也好……” “真的没有问题!” 黎华不耐烦地打断她。 曹沁之显然是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的,那就是连曹江都有意瞒着她。 万一她告诉了曹沁之,这人忍不住去晨太妃跟前说漏了嘴,不是都白忙活了。 她才不冒这个险呢! 所以不管曹沁之怎么问,黎华就是不肯承认邱尚的身份不对。 为了将曹沁之给敷衍过去,她索性说:“其实你听到的风言风语,都是有人故意编故事传出去的!” “有人故意传的,是谁,什么人胆敢胡乱编造驸马的事?要是让我知道了,我找皇上替你做主,好好地惩治对方一番。” “那可别了,是宸王府的人,没错,就是那个宸王妃,你就算找到皇兄,他能帮你惩治吗!” 听到黎华说到宸王妃,曹沁之愣住了。 “怎么可能?王妃怎么好端端地说起驸马的是非来了?” “这种事情,只会是她做的。因为本来就没有邱公子这个人,可是从赵轻丹第一眼见到陆尚时,她就故意好几次装作口误地样子,说他姓邱。之后就突然冒出来一个戏班子的人自称认识陆尚,但是陆尚压根不认识那人,不难猜测,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其他人误会,让我和母妃丢面子!” 曹沁之直觉赵轻丹不至于如此,面色犹豫了起来。 “可是宸王妃看着是一个很坦率的人,理应不会做出有意败坏别人名声的事情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一定是她!” 黎华越说越激动了起来:“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恨我。她就是看不惯我现在过得很幸福,非要搞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编排我,想要搞臭驸马的名声,顺便打我的脸。说不定你们在外听到的猜疑,都是她让人放出来的。这种事,就算去跟皇兄讲,他也一定会替赵轻丹开脱的。皇兄对赵轻丹有多偏袒,有眼睛的谁看不出来。我只能自认倒霉呗,惹上了她,简直是我的噩梦!” 第1502章 先发制人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先发制人 见黎华说得振振有词,曹沁之也就信了。 本来嘛,曹江既然参与进去择婿了,驸马当是不会有问题的。 她本就觉得“鱼目混珠”一说不可思议,现在听黎华这么一解释,曹沁之也只当是她和赵轻丹之间的私人恩怨了。 想不到,这位宸王妃会这么记恨黎华公主和晨太妃啊。 看来等她替黎华公主张罗完婚事之后,就必须要彻底斩断跟她们母女之间的关联了。 否则走得太近,惹了宸王府不高兴,对她来说白弊无一利。 但曹沁之没想到,没过多久,曹飞檐会心事重重地找到她。 “娘娘,出大事了!” 曹飞檐一进门,脸色就颇为不妙。 曹沁之一见他神情,心里就顿生不好的预感。 “哥哥,怎么了?” “我今日收到父亲从嵩州来信,他总算说起了黎华公主在嵩州择选驸马的始末。我也是刚刚才从信上得知,这位新的驸马,居然压根就不是陆家的公子,而是一介商贾之子!” 曹沁之瞪大了眼睛:“什么,这居然是真的!” 听到她的话,曹飞檐心下一紧:“听娘娘的语气,似乎是早就听闻了这件事。怎么,您之前居然知道吗?” “我,我之前让人打听了一番,隐约听说黎华公主带回京城的这位新驸马,身份存疑。不过我去问过黎华公主,她全然否认了,还说这是宸王妃故意编排抹黑,陆尚的身份并没有问题。” “宸王妃,这件事怎么会跟宸王府扯上关系!” 曹飞檐的脸色更加凝重起来,眉心简直要锁成了一个“川”字。 “哪里有什么陆尚啊,应该叫那人邱尚才对。嵩州城有一家老字号的商铺,叫做‘邱氏绸缎庄’,就是邱家的产业。也是那位新驸马真实的背景,他是绸缎庄的少东家。” 曹沁之简直要心梗了。 这么天大的事情,看样子黎华绝对是知道的。 可是她当时都追问成那样了,黎华怎么还不肯说,非要找借口往赵轻丹头上引,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飞檐语气沉重:“听父亲的意思,他原先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兄妹二人的。兹事体大,少一人知道就少了一份风险。但是最近陆家让人将聘礼给送到京城来,这些聘礼中竟然有不少邱家准备的东西,应该是陆家人不愿意替那个邱尚白白出那么多的本钱,就去找他的亲生父母要了。父亲得知后左思右想,生怕会出意外,还是决定将事情写信告知于我,我得知后也第一时间来找你了。” “荒唐,太荒唐了!” 曹沁之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手心都吓出了冷汗。 现在邱尚已经见过了慕容浔,并一口认下自己是陆家人的身份。 一旦被戳破,可是欺君大罪啊! “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我一向以为他精明睿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问题,他倒好,竟给我搞砸成这个样子。现在怎么办,要怎么善后!” 曹飞檐显然也很头疼:“我也是急得很,才来找您商量。娘娘,有没有可能将整件事情先瞒下来,等陆家人送聘礼的人进京之后,向他们百般叮嘱不要说错话,说不定可以瞒住了。” “瞒得住吗!现在京城里已经有流言传出来了,尤其是,听黎华的意思,分明那位宸王妃一早就知道,这位新驸马的真实身份了。她多次说过他姓邱,若是不知情,怎么可能连姓氏都一清二楚!” 这下曹飞檐也肉眼可见地慌了:“糟糕,是不是因为宸王妃一直关注着晨太妃的情况,哪怕是黎华公主出京,她都派人跟踪了。以至于公主在嵩州的种种,宸王府都是了如指掌的。”23sk. 曹飞檐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可他说得越有道理,曹沁之就越害怕。 “也就是说,宸王府很有可能知道,黎华公主在嵩州的时候,是曹家全程接待的。包括择选驸马一事,也是曹家参与进去的。若是她知晓这一层,说不定会怀疑起我们曹氏和晨太妃之间的关系。要是再让她联想到之前许曼欣之死,曹家,就大祸临头了!” 曹飞檐的嘴唇刷白,他颤抖着看向曹沁之:“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明知邱尚的出身,还要让他做驸马!嵩州的官家少爷是都死绝了吗,竟是连一个合适的人都找不到,还有大哥不是也在父亲身边的吗,父亲要是老糊涂,他怎么也跟着糊涂了,气死我了!” 曹飞檐深深叹了口气:“这件事,应该是黎华公主自己的意思。她喜欢邱尚,几乎是认定了让他做驸马。父亲应该也是不愿意开罪公主,才会替她遮掩了,想办法偷梁换柱,没想到闯了这样的祸事。” “可恶,太可恶了!” 曹沁之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的办法。 不然的话,等着宸王府将一切给揭露出来,才是曹家真正劫难的开始。 “不行,我们得先发制人!” 曹沁之咬了咬嘴唇:“我打算去见见宸王妃,向她求情,希望她帮忙隐瞒此事。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了。” 曹飞檐不免担心起来:“可是这么一来,你等于是向宸王妃承认了曹家在黎华公主选驸马时候出了力,间接承认了我们跟晨太妃之间是有私下联系的……” “不承认就瞒得住吗?除了承认之外,别无他法。但是怎么承认,以什么理由认下,就是另一个说法了。总之,千万不要让她联想到许曼欣之死,毕竟她一直盯着晨太妃不放,就说明她从未打消过对晨太妃的怀疑。可怕,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竟然真的这么长时间都在追查,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不了了之了。” “你也只她的可怕,又怎么会觉得宸王妃会相信你的说辞?” “我们没有退路了。”曹沁之眯起眼睛:“但愿,她对我能多一丝垂怜吧。” 第1503章 央求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央求 宸王府内,赵轻丹正抱着阿信认字帖。 婢女从外面小跑来禀告:“王妃,德妃娘娘来了。” 赵轻丹的动作一顿,想到了什么,不由将阿信给放下来。 “请人进来吧。” 很快,周洋就带着曹沁之到了后院。 赵轻丹客气地起身:“什么风将德妃娘娘给吹到我们宸王府来了,快请坐。来人啊,上一壶好茶。” 曹沁之抿嘴一笑:“我不请自来,还希望没有打扰到宸王妃。最近这段时间,皇上差遣我替黎华公主的婚事里外张罗,我才能有机会随意进出宫门,碰巧刚刚去找黎华公主,离这里不远,就想着来探望宸王妃一番。” “你来,我自然是欢迎至极,何来打扰一说。” 等阿楚替两人泡了茶,赵轻丹看出来曹沁之有话要说,就对阿楚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阿信到边上去玩。 待附近的下人走远了些,曹沁之才沉重地开口:“我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跟王妃您兜圈子了。其实我到王府,是有事情相求的。” 赵轻丹故作不解:“哦?不知德妃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说来听听。” “实不相瞒,事关黎华公主和那位新驸马!王妃,恐怕您已经知道了吧,关于新驸马的真实身份。” 听到曹沁之的话,赵轻丹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她意味深长地瞥了曹沁之一眼:“德妃这话,我可听不懂啊。” “王妃,不管你信或者不信,这件事情我原先都是不清楚的。我也不隐瞒了,上一次如熙长公主故去,众人去宫中祭拜的时候,晨太妃在宫中临时住的宫殿距离我的住处很近,我出于礼节就带着些点心去探望她,当时晨太妃说想让黎华公主不久之后出京一趟,到外头散散心,问我说若是她去了中原,我在嵩州一带的家人能不能代为照拂一些。” 赵轻丹眉头轻蹙:“如熙公主摆灵的时候?居然在那么早之前,晨太妃就有意让黎华去中原游玩了?她倒是想得长远啊。” “是啊,那会儿我也很意外,因为在我的印象里,黎华公主是一位比较沉默寡欲的人,晨太妃对她极为宠爱。要是让她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出游,未必会放心。但是晨太妃当下就说明了意图,说是只要得到了皇上的首肯,她宁愿让公主换个环境换个心境。还说中原风景好,去看看也不错。” 赵轻丹哦了一声:“所以呢?” 曹沁之心里有些不安,她抛出了这么一段,赵轻丹却没有接话的意思。 她只能继续说:“晨太妃又提出来,说黎华公主眼看着早就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了,偏偏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要是我父亲在嵩州能为她物色一个不错的夫婿,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她会铭记我们曹家的作为,以后有什么能帮上我们的地方,也都会帮衬一二。” 她这番话,落在任何人的耳朵里,都显得格外真诚,好似全无隐瞒,是推心置腹地在将内情相告。 所以赵轻丹也顺着附和道:“晨太妃居然跟你有过这样的对话,那你应该没有推脱吧。” “晨太妃是长辈,她难得开口要我们做点事情,我哪里敢推脱。加上她说以后还能帮到我们,我一下子心动了。经过之前那场变故,我们曹家元气大伤,所以我就敞开心扉地直言了,但凡能多一位相助的贵人,我们都不会推拒。” 赵轻丹若有所思地摸着杯壁:“你刚刚说驸马身份有问题,曹家在其中可有作为啊?” “我正是来坦白的。我本是真心想帮助黎华公主觅得良婿,父亲原先多半同样是这个意思,他就为公主安排了陆家真正的公子做为人选。谁知道那位陆公子非要拉上他的友人,也就是现在的这位驸马一并作陪,公主看上了他,偏就没看上陆公子!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邱公子就摇身一变成了陆家的嫡子,还顶着这个名头到京城来了。现在所有人都见过了驸马,便是怎么都改不了的,连皇上都见过了他,事情一旦捅破的话,只怕曹家又要遭殃了!”???.23sk. 这么说着,曹沁之不断抹着眼角。 “宸王妃,我愿意以性命做担保,我之前是真的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我父亲起初竟是连我和兄长都隐瞒住了,还是后来唯恐出意外,才在信上透露了实情。我知道之后几乎要被逼疯了,第一时间去找黎华询问,她却说是您故意散布的谣言。” 怪不得曹沁之准确地找来了。 黎华将她推出来做挡箭牌,但曹沁之已知实情,怎么会信黎华的话。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那德妃希望我怎么做呢?” 曹沁之缓缓将面巾给摘下,露出一张受损的脸。 她红着眼睛:“宸王妃,之前要不是你彻查,我也不会有机会恢复清白,沉冤得雪。所以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天大的恩人,这份情谊我铭感五内,曹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忘记的!我们本该尽心偿还这情谊,可是今日又不得已再求你帮忙,能不能……当做不知道邱尚身份的事,让黎华公主顺利完婚。这么一来,外人绝对不会轻易对驸马起疑,就不会让皇家颜面蒙羞。晨太妃和圣上也不会因此怪罪曹家,方能保全我的家人不被问责。” 赵轻丹的眼中闪过厉色。 “德妃,这话你说出来,不觉得太过僭越了吗!” 岂料曹沁之竟是对着她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王妃,京城中唯有的知情者就是您和宸王殿下,只要你们不说,事情就能天衣无缝。黎华公主本就是十分中意那位驸马的,两有情妾有意,何乐而不为呢?要是拆穿了这个谎言,公主免不了受人非议嘲讽,晨太妃面上无光,一定会记恨上曹家,皇上说不定还会降罪。我们真的受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可否看在我也是过去一个受害者的份上,放过曹家这次?” 赵轻丹心底生寒。 曹沁之是妃位,如今却为了这件事给她一个王妃下跪,让她说什么好! 第1504章 试探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试探 赵轻丹沉重开口:“德妃娘娘,可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啊?你一个宫中后妃,今日跪我这个王妃,我哪里受得起这样的大礼。你起来吧,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你受得起,你当然受得起!” 曹沁之怎么都不肯起,用力握紧了赵轻丹的衣角。 “宸王妃,我虽然是一个名义上的妃位娘娘,但是我在宫里的处境,你应该是很清楚的。一个有名无实的妃子,从来不曾受到过帝王的怜爱,何况如今连容貌都毁了,更是别想在莺燕环绕的六宫里有一席之地了。皇上还让我做德妃,多半是想要弥补当初误会了我所造成的伤害,以及曹家尚有一些用处,能为朝廷效力。” 这么说着,她的声音又哀伤起来:“可是、可是一旦在再驸马这件事上惹出事端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不敢想,也不敢赌,唯有请您和宸王放过我们一马,这份大恩大德,曹家往后余生一定谨记。宸王府有任何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都义不容辞的。” 曹沁之泣不成声,看起来楚楚可怜。 要是赵轻丹之前看到她的样子,难免会有些心软。 说不定被她说动了,就这么答应了她。 可是赵轻丹不敢忘记另一件事,就是关于许曼欣之死的谜团。 虽然看似许曼欣和当初那个皇嗣的死因都彻查清楚了,但她仍然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的隐情。 万一再有牵扯,再有错放的坏人呢。 她一时的心软,如何向那个已经香消玉损,在大好年华就惨死的故人交代?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渐渐冷静下来。 她用力将曹沁之给拉扯了起来,不准她继续跪着。 曹沁之有些狼狈起身,攀着桌沿重新坐下。 她目光期待地看着赵轻丹,想要从她的嘴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谁知赵轻丹却突然问:“德妃娘娘对珍贵妃,可还有印象啊?” 曹沁之心中巨震,强压住心虚,斟酌着开口说:“当然是有的!珍贵妃那么一位善良美好的妙人儿,就那样离开了人世,简直是后宫天大的遗憾,我有时候想起她来,都觉得心里空空的呢。” 提及故人,赵轻丹忍不住站了起来,看向了的一片花林。 “我今生所认识的人当中,有人天性恶毒、有人霸道蛮横、有人招摇善妒、有人心口不一。连我自己,都有非常多的缺点,绝非是一个完美的人。但许曼欣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就像是夜空里皎洁无暇的月亮一样,纯良温暖。她的身世坎坷,年纪轻轻就经历过大悲大痛,换做常人早该怨恨世道不公、命运不济了。说不定极端些的,会痛恨人世,变得苛刻刁钻,但她不仅没有如此,还变得越发包容慷慨。” 赵轻丹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曹沁之的身上。 “她是我看见过的最温柔刚毅的人,天上地下,只有一个许曼欣,也再难找到这么好的一个人。但这个人,却死在了一场恶劣卑鄙的谋杀里。” 曹沁之无法控制地抖了一下。 但在她竭力地控制下,这发抖的幅度不易被察觉。 “是,是啊,珍贵妃实在太可惜了。”曹沁之强忍住颤抖,缓缓跟着说。 她没有抬头,却能够感觉到赵轻丹的眼神压在她的身上。 曹沁之怎么可能不慌。 她不得不去想赵轻丹突然提到许曼欣的意图,她不会是联想到什么了吧? “德妃啊,其实我也挺佩服你的。魏雁冰之前将你害得那么惨,你怎么还以德报怨,对她那么好呢。听闻她从同心庙回来之后,宫殿门可罗雀,几乎无人问津,可你却不计前嫌地频频去找她说话,这份宽宏海量,实在叫人称奇。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我当时以为她跟我过去一样,都是被冤枉的。毕竟我们两个一同入宫,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会做坏事的,反而有些推己及人,担心她遭受不白之冤心中委屈,才会去经常找她说话。” 赵轻丹啧了一声:“可是你的脸很可能是被那个人害成这个样子的,但凡有一丝可能性,你都不会轻易放过她才对啊。正常的做法,即便没有证据证实,也该忍不住疏远,怎么还刻意亲近啊?这有些有违常理吧?” “王妃这话,似乎另有深意,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我只是想做一个豁达的人,不要总是记住仇怨,哪怕有不悦也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以和为贵。想必类似的事情放在珍贵妃身上,她也会这么做。” 曹沁之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动地被质问了。 她强行抬起头直视着赵轻丹:“我和魏雁冰家世相当,又位份一致,更是同一时间段入宫的。我们二人最为熟悉,多走动并不奇怪。该不会魏雁冰伏诛了,但因为我曾跟她走得近,王妃就对我也有微词吧?” “那倒不会。可是本宫还是忘不了,魏雁冰临死的时候咬定了晨太妃不放。德妃,你觉得晨太妃会是背后的另一个主谋吗?” “这,这应该不可能的,晨太妃没有理由那么做,多半是被构陷的。王妃,我知道您放不下执念,可人死不能复生,别再沉溺于悲伤里不肯走出来了。同样的话,不也是您当初劝慰皇上的吗?” 赵轻丹低低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德妃娘娘这般通透,倒显得我落于凡俗了。” “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您迁怒晨太妃,才想要坏了黎华的婚事,进而曹家跟着不幸。我才是最俗气的那一个,千言万语,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罢了。” “德妃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不是小事,我会多考虑考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 她能松口,就是还有余地了。 曹沁之稍微燃起了希望,又再三感谢地离开了。 等人一走,梅香自身后走出来:“王妃,您觉得这位德妃娘娘说的是真话吗?” 第1505章 见黎华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见黎华 赵轻丹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沉吟了一会儿:“王爷呢?” “应该在忙公务。” “把东越找来。” 很快,赵轻丹就轻声跟东越交代了几句,东越听完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赵轻丹又看向梅香,吩咐说:“你出去一趟,找到黎华公主,让她来宸王府见本宫。” 梅香一愣:“这,黎华公主未必肯吧?上一次您安排那个戏班子的人去故意道出了新驸马的身份,说不定黎华公主已经怀疑上您了。只怕心里记恨的很,未必情愿过来。” 赵轻丹不在意地笑了笑:“她当然是不情愿的。否则以她的个性,压根忍不了这么大的委屈,早就来找我拼命了。之所以竭力忍着不发作,不过是因为担心我将事情闹大了,对她百害无一利。可你偏要对症下药地治她……” 赵轻丹提醒道:“她不来,你就说,本宫听闻她最近在京中编排本宫的是非,本宫是非不悦,打算去皇上跟前讲理。” 梅香瞬时会意,当下出了王府。 王府中盯着晨太妃母女的耳目不少,很快便能找到黎华的位置。 她一见到黎华就说明了来意:“公主,奴婢是宸王妃身边的婢女,王妃想请您去王府叙事。” 黎华听到她说明来意,登时拉下脸来:“好大的笑话,赵轻丹找本宫叙事,怎么不自己亲自来,反倒要本宫去你们宸王府。怎么,宸王府再受宠,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王妃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王妃近日听说了京中有关她的说法,听闻公主您对外宣称王妃同您不合,针对上了驸马。所以王妃心中疑惑,想要一个确认,要是您不允,她就只能去皇上面前详说了。”m.23sk. 果不其然,听到梅香的话,黎华又羞又恼,但还是害怕占据了大头,只能强压着怒火跟着梅香走了一趟。 其实黎华已经有数年的时间没有踏进过宸王府了。 她甚至上一次来的时候,沈月秋那位侧妃还没死。 因为慕容霁对赵轻丹的宠爱太过明显,压根不将她这位妹妹放在眼里。 所以她在宸王府除了受到轻怠,不会有任何优越感,她当然不肯再来。 现在再过来,黎华怀着一肚子火气,一见到赵轻丹她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是觉得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赵轻丹?” 赵轻丹跟她激动的情绪刚好相反,她云淡风轻地抿了口茶:“黎华,这么大的怨气做什么,跟你的嫂嫂说话这样无礼,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诟病?哼,我的名声如今坏成这样,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要不是你仗着四哥和皇兄的宠爱,凡事都要压我一头,我何至于会让他们不喜,在京中得不到半点庇护。赵轻丹,现在这里可没有旁人,你犯得着继续装腔作势吗?” 赵轻丹压根不将她的指责放在眼里,她只是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你成了如今的样子,怎么会是我一手造成的呢?黎华,这本就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继而得到的恶果。要怪,也当怪你自己才对啊。” 黎华冷冷地盯着她:“说吧,你让这丫鬟找我过来,到底是要讲什么?” “你该不会蠢笨到猜不到吧。” “赵轻丹,那天在戏园子里突然指认驸马的人,其实就是你吧!” 她想着赵轻丹或许不愿意承认,谁知她点了点头:“没错。是我,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我就知道是你!”黎华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住,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打人,却被梅香轻巧地拦了下来。 “公主息怒,这里是宸王府,您想对王妃动手,也要掂量掂量可行性。” 黎华呸了一声:“狗奴才,你也敢拦着本宫。就算本宫现在动不了她又如何,她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早晚要遭报应!” 赵轻丹愈发觉得好笑:“报应?因果循环,我早就经历过了,怎么会怕。倒是你才糊涂啊黎华,堂堂的公主,却为了一个宵小之辈,屈尊降贵,还替他改了身份不惜蒙骗你的母妃和皇兄,你该当何罪!” “你有什么证据?我说他姓陆,他就是姓陆。陆家的人都认得他是谁,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赵轻丹,你管得也太宽了些,或许我想的没错,你就是蓄意要破坏我的大好姻缘,见不得我幸福罢了!” “我要是泼脏水,你这么害怕干嘛?该去皇上跟前告我一状,怎么反倒听说我要去见皇上,自己心虚起来了。” 黎华咬着牙:“还不是因为皇兄偏袒你,我们对上了,他也不会向着我这个亲妹妹。” “你的意思是,咱们的皇帝是一位昏君,不认理只认人情了?这话要是传进宫里,他可不见得会开心啊。” 黎华气得直跺脚:“赵轻丹,你究竟想怎么样?” “好了,我不逗你了。其实今日找你来,我是想问你一件事。黎华,你母妃跟德妃娘娘,是怎么结缘的?” 听到赵轻丹这么问,黎华的眼皮跳了跳:“什么结缘?德妃是因为奉了圣意来替我办理婚事,偶尔去见我母妃一面商量事项罢了,你又不会不知道。” “可她方才来过,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呢。曹沁之求我帮忙,让我不要将你驸马的真是身份给泄露出去,一个劲儿地说是她父亲一时糊涂,并非有意酿下大错。看她的说法,分明是在说你的驸马是曹家帮忙安排的。” 黎华脱口而出:“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赵轻丹朝梅香看一眼:“你告诉公主,之前是不是德妃来了?” “回公主,德妃娘娘天亮之后没多久就来过王府了。奴婢近身伺候,的确听到了她提及驸马一事。” “曹沁之怎么会……” 想到曹沁之之前忧心忡忡地来问过自己,她如果放心不下,派人去曹氏询问了也未可知。 可就算她知道了,为什么要跑来找赵轻丹。 曹沁之难道不清楚赵轻丹跟自己水火不容吗! 第1506章 挑明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挑明 见黎华的脸色变了几变,赵轻丹摇了摇头,很是可惜地说:“看来她来找我,是擅作主张,并没有跟你商量过啊。我想你也不要怪她了,德妃并不是故意的,她那般聪慧的人,不过是担心这件事情一旦捅出去,会累及家族,便想央求我保守秘密。” 黎华愤愤地盯着她:“她都找到你保守秘密了,这算什么聪慧?” 赵轻丹竟是放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了解我。我这个人可委实算不得什么好人,反而尤为喜欢看热闹,尤其是我们黎华公主的热闹,那更是不可错过的!” “赵轻丹,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告诉你,陆尚是我认定的驸马,我决心嫁给他,那么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你别想从中作梗,闹得太过了,让皇家颜面折损,皇兄未必会帮你!” “一个假的,你怎么也当做个宝儿了。黎华,你莫不是从小山珍海味吃腻了,也看上清粥小菜了?” “我说他是真的,他就是真的。” “曹沁之都认了,你还嘴硬?” 黎华心里对曹沁之狠狠记上了一笔,心道那个女人为了给曹家留后路,竟是将她给卖了! 说不定她还暗中给了赵轻丹证据,才会让她这么肆无忌惮。 她正抱怨着,就听赵轻丹说:“不过你不好奇,我是怎么一早就知道他姓邱的吗?” 黎华眼神一耸。 是了,赵轻丹从第一眼见到邱尚就认出他的身份了,而那个时候,她可以确定曹沁之并不知情。 “你究竟如何得知?” “因为我派人跟踪你了。” 赵轻丹完全没有遮掩:“从你出了京城这一路,都有人紧紧尾随,你在嵩州的活动,也尽数都有人汇报给我。” 黎华瞪圆了眼睛,跟着就狂喊了起来:“赵轻丹,你怎么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我好歹是公主,你实在太放肆了,要是让我母妃知道……” “晨太妃纵然知道了,能耐我何?” 赵轻丹口气狂放的很,可她说的并不错,晨太妃自己都被盯得紧,压根拿她没办法。 “你知道多少?”黎华满脸警惕地问。 “当然是全部,你自己知道的我知道,甚至连你都不知道的,我同样知道。” 黎华冷笑起来:“真是笑话,我不知道的能有什么事?” 赵轻丹放下杯盏:“躲雨那一日在客栈里,你以为自己是莫名其妙地醉了吗?不,是邱尚有意将你给灌醉的。” 黎华神色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但听赵轻丹继续说:“而且你即便是醉了,也没有胡乱动作,做出什么出格的情状来,就是在桌上睡下了。可是邱尚听到外面有人找过来的时候,却私下扯坏了你的衣服,将你揽入怀中,做出你二人一同喝醉的样子,等曹默带人进去之后,方能看到你惊醒后跟他亲热的那一幕。” “不可能!”黎华高声辩驳:“他不会是这样的人,邱、陆尚他是一个正人君子,绝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赵轻丹,你为了离间我们之前的感情,竟是故意编造这样的谎言,太可恶了。” “黎华,你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他要是没有所图,怎么会给你喝那些酒?” “那、那些只是果酒而已。喝到口中跟正常的果汁无异,他哪能想到那么多,恐怕是店家随意送上来的,让我暖暖身子罢了。” “你喝的酒,名为繁花仙,是嵩州城的一种特产。之所以为特产,是因为这种酒在嵩州十分风靡,本地人对它绝对是了如指掌的。邱尚作为土生土长的嵩州人,怎么会不清楚这酒的后劲有多大呢,果汁?呵,鬼扯,它的后劲,据说比起烈性的女儿红都不差的。” 黎华不由握紧了手指。 “还有,你不奇怪嵩州突然有关于公主和驸马在客栈一同避雨的流言,来得莫名其妙吗?明明曹氏已经责令属下三缄其口,为什么还是传出去了……” 黎华打了个寒颤,哆嗦着问:“为什么?” “据我的线报查探,原来是有人私下给了嵩州的乞丐银子,让他们散布出去。还故意放出了画像,特别是驸马的画像,简直惟妙惟肖。黎华,发出消息的人是邱家。” “怎么会!那天我压根没见过什么邱家人,他们也不会知道!” 可她说完就想起来另一件事。 她的婢女特意去邱氏的布坊里,替她拿了一件新的干净的衣服。 会不会是那个时候走漏了风声,引得邱氏的人动了心思。 这么一想,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可是邱尚怎么敢如此行事! “这般算计了你的人,却被你视如珍宝,将他抬举成了当朝驸马。黎华啊黎华,你让四嫂说你什么好!” “闭嘴!”黎华恼羞成怒,不愿再听下去。 事到如今,就算赵轻丹说的都是真的,她也只能忍下去了。 她昂着头:“且不论你的话多半是假的,哪怕是真的又如何?他苦心算计,也不过是因为爱我罢了。” “那可未必吧,他对你起了歹心的时候,你们才认识几日啊?他就能爱得死去活来了,这感情也太突兀了。” 黎华抬脚想走,却听赵轻丹在身后幽幽说:“我虽然不喜欢你,却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被人骗身骗心的,你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你,我倒是有个法子。” “用得着你多事吗?” “怎么,你是不敢赌吧。是不是害怕一旦我的法子应验了,一下子暴露出了那位驸马根本就是虚情假意,贪图虚荣,打碎了你的一片芳心,所以你胆怯了。” “笑话,我有什么不敢试探的!他对我的心思,我自己能不清楚吗,怎么会由你编排几句我就中招了。你想怎么试探,我偏不信邪了。” 赵轻丹几乎失笑。 黎华可是最喜欢跟她唱反调的,她能被这么一刺激就答应下来,分明是她自己动摇了。 “我已经让你四哥带人去找邱尚了,很快,他就会帮你问出答案,你只管听就是了。” 第1507章 选择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选择 赵轻丹带着黎华去京兆府的时候,黎华看到门牌气得忍不住继续骂人。 “你们不会将驸马给拉到京兆府来了吧?京兆府可是审讯的地方,你们当他是犯人吗居然这么他,太过分了,岂有此理!” 赵轻丹歪着头替她改正措词:“可不是拉过来,而是请过来。很客气地那一种,毕竟万一以后你们成亲了,大家还是要当亲戚走动的,怎么好真的撕破脸呢。” “少跟我来这套。四哥他都已经不在京兆府任职了,怎么还将他带到这里来!” “跟老六借个问话的场地而已。” 虽然黎华心里气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可是她到底没有彻底硬气起来,而是撇着嘴跟着进去了。 不过他们是从偏门走的,慕容苏安排好的人已经提前候着了,一路上没有引起什么动静,就轻声慢语地将她们给请到了一间密室里。 这密室却是连通着一间审讯室的。 以前慕容霁遥领京兆府的时候,赵轻丹经常到这里来找他。 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将密室的暗窗给打开。 很快,外面就有耳熟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是邱尚。 黎华哪里还坐得住,一下子站了起来,半蹲在暗窗边上往外开。 她想要开口唤一声邱尚,赵轻丹却轻声提醒:“我劝你不要让他发现你在这里。不然,今日安排的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效用了。” 黎华转过身去瞪着她:“你们到底要干嘛?” 她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了慕容霁的声音。 “替他将布巾解开。” 见到慕容霁,黎华到底不吭声了,就这么扒在小窗口向外望。 显然邱尚一开始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连自己被什么人给带走了,这里是哪里,他都一无所知。 可是等眼睛上被蒙的一层黑布揭开之后,他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慕容霁,很是愣了一下。 继而邱尚吃惊地看着他:“您是宸王殿下?” 其实邱尚跟慕容霁只见过一次。 就是黎华第一次带他入宫面见慕容浔的时候,赵轻丹和慕容霁都在边上。 当时也没有持续很久,哪怕邱尚不记得都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慕容霁的气质实在是太过耀眼了,根本不会有人见过他之后还能忘记这个人,所以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邱公子,我们有阵子没见了。” 慕容霁直接叫他邱公子,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故意改口,这让邱尚心慌不已。 他笑不出来,可又不敢发怒,只能极其别扭地扯着嘴角:“殿下怕是误会了,这里哪有什么邱公子。在下,在下是姓陆的。” “可你的本名不是邱尚吗,不过刚转投入陆家门下没多少日子,就连真正的姓氏都不肯认了。” 邱尚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无措地看着慕容霁。 他连转投一事都清楚,便是无法再隐瞒了。 这位王爷权倾天下,压根不是他能开罪得起的,怕是黎华公主都保不住自己,邱尚怎么敢轻举妄动。 “殿下怎么,怎么知道的……” “本王怎么知道的,一点都不重要。不过现在皇上还不清楚,外头也没有声张出去,就尚有余地,你说是不是?” 邱尚只能说是。 慕容霁像是很好奇地看着他问:“不过本王真的不理解,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应下来?冒充世家公子求娶公主,还瞒住了太妃和皇上,这是毫无疑问的欺君大罪。边上的其他人即便有撺掇帮着遮掩的嫌疑,也不过算是从犯,可你就不同了。邱尚,你才是活脱脱的主谋啊!” 邱尚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了,浑身都在发抖。 “请,请殿下开恩,饶了小人这一命吧。” “饶了你?你想本王怎么饶了你啊?是当做无事发生看着你们成亲呢,还是放你走?邱尚,本王之所以今日找你来问话,是因为京城中已经有相关的流言传出了,现在知道的人虽然不多,想完全隐瞒却是不可能的。” 邱尚抖得更厉害了。 慕容霁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吓唬道:“你知道多少人的眼睛盯着新驸马不放吗。你那位好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从前她得罪了很多人,不少人都想要挑她的错处呢,偏巧了,你就送上门了!”m.23sk. 黎华不满地握紧了拳头:“他凭什么这么说我!” “嘘。”赵轻丹在身后提醒:“黎华,且耐心些,这戏还没看完呢。” 黎华有些紧张地重新盯着邱尚的方向,就听他很惶恐地问:“那,那怎么办?” “本王也不是绝情冷酷之人,黎华又是本王的妹妹,做兄长的哪有看着妹妹丢人现眼却不管不顾的道理。所以本王私心里还是想帮你们一把的。” 黎华在心里暗骂起来,这慕容霁当真是跟赵轻丹绝配了。 尤其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谁能比得过他们这对夫妻。 邱尚哪里知道宸王府和黎华公主之间的鸿沟有多深,他求助地看向慕容霁,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殿下,您真的愿意帮我吗?”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不过全都在你个人的态度了。其一嘛,你要是跟公主情投意合,难舍难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但走成什么样子本王不能确定,风险却是不小的,毕竟盯着公主的人太多了,想瞒天过海怕是瞒不了太久。要是真的让皇上和太妃发现了,他们会如何处置,本王可不知道,保不齐一怒之下就将你杀了。” 邱尚咽了咽口水:“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你跟公主之间嘛,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和羁绊。如果你不是那么爱的话,本王就放你走,你即刻起速速离开京城,不再回来,对外就说驸马不幸遇难了。你之后是隐姓埋名地回到嵩州去,或者去其他地方,都是可以的。总之,谁会去追究一个‘死人’的去处呢?” 听到慕容霁的话,黎华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第1508章 想逃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想逃 赵轻丹在黎华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她的心里也已经有一个答案了,但是如果不是邱尚亲口说出来,黎华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外头,邱尚还是维持着方才瘫坐在地上的动作,久久没有动静。 慕容霁倒是耐心告罄地打算再开口,就听到邱尚冷不丁地问:“外面,外面已经很不少人知道我的身份存疑了吗?” “是啊。想必晨太妃已经怀疑了,不是听说那天有个戏班子的人当面认出你了吗?” 这都是赵轻丹干的好事! 黎华心中愤懑,但是邱尚的担心却是止都止不住的。 他可没有忘记那天晨太妃突然变脸,边上其他几位夫人也斜眼看他的样子。 如果他不顾一切真的跟黎华在一起了,保不准等着他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能成为驸马的话,当然是天上掉馅饼,是天大的便宜。 但怕就怕这便宜他如今占得了,之后却没有足够的运气承受下去,甚至还因此白白丢了性命。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慕容霁已经不太有耐心了,不过他还是用一种较为轻慢的语气不着痕迹地催促着:“给你的时间不太多了,你最好想清楚,本王能给你的机会也只仅有一次而已。” 邱尚死死地咬着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开口祈求道:“殿下,您放过我吧,您放我走吧!” 密室里,黎华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指甲几乎要扣进到门缝里去了。 赵轻丹垂眸摇了摇头,心道果然如此,她还真是一点都没猜错。 慕容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他当然也跟赵轻丹一样,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可他还是做出一副有些许吃惊的模样问:“是吗,你竟然会想要离开京城?你当真舍得下这个驸马之位,舍得下黎华?” “殿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小人也就不瞒着您了。其实,其实我和公主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我们在嵩州相识的时间又不长,不过她对小人还算满意,小人便欣然应允了这婚事,原是想着能做驸马是再好不过了。谁能想到……事情会被人道破,要是真的丢了性命,小人就后悔得场子都要青了。” 黎华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要出血来了。 慕容霁似乎有些遗憾:“这倒是未必的。说不定你们成亲之后,皇上和太妃念在婚事已定,就放过你了,留下你的性命呢。这么一来,你还是赚到的。何况这世间真挚的感情胜过其他任何事情,不是常有些有情人为了彼此,愿意放弃性命吗,你当真做不到?” 邱尚本是不敢跟慕容霁这样身份的人说实话的。 偏偏这位宸王殿下一副春风和煦的样子,好像极为好说话。 他便索性豁出去,哀求起来:“那天被人戳穿后,我就害怕极了。殿下,我这些日子睡都睡不好了,实在是担心会被发现真相后就没命了。这驸马我要不起,真的不想继续做了。就算后头不会丢了性命,我也不愿意了,这种事哪能冒险呢,一着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啊!” 慕容霁叹了一声:“邱公子,你还是想清楚再说吧,黎华公主最近可是很开心地在准备婚事呢,全京城的人都等着你们的喜讯,你要是真的选择了第二条路,便是生生打了黎华的脸面,让她黯然无光了。” “您不是说,会对外宣称我死了吗!那就当我死了吧,我绝不会再出现在公主面前的。只是我和公主之间的情分委实没有到那种不计性命去托付的地步,之所以成了,也有她威胁逼迫我的意思在里头,我是碍于她的地位才不敢违抗的。殿下,您一看就是个好心肠的人,您帮帮我,帮帮我吧!” “一派胡言!” 黎华气得锤了锤门,慕容霁似有所感地对着他们的方向瞄了一眼。 不过邱尚这个时候已经魂不守舍了,全然没有意识到边上是有旁人在的。 他不断表明自己是被黎华逼迫才不得已跟着来到京城,不得已撒谎,一切都是黎华这位公主一意孤行,有恃无恐。 如果慕容霁不知情的话,说不定还会相信了。 毕竟黎华的臭脾气谁都知道,她真的想要得到某个男人,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倒不是不可能。 可慕容霁哪能不知情呢。 越是清楚,他越是觉得讽刺。 黎华已然坐不住了,一心想要冲出去找邱尚理论。 赵轻丹则是拉住了她:“现在出去有什么用?”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贱男人被四哥给放走吗?他敢耍本公主,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要杀了他!” “王爷不放他走的。” 赵轻丹示意她先冷静一点,外头慕容霁如她所说般地冷漠地抽出了被邱尚拉住的衣摆。 邱尚茫然地看着他:“殿下,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走?”慕容霁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带着几分邪气地低下头看着他:“你想走到哪里去?” “方才不是您答应我说,只要我选择了第二条路,就会放我离京,让我假死的吗……我做好决定了,我不做驸马,我真的不想做驸马!我也不爱公主,想必公主对我的感情同样是浮于表面的,很快就会将我给忘记。” “可是本王临时改变主意了。” 慕容霁冷冷地开口:“你戏耍了所有人,还想一走了之,将这烂摊子留给公主一人,可没有这个道理啊。”23sk. “殿下,您怎么出尔反尔啊,这绝非君子所为!” “本王又不稀罕做什么君子,就是要反悔又如何。” 他的声音彻底寒凉下去:“邱尚,你好大的胆子!在嵩州城,分明是你故意给公主灌酒,然后在曹氏推门进入之前对公主做下出格的举动,还将这行径归咎到公主头上,你当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无人得知吗!” 邱尚颓败地睁大眼睛,怎么都想不到慕容霁竟是连这么阴私的事情都知道。 可是那天原是没有人看到的啊,他是长了千里眼吗? 第1509章 算账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算账 邱尚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在慕容霁的逼视下,他压根不敢再撒谎了,便默认了下来。 看到他的模样,黎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是真的,赵轻丹和慕容霁说他是故意在当时曹默推门而入之前对她进行不轨的举动,并没有冤枉了他! 可笑她还以为是自己酒后失态,真的和邱尚暧昧不清。 现在看来,不过是成为了别人的一个棋子罢了。 想清楚之后,黎华对邱尚的心思算是彻底死了,她恶狠狠地骂道:“这个狗男人,我都一定要弄死他!” 赵轻丹对她的态度不置可否,就见黎华突然又激动地看着自己,表情有些狰狞。 “你是故意的吧!你跟四哥两个人绝对是故意的!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邱尚不会什么好东西,却没有阻止我和他在一起,还特意隐瞒着我母妃,任由上上下下为我们的婚事操持。现在婚事到了这一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眼看着连陆家送过来的聘礼都有了,你们才特意让我看到这一幕。现在好了,如了你们的心意了!” 赵轻丹慵懒地笑了起来:“黎华,这脾气对我们发出来,有些过了吗?之前不是看你一副想要隐瞒的样子,我不忍心打破你的美梦吗?不过这梦就是梦,虚浮的梦境早些碎了,你也能认清事实。我是在帮你及时抽身啊!” “你这个贱女人!” 黎华正是一肚子火气无处发作,想要冲上来对她动手。 梅香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一把将黎华给制伏住。 “放开我!” 黎华嘶吼了起来:“赵轻丹,我恨死你了,你尽管得意好了!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倒霉的就是你了!” 她在里面这么一喊,外面也一下子听到了动静。 邱尚原本脸色灰白地还在苦苦哀求慕容霁放过自己,冷不丁地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吓得魂不附体。 “这是,这是黎华公主吗?” 慕容霁听到了黎华的咒骂,眼神早已寒凉如冰。 见邱尚这么问,他漠然开口:“是啊,你的好公主已经在边上看了很久了,所以你说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怎么,你不会还存了找她求情,让她放过你的心思吧。” 邱尚登时面如纸色,吓得声泪俱下:“殿下,放过我吧,不要让我落在公主手里了,让我走吧。”???.23sk. 慕容霁再不看他一眼,下令让人将他给先带走。 黎华见邱尚被带走了,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她等不及收拾他,奋力将梅香的手给挣脱掉之后从另一个门边跑了出去想追上去。 慕容霁则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赵轻丹:“没事吧,黎华不会一时失智伤了你吧。” “一时失智?” 赵轻丹哼笑了一声:“我看她是从未有过智慧。” 黎华急吼吼地冲了出去,很快就追上了几个将邱尚带走的官兵。 “站住!” 她呵斥了一声,几人果然站定。 只见黎华面色阴沉地走了上来,直直地盯着邱尚不放。 邱尚被她的样子弄得愈发惶恐,嘴里哆嗦地念叨:“公,公主……” 黎华抬脚就狠狠地踢了他几下,邱尚不敢躲,被踢翻在地,原本还算整洁的衣服上沾了一片灰尘,显得狼狈不堪。 “好你个狼子野心的东西!竟然也敢算计本宫,本宫费心费力地替你谋划,想要让你飞上枝头改变之前卑贱的命运,你倒好,恩将仇报起来了!” “公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给我一个机会报答您吧,我余生愿意为您做牛做马,绝对忠心不二!” 黎华冷笑起来:“你还想再有一次机会?简直做梦!之前你不是也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忠心耿耿的吗,转头来还不是忘了个干净,毫不留情地背叛了本宫。本宫绝对不可能让你继续留在身边的,至于你这条命,就留给本宫慢慢地折腾吧。” 她执意要将邱尚给带回去,京兆府的人也不敢阻拦。 毕竟慕容霁没有说过之后要怎么处置,这位邱公子好歹是现在名义上公主的未婚夫,他们便任由黎华将人带走了。 慕容霁对此倒毫不关心,他很清楚赵轻丹这么做的意图。 临近婚期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亲事是铁定办不下去的。 等晨太妃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只怕要气出个好歹,一定会去找曹家追责。 届时,就能看出曹家跟晨太妃之间的纠葛究竟是到哪一步了。 他们此前一直瞒着慕容浔,现在却是怎么都不能隐瞒了。 当下两人就一同入宫,跟慕容浔说起整件事。 慕容浔听他们讲完,登时沉下脸来:“竟然有这样荒谬的事情!你们怎么这会儿才说!” 赵轻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是我擅作主张,没有让霁儿告诉您。我私心想要试探曹氏和晨太妃的关系,就打算将他们之间的矛盾先激化到顶端,再看他们会有如何的反应。” 慕容浔知道她这么做,是对晨太妃依旧不放心,想要继续追查之前的事。 “你啊!”他到底是不会怪罪赵轻丹,却委实恼火黎华私下的举动。 身为公主,不计后果,竟能被猪油蒙了心想要让那种人做驸马。 他闷声问:“晨太妃知道了没有?” “之前是完全蒙在鼓里的,现在黎华肯定是瞒不下去了。我猜她一定会去找曹沁之算账,毕竟曹家在其中推波助澜,酿成这一桩荒唐事,她哪里会轻易放过去。” 慕容浔则是若有所思:“曹江为人谨慎,一般涉及为公主择婿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应下来才是。哪怕曹沁之真的以答应了晨太妃帮忙为由让曹江出力,曹江都该十分慎重。如今竟是为了奉承讨好黎华,将一个商贾之子给包装成世家公子推出来,朕还真是大失所望。” 慕容霁沉吟道:“这的确是最反常的地方,也是我和轻丹最在意的地方。我们认为,曹江能如此冲动,也许不止于想讨好晨太妃这么浅显的目的,或许另有内情。” 第1510章 不争气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不争气 慕容浔却有些为难。 他和慕容霁夫妇还有赵轻丹的立场多少不太一样,黎华和宸王府是有过直接的过节的。 说一句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都不为过,毕竟黎华当年还将赵轻丹给推下湖水中,害得她差一点殉命。 更不提此前不计其数的刁难,赵轻丹就算将黎华给弄死了也不为过。 可是过往种种,都在先帝去世的时候一笔勾销了。 他作为新帝登基,黎华是他的妹妹,至少在他目前执政的时候,黎华没有犯过什么草菅人命的事情。 所以慕容浔并不好对她做出过分的行径,加上此前晨太妃替她说过几次亲事,都是被慕容浔给推脱了。 现在黎华在择选驸马一事上碰了钉子,遭人愚弄,真的要计较起来,他也是有责任的。 “轻丹,黎华是糊涂了。可是现在婚事搞砸了,邱尚又是个没种的东西,只怕等之后风声流传出去,全京城的人都会来看黎华的笑话。所以朕觉得针对这件事情,她也是受害者,并不会过分苛责她什么。反而是曹家,知情不报,助纣为虐,当时该罚的。” 赵轻丹点了点头:“皇兄,我理解你的意思。只是曹家要怎么罚,如何罚,其实还是离不开黎华的想法。她如果一口咬定了是曹氏意图不轨,故意给了邱尚接近她的机会,并且曹氏还从中挑唆让她收下邱尚,这主要的罪责,当是由曹氏承担。但是如果黎华愿意替曹氏分担罪责,说这是她当时受人蒙蔽,自己非要让邱尚做驸马,曹氏碍于公主的情面不敢不从,那他们就可以从轻发落。” 慕容霁想到黎华的态度,不禁失笑。 “她现在正是气头上,加上你也告诉了她曹沁之去找你求情的事情,黎华心中对曹家的怨恨只怕这会儿正是最深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替曹氏开脱。恐怕是恨不得踩上几脚,让曹氏全权背锅才是。” 因而赵轻丹猜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慕容浔可能会对曹氏从轻发落。 毕竟曹家虽然远在中原,却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 宗南府牧这一位置,贯通南北,跟商会、农林、水利等多种方面都息息相关。 想找一个能够坐稳这个位置的人,绝非容易的事情。 所以之前曹江在曹沁之被打入冷宫那么长时间,暂别宗南府牧的位置,慕容浔都迟迟没有让旁人取代。 并非是他未卜先知,料到曹氏能够沉冤得雪重回高位。 而是一个称心如意的人选,实在是太难寻到了。 即便曹家的行径透着一股可疑,赵轻丹并不认为慕容浔能够狠下心来做出什么处置。 但这错的根源,终究还是在曹家。 现在婚事不成,晨太妃肯定会不依不饶地要个交代,不动曹家也是不可能的。 见慕容浔面色犹豫,赵轻丹意味深长地开口。 “皇兄,说不定您困扰的地方,有人会主动化解呢。咱们不是都不清楚,曹氏跟晨太妃之间的渊源到底是何种程度了吗,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些头绪了。” 慕容浔抬眸看了她一眼:“算一算时间,晨太妃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别宫里,黎华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晨太妃手里拿着藤编,一脸愠怒地指着她。 “混账东西!上一次我就问过你,那个男人的身份是否存疑,你是怎么说的。你说绝无可能,他是你亲自认定过的人,连陆家的家谱上都有他的名字,你就差对天发誓了。本宫看到你当时一副替他做担保的样子,虽然心里不太安定,但还是信了你的话。结果呢!” 她一鞭子打在了黎华的肩膀上,疼得她哭嚎着往后缩了缩。 边上的嬷嬷想劝又不敢劝,只能跟着附和道:“公主,您这一次委实是让太妃娘娘伤透心了,她满怀期待地就盼着您成亲的大好日子呢,可都什么时候了,您却告诉她婚事不成了,驸马居然是个商贾之子,压根不是陆大人的亲儿子,其身份还被人给道破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黎华抹着眼泪哭喊道:“大不了,就对外说他突然生了重病死掉了,到时候再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就是了。这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找不到旁人了,邱尚不值当,换一个就是了。母妃不就是想让我尽快嫁出去吗,之后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您提了,我都嫁不就行了吗!” “说得容易,你说得容易!” 晨太妃气得又要抽她,嬷嬷到底拦住了。 她的手臂都在发抖,指着黎华训斥道:“现在你的名声已经不好了,回头再对外宣称说驸马临近婚期就死了,尤其是他年纪轻轻原本看着身强体壮的,偏就在定下来之后没命了,外人会怎么想?” 黎华不敢吭声,晨太妃怒其不争地继续骂:“他们只会说,肯定是你黎华克夫,将一个大活人给生生地克死了!你自己命不好就罢了,嫁个人连带着夫家都倒了血霉,你觉得自己还能找到什么正经人家,啊?” “那便说我们感情不和,他惹我生气,我一怒之下就将他给撵走了,这总行了吧!” 晨太妃咬牙:“你想得倒是简单!那天在戏园子里,那么多人看出端倪了,哪里能糊弄得过去。那些个王妃夫人只会觉得是那些话应验了,肯定是本宫查清了对方的身份底细,才不让继续做驸马的。这个人,左右是要丢干净了!” 她越想越生气,上前狠狠地揪住了黎华的耳朵:“你说说你这个不省心的废物,你能成什么事啊!都快双十的年纪了,还能被人这么骗,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黎华更是痛哭不止,到后来几乎喘不上气了,断断续续地说:“还不是您非要逼我嫁人,让我千里迢迢地跑到中原去。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原先又不知道邱尚的底细,等对他生了感情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么大的错,也不能都算在我一人头上啊!” 晨太妃沉下脸来,是了,她岂能忘了去找曹家人清算! ???.23sk. 第1511章 棋子?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棋子? 想到曹家,晨太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该死的曹沁之,当初找她帮忙跟她结盟的时候,说得多么好听啊! 要不是她打包票一般说黎华的婚事,曹家一定会帮忙物色,包在曹家身上了,晨太妃之前也不会一口就答应下来。 后来帮着曹沁之扳倒了魏雁冰,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直到现在晨太妃都觉得自己在京中处处受限,还沾上了可能谋害贵妃的嫌疑。 可她曹家却是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吹飞之力地就将大仇给报了。 天底下,岂会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所以晨太妃也不管有没有人盯着自己了,当即就气势汹汹地乘了马车进宫去,直奔曹沁之的殿里。 从宸王府里见过赵轻丹回来之后,曹沁之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宫里处处下了钥,宫人刚问了她要不要用晚膳,就有小太监禀告说,晨太妃来了。 曹沁之心下一惊,果然不多时就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闯了进来,边上的下人想拦着又不敢,只能畏惧地自身后为难地看向曹沁之。 来人不是晨太妃还是哪个! 曹沁之挤出一个笑:“太妃怎么这个时候入宫了?这会儿宫门都要锁了,只怕再出去就要来不及了。” “出不去便不出去了,本宫就留宿在皇宫里,难道是留不得吗?德妃娘娘是不是觉得本宫自打去了别宫之后,就在这皇宫没有容身之处了,所以你不将本宫这个老人家放在眼里了,心中全然不当回事。”???.23sk. 这话上来就是问罪,可以说毫不留情面。 曹沁之便知道,一定是黎华和那个邱尚的事情被她知晓了。 可是赵轻丹不是说,她会考虑考虑帮忙遮掩的吗?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晨太妃就已经知情了。 而且晨太妃这么大的阵仗进宫来,皇上那边说不定也有耳闻,怎么可能还瞒的下去。 曹沁之登时心中有些憎怨起赵轻丹来。 她当真是丝毫不讲人情啊,明明自己都亲自去宸王府求饶了,甚至给她一个王妃跪下了,那位宸王妃却是转头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揭开了。 恨归恨,曹沁之心里并不是没有做好这样最坏的打算。 她只能耐住性子安抚晨太妃:“太妃说的哪里话,我一个小辈,怎么敢不尊重您老人家呢!有什么话,您且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说,别为着什么事气坏了身子,倒是我的罪过了。” 晨太妃见她还是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更是止不住火气。 “曹沁之!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能不作数的吗!” 曹沁之吓个半死,脸色苍白地看向宫人:“快,将门窗关起来,四处盯着些,不准让人靠近。” 见她谨慎的模样,晨太妃冷笑起来:“怎么,你自己做得出亏心事来,还怕让外人知道吗!之前你口口声声地说,一定会让你父亲给黎华安排一个最好的驸马。现在你睁大眼睛看看,找的却是个什么提不上手的东西!就算是五品县令的儿子,也好过一个商贾之子吧,你们曹家明知他身份,还试图掩盖事实,想要瞒天过海地让黎华千金之躯就这么嫁了。” 说到这里,晨太妃就一阵后怕。 这要是没有及时发现,等到他们举办了婚事再来追究,事情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恐怕到那个时候,她就算气疯了也只能忍下来,任由那种人做驸马。 曹沁之心里突突跳,平日里晨太妃都是优雅端庄的模样,哪有这般歇斯底里的情状。 这幅样子,分明是气得狠了。 “晨太妃,这真的是误会啊!想必各种缘由,黎华公主已经跟您提过了,我父亲绝非有意安排了邱尚去作陪,都怪陆家那位陆斐公子自己不争气,明明所有人都有意撮合他们,陆家也早就同意了的,谁能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呢。” “黎华也说了,你口中那个真正的陆家公子是个木头样儿的呆鹅!能被黎华厌弃到这种地步,况且也是他蠢笨如猪般地将邱尚给引过来,酿成这桩错,你们曹家难道就没有发现那人同样不靠谱吗!为什么就不能找一个脑子灵活的,为人处世周到的人给黎华作伴,偏要在一群提不上手的货色里择选,山鸡里还能出凤凰不成?” 曹沁之面色尴尬。 这话当然不算冤枉他们,曹沁之能够猜测到曹江的用意,为了顺势拉拢陆家,再找到一个容易控制的没有什么野心的驸马,陆斐是最好的人选了。 可是这个标准远远达不到晨太妃的要求,她只会觉得是曹家没有尽心,蓄意敷衍。 如今婚事搅黄了,晨太妃这等将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哪里会轻易算了。 见曹沁之答不上来,晨太妃更是觉得自己说得对了,越发不饶人起来。 “好你们曹家,利用完本宫之后就把我们母女弃之如敝履了,你们以为自己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将本宫和公主当做棋子?” 曹沁之连忙找补:“如何能够!就算借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视您和公主的。太妃娘娘,您要如何才相信我们不是故意的,父亲刚来信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实在是来不及反应,并非刻意瞒着您。” “可你第一时间去找了赵轻丹求情,怎么你去宸王府的时候这么果决,没有半点耽搁?曹沁之,你想给自己找靠山,也要看人家瞧不瞧得上你啊!要是赵轻丹知道,当初害死了贵妃可有你的大手笔,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皇上会放过你吗?” “太妃娘娘慎言!” 曹沁之惊慌地又往外看了几眼,声音都无法克制地在发抖了。 “娘娘,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于您也没有半分好处。魏雁冰一死,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公主考虑啊。事情败露的话,公主不是也要受到致命的牵连吗,同归于尽一定不是您想要的结果吧!” 第1512章 曹飞檐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曹飞檐 晨太妃冷笑起来:“就算本宫不对付你,你以为能皇上能放过你吗!赵轻丹绝对不会瞒着皇上的,估摸着这会儿皇上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了。你与其在这里跟本宫说道,不如想一想怎么让皇上的火气降下去不拿你们曹家问罪吧。” 曹沁之暗叫不好,这件事情可大可小。3sk. 往小了说,是曹家为了哄黎华公主开心,才会帮着遮掩,知情不报。 可往大了说,这就是欺君之罪了。 要是慕容浔计较起来,或者黎华公主和晨太妃一口咬定是曹家引起的过错,说不定就无法收场了。 她只能恳求地看着晨太妃:“太妃,其实公主应该告诉您了,当时我父亲是想要将邱尚给处死的。但是不知为何,嵩州城突然有了关于驸马的消息,让人一时骑虎难下,再加上公主对邱尚的心意,您作为明眼人哪里能看不出来。我父亲一心想着既然是成婚,当以公主的喜好为主才会糊涂地办了差事。而今您要抱怨我,我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也不敢奢求原谅。可是皇上问起的话,能不能实话实话,曹家真的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 晨太妃冷笑起来。 曹沁之的心思她哪里能不懂。 她所谓的“实话实说”,其实就是让黎华承认这一切都是她主导允许的,曹家也是依照公主之命行事而已。 可是这么一来,皇上便不会对曹家有过分的责罚,曹氏做的这一切,怎么能轻易揭过去! “德妃,在你眼里本宫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吗?本宫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们,皇上真要是对曹氏有什么处置,那也是你们活该!谁让你们不尽心地敷衍本宫,都是报应罢了。但凡用点心,何至于黎华的婚事成了这副田地?” 听晨太妃的语气,不仅不会帮着求情,还会在慕容浔跟前火上浇油。 一旦帝王盛怒,保不准会出什么乱子。 曹沁之手心都急出了一层汗,深吸了一口气说:“晨太妃,要不然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保证让父亲全心全意地替公主择选,找一个门第出身都非常出挑的人来做驸马,将您的脸面挣回来。” “德妃,你的意思是让黎华再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吗,你以为去中原是过家家,随随便便地就去了么?本宫上过一次当了,哪里还会再信。而且本宫现在可要更慎重了,远地方的人家一概不考虑,只有人在京城的才能知根知底,摸清楚底细,免得再有人想蒙混过关。” 曹沁之的脑子里飞速掠过一些在京城里跟曹家沾亲带故的人家。 她想要从这些人家考虑考虑,有没有适龄的符合晨太妃要求的公子。 说不定她能够借着曹家的颜面,去跟对方商量一番,再为黎华定下一门亲事来,便算是将功补过,让晨太妃不要针对了。 谁知晨太妃的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开口道:“其实说起来,你兄长曹飞檐不是近来一直都在京中吗?本宫未曾听说过他有婚约在身,这样一个青年才俊的公子,若是能成为驸马,倒也是不错的。” 她突然说起曹飞檐,将曹沁之吓得面无血色。 “太妃,这哪里能行!且不说兄长已经入朝为官了,但驸马是决计不能沾染朝政的,皇上肯定不会答应。何况一旦曹家跟您成为亲家,皇上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过分密切了,保不准会联想到其他的地方,明面上还是不要走得太亲近为好啊。” 晨太妃不以为然:“德妃,皇上如果知道本宫私下让曹家帮忙物色驸马一事,就该猜到我们之间之前便有隐秘的联系了。皇上何等聪慧的人,你想现在跟本宫撇清关系,只怕是为时晚矣。与其遮遮掩掩的心虚样子,倒不如将一切都放到明面上来,才不显得大家心里有鬼,不是吗?” 曹沁之心里暗骂。 她当然是不怕的,甚至是巴不得曹家也被盯上的。 毕竟晨太妃自己已经得不到慕容浔的信任了,人在自身不好过的时候,多是希望拉其他人下水才心中平衡的。 曹沁之如何能希望曹家跟着成为眼中钉,但是晨太妃的话不无道理,经此一事,慕容浔不可能不生疑,曹家的处境已然是如履薄冰了,万不能再踏错一步。 她有万千情绪,因而沉默不语,晨太妃却失了耐心。 “曹飞檐是做了官不假,但要是这一次本宫不依不饶偏要你们曹家给个说法,你的父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再次贬官谪下他们,日后未必能有建树。曹飞檐与其在这里苦苦挣扎,不如成为驸马,同样是给你们曹氏争脸了。要是这亲事能谈得拢,本宫此次也会尽可能地替曹氏找补,替你们脱去一些罪责,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曹沁之不由握住了手指。 这就是威胁了。 现在两个选择摆在眼前,要么,曹飞檐补了邱尚的空缺,娶了黎华做她的驸马,让她们母女不丢面子,她就会开口求情让皇上放过曹家。 要么,就是晨太妃无疑会踩上一脚,鼓动皇上对曹家大动肝火,结果如何谁都无法估量。 她还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好恶毒的心思! 曹沁之努力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开口:“这件事情,我当然是要跟兄长商议的,兄长的主我可是做不了的。” “涉及婚娶,自然是要跟他商议,本宫可以给你一两天的时间,但是再多可就等不了了。皇上那里,只怕明日就要去问话了,本宫就算能暂且挡一挡,也不会耽误太久。” 曹沁之紧紧咬住了嘴唇。 晨太妃却是被自己想出来的这个主意给狠狠地取悦了,看曹沁之的样子,她心中定在权衡利弊。 要是真的将曹飞檐那等人中龙凤配给黎华,简直就是天大的好运气,不比什么邱尚、陆斐之流要好上多少倍嘛。 到时候,看看那些个等着看她们母女笑话的人怎么惊掉下巴呢! 第1513章 与虎谋皮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与虎谋皮 越这么想,晨太妃越对曹飞檐这个女婿势在必得。 凭什么她的女儿金枝玉叶,不能得到一个让人艳羡的夫君呢。 他仕途顺利又如何,当驸马委屈了他曹家公子不成! 晨太妃怕曹沁之不答应,故意勾了勾唇角压着声音吓唬她。 “德妃,许曼欣那件事情,也不算完全翻篇了。杀了她的小太监是谁的人,你心知肚明。要是皇上知道你派出小太监将他的爱妃推入冷湖中使她致死,你曹家等着灭顶之灾吧。”天籁小说网 曹沁之眼睛都红了:“太妃拉我曹氏下地狱,自己又能讨得什么便宜吗?魏雁冰指认你的时候,你能勉强甩掉了罪状不被牵连,再有第二次,皇上不可能再相信你,更不可能放过你了。太妃是想跟曹家共沉.沦不成?” “本宫当初能从魏雁冰的指认下脱身,你焉知本宫不能脱身第二次。德妃,本宫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什么路数没有见过,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何况本宫的底气是渝北啊……虽然说皇上忌惮我们母女同样是因为渝北,但是他真要对付处置我们,也要顾忌渝北的体面,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随意的。本宫的哥哥,是渝北新上任的主力军统帅。本宫的外甥,也是渝北的得力武将,你当我在京城忍气吞声就是好欺负吗?” 曹沁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晨太妃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吧。” 目送晨太妃得意洋洋地离开之后,曹沁之还是心绪难平。 岂有此理,她居然把心思放到曹飞檐的头上去了。 要知道曹飞檐年纪轻轻已经位列正三品,目前在做的也是朝廷极其重视的工程。 如今进行到大半,只要顺利完成,他少不了再有晋升。 关键是曹飞檐年纪轻轻,尚未成家,他深得今上的器重,又有曹家做后盾,京中多少名门望族都想着把家里未婚的女儿指给他。 此前的宮宴上,还有一些官夫人特意找到她跟前来,想给兄长说亲。 这么一个香饽饽,就这么被晨太妃给看中了。 一旦曹飞檐成了驸马,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的造诣就统统化为泡沫了,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夜晚躺在床榻上,曹沁之满脑子都是晨太妃的话,她怎么想都觉得委屈,就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曹沁之的婢女隐隐听到动静,掌灯来看了一眼,就被曹沁之的模样吓到了。 她忙放下烛台凑了上去:“娘娘,您怎么了,可不要吓唬奴婢啊,好好的为何痛哭不止?” 关于曹沁之和晨太妃之间的事情,这贴身婢女也是知道的。 曹沁之肿着眼睛看了看她:“其实当初跟晨太妃结盟的时候,兄长曾经劝过本宫,让本宫务必要想清楚再行事。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很可能万劫不复。可是本宫那个时候太心急了,就是不想看到魏雁冰继续蹦跶,才会下决心找到晨太妃。谁知今日才意识到,这果然是与虎谋皮,竟是如今要将家人都折进去了。” 婢女听到这话,跟着抹起眼泪。 主仆二人就这么在晦暗的光影中抱作一团,继续伤心地啼哭起来。 曹飞檐是翌日一早下朝之后见到曹沁之的。 曹沁之本想着慕容浔知道之后,一定会到她的宫殿里来追问,却没想到慕容浔按着不动,竟是悄无声息的。 也不知道他是太过沉得住气了,还是赵轻丹尚未将实情相告。 没有被慕容浔找上来,曹沁之自己是坐不住了。 反正她暂且领了圣旨替黎华公主操办亲事,可以随意出宫,便趁着消息没有传开之前的最后关头,又匆匆低调出宫,找到了曹飞檐的临时住处。 曹飞檐一下朝见到曹沁之就知有事发生。 他警惕地让人盯着不要靠近,就沉声问:“娘娘为何突然找到这里,发生何事?” “哥哥,你今日去上朝了,皇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或者提到了曹家什么?” “完全没有啊。今日早朝风平浪静,很早就退了。” “之后皇上也没有单独召见你说什么吗?” 曹飞檐摇头,复又凝重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出事了,这下真的出事了。” 曹沁之把晨太妃找过来的事情复述了一番:“她现在是揪着咱们的错处不放了,黎华公主的婚事黄了,她们母女失了面子,哪里会轻饶了曹家,我现在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但心里非常不安。” 曹飞檐眉头深锁:“晨太妃除了说这些,有没有说其他的方面?” 听到他这么问,曹沁之为难起来。 看她的眼眶红肿,曹飞檐总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娘娘,都这个时候了,该说的就说吧,我们一起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 曹沁之觉得仿佛有鱼刺一样的东西梗在嗓子里,每每话到唇边就说不出来了。 她细细地看着曹飞檐,心中的苦楚更甚。 这是她最为骄傲的兄长啊,这么一个出众不凡的人,怎么偏偏就被晨太妃盯上了。 再想到黎华公主那个草包般的模样,曹沁之几乎要气得喘不上气了。 曹飞檐只能看向她的身边人:“你和你们家娘娘怎么都像是哭过了,眼睛肿了一圈,都快成桃子了。到底怎么了!” 婢女哭丧着脸:“公子,是晨太妃她逼迫娘娘,提出来除非是您愿意迎娶黎华公主,来弥补驸马缺失的空子,不让她们丢了眼下的颜面。否则她就会状告皇上,说是曹家欺人太甚,故意误导公主被人蒙骗,将所有过错归咎到曹家头上去。” 曹飞檐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如遭雷击。 晨太妃竟是存了这心思…… 驸马?他如何能做驸马! 他声音干涩地不像话:“可,可是我已经是朝廷官员了,按照制度倘若迎娶公主,就不能做官。这不合规矩,晨太妃难道不知道吗?” “她哪里能不清楚!”曹沁之咬牙愤愤地说。 第1514章 被迫答应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被迫答应 曹飞檐闭上眼睛:“所以,晨太妃是希望我辞官,再去娶了黎华,做安盛的驸马吗?可这么一来,我就彻底失去了参与朝事的机会,永远地成为一个傀儡一样的人。” 听到曹飞檐说完,曹沁之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她满怀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哥哥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太急着复仇的,也不会铤而走险地找到晨太妃,利用她将魏雁冰给扳倒。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父亲办事如此不利,才如今落了把柄在她的手里。她以曹氏的罪责来威胁我,态度寸步不让,我好说歹说都没有让她息事宁人,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曹飞檐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心中如何没有恨? 可是他一贯心疼的妹妹伤心成这个样子,如今的局面也不是她愿意的,他又岂能开口埋怨苛责呢。 只是安慰的话,他自己说不出来的,两人相顾无言。 曹沁之到底忍不住,又大哭了一场。 被曹沁之的嚎啕声萦绕耳边,曹飞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他仰着头看着房梁,眼前仿佛掠过了这么些年所有风光得意的时光。 一转眼,这一幕幕的场景又模糊破碎了起来。 是曹飞檐自己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 他最初为官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当时一心想着,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绝对会被君王赏识,从一众官员中脱颖而出,让所有人艳羡仰慕。 这么几年,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妥当,连家族设法让曹沁之进宫,其实都是在为曹飞檐铺路。 可谁能想到,如今竟是让他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但是晨太妃的威胁又焉能不理呢? 她绝对不是在说什么气话,而是实实在在地制衡着曹家。 曹家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晨太妃不依不饶,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曹家头上,等帝王动了大怒,就是无法挽回的了。 到时候他纵然有满身抱负,一样会功名散尽,就像之前曹沁之被打入冷宫时骤起的落魄。 这滚滚浪潮拍打下来,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而适时的妥协,至少能够换得家族无恙,度过此劫。 所以想了很久,曹飞檐终于咬住了嘴唇,含着血腥味沉重开口:“罢了,若是晨太妃执意要我做黎华公主的驸马,就答应她吧。” 曹沁之怔怔地看着他,吃力地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偏怎么都讲不出来。 反而是曹飞檐相通了一些,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妹妹,这就是我们的命,认了吧。” 从曹飞檐的住处离开,去往别宫见晨太妃的时候,曹沁之一路上都是浑浑噩噩的。 以至于到了别宫里,她都没有回过神,像是丢了魂魄一样狼狈。 晨太妃一见到曹沁之,就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 瞧瞧她的样子,肯定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出个好歹了,一夜没睡好不提,只怕哭都哭了不知多少回了。 曹沁之越是显得狼狈,晨太妃郁闷的心情反而越好了起来。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甚至比昨日更多了一丝耐心:“德妃娘娘又特意找到本宫这里来,可是想明白了?不如告诉本宫,你想通什么了?” 曹沁之强行打起精神,神色复杂地看向晨太妃。 一旦答应她,她们曹家就彻底跟这个女人挂钩了。 如果她能够预料到今日之事,一定不会有当初合作的想法。 “德妃?”晨太妃又唤了她一声。 曹沁之回过神来:“晨太妃,方才我已经和兄长说过此事了,兄长他自己……是答应了的。” 晨太妃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曹家最通事理的人果然是曹飞檐,只要曹飞檐松口,整件事情就没有问题了。 如此一来,黎华能够嫁给这样的人,外面就不会再有难听的闲言碎语了。 即便是有关于她突然更换驸马的非议,也只会是羡慕的酸话罢了! 毕竟其他人做驸马,怎么能和这位名声赫赫的曹大人比呢。 晨太妃哦了一声:“曹公子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有他首肯,本宫也能放心将女儿托付了,德妃啊,这样才对嘛,你我之间本该和和气气的,撕破脸的话,对谁都不好。” “只是这等大事,怎么都要告知家中父母的。您也知道我们父母远在嵩州,还得让人传信过去,等父母同意了,甚至是他们亲自到京城来跟您见面详谈之后,这件事情才算定下来,所以还请您耐心一些,将婚事暂时缓一下。” “这可不行。”23sk. 晨太妃丝毫不让:“婚期既然定在几个月后,那就不可能更改了。全京城的人都在等着黎华出嫁的日子,那一天,驸马绝对少不得的。夜长梦多啊德妃,拖延下去万一生了什么变故,本宫可不会轻易冒险。” “既然答应了您,我们就不会反悔的。父亲那边应该也不会有异议的,无非是将正儿八经的流程给走一遍,婚姻大事,岂能隔开父母自行决断呢。” “你也说了曹大人那里不会有问题,那就先斩后奏好了。曹飞檐想要娶黎华,须得先辞官,面见圣上,所以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一关实则是皇上。只要皇上答应了,你曹家是什么样的态度,哪里还重要啊?” 曹沁之气得抿紧嘴唇。 她原本想再拖一拖,说不定事情就有了转机。 可是晨太妃步步紧逼,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根本就是断送了他们的后路。 曹沁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可是聘礼还没置办呢。迎娶公主这么隆重的事情,曹家怎么都该做好完全准备,不然就是轻怠了公主,显得我们不敬了。” “不打紧。” 晨太妃丝毫没有将那些个外物放在眼里。 黎华身为她的女儿,哪里会需要多么厚实的聘礼,她这么些年攒下的财富,完全可以让黎华挥霍自如了。 “陆家不是已经让人送了聘礼过来吗?那就征用他们那一份好了。之后再让曹家将差不多的给补上,送还过去,陆家岂敢不从?” 第1515章 诚意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诚意 曹沁之没有想到,晨太妃这一出竟是连聘礼都算计好了。 的确,一旦追究下来,陆家同样有无法避免的责任,难辞其咎,为了弥补这过错即便是将聘礼拱手送上都不敢有异议的。 只是这么一来,按照晨太妃的意思分明是不会改期拖延。 原本黎华公主跟那个邱尚定下的亲事是什么时候,曹飞檐就得什么时候迎娶公主。 光是想到这一点,曹沁之就气得咬牙了。 她的兄长凭什么受到这样的屈辱,连婚事都要这么仓促地进行,压根不给人准备的机会。???.23sk. 晨太妃这个该死的疯女人,真真是欺人太甚了! 见曹沁之郁色难平,晨太妃笑了笑,不忘祸水东引。 “德妃娘娘还是不要怨恨本宫为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当同仇敌忾才是。其实整件事情要怪也该怪那个赵轻丹不是吗?如果不是她派人一路尾随黎华,将嵩州发生的一切都捅出来,本宫现在只怕还蒙在鼓里呢。这要是不清不楚地任由黎华成亲了,倒也罢了,毕竟本宫不知道,旁人同样不知道啊。左右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真有败露的一日,已然覆水难收了。”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可谁让她赵轻丹把什么都弄清楚了呢。本宫就是想装作不知,也是不成了。而且日后,我们少不了要共同对付她,她绝对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曹沁之当然心中怪罪赵轻丹了。 即便之前赵轻丹对她有恩,这恩情也在如今这事的蹉跎中耗尽了。 她现在心中只有恨,说不完的恨。 曹沁之冷下脸来:“太妃说得还是早了些。皇上可还没有松口呢,要是皇上不愿意让兄长辞官做驸马,咱们在这里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一切,当以圣意为主,其他都是毫无意义的。” “本宫随你一同进宫,说明此事。如果可以的话,也该让曹公子去亲自向皇上请辞,曹公子那么聪慧的人,当知道该怎么说服皇上吧。” “兄长再聪慧,也不会改变圣意啊。” “那本宫可管不着。”晨太妃睨了她一眼:“本宫只看结果,不在意过程如何。曹公子这一遭办成了,曹家就是本宫的亲家,方方面面,本宫都会竭力护着。否则便只能做仇人了,如何做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慕容浔对晨太妃或是德妃主动来找自己,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听内官禀告说,晨太妃和曹沁之以及曹飞檐一同进宫觐见的时候,慕容浔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他们竟是一起来了?这是在打什么算盘? 慕容浔幽幽朝外看了一眼:“宣吧。” 很快,他们三人就前后进了殿内。 晨太妃在路上就想好了见面说什么,这会儿故意让自己的眼眶红红的,呈现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曹氏兄妹则是惶恐地跪了下来,曹沁之一开口就说他们是来请罪的。 慕容浔打量了她和曹飞檐几眼:“德妃和曹卿,何罪之有啊?” 晨太妃登时抢话替他们答道:“回皇上,这件事情其实是跟黎华那位带回京城的驸马有关!因为我早有打算让黎华去中原游玩,之前进宫的时候就跟德妃见过,希望她能跟曹江曹大人知会一声,若是日后黎华去了嵩州,便替她物色夫婿。” 她这么说,主要是解释为什么曹家要替自己办事了。 不管慕容浔信不信,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后来黎华真的去了,曹大人念着这事,果然很热心地帮了忙。其实曹家此举,我本该心存感念的,可没想到曹大人安排的人本是正经的陆家公子陆斐,邱尚做为陆斐的朋友,实则只是一个商贾之子。他见黎华身份不凡,动了歹心,就迷惑了陆斐蓄意接近黎华,还将黎华这个出离京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给骗的团团转。黎华居然……被他给蛊惑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在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便让曹家帮忙遮掩,才会有如今的荒唐事啊!” 慕容浔的目光生冷。 他扫了曹沁之二人一眼:“果然如此吗?” 曹沁之颤抖了一下,点头说是。 “可是朕分明记得,之前黎华带着她那位新驸马觐见的时候,他们说自己没有跟曹家的人见过,只是单独见了陆家的人。这么说来,黎华是那个时候就对朕撒谎了?” 晨太妃跟着跪了下来,抹着眼泪哭诉道:“关于这一点,我已经狠狠地斥责过黎华了。她是鬼迷了心窍,被心怀不轨的男人骗得昏了头了。还有就是黎华心知邱尚的身份不对,担心将曹家人给牵扯进来,对曹氏不公,才会刻意隐瞒了细节。皇上,您大人有大量,求您念在她是一时心软,不想将无辜的人拉下水才说了善意的谎言就别跟她计较了吧。” 慕容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晨太妃经历这么一遭,当是恨极了曹家才对。 怎么会现在反过来替他们说话求情,该不会是暗中又达成了他不知道的约定吧? 他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晨太妃的意思是,整件事情曹氏都无辜了?可他们私联你这位太妃,在驸马这么重要的身份上做手脚,还弄出这样一桩乌龙事来,朕如何能轻饶了!” 曹沁之吓得后背都出了汗,倒是曹飞檐心里重重叹了一声,拱手回道:“皇上说的是,虽然晨太妃和黎华公主宽宏大量,不与我们计较。可臣和德妃娘娘内疚不已,备受煎熬。如今邱尚的罪行已经被揭晓,以他的品行和出身,是无法成为驸马的。但公主的婚事已经昭告出去,要是婚事不成,便是公主面上无光,皇室颜面有损,臣便是受再重的责罚,都愧对您和太妃娘娘对曹家的信任。” 听到曹飞檐这么说,慕容浔突然意识到了他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 难怪曹飞檐会在这个时候跟晨太妃一起来,慕容浔的目光愈发考究起来,森然开口:“那曹卿以为,此事当如何收场呢?” 第1516章 下旨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下旨 被慕容浔这么一问,曹飞檐只觉得头顶如有重鼎沉沉压下。 他艰涩地开口道:“臣自知若是宫黎华公主的亲事作废,会让公主蒙羞,皇室蒙羞,故斗胆想弥补这一缺失,求娶公主。” “你说什么?” 慕容浔靠在椅背上,陡然看向他。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曹飞檐的意图,可是真的听到这话从他的嘴巴里冒出来,还是有些诧异唏嘘。 曹飞檐还真是舍得? 身为帝王,慕容浔当然清楚他自己的臣子是什么样的位置,有什么样的前程。 一众年轻官员里,曹飞檐的确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只要他能够风平浪静地走下去,本该可以出人头地,大有作为。 不过这风浪已然掀起,曹家被裹挟入浪潮之中,甚至站在了风口浪尖。 曹飞檐身为曹氏子,想必是脱不了身了。 念及此,慕容浔心中闪过一抹怒气。 只怕曹家和晨太妃之间的纠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否则曹飞檐怎么会牺牲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大好前途都不要了。 这么想着,慕容浔又有了新的考量。 如果让曹飞檐做驸马,他必定要辞官免职,这么一来,曹氏的锋芒就被遮蔽了,曹家的势头可以说拦腰锐减。 万一曹氏真的不干净,这倒未必不是一桩好事了。 见慕容浔久久不开口,曹飞檐不敢吭声,曹沁之反而心中存了一丝侥幸。 会不会皇上看在兄长极其能干,是朝廷的可塑之才坚决不放人。 若是慕容浔态度果决地拒绝掉这个请求,如何都不肯让曹飞檐做驸马的话,就算晨太妃苦苦相逼,也能够解释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晨太妃再生气,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 晨太妃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清了清嗓子哭诉道:“皇上,我知道曹大人是青年才俊,您一向看重他,不一定舍得让他做驸马。可是您也为黎华考虑考虑啊,婚事已经昭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很快就要成婚了,邱尚那个杀千刀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娶公主的,临近婚期驸马却不见了,外人肯定会对皇室议论不断。这一定也是您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吧!” 慕容浔不做声响,她又继续道:“而且,难得曹大人通情达理,愿意顾全大局,能得这么一位良婿,也算达成我心中夙愿。将黎华交给他,便不用担心她日后如何了,还请皇上看在我为此费心费力这么久的份上,成全了吧。” “晨太妃的意思是,用一位朝廷官员的仕途来成全黎华的婚事,就是顾全大局?” 她讪讪地开口:“皇上,您已经用这个理由回绝好几次了,可她到底是您的妹妹,总不能每一次都只顾官员的前途,不管她的幸福吧。” 曹沁之虽不敢言,心里却不断祈祷慕容浔态度强硬一些。 谁知慕容浔沉吟了好一会儿,又重新看向曹飞檐:“曹卿,你当真想清楚了么?” 曹飞檐的嘴唇颤了颤,极为不愿地说:“是,臣已想清楚了。” “好,那朕就准了你的请辞。但曹家经此一事,并非就能彻底免去责罚了,大罪可免,其他责罚朕却要想一想怎么处置。” 听到慕容浔的话,曹沁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都完了。 没想到慕容浔会答应地这么痛快,几乎没有什么挽留。 用曹飞檐一人之身换了黎华的体面还不够,他居然还要对曹氏做出处罚,且尚不知处罚是什么,要是没有轻饶的话,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之后就是慕容浔问起晨太妃婚事的准备,晨太妃便说打算日程不改,聘礼就先征用陆家的,慕容浔都一一准了。 晨太妃大喜过望,笑不拢嘴了。 她哪能想到今日这一遭会这般顺利,莫非真的是慕容浔良心发现,自觉一直以来亏待了黎华这位妹妹,有心补偿了? 一切谈拢之后,几人就心思各异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慕容浔拟了两道圣旨。 其一是对曹氏的处罚。 如若对曹江的责罚过重,曹江在江南的势力恐怕坐不住,说不定会出乱子。 所以慕容浔保留了他宗南府牧的位置,但是将他手下关于农粮的分管权剥了出来,移交于当地的粮署分部。 其二是对陆氏的处置。 曹江之所以一开始就选择陆家,恐怕是有心拉拢他们。 根据慕容浔让人做的调查,这个陆家上头几代为官,虽然都不是非常煊赫的官位,但在中原有百年基业,是袁氏一族最昌盛的时候就已然活跃的家族。 曹江看重的,只怕是陆氏的人脉和名望,他想要得到根基身后的世家们支持,少不了拉拢其中一部分势力,来吸引更多人的靠拢。 既如此,慕容浔就偏要拆了这无形中的纽带。 他直接将陆涛嵩州参议使的位置给撤了,转而给了他一个六品的低阶官位。 并点了一个京城的年轻官员空降去嵩州上任,顶了参议使的位置。 这么一来,陆家再无可能跟曹氏有任何的牵扯,只怕心中的怨愤不减,恨透了曹江。 那些原在中原的老家族也会跟着不满,毕竟此事直接让新的势力来打破了固有的平稳局面,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谁都不知道新来的官员会怎么行事。 两道圣旨下得极快,慕容浔盖了章就迅速让姚召之进来,由御林军亲自护送他的近侍内官携圣旨前去中原,几乎是片刻都没耽误。 曹飞檐和曹沁之还不知道他们走后就突生了这样的变故,兄妹两人如丧考妣,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偏偏晨太妃眉飞色舞,还火上浇油般地拉住曹飞檐不放。 “曹公子啊,既然皇上都首肯了,你也就没有任何顾虑了。曹大人那么通事理,是绝对不敢对圣旨有任何异议的,从今日起你就安心地结交掉朝廷的公务,做个富贵闲人,等着跟黎华成亲即可。” 曹飞檐沉默地从她手上抽出袖子,微一拱手:“曹某尚有大量交接示意要处理,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先行告辞了。” 第1517章 从刀山换到火海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从刀山换到火海 曹飞檐一走,曹沁之更是没有任何心思跟晨太妃闲扯,也找了个理由匆匆回宫。 晨太妃见他们兄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们心里对这件事情有多不情愿和嫌弃。 可那又如何? 他曹飞檐再怎么胸怀大志,还不是得乖乖地做黎华的驸马。 皇帝都答应了,谁还能阻拦不成! 一回到殿内,曹沁之就哭得昏天黑地,谁劝都劝不动。 她将帕子紧紧地攥在手里,泪眼婆娑地控诉起来:“皇上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应下了。兄长一直都备受器重,在公务上没有半点的懈怠懒惰,他至今都没有成家,其实也是因为将大半的精力都用在了公事上。像他这样的官员,全京城也找不到几个的。可是皇上现在居然顾念那个黎华公主的面子,彻底放弃了兄长。” 婢女也很是不甘,只能小声地说:“是不是因为皇上心中对曹家还是有怨气的,便借机将火气发泄到了二公子的头上。如今旨意已下,木已成舟,您也无力回天了呀。” “都怪本宫,早知如此,当初招惹晨太妃做什么!” 可是自怨自艾的话,她已经说了太多次了,现在又遭了重击,光是埋怨自己已经不能纾解情绪了。 她又想到晨太妃的话,如今这一切,宸王府同样脱不了干系。 曹江是糊涂,但是原本这一切是可以做得滴水不漏的。 只要没有人发现邱尚的身世秘密,黎华又对他十分包庇,本能够安然无恙地让这两人成亲,整件事也就不会将曹飞檐给拖下水。 说到底还是因为该死的赵轻丹非要派人一路跟到了中原,还把所有的事情都捅了出来。 她从前竟以为赵轻丹是个好相与的,真是瞎了眼睛! 可是宸王府在皇上跟前一向得势,可以说亲密无间,仅仅凭她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哪里能对付得了他们啊! 越想曹沁之就越绝望,连饭都吃不下了。 曹飞檐即将成为黎华新驸马的消息,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一开始很多人还不相信,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毕竟不少人是见过了黎华本来带回来的那位驸马的,压根不是什么曹飞檐,而是姓陆,家里在中原做官的。 而且曹飞檐一旦娶了黎华公主,注定不可能在官场上大展宏图。 他这会儿正是年少得志的时候,却自折羽翼,莫不是疯癫了吧。 可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曹飞檐辞官的消息,且皇上还没有挽留地批准了,大家才知道传言竟是真的。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总算有人壮着胆子问道了晨太妃跟前,她只是慵懒地说:“不错,曹飞檐很快就要娶黎华了。之前那位陆公子得了一场重病,身体不好,情绪也很激动,跟黎华不是十分投缘,两人就好聚好散了。正好曹飞檐跟黎华对上了眼,他主动提出想娶她,为了表达诚意还特意去跟皇上请求辞官,皇上念在他一片深情就答应了。” 这话说的,简直把黎华的魅力吹捧上天了。 问话的人心中是一百个不相信。 但是再不信也没用,谁都改不了结局,只能不断唏嘘感慨。 “没想到黎华公主还有这么好的福气,竟能让曹公子那样意气风发的男人折腰,出乎意料啊!” 晨太妃是赚足了面子,心情好得不得了,成日里笑嘻嘻的。 可是作为当事人,黎华却又像是被人抽了精魂一般,变得死气沉沉了。 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放在寻常人身上早该高兴地庆祝了。 她倒是跟个死人一样没反应,晨太妃瞧见了哪能不生气。 “你该不会还对那个邱尚有什么心思吧!我告诉你,这曹飞檐是本宫卖了老脸给你求来的大好姻缘,你给我牢牢抓紧了,别再将那种上不了台面的男人留在身边。那男人是不是被你私下扣起来了,给我尽快处理好他!以后跟曹飞檐好好过日子,听到没有?” 黎华闷声轻笑:“不过是从刀山换到火海罢了。邱尚不是真心地想要娶我,他曹飞檐难道就真心了吗?只怕他心里更是恨透了我,日日夜夜地想要折磨弄死我吧。您也不怕哪天我一觉醒来,就被枕边人给杀了。” “他敢!”晨太妃目光中现出一抹寒意:“再怎么不济,你也是公主之身。有着这一层身份在,他心里怨恨再深,都只能忍着。忍着忍着就习惯了,人的锋芒锐利都会随着时间磨损掉的,怕什么?” 晨太妃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别成天哭丧着脸了。你可不知道,外面多少名门贵女羡慕你的好运气呢。大喜日子越来越近了,你给本宫多笑笑,务必要春风得意地成婚,不能让人看笑话!” 很快,陆家一路让人送来的聘礼就陆续到了京城。 护送的陆家人原来还到处找那位新入府的“陆尚公子”,可是到处寻而不得,这些聘礼却被一车车地拉进了曹家在京城的府邸里。 负责护送的人满腹狐疑:“怎么变成曹家接收聘礼了,陆公子呢?” 曹飞檐住处的管事冷脸冷笑:“哪有什么陆公子,陆公子死了!以后是我们家公子迎娶公主了。” 对方一听,吓得腿都软了。 再一打听,果然到处都在说新驸马是曹飞檐的事,短短数月,就风起云涌,变了天咯。 聘礼被悉数收下,运送的人再不情愿,也不敢违抗圣意,只能灰溜溜地回嵩州去复命。 曹飞檐看着堆满外殿的这些东西,只觉得无比刺眼。 等公主府修缮完毕,能够入住之后,他就立刻让人将所有东西给送了过去。 晨太妃着人清点完毕,态度极其不屑。 “陆家果然没把姓邱的当成自家人,准备的都是些什么寒酸东西。而且里头还有不少布坊绸缎,该不会,是从邱家原门第里要来的吧。” 不过她对外物本就不放在眼里,这些东西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都收进库房里吧。公主的嫁衣准备得如何了,让她尽快试一试。” 第1518章 都别好过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都别好过 送往中原的圣旨在数月的风雨兼程之后总算抵达。 尚不知情的曹氏本来心情美滋滋的,心想自己替德妃娘娘办了一桩好差事,如今陆涛虽不情不愿,也愿意跟他绑到一条船上了。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几道晴天霹雳。 听完朝廷派人来宣旨,曹江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就昏了过去。 虽然面上看起来,皇恩浩荡,保留住了他身为宗南府牧的位置。 可是听内官说起即将迎娶黎华公主的人,竟是他曹江最为得意的儿子曹飞檐时,曹江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那是曹飞檐啊,多少人眼中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 只要他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下去,说不定就能步步高升,成为朝廷一等大员。 他完全相信曹飞檐的能力,甚至连当初送自己的女儿入宫,都主要不是为了让她获得宠爱,而是希望她在京城方便给兄长牟利辅助。 一旦他成为驸马,就都完了,全完了! “公公,皇上他,他同意了飞檐和公主的婚事了吗,可有阻拦啊?” 内官抿嘴一笑:“皇上还挺开心的,因为听晨太妃说,令公子对黎华公主一片痴心,非卿不娶,这样的天作之合皇上怎么忍心拆散呢,所以很爽快地就答应啦。咱家在这里恭喜曹大人了……” 曹江一听,气得要喘不上来了。 内官明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偏要往反了说:“呦,曹大人这是太激动了吧。咱家也能理解,毕竟贵府上出了一位驸马,可是天大的殊荣啊!而且说句真心话,要不是驸马求情,只怕今日曹大人您免不了被皇上重罚。欺君之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他都这么说了,曹江哪里还敢有不从,只能忍住心痛接了旨意。 另一方的陆家也是同样感觉到了灭顶之灾。 曹江尚能保住宗南府牧的位置,可他陆涛完全没有被圣上眷顾,直接降了好几级,得了一个从前他绝对看不上的官位。 陆家虽然不算极为显赫的人家,在中原这么多年,根基却是很稳当的。 如今这一击,是将祖宗的脸面都给践踏了。 连带着陆家的后代都要跟着倒霉,他们哪里甘心。 圣旨宣读完毕,陆家就哀嚎不断。 陆涛不断地拉住内官说情:“公公,您一定要跟皇上说清楚,我们是冤枉的啊,都是曹家,曹大人以权势欺压我们才不得不听从于他,不然谁愿意将一个商贾之子给弄到陆家来呢!而且您可以打听打听,我真的很讨厌那个邱尚,每次见到他都相当厌恶,绝对不会主动将此人认作是我的儿子。公公,这些事情您都要跟皇上澄明啊!” 内官将袖子抽出来,凉凉地开口:“陆大人,这既然是曹家害了您,您只管去找曹大人说理去。咱家人微言轻,哪里能帮得上这样的忙。咱家公务办成了,这就要启程回京了!” 说完,他也不管陆涛是如何怪罪曹江,两方之后如何撕扯,悠哉离去了。 他们一行人尚在回来的途中,婚期却越发临近了。 曹飞檐和曹沁之甚至还来不及收到家中的书信,就不得以硬着头皮准备很快就到的成婚大典。 若是曹飞檐是个不中意仕途的书生公子,能够娶到公主这样的事,他早就像那个邱尚一样得意洋洋四处炫耀了。 但尚公主对曹飞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从辞官之后就几乎足不出户,哪里都不肯去,生怕见到熟悉的朋友同僚问及此事,戳痛他最伤心的地方。 连驸马的礼服都是宫人特意送到曹府的,曹飞檐全程板着脸将衣服换好,目光呆滞涣散,还如陷在一场噩梦里。 该来的躲不掉,他甚至还不能像寻常人娶妻一样带着聘礼去迎亲。 只能以赘婿的身份,夫从妻贵地自行前往公主府成亲。 成亲的典礼更是不能以他的自主意愿一切从简,低调行事。 有晨太妃在,京城谁不知道曹飞檐宁愿辞官来迎娶公主,可谓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典礼更是大办特办,热热闹闹,多少人都怀着好奇凑到公主府门前围观。 人群中更有人私下议论,莫不是曹飞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把柄落在晨太妃母女的手上了吧。 不然就黎华公主那样的人,怎么会让他放弃前程来娶。 于是乌泱泱的围观者和宾客中,哪有人真心祝福的,都是来看笑话的。 马车里,婢女看着曹沁之面沉如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娘娘,过了今日二公子就是驸马了,您再怎么生气怨恨也改变不了事实,还是接受吧。” “本宫如何能接受,此生都不会接受的!” 她的眼中凶光骤起:“他们所有人都不是好东西,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是,本宫是有错,可他们就都是好人吗?本宫所有的作为,不过是想要替自己报仇而已!” “娘娘……” 曹沁之豁然抬头:“本宫让你叫人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婢女心下一颤,还是为难地点了点头:“已经跟公主府里的那个婆子说好了,却未必能用得上啊。而且您可想好了,那是宸王府啊!一旦事情暴露,宸王府的那两位主子哪里会轻易放过去。” “谁让赵轻丹不肯放过本宫!本宫苦苦哀求了,连尊严都不要了就是想让她保密而已,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可她丝毫不体谅非要说出去,才会将事情弄成今天的地步。要怪,就怪她心太狠了,怨不得我。” 婢女担忧地看着她,心知这个时候曹沁之已经魔怔了,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何况那种事,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了也是公主府担责,曹沁之如今同样恨透了晨太妃母女,压根不指望他们能在后面帮到曹家什么。 曹飞檐前途都没了,再多的帮衬又有什么用!都是白费! 倒不如把所有人都毁了,那些害了她的人,统统都别好过! 第1519章 蛇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蛇 没过多久,赵轻丹和慕容霁也带着女儿出了王府,一并去往公主府。 虽然他们没人喜欢黎华,但黎华好歹是慕容霁的妹妹,在京城的皇子公主们都免不了要出席。 两个大人一路上颇有感慨,心知这一次对于曹家来说,真是折损大了。 倒是阿信十分开心,不停地往马车外面张望,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她要去黎华姑姑的婚宴上吃喜糖。 慕容霁笑着把女儿抱到怀里,揉着她的小脑袋说:“你还知道喜宴上有喜糖呢?谁告诉你的呀?” “是福宁说的!对了父王,福宁今天也会去黎华姑姑的宴席吗,我很久没看到她了,很想她的。” 阿信说的福宁是南亲王妃的小孙女,也就是南亲王府那位世子爷的女儿。 要说南亲王世子,跟慕容霁还有点缘分。 之前慕容霁为了解除情蛊,去到渝北找蛊王的时候,就是化作了南亲王世子的身份。 没想到现在,两家的女儿还成了好朋友了。 赵轻丹睨了慕容信一眼:“糖果要少吃,小心伤了牙口,以后好吃的都不能吃了。” “才不会呢!”阿信用力龇牙在赵轻丹跟前晃动脑袋:“母妃您看,我的牙牙很好的。” 夫妻两个看到慕容信的样子对视一笑,眼底都浮动着款款温柔。 罢了,黎华的那些糟心事就让曹家自己去想吧。 说的不好听了不过是狗咬狗,慢慢就会原形毕露的。 慕容浔今日公务缠身,所以无法出席。 但是袁非依作为皇后代为出宫表达祝贺,便被请到了上首入座。 她一到,阿信就冲了过去黏住了袁非依。 “皇后娘娘,佑儿没有跟着您一起来吗?” 袁非依本来心情一般,只是无甚波澜地坐着。 不过一见到慕容信,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了,我们阿信是想弟弟了吗?可这里人太多了,弟弟年纪还太小了,不像阿信这么行动自如,本宫就没有将他一并带过来。” “好吧,那我过几天去宫里看佑儿。” “那可说好了,弟弟也很想你的。” 慕容信的失落没有持续太久,就在见到她的好朋友福宁之后消减了。 南亲王妃带着儿媳和孙女一并过来,福宁看到慕容信就拉着她的手凑到一起玩耍了。 看到她们亲近,南亲王妃抿嘴一笑,忍不住跟赵轻丹说:“瞧瞧这两个孩子,日后说不定能成为手帕交呢。” 南亲王府的人跟明亲王可不一样,他们的心性纯良,明明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却没有什么野心,所以赵轻丹也很乐意与之相交。 左右这里到处都是侍卫和下人,身份不明的人也混不进来,两个孩子坐不住,她就放任她们去别处玩了。 “阿楚,暗中看着点儿,也别让公主和小郡主跑得太远了。” 成婚之礼很快就开始了,众人这才见到了许久未露面的新晋驸马曹飞檐。 让人有些吃惊的是,曹飞檐的气色看起来很差。 明明之前他到哪里都是意气风发,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现在瘦了一圈,脸上都凹陷了不少,还像是很久没睡好,困怏怏的,精神状态很不济。 宾客不由咂舌,他的这幅样子跟晨太妃表现的眉飞色舞的样子,还真是成鲜明对比了。 可他再不同意,也只能屈服地行了拜堂之礼。 曹沁之坐在边上看着兄长受辱的样子,指甲都快把肉给刺破了。 耳边还时不时地传来身后人的议论声,即便听不清楚具体讲了什么,也能听到一些关键的词,他们就是在说曹家和曹飞檐。 真是够憋屈的! 曹沁之再也忍不住,厉色看向婢女。 婢女得了眼力上前:“娘娘。” “去吧。” 后花园里,阿信和福宁两个孩子正在假山边上玩捉迷藏。 阿楚不远不近地跟着,怕自己靠得近了孩子们会玩得不开心。 但她又不敢离得太远,眼睛一直注意着慕容信的动向。 这里比不王府,毕竟是在外头,以防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想要伤害公主,还是要小心些。 可她心里还是觉着不会有什么差池,慕容信的身份贵不可言,京城的人岂会不清楚。 这位小公主自出生就被封为了这一代孩子里的长公主,又是宸王殿下和王妃目前唯一的孩子,备受宠爱,更有帝王的喜爱,谁要是连她都敢伤害,当真是不想活了。 假山里,福宁小心翼翼地藏好了,等着在外面的慕容信来找自己。 慕容信喊了她两声见无人应答,就知道她可以去找人了。 她围着石头转了几圈,阿楚也跟着动了动脚步,让她保持在视线范围内。 福宁捂着嘴巴偷笑,心想她在暗处,很容易就隐蔽地很好,慕容信一时半会儿可不一定能抓到她。 真在她小小得意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动。 “咦?”日光从假山的缝隙里渗透进来,明暗叫错的光影让她有些看不清。 福宁就低下头去,想要看看边上有什么。 她动的幅度一大,阿信从外面刚好捕捉到了地上的人影。 “小笨蛋福宁。”慕容信在心里想,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怎么连影子都没有顾及到啊。 慕容信忍着笑轻手轻脚地刚要靠近,就听到福宁发出了惊恐的哀嚎声。 她这么一喊,阿信忙加快了脚步跟了过去。 边上的阿楚也听到了喊声,跟着小跑上去:“公主,郡主,怎么了!” 福宁紧贴着石壁,一动不敢动。 她的面前,几条看起来又黑又粗的蛇正肆意地吐着信子,像是下一秒就要狠狠地咬上来了。 “阿信,救我啊!” 慕容信瞪大了眼睛:“福宁!你过来!” 大概是听到了叫声,这几条蛇又朝着慕容信的方向探了过去。 她屏住了呼吸,却并没有退却,而是朝着福宁伸出手:“把手给我,你过来!” “我不敢动啊!”福宁哭得停不下来,早就吓得腿软了。 阿楚想要走进去,却发现这假山狭窄,她的身体不似那两个孩童,竟是一时挤不进去! 第1520章 灵力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灵力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阿楚却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非常恐怖吓人的东西在,她不敢离得太远,只能对着远处高喊着求救。 “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和郡主遇到危险了!来人啊!” 阿楚喊得声嘶力竭,不多时就吸引到了公主府里的侍卫过来。 而假山之中,那几条蛇几乎就要贴到了福宁的身上,还对她挑衅地吐着信子,分明是福宁妄动一下,它们就会咬上去。 福宁浑身都都成了筛子,身体无力地靠在石壁上,压根动都不能动了。 慕容信看到她的样子,再看到那几条模样骇人的毒蛇,深吸了一口气,竟是大步走了过去。 那些蛇便作势要对她发起攻击,就在它们张开嘴要对着慕容信咬下去的时候,她却沉着小脸呵斥道:“滚开!” 福宁吓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阿信的胆子好大,她不害怕这些东西咬她吗? 正在她瞪大了眼睛担惊受怕的时候,让福宁大跌眼球的是,这几条蛇竟是真的往后缩了缩,似乎它们反过来多了一些惧怕的感觉。 “阿信。” 听到福宁的叫声,慕容信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说。 比起福宁神志不清的样子,慕容信简直格外清醒沉着:“别怕,有我在,它们不敢伤害你!” 说完,她又重新厉色看向了那几条蛇。 “你们,全部离远一些!靠到那边去!” 她随手指着一个地方,那几条蛇当真灰溜溜地靠了过去,惊得福宁直哆嗦。 “阿阿信,它们好像听你的话。” 慕容信仰着小脸瞪着那些蛇,听到福宁的话之后笑了笑。 “那是当然了!小动物们都很听我的话的。” 福宁不由咂舌。 之前她经常听到阿信说,不管是阿猫阿狗还是小兔子,都会成为她的好朋友,听她指挥做事。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小动物都喜欢阿信,就像她也喜欢阿信是一个道理啊。 可是这些蛇是猫猫狗狗那种可爱的小动物吗! 它们有毒的,会咬死人的! 但是为什么阿信让它们退下去了,它们就真的退下去了。 阿信好厉害啊,好让人崇拜啊。 福宁泪汪汪地拽进了慕容信的手,心想幸好有阿信在,不然她的小命就没有了。 外面,阿楚和几个侍卫还在奋力地将石头给搬开。 阿楚已经派人去前头请慕容霁和赵轻丹过来了,可是她吓得冷汗直冒,深怕来不及。 里面的声音也听不清楚,她在外头喊慕容信,却又无人应答。 要是慕容信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好不容易,侍卫费力地将假山的山体用大刀劈开一些,缝隙更大了不少。 阿楚再不耽搁用力挤了进去:“公主,公主你们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 不多时,她就听到了慕容信的声音。 一抬头,阿楚就看到了两个孩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整颗心都放了下去。 “幸好,幸好你们没事,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啊啊啊,蛇啊!”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另一边的墙上有好几条粗壮的蛇在龇牙咧嘴。 听到阿楚的惊叫声之后,它们又被激了起来,想要冲过来。 慕容信再度上前呵斥起来:“滚回去!” 只见那些蛇竟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又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 阿楚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公,公主,它们听你的话?您,您能驱动它们!” 这不是跟王妃一样,可以让飞鸟走兽们都听命于自己吗? 阿楚捂住了嘴巴,又惊又喜地看着慕容信。 这果然是王妃的女儿啊,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回她是彻底信了。 不多时,在前边参加喜宴的人就闻讯赶了过来。 听闻自家女儿后危险,慕容霁压根等不及,一路运功飞奔,总算第一时间到了这里。 侍卫们已经把假山的缝隙弄得更大了一些,慕容霁率先走了进去。 “阿信!” “父王,我没事的。”慕容信听到声音,朝着慕容霁伸出手,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抱住了。 “吓死父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楚勉强镇定地说:“王爷,小公主和小郡主两个孩子在假山里玩捉迷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假山里竟然有几条毒蛇。您看,就在那里!要不是小公主天赋异禀,这些毒蛇肯定已经冲上来咬她们了。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有招架之力。” 慕容霁听到这话,目光冷冽地看向那几条毒蛇。 他死死地将慕容信抱在怀里,脸色寒凉如冰。 看来是阿信制伏了它们,才让它们乖乖听话没有伤害到谁。 可如果阿信不是赵轻丹的女儿,没有超于常人的能力,今日会酿成怎样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公主府刚刚里里外外都修缮过,又是在京城热闹繁华的地段,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冒出来这么多大蛇! 一定是有人心怀歹心,想要对阿信下手! “阿信,阿信你没事吧!” “福宁!” 外头,赵轻丹和南亲王妃等人也跑着赶到了。 赵轻丹见到慕容信正被慕容霁搂在怀里,不似受伤或者中毒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 “母妃。” “怎么回事?” 慕容霁让她看向那边的蛇:“孩子们在玩耍,假山里却突然冒出来了这种东西,要不是你女儿随你,能驾驭地了它们,后果就严重了。” 赵轻丹目光一凛,面无表情地朝着几条蛇走了过去。 那些蛇看到赵轻丹,更是吓得不行,作势就要逃。 “都给我停下,哪儿都不准去!” 她一声命令,几条蛇只好灰头土脸地回来,却像是发抖一样,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哪里还有先前气势汹汹要咬人的傲人姿态。 南亲王妃也将自家孙女抱在怀里哄着,见到这一幕同样惊呆了。 好厉害啊,一直听说宸王妃不似凡人,今日一见,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等众人陆陆续续赶到之后,所有人都听说了公主府里居然冒出来几条蟒蛇。 这也太吓人了! 第1521章 决不轻饶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决不轻饶 曹沁之匆忙赶到的时候,也做出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 她拉住了一个人问到:“前面什么情况啊?公主和郡主受伤了吗?” 有人恭敬答道:“回德妃娘娘,听说是假山里面突然冒出来了几条大蛇,当时两位小主子正在里面玩耍,也不知有没有被咬到,哎呦太可怕了,好端端的,公主府怎么会有蛇呢!” 曹沁之暗中掐着手指,默念道:“要有事,慕容信一定要有事!” 可她很快就失望了。 在她热切的期盼之中,慕容霁和赵轻丹等人很快就抱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 远远地看过去,不管是慕容信还是跟她在一起玩耍的那个福宁郡主,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曹沁之握紧了拳头。 该死,这都没有让它们受伤吗! 不是说特意让人找了最恶毒的蛇来,攻击性极强,只要看到有人,它们一定会攻击着咬上去的吗? 为什么她们会相安无事! 想到自己白折腾了一场,曹沁之就气得不行。 她面上还不能显露出任何异常的神色来,尤其是慕容霁和赵轻丹的表情都很警惕,分明是在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 袁非依从另一边过来,急切地问:“没事吧?” 赵轻丹沉重摇头:“孩子们人没事,但是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轻饶!”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条黑不溜秋的蛇跟着蠕动着从假山里钻了出来。 “天啊,好吓人的东西!” 所有人都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留出一个大圈来。 明明蛇身距离赵轻丹极近,她却没有丝毫怯意,只是语气森然地看向四周。 “到底是谁,胆敢在公主府里故意放蛇,趁着小公主和小郡主在这里的时候想要伤害她们?本宫给罪魁祸首一个机会,现在承认还来得及,要是不说,让本宫自己查出来,后果就不是有些人能承受的了。” 这些蛇居然是有人刻意放的吗? 今日是晨太妃最高兴的日子,毕竟是黎华和曹飞檐的大婚。 偏偏出了这么一桩事,将喜庆的氛围都给搅和了。 她不服气地上前:“宸王妃,你在说什么呢。在场的宾客都是知根知底有头有脸的人,怎么会有人害公主和郡主呢!依我看,应该是这个宅子之前许久没有住人了,几条蛇就一直潜伏在这里,刚好被她们给碰上了而已。不过既然她们人没事,就让侍卫将蛇给赶走或者弄死不就好了,干嘛阴谋论啊。” 赵轻丹冷眼看向她:“晨太妃,这几个月,不断有人里里外外地将公主府修缮翻新,怎么就没有人发现一条蛇?该不会是公主府里有人心怀不轨,想要谋害贵主吧?” “你少诬陷人了!谁不知道今日是公主府大喜的日子,本宫和黎华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会故意害你家孩子啊!小公主出了事情,谁都别想好过,我们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种事情如何能是公主府的人做的!”天籁小说网 袁非依蹙眉询问:“轻丹,你确定这些蛇的出现是有人蓄意为之,而不是它们原本就在的吗?会不会是假山里面阴暗潮湿,蛇一直在,但是之前没有被发现?” “不可能。它们是被人给捕捉了带过来的。” 赵轻丹已经开口问过这几条蛇了,人会撒谎,它们反而不会。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袁非依就知道她肯定是问过了。 毕竟赵轻丹是巫医,能通兽语,便不会有错了。 袁非依跟着脸色沉下来,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公主就敢害。 “本宫知道了,你放手去查吧。” 赵轻丹重新看向那几条蛇,她很清楚蛇的习性。 其实它们的听觉和视觉都不算好,但是嗅觉却是极其灵敏的。 很多时候,蛇都是通过嗅觉来感知和辨别外物。 既如此…… 赵轻丹微微低下头,对它们吩咐道:“去,找到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将你们给带过来的。找不到的话,我就将你们给杀了。” 几条蛇委委屈屈地扭了扭,到底开始四处爬动了起来。 边上围观的人更是吓死了,纷纷想要逃窜。 慕容霁则是冷声命令:“都给本王站住,一个都不准动!它们现在是不会伤害人的,但是谁再逃跑,本王杀无赦!” 有了慕容霁的话,在场的人就算再害怕,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见这些蛇在他们身边游动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曹沁之一颗心提了起来。 不会吧,为什么看赵轻丹的样子竟然像能够驱动它们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么恐怖的东西,如何会为人所驱使,听人的话呢? 可是这两个孩子为何安然无恙,这些蛇又的确像在找人。 这么想着,她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忽然,一条蛇似是发现了什么,朝着站在最外层的一个婆子靠近过去。 其他的蛇也跟着靠了过来,都对准了一个方向蠕动。 那婆子吓白了脸,拔腿就想跑。 慕容霁冷呵一声:“拦住她!” 最外围都是侍卫,任谁都跑不了。 几条蛇将婆子团团围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 赵轻丹和慕容霁面色阴沉地上前,那婆子登时求饶起来。 “王爷,王妃,为什么这些蛇要这么对老奴啊!奴婢害怕啊,能不能让奴婢离它们远一点。” 赵轻丹却又低头跟为首的那条蛇小声地说了几句,而后,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婆子。 “大胆刁奴!就是你将这些蛇给带回到公主府里来的,说,是谁指使你谋害公主的!” 人群中,曹沁之和她的婢女吓得冷汗淋漓。 怎么会这样!还真的让赵轻丹找到了放蛇的人,这么一来就大事不妙了! 婆子扑通往地上一跪,不停地磕头否认:“冤枉啊,王妃,还请您明察,奴婢不过是公主府里的一个粗使下人,平时连杀鸡都害怕,怎么可能会有胆子将这么吓人的蛇给带进王府里来呢!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奴婢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蛇,才让它们纷纷靠过来了。” 第1522章 吓唬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吓唬 晨太妃跟着说道:“就是啊,听说蛇对血腥的味道很敏.感的。是不是因为这个粗使的婆子一直都在厨房里打杂,所以身上有血的味道啊,才会吸引蛇过来。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说是公主府的人有问题吧,今天是公主府大喜的日子,谁愿意沾上晦气啊!” 倒不是晨太妃非要替人辩解,而是谁都知道她和黎华母女跟赵轻丹之间颇有隔阂。 真要是小公主遭人暗算,又牵扯到公主府的人,这笔账说不定糊里糊涂地就算到她们头上了。 可是晨太妃这回倒是心里真真感觉到冤枉了,她最近都忙着张罗黎华的婚事,哪里有功夫算计这些个事情。 而且她就算真的想要报复赵轻丹,也不会傻乎乎地在黎华的公主府里做坏事啊。 这不是把祸水引到自己的头上,等着被人追查吗? 何况她暂时没有什么不满的,赵轻丹把邱尚的事情给戳穿了,反而让黎华能有幸嫁给曹飞檐。 这个女婿可比其他任何人都让晨太妃满意,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时候,她何苦非要跟赵轻丹找不痛快,对她的宝贝女儿下手来让自找苦吃? 看到晨太妃焦急解释的样子,赵轻丹冷笑了一声:“晨太妃,你这么着急替一个下人求情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怀疑你和黎华了?我现在要查的不过是个下人,当真询问出结果与你们无关的话,也是在替你们洗清嫌疑。所以我奉劝你们还是坦荡一些,不要弄巧成拙了。” 晨太妃暗暗思忖赵轻丹这话的意思。 听她的语气,莫非并没有怀疑到她和黎华的头上,但是这个下人却绝非无辜? 她想到赵轻丹可是巫医,巫医能够通晓兽语。 那么说不定真的是这些蛇告诉她什么信息,让她锁定了此人。 万一这个人被旁人收买了,却要在公主府里犯事,她自然也不会轻饶了。 所以晨太妃想了一瞬,不由往后退了几步:“既然如此,宸王妃你查就是了。清者自清,本宫不拦着你。” 赵轻丹确实很快就基本排除了这件事是晨太妃做的可能性。 因为一个人做这种事,必然要有充分的动机。 但是对于现在的晨太妃来说,这个动机是不应当的。 她对驸马的满意谁都看得出来,且曹家的沉浮与否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所以晨太妃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挑这么开心的日子,在黎华的府邸上利用公主府的下人对小公主下手。 赵轻丹沉声问道:“这个婆子是哪里来的?新买入府里的,还是之前别宫跟过来的?” “回王妃,是新买的。” 管家擦着汗走过来回话。 “她的卖身契在哪里?家中可有什么亲人,是否也在府上?” 管家忙说:“她的卖身契就在公主府,您要是需要,老奴这就去取过来。这婆子的一个儿子和女儿也都在王府里……” “把他们都带过来。” 一听到赵轻丹这么说,婆子的脸色登时变得很惶恐。 她本来以为万无一失,即便这些蛇没有咬到公主,也不可能查到她的头上。 毕竟蛇是不会说话的,只要投放的时候悄无声息,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可是,可是当她看到这些蛇都一致地朝着自己来的时候,简直吓呆了。 尤其在赵轻丹将她的儿子女儿都带过来,婆子更是不停地磕头求饶。 “王妃娘娘,小人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求您不要把我的孩子们给牵扯进来了,他们完全不清楚的。如果您真的要找人出气,就对着老奴一个人来吧,跟他们无关啊!” 赵轻丹俯身,一把将她的衣领给揪了起来。 “是不是本宫近年来心慈手软太久了,让你们都误会了,觉得本宫成了活菩萨,不管怎么被人算计都不会当回事,很快就放过去?” 婆子疯狂摇头:“不敢,不敢!” “本宫之前懒得计较,是因为我的孩子出生了,她年岁小,所以本宫不想做事太决绝让孩子害怕。” 随即她话锋一转:“但是现在竟然有人敢对她的性命下手,本宫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你不是喜欢对别人的孩子下手吗,那好啊,今日本宫就让你看看,自己的孩子受苦是个什么滋味。” 说完,她就招呼侍卫交了一把匕首上来,走到这婆子的儿子身边。 在婆子惊慌的目光中,她的刀面在这男人的身上划动了几下。 “不要,不要啊王妃!” 慕容霁紧跟着上前:“王妃,你想做什么,本王代劳就是。不要脏了你自己的手。” 赵轻丹便将匕首给了他,声音格外冷冽:“先从哪里下手呢?断他一根手指头,还是先废掉手筋?” “王妃,您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婆子尖叫起来。 赵轻丹嗤笑了一声:“这才到哪儿啊,别说是废掉他的手脚。你要是再不说,本宫大可以将人做成/人彘,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彘?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以前可是听说过这等惨烈的酷刑,据说是将人的肢体都给剁掉了,只留下身体的上半部分,保持着主要内脏的活性,让他一直像畜生般活着。 这宸王妃未免手段也太厉害了些。 婆子的脸上毫无血色,浑身都在发抖。 慕容霁已经懒得废话,抬起她儿子的手臂,就要对着他的小指剁下去。 那男人嘶吼起来:“娘,娘你说话啊,救救我啊!” “我说,我说!” 眼看着慕容霁就要手起刀落了,她立马喊了起来。 慕容霁的刀便微微一偏,在他的手面上化开一道不算很深的口子。 饶是如此,也让对方嗷嗷痛呼了起来。 “说吧。” 赵轻丹死死盯着她,只见婆子四处看了看,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方向,便用手指了过去。 “是那个姑娘,是她指使我这么做的!” 她说的不是旁人,正是曹沁之所在的方向。 曹沁之连忙否认:“不是我!” “是这位娘娘身边的婢女!她给了我好些金叶子,说让我把蛇寻个机会放出去就行。” 第1523章 严查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严查 赵轻丹眯起眼睛,慢慢踱步走了过去。 曹沁之随即对着身边的婢女呵斥了起来:“这个婆子说是你做的,真的还是假的?” 婢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紧张地看着曹沁之。 等赵轻丹一靠近,她就立马跪地求饶:“王妃,不是我啊王妃。一定是这婆子疯了胡说八道,随意指认了一个人。奴婢压根都不认识她啊,奴婢头一回到公主府来,此前也鲜少出宫,哪里会有机会接触她。请您不要轻信了谗言,判错了好人。” “是她在诬告吗?” 赵轻丹转头看向地上的婆子:“喂,她说你在诬蔑她,如果是真的诬告,便是你冥顽不灵,死到临头都不肯悔改了。那本宫如何能轻饶了你和你的孩子,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确切地告诉本宫,是不是这位姑娘找到你,买通你行事?”m.23sk. “不会有错,不会有错!”反倒是这婆子的儿子侥幸没有被剁掉手指,心有余悸地喊了起来。 “我娘私下跟我说过,有位姑娘找到她,给了她好些银子让弄几条蛇到王府。我们没有入府之前,原先在街市上卖艺糊口,就是做的耍蛇的营生。是我孩子病了,没钱治病,我娘没办法才答应铤而走险的。金叶子都在我的屋子里,一部分被换成了药材,一部分还留着,您可以去搜看。” 那婆子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娘娘,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我家里的性命都在您手里握着,我不敢撒谎了。就是这位姑娘,她虽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一看就是某个贵主身边伺候的人,我原先也是不敢得罪了。她又说无论如何不可以将她给交代出来,我才一开始不敢讲,深怕祸及家人。” 可现在已经祸及家人了,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赵轻丹点了点头,再度看向曹沁之的那个婢女:“你听到了吧?” 曹沁之闻言立马踹了她一脚:"该死的东西,不会果然是你做的吧!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对小公主下手,究竟是为什么!本宫那么信任你,你却如今陷本宫于不义,可是整件事情,本宫根本毫不知情。” “原来德妃你不知情啊。” 赵轻丹嘲讽地看着她,曹沁之恨不得指天发誓了。 “宸王妃,我此前就说过,你曾经救过我,还替我洗脱冤屈,所以我对您一直都感激的。怎么可能会对小公主下手呢,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我曹沁之做不出来的。” 慕容霁沉声上前:“那不如德妃娘娘说一说,你做不出来,为什么你的婢女就敢做?她难道不清楚小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吗,总不会一个下人私下行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吧!” 曹沁之只能将婢女给提了起来,歇斯底里地问:“你说啊。是不是你?如果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奴婢,奴婢完全不知情。娘娘,奴婢在您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做人的,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您千万要相信奴婢啊!” 曹沁之神情复杂地松开手:“宸王妃,现在虽然这婆子指认了是她所为,可也只是一面之词。会不会有人想要借刀杀人,借用这个婆子的嘴巴来诬陷这丫头,顺便拉我下水?毕竟人心叵测,我又不是头一回经历栽赃嫁祸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技重施呢!” 赵轻丹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不错,既然这样,那就将所有人都给带回去,再好好地查。本宫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幽幽道:“不过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德妃娘娘也不要随意走动了。” 曹沁之的眼底闪过懊恼:“宸王妃,你想要查这婢女,我把人给你就是了。可是我好歹是君王后妃,你宸王府再怎么得势,作为王妃,你也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吧!” “宸王妃无权限制你,那本宫呢?” 袁非依冷不丁地打断她:“德妃,谋害小公主的事,如果皇上知道了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去的。所以本宫以皇后的身份命令你,全力配合调查,并且在结果出来之前,不准去任何地方走动。你身边宫人的自由也必须要限制住,只要是你的身边人,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行动。” 曹沁之脸色一白,只能梗着脖子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可以配合,但也不会接受随意的构陷。” 慕容霁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所有涉事的人都给带去京兆府的审讯室。 袁非依看了眼在场的人:“好了,反正黎华公主已经行过拜堂之礼了,礼都成了,婚事也就成了。其他人都散了吧,这件事,等水落石出之后,自然会有个说法。” 有了袁非依的话,边上的人就算再想看热闹,也是不敢久留的。 那几条蛇还刺咧咧地在地上躺着。 赵轻丹吓唬了它们几句,让它们安分一些,任由侍卫将它们给装进麻袋里,统统丢回到没有人出没的荒山野岭去。 等蛇处理掉之后,公主府也就只留下了晨太妃等人。 曹飞檐这才敢走出来求情:“宸王殿下,王妃,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妹妹宅心仁厚,一心向善,绝对不会对小公主下手的。要是有人为了扳倒她,来实现自身的利益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只要德妃娘娘一出事,曹家必定受牵连,本来曹家就已经被皇上所不喜了,再有波折,我父亲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赵轻丹哼笑了起来:“驸马的意思是,有人为了扳倒曹家刻意做出这一桩事,让本宫来针对德妃了?” “是。” “事情还没有定论,驸马就这么急切地替德妃申辩,这份兄妹之情真让人动容啊。” 她的眼底生寒:“可是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与其在这里跟本宫说情,不如祈祷你妹妹真的没做过。善恶到头终有报,真要是作恶多端的人,绝对逃不过安盛律法的制裁。曹家,还是好自为之吧!” 第1524章 逼供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逼供 京兆府的审讯室内,赵轻丹和慕容霁并排坐着,曹沁之的婢女则是被人押着绑到了架子上。 期间她嘴里不停地求饶,一直在说自己是被被冤枉的,这一切都是有人为了对付德妃和曹家,所设下的阴谋。 赵轻丹嗤笑起来:“王爷,是不是这几年,宫里宫外发生的阴谋委实太多了些,所以连这小丫头说话都离不开‘阴谋’二字了。” 慕容霁看着这婢女:“本王奉劝你,最好现在就交代清楚是不是德妃指使你谋害公主。德妃目前不在这里,你说什么她都不能将你怎么样,只要你说了实情是她主使的,她更是自顾不暇没有那个能力来对付你了。所以聪明的,就该知道这会儿不该再隐瞒。” 这婢女当然也害怕极了。 但是再害怕,她都不敢真的将曹沁之给牵扯进来。 之前的婆子之所以说,是因为她们提前没有防备,以为不会暴露,所以没有控住她的家人。 倘若将婆子的家人给控制住了,她一定不敢这么容易地将自己给交代出来。 可是现在她的情况更难了。 从第一天为曹沁之卖命起,她的父母兄弟,所有人的性命,尽数都落在曹家的手上。 今天她但凡有半点不忠心,悬在他们头上的刀就会第一时间落下来,必定会变得家破人亡。 她就算再害怕,也只能咬着牙自己承受了。 所以婢女用力摇头:“奴婢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就算殿下和王妃不信,奴婢也无可奈何。” 赵轻丹冷冷瞥了她一眼:“当真是嘴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她话音刚落,就招呼了几个人从门外进来。 只见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细长的刀具,婢女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些人是要干什么,是打算给她用刑了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拿刀? “你想知道这些刀是干嘛的对吧?” 赵轻丹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酷刑,名为‘活剐’。” 婢女打了个寒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剧烈颤抖了起来。 “不要啊,不要啊王妃!求求您,求您放过我!这样做的话太残忍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婢计较了吧。” 赵轻丹的目光寒凉:“不跟你计较?本宫再不计较,你们就要骑到本宫头上来了,连本宫和王爷唯一的女儿都敢下手,这已经彻底越过本宫能容忍的底线了。” 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曹沁之的确很会做人,平日里对身边人应该也是不错的。你会护主本宫可以理解,更何况说不定你的父母家人还在曹家手上,真要是出卖了曹氏,他们会跟着遭殃。” 果然,赵轻丹说完这个,婢女就抖得更厉害了。 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开口:“可是你似乎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你即便为了护住和保护住家人,牺牲掉了自己。等你死了,你的家人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留他们在这世上,反而成了另一重隐患。所以你要是换位思考,站在曹家的角度,还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吗?” 赵轻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不管你有没有出卖曹氏,或者你自己是否能活,等待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与其如此,不如少受点苦,趁着现在还没用刑,赶紧说了。” 听到赵轻丹的话,婢女心里一阵悲凉。 是啊,她这样命如草芥的人,即便咬定了不肯将曹氏供出来,她的亲人就真的能活下去吗? 这是未必的,而且曹家那等精明的门第,怎么会为了一点浅薄的情谊,就放过他们呢。 只是,她依旧不敢冒着个险,只能咬紧牙关说:“王妃,奴婢真的……不知情!” 赵轻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转过身:“那就是你自找的了。” 说完,那几个用刑的人就拿出刀具,将此女给围了起来,竟是生生地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 身后登时传来了痛苦的尖叫声,可她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掉上一刀的痛苦,下一刀就紧跟着接踵而至。 “救命啊,不要啊!” 赵轻丹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的惨烈。 慕容霁知道她心里不愿意做到这个份上,可是不这么做,这些忠奴是不会开口的。 不多时,就有用刑的人说:“王爷,娘娘,她昏过去了。” 慕容霁沉声吩咐:“上冰水,将她给泼醒。只要还有一口气,审讯就不要停,等她什么时候彻底撑不住了,自然该说的都说了。” 所以很快,就有人提着一桶冰水来,将她从上到下地浇了个通透。 婢女又哆哆嗦嗦地冻醒了,一睁眼,依旧还是炼狱般的场景。 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再次拿着血淋淋的刀片上前来,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用刑之人手上提着的小桶里,都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真实的皮肉啊! “姑娘,还是别硬撑了。你要是不肯承,现在停下来,你这身体长上一两个月,还能恢复。再继续下去,只怕真的无力回天了。” 眼看着下一刀又要落下来,她想到这钻心的痛苦,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23sk. “王妃,奴婢招了,奴婢什么都招了!” 用刑的人连忙回头去请示赵轻丹,只见她抬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先退下。 她重新走了过去:“说吧,是不是你做的,又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德妃娘娘说,要不是您一直追查到了嵩州,朝廷也不会发现、发现驸马身份存疑。” 赵轻丹哦了一声:“看来,曹沁之心中最怨恨的人竟然成了本宫?因为本宫揭露了邱尚不是真正的陆家公子,使得晨太妃对曹家苦苦相逼,最后不得已,只能牺牲了曹飞檐的大好前程来弥补这一空缺。曹沁之心里不甘,认定了这件事情错在本宫,就想对小公主下手来报复本宫,是这样吗?” 婢女虚弱地点了点头。 第1525章 问罪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问罪 赵轻丹看向另一边伏案奋笔疾书写下供词的人,对方悉数记录下这些话之后,抬头对赵轻丹轻轻颔首。 “德妃是如何交代你的,说了什么话,你都得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还有之前,珍贵妃的死是否跟德妃有关,本宫劝你也不要隐瞒。” 婢女将这一次,曹沁之是怎么让她收买公主府的那个婆子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说了。 但涉及晨太妃的事,她则表示不知道。 “珍贵妃之死,奴婢实在不清楚。” 她哭诉起来:“最开始近身伺候德妃娘娘的另有其人,不过那位姐姐前不久因为生病,被遣送出宫了。” 这件事情,赵轻丹的确不知。 若是真的,便是曹沁之在许曼欣死后,对身边的宫人做过一番清理。 知道内情的人,如果被她处理掉了,之后的宫人便是怎么都问不出来的。 她倒是心思缜密,却坏事做不断。 若是当时及时收手了,想要彻查只怕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可是这个盒子一旦打开,作恶停不下来的话,查到她的头上不过是早晚而已。 都已经用刑到这种地步,这婢女也老实地交代了关于曹沁之蓄意谋害小公主的事,赵轻丹知道对这个人再怎么审,也审不出来其他的了。 “给她画押,本宫和王爷亲自进宫一趟。” 很快,婢女就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之后她便彻底虚脱了,再度昏迷了过去。 赵轻丹让人给她用药,不要让她死了,就跟着慕容霁一起去宫里找慕容浔。 袁非依回宫之后,已经将在公主府发生的一切告诉过慕容浔了。 慕容浔听闻后自然勃然大怒。 他对慕容信的疼爱是真切浓厚的,他膝下暂时只有慕容佑一个儿子,本就十分想要个女儿。 阿信作为赵轻丹和慕容霁的孩子,一向跟他投缘,所以他是完全将那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 现在竟然有人敢对小公主作孽,他如何会轻饶了! 德妃被关押在殿内,慕容浔不仅没有阻拦,还让御林军将德妃殿内外给团团包围住,可以说连只苍蝇都放不进去。 曹沁之强作镇定,心里早就慌了神。 她不确定那个婢女能撑到什么地步,一旦她招了,自己不可能得到保全。 书房里,慕容霁将供词平铺在案台上。 “皇兄,臣弟和王妃对曹沁之身边的婢女用了重刑,终于将她的嘴给撬开了。她已然承认,是曹沁之指使她让人趁着小公主在边上玩耍的时候,偷偷将蛇给放出去。目的就是想报复宸王府,只怕黎华和曹飞檐成亲,曹家恨之入骨了。”m.23sk. 慕容浔飞快地将供词看完,用力锤了锤桌子。 “岂有此理!让曹飞檐做驸马迎娶黎华的旨意,是朕亲自下的。他们若是对宸王府怀恨在心,是不是连带着对朕也颇为不满,想要对朕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以前朕体谅曹沁之蒙受过冤屈,对她颇有些同情和怜悯,才会让人对她各方面都有照拂。没想到,她就是这么报答的!” 赵轻丹心里更是无奈。 当初曹沁之连带着曹家翻案,她是在中间出了很大精力的。 虽然不求曹家铭记这份恩情,对宸王府感恩戴德,至少她们也该心存良知,不要对宸王府做出这等过分的行径吧。 哪里能想到,对方竟然恩将仇报到这种地步。 “原本我还想要再审问出曹沁之是否参与到谋害了珍贵妃的事情中。不过那个宫女不知情,据说曹沁之在珍贵妃死后,秘密调走了贴身的宫人。” “还有这种事?” 别说赵轻丹不知情了,连慕容浔自己都不知道。 许曼欣离世后不久,无论是他,还是栖梧殿,都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一蹶不振。 后宫诸事,倒是全权由曹沁之来做主了。 她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给调走,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如果她心里没鬼,从来不曾对许曼欣做过什么恶事,为什么心虚到偷偷地将近身伺候的人给送出宫去? 越想,慕容浔越觉得其中有猫腻。 他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赵轻丹深吸了一口气:“还请皇兄您恩准,让我和王爷彻查德妃。” “朕跟你们一起去找她。” 不多时,一行人就动身去了曹沁之的宫里。 她的人都被控制住,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不过不用人通报,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等到众人走进来,曹沁之尽量平静地起身:“皇上,王爷,王妃,怎么你们一起来了,我这里倒是一下子热闹了。” 赵轻丹将供词放在了桌子上。 “睁眼看看吧曹氏,你的婢女已经全部都招了。你是如何教唆她,命令她行事的,所有细节皆有记录,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罪吗?” 曹沁之压根没有去碰那张纸,只是眼神哀怨地看着慕容浔。 “皇上,之前臣妾被牵连到皇嗣一事之中时,您和太后娘娘也是像今日这般,带着人来到宫里问罪,甚至不管臣妾如何辩解,您都听不进去,任由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施加到臣妾的头上。那些事,您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忘记了吧。” 慕容浔冷声开口:“德妃是想说,自己这一次还是无辜的,是又有人蓄意害你了?可当初确实证据不足,现在却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看来皇上是不信臣妾了?也罢,像臣妾这样的女人,自从伤了这张脸之后,只会讨人嫌罢了,哪里还有资格再奢求到帝王的垂怜呢?” 赵轻丹摇了摇头:“德妃,你不会以为皇上现在找你问罪,是因为你毁了容貌,他厌恶你才会如此吧。你是不是魔怔了?整件事情的根源,从来都不在于你是否花容月貌,而是你的心是否纯良无害!你要是规规矩矩地不去害人,这祸事怎么会落到你的头上?” 曹沁之眼中含泪,忿忿不平地看向她:“我不去害人,祸事就不会落到我的头上?宸王妃,你说的倒是轻巧!” 第1526章 幽怨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幽怨 “当初我进宫的时候,怀着满心的期待,只想着好好地侍奉君王,跟宫里的姐妹们和谐相处。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天籁小说网 她指着自己的脸:“这还只是轻的,要不是我命大,现在已经成为火场里的一把骨灰了。我害过谁了,那些祸事却落到了我的头上,这难道就公平吗?” 慕容浔冷冷地看着她:“曹氏,朕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对此耿耿于怀。虽然你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从未释然过。朕为了安抚你的情绪,将你恢复到德妃的位置,又让你父亲在中原继续得势。魏雁冰本人更是因为罪行揭露,已经伏诛了。难道这些,都不足以消减你内心的仇怨吗?” 赵轻丹适时问道:“你谋害公主的事情,不是你现在不承认就能否认的。证据确凿,抵赖也抵不掉,左右你都不会被轻饶了。曹氏,为了减少你的罪孽,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了,之前珍贵妃遇害,你是否参与其中,晨太妃又是不是像魏雁冰说的那样,是合谋之人?” “珍贵妃去世之后,你就偷偷地将自己近身的宫人给调离了皇宫。只怕现在我们再派人去找她的下落,也是寻而不得的了。为什么你急着变动宫人,还不是因为担心有朝一日被人怀疑了,身边人会第一时间被调查,要是再像今日这样,对方承认了你的罪行,你就无可辩解了。” 曹沁之冷笑了起来:“宸王妃在揣测别人的动机方面,还真是精力充沛。我身边的婢女身体不适,因为我可怜她需要静养,不宜继续在宫里伺候,就给了她一笔银子让离开了,这也要被拿出来猜忌吗。莫非现在给人定罪,光凭着猜想就能施行。那安盛的律法不就如同一纸空谈了吗,还需要官员断案做什么!” 慕容浔肃穆地看着她:“之所以怀疑你,是因为你蓄意谋害公主,罪行昭昭。有其一就有其二,推断也是合情合理的。你现在可以不承认,但是朕会让人带你下去好好地接受审讯,到时候吃了一身皮肉之苦再认,也是你自找的。” 曹沁之颓然闭上眼睛。 事情到了这一步,对于慕容信差点被蛇咬了这件事,她是甩不开了。 怪只怪慕容信运气太好,明明人都已经被几条毒蛇给困住了,竟然还能脱身,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否则只要她中了蛇毒,宸王府早该乱了套,赵轻丹和慕容霁哪里还有这个闲工夫来找自己的麻烦。 她心里恨极,为什么每一次运气好的都是他们,到了自己头上,就是如此倒霉。 “既然皇上已认定我有罪,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辩解了。但是祸不及家人,曹家远在中原,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在京城独自谋划的,根本没有机会跟父兄商量。还请皇上不要牵连到他们的头上,他们是无辜的。” “祸不及家人?” 赵轻丹的目光生冷:“这话,你曹沁之也配开口说?我的女儿才几岁,她可曾跟你有过什么恩怨,你再怎么恨我、恨宸王,也不该将仇怨报复到一个孩子的身上去。她没有中蛇毒,是因为她天赋过人,可要是换做其他寻常的孩子,现在只怕连命都没了!当时你犯下那等恶事的时候,是否想过‘祸不及家人’啊!” 曹沁之幽怨地盯着赵轻丹:“宸王妃,我可真是羡慕你啊!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头上,皇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你,可是我沾上了,就被你们肆意定罪,压根不听我的解释。” 慕容霁嗤笑了一声:“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吗,可你除了反反复复地说自己被冤枉之外,可有任何的证据将自己摘出去?你的婢女都认罪了,她要是蓄意栽赃你,就不会宁肯被接受酷刑,在实在无法撑下去的时候才勉强道出了。只怕现在,你最烦闷的还是那些蛇为什么不起作用吧。不然你就能冷眼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被害死,享受报复的快.感了。曹氏,不是皇上向着王妃,而是王妃不会主动去害人,她的品行就是这般正直。你如果想要获得别人的信任,也该自己身正才对。” 曹沁之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索性闭上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左右不过是一死,我的心早就死在了当时的火场里,我本来就不想活了。” “你要是将珍贵妃的事情也交代清楚,朕可以考虑放过曹家,只当做是你一人一念之差。” “珍贵妃的事,主谋已经伏法,我没什么好交代的,就是魏雁冰一人所为。” 她坚决不肯松口,慕容浔却是如何都不信的。 此前赵轻丹怀疑她和晨太妃合谋,曹家才会对晨太妃一再退让。 曹飞檐甚至为了让晨太妃息怒,连自己的前程都毁了。 这样的退步说是没有内情,谁会相信。 “朕给过你机会了,现在不说,之后等用了刑再说,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朕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到时候曹家因你蒙受大难,就是你的罪过了。” 曹沁之恶狠狠地看着他:“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眼巴巴地进宫来,做你的妃子。是啊,外人以为身为皇妃是多么光鲜亮丽的事情,可实际上,这宫墙高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将所有的女人都给困囿住罢了。要是谁能有幸得到君王的一丝怜爱,还能在这里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否则其他人都会像我一样,如同一个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生活早就没有念想了。” “无人逼你入宫。你之所以在这里,是曹家主动的行径。朕即便选秀,也没有用旨意去胁迫过任何一个官员,皆是凭借着自身的意愿。要怪,就怪你曹家自己想要来争,是赢是输,怨不得旁人。” “所以在您眼中,女子入宫也就是一场博弈吗?那我们这些女人不可怜吗,谁不想有夫君疼爱,但有了贵妃,您眼里还有其他人吗?不管贵妃的死跟谁有关,罪魁祸首其实从来都是皇上您自己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您的盛宠,让她在风里被生生折断了。” 第1527章 以死谢罪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以死谢罪 慕容浔的目光森冷下来。 曹沁之这会儿不管不顾,说话也如同一把利刃刺向了慕容浔。 虽然是她作为加害者给自己所上的借口,对慕容浔的伤害却是真实的。 “这话说的不对。”慕容霁不悦地打断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本就没有这个道理!皇兄对贵妃再如何宠爱,贵妃都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反倒是其他人不断地对她进行伤害攻击,事后还要说出一通受害者有罪论来给自己开脱,才是其心可诛,歹毒得很。德妃,其实你说出这番话,就已经体现出内心的歪邪了。心不正,身就不正。即便你曾经被旁人伤害过,也不是你对无辜之人下手的理由。” 慕容浔听到他的话,重新打起精神,刚要下令让人将曹沁之给带下去。 谁都未曾想到,她的袖子里竟是藏着一根锐利的簪子。 宫人还未来得及上前,曹沁之就用力将簪子刺向了自己的脖颈,一瞬间,血溅当场。 赵轻丹离她最近,见到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慕容霁则是眼疾手快地将她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小心!” 剧痛之下,曹沁之跌倒在地,虚弱地吐出几口血:“我一人之过,与他人无关。皇上,我以死谢罪了。” 说完,她就睁圆了眼睛,梗着脖子咽了气。 慕容浔揉了下眉心,没想到曹沁之会行事这么决绝。 “她不想受到刑罚,应该是怕自己撑不下去,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慕容霁冷静地说:“如此一来,无人能断定她是否跟晨太妃勾结,更不能断言她也是贵妃一事的帮凶。她从头到尾认的,也只有阿信的事了。” 而没有确切的证据,想要将晨太妃如何更是不可能的。 据可靠消息,她的兄长在渝北刚成为一方主帅,手握重兵。 所以晨太妃的身份牵动两国,实在是敏.感。 慕容浔冷眼扫过地上的尸体,沉声吩咐下人进来收尸:“朕会将德妃的妃位身份给废掉,以美人的身份入葬。因为阿信的性命没有受损,德妃又没有留下更多罪证,只一心求死,便将曹江从宗南府牧的位置上革除,其长子曹默一并罢免。至于曹飞檐,他已经辞官成为驸马了,反而不用过多顾虑。晨太妃只怕也不能继续沾沾自喜了。” 阿信毕竟相安无事,慕容浔能做出这样的处置,已经是极其严苛了。???.23sk. 不过慕容霁有些担心:“宗南府牧的位置一旦腾出来,总不能一直空着。此前就没有合适的人接任,这一次曹家也再无翻身的可能,皇兄,你打算让谁顶替曹江。”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不是找人顶替,而是让人去中原坐镇,这样曹江手下的权职分流出去,中原也不会乱。” 听他的说法,应该是心目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在赵轻丹和慕容霁的好奇注视下,慕容浔轻声道:“南亲王很快就要迁移府邸,朕会把南亲王府新的封地封在嵩州。所以中原一带的大局,就由他和世子主持了。” 这倒让慕容霁有些意外:“皇兄,怎么好端端地想到让南亲王叔过去了。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喜朝堂纷争,成天都想着求仙问道,纵横山水。恐怕没有那个心思去管理政务吧。” “王叔是没有,可是世子正当年,比起同龄人的皇亲国戚来,还是有几分手腕和魄力的。现在南亲王府的诸事基本上都是世子在过问,等他到了中原,以其地位声名,立威也比其他人要容易一些,否则中原本有那么多的世家门第,新人想要打破僵局出头不易,更是道阻且长了。” 他的这个考虑,倒是让慕容霁颇为赞同。 不过他有些担心:“世子虽然年轻,单独过去的话尚且能说得通。南亲王和王妃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折腾吗,举家迁到中原去,耗费的精力可不会少,我唯恐他们会不满。” “这你放心吧!”慕容浔很有把握:“是南亲王自己曾跟朕提过,说他想要搬到中原去,距离一处‘仙山’很近,既然他都同意了,世子更是不会反对的。朕左思右想,的确没有比亲王府更能镇住乱局的人,此前对曹家下旨的时候,朕其实就存了这心思了。只是没想到,现在会来的这么快。要怪,还是怪曹沁之太心急了,非要对阿信下手。不然曹氏也不至于这么快就……” 像曹江这样重要的位置,即便是慕容浔对他不满,用一般的理由,也是没法将他给弄下去的。 唯有曹氏中人犯下大错,才有机会摁下火苗。 所以阿信这一遭,祸兮福之所倚,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公主府内,曹飞檐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正火烧火燎地院子里来回走。 因为慕容霁临走的时候放了话,让公主府除了宾客之外的人也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曹飞檐这位驸马更要避嫌。 曹飞檐只能焦头烂额地等着,还不忘哀求晨太妃:“娘娘,能不能想想办法去宫里打听一下消息。如果我妹妹出什么事的话,对您也是不利的。” 晨太妃闻言冷笑起来:“驸马,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查下去,真的跟德妃有关系,本宫都会跟着倒霉啊。要本宫说,还是德妃娘娘胆子大!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都敢为了一己私怨做出这种事,她要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不想活了,本宫还没活够呢!” 曹飞檐心头一惊:“娘娘!事情还未有定数,不一定就是德妃做的,您现在就这么说不合适。” 晨太妃瞪了他一眼:“驸马,本宫可是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不会这都想不清楚吧。她之所以敢,根本就是心存侥幸,觉得放了几条蛇肯定查不到她头上去。可是她哪里知道,赵轻丹是个多么可怕的人,还有她那个女儿,她们都是一样的!别说是区区的毒蛇了,哪怕是猛虎猎豹,都不能将她们如何!” 第1528章 晴天霹雳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晴天霹雳 曹飞檐被她说的心惊肉跳,越发感觉到惴惴不安起来。 他几近哀求道:“晨太妃,能不能请您去宫里帮忙求求情。就说我妹妹跟宸王府无冤无仇,我们曹氏也一直感念宸王妃当初的仗义相助,报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她的孩子,这肯定是有人栽赃。” 他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婆子,刚刚那个婆子的说不定是在府外被什么来历不明的人给收买了,对方有心对付曹家,才会让她用那样的说辞来诬蔑我们。只要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了,皇上一定会相信的。” 晨太妃脸色更显出不耐来:“你如今成了驸马,曹氏跟本宫就是亲家了。这要是没什么交情还能客观公正地去说一说人情,现在都这个份上了,本宫就算把天说破说穿了,皇上都不会领情。何况宸王府那两位,跟本宫还有黎华的仇怨绝非零星半点。驸马求本宫去说情,不是火上浇油吗!” 曹飞檐更着急了,忍不住揣摩:“该不会是宸王妃对曹家不满,故意让找了个婆子来陷害我们的吧?” “你想的太多了,宸王妃对她的宝贝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就算她知道那孩子不会被毒蛇所伤害,也绝对不会纵容任何伤害到慕容信的机会。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你不愿意相信是德妃所为。怎么,不会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驸马还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善良无害的东西吧。她要是真的善良,当初就不会故意来找本宫合作,对付许曼欣和魏雁冰了。” 曹飞檐被这么一怼,哪里还敢再替曹沁之辩解。 不过曹沁之这一遭,的确是没有跟他说过相关的事情。 所以曹飞檐实在想不明白,曹沁之究竟为何要铤而走险,对谁下手不好,偏要跟宸王府作对。 倒是黎华幽幽开口:“驸马当真是想不通吗?” 她冷嗤了一声:“可是本宫却想的很明白呢。你们曹家,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吧,驸马这个位置对你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不屑一顾的身份。曹家看不上,瞧不起,才会宁愿帮着邱尚以次充好地敷衍朝廷,都不愿跟曹家的人扯上关系。” 晨太妃听了这话,心里也忿忿不平起来。 不正是这个道理吗! 黎华继续道:“所以曹沁之此举,与其说是针对宸王府,不如说是在泄愤。这愤恨未必只针对赵轻丹一个人,还有更多的可能是对本宫和母妃。只是你我今日成了亲,尘埃落定,她无法逆转局面,便拿着旁人撒气罢了。否则只要有机会,她下手的对象,怕该是本宫了。” 曹飞檐擦了擦冷汗,无甚表情地说:“公主此言未必有些言过其实了。您身份尊贵,我们哪敢不敬啊。现在是不是德妃指使人行事尚未可知,一切断言都下的有些太早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急匆匆地策马而来,被人引着一路到了院子里。 看到是宫里的内官,曹飞檐一下子打起了精神,连带着晨太妃都精神一凛。 她笑着迎了上去:“公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内官朝着她行了一礼,又看向身后的曹飞檐。 “咱家是来报丧的。回晨太妃,回公主、驸马。关于小公主在这处被人故意放蛇谋害,差点受伤的事情,德妃娘娘、哦不,现在应该改口叫慧美人了,她已经都招了,并且以死谢罪,自裁于圣驾之前。这会儿尸体被侍卫收了,不过曹家的人大多都在中原,山高水远,一时赶不过来,只有驸马爷人在京城,怎么都得通知驸马您一声啊。” 一听到他说完,曹飞檐只觉得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跌个跟头。 他勉强扶住边上的桌角,气息不稳地问:“公公,你不会搞错了吧!我妹妹,我妹妹她怎么可能认罪并且以死谢罪呢!这一定是假的,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内官哎呦了一声:“驸马爷,这么大的事儿,您就是借给咱家十万个胆子,咱家也不敢随意编排瞎说啊。方才来之前,咱家刚看到侍卫用白布裹着尸身,一行人将慧美人给抬出去呢。咱家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便节哀顺变吧。” 这么一来,当真是喜事变成了丧事。 曹飞檐的眼泪登时流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过分伤心,就听到内官又说。 “对了,皇上刚刚还下了旨,因为慧美人蓄意谋害小公主事实成真,证据确凿,曹家也须得受到制裁。所以自即日起,曹大人不再是宗南府牧了,您的兄长小曹大人也不再担任官职。” 这下晨太妃全然坐不住了:“你是说,曹氏满门都成了布衣之身。” “那可不能这么说啊娘娘,驸马爷不也是曹家人吗,他的驸马身份还在呢。皇上可没有说过这桩婚事不作数呢!”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了,晨太妃气得咬牙:“那本宫还真是要谢谢皇上大恩了!” 内官说完,找了个理由尽快撤了。 晨太妃却是憋着一腔火气怎么都压不住。 好啊,真的“好极了”! 之前她觉得黎华能够嫁给曹飞檐,也算是扬眉吐气,好生在京中得了脸面。 可那是在曹家没有倒下,曹飞檐本有锦绣前程的前提下,可不是如今这般! 曹沁之畏罪自尽,曹家轰然倒塌,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他曹飞檐哪里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不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吗! 甚至比起寻常人来,他还是罪臣之子呢,头上悬着帝王之怒,随时随地都要提心吊胆地做人,连带着公主府都要遭殃了。 晨太妃怄到了极点,偏偏又没有办法改变局面。 那她算计来算计去,到底图个什么东西。 曹沁之那个蠢货,可笑她之前还以为曹沁之是个有脑子的,现在看来,她被仇恨迷住了眼睛,早就神志不清了。 眼见曹飞檐瘫软在地,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晨太妃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他这样子,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风采? 第1529章 诀别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诀别 “你还愣着干嘛呀?皇上都已经让人到公主府来报信了,说明是让你进宫去一趟。怎么,你口口声声地说自己跟德妃、哦不对,现在该是慧美人了,说你们两是兄妹情深,你妹妹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能坐着不动?” 听到晨太妃的话,曹飞檐只能强撑着站了起来,步伐虚浮地走到了外面。 等他上了马车赶往宫里,晨太妃忍不住咬牙。 “真是该死!好不容易能威胁曹飞檐让他做你的驸马了,可谁能想到,一朝巨变,曹家会发生这样的劫难,他如今跟阶下囚有什么区别!本来以为能够让外人羡慕眼红呢,现在倒是成了笑柄了。”???.23sk. 黎华对此却仿佛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只是淡淡地说:“母妃不是之前将此人赞不绝口,说他是京中难得的青年才俊吗?怎么,这些夸赞都是要跟家世挂钩的吗,一旦曹家倒了,他就一文不值,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地方了?” “黎华,你不会觉得是本宫市侩吧!可是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一个人的家世跟他本身密不可分,曹江是宗南府牧,驸马的出身门楣就足够光鲜,外人也只会觉得你们般配登对。可他成为了庶人,身上的光环卸掉之后,不过是个有点才华的男人。这样的条件,放在哪里不是一抓一大把。许给旁人就罢了,你可是当朝公主啊,怎么能这么将就!” 说到这里,晨太妃就对慕容浔的恨更添了几分。 “皇上当真是心狠啊,明明知道你刚跟驸马成亲,贺礼都还没焐热呢,他就直接将曹家给办了!这不就是硬生生地打我们的脸吗,一点情面都不留了。他要是但凡有一些留情的地方,宁愿过一段时间再下旨处置都好,偏偏非要当场决断,翻脸无情。” 黎华冷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曹沁之动了谁。同样是公主,我还是先帝所生,是皇兄的亲妹妹。可是慕容信呢,她是宸王的女儿,都能享受到超出寻常规模的身份地位。日后就算是皇兄自己有了亲生女儿,都只能以二公子自居,跟慕容信的地位无法比。这等宠爱,全天下怕也只有赵轻丹的孩子能有了。曹沁之想杀谁不好,非要头铁去杀她,不是自求死路吗!” 晨太妃意味不明地睨了她一眼:“本宫还真是没想到,这些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之前你不是最看不上赵轻丹,也最厌恶她的嘛!” “之前是之前,在她手里折了那么多次,我要是再不长记性,下场多半跟曹沁之无差别了。” 说完,她幽幽地补充了一句:“我劝母妃您也不要再试图报复她了,与其处处跟赵轻丹作对,惹得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安安静静地做您的太妃,大家都能安生。” 晨太妃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再提这个话题,而是问:“话说,那个邱尚呢,你不是对他嫌弃至极了吗,为什么还不将他给杀了。” “我不打算杀他了。”黎华掰了掰手指:“留着他,不过是府里多一张嘴吃饭,他又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晨太妃不满地蹙眉:“可是你刚成亲,让前未婚夫在府上算什么样子!若是驸马知道了,肯定会心中芥蒂,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外人知道了,也难免闲话不少,到处说道是非。” “驸马?一个庶人之子,也再无任何官爵傍身,也敢在我面前造次?”黎华将晨太妃先前的话还了回去;“这不是母妃您说的吗,他现在哪里还有跟我叫板的资格和资本?反而是儿臣觉得,驸马一身傲骨,永远都是清高傲慢的样子,让人看着极其不舒服。他不是铮铮傲骨吗,没关系,我偏要将邱尚给留下来,将他的傲骨给一根根剔除了,我倒要看看,他曹飞檐能怎么样?” 晨太妃揉了揉眉心,即便想劝也懒得再劝了。 黎华分明就是不喜欢曹飞檐,想要留着邱尚来制衡和打击他。 这么一来,以后的公主府只怕鸡犬不宁,哪里还有安生的日子。 她不自觉地后悔了起来,早知如此,就当做不知道,让她跟邱尚成亲也就罢了。 而今,宫里对他们的意见只怕更大了。 德妃殿外,曹飞檐双腿打着颤,一步步地走近了。 有认识他的宫人紧张地迎了上去:“驸马爷,您来了。德妃、慧美人她的尸体暂时摆放在西南边的佛殿里,请您跟奴婢来。” 听到“尸体”二字,曹飞檐不由抖了一下,还是强行忍住跟了上去。 等他看到地上横陈的尸身被白布盖住时,小心翼翼揭开了白布。 布帛之下,曹沁之的身体已经凉透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脖子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凝固的血迹甚至都没有擦拭干净。 “沁之,哥哥来了。” 他的眼泪一滴滴地坠落在地,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去握住了曹沁之的手。 “是我没用,我护不住你。我以为做了驸马,一切都能有一个安稳的归宿,曹家不会被晨太妃步步紧逼,你也能松一口气,不用被人抓住把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己犯傻,再去对那个孩子下手!” 他崩溃地大哭了起来:“现在父亲和兄长接连被贬为庶人,什么都没有了,连你的命也没了,我该怎么办。” 边上的宫人上前小声说:“驸马,皇上说了,处置慧美人的办法有二。要么,您将她的失身带走,自行下葬。要么就是交给宫中专门负责此事的内官办理丧事,入葬风荷园。您看,打算怎么做?” 风荷园是宫中位份低微的小主去世后统一归置的地方,可是曹沁之是死后才被打为美人的,要是她就这么被人送到那里去,怕是死后都不甘心,不得安息。 曹飞檐想了想,还是较了口劲儿:“我会亲自将她带走下葬,就不用宫里的人操心了。” 说完,他就将白布整理好,也不要其他人帮忙,而是自己动手将曹沁之给抱了起来,就这么直接地将她带走了。 第1530章 入殓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入殓 按照规矩,曹飞檐进宫之后理应向慕容浔请罪。 可是他看到曹沁之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甚至对慕容浔,也有难以说出口的恨意,只是对方为君,他是臣子,甚至如今连臣子都不算,即便是恨,也只能埋在心里。 慕容浔听说之后,淡淡地应了一声:“也好,朕本就猜到了,曹飞檐会将曹沁之给带走。” 上了马车,赶车的车夫有些为难:“驸马爷,咱们是要把慧美人给带回公主府吗?” “去我之前住的宅子。在找人购置一个上好的棺木,尽快送过去。” 他原先住的府邸并不大,但这会儿也乱了套。 小心陆陆续续地传了出来,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曹沁之自裁了,且曹氏被免官罢职,再无入仕的可能。 所以管事的下人正格外发愁,派人去公主府问话都被随意地打发了,让他先回去等消息。 他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就看到曹飞檐的车驾回来了。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奴才等得心急如焚,甚至听到了一些胡言乱语,说德妃娘娘她……” 等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突然看到曹飞檐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抱出来一个白布包裹的人身,吓得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除了会是曹沁之之外,也无其他人了。 “娘娘难道真的,自裁而亡了吗?” 曹飞檐越过他,径直将人给抱到了里面。 他命人将长桌案清理出来,先行将曹沁之放在上面。 可是边上的下人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并不敢靠近。 曹飞檐看了一眼曹沁之脸上的血迹,沉声道:“去外面找一个殓容的婆子来,替小姐梳妆打扮。” 死者入馆之前,都需要殓容清理,方才能干干净净地封棺下葬。 按照道理,还需要父母亲人跟尸体道别。 可是如今在曹沁之身边的亲人,只有曹飞檐一个人了。 等入殓的人到了,她一看到曹飞檐就紧张起来:“大人,我是来给这位姑娘梳妆的。” 曹飞檐安静地退到一边,这婆子小心地将曹沁之的脸擦拭干净之后,曹飞檐想到了什么:“我妹妹一直都很爱美,能不能,用一些胭脂水粉将她脸上的烧伤疤痕给遮掩住,也好让她最后走的体面光彩些。” 婆子一口应下,当真给曹沁之画了个浓艳的妆面,她的底子本就很好,这么一大半,将疤痕遮住大概之后,竟是如同沉睡的活人一般。 曹飞檐走过去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什么东西拼命地揪住。 他捂住胸口大口呼吸了起来,终究是忍不住痛苦落泪。 婆子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能猜出来他们不是寻常的布衣,就轻声安慰道:“公子莫要伤心了,这位姑娘生的模样可真好,如今仙逝了说不定就到天上做仙女去了。” 曹飞檐勉强道了谢,让人给了她一些银子打发走,这才依依不舍地拿着棺材板,缓缓地将棺材盖住。 原本按照规矩,是要在府上停灵三日,并让宾客亲友来吊唁。 只是曹沁之这一去,根本不会有人敢过来送她最后一程。 她是畏罪自尽,生前谋害的又是当朝公主,才会引起君王大怒。 因而曹飞檐就打算停灵一日,由他一人在灵堂里作陪守夜。 他没有回公主府去,黎华倒也没有让人来打听。 晨太妃为此颇为不满:“让他去最后看看曹沁之就罢了,他居然还将人给带回到曹家原来的府邸去了。现在还留在府邸不回来,连你们洞房花烛夜都生生错过了,简直荒唐。” “他不回来倒是很好。不然好歹是个大喜的日子,还要看到他那一张晦气的脸,我的心情都会跟着变差了。” 晨太妃有些无奈:“黎华,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本宫对曹飞檐也很不喜欢,可是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驸马,以后注定要跟你过完余生的。若是其他人的话,自身的条件必定是不如他的。因而本宫可不希望你跟他和离,或者直接休夫,那都不利于你的名声。” 黎华不屑地抿了抿嘴唇:“母妃大可放心,到不了那一步。不过曹飞檐想要插手我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的。母妃,您不要继续操心我的事情了,时候不早了,还是尽快回别宫去吧。”m.23sk. “公主府都乱套了,我哪能回去?” “可不是公主府乱套,是他曹飞檐乱套!曹氏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曹沁之对赵轻丹的女儿下手的确是很傻,但是她还没有傻到把我们给吐露出来。不然的话,曹飞檐身为驸马,会有连带责任。曹家已经彻底玩完了,咱们明哲保身,曹飞檐就能相安无事,这个道理,曹氏应该想的清楚。” 这一点晨太妃也预料到了,不然的话,宫里早就派人来让她们去问话了。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曹沁之供出了自己,她要用什么样的说辞去替自己开拓。 不过现在宫里纹风不动,就说明曹沁之什么都没交代。 她揉了揉眉心:“罢了,本宫先回别宫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去折腾吧。曹沁之死了也好,她没有招出本宫,更是死无对证,皇上心中再意难平,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她就让人搀扶着自己扬长而去。 黎华许久未睡,刚打算去屋子里小憩一会儿,就有下人过来小声说:“公主,邱公子不肯吃饭,一直说要见您。方才太妃娘娘在这里,奴才不敢禀告,生怕娘娘怪罪。” “闹绝食?” 黎华冷哼了一声:“本宫倒要去看看,他又搞什么鬼!” 到了一间柴房里,邱尚一见到她就冲了过来,可怜兮兮地说:“公主,您总算愿意来见我了。” 黎华睨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脸见本宫吗?居然还以绝食做要挟,你以为能吓唬得了谁啊。你就算立刻死了,跟本宫也没有任何关系。” “是,公主说得对。我这样的罪人哪里还有脸面奢求您怎么样呢,只是我对您实在太过思念了,听闻您跟其他人成婚,我的心都要碎了。” 第1531章 含情目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含情目 黎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思念本宫?真是笑死人了。当初是谁在宸王面前说,你对我没有任何的感情,一切都是本宫以权势胁迫你,让你屈服。为了求生逃离,你可是说了很多心里话呢。邱尚,你当本宫是有多蠢,到现在还能信你的这些鬼话!” 邱尚可怜兮兮拉住了黎华的衣角:“不是的,我知道公主当时也在边上,肯定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宸王殿下他从一开始就在威胁我,说已经有人发现了的端倪,一旦查下去,我的身份暴露了,届时我和公主您都会倒霉的!是,我是胆小怕事,不想因此丧命。可是我也很担心公主您的安危啊。如果皇上知道您一并欺骗了他,会不会给您降罪,让您受到严厉的责罚,我不愿意您因为我们的事情,受到那样的处置。”???.23sk. 黎华垂眸看着他:“少诓骗我了!如果只是担心本宫,你又为什么说自己是被迫的。这分明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了本宫的头上来,难道本宫还冤枉你了!” “可要是我不那么说,宸王殿下是不会放我走的。是,这里显得我特别没有担当,想要逃离险境。但是只要我走了,我们的事情不了了之,皇上也会对您从轻发落的。甚至您可以再重新将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那个时候反正我都不在京城了,即便我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那也是我罪有应得。您就可以解脱了。” 黎华眉头紧锁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狡辩!” “非也!不是狡辩,真的不是。公主,我们重回当日的情景,我被宸王殿下带去审讯,如若我承认是我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觊觎您这样的金枝玉叶。宸王殿下一怒之下,必定不会轻饶我。事情扩散出去,首先于您的名声不济,会让您被人笑话和轻视。等我们真的成亲了,还不知多少难听的话会泼到您的头上去。那日在戏园子里被人发现了之后,我就提心吊胆日夜难眠。公主,我是真的不想因为自己牵连到你。” 黎华俯身下来,直直地跟他对视:“邱尚,本宫可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了,难道还会再上当吗?而且你的行为如此卑劣,当初为了让本宫迫不得已跟你在一起,竟是故意灌醉本宫,趁着曹氏发现之前制造暧昧,还让你的母亲散布出去。这样的做法,分明就是把本宫架在火上烤。” “那都是因为,我对本宫你爱的太深了。如果不那么做,公主当时应该已经放弃我了,走出客栈那扇门,大概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对公主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明明我也知道公主您并非心中无我,却碍于世俗身份要放弃时,我心如刀割,实在无奈之下才会做了傻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红着眼睛看向黎华。 “如果我真的是贪生怕死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我该认识到我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老老实实地跟您保持距离。但是我忍不住啊,公主,您就像是日月星辰一样,那样的熠熠闪耀,我看着您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靠近您,没有办法割舍我们之间那点微薄脆弱的情谊,才会想到赌一把。可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顾生死了。” “你是因为爱我,才会那么做,还是因为想要荣华富贵,才会那么做?答案如何,你邱尚自己心里清楚。你所谓的不顾生死,不过是想要险中求富贵罢了。一朝成为驸马,便是鲤鱼跃龙门,成为高高在上的权贵。否则以你之后贪生怕死的窝囊样子,怎么会有当初的勇气,真真是可笑!” 邱尚闭上眼睛:“要是能将心剖出来让您看看就好了,我的心意如何,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公主,当听到您要跟旁人成亲的消息时,我的痛苦难以形容,食不下咽不说,连活下去的念想都快没有了。” 黎华嗤笑起来:“哦?当真如此的话,你就去死好了。” “可是我死了,就没有机会陪在您的身边了。公主,您一直都没杀我,难道不是因为也对我存了一丝余情吗?” 黎华顺势踢了他一脚:“你倒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本宫不杀你,不过是为了留下你慢慢折磨而已。你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让本宫青眼有加心中不忍?” “是,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找的。可就算这么狼狈地留在您身边,留在您的府上,我也值得了。纵死,我也想要留在您的身边。公主,您能不能答应我,即便哪天您想杀了我,也请亲自动手,我就死而无憾了。” 黎华被他的话说得心绪难平,明明该有一腔怒火,对上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时,又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压根发泄不出来。 这人有一双含情目,看人自有风情。 比起曹飞檐永远冷漠的,高高在上的清高冷傲的姿态,实在是顺眼了太多。 其实说起来,他曹飞檐如今比起邱尚又好到哪里去了? 黎华才不信他真的有什么真才实学呢。 之所以此前被人那么吹捧称道,应该是沾了他父亲曹江宗南府牧的光而已。 有曹家的风光,才有他曹飞檐的风光。 否则真的比起文采才能,他未必就比邱尚高明许多, 这么想着,她看向邱尚的目光不自觉地竟多了一丝包容。 都是身世惹的祸啊,不然的话,她的驸马哪里轮得到曹飞檐,早该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邱尚简直是人精一般,他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黎华的神情变换,很快就看出来黎华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看着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柔和了一点。 邱尚心头一动,故意试探地问:“话说公主,外面天色不早了,您和驸马怎么还没有休息?” 第1532章 解开困局?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解开困局? 黎华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是你故意施用雕虫小技来将本宫给喊过来的么,现在又希望本宫走了?是想要看到本宫和驸马你侬我侬,心里才踏实吗?” “当然不可能!”邱尚酸溜溜地开口:“您能来看我,而不是陪着驸马,我的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虽然这样的想法卑劣了些,但是,但是喜欢一个人本就会变得自私自利。何况我曾见过驸马一面,也看得出来他是比较清高的,恐怕未必能哄您开心。所以这些天我都在担心,您会因此并不开怀。” 这话倒是说进了黎华的心里去,她的脸色不善,邱尚更是趁机煽风点火地说了好一会儿,听得黎华心烦意乱。 就在她不愿再继续听他啰嗦,打算离开的时候,手臂又被邱尚给拉住了。 “公主,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陪陪您的。” …… 曹府里,曹飞檐一直守到了天亮。 府里管事的人心知曹家不如从前,也不可能再留用那么多的下人了。 他便征询了曹飞檐的意思,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将府里大半的佣人都给装卖出去,只留下两三个仆从搭理些琐事。 毕竟以后他不可能住在这里,这府邸多是要空着的。 一间没有主人的宅子,哪里需要那么多人气呢。 眼看着天亮了起来。 曹飞檐再度给曹沁之上了一炷香,决定不再继续停灵。 反正停在这里的时间再久,也不会有人来祭拜。 与其让她孤零零地留在人间,倒不如将其给早点下葬,好让亡人入土为安。 所以曹飞檐就带着几个下人,寻了一片空阔的坟地,并让风水先生看了块地方,到底是挖了土,将曹沁之埋了下去,并给她立了一块墓碑。 等诸事办妥之后,曹飞檐只觉得身心俱疲。 朝廷的旨意定然是还没有抵达中原的,所以他的父兄应当也还不清楚自己被罢官免职,更不清楚他们的女儿已经香消玉损。 曹飞檐看着眼前这块冷冰冰的墓碑,再举目四望周遭的景色,只觉得所有入眼的风景都是一片惨淡,凄凄凉凉。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人生失意至此,倒不如死了算了。 可就这么死了,他又不甘心。 好不容易来这人世一遭,他自小就胸怀远大的抱负,想要做出一番丰功伟绩,现在还没有达成目的,凭什么就这么黯然离去了。 怀着一腔愤懑,曹飞檐心神不宁地回去了。 本打算回到公主府去交代一声,不想半路却有曹家的下人来报说:“公子,有位宾客想要祭拜咱们娘娘,可不想娘娘停灵的时间短,已经下葬了,他表示很遗憾。奴才不敢擅作主张地请人离开,就暂且让他等一等,说来告知您一声,以防是您的重要朋友。” 曹飞檐有些意外:“居然当真有人来祭拜?他是谁?”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他说只能等见了您以后,才能说明身份。” 连报个身份都这么遮遮掩掩? 曹飞檐虽然心中疑惑,还是很快就折身回到了府邸,一进门就看到中堂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这是谁?曹飞檐越发狐疑起来,面上都掩不住好奇:“听家中的下人说,有人想要祭拜家妹。可是曹某似乎并不认识你,不知阁下是?” 来人瞬时起身,朝着他恭敬地拱了拱手:“在下冯彬。是中原的一位商人,曾在嵩州和曹江大人还有曹默大人见过几次,有点往来的交情。因为无意中听说了曹娘娘惨死的消息,心中十分悲恸,便忍不住来祭拜一番。谁知道听贵府的下人说,停灵只持续了一日便结束了,实在是遗憾啊!” 曹飞檐闻言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恐怕你知道内情之后,就不会来了。我妹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会落到这般境地,京中即便有相识的人,听说了也不敢来吊唁。你要是不想有麻烦的话,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曹公子这话,听得在下心里难受得很!冯某当然知道,曹娘娘是得罪了什么人,对内情也有些了解。可我只觉得曹家冤枉,曹娘娘冤枉罢了。虽然说宸王府贵不可言,权势滔天,可他们府上的那位小公主毕竟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却要让曹娘娘用一己之身来赎罪,甚至连累曹家都跟着贬谪为庶人,未免太过了!” 曹飞檐这才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话,你倒是敢说。” “实不相瞒,在下是真的太过心疼曹家的境遇了。除了为曹娘娘感到惋惜之外,对曹公子您的处境也唏嘘不已啊!像您这样的天之骄子,本该大展宏图光芒万丈,如今却要委身于……哎,倒不是说黎华公主不好,可是驸马的位置,就像是一口狭窄的井,怎么能束缚住您的自由身呢。” 他这么说,曹飞檐倒是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绪。 “多谢兄台关心,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了,谁都改变不了了。” “那也不一定!”冯彬说着,朝着四下看了一眼:“若公子不嫌弃,可否跟在下单独聊一聊,说不定就有意外的收获,能替公子解开困局。” 曹飞檐心中一动,跟冯彬四目相对了数秒。 他总觉得来人的目的绝非吊唁这么简单,分明是另有深意。 “你随我来。” 到了一间私.密的书房内,曹飞檐请他坐下:“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不会有人听到的。” “曹公子,我一定说的没错吧,您是不可能安于现状,割舍掉大好前程的。”m.23sk. “你说有办法解开困局,是什么意思?现在皇上对曹家已经彻底舍弃了,我的父兄都成了庶人,再无可能重回官场。我的驸马身份同样板上钉钉,加上因我妹妹的过错,皇上更不可能对我再有任用,哪里还有什么对策?” 冯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天无绝人之路。若是曹公子觉得,路已经走绝了,那就另辟蹊径,再开拓出一条新的路不就好了吗?” 第1533章 奇耻大辱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奇耻大辱 曹飞檐越发不解起来,蹙着眉头问他:“新的路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希望我依附上什么人,借此重振门楣吗?这在安盛却也是行不通的了,咱们这位皇上一旦拿定了主意,谁能改变心意?无论是我,还是曹家,对他来说都是一颗弃子。废弃掉的东西,如何能再捡起来。” 冯彬摇了摇头:“曹公子啊曹公子,我既然说是新的路了,您为什么还要拘泥于今上一人呢。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做不了这位天子的臣子,为什么不能换一位主子呢?” “你说什么!” 曹飞檐吓得周身一抖,脸色一瞬变得刷白。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敢开口的!” 他说完,又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 明明这里是一间密室,决计不会走漏风声,曹飞檐还是吓得不轻。 可是说出此话的人,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半点没有心藏谋逆的慌乱,反而从容到了极点。 冯彬眨了眨眼睛:“君君臣臣是不错,可是从来都是君王选择臣子,单方面地决断处置。一旦臣子犯了错事,哪怕并未有过分的行径,都会在君王的盛怒中被剥夺一切,变得凄惨无比。这公平吗?冯某不过是觉得,君也好,臣也好,选择其实是双向的。天子能够择选良臣,臣子就不能择选明君了吗?”23sk. “如何能够!”曹飞檐深吸了一口气,完全坐不住了。 “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如今的安盛在今上的统治之下,正是风调雨顺,一派祥和。哪里有可能换一位主子,你一人想如此,百官能答应?百姓能答应?” 说到这里,他又警惕地看向了冯彬:“你当真是安盛的子民吗,该不会实际上是渝北人吧,偷偷地潜伏在我朝,想要趁机拉拢安盛的人,去投奔渝北,为敌国做事?” “当然不是。冯某生在安盛,长在安盛,家中的父母兄弟,都是安盛人,怎么会为了渝北效力。” 曹飞檐这才稍微放了心,却又更加不明了:“既然是这样,你还说这种荒唐话做什么?改朝换代也要看时局,天下动荡时,尚有一线可能,但这样安稳的日子,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时局也是人造出来的。动或者不动,也不是谁能说得准的。公子您身在京城,身边都是祥和的光景,当然不会体会到别样的情景。” 听他的意思,分明是有一股势力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莫非,当真有人想要谋反,将慕容浔给拉下马! 这简直太过大胆了,曹飞檐如遭雷击,甚至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偏偏冯彬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一点都没有着急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曹飞檐才冷不丁地问:“你,你实际效忠的人,又是谁?” “暂且还不可言说。曹公子,这得等您彻底做好决定,才能拉您上船啊。不过如果我是您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合作,像您这样的人该胸怀大志,无拘无束才对!曹氏如今惨淡凄凉,说不定等贬谪的旨意抵达,曹家在中原会受尽冷落,人人喊打。人情冷暖,谁能估量。您难道忍心,让自己的父兄就这么受尽委屈,为人践踏吗?” 曹飞檐的手指紧紧握住了。 冯彬却没有住口的意思,还在继续说:“曹娘娘的死同样不公,她虽然做错了事,但分明是情有可原的。先前曹家遭受过那样的磨难,曹娘娘自己深受其害,才会忿忿不平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一念之差酿成大祸罢了,可她自己分明也是个可怜人。” “哎,可惜啊,本该被人世眷顾的高贵女子,连最后一程都走得那么冷清孤独,委实让人心疼啊。” 曹飞檐深吸了一口气:“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虽然我心里是不甘心,可是你们做的可是谋逆之事!一旦被人发觉,那是株连九族,遗臭万年的!而现在曹家虽然落魄,到底剩下的人都能活命,真要是继续错下去,就是万劫不复,无底深渊了。” “无底深渊,说不定也是万里前程呢!不走下去,你如何知道不会柳暗花明?曹公子,鸿鹄岂能如燕雀一般困囿在一方院子里。何况那宅院,如今还不安宁呢。” 他说的宅院,似乎是黎华的公主府。 曹飞檐莫名其妙地看过去:“什么意思?不安宁是指什么?” “曹公子刚刚成亲,本该洞房花烛的吧。可惜啊,曹娘娘突然去世,您的大好日子也跟着错过了,只能先紧着丧事来操办,却将公主一人留在府里,她未必肯忍得下寂寞呢。” “你在胡说什么?” 冯彬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怒火,依旧淡淡地说:“刚好,冯某在公主府里,有个别熟悉的朋友。根据对方的意思,公主现在可能正和其他男人一片火热,颠鸾倒凤呢!” “荒谬,绝不可能!”曹飞檐气得涨红了脸。 他的确对黎华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有些许厌恶和嫌弃。 但是他毕竟跟黎华行过了夫妻之礼,如今她就是他的妻子了,再怎么不喜,也只能认下了。 现在这人却说,黎华趁着他不在府上,跟其他男人胡作非为,这,这等奇耻大辱他如何能忍! “曹娘娘刚刚遭遇这种祸事,这对曹家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可是黎华公主作为新嫁娘,不仅没有来祭拜这位小姑子,还在府里跟名不正言不顺的男宠寻欢作乐,这样的事情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难以忍受。您现在不信,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这样恶劣的事情,我又怎么敢随意编排呢,是或者不是,也要您亲自回到公主府一探究竟才好。” 曹沁之自尽,黎华和晨太妃已经明确地知道了。 可是公主府没有一个人到曹家来问候一句,别说是正经的主子了,连个下人都没表示过。 曹飞檐并非是没有不满的,但是她们母女不愿意跟曹沁之牵扯上,他是心知肚明的,只能揭过不提。 第1534章 捉奸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捉奸 但是冯彬的话,像是一盆彻骨的冷水,整个将他浇了个通身。 黎华当真是无法无天,在这样的日子里跟其他男人厮混,全然不将他们刚成亲这件事放在眼里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没有一个丈夫,一个男人能够容受。 就算她是公主,也不可这般欺人太甚! 冯彬无辜地摇了摇头:“曹公子,我有没有骗你,你现在回到公主府去就能知道了。希望等你看清楚世态炎凉之后,能够想清楚什么样的路才是真正你该走的路。总不至于你这等才学惊艳的人,跑去跟一介卑劣的男宠去争吧,那也太折损你的气节了!” 被他这么一激,曹飞檐再也待不住了。 他沉声道:“你先回去吧。” “如果曹公子想要找我,只需要派人去烟帽胡同的一家茶叶铺子带句话,说想找一个字画先生,我会很快来见您的!” 曹飞檐闷声应了,算是作答。 等冯彬一走,他立刻动身前往公主府。 公主府的人压根没想到,曹飞檐会这么快回来。 按理说,一般的尸体停灵都要三日,再加上下葬的日子,怎么也得再有两三天。 怎么曹飞檐这么快就回到公主府了,让他们连个准备都没有。 “驸、驸马,您回来了,快进屋歇歇吧。” 曹飞檐并不搭理下人的带路,只是沉声问:“公主呢,我现在要见公主。” 带路的下人有些为难:“这,公主许是睡了,她之前也没休息好,累着了,这会儿肯定不希望有人扰了清梦。奴才还是带着您去其他院子先行……” “少废话!” 曹飞檐怒目而视,径直往黎华的房间走过去。 他之前在府里四处看过一轮,很容易就找到了黎华现在住的地方。 一进到院子里,外围的下人更是紧张了起来,都纷纷起身上前请安:“驸马爷,您怎么回来了?” 这些人各个都神色有异,更显出不寻常来。 曹飞檐心中的猜想加深,并不理会他们,越发快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有下人试图上前阻拦他,却被曹飞檐一把推开。 到了一间寝室外,他站在门边就听到了里面似乎有很暧昧的声音。 外面的下人已经吓得不知说什么了,只能大声地呼喊:“公主,驸马回来了!” 屋子里却完全没有听到这动静,曹飞檐不等她再报,直接将门给踹开了。 这下,床上的两个人总算被打断了。 曹飞檐一进门,就看到了黎华正和另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两人略显狼狈地缩在被子里,露出来的地方皆是衣不蔽体,看起来格外刺目。 邱尚吓得抖了起来,暗道不好。 他原本以为,曹飞檐料理丧事怎么也得好几天才能回来,哪里想到竟是这么快就…… 黎华也颇为意外,被发现的一瞬确实很心虚。 这可不是能见光的事情,真要是闹大了,只会折损她的名声。 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是公主,是这府邸里真正的女主人,必须要拿出威严来。 曹飞檐气得恨不得将牙齿给咬碎了! 冯彬说的没错,她果然是在跟别的男人颠鸾倒凤,恬不知耻。 身为一朝公主,却行事这般下贱,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黎华,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可还记得礼义廉耻?实在是,有伤风化!”m.23sk. 他忍不住嘶吼了出来,邱尚无措地抓住黎华的手,可不像在曹飞檐的盛怒中被他给弄死了。 黎华被邱尚这么一弄,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似安抚地在暗处拍了拍他的手面,随即捞起了一件外衫罩上,淡淡地说:“看来驸马已经忙完了?事情料理地如何了,怎么这么快就能回府?” “你还有脸问我事情料理地如何?你也知道,我妹妹才刚刚离世,死不瞑目,你却在这个当口跟这等下贱的男人苟合,全然不顾夫妻体面,你还有心吗,还是人吗!” 曹飞檐的眼睛都红了,如果她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他现在一定拔剑将这对狗男女都给捅死了。 偏偏她的身份这么高贵,真要是被他一气之下给伤了,只怕曹家更要倒大霉了。 黎华闻言冷哼了一声,傲慢地看着他:“是谁在我们成亲当日就离开,将本宫一个人冷落在府上。这么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烛哪里能少。你不回来,还不准许本宫另找人来伺候吗,曹飞檐,这可是你自找的。” 曹飞檐用力握住手指:“我为什么不回来,我是故意冷落你的吗?我妹妹在宫里尸骨未寒,如果我不去替她收尸,她就会被宫人随意地给处理了。她是我的同胞亲妹妹,要是连她的死我都不管不顾,我还算什么兄长?而你,你明知我的难处,不体谅就罢了,不跟着伤感共情也罢了,反正你从未将我们当做你的家人。可你在做什么,你跟这个下贱的男人在做什么!” 黎华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对他的一腔怒火不屑一顾。 她随手拍了拍邱尚的胳膊:“你起身吧,让人带你去清洗一番,找个雅房先安置下来。” 邱尚连忙说好,余光小心翼翼地瞄了曹飞檐一眼,飞快地将衣服穿好。 曹飞檐沉声道:“他必须死。” “死?没有本宫的允许,驸马想让这府里的谁去死啊?本宫告诉你,在公主府里,你曹飞檐说了可不算,这上上下下都只能听从我一人的。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风光的曹家公子吧。曹家已经倒台了,曹飞檐,在我看来,你跟他,可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指了指邱尚,随后还噗嗤笑了出来:“哦不对,他的嘴巴可比你甜多了。你要是也放下一身虚伪的清高,变得讨人喜欢一些,本宫说不定还能对你有几分耐心,不然的话,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曹飞檐冷冷地看着她,黎华跟他对视了数秒,又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 邱尚倒是不敢在此处久留,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门外,下人轻声地说:“邱公子这边请,奴婢带您去沐浴。” 第1535章 决定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决定 曹飞檐强忍住怒火,沉着脸看着她:“公主是不是觉得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奸情,因此对我心存记恨才故意报复我?可是这一切不都是你的母妃,晨太妃一手谋划的吗!要不是晨太妃不肯答应让邱尚娶你,我压根不可能做这个驸马,说不定我妹妹也……不会死。” 他越想越愤怒。 何止是说不定,要是晨太妃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他依旧还是京城里那个人人都高看的曹大人,有令人艳羡的锦绣前程。 曹沁之会对宸王府生恨,根源还是在于,她不甘心自己这个做兄长的被毁了。 她一方面有跟晨太妃与虎谋皮的后悔恨意,还有对宸王府步步紧逼的恼火。 所有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才会酿成大错。 可是曹飞檐的情绪在黎华面前压根不值一提,她挑了挑眉:“所以驸马是在怪我和母妃咯?但你怎么不去怪你妹妹自己贪心呢。她想要魏雁冰死,我母妃帮了她。那她付出代价,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曹飞檐,从来做交易就是这个样子,哪有谁对谁错的道理。” 她说完,揉了揉有些疲乏的身子,并不顾忌曹飞檐就在面前,直接从床榻上起身。 曹飞檐即便不想看,也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身上那些暧昧斑驳的痕迹。 这些痕迹就像是一道道烫伤一样,刺痛着他的周身,让他觉得每一眼都是火辣辣的屈辱。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不过是错过了一夜的洞房,就拉着那样的男人来寻欢作乐。如果事情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你,非要弄出一身糜乱的名声来,你才高兴是不是?” “这公主府上上下下,都是以本宫的命令为主,谁会有那个胆子在外非议主子,将这些事情传出去。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说完,她又媚眼如丝地睨了曹飞檐一眼:“看看你一身素白的丧服,出现在这一片喜庆之色中,简直格格不入。想必驸马你还打算给你的好妹妹服丧吧,应该也不会跟本宫做出点什么来。既如此,本宫之后想找什么人,发生什么关系,你就给本宫老老实实地把嘴巴闭紧了,别说什么让人丧气甚至是晦气的话!不然,本宫也是饶不了你的!” 曹飞檐没想到她居然还不知收敛,听这话的意思,以后多半还是会继续跟那个男宠苟合。 长此以往下去,这公主府的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她所谓的闲话不会传出去,实际上,连冯彬那个陌生人都一清二楚了。 天底下压根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很快,京城之中的人就都知道了。 光是想到这些,曹飞檐就心乱如麻,气得发抖。 既然黎华这般作践自己的尊严,他也不用再顾及什么情分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情分,他们之间仅有的关系,不够是那浅薄的身份纽带罢了! 想到冯彬的话,曹飞檐总算认认真真地考虑了起来。 如果他不选择搭上冯彬这艘船,则意味着余生都只能像是笼中鸟一样,被束缚在这狭小的天地里。 而且遇到黎华这样的主人,除了折辱他,冷待他,不会再有其他的温情可言。 渐渐的,他的才华会慢慢消失不提,说不定身上的傲气也会跟着消磨殆尽。 不行,绝对不能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曹飞檐咬紧牙关看着窗外。 几只黑色的大.鸟从屋檐的上方凌空飞了过去,发出几声绵长的啼叫。 看到他们展翅翱翔的样子,曹飞檐的眼中流露出了说不出的羡慕。 如果冯彬真的能帮到自己,离开这可怕的境地,哪怕是背弃了君王又如何呢! 本来就是他慕容浔对他们曹家不仁不义,倘若他有半点余情,就不会将曹沁之给活活地逼死。 更不会让曹江和曹默一并辞官,连个最基本的官位都不留给他们。 最可怕的是,南亲王府搬迁的事情定的这么快,整个王府都在准备搬迁事宜。 可见这件事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 说不定是慕容浔早就想要让一方势力去制衡中原,他真正放心不下,想要制衡的,应该就是曹江吧! 越是想到这些,曹飞檐就越受不了这窝囊气。 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随意找了间没有人住的屋子睡了一觉。 连续熬了那么多天,他只觉得脑袋格外昏沉,周身也无半点精神气。 一觉睡过去,仿佛昏天暗地。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竟是过去了一天一夜。 曹飞檐的身体都有些发虚,起身时险些跌倒了。 他勉强扶住了桌沿,看着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屋子,一股难以形容的孤独感从四面八方溢满而来。 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给逼得窒息了。 太痛苦了,他要逃出去,他一定要从这个深远里逃出去! 曹飞檐让人准备了一些简单的吃食,他囫囵吞咽了下去,勉强打起了精神之后,也没有吩咐下人代替自己去找冯彬,而是亲自动手去了烟帽胡同。 很快,他就在胡同里找到了一家他说的茶叶铺子。 一个老头儿正在门口晒茶,看到了曹飞檐过来,上前行了一礼。 “公子有何贵干?” “我找人。找一个,字画先生。他姓冯,你认识吗?” 听到曹飞檐说明来意,这老头儿脸色微变,对着他笑了笑。 “原来是找冯先生!老朽自然是认识的,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不如公子留下一个口信,告知应该让冯先生什么时候去哪里找到您,他定会如约而至。” 曹飞檐不敢在外议论起那等大事,便让他当晚去曹家的宅子里见面。 离开了胡同之后,曹飞檐完全不愿意回到公主府去,又是折身去了曹府。 曹家的管事见了他不免吃惊:“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这新婚的日子里,最好还是多陪陪公主吧。不然冷落了新娘子,对方又是身份那般尊贵的人,多少说不过去啊,万一公主怪罪下来……” 第1536章 不可思议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不可思议 “不要跟我提公主了!” 曹飞檐没好气地怼了回去:“这里是曹府,我想来就来,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管事的人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忙将他请了进去。 “对了,天色晚了之后说不定会有一个男子过来,就是上一次来过府里的人。如果你看到他,就直接将他带去我的书房。” 之后,曹飞檐就闷头待在房间里不愿出来。 夜幕降临之后,冯彬果然来到了曹府。 管事的客气将人一路引到了书房,曹飞檐听到动静,直接让人进来。 两人又随即去了密室里,以保证对话的封闭性。 “看来曹公子一整天都在曹家待着,没有回公主府去。是不是冯某之前说的事情应验了,曹公子心中生恨了?” 曹飞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觉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哪怕是跟眼前这个唯一的知情人说一说,也是无碍的。 “我和那位黎华公主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厚的情分。原本她要是规矩,我便是跟她做一回夫妻也罢了。偏偏她行事那般荒唐糜乱,令人作呕,对她除了恨,我也说不出其他的意思了。” 冯彬跟着唉声叹气起来:“虽然对方贵为公主,不该为我议论。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公主是被猪油蒙了心,放着您这么一位不可多得的驸马不要,非要去沾染那等提不上台面的东西。那个男宠,有什么资格跟您相提并论?” 他是这么说了,曹飞檐却想到了黎华的态度。 她居然说,在她的眼里,自己还不如邱尚。 当真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好了,不提她了。”曹飞檐按捺住情绪:“今日找你过来,是我答应过考虑你的提议。但是我对你身后效命的那位主子尚不知情,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势力在手?这些应该是我有权知道的吧。” 冯彬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循序渐进地问:“哦?曹公子当真只是考虑,没有动心吗?您肯让我过来,应该是想通了才对吧。黎华公主都对您做出那么出格过分的举动了,偏偏碍于她公主的身份,即使您去告御状,也是无济于事的。皇上不可能帮着您,哪怕他厌恶公主,但公主毕竟是他的妹妹,您却是罪臣之子。” 曹飞檐抿紧了嘴唇。 “这还只是第一步。现在大婚刚办过,公主就这么不给您面子。等到了之后,那个男宠再跟她亲密相处一番,说不定在公主府里,就骑到您头上去了。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公主日后有了身孕,孩子却是旁人的……这等荒唐风流的行径,您身为驸马当真要忍下去吗?” 冯彬的话可以说将曹飞檐最后的冷静给打破了,他一把拍在了桌案上:“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您如何制止?男女行了房事,本就容易受孕,公主如果不加避讳,无论是何结果都有可能发生。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要么,她会对外说,孩子是您的。要么,她说不定直接以夫妻不合为理由,将您的驸马身份给剃了。到时候您成为一介草民,拿什么去跟皇室抗衡?恐怕连个站出来说公道话的人都不敢有,光是想一想,就触景凄凉啊。” 曹沁之不耐烦地打断他:“我都将给你找来了,你当知道我是有认真想过你的建议的。不过拉人上船总得有诚意,你什么都含糊说不清,我如何做决断?” 冯彬细细打量着曹飞檐。 他目光里的探究太过明显,曹飞檐越发懊恼起来:“你不用再试探怀疑了,好,我承认,我现在对于黎华的所作所为非常恼火,如果不是杀人偿命,又怕连累家中的父母兄弟,我真是恨不得拿一把剑将那个该死的女人给砍了。包括对当今圣上,我也是有说不出的怨气!如果能有个机会效忠新主,将他取而代之,我是不愿意错过的!” 说完,他又紧张地看着冯彬:“到底是谁!莫非对方,不是慕容氏?” 曹飞檐是真的没有想到慕容氏的人。 因为最有可能跟慕容浔抗衡的,唯有慕容霁。 但是慕容霁半点称帝的心思都没有,他甚至听说当年昭翮帝在世时,曾多次想要立慕容霁为太子,都被他一口拒绝了。 要是慕容浔的腿脚没有康复,说不定皇位还能再争夺一番。 可慕容浔康复如初,天底下就再没有比他名正言顺的人了。 正经的嫡子,聪慧,睿智,还有康健的体魄,想要让这样一个人下台,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曹飞檐哪能不担忧? 冯彬心里有了计较,确定曹飞檐是真的做好了倒戈的主意。 他朝着远处某个方向指了指,幽幽开口:“汝金城。” “汝金城?”曹飞檐将这个地方反复地低声念了好几次,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霍然抬起头来。23sk.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汝金城乃是安盛境内一处极为荒凉偏僻的地界,一般如果是重犯,会被流放到那等蛮荒之地去,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离开。 而曹飞檐能够想到的,被流放到汝金城的人,不是旁人,正式当年被从皇家除名的那位二皇子、曾经的禹王殿下,慕容贤。 “这绝对不可能!”曹飞檐激动地站了起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是先帝在的时候,就被流放过去的罪臣。他的罪证确凿,还引发了一场大战,惹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这样大的祸事和罪责,如何会轻易放过。就算他有能力翻身,百姓哪里肯依,群臣哪里肯认。臣民不会效忠的主子,怎么可能会将现在这位取而代之。你们未免太天真了吧!” 不是曹飞檐悲观,而是当年慕容贤闯的祸太大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对这位绝口不提,差不多是将他当成一个死人了。 他流放之后,朝廷将禹王府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慕容贤三个字简直成了禁忌。 曹飞檐不停地摇着头:“这绝对办不到。” 第1537章 老七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老七 冯彬只是立在一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跟曹飞檐的激动/情绪相比,冯彬显得格外淡定,仿佛完全没有将曹飞檐的这些顾虑放在眼里。 曹飞檐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等他深吸了几口气不再过激之后,就重新看向冯彬。 “怎么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想担心。可我方才说的话,哪里没有道理了?虽然禹王是你背后的主子,我还是要说,他想要翻身比难如登天。当初如果没有记错,是很多人上奏请求将他给处以死刑的。后来不知是老太后还是先帝心软了,才勉强改为了流放。饶是如此,依旧怨声载道。曾经他发动的战争,对安盛的影响之大,至今都不能说完全消减,这样一个人称帝,想要将慕容浔这位人人称颂的明君给拉下台,是不是异想天开?” 这番话,曹飞檐说得一点都不客气。23sk. 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有些许希望的人,曹飞檐都不会用这么决断的态度说什么。 可是事实就如此,换做旁的人,哪怕是个还在襁褓中的孩童,都胜过慕容贤的身份。 冯彬听到这里,自然是有些不悦。 他神情淡淡地问:“曹公子说完了么,如果说完了,就该换做是我说了。” 曹飞檐示意他开口:“请讲。” “我只是提到了汝金城,曹公子就激动成了这幅样子,也是冯某没有想到的。” 曹飞檐意外地看着他:“莫非你所指的人,并非是慕容贤,而是另有旁人?” “在汝金城的,能够得上资格的,当然只有禹王殿下而已。不过诚如你所言,殿下当年行了谋逆之事,大业未成,还沦落成了阶下囚,流放到那样偏远的地界去,是没有可能翻身的。可他不能,跟他相关的其他人,却是有很大可能的!” 曹飞檐神情一怔:“跟他相关的?是谁?难道你是指下落不明的那位小殿下,那也不可能啊,二皇子当年被流放,再不是权贵之身,三代之内,甚至都没有入仕为官的资格。小殿下即便身上流淌着慕容氏的血,有这一层关系在,也只能成为一个流落民间的普通的孩子。” “怎么会只有小殿下呢,跟禹王关系亲近的,除了他的亲生孩子之外,不是还有一位弟弟吗?” “弟弟?” 曹飞檐起先还没有回过意来,心道连当今皇上和宸王都算是禹王的弟弟,这是在说谁? 可他很快就反应到了一个人,当年禹王分明是一直被怡贵妃娘娘抚养在膝下的。 怡贵妃娘娘的亲生儿子,乃是七皇子殿下,慕容敛。 他说的弟弟,莫非是……七皇子! 冯彬观曹飞檐的神态,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是谁。 他含笑着开口:“怎么样,曹公子,我说的这位殿下,您觉得是否有希望搏一搏?” 慕容敛如今已经十五岁,再有个一两年,甚至可以封王成亲,独立门户了。 比起其他的皇子来说,这位殿下的背景其实一直都是很厚实的。 他的生母如今已经贵为太妃,但是她可是曾经的贵妃娘娘,身份地位不是一般的太妃能够相比的。 再说怡太妃的母族梁氏,也是朝廷重臣,在慕容浔执政的时候都没有被免去重任,可见梁氏在朝中地位。 如果说慕容浔不是皇帝,先帝在时,这位七皇子就到了如今的年纪,也有母族的支持,倒是可以算得上是一位有竞争力的皇子。 可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慕容浔登基了不说,他膝下也已经有一位皇子了。 这位小皇子乃是慕容浔最疼爱的贵妃所出,又是养在皇后膝下,直接成为了嫡长子。 要什么有什么,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孩子稍微大一些,就直接册封为太子了。 皇帝正是青壮年,太子即使年幼也无妨,毕竟他涉政绝非是一朝一夕达成的。 反而能让慕容佑顶着太子的名头,从小就被以储君身份教导,引导,更能让群臣和百姓放心。 所以不管怎么看,慕容敛都不可能越过这位小殿下,得到继承的权利。 冯彬摇头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谁说我们要从慕容浔的手上继承皇位了。将他给推翻了,皇位就成了旁人能得到的东西,到时候谁有本事,就是谁的。七皇子背后的力量,你应该很清楚。梁氏一族绝非等闲之辈,他们现在老老实实,不过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一旦有机会,他们一定会蠢蠢欲动。怡太妃也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女子,就算她跟慕容浔没有仇怨,可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呢?她比起其他太妃来说,可算是年轻的。最后再说禹王殿下……慕容浔或者是旁人在位一日,禹王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因为其他人全然不会顾念兄弟情分,唯有七皇子,是最为挂念他的。禹王在汝金城的时候,还收到过很多封七皇子亲笔寄过来的信件。七皇子虽然年轻,对这位兄长却是格外思念,很看重这份感情。就冲着这一点,禹王都愿意为了他再争一次。” 曹飞檐冷笑起来:“为了七皇子再争一次?这话说的不妥吧?我看分明是他知道,只有七皇子登基,他才能不再流放,有机会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不是在帮旁人,只是意在帮他自己而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曹公子,你要是真的答应上了这艘船,不也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们曹家吗?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圣人啊,日子过得好了,才能放下野心和贪欲,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唯有经历过绝望和困苦的人,才不愿意一直承受那些苦难,想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挣脱出去。禹王殿下,不过是一个在苦海里待够了的可怜人而已。” 曹飞檐沉默下来,心里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 所以实际上,他们是将所有的筹码压在了慕容敛的头上。 他之前跟这位七皇子的接触不多,实在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 第1538章 上船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上船 曹飞檐心事重重地说:“我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了,连那位七皇子的面都没有见过。所以我对他压根不了解,如何知道此人能否担当大任,有无魄力和决心。万一七皇子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是你们一厢情愿地促成此事,不是也白费精力,还惹出一身麻烦吗?” 冯彬闻言微微一笑:“七皇子就算长大了,也毕竟只是一位少年。他的是非观念,多是要看怡太妃和梁氏的态度。有些事情你恐怕是不知道的,曾经今上还没有康复的时候,怡太妃和梁家也是动过心思的。禹王殿下深知他们的野心不止于此,只是梁家人很精明,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太过显露,才会在今上的统治下,平稳如初。” 曹飞檐不服气:“那是当年!当年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如何能够肯定梁家现在还有这样的心思,慕容浔没有针对过梁家,他们又不似我曹家一般水生火热,生在太平里的人,又怎么会放着好端端的繁盛日子不要,去自找麻烦。” 冯彬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尽的,即便有的时候面上看不出来,内心却暗潮汹涌。曹公子和外人的眼中,梁家应该十分光鲜亮丽吧,毕竟那么大的家族,至今屹立不倒,钟鸣鼎食,怎么看都是让人羡慕的。可是这个大家族,实际上却另有内情,不为外人知而已。” 曹飞檐不由一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其实梁家内部早已亏空败落,可是能维持着表面的光线,离不开某个特殊财力的支持。” 在曹飞檐意外的神色里,冯彬小声说:“亨通钱庄。”???.23sk. 曹飞檐瞪大了眼睛:“这,亨通钱庄居然还存在吗?我以为亨通的所有生意都停滞了,随着禹王府的消失,都跟着被处置掉了。” “可是你不要忘记亨通银庄在安盛过去的影响力,它可是安盛最富有的、经营范围最广泛的钱庄。贯通了整个南北地域,绝对不是朝廷说将它给消灭就能消灭的。” 这一点曹飞檐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钱庄竟然还跟梁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若真是如冯彬所说,那梁氏的胆子也太大了。 要知道,亨通钱庄是支持过禹王谋逆的。 因为这是禹王妃娘家的产业,跟禹王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禹王获罪流放,亨通钱庄被株连是必然的。要是被朝廷发现梁家暗中还跟亨通钱庄有勾结,那很可能被当做是罪臣党羽,心怀不轨,随时可以被处置掉。 曹飞檐这么想着,就忍不住问了出来:“那,梁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还跟亨通钱庄纠缠不清?他们一向精明,头脑清醒,应该是离得远远的才对。而且我听说,当年禹王出事的时候,梁家人在朝廷上声明过,跟禹王夫妻不再有任何的瓜葛,甚至连上一辈之间的亲缘关系都斩断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禹王妃的亲祖母就是梁氏那位梁老夫人,也就是怡太妃生母的亲姐妹。 两家沾着这一层关系,以前两家和禹王府才会经常走动。 可是一方出事之后,另一方就迅速割席了,怎么如今却另有瓜葛? “曹公子,眼睛看到的又不一定总是真的。而我们却是知道内情的人,亨通银庄如何,再没有人比禹王更清楚的了,当年他被流放,可是已经提前让属下将小殿下和禹王妃给送走了。只要他们母子在,亨通钱庄就始终是禹王的支撑。梁家表面上割席,实际上,这几年可没有少用过亨通钱庄的银子。” “当真?” “再真切不过了。”冯彬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唇:“一个庞大的家族,所需要的方方面面的开支,都是同样庞大的。之前二皇子在位的时候,为了借用梁家的势力来帮扶自己,可没有少通过亨通银庄来打通梁家。当然了,在他和禹王妃成亲之前,亨通钱庄就没少出过力,结亲之后,来往就更加密切了。” “当初亨通钱庄不过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梁氏内部就出现了不少问题,当家的人偷偷找了过去,再次跟钱庄有了关联。所以你看,不是亨通钱庄离不开梁氏,而是梁家自己,离不开亨通钱庄。” 曹飞檐一下子就领悟了。 原来如此。 可是亨通银庄就算是梁氏的表亲,也没有道理一直付出,不求回报。 想必现在,冯彬信誓旦旦地表示,梁家一定会跟着上船,就是抓准了这一点。 梁氏离不开亨通的支持,加上自己有野心,不会一直安于现状。 若是慕容贤提出来想要再谋大业,并且是为了将慕容敛给扶上位,他们一定会考虑。 就在曹飞檐沉思的时候,冯彬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曹公子!尼莫不是忘了,现在是你自己也走投无路了,想要另谋出路。无论你是否觉得可行,我们都是在走一条险象环生的路。真要是通天大道铺下去,也轮不到你这个绝望的人来走啊,多的是人纷至沓来,锦上添花。唯有在艰难的时候上船,等到大业成就了,上位者才会记得你这份从龙之功,到时候,曹家想要什么,也都会有的。” 曹飞檐深吸了一口气。 是啊,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就是注定一路荆棘,怎么可能平坦顺畅。 现在不过是一个刚刚起的头,一步步地谋划下去,会出什么状况,有什么危险,都是无法预测的。 可他要是这会儿放弃了,不再生这份心思,他就只能重新置身于公主府的一方天地里,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傀儡。 曹飞檐觉得遍体生寒,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打定主意:“我知道了。你说得对,既然选择了,就要咬着牙走下去。何况七殿下确实是一位已经很好的人选了。我答应你,这条船,我上了。” 第1539章 饯别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饯别 南亲王府门外,慕容霁和赵轻丹带着慕容信下了马车。 阿楚和梅香则是提着一些礼物跟在后面,门内,南亲王世子妃看到了他们亲自迎了出来。 “王爷,王妃,你们可算来了。” “怎么亲在等在这里,让下人候着就是了。” 世子妃抿嘴一笑:“知道贵客临门,岂敢怠慢。快里面请!” 赵轻丹示意人将礼物递给他们的管家,世子妃连声道谢:“难道请你们来做客,何须这般客气,还特意带礼物过来?” “都是些平日里能用得上的物件,回头去了中原,办置新宅子的时候,肯定是需要的。” 到了里面,南亲王和王妃也起身相迎:“来啦?快入座吧,今日府上没有宴请很多人,主要是做个简单的告别。老六他们也快到了,等人齐就能开宴了。” 慕容信原本老老实实地被赵轻丹牵着小手,但是她一看到老王妃身边的福宁,一下子挣脱了出去,小跑着迎了上去。 “福宁!” “阿信!” 两个孩子随即抱到了一处去,阿信老气横秋地问她:“上次碰到了蛇,你有没有吓到,可别做噩梦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我连着好几日都半夜惊醒呢。” 听到孙女的话,老王妃唉声叹气:“可不是嘛,这孩子本就胆小,哪里遇到过那么可怖的情状。那晚回去之后,半夜就吓得痛哭起来,连着好几天都没安生,偏偏年纪太小了,还不能用药,只得她母亲抱在怀里哄着才勉强睡下去。” 慕容信倒是胆子大的很,完全没有受到毒蛇的影响,该吃吃,该睡睡。 想到了什么,南亲王妃又打量了慕容信几眼,压着声音对赵轻丹说:“不过,小公主当真是个奇人啊。如果当时不是她控制住了那些蛇,光是看到它们张牙舞爪的样子,两个孩子多半是要被咬到的。而且看蛇的花纹,肯定是有剧毒的,一旦咬到了,说不定小命都不保咯。哎呦,想到这里我就心有余悸,太吓人了。” 赵轻丹有所保留地笑了笑:“她是从小就跟小动物亲近,恐怕看到那些蛇,也以为是什么小动物了,压根没有惧怕。说到底,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真的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是吗?宸王妃,你可别诓我,你自己就是个有本事的,虽然平日里不怎么显露于人前,我却是一清二楚的。这孩子是你生的,肯定会比平常人多些本事,何须瞒着我。我肯定是希望她好的,咱们这样的交情,哪里需要遮掩。” 她说完朝着两个孩子挤了挤眼睛:“瞧瞧她们难舍难分的样子,今晨丫鬟替福宁收拾东西,她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说再有几日就要走了,到时候想见到阿信就难了,她又不会写字,也认不得字,想要写信和读信都成问题呢。” 赵轻丹沉吟:“你们还有几日离京?” “三日后动身。这已经是圣上宽限过的日子了,而且世子昨日就率先带了一小队人马出发了。毕竟圣旨先行,曹氏被削了职务,嵩州无人坐镇,很容易出乱子。世子前去张罗建府,并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各路官员的品性,都是有必要的。” 慕容霁跟着点了点头。 这位南亲王府的世子倒是个很靠谱的人,如果没有记错,慕容浔并没有授意过他提前去封地,但是他自己动身去了,便说明他有洞察大局的能力。 日后即便老王爷不问世事,有这位世子在,也是能为朝廷分担诸事的。 很快,慕容苏就带着罗莹来了。 不过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一副对罗莹呵护备至的样子,连看到一个小的台阶都不停地提醒:“小心脚下,小心脚下。” 罗莹被他说得烦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知道了!你也太小心了吧,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出门。” “凡事都要小心一点嘛!” 南亲王妃一看到这一幕,捂嘴咯咯笑了起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咱们立王殿下居然这么会疼人,把王妃保护地滴水不漏,连走路都要谨慎呢。” 赵轻丹则是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罗莹一眼。 罗莹刚好也看了过来,似乎是体会到了赵轻丹笑容里的深意,她跟着眨了眨眼睛,看得赵轻丹心头一动,更加深了自己的猜测。 因着老六夫妇到了,人也就齐了,这是南亲王府的饯别宴,大家都有些不舍。 此一去,王府中人多半是不会再回京了。 即便以后述职可能回来,女眷们却是未必同行的。 尤其是老王爷和老王妃年纪都大了,更是经不起舟车劳顿,只怕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席间难免就多了些惆怅的情绪。 倒是慕容苏打了个哈哈:“哎呀,大家干嘛都愁眉苦脸的。就算王叔他们不能常回来,咱们几个年轻人身强力壮的,总是有机会能去中原探望的嘛。想要见面也不是难事,日后我们去新的王府叨扰就是了。” 被他的话一渲染,大家的伤感也减了些。 赵轻丹趁机小声地拉过罗莹问:“好好的,怎么连你走路老六都关心起来了。莫不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 “四嫂,你都猜到了还来问我。” “当真吗!” 赵轻丹心头一喜,又怕没有足月分,立王府不想声张,便更压低了声音说:“多大的月份了,找大夫查过啦?” “快三月了,所以就算说了也不碍事,前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旁人,也是因为大家都说容易惊扰了胎儿才不敢声张的。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天籁小说网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赵轻丹高兴地不得了。 谁能想到,老六自己还像个小孩儿呢,居然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 怪不得罗莹一个武将门第出身的孩子,连走路他都生怕磕了碰了,这是紧张自家的孩子呢。 大概是猜到了赵轻丹没说出口的话,罗莹的目光顺着赵轻丹看的方向一并望过去。 对面一桌,慕容苏正在跟南亲王喝酒,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她的眉眼不由温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小腹。 第1540章 袭爵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袭爵 是啊,连慕容苏都有孩子了。 可能在外人看来,他自己就是个小孩儿呢。 不过作为身边人,罗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慕容苏的变化。 自从成亲之后,他一直在学着让自己稳重起来,尤其是封王立府,接受了京兆府的职务之后,这种改变更明显了。 只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喜欢他,将他当做那个无拘无束的弟弟,才会有时候没有打破过去的印象。 罗莹有的时候虽然嫌弃慕容苏总是念叨很烦,心里却是极其服帖的。 身为丈夫,和刚刚“上任”的父亲,他很多方面想得都极其周到,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要周全。 有慕容苏在边上,吃穿用度,罗莹都是没有操过心的。 因而小夫妻两人的感情也越发好了,只等几个月,孩子顺利生下来了,他们就能一家三口好好地规划生活了。 宴席过后,阿信又和福宁作伴玩了一会儿。 南亲王妃留着赵轻丹和罗莹说说家常话,慕容霁和慕容苏都有公务在身,就先行离开了。 女眷们坐在花园里吃茶,顺带照看着孩子。 南亲王妃看出来罗莹吃茶很讲究,浓烈的茶水一概不碰,连点心都是很小心地在用。 她猜到了什么,就轻声问:“立王妃,你是不是有身孕了,看起来比以前可谨慎不少了。” 罗莹抿嘴一笑,算是应了。 “看来是真的了?”南亲王妃也很开怀:“这可太好了,等孩子出生了那就热闹了,到时候虽然我们不在京城,可是宫里那位小殿下也该能开口说话了,阿信又早已能说会道,再有个小宝宝出来,年三十儿宮宴的时候,孩子们凑在一起看着也让人高兴。” 赵轻丹心道,其实戚芙也有孕了。 不过月份不如罗莹大,暂时还瞒着呢。 之前戚芙觉得身上不大好,自己怀疑过可能有孕,但是又不敢去找太医。 自从此前皇后腹中那个孩子和慕容佑都被人算计过之后,戚芙就越发谨慎了。 虽然改查的都查清楚了,太医院也基本上重整过,可以说是大换血了一番,她还是想着该谨慎些。 所以趁着赵轻丹进宫去找袁非依的时候,戚芙特意请她过来坐坐,说了自己的情况。 赵轻丹帮她诊了脉,就确定她是有了身孕。 戚芙高兴得很,但是又难免紧张。 跟她一起进来的那两位,不管是曹沁之还是魏雁冰,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她至今都记得她们刚入宫的样子,分明是两个鲜活动人的美人,一时迷了心智,酿成大错。 但单单从面相上看,是完全看不回来她们有什么问题的。 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宫里还有没有其他心思不正的人在。 戚芙就央求赵轻丹且先保密,让她将最凶险的月份渡过去,等瞒不住了再告诉旁人。 因而除了慕容浔之外,还真的是没有人知道,连皇后都不清楚。 赵轻丹这么想着出了神,就被南亲王妃唤了一声:“宸王妃,说起来,你什么时候给宸王他再生一个啊。” “再生一个?”赵轻丹失笑,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跟福宁做鬼脸的自家闺女。 “有一个阿信,我就足够了,其他的再有没有,不是那么要紧吧。” “公主虽好,也得王爷和皇上的疼爱,可王府里有个男孩子还是不一样的。偌大一个王府,真有个孩子,该继承的才能完整地继承下来,这对宸王府的未来也有保障。你可别嫌老太太我烦,也不是说女儿不好,而是阿信一个人多孤独啊,要是能有个弟弟,随时随地能帮着她,日后姐弟两个互相照拂,尤其是等阿信到了嫁人的年纪,家里有个兄弟替自己撑腰,是肯定不一样的。” 老人家的思想保守,但是心肠是好的。 赵轻丹却心道,那就算想她生也生不出来啊。 她是巫医,只能生女儿,且女儿生出来还是天然带有灵力的神女。 所以当初在觅萝国,她的那位母后也有同样的境遇,才跟父王闹得那么不悦。 “到时候再说吧,不着急。” 赵轻丹随口敷衍过去,南亲王妃也不为难她了:“说的也是,宸王现在正年轻,又不用立刻考虑继承过府之类的事情。不过说到袭爵,就不得不提梁府了。” “梁府,仪燕侯府吗?”罗莹歪着头:“那不是怡太妃娘娘的母家吗,怎么说起梁家来了?” 南亲王妃抿了口茶,见她和赵轻丹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说:“看样子你们都不知道吧。不过也是,你们平日里有正事要忙,不像我们老人家最喜欢听这些个家长里短。我也是前不久听人提及的,说是现在的仪燕侯府老侯爷,那位两老太爷生了场病,有些不大好了。说不定熬不过明年就不行了。” “他们府上的爵位啊该是世袭的,听闻梁家的两个儿子,最近都暗戳戳地较量着,谁都想盯着爵位不放呢。” 这话倒是让罗莹和赵轻丹更加费解了:“这是为何啊?仪燕侯府的爵位,理当由大房来继承啊,而且大房不是梁老夫人嫡出的孩子吗,又不是妾生的,说起身份地位那都是符合要求的。二房即便想要爵位,也要以兄长为先,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可是大房二房可都不年轻了。老侯爷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建在呢,倒是把两个儿子也给熬得岁数不小了。大房按照道理,的确是应该袭爵的,可是大房名下仅有一个嫡出的女儿,还有一对庶出子。虽说那庶出子里头有个儿子,但毕竟是姨娘的孩子,日后再度袭爵了,总不可能让他把梁家给撑起来。” 听南亲王妃这么说,两人就懂了。 “那二房是有嫡子的?” “不仅有,还有两个嫡子呢。大房那位大夫人都这个年纪了,是不可能再生出嫡子来了,何况她年轻的时候滑过胎,损伤了身体,才会只有一位嫡出的女儿,这也让大房的处境两难了起来。这几年,那位梁大爷一直想要从二房过继一个嫡子到自己房里,这样他袭爵之后,什么都好说了。” 第1541章 偶遇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偶遇 如今既然有风声传出来,说是两房在争着袭爵,便是意味着是二房不肯让,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过激到兄长那里去。 这种事情,其实也无可厚非。 人家二房自己拉扯带大的亲生儿子,说给大房就给了,孩子去了之后是个什么地位,会不会受委屈,谁都讲不清楚。 毕竟大房并不是没有孩子,只是不是嫡子,可即便是庶子,那也是梁大爷亲出的。 得了二房过继过来的孩子,他的心思能不能摆正了,摆的公平了,谁能清楚啊。 再有就是人都是有私心的,要是二房坚持不让,这侯府袭爵的时候,子嗣嫡出都要考虑清楚。 说不定老侯爷就向朝廷请旨,将爵位继承给二房了也未可知。 毕竟历代都是有过先例的,老侯爷若是真的这么提了,皇上通常对臣子的家事也不过问,多半是会答应的。 这么一来,二房日后成为侯爵的可能性并不小。 南亲王妃啧啧了两声:“要说他们兄弟两个,外面看起来是兄友弟恭的,可背地里已经斗了不短的时间了,还有人说,老侯爷前段时间生病,就是被他们给气出来的。” 罗莹不由托起下巴:“也不知道怡太妃是怎么看待的。她是太妃娘娘,身份贵重,梁家人一般都应该听她的吧?” “怡太妃还真是不太好插手这件事。他们都是梁老夫人亲出的孩子,上面两个便都是她的亲哥哥,手心手背都要照顾到,真要是向着谁了,更会弄得家门不宁。不过我听人私下说,梁老夫人对二房是有几分倾斜的,这也难说,二房的几个孩子都是嫡出的,梁家定然看中这一层,对嫡出的孩子亲待些,时间一长人心就有些偏了。二房那位二夫人也是个会来事的人,比起大房的大嫂更亲和,嘴巴又甜。老太太会偏袒他们也正常。”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旁人家的家事。 他们这里听听就罢了,总不好多发表什么意见,省得传出去了不好听。 赵轻丹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此去一别,再相见总是不如现在这么频繁的。还请王叔和婶婶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到了嵩州之后,更要吃好穿暖了,以防水土不适应,伤了身子。” 南亲王妃不由伤感起来,红着眼眶说好。 几人再度告了别,赵轻丹才带着阿信离开。 罗莹坐在软塌上的时间有些长了,腰倒是有点僵硬不舒服,说想要在路上散散心,多走一会儿再上马车回府。 虽然她功夫一向不错,但是赵轻丹念着罗莹现在腹中有了孩子,万一回到什么事情,出手不太方便。 她便提议说:“还是我陪着你吧。不然你带着一个丫鬟单独走,我实在不放心。” 罗莹本来不好意思麻烦她,不过看到了不远处的几间布料铺子,心头一动。 “四嫂,不然咱们去店里逛逛吧,我想学着亲手做点衣服给孩子穿。虽然说现在还早,准备这些也有些太着急了。可是我可没有什么巧手,完全不会的。现在才动了心思要学一学,早做准备才行。” “好啊,去看看吧。” 两人随即进了一家布料坊,罗莹正低头挑选面料,赵轻丹则是随意地朝着街道上看了看。 谁知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从对面的一家首饰铺子里出来。 这不是旁人,正是七皇子慕容敛。 他们才刚刚在南亲王府提到了怡太妃,没想到转眼就碰见她的宝贝儿子了。 慕容敛倒不是一个人走的,身边还跟了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年轻人。 两人有说有笑地站在门边,赵轻丹想着既然看到了,就该打个招呼。 她就走了出去喊了一声:“老七,这么巧碰见你。” 慕容敛闻声抬头,一眼看到了赵轻丹。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来:“四嫂,您怎么在这里啊!这里距离宸王府可有段距离啊,是出来逛街吗?” “之前去给南亲王府践行了,现在陪着你六嫂来买点东西,这儿离王叔府上不远。” “原来如此!” 罗莹也听到了动静,跟着探出头来:“是老七啊。你出宫来到这里做什么,是买首饰吗?” 她看到慕容敛身后是一家卖首饰的店铺,来往的客人也多是女眷,心里觉得奇怪。 老七应当是用不到这些的,看他自己的打扮也不是花里胡哨的样子,简单的很,莫非是给旁人买什么东西? 被罗莹这么一问,慕容敛的脸上竟有些发红。???.23sk. 他磕磕绊绊地说:“是,我也是陪朋友买东西。这就要走了,四嫂、六嫂,既然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继续吧!” 说完,他就捣了捣身后的人。 跟在慕容敛身后的那位年轻公子跟着对赵轻丹和罗莹行了一礼,就匆忙随着慕容敛一起离开了。 “怎么慌慌张张的,这孩子,不会是偷偷溜出宫,买礼物送给小姑娘吧?” 听到罗莹的疑惑,赵轻丹再抬头看了眼首饰店铺的招牌,跟着一笑。 “说不定呢,这小孩子一晃也到了十五岁了。再有个一两年,差不多就该挑选皇子妃了。以怡太妃的热心,只怕这会儿已经在到处观看择选了。” “可他要是来买礼物送给谁,说明心中已经有意中人了呀。” 赵轻丹只好抿嘴偷笑:“那老七也没有承认啊,还不是咱们自己猜测的。” 罗莹又挠了挠头:“话说,跟在他身后的人是谁啊,我瞧着有一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总觉得不是他身边的小厮。” 赵轻丹想了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位好像是梁家的某位公子,应该是老七的某个表哥吧。” “是吗?那就不清楚是南亲王妃说的哪一房的儿子了。” “我猜测是二房的。因为大房的那位庶子年纪应该比他大一些,不至于这么年轻。如果没猜错,这位应该是二房的小儿子,算算年纪差不多。” 赵轻丹猜测的果然没错,跟在慕容敛身后的,正是梁氏二房家的小公子梁非。 第1542章 姻缘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姻缘 两人走远一些了,梁非才开口问慕容敛:“殿下,方才那两位就是宸王妃和立王妃吗?我以前好像在宮里见过宸王妃几次,不过对那位立王妃不太熟悉。” 慕容敛轻笑了一声:“你要对六嫂熟悉做什么,她本来就不怎么经常进宫的,四嫂倒是经常能在宫里碰到。” 梁非不再说什么,而是看向慕容敛手上紧紧拿着的东西:“您买的这个银铃铛很可爱,寓意也好得很。如果送给于姑娘,她一定会开心的!” “可是上次跟她碰面,她都没跟我说过几句话。表哥,我总觉得她的性格有几分内向害羞,要是我表现得太过热情,会不会吓到她啊?” 听到慕容敛这么说,梁非立马表态:“当然不会了!若你是寻常人家各方面都很一般的人,冲动地行事肯定是不讨人喜欢的。可是殿下您是谁啊,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比您出众的。就是出身这一块,就没有人比您更优越了。于小姐的及笄礼就要到了,女子一旦成了及笄,家里就会替她考虑亲事的。于家又怎么会拒绝您这样的皇子!” 慕容敛被他这么一奉承,心里高兴地很。 他一向跟梁非关系亲近,也经常被梁非带着去各个地方游玩。 机缘巧合之下,就认识了于富贵将军家的三小姐,于仙穹。 本来嘛,慕容敛跟于仙穹从未有过来往,什么交集都谈不上有。 那位于小姐也没有美到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慕容敛是不会轻易对她动心的。 可是那日无意中见到了于小姐之后,他和梁非在集市上闲逛,突然被一个算命的先生给拉住了。 对方激动地拉住他,说要替慕容敛算一卦。 因为他一看就知道,这位小公子有极其富贵的命格,是个人中龙凤,绝非寻常人。 反正闲着无事,慕容敛就当做个打发时间的事情,任由他替自己算命了。 这算命的先生盯着慕容敛看了许久,越看越惊奇,几乎要拍案叫绝了。 “老朽在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这位小公子这样大富大贵,可以说登峰造极的命格。您这样的人,一定是未来不可估量的身份。不过老朽算卦通常只算一个方面,不知道您想要问哪一方面?” 慕容敛本想问一问他的仕途。 虽然说他以后肯定是要立府封王的,可是即便是成为王爷,也该有相应的公务权职。 比如慕容苏现在主要负责京兆府的事情,慕容霁则一直负责军管所,可以说安盛境内的军务都跟他息息相关。 那他之后会在什么地方任职,一直是慕容苏很关心的。 可没想到,表哥梁非率先替他开口:“那当然是要问姻缘了!你且说说看,我们这位小公子,日后会有什么样的姻缘,娶进门的姑娘是什么身份地位,或者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慕容敛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转念一想,问问姻缘也是无妨的。 他成天听怡太妃念叨,说是差不多可以着手查看京城里适龄的女子了。 如果有不错的,就先记着,等确定了人选之后就能主动向慕容浔提起了,皇上多半不会推拒的。 “就问姻缘吧!”慕容敛当时一口应下来。 那算命先生就摆出了几个木块一样的东西,很是玄乎地摊放在了桌案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高深莫测地说:“老朽觉得,您的命定之人也是个出身不俗的,不过比起您来,仍然有一些差距。” 慕容敛心道那是当然了。 他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天底下哪还有什么女子比自己的出身更高? 不过出身不俗也是应该的,毕竟日后会成为他的王妃的女子,怎么会是拿不出手的身世呢? 正想着,就见对方掐了掐手指:“要是没有看错的话,您和您命中注定的女子,已经见过一面了!” 这下慕容敛可是吃惊不小,瞪大了眼睛问:“你确定吗。这,这怎么就见过了,我毫无印象,也丝毫没有觉得谁是我未来的王……妻子啊。” “是最近刚刚见过的,说不定就是这两天。您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有没有什么人,是出身比较好的,说不定就能与您格外投缘,成就一段佳话呢!” 慕容敛本来不想相信这么玄乎的话,可是,可是这个人对他身份的推测极其准确。 若是他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只是江湖骗子的话,不会一下子就说出他有极其贵重的命格。 毕竟他也不是经常在宫外晃荡的,且每次出宫的时候,都会隐姓埋名,不暴露真实的身份。 就这个老头儿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可不会有机会认识自己。 梁非也看出来了神奇之处,暗中戳了戳慕容敛,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地说:“殿下,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骗子啊。如果是骗子,不会知道得这么准确,而且咱们是偶然路过这里,又不是有计划的经过。可见遇到他是机缘巧合,绝对不是蓄意为之。我常听人说,世上有一些高人看起来穷困潦倒,可是本事不小。说不定还真的有通晓命格的活神仙呢,我觉得宁可信其有……” 慕容敛为难了起来:“我虽然也觉得他可能不是骗子,但是他说我最近这几日见过未来的王妃了,这,这是不是有点扯啊。我怎么毫无印象呢?” 梁非沉吟了一小会儿,忽然拍了下脑袋:“我知道了!方才,我们不是偶遇了妹妹和她的手帕交吗,那位于小姐就在妹妹边上说话,她的出身也算是不错的了。且年纪跟你相仿,说不定他说的良缘,就是那位于仙穹!” “你是说……于三小姐?” 慕容敛这才回忆起她的样子来,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事后回想起来,脑子里倒是浮现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孔。 于仙穹是于富贵的女儿。 于富贵也是现任西北军的统帅之一,孙诀老将军其实已经卸掉了大半的军务,只是在西北坐镇。 大多数的事项,都是由这位于富贵将军来处理的。 所以实际上,于富贵就已算得上是正经的西北军主帅了。 第1543章 刻意为之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刻意为之 慕容敛虽然经常跟梁非一起出来玩,但是很少跟陌生的人相见。 之所以会见到于仙穹,也是因为梁非的亲妹妹,慕容敛的表姐跟于仙穹是闺中好友,两人一并出来听戏,碰见了他们表兄弟,才会坐下来一并吃茶聊了几句。 听了这算命之人的话,慕容敛半信半疑:“确定他说的人就是于仙穹吗,万一搞错了怎么办?” 梁非直接问那人:“算命的,你说的这位跟我表弟有缘分的女子,出生很高,那是偏文呢,还是偏武呢?” 那人再次闭着眼睛默念了几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敛一眼:“老朽觉得,应该是武学之家的女子。” 慕容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准确了吧。 梁非也非常激动,拉着他的手臂不停晃动:“殿下你听到了吧,是武学之家,那不就是武将吗,他说的女子,必定是于仙穹了无疑!”天籁小说网 慕容敛这下是彻底信了,他和于仙穹见过的事情,压根没几个人知道。 连他自己都没有往心里去过,偏偏这人一下子就参透了,这还不是天定良缘是什么! 他心情很好,伸手摸向钱袋子:“赏你一片金叶子可好?” 算命的人连声道谢,慕容敛和梁非这才满意离去。 走远了之后,梁非就不停地在慕容敛耳边说起于仙穹,还答应替他打听关于这位于三小姐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有着这一层机缘,之后他在碰到于仙穹的时候,就比第一次关注多了。 并且慕容敛在心里认为这位于小姐是自己的有缘人,不过现在不好说破,他只能将这么的事情憋在心里。 可是对待于仙穹的态度,他却是越发好了起来。 而且他越看于仙穹越顺眼,命中注定的人果然是不一样的,似乎相处起来就是比外人要舒服多了! 这会儿从首饰铺子里买了银铃铛,是因为京城的贵女们不知何时兴起的一种乐趣,说是在手腕上戴上铃铛,自由一番趣味和福气。 如果是清楚门道的人,当知这一定是某些个商人又在胡说八道,为了卖货而已。 可是总有人相信,一旦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戴了,其他人难免忍不住纷纷效仿。 梁非托了自家妹子请于仙穹到夜市赏花灯,然后又故意拉着慕容敛上前做出“偶遇”的样子来。 于仙穹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两位,心道最近还真是巧。 常看到梁公子不说,怎么连七殿下也经常露面了。 她爹于富贵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平日里不拘小节惯了,可是养女儿是相当精细的。 于家的几个女儿个个都是掌上明珠,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于富贵都特意去请宫里的文官帮忙取个有内涵的名字,所以于仙穹的名字比起他这个做爹的,才会显得格外讲究。 频繁见到外男,于仙穹有些害羞。 但是梁小姐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热情地拉着他们叙话,几人看着花灯就一路同行,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处去。 “这里人太多了,很容易走散了。尤其是你们女孩子,万一走丢了可不好找。” 梁小姐晃了晃手上的镯子,上面有一个铃铛清脆作响。 “不怕,我有这个呢。你们听到声音,就能大概知道我的方向了。” 慕容敛趁机问:“表姐有这个了,那于小姐呢,于小姐也有了吗?” 于仙穹没料到慕容敛会主动跟自己发话,这位毕竟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她便很是恭敬地回答:“殿下,我暂时还没有铃铛,不过是打算这几日去看看的,已经跟梁姐姐说好了择日去店铺里买一个。” “那倒不用麻烦了,我之前买过一个,送给你好了。” 说完,他就从锦袋里掏出了一串极其精美的铃铛,伸手递给了她。 于仙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哪里敢接下来,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就算不论价值,送出此物的人可是七殿下,她如何能毫无顾忌地收下。 “多谢殿下好意,但是我不能……” “仙穹!看来还是殿下想的周到,我看着桌子比市面上很多人买到的都好看多了,跟你十分匹配呢!殿下一番好意,你可不能推拒啊。” 说着,梁小姐就替于仙穹将东西给收下了,并作势要替她系在手腕上。 于仙穹瞪大了眼睛:“梁姐姐,这万万使不得啊。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轻易地收殿下的东西,我受不起的!” “一个小铃铛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本宫平日里也会送小玩意儿给身边的朋友,表姐和表哥都是知道的。既然如今跟于小姐相识一场,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送点东西,不是应该的吗,千万别客气!” 慕容敛都这么说了,于仙穹只能眨了眨眼睛,一时无措地看着梁小姐。 后者不由分说地替她做了主,帮她将东西给系好:“瞧着真不错,你别推辞了。真要是不好意思,就由咱们做东,请殿下去边上的茶楼里吃茶好了。” 于仙穹只得一口应下,几人便瞬时进了茶楼里,又谈笑了好一会儿。 席间,于仙穹感觉慕容敛对自己很是关心,问了不少跟于家已经跟她的喜好相关的东西。 她跟男子没有过分的接触过,可也能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意思。 莫非,这位七殿下对她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吗? 她不愿意自作多情,偏偏慕容敛的态度是这样的亲近随和,边上,梁氏姐弟还不忘时不时地调笑说:“这么看过去,殿下和于姑娘十分相称,很投缘呢。” 于仙穹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去抠着衣角。 这动作落在慕容敛的眼睛里,更觉得她乖巧可爱,像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动物。 末了,还是慕容敛的车驾将她们分别送了回去,眼看着于仙穹进了于府的大门,慕容敛还特意挑开帘子看了一会儿,才说要走。 梁氏姐弟则是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梁小姐随后捂着嘴巴轻笑:“殿下看起来,对我这位闺中密友似乎很关心呢。怎么,殿下莫不是想要让人家做你的皇子妃吧!” 慕容敛清了清嗓子:“表姐,怎么连你都笑话我。” “这算什么笑话,我们阿敛长大了,理当要开始考虑这些事了。” 第1544章 事在人为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事在人为 慕容敛挠了挠头:“八字还没一撇呢,谁知道这位于小姐是否也有类似的想法。” 梁小姐抿嘴一笑:“那你放心吧,表姐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你的!若是能让表姐的好友跟殿下您到一块儿去,我便是亲上加亲了,是不是?” 这一厢慕容敛还对梁家姐弟心存感激,觉得哥哥姐姐十分关心自己。 却不知等他们二人回到梁府,就被梁二爷给叫去了房内。 “今天你们都碰到七殿下了?怎么样,七殿下他现在对于家那位三小姐的印象如何啊?” 梁非忙邀功说:“父亲放心吧,七殿下对那天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深信不疑,还经常念叨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的高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本事当真不小。可见他是半点没有觉得算命的有哪里不对!” 梁二爷满意地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凡事只要做的不那么刻意,总是不会露出马脚的。须得让七殿下对于仙穹的心思越来越深,最好是非她不可的地步,才能达到为父想要的目的。” 梁非有些不解:“父亲,我不太明白,京城之中能够配得上成为皇子妃的女子,也并非只有于仙穹一个人。而且咱们家跟于家一向没有过多的交情,除了妹妹跟于小姐是朋友之外,其他方面都没有来往。真的让于三小姐成为了七皇子妃,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梁二爷有些高深地拨动着手上的扳指:“京城的名门贵女是多,可是家里父亲手上有实权的,尤其是军权的,能有几个人?就算是一品大臣的女儿,在为父的眼里,比起于仙穹也是不足够的。于富贵这个人,在朝廷里一直没有表示对哪一方势力有倾向,是个中和的老好人。他当年能够有幸跟着孙诀将军去了西北,那一定是孙将军亲自点头选中的人。他们一同在西北军里共事了那么久,之间的情谊也定是不浅的,孙老将军是宸王殿下的外公,你觉得,宸王会不会对于家都有额外的照拂。” 这个道理,梁非自然是之前就懂的。 他有些担忧地说:“父亲的意思孩儿明白,只是于仙穹是于富贵的女儿,皇上哪能不知道。我们想要让老七的底气更厚实,他能有一个军权在握的岳家,本是极好的。怕就怕,皇上会因此心存忌惮,毕竟他们是亲兄弟,他是放心地将军务交给宸王殿下了,那也只能说明皇上对宸王一人十分放心,对其他的弟弟,可未必能这么无所顾虑。” “当然。” 梁二爷哼笑了一声:“促成七殿下对于三小姐的感情加深,无非就是两个结局。要么,今上能成.人之美,成全了七殿下的请求,让于富贵成为他的岳丈。这么一来,七殿下就有了扎实的依仗,咱们日后另有所谋时,便能底气十足了。要么,就是皇上不愿意答应这桩婚事,棒打鸳鸯。那你觉得,七殿下会甘心如此么,他如今情窦初开,最是少年用情至深的时候,偏偏这份纯洁无瑕的感情就这么被自己的皇兄给掐断了,他会不会心存怨恨。”天籁小说网 梁非恍然大悟:“您是希望,七殿下最皇上有些埋怨,方便日后……” “事在人为。兄友弟恭这一套,我已经看腻了。倒不是一定要跟朝廷对着干,而是梁家想要保住地位,在如今的朝局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后宫空虚,两个后入宫的妃子都落了个惨死的下场,皇上跟皇后之间的感情,也相对单薄。贤定侯府倒了,曹家跟着倒了,可见一个家族想要兴旺,最离不开的就是帝王的恩宠。如今后宫里的娘娘是无人出头,但再过一段时间就说不准了。风水轮流转,梁家不为自己打算,只会日渐落寞。” 这话,其实也是梁二爷敷衍自己儿子的场面话。 听着很有道理,实际上并非是真实的原因。 真正让他不得不卷入这场是非的理由,还是在亨通钱庄。 梁家的家底是不错,可是长久以来,都离不开亨通钱庄的鼎力支持。 在禹王府出事,亨通钱庄跟着连带之后,为了表达决心,他们是在表面上做过切割。 可是过不了多久,梁家众人就发现府里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朝廷给的俸禄是有限的,若是按照俸禄来过活,他们此前根本不可能奢靡成习惯,挥霍无度。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一下子没有了亨通那个钱袋子,偌大的梁府登时捉襟见肘,阖府上下都觉得为难了起来。 所以大房和二房都偷摸摸地去打听过禹王妃母族的消息,再次跟亨通钱庄的人暗中有了牵扯。 凡事一旦有了往来,便意味着有得就要有付出。 以前亨通慷慨帮忙,是指望着梁家利用职权,在生意上帮着他们一些。 再有就是能够对禹王府有些帮衬,好让禹王在争权夺势的时候多些支柱。 但现在就完全不是这样了,跟亨通钱庄相关的产业,只能潜在水下,不能浮出水面,自然梁家也帮不上忙。 禹王更不必说,一个在汝金城流放的人,哪里还能成事? 亨通还是慷慨地在暗中接济梁家,其实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不够踏实。 直到他们真实的目的表露了出来。 梁二爷最开始见冯彬作为传达意思的人代为找上门来时,就非常忐忑。 等冯彬毫不遮掩地说明了意图之后,他更是吓个不轻。 那可是……谋反啊! 梁家就算不如最辉煌的时候,好歹有个能够世袭的爵位傍身。 只要老老实实的,总不会太过落魄。 可是参与了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成王败寇,一旦赌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冯彬却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 他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捕猎者,早已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给梁家的选择只有一条路。 此前难么多年,梁家常在河边走,经常有湿鞋的时候。 但凡有什么漏洞缺失,没有办法糊弄的时候,都是亨通银庄帮忙找补,将一个个窟窿给填上。 可以说梁家到今天的所有体面,亨通银庄功不可没。 面上是能洒脱地割席,实际上斩断联系,简直是做梦! 第1545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冯彬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梁氏不愿意合作,这么多年来,他们做过的见不得光的勾当,会不会被捅出去谁都不知道。 再有,真要是将给梁家的接济给断了,梁家奢靡成性,想要改变上上下下的习惯,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梁二爷不是没有反抗过,他虽然心里怕被威胁,真的捅出去以前犯下过的腌渍事情。 但是他更加害怕谋逆不成,跌入万丈深渊。 所以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冯彬的提议,并且警告冯彬不要再来找自己了。 没想到,亨通银庄当真是断的干净了。 按常给的补给没有就罢了,之前为了补一些窟窿,通过的渠道是外借债务的方式,虽然有个简单的借条,可是梁家上下都默认了,这些银子就是亨通白给的。 却很快有人以催债的方式上了门,说是要将陈年的债务清一清,否则便要报官去。 那些债务要是以亨通的名义直接借出的倒也罢了,反正亨通银庄已经不在了,还参与到了当年慕容贤的事情之中去,没有了任何庇护。 偏偏所有借款都不是直接通过亨通的名义借出的,而是为了分散开,不引人瞩目,以其他正经商号或者私人的名义借出。 一旦报官,梁氏想要抵赖都抵不了。 加上恰逢梁老妇人不久之前做了大寿,老太太一把年纪了,最是需要体面的时候。 梁府这些年在外风光无尽,若是在老太太的寿宴上抠搜降低了规格,还不知被外人如何戳着脊梁骨骂几个儿子不孝顺呢。 没办法,他们只能肿着脸大办了一场,却是让原本就显出拮据的账目更加雪上加霜了。 对梁二爷来说,麻烦的事情可不止于此。 他养在外面的一个外室,代为收不少银子替人办事。 那银子被她自己给挥霍了大半,可是事情却很棘手,不太容易办下来,一直搁置着不放。 找上门的人哪肯答应,多多少少闹了一番,梁二爷从二房挤不出富足了,竟是将主意打到了公款上头。 他原本动的是一笔用作“店宅务”的钱,说得通俗些,就是这些钱是从国库里头支出来,打算修建廉价租赁的房子,用来收养孤儿、赈恤丧偶之人且无处可去之人的。 这是朝廷来安抚流民、补贴贫困门户的救灾金。 梁二爷当然清楚这笔钱非同小可,轻易不能随便动的。 只是朝廷原本的打算,是在东南城郊腾出一块地来盖房子。 可那块地又被农林司给征用了,一时就没有空地可以用,项目也搁置了下来。 慕容浔本来都同意了过两年把西边的几个大厂的厂房腾出来,再做修建廉租房的打算。 梁二爷心道这么一来时间还早,只要他年底收了租钱,以及梁家在水运上还有不少的收入,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有不小的盈余,到时候再补上亏空就是了。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慕容浔突然又和宸王商议着,将原本设在京中的几个大的走马场给关停了。 并趁机将地块腾了出来,当下就要动工去修建廉租房。 接手项目的官员当然是第一时间来催款开工了,梁二爷顿感焦头烂额,简直不知道怎么交代,都很不得变卖祖上的产业来填补了。23sk. 可是变卖祖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老侯爷还在呢,一来这些产业没有明确分到他头上,他做不得主。 二来私下偷卖了,被老侯爷知道了,免不了大发雷霆,会做出什么处置都不清楚。 梁二爷逼得走投无路了,只能去请冯彬通融。 冯彬再提了什么意见,他硬着头皮先敷衍下来,不知不觉地就趟进了浑水之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梁二爷心里很清楚,上了贼船,想下来就不容易了。 现在他处处受限,头上还有个讨人嫌的梁大爷顶着。 袭爵的事情没有着落,能成为侯爷当然是好的,成不了的话,意味着他不仅失去了继承的权利,连家业都分不到多少。 到时候哪怕他想再跟冯彬合作,利用亨通银庄作为支撑,对于亨通钱庄来说,他一个没有继承权的人,反而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他那么多亏空补缺,到哪里去找人弥补? 梁二爷开始考虑冯彬的提议。 如果当真他们能促成慕容敛上位,再没有比梁家,比他们这一房更有功劳的了。 慕容敛从来都对他这个舅舅的话言听计从,尊敬得很。 加上从龙之功,还怕日后梁家没有好日子过吗! 看看袁家就知道了,明明袁非依不得圣心,但因为是太后的母族,袁旭依旧可以掌管东南水军,在江南混得风生水起。 这就是远近亲疏的差距。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险中求富贵,狠狠地拼上一把了。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劝说慕容敛自己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怡太妃那里,他倒是不用太过担心的。 她那个妹妹,一向是收放自如。 平日里不宜出风头的时候,便很早就收敛锋芒,绝对不会沾染是非事。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毫无野心。 在别宫里做一个闲得发慌的太妃有什么意思? 说是太妃,她实际上可不算年纪很大。 三十来岁的女子,还有大半生可以过活,要是成了太后,可比现在寡淡无趣的宫禁日子舒服滋润多了。 所以最需要关注的,反而是慕容敛自己。 梁二爷左思右想,才想出了于仙穹这么一个人来。 于仙穹因着跟他女儿关系亲近,也来过梁家不少次。 这个小姑娘无论是出身,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怡太妃自然会很满意。 最重要的就是她身份背后的玄机。 甚至他隐隐猜测,慕容浔看似对慕容敛十分纵容宽厚,真的遇到原则问题,不一定会退让。 这门亲事再好,慕容敛多半也是要铩羽而归的。 七殿下情场失意的话,他这个做舅舅的,当然应该好好地“开导开导”,让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殿下,也意识到他的处境并非是永远顺风顺水的,甚至,一着不慎就可能成为帝王的眼中钉呢。 屋子里,灯影晃动,烛台的光影落在梁二爷的脸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 梁非见他迟迟不语,小声地说:“父亲?那孩儿之后要做的,就是要设法让七殿下对于三小姐用情更甚,最好是一发不可收咯?” 第1546章 富贵险中求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富贵险中求 梁二爷正色起来,怕了拍梁非的肩膀:“不错。七殿下对你的信任自不必说,他从小被你姑母保护得太好了,生性单纯,天真得很。所以一般你说什么,他都会下意识地信任。咱们嘛,也不是要害他,做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要帮他。梁家愿意倾其所有来助他一臂之力,皇图霸业,这样的付出,本就是难能可贵的。” 跟儿子说完,梁二爷又立马转向了自己女儿。 “于三小姐那边,你也要上上心。若是光有七殿下一人一腔热情,但是对方无意,完全不接招的话,时间长了,对于七殿下来说也是会打击他的信心,消耗他的热情的。唯有双向都有那个意思,你来往我,方能让他们年轻人的感情很快升温,不至于落空了。” 梁小姐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其实于仙穹在过去的交往中,是跟她提起过对未来夫婿择选的要求的。 她非常清楚,于仙穹压根没想着会跟皇子有什么纠缠。 于家大概是因为军权在握的原因,行事反而低调谨慎。 连带着于夫人教育起子女来,都是力劝他们行事恭谦,不要出头。 所以跟于富贵的性子不同,于家几个孩子都是极其内敛,一般不轻易露面声张的。 于仙穹自己就亲口说过,她不奢求嫁到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去,哪怕是一般的门第,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夫妻和睦,岁月静好就足够了。 可一旦跟慕容敛有了牵扯,她之前所有的打算等于是不可能了。 漩涡涛浪,明争暗斗,纷至沓来。 想安生,谈何容易呢? 见女儿迟迟不答应自己,梁二爷有些不满地催促起来:“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她不敢忤逆父亲,只能轻声应下:“孩儿知道了,之后会多多在于三小姐跟前替七殿下美言几句,好让她也意识到七殿下的好处,对七殿下有所亲近的。” 听到她这么说了,梁二爷才总算满意了。 将两个孩子打发走,梁二爷坐在椅子上沉思。 他有心促成慕容敛和这位于三小姐结亲的事情,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让怡太妃知道。 即便梁非暗示过慕容敛先不要跟他的母妃透露,可依着慕容敛对怡太妃的听从,想瞒着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梁二爷也没打算瞒着,这又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打算。 就算是怡太妃自己观望,放眼整个京城,她都未必能找到比于仙穹更好的人家了。 等她知道之后,他还能趁机再卖乖讨好,拉拢二房和这位太妃妹妹的关系。 要是老太爷真的身子骨不行了,需要向圣上请旨袭爵,说不定怡太妃还能帮着自己美言几句,这样的好事,真的落到了老大的头上,他哪能不怄气! 说到袭爵,不光光是老爷子自己的意思,他们一脉的族人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尤其是家中老族长,和几个公爹,若他们能替自己说说情,让老爷子定下心意,更是万无一失了。 但是这些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帮自己,上不了要上下打点。 梁二爷揉了揉眉心,差人去给冯彬偷偷地带了话,让他再捎上一些银子给自己,好用作袭爵的铺垫。 冯彬可没有对跟大房有什么亲近的交集,二爷心里清楚,他是更中意二房的。 机会就在这里,他不抓住,任由其溜走了,就会将有些东西推给别人了。 与其到时候追悔,不如现在就拿定主意,一鼓作气! 梁二爷的人带了话之后,冯彬果然不久就让人送了一笔丰厚的银子来。 但这笔钱,用做打点是够的,贴补之前“店宅务”的空缺仍然不够。 他不止一次地跟冯彬说起过“店宅务”的棘手之处,期待着他能帮忙补上。 冯彬心中有数,却只拿出了一部分,没有完全替他摆平,无非是在等他劝说下慕容敛之后再有表示。 梁二爷唉声叹气,心道夹在中间太难了,唯有指望上自己的外甥,才能将荣华富贵给坐稳了。 对于曹飞檐来说,他心里也不见得轻松。 比起梁二爷这种直接的利息相关者来说,他目前这个阶段,从冯彬手上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 当然,金银财宝他不需要,他要的只有机会。 能摆脱公主府,摆脱囚笼的机会。 在曹家的老宅子里待了几日,曹飞檐就被黎华公主给差人“请回去”了。 原因无他,有人在曹家附近看到了曹飞檐经常出入,压根就是在旧宅过夜的。 而曹飞檐明明是新婚驸马,一个新郎官,舍下黎华这位新娘子不管不顾,成何体统。 尤其是这位新娘子还不是普通的身份,她可是当朝公主,岂是他能怠慢的。 渐渐的有闲话传了出来,说是驸马宁折不屈,当初被黎华和晨太妃母女的威胁逼迫没有办法答应了亲事,却从来不跟公主亲近,甚至连公主府也不愿意回去。 等这些话传到了晨太妃耳朵里,她自然是大发雷霆。 一方面将曹飞檐给骂了个通身透彻,另一方面又亲自去训了黎华一顿。 可等她进了公主府,却发现黎华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将那个邱尚给放出来了。 再联想到曹飞檐的态度,就不难猜测他躲避的原由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错必定在黎华,晨太妃厉色训斥了她一番。 “如今,本宫的确同样不再看中曹飞檐了。但是他是名正言顺的驸马,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你再不喜欢他,也该认了这个事实,非要让驸马不痛快,将他给逼走了,未免做得太绝了些!” 黎华不以为意,晨太妃却不依不饶:“你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嘴碎了有多难听!他们哪里知道是你冷落了曹飞檐,即便曹家倒了,还是有些不知轻重的人觉得,你能嫁给曹飞檐,倒成了你堂堂公主高攀了。而他不愿意回府,就是生性清高,风骨犹存。这样的话处处针对着你,你忍得下去,本宫可忍不下去!”天籁小说网 见晨太妃忿忿不平,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样子,黎华才没有办法答应说会将曹飞檐给弄回来。 她着人去曹府一趟,言语倒是不客气地很。 无非就是对曹飞檐放了狠话,要是他再不回公主府,就让人将曹家的旧宅子一把火给烧了。 第1547章 藏恨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藏恨 黎华虽然放了狠话,却不觉得曹飞檐会肯乖乖就范。 以他那一身臭脾气,只怕还要僵持一番,做出一副讨人厌的姿态,才肯三请四邀地回府。 可没有想到,曹飞檐居然很是配合,没有让下人有半分为难的地方,就轻巧地跟着一起回来了。 黎华冷笑着睨了他一眼:“真是难得啊,这几天都没到驸马的人影,以为某人死在外面了。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地回来,看来是我想错了。” 曹飞檐淡淡开口:“我以为公主并不想看到我。” “我当然不想看到你!”黎华嫌弃拨了拨发帘:“不过嘛,母妃盯得太紧了,总是要拿规矩来约束本宫,本宫面子上的事情,总是要做的。” 她说完又嗤笑了一声:“就是不知驸马打算怎么折腾,是还要吵闹一番,还是再找机会住出去?” “都不会。” 曹飞檐暗中吸了一口气,面上越发显得冷静沉着,全然没有那天将黎华和邱尚捉奸在床时候的愤怒激动。 “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府外也冷静了下来,想清楚了一些事。公主说的没错,在公主府里,当然是以您为尊。只要是您想做的事情,只管去做就是了,旁人哪有资格管束。本来,你我之间就没有什么深情厚谊,我曹家落魄了,连带着公主也没有预料中的颜面,您迁怒和怪罪我,也是情理之中。” 黎华听到这话,不由换来一个坐姿,更加费解地看了过去。 当真是难得啊,这样的话,居然有一天会从曹飞檐的嘴巴里说出来。 “所以呢?” “所以以后,我不会再对公主的私事和私人感情多嘴。您该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会搬到其他的客院去住,不打扰到公主的自由。对外,如果您有需要,我也可以配合,不需要的话,就当做没有我这个人,怎么样都可以。” 这简直太好说话,太不像曹飞檐了! 黎华的脸色微变,反而感兴趣地问道:“真是奇怪啊,为什么短短几日的时间,驸马你的心性变得这么厉害了?以前你不是很在意,觉得本宫折辱了你,所以你不能忍受吗?” “以前是我拘泥于习俗了。既然有些事情能让公主开心,您尽管去做好了,与我何干呢?” 黎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你退下吧。” 等曹飞檐一走,黎华嗤笑了起来:“想不到啊,堂堂的曹公子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有多么冷傲自持呢,还不是屈服于现状,不得不低头了。” 她哪里知道,曹飞檐这个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眸中原本的无所谓全部褪去,只剩下深不可测的恨意。 这恨意近乎翻江倒海,甚至能够将人给吞噬了。 等着吧,黎华公主! 早晚有一天,他会重新站在巅峰之上,将这个贱人给踩在脚下。 他会用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最残忍的手段来折磨她。 恨不得将她给剥皮抽筋,碾碎成泥。 现在就让她一时得意好了,这份深仇大恨,他可是牢牢地记载心里,一刻不敢忘却呢。 因为答应了冯彬要帮他,曹飞檐找到了自己在书房里放的一些图纸。 这其中多是他自己参与的大型的安盛境内的工程,冯彬自然有用,但是他更想要的东西,当属朝廷机密,都在工部的库房里仔细存着。 曹飞檐如果没有辞官,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弄到库房的钥匙,以查阅资料为由进去查看。 可是如今他已经辞官,且交接了所有的事宜,再回到工部去,肯定是极为不妥,甚至会引人怀疑的。 他靠在椅子上深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忍不住揉了揉手指。 工部侍郎向熙,以前曾跟曹飞檐一起共事过。 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就负责库房中所有资料的保管和整理。 而那个人,一向跟曹飞檐不怎么对付。 两人其实品阶差不多,但是就能力上,曹飞檐比他还是胜出了不少的。 在工部行事的时候,工部尚书对曹飞檐显然更加器重一些,较为重要的案子,都会交给曹飞檐去做。 这个向熙,可私下里没有抱怨过。 可他再怎么抱怨,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就是曹飞檐的确在设计方面更出众一些。 当时交接工作的时候,曹飞檐就是被迫无奈地将手里所有的东西交给了他。 向熙趁机没少挤兑他,以他们二人之间过往的过节,能不能从这个人之手做点什么呢。 曹飞檐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便派人去了一趟工部,说想请向侍郎去茶楼叙话一番。 这个向熙,这会儿正焦头烂额中。 的确,曹飞檐因为做了驸马不得不辞官,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然涉及到晋升,如何都轮不到他的头上,不管是尚书大人,还是圣上,都一定会先想到名声在外的曹飞檐。 可是他离开了工部,一下子就让自己的前程明朗了起来。 尤其知道曹家因为涉嫌谋害小公主,被整个卸掉了官职贬为庶人之后,向熙就更加痛快了。 在他看来,曹飞檐未必比得过自己,不过是仗着家世更好一些,所以惹人注目罢了。 曹家一倒台,他身上的光环也暗淡了下去,哪里还有资格跟自己比呢? 但是最近他快被一个水坝的图纸给折腾坏了。 原本这个项目是曹飞檐负责的,偏偏设计的极其复杂,内部结构有各种曲折巧思。 曹飞檐辞官之后的确交接过,他当时并不以为意,没有将交接放在心上,只道这些东西他自己也能做出来,哪里用得找曹飞檐事无巨细地交代,不过是平白浪费时间而已。 却万万没想到,后续百思不得其解,上头又催促得紧,他硬着头皮做出来的方案,还被尚书大人给痛批了一顿。 再这么耽误下去,只怕不仅浪费时间,还会挨更多的训斥。 就是这个时候,曹飞檐的小厮找上门来,说曹飞檐居然要见他。 向熙第一反应就是不见,晦气! 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个烦人精,现在他就算是驸马,在向熙的心里也不值一提了,干嘛要给他这个脸面。 可他一想到头疼的项目,又犹豫了起来。 不然,趁机多问几句? 第1548章 周旋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周旋 于是向熙在端着态度做出一副迟疑的样子之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他和曹飞檐就约在了翌日一处茶馆里相见,向熙还趁机将图纸画了个草图,折叠着放进了袖子里,想要出其不意地拿出来问个清楚。 曹飞檐其实料到了向熙会有麻烦。 当时辞官的时候,一想到跟自己交接的人是这位向侍郎,他就一万个不情愿。 本来放弃大好的前途去做一个劳什子的驸马,他就已经够憋屈够窝囊的了。 居然还要将自己的全部心血移交给此人,简直是在他的心上反复鞭笞。 所以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而向熙更是狂妄到以为自己没有问题,敷衍地听了个大概。 两人心思各异地完成了工作的交接,其实还有不少遗留的问题没有解决。???.23sk. 以曹飞檐对向熙能力的了解,这个人后面恐怕少不得头疼。 他之所以想到从向熙下手,也是料定了这一点,觉得他不会不抓住机会来见自己的。 果不其然,小厮在去了工部之后就回禀说:“向大人最开始有些犹豫,奴才以为请不到了,打算离开的时候,又被他给叫了回去,说考虑一下愿意相见。” 曹飞檐心道,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虚伪虚荣。 不过他肯来,就意味着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到了茶楼里,向熙故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等曹飞檐都已经喝了小半壶茶了,他才姗姗来迟。 刚一坐定,向熙就擦了擦汗:“抱歉啊曹大人,哦不,现在该称呼您为驸马爷了。抱歉啊驸马,并非是我有意耽搁了,而是工部的事务实在太忙了,你也知道的,自从你走了之后,尚书大人就把担子都移交给我了。我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了,就连这会儿来见你呢,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 曹飞檐忍住心里的恶心,直接说明来意:“其实今天我约向大人见面,也是为了工部的事情。” 向熙的面色一沉,阴阳怪气地开口:“哦?是吗,想不到驸马爷都辞官那么久了,还能心系朝廷和咱们工部啊,可真是难得呢。怪不得尚书大人对你的辞官成日里唉声叹气,很是不舍。可不舍也没办法了不是,人往高处走,驸马爷这等好福气,哪里是旁人羡慕得来的?” 如果不是有目的而来,曹飞檐简直恨不得掀桌子走人了。 他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上次临走的时候,我留下了一个水坝的项目图纸,当时只完成了一小半,还有大部分没有完工,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不知道向侍郎你做得如何了,进度可还好?” 听到他主动提起那个水坝的图纸,简直正中向熙的下怀。 没想到他刚好说到自己最烦的地方了,老天爷都在帮他啊! “咳咳,那个嘛。那个项目暂时还没有过分推进,你懂的,最近我手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自己之前的项目也要做的,从你那里交接过来的,难免要放一放。” 这话他说了也不害臊? 曹飞檐心中冷笑,水坝的项目乃是工部今年头一个要办的,皇上可是十分关注的。 工部尚书当时还经常催促他,怎么现在换到向熙的手里,就不闻不问了,这种鬼话哄骗三岁小孩呢。 不过他这么说,曹飞檐也暗暗确定了。 恐怕向熙是真的卡壳了,怎么都进行不下去了。 曹飞檐没有整理出最关键的步骤,对于他来说,想破了脑袋也难顺着思路做完。 见曹飞檐听到自己的话沉默了,向熙又有些紧张地喝了口水,故作不经意地问:“不知道曹大人突然问起来这个做什么?你总不会是想接着把他做完吧?” 他没指望曹飞檐能给出什么肯定的回答,却万万没有想到,曹飞檐竟点了点头:“不错,我正有此意。” 向熙手上的杯子里的茶水几乎都要抖搂出来了。 “当真,你当真打算将那个水坝的项目重新做完?可是,可是你已经辞官了呀,这不合情理,皇上不会答应,尚书大人也不会答应的。而且辞官的人,就不是工部的人了,没有机会看到这些机密的东西,所以不妥吧。” 曹飞檐挑了挑眉:“看来向侍郎是觉得,我不该继续插手了?那就罢了,我本来还想着,不一定非要让尚书大人和皇上知道,才只打算私下和你联络。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帮忙处理好也挺不错的。既然向侍郎觉得不必要,那我……” “等一下!” 向熙忙将茶杯放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让外人知道,竟然愿意私下里帮我?这是为何,你不觉得这样做功劳会被我给抢走吗,毕竟出力的是你,却不为外人所知,不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啊。”曹飞檐说的理所当然:“本来嘛,我就是想着做人要有始有终,也要有个好的交代。水坝的项目非同小可,朝廷的投入并不少,如果在我交接的过程中没有处理好,导致了某些损失,我也会过意不去的。至于被不被外人知道,其实也不是那么要紧。我如今都没有仕途可言了,再大的功劳对我来说,也不会帮助晋升或者取得什么名望,压根不是那么要紧。如果能帮到向大人你,我还是挺乐意的。” 向熙越发意外地看着曹飞檐。 这真的是曹飞檐?一直跟自己作对,他们直接存在不小矛盾的曹飞檐? 太阳打哪边儿出来了,他什么时候也开始替自己考虑起来了。 向熙虽然有满腹狐疑,觉得曹飞檐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帮自己。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狠狠地心动了! 要是能让曹飞檐完全地参与进来,消无声息地把事情给办了,还能将这一份功劳算到自己头上来。 那么他晋升有望不说,还会得到上头的赏识。 这对于他的仕途来说,实在是太大的好事了。 大概是这件事情的诱惑力真的太大了,向熙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在曹飞檐的询问中答应了下来。 “好,我可以让你继续做这件事。但是曹大人,你应该清楚这是违反了制度的。我是看你对此很上心,怕你内心自责,才会勉为其难地破例帮你。” 第1549章 图纸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图纸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曹飞檐心里暗骂,不怪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向熙很恶心。 明明是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还一副是被他占了便宜的样子,真真是令人作呕。 不过再怎么样,为了他自己答应了冯彬的事情,曹飞檐只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自然,我说了帮你,就不会抢你的功劳。事情知道办成了,项目的图纸就算是你一个人制作完成的,我保证,外人不会知道有我的参与。只要你自己不说,尚书大人和皇上绝对不会知情。” 向熙简直要笑出声了。 曹飞檐莫不是做了驸马之后,把脑子给做糊涂了。 这么吃亏的事情,他也愿意帮自己做? 他才不相信曹飞檐会是真的有责任心有当担,非要将项目给做完,不然就心神不宁呢。 也许曹飞檐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但是他既然做出了保密的承诺,应该不会泄密的。 反正这项目攥在他的手上,注定是个死局。 有人来破局,就再好不过了。 “好,没问题。” 曹飞檐便顺势提出来自己的要求:“可是你也很清楚,这个项目不是那么简单好完成的,需要耗费不少的心力,最好的是有前人成功的案例来做参考。我需要很多的资料,没有资料,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一点,向熙自然是清楚的。 “你打算要什么资料,我找给你就是了。” “很多很多,而且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完备,说不定是做到一半的时候临时起意,想起还漏了什么可以参考的东西,只怕会很折腾你。” 向熙不耐道:“那该怎么办?” “不然这样吧,你不是有库房的秘钥吗,一般人也没办法去库房的资料库里。你直接把要是给我,让我过去自行翻阅,我的图纸也能在那里完成。这样一来,不会有人打扰清净,而且想要什么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不用来回麻烦你。” 向熙最开始是有些顾虑的。 这的确是秘钥,就意味着除了负责保管的官员,其他人是不得擅自翻阅的。 毕竟里面收藏的,可是安盛境内跟工部相关的所有项目的图纸。 连普通的工部其他官员,非职权范围内的,都没有资格全数调阅。 但是曹飞檐说的也有道理,他本身工作就很繁忙,不一定有空随时替他找东西。 如果交给其他人来找的话,岂不是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是曹飞檐全程参与的。 一旦泄露出去,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向熙绝对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那么曹飞檐的提议嘛……反正他以前也是朝廷官员,本就是负责过很多项目的人,加上他现在又不是普通人,毕竟还是驸马。 他总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情,就算把秘钥给他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所以思考了一会儿,向熙直接拍案道:“好吧,给你就给你。我这么做,无非就是希望我们都省点事,你应该知道这秘钥的重要性,千万不可以出什么差池。否则的话,不是我找你麻烦,而是尚书大人和皇上不会轻饶你。驸马爷这么睿智的人,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吧。” “那是自然。首先不会出任何问题,即便真的出了问题,我一人承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曹飞檐的保证,向熙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彻底放了心。 他将东西给了曹飞檐,临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叮嘱:“事情还是尽快办好比较妥当,尚书大人也不是完全不关心的,之前还是催促过进度。以防他再问起来,我不好交代,只能劳烦你多上心了。” “我会的。” 目送向熙得意洋洋地离开,曹飞檐的目光冷了下来。 他的视线落到了桌子上的一串钥匙上,忍不住伸出手指将东西给握紧了。 蠢人就是蠢人,随便应付几句,当真就将东西给交出来了。m.23sk.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其实曹飞檐从向熙手里接过来的这个项目的图纸,虽然看起来非常复杂,可是曹飞檐早就做了一个初步的成稿。 在那个基础上,他几乎不用再花费什么力气,就能将完整的图纸给交出去。 但是他偏要说自己没有做完,就是为了争取一个机会,来趁机搜罗重要的资料。 针对冯彬的要求,不难发现他们的野心非常庞大。 冯彬几乎要安盛境内所有大型项目的建造图纸,而这些图纸,涉及到机密的材料、内部构造、地理地形位置。 和平时期自然是还好,万一真的开战了,发动战争之后,有了这些东西,对于敌方军队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哪怕是地方上的大型工程,所有相关的资料也会如期送到京城来接受审查,备案,并统一存放。 向熙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将这么重要的钥匙交给了自己,当真是…… 达到了目的,曹飞檐便不再耽误,第一时间去了资料库里,按照时间顺序,一本本地翻阅起整理好的图纸。 这里面涉及到的,很多甚至是一些延续百年的大型工程,至今还在沿用。 曹飞檐作为一个年轻的官员,当然是没有参与过的。 他一边翻阅,一边飞快地将重要的结构给誊画了下来。 由于他深谙其道,做起来非常地迅速高效。 如果不是担心黎华公主在府里会打听他的去处,对他出门在外的动机感到怀疑,曹飞檐甚至恨不得在资料库里直接住下了。 不过也因此,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一副十分繁忙劳碌的样子。 黎华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她一向对曹飞檐的事情不过问,也懒得去打听他在干嘛。 依她所见,曹飞檐分明是无所事事,可是在府里待不下去,觉得哪里都不如他的心意,索性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来,为了逃避现实罢了。 没有人干扰,曹飞檐很快就整理出了一大片他心中的,安盛境内最经典和重要的大型工程的图纸。 另一面,向熙偶尔会过来查看他的进度。 曹飞檐每一次都能有不小的补充,所以向熙全然不知自己被人给算计了,心里还美滋滋的,满意得很! 第1550章 进程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进程 曹飞檐这里进行地格外顺利,最开心的莫过于冯彬了。 能将曹飞檐这样的人才给收回囊中,简直是天大的收获。 这还要多亏了圣上的残忍,慕容浔但凡对曹家有半点心软,处置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会让曹飞檐痛恨到这个地步。 宁愿背叛君王,都要报仇雪恨。 他一边想着,一边更加催促起梁家的进度来。 梁小姐在她父亲的催促下,每每跟于仙穹见面的时候,都要说起慕容敛的几分好处来。 起初于仙穹只当是她偶然提及,但是她次次都要说起来,于仙穹就忍不住好奇了。 “梁姐姐,你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说起七殿下如何好啊?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是这些告诉我,又有什么深意呢?” 梁小姐只能掩饰住尴尬,故作轻松地调侃起来:“仙穹,其实有件事情,我觉得你或许隐隐猜到了。我表弟他对你,印象还挺深刻的,而且印象很不错!” 于仙穹微微红了脸:“是吗,竟有这样的事情。” “当然是了!要知道,京中可是有很多女子都想着入我表弟的眼的。他那样矜贵的出身,可不是一般的贵族公子能够比拟的。这要是真的跟七殿下有一段佳缘,便是一步登天,成为皇子妃了。怡太妃娘娘更是从前的贵妃娘娘,何等的尊贵。说句胆大妄为的话,七殿下的身份,比一般的皇子都要高处一截呢!” 这个道理,于仙穹自然是懂的。 可她听到梁小姐的话,还是心慌紧张了起来。 “梁姐姐,你可别乱说啊。这种事情不能随意定义的,别折损了七殿下的声誉。” “我自己弟弟的心思,我哪能不懂?何况,是那小子经常向我打听起你呢,上一次送给你的铃铛,也压根不是什么随手送的,而是他存了心思,精心挑选过,想找个机会给你的。” 听到她这么说,于仙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当时被梁小姐代为答应收下的铃铛,这会儿还牢固地绑在她的手上。 这竟然是七殿下特意挑选的吗? 于仙穹觉得有些不真实,怔怔地问:“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啊?我与七殿下之间,似乎没有过分的交集。最近倒是经常能见到,可是我知道,这有不少机会都是你和你那位兄长撮合的吧。” 梁小姐眨了眨眼睛:“被你看出来了。抱歉啊仙穹妹妹,姐姐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之所以愿意帮七殿下,也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加亲密啊。你看,我们两个是闺中好友,七殿下是我的表弟。要是你能够跟七殿下成就一段姻缘,那你不就成为我的弟妹了吗!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十分令人期待呢。” “话虽如此,可这于礼数不合吧。婚姻大事岂是我们可以做主的,当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我父亲还不在京城里。我母亲说过,在及笄礼成了之前,都不会考虑我的婚事。最好是要在我父亲回京述职的时候,再过问他的意思,择一户匹配的人家定下亲来。可我们无论如何都是没想过跟皇族结亲的。” “为什么不行啊!” 梁小姐一把拉住她的手,满脑子都是梁二爷的叮嘱:“你可别随随便便找个小户人家定亲了,那跟你的身份也不符啊。我觉得你值得非常好的归宿,我相信我表弟就是那个人。很显然,他是中意你的。只要你能多了解他一下,一定会喜欢他的。” 于仙穹愈发害羞起来:“可是,可是母亲说,最好不要找权势地位太高的人家,这样日后受了委屈,也不能倾诉,只能忍着。她宁愿我……” “话不能这么说的!皇族一向看中体面,就算真的起了争执,也不会闹得太难看,互相都有所顾忌。可是寻常人家就不一样了,真遇到不好相与的人家,欺负你来更不会手软。到时候你有委屈,能倾诉又如何,难道还能和离吗?” 于仙穹只得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你且说说,我表弟好不好看?” 于仙穹想起来慕容敛眉清目秀的样子,整个人充满着鲜活肆意的少年气,走在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贵公子。 相较于他的几个兄长,慕容敛是稍微胖了一些,脸上多了些丰腴的肉。 也可能是五官还没彻底长开,但更显得年轻随和。 慕容氏的几位皇子中,又哪有丑的呢,各个都是才貌出众的佼佼者。 “好不好看嘛~”梁小姐再次询问。 于仙穹脸蛋越发红了,支支吾吾地应了下来。 看来有戏! 她格外缠着于仙穹:“总之,你好好考虑他一下。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也会央求父亲和兄长们帮你的。只要你和殿下互通了心意,梁家保证做你们坚实的后盾,更重要的是,我们会劝服姑母答应下来。我姑母也就是怡太妃,向来都对我父亲的意见和建议上心的,只要是父亲提了,她绝不会含糊。这样一来,希望很大!” 于仙穹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梁小姐便顺利地向梁二爷复命去了。 而别宫里,怡太妃果然还是听到了风声。 她本来就安排了人一直在慕容敛的身边照顾他,所以对于慕容敛的动向,她大多都很清楚。 原先这孩子常出宫去玩,身边最常跟着的人就是梁非,她都没当回事。 本来表兄弟两个投缘,经常聚在一起无可厚非。 可是她渐渐地发现,慕容敛出宫的次数越发频繁起来,且根据身边人的回应,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也总是很雀跃。 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表现,孩子越发大了,怡太妃也紧张了起来。 该不会,他心里惦记上什么人了吧? 慕容敛要是真有了什么中意的女子,那她一定要过问的。 毕竟他的亲事,绝对不能草率,皇子妃的门第,她这个做母妃的必须要精细把关! 与其让人旁敲侧击,不如找到慕容敛主动打听。 怡太妃实在没忍住,就让人将慕容敛给请到了别宫来。 第1551章 帝王心海底针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帝王心海底针 慕容敛又跟梁非还是梁小姐说好了,要约于仙穹今天听戏。 可是怡太妃叫他,他又不能推辞,便匆匆忙忙地来,打算说几句就尽快地离开。23sk. 怡太妃作为慕容敛的娘亲,对他的所有秉性可谓是了解得很。 一看到慕容敛心神不宁的神态,她就察觉到了猫腻。 “老七,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母妃啊?母妃劝你最好从实招来,别让我去其他地方打听到,不然我可是不高兴的。” 慕容敛忙说:“岂敢!并没有什么事情,母妃您可千万不要多想。” 在跟于仙穹没有互通心意之前,慕容敛暂时还不想让怡太妃知道。 可是怡太妃哪能轻易放过去:“你是我的儿子,一言一行我都清楚的很。这些天你频频出宫,还经常一去就多个时辰,情绪也看起来很高亢激昂……该不会,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姑娘,偷偷跟人私会去了吧。” 慕容敛心虚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怡太妃轻哼了一声:“看看,一被本宫说着了,就目光闪躲,神情有异,还敢说没有什么事?你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本宫棒打鸳鸯,让人看着你,坚决不准你出宫去了!” 一听到怡太妃这么说,慕容敛立马讨饶:“母妃您可千万别这么对我!儿臣告诉您就是了,的确,儿臣最近是有些心悦一女子,不过您放心,儿臣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我们之间更是清清白白,目前还无甚进展。” 怡太妃深吸了一口气,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好啊你!心里有了人,居然也敢瞒着不吭声。若不是本宫觉得不对,问起你来了,你还打算瞒到几时?说吧,是哪家的姑娘,看你这么偷偷摸摸的,该不会是小门小户吧!” “不不,当然不是!其实儿臣中意的人是于富贵将军家的女儿,于三小姐,于仙穹。” “于富贵将军?”怡太妃一下子站了起来,第一时间没想起来,总觉得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 慕容敛小声提醒:“西北军那位。” “原来是他!” 怡太妃顿时激动了起来:“怪不得本宫这么耳熟呢,他不就是一直跟着孙诀将军在西北坐镇的那位将军吗,如果没猜错,等孙老将军的年岁再大一些,不能挂帅了,就该是于富贵继任主帅了。” 实际上,孙诀已经年迈了。 虽然他看起来并没有像同龄的老人家那么老态龙钟,行动不便,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可毕竟岁数摆在那里,终究是个坎儿。 所以于富贵上位是必然的,毫无悬念的。 想不到,慕容敛不声不响的,竟然跟他的孩子看上眼了。 “你看上的是他家里的嫡女吧,不会是什么庶女吧?” “不是不是!于三小姐是正经的嫡出呢,而且她的性格很好,儿臣每次见到她都觉得比较投缘。原也不是想故意瞒着您,是打算跟于三小姐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再向您汇报。免得儿子一直无果,被您笑话没用。” 怡太妃噗嗤一笑,笑完了又有些担心。 “听着这身世,应该是个不错甚至算得上难得的。但她父亲可不是一般人啊,于富贵手握兵权,在西北的地位非同小可。母妃怕的是你皇兄会误会,以为你非要跟于家扯上关系,是另有所谋,他说不定会不允。” “为何不允!”这种话,还是慕容敛第一次听到。 他立马急了:“我又不会对皇兄构成什么威胁,何况六哥找的王妃还是罗雀将军的亲妹子,罗家唯一的大小姐罗莹呢。父皇在的时候,不是也欣然同意了?而且听闻父皇和皇祖母此前还竭力撮合呢,可见他们无人顾忌类似的事情,皇兄那么宽容温和的人,更不会在意才是。” 怡太妃抿了抿嘴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也说了,那是你父皇在世的时候所定下来的亲事。你父皇之所以将罗莹许配给老六,一来是老六自己的意思,他当时被罗莹迷得不行,非她不娶。二来嘛,老六那样嘻嘻哈哈的性子,从来没有对权势觊觎过,一看就让人放心。你父皇和皇祖母本就疼爱他,让罗家成为他的岳家,不过就是顺水推舟地宠爱他罢了。” “那我对权势也没有什么想法呀,我又不可能觊觎皇兄的位置。” 怡太妃叹了口气。 “父子和兄弟,到底是隔了一层的。若是先帝还在,你提出这样的请求,他耳根子一软说不定就答应了。可是你皇兄却未必,皇上看着脾气好,但向来是个有脾气的,心思更是莫测。人说帝王心,海底针,你当是在开玩笑吗?” 慕容敛还是不服气:“我觉得皇兄不会对我的感情从中干涉的。” 他想了想又对怡太妃撒娇:“再说了,不是还有您和梁家吗?梁非表哥说他去探过二舅舅的口风,二舅舅对此也表示支持呢。于仙穹还是表姐的闺中好友,知根知底,表姐对她称赞有加,您不放心儿子的眼光,总要放心梁家人的眼光吧。” 怡太妃哦了一声:“怎么,你二舅居然也知道这件事?他们倒是好,敢情只我一人不知情了。” 不过怡太妃倒是没生气,她一心琢磨着于家是否合适。 虽然她打算亲自给老七挑个好的妻子,但更希望老七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样的婚姻总归圆满一些。 “母妃,您要问的事情儿臣已经老实交代了,那您能不能让儿臣先走一步。今日请表姐约了于三小姐听戏呢,要是迟了,岂不是儿臣失礼了。” 怡太妃佯装作怪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挥了挥手:“去吧!本宫看你的心早就飞走了。人说女大不中留,依我看啊,儿子也一样,没良心的很!” 听到怡太妃放人,慕容敛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看到他这么高兴的样子,怡太妃忍不住想,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先见一见那于小姐。 如果真的不错,她就去探探慕容浔的态度! 第1552章 蓄谋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蓄谋 那一头,慕容敛火急火燎地让车夫一路纵马飞驰到了戏园子,好歹是赶上了开场。 梁非和梁小姐以及于仙穹已经先一步到了,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慕容敛的身影,且他步伐匆匆,一看就是赶路过来的。 “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晚,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了。” 梁小姐有些嗔怪,慕容敛忙赔个不是:“让你们久等了,是我母妃突然召见我,我便去了一趟别宫。回来的时候又怕耽误了时辰,可是不停地催促车夫呢!” “姑姑怎么突然召见您了?” 被问到这里,慕容敛小心翼翼地看了于仙穹一眼:“也没什么,母妃就是说我近来总去宫外,想问问是否有什么趣事发生。” 于仙穹莫名听出了深意,忍不住抬起头望过来,刚好和慕容敛四目相对。 两人的视线如此一撞,都有几分羞涩,下一秒便心照不宣地移开了。 梁小姐见于仙穹有些害羞,低声笑了起来:“不说这些了,快坐下听戏吧。” 她又对于仙穹补充道:“上次听说你喜欢这一出戏,我可一直记在心上呢。前几日偶然跟殿下提起过,他竟然想办法请了这戏班子来唱,要知道这戏班子如今可炙手可热,一般人请不动呢,也就是殿下这样的身份,他们才不敢推辞。” 今日这里也被他们包场了,可以尽情地听。 于仙穹一阵耳热,不知道如何回话,只是朝着慕容敛浅浅地笑了下。 她这么一笑,脸上竟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看得慕容敛心神荡漾。 这戏到末尾的时候,梁小姐戳了戳梁非,给了他一个眼神。 两人随即站了起来:“殿下,于小姐,我们两个想起来这家戏园子的后街上住着一位老伯父,父亲曾嘱咐过,若是路过此处一定要去拜访他。因为知道要过来,今日我们还特意带了些茶叶,这就打算去他的府上了。你们且听着戏,等结束了,从后院的巷子里走到头就能找到我们。” 梁非还故意朝着慕容敛眨了眨眼睛,慕容敛一下子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忙说:“去吧去吧!本宫会好好照顾于三小姐的。” 等他们一走,于仙穹的坐姿忍不住拘束了起来。 慕容敛殷勤地亲自替她斟了杯茶,又将点心推了过去:“多吃点,再喝点茶水。” “多谢殿下。” “我们都这么熟了,哪里还需说谢字。听表姐说,你很是喜欢听戏啊,除了眼下这一出,你还喜欢什么,都可以同本宫说的。哪怕是天南海北的戏班子,本宫都能设法给你请过来,单独唱给你听。” 于仙穹小声说:“不用麻烦的,京城的戏班子就很多了,我也不是经常要听。偶尔听上一出,就很满足了。” 她又壮着胆子跟慕容敛聊了一会儿,倒是渐渐放开了,两人的心情都变得不错。 不过等戏结束了,还不见梁家兄妹回来。 于仙穹总觉得干坐着太过尴尬,就主动起身说:“不然,我们去找找他们吧。” “也好。” 两人就依言从后面的院子走出去,一推开一扇小门,果然见外面是一个弄堂。 他们才刚走出几步,突然有一个原本坐在巷口的乞丐模样的人冲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扑到慕容敛的身上去了! “殿下小心!” 于仙穹眼疾手快地挡了一招,对方却不依不饶,依旧想冲到慕容敛面前。 因着这里是后门,慕容敛带过来的侍卫都在前头候着,一时根本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他不想在于仙穹面前失了面子,刚要施展拳脚动手,于仙穹已经先一步跟这人动起手来。 她虽然一向文静,却是武将的女儿,自小就被要求习武,拳脚功夫还是不错的。???.23sk. 那乞丐打不过,竟是掏出了一把匕首,对准于仙穹就刺过去。 慕容敛瞪大了眼睛,顿时上前想拉住她。 谁知乞丐临时换了一边,对准于仙穹的另一只手臂刺过去。 她只能生生地挡了一下,也不可避免地被刺伤了。 慕容敛气得发抖,抬腿就将人给踹了出去。 可还没等到他们再有动作,那人竟是从巷口落荒而逃。 “不准跑!” 慕容敛抬脚就要追上去,但乞丐竟是一瞬间就没了踪影,等他追出巷子,就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真是见鬼了! 他又想到于仙穹的伤,立马转身询问:“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到你了。” “还好,刺得不深,只是表面破了层皮。” “不行,我带你去包扎一番。” 两人说着话,就听后面有人喊道:“殿下,于三小姐,你们出来了?” 慕容敛责备地看着梁非:“表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们特意出来寻你们,谁知碰上了刺客,于三小姐还受伤了!” “竟有这样的事?”梁家兄妹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对皇子下手。凶手人呢?” “跑了。”慕容敛咬牙切齿:“可别让本宫再碰见他,不然一定将他的皮给扒了!” 他一定要拉着于仙穹去附近的医馆包扎了一下,所幸并不严重,大夫又开了药膏嘱咐她每日涂抹在伤口,以免留疤。 即便伤得不重,慕容敛还是自责得很。 “都是我不好。于小姐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了,这份情谊,我会铭记于心。” 于仙穹再三表示无碍,慕容敛还是说个不停。 他们却没有发现,站在身后的梁氏兄妹换了个眼色,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等将于仙穹送回家,再打发走了慕容敛之后,他们二人才敢吐露心声。 “哥哥,你还真是说对了!经过今日这一出,殿下对于三小姐的心意只怕更深更重了。你怎么想出来这一招的,果然奏效。” 梁非得意地哼了哼:“你可知,我这是跟谁学到的经验。你年纪小,有些故事还是听的少了。当年立王殿下功夫不佳,跟立王妃夜间在外散步的时候,就是遭遇了真的刺客。当时立王妃一举制伏了刺客,保护住立王殿下,也彻底掳获了他的心。我便想着,倘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老七身上,他多半也会为此倾心折腰,你看,他对于仙穹的伤可是相当紧张啊!” 第1553章 争执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争执 梁小姐捂嘴偷笑起来:“你倒是活学活用,怎么连六殿下如何心动的,都了解清楚了。” “六殿下和七殿下都是先帝的儿子,二人既然是兄弟,说不定心性脾气都差不多。加上老七一向是个心软耳朵根子更软的人,今日出了这一桩事,怕是晚上都睡不踏实了。” 听到梁非的话,梁小姐又有些伤感:“他好歹是我们的表弟,我们这么算计他,当真好吗?哥哥,虽然我们如今的做法,是奉了父亲的意思,但是我总觉得对不起老七,也对不起于三小姐。他们那么信任我,我却为了一己私利不断试图改变他们的命运,多少有些残忍。” 梁非沉默了下来,数秒后才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们无奈的地方。身为梁家人,不可能完全置身于是非之外,而今父亲被牵扯到乱局里,我们不主动应对,便只能被动挨打。其实不管是父亲还是大伯父袭爵,对梁家来说都是一样的结果。梁家和亨通银庄早已捆绑太深,无法解开,一旦试图斩断关联,无异于自斩双臂,代价太大了。真到了那个地步,哪里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23sk. 两人心思沉重地回去复命。 梁二爷自然是十分欣慰,连声夸他们做得好。 慕容敛也如梁非预料的一般,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好。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于仙穹替自己挡住那乞丐招式的动作。 这世上怎么会有于三小姐这么好的人呢,偏这个人还是他命中注定的皇子妃,各方面都跟自己十分匹配。 母妃知道以后,也没有提出反对,看样子对她的出身是挺满意的。 那么等到母妃真的见过了于仙穹本人,一定会更加喜欢她的。 慕容敛怀着这样酸酸甜甜的小心思,好不容易才合眼睡过去。 可于仙穹回到于家之后,却并不好交代。 于夫人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手臂受了伤,当即紧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梁小姐出去看戏了吗,好好的为何会被匕首刺伤?” “临时遇到了一个扮做乞丐模样的刺客,当时七殿下在我边上,我担心殿下受伤,就替他挡了几招,没想到被刺客蓄意伤到了。” “七殿下?” 于夫人更是面色凝重起来:“是怡太妃所出的那位慕容氏的七殿下吗,你怎么会跟他到一块儿去?” 于仙穹只好说:“他是梁姐姐的表弟,偶尔也会被梁姐姐给一并请出来玩的,昨日看的那一出戏,还是七殿下设法找来的戏班子,旁人没那么大的面子请得动呢。” 她这么说着,又想到了慕容敛对自己的态度,难免露出一抹娇羞来。 于夫人一看到女儿这番姿态,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仙穹,你不会跟七殿下有什么过分的来往吧。若真的如此,切记不可瞒着娘,一定要告诉我!” 见她神情肃穆,于仙穹一下子打起精神来,小心翼翼地问:“娘亲,可是有什么不妥吗,七殿下看起来人很好的,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为人极为亲和温柔,待女儿也颇为照顾的。” 这可怎么好,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有事! 于夫人越发板起脸来:“他该不会是对你有什么想法,而你也欣然默许甚至应允了吧?可你的婚姻大事,应该告知家中,由父母定夺。我是不是说过,在你及笄礼成之前,不要考虑这些事,你怎么不听话啊?” “娘亲,缘何这般不悦?莫非您跟七殿下或者是怡太妃娘娘之间有什么龃龉,不然不该这么抵触才对?我便不瞒着您,七殿下怕是真的心悦于我,而我嘛,也是并不讨厌他的。” 于夫人为难地看着她:“我和七殿下母子之间当然是没有过过节的。但是,他们的身份你也清楚,如果你真的跟七殿下交往,日后便少不了卷入到皇族是非之中去。你父亲是武将,手里还有那么大的兵权,我们身为家人理应小心谨慎,不给他添乱。这种私下结交的事,一旦被人拿出来说道做文章,都是不小的把柄。” 这话让于仙穹感觉有些委屈:“女儿怎么会想着给父亲添乱?只是七殿下主动对我好,我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难道要冷冷地避开吗?再说了,如今太平盛世,父亲远在西北又不会对京城产生什么影响,哪里需要这么小心?一直以来,您教导我们低调行事,我也都一一遵从了。可感情上的事,又不是女儿能说得准的。” 于夫人还是坚持:“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七殿下的婚事,应该是需要先禀明圣上的。尤其是跟咱们这样的人家结亲,若是隐而不报,临到说成了才告知宫中,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就算是殿下一时糊涂,咱们不能糊涂。总之在皇上点头之前,你不准在私下跟殿下相见了。” “七殿下是皇上的弟弟,又不是皇上的儿子,哪里需要事事都要得到首肯?何况他们兄弟的关系那么好,七殿下不是狼子野心之人,皇上更不是心胸狭隘之辈,我不认为他会不答应。” “梁家位高权重,本就不是普通的门第。怡太妃从前又是贵妃娘娘,还是逆臣慕容贤曾经的母妃。如今再多添一个咱们于府,就算无人有异心,焉知皇上不会生疑芥蒂?” 于仙穹不赞成地说:“那立王殿下呢!立王妃的兄长还是大名鼎鼎的罗雀将军呢,他乃是武将之中职位最高的了,更有铁吾军那样势不可挡的军队在手,皇上都没有对立王殿下有任何的提防,还委以重任,让他遥领京兆府。宸王殿下更不必说,军管所都在宸王殿下的手上,便是意味着他有统管天下军队的权力,孙诀老将军在西北军仍是最高主帅,父亲还是他老人家的部下,那是宸王的外祖父。这样的关联都没有让皇上不满,为什么到了七殿下这里,就情况相反了?” 第1554章 打定主意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打定主意 于夫人依旧摇头:“不对,你说的情况是不一样的!那二位殿下的婚事,都是先帝在时就定下来的,彼时皇上还没有继位,先帝想让谁继承大统迟迟未决,即每个皇子都有可能。之所以皇上会对宸王殿下、立王殿下这么信任,是因为这两位殿下在最有优势夺.权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一心辅佐当时还是岄王殿下的皇上,才有了今日的托付交心。可七殿下,则跟那两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梁家那个时候就身居高位了,也没有其他动作啊。” “那是因为七殿下当时年幼,而先帝已不复壮年且身子不爽,他挑选的继承人,就一定不会是幼子。我们对梁家的动机和心思猜不透,不好随意揣度。但是并不意味着,梁家完全没有那个心思。现在七殿下长大了,已经到了可以婚娶的年纪了,他们会不会因此有不该有的想法,谁能清楚?” 虽然于夫人说的在理,于仙穹还是觉得母亲这样的做法过分了。 “您说这些话又没有任何的依据,说不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是平白冤枉了人家,糟蹋对方的一片赤诚,岂不是显得我们气度窄小,不够真诚吗?” 于夫人抿了抿嘴唇:“我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不过是希望你对待皇子的感情,须得格外慎重。我以前就说过,宁肯让你找一个不太高的门第嫁过去,也不希望卷入权势漩涡中。你父亲是武将,在帝王眼里,只该是一把用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刀,却不该是京城这安宁之地可能伤到皇权的刃。于家今日的地位,是你爹在西北矜矜业业换来的,我们当知来之不易,切不可轻易挥霍这份信任。” 于仙穹被她说得虽然委屈,却无法辩驳。 她心里有些生闷气,眼眶都跟着红了。 于夫人心有不忍,只能耐着性子安抚道:“仙穹,我不是要阻止你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家,但是不管是七殿下,还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都是一步踏错不得的!这样吧,要是七殿下真的这么喜欢你,就让他们自行去请旨。皇上点头答应,没有异议的话,我就成全你们。” 于仙穹撇了撇嘴:“说什么成全不成全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过是提了殿下一嘴,您就衍生出这么多话茬子来,一副我们一定要如何如何的样子。要真是那么麻烦,我不再私下来往就是了。” 她这么说,其实就是在置气了。 目送于仙穹快步走进后宅里,于夫人叹了口气。 谁知第二天一早,慕容敛竟是让人从宫里带了不少药材过来。 他知道于仙穹受伤的事情瞒不住于夫人,更是想趁机在于家跟前露脸,说不定很快这就是自己的岳家了。 所以天一亮,慕容敛就叫太医配了不少用来应对刺伤的药膏,以防民间开的药不够有效果。 于家也是没想到,这么早宫里会派人来送药。 听闻是宫中的内官到访,于夫人心下一凛匆匆忙忙地出来。 一问才知,原来是慕容敛命人送了药膏来。 内官的态度也很是巴结:“于夫人,昨儿令千金保护我们殿下有功,殿下可以特意交代了太医院配备最好的药材呢,这不,奴才没耽误就送来了,请您一定要收下。” 于夫人心中一计较,还是咬牙推辞了。 她挤出一个客气但疏离的笑容:“劳烦公公跑腿了,殿下的一片心意,我们也心领了。只是于家女本就习武,在危险时保护皇族理所应当,哪里需要特意的感谢。再说她的伤也不重,这些贵重的药材是用不上的,还请公公拿走吧。” 内官脸色一变,没想到竟然碰了钉子。 他哭丧着脸:“于夫人,您可不要为难奴才了。这要是殿下怪罪了,该说奴才办事不利,要挨板子的。还请于夫人现将东西收下来,对于三小姐的伤也有好处不是?” 偏偏这位于夫人的脾气就是很犟,如何都不答应。 几番推脱后,竟是直接让人送客了。 内官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去像慕容敛复命。 慕容敛倒是没有怪罪他什么,但是听闻于夫人态度坚决,他心里又放心不下。 该不会是因为他,于仙穹受伤了,所以她娘亲心里动怒不高兴了吧。 这么一来,他就更愧疚了。 慕容敛十分担心于家会因此对自己不满,从而不支持他和于仙穹的事情。 他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去了一趟梁家,找到了梁氏兄妹来帮忙。 梁小姐听闻慕容敛给于家送的药膏竟然被推拒了,也很是意外。 可思量之下,她又理解了。 “结合于夫人之前的态度,也不难猜测她的想法。她应该不是对殿下您有意见,仙穹不是重伤,即便是因为救了您落下的,她作为武将的家眷当不会因此不悦。恐怕她在意的,还是您对仙穹的态度。若没有猜错,您这段时间和仙穹来往她放心不下,以于家的谨慎,未必愿意让女儿成为皇子妃。” 慕容敛大感意外:“这是为什么?当皇子妃还不好吗,天底下有那么多人都争着抢着要做皇子妃,这难道不是所有人眼中的殊荣吗?” 这倒不是慕容敛盲目自信,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但于家人的态度一向很特殊。 梁小姐支支吾吾了起来,小心看了梁非一眼,才缓缓开口:“因为于家有兵权,顾忌也多一些。如果殿下您非于仙穹不娶的话,最好还是过问皇上的意思。” 要说慕容敛之前还有些犹豫,经过于仙穹保护他一事,他是彻底拿定了主意。 “本宫就要她做皇子妃,其他人本宫瞧不上!” 成了! 梁非心中好笑,面上更是鼓励:“殿下的眼光真真是好!在我看来,这京城里能跟您匹配的人,也只有于三小姐了!不然,您请姑姑去皇上那里探探口风?只要皇上欣然允了,一切都好说,还怕于家不答应吗?” 听他们这么说,慕容敛又风风火火地离开去找怡太妃。 梁家大房的院子里,梁大爷听着下人的汇报蹙眉:“七殿下又去找二房的公子和小姐了?” 第1555章 戳心窝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戳心窝 下人附和着答道:“是啊大爷,也不知道七殿下近来怎么跟二房的公子和小姐相处这么好了。之前虽然跟非少爷关系挺亲近,但绝对没有这么频繁的往来。现在连带着跟小姐都亲密了不少,咱可真猜不透七殿下的心思。” 梁大爷有些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七殿下的心思有什么难猜透的。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曲折心眼儿,要说难猜透的,恐怕要数二爷吧。眼看着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蹬腿儿见阎王,老爷子要真的快咽气了,袭爵的事情却至今没有着落,搁谁不着急啊。” “是,是,可是在奴才的心里,梁家无论是哪位主子,都不会比您有资格了。您可是正经的大房,又是嫡子出身,爵位不给您还能给谁啊?但二爷似乎一直存了心思,不像肯轻易退让的样子,倒让老爷子为难了。” 说到这里,梁大爷就气得够呛。 如果梁二爷肯将膝下的儿子过继一个给他,那什么事儿都没有。 他倒是想将自己亲生的庶子给弄到自己夫人的名下,偏偏一家子不同意,说庶子不够资格,真要是那么做了,将来都该爬到二房两个嫡子的头上去了。 这么一来,倒是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梁大爷心下闷着一口气,还是打起精神来去了老爷子的院子里探望。 人说久病床前才看出谁是孝子。 自老爷子一病不起之后,他是每日晨昏定省,绝不缺席。 可等到他走进院子里,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片笑声。 有旁人在这里? 进去一看,才知道梁二爷也在。 他手里还拿着个鸟笼子,里头一只绿毛鹦鹉精神抖擞地立着。 这鸟儿通身是渐变的翠羽,头上一抹显眼的红,看起来很漂亮。 梁大爷都不用细想,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这一定又是老/二才哪里弄来的玩意儿,想要哄老爷子开心了。 就他成天不学好,尽把心思放在这些个歪门邪道上。 老爷子躺在床上,虽然看起来衰老,但心情显然不错,笑眯眯地盯着鹦鹉看。 梁大爷不是滋味地行了一礼,有些酸地开口:“呦,老/二也在呢。倒是来得挺早啊!” “梁非从集市上买到了一只鹦鹉,让我一定要给老爷子送过来,算是他孝敬祖父的。我怎么能耽误了孩子的一片孝心呢,这不,拿到手第一时间就给父亲送来了。” 听到他故意提起梁非,梁大爷就觉得自己憋了一口窝囊气。 但是当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面儿,他又不好发作,只能阴阳怪气地应付道:“那梁非也是有心了。” “既然兄长也来请安,怕是还有话要说,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梁二爷走了,梁大爷才幽幽地收回目光。 他见老爷子一直盯着鹦鹉逗趣儿,吃味地提醒道:“父亲,这小鸟儿虽好,却也比其他鸟儿聒噪。您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还是不要成日放在房里的好,免得打扰到您休息,对您的安康不利。” “能有什么不利的!”老爷子低喘了几声:“我现在每天都闷死了,好不容易有个能逗逗乐的东西,你少管我的闲事。” 梁大爷只好赔礼尬笑了几声,老太太倒是让下人将鸟笼挂到了边上,看向大儿子:“这也是梁非的一片心意。难为他年纪轻轻,还知道体谅你父亲的心情,连出去闲逛的时候,都想着买下这东西来宽慰你父亲。都说隔代亲,当真不假。”3sk. 怎么又是梁非。 那小子书读得还没有他的儿子好,成天在外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过是仗着嘴皮子能说会道…… 见大儿子似乎一脸不悦,兴致不高的样子,老太太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 她挑了挑眉:“老大,你也不要怪我偏心。这虽然都是孙子,嫡出的和庶出的,总归是不大一样的。可惜你的正房太太只有一个女儿,膝下连个继承的后都没有。我和你父亲也时常为此感到忧心,担心一旦将家业交给你,却无人继续传承,可别因此断送了我们梁氏多年的香火。” 这话说的,简直是在戳梁大爷的心窝子。 他的语气顿时极大委屈起来:“母亲,您这么说也太伤儿子的心了。我倒是想要将庶子过继到正房那里,夫人也早就答应了,可是家里上上下下都要反对。明明这是我们大房的事情,怎么轮到二房三房来插手了!连您和父亲都不帮着我,我只能作罢了。现在又来怨我,我如何不冤?” “就算要抬举你那儿子,也不那么个抬举法。他一个通房丫鬟生的,摇身一变竟成了梁家的嫡长孙了?这传出去,不是我们梁家闹了笑话吗?” 梁大爷掐了掐手指,所性能把话敞开了说:“今日儿子就想问一句,父亲年事已高,怎么都该决定将爵位留给谁了。自古以来,大房是嫡子的,理应传给大房。这个惯例是安盛家家户户都会遵守的,别说是爵位了,就算是普通的家财分散,也都是紧着老大先来的。总不会到了咱们家,就要破例吧?” 听到这话,梁老太爷在床上又不断咳嗽了起来。 老太太忙替他顺了顺气,有些嗔怪地看着大儿子一眼:“你父亲还建在呢,说这些做什么!不到最后,都不急着定下来。” “我看您和父亲不是不急,是你们的心早就已经偏到了一边,打算向着二房了吧?老/二惯会讨人喜欢,拿一只鹦鹉就能让你们喜笑颜开了,可我暗中做了那么多孝顺事儿,哪里能被你们记挂在心里?” 梁老太爷气得骂了一句:“逆子,就算不给你,你还想翻脸不成?这爵位给谁,旁人说了不算,礼法习俗也不算,全凭我的心思!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自己生不出嫡子,日后袭爵了,还有从石头缝里再整出来一个嫡出不成?怎么你光想着爵位,不想着梁家的基业,自私的东西!” 第1556章 窝里斗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窝里斗 梁大爷被这么一骂,整个人都为之一抖。 好啊好啊,难怪他一直觉得老爷子偏心,尤其在这件事上犹疑不决,迟迟不给个说法。 现在被他给逼问出来了,果然什么都清楚了。 他就是不想让自己袭爵,什么好东西都给想给二房而已! 二房有哪点比自己强了,同样是做官,二房在官场上的口碑分明是矮了自己一大截的。 不就是仗着有两个嫡出的儿子吗,这算什么本事,凭什么如此欺负人。 老太太见状,倒是不咸不淡地开口劝慰了几句:“好了,父子两个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不管谁袭爵,都是梁家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分得这么仔细做什么。老大,就算你袭爵了,你会放任你弟弟不管吗,一定还是对他多有照拂的。同样的道理,一旦你弟弟袭爵了,还是会对大房礼待的。本是同根生,不要互相针对嘛。” 这话里话外,哪里还有他长房的地位。 梁大爷再也待不下去,随意地行了一礼:“父亲、母亲,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老爷子的院子,临走的时候还难掩面上的怒火。 回到大房之后,梁大爷就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凉水来降火气。 边上伺候的下人小声问:“爷,您这是怎么了,谁敢给您找不痛快啊?” “还能是谁!我看老爷子的心早就歪的没眼看了。他以为二房的是个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仗着梁家的名号在外头做官老爷,可正事没干出来几桩,到处都是埋怨的。要不是有梁家兜底,只怕他早就被废了!” 说到这里,梁大爷的声音顿了顿。 对啊,如果他找到梁二爷在外面做的那些个腌臜事儿并将其给捅出去,皇上一定会不高兴。 到时候袭爵时,就算老太爷和老太太一门心思地向着老.二,特意去跟皇上请旨。 怡太妃也不帮着他这个大哥非要帮二哥的话,他能倚靠的人就只有皇上了。 梁家想继承给谁,还不都是看今上的意思,谁敢越过去擅作主张。 梁大爷揉了揉手指,招呼下人在耳边耳语了几句。 “店宅务?这,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可不是小事啊,保不准二爷的官位都要丢掉的。大爷,您确定要这么做?” “人家都逼到我头上来,恨不得戳着我的脑门儿炫耀了,我这个时候还在为他着想,我难道是菩萨吗?你放心,就算他被上面查了,那也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大房和二房本就是分开的,老爷子又在病中,皇上再怎么对二爷生气,也会顾念着老爷子的病情,不会太过追究的。何况……店宅务这种问题,一般就是将银子给补上。大不了我主动提议用梁家的银子替他填补,虽说会亏损一大笔钱,但外人看来,只会说我这个做兄长的大气。” 越琢磨,梁大爷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不过这种事情,光是民间传开了还不行,得有个正经的官员去给皇上写折子。 他想了想,就让人去请一个在二爷手下共事的官员,今晚到酒楼喝酒。 梁大爷找到是一位量差的官员,就是朝廷要盖房子,他们负责现场勘察测量的。 这跟梁二爷的职务关联比较大,如果是这样的人禀告上去,皇上多半是会信的。 酒过三巡,梁大爷就幽幽地说明了意图。 对方一听,手都抖了起来:“梁大爷,这,您可别吓唬下官啊!二爷可是您的亲弟弟,下官要是在这事儿上摆了他一道,保准没好果子吃。梁家到时候清算下来,下官说不定乌纱帽不保的。” 梁大爷微微一笑:“怕什么。真要是将二爷给拉下马,梁家做主的人,便只有我一个人。老爷子这会儿还在病榻上躺着,能拿个什么主意。我既然都亲自来找你了,又怎么会放任你不管。不仅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还会给你更多好处,你只管放心去揭发。” 量差擦了擦额头的汗:“可是他不是您的弟弟吗,一旦二爷出了事,您恐怕也跟着会折腾。万一牵连到了您的头上,岂不是得不偿失?要不您再多考虑考虑,可别因小失大,坏了自己的前程?” 梁大爷冷哼了一声:“我今日都将你给请过来了,便是打定了主意,考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一来不是我冤枉他,店宅务的漏洞是不是他自己整出来的,如果不是他行为不端正,私用了那么一大笔赈灾的公款,我也挑不出这错来。二来,袭爵在即,如果他不下去,我就该一辈子被他给踩在脚下了。现在趁着事情没有定下来,还有余地搏一搏。真要是定下来了,他说不定能直接动用府里的私产去填空,要么皇上也会看在他身份的面子上大事化小。那就合该我这个长房受气?” 听他这么说,量差便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了。 梁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出什么事我替你兜着。你只管去告御状,皇上那样清明的人,不会对你这样正直的行为追究,二爷到时候自身难保,更不可能去查谁在背后捣鬼。一切有我在!” 量差不敢得罪梁大爷,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替自己壮胆。 “好,这事儿我一定办妥当了!” 果不其然,翌日一早,他就手书了一封折子,呈送到了慕容浔跟前。 慕容浔很快就看到了内容,看完之后,不由挑眉。 怎么最近梁家的事情这么多? 昨儿怡太妃才来到宫里,像是试探口风一眼询问,能否给老七物色媳妇儿了。 听怡太妃的意思,是想要她自己长眼,挑一门中意的亲事。 他当时正忙,并没有立刻表态,只是说会考虑考虑。 怡太妃不敢多留就先行离开了,昨儿是她,今天就轮到她哥哥出事了。 店宅务的银子…… 慕容浔一下子想起来,他之前早朝的时候说了,打算将原本搁置的店宅务项目重新启动起来。 第1557章 火烧眉毛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火烧眉毛 但是这个项目,当时是出了点岔子的。 他们最开始敲定的那块地皮被其他领域征用了,京城一度没有合适的足够的地方空出来,大范围地修建用于补贴和收留流民的房屋。 项目一耽误,国库原本拨出去的那一大笔银子,也就跟着闲置了下来。 不过已经拨出去的钱,并没有立刻收归国库,就一直放在下面。3sk. 没想到居然被官员私下挪用了,如果事情是真的,那这个姓梁的当真是犯了天大的错。 梁家乃是怡太妃的母家,在京城乃至整个安盛都颇有些声势地位。 这等名门望族出来的子弟,却将用于接济天下苍生的银子充作己用,简直让人大失所望。 慕容浔没有耽误,直接将梁二爷的顶头上司找了过来,责令他务必查清楚这笔银子的下落,追查到底,一定要尽快将款项给落实。 梁二爷这会儿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了,正美滋滋地在外室的宅子里逍遥快活。 他身边跟他关系亲近的官员到处派人找他,却找不到人。 反而是冯彬第一时间摸上了门,将沉醉在温柔乡里的梁二爷给揪了出来。 梁二爷有些不悦地理了理衣摆:“冯先生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又不是有什么急不可耐的事情,等我回府的时候再说不好吗?说吧,到底是何事?” 冯彬听到梁二爷的话,反而兀自笑了起来。 “看来二爷还不知道外面等着你的是什么,依旧醉生梦死啊。像二爷这么好的心态,还真是让冯某羡慕,人说心宽体胖,无忧无虑,当真不假。” 梁二爷一听这话,心头顿时突突直跳:“发生了何事!我、我最近没有惹出什么纰漏啊,好端端的还能有什么麻烦不成?” “二爷怎么将自己惹得最大那一桩麻烦给忘记了。要不我提醒你一下吧,店宅务的银子还空缺着呢,皇上已经下令彻查了,你的顶头上司张大人刚从宫里出来,这会儿将跟项目相关的所有官员都叫了过去紧急询问,你觉得自己还能瞒着多久?” “什么!” 梁二爷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啊!皇上他远在宫里,如何会知晓店宅务的事情!而且虽然修建住房的事宜被提上了日程,毕竟还没有开始动工,哪里会这么着急,现在就清点银子了?” 冯彬幽幽地开口:“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有件事,或许可以给你提供点思路。昨儿晚上,你的兄长在酒楼里宴请了一位你身边的量差吃酒,两人具体说了什么无人可知,不过几个时辰之前,皇上突然将张大人给叫到了宫里去,不多时张大人就一脸严肃地出来了。你觉得,这其中有没有一些关联呢?” 梁二爷闻言破口大骂:“好啊,一定是我大哥无疑了!想不到他为了拉我下水,竟然做出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来。都说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我们好歹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他居然这么对我,可恨,可恨!” “现在说这么多有什么用……难道你不该想办法替自己找补吗?张大人是奉了圣意查的,绝对不会徇私包庇,且没有猜错的话,要是那个量差真的得了梁大爷的授意写了折子上去,皇上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想撇开责任是不可能了!” 梁二爷一听这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冯彬的衣袖:“冯先生,救我,一定要救我啊!你知道的,我一向是很乐意跟你合作的,之前你托付我办的事情,我都办的很妥当。现在老七和于三小姐的感情也愈发深厚了,无路皇上答应与否,都会按照你们的心意往下走。我都做了这么多事情了,你打算置之不理吗?” 冯彬蓦地一笑:“是啊,梁二爷是个聪明人,当知道如何让自己走上一条正确的路。其实替你摆平眼下的麻烦并不难,查账嘛,无非就是将差了的银子给补上。亨通银庄别的没有,可说到银子,那必定是不会缺的。” “是,是。” “但是梁二爷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本来是我们彼此牵扯的纽带,要是这根纽带断掉了,梁二爷转头就翻脸不认人,我回去也不好跟主子交差的。” 冯彬这话,分明就是有其他的要求了。 “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只见冯彬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厚厚的借据,出借方竟然都是一些正经的商号。 “你需要的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要将这些借据都签字画押,表示它们是借给你的,你完全承认不会抵赖。” 他是打算临时借钱给自己? 梁二爷拿起来看了看,不看还好,待数清楚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姓冯的,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我挪用的那笔银子不足一千两,可你这些借条的数额加起来,都快要上万两了!要是我答应下来,就算将整个梁家都给赔进去,也未必能付得起啊!我不会答应的,我是脑子坏掉了才会签字画押。” 冯彬摇了摇头:“哎,急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这些借条的作用,不过是当做一个筹码,来确保梁二爷您不会中途反悔,不顾我们之间的约定。只要您能全力配合,这些借据压根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他们会彻底地锁在箱底,任何人都不知道。” 梁二爷警惕地看着他:“我如何信你?” “合作就是最好的信任。我们需要二爷您的帮助,这一点,您自己很清楚不是吗?只要您签字了,不仅能及时填补空缺,不被皇上追究,我们也会想办法让您顺利袭爵,掌控整个梁家。到时候,梁大爷拿什么跟您比啊!” 如果有亨通银庄在暗地里的大力扶持,他的确会方便很多。 而且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压根不能再耽误。 签还是不签? 梁二爷心里烧得慌,偏偏还看到屋子里,自己的外室在慵懒地画眉梳妆。 他气得一头冲了进去,扯起她就打了几下:“贱人,都怪你害我!” 第1558章 内讧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内讧 这外室没料到梁二爷不过出去见了个人,就突然发作了如此大的火气,吓得哇哇直叫。 一时间,场面颇有些鸡飞狗跳。 冯彬也不动静,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梁二爷闹腾完。 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他才重新问了一句:“怎么样,二爷应该已经想通了吧,诚如你之前说的话,都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了,又不是毫无付出。做都做的事情,半途而废可没那个意思啊。” 梁二爷深吸了好几口气,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好几次。 “罢了罢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一一摁了手印在欠条上,梁二爷的心不断地在滴血。m.23sk. 冯彬如愿地将东西收好,被梁二爷咬牙切齿地追问道:“行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把店宅务那笔钱给填上。皇上都派姓张的彻查了,总不能再耽误了!” “二爷放心,等你回到公办的地方,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梁二爷半信半疑,但心道冯彬同样是有求于自己的,应该欺瞒。 他就匆匆整理好仪容,乘坐马车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梁二爷果然很快就被顶头上司张大人给叫了过去。 那个该死的冯彬,到底有没有替自己做好,就这么让他来了该如何交代。 梁二爷擦了擦额头的汗,刚要开口想一个能拖延数日的理由,就听张大人语重心长地说:“梁大人,你可算来了。” “张大人,我跟您解释一下,那笔钱是我……” “哎,哎,不用说了,我都理解!” 张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农粮部的人临时借过去压粮价了,刚刚他们已经把借款给送还回来了,还千恩万谢,说是对咱们很感激呢。我就知道,梁大人你不会是那种贪赃枉法,挪用给流民置办房屋的银子去风流快活的人。” 听到他这么说,梁二爷狠狠地松了口气。 好家伙,冯彬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不,与其说是他动作这么快,不如说是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甚至不管自己有没有答应签下那些欠条,他可能都让人替自己圆过去这一次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被他一时糊弄,真的签字画押了。 梁二爷的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不停地咒骂冯彬这个老狐狸。 不过眼下事情解决了,他就放心了。 “张大人,我刚打算跟您说呢。就是农粮部的人来临时开了口求助,刚好我负责这个事儿,心道人家只是小小地借用一段时间,又都是在朝同僚,同为百姓做事谋福利,我们为官者当然要替百姓着想了。至于程序上有些许僭越的地方,是我疏忽了,让您费心了。” “哎,不是也有临时借用的官条吗!不碍事不碍事,拿这个去跟皇上说清楚,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居然冯彬连符合征用程序的管条都能弄到,这人的本事当真不小啊! 这么一想,梁二爷又硬气了起来:“张大人,您说要是有人状告皇上,说我擅作主张地替百姓办事,我就认下了。可是非要说我谋取私利挪用流民的安置费用,我是绝对不会认的,这是栽赃,绝对的栽赃!到底是谁看不惯我,在背后这么设计诬陷我,还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折损我的名声。甚至如今连皇上都惊动了,一旦传出去,我一人的名誉不打紧,会跟着连累我梁家的声誉,我如何能忍?” 张大人沉吟道:“这,具体是谁写了折子上去,我也不知道啊,皇上可没有向我透露。不过我猜测这个人未必是真的有心针对梁大人你,说不定是发现银子不在库里,对不上账目,才会向皇上禀告了。” “我看未必!既然是对账,又岂有私下查看而不跟我这个负责人当面对质的道理。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害我,才有此行动。还请大人明察,还我一个公道啊。对了,我听闻上奏的人是一位量差……” 张大人见他不依不饶,连对方是什么身份都知道了,也不好坐视不理。 毕竟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这笔账同样会落到他们这里来,皇上定会以为是他们办事不利,那他这个做上级的,同样会受到影响。 所以张大人就将几位量差给叫了过来,一一逼问之下,果然发现了一人紧张到极点。 “当真是你!” 张大人厉色看向上奏的人:“好啊,平日里我见梁二爷对你不薄,一向都是礼遇有加,怎么你竟然在背后这么设计他,事情都不亲口向他询问,更不来先行禀告我这个监管的官员,就直接告诉皇上了,你的意图是什么!” 被他这么严厉地质问一通,量差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回大人,是,是梁大爷吩咐下官这么做的。梁大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店宅务的银子被挪用的事情,就私下找到了下官,说可以向皇上禀明……下官不敢得罪他,就应承了下来。” “什么!” 这看来是梁家两个兄弟搞内讧,老大暗中算计了他弟弟一笔啊。 但梁二爷毕竟是在他手下做事,张大人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梁大人,这件事看来是你兄长的主意,你是打算回去当做家事处理呢,还是将所以的经过如实向皇上汇报。只是汇报上去,难免皇上会对你兄长不满,对梁家也不是好事。” 梁二爷早就知道了各种内情,听张大人这么说,却还是做出一副大吃一惊,大失所望的样子。 “说,一定要向皇上汇报!想不到兄长为了拉我下水,竟然不顾家族的荣光恶意陷害,这一次不让他知道个中厉害,以后说不定还会再犯,我绝不容忍。” 两人便一起进了宫提出面圣。 慕容浔召见了他们,梁二爷一见到慕容浔就哭诉起来:“皇上,您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从任职伊始,就矜矜业业不敢半分懈怠,却没想到如今遇到这样颠倒黑白的事,微臣心里委屈啊!” 第1559章 为他人做嫁衣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为他人做嫁衣 慕容浔一听这话,就知事情多半是查清楚了。 他不由挑眉:“看来是有人陷害你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农粮部的人临时征用了一些银子想要将京城的粮价给压下去,不要让百姓吃不起饭。因为是用作调节市场定价,一般情况下都不需要太久就会还回来,微臣就答应了将银子借出去。没想到会被人恶意利用,上奏到您这里,说是微臣挪用流民房款,分明是罔顾事实,蓄意构陷!” 慕容浔看向张大人:“当真如此?” “是啊皇上,不过据悉,是梁府上另一位梁大人命人检举的……” 这就是兄弟内/斗了? 慕容浔板起脸来:“还有这样的事,是你兄长所为,让人故意针对你?你们兄弟之间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吗,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让人对付你?” 梁二爷说到这里,更加来劲儿了:“您也知道,微臣的父亲年事已高,身体一直不太爽朗,家中上下都很牵挂父亲的身体。同时,梁家承蒙圣恩,一直有世袭的爵位在……大哥已经不止一次地跟父母闹得不悦,说父亲至今没有明确的举动要将爵位给他,他心里忿忿不平。许是觉得微臣的存在成了他的威胁,他越发不满,一怒之下就对微臣做出这种抹黑的事了。” 这一番话,便是在指责梁家大房不仅不孝,还十分善妒,容不下自己的弟弟了。 慕容浔心道,从前在外人看,这一对兄弟客气礼待,兄友弟恭,果真是假的。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如果他不想计较,大可以关上门在梁家自行解决。 但是看梁二爷拉着张大人一定要到告到宫里来了,不难猜他是不愿善罢甘休了。 可是兄弟之间的是非曲折,慕容浔本是不愿意掺和的,一定要他做出什么惩处,他也并不愿意。 所以慕容浔想了想:“那个量差既然说了自己是受梁家大房的指使,在未经证实的情况下就将同僚给告了上来,便罚他两个月的俸禄充公。至于梁家大房,就罚他俸禄半年,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这么简单? 梁二爷心想这可太便宜老大了,可慕容浔一副差不多得了的样子,他也不敢继续申张,不然反而显得他这个做弟弟的同样容不下兄长。 从宫里出来,梁二爷就带着皇上的口谕气势汹汹地杀回了梁家。 他径直奔向了老太爷的院子里,将梁大爷的行径一通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番。 “爹,娘,儿子万万没想到,大哥为了爵位会对我下这般狠手啊!要不是儿子本身清清白白,并没有犯下那样的错事,很可能会因此被害得丢了官位,让家族因此蒙羞,对梁家来说也是奇耻大辱。儿子实在想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喜欢爵位,给他就是了,何必对我这个当弟弟的赶尽杀绝!” 梁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从病榻上惊坐而起。 “那个该死的东西,上一次就为了这件事情跟我还有你母亲大吵了一架,我原本以为他消停了,没想到……竟是干起残害手足的勾当来了!” 连老太太都跟着抱怨了起来:“大房这回做的太不厚道了,如果没有查清楚,皇上误会了,老/二少不了要受到责罚,当真丢了官位的话,我们岂不是成了外头的笑柄了。” “他就是为了爵位,没出息,真真是没出息!他想要,我还不给他呢!来啊,去拟一个情愿书,我要向皇上情愿,将梁家的爵位传给二房。大房心术不正,容不下亲弟弟,真要是让他上位了,别说我们两个老的在府上没有了地位,二房、三房上上下下都要跟着遭殃,我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老爷子这话,梁二爷简直要笑出声了。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啊。 老大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拉自己下水,最后倒霉的人倒成了他本人! 书房里,梁大爷听着外头来人的汇报,气得掀翻了桌子。 “你说什么?他那笔银子莫名其妙地填补上了,还有正经的官条?” “是啊爷,听说二爷还跟彻查此事的张大人去宫里了,那个量差也被带走问话了,我总觉得会查到您的头上。” 梁大爷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就又有人跑过来说:“大爷,刚刚有人来传了皇上口谕,说是您合谋量差构陷二爷,皇上决定罚您半年的俸禄,并责令您在府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可外出。” 这话一出,气得梁大爷眼前一黑。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快老太爷的宅子里又有人来传话:“大爷,老太爷已经决定请旨让二爷袭爵了,说是您心术不正容不下兄弟,私德有亏不能担当大任。这奏请的折子方才送出去了,想来很快就会送到皇上跟前。”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他苦心孤诣了这么多年,现下全部化为乌有,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什么都没有了! 梁大爷终于忍不住,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 “老大当真给活生生地气晕过去了?好啊,大快人心!” 二房的院子里,梁二爷一脸春风得意,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了。天籁小说网 这次能这么顺利地让老爷子下定决心,还能让老大如此吃瘪,都得多亏他自己一番动作呢。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太久,冯彬就让人带了信来给他道喜,祝他得偿所愿了。 看到冯彬的表示,梁二爷又愁眉苦脸起来。 现在再开心又如何,这始终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随时落下来要人命。 宫里,慕容浔看着梁家老爷子送上来的请愿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里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在他的印象里,梁家那位老大的当差能力,其实是胜过了他弟弟的。 按照他的谨慎,理当不会在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随意构陷,不然只会让自己难堪而已。 第1560章 请愿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请愿 尤其是梁家那位老侯爷病重的时日已经很长了,听说整个人连下榻都成问题。 按照道理,在他刚觉得身体衰竭的时候,就应该决定好由哪个儿子来袭爵继承侯府才对。 且这种事情,本不该有什么异议。 梁家大房和二房都是梁老夫人嫡出的儿子,长幼尊卑,大房为先,本就是不争的事实。 偏偏梁家迟迟不见动作,并没有任何让大房继承的意向。 在这封请愿书里面,老爷子还说到了大房膝下无嫡子的事情,虽然在很多人眼里,无后为不孝。 不过慕容浔觉得以此剥夺大房应有的权利,其实不太应该。 何况他也不算完全无后,只是无嫡子而已。 想解决这个问题,能找到的方法应该也挺多的,说白了还是梁家不愿意。 现在这封请愿书,话里话外都是向着二房,替梁二爷打抱不平,而对梁大爷的指责也毫不掩饰。 看来,这也是梁家老爷子一贯的倾向了。 慕容浔搓了搓手指,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请愿书先收了起来,没有立刻批示。 不过他没有动作,梁家反而着急了。 要知道,一般这样的请愿书不过是走个过场,以前也有过不过继给长子的门第,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将原因一一陈述给圣上,很快就会被批了。 这些事,说白了还是臣子自己的家事,宫里很少掺和进来。 可是皇上迟迟不给回应,莫非是皇上觉得请愿书不妥当,对梁家有什么意见? 但大房才刚被皇上给罚了,斥责了一番不说,罚了俸禄并责令他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至少也能看出来,皇上并没有袒护他的态度。 没办法,他们自己在家里猜来猜去,也没有准确的说法,就只好托人去别宫里请怡太妃出面问一问。 怡太妃本来也想问问关于上一次她提到的,帮慕容敛物色皇子妃的事宜。 慕容浔当时只说了会考虑一下,并没有给明确的答复。 她一直挂心着,梁家又出了这一通麻烦,怡太妃便动身再度进宫。 宫人禀告了之后,慕容浔就猜到了她特意过来的意图。 “请太妃进来吧。” 果然,怡太妃一进门就紧张地询问:“皇上,我才知道之前梁家出了事,没想到兄长会为了爵位这么针对二哥,还闹到了您的跟前,我实在是心中不安,特来请罪。” 慕容浔示意她坐下:“太妃何罪之有,就算有错,也是你兄长的错,怎么都落不到你的头上。而且还有的责罚,朕已经下了,之后也不会再追究什么。” 怡太妃再度道谢:“那我就代替家族,多谢皇上圣恩和海涵了。不过还听闻,老爷子他递了请愿书进宫来,不知道皇上有没有看过请愿书。” 慕容浔点头:“朕已经看完了。”???.23sk. “那,皇上的意思是……?” “你大哥的事情刚发生,老侯爷盛怒之下,难免会有冲动的时候。朕担心他是因为一时冲动,才递交了这个主意到宫里。一旦朕批准了,万一他之后又冷静下来想要变卦再反悔的话,就覆水难收,无法挽回了。所以朕才打算降降温,多等待些时日。” 怡太妃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打算,照这么看,在慕容浔看来,他对梁大爷的看法居然还算好的,看样子没有因为他对梁二爷做的事情就留下不可更改的负面印象。 而她做为两个人共同的妹妹,本就是左右为难。 要是这个时候再主动催促,希望慕容浔早早地定下来,反而显得她急不可耐,一心想要让二哥成为侯爷似的。 所以怡太妃反应了一下,当即对慕容浔盛赞道:“还是皇上考虑地周到详实!有您这样的良苦用心,实在是梁家的天大的福分!您的意思我会转告家中让他们知道的,如果过阵子父亲还是不改变主意,执意要让二哥继承爵位的话,想来会再度请愿。” 慕容浔没有吭声,看样子算是默许了? 怡太妃又换了个话题,小心翼翼地问:“皇上,上一次我跟您提到那件事,您看可以让我私下物色吗?” 慕容浔冷不丁地瞥了她一眼,忽而笑了起来。 “怡太妃,老七是朕的弟弟,对于他的事情,朕一向是很上心的。你突然提出来替他挑选皇子妃,还连着说了好几次,是不是实际上,你心目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或者说,是老七他情窦初开,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让太妃来打探朕的口风啊?” 怡太妃尴尬地轻咳了几声,心道慕容浔当真是火眼金睛啊。 怎么将她心中所想给猜了个透彻,莫非她的心思已经这么明显了,一看就能看出来? 这要是隐而不报,之后突然说起来,或者让皇上身边的人发现了老七经常跟于家那位三姑娘走动,会不会被慕容浔怪罪他们刻意隐瞒啊…… 怡太妃定了定心,慎重地开口:“皇上,您可真是太英明了,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您。其实,老七他确实是对京城里的一位姑娘上了心,成天把人家小姑娘挂在嘴边,一副喜欢地不得了的样子。哎,我这个做母妃的又向来是非常宠爱他,看到他心动开心,也就跟着牵挂起来。” 慕容浔不出所料地嗯了一声:“不用绕弯子了,说吧,老七喜欢的姑娘是谁,京中哪位大人府上的?” 怡太妃知道,今天糊弄是糊弄不过去了。 她只能尽量坦荡地说:“回皇上,那位姑娘姓于,名为于仙穹,是于富贵于将军府邸的嫡出三小姐。于仙穹的年纪跟老七相仿,不够品相如何,我还没有亲自见过,只是听老七的口述,将人家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仿佛是个难得的明珠。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对哪位姑娘这么稀罕呢,也是吃惊不小,这才替他来问问您的意思。” 听到怡太妃说完,慕容浔慢慢地将这个身份给重复了一遍。 “是于富贵于将军家中的女儿啊?这倒是奇怪了,老七怎么会跟于家人有缘认识的,他们理当无甚交集才是。” 第1561章 圣心难测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圣心难测 怡太妃一听,顿时浑身都绷紧了。 慕容浔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莫非是在疑心他们的动机? 她连忙解释道:“您有所不知,是,是我二哥家里的那个小闺女,也就是老七的表姐,跟于仙穹乃是闺中密友,两人常有来往。有时候梁家小姐会请于仙穹到梁府小坐,或者约她出门看戏闲逛,老七也是个爱玩的性子,跟我二哥家里的儿子梁非颇为投缘,两人常聚在一起,偶尔会碰到于三小姐,竟是一见钟情了。” 怡太妃这话倒是不假的,说到后面她的心虚也降了不少,语气越发通畅寻常了。 “一见钟情?”慕容浔似笑非笑:“怡太妃,你这话的意思是说,老七一人单相思呢,还是他跟那个小姑娘彼此都相中了对方,已然互通心意了?” 这要是互通心意,女方的父亲还是手握兵权的武将,这定会惹得慕容浔不悦。 她立马说:“当然还没有!我方才的意思,是在说老七那个小子单相思人家。他单方面看中了人家小姑娘,却不敢过问对方的意思,而且事关婚姻大事,当然应该先问过您的看法了。要是您觉得不合适,他就算再喜欢,我也一定遏制住,不让他任性。” 慕容浔挑了挑眉:“既然人家小姑娘的心思还没有搞明白,理当先问过于三小姐和于家的意思。尤其是于富贵将军人还在军中,暂时不在京城。婚姻大事如何都绕不开父母,只怕于夫人不会轻易拿主意,还要等于将军回来再决议的好。” 怡太妃思忖着慕容浔话中的深意,似乎他并没有直接反对,可又没有松口答应。 这要是于富贵不回来,老七都不能再去于府了吗? 大概是看出来怡太妃的纠结,慕容浔的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 “临近年关的时候,于将军会回京述职。去年西北军怕路途遥远耽搁要事,主将并未回京,只是让一个副将回来。但是今年主将一定会回,且孙诀老将军年事已高,不愿舟车劳顿,回来的人,多半是于富贵。” 听到他这么说,怡太妃立马接话:“这样啊!那我就等到于将军回京之际,亲自登门同他商议。那在将军回京之前,我也会管束着老七,让他遵守礼法,不要过分僭越了规矩,还是不要频繁跟于三小姐见面的好,您意下如何?” 慕容浔随意地点了点头,就让她退下了。 从宫里出来,怡太妃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一趟梁家。 她这趟来得低调,没有事先告知梁家人。 待她下了车,府上才知道,众人纷纷恭迎了上来。 “娘娘难得过府怎么不派人知会一声,也好让我们早做准备。” 怡太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用那些虚礼了,本宫要去见老爷子,还有二爷呢,让他到后院来见本宫。” 她径直去了老太爷的住处,老太爷一见到她,挣扎着要起来,被怡太妃伸手挡住了。 “行了,您老人家好好躺着吧。本宫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袭爵的事情皇上已经收到了请愿书,不过还没有立刻批复。他是怕您一时冲动才做了决定,之后冷静了又后悔,就再多宽限些时日,要是过阵子您还是这个主意,事情就差不多定了。”天籁小说网 老太爷嘴里念叨着皇上大恩,又忍不住问:“娘娘,皇上是否对此有什么抱怨,该不会是他不赞成我们改让老/二袭爵吧?” “本宫瞧着不像是不满,不过皇上那样的人,所有心事都不会摆在明面上叫人看出来,本宫说了可不算。” 她话音刚落,梁二爷就阔步从外面进来,一见到她行了一礼。 “娘娘怎么大驾光临了?” “还不是为了梁家的事。”怡太妃瞪了他一眼:“二哥,你还真是我的好二哥啊,处处让本宫为难,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就没想过我答不答应吗!” 梁二爷心里一紧,忙赔笑着问:“娘娘怎么怨上我了,何出此言啊?” “你跟大哥的明争暗斗,我心里清楚着呢!这一次的事情,你会被人上折子举报说挪用了公款,我看本不是假的吧!只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敷衍过去了,倒让举报的人难堪了。” “这,娘娘您怎么信旁人不信我呢,该查的都查了,我是被人冤枉的呀!” 怡太妃冷哼了一声:“那是旁人吗?大哥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他打听事情一向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哪里会唆使人拿这件事针对你。你真要是没做过,他压根不会把脏水泼到你身上,否则一旦查清楚,倒霉的就成了他自己。” 梁二爷不服气地说:“不管前情如何,都是他一心要害我!同为兄弟手足,他将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哪里念过这份亲缘?” “你比他又好到哪里去?能私下解决的事,不也是哭哭啼啼地跑进宫去告御状吗!你们这样做,只会让皇上觉得梁家家风不严。” 见梁二爷心虚地不吭声了,她才又幽幽道:“不提这个,还有于家的事情。梁非说他问过你的意思,你是主张跟让敛儿跟于家结亲的,该不会他喜欢上于仙穹,也是你们一手撮合的吧?” “那自然不会!娘娘,您但凡跟七殿下说起过,就该知道他是偶然间认识了于小姐,才有了眼缘。小辈们之间的事情,哪里是我能做主的,何况我能做得了旁人的主,七殿下的亲事却是万万不敢沾染的。” 他说完又试探道:“您既然知道了,是如何看待的?那位于小姐我也见过,很是秀外慧中,虽然出身武将之家,行事却丝毫不鲁莽冲动,您要是见了也多半会中意,不怪殿下喜欢她。” “你觉得她好,抑或是本宫觉得她好,都是算不得数的,得皇上点头才行!可圣心难测啊,今晨本宫去了宫里,特意问过皇上的意思,他只说这样的事情该让于富贵将军也知道,还说于将军会回京过年。我琢磨了一路,也没搞清楚皇上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第1562章 害怕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害怕 梁二爷心中不屑,心道皇上能答应就怪了! 怡太妃已经去试探过好几次了,慕容浔那样心思细腻的人,定是察觉到了她想要跟于家结亲的心思很重。 虽然怡太妃嘴上没有说定了,但是她的态度摆在这里,说明她是中意这门亲事的。 一个母族势力还算显赫的皇子,这般想要跟武将结交,还不是一般的结交,而是直接成为亲家。 梁二爷猜测慕容浔绝对不会松口,现在他将于富贵给牵扯出来,不过是为了拖延罢了。 不然一下子就将怡太妃给回绝掉,难免显得不近人情,而且显得他作为皇帝的提防心太重,有失大度。 可他一开口,却非要故意说:“七殿下一个孩子,能对皇上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啊。咱们七殿下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他做为皇兄要是阻拦,将七殿下的念想给断了,说不定会给殿下留下一生的遗憾呢。” 怡太妃也是担心这一点。 她原本以为慕容敛对于仙穹的喜欢多是心选来潮,但她没想到,老七会用情至深。 听宫里安排在慕容敛身边的人说,他去于家似乎一直不太顺利,没跟于仙穹见上面,所以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 正想到慕容敛,门外就有人通传:“太妃娘娘,七殿下和梁非少爷一起回来了。” “七殿下在这里?让他来见本宫。” 慕容敛没想到怡太妃也在,得知后就一路小跑着过来。 “母妃,您怎么来了?” “同你外祖和舅舅说些事。” “是关于大舅舅的事情吧。”慕容敛有些口无遮拦:“大舅舅也真是的,干嘛为了一个爵位这么对付二舅舅,现在倒霉的人却成了他自己了,不是得不偿失吗,还连累梁家被人看笑话。” 怡太妃不由呵斥道:“住嘴!这些话哪里是你一个晚辈该议论的,虽然你是皇子,也不能对舅舅这么不敬重,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说完,她又不满地看了梁非一眼,吓得梁非连连摆手:“姑姑,真的不是我说的,我哪里敢在殿下跟前说大伯父的半点不是。” 怡太妃正色道:“你们两个,怎么成天游手好闲的,又去哪里厮混了?” “去南城马场骑马了。” 她蹙眉:“你们平时还没骑够吗,好好的特意跑到马场去作甚,也不嫌折腾?” 慕容敛老老实实地交代:“本来是为了邀请于三小姐一起的,儿臣还让表姐去于府亲自请人了,但是于夫人说她身体不适,给推辞过去了。表姐软磨硬泡都没将人给带出来,她自己也觉着无趣,便没有同我们一起去。” 怪不得他看起来兴致不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怡太妃越发脸色不好了:“听闻你已经于府拒之门外好几次了,怎么今天又碰了钉子,于夫人莫不是不喜欢你,不想让女儿跟你来往了?” 慕容敛撇了撇嘴,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可我哪一点不好了,比起旁人来,我的身份总是不差的吧,对于三小姐也一向礼待体贴,从未有冒犯的地方,于夫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梁二爷担心她慕容敛因此打退堂鼓,连忙说:“殿下莫要灰心!这于夫人平日里一向都听于将军的,于将军如今不在家中,事关女儿的婚事,她不好做主的。所以并非她不喜欢您,而是为了谨慎,想等于将军回来再议吧。” 怡太妃跟着点头:“你皇兄今天也是这个意思。本宫今日去面圣了,他说于将军过年会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您去找皇兄了?他,他答应了吗?表姐去试探过于家的口风,他们似乎是要看皇上意思的。” “方才我说了,皇上没有言明,只说等于富贵回京再谈。也不知是敷衍我们,还是当真想等人回来。” 一听到要过年才有定夺,慕容敛就有些等不及了。 “于将军可一定要答应才好!” …… 此时的宸王府,也同样提到了于富贵。 夕照阁内,慕容霁掐指一算:“再有数月,于富贵就该动身回京了吧。等他这一次回来,我得让他帮我捎一些你做的护心丸给外公。之前西北来信,说是外公身体抱恙,夜里睡觉总是不踏实,会持续心慌,也不知情况有没有缓和一些。” 赵轻丹听到这话,立马说:“你提醒我了,我现在就该准备多一些老人家强身健体的药材做成丸子方便他服下。外公真是不容易啊,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西北风吹日晒,保家卫国。比起他老人家来,我们在王府里每日荣华富贵,委实惭愧。” “皇兄的意思是,西北暂时还算平静。那些个异族这几年没有太大的动作,应该是收起野心了。所以只要外公想,随时可以逍遥快活去,不用继续留在军中。可他自己坚持,也没人能劝得动。” 所以当晚,赵轻丹怕自己忘了,一直在草拟药方,熬到了很晚还不睡。 慕容霁在处理军务,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寝室里她还在涂涂改改,忙上前搂住她。 “怎么这么用功,写什么呢?” 看到她写的东西,慕容霁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外公要是知道你这么孝顺,肯定很欣慰。” “老人家总是要多点关怀的嘛。” 慕容霁将她拉起来:“好了好了,都这个时候时辰,咱们别熬了,快去就寝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的吵闹声。 两人皆是一愣,声音是从阿信的房间里发出来的,都这么晚了,阿信早早地就该睡下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两人不再耽搁,立马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屋子里,阿楚正在慌慌张张地掌灯。 而梅香则是抱着慕容信不停地哄着:“不哭不哭,公主不要害怕,不哭了乖乖。”???.23sk. 赵轻丹吓了一跳,她的女儿她很清楚,这孩子打小就胆子大,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吓到她。 并且她不是爱哭的孩子,很少有这么伤心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第1563章 噩耗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噩耗 阿楚小声地解释道:“王爷,王妃,本来奴婢和梅香已经把小公主给哄着睡着了,我们就在边上的床榻上陪她。谁知道公主突然是在睡梦中不停地说梦话,而且说得还挺吓人的,我们凑近了去看,就发现公主可能是梦魇了,赶紧将她给叫醒了。” 原来是做噩梦了。 这是梦到了什么东西,让她这么恐惧。 赵轻丹心疼地将女儿给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哭了,母妃在这里呢。有什么事情跟母妃说,不要害怕,你父皇也在呢,如果有不好的东西,我们一起将它们给赶走好不好?” 慕容信却是越哭越伤心,抱着赵轻丹不撒手。 等到她哭累了,声音都快哑了,才可怜巴巴地说:“母妃,我梦到很吓人的画面。” “是什么呀?” 慕容信带着哭腔说:“一个老爷爷,满脸都是血,鼻孔和嘴巴里都流出很多血!” 赵轻丹和慕容霁不由对视了一眼。 这,这梦境的确太吓人了吧。 对于小孩子来说,简直是要逼疯她。 “你怎么会梦到这种画面?你难道之前看到过类似的场景吗?” 慕容信当然摇头,事实上这也是她过去不可能见到过,她甚至没见过死人的样子。 看到女儿被吓得小脸都白了,慕容霁跟着将她抱起来:“不要去想了,快把不好的事情都忘记,我们阿信最勇敢了,那些都是梦又不是真的。” 阿信拱到了慕容霁的怀里撒娇:“要跟父王和母妃睡觉!” “没问题,阿信睡在父王和母妃身边,保证不让任何人再吓到你了。” 就算慕容信不说,慕容霁也正有此意的。 趁着孩子重新迷迷糊糊地睡下去了,他小声地问赵轻丹。 “你说奇不奇怪,阿信一个小孩儿,也跟没见过死人是什么样儿,怎么会梦到她形容的那么真切的模样,会不会是有什么阴间的东西沾上她了?” 这也不怪慕容霁神神叨叨的,主要阿信她是赵轻丹的女儿。 赵轻丹可以借由魂魄问灵,通晓阴阳。 万一慕容信也被某些亡灵给找到了,利用梦境接近孩子,那可不能掉以轻心。 “应该不会吧?” 赵轻丹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没个底气。 这孩子的确天赋异禀,跟自己小时候有不少相似的地方,甚至更显得聪明伶俐。 说实在的,赵轻丹心里一度十分为难。 或许有些不知情的人会觉得,拥有了灵力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能够常人做不了的事情,让人羡慕不已。 可实际上,真正拥有了这种莫测的力量,才会知道其中有多少凶险。 凡事都有两面性,可如果让她替慕容信选择一个未来,她宁愿这个孩子只是一个稀松寻常的普通人,这样她的烦恼一定会少很多。 因为这一层担心,慕容霁和赵轻丹两个大人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精神都怏怏的。 慕容信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后半夜在父王母妃的陪伴下,她睡得踏实了很多,到底没有再做噩梦了, 但是她第二天醒来之后,竟然还能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而且对梦境的印象非常深刻。 赵轻丹越发忧心起来,心道要不要给阿信求个护身符去,她便决定去一趟南诏寺。 慕容霁早朝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哈欠,慕容浔在上首都看不下去了。 等一退朝,他就立马把慕容霁给叫去书房。 “霁儿,你昨晚上去做夜行贼了吗?怎么今天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的岳父赵太傅可是瞅了你好几眼。” 慕容霁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对不住啊皇兄,夜里的确出了点事,阿信她突然做噩梦,梦到的景象还十分骇人,完全不应该是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该梦到的,可怖的很。我和轻丹都担心她特殊的体质,会招惹不该招惹的东西。这不,轻丹刚刚也出门去南诏寺求护身符去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 慕容浔咂舌,但又劝慰道:“不过你们也不要太过紧张。阿信的体质虽然随了轻丹,比较特殊,可是她又不是经常做这样的梦,偶尔噩梦的话,也是人之常情。” “话虽如此,还是保险些的好。我们总怕这孩子以后不能一路坦途,其实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就好了。”???.23sk. 两人正说着话,却有人行色匆匆地一路往御书房走。 御书房外,大内总管打着盹儿在外头伺候着。 来人却扬声道:“西北军派了信差,紧急求见皇上!” 大内总管一听这话,连忙往里头禀告。 而慕容霁和慕容浔两人在书房内已经隐隐地听到了。 事关西北军,他们都神情一凛,慕容浔沉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就面色悲怆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入书房内,看到慕容霁也在,心道还真是巧了,这件事也该第一时间让宸王殿下知道的。 “皇上,宸王殿下,大事不好了。孙诀老将军数月前在军中喝酒时中毒,七窍流血,被人给害死了!” “你说什么!” 慕容霁上前一把拉住他:“本王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谁死了,谁七窍流血?” “是,是孙诀老将军!对不起殿下,是属下们无能,没有护住老将军。也不知是什么人混入了军中,竟是在老将军的酒坛子里下了毒,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下毒酒就暴毙而亡,连救治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外公他老人家戎马一生,何等地光辉荣耀,居然会被小人给下毒致死。 慕容霁怔怔地松开了手,整个人都如同丢了魂一般。 慕容浔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他来说,孙诀老将军一直都是他格外敬重的人。 西北能有这么多年的安宁,多亏了老将军重新挂帅,带着旧部镇守。 他还一心想着,让老将军好好享享清福,回到京城来颐养天年。 没想到这个想法还没落实,他就被人给害死了,慕容浔简直心痛到极点! 第1564章 失魂落魄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失魂落魄 这样的噩耗对于慕容霁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他暂时没有办法稳住心神,甚至神情都是恍惚的。 明明昨天,他还和赵轻丹在王府里商量着要给孙诀准备一些让他身体保持康健的药材。 可老人家却等不及被人尽孝,就出了这样的意外,谁都无法接受。 慕容霁更不知道,要是琦太妃知道了这件事会有多难过。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怎会如此。 慕容浔则是勉强稳住心绪,沉声问来报信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孙老将军哪怕是喝酒,也应该是在军中饮酒才是?如果你们是在安盛的地界,在西北军的大营,如何会被人给算计了?” 信使红着眼睛:“回皇上,下毒的人是谁至今都没查出来。孙老将军的确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他喝的酒是他自己保管的药酒,据说那坛子酒已经存放了有些年头了,里面添加了不少药材,说是能强身健体。我们哪里能想到,这药酒竟然会有问题呢!” 慕容浔抓住了他话里的几个点:“你的意思是说,这酒是老将军自己保存的,外人不会去碰。所以中毒的人也只有老将军一个人,其他人没有一同喝这药酒的。” “是啊,别的人都是喝普通的酒,老将军之前也经常喝过这药酒的,我们才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或者提前去警惕这些。想来是有人暗中发现了这一点,趁着所有人不备的时候,偷偷在酒里下毒了。将军的营帐周围倒是经常有人巡逻,但也不能确保有无什么心存歹心的人私下潜入,并暗中下毒。” “虽然是药酒,可他过去也喝过的话,就不存在里面存放的药材有问题导致中毒的可能。只会是有人蓄谋为之!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东西,竟敢对孙诀将军下这等毒手,七窍流血而死,这是用了毒性极强的毒药吧!” 信使用力点了点头:“仵作来验尸的时候,说这毒叫什么风林散,又称作是夺命散。这东西入水即溶,一旦被人误食了,就会必死无疑。” 军中的行事作风一向粗犷,不会像京城的大户人家精细。 宫里或者是王府,入口的食物都会提前验毒,甚至有专人去试吃,以防让主子们被人谋害。 可是在西北军大营,压根没有这些讲究。 加上他们默认在军营里安全的很,手下也多是忠心耿耿的将士,不会有人存有歹心。 却没想到,人心叵测,事事皆有可能发生。 慕容霁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几乎要将这扶手给拧下来了。 他受到的刺激,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看到慕容霁的样子,慕容浔不大放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霁儿,你先回府里去,好好平复一下心情。这件事是告诉琦太妃,还是瞒着她隐而不报,朕听你的意思,由你做主。” 慕容霁深吸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说:“母妃是外公最疼爱的女儿,他们二人父女情深,若是这么大的事情瞒着她,母妃定会责怪我。” 可是告诉琦太妃,他又担心琦太妃受不了刺激,身体受到折损。 看出来他的痛苦和犹豫,慕容浔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回宸王府之后,跟轻丹商议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告知琦太妃。” 慕容霁看向信使:“外公的尸身现在在何处?打算如何处置?西北军的情况又如何?” “回王爷,现下西北军诸事都是由于富贵将军负责,孙老将军突然暴毙,我们只能仰仗着于将军坐镇了。目前军中虽有动荡,但是整体还算稳住。于将军说,人应该落叶归根,尤其是老人家肯定是希望死后回到故土,回到亲人身边的。尤其是您和琦太妃娘娘,一定也希望迎回老将军。所以于将军就做主,命一支队伍将老将军的灵柩给护送回京城了。” “下官离开西北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动身了。不过下官独自一人先行报信,肯定是比他们回来得早上许多天。” 这个安排也是合情合理,慕容浔凝重地点头赞同。 信使又说:“对了皇上,于将军本来该今年过年之前回京述职,可是现在突发了意外,以防军心大乱,或者有敌人趁着老将军出事的档口来搞事情,于将军就打算留在军中了,还请皇上体谅。” “他这么做,朕当然不会怪罪。于富贵跟在孙老将军身边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在西北军中也一定树立了很深的威信,有他守着,朕也能稍许放心些。” 他看到信使风尘仆仆的样子,知道他这一路风雨兼程地赶路肯定很劳累了,就让人先带人下去休息。 再看向慕容霁,慕容浔抿了抿嘴唇:“霁儿,听话,先回府平静一下心情。你这个样子,朕看到了既心疼也担心。人死不能复生,如果老将军在天有灵看到了你们为此伤心,肯定也会难过。这话还是你和轻丹当初来劝慰朕的,老话常谈,朕也没有其他能安抚你的办法。” 慕容霁缓缓起身,默然行了一礼就告辞离开。 回到王府,他整个人还是失魂落魄的。 他一进门,赵轻丹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她很少会见到慕容霁这么失落无神的样子,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这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霁儿,怎么回事,发生何事了?” 慕容霁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将赵轻丹给拉进了怀里。 他一下子将赵轻丹抱得很紧,下巴也贴在了她的肩头上,似乎是想要寻求一些安慰。 “轻丹,怎么办,外公他老人家出事了。方才有西北军信使来报,说外公遭人下毒,七窍流血,不治而亡。”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一颗心跟着往下一沉。 “你说什么,外公他被人下毒给害死了!” 她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是听错了吗,那般虎虎生威的老将军,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是慕容霁伤心地不像样子,将她抱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她哪里还能再自欺欺人。 第1565章 梦境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梦境 赵轻丹跟孙诀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长,且多是一些很碎片的时间。 孙诀刚开始的时候对她的态度也比较冷淡,但赵轻丹知道,他是那种很正直,不善表达情绪的老人家。 只要他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推心置腹,所以后来才会对她态度温和不少。 而不论孙诀和善与否,他都是慕容霁最最敬爱的外公。 因此在赵轻丹的心里,也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长辈去尊敬和孝敬的。m.23sk. 看到慕容霁这么难过的样子,赵轻丹伸出手抚摸他的后背。 这个时候,说再体贴的安慰的话都是没有用的。 人在巨大的悲伤里,自己走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霁才小心地将赵轻丹给放开。 他忍住泪意:“抱歉,让你跟着一起难受了。我只是一想到外公戎马一生,本该名留青史,万古长青的一个人,却死得这么凄惨悲凉,心里忍不住酸楚罢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完全明白。连我这样一个跟他没有深交的人,都感到非常伤感了,何况是你呢?对了,母妃怎么说,你们有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母妃?” 慕容霁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通知母妃,我是觉得应该要告诉她,她有这个权利知道。可又担心……皇兄的意思是全凭我们自己做主,不过这样的事情,肯定很快就会在朝廷官员当中传开,紧接着京城里的人都会陆续知道。就算是隐瞒,也不会隐瞒太久的,与其当下遮掩,倒不如现在就说了,不然等外公的灵柩回京,她看到灵柩只怕更是遭不住那样突然的打击。” “外公的灵柩被人送回京城了?是于富贵的主意吗?” “正是。于富贵今年不会回京了,西北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须得坐镇。” 突生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赵轻丹摁了摁眉心,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说:“你说的没错,等到外公回京之后才让母妃知道,她恐怕更受不了。倒不如现在就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这种事,压根瞒不了多久。母妃那么坚强刚毅的人,即便伤心,也不会轻易被悲伤打到的。” 慕容霁心情复杂地应了下来,说明日一早就亲自去一趟别宫,跟琦太妃讲清楚。 赵轻丹又想到了他方才说的话:“等一下,七窍流血,怎么回事?你确定那是外公被下毒之后的样子吗,他是喝了毒酒?” “是啊,信使说,是什么风林散,也叫做夺命散?” “竟然是那个毒药!” 赵轻丹面露愠色:“好歹毒的心肠!此毒发作时,人会经历极大的痛苦,一瞬间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而且很快就会死去,根本来不及施救。所以下毒的人就是为了要外公的命,并要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慕容霁更伤心了,他怎么都想不通,西北军中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背叛他。 要说还有当年禹王手下的余孽在军营,那也不会几年之后才有动作。 如果他们想做什么,早就该对外公动手了。 一般人不会蛰伏这么久,除非是最近又有了异常,莫非是边上的几个异族收买了谁,让人下了毒吧? 他将这些猜测告诉赵轻丹,赵轻丹沉吟了一会儿。 “你说的这些皆有可能,但还有可能是私人恩怨。会不会是外公平日里对待属下比较严格,万一有谁不服管教,心存怨愤,就一时动了歹心?” 他们猜测再多,都是没法彻查的。 要不是外公的灵柩已经被人给运送回京城了,慕容霁都想着自己亲自去一趟军中,好好彻查一番,以免于富贵办事不力。 “先等外公被送回来再说吧。对了,你刚刚说,七窍流血?你还记得阿信做的那个噩梦吗,她说在梦里,看到了一个老爷爷满脸都是血,就这么死了。该不会在阿信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就是外公他老人家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骇。 但是这件事还不能确定是否只是巧合。 不是巧合的话,现实和梦境交错并织,又显得过分怪诞。 慕容霁沉声道:“阿信随了你,是有灵力在身的孩子,那她的种种特征应该都跟你差不多才对吧?你是否有这样类似的情况,能够梦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赵轻丹笃定地摇了摇头:“从未有过。但是我听说,即便都是神女,哪怕彼此之间的亲缘关系再亲密,也不一定完全一样的。比如我可以问灵招魂,母妃说不定有其他的本事,阿信又说不定另有我所不能做到的特征,这一切都说不准。况且目前还无法断定这不是巧合,万一她就是突然梦到了那个画面,刚好跟外公去世的消息撞到了一起呢。” 话虽如此,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 “这样吧,我们把外公的画像画出来,给阿信看一看,她是否认得。” 赵轻丹当即去了书房里,铺纸研墨,提笔就在纸上做起画来。 她的画技一向很精湛,能够将人或者事物画的惟妙惟肖。 所以不多时,一张神似孙诀的人脸就跃然纸上了。 看到这画像,慕容霁心中更添了几分伤感。 他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将阿信给抱了进来。 赵轻丹招呼阿信过来:“乖乖,你来看看这画像上的老人家,你是否认识?” 阿信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待看清楚画像上的人脸之后,她撇了撇小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阿信的反应这么大,慕容霁心下一紧,拉住了她的手问。 “阿信,你是不是认得画上的人啊?” 原本阿信是不记得孙诀作为自己曾外公的长相的。 只因孙诀上一次回京的时候,她还在襁褓之中,完全没有印象了。 等懂事之后,孙诀也因为不喜欢长途跋涉,没有再回过京城,所以这曾祖孙二人,是不相识的。 可是她一看到画像,就立马想起来夜里可怕的梦境了。 “父王,母妃,好可怕啊,我就是梦到这个爷爷死掉了。” 第1566章 心狠手辣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心狠手辣 果然如此! 赵轻丹被震惊地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女儿慕容信当真能够从梦境中预测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今日消息就已经从西北那么远的地方传到京城来,说明是在几十天前就发生了。 可在消息传送到的日子前能看到画面,还是比一般人要快上很多。 说明阿信的确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技能。 赵轻丹又问:“那你除了这位老爷爷之外,还梦到过其他什么画面吗?不一定是噩梦的,美好的画面也可以的。” 慕容信啜泣地想了想,随机摇头:“我不记得了。” 是了,对小孩子来说,印象最深刻的怕只有噩梦了。 她也不想难为女儿,一般情况下,如果小的时候能显出某一特征,会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这方面的能力变得更大起来。 说不定之后阿信会看到更多的画面,且都是提前看到。 慕容霁将女儿安抚好,再折返回来找赵轻丹。 “说不定以后我们能借助阿信的梦,来提前知道一些东西,做某种准备。” 赵轻丹苦笑起来:“只怕也很难的。她到底还是太小了,哪怕有时候能梦到什么,也不一定就知道对方是谁。而且目前只发生过一次,是否偶然依旧无法确定。万一是外公的亡灵靠近了我们,被阿信感知到了呢。” “也是,事情还不能立刻做定论。罢了,我先去一趟别宫里告知母妃。”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轮番劝慰的话,琦太妃的心情也许还能好一些。 不然这晴天霹雳打下来,再坚强的人也未必能撑住。 到了别宫,琦太妃见他们两个一并过来,还都神情凝重,就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慕容霁垂下眼帘:“有件事情我们想跟您说一下,不管怎么样都希望您能坚强起来,再伤心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听到他的话,琦太妃心咯噔了一下。 她不由蹙眉:“难道,是你外公出了什么事吗?” 太聪明了,琦太妃一下子就猜到了。 见两人默认了下来,并未有否认,琦太妃深吸了一口气:“当真是?你们外公怎么了,说话,别吞吞吐吐的我受得住。” 慕容霁咬了咬牙:“外公他,过世了。但是他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被人给恶意下毒害死的,是有人在他的酒里下了毒,外公没有察觉,喝下去之后就……” “怎么会这样!” 琦太妃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倒了。 赵轻丹和慕容霁一左一右将她扶住了,搀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 “儿臣之前听到的时候,也伤心到不能自已。可我们再伤心,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传到京城来又过了许久,他被人谋害是多日前的事,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琦太妃的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想到父亲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外奔波操劳,她本就有些愧疚。 现在老人家还经历了这样的惨痛,天道不公啊! 她红着眼眶,双手挡住了面庞。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声问:“你外公的尸身如何处置了?” “西北已经派了一支队伍护送灵柩回京,算一算时间恐怕再有十来天就该到京城了。到时候,我们再同外公做一次正式的道别吧。” 琦太妃忍不住哭了出来。 赵轻丹认识这位婆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她流泪。 此前她哪怕身受重伤,都咬着牙撑住,没有泄露出丝毫的软弱。 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对于一个女儿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打击。 再刚强坚韧的人,也承受不住的。 她轻轻地将手搭在琦太妃的肩膀上:“母妃,想哭就大哭一场吧,哭完了人的情绪会好一些,千万不要压抑着。” 琦太妃趴在桌子上,实在忍不住,哭得越发伤心起来。 看到她的样子,赵轻丹也跟着落泪了。 慕容霁紧紧握住了手指:“待查清楚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对外公下手之后,我一定将对方碎尸万段!” 因为琦太妃伤心难忍,胸口都断断续续地疼。 赵轻丹担心她的身体有恙,就提出将她先接回王府去照料。 这样琦太妃想找人说话,也不至于太孤独。 慕容霁自是一口答应,两人将母妃一并带回了王府。 此时的梁家,同样不平静。 梁二爷的院子里,他看着不声不响来访的不速之客,眼睛瞪得巨大。 “冯先生,你莫不是在骗我吧!你刚刚说谁死了?孙诀老将军?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他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老人,尽管一大把年纪了,还比很多年轻人有精神,就这么死了!” 冯彬冷笑了一声:“精神再好又如何?凡人之身哪里能抵挡地住剧毒,但凡碰一下就见血封喉,不治而亡了。孙诀又不是神仙,同样不会例外。” 看到他的表情,梁二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剧烈地抖了抖。 “冯先生,你把话说清楚了。孙老将军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会是你们策划授意的吧?这,这如何能够!就算你们想要成就大业,也不用牺牲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人吧,他几乎已经不担任主帅了,而今在西北军就是挂个名头,真正带兵的人只有于富贵而已。还不如寻个由头让孙老将军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何必下这种狠手?” 冯彬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梁二爷,您这是在替他人鸣不平,无端慷他人之慨啊。是,孙诀是不怎么带兵操练,军中诸事也多是由于富贵做主。可是只要孙诀在一日,他永远都会是西北军的定海神针。于富贵再有话语权,都撼动不了孙诀在军中的地位。你也不想想,孙诀是何等精明老练的人。我们真要是有异动了,他能感受不到?他会坐视不理?” 他的这番话,便是默认了孙诀出事当真与他们有关系了。 梁二爷心惊肉跳,心道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些人做不出来的事情了吧,若是自己没有答应上船,说不定也被他们寻个机会给干掉了。 第1567章 无声的荣耀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无声的荣耀 “你们就不怕被人发现吗?”梁二爷讷讷地问。 冯彬的样子却颇为不屑:“哼,我们的人做得不声不响,完全不会露出马脚。你看西北军上上下下自查了这么多天,至今有半点眉目了吗?没有啊。何况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朝廷再想派人去查明孙诀的死因,更是难上加难。等灵柩运送回来,尸体都该腐烂了,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时间被抚平。” 他伸出手,横向做了一个动作:“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梁二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想到了其他方面。 “这,这么一来的话,于富贵今年过年的时候,恐怕是不会回到京城来述职了。西北军需要有主将坐镇,他不在,更容易出乱子。他自己肯定不会回来,皇上也不会允许他回京。而于家人没有等到于富贵这个顶梁柱和当家人回来的话,同样不会对于三小姐的事情松口。七殿下的事情,不是会因此耽搁下来吗?” 冯彬挑了挑眉:“这可未必。” “我一直不明白,于仙穹是你我一致选好的能够让七殿下动心的女人。我是认为,以皇上的谨慎当不会让于仙穹真的嫁给七殿下做皇子妃,尤其是现在孙老将军出事,西北军实则已经是于富贵一人说了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更加要拆散这桩婚事了。” 冯彬也点头:“是很有可能。” “既如此,于家和我们梁家是接不了亲的。于富贵哪里就愿意跟梁府合作去背叛朝廷呢,你们当真有把握说服于富贵?我虽然跟那位于将军没见过几面,可朝中不少人提起他,都说他是‘大智若愚’。此人看着蠢笨憨厚,实则心思澄明,很多事情他心知肚明却放在心里不讲的,可不能小瞧了他。” 冯彬有些不耐烦地敷衍着点头:“能成为西北军主帅的人,我们哪里会小瞧了。不过谁告诉你,将于将军拉到我们的阵营只有让于仙穹和七殿下成亲这一条路了?我自有办法,让他主动跟我们合作。” 他的话说一半、藏一半。 “二爷,您只需要设法让七殿下对皇上心存怨愤,让他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并未真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去疼爱,而是处处有自己的考虑。七殿下在爱而不得的情况下,再听进去一些煽动/情绪的话,对今上抱怨加深才是我们最想看到的局面。唯有让他们兄弟反目,七殿下意识到夺.权夺势的重要性,大业才能成就。” 梁二爷唉声叹气,心道他看七殿下成日里只想着吃喝玩乐,可没有什么明显的上进心。 一个生在蜜罐里的孩子,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哪里知道去争去抢呢,他只会安于现状罢了。 十多天后,孙诀的灵柩果然被一支精挑细选的人马护送回到京城。 而这期间,朝廷官员和百姓都已经听闻了相关的事情。 一时间震惊朝野,民间同样动荡。 可以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但凡是有良心的人,都知道孙诀对于安盛做出了怎么样不可估量的贡献。 这位老将军戎马大半生,将自己全部的人生机会都奉献在了西北,奉献在了保家卫国这件事上。 曾经赫赫有名的西北王,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却死在了军中败类的手上。 偏偏下了毒手的人到底是谁,至今没有查到结果,大家如何能不恨。 灵柩自主城门缓缓进入京城,却早有百姓听到消息,自发地围在了两边等候着。 一见到黑沉沉的棺木被推着进来,边上的人群中发出了压抑的哭泣声。 刚开始这哭声还是强忍着的,到后来不少孩子听说后嚎啕大哭,大人们也控制不住情绪,纷纷哭出了声。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跪拜老将军!” 于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给孙诀行了一个等同皇室的叩拜大礼。 但凡是看到这一幕景象的人,没有不伤心的。 慕容浔亲自出宫来接。 他和慕容霁、赵轻丹等人都穿着一袭素衣,面色凝重地等候在宫城外。 远远地看到队伍靠近,慕容霁的脸上一片肃杀,目光冷得吓人。 赵轻丹忧心地看着他,这么多天以来,慕容霁都没有胃口,休息地很不踏实。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情绪也很难平复。 那些能安慰到别人和自己的话,谁都会说,谁都懂其间的大道理。 但是真的实践起来,又是非常难的。 伤痛不落到自己的头上,谁都感觉不到真实的苦楚。 琦太妃更是因为担心无法承受,直接不愿来看到这一幕。 等队伍来到他们的面前,领队的人上前哽咽着对慕容浔和慕容霁开口。 “皇上,宸王殿下,属下等人奉命,将老将军的遗骨给带回京城了。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老将军,让他在高寿之年出了这样的意外,西北军上下自责不已,还请皇上降罪。” 慕容浔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沉痛地说:“先起来吧。” 慕容霁则是上前抚摸着棺木,摸着冰凉的棺材,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外公,您辛苦了大半生,现在……回家了。从此以后不要再问江湖事,好好安息吧。” 他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下来,到底强忍住了更深的哀恸,命人将灵柩送回宸王府去停灵。 赵轻丹回过头,看到身后有大片的人群都自发地跟了上来,一路往前走,全部都往宸王府的方向走去。 仿佛所有人都在默契地想要送老将军最后一程。 这些事情,从来没有过旨意皇命去强求,一切都是出于百姓自己的意愿。 她在心里想:“外公您看啊,命运不公,让您被.奸人所害不得善终。可是您此生所做的贡献,都被您守护的子民铭记于心了。无须史官提笔在史书上写在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些事都已经深深留在了大家的心中,成为最好的报答。戎马一生,换这无声的荣耀,真的值得吗?我想是值得的。” 第1568章 请求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请求 很快,孙诀老将军的灵柩就被送回到了宸王府去停灵。 看到父亲棺木的一刹那,琦太妃站在大门边几乎要昏厥过去。 赵轻丹叮嘱过下人一定要将琦太妃给照顾好,她才在身边人的搀扶下,勉强迎了上去。 “母妃。”慕容霁担忧地看着她:“外公回来了,我们一起将他请进府里吧。灵堂已经备好,按照礼制在灵堂停放三日,接受宾客的祭奠再入土为安。” 琦太妃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放在灵柩上。 她安静地站到一边让出一条路,又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 灵堂是早前就备下的,烛火晃动,肃穆清幽。 “父亲,到家了。您一生为了朝廷金戈铁马,辛苦了那么多年,现在就歇一歇吧。我知道,无论您是生是死,都会始终陪伴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换个形式而已。” 宸王府的人先陆续给孙诀上香,之后府外的其他人纷纷来访祭拜,可以说整个京城的官员都来过了宸王府。 而慕容浔更是停灵的最后一日追封孙诀为“永芳侯”,并亲自出宫来给他上了香。 能让一朝天子这么尊敬的人,举朝也找不到几个了。 皇上对孙老将军的感情自不必说。 慕容浔没想到,他在宸王府会遇到于富贵的夫人和她的几个孩子。 说是没想到也不尽然,毕竟按照于富贵跟孙诀的关系,即便他人在西北军中不能回来,他的家人来祭拜探望也是合情之中的。 于夫人将所有的孩子都一并带来,更体现了他们对孙老将军的敬重。 于家人依次上了香退了出去。 慕容浔想到了慕容敛对于三小姐的想法,就让人将他们给带到了跟前。 没想到皇上在此处,于夫人诚惶诚恐地行礼问安。 免去虚礼之后,慕容浔同她交代了几句:“于夫人,本来今年,于将军应该是要回京述职的。只是孙老将军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他暂时是脱不开身,只能继续留在西北军中了。” 于夫人忙说理解,并已经做好了准备。 慕容浔点了点头,目光又扫了一眼她的身后,状似无意地问:“于家的几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朕对他们还不太熟悉,不如于夫人介绍一下。” “是!”于夫人按照家中排行向慕容浔一一介绍了一番,说到于三小姐的时候,慕容浔不由多打量了一眼。 这位姑娘看起来跟老七的年纪相仿,五官说不上很美,不过显得很柔和。 说话的时候,她也是轻声曼语,神情恭谨端庄。 想不到老七居然喜欢这样安静内向的女子,跟他本人的性子倒是反差很大。 认清了之后,慕容浔就先行回宫了。 孙诀老将军也在之后顺理成章地下葬,他不是慕容氏的人,入不了皇陵,不过慕容霁为他挑选了一处风光秀丽的地方建了将军冢。 每年春天的时候,这里附近漫山遍野都会开满各种各样的花。3sk. 在一片花海之中,愿外公能有最后的安宁。 入葬之后多日,京城中人提到孙诀还是很惋惜。 不过慕容浔多次敦促西北军彻查真凶,都无疾而终,没有下文。 倒不是于富贵懈怠,而是凶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西北军那么多万人,在主营的人也远远过万了。 每天巡逻,换班,路过的人数不胜数,想要从中将凶手给揪出来,实在太难了。 迟迟找不到人,也就不能给宸王府一个交代。 慕容浔为此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不过慕容霁也清楚这其中要查清的难度,并没有太过为难和逼紧慕容浔。 反而是慕容敛忍不住,跑到他哥这里来打听。 得知孙诀老将军被人所害,慕容敛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是他对孙诀毕竟没什么感情,更在意的还是于富贵因此不能按照计划回京。 这要是只耽误一年还好,可明年后年呢,他如果还是不回来,岂不是意味着他没法顺利跟于仙穹谈婚论嫁了。 光是想到这里,慕容敛就心塞不已。 他便特意跑过去向慕容浔问起这件事,虽然慕容敛说得支支吾吾地,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慕容浔还是一下子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老七,你是想问朕,如果于将军不回来,你跟于三小姐的事情要怎么办?” 慕容敛用力点了点头,又怕慕容浔误会,连忙说:“皇兄,臣弟很清楚于将军不回京是最好的安排。孙老将军才刚刚过世,以防西北军军心不稳,于将军待在那里是最好的安排。对此臣弟没有丝毫的抱怨,并予以极大的体谅。只是、只是先前听母妃说,您想要等于将军回京之后再考虑臣弟的姻缘,这要是于将军几年不回京,会不会就不了了之了……” 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没底气,声音也越说越低了。 看到慕容敛小心翼翼的样子,慕容浔却有几分好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敛一眼:“老七,你看起来好像很等不及的样子,你就这么喜欢那位于三小姐吗?” “是的!” 这下他倒是毫无遮掩了,索性敞开了说:“皇兄您不知道,于三小姐真的是一位很好很温柔的人。臣弟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颇感投缘,每次都相当开心。但是遇到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如果您见过于三小姐,一定会认同臣弟的想法的。” “朕见过的。”他冷不丁这么一说,慕容敛不由咂舌。 “您居然见过于仙穹?是什么时候,臣弟居然不知道……” 看他好像以为自己是特意去见了于仙穹,慕容浔淡淡地解释了一下:“别误会,不久前朕去祭拜永芳侯的时候,在宸王府跟于家母女偶遇了而已。那位于小姐,看起来倒是很文静,你确定自己喜欢那样的性格吗?” “我确定,我对自己的心意如何能不清楚呢,皇兄,您能不能成全我啊!” 慕容浔有那么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的手指随意地在桌面上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他的沉默,慕容敛有一瞬心都要塌了。 糟糕了,看起来皇兄不会愿意的样子。 第1569章 点头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点头 可出乎慕容敛意料的是,慕容浔在不长不短的思考之后,竟是冷不丁地重新开口。 “老七,朕希望你能够看认清自己内心的想法,不是出于一时意气用事,或者是短暂被什么表象迷惑了,就断言自己非卿不娶。尤其是对方是于将军的女儿,其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一旦朕同意了,她只会是你的正王妃,绝对不会有其他的身份。这个身份定下,几乎没有更改的可能,你要想清楚。” “皇兄,我真的考虑好了。您不知道,我和于仙穹是有一些特殊的缘分在的,这缘分远胜过其他不相干的人。” 他本来都要把在集市上偶遇的那个算命的高人给说出来了,不过他又担心慕容浔不信这些东西,到嘴边的话便生生忍了下去。 慕容敛只能重新说:“反正我只知道,如果能够跟于三小姐在一起的话,我一定会开怀快活。可是要让其他我不喜欢的人成为我的王妃,我肯定会因此伤心难过的。万一在因为自己的原因,怠慢了别的姑娘,岂不是酿成一桩悲剧了?这样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您觉得是不是?” 慕容浔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伪。 他抿了抿嘴唇,到底是在成全慕容敛和规避这桩婚事可能会带来的隐患之间,选择了前者。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坚持要跟于家女在一起的话,朕可以答应你。不过这件事情光是得到朕的应准还不足够,你需要自己去说服于将军的夫人,让她同意你跟于三小姐的来往。还有就是更重要的,于三小姐本人的意愿更重要。不然只有你一厢情愿,人家勉为其难甚至是抗拒,同样不会有什么善果。” 慕容敛没想到,峰回路转,慕容浔竟然真的答应了。 如果不是眼前这位乃是当朝皇上,他简直恨不得跳到慕容浔的身上抱着他叫哥哥了。 饶是如此,慕容敛还是止不住的兴奋。 “皇兄,您真的答应我了吗!没有骗我吧,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了。” 看到他的样子,慕容浔抿嘴一笑。 “傻样儿。君无戏言!朕既然开口应承了,又是当着你的面作答,就没有收回来这句话的道理。除非是你自己现在反悔,出了这个门之前,还是有余地的。” “那如何能够!我开心还来不及呢,皇兄,您可真好啊!之前母妃和舅舅他们还有顾虑,说是不知道您会不会同意呢,毕竟于家是武将门第,于将军又有兵权在握,您要是不准,也是理所应当的。” 慕容敛就这么不加掩饰地将心里想法给说出来了? 慕容浔哭笑不得,这孩子,他还真敢说啊。 平日里但凡谁有这样的想法,都是三缄其口,恨不得将嘴巴缝起来,绝对不泄露半点心思。 这么看来,慕容敛还真是坦诚没有心机。 谁知慕容敛又歪头补充道:“不过臣弟虽然觉得母妃和舅舅说的有道理,却一直以为,皇兄会答应的。” “哦,这是为何?你也说了,朕理该顾虑多多,会找个由头将你给推拒了才是,怎么就认定了朕会答应你。”???.23sk. “因为皇兄不是那种人啊。” 慕容敛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其实您虽然是皇上,但是在我眼里更多的时候都是兄长,我在您这里感受到更多的不是君王的威严,而是家人的温暖。您一直都很关心臣弟,这点臣弟心里很清楚的。那婚姻大事,当然该由您做主了!您也一定会为我考虑的,不会让我伤心的嘛!” 这完全是慕容敛真实的想法,慕容霁越发觉得好笑了。 但是他故意板起脸来责问:“听你这个意思,如果朕不答应你,拒绝了你的请求,你就打算跟朕闹脾气,心中怨恨起朕来了?” “那当然也不会了!于三小姐虽好,可是在臣弟的心里,还是您更重要一些的。要是皇兄您执意不肯的话,一定是有您的考虑,臣弟身为臣子,不管怎么样都该顺从支持的。” 他这么说完,慕容浔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说的没错,在朕心里,的确是一直都将你当做弟弟疼爱,并真心希望你能够有个好的姻缘。所谓好的姻缘,也不是对方的出身地位有多高,看起来有多风光才是好。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杯水喝下去是暖的,你的人生才会跟着温暖起来。倘若真的给你浇了一盆冷水下去,你会不会心里怪朕暂且不论,对于你个人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他宠爱地看着慕容敛,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小时候,这孩子跟在他后面一路跑着跳着的稚嫩.模样。 “皇兄皇兄,你快来啊!”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可又确确实实地一晃过去很多年了。 在慕容浔的心里,他跟慕容浔、慕容苏一样,都是自己的家人。 先帝已经故去,大哥当年不清不楚地死去,二哥又流放在汝金城,说是还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剩下的人当中,他是最大的那个。 除了料理朝事,执掌天下之外,他更想将慕容氏给护好了。 像是一棵参天大树一样,庇佑着树下的每一个人,希望他们能无忧无虑,安心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说得对,老七,朕却是是那么想的。在考虑到你的婚事时,朕最看重的还是你本人是否开怀。其他的方面,比起这一点来,总归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听到他的话,慕容敛鼻子一酸:“谢谢您,皇兄。” “好了,你也别高兴地太早了。朕方才可说了,朕不阻拦你,但你也要获得于家的承认才行。于将军不在,便是全权由于夫人做主了,你八字才有一撇,该继续努力才是。” 被他这么一说,慕容敛一颗心跟着飞了出去。 “皇兄,那,那我就先走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得到于夫人的认可的,保证不给您丢人!” 第1570章 惊大于喜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惊大于喜 从宫里离开时候,慕容敛就径直去了梁家。 倒不是他事无巨细地想要跟梁二爷说什么,但是他跟梁非年纪相仿,平日里不方便跟慕容浔仔细商讨的事,都会去找那位表哥拿主意。 慕容浔对他虽然关心,但是慕容浔是君,日理万机,可不会像梁非那样,什么都能给他商量。 一见到梁非,慕容敛就止不住地激动。 “表哥,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要跟你说。” 梁非心里一动,暗道能让七殿下喜形于色的好消息,莫非跟于家有关系。 果然,只听慕容敛晃着脑袋:“皇兄说,他答应了让本宫和于三小姐来往,绝不会阻拦。只要于家点头,本宫和于仙穹的事儿啊,就成了!” 梁非闻言心中大惊,这如何可能呢! 按照父亲的意思,虽然他经常在老七跟前说,皇上肯定会顾念兄弟之情,不计较其他的得失,成全七殿下的婚事。 可是除了慕容敛自己之外,谁都知道那是故意说的话。 在他们心中,都默认慕容浔肯定不会松口的。 尤其是孙诀已经故去,西北军的所有军权,全部都在于富贵一人手里端着。 这样滔天的权势,让于家炙手可热。 慕容浔再怎么宽宏,以他作为帝王的警觉,也不会将于家嫡出的小姐许配给慕容敛吧? 一小会儿的功夫,梁非已经闪过万千情绪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慕容敛还很奇怪地看了过来。 “表哥,你怎么像是愣住了,这么好的消息,难懂不该激动吗?” 梁非立马说:“激动,我激动得很!殿下,真的太好了,我真为您感到高兴。我是太开心了,才一时呆住了。” 慕容敛理所应当地说:“我虽然也很开心,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啊。皇兄对本宫一向非常好的,如今我有了中意的女子,他自会成全,所以我没有格外吃惊。” 刚好梁二爷听闻慕容敛又来了,便特意过来问候一声,拉拢跟慕容敛的关系。 “殿下,今日这么如此开心,可是发生了好事?” 慕容敛一歪头:“舅舅不妨猜一猜?” 梁二爷一头雾水,倒是梁非先沉不住气,轻咳了一声:“父亲,七殿下方才去找了皇上,皇上答应他跟于三小姐来往了。” “什么!” 梁二爷如遭雷击,完全不敢相信。 慕容敛看到他的反应,一时奇怪。 怎么他和梁非一样,都是惊大于喜的样子。 “舅舅,这难道不好吗?咱们不是一直都在等皇兄松口吗,如今他有心成全,当是开怀才对。” 梁二爷挤出一个笑,还要压住心里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开口:“不错不错!皇上真乃是仁君也,只要他答应了,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天籁小说网 “接下来,好好想一想怎么让于夫人同意就好。还得请舅舅有空帮本宫拿拿主意。” 梁二爷又试探道:“七殿下,皇上除了说答应让您跟于家来往之外,有没有说过其他跟于家有关的事情?他此前不是说,要等于将军从西北回来再商议的吗?” “可西北的情况摆在那里,于将军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回来。皇兄也说了,至少今年是不会回来的。可我等不及更长时间了,只能去求皇兄。” 他越说越觉得慕容浔特别好:“皇兄答应地很快呢,都说兄长如父,先帝逝去,我的婚姻大事理应由皇兄做主。他能答应,我心里充满感激。” 听慕容敛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他将慕容浔看得十分尊敬。 要是这么下去,日后想撺掇他共谋大事,可不是什么容易的。 慕容浔这一出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梁二爷还是不信,慕容浔能这么没有城府,该不会是暗中有其他的动作吧? 他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当下就去找到了冯彬。 待跟冯彬见面之后,冯彬也是一愣。 “确定是皇上亲口同意了?” “正是!可我总觉得太不对劲了,事情进展地如此顺利,难免会让人觉得暗藏玄机。该不会,皇上会想要撤了于富贵的职吧?” 冯彬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二爷莫非将主帅一直太当做儿戏了吧。于富贵暂时没有犯半点错处,又已经在西北军好些年了,皇上突然撤了他的职,谁能担当大任在乱局中稳住军心?所以皇上不可能那么做的。” “可皇上总不会真的是顾念兄弟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成全了七殿下吧?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深怕再出意外。” 冯彬吐出一口气:“如果就是如此,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有了皇上首肯,于家不好拂了皇室面子,多半会同意下亲事来。那么于家怎么都跟七殿下捆到一起去了,荣辱与共是板上钉钉。这不是正合了我们的心意吗!” 梁二爷懵懂地看着冯彬:“可你前头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皇上多半不会答应,还能以此来激化他和七殿下之间的兄弟矛盾,让七殿下对他产生怨恨。现在的情况完全相反,七殿下不仅不会恨皇上,还越发推崇皇上了。连长兄如父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只怕在七殿下心里,将皇上摆在一个格外重要的位置,日后说服他跟慕容浔作对,可不是容易的。” “事在人为,不过是要挑拨,能有多难?何况这件事成了,利大于弊,本是好事,不用过虑。” 梁二爷见他不担心,心中更多了好奇。 “此前你说,自有办法让于富贵跟我们上同一条船,到底是什么办法?现在事情出现的转机,对你的主意可有影响?” “不仅没有影响,还如虎添翼了。” 冯彬沉吟:“现在要做的,就是助七殿下早日取得于家同意。” “不行,你总是藏着掖着不说清楚,我做事没有半点底气。” 见他非要问个说法,冯彬只好不耐烦地透露:“你说要是将谋害孙诀老将军的罪行嫁祸到于富贵的头上,再制造些人证物证,于富贵或者是于家,会不会心里很慌?” 第1571章 及笄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及笄 听到冯彬的话,梁二爷大吃一惊。 “这,这如何可能做到?于富贵跟孙老将军的关系,恐怕非常亲密,他是下不了这个狠手的。事实上也不是他做的,凭空捏造罪证,早晚会被识破的。” “山高皇帝远,证据,根本不可能原原本本地呈送到京城,呈送到皇上跟前。三人成虎,这天底下很多时候谣言成真了,都是因为谣传的人说得逼真。” 梁二爷更加费解了:“我们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利用于家和西北军,来谋夺大事吗?岂有突然加害于富贵的道理,这太荒唐了吧,到底是要拉拢于家,还是要害于家?” 冯彬只觉得,跟梁二爷说话都很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然不是真的将证据送到皇上那里,而是要让于富贵觉得,有人拿到了是他谋杀了孙诀将军的关键证据。那么你觉得于富贵会如何做想,他难道不害怕谣传的力量,不害怕这些非议一旦被今上知道了,今上要是信了,他就会大祸临头了。” 梁二爷这才有所醒悟:“你的意思是,我们制造这恐慌出来,实际上并不是要真的让皇上知道,而是为了让于将军以为,这些话可能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么他肯定会想办法弥补,千方百计地解释。” 冯彬微微一笑:“梁家要做的,就是在替于富贵将这份隐患给消除了,让他对梁氏心存感激。可这些所谓的证据,又会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如同把柄一下捏在手里,使得于富贵不能不从。” 他的想法是可行,可是梁二爷却觉得未必能成功。 “你也说了,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伪造的。于富贵肯定不服气,哪里就能认了这桩罪行。我们即便做人情,替他拦下来,他也只会觉得本该如此,反正事情不是他做的,他没有白白蒙冤的道理。” “话是如此,他却不敢冒险。准确来说,没有一个武将敢冒这个风险,让一些大不利于自己的罪证被皇帝发现。即便他们很清楚,证据都是假的,但是皇上会不会当真,或者会不会在心里从此埋下隐患,对武将加以提防,都是说不准的。于富贵肯定不情愿这些指向他的证据泄露出去,即便他心里不服气,很不甘心,也不得已要配合。” 梁二爷不由看向冯彬:“听冯先生的口气,相关的证据你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他们显露出来,被于家察觉?” “不错。等着看吧,于家肯定会顾虑重重,担惊受怕的。尤其是于富贵比其他人都有这个动机不是吗,只要孙诀死了,西北军肯定会大权交到他的手里,于富贵会成为这件悲剧背后最大的获利者。说他是凶手的话,应该很多人都会相信吧?” 梁二爷沉默了一会儿才讷讷说:“那就赌一把吧。总之,我会先帮助七殿下讨得于夫人的欢心,真要是结了亲,对我们总有好处。” 眼看着,就要到了于三小姐的及笄礼。 对于女子来说,这也是在出嫁之前,最重要的一次典礼。 哪怕是再不讲究的人家,但凡女儿及笄,都会给予一定的重视。 这些天想要登门拜访于府的人,络绎不绝。 只因西北的事,明眼人都知道,于府未来会更上一层楼,早些巴结上,总归是有好处的。 可是于夫人很不喜欢与京中权贵结交,在她看来,与高门贵府来往密切,一旦落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富贵越是身居高位,他们身为家眷,越要小心翼翼,不可出错。 可是于仙穹又是她格外疼爱的孩子,及笄礼再如何低调,都少不了邀请一些亲朋挚友来参加,给孩子应有的体面。 所以她早早地确定了人选,在尽量小的范围内,却事事都讲究精细,想要让于仙穹开心一些。 及笄礼头几天,于仙穹询问于夫人能否将梁小姐邀请过来,于夫人当然不好拒绝。 即便她对慕容敛的态度比较微妙,可于仙穹和梁小姐一直都是好友,总不能因为一个七殿下,两人就疏远了。 梁小姐特意准备了一份精美的礼物带去于府,当然,她还少不了将这件事告诉了慕容敛。 慕容敛哪里能不知道于仙穹的大日子快到了,实际上他早就派人购置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打算趁着当日送给她。 可是于夫人完全没有邀请他,他十分纠结要不要厚着脸皮去。 梁非趁机给他出了个主意:“殿下,您要是非常想去,不如寻个理由就是了。不如就说,您是替怡太妃娘娘送一份礼物给于家,当做于三小姐的贺礼,再趁机将自己的礼物一并带过去,于夫人总不会拒绝娘娘的意思,那可是大不敬啊。” 慕容敛一听来了精神,当下去求怡太妃。 怡太妃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得知慕容浔首肯之后,她就格外高兴,心道皇上对老七还是不错的。 于家正是得势的时候,皇上还能不顾虑外因让老七随心地去争取姻缘,可见他对老七没有绝对的提防之心。 这对于一位君王来说,已经难能可贵了。 听闻老七想去于家观礼,她会意笑了起来:“瞧瞧,孩子大了就是主意多,连本宫的这一份都被你想到了。罢了,本宫答应你就是。” 她命人去库房里挑了一套昂贵的三色珠宝首饰,仔细包装之后,就交给了慕容敛。 “你到时候就以本宫的名义送过去,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是本宫送给于三小姐的及笄贺礼。一来嘛,也让那些人心里有数,本宫是如何打算的。她于夫人再怎么心高气傲,总不能拂了本宫的颜面,肯定会收下。二来嘛,本宫也是在给于仙穹长脸不是?” 慕容敛连声道谢,小心翼翼地将东西给取走了。 到了及笄礼当然,于家热闹不已。 宾客是仔细挑选过的,几乎是一个不少的都来了,都是为了给于仙穹道贺。 第1572章 礼物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礼物 于仙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新衣裳,沐浴焚香,看起来比平日里精致不少。 这样难得的大日子,她的心情也自然很好,从一睁开眼就是笑眯眯的。 梁小姐心知今日慕容敛会有动作,但是此前并未声张,反而是早早地去了于府,一直作陪着于仙穹。 随着时辰推进,眼看着几乎所有被宴请到的宾客都到了,于夫人笑着安排大家入座。 及笄礼也分为“未嫁及笄”和“许嫁及笄”。天籁小说网 前者意味着在成礼的时候,女子尚未定了亲,没有许配人家,所以不用作妇人打扮,依旧可以做少女的装扮。 可要是后者,则会更显庄重,夫家的人也会过来,赐表字,再行大礼,也需要将发式给换成大人的模样。 但是于仙穹现在并未定亲,显然是前者“未嫁及笄”,不需要如同后者那般郑重。 不过于家依旧很重视,准备好了文书、酒器、香炉、蜡烛等物件,并邀请了德才兼备的女长辈担任主礼官,替孩子张罗。 念完了文书,各种器具都备好了之后,是女宾中重要的长辈依次给于仙穹添礼。 这些礼物都是用来庆贺她度过人生中重要的一日,等长辈们都送完,就该是于夫人给爱女最后一道礼。 她给于仙穹准备了一根翡翠簪子,一眼看过去通身碧透,看得出来挑选的时候极其用心。 于仙穹感动地看着母亲,眼睛有些微微泛红。 于夫人怜爱地看注视着她,并替她将原本的木簪子给换了下去。 原本以为这一环节到这里就已经结束,该进入下一步,让宾客们开席畅饮了。 没想到于府门外突然有了不小的动静,管事的人一路小跑进来汇报。 “夫人,夫人,七皇子殿下来了,说是怡太妃为了庆贺咱们三小姐的及笄之礼,特意差殿下送了礼物过来。” 众人一听这话,都一下子坐直了。 在场的宾客,无一不露出诧异的神色来。 这是怎么回事?于仙穹及笄,对于家人来说,的确是个隆重的大日子。 可是对外人来说,尤其是宫里的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所有高门的小姐身上,宫里总不会各个门第都送礼物来问候。 现在怡太妃命七皇子殿下亲自来了于府,这态度可不一般啊,该不会,是怡太妃对于三小姐有其他方面的心思吧。 于夫人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慕容敛居然在今日来了,而且他还带着怡太妃的贺礼来道喜,这意义一下子就不同了。 有这么多外人在,于夫人不可能私下跟慕容敛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去行礼。 “臣妇参见七皇子殿下!小女及笄之礼,怎敢劳烦殿下大驾光临,臣妇惶恐。” 慕容敛虚虚地扶了她一下:“于夫人快快免礼,今日乃是于三小姐的大日子,本宫奉了母妃之命,特意来给三小姐添礼。母妃之前就常听人提及于三小姐美名,心里对她印象颇佳,才由了今日的心意,希望夫人务必要收下。” 他都这么说了,如果于夫人当中拒绝,肯定会拂了怡太妃娘娘的面子,外人难免也会多想。 万一再给于家落个不敬皇室,态度傲慢的罪名,那她哪里承担得起。 这礼物既然是送给于仙穹的,理当由于仙穹亲自来谢。 于夫人只能挤出一个笑,转身看了于仙穹一眼:“仙穹,你过来,这是太妃娘娘给你的礼物,你亲自收下吧。” 于仙穹这会儿还是懵懵的,听到母亲这么说,她才赶忙上前。 慕容敛命人将托盘呈了上来,最先拿出来的当然是怡太妃准备的那一套首饰。 打开之后,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多璀璨贵重,离得近的宾客不由暗暗咂舌。 如果只是寻常的官家女子及笄,怡太妃怎么可能送这样贵不可言的东西过来。 这样的礼物,怕是宫里那些位份低一些的娘娘都未必能得到的。 怡太妃对于仙穹看中可见一斑! 于仙穹看到这礼物也惊了一下,惶恐地看着慕容敛:“殿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话到嘴边,她又不敢将“不”字说出来,只能紧张地抿着嘴巴,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慕容敛。 她这幅模样落在慕容敛的眼里,只觉得更加可爱了。 多日不见于仙穹,这会儿慕容敛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她一番。 很少见她这么盛装隆重出席的样子,第一眼就让慕容敛惊艳到了。 “你收下,母妃她……她很喜欢你的!” 于仙穹诺诺地小心接了过来,谁知慕容敛还有第二个礼物。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再打开另一个托盘。 “今日是于三小姐的大日子,本宫既已登门造访,除了代母妃赠礼之外,自己也准备了另一个小玩意儿送给于三小姐,希望你喜欢。” 于仙穹看过去,第二个托盘里放着一个模样新奇的东西,像是一个漏斗,中间有细沙缓缓落下。 此物外表精致,底座和顶部都镶嵌着绚丽的宝石,不难猜测名贵不已。 且于仙穹过去从未见过,完全猜不到是什么。 “这叫做沙漏,可以用来计时。如此满满地倒过来让细沙到另一边,全部颠倒的话,则是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他轻声向于仙穹解释,听得于仙穹眼睛跟着亮晶晶的。 她很喜欢这个礼物,却不知能不能收,只好回去眼巴巴地重新看向于夫人。 于夫人已经不想管了,都到这一步了,收不收还有区别吗? 只怕过了今日,京城中就会有各种传言流出来了。 见于夫人没有明显的反对,于仙穹再对慕容敛道谢:“谢谢殿下,我很喜欢这个沙漏。”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敛登时笑开了。 “喜欢就好,等以后有其他好玩的物件,本宫再给你寻来!” 这话来话外的亲密,实在难以遮掩。 于仙穹小脸一红,小心地将沙漏收好。 于夫人也已经让人腾出了上首的一个座位:“还请殿下上座入席。” 第1573章 叙话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叙话 慕容敛阔步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看着于仙穹行完了及笄礼的所有步骤。 他只觉得,今天的于仙穹格外好看。 她的举手投足都是风雅,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压根不像是武将门中出身的女子呢。 之后于夫人就邀请宾客开怀畅饮,客人们吃喝的时候,于夫人走到了慕容敛的身边小声说:“殿下,不知可否到边上一叙?” “当然可以!” 慕容敛刷地起身跟了过去,于仙穹本来有些不放心,也想跟着过去。 不过她很快就被于夫人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只能在原地顿住,不敢上前。 到了院子里,于夫人敛住神色,表情有些僵硬地说:“今日殿下能商量光临小女的及笄礼,并代表怡太妃娘娘送上那等名贵的礼物,于府上下不胜感激,诚惶诚恐。殿下和娘娘的心意,于府没齿难忘,只是……在场的其他人若是误会了,说出去什么不该说的话,给殿下和太妃娘娘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是于家的不是了。为了不让殿下您的声誉受损,以后臣妇还是让小女避嫌,尽量不要打扰到殿下吧。”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敛登时急了:“不可!于夫人这是何意?莫非您不愿意看到本宫和于三小姐来往吗?想必本宫对于三小姐的心意,您也是知道的。于三小姐既然已经及笄了,便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早晚都要找个好人家嫁过去,难道旁人可以有这个机会,本宫不可以?” “殿下乃是先帝和太妃娘娘所出的皇子,身份尊贵非凡,岂是我们于家能够高攀的。臣妇的夫君纵然如今承蒙圣恩,能够在西北军有所建树,可终究只是一介莽夫,没有高雅的风趣。若是于家的鲁莽惊扰了殿下和娘娘,便是我们的大不敬了。” 这话里话外都在说,于家、于仙穹配不上他。 可是慕容敛再迟钝,也看得出她是有心推拒的。 想到表姐说过的话,于夫人一心只想给于家的女儿们找个简单家世的孩子。???.23sk. 于仙穹的大姐已经嫁做人妇,夫家的门第就不高。 二姐去年也定了亲,对方是一个文官家里的小公子。 这回到了于仙穹,她显然也不愿沾染皇家事,哪里是怕于家惊扰了他和母妃,分明是怕他打乱了于家的安宁吧。 但慕容敛如何甘心,他已经认定了于仙穹,又好不容易求得了慕容浔的首肯,若是在对着于家的时候放弃了,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于夫人,您的顾虑本宫非常清楚。以前偶尔听人提及过,您只希望于家的孩子们过平淡的生活,不愿意牵扯到复杂的权势纠葛之中去。这一点,本宫可以向你保证,不会有什么权势纠纷,不会有什么勾心斗角。本宫和皇兄之间,兄弟情深,皇兄对待本宫一向疼爱,本宫对他也是敬重不已。如今本宫中意于三小姐的事情,先前已经禀告过皇兄了。” 听到他这么说,于夫人瞪大了眼睛。 “这,您是说,皇上已经知道了?” “没错。” “那皇上是怎么说的?” 于夫人看来,于富贵刚执掌西北军,以历代君王的谨慎,多半是不会答应吧。 毕竟武将和皇子结亲,对于上位者来说,实则是一个隐患。 谁知慕容敛笃定地说:“皇兄已经答应了!他还鼓励本宫,尽快征得您的同意,要不是于将军今年无法回京述职,皇兄原本是打算等到他人在京城的时候,亲口同他说一说的。只怕因为孙老将军的事情一耽搁,于将军又有数年不得回来。那于家的事情,便尽由于夫人您做主了。” 于夫人听到这里已经惊呆了。 皇上对眼前的这位七殿下,居然这么不加设防? 看来他们兄弟之间,当真如七殿下所言的那样,没有过分的芥蒂。 那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这么一来,难道真的要将爱女托付给眼前这位殿下吗,她对七殿下的事迹了解甚少,跟怡太妃娘娘更是几乎没有交集。 谁能知道他们母子会不会善待于仙穹呢,一入慕容氏,就算他们于家地位再高,那也是不能随意替孩子做主的。 臣是臣,天家是天家,一道鸿沟摆在那里,她如何敢擅作主张? 慕容敛看出来于夫人内心的纠结,他便微微拱手道:“于夫人现在不用立刻答应,本宫答应过皇兄,绝对不会强人所难,以权势来威胁和压迫于家答应。婚姻大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才好。倘若只是本宫一厢情愿,于三小姐不高兴,于家不乐意,那就是强扭的瓜不甜,本宫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话说的,倒是让于夫人稍稍松了口气。 他不会强迫就好。 “但是,本宫想要一个正当的机会,让于夫人能够看到我的诚意。之前本宫多次派人登门造访,您都将其拒之门外,也不怎么让于三小姐出门,分明是有心躲避。或者您是担心皇兄不答应,惹得帝王猜忌,可是本宫已经跟皇兄解释过了,这件事就是本宫最开始对于小姐上了心,才一心想要有所发展,他完全了解情况,是不会对于家有什么误会的。” 于夫人差点没一口气憋死。 这位七殿下当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帝王猜忌”这几个字,他就这么面不改色地讲出来了,也不怕隔墙有耳,给皇上听到了。 “殿下慎言!”她硬着头皮讲:“臣妇见识浅薄,在女儿婚姻大事方面,向来没有过分的主意,唯一的心愿不过是希望她能够遇到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夫君和一团和气的夫家。这样未来,她不会受了委屈,臣妇和将军也能放心。并非是像殿下所想的那样,有那么大的顾虑。” “原来是这样。”慕容敛又忙说:“本宫不是个轻易食言的人,虽然本宫年岁不大,这话说起来并无甚说服力,但先帝在时常教诲我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今日本宫承诺会对于三小姐托付真心,若日后真的能够于三小姐缔结良缘,也一定会从一而终,不负承诺。” 第1574章 风起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风起 慕容敛都这么说了,于夫人心里叹了口气。 她原本最大的顾忌,确实是跟皇上有关。 于家如今的处境比较特殊,孙老将军若是在,还能好一点。 如今老将军直接过世了,于富贵一下子被架得那么高,在外人看来一定天大的荣耀,并非是她愿意看到的。 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不知是不是她天生就比较保守谨慎,对待这样的事情,总是忍不住居安思危。 这也是为何,她之前宁愿得罪七皇子殿下,都不想让女儿跟他有任何的关联。 可是经过数次对于仙穹的试探,于夫人又忧心忡忡。 若是说于仙穹对慕容敛完全无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自己的女儿她非常了解,这孩子有什么话都摆在心里不乐意说出来让人知道。 但是她的一言一行,在提到慕容敛的时候,还是会显露出一丝反常来。 如果她这个做母亲的强行拆散这姻缘,就是出于自己的担忧和保守的心态,会不会又显得不近人情? 几番思索之下,于夫人只好说:“好吧,既然殿下心意坚决,皇上也未有反对,臣妇怎么敢从中阻挠呢。以后殿下若是想见仙穹,臣妇可以同意,但还请殿下记着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跟外男不该有过分亲近的行径,不然叫外人知道了,难免多有口舌。人言可畏,对您对于家,都不是好事。” “那是自然,本宫一定恪守礼仪,不会让您为难的。” 于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又说:“同时也希望殿下谨记今日的话,您说过的,即便之后此事不成,也绝对不会强人所难,以免闹得双方僵持。” “本宫铭记五内,但凡之后于三小姐说个‘不’字,本宫一定痛快放手,绝地不会纠缠。” 得了他这几句保证,于夫人才总算点头。 慕容敛顿时露出笑意,兴致高昂地去找于仙穹说话了。 前厅里,梁小姐正拉着于仙穹讲话,两人都有几分担心。 眼看着慕容敛从院子里折返回来,他的脸上还露出明显的愉悦,梁小姐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她招呼慕容敛过来,小声地问:“殿下,于夫人都跟您说了些什么呀?” 慕容敛眨了眨眼睛:“于夫人当然是怕本宫欺负于三小姐,特意提醒本宫几句。表姐放心,没有什么事的。” 于仙穹闻言,怔怔地看着他,看得慕容敛心痒痒。 梁小姐不由噗嗤一笑,故意逗他说:“咦,殿下,这我可就闹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于夫人为什么提醒您不要欺负于三小姐啊,您和咱们仙穹是什么关系,是欺负还是照顾,怎么就落到您头上了?” 于仙穹的脸越发红了,她轻轻拉了一下梁小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 梁小姐看到她的样子,越发笑得开怀:“于妹妹,你怎么害羞了。难道我问得不对吗,于夫人这待遇,可不像是待一个寻常的客人,倒像是……对待头一回上门的女婿。” “哎呦。”于仙穹到底没忍住,作势掐了她一下。 慕容敛抿嘴偷笑:“表姐,你可别逗她了,于三小姐性子内向文静,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口无遮拦吗?” “于妹妹,你瞧瞧他,这就胳臂肘往外拐替你说话了,我可是殿下的亲表姐呢。看来这人长大了就是不一样,见色忘亲,不得了啊不得了!” 三人顿时笑作一团,慕容敛趁机问于仙穹:“今日收到的礼物,你喜欢不喜欢?” 于仙穹明知他要问什么,还是拨了拨手指说:“太妃娘娘送的东西那么名贵,我怎敢不喜欢。” “那是母妃送的,不作数,本宫说的是我送你的东西。你可不知道,为了找个新奇玩意儿,我托了好多人四处打听找寻,这才挑到一个中意的。” “殿下送的嘛,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慕容敛一颗心都要化了:“于小姐、不,我以后都叫你仙穹吧,叫于小姐太过生分了。方才于夫人算是同意我们日后见面了,我此前也已经禀明了皇兄对你的心意,皇兄同样首肯。要是你不介意,我们日后便经常走动走动,可好?” 于仙穹羞得脸上都要滴血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反正我都是同梁姐姐在一处玩的,殿下要是寻我,找梁姐姐就是了,还怕找不到人吗?” 这话就是应允了,慕容敛激动地搓了搓手,面上难掩喜色。 另一边,于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长叹了一声。 罢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能事事掺和的,她自己高兴就好。 却不知,这一处宾客欢聚一堂,此时的西北却凶波暗涌。 天色将晚,前护军兵长谢标吃饱喝足,想要去边上的小树林里方便一下。 谁知刚解完手,一直冷箭射中了他的喉咙,人当场就咽了气,死不瞑目,却是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同一时刻,右骑兵副都尉张骁林以巡逻为由,纵马离开西北军主营。 可他并未按照原来的计划绕后山逡巡,而是调转方向,一路驰骋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分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擅自了离开大营。 这正是冯彬计划里关键的一环。 时隔那么久了,于富贵成日焦头烂额,找了很多人询问调差,都没有将孙诀老将军的死因给查清楚。 圣上虽然给足了时间,没有发作,可是在京中收到的回信里,难免都会提及此事。 如果再不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于富贵一来是无法向京城交代,二来,老将军对他恩重如山。 一日不将杀了老将军的凶手给找到的话,他就心中一日难安,寤寐难眠。 “将军,报!前护军兵长谢标出事了,刚刚在军营边侧丛林里,有人发现了谢兵长的尸体。是有人放了暗箭杀人!” 听到这个消息,于富贵惊坐而起:“你说什么?谢标出事了?怎么会这样……快,快将他的尸体带过来,看看上面是否有留下什么线索,他娘的,最近军中怎么一直有这样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第1575章 煽风点火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煽风点火 很快,谢标的尸体就被军中的人给抬了回来。 被送到于富贵面前的时候,这尸体已经死透了,他的双目还是睁得滚圆,分明是死不瞑目。 他的喉咙被一根冷箭直接刺穿,而且血液的颜色发黑,并非是寻常的模样。 仵作特意提醒道:“看来这冷箭的肩头上抹了毒药的,大家小心一些,不要碰到箭头,更不要碰到血液。” “是什么毒?” 仵作说暂时不能确认,但是看起来跟孙诀老将军被人谋害时下的毒是一样的。 于富贵气得用力锤了锤桌子:“该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将军的死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居然又死了个兵长,真是岂有此理!” 有人忍不住提醒道:“于将军,为什么偏偏是谢标死了呢?没记错的话,谢标跟孙老将军的关系一向是很不错的,之前孙老将军还多次让他帮自己写信写家书呢!” 于富贵想起来了,这个谢标虽然是个前护军的兵长,但是有个很不错的特长,就是写了一手好字。 他算是投笔从戎,在成为西北军的一员之前,是个标准的读书人。 而军中很多人都不识字,有时候想要给家里写信,抓耳挠腮地写不出来,都会请他帮忙。 有时候连孙诀都会嫌弃自己的字迹不好看,让他代为执笔,所以他和孙诀老将军的关系也一直是很亲近的。m.23sk. 经人这么一提醒,于富贵忍不住嘀咕起来。 “难道是因为孙老将军跟谢标的关系好,才轮到他被人一并给暗杀了吗?可到底是什么人,对老将军赶尽杀绝,还连一个兵长都不放过!” 于富贵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命人将谢标给厚葬好,并将今晚路过附近的人都盘查了一番。 但是按照身边人的说辞,军中有那么多将士,大家基本都是习武之人,就算偷摸摸地过去,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谢标身上又没有其他线索,实在难以锁定范围。 “最近谢标跟谁起过争执吗,比如发生过口角,甚至动过手?” 跟谢标关系近一些的人立马说:“这是不太可能的。谢标是我们军营里难得的比较儒雅的人了,他是读书人,斯文的很,平日里真的跟谁闹得不愉快,也是会以理服人,基本不会有更多矛盾的。要我说,还是跟老将军有关,会不会是谢标知道老将军的一些内情,被对方给忌惮,便将其杀了。” 于富贵又觉得这猜测也不对。 “他如果真的知道了什么,怎么会忍着到现在都不说呢?咱们在军营里都调查多久了,哪有人知情不报的。” 他们猜来猜去也没个定论。 于富贵想了想,还是让人先将谢标的死给瞒下来:“虽然要厚葬他,但是尽量找个人烟稀少的清净地方,不要让人发现了,这件事情,能压就压住吧。我担心军中人心惶惶,都因为突然又死了人提心吊胆的。不过让各个将军都尉都多留心,平日里看到举动不寻常的人,及时上报!” 两日过后,就有人发现了张骁林不见了的事,赶忙来告诉于富贵。 “于将军,我们军中的右骑兵副都尉张骁林突然不知所踪了,根据他营帐里的人说,张副都尉已经不见了两天。此前他说过,自己要去巡逻后山,不过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走,是单独行动的。我们担心,张副都尉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些话听得于富贵脑子都大了。 “还等什么,你赶紧带人去他巡逻的地界找人啊。可不能再有人出意外了,不然我怎么跟老将军,跟皇上交代!” 这里,于富贵还在担心张骁林的安危。 他却是不知,这位张副都尉已经在快马加鞭,一路驰骋入京了。 京城,梁府。 梁二爷又去了梁老爷子的院子里,给老夫人揉了揉肩膀。 “爹,娘。最近七殿下跟于三小姐走得很近,要我说啊,他们很快就能缔结良缘了,你们看着外孙成家,应该也很开心吧。” 梁老夫人子忍不住问:“老/二,让七殿下跟于家有这一层关系,皇上不会心里有芥蒂吧?” “应当是没有的,不是他亲口允诺的吗,总不会不作数吧。圣上一言九鼎,最近于家也松了口,不会有问题的。” 他说着,又故意提醒道:“不过说起来,上一回父亲让人送到宫里的那封请愿书,皇上可是至今都没有批复呢。上次怡太妃娘娘去问过了,皇上的意思是,以防父亲冷静下来之后,会回心转意,改变心意。也不知……过了这么长时间,父亲是否改主意了?” 梁老爷子在病床上粗喘了几下,脸上越发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来。 “我不会改主意的!大房那个逆子,最近居然闹着要分家!” 这也是梁二爷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大房这些天憋出了一身毛病,满肚子的怨气,成天在院子里发牢骚。 他每日都嚷嚷着不想继续留在梁府大院了,恨不得跟梁家人划清界限,带着妻妾另立门户去。 反正他已经跟爵位无缘了,梁老爷子跟老夫人又不乐意看到他,还不如各自清净。 这样的话嘛,要是梁老爷子已经一命呜呼了,说说倒是无妨的。 偏偏老爷子还在世,且正是病入膏肓悬着一口气的时候。 大房这么说,落在梁老爷子的耳朵里,分明是在诅咒他去死。 他哪里能不置气,光是提到这件事,就气得浑身哆嗦了。 “他还有脸主动提分家,要分,也是我们将他给逐出家门去。离开了梁家,我看他拿什么在外头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梁老爷子骂得越狠,梁二爷就越高兴。 他趁机又煽风点火了几句,哄得老爷子一怒之下,再次让人写了一封言辞更加恳切的请愿书。 这封情愿书上,简直将他自己的大儿子给批得一文不值,数落地不轻。 对比之下,梁家这个爵位,简直必须要给梁二爷了。 第1576章 批复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批复 宫里,慕容浔看着梁家再次送来的请愿书,不由挑了挑眉。 慕容霁刚好在书房里跟他议事,他就把东西顺手给了慕容霁。 “你看看,梁老爷子对二房这偏心的模样,也不知是福是祸了。虽然梁家大房之前确实有错,可是那错误究竟是他刻意为之,还是梁二私下动了手脚,免去了自己的责任,尚且不清楚。” 慕容霁飞快地将请愿书看完:“梁老爷子这话里话外,对二房都是推心置腹,却将大儿子数落得如同禽/兽不如的东西。这对比,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这已经是梁家第二次送过来了,中间间隔的时间也委实算不得长。看得出来,他们是心意已决了,倘若朕再不做定夺,梁家怕是会有微词,更显得朕不通人情。” 慕容霁客观地提了一句:“不过臣弟说一句公道话,论起当差办事的能力,这梁二跟他大哥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如的。” “朕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迟迟不给答复。一个偌大的家族,靠着一个酒囊饭袋如何能撑得起来?梁老爷子年岁大了,怕是老糊涂了,听了二儿子的花言巧语就自行拿了主意,却没有想过,有什么能力担什么责任,他也不怕祸及子孙,把家底子给败光了。” 可是慕容浔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大笔一挥,提笔在请愿书上落款,并盖上了玉玺。 “皇兄还是答应了?” “有二就有三,朕已经为他们考虑过,给过他们机会了。富贵在天,梁家有没有这个长长久久的命,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朕总不能替臣子的家事时时操心,不然还不落人家的好,说不定他们又要请太妃或者老七来朕这里说情了,麻烦。” 听他提到老七,慕容霁想到了什么。 “前两天轻丹在‘丹心’店里,看到老七带着两个小姑娘一起去。不过轻丹认得其中一个是梁家二房的小姐,另一个却眼生。最近京中隐约有传言,说是老七和于府的小姐似乎有结亲的意思,该不会是真的吧?” 慕容浔抿唇一笑:“不假,如果轻丹是看到一个瞧着文静、有些内敛的小姑娘,便是那位于三小姐没错了。老七特意找到朕这里来求,说是他对人家一见钟情了,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朕要是不点头,倒是显得朕这个兄长强拆弟弟的姻缘了。”???.23sk. 话虽如此,慕容浔还是看出来慕容霁的神色有一丝微妙。 他当即领会到了慕容霁的意思:“朕知道你的担心,你所想的,也是朕此前想过的。” 慕容霁听他这么说,也不遮掩了:“如果老七的母族不是梁家,他跟于家真的结亲了,在我看来没有任何的问题。老七心思单纯,并不是心机深重的孩子,对他本身我是信得过的。可是他的母族梁氏,实则算不上安稳。当年禹王谋反,梁氏的人面上划清界限,可是据我所知,梁家跟亨通银庄的渊源不浅,沾亲带故,说不定到今日都有关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1577章 伪证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伪证 内官跟着为难地笑了笑,只说会将这件事跟皇上禀告。 但是这毕竟是梁家的家事,还需要梁家上下自行商议为好。 等人一走,梁二爷就开怀大笑起来。 他将圣旨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道以后这梁府里头,可就是他一人说了算了。 梁二爷转头问下人:“大房到底怎么说的,还在闹腾?” 下人忙殷勤地上前奉承,当下竟是连称呼都改了:“是啊侯爷,大爷据说把屋子里好些摆件物器都给砸了,一直嚷嚷着要分家,独立门户去。不过之前他被皇上下令闭门思过,也没有办法出来,眼看着思过的期限就要到了,等大爷恢复了自由身,怕是更要闹一通的。” 梁二爷想到他和冯彬要共谋的大事,冷笑了一声:“闹,让他闹!不就是分家吗,那样正好了。既然是他主动铁了心要分,对外就不要说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仁义。” 果不其然,出了封闭期,梁大爷就坐不住了。 他直接找到了老爷子,提出了分家的要求。 老爷子气得够呛,骂骂咧咧地将梁二爷给找来,说让他们分家! 梁二爷便特意去大房的屋子里,装模作样地劝了一番。 “大哥这是何苦如此呢?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袭爵一事感到愤懑,可是你栽赃陷害我的事情也做实了,父亲因此恼火是自然的。说到底,也是你自食其果而已,而今父亲还在,就要闹着分家,说出去多不好听是不是?” 梁大爷听到这话,不由呸了一声:“栽赃陷害你?老/二,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那些个腌渍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有数。我可没有陷害过你,就是不知道你暗中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居然将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给糊弄过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动了家里的祖业,偷偷变卖了去填补亏空。” 大房之所以坚定地想要分家,也是对此有所怀疑。 他非常笃定之前得到的消息不会出错的,可是梁二爷分明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解决了。 凭他一个人的本事,绝无可能做到,莫非是他私下变卖家业? 如果梁二爷真的数典忘祖,那老爷子迟早会通过这件事看出来谁对谁错,说不定到时候事情另有转机。 梁二爷听到他的话,则是笑出了声。 “我说为何大哥执意分家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可从来没有拿祖宗的东西来填补过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和偏执罢了。” 梁大爷却是不信,坚持要分。 他们便一同请来了族人,将所有的账目都给拿出来摊开了算。 算到最后,大家发现祖业虽然都在,可是这几年梁家每况愈下,进账少得可怜。 只有一些来路不明的进账,众人看在眼里,心照不宣地知道那是亨通银庄的补给。 梁大爷咬牙切齿,心道家里的祖业还当真没有动过,那老/二的那些银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也怀疑过亨通银庄可能出手了,但是亨通银庄若是给些小的惠利还说得过去,这么大的窟窿给他补了,图啥呢? 单从这一点看的话,也不像是亨通银庄的手笔。 梁大爷百思不得其解,分家的话也已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没办法,他只能得了几个庄子和铺面,拿了远少于自己本该得到的那一部分,鬼溜溜地离开了梁府大院,搬去了梁家另一处不在繁华地段的宅子里。 若不是查了账,梁二爷也不知道,梁家居然入不敷出到这种地步了。 如果之后不依仗着亨通银庄的财力,只怕根本无法维系现在奢靡的生活。 他暗暗打定主意,冯彬这艘船是无论如何不能下了,反正他现在已经得了梁府和爵位,掌握了话语权。 只要一切推行顺利,他躲在暗处小心行动,出不了什么岔子。 眼看着,慕容敛和于仙穹的感情倒是更加深厚了。 从前于夫人顾忌重重,不愿意让于仙穹出府跟七殿下相见。 但她明显感觉到于仙穹心里是有期盼的,皇上也确实是准许的态度,何况京城里不少人都在说,于家是要跟皇家结亲了,与其躲躲闪闪的由人非议,倒不如顺其自然。 她却是不知,那从西北军里私自逃出来的右骑兵副都尉张骁林已经偷偷来到了京城,秘密找到了冯彬和梁二爷。 暗室之中,冯彬笑着看向来人:“东西都备好了?” 张骁林将书信递给他:“我找人临摹了死者谢标的字,他的字清秀,但也更好模仿一些,以前孙诀老将军还借由他的手写过书信寄到京城,想来皇上或者是宸王府,都会有相关的存档。只要他们稍微对比一下,认定是同一人所出就是了。反正他们跟谢标不熟悉,无法深究。我离开主营的时候,谢标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何况,他们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让将东西交给皇上,而是为了彻底说服于家而已。 冯彬拍了拍张骁林的肩膀:“你放心,答应你的好处不会少的,你更不会因此丧命,到时候我只要跟于家人说,已经将你给杀了灭口,能让他们安心就好。” 说完,冯彬又转身看向梁二爷。 “侯爷,这爵位你已经得偿所愿了。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你也应该清楚了。现在于三小姐和七殿下如胶似漆,正是感情好的时候。于夫人的态度明显有改观,再也没有阻拦过。说明在她的心中,已经接纳了七殿下。梁家又是七殿下的母族,令千金跟于三小姐还是闺中密友,有这些关系在,她对你自然是信任的。” 梁二爷将所有东西收好,深吸了一口气。 “怕就怕,那个女人不识趣。” “那倒不会。她再不识趣,也不敢拿自己丈夫和一家老小的安危开玩笑。这些证据如果送到御前,那可是要倒大霉的。你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怎么敢不言听计从。何况一个无知妇人,最是经不起吓唬的。” ???.23sk. 第1578章 于家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于家 听到冯彬的话,梁二爷也深以为然。 他不再耽搁,拿着这些“证据”就亲自去了一趟于家。 于夫人没有想到,梁家这位新袭爵的家主会亲自造访。 她想了想,他们于家跟梁家目前唯一的交集,应该就是在于七殿下还有她的女儿于仙穹之间的姻缘了。 莫非,这位梁二爷登门拜访,是为了说七殿下的事情? 来者是客,于夫人见状忙将人请到内堂去坐,命下人沏了好茶。 梁二爷连声道谢,又四处看了看:“于夫人,今日梁某贸然前来,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于夫人挥了挥手:“来者是客,何况又是梁二爷这样的贵客,我们于府自然欢迎。您特意过来,应该是为了七殿下的事情吧?可是七殿下和小女有什么问题,怎么看梁二爷您的神色,似乎有些为难。” 梁二爷不自然地咳了几声:“于夫人,其实今天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不过这些事较为机密,还是让四下屏退的好,以免给于府还有梁家,都造成一些麻烦。” 于夫人闻言脸色微凝,她示意下人退下,等众人都离开之后,她才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其实我要说的事情,是跟西北军有关的。于夫人您应该知道,之前孙诀老将军意外被人谋害,至今都没有查出凶手是谁。皇上已经多次在早朝的时候提到这件事了,言辞之中,不乏催促和不满。不过于将军远在西北,对于京城的情况尚且未知。但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在给于将军的回信中,一定会再次督促他尽快找到凶手。” 听到他提起这件事,于夫人跟着眉头深锁。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孙诀老将军那么精忠报国的人,一直在西北军中威严显赫,名震四海。谁能想到,他那样的风雨人物,却落得惨死的下场,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感到唏嘘不已。” 梁二爷却是露出些许怪异的神情,他这幅样子,让于夫人心里更加奇怪了。 “您亲自过来,莫非是代为转达皇上的意思,希望我在给夫君的信里,再次提醒他彻查凶手吗?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十万火急,皇上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宸王殿下和琦太妃娘娘,也在等着一个答案。只是有些事,光是着急也没有用啊,我想我夫君在西北,一定是日日夜夜都盼着水落石出的。可恶的是元凶难寻,作案手法狡诈,总不能随意找个人搪塞交差吧。” “其实……今晨,我有位朋友在军管所的府衙外,见到了一个从西北军中秘密回京的骑兵副都尉。” 于夫人不由挑眉。 西北军跟于家的关联实在太大,梁二爷又亲自跑这一趟,莫非他口中的这位“骑兵副都尉”,跟于富贵有什么关系。 “梁二爷,此处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原本,我那位在军管所任职的朋友并没有注意到他,不过那位副都尉一靠近,就说自己要见宸王殿下,且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向宸王殿下汇报。” “然后呢?”于夫人跟着紧张了起来。 “可宸王殿下这些天经常会去京郊大营查看驻京的兵防,有时候一去就是大半天,所以并不在府衙里。我那位朋友又担心,此人来路不明,万一是什么心存歹心的人惊扰和伤害到殿下,便是万万不能够了。” 他清了清嗓子,幽幽继续道:“对方倒是报出了身份,说自己是从西北军来的。我那朋友瞧见他身上随身佩戴的弯刀,的确是西北军之物。” 梁二爷说到弯刀,这于夫人是知道的。 于富贵自己也有一把特殊的弯刀,西北军的弯刀模样特别,跟外面其他地方瞧见都不一样。 也是因此,能够通过这贴身武器识别出他们的身份。 “我那位朋友在朝为官,自然很清楚现在压根不是西北军的军中人该回来的时候。就算是回京述职,也不该是这个月份回,更不可能是他一个人擅自找到军管所。他就私下多问了几句,想打听此人突然回京的目的。对方却说,是跟孙诀老将军的死因有关。” “什么?” 饶是于夫人不谙军营里的事情,听到这里也察觉到了极为不对劲。23sk. 如果这个副都尉真的知道孙老将军的死因,就应该立刻告知于富贵,由于富贵亲自向圣上汇报才是。 现在他怎么会任由一个副都尉单枪匹马地跑到京城来,头一个见的还不是皇帝,反而是宸王殿下。 她只好问:“梁大人,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何止不合规矩,来人连主帅的军令都不曾有,则意味着他是私下从西北军军营逃出来的。没有主帅的军令,擅自离开大营,无论在哪一支军队里都是绝对的禁忌。这也是为什么,此人不敢直接进宫去见皇上。他没有军令,皇城的门都进不了,就会被第一时间拦截下来带走,压根不可能得见君上。” 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这个副都尉是在违反了军令的情况下,擅自回到京城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事关孙老将军的死因,他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知我的夫君,由他向皇上说明情况吗。梁大人,这发展我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于夫人莫急,且听我说完。我那位朋友也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心生警惕。他当下让人将这个副都尉给带走了,因为他没有军令傍身,谁知道是不是冒充西北军的人,要是来路不明,可不能让他见到王爷。” “这人被控制住之后,当然不服气。无奈之下,他就向我那位朋友说出了真相。他说之所以没有跟于将军说明此事,是因为他发现,孙老将军被人谋害的背后元凶,正是于富贵将军!” “不可能!这万万不可能,我夫君一生坦荡,对老将军极其尊敬,如何能做出这样忘恩负义,不仁不义的事情。他是在撒谎,这绝对是栽赃嫁祸!” 第1579章 做戏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做戏 见到于夫人这么激动,梁二爷心里的信心更添了几分。 他附和道:“可不是嘛,任凭是谁都不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是真实的。梁某我虽然和于富贵将军从前没有过多的来往,却常听京城的同僚们说起于将军高义,是一个很有君子之风的人。何况当年他能够追随孙诀老将军一并去往西北,还是孙老将军一手提拔的。这等知遇之恩,厚重如山,谁都不会觉得于将军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于夫人一颗心紧张地悬了起来:“那……那位副都尉是怎么说的,他如何能做出这等荒谬的结论,难道他没有证据就血口喷人吗?还私下逃离军营,神不知鬼不觉地独自出现在京城,万一是什么另有图谋的人妄想构陷我夫君呢!” 梁二爷见她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了,忙示意她坐下。 “于夫人,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暂时已经被摁住了,没有走漏出去。” 他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这人言辞凿凿地说,他是有证据在手的。是一封跟孙诀老将军关系亲近的兵长亲笔书信,书信里交代了那位兵长知道的秘密。可据说,那位兵长也被杀人灭口了。” 于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巴,顿感不妙。 怎么西北军接连闹出人命,上一桩命案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又有人死了。 且对方还指认主谋为于富贵,这一旦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想到孙老将军特殊的身份,于夫人面色焦虑:“到底怎么回事?” “我那位朋友听到他口口声声地说杀人凶手是于将军,为了揭发于将军的罪行,他才冒险离开主营,一路风雨兼程地赶到京城来,就是想要跟宸王殿下还有皇上说明此事。那个副都尉的意思,是他愿意以性命为代价,都要将真相说出来。这便是……死谏啊!” 他的话音刚落,于夫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死谏。 到底是什么人,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了,都要将于富贵给状告到御前去? 大概是怕梁二爷不信于富贵,她不停地重复道:“梁大人,这是诬蔑,这真的不会是事实!我夫君的人品心性,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他并非如外界所说的那么有本事,但是他憨厚、懂得感恩。平日里在家书中,他都会提及老将军对他的照顾恩待。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他不可能随时随地将老将军挂在嘴边。你也说了,对方独自前来,身份不明。他的话,可不能轻易相信啊!”天籁小说网 梁二爷连声应下:“自然,自然!于夫人,你看我托人一定将事情压下去,没有泄露半分,还第一时间到于家来告知你,你就该清楚我的用意了。别的不说,七殿下可是我的外甥,他和令千金如今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托七殿下和怡太妃娘娘的福,我们梁府和你们于府,以后就该是亲家了。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亲家出了什么麻烦,梁府帮忙是义不容辞的。” 他说得格外推心置腹,于夫人却愈发不安起来。 如今事情云里雾里,虽然被梁二爷拦住了,但眼前一片黑。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陷阱等着人往下跳。 她勉强稳住心神:“那个副都尉人在哪里,手里的证据又是什么,如果方面的话,不知道梁大人能否安排我跟那个人见上一面。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别闹出什么误会。” “因为对方似乎真的有不利于贵府于将军的证据,而宸王殿下这段时间都心情不佳,陷落在痛失亲人的悲痛和愤懑之中。情绪之下,万一听信了对方的话就认定是于将军所为,对于家来说一定是极为不利的。” 梁二爷叹了口气:“所以,我就让那位朋友秘密将这个人给绑了起来,目前关在了梁家一处较为偏僻的庄子里,差人严加看管。安排好了这一切,我就匆匆来这里见你了。” “关起来了?” 于夫人愁容不减,梁家这么做,当然是出于好心。 可这个做法,倒是显得不够清白。 “那您的那位朋友又是谁,他的作所作为不会被人发现吧?” “这点你放心吧。见到那位副都尉的人不多,我的朋友做事又一向谨小慎微,没有留下把柄。至于他的身份,还是不要说的好,毕竟人家是看在梁府的面子上帮了这个忙,才会偷偷告知于我。谁都不愿意沾染更多的麻烦,这点,于夫人你也该清楚的。” 于夫人咬了咬嘴唇:“事关于家,他却告诉梁大人你,这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七殿下和令千金的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两个孩子虽然行事低调,可管不住其他人的嘴啊。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说不知七殿下什么时候成亲呢。我那朋友也不可避免地听说过,还曾向我求证过,我无心隐瞒告诉过他。因而如今牵扯到于家时,他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也是怕万一于家出事,牵连到七殿下。” 听他这么说,倒是合情合理。 于夫人敛住表情:“烦请带路吧!” 她要亲自见张骁林,这是梁二爷意料之中的事情。 兹事体大,于夫人总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完全信了。 非得要见到“证人”,看到“证据”,她才会真正体会到事情的严重程度。 到了那个偏远的庄子里,于夫人果然在里头见到了梁二爷所说的人。 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张骁林:“听说你是西北军的人,有什么证据吗?” 张骁林虽然心里早知眼前这女人的身份,但要配合梁二爷等人做戏,总要装模作样的。 他不满地瞪着她:“你是什么人,我的身份如何,凭什么要告诉你啊!” “我乃于富贵的夫人,你说你出自西北军,到京城来是为了揭发我夫君的罪行。事关我于家的清誉和安危,我当然要确认你的身份。” “好啊好啊!”张骁林嚷嚷了起来:“我说怎么好端端地将我劫持到这里来,原来你们是蛇鼠一窝啊!” 第1580章 吓唬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吓唬 一直以来,于家的作风都是公正严明的。 于夫人在外行事谨慎低调,教育起子女也是严厉认真,家风清朗。 所以她自问绝对是“行得正做得直”、问心无愧的。 现在被人说到“蛇鼠一窝”,简直将于夫人给气得够呛。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西北军的人,如果你是,还偏要将罪名安在我夫君的头上,希望你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你就是在无端构陷。” 张骁林冷笑起来:“我连性命都不顾了,拼尽全力地从西北军大营逃出来,为得就是让真相被皇上知道,也好让于富贵的那些恶行公之于众。他要是没做过,我何苦这么不管不顾地一定要指认他,我手里有证据,你们敢去跟我一起去御前对峙吗!” 梁二爷适时开口:“于夫人,这个副都尉的手里有前护军兵长的信,在信里,那个兵长交代说,他多次听到于将军跟孙老将军有争执,两人似乎是为了一些军务闹得不太愉快。而且于将军还私下抱怨过,孙老将军的命太长了,一直占着位置不死,恨不得将他给弄死。” “绝无可能!”于夫人一口否认:“我甚至不用过问我夫君,就知道这些话有多荒诞可笑。我夫君的为人我很清楚,岂是所谓的一封信就能抹黑的?你究竟是何目的,受了谁人的指使来害他。若是不交代清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张骁林恶狠狠地盯着她:“我都已经被你们给禁锢住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若不是心虚,你们何至于要囚禁我,我说过了,我敢去御前对峙,但你们敢吗?” 于夫人坚决要看他提到的那封信,梁二爷就拿给她看了。 这信上的字迹,于夫人的确感觉有几分眼熟。m.23sk. 于富贵的字写得狗爬一般,时常不太好认。 所有的时候,他会让军中字写得好的人来代笔。 这亲笔书信的人,之前应该也代为写过,所以她才会觉得在哪里见过。 梁二爷悄悄地将于夫人请到一边,压着声音说:“于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被他一激,就上当了。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能让皇上或者是宸王殿下见到此人,更不能看到这些所谓的证据。证据是真是假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和宸王殿下会怎么看待。” 于夫人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皇上、尤其是宸王殿下最想要抓到的什么,当然是谋害了老将军的元凶了。他们此时心里憋着怒气无法宣泄,一旦有人指认了于将军,他们会作何感想,说不定就信了呢。” 于夫人迟疑地说:“可我觉得,皇上和宸王殿下都不是那样轻易做决断的人。皇上是圣明之君,殿下也足智多谋,如何会因为一封信就轻易冤枉人。” “可不是一封信这么简单,写信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您是旁观者,会不会觉得,之所以他一命呜呼,是有人想要灭口,阻绝真相流出?而且这个副都尉更是一副豁出去不怕死的样子,这样决绝的态度,是玉石俱焚呐。您扪心自问,皇上对于将军的了解有多少呢,于将军出头之后,就很快跟着孙诀将军去了西北,这几年几乎没有回过京城。您作为于将军的夫人,当然是十分信任他,能够为他的人品做担保,可外人哪里能一清二楚。” 这话,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富贵去西北的时候,先帝还没故去。 今上那个时候仍是皇子,身体尚未康复,一直在岄王府里深.入简出,很少过问朝廷的事情。 所以慕容浔对于富贵的品行是不太清楚的,即便这些年书信往来不绝,也不能以此窥见他真实的一面。 她凭什么有信心以为,慕容浔会信任于富贵,而不是相信这个副都尉的话呢。 于夫人心烦意乱地问:“那梁大人,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捅到御前去。只能咱们私下,不声不响地解决掉。要我说,他既然私自逃出来,就是有违军法。你是于将军的夫人,代替于将军行使权力也不为过吧,就将他给杀了,证据一并销毁,如此一来,谁都不会知道。” 梁二爷说得云淡风轻,这话落在于夫人的耳朵里,却是如同千斤重。 “这,这不是杀人吗?他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死了,未免太残忍了些。” “哎呦于夫人呐,你怎么还不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你自己残忍。说句不好听的,这话跟我梁家又有什么干系呢,我现在将他扣下来,无非是看在七殿下的面子上,替七殿下做个人情罢了。不然皇上查了,倒霉的只有你们于家啊!” “你不会以为真的能糊弄过去吧,于将军的案子办了那么久,都没将凶手给揪出来,皇上已经多次表示不满了。现在再有人指认是于将军自己下得毒手,别说他这个西北军的主帅可能做不下去,一着不慎,于家上上下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梁二爷故意将后果给夸大了,不断地吓唬于夫人。 果然于夫人脸色刷白,身体都不自觉地发抖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是好。 她虽然觉得皇上是个明君,宸王也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双目,可万一呢。 万一他们就轻信了这人的说辞,怀疑上于富贵呢? 毕竟梁二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的夫君是这件事面上最大的得利者。 孙诀老将军一死,于富贵大权在握,执掌整个西北军。 她作为妻子,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夫君是那种利益熏心的人,旁人又该如何以为呢。 “于夫人,你真的不可再犹豫了。朝堂上的事情,我门清的很。实话告诉你吧,其实私下里,已经有一些嘴碎的官员议论过于将军了,本就有人觉得说不定老将军的死跟于将军有关。不然孙老将军在一日,西北军的主帅位置他就占着一日,不好退位让贤。” 第1581章 害怕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害怕 梁二爷又步步紧逼:“何况,这个副都尉言辞凿凿地说,他有充分的证据。不难猜测,他说不定还有其他不利于于将军的东西,但是被他遮掩了目前并不肯透露。我想或许不止于我们看到的这封信,还有别的什么。一旦他见了皇上或者是王爷,咱们再想控制住此人,就比登天还难。” 于夫人不由攥紧了手指,心里五味杂陈。 她原本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 凡事只要自己没做过,不亏心的话,就不用害怕同别人对峙。 反正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总不会因此就颠倒黑白。 可是经过梁二爷这番话,她不得不动摇了。 她赌不起啊! 这不仅仅是于富贵和她两个人的宿命,还牵连到家里的几个孩子,以及整个于家家族的命运。 牵一发则动全身,若真出了意外,她该当如何? 梁二爷看得出来,于夫人心里已经退让了。 他趁机说:“不然这样吧,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之后的事情于夫人你就别管了。总之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我一定会将这些都处理妥当的。你不用亲自动手,甚至不需要让于家人做什么,事情就能摆平了,不是很好嘛。” 于夫人声音有些发颤:“梁大人,当真要杀了他吗?” 梁二爷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命人将于夫人给送回去了。 回到于家之后,她更是坐立不安。 恐怕现在,于富贵在西北答应还不知道这个副都尉逃出来是为了揭发检举他。 于夫人连忙提笔给自己的夫君写了一封信,又不放心,亲手送到了平日里信得过的信使手上,让对方务必加快速度送到西北去。 再重新折返回于府的时候,她刚好在门边碰到了慕容敛的马车。 慕容敛和于仙穹出去闲逛,时候不早了,他就依依不舍地将人给送回了将军府。 没想到在门边就碰到了于夫人。 慕容敛忙跟着下了马车,对于夫人示意了一番。 “七殿下。”于夫人观察着自家女儿灿若桃红的样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的女儿肯定是更加喜欢慕容敛了。 真的能结成一桩亲事,当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在这么温馨的时候拆散他们,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梁二爷说的哪里没道理呢。 一旦皇上知道,不管皇上会不会完全相信,说不定都会留下怀疑的种子。 偏偏于家这个时候和七殿下想要结亲,一个母族势力雄厚的皇子,和一个在帝王眼中看来或许有野心的手握兵权的武将。 这样的结合,无疑是将双方都推向刀山火海。 弄得不好,还会牵连到七殿下的头上去。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于仙穹一下子注意到母亲的异常,担忧地上前扶住她:“母亲,您没事吧,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慕容敛也跟着说:“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于夫人勉强摇头:“不用了,我是刚刚走了太多路,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跟慕容敛道别:“多谢殿下特意将仙穹给送回来,您还是先离开吧。” 等人一走,于仙穹还是不放心:“母亲,有什么事您可别瞒着我,一定要跟我说,女儿也想帮您分忧的。” 于夫人听到这里红了眼眶。 她紧紧地拉住于仙穹的手:“仙穹,你觉得,你父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父亲?父亲当然是顶好的人了。虽然这些年,父亲和咱们聚少离多,但是在他的书信中,对家里的牵挂从未轻减过半分。他守卫国土,尽职尽忠,在我眼中一直都个大英雄啊。以后只怕父亲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于夫人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试探地问:“若是有人说,你父亲会被权势迷了眼睛,为了兵权伤害老将军,有违道义,这样的话你信吗?” “如何能信!” 于仙穹一下子敛住神色,平日里温和内敛的目光也难得的犀利了起来。 “母亲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 “嗨,就是有些人嘴碎罢了,说什么老将军一死,你父亲成了最大的获利者云云。总之这些闲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心里会不舒服。” 于仙穹跟着愤懑了起来:“是什么人,简直信口雌黄。如果您知道谁在背后编排,一定要告诉我,我,我跟七殿下说去。七殿下跟皇上是兄弟,他一定会找皇上帮我们讨回公道的!” “不可,这不可!” 想到了梁二爷的话,于夫人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 “刚刚的事情,你无论如何不能跟七殿下提及,听到没有?” “这是为何?” 于夫人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君心难测,万一皇上听进去了,再生出什么误会,倒霉的就是于家了。” 于仙穹诧异自己一向很端庄冷静的母亲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她发现于夫人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像是一直在发抖。 她小心地握住了于夫人的手指,才惊觉到她的掌心都是一层冷汗。 如果只是因为一些无聊的人说出一些莫须有的闲话,理当不会如此才对啊。 以前也有些喜欢酸别人的宵小之辈,没少在背后非议过于家。 说于家是靠着孙老将军才有今日的风光,于富贵根本就没什么本事,是烂泥扶不上墙。 那个时候,于夫人都没这么激动过。 她还反过来教导他们这群孩子,不要理会这些风凉话,没有必要跟他们计较。23sk. “母亲,当真只是因为一些话,才让您的情绪这么不对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同我说说吧?” 于夫人看了她一眼,还是坚决不肯说。 她别开了于仙穹的手,步伐有些虚浮地往里走。 于仙穹不放心,特意找到了家里的管事问道:“今天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吗?” 第1582章 信任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信任 管事的沉吟道:“回三小姐,今日梁府的新任家主,那位梁二爷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于仙穹不由一怔:“梁二爷来了?好好的,他到于家来做什么,莫非是提及了我和七殿下的事情?” 可刚刚于夫人对慕容敛的态度倒是很正常,如果真的出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她对慕容敛的反应不会平平。 管事地摇头说:“具体的内容,老奴就不知道了。夫人和梁二爷谈话的时候,还特意将四下都给屏退了呢,而且不多时,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出门了?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太清楚,夫人是做了梁二爷的车辇离开的,后来也是梁家的马车将人给送回来的。具体的,还得问夫人自己。” 于夫人的样子,哪里像是愿意说的。 于仙穹又试探了几次,她都顾左言他,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 她心里愈发狐疑,谁知第二天,梁府竟是派了一个小厮来求见于夫人。 正好于仙穹在边上,就听到那小厮汇报说:“我家侯爷让小人来告知夫人一声,昨日的事情,已经都办理妥当了。还请夫人不要担心,将心放好了!不会有事的。” 他单单说完这几句话就走了,反而是于夫人神色更未名地坐在堂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23sk. 于仙穹见她神色异常难看,忍不住起身想问:“母亲为何不愿意将实情相告?您分明就是有事瞒着家里,难道作为家人,我们都不能知道了吗?” “真的没有,你别问了!”于夫人语气生硬地打断她,当晚睡觉的时候,却忍不住做了噩梦。 在梦里,她看到张骁林的脸上一片血红,他龇牙裂目地瞪着自己,不停地吵嚷着:“你们这些刽子手,狼狈为奸,没有一个好东西!去死,都去死吧!” “不!” 于夫人在黑暗中惊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很快,她就因此病了。 于仙穹来请安的时候,看到母亲一片病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大夫却说:“三小姐,我瞧着于夫人像是得了什么心病,对某些人和事很害怕。不过她决口不肯提及,我也问不出所以然,只能寄希望于你们家里人,多开导开导她了。” 听到大夫的话,于仙穹登时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便主动去找到了慕容敛,跟他说明了这一切。 慕容敛很是诧异:“你确定么?是我的二舅舅找到了于家之后,你母亲才突然病了的?” “非常确定。我家里的管事是这么说的,据说当时梁二爷到我家里之后,神色看起来很是凝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后来我母亲跟着他出了趟门,再回来就整个人都变了。” 她说着就红了眼睛:“殿下,我母亲的心性很是刚强的,如果只是寻常的小事,绝对不会将她给吓成这幅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发生了,还请您一定要替我打听清楚啊!” 慕容敛可是见不得于仙穹哭的,立马答应下来。 “好好,我这就去问舅舅,你别伤心了。” 他命人驱车前往梁府,一见到梁二爷就迫不及待地问:“舅舅,前几日.你亲自去了趟于家,可是真的?” 梁二爷挑眉:“殿下是怎么知道的,于夫人莫非跟您说了什么事?” “正是于夫人不肯说,我才要来问你的。于仙穹说,她娘自从见了您以后,回去就心神不宁,甚至大病了一场,至今都不太好。到底发生了何事,您别瞒着我,不然我要怪罪的!” 大病了一场…… 梁二爷心里好笑,看来这件事对于家的冲击不小啊。 于夫人是当真信了,否则怎么也不会反应这么大。 他越发得意起来,她的反应越大,说明成事的可能性越高,甚好! 因为慕容敛不停地逼问,梁二爷有心试探他的态度,便故作遗憾地说:“殿下有所不知,是前不久,有一个从西北军偷偷回来的军官说他手里有证据,指认现任西北军主帅,也就是于富贵将军涉嫌谋害了孙诀老将军。” “这不可能!”慕容敛一下子跳脚了:“于将军的为人,我常听于仙穹说起,那可是很端正高洁的。” “是啊,我和殿下一样,都是不相信的。可对方来势汹汹,还带了一些证据,万一让皇上知道了,多半是会起疑,对于家心有不满的。” “不会的。” 慕容敛说得格外笃定:“我不知道舅舅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可如果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皇兄不会因此就做出决断,轻易怀疑一个人。” 他似乎对慕容浔很有信心:“皇兄这个人,才不是那种轻信谗言,不明是非的皇上呢。他一向用人不疑的,既然他能放心让于将军坐镇西北,就是信了他的为人,岂会听从是非挑拨的话。” 原本梁二爷只是有心试探,可他万万没想到,慕容敛会对今上做出这么高的评价。 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十分推崇今上的做法。 如果他这么崇敬皇上,对他发自内心地感到钦佩和爱戴,那日后想要谋商大事,如何能成? 梁二爷心头一寒,暗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之前他以为,皇上肯定会对他和于家的亲事从中阻拦,便能借机生事,来离间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谁能想到皇上一口答应了,更让七殿下心存感激了。 他不由捏住手指,眸中闪过精光。 得想个法子,让七殿下感觉到,皇上对他没有半点兄弟情分才好。 眼见慕容敛说着,就想去找皇上说清楚这件事了。 梁二爷立马将他拦住,声音也有些严厉起来:“殿下以为自己对皇上很了解,非要把这一切告诉皇上就是在帮于家吗?那边大错特错了,真正能帮到于家的,唯有将事情给瞒得密不透风!” 慕容敛不满地看过去:“这是为什么?” “没有一个皇帝不忌惮兵权在握的武将,哪怕他有心信任对方,也不可能毫无芥蒂。何况,事情还跟老将军有关!” 第1583章 离间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离间 “可事情不说清楚的话,便是于夫人心里的一块心病。她已经因此生病了,我答应过仙穹,要替她处理好这些事的。” 梁二爷轻笑了一声:“殿下觉得,于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恪守立法,端正严明。” “是了,殿下既然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那如果事情真的像您想的那么简单,她是不是该在第一时间就请求面圣,将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来让皇上还于家一个清白呢?” 慕容敛沉默了下来,费解地看着梁二爷。 好一会儿,他才讷讷地问:“所以,于夫人也觉得,应该瞒着而不是让皇上知道更好?” “那是自然了!于家是告密者口中的肇事方,对方有认证物证,即便这证据看起来未必非常夯实,也足以在君王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何况,孙老将军是宸王殿下的亲外公啊。宸王殿下对这位外公有多敬重和牵挂,不用我提醒您了。于将军查凶案查了这么久,连个蛛丝马迹都没发现,宸王府会答应吗,皇上会高兴吗?再生出这样的事情来,便是将于府放在火上炙烤。到时候,会倒大霉的人是谁?您还觉得自己有望和于府结亲吗!” 这一番话将慕容敛说得节节败退,他咬着牙不情愿地说:“可是,可是这只是舅舅的猜想,又不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殿下是想拿这种事情去试探皇上的态度吗,可这么大的事,岂可儿戏!于家赌得起吗?”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而且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我已经按照于夫人的意思,将那个妄图告密者给暗中处置了。连同他所谓的证据一起,人证俱毁,以后当可以高枕无忧了。” 慕容敛不可思议地看着梁二爷:“你们杀了他?” “是!” 他哆嗦了一下:“可是万一他没有冤枉于将军呢,万一他是好人,或者是一时误会了呢。就这么死了,不是错过了查明孙老将军死因的一个好机会吗?” 梁二爷耸了耸肩:“这种事情,哪里经得起推敲。殿下,我问你,你会因此放弃跟于三小姐的姻缘吗?” “我不会啊。” “那就是了。不处理妥当,皇上再误以为是您和于府勾结,试图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到时候这把火就该烧到您的头上了。我这么做,哪里是为了于家呢。我和于家的交情才几斤几两,还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卖给于家一个人情罢了。” 他拍了拍慕容敛的肩膀:“总之,事情已经妥善处理好,您不用挂心,也大可以让于三小姐开导开导于夫人,不用因此落下心病。” 将慕容敛好说歹说地给哄着离开了之后,梁二爷却愁眉不展。 他托人给冯彬带了话:“想要让七殿下跟皇上反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七殿下压根不是心思深沉,野心勃勃之人,他没有吃过苦,没有受过罪,从小就在温室里含着金汤匙长大。这样的孩子,能保持荣华富贵到老,就足够开心了,哪里会想着其他心思?” 冯彬听到传话,也有些烦躁起来。 他想了想,又亲自去找了曹飞檐一趟,想问这位名满京华的曹公子,是否能有什么好主意。 曹飞檐对于慕容敛的态度完全是意料之中。 “从心而论,今上对梁家也好,对七殿下和怡太妃也好,都是说得过去的。他没有对他们做过任何过分的行径,甚至在七殿下的婚事上,皇上还有一种纵容和宠溺在其中。七殿下会因此对皇上推心置腹,也是理所应当的。” 冯彬冷哼了一声:“我们要的可不是这个效果。七殿下是我们必须要利用的一把刀,没有这把刀对准刺向皇权,现有的一切就不可能打破。” 曹飞檐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倒也不是无计可施。七殿下这个年纪,说单纯那自然是单纯的。可单纯也有自己的好处,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最是经不起刺激的……” 冯彬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曹飞檐是有主意了。 他立马来了兴趣:“驸马有话不如直说,究竟是什么办法?” 曹飞檐的手指在桌上点了几下:“没记错的话,再有几日,就是先帝的忌日了吧?” “应该是。”冯彬其实压根不记得,不过曹飞檐的脑子一向活络,他说是这样,保准没错的。 “先帝忌日,按照惯例,皇上会亲自出宫,携带皇亲贵族一同去往皇陵祭拜。到时候,还会请道法师傅在皇陵做法事,以安抚先帝亡魂。这是多年的惯例,不会改变。那么皇上和七殿下,肯定都会去皇陵的。梁二爷作为梁家新上任的家主,又袭了侯位,必然是会跟着一同前往。”天籁小说网 “不错,然后呢?” 曹飞檐在冯彬耳边低语了几句,用狭长的眼尾瞥着他:“冯先生神通广大,向来见缝就能插针。在其间做这样的安排,应该不在话下吧。” 冯彬不知他话里的夸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到底是采纳了这想法,露出一抹笑来。 “既然是曹驸马的主意,就算再难做,冯某也一定要办妥了不是,否则岂不是辜负了驸马的好提议。” …… 安盛皇宫,慕容浔处理完紧急的奏折,放下了公务将总管太监叫了进来。 “先帝忌日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回皇上,该准备的事情都已经稳妥了。礼部的几位主事的大人这些天都在为此事操劳奔波呢,太后还特意将人差遣进宫来询问,最关键的仪式都是由她老人家亲自过目的。” 太后对于先帝的事情,向来是上心且仔细的。 有她把控,必定是没问题的。 到了忌日当天,慕容浔为了表达敬意,甚至没有用一口饭食,就率领几位王爷皇子,还有朝廷里高位的妃嫔,径直去往皇陵。 别宫里的众位太妃也在太后的带领下一同前往。 这段时间,琦太妃都是在宸王府被赵轻丹亲自照料的。 孙诀之死,对琦太妃的打击很大,最开始她的身体状况并不明朗。 多亏了赵轻丹悉心调理,她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第1584章 非议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非议 众人在皇陵汇合,礼官按照制度先诵读了先帝的丰功伟绩,再表达了对他故去数年的思念和悲伤。 又有道法高深的道长特意来做法事,口中念念有词,替先帝驱邪祈福。 在慕容浔的带领下,所有人行叩首大礼,又将皇陵中其他祖先的陵墓一一拜过去,持续了数个时辰才结束。 之后其他人就可以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不过请来的道长是从前昭翮帝在位时,就十分熟稔的一位朋友。 他也不是那种追求名利的俗人,明明得到先帝的器重,却不要在皇城中谋得高位,反而是四处游山玩水,不受拘束。 慕容浔不论信不信道法,都肯定会跟他见一面,聊聊天。 皇陵后院有极为安静的会客之地,梁二爷正是猜到了这一点,在冯彬和曹飞檐的指点和安排下,他特意找到了慕容敛。 “七殿下,听闻皇上在后院正在会见刚才的空言道长。听闻这位道长乃是天下难寻的高人,他能看穿人的命格,破晓世间多种玄机,不如我陪同您一起去见见他吧。” 慕容敛有些好奇:“舅舅,为什么我要去见他?” “你不是说,之所以会跟于三小姐结缘,正是因为之前和梁非在街市上无意中碰见了一位道士,得到他的指点才认定了于三小姐吗?如今于家是多事之秋,毕竟卷入了是非之中。万一现在的安排发生了变化,我们也该及时了解才能应对。就算不是为了您自己求一求,也该替于家打听一番。” 慕容敛一听这话,觉得甚是有理,就跟着梁二爷一并往后院走。 他哪里知道,梁二爷压根就没有打算让他跟这位道长见面。 两人一路走到一处院子的外面,本来是打算找看守的内官跟慕容浔说一声。 皇陵后院不得带兵刃靠近,所以侍卫们相隔甚远,这里多是宫里的公公们在值守。 慕容敛刚要开口,就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似乎是为了打发时间在闲谈。 “哎,你常在皇上身边伺候,可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让七殿下和于家结亲?” “怎么,七殿下到了适当的年纪,本就该谈婚论嫁了,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听到这些话,慕容敛还有些气恼。 心道这两个嘴碎的下人好生大胆,居然敢背地里议论主子的亲事。 他平日里不是喜欢计较的人,不过既然听到了,难免想要呵斥几句。 谁知梁二爷将他给拉到身后,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多听几句。 “这些内官们都是在皇上跟前近身伺候的,知道的往往也比寻常人多一些。您难道不想知道皇上的真实想法吗?” 梁二爷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声提醒慕容敛。 慕容敛露出茫然的神色,心道皇兄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未必会跟这些内官讲啊。 岂料下一秒,其中一个小太监就轻笑着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为什么皇上会答应让七殿下迎娶武将之子吗?这有什么的,在皇上眼里,七殿下不过是个无用的草包,别说让他娶了将军的女儿,就算这世上有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并将其许配给殿下,皇上都不会担心的。” “当真?” “这是自然!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看起来对七殿下那么不加设防,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那是因为他压根瞧不上七殿下。不过也是,七殿下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孩儿,哪里是皇上的对手。皇上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所以他想跟谁结亲,索性成全算了,又不能威胁到皇上。”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给皇上斟茶的时候,还听到他和宸王殿下说,七殿下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挺好的,养尊处优可以将他给养废了。这样他和梁家就老老实实的,不会掀起任何波澜了。” 他们谈论起慕容敛的时候,语气极为轻蔑,好像他慕容敛真的是什么头脑简单的蠢货。 慕容敛气得握紧了拳头,想要去找里面的人理论。 但是他个胳膊被梁二爷给紧紧拉住了,梁二爷面色凝重地低声提醒道:“殿下再生气,也不能冲动过去理论,不然只会惹出祸端。” 说完,他直接将慕容敛给拉走了。 等到了远处,梁二爷故意顺着方才的话慨叹:“真是想不到,咱们原本是为了找那位道长聊一聊,没想到误打误撞地却听到了皇上的真实想法。在皇上心里,竟是这样看待您的?虽然我为人臣子,不能说君上的不是,但殿下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的才能和天赋我是相当看好的,怎么能被人如此轻怠,太无礼了!” 慕容敛却是要哭了。 他红着眼睛,眼眶微湿.地看着梁二爷:“舅舅,那些内官说的话是真的么?在皇兄的眼里,我竟然是那样无用的废物吗?那他对我的关心,其实都是因为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才会对我没有半点防备,甚至想让我成为不学无术的人?”23sk. 梁二爷状似为难地摇了摇头:“那些内官又不知道咱们在边上,是私下说的话,多半是真的。这种事情谁敢随便编排,可是要掉脑袋的。不过殿下您也莫要太伤心了,自古帝王无情,您身在皇家当更加明白这个道理。梁家毕竟势力不小,您要是当真成了崭露锋芒的能人,反而会引起君王的不满。毕竟您不是普通的臣子,而是同为慕容氏的皇子。在这样的位置,做一个庸才,比做一个天才要安全地多。” 慕容敛伤心地低下头,他不敢相信皇兄竟是这么想的。 在他一贯的认知里,皇兄都是发自内心地关心他,希望他开心,才会在很多事情上纵容着他。 原来这一切,居然都是假象吗? 这份纵容背后,不过是希望他变得懒散无知,不成大器。 “舅舅,我真的很难过。我、我知道自己贪玩,有时候不着调。可是我读书习武的时候,还是很用功的,为的就是日后能被委以重任,像四哥和六哥那样,帮着皇兄分忧解难。为什么皇兄要这么看待我啊!” 第1585章 沮丧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沮丧 梁二爷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他,还高深莫测地叹了口气。 “七殿下,您到底还是心肠太好,不知人间险恶啊。即便是亲兄弟之间,也未必是会亲密无间的。有些人看起来对您好,实际上怎么想的,压根都不会表露出来。越是高位者越是如此,哪里会让您看出来呢。怪不得早前,我还想着促成您和于家成亲,可能会有些阻拦。谁知皇上一口答应了,半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我虽然替您高兴,心里却暗暗绝对奇怪。按理说,不会如此顺利才对。现在才知道……” “才知道皇上他从头到尾都看不上您啊!哎,帝王心海底深啊,皇上可是差点连我都骗了,害我一直以为,他对您是真的关心。如今想来,确实令人寒心。不过殿下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在舅舅的心里,从来都是十分看重殿下您的。您打小儿就很聪明,比起其他同龄的人,也稳重得当,日后必定大有作为。您放心,即便以后皇上想打压您,舅舅我拼尽全力,也会支持您站在您身后的!” 梁二爷这番话,说得感人肺腑,像是要将心窝子给掏出来一样。 慕容敛感动地看着他:“还是舅舅对我好。” “那是自然了!殿下,您要记住,您是梁家的依仗,梁家也只会是您一人的后盾。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是最坚牢的。这其他人啊,怎么都会隔了一层。” …… 从皇陵回来之后,慕容敛的情绪一直很沮丧。 连于仙穹主动找他出来,慕容敛都显得兴致不高,完全没有往日里鲜活的神采了。 于仙穹觉得很奇怪,平时慕容敛都是哄着她高兴,一副乐观向上的样子,怎么最近郁郁寡欢,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起来之前向他打听的关于梁二爷来找于夫人的事,忍不住问:“殿下,您可曾问过梁二爷了,我们家里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我母亲会这么担惊受怕。她到现在还一病不起,没有康复呢。” 慕容敛想到了于家的那桩事,心里也替她发愁起来。 听二舅舅的口气,分明是有人掌握了于将军对付孙诀老将军的证据,如果不销毁的话,对于家是极大不利的。 此前他还觉得,皇兄圣明,多半不会因为这种片面的证据就给人定罪。 可是经过上次在皇陵里,了解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之后,慕容敛就不敢这么想了。 他摇了摇头:“仙穹,这件事你还是不要问了,你知道了不过只会徒增烦恼,对于家、对你的母亲不会有任何帮助,还会让你跟着担心。不过有本宫的舅舅在,他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不会留下什么后患给于家惹麻烦,所以你好好劝慰于夫人,且放宽心就是了。” 于仙穹哪里能放心得下,她反而更不是滋味了。 但是慕容敛明显不愿说,她只能问:“那殿下呢,看起来殿下的心情也很是不好,殿下您是否也有烦心事,可以同我说说。” 慕容敛当然想要找个人宣泄情绪,讲一讲他的委屈了。 只是,于仙穹又不会帮到自己,说不定还要连带着让她的情绪也低落,何必折腾她呢。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没事的,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些私事罢了。” 谁知听到慕容敛这么说,于仙穹反而生气了。???.23sk. 她一贯是脾气温和,对谁都温柔内向的人。 可是她这会儿却板起脸来,眼神有些哀怨地看向慕容敛。 “为什么大家将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我,我就这样不中用吗,连替你们分忧的作用都没有?母亲是三缄其口,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即便我担心地不得了,夜里都快睡不着了,她也咬牙不愿道出口。现在关于您的事情,我想问,您也是同样的态度。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发生任何事,都不值当跟我讲的。”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堪堪就要落泪:“是了,我知道自己没用,在大事上帮不上忙。可我不过是想替你们分担些许愁绪罢了,如果所有的烦恼都落在一个人的肩膀上,难免会让人喘不过气。但同亲近的人说一说,总归是能喘口气的。我还以为对殿下来说,自己已经不算是外人了,现在看来,终究还是说不上话。” 见她如此伤心,慕容敛可吓坏了。 他连忙轻声慢于地哄了起来:“仙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自己的事情打扰到你的心情,惹你跟着不是滋味,我岂会拿你当外人。” 慕容敛一紧张,甚至忍不住去拉她的衣袖和手指:“我对你的心意,你当是清楚的。我是非你不娶的,日后你也只能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再没有其他人比你更重要了。” 于仙穹不情愿地将衣袖给拉扯回来,但他攥得紧,她也拉不动,只能赌气地问:“既如此,你还不愿告诉我吗?” 慕容敛没办法,只好将在皇陵里听到的话转达给了于仙穹。 他面色郁闷:“我一向都是敬重和钦佩皇兄还有四哥的。在我眼里,他们两个都是人中龙凤,聪慧又有本事,有他们在,安盛也能风调雨顺,一派祥和。可是我也希望能帮助兄长们分忧啊,我虽然贪玩,课业上可从未懈怠的。为什么在兄长们眼中,我就是那样无用的草包呢。” 说着,他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不愿告诉你,也是怕你因此觉得我不中用。可是仙穹,我真的不是蠢笨之人,只要皇兄愿意给我机会替他效力,我定会认认真真地做好。像我六哥,他以前还经常流连烟花.柳巷,比起我来更不着调呢,现在还不是成为了可塑之才,深得器重。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啊。” 于仙穹有些奇怪地蹙眉:“殿下方才说,你是从两个内官的口中听到这番话的?那如何肯定,这些话一定是真的,又不是皇上和宸王殿下亲口说的不是吗?” 第1586章 宴请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宴请 慕容敛并没有因此被安慰道:“你有所不知,当时我和舅舅去皇陵的后院找皇兄,其他人都不在后院,那里只有皇兄身边的内官守着。我们听到两个人议论,说的都是平日里皇兄私下会提及的话,那两人就刚好说起此事了。我也不想听到当真啊,可我无法做到充耳不闻还在自欺欺人。他们分明说,皇兄从未将我看在眼里,四哥也是一样。这些话太伤人了,我心情好差。” 看到他难得神态这么黯然,于仙穹便知道慕容敛是真的被刺痛了。 他过去话语里不乏对兄长们的推崇,也一向看重兄弟亲情。 现在得知他从未被高看过,肯定不会开心的。 “七殿下在我眼里,是一个乐观积极,能给人带来快乐的人。就算您现在没有在朝中发挥得力的作用,可是您私下有自己的很多优点,是旁人不能及的。不管那些贬低您的话语是否出自皇上和宸王殿下之口,都希望殿下能振作起来,不要妄自菲薄。” 她是真心安慰,慕容敛能感受到其间的诚意,却并不能让情绪好转。 看到他的样子,再想到于府里,于夫人还病着,于仙穹的心情同样很沉重。 宸王府,罗莹一大早就到这里来找赵轻丹说话了。 “四嫂,我是来向你求救的。” 她愁眉苦脸地拿着一本册子,一副十分发愁的样子看着赵轻丹。 “花茶宴在即,今年轮到我来主办。可是我跟京城里很多夫人小姐都不太熟悉,实在不知道自己有无遗落,你跟她们一向往来比我多的,快帮我看看是否需要添上去。” 每年京城都会有花茶宴,多是京中的高门轮流来主理。 今年刚好轮到罗莹头上了,让她忙倒是没什么,不过罗莹从前没有做过类似的安排,头一回做难免手忙脚乱的,生怕遗漏什么。 赵轻丹看到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你啊,怎么紧张作甚?一个花茶宴,说白了就是个将女眷们聚集在一起,秀秀才艺,聊天闲谈的场合,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大事,放轻松一些!” “立王府很少请这么多客人过去的,我也是担心失了礼仪,给六殿下落下面子。你快帮我参考参考嘛。” 赵轻丹听着她的催促,就认真地帮着核实了一下名单。 她翻看完了说了几个名字让罗莹加上,又想到一个重要的人。 “于府的帖子,今年也是要送的。以前不怎么走动就罢了,现在可不能含糊了。老七跟于三小姐的事情,多半是要成了,以后她就是咱们的妯娌了,同为皇子妃,现在就该常来常往。” “哦对,瞧瞧我这脑子,怎么将她给忘记了,我这就加上!” 倒不是罗莹故意忘了,而是之前的花茶宴,于家都没有参加过。 其他的主办人原先也送过帖子去过请人,不过于夫人行事低调,总是推辞过去。 于家几位小姐都是听从母亲的意思,很少露面于人前,时间一长,大家都不怎么主动邀请了。 不过就像赵轻丹说的,不管他们这次愿不愿意来,罗莹的帖子都得送过去,表达一个态度。 这样日后走动起来,才不会让人诟病。 所以罗莹就亲自拟了请帖送到于府去,还是让立王府的管事送过去的。 谁知道到了于府之后,于家的下人倒是为难了起来。 “我们家夫人病了好些日子,至今还卧床不起呢。除去已经嫁出门的两位小姐不说,三小姐这些日子都一直侍奉着夫人,不知道她方不方便出门。” 正巧于仙穹在家,听到立王府有人来,她就匆忙走了出来。 管事的一见她很是客气:“给于三小姐问好,小人是立王府的管事,今日特意奉我家王妃的命令,来给于家送帖子,希望于家的女眷得空能去参加之后不久的花茶宴。” “花茶宴?怎么今年是在立王府主办吗?” “正是!” 于仙穹露出遗憾的神色:“实在对不住了这位管事,我也很想去赴宴的。只是你应该听我家下人说过了,我母亲大病一场,迟迟不见好转,整个人都精神不佳,根本没法出门。而我身为人女,理当侍奉床前,岂能自己出去赴宴将她一个病人留在家里呢。因而我是没法参加宴会的,还请帮忙转告一声,向立王妃说声抱歉。” 听到她的话,管事连声说表示理解,就带着这番话回去向罗莹禀告了。 “于夫人病了?” 立王府里,罗莹听到这话,跟着担心起来。 “可问过是什么病没有?” 管事摇了摇头:“回王妃,具体是什么病,于三小姐没有开口,属下也不好多问。不过听说于夫人已经病了多日还不见好转,于三小姐瞧着一脸愁容,多半不是轻症。人家都那么说了,属下就不好继续邀请了。” “知道了,辛苦了,下去吧。” 看着桌上被退回的请帖,罗莹又想到了赵轻丹说的话。 以后他们的确是会跟于三小姐多走动的。 若是于夫人的病他们不知道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好坐视不理,不去探望。 所以罗莹差人给赵轻丹带了话,告知她这件事。 她无甚经验,想请赵轻丹拿个主意,看看要如何处理才好。 赵轻丹听说之后,仔细想了下,就亲自来找罗莹。 “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亲自去一趟于府比较好。宸王和立王肯定是不便出面的,于将军现下不在府里,府中基本都是女眷,便是由我们出面探望,一来表现诚意,二来她的病迟迟不好,我作为大夫,说不定能帮上忙。”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罗莹当然一口答应下来。???.23sk. 两人就备上了充足的滋补的药品,一起去往于府。 于仙穹听到下人汇报说,宸王妃和立王妃都到于府来了,她吓了一跳,连忙整理好衣着就匆匆出了门。 她一眼果然看到两位王妃被请进了中堂,于仙穹上前行礼:“给两位王妃请安!” 第1587章 探病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探病 “于三小姐快快请起!” 赵轻丹虚虚扶了她一把,命人将备好的礼物送了过来。 “这些都是本宫和立王妃一起准备的滋补的药材,听立王妃说,于夫人病了多日还没有康复,我们心里也跟着挂念,就想着抽空来探望一番。因本宫自己就是大夫,若于夫人有什么顽疾,不妨让本宫看看,替她拿个主意。” 于仙穹没想到这两位王妃会这么客气。 她不过是推辞了一个花茶宴,她们得知了之后,竟是亲自过来探望了。 这份殊荣,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于仙穹毕竟还是个刚及笄的孩子,有些束手无策地攥住衣角。 “怎么好劳烦王妃探病呢,我,我母亲许是之前操劳忧心过重,心情太过郁结才迟迟不见好。大夫说了没有其他的症状,但需要多加调理。” “心情郁结?” 赵轻丹若有所思。 按理说,于富贵将军刚刚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西北军的主帅,虽然说外公的死让大家心里都不好过,可是对于家来说,尤其是对于家的女眷来说,当是影响不大的。 其他方面嘛,就是于三小姐和老七的事情了。 老七向来是个会哄人的,怡太妃对于家的态度也亲近,慕容性更是没有从中阻拦过什么。 看起来一切顺利,为何会积郁成疾呢? 不过于仙穹常听人说起这位宸王妃能妙手回春,连垂死之人都能有办法治愈。 而自己的母亲一直不见好转,既然宸王妃都亲自来了,趁此机会让她看看也好。 于仙穹就引着他们去了后院的屋子里。 一进门,赵轻丹果然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根据这味道,不难猜测她已经病了多日,绝非一朝一夕就有这么厚重的味道。 “仙穹,咳咳,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谁来府里了吗?” “母亲,是宸王妃和立王妃两位王妃亲自来探望您了。宸王妃说想替您看看病情,说不定她有办法医治您。” 一听到于仙穹的话,于夫人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赵轻丹见状,忙上前按住她:“于夫人不必多礼。你是病人,好好躺着就行了。” 罗莹跟着解释说,是听管家提起于夫人病了,他们不放心特意来一趟。 赵轻丹在于夫人的床前坐下,让她伸出手来,替她诊了脉。 “尺脉深沉,脉象郁滞。” 她又仔细看了看于夫人的气色,果然见她面布满愁容,神情倦怠,像是丢了精气神。 赵轻丹收回手指:“看来于夫人是思虑过重,心情郁结已久。是否还伴有多痰,失眠的症状?” 于仙穹立马说:“王妃当真是神机妙算,我母亲确实有此类症状。她夜里常咳嗽不止,伴有淤痰,而且整夜睡不好,头发都落了不少了。” 看样子,这症状还挺严重的。 “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恐会积累成郁病。” “郁病?”于仙穹紧张起来:“这很严重吗?” “既然是病,哪里有好的。郁病是一种有情绪造成的病,看着不痛不痒,可严重起来也是很吓人的,可不能怠慢了。” 她忍不住问:“如果于夫人信得过本宫,不如将发生了什么让你担心害怕,惴惴不安的事情告知于本宫。有些事,一直埋在心里不说,是无法纾解的。但凡有人能开导开导你,也不至于后果严重。” 于仙穹满怀期待地看着于夫人,希望她能听从赵轻丹的话如实相告。 谁知道于夫人却更是紧张地剧烈摇头:“没有,哪里有什么烦心事,王妃莫要多想了。” 她又说:“多谢王妃特意替我看诊,但我应该只是前阵子太累了,休息不好,才精力不济病倒了。只要多吃些补品,很快就能康复的,不敢劳您挂心。” “于夫人,讳疾避医可不好。你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于将军人又在西北,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所以你是整个于家的主心骨。如果你病倒了,孩子们也会跟着心神不宁的。”天籁小说网 她听到赵轻丹提及于富贵,越发紧张了起来。 看出来于夫人情绪焦躁,赵轻丹心里狐疑。 但她不敢过分刺激于夫人的情绪,只能好生劝慰了几句,又看了一眼她最近吃的药方子。 药方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更证明了她没有看错。 其他大夫也有类似的结论,只是于夫人自己不承认罢了。 赵轻丹叹了口气:“于夫人,宸王府平日里虽然和于家走动不多,可是本宫对于家一向很挂念和心中感觉亲近的。孙诀老将军是宸王和本宫的外公,而于将军又是外公的得力干将,两人共事那么久,关系比起旁人定是亲近不少的!本宫自然是盼着于家蒸蒸日上,日后也想着多走动走动,不要彼此生疏了。” 于夫人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背后却已经吓得衣服都湿了。 看到她额头也出了层汗,赵轻丹不动声色地蹙眉。 好奇怪的反应。 大概是担心赵轻丹多想,于夫人挤出一个笑:“不知两位王妃怎么知道我病了,还辛苦你们特意过来,我真是不安。” 罗莹回道:“今年的花茶宴是立王府主办呢,本想着邀请于三小姐和夫人你一同前往。于三小姐跟老七的事,我们可都知道了,她嫁给老七是早晚的事情,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于仙穹有些赧然地低下头,赵轻丹看到她害羞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 这孩子,看起来真文静啊。 她拉起于仙穹的手:“老七这孩子呢,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打小就很可爱机灵,讨人喜欢。虽然是皇子,身上却没有一些贵族子弟会有的骄纵和霸道,是个顶好的孩子。你们能结下良缘,我们这些做兄嫂的都开心得很。” 听到赵轻丹的话,于仙穹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慕容敛伤心的事。 他说有人私下议论,说宸王殿下和皇上并不看重他,甚至很轻视他。 所谓夫妻一体,宸王殿下的态度应该和这位宸王妃的态度一般无二。 于仙穹见她说得真诚,不似慕容敛以为的那样啊。 第1588章 花茶宴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花茶宴 罗莹也拉着于仙穹说了好些慕容敛的好话:“其实老七看着爱玩,性子也挺沉稳的。以前我还总跟立王调笑,说他太孩子气了,比起七弟来还不如呢。可老七毕竟年纪还小,还有成长的空间,如果暂时有什么不成熟的地方,你也要多海涵一些。我们都相信,他以后会更加稳重成大器的。” 于仙穹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好。 罗莹见她的样子,心里觉得喜欢。 她语气不乏可惜地说:“还想着请你去花茶宴,让更多京中的女眷认识认识你呢。因为你不经常出门,跟京城里的其他女子并不是十分相熟。但有不少人都对你很好奇呢,本宫本想着趁此机会,将你介绍于人前,要是错过了,实在可惜呢。” 于夫人听到罗莹的语气,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地想邀请于仙穹。 而且日后,于仙穹跟慕容敛的事情多半是要成了。 她也免不了要跟眼前的这两位王妃来往,更免不了在外人跟前露面。 一直拘着她在于府里,对她未必就是好的。 于仙穹这孩子,性子到底还是比同龄人沉闷了一些,或许是因为过去她管束地太过严格了,才让她失去了该有的童真趣意。 所以于夫人想了想,开口对于仙穹说:“仙穹,既然两位王妃诚心诚意地邀请你了,你就去吧。” 于仙穹意外地看过去,又有些担心:“可是母亲您的病……” “又不是什么动骨伤筋的大病,一时半会儿没有大碍的,于府里那么多的下人看着呢,不会有事的。何况你只是去参加一场宴会,耽误不了几个时辰,你在我跟前,或是不在我跟前,差别不大的。”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既然于夫人都亲自开口了,于仙穹的态度也有些松动。 赵轻丹和罗莹更是热情地劝慰:“好了,你母亲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到时候可一定要去立王府赴宴,让那些对你不熟悉的人,都好生眼熟一番。以后成了皇子妃,可有你周旋的时候呢,说不定过几年啊,你也要开始张罗操持着这类的宴席了。” 听到她们的话,于仙穹这才一口应下来,说自己一定会去的。 赵轻丹又以大夫的身份,仔细交代了于夫人平日里的吃食,再贴心地宽慰她几句,这才带着罗莹一起离开。 出了于府,罗莹有些开心:“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了,总算将人给邀请到了。” 赵轻丹笑了起来,但心里还念着于夫人态度的异常。 罗莹见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四嫂,那位于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连我这个不通医术的人,都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了。尤其是你提到西北军、于将军还有孙老将军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张地不行,该不会她生病,是跟那些事情有关吧。” 虽然她觉得有些关系,却没有想过孙老将军的死跟于富贵有关联。 于富贵在众人眼里,都是个憨厚乐观的老好人。 连罗莹的母亲都夸赞过他,认为他为人厚道,能够担得起西北军的大梁,接下孙诀的班。 赵轻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且看之后她的身体恢复如何吧。” 罗莹搓了搓手:“那花茶宴的时候,你可要早点来立王府哦,以防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经验丰富,能够帮帮我。” 赵轻丹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知道啦!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啊,是不是和老六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们夫妻两个,都孩子气到一块儿去了。” “才没有呢!而且我方才是为了衬托老七的好,才挤兑我家王爷的。我们六殿下现在比起过去来,稳重了可不是零星半点啊。” 赵轻丹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罗莹已经轮廓明显的肚子:“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这么会撒娇。以后老六要伺候两个小祖宗,可有他累的时候。” 罗莹闻言将手温柔地放在了肚子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花茶宴当日,赵轻丹果然很早就到了立王府。 因为是女眷们的聚会,慕容苏不便出席,就打算早些离开王府,去外头办理公务。 他见到赵轻丹,特意亲自将她给请进去:“四嫂,你可总算来了。你不来,我都不放心走了,王妃说我太过小心了,未免紧张过了头,可我也是担心她有身孕还要操劳这些事情,会累着才不放心的。” 赵轻丹啧啧了两声:“你啊你,敢情不是盼着我来,是盼着我给你们王府做苦力的。” “岂敢!” “放心吧,你就安心出门去,罗莹的胎象已经大稳了,都这个时候了,只要不是严重的磕磕碰碰,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于磕磕碰碰这种事,王府里人人都会注意,肯定保护好她。且安心去忙吧。” 得了赵轻丹的话,慕容苏才再三谢过,阔步出了门。 赵轻丹又找管事来核对了一遍茶水果盘的清单,确定无误之后,就等着客人陆续上门了。 各家的女眷们不多时就接二连三地来了,赵轻丹陪着罗莹一路相迎,纷纷打过招呼请他们到里面入座,不多时王府里就火热朝天,好不热闹。 于家门外,梁府的马车正在耐心地候着。 梁小姐坐在车里等待于仙穹,两人说好了要一起过去,她便提议主动来于府接人。 于仙穹今日换了件崭新的外衣,又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有些耽误了时间。 她小跑着到了马车上,一见到梁小姐就抱歉:“是我动作太慢了,劳烦姐姐就等了。” “不久等,我也刚到没一会儿。” 梁小姐打量着于仙穹:“妹妹真是出水芙蓉,好看得紧!真是可惜七殿下这会儿不在此处,不然他恐怕要赞叹不止了。” “姐姐惯会拿我开玩笑。”于仙穹娇嗔地看了她一眼,梁小姐捂嘴偷笑:“怎么于妹妹的脸皮这么薄,都这个份上了,我提到七殿下,你还是这么不好意思。难道我说错了,他可是你未来的夫君,能不喜欢你的样子吗?” 第1589章 作怪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作怪 听到她提起慕容敛,于仙穹小声说:“其实我这几天都没看到殿下人影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平日里,他到于府的次数还挺勤快的,可是上一次他说心情不好,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之后我们分开就再没见过他人了。说实话,我还挺担心殿下的状态。” 梁小姐跟着附和:“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偶然间也听父亲提及过,他说皇上私下对七殿下并不看好,暗中没少贬低过殿下,哎,这的确会让人寒心,恐怕让七殿下十分伤心了。我兄长梁非也说,七殿下最近都不太肯出门去玩了,成天闷在皇宫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仙穹担心起来:“他不会想不通,一直郁结在心里吧。” 梁小姐表示不知,困惑地摇了摇头。 其实实情是,慕容敛有些赌气地在宫里闷头读书。 既然慕容浔嫌弃他不中用,他偏要多学习知识,让自己成为博学广识的人,不轻易被人给看扁了。 于仙穹咬了咬嘴唇,对梁小姐,她一向是不加设防的。 “其实,我觉得殿下和皇上这件事里面,或许有一些误会。首先他听到那些话,不是皇上亲口说的,只是两个内官的闲谈。保不准是底下人嘴碎,胡说八道,未必就能当真。再有就是前几天立王妃和宸王妃两位王妃特意来府上,我看得出来她们都是极好的人,话里话外也在我跟前诉说七殿下的好。这要是真的心怀不轨,早就该挑拨离间了,又怎么会那么恳切地夸赞呢。” 听到于仙穹的话,梁小姐警铃大作。 怎么她看起来,对那两个王妃的印象这么好。 要是让她们结成同盟来,有比较深的感情,日后她嫁给老七,可别再阻拦了父亲所设想的大事来。 梁小姐立马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嘴上的话说得比谁都漂亮,背地里却未必是真心的。皇家的人更是如此了,她们要是面上不周到,容易为人诟病,哪里会做出落人话柄的事情来。” “可是……” “于妹妹,你啊,就是跟老七一样,太容易相信人了。当然这也不怪你们,你们都是心地纯良的好孩子,对人推心置腹,却没想过江湖险恶,真心不一定换来真心。不过我也不是说那两位王妃不好,只是提醒你,不要因为她们一时的话,就认定了她们是怎样的人。凡事得日久见人心。” 于仙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梁小姐却一心想着父亲今晨交代给她的任务,原本她还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那么做,现在看来,是必须要做了。 两人一路心思各异,总算是到了立王府。 因为罗莹已经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迎宾了许久,赵轻丹担心她一直这么站得时间长太累了,就让她赶紧去后面歇着,至少得坐下来。 罗莹本来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她是东道主,怎么都该尽地主之谊的。 可是赵轻丹坚决不同意:“我可是答应了你家老六的,要是他知道你这么辛苦,就该心疼了,保不准还要抱怨我这个做四嫂的说话不算数。你乖一点,去后面坐着,跟那些夫人小姐们说说话也好,这里交给我。” 听她这么说,罗莹就不再坚持,很快去了后面。 所以梁小姐和于仙穹到的时候,只赵轻丹在这里。 她一看到这两人,便热情地迎了上来:“你们来了?我刚刚还念叨你们呢,说怎么还不到,可别临时改了主意。” 于仙穹连忙说:“不会不会。之前就答应过王妃一定会来的,怎么敢变卦。” “到里面坐吧,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我在这里继续候着,再不一会儿也该进去了。”天籁小说网 梁小姐就挽着于仙穹一起去了后院。 她们一到,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女客之中,有认识于仙穹的,也有不认识她的。 可不管认不认识,现在大家都听说过这位于三小姐了。 这可是未来的七皇子妃啊! 她的父亲又是现任西北军的统帅,手握重兵,七殿下的身份又贵不可言,更有梁家这样煊赫的门第作为母族支撑,怎么看,这位于三小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 罗莹起身走过去,对着边上的客人介绍:“诸位,这就是于三小姐了。本宫方才听你们不少人都想见见她,这不,现在人来了,谁想跟于小姐说说话的,可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果然有人应和道:“于三小姐当真是清丽脱俗,让人见了就喜欢。也难怪,咱们那位七殿下对于小姐一见倾心呢。”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虽然有人心里酸,但面上都是极为亲切的笑意。 于仙穹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赧然地躲在梁小姐身后。 罗莹怕她拘谨,忙让人领着她入座。 但不少人有心巴结,都纷纷过来跟于仙穹打招呼。 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付,还好有梁小姐在,帮着说着话打发了过去。 梁小姐暗中握住于仙穹的手:“妹妹别怕,这些人也真是的,非要凑上来做什么,平白打扰了人家的兴致。” 于仙穹讷讷地说:“不是的梁姐姐,我不是怪罪他们,而是我自己不太喜欢。我没有厌恶的,就是怕自己不会说话,应付不来得罪人。” 梁小姐又拍了拍她的腿,不再说什么。 等人都到齐了,赵轻丹也跟着入座。 今日特意安排了一些歌舞才艺,有从外面邀请来的歌姬舞女表演助兴。 下人们也纷纷给每一桌送上点心美食,请女眷们品尝食用。 为了表现诚意,罗莹还特意去宫里请了厨子过来帮忙,宸王府也派了两个厨娘过来。 所以今天花茶宴上的吃食,看起来都格外精致,品尝起来也是新鲜可口。 赵轻丹自己觉得挺满意的,罗莹也心道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她们哪里能料到,于仙穹那一桌却是出了不小的问题。 婢女将汤盅菜肴放在她面前的时候,于仙穹摸了摸自己的这一份,狐疑地蹙眉。 怎么是凉的。 第1590章 陷害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陷害 现在这个天气,早就出了酷暑夏日,京城里早已寒凉。 按理说,既然是汤盅,无论是夏日还是寒冬,都不该有这样的温度。 于仙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盛汤的器皿,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她边上的梁小姐。 梁小姐的那个汤盅却和她的明显不一样,居然还冒着热气。 旁人碗里的虽然于仙穹看不到,可是她动作很轻地四处望了望,都觉得周围人的神色寻常,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只有她一人碗里的汤是凉的吗,这是为什么? 首座上,罗莹和赵轻丹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谈笑晏晏。 于仙穹重新低下头去,将勺子轻轻放下去。 算了,这肯定不会是故意的,应该是下人想要热汤的时候,不小心装错了或者忘记温热一下了。 等下吃点别的东西好了。 边上,梁小姐状似无意,实际上一直暗暗观察着于仙穹的动作。 她心里暗笑了一下,面上还故意连着舀了好几勺汤水到嘴里,不停地夸赞。 “今天这梨汤当真是不错,甜而不腻,入口一阵清香。正好今日有些许凉意,吃上这么一碗梨糖水,倒是称了我的心意。” 于仙穹更加拘谨了,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汤水有问题,便无声地笑了笑,算是附和。 可看到她没有碰碗里的东西,梁小姐还好奇地催促:“于妹妹,怎么不见你有动作啊?这汤很不错的,女子喝了也会滋补身体,你不妨尝一尝。” “我等一下会喝的。” 梁小姐则是热情地伸过手,像是要将她的汤碗给拿过来敦促她喝下一般。 “还等什么呢,万一等会儿凉掉了,就不是暖胃,而是伤胃了。你赶紧……哎,这是怎么回事?” 梁小姐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如同刚发现异常一样,压着声音问:“仙穹,为什么你的梨汤是冰凉的?” “恐怕是下人手忙脚乱,一时拿错了。” “要不然,等会儿婢女过来的时候,让她们换一份吧。” 于仙穹则觉得特意为了她一个人换一份太麻烦了,她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一碗甜汤不喝也没事。反正还有其他的菜肴,总不会饿着肚子。” 听她这么说,梁小姐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婢女们又陆陆续续地上了其他菜。 于仙穹伸筷子去夹了几片,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送到她面前的这些东西,要么是非常咸,要么是非常辣。 总之,几乎没有一道菜是正常的,而且都是极为重口味,令人难以下咽。 她下意识地去看边上梁小姐的动作。 但见梁小姐吃得有滋有味,其他人也完全没有异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她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只有她一个人面前的菜肴是有问题的? 于仙穹的手指用力捏着筷子,心情难免失落了起来。 本来她就是个极其内向的人,不善言辞,除了梁小姐之外,很少有别的朋友。 要不是看在罗莹和赵轻丹两位王妃亲自登门去探望她的母亲,还那么盛情地邀请她过来,她多半是不会来的。 于夫人也是担心她闷坏了,万一以后跟人周旋起来有困难,就鼓励她来交交朋友。 所以一开始,于仙穹是抱着极大的期望赴宴,想着能开开心心的有个好心情。 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整个人都黯然了下来,闷着头不吭声了。 “于妹妹,我可太喜欢立王府的这些菜肴了。难怪人人都想当王爷呢,这王府的厨子做饭就是不一样,外人每次去我们梁家吃饭的时候,还经常夸赞我们梁府的厨子手艺不错,可是跟立王府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看来,旁人面前的吃食果然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都是她这里的。 于仙穹敛眉:“梁姐姐,你觉得每一道菜都很好吃吗?” “对啊,寻常人家的出自可是没有这个本事的。真羡慕立王府的人,天天都有这样的口福,我今日可要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多吃一些呢。” 她说完又去看于仙穹盘子里的菜:“咦,于妹妹,方才你的梨汤是凉的,所以你不喝就罢了。怎么现在有这么好吃的菜肴,也不见动作啊?赶紧多吃一些,既然是花茶宴,一会儿还有各种应酬呢,别饿着肚子了。” 于仙穹本想忍着,但她实在是觉得太奇怪了,只能有些委屈地凑到梁小姐耳边说。 “梁姐姐,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的菜不知为何,味道都怪怪的。我也不确定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是菜有问题。” 梁小姐一听这话,面色凝重起来。 “于妹妹,我吃几口你碟子里的菜,你不介意吧?” 于仙穹当然说不。 梁小姐连忙动筷子去夹了一些到自己的碗里。 等她吃完一口之后,脸色突变,忙找了块帕子遮掩着,将嘴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这,这肉怎么是酸苦的味道啊。” 她说完又指了指自己碗里看起来同样的一道菜:“我刚刚明明最喜欢吃这肉的,鲜美嫩滑,为何换到你的碗里,就成了这个样子?” 于仙穹沉默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所以不是我不想吃,是我面前的这些东西,实在没法吃啊。” “岂有此理,这不是欺负人吗?” 梁小姐义愤填膺地朝着罗莹的方向看过去,她将于仙穹拉得近了一些,小声询问:“于妹妹,你是不是以前得罪过这位立王妃啊?怎么旁人都相安无事,她只单单针对你一个人?” 于仙穹一愣,随即不安地问:“会不会是什么误会啊?我以前跟立王妃几乎没怎么碰过面,更谈不上有碰撞摩擦了,虽然只有我一人的菜有问题,也不能说明就是立王妃安排的,万一是哪个下人故意的呢?”m.23sk. “怎么可能!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别再替她说话了。一般的下人,你就是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贵客的饭菜里面做这样的手脚。除非是主子授意的,这样即便客人不满想要问责,主子追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后果。以前有些高门里面,一些当家主母想要惩戒宠妾的时候,常会用到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动作。只是没想到,堂堂立王妃,也会手段这么下作!” 第1591章 煽火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煽火 于仙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私下觉得立王妃不是这样的人,毕竟她们相处的时候,也是一派祥和的。 可是现在她人在立王府里,的确受到了极其不公正的待遇,这待遇还是只针对她一个人的,就算她不想抱怨,也无法放宽心。 梁小姐看到于仙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样的事情,不论放在谁的身上,都肯定是生出嫌隙的。 她更加煽风点火道:“会不会从一开始,立王妃就很针对你啊。毕竟她的出身从某种程度上,跟你是相似的,立王殿下和七殿下的母族势力也比较相当,真的算起来,咱们老七还更高出一筹呢。如果她心里不平衡,觉得你嫁给老七之后,老七的实力就超过了立王殿下,所以想要暗中使绊子,来对付你也未可知。” 于仙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啊,不会吧,立王妃看起来是很好相处的人,之前还特意去于府探望我母亲呢。如果她表里不一,应该也会言行不一致才对,何至于做到那个份上,我想还是有一些误会的。” 梁小姐心里有些无语,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好了。 “万一她是故意的呢!听说你母亲身体不好,她想知道不好到何种程度,万一家中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能耽误婚事呢。仙穹,你总是如此善良,将人性看得太好了,殊不知外面的坏人很多的,你看看今日,这都是什么事!” 说完,她气鼓鼓地放下了筷子:“看到你这么被人欺负,我也吃不下去了。对旁人都是用好吃好喝的招待,偏偏到了你这里,不是凉的,就是酸的苦的,没有一个能下咽的东西,我太难受了。仙穹,不然我们去质问这个立王妃,到底想干什么,何至于如此欺负人吧!” 一听到她想要去找罗莹当面对质,于仙穹又很是为难起来。 “不要了梁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心疼我这一遭。可是,可是这里毕竟是立王府,她又身份尊贵的王妃,现下还有孕在身,万一我们冲撞了她,反而是我们的过错了。” “可是,我们就要这么忍气吞声,任由你受到折磨不公平的对待吗!刚刚我就想说了,明明她是东道主,我们去的时候,却是让宸王妃接待,她自己坐在后院,分明是不拿你当回事。我就罢了,但你也是未来的皇子妃啊,大家平起平坐,凭什么要受她的气呢!” 梁小姐这一通甚至开始胡搅蛮缠了,表现得比于仙穹自己还要恼火不平,不过于仙穹只当她是气坏了。 她有些感动梁小姐这么向着自己,但是又实在不愿意惹麻烦,反而是反过来好声好气地劝说梁小姐,让她不要因此坏了兴致。 听到于仙穹的话,梁小姐有些得意。 对质? 哼,她哪里敢真的去找罗莹对质啊。 尤其赵轻丹还在这里,那么一个厉害的角色,就算是将王府给翻过来,他们也肯定会找到背地里做了小动作的人,将她给救出来。 到时候再牵扯到她的头上来,简直得不偿失了。 她早就摸清楚于仙穹的脾气,知晓她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可能发作的。 不过这委屈谁都不可能忘记,那就让于仙穹一直在心里记着,可千万不要觉得罗莹或者是赵轻丹是什么好人。 后来再有其他的歌舞奏乐,于仙穹也没什么心情听完了。 罗莹作为东道主还特意到每一桌来询问饭菜是否合口味,有无需要改进的地方。23sk. 到了于仙穹她们这里的时候,梁小姐做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又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被于仙穹给紧张地摁住了。 等罗莹走远了,梁小姐才装模作样地说:“你也真是的,她都好意思问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就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丢了面子才知道厉害呢,她一定是看出来你是个心眼好的老实姑娘,才这么肆无忌惮。” 在梁小姐嘴里,方才罗莹特意过来问好,简直就是来蓄意挑衅的。 于仙穹则是越发困惑,她一方面觉得罗莹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尤其是刚刚,更没有丝毫异常。 可是听梁小姐的意思,也可能是她在做表面功夫。 到底哪一方才是真相呢? 带着这些愁绪,她如坐针毡,总算将花茶宴给熬到了结束。 之后梁小姐就义愤填膺地拉着她离开了。 将于仙穹送回到于府的路上,梁小姐还在不停地跟她说:“看那位宸王妃的样子,跟立王妃似乎关系很是亲近呢。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商量好了一同给你个下马威,还是立王妃自己一人的主意。但不管怎么样,你日后跟这两人相处,都要十分提防,不要再叫他们算计了去!” 于仙穹不安地攥紧衣角,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将于仙穹搅得心神不宁之后,梁小姐也心满意足地回了王府。 她一进门就跟自己的兄长梁非碰了面,见梁非端着个鸟笼子闲逛,她立马喊住了他:“哥哥,你这些天没有跟七殿下一处玩吗,怎么迟迟不见他人影啊?” “不提了。”梁非摆了摆手:“原以为七殿下受了刺激,跟皇上闹脾气,谁知道他却觉得自己不够努力,成日埋进书堆里想要奋发图强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叫都叫不出来,真叫人操心。” 梁小姐撇了撇嘴,心道七殿下和于仙穹这么看来,还真是般配,都让人摸不着头脑,难把控地很。 她小声地将今日在立王府发生的事情跟梁非说了,梁非眼睛一亮:“好妹妹,还是你聪明。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足以让人生出间隙来,只怕于三小姐要郁闷好些天了。” “光是她一个人郁闷哪里够。殿下那里,现在对其他人的埋怨可是远远不够深的,他虽然心里觉得皇上和宸王对他不满,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最多是生生闷气,说不定现在都消气了。咱们要做的,就是将他的怨气给重新烧起来。” 第1592章 刺激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刺激 听到梁小姐的话,梁非一下子受到了启发。 他便找人去宫里给慕容敛带了话,说是于仙穹在外受了人欺负,想问问慕容敛的意思。 果然如梁非兄妹所预料的那样,慕容敛一听说于仙穹有事,哪里还能坐得住,当下就出了宫,来到了梁府找人。 慕容敛看到梁非和梁小姐,立马紧张地问:“表哥,表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说于仙穹被人给欺负了,是发生了何事,谁人有这样的胆子!” 梁非见状,叹了口气:“我也是方才听你表姐说的。你这几天都没有出宫,兴许不知道,今日是立王府举办的一年一度的花茶宴,因为主办人是立王妃,所以众人都去了王府里赴宴,于三小姐和你表姐都受到了邀请。” 慕容敛蹙眉:“花茶宴?是六嫂操持的,那应该很热闹和周到吧。莫非是有那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在立王府里对于仙穹有什么不敬的地方?” 浪费看向梁小姐:“妹妹,具体的细节还是你跟殿下说吧。” 梁小姐便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殿下,我原先也是高高兴兴地特意去于府将仙穹给接出来,想共她一起去立王府。本来嘛,前几天据说立王妃和宸王妃一并去了于府,不仅看望了于夫人,还坚决邀请于仙穹一起去。她也是兴致很不错,满怀期待地去了,谁能想到……” “我们到王府门边,就没有立王府的人来接待,立王妃早早地就去了后院里,这也就罢了。最过分的还在后面,想起来我就心梗。” 慕容敛急了,催促着问:“表姐,你快说啊!” “到了用餐的时候,立王妃说她特意请了大厨来制作菜肴,最先上了汤羹,后来又陆陆续续地上了其他的菜。我自行喝下梨汤的时候感觉的确很可口,却发现于仙穹半点没有动,我就心里很奇怪,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她的汤碗居然是凉的。” “这是为何!”慕容敛跟着不悦起来:“只有她一个人的汤是凉的吗,其他人呢?” “看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她一人的汤水不对劲。若是单单这有这一份也就罢了,最让人愤怒的是,之后所有的菜肴都有问题。于仙穹面前的菜,她吃一口就全部都吃不下去了,我面前的菜却都是正常的,所以我起先不知道,吃得津津有味。直到发现她几乎不动筷子,我察觉到异样,再去尝一口她碗里的,简直难以下咽!” 慕容敛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呢!莫非她是被人给针对了,那里可是立王府啊,谁敢这么对她?” “您也知道,那里是立王府啊?如果没有主子的授意,寻常下人岂敢这么对未来的皇子妃,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于三小姐日后会成为七殿下您的王妃?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对她的,除了立王妃自己,我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听到梁小姐的话,慕容敛不敢相信地喘着气。 “可是,可是六嫂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人啊。她平日里对本宫也很客气的,况且她和于仙穹同样都是武将出身的小姐,理应更加惺惺相惜才对,何故要背地里做这样的事情呢?” 这个时候就轮到梁非说几句了。 他摇了摇头:“殿下,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于三小姐才被立王妃针对呢?虽然您和于家结合,对于您来说是一桩很好的事情,也是极大的助力。外人却未必觉得这是一桩美事,说不定还心里不满呢。一旦您跟于三小姐的婚事成了,您的风头说不定要压过六殿下了,毕竟背后支撑的力量你们是旗鼓相当的,他说不定会有危机感。” “这,这不会吧?”慕容敛这下更迷茫了。 他原本只是以为,皇兄和宸王兄对他看不上,觉得他不是一个堪当大任的弟弟。 没想到现在连六哥都要提防他么? 究竟是为什么,他的几个兄长都要这么对他! “表哥,我又没有对六哥做过过分的事情,那几位兄长无论是谁,我都十分敬重他们的。到底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梁小姐露出惋惜的神色:“我也不想恶意揣测,只是今日看到仙穹的状况,我实在是心疼得紧。你不知道,她一向是个内向擅长容忍的人,明明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怕给于家和殿下您惹麻烦,生生地忍住了绝口不提。偏那位立王妃还故意过来询问菜肴是否可口,那副样子,哪里是来关心人的,分明是来更打人脸面的。要不是仙穹执意拦着我,我都打算好生质问一番了。即便她是王妃,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是不是!”23sk. 光是听她这么说,慕容敛就心疼地不行了。 他咬着嘴唇,紧紧地攥住了手指:“岂有此理!我,我要去立王府好好地问问六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把于仙穹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梁非忙偷偷朝着梁小姐使了个眼色,梁小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等等殿下!您现在去了,也不可能问出个所以然的。首先立王府上上下下都不可能承认有人出了这样的差错,这样的事情,他们不认我们哪里能指责?再有,想要证据的话也晚了,那些碗筷早就被收拾掉了,口空无凭,说不定还会被人家反咬一口,说咱们栽赃构陷呢!” 慕容敛赌气地跺了跺脚:“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于仙穹受到这样的委屈吗,她能忍,本宫不能忍!实在不行,我去跟皇兄说总行了吧。皇兄再不希望我,也得讲道理,顾忌于家的情面,我就不信他会置之不理,至少能给六嫂一些震慑,让她知道厉害。” “这同样不妥,立王妃如今已经怀有身孕了,正是脆弱的时候。如果您说话太激动了,她大可以说您冲撞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什么闪失,您倒成了过错方了。” 第1593章 较劲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较劲 被他们这么一说,慕容敛郁闷到了极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活该要忍下这口气吗?我自己受点委屈就罢了,怎么好连累于仙穹跟我一起遭罪,我可过意不去。” 梁非叹了口气:“但是殿下,您不要忘记,立王妃和宸王妃的关系那是相当亲密的。这一次的花茶宴,虽然是在立王妃举办,可是宸王妃事事躬亲,帮忙一同操持,可见他们是同气连枝的。您如果去皇上面前说起花茶宴的不是,皇上哪怕看在宸王妃的面上,都不可能追究下去,说不定还要说是于三小姐太矫情了,为了些许小事就大做文章。总之,您找过去必定是吃力不讨好的。” 提到赵轻丹,慕容敛就想到上一次还看到她和罗莹走在一处闲逛呢。 那两人的关系的确是极好的,如果她们联合起来一起欺负于仙穹,他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越这么想,他心里越不是滋味了! “不行,本宫要去一趟于府,找仙穹好好地说一说。” 他说完就愤懑地离开了,目送慕容敛匆忙走远的背影,梁小姐忍不住问梁非。 “哥哥,为什么你和父亲都在让七殿下和立王殿下还有宸王殿下反目啊?难道咱们的目的不是只让他记恨皇上,不顾念这份兄弟之情就行了么,何必多此一举,牵扯这么多人进来?” 梁非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妹妹,平日里我觉得你聪明,怎么这会儿却糊涂了。你也知道,皇上对宸王殿下,还有立王殿下都是十分信任看中的,那两位殿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心存歹念,觊觎皇权的。尤其是宸王殿下,听闻当年先帝曾想让他做太子,一了百了地解决权势纷争,可他都毫不动心,只拥护今上一人,六殿下那里的态度也很坚定,他们三人从来都是一体的。仅仅让老七跟皇上一人作对,哪里能够?” 梁小姐心里唏嘘,却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头,就来不及收手了。 于府里,于仙穹乍一看到慕容敛还有几分惊喜。 “殿下,您总算出宫来了,这么些天都没有看到您的人影,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慕容敛见她明明自己刚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在替他担心,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了。 “仙穹,你在立王府的遭遇,我已经都知道了,表姐都同本宫讲了。万没有想到,六嫂表面上看起来纯良无害,暗地里却手段这么恶劣,这笔账,我可得好好地给她记下来。” 于仙穹没想到梁小姐会这么快就转达给慕容敛,明明她还特意叮嘱过,让她不要跟别人说起,以免将事情闹大了。 “殿下不要多心,我想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未必就是我们猜测的那样。” 这些话听在慕容敛的耳朵里,他反而更加伤心了。 于仙穹这么好脾气、心地善良的人,却被别人如此对待。 他实在不明白,那些人的恶意怎么那么大! “仙穹,都是我不好。我原先想着去立王府找他们好生说道说道,但立王妃有孕了,万一出什么事,说不定还要倒打一耙。皇兄那里,近来同我也不是很对付,恐怕大家当面对质起来,他还是会向着立王府而不是向着我的。我好生气啊。这气恼却只能闷在心里,竟是连个发泄的出口都没有!” 明知他心中郁闷,于仙穹却是不知如何安慰。 她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突然被针对了,其实同样没有主意,心里还有些害怕,都不敢跟于夫人说起此事,生怕再惹得于夫人担心。 “仙穹,我想过了!”慕容敛冷不丁地打断她的思绪:“皇兄和其他兄长之所以看不起我,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小,少不经事。可我/日后一定能有所作为,改变他们的看法,也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了,殿下。” 她的目光澄澈,看得慕容敛心中微颤,仿佛蓦地生出了许多的责任感来。 他心道,得有所作为才行啊,身为男子汉,决不能让自己日后的家眷跟着受苦。 “我一定会比六哥还要厉害的!他之前的荒唐事那么多,现在不一样将京兆府的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吗?既然他都可以的话,我.日后肯定能做得更好。到时候,就没有人会小瞧我了!” 慕容敛在心里暗暗较劲。 天渐渐冷了下去,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太后的身体却是大不如从前了。 她不过是稍微穿得少了些,站在风口里吹了会儿冷风,回宫之后就着凉病倒了,成天都使不上劲儿。 慕容浔担心她的身体,不仅让太医院的人看过,还请赵轻丹进宫诊了脉。 不过太医院的大夫和赵轻丹都说,这只是普通的风寒,悉心调理的话会慢慢好起来。 只是太后原本体质就偏弱,底子不如其他同龄的人,但凡生病了,难免会折腾一些,必须要多休养,不能太过操劳。 一直以来,太后都是住在宫里,并没有跟其他的太妃一样搬去别宫。 本来她想着最近搬过去,碰上生病,这计划更是要搁置了。 她不在别宫,别宫的太妃们听说了这事儿,自然少不了都要进宫来请安。 琦太妃是早早地跟着赵轻丹一起来探望过了,怡太妃晨太妃等人,也是前后脚来过。 老六的生母疏太妃知道太后并非是重症,倒是不着急看她。 她倒是更关心自家的儿媳近况。 罗莹是习武之人,体魄比起其他女子也精壮些。 只是这是头一胎,她没有经验,前几日好像贪嘴吃了什么东西,坏了肚子,让立王府上上下下忙了好几天,都担心得不得了。 疏太妃听说之后,特意到王府去询问她的情况。 罗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是厨房里做了鸽子汤,我闻着味道鲜美,不小心喝了好几碗。可能是太过油腻了,肚子才一直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大好了,抱歉让母妃担心了!” 第1594章 马蜂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马蜂 疏太妃又叮嘱她饮食方面该如何注意,即便是贪吃,也当以清淡为主。 罗莹一一应下,两人又说起太后的事情。 “太后身体抱恙,本宫理当去宫里探望。不如你跟本宫一起去吧,毕竟你是晚辈,肯定免不了尽孝,免得落人口舌。” 听到疏太妃的话,罗莹自是不推辞,两人就一同进了宫。 到了太后宫里,果然将她气色不太好,整个人的脸色有几分苍白。 屋子里全是药味,太后看到罗莹的肚子嗔怪淑妃:“其实你们都不用特意过来的,你一定要来探望也就罢了,怎么把这孩子也带来了,可别让哀家的病气过给她。她现在这身子骨可金贵着呢,不能有半点闪失。” 疏太妃抿嘴笑起来:“听闻您身体不适,她哪里坐得住,肯定是要来瞧瞧的。罗莹现在月份大了,不似过去需要处处谨小慎微,多走动一番也是好的。倒是您的身体,不要紧吧?” “老/毛病了,稍微着凉就会病倒,到底是上了岁数,不如从前了。” 太后说完又低声咳了几下,不过她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说到有孕,茵嫔的月份跟立王妃差不多呢。她今晨也特意到哀家这里坐坐,哀家看到她心情也好了起来。宫里只有孩子一多啊,才能真正地热闹起来。等回头立王妃肚子里这一胎生了,再有茵嫔的孩子,就不似如今的冷清了。” “茵嫔倒是个有福气的。臣妾记得,她是宸王妃的表妹是不是?之前见过几次,我就觉得她五官端正,很有福相,性子也温婉可人,难怪皇上如今疼爱她。” 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疼爱? 后宫的其他嫔妃再怎么受宠,也是面上的表象罢了。 作为慕容浔的生母,太后心知肚明,慕容浔心里真正惦记的人只有许曼欣而已。 许曼欣一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对谁好对谁体贴,都像是例行公事。 这茵嫔,说到底也是沾了赵轻丹的光。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以防罗莹在外面时间太长会累着,淑太妃就打算先带着她离开了。 御花园里,慕容敛郁闷地看着树上的纸鸢,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去拿下来。 这纸鸢是一个手巧的宫女做的,慕容敛无意中看到了,觉得这模样十分可爱,打算下次出宫的时候给于仙穹送过去。 于仙穹此前在集市上看到有人放风筝,看起来十分开心,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送给她的话,应该能够讨她欢心吧! 可没想到,这风筝刚送到他那里,他听了身边宫人的建议说,可以先试飞一下,看看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慕容敛就拽着线,让人拽着风筝的另一头跑远了去放。 哪能想到一阵大风吹过来,在他分神跟边上的人讲话的功夫,就听到远处的小太监嚷嚷喊了起来,说风筝飞到树上去了。 “真是一群废物!” 眼看着风筝卡在树枝里面,怎么都落不下来,慕容敛一阵心烦。 “你们快想办法,一定要将这风筝给弄下来。” 不过花园里的树都很高,想要爬上去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慕容敛身边的内官中少有习武的,他自己倒是会功夫。 侍卫们不在附近,眼见他们拿不下去,慕容敛都跃跃欲试,打算飞身上树了。 “都让开,也别去找人帮忙了,本宫指望你们去找人,倒不如自己动手了。” 说完,慕容敛就运气轻功,轻巧地攀爬上树。 他碰到纸鸢的时候松了口气,还好,看起来完好无损,没有破损就好。 正在他小心翼翼地打算将纸鸢给取下来之后,却发现这纸鸢下面居然有一个马蜂窝! 慕容敛不由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要屏住了。 这风筝好死不死地刚好卡在马蜂窝的边上,万一碰到了可不得了。 没办法,他只能忍住害怕,小心翼翼地去拽住风筝的一脚。 院子里,疏太妃和罗莹由远及近地走过来,就看到几个内官在下面等着,一直往上看,像是看什么东西。 疏太妃和罗莹忍不住跟着驻足抬头,两人都看到了上面一个熟悉的人影。 “哎?那是不是老七啊?” 疏太妃蹙眉:“你们怎么回事,居然让七殿下跑到树上去了!” 慕容敛没注意到树下发生了什么,他极其仔细地将纸鸢抽出来之后,就打算下树了。 没惊扰到这马蜂窝就好,改天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让侍卫处置了,可别这院子里到处是马蜂回头蜇了人。 可就在他准备全身而退的时候,却觉得边上一个什么极快的东西闪过。 还没来得及反应,慕容敛就看到刚刚还稳当当地在树枝上的马蜂窝,竟是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树下,疏太妃和罗莹正担心地看着上面的动静,心想老七这孩子可别伤了碰了,怎么还不下来。 谁知人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一个突然掉下来的黑漆漆的东西。 罗莹的眼尖,一下子变了脸色:“母妃快跑,这是,这是马蜂窝!” “什么!” 马蜂窝砰地坠地,原本在窝里的马蜂也全部被惊扰了,纷纷飞了出来,朝着他们就扑了过来。 一时间,太监宫女都惊叫做一团,疏太妃拉着罗莹想跑,可是罗莹有孕在身,根本没有办法跑得很快。 “不行,不能跑太快。” 罗莹捂着肚子想要护着孩子,但是她也很害怕马蜂这种被逼急了朝着人拼命攻击的状态。 疏太妃只能焦急地喊了起来:“来人啊,快护着立王妃,快来人!” “披风,用披风将他们赶走!” 手忙脚乱中,疏太妃把自己的披风取了下来,不停地挥动着想要将蜂群给赶走。 众人都只能将罗莹护在中间,蜂群则一直在上方飞动着,怎么都赶不走。 慌乱之下,罗莹感觉到后颈有一瞬的刺痛。 还没来得及反应,疏太妃也跟着叫了起来。 幸好边上的侍卫们听到动静,飞速赶了过来。 他们索性运用内力将马蜂给逼退了,才勉强将罗莹和疏太妃给护了下来。 饶是如此,疏太妃的手面上,罗莹的后颈处原来都被蜇到了。 一下子鼓起一大片,看起来着实骇人! 第1595章 争执不休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争执不休 等侍卫们将马蜂给制止住了,慕容敛才敢从树上下来。 倒不是他刚刚不想下来,而是蜂群一直在半空飞旋,他找不到机会,生怕场面一度更乱。 现在看到疏太妃和罗莹都被蛰了,慕容敛有些紧张地凑了过来。 “淑母妃,您没事吧?” “老七,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疏太妃看到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好好地为何要去捅了这马蜂窝!” 慕容敛顿时委屈了起来:“疏母妃,您这可就冤枉死我了,我真的没有碰到马蜂窝啊。我实在不清楚这玩意儿是怎么掉下来的,但我确定不是我所为。” “除了你还有谁!” 疏太妃一眼看到了他的手上攥着的纸鸢,越发恼火了起来:“是不是你非要去树上拿这劳什子的风筝,碰到了马蜂窝,才让它掉了下来蛰了人!” 她的手上已经红肿了一片,但这不打紧,最要紧的是罗莹也被蛰到了。 看着罗莹的后颈鼓了起来,她疼得眼底泪光打转,疏太妃可心疼死了。 “太医呢,太医去哪里了!” 罗莹在边上的石凳上坐下来,连脑袋都不敢乱动,稍微动一下,后颈就疼得厉害。 但她心里惦记着疏太妃:“母妃,您手上的伤没事吧。您快别乱动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我呢。刚刚跑了那么一阵,我就担心你受了惊,影响到胎儿。怎么样,你现在还好吧?” 因为这里离太后的寝殿比较近,太后听说之后,不大放心,特意差人来问过发生了何事。 疏太妃咬牙瞪着慕容敛:“还不是这孩子不省心!成天不学无术就想着玩,这不,为了一个风筝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老七,要是立王妃出了什么好歹,本宫可不会轻饶了你!” 慕容敛跟着气红了眼睛。 他非常确定,自己压根没有碰到那个马蜂窝。 当时他拿到风筝的时候,那个马蜂窝纹风不动,压根不可能会掉下来。 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从他的耳边擦了过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力,就生生将马蜂窝给打下来了。 慕容敛竭力回想了一下,只觉得那股力来得着实诡异,绝对不会是一阵自然风,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莫非是有什么人故意捣鬼的! 他立马辩驳道:“疏母妃,不是我。是有其他人故意将马蜂窝给打下来的,我隐约感觉到有人暗中作乱,是……” “休得狡辩!老七,是你错了便就是你错了。如今莫非是因为担心被追责,就将这责任推到其他方面去了。大家的眼睛可都盯着看的,在树上的人只有你,其他的太监宫女都只是在下面等着,除了你还有谁!” 这倒不是疏太妃刻意冤枉他,而是那么多人看着,总不可能有不对的地方吧? 慕容敛则是无奈地很:“疏母妃如果一定认定了是我,我也没有办法。可我知道自己没做过,我问心无愧。” 太医也跟着匆匆忙忙地赶来,疏太妃忙让他们看一下罗莹的情况。 罗莹这会儿脖子已经完全不能动了,肿起来一大块。 太医小心地看过之后说:“是马蜂的毒刺留在了王妃的皮肤里,需要用镊子和针给挑出来,挤出毒液,再涂抹上药物。” 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很难熬。 “快替她处理一下伤口!” 太医让医女小心地将残留在罗莹颈部的毒针给用镊子夹了出来,等挤出毒液之后,罗莹痛得脸色都变了。m.23sk. 最惨的不止于此,她分明感觉到了腹部一阵抽痛。 趁着太医在这里,罗莹紧张地说:“太医,我觉得,小腹有些胀痛,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还得了! 太医吓了一跳,都慌乱地替她诊脉。 “许是王妃方才受到了惊吓,胎象有些不稳。最好还是好生休息静养,用药物调理一番。不过选用的药物须得仔细,不能伤了孩子,我们会尽快拟出一个安胎的方子。” 这么一来,疏太妃就更愤怒了。 她甚至顾不上自己手上的痛,冷眼斥责慕容敛。 “老七,看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顽皮,你六嫂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她如今有孕在身,本就是担心你才在树下面等你,谁料到落得这么一场无妄之灾,真是太过分了!” 慕容敛咬紧牙关,好一会儿才咬着嘴唇说:“真是好笑,什么都是我的错吗!我都说了是其他的东西将马蜂窝给打下来了,可您偏偏不信,一口咬定是我所为。怎么不说是她自己运气不好呢,谁让她不好好走路,非要站在那棵树下面了,有人求着她站在树下看热闹吗,我去拿风筝而已,跟她有半点关系吗?”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让人寒心的话!” 疏太妃气得不行:“我原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如果真的是你错了,你好生给你六嫂道个歉,我们也不会怎么追究。为什么你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还一副理所应当,甚至是他人之错的样子,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我的教养可没有让我承认跟我无关的事情。疏母妃这么做,分明就是血口喷人,我绝对不会认下的。” 被他这么一呛,疏太妃对着太后身边的人说:“你听到了,明明这么多人都看到是七殿下犯下错事,他却完全没有悔过的心思,简直冥顽不灵!这样的劣根性,日后如何堪当大任。既然今日怡太妃不在这里,我同样身为他的母妃,也有权利教训教训他。特向太后娘娘请命,让七殿下闭门思过,好生反省。他什么时候认识到错了,再什么时候出来好了!” “凭什么,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了。疏母妃,你这是蓄意欺负人。” “谁欺负你了,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好,既然你说了就事论事,我们就好生掰扯掰扯,之前六嫂私下里也没少欺负过于三小姐吧。你们明知道于三小姐跟我的关系,还要那么对她,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第1596章 挨板子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挨板子 罗莹这会儿正是非常痛苦的时候,也无暇注意到慕容敛的话。 倒是淑妃忍不住问:“真是笑话,立王妃怎么可能会去欺负你那位于三小姐,他们应该根本就有任何交集吧,何来故意针对她一说?” 慕容敛想要跟她对质,却被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给拉到一边去。 “殿下,您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于三小姐的事情说出来了,尤其是将她给牵扯进来,对她是极为不好的。现在立王妃被马蜂蛰了,疏太妃也受了伤,她们在气头上不说,就冲着受到伤害这一遭,太后和皇上多半都是会向着她们而不是顾及您。如果再将于三小姐给拉进水,只怕误会更多,除了平添憎怨之外,没有其他的好处。” 被他这么一提醒,慕容敛冷静了下来。 是了,之前他就想过了,于仙穹在立王府遇到的麻烦,最好还是不要声张。 这么声张出去,空口无凭的,他们只会觉得于仙穹惹是生非,不利于她的名声。 没办法,慕容敛只能生生忍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说:“反正六嫂今日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们就算要怪,也别想怪到我头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很多意外又不是谁能控制的,桩桩件件都要找个背锅的,未免太欺负人了。” 说完,他就忿忿不平地带着身边人离开了。 见他不管不顾就这么走了,疏太妃气得够呛。 “这个老七,行事愈发荒唐了,当真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了!嘶……” 她自己的手上也肿了一片,太医也跟着去替她处置了一番。 如此折腾了一通,事情难免传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耳朵里。 太后本就在病中,听闻罗莹的胎象不稳,许是刚刚那么多马蜂扑过来的时候受到了惊吓。 她不由十分担心,捂住胸口又咳嗽了几声。 “当真是老七做的吗,这孩子此前我以为他稳重长大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小心。如果连累到立王府腹中的胎儿,简直就犯下大错了,真真是叫人操心!”23sk. 慕容浔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忙上前扶住太后,并亲手给她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母后宽心些,不要为了这事又让自己身体不舒服了。这件事不用您老人家费心了,朕一定会查清楚的。” 疏太妃在边上抹着眼泪哭诉:“皇上,若是只有我伤到了,被马蜂别说蛰了一下,便是十下,我都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不跟老七这个小孩儿计较了。可他现在是让立王妃胎象不稳,还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孩子呢。原本我们都说立王妃月份也不小了,算是一切都稳妥不会出事了,真要是因为这样的意外出了什么差池,我会一辈子过不去的!” 她说完,又难免有些埋怨:“再说了,老七是比其他的皇子小一些,但实际上他也不算是孩子了。都要娶王妃的人了,做事这般心浮气躁不提,我不过斥责了几句,他还毫不受教地反驳,竭力替自己开脱,一点担当都没有。说对他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浔又将边上都看到那一幕的下人们给叫了过来,仔细询问过。 寻常下人虽然不想在皇上面前说七殿下的坏话,但是当着疏太妃的面,还真是不能撒谎。 他们只能将自己看到的给说出来:“回、回皇上,奴才们在下头看着,那个蜂巢确实是在七殿下手边,许是殿下取风筝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但是殿下自己没有注意到,以为不是他碰到的,才没有承认,他一定不是有意的。” 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慕容浔就没有再偏私的机会了。 本来罗莹现在情况特殊,整个人都要被小心呵护着。 别说她有孩子了需要多加注意,就算没有孩子,单纯的大人被马蜂给蛰了,按照老六对罗莹的用心,他都要急疯了。 那他作为皇帝,怎么都该给老六一个交代。 所以慕容浔想了想,沉声道:“七殿下沉迷玩乐,做事有失分寸体统,尤其是做错事还不知悔改,态度实在顽劣。罚他打二十板子,再闭门思过半月,好好地反省反省!” 得了慕容浔的口谕,宫人忙跑到慕容敛那里去通传了。 疏太妃这才面色稍缓。 她倒不是一定要慕容敛受到什么责罚,而是罗莹好端端地受到了这样的无妄之灾,不给个说法的话,也太让人憋屈了。 而且老七不听话,先帝又故去了,唯有皇上这个做兄长的能管管他了。 她于是清了清嗓子:“多谢皇上替我们做主!罗莹还需要静养,我就先带她回立王府了。” 慕容敛的住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宣了慕容浔的意思:“七殿下,皇上说了,这件事是您出错在先,对疏太妃和立王妃也没有反省的态度,所以皇上下令要给您二十大板,且另外禁足半月,即刻施行。” 边上,已经有行刑的宫人在做准备了。 就算慕容敛身份尊贵,他们也不能含糊过去的,这些流程都要记录在案的。 慕容敛一听这话气得直跺脚:“这不公平!皇兄他都没有问本宫的意思,单单听信疏太妃和立王妃的一面之词,就对本宫用刑,本宫不服!” 内官很是为难:“还请殿下不要让奴才们难做,我们也是奉了圣意行事。虽然说二十板子是吓人了些,但是您身强力壮,应该是能熬过去的。” 慕容敛如何能肯,总管的太监没有办法,暗中朝着执行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就一起上前来,将慕容敛给摁住了。 他们直接连拖带拽地将慕容敛给拉到了行刑的矮凳上,二话不说地拿起板子,对着他的下半身就一通打了下去。 饶是小太监已经放轻了些动作,可这么沉重的板子噼里啪啦地打了二十下,也让人疼得够呛了。 慕容敛感觉到一阵阵钻心的痛苦,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我!” 第1597章 心疼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心疼 内官擦着汗一边指挥人继续一边赔罪:“七殿下,奴才们哪敢得罪您啊,这一切都是按照皇上的圣意行事。您要是真的觉得委屈啊,不妨回头好好地跟皇上解释清楚,说不定误会消除了,皇上念着您的好会再给您一些其他的弥补。但是现在,奴才们也无能为力不是?” 好不容易打完了二十下,慕容敛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要废掉了。 他的脸涨的通红,眼泪更是哗啦啦地往下掉。 虽然以前他玩闹的时候,也被先帝训斥过。 但是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挨这么多板子,简直让他又屈辱又上心。 最伤心的可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里的痛楚。 为什么皇兄要这么对自己啊,甚至都不给他将事情说清楚的机会。 仅仅是疏太妃和立王妃说了几句,跟他告状了,他就不由分说地让人来行刑了。 在皇兄的眼里,到底是有多不喜欢他这个弟弟,有多看不起他! 越这么想,慕容敛越是丧气。 在宫人的搀扶下,他一瘸一拐地被人扶进了寝殿里,却又因为赌气,慕容敛用力甩开了他们。 “不要碰本宫!” 看到他伤得不轻,宫人也不敢怠慢,还是找了太医来替他上药。 太医头一回见到慕容敛挨到,忙替他用了药膏。 这药膏虽然是活血化瘀,涂抹到伤痛之处,却是疼痛更加了。 慕容敛喊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抱怨:“世道不公,人心险恶,有些人太歹毒了!” 太医一听这话忙制止他:“七殿下可千万要慎言啊,这话别让皇上听到了,再惹得皇上不高兴了。既然被打了板子,之后正好趁着禁足的时间,好生休养,不要随意出门走动了。” “本宫哪里说错了么,那个蜂巢是因为什么原因掉下去的,谁能说的清楚。总不能因为本宫当时在树上,就说是本宫亲手弄下去的吧。而且你说,立王妃她有什么大的危险吗!” 太医唉声叹气:“立王妃确实动了胎气,虽然现在的月份没有什么滑胎的危险了,可到底不能马虎。皇上看在这层关系上责罚了您,也是说得过去的,为了大局考虑,您就忍一忍吧。” “忍忍忍,永远都是本宫在忍。本宫对立王府已经非常不满了,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们,他们上上下下都来欺辱本宫。以后本宫看到立王府可要绕着道走,免得平白无故地就被人泼了脏水。” 这怨气简直止都止不住了。 太医劝不动,很快就走了。 禁足令一下,内官果然不敢让他离开半步,索性将外面的房门给锁了。 慕容敛趴在床榻上,看到零落在窗边的纸鸢,咬着嘴唇抽泣。 好了,什么都搞砸了。 本来他想着能去于府把纸鸢带给于仙穹,趁机跟她见见面,哄她开心,现在却只能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罗莹! 罗莹回到王府之后,慕容苏闻讯纵马跟着飞奔回府。 他一见到罗莹就抱住她:“怎么样了,为什么好好地动了胎气啊。” 罗莹不想他对老七抱怨,便避重就轻地说了几句,疏太妃偏还没走,忍不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 慕容苏恼火起来:“这个老七,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轻重。” “别说了,皇上都已经打了他二十板子了,对老七来说,也是不小的教训了。既然皇上出面了,咱们就不要再对老七有任何的不满和其他埋怨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好吧,我也不会真的跟他计较,就是难免生气。”慕容苏摸了摸罗莹的肚子:“小宝贝,你可要乖乖听话,别让你母妃遭罪啊。她这个人虽然很厉害,但是关于你的事情,也绝对经不起折腾的。要做个听话的孩子,不可连累母亲,知不知道?” 听到他的话,疏太妃和罗莹对视了一眼,都噗嗤笑了起来。 万幸的是,罗莹腹部的不适感慢慢地褪去了,再次诊脉的话,也已经恢复正常。 立王府众人都松了口气,疏太妃便不再久留,执意要回到别宫去了。 别宫里,怡太妃听到宫里人的传话,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七殿下被皇上责罚,还挨了一顿板子,现在禁足了?” “是啊娘娘,您说说这事儿闹的。奴才是觉得,七殿下肯定不是故意的,可是被不由分说地打了,想必这会儿心里难受着呢。”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听人将大概讲清楚之后,怡太妃忧心忡忡:“不应该啊,老七不会无缘无故地将蜂巢给打下来,除非是不小心碰到的,刚好误伤了立王妃等人。这个淑太妃也真是,老七年纪小,无意之过而已,何必斤斤计较,一定要皇上罚他。那可是二十大板啊,宫里的板子本宫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老七肯定疼死了。” 她心疼到极点,恨不得立刻飞身到宫里去探望。 不过时间不早了,天色已晚,等她从别宫过去的话,只怕宫里都要下钥了。 再怎么着急,怡太妃也只能等到明日一早再进宫看他。 听人说疏太妃回宫了,怡太妃坐不住,到底找了过去。 一看到怡太妃气势汹汹地奔着自己而来,疏太妃冷着脸沉声问:“怡太妃有何贵干啊?” “疏太妃,老七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误会吧,那孩子是我的亲骨肉,他的一言一行,我再清楚不过了。那么一个单纯的孩子,哪里会有害人的心思,再怎么样也是无心之失。真是他犯的,我代为道个歉,可你非要找皇上做主,将他痛打了一顿,这面上说不过去吧。” 疏太妃冷笑了一声:“怡太妃是觉得,这只是面子上的事情吗?今日是罗莹底子好,胎儿才没出大事的。可要是有个好歹,谁担得起这个责任。我身为长辈不过说了七殿下几句,哪里想到他那么大的气性,不仅听不进去,还理直气壮地否认过错。但凡换位思考一下,怡太妃你还觉得这样的处罚太重了吗?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不是只有你的儿子才是心肝宝贝,我们家罗莹还有孕在身呢,我身为母妃,不该护着她吗!” 第1598章 怡太妃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怡太妃 怡太妃咬了咬牙:“可我听下人说,老七并不承认是他做的。难道只因为他当时人在高处,就认定了是他所为了,未免不讲道理!谁知道是不是什么飞禽落在了上面,触碰到了,谁告诉你一定是人将那个马蜂窝给捅下来了。我自己的儿子我很清楚,他是不会也不屑于撒谎的,倒不是说他挨了打我心疼,而是原则问题。要是因此误会了他,他能不委屈吗!” “误会?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哪里来的误会啊。怡太妃,我发现你跟老七一样,都有些胡搅蛮缠了。怪不得那孩子现在越发没规矩,敢情都是你纵容的。你们应该庆幸罗莹的孩子没问题,不然的话,我可不会轻易算了,我就算豁出去,也要他付出代价的。” 两人这么说着,竟是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 还是双方的掌事嬷嬷见势不对,立马劝慰了起来,才将他们勉强拉开。 怡太妃带着一肚子窝囊气从这里出去,一整夜都没睡好。 天一亮,她就赶紧入了宫,见到了慕容敛。 昨天带着下半身的痛楚,慕容敛压根没法睡着。 稍微动一下,他都觉得屁股和大腿疼得厉害。 因为不能翻过身来,只能这么躺在枕头上,脑袋不舒服,手臂也麻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 怡太妃一见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心疼得险些落泪。 再看到他伤处的疤痕,这泪水到底没有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毕竟昨天已经红肿一片,今日抹了药膏之后,很多青紫的痕迹越发明显了,看起来格外骇人,就像是被人下了很重的毒手。 怡太妃哭着保住慕容敛的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儿啊,我可怜的儿子,你受苦了!” 慕容敛本就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现在看到怡太妃,跟着大哭了起来。 “母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当时就是想把风筝从树上给拿下来,那个马蜂窝的确在不远的地方,可是我确定自己没有碰到马蜂窝,所有的动作都非常轻。当时将风筝取下之后,马蜂窝是纹丝不动的,我多打算下来了,却觉得耳边擦过一阵奇怪的力量,还没来及反应,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马蜂窝,那玩意儿就掉了下去,才引起那么大的动静。” 怡太妃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时可能是有旁的什么人做了手脚,故意将马蜂窝打了下去,不过因为你离得近,就算在了你的头上?” “正是如此。可是那会儿下面太乱了,我在树上也分不清具体是哪里来的动作,实在搞不清状况,就被人给斥责了。我明明跟疏太妃说了其中有误会,她偏认定就是我所为,怎么都听不进去这解释,还告诉了太后娘娘和皇上。这不,皇兄也不给我说清楚的机会,直接让人打了我一顿,儿子心里真的好苦啊。” 他都这么说了,怡太妃哪里会不信。 “好孩子,母妃知道你没骗人,是他们不肯相信你。你受委屈了,旁人不懂你,母妃懂你!” 母子两个顿时伤心到一起去了,越说越心碎。 慕容敛本不欲将之前的事情一并说出来,现在还是忍不住道出口。 “母妃,其实皇兄和四哥他们,都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的。那天在皇陵,我和舅舅本想去找那位皇兄请来给先皇做法事的道长算算命格,谁知道偶然听到皇兄身边的小太监们闲聊,他们正好在说我和于仙穹的婚事。” 怡太妃一下子坐直了:“哦?是你皇兄身边的宫人么,他们说什么了?” “一个小太监问另一个,为什么皇上会答应我和于家的亲事。于家是武将,于仙穹又是嫡女,按理说应该避嫌,可皇上还是同意了。” “另一人就说,是因为皇上从未将我放在眼里过。在他看来,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是个无用的草包。别说只是让我娶于家女了,就是娶了个女将军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怡太妃怒火中烧:“这是什么鬼话!未免也太伤人了,若皇上真的说过,真真是让人备受打击。” “不止皇兄呢,听闻他和四哥私聊的时候,提及我来也颇为不屑。我本来对极为兄长都敬重有加,却得到他们这样的轻蔑,比心里挨了刀子还要疼。” 怡太妃只得又好生哄着他:“别听那些个嘴碎的胡说。你才不是无用之人呢,你是为母的骄傲!” 她嘴上安抚老七,心里却一阵寒心。 怎么她对皇上也算支持敬重,老七更不必说,一直对他的皇兄赞不绝口,就得到这样的对待吗? 大概是心中郁闷难以纾解,怡太妃又好生安慰了一通慕容敛之后,便出宫径直去了梁府。 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跟家族的利益还息息相关。 既然慕容敛说,那一日是梁二爷跟他一起去找了那个道长,并同时听到了内官的话,她当然免不了要问问梁二爷的意思。 梁二爷其实已经猜到怡太妃今日会过来了。 昨日慕容敛之所以感觉到耳边有一阵莫名的力量掠过去,并将蜂巢给直直打了下去,正是他让人暗中动的手。 他想要的效果,昨日已经全部达成了。 并非他未卜先知,能够猜到发生的一切。 只是他命人暗中给慕容敛制造麻烦,尤其是他跟几位王爷以及皇上的麻烦。 手下之人便趁机有了动作,刚好牵扯到立王妃和她腹中的胎儿,慕容敛好说歹说都要受到责罚。 依照怡太妃对老七的心重,她肯定第一时间去探望老七,并在焦虑之中,少不了回一趟梁家。 果然不出梁二爷所料,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下人禀告说,怡太妃回府了。 梁二爷做出意外的样子迎了出去:“太妃娘娘最近回梁府的次数可不少啊。” 怡太妃睨了他一眼:“怎么,本宫回来,兄长是不欢迎吗?” “这如何可能!太妃能回梁府,是梁府最大的荣幸。快里面请,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 一见怡太妃眉眼都是忧虑,梁二爷叹了口气:“太妃是为了七殿下的事情发愁吧?” 第1599章 吓唬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吓唬 怡太妃沉下脸来:“本宫已经去向老七核实过了,他并没有碰过那个马蜂窝,总感觉是出了什么其他情况,才致使那个东西掉了下去无意中伤害了他们。如果是老七做的,他一定会承认的,可分明跟他没有关系,他如何会承认。宫里的人永远只相信一面之词,却连他作为当事人的解释都不肯听,就平白无故地将我儿子给打了一顿,还不允许他出宫来,真真是欺负人!” 梁二爷跟着附和起来:“原来是误会啊,我就说七殿下哪有可能对立王妃做出什么伤害。咱们家七殿下别的不说,心眼是打小就非常好的。可惜这样的好孩子,也只有我们梁家人自己相信了,宫里的人,多少是薄情了些。” 怡太妃郁闷地喝了口水,又目光犀利地看向了梁二爷。 “算了,今日本宫特意过来,不是为了倒苦水,而是有其他方面的事情问你。听老七说,上一次在皇陵,你打算带他去找一个道士,谁知却听到皇上身边的内官私下的闲谈,是真还是假?” “当然是真的!这件事,至今都在我心里成为一个心结呢。我原先以为,皇上对老七是看重和疼爱的,才会允许他和于家成亲。哪只内官的谈话,分明是在说皇上不在意老七跟任何人谈婚论嫁,他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老七,以及在宸王殿下眼里,老七也是个不中用的孩子。这,这是在叫人寒心呐。” 怡太妃已经气了一路,现在听到转述,已然没有方才的愤怒,反而些许狐疑。 “不过怎么就这么巧,内官刚说到老七,就被你们给听到了。你们确定那些人都是皇上身边的人,不是其他身份不明的人吗?” 梁二爷眼珠子一转,随即哎呀了起来:“瞧娘娘您说的,如果不确定,我们也不会那么生气了。之所以对方提到,也是因为最近老七和于三小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大家茶余饭后都难免会说一说。他们会突然提到这件事,也并不奇怪。至于身份,当时皇上就在后院会客的茶室里,除了皇上身边亲近的内侍,其他人哪有机会靠近啊,所以这不会出错的。” 怡太妃抿了抿嘴唇,脸上止不住的烦躁。???.23sk. 如果皇上这么看不上老七,日后等他再大一些,说的近了就是成亲立府了之后,会不会不被皇上重用? 毕竟君王都会给自己赏识的臣子委以重任,尤其是慕容浔,他一向是看中才干来招贤纳士的。 他认为老七无用,是个草包的话,恐怕不会对他寄予厚望,这对于梁家日后的前途,对于他自己的命运,都是极大不利的事情啊。 梁二爷看出怡太妃所想,便趁机在边上说:“娘娘,其实咱们都很清楚殿下的才能,绝非是皇上和宸王等人以为的那么无用。殿下看着有些天真烂漫,可他聪慧也勤奋,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可以大展宏图,有常人不可及的锦绣前程。若是因为皇上的偏见,就约束了殿下本该海阔天空的一生,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怡太妃靠在软垫上,神情愈发凝重。 “本宫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地步。原本本宫还希望说,等到老七跟于家成亲了,皇上少不了册封他为亲王,赐府邸于他的同时,也会给他一个有分量的职位。就像立王一样,他之前多么不着调的一个人啊,皇上都让他去掌管京兆府,宸王更不必说了,简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宫是不求皇上对待老七像对待宸王那般器重,至少要像对待老六一样吧。都是弟弟,手心手背也该都是肉,总不能太过偏颇了。” 梁二爷却是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难啊,娘娘的愿望自然是极好的,但要实现简直难如登天。咱们一家人关上门私下说,七殿下的资质比起立王殿下来,那绝对是好上许多的。可是皇上对立王殿下,另有一种恩宠。好似他跟四殿下、六殿下才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其他孩子都差了点意思。” 他忍不住提到另一人来:“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当年禹王殿下的事情,让皇上一直对咱们梁家,对七殿下处处提防?说不准啊,他就是想把殿下给养废了,最好是一事无成,什么大事都办不好,才正中皇上下怀,以免他跟禹王一样对抗皇权呢。” 怡太妃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另一个儿子的消息了,乍一听到他提及禹王,她只觉得一阵恍惚,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禹王……贤儿。” 怡太妃的脸上露出惆怅的神情:“也不知贤儿在那吃人的汝金城,过得如何了。谁不知道那等蛮荒之地,危机四伏。先帝将他送到那里,便是任由他自生自灭的。这些年也鲜少有贤儿的消息流露出来,本宫更是不敢私下打听,以免被皇上知道了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兄长是觉得,皇上对敛儿的态度生疏轻怠,跟贤儿有关系吗……可是贤儿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早就该翻篇了,为何还要将他的过错,衍生到梁家和老七头上去。” 梁二爷颇为唏嘘地说:“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君心难测,今上的态度咱们也已经窥见到了,只怕日后老七在朝事上会举步维艰。今日的一顿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以后处处碰上软钉子,才是最可怕的。若想要消磨打击一个人的意志,皇上和几位王爷大可以暗中给他使绊子,让七殿下处处不得志,处处不得意。时间一长,一个好生生的孩子,说不定就消沉萎靡起来。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后怕。” 这些事,分明没有发生过,但就故意被梁二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像是他已经预见到真切的未来了一般。 怡太妃被他这么一说,一颗心整个儿的悬了起来。 她焦急地抓住了梁二爷:“兄长,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老七该怎么办啊!他那么一个骄傲的孩子,可不能被打击得失去自我啊。我方才在宫里看到他伤心失望的模样,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心疼得不行。长此以往下去,我儿子不会就这么废了吧。” 第1600章 挑起恨意 第一千六百章挑起恨意 梁二爷没有说话,怡太妃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不过,不过老七很快就要跟于三小姐成亲了,会不会情况变好一些。毕竟于家现在正得势,军权在握。整个西北军都在于富贵的掌控之下,暂时皇上也找不到其他人选去顶替他,何况于富贵并无错处,总不能被无缘无故地处置了。我想,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至于像我们担心的那么糟糕。” “这可未必啊,娘娘!”梁二爷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有一件事,不知道七殿下跟没跟您提及过。前不久的花茶宴,是由立王妃主办的,立王妃是罗雀将军的妹妹,也是武将之家出身的女子。她的身份跟于三小姐其实差不多的,不过真的计较起来,还是立王妃高出一头。毕竟罗雀乃是安盛第一武将,罗莹又是他唯一的妹妹,她心高气傲些也是难免的。” “怎么又是罗莹,她做什么了?” 因为这一次老七受罚,也是跟罗莹有关系。 现在梁二爷突然提到了花茶宴,总觉得还是跟罗莹息息相关,这让怡太妃摸不着头脑,又无端生出一抹烦躁来。 “花茶宴之前,罗莹作为立王妃和宸王妃一起去了趟于家,亲自邀请于三小姐一定要去赴宴。此前于家的几位小姐都很少跟外人有交集,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加上于夫人最近在生病,她是不乐意去的。偏偏看到那两位王妃盛情相邀,于三小姐推脱不下,只能答应了。我闺女当然跟于仙穹关系好,她们两就结伴而行,谁知,又出了麻烦。” 他把罗莹在花茶宴上被人恶意针对,所有的汤水吃食要么是凉的,要么是苦涩难以下咽的事情一一都告诉了怡太妃。 言辞之间,难免故意放大了些许,更是将怡太妃的一腔怒火都给勾了起来。 “好啊好啊!这个该死的罗莹,看起来单纯无害,竟是背地里这么折腾人。于仙穹那孩子我虽然没有仔细见过,听你们话里话外的说法,她分明是个文静又内敛的好孩子,被罗莹这么一通打击,还不知心里多少委屈呢。” “可不是嘛,于三小姐委屈得都要落泪了,还不敢声张,只能一心忍下来。如果不是您的侄女发觉她不对劲的地方,亲自尝了她面前的菜肴,还不知道于三小姐受了这么天大的委屈呢。最要命的是,那位立王妃明知道于仙穹被这么不公正的对待了,还特意过来挑衅,问她这些吃食的口味如何。您瞧瞧,这多伤人啊!” “岂有此理,现在安盛谁人不知她于三小姐是我们老七的未婚妻。欺负于家的小姐,就是欺负到本宫和七殿下的头上了。立王妃这样歹毒的心思,真真是可恶到了极点。她以为本宫不会收拾她吗,本宫一定会给于仙穹讨回这一笔!” “现在可不是时候,您先不要冲动。老七刚经历过一顿板子,就是因为不小心动了立王妃的胎气。她有孕在身,咱们有任何的动作,都是不利于自身的。何况皇上对梁家有芥蒂,对老七有偏见,对立王府的人嘛,又有一种不讲道理的偏爱。这么一对上,咱们多半是要吃大亏的。” 怡太妃死死地咬着嘴唇,她春风得意这么久,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被一个小辈给这么羞辱了,不论是她的儿子,还是她未来的儿媳。 他们的境遇就如同是她自己的境遇,欺负他们就是欺负她本人! 怡太妃心性高,是万万忍不住的。 看到她气红了脸,梁二爷心道这样最好。 就是要让她心里恨,越恨越好。 “要我说,立王府敢这么做,也是有恃无恐。是不是皇上早就跟宸王府,立王府都提过,老七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他们才敢肆意羞辱他和于三小姐,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不然按照于家现在的势力,至少那两位殿下不会轻易得罪于家才对。可是他们不仅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多少有些不符合常理。我常常想,私下里,老七还不知怎么被他们埋汰呢。” 怡太妃握紧了拳头,用力锤了锤桌子,简直要将杯盏都震到地上去了。 梁二爷伸手虚虚扶了一下杯子,就听怡太妃咬牙切齿地说:“谁说不是呢。你是不知道昨日我去找那位疏太妃要说法,她言辞多么犀利。我原是想跟她说,老七肯定不是故意的,这其间莫不要惹出误会来。她倒好,上来就将我一顿数落,明里暗里地说老七没有教养。可笑,她哪里是在骂老七一个人,儿子没有教养,不就是我这个当母妃的没做好吗,简直是句句打我的脸!” “娘娘竟受到这样的委屈么!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七殿下在宫里,都已经受到了那么重的责罚了,这难道还不足够吗,疏太妃身为立王殿下的亲娘,竟也是处处不饶人,他们一家老小的态度,真叫人遍体身寒。” 他越是这么说,怡太妃就越愤恨。 眼看着怡太妃就恨不得要杀人了,他才幽幽地继续开口:“对了,有一件大事,我始终不知道该不该跟您提及。是,跟于家有关的事情……因为兹事体大,我至今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以防走漏了风声,对于家不利。可是咱们的情况摆在这里,七殿下已经跟于家捆在一起了,这利益紧密相连,没有办法脱离,不管于家怎么样,我们都免不了被牵连。” 听到他说得这么严重,怡太妃更担心了起来,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既然是大事,就该第一时间告诉本宫和老七才对,什么叫不知道该不该提及。现在谁不知道于家三小姐以后是本宫的儿媳,人是老七亲口去跟皇上求来的,又不能婚事作罢,他们家的事,也自然成了咱们的事。” “是是,您说得对!” 梁二爷面色焦虑,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样,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 他越是这幅神态,怡太妃越是心焦,简直恨不得要掐着他说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梁二爷吭声:“这件事,其实跟孙诀老将军的死有关。前不久,有一个自称是从西北军逃出来的副都尉单枪匹马,独自来到了京城里,说是要告御状,找慕容浔说清楚孙诀将军被人谋害的内情。不过他没有主帅的手令,无法擅自面圣,就先行去了军管所的衙门,想要找到宸王殿下告诉他这些事。” 怡太妃瞪大了眼睛:“那人说他知道孙诀将军为何而死?” 第1601章 后悔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后悔 梁二爷压低了声音,又故作玄虚地四处看了看,像是在自家的府邸都担心隔墙有耳一般。 “不错,那个副都尉一副非常知情的样子,一个劲儿地想要见到宸王殿下。不过他去的不太巧,宸王那个时候去了军营里,并不在府衙内,倒是边上的其他官员觉得此人的身份有疑,不知道会不会对宸王不利,就对他进行了一番盘查。说来也是巧合,刚好盘查他的那个人,是我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听那人说跟于富贵将军有关系,就第一时间将他给带走私下调查了,等问出个大概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来通知我了。” 这下,怡太妃是彻底坐不住了。 “跟于将军有关系?该不会,那个副都尉的意思是,是于富贵将军对孙诀老将军下了杀手吧!这太荒谬了,不可能吧?” 可是怡太妃一抬头,就看到了梁二爷的表情,心中突突直跳。 他怎么这幅神情,像是被她说中了一般。 “兄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轻信啊!你要知道,孙诀是慕容霁的亲外公,也是皇上最器重的人,他的死至今都是宸王府和皇上的心结,万一真的跟于富贵有关系,事情就闹大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那位盘问他的友人知道我们梁家现在跟于家关系不一般,才会想到这一点特意来告诉我。我原本没有多想,只是想去观望一下,查个清楚。”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露出那种很是为难的神态。 这下怡太妃急得一把攥住他:“继续说!” “偏偏查到了一封绝笔信,是他们军中一个右骑兵兵长所写,字字句句都在指认于富贵跟孙老将军很有些不对付。孙老将军在世的时候,两人就有不少隔阂,好像因为军务方面的问题,经常起争执。于富贵早已对孙老将军有诸多不满了,心中也是盼着他能早死,好将主帅的位置给腾出来,留给他自己。” “不会吧,于富贵哪里是这样的人!” 怡太妃在屋子里团团转:“可是我找人打听过很多次了,不少人提到于富贵的时候,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是一个憨厚地道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对于仙穹的印象那般好。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哪里会轻易改变,难道到了军中,他就变成一个不仁不义之徒了?何况他当年被提拔,还是托了孙老将军的福。要不是孙诀执意要他跟随自己去了西北,这继承人的位置,哪里轮到他来坐?” “话是如此,原先我也不信啊。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跟于家说白了此前也没有什么很深的了解,于将军又去了西北多年,肯定会经历不同的事情,说不定心性品行都变了。最重要的是,经过对那个副都尉的审查,我们发现他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他说写信的人已经被人在军中暗杀了,多半也是出自于富贵之手。” 这话一出,怡太妃怔在当场,如遭雷击。 梁二爷叹了口气:“娘娘,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孙老将军一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啊,那肯定是于富贵啊。毕竟他老人家若还是身子骨健朗,整个西北军的重大决议,都是要他拍板的,其他人怎么都要往后排。于富贵一直屈于人下可不是个事儿,尤其是之前不是往各个军队里送了很多新鲜的将才过去,那些都是副将的得力人选。随着于富贵年纪大了,副将们后来居上能力卓越,他上头还有个老将军坐镇压着一头,于富贵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掌权人?唯有将老将军给干掉,西北军的话语权才能落到他手里不是吗?”???.23sk. 被他这么一说,怡太妃就明了了。 她忙问:“然后呢,听你这么说,你是已经基本确定了于富贵真的是谋害了老将军的凶手。后续又是如何处理的,这件事外头半点风声没有,完全压得死死的,如果不是你今日告诉本宫,本宫如何都不会知道的。” “您也说了,咱们和于家息息相关,于家这么一出事,老七又刚去求亲,不是等于把梁家、把您和七殿下架在火上烤吗?所以我想了想,决定一定要帮于家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我就擅自将那个人给杀了。” “什么!” 怡太妃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你疯啦!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半点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作主张。那可是能证明老将军被人害死的人证啊,朝廷一直不断地在彻查,你却在这个时候将人证给杀了,你怎么想的啊!” “如果不这么做,难道要任凭他去找宸王殿下,找皇上告御状么?且不论于富贵是不是真的凶手,皇上都会对他有所怀疑,于家便成了岌岌可危的存在。咱们跟于家的事既定,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娘娘,当断则断,这是必须要做的,都到这一步了,您应该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啊。”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 怡太妃脸色都变了:“荒唐,太荒唐了。早知于家有这么一场大的麻烦,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老七和于三小姐有任何的瓜葛。这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啊。我们本来相安无事,没有半点差错,却无缘无故地卷入到这浩劫之中去,不是自找麻烦吗!” 她越想越觉得后悔了。 言辞之中,怡太妃对梁二爷也有了不少抱怨。 “二哥,这事儿你也要负责任的。当初要不是你一直在老七和本宫面前说他们于家的好,说那位于三小姐是老七的良配,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松口了。我本来对这样的武将就有些担忧,生怕他们会带来不必要的问题,现在看来,倒是我有先见之明了。” 梁二爷忙向怡太妃请罪:“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有想的周到,才有了这样的局面。可是娘娘,事情已经办了,麻烦惹了也摆平了,咱们两家日后更是同气连枝,合作共赢才是。我当然知道,这麻烦里有我一头主意,才会主动积极地替大家解决,力求一个圆满。” 见怡太妃还是不满,他只好又说:“其实就算换一个人家,谁知道有没有其他的问题呢。只要是高门贵府,说句不好听的,家家都有腌渍事儿,多是一地鸡毛,令人头疼。就拿咱们梁府自己来说,我和大房闹得分家,也不是什么好看的场面,换做别家,类似的问题就会少了吗?都一样,没有区别的。” 第1602章 不愿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不愿 怡太妃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事情办都办了,本宫就算觉得再不安心,也只能这么着了。现在你是家主,能耐大了,这么天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跟旁人说一声就自己处理了。可是你明不明白,一旦这事情捅出去,不该我们承担的责任,却是我们成了主要过错方!” 梁二爷被她一通数落,低头尽数都认下。 等怡太妃骂够了,他才讨饶:“是、是,娘娘您说的都是这个理儿。可是您拿这件事去问七殿下,难道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吗?七殿下对于三小姐有多喜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您作为他的母妃,更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那种会因为这件事就弃于家不管不顾,甚至还把指认于富贵的副都尉给推到皇上跟前,亲手将于家置于死地吗?不可能的,七殿下断断是做不出这个事儿的!” 听他这么说,怡太妃忍不住想到了慕容敛的态度。 是啊,她还是头一回见慕容敛对哪个小姑娘有这么多的喜欢呢。 以前她若是多嘴提到了哪家的姑娘如何如何,老七都是不屑一顾的。 唯独对那个于仙穹,像是着了迷一样,怎么都没法改变他的心意。 试想一下若是老七知道了于家可能出的乱子,一定也会让他的二舅舅帮忙摆平,至少不可能让那个副都尉能有机会见到皇上,从而令于家陷入险境。 “算了,你做都做了,可确定已经做干净了,别留下后患才好?” “这一点还请娘娘放心,我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这您也知道的。” 怡太妃想到了什么:“你帮了于家这么大一个人情,于家人自己知道吗,别咱们不声不响地替人把事情搞定了,他们却毫不知情。” “知道的。”他更加小声说:“不然您以为,为什么于夫人这么长时间以来身体都抱恙吗?她就是很清楚这里面的细节,一方面,她是觉得自己的丈夫干不出来这桩事。可是她哪敢底气十足,毕竟谁都清楚获利者是于家。于夫人心里发愁,即便知道我们替她解决了麻烦,还是非常担心,才会积郁成疾,一病不起了。听说大夫都去看过,说她是心病。这心病啊,就是这么来的。” 怪不得。 怡太妃若有所思。 之前她就听慕容敛偶然提起,说是于夫人身体不好,他还想要找一些名贵的药材去给她滋补一番。 现在看来,哪里是药材能够滋补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若是于富贵当真那么行事,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小事了。 万一,于富贵是有什么不臣之心,想要另谋大业,那该怎么办! 这么想着,怡太妃就紧张地看向了梁二爷。 “兄长,你替于家遮掩这一回,本宫知道你是好意,就不说什么了。可要是之后,于富贵变本加厉,利用自己的职权有什么狼子野心,再试图用西北军抵抗皇权,咱们又该如何?夹在两方中间,我们反而成了最难做的了,总不能因为一桩亲事,背叛慕容氏和整个天下吧。” 原本,她是想要让梁二爷跟着警惕起来,日后不可以轻举妄动了。 谁想,梁二爷竟是反过来试探起怡太妃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怡太妃:“娘娘,如果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于将军有不臣之心,想着皇图霸业说着是更大的权利,您当如何呢?” “这本宫肯定不能答应啊!” 梁二爷却是摇头:“其实,按照于将军的身份,他的身上没有慕容氏尊贵的血统,肯定是不会成就大业的。就算是真的揭.竿而起,也是个草台班子,不成气候。可是并不意味着,他没有野心。人一旦有野心,就会想找到自己愿意辅佐的对象。若是这个对象,成为七殿下呢……” “你说什么!”怡太妃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切莫胡说了,老七如何能够!他,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啊,先帝在时,我们都没有类似的心事,慕容贤有血淋淋的例子在先,还不足以引起大家的警惕吗?二哥,这话千万不可再提了,绝对不可能的。” “为何不可能呢?这些天我常常在想,先帝在时,我们老七就是因为年纪太小了,才失去了夺.权的最好条件。倘若他当时年长几岁,比如和立王殿下一般的年纪,说不定也能拼一拼了。倒不是说禹王殿下如何。禹王的出身毕竟摆在那里,他虽说是您的儿子,却也只是养在您的宫里而已,又不是真的出身您腹中。跟梁家嘛,这关联也不是那么紧密。可是七殿下,却是我们整个家族的指望啊!”???.23sk. “兄长莫非真的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么?” 梁二爷哎呀了一声:“也不是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不过是咱们兄妹两个,说一说体己话。反正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大胆问娘娘您一句了,难道您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九五之尊吗!那么一来,别说是太后了,什么疏太妃,琦太妃,谁能爬到您头上来。现在她们都能数落起您了,这委屈,您过去可曾受到过。还不是因为皇上偏爱宸王和立王殿下,可要是真正做主的人成了您自个儿的孩子,所有的不满和委屈,也就不存在了。” “你说得容易!那可是要颠覆江山大统,推翻太平盛世的。现在的安盛,国泰民安,没有什么动荡。你凭什么以为,我们能有能力将老七给扶持到最高的位置上,说不定刚走出第一步,就全军覆没了,这才是真正的拿家族命运在开玩笑。就算我受点委屈,至少我和儿子平平安安的,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一旦走错路,才有可能万劫不复呢。” 听到怡太妃这番话,梁二爷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怎么回事,以前他还觉得,怡太妃是个很有野心和手腕的人。 明明过去先帝在的时候,她在后宫里,也不是完全干净的。 那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没少做过,现在怎么成了太妃,反而畏畏缩缩的,什么都不敢了。 第1603章 哀民生之多艰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哀民生之多艰 “娘娘可要想清楚,这只要事成了,您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了。尤其对于七殿下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啊。七殿下现在就像是被困囿于笼子里的一头小狮子,只要有人悉心引导他,他一定能够大放光彩,名震天下。可就是有人一定要用链条将他给困住,束缚住他的双脚双手,让他不能施展才华,才会让一个本该神采奕奕的孩子,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梁二爷的话,怡太妃当然很担心。 只是她权衡一下,还是非常坚定地摇头:“不可以,这类似的苦,本宫已经吃过一次了,也已经吃够了!当年禹王也有过意气风发的事情,仗着亨通银庄的财力,他在朝中呼风唤雨,很是受人推崇。先帝也不是完全不重视他,给了他不小的职权,可是他的一通举动,将自己整个命运都给更改了。如果他没有那些野心,现在说不定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甚至运气好,还能真的成为先帝选中的继承人。可只要他走出那一步,就什么都晚了。有些错可以犯的,犯了尚且有悔改的余地。可有些错,不能犯啊!因为只要犯了,就是永远回不了头了!” 该死! 梁二爷表面上无甚波澜,实际上内心已经翻涌得不像样子了。 这个怡太妃到底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本来是对怡太妃寄予厚望的,他就希望慕容敛那一关,能够由怡太妃亲手打通。 慕容敛是个听话的孝顺孩子,只要怡太妃坚定不移地告诉他,那条路可以走下去,他也能鼓足勇气一直往下走。 可如今,怡太妃这里就要把路给堵死了,其他人再怎么折腾,不是都白费了吗! 那他和冯彬他们还要做什么无用功,连慕容敛自己都坚决不答应的事情,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是打水漂啊。 想到这里,梁二爷就一阵窝火。 偏偏一腔火气还不能对着怡太妃发作,他只能表现得云淡风轻,还要继续劝道:“娘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七殿下和禹王殿下可不是同样的人,刚刚我就跟您说了,禹王谋事的时候,我们梁家其实是袖手旁观,丝毫不愿意沾染的。这也是我们能明哲保身至今的缘由,可是一旦是七殿下想要做什么,梁家上上下下,义不容辞,绝对给他全心全意的支撑。”???.23sk. “娘娘,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现在的梁家,就是在水上的一叶孤舟。别说是不进了,皇上和几位王爷日后的打压定然是层出不穷的,我们没有向前的动力,便只可能不停地往后退,退到何种地步,谁都无法估量。您看着梁家是一个偌大的家族,实际上,这么多年没有长进,已经衰败了很多很多了!过去的老本还不知能坚持多少年,我真的怕这么一直走下坡路,梁家会败在我的手里啊。” “兄长缘何如此悲观呢?梁家再不济,还是有厚重的根基在的。老七再不济,日后也一定会立府封王,有一定的职权。你自己刚袭爵了,成为了梁家的家主,现在也领了一个相对重要的官位,只要将事情一件件地办好了,至少不会引起皇上的诟病吧。哪怕是这么平静地发展下去,梁家也是有前途的,并没有到弹尽粮绝的程度,所以你的顾虑,在我看来真的是杞人忧天。” “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您以为高枕无忧!”他有些急促地反驳:“梁非没有走科举的路子,至今也没有在朝廷里谋取一官半职,成日里游手好闲在外面晃荡。而我袭爵之后,日后的梁家迟早要交到他的手上,一个空空的爵位,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呢,不过是表面的光线亮丽罢了。光环之下,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行了,不要再说了。”不知为何,怡太妃总觉得今天梁二爷的态度非常诡异。 他像是心里不止一次打过那个荒诞的主意,并且在极力规劝她要走上那条路一样。 可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想,就能一下子成的。 称帝之路,从来都是无数人的血换来的,是一条白骨皑皑的路。 光是想到那些无辜丧命的将士,她就毛骨悚然,觉得万万不可因为一己之私去牺牲那么多人。 “二哥,太平盛世来之不易。唯有天下太平,江山稳固,百姓们才能安身立命,有幸福的生活。当年禹王谋反,天下大乱,整个中原往边境去,大半个安盛都生灵涂炭,所到之处哀嚎遍野。那是我们想看到的局面吗?就算如你所言,我们可以成事。若他于富贵也刚好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愿意全身心地辅佐老七,之后如何呢?梁家是可以得到一份从龙之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七是可以有机会碰到那个位置,成为至高无上的人。百姓怎么办,百姓的命不是命吗,将士们的命不是命吗!” 梁二爷如何都没有想到,怡太妃的嘴里会说出这番话。 他讷讷地开口:“怎么娘娘如此体恤万民了,您身在深宫,荣华富贵从来没有断过,何须跟那些不值一提的平头百姓共情。真的开战了,也可以避开百姓的,又不是一定要他们去死。” 怡太妃嗔怪地瞪着他:“是啊,本宫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天的苦,从来不曾在物质上受到过亏待。自本宫出生之日起,梁家就是钟鸣鼎食之家,所有的饥荒、灾祸、流民,都跟本宫看起来没有半点关系。” 梁二爷忙说:“对啊,正是这个道理啊!” “可这个道理,就是对的吗!” 她极为失望地叹了口气:“错,大错特错!‘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我是先帝的后妃,我的孩子姓慕容,这江山是慕容氏的江山不错,可子民也是慕容氏的子民!我因为好运气,有幸成为上位者,可不代表民间疾苦与我无关。而你,兄长,身为官员,当知道哀民生之多艰,才是为官之道!” 第1604章 不欢而散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不欢而散 怡太妃的话,如同一句句尖锐的利刃,刺痛着梁二爷的良心。 他心虚地舔了舔嘴唇,极为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可实际上却比哭还要难看。 “娘娘,您这话说的,倒是叫我感觉无地自容了。” “你的确应该无地自容,兄长,我如何都想不到,你的心里竟然这么想。视百姓为草芥,绝非君子所为。希望你能真正担得起职责,成为一个心系天下的好官,而不是成天钻在蝇营狗苟之中,想着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么绝的份上了,再劝下去,梁二爷简直就要跟她撕破脸了。 为了不惹恼了怡太妃,梁二爷只能先行应下。 “娘娘您说得对,是我不该那么想,是我说错话。我呢,也是关心则乱,心想着咱们的七殿下受到了委屈,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而您也在疏太妃和太后跟前,被无情地打压,您是我妹妹,我心疼你们母子啊!” 明明刚刚来的时候,怡太妃还觉得非常愤懑不满。 毕竟她相信慕容敛,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做过,却被无缘无故地牵连了。 说不生气,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经过方才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她反而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说来说去,这些所谓的委屈,比起那些流离失所,在外头连家都没有的落魄的可怜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了。天籁小说网 多少战士保家卫国,牺牲在战场上,尸骨无存。 多少无辜的人因为战乱,饥荒交迫,妻离子散。 她和慕容敛至少一直都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由下人供奉着一人三餐。 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越是这么想,她越觉得心胸开阔了起来。 不过是一些小事,一些误会,倘若真的跟皇上之间有什么龃龉,大不了以后找个机会大家开诚布公地讲清楚。 皇上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品性如何,怡太妃还是知道的。 别的人怡太妃不确定,可是她很清楚,皇上绝对是君子。 当年袁家出事的时候,以袁家的势力,完全可以一手遮天,将袁家背地里做过的错失给遮掩住。 可是皇上当年还是皇子,偏要拨乱反正,将袁家的错处给挑明了说。 先帝因此不得不对袁家做出处罚,袁老太爷才会为了保全家族的颜面,选择自裁。 这件事后来虽然太后绝口不提,但是并不意味着太后心里没有心结。 他们母子当时还因此大闹了一场,彼此冷战多日。 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慢慢缓和起来。 以小见大,也能看出来今上是个怎么样正直的人。 这么想着,怡太妃就对梁二爷针对于富贵那件事的处理颇为不满了。 他应该想清楚再插手的,如果如实像皇上说明,他们还是有机会把事情撇干净。 即便慕容敛会因此对她这个母妃有所抱怨,可是毕竟于仙穹还不是慕容敛的王妃。 凡事都有余地,她如果多劝一劝,慕容敛也不会因此就记恨她这个做母亲的。 哎,她这个二哥,还是做事太冲动了! “本宫今日就把话讲清楚了,以后哪怕涉及到于家的事情,你也不可以再没有原则地帮忙了。上一次的事是底线,不可以也不能再有下次了,听到没有!” 她难道对梁二爷有这么厉色的时候,梁二爷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却不得不念着身份尊卑答应她。 这次谈话,对两个人来说都是非常不爽,便很快不欢而散了。 将怡太妃给送走了之后,梁二爷郁闷地咬紧牙关,想了想还是托人给冯彬带了话,说他要跟冯彬见上一面。 等见了面,梁二爷就无奈地开门见山道:“冯先生,你想要谋求的事情,我原先答应了,也事事躬亲地去做了,可没有辜负过你期许的地方,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冯彬脸色微变,不过整体还算平和。 他请梁二爷坐下,朝他伸手示意:“二爷请讲,有什么难处,我们都可以谈。” “难处可不在我,而是在怡太妃娘娘。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派人一直盯着七殿下,可以说七殿下的情绪,我们一直控制着。现在他因为被冤枉挨了顿板子,心中正是不满郁闷的时候,怡太妃去探望,肯定也是心疼儿子对皇上有些怨言。我就想趁此机会,好好地劝说她,让她能动了其他心思。可你猜猜怡太妃怎么说!” 梁二爷将怡太妃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冯彬:“你听听,怡太妃心中分明是更加关心黎民百姓的,她在意天下苍生,而非个人利益得失。所以就算我们再怎么在她和七殿下以及皇上和几位王爷中间搅合,大的根本她是不会动摇的。怡太妃压根不愿意看到战乱,不愿意朝廷动荡。所以即便我们将嘴巴说破了,天给说穿了,对于她来说也是无济于事。” 听到梁二爷的话,冯彬跟着神情沉闷了起来。 想不到啊,怡太妃居然能这么识大体。 也不知道过去是高看了她,还是小瞧了她! 见冯彬沉默下来,久久不语,梁二爷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要知道,他虽然内心深处也不想卷入到麻烦里。 可是他已经没法回头了,梁家有太多太多的把柄握在他们的手上,除了追随之外,别无退路了。 会不会因为怡太妃的态度,冯彬就以为这是梁家的态度,对他也跟着不满,并做出不利于梁家的举动啊? 梁二爷有些急切地表达心迹:“不过冯先生,你也知道我是不会过河拆桥的。我之所以这么快告诉你,也是因为我实在拿太妃娘娘没有办法了。在梁家我是现任家主没有错,可是大的事情,娘娘那可是说一不二的。对于七殿下来说,也再无旁人的话能比得上他的母妃了。所以,我是没辙了,才需要你们拿主意劝动怡太妃。” 冯彬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当然,梁二爷对我们的支持,我们都看在眼里,不会误会的。” 第1605章 杀了她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杀了她 梁二爷打量着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那,冯先生是否有什么好主意了?” 冯彬听到这里,也露出遗憾的表情:“我的主意,放在怡太妃身上也未必管用啊。梁二爷您都说了,怡太妃的态度如此坚决,大义凛然,哪里是我们能撼动的。这种事情,只能顺其自然,强扭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啊!” 话是这个道理,可是这话从冯彬的嘴里说出来,又令人觉得无比怪异。 怎么他也成了听之任之,不做决断的人了。 梁二爷只得继续硬着头皮问:“那我们商议的大事,是否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呢?怡太妃母子可是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啊,怡太妃不肯答应,我可是没有把握说服七殿下的呀。” “不打紧,咱们的事情照做不误。娘娘那里,就先行放一放好了。她现在这么退缩,多半是因为当年禹王殿下的事,给她的影响太深重了,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可是之后如果七殿下频频受挫,不受控制,她作为母妃,认清形势之后仍有极大可能会动摇。不急、不急。” 冯彬都这么说了,梁二爷就更不急了。 反正他已经表过心态,这事儿若是不成,那也是命,不能将过错算在他的头上。 两人又随意地说了会儿话,梁二爷才晃晃悠悠地离开。 刚送完梁二爷,冯彬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去,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平和。 暗室之中,有人从暗门之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这不是旁人,自然是一直跟冯彬联络紧密的曹飞檐了。 通过这些日子跟曹飞檐的相处,冯彬对他反而有说不出的信任。 唯有心死之人,才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魄力。 其他人诸如梁二爷之流,都是半推半就,犹豫不决。 他们身后牵扯到一个庞大的家族,牵扯到皇子太妃,不管他的话说得再怎么漂亮动人,诚意毕竟是有限的。 梁二爷肯搭上这条船,纯属是为了巨大的利益,为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这样的盟友,的确很好收买,但一旦有更大的利益摆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之前的抉择,投奔到新的选择之中。 唯有像曹飞檐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可用之人。 撑住他的东西,不是什么荣华富贵,而是仇恨,浓重的,黑云压城一般的仇恨! 是恨意和屈辱支撑着他活下去,毁掉一切才是他最想做的。 所以看着曹飞檐,冯彬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尊敬地拱了拱手:“驸马爷,方才梁二爷的话,您在里头也都听到了,不知道您如何作想啊?” 曹飞檐比起前阵子又瘦削了几分,他的皮肤皙白,隐约呈现出一抹病容,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文弱。 可是他的眼眸十分幽深,像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深井,你永远无法透过这双眼睛,看透这个人内心的想法。 既然冯彬问他,曹飞檐就缓缓开口:“以前竟不知道,怡太妃娘娘她如此宅心仁厚,兼济天下。” “哼,什么宅心仁厚啊。那个女人年轻时在宫里,我可不信她少做过亏心事。现在不过是年纪大了,妇人之仁,越发迂腐退缩了起来,真真是耽误我们的大事!” 他说到这里,面上的忧虑不减。 “虽然我跟梁二爷说,此事顺其自然,不该勉强怡太妃,但是你我心知,这一环是万万躲不过去的。七殿下就算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我们也必须要借由他的身份,他的名头来行事。其他人怎么都没有这个资格,可七殿下对怡太妃又非常爱戴,撇开怡太妃压根不可能成功。” 曹飞檐的手指轻轻端起一杯热茶,他放在唇边吹了几口,才抿下茶水润润有些干燥的唇角。 虽然他的动作慢,可是冯彬不敢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他耐心地等着曹飞檐的话,还在他放在杯盏的时候,特意再给他添上一点热茶。 “冯先生这话,说得对也不对。对的是,七殿下我们是一定要抓住的,没有慕容氏的血脉,行事总归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可是怡太妃,也不是撇不开的。” “哦?愿闻其详,还请驸马爷赐教。” “她不在了,我们不就将她给撇开了吗?” 他说到这里,目光犀利起来,语气也跟着阴森冰冷:“杀了她!” 冯彬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杀了她,梁二爷可不会答应啊。梁二爷平日里行事再怎么荒诞,可是他不会对家人下狠手,尤其是怡太妃。对于梁家来说,怡太妃是家族的荣光,是他们的依仗。这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死了,他难道不会生疑吗?” “梁家人什么时候像你说得那么看重亲情了?这要是如此的话,他们会在老太爷还没一命呜呼之前就坚决地分家吗,外头人谁不在看梁家的笑话,他们也不见有什么改动。梁大爷可以将梁二爷给告状到御前去,梁二爷又反手算计了大房,这样的推拉算计之下,谈什么都别谈感情。” 冯彬还是有些不放心:“梁二爷反手对付大房,那是大房对他不仁不义在先,可是怡太妃对梁二爷哪里有过恶意?真要是出了好歹,他未必不往心里去,怪罪起我们来。” “万事利当头,再怪罪,看在钱财的份上,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不然梁家离开了亨通银庄,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他不想上这条船,现在不也已经是船上人了吗?” 曹飞檐这话当然有道理,冯彬倒是没有异议。 反正千秋大业,岂会是风平浪静就能促成的。 怡太妃有一点说得很对,这条路,注定是白骨皑皑,血流成河的。 既然旁人都能葬送性命,多她一个也是无妨的。 “有个办法,可以减少梁二爷对冯先生你的怨言。那就是假借于她人之手,将不利于自己的人给铲除。同时,我们还能好好利用这一局,让七殿下跟皇上以及王爷们之间的梁子,彻底结下来!” 第1606章 离间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离间 冯彬一听这话,不由眼前一亮。 “驸马爷的意思是?” “疏太妃不是跟怡太妃的相处出了些问题吗?两位太妃都是得出身不俗的人,当年也都身居高位,不是轻易屈于人下的人。既然这样的话,她们难免会因为七殿下和立王妃之间的一些不悦,产生更大的争执。争执之下万一疏太妃命人动手,一时失手杀了怡太妃,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吗?” 听到他的话,冯彬顿时抚掌大笑。 “有道理,十分有道理啊!驸马爷果然是曾经的朝廷栋梁之材,想起对付人的法子毫不手软啊。既如此,冯某又怎么会辜负这么好的办法呢?” 曹飞檐这才轻巧地笑了笑,乍一看仍然是淡薄文弱的模样,好像刚才这歹毒的主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行宫里,怡太妃心事重重地用着早膳,心里却惦记着自家儿子的情况如何了。 那孩子被打的地方,青紫一片,光是看着就知道肯定疼死了。 慕容敛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啊,皇上当真是下得了手。 她愁眉不展,连带着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 “去,打听打听,七殿下这几日怎么样了?他是否能动了,夜间睡得可好,平时吃的东西可还合口味?总之,跟七殿下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一定要打听清楚,事无巨细,不可有任何的缺失。” 怡太妃刚打算打发手下的人进宫去,倒是没想到,慕容敛身边的宫人自行到行宫来请安了。 虽然皇上下令让慕容敛禁足,他身边的人却是行动自如的,并没有受到拘束。 所以宫里派人过来,怡太妃忙让人过来回话。 一看到来人,这果然是慕容敛身边的小太监。 她紧张地问:“好端端的,你怎么自己过来了,难道是七殿下的情况不大好,有什么问题要告知本宫吗?” 小太监垂头丧气:“奴才实在是太过担心七殿下了,才忍不住来跟娘娘您说道说道。自从被禁足之后,不知为何殿下的吃穿用度都变得不好了,连太医院似乎都有些敷衍。殿下的伤是需要日日换药的,现在伤口仍不见好,最是需要大夫看诊的时候,我们去太医院却请不到人。” “怎么会这样!请不到太医,吃的也不好了吗?” “是啊,本来应该是多滋补一下,好给殿下养养伤,谁知道送来的吃食却清汤寡水,殿下浅尝几口就不愿意再碰了,说是很不喜欢。这夜里头殿下睡不着,白天里又吃不下饭,对于殿下来说实在太痛苦了,奴才真的是舍不得殿下受苦,特意来向您请示。” 怡太妃一听这话,哪里还能放心得下。 她担忧地看着小太监:“这是什么道理啊,皇上是斥责了七殿下,也让他禁足了,可是其他方面的用度可没有克扣过。莫非是有人暗中使坏,借由这个机会,对七殿下暗中打压?” 小太监小声地说:“听闻今天立王殿下进宫了,之后还去了一趟太医院。再然后,我们去请太医就不太能请到了。奴才也不清楚,这其中是不是因为立王殿下说了些什么,不然好端端的,太医为什么不肯来探诊了呢。” “又是立王?” 这小太监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慕容苏今日去太医院不假。 他是担心罗莹腹中的孩子再有问题,之前开得安胎药她吃了之后比起之前更加嗜睡了,所以慕容苏生怕对她不妥当,特意来多问一些细节。 可是从头到尾,慕容苏都没有打听过关于慕容敛的任何消息,更不可能施加压力,让太医不去探望慕容敛。 慕容敛那里,该送的药膏也送过来了。 太医曾经交代过他殿内的宫人如何上药,都是按部就班的,不存在任何其他方面的技术。 所以他那里完全不用太医院的人亲自过来,何况比起刚打完的时候,已经大好了,完全不是小太监所说的那种情况。 但是自家儿子受罪,怡太妃如何能宽心。 她虽然不想再多计较了,一听到立王很有可能暗中对慕容敛下狠手,她又止不住火气了。 小太监趁机煽风点火:“也不知道立王府跟七殿下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好像处处都要跟咱们殿下作对似的,奴才们人微言轻,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默默地心里为殿下鸣不平罢了。”天籁小说网 他一边偷偷打量着怡太妃的表情,一边唉声叹气:“昨日奴才有位关系好的公公在御前当差,他私下告诉奴才,说皇上本来并不想惩罚殿下二十板子的,都是疏太妃咄咄逼人,怎么都不肯退让,非要让皇上给做主。疏太妃一开始就不肯听七殿下的解释,非要让他承认。可不是殿下做的,他那个性子如何肯认,谁知就落到这个下场了。奴才真的,太心疼殿下了。” 疏太妃,又是那个疏太妃! 怡太妃本来想进宫再去看看慕容敛,可是小太监说,皇上也不准有人探望。 说是禁足,除了太医和近身伺候的下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得靠近那里。 既然看不到慕容敛,怡太妃便是进宫去了,也是徒劳无功的。 “行了,你回去吧。本宫这里还有一些以前带过来的活血化瘀的东西,你都带回去,给你们殿下好生用用。他有任何的情况,尤其是再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及时禀告。” 以防万一,怡太妃又给了这小太监一些碎银子:“宫里也是最通晓世态炎凉的地方。你多打点打点,越是七殿下需要的时候,越是不能让他受了委屈,听到没有!你们在边上伺候的,尤其要机灵些,别什么事都让主子操心了,要学会替主子分担。” 小太监接下银子,连声应了,就被怡太妃给打发走了。 等送走了宫里来人,怡太妃再坐不住,又想去找疏太妃算账了。 都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罗莹分明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被马蜂蛰了一下,她大惊小怪的,不知道的以为慕容敛对她痛下杀手了呢! 第1607章 误会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误会 怡太妃咬住嘴唇,一怒之下拍案而起:“采儿,跟本宫去一趟疏太妃那里,上一次本宫不知就里,很多事情都没讲明白,今日一定要好好地说道说道,绝对不能让她和立王府的人再欺负我们母子了!” 采儿刚要跟上去,她就被一个嬷嬷给叫住了。 “采儿,方才辰儿好像找什么东西找不到,四处想寻你去帮忙呢。你还是去看看她那里什么情况吧,我陪着娘娘去说理就是了。” 怡太妃倒是管不着谁跟着自己去,她早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采儿本就不太情愿跟疏太妃正面对上,当下就答应下来,由嬷嬷代劳出去。 嬷嬷跟在怡太妃身后,一前一后地去了疏太妃的寝殿里。23sk. 她一进门就沉下脸来,扬声喊道:“疏太妃,你出来,咱们今天一定要好好地说清楚。你我之间究竟有何仇怨,立王府的人和我儿子之间又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你们要针锋相对,处处相逼!” 疏太妃一脸茫然。 她前几日是因为罗莹险些伤到孩子的事情,对慕容敛发火了。 不过既然皇上都给了处罚,现在慕容敛还在禁足当中,他们也就不过计较了。 计较来计较去,不都还是一家人吗? 连慕容苏那么护短的人,面对慕容敛这个弟弟,也只是暗中埋汰他少不经事,太过顽皮,并没有多说太多的气话。 怎么现在几天过去了,怡太妃又开始来找茬了? 她莫名其妙地走了出去:“怡太妃,你是吃错药了吧,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你干嘛又要翻旧账,我们不跟你们母子再多计较了,你反而不高兴了,偏要来找我的不痛快?” “你还好啥意思说?老七平白受了这一遭,现在挨了板子受了罪,我就当是我们倒霉了,碰上了你们家的人,无端沾染了晦气。可为什么你家慕容苏还是不肯放过他这个弟弟,他才十五岁的孩子啊,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过是想太医去经常探望换药,慕容苏都要暗中制止,他是人吗,你告诉我慕容苏配做兄长吗!” 疏太妃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怡太妃,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半点根据都没有。慕容苏怎么可能会按照让太医院的人给慕容敛使绊子?他是闲得慌吗放着那么多繁忙的公务不做,跑过去为难一个小孩子?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你少冤枉人了。” “宫里头可有我的人在,他们经常给我传话,我难道不知道宫里什么情况!现在老七需要换药,太医院却执意推辞,最巧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慕容苏进宫去了太医院之后。你且说说,慕容苏有什么病需要特意跑到太医院去,你们立王府是没有自己的大夫了吗,罗莹的事情也过去好几天了,要有问题,早就有了,总不会是现在再去求医吧。除了让太医为难慕容敛,我想不出他去的其他目的。” 疏太妃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 她的确不知道慕容苏今天去了太医院,可是人去太医院不是有很多种理由吗,怎么到了怡太妃这里,他就成了也一定去刻意刁难慕容敛了? “怡太妃,凡事要讲究证据的。怎么我儿子去了一趟太医院,就是为了找慕容敛的麻烦吗?你未免把人心想的太恶劣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我们之前在立王府的时候,也已经决定将事情给了结不再提及了,慕容苏又一向是个好相与的,平日里鲜少斤斤计较,他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还希望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呵呵,凡事要讲究证据这样的话,也是你疏太妃好意思说出口的?”怡太妃被她这么一激,更是火冒三丈。 “你要是真的言行一致,当时为什么不肯听老七的解释,一意孤行地要让皇上打他二十板子。你知道宫里的行刑木具有多厚实沉重吗,我看到老七下半身的伤,惨不忍睹啊,他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心疼了。可他也是别人的孩子啊,这伤落在你亲生儿子的身上,你心里难不难受!” “皇上那么做,是为了替先帝教训这个混小子。长兄如父,皇上这么做一点错处都没有,你要是不服气,自己去御前讲道理啊,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口谕不是我下的,是皇上金口玉言,他要教训老七,与我何干?” 怡太妃冷笑:“你以为能瞒得过去吗?皇上本来不打算打他一顿的,是你,你这个平日里被孩子口口声声恭敬的称作疏母妃的人,非要下这个狠手。打就打了,禁足就禁了,孩子正是需要人好生照顾的时候,你儿子还不让太医院的人去,另外厨房送过去的吃食也比之前清淡简陋不少。我可不信底下人敢私自做主,必定是有一个高位者授意,他们奉命行事的。除了立王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疏太妃只觉得怡太妃这一通是胡搅蛮缠。 “你到底是听谁说的乱七八糟的话,算了,我念在老七还小,你也是因为心疼孩子的缘故才突然发作,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且先回去,好好地冷静一下,等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再来找我说话,在那之前,我们都不要见面了。省得一见面就生气,一见面就想吵架,我说实话,现在见到你就觉得烦,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偏要闹得这么难看!” 怡太妃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明明通身的火气,却泻不出来。 疏太妃则是觉得屋子里越发烦闷,直接越过她往花园里去。 “本来这么好的天气,我有大好的兴致,都被你给败坏了。不跟你掰扯了,没劲的很,我要去院子里看看花,喝喝茶了。你好自为之吧你!” 说完,疏太妃就被人搀扶着,一路往外走。 嬷嬷则是提醒怡太妃:“娘娘,要不要跟上去再说一说,以免她以为咱们就这么算了,七殿下那里还是不肯放过。” 第1608章 栽赃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栽赃 怡太妃被她这么一说,就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外面的高阶上,因为疏太妃走得快,怡太妃只得步伐匆忙,一把将她给拽住。 “走什么走啊你,今日不把话给讲清楚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不是说立王没有去找太医院的人让他们刁难老七吗,好啊,有本事你亲自去太医院问清楚,并且责令他们务必要给老七看诊,不然出了事,都是你们的责任。” 疏太妃不耐烦地甩开她:“有完没完啊你!我不想跟你计较,你倒是缠上我了,凭什么这件事是我亲自去太医院说,既然太医们不肯去,你自行去找他们去啊,有什么问题,你怡太妃去当面对质,太医还能不搭理你吗!或者你不接受出发,想要撒泼打诨也请去御前,不要在行宫里跟我闹腾,我没有功夫没有精力陪着你,你别再赖着我听到没有!” 她不想再跟怡太妃纠缠,怡太妃有些无奈。 身边的嬷嬷倒是四处仔细地看了看,这里通往后花园的小路,因为是在疏太妃住处的外殿,来往并没有什么宫人。 而且他们站的地方,是一个很高的台阶上。 往下就是数百层的台阶,真要是摔了下去,不死即残。 嬷嬷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放回到了怡太妃的背影上。 就是现在了,不能手软,也不能犹豫! 既然她收受了好处,奉命行事,对方要怡太妃死,她就不该也不能活。 嬷嬷死死地咬住嘴唇,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伤害怡太妃,但是不行,她必须要这么做。 所以她闭上眼睛,豁出去了,直接用力从身后将怡太妃一推。 而疏太妃带着婢女刚走下去几个台阶,还站在距离她们很近的地方。 她就听到了一声尖叫,等疏太妃闻声回头,就看到怡太妃直直地坠落下去,连停顿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已经摔到了下面,越摔越重,一路滚到了最底下。 疏太妃惊呆了,她顿时捂住了嘴巴,一双凤眼瞪得滚圆。 “怡太妃,娘娘!” 嬷嬷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边叫着一边往下跑。 因为跑得太急了,她一下子摔坐在了台阶上,却又爬起来奋力往下追。 疏太妃这才反应过来,忙对身边的宫女说:“快,快下去看看,别出人命了,这么高的台阶,掉下去哪还得了啊!” 这是平日里不常走动的小路,台阶湿.滑,而且阶身十分陡峭,不似其他地方有较为平缓的坡度。 怡太妃压根没有任何可以拉住自己的地方,她只觉得整个人昏天暗地地滚啊滚,身上各个地方都被剧烈地碰撞着,连脑袋都被撞得不轻。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力量从她身后推了一把呢,她不过是站在边缘处,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摔下来了? 可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很快就席卷了怡太妃的周身,她压根没有力气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此时只是充满了绝望。 “我不会要死了吧,我会就这么死了吗?” 嘭! 她的脑袋直直往下,头上的发饰摔在了地上,竟是摔成了好几瓣。 再然后,怡太妃就陷入了沉重的黑暗之中,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等嬷嬷匆匆忙忙地赶了下去,总算连滚带爬地来到了怡太妃身边之后。 趁着疏太妃身边的宫人还没有及时赶到,她赶紧探了探怡太妃的气息。 慌乱之中,她隐约觉得怀里的人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不会还活着吧? 她要是活着了,等她醒过来,会不会回忆起来当时是有人从她身后推了她一把的。 可当时站在她身后的,只有自己了。 虽然即便如此,她也能推脱说是有其他人跑出来故意为之,但眼下她的任务都是要弄死怡太妃。 嬷嬷的袖子里藏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她故意用身形挡住了上首人的视线,在其他宫女到来之前,她将石头拿出来,对着怡太妃的脑袋又重重锤击了几下。 直到石头上都沾了血,嬷嬷才战战兢兢地收了手,迅速地将石头给丢到了一旁去。 “嬷嬷,太妃她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疏太妃身边的宫女才追了过来,关切地询问怡太妃的情况。 却见这嬷嬷将怡太妃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一看到自己,她就惊恐地避退到一边。 “让开,你让开,不准你们碰我家娘娘!” “嬷嬷,娘娘看上去是晕倒了,你赶紧把她放下来,我们一起抬着她去找大夫啊!” “滚,是你们伤害了娘娘,是你们做的!” 宫女听到这话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以为是这个嬷嬷太害怕了,只能轻声安抚着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你太害怕了所以胡说八道。肯定是娘娘不小心脚下打滑了摔下去的,我和疏太妃当时已经走到了下面的台阶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况啊,怎么可能是我们害了怡太妃娘娘呢。别说胡话了,先给她看诊要紧啊!”m.23sk. “不,我不会看错,就是你们!” 嬷嬷瞪大了眼睛,她的双目充血,这一刻竟然有些如同鬼魅。 “是你,我知道是你推的。你帮着疏太妃娘娘杀人灭口,因为对我家娘娘不满,就痛下杀手,你们这些恶鬼!” 小宫女都快要吓哭了,看到嬷嬷的样子,她手足无措,又害怕地去看疏太妃。 这会儿疏太妃也步伐匆匆地一路下来,总算来到了她们边上。 “到底怎么回事,天啊,怡太妃这是失去意识了!大夫呢,来人啊,快去找大夫过来!” 小宫女看向疏太妃:“娘娘,这嬷嬷怕是失心疯了吧。她一个劲儿地说,是咱们动手推了怡太妃,可是压根不是我们啊,我告诉她是怡太妃自己不慎落下去,她非不信,偏说是我们所为,还不肯撒手让我碰怡太妃的身体。” 疏太妃烦躁地看着嬷嬷:“该死的贱婢,你没看到你家主子这会儿奄奄一息了吗?再不给她看诊,她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本宫念在你是情绪激动失了分寸,不跟你计较,但是你现在给本宫放手!” 第1609章 疯癫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疯癫 这嬷嬷早就打定主意,装疯到底。 她必须要咬死了事情就是疏太妃指使她的婢女做的,唯有如此,这笔账才能彻底算到疏太妃的头上。 因为常年做苦力,嬷嬷身上一股子蛮力,疏太妃和小宫女两个人都没法将她给拉扯开。 没办法,她们只能高呼其他宫人,速速去见大夫找来。 不多时,总算有大夫提着药箱一路狂奔着赶到了。 在众人的合力之下,他们才将几近“癫疯”的嬷嬷给拉走了。 大夫一看到怡太妃血淋淋的样子,吓得魂都快没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怡太妃娘娘怎么会伤得如此重!” “别墨迹了,赶紧替她处理伤口,她的性命没事吧!” 大夫连忙去查看怡太妃的生命状况。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疏太妃他们倒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性命无忧,毕竟谁都不想行宫里头闹出人命来。 何况这里也算是她的后殿范围内,万一怡太妃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好跟宫里头交代啊。 而那个下了狠手的嬷嬷则是屏气凝神,心中默默祷告。 一定已经死了,一定已经死了! 她实在是太乱了,又不敢动作幅度很大,只能在自己的控制下尽力出手。 但是她实在不确定怡太妃还有没有生命气息。 从她自己看来,怡太妃的呼吸几乎断了,脉象也很难摸出来,应该是活不了的。 大夫其实更加紧张,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 他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像是诊断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又继续再探查一遍。 “这,微臣也不能十分确定娘娘是否还活着。似乎还有一息尚存,这里在外口太不方便了,还是抬进屋子里好好地查看才能知晓!” 听到这话,嬷嬷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疏太妃则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等什么呢,人呢,力气大的侍卫统统都过来,找个宽敞些的木板过来,用木板将怡太妃给抬进内殿去。” 很快,就有人拿着一块板子过来,几个侍卫小心翼翼地将怡太妃给放到木板上,再动作谨慎地将她抬进去。 嬷嬷想要跟着上去,却被疏太妃指挥着强行拉到了一边。 “这个老嬷嬷脑子坏掉了,她现在正受到刺激,不能让她靠近怡太妃。” 如此一来,她便是没有办法再接近怡太妃了。 嬷嬷当下不管不顾,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杀人啦,疏太妃杀人啦!我们家娘娘就是气不过七殿下受了欺负,想来讨个说法,疏太妃却步步相逼,指使手下的宫女将她从这么高的台阶上给推下去,有没有天理啊,作孽啊!”天籁小说网 她这么一喊,不知情的人纷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理了。 疏太妃嗔怒地看着她:“贱婢,本宫早就让你闭嘴了,你怎么还敢胡言乱语。再乱说话,本宫就让人将你给乱棍打死,看你还敢不敢给本宫泼脏水了!” “疏太妃你要杀就杀好了,反正护主不利,我也不想活了!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我家娘娘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天爷在上,可是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呢。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一定会的!” “闭嘴,我让你闭嘴!” 疏太妃气急了,直接上前去狠狠揣了几下她的胸口。 这嬷嬷却不知收敛,捂着胸口哇哇直叫。 如此一闹,整个别宫里都是鸡飞狗跳的,哪里还有安生呢。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先救人要紧啊!等把怡太妃给救活了,是不是本宫推了她,自然水落石出。本宫行事光明磊落,做过的事情不会不承认,但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大夫不敢耽误,等到了内殿里,又仔细地给怡太妃检查了一番。 他不断地擦着她汗水,索性先用银针封住了怡太妃的几个重要穴位。 嬷嬷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压根不肯停歇。 疏太妃听得心烦意乱,耐心完全告罄。 她厉色骂道:“这该死的东西真会恶心人啊,人还没死呢,就听她在这里哭嚎,哭什么哭!来人,给本宫把她的嘴巴捂住,把人给我捆起来,回头这里忙完了,本宫再好好地收拾她!” 疏太妃话音刚落,就见门外走进来一行人。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琦太妃。 琦太妃面色阴沉,沉声呵斥道:“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弄得到处鸡犬不宁!” 疏太妃一看到她,立马老实了下来:“琦太妃,是怡太妃她不慎从我后殿的台阶上滑落下去,栽了个大跟头,因为台阶太高了,她摔得很重,这会儿昏迷不醒了。” 她说话的当口,琦太妃已经注意到了床榻上的女人。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身上磕碰得已经没有什么能看到的了。 原本保养得当的一张脸摔得青青紫紫,周身能外露之处,也是一片狼藉。 琦太妃吓了一跳,急切地问大夫:“到底怎么样了!人还有救吗?” 大夫手忙脚乱地替她施针:“微臣也不敢打包票,怡太妃娘娘这一遭跌得也太重了,且方才微臣查看过后,发现她伤到了后脑袋。这可是致命的位置,虽然已经替她处理了后脑的伤口,却不能保证她能恢复意识。” 别宫的大夫,虽然也是过去从太医院带来的。 但是琦太妃对他总是不太放心,她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身边的人说:“去,现在立刻去一趟宸王府,将宸王妃给请到别宫来,就说有人命关天的事情,要她紧急过来处理!” 边上的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耽误,当下就动身一路纵马飞奔,前往宸王府去。 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嘴巴里塞着白布,身上还被麻绳捆着严实的老嬷嬷跪在地上,琦太妃蹙眉询问。 “这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待着?” 疏太妃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回琦太妃,她是、她是怡太妃身边的嬷嬷。不过她实在太吵了,一个劲儿地在这里哭天抢地,让太医都没有办法精心看诊了。为了让大夫沉下心来替怡太妃治病,我就让人先将她给控制住,让她暂且闭嘴。” 第1610章 不可开交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不可开交 疏太妃这么说,倒是让琦太妃心里更加狐疑了。 就算宫人有些吵闹,在这个当口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家主子出了事,身边的下人肯定是最担心的。 可疏太妃自己也是主子,真的让一个奴才闭嘴,大可以斥责几句,他们多半都会乖乖听话,安静下去的。 为什么要把人捆起来,还捂住嘴巴,该不会是想要制止她说其他话吧? 反正太医在做事,琦太妃也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她反而看向角落里那个嬷嬷。 “来人,将她嘴巴里的东西给拿走,人也松绑,本宫倒要看看,她是在搞什么鬼?” 没办法,有琦太妃在,这里都得听她的命令行事。 纵然是疏太妃,也是比琦太妃矮上一截的。 疏太妃不敢阻拦,只能任由琦太妃让人放开了那个嬷嬷。???.23sk. 嬷嬷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朝着琦太妃爬了过来:“琦太妃娘娘,求求您替我们家娘娘做主啊,她是被疏太妃派人推下去的。那可是数百个台阶啊,人从高处坠落下去,就算能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多半也要残了。” “你说什么!” 听到她的话,琦太妃直直看向了疏太妃:“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这是诬陷,娘娘,这真的是诬陷啊!我,我当时和宫女已经下了台阶了,压根不清楚身后发生了何事,我就是听到一声叫喊,跟着回头去看,就发现她已经掉下去了。虽然我很想抓住她,可是台阶太陡峭了,也没有挽留她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怡太妃滚落到最下面。” “那这个宫女为什么要说是你?” 疏太妃无语到了极点:“她是一时情急,脑子坏掉了吧。我之所以让人将她控制住,就是因为她一直在大喊大叫地嚷嚷个不停,而且都是说一些胡搅蛮缠的话,根本不是实际情况。如果不制止她,给外人听到了,还不知道会误会成什么样子呢!琦太妃,您是知道我为人的,我真的不是那种会对自家姐妹下毒手的人。我跟怡太妃又没有宿怨,干嘛害她呢。” 嬷嬷却是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撒谎,疏太妃你撒谎!我们家娘娘跟你之间,积怨久矣。之前七殿下就是无端被你指责了,才会被打了一顿板子,现在还在宫里受苦。立王殿下也处处为难我们殿下,我家娘娘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所有的事,你不耐烦,掉头就走。娘娘为了追你跟了上去,你竟然让婢女将她推下去。我都看着呢,我什么都看着呢,就算您高高在上也不能改变你是凶手的事实!” 疏太妃急得想要骂人,可是当着琦太妃的面,她又不敢造次,只能不停地替自己开脱:“琦太妃,你要相信我,千万不能听这个贱婢的话。她失心疯了,什么脏水都往我头上泼,可是不是我做的事情,我坚决不会认的!这样吧,我指天发誓,如果是我干的,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这总行了吧!” 她们各说各的,吵得不可开交。 琦太妃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叫个不停,她伸手制止住她们二人的说辞。 “好了,现在你们一个说是疏太妃指使下人做的,一个怎么都不承认,说是她疯言疯语。本宫没有亲眼所见,自然是无法断定的。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不是本宫一人说了算的,肯定是要告知宫里,让皇上和太后娘娘定夺。” 琦太妃又让人去四处询问,看看是否有目击到这一幕的宫人路过。 嬷嬷也担心,万一真的被人看到了,对自己不利。 她便高声撕扯道:“这是在疏太妃的宫里,她的手下当然什么都为着疏太妃了。奴婢身份卑微,不会有人帮奴婢的,可是奴婢纵死也要将事情说出来,不可以让我们娘娘受了这么多苦,却不能讨一个公道。” 怡太妃身边的其他宫女也都飞快地赶了过来。 在得到琦太妃的应允之后,她们才能靠近了。 一看到怡太妃在病榻上生死未卜的模样,众人哭着抱作一团。 再看到嬷嬷,采儿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嬷嬷,您不是陪着咱们娘娘去找疏太妃要个说法的吗,为什么娘娘会伤得这么重!” 琦太妃盯着她:“你刚刚说,这老嬷嬷是陪着怡太妃去找疏太妃要个说法?是什么说法,具体为了何事,你必须给本宫交代清楚。” “回琦太妃娘娘,是我家娘娘听到宫里的消息,得知七殿下在宫里的情状不太好,心里十分担心。她又听说,可能是立王殿下于其中使了绊子,故意打压七殿下,才会想着去找疏太妃说理。嬷嬷是陪着娘娘去的,奴婢本来以为,她们说几句话就该回来了,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影,直到刚刚有人来通报说,娘娘从高处摔下来,伤的很重,我们才知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个嬷嬷说,怡太妃和疏太妃不对付,并不是骗人的说辞,而是真的有什么嫌隙。 琦太妃的目光严厉起来,看向疏太妃也多了考究。 见琦太妃这么盯着自己,疏太妃更紧张了。 “真的不是我做的,我都愿意发毒誓了,您还不相信么?” 嬷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她:“发几个毒誓算得了什么呢,对您来说不过是开口讲几句话,不痛不痒,老天爷又不会真的对坏人做什么。人家说祸害遗千年,反而好人没有好报了。总之您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事实。琦太妃,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我怎么会疯了呢。您问问怡太妃宫里的人,我是不是临走的时候非常正常,没有任何毛病,就因为说了实话,现在就成了疏太妃嘴里的疯子了,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采儿一听这话,当下肯定是站在嬷嬷这一边的。 她连忙说:“琦太妃,我们嬷嬷才没疯呢,她一直都好好的,就算受了刺激也不可能突然不正常了。还请您明察秋毫,替我们娘娘做主啊!” 第1611章 生死未卜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生死未卜 琦太妃摁了摁眉心,只觉得事情越发棘手起来。 她平日里跟怡太妃也好,疏太妃也好,走动得都不算很多。 因为她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又是住在了宸王府里,并没有待在别宫。 对于别宫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起因还是在两位太妃之间的矛盾。 两边各有说辞,偏偏出事的地方是在疏太妃的宫殿里,真是太棘手了。 “罢了,你们争执得再厉害,也不能让本宫有明确的结论,唯有等怡太妃自己醒了,一切才有定数。” 她不由又催促起大夫来:“到底怎么样了,你是否完全没有办法诊治?” 大夫哆哆嗦嗦地说:“回琦太妃娘娘,微臣只能先竭力替怡太妃保留住残存的生命迹象,她目前还是一息尚存的,只是这气息非常薄弱,微乎其微跟没有的区别算不得很大。脉象更是一塌糊涂,可以说就算活下来,也活得很艰难了。” 听到大夫的话,嬷嬷暗中转动着眼珠子,心中默念希望怡太妃赶紧去死。 琦太妃则是焦急地不停往外看。 轻丹啊轻丹,你可得赶紧过来啊。 路上,赵轻丹连马车都没坐,一路骑着白马疾驰前往别宫。 慕容霁这个时辰并不在府上,她就给周洋留了话,说只要宸王回来,就告诉她自己赶去别宫里救人。 以及别宫的情况,他也一定要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宸王。 听闻怡太妃从高处坠落,赵轻丹心里也很难受。 万一人出了事,老七那孩子年纪又不大,肯定会六神无主的。 何况他都很快要跟于仙穹筹备婚事了,明明是大喜事,可别再变成什么不好的事啊。 怀着担心,她心情沉重地紧赶慢赶,到底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别宫。 见到了赵轻丹,琦太妃才不由自主地缓了口气。 “轻丹,你可算来了,快,听大夫说怡太妃现在生命迹象薄弱,简直就是在鬼门关边缘了。我想着或许只有你能就她了,其他人我可不放心。” 赵轻丹随意应了一声,径直朝着怡太妃过去。 等诊脉之后,她的脸色十分凝重起来。 “母妃,烦请您带着所有人都先行出去,我不喜欢这里有人打扰。” 听到她的话,琦太妃忙招呼众人都离开这里,只留了医女在不远的地方候着,以防赵轻丹有什么不时之需。 赵轻丹利用灵力调度出来一颗续命的药丸,二话不说塞进了怡太妃的嘴巴里。 她将怡太妃的下巴掰开,用力往里面一摁,确定药丸被她咽了下去,才开始继续施救。 赵轻丹将怡太妃的全身都查看了一遍,发现她多处的骨头都折断了。 但是对于怡太妃来说,面前最棘手的并不是伤筋动骨。 伤筋动骨并不可怕,大不了就给她固定住,让她好生地养着。 如果养不好,最坏就是瘫痪残疾。 可是这些并不会致命,真正致命的伤在后脑。 赵轻丹看着她后脑的血痕,命人取一些冰块来,用干净的布包裹住,先给伤处进行冷敷处理。 冰凉的温感可以让她的后脑的痛楚有所缓解,同时会减少血液的流动,也就意味着能减少关键脉络的出血,来避免进一步肿大。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见怡太妃有清醒的迹象。 赵轻丹猜测是她后脑摔得过重了,出现了淤堵,不可能一下子就醒了。 她又命人去熬了活血化瘀的汤药,小心地喂给怡太妃,让她尽量服下多一些。 因为赵轻丹在里面耽误的时间太长了,琦太妃等人不敢离开,都在外面守着。 等赵轻丹再出来,琦太妃才忍不住焦心地问:“轻丹,怎么样了,人救回来了吗?” “母妃,您和其他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能不能活下来还说不定。儿臣目前能做的,就是竭力保住她的命,可她关键的部分伤的很重,我丑话说在前头,即便能活下来,情况也不会很好。” 怎么连她都这么说了。 琦太妃连着叹了好几口气:“你可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啊,若是你都做出这样的结论了,我只能说怡太妃这一次,真的太惊险了。” “是。对于将她的命保住,儿臣的把握还是有一些的,不过光是保住性命,对她来说远远不够。一切都需要时间,暂时我也不会回宸王府的,就住在这里了,您放心,有我在,至少会最大程度地给她救治。” 听她的语气,眼下急不得。 就算他们等不及想要一个结果,光是这么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 琦太妃就让不相干的其他后妃都先行离开回去,至于疏太妃,她的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 “疏太妃,本宫是非常想信任你的。只是现在,不止一人说你和怡太妃之间是有矛盾的,且那个嬷嬷愿意拿性命做担保来指认你,本宫没有办法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你有任何的偏私,你懂吗?” 赵轻丹迷茫地看了过去,等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她不由咂舌。 这也太荒唐了吧。 原本她以为是怡太妃自己失足了,万没想到,还能跟疏太妃扯上关系。 可在她的印象里,疏太妃和怡太妃之间,没有过什么陈年旧怨啊。 最近的矛盾,莫非是跟上一次马蜂窝事件有关系? 但那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么,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几天过后还拿出来说,不至于吧。 疏太妃听到琦太妃的话,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天籁小说网 “我知道您的位置,不能轻易下定论。事关怡太妃,她的身份摆在这里,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别说是您了,宫里肯定也要追究的。我愿意接受一切审问,但是我也可以用性命,用我的一切担保,这样的毒手绝对不是我下的!” 琦太妃抿了抿嘴唇,示意宫人先将疏太妃给带下去,严加看管住。 “轻丹,本宫有时候看到这些事,只觉得心力交瘁。什么时候,宫里能彻底平静下来啊?” 第1612章 夜信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夜信 怡太妃就算平日里跟琦太妃不怎么亲近,但是对于琦太妃来说,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 先帝还在时,大家就一直在后宫相处,彼此之间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过节。 等先帝这么一去,争宠之类的事情更是不存在了,剩下的太妃们都像是搭伙一起过日子。3sk. 就算有时候发生一些摩擦小矛盾,大家也都不希望有人出这么大的事情的。 “母妃,我知道您心情很不是滋味。但是您真的觉得,疏太妃会对怡太妃下这样的狠手吗?在儿臣看来,疏太妃大多时候都很温柔和善的,就算这一次为了老七挨打的事情,她和怡太妃有些许不对付,也不至于滋生出这么大的恶意吧。” 琦太妃长叹了一声:“本宫同样觉得她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们真的水火不容到了,容不下彼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按照疏太妃的聪慧,也该是找个夜黑风高无人发现的时间和地点再有所动作。她怎么会愚蠢到,当着怡太妃身边嬷嬷的面,就不管不顾地指使手下人动手呢,这真的说不过去。” 赵轻丹沉吟说:“所以儿臣猜测,会不会有可能是那个嬷嬷眼见怡太妃不慎失足之后自行摔了下去,心中含怨,她断定如果不是跟疏太妃之间的争执,怡太妃不会落到那个地步,因而借着恨意编排出了这些话,想让疏太妃因此付出代价?” 琦太妃听到这里觉得有些道理,跟着点了点头:“很有可能。看来,那个嬷嬷也要带出去好好地审一审,一定要撬开她的嘴巴问出实话来。这件事关系不仅关系到能否给怡太妃做主,还关系到另一位太妃的清誉。如果不是疏太妃做的,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将这个罪名给扛下来,毕竟这个罪名可太大了,谁都承受不起的。” 赵轻丹应了一声,心道这件事只怕得移交到大宗正府去查处了。 她当晚并没有离开别宫,将琦太妃给劝说了让她回去休息之后,赵轻丹就一直守着琦太妃,不敢有片刻的疏漏,以防她出现什么突发的情况。 夜凉如水,偌大的京郊别宫也一片寂静。 可饶是如此,所有人心里都人心惶惶的,并不能安宁。 而此时的安盛皇城里,也因为消息传了过去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慕容浔坐在寝殿里听着内官的汇报,听到后来忍不住摁了摁眉心。 “所以现在,宸王妃已经在别宫里守着了,她对于怡太妃的情况怎么说?” “回皇上,宸王妃的意思是,她用尽全力应该可以保住怡太妃的性命。只是怡太妃会不会就此瘫痪,或者长期昏迷不醒,直至生命体征完全消失,她不能保证。” 如果连赵轻丹都这么说的话,这一次怡太妃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 “那个嬷嬷人在何处,她确定是自己亲眼所见,怡太妃被疏太妃身边的宫人给推下去的?” “是的,嬷嬷非常肯定。不过琦太妃让奴才给您传信,这件事也不一定嬷嬷说得就是事实。看那个嬷嬷的样子,似乎对疏太妃极为不满,万一她是趁机泄愤想给怡太妃讨个公道但因此构陷也未可知。所以琦太妃提议说,须得好好地审一审嬷嬷,看能不能问出实情来。” 慕容浔很是赞同琦太妃的话:“就按照她说的,明天一早,让京兆府……不,事关疏太妃和立王府,不能交给京兆府处理。让大宗正院处理吧,明天就让大宗正院的人去别宫里带人回去问话,务必将事情给朕查得水落石出。” 他又想到了什么:“这件事,有没有人去通知七殿下?” 宫人有些为难:“奴才率先就到了您这里来了。七殿下那里,奴才不敢贸然去告知,还得等您的首肯。”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开口。 “依朕看来,这件事情还是不能瞒着七殿下。怡太妃是七殿下的生母,他们母子二人感情一向很深,七殿下又是个孝顺孩子。现在他的母亲在生死一线,若是朕有意瞒着他,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没让他们母子见最后一面,他一定会心里怨朕不近人情的。” 想到这里,慕容浔就特意让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去一趟慕容敛的院子里,将事情告诉他。 时辰不早了,慕容敛前几天都因为身上的剧痛睡得很不安稳,现在好不容易这痛苦才消散了不少,他勉强能翻身回去可以正过来睡觉了。 所以慕容敛早早地就歇了下去,这会儿已然进入梦乡。 值夜的小太监困倦地靠在门边打盹儿,听到脚步声,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待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小太监一下子惊醒了,忍不住扬声道:“公公,您这么来了!” 大内总管朝着里屋看了一眼,小声问:“七殿下屋子里的灯火灭了,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小太监点头称是:“殿下前头几天都没睡好,今儿好不容易睡得早呢。公公来可是有什么事,如果不是很要紧,小的以为还是不要将殿下叫醒为好,毕竟他难得有个好觉。” “哎,咱家也不想这么残忍啊。可是事关重大,必须要第一时间让七殿下知道,片刻都耽误不得。去吧,去将殿下给叫醒,就说咱家是奉皇上之意,来给殿下传话的。” 听到他的话,小太监不敢耽搁,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先将灯给点上,又不轻不重地摇晃了几下慕容敛的胳膊。 “七殿下,殿下,皇上派人来给您传话了。您醒醒吧。” 慕容敛刚做了一个挺不错的梦,谁知道就被人给扰乱了。 他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挥动手臂,恨不得要动手了。 “滚开,别打扰本宫睡觉!” “殿下,真的是有要紧事情,不然总管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过来了,您快起来吧。” 慕容敛死活不肯睁开眼睛搭理他,大内总管见状,自行走进了屋子,捏着嗓子尖声喊了起来。 “七殿下,怡太妃娘娘在别宫出事了!” 第1613章 伤心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伤心 数秒过后,慕容敛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总算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人一下子坐直了。 “公公,本宫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说谁出事了!” 大内总管恭敬地回复道:“回七殿下,是怡太妃娘娘。她从高处摔了下去,一路直直地沿着数百个台阶滚到最下面,现在还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别宫里的人刚刚紧急传信到宫里来,皇上一收到消息,就让奴才来告诉您一声了!” 听到这里,慕容敛哪里还坐得住。 他一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快,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别宫找母妃!” 大内总管想了想,还是拦住了慕容敛:“这会儿宫门已经下钥了,您想出去也没法儿。皇上的意思是,等天一亮,您就坐马车趁早离开,不然这夜黑风高的,外头不安全,皇上也不放心。” “还要等到明日?本宫哪里坐得住!你也说了,母妃如今情况不妙,生死未卜。万一她、不会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是最有福气的人了。” 大内总管低着头:“宸王妃得到消息,已经第一时间去了别宫守着。您也知道,宸王妃妙手回春,医术最是高明,有她在那里守着,应该能化险为夷的。” 纵是如此,慕容敛还是无法宽心。 他闹了好大一通,甚至连衣服都穿戴整齐了,到了宫门口还是被值夜的侍卫拦住,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出宫。 慕容敛哭嚎了起来:“若是本宫的母妃有个三长两短,信不信本宫让你们都陪葬!” 身边的人纷纷劝慰他,等慕容敛好不容易哭累了回到宫殿,大内总管才回去向慕容浔复命。 “回皇上,七殿下本来嚷嚷着一定要现在去别宫,不过奴才按照您的交代,并未放行。但是接触禁足的口谕传达,想来殿下等天一亮就会出发的。” 慕容浔无奈地嗯了一声:“朕哪里是故意拘着他,现在这么晚,他过去对怡太妃没有任何的益处,只会添乱。而且行路上不安全,万一出了事,朕也无法向怡太妃交代。” 话是这么说,慕容敛的后半夜几乎没有闭眼,不时就要哭一场。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慕容浔已经让人提前将马车给他安排好。 慕容敛匆匆用了一些早膳,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同时,大宗正院的主理官员也带着属下前往别宫去拿人。 现在的大宗正院已经不在明亲王手上,而是换了一位铁面无私的官员。 处理这样的家务事,由他来做是最为合适的。 一个“铁青天”一样的人物,就不会因为谁的权势更高而屈服。 这样即便是梁家或者是疏太妃背后的尚书家里找上门,他也不可能偏袒某一方,得到的结果便是客观公正的。 慕容敛到了别宫之后,早有宫人候在门外带路。 他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怡太妃的寝殿门口,就跟满脸疲乏的赵轻丹迎面碰上。 赵轻丹打了个哈欠,眼睛都要熬红了。 慕容敛匆匆忙忙地抓住她的衣袖:“四嫂,我母妃怎么样了!你是大夫,你肯定清楚她的状况,她不会有事的对吧?” 赵轻丹见到慕容敛的样子,心里生出些许不忍。 这孩子还那么小,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痛苦呢。 “老七,你听我说。这一次怡太妃的情况比较棘手,现在她的生命迹象还在,不过她还没清醒,我没有把握她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那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最关键的做法就是要设法稳定住她的性命。人不能离开一日三餐,靠着她现在的样子,服用东西是不行的,得需要特殊的药物来延续她的命,我会尽快调配好给她用上的。” 听到赵轻丹的话,慕容敛又哭了起来:“为什么我母妃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那么风光亮丽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到底是谁,是谁害了她!”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需要等主事的官员仔细调查。在此之前,你不能迁怒任何人。” 慕容敛撇着嘴,越过她急忙扑到了怡太妃的身边。 怡太妃因为摔得很惨烈,脸上和身上都青紫一片,看起来十分狰狞。 他含着泪啼哭道:“母妃,您醒醒啊,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啊母妃!” 眼见他要伸手去剧烈地晃动怡太妃,赵轻丹眼疾手快地将他给制止住,有些严厉地开口:“老七,不可以这么做!她现在浑身到处都是伤,我之后要分别给她固定住,你若是这么用力,会让她情况更糟糕的。” “难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吗!这是我的亲生母亲啊,看到她这么惨,我都心疼死了!” “我当然清楚你是很孝顺的人,怡太妃成了如今的样子,谁都不愿意看到。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一步步地来,你想让她一下子康复,就是神仙下凡也难做到的。老七,你也不是非常小的孩子了,要懂事稳重起来,听到没有!” “那你告诉我,究竟母妃为何受伤!” 赵轻丹一时语塞,因为慕容敛现在的情绪很激动。 如果她将那个嬷嬷的说辞告诉他,只怕他要提着剑就去找疏太妃拼命了。 她正犯愁的时候,就有人通报说,大宗正院的大人来了。 很快,就有一个两腮都是胡子,面色深沉,目光锐利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赵轻丹认出来,这位正是现任大宗正院的执行官员,名为吴利封。 吴利封见到赵轻丹和慕容敛先是行了一礼:“下官参见宸王妃,参见七殿下。” “吴大人,是皇上派你过来审查此事的?” 吴利封颔首:“不错。怡太妃和疏太妃的这桩恩怨,现在已经移交到我大宗正院,下官一定会秉公办理,尽快给皇上和各位殿下娘娘一个交代。” 慕容敛听到这里,豁然抬头:“等一下,你方才说,是本宫的母妃和疏太妃之间的恩怨!疏太妃,为什么会跟她牵扯到一起去了!” 第1614章 怀疑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怀疑 吴利封见慕容敛分明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道他应该还不清楚事情的始末。 作为怡太妃的独子,七殿下当然是有权利知道的。 他就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于慕容敛:“回七殿下,怡太妃娘娘的确是从高处落下的。但是目前根据她身边嬷嬷的说辞,和疏太妃的说辞,显然出现了分歧。怡太妃娘娘的身边人一口咬定,是疏太妃指使手下的人将您的母妃给推下去,可疏太妃及其婢女都矢口否认,并声称是那个嬷嬷被仇怨冲昏了头脑,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人。” 慕容敛一听这话,哪里还肯放过。 他一下子冲了过去:“竟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母妃压根就不是什么不慎失足,是人为谋害!” 赵轻丹忍不住提醒他:“老七,我方才就说过了,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 “哪里早了!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就是疏太妃不会有错了。她之前就一直针对我,已经让母妃十分不满了,母妃肯定是心疼我的处境,不忍我被人欺负才会想着去疏太妃那里讨个公道,谁能想到,疏太妃居然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他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已然在心里认定凶手就是疏太妃了。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不太赞成地看向他。 可是他现在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毕竟正常人谁看到自己的生母遭遇如此事情能淡定呢。 她朝着吴利封看了一眼,吴利封会意上前:“七殿下,下官奉皇命查办此事,一定不会有任何偏袒的地方。如果真的是疏太妃所谓,即便她位高权重,下官也会将她捉拿归案,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慕容敛红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愤愤地咬牙别过头去。 吴利封不再犹豫,将疏太妃连同她身边的宫女,还有怡太妃宫里的那些下人一并都给带回了大宗正院。 赵轻丹再次将众人屏退出去,打算给怡太妃施针。 看到她拿出那么细长的银针出来,慕容敛很是不放心:“四嫂,你这针是要戳进我母妃的身体里吗,也太吓人了!” “是要戳进她的脑袋里。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脑子里行成了瘀血,光是让她这么躺着,对活血化瘀没有任何的帮助,再不醒来的话,日后她长时间不进水和食物,也会活生生地饿死了。我想要用办法刺激刺激她,这也是目前能救她的唯一办法了。” 虽然慕容敛对赵轻丹的办法很是怀疑,而且听说了疏太妃和立王府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之后,他对赵轻丹也不似从前那么信任了。 毕竟赵轻丹跟罗莹的关系可是很好的,她不会为了罗莹,再做出伤害自己母妃的事情吧。 可是除了赵轻丹之外,其他的太医分明束手无策。 即便有人认为利用银针刺激的办法是好的,他们也不敢亲自上手,唯有指望赵轻丹了。 慕容敛无法,就索性往边上一坐:“你要下手可以,但是我得全程看着,我反正不出去。” 赵轻丹轻轻蹙眉,到底没说什么,让他坐着不要打扰自己。 她找出一根长度合适的银针,插.进了怡太妃脑部的关键穴位上。 紧接着又仔细挑出了几根稍微短一点的针,依次插在她心中决定好的位置。 赵轻丹每动作一下,慕容敛的手指就更攥紧一些。 等她弄完,他的指甲已经快要将皮肉给戳破了。 “怎么样,怎么样了!” 听到慕容敛的话,赵轻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闭嘴!” 他讪讪地捂住嘴巴,却很快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哼声。 不止慕容敛一人听到了,赵轻丹当然也听到了。 她的目光一闪,更加重了手上的动作,轻轻转动着银针的尖端,控制着力量不断地刺激着穴位。 不知过了多久,她注意到怡太妃的睫毛动了一下! …… 梁家的书房内,梁二爷目光阴沉地来回走动着。 别宫的事情虽然没有大范围地声张出去,可是皇上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了怡太妃的母族,让他们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她因此丧命,梁家便要准备好后事。 老太太和老爷子知道之后,已经痛哭过一轮。 梁老爷子本来身体就很是不好,一听到自己最宝贵的女儿居然生死未卜,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两眼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 老太太更是趴在床边哭得嗓子都要哑了:“娘娘若是有个三场两短,我也不活了,岂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不如让我跟着她去了算了!” 梁二爷无法,反复安抚着两个老人家的情绪,好不容易才清净下来。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就彻底变了脸色,冷下脸来。 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怡太妃就出事了。 虽然听到别宫的人转述说,很可能是疏太妃的手下将她给推下去的。 但是梁二爷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有不好的预感。 太巧了不是吗? 他才刚跟冯彬说过,怡太妃对他们的计划并不认同,还表示了极力反对。 想要改变怡太妃的想法,非常艰难,在当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冯彬当时的表现倒是很平淡,没有过分的激动或者不满,甚至还反过来安抚了自己几句。 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怡太妃出事甚至性命可能不保的消息,会不会另有隐情,是冯彬的人暗中做了手脚! 一想到这里,梁二爷哪里还能坐得住,第一时间冲到了冯彬的住处去。 冯彬这会儿正在研究曹飞檐提供给自己的几个重要水坝的构造,这些都是在西北军驻军防线附近非常重要的位置,一旦吃透了,对于真的开战大有裨益。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吵嚷声,冯彬隐约听到下人提到梁二爷几个字,他冷漠地勾了勾嘴唇,将图纸小心地收好了。 “请客人进来!” 屋子里传来了冯彬的声音,梁二爷砰的一声将门给踹开,又重重地关上,他双目锐利地盯着冯彬。 第1615章 不信任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不信任 冯彬看到他的动作,露出诧异的表情来:“梁二爷这是怎么了,像是从哪里受了什么气,找到冯某这里来发泄了?没记错的话,冯某这几日没有招惹过你吧?” 梁二爷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恶狠狠地瞪着他:“姓冯的,我妹妹出事了!怡太妃娘娘在别宫里时,被人故意从高处给推了下去,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连宸王妃都感觉为难。可她原本好好的,怎么会遭受这样的意外,是你吧,是你不满她不肯配合,才痛下杀手对不对!” 冯某在暗处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自己,面上却更显得不可理喻。 “梁二爷,你这冤枉人未免冤枉地太过了!你我乃是合作共赢的关系,我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你们梁家,仰仗怡太妃娘娘呢。她真的出了事,你跟我闹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何况我压根不知道怡太妃娘娘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我原本还想让人去汝金城偷偷找禹王殿下,让他亲手给怡太妃书信一封,看能不能用昔日的母子情分打动她呢!” 梁二爷呸了一声:“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你吗?为了达成所愿,可以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怡太妃如果不能配合,便如同你们眼中的一颗弃子。以防她日后阻拦七殿下,你们就趁早将人给做了。好狠的心思,你们还真是歹毒啊!” 冯彬闻言板起脸来,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梁二爷要发疯,也要注意分寸。不是我做的事情,却逼着我承认,莫非是想单方面破坏盟约,撂挑子不干不成?那你可要想清楚,店宅务的银子你是以欠款的形式签了条子,这条子还在我跟前收着呢。要翻脸,总得想想值不值当,你说是不是?” 可恶! 被冯彬这么一提醒,梁二爷不得不考虑到自己还有天大的把柄落在对方手里。 除了一忍再忍,他当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但是,怡太妃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眼看着梁二爷忿忿不平,冯彬咂了下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天籁小说网 “何况我向二爷保证,怡太妃娘娘被人伤害这件事,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应该去找动手的人,将对方好好地惩治一番,看看那人究竟是何目的,而不是凭借着一己猜测,来对自己人发难啊。以冯某和梁二爷的交情,你的家人也我十分看重礼遇,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梁二爷虽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冯彬给说服了,但是他的脸色已经松弛了下来。 不管冯彬是敷衍他,还是死不承认想要开脱,他都必须要相信他的说法。 唯有如此,他才能绕过自己的良心,继续跟着这伙人做事。 “好吧,看来是我一时冲动,误会了冯先生。既然误会解开了,我当然不会继续为难你。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冯先生莫怪。” 冯彬十分体己地摇了摇头:“冯某哪能怪你呢。怡太妃娘娘出事,您身为兄长心如刀割,乃是人之常情。像梁二爷这么重情重义的人,冯某佩服还来不及呢。你放心,日后即便失了怡太妃这个依靠,七殿下有什么用得到冯某的地方,也只管差遣,不必客气。冯某有求必应!” 他顿了顿,又状似不解地问梁二爷:“对了,二爷可知道,跟怡太妃高空坠落事情相关的人都有谁吗?” 梁二爷被他问了一怔,随即说:“只听说是疏太妃,不过我倒觉得她没有必要这么做,恐怕其中有什么误会……” “疏太妃好啊!”冯彬一下子打断他:“疏太妃可是立王殿下的生母啊。她若是将怡太妃怎么样了,立王府能逃得了干系?到时候七殿下对立王府,只会更加不满了吧。” 他的话点到即止,梁二爷却是参透了其中的深意。 “冯先生所说,确有几分道理。” 不过片刻的时间,两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将梁二爷送走之后,冯彬不屑地笑了下:“宵小之辈,也敢到我面前撒野。” 他很快又将手下的人给召唤过来:“去,好生盯着别宫。现在还没有怡太妃的死讯传出来,看来人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但是宸王妃已经去了,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的本事绝非常人能比的。万一她真的将怡太妃给医治回来,怡太妃又道出事实,便是弄巧成拙了。务必要将人给我处理地干干净净,以绝后患!” 别宫里,赵轻丹缓缓将银针给取出来,重新放回针盒里。 慕容敛都要急哭了:“你怎么不继续了!她刚刚睫毛动了,还发出声音了,你也听到了不是吗,难道不应该一鼓作气,将她给唤醒吗!” 赵轻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之后又试了一下,她不再有其他反应了,这是头一次给她的脑袋施针,不宜次数过多,明天再继续。” “你是不是不想医好她,明知我在这里看着你,不好有其他动作,才故意收手的。” “哎你这小孩儿!”赵轻丹简直气消了:“老七,我以前觉得你懂事听话,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也一样。我跟怡太妃之间又没有过节,甚至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一整宿不睡地守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我要害她了,这话太过分了啊。” “你跟罗莹和慕容苏的关系好,疏太妃是他们的母妃,更是害了我母妃的人,我没法完全信任你。” 赵轻丹嗔怪地盯着他:“好啊,这才刚着手调查,你就连六哥六嫂都不喊了,竟是直呼其名了。你这么多年的规矩体统,都被狗吃了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我尊重他们,也得他们自己像样儿才行啊。” “好,那我问你,你说他们针对你,具体的原因呢。此前这么多年,你们都相处地很融洽,为什么突然他们就要对你们母子下手了?” 第1616章 严刑逼供?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严刑逼供? 赵轻丹以为这一问,肯定会让慕容敛语塞。 毕竟在她看来,这期间压根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变化,她不觉得慕容敛会找到让人信服的理由。 谁知慕容敛愣了一下:“因为我和于家结亲,我很快要娶于仙穹,他们不高兴了吧。” “你说什么?” 慕容敛却不想多言,垮着脸想要离开,但被赵轻丹一把拉住:“把话说清楚!你娶于仙穹,是所有人都替你高兴的事情,你皇兄答应了,你四哥和六哥知道了也表示赞成,为什么因为这样,立王府就故意针对你。我不明白,你解释一下。” “还能为什么!”慕容敛不耐烦地甩开她:“罗莹自己是武将府邸出身的小姐,于仙穹也是。同样的家世,又都是嫁给皇子,她大概觉得自己从前的风光以后会被别人分了去,或者他们立王府的威严不复从前呗。但是我压根没想过那些,四嫂不妨替我转达,我的婚事对他们没有影响,让他们不用这么提防!” “老七,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别说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是非曲直,我心里一清二楚。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小孩子,可我告诉你,我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我心里跟明.镜一般,照得清晰分明。人在做天在看,时间会证明一切。” 说完,他就毫不留情地抽出手,不愿意再跟赵轻丹说话了。 赵轻丹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 大宗正院里,吴利封看着端正站着的疏太妃,沉沉开口。 “娘娘,现在根据您的说法,当时怡太妃娘娘摔下去的时候,您和宫女已经下了台阶了是吗?”???.23sk. “是的。” “那怡太妃身边的宫人所说,怡太妃跟您之间有些矛盾,是跟七殿下有关的,是否属实?” 疏太妃深吸了一口气:“那算哪门子的矛盾啊。不过就是她的宝贝儿子淘气了些,被本宫斥责几句,皇上做主打了他一顿,她就不高兴了。也不知道她是跟本宫闹别扭,还是跟皇上闹别扭呢!” 一看疏太妃的埋汰都快止不住了,吴利封就让她先停下:“您别说其他的,只要回答下官,你们之前闹了不愉快的事情,是真的对吗?” “算是吧。”疏太妃不情愿地应了。 “除了您之外,据说最近怡太妃并未有跟其他人有任何的矛盾,而且她出事之前也是冲着您去的,想要跟您理论,可是您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样子,并未跟她心平气和地说清楚,只是选择离开对吧。” 疏太妃咬牙:“她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本宫要是依着她的脾气,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不走的话,她更依依不饶了,这也怪我么!” “但是她是在您宫里头出事的……” “她是不小心落下去了,我也很替她惋惜。但是吴大人,那位是跟本宫同品级的太妃啊。本宫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会在自己宫里命宫女将她给推下去的吧。且说句不好听的,当真是我做的,我也也应该将她那个一个劲儿指认我的嬷嬷一并给推下去,要灭口就成双了灭口,而不是故意留一个人来指认我。这样的脏水我会往自己头上泼吗,我没有蠢到那样的地步吧!” 这一点也是吴利封想不通的。 宫里的娘娘们哪个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这几位太妃,那可都是从先帝在时就历练出来的。 她们各个人精儿似的,怎么会落下这么大的把柄留给外人诟病。 之所以没有对那个嬷嬷下手,是否是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是她动的手。 而且一般的娘娘们都很相信神佛宿命,疏太妃却敢直接用自己的性命发誓,说这件事跟她没有干系。 这样的誓言,听起来无伤大雅,可吴利封办了很多案子,心知肚明实际上不容小觑。 他又仔细询问了疏太妃一些细节,疏太妃都说得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 吴利封自问观察地极其细致了,如果怡太妃迟迟不醒的话,想要破解还得从那个嬷嬷下手。 对待那个嬷嬷,他就没法.像对疏太妃那般客气了。 在例行公事地问过几个的问题之后,眼见嬷嬷怎么都不肯松口,还是咬定就是疏太妃的人下了死手,吴利封沉下脸来。 “你不肯说实话是吧,来人啊,给本官用刑,一定撬开她的嘴巴!” 嬷嬷闻声嘶吼起来:“大人,这不公平!您肯定没有给疏太妃用刑吧,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滥用刑罚了,不应该一视同仁的吗。” “太妃娘娘并没有作案的动机,反而是你,说话不清不楚的,看起来情绪十分过激。本官觉得你是出于私心才构陷娘娘,当然要对你用刑。少废话,若是你不想受苦,就现在说实话。念在你是护主心切的份上,只要疏太妃原谅你了,本官也不会为难你的。”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屈服的!就算你们要屈打成招,我也不会退让。我家娘娘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现在还在鬼门关,我要是因为贪生怕死就闭嘴了,如何对得起娘娘的信任。” 吴利封闻言眉头深锁。 她的话,倒是显得他这个主审官员颠倒是非,不仁不义了。 但是他还是挥了挥手,命人动手,直接去夹她的手指。 嬷嬷吼得如同杀猪一般,听得里里外外的人都毛骨悚然。 还有在其他屋子里关着候审的怡太妃殿内的下人们都听到了这声音,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看起来嬷嬷被折磨地很惨,下一步不会就轮到咱们了吧。这哪里是审理案子,分明是严刑逼供啊,从一开始这位大人就是偏心疏太妃的吧!” 其实吴利封没有让人去用很重的刑罚,说是用夹板夹她的手指,用刑的人也是注意分寸的。 只是这位嬷嬷叫得太凄厉了,简直比之前一些遭受割肉抽筋的人反应还要剧烈,让人实在无奈,竟有些下不去手了。 吴利封摁了摁眉心,过了一会儿就让人停下,再度问她愿不愿意改证词。 第1617章 放人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放人 在吴利封看来,此案的突破口就在于这个嬷嬷。 疏太妃几乎没有作案的动机,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当时跟在疏太妃身边的宫人,他们交代事情始末的时候,都看起来十分坦然,并没有任何闪躲。 反而是每每问到这个嬷嬷,她都情绪非常激动,完全没有配合的态度,只有嘶喊和哭诉。 吴利封让人先行缓一缓刑罚,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同她好好地讲讲道理。 这嬷嬷总算停止了嚎叫,提出让人将她手上的镣铐给取下来。 也许是这镣铐给她造成了不少的压力,如果她放松下来,也许就说了。 吴利封便应允了,命人将她给放开。 谁知替她解开镣铐的人刚打开了右手的禁锢,正打算去替她开左边的锁眼,这嬷嬷却突然将官兵腰上的短刀给抽了出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住手!快拦住她!” 吴利封厉色喊了起来,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短刀插.入的位置,刚好是在心脏中心。 嬷嬷甚至故意在刀柄出又旋转了一圈,等于是生生想要将自己的心口给搅碎了。 这样的决绝,分明是没有给自己留下半点生路,她一心求死。 “我、我护主不利,愿意因此作为代价。可是你们苦苦相逼,颠倒黑白,也会有报应的!”3sk. 说完,她就吐出几口鲜血来,瞪着眼珠子咽了气。 最关键的证人就这么死了,想要审查再多,怕也是得不到一个结论了。 吴利封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头一回碰到这么奇怪的人,本官又不是真的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不过是吓唬吓唬,希望她能想清楚如实回答,怎么她非要一心求死呢。现在闹成这样,这案子还怎么结?” 怡太妃身边剩下的那些人,知道这嬷嬷死了,更加噤若寒蝉,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吴利封无法,只好进宫去向慕容浔汇报此事。 “皇上,是臣办事不力,竟然让怡太妃身边指认疏太妃的那位嬷嬷趁人不备抽出官兵的短刀,就那么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臣和属下没有及时阻拦下来,眼睁睁看着她送命也无能为力,还请皇上责罚。” 慕容浔合上桌案上的公文,面色凝重地看向他:“她死之前,可交代过什么?” “这个嬷嬷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说法,她一口咬定是疏太妃边上伺候的那个宫女下了黑手,臣也用刑罚拷问过那个宫女,她虽然痛苦,在疼痛中仍然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微臣见她神色坦荡,不似作伪,就先行停了刑罚。对疏太妃臣不敢滥用重刑,不过疏太妃声称,她如若真的想做什么,肯定会将这嬷嬷一并处理干净,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臣经过深思熟虑,认为疏太妃的话很有道理。” 听到吴利封这么说,慕容浔了然:“整个案件,不存在什么物证,根据太医以及宸王妃的说法,怡太妃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高空坠落所致,最关键的伤也在后脑。目前检查她的身体状况,都是符合整体行为的,在几人的一并注视下,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伤了。” “正是。” “因而唯一能够断案的凭据,就是人证了。当事人双方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便肯定有一方是说谎的。听吴大人的意思,是认为疏太妃及其身边人并未撒谎了?” 吴利封拱手恭敬地回道:“臣在负责大宗正院之前,曾经在刑部任职,经手的许多案子都是罪大恶极,骇人听闻的案件。臣自问见过的凶手、穷凶极恶之人不胜枚举,还是有几分识人辨别的本事的。看疏太妃和其身边的宫女形容情状,绝非做了恶事之后的模样,反观已经成为死者的那个嬷嬷,情绪激动是一方面,臣更怀疑,她是想要用激动的状态来掩饰真相。” 慕容浔知道吴利封其人,和朝廷中背景不俗的官员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此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才会有铁青天的称呼。 因此想要收买他,来帮着疏太妃摆脱罪行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慕容浔是愿意相信的。 “眼下怡太妃似乎还没有清醒的征兆,她会不会熬过这一劫,连朕都未可知。嬷嬷已经死了,在场的目击者就只剩下被指认为是凶手的主仆二人。但疏太妃的身份同样尊贵特殊,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给她定罪,她自己定是不服的,立王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吴利封连连称是。 “吴卿,朕以为,现疏太妃连同身边人给放回别宫去。也不要再拘着怡太妃宫里的下人了,将他们所有人都放行离开大宗正院,就先按照嬷嬷因怨生恨,蓄意报复疏太妃撒谎为由断案。若是之后怡太妃能转危为安,清醒过来,另有异议的话,再重审此案也不迟。” 慕容浔的话正是吴利封想要奏请的,他一口应下,当即回到大宗正院去放人。 别宫里,慕容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轻丹的动作。 眼看着赵轻丹又将银针都收起来,他再次急了:“今天我母妃的手指都动了,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候,你干嘛又在关键的当口停了,多刺激刺激她才对啊?”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赵轻丹没理他,心里却有不错的预感,等晚上再施一次针,怡太妃说不定真的能恢复意识了。 到时候就算她身上伤筋动骨了多次不能下床,至少能好好吃饭喝水,先维持生命迹象。 人醒了,之后就什么都好办。 听到慕容敛还在嚷嚷,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到我眼下的一圈青紫没有,你小小年纪能不能别成天阴谋论啊,我要是不想救她,干嘛连着熬了几晚,都把自己熬成这个鬼样子了。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是你自己保证过,会保住她性命的。如果做不到,我看你也别叫什么神医了,叫庸医算了。” “哎老七,我发现你小子最近说话太过分了……” 她还没说完,门外就有一阵动静。 第1618章 误会加深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误会加深 两人纷纷往外看,就听到有下人禀告说:“宸王妃,七殿下,疏太妃回别宫了,以及怡太妃娘娘身边的人也都被放回来了。” “这么快?” 印象里,昨儿他们才被吴利封给带走啊。 莫非是有人招了什么,所以顺利结案了? 赵轻丹和慕容敛一起阔步走了出去,果然看到我怡太妃宫里的宫女们都陆续往里走。 可是四处没有看到之前的老嬷嬷…… 赵轻丹暗忖道:“既然老嬷嬷没回来,疏太妃又相安无事,便能表示,有问题的人一定不是疏太妃,看来她之前的猜想是对的。” 慕容敛也发现了事情不对,他拉住其中一个人问:“那个嬷嬷呢!” 宫女小心翼翼地看了赵轻丹一眼,对慕容敛说:“回七殿下,嬷嬷她……已经死了。” “死了?她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被处死了吗,可是才短短一日的时间,谁能保证查清楚了,她是翻供说自己冤枉了疏太妃,就直接被处死了?” 宫女摇头:“不是这样的。是、是在审讯中途,嬷嬷寻了个机会,拿到官兵的短刀,自行了断的。据说没有人能及时拦住,她就这么丢了性命。” 慕容敛怔住了,他茫然地抬起头,指了指疏太妃宫殿的方向:“那为何疏太妃等人也回来了?案子还查不查了,人都死了,岂不是什么证据都丢了。” “正是如此。因为嬷嬷死了,大宗正院的那位大人说,目前的罪证不足,无法证明凶手是疏太妃,就以嬷嬷情绪不稳,故意陷害为由结案了。” “凭什么,岂有这样的道理!” 慕容敛闻言极为不满:“这是包庇,嬷嬷不会撒谎的,她都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证明她的话属实了,为什么那个吴大人不肯相信她,偏要听信疏太妃的一面之词。本宫不答应,绝对不答应这样的结果!” 赵轻丹沉声道:“吴大人不是黑白不分的人,如果他能做出这样的判决,说明他是有底气的。老七,事实上我自己的推断也是如此,疏太妃并非不知轻重的人,在她的宫里出事,她还自己动手,对她白弊无一利,她不会那么冲动不理智。” “四嫂,说这话你的良心不痛吗,你看看我母妃都成什么样子了。她被人害得至今脱离生命危险,施害者是谁已经有人看到了,所有人却都替她开脱,偏要说我母妃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我母妃在别宫里住了那么久,可从未有过这么不小心的时候。为什么偏偏碰上疏太妃,不幸就发生了!” 他说完不再理赵轻丹,而是继续逼问宫人:“你们可知嬷嬷为何而死,难道是那个姓吴的严刑逼供么?” 看到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慕容敛板起脸来:“若不说实话,本宫决不轻饶!” 为首的宫女小声道:“回七殿下,吴大人应当是用了重刑的。我们在审讯室隔壁的房间里候审的时候,就听到了嬷嬷非常凄惨的叫声,听起来肯定是受了极为难耐的刑罚。那声音奴婢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是可怕,当时我们都吓坏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嬷嬷的声音响彻一片,恐怕生前经历过非常痛苦的遭遇。奴婢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刑罚太过难以忍受了,嬷嬷一时想不开,熬不住,才宁愿失去性命,都不愿意继续承受下去。” “果然是这样,本宫就知道定是如此!” 他目光愤慨地看向赵轻丹:“你听到了,严刑逼供,非常人可忍受!这么多人一同见证,那他们所说的定是事实。这就是你口中的客观公正,不会不分黑白吗!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姓吴的肯定没有对疏太妃下狠手,对她身边的宫人也是留有情面的,唯独对说了实话的嬷嬷这般歹毒,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逼她改变说辞吗!” 赵轻丹不由蹙眉,一时倒不知怎么劝慰了。 慕容敛抹了把眼泪:“你们休想让我认命,我不认命,我偏要给我母妃讨个公道。我不能让她白白遭受这么多苦楚,却放任凶手逍遥法外。不行,我要去找皇兄说理去!”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分明是要进宫跟慕容浔掰扯一番。 侍卫见状紧张地请示赵轻丹:“宸王妃,属下们要不要将殿下给拦住?” “罢了,让他去吧。不跟皇上说清楚,七殿下是不会甘心的。” 安盛宫城,御书房内,慕容苏特意来拜谢慕容浔。 “皇兄,臣弟已经听说了母妃从大宗正府出来,被放回别宫的事情。多谢皇兄英明神武,没有听信那个宫人谗言就误会了母妃。臣弟在此替母妃跟您说一声谢谢。” 慕容浔神情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老六,朕希望你明白,之所以将疏太妃给放回去,并非是朕看在我们兄弟的情面上,而是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人就是疏太妃推下去的。如果之后怡太妃醒了,继续指认疏太妃的话,朕同样不会留情面,还是会让人秉公执法的。毕竟,你是朕的弟弟,老七也是朕的弟弟。你们对于朕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道帮谁,索性一个都不偏袒。” 慕容苏连忙说:“皇兄的意思,臣弟当然明白!可母妃是什么样的人,臣弟也很清楚。她不会糊涂到对怡太妃下那样的死手,我们之间其实压根就没有深仇大恨,连所谓的矛盾都像是子虚乌有,臣弟真的不明白,老七为什么突然对我们意见那么多。”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是一门学问,即便是再亲近的关系,有时候一句话,一件事,都会产生意料不到的后果,说不定某个你以为无关紧要的细节,对于别人而言却意味不好的寓意。如果你和老七之间的隔阂真得加深了,朕建议你们好好聊一聊。” 慕容苏这里刚应下,慕容敛已经到了书房外,气势汹汹地就要闯进去。 第1619章 耿耿于怀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耿耿于怀 内官见状忙将人给拦住:“七殿下,七殿下您现在不能擅自进去啊。立王殿下正在书房里头跟皇上议事呢,没有皇上的首肯,您贸然闯进去,奴才不好交代啊。” 慕容敛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却听到内官提到慕容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咬牙骂道:“好啊,立王来见皇兄的次数还真是勤快啊,怪不得皇兄偏心他了。” 内官听出来他话语里的怨气,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七殿下这话说的,倒让奴才听不明白了。立王殿下有要职在身,经常来面见皇上也是为了正事,七殿下可千万别误会了。” “本宫可没误会!你闪开,本宫现在就要去找皇兄说话,同样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片刻都不得耽搁!” 他执意如此,怎么都挡不住。 慕容浔在内听到了吵嚷声,对着门外扬声问道:“何事如此喧哗?” “回皇上,是七殿下说有急事要见您。” 慕容苏闻言跟慕容浔对视了一眼,但听慕容浔说:“让他进来。” 一进到书房,慕容敛目光不善地朝着慕容苏看了一眼,随即冷笑了起来:“六哥也在,我来得不巧了。” “老七,我在你就不能来了吗,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慕容苏本想跟他说道说道,但是余光瞥到了慕容浔不赞成的表情,他又生生止住了,不欲跟慕容敛一般见识。 可慕容敛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岂是收得住的。 “皇兄,今日大宗正院的那位吴大人将凶手给放回别宫了,臣弟以为,他玩忽职守,没有履行身为主事官员的责任,所得的结论非常不合理。” 慕容苏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不合理的!老七,但凡你多了解一下吴利封的为人,都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放眼整个朝廷,比吴利封还要尽职严明的人,恐怕找不到更多了。你如此贬低吴大人,实在是有失公允,有些过分了吧!” “他费心费力地帮着你们母子,你当然替他说好话了!为了不让疏太妃受到应有的惩处,吴利封只对我母妃身边的嬷嬷滥用重刑,最后逼得她生不如死,宁愿豁出性命也不肯妥协。这就你眼中的公平吗,我只看到一片血淋淋的残忍!” 慕容浔眉头深锁:“老七,吴利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朕首肯的。你如果对他不满,是不是也对朕的决定不满?” 慕容敛听到这里直直看向他,大概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连敬畏都忘记了。 “是,我就是不满!不管这个决定是吴利封做的,还是皇兄您做的,我都不能心服口服。疏太妃明明就是行凶之人,她之所以没有将嬷嬷一同给杀了灭口,不过是因为不屑一顾,觉得以她一个奴婢的身份,不敢道出实情,没有人会将她怎么样罢了。可她遇到了一个硬骨头,嬷嬷纵死都咬定了真相,这样的气节,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件事情,不是儿戏。但凡做出草率的决定,因为一个人的指正就给疏太妃定罪,会毁掉她的声誉,更会连累立王府和疏太妃的母家。朕不是偏袒,而是现有的所谓的人证太过薄弱,疑罪从无,将疏太妃释放回去,是完全说得通的。” “您这样做还不是偏袒吗!”慕容敛吼了起来:“好一个疑罪从无。之前那个在树上的蜂巢,压根就不是我打落下去的,可所有人都说是我所为。我无缘无故地被痛打了一顿,还被关了禁闭。本来我也不想斤斤计较的,但我母妃就是因为信任我,才去找疏太妃说理的,现在却沦落到这个地步。皇兄,您觉得我能释怀吗,换做是您,要是太后娘娘有个什么好歹,您能释怀吗!” “老七,不可对太后无礼!”慕容苏严厉地打断他。 慕容敛却已然掉下眼泪来:“有人亲眼看到我碰到蜂巢了吗?没有吧,但我受了责罚我认了。现在同样的情景发生在了疏太妃身上,还有一个确确实实的目击者作证,你们却说是误会,是假的。皇兄,立王兄,你们扪心自问,这一切真的合理吗!” 慕容苏听到他的话,心里生出一抹无力感。 他难免生疑,为什么老七对蜂巢一事如此耿耿于怀。 莫非当时真的冤枉了他,他才会一直过不去? 想一想老七现在的处境也挺艰难的,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母妃就这么倒下了,他无法承受也是情理之中。 刚刚慕容浔也说了,要对弟弟多一些关怀。 慕容苏便松了口:“好吧,蜂巢一事,我们的确是听边上的人说了,就认为是你做的。可如果确实不是你,闹出了误会,六哥愿意跟你道歉,这总行了吧。” “谁稀罕你假惺惺的道歉。有本事,你们将疏太妃按照主谋给处置了,日后我母妃醒了,告知事情并非如此,我也跟你道歉,你答应吗?” “慕容敛,适可而止,别做得太过了。” “究竟是谁太过了……”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被慕容浔冷冷打断。 “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就此告一段落。朕相信,凭借宸王妃和太医们的医术,怡太妃会慢慢康复的。孰是孰非,她醒了不就知道了吗。在此之前,维持吴利封的判决,不要再争论不休了,你们都回去吧。” 慕容苏当然没意见,可是慕容敛委屈到了极点。 他咬着牙不甘心地睨着慕容浔,连告辞的话都不说,又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皇兄,您看老七他……” “算了,他心情不好,需要静下心好好想想,也许不久就能相通了。” 慕容敛刚跑出去一小段路,就迎面碰上了匆忙进宫的梁二爷。 “七殿下!” 梁二爷一见到他,扬声喊了起来。 慕容敛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地说:“舅舅,您怎么过来了?该不会也是来找皇兄说母妃之事的吧?” “正是啊。我听闻疏太妃被相安无事地放回去了,实在无法.理解。这岂不是纵容凶手吗,皇上对立王府也太过宽厚了。” 听到梁二爷的话,慕容敛才总算找到了共鸣,他瞬时垮下脸来。 第1620章 哄骗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哄骗 “不用去找皇兄了,我刚跟他说完出来。他心意已决,是打定主意要包庇立王府和疏太妃了。舅舅,我和母妃的命好苦啊,为什么我们要受到不公正的苛待。” 听到慕容敛的话,梁二爷紧张地四处看了看。 “七殿下,这里是宫廷,您可不兴乱说话。走,您还是跟我到梁家去!” 回去的路上,看到慕容敛非常愤慨的样子,梁二爷陷入了沉思。 之前找到了冯彬说过怡太妃的事情之后,他就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冯彬的话,点破了他最无奈的地方,那就是不管怡太妃因为什么落到现在的地步,哪怕凶手就是冯彬,他也不能跟冯彬翻脸。 反正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倒不如利用好这个机会,跟慕容敛好生说一说,加剧他和皇上之间的矛盾。 到了梁府之后,梁二爷脸色沉重地看着慕容敛。 “七殿下,有一件事情,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敛看到他的样子,当然让他直言不讳。 梁二爷摇着头:“其实不久之前,怡太妃私下来过一趟梁府。她当时就对皇上因为立王妃动了胎气一事惩罚你,感觉到委屈和不平,来找我的时候,也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慕容敛本就知道怡太妃去找疏太妃理论的原因。 母妃一定是因为他这个儿子,才会不服气去想要跟疏太妃讨个公道。 可是谁能想到,疏太妃会心狠手辣到那种地步呢! 他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说:“原来母妃为了本宫的事情,也来找过舅舅你了。看来因为我,她没少操过心!” “殿下先别急着自责,您不想知道,怡太妃特意过来,是找我说了什么吗?” 慕容敛迷惑地看了过去,就听梁二爷压低声音说:“不难看出,怡太妃对皇上的成见很深啊!” “对皇兄的成见?你的意思是,母妃心里是很埋怨皇兄的吗,就因为蜂巢的事情?” “蜂巢的事情,实际上只是一个导火索。但是很多不满,是很长时间以来积累而成的,绝非一朝一夕所致。殿下您天真烂漫,心肠又好,对谁都当做是好人,也跟谁都亲近。可您对别人推心置腹,别人未必对您抱有同样的真心啊。怡太妃则是因为经验丰富,看人看事都通透,她一眼就瞧出来,皇上打心眼里打压您的。” 慕容敛知道他还有其他话,就安静地等着下文。 只听梁二爷幽幽开口:“实际上,怡太妃已经预料到,这些都还是刚刚开始。未来随着您长大了,能力更出众了,对您的打压会更多更明显的。即便表面上,皇上让您娶于家的小姐,在外人眼中是天大的荣宠,可您自己很清楚,皇上本质上没有任何向着您的地方。外人不知情,都以为皇上是仁君,是极好的兄长,说不出他半句不是来,这却成了一种掩饰,将他实际对您的打压给掩饰住了!” 其实梁二爷的话,但凡是往深了去想,就会发现完全经不起推敲。 这一切都是他胡乱编排慕容浔,故意给慕容敛灌输的阴暗的观点。 如果是平时慕容敛清醒的时候,他或许能感觉到不对劲。 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对慕容浔和立王府的敌对情绪正在最高点,被梁二爷这么一煽动,慕容敛居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兄要表现出一副表面上体恤我的样子,但背地里却联合立王府处处针对我,他是存了这心思啊!只怕传出去,外人都以为定然是我的错,皇兄已经仁至义尽,如果我有不满,就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贪得无厌不知足。” “正是这个道理!七殿下您还真是一点就透啊。怡太妃娘娘也是这个意思,她对您的前程忧心忡忡,也对皇上和几位王爷的所作所为忍无可忍了。甚至……” 说到这里,梁二爷故意压低了声音:“她都动了反心,想把这江山给彻底颠覆了,为你带来一个新的天下。” 听到梁二爷的话,慕容敛深吸了一口气。 “舅舅,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不是怡太妃的本意,我哪里敢乱说。” 梁二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本来也是顾虑重重,不敢轻易定夺,虽然我心知怡太妃有这个心思,却不能一下子就答应了她。只想着要不然还是算了,咱们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别搞得腥风血雨,回头再惹出无法承受的麻烦。”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立王府居然欺人太甚到这个地步!疏太妃伤害你母妃的事情,分明就是板上钉钉。那个老嬷嬷不是旁人,是在你母妃身边伺候多年,最亲密无间的仆人啊。她都愿意用性命做担保,来指认疏太妃了,整件事哪里还有不明朗的地方,偏偏立王府以权力压人,让吴利封那个混账东西明目张胆地包庇,最可恨的是,皇上也没有异议……” 慕容敛气得用力锤着桌子,梁二爷继续添油加:“可惜有些话,暂时怡太妃没有办法当面跟殿下您说清楚。不然你们母子一定会上下一心,共同搏个前程。” “母妃当真这么说过?” “没错!殿下,我在这里向您保证,只要是您想做的事情,就算我们都豁出去,也一定奉陪到底。梁家永远都是殿下您和太妃娘娘的后盾,外人欺负了你们,我们却绝对不会有任何背叛的行径。” 说这话的时候,梁二爷眼眶泛红,声音沙哑,仿佛真的是发自肺腑。 慕容敛本就容易心软,被他这么一说,险些哭了出来。 “舅舅,谢谢梁家真心实意地对本宫和母妃好。现在我只有你们了!如若母妃有那样的决心,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该退缩的。只是、只是江山稳定,固若金汤,凭借咱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这坚不可摧的一切啊。太难了,纵然我愿意,也委实做不到的。” ???.23sk. 第1621章 信不过?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信不过? 梁二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殿下的担心我都明白,但是想要打破原有的一切,也并非不能做到。毕竟,您和于三小姐的婚事已经基本定下了,于三小姐是于将军的嫡女,她的其他姐妹们并没有嫁入皇家的,所以于家日后会帮的皇子,唯有殿下您而已。” 慕容敛摇了摇头:“舅舅原来打了于家的主意,这倒不是本宫不肯,是于将军自己不会肯的。我虽然没有见过他、跟他有过深的接触,可他定是一个忠于君主的人。这样的人如何会帮我呢,我可没把握让他跟着犯险。” “殿下是只知其一,不是其二啊。有一件事,怡太妃娘娘已经知情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跟殿下您说清楚,现在告诉您倒也是可以的。” 他就把所谓的于富贵谋害孙诀老将军的事情告诉了慕容敛。 慕容敛听后,自是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好一会儿,他才声音打颤地问:“查来查去,竟是于将军害了孙诀老将军!这,这太荒唐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权势,为了完整的西北军军权。七殿下,您可不要小看人性的贪恋,即使是再怎么老实憨厚的人,在权势的诱惑下,也会完全变了个人。孙老将军说起来还算是于将军的恩人,有知遇之恩的,他都能痛下杀手。日后您要是想要谋取皇权,并答应给予他更高的地位,他应该也会欣然应允的。所以殿下,您现在还觉得一切都不可能实现吗?” 慕容敛依旧陷落巨大的震惊之中。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所以之前,于夫人突然病重,于仙穹苦苦找寻理由却不知缘由,真正的原因就在这里。于夫人是知道的,但是她听闻了之后感觉到无比焦虑,才会因此病了。” “正是。您那个时候问我,为什么突然去于府找于夫人,其实就是为了这桩事。殿下啊,我当时并不想蹚这趟浑水的,之所以会下定决心帮于家,也是看在您的面上。舅舅可从未见过您对其他哪家的小姑娘这么上心呢,倘若不管于家,于富贵一旦出事,于仙穹必定跟着倒霉,到时候最伤心的怕就是您了。” 慕容敛讷讷地看着他:“是,我,我是不可能放任仙穹不管的。” “我懂您的心意,就主动去做了。所以如今,我们和于家,那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啊。只要将于富贵给说服了,您身后的依仗就更多了。与其坐以待毙,等着皇上一步步地打压您的势头,不如暗中蓄力,做命运的主人,将这不利于您的乾坤,给颠倒了!” 听完梁二爷的话,慕容敛紧张地直冒虚汗。 梁二爷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应,却听慕容敛说:“舅舅,我还是想要等母妃醒来之后再做决断。宸王妃说,母妃是有希望醒过来的。她这两天给母妃施针,已经初有成效,我亲眼看到母妃的睫毛动了,还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声响。” “什么,真的吗!” 梁二爷听慕容敛这么说,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他方才那番话可是用来哄骗慕容敛的。 实际情况跟他说的那些鬼话恰好相反,他原本以为,按照怡太妃伤得那么重,多半是醒不过来了。 可现在看来,竟还是有机会很快就醒的。 从兄长这一身份来说,他当然是感到开心的。 那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啊,他再怎么铁石心肠,都不可能希望她有生命危险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变得棘手了起来。 万一怡太妃在当下清醒,慕容敛询问她一些跟谋逆相关的事情,岂不是都露馅了么? “七殿下,您现在是打算回别宫吗?可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寄托太多的希望在那位宸王妃身上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啊,表面上对您关心,背地里,她还不是跟罗莹关系亲密嘛,对您和怡太妃哪有半分真心可言。” 慕容敛别别扭扭地说:“那是自然,我不会相信她的。但谁让她的医术高明呢,我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她的医术了。” 两人便一同去往了别宫里。 到了怡太妃的寝殿,慕容敛才发现赵轻丹竟然已经开始给怡太妃施针了。 他急匆匆地跑上前去,有些不满地喊了起来:“四嫂,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动作啊。我分明说过的,如果你要对母妃做点什么,一定要我本人在场的。” “怎么,七殿下这是信不过我么?” 赵轻丹连头都不抬一下,继续将银针插在边缘的穴位上。 慕容敛看着她的动作:“奇怪,上一次你可没有在这个位置下过功夫,今天怎么突然加了几个穴位?” 他的记性倒是挺好的。 赵轻丹仔细地将针插好之后,才抬头瞥了他一眼:“我有预感,她今晚很可能会醒来,所以我打算今晚发力,多刺激她一些。如果你从现在开始闭嘴,不要打扰我的话,我真是太感谢了。” “你真的可以吗!” 慕容敛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身后的梁二爷也跟着深吸一口气。 赵轻丹听到动静,这才注意到慕容敛身后还有人。 “梁二爷。”她随意打了个招呼:“你怎么也来了?” “见过宸王妃!怡太妃毕竟是梁某的妹妹,她出了事,梁某如何能安心,不亲眼看一看,实在放心不下啊。” 他这么说,赵轻丹倒是没有怀疑。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怡太妃对于梁家来说都是既有助益的,梁二爷于公于私都会盼着她好的。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赵轻丹现在都没空搭理了。 插完最后一根针,赵轻丹又从第一根银针的上首,开始轻轻地转动了起来。 甚至,她还精细地控制着自己的灵力,一点点地输送给怡太妃。 灵力这种东西,比起普通的针灸来说,带有明显的冲击性。 如果不是怡太妃的生命体征变得更加薄弱,赵轻丹也不敢妄用。 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心中默念着,余光瞥到了怡太妃的手指颤动起来。 第1622章 记忆缺失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记忆缺失 在场的人,的确都很紧张。 比较起梁二爷和慕容敛来说,赵轻丹反而成了他们当中最轻松的那一个。 跟前面针灸的时间想比,这一次也明显更长了许多。 慕容敛大气不敢出,本来想问赵轻丹为什么她今天不收手了,可是看到赵轻丹面无表情地动作,他甚至不敢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响起了一阵细弱的呼吟声。 赵轻丹手指一顿,慕容敛则是直接扑了上来:“母妃!母妃!” 这一次,赵轻丹没有拦住他。 慕容敛就反复地呼喊着,还拉住怡太妃哭诉了起来:“母妃,您如若再不醒来的话,儿臣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儿臣好想您啊,每天都生不如死,度日如年,呜呜!” 梁二爷在身后试图拉住他:“七殿下,还是不要强求了。现在看来,怡太妃娘娘尚未脱离危险,急不得,您还是先……” 他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就听到了一声闷咳。 慕容敛霍然低头看向怡太妃,更加激动地喊了起来:“母妃,您其实有意识的是不是,您能听到我说话的是不是,睁开眼睛吧,求求您了!” 躺在慕容敛的怀里,怡太妃的睫毛越发频繁地颤动了起来。 慕容敛屏气凝神,连赵轻丹的呼吸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几人眼睛不敢炸一下地盯着怡太妃看。 只见怡太妃极为费力地睁开了眼皮,竟是真的就这么苏醒了。 扑通! 梁二爷吓得双腿一软,就这么往地上一跪。 虽然他冷不丁做出这一动作,吓了人一跳。 但是赵轻丹以为他是太激动了,就没有多想。 赵轻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怡太妃娘娘,您可算醒了。要是再不醒,我可就要被老七给念叨死了。” 说完,她就打算将怡太妃头上剩下的银针给撤回去。 可是下一秒,怡太妃就双目迷茫地看着赵轻丹,虚弱地开口:“你是谁?” 赵轻丹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是谁?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赵轻丹啊。” 慕容敛扬声提醒道:“母妃,她是宸王妃啊!” “宸王妃?宸王……慕容霁。” “是啊。”赵轻丹盯着她:“您是不是睡得时间太久了,有些犯迷糊,所以暂时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您再多想一想,我……” “我不认识你!”下一秒,赵轻丹就被怡太妃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怎么会这样?赵轻丹眉头深锁,她们已经相识好些年头了,平时的交集也挺多的,她如何能不认识自己呢? 慕容敛一听这话更是紧张了,他将赵轻丹轻轻推开,凑到怡太妃身边去。 “母妃,那我呢,你认得我吗?” “敛儿,我的儿子。我当然认得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 梁二爷却是有些狐疑,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试探:“太妃娘娘,您可还认得我啊?” “二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太妃娘娘,是在叫谁?” 几人俱是一怔。 慕容敛慌忙答道:“叫的就是您本人啊。您已经是怡太妃了,难道您不知道吗!” “怡太妃?胡说,什么太妃啊,本宫明明是怡妃娘娘,为什么会变成太妃,你父皇呢,皇上人在哪里!” “父皇,父皇他老人家已经病逝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明明才跟本宫叙话,说本宫的新衣裳很漂亮的。” 说完,她就低头想要给他们展示自己的衣服,但是一瞥见现在穿的衣服,又困惑了起来。 “不对啊,不是这个衣服,我印象里的衣服,是湖蓝色的。” 怡太妃这么说完,梁二爷忙看向赵轻丹。 “宸王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妃娘娘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还以为先帝尚在,甚至连您都不认识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赵轻丹又沉声问:“怡太妃,那您还记得禹王殿下吗?” “禹王,你说贤儿……对啊,贤儿呢,他人去哪里了,怎么不来探望本宫?” 慕容敛忍不住发抖了起来,他声音打颤地说:“母妃,二哥,二哥他已经被流放了。现今他并不在京城里,而是去了汝金城。” “汝金城!什么时候的事情?”怡太妃一把抓住慕容敛的手:“不会啊,贤儿一向是很乖的孩子,他那么懂事,为什么会被流放呢。谁将他给流放到那等蛮荒之地的,皇上呢,不,你们方才说,皇上病逝了。”m.23sk. 梁二爷立刻替她改口:“不是不是!是先帝病逝了,您可要把话给说清楚,不能再说‘皇上’二字了。今上可身体康健着呢!” “今上?是谁……” 赵轻丹叹了口气:“是过去的岄王殿下,慕容浔。” “怎么是他,可他的腿脚不是已经废了吗,为什么会成为皇上?” 梁二爷和慕容敛一听这话都很不安,生怕赵轻丹会心存芥蒂,别再转告给慕容浔。 谁都知道,赵轻丹跟今上的关系非比寻常的。 不过赵轻丹现在满脑子都是怡太妃的记忆,看样子,她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了。 如果她不认识自己,还记得慕容贤,并且在她的印象里,今上仍然是岄王府里那个身患残疾的人,则意味着她的记忆停留在几年前。 赵轻丹将慕容敛和梁二爷招呼到一边:“怡太妃的情况,你们也看出来了。她应该是不记得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了,不难看出她的记忆还停在本宫嫁给宸王之前,所以最近的事,她肯定是都忘了。” 慕容敛焦躁不安起来:“那该如何是好!母妃连自己是太妃娘娘都不记得了,估摸着她现在身边伺候的宫人大半她都不认识了。我哪里能放心她这幅样子。” 相比于慕容敛的担忧,梁二爷的眼底却闪着精光。 真是老天有眼啊! 这么一来,怡太妃定然不记得他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过去的怡太妃可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说不定听到自己的煽动,很快就会跟他们统一战线了。 他哪里还需要担心计谋败露,只要继续蒙骗他们母子就好了! 第1623章 痴傻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痴傻 慕容敛更关心的还是其他事情。 他看着怡太妃,轻声问:“母妃,关于谁将您给从高台上推下来这件事,您还有印象吗?” 怡太妃的眼中更显出困惑的神情来,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问:“将我推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谁敢推我?” 梁二爷扬声道:“殿下,看样子是不记得了!她连宸王妃都毫无印象了,如何能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呢。想要通过怡太妃娘娘来找到凶手,怕是不行了。” 慕容敛因而愤懑地咬着嘴唇:“真是便宜那个疏太妃了!她指示人将我母妃给推下去,后来全然不认,反而进一步害死了嬷嬷。如今我母妃什么都不知道,又让她逃过一劫,我好恨!真的好恨啊!” 赵轻丹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不过慕容敛如果现在认定了一件事,就如同钻进了死胡同里。 对于一个心中存有执念的人来说,这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的。 就算她想要纾解慕容敛心里的仇怨,他也会感觉到抗拒,一点不会领情。 “老七,日久见人心,我希望你过段时间能够改变现在的看法。谁被无端地冤枉了都不会好过,总不能因为怡太妃不记得了,你就心里认定是疏太妃所为。那样的话,对疏太妃兵不公平。” “你们总是口口声声地跟我谈公平,那是因为受到伤害的不是你们!现在这伤痛是落在了我们母子二人的头上,倘若换成你们,四嫂,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是否还能如此慷慨。” 赵轻丹刚要再说什么,就见怡太妃看着床边的一个络子,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这个,好玩。”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络子上的流苏边,还伸出手指去轻轻地戳了戳,这模样,竟有几分痴傻了。 赵轻丹心下一沉,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想要从怡太妃的手上将络子给抢过来。 谁知她不满地瞪了赵轻丹一眼:“你做什么,这是本宫的,不准你碰!” 慕容敛不由捂住嘴,惊慌地看着赵轻丹,用唇形小声地问:“四嫂,怎么回事?” 赵轻丹没有回答他,而是找到桌上的一套琉璃杯盏,将其中的一只杯子给拿过来放到她面前晃了晃。 “怡太妃,看看这个,好看吗?” “好看哎!亮晶晶的,快给我。” 慕容敛被怡太妃的样子给吓坏了,她母妃何曾有过这么稚嫩的时候。 如此看来,她不仅仅只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甚至连心智都退化了不少。 赵轻丹仔细观察了她一会儿,也下了结论。 “老七,你做好准备吧。你母妃虽然醒了,情况却很糟糕。现下已经不止是失去记忆那么简单了,她的脑子受到了撞击,怕是撞坏了,不太清醒了。” 慕容敛急得都要哭了:“这怎么能行!如果只是失忆的话,只要我想办法慢慢地帮助她想起来,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可要是脑子坏了,变得痴傻了,哪里还有回转的可能。” 赵轻丹有些头疼:“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回答你。” 慕容敛想到了什么,猛地冲了过去将赵轻丹一推。 她毫无防备,砰地一下撞到了墙上:“老七,你干什么你!” “是不是你,你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对我母妃做了些什么,让她变傻了。不然你既然能将她唤醒,就该有主意让她彻底清醒,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境地?” 赵轻丹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臂,厉色看向他:“你冷静一点!慕容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怡太妃的事情,是不是她自己的失误还是另一说。在结论不确定之前,你几乎将谁都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好似全世界的人都是你的仇敌,可我们跟你有什么仇怨,为何要无端害你。还有之前,你明明说的是,只要你母妃能醒过来,活下去,你就谢天谢地了。本宫已经最大限度地帮你了,人也醒了,怎么到头来,反而成了你嘴里的恶人?” 慕容敛低喘了几声,不知如何应答。 赵轻丹又看向他身后的梁二爷:“梁大人,你是七殿下的亲舅舅,也是他的长辈,本宫说的话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他年纪小不懂事,兴许你说的话,他能听得进去。” 梁二爷不敢当年顶撞赵轻丹,连声称是,还作势拉了慕容敛几下:“七殿下,宸王妃说的也是。本来怡太妃生死攸关,都不一定能活下去。现在能醒来,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咱们日后好好地照顾太妃娘娘,比什么都重要。” 怡太妃虽然醒了,可她身上多处骨折,疼得嗷嗷在直叫唤。 赵轻丹嘱咐她不要乱动,说她不少地方都固定住了,平日里需要好生养着。 她又让下人端了一些流食过来,先给怡太妃慢慢地服用一些。 偏偏进来服侍的下人因为紧张,一时手抖,将粥汤给洒了出来,弄得怡太妃衣服上都是。 慕容敛顿时更加烦躁了,狠狠地将下人斥责了一顿。 他绷着脸:“不行,让母妃独自在别宫里生活下去,本宫压根不放心。这些个下人毛手毛脚的,本宫在这里的时候,他们都敢怠慢了,若是我回宫了,他们会不会苛待母妃。” 赵轻丹觉得慕容敛太过小题大做。 方才下人是出了些差错,但是看出来绝非是故意的。 就因为这么一个错误,便这么计较,怡太妃日后的生活该怎么安顿? “那你打算怎么做?” 赵轻丹问完,慕容敛咬了咬牙:“大不了我陪着母妃在别宫住着!” 可别宫到底在京郊,他一个皇子,平日里还有其他事宜,何况他很快就要成亲了。 加上别宫居住的,多是先帝后妃。 按照礼数,慕容敛也合该避嫌,不能跟她们住在同一处。 梁二爷则是打了另一层主意,趁着怡太妃脑子不清醒,更给了他鼓动的机会。 他于是清了清嗓子:“七殿下若是不放心别宫的下人,将太妃娘娘带回梁家去,由家里人照顾也是可行的。” 第1624章 "宽"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宽” 慕容敛听到他这么说,倒是动了心。 是啊,梁家是母妃的母族,比起别宫这些毛手毛脚的下人,肯定是会上心的。 而且他去梁家也很方便,不似到别宫来这么远。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赵轻丹却摇头:“恐怕也是不行。按照制度,后妃一旦从母族出来,除了皇上允许的归宁日子之外,不可以回到母家居住。先帝已然故去,就不存在归宁一说。即便有特殊的情况,例外‘大归’,那也只能是遭到皇族的排遣、剔除,犯了七出之条等不可饶恕的错误,甚至亡国这样的情况,才能破例。就算你去跟皇上求情,让皇上应准了,在外人看来,对于怡太妃娘娘的声誉也会有极大的影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怎么样才好!反正我不放心让母妃留在别宫里……” “那不如将怡太妃带回皇宫去。反正太后娘娘也在皇宫里,随时能照应她。” 听到这话,梁二爷有些紧张,慕容敛也不大情愿。 按照舅舅的意思,怡太妃对皇上分明是存了很大抱怨的。 他们若是真的想密谋大事,怎么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那岂不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赵轻丹却想到了一点:“老七,说起来你和于家也在商议婚事了,用不了多久肯定是要成亲的。而皇子成亲之前,多半是要封王立府的。不如你去跟皇上说一说,让你尽快自立门户。京城里总会有准备好的宅子用作王府,只需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能搬进去,到时候如果将怡太妃接到你自己的府上去住,不是正好你可以多尽孝道吗?” 梁二爷一听这话,也直呼好极。 慕容敛一心想娶于仙穹,当然不会有异议。 他便听了赵轻丹的建议,回宫之后就又找上了慕容浔。 …… “自立门户?”慕容浔若有所思:“朕的确有这个打算,让你不久就封王立府。本来是想跟怡太妃商议着挑选一个吉日来宣旨,不过现在怡太妃出了事,朕觉得你无心过问其他的事情,就先搁置下来了。” 慕容敛委屈地说:“母妃这回不仅失去了多年的记忆,还伤了脑子,整个人的心智都不对劲了,像是小孩子一般。这样的状态不知道能否有康复的可能,臣弟实在是对母妃放心不下,又不忍将她独自留在别宫里,便想着若能早日搬离皇宫自立王府的话,就能将母妃给接到王府去同住,平日里贴身照应,随时看着她。” 慕容浔也没想到怡太妃这么一摔,居然将自己给摔傻了。 虽然说她醒了,能保住性命了,对于慕容敛来说确实会是很大的打击。 作为兄长,他是不愿意看到慕容敛痛苦的。 他上前拍了拍慕容敛的肩膀:“老七,你先前说的话,对朕颇有些误解。虽然你年纪小,但是一直在朕的身边长大,也该知道朕并非厚此薄彼,故意针对你的那种人。以前朕就跟你说过,对所有的弟弟,朕都希望给予你们最好的一切。尤其你年纪小,朕更是会忍不住多几分关心,如何会舍得欺负你?” 慕容敛低下头不说话。 慕容浔看了他数秒:“至于你六哥,朕也信他不会对你任何恶意。若真的有误会,说开了便是,千万不要钻到死角里,跟自己过不去。” “他是什么意思,臣弟一清二楚,不用皇兄替他说话了。”天籁小说网 “老七!” “皇兄的好意,臣弟心领了。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向您提出立府一事,臣弟和于仙穹的婚事,既然是皇兄答应了的,即便于将军因为突发事件不能回朝,只要于夫人首肯了,也当是作数的,还请皇兄不要改变主意。” 慕容浔沉声道:“朕一诺千金,不会不作数。” “那就好,臣弟告退!” 见他闷闷地离开,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肺腑之言听进去,慕容浔轻叹了一声。 对于慕容敛的封号,他原先的确草拟了几个,可是如今,他却突然改了心意。 原来的那些封号,在这个关口倒是显得都不妥当了。 他抽出一张宣纸,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宽”字。 “大足以容众,德足以怀远。” 现在的慕容敛,跟别人过不去,也是跟自己过不去。 慕容浔真心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宽容的人,心宽博大,才能在日后成为一个朝廷的肱骨栋梁。 怡太妃既然脱离生命危险了,赵轻丹总算能回到宸王府了。 慕容霁一看到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轻丹撒娇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霁儿,人家好累哦,抱我回去。” 听到这话,慕容霁不顾边上的下人,直接将人给横着抱回了夕照阁。 “本来想去别宫找你,但是又想到怡太妃情况不佳,你恐怕要专注凝神,不好分心。我去见皇兄的时候,他也让我暂时不要去别宫里打扰你,我只能忍住了。” 说完,慕容霁又低头亲了亲赵轻丹的额头:“不过几日不见王妃,怎么就觉得你瘦了一圈,可别让我心疼啊。” “怡太妃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她不仅丢失了记忆,还有些心智不全,这都是因为主要撞击的点在脑补。对付这样的病症,我暂时是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能保住她的命,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呵呵。就算我这么努力,你那位好弟弟还对我分外指责,说我不安好心故意害得他母妃傻了呢。也不知道最近老七怎么回事,就像是别人洗脑了一样,总是冒出一些很极端的想法。明明身边的人对他都是真心实意,尤其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会不希望他过得好呢,可他却总把人往坏处想,弄得我也很不高兴。” “是吗?”慕容霁蹙眉:“怪不得老六这几日对他抱怨颇多,说老七不想道理,成天胡说八道。我还特意劝老六不要总是跟他计较,现在看来,当真是老七无理取闹在先。” 赵轻丹往他怀里蹭了蹭:“困死我了,好几个晚上我都没睡好,今夜我可要睡个够。” 慕容霁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好,夫君抱着你哄着你睡。” 第1625章 梦境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梦境 虽然刚开始赵轻丹沐浴更衣之后,在慕容霁的怀里睡得十分安稳。 可是下半夜,却还是被吵醒了。 迷迷糊糊中,慕容霁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惊恐的哭声,紧接着又是婢女们安抚的声音。 慕容霁慢慢地睁开眼睛,难道,又是慕容信做噩梦了么? 上一次这么大动静,还是她梦到了孙诀的死,当时就是这般人仰马翻,谁哄都止不住。 因为隔壁的声音不停,慕容霁不放心女儿,还是小心翼翼地起来。 本来他是想要将赵轻丹给仔细放下,不让她被惊扰了。 毕竟她前面太累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再被打扰的话,他也会过意不去。 可是赵轻丹一直贴着他的怀里睡,天气冷,慕容霁的身体却暖烘烘的,她整个人像是一根藤蔓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慕容霁再怎么小心,还是将她给惊动了。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起身穿衣服?”她打了个哈欠,好不容易将眼睛睁开。 “我怀疑阿信又做噩梦了,阿楚和梅香没法应付,所以隔壁挺吵闹的,我去看看。” 赵轻丹也不犹豫,皮了件外衣就跟他一起过去。 果不其然,阿信已经醒了,正把自己裹在杯子里嚎啕大哭。 阿楚不停地哄着说:“小祖宗,你声音小一点啊,你父王母妃这会儿睡得正香呢,王妃前几日那么累,你也不想母妃被打扰的对不对?”???.23sk. 听到阿楚的话,慕容信委屈地抽鼻子:“人家也不想哭啊,可是好害怕呜呜呜。” “阿信怎么啦!” 赵轻丹快步走了过来:“母妃醒了,宝贝不怕啊乖,发生什么事了跟母妃说说,我们在呢。” 阿信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我又做噩梦了。” 慕容霁担心了起来,上一次的事情,虽然他们没有深究,却无法断言是否是巧合。 明明阿信对外公并无印象,却能梦到他被人下毒致死,七窍流血的可怖场面。 已知轻丹的孩子也带有非同寻常的神力,他们却不知道,这神力是能够预测到一些事,还是说只是因为孙诀是阿信的曾祖父,他们之间多少有一些羁绊,才会突然看到那一幕。 那,现在呢? 赵轻丹也无疑想到了这一点,她忍不住问:“阿信,那你今天梦到了什么,不会还是曾外祖吧?” 慕容信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然后她凑到了赵轻丹的耳边,小声此抽泣着说:“是七叔。我梦到七叔拿着刀,手上是血。” “七叔手上拿着刀?” 慕容霁神色一凛,将身边的人都给屏退了出去,然后才坐到了女儿身边,拉住她的另一只手:“宝贝跟父王说说,你七叔怎么了,除了他手上拿刀,有血之外,还发生了什么。” 慕容信想了想:“他好像要杀人。” “杀人?” 这下赵轻丹和慕容霁都震惊地险些说不出话了,好一会儿,慕容霁才沉声道:“什么意思?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他拿着刀,一步步地向某个人走过去。那个人的脸看不见,可是他坐在椅子上!” 阿信顿了顿,脸上露出更惊恐的表情:“那个椅子,是皇叔的椅子!” “你只说,皇上的那张龙椅吗!” “嗯嗯。” 阿信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龙椅她经常看到的,还好几次都被慕容浔给抱着坐在腿上,亲自坐过,摸过,非常熟悉,是不会认错的。 可她说完,赵轻丹和慕容霁都心下一沉。 他们还不能完全理解慕容信的梦境意味着什么,不过从上一次孙诀的事情来看,她的梦并非是毫无征兆的。 万一这是一种提醒,一种预言,该怎么办? 老七,难道还能对皇上下手不成! 赵轻丹又紧张地问:“然后呢,除此之外,你还梦到了什么?” 阿信伤心地比划着:“一大片草原,有人在打仗!死了很多人,到处都是血,我怕怕!” 她说着都在发抖,赵轻丹又忍不住将她抱紧了小心地哄着。 可是她的脸色更加沉重了,打仗,怎么会呢。 一直以来,安盛最大的对手都是渝北。 不过自从上一次的战争之后,两国休战也有不少时日了,暂时并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摩擦。 真要是打,赵轻丹目前能想到的也是跟渝北打,但是眼下的情况又不像。 她不由看向慕容霁,但见他愁眉深锁,也在思索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草原?”慕容霁轻声说:“未必是渝北。” “那你觉得会是哪里?” 慕容霁慢慢抬起头:“西北也有大片的草原,是西北军驻军和那些异族人生活的地方。” 赵轻丹有些意外:“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听到西北军?难道是因为外公的事情吗,虽然说外公不幸故去了,但于富贵将军人在西北多年,按理说也能将那里给镇住的,不至于一团乱才对。不然线报回来,早就该说有异常了。” “上一次阿信做噩梦,就是跟外公相关。我暂且不论两次噩梦是否会有关联,但是你不要忘记,外公的死因至今还是未解之谜,并没有谁能够查到杀害外公的真正凶手是谁,凶手是谁安排的人,哪一方的势力,我们全然不知。” 他抿了抿嘴唇:“何况,阿信说她梦到了老七。” 这确实是最关键的地方。 孩子在梦里唯一能够准确看到的脸,就是她七叔的脸。 阿信见过老七那么多次,不可能记不住慕容敛的模样。 她甚至没有看到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不是慕容浔,不确定慕容敛提刀要去杀的人是不是慕容浔,但是能肯定的是,慕容敛是她梦里的主角。 再联系到之后的战争画面,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么? “可老七跟西北军又没有……” 赵轻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轻声道:“于富贵?老七一心要娶于富贵的女儿,未来他也会是于富贵的女婿,这是他们最紧密的关系了。可为什么会牵扯到战争呢,我想不通,西北目前,根本没有开战的动机不是么?” 第1626章 册封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册封 慕容霁静静地看着她:“可你不要忘记一点,我外公死得也不明不白。我想过会不会是有什么私人恩怨,让某些属下不满他的做法,对他怀恨在心痛下杀手。可是我外公这个人一向治军甚严,他的性格就是非常严厉耿直的,真要是西北军的人,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也知他不会针对某个人,而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不觉得是私人恩怨?” “是,我不觉得。于富贵至今查不出个所以然,甚至连汇报的时候都一片空白,说明在西北军众人看来,能够成为被怀疑对象的,跟我外公私下有什么矛盾的人几乎没有。所以我就忍不住换了个角度想,倘若不是私人恩怨,便只能是冲着他西北军主帅的身份来的。西北军驻军之地,毗邻异族部落,虽然自禹王当年谋反被压制之后,异族就平静了下来,没有表现出异常,可我们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异心。” 赵轻丹明白他的意思:“对于异族人来说,若他们真的有心来犯,最关键的一道防线就在西北军。而外公是西北军的定海神针,唯有这根神针倒了,军心才会散开,让他们有机可乘。” “是这样。” “那于富贵将军呢?外公虽然威望高深,可他毕竟年事也高了,军中事务本就是于将军打理。就算外公不在了,只要有人管理好,西北军也不会大乱,他们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慕容霁垂下眼眸:“关于阿信的梦,我会去跟皇兄商议一下。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我不能不当回事。” “一个孩子的梦,你确定真的会有预兆吗?关键是上一次她做梦的时候,外公已经故去了,只是梦境发生的时间比起我们知道,早了那么些时辰。可这一次,显然完全没有发生甚至毫无迹象,贸然去跟皇兄提及老七,会不会反而对老七不利。” 说到这里,赵轻丹叹了口气:“我虽然也觉得这些日子,老七这个孩子太过任性了,所作所为难免让身边人有些寒心,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对他有些不满的。可我终究当他只是孩子气,加上母妃一时出了事不能宽心,才会走进死胡同里。只要后面悉心疏导,还是能够相通的。但是将这梦跟皇兄说的话,会不会让皇兄对他产生芥蒂,甚至有些提防。皇兄是一个仁慈的君王和兄长不错,可也不意味着,他对任何会威胁到皇权的事情无动于衷。本来,老七和于家的结合,已经有些特殊性了。”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慕容霁微微蹙眉,跟着沉思起来。 赵轻丹歪着头看着他:“不然这样,我们再多观察观察,如果老七有什么逾矩的行动,再及时地跟皇上汇报。要是他一直都很正常,没有其他过分的行径,我们也不要将事情给闹大了。” “好,且听你的。” 好不容易将阿信给哄好,赵轻丹的困意已经没了。 躺在床上,她跟慕容霁说起老七要立府的事情。 “这是我给他的提议,反正他很快亲事也要定了,立府封王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我总觉得他年纪小,本来一个常在我们跟前晃悠的孩子,一下子就要自立门户了,日子过得实在太快了,我也确实担心他会有诸多不周到的地方。” “是这样,如果怡太妃好好的,想必她能够照应好各种事情,可她现在的样子肯定是帮不上忙了。要是老七有什么困难之处,我们只管帮衬些就是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亮之后,慕容浔果然让人去找慕容敛宣旨了。 大内总管带着圣旨去了老七的住处,脸上挂着贺喜的笑容。 尽管怡太妃遭遇不测,这位七殿下现在的心情不太美妙。 可是对于任何皇子来说,封了王爷就意味着以后有更大的自由,不用继续留在皇宫里。 倒不是皇宫不好,而是在自己的王府,一切都可以不用受到约束,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件非常憧憬向往的事情。 尤其是慕容敛主动提及,慕容浔又应允了,对于他本人来说,肯定是如愿以偿的。 “七殿下,奴才来给您道喜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册封您为宽王,并赏赐您位于丰泰大街的大宅用作王府。奴才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打理的下人去收拾了,想必有个十来天的功夫,您就能搬进去住了。” 听到大内总管的话,慕容敛先是一喜。 但他随即意识到什么,忍不住问:“公公方才说,本王的封号是什么,宽王?” “正是,瞧瞧,奴才还没宣旨呢!” 等他读完了旨意,将圣旨小心地递交给了慕容敛,就看到慕容敛的神色有些微妙。 大内总管低声问:“宽王殿下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还请公公代替本宫,哦不,本王向皇上转达谢意。” 其实在宽王府没有完全收拾好之前,慕容敛还是应该住在皇宫里的。 这么大的事情,合该他亲自去找慕容浔谢恩才是。 不过他执意要让内官代为转达,大内总管不好说什么,只客套地笑了笑离开了。 收好圣旨之后,慕容敛就出了趟皇宫,去往梁府将事情告诉了梁家的人。 梁老太爷和老太太倒是很替他开心,纷纷称道皇上的体贴入微。 “今上能这么快就让殿下您立府,说明他没有推迟您亲事的意思。倘若有心阻拦,大可以以您的年纪小,或者是于将军尚未回京为由,暂且搁置这件事,立府封王一事也不会这么快就定下来。上一次您去找皇上商量,他立刻就给了您回应,连宅子都安顿好了,看得出来皇上对您的事情很是上心啊。” 老太太这么说完,梁老爷子也跟着点头附和:“是的,咱们这位皇上从过去还是太子的时候起,就是个顶周到的人。他是七殿下的兄长,能这么替殿下着想,也是殿下的福分。” 第1627章 来信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来信 听到他们二老的话,一边的梁二爷登时急了。 他一心想要离间慕容敛和慕容浔的关系,好家伙,他自家的爹娘怎么还帮着慕容浔说话了。 幸好慕容敛自己情绪不佳,他淡淡地开口:“外祖父外祖母有时候想事情未免太简单了些。皇兄看着是好,也未必什么都好的。又或者看着对本王好,实则对旁人更好,没有比较也就罢了,一旦有了比较,就看得更清晰了。” 老太太费解地看着他:“七殿下何出此言啊!莫非是你跟皇上闹了什么不愉快吗,我的好殿下,倘若真是如此,您也要收敛收敛住脾气,不可在今上跟前任性。他虽然是您的兄长,更是一朝天子,可不能胡闹啊。” “并非是本王胡闹,而是他本就不公,比如母妃的事情……” “殿下,殿下!咱们还是去我的书房里说事吧,老爷子身体不好,瞧着脸上都有倦容了,别打扰他休息了。” 慕容敛嗯了一声跟着他出去,老太太在身后不放心地喊着叮嘱道:“他舅舅,你可要好好地劝劝七殿下,别让他使小性子啊!” 从梁老太爷的院子里出来,慕容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舅舅也觉得,本王是在使小性子吗?” “当然不是,方才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话,殿下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他们是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对事情的始末毫不了解,才会不知变通、迂腐地跟您说那些。可如今舅舅既然袭爵了,这府上的一切自然是舅舅说了算的,先前跟您说过的梁家上下鼎力支持的话,也绝对不会不作数。”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书房里。 待将门关好后,梁二爷又故意问:“还有一点,不知道该不该问。皇上给您的这个封号,为什么偏偏是‘宽’字。殿下,皇上赐封号的时候,可否跟您说过其背后的缘由寓意啊?” “并没有。我之前去找他的时候,他半点没有透露过,还是今晨他身边的内官来宣旨了,我才知是哪个字。舅舅觉得,这个封号意味着什么吗?” 梁二爷长叹了一声,像是很替慕容敛遗憾:“也不晓得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皇上次赐给您这个字,不像是某种祝福,倒像是在提点警示。” 慕容敛激动了起来:“此话怎讲!” “殿下想想,为何在这个时候,您的封号是‘宽’?您这会儿可是正和立王殿下闹别扭,对立王府和疏太妃颇有成见。皇上明面上已经让大宗正府偏袒他们母子了,这暗处,还要在您的封号上做文章,提醒您学会宽宥,务必要宽待他人。对于王爷来说,封号比您的名字更重要,外人也肯定会格外关注。这等于皇上想让您将‘宽以待人’四个字铭记于心了。只是,这种做法也太伤人了些,您已经受足了委屈,还不得不听从这无声的指令,哎,荒唐啊!”3sk. 本来慕容敛听到封号的时候,就觉得有这么一层用意,心中不太舒服。 现在被梁二爷点出来,他的火气也被彻底给点燃了。 “是了,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皇兄这么做,还真是半点情面不给我了。舅舅说他是在提点我,这都是轻的了,依本王看,他是想要通过这个封号来羞辱我,暗暗嘲讽我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 说到这里,慕容敛气红了眼睛,声音都哽咽了几分。 “痛苦不落在他们自己的头上,他们当然觉得本王在小题大做。可现在受到伤害的人,是本王的至亲,是本王的生母,本王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梁二爷跟着摇头:“是啊,皇上此举,实在非仁君作为。” 慕容敛寒心至极,戚戚然地开口:“如今皇上和四哥、六哥一体,他们完全是一个阵营的。可是我呢,我只有孤身一人,连个并肩作战的人都没有。大家都是骨肉至亲,却做到这么决绝的份上,我如何能不伤心呢。” 梁二爷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门:“对了,我昨日收到了一封密信,是有人让我一定要代为转交给殿下您的。殿下看了之后,一定会感觉到难得的温情。” 慕容敛顿感困惑:“是什么信,出自谁手?” “且稍等。” 梁二爷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找到一封信,小心地递交给慕容敛。 等打开之后看到了字迹,慕容敛就眼前一亮。 “这是,二哥的字!” 他从前跟慕容贤的关系最是亲密,其他人的字他或许不认识,可是但凡出自慕容贤之手的东西,他能很快就辨认出来。 “是了,这就是禹王殿下从汝金城让人偷偷带回来的书信。几经转折到了我的手上,我也是刚刚才收到,险些忘了给您。” 虽然禹王这个王位如今早已不在,可是在梁家,他们私下说起时,还是会这么称呼慕容贤。 慕容敛忙不迭地将书信一整个读完,看完之后,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竟是将信纸紧紧地贴在了胸前,就这么落下泪来。 “二哥,我就知道,天上地下,其他人对我再坏,二哥心里也是记挂着我的。” 梁二爷趁机说:“不瞒殿下,为了安危起见,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代为看过了。看完之后,我也大受动容。没想到禹王殿下自己身在地狱,却对您的事情如此关心。他不仅关照您要保重身体,照顾要怡太妃娘娘,还说您要开怀快乐,有所建树,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甚至禹王殿下还担心梁家不能给您足够的依仗,使得您在朝中没有充分的支援,想着为您奉献出他还残存的所有势力。” 慕容敛含着眼泪抬头看着梁二爷。 “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信上虽然只是粗浅地提了提,可是根据送信之人的转达,禹王殿下是有心让禹王妃的娘家,跟着辅佐您的。” 慕容敛的脑子里瞬时闪过几个字:“舅舅是说,亨通银庄?可、可是亨通银庄不是在当时二哥被流放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么,如今的安盛哪里还有亨通银庄的痕迹?” 第1628章 "高下立判"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高下立判” 梁二爷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这一点,殿下就有所不知了。虽然我对亨通银庄如何处置并不太清楚,不过他们多年来根基颇深,深谙进退之道。恐怕在禹王/刚开始谋划大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打算,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撤了出去。而销声匿迹,并不意味着就不存在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亨通银庄的家底啊,深着呢!” 听到梁二爷的话,慕容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这会儿还沉浸在慕容贤那封信的感动之中。 这段时间,他在其他几位兄长的身上,只看到了“冷漠”和“残忍”,因而深感孤独和不公。 唯有在慕容贤这里,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二哥自己身在囫囵,还时刻关怀他的事,连自己仅有的势力都愿意分享给他。 除了慕容贤之外,天底下哪里还有其他人会这么向着他。 梁二爷唏嘘地开口:“要说这打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自然是不一样的。禹王殿下虽然成了阶下囚,是外人眼里的罪人,可是他毕竟是在怡太妃宫里养大的孩子,怡太妃对他好,他对殿下您嘛,也是感情颇深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成王败寇,当年是禹王殿下败了,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不然这金銮殿上今日坐着何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被他这么一说,慕容敛心里也遗憾了起来。 “是啊,要是当年二哥是赢家的话,现在在京城称帝之人,便是他了。如果二哥做皇帝,跟他关系最好的兄弟也只会是本王,就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局面了。” 但说完慕容敛又摇了摇头:“说再多有什么用,结局既定,在史官笔下,二哥只能是千古罪人,死不足惜。他都去汝金城那么远的地方了,也没有翻身回来的可能,何必在想当年呢。” 梁二爷忙说:“是,禹王殿下不能翻身了,可是亨通银庄的人不是还在吗,带信的人可说了,只要殿下您想见他们,对方随时能够来见您,全听凭您的差遣。” 慕容敛有些犹豫,梁二爷步步利诱:“殿下,咱们若要谋大事,无论是何处都少不了用银子打点。有亨通银庄在,便是多了个钱袋子,实在是便利得多。何况这也是禹王殿下的诚意和对您的关怀之情,您还是不要拂了他的心意啊。” “那就听舅舅的,见一下亨通银庄的人吧。”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 数日过后,冯彬果然亲自来见了慕容敛。 慕容敛对他是完全陌生的,本来心里还有些没有底。 不过冯彬的态度极其恭敬,无论是言辞还是行为上的礼数,都周到至极。 “小人冯彬,参加宽王殿下!听闻七殿下被册封为王爷,小人虽然跟七殿下从未谋面,但是听说了之后也私心替殿下高兴,与有荣焉!” 因为梁二爷称呼冯彬为冯先生,慕容敛就用了同样的叫法。 “冯先生为何会这么高兴,我们从前可无甚交情吧。” “想必相关的原因,梁二爷已经跟殿下说了,禹王的信,您也应当读完了。禹王殿下将您视为至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最珍惜的人,我们亨通银庄作为禹王妃的母家,会通力支持禹王想要支持的人,也就是您了。从今往后,亨通银庄上下都愿意为您马首是瞻,只要您有任何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冯某会竭尽全力地帮您实现。” 这话虽然慕容贤在信里面已经交代过了,但慕容敛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他的确对慕容贤的信任高于其他任何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完全宽心。 “冯先生,你想要帮本王,仅仅是因为二哥的关系么?是否还有其他所图呢?并非是本王疑心过重,只是本王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天上掉馅饼的道理,但凡有所付出,恐怕多是要有所谋求的。你们,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慕容敛身后,梁二爷不由站直了一些。 他委实没有想到,慕容敛会有这么一问。 这问题既然抛给了冯彬,他应该会说出大业成了之后的话吧。 却没想到,冯彬只字不提皇图霸业,反而坚定地摇头。 “我们没有任何谋求,请殿下放心!殿下有所不知,禹王对我们的吩咐是,只要七殿下开心的事情,我们都要去成全。能对您好,对您的未来有所助益,我们都愿意去做。禹王殿下没有其他的愿望了,为今有的,就是您能活得肆意顺心,而不是委曲求全,一味忍让被人欺负了去。” 梁二爷暗中咂舌。 高,实在是高。 这么一来,日后他们做任何大事,都像是被动地配合慕容敛的要求,绝非主动胁迫慕容敛做什么。 慕容敛说不定还真的会蒙在鼓里,以为他才是完全主导的人。 “哎呀,殿下,禹王对您还真是推心置腹,闻者流泪啊。连我听到了,都差点落泪了。比起您的其他兄长来,高下立判。难得,太难得了!”23sk. 慕容敛也没想到还能听到更让人动容的话来,他讷讷地说:“是啊,二哥他对本王,委实好得过分了。” 他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问冯彬:“那冯先生,二哥自己呢,他的处境可好啊?” 冯彬听到这话露出一抹苦笑:“宽王殿下您觉得呢?禹王所在的地方,可是汝金城啊。古语有云‘荒云遮枯草,白骨堆汝金’。说的,可就是那一处了。殿下最初过去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凭借着坚韧的意志才勉强活下来的。我们纵然想帮他,也无能为力。即便现在他稍微适应了当地的环境,该受的苦依然纹丝不少。” 看到慕容敛红了眼眶,像是要哭了。 冯彬继续感慨道:“所以在书信中,禹王殿下经常对我们说,他的余生都会荒废在那里,直至孤孤零零地死去。而他在人世间唯一记挂的,只有您和怡太妃娘娘了。” 第1629章 搁置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搁置 等冯彬说完,慕容敛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伤心,再度哭了起来。 梁二爷忙宽慰了几句,又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对冯彬说:“禹王殿下的好意,我们王爷已经完全感受到了。既然如此,冯先生愿意带着亨通银庄来效忠宽王殿下,我们也没有推辞的道理。日后的确会有一些事,需要先生和亨通银庄的帮忙,至于是什么事,怎么做,等合适的时机我们再好好地商议吧。” 冯彬便深深一拱手:“冯某便恭候宽王殿下的差遣了。先行告退!” 将他送走之后,梁二爷又好生称赞了一番慕容贤的情深义重,将慕容敛给哄得恨不得插上翅膀去汝金城,亲自将慕容贤给救出水火了。 “舅舅,我当然知道二哥他的情况严重,才会让父皇之前都不顾念父子之情,将他给流放过去了。那是不是皇兄也不绝不可能通融一二,给他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囚禁,或者将他贬为庶人,不再禁锢?” “想让今上放过禹王,是绝对不可能的,殿下您就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吧。若您真的想让禹王得到解脱,就不该寄希望于旁人,只能指望您自己了。您想一想,我们的事成了,这天下所有的事情,还不都是您一人说了算,谁敢有任何异议?” 慕容敛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对了,殿下这些日子就该好好打点宽王府的事宜了。尤其是立府之初,有些下人是从外面买的,有些则是被安排过来的宫人。以防万一,还是要挑选出日后都会完全忠心于王爷您的忠仆,才不会有任何背叛的可能。不过您放心,这些事情就由我来替您操办了。现在怡太妃的情况特殊,梁家当担当起必要的责任来,给您最好的保障。” 这番话自然又让慕容敛感到十分贴心。 之后的日子,梁二爷就在宽王府里里外外不断地走动,却没想到,于夫人会先找过来。 梁二爷上一次见到于夫人,还是因为西北军那个逃出来的副都尉的事情。 他告诉于夫人将副都尉给杀了,以绝后患,也让于夫人陷入深深的不安和担心当中,一病不起,许久都没有出来见人了。 这一次相见,于夫人看起来气色果然比从前见到的时候差了很多,人也更加消瘦了。 但是她的精神还是好了一些,至少能出门,就不完全算是病人。 梁二爷见到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殷勤。 “什么风把于夫人您给吹来了?梁某可有好一阵儿没有见到于夫人了,今日您主动登门来访,应该是有事要说吧?莫非,是想跟梁某商议关于于三小姐和宽王殿下的婚事?” 慕容敛被册封为宽王的事情,一早就在京城里传开了,实在不是秘密,于家众人更是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于夫人若有所思地点头:“不错。今日我过来,确实是想要跟梁二爷您商议小女和宽王的婚事。但是并非商议婚期,而是……想要暂且搁置这件事。”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梁二爷脸色突变。 他们现在所有的安排,都是以于仙穹未来会成为宽王妃为基础来做的。 倘若没有这个前提,那就是空中建阁,虚无缥缈。 到时候失去了于家的支持,拿什么去争,简直荒唐。 看到梁二爷反应这么大,于夫人心里有些发苦。 “梁大人,您先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知道两个孩子是互相喜欢的,也不想就此拆散他们。但是于家目前遇到的问题,您也知道的。我给夫君写了信去,也不知他有没有收到,对于西北军军中的情况,我半点不知情。一旦我夫君真的有问题,于家罪责难逃,到时候只会连累到宽王。这些日子,我在病榻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于家的事情该于家自己担当,不该连累无辜的人。” “原来于夫人是在担心这个,那你就多心了!上一次我就告诉过你,知道内情的人已经被灭口了,秘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彻底封存,不会被外人得知的。您看过去这么就了,也毫无破绽不是么?” 于夫人摇了摇头:“不算了结。唯有真相水落石出,才是真正的解决。要是孙老将军当真是于富贵一念之差,为了一己私欲给害死的,我也会狠下心将他告到御前,给孙老将军一个交代。”天籁小说网 “这是什么胡话!于夫人,你怕是疯了吧!那可是你的亲夫君啊,是你孩子的亲爹,你连他的安危都不顾了,就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讨公道,愚蠢至极啊!” 于夫人咬紧牙关:“于家的家风一向如此。倘若为人父母者,自己都行为不端,犯下大错,如何能给孩子树立榜样,让他们成为正直的人呢?” 梁二爷沉默下来,眼里有些寒凉。 “再者,婚姻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做主,无论如何都要等于富贵的回应才能决定。” “皇上已经点头了,怡太妃娘娘之前也拿定主意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女儿会是未来宽王妃,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反悔。于夫人,这不妥吧!” 于夫人深吸一口气:“仙穹的年纪还小,不急于出嫁。我会亲自去跟皇上解释,求得他的体谅。皇上宅心仁厚,想必会顾念亲情难舍,愿意将事情放一放。” “殿下已经被册封为王爷了。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这么急着册封,就是为了让他早日成婚!殿下自己做足了准备,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却是你们于家反悔犹疑,不觉得过分么!” “宽王殿下要是有火气,只管冲着我来。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是擅自做决定将女儿嫁出去,我现在做不到。”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于夫人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她是一万个不相信于富贵会做出那样行径的,可是梁二爷口口声声说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最开始的确吓到她了。 在沉下心去反复思量之后,于夫人又隐隐觉得,梁家的做法有些蹊跷。 万一有问题的不是于富贵,是梁家和慕容敛呢? 第1630章 说动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说动 从开始到现在,梁府对于促成两个孩子的亲事就分外热衷。 而最开始,于仙穹却是对慕容敛没有其他心思的,从来主动的都是慕容敛那一方。 可以说不管是梁家那位跟于仙穹关系亲近的小姐,还是梁非公子,都对此事有不寻常的殷勤。 孩子们之间有这些就罢了,梁二爷作为长辈,怎么也如此撮合,甚至愿意违背原则来“帮助”于家。 这样的态度,于夫人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承认,她能够看出来慕容敛对于仙穹是有真心实意的。 可慕容敛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又让他注定牵扯甚广。 现在于家自己深陷麻烦,若是门前雪尚未扫干净,再沾染更多的麻烦,是万万不能的。 念及此,于夫人的态度强硬了起来:“梁大人,我想说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切决断,我做不了主,必须要等到于富贵回京才能说了算。我相信只要他安抚好了军心,还是能腾出机会回来的,不会间隔太久,而在那之前,婚事先停一停而已,这样的请求,还希望您体谅。” “我不能体谅!” 梁二爷耐心告罄,直接将她给回绝了。 他甚至出言威胁了起来:“于夫人,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梁家可是为了你们于府解决了一桩大麻烦的。我为什么想不通卷入到那桩是非里,还不是因为早已将于家视为自己人。倘若你现在反悔,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皇上,让于将军陷入到意想不到的麻烦之中吗?” 梁二爷断定这样的事情一定会给于夫人造成困扰,谁知她半点不松口。 “梁大人想要告诉皇上,只管说就是了。让皇上查一查也是很好的,只是要连累梁大人跟着受到波及了。毕竟那位副都尉你已经杀了,这笔账,皇上也难免会算到你的头上来。” 这下,反倒成了于夫人继而威胁起他来了。 梁二爷气得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于夫人,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何况那还是你女儿自己的婚事,于三小姐的心意如何,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不懂吗,就不怕执意如此,让孩子对你心存成见,影响母女亲缘吗!” 于夫人听到这里已经起身:“于家的家事,就不劳烦梁大人操心了。给于家和宽王殿下带来困扰,我深感内疚。只是婚事必须要搁浅,我意已决,暂时不会更改的。”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一走,梁二爷直接将桌子给掀了。 “该死!她好大的胆子,连宽王殿下的情面都不给了。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不是被吓住了么……” 回到于府,于夫人就将于仙穹给叫到了跟前。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瞒着你,不过现在想跟你说清楚。你不是想知道,前阵子我为何会突然病倒吗,大夫说是心病,确实没有诊断出错。我是心病不假,是跟你父亲相关。” 她把那个西北军副都尉擅自偷跑到京城来状告于富贵谋害孙诀老将军的事情告诉给于仙穹,于仙穹吓得面色苍白。 “母亲,这话当真么?可父亲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啊,对于父亲来说,孙老将军对他恩深义重,他绝不会是凶手的。” “所以,你也信你的父亲是不是?” “当然!”于仙穹目光坚决:“这其中要么是有什么误会,要么就是那个副都尉说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想要陷害父亲。” “是了。但是最先发现和控制住副都尉的人,是宽王殿下的那位二舅舅,也就是梁府的二爷。他说是要帮我们解决麻烦,已经将那个人给杀了。” 于仙穹深吸一口气,随后了然:“怪不得,当时母亲跟梁二爷见过面之后,就郁郁寡欢,一蹶不振,原是因为这个。” “这几日,我反复去想,都觉得梁二爷处理事情太急太仓促了。就算想要帮我们,可最稳妥的应该是将所有的证据都拿出来,至少要坚定,审问,对那个人身份做进一步的推断才能有行动,可他以最快的速度灭口,这是其一。其二,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站定’于家。除了你和殿下那一层关系外,倘若于家真的出事,一般人都是避之不及,他却迫不及待地要跟我们同一阵营。这并不符合他们对君上的忠诚不是么?” 于仙穹本来已经懵了,听到于夫人细细说了这么一大通,才慢慢地回味过来。 “好像,是有点奇怪。” 于夫人伸手按住女儿的肩膀:“孩子,做母亲的不会不希望你好。可是现在,我们如履薄冰,必须要谨慎。七殿下已经被册封为宽王了,王府也很快就能立好,婚事只怕更加急促了。可越是这么快,我越是不安,至今我们没有收到你父亲的回信,他还没有点头呢!” “是了,父亲音信全无,其实没有父亲的首肯,女儿也是有些犹豫的。”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我不是要拆散你和殿下,是希望事情等一等,不要操之过急。你和殿下都还很小不是么,哪怕再推迟个一年半载,甚至两三年,也都说得过去。” 于仙穹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摇摆不定。 可是她看到于夫人焦灼的目光,以及她这段时间的忧虑,又觉得为人子女,不应该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不顾念父母的处境。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答应母亲,殿下那里,我也可以解释。只是,不知皇上会不会……” “皇上那里,我亲自进宫求见!他一定能体谅的,只要你答应,我就不算为难。” “好吧,若母亲能就此宽心,女儿什么都愿意的。” 于夫人一听这话,有些动容地将她抱紧怀里:“好孩子,谢谢你。” 跟于仙穹商议好之后,于夫人说到做到,当真是向宫里递了帖子,想要求见慕容浔。 看到于府的拜帖,慕容浔有些诧异。 好好的,这位于夫人怎么会想面君? 第1631章 变数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变数 但于家人求见,慕容浔并不会拒绝。 “让她来见朕吧。” 到了御书房,慕容浔让于夫人免礼之后,还命人给她看座。 于夫人却怎么都不敢坐下,脸上反而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皇上,今日臣妇斗胆来面君,实则是有一件事情相求,想要请皇上成全。” 慕容浔挑眉:“于夫人直说就是。” “是这样,听说近日您将七殿下册封为宽王,并且赠与王府好让他自立门户。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小女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慕容浔直觉她话里有话,并未做声,而是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可是婚期越是临近,臣妇心里越是不安。皇上有所不知,仙穹这个孩子,一向都是家夫最疼爱的女儿,现在家夫人在西北大营,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如果臣妇越过于富贵,将这桩婚事给定下来了,心中难免不安。再有,这孩子才刚满十五,虽说同龄的女子也有嫁做人妇的,可她在臣妇眼中,真的还是个孩子。倘若这么快就将人给送出门,臣妇心里难以割舍。” “所以,于夫人特意进宫,是想让朕收回成命,不要给于家和宽王赐婚么?” 赐婚的圣旨毕竟还没有下,所以这件事,也不算完全定下。 但是他有些奇怪,先前听慕容敛的意思,分明是跟于夫人已经说通了。 可她现在又来求见,难道是两个孩子闹了什么矛盾,于家想要再观望观望? “臣妇并非是阻拦这桩婚事,只是想着,若能等到家夫回来之后,再问问他本人的意思再议。这对于于家来说,毕竟是天大的事,臣妇一介妇人,实在不敢做主啊。” 慕容浔这下听明白了。 看来是慕容敛急吼吼地想要跟于仙穹成亲,于家虽未拒绝,却不愿意这么早就定了。 他想到前段时间似乎听到于夫人说自己病了,便这会儿看起来,的确气色抱恙。 若是心病,该不会跟于仙穹的亲事有关吧? 要是这桩亲事给了她这么大的压力,倒是他的不是了。 “于夫人,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是于三小姐,还是宽王,谈婚论嫁的年纪都尚有余地,不必这么着急。你不用有太大的负担,也不是说,宽王现在立府之后,就必须要尽快有一位王妃的。等之后于将军将军中的事务安排妥当,进京述职时,再商议不迟的。朕见于夫人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要多多休息,别太过操劳了。” 听完慕容浔的话,于夫人忍不住跪地叩谢。 “皇上隆恩,臣妇感恩戴德!” “起来吧。宽王那里,你不用过分担心,朕会亲自跟他说明,他要是不懂事为难了你,朕作为兄长,也会教训他的。” “不不。宽王殿下待小女非常好,对于家也格外恩厚,臣妇从未对殿下有任何怨言。小女能得到宽王的垂怜,已然是万幸之事了!” 慕容浔想到慕容敛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的样子,的确看起来对于仙穹很喜欢。 罢了,是他自己的弟弟,再怎么任性都要宠着。 所以慕容浔忍不住说:“朕这个七弟,虽说有的时候看起来不着调,但心性纯良,品行端正,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若真有不周的地方,还请于家多多担待,但也不要绝了他的念想。想必宽王母妃怡太妃娘娘的近况,于家也有所耳闻了。对于宽王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打击了,再有其他伤心事,朕怕他受不住刺激。” 于夫人一听,再三/保证绝对不会伤了慕容敛的心,慕容浔才让她离开。 而另一边,梁家也一直派人紧紧地盯着于夫人。 得知她进宫之后,梁二爷就坐立不安。 不过根据线报,于夫人出入都十分顺利,神色看起来也比较轻松,且面圣的时间不长。 梁二爷稍稍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于夫人应该只是说了婚事延期的事情,并没有提到孙诀的死。 确实如此,她虽然说得大义凛然,但是在于富贵没有回信之前,她是不可能轻举妄动的。 可不管怎么样,于夫人突变的态度,已经让梁二爷心生警惕且十分不满了。 现在是延期,万一之后就是变卦了怎么办! 原本以为只要慕容敛封王以后,婚事就成了,一旦搁置下来,未来还不知会不会有其他变数呢! “变数?” 书房内,曹飞檐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一场雨,背手而立。 “冯先生以为,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变数?不是说只是延期,而非悔婚么?” 冯彬面上闪过一丝烦躁,但对着曹飞檐还是挤出一个笑:“驸马爷这一次怎么没往深了想,现在于夫人说要等于富贵回来再商议。可真的等人回来了,于富贵也会知道自己被人陷害,定是执意不认的。” “他认不认,跟于家和不和宽王结亲,并没有冲突的。” “话虽如此,万一他作为武将,不愿意卷入朝廷纷争里,不肯让女儿成为王妃也是有可能的。于富贵这个人我们都不算非常了解,谁能摸得清他怎么想的。” 曹飞檐轻笑了一声,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 “如果冯先生这般不放心,那我倒是有个主意,能让你放下心来,将婚事给定了。” “驸马爷请说!” “若是于三小姐和宽王殿下……生米煮成熟饭了,于家就算想悔婚,为了女儿家的清誉都是不可能的了。到时候说不定等不及于富贵回来,于夫人又自己巴巴地进宫,再求皇上提前婚事都未可知呢。” 听到曹飞檐的话,冯彬身形一顿,随即露出一抹狞笑。 “驸马爷这个主意,还真是解了冯某的燃眉之急啊。瞧瞧冯某这个脑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曹飞檐无甚表情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大概是因为冯先生行事端正,是个君子。而我的想法,有些粗浅了。” “驸马爷哪能这么说自己!” “本就是如此啊。一个人的想法是会随着环境耳濡目染的,倘若总是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思想也难免跟着下流起来。” 第1632章 碰壁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碰壁 冯彬听到曹飞檐这么说,一下子就想到了公主府里的情况,神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是啊,眼下的公主府才是最荒唐可笑的。 曹飞檐这个正经的驸马就像是一个栖身他人檐下的陌生人,而其邱尚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男宠,却被黎华公主给当做眼珠子似地宠着。 虽然曹飞檐如今对公主府的事情绝口不提,甚至连怨言都没有。 但冯彬很清楚,他内心的恨已经超过了一切。 等到大事成了,别说邱尚那个奸夫没有活路,恐怕连黎华都会被他给剥皮抽筋了。 跟曹飞檐告辞后,冯彬就将这个提议透露给了梁二爷。m.23sk. 梁二爷不由坐直了:“生米煮成熟饭……这,这可不好办吧。于夫人对于三小姐的管束非常严,就算之前同意七殿下跟于仙穹来往,都会限制时辰,更不要提现在了。而且殿下自己也不一定会答应,哪有那么容易。” 冯彬微微一笑:“其实并不一定非要发生什么,只要让外人觉得,他们一起过夜就可以了。对女子来说,尚未成亲之前就跟男子在外度过一整夜,即便没有流传太广,于家但凡自己心里清楚,都不敢再动悔婚的心思。当然了,要是说服殿下动真格,就更加稳妥了,到时候就算于富贵回京,他也不能拿自己闺女的清誉开玩笑,这婚事不成也得成了,是不是?” 梁二爷本就为这件事情心烦,深怕做不好要被冯彬找麻烦。 现在他都这么说了,梁二爷也不好拒绝,只能应下:“好吧,我会跟宽王说一说的。可他未必肯听我的就是了,宽王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这个做舅舅的,也不是完全能说得上话的。” 冯彬随口敷衍:“二爷您自谦了,您可是宽王最信任的人,我对你很有信心的。” 这个老狐狸,成天就知道将他给架起来! 梁二爷还想着怎么跟慕容敛开这个口,慕容敛却是自己主动找了过来。 他一来,自是少不了抱怨。 “舅舅,于夫人真的进宫跟皇兄说要延迟婚期了吗!我今日去问了皇兄,他让我在婚事没定下来之前,不要频繁地去于家,更不能打扰到于仙穹,岂有这样的道理!” 看到他愁眉不展,梁二爷立马说:“可不是吗,殿下不知道我之前跟于夫人单独见面的时候,才是被她的一番话给气得够呛了。原本是约定好的事情,她擅作主张,完全没有商量的态度,还直接去找了皇上。既然皇上都点头答应了,您迎娶王妃一事只能耽搁了。” 慕容敛不悦地板着脸,梁二爷又试探道:“但要是王爷您想提早婚期,其实并非没有办法。只要……跟于三小姐发生点什么亲密的事情,于家出于对女儿名声的考虑,不可能再推拒的!” “这,这如何能够?”慕容敛一下子红了脸。 他在宫里的时候,就听一些嘴碎的下人们说过相关的事情。 有时候跟梁非在一起,还被他带着去烟花之地喝酒。 虽然他没有真切地碰过哪个姑娘,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哪能不知道梁二爷说的是什么情况。 慕容敛磕磕绊绊地回道:“这样做的话,对于三小姐的伤害太大了,她一看就是内敛文静的好姑娘,绝不会答应的。” “殿下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能成呢?何况将这事儿办成了,您就是于家的乘龙快婿,于富贵的兵权跟您也彻底捆在一起了。于富贵可不是毫无野心的人啊,这一点您是知道的,不然他不会对孙老将军下手了。唯有您跟于家密不可分,他们才会下定决心将筹码都摆在您这一边,买定离手,不然的话什么都是宣着的,做不得数。” 梁二爷循循善诱:“您的肩上,可担负着不止您一人的荣辱,更有怡太妃娘娘这口气呢。怡太妃娘娘打小就没受过大的委屈,偏偏被疏太妃那么欺辱,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别宫的那些下人这几日有没有怠慢她呢,我这个做兄长的每每想到,都替殿下您和怡太妃感到不值当。唯有兵权作为支撑,一切才能付诸行动。” 慕容敛被他说得心烦意乱:“话虽如此,但,但这绝非君子所为!女儿家的清白分明是格外贵重的,应当在洞房花烛之夜才能交付给自己的丈夫,本王如果那么做了,于仙穹会怨恨我的。” “这不是一码事吗!您又不会抛弃于三小姐,反正无论如何,您都一定会娶她的。到时候她还是您的王妃,您还是她的男人,不过是房事的时间上,出现了那么略微的一些偏差,无伤大雅。殿下,您这么喜欢于三小姐,难道不担心她会因为于富贵夫妇的关系,不能成为您的王妃吗,难道您甘心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而您求而不得吗?这些并非没有可能发生的。” “不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慕容敛赌气地攥紧了拳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殿下可以好好想想,您想通了的话,一切都有我来安排。” 慕容敛看了梁二爷一眼,郁闷地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慕容敛明显感觉到自己想要约于仙穹出门成为一件很难的事情。 除非他本人亲自去于府拜访,于夫人才会同意让他们在外堂小聚片刻。 可是其他时候,不管用什么理由相约,于家都会用三小姐需要照顾夫人的病情没有空出门为由,将慕容敛给婉拒了。 甚至连梁小姐约她,都会被推辞。 关键是于仙穹自己都会配合母亲的安排,这一点是让慕容敛最为郁闷的。 她这么听家里人的话,该不会到时候于夫人让他们永远不再见面,她都一口答应吧! 知道慕容敛在于家这里屡屡碰壁,梁非便特意将他给约出去喝酒。 梁非替他斟满一杯酒递过去:“殿下,这于家也太不识趣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您呢。他们该不会真的不想把于仙穹家给您了吧!” 慕容敛闷闷开口:“倒也不是,于夫人亲口跟本王解释了,说她绝无悔婚的意思,就是不想操之过急。可,可他们的态度分明是疏远了……” 第1633章 欺骗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欺骗 说完,慕容敛就心情烦躁地将手上的酒给一饮而尽。 梁非见状,又不动声色地给他斟满了。 他明知道慕容敛心情不好,还不断地在他耳边说一些丧气话。 “其实我一直搞不清楚于家是怎么想的,于三小姐前头的两个姐姐,都是嫁给了一些门第并不出众的人家,明明那个时候,于富贵已经在西北军认领要职了,于家的声名地位都是不差的。对于家的前两位小姐来说,怎么都有非常好的选择,偏偏于家行事低调,不肯跟高门做亲家。” “好不容易于夫人松口让于三小姐跟您来往,我们正想着是天大的喜事呢。您这里刚封王,只等婚事既定喜上加喜了,却闹了这么一出,可别临时又改了主意,叫人扫兴。” 慕容敛的手指紧紧握住了酒杯,梁非故意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宽王殿下,我敬您。” 梁非喝了一口,慕容敛再次一口气喝完。 数秒过后,梁非重新给他填满。 如此多次之后,就慕容敛本来也不怎么好的酒量,很快就露出醉酒的姿态来。 “表哥,来,我们继续喝!” 梁非看到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样子,忍不住扬声问:“殿下,您确定自己还能接着喝吗,看样子,您可已经醉了。” “你胡说!没醉,我没醉!这点酒难不倒我!” 这哪里是没醉,分明是醉大发了! 梁非憋着笑,将他给搀扶着放倒在床榻上,好让他先行休息。 他们今夜喝酒的地方,是梁家的一处私宅。 慕容敛的府邸还没有完全收拾好,但是他有的时候不想回宫,深怕受到拘束,偶尔会留宿在这里。 将他安置好,梁非的神色一下子阴森了起来。 他招了招手,很快就有几个人来到了跟前。 “去,派个人偷偷到于府传话,就告诉那位于三小姐,宽王殿下生了病,心心念念地想要见她。如果见不到她,怕是病情不大容易好,这会儿还发着高烧呢。” 下人犹豫着问:“公子,要是于三小姐不肯来怎么办?” “那就把情况往严重了说,无论如何都要说动她,让她私下出于家大门。切记,你得提醒她,这么晚了,于夫人肯定不会答应她离开,最好就是她偷偷地去再偷偷地回,这样不会声张,也不会让于夫人担心。” 听到梁非的话,下人很快就动身去了于府。 于仙穹住在于家后院,到底是武将的府邸,戒备还是比较严的。 不过梁非已经暗中收买好了一个看守后门的老仆人,对方见梁非派人过来,就趁人不备去求见于仙穹。 “三小姐,后门边上有位宽王殿下身边的人想要见您一面,说是殿下有要紧的事情,不知是否能放他进来。” 于仙穹闻言一愣。 这个时辰可不早了,于夫人因为身体不适,早早地就躺下休息了。 而她再有半个时辰,也该梳洗更衣入睡了。 慕容敛怎么会这个时候还特意派人过来,看来当真是有要紧事。 于仙穹心里本就对慕容敛有意的,不过碍于母亲的苦衷,她不愿让于夫人为难,才会刻意避着一些。 可慕容敛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她还是放不下的。 “让他进来吧。” 来人很快就来到了于仙穹住处的外堂,一见到于仙穹,他就露出格外焦急的神色。 “于三小姐,奴才是斗胆过来,请您去看一眼我们家宽王殿下的。他这些日子生了场大病,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今夜更是发了高烧,嘴里胡乱说着话,念叨最多的就是您的名字了。奴才私下听王爷说,他想要跟您见面似乎都难了起来,不似从前那么随意了。为了这件事,我们王爷没少郁郁寡欢。”23sk. “病了?好端端的,宽王殿下为何会突然病了,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的状况还不错。” 来人摇头:“您有所不知,自从怡太妃娘娘出事之后,我们殿下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时间一长,身子骨就受不住了。许是近来天气寒凉,他又思虑过重,一旦感染了风寒就很难痊愈,病倒如抽丝,整个人都很是不好。” 听他说得这般严重,于仙穹心中一紧。 她连忙问:“所以,你特意找我是想我做什么呢?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找大夫好好看一下吗,大夫是如何交代的?” “大夫看了,说是殿下心中烦闷的事情太多,思虑积累下来,也不利于病情的恢复。殿下对您的思念也是一方面,若是您能在殿下病中去探望他一下,说不定他的病就能好大半了。” “这,我当然是愿意探望宽王的。只是这个时辰太晚了,我不便出门的。不然明日好不好,明日一早天亮之后,我就禀明母亲,跟她说清楚宽王殿下的病症,母亲一定会通融的,到时候我再好好地开导殿下一番。” 这下人却像是要哭出来一番。 “殿下都烧得不大清醒了,还是执拗地念着您的名字。要是见不到您,他恐怕连大夫开得药都不肯喝了。于三小姐,奴才知道于家家规甚严,这么晚出门对您来说不大方便。但您能不能念在我家殿下对您真心诚意好的份上,去看他一眼吧。若是于夫人睡下了,您就偷偷地出个门,不必惊扰夫人。殿下那里不会耽误您太久的,等您瞧见了人,稍许开导他几句,对于殿下来说或许就胜过世间一切良药了!” 被他这么一说,于仙穹有些犹豫。 她小声地问婢女:“母亲是否已经安然入睡了?” “嗯,夫人是睡下了。睡前还喝了药,那是刚更换的安神的方子,应该睡得很沉。小姐,您当真要这会儿出门么?” 于仙穹咬了咬牙,抬头看到来人一双充满了焦虑和急切的眼睛,她实在难以心安。 这么说起来,慕容敛的病还跟自己有关系呢? 他一向对她很亲厚的,若是这种时候不管他的安危,太不厚道了吧。 第1634章 锁门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锁门 于仙穹做好决定,对婢女说:“将我的斗篷给取过来,我跟着他出门一趟。” 她心意已定,婢女不敢说什么,只能小心地给她披上斗篷。 梁非派过来的下人暗中勾了勾嘴唇,如愿以偿地做出邀请地姿势示意她出门:“于三小姐,请吧。” 因为不宜动静太大,于仙穹只带了一个婢女出门,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在夜色中急切地前行,于仙穹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过慕容敛身在何处。 “你们家王爷现在人在哪里?他既然生病了,为什么没有留在皇宫里头,却是住在宫外呢?” “回于三小姐的话,我家王爷觉得常在皇宫里太闷了,不利于养病,就住在了外面的私宅里。这样出入更自由一些,您过去的话,也不会有人看到了说什么的。” 于仙穹虽然觉得奇怪,还是放下了车帘,任由下人驱车前往。 倒是她的丫鬟有些担心:“三小姐,夫人应该不会中途醒来,看您有没有在房内睡下吧?” “我们不是留人在院子里应付了么?就算母亲突然醒了,她应该也可以应付的。而且一般这两天母亲睡得稍微安稳一些了,约莫不会有问题。” 话虽如此,于仙穹自己也有些没底气。 她此前多年都是中规中矩的于家小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像今天这样,都这么晚了还私下出府探望暂且还算不上自己未婚夫的男人,实在太过大胆了。 倘若真的叫于夫人知道了,只怕要气个好歹,她心里暗暗祈祷,母亲可千万别醒来啊。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总算在一处巷口停下来了。 外头驱车的下人将帘子揭开,客气地说:“三小姐,到地方了,宽王殿下今日就歇在巷子里的宅子里。您跟着奴才进去就成,很快能见着他了。” 于仙穹被婢女搀扶着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她却觉得这里附近不太眼熟,并不是她平日里会闲逛到的闹市。 不知是因为时辰太晚了,还是这地方所处的位置荒凉,附近瞧着有些偏僻。 她原本就不安的心情,一下子更沉重了些。 大概是看出来于仙穹的犹豫,带她过来的下人更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走吧三小姐,您就放心吧,我家王爷已经等不及见到您了!” 罢了,这个人的身上有象征慕容敛身边人的腰牌,做不得假。 于仙穹就跟着她往里走,走到了巷子的深处,就看到了一个类似于院子后门的地方。 来人推开门请她们进去,跟着又迎上来几个人,纷纷朝着于仙穹行礼。 “见过于三小姐!” 于仙穹微微点头当做回礼,就跟着另一人往内堂走。 走到再里面一扇门的门边,她身后的婢女却被人给拦住了。 “于三小姐,殿下已经派人去请您来了。不过他只想见您一个人,跟您说说私房话,其他不相干的下人,还是暂且留在外头吧。” 说完,他就笑着看向她的丫鬟:“这位姑娘,不如由我带着你去茶室里吃点茶水点心,好让于三小姐跟我们殿下单独说话,不要打扰了主子们。” 听到他这么说,丫鬟只能看向于仙穹询问她的意思。 于仙穹虽有些踌躇,但念在她今晚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找慕容敛,就没什么好害羞的了。 “你去茶室等我吧,应该不会耽误太久的。我跟王爷说完话,再去找你好了。” 丫鬟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很快就被人带到边上去了。 于仙穹便跟着进了内院的门。 到了寝室门口,带她过来的仆人也要告退,让她自行进去。 于仙穹本来不做他想,可是她刚往里头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好像有锁链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就看到那仆人在外头一闪而过的惊慌,手里果然拿着一个类似铁链的东西。 他要锁门! 说时迟、那时快,于仙穹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做什么!”她飞快地走了过去,用脚尖抵住了门板,不让外面的人将门给锁起来。 对方是个男人,力气很大,见她有所反抗想要出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更加用力地想要将两扇门给合起来上锁。 于仙穹出身于武将门第,功夫也是打小就学的。 她再不顾上其他,用力抬腿将门板给踹开,利用更大的缝隙对准门外的人拍了一掌。 对方猝不及防,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也是趁着这个功夫,于仙穹钻了出来,直接在院子里跟他打了起来。 几招过后,对方察觉到光是凭着他自己,不一定能制伏于仙穹,就将外面的人喊了过来。 “快来帮忙!” 很快,之前还恭恭敬敬的几个下人都冲了过来,将于仙穹给围了起来。 为首的人也就是去于家将她接出来的人,这会儿还算客气。 他挤出一个笑:“于三小姐,这是怎么了?我家王爷就在屋子里呢,不过他这会儿没力气出来迎接您罢了,您只要进去就能探病了,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少糊弄我了!如果单单只是让我来探病,为何你们的人要故意给门上锁!如果不是我反应还算快,方才就已经被他给锁在这间屋子里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等着我!” 他怒其不争地瞪了带路的人一眼,心道怎么这么不会做事,就不能等于仙穹完全进去了再有动作么。 但既然已经让她发现了,今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将人给留下来。 务必要让她真的在寝殿里跟慕容敛过上一夜,才是将事实坐定。 否则的话,才是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于三小姐如果不信,进去看一眼不就好了。不然我们陪您进去,总归来都来了,殿下可是翘首以盼很久了。” 于仙穹面无表情:“我的丫鬟在哪里,将她叫过来,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她已经被带下去喝茶了,这会儿正安逸着。于小姐这么着急干嘛,请吧!”天籁小说网 说完,他就伸手去拽于仙穹,想将她给往屋子里拉扯。 第1635章 夜遇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夜遇 “给我放手!” 于仙穹气得脸色通红,用力甩开他的钳制。 眼看着几个人都涌了上来,分明是不会让她顺利离开这里。 她无奈之下,使出了从小跟于富贵学习的一套拳法,跟他们厮打到了一起。 这拳法以柔克刚,并不会有什么剧烈的反击,但是能够帮助她在层层包围中,找到对方虚弱的招式,趁机摆脱出来。 所以于仙穹找准了机会,从人缝里滑溜而出,眼下也管不了自己婢女的安危,先行踩着靠近墙边的石凳,用力飞身往墙头翻过去。 “快追,赶紧给我追!” 为首的人气急败坏。 梁非为了避嫌已经先离开了这里,可是梁非下过命令交代,今夜务必要让于仙穹在这里待整整一夜! 但凡有任何差池,他们几个可别想有好下场。 从这个墙面翻身而下,实则是到了另一个巷子里。 跟来时的路大不相同,于仙穹依旧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奋力往前跑,嘴里不停地说千万不要跑进死胡同。 不幸中的万幸,她看到巷口有更大的光亮,比起暗处视野开阔了不少,看来没有走错方向! 好不容易,她终于跑到巷口了,刚打算先找一个藏身之处躲一躲,再想清楚如何应对。 可没想到,之前拦住她的人居然不知从哪里抄了近道。 于仙穹刚跑到巷口,就被人给重新追上了,堵在了窄道边。 “于仙穹,好厉害的拳脚功夫啊。我们竟不知道,你看着文文弱弱的,还有这样的本事,让我们好生费力气!” 为首的人冷笑了一声,目光阴森地看着于仙穹,早就失了耐性。 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竟是找了一根粗.长的麻绳过来,就是担心于仙穹那套功夫再让她逃走,便想着将她给捆起来直接绑回去。 于仙穹这下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平日里几乎用不到任何施展功夫的地方,今日难得用一次,已经让她筋疲力竭。 现在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合力控制着,她除了不停挣扎地,嘴里喊着抗拒之外,实在不知怎么办! “我劝于三小姐还是省省力气吧,现在这个时辰,该睡下的早就安寝了,谁还会特意跑出来救你。先前我们就说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不过是想请你去看看宽王。只要你配合,我们保证你可以顺利平安地离开这里,再回到于家去!” 于仙穹几乎绝望了,眼看着自己的手臂已经被绑在了身后,挣脱不开。 她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随之而来的一道女人的质问声:“是谁在那里!” “救我!”于仙穹看到这个点居然有人出没,且对方停了下来询问,看来是有希望获救的。 她更加用力地嘶吼了起来:“求求你,救救我!” 马车上,驱车的侍卫转头请示罗莹:“王妃,好像是一个女子被人几个男人给围困住了,我们可要停下来救人?” 罗莹当机立断:“救!” “可是王爷那里……” “先不管殿下了,路见不平岂能见死不救!” 捆住于仙穹的人没想到会有人路过,更不知对方身份,怒骂道:“滚开,少多管闲事!” “放肆,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三更半夜对一个姑娘作恶,真不将安盛的律法放在眼里吗!”侍卫冷声呵斥。 他话音刚落,那几人就笑了起来:“区区安盛的律法,也想用在我们的头上。我们是谁?是你们得罪不起的人,识相的就趁早滚,不然连你们一块儿对付,保证你们会后悔。” 罗莹听到这话,直接从马车上下来,冷冷道:“好大的口气,本宫竟不知道,这安盛有什么大人物,是我立王府得罪不起的?” 立王府! 这个时候,怎么会碰到立王府的人? 再定睛一看这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女人,大着肚子,面如凝脂,珠圆玉润,看起来竟然是立王府那位王妃,罗莹! 于仙穹也注意到了来人是谁,更加拼命地求助,希望罗莹注意到她。 她的嘴巴被人捂住了,无奈之下,只能找机会狠狠咬了捂着她的人一口。 那人手指吃痛,下意识地将于仙穹松了口,她随即大喊:“立王妃救我,我是于……呜呜!” “于三小姐?”罗莹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女子的容颜形态,虽说她的衣着头发都有些许凌乱了,但却不难认出来。 罗莹顿感震惊,这个时辰,于仙穹怎么会被人给抓着不放,遇到这样棘手的麻烦。 “这位于三小姐可是日后的宽王妃,你们也胆敢将她给掳走这么欺负?还不快给她松绑,交代自己的身份动机!” 于仙穹的身份被罗莹给认出来了,今日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善了了。 这立王妃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卫和一个婢女,她自己还大着肚子,真要是搏一搏,他们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可事实是,他们绝对不能将事情给闹大了。 万一伤了立王殿下的亲骨肉,便是捅了天,立王府铁定会追查到底。 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怕都要牵连出来。 如此一来,不但梁非想要的目的无法达到,还会惹出更大的灾祸,万万不能发生。 胶着之下,为首的人只能不情不愿地说:“误会,都是误会!立王妃想要带走于小姐,我们将人给您就是了。” 罗莹愈发觉得古怪了。 这帮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行迹这么可疑? “你们到底是谁?” “这个嘛,不是那么重要。” 他这么说着话,却不着痕迹地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身后的人会意,一溜烟地往回跑,跑进了巷子里。 罗莹注意到了有人离开,刚想制止,但考虑到她这里只有三个人,于仙穹还在他们手里,不能轻举妄动。23sk. “把于三小姐交给本宫!”她沉声警告。 “交,我们肯定会交人。只是不知,立王妃为何这么晚了,会出现在这里,倒是让人颇感意外。” 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该死的立王府,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跟他们作对! 第1636章 处处奇怪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处处奇怪 罗莹冷眼扫过他们:“本宫为什么会出现,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不是你们有资格过问的。本宫再说一次,把于三小姐、给我交出来!再耽误下去,就别怪本宫让人动手抢人了。” 她甚至直接抽出了随身的佩剑。 此时罗莹身怀六甲,单手扶着肚子。 可她将门虎女的风范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果决凌厉。 他们知道拖延不下去了,刚刚派出去的人,应该也已经把慕容敛给转移走了。 “好好好,立王妃,您别激动。” 说完,为首的人将于仙穹往前一推。 罗莹眼疾手快,立刻将人给稳稳地接住了。 亲手将于仙穹拉到身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于仙穹本人,今夜的意外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的。 能遇到罗莹,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立王妃,于三小姐的人,我们已经交给您了。我们无意伤害任何人,也不想跟立王府为敌,这件事到此为止,告辞!” 说完,他们就全部往其他方向飞奔而出,并没有再折返回到巷子里。 罗莹呵斥道:“站住,你们究竟是谁!” 那些人哪里能理会她的喊话,很快就没了踪迹,消失在夜色之中。 于仙穹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好罗莹用力拉住了她。 她小心地将于仙穹给松了绑,让人将她带回到马车上休息。 “等一下,立王妃,我的婢女还在那个院子里。刚刚我无暇顾及她,只能自己先逃走了,但现在得将她一并带走。” 罗莹满腹狐疑:“到底怎么回事,这三更半夜,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被人给挟持了?” 于仙穹听到这里眼睛一红,声音有些哽咽:“都是我太蠢了,轻易就相信了对方的说辞。是有人跑到于府去,偷偷让人通知说我,宽王殿下大病了一场,这会儿正发着高烧,口口声声地想要见我。我经不住他的哀求,又挂念宽王,以为他的情况不妙,就跟着出门了,但没想到……” 他们一边说着,几人一起往巷子里的那个宅子走去。 原以为里面说不定还有人,罗莹让侍卫先进去探一探。 谁知道这宅子的门轻轻松松地打开,四处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是人都走了吗?” 于仙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自称是宽王手下的人,你以前见过这些人吗?”天籁小说网 听到罗莹问话,于仙穹摇头:“未曾见过。不过我本来就没怎么见过他的手下,王爷身边的仆从众多,我面熟的不过尔尔。” 再往里走,这里更显得空旷了,哪里有半个人影。 罗莹眯起眼睛,继续问:“于三小姐,他们以宽王的名义将你给请出来,那你亲眼见到宽王了么?” 于仙穹还是摇头:“并没有。我本来被一个人带着已经踏入到寝室里,对,就是这间屋子里!我刚走进去一步,就听到了外面有锁链的声音,一回头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地想要将门给锁起来,我顿时感觉到不对劲,就跟他们动起手了。” “锁起来?所以,他们是想要将你锁在这个屋子里,这屋子里当时真的是宽王吗,倘若是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莹疑惑不解地走了进去,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里面有任何人。 但是她的婢女上前检查了一下床褥,又伸手摸了摸,回过头沉声对罗莹说:“王妃,不太对劲。” “怎么了?” “这床上就像刚刚有人睡过了一样,被褥都是压痕,而且床上似乎还有些残余的体温。奴婢觉得,或许是有人之前在这里,在我们来之前刚刚离开。” 罗莹眉头深锁,上前亲自确认了一下:“果然如此。他们说这里面是宽王殿下?可如果是老七,他为何要临时离开,又为什么要牵制住于小姐,奇怪,处处奇怪。” 确认过这屋子里没有人藏起来,而是真的走掉了之后,他们又走出到院子里。 侍卫飞快地确认了一番,当真在茶室里看到一个姑娘。 “王妃,于小姐,这里有个人,应该就是于三小姐所说的婢女了吧!” 于仙穹用残存的力气跑了过去,她的丫鬟这会儿已经昏迷了,完全没有意识。 她赶紧用手指在婢女的鼻尖试探了一下,察觉到对方还有呼吸,于仙穹才缓了口气。 “幸好,幸好她还活着,如果她因为我丧命,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走吧,将她给抱回去,一时半会儿看来是醒不来了。” 罗莹命侍卫将人给扛着带了出去,重新回到马车上。 让婢女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于仙穹一边揉着之前被麻绳伤到的皮肤,一边小心问罗莹:“立王妃,您为何这么晚会出现在此处呢。今夜真是多亏了您,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确实是运气太好了,刚好碰到我们。实不相瞒,本宫之所以会这么晚出府,是因为立王受伤了,这会儿人在京兆府的府衙内疗伤,本宫听到消息放心不下,才会连夜赶来探望。” 于仙穹后知后觉,此处的确不在繁华之地,不过距离京兆府的府衙却是很近的。 这条路,应该是从立王府到府衙的必经之路。 要不是立王府也出了一桩意外,她是不会有机会破除危机了。 “本宫现在带你一并去京兆府。除了本宫自己要探病之外,今晚的事情太蹊跷了,也需要让京兆府的人好好查一查,不能纵容那些个胆大包天的歹徒,作恶多端,无法无天。” “好,都听王妃您的。” 于仙穹看着还算冷静,实则内心已经吓坏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更是摸不清那些人的底细。 万一真的跟宽王相关,慕容敛究竟是何用意? 这么想着,几人终于心事重重地抵达了府衙。 门外,秦源一看到马车就迎了上来:“王妃!” 第1637章 调查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调查 罗莹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把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哎呦王妃您悠着点!别碰着孩子了。” “都这么大月份了,碰不着,别一惊一乍的。”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立王怎么样了,好好的,他怎么会受伤?” “是今日是一位大人在熙华楼宴客,大家刚筹交错,喝的很开心。谁知道遇到人醉酒闹事,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殿下当时喝了不少酒,正在酒劲儿上,为了保护无辜的人,不幸被人刺伤了。” 罗莹的脚步停了下来:“熙华楼?那不是花楼么。合着你们在外头喝花酒,碰到闹事的了,还连累他受了伤?” 怕罗莹不高兴,秦源立马解释:“王妃您千万别误会,这饭局是老早就约好的。之前那位大人家里的祖宅找了贼,找我们京兆府帮忙,我们替他抓到了人。为表感谢,他就非要请我们吃饭,殿下也是架不住同僚的热情,而且我们所有人一块儿去的,殿下也不是单独去喝花酒,下官用性命发誓,殿下绝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秦源还能出来做解释,说明慕容苏伤得不重。 罗莹原本分外担心,到了这里才安心一些。 她转头看了走得缓慢的于仙穹,低声对秦源说:“不说立王的事情了。眼下有一桩更重要的事情,还需要秦大人处理。不过还要烦请你不要声张,让于三小姐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你问清楚了,也只管低调了处理,这件事情最好不便兴师动众,你心里有数就成。” 秦源这才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姐。 听到“于三小姐”几个字,秦源一愣。 这不是未来的宽王妃么,怎么大晚上的,跟立王妃一并到京兆府来了,还是来报官的? 他不敢耽误,忙将人给请到了一边去问话。 罗莹则是进了里头的屋子,一眼看到了慕容苏愁眉苦脸的翻身躺在床上。 因为刚上过药,后背的伤口用白纱布缠了好几圈,慕容苏嘴里疼得直哼哼。 “还活着呢?” 屋子里除了药味儿,还有挥散不去的酒气。 自罗莹有孕之后,慕容苏虽说吃酒的频次降了下去,可也不是完全不沾酒了。 每次喝多了让她闻到这股子浊气,罗莹就浑身难受,现下不仅闻到了,还跟屋子里的药味儿混合在一起,更让人不舒服。 一听到罗莹的声音,慕容苏吓得一激灵,当场就要爬起来,可他一动就倒吸一口凉气,被边上的官兵给制止了。 “殿下,您别乱动了。” “王妃,你怎么还是来了,我都跟他们说了不要告诉你,那些个嘴碎的东西偏不听,我这里还没吩咐下去,他们就已经跑到立王府去通知你了。让你大晚上担心了,是本王的不是!” 罗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仔细看过了慕容苏的伤口。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算有精神,可是不难发现这道伤疤其实刺得又深又长,幸好没有刺到要害之处。 可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想着隐瞒自己,罗莹死死抿着嘴唇。 她心里又恼火又心疼,直接揪起来他的耳朵。 “这么大的事情,看你以后再想着隐瞒我,我一定不放过你!” 慕容苏这下彻底清醒了,哄了好一会儿,就听到秦源进来汇报说:“王爷,王妃,于三小姐的事情已经细细地问过了,目前看来,跟宽王殿下是很有关系的。控制她的人,分明是佩戴了宽王府的腰牌,下官也派人去于三小姐说的那个住处去查看了,只要查清楚那间宅院是谁名下,应该就能搞清楚对方底细了。” 慕容苏费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于家的小姐会在这里,罗莹,你到这里之前还遇见了于三小姐么?” “她临时遇到麻烦,碰到我们解了围。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今天意外受伤换得她的安全无恙,我就不跟你多计较了。” “那你没事吧?王妃,你可别吓唬我啊,你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以后可不能随便逞能,遇到危险更不可以一股脑往上冲。” 慕容苏猜测她临时过来,身边当时肯定没有带几个人。 万一控制了于仙穹的人手较多,真的出了差池,他就要怄死了。 罗莹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啊?不要一时冲动一股脑往上冲,这样的话合该送给你才对。王爷,现在受伤躺着的人是你不是我!” “别说我了,说说于仙穹吧,她没出大事吧?不然按照老七对她的用心,只怕要急疯了。” 罗莹沉声问:“她的那个婢女醒了没?再派人去宫里打听一下,今晚宽王身在何处,是人在宫里,还是留宿在宫外。倘若是宫外的话,跟谁在一起,最近有无生病,是否真的发烧,都要问清楚。” 秦源点头:“也已经派了人进宫去问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能回来。那个丫鬟醒了,大夫给她强行灌了催醒的药物,她这会儿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说自己当时喝了一盏茶,吃了一块糕点,就没有任何的意识了。看来,是有人在茶水或者糕点里放了东西。”天籁小说网 过了一会儿,秦源派出去的两拨人都赶回来回复了。 “大人,已经查清楚了。根据于三小姐说的位置,那个院子是梁家名下的一处私宅。不过正如于小姐所说,现在里面的人都跑了,空荡荡的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我们想要找人问话,都没法问到。恐怕还得去梁家一趟,问问梁家是什么情况。” “梁家?”怎么又跟侯府扯上关系了。 秦源看向慕容苏和罗莹,想问问他们的看法。 罗莹又问:“宽王呢,是否在宫里?” 另一人回道:“小人去问了,说是宽王今日在宫里下钥之前离宫了,之后就再也没回去。为了确认,又让内官特意跑了一趟,果然宽王不在寝殿里,便肯定是在宫外的。不过宫里的内官讲,没有听说过宽王最近生病发烧,他们白日里有人见过宽王殿下,他还是精神抖擞的,不似病人。” 第1638章 情义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情义 罗莹不由蹙眉:“确定是梁家的宅子吗,里面又没有人,不会搞错了吧?” “我们去敲了附近住户的门,挨个询问了好几户,有人说不知道,但也有人非常笃定,说这个宅子就是梁府的。尤其是梁府的那位小少爷,偶尔会过来,还跟他们打过招呼。不过倒是很少见梁家的其他人到那里去住,应该是一个平日里不怎么用的宅子,多半时间都是空着的。” “梁府的小少爷?” 梁家倒是有好几位少爷,但是罗莹一下子想到的就是上一次跟在慕容敛身边的那个。 当时赵轻丹跟她在一处闲逛,还说出了对方的身份,好像是袭了爵位的那位梁二爷的儿子,名叫梁非。 如果是梁非独自的宅子,为什么要把于仙穹给带过去,而且还让人这么对她和她的婢女。 关键是,现在还不知道宽王人在哪里呢。 慕容敛刚受了重伤,根本不可能走这一趟,但今夜至关紧要,务必要查清楚。 秦源本来提议说他自行去一趟梁府,找梁家家主问清楚。 罗莹想了想:“这样吧,本宫同你一起去。” “王妃,您还有孕在身呢,何必为了旁人的事情折腾。下官自己去就是了,左右不过是问几句话,打听一下宽王殿下的下落。” “你觉得今夜的事情,要是真的跟他们有关系,他们却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梁家的人会轻易承认么?” 秦源一时语塞。 罗莹摇了摇头:“若是查清楚跟他们没关系就罢了,可但凡是真的相关的,专门挑这样三更半夜的时辰,利用谎言将一个未来要做王妃但目前尚在闺阁的小姑娘给骗出去,哪里是小事?万一他们仗着身份压你一头,不可配合,本宫做为目击者还能出声说几句,走吧,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插手管了,就会一管到底的!” 听到罗莹的话,秦源动摇了。 可是罗莹毕竟身子不十分便利,他还是要问慕容苏的意思。 见秦源小心翼翼地看向慕容苏请示,罗莹噗嗤一笑:“秦大人,你怕是搞错了。你们殿下这种时候可不敢反驳我,他理亏在先,该是本宫说了算。” 慕容苏讨好地笑了笑:“王妃说的极是,别说这种时候了,任何时候,本王和王妃之间,都是王妃说了算的。” 既然慕容苏都这么说了,秦源哪里还敢推拒,就恭敬地请罗莹一起再出衙门,去往梁府。 于仙穹正守着她刚醒的丫鬟坐着,她倒是还好,那丫鬟吓得不断掉眼泪。 听说罗莹要去梁家,于仙穹跟着站起来:“立王妃,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罗莹摇头:“依我看,你暂且还是在这里等消息。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如果你贸然过去了,被他们反咬一口,反而不利于你的清誉。等我摸清楚大概底细,再同你细说如何应对,不要急,也不要害怕。这里是京兆府,没有人会伤害你。天亮之前我也一定会亲自送你回于府的。” 于仙穹听到她说完,就知道罗莹的意思了。 现在的确所有的线索都剑指梁府和宽王。 可内情无人知晓,是误会,还是有人利用宽王和梁府的名义来行不轨之事,都说不清。 万一她现在就去质问,反而被对方给一口否认了。 两家以后还要商议亲事,这件事情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把柄,甚至是话柄,对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多是不利的。 罗莹想得周到,于仙穹也不由心生感念。 尤其是她想到方才危难之时,罗莹分明自己是有要紧事的,见有人呼救还是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停了下来。 甚至她一个怀有亲王子嗣的女人,愿意为了保护她在那种情况下拔剑。 如果不是那些人见到情况不利,不知出于什么愿意忌惮了罗莹的身份,就将她轻易放过去了,双方多半是要动手的。 真动起手来,万一伤到了罗莹腹中胎儿,想想就让人后怕。 罗莹自己是孕妇,她不会不知道其间凶险,还是态度果决地做了。 这份情义,于仙穹必不会忘记。 “好,那我就听立王妃您的,在此静候。王妃一切小心。” 罗莹点了点头,很快跟着秦源到了梁府。 此时的梁府后院,却是灯火通明。 书房内,梁二爷啪得甩了梁非一巴掌:“混账东西,难得让你半个差事,你就给我搞砸到这种地步。明明都已经把人给骗出于府了,居然还能让她从眼皮底下溜走,甚至让于仙穹碰上立王府的人。你告诉我,你干什么吃的,你手下的那群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 梁非捂着脸委屈地咬着牙:“父亲,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时我不担心于仙穹看到我会生疑,不敢留在私宅里面,就全权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处理了,谁能想到那些个不中用的东西,会把事情弄得这么棘手。我一定会好好地收拾他们!”m.23sk. “收拾他们有什么用!现在看来,是我们自己惹了大麻烦。立王府一旦插手,事情一定会闹大,不仅仅是于家不会放过去,连皇上那里都会知道且定会追责。” 梁二爷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都没有将心情给平复下去。 他恶狠狠地瞪着梁非:“你告诉我,皇上和于家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好好的,月黑风高夜将名门闺秀给关在私宅里面,就是为了让她和宽王同处,这是什么下作的勾当。于夫人是什么性子的女人不用我提醒你了,只怕她会以死相逼要我们解除婚约,不,她甚至不用做太多事情,就能轻而易举地让皇上彻底打消赐婚的念头。如此一来,我们拿什么去应付慕容贤,你说啊!” 梁非心虚地躲开这目光,吞了吞口水:“我们只有死不承认,就说对今晚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父亲,我可以肯定的是,于仙穹当时绝对没有看到老七。宽王这会儿自己也烂醉如泥,只要我们全盘否认了,谁都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第1639章 深夜造访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深夜造访 梁二爷背过身转了几圈:“只能如此了。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有人来问话,那个立王妃究竟是将于仙穹给送回于府了,还是另有打算。”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下人来报:“侯爷,侯爷,京兆府来人求见。” “什么?京兆府的人来了,现在已经到了么?” “是的,已经在正门外了。是京兆府尹秦源大人亲自来的,还有立王妃,也一起来了。” “立王妃?” 梁非和梁二爷面面相觑。 看来秦源会深夜造访,就是立王妃将事情告诉了他。 他们察觉到不对劲,特意来问话了。 梁二爷不由咬牙:“这个立王妃,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大半夜的不回王府去,在外头到处晃悠就罢了,既然已经救下了于仙穹,直接将她给送回家不就好了。怎么还跑到京兆府去了,该不会于仙穹出事,她就教唆于仙穹明目张胆地报官吧?” 梁非嘀咕起来:“父亲,这于三小姐是完全不顾自己的名声了么。就算立王妃让她去报官,她也不该报啊,万一传出去了,可是坏了她自己的清誉。”天籁小说网 人都到门口了,梁二爷总是躲不过去的。 他忙问下人:“你们是怎么跟京兆府的人说的?” 这么晚了,按照道理大家都该熟睡了。 这会儿还没睡觉,在书房议事才是蹊跷,倘若叫秦源知道了,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下人连忙说:“侯爷放心,奴才们先请秦大人和王妃在外堂坐着,说是到后院来通报一声。不过我们跟秦大人说,侯爷这个时候多半是就寝了,恐怕要耽搁一会儿才能起身来相见。” “这就好,万不可说漏嘴了。” 梁非忙问:“父亲,那孩儿呢,是否也要去见他们?” 下人在边上跟着回道:“少爷,秦大人也提出来要见您的。他问及您是否在府上,因为有下人之前见您回来,说快了嘴,告知了您是在的。奴才不好推拒,便说也会将您给一并唤醒。” 梁二爷冷哼了一声:“他们倒是会找人问话,大半夜地登门造访,还把我们父子都给请出去了。看来,来者不善啊。” 他又不满梁非的脸:“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这么明显的巴掌印,给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梁非更加委屈了。 这巴掌分明是梁二爷刚刚生气的时候动手打的,又不是他自己弄的,怎么也怪到他头上来了。 没办法,为了不让人多心,梁非赶紧从女眷的水粉盒子里抹了一些水粉出来,抹在了脸上的手指印痕之处,到底是将那巴掌印给遮住了。 两人这才理了理衣服,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 外堂里,秦源和罗莹端正地坐着。 罗莹粗略地估计着时间,等下人去通报,到梁二爷和梁非一起出来,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 院子里逐渐传来了脚步声,他们转头望过去,就听到梁二爷远远地喊了起来:“哎呀,立王妃,秦大人,这大半夜的,你们二位怎么会结伴到我们梁府来啊。我听下人前去通报的时候,可是吃了好大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源和罗莹起身相迎,随意打了个招呼。 秦源朝他拱了拱手:“深夜打扰侯爷和令公子,是下官冒失了。不过今夜出了一桩要紧的事情,不得不前来叨扰,跟侯爷问个仔细,还请侯爷不要介意。” 梁二爷复又请他们做坐下:“秦大人请讲。” “毗邻松寒大街的地界,有一个青潺巷,不知梁大人和公子是否听说过啊?” 梁二爷转头看向梁非:“青潺巷,听着耳熟。梁非,我记得你好像有一处宅子在那里吧?” 他们既然都找过来了,多半是摸清楚底细的。 青潺巷的宅子推脱不掉,不可能在当下完全否认了跟梁家的关系。 现在否认,也只会很快就会被戳穿,到时候更不好解释。 梁非会意地点头:“是,我名下是有一处小的私宅在青潺巷。秦大人怎么会突然说起那个地方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看了看这位梁公子,意味深长地问:“不知梁公子今晚人在何处消遣,除了您自己之外,还碰到过其他什么人没有?” “我今晚……是,是在外喝了点酒,随后就回到府里休息了。” “同行的人呢,既然是喝酒,总不会是一个人喝闷酒吧?” 梁非紧张地手心都是冷汗,偏还要挤出一个笑:“当然不是。我是跟宽王殿下一起喝酒的。宽王他今日刚好出宫,拉我作陪,我自然不会拒绝。” 边上,一直沉默观察着他的罗莹冷不丁地开口:“原来今晚,是梁公子和老七在一起的?那老七人呢,他是会宫里了,还是留宿在什么地方了?” 梁非被罗莹静静地盯着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宽王殿下他,喝多了,这会儿正在我们府上休息。就在侯府里!不过他睡得正香,如果立王妃您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还是让宽王殿下好好休息吧。” 秦源和罗莹轻轻对视了一眼,都若有所思。 他又忍不住确认了一遍:“梁公子,你是说,宽王殿下这会儿正在贵府上休息!所以他今夜,实则是留宿在侯府的么!” “是啊。我们两在一起喝酒,他喝多了不省人事,这样的状态回到宫里也不方便,我也不太放心,就直接让人将他给带回侯府了。” 罗莹再问:“你们什么时候回的侯府?” “约莫,亥时吧。” 亥时…… 根据于仙穹的印象,她就是亥时末被人给请出家门的。 到了青潺巷的时候,虽然没有准确的时间,可是于仙穹依稀听到街道上有打更人路过,说是子时到了。 所以她去那个宅子的时候,应该是过了子时的。 按照这位梁非公子的说法,当时慕容敛就已经被他带回梁家了,那在私宅里的那位“宽王”殿下,莫非是子虚乌有,压根就没有人? 第1640章 彻查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彻查 见罗莹迟迟不说话,反而是梁非自己坐不住,心虚地问:“立王妃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们提到那个宅子,又提到宽王殿下,让我不明所以了。” 罗莹清了清嗓子:“我是偶然听人说,这几日宽王似乎有些身体抱恙,像是生病了,所以忍不住关心几句。但既然梁公子今晚还跟老七他一处喝酒,甚至将他给喝多了,看样子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没有生病啊。就是宽王殿下他不胜酒力,醉了而已。立王妃是在哪里听说的生病,说这番闲话的人也是过分,人家殿下好好的,哪有胡言乱语的道理。” 罗莹还有不少细节需要找慕容敛当面确认。 现在慕容敛是否真的在王府,也只有梁非父子的一面之词。 唯有亲眼所见,才能坐实了。 “本宫要见老七。” 梁非咂舌:“现、现在吗?” “现在!” 她神色凝重,没有半分可以退让的余地。 梁二爷做出为难的样子:“这不妥吧,宽王殿下向来是有点起床气的,要是喝了酒睡得正香,却被人给提起来,难免要发作的。” 罗莹不咸不淡地笑了笑:“老七要是闹脾气,只管冲着本宫来,这总行了吧。让人去叫他一声,若是你们不去,本宫和秦大人不介意亲自去一趟后院,将老七给提起来。” 梁二爷心里一周旋,觉得自己不能如此被动。 他们越是被动妥协,倒是显得没底气,让罗莹给轻轻松松地拿捏住了。 尤其是梁非被罗莹逼问几句,气势一下子软了。 他这里再不立起来,难免要出问题。 所以梁二爷故作不悦:“立王妃,我敬重您的身份,您说什么,我都会尽力配合。所以哪怕大半夜的你们在没有任何提前告知的情况下登门来访,我和梁非也都穿戴整齐出来见客了。但您的态度未免太不客气了些,到这里不说原委,全程咄咄逼人,现在还要惊扰宽王殿下。倘若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逼问的话,恕我们不能答应!” 秦源忙解释道:“侯爷和梁公子别误会,我们岂会故意生事,先前就说了,是今夜发生了一桩事,不得不来。是,是……” “是有一个女子,被几个恶仆禁锢住,说是要送到一处私宅里去,还说是得了宽王殿下的授意。他们在巷口纠缠的时候,刚好本宫的车驾路过,将她给救了下来,带到官府去报官了。因为对方所说的私宅,就是梁非公子在青潺巷的住处,那些仆人还口口声声地提到老七,本宫才会有此一问。” “这断然不可能!”梁二爷扬声喊了起来:“王妃,秦大人,这绝对是栽赃陷害!梁非再怎么胡闹,也不会纵容手下对女子作恶的,到底是谁用了他的名义,这么胡来?梁非,你说是不是!” “没错!就算二位不信我,也该相信宽王殿下吧,他绝对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源只好说:“可是那些恶仆的手上,还有象征宽王殿下身边人的腰牌。这总不会有假吧?真要是有人冒用了殿下或者梁非公子的名头,也该当面询问清楚,尽早接触误会。” 见他们执意要见慕容敛,一副见不到人绝对不会离开的阵仗,梁非只好硬着头皮去将慕容敛给请来。 “来人,去将宽王殿下给请过来。就说,今晚有人利用殿下的名头在外作恶,惹得京兆府尹亲自来问话……” “且慢!”罗莹飞快地打断他。 “梁非公子,让下人一来一回地去请,倒是折腾了,平白浪费了大家的时间。不如我们几人一起去往后院,直接将老七给叫起来就是了。” “这,王妃您有孕在身,行动不便,还是不要……” 罗莹毫不在意:“方便的很,走吧!” 她已经有了动作,谁都拦不住。 梁家父子无奈,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客房内,其实慕容敛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 他是喝醉了,也的确昏睡过一觉。 但是半夜口干舌燥,非常想喝水,伴随着的还有宿醉遗留下来的头疼。 慕容敛摸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却不知自己身在哪里? 奇怪,好生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住的那件宅子的寝室。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慕容敛就听到外面一阵动静。 他不由提高了声音问起来:“谁在外面,有人吗,进来!” 老七居然醒了? 罗莹一听这话,当机立断地推门走了进去。 梁二爷在身后紧张地喊了起来:“立王妃,这不妥当啊!您不能直接进去啊,这毕竟是男子的寝室,就算您是宽王殿下的嫂子,也不该怎么不顾体统的。” “你们没有听到老七在里面叫人进来吗?”罗莹才不管他们。 她一个已为人母的女子,哪里想要跟他们计较怎么多。 这件事,她一定要查清楚! 慕容敛初初醒来,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听到几个人同时说话也没听清楚。 直到看到有人进来,为首的人居然是罗莹,他吓得险些动床褥上栽倒下来。 “罗……六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七,你又怎么会突然行了,不是说喝多了么,我还以为你这会儿都烂醉如泥呢。” 慕容敛并没有彻底清醒,只是比起先前醉酒的状态,多了一丝难得的清明。m.23sk. 他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是啊,我是喝多了,可是为何会见到你呢。而且,这里又是哪里呢,我之前不是在……” “是在酒楼之中喝酒!” 梁非生怕慕容敛一开口就说出青潺巷那间宅子的事情,便一下子冲了过来,打断了慕容敛的话。 “殿下,您不记得了么,我们今晚是在酒楼喝酒,您喝的太多了,又不肯回宫,就被我给带到侯府里来了。这里是侯府的客房啊,您之前也住过的,应该有点印象才是。” “酒楼,我们去酒楼了么?” 慕容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可是我分明记得……” 第1641章 梁非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梁非 “记得什么?” “宽王殿下!” 同一时间,罗莹和梁非都扬声喊了起来。 他们这么一喊,倒是让慕容敛愣住了。 慕容敛晃了晃脑袋,再看向梁非:“表哥,是我喝多了,你将我给带回来了么,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然是,你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不过殿下,刚刚京兆府尹秦大人说,有人以您的名义,疑似有强抢民女的行径。被立王妃救下的一位女子是被几个人劫持的,据说,劫持了她的人身上有象征您身份的腰牌。” “这不可能!” 慕容敛矢口否认。 他最近本来就对罗莹很有抱怨,听到梁非这么说,慕容敛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肯定是罗莹搞的鬼! 慕容敛警惕起来,冷冷地看向罗莹:“六嫂,说话做事都要讲究证据的,总不能什么坏事都赖到我的头上来吧?我身上的酒气还没散干净,是不是醉酒了一目了然。谁没事强抢民女啊,说句不好听的,本王要什么女人没有,可是本王压根不稀罕其他女人。本王心里有谁并不是秘密,你们难道不知情?” 听到慕容敛的话,罗莹心中计较了起来。 看慕容敛的模样,半点不似作伪。 这屋子里全是酒气,慕容敛浑身也弥漫着这样的味道,看起来是真的醉酒了。m.23sk. 若这么说来,今晚命人掳走于仙穹的人,真的不是他? “老七,你不要对我这么咄咄相逼,我又不是认定你做了不好的事情。只是那女子是我亲自救下的,我已经管了,就想查清楚罢了。你身边的人都去哪里了,他们的腰牌可以给我看看吗?” 梁非随即说:“殿下平日里跟我在一起相处的时候,随性都不会带太多人的。不过王妃您说的腰牌,也不是每个随从都会随身带着,实在要看,找一个过来不是问题。可真正的问题是,若外人有谁见过的话,大可以去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招摇撞骗,万一真有这样的情况,总不能把账算在宽王殿下的头上吧!” 慕容敛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要我看,有些人是不是亲眼见过腰牌还是另一说呢,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在外败坏本王的名声。本王最近刚刚被册封,眼看着就要立府了,本来应该是着手准备婚事的,不过婚事临时耽搁下来,恐怕有些人坐不住,想要再趁机搅局,彻底坏了本王的姻缘才开心呢。” 罗莹气得够呛,连着深呼吸好几下才沉声开口:“老七,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难道是在说,本宫故意做了今晚这一局来陷害你吗!” “这不可能!”秦源立马帮着罗莹解释起来:“宽王殿下您有所不知,受到伤害的那位姑娘如今还在京兆府的府衙里头呢,是我亲自问了话,确实有人以您的名义在作恶。而且是要将人给掳到梁非公子在青潺巷的那个宅子里,王妃已经亲自去宅子里看过,下官也派人去仔细搜查过了,之前有人活动的痕迹还留着呢。” 听到“青潺巷”的时候,慕容敛的神色微变,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向梁非。 梁非紧紧抿着嘴唇,生怕慕容敛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他趁着秦源和罗莹没有看自己,不断地跟慕容敛挤眉弄眼,总算让慕容敛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慕容敛又想到了什么,试探地问:“你们说的那个被掳走的女子,究竟是谁?” 这话一出,屋子里有了短暂的沉默。 秦源倒是非常想跟慕容敛说清楚,只要慕容敛知道那人的身份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于仙穹,一定不会再怀疑是罗莹故意针对他了。 谁知罗莹却抬起手,不动声色地制止了他说出真相。 “在事情没有更深的线索之前,暂时还不能告知那女子的身份。” 梁二爷听到这里,眼珠子滴溜一转。 罗莹眼下不肯说,莫非是为了于仙穹的名声考虑? 他们要是顾及这一点,事情反而好办了。 这么一来,至少立王府和京兆府都不会主张将事情给闹大,皇上那里说不定就瞒住了。 他便顺势做出不满来:“立王妃,诚如宽王殿下所言,您和秦大人今夜特意来一趟就格外不寻常。您一直说人就是您路过时救下来的,可好好的,身为王妃大晚上的不在王妃,您却特意跑到街市上救人,未免太……刻意了些?而且怎么刚好救下的人就声称是受了宽王的命令,针对性有些太明显了。” “侯爷也以为,本宫是诬告么?” 罗莹板起脸,目光再回到慕容敛身上。 他倒是沉寂了下来,不断拿余光瞄着梁非。 梁非? 罗莹回忆了从进门开始看到的梁非的态度,心中暗忖。 会不会是有人借用慕容敛的名义作恶,慕容敛本人不知道,却不能说跟他毫不相干。 是什么人,能够自由进出梁非在外的私宅,动了他的床褥,甚至引着于仙穹的婢女去茶室吃茶时,趁机将她弄晕。 做这些事的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对那个地方极为熟悉的。 该不会这位梁公子,自己有问题吧? “梁公子,你的脸上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 罗莹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梁非的脸上。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干笑了一声:“立王妃说笑了,我的脸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好好的,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水粉?” 这个立王妃,好生凌厉的眼睛啊! 梁非咬牙:“是,是我睡觉的时候被一个毒虫给蛰了一口,脸上有些发红不好看。因为要见客,唯恐吓到大家,就随手遮掩了一下。” “梁非公子还真是深谙待客之道啊,连半梦半醒间被人给叫醒了,都不忘这么注意仪表,让人佩服。” 她话音一转:“不过梁府也是有趣的很,天气寒凉,居然还有这么毒的虫子出没,本宫以为这样的毒虫,多半是出现在夏天呢。” 第1642章 可以相信吗?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可以相信吗? 似是怕罗莹会让梁非当场将水粉给抹掉,或者察觉到巴掌印,梁二爷直接对着梁非的脸上又是一巴掌。 “丢人现眼的东西,男子汉大丈夫,抹女人家的胭脂水粉像什么样子,平白叫人笑话!” 说完,梁二爷又对罗莹挤出一个笑:“还是立王妃眼神好,我都没看出来这个孽子哪里不对,让你们见笑了。” 这巴掌打得又重又响,听得秦源都眼皮狂跳,心道这位梁大人当真是舍得,下手忒狠了。 罗莹心里却更觉怪异。 慕容敛的表现其实是比较自然的,可这对父子,总像是哪里不对。 “梁公子,你的那处私宅今晚可有其他什么人去过么?” 梁非担心慕容敛说漏嘴,把头摇得起劲儿。 “没,当然没有!我和殿下是在酒楼喝酒,没去过那里。” “哪家酒楼,什么时候去的,坐了哪个位置,你应该都记得吧。” 梁非只能硬着头皮道:“记得。只是这么晚了,家家店都歇业了,你们总不会还打算去敲门吧。” “梁公子说出来,本官都是有办法查的。你只管说就是了。” “是明凤楼。”梁二爷直接替他答了。 明凤楼是他相识的熟人经营,打个招呼上下说通了不在话下。 反正现在秦源问不到人,怎么都要等到明日那里开张的时候才能去问话。 他可以提前疏通好关系,将这个谎给圆上。 只是梁二爷的态度非常不耐烦:“秦大人,该解释的我儿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们怎么还在问个不停。即便真的有人冒用了梁非在外的宅子,也是有可能的。我之前就告诉过他,私宅里也不该随意空着,以防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偷偷溜进去。梁非却是个不长记性的,因着平日里不经常去住,宅子里连下人都不怎么有。” 他这是把宅子里发生的一切都给否定了,总之什么情况都可能,但是跟他们梁府没关系! 慕容敛冷冷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就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耽误了这么久,也不嫌累得慌。立王妃,秦大人,问完的话可以走了吗,本王还要接着休息!” 秦源看向罗莹,请示她的意思。 罗莹最后深深地看了梁非一眼:“我们走。” 再回到京兆府的时候,于仙穹一见他们回来就问:“王妃,怎么样了?” “宽王殿下在梁府,我说的,是梁家大宅,是侯府而不是那个私宅里。不过那个私宅的确是梁非的住处,可他一口否认自己今晚去过那里,还说他不经常去那个地方,即便真的有人在里面做了什么,也可能是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 “所以,宽王对今晚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情么?他没有发烧,没有病重,更没去过青潺巷?” 罗莹沉吟:“他确实没有生病,但是他喝多了,我们去的时候,他刚好醒了一轮,仍能看出来醉态。” “那,宽王也听说了我的事情吗,他是怎么回答的?” 于仙穹有些害怕。 虽然于府和宽王的亲事暂时搁置了,也是因为皇上应了于家的意思,可她对慕容敛并非是没有情谊的。 真要是出了事,慕容敛心里介意,会不会就…… “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宽王今晚被掳走的女子是你。” 于仙穹不由一愣。 “只要你不想说,这件事可以将你越过去,就不会影响到你什么了。只是,背后动手的人一定要查清楚,我怀疑……” “您怀疑什么?” 罗莹觉得梁非有问题,可她目前没有证据,不能随意定论。 “将你请出于府的人是什么特征,你能知道么?还有,对方是怎么见到你本人的,都那么晚了你还答应见他,总该有点本路吧?” “是他去了于家的后门,找到看门的人让他前来通报。因为我听说是紧急的事,又跟宽王相关,一时情急便没有静下心去想。” 能准确地摸到于府后门去,还能说服于仙穹这么晚出门,一定是对她非常了解的人。 要知道,于府和宽王商议婚期延迟,京城里说什么的人都有。 不少人暗中议论说,于仙穹或许对宽王无意,中意其他男人了,才会想着拖延不嫁。 但是今夜去找她的人,却仿佛能看穿于仙穹的心思,知道她心里对老七是存有关心的。 有了这个前提,才会有之后的种种安排。 罗莹想到了什么,立刻转头看向秦源。 “秦大人,有件事还需要你派人去做。” “王妃请说!” “现在这么晚,梁二爷提到的那个明凤楼定然已经歇业了。你就算想盘问,也得等到明日营业之后。” 秦源点了点头:“是如此。” “可我们不能这么晚。现在立刻派人盯着梁府和在明凤楼,看看是否有梁家的人提前去知会。说不定有人为了掩盖事实,想要暗中做手脚呢。” 听到罗莹这么说,秦源一下子了然。 “王妃,您是怀疑梁大人有问题?可有一点我真的不明白,不管是梁大人还是梁非公子,他们都应该希望于小姐跟宽王殿下锦瑟和鸣才是,不该从中作梗,对于小姐不利啊。” 罗莹看向于仙穹,后者茫然地应了一声:“是了,从一开始,梁家就很是撮合我和宽王殿下的。梁大人的女儿,还是我的闺中密友,我和梁姐姐的关系很亲近的。而且我从来没跟梁家有过矛盾,不会……” “有件事一直没问你,你们为什么要延迟婚约。” 于仙穹愣了一下,轻声说:“这么大的事,总该等我父亲回来的。他如今并没有给过答复,母亲心中不安,想缓一缓。” “只是如此吗?那你母亲那边,可曾和梁家或者宽王殿下有过间隙,说不定她没有跟你提过,你自己察觉过吗?” 于夫人其实说过,提出搁置婚事的时候,梁二爷是极为不满的。 只是,这样的事情能告诉罗莹么? 于仙穹咬牙,心里迟疑不定。 罗莹将手掌轻放在于仙穹的肩膀上:“于三小姐,我们之间的确交情不深,可你愿意相信我吗?” 天籁小说网 第1643章 古怪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古怪 于仙穹看了罗莹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其实,我母亲之前找梁大人商议过婚事延期的事,梁大人很不高兴,所以并不算谈拢了。只是后来母亲执意找皇上,才有了现在的安排,我不知道梁家是否心中仍有抱怨。” “所以,梁家很可能是存了不小的怨念的。可这终究是你和宽王之间的事情,梁家再怎么说,不够是怡太妃的母家,不该事事巨细过问吧,未免管得太宽了。” “我和殿下之所以能有之后的发展,都是梁家人一直在撮合的。” 罗莹眉心一动:“原来是这样吗?” 别的,于仙穹也说不出更多了。 她今夜受了惊吓,至今脸色都不太好看,罗莹唯恐她不舒服,便提议再亲自将她送回于府去。 临走之前,罗莹又提醒秦源不要忘记派人盯梢的事情。 秦源见她打算走了,忙问:“王妃,那,那您不管立王殿下了么?他还在里面躺着呢!” 罗莹哼了一声:“他不是还想瞒着我吗,而且是在喝花酒的时候出了事,不是活该是什么。谁爱管他,让他在这里好生歇着吧!” 她说完,拉着于仙穹就往外走,当真不管慕容苏了。 于仙穹本来还心事重重,一见到罗莹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您嘴上埋怨殿下,心里头还是记挂着他的吧?” 待上了马车,罗莹才说:“不是不让他回王府。而是他伤得不轻,不能随意走动,反正已经上了药,不如让他在这里休息。” 这么说着,她又将手放在肚子上。 隆起的地方,孕育着一个很快就要出生的孩子。 罗莹的目光柔和下来:“有时候想想真的很神奇,在我眼里,立王自己就跟孩子一般,却已经是做爹的人呢。可他以后要还是一团孩子气,难道要我伺候两个孩子么?” 虽然是埋怨的话,她的脸上却是幸福的。 于仙穹看到这样的罗莹,忍不住想,立王妃这般珍视自己的孩子,可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地挺身而出。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像之前她以为的那样,针对过自己吗? 她这么想着,嘴里就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立王妃,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要问问您。不过之前没有机会,也不敢相问。” 罗莹困惑地看着她:“有何不敢的,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就是了,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花茶宴的那天,我受到您的邀请去王府里赴宴,您还记得吗?” 罗莹点头:“当年记得了。那日,你和梁小姐结伴同行的是不是?” “是,其实那天出了点意外。我面前的汤盅和菜肴,都有问题。” 听到于仙穹的话,罗莹豁然抬头:“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送到我面前的那碗汤,是冰凉的。其他的菜,要么苦涩,要么馊了,总之全部都不对。” “竟有这样的事情吗!”罗莹一把拉住她:“那你怎么当时没有跟我说过呢。这么大的事情,倘若告诉我,我一定会彻查是谁下的手。” 于仙穹面露为难:“那一日,宾客云集,我如何能够在人前跟您说这样的话。而且,我也在担心会不会……” “会不会怎么样?” “万一是您不喜欢我,暗中给我使绊子,也未可知。” “这如何能够!”罗莹竖起手指指天发誓:“我愿意以我的性命做担保,我罗莹绝对干不出来那种背地里对你使坏的事情。包括之前,老七说马蜂一事,是我们故意针对他,也是没有过的。你看,这些事情都是误会,倘若不敞开来说的话,变都会成为顽疾,横亘在我们之间。”m.23sk. 于仙穹抿了抿嘴唇:“所以立王妃,您并没有指使过谁针对我是吗?” “当然。你还记得当时将汤盅和菜肴送到你跟前的婢女的模样么?” “已经过了很久,记不得了。” 罗莹沉声道:“那一天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连下人都很杂。有些下人不是经常在我跟前伺候的,我自己都不认得的。说不定就是有人动了手脚,故意苛待你。” 这么想着,罗莹还有几分后怕。 “幸好只是怠慢了你,而不是下了毒什么的。不然你出了意外,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于仙穹很是费解:“我应该没有仇家才对的,实在想不到谁会存了心思这么对我。我平日里,是不太出门走动的。” 罗莹看出来于仙穹内向,所以她沉吟道:“对方未必是跟你有仇呢,万一,是冲着老七去的呢。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和老七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要是有人心中不满,暗中生事也有可能。” 可是她琢磨了一番,能有这样动静的,莫非是谁也对老七有意,因而对于仙穹生出了嫉妒之心? 只是京中的贵女里,她委实想不出这号人物来。 她越想越觉得遗憾:“你啊你,当时就该第一时间告知我的,怎么会误会我对你不满呢。在当下处理的话,说不定能揪出来背地里那个人,现在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把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拖出去问话,只怕也不会有人承认的。” 于仙穹同样有悔。 那个时候,她是听了梁小姐的话,跟着认定了是罗莹有问题。 其实她但凡冷静一些,想得深一些,也不至于钻了牛角尖。 而梁小姐为什么一口咬定是罗莹的不是呢? 梁姐姐……梁家…… 于仙穹的眼皮跳了跳,心中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眼看着到了于府,罗莹问道:“要我陪你进去吗?” 于仙穹摇了摇头,朝她深深一拜:“今夜已经给您添很多麻烦了,王妃大恩,我铭记于心。” “进去吧。” 罗莹目送她安全入府,才命人离开。 院子里看守的婢女见了她,小跑了过来:“三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叫奴婢有些担心。” “母亲中途没有醒来吧?” “没有。” 跟着于仙穹出门的丫鬟则是惊魂甫定:“你不知道,我们今夜在外出了大事!” 第1644章 暗涌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暗涌 她刚要跟府里的婢女说起,就被于仙穹抬手制止了。 “今夜之事,暂且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尤其是不准跟母亲提起,听到没有?” 被于仙穹这么一说,婢女不敢声张了,忙乖顺地点了点头。 于仙穹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梁家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梁家,的确很不太平。 寝室内,慕容敛服用了一碗醒酒汤,酒气已经散了大半。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让一边的梁非和梁二爷都难免有些发怵。 要知道,平日里他们将慕容敛当做小孩子一般看待。 慕容敛也多是嘻嘻哈哈的,从未有过现在这样凝重的神情。 “所以你们趁着本王喝醉了,就私下让人去将于仙穹给骗出梁府,想将她给扣留在本王身边过夜,再利用这一点倒逼于家,让于夫人改口尽快操办婚事。” 说到这里,慕容敛的手指已经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见边上无人应答,他用力将杯盏往桌子上一摔,竟是将瓷器给震碎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 “殿下息怒!” 梁家父子扑通跪了下来请罪,梁非懊恼地看着他:“这件事是我们没有思虑周全,想着殿下您的心太软,不忍心对于三小姐做出什么。可万一于家真的过河拆桥,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您了,您该多伤心啊。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您的终身大事考虑。” 慕容敛冷冷扫了他一眼:“本王之前就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于仙穹胆子小,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不知该多害怕呢,说不定会成为她余生的阴影,进而影响到本王跟她的感情。可你们倒好,故意灌醉我,擅作主张,做出这样荒唐的行径,还闹得人尽皆知,真行啊你们!” 梁二爷忙替自己找补:“殿下,我们确实没想到中途会有立王府的人出来搅局。不然的话,说不定于小姐已经顺利在您边上过夜了,到时候您好生哄一哄,本不该发生什么事的。只要私下跟于家说通了,两边商议着就能谈妥。可谁能想到,立王妃会大半夜地路过,现在还惊动了京兆府,恐怕不得善终了。”???.23sk. “还不是你们闯的祸!” “是是,错在我们行事鲁莽。可事已至此,也没法改变了。为今能做的就是怎么都不承认,劫持于仙穹的下人,我们也不会再让他们露面。只要找不到人,谁都不能说是跟您或者梁府有关系。再有,听立王妃的意思,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她并没有提到于三小姐的名讳,还是为着她的名声着想的。只要他们有这一层顾虑,就不怕收不住。” 想到这件事会影响到于仙穹的清誉,慕容敛就气得够呛。 “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梁二爷赔笑道:“今日秦源问起你们晚上去了哪里吃酒,我既然说了明凤楼,肯定是要打招呼的。殿下放心,天亮之前我就会派人去跟那里的老板说清楚,那老板是我的旧识,一定会圆过去。秦源总不会揪着这一点不放吧。” “可于仙穹要是因此对我有芥蒂,你们谁能弥补?” “秦源那里只要查不出,我们又都不承认,事情只能不了了之。那于三小姐便不会认为是您所为,绝不会对您生怨的。” 梁非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听妹妹说,于三小姐最是心软了。” 慕容敛又警告了他们几句:“本王劝你们将对付于仙穹的心思收一收。动谁都可以,她不行,听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 好不容易将慕容敛给安抚下来,梁二爷又痛斥了梁非一顿,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 果然听到外面的鸡鸣声,他就一个翻身起来,将信得过的手下叫了进来。 “去,到明凤楼敲门直接找他们的老板,就说是我有事相求。” 他在下人的耳边详细地说了一通,下人连声应下,不敢耽搁就出了门。 门外的暗处马车里,两个人轮流看守着梁府的动静。 原本盯了数个时辰,都不见梁府有人进出,还以为是秦大人想多了。 结果就看到有人牵着一匹马从梁府里出来,看守的人忙推了推身边人:“快,有人出府了,咱们赶紧跟上。” 好在这个时候,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都卖菜的人出来走动了,并不似之前那么清冷空旷,所以他们一路尾随并不十分扎眼,梁府的人也没有察觉。 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就眼见那人去了明凤楼。 “我的天,秦大人这是料事如神啊。他怎么猜到,梁家可能会派人去明凤楼的?” 明凤楼原本大门紧闭,那人用力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伙计急匆匆地下楼开门。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梁府的人就跟着进去了。 因为门又重新锁上了,秦源派出来的人没法跟着进去,从屋顶上也听不到动静,他们只能在外等着。 过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之前进去的人又出来了。 天,也开始泛起鱼肚白,一点点亮了起来。 他们没有再跟着这人折返回梁府,而是直接去了京兆府的府衙汇报。 府衙内,秦源听他们说完一下子坐直了。 “当真么?梁家真的派人去了明凤楼!好啊,看来立王妃说的不错,梁家确实有问题,恐怕昨晚上,宽王殿下压根就没有跟梁非一起去酒楼喝酒,说不定他们就是在私宅里。” 床榻上,慕容苏闷哼了一声:“等天亮之后,你就带几个人例行公事地去明凤楼问话,听听他们怎么说的。如果他们按照梁家的说辞,咬定梁非和宽王昨日去了,就直接将人给带回京兆府审。本王就不信,重刑之下,那些人还不肯说实话。” 秦源一口应下:“是,下官肯定让他们招出来。只是下官还是不懂,梁家这么折腾究竟为何。如果说真的是宽王或者梁家的人劫持了于小姐,意图何在呢,于小姐再过些日子不是顺理成章地能够成为宽王妃吗,这种板上钉钉和和美美的事情,怎么就偏要做得偷鸡摸狗?” 第1645章 严惩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严惩 慕容苏想了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梁家人这么干,可以说吃力不讨好。但越是反常,我们越要扒开面具,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秦源忙应了下来,只等天亮之后,就亲自带人去了一趟明凤楼。 经过夜里这一遭,明凤楼的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看到官兵过来,只是微微露出一丝诧异,装作费解地样子上前招呼道:“秦大人,怎么这么早就带着人到我们这里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秦源以前也是来过此处的,发现今日在场的,居然是他们店里的老板。 要知道往日虽然店铺会清晨在营业前打扫除尘,多是底下打杂的人忙碌,何须酒楼的老板亲自到场。 这架势,不像是巧合,倒像是等着来敷衍他的。 秦源心中冷笑,嘴上还算客气。 “京兆府办案,耽搁不得,故而一早就来了。有件事情,还需要像沈老板打听,希望沈老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要让本官失望。” “自然。” 秦源四处打量了一下:“昨天夜里,你们店里是不是接待了梁府的那位梁非小公子?” “是啊!” 对方一口承认:“梁公子的确来过,怎么,秦大人好端端问他做什么?” 秦源并没有因为问到这个答案就罢休,反而是更仔细了问:“哦,梁公子是什么时辰来的,和几人一起来的,昨日穿了什么衣服,客人们又都是什么打扮?” 老板没料到秦源会问得事无巨细,尬笑了一下:“具体的时辰我不大记得了,不过他们是亥时离开的。除了梁公子之外,还另有一位客人,看起来身份不凡。” “其他人呢,仅有他们两个人吗?” “是啊。” “坐在什么位置?” 老板囫囵伸手指了一下二楼的某个厢房,却被秦源生硬地打断:“说得准确一些,究竟是哪个房间,怎么你说的位置,跟那位梁非公子有差。” “这,当时我也是在店里稍微巡视了一番,客人实在太多了,记不得精准的了,还请大人海涵。” 秦源冷笑了起来:“那就找你们的伙计来,昨日谁接待了梁非一行人,究竟有几个客人,都交代清楚了。你说只有两个客人,是不大对得上的。” 老板暗暗吃惊,梁府的人过来的时候,分明只说了梁非和宽王同行,没说别的了。 难道这对不上吗? 秦源见他愣住,更加重了语气:“沈老板,本官这桩案子,可不是儿戏,也没空跟你在这里掰扯浪费时间。你让昨日招待梁非的伙计出来回话,这不难吧。” 可哪有什么招代过梁非的伙计呢,老板心里越发后悔起来,早知道这么麻烦,他就不轻易答应梁府了。 只是梁二爷的面子,也不是什么好拂开的,左右为难之下,他便点了一个平日里在店里十分机灵的伙计过来:“昨天我瞧你楼上楼下跑得勤快,招待梁非公子的人是你吧。” 伙计笑着应了下来,恭敬地对秦源说:“大人,昨儿梁非公子和另一位公子一起来的,身后还打了两三个随从,他们是在东三厢房用餐。” “可梁公子说,他们是在西边的房间。” “不会。”伙计并没有改口,反而更加坚定地说:“小人不会记错的。如果您是听梁公子说的,他昨日饮了一些酒,他身边带来的那位客人更是喝多了,所以他们恐怕会记错了。” 秦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扫向了面露得意的老板:“是这样吗?那好,那本官就……”3sk. 他们都以为,秦源问完就该走了,谁知他话锋一转:“本官就把你们都带回去,再好好审审,直到问出实话为止。” 老板立马做出惊骇的样子:“秦大人,这未免欺负人了!我们已经如实说了,还要怎么诚实呢。我知道您办案心切,可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昨天夜里,梁府的人偷摸摸地来到这里,却被本官的手下逮个正着。沈老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当本官今日只是来问几句就放过去的么,那你算盘打错了,为了一个人情就欺瞒朝廷命官,是在包庇嫌疑人,真要是出了问题,同样会被问罪。做人情的时候,你怎么不替自己考虑考虑。” 沈老板脸色刷白,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秦源已经不由分说,直接命人将他和那个伙计给拖走了。 梁府里,梁二爷听着下人汇报,胸有成竹地问:“怎么样,秦源应该已经去了一趟明凤楼了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汇报的人却慌了起来:“二爷,可是秦大人将沈老板和其手下都给带回京兆府衙门了。据店里的人说,似乎闹得并不愉快,秦大人不信说辞,说要将他们带回去严审呢。” “你说什么?”梁二爷刷得起身,不由怒骂:“秦源是疯了吗,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也要严审,莫非还要动用重刑不成?” 他自问和那位沈老板的交情虽深,对方在严刑拷问之下却不见得能替自己守住口风。 如果再不阻拦,真的说出什么话来,反而麻烦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 梁二爷走到院子里,就跟留宿在梁府的慕容敛打了个照面。 慕容敛后半夜睡得十分不踏实,这会儿眼底都是一圈乌青色。 他看到梁二爷行色慌张,更加心烦了:“舅舅是怎么了,发生何事?” 梁二爷将明凤楼的事情说了,慕容敛叹了口气,却知道眼下说什么指责的话都无用了。 “罢了,本王同你一起去。” 等他们到京兆府的时候,那位沈老板已经挨了一顿鞭子,哭哭啼啼地说他真的不知情,是梁家人特意过来,让他一定要这么说的。 “秦大人,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商人,得罪不起京城里的权贵啊。上头的人教我们怎么做,我除了照做还能如何呢,我方才不该骗您,可现在已经如实相告了,您就放过我们吧。” 第1646章 心虚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心虚 秦源点了点头,亲自替他松了绑:“好,本官可以不为难你们。”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声不悦的质问:“秦源,你什么意思!” 这声音甚是耳熟,不是梁二爷还是哪个。 秦源挑了挑眉,示意手下继续替沈老板将收拾妥当,先自行走了出去。 果然,外面梁二爷气势汹汹地拉着人问:“秦源呢,你们秦大人去哪里了!让他出来说话!” 梁二爷身后还跟着一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慕容敛,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宽王殿下,梁大人,怎么突然造访京兆府了?” “你把明凤楼的那位沈老板怎么样了!”梁二爷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秦源,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啊,沈老板就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哪里得罪过你们京兆府了。是不是因为他们说了实话,打乱了立王府想要栽赃嫁祸的心思,所以你秦大人就要将人给带回来严刑审讯,逼得他更改供词,来陷害宽王殿下和梁家?” 梁二爷说到这里,仿佛是连自己都说服了,更加激动了起来。 “身为京兆府尹,不知为百姓和朝廷效劳,却插手私人恩怨,擅自抱团站队,结党营私,你这样的行径如果让皇上知道了,还不知如何失望呢?” 秦源心里觉得好笑,刚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本王怎么不知道,立王府和宽王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都到了需要结党营私抱团对立的程度了?” 身后,官兵小心搀扶着慕容苏走了过来。 梁二爷没料到慕容苏这个还是居然会在京兆府里,而且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方才那番话,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秦源给他施压,如若慕容苏本人在此,他是决计不敢说的。 “立王殿下也在。” 梁二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来的正巧,想必昨日发生的事情,您也听说了。这件事误会颇多,我们实在不清楚为什么会跟梁家扯上关系。但是梁家在朝为官多年,难免会有仇家,加上宽王殿下刚刚封王,说不定有人眼红,心思不正就对梁家暗中下手试图抹黑,才出了昨日的事情,希望京兆府不要轻易定夺才是。” “梁二爷说得好生在理,既然不该轻易定夺,为什么又一口咬定,是我们立王府故意针对?” 慕容苏冷眼看向慕容敛:“老七,你昨日真的去过明凤楼吗?” 慕容敛烦躁到了极点,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眸,又低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想作答,还是答不出来。 梁二爷刚要替他说:“这不会错,是殿下和……” “可是明凤楼的沈老板已经否认了。” 慕容苏这么说完,沈老板就自审讯室里走了出来,和梁二爷打了个照面。 他露出尴尬的神色,心虚道:“二爷,当真不好意思了。您夜里找我说的那件事,我是帮不上忙了。我已经否认了,还请您体谅苦衷,莫怪罪!” “姓沈的你!” 沈老板已经带着人,脚下抹油逃走了。 慕容敛被当面摆了一道,顿觉面上无光。 他本来就心情很郁闷,现在来了这么一出,更是没好气了。 “去没去明凤楼,你们管得着吗?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向京兆府报备。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本王强抢民女吗,好啊,民女在哪里?让她出来跟本王当面对质,如若找不到对质的人,就是口空无凭,蓄意造谣,我说错了么?” 梁二爷跟着硬气了起来:“就是!昨日我说明凤楼,是因为你们吵闹不休,我就随意说了一声。本来不想计较这件事了,可你们抓着不放,也过于欺负人了!” 慕容苏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老七,你当真要跟受害人面对面对质么。如果你一定想的话,我可以成全你。我不是王妃心慈手软,什么事都要顾及周全,毕竟对于京兆府来说,唯有将案子查清了才是尽职尽忠,其他人的名声,我没有时时护着的必要。” 慕容敛的眼底闪过一丝紧张,梁二爷也跟着噤了声,压力倍增。 就在双方胶着不下的时候,门外却来了一人。 “于三小姐!” 听到秦源的喊声,慕容敛怔怔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门边。 来人还真是于仙穹,她居然亲自过来了? 于仙穹环顾了一圈,先朝着慕容苏和秦源行了一礼,而后才面向慕容敛。 “宽王殿下,有件事情我想单独跟您说说,不知方不方便?” 慕容敛如何能拒绝,秦源请示了慕容苏一眼,随后贴心地给他们安排了一间空房,好让他们说话。 门一关上,慕容敛就立马慌张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镇定。 “仙穹,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于仙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我为什么来,殿下不清楚么?我以为,殿下心知肚明的。”23sk. 慕容敛闭了嘴,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昨天夜里,有人手持象征着您身份的腰牌去了于府,执意要见到我。等见了面之后,他就对我说殿下您身患重病,高烧不退,情况很是危机。因为那人声称您心心念念地想要同我相见,我于心不忍,就随他一同出了门,谁知道眼看着被带入一间院子里,就险些被人给关起来了。” 她说到这里,目光不曾从慕容敛身上移开半寸,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表情。 慕容敛攥紧了手指,好一会儿才尴尬地说:“怎么会这样,是什么人做的,太过分了。” “是啊,利用我对殿下的关心,深夜将我带出去,全然不顾我还尚在闺中,当恪守礼仪。如果不是我费尽全力逃走,又不幸中的万幸遇到了恰好路过的立王妃,得她相救,我和殿下现在未必能有机会再见面。” 于仙穹慢慢地说:“说不定,我会羞愤难当,自行了断了。” “万万不可!”慕容敛豁然抬头:“仙穹,你怎么能动那样的心思!” 第1647章 发火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发火 于仙穹的眼底已经泛起一层浅浅的泪光了。 她红着眼眶看着慕容敛:“我以为殿下站在我的角度,是能够理解的。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被被人知道的话,难免会有很多难听的话出现。即便真实的情况是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没办法堂堂正正地做人了。” “怎么会呢,仙穹,你想得太严重了。首先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这是既定的事实,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呢。” 于仙穹继续盯着慕容敛:“那殿下呢?殿下也不介意吗?昨夜我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当时我差一点就被关进去的那间屋子里,是有一个人的。只是后来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被带走了,我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慕容敛心神不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地安抚她:“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你已经获救了,这就是最重要的,放心,本王不会介意的,也不想去记得这件事,我们一起忘记好吗?”23sk. 他的话让于仙穹心里闪过难以形容的失望,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可是我忘不掉!殿下您又为什么不想计较呢,不是您口口声声地说在意我吗,难道那些话都是场面话,是虚情假意不作数的么?” “当然作数的!仙穹,本王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你无需怀疑。” “可有人险些侵犯您认定的王妃,您的态度就是这么无所谓,像是在提及今天的天气。还是说,那些人本就是遵照着您的意思带我离开王妃,那个屋子里躺着的人,也本来就是您。” 慕容敛粗重地呼吸了几下,非常无力地否认了。 “不是的。” “昨天夜里我回到于家之后,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您心中有我,却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我没有逃出来,在那里待了一整夜,会发生什么后果呢?” 她不再看慕容敛,自顾自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完:“等第二天,我母亲就一定会知道我彻夜未归……要是更严重一些,我们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就再无任何退路了。到时候,你们拿捏我就像是捏着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不要说尽快成亲,就算是几日后成亲,我母亲恐怕也得答应。” 见慕容敛还是没有回复的意思,于仙穹的语气更深沉了一些:“当然,要是那间屋子里不是殿下您,而是其他男人的话,我也只能嫁给旁人了。” 慕容敛因为这句话不可避免地情绪激动了起来。 他的胸口持续起伏了好一会儿:“本王不会允许你嫁给其他人的,也没有那种可能!昨天的事情,我承认是梁家的错,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喝醉了,全然不知梁非做了那样的打算,竟是将你给从于府带了出来。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他的。” 于仙穹很慢也很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所以殿下终于承认了。” “我已经狠狠斥责过梁非了,他的说法是,担心于家有心悔婚,不忍看到本王伤心失意,才想用下下策让我们的事情能尽早定下来。我,我当时被他约出去喝酒,喝得不省人事,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酒后乱语让梁非误会了,总之,对不起,给你造成了伤害,我非常难过。” 见于仙穹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慕容敛有些讨好地去拽她的衣袖,但是被她很快就拂开了。 “仙穹,那件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我用性命起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要是你母亲知道的话,我也愿意去跟她赔罪的。” 不过按照慕容敛对于夫人脾气的琢磨,她目前应该是蒙在鼓里的。 否则她今日就不会让于仙穹这么轻松地出府了,多半是陪着,或者她代为出面。 于仙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殿下不打算问责梁家了吗?” 慕容敛露出困惑的目光:“可梁家是我外公和舅舅的府宅,他们都是我至亲的人,如何能问责他们。” “那我就活该忍受这一切吗!” 于仙穹咬牙看着她,她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失望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殿下,我之前是真的以为,您对我是爱护的,我也是愿意跟您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可是我就活该被人当做棋子一样利用,但因为落子不慎出了差池,就要忍气吞声地当做无事发生过吗,这公平吗,合理吗?” 在慕容敛的印象里,于仙穹一直都是一个脾气非常好,温和内向的女子。 现在看到她几近歇斯底里的说出这番话,慕容敛忍不住心揪了起来,越发无措了。 “对不起仙穹,我愿意给你任何补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可是、可是揭发梁家的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你不是不希望这件事传开了被外人知道吗,那无缘无故地如何能拿梁家怎么样呢,宫里也不会同意的。” 他又竖起手指保证:“但是我会让梁非受到教训,责令他闭门思过,短时间内不得出门,怎么样都可以,这样给你出气行吗?” 于仙穹强行镇定下来,声音仍有些不可避免地颤抖:“殿下为什么想娶我?是有什么所图呢?” “没有所图,我就是喜欢你,第一眼见到你就是了。” 他急切地想要让于仙穹认同:“真的,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和梁非走在街市上看到了一个道士,他拦住了我算了一卦,告诉我之前见到的女子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我们是天定的好姻缘啊仙穹,能够成为宽王妃的人,命中注定只有你了。” 于仙穹完全没有被这样的说法打动,她甚至觉得有一些吊诡和荒诞。 “是么,要是那个道士当时告诉殿下您,之前跟您见到的女子命格极差,不能相处,但凡靠近了都会带来灾祸劫难,殿下也会像现在这样,笃定地跟我在一起吗?” 第1648章 不信梁家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不信梁家 慕容敛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说法,他下意识地否认:“你怎么会多灾多难呢,仙穹,你的命很好的。” “我说如果,如果当时算出来的结果就是那样呢,殿下会如何自处?” 于仙穹的语气甚至多了一丝她自己都陌生的尖锐,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慕容敛:“宽王殿下,你不如扪心自问,你是喜欢我这个人呢,还是希望你被人点破的‘命数’。” 说完,见慕容敛有些发愣,她的心也一点点冷了下去。 她甚至不想再多看慕容敛一眼,就打算阔步走出去,但是慕容敛自身后抱住了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丢下我,也不要对我失望。仙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明白你心头很不甘,其实我同你一样生气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过不尊重你的念头,昨天夜里我得知发生了什么,在梁府里大发雷霆,吓得舅舅和梁非都连声求饶。如果可以,我也想给他们一些教训的,只是梁家和我是什么关系,我母妃还在别宫里躺着呢,我不能孤立无援。仙穹,我需要强有力的支撑,才能让我在皇子里有喘/息的机会,不然我们母子没有活路的。” 他说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 于仙穹还能明显地感觉到身后人在发抖。 可能是这样紧紧贴着的触感太过于明显了,慕容敛的颤抖让她跟着触动了起来。 她总算调整好了情绪,慢慢地回过神,伸出手开始抚摸他的后背,试图平复慕容敛的悲伤。 “坐下来说吧殿下,我们可能都有些累了。” 他们很快靠在桌边坐下来,慕容敛觉得自己现在太狼狈了,眼睛又酸又疼。 于仙穹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他,他没有抬头,但还是接了过来,囫囵地擦了几下,总算停止了哭泣。 等慕容敛看起来平静一些了,于仙穹才轻声开口:“殿下,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梁家就插手颇多。” 慕容敛一愣,迷茫地看着她:“是这样吗?”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是的。” 于仙穹说得很肯定:“譬如您刚刚说的那个道士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您说的是,梁非当时一同在边上是吗?” 见慕容敛点头,于仙穹垂下眼帘:“没记错的话,我们初见的那一天也是梁姐姐执意约我出门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拉我出去,梁非跟您在一起,再带您去见我,并非是偶然呢。” “不会吧。”慕容敛还是不信:“难道就不能是我们冥冥中的缘分吗?” 于仙穹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嘴唇:“您是否从那个道士的算卦之后,就开始对我改变态度了。” 虽然慕容敛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梁姐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频繁地对我提起您。我能够感觉到,他们在极力地撮合我们,甚至连您的那位舅舅,作为长辈也有推波助澜的态度。” 慕容敛默认了。 “他们这么做,是因为我的家世吗?我是西北军主帅的女儿,在梁家眼里,对您的未来是大有助益的,所以他们选择了我?” “我的初心真的不是如此。”慕容敛有些着急:“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信我!” 她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些,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梁家要这么做。是,他们是怡太妃的母家,那么这一切是怡太妃授意的吗,还是梁家自己的意思?” 慕容敛被她看得有些无措,他也不想撒谎,只好说:“母妃一开始也不知道的。”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商人家里。他有三个兄弟,我父亲是最小的那一个。因为经商,所以家财还算阔绰,只是几个叔伯的关系很不好,经常算计来算计去,每天都盯着我祖父的银子,好像为了那些银子,他们可以践踏世间任何的亲缘。” 她说到这里有些伤感:“但是我父亲从小跟着寺庙里的师父习武,很看不惯两个哥哥的行径。他也不愿意跟他们争夺祖父的财产,就选择投军了。父亲在军中得了我外祖的赏识,外祖父就将女儿嫁给了他,之后父亲的仕途也十分顺利,一路高升,在去西北军之前,就是朝中品级不错的武将了。” “而自父亲从军之后多年都没走动过的叔伯们,又突然开始跟我们亲热了起来,但每次来都是有所求,想要父亲帮他们打通关系,或者摆平麻烦。父亲忍无可忍,断了跟他们的关系,闹得十分僵硬,至今没有来往过。” 慕容敛不知道为什么于仙穹突然说这些,但是他听得很认真,全部都听进去了。 于仙穹叹了口气:“殿下,由此可见,哪怕是至亲,往往都是利益为先的。我不认为梁家人就是例外了,否则您的大舅舅和二舅舅也不会闹得不可开交,在老爷子还没过世的时候就分家了。那您觉得,梁二爷执意要我们成亲,是别无所求,只是为了成全吗?”23sk. “仙穹,你是在怀疑二舅舅吗?” 于仙穹定定看着他:“殿下,你信我吗?” “信的,我当然相信你。” “可我不信梁家。”她想到了什么,咬了一下嘴唇:“我反而更加信任您的兄长们,不知为什么,比起梁家来,几位殿下和王妃的作风看上去更加光明磊落。” 慕容敛不大认同,但是被于仙穹这么看着,他不便发作,只是闷声说:“那你应该看错了。我母妃的事情,我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立王府,她不可能沦落成现在的样子!我知道罗莹昨夜无意中救了你,你肯定会心存感激,但我很讨厌他们,再说她肯定是因为认出你了才救人的,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目的呢。” “绝对不是。在认出我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救人的打算,我非常肯定。” 于仙穹又提醒他:“并且我问过了,之前花茶宴立王妃也没有针对过我。是有人从中故意挑拨的。” 第1649章 揭过不提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揭过不提 慕容敛更加不明白了。 于仙穹便认真地跟他解释:“我明确地问过立王妃了,说到花茶宴的时候,我面前的吃食有问题。她对此表现出极大的诧异,那不会是装的,我基本确定她是不知情的。殿下,您不觉得奇怪吗,在立王府里,立王妃对我并没有任何的成见,可是我却被人针对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有人在背地里搞鬼,且很可能目的在于让我对立王妃产生怀疑,心生不满甚至怨愤。” 慕容敛很保留地说:“这可不一定。你都当面问罗莹了,她怎么会承认呢。她的一面之词,凭什么就是真的。凶手杀了人,难道会承认是自己动了手吗?” “我当时没有告诉殿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于仙穹问了一个听起来有点不相干的问题,她问完自言自语说:“哦我想起来了,是梁姐姐告诉您的。本来我跟梁姐姐说,这件事情算了,不要再提了,可是她第一时间就跟您说了。” “仙穹,你是不是陷入某种极端了?”慕容敛不赞成地看着她:“你方才说自己对梁家有意见,所以现在往前推敲所有事情的时候,都在怀疑梁家人的动机。” 他有些生硬地提醒:“我表姐可是你的挚友,你们相识许久了,她对你关心,替你打抱不平故而第一时间告诉我,是人之常情,更是心疼你。你却觉得她是另有目的吗?” 于仙穹并没有搭理他,反而自顾自地说:“听说花茶宴的时候,立王妃担心人手不够,经验不足,从府外调借了一些下人回来。其中有丫鬟,有厨娘,这些人当中若是混杂了个别目的不纯的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于仙穹,你说的这些,都是自己的臆想。”慕容敛稍稍显得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这是基于你对梁家不喜的基础上做出的负面的判断,本王认为很不客观。” 谁知于仙穹附和着点了下头:“殿下说得有道理。那您对立王府、宸王府甚至皇上的揣度,是否也是出于单方面的臆想呢。如果到头来是误会一场,并没有谁对您有恶意,您却用恶意去揣摩他们,不是同样不公平吗?” “那如何能算是本王的臆想!我母妃被人推下去,有证人在的!” “昨天我被人带去梁非的私宅里,您也承认了的。” 慕容敛被她这么一说,不情不愿地闷声答道:“这两件事情,怎么能相提并论。” 于仙穹没有松口:“可在我看来,就是差不多。” 他的心情更加失落了,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于仙穹:“我之所以告诉你,是不想骗你,更不希望你因此惴惴不安,觉得声誉有损。反正我是非你不娶的,就算暂时婚期搁置了,未来我们两个也是要成亲的。” “但是我也不希望梁家出事。仙穹,或许你觉得立王府的人可信,但一切不都是基于我们的猜测上么,我对立王府的怀疑也好,你对立王府的信任也好,其实都没有切确的根据。万一是你信错了人呢,将梁府拉下水,无异于将我的后盾给击垮了,真要是立王府有心对付我,我更加孤立无援了。” 最后,他像是怕于仙穹还是不放过梁非,就咬了咬牙说:“还有件事,你恐怕一直不知道。其实梁家帮过于府一个大忙的,只是你母亲应该还瞒着你。” 慕容敛说的是,就是之前梁二爷替于家“摆平”指认于富贵是凶手的那个副都尉的事。 他原本是不想告诉于仙穹的,但事已至此,如果说出来,应该能让她有些忌惮。 谁知于仙穹先一步制止了他:“殿下不必说了,您想说的那件事,我知道的。” 她的眼中有些许挣扎的意味:母亲告诉过我。您的意思我也明白了。” 他们一起走出来的时候,最紧张的莫过于梁二爷了。 秦源公事公办地问于仙穹:“于小姐,您跟宽王殿下谈得怎么样了,想问的事情,是否有个着落了?” “问清楚了。” 梁二爷深吸了一口气,手心都紧张地出了一层汗。 慕容苏以为老七良心发现,不忍欺骗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已经如实相告了。 谁知于仙穹一开口却是:“原来是误会,昨夜的事情,真的跟殿下没有关系,应该是其他什么心存歹意的人所为,还不忘嫁祸给殿下。” 秦源眼皮一跳,下意识去看慕容苏。 慕容苏沉沉瞥了她一眼:“于三小姐,这里是京兆府,是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地方,既然本王领了这个职务,就不会徇私舞弊,即便是皇亲贵族犯了事情,也一样会秉公处理的,所以你不用害怕,实话实说就可以。” “多谢立王殿下的好意,不过,真的不会梁家和宽王做的。不能放错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了好人。另外,这件事情毕竟不怎么光彩,我实在不愿声张,不如揭过不提,还请立王殿下和秦大人代为保密。” 梁二爷听到这里,想到了什么,故作浮夸地问:“怎么,难道昨天夜里出了事的人是于三小姐您……” “舅舅!”慕容敛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见好就收:“我们该回去了。” 他又看向于仙穹:“仙穹,本王送送你吧。” “不用了。”于仙穹尽量平和地对他笑了笑:“于府的马车就在外面候着,我自行回去即可。告辞!” 她又朝着慕容苏和秦源示意了一番,很快就离开了。 送走了于仙穹,梁二爷和慕容敛也跟着离开,秦源为难地看着慕容苏:“王爷,现在怎么办?这位于三小姐是不是被宽王给威胁了,她来的时候,下官还以为她是来逼问为自己讨公道的。梁家破绽百出,只要往深了问,肯定能有个答案的。” “应该不是受到威胁了,而是有人装可怜求情,于仙穹心软了。” “啊?” 慕容苏摇了摇头,他可没有忽略刚才慕容敛走出来的时候,红肿的一双眼睛。 第1650章 乔迁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乔迁 三日后,稍作翻新的宽王府总算整理好了。 慕容敛站在王府正门,看着上面厚重的木匾上“宽王府”三个大字,陷入了恍惚。 他实在是不喜欢“宽”这个封号,但是有了这个封号,他才能成为王爷,才能有自己的府邸,从宫里彻底搬出来,是自由的人。 当然,这自由不会是绝对的,总是相对的。 皇城根下,天子在上,谁敢说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边上,梁二爷亲自指挥着下人将慕容敛的东西抬进去。 他又领了不少仆从过来:“王爷,立府之后,宫里是派了人来照看,但偌大一个王府,人手肯定是不够的,都是要自己再操办的。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舅舅会让人替你张罗的。” 慕容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梁二爷看出来他兴致不高,顺着他的目光朝着木匾看过去:“王爷您不喜欢做这个封号,我特别能理解。这封号要是不让人称心如意,就像是耻辱一样钉在门楣上,瘆得慌。不过这耻辱不会是永远在的,只要王爷翻了身,就再没有人能这么对您了。” 慕容敛有些烦躁。 他的脑子里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于仙穹的话。 于仙穹告诉他,也许所有的假设都是基于他对极为兄长对皇上的不信任之上,所以看着“宽”字,才会这么不情不愿。 但要是会错意了呢。 这个字,就不能是别的意思吗? 舅舅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正想着,他的思绪就被其他的声音打断了。 一辆马车缓缓行进过来,赶车的人是别宫里的侍卫,他扬声对慕容敛说:“宽王殿下,应您的要求,我们将怡太妃娘娘给带到王府来了。” 慕容敛忙迎了上去,怡太妃果然躺在马车里放置的软板之上。 她因为摔得严重,至今都不能走动,好在恢复了意识,傻是傻了点,命却全然保住了。 这些天慕容敛都对怡太妃的状态十分担心,总害怕有马虎的下人趁着怡太妃脑子不清楚,就私下苛待她。天籁小说网 所以能够搬进王府的第一天,他就立刻给别宫带了话,让他们将怡太妃给仔细护送过来。 怡太妃知道了之后,倒是笑得很开心,她天真烂漫地对伺候自己的宫人说:“我的敛儿是最孝顺的孩子了。” 这会儿见到慕容敛,怡太妃躺在软垫上任由几个仆人将她抬进去,还一边拉住慕容敛的手不放:“敛儿,这是你的新府邸吗?” “是的母妃。”慕容敛看着怡太妃在笑,总算跟着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一个比较轻松的笑:“以后我们母子二人,就可以同住在王府了。” “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梁二爷再次看到妹妹笑得憨傻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毕竟他见惯了怡太妃骄傲从容的面孔,再见到眼前人,落差实在太大,总是不能习惯。 “殿下,管事的人我也选好了,后院还得有掌事的嬷嬷守着,毕竟要照顾怡太妃娘娘。本来宫里有太后派了嬷嬷过来的,但是被我婉拒了。” 慕容敛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太后的人……”梁二爷顿了顿,更直截了当地说:“宫里派来的人,还是不要管着太多事的好,何况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咱们也不清楚,未免不好约束,坏了大事。” 这么一来,里里外外主事的,就都成了梁家送过来的人了。 如果是之前,慕容敛不会有任何意见,甚至还会觉得梁二爷做得非常贴心周到,让他甚是满意。 但是自从上一次见过了于仙穹,听她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就心里十分不安。 眼下看着梁二爷这张永远笑脸迎人的脸,也有些难以形容的膈应。 “殿下,您是愿意相信我呢,还是相信梁家?” 于仙穹的话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慕容敛不愿再想,随着怡太妃的担架阔步走了进去。 几日过后,挑了个黄道几日,按照安盛迁府的制度,宽王府需要设宴邀请宾客来参加乔迁之喜。 梁二爷替慕容敛挑选的管事的确很能干,将宴席置办地很细致,请帖也都尽数发了下去。 虽然说慕容敛这段时间跟其他几位王爷委实不算亲近,可是该送的帖子,还是一个都不能落下。 包括于府也收到了帖子。 于府里,于夫人看着于仙穹,道出了这几日的困惑:“仙穹,最近你好像不怎么提起宽王殿下了,他也没有来找你吗?” 其实慕容敛是让人来带过话的,都被于仙穹冷淡地打发走了。 她说最近不要见面了,她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静养,慕容敛也不好再找理由登门。 上一次出了事,整个于家除了于仙穹和她的贴身婢女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于夫人不明就里,却能看出来于仙穹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她以为是自己管束地太死板了,心中不是滋味:“我并没有制止你们来往的意思,如果你因为忌惮我才这么避讳的话,倒是让我心中不安了。” 于仙穹忙轻声安抚着于夫人:“母亲不要多想,跟您没有关系的。” “宽王殿下特意命人送来了请帖,又是他乔迁的大日子,你怎么都该去一趟的。就挑一个贵重些的礼物,一并带过去表示祝贺吧。” 于夫人虽然自请让婚期延迟,但她也向慕容浔亲口承诺过,不会伤了慕容敛的心。 要是做不到,就是欺君之罪了,她当然不敢。 按照她的猜想,于仙穹肯定是愿意的。 谁知于仙穹一口拒绝:“不了,母亲让管事的去一趟,并将礼物交到宽王府吧。就说我身体抱恙,不便前往,我还是不出门了。” 于夫人这下更诧异了,她忖度道:“你是跟宽王殿下闹别扭吵架了么,什么时候的事,我上一次看他过府时,你们相处地十分融洽,自那之后他也没有再来过了呀。” 于仙穹还是决定不告诉于夫人实情,就更不好回答她的问题了。 “反正我不想去,母亲不必再劝了!” 她态度坚决,于夫人心情复杂,只能差遣下人送了一份厚礼过去。 乔迁宴当日,于府的人就早早地去道喜了。 第1651章 缺席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缺席 于家人会来,是慕容敛意料之中的。 他特意挑了管事亲自去送请帖,就是为了表达诚意,并想着只要等于仙穹来了,便再就那一日的事情,跟她好生说道说道,让她放下芥蒂,不要再同自己置气。 怡太妃的珠宝匣子里,还有一套顶名贵的东珠首饰。 慕容敛之前告诉过怡太妃自己有心仪的女子了,她也听懂了,一直在拍手说好,还非要嚷嚷着让丫鬟去将那套首饰给找出来。 “一定要送给那个姑娘,没有女子不喜欢的。” 怡太妃天真又得意地说。 慕容敛就承了这好意,打算今日就找个机会将礼物送给于仙穹。 他在心里打了腹稿,盘算着要说的话,谁知道等来等去,只等到了一个跑腿的下人。 “于三小姐呢?她今日不来吗!” 慕容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朝着门外的马车看了过去,似乎是想知道会不会再有人下来。 但只换来下人一个非常为难的尬笑:“回宽王殿下,并非是我家小姐不愿意过来。实在是她身体近日抱恙,不宜出门。您也知道的,最近天气寒凉,很容易生病,小姐不愿意将病气过给前来的宾客和王爷您,思虑之下就不打算出门了。” 他小心地将礼物奉上:“这是我们夫人和三小姐一同挑选的,还请王爷收下这份心意。” 如果可以,慕容敛真想把东西砸在他的身上让他带着一起滚了。 他想见到的只有于仙穹,哪里是这些,再贵重他也不稀罕。 可是上一次的是,是他和梁家错在先,哪里有发作的份。 慕容敛强忍着怒火:“好吧,本王收下了,多谢于家的好意!” 这一句,倒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于家的下人抖了抖,小心翼翼地告辞。 没走两步,他又被慕容敛亲自叫住了:“你告诉于三小姐,如若身体不好,还是平日里多多滋养的好。现在是婚事还没办,她可以因病不出,可日后她成了王妃再不露面,就是待客不周了。” 下人连忙应了,一溜烟跑上了马车。 慕容敛这里余怒未消,就听外头有人喊了一声:“老七。” 他猝然抬头,对着来人挤出一个笑:“四哥,四嫂。” 赵轻丹看着远去的马车问:“刚刚来的是于家的人?” “嗯。” 见慕容敛心情低落,赵轻丹不由蹙眉:“怎么回事,听着像是你跟人发火一般。” “我没发火啊,只是我好心邀请了于家的人来做客,今日又是宽王府乔迁的大日子,人家却完全不给面子,只差下人送了礼来,我多说了几句罢了。” 这还叫没发火吗? 赵轻丹白了他一眼:“于家这么做,肯定是情有可原的。难道你发出邀请,所有的客人都必须要随叫随到么,就算你是王爷,也没有这个道理吧。方才那番话,那奴才多半是要回去转告给于夫人和于三小姐的,让他们听了去,该作何感想,心里头定然不舒服。” 慕容敛没好气地踢开了脚下一颗小石子:“关我什么事,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他这会儿还在闹脾气,赵轻丹的话他能听进去就怪了,何况他对赵轻丹也有所提防,哪那么容易听她的。 赵轻丹却当他是小孩子不懂事,怡太妃又不清醒,万一他不通人情世故,搞砸了自己的婚事得罪了未来的岳家,刚想再好言劝说几句,就被慕容霁一声冷笑打断了。 慕容霁抬眼凉凉地扫过慕容敛:“宽王好大的威严啊,这才刚立府封王,就脾气翻了一倍。” 慕容敛被他这么一说,更是一点即燃:“四哥这话什么意思,我跟我未来的王妃相处,也碍着你了么?” “那倒是没有,就是得纠正你一下,于三小姐可未必就是你未来的王妃呢。” 他不再看慕容敛,半搂着赵轻丹往里走,路过他时才撂下一句:“婚事随时都能改,你越闹,改得越容易。” 慕容敛在身后什么表情,他们不得而知。 赵轻丹倒是拉了一下慕容霁的衣袖:“你跟他说那些干嘛,不怕更刺激他。” “熊孩子胡闹,就该教训教训。” “好歹是大喜日子,别跟他计较了。” 她说完又四面环视了一圈:“老六和罗莹今天来不来,怎么看起来府里这么冷清。”???.23sk. 他们入座之后没多久,慕容苏就一个人来了。 看到慕容霁夫妇,他凑过来打招呼:“四哥,四嫂。你们到的挺早,我方才有点公务,差点赶不过来。” “罗莹呢?” 慕容苏撇撇嘴:“我没让她过来。” 赵轻丹以为是罗莹肚子大了不方便,有几分担心:“她身体还好吧,孕期到这个当口基本什么都稳定了,吃喝都不用特别忌讳,你们且宽心就是。” “不是吃喝忌讳。”慕容苏压低了声音,有些无奈地对他们诉苦:“我是怕老七发疯,对罗莹做不好的事情,别再给她下毒什么的,我可不能让她和孩子冒险。” 赵轻丹瞪大眼睛:“不至于吧,你想太多了。老七一个半大孩子,能有多少恶意,虽然跟你们立王府最近闹得是不太好,但下毒害人肯定不会的。” 慕容霁也觉得不会,刚要说慕容苏想太多。 慕容苏就重重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方便说,但老七已经疯了,我反正得防着他。不过他跟你们宸王府的恩怨还算小,应该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说完,慕容苏在慕容霁的左手边坐下,用随身带的帕子小心将面前的食具都仔细擦了擦,看得赵轻丹一头雾水。 好歹是亲王立府乔迁,说冷清肯定不至于的。 梁家还借着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为慕容敛邀请了不少在朝同僚,席间刚筹交错,也算一派热络。 只是慕容敛再怎么表现得正常,都能看出来他兴致缺缺,没有明显高兴的样子。 赵轻丹还听到有附近的女眷在窃窃私语:“奇怪,今天于家没有人来赴宴么。都说于家和宽王的婚事说不定告吹了,传言看来不虚啊。” 第1652章 生变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生变 关于外界的传言,赵轻丹自己也听了不少的。 不过她都没有往心里去。 她和慕容霁私下提起过这件事,都觉得于夫人之所以去找慕容浔商量延期,的的确确跟于富贵有关。 如果不是孙诀突然出事,于富贵按照之前的计划回京的话,说不定圣旨已经下了,婚期都会定了。 可是现在看到慕容敛的不满和于家的态度,赵轻丹反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怎么看起来,像是于家躲着慕容敛一般,但愿是她想错了。 慕容浔也让大内总管送了礼物过来,是按照过去的惯例,给弟弟们都送了玉质屏风。 慕容敛老老实实地谢过皇恩,宴席也到了尾声,总算是散了。 大内总管从宽王府出来,就到慕容浔的跟前回话。 慕容浔今日很忙,原本还想着若是能腾出空子,倒是可以出宫去宽王府逛一圈,但到底是没有这个闲工夫,就随口问了一句:“宽王府的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宽王府上到了不少客人,奴才看到宸王和王妃,还有立王殿下都在呢。” “嗯,于家人也去了吧?” 他问完数秒,发现没有听到回答,一抬头就看到大内总管为难地扯着笑:“似乎,于家并没有人过去。奴才原以为是自己没瞧见,临出门的时候问了王府的人,确认了这个情况。但于家一早是送了礼物过去的。” “于仙穹没有去吗?” 慕容浔轻轻蹙眉:“宽王呢,心情如何?” “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整个人瞧着没精打采的。” 平时他们来往频次降低了也就罢了,可是这样的日子,对于宽王来说肯定是很特殊的。 于仙穹偏偏缺席,他能好受就怪了。 慕容浔想到了此前于夫人在书房里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过的话,心里生出一丝不满。 他没什么表情地挥了挥手让人下去,就又听到外面有人来报:“皇上,西北急报。是于富贵将军亲笔密信。” 慕容浔神色一凛,整个人也坐直了一些:“让人进来。” 于富贵的密信用火漆小心地密封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 如果只是平时述职的信函,绝不会用这样的形式送达到慕容浔的手里。 所以他猜测于富贵那里出了什么紧急情况,莫非是找到了谋杀孙诀的凶手? 等看完了信,慕容浔才知道情况远超出他的预想。 于富贵在信上说,除了孙诀之外,军中还死了一个前护军兵长,名为谢标。 据说,这个谢标过去跟孙诀的关系就非常好,是孙诀很信任的一个人,他还经常替孙诀代笔写信。 谢标不过是去小树林里溜达了一圈,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冷箭给正中喉咙,彻底咽了气。 同样蹊跷的事情还有,右骑兵副都尉张骁林外出巡逻,不知踪迹。 自离开了大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更没有在附近找到他的尸体。 接二连三地发生古怪的事情之后,于富贵心惊胆战。 他原先觉得孙诀的死说不定是有人暗中不满他老人家的严厉作风,或者是过去被责罚地太狠了,心里暗暗生恨下了毒。 所以他排查的线索,都是在军营。 但不断地出事,于富贵难免多想,就命人暗中观察了临近的几个异族的情况,在细密的巡逻之下,还真让他发现了,这段时间距离西北军大营最近的溯族人,常有一些出没在西北边防的小镇上,行迹鬼鬼祟祟。 而自上一次禹王战败,跟异族勾结不了了之后,几个异族都被先帝先后敲打过。 先帝当时就下令,让他们不得靠近边防城池半步,如有违抗,定然不会轻恕。 信件的最后,于富贵谨慎地落笔:“臣恐怕,孙老将军被害一事,会跟异族人有关。” 慕容浔慢慢地将信纸收进柜子里,心里想的是,如果真的跟异族有关,军营中也不会完全脱了干系。 能不声不响地杀了两个人,又有一个副都尉下落不明,必定有内应的。 真要是内忧外患交织而来,西北,恐有大麻烦。 “去一趟宸王府,请宸王入宫。” 慕容霁奉了口谕进宫的路上,冷不丁下起了一阵小雨。 因为在神虎门下了马车,之后的路难免走在雨中,虽然内官一直替他撑着伞,慕容霁的衣袖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微湿。 等他被内官引进门,就看到慕容浔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发呆。 “皇兄,怎么站着吹风,小心着凉了。” 慕容浔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看起来有些单薄。 听到声音,他转头对慕容霁露出一个笑,又示意所有的宫人退了下去。 “来了?坐吧,有个东西朕得给你看看。” 说完,他就将于富贵送来的西北密信拿了出来推到了慕容霁的面前。 “你看看吧。” “跟你外公的死有点关系,但还有其他的事情。” 慕容霁觉得他的态度有点怪,等看完之后,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异族人?怎么会这样呢,当年不是已经把他们打乖了,再三.保证不会靠近边防吗?” “当年因为他们跟落郡王和禹王合作,被父皇狠狠敲打,责令他们提高了每年的上贡,或许他们心里不服气,至今都憋着一股气,想要再有动作。” 他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唇:“当然,这只是朕的猜测,于富贵也没有将事情给说得很绝对。只是他既然郑重地在信件里写了,就说明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发现了确凿的线索。” 不知为何,慕容霁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草原,打仗。” “什么?”他这几个字说的没头没脑,让慕容浔有些费解:“霁儿,你方才是在跟朕说什么吗?” 慕容霁神色凝重下来:“皇兄,有一件事情,我本来不打算告诉您。可是现在异族可能有变,一切似乎又牵扯了起来。” “你说来听听。” “不久之前,慕容信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看到很多人在草原上打仗……” 第1653章 盘问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盘问 慕容霁将自家女儿的梦境一五一十地跟慕容浔说清楚,果然看到他眉头深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尤其是,她还在梦里看到了老七,似乎跟这件事情息息相关。” 说到这里,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将慕容信所说的画面给描述出来。 慕容信当时的说法,分明是慕容敛提着一把刀,一步步地朝着龙椅走过去。 那刀上还沾满了血,像是他要去杀谁一样。 虽然慕容信并没有看清楚另一个人的脸,但目前能够坐在龙椅上的,除了当今圣上之外,还能有谁? 只是这桩事,慕容霁实在不忍心轻易地说出口。 谋逆乃是君王大忌,哪怕慕容浔对慕容敛再怎么宠爱心疼,都不可能容忍他有谋朝篡位的嫌疑。 要是他如实将梦境说了,慕容浔当真了,或者说埋下了一颗怀疑是种子,都是对慕容敛致命的打击。 那也是他的弟弟,慕容霁反复告诫自己,至少不能仅仅凭着一个虚实难辨的梦,就害死了他。 但慕容浔察觉到他说的话有所保留,困惑地看了过去:“阿信梦到了老七,具体是做什么事情了?” 慕容霁摇了摇头:“那臣弟就不清楚了,阿信一个孩子,看到那么多血早就吓坏了,哭着惊醒了。时候回忆起来,也是很破碎的一些片段,她不能完整描述,臣弟更不敢轻易推测了。” 慕容浔蹙眉:“霁儿,你为什么突然提到了阿信的梦境。如果只是一个梦,即便真的跟西北相关,你也不会这么在意的。可是因为这个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有件事,我们至今没有搞清楚是不是凑巧。但……”慕容霁想了想,还是说了。 “我外公出事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前,阿信也做过一次噩梦。那似乎是她第一次做那么可怕的梦,那天夜里她啼哭不止,好不容易我和轻丹才将她给哄好了。根据阿信的说法,她在梦里看到了一个老爷爷,满脸都是血,应该是七窍流血而死,面目狰狞,十分骇人。后来没过多久,外公被人毒害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我们觉得跟阿信的梦十分相似,就将外公的容貌画下来给她看,阿信很笃定就是同一个人。”m.23sk. 慕容浔愣住了:“竟会有这样的事?” “是。您也知道,她是轻丹的孩子,轻丹本就是巫医,天赋异禀。我们的女儿其实也是巫医,那天在公主府里有人想用毒蛇害她,都被她给驯服了。她能通兽语,这是其一,其二或许就是能够根据梦境,预测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说完,他又想了想:“当然,目前她只做过两次噩梦,不一定就完全是我们以为的那样。可若是忽略不计,也有点自欺欺人,总之……” 慕容霁说得很苦恼,慕容浔也很理解他的心情。 他拍了拍慕容霁的肩膀:“你说的情况,朕已经知道了。霁儿,谢谢你告诉朕。” “皇兄,我方才提到老七,也不是想让您怀疑他。他就是一个有点任性收不住脾气的孩子,短暂地出现在阿信的梦里,扮演什么角色我都不清楚。您千万不要对他太过在意,以防伤了兄弟的情分。” 慕容浔抿嘴笑了一下:“朕知道了。你放心吧,不管阿信是否有特殊的能力,至少目前情况不明,朕不会因此就对老七怎么样的。他也是朕的弟弟。” 他都这么说了,慕容霁稍许轻松了一些。 “对了,于家最近跟老七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些许不悦,朕怎么听说,于仙穹没有去宽王府赴宴?” “她的确没去。但未必就是出了矛盾,可能是于仙穹不太舒服。” 慕容浔只好问:“朕整日在宫里,宫外的一些情况不能时时了解。于家,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慕容霁面露难色:“臣弟若是还在京兆府,说不定能告诉皇兄具体的情况。现在去了军管所,平日多是往京郊大营跑动,城中的事情,还是问老六吧。” “前头几天,老六说负伤在床,早朝都告假了,朕可是好几日没见到他人了。他可好一些了?” “应该是好多了。”慕容霁想到不久前还在宽王府看到了慕容苏:“虽然他走路的样子还是别扭,但是能行动自如了,还特意去给老七道喜了。据说是出去吃酒的时候,为了护着不相干的人才受了伤,但伤在后背,没有触及要害。” 慕容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送走了慕容霁之后,他又命人将秦源给找来了。 秦源进宫的时候,天色已晚,雨也越下越大。 寻常这样的天气,宫里都不会召见的,慕容浔却找他这么急,恐怕是有重要的事。 他一路小跑着到了御书房,整理好仪容才敢觐见。 慕容浔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却不由好笑,摇头自嘲一笑。 “爱卿受苦了,是朕不好,偏赶着这样坏的天气一肚子问题。先前是让宸王冒雨来一趟,这回又轮到你了。”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能为君上分忧,乃是臣的本分。” 秦源说完又问:“宸王殿下也来过了吗?” 他心里琢磨,奇怪,这几日京中还算太平,并没听说过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皇上还特意召见了宸王,又找来了自己,莫非出了不为人知的隐秘? “别苦着一张脸了,坐下喝杯热茶,朕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按照关心一下京兆府最近大大小小的事务。” 秦源虽然觉得不太相信,还是挑拣着一个月以来较大的事情说了。 不过关于那一夜于仙穹被人掳走,险些出大事的情况,秦源生生地掠了过去,绝口不提。 谁知慕容浔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等他说完就冷不丁地开口:“最近于家,和梁家,是否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秦卿可有耳闻啊?” 秦源本说得口干舌燥,端着茶盏想抿一口茶水。 听他猛地提起于家和梁家,竟是一时激动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第1654章 君威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君威 看到秦源的反常,慕容浔已经感觉都了不对劲。 等秦源放下杯子,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秦卿,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打算瞒着朕吧。” 他约莫是误会了秦源的意图,以为真的出了事,秦源是被人提点过要遮掩,才故意不提。 秦源一看慕容浔的脸色,心下一惊,当即从椅子上起身行礼:“微臣不敢,微臣绝对没有刻意隐瞒皇上任何事。只是,只是不知皇上为何突然问起于家和梁家来了……” 慕容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秦源咬了咬牙,全都招了。 “确实有一件事,是之前微臣经手去办的。但已经不了了之,当事人双方都想要揭过不提,立王殿下也说了可以放过去,微臣方才就没有向您说起。” “是这样吗?”慕容浔沉声开口:“那你现在知道朕找你来的目的了?朕要你把这段时间,跟于家、梁家有关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是,是!” 秦源擦了擦汗:“不久之前,也就是立王殿下在酒楼受伤的晚上,殿下身边的人第一时间去了立王府将意外告知立王妃,她心中不安就连夜赶往京兆府衙门去寻人。谁知……” “在中途,立王妃听到了有一女子呼救的声音,就让身边人停下上前看看发生了什么。等靠近了她才看到,求救的女子不是旁人,竟是于三小姐、于仙穹。” 慕容浔眼底闪过厉色:“你说什么!” 秦源面露尴尬:“这件事,确实让人很是诧异。” “秦源,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刚刚不打算告诉朕?如果不是朕问起来,岂不是蒙在鼓里了!” 被慕容浔这么厉色训斥,秦源吓得跪倒在地,一五一十地继续说。 “立王妃当时也很震惊,幸好那几人见到她之后就吓得跑了,没有起过多的争执。于三小姐这才得救了,不过听于三小姐说,对方以宽王殿下的名义将她给诓骗了出去,还将她带到了梁府那位梁非公子的私宅去打算将她关起来。” 慕容浔眉头深锁:“什么叫以宽王的名义将她骗出去?于仙穹又不是三岁小孩,大半夜的会被人给骗走吗?” “您有所不知,是有人拿着象征宽王殿下身份的腰牌去到于家寻人。当时于夫人已经睡下了,对方从后门进去,声称宽王殿下高烧不退,想要见她。于三小姐心下不忍,就跟着出去了,到了地方才发现中计了,好不容易逃脱到巷口又被人给追上。如果不是立王妃刚好路过将她救下……” 秦源说到这里,慕容浔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 但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止于此,不然他也不会三缄其口,不肯说了。 “出事当晚,微臣就命人去宫里问过,那一晚宽王殿下不在宫里。而那间于小姐差点被锁进去的宅子,又经过证实是梁非公子所有。我们能掌握到的证据,是跟梁家以及宽王脱不开干系的。只是后来找宽王和梁家人询问的时候,他们直接否认了。” 秦源不知该不该讲明凤楼的事,可在慕容浔逼问的目光中,他不敢再有疏忽,又将那段插曲也一并补充了上去。 “你是说,梁家为了推脱,说当晚梁非和宽王人在明凤楼喝酒。但半夜,梁家派了人去明凤楼提前告知,让他们改了说辞,第二日/你们再去,老板果然像梁家说的那般承认了。” 秦源沉重点头:“微臣按照立王殿下的意思,对明凤楼的人用了刑,他们不堪刑罚又改了供词。原本我们是想再追究下去的,可于三小姐突然到了衙门里,跟宽王私下说了一会儿话,说了什么,我们没有外人知道,不过他们说完,于三小姐就要求让这件事翻篇不再提了。”23sk. 慕容浔靠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下地摩挲着桌沿。 秦源怕他再怪罪,头都快要埋进地里了:“皇上,关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微臣已经都说了,绝地没有错过的地方。之所以不说,也是因为事关于三小姐的名声,她跟宽王殿下的关系毕竟不寻常,日后多是要做王妃的。倘若事情闹大了,总归不利于她的清白,她又提出了让我们保密的要求,臣不敢不从。” “立王的意思,也是如此吗?” “是,立王殿下虽然觉着其中有诸多不妥,可一旦刨根问底,唯恐将他和宽王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他们之前,似乎是有些过节的。再有就是于三小姐自己的态度……” 慕容浔一边听着他说话,心中一边琢磨。 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于仙穹对慕容敛生出不满,才没有去宽王府赴宴。 其实于仙穹被梁家或者宽王掳走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如若不是他们做的,是其他什么人,按照慕容敛的性子,定是闹着要追究,甚至恨不得将京兆府的房顶给掀翻了。 现在不声不响地放过去,才是最大的问题。 “退下吧。”慕容浔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心惊肉跳的秦源,脸上显出难掩的疲倦。 秦源在宫门下钥之前匆匆离宫,下了好几个时辰的雨总算渐渐停下。 雨后的皇宫里亮着一片湿漉漉的灯笼,不知是不是因为路面湿.滑,很多宫人都不愿出来走动,整座安盛宫城,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 慕容浔在茵嫔的殿里陪她用了晚饭,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快了,最近孩子乖不乖?” “夜里很乖,但凡臣妾睡下,他就不闹腾了。但是白日里会经常动,踢得力气可不小呢。” 像是为了应承母亲的话,慕容浔的手还没来记得移开,果然感觉到了隔着一层肚皮之下拱动的触感。 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甚至将脸凑到了茵嫔的肚子上,紧紧贴了一会儿才松开。 戚芙的声音都软了下来,她发自内心诚恳地说:“皇上,您真的是一位好父亲,这孩子将来出生了,也是有福气的。” 第1655章 唏嘘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唏嘘 慕容浔有一瞬的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戚芙:“是吗?” “臣妾是发自肺腑的!” 她有些感慨地说:“臣妾没有入宫之前,常在老家看到一些男子,明明无所事事,还对怀孕的妻儿喝来喝去,打骂羞辱,少有悉心呵护的。那个时候臣妾还很害怕,生怕自己有一天也不明不白地跟谁成了亲,经历同样的事情。母亲在家中时就告诉臣妾,这些都是女子的命。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遇到了良人是天大的幸事,倘若遇人不淑,也只能自己受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连说都说不出口的。” 戚芙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可是进宫遇到了皇上,就是臣妾最大的幸事了。您是臣妾见过的,最好的人。您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却一有空就来看看臣妾的情况。皇后带着小殿下,您也每日一定会去栖梧殿坐一坐。看似寻常,可放在帝王的身上,已然是格外难得了。” 虽然宫里的后妃对慕容浔多有恭维,但是真心还是假意,慕容浔多是能辨别的。 看到戚芙的样子,他就知道她是发自内心这么想。 慕容浔轻轻将人搂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抚着她的背,心里却在无声地反驳。 “并不是的。” 他心知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丈夫,甚至相当糟糕,相当虚伪。 因为他对所有人的爱都形同虚设,像是一场完美的骗局,也许将她们都给骗住了。 这宫里能完全参透他所想的人,现在反而只要袁非依这个皇后了。 正因为他给不了妃嫔纯粹的爱,才会竭力想要去做一个好的父亲。 至少这算是一种移花接木般的弥补,没有真实的爱情,至少还有真实的亲情。 “朕该去栖梧殿了。” 慕容浔小心地将人松开,临走的时候摸了摸戚芙鬓间的碎发:“茵嫔,早点休息吧。” …… “父皇,父皇!” 栖梧殿内,慕容佑抬头看到了慕容浔,就激动地探出头去,从嬷嬷地怀里挣脱下来想要走到慕容浔的身边。 慕容浔随手将他抱了起来,掂了掂重量,看向正在桌边跟流光学习刺绣的袁非依。 “皇后,佑儿最近是不是胖了,抱起来沉甸甸的。” 袁非依没抬头,手上的动作更是没听。 不过她神态轻松:“可不是吗,从这会儿开始再往后,他长大的速度就更快了,衣服也会换得勤。所以我就跟流光学一学,替他多做几件,省得总让内务府准备。” 她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没成为皇后之前,针线活更是一团糟。 谁知道替别人养了孩子,反而开始打磨性子,喜欢从一针一线收拾起来。 慕容浔看着袁非依专注的样子,忍不住想到了方才戚芙说的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许是察觉到了一道目光的注视,袁非依无意识地抬起头,就跟慕容浔的视线对上了。 她茫然地问:“皇上,怎么了?” 话音刚落,慕容浔就听怀里的孩子说了一句:“母妃。” 慕容浔的动作顿住,怔怔地瞧着慕容佑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向袁非依问:“母妃这两个字,谁教他念的。” 袁非依擦了擦手起身:“是臣妾教的。” 从许曼欣离开人世的那天起,对于慕容佑来说,其实宫里就不该有母妃这个称谓了。 他成了袁非依的儿子,便有且只有一个母后。 但袁非依还是教他这么说,并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许曼欣的名字念给他听。 慕容佑太小了,完全不明白这个名字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不妨碍他学得快,听得多了,还真的能说出来。 慕容浔有些发愣地看着袁非依,后者感觉到了他今晚的异样,轻声问:“皇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袁非依说完,看向四周:“你们都下去了。” 等四下屏退了,她才重新问:“您看起来不太开心,到底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刚刚去了茵嫔那里,她对朕说,朕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说到这里,慕容浔自嘲一笑:“可是朕心里清楚,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到了你这里之后,看到你的变化,朕更是深有感悟。若是朕真的是一个好丈夫,你反而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现在的样子不好吗?”袁非依看到慕容佑的嘴边流出一些口水,动作温柔地替他擦了擦。 “臣妾觉得这样子挺好的。以前臣妾任性刁蛮,流光还经常担心臣妾不能母仪天下,做不好皇后。可是现在她不再有这样的担心,臣妾自己也坦然了许多。至少成为您的皇后,我已经问心无愧了。” “非依……” 袁非依的表情很淡:“许曼欣死的时候,我的确怨恨过您。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所有浓烈的情感也都跟着退散了。茵嫔的话其实没错的,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您给孩子们的陪伴已经足够,甚至从丈夫的角度,您也体贴温柔,胜于世间的许多人。” 她顿了顿:“在这样至高的位置上,能权衡所有的关系利弊,实在太难了。您做到这一步,已是难能可贵了,怎么突然又抱怨起自己来了。” 慕容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那你觉得,朕算不算一个好的兄长呢?” 袁非依有些诧异,还是认真地说:“当然。宸王和立王他们,不是对您都非常敬重,跟您发自内心地亲近么。比起君君臣臣那一套规矩,他们似乎更把您当做兄长去敬爱,这也是您想要的不是吗?”???.23sk. “自先帝驾崩之后,朕时常想,长兄如父,还在的几个兄弟里,朕是最大的那个,对他们也是尽量疼爱,希望他们既能独当一面有所成长,又希望他们能无忧无虑。可似乎并不总能做得很好,还是会有许多误会,甚至渐行渐远。” 袁非依想了想慕容霁和慕容苏平日的做派,觉得应该不是在说那两位王爷。 她忍不住问:“皇上您唏嘘的事,是跟宽王有关系吗?” 第1656章 哭诉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哭诉 见慕容浔不回答,袁非依自顾自地说:“宽王的年纪毕竟还小,心智不成熟,有的时候在面对您的一些决策上,会犯糊涂,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但是臣妾觉得这孩子本性应该是不坏的,日久见人心,等他长大了意识到您对他的关心,总会有明事理的那一天。” 慕容浔苦笑了一下。 他何尝不希望慕容敛能够明事理,懂得自己是真心对待他这个弟弟的。 只是慕容敛如今可能涉及到的事,根本不是什么能够轻松忽略的小事。 若真是应了那个猜想,他暗中筹划着什么,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慕容浔根本不愿去深思细想。 “皇上?” 看慕容浔眉心蹙着,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袁非依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替他抚平了眉心的褶皱。 这个动作一瞬让慕容浔有些晃了神。 从前许曼欣在世的时候,每每他有苦恼也会在表情上泄露出来。 当然,这只会在信任的人面前才有表现。 许曼欣就会如同袁非依现在这般,替他轻轻抚平眉间痕。 “您是君王不错,可江山并非只落在您一人肩膀上的。天下的事落下来,朝臣也有义务为君分忧。不然他们食朝廷俸禄不做事,岂不是玩忽职守吗。” 她想到了慕容浔的问题,又继续说:“至于兄弟手足之间的情分,比起江山社稷,也是不值一提的。您是一个顾念情分的人,可要是有人不满这情分,还暗中生事,屡教不改的话,您做什么都是无可厚非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慕容浔没想到如今的袁非依看待事情能这么通透了。 他惆怅了许久的事,被她这么一说,竟像是打通了一个窗口,总算透出一口气来。 “是这个道理。” 慕容浔搂着她坐下来:“谢谢皇后,你说得对,你现在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皇后,朕甚是欣慰。” …… 宽王府,慕容敛从库房里将于家送来的礼物找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是一对金玉麒麟。 这东西当然是贵重的,可是对于特殊的人来说,送过来又丝毫不显得诚意。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挑选这礼物的时候,于仙穹或许就是跟他现在一样,在库房里随处乱翻,找到了一个还算体面的东西,让人递交过来。 甚至更有可能的是,她没有亲自动手,只是让下人随意地找了找,就来过来了。 一想到自己被于仙穹这么敷衍,上一次他们不欢而散之后她也再没有跟他见过面,慕容敛就委屈地不行。 是,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的错。 可是这错绝非他有意的,他从来没想过伤害于仙穹,谁让梁非擅作主张捅了大篓子,还要他来承担这后果。 慕容敛在库房里闷闷不平,又听到丫鬟在外着急慌忙地找他的声音:“王爷,王爷不好了,怡太妃娘娘她一直在抽搐,还吐了。” “你说什么!” 一听到怡太妃出了事,慕容敛哪还顾得上其他的,立马飞身冲了过去。 等走进了怡太妃的寝室里,果然迎面多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婢女们正在手忙脚乱地替怡太妃收拾吐出来的秽物,怡太妃则是精神不佳地靠在软垫上,脸色苍白。 慕容敛跟着吓了一跳:“母妃,您没事吧母妃?” 怡太妃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没有精力跟他说什么。 慕容敛只好拉住了一个从别宫跟着她过来的婢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在别宫里,母妃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么,怎么好好地吃吐了,莫非是吃不惯王府里的菜肴?” 那个宫人连忙说:“不是的,应该跟王府里的吃食没什么关系。王爷您有所不知,之前在别宫的时候,怡太妃娘娘也有过几次吐了,虽然很多时候她看着没大碍,只是不记得事情或者迷迷糊糊的,但也会有痉挛和喊疼的时候,刚刚就是突然发作了。” “这种事情,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 婢女唉声叹气:“因为娘娘每次发作的事情都不是很长,一般过一会儿就会好了。大夫来看过,谁是当时摔到了脑子,有些后遗症,或许没办法根治,引起了身体器官的紊乱。娘娘这个情况,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好的,从别宫到您那里又耗费时间,回头告诉了您,您除了担心之外也不能让娘娘好转起来,奴婢们就没有告知过。” 慕容敛不由骂了几句,更加心烦意乱了。 他原本想着怡太妃只是脑子不清醒,身体上哪里伤筋动骨了,都是可以慢慢康复的。 等日后能顺利站起来外出走动了,说不定就思绪开阔,记得事情了。 谁知道她还有其他的症状,而且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他又更难受了。 许是事情太多堆砌到了一起,让慕容敛一时情绪收不住。 他在床边捂着脸,呜咽着哭了起来。 怡太妃本来懵懵懂懂地任由人收拾自己,一看到慕容敛哭,她跟着难受起来。 她忍不住伸手去拉扯慕容敛的衣袖:“敛儿,你怎么了,不要哭,不伤心了。” 慕容敛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泪水早就将他的脸给沾湿了。 他用力抽了抽鼻子,想说什么,又梗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到他的样子,怡太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自责了起来。 “是不是母妃做错事情了?” 她本来就心智有缺失,这会儿更显迷茫,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对不起啊,是母妃没用,不该吐出来的。对不起啊,不要哭了。” “母妃,没关系的母妃,孩儿没有怪您。” 慕容敛一下子扑到了怡太妃的怀里,伤心地哭出了声:“孩儿就是担心您的情况,好像比我先前预想的还要糟糕。您千万不要有事啊,孩儿真的很害怕,如果您再有意外的话,孩儿一个人孤军奋战,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他一哭,怡太妃跟着哭了起来。 她身上还有伤,抬起手臂的时候一阵疼,心口也跟着疼,好像哪哪儿都在痛着。 第1657章 发热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发热 吐过了之后,怡太妃的情况到底好一些了。 她先前觉得胃里不舒服,一阵阵地刺痛,好不容易将胃里的东西清空了,身上又因为抱着慕容敛酸疼起来。 还是边上伺候的丫鬟瞧见了,将慕容敛给小心地拉开:“王爷,奴婢知道您是对太妃娘娘放心不下,想要陪着她。可是太妃娘娘不能过分行动,这个姿势维持久了只怕又要疼了。” 慕容敛一听这话,忙起身离开了母妃的怀抱,红着眼睛看着她。 “母妃,时辰不早了,孩儿回房去睡了,您也赶紧睡吧。” 他闻着屋子里气味不好,又命人熏了安神香,替怡太妃压压惊。 怡太妃还是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见慕容敛要走,像是很舍不得地伸出手要继续拉着他。 但是被婢女给轻柔地拉了回去:“娘娘,别拘着王爷了。您该休息了,王爷操劳了一天,也肯定累坏了,让他回去睡觉吧,好不好?” 听到婢女慢声细语地安抚了好一会儿,怡太妃才不再挽留慕容敛。 慕容敛的心情不见轻松,沉闷地回到房间去了。 怡太妃的事情,于仙穹的事情,还有梁家父子的态度,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座座山一样,压在了他的头上。 慕容敛躺在这间对他来说还是格外陌生的屋子里,虽然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了他的王府,成为了他以后说一不二的地方,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 甚至觉得,喘不过气。 怎么会这样痛苦呢?慕容敛忍不住想。 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想要逃脱出来的方式,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府邸,不用继续留在皇宫那个巨大的牢笼里,被禁锢住自由了。 可他却觉得过去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又全部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么,未免太痛苦了一些。 大概是心事太重,这些日子他又吃不好睡不着,身体也跟着虚弱了起来。 昏昏沉沉地入睡之后,慕容敛就觉得脑袋格外沉重。 他再醒来是被伺候的下人给轻轻摇醒的:“殿下,殿下,您醒一醒吧。” 慕容敛觉得眼皮非常地沉,可是耳边不断有人喊他,他只能用尽力气将眼睛给睁开。 睁开之后,他又觉得头疼欲裂,难受到了几点。 “发生什么事了?” 一开口,慕容敛才惊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沙哑,像是被烟熏过一般,说话都费劲了。 下人担心地看着他:“殿下,您这一觉睡得太久了,奴才们试图喊了您几次,都不见您有醒来的迹象。后来看您的脸色不太对,就上前查看了一番,您似乎是发热了,浑身都烫得不寻常。” “是吗?” 慕容敛睁着想要起身,果然觉得周身无力,连撑坐起来都很艰难。 好不容易在下人的扶持下他面前坐直了,自行摸了摸脑袋。 “很烫吗?” 他摸完自己的脑袋,又随手在伺候的下人额头上碰了碰,才发现还真是差别不小。 “殿下,奴才这就去请大夫过来看看。这天忽冷忽热的,许是您着凉了。” “不应当吧,本王没有受风寒啊。” 慕容敛虽然这么说,还是难受得紧,绵软地锁在被子里等着大夫过来。 不多时,就有提着药箱的大夫慌张前来给慕容敛看诊。 “怎么样了?” 大夫斟酌了一番:“殿下这脉象,不像是受了风寒导致的高热,倒像是心神不宁,思虑过重。” 这话几乎说到慕容敛心坎上了。 他疲惫地点了点头:“或许吧,最近本王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烦得很。” “那殿下可一定要放松身心,不要让自己过于操劳了。这要是受了寒气倒是容易治愈,可心里难受的话,反而会积郁成疾,不容易康复。” 话虽这么说,大夫还是开了个方子让人去抓药,并再三劝慰了慕容敛几句。 喝了一大碗浓郁苦涩的药汁之后,慕容敛难受地几乎要干呕出来了。 下人还说,怡太妃心心念念地想要找他。 慕容敛忙挥了挥手:“就说本王今日要务缠身,抽不开空陪母妃。让她自己好生歇着,不要挂念我了,本王发热的事情,也不准对母妃讲起。” 他能瞒得住怡太妃,却是瞒不住宫里。 因着太后不放心怡太妃在宽王府的境况,担心慕容敛年纪小,照顾不周全,特意让人送了不少名贵的补品来给她滋补。 内官得知慕容敛在府上没出门,肯定是要见过他本人的。 可听管事的一说,才知道慕容敛一觉醒来就发了高烧,这会儿身心俱疲,恐怕无法出门谢恩。 “哎呦,宽王殿下这才刚从宫里搬出来,怎么就生了病?” 内官忍不住在王府多交代了几句:“殿下的身体,你们在跟前伺候的最是要当心的。若是宽王殿下出了差池,皇上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王府的下人连声说是,不敢辩驳。 慕容敛避不见客,发了高烧的事情,内官一回宫就跟太后和慕容浔说了。 太后一听这话愁眉不展:“怎么好端端地生病了?大夫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也开了方子。宽王殿下服了药,说是迷迷糊糊地又睡下了,奴才就没见到他本人,唯恐打扰了殿下休息。” 太后看向一旁的慕容浔:“皇帝,你说这孩子难得自立门户在外独自住着,还没两天呢就病了,多叫人不放心啊。怡太妃要是身体康健,这事儿也轮不到哀家来管。可怡太妃都自顾不暇了,哀家再不关心,倒是显得哀家无情无义了。” 慕容浔一听这话,知道太后是想出宫了。 不过太后自己身体还没大好,宽王府里头两个病人,一来说不定会将病气过给她,二来病人多的地方也会惹人伤心,心情郁闷,万一让太后看了生出郁结来,反而更不好了。 他想了想:“母后不用太过操心了。等朕忙完了公务,会亲自去一趟宽王府,代为转达您的关怀。”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正好,朕也想看看老七的近况。” 第1658章 探病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探病 慕容浔出宫之际并没有让宫人提前去一趟宽王府告知。 他处理好公务,就换上了一身出巡低调的便服,带着几个随从离宫。 不过御林军的人总会潜伏在暗处,随时做好护驾的准备。 宽王府里这两天倒是一点不像刚迁府的新鲜样子,反而显得死气沉沉的。 从主子到下人,都是无精打采,提不起劲儿。 慕容浔下马车的时候,门口几个王府的侍卫正在随意地说着家长里短,还有两个犯困的,靠着墙边打盹。 看到有人靠近,一个侍卫揉了揉眼睛上前询问:“什么人,到宽王府有何贵干?” 内官厉色扬声道:“皇上驾到,特来看看宽王殿下,还不快引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跪了一地。 慕容浔面露不悦,随意地扫了他们一眼:“宽王人呢,带路。” 屋子里,慕容敛看着婢女端过来的一大碗黑漆漆的药汤,五官都拧巴到了一起去。 “怎么还要喝药,这药难喝得很,每次咽下去都让人胃里翻江倒海,能不能不吃了。” 婢女只能硬着头皮劝:“王爷,是药哪有好喝的。可您现在生病了,烧了两天都不见好转,要是再不吃药好得更慢了。太妃娘娘还不停地念叨您呢,不停在问您做什么,若不是她行动不方便,只怕都要到这屋子里来亲自寻人了。” “烦人。那你们准备点蜜饯来,本王再喝,不然谁喝得下这等恶心人的东西。” “什么东西恶心人?” 门外,一道不属于宽王府的声音响起。 慕容敛豁然抬头:“什么人在外面?” 府里的下人跟着高呼起来:“王爷,皇上来了,皇上亲自到府里来看您了。” 一听到这话,慕容敛也吓坏了,挣扎着要起来。 慕容浔进门就看到慕容敛指挥下人帮着他更衣,他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好了,既然已经病了,就不要来回折腾了,你在床上待着吧。”???.23sk. 但慕容敛躺了一天,本就太难受了,坚持要让人替他更换衣服。 他猜不透慕容浔特意过来的心思,便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臣弟参见皇上。” “起来吧。”慕容浔虚虚扶了他一下,闻着满子里的药味皱起眉头。 “朕只听内官说你发烧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查清楚了?” 慕容敛不敢说自己心思重,就含糊其辞地说:“可能是前几日一下子冷了起来,风又大,臣弟穿得衣服单薄了些,便着凉了。” “既然知道原因,往后就要多注意添衣。还有王府的人,也该随时提醒,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忽。” 边上的下人纷纷请罪,慕容浔不悦地瞥了他们一眼,又问:“怡太妃呢,她摔倒之后,朕就一直事务繁忙没空探望过她。听宸王妃说,她忘却了不少事情,脑子有些迷糊,人还好吧?” 他来都来了,肯定是要亲眼看看的。 慕容敛就领着他一路往怡太妃的屋子里走。 下人小跑着去通报,婢女又靠在怡太妃的耳边说:“太妃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皇上?” 怡太妃好像反应了一下,复而很高兴地说:“是皇上么,皇上终于来看臣妾了?” 慕容浔走到门板,听到她自称臣妾,就觉得奇怪。 一见到人,怡太妃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瞪着眼睛瞧着他。 “怡太妃。” 慕容浔率先开口,怡太妃盯着他看了看,竟是又探出脑袋去,像是想要往慕容浔的身后再找寻什么。 他不明所以地随着她的目光转身,试探地问:“怡太妃这是怎么了,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皇上,皇上呢?” 慕容敛脸色一变,连忙扬声喊了起来:“母妃,您糊涂了!这就是皇上啊,上一次儿臣不是跟您解释过了吗,您怎么不记得了。” “胡说,他不是皇上!他是岄王,岄王怎么会是皇上呢?” 怡太妃自己说着,又露出痛苦地表情:“不对,你父皇死了,皇上已经不在了。” 慕容敛吓得脸色苍白,冷汗都要下来了。 “皇、皇兄,皇兄莫怪!母妃她如今神志不清,根本没办法.像寻常人那样思考。所以她并非是有意对您不敬的,实在是情况特殊,我们也无能为力。” 慕容浔倒是觉得没关系。 怡太妃的情况,他早就有所耳闻。 一个病人说的话,他哪里会放在心里? “老七,不用担心,朕没有怪罪的意思。怡太妃除了意识不清、记不得事情之外,还有其他的反应吗?” 慕容敛沉重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些。母妃她有的时候会痉挛,浑身抽筋,甚至会呕吐。但都不会持续太久,前两日刚发作过,这两天倒是没怎么样了。” “是吗?听起来还挺严重的。大夫怎么说?” 他把大夫说的话转达给慕容浔,语气更加沉重了:“就是不知道,这情况是一时的,还是长久的。平日里,臣弟和下人们也都会在母妃身边告诉她朝中境况,希望她能明白眼下的情形。只是对她来说,好像理解起来很困难,有时候明明刚说过,转眼就忘记了。” 这么说完,床榻上又听到怡太妃嘟囔道:“说起来,贤儿好久没来看本宫了。” 听到“贤儿”这两个字,慕容敛简直如临大敌。 他深吸了一口气,惊恐地看着怡太妃:“母妃,您能不能不要说话了,消停会儿吧!” 怡太妃尚且不知慕容敛的惶恐,神情无辜地朝他们看过来:“贤儿可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平常三天两头就要来看望本宫的。可是本宫都好久没见到他人了。” 慕容敛双腿一软,心虚地跪了下来:“皇兄,我、臣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母妃会提起禹、提起罪臣慕容贤。可能是因为她总想着过去的事情,完全不清楚慕容贤已经被流放了,若是冒犯了皇兄,还请皇兄恕罪。” 慕容浔随意地瞥了一眼,就看到慕容敛的额头竟是沁出了一层汗。 他若有所思,又伸手将他给扶了起来。 第1659章 敲打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敲打 “起来吧。刚刚朕已经说过了,怡太妃的情况,朕早就知晓,不会因此怪罪什么,你不要害怕。” 慕容浔想到了梁家和慕容敛此前种种,以及突然开始异动的西北,又沉声开口。 “不知者无罪。怡太妃是病人,朕岂会跟她一般见识。真正可恶的,是那些明知故犯的人。” 本来慕容敛已经松了口气,听到慕容浔这一句,一时想到了什么,竟是莫名打了个寒颤。 “皇兄说得是。” 两人一并从怡太妃的屋子里走出来,慕容浔状似无意地问:“关于你跟于家婚期推迟的事情,你没有怨恨朕吧?” 慕容敛被提及痛处,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忍着情绪说:“不敢。” “是不敢,还是完全没有?” 慕容浔有心问个究竟,他自知躲不过去,闷声道:“臣弟知道,这件事是于家主动提起的。于仙穹也跟臣弟解释过原由,说是家中女眷做不得主,需要等于富贵将军回京了再做定夺。臣弟虽然心有不舍,可也不好强人所难,唯有尊重他们的意思了。” “尊重,好一句尊重。” 慕容浔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老七,你所谓的尊重,就是深夜将人给劫持过来,差点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吗?” 一听到这话,慕容敛豁然抬头,又惊又怒地问:“皇兄是听谁说的!是不是六哥,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嘴上说什么不会再过问,还不是转眼就将我给推出去了。臣弟并没有那么做,皇兄信不过就算了。” “朕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立王告知的。” 提到慕容苏,慕容敛就像是一触即燃,完全受不住情绪。 “除了他还有谁?皇兄或许看不出来,可他背地里对我怕是痛恨地很。反正,在臣弟和六哥之间,皇兄肯定是更信任他的,那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慕容浔冷冷看着他:“慕容敛,究竟是谁教你的坏脾气,让你连话都听不全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制造对立?” 慕容敛面色一僵,但还是不肯服软,就赌气地歪着头看向一边。 “不是立王跟朕说起这件事,而是朕自己的人发现的。” 慕容敛诧异地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老七,京城是天子脚下,你觉得什么事能瞒得过去呢?” 这话一出,慕容敛简直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他总感觉慕容浔是话里有话,绝对另有深意。 可是他又不敢往深了想。 慕容浔到底在暗处有多少埋伏的人,那些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会禀告什么,他都不得而知。 可是他心知自己在谋划的不是什么好事,万一暴露了,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大概是慕容敛的反应太大了,慕容浔吓唬他之余,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张,朕也没有窥探你们行踪的意思,只是有些事做过了头,动静太大了,想要人不知也难。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慕容敛木讷地点了点头,一时连话都不敢说了。 慕容浔见状却有些好笑,也跟着轻松了起来:“你既然诚心要娶于三小姐,又私下做出这样的事情做什么?还说没有对朕不满,但朕怎么觉着,你在阳奉阴违?” “皇兄,我,我没有想过……” 他急切地想要解释,又怕将梁非和梁二爷牵扯进来,更引起慕容浔的猜疑。 慕容敛只能咬牙先承认下来:“千错万错,都是臣弟的错,是臣弟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伤害了于三小姐的感情,也辜负了皇兄的信任。” 慕容浔收敛住温和,目光跟着严厉起来:“老七,你对于仙穹真的是真心的吗?当时你信誓旦旦地跟朕说,你喜欢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可是你的行径,却看不出来对于仙穹的尊敬,反倒是显得轻佻和无礼。朕以为的喜欢,可不是你表现的样子。” “是臣弟醉酒之后昏了头,意识不清时才让人那么做的。臣弟事后十分后悔,已经求得了于三小姐的谅解。以后臣弟也会尽可能地弥补她的。” 慕容浔挑眉:“是吗,那梁家呢,朕听说你们是想将人关在梁非在外的私宅之中,这么看来,梁府也不是不知情的吧。京兆府的人事后还找到了梁府去,你那位二舅舅不是也亲自出来接待的吗,竟也帮着遮掩,可真是教人大开眼界。” 慕容敛被他一番话说得心惊肉跳,除了不断自责,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犯,慕容浔才幽幽道:“老七,记住你今日的话。如果再有下次,你和那位于三小姐之间的缘分,也是到头了。” 听到慕容浔的话,慕容敛后背都绷紧了。 直到浑浑噩噩地将慕容浔给送出王府,他才周身一松,有气无力地靠在柱子上喘着气。 …… 梁府里,梁二爷听到下人的话,跟着面露惊骇。 “你是说,皇上亲自去了一趟宽王府,不仅探望了宽王殿下,还去看了怡太妃?” 特意来禀告的,正是梁二爷安排在宽王府的人。 准确来说,宽王府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也都会被第一时间告知给梁家。 “好好的,皇上怎么会出宫去看宽王。他们说什么没有?” 来人小心翼翼地说:“似乎是因为皇上得知宽王殿下发烧生病了,有些担心就亲自过来探病。到了王府之后,他又去看望了怡太妃。怡太妃却是说错了不少的话,不仅没有认出今上,还……” “还怎么样?” “还提到了禹王。” “你说什么!” 梁二爷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还得了,他们巴不得皇上永远记不得禹王的存在,让他像空气一样悄无声息。 否则梁家和禹王之间,一直都有一层断不掉的羁绊。 尤其是慕容浔若发现了怡太妃在不记事的情况下,还对禹王念念不忘,当是非常深的执念。 这样一来,慕容浔该不会往深了想,因此生出不满和提防吧。 第1660章 不安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不安 “除此之外,皇上还说了其他的没有?” 下人又说:“皇上之后是单独跟宽王说了一番话,不过小人们不敢上前,并未听到内情。只是宽王殿下在皇上走后,看起来很是焦虑,坐立难安,看起来比先前还要不自在了。” 他越是这么说,梁二爷就越担心了。 可别在这种时候,出了什么乱子才好。 “好了,下去吧。” 梁二爷烦躁地让人离开,里间也走出来了一个人,正是在此处跟他议事的冯彬。 冯彬的神情不见轻松,目光里不乏苛责:“冯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日梁非公子掳走于三小姐的事情,应该没有瞒过宫里。” 梁二爷吓得一哆嗦,小声问道:“不会吧?可,可是这些天并未有动静,皇上要是知道的话,应该会找我们问话才是。” 冯彬冷笑了起来:“君心难测,皇上问起倒也罢了,就怕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问,只是在想心里盘算,那才是更糟糕的。” 说到这里,冯彬就止不住恼火。 “梁大人,当初冯某让您和令公子行事,可是极为信任你们的。到头来事情办成那个样子,不仅让于家因此生怨,跟宽王府疏远了,还惊动了京兆府和皇上,你们梁家可给我们惹了不小的麻烦啊。” 梁二爷心烦气躁地打断他:“冯先生说的倒像是梁非故意的了。他哪里知道,那个于仙穹这般麻烦。之前以为这个小姑娘性子内向,很容易控制,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于夫人那里本就是个硬骨头,难搞得很,再加上于仙穹,等到于富贵回来,只怕婚事更要出差池了,冯先生不如多想想怎么办吧。”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问:“话说禹王和亨通银庄,是把全部底牌都压在了西北军的头上吗?倘若于富贵如何都不肯合作,你们就没有后手了么?” 冯彬想到了那些异族的态度,心道只要西北军稍稍配合,中原往边境的所有地界,都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这些势力,现在还不能告诉梁家。 梁二爷这个老滑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他谋事也足够让人操心了。 “有没有更多后手,梁大人暂且不用管。咱们就事论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宽王殿下,确保他意志坚定,能有成事的决心。” 他话锋一转,又咂了咂嘴:“至于怡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的情况,你们还不清楚吗!” 梁二爷有些恼火:“她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可她却失了记忆,还时常意识不清,胡言乱语。这样的症状,只怕往后都未必能好了。总不会冯先生对太妃娘娘,还有防备吧?” “哪里的话,从一开始我们就对太妃娘娘很是敬重,她变成现在的样子,冯某心里也很难过的。” 梁二爷面色不善,冯彬心中冷笑,但也不再刺激他。 算是那个女人有几分好运气,不仅脑子坏了,身体也不太好,说不定过几年就自己烟气了,也省得他再动手了。 否则的话,怡太妃躲得了头一回,第二回也是躲不开的。 只要她不同意,成为他们大业路上的绊脚石,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宽王府,慕容敛强行打起精神坐在了怡太妃的身边。 怡太妃却拉着他不停地说慕容浔的事情。 “岄王的腿怎么好了,不是瘫痪了吗?” 慕容敛有些急切地提醒道:“母妃,您以后要是见了皇上,不可以再叫他岄王了,更不可以提到他的腿。他早就康复了,却被您反复地提及痛处,虽然皇兄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记恨的,说不定就暗中对你我不满了。” 怡太妃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见慕容敛十分不悦了,才小声地说好。m.23sk. 见怡太妃受委屈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母妃,您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指了指脑袋:“这里有点疼。” “不是身上疼,是脑子疼吗?” 怡太妃点头。 慕容敛心里更犯难了。 当初能将她给唤醒,他还是存了不小的希望的。 可如今看来,后遗症实在太多了,她伤得最严重的地方肯定还是脑袋,且并发的症状一直都有。 如果不根治,就这么拖着,会不会日后有更大的风险。 这么一想,慕容敛不由想到了赵轻丹。 她不是人人称道的神医吗!既然是神医,为什么不能将母妃给治好了。 “烦死了。来人,找人给宸王府带个话,就说我母妃的情况还是不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宸王妃常来看看她,替她再诊治,看看是否有办法让她完全康复。” 下人听到这话,不敢耽误就前往宸王府转述。 赵轻丹恰好在府里,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是宽王让你来找本宫的?” “正是。宽王殿下知道宸王妃您医术高明,乃是安盛难得的神医。这旁人恐怕是没这个本事治好怡太妃的,唯有指望您了。” 赵轻丹叹了口气:“先不要着急给本宫戴高帽子,怡太妃的情况比较棘手,本宫也没有过多把握的。你且说说,她最近都有什么其他的症状?” 下人就把这段时间怡太妃出现的一些问题择重跟赵轻丹说了,赵轻丹不由锁眉。 “痉挛,呕吐?这么严重吗,这倒比本宫预想的情况还要糟糕一些。” “是啊,正是因为挂心太妃娘娘的身体,我家王爷吃不好睡不好的,连带着自己都生病了,这两天还发了高烧呢。” 赵轻丹啧了一声:“宽王也病了,严重吗?” “烧了好些天,吃了药总算退了,不过精神还是不大好。您要是得空能顺带着看看我们家王爷,奴才就更感恩戴德了。” 他都这么说了,赵轻丹如何能推辞。 尤其是怡太妃的情况,似乎是耽误不得的。 万一拖延下去出了什么事,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知道了,本宫现在就随你去宽王府瞧瞧。” 她特意带了一个常用的药箱,很快就到了宽王府。 慕容敛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心道还算她热心,态度也好了些。 第1661章 开颅?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开颅? 赵轻丹知道怡太妃的情况比较棘手,并没有很着急去看她,而是先转向了慕容敛。 慕容敛比起之前来,果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老七,你没事吧,听你府上的下人说你生病了,是着凉了吗?” 慕容敛闷声道:“应该是吧,哎呀你别管我了。四嫂,你去看看我母妃吧,她总觉得不舒服。” 赵轻丹倒是狐疑地多看了他几眼:“不然我替你把把脉吧,你也知道你要照顾怡太妃。万一你自己先有什么问题了,对她来说也没有好处。” 生病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慕容敛索性就让她替自己一并看看了。 仔细地替慕容敛诊脉之后,赵轻丹挑眉:“老七,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深重。这弦脉阴阳不调,郁气拥堵。不像是受了寒凉,倒像是为什么事发愁导致的。真有什么心事,你还是说出来的好,否则一直闷在心里,反而容易生病。” 慕容敛没想到她随便看一看就道出原委了。 他不自然地转过头:“没事,我已经快好了。没有为什么事发愁,我心情好的很。” “其一,怡太妃身体不好,你的心情肯定不舒服,我是能理解的。其二,应该就是跟于三小姐相关了吧。老七,你年纪小,有的时候可能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但既然是男子,还是要主动一些的,不要动不动耍小脾气冷落别人,于三小姐本就内向,不像是主动的人。当是你主动一些才是。” 她一番话说完,慕容敛就赌气地呛声道:“说完了没,我找你来又不是让你说这些不相干的。你到底要不要替我母妃看病,不想看的话,现在走就是了。” 这孩子,当真是听不进去良言了。 赵轻丹不再多言,径直去看了怡太妃。 她还是像上次一样,看到赵轻丹就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你是谁?” “说了您也不认识啊。”赵轻丹摇了摇头,上前替她诊脉之后,又询问了关于怡太妃的情况。 刚问了两句,怡太妃又突然吐了起来。 边上的丫鬟惊呼一声:“太妃娘娘!” 怡太妃翻着白眼,双颊都在不停地抖动着。 看起来的症状比下人跟赵轻丹复述的时候还要可怖。 慕容敛一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哭出了声。 “母妃,母妃,您怎么又发作了。” 他转而看向赵轻丹:“你愣着干嘛!看看她啊。” 赵轻丹只好忍着情绪问:“她一般多少天会有这样的情况?” “之前据说在别宫的时候,没有发作地这么频繁。可是住到了王府之后,反而三天两头地有这个症状了,莫非是因为不习惯住在王府吗?” 赵轻丹立刻否认:“这绝对不可能。这样的症状一看就是伤到脑子的并发症,跟住在哪里的关系并不大。只能说她脑袋里的问题更严重了,因为从一开始就有遗留的症状,并为根治,现在随着时间推移更显露出来了。” 慕容敛满脸痛苦地看着她,姿态也放软了:“四嫂,那你想想办法。是不是用什么名贵的药材能够将母妃治好,你且说出需要的东西来,我立刻让人去找,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让人找到,来让母妃早日康复。” 他是想到了以前许曼欣生病的时候,据说有什么并蒂蝴蝶莲能应对很多的症状,但他也知道,那样珍稀的药物是很难得的。 赵轻丹叹了口气:“老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她伤在脑子,因为受到了重击,想来是导致脑袋产生了淤血,阻塞了正常的循环。这绝不是某些珍贵的药物就能起到作用的,靠着服用药材,甚至几乎没任何帮助,平白折腾罢了。” 慕容敛丧气地喊了起来:“那怎么办,我母妃现在这么痛苦,虽然还能有意识,但我跟她说什么她都记不住,她想不起来事情,也不能判断很多事,如此下去,一辈子不都毁了吗?” “恐怕还不止于此。如果不根治,我担心她不是记不得事情或者认不清东西这么简单,淤血一直压迫她的脑袋里面的东西,才导致她呕吐和痉挛等问题。唯有将淤血清理掉,她才能慢慢恢复。” “淤血清理掉?” 慕容敛愣住了,他朝着怡太妃看了看,怎么都不明白赵轻丹的话。 “可是,当时不是已经替她清理过后面的血迹,并且将伤口包扎了么,后来伤口结痂外面的纱布也都拿掉了,哪里还有血呢?” 赵轻丹无奈地看着他:“你我说的压根不是一个地方。你说的是头皮外面的血痕伤口,而我说的,是她颅内的淤血。” 慕容敛深吸一口气:“颅、颅内?这,颅内的血不是在里面吗,脑袋里面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管得到,四嫂,你在逗我吗?” 赵轻丹眼见婢女总算将怡太妃的秽物给收拾完了,她闷声道:“怡太妃的情况我已经基本知道的。那我也把自己的办法告诉你,当然,你是她的亲生儿子,选择权在你。” “要么,就是让她像现在这样继续下去,至于什么时候会有大的问题,我无法预料到,所有人都无法预料到,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天籁小说网 “那肯定不行啊,我母妃现在的样子太糟糕了,这就是一个极大的风险,如果留着后患无穷。第二种办法呢?”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开颅,将她后脑的淤血清理掉出去。” “你在说什么胡话!” 慕容敛几乎要跳起来了:“闻所未闻,你这哪里是要治她的病,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吧!” “老七,我只能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她的祸根在脑部,不这么做,她就没法康复。当然我知道这说法听起来有点骇人听闻,你一时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我又没有替你拿主意,这一切当然是以你自己的意见为主的。” 赵轻丹说得很诚恳,慕容敛就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了,她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第1662章 犹豫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犹豫 “这样的做法,真的太骇人听闻了。我,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做过类似的事情,难道你以前替别人也开颅了吗,成功了吗?” 听到慕容敛的问题,赵轻丹摇了摇头:“抱歉,我同样没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我陆陆续续地在一些医书上面,读到过相应的内容。其实这类做法,在战场上有时候会用到。有时候一些人颅内大出血,不及时抢救的话就会丧失性命,一些随军的大夫就放手一搏,给他们颅骨穿孔,帮助疏通。” 光是听到“颅骨穿孔”这几个字,慕容敛就毛骨悚然了。 “你的意思是,要在我母妃的颅骨上打孔吗,这太离谱了,之后要怎么恢复?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太吓人了。” 赵轻丹无语地睨了他一眼:“我只是说前人的做法,并没有说我会完全按照他们的方式去处理。不同人的情况不一样,也有人是设法将颅骨给撬开,治疗之后再装回去……” “不要说了!你哪里是要救她,分明是要害她吧!” “老七,你要知道,如果我想保守治疗,现在只需要开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给你,让你每天给怡太妃熬了喝就好了,这对你来说也许还是个心理安慰,与我而言也没有半点风险,我何乐而不为呢。这样的事情,成了就是成了,万一不成,她出了任何问题,你们大概都要算在我的头上,还说我害死了她,我本就不该蹚这趟浑水的。” 慕容敛听到她这么说,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驳。 “是不是这个道理?一般人遇到怡太妃的情况,都是避之不及。不管是外面医术高明些的大夫,还是宫里的太医们,都只会跟你说顺其自然,且看后续。要是他们不知道有开颅这一说法,就另当别论。可要是知道还闭口不提,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不愿意沾染是非,平白惹祸上身。” 忠言逆耳,赵轻丹其实知道,这番话说得再推心置腹,慕容敛也未必听得进去。 只是她不可能替这孩子做决断,唯有他下定决心,她才能去推进之后的治疗方案。 “那、那你有十足的把握吗!会不会失手,失手的话,我母妃会有什么危险吗?” 赵轻丹实话实话:“我大概有三到四成的把握吧。只能说,我会尽全力去手术,可要是失败了,也只能认命。失败的话,要么她还是老样子,要么,就是她会因此送命。”天籁小说网 “才三四成!”慕容敛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般没用,既然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怎么好意思提出来的?” 赵轻丹忍了好一会儿,都没忍住翻了几个白眼。 “你以为我是神仙吗,就算是神仙,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也没有十足把握啊。我又没有实际操作过,只是用书上所学想试一试。而生死有命,所有的治疗都有风险的,你想要一帆风顺,哪有那么容易。” 慕容敛气呼呼地看着她,赵轻丹又替怡太妃做了一次针灸,她痉挛的情况暂且平复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她再次提醒:“这件事情,你好生想一想吧。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后悔跟你说出这个主意,显得我里外不是人。只是但凡有一丝让她康复的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却又担心万一出了纰漏,结果不尽如人意,惹得你憎恨我。总之,可能的结局我已经告知你了,老七,你好歹立府封王了,再不能做天真烂漫的孩童了,对你母妃的事,你自行主张吧。” 说完,赵轻丹就告辞离开。 直到她走了,慕容敛都没回过神来。 怡太妃方才经过一番折腾,这会儿嘴角还留着口水。 她平日里干净高傲的一个人,正常的时候是决计不会有这般神态的。 只是因为重创,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连伺候的下人,私下都有所抱怨,这些慕容敛并非不知道,也并非不生气。 但生气又如何呢,处置了一些嘴碎的人,他们内心的想法他也没法去更改。 连他自己都很多时候格外迷茫,不知母妃这般活着,是不是如她所愿的那样。 从宽王府回来,赵轻丹也有些困惑。 她当时脱口而出可以做开颅,但又不知道这个提议是否是对的。 慕容霁一回到王府里,就看到她托着腮帮子在想事情,甚至连他到了院子里都没在意。 “在干嘛?” 他从身后环抱住赵轻丹:“看你一副愁容,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与其一个人在这里想,不如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 赵轻丹哼哼了两声:“这可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情哦。” “是吗,口气这么大,说来听听。” 赵轻丹靠在他的怀里,把怡太妃的情况说了一遍。 “如果没有推测错的话,她的情况不根治,不仅接下来会发作地更加频繁,可能活不过一两年就要咽气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话是不错,但谁不希望自己活着的时候是清醒的,风风光光的。如果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刻,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所以你跟老七说,让他不如试试你的提议。” “可我说完,又不是很有底气。”她烦躁地翻了翻手边的书:“也不知道纸上谈兵奏不奏效。” 慕容霁低下头,拿过她翻看的书籍仔细看了两眼,发现她认认真真地做了批注,批注的内容甚至比原本的文字都要详细。 “看来你心意已决?” 她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也不能以我的心意为主,当然要老七自己去做决定。不过我身为大夫,要做好万全准备,不打无准备的仗。只是,万一他决定了,我却出现失误,后果就不是我能把握的了……” 说到这里,她担心地看着慕容霁:“霁儿,我是不是不该插手他们的事情,否则出了事,连你都会受到牵连吧。” “为什么会这么想?” “就算知情人知道我是盼着她好的,真要有意外,外人不会这么想。” 他捏了捏赵轻丹的脸蛋:“真是稀奇,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宸王妃,什么时候管不相干的人如何做想了?” 第1663章 颅骨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颅骨 赵轻丹想了想:“其实,与其说是怕失败了之后,流言蜚语不断,肯定有人会攻击我们宸王府说我们是故意害人,倒不如说是我真正害怕失败了会让老七更陷入悲痛后悔当中。他虽然最近不懂事,但是能看出来对怡太妃的感情一直很深厚的。我哪里忍心让他再经历丧母之痛。” “不要有这么重的负担了。首先你也说了,决定权是在老七手里的。他也是大孩子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做好准备,不论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只要是他自己点头的事,就要有全盘接纳的勇气。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他还要怨恨你的话,这个孩子本身也没有指望了。” 赵轻丹不再多说,又拿出几本书籍继续认真地翻阅起来。 她又想到了什么:“午门是不是经常有一些十恶不赦的人,脑袋被砍了丢入乱坟岗?” “是啊。” 赵轻丹露出一抹尴尬:“不知方不方便,去乱坟岗里找一块完整的头骨给我,让我研究一下。” 慕容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你不害怕?” “哎呀,我自己就是巫医,有什么好怕的!实不相瞒,我还是李歆的时候,在军中给人的脑袋里做过手术,不过不是传统的开颅,而是锁孔,从面部下手切开之后钻了一个小孔,替人疏通血管。” 她随口说着,一抬头看到慕容霁怔怔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干嘛这副表情,吓到你了?” “不是,我是觉得你好厉害,怎么想到的?” 赵轻丹耸耸肩:“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的灵感都来自以前的大夫。不过他们也不是身怀绝技才敢这么用,很多时候都是病人本就生命垂危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才会留下很多类似的经验。” 她这么说着,又犯愁起来:“不过怡太妃的情况不一样,她伤得比较多的是后面的位置,不太能从面部着手来切口。只能从头顶或者后脑的位置下手,也加剧了手术的风险。头皮恢复起来,也比五官恢复要麻烦。” “但能保住她的容貌不会损毁。” 慕容霁冷不丁地补充了这一句,让赵轻丹哭笑不得:“你倒是会替她考虑啊,这么比较起来,倒的确是个优点了。” “别纠结了,你如果这么不放心,我让人给你找个完整的颅骨来观摩就是了。乱坟堆里头的确到处都是,只要你不害怕,给你找几个人来也无妨。” 赵轻丹尴尬地问:“我这个,算不算冒犯逝者啊。” “不至于吧,他们本来就是罪无可赦才被砍头的。这也就罢了,骨头与其放在荒山野岭任凭鸟兽侵蚀,不如清洗干净来给你研究研究,还算死得其所,有点用处了。” 两人说完,却都觉得有几分膈应,赵轻丹吐了吐舌头抱住他:“那我就先谢过王爷了。” 慕容霁既然答应了他,当真记在了心上,让两个人去乱坟堆里找到一块完整的颅骨出来。 有些人死后多年,肉身早就被秃鹫等飞禽走兽给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骨头在那里。 他的手下强忍住恶心将骨头给取出来反复清洗,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送到了宸王府去。 赵轻丹倒是早有准备,神色坦然。 颅骨的硬度很大,用普通的刀具是没有办法将其撬开或者钻开的。 唯有非常硬的材质制作而成的器具,才能以刚克刚,顺利完成手术。 赵轻丹想到自己之前的经验,吩咐周洋说:“想办法去找一些金刚石,打磨成图纸上的器具形状送过来。下方可以不用整块的金刚石,但是我用笔圈出来的部分,一定要用金刚石镶嵌,那是锉刀必备的地方。” 如果是寻常的人家,想要满足赵轻丹的要求简直难如登天。 金刚石何等名贵,很多人连石粉都不一定拿的到。 赵轻丹要的,是锋利位置的一整块,还需要悉心打磨才能做到。 不过周洋完全没有压力,王妃的要求,宸王妃如何能不做到。 他很快就按照她的图纸,命人做了一套特殊贵重的器具送到府里,赵轻丹看完满意得很。 经过观察,她大概知道怡太妃重伤于何处。 而活人的脑部结构和她手里这块空荡荡的颅骨又是完全不同的。 必须要避开软肉,只能从颅骨下方浅薄的位置下手,清理淤血。 …… 宽王府里,慕容敛已经愁眉不展多日了。 上一次赵轻丹来了之后,他就反复地想她说的话。 不得不承认,慕容敛刚开始听到赵轻丹那么说,吓了一大跳。 他第一反应就是赵轻丹疯了,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了。 可是之后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赵轻丹说得不无道理。 如果只是这么保守地治疗,她母妃的药物可没少服用,真有作用的话,也不会还三天两头的发作了。 说明仅仅依靠药物,压根不能帮助她舒缓病情。 而每一次发作起来,怡太妃都痛苦地不行,继续下去万一连开颅这样的手段都救不了人,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他肯定也会责怪自己的。 思来想去,慕容敛还是决定去一趟宸王府,跟赵轻丹再商议一番。 到了宸王府,府里的人看到他就去禀告了一声。 赵轻丹正在后院研究颅骨,听到这话头也不抬:“让宽王进来就是了。” 慕容敛一进门,就看到赵轻丹背对着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他挤出一个笑准备上前打招呼。 “四嫂,你……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啊,救命啊!” 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大块骷髅头,慕容敛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凉。 赵轻丹则是淡定地抬起头,一见他的样子面露嫌弃:“这么激动干嘛?没见过人骨吗,你自己也有啊。” “这,这是人骨啊?” “是啊。”赵轻丹指了指脑袋:“还是头骨呢。我特意让人找来的,就是为了做好准备。万一你想清楚了,愿意给你母妃做手术了,我就替她开颅,肯定要提前琢磨一番。” 第1664章 净身房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净身房 慕容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赵轻丹甚至还在颅骨顶端敲了几下:“实不相瞒,我的脑子里已经设想出怎么给怡太妃动刀了。把握也比之前的四成提高了一些,现在差不多有五六成了。” “才五六成,那不是意味着仍有一半的可能让我母妃出意外?” 他这么说,赵轻丹就懒得理了。 道理她都已经跟慕容敛讲明白了,他还是抓着这个不放,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算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虽然我很担心你说的这个开颅手术会失败,但是看到母妃现在的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慕容敛连着叹了好几声:“你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觉得母妃是一个非常要强和傲气的人。她不喜欢跟人争是一回事,可是争不过落了下风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她但凡过得比其他太妃娘娘落魄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的。” 赵轻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啊,我也不喜欢攀比,但是不意味着我想过得比别人差。怡太妃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是觉得,她现在的样子不是她理想的状态,所以不愿意她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是这个道理。得过且过也许能苟活多一些时日,可这些日子,未必是母妃心里设想的好光景。她如果是清醒的话,肯定宁死都不想这么窝囊的。” 慕容敛自己说着,其实也更加坚定了此行的决心。 “你、你还是替她开颅吧。”说到最后几个字,慕容敛的声音都是发抖的。 赵轻丹本来看他的样子有点好像,但是带入了一下,又笑不出来了。 她可以做一个不带私人感情的大夫,可慕容敛却不行。 他是怡太妃的儿子,也是这天底下,跟怡太妃羁绊最深的人,他所承受的压力和情绪,是其他所有人都不能比拟的。 “既然你拿定了主意,我会尽量去完成的。老七,我先前逼你做决定,是因为你是这世上最有资格做决定的人,甚至是唯一有资格的人。别人说得再多,最终都要你点头才算的。可我也不想让你觉得,她的命就握在你手里。倘若成了,自是皆大欢喜。倘若不成……你别怪我,其他人呢,也不会怪你。” 听到她这么说,慕容敛想了很久才应下:“好吧,那我们就说好了。” 赵轻丹嗯了一声,确定他心情平复了,直接抽了一张纸放在他面前:“如果你决定了,那就签字画押吧。” “这是什么东西?” 慕容敛把面前的纸拿了起来,看到上首三个大字“约定书”。 上面的内容是说,给怡太妃做颅骨手术,是因为她的病情刻不容缓,不得已为之。 且这个决定是由宽王同意的,手术难免会有风险,一旦真的出了问题,外人也不得苛责宸王府。 “我、我干嘛要签这个啊?” “没办法,人言可畏。我自己是不担心流言蜚语的,可以防有些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来为难我和王爷,那我们不是好心办坏事,吃力不讨好了吗?” 慕容敛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 赵轻丹则是很坚持:“你签了,我才能替怡太妃动刀。不然想都别想!”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耸了耸肩:“我一向如此啊,你要是才发现,只能说明你之前对我不了解。” 没办法,赵轻丹执意这么做,慕容敛便硬着头皮签了字。 “反正你必须要好好应对,不然就算有这个约定书,你能免于责任,外界也会纷纷认定你的医术平庸,不值得信任的。” 赵轻丹顿觉好笑,还是仔细地将约定书收好:“知道了,我会全力以赴。不过手术的位置不能在你们宽王府里,我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需要一个非常干净的环境,我所谓的干净,不是单单指打扫地很利落,而是不容易让伤口感染的地方。我心里已经有一个还算合适的地方了,到时候再将怡太妃请过去就是了。”天籁小说网 慕容敛很是好奇,赵轻丹原先并不想立刻告诉他,生怕他捣乱。 可是慕容敛一直反复地问,将赵轻丹给问烦了。 她只能没好气地说:“去宫里的净身房做。” “你说什么!” 慕容敛一瞬就后悔了,早知道她动了这种主意,他就不该签那劳什子的“约定书”。 赵轻丹冷笑一声:“怎么,这就开始质疑我了。” “那等腌臜地方,岂能让我母妃过去!太恶心了,我绝不接受。” “你不接受也没用。其他地方都没有那一处合适,你以为宫里的内官们每次经过那种煎熬,还能相安无事,当真是因为身子硬朗扛得住吗?净身的环境也很重要,说句不好听的,那也是一种手术。温度要冷热得宜,室内不得受风,也不能湿气太重。一直用草药熏了不让脏东西存留同样必要,总之,就是要保证那个地方动刀子,伤口不容易感染。” 慕容敛气得脸色都变了:“赵轻丹,你你你,你是女子,怎么能说出这样大胆张狂的话,都不知害羞的吗?” 赵轻丹邪魅地笑了笑:“我已嫁做人妇,百无禁忌,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再说了,我本来就是大夫,对于一位大夫来说,什么繁文缛节,都比不得病人的安危来得要紧。你这么抗拒净身房,可我要是告诉你,将手术的地址安排在那里,应该是可以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呢,你还要拒绝吗?” 被她这么一说,慕容敛果然闭嘴了。 “这几日,你让府里的人多多照应怡太妃,使她能够养精蓄锐,保存体力。不如就两日后动刀吧,事不宜迟,还是不要拖太久了。” 慕容敛咬牙答应了。 他一走,赵轻丹就让人去宫里带了话,让内务府的人提前做好准备,这几天务必将净身房给空下来,保证那里的整洁,并日日用药草熏杀污秽。 第1665章 吃惊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吃惊 净身房的人得了消息,顿感震惊。 主事的内官不确定地问来传话的人:“确定是宸王妃说,要征用净身房吗?这,这个地方毕竟比较特殊,奴才唯恐会污了王妃的眼睛,要不王妃还是再想想吧?” “不用想了,王妃是用来给怡太妃做手术的。她一向聪慧,要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你们只管照做就是了。” 尽管如此,内官还是不敢直接遵从,特意派人告知大内总管,去询问皇上的意思。 慕容浔刚忙完,就听到大内总管说的话:“宸王妃要征用净身房给怡太妃做手术,什么手术,问清楚了吗?” “奴才若是没听错的话,是开颅手术。据说,是要在人的颅骨上动刀子的,听着还挺骇人的。如果是寻常人这么做的话,奴才肯定大跌眼球,但是宸王妃本就是天赋异禀之人,从来不能当做寻常女子看待。只是净身房那一处,虽说平日里收拾得很干净,可它存在的意义上不了台面,王妃和太妃娘娘都是极其尊贵之人,奴才担心……” “既然是宸王妃提出来的,就按照她说得来吧。这宫里任何地方,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净身房了,哪怕是大殿,她要用了做正事,非用不可的话,朕都不会反对的。” 听到慕容浔的话,大内总管深吸了一口气,心道皇上对宸王妃,当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纵容。 不过慕容浔对开颅还是不太放心,等赵轻丹进宫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宣了她过来。 “你要给怡太妃做开颅手术,有把握吗?” “借了宫里的地方,稍微多了点信心,现在约莫有五成把握吧。” “五成?”慕容浔有点意外地看着她:“朕知道凡事都有风险,你没有十足把握是能够理解的。但是仅有五成的话,万一出了事,会不会让你被连累。” 赵轻丹挑了挑眉,故意作玩笑:“我要是出事了,皇兄不护着我吗?” 慕容浔一本正经地达到:“那自然是要护住你的。若是有谁敢说对你不敬的话,胡乱非议此事,朕定不轻饶。” 赵轻丹嘿了一声,将慕容敛签下的约定书递给他:“不过应该不用了。这算是我的一个小小护身符吧。老七自己点头同意了,还是他求我替他母妃诊治的,真要出了问题,他不会为难我。” 慕容浔便替她将这个保证书收好了,以防到时候要用。 “不开颅会怎么样?” “她的脑袋里现在是拥堵的状态,所以会神志不清,压迫血管,导致行为紊乱,长此以往下去,发病的频次越来越多,指不定撑不了几个月就要出事。如今这么做,实则是背水一战,别无选择了。总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怡太妃灯油枯竭才做准备吧。那个时候说不定再动手术都迟了,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的。” 慕容浔点头:“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朕如何能反对。总之宫里所有的宫人和太医都能任你调配,药材也是,能找到的朕都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我已经在太医院挑选了一个擅长麻醉的太医和一个擅长缝合的医女在边上帮忙。明日,就是动手之时,烦请皇兄替我挡住所有不确定的因素,任何人想要靠近打扰到手术,都替我拦下来吧。” “好。” 翌日一早,宽王府就热闹了起来。 其实之前王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慕容敛已经暗中做了这个决定。 上一次赵轻丹来跟他说的话,本就是私下的提议。 事后慕容敛在王府也没跟任何一个下人商议过,这种事情,跟底下人说了,他们只会一惊一乍的,不仅不能帮上忙,反而会让他更加恐慌动摇。 去找赵轻丹确定下来,也是慕容敛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拿的主意。 如今既然定了,总是不会反悔的。 赵轻丹找来的人天亮之后就来请怡太妃过去。 怡太妃行动不便,便是几个壮汉将她抬着入了宫。 王府的人还不明所以:“不知几位将太妃娘娘给带进宫去,是做什么事?” 慕容敛自身后走上前扬声道:“让他们行动吧。母妃今日要做手术,不宜在王府动刀,去宫里方便些。” 下人目瞪口呆:“王爷,太妃娘娘要动刀,动什么刀?” 慕容敛不耐烦地指了指脑袋:“当然是这里动刀,问这么做做什么!” 因为不放心,慕容敛也一并入了宫,打算手术的时候他就全程在外面等。 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了,下人连忙去了一趟梁府,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梁二爷。 “什么,在脑子上动刀?” 梁二爷刷得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急切地抓着人问:“是宸王妃的意思吗,莫非是宸王妃找到了诊治怡太妃的办法?” “应当如此吧。反正之前宸王妃来过宽王府替怡太妃娘娘看过,只是当时并未有什么改变,奴才还以为,王妃也束手无策呢。” 赵轻丹去替怡太妃看诊的事情,梁二爷是知道的。 因为下人汇报说无甚特别的,他就没往心里去。 谁能料到,现在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慕容敛那个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决定,他一声不吭的,都不跟他这个做舅舅的商议,一个人就决定了,胆子也太大了。 梁二爷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也不忍心看到怡太妃卧病在床,成天傻乎乎的样子。 另一方面,当初怡太妃跟他厉色说过的话,梁二爷还历历在目,犹在耳畔。 她如果真的清醒了,保不准会对慕容敛说什么,让他断了成事的念头。 不行,这么一来,倒霉的就是梁家了。 想到这里,梁二爷再也坐不住,仓促地入了宫。 宫里,净身房内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张手术的木架。 怡太妃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好,她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神迷茫地问:“这是哪里啊,我们要干什么呀?” 赵轻丹轻声安抚她:“怡太妃,不要害怕。等一下你会睡一个很沉的觉,你只管安心睡就是了。” 第1666章 拦截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拦截 怡太妃懵懵懂懂地看着赵轻丹:“睡觉?可是,可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睡啊,这里睡得不舒服的,我想回家去睡!” 在边上帮忙的医女和太医都过来摁住她,赵轻丹淡淡地说:“可是在这里睡一觉之后,您的病就会好很多了。这么一来,以后就不会拖累老七了。您不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让您的宝贝儿子放心么,他为了你的事情,可是操心不少呢。” 怡太妃眨了眨眼睛,果然乖乖躺下了,嘴里还念念有词:“让老七放心,让他放心。” 不过慕容敛按照赵轻丹的吩咐,这几天怡太妃的精神养的不错,这会儿看起来体力还是很好的,不似虚弱的模样。 “闭上眼睛,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了。” 怡太妃听话地将眼睛给闭了起来,赵轻丹朝着那位太医示意了一下,太医用提前准备好的麻沸散涂抹在怡太妃的头皮上,还给她服下了口服的药物。 果然不多时,怡太妃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赵轻丹见状,先是将怡太妃的头给摆正了,又将头皮的部分毛发给剃掉了一些。 虽然这样会显得有几分突兀,但是方便动刀,日后再想办法遮掩住就是了。 她提醒太医:“你要随时看着怡太妃的情况,如果她有被刺痛惊醒的迹象,就适量地增加药物的用量,不过也不能过量,以防让她出现其他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保证她不胡乱挣扎,以免伤到了她。” 太医连声保证,赵轻丹看着一边消杀得当的器具,深吸了一口气。 切开头皮的时候,除了她之外,另外两人都忍住了不去看那血淋淋的一幕。 比这个更可怕的,是赵轻丹需要在她的颅骨上钻凿出一个孔。 虽然以前他们也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但亲眼看到了,还是心中生畏。 …… 门外,慕容敛紧张地面色苍白。 因为他的手脚无力,下人将他搀扶着坐在软椅上,等着里面的进度。 慕容浔忙完了公务,想到了这里的事情,便起身来到了净身房外查看。 宫人一看到慕容浔纷纷行礼,慕容敛后知后觉地抬头,也要起身,被慕容浔给拦住了。 “老七,你坐着吧。看样子,你母妃已经在里面了?” “回皇兄,母妃进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里头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传不出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按照慕容敛的认知,那么痛苦的事情,怡太妃肯定会鬼哭狼嚎,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慕容浔则是对赵轻丹一贯的做法很了解:“你放心吧。动静不大才是正常的,你四嫂肯定给你母妃下了麻沸散和安神的药物,让她如同睡觉一样,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麻沸散?” “就是一种麻药,可以麻痹人的器官感觉,哪怕动刀再厉害再痛苦,他们都会短暂地察觉不到。不过等到麻药的劲儿过去了,人才是最痛苦的,只怕要疼得睡不着觉了。” 慕容敛深吸了一口气:“那,那为什么不能一直给人用麻药啊?就不停地用,手术之后也持续不断地用上,母妃不就可以忽略痛苦了吗?” “傻孩子,这怎么能行。”慕容浔笑着叹气:“这东西是不能长久用的,不然对人还是有很大伤害。甚至朕曾经听你四嫂提过,此物还不可以过量,一切都要按照需求来。凡事过犹不及,她是大夫,一定会妥善安排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一阵骚动。 慕容浔蹙眉:“什么事,谁在外面?” “回皇上,是梁府的梁大人来了。他约莫是听闻了怡太妃今日手术的事情,心里担心。” “是本王的二舅舅吗?”慕容敛起身往外走,慕容浔想到赵轻丹的话,也跟着走了出去。 殿外,梁二爷急得团团转。 因为守着此处的侍卫坚决不让他进去,他不停扬声呵斥:“你们别拦着我!怡太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做兄长的岂能坐视不管。宽王殿下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容易受人蛊惑迷了心智,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让怡太妃陷入危险啊。” “梁卿,什么陷入危险啊?” 慕容浔闻声走近,面露愠色。 梁二爷未料到慕容浔也在这里,心里咯噔了一声,随即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皇上,您怎么也来了?” “朕知道怡太妃今日动手术,老七肯定紧张不安,朕就特意来安抚他一番。不过手术最是需要安静的,梁卿一直在外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梁二爷哀求起来:“皇上,万万不能让怡太妃遭受这样的事情啊。虽然外界都说宸王妃医术高明,臣心里肯定也是信任她的。只是在人的脑子上动刀子,该是多么可怖的事情!从来只有判了死刑的囚犯,才会拿脑袋生事啊,怡太妃娘娘千金之躯,臣恳求让她顺其自然地康复!” 慕容浔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那你来迟了,宸王妃和怡太妃已经在里面有些时间了,该动的地方肯定动过了,可不是你现在能拦得住的。” “说不定还有余地呢!皇上,您让微臣进去看看吧,现在进去,应该还来得及!” 说完,他就要不顾一切地往里冲,却被侍卫更强硬地拦住了。 “皇上!” “朕早前答应过宸王妃,任何人,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在她做手术的时候打扰她。否则的话,一定不轻饶。” 梁二爷想着今日已然冒犯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梗着脖子问:“那,那要是怡太妃出了事,这笔账算在谁的身上呢?” “谁都不会算。”边上,慕容敛闷声道:“本王已提前跟宸王妃约定好,生死有命,若母妃真的遭遇了不测,也、也就只能……” “殿下,哎呦我的殿下,您这的是糊涂哦!” 梁二爷大声哭嚎了起来,慕容敛本就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折腾忍不住喊了起来:“舅舅懂什么!如果不这么做,母妃才是真的危险!” 第1667章 观望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观望 梁二爷有些不悦:“殿下是不是听宸王妃这么说的。诚然她是大夫,会有不一样的打算,但是作为怡太妃最亲近的家人,我们当以谨慎的治疗为主,明明怡太妃都醒了,又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很好的状态了,还要另辟蹊径,险种求胜,实在不值当啊。殿下,您怎么事先不跟舅舅商量一下呢,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话……” “舅舅提前知道的话,一定是要阻拦本王的。就像现在这样,都特意追到宫里来阻拦了。” 慕容敛很是烦躁:“但是,母妃的很多症状舅舅哪里知情,她的并发症太多了,又是痉挛又是呕吐,吃了再多的药都不见好。四嫂说,这是脑子里淤血拥堵所致,唯有将那些淤血清理掉,她才能活得更久,否则说不定撑不过一年半载。” 梁二爷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慕容浔冷冷地打断了:“梁卿,老七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像他小时候那样什么事都要拘着他。在这种事情上,他能够有自主的判断,且他已经有了心理建设能接受一切后果,这不就足够了吗?” “但万一怡太妃她出了事……” “那也比她现在失去自我意识,稀里糊涂地生活来得强。”慕容敛咬牙喊了起来。 梁二爷愣了一下,到底讪讪地闭嘴了。 里面至今没有传来消息,也不知还要做多久。 慕容浔还有公务要办,不宜久留,就命人将边上的茶水室收拾妥当,好让慕容敛随时休息。 屋子里,赵轻丹屏气凝神,终于放下了手上的刀。 太医凑过来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王妃,现在怎么做?” “把烛台拿过来,凑近些,我要开始清理了。” 赵轻丹并没有给怡太妃的头骨开太大的洞孔,而是拇指大的一小块,她自知了一根清理的器具,刚好能从这个位置伸进去,吸掉多余的淤血,但又不会深/入往下,碰到不能碰的地方。 只是这就要求持刀人的动作非常细致,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造成额外的伤害。 太医拿着烛台靠近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 赵轻丹注意到了这一点,冷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陈太医,如果太紧张的话,你可以不看。不过这光源,可要拿稳了。” “是,是!” 他们从清晨就开始动刀,竟是到中午都没有结束。 里面不传话出来,外面的宫人不敢去询问。 本来宫人请慕容敛去临近的宫殿用膳,但是被他一口拒绝了。 “不要,本王就要在这里等着。” “宽王殿下,可宸王妃他们不知要耽误到几时呢。您千金之躯不要饿着了,还是先用点吃的,保存体力再等吧。” 慕容敛摇头:“宸王妃在里面同样也饿着,而且她还要聚精会神地给母妃动刀,都尚且能撑住,本王有什么撑不住的。好了不要说话了,本王接着等。” 他靠在软塌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不停地想着怡太妃的事情,怎么都没法放空了休息。 到了午后,慕容敛已经饥肠辘辘了,才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一些糕点捏了一块到嘴里。 “怎么还不出来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 “好了,清理头皮” 赵轻丹小心翼翼地取出止血的器具,确定她要清理的位置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才稍微松了口气。 期间,怡太妃有惊醒的迹象,在太医的斟酌下,又稍微给她用了一些麻药。 怡太妃的哼哼声才渐渐消减下去。 赵轻丹举着手的时间太久了,这会儿手指和腕骨一阵酸疼。 她腾出位置让给负责缝合的医女:“按照我说的清理干净,以防伤口感染。头骨既然已经穿孔,不是外表的皮肤,是没有办法愈合的。唯有将细碎的骨屑清理妥当,让骨头慢慢地圆滑起来,日后头皮恢复了,当做一种屏障。” 医女谨慎地处理好,几人都是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其实早已精疲力竭。 不过等她做完这一切,差不多就可以了。 具体手术是否成功,还要看怡太妃的恢复情况。 “王妃,好了。” 赵轻丹再次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吩咐他们:“开门,叫人。” 嘎吱一声,净身房的门被缓缓打开。 原本焦灼等在外面的人都一下子惊醒了,一窝蜂涌了上来:“王妃,怎么样了?” 慕容敛小跑了过来:“四嫂,我母妃她还活着吗?” 赵轻丹睨了他一眼:“现在还没事,要等她清醒过来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她这会儿还在麻醉中,意识尚且单薄。让人将她小心地抬出去,送到最近的殿内休息,我会一直守着她的。” 医女从边上走过,拿出来的小桶里都是鲜红的血布。 慕容敛吓得不敢再看,命人按照赵轻丹的吩咐去做。 过了一会儿,怡太妃就被安置了下来。 赵轻丹已然饿得不行,囫囵吃了一通,但是她的手用力太久,拿筷子的时候都是抖的。 袁非依闻讯赶到,一见到她就哎呦了几声:“宸王妃,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本宫先前听人说起你帮怡太妃做的事情,魂都要吓没了。万一出什么事,你不是要跟着遭殃吗?” 赵轻丹叹了口气:“我的好皇后,您就别说丧气话了。好不容易都做完了,总要看看后续吧。” “你看着也太累了,不然休息会儿吧。怡太妃似乎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赵轻丹摇头:“这可未必。最后一次用药的剂量很小,她应该再有一会儿就该醒了。我必须要贴身守着……” 袁非依想了想,让人将一张贵妃椅抬过来放在了怡太妃的床榻边。 她把赵轻丹摁在椅子上叮嘱:“这样吧,你就在边上睡一会儿,但凡有什么动静,你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反正宫女们也在呢,万一你没醒过来,也有人会叫唤你的。” 赵轻丹实在太累了,听到这个提议也没有拒绝,就躺着闭眼小憩了起来。 虽然累到极点,她并没有睡得很沉。 冷不丁地,耳边就听到了一阵呻/吟。 第1668章 隐瞒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隐瞒 虽然赵轻丹很困倦,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坐起身去查看床上人的情况。 随着之前太医给怡太妃用的麻药的药劲儿都褪去了,怡太妃也被脑袋上的剧痛给弄醒了。 她的嘴里不停地哼哼:“疼,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怡太妃,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确认怡太妃醒过来了,赵轻丹才彻底松了口气。 不管之后她的意识如何,至少命保住了,没有出现生命危险,这已经是很大的运气了。 “疼,为什么这么疼啊?” 虽然她不停地喊疼,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赵轻丹竟觉得怡太妃的口齿清楚多了,不似从前那么含糊了。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怡太妃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是、宸王妃?” “怡太妃,你想起我来了?你真的想起来了,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咯?” “轻丹。赵轻丹。” “是!” 赵轻丹倏地笑了出来,真真切切地放心了。 太好了,之前的怡太妃压根不认得她,别说是完整地叫出来她的名字,连宸王妃这个身份她都不知道是谁。 看来手术非常成功,已经达到目的了。 “因为我在您的头骨上动了刀,这会儿骨头并不完整,康复会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您最近这两天会尤为感觉到痛苦,但是过一阵子痛苦就会消减不少的。不用太害怕,看您的反应,这手术应该是很成功的。” 怡太妃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喘着气,紧紧拉住她不松开。 赵轻丹想到了什么:“对了,老七还在等消息呢。他要是知道您恢复意识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我这就去告诉他。” “等一下。”怡太妃虚弱地开口,手上却拉得她更紧了。 赵轻丹疑惑地转头:“怎么了,这么好的消息,得尽快让大家都知道才行啊。” “不要。” “不要?为什么不要啊,怡太妃,是有什么特意的原因吗?” “保密。” 怡太妃咬出这两个字,赵轻丹眸光一动:“您的意思是,您恢复意识这件事情,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要保密吗?” “对。” 怡太妃定定地看着她,却因为没什么力气,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赵轻丹心里却更加疑惑了,按照道理,作为当事人,她应该非常想让大家看到她好了,放心才对。 可是怡太妃却像是极其不愿,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会自己跟老七说。” 赵轻丹又听她虚弱地开口,态度还是很坚决。 但她只是提了跟老七一人说,并未提到其他人,赵轻丹沉吟道:“您是只想要让老七知道,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见怡太妃应下,赵轻丹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背后说不定另有隐情。 尤其是现在她清醒了,应当知道当初害了她的人是谁了。 所以赵轻丹忍不住问:“之前将您推下去的人,是谁您知道吗?” 怡太妃沉默不语,她又追问:“是疏太妃吗?” “不是她。” 可是再多的,怡太妃却不肯说了。 赵轻丹深深看了她一会儿,心道有些事情,或许要之后慢慢追究调查了。 现下怡太妃才刚刚清醒过来,不能过度劳神,还是让她先休息得好。 “这样吧,对外我就说您好像没什么大的变化,可能恢复需要一段时间,暂时还不能确定。之后我会给您开一些止痛的药方,要是痛苦太过剧烈无法承受的时候,您再让人熬药,其他时候能承受就受着吧。” 这话怡太妃是答应的。 赵轻丹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两个人,正是慕容敛和梁二爷。 “母妃,母妃,您是醒了吗!” 慕容敛一下子冲了过来:“我刚刚隐约听到有人说话,是不是母妃醒了?” 病榻上,怡太妃眨了下眼睛,看了慕容敛一眼。 慕容敛顿时高声喊了起来:“母妃!您终于醒了,您可吓死我了,您现在能认得人,知道事了吗?” 怡太妃刚要开口,余光又瞥到了身后的梁二爷,莫名多了些紧张。 她还是握住赵轻丹的手指,赵轻丹却明显感觉到,看到梁二爷的时候,怡太妃抓她有点疼。 怪,当真是怪。 赵轻丹不动声色,怡太妃也保持沉默,只是看着慕容敛不说话。 这下,慕容敛更着急了。 “母妃,您理理我啊,怎么不吭声啊。四嫂,怎么回事啊?” 赵轻丹清了清嗓子:“这,我刚刚检查了一下怡太妃的情况,她好像脑子还是有点不清醒,依旧不认得我是谁。” “竟还是如此?”慕容敛难掩失望:“可是你不是说,只要她顺利完成手术,有很大的希望会清醒过来吗,若是跟过去一样,便是平白遭受了这么大的痛苦,白白受苦了。” “老七,我分明是跟你说过,手术只有五成的成功可能性,可不是十成。再说了,我替她诊脉了,虽然她脑子不清醒,看是其他并发的症状应该是消减的。也就是以后呕吐和痉挛之类的情况,肯定是会好转的,这对她的身体来说十分重要,也是一个进步了。” 听到这里,慕容敛才稍稍有点欣慰:“好吧,哪怕好转一些,让母妃过得舒坦一些,都比过去要强。”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把母妃接回府邸了?” “急什么?让她先在宫里待着吧,过几日再回去。我这几天也会多留在宫里,随时照看她的。” 慕容敛当然没有异议,倒是梁二爷在身后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看着怡太妃,像是在观察什么。 赵轻丹猛地抬头看向他:“梁大人!” “哎!宸王妃,怎么了?” “无事。只是本宫看你像是另有心事的样子,有些好奇罢了。” 梁二爷尴尬一笑:“王妃误会了,我能有什么心事啊,不过是担心怡太妃的情况,心中挂念难安而已。宸王妃妙手丹青,有您在旁照料,想必怡太妃恢复起来会更快的。”23sk. 赵轻丹沉声道:“既然梁大人没有其他事情,人也看到了,不如先行回去吧。怡太妃毕竟还意识不清,跟手术之前看上去并无两样,没有大的进展,梁大人可能会失望。” “宸王妃,您是确定怡太妃的意识没恢复吗?” 第1669章 如实相告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如实相告 赵轻丹露出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梁大人这话,莫非是在挖苦本宫吗?如果怡太妃真的能认清所有人和事了,本宫何至于这么愁眉苦脸呢,早就乐开花了。这种天大的好事,当是立刻昭告众人才是。” 她说完又摇了摇头看向怡太妃:“可是,怡太妃还是不认得本宫是谁。本宫在手术之前都已经跟她说过不知多少回了,至今没有让她记住,她的记忆,怎么就偏要停留在几年前呢。” “疼,疼死了。” 怡太妃嘴里嘟囔着,还是一副憨憨的样子,可不似清醒时的半分精明。 梁二爷心道应该错不了,否则赵轻丹没必要骗他。 她是大夫,要是病人真的身体恢复了,她当然是第一个道出的。 毕竟这种事情,事关大夫的声誉和能力。 宸王妃一向盛名在外,为人称道,好端端地拿这种事情欺瞒,只会让她自己蒙羞,应该是他想多了。 想到这里,梁二爷便不久留:“那,梁某就先告辞了。怡太妃如果有任何需要梁某的地方,还请宽王殿下和宸王妃告知我。”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 赵轻丹注意到,梁二爷一走,怡太妃竟是像突然放松了一般。 她脸上的痛苦未褪,只是神情渐渐清明了起来。 慕容敛本来还很心疼地上前握住怡太妃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谁知怡太妃冷不丁对赵轻丹说:“宸王妃,本宫和老七有些话想要私下说,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并让所有宫人离开吗?” 赵轻丹已经猜到了她的安排,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倒是慕容敛诧异极了。 他的母妃怎么这会儿认识赵轻丹是谁了? 而且怡太妃说话的语气,比刚刚不知好了多少,一点都不像脑子糊涂的样子。 “母妃,您,您还好吧?” 怡太妃确定四下都离开了之后,用力握住了慕容敛的手。 “儿子,母妃好痛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听说手术过程十分凶险,还是在极为特殊的位置动刀,如果不是您之前的症状不好,我是决计不愿意答应的。就算是现在,我也不确定您能不能真的变好了。” “听我说,手术是成功的,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慕容敛深吸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她:“当真么?可您方才怎么不说,宸王妃不是一直说您没有康复,也没有认得她是谁吗?” “那是因为,方才你舅舅在这里,我不愿让他知道。” “竟是因为舅舅在这里!” 慕容敛总觉得怡太妃这话不对劲,为什么他的母妃会去防备自己的兄长呢。 二舅舅跟母妃之间,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敛儿,你舅舅不是什么好人。” 慕容敛张了张嘴,如遭雷击。 “他一直藏有谋逆之心,还试图挑拨离间,让我们也憎恨皇上和你的几位兄长,你千万不能轻信了他。” “怎么会这样?可,可他是我的舅舅啊,也是您的亲哥哥,不是应该跟我们完全站在一边的吗?” 怡太妃的目光冷了下来。 虽然前一段时间她是真的不清醒,可发生了什么,她现在都能够记得。 包括出事之前的种种,如今细细想起来,都是有迹可循的。???.23sk. 保不准,连她突遭意外,内情如何梁二爷都是知晓的。 慕容敛想起了什么,问了刚刚赵轻丹问过的同样的问题:“母妃,您被人从高处推下去,究竟是不是疏太妃做的?” “不是她,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您说什么?果然不是她吗?可是,可是您身边的老嬷嬷一口咬定是疏太妃,甚至以死明志,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谎,这难道还有错嘛!” 怡太妃这个时候被痛苦折磨着,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开口道:“嬷嬷在撒谎!其实是她将我给推下去的。” “这如何能够!”慕容敛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那位嬷嬷分明在怡太妃身边伺候了很久了,怡太妃出事之后,她更是表现地肝肠寸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可到头来,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嬷嬷是跟您有私人仇怨么?” 慕容敛有太多的问题想要探究了,只是怡太妃刚刚手术完,不能太过劳神伤心。 他见怡太妃脸色很痛苦,又不敢多问了,小心地抓住她的手:“母妃,不然您先休息一阵儿,等到您身体好一些了,儿子再好好地问您吧。” “无妨,我可以,慢慢跟你说。” 怡太妃粗喘了几下,努力平复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舅舅动了不臣之心,打着将你给扶持上位的心思,试图颠覆现在的皇权。” 慕容敛其实是知道的,不过当时梁二爷一直对他说,这也是怡太妃的心愿。 “在我出事之前,曾跟他有过一次密谈。不过、我坚决反对。” “您是反对的吗?但舅舅告诉我,说您是非常支持的,还说您总是被人欺负,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如若我不奋起反抗的话,立王府和疏太妃他们,都会将我们母子踩在脚下,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胡说,一派胡言!”怡太妃激动了起来,声音都沙哑了。 慕容敛唯恐她不舒服,忙安抚她的情绪:“您慢点说,慢点说。” “我从来都是反对的,还严厉斥责了他。” 她说到这里,脸上更显露出凄惨:“可跟他说过那一番话之后,我就出事了。” 慕容敛稍微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怡太妃话里有话。 “您的意思是,您出事跟立王府、疏太妃的确无关。但是却很有可能跟二舅舅有关系?” 怡太妃沉默下来,可她并未反驳,这沉默便有了默认的意思。 慕容敛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了,好一会儿,他才讷讷地说:“怎会如此啊。他是您的兄长啊,难道能对您下这样的狠手吗?” “或许,不是他亲自动手,但他背后,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一股势力。” 第1670章 无地自容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无地自容 见怡太妃全然不似作伪,慕容敛也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来。 “那,母妃,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怡太妃暂时精力有限,不便跟他多言。 慕容敛想到自己之前一直都怪罪疏太妃和立王府,尤其是对疏太妃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几乎是将她当做仇敌来对待了。 “不然,我还是择日去疏母妃那里负荆请罪吧。虽然此前有过一些龃龉,但是在害了您这件事情上,儿臣对她的误会极大,可以说闹得很是不悦。当初儿臣执意要求皇兄处置疏母妃,可皇兄没有听从,儿臣还心里颇为埋怨,现下想来,分明是儿臣的大过了。” 怡太妃闭着眼睛拦住他:“不急,至少现在,还万万不能够。” “这是为什么?” “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你舅舅究竟在搞什么鬼。倘若你现在去找立王府和疏太妃那里请求谅解,外面的人肯定会很快就知道的,那你舅舅必然跟着知情。他一定会猜测你为什么突然去请罪,不难猜到,我已经清醒了,将真相告诉你,你才会这么做。” 慕容敛想了想:“所以母妃您的意思是,您意识恢复的事情,千万不能传出去,尤其让舅舅知道吗?” “不错,我们还需继续做戏,等摸清楚他背后之人,再一并打算。何况我心里最为不安的是,当时我跟他密探过后不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能……哎,能捡回性命已是万幸了。可为什么就这么巧,偏偏是跟他说完之后就出意外了呢。” “该不会是舅舅让人……” 慕容敛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满脸都是震惊。 他也不愿如此设想梁二爷的,甚至是不愿意去信的。 可是怡太妃都这么说了,说明她心里对此事充满怀疑。 “敛儿啊,这个世界上,所有看似深重的情谊,都逃不过一个利字当先。如果真的有极大的利益摆在你舅舅跟前,他未必不会因此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跟怡太妃这么商量了一遭,慕容敛已经决定继续做戏,获取梁二爷的信任了。 不过表明上,他和立王府的关系还得继续僵化下去。 “对了,母妃。您不是说,四嫂她已经知道您恢复了么,她会不会对外说起这事?” “不会的。”怡太妃这个时候反而信任起她来了。 “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才能知道什么人能够相交。敛儿,你的兄嫂都是很好的人,这倒是你的福气了。” 听到怡太妃的话,慕容敛登时脸上一片羞赧,无地自容到了极点。 如今细细想来,他此前种种都是胡搅蛮缠,半点不信任他们,完全以自己的揣度和想法为重。 这段时间,那些真正关心爱护他的人,大抵都被伤透了心吧。 “母妃,那皇兄要是问起,我们也不多说吗?我总觉得皇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上一次去宽王府的时候,话里有话,似乎是在敲打我。” 怡太妃叹了口气:“待我好好想想吧。” 之后几日,是恢复的关键期。 怡太妃住在宫里,太后和皇后都不时就来一趟。 赵轻丹更是直接住在了偏殿,随时查看她的情况。 不过怡太妃身体上的恢复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不仅之前呕吐和痉挛等症状不再复发,也能吃能喝,养起精神来了。 头骨的破损是几乎无法恢复如初的,唯有等头皮慢慢愈合起来,成为一层外面的保护层,将头骨保护住。 所以这段时间不能吹风,要尽量在屋内避风之处。 好在怡太妃本就伤了筋骨,还没有完全好,不动也躺得住。 只是怡太妃对她们也是从前懵懂的样子,以防露馅,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即便少有开口,还是装作一副傻傻的模样。 太后见了甚至心疼地掉过眼泪:“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如今的样子了。轻丹都已经替她治疗过了,这样强硬的法子都没法将她给治愈,可见往后更难有机会康复了。” 赵轻丹只能含糊地安慰几句,等她们都走了,怡太妃才感激地看着赵轻丹。 “宸王妃,多谢你替我遮掩了。并非是我有意隐瞒大家,实在是有一些事情,暂时还不能宣扬。等到事情办完了,我和敛儿会跟大家解释清楚,该我们承担的所有责任,也会尽力去承担的。” 赵轻丹虽然心中有疑惑,还是应了下来。 但她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 毕竟赵轻丹还知道另一桩事,就是慕容信的梦。 在梦里,慕容敛到底做了什么事尚未可知,如今怡太妃的反应又格外反常,难免不让人多想。 以防万一,等怡太妃稳定了之后,赵轻丹回到宸王府就跟慕容霁说起此事。 “怡太妃已经醒了,该想起来的事,她也都想起来了。她说自己不是被疏太妃害得推下去的,这便不会有错。” 慕容霁很是意外:“她当真醒了吗?可是我这几日在外听到的风声,都是说她还是像过去那样不清醒。真要是醒了,怎么会大家都不知道。” “因为她希望我暂时保密,我答应了她。这就是我想跟你商议的地方。我发现,怡太妃对梁二爷是有些防备的,当时最先去探望她的人,除了慕容敛就是梁二爷了。可是有梁二爷在的时候,她依旧装傻,等他走了她才对慕容敛说实话。” “你是说,她不愿意告诉梁家事实真相?这是为何?” “这么大的事情不肯说,我私下觉得,他们母子和梁家,已然离心了。” 慕容霁敛眉:“怡太妃是不是知道梁家做过什么事……” “她还说了一句话,等时机成熟了,他们需要承担的所有责任,都会去承担。我甚至觉得,她这话的分量太重了,竟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等着面对。如果梁家真的参与到……那种事当中,怡太妃隐约知晓的话,她究竟会如何选择呢?” 说到这里,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我虽然答应替她隐瞒一时,却不能在原则上包庇他们。这件事对外不说,但皇兄那里,我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的。还有就是,最近慕容敛对我的态度也很怪。不像是感激,倒像是……做错了事,羞愧闪躲。” 第1671章 伪装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伪装 “他一定知道了怡太妃并非是被疏太妃所害,那么此前他针对立王府的怨恨,就是毫无道理的,连带着对我们的抱怨,对皇兄的抱怨,都显得很不懂事了。” 听到慕容霁的话,赵轻丹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宸王府还好,主要是老七和老六之间,成见也太深了。我前几日去探望罗莹,她还说呢,总觉得老七这孩子像是走入了死胡同里,怎么都不听劝。不知道怡太妃醒了,老七会不会主动去登门道歉,化干戈为玉帛。” 慕容霁想了想:“如果怡太妃让你保密的话,暂时就不会了。” 赵轻丹刚要询问,又一瞬懂了:“也是。为了隐瞒旁人,有些表面功夫是会做的。我还是不明白,怡太妃这么防备,到底是为了什么。” …… 怡太妃住在宫里暂时是确定的,但是慕容敛已经册立王位,身为王爷并不宜在宫内常住,便很快就回到宽王府了。 他一回去,梁非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王爷,姑姑那里还好吗?听父亲说她的症状并未缓解,那岂不是白折腾了。” 慕容敛故意说:“可不是吗,本王虽然表面上对那个宸王妃无甚诟病,可是私心觉得她的医术也太一般了。平日里夸耀的如何如何,也就那么回事。” 见他语气不满,梁非叹了口气:“那,姑姑日后有无可能恢复呢,宸王妃说了么?” “她让我不要抱有太大的信心,要做好我母妃余生都意识模糊的打算。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不会康复了。” 梁非不停地扼腕叹息,心里却松了口气。 以他和慕容敛的交情,他断然是不会隐瞒自己的。 梁非此行过来,是为了另一桩事:“王爷,那您和于三小姐那里,就预计这么一直僵着么?” 他主动提起了,反而是说到了慕容敛的打算里去。 慕容敛这几日翻来覆去地想,又去询问过怡太妃的意思。 为了查清楚梁二爷究竟是何用意,于家同样至关重要。 如果能说服于仙穹先跟他重归于好,之后说不定就能摸清楚背后之人的目的了。 如此看来,于仙穹的确是关键的一步、 “那表哥觉得,本王应该怎么跟她和好呢?” 梁非劝道:“王爷,这天底下的小姑娘都喜欢被人哄着。不然您就屈尊降贵地经常去找她,每天去,多多感化她,说不定于三小姐就被您给感化了。” 慕容敛沉吟道:“本王倒是有个主意,能将于仙穹给骗出来。” “是什么,您快说说!” 他故意说:“本王可以告诉她,是我母妃想要见她。虽然我母妃意识不清,但是经常听我提起于仙穹,就念叨了几次。于仙穹可以不给我这个面子,却不好拂掉母妃的面子。到时候让她进宫去探病,我在边上说几句,说不定她就回心转意了。” 梁非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立马附和起来:“好啊。这个主意听着就特别好,不然我现在就派人去请?” “不了,本王亲自去请,再将她给亲自接到宫里去。” 说完,他就动身前往于家。 于府上,于夫人刚好也在关心怡太妃的事情:“坊间都说,宸王妃不日前给怡太妃做了一场手术,但是效果不假,具体如何我们都不得而知。恐怕这会儿宽王殿下心里也不好受,仙穹,你是不是有不少时日没有跟宽王殿下见面了。” 于仙穹闷声应了一句,心里五味杂陈。 她私心还是觉得慕容敛是个很好的人,不愿意往坏处去想他。 可是上一次夜劫的事情,他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至今她都不敢跟于夫人提起,深怕于夫人知道了之后大发雷霆,闹得更加僵硬。 正想着,外头就有下人传话说:“夫人,三小姐,门外有人请见。是,是宽王殿下亲自来了。” “宽王这个时候过来了?” 于夫人和于仙穹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奇怪。 于夫人开口道:“怎么都该请人进来坐坐的。对方是王爷,身份尊贵,我们身为臣子的岂可怠慢。快去请王爷进来!” 母亲都这么拿主意了,于仙穹并未有非议,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 很快,慕容敛就登门了。 于夫人要对他行礼,被他虚虚扶了一把,于仙穹又屈膝行了一礼,慕容敛忙说:“我们之间,就不必拘于俗礼了,都免礼吧。” 他入座之后,于夫人忍不住问:“殿下怎么会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23sk. 慕容敛深吸一口气,看了于仙穹一眼才对于夫人说:“想必本王母妃的事情,于家也有所耳闻了。” “是的,前头我还跟仙穹说呢,不知怡太妃娘娘她恢复地如何了。”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不过身体已经好多了。总归是比起之前有进步的,不算坏事。” “那就好,那就好!” 慕容敛有些迟疑地开口:“只是有一件事,还要麻烦于三小姐了。” “什么事?” 于仙穹豁然抬头,问得很是果决,眉眼间却有一丝警惕。 慕容敛心中暗暗叫苦,他抿了抿嘴唇说:“因为本王经常在母妃跟前提起于三小姐,她现在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的,成天念叨着想要见三小姐一面。母妃如今在皇宫里安养,如果三小姐愿意的话,可否跟我一并进宫去探望探望她。” 于仙穹一愣,不知要不要答应。 于夫人倒是觉得,既然慕容敛都亲自登门来请她了,去看望的人又是怡太妃,这便是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的。 她见于仙穹沉默,替她答应下来:“没有问题。仙穹,你去后面换件衣裳,随宽王殿下进宫。怡太妃在病中,我们于家本就该前去探望,此前考虑不周已经是怠慢了。” 慕容敛这才笑了起来:“多谢于夫人/体谅!我,我一定将于小姐护周全了,不会耽误她太久时间就将她给送回来的。” …… 马车上,于仙穹起初是沉默的。 慕容敛羞愧道:“你别怕,这一次不会再出意外了。我都亲自来接你了,但凡你有任何事情,罪责我担。” 第1672章 合作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合作 于仙穹看到他的样子,态度稍微软了一点。 她心里有气,自然是无法完全消减的,只是时间也过去这么多天了,她的愤懑不解,到底是比起刚发生的时候消磨了些。 想到这是慕容敛立府之后,他们头一回见面。 于仙穹轻声道:“还未恭贺宽王殿下,立府封王之喜,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慕容敛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声音一片黯然。 “本王这算哪门子的得偿所愿。真正想要得到的,只是离我更远了而已,罢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 两人一路到了宫里,因为没有提前交代过就进宫,稍微费了些功夫。 等禀告过袁非依,得了皇后口谕才将于仙穹请进来之后,时辰已经不早了。 慕容敛有些歉意:“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脑袋一热就带你来了,害你就等了。” “无妨。” 她随意看了看宫里,心道这地方真的太大了,生活在此处真的不会迷路吗? 到了怡太妃休养的宫殿,一圈宫人看到慕容敛纷纷行礼。 他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人照顾了。” 慕容敛自行带着于仙穹进了寝殿,屋子里还有挥散不去的药味,不过比起此前在宽王府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并不让人觉得难闻刺鼻。 于仙穹还没有机会跟怡太妃正式地见过。 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去看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娘娘,如果她没出事的话,她当然是该恐惧敬畏的。 只是如今的怡太妃已经意识不清了,她的恐惧也跟着烟消云散,成为一股怅然和同情了。 “母妃,儿臣带于三小姐来看您了!” 寝殿内的床上,怡太妃穿着一身素衣躺着,刚开始的时候目光有些迷茫。 虽然知道她不清醒,于仙穹还是丝毫没有含糊地行了一个对贵妃的大礼。 慕容敛忍不住去拉她:“不用这么隆重的。” “要的。”于仙穹轻声说。 他们一起走近了些,慕容敛再次确认了屋子里没有旁人了,才对怡太妃说:“您先前不是念叨说,想要见一见于三小姐的吗?儿臣将她给请到这里了,母妃,您如果有什么话,就对于小姐说吧。” 听到慕容敛这么说,于仙穹有些奇怪。 按照外界传闻的怡太妃的精神状况,她能跟自己说什么明白话呢? 谁知她还没会过意来,就见原本床上看起来呆滞的女人目光逐渐清明起来,看起来跟方才竟是判若两人。 “于三小姐,你靠的再近一些,坐在本宫的床边,好吗?” 乍听到怡太妃开口,于仙穹愣住了。 她不敢耽误,立马坐了过去,心道这怡太妃说话的样子,不像是个傻的啊。 “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肯定在想,为什么这位太妃看起来像是不对劲,又像是没问题。” 被她一下子说中了心事,于仙穹立马开口:“臣女不敢随意揣摩娘娘。” “好孩子,不要害怕。本宫听宽王提起你很多很多次了,如果不是当初突然出了意外,本宫早该跟你见一面,商榷你们婚事的。” 要是之前于仙穹还不确定怡太妃有没有问题,现在她是彻底看出来了。 这位怡太妃,分明不是外界议论的那样啊! 她什么都知道。 “本宫先前出了意外从高处坠落之后,的确伤了脑子,很多事情不记得,行为做事也退化不少。不过经过宸王妃的妙手回春,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吗?”于仙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那为何外面的人并不知情,还在胡说呢。” “他们不知情,是本宫的授意。因为这件事,本宫并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私心想瞒下去。” 怡太妃拉住于仙穹的手:“你在那天夜里受委屈的事情,本宫已经听宽王说过了。有人以宽王之名将你给骗了出去,害得你险些丧失清白,本宫为此,非常内疚。” “娘娘,您,您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于仙穹紧张地看着慕容敛,委实不清楚他怎么想的。 怡太妃却紧接着叹了口气:“但是本宫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原本跟我儿子真的没有关系,他是不知情的。是本宫的母族,梁家人擅作主张,先行将宽王给灌醉了,在他不省人事的时候想出了这个烂主意,将你给带了出来。后来因为事情败露,为了不让你发火闹大,又想让你念在跟宽王的情分上不做计较。” 于仙穹不敢吭声了,怡太妃这话里的意思,对梁家抱怨颇深,她可不敢妄议。 “于三小姐,这个解释或许之前你已经听宽王说过了,却未必完全相信。可今日本宫要告诉你,本宫和宽王是母子连心,同气连枝。但是梁家人和我们母子两个,看似同为一体,实则不然。他们日后若是作孽,我们也绝对不会姑息的。” “作孽?梁家,是做了什么错事吗?”3sk. 怡太妃深吸了一口气:“你父亲在西北军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当时有个副都尉特意跑到京城来说要告御状,却被梁家人给拦住了,还秘密处置了,是这样吧?” 于仙穹慌张地嗯了一声。 “你不必被他们给吓到了。依本宫看来,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仅仅是一人口头之词,就想给大军主帅定罪,简直如同儿戏。梁家背地里的阴招也不少,本宫并不避讳,也愿意坦诚相告与你。” 怡太妃越是这么说,于仙穹越是坐不住了。 她觉得怡太妃要说的事情,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能够承受的重。 “好孩子,不要害怕。本宫只是想要请你帮个忙,只要事情成了,便能够解答本宫和宽王的困惑,关于你父亲的谜底也能揭开了。你不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杀害孙老将军吗?” 怡太妃循循善诱:“你相信你的父亲吗?” “当然。父亲是顶好的人。” “那就是了。唯有我们合作,才能知道,梁家在搞什么鬼,指认你父亲的人,又究竟是何目的!” 第1673章 坦白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坦白 答应怡太妃只需要点点头,可是做这个决定,对于于仙穹来说却是相当艰难。 她咬住嘴唇身体坐得笔直,这一瞬脑子里闪过万千种念头。 当初于夫人的话也一下子跃入到她的脑海之中。 于夫人曾说,不希望她嫁入皇家,因为一入皇家深似海,从此就会有各种纷争和内/斗,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甚至连累到家族。 以前她还不能认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但最近这段时间,这种念头越发强烈了。 现在听到怡太妃的话,于仙穹很是迟疑。 怡太妃看起来非常诚恳,慕容敛对她也尽显出真诚,可如果她答应了怡太妃的合作,就意味着她从此会跟慕容敛彻底牵扯到一起了。 他的成败荣辱,日后都会成为于家的成败荣辱。 可于家不是她一人的于家,还有父母亲人,万一连累到他们…… “仙穹,本宫知道,你是怕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会让你的父母亲人都受到伤害。本宫在这里向你保证,之后一定会让你脱身。哪怕等事情查清楚之后,你不愿意跟老七缔结缘分,不愿意成为他的宽王妃,本宫也不会逼迫你。” “母妃……” 慕容敛有些着急地想要打断,却被怡太妃伸手制止。 “本宫今日既然答应了你这个,日后就算宽王不满意,他也无可奈何。这么一来,选择和决定的权利其实是交到了你的手里,本宫还可以向皇上坦诚一切,将你和于家彻底给摘出去。即便我们母子有任何的罪责,都不会让你一同遭殃。” 于仙穹并不是怕事的人,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让于家因为自己的任性受到伤害。 可现在怡太妃都这么说了,她作为于富贵的女儿,也确实想要弄清楚父亲是否对孙老将军做过错事。 如今眼前迷雾重重,仅仅依靠于家的势力,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查明真相。 或许合作,才是眼下的出路。 在较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于仙穹目光笃定起来。 “好,那臣女就答应太妃娘娘,愿意跟您还有宽王殿下合作。只是婚事,是我母亲进宫亲自去向皇上求来的延迟,倘若再变更,恐怕会让皇上觉得奇怪。” 怡太妃沉吟:“这件事,本宫会想办法,于小姐是需要回府安抚好你母亲就是了。只希望皇上如果宣旨赐婚,于家不要出言反对,只要静默答应下来,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她既然这么说了,说明怡太妃是有把握能够让皇上下旨的。 于仙穹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怡太妃跟她该所的话也都说完了,就吩咐慕容敛:“平安无恙地将于小姐送回去吧。另外……” 她想了想,又招呼慕容敛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路过宸王府的时候,再请宸王妃进宫一趟,就说,我有事相求。” 慕容敛和于仙穹一道出了门,回程的马车上,他又保证了一遍。 “仙穹,我母妃答应过你的话,我也不敢造次的。这一次合作,权当是你帮我们一把,我们母子看着身份尊贵,实则也是内忧外患,如履薄冰,要是走错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要我们知道真相,就不会再为难你。届时哪怕你想取缔婚事,我也……同意的。” 于仙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两人就再无其他话,沉默地回到了于府。 道别之后,慕容敛就径直去了一趟宸王府,求见宸王妃。 赵轻丹见他亲自过府,还有些紧张,担心是怡太妃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慕容敛的神色比较坦然,不似焦急,她才放下心问:“老七,怎么又来找我了?怡太妃若是无事,只管让她休息就是了,宫里最近不需要我随时守着的。” “四嫂,母妃想见你一面,是有事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除了她身体的事,我能帮到别的什么吗?” 慕容敛支支吾吾,赵轻丹心里觉得怪,又想到那天怡太妃刻意隐瞒康复事实,心知恐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罢了,你既然亲自来这一趟了,我当然要去见她的。” 她便带了梅香入宫,去了怡太妃寝殿。 一看到她,甚至看到赵轻丹身边的丫鬟,怡太妃都没有避嫌,直接开口道:“宸王妃,有一件事,我想请求你替我向皇上说明。” “向皇上说明?” 赵轻丹有些警惕:“究竟何事?” “我希望皇上能开恩,给慕容敛和于仙穹赐婚。” 怡太妃说完,赵轻丹的目光沉重下来:“如何能够?于夫人前不久才刚刚进宫,希望皇上答应延迟婚期。君无戏言,皇上是答应下来的,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于富贵回来。您现在让我去请求皇上赐婚,不是让皇上显得不守承诺,为人诟病吗,这桩事,我可不能轻易答应。”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会让皇上为难。其他人去说情,多半都是不会被应允的,这才想到请你帮这个忙。旁人的面子在皇上跟前不管用,唯有宸王妃你,他才不会轻易拒绝。” 赵轻丹被她这话简直气笑了:“怡太妃,您这是利用我和皇上之间的情谊来逼迫威胁他了?他是天子,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包括我在内。您的请求太过分了些,恕轻丹难以从命。” “宸王妃,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本宫一定希望宽王府尽早和于家结亲么?” 赵轻丹目光微微一怔,挑眉道:“你且说说,要是理由能够说服我,我但去试一试,倒也无妨的。” “你应该能够看出来,我对自己的兄长梁氏并无很多的信任。他在我不清醒的时候,多番教唆慕容敛和几位兄长作对,包括立王、宸王甚至是皇上。兄长如此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这做法我不理解,不认同,并大为惊疑,想要弄清楚他的目的。老七和于氏的这桩姻缘,从头到尾都是梁家人在促成。我只是想看看,真的促成了这桩婚事,兄长会在之后做出何种举动。” 听完怡太妃的话,赵轻丹惊呆了。 “你,你说什么?是梁府在从中挑拨,让他们兄弟反目,矛盾不断?” “千真万确。这种事情,事关我母族的荣辱,我岂敢乱说!” 第1674章 赐婚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赐婚 赵轻丹并不知道很多弯弯绕绕,所以冷不丁地听到这个事,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 “等一下,如果老七跟立王府、我们宸王府,甚至是皇上反目的话,对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半点好处啊。这样的事情,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唆使老七这么做吧。梁家人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糊涂到这个份上,目的何在呢?” “我就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直觉,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如今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只希望我们母子平平安安,不被蠢货给拖累。” 怡太妃这么说完,越发将希望寄托在赵轻丹身上:“我知道这件事是难为你,可我没办法了。我兄长跟我早已不是一心,我搞不清他如今背后是否有其他事情,他们到底想干嘛,唯有一步步地顺水推舟,假装跟他在同一条船上,才能早日让真相浮出水面。” 赵轻丹端详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有件事,不知我猜测地对不对?” 她隔了数秒轻声说:“在你没有出事之前,我是说在你没有被人推下高处摔到脑子之前,您和梁大人是不是有过什么交谈,但是没有谈拢。否则你想假装上他的船,何必要隐藏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以他是您兄长的这层身份在,他相信你再简单不过了。可是现在您却偏要做出一副糊涂的模样,是不是意味着,清醒时候的您,已经不再有他的信任。” 怡太妃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赵轻丹也太过敏锐了。天籁小说网 仅仅是从她的反应上,就猜出了这么多东西。 她不说话,赵轻丹就挑眉一笑:“您要是不如实相告,我是不会帮忙的。除非您把过去梁大人说过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原话,我不能告诉你。”怡太妃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但是我可以确定,他谋划的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他不改邪归正,只会害了一大家族。我老早就知道,他野心勃勃,但心术不正。相对于我大哥来说,他的鬼主意太多了,很容易走偏路。可他精通人情世故,在家中哄得我父母都高兴,大哥反而是最不受宠的那个。梁家最后是二哥袭爵,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怡太妃红了眼睛:“宸王妃,你也有父母家人啊。有些事,再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我如果说出来,倘若有什么误会,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恳求你,让皇上先赐婚,至于最后老七跟于家姑娘能不能真的成亲,便是后话了。至少现在,这一步对我们母子来说至关重要。” 她说得这么严肃,赵轻丹不由又想到了阿信的梦境。 在梦中,老七可是提着刀,一步步走向皇座的。 这会不会就是怡太妃所说的,梁府暗中筹划的事情? 一旦他们真的涉及谋逆了,梁府拼命拉拢于家也就说得通了,西北军的军权,谁能不想要呢。 赵轻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撂下一句话:“容我好好想想。”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这里,直接去找了慕容浔。 慕容浔没料到她这个时候会突然进宫,得知赵轻丹是从怡太妃那里来的,他随口问道:“怡太妃的情况还好吧?” “她的真实情况,霁儿应该告诉您了吧。怡太妃的意识已经恢复如初了,只是对外,还是装傻。” 慕容浔点了点头,他这几天都很忙,还未有空询问更深。 正好赵轻丹来了,可以替他解惑:“为什么她要隐瞒,你知道原因吗?” 赵轻丹把方才在怡太妃寝殿里,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完完整整地都转达给了慕容浔。 慕容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是怡太妃亲口说,梁家她那位二哥在背地里挑唆老七跟我们兄弟离间,且暗中有一些不好的动作?” “千真万确,她还说,之所以想要让我来向您赐婚,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搞清楚梁家究竟要干什么,以及梁二爷背后的势力又是何人。” 慕容浔的脸色沉了下来,变得格外凝重。 赵轻丹咬了咬牙:“以我对怡太妃的了解,她其实是一个很看重家族利益的人。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打小闹,她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想办法替家族遮掩过去。除非是,对方在谋划酝酿一些天大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弥补,如果放任不管,定会牵连他们母子,她才会下定决心告诉我。” 她压低声音:“皇兄,还记得之前我女儿的梦吗?自从阿信梦到过老七,我就一直惴惴不安。但是阿信梦到的未必是注定的结局,可能是相关的画面,随时会因为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更改。变数,无处不在。怡太妃从高处坠落以及我将她给治好了,都是变数。” “轻丹,那你觉得,朕应该按她所说的赐婚么?” 赵轻丹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她的想法也没错,赐婚,让梁家放松警惕,以为能跟于府捆绑到一起。之后便定会有所动作,再顺势揪出来更多的势力。否则现在我们没有实际证据,不能将梁府的人怎么样,即便控制住了一个梁府,根源却未必在梁府。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慕容浔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那于府的人,会不会觉得朕出尔反尔。” “怡太妃说,她召见了于仙穹劝说了她许久,于仙穹答应了。” “那个小姑娘倒是胆子大。婚姻大事,不经过父母同意,她就私下点头了?” 赵轻丹则是又想到了一点:“皇上,您还记得此前于夫人大病一场,我去替她看诊过,认为她是很重的心病,心情郁结才导致身体每况愈下。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正是梁家刚撮合于府和老七成了。其中或许另有隐情,让于夫人一病不起。不然我抽空去一趟于家,再仔细地盘问清楚吧。” 慕容浔提醒道:“若真是如此,于家的事恐怕一直有人盯着。你要去找人很容易会被发现,让他们心生警惕。倒不如,朕宣她进宫,你留在边上旁听。” 第1675章 圈套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圈套 于仙穹回到府邸之后,于夫人就连忙询问:“怎么样了,怡太妃跟你说了什么呀?她应该不知道你是谁吧,听说她很多人都不记得了,记忆还停留在几年前。我甚至怀疑,她对宽王的记忆还是他小的时候,而不是长大成/人,可以娶妻生子了。” “那倒不是,怡太妃娘娘,对外是隐瞒了现状的。其实,她的状态已经好了,意识很清醒。” “你说什么?”这下于夫人顿感好奇:“不应该啊,如果是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她怎么会隐瞒呢?” 于仙穹深吸了一口气:“母妃,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其实女儿方才擅作主张,答应了怡太妃一件事,您听了可不要骂我啊。” 于夫人蹙眉:“你说说。” “怡太妃跟我说,她之所以不对外声张自己的实际情况,是不想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尤其是,梁家的人。” “梁家?搞错了吧,梁家是怡太妃的母族啊。那位梁二爷可是她的亲哥哥!” “没有搞错,说的就是梁家。她觉得梁二爷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似乎心术不正。以及当时梁大人说我父亲在西北害死了孙老将军,也是疑点重重,连怡太妃都怀疑,事实并非如此,可能是梁二爷设下的圈套。” “怎么会这样!” 于夫人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梁家要是敢捏造这样的事情,拉拢朝中武将,连怡太妃都察觉到不寻常了,可见他谋划的事,可能涉及谋逆了! “那,你说你答应了怡太妃一件事,究竟是什么?” “我答应了怡太妃,愿意嫁给宽王殿下,她说会尽快让皇上赐婚,应该是有办法说服皇上的。” 于夫人怔了一下:“你既然知道梁家用心不轨,怎么还敢做这样的决定?” “可宽王是宽王,梁家是梁家。怡太妃的态度,分明是要下定决心跟母族割裂开了。而且她将一切都告诉我,就是希望我帮这个忙,梁家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促成这桩婚事。怡太妃想知道,一旦真的成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她想查个清楚,就必须要开个好头。” 她说完又补充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事成之后,怡太妃答应过会让我全身而退,如果我不愿意做王妃,就取消婚事。” 于夫人瞪了她一眼:“你以为,取消婚事就能作罢的吗?你要成亲的对象,是当朝王爷,身份何等尊贵。现在若是皇上赐婚了,外人就会认定你是准王妃,倘若再取消,也只会觉得你是被人舍弃的,对你的声誉影响巨大。宽王是男子,可以不计较这些,你怎么能不计较!” 被于夫人这么一通训斥,于仙穹有些懊恼:“可是母亲不想知道父亲究竟如何了么,我们一直以来都联系不到父亲。送出去那么多封信,也都了无音讯。要是父亲长期不回来,我们岂不是对那件事始终蒙在鼓里。” 于夫人被她说得心烦意乱,私心还是觉得现在慕容敛的情况,更不适合成婚了。 她打算再去宫里求情,让怡太妃放过于仙穹,谁知翌日一早,宫里就传来圣上口谕,让她进宫面圣。m.23sk. 再次面君,于夫人惴惴不安,但她猜到了多半是怡太妃做了什么,想让慕容浔改变心意来赐婚,慕容浔就将她给召见入宫了。 谁知到了御书房,于夫人却看到还有一人在,不是旁人,正是宸王妃! “臣妇参见皇上,参见宸王妃!” “免礼。”慕容浔看了她一眼:“昨日怡太妃召见了于三小姐,想必她回府之后也像你说了,不知于夫人对赐婚一事,作何感想啊?” “皇上,臣妇斗胆恳请皇上不要改变心意。此前皇上答应过臣妇,关于孩子的婚事要等于富贵回京之后再做定夺的,现在夫君还在西北军中,归期不明,如果臣妇擅自拿了主意,只怕会被夫君责怪的。” 慕容浔看了赵轻丹一眼,她就幽幽开口:“于夫人,请允许本宫打断一下。你这么抗拒私下拿主意,当初跟梁家商议的时候,为什么又答应下来了呢?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于将军不在府上,不该擅作主张?” 于夫人心虚起来,咬了咬牙,刚打算编出一个借口。 却听赵轻丹意味不明地问:“是不是梁家用了什么方式,胁迫你答应下来?该不会是以于将军的事来威胁吧?” 赵轻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她走了过去:“那阵子你心事重重,一病不起,梁家人跟于府却走动频繁,不如让本宫猜猜,莫非是于家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梁家的手里,不得不答应啊。” 于夫人一听这话,膝下一软,竟是扑通跪了下来。 她的反应如此剧烈,也由不得慕容浔不信了。 他的声音肃穆起来:“于夫人,你的夫君于富贵深得朕的信任,乃是朕十分看中的朝廷大员。西北自孙老将军故去之后,全权由他来掌管,朕是对他予以厚望的。这样的一个人,能有什么为人诟病的地方落他人口舌,让你这么忌惮。怕不是你上了旁人的当,以为他做错事,实际上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来诓骗你的。” 被他这么一说,于夫人吓得浑身发抖。 她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说又不敢说。 赵轻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了,皇上才能替你做主,替于家做主啊。不然在我们心里,于将军恐怕真的有见不得光的罪行,你是因为知道内情,心虚了才会中招。那么往后皇上又怎么能放心将那么大的摊子交给于将军呢。唯有你如实说了,我们弄清楚原委,才有商榷的余地。” 于夫人小心翼翼地看了赵轻丹一眼,哆哆嗦嗦地开口:“臣妇,臣妇是听梁大人说,家夫可能牵扯到孙老将军被人谋害一事中。当初有一个自称是军中副都尉的人跑到京城,说要状告家夫谋害老将军,但是臣妇愿意以性命发誓,这绝无可能!” 第1676章 一盘棋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一盘棋 此话一出,慕容浔和赵轻丹都大为吃惊。 慕容浔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你说什么?于富贵涉嫌谋害孙诀老将军,还有西北军中的人前来告状,那这个副都尉人呢,怎么不见踪影,这又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于夫人颤抖着匍匐在地:“回皇上,当时据说这个副都尉是偷偷从军中跑出来的,没有主帅的令牌不得进宫面圣,他就想去军管所府衙找到宸王殿下,跟他汇报此事。只是宸王殿下并不在府衙中,他就被军管所的其他人给带走问话了。” 既然已经开了一个口子,最关键的事情都说了,于夫人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不再恐惧了。 她鼓起勇气,把梁二爷那位官差朋友如何审讯,如何通知梁二爷,梁家人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事全部都一一告知于慕容浔和赵轻丹。 听完她的话之后,赵轻丹手脚冰冷。 孙诀的死,一直都是宸王府的一块心病,至今提及外公,慕容霁都会伤痛不已。 只是西北军无论怎么查,都没有明确的回复,如今竟然还牵扯到了于富贵头上,简直是…… 慕容浔则是勃然大怒:“你们好大的胆子!且不说那个副都尉所提及之事是真还是假,他如若当真是西北军中的军官,就这么被你们给处置了,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规矩和王法!” 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实不相瞒,但是臣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遭巨震,几乎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当时梁二爷说让臣妇不要担心,一切有他处理,他一定会将事情给办妥当。臣妇询问如何处理,梁大人就说过,会杀人灭口。” “可是臣妇提出过异议,认为此举太过残忍,梁大人却提醒道如果不这么做,家夫说不定就会被定罪,于家满门遭殃,而且会牵连到宽王殿下。当时宽王殿下和小女已经在来往,京中不少人都知道那件事,臣妇对这样的事无力应对,只能全权依仗梁氏了。” 赵轻丹抿了抿嘴唇:“所以,你生病,是因为知道那个副都尉因你于家而死,心里不安,才会思虑成疾?” 于夫人点了点头。 见慕容浔盛怒,赵轻丹却强行镇定下来,仔细去思考了一番,突然开口道:“皇兄,对这件事我却另有想法,我以为,他们口中的那个副都尉不一定死了。” 慕容浔表情一愣,于夫人也跟着怔怔地抬起头。 “宸王妃,为何会这么说?” “你不是说,梁二爷答应在你走后会将人给处理了,后来处理完毕也告诉你结果了吗。可是这一切是你亲眼所见么,你亲眼看到那个人死在你面前了?” “并没有。是事后梁大人通知我的。” 赵轻丹嗯了一声:“那不就是了。你既然不是亲眼所见,一切都可以作伪的。焉知这不是梁氏的计策,故意引你上钩,想要强行拉拢你、拉拢于家成为他们一派的人。有了这桩事,梁家可以不停地用做威胁,逼迫你们合作。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于富贵远在西北大营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却被迫落了把柄在旁人手里。” 听到赵轻丹的话,慕容浔顿时想到了之前收到的于富贵的来信。 在那封信上,于富贵也提到了有个前护军兵长被人暗杀,同时右骑兵副都尉张骁林不知所踪。 都是副都尉,这职位一下子就对应上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否叫做张骁林?” 于夫人豁然抬头:“皇上竟然也认得他?” 果然是他! 这么一来,慕容浔同样冷静了下来。 赵轻丹说得对,这人说不定没死,万一他是跟梁家串通好的,便是一同演了场大戏,等着于家往坑里跳。m.23sk. 于夫人不知其中深浅,一着不慎上了人家的当,自以为成了帮凶也未可知。 “这个人,于富贵在信里跟朕提到过,以及他还说过谢标之死。试想一下,要是这些事真的跟你夫君有关系,他也没胆子在信中直言,朕见他对张骁林的下落十分困惑,完全想不通他去了哪里。真要是他察觉到张骁林是来告御状的,不可能还在信里跟朕特意提到吧。” 于夫人听到这里,颓然地捂住脸。 “原来如此,说不定这都是别人诓骗我的局,我却傻傻钻进去了。可是,可是梁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们于家虽然是武将门第,有些兵权在,对梁家却不见得有什么帮助,何必大费周章呢?” 赵轻丹眼皮一抖,下意识去看慕容浔。 慕容浔并未直接严明,而是淡漠地说:“于夫人,朕现在打算给你的女儿于仙穹和宽王赐婚。而你要做的,就是表现出对这桩婚事虽有不满,却不得不遵从的样子。如果是梁家的人来找你,你也要不能将今日所有的内容说出去,务必像过去一样对待,切不可露出破绽。” 于夫人不明所以:“都已经这样了,皇上为什么还要赐婚?” 她原本以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慕容浔肯定会对于家做出惩处,说不定会勒令于富贵回京调查。 却没料到,他还能继续赐婚。 “朕自有主意,你照做就是了。这件事牵扯甚广,远不是仅仅是梁家主谋,一定还有其他的势力。连怡太妃都认定她的兄长有问题,不愿被他连累,她也提出婚事可以顺水推舟,朕便答应这一回。” 他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你先回去吧。很快,就会有赐婚的旨意送达,不得违抗。” “臣妇,遵旨!” 送走了于夫人,赵轻丹慢慢吐出一口气:“万没想到,这背后有这么大的一盘棋。皇兄,您觉得亲事谈拢后,梁家会上当吗?” “这不是他们一心想要的吗,朕给了一个成全,就不怕他们没有动作。且看后续吧。” 于夫人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上,这消息竟然飞快地传到了梁府。 不过数个时辰,梁二爷就亲自登门,来于府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第1677章 成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成了 于夫人尚未完全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看到梁二爷来,却又想到了慕容浔对自己的提醒,便强行打起精神应对。 她露出尴尬的笑容:“梁大人怎么突然造访,可是听说了什么事?” 梁二爷也不拐弯子,直接开口问:“听闻于夫人刚从宫里回来,还是皇上特意召见的,不知是什么情况?你知道的,虽然宽王府和于府的婚事延期了,但是于家的情况宽王殿下还是十分关心的。以防出什么意外,我还是要仔细关照着的好,以免宽王殿下责怪。” 他分明是将于家的一切都监控起来了,说不定于府附近到处都是梁二爷的探子。 就这样,他还想把这些举动推到慕容敛的头上,其心可诛。 于夫人在袖子里用力掐了掐自己:“实不相瞒,皇上找我进宫,是为了商议殿下和于仙穹的婚事。” 梁二爷立马问:“怎么突然商议起婚事了,上一次你不是找皇上说拖延了吗,难道皇上又改变主意了?” “是啊,皇上又改变主意了。” 于夫人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可以掉以轻心被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既然已经答应配合演戏,就不能露出马脚,让梁家心生警惕,必须要做足了戏才行。 她想了想自己的处境,有些不耐烦地说:“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原本都答应过的事,现下又说,还是希望宽王和于仙穹尽快成亲得好。他说是宽王殿下特意去求的,甚至宽王殿下还说动了宸王妃帮忙一同说情,今晨我去的时候,宸王妃也在,一个劲儿地说婚事宜早不宜迟,我夫君还不知何时才能回京,若是拘泥于等他回来,会耽误了孩子的终生幸福。” 梁二爷心头一乐,暗忖道慕容敛居然知道主动轮,看来还算有长进。 上次梁非跟他说过,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而且他还找到赵轻丹做说客,便是搬了救兵,还是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人,他也不傻嘛。 “于夫人,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皇上看似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实际上我知道,他是拿定主意了,我只能答应了。难道我一个妇人,还敢违抗圣意吗,只求以后宽王殿下对于仙穹好,他们能幸福吧。” 她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又说不会再反对,还不停跟梁二爷说要梁家以后也多多照拂。 梁二爷被这一通转变弄得心旷神怡,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嘴里一个劲儿地说好。 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品出来不对的地方。 “不过,于三小姐也知道这件事吗?殿下去向皇上求情之前,不知有没有问过于三小姐的意思。” 梁二爷可没有忘记于仙穹对上一次的事情格外在意,心中生闷气至今的事情。 按照慕容敛的性子,当不会越过她执意成婚才会。 且他说了,会以怡太妃的名义将于仙穹带进宫里去说话,之后的下文,梁家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他们谈得如何。 见梁二爷神情探究,似乎没有完全信服。 于夫人只得随口问下人:“三小姐呢,让她过来。” “母亲,女儿在这里。” 于仙穹听说了梁家有人过府,也跟着警惕起来。 她早有准备,已经在会客厅的后面窗子外听了好一会儿,对于夫人的意思已然懂了。 “梁大人。”于仙穹朝着梁二爷行了个晚辈礼,就听于夫人说:“皇上召见我,说了你和宽王殿下婚事还是要尽早确定的事,婚事可以不着急办,名分却是要定下来的。我问你,这件事,你提前知情吗?” “女儿是知道的。母亲莫怪,殿下会去向皇上求请尽早赐婚,也是女儿点头答应的。” “你说什么?你一早就知道,还是你先和宽王商量好的?” 于仙穹叹了口气:“是,殿下带我进宫之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确感化了我。” “你不是说进宫探望怡太妃吗?但怡太妃不是身体没有康复吗?” 梁二爷也跟着问:“是啊于三小姐,怡太妃娘娘难道知道你是谁吗,她可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他一双鹰眼里充满探究的意味,于仙穹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梁大人,旁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怡太妃娘娘连对殿下的事都迷迷糊糊的,更别说认识我了,我去拜见了之后,她压根没有搭理我,全程都不跟我说话,没过多久就说困了,很快就睡着了。”23sk. “这样啊。” 于仙穹又说:“宽王殿下看到怡太妃的情状,面色悲戚,拉着我说了很多体己话。我原先不知他心里这么苦,还以为他有些小性子不知体贴人,可瞧见他这么伤心,我心里也跟着不好受,一同哭了一场。母亲,女儿知道您不希望我这么快就嫁人,只是殿下如今孤独辛苦,若是能有人常伴他左右开导安抚,他应当会好一些的,还请母亲成全。” 梁二爷心中这下彻底安定了,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 好啊!看来是慕容敛以怡太妃的现状向于仙穹卖惨,博得了她的同情。 她本来对慕容敛也是有情的,这么一来,更加心疼起心上人了,哪里还会在意先前发生的不快。 于夫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都这么说了,皇上也执意要赐婚了,我岂敢不答应。” 梁二爷心满意足地起身:“殿下和于三小姐能缔结良缘,是天大的好事。梁某就回去静候佳音了,想必圣旨很快就会下达。” 说完,他美滋滋地告辞。 果然第二天,大内总管就带着圣旨来传话,正式给于府赐婚,册封于仙穹为宽王妃,待天气回暖之时另择佳期成婚。 此事一出,四下俱惊,议论不休。 京城的人不解的是,明明前头都说好了婚期推迟,本以为至少一两年都不会再提,说不定推着推着,婚事就黄了。 哪里能想到,赐婚来得如此之快,莫非其中又有什么变故了。 梁府中,梁二爷抚掌大笑:“好啊,这下那个冯彬可不能再找我麻烦了。该我梁家做的事,可都给他办成了!” 第1678章 节外生枝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节外生枝 梁非也很是高兴:“父亲,这回您让儿子办的差事,儿子可没有让您失望吧!起先宽王殿下一直犹疑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找于三小姐表露真心呢。儿子劝了他好久,总算让他打起精神来真情表达。都说女人是感性的,很容易伤感动容,这不,看到姑母卧病在床,于仙穹就心软了。” 梁二爷这一次对他还算满意,紧接着却又露出愁容来。 “现在好歹是定了一件事,更棘手的还在路上呢。一旦亲事定了,冯彬那里肯定会有动作,只怕接下来才是虎穴龙潭咯。” 说到冯彬,冯彬也在府中跟曹飞檐说着这件事。 “驸马爷,这桩婚事虽说曲折了一些,好歹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想要的。如今圣上金口玉言,于仙穹宽王妃的身份做实了,于富贵在西北只怕很快就要收到消息。不管他是答应还是不情愿,这事儿都无法改变了,我们再派人去跟他详谈,胜算就大了很多。”23sk. 曹飞檐神情却有些淡漠:“谈拢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之前怡太妃的态度,倘若于富贵也是个宁折不弯的,说什么都没用的话,你们想要成事还是会费不少周折。” 听到这里,冯彬反而笑了起来:“有一件事,至今没跟驸马爷提过。但现在嘛已经到了这一步,说一说也是无妨的。” 冯彬压低了声音:“驸马爷还记得之前不久,京城培养了不少年轻的将才送到各大军营吗?” 曹飞檐眼皮一跳,面上还是静默的。 但听冯彬有些得意地开口:“输送到西北军的那两个将才,可都是我们的人,其实有一个还在磨炼之中,另一人自于富贵胜任主帅之后,已经顺利晋升为副将了。所以我们的人在军中才会行事如此方便……若是于富贵真的是个宁折不弯的,那就彻底将他给折了,再扶持一个新的主将就是了。连孙诀那样的硬骨头,我们都给他摧毁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曹飞檐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了问:“是每个军营,都有这样的安排吗。还是说,只有西北大营。” “目前只有西北大营。铁吾军和东南水军里头想安插.我们的人,还是比较难的。尤其是听说到现在了,当时送过去的年轻将才都没有人能够成为那两个军营的副将,可见选拔条件之严苛。反倒是西北军里,主要的几个将军年事都挺高了,对年轻将领的需求更旺盛,年轻人上位的机会就更多,这对我们来说是极大的便利。” “原来如此。” 虽然冯彬没有另外提及,但是曹飞檐很清楚,不仅仅是西北军中安插了副将,大营附近的不少异族,已经都暗中跟他们达成了协议。 只要西北军愿意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对付现有君权的话,那些异族也会一拥而上,跟着合作效力。 单单只有一个西北军就已然是安盛大患了,再加上那些骁勇善战的异族人,至少能骚扰整个北方不得安宁,只怕到时候,连罗雀那边都要腾出大量的兵力去镇压。 电光火石之间,曹飞檐想到了渝北。 按照渝北那位陛下李默的脾气,上一次在罗雀的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不可能忍气吞声就那么算了。 李默一定会找准机会,再度报复回去。 如果等西北大乱之际,李默再横插一脚来搅.弄风云,罗雀只会左右夹击,焦头烂额。 即便他的铁吾军再勇猛,也经不住这样的暴击。 到时候,不管输赢如何,对于安盛来说都只会是极大的伤害。 将这个王朝给弄得不得安宁,最好是将其摧毁,才是曹飞檐最想看到的。 他所遭遇的所有不公,都要讨回来,且等着吧。 冯彬注意到曹飞檐眼底涌动的情绪,勾了勾嘴角。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又听到曹飞檐问:“不过有件事,我有些好奇。” “驸马爷请说。” “宽王殿下和于府的这桩婚事,是他自己去求的,皇上也答应了,甚至听说还有宸王妃从中劝说。” 冯彬一愣,有些讷讷地应道:“是这样。” “冯先生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之前在我们的部署下,宽王殿下应当已经跟皇上和几位王爷反目了,心中对他们生出不满抱怨,为何他会主动去找他们帮忙,对方还十分配合。他们兄弟之间,是否还有仇怨呢,若是这仇怨没了,宽王殿下谋事的动机会不会跟着消减了?” 听到曹飞檐的话,冯彬也警惕起来,他刚打算去梁家询问清楚,下人却很快传过来一个消息。 慕容敛被皇上责令打了一顿,挨了二十板子,现在被命令在王府里闭门思过,哪里都不能去了。 曹飞檐和冯彬对视了一眼,连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的听说,是宽王殿下被赐婚之后,心情非常好,昨儿晚上在王府里喝了不少酒,喝的迷迷糊糊得大醉如泥。夜里竟是跟两个婢女纠缠不休,似乎都发生了关系,管事的无奈之下询问是否要给婢女名分,宽王拿不定主意,跑到宫里去询问,谁知被皇上知道了,狠狠斥责了他一番。” 冯彬瞪大了眼睛:“这,宽王不是非常喜欢于三小姐,非她不可的吗!为什么刚刚赐婚,他就跟其他女人乱来,这要是在关键的节骨眼上被于家知道了,会不会再生变故?” “听闻皇上勃然大怒的原因也是在这里。明明宽王殿下口口声声说对于三小姐情意深重,皇上才成全的,可是他自己喝醉了就胡来,还节外生枝,万一被于家知道了,皇上都落不下面子。所以皇上下令这件事必须要瞒着于家,不可以对外声张,还秘密让人将那两个婢女给送走了,并仗打了宽王殿下一通,命他闭门思过。” 冯彬听完这里,脸色变了几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前头听他说得信誓旦旦,我还当他是个情种呢,敢情事情一定下,他就忘乎所以,不知收敛了。” 第1679章 借题发挥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借题发挥 曹飞檐倒是让冯彬先不要紧张:“王爷的婚姻大事企同儿戏,既然皇上已经正式册封了于仙穹为宽王妃,就是不会更改的事情了。至于宽王殿下胡作非为,皇上不是也斥责了他还让人隐瞒了下来吗,这样一来,消息不会广泛地传开,就不会出什么变故的。” 但他心里暗忖,这慕容敛果然是个不成大器的东西。 日后即便他们有心推举他为正主,也是不能长久的。 不过这些事不是他曹飞檐该烦恼的。 谁成为这天下之主,对于曹飞檐来说毫无所谓。 只要能将安盛天下,慕容氏的江山给搅得一团乱,他就高兴了。 冯彬想了想:“不行,我不放心,还是去找梁二爷,同他一道去一趟宽王府吧。” 宽王府内,慕容敛哼哼唧唧地被人抬进了屋子里安置好。 有下人问:“王爷,奴才去找大夫来给您上药吧!” “不用了,本王现在谁都不想见,连大夫都是,只想自己待着,你们都滚吧。” 等人走了之后,慕容敛原本痛苦的表情才散开,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 他从后腰拿出了一个软垫,正是提前准备好的挨打之前就系上的东西。 再加上宫里执行的人严重放水,压根没怎么使上力气,所以这顿板子对他来说,什么事儿都没有。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慕容浔找他将前因后果都询问清楚了,知道梁家一直在从中挑拨离间他们的兄弟感情。 以防让梁家以为,他和慕容浔之间的“隔阂”消退产生警惕,他们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商议他惹出点小问题,被皇上严厉处置了,才好借题发挥。 慕容浔私下就告诉他:“如果他们真的时时盯着你,一定会很快找上门。到时候,你只管按照朕说的去应付就是了。” 果不其然,他这里才被人抬回王府里,外头就有人禀告说:“殿下,梁二爷带人过来看您了。约莫是听闻了您在宫里的事,不放心。” 慕容敛垂下眼眸。 要是过去,他肯定会被梁二爷给骗了,以为舅舅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 可是现在,呵呵,哪里是不放心他的身体,是不放心其他事吧。 他掩饰住情绪:“请他们进来吧。” 梁二爷带着冯彬走到门边,就听到慕容敛唉声叹气,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王爷,您没事吧!” 他阔步走了上去:“哎呦,我今天听到消息可吓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又惹皇上生气了吗?” “是啊,我又惹皇上生气了!”慕容敛语气不善地应道:“天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昨日的事情,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醉得厉害了,跟两个府上的婢女亲近了些,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了。要不是府里人问该如何安置那两个婢女,本王没有经验,就去宫里问了,他也不至于抓到这一个错处就揪着不放。今晨就把我压过去打板子,还狠狠训斥了我一番,太过分了!” “这……王爷,您下回遇到这样事情,何必要特意去宫里问?但凡是不明白的,差个人来梁家说一声,舅舅都会替您安排好的。” “哼,谁知道皇兄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自己不是也有三宫六院吗,后宫里头那么多娘娘,谁又敢说他一句不是了。我不过稍微宠了两个婢女,他就大发雷霆了,还说我对不起于仙穹,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反正慕容敛怎么看怎么委屈,对慕容浔的埋怨从未消停过。 梁二爷心里转了好几圈,转头看了冯彬一眼,又对慕容敛说。???.23sk. “殿下,亨通银庄的那位冯先生也来看您了。” 慕容敛其实自打冯彬一进门就注意到他了,他越发认定了这件事跟他二哥有关系。 亨通银庄这么些年跟旁人有无牵扯他不清楚,可是慕容贤那里的瓜葛是绝对不会断掉的。 “冯先生。”慕容敛声音虚弱地朝他伸出手,冯彬立马上前,做出一副马首是瞻的恭敬模样。 “王爷您说。” “要是今日坐在这金銮殿上的人是二哥,他决计不会对我痛下狠手的。我算是看透了,皇兄不喜欢我,便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会放过我。这才只是个开始呢,往后我就算做了王爷,他还是不会给本王留什么情面,毫不手软地打骂!你不知道,今日之事在宫里肯定很快就传开了,本王被人抬出来的时候,都能听到私下宫人们的议论声,本王才刚封王不久,就闹了这么一通笑话,以后的威严何在啊!” 冯彬便顺着他的话说:“王爷您说得极是,皇上这么做太不顾情面了。要是禹王在京中,一定会想尽办法维护您的。只可惜……他自己身在炼狱,无力回天啊。” “二哥,我的二哥。要怎么做,我才能让他脱离苦海呢!” 慕容敛红着眼睛,用力握紧了冯彬的手指。 “冯先生,你前头不是说,只要本王想,你们亨通银庄可以配合做任何事情吗?” “是,王爷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慕容敛咬牙道:“那我就想让二哥回来!以及,为所受的屈辱讨个公道,哪怕是将现有的皇权给颠覆了又如何,是他们不仁在先,可不要怪我不义了!” 梁二爷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又小心地转头四处看了看。 他压低声音道:“我的祖宗,这种话你说的那么大声做什么!倘若让人听了去,我们都要掉脑袋的。” 冯彬却是心情畅快了起来,不在意地笑了笑:“梁二爷莫要怪王爷了。王爷能有这番抱负,怀鸿鹄之志,让人佩服不已啊。王爷放心,您想要的结果,冯彬就算豁出去都会尽力给您一个成全。而且现在您跟于三小姐成了,于家的立场自然而然就该到了您这边。冯某不日就会亲自出发,去找于将军好生聊一聊,探探他的态度。说不定王爷您设想的大业,于家也很愿意鼎力相助呢。” 慕容敛心头一阵生寒。 是了,从头到尾,他们打得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哪有什么金玉良缘,即便他喜欢于仙穹不假,可最开始也是他们明着暗着各种撮合,让他以为自己跟于仙穹是绝配。 第1680章 反水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反水 慕容敛想到了一开始,梁非还拉着他去算命。 现在看来,当初的那个老道士就是梁非故意找的人来哄骗自己的吧。 他们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他认定了于仙穹这个“命中注定”的皇子妃,这样一来就能大做文章。 或许对梁家来说,他们起初不认为皇兄会同意将于仙穹真的嫁给他,还不断地说君王忌惮,皇兄对他心有隔阂之类的话。 但他们万没想到,慕容浔真的答应了。 之后他们便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试图将于家给拉进阵营。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慕容敛只觉得自己蠢到了极点,傻的可以。 原来几位兄长对他才是最关心最爱护的人,眼前的这些人,虚与委蛇,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慕容敛做出一副十分赞成的样子:“好啊!冯先生若去西北,可一定要好好地劝一劝于将军。就是担心于将军不肯跟我们合作,那该如何是好。” “宽王殿下莫要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于将军那里冯某必定会竭尽全力地去劝导他,不负殿下所托。有殿下的态度在,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盏明灯,只要殿下心意已决,我们纵然赴汤蹈火也要成全您的。何况,您的二哥禹王还在汝金城受苦,他要是知道您在京中这么挂念他,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慕容敛感慨了起来:“外面的这些人哪有二哥对本王好。如果不将他给释放出去,本王心里会一直记挂的。总之,但凡你们有任何的紧张,都要一五一十地仔细向本王汇报,本王全部都要知道!” 冯彬再三说好,几番保证之后就跟梁二爷一并走了。 “那殿下,您好生养伤吧。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送走了他们,慕容敛的神情冷了下来。 之后又想到慕容贤,他难免生出一丝凄楚和愤怒来。 二哥啊二哥,为什么又是你。 亨通银庄会走上这一条路,毋庸置疑,铁定是慕容贤的态度。 当年他被流放的时候,慕容敛虽然还年少,但也通晓人情世故,还当他幡然悔悟了。 如今看啦,竟是半点不知悔改,一心只想着继续搅/弄风雨,成全他的野心。 可他这么做,置天下于不顾,百姓在他眼里不过都是蝼蚁,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得上成为一代君王。 这府里到处都是梁家人的眼线,因为装作被打了一顿板子,这几日慕容敛哪里都不敢去。 好不容易做出一副能下地的状态来了,他就在府里嚷嚷着说好久没看到怡太妃了,甚是想念,便径直去往宫里,说要探望怡太妃。 到了宫里,慕容敛先是装模作样地去了怡太妃的寝殿。 很快又悄无声息地去找慕容浔,说有事禀告。 一见到慕容浔,慕容敛就将那一日梁二爷和冯彬对自己说的话一一转述了。 “你是说,他们打算下一步从西北军下手,游说于富贵倒戈,成为他们的人?” “正是。那个冯彬是二哥的人,亨通银庄这么多年来销声匿迹,可并没有彻底消亡。臣弟看舅舅对冯彬的态度有些微妙,像是很看重冯彬的眼色,恐怕这么些年,亨通银庄暗地里对梁家是有补给的,甚至舅舅落了不少把柄在他们手上,才会这么……” 慕容浔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他这几日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梁家如此荒谬非要趟这趟浑水。 尤其是那位梁二爷,已经顺利地袭爵了。 他只要老老实实本分一些,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侯爷,享朝廷俸禄,日子大可以逍遥快活。 反而是掺和到慕容敛的事情里,成事就罢了,不成事,满族受累。 这样不划算的买卖,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何要做。 所以慕容浔已经猜到,他肯定有什么大的把柄落在旁人手里。 或者是对于梁家来说,这样做利大于弊,所有的事都是利益当先,肯定暗中有一些他不清楚的交易。 “你说的那个冯彬,是已经要动身去往西北了吗?他除了说要说服于富贵之外,还有别的动作没?” “臣弟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说服于将军这件事并没有很大的压力。便猜测他应该还有后招的。要是说服不成,之后有什么动作,暂时还不清楚,他目前也没有全盘托出。” “那一日于夫人说,她给于富贵写的家书全部都没有回应。” 慕容敛表情一愣:“怎么会?” “普通的书信,只要有心,很容易拦截。说不定她们的书信都被人中途截下,压根没送到于富贵的手上。不过于富贵往朕这里送的密函就另当他论了,密信有特殊的运送渠道,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的。”23sk. “若真的是家书被阻拦,不用想也是因为有人担心于夫人将你和于仙穹的婚事告知于富贵之后,他会坚决反对,从而影响了他们的部署。唯有一再拖延,等到如今亲事既定,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板上钉钉了,才好以此作为筹码去谈。” 慕容敛听到慕容浔的话有点担心:“皇兄,那,您赐婚不是等于亲手把这筹码送给他们了么,就不怕于将军那里出问题么?” “于富贵出不了问题,不过既然他们找过去了,不如就顺水推舟,看看他们的那艘船,究竟能开到什么地方吧。你说的事,朕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朕会做安排的。” 慕容敛一走,慕容浔就沉声吩咐内官:“现在立刻去一趟军管所,宣宸王进宫。” 被突然叫过来,慕容霁倒也习惯了,甚至在来的路上就猜到可能跟老七有关系。 “皇兄找我,是为了梁家和老七的事情吗?” “你倒是会猜。” 慕容浔直接道:“有件事,朕希望你亲自去办,交给其他人朕委实不放心。” “您说。” “朕希望你能够亲自去一趟西北,把近来京中的变故告诉于富贵,并暗中指示他如何行事。刚刚老七来过,说亨通银庄的人已经早两日动身了,他们去西北打算说服于富贵谋反。” 第1681章 出行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出行 慕容霁瞪大了眼睛:“那些人当真是装都不装了,直接撕下了外面的那层皮,露出青面獠牙了?距离赐婚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就一下子提到谋逆的事情了,可见这事已经被他们谋划许久了。” “不错,应该是才慕容敛最先认得于仙穹之初,或者说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而所有的事情真正有迹可循的契机,就是你的外公、孙老将军故去。” 听到这话,慕容霁的手指忍不住攥了起来。 “是了,好好的我外公怎么会被人下毒。但凡是真心为西北军好,有心守护安盛的将士,哪个不对我外公充满敬意。唯有那些大逆不道的宵小之辈,才会想要把他这个西北军的定海神针给杀了,换另一个人上位方便攻拿。若是让我查清楚是谁所为,我一定……” 慕容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此前对你查清凶手说不定也有助益,且西北军方方面面你都比较熟悉,有孙老将军的余晖在,军中将士旁人的面子不给,你宸王府的面子一定会给。于富贵那里,对你肯定也是更亲近的。但是此行不可高调,必须低调,尽量不为人所知。以防打草惊蛇,让那些逆贼察觉到不对劲,临阵收兵。”???.23sk. 慕容霁慎重地点了点头:“皇兄,正好轻丹前些日子说过想要四处游历,搜寻天下奇珍灵药,以备不时之需,我可以用这个理由陪她出京,只带几个随身的侍卫,尽量掩人耳目。” 听他这么说,慕容浔觉得甚好。 但他有些顾虑:“如此一来,轻丹也要跟你一起去西北了。那里的条件总归是没有京城好的,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慕容霁睨了他一眼:“皇兄怎么依旧这么偏心,我也要去西北,也没见你心疼我啊。” “你一个男人皮糙肉厚的,纵是养尊处优这么久,去西北锤炼一番又如何。” 他说到这里也笑了:“罢了,朕可不能再说了,免得你小子又吃醋,酸溜溜的。” 回到宸王府之后,慕容霁就找到了赵轻丹:“宝贝,咱们得出趟远门了。”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去哪里?” 慕容霁低声把慕容浔的计划告知于她:“皇兄想要将西北军的事情彻查清楚,暂时就不会动梁家,而是想要连.根拔起,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而去抽薪的任务,我们宸王府人不容辞。” 这样大的事,交给旁人如何能放心。 但凡让西北酿出祸事,便会连累天下苍生。 赵轻丹又如何能拒绝,当下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立刻让人帮忙收拾行李。” 阿楚和梅香闻言后,就尽快去收拾了。 倒是慕容信看着她们在忙,忍不住问阿楚:“姑姑,是谁要离家出走吗?” 阿楚听到这话哭笑不得。 慕容信这两日经常被赵安兰带到茶楼去听人讲话本子,说到离家出走的时候都得收拾行李,阿信顿时记在了心里。 “小公主,并不是谁要离家出走。但是呢,你父王母妃很快要出一趟远门,去办点事情。咱们就乖乖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好不好?” “不好!”阿信现在是大孩子了,不像过去年纪小,什么都能糊弄。 她一溜烟地跑到慕容霁和赵轻丹跟前,好不容易爬到了慕容霁的膝盖上坐下来,拉着他的领口说:“父王,不可以丢下阿信自己出去玩!” 慕容霁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谁说我们出去玩了,我们是去办正要紧事,你要乖一点。” “阿楚姑姑说,你们去的地方很远,会很久才能回来是么?可都要过年了,过年也不在京中吗?” 对于小孩子来说,一年到头最要紧的日子就是过年了。 可算算日子,他们那个时候大概还在去往西北的路上,怎么都不能来得及回府的。 “阿信,父王和母妃呢是安盛的王爷和王妃,那我们就有责任去兼济天下,意思就是要为百姓做些事情,不能只想着我们的王府。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个道理了,可不能因为你舍不得我们,就不让我们走。” 慕容信撇了撇嘴,好不容易忍住要哭的情绪。 她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个主意:“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那不行!”慕容霁一口拒绝:“你太小了,外面风吹日晒不是你能承受的。何况随时都有危险,万一你出了事,父王和你母妃岂不是魂都没了。” “我很厉害的!”她气鼓鼓地说:“我连大蟒蛇都不怕的!姑姑们都说我很有本事,以后会大有所为。” 她想了想又说:“而且我是公主啊,我也要为百姓做事情。你们不是说,公主是很大的官吗!” 被她这么一闹,赵轻丹哭笑不得。 只是慕容信不是说说而已,转头又拉住她:“母妃,我这么可爱,你舍得离开我这么久吗!小朋友一个人在家里,很可怜的。” “把你送到别宫去陪祖母好不好?” “祖母喜欢清静!可我又爱说话,会打扰她!” 为了这个事儿,慕容信闹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慕容霁拍板。 “行,我们带阿信一起走!不然再过那么久回来,孩子又不认识我们了。” 慕容信立马笑开了花,跑过去跟阿楚说:“姑姑快帮我收拾行李,我也要离家出走啦!” 翌日一早,一辆宽敞的马车低调地从王府的后门离开,很快就出了京城城门。 阿信头一回出远门,整个人活力四射,不断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好高的山啊!” 赵轻丹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可是这个山跟你在京中看到的是同一座,哪里不同了。” “这个山更高一点的。”阿信笃定地说:“母妃笨笨!” 赵轻丹替她将斗篷扎严实了一些:“别趴在窗边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外头可比不上王府里,万一生病了没有药给你吃的。” “有的!”慕容信突然伸出小手,嘴里碎碎念了一通,没过多久,她居然掏出了一把黄连。 赵轻丹深吸一口气:“你自己弄出来的?谁教你的?” 第1682章 年夜饭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年夜饭 慕容信得意地朝她哼了哼:“不用别人教我啊,很简单的,就是随便搞一搞就出来了。” 说完,她歪头想了一下,又给赵轻丹变成来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 眼看她还要继续变,赵轻丹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我的小祖宗,可以了可以了,母妃知道你非常厉害了。不过你这些东西不能随便取出来的,因为是隔空取物,耗费的都是你的灵力。而灵力又跟你的身体息息相关,用多了会让你精疲力竭的。” 慕容信听得一知半解,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可是,我没有感觉啊,我身体很好的!” 赵轻丹不由感慨:“年纪这么小就是好啊,灵力充沛可以随便用。不过再充沛你都给我省着点,还有在外人面前,切记不要露出这一手本事。以免你被坏人给惦记上,把你抓回去做苦力!” 听到这话,慕容信往梅香的怀里缩了缩。 梅香摸着她的头忍不住说:“王妃,看来小公主将您的本事完全继承了。这样真好啊,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赵轻丹目光柔和地看着阿信,许久才轻叹一声:“可本宫也不知道,这对阿信来说,是福还是祸呢。且看她以后的造化吧。” 此行是为了正事,但是带着孩子,以防阿信太过疲乏,慕容霁总是忍不住脚程稍微慢一些。 赵轻丹有所察觉,便提醒他:“我知道你是疼爱女儿,担心她头一回出远门,成天赶路会累。可是你别忘记了,带孩子出门是其次,咱们必须要尽快抵达西北大营,亨通银庄的人比我们早了三日动身,他们多半是先到的,要是抢占先机,就是我们的过错了。” 慕容霁被她这么一说,便不再顾虑其他,更加快了速度,不到半月,他们已经跑了过半的路途。 除夕那一日,天气阴沉,赵轻丹观察天象好一会儿轻声道:“我想再有几个时辰,应该会有一场大雪。” 她说的没错,天色临晚之际,一场大雪如约而至。 起先是抖落了些碎片,到后来就是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赶路的时候被风一吹,都快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阿信从小就是在京城长大,京城的位置在南方,即便有雪,也一般都是轻薄的雪花,偶尔才有一场大雪。 可是他们逐渐往北,而今在中原一带,雪就大了很多。 “母妃,你快看!” 她伸出小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竟然还能看到其形状。 “好漂亮啊!哎呀,没有了,怎么不见啦。” “因为融化了呀,你的手上温热,雪花是最怕热的了,很快就会变成水滴了。” 慕容霁从外面钻进马车里,赵轻丹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冷不冷?你坐进来吧,别骑马了。” “不碍事,你们女眷在里面坐着就好。今晚不赶路了,眼看就要到镇子上了,我们找个客栈歇脚,等太亮之后再出发。” 阿信靠过去抱住他:“父王,明天就是过年了么?那我们今晚会有年夜饭吃么?” “小馋猫,是不是想吃好吃的了?今晚我们找个地方,给你好好地吃一顿,好不好?” 阿信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过了数个时辰,等天彻底暗了下去,他们终于抵达了最近的城镇,找了家客栈歇脚。 “掌柜的,坐一桌好菜,我们安顿好就下来吃饭。” 大概是为了仪式感,慕容霁还让人温了一壶酒,并让随从的下人一并入座。 “怎么还是如此拘谨,之前都说了,出门在外不用在意太多的规矩。都坐下,今日是大年三十,都热热闹闹地过个好年。” 既然慕容霁执意开口,他们就跟着入座,几人坐满了一个方桌,很快热腾腾的饭菜酒水就端了上来。 东越是给了足够银子的,而且越往西北方向,按照他的经验,碗里的食物应该是越充足的。 只是这一桌的菜,不够精致就罢了,分量也委实算不上多。 要是往常,他肯定要忍不住去跟店里老板理论一番的。 但今日是出席,赵轻丹和慕容霁都不打算计较,能吃饱就行。 “这店家做生意真不大气。”东越还是忍不住吐槽。 谁知他话音刚落,邻桌却有一个男人开口:“这位小兄弟,你有所不知,不是店家不敞亮,偷偷赚多了你们的银子。而是现在咱们这里的物价飞涨,尤其是柴米油盐,供不应求,外头很多人都吃不起饭了。” 他说完看了看慕容霁他们这一桌:“嘿,你们这已经相当丰富了,肯定是给了足够多的银子吧,这才叫年夜饭啊。看看我们的,一碟花生米泡在酱料里头,再有两碗饭就够填饱肚子了,人跟人是不能比的。”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霁和赵轻丹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果然,那人的面前只有一碟花生,外面大雪纷飞,又是过年了,他也挺不容易的。 慕容霁见他们这里还有位置,尚且宽敞,就招呼他:“兄弟若是不介意,可以跟我们同坐,一同吃席,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不用太拘谨。” 对方见他态度客气,桌上又有酒,就笑着应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这位兄台款待了,实不相瞒,我倒是不稀罕你这一桌子菜,而是看上了你们的这壶好酒。能讨一杯酒喝,我今夜便知足了。”???.23sk. 慕容霁示意他自便,不要客气。 这人倒满一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好酒。好酒啊!” 等他放下杯子,慕容霁才忍不住问:“方才你说,这附近最近柴米油盐的价格大涨,很多人都吃不起饭了,这是为何呀?在我看来安盛风调雨顺,最近这里也没有听说发生过大的灾害,即便有小灾小难,朝廷应该都会及时解决掉,不至于让百姓饿肚子吧。” “这件事,倒是跟天灾没什么关系,而是人为导致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前段时间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到城中来大量地收购这些生活必须的物资,起初大家不知所以,都慷慨地卖出去,有些商人甚至是把库存都给清空了,的确赚到了不少钱。” 第1683章 悲悯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悲悯 听到这人这么说,慕容霁警惕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从好一段时间之前开始,就有人在大量收购柴米油盐这类生活的必需物资了。商人们尽数都抛出去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这人摇了摇头:“商人嘛,有钱就挣,谁会觉得买卖行为有何不妥呢。但等到城镇里的粮食突然变少了,且不是一家,是家家户户的粮商都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粮食的价钱日日攀涨,而粮食却少了一大半,只好越卖越贵,越来越贵,渐渐地普通百姓吃饭都成了问题。” 慕容霁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他又随即问:“那朝廷呢,当地的地方官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情况吗,之后是怎么处理的。” “朝廷官员倒也不能说没有作为,而是等他们想要有作为的时候,已经不大来得及了。前头粮食被大批采买的时候,动静其实并没有很大。也不知道买走了粮食的是什么人,明明收购量巨大,整体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的,未见有很大的动作,以至于市面上不少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官府的人哪能时时刻刻地盯着粮食呢,直到物价飞升的时候,朝廷才想着出手调控这一切。可调控也要有条件的,没有米粮,再怎么调控都是一纸空文。当地的官员设法去附近的城池吸引粮商过来做生意,可让人更头疼的是,附近这一圈似乎都有类似的情况。大家都感到稀缺的时候,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 慕容霁听到这里不由大惊。 “是什么时候的事?” “收购米粮应该是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了,不过米价飞升是这小半个月才有的。” 算一算日子,他们那个时候已经从京城出来了。 就算当地的官府想要联络朝廷,给京城送信,那等到消息传到宫里去,他们一行人也离开京城了。 而且这样的消息还是在官员没有私心,愿意坦诚向朝廷汇报的情况下才发生的。 倘若有谁不敢担责,生怕上头问罪,延迟上报……一旦耽误了下来,则每天都会饿殍遍地,后果不堪设想。 赵轻丹听到这话也心里震动。 如此一来,他们推演的就没有半分错处。 有人暗地里在筹备着发动战争,所以才会在战前大量地储备粮食。 到那个时候,战场就会在西北一带。 偏偏有人从中原收购了粮食,不论西北军会是什么样的立场,哪怕有援军从别处赶过来,都不一定有充分的粮食供给。 甚至百姓没有吃的,也会跟着乱起来。 万一造成暴动,又会形成新的地方势力…… 恶性循环下去,则会朝纲不稳,江山动荡。 因为一桌子的人心事重重,大家吃饭也都没胃口了。 客栈的外面的帘子被人揭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紧接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门边。 老板生怕惊扰了客人,上前不客气地轰走他们:“干什么的,滚滚滚,别在这里脏了我的地方!” 那几个人可怜巴巴地看向屋子里的客人:“哪位好心人能不能给我们赏一口剩饭吃,我们真的太饿了,快要饿死了。” “没有剩饭,到别的地方要去!我再说一遍,赶紧给我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求求老爷夫人们,给口饭吃吧,孩子真的不行了。我们买不起米了,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一点能充饥的东西了。” 饭桌前,慕容信拉了拉赵轻丹的袖子:“母妃,他们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很可怜。” 她向外望去的时候,刚好跟这个女人身后的一个小男孩儿对上了眼睛。 赵轻丹看过去,心里涌起巨大的怜悯。 这个孩子,明明跟她的阿信也差不多大啊。 “老板,我们吃饱了,不过还剩了一些饭菜,都给他们吧。” 阿信跟着喊了起来:“让他们进来吃吧!外面很冷的。” 老板顿时为难了起来:“这,这些都是乞丐,脏兮兮的,要是进来了,其他客人会不高兴的。” 门外的人立马说:“我们不用进来的!我们可以用自己的碗把饭菜装走,谢谢好心人,谢谢你们。” 女人带着孩子快步跑了进来,一股脑儿将桌上的东西都给倒进了他们的饭碗里。 那个孩子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了,却能看出来有一双圆润水灵的眼睛。 阿信静静地看了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去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赵轻丹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儿的动作,只见阿信下了凳子,小心翼翼地将披风披在了那个小男孩儿的身上。 眼见对方没有动作,她又苦恼地叹了口气,甚至亲自替他将披风给系紧了。 “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冷了!” 那个孩子一直睁大眼睛看着阿信,连话都忘了说了。 赵轻丹目光温和下来,嘱咐阿楚:“去楼上拿两件厚衣服下来,分给他们。” 阿楚闻声应了,立马跑了上去。 这女人本要带着孩子离开,赵轻丹又让他们等一等,不多时,阿楚就抱着厚棉服下来了。 “把衣服也带着再出去吧,天寒地冻的,至少要穿得暖和些。” “谢谢,谢谢贵人!” 目送他们离开,阿信叹了口气。 赵轻丹怕她冷,把她抱在怀里:“你刚刚怎么会想到把自己的披风给别的孩子呢?” “他那么小,很可怜的。” 阿信靠在她的耳边咬了咬耳朵:“我是公主呀,身为公主,要关心自己的子民的。这样才是好公主,对不对?” 慕容霁听到了她的话,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们阿信说得对!你是一个好公主,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变得更好。” 他的目光落在门外:“要尽快把这里的情况告知给京城,让皇兄知道。以及我们要做的事情刻不容缓,必须要找到他们储藏粮食的地方,让他们将收购的东西给吐出来,否则再这么继续下去,中原就要出大乱子了。”m.23sk. 赵轻丹跟着点了点头,回到了房间,慕容霁就亲笔写了封书信。 第1684章 兵分两路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兵分两路 在信上,慕容霁将当地的情况如实写了下来,尤其是粮食供给问题。 民以食为天,一旦长时间没有充足的粮食,民不聊生,治安也会跟着变差。 慕容霁最担心的是,有人就是想要制造这种混乱,到时候利用这个缺口,从中原一带收兵。 届时说不定还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打着天下苍生的名义去颠覆王朝,改朝换代。 将信件给密封好,他让东越设法送了出去。 窗外的雪还在下,从二楼往下看,外面一片白茫茫的。 只是这鹅毛大雪中,不知多少人又要挨饿挨冻呢。 他们此行是有要紧事,不能在此处耽搁。 可是赵轻丹心里不大放心,总觉得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会引起更多麻烦。 “霁儿,中原一带如今是南亲王府坐镇。你说粮食短缺一事,南亲王府的人知不知道?” “老南亲王已经不问世事了,他最关心的大概是寻仙问道,这会儿还不知在何处逍遥快活呢。至于王府里那位世子爷,倒是个看着有些魄力的,他应该是会积极处理这件事。不过这种事,不是他一人协调就能面面俱到的。南亲王府初来乍到,中原的世家贵族却是水很深,表明逢迎,暗地里未必真的愿意向着王府。我担心的是,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面色沉寂:“朝廷如果想要支援,运送粮草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先前有没有消息传过去还不清楚,倘若没有,皇兄那里听到我们的传信才能知道,等他再命人扶持的时候,一来一回压根耽搁不起。” “所以我觉得,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到收购大批粮食的人,让他们把收购的粮食拿出来。只要仗打不起来,一切好说。” “即便我们动作再快,我还是担心会出乱子。不然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你带东越他们前往西北军大营,找于富贵告知他关于梁家和亨通银庄的动作,以及查清楚外公真正的死因。而我带着梅香阿楚去找南亲王府的人,王府的驻地距离这里并不远,应该数日的脚程就能到了。” 慕容霁一愣,心里不太放心。 “让你一个人留在中原的话,我如何能够安心?万一这里出了什么事……” “我是去南亲王府,又不是单打独斗。偌大一个王府还在中原坐镇呢,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南亲王妃和世子妃还经常念叨我和阿信呢。正好趁此机会带着阿信去她们那里做客,阿信肯定也很想福宁郡主了。” 听到好朋友的名字,阿信一下子跑了过来,抱着赵轻丹的腿问:“母妃,孩儿刚刚没有听错吧。您是在跟父王说福宁吗!” 赵轻丹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的耳朵真灵啊。不过刚说了一个名字,就让你听到了。你没听错,母妃打算带着你去南亲王府做客,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福宁郡主啦。” 阿信听到这话顿时兴高采烈。 只是慕容霁还是不放心:“就算你留在中原,打算如何帮这里的人?眼下最重要的是没有粮食,就算你再厉害,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 “可我有银子,能吸引更大范围的粮商。” 她眨了眨眼睛:“你还记得你被流心族人带去我的前世,在渝北帮李歆解决粮食问题的那一次吗?那点子是你想出来,我故技重施,效仿你的主意也未尝不可啊。” 慕容霁挑眉:“银子,你随身携带了吗?光是我们的盘缠才多少一点?” “你别忘了,我以‘丹心’的名义,在银庄存有一大笔银子。只要我带了票据,可以在安盛境内任何一家银庄凭票据取银子。如果这里真的入不敷出,就先以个人的名义出这笔钱也没什么,反正,我们身为皇家的人,本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了百姓出力,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来她的主意已定,是真的打算留下来了。 慕容霁虽然心里担心她会遇到危险,可是同样不放心中原一带的现状。 赵轻丹素来是一个有魄力有主意的人,如果她能够帮助南亲王府一并处理难题,总归是好的。 “罢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吧。我们两从明日开始兵分两路,我只带东越离开,其他侍从全部都留给你和阿信。切记,倘若遇到什么危险,不要冒进,你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去西北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好,之后就去南亲王府找你们跟你们母女汇合。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赵轻丹靠在他的怀里,阿信见状也凑了过去,一家三口就这么抱在一处。 “这还是我们三人头一回一起在外面过年呢。不管身在哪里,只要家人团在一起,心里就感到很满足。” 慕容霁垂眸看着怀中的妻子女儿,内心一片柔.软。 这世上名利浮华,权势地位,都远不如娇妻稚子在侧来得让人快乐。 因为不是在宫里,也没有守岁的必要。 他们此前一直在赶路,明日起更是要兵分两路了,休息好是必要的。 两个大人就搂着孩子早早睡下,第二天就是被外面的鞭炮声给吵醒的。 慕容霁率先睁开眼睛,赵轻丹跟着醒了。 “过年好!”她对着慕容霁伸出手臂:“希望我的霁儿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慕容霁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希望我的轻丹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两人又一并看向孩子:“阿信更不必说,只有她平安长大,开开心心的,我们做父母的才会放心。” 鞭炮声此起彼伏,阿信很快也揉了揉眼睛醒了。 “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我们就快要启程了。” 饶是此地物资缺乏,但过年的氛围还是热闹的。 他们从客栈出来以后,同行到了一处岔道口。 之后的路,就是完全两个相反的方向了。 慕容霁骑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她们母女:“等我回来,很快就去接你们回京。” 第1685章 南亲王府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南亲王府 赵轻丹带着阿信和侍从一路往南,直奔南亲王府。 一路上,她们果然看到有不少人在街边乞讨。 只要是老人和孩子多的,赵轻丹就让梅香分些碎银子,至少能让他们先有钱买点吃的。 阿信茫然地看着赵轻丹:“母妃,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饭吃啊?” 并非是阿信不懂人间疾苦,而是她不明白,这里和京城有什么区别。 京城也是安盛的地方,这里也是。 同样都是在安盛,不同的城池,为什么区别这么大呢。 赵轻丹只好说:“是因为有坏人,把当地的粮食给买走了。一个地方的粮食本来是差不多有限的,被人恶意买走了大量,剩下的不多了,要分给那么多的百姓,就成了难题。” “坏人是什么人啊?” “是想要在太平盛世发动战争的人。阿信,你还记得自己的梦境么,在你的梦里,那些人不是在打打杀杀,生灵涂炭吗?你看,本来那么好的光景,却有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去挑起事端,要打破平静和谐的一切。这就是坏人。” 阿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皇叔是皇帝,他想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他是好皇帝。” “是的。你的皇叔是个仁君,安盛能有他这个皇帝,是百姓之福。可惜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是因为贪欲过重,势必要够到不属于自己的位置,才会迷途不知返,一次次地堕入深渊。” 赶了两天的路,他们终于抵达南亲王府。 值守的下人听闻是京城客人来访,吓了一跳,立马去王府里禀告。 没过多久,老王府就带着世子妃来到门边亲自迎接。 见到赵轻丹,南亲王妃面露惊喜,忙上前拉住她的手。???.23sk. “轻丹!真的是你啊轻丹,先前听到下人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搞错了。你不是在京城吗,为何会到中原来,好久不见,真的让我好生想啊!” “老王妃,我带着女儿不请自来地投奔你,冒昧打扰啦。” 南亲王妃忙露出嗔怪的表情:“你这孩子,这怎么会是打扰啊!贵客盈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小公主也来了么,快让我看看。” 慕容信从赵轻丹身后走过来,对南亲王妃行了一个晚辈礼。 “王妃好。” “哎呦,我的小乖乖,快让我抱一抱。乖孩子,你们是从京城一路赶路过来的吗,肯定累坏了,有什么事先进府坐下来再说。” 福宁郡主被世子妃也带了出来,听说慕容信来了,她险些鞋子都跑掉了,一股脑儿往前冲。 “阿信,阿信你在哪里啊!我可太想你了,没有你的日子好无聊。” 见到慕容信,两个女娃娃就抱作一团。 世子妃见赵轻丹似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就让两个孩子去一边玩,她着手去安排将赵轻丹和随从们安顿好。 会客厅内,赵轻丹示意老王妃将边上的下人先退出去,才愿意开口。 见她神情凝重,南亲王妃也跟着紧张起来。 “轻丹,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重大的事情,你不会特意从京城到我这里来,尤其是怎么不见宸王殿下,唯有你跟小公主两个人。” 慕容信这么小,平白时候也不会带着出远门的,所以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我和王爷本来是一道出门的。我们原先打算去西北,查清楚外公真正的死因。阿信一个人留在王府里,她不情愿,非要跟着我们一起走,王爷央不住孩子请求就答应了。” “西北?莫非你们是打算去西北军大营么?既然是去军中,又为何来到中原,还不见王爷的踪影?” 赵轻丹叹了口气:“南亲王妃,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中原一带,粮食大缺,很多百姓都吃不起饭,外面的粮价节节高升,如果长此以往下去,说不定会有动乱。” “如何没发现呢!”听她说到这个,老王妃立马激动了起来。 “轻丹你所有不知啊,自从发现粮价不受管控之后,我们王府上上下下都很担心。尤其是世子爷,最近王府里成天不见他的人影,就是为了这些事在外面奔波呢。他带着一行人去附近的城镇上查看粮仓储存,并且想要设法从更远的地方调动粮食过来,将粮食充足的地方调度到极度紧缺的地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赵轻丹点头:“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麻烦,我和王爷心中放心不下,才想到来这里看看。因为王爷去西北另有要事,不能耽误,所以我们母女就跟他分头行动,我独自过来了。” “原来如此。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特意来告诉我们的。” “不错。有人暗中高价收粮,这件事你们应该清楚的。” 老王妃连声应道:“是啊,但这样的做法真让人费解。如果是普通的粮商想要哄抬粮价,没有必要这么做的,可不是粮商,又会是谁暗中动手脚呢。” “是有人想要发动战争,提前存粮,以备军需。” 听她说完,老王妃脸色剧变:“什么!有人要发动战争,是谁,打算在哪里开战,中原吗?” 赵轻丹安抚她冷静:“战场预设的并不在中原,而是在西北。不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旦西北开战,中原息息相关。之前就有前车之鉴的,何况现在还没打起来,中原的粮价已经波及得这么狠了,真要是打了起来,中原必受其乱。” “到底是什么人使坏?这些年没听说有人试图谋反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在汝金城的那位曾经的二殿下,还未死心想要颠覆皇权。他试图利用自己的弟弟慕容敛来跟今上作对,并想说服西北军现任主帅于富贵跟着谋事。宸王这次去西北,也是为了这桩事要跟于富贵密谈。” 南亲王妃捂住了嘴:“又是二殿下!你们如何得知的。” “因为处处都有亨通银庄活动的影子,没猜错的话,这次能这么大手笔收购粮食,用的就是亨通银庄的钱。” 第1686章 信任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信任 南亲王妃听到赵轻丹的话,就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她担心地看着赵轻丹:“宸王妃,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他们真的有心发动战争,肯定还有其他对策的,倘若让他们成事了,西北大乱,中原遭殃,安盛又要经历一场浩劫了。” 赵轻丹见她担心不已,只得出声安慰:“您先不要着急,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宸王既然去了西北,还是有把握控制住大局的。西北那边,咱们插不上手,帮不上忙,自有他们军中人去协调就是了。而今对于中原来说,最最关键的就是解决民生问题。我之所以不跟宸王同行,而是到南亲王府来,也是为了这桩事。” 南亲王妃迷茫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民生问题很重要。要是粮食再继续短缺下去,引发了暴/乱,只会给朝廷添乱。可,可我们该怎么做啊?世子爷出门多日了,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他查看地如何了。南亲王又在山上的道观之中修行,早就不问人间俗世了,如今王府只剩下我和世子妃在,实在是……” 这还真是让慕容霁给猜到了。 那个南亲王,当真是不问世事,一心自己高兴啊。 “老王妃,世子爷是去各地查看粮食仓储了吗?既然如此,那他应该不会去太久的,说不定这两天就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还是要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的。” “你说!” 赵轻丹想了想:“比如王府封地至少要先稳住了,不能让百姓以为,朝廷坐视不理,置他们的死活不顾。唯有让百姓看到朝廷的用心,在积极地应对此事,他们才会甘心稳住,不发起乱子。” “那要如何让百姓知道我们在应对呢?” “这样吧,先让人在城中各处搭建粥棚,但凡是吃不起饭的,都可以去粥棚排队接受救济。至少能暂且不让更多人饿出问题来。” 老王妃何尝不想这么做呢,只是他们初来乍到,跟很多官员沟通不畅。 搭建粥棚,还要分发吃食,需要大量的人手,以及物力财力。 不管是其中的哪一项,都让人头疼不已。 “王府的府兵是可以用的,只是即便把府里的下人都分出去,也未必足够。再有就是银子了,世子爷刚开始倒是想向户部在中原的分支衙门提出让他们拨款赈灾,可是对方推三阻四,找了一大堆借口,一定要等到皇上首肯了才愿意。” “银子的事情,您不用担心了,我来解决。至于人力嘛,我同样有个主意,只要王妃您告诉我,这里的地方军营在哪里即可。” “军营?”老王妃有点担心:“你是想要让军队的人帮忙吗?这出发点是好的,但军队不一定肯同意。即便是南亲王本人在,想要调遣封地附近的军队,也需要圣旨才行,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真的开战了,才有事急从权的道理。其他时候,恐怕……” “不用事急从权,宸王负责军管所,可以号令安盛境内所有的军队。他的军令符有一半在我这里,另外,皇上还分别给了我们一道密令圣旨,方便在外时动权行事。” “什么圣旨?” “若见宸王和宸王妃,如见君。凭着这两样东西,调动当地的军队出动,必定不在话下。” 南亲王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讷讷地说:“我的天,我一直知道皇上对宸王府偏爱厚待,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份上。这简直就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完全信任地交托给你们了,宸王府权势滔天自不必说,宸王的军令符竟然能够调动整个安盛境内的军队,说句你不高兴的话,宸王府若是要造反,简直易如反掌。可皇上非但不忌惮,还把那样的密旨交给你们,他当真是对你们推心置腹了!” 听到南亲王的话,赵轻丹淡定一笑。 “这世上是有一些人,能够不计任何利益,全心托付的。我和宸王对权势地位都不看重,若非不是想要帮着皇上稳固江山大统,我们两人早就带着孩子游山玩水,像老王爷一样不问俗世了。只是身在其位,但谋其事,总要做点什么才能不辜负皇上的信任。总之,皇上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夫妻也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赵轻丹既然这么说,老王妃就随她一同去了地方大营。 军营负责的将领听说两位王妃造访,本感觉十分诧异。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军营这种地方不该是女流之辈来的,怎么好好的,南亲王妃自己来了不说,还带着一位京城来的宸王妃一并来访。 他客气地接待了二人,又忙问清他们的来意。 赵轻丹开门见山:“这位将军,本宫想要临时借用你大营里的士兵,用来帮助本地和附近的城池放粮赈灾。” 听到她这么说,将军露出难色:“这,王妃,这可不妥吧。我们当然知道,现在各地粮食紧缺,百姓的生活是难了些。可军队是打仗用的,平日里如何安置百姓,跟我们的关系并不大,贸然掺和进去,若是京城知道了,万一皇上不高兴,我们也要跟着倒霉的。” “皇上不会不高兴,这件事本宫可以向你保证。甚至你们做得好,皇上日后论功行赏。” 一个王妃说的话,他哪里能行。 将军态度敷衍:“王妃,您是好心不假,但您对军营的制度不了解。军中的任何举动,都需要上级层层批复下达的,唯有主帅的命令传达给我们,我们才能照做。纵然您身份再尊贵,非我军中人,也不能……” “你们所在的军营,隶属凤霞军管辖,对吧?” “正是。” “凤霞军主帅潘虹,人在松东江大营,距离这里尚有不小的距离。不过不管他是谁,哪怕是铁吾军的主帅罗雀,是否都要听从军管所的命令行事。”m.23sk. 听赵轻丹提到军管所,这位将军不由坐直了:“是!” 赵轻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放在桌上:“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第1687章 有条不紊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有条不紊 这个将军心头一动,小心地将锦袋里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可等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就吓得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看起来怎么眼熟?” “这是我夫君的军令符,虽然只有一半,但是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不用本宫提醒你了吧。” 有军令符在手,可以号令三军。 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凤霞军支营,便是赫赫有名的铁吾军或者东南水军,都要服从管理。 虽然眼下只要一半,但是宸王殿下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这位宸王妃,可见她的地位有多可怕。 那他哪里还敢不从,当即态度恭顺地说:“下官但听王妃吩咐。” 赵轻丹满意度地将东西给收好,边上的南亲王妃也松了口气。 看样子,赵轻丹差遣他们不成问题的。 赵轻丹还没掏出皇上密旨呢,要是那玩意儿再让这个人看到,只怕他更要被震慑住了。 “从即日起,本宫和南亲王府的人会在此地各处搭建粥棚,救济贫苦百姓。你们要做的就是帮忙搭建,并且随时维持秩序,以免有人哄抢,浪费了食物。” “是!” 赵轻丹又说:“另外,再分出一队人马去附近粮食丰富的地方帮着粮商运送,保证他们能尽快把粮食带来,缓解民生压力。南亲王府的世子爷已经去各地打听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告知你们,什么地方的粮食充沛一些。到时候本宫会跟世子爷商议对策,你们只要听从世子爷的差遣就行。” “遵命!” 人力看来是不成问题了。 那么现在唯一需要烦恼的,就是银子了。 南亲王妃是个很大气的人:“轻丹,要是财管的衙门还是不肯拨款,或者又哭穷嚷嚷着说朝廷没钱了,那我就先将南亲王府的……” 赵轻丹礼貌地打断她:“老王妃,银子的事情,你不就用操心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当地的富隆银庄在何处,我自能取到充足的银子。” 富隆银庄是安盛境内第一大银庄,即便是当年亨通银庄最辉煌的时候,比起富隆银庄也是不如的。 别说是普通百姓了,就是不少王亲贵族都喜欢把银子存在这个字号里。 而且只要有真实的票据,就可以凭借票据在安盛境内的任何一家富隆字号取到银子。 赵轻丹这次出门之前,担心去西北会有用银子的地方,特意带了几张票据。 如今倒是没用在西北,却临时用在了中原。 富隆银庄里,柜台的伙计看到了赵轻丹的票据,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有些发虚地开口:“这位夫人,您当真要取这么多银子吗?这可是一千两白银啊。” “先取这么多吧,不够再说。” 这居然是“先取”,伙计也是没辙了,还特意把负责的人给请过来商议了一会儿,才做了决定将千两银子拨出来。 南亲王妃也吓了一跳。 “要,要这么多银子吗?” 一两银子便是一千文铜钱,原本米价正常的时候,一斗米才五文钱。 如今米价翻了番,一斗米卖到了近二十文。 可就算如此,一两银子都能买到不少米了,别说是一千两银子了。 赵轻丹心里有数,这些银子能买到的米看着非常多,可实际上一旦广施给百姓,很快就会没有的。 光是凭着她一个人掏腰包救济她自己不介意,却不是长久之计。 唯有现将局面稳住,再从其他地方吸引粮商都到这几个缺粮的城池来,才能让米价重新恢复如常。 很快,粥棚就搭建好了。 原本不少百姓都很有怨气,认为这是朝廷监管不利,让无良商人钻了空子,才会导致粮食这么稀缺。 一般人想不到打仗的事情,并不会想到是有人在太平盛世捣乱,所以怨言自然落在了朝廷头上。 谁知突然放出了消息,说是京城来了贵人,要帮大家解决没饭吃的问题。 还在各处搭建粥棚免费提供粮食给百姓,这么一来,不少抱怨的人都高兴起来,迫不及待地去排队了。 最开始确实不少人一哄而上,但军队出动,第一时间维持了秩序,渐渐有条不紊了起来。 中原一带盘根错节,当初曹飞檐的父亲上任宗南府牧时,都需要讨好百年世家来维系运转。 若是这些底蕴深厚的世家不配合,很多公务难以周转,处处都会受到限制,极大地影响了效率。 南亲王府地位尊贵,乃是亲王府,慕容浔之前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在曹家倒台之后让一个亲王府坐镇,以便压制旧势力直接的勾结,不希望他们彼此结党营私。 可即便如此,那些家族表面恭敬,背地里却常有小动作,以至于南亲王府都不容易打通各处关卡,还在不停地磨合。 此次粮价哄抬,不少旧的贵族却袖手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天籁小说网 他们都以为凭着南亲王府那位年轻的世子爷,肯定处理不好这么棘手的事情。 要是中原一乱,皇上肯定会觉得南亲王府无能,说不定会让他们迁府到其他地方去,换做旁人来管束,没了亲王府的压制,他们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粥棚赈灾的事居然办得滴水不漏、有条不紊。 不仅南亲王府解决了大笔银子的开支,还找到了充足的人手来帮忙和维持秩序。 怎么凤霞军军营里那帮平日里气焰嚣张的龟毛军老爷,一个个都规规矩矩了起来,四处帮忙,没有半点怨言。 这是太阳打哪边儿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邪门事。 两日过后,赵轻丹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从城外赶回来的世子爷。 世子兜了一大圈,才锁定了几个粮食储备多的地方。 本来他担心王府封地已经开始动乱了,不敢耽误,一路赶回来打算找人去帮忙运粮。 谁知一进城门就看到不少地方百姓都在排长队领救济,不仅没有出乱子,反而秩序不差。 世子大吃一惊,一路赶回王府,就听下人说:“世子爷,您总算回来了。咱们府里前不久来了位贵人,还等着见您呢!” 第1688章 夜闯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夜闯 世子爷忍不住跑进了门,就看到王府的人也在到处忙碌,府上的下人们来来回回打点东西,管事还带着几个人去后院。 看到世子回来,管事立马停了脚:“世子爷,您总算回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京城来了贵人吗,究竟是谁……你身后这几个人又是谁?” “他们是属下请来的账房先生,帮着一起算账的。最近给城中百姓购置粮食的银子,是京中贵人出的,一切开支都要明细些才好!京城来的不是旁人,是宸王府的那位王妃!” 世子爷有些诧异:“宸王妃,她单独过来的吗?” 管事领着他一路往里走,果然在院子里看到正在安排人做事的赵轻丹。 “王妃,真的是您!” 赵轻丹转头看到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总算回来了,世子,你去外面查看情况,如今怎么样了?本宫可是在你们王府,等候你多时了。” 世子一想到进了城里之后的境况,忍不住问:“我看城中很多地方都搭建了粥棚,给百姓分发吃的,且秩序很好,是王妃您让人这么做的吗?” “是的。”赵轻丹收拾好手头的东西:“不过那样的做法也只是权宜之计,不能长久。最重要的,还是要将其他地方的粮商给引到粮食稀缺之地,使得物资能够平衡。世子爷,你这些天在外面转,可找到了那些地方没有?” 世子点了点头:“回王妃,从南亲王府封地往东边、南边几个地方,粮食都没有受到影响。只是那些粮商担心路途较远,不太愿意折腾,我在想要用什么办法去将他们给吸引过来。” “我回头给你一个主意,能把那些商人给骗过来。当然了,说骗也是缺德了点儿,都是为了百姓嘛。让人去那些地方放出消息,就说北面有一些商人去了城里,各个赚的满盆!现在这些地方的粮食价格非常高,但凡去了,都能分一杯羹。” 赵轻丹想着之前慕容霁的办法,特意叮嘱:“一定要将消息扩散出去,越多粮商知道越好。只要他们带着银子来了,我们总不会让他们亏本,可以帮着运送。现在凤霞军支营的人都愿意听从差遣,运送的事情大可以交给他们,一定要确保将更多的粮食,第一时间给运过来,分散到所有稀缺之地。” 这对世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当即找到地图,标注了几个查看的地方,又特意去了一趟凤霞军的驻军之地,给守城的将军圈了范围,让他们按照自己标注的地方去吸引人。 同时,赵轻丹也把她之前一路来到南亲王府之前,在沿途看到的极为艰苦的地方重点转达给他们。 “最好是按照一对一帮扶政策,以就近原则为主来调配资源。我举个例子,平兰城的粮食多,凤山的粮食少,这两处从南边绕过去,距离最近,就用平兰的粮食去解凤山的燃眉之急。其他地方同样一一对应,能够省时省力。” “另外,从即日起一定要严格把关大规模收购的势力。所有愿意去其他地方贩卖走动的粮商都要盯紧他们的动向,要是有人中途拦截,想要高价买粮截取货源,务必将那些人给拦住并捉拿回来,好好地审查清楚,恐怕会有不小的收获!” 有了这个方向,凤霞军的人就在世子的带领下,往东边和南边去“忽悠”了。 另一边,慕容霁也很快抵达了西北军大营。 但是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引人耳目,他不能以宸王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出现,只能先和东越在军营附近的小镇住下。 天黑之后,两人来到主帅营帐附近。 他们换上了夜行衣,趁着巡逻的军队没有注意,翻身进了主营的范围。 慕容霁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西北大营生活的。 那个时候他被孙诀带着练功,就在西北待过。 这么些年来,主营的结构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慕容霁按照年少时的记忆一路带着东越往里走,避开了人群,总算抵达了最中心的地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于富贵应该就在这几个中心的院子里。 慕容霁提醒东越:“主帅的屋子会挂有西北军的军旗。” 东越得令,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穿行了一段时间又折返回来。 “王爷,我找到于将军了。他目前不在寝室,而是在书房里,不过边上到处都是守着的人,万一其中有盯着他的奸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不能轻易过去找人。” 慕容霁扬了扬下巴:“书房里几个人?” “从屋顶上往下看,目前只有于将军一个人在。” “你设法将门外的人引开,本王独自进去找他。” 东越点了点头,从树上折了一根枝条,从院子上空飞身而过,并用枝条扯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23sk. 果然,于富贵院子里的人都喊了起来:“什么声音,好像刚刚有人往那边去了!” “该不会是异族人来挑衅吧!别忘了之前我们军营可是莫名其妙死了人的。” “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不要单独行动!” 顺着东越离开的方向,守着这里的人追了出去。 慕容霁趁着院子里还剩下的人注意力分散,极其轻巧地从他们身后潜入,径直推门进了于富贵的书房。 “什么人,你……” 于富贵听到动静,豁然抬头打算起身拔剑,可是下一秒,他所有的话都止住了。 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拉下了脸上的面巾,朝着他挑了挑眉。 于富贵哪里还敢有动作,立马把剑给插了回去。 外面,有人不放心跑近了问:“将军,刚刚外面似乎有人闯入,您这里没事吧!” 慕容霁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于富贵让外面的人离开。 于富贵立马扬声道:“我这里没事,别来打扰我。外面也不一定是有人闯入,最近天寒风大,说不定是风声,不要一惊一乍的。” 听到于富贵这么说,外面的人果然退了下去。 第1689章 告知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告知 确认过外面的人走远了,于富贵才紧张地看向慕容霁。 “宸王殿下!您怎么会突然到西北军大营来,而且做出这副打扮,难道是为了引人耳目,偷偷过来的。可是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皇上先前给下官来信,并没有说过您会过来啊。” 慕容霁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坐下来慢慢说吧。有很多事情,因为相隔甚远,消息不能及时传达,难免会有各自疏漏的地方。” 于富贵忙请他上座,恭顺地坐在下首问:“殿下,到底怎么回事?” “此次本王过来,是暗中奉了皇兄的意思。不过不可以表明身份明面上来,以免被人看到,坏了设局。没猜错的话,你们西北军里应该又不少奸细,表面上是你军中人,实际上真正的主人是谁,你可不得而知。”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于富贵面色凛然。 “王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于将军,本王外公之死,你查清楚了么?你在信上写到,很可能是有异族人偷偷潜入到西北军大营,怎么不说,你们军营本身就出了内鬼呢。” 于富贵面露愧色,直接在慕容霁面前跪下。 “是下官无能,没有将老将军给保护好。老将军一身肝胆忠义,为了安盛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到了这把年纪可以颐养天年了,谁知却因为西北军管辖的疏忽,让老将军死得不明不白。下官愧对皇上信任,愧对宸王府,恨不得随着老将军一同去了才好。” “行了,你起来吧。本王知道这件事不会是你做的,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有人盯上了外公,自然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对付他。即便是他那样厉害的人物,也有疏漏的时候,会被人钻了空子。” 慕容霁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么长时间,你们连内鬼都没有锁定到,可见对方藏得多深。有件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你军中此前逃走的那个副都尉张骁林,并没有真正下落不明。而是他径直偷偷离开军营去了京城,想要揭发所谓的真相。” “您说什么!”于富贵大吃一惊:“这,他好好地跑到京城去做什么?而且他都没有跟军中报备,自行离开了,此种做法完全是在漠视军规啊。” 慕容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要是知道他去京城干嘛,就不会这么说了。他就是去揭发你的,张骁林说,你是谋害了本王外公的人,他手里还有证据,甚至之后死掉的那个谢标,也是你动的手。” “这怎么可能!”于富贵如遭雷击,之后毫不犹豫地竖起手指:“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对不起老将军,做过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我五雷轰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的确感觉到很对不起老将军,也对不起大家的信任,只是下官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老将军的行径啊!老将军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恩师一样的存在,我敬重他来还不及呢。殿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慕容霁抬起手:“行了行了,你不要激动。本王如果不信任你,现在见了你如何会这幅态度,早就想办法把你弄回京城去,将你给宰了。正是因为本王和皇上都知道,你并非是那种人,才会让本王亲自过来找你。” “这,张骁林为何要害我!他人在哪里,如果有机会跟他当面对质的话,下官一定要问清楚,不可以让他这么冤枉我!” “他据说已经死了。不过,他到底死没死,目前还不得而知。这就要说到另一方了,京城的梁家,也就是怡太妃娘娘的母族,宽王的舅舅。” “梁家?梁大人怎么了?” 看到于富贵提起梁家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那种微妙的情绪。 慕容霁忍不住问:“于将军,你不会不知道,你的女儿于仙穹已经被许配给慕容敛做王妃了吧。她就是未来的宽王妃,而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是梁家促成撮合的。本王以为,你的夫人应该早早地就把消息传达给你了,怎么看你的样子,竟像是至今不知情。” “什么?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下官真的不知情啊!” 于富贵都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慕容霁:“殿下,为何仙穹会成为王妃啊。她跟宽王殿下本没有任何交集才对,而且那孩子性子内向……不对啊,我夫人也没有来过书信提过此事。这么大的事情,她不会自行决断的,总该写一写家书告诉我一声吧。” 听到于富贵这么说,慕容霁眯起眼睛。 “你焉知你夫人没有给你写过家书呢。只是这家书未必真的送到了你的手上,说不定在中途就被人给拦截下来了。” 于富贵面色一僵。 这么说来,他好像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过家里的信件了,可这不太符合常理啊。 一般来说,家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信的。 尤其是遇到女儿出嫁这等天大的事,涉及到的还是皇家的婚事,如何能不告诉他将他蒙在鼓里。 莫非连他收到的信,都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于将军,我早就说过了,西北军中一定有内鬼。这内鬼的目的还不简简单单地是害了我的外公或者阻拦你的消息来源,不让你知道一些京城近况。他们的目的,是要制造更大的混乱,甚至是……利用你的军权来颠覆江山。”23sk. 听到这里,于富贵脸色吓得苍白。 他不由抖了抖:“殿下,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西北军上下对皇上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皇上的事情。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背叛君上的!” 慕容霁挑眉:“这是自然的。身为一方主帅,忠心是你必须要有的东西。只是架不住有人觊觎你的权力,想要从中作梗啊。我说的梁家,就是这股势力之一。连怡太妃娘娘对她的母族,都心存提防,处处警惕了。梁家会如何来跟你商议,或者又牵扯出什么其他的利益,暂时都说不准。本王之所以一路风雨兼程地赶到,也是为了提醒你。” 第1690章 部署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部署 于富贵则是想到了他方才话里提到的梁家,忍不住问:“那为何梁家一定要撮合仙穹和宽王殿下在一起呢,王爷,实不相瞒,下官并不想让女儿进入天家的。天家虽好,但下官毕竟是一方主帅,有些时候不想参与到一些事情之中,能避则避。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皇上都赐婚了,下官不能改变这个情况,实在想不通,事情是如何一步步的变成这样的。” “如果本王将另一个人推到事情的前面来,你或许就能明白为何了。当年禹王谋反失败之后,被关在了汝金城。当时他背后的亨通银庄也淡出了众人的视野,一下子不知所踪。可是实际上,亨通银庄和梁家是沾亲带故的,梁家这么多年奢靡无度的运转背后,都有亨通银庄的活动影子。” 于富贵大吃一惊:“梁家怎么敢的!亨通银庄之所以淡出,本就是因为谋逆之事极为恶劣,他们身为侯爵门第,食朝廷俸禄,怎么能跟逆贼勾结,倘若被皇上发现了,那不是……” “因为这么些年,梁家人已经习惯了依仗亨通银庄来过活。也可以说,亨通银庄内地里应该知道不少关于梁家的秘密,几乎将梁氏的命脉给把握住了。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利益息息相关,一旦割裂,反噬也会严重。长此以往下去,反而是越发离不得了。” 于富贵忙问:“那宸王殿下,您的意思是,是因为亨通银庄在里面搅局,梁家才会跟着一同起了异心,那跟禹王是否还有关系呢。” “多半是离不开的。汝金城如今是什么情况,本王实在不知道,但皇兄已经派人去将禹王带回京城了,是否能顺利带回,却也是不得而知的。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去汝金城只会人去楼空,根本找不到他本人。只怕金蝉脱壳的一招已经用了。” 于富贵面露难色。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陷入这样的僵局之中,他就要疯了。 “王爷啊,我们于家真的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守着朝廷疆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要是于仙穹被牵扯进去,皇上对于家产生了误会,我们该如何是好。” 看到他吓得不轻,慕容霁出声安抚:“于将军你放心吧,皇上并没有怀疑过你们,这桩婚事其实还是皇上决定赐下的。之后如果于三小姐不情愿,想要反悔,皇上会答应且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于富贵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情,那皇上何必多此一举,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赐婚呢?” “为了……引蛇出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哪里是区区一个王妃,宽王想要成亲,找京城里的任何一家名门贵女都是可以的,为什么一定要找你的女儿呢。” 于富贵咬牙:“莫非是,他们看上了我手上的兵权,以为可以借由于仙穹成为宽王妃的名头来威胁和利诱我一同行事?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响亮啊!可惜我是不会上当的,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与虎谋皮,做出任何对君上不忠不仁之事。” 慕容霁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这话不要先说这么满。皇兄的意思,反而刚好跟你的态度相反。如果期间真的有人来找你了,你先做出推辞的样子,但最后一定要勉强答应下来,跟他们表面站在同一阵营。” “这是为何!” 于富贵大为不解,却听慕容霁娓娓道来:“这件事,恐怕不再是安盛内部的纠纷。当年禹王和落郡王在西北生变,其实还去勾结了异族的势力。只是因为惨败,异族人也消停了,没有任何异动。只是随着他们再有动作,异族难免会产生新的想法。没记错的话,有几个大的异族势力这两年都换了首领,这些人难免有野心,想要扩大势力,跟西北军合作来谋取利益。不管是什么情况,咱们这一遭都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他们给扬了!” 听到慕容霁这么说,于富贵一下子了然。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下官先跟着亨通银庄的人做戏,维持合作。但在关键的时候反水,将他们的势力一网打尽。” 慕容霁点头:“不错,正是此意。话说,本王比起那些人应该还要晚动身几日,怎么至今还没有人来西北军大营找你么,莫非是因为大雪他们被耽误在了路上,竟然比本王还要动作慢了一步。” 于富贵想到了一件事,突然摸了摸脑袋:“哎呀,好像昨日有人来军营找下官,说是有一笔生意想跟下官谈,不过这两日军务繁忙,实在没腾出时间来。说不定他们就是殿下您说的人,不然明日一早,下官就去会会他们。” “他们如今人在哪里?” “应该在镇上的某个客栈里落脚。” “算一算时间,多半是了。不过整件事,只能你自己出面,本王是不可以露面的,否则被人看出破绽,就会大乱了计划。” 于富贵看了看慕容霁一身夜行衣,忙问:“那殿下这些天要怎么安顿?” “本王住的地方会告诉你,你想要汇报任何事情都可以去找本王。其他时候可以减少一些这附近的人手,方便我随时过来。” 于富贵连忙应了下来。 慕容霁眯起眼睛:“如此看来,我外公之死就是跟这些人有关了。他们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什么理由,都不可能撼动我外公对皇兄的忠心,加上有宸王府在其中的作用,本王也是决计不会背叛皇兄的,他们不能得到,只能除去了。可怜外公一生光明磊落,却死于奸人之手。这笔深仇大恨,本王会铭记于心,等事成之后将他们给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天籁小说网 于富贵面露凄色。 慕容霁又看了他一眼:“恐怕如果你不答应合作,下场也差不多。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根本不清楚这军中的内鬼是何人,会用什么样奸诈的方式来害人。一切都小心为上!” 第1691章 见客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见客 于富贵明了了慕容霁的意思。 慕容霁分明是支持他去联系那些人,半推半就之下先拿出一个可以合作的态度,来试探他们到底有多少底牌。 一步步地将敌人给引出来,方才能将其给一网打尽。 他立马答应了下来:“请王爷放心,下官明日一早就答应见他们。您说得对,这件事不仅仅是我们西北军大营里有内鬼,还有异族的人牵扯进来。之前我军派人在附近巡逻的时候,就看到过异族人的踪迹。可是禹王当年谋反过后,先帝曾经勒令过不允许异族人的铁骑踏入我们安盛境内半步。他们敢来,就说明心思已经不稳了。” 慕容霁点了点头:“如今的部署本王已经同你说了。你的女儿和宽王之间的婚事,你也不用太担心。皇上既然做了保证,就说明之后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牵扯到你于家头上。甚至连对宽王,皇上都是极度宽容的。本王不瞒你,原本宽王是被他舅舅给忽悠了,脑子糊涂了。幸好他有一个明事理的母妃,将他从歪道上给拉扯了回来,弃暗投明。皇兄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多半不会跟他一个孩子计较。日后即便你女儿还是王妃,也不会因此生了嫌隙的。” 于富贵硬着头皮说是。 但是他总感觉,这样的事情对于于家来说有点像是无妄之灾。 所以于富贵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是取消婚约,对仙穹来说名声有损,只怕……” “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女儿对宽王同样是有情谊的吗?她并非不喜欢老七,所以很多事是出于本心罢了。” “竟是这样吗?” “再有,你夫人之所以会答应,也是她上了梁家的当,有意隐瞒在先。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之所以她最先同意结亲之事,就是因为在张骁林指认你之后,梁家提出可以将张骁林杀了,来替你掩盖罪行。你夫人一方面不觉得你会做出那样的事,一方面不敢豪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无意间成了帮凶。所以于将军,有些事你不要觉得委屈,有因有果,倘若你夫人从一开始就不对上隐瞒,直接将事情都告诉宫里,根本不会拖那么就折腾出后面的事来。” 于富贵一瞬变了脸色,但他想了想于夫人的处境,不由唉声叹气。 “王爷,实在是抱歉,下官替夫人给您和皇上请罪了。夫人她虽然一向镇定,可是这么天大的事情,她肯定吓坏了,才会上了人家的道。” “这件事就不提了。之后只要你立了功,从前于家犯过什么错,还不是一句话勾销的事。” 跟于富贵说完,慕容霁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留下住处的地址,待于富贵重新将身边人给支开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主营。 第二天一早,于富贵穿戴整齐之后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身边人:“上次有人来投奔,说是有一批适合给我军中用的物资想商量买卖,那些人在哪里?” 一听这话,立马有引荐的手下说:“他们就在镇上,已经等了两天了。将军今日有空相见了吗?” 于富贵唔了一声:“行,那就去见一见吧。你把他们给带到军营里来。” 有了于富贵的指示,不多时,手下就带着几个人来了西北军大营。 他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几位是从哪里来,已经托人问了本将军好多次说有适合的物资做买卖,是什么东西啊?”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冯彬。 他对着于富贵拱了拱手:“将军,不知能否让边上的人退下,借一步说话。” 于富贵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并没有让人都退走,只留下一个身边人说:“只是我的心腹,口风很紧,你要是说任何隐蔽的事情,他都绝对不会泄露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要讨价还价,做个生意而已,怎么还让人都出去。” 听到他这么说,冯彬就认定于富贵完全不知道。 反正这人是他亲口承认的心腹,留下就留下吧。 冯彬上前对于富贵做介绍:“在下其实是京城梁府的人,也就是怡太妃娘娘的母家,宽王殿下那位舅舅的手下。准确来说,在下算是宽王的人。” “宽王?”于富贵一下子坐直了:“你是说七殿下吗?七殿下的人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于将军有件事情恐怕还不知道吧。您的女儿于三小姐,已经在不久前被皇上许配给宽王殿下做王妃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您就是宽王的岳丈了。” 于富贵一拍桌子:“一派胡言!我的女儿怎么会成为王妃,这件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如何瞎说。” “京城的圣旨早就颁了,只是西北地方偏远,消息来得不那么及时。算一算日子,应该这几日也快要有消息了,于将军如果不信,只管等着就是了。”天籁小说网 于富贵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好一会儿才闷声说:“荒唐!好端端的,于仙穹怎么跟宽王牵扯到一起了。那你们既然是宽王的人,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么?” “算是来给于将军您报喜来了!当然,我们特意走这一趟,目的也不仅仅在于报喜,还是想谈谈日后于家和宽王府的诸多事宜。” 于富贵连着叹气,有些懊恼地看着他:“怎么京城指婚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清楚。你们如今突然告知,还要谈后续,我如何好谈。” “这种事,我们总是不会骗您的。这是梁家的侯爷给您亲笔写的信,希望您能过目。他是宽王殿下的舅舅,也是您的亲家了,日后两家多多走动,自会亲密许多。” 果然是梁家人的授意? 于富贵打开了信,飞快地看完了。 这封信上的内容倒是稀松平常,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不过梁二爷在信中提到了张骁林的事情,让于富贵面色一变。 “张骁林怎么会去京城?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怎么他已经死了吗?” 冯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把昨日慕容霁早就跟于富贵说过的事情从另个角度说了一遍。 “梁二爷念在两家结亲的情分上,特意替您解决了这一大患。” 第1692章 挑拨 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挑拨 昨晚听到慕容霁跟自己讲这件事,于富贵还颇为费解,不明白为什么梁家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处理。 慕容霁就提点过他:“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请君入瓮的把戏,等着你夫人被骗,反而落了一个把柄在他们的手上,逼得你一起就范呢。” 所以于富贵对此忿忿不平,现在听到冯彬还拿出来说事,便不满地说:“这是什么道理,张骁林凭什么指控孙老将军是我杀的,他要是有证据,大可以交到御前去。我行得正做得直,可没有做过那些勾当,难道还怕朝廷派人调查吗?” 冯彬其实预料到了于富贵的反应,便出声安抚道:“于将军莫要生气。梁大人替您做了这后手,是以防皇上多心对您生出嫌隙。那位孙将军又不是其他人,他可是宸王殿下的亲外公啊!西北军至今没有找到凶手是谁,倘若在那个时候传出去您可能有谋害老将军的嫌疑,宸王府的人会怎么想,皇上也只会向着宸王府的。” 于富贵当然知道他这番话想说什么,他心里早已明了地方的意图,眼下所有的说辞,不过都是顺水推舟而已。 “我不认为宸王殿下会听信谗言,认定我是凶手。” 冯彬叹了口气:“于将军,你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宸王府对孙诀老将军之死有多在意。宸王殿下一心想要找到凶手,可以说一旦有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不放过的。他平日里再怎么冷静自持,面对这种事,冲动去想很正常。尤其是,放眼整个西北军,您的作案动机其实是最大的。” 于富贵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能有什么作案动机!” “毕竟孙老将军一死,这主帅的位置就成了您的囊中之物。虽然我们深知您的人品不会如此下作,可万一叫京城的贵人误会了,想多了,您可就危险了。” 危险个屁,于富贵在心里骂。 他们说的那位贵人,昨夜还只身到军营来夜访他,把一切尽数相告呢。 不过既然是做戏,总是要配合演下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满地说:“这倒也是。” 冯彬见他态度有转变,一下子来了精神:“这就是了!您看,倘若这误会不断变深,皇上说不定会将您的兵权给剥夺了,要是宸王再不顾事实地针对您,说不定您会被他一怒之下给杀了。所以于将军,梁大人在京中替您做了这样的决定,绝对是深思熟虑,处处从您的角度出发的。否则他一个朝廷命官,又是出身于梁家那样的高门,何必犯这样的险,帮您一个交情不深的人呢。” 于富贵冷哼一声:“既然交情不深,梁大人何必如此?难道就是因为我家女儿和七殿下的关系吗。” “确实如此!您有所不知,宽王殿下对于三小姐那绝对是情深义重,非卿不可。梁家跟宽王府的关系自不必说了,那是一脉相承,尽心尽力地扶持。只要是宽王殿下想要的,梁府上下都会不竭余力地去帮他。于三小姐如今成为王妃,跟于家当然更亲近了。” 于富贵静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罢了,女儿长大了不中留,若是她跟宽王殿下情谊相通,我这个做爹的岂有阻拦的道理!” “正是了。两家交好,乃是天定良缘,锦上添花,天大的好事啊。” 于富贵又问:“你方才说,到这里来除了是向我报喜的,还是有其他事想要商议,是什么事?” 冯彬顿时露出一脸难色:“本来嘛,这是天大的好事,大家都很高兴。可是好事总是伴随着麻烦一起来的,自从宽王立府之后,宸王府和立王府的两位王爷就对他针对不断。怡太妃娘娘被淑太妃给从高处推了下去,伤了脑子,好像有些智力不全了。偌大一个宽王府,只有年少的宽王殿下一个人撑着,实在是让人心疼惋惜。” 听他这么说,于富贵呦了一声:“怡太妃娘娘竟然有这样的境遇,当真是叫人预料不到啊。” “其实京中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就是疏太妃所为。人证都直接说了,还是被灭口了。皇上对立王府的包庇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可怜了少年宽王孤立无援,明知害了母亲的人是谁,也不好求得一个交代。” 于富贵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皇上深明大义,公正严明,想不到还是偏心了。” “兄弟之间亲疏远近也是正常的。这京中除了岿然不动的宸王府之外,就数立王府最讨圣上欢心了。而立王府和宽王府的矛盾远不止于此,立王妃是铁吾军主帅罗雀将军的亲妹子,同样出身于将门,她私会对您的女儿于三小姐颇有不满,明里暗里已经欺负她好几回了。” “你说什么?”于富贵脸色难看起来:“我的女儿叫人给欺负了,怎么欺负的!” “听说是贵女们私下聚会的时候,立王妃唯独给于三小姐残羹冷炙,其他人都是正常的吃食。还有立王妃因为跟宸王妃交好,没少拉拢其他女子一同孤立于三小姐。这些事,于三小姐说不定连家人都没说过,但是很多人私下都知道,议论不休啊。” 于富贵讷讷地说:“宸王妃……那样的女子,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于三小姐跟她没有交情,但她和立王妃却是姐妹情深的,真要是针对您的女儿,也不需要其他理由,恐怕还是怕宽王府有了于家的支持壮大了,她们不满罢了。”23sk. 这话说的,简直是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 于富贵心道幸好昨日慕容霁前来给他提醒过,否则他其他事情能冷静,听到自己的女儿被人欺凌,他未必会沉得住气。 可现在,他已然知道了宸王府的态度,哪里会信冯彬的一个字? 他面上露出愤慨神色:“欺人太甚!我女儿那么老实纯良的孩子,绝对不会滋事惹事,凭什么被她们如此对待。宽王殿下难道不知道吗,他是她的未婚夫,总该帮着出出气吧!” 第1693章 游说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游说 冯彬当即说:“当然,宽王殿下既是对于三小姐情意深重,如何能看得下去她受到委屈呢。他一心想要帮于三小姐出头,奈何自己都身不由己,经常被宸王府和立王府的人打压。加上怡太妃娘娘的遭遇,宽王殿下顾不及暇,可以说处境艰难。日后会如何,我们都不知道,只盼着他能壮大起来,不要再受这样的苦了。” 于富贵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啊。以前我在京中的时候,没感觉到几位王爷对宽王有疏远和针对的地方。” “那是以前,现在宽王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加上他爱慕于三小姐跟于家有了这样的亲事,外人难免多想对他心存提防。” 冯彬说到这里,不由看向于富贵:“于将军,以后您就是宽王殿下的岳丈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该帮的地方,还请您多帮一帮。” 于富贵叹了口气:“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当然可以帮。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去帮,怎么下手,要不然,你跟我说一说。” 看到于富贵没有排斥,冯彬更觉得有戏了。 他压低了声音:“不知于将军您还记得亨通银庄吗?” 果然是亨通银庄! 于富贵挑眉:“当然记得!那可是安盛境内颇负盛名的,也是曾经禹王妃的母家。不过亨通字号不是随着禹王败落跟着凋敝不见了吗,突然提到这个做什么?” “亨通银庄不仅是禹王妃的母族,跟梁家之前,也是有些渊源的。这些年他们可以说在韬光养晦,如果能有机会露面的话,他们会尽力去效忠新的主人。” “新的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啊?”于富贵忍不住问:“过去亨通银庄是追随禹王殿下行事的,你可以说他们过去的主人是禹王。以后呢,打算追随宽王不成?” “可以这么说。” 于富贵更加困惑了:“是打算怎么个追随法?” 冯彬不敢把话说得太过,就先试探地说:“意思就是,只要宽王殿下需要的话,亨通银庄愿意提供大量的钱财作为支持。不过很多事,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尤其是争权夺势之事,很多时候都是硬碰硬的。” “这是什么话?宽王难道想争权夺势吗,他还想谋反不成!” “不不,宽王殿下所求的,不过是能在京城站位脚跟,不受到其他王爷的欺凌而已。这不仅仅是为了他一个人,也是为了您的女儿啊。于将军,婚约已定,圣旨都下了,想必再过两日确凿的消息也会送到您手里了。您的女儿是不可更改的宽王妃,所以于府此后必定跟宽王府捆绑在一起了,难道互相扶持不好吗?” 于富贵起先做出不愿意的态度:“事先说好,谋逆之事我不愿意干的。以前禹王有前车之鉴的,何况也是发生在西北军,我如何能重蹈覆辙。” 冯彬当然知道,不可以一下子说服于富贵的。 真要是他一口答应了,反而有鬼了。 他顺着这话安抚:“自然,自然!有的时候扶持不意味着一定要起兵造反嘛,就是在备受欺凌的时候,适时表态反抗,至少要让京城的人知道,宽王府不是没有后盾的,您这个做岳丈的也不是吃素的。这样的诉求,您看是否可行呢?” 于富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说白了,就是宽王府被人欺负了惨的时候让我做点什么替他撑腰,给京中施压。”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您意下如何?” “也不是不行。可具体的,还是要看具体情况,总不能他们几个王爷之间有什么小打小闹就搞得天翻地覆吧。” “是是。可真要是关键时候,于将军,女婿如亲子,这个头您得帮宽王出啊!” “哎呦!”于富贵立马摆起手来:“这话你可不能瞎说,宽王殿下的亲爹那是先帝,我岂敢高攀!只是他若真的成了我的女婿,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于富贵有心多问一些:“但是你也知道,西北军再怎么样,跟立王府身后的铁吾军那也是有差距的。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对立起来,仅仅一个于家,还有梁家和亨通银庄,也不知能不能起势。因此有些事,宽王殿下还是多忍让一下,能避则避,免得针锋相对落了下风,不值当。” 这话更是说到了冯彬的心里。 他斟酌了一番,小声念叨:“其实,以前禹王在的时候,也是有不少势力和旧部的。要是禹王能脱身回来,一定会帮到宽王殿下的。比起其他任何人,禹王和宽王打小都是在怡太妃膝下长大的,感情非比寻常。” “禹王被流放的地方可是汝金城!那种凄风苦雨地,如何能有脱身回来的机会。再说了,他当年罪孽深重,安盛多少人恨死他了,他一旦真的回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种可能性不大。” “凡事不要说的太绝嘛。我也只是说一种可能,况且就算禹王真的回来,他也不会公开露面,一定是暗地里支持宽王。有禹王在,亨通银庄便誓死追随,甚至连一些异族……都会有交好的态度。这不难办到的,于将军您觉得呢?” 于富贵像是极为烦躁,背过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不耐烦地说:“这些话都说得太早了。我甚至还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我的女儿真的被册封为王妃了。在消息没有坐实之前,我不能轻易表态。” 冯彬随即拱手:“这是应当的!总之,于将军您愿意帮扶宽王殿下,有这份心意就行。日后真的有什么事,也是后话了。” 于富贵嗯了一声,示意身边的手下送客。 出了大营,冯彬边上的人就问:“冯先生,你觉得这位于将军的态度如何啊?” 冯彬得意地笑了笑:“实不相瞒,他的反应比我预想的顺利不少!以于富贵的立场,让他一下子答应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他并没有把话说死了,也露出些许动摇,这就足够了。” 第1694章 掉包 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掉包 边上的人也得意一笑:“这么看来,于富贵并不像我们之前所想的那么难以攻下。只要他认定自己跟宽王府是利益一致的,日后宽王府有任何动作,他都能跟上,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冯彬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于家人给于富贵之前写的信就可以放出去了。信纸不是留下来了吗,现在再密封成原本的样子递过去,不他总是收不到信,肯定会觉得奇怪。只一封收到得晚了一些,可以说是送信的人在路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一些日子。他又不能去一个个地详查,只能信了这说辞。” 被冯彬这么一说,他手下的人立刻去安排了。 于富贵找了个心腹之人,暗中去了一趟慕容霁留给自己的地址找到慕容霁,把冯彬说过的话传达了过去。 这些话,慕容霁已经猜到了大半。 如果被冯彬这么一提,不过是坐实了禹王的确参与到其中,且很可能已经不在汝金城了。 …… 汝金城中,一行人从京城赶来,一进城门就顿感恶心。 这城中像是一直笼罩着一层瘴气,所见之处落魄荒凉,连偶尔路过的人都是瘦骨嶙峋,看起来很骇人。 这一行人正是奉了慕容浔圣旨来到此处将慕容贤给带回京城的御林军。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件事都跟慕容贤有说不出的关联。 只要将人带回去,就能控制住他,抑制他作恶。 慕容贤关押的大牢在汝金城的河岸边,是一个机关细密的地下水牢。 一般人武林高手都不能突破水牢将人给劫走,只能靠着破解一层层的机关,才有机会见到人。 御林军抵达水牢之后,出示了慕容浔的圣旨。 负责此地的官员见状,哪里敢不从,便将他们给请到了最里面,带着他们一路打开机关,进入到了空荡荡的水牢之中。 如果不是人声,这里安静地可怖。 官员不知御林军来意,小心翼翼地说:“罪王慕容贤就在那里了。他被关在这笼子里,从未被放出去过,你们先前担心他人不在了,这是不可能的。倘若真有人劫狱的话,我们早就会及时上报给朝廷了,人并未丢。” 御林军走近了果然看到一个坚牢的笼子里,坐着一个人影。 为首的人试探地叫了一声:“禹王。” 对方的背影动了动,并没有立刻回头。 “奉皇上旨意,需要带罪王慕容贤回京候审,还请禹王清理完毕,跟我们回去吧。” 他说完,就有人替慕容贤打开了笼子:“禹王,请吧!” 笼子里的人听到这话,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作为一个常年在水牢里看押的人,他的身上一片污垢,头发和胡须都十分浓密,没有被及时的清理过,浑身上下更是脏不可言,如同一个野人或者野兽。 “不去。” “如若抗旨不尊,我们只好强行将你带走了。” 说完,领队的人就示意手下将笼子里的人给拽出来。23sk. 他的手上脚上全部都是厚重的镣铐,整个人起身的时候,也如同一滩烂泥,几乎失去了自行走路的能力。 “给他的镣铐先解开,稍微清洗整理一番再带回去。否则这个样子,他一路难堪,我们也为难。” 听到这话,主事的官员忙让人提了几桶清水来,并带了皂角等物,命人给他全身都洗一洗。 慕容贤在这一串动作中,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一个傀儡,不说话,也不主动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他清理完毕了,头发和胡须却还没有处理,依旧是厚厚的一层。 御林军示意人稍微将胡须剪掉,不要留那么长,等清理了大半之后,为首的人却觉得慕容贤跟他几年前印象里的人相差甚远。 他忍不住问身边人:“这禹王长得跟过去是不是不太一样了。怎么看起来苍老这么多,而且还变黑变得面目狰狞丑陋了。” 立马有人回道:“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这么些年,暗不见天日,每天连个梳洗打扮的人都没有,能成什么好看的样子。人怎么会不老呢,曾经的禹王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是他长期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下去,肯定会变的。”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他们就不愿去深究他容貌的变化。 慕容贤不开口,也没法逼得他说话。 甚至主事的官员解释道:“每次除了送饭和打扫的人,其他人几乎不会踏足这里。所以罪王一直没机会跟别人讲话,时间一长,说不定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还是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渐渐地适应了,自然会开口的。” 御林军嗯了一声,示意手下将他带出来,不做停留即刻就出发回京。 可是等慕容贤站起来之后,带队之人的脚步一顿,又回头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且慢!” “大人,怎么了?” 他沉声道:“不对,这个人不对。他的身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矮小了。禹王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人,身材修长,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跟边上的人站在一起,甚至还稍微矮了一头,总不能人在这里关了几年,把个头给关得缩小了吧。” 此话一出,更多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啊,一个人容貌可以有很大的变化,身高却不能。 “糟了,这是给人掉包了!” 他上前去将慕容贤给提了起来:“说,你是什么人,真正的禹王在哪里!” 被他这么一质问,牢里的人果然浑身发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真正的禹王好歹是亲王出身,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怯懦的神色来。 “再不说,我就当场将你给了结了,甚至让你尸骨无存!” “饶命,饶命!我说,我,我是其他地方的一个死囚。被人掉包换了过来,来顶替禹王的。” “掉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那禹王本人在哪里!”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时间太久了,记不得,真的记不得了。” 听到他的话,四下俱惊。 这还得了,时间太久了,岂不是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第1695章 死囚 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死囚 御林军带队的人厉色看向了看守的官员:“这位大人,为什么会出现掉包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一听这话,也吓得腿软了。 “我,我真的不知情啊!我是从其他地方中途调过来负责的官员,原本负责此事的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了,当时交接职务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主要是……我从来没见过禹王本人啊,如何能知道他相貌如何,身高几何呢。” “你是说,你是中途过来任职的。而这件事很可能发生在你上任之前?” “是啊!” 御林军又问:“仔细说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上任的,那位告老还乡的官员,又是离开这里之后去了哪儿,可有他的住址消息,如果说不清楚,我们就只能把你给带回去审问了。禹王的身份至关重要,皇上非常重视,一旦皇上发怒了,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就说不好了。” 一听这话,这位官员连忙说:“是两年前的春天,清明节前后。先前那位老官员据说老家是富州人,因为骑马的时候摔伤过,一直有腰伤,熬不住就辞官回去颐养天年了。之后我在这里,牢里可从未发生过任何乱子。别说是有人劫狱换了囚犯,连个小打小闹口角争执都没发生过。所以大人,我真的冤枉啊,实在有问题,也只能是在前任官员手上出了差池,真不关我的事!” 御林军只好又去审了那个被更换过来的囚犯。 比起主事官员,他就更加迷茫不清了。 不管问起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当初是迷迷糊糊地被人给劫持出来的,对方警告他,本来他很快就该被判死刑直接执行了。 如果他不想立刻死,还有生还下来的余地,就需要配合,先在这水牢里装作另一个人。 “我不想死啊,一听说有机会能先活下来,我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接下来就被带到了这里。” “劫持你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都穿着黑衣带着黑色面巾,看不到脸。而且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从原来的地方出来的,不过是睡了一觉,就被带走了。要是我不照做,当时就该死了。” 御林军冷冷道:“你以前是在那里坐牢,具体的地址说清楚。如果撒谎,你现在就可以上路了。” 他立马说了一个地方,幸好离得不算远,御林军记下来之后,打算辗转去问问。 不过那位前任官员所在的富州,就离这里有不少天的路程。 要是过去找人,再回来的话,还不知耽搁多久。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去了也是一场空。 对方但凡真的有问题,不会乖乖地在原地等待,肯定一早就跑了。 这个掉包的人也差不多是两年前春天来的,估计就是他们更换职务之际,被人钻了空子。 至于是上一任有意为之,还是一时疏忽并不知情,就没人能知道了。 两年多,时间太久了,禹王早就不知被人带到哪里去了。 他们很快又去了那个囚犯说的他之前坐牢的地方问清楚,果然在对方的档案上记录,有一个死囚逃走了,墙上被炸出一个洞,人就没有了。 这些都仔仔细细地被记录在案,负责的人说:“我们真的没有任何隐瞒,事情发生之后也及时上报了。当时猜测的是,有人从外面接应,把他给救走了,且对方手段通天,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引起了一阵骚乱,别的怎么都查不到。”天籁小说网 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掉包的那个死囚给带回京城?” “带他回去做什么?”带队的御林军直接拒绝:“一个被人利用的死囚,对真相毫不知情,带回去面圣除了污了皇上的眼睛,什么都做不了。直接杀了吧,水牢的官员们行事疏忽,将事情先上报给汝金城的地方官,让他们做处理。至于之后的进一步处罚,皇上肯定会下旨的,就不会是你我能操心的事情了。” 这一趟无功而返,他们又迅速离开,好回去跟慕容浔汇报。 南亲王府里,总算得到了一些好消息。 粮食充足之地的粮商被南亲王世子连哄带骗地做好打算去各地经商,凤霞军还主动答应帮忙运送,粮商很是高兴,都绝对自己肯定要发大财了。 起初的时候,他们刚到那些稀缺的地方,粮价是比原本在本地的价格高了不少,他们都赚得很开心。 不过渐渐的,城里就涌入了更多的粮商,粮食不再像最开始那么稀罕了。 还是维持高价,城内的百姓不再买账。 粮商有些懊恼,甚至有些人赌气想把粮食给拉回去,不再继续经营。 但帮他们将粮食运送过来的凤霞军却撂挑子不干了。 运过来卖可以,可临时改变主意再将东西给运回去,不卖了那可不行。 要么就自己运,但粮食数量巨大,光是路上的开销就足够高了。 回去之后他们原本属地又不缺粮食,不可能卖出比这里更高的价钱来,还是一样发不了财。 如此一来,他们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降价去卖了,买不起粮食的百姓,也终于恢复如常,能自掏腰包去买了。 市场一恢复如初,赵轻丹才命人将粥棚给撤了。 撤除粥棚的时候,百姓都感恩戴德,声称幸好有贵人在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没有让他们食不果腹。 南亲王妃看到城中秩序总算稳定了,对赵轻丹感激不已。 “轻丹啊,真的是多亏了你出钱又出力,还能有那么好的主意,帮着粮缺之地填了空子,怪不得皇上总是夸赞你财智无双。有你和宸王帮着皇上一同处理天下之事,也是安盛之幸。” “老王妃快别这么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是宸王府的人,肩上的担子也比寻常人要重的。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但就不知道,西北军中,我夫君的情况怎么样了。他要面对的事情,可比咱们这个严重多了。” 第1696章 储粮 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储粮 自冯彬那日跟于富贵见过面之后,过了五六日,朝廷果然有正式的信函下达。 这就是京城告知于富贵,他的女儿于仙穹已经被册封为宽王妃,之后会择吉日完婚。 虽然不知婚期具体是哪一天,这身份却是坐实了的。 冯彬等人当然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本想及时去找于富贵再渲染一番,没想到他们却听到了另一边的消息。 “冯先生,咱们一路从中原收购过来不少粮食,本来已经给中原一些地方带来了影响,让他们没有充足的米粮,百姓开始不满和动荡了。可没有想到,最近这几日,中原一下子恢复如常,不知是怎么回事,先前他们就一直在各地搭建粥棚分发吃食,安抚住了民心。后来又从更远的地方调配过来一些粮商,把原本我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冯彬听到这话,大为吃惊。 “在各地搭建粥棚救济百姓吗?这得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和人力吧。放眼整个中原,除了以前袁家还在的时候,能有这样的影响力和财力,其他人我想不到谁能做到。这么大的手笔,中原世家贵族不一定肯自掏腰包,当地的财政官员也不会随随便便答应吧,何况我们事先还跟一些人打过招呼了。” 属下人立马说:“并非是财政官员拨款,我们之前明明都跟一些大人说好了,就算是南亲王府出面,也不能随意拨款,只需要说财库无银就是了。可是这些银子,是从各地最大的银庄拨出来的,据说是某个富商的私人银子,用作公需了。” “富商的私人银子?这不可能啊!天底下哪有这样傻的商人,这可不是小钱,能让百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安定下来,一定是投入巨大的。打听清楚是谁的手笔没有?” “打听不出来,似乎是跟银庄做了保密协商,不透露具体的姓名。但有人透露说,是京城的商人,以及,他们是直接跟南亲王府的人对接的。” 冯彬咬了咬牙:“罢了,便宜他们了!这种天上掉银子的事情,偏偏就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咱们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不对啊,光是靠着南亲王府的势力,能调动四方都行动起来吗,他们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手。何况据我所知,南亲王府虽然是亲王府,不少原先的中原旧部都不配合的。他们哪里来的号召力?” “是当地驻军出手了。” “当地驻军……你是说凤霞军?不可能!凤霞军素来傲慢不过问这些事的,除非是打仗了他们才会接受亲王府的调配,目前根本没有开战,凤霞军不会买南亲王府的账。” “是真的!到处都能看到凤霞军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南亲王府的人说服了凤霞军主帅,请他出手相助。不然我也想不到更多的理由了,能调动当地凤霞军支营的人,唯有他们的主帅了。” 冯彬脸上闪过怒色:“该死的凤霞军,平日里夹着尾巴装蒜,怎么一到了我们要行事的时候,就出来搅局了。事先我都没听说过南亲王府跟他们的主帅有交情,莫非是有什么私下隐蔽的情谊?”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以后只能更加提防了。 手下的人问:“冯先生,那我们的粮草还要继续收购吗?现在我们收购的粮食分别分布在四个大粮仓内,距离西北军大营都不远。一旦后面真的开战了,粮食会第一时间运送过来,占取先机。” 冯彬想了想:“继续收购!他们能解了燃眉之急,应该是从东边、南边的一些城镇把大的粮商给请过来了。如此能达到一个短暂的平衡。东边、南边距离我们比较远,我们的人并没有从那些地方下手,才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可是我们继续收购粮草,哄抬粮价,他们还想再用这样的办法来解决,只会更加费力。而且更远地方的商人未必愿意再折腾相助,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有办法!” 但冯彬又担心先前的动作太大,引起了当地官员和南亲王府的怀疑。 “我怕他们会跟粮食通气,不允许大量买卖行为。这样吧,你们先找人去粮商那里询问清楚,看看他们是否还能大量卖出。如果可以,说明对方并没有意识未雨绸缪,正合了咱们的心意!要是不允许了,也不用着急,依旧派人少量多次地购置。” 手下人得了冯彬的授意,立马去行动。 客栈里,慕容霁看着前来的于富贵身边的心腹问:“这几日,亨通银庄的人有没有再去找过你们家将军?” 心腹摇头:“回王爷,自上次见过之后,他们就没有去过大营了。最近风平浪静,并无大事,他们不来也是正常的。” “京中的信函已经下达,想必你家于将军的女儿成为王妃一事,已经传开了?” “正是!最近将军走在各处,都有人向他道喜呢。” “这信函的作用,不过就是为了确认消息。对亨通银庄的人来说,他们会觉得于将军既然知道了,就会认下这个身份,想必很快就有后手了。但凡有任何异动,及时向本王汇报。” “是!” 慕容霁又问:“对了,最近西北军有无人提到关于粮草的事情?” “粮草……没有啊,我们的粮草一直都是朝廷按时发放的,并没有非常多的储备。” 他既这么说,说明亨通银庄暗地里收购的粮草并未跟于富贵通气。 具体放在哪里,目前谁都不知道。 不过暂时中原没有传来暴/乱动荡的消息,说明不安局面是被压制住了。 按照赵轻丹的机智,应该已经有了更快的对策。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慕容霁看了看窗外:“轻丹,愿你一切顺利。” 南亲王府门外,有人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看了看,似乎是想要进府说什么事。 门外的小厮看到了,不解地上前询问:“你是什么人啊,到我们王府来做什么!” 第1697章 瓮中捉鳖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瓮中捉鳖 来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这里是南亲王府吧,小人是本地的粮商,有些事想要跟贵府的小世子汇报,却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过府说清,烦请这位小哥通报一声。” “粮商?粮商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小厮有点不耐烦:“如果你有买卖方面的事情,去找那一片负责的官兵说明情况,我们府上的世子爷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可是最近有一些特殊情况,以防再出现之前粮食稀缺的问题,还是当面向世子爷说一说为好。” 门边,赵轻丹带着帽子正好跟梅香从边上路过。 原本小厮还打算将人赶走,赵轻丹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却停下了脚步。 “且慢,你刚刚说,是有特殊情况跟米粮有关系?” “是的,夫人。”粮商见突然来了个天仙似的人物,更加拘谨了起来。 赵轻丹随即转身:“被人请进来,到厅堂说清楚。” 世子今日不在府上,赵轻丹就单独见了他。 “坐吧,把话说明白些,你是哪里的商人,又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之前出了粮缺一事,是因为城中不少大的粮商没有瞻前顾后的意识,将手里的粮食都大批量的卖了出去,导致城中出了差池。因此我们之后私下商议,往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要提高警惕。而且官府的人也来传达过,说是超过一定数量就不可一次性卖出……” 赵轻丹点了点头:“不错,如果城里的粮商被二次收购,米价只会进一步哄抬,到时候说不定远水救不了近火,连上一次那么及时地施救都难。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莫非是有人又去暗中收购粮食了?” 这粮商小声道:“对方没有直接来道明来意,但是有人跑到各家询问,是否愿意像过去那样卖粮食,数量会多一些。因为官府有了授意,粮商不敢违背上面的意思,应该都拒绝了。也有人问到了小人这里来,小人也是将人给婉拒了,但是他走之后,小人就觉得这人古怪的很。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收购了,以防再有人暗中行不轨之事,小人特意来王府告知一番。若是打扰了贵人的清净,小人这里赔罪了。”m.23sk. 赵轻丹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他询问了不少家店铺么,你如何得知。” “小人还有个亲戚,也是做这行生意的。昨日我们在一起喝酒,就提到了此事,他那里昨天白日里也被询问过,可见不止是小人一家。若是再有过去的疏漏,让百姓受苦,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知道了,你做得很好!”赵轻丹不吝夸赞,让这商人总算轻松下来。 “话说,负责管理你们所有米粮生意的,是否有相关的商会?” “有的,平日里很多官府的信息,都是商会的人统一跟我们下达。” 赵轻丹觉得,这或许是一个瓮中捉鳖的好时机。 她沉吟道:“你且说一说,商会的人如何找到?” …… 将这商人送走之后,赵轻丹就在府里等着世子回来。 他回府之后,赵轻丹便将今日的事情告知了他。 世子很是诧异:“怎么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胆大妄为,想要集中收购粮食?若是再不管束,让这些人得逞了,咱们以及周边的城镇恐怕又要再度遭殃了。” “本宫有个主意,也许能釜底抽薪,直接将这些暗中蠢蠢动作的人给拿货。” “王妃请讲!” 赵轻丹娓娓道来:“现在的粮商受到官府的授意,不敢过量买卖。附近的城池都是如此,是上一次我们商量着约束商人的对策,看来实施的情况还算不错。” “正是。” “所以接下来,那些人恐怕会商量多次地反复购买,一次性不能买太多,那就多次频繁地买。他们的用意也不仅仅是影响周边的粮价,更重要的是,囤积粮草。世子你应该知道,一旦真的两军交战,必定是粮草先行。囤的多了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这样。” 赵轻丹眸光流转:“本宫有个主意,应该能把人给调出来。世子,你去找当地的米粮商会,告诉他们将单次买粮的数量可以适当提高,这么一来,一定会有人再度上门。只要每次都买最高数量,并且在多家都有动作的人,就派人盯着,看看这些人究竟把粮食给运送到什么地方了。” 世子心头一动:“王妃您的意思是,趁机找到储备粮食的地方?” “不错,这些粮食最终的归宿,一定跟过去大批量收购走的那些是同样的。说不定我们还能趁此机会,把原先被人买走的一并给劫走。” 她眯起眼睛:“本宫说的,是一旦找到之后,直接劫走、抢走,无需客气。” 世子面色一凛,随即应下:“是!” 很快,世子就去找了商会的人,让他们出示公告,允许各家粮商提高了单次购买粮食的数量。 虽然有人不解为什么官家突然变卦,但既然是官员的意思,他们哪会不遵从。 但暗地里,赵轻丹已经让凤霞军的人乔装守在不少规模相当的粮商附近,随时注意着各家的动向。 只要有人以最高的数量买走了一批粮食,就会被凤霞军的人给盯上,暗中追踪其行程。 这么多日下来,果然发现了一群比较集中的人,在暗暗做这些事。 他们分散在主城各处,用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店里,循环购买。 看似不重复,可实际上,一直都是那些人在行动。 就这么过去一段时间,以防城中粮食再出现失控的情况,商会又及时地下调了单次购买数目,直接降到了一个囤积起来很麻烦的量值。 那些人果然不再继续动作,暂且停了下来,开始打算把买入的粮食先给运送出城。 世子随时听到凤霞军中人的汇报,便暗叹还是赵轻丹料事如神。 赵轻丹则直接命几个人先尾随探路,剩下的人则是出动了凤霞军一支不少人马,不远不近的跟着,随时准备行动。 第1698章 缴获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缴获 之前赵轻丹就希望能找到那些人存粮的仓库。 比起从远的地方调配粮食过来,有时候反而不那么及时,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是她让凤霞军的人四处转悠过,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只能说前一段时间,城中粮食紧缺,这些人就停手了,再没有任何动作,反而不容易发现。 现在既然引起他们上钩了,不趁此机会敲打他们顺便将其连.根拔起,她怎么能轻易放过! 那些收购粮食的人的确没有意识到有人一路跟随,他们用牛车将东西慢悠悠地给运出了城,一路晃晃悠悠,还在一个岔道口兵分两路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存粮的地点不止一个。 凤霞军的人也不着急,同样兵分两路,跟着不同的人行进。 终于在几日之后,距离最近的抵达了一个看着很偏僻的村子里。 怪不得到处寻而不得了,他们藏得也太深了。 而这个村子里的人,好像对他们有点眼熟,路过的时候,还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如果是这样,追随的线人反而不敢明目张胆地混进去了。 以防被人发现了,觉得眼生是陌生人,再引起怀疑。 所以他们就利用轻功,掩蔽着从高处飞过去,一路看着他们深.入到村子的腹地。 依山傍水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很大的平房,把粮车推了进去的时候,还能依稀看到堆砌在一起的米粮。 就是这里了,不会有错! 两个先行的线人对视一眼,纷纷记下线路折返回去汇报。 身后的凤霞军同样在收到提示之后,自行分开往两个方向出发。 往村子方向走的部队看到线人回来,连忙问道:“探得如何了,发现他们的踪迹没有?” “有!在一个村庄里,我们亲眼看到有人推着辆车进去,里面还有更多的库存,应该就是之前大量收购的。不过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都是彼此认识的,他们一定会相互帮衬。要是我们的人进去,恐怕会引起冲突,他们人也不少,还不知只是普通的村民,还是身强力壮的人故意安排在那里看守,总之,不可掉以轻心。” 领队的人冷哼一声:“他们当初买粮食的时候,可有考虑过那么多百姓如何安身,只想着一己私欲。明明这里距离当初闹粮荒的地方并不远,他们都宁愿把粮食存放着不动,看着那么多人饿死不管不顾。既然他们做得出来,我们还有留什么体面,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被人拿回去的,统统抢回来上缴!”m.23sk. 有了这通号令,底下人便不再顾虑,快马加鞭一路冲到了村子里。 村子里的听到隆隆马蹄声,起先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村口有人看到一大队人马进来,看着还像是军队的人,都吓傻眼了。 盯梢的人大喊了起来:“不好啦,不好啦,官兵来了!” 还真是让线人给猜对了,这村子里并不是普通的村民,而是安置在此处看守粮食的人。 一看到军队进来,他们就迅速地集结了起来。 负责的人起先还上前故作镇定地问:“不知诸位军爷到我们这里来,有何贵干?” 领队骑在马上,往里面探了探:“我们怀疑你们私藏了重要物件,特意来追查。还不迅速让开,让我们进去。” “这可不行啊军爷,我们不过都是些普通百姓,没有做过任何违反安盛律法的事情。你们气势汹汹地来了这么多人,未免仗势欺人了吧。” “少废话!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为首的凤霞军一马当先,直接作势要冲进去。 存在里却冲过来几个人,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还从牛车下面抽出了几把大刀,分明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凤霞军岂会退让,怒吼一声:“给我上!降服他们!” 两队人马就此厮打到了一起,一时间,混乱不已。 不过凤霞军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了,这些村子里的人压根没有防备。 对方的人马又比他们多出不少,加上是地方军队,训练有素,也不是他们三脚猫功夫能够打得过的。 没过多久,这些人就被全面压制了。 凤霞军的人径直往里走,一路来到了线人之前探过的腹地。 推开平方的门,果然看到里面藏着大批的粮食。 被压制的村子里的人还不福气,扬声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打算抢老百姓的粮食吗?这都是我们用真金白银买来的东西,就算你们是军队的人,或者是官府的人,也没有资格随意抢掠。” 凤霞军领队的人冷笑起来:“倘若你们真的是无辜百姓,谁会跟你们计较!可是这么多粮食,绝非一朝一夕存放的,分明是之前故意大批量的买入,使得周边的城池都陷入了粮荒,正常的百姓吃不起买不起,尸殍遍野。造成那样的祸事,你们还敢声称自己无辜,何等可笑!这些粮食,全部上缴,至于你们这些人,也统统带回去,必定撬开你们的嘴看看你们是谁派来作乱的!” 见到这一幕,他们便知道是无法抵抗了。 有人趁乱逃走,一路往西北方向去,好给冯彬等人报信。 凤霞军中人则是征用了村子里的牛车马车,将粮食尽数给搬运到车上,再将那些人手脚束缚住都押送回南亲王府封地去。 光是看着大批的粮草,就知道此行颇丰。 很快,他们就浩浩荡荡地回到封地了。 同样的,另一对分支人马也缴获了其他地方的存粮,并捉到了附近看守的人,统统带回。 赵轻丹等人得到消息,都一并前往凤霞军的营帐里,查看具体的情况。 一到军营,赵轻丹就看到不少人前前后后地把粮草给卸下来先放到后面。 看着这么多粮食,南亲王世子瞠目结舌:“这也太多了吧,那些人到底私下囤积了多少粮食,要说他们没有歹心,简直瞎子都不信的。” 赵轻丹则是意料之中:“能让几座城池粮荒,必定不是少数。本宫甚至怀疑,还没有收缴干净。” 第1699章 杀了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杀了 支营负责的将军看到来人,上前拱手道:“回王妃,回世子爷,这些粮食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囤积在城南的粮仓了。不过跟原先的分开登记,具体多少我们是有数的,不会搞混。” 赵轻丹很好奇:“他们此行去抢夺,可还顺利?” “顺利得很!” 将军把具体的情况告知给赵轻丹:“等我们的人到了村子里,那里的人还声称他们是无辜的百姓呢。可是那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哪里是普通百姓能有的体格。他们在那儿控诉我们以多欺少,欺凌压榨,但我们的人可没心软,给他们都带回来了,也把粮食都抢了。” 赵轻丹挑眉:“人都带回来了?在哪里,带本宫和世子爷去看看。” 军队的大牢里,果然关押着不少人,听到动静都抬起头,愤怒地看着来人。 将军命人将两个领头的带过来,跪押在赵轻丹面前:“王妃,但听您处置!” 听到“王妃”两个字,这些人都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却不知道她是哪里的王妃。 要说南亲王府理应只有一位王妃,还上了年纪,绝对不似眼前这位的年轻美貌。 难道是附近封地上藩王的妃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过他们怎么都猜不到赵轻丹的身份,就已经听赵轻丹沉声质问:“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大量地将几个城池的粮食给买走。” “我们想买就买,不都是真金白银掏出去换的吗,又不像你们这般欺负人,直接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可没这样的道理。” “呦,好大的怨气啊!” 赵轻丹冷哼一声:“如若不是你们行事荒唐,压根不会出现之前的粮荒。给这些地方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朝廷四处搜集粮食想要赈灾,你们去藏得严严实实的,完全不配合调度管理。这样的做法,分明就是心存不轨,想要行谋逆之事!” 一听到她直接道明是“谋逆”,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这么天大的罪名,他们岂能轻易承认。 “没有的事,我们是为了拿到其他地方贩卖,都是为了商用。怎么,粮商就不能囤货做生意了吗,奇货可居,这样也不行吗?” “好一个奇货可居!依本宫看,你们是用心险恶吧。” 她靠近了一些,低声问这两个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效忠的是什么人。禹王身为慕容氏罪人,当年闯下弥天大祸,能苟且一条性命已经是先帝念在父子情分上格外开恩了。可他倒好,身在汝金城仍然不知悔改,还一错再错,想要拉更多的人下水将祸乱朝纲,他死不足惜,你们这些爪牙也都死不足惜。” 听到赵轻丹的话,这两人震惊地说不出话,吓得脸色苍白。 光是看到他们的样子,赵轻丹都知道不用再审,答案呼之欲出。 她哗啦抽出梅香随身携带的佩剑,直接将人给杀了。 南亲王世子和凤霞军的将军见到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轻丹。 “王、王妃……这……” “无妨,想问的东西,本宫已经问出来了。不用担心,他们的人不会全部都在这里,肯定有人趁乱逃走,跑到该去的地方通风报信了。接下来就接着看戏好了,本宫倒要看看,这一出大戏会唱到什么时候。” 西北,冯彬等人落脚的院子里,冯彬看着仓皇来报的几个人,面如土灰。 “岂有此理!凤霞军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他们怎么敢直接去百姓住的村子里抢东西,这样的做法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都会感觉不齿的。” 他身边的人面露苦恼:“可是冯先生,这件事天下人也不能知道啊。咱们囤了粮食关键时候不拿出来,还导致了粮荒,是我们行事在先。如何能给自己讨个公道是个麻烦,总不能真的将那么多粮草拱手让人吧,那些可是我们之后要准备作战的东西!” 冯彬阴沉着脸,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好一会儿,他才想到了一个说法。 “或许,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去于富贵那里做点文章。凤霞军原本不在三大军队队列,除了稳固一方秩序之外,平日里压根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可是现在凤霞军一定要来搅局,那就都拖下水好了。” 说完,他就动身去让人给于富贵递了拜访的帖子,说有要紧事,想要跟于富贵见一面。 于富贵本来就等着冯彬的下一步动作,见他主动要来,岂有推辞的道理,当即同意见人。 冯彬一看到于富贵,就做出一副怆然泪下的悲苦模样。 于富贵被他这表现搞得一头雾水,好奇地问:“冯先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如此伤心,是发生不好的事了吗?” “于将军,小人是为了宽王殿下感到不值,也为您感到惋惜啊。” “为宽王不值,为我感到惋惜?这是为何?” 冯彬深吸了一口气,扼腕叹息:“之前小人跟您提过,宽王殿下在京中受到了宸王府以及立王府的排挤,日子十分为难,很不好过。却没想到,宸王殿下将这股针对延伸到了您的头上,他掌管军管所,乃是天下军队都要受其管制。宽王得罪了他,宸王私心报复,竟是有了打算要克扣你们西北军的粮草啊!” 这也太扯了吧,于富贵简直要在心里骂娘了。 但是他表面上极其配合,做出愤懑的表情:“怎会如此!宸王该不会真的这么胆大妄为,为了一己私愤苛待我西北军上上下下数十万的将士吧。” “如何不会。皇上对他听之任之,从来不曾阻拦过宸王的任何行径。自从他掌管军管所以来,所有军队的物资分配,都是他一人说了算。可是他和立王府交好,便不会亏待罗雀的铁吾军,东南水军更不必说,袁旭将军乃是皇上的亲表哥,更是该厚待了。到了您这里,跟他们比起来已经是极其怠慢。这便罢了,可现在,竟是变本加厉!” ???.23sk. 第1700章 煽动 第一千七百章煽动 冯彬不断煽动:“宸王克扣粮草的事情被宽王殿下隐隐察觉之后,殿下一直很担心您所在的西北军物资不充分,不足够支撑那么多将士的吃食。为了让您有备无患,宽王殿下便暗中命我们从附近的城池收购粮食,囤积下来,等到数量充足的时候,就及时地给您的军中送过来。” 于富贵听到这里,眼皮狂跳。 之前慕容霁来的时候,说过沿途尤其是中原几个重要的城镇都严重缺粮食的事情。 宸王认为这是有人暗中谋划,想要发动战争,为此提前做准备。 到了冯彬的口中,他居然换了个说法,直接颠倒了黑白。 这还不算,好端端的,冯彬干嘛要说起粮草的事情? 于富贵并不知道中原一带的粮荒问题已经被赵轻丹给解决了,他巴不得尽快知道粮食的下落,好暗中派人去劫走来分给中原。 所以他语气深沉地回应:“居然有这样的事?那殿下果真让你们准备了粮食吗,在何处?”天籁小说网 冯彬被问及此事,痛心疾首:“原本我们已经收购了非常多!分布西北军四面多个方向,一旦之后需要,都能第一时间提供供给,不让西北军措不及手。可没想到,前不久我们的粮仓被人突袭了,有人带兵直接把所有的粮草都给抢走了,连带着看守粮食的人,也都尽数带走,至今生死不明。” 原来是被抢了! 怪不得这个姓冯的反应这么大,估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心里十分怄气,快要气得吐血了吧。 于富贵跟着露出愤慨的神色:“太过分了!到底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然强抢粮草。那些粮食,是你们自己掏腰包买的吧。” “可不是吗?虽然说亨通银庄富甲一方,但收购不易,耗费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殿下之所以愿意这么折腾,也是想要帮助您不受到宸王等人的侵扰。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抢了。而且最过分的是,去抢夺的势力乃是镇守中原的凤霞军。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受了南亲王府的指使,完全肆无忌惮。” 这倒是奇怪了,于富贵心里暗忖。 南亲王府虽然是亲王府,但是凤霞军是什么秉性于富贵还是知道的。 他们不应该会受到南亲王府的支配啊,除非是另有人作了安排。 之前听闻宸王妃去了中原,莫非是因为她…… 冯彬也猜到了另一层:“不过凤霞军按理说,不应当买南亲王府的账,小人猜测是宸王从京中秘密下令,对凤霞军主帅说了什么,让他号令凤霞军如此行事。” “你们收购粮食的阵仗很大吗,为何宸王在京中,都能遥遥知晓?” 这也是冯彬想不通的地方。 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岂不是意味着他们事情暴露了吗? 但是他们行事缜密,不会露出马脚才对。 于富贵也怕冯彬深思,就故意说:“说不定是你们买的太多了,影响了当地的粮食储备。军方看到民生不稳,就忍不住出手了。你们觉得自己储藏隐蔽,实际上处处都是眼线,被人发现也不足为奇。” 冯彬本就猜想过这个理由,听到后也跟着点头。 但他依旧愤慨:“将军,难道我们就活该吃了这么大的亏吗。宸王针对西北军是板上钉钉的,立王殿下又处处压了宽王一头,可以说宽王在京城频频受限,如履薄冰。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让他们毫无忌惮,一直肆意妄为了。” 于富贵心道,这个姓冯的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要让他跟朝廷对着干吗。 只要他出手了,这些人就会设法加剧矛盾,小事变成大事,摩擦引发战争。 总之,他们当真打了一手好算盘。 这么大的事情,于富贵不敢私下拿主意,他试探地问:“冯先生是觉得,本将军应该去找凤霞军讨个说法,让凤霞军的人把你的人给放了,并且将粮食给吐出来?” “是!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知道,宽王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可要是贸然动武,皇上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冯彬立马说:“事出有因,就不怕别人诟病。大不了就将宸王和立王的所作所为给昭告天下,让天下人评评理。但凡您在西北军里跟一众将士说明这个情况,他们也会感觉很生气的。” “你的提议,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兹事体大,我需要再好好想想。这样吧,你先回去,容我思考一阵再你给答复。” 于富贵肯松这个口,冯彬就觉得有戏。 他连忙退下,说会回去等信。 可是暗地里,他又让人联络了西北军的年轻副将,让他将西北军被宸王和军管所针对的消息给放出去,务必要让军中的将士们意识到自己被人针对了。 这些将士常年戍守在西北,本就背井离乡,付出很大。 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付出不仅换不来朝廷的恩待厚爱,还被人党同伐异,频繁打压,他们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到时候不管于富贵的初心如何,看到手下人这么大的反应,也一定会跟着动摇的。 只要西北军先跟凤霞军对上,两方势力便开始有了较量。 之后战事如何蔓延,就看他们如何煽动了。 冯彬走后,于富贵就让人去请了慕容霁来大营。 慕容霁听完了他的复述,心里有了思量:“粮食被抢了?呵,有意思,怪不得他们急着跳脚了。这应该是本王的王妃授意的,不用担心。她手上有本王的半块军令符,一般的军队都可以号令,区区一个凤霞军支营,如何敢违抗命令,不过是照做而已。” 于富贵不由一惊:“您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王妃?” “不碍事,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东西在她手里,本王放心的很。冯彬想要你去找凤霞军要说法,就是为了煽动战事找个由头。一旦闹大了,西北军下不来台,私怨成了众怨,最是能引起大战的。你先不急着回应他,晾着冯彬几天,看看他是否还有后招。” 第1701章 故意宣扬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故意宣扬 回到住处之后,冯彬左思右想,觉得时机已经到了。 现在的于富贵肯定犹疑不决,只要在他犹豫的时候添一把火,很多时候都能顺利达成。 他轻声在属下的耳旁低语几句:“你们去,到西北军大营找一个叫做周楠的年轻副将。他是当时从训练营里选拔.出来,被我们安插在于富贵身边的人。我有要紧事找他,务必尽快领着他过来。” 属下得令,不多时,果然带着一个年轻将领进了院子。 周楠跟冯彬曾经在京城就有过几面之缘。 当时在训练营里,他的资历不算是非常好的,但是胜在身强力壮,四肢矫健,一直能被筛选到最后。 一看到冯彬,周楠就露出亲切的神色:“冯先生!” 冯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将军,好久不见了!比起过去在京城见到你,你好像黑了瘦了一些,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托先生的福,能有机会直接到西北军大营做副将,自然好得很。不过此地风吹日晒,怎么比得过在京城逍遥快活,人变了模样是应当的。先生,我前几日就有消息,知道你到西北来了。我心下想着,是不是禹王殿下的大业要开始着手去做了,你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m.23sk. “我已经跟你们的于将军见过多次了。现在他对自己的女儿于仙穹嫁给宽王的事算是接受了,话里话外,也对宽王有了包庇的意思。我瞧着他的态度,不似那般不知变更之人,至少比我所料想的要活络不少。只要能让他倒戈靠向我们,一切都不是问题。” 周楠有些疑惑,还是点头:“于将军看着是忠肝义胆,我原先以为不会那么轻易动摇才对。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女儿毕竟成了王妃,他的想法在一夕之间变化,也是人之常情。” “正是这个道理。有些事,到了那个份上才会理解的。以前不去想,那是因为办不到。现在他可是宽王的岳丈了,身份地位自不相同。” 周楠又问:“先生特意将我找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冯彬朝他招了招手:“周将军,现下的确有事想请你帮忙。这件事,在军营里应该不会有旁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周楠凑了过去,听冯彬道:“我已经跟于富贵说过京城里,宸王和立王不断打压宽王的消息。尤其是宸王执掌军管所,调配整个安盛的物资,他偏向于罗雀的铁吾军和袁旭的东南水军,对西北军却很苛待,厚此薄彼,极为不公。你就把这层消息给传到军中去,让将士们知道,西北军是不受优待的,他们愤懑之下,情绪都会不断传染,便能左右于富贵的想法了。” 听到冯彬这么说,周楠一下子明了。 “冯先生放心,此事交给我去办!” 回到军中,周楠趁着晚上众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特意找了一桌坐下。 这一桌上的几个人,都是他了解的嘴巴很碎,平日里喜欢说三道四,到处卖弄的人。 只要把话给这几个人递出去,他们肯定会到处宣扬,用不了多久就能传开。 周楠跟他们一起吃饭喝酒,酒足饭饱之际,他装作有些醉了,抱着酒杯唉声叹气。 要说周楠一向是个外人眼中比较乐观的性子,从未有这样伤心黯然的样子,立马有人忍不住问:“周将军,怎么回事?您看着好像不太高兴,难道是军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楠故作伤感,摇着头说:“就是偶然间知道了一些事情,心里想不明白,替军中的兄弟们感到不值罢了。” 他轻声道:“我听说,京城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宸王殿下,私下对我们西北军很不满,多次针对我们。连给西北军的物资,比起其他几个军队都少了一大截。” “这是为何!” “好像是宸王和宽王有一些私人恩怨,他对宽王这个弟弟颇为不满,而宽王如今又成了咱们主帅的女婿,这么一来,这股子不满就转移到了咱们头上。” 周楠咬牙:“可是这凭什么呢!我们谁不是辛辛苦苦戍守边疆的人,有多少人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就是为了守卫安盛的疆土。难道其他军营的人苦,咱们就不苦?说句不好听的,论起气候环境,咱们西北军的条件是最艰苦的。又不是人人都有东南水军的好运气,能在江南载歌载舞。” 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都跟着不平了。 “是啊!宸王殿下不是一向盛名在外吗,没想到私底下,竟是个公报私仇的人?他如果对宽王有不满,兄弟之间自行处理就是了,转移到咱们头上算什么!还克扣我们的物资,西北本就不必江南那等富庶水乡,大伙也没有怨言,都是勤勤恳恳地在这里一待就是多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啊。” 见他们义愤填膺,周楠也怕传出去消息是他放的。 他故意说:“这种事,别说是我讲的。军中不是我一人知道,大家心里都憋着火气,只是宸王毕竟是宸王,深得皇上的青睐,那可是咱们惹不起的。反正,我得罪不起。” 边上人立刻说:“明白明白。我们不会说是您告诉的,只是这件事,实在欺负人啊。宸王若真有这样的态度,只怕不是一次两次就完事的。军官所在他手上,往后还不知道有多过分。” 饭局过后,周楠就醉醺醺地离场了。 剩下的人果然议论纷纷,尤其是那几个管不住嘴巴的人,从这一桌喝到那一桌,把从周楠这里听来的消息全部抖搂了出去。 甚至还不忘添油加醋,越说越离谱。 这么一番下来,竟是不少人都以为慕容霁针对西北军。 很快,于富贵作为主帅就感觉到了军中上下的气氛不太对劲。 似乎弥漫着一种愤慨又埋怨的情绪,这情绪来得没头没脑,让他很是诧异。 所以于富贵找来了心腹,让他务必让人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702章 内鬼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内鬼 不多时便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军中流言四起,全是针对宸王的。 大多说宸王是个公私不分的人,更有将士莫须有的认为宸王掌管军官所物资分配却是不均。 于富贵几乎马上明白了,这是在军中有内鬼,可能是冯彬布下的棋子,但这颗棋子下在哪里目前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主动出击才能掌握棋局。 想到这,他唤来下人,吩咐他们,“去将副将们都找来,便说有要事相商。” 下人领了令,副将不多时便都聚集在帐中。 于富贵站在他们面前,不动声色扫视了他们一眼说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是因为我听到有可靠消息说,宸王因为一些党羽之争,指示手下的凤霞军抢走了咱们西北军的军粮。消息来源还算可靠,因此想要问问大家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我们来共同商议对策。” 此话一出,果真引起轰然大.波。 有反应快的说道:“我说晌午总觉得军中乱哄哄,唤来下面的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说宸王针对咱们西北军,动了咱们军粮。我还当是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原来竟真有此事!” 他说完,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凝眉思考对策。于富贵趁此时机仔细观察,发现大家脸上着急的表情不似作假。 于富贵趁机再推一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大家有什么想法便说出来,我们集思广益。” 有人便站出来说:“消息虽是这样,但我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更何况我知宸王一向盛名在外,不似能有这般所作所为之人依属下之见,还是待证据确凿再行动不迟。” 另一人听了紧接着说:“话虽如此,但若消息是真,那我们全军上下几十万士兵,岂不是都要饿肚子了。这边不似关内物产丰饶,若是没有军粮,我们便是真的束手无策了。我觉得咱们便主动出击去跟他好好谈谈,都是为皇上效命,何苦为难自己人呢?” 这样一说,众人也冷静下来,不少人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之前总是听说宸王的事迹,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般小人所为之事啊!” 周楠却马上站出来:“是个屁!他为难我们在先,事到如今我们难道还忍气吞声么,兄弟们那可是咱们救命的粮食。要我说,别谈了,咱们直接去跟他对阵,让他凤霞军把吞了的粮食吐出来!” 于富贵挑挑眉,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盯着周楠说道:“好——哎,可是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动作,我们这样贸然出击,是不是不大好?” 周楠想都没想说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了这样的消息,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得来的。咱们便跟他死磕到底,把他凤霞军打成麻雀军,看他敢不敢欺负咱。” 于富贵心里一松,觉得棋局差不多摸清楚了。 因此面上作出大喜过望的表情来说:“好!年轻人有血性!周副将不仅武艺过人,胆识也过人!我看周副将说的不错,现下便是想象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说着不管其他几个副将有话欲说的表情,让他们先退下了。 周楠面上不受控制露出得意的表情,不知是因为于富贵夸奖了他,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于富贵看在眼里,更加坚定了几分自己的推测。 此后无话一直到深夜,月明星稀,劳作了一天的将士们都早早躺下睡了,不多时便有鼾声此起彼伏从帐子里传出。 于富贵知道虽然军中现在情绪比刚开始稳定一些了,但流言是愈演愈烈的,如今应该军中人人都以为凤霞军真的抢走了他们的军粮。 想到这,于富贵觉得是时候该下一步动作了。 于富贵唤来心腹低声说道:“去把这几个副将叫来,切记不要惊动周楠和他手下的人,要静要快。” 于富贵点的都是白日里支持不要跟凤霞军对着干的,其他的没法保证,至少这些人是内鬼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于富贵想了想又吩咐道:“安排个做事利索的,悄悄盯着周楠帐中,一有异动马上前来禀报。” 心腹无声退去,副将们不多时便来了,脸上都还带着困倦的神色和疑惑的表情。 但见到于富贵凝重认真的深情,便也打起精神来了。 于富贵说道:“深夜将兄弟们召集在一起是因为有不能明说的苦衷。兄弟们可还记得那逆王慕容贤。” 有人接到:“当然记得,那逆王名字叫慕容贤,做的事可一点都不贤明啊。” 于富贵表示赞同,低声说道:“现在逆王不甘谋反失败,妄图二次谋反。这次他的目标就是利用宽王。宽王年幼无知,只觉兄弟情深十分信任逆王,一开始竟真被其花言巧语所迷惑。好在及时醒悟,现在已经把他的诡计全都告诉皇上了。”天籁小说网 人群中马上有人怒喝:“这逆贼竟然还敢!” 于富贵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低声说话,以免隔墙有耳。 “因此我们西北军的任务格外重要。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假装配合,与凤霞军对立,让他们以为我们可以被当做枪使,引出后面的内鬼。” 有副将惊叹道:“想不到咱们西北军中竟然也有内鬼!大人没有传周楠来,不会便是这厮吧?” 于富贵说道:“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假意被迷惑,势要与凤霞军对立。如此一来,那内鬼定然不会无动于衷,到时露出马脚来我们一抓一个准。” 副将们纷纷点头表示遵从。 于富贵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我们怀疑逆王定然不是单枪匹马。近来境外异动频频,想必是有异族势力与逆王勾结,要助逆王谋反啊!” 想到这于富贵作出决定:“兄弟们,我们身处西北边境,与异族势力的接触是最为频繁的。因此现在我们只需要假意配合,定能够引出那军中内鬼和这该死的异族势力!” 第1703章 将计就计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将计就计 有副将听了定定说道:“末将愿鞍前马后为大人效劳,为皇上效劳,为江山百姓效劳!” 其他二位听了也附和道:“末将也是!” 于富贵欣慰点点头,他知这几位将士平日里素来是忠义之士,但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马虎,因此说道。 “我一向了解众位将士的忠义之心。但此时关乎皇上安危,社稷安稳,劳请各位将士在此立誓,天打雷劈也不会背叛朝廷!” 各位将士听了纷纷表示同意,有将士先举起手来说道:“我王虎在此立誓,永不背叛朝廷。定然追随大人除逆贼,安社稷,保平安,若有违反,便天打雷劈,株连九族!” 其他两个将士听了,也纷纷举起手来,说了与王虎相同的话。 于富贵看了,眼中似有泪花说道:“各位兄弟决心我已看出。事到如今,我也应该拿出应有的态度来。” 说罢举起双手,立誓到:“我于富贵今日在此立誓,定然不会背叛朝廷,带领诸位兄弟平叛逆贼,保诸位兄弟家中妻儿老小平安,保江山社稷安稳!便是女儿被册立为王妃,也绝不会违反此誓言,若有违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副将们见于富贵如此坚决,对其敬佩之心更上一层楼。 发完誓,便像是共进退的兄弟。 刚刚最先发誓的王虎,反应最快,心生一计说道:“大人,既然如此,我们要做出样子给他看,不如便将计就计,小人愿意装作带人去找凤霞军讨要说法的样子,这样那内鬼岂不是觉得我们都进入他的圈套了,定然会松懈不少。” 于富贵点了点头,赞同道:“这是个好办法。明日咱便使这一招将计就计,切记今日所说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副将们点了点头,在于富贵的叮嘱下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各自帐篷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空中还是只飘着将士们打呼噜的声音,于富贵看着要烧到尽头的灯芯,想着明天开始好戏便开场了。 第二天一早周楠醒来,发现外面乱哄哄的,看到王虎带着一支部下在准备马匹,好不热闹。 于是周楠便凑过去问道:“王哥,这是要去哪?” 王虎回头见是他,说道:“嗐,别提啦,还记得昨日大人提到的凤霞军把咱们的军粮抢走了么。大人愁的是一夜未睡,这不天不亮就将我喊醒,说咱不能坐以待毙,让我带着军队去凤霞军那里讨个说法,把军粮给咱要回来。” 周楠一听,来了精神:“那王哥就带这几个小兵么,到时候若是那凤霞军不讲理,咱也不是吃素的,你只管给他们教训,但凡出什么岔子,我们可以随时去支援你们。” 王虎认真的点点头,撸起袖子做出干仗的气势:“等着吧,周老弟,我定然不会让那些凤霞军的小崽子欺负到咱们西北军.头上来。” 周楠满意点点头,觉得事情进行得很成功。 王虎不多时便带着几个士兵和粮草扬马而去。 于富贵自王虎走后似是有些心神不定,不停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周楠坐在帐子里不动声色。 晌午过后,于富贵开始挨个去副将帐子里,不一会便摇着头出来,似乎有什么难事。23sk. 周楠看着他一个个出来,知道这是正在为和宸王对立的事发愁,但却没有对策。 于富贵终于到了周楠的帐子,周楠心里知道他要问什么却还是装作不解,放下手中的书行礼问道:“大人怎么来了,大人有事传下官一声便可,不必亲自前来。” 于富贵却好像连这些都顾不上了,拉他坐下说道:“实不相瞒,粮草一事我十分担忧。昨日我看到周副将最有血性也最有主意,故想前来相商。那宸王欺辱咱们,咱们定是不能忍气吞声的,只是若是凤霞军蛮不讲理,不肯认错,这可如何是好啊,难道我们就这样无可奈何么?” 周楠看他犹豫不定的神色就知道他这是还没下定决心要打,自己只要再加一把火,问题就不会大了。 因此拧眉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来:“那宸王若是真这么对咱们,那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那我们便告到朝廷去,让朝廷替咱们做主。” 于富贵听到朝廷果真更加愁苦:“这朝廷帮咱们还好说,可若是不帮,那咱们岂不是惹了大祸事了,厉害了该不会小命不保吧。” 说道小命不保时,于富贵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周楠心里偷笑,知道于富贵已经有了对凤霞军的怨气。 他于是引.诱到:“当今圣上与宸王关系向来融洽,那朝廷偏向宸王的可能性非常大。咱们西北军算是什么,怕是在他们眼里便是边疆上的走狗罢了,到时候怕是孤身作战了。” 于富贵听了果真受不了:“我们在这给他们卖命,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不管我们死活。他们若是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周楠见于富贵似乎有了开战的意图知道便是要成了。 果真于富贵接着说:“那我们便打,让他们凤霞军看看我们不是好惹的,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咱们。” 周楠大声说道:“好,大人果真英雄本色,那末将愿意誓死效忠大人。” 于富贵点点头又思索起来:“可是单靠我们真的能够抗衡他们么,虽然我们身经百战,可不论是物资还是人数怕是都不占优势。” 周楠一看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么,连忙道:“将军不用发愁。实不相瞒,末将此前观察过几个异族的首领,觉着他们或许可以利用起来。如果大人不嫌弃,末将愿意去跟他们交涉,力争说服异族人跟我们合作!” 于富贵听了,眉头都舒展开:“好好好,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就知道来找你没错!” 他拍了拍周楠的背说道:“周副将,不,周老弟,那就靠你了,你给咱们拉拢人来,我就有底气了,到时候管他什么军,咱照打不误。” 周楠点头表示一定做到。 于富贵出了帐子,知道总算是摸清了周楠就是内鬼,以及逆王果真勾结了异族势力,那就好办了。 第1704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王虎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两日抵达了南亲王府的封地。 到了封地的军支营前,他不顾前来问询的小兵,下马便大声嚷道:“你们这管事的呢?叫他过来,就说我王虎有事来请教于他!” 王虎将请教二字咬的格外重,小兵看他面上的表情也不似友善,因此态度也不算多好:“我家将军日理万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我看你还是早早表明有何事求见,我也好前去禀报。” 王虎一听,勃然大怒:“老子是西北军的人,把老子身份报给你家将军听,他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必然会让老子进去。” 小兵虽不知眼前人身份,但一听西北军知道都是军营里的人,怕事关战事,便命人看好去请将军了。 不多时,那小兵前来回禀:“我家将军有请。” 王虎哼了一声,大摇大摆领着身后的人进了营地,他让带的几个小兵等在帐外,自己则孤身进了帐篷。 一进帐篷,那凤霞军营地的将军就迎上来:“原来是西北军的兄弟啊,不知道兄弟有何事竟亲自赶来?” 哪知王虎无视了他的笑脸,怒喝道:“我今日为何前来,将军会不知道么?” 将军一时被说蒙了,还未表态,王虎接着说道:“凤霞军所在所为实在为人所不齿,抢了我们军粮,现在还在这装无辜人么?” 将军更是不解其意说道:“兄弟所说之事,本将一句也不......” 王虎不等他说完,便抢到:“我看你是不会承认了,是不是官小不敢承认啊?好啊,把你家世子爷叫来,我今天就算把命丢在这,也要为我们西北军讨个公道。” 那将军听他军粮来,军粮去的,一直挂在嘴边,知道这件事可能跟军粮有关。 想了想唤来心腹低声吩咐到,“快去请世子爷来,”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别忘了还有宸王妃。” 心腹早就听到了这番争吵,领了命忙不迭的去了。 南亲王府世子爷听了,找来赵轻丹商量此事,赵轻丹想了想说道:“西北军的人此次前来不知是友是敌。我们没做过抢军粮的事,自然不必害怕,只是他的用意还要沟通后才知道,那就见上一见。” 南亲王府世子爷听了以后点点头,吩咐身边人道:“去请他前来。” 赵轻丹见人去请,便跟世子爷说道:“现在我的身份不便暴露,待会你们交谈我便在屏后静看,若是时机合适,我再出面不迟。” 赵轻丹说着便去了屏后坐下,世子爷见已经准备好了,恰好下人也领了王虎前来。 王虎一进门跪下行了个礼,世子爷示意免礼后说道:“我听手下的人说,将军是西北军的人,似乎是说跟我们凤霞军有些误会,不知是何事,可否细细道来。若是我们有对不起西北军的地方,定会赔礼道歉。” 王虎张嘴欲说,又瞄了站在门口的下人一眼,世子爷明了便对下人说:“你们都退下吧,不要让外人来打扰。” 王虎见屋子里只剩世子爷,又下跪赔罪到:“方才有所失礼,实在是情形所迫,还请世子爷恕罪。” 世子爷将他扶起来后,王虎接着又说:“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是奉我家大人之命。我家大人说有人密谋告状,污蔑凤霞军抢了我们西北军的粮食。同时还安排了内鬼在军中散布谣言,惑乱人心。大人为了揪出内鬼,特意安排了此局,让我们装作跟凤霞军对立的样子。” 世子爷一听便明白了,他不动声色扫视了屏风后一眼说道:“如此说来,西北军并无与我们凤霞军作对之意是么?” 王虎连连点头:“绝对没有!我家大人始终知道宸王怎么会做出如此小人之径,今日此举全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待到引出那内鬼,我们也好安心。” 世子爷点点头,赵轻丹此时缓缓从屏风后出现。 王虎大惊失色;“这是!” 世子爷连忙安抚:“这位便是宸王妃。” 赵轻丹点头说道:“不必害怕,刚刚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立场,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好好合作一番。” 王虎行礼说道:“王妃失敬。我家大人派我们前来的前一夜,我们都是发过毒誓的,我们绝不会背叛,请王妃放心。” 赵轻丹点点头说:“你们的忠心我知道,只是不知如今西北军情况如何。” 王虎便将有内鬼污蔑,军中抱怨宸王公私不分的情形给她说了,接着又说:“将军让我们将计就计,王妃以为意下如何?” 赵轻丹想了想,眉头舒展开来,说道:“于富贵想了个好计策。那咱们便来一次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她看了两人一眼,向世子爷说道:“待会你狠狠的打他。” 世子爷“啊?”了一声,还没问出话来,赵轻丹又转向王虎说道:“还请多担待,我们要是做戏,还得做的像一些。” 王虎倒是明白了:“王妃这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没谈拢,好让我们顺理成章的对立。” 赵轻丹点点头说道:“正是此意。” 她想了想又交代道:“待会把你赶出去,千万别直接回去,带着你带来的兄弟挣扎两下,装作不敌的样子,再撤退,这样更真实一些。” 王虎觉得宸王妃果真机智多谋,拍了拍胸脯说道:“王妃放宽心,包在我王虎身上。” 话音刚落,世子爷一拳头上来,王虎一开始还本能想抵挡,后来忍住不还手,终于在一拳落下后被扔出了帐外。 帐外他带来的人一看自己副将被扔出来了,连忙上前扶起将军来问道:“将军没事吧?” 王虎做出愤怒的表情来说:“他们欺人太甚,不占理竟然就动手!兄弟们,上!”说着让他们看了看自己脸上的伤痕。 士兵们见了都抄起家伙跟凤霞军的人打作一团,但人数是在占了下风,王虎见有不少人挂了彩,知道差不多了,便说道:“兄弟们先撤,好汉不吃眼前亏。” 说着领着队伍往营外逃去,而凤霞军的人领了赵轻丹的命令,只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第1705章 诱敌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诱敌 王虎几人回到西北军时正是晌午用饭之时。 站岗的小兵见他回来了,急急忙忙前去给于富贵禀报:“大人大人,王副将带人回来了,只是......” 于富贵急忙站起来说道:“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 “只是我看王副将和那些兄弟们身上都带着伤。” 小兵声音越说越小,再抬头于富贵已经怒气冲冲挑帘出去了。 于富贵一出门,就见王虎正在其他人的搀扶下下马,其他人也都各有伤处,被送去医治。 周楠此时连忙过去搀扶王虎说道:“王老哥你这是咋回事,明明启程的时候还算风光,怎么回来伤成这个样子?” 于富贵也过来问道:“脸上的伤哪里来的,他们怎么说?” 王虎见于富贵也过来了,先是行了个礼,接着被周楠搀着拍拍周楠的手破口大骂道:“别提了,你们有所不知,我前去凤霞军讨要说法。谁知那凤霞军的人不知是理亏还是怎的,竟然一言不合就开打。” 他越说越激动:“我可是表明了只要给我们西北军一个说法就行,谁知道那凤霞军不仅不领情还说什么,就凭你们西北军也配,就是跟我们打起来,还不是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的。他不光打了我,就连兄弟们,为了出口恶气,都因为不敌他们人多挂彩了。我们一路连疗伤的时间都不敢耽误,只想着尽快回来报信了!” 于富贵听了之后脸越来越沉,“简直岂有此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么!奇耻大辱,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们竟然还敢动手!” 于富贵说完又安排人去照看王虎,让人好好给王虎疗伤,“王副将放心,我们西北军,不会让你和兄弟白白受这个耻辱!我们一定会讨回公道,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骚乱暂时平静下来。于富贵一整天没有出帐篷,不知道在里面谋划什么。 于富贵在掌灯时分派人叫来周楠说道:“周副将,今日的情形你也见了,我们两军怕是非打不可了。” 周楠当然高兴:“哎,谁说不是,今天这耻辱,不就是打咱们脸么?” 于富贵又说:“他打咱们脸,那咱们就打回去,只是这巴掌能不能打的响亮,我实在是心里没谱......” 周楠见于富贵吞吞吐吐就是不好开口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想找外族帮忙。 果真,在于富贵犹豫再三后终于说:“周副将你也见了,咱们西北军地处边疆,背后又没有靠山,要是真的只是咱们自己跟他硬碰硬,怕是真的难以抵挡。” 他瞄了瞄周楠的神色又开口:“周老弟之前曾说,能找来几个外族支援,不知道现如今还能不能成......” 周楠不等他说完,马上拍胸脯道:“大人有需求,周某当然竭尽全力,我这就想办法去给咱们多拉拢人来,放心不出几日,咱们就不用愁战力了。” 于富贵一听大喜过望,说道:“好好好,从今日起你便自由进出咱们军营,怎么方便怎么来,我和弟兄们可就靠你了。等你找来人,我一定好好招待他们。” 周楠点点头,心里想着这下可好,总不用总是偷偷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楠便出了军营去找了冯彬,虽说如今他可以自由出入军营了,可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跟冯彬有来往,来之前他还是仔细观察了是否有人跟踪他。 确定无误后,他进入了冯彬的府邸。 冯彬一见他来便说:“周将军,听这几日风声,咱们大业将成啊?” 周楠也是面带喜色:“于将军果然上钩了,不仅跟那凤霞军闹掰了,凤霞军还把王虎他们打了一顿。于富贵看了勃然大怒,肯定是会派兵跟凤霞军大战一场的。他也知道单凭西北军的力量跟朝廷抗衡有极大风险,所以嘱咐我去找异族势力,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只要去游说异族给咱们助力就好。” 冯彬也是连连点头,说道:“咱俩配合当真天衣无缝,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找他们。” 说着冯彬又总结了一下:“之前跟着咱们禹王的异族有蛮姜,天越,拓达,我觉得如今我们再去他们不会拒绝我们的。况且异族之间联系紧密,咱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其他的不攻自破。” 周楠回去便跟于富贵说,自己要出去游说几个异族,为西北军拉拢助力。 于富贵一听,连忙备好了马匹粮草,告诉他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好,大家都在军中等着他的消息。 周楠便跟着冯彬去找这几个异族游说,果真去了异族封地只要一报上禹王名号,首领便愿意亲自接见。 冯彬带着周楠先去了蛮姜,因为他记得蛮姜现如今的首领还是禹王曾经扶持上去的,冯彬心里有数,蛮姜一定不会推脱此事。 见了蛮姜首领和大臣,冯彬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说此次的目的:“禹王卧薪尝胆,想要再创伟业,如今正是需要大家参与之时。待到霸业已成,各位自然前途无量。现如今就看各位的诚意了。” 首领表示愿意助力,冯彬觉得一切顺利:“现如今我们利用西北军与凤霞军抗衡。只是西北军因为地处边疆且物资匮乏,人数上也不敌凤霞军,如此便需要各位的助力,各位放心,等我们事成,是亏待不了各位的。” 首领举起酒杯:“禹王于我,有伯乐之恩,现如今禹王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实不相瞒,我等着一天等了太久了。” 冯彬见蛮姜态度,便知道后面的几个也不在话下。 果真,其他蛮族一方面对禹王本就忠心,另一方面见蛮姜如此表态,纷纷表现得更加忠心。 十几天后,周楠带着几个使臣回到了西北军营地。 于富贵一早听到消息便高兴地不得了,待到周楠回来时,连忙早早地在营地口等待,把使臣都请到帐中,拍了拍周楠的肩膀说:“好好好,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一下子带回这么多使臣,咱们肯定胜券在握。” 周楠听了笑道:“请,将军,咱们好好去商议此事。” 第1706章 慕容霁于富贵合谋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慕容霁于富贵合谋 于富贵和周楠进了帐子,发现各族使臣已经在等候他们。 在坐到主座之前,于富贵特意瞄了一眼座位后面的墙壁,那墙壁后面有一个密室,军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是于富贵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 而此时慕容霁便坐在里面。 原来一早于富贵受到周楠的飞鸽传书,说是已经找好了异族支援,要带他们的使臣前来相商对战一事,于富贵一看赶忙去告诉了慕容霁。 慕容霁思索一会说道:“等他们前来,我也会在一旁听听他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最好我们能打听清楚他们的兵力,这样知己知彼,事半功倍。” 于富贵点点头说到:“王爷放心,正好我的帐子里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密室。待到周楠带人来了,王爷只要藏在那密室里就好。到时我会引导他们多多说出自己的情况,咱也好摸摸他们的底细。” 慕容霁点点头,便跟着于富贵低调去了营地。 等到下人前来禀报周将军回来时,便躲到了后面的密室里。 他本就耳力上佳,密室隔音不好,不用仔细就能听清外面说的一言一语。 于富贵对使臣们很热情,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畅快:“周将军的本领向来大。寻求援助这事,交给周将军,我是放心的。今日一看果真如此,这不一下子带来了这么多朋友,看得我甚是欣慰啊!” 周楠拱拱手说道:“将军说的什么话,既然将军让我担此重担,那我便死不足惜。诸位使臣都是奉他们首领之命,愿意帮助咱们的。” 于富贵点点头,又看向众位使臣,这会儿他眉头紧皱似乎困恼的不行:“哎,诸位大人说来话长。相比大体情况周将军已经提前说了。可怜我西北军,后无靠山,地处边境,受了凤霞军如此大的耻辱竟也无处申冤。俗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我们西北军男儿本性铁骨铮铮,是决不允许凤霞军欺负到头上来的。” 那蛮姜的使臣听了说道:“将军受的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没想到皇上和那宸王竟然如此对待将军。这些年将军戍守边关,这边条件如此苦寒,下官去过一次中原,深知此地可远远比不上中原歌舞升平,物产丰饶。如此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成想竟然会被朝廷和宸王如此苛待。下官若是将军,只怕会比将军更心寒。” 这时拓达的使臣也附和道:“那可不是,我们首领听了周将军说的话,也是为将军感到委屈,这不便派我前来表示支持将军。将军放心,我们此番前来,便是为将军出这口恶气的,将军只管嘱咐便好。” 其他几个使臣也纷纷表示支持。 于富贵在心里暗暗骂道,怕是跟禹王一起让我做那冲在前头的替死鬼,这些异族真是狡诈,表面上装作如此正义的样子。 他面上不显,使劲点点头说道:“单凭我西北军跟朝廷和宸王对抗,确实是孤木难支,独臂难援。不过如今我看到有诸位在啊,这心就踏实了不少。只是我这左思右想,想到我那可怜的女儿和家人们还在京中,三女儿很快要做宽王妃了,宽王现在便在京城。若是彻底撕破脸皮,这边有个风吹草动,传到京城那边去,我怕小女孤立无援,性命不保。” 几个使臣一听表示也有道理,都说:“将军爱女心切,我等深表理解。只是如此,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做呢?” 于富贵做出深思熟虑的样子来说道:“我思来想去,若是咱们一言不发直接出兵。朝廷那边受惊,一定会直接判定我为谋逆。到时候扣着谋逆的帽子,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那小女的性命是一定保不住的。” 他说着做出痛苦万分的表情:“所以,如今我们不能直接跟朝廷对抗。但是我们可以给朝廷施压,不出兵朝廷便没有谋逆的确切证据,但若是我们向朝廷施压,他便明白我们的不满和反抗。” 异族都说这是个好办法,既能不那么冒险,又能达到目的。 于富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问道:“说到这,不知诸位大人的兵力如何。大人们介绍介绍自己的情况,这样我也好做到心里有数,那朝廷和凤霞军的兵力我是摸得差不多的,如今便看我们是否有这个能力抗衡了。”天籁小说网 那些异族使臣听了,明白这是于富贵想看看他们的诚意。 蛮姜的使臣便说:“我们首领说他向来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此愿意派出五万兵力,还有几百斤粮草不等,只要将军能出这口恶气便可。” 于富贵一听,晓得蛮姜怕是下了血本了。看来蛮姜首领对禹王真是忠心的很。接着其他两个使臣也说了他们首领的打算。虽比不上蛮姜的援助数目,但也是一笔不晓得数量,看来几个人是真的对禹王忠心耿耿。 于富贵点点头,放松了一些。 如此一来。各个异族便交代清楚了自己的兵力布置和粮草储备情况。 想来在密室的慕容霁也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知道了该如何对抗,如今便是找时间一起商量对策。 想到这,于富贵站起来做出疲倦的样子:“诸位大人舟车劳顿。实不相瞒,诸位大人没来之前,我是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如今诸位大人以来,我竟然觉得有几分困倦了。下人们已经安排好了大人们休息的地方,不如诸位大人先去洗漱休息一番,晚间在此设宴,好好款待诸位大人。” 异族使臣们连连说“客气客气”,接着便跟着下人们去了他们休息的场所。 于富贵走又到周楠面前说道:“此番你是大功臣,屋子里已经备好了给你的赏赐。这几天一定疲惫不堪,快去领了赏钱然后休息一番吧。” 周楠听了开心不已,哪里想到还能领到赏钱,连忙行礼退下了。 屋子里重新回归平静,于富贵安排下人叮嘱不要让外人进来后,向密室走去。 第1707章 酒后套话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酒后套话 于富贵将慕容霁迎出来,让他上座。 慕容霁还在想着刚刚的情状,他闭目思索了一番说道:“以本王猜测,那禹王怕是已经逃离了汝金城。只是狡兔三窟,如今禹王究竟躲在何处,我们还是摸不清楚。” 于富贵点点头说道:“如果能知道禹王藏在哪里就好了,那对我们可是大大的有利。” 慕容霁表示同意,想了想又说到:“既然这几个异族跟禹王勾结,说不准就能有禹王的消息。晚上设宴是个好机会,抓住机会看一看能不能从他们嘴中套出禹王的消息来。” 于富贵一听说道:“王爷果真有谋略。下官看有戏。我这就让他们备点好酒,到晚上好好套.套他们的话。” 说着于富贵出去低声吩咐下人:“去,拿几坛好酒来,要有劲一些的,等到晚上设宴的时候喝。” 一转眼,天刚黑,于富贵便吩咐下人准备好了早早开席。 时间留的久一些,这样才更有机会灌醉他们来套话。 大臣们陆陆续续就坐于富贵吩咐下人们倒上好酒举杯说道:“在我们这有个规矩,一起连喝三杯酒,就算是兄弟了。于某今天实在是高兴,这酒我先喝为净。” 说着,于富贵让人满了三杯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其他人看呆了,只有于富贵自己知道,他在军中多年,环境苦寒,无以为乐,便经常跟兄弟们喝酒。 长此以来酒量竟然一涨再涨,如今三杯酒对他来说不过是开了个胃而已。 于富贵带头喝了三杯,又说了这样的话,各个异族使臣不好推脱,只能也连着喝了三杯。 一入口他们便发现了,那酒辛辣无比,于富贵喝的时候面不改色,自己喝起来却是没有那么容易。 奇妙的是虽入口辛辣无比,但是回味又十分醇厚浓香。 不知不觉,一声“过瘾”便脱口而出。 于富贵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这酒是我们军中特产,浓香无比,平常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几个使臣听了这酒如此珍贵,更是想要喝个痛快。于富贵心中有数,敬酒的节奏也在把控之中。让他们既不因为喝多了烂醉如泥,但也要头脑不那么清醒,这才好让他套话。因此看着酒量不好的,他便有意少让他喝,酒量好一些的,于富贵便多多敬酒。 酒过三巡,饭局闹哄哄的。 于富贵扫视了一眼,发现大家脸上都已经红红的,眼睛也不似方才清明。 于富贵知道差不多了,于是命令下人注意斟酒的量,缓缓开口道:“哎,不知是喝多了酒有所感慨还是怎样,今日的处境总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使臣已经晕乎乎的,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说道:“将军想起了谁?” 于富贵接着说:“我想起前些年意图谋反的禹王啊。以前不能理解,现如今我竟然也站在悬崖边上,突然明白了禹王的所作所为。要是还能见禹王一面,我一定给他行礼好好地跟禹王畅聊一番。” 说到这里,蛮姜的使臣说道:“我也好久......好久没有见禹王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于富贵叹息一声好像十分遗憾说道:“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蛮姜的使臣看到他这般惋惜,下意识脱口而出:“我虽不知禹王在哪,但我是知道禹王的妻儿在哪的。” 于富贵眼睛一亮问道:“当真,像禹王这般有计谋之人,想不到他会如何好好安顿他的妻儿。” 蛮姜的使臣左顾右盼见没有人注意他,都在喝酒,低声说道:“实不相瞒,禹王非常信任我们,所以他把他妻儿藏在了我们族的部落里。我们首领十分尊重她们,不仅新给她们盖了府邸,还安排了人驻守在那里保护他们。” 蛮姜的使臣语气里带了炫耀,似乎被禹王重用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酒意上头,全然没注意自己抖落出来了什么消息! 于富贵眼前一亮,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蛮姜的使臣感叹:“我们首领简直对禹王忠心耿耿,想来也是,禹王扶持我们首领上位,首领向来知恩图报......” 于富贵顺着他的话说:“谁说不是呢?现在想来,禹王简直是有智谋,有大智慧的人,竟然谋反失败了,真是可惜,真是可惜!想来是天妒英才。如今也是戴罪之身,空有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使臣都点头附和说道:“真是天妒英才!若是禹王能脱离戴罪之身,就不用如今这般躲躲藏藏了。” 于富贵接着说:“如今宽王年幼,又跟禹王兄弟情深。宽王他一定也很想念这个哥哥。我们若是能扶持宽王上位,待到宽王上位,就能赦免禹王。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待到禹王能脱离戴罪之身,他的谋略也能得到施展了,不会白白可惜这般英雄般的人物。” 他说的慷慨激昂,使臣也跟着他激动起来,只是似乎酒劲上头,三个人已经倒下了两个,还有一个在念念有词却听不清。 于富贵知道是时候了,便向下人说道:“来人,把各位大人带回去。大人们尽兴,喝的多了,一定好好伺候,别让大人们不舒服了,让大人们睡个好觉。”23sk. 下人们领了命,将使臣们搀扶下去,不一会便纷纷前来回禀说,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于富贵点点头,知道是时候了,便去找慕容霁。 他将蛮姜使臣透漏的消息给慕容霁说了,慕容霁连连肯定:“于将军你做得很好,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这样,你去派一些人去那里看看他说的是否属实。” 于富贵低头说是,去了外面秘密地点人。 他选了一些做事麻利,轻功也好,善于伪装的心腹,交代他们:“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只需要确定逆王妻儿是否在那里即可,后续如何做听令行事。” 下人们领了命,伪装成蛮姜的衣着,悄无声息的启程了。 第1708章 继续装傻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继续装傻 于富贵派出的人很快到达了蛮姜的营帐附近。 他们装作贩卖商人的样子,在营帐附近徘徊数日。 因为异族多征战,警惕性极强,使得他们不得不也放慢了节奏,以免打草惊蛇,惊动了对方。 终于在连续几日的蹲点后,他们锁定了一个目标。 蛮姜人因为一年之内几乎都在外面扎营露宿,又受恶劣环境影响,皮肤大多粗糙黝黑,就连夫人也是如此的。 但近几日,在一群蛮姜臣子的家眷中,似乎总是有一个肤白貌美的妇人。 那妇人看起来皮肤细腻,不像是常年在外经受风吹日晒的。 最重要的是,妇人身边总带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而据他们的情报,禹王的孩子年龄正是五岁左右。 为首的对比了一下,发现那孩子容貌上跟禹王也是有些相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为首的派了两个会蛮姜语言的人,吩咐他们“她们近几日傍晚会出门去酒楼吃饭,待到晚上还未掌灯那会,潜她们所在的马车旁边,听听她们会不会说蛮姜话。” 两个人点点头,去准备了几十支糖葫芦,插在棍子上,乔装作商人。 掌灯十分果真那妇人坐着马车从帐子里出来,两个人拿着糖葫芦一路叫卖,到处问街上的路人买不买。 在贴近那马车车厢内时,车厢内的小孩子刚好掀起帘子看。 小孩子一见糖葫芦喊出声来,叫后面的妇人:“母亲大人,快看,糖葫芦,母亲大人我想要......” 用的就是那安盛的语言。只是那孩子乞求的话语还没说出话来,似乎就被后面的妇人制止了,隐隐约约有:“不许多说......回去让下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晃晃悠悠从街市上退到了巷子中。 一回到巷子,两人便向首领禀报:“大人,确定了,那对母子说的正是安盛话,看来就是她们。” 首领点点头:“很好,这下确认无误,我们可以向于将军回去复命了,只是以防万一,我们留两个人在这里盯着她们点,不要让她们逃了。”天籁小说网 首领说着便留下了刚刚会蛮姜语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反应机敏,武功在他们之中也是数得着的。首领又嘱咐他们如果有异动便飞鸽传书,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交代完毕后,他们一行人便回去复命了。他们将这对母子的所作所为以及日常都汇报给了于富贵,以便下一步行动。 而此时的安盛皇宫里,怡太妃所处的宫殿里,聚集了不少人,正围着那诊脉的太医,等他说话。 太医诊完脉后,又恭敬的让怡太妃动了动之前骨折的地方。 怡太妃虽然反应慢慢的,但是在宫女的伺候下终于还是动了动。 太医摸摸胡子,跪在地下说:“恭喜怡太妃娘娘,贺喜怡太妃娘娘,如今看来,娘娘身上骨折的地方已经全都痊愈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宫殿里的人听了自然是高兴,只有怡太妃本人呆滞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哭不笑。 太医又说:“不过观娘娘圣容,怕是受了惊吓神志依旧有些不清。这只怕是下官没办法的事,为今之计,还是让娘娘好生休养,假以时日才有机会恢复。” 下人听了这话,送别太医以后让人去给慕容敛送信,说是娘娘好得差不多了。 慕容敛听了下消息,一早便进宫来探望怡太妃。 怡太妃见他来了,眨了眨眼,笑了一下,只是似乎没有认出来他是谁,接着又不理人了。 慕容敛给怡太妃行了个礼,唤来下人问:“太医诊断的时候说,母妃的脑子还是不清楚吗?” 下人也十分难过,大气不敢出:“太医说娘娘骨折的地方都好全了,只是这神志怕是受了惊吓,一时回不过神来。” 慕容敛似乎压抑着怒气:“那太医可说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了?” 下人更加小心翼翼:“太医没说,只说让好好养着。” 慕容敛听了摔了手里的茶碗,吓得下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怡太妃似乎也被吓倒了,大喊大叫起来,只是口中呜呜咽咽,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的样子。 慕容敛捏了捏鼻梁,一副作出决定的样子:“母妃圣体欠安,不能再让母妃独自一人留在宫里了,来人去收拾收拾,本王要接母妃回府。” 下人领了命,不多时就收拾好了。慕容敛便接这怡太妃回了自己的宽王府。 回府路上,怡太妃依旧啊啊不停,一脸呆滞,慕容敛看起来也是愁眉不展。 只是等到回了怡太妃卧房,慕容敛将下人挥退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本王要好好陪陪母妃,不许外人前来打扰,有要事再来禀报。” 待到下人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两人时,慕容敛终于不再伪装,连忙做到怡太妃身边说道:“母妃这段时间在宫中可好,不曾受什么委屈吧。” 再看那怡太妃,哪有刚才那呆滞的模样。 但凡在宫里,处处她都要防着人,好不容易卸下这假面,她摸了摸慕容敛的头说道:“宫中这些时日一切都好,下人们也很贴心。孩儿不必担心,只是为了让贼人相信,对外还是宣称我神志不清的好。” 慕容敛心领神会点点头说道:“孩儿明白。” 梁二爷早就打听到太医说怡太妃依旧头脑不清醒的消息,为了亲眼见到放下心来,慕容敛接回怡太妃的第二日他便迫不及待去拜访了怡太妃。 梁二爷一见怡太妃痴痴傻傻,问话也不知道回,一脸呆滞的模样,心里就放下心来。 又询问了慕容敛,慕容敛无奈朝他摇摇头说道:“这两日根本不见好,反而愈加不理人,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殿下别太担心了,这不是咱们一早就知道的吗,习惯便是。”他心中有数,怕是再也恢复不了了。 于是他面上作出惋惜的神情安慰道:“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身体康健最重要,有舅舅在,会帮着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宜操持完备,您只管吩咐就是。” 梁二爷如此假惺惺安慰几句便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第1709章 暗杀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暗杀 送走了梁二爷,慕容敛一屁股坐在怡太妃床边不高兴到:“母妃,您看舅舅那副嘴脸。听见您生病的样子明明高兴的不得了,却还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m.23sk. 怡太妃安慰地拍了拍慕容敛说道:“好了好了,何必与小人置气呢?也是本宫从前识人不清,把他当做至亲的人来信任。可惜,不过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怡太妃见慕容敛让手下人都出去了,于是低声在慕容敛耳边说道:“如今形势严峻,我不相信梁家能无动于衷。只怕咱们府里的眼线只多不少,稍有差池就会出错。现如今更应该谨言慎行。” 慕容敛点点头说道:“母妃放心,孩儿早就想到了。孩儿身边用的大多是信得过的十几年的人了。” 怡太妃赞许的笑了笑,又说道:“要是能够将咱们身边的人都换成亲信就更好了。只是如今的关头,我们去哪里名正言顺的找这些可靠的人来呢。” 两人的愁绪没有维持多久,不过几日后的一早,便有下人来禀报,说是大内总管带着圣旨来了。 慕容敛急急去迎,大内总管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后面还带着三个奴才三个婢女,在总管后面跪成一排。 大内总管宣纸曰:“传陛下圣谕,陛下知怡太妃娘娘圣体欠安,如今王府正是需要人手之时。陛下恐府中人手不够,怠慢了娘娘,现特赐王府奴才三名,婢女三名,钦此。” 慕容敛听了简直大喜过望,知道这是皇上给他送亲信来了,连忙领了圣旨,让人给了大内总管赏赐。 大内总管伺候着皇上,不仅是个人精且一心向着皇上,他看着在外人面前装作仍旧痴痴傻傻的怡太妃,叹了口气:“哎,王爷多多注意身体。这几天皇上也替王爷您操心呢,这不一大早就派老奴来。王爷尽管放心,这六个人都是皇上责令老奴悉心挑选的,忠心又能干,王爷尽管使唤便是。” 慕容敛一听,心里更加安稳,又知道皇上肯定为了这件事忧虑很久,不禁有些感动:“公公辛苦,劳烦公公回宫替本王多多谢过皇兄。” 大内总管听了说道:“哪有的事,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送别了大内总管,慕容敛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六人,说道:“皇上既然派你们前来伺候母妃,那就一定要好好伺候。母妃身体不好,诸位还要多多费心。” 下人们将头扣的更低,连声说:“奴才不敢,定当竭尽全力。” 慕容敛点点头,便将六人安排到了经常接触到自己与怡太妃的位置上,这样一来就连与怡太妃商量事情的时候神经都可以放松不少。 反而是府上的管家很有微词,多次都私下抱怨,说皇上对宽王府管束地未免太严苛了些。 慕容敛心中其实隐隐有猜测,管家怕是梁二爷派来的内鬼。 他做出为难的样子:“圣意难为,本王身份再尊贵,也是为人臣子,不敢不从的。” 实际上,慕容敛有意将事情都安排给六人去做,连带着几日冷落了管家,连替换下来的人也多数是管家提拔上去的。 不过管家果真等不及了,一日慕容敛在书房看书,管家东张西望悄声进来,挥退了下人低声说道:“王爷,奴才有要事给王爷说。” 慕容敛不动声色,说道:“哦?何事,快说来听听。” 管家于是开始诉苦:“近几日,皇上派来的派来的那六个下人处处抢着做事,奴才想要帮忙都插不上手。哪里有这样献殷勤的下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又处在时时刻刻都此后王爷和娘娘的位置上,奴才只怕......只怕是皇上派来盯着王爷的啊!” 慕容敛一听,简直要冷笑出声,在心里想,无事献殷勤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慕容敛许久没说话,管家就知道有戏。 果真,半晌,慕容敛沉吟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可光凭着本王一人难以抗衡,现在可如何是好?” 管家急忙说道:“王爷明白了就好。这六个人是万万不能再留了。” 慕容敛为难道:“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六个活人,若是一下子弄没,皇上难免起疑心。不行,我看还是这样,夜里你趁没人的时候,帮我去梁府走一趟。告诉我舅舅,就说皇上派了六个人来监视我们,我心里没有主意,问他如何是好。” 管家一听简直不能再同意说道:“王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准备,一定完完整整把梁大人的话带回来。” 等到管家下去,慕容敛便去将管家是内鬼的消息告诉了怡太妃。 怡太妃想了想说道:“本宫早就猜到了,这宅子他经手操办的,主事的人为他所用不足为奇。” 慕容敛沉思道:“现如今管家是不能再留了。我已经派他去给梁家报信,等到他回来的路上,就找个人把他杀了。” 怡太妃想了想说道:“也好,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不忠的人,留不得。派个可靠些的人。” 慕容敛于是便叫来自己的暗卫,嘱咐他们要在管家回来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置他于死地。 夜半三更,管家果真悄悄出门去向梁家说明情况。 那管家见了梁二爷,谄媚到:“宽王殿下还没等我说上两句话,就相信了皇上派人来监视他。只是他慌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派奴才来,让奴才问问王爷的意思。” 梁二爷听了嗤笑一声说道:“做得好,宽王殿下说是单纯,实则愚蠢,果真忽悠他不费吹灰之力。你回去告诉他,这六人必定是皇上派来的奸细无疑。但宫里送出来的人,不便一下子处置了,只能慢慢想办法做掉。先防着吧,实在不行,再从我们这里多派人手去王府。” 管家听了连连赞叹:“还是您对宽王周到,奴才这就告知殿下。” 拍够了马屁,管家便从梁府出来,急匆匆往宽王府赶去。 只是在经过一暗处的巷子口时,被突然出来的黑衣人捂着嘴拖到了巷子里面。 不过一刻钟,巷子里便干干净净,仿佛谁都没有来过。 第1710章 担惊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担惊 第二日一早,慕容敛刚刚梳洗完毕,就吩咐下人让他把管家喊来,说是有事要问他。m.23sk. 下人去了没一会,急急忙忙前来回复说是没见到管家,府里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还是没有见到。 又有下人说昨日见管家夜里出去就没回来,慕容敛变了脸色,连忙派人去府外找。 不多时就有下人哭哭啼啼的跑来,说是一大早有人报官,说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发生了命案。 官府的人前去查看认出那是宽王府的管家,便派人来送信了。 慕容敛听见这个消息,大惊失色,丢了手中的茶碗,一下子站起来问道:“什么,你说管家他死了?” 慕容敛先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接着捂住脸十分悲痛的样子:“本王知道了,多带几个人去给管家收尸,给他找一块风水好的地方,好好安置。管家也算是为了我死的。” 下人领了命急忙去了,慕容敛脸上悲伤的神色不再,除掉了管家,其他的人员调动便方便多了。 不多时慕容敛便以府中不能缺人打理为由,安排了皇上送来的三个下人中办事利落的一个为管家,更是直接将自己和怡太妃身边的人换成了其余五个,设为亲信。 如此一来,府中有嫌疑的一点都接触不到自己和怡太妃,更别提往外送情报了。 梁二爷先是听了管家出事的消息,本就十分害怕,接着又发现他安排在宽王府中的眼线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心里知道这不正常,质问眼线才知道宽王将身边的人全部安排为皇上赐的人。 梁二爷越想越坐不住,他隐隐约约觉得是不是宽王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叫了心腹过来:“你去宽王府问问那宽王,明明之前有意除掉那几个奴隶,怎么如今反而重用了起来?” 心腹领了命去问时,宽王正在书房看书。 下人来报说是梁二爷派人来了,宽王于是将手一挥说道:“快请他进来,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没有要紧的事不要让别人进来打扰。” 梁二爷的心腹见没有外人,便将梁二爷吩咐的话说了:“我家大人说是想要问问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依我家大人的意思,那六人若是真的皇上派来的眼线,那可真是十分危险,实在不宜久留。可是大人听说如今王爷不仅没有除掉他们,反而还重用了他们。我家大人说实在看不懂,所以前来请教王爷。” 舅舅果然坐不住了,不过刚换了人,他就第一时间来询问了! 慕容敛十分不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做出一副迷茫的样子说道:“这实在不是本王的意思,本王一想到他们是皇兄派来的心里便害怕的厉害。但是谁让皇兄派人来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说是怕本王和怡太妃身边的人粗手笨脚的,特意带来几个做贴身使唤的。还说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能当大事。本王想来想去,觉得这是敲打本王让本王把他们都安排在贴身的位置好看着本王呢。” 慕容敛说完见心腹没有说话,接着又说:“想来舅舅已经听说了本王府里的管家丧命的事了。我本王想越觉得,这怕就是皇兄的意思,没了自己的管家,就只能用他派来的人了。现如今本王也是没有办法。” 梁二爷的心腹见他这样说,只好低头道:“王爷考虑的是,我这就前去向我家大人禀报王爷的忧虑。” 待到那心腹要退下时,慕容敛有叫住到:“你且莫要忘了,提醒舅舅,唯恐打草惊蛇,切记小心行事。” 心腹回去将慕容敛的话原封不动传给了梁二爷。 梁二爷听慕容敛的意思是都是慕容浔安排的,又开始担心是不是慕容浔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安排,于是又急急派人去宫里禀报说自己有要事要面见皇上。 梁二爷一进宫见到皇上,便跪下做出担忧状说道:“启禀圣上,实不相瞒,臣此次前来是想跟皇上商议宽王成家一事。” 慕容浔“哦?”了一声,将目光从奏折上拿开说道:“朕不是已经给宽王和于仙穹赐婚了吗,梁卿还有什么要问的。莫非,你们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梁二爷一听,急忙道:“皇上哪里的话。人人都知那于三小姐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况且宽王对她有意,两人简直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只是——” 慕容浔见他吞吞吐吐,说道:“不必顾虑,有话便说。” 梁二爷于是拱手说道:“恕臣僭越,只是臣想着宽王年纪不算小了,赐婚的旨意也已经下达了,还不如让他们趁早圆了心愿,择几日成婚,也是喜事一桩。这样好的事不宜再拖,迟则生变呀陛下。” 慕容浔听他这样说,盯着他说道:“朕都已经赐婚了,板上钉钉,君无戏言,如何会生变?若是朕早早催促他们成婚,仓促之下那岂不是破坏了他们两个对彼此珍贵的情谊么。依朕之间,此时不宜过早,但可早早准备,马虎不得。朕看明年春天,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时不错是个好日子,便定在那个时候吧。” 梁二爷一听还有这许久,急忙说道:“陛下那有些久了......” 还不等他说完,慕容浔又问道:“你刚刚说迟则生变,是担心什么事呢?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细细道来。” 慕容浔盯着梁二爷的眼睛,惊的梁二爷不敢再说什么,唯恐漏了破绽,只好草草结尾:“陛下哪里的话,是臣杞人忧天了,那的确是美事一桩,是应该好好准备。” 梁二爷见一事不成,又提起另一事来说道:“臣听宽王说,陛下为宽王府选了好些人手帮忙打理府上,宽王还说要好好谢谢圣上呢。” 慕容浔像是思索了一番才想到似的说道:“那的确是朕的意思。朕看怡太妃神志不清,又恐宽王年幼府里的下人粗手笨脚,所以挑了几个懂事的人过去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第1711章 曹飞檐有所警觉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曹飞檐有所警觉 慕容浔又问道:“怎么了,人手可是朕命大内总管亲自挑选的,可是宽王抱怨那几个下人不好使了?” 梁二爷见慕容浔神色不似有异,又觉得慕容浔不像是能一下子猜到更深的布局,因此终于放下心来,怕是自己担忧过虑。 想到这他扣了一首说道:“陛下挑的人,哪会不好使。宽王之前还跟我夸赞过府里有条理了不少,现在看来,全是陛下深谋远虑。” 如此寒暄了一番,梁二爷见慕容浔似乎忙于正事,回应并不勤快,便识趣退下了。 而与此同时,黎华公主府上,曹飞檐收到了下人拿来的一封家书,正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仔细阅读上面的消息。 这次的家书是曹飞檐的父亲曹江寄来的。 曹江虽然已经被贬为庶人,但是按照之前的势力,眼线几乎遍布整个中原。 中原一旦出了什么风吹草动,曹江便通过家书通知曹飞檐,曹飞檐也因此对中原的情况了如指掌。 信中,曹江的眼线发现前段时间中原出现了粮荒,但是不久却又消失了,不过以他现在眼线的力量根本没法继续查下去,像是被什么力量挡住了。 曹飞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接着又往下看下去,信中说道:“除此事之外,有眼线还发现凤霞军似乎被谁调动了。只是究竟是谁调动的却没法查清楚。为父本来怀疑是南亲王府的人,但是之前南亲王府的人是没有资格调动地方军的。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有人去了中原。也正是这个人物手眼通天,使得为父实在没有头绪,唯恐生变。” 曹飞檐看了心里大惊,想着若是能做成此事的人,必定不是善茬,切不能不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曹飞檐叫来自己的心腹嘱咐道:“去帮我前段时间近来是否有大人物出京,尤其是宫里的人,越详细越好,要快。” 心腹领了命,急急忙忙去查,傍晚掌灯时分终于前来回禀,说道:“禀报大人,已经查清楚了。近几个月京中官员和皇室都呆在京中,不曾远出。只有那宸王和他的王妃在几个月前出了京城。” 曹飞檐心里一思索,又问道:“是了,宸王和王妃出京了。只是他们出京当时说了是为何事?可有具体时间查明?” 心腹回到:“属下打听的是宸王和王妃为了寻找药材才出京的。” 曹飞檐又问:“寻找什么药材,偏的几个月了还不曾回来。” 心腹回到:“当时宸王说出去寻找药材的时候,又说还要跟宸王妃好好游山玩水一番再回京。所以才会这么久没回京,皇上也不过问的。” 曹飞檐见虽然自己的疑问都有说辞可以对上,但宸王和宸王妃出京的时间实在与中原粮荒消失一事的时间吻合个大概,又想着如今的时节,并非春天,游山玩水也并无好去处可以说。 想到这里,曹飞檐开始害怕了。 若这些都是宸王所为,那宸王一定是知道了风吹草动,如此一来皇上必定也是知道了什么。 如今的眼线也不能找到宸王的踪迹,怕是宸王已经在中原甚至西北不知道多久了。 曹飞檐越想越害怕,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坐以待毙,还是需要有所行动才行。 而此时的别宫中,晨太妃用了晚膳,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前去打听了,怡太妃的病不见好,用了着许多日的药还是不甚清醒。 晨太妃一向与怡太妃表面没有大的矛盾,如今怡太妃病情反复,她身为太妃,不能坐视不理。 又听下人说怡太妃的病竟然不见长进,她面上啧了一声:“莫不是姐姐在宽王府中太闷了,日日无人陪着她说话,所以这病才不见好。” 下人见晨太妃担忧,也说道:“想来也是,怡太妃娘娘以前在别宫的时候还能经常跟其他几位太妃说说话。如今经历了一遭生死关,又这被宽王接回府,头脑不甚清醒,不知道有没有人能陪怡太妃娘娘说说话呢。”23sk. 想到这里,晨太妃嘱咐下人道:“明日准备好,一早我就要出宫去探望怡太妃。” 吩咐好下人要准备的东西,晨太妃又叫住他们说道:“今日还来得及,提早去公主府知会一声,告诉公主让她明日随我一起去。” 黎华虽然觉得无趣,但身为晚辈总是不可避免,就答应了。 翌日一早,晨太妃梳洗完毕,又命人带着昨晚便准备好的怡太妃喜欢的吃食,坐上了轿子,先去了公主府。 黎华公主昨日便听了晨太妃的消息,一早起来梳洗打扮。 而曹飞檐刚好在院子里跟黎华碰见了,见黎华公主一早便像有事要出门的样子,他随口问道:“公主一大早这是要去哪里?” 曹飞檐虽然身为驸马,但是从来不得黎华公主欢心,两人也不同房而睡,昨夜晨太妃派人来说看望怡太妃的消息曹飞檐自然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黎华公主见是他,冷淡的回到:“没有什么事,只是母妃听说怡太妃近几日一直不见好,担心怡太妃,今日叫了本公主跟她一起前去探望怡太妃。” 曹飞檐听了,计上心来,眼睛都亮了。 他正愁没法打听消息,这是个去宽王府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的好时机,但是不知道黎华公主愿不愿意他随行。 想到这里,他难得地带了几分讨好说道:“我知道公主一向关心长辈,其实这几日我也十分担心怡太妃安危。今日既然公主要去探望,可否带上我,若是路上有何状况,我也好照顾替你们一二。” 黎华公主听了嗤笑道:“平日里你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思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驸马突然好兴致啊,不知道这是什么无事献殷勤呢?” 曹飞檐听了只是古怪地笑了下,并没有因为黎华公主的奚落而恼怒。 黎华公主就看习惯了他这幅阴晴不定的模样,倒也懒得多问,勉强答应了他可以随行。 第1712章 同去探望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同去探望 晨太妃见黎华公主带着驸马出来,也是有些震惊,问道:“驸马怎么一起去了,不过是去看望怡太妃娘娘说说闲话,怎么驸马陪着一同前去,不耽误驸马事情吧?” 她这话表面上表示自己关系跟怡太妃要好,其实一方面贬低了怡太妃不如驸马尊贵,另一方面又将驸马架在高位,曹飞檐心里一紧,知道如今说什么都不合适。 曹飞檐岔开了话题,说道:“几日不见母妃还是如此光彩照人,我听说公主要跟娘娘一同前去宽王府,毕竟母妃不经常出宫,我想着路上要是有什么差池,我也好帮一把,这才给公主说了让我一同前去。” 晨太妃见曹飞檐居然态度逆转,颇为意外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会说好听的。” 一旁的黎华公主早已快把白眼翻到天上了,她挽起晨太妃的胳膊说道:“好啦好啦,母妃,干嘛听他在这文绉绉的说酸话,我们快去快回,我还想早些回来呢。” 晨太妃笑着拍了拍黎华公主的胳膊,命人摆驾启程了。 一行人到达宽王府时,慕容敛恰好带着下人外出了。 下人见是晨太妃和黎华公主,知道不好阻拦,因此晨太妃提出要去见一见怡太妃时,下人们只好遣了人去通报。 知道消息的怡太妃有些惊讶,晨太妃素日里一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偏偏还要做一副跟她姐妹情深的样子给旁人看,实在让自己有些恶心。23sk. 只是碍于情面,不好直接戳穿。 晨太妃选这个时候前来,怕是不是来看望的,而是来看笑话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只能见招拆招,想到这里,怡太妃点点头,向下人说道:“快请晨太妃进来。” 晨太妃还没进屋,远远地刚进院子门就开始低低哭诉道:“哎哟,我的好姐姐,几日不见妹妹可想死你了。” 怡太妃心里默默冷笑一声,面上却还呆滞的看着晨太妃装作焦急的面容:“我是姐姐?你是我妹妹?” 晨太妃知道她没有恢复清醒,但没有想到竟会如此痴傻,简直要笑出声来。 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悲痛的模样,握住怡太妃的手说道:“是妹妹呀,姐姐不认得我了么,姐姐不认得我没关系,妹妹知道姐姐如今好好在这就好。” 晨太妃嘴上说着,一手紧紧握住怡太妃的手,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手绢去擦拭并不存在的泪水,擦完了又转头问向怡太妃身边的下人:“姐姐近来饭吃的可香,觉睡得可好,可有按时吃药?” 下人一一答了,晨太妃不知是在外人面前假装的太累了还是怎的,于是挥挥手对下人说:“都给本宫好好伺候姐姐,若是有半点差池,我为你们是问。好了,先下去吧,本宫与姐姐几日不见,想得很,把门关上我们说说体己话。” 下人一走,晨太妃脸上悲伤不在,怡太妃实在见不得她这幅变色龙的模样,怕她将话题再在自己身上自己忍不住露出马脚,因此左右环顾了一下想要找一个话题来吸引她的注意。 怡太妃发现了从一进来面色就不怎么好的黎华公主,她故意说得一顿一顿十分缓慢,问道:“这......这、是、谁、呀?” 晨太妃装作伤心的样子说道:“姐姐,你不记得妹妹便罢了,怎么能连我们黎华都不记得了呢?姐姐不是说最喜欢女孩了么?” 一旁的黎华公主见怡太妃呆呆地盯着她,听见女孩还痴痴的笑了,似乎有口水要流下来,于是不愿意再看,面上也作出厌恶的表情来说道:“哎呀,恶心死了,她怎么就变得这幅恶心人的模样,看着太傻了,简直侮辱了本公主的眼睛。” 怡太妃却好像听不懂的样子还冲着她笑,只是眼睛盯着她,她被盯得越来越害怕,但最少却不肯服输:“看什么看,还什么太妃,哪有太妃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府里的丫鬟都比她看着像个人。” 这话听着实在大逆不道,晨太妃面上装作呵斥的样子说道;“黎华,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贵为公主,怎么能如此无礼。怡太妃她只是一时脑子糊涂了,会有恢复的那一天的。” 黎华公主撅撅嘴不再说话,晨太妃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黎华说的话也是她心中所想,看看同为太妃,自己和怡太妃如今已经是云泥之别,最好怡太妃永远这样疯疯癫癫下去,永远也比不上自己。 倒是一旁的曹飞檐突然向前行礼道:“怡太妃娘娘看着脸色是好了不少。” 怡太妃于是将目光从黎华公主的脸上转移到曹飞檐脸上,还是一顿一顿的问道:“你是谁呀,我没见过你。” 曹飞檐微微一笑,还是恭敬回到:“回禀娘娘,我是黎华公主的驸马。” 怡太妃这会又好像想起来了黎华公主是谁,疑惑道:“黎华她这么小,就有驸马了么,怎么会给她选驸马?” 一旁的黎华公主白眼翻到天上去,转头跟晨太妃说道:“母妃,在这里跟这个傻子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母妃我们快点回去吧?” 晨太妃刚想点头,一旁的曹飞檐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微臣前些时日听说宽王病重的消息,十分关心,只是微臣事务繁多抽不开身,今日恰好前来也是想问问宽王的身体可好些了?” 他这句话一出晨太妃和黎华公主都觉得莫名其妙,黎华公主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我怎么都没听说?” 而一旁的怡太妃一听见这个消息,有一瞬间的怔神,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前段时间自己又不在府里,所以竟一时分辨不出真假。 等听到黎华公主的声音,怡太妃才回过神来,想着等到晨太妃她们一行人走了以后问个清楚。 只是正是那一瞬间的愣神,让曹飞檐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第1713章 曹飞檐出卖冯彬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曹飞檐出卖冯彬 晨太妃跟黎华公主见怡太妃连听到宽王的名讳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知道真是痴傻到家了。 热闹也看完了,嘲笑也嘲笑够了,晨太妃做出一副劳累不已的样子说道:“本宫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想必姐姐这会也累着了吧,黎华,快扶本宫回去吧,让姐姐早些休息。” 一群人耀武扬威的来了,耀武扬威的回去,身后怡太妃的亲信看着她们趾高气昂的样子,啐了一口刚要马上几句,就听见里面怡太妃在喊人,连忙推门进去了。 而一边的晨太妃跟黎华公主坐上轿子,晨太妃就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黎华公主见她笑个不停,十分疑惑问道:“母妃何事这么开心?” 晨太妃拍了拍黎华公主的手说道:“我的乖女儿,今日见了怡太妃那副落魄样子,还不值得我们母女俩好好笑一场的么。” 黎华公主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母妃也觉得好笑,那儿臣在里头嘲笑,您还训斥了儿臣。” 晨太妃正要解释那只是表面功夫,突然觉得轿子停了。 原来是后面轿子里的曹飞檐赶了上来,立在轿边似乎有话要说。 黎华公主没好气的掀开帘子问道:“有什么事?” 曹飞檐没什么表情地说:“回禀公主,我发现贴身的香囊不见了,那香囊里有家父寄来的家书,我因思念家乡时时贴身放着。如今丢了实在着急,我想来想去,想着应该是在宽王府怡太妃娘娘的房间里的时候因为坐着的缘故丢了......” 还没有听他说完,黎华公主就不耐烦地打断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一个大男人因为一个香囊呼天抢地,活像个没断奶的娃娃,快去找你的香囊吧。” 曹飞檐对她的埋怨充耳不闻,完全不当回事,他随意应了一声折返回去。 黎华公主不再看他,放下帘子叫人启程走了。 曹飞檐做出找寻东西的样子,急急忙忙进了宽王府,他告诉宽王府的下人不必通报,只是带他去找到东西即可。 下人一开始不大愿意,曹飞檐便劝说不宜让怡太妃太过劳累。 于是下人便跟曹飞檐一起寻找,曹飞檐借了个由头支走下人了,自己悄悄地靠近了怡太妃的房间。 而此时的怡太妃正为曹飞檐编造的消息震惊,怡太妃叫来宽王身边的亲信问道:“我如今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宽王前些日子可是身患重病,如今刚刚痊愈?” 下人挠挠头道:“不曾啊,奴才不曾听说。奴才日日跟着王爷,饮食起居几乎都是经手奴才,王爷近来身体好得多,别说是病重了,就连个头疼脑热都不见得啊,” 怡太妃见他不似作假,放下心来,却更加疑惑,那么曹飞檐究竟是听错了小道消息还是来试探她的呢,他又有什么理由来试探她呢? 想到这里,怡太妃不禁喃喃出声道:“就是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这一切,都被悄悄从门缝里偷看的曹飞檐听到了。 曹飞檐看到怡太妃如此清醒的模样心里大惊,知道原来刚刚痴傻的样子都是怡太妃装的。 而被他支开的下人也要过来,曹飞檐只好告诉下人自己已经找到了东西,并叮嘱下人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惊动怡太妃,然后匆匆离开了。 曹飞檐回到公主府,把自己关到书房里仔细想了一下,想到如果怡太妃这样装傻竟然连梁家人都骗过去了,那就一定是已经跟梁家人割裂了。 既然如此,那么说不准怡太妃和宽王已经识破了禹王的计策,所以才会演这一出戏。 曹飞檐越想越害怕,如果怡太妃母子已经知道了禹王和冯彬的计策,那么皇上便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一来,禹王和冯彬几乎是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下的,而且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想到这里,曹飞檐几乎可以看见禹王和冯彬大败的下场,到时候他作为俩人的同谋,一定脱不了干系。 曹飞檐况且心知禹王和冯彬两人一向阴险狡诈,如今二人又没有什么胜算,跟着他们实在不是一条明路。 想到这里,曹飞檐十分害怕,觉得自己不能再投靠禹王了,趁此机会卖了禹王冯彬他们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他命令下人不准来打扰他,急急忙忙在书房里把资料都整理了出来。 那些资料大多是之前冯彬让自己递交的关于工部的资料,还有一些自己搜集到的情报,将这些资料交给皇上,说不定皇上能网开一面不至于下场太惨。 这样一想曹飞檐更加坚定了要出卖冯彬的想法,他见资料整理的差不多了,于是写了一个帖子,吩咐下人前去递交,嘱咐道:“你去把这帖子交给宫里的大人,让他交给皇上,就说驸马爷有要事求见皇上,耽误不得。” 宫里的大人见是驸马爷的帖子,怕是公主有什么急事,因此确实没敢耽误,急忙递到了皇上手中,慕容浔挑挑眉,看着手中的帖子说道:“这曹飞檐自打成了驸马,就不曾进宫来。现在竟然说有要事要向朕禀报,如今他也没有官职,朕实在想不到他会有什么要事向朕禀报。” 慕容浔身边的大内总管说道:“说不准是黎华公主又生出什么事端来,驸马爷没有办法,只好来求助圣上您了。” 慕容浔摇摇头说道:“那可不大可能,他们俩可不像会为了对方操心的人啊,”说着打开了帖子,谁知那帖子上也没有说是什么事,只是写到;“臣有天大的事,想要告知于皇上,还望皇上准许见臣一面。” 慕容浔被“天大的事”几个字逗笑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天大的事,宣曹飞檐进宫面圣吧。” 曹飞檐一接到消息,便迫不及待的整理好衣装进宫了。 他一见到坐在上面的慕容浔,便扑通一下跪倒在慕容浔的脚边说道:“臣罪该万死,臣今日求见陛下,确实是有天大的事要交代,还望陛下做好准备。” 第1714章 撒谎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撒谎 曹飞檐自曹家还兴旺时,便是名动京城的才子。 当时京城素来有“风流倜傥曹家郎”的美称,如今就算是曹家破败,曹飞檐之前的才智也似乎没有被埋没。 曹家的破败,是他心里从未消减过的痛与恨。 但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复仇大计怕是又要耽搁了。 如今大局已定,曹飞檐心知就算坚持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如此倒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早出卖了冯彬也好保自己的性命无忧。 曹飞檐这边还在千思万绪,那边慕容浔看他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确实焦急,正色问道:“不必如此,你且起来,好好说说这‘天大的事’”。 曹飞檐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起身,反而又重重磕了几个头说道:“臣今日前来,确实有大事要告诉皇上。皇上可知,前些日那亨通银庄的人找到了臣,想询问臣是否想要跟着禹王谋反。那禹王似乎贼心不死,戴罪之人还在负隅顽抗,正在伺机而动,他跟之前那个谋士冯彬收集了很多情报等候时机谋反。” “他们不仅收集了很多情报,私下做了很多事,还想要找一些像臣一样的人跟他们同谋,好获取更多的内部情报。” 慕容浔被他被他一通说辞说的有些震惊,他没有想到禹王再谋逆这些消息竟然在一个他认为一点都不知道的人的嘴里说出来。 慕容浔定了定心神问道:“驸马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朕更想知道驸马说那享通银庄的人来找驸马参与禹王谋反,驸马当时是如何回应的?” 曹飞檐听了,心里知道这是决定自己能不能救回自己性命的关键,因此急忙说道:“臣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懵了,一方面没有想到那禹王竟然会贼心不死,皇上明明给了他一条生路他却还是不识好歹,另一方面那享通银庄的人似乎有臣不答应就报复的模样,臣武艺不精,他们若想动手,臣毫无办法。” 他见慕容浔没有表情的模样,心里更加焦急,面上却是还在上去撒谎:“臣当时情急之下计上心来,想着他们既然来找到了臣,臣若是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到时无凭无据的,反而容易引起误会。倒不如......倒不如臣先假装答应了他,让他以为臣已经投靠了禹王,打入他们内部,也好知道他们的更多的情报,待到时机成熟,臣再来找机会将一切禀报给皇上,请皇上定夺。” 曹飞檐说着将自己先前在书房里整理好的资料呈上去说道:“于是臣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假意奉承。哪知不久之后,禹王身边的那个谋士冯彬就要求我能提供一些工程的图纸。” “臣一开始说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的,可是他说那是臣投靠他们的诚意,让臣想办法,不然就认定臣是假意投靠他们,要向皇上告发臣有谋逆的举动。臣无奈之下,怕被他们恶人先告状,弄了几个篡改过的工程图纸给了他,他这才对臣的疑心没有那么重了。” 曹飞檐说完见慕容浔仍在看他,一言不发,举着图纸的手都有些颤抖,情急之下喊道:“臣所说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鉴。” 慕容浔其实是被他所说的话震惊到了,他没有想到禹王和冯彬的势力竟然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敢去找到驸马身上。 他命下人将曹飞檐的资料呈上来,翻看了几下发现确实有一些是曹飞檐篡改过的,慕容浔想了想奇怪问道:“驸马说是那享通银庄的人找到了驸马,希望驸马跟他们合作。只是朕思来想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认为驸马能跟有跟他们合作的可能呢?” 曹飞檐这时突然激动到:“那都是那些小人们所想,臣一向对皇上忠心,从来不会有背叛皇上的想法,他们却以为可以钻了臣的空子,挑拨离间臣和皇上的关系,让臣从此在心里怨恨皇上。” 慕容浔更加好奇,“哦?驸马且将他们如何挑拨离间说来听听。” 曹飞檐似乎是豁出去的样子,咬牙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家妹曹沁之死在后宫,紧接着曹家糊涂,犯了错倒台,父亲等人都被贬为庶人,臣也......臣也因此丢了官职成了驸马。” “那禹王的人以为,臣经此一事必然恨极了陛下,所以特意前来将此前种种都推到陛下身上,说陛下薄情寡义,枉为人君。” 说道这里曹飞檐又急忙叩首说道:“臣失言了,那是那些逆贼对陛下的污蔑,臣从来不曾这样想过。但他们似乎认为臣会怀恨在心,将此事说给臣听以后,还许诺臣若是帮助他们得手,不仅能让臣官复原职,还能连升好几个官职。” “他们还把扶持曹家重新上位的诱惑说给臣听,臣自知那是花言巧语,并且曹家今日情形怨不得别人。” 慕容浔经过曹飞檐的提醒心中有数,当初的确是曹飞檐的妹妹曹沁之死在了后宫里,曹家因为此时犯了错,惹怒了他。 他念在曹家多年功劳的旧情上只将曹家有官职的人贬为了庶人。 曹飞檐更是因为才智出众,贬为庶人以后慕容浔不忍他就此没落,恰好黎华公主到了婚配的年纪,便允许他给了黎华公主做驸马。 之所以有当日的安排,是晨太妃极力争取过来的,也是曹飞檐自己同意的。 他当时想着自己做的已经是仁至义尽,尽自己所能恕免了曹家人,保全了曹家人最后一点颜面。 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一点仁慈之心,让冯彬他们钻了空子,想到这里,慕容浔简直生气极了,冷笑出声来。 曹飞檐听见他的声音,以为自己有哪里露出了马脚引得了慕容浔的不满,急忙说道:“皇上莫要生气,臣所说没有半份虚假,臣对皇上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臣不曾也不敢对皇上有半分怨恨。” 第1715章 脱罪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脱罪 曹飞檐说的信誓旦旦,但只有自己知道,当初曹家倒台之时,自己有多么震惊和怨恨。 曹家之前势力很大,如今倒台,京城里不是看热闹的就是唏嘘的,更有很多人对他的评价从“风流倜傥曹家郎”变成了“倒台的凤凰不如鸡”。 曹飞檐自诩清高,将这种种都听在心里,但他自己清楚,自己现在孤立无援,做不了什么,也比不能堵上那些人的嘴。 后来他被封为黎华公主的驸马,又沾上了黎华那种女人,他的屈辱简直到了极点。 外头人人觉得驸马是个好去处,只有自己知道,那黎华公主素来蛮横无理,荒唐至极,自己分明就是上赶着让她作践。 更别提那黎华公主竟然还宠爱男宠。 养男宠事小,但看不起他堂堂正正的驸马之身,去盛宠男宠事大,知道内幕的人几乎都在笑话自己竟然比不过一个男宠了。 因此,冯彬一派享通银庄的人前来劝说时,自己几乎没有多么犹豫。 他对慕容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痛恨,自己如今只剩一个徒有其名的驸马,事业,爱情,家族悉数毁灭在皇宫一道道圣旨里面。 让自己协助禹王推翻如今的朝廷,几乎可以说是给自己希望的一个绝好机会,一个让自己重新站在京城顶端的机会。 所以他当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现在既然禹王已经毫无胜算,自己自诩大丈夫能伸能缩,不介意丢掉这次机会保全自己的性命,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这里,为了让慕容浔怀疑再少一些,他四指指天发誓到:“臣忠心天地可表。曹家有错,该罚,皇上仁慈,保全了曹家人性命,更是看好臣,将驸马的位置留给臣。臣感激涕零,绝不会背叛朝廷。曹家更是感激涕零,绝不会因为被罚就怨恨皇上。” “臣知道口说无凭,花言巧语人人说得。因此,今日臣在此立誓,以臣的清白声誉立誓,臣和曹家上下绝不会背叛朝廷,若有违反就让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看着曹飞檐越说越激动,激动脸都红了,慕容浔制止了他的话,说道:“驸马不必如此激动,朕也不是非得要逼驸马如此发誓。只是事关重大,还得让朕缓缓,也好消化消化这些消息。” 说到这里,慕容浔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驸马倒是提醒了朕,自从黎华公主与驸马大婚,朕就政务繁忙,也不曾过问过公主与驸马的关系。思来想去倒是朕欠考虑了,之前驸马就与公主不曾打过交道,朕只顾着成全自己的好意,也不曾问过驸马的意愿。” “朕也知道,黎华公主性格速来不受拘束,”慕容浔顿了顿,问道:“不知如今驸马与公主的感情可还好。” 曹飞檐没有想到慕容浔不急着问禹王和冯彬谋反的事,竟然在意起了他和黎华公主的关系。 话题转的有些远,曹飞檐定了定心神,才想好了回答。 “臣自知只是一介书生,男女之事上十分愚笨,也不懂讨公主欢心。但好在公主身边还有邱尚,邱尚懂得公主喜好,知道公主所想,臣比不得邱尚跟公主情深义重。” 慕容浔觉得邱尚这个名字十分熟悉,问道:“那个邱尚,似乎十分耳熟。朕想起来了,不是那个假驸马吗,黎华还跟他纠缠不清?” 曹飞檐点点头说道:“正是,有些人擅长讨公主欢心,只是臣只知读书,空有一脑袋知识,跟邱尚相比,自然不得公主喜欢。臣自知自己不如他人,怨不得他人,更何况公主金枝玉叶,如今臣一介草民有幸得了驸马之位,感激还来不及。” “臣与公主关系之事,实在不好以下犯上,多说些什么。” 慕容浔点点头,曹飞檐虽说不带意思埋怨,但慕容浔心里清楚,黎华公主向来蛮横,之前便跟那个叫邱尚的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恐怕曹飞檐在公主府里的日子很煎熬。 早该想到黎华公主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果真将那邱尚当做男宠养在了府里。有了邱尚寻欢作乐,黎华公主还不知道平日里如何奚落曹飞檐呢。 想到这里,慕容浔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曹飞檐。 曹飞檐之前文采斐然,深谋远虑,自己十分器重。曹飞檐在位时自己便一直有意提拔,后来逼不得已贬为庶人封了驸马,没想到如今连这驸马之位做的也如此不痛快。 想到这里,慕容浔一方面觉得曹飞檐有些惨,一方面又知道曹飞檐所说之事绝不能被感情左右,还是应该不要完全信任,多加观察才行。 现如今曹飞檐说得好听,但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是得了什么消息,害怕禹王他们落败牵连到自己,因此才来提前告状,又或者,他可能就是禹王他们派来试探的卧底。 种种可能都有,慕容浔知道不能着急。天籁小说网 因此慕容浔思索了一会说道:“驸马今日所说,朕心中已有了打算。既然驸马说那冯彬与你联系密切,那就请驸马继续保持投靠他们的样子。驸马在他们那里,是十分有利于我们摸清他们动向的。一旦冯彬与驸马有任何书信往来,就将消息送.入宫中,也好叫朕了解清楚他们的计划。” 曹飞檐观慕容浔神色,知道慕容浔所说不似作假,慕容浔这是要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假意投靠禹王和冯彬。 曹飞檐知道慕容浔一贯仁慈,现在应该是有些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只要后面自己积极将冯彬跟自己的往来上报清楚,慕容浔得到足够的关于禹王和冯彬内部的消息,那么自己就能让慕容浔更加信任。 到时候,就算禹王和冯彬落败,自己也有点是机会脱身。 想到这里,曹飞檐面露喜色,急忙说道:“臣多谢皇上信任,多谢皇上信任。皇上放心,臣回去一定不辱使命,若是冯彬那厮再有什么动作,臣一定第一时间进宫禀告皇上。” 第1716章 打算转移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打算转移 梁二爷自打从宫中回府就一直在等待消息,虽然经过自己的试探慕容浔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事情一天不结束就总要担忧一天。 这日,梁二爷终于收到了冯彬寄来的书信。 冯彬在书信中先是说了自己已经同周楠一起设套说服了于富贵他们。 梁二爷见状大喜,这说明很大的一步棋已经布下了。 接着冯彬又在信里提到:“既然如此,我们应该想一想宽王他们母子的安排了。宽王年幼且手中没有什么势力,留他在京中直接与慕容浔作对,怕是没有胜算。怡太妃如今又神志不清,真的对抗起来,难免两人不会成为威胁我们的人质,到时候,宽王母子俩人的利用价值可就大大降低了。” 梁二爷心里觉得冯彬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让宽王母子俩人避开。23sk. 他接着往下看,信中果然提到:“因此,为了保险起见,还需梁二爷去将怡太妃母子带出京中,找个无人的地方待一段时间。恰逢怡太妃神志不清,那就以寻访名医为由,让宽王陪着一同前去,如此一来,理由也正当。” 梁二爷觉得这个理由想的好,便急忙去宽王府劝说宽王。 宽王恰巧便在宽王府的书房中,梁二爷一见宽王便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问道:“几日不见,不知怡太妃她身体可还好,这些时日神志可清醒些了?” 慕容敛最烦他这个舅舅将主意打到自己母妃身上,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慕容敛都不在乎,但他害怕母妃会因此受伤害。 况且距离上次梁二爷前来假装看望怡太妃已经过去了好久,中间甚至连晨太妃都来看了笑话,如今梁二爷突然前来,说不带着什么目的慕容敛是不相信的。 尽管不耐烦,慕容敛还是尽力控制好自己的神色,客气地回到:“舅舅怎么来了,母妃近日修养的不错,只是刚刚吃药睡下了,眼看着气色都好多了。” 梁二爷自然不是真心来关心怡太妃身体的,他听慕容敛说不错,便接这又问:“那怡太妃进来可有清醒的迹象?” 慕容敛自然不能让梁二爷知道怡太妃是清醒的,于是回答道:“不曾,舅舅何出此言?” 梁二爷眼神亮了一下,之后又做出一副忧虑的神色:“实不相瞒,那日我回去之后一想到怡太妃现在的样子就愁的茶不思饭不想,日日祈祷她能快些恢复原状。她虽如今已贵为太妃,可毕竟是我妹妹,我这做哥哥的心里着急啊!” “这不,我近日就派了不少人前去遍访名医,今日终于有了消息,在那西边的清峨山上说是有一位名医,那名医平日里素来低调,不过却有妙手回春的本领。更巧的是他专治怡太妃这样的病症。” 梁二爷顿了顿,见慕容敛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服了,更进一步到:“这名医脾气怪得很,我也是花费了大功夫才让他答应了,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不然王爷就跟怡太妃一起前去让这名医诊治一番如何?” 慕容敛听完他所说的话,几乎立即就明白了,他这是想让他们母子俩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出京城。 慕容敛自然不能让他得偿所愿,于是他试着推脱了一下:“舅舅的好意本王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母妃如今身体虚弱,又在府中待了没有多少时日。本王怕这一来二缺在路上颠簸,母妃的病情不减反增,这就......” 梁二爷立马接上他的话头,说道:“王爷放心,这一路上该准备的马车,粮食,下人我都准备好了,那马车是我请工匠连日赶制的,马匹也是日行千里的好马,尽全力让怡太妃路上舒服。” 见慕容敛不说话,梁二爷打出感情牌:“我也不忍心让怡太妃一路颠簸,只是怡太妃这病,一日不好,这身为儿子的王爷您,想必不比我这做兄长的好过多少。早早看完回来,咱们都放心。” 慕容敛听他这样说,知道多说无益,不如先应下来去宫里与慕容浔商议对策,因此做出一副被说动的神情来:“舅舅想的真是周到,倒是我这做外甥的,让舅舅操心了。那便按舅舅说的做,本王这就吩咐手下人开始准备,也去告诉母妃让她有个了解。” 梁二爷见说动了,面露喜色,摆手道:“王爷言重了,都是我这个做舅舅的该做的。只带些贴身物品即可,其他的都命人在那边给王爷备好了。” 送走了梁二爷,慕容敛马上命人偷偷备好马车往宫里去,事到如今只好去问问皇上到底如何去做。 慕容浔皱着眉头听完梁二爷的打算,沉吟半晌说道:你们若直接走了,难保他们没有顾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慕容敛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有这个担忧,慕容浔接着说道:“可是,如果你们一直不答应,又没有必要的理由,禹王和梁家那边难免起疑,也说不过去。看来得找个稳妥的法子。” 两个人思来想去,慕容浔突然想到:“既然是给怡太妃看病,朕倒觉得不如就让怡太妃自己单独前去。” 慕容浔迟疑道:“可是,只让母妃前去,禹王他们会满意么,会不会坚持让臣弟跟着去。母妃一人会不会有危险。” 慕容浔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那禹王怎么说也是怡太妃养大的,如今他们都以为怡太妃神志不清,说不准见怡太妃孤身一人,禹王会前去跟怡太妃见面呢。到时候禹王现身,对我们也是一个有利的局面。” 慕容敛思索了一番,觉得皇上说的有些道理,因此点点头说道:“虽然很不放心母妃,但为今之计,只好如此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母妃一声,让她做些准备。” 慕容浔点了点头,在慕容敛要出去时,又说道:“找个时间带怡太妃进宫一趟吧,朕有些话想跟怡太妃说说。” 慕容敛顿了一下,点点头出去了。 第1717章 深明大义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深明大义 慕容敛回去马上将梁二爷的盘算和他跟皇兄二人的打算说给了怡太妃听。 怡太妃听了以后,点点头说道:“皇上说得对。咱们不能都去,如果都去就如了禹王的愿了;可如果不去,禹王那便势必会起疑。现在看来,只让哀家自己前去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慕容敛知道怡太妃分析的对,可未免还是担心:“儿臣知道,可是让母后孤身涉险,儿臣难免担心。母后万事须得小心。” 怡太妃听了以后慈爱的摸摸慕容敛的头发说道:“本宫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什么不曾见过,更何况那禹王是在本宫的眼皮子下长大的,再如何计谋,总归翻不过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倒是你,本宫不在,你自己在京中,万事小心,多听皇上的话,切记不要引火上身。” 慕容敛点头答应了。23sk. 因而那天一早,慕容敛便差人告诉梁二爷准备好了。 梁二爷高兴地派人去接,结果发现只有怡太妃一脸呆滞坐在了轿子里,而站在一旁的慕容敛,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启程出京的样子。 梁二爷一时不知道慕容敛想要干什么,只好问道:“怡太妃已经准备好了,王爷不需要去换身轻便些的衣服么?” 慕容敛摇摇头说道:“本王这两日想了想,觉得还是不用陪母妃一起去了。一来舅舅也说,处处准备的妥帖,想来舅舅找的照顾母妃的下人丫鬟们比本王会照顾;二来既然那名医脾气古怪,高人大多恃才傲物,本王身份特殊,他若是见是皇家,难免觉得放不开手脚,若是到时不情愿,倒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本王思来想去,觉得不如就留在京中,等母后的好消息。正好府里如今离不开本王,本王便不一同前往了。” 梁二爷一听慕容敛不跟着一起去,哪里同意,毕竟是冯彬交代让母子一起出京,刚想开口哄骗几句,还没说出声来,就听见后面皇宫方向急急赶来一波人。 梁二爷和宽王一起回头看,原来是大内总管带着几个侍卫丫鬟匆匆往这边赶,急急站定了。 那大内总管赶上了似乎累的不行,喘了几口气才说道:“哎呦,王爷恕罪,恕老奴失礼,老奴以为赶不上了,这才一路加紧脚程。” 慕容敛点头示意无碍,大内总管才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下人说道:“皇上今儿一早就听说王爷要送怡太妃娘娘去清峨山看病,一听这怡太妃娘娘的病有着落了,高兴地不得了。这不高兴了没一会,又想着怡太妃娘娘自己前去,放心不下,差老奴来送人啦。” 大内总管说着指了指那几个侍卫说道:“这几个侍卫虽比不上武功高强,但保护怡太妃娘娘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还有那几个宫女,之前就陪着皇上微服私访过,对出宫是有些经验的。这就让怡太妃娘娘带着去,这样一来也好放心。” 慕容敛点点头,知道这是皇上安排的照应,又知道这样的情形自己坦然接受了也没有异样,因此说道:“那就多谢皇兄费心,也多谢公公劳累。” 大内总管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遍笑呵呵领了慕容敛示意给的赏钱回宫了。 而一旁的梁二爷简直面如菜色,他没有想到不仅慕容敛没有能骗出京外,皇上竟然还得了消息送来了宫里的人。 大内总管没来之前,梁二爷本来想再劝说几句,让慕容敛也跟着出京,如今看来,皇上那边一送人,慕容敛更不可能会自己出京了。 没有其他的法子,梁二爷只好勉强答应了:“既然如此,想来怡太妃路上能更安稳一些。那王爷便在京中等着好消息吧。” 慕容敛点点头,掀开帘子跟怡太妃交代了几句,无外乎是照顾好自己身体以及多吃饭等一些日常叮嘱的话,但怡太妃还是那副呆滞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马车咕噜噜的开走了,慕容敛望着马车远去的景象,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宫中。 慕容敛趁着夜色带着怡太妃进宫。 一见到皇上,怡太妃便神色庄重的对皇上说:“皇上,那禹王既然要我们母子俩出宫去,如今又得了消息是我一人前去,相比一定会安排一场劫持,将我劫持到他身边的人去。这样一来,就都好办了。” “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恢复了正常,以为我还神志不清,定然对我这个痴傻的养母没有那么防备。到时我一定想办法让他露面,套取消息。明日跟着我出城的,都是我的亲信,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便让亲信送消息到宫里来。” 皇上点点头,说道:“只是委屈怡太妃了,此行前去定是有些风险,万望怡太妃珍重身体,安全为重。” 怡太妃点点头说道:“皇上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定然万事小心,只是宽王他自己在京中,我也放心不下,还望皇上多加照顾。” 慕容浔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宽慰怡太妃道:“怡太妃向来深明大义。如今此行,不仅是为了朕这皇位,也是为了这江山子民免受战乱之苦,免落奸人之手,此举感天动地,诚心可鉴。” “更何况那禹王本就是无耻之徒,就算是怡太妃养大了他,朕也知道,禹王此举伤透了怡太妃的心,怡太妃与皇弟定然早就与那逆王划清了界限。” 怡太妃点点头,说道:“皇上知道我与老七的这份心便好,我们决计不会对不起江山社稷。” 慕容浔微微一笑,再加一副定心剂:“怡太妃放心即可,皇弟既然留在京城,那朕就要尽力保全皇弟安全。朕一定时时刻刻关注皇弟身边,不让那逆王和梁家人对皇弟不利的机会,也一定会善待皇弟。” 怡太妃这才放心,她知道慕容浔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有了他这句话,就算发生什么不利的事,也一定会多多照顾慕容敛的。 想到这里,怡太妃深深行了一礼说道:“那便多谢皇上了。” 第1718章 贤儿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贤儿 慕容敛回想到昨夜在宫中怡太妃如何叮嘱皇上在京中好好看照自己,又想到此去那禹王不知会做出什么来,一时有些不忍离别。 因此他回头向梁二爷一拱手说道:“京中人多,本王有些担心母妃能不能去的安稳,因此想去送上一送。舅舅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恕本王失陪了。” 说吧,不等梁二爷说什么就快步命人追前方的马车去了。 梁二爷张张口,将假意寒暄的话咽回去,他知道怡太妃向来疼爱宽王,母子情深也是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于是头也不回的打道回府了。 另一边,慕容敛和下人追上马车以后,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怡太妃见是慕容敛十分吃惊问道:“敛儿怎么来了,昨日不是说好,留在京中等母妃的消息么?” 慕容敛回道:“母妃不要着急,儿臣只是前来送上一送。母妃此去一别,不知何时你我母子二人才能再次相见。母妃放心,外人眼里母妃尚未清醒,儿臣送上一送也是说得过去的。” 怡太妃点点头,她见慕容敛眼中担忧得很,于是安慰道:“昨日母妃已经向你保证,此去一定小心行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且就在京中等候消息,若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帮上一帮。” “只是切记,万事要以自己安危为重,切莫陷入危险,让哀家担心。哀家也好在那边仔细对付禹王。” 慕容敛点点头说道:“母妃放心,儿臣早已经是大人了,不会什么事都不懂的。儿臣在京中等母妃回来,母妃也要万事以自己安危为重,那禹王如今丧心病狂,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来,母妃莫要冒险。” 怡太妃欣慰的点点头,安慰道:“母妃既然答应了你要小心,自然不会食言。” 母子二人又说了些贴己的话,慕容敛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了。 只是路再远,也有到头的时候。轿子外面商贩的叫卖声逐渐远了,听着像是离京城有些距离了。 怡太妃掀开帘子,看到果真马上就要出京城了,于是转头对慕容敛说道:“时候差不多了,马车这就要出京,你送到这里便好,再往前去,他们会起疑你如此放心不下本宫,为何还不直接陪本宫前去。” 慕容敛点点头说道:“儿臣明白,儿臣这就回去,万望母妃保重。” 怡太妃点点头,看着慕容敛掀起帘子下车,静了一会马车又摇摇晃晃走了起来,而下车后的慕容敛,终于在下人的提醒中慢慢回去了。天籁小说网 怡太妃所行的一队人,走走停停,速度走的并不快。 一方面因着怡太妃在下人面前装作神志不清的样子,故意做出许多不省心的要求来以求逼真,另一方面,出行的人数不算少,协调起来也算是需要时间。 就这样,马车摇摇晃晃走到第十日时,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镇,路程已经走了大半,路上的人家也随着路程的行进渐渐稀少起来。 下车的时候,怡太妃借机站在马车上观察了一下四周,过了这个镇子再往前就是荒野。 禹王他们如果想要动手,那么在这个地方动手是最有可能性的,看来今晚自己要做好准备。 怡太妃想了想,故意在吃完晚饭后就吩咐下人说累了要就寝。 她自出京开始,为了方便吸引禹王的人前来,故意不允许下人在自己休息的屋子里候着,只是有侍卫不放心,安排了在屋子外轮值站岗。 怡太妃没有制止,因为如果没有人在夜间看护她未免太过不真实。 怡太妃早早歇下,夜间半梦半醒之间果真听到外面有一些响动,怡太妃凝气神来仔细倾听,怕有什么意外出现。 而此时屋子外面已经乱了套,有一伙蒙面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客栈的屋顶上,为首的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站岗的侍卫,拿出迷/药,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屋子里面吹去。 屋外站岗的侍卫中有一个其实早早已经发现了,怡太妃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提醒他今晚一定要注意,禹王他们的人可能会有行动,如此看来,真的来了。 想到这里,他悄悄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先倒了下去。 其他的侍卫看到他的手势,也接二连三装作被迷晕的样子,不一会在门口站岗的侍卫就都倒在了地上。 蒙面的首领见得手,向身后的随从一挥,几人落到走廊里面,首领推开门果然看见怡太妃正躺在床上睡觉。 怡太妃听见开门的声响,故意装作熟睡的样子。 黑衣人怕动静太大,惊吓到她,于是悄悄走过去,轻轻喊道:“太妃娘娘恕罪,属下来接太妃娘娘了。” 怡太妃装作被人吵醒的样子,睁眼见是不认识的人,马上装作惊恐的样子大喊大叫起来:“你们是谁,来人啊,救命啊,有坏人!” 蒙面的几人怕吵醒了其他人,急忙下跪说道:“太妃娘娘莫要惊慌,是属下们惊扰了太妃娘娘。只是,属下是特意前来让太妃娘娘母子相聚的。” 怡太妃装作还是很惊慌的样子说道:“什么母子相聚,我听不明白,外面的侍卫呢,他们怎么不出声,救命啊。” 蒙面的人见怡太妃情绪慌张,想要搬出禹王来安抚怡太妃的情绪:“太妃娘娘可还记得禹王慕容贤,正是禹王派属下来接太妃娘娘的,禹王思念太妃娘娘思念的紧,就等着跟太妃娘娘团聚呢。” 果真如此,怡太妃在心里想到,这样一来就能确认是禹王派来的人了,她面上装作听见慕容贤的名字就安静了下来的样子说道:“慕容贤?贤儿......是贤儿么?贤儿他在哪里?我的贤儿,我想我的贤儿了。” 蒙面的人大喜,知道这是怡太妃认出禹王的名讳,怡太妃如今神志不清,记忆似乎也停留在四五年前,那可不是就称呼禹王为“贤儿”嘛。 想到这里,蒙面的首领连连点头:“没错,就是禹王他派属下们来接太妃娘娘的。” 第1719章 尾随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尾随 可是怡太妃依旧像是听不进去的样子,喃喃的说道:“贤儿在哪里,我要见贤儿,我只要见贤儿。” 蒙面的人见没有法子,只好直呼了慕容贤的名字:“太妃娘娘只要跟着属下,就一定能见到贤儿。” 怡太妃眼睛一亮:“你能带本宫去见贤儿么?莫要骗本宫......” 蒙面人不等怡太妃说完,连忙保证到:“属下肯定万死不辞,一定将太妃娘娘您送到贤儿面前,只要现在娘娘您跟属下们走。” 怡太妃心里想着那可是求之不得,面上却还做出害怕的样子来:“好......当然是好的......可是本宫的侍卫们呢,本宫害怕,叫他们一起过来......” 蒙面人当然不能说皇上派的侍卫们被自己药倒了,于是欺骗到:“太妃娘娘莫要喊,侍卫们如今都睡着了。他们如果醒了,是不愿意太妃娘娘去见禹王的,所以我们趁着他们已经睡着了,悄悄地走,没了这个机会,想要走可就难了。” 怡太妃心里想,正是要悄悄地走,他们才好跟在身后,但她还是装作呆滞的模样问道:“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睡着了,谁来保护本宫?没有人保护本宫,会有危险的。” 蒙面人行礼道:“那些侍卫是皇上派来的人,皇上不会希望您跟禹王团聚的,一定会从中阻拦,所以我们才要悄悄地走。太妃娘娘放心,接下来娘娘的安危由我们保护,一定会护送太妃娘娘到禹王身边的,不会出一点差错。” 怡太妃于是点点头,似乎听懂了,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好......可是,本宫有两个婢女,她们一路照顾我,她们要跟本宫在一起,本宫可不能丢下她们,吃饭梳洗她们会......” 怡太妃的话虽然颠三倒四,但蒙面人也知道她的意思是婢女是她身边贴身伺候的,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一路上颠簸不少,路上也缺个照顾的丫鬟,到时候怡太妃脑子不清楚,闹起来谁也没有办法。 没怎么思考,蒙面人爽快答应了:“能照顾太妃娘娘的人自然要带着,不能让太妃娘娘受了委屈,太妃娘娘只管叫着下人们快些收拾,我们尽快上路。” 怡太妃点点头,唤来门外被黑衣人抓住,似乎已经吓傻了的两个婢女。 那两个婢女看似只是普通的下人,其实是跟在怡太妃安排好的亲信。 怡太妃早已将计划告诉了她们,因此虽然两人面上惊恐,其实早已经理清了思路。 所以没多长时间,两个婢女不声不响又有条不紊的收拾了一些贴身的物品,怡太妃表示差不多了,便跟着几个蒙面人尽量悄声的离开了客栈。 而这边的几人一离开客栈,歪七歪八倒在走廊上的侍卫便立即醒了过来,为首的命令道:“接下来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得跟着怡太妃他们,保护怡太妃的安危,切记要轻,别让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其余人齐齐回复到:“是。” 几个人朝着怡太妃一行人追去,消失在夜色中。 而另一边,西北军营中,一大早,于富贵便遇到了悄悄来军营中跟他汇聚消息的慕容霁。 于富贵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和慕容霁见面,行礼道:“王爷特意过来,可是有吩咐与下官?” 慕容霁堪堪在椅子上坐定,免了于富贵的礼,说道:“前几日寻到了禹王母子的下落以后,本王回去便想着,尽力打听到禹王的去处,不过一直都没有消息。”3sk. “根据本王近几日的得到的消息,那禹王看来已经早早从汝金城逃走了。而且数年前就已经没有了禹王的消息,近日多处打听也不见踪迹,怕是不是近期逃走的,应该早几年就寻到了另一个去处。” 于富贵听了倒也不意外,“这么久打听不到禹王的消息,早该想到他有逃跑这一出,只是狡兔三窟,不知道他会逃到哪里去。如今他在暗,我们在明,对我们确实不利。” 慕容霁想到于富贵告诉他的禹王母子在蛮姜的消息,问道:“会不会那禹王也在蛮姜,跟他的妻儿待在一起?” 于富贵想了想他派去的线人带来的消息,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下官派他们前去探查消息时,就曾叮嘱他们,不仅要找到禹王妻儿的踪迹,更要注意观察她们身边是否有禹王的踪迹。” “他们在暗处观察了多日禹王母子的踪迹,不曾见过禹王露面。如果禹王真的跟她们待在一起,除非有了提防,不然没道理这么久不露面。现在看来,禹王有很大可能是不跟她们在一起的。” 慕容霁点点头,知道于富贵说的有道理,想来禹王也知道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 如此一来,依照禹王狡猾的性格,他只会藏在了比蛮姜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他的难度很大,但是又不能就这样放任禹王藏在暗处找不到消息,总得想一个办法。 想来想去,慕容霁想到了冯彬,“那个禹王手下的谋士冯彬,现在看来是唯一能够跟禹王有直接关系的人了。冯彬前些日又与周楠暗中勾结,我们要是想要找到禹王的下落,看来只能从冯彬下手。” 于富贵明白了慕容霁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将冯彬叫来见面,多多交谈,看看他能不能吐露出禹王的下落来?”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本王正有此意。不知将军能否想办法找到冯彬,让他前来跟我们谈话。” “到时你就假意放心不下在京城中的夫人孩子,叫来冯彬便说想要他帮你想办法将家人接出京城。到时候,跟冯彬有了交集,再趁势看看能不能问出禹王的下落。此举也只能寄希望于冯彬的警惕性没有那么高。” 于富贵听了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事到如今,不妨试上一试,总比无处下手白白等消息强得多。” 慕容霁颔首同意了于富贵的话。 第1720章 套话 第一千七百二十章套话 于富贵心里想着,事不宜迟,应该早些安排人叫冯彬前来会面。 于是于富贵先安排慕容霁在暗室中坐定,又叫来下人去冯彬府上邀请冯彬前来叙事,下人退下前于富贵低声嘱咐道:“就说本将军十分着急,有要事相商。” 这样一说,冯彬果真没多久就来了。 冯彬进帐时,于富贵正装作焦躁不安的样子在帐子中走来走去,冯彬见了不由得出声问道:“我听将军似乎十分着急,不敢耽搁急忙来了。如今见将军似乎有些焦躁,不知是何事困扰将军?” 于富贵这才停下步伐来,请冯彬坐下说道:“实不相瞒,本将军之前一直不曾有过谋逆想法,如今被形势所迫,走到了这一步。但好在有异族支持,不是我们西北军孤军奋战。只是.......只是这边支援我虽然放心了,思来想去,实在担心我那在京城的家人们。” “我知那皇上不是残暴凶狠的君主,但是如今咱们所作所为,形同谋逆,我实在是不敢想象,皇上知道了我们这样做,会如何对待我在京中的那些家人们。” 冯彬一听了然了,于富贵果真最放不下的就是在京城中的于家人,这也就说明,能够成为要挟于富贵的软肋,也是在京城中的于家人。 若是能将于家人攥在手中,到时候他们要求于富贵干什么,于富贵就得干什么。天籁小说网 想到这里,他假惺惺的安慰于富贵道:“将军莫要担心。将军在这边做出这番大事业来,我们怎么能让将军再分心担心家人呢?” “实不相瞒,在将军之前禹王就已经想到了这点。禹王最近就交代冯某,让我想个办法将于将军一家人从京城中接出来,寻一个好去处,让于夫人和于将军的家人们衣食无忧的等着于将军立下功劳。” 于富贵一听,几乎要忍不住怒火。 冯彬嘴上说的好听,但明眼人都知道,将于家人接出京城,不是保护而是变相的囚禁。 到时候自己一旦有任何不听从禹王的地方,那么家人的安危可想而知。 冯彬没有注意他的神色,接着说道:“不光于将军的家人们,就连那怡太妃和宽王一伙人,禹王也正安排他们出京呢。所以于将军大可放心,禹王想要保全的人,不会出差错的。” 于富贵点点头,接着又想到什么一样犹豫道:“我自然是相信禹王的安排的。可是我那几个可怜的女儿,三女儿待嫁闺中尚且好说,可是我大女儿二女儿都已嫁人。若是传到她们婆家耳中,不知道会惹来什么样的祸事。” “就算婆家不针对她们,皇上定也会怪罪于她们,这样一想,我实在是不放心。不知禹王有没有办法,能将她们一并也......” 冯彬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说道:“将军听冯某一言,禹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论是在于府的妇人还是已经出嫁的大小姐二小姐,禹王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她们平安脱身的,将军只需要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 于富贵这才像是得到了极大地安慰喃喃到:“那就好,那就好,她们若能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接着于富贵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禹王既然将一切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虽然不知道禹王现在身处何方,但应该离我们不远。不知我是否有机会能见一见禹王,也好感谢禹王费心保护我家人的好意。” 冯彬的笑容敛去了,禹王之前曾经千交代万嘱咐,不能泄露他的踪迹,更何况是于富贵这样被他们当做棋子的身份呢。 因此冯彬勉强笑笑说道:“禹王现在身份特殊,自然不好露面。等到时机成熟,禹王自然会出现在咱们面前,亲自指挥咱们。于将军现在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将军尽管放心,想见禹王,以后有的是机会。” 于富贵一看就知道冯彬是在找借口推脱,故意装作着急的样子说道:“我不是信不过禹王,只是都走到这一步了,还不曾见到禹王我这心里始终不踏实。更何况没有见过禹王就罢了,我连禹王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去哪里找人申诉呢?” 于富贵见冯彬一脸不情愿继续话题的样子,知道逼得太紧也不好,因此故意做出让步的样子:“我知道如今禹王的踪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我知道的太多,对我也没有什么益处。这样吧,我可以不求见禹王,你只告诉我,禹王现在他究竟在哪里,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冯彬见于富贵怕是不问出禹王的下落不罢休,知道自己如果不说怕是会引起于富贵的疑心,如今好不容易哄着于富贵按着他们的计划来,也不好直接拒绝于富贵的请求。 于是冯彬微微松了口:“多余的冯某确实是不能细说,但有一点是可以透露的,禹王如今在中原。你且放心,不论西北军这边发生了什么是,禹王身在中原都不会袖手旁观。” 于富贵见冯彬终于松口刚想开口继续追问,冯彬却站起来急急说道:“于将军若是无事,那冯某就先告辞了,禹王交代冯某的事,还有的要准备呢。于将军只要按照禹王交代的去做,其余的耐心等待便好。” 于富贵不好强留,只能好言好语送人出去。 等到于富贵送人回来,慕容霁已经在从密室里出来了,于富贵急忙上前将慕容霁请到上座。 见到慕容霁神色悠然,于富贵将自己的担忧道出:“王爷刚刚可听清那冯彬口中所说,那冯彬说是保护,怕不是在囚禁属下妻儿。属下担心,若是禹王真的将属下妻儿接到自己手中,到时真相大白,会不会对属下的妻儿不利?” “到时属下就是想办法让属下妻儿脱身,怕是也不好做了。” 慕容霁微微一笑冲着于富贵摆摆手说道:“无妨,于将军大可放心。” 第1721章 安顿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安顿 慕容霁一说不用担心,于富贵莫名就安心下来了,面前的这位王爷是出了名的聪慧轮流,总是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慕容霁接着说道:“本王来之前,已经向京城那边通了书信。皇上已经接到了本王的计划,本王听闻于夫人的娘家是江南人?” 于富贵点点头,不知道慕容霁提到于夫人的娘家是什么意思。 慕容霁接着说:“那便是了,皇上已经暗中交代了于夫人,过些时日就以探亲为由,去江南于夫人的娘家暂住几日。” 于富贵大喜过望,急忙点头说道,“那是极好的,如此一来我妻儿终于能逃脱禹王的掌控了。” 接着,于富贵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可是,末将夫人娘家那边毕竟只是普通人家,动起武来也只有看门的那几个家丁,到时禹王如果派兵前去捉拿她们母女,这可如何是好。”天籁小说网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自然是有这个可能。禹王发现不对,一定会想办法挟持于夫人。因此,皇上和本王已经安排了在那边的东南水军暗中保护于夫人。东南水军现在想来已经接到了命令,在筹备之中了。” 于富贵终于放下心来,江南富庶,物产丰饶,东南水军在那边甚至不需要朝廷怎么支援,就养的兵强马壮。 有东南水军保障于夫人她们母女的安危,于富贵比放在自己西北军手里都要放心。 想到这里,于富贵不免感动,连忙下跪道:“皇上和王爷为末将安排的如此缜密,末将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末将愿做牛做马供皇上和王爷驱使。” 慕容霁摆摆手,扶他起来说道:“于将军不必行此大礼。于将军在这边为了江山社稷苦苦周旋,于夫人母子的安危我们自然是要保全。于将军放心即可。” “事到如今,便是要看那禹王的戏如何唱下去。” 于富贵点点头更加坚定了维护皇家的想法,想到后面的布局,他出声问道:“就是不知禹王接下来会如何打算?” 慕容敛眯了眯眼睛说道:“那禹王接下来定然会派人去于府找于夫人母女。但是等他手下的人找到于府时,于夫人她们应该已经去了江南。” “禹王接不到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一定会派人来欺骗于将军,说自己已经将于夫人她们保护起来了。只有这样你才能答应他在这边安心谋反。” 于富贵想了想说道:“到时候末将会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跟他们做戏。” 慕容敛点点头表示同意:“没错,于将军只需要假装相信了禹王的话,继续在这边配合禹王谋反的计划即可。” 于富贵终于安心下来,他看了看一早到达军营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慕容霁,出声问道:“恕末将多嘴,不知王爷接下来打算如何去做?” 慕容霁思索一番说道:“看来本王是时候动身去中原那边看一看了。那冯彬临走之前是不是提到禹王如今在中原?” 于富贵点头称是,“没错,末将看那冯彬的表情,不似作假,况且中原那么大,冯彬没有骗我的必要,现在看来,禹王藏在中原的可能性极大。” 慕容霁微微一笑,说道:“怕就怕他不在中原呢。确定了他在中原,本王有的是办法能将他找出来,能不能找到踪迹,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于富贵知道慕容霁在中原有很多眼线,况且听说慕容霁的王妃赵轻丹也是十分有本领的,两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果真于富贵听到慕容霁接着说:“本王此次前去中原,一方面要想办法找到那禹王的藏身之处,另一方面要跟王妃汇合。本王与王妃多日不见,如今是时候碰面汇合一下消息了。待到消息汇总清楚了,也好方便我们下一步行动。” “至于禹王想要出兵的事,暂且不用担心。宽王使了计策,只让怡太妃出了京城,自己留在京中。现在看来,只要宽王不出京中,禹王便不会贸然出兵,也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于富贵想了想,拱手说道:“的确如此,那王爷路上小心,望王爷早日抵达京城与王妃汇合。有需要末将的地方,派人来信即可。” 而另一边已经出京的怡太妃,跟着禹王派来的手下一路躲躲藏藏走的并不顺利。 怡太妃一方面顾忌这自己神志不清的戏码,怕被人看出来,所以连睡觉都是浅眠让亲信守在身边;另一方面怡太妃担心慕容浔派来的侍卫能不能跟得住她们,毕竟几个侍卫一定不敢跟的太近,所以怡太妃经常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观察四周看侍卫有没有顺利跟住。 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 虽然走了许多时日,但是怡太妃根据镇上的装饰和百姓的衣着知道,自己还是在中原没有出去。 小镇叫“通贤镇”,镇子上的人不多。 他们一到达镇子里面,就径直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院子虽小,但五脏俱全,收拾了不一会,怡太妃等人就安顿了下来。 为首的人于是对怡太妃说道:“太妃娘娘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些时日,等到禹王他忙完了,自然会来与太妃娘娘团聚。” 怡太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是喊着:“本宫要见贤儿,贤儿在哪里?” 总之是把人带到了,禹王手下的人回去复命即可。因此并没有理会怡太妃这句话,为首的做手势示意大家离开即可。离开之前,为首的人找出两个看守院子的手下,交代他们“若有需要就尽量满足,不要让她出了这个院子,也不要让别人进来。” 院子门一关,怡太妃就恢复了正常,她知道禹王一定安排了人在外面看着自己,只是不知道那几个侍卫能不能顺利的跟到这里来。 而怡太妃担心的那几个侍卫,已经尾随到了这个院子附近,见怡太妃被关在了院子里,几人就在离得不远的一个客栈里安顿下来,每日轮值前来盯着看是否有人出入院子。 可连这几日,几个侍卫并没有发现有奇怪的身影。 第1722章 露面 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露面 躲在四周观察院子的侍卫等了不知几日,换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可除了每日来送饭菜和日用品的下人以外,并不见禹王的身影。 其中的一个侍卫向为首的说道:“大人,那禹王究竟会不会来?该不会他只是把太妃娘娘关在这里就不管了吧?” 为首的其实心底也拿不准,毕竟已经等了很多天。看不到希望的时间总是过得漫长的。 但他想了想向提出疑问的人说道:“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怡太妃一定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太妃娘娘一定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们只需要打起精神来,再仔细一些。” “要是禹王突然出现,也要做好准备。” 而此时在院子里的怡太妃,确实意识到了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怡太妃之前没有想到,自己被关在这里,但禹王会一直不露面。如果是因为禹王戒心太重还好,但若是因为禹王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那么如今的现象就不是好现象了。 想到这里,她低声问身边的亲信:“小莲,咱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小莲想了想回到:“回太妃娘娘,今日该是第五日了,但禹王似乎一直没有出现。” 怡太妃点点头说道:“该是准备行动的时候了,想个法子逼禹王出面。” 小莲点了点头,明白自己接下来要配合怡太妃演这一出戏。 果然晚间吃饭的时候,禹王派来的下人刚一进院门就见小莲在焦急地拍怡太妃卧房的门,于是问道:“怎么了,太妃娘娘在里面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哪知他刚问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怡太妃极快地冲到他面前说道:“本宫要见禹王,禹王呢,为什么不来见本宫?你们骗人,禹王根本不在这里。” 下人不敢反抗她的动作,只好将饭菜放在一边说道:“太妃娘娘恕罪,禹王不是不想来见太妃娘娘。实在是禹王要务繁忙,抽不开身。禹王说了,等他忙完这一阵子,一定来看太妃娘娘。” 说着,就想将东西放下抽身离开,怡太妃的亲信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那下人行了一礼道:“还请莫要为难小人。” 小莲打量了一下他,回道:“不是我要为难你,只是你日日来送饭,太妃娘娘的情况你也清楚。她一日不见禹王,就一日不安生。如今越见不到禹王闹腾的就越厉害,我只是想问清楚,禹王究竟何时能来见我们家娘娘。” 可那来送饭的人软硬不吃,低头说道:“小人也说过了,只要禹王忙完这一阵子,得了空,自然会前来见太妃娘娘。在此之前,就辛苦太妃娘娘和诸位多等待一会了。” 说着,不顾小莲在后面的呼唤,快步离开了。 见门关上,小莲走到已经恢复正常的怡太妃面前行礼说道:“这人看来软硬不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怡太妃微微点头,笑了笑说道:“不急,他再软硬不吃,也有被咱们凿穿的一天。” 第二日来送饭的便换人了。来的是一个年轻一些的下人,看着脸生,小莲就猜测应该是昨天那个人的手下。 趁着摆饭的空档,小莲问那年轻人:“怎么今日换了人来?前几日都是一个人,如今看你眼生。” 果不其然,那年轻人摆好饭菜回到:“大人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这几日都是小人来送饭。太妃娘娘若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刚刚一声不吭的怡太妃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门口。 进来的时候大门没有关,等到怡太妃冲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边喊着“本宫要出去见贤儿”边跑出了院子里。 事发突然,连在门口的守卫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更别提在院子里的那个年轻人了。 几个下人见不好,急忙追上怡太妃,好言好语将她劝了回去,那年轻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向小莲说道:“太妃娘娘如今闹得厉害,小人回去给大人说说,看看有什么办法。” 小莲行了一礼,回到:“那就多谢了。” 有了这一次,禹王的人再来的时候,总是将门关的紧紧地。只是怡太妃的手段从不重复,后来更是搬出了绝食。 绝食了没有两日,一日午睡后,怡太妃就听见了外面不同寻常的声音。 小莲快步走到怡太妃床前说道:“娘娘,禹王来了。” 怡太妃一听,急忙坐起来说道:“贤儿来了么,快,快扶本宫出去。” 怡太妃出门一看,果真是许久没见禹王,她心里暗喜这几日的手段没有白用。 而禹王一见到她,就连忙下跪,很是恭敬的样子,先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接着跪着到怡太妃面前说道:“母妃,孩儿来看您了。我听下人说,母妃这几日思念孩儿思念的吃不下饭,哪里敢耽搁,快马加鞭就来看您了。” 怡太妃也作出一副伤心过度的样子,将他扶起来说道:“本宫在这里日日等,夜夜等,总算把你盼来了。你怎么才来见本宫?是不想见到本宫么?” 禹王一听急忙说道:“母妃说的哪里的话。母妃也听下人说了,孩儿这几日事情实在太多,有些忙不开,所以才一直没有机会来见母妃。可是孩儿一听母妃吃不下饭,担心母妃身体,就什么都不管来见母妃了。” 怡太妃在心里冷笑他装的像样,脸上却还是一副难过的神情:“我在敛儿的王府里,怎么不见你去找敛儿一起?你们兄弟俩好好地,不要吵架才是。” 禹王这才想到看来怡太妃已经忘了自己谋反失败戴罪之人的身份了。 于是禹王向怡太妃哭诉道:“母妃不知道,孩儿被贬在汝金城有多么想念母妃和皇弟。汝金城地处偏僻,孩儿望着窗外的月亮是日日想念在京城的你们。如今终于见面了,孩儿这心里这是不好受。” 怡太妃于是做出一副迷茫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会被贬到汝金城去?发生什么事了,本宫,本宫都不记得了。 第1723章 跟丢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跟丢 禹王听见怡太妃这样说,就更加确信了怡太妃的记忆停留在了几年前,已经忘记了自己企图谋反的事。 既然如此,禹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趁机抹黑皇宫里的那些人,也好为自己争取一些同情。 想到这里,禹王做出一副受了屈辱的样子说道:“母妃竟然都不记得了。没关系,这些屈辱儿臣都记在心里,不会忘记一分一毫。” 禹王说着将怡太妃扶着坐下,又坐在了怡太妃身边,缓缓将自己编造抹黑的故事道出:“母妃可还记得父皇?” 怡太妃果然疑惑的摇摇头,“本宫的脑子不行了,他们都说,本宫忘了许多事。可本宫想着,只要还记得你和敛儿就好......” 听到怡太妃只记得自己跟慕容敛,禹王大喜过望,接着说道:“母妃不必伤心。儿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倒也没有什麽值得为忘记我那‘好’父皇伤心的。”天籁小说网 怡太妃见他将好字咬的很重,于是问道:“休要胡说,本宫看你脸色不好,可是之前与你父皇有什么误会?” 禹王摇摇头说道:“母妃若是记得,就不会说儿臣胡说了。父皇生前最不待见的就是我和七弟了。” 怡太妃摇摇头,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说道:“怎会如此,先皇怎能偏心?” 禹王越说越激动:“儿臣跟七弟向来听话懂事,可父皇总说我们没有出息,成不了才,说我们没有做天子的大智慧。” “可相反,他对当今的皇上和那宸王完全是另一副样子。他分明就是早早的就将那天子之位定给了慕容浔。不仅如此,他为了保慕容浔稳坐皇位,还多多提拔了慕容霁。现在果真,他们俩兄弟将皇位守的死死的。” 怡太妃见他越说越激动,知道他应该是将自己之前谋反失败的怨恨加进了叙述里,于是怡太妃装作慈爱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先皇当真如此过分?本宫的两个孩子明明这样的优秀,他怎么忍心这样偏心?还把你送到汝金城去?” 禹王愣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有被怡太妃这样慈爱地对待了,不由得也有些怀念。 想到这里,禹王的眼神也柔和下来,“母妃倒也不必伤心,儿臣现在早就不把往事放在心上了。再也不会因为父皇低看儿臣,儿臣就难过了。” “更何况父皇在如何打压儿臣,儿臣现在还不是好好站在母妃面前,等到儿臣跟七弟成了大业,一定好好孝顺母妃。” 说到这里,禹王知道后面的事不能再多说了。虽然怡太妃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禹王转移了话题,问道:“儿臣听母妃最近胃口不好,不知道母妃可是哪里不舒服?” 怡太妃摇摇头说道:“本宫哪里都好的很。可就是一直见不到你,他们把本宫关在这里,不让本宫出去,你又迟迟不出现,本宫心里慌得很。” 禹王于是拍拍怡太妃的手安慰道:“母妃说的哪里的话,哪里叫关呢?他们只不过是得了我的命令,好好保护母妃而已。” “慕容浔如今身为皇上,势力大得很,儿臣不放心母妃的安危,这才想办法将母妃接了出来。可是那些人将母妃伺候的不好了?母妃尽管告诉我......” 怡太妃打断他说道:“那些人哪里都好,就是不是本宫的亲生儿子。如今你来了,本宫也心安了。如今可要好好陪陪本宫,让下人去收拾一间房子出来,以后就住在这里跟本宫一起吧。” 禹王急忙摇摇头说道:“母妃有所不知,儿臣现在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所以怕是没法一直待在母妃身边了。但母妃放心,母妃身边都是儿臣的人,母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 怡太妃一听他要走,果真不乐意了,说道:“你我母子二人见面不过几个时辰,你便急着要走。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母妃。” 禹王无法,只好哄她说道:“母妃说的哪里的话,儿臣真的是没有时间才会这么着急。” 怡太妃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这么忙,那不如将本宫接走跟你一起住,这样本宫何时都可以见你,你也不用来回奔波。” 禹王还是摇头说道:“母妃有所不知,我如今身份特殊,皇宫上下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此紧迫的情形下,儿臣实在不敢将母妃带在身边,让母妃跟儿臣一起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禹王见怡太妃还想说什么,急忙补充道:“母妃放心,儿臣只要一得空,一定就来见母妃。母妃只要在这里吃好喝好,不让儿臣分心便可。” 怡太妃听他这样说,知道现在确实不好太过纠缠,应该再争取一些他的信任,于是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禹王要出门的时候不停的叮嘱道:“你可一定要常来看看本宫,本宫在这里等着你。” 禹王一边点头让她回去,一边飞快出门上了马车。 怡太妃进门前,扫视了外面一番,心里想着外面皇宫的那几个侍卫应该已经准备好行动了。 而此时正如怡太妃所想,外面的侍卫一见到可疑的马车果真立马打起了精神。 那马车十分遮掩,马车里的人甚至还没有看清,马车就已经出发离开了。 这样小心翼翼去探望怡太妃的,除了禹王想不到第二个。 想到这里,为首的侍卫派了两个人留下继续看守,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侍卫去追击马车,想要看看能不能追击的禹王所在之地。 可是那马车似乎十分警惕,就算几人追赶及时,备了快马,也没有马车的前进速度快。 马车驶入森林,不一会就在一个岔路口消失不见了。 为首的侍卫下马看了看干燥的地面,没有一丝痕迹,不由得拍了一下马背狠狠道:“竟然跟丢了!” 那首领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吩咐后面两个手下说道:“皇上之前嘱咐过,若我们有事,可就近去求助南亲王府的人。你们两个骑着马速去南亲王府求援,就说这边人手不够。” 两个手下领了命,急急忙忙驱马赶往南亲王府了。 第1724章 汇合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汇合 而从西北军营出发的慕容霁,终究一路紧赶慢赶,在第七日到达了南亲王府。 赵轻丹见到慕容霁是不惊讶的,他俩虽然没有商量好,但是凭两人的默契她也知道慕容霁会来南亲王府找她,但看慕容霁的样子应该是一路奔波,休息的并不好。 想到这里,赵轻丹对慕容霁轻轻说道:“霁儿,想来你一路辛苦,待会好好休息一下。” 慕容霁听到她的话点点头,接着细细将西北军那边的事说了:“于富贵如今已经做好准备,表面上同意听禹王和冯彬他们的话,一起谋反。于富贵军中的那个叛徒目前能确定的是副将周楠,跟冯彬一起,联系了不少异族使臣前来支援他们谋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来之前,我跟于富贵想办法叫来了冯彬套话。问他禹王在哪,冯彬的嘴很严实,最后只透露出个中原。” “禹王现在大概就在中原的某一处。” 赵轻丹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中原才是他搅.弄风云最重要的地方。他不会离的太远。” 慕容霁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既然他在中原的某个地方,那就好办了。本王准备派人在中原四处巡视,有可能的地方都交代眼线仔细观察。就算不能抓个正着,总也会有他的一些踪迹。”23sk. 赵轻丹听了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下人通报,说是有皇宫的侍卫来了。 俩人都感到有些奇怪,不明白慕容浔怎么会此时派人来南亲王府。 等到那俩侍卫进来表明身份,慕容霁才清楚,原来是之前慕容浔安排好的呆在怡太妃身边的侍卫。 那两个侍卫进来见到是他们,立即下跪行了个礼:“见过王爷王妃,属下此行本来是来南亲王府求助。只是听说王爷回来了,世子觉得应该给王爷也通报一声,属下这才来求见王爷王妃。” 慕容霁挥了挥手让他们免礼接着问道:“不必多礼,说一说你们在那边发现了什么,为何来求助?”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说道:“那禹王将怡太妃带走后,将怡太妃安排在了一个叫通贤镇的小院里。属下领了皇上的命令,就在四周仔细观察看是否有禹王的身影。只是禹王一直迟迟不出现,怡太妃娘娘在那边也想了很多办法。” “前几日终于看见一个形迹可疑的马车停在了院子前。只是马车里的人很神秘,属下一直不能看清是不是禹王。” 另一个人接着补上说道:“首领说这样不敢抛头露面的,很可能就是禹王,所以带我们去追。但是没想到,那个马车警惕性特别高,我们还没有跟上,他就消失在森林不见了。” “首领没有办法,想到之前皇上交代的要是有需要可以来南亲王府求助,首领这才派属下们前来求助,这就遇见了王爷王妃。” 慕容霁的点点头,两个侍卫说的很详细,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差不多。 赵轻丹这时走到他身边说道:“看来马车上的那个神秘人应该就是禹王没错了。” 慕容霁也同意这个说法:“禹王不敢露面,就是怕被我们的人察觉,应该就是怡太妃想了办法让禹王去见了她一面。” 想到这里,慕容霁兴奋起来:“这是个很好地时机。有怡太妃在里面给我们做内应,禹王又好不容易出现一次。我觉得我们可以派人去探查一下通贤镇的地形,看看能不能在来一个瓮中捉鳖。” 赵轻丹明白了慕容霁的意图:“王爷是说,派人包围通贤镇,禹王一出现,就将他围剿起来?” 慕容霁很高兴:“王妃果然懂我,只不过这个想法还需我们细细计划。” 慕容霁跟赵轻丹商量了一下,两人一致决定共同前往通贤镇,并且派一支凤霞军的精锐去探查通贤镇的地形,并将通贤镇悄悄包围起来。 计划好了以后,两人不敢耽搁,让两个来报信的侍卫带路,一路往通贤镇赶去。 等到了通贤镇,慕容霁才发现,通贤镇相比于中原其他地方并不繁华,有些冷清。 想来这也是禹王为了让怡太妃不要被别人发现,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但是这也叫极大程度上有益于凤霞军考察地形并设好埋伏,不过半日,就有凤霞军的首领来报说是手下的人已经埋伏好了。 慕容霁满意点点头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字,等。” 而另一边的怡太妃,自从禹王出现过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怡太妃知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只好使了个计。 等到人再来送饭时,怡太妃假装虚弱的躺在床上,一旁的小莲着急的不行,送饭的人看见了害怕怡太妃有个好歹,急忙问道:“太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小莲哭到:“太妃娘娘自从午睡起来以后就不好,说是不舒服。我一看好像是发热了,这是她受了惊吓以后的后遗症。宫里的太医开了药方说只要一犯,就按药方上抓药吃即可。我能不能出去给娘娘抓个药。” 那送饭的人难为道:“要不你把药方给我,我去给抓......” 还不等他说完,小莲就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把药方给你,抓错了药,你用脑袋赔么?怕是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送饭的人一听也是,又怕小莲跑走,于是说道:“那你可不要逃跑。” 小莲没好气说道:“娘娘就在这里,我能逃到哪里去,以为我是叛主的奴才么?” 这么一通骂,小莲觉得心里好受不少。 药店里早已经换了自己人,但是小莲没有想到竟然会看见宸王和宸王妃。 见到两人,小莲像有了依靠一样,急忙将情况说了;“太妃娘娘只见了禹王一次。就这一次,还是太妃娘娘想办法骗来的。打那以后,禹王再也没来过。太妃娘娘觉得不是办法,所以让奴婢来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慕容霁和赵轻丹对视一眼,思考起来。 第1725章 装病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装病 赵轻丹看了看药房四周,突然计上心来。 她想了想说道:“太妃娘娘既然在装病,那索性将计就计。” 见其他人都在看自己,赵轻丹接着说道:“太妃娘娘的病不仅不能好,还得严重下去。你回去便告诉太妃娘娘,假装癫痫的样子,慕容贤定然不敢拿太妃娘娘的性命耽搁。” 听到这里,慕容霁点点头附和道:“王妃说的没错,如今慕容贤手里只有怡太妃娘娘,宽王在京中,慕容贤自然不敢让太妃娘娘有个好歹。” 赵轻丹想了想,又去柜子里抓了几副药给小莲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你将这几副药带回去。这几副药都是退热用的,还加了一些调理身体的。待会开一个药方给你拿着,就是禹王问起来,也不会有疏漏。” 小莲点点头,心里想着王妃果真足智多谋,拿着赵轻丹开给她的药不敢耽搁,急忙回去了。 怡太妃见她回来,急忙关上房门问道:“如何,可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小莲将药献上说道:“太妃娘娘有所不知,宸王和宸王妃居然亲自来了,奴婢还见到了他们!” 怡太妃不由一震,又听她说:“王妃出了个主意,说太妃娘娘只要装作癫痫的样子,让禹王来见,禹王担心娘娘安危,一定会来。到时宸王已经在外面安排好了凤霞军的人,就可以一举将禹王抓获。” 怡太妃听了大喜过望:“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既然是宸王来了,那我们就只需要将禹王引出,其他的宸王自然会做到。” 有了计划,怡太妃和小莲就马上实施起来。 怡太妃装作犯了癫痫的样子,小莲打翻了茶碗,惊叫出声,急忙去叫门口看守的侍卫。 那侍卫见小莲急急忙忙的,于是跟她一起前去看怡太妃娘娘的情况。只见怡太妃口吐白沫倒在榻上,侍卫一时也被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侍卫定了定神问道:“下午不是去抓药了,怎么怡太妃娘娘还是不见好?” 小莲哭着说道:“那药只能维持一会,没想到太妃娘娘这次竟然加重了,还犯了癫痫。这小镇上的大夫也不顶用,只是会抓药罢了,连太妃娘娘就是是什么病都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榻上的怡太妃似乎情况好些了,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莲急忙过去将她扶起来,就听怡太妃喃喃道:“叫贤儿来,本宫要见贤儿......” 小莲听了扭头对那侍卫说:“实不相瞒,来之前太医院的大夫嘱咐过,不可让太妃娘娘太过伤心。娘娘如今怕是对禹王思念过度,可是禹王这么长时间只来了一次,能不能求求你,跟禹王说一声,让他来见太妃娘娘一面?” 那侍卫一开始十分为难的样子,小莲急道:“难道你就这样将太妃娘娘的安危视作无物么?若是太妃娘娘出了事,禹王定然轻饶不了你。” 侍卫听了无奈只好答应:“那好,我这就去给禹王传信,问问禹王能不能来见娘娘一面。” 小莲这才放心下来,转头照顾怡太妃去了。 而另一边的慕容霁知道,只要怡太妃娘娘给禹王传了信,禹王就一定会来。 所以他将凤霞军的人安排在了怡太妃娘娘院子周围的集市上。 凤霞军的人领了命,都打扮做了商贩的模样。看起来只是集市上突然热闹起来,好在因为周围只有这一个集市,平日里也是热闹的很。 如此一来,只要禹王一出现,就一定逃不出凤霞军布下的网。 一切安排好,赵轻丹在等候消息的期间,突然发现了一只大雁。 那只大雁徘徊在药房上空许久,甚至有几次停留在了她自己的卧房窗前,不知是有灵性还是怎么的,只是停留时间不长就又飞了起来。 赵轻丹观察了许多次,发现始终是那一只大雁在徘徊。 赵轻丹想了想,在大雁再一次经过窗前停留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它。那大雁果真不挣扎,任由她将自己带进屋内。 赵轻丹觉得有趣,就用兽语跟大雁简单交流了几句,原来那大雁被猎人打伤,爪子已经几乎无法站立了,所以每次停留一会就走。 赵轻丹觉得大雁跟自己有缘,于是就将它留下来为它医治。 好在医馆有现成的药,只需要抓来敷上就好,如此没有几天,大雁的爪子就恢复如初了。 赵轻丹见它盘旋在天上的样子十分高兴。看了没有一会,赵轻丹突然想到,大雁可以飞那么高,并且不被人察觉,岂不是绝佳的观察视角。 这样想着,她吹了一声口哨,正在天上盘旋的大雁听见她的信号,急忙收了翅膀,落在了她的窗前。 赵轻丹抚摸了抚摸它的头,用兽语问道:“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赵轻丹如同它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的请求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大雁愉快的答应了赵轻丹让它去怡太妃住的院子上空观察情况的请求。 而另一边,怡太妃近几日都没有停止装病,并且有病的越来越严重的迹象。 好在小莲从医馆出来之前,赵轻丹想的周到,将能够装作癫痫口吐白沫的东西给了小莲,并且量还不少。 门口禹王手下的侍卫也是急的团团转,生怕怡太妃病着病着就出了问题。 小莲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他一定将焦急的状况告诉了禹王。 果真再过了几日,门口又响起了马车的声音。 那侍卫见马车过来,几乎忍不住惊喜出声:“王爷......” 只是还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就被禹王带来的人打断了。 那侍卫点点头,知道这是不让自己声张禹王的到来。 禹王出马车的时候披上了斗篷,可见十分小心。 等到他进了院子脱下斗篷,就急忙问道:“母妃怎么了,怎么身体不好了?” 怡太妃正在被小莲搀扶着出了屋门,见到慕容贤几乎落下泪来:“贤儿,贤儿你终于又来看母妃了。” 小莲也在一旁哭到:“王爷终于来了,自打王爷走后,太妃娘娘的身体就不好了。” 第1726章 风吹草动 第一千七百二十六章风吹草动 怡太妃虽然并不是真的患了癫痫,但因为这几日日日担忧,思虑过度,所以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禹王没来之前,小莲还以为怡太妃真的生病了,好在除了休息不好并没有异样。 小莲就知道大概是因为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操劳,没有好好休息过来,除了日常里哄着多吃一些多睡一会也没有其他法子。 所以,当禹王进到院子里看到怡太妃的脸色的时候确实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怡太妃的气色看起来会这样的不好。 禹王从小莲手里接过怡太妃的胳膊,扶着她说道:“母妃,儿臣这不是来了么。” 怡太妃咳嗽了几声,按住禹王的手问道:“你那日走之前,跟本宫说,你会常来看本宫。可是自打你走了,本宫连你的影子都看不见。本宫身体不好,就只有小莲在本宫身边,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人陪着。” 禹王急忙将她扶到了院子中的亭子里坐下说道:“母妃莫要怪儿臣。儿臣实在是外面的事务繁忙。” 禹王说着又瞧了瞧怡太妃的脸色,看着实在是不太好,于是开口问道:“母妃,儿臣瞧着您脸色大不如之前见面。我听下人说,母妃时不时会有癫痫发作,可有此事?” 癫痫自然是假的,怡太妃摇了摇头说道:“那没什么,不过是老/毛病了。出宫之前,太医吩咐过,叫本宫不要思虑过度。可本宫来了这,日日不见你,日日想见你,哪里能不思虑呢?如今见了你,怕是好了大半了。” 禹王听她这样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儿臣知道,都是儿臣让母妃担忧了。要不儿臣吩咐人找个大夫来给母妃好好看看......” 禹王说这话是真的关心怡太妃,毕竟是怡太妃将他养大,出事之前,怡太妃对他与慕容敛是一样的,在这方面,禹王十分感激怡太妃。 怡太妃看着禹王长大,自然也知道禹王话里的情谊有多真,但是她当然不会让禹王真的请大夫来,所以摇摇头说道:“本宫这病,不是一时能医的好的。宫里的太医尚且不敢说什么,只开了药方让好好养着,更何况是在外面找到的大夫,医术再高明,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呢?” 禹王知道怡太妃说的没错,太医几乎是医术最好的代表。 就算是有神医,圣医的存在,恐怕都是无济于事的。 想到这里,禹王几乎有一丝羞愧。 若不是因为自己设局把怡太妃接出京中,怡太妃说不定能在宫中或者宽王府中好好休养。 于是,禹王原本打算看看怡太妃,安慰几句就赶紧回去,但是如今临时改了主意想要好好陪陪怡太妃。 禹王回头低声吩咐了几句随从,接着转过头来跟怡太妃说道:“母妃这些天在这里辛苦了。儿臣今天就好好陪一陪母妃,儿臣已经吩咐他们让他们多送来些好饭好菜。儿臣今日陪母妃吃了午饭,看母妃休息了再走可好?” 禹王提出的要求对于要抓捕他的计划自然是好的,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外面准备的时间就越长。可怡太妃不知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禹王今日自打来看她,说的话她能感受到真心居多。 所以怡太妃一想到禹王被捉拿回京的情形,竟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但是怡太妃面上不敢显露,只是露出了一个并不真心的笑容说道:“自然是好的,你能陪本宫,本宫心里开心还来不及。” 母子两人相视而笑,并没有发现院子上空一只大雁盘旋了许久。 而此时,外面的凤霞军早就发现了怡太妃院前的马车。 虽然后来禹王想到自己要停留许久已经吩咐下人将马车藏了起来,但那时凤霞军已经将见到的情况悉数报告给了慕容霁。 为了以防扑空,赵轻丹还叫来了盘旋在院子上空的大雁,简单交流了几句,赵轻丹向慕容霁点点头,肯定了禹王现在就在院子里。 慕容霁眼睛一亮,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在集市和镇周围的凤霞军行动。 因为大家早有准备,所以几乎用了没有半个时辰,凤霞军中一个为首的便匆匆来报说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一声令下开始行动。 而被禹王安排在外面的几个贴身的侍卫,自然也不是没有本领。 禹王特意交代了若有风吹草动就一定要禀报给他。 几个侍卫正在警惕的向四周看,凤霞军来势汹汹势在必得,虽然并没有暴露,但几个侍卫也几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感。 其中一个想了想,交代其余的人打起精神来,便回头进了院内想要禀报禹王。 禹王在院子里正跟怡太妃讲一些自己收到的从蛮姜来的书信,禹王妃虽然跟孩子身在蛮姜,但每月还是会固定寄书信往中原来。 怡太妃听了也是开心,慕容敛就不成婚,算起来自己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名义上的孙儿,自己年事已高,是很渴望子孙绕膝的。 正高兴这,外面的人进来,看了看怡太妃低声禀报道:“王爷,外面好像有人在附近,并且不在少数。” 禹王大惊失色,若是有一两个在附近观察,他尚且还不着急。 但侍卫说不在少数,禹王便担心是皇宫那边的人找来了:“什么?可看清楚是谁了?” 侍卫摇摇头,回道:“那些人似乎在埋伏,属下没敢耽误时间,便先进来禀报了。王爷,事不宜迟,不如今天先回去吧。” 侍卫没有看清,怡太妃却是知道那外面明明白白就是凤霞军的人,所以一瞬间白了脸色。 刚刚的一瞬间温情使得她几乎忘了,自己正在帮助皇宫那边的人抓捕禹王,而禹王更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贤儿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急匆匆的冲进来说道:“不好了王爷,我们被包围了!” 禹王听了急忙站起来,匆匆向怡太妃行了礼说道:“母妃,儿臣先行一步,母妃保重身体!” 第1727章 劝回头 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劝回头 禹王向怡太妃鞠了一躬,便命令下人随着自己急匆匆往外走。 禹王知道,门外的人定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怡太妃贵为太妃,就算是皇宫里的人找到了,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不过是再接回宫看着罢了。 这样也好,禹王心里想,那怡太妃的病就可以让太医再看一看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也全然没有了将怡太妃当做人质的心思。 而怡太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几乎落下泪来。 禹王就算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在皇宫那么孤寂的日子里,是她将全部的母爱倾注到了慕容贤和慕容敛身上,才让自己有了一些真实活着的感觉。 如今自己的孩子几乎是去送死,没有哪个母亲能无动于衷的看着。 于是怡太妃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追上了禹王说道:“贤儿,你且慢着,你听本宫说......” 只是怡太妃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刚刚那个进来禀报的侍卫又冲了进来,只是这次似乎更加着急:“王爷,不好了,外面好像包围了好多人,有几个兄弟想先探探路,都牺牲了。咱们人手不够,怕是一时出不去了......” 禹王没有想到外面的人会行动这么快,他几乎一瞬间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早早的就泄露了消息,他们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呢。 想到这里,禹王恨恨的说:“他们究竟是谁?怎么会准备的这么充分?就算是皇宫那群人,也无法无天了么,怡太妃娘娘还在这里,他们不怕伤了太妃娘娘么?” 怡太妃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禹王竟然还会关心自己的安危,一时有些失语。 一想到来抓禹王的人是凤霞军,她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禹王见怡太妃似乎脸色更加不好,以为是听见外面有人丧命的消息受惊了,于是安慰怡太妃道:“母妃不必担心,多半是皇宫里来的人。想来他们消息不通,还不知道母妃在这里,等到看到母妃,自来会有人将母妃接回皇宫。” 说到一半,又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紧张,于是他回头将随口叫了一个人说道:“你,将太妃娘娘扶到房间里去,和小莲一起保护太妃娘娘。待会打起来不要让太妃娘娘受伤。太妃娘娘若是出了事,本王唯你们俩是问。” 说完又转头对怡太妃说道:“母妃放心,只要在屋内好好呆着即可,儿臣会保母妃平安。” 禹王说完就想带着人出去迎战,一直困在这里不是办法,自己是不想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怡太妃听到他跟手下交代的话,有一瞬间几乎后悔了答应了慕容浔骗他的事。这样危险的时刻,慕容贤还一心想着自己,怡太妃觉得自己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于是她拉住了想要往外出去的禹王,叫到:“贤儿且慢,外面这么多人,出不去的。” 禹王皱眉道:“那又如何,儿臣无论如何都不会认输。母妃放心,儿臣不怕战也不怕输......” 怡太妃几乎哭出声来:“贤儿,不如听母妃一句话,现在出去跟他们说你认输,然后回皇宫去好好求求皇上。皇上他是你皇兄,无论如何总会顾忌兄弟之情,不会置你于死地的。” 禹王听了冷笑一声说道:“他算我哪门子兄弟,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更别提我那偏心的父皇。母妃,他容我逃了一次,就不会容我逃第二次。就算他放过我,也不会叫我好过,慕容霁也不会放过我,到时候,我一定会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成王败寇,儿臣只想成王,不想败寇。” 怡太妃听了还要再劝:“听母妃一句话,那宸王不是......” 禹王却不想再听了,他甩开怡太妃抓住他的手说道:“母妃莫要再劝,今日就算是儿臣死路一条,也无法回头了。” 说着又交代之前的人:“将太妃娘娘扶到屋里去,不许出来。” 禹王说完便往门口走,而那侍卫听了便拉着怡太妃向屋内走去。怡太妃见禹王马上要走到门口出去了,终于狠心咬牙道:“那贤儿,你把母妃当做人质,威胁他们逃出去吧。” 禹王听完先是一愣,马上否决道:“儿臣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道一半,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刚刚情形实在太过紧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异样,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怡太妃似乎清醒的不正常。 于是禹王不可置信的转过头问道:“母妃,可是好了,可是都想起来了?” 怡太妃哭着不语,禹王闭了闭眼睛又问道:“母妃一直以来都在骗儿臣对么?母妃是不是早就好了,跟他们一起联合起来,骗儿臣?” 禹王的尾音颤抖,怡太妃听了心疼,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哭的更厉害了。 禹王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到自己之前以为怡太妃不记得了,就编了许多谎话给怡太妃听,还有之前怡太妃的几次称病。 于是禹王问道:“母妃这是为何?母妃之前一直都是清醒的么?儿臣之前骗母妃的时候,母妃也是清醒的么?还有之前母妃几次称病,也是装的?”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但禹王已经顾不得这许多。 禹王接着问道:“那母妃之前说想见儿臣,想儿臣想的病了,儿臣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是真的。” 怡太妃听他这样说,哪里还忍得住,于是点点头说道:“是真的,母妃是真的很想你。你来见母妃,虽然只有两次,但母妃次次都很开心。母妃就算是在皇宫,在宽王府,也想见你得很,日日担心你的安危。” 禹王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那母妃为何还这样做?儿臣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母妃让儿臣败了,儿臣的心好冷。” 怡太妃听了伤心欲绝,她急忙说道:“母妃是想着,能有机会见到你,好好劝劝你,不要白白送命。不要再错下去了,回头吧。” “贤儿,现在回头,还不算晚。听母妃一句话,回头吧。” 第1728章 故意挟持 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故意挟持 慕容贤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怡太妃的话,他摇着头说道:“什么为了我好,母妃到现在还想骗儿臣么?母妃若是真的为了儿臣好,怎会忍心这样骗儿臣,怎会忍心让儿臣来送死?” 怡太妃急忙摇头说道:“本宫绝没有想让你来送死,本宫只是想让你别再错下去了。皇上如今和宸王联手抓你,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自小就比敛儿听话,如今就当是最后一次听母妃的话,收手吧,现在还不晚!” 慕容贤摇着头后退道:“就是因为我小时处处忍让,如今再也不想这样了,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让我收手,不可能。” “母妃既然跟他们是一伙的,那我也不比担心母妃安危了,现在想来真是自作多情。其他人,都有,跟我走——” 还没有走两步,就有人从外面进来拦住慕容贤说道:“王爷,外面真的出不去了,四面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出去就是送死。外面一直在喊,希望王爷束手就擒,不要白白反抗。” 慕容贤听了之后勃然大怒说道:“那些人把本王当什么人了?今日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能投降。” 怡太妃见始终劝不动,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贤儿,你就算不为母妃想想,不为敛儿想想,也该为自己想想。禹王妃如今还带着孩子等你回去,你今日这般,当真愿意抛下我们么?” 慕容贤还在怡太妃欺骗他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转头回道:“说什么为了你们想想,你跟七弟骗我的时候有没有为我想过?你们究竟是为何?算了,如今情形,容不得我多问,我也不想多问。多余解释不必,只万望你们好自为之吧。” 怡太妃咬咬牙,叫住了固执往前走的慕容贤,说道:“好,既然你执意不肯低头,那你就拿母妃做人质,逃出去吧。” 慕容贤听了一震说道:“难道我在母妃眼中已经如此不堪了么?儿臣是没有本事,到了如今破败的地步,但儿臣会做自己都看不起的事。” 怡太妃急忙说道:“不是的,母妃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他们有备而来,你若单枪匹马出去必败无疑。” 她见慕容贤眼神松动,急忙说:“本宫之前想着,你若是早早让步,本宫就去求求皇上,把你留在本宫身边本宫好好看着你。现在看来,是本宫低估了你的心思,本宫没想到你是个执拗的孩子。” “本宫之前求个圆满,求个团圆,如今看来是不能了。既然如此,本宫只求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他们知道本宫的情况,你将本宫挟持出去,他们定然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你想去做什么便去做吧。” 想去做什么便去做吧,这句话打动了慕容贤。 自己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第一次谋逆失败后被打击的几乎站不起来,如今好不容易卷土重来,却被困在这一间小小的院子里犹如困兽。 不甘与怨恨几乎充斥着慕容贤的胸膛,他想,这一次自己出去了,一定要做到更无情,更冷漠才能不让其他人拿捏到自己软肋。 慕容贤想了想,终于妥协了,轻声说道:“好,那就恕儿臣不孝。” 说着拿起身边侍卫的剑来,架在了怡太妃的脖子上。 他这次来的匆忙,没有想到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只好用着有些生硬的剑,又不想真正伤了怡太妃的身体。 一旁的小莲没有想到禹王竟然真的会将剑架在怡太妃脖子上,急忙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太妃娘娘小心——” 慕容贤身边的侍卫制止了她的向前,怡太妃急忙出声:“不必伤害她,她只是我身边一个宫女,贴身侍奉我多年,一个丫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说着又微微转头向着小莲说道:“不必担心我,你去找皇宫里的人,报上身份,让他们带你回宫去。” 而外面在此时隐隐约约响起了声音,似乎在喊让里面的人出去。 禹王先是嗤笑一声说道:“怎么,想要捉拿本王,连这一会都等不了了?本王偏不要他们如意。” 院外声音越来越响,禹王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莫要着急,本王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禹王说完便推着怡太妃缓缓向前走,只是走得很慢,边走边悄悄地在怡太妃耳边说:“母妃此举,确实伤透了儿臣的心。儿臣千算万算,没有算过是母妃在帮着他们。” 两人的身影渐渐离门口近了,禹王接着说:“母妃放心,儿臣就算怨,最怨的也是儿臣自己,若不是儿臣优柔寡断也不至于落得这个地步。日后儿臣定然好好吸取经验。走了今日这一遭,儿臣才知道,原来值得信任的,只有儿臣自己。” 眼看着就要出去院子门口,禹王将步伐压得更慢一些接着说道:“母妃于我有再造之恩,儿臣无论如何做不出伤害母妃的事情来。” “儿臣今日只想活命,不想伤人。等到儿臣到了安全的地方,不会伤害母妃,自然会将母妃放回。到时母妃便跟着皇宫里的人乖乖回宫养老吧。母妃身体状况儿臣虽不清楚,但儿臣想母妃的脸色总不是作假。”???.23sk. “母妃今日只需要配合好儿臣。恕今日儿臣不孝。” 禹王一路说了这许多,怡太妃一直一声不吭,只是似乎不停在哭,从背影也能看出来怡太妃的微微颤抖。 怡太妃当然是心疼的,眼前这个孩子,就算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就算意图谋逆,但在心底里,还是将自己看做他的母妃。 禹王见怡太妃一声不吭,一时弄不清楚怡太妃究竟如何想的,只能默默希望一切按自己安排的来。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心神,将怡太妃一把推了出去,接着自己踏出院子,将剑稳稳的架在了怡太妃的脖颈上。 他高声向外面围着的人喊道:“都不要动,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第1729章 以此威胁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以此威胁 等到真正站定,慕容贤本来打算威胁门外人的话,倒是咽回了嘴里。 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原来将他围起来的竟然是慕容霁。 慕容霁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慕容贤想了想,知道应该是之前那个有所耳闻的宸王妃。 慕容贤扫视了一圈,凤霞军的人果真已经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于是他嗤笑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你如今手握大权,自然有本事带着那么多人来围堵我。” 慕容霁见他出来,神色并没有变化,只是冷静的说道:“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在里面不敢出面。” 慕容贤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怎么会做出那样懦弱的事?本王虽然知道死路一条,但也不会白白等死,总要挣扎一下才知道有没有生机啊?” 慕容霁听了也笑出声来说道:“是么?如果你不懦弱,怎么会躲躲藏藏那么多年,一直不敢露面。你从汝金城逃走,就一直不敢暴露在阳光下,害的我们一通好找,直到今日才找到你。相比二哥这些年过得也是辛苦吧?” 慕容贤咬牙回道:“那是你们无能。话说回来,你可当真是慕容浔的好帮手,这么多年了,在他身边,几年如一日的针对我。如果不是我想的明白,早早从汝金城逃走,只怕此时我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会对慕容浔忠心到这个地步。” “我躲起来,就是为了积蓄力量,然后一举将你们击垮。” 慕容霁听了不以为然:“将我们击垮?看今日这个情形,二哥是没有做到了?” 自从慕容贤开始谋逆,慕容霁再也没有叫过他兄长,此时的两声“二哥”也是嘲讽居多。 慕容贤听了果然十分生气:“莫要叫我二哥,我没有你这个兄弟。这么多年,你心甘情愿在慕容浔手下做他的好帮手。他有什么你值得效命的,我思来想去这么多年,终于想明白了,有的人就只能做别人手下的一条狗,听别人呼来唤去。”m.23sk. 慕容贤的话说的难听,赵轻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赞同,但慕容霁却有些不以为意:“二哥几日不见,竟变得粗鲁了些许。” 慕容贤说道:“别废话,今日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你也看到了,如今怡太妃娘娘在我手上,今日.你若是还想要抓我,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想让怡太妃娘娘活命,那就放我走。” 慕容霁见他有些激动,拿着剑的手都有些不稳,而怡太妃此时又在他手里。要是真伤到了怡太妃,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于是慕容霁出声道:“我以为你虽有谋逆之心,但基本的良知还是有的。太妃娘娘辛苦抚养你多年,没想到今天你竟然会把太妃娘娘当做你活命的筹码。” 慕容贤听了嗤笑一声说道:“难道在你们的认为中,本王不是这般卑鄙无耻的人么?怕不是比本王如今做的还要无耻吧?” 慕容贤说着又紧了紧手中的剑,怡太妃的脖子上似乎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痕。 慕容霁皱了皱眉正色道:“你若还有良知,就把怡太妃放了。怡太妃如今头脑不清醒,最怕惊吓,伤害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妇人,不是大丈夫所为。” 慕容贤听了更加激动,说道:“你们如今还想骗我,还以为我蒙在鼓里么?” “怡太妃娘娘如今可全都告诉了我。你们一早就商量好了,骗我怡太妃头脑不清醒,为的就是引我出来。她,你,还有慕容浔和我的好七弟,你们都在骗我。把我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怎么样,开心么?” “现在我知道了,太妃娘娘如此用心良苦的算计我,我自然也不能拂了她的心意,当然要好好利用这到手的筹码。毕竟我现在,手上说得过去的,也只有这一个筹码了。” 慕容霁没有想到,怡太妃装病一事竟然彻底败露了,微微有些变了脸色,如此一来,禹王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就没有人能预测到了。 于是慕容霁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太妃娘娘为什么这么做,相比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她从没有置你于死地的心思,虽然骗了你,却是为了你能能够早些回头,你莫要激动,好好想想,不要做让你后悔的事。” 没想到禹王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说道:“改邪归正?什么是邪,什么是正?本王想做的,便是正道。是的如今,本王已经看清了,原来只有自己靠得住。本王现在回不得头,更不想回头。” 禹王说完又恶狠狠的看向慕容霁:“我劝你还是早点放我出去。我有的是大把的力气跟你耗,但怡太妃娘娘的身体能不能坚持得住,这就不知道了。” 气氛一时僵持住了,慕容霁自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但又不能眼睁睁的对怡太妃的性命不管不问。 而此时一直在一旁静静观察的赵轻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了转眼珠,缓缓走到了慕容霁身边。 慕容霁见她走过来,就知道她有了什么主意。 果然赵轻丹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王爷可否想办法,拖延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慕容霁虽然不解其意,但他心里十分信任赵轻丹,知道她一定是有了什么主意能够打破现在的僵局。 因此他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可以,多多注意安全。” 赵轻丹冲他笑笑,点点头走了。 而此时对面的禹王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却不以为意。 他没有跟赵轻丹正面交锋过,赵轻丹又速来低调,因此禹王以为赵轻丹一介女流,不方便看着打打杀杀的场面,就先退下了。 禹王嗤笑一声对慕容霁说道:“来擒拿本王还带着你的好王妃,怎么,打打杀杀都离不开温香软玉?” 慕容霁神色不变说道:“她?她可不是温香软玉。” 后面的话慕容霁没有说,只有他自己知道,赵轻丹是自己的军师,自己最信任的军师。 第1730章 啄 第一千七百三十章啄 慕容贤知道再拖延下去,徒生事端,因此不耐烦地紧了紧自己架在怡太妃脖子上的刀,说道:“不要再拖延下去了,对我们都没有意义。今日是我的命还是怡太妃娘娘的命,你们选一个吧。” 慕容霁听了冷笑一声说道:“二哥,你可明白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 慕容贤听了也冷哼一声,说道:“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慕容霁摇摇头说道:“如今唤你一声二哥,是本王真心想要对你说的话。事不要做太绝,才能有退路。” 而另一边的赵轻丹离开了对峙的人群后,就快步走向树林里面。 确定后方的众人看不见以后,赵轻丹吹了吹口哨,将那只自己救活的大雁唤来。 大雁似乎就在林子某处待着,听见声音,忙不迭就跑来了。 她抚摸着大雁的头,用兽语问道:“如今事态紧急,我遇到了困难。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大雁鸣叫了几声,扑腾了几下翅膀。 赵轻丹听懂了,这就是答应了。 于是赵轻丹附在大雁耳边说道:“我想请你去啄那个拿着剑架在别人脖子上的人的眼睛。” “待会我发信号,你就俯冲下去,啄他的眼睛。” 大雁又鸣叫了两声,表示自己听懂了。23sk. 确定了大雁不会认错人后,赵轻丹将大雁举起来往空中放飞说道:“去吧,朋友,事情的成败在此一举了。” 看到大雁已经呆在禹王附近的一棵树上等好了,赵轻丹想了想,又悄悄回到队伍中,叫来了一个技艺高超的弓箭手。 来之前自己就特意准备好了人选,如今一看果真有备无患。 她看了看弓箭手手中的弓箭,问道:“你找个能看见禹王的视角待着,等到禹王被大雁啄了眼睛,你就向他射箭,注意不要下死手,要留个活口,能做到么?” 弓箭手听到大雁会啄禹王眼睛,一头雾水的挠挠头,但是听到赵轻丹后面的命令,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刚开始的疑问也自然而然的抛到了脑后。 毕竟这位神奇的王妃似乎什么都会,因此她说什么自己都是信的。 于是弓箭手便拿着弓箭在赵轻丹的指示下挑了挑视角爬上了一棵树。 赵轻丹想着整个计划,先大雁飞下去啄禹王的眼睛,接着叫弓箭手射中禹王,让他一时丧失行动的能力。 这其实是个有风险的行动,既要留活口,又要保证禹王能够在不伤害怡太妃的情况下被捕。 因此很需要看准时机。 而此时的慕容贤已经愈发焦躁了,他不明白慕容霁究竟在做什么无意义的拖延时间的举动。 就算来再多的援兵,也没法从自己手上抢下怡太妃。 除非他们打算不顾怡太妃的死活,强行将自己拿下。 想到这里,慕容贤的眼神更冷了几分,他讥讽的看向慕容霁问道:“事到如今,本王真不知道你究竟在等什么呢?等天兵天将前来支援么?” 慕容霁淡淡笑道:“二哥,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局面,主动权都在你的手中,我又能等什么呢?二哥如果不必着急,如果有兴趣的话,就看看究竟能不能等来天兵天将。” 慕容贤一听他这样不咸不淡的说话,心里有几分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说道:“你不会打算不管怡太妃娘娘了吧?世人都说我心狠手辣,如今看来,四弟不比我逊色多少。” 说着又转向身前的怡太妃说道:“这就是母妃一心想要帮助的皇家。如今母妃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便弃之如棋子,根本不把母妃的安危放在眼里。” 赵轻丹在后方看的清楚,知道这是个好时机,禹王如今注意力并不在自己人这边。 于是她模仿了一声鸟叫,这声鸟叫之前自己曾经跟慕容霁学过,并且告诉慕容霁以后若是有突发情况可以用这鸟叫作为信号。 慕容霁自从赵轻丹走了就一直在关注后方的动静,此时听见赵轻丹发来的信号自然十分欣喜,知道赵轻丹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不知道赵轻丹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慕容霁还是凭着本能和默契向着正在跟怡太妃说话的慕容贤喊了一声:“兄长,当真要执迷不悟吗。” 听到慕容霁的话,似乎语气里颇有感慨。 慕容贤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本能的抬起头来。 而这一抬头创造了太好的机会。 就是现在——赵轻丹向着大雁吹了个响亮的口号,大雁如同一只从弦上射出的弓箭,冲了出去,然后精准的落在了慕容贤的面前。 慕容贤还没有来的及看清冲向自己的是什么,就被大雁啄伤了眼睛。 他几乎是本能的用不拿剑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侧身的一刹那,他感觉到背部也传来剧痛,痛的慕容贤一下子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原来在慕容贤被雁灼伤眼睛的那一刻,树上弓箭手没有犹豫,搭箭射了出去,一击即中。 慕容贤倒下后,弓箭手面带喜色向赵轻丹汇报到:“王妃,我们得手了。真神了——王妃怎么知道那雁会啄他眼睛?” 赵轻丹见得手了,满意点点头,并不解释什么,只示意弓箭手下来,自己也从后方走到了慕容霁身边。 慕容霁见她回来满意的笑了:“王妃果真好计策,聪慧过人。” 赵轻丹冲他笑笑,算是接受了这声夸奖,于此同时回敬道:“还是靠王爷和我配合的好。” 而此时的慕容贤疼的满地打滚,骂道:“赵轻丹!你们竟然暗算我,算什么君子所为?” 赵轻丹听了挑挑眉:“你可看清楚了,那可不是什么暗器。刚刚不是还在什么天兵天将么?” “忘了你的眼睛如今看不清楚,那我就告诉你,是天上大雁看不惯你这行为,所以来警告你一番。不用天兵天将出马,什么样的人自然会有什么样的报应喽。” 慕容贤一时又疼又气,只蜷缩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第1731章 求情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求情 慕容贤虽然已经倒下了,但慕容贤身边的几个侍卫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主人受伤,于是几人想要将慕容贤和怡太妃护在身后。 慕容霁在一旁看到形势不对,急忙喊道:“太妃娘娘,快,趁现在跑过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本来一直在一旁似乎被吓傻了的怡太妃,被慕容霁的话叫回了神,竟然扑到了满地打滚的禹王面前,想要扶禹王起来。 慕容霁微微有些感到惊讶,一时失语。 怡太妃扑倒禹王面前,看了看扎在禹王背上的箭,泪水便一连串的滚落下来:“贤儿......贤儿你没事吧,撑住,一定要撑住。” “大夫,快叫大夫,本宫让你们叫大夫来。” 可禹王这边的人都在警惕对面的风吹草动,凤霞军的人更不可能听她命令,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滞涩。 禹王疼得厉害,似乎已经听不进去怡太妃在说什么。 怡太妃见没有人动,看了看一直流血的禹王,冲着慕容霁说道:“贤儿他如今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本宫能不能求求你,抓住他就好,别要他的命。” “你们毕竟是兄弟,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看在相互叫了那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吧。能不能叫大夫来给他看一看,他的血流的厉害。” 慕容霁微微皱眉:“太妃娘娘知道的,本王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只是为了将他捉回去对谋逆之事有个交代罢了。” “至于能不能留住他的命,实在不是本王说的算的,还得看皇上的意思。至于伤了他,是因为他将太妃娘娘的命当做筹码,本王怕太妃娘娘圣体有损,这才不得已让人出手。” “太妃娘娘不必担忧,早些过来,后面的本王自然会安排。” 怡太妃却摇摇头说道:“不怪他,这不怪他,都怪本宫......” 此话一出,慕容霁终于明白了,想来怡太妃怕是早早心软了,那怡太妃做人质的事也不会是慕容贤一个人的想法。 慕容霁跟赵轻丹两人对视一眼,慕容霁向前问道:“本王听太妃娘娘意思,是不是早早跟他坦白我们的计划?” 怡太妃知道瞒不下去了,于是点点头说道:“是,你们在外面的时候,本宫就全告诉他了。他听了以后很生气,想要出来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本宫实在不想他有危险,所以就出了个主意,让他把本宫做人质,威胁你们放他出去。” 慕容霁没有想到,一切竟然都是怡太妃的主意,于是问道:“太妃娘娘为何出尔反尔?在京城时,太妃娘娘与皇上约定好了,帮助我们一起将他捉拿归案。” “本王想知道是什么让太妃娘娘反悔了?” 怡太妃摇摇头说道:“本宫知道,他犯了大错。可是你看有哪个母亲会不原谅犯了错的孩子?他就是犯了天大的错,在本宫眼里,还是一个孩子。” “何况他这两次前来,对本宫的关心不是作假。本宫实在不能看他白白的去送死,这样本宫会后悔一辈子。” 慕容霁问道:“所以太妃娘娘就就想让他逃走么?更荒谬的是他竟然也同意了将太妃娘娘当做人质,置太妃娘娘安危于不顾?太妃娘娘可有想过,他逃走了以后会发生什么?” “若是今日我们因为担忧太妃娘娘的安危放他走了,那么明日他再次举兵谋反,到时候会有多少条人命在战争中白白牺牲,娘娘可曾想过么?” 怡太妃听了赶忙否认道:“不不,本宫承认本宫想放他走,但本宫绝对不会再任由他为非作歹,本宫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放弃谋反。” “况且贤儿他刚刚跟本宫说了,他不会真的伤害本宫,只是给你们装装样子。” 慕容霁听了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说道:“太妃娘娘应该是知道二哥他有多么执拗的,这不是第一次行谋逆之事!”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慕容霁知道多余的再说也已经无用了。 他打量了一下场上的情形,知道一切已经结束,该收网了。 于是慕容霁看了看还想奋力反抗的禹王的手下说道:“如今你们禹王负伤在身,各位好好想想,还要接着反抗么?” “且不说能不能敌过我们,禹王的伤怕是也撑不到你们冲出去了。是不管不顾挣扎还是不再做不必要的反抗,想必诸位都是聪明人,不用我说该选哪个了吧?” 禹王的几个手下听了面面相觑,之后有人率先把剑扔在了地上,其他人一看也接二连三扔掉了手中的剑。 为首的一个人下跪道:“我们甘愿认输,只求宸王别要了我们家王爷的性命,给他找个大夫看一看他的伤,小人做牛做马,感激不尽。” 慕容霁听了失笑道:“你们倒是对他十分忠心。不过这也不是你们需要操心的事情。” 慕容霁回头示意手下的凤霞军向前将这几个人抓住,想了想交代道:“将他们几个人分开关起来,不要亏待了他们。” 凤霞军领了命,便有序的将禹王的手下带走了。一时只剩下禹王和一直在扶着他的怡太妃。 慕容霁看到怡太妃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奈,于是吩咐人将怡太妃搀起来,想了想又吩咐道:“让怡太妃好好休息,不要让她随便出来,以免受了劳累。” 怡太妃知道这是将她关起来的意思,于是在被扶走之前说道:“本宫知道本宫做的事情不对,你们也对本宫失去了信任。本宫不会再做什么了,只求你能网开一面,暂且留住他的命。” 慕容霁听了点点头说道:“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怡太妃娘娘放心就好。等到回了京中,皇上或许会允许你们见一面。” 怡太妃闭了闭眼睛,放心一般说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等到怡太妃被带走后,慕容霁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禹王,此时他已经十分虚弱,面色苍白。 慕容霁想了想转头说道:“王妃,禹王的伤。” 赵轻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第1732章 伤感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伤感 一切安排完毕,慕容霁看了看赵轻丹说道:“轻丹,这次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本王着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顺利解决此事呢?” 赵轻丹听了打趣道:“我可不是最大的功臣,最大的功臣是这只大雁。” 赵轻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那只大雁完成了赵轻丹给它的任务后就又回到了树上,见此时赵轻丹向它招手,便立刻扑楞着翅膀飞到了赵轻丹手臂上。 其余的凤霞军无不惊奇,之前就听说王妃本事很大,如今看来竟然连大雁都愿意听她的话,军队的人不禁对赵轻丹肃然起敬。 慕容霁走到赵轻丹摸了摸大雁的头,笑了笑问道:“如今禹王已经被抓起来了,王妃有什么想法么?” 赵轻丹想了想说道:“我还是觉得怡太妃的做法很不值得,我想去跟怡太妃谈谈。” 慕容霁自然知道赵轻丹指的是怡太妃为了禹王欺骗他们的事,他也同意赵轻丹的意见。 禹王的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怡太妃此时唯一能做的是保全宽王,可是显然,爱子之情让怡太妃失了分寸。 于是慕容霁回道:“好,本王也想听听怡太妃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有劳王妃去跟怡太妃谈谈。” 赵轻丹点点头,扬起手将大雁放回了森林。 晚些时候,小莲又被送回到了怡太妃身边,慕容霁派人来告诉她,让她好好照顾怡太妃。 小莲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便想迫不及待的去看看怡太妃的情况。 小莲端着饭菜走进怡太妃房间时,怡太妃正坐在塌边暗暗垂泪,见有人进来了,急忙擦了擦眼泪。 小莲一见到怡太妃憔悴的脸色也想哭,急忙将饭菜放下说道:“太妃娘娘,您没事吧,自打您跟禹王出去以后,小莲就十分担心您。” 怡太妃见到是小莲,松了一口气,回道:“哀家没事的,本宫知道你担心本宫,今天事情多,你年纪又小,受了惊吓了吧?” 小莲摇摇头,听到怡太妃慈祥的声音更加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饭菜急忙说道:“太妃娘娘没事就好,这是小莲特意求他们准备了一些娘娘爱吃的菜,太妃娘娘趁热快吃吧。” 怡太妃看了看饭菜之后摇摇头说道:“你有心了,只是本宫实在没有胃口,吃不下去,撤下去吧。” 小莲听她这样说,顿时十分着急:“太妃娘娘,您不能不吃东西。您已经饿着肚子饿了一天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怡太妃还是摇头,对小莲说道:“本宫实在没有胃口,哀家总担心贤儿,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受了那样重的伤,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小莲看了看怡太妃,见怡太妃点了头,于是过去将门打开了。 小莲往门外一看原来站着的是赵轻丹,小莲认识这个王妃,知道她十分厉害,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宸王妃竟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赵轻丹冲小莲点了一下头,接着走进了房间里,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说道:“怡太妃,我并非有意偷听你们说话,实在是刚刚靠近屋外就听到您没有胃口的消息,太妃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怡太妃摇摇头,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轻丹心里了然,于是对小莲说道:“你若信得过本宫,就先退下,本宫自然有办法太妃娘娘恢复胃口。” 小莲看了看怡太妃,见怡太妃点点头,这才行了个礼退下了。 见小莲将门关好,赵轻丹悠悠的走到怡太妃床边,做到塌边问道:“太妃娘娘为何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太妃娘娘明知道禹王的事,已经成了定数,救不了的。” 怡太妃听了更加心痛,回道:“本宫知你是个聪明人,事情本宫也看得明白,自然知道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用了。可是哀家当时一看到贤儿自己一个人被抓的样子,本宫……就实在不忍心。” “贤儿虽不是本宫亲生的,但也是本宫养大的,在本宫心里,他和敛儿一样,都是自己的亲骨肉。本宫知道只要他被抓回去,一切动乱就都结束了,可是他的命也就没有了。本宫每天都在害怕这件事情的发生。” 赵轻丹听了点点头说道:“我知太妃娘娘向来心软,可太妃娘娘可曾想过,禹王不单单是您的儿子,他还是扰乱这个国家,让整个安盛的许多百姓无辜丧失性命的根源,可曾想过这些百姓的母亲也有孩子,她们的孩子可能就在战场上。” 怡太妃痛苦的摇摇头说道:“本宫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但哀家只知道,贤儿他是本宫的孩子,我便要想办法保全他。” “你也是母亲,你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慕容信她面临这样的情况,你会如何做,会跟本宫做出一样的选择么?” 听了怡太妃的问话,赵轻丹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也知道如今再告诉怡太妃什么都无用了。 于是赵轻丹换了个话题说道:“禹王如今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败局已定,神仙难救。更何况,从现在开始,禹王的命就掌握在皇上手中了。” “皇上如何定夺我们左右不了,但我知道,太妃娘娘至少可以左右宽王府的命运。宽王如今年少,做过的错事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皇上从来不曾故意针对宽王。太妃娘娘可曾想过,若今日的事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又会如何看待太妃娘娘和宽王?” “万望太妃娘娘三思。” 提到宽王,怡太妃终究忍不住了哭出声来道:“本宫知道,到了这一步,是我连累了敛儿。本宫真的知错了,日后定然不会再这样做了。” 赵轻丹见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于是点点头向怡太妃告别后往门口走去,即将走出门时,怡太妃又叫住了她说道:“还请你救救贤儿,至少让他活着见到皇上。” 赵轻丹没有否认,只说道:“为了能坚持下去,太妃娘娘还是尽量吃一些东西的好。” 第1733章 周旋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周旋 赵轻丹从怡太妃房中出来,就见到身边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总算找到王妃了,找来的大夫说禹王的情况有些复杂,王爷于是说请王妃过去看看。” 赵轻丹听了,心里暗暗思索,可能是大夫应对不了禹王身上的箭伤。 等到赶到一看,大夫果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请罪道:“恕小人无能,这箭虽不伤及要害,可射的实在有些深了,小人不敢拔,这才请王妃前来定夺。” 赵轻丹走过去看了看,禹王已经昏了过去。 她打量了一下箭的状况,卷了卷衣袖后说道:“许是弓箭手有些怕出意外,下手重了些,无妨,本宫来吧。” 说着便吩咐下去,让下人们准备热水毛巾酒精等一系列东西,清退了不必要的人后,开始了拔箭的动作。 箭虽射的深,但赵轻丹经验丰富又敢下手,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成功拔了出来。 她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禹王,边洗手边吩咐照顾禹王的下人道:“禹王醒来必定情绪激动,破口大骂,你告诉他,小心些,别挣破了伤口。若是破了伤口,还要麻烦本宫帮他缝合。” 事实证明,赵轻丹是有先见之明的。 禹王没过多久便悠悠转醒,见自己躺在床上被慕容霁的人照看着,顿时觉得十分受辱破口大骂道:“慕容霁,你不如杀了我,如此一了百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下人见他的反应并不惊慌,将赵轻丹告诉自己的话一五一十说给了慕容贤听,气的慕容贤的脸一时红一时青,好不精彩。 下人来报这个情况时,慕容霁想了想说道:“好好看住他,多派几个人手盯着,他向来是个执拗的,莫要出了意外。” 下人领了命退下,慕容霁开始思索下一步行动,他想了想叫来了门外的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两人,一人回宫中面见皇上,一人去西北军营找于将军,把禹王被捉的事情告诉皇上跟于将军。要快且隐蔽,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 “对了,告诉于将军,若是冯彬那边有什么行动,就先想办法稳住冯彬。越久越好。” 两个心腹领了命,赶忙行动了起来。 而此时,慕容霁之前抓捕禹王时,禹王的一个手下见形势不对,于是悄悄溜了出去观看形式。 禹王被抓时,他知道大事不好,便急急忙忙转过头去去西北找冯彬报信了。 冯彬收到消息十分震惊,他站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禹王手下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禹王真的被慕容霁抓起来了?” 那手下点点头,十分悲痛道:“属下亲眼所见,王爷真的被慕容霁抓起来了,对了还有怡太妃,我看怡太妃也被人带走了。” 冯彬焦急的在厅中踱步,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去找于富贵,让于富贵将禹王救出来。 若是于富贵不愿,那哪怕是威胁也要让他答应。 想到这里,冯彬急急忙忙让府里的人备马,往西北军营赶去。 而此时的于富贵,已经收到了慕容霁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 因此当冯彬风风火火赶到军营来见他时,他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怎么如此着急,可是出什么事了?” 冯彬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道:“确实出事了,将军,我收到确凿的消息,说是禹王被慕容霁给抓了。” 于富贵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说道:“什么?怎么会?禹王竟然被抓住了,消息属实么?” 冯彬点点头,皱眉说道:“是真的,我已经核实过了,是禹王手下的人来报的信。” 于富贵着急道:“哎,这可如何是好,禹王被抓住了,我们怎么办?” 冯彬心烦意乱的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乱了阵脚,现在我们还有法子。为今之计就是靠你和我联合起来,你手中有军队,还要异族势力,想救禹王不是难事。” 于富贵一脸为难的说道:“可是禹王如今已经被抓住了,咱们如今还要跟慕容霁对着干,我怕......” 冯彬见他害怕的样子,变了脸色说道:“怎么,你以为如今禹王被抓了,你就可以摆脱一切了么?禹王如今在里面,但凡他将一切都供出来,那你我都得玩完儿!” “若是禹王将咱们供出来,这顶谋逆的帽子,只会被扣得更重,就算想摆脱也摆脱不了。到时候可不仅仅是我们的事情了,整个于家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禹王尚且是皇上兄弟,犯了谋逆罪名就受了这样的惩罚。” “若是换做我们,于将军可受得了这样的后果?” 于富贵听他这样威胁自己,心里十分不悦,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做出一副被他说得脸色苍白的样子。 他有些恼怒的回道;“我又没有说不救,何必这样质疑我呢?我自然知道如今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是现在情形实在复杂,我们完全处在不利的局势,要是想救禹王,还需要细细筹划一番。” 冯彬这才面色不虞的点点头说道:“就算是麻烦也要救,尽快想好对策吧。”天籁小说网 于富贵眼睛一转说道:“我倒是有一计,不过要跟那些使臣商量好。咱们可以借使臣的力量,来一个狐假虎威。让西北军跟使臣的军队顺理成章的进入安盛地段。” 冯彬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于是说道:“如此,就有劳于将军出面跟异族使臣打好商量了。” 于富贵点点头,送走了冯彬,叫来了属下将几个异族使臣汇集到了帐子里。 见人齐了,于富贵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各位的首领都有意与于某合作,愿意帮于某一把,于某感激不尽。这些天于某思来想去,想着既然日后我们要共同作战,便少不了要配合。” “想要配合的好,就要提前练习。所以于某想着不如我们西北军跟各位的军队汇聚在一起,来一个联合的操练。以来提前熟悉一下联系联系感情,二来也好多多锻炼加强兵力。” “诸位意下如何?” 第1734章 谋划 第一千七百三十四章谋划 送信的人没有几日便自西北军回到了慕容霁身边,知道了于富贵汇聚异族兵力的计划后,慕容霁开始思考起如何能以少胜多解决异族势力。 思前想后,慕容霁叫来手下人吩咐道:“去给松东江大营的主帅潘虹送一封信,告诉他点兵集结,让凤霞军靠近。” 潘虹看完信不由一震,得了慕容霁的消息,便带着手下的凤霞军赶到了慕容霁所在的地方。 慕容霁见潘虹来见,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若是本王没有记错,凤霞军的兵力大概在五万人左右是么?” 潘虹点点头,回道:“回王爷,咱们凤霞军本就不是那三大军队之一,所以人数上也要比他们几个军队少得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万左右。” 慕容霁点点头,呢喃着“五万”这两个字,问道:“够了。” 潘虹于是问道:“王爷,末将来的路上便听传信的人说,咱们有仗要打了,只是最近也没有听到异族来犯的消息啊。” “更何况,若是异族来犯,他们西北军直接上场不是比咱们凤霞军方便稳妥的多?为何如今要我们直接应战?” 慕容霁听了以后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就是要跟西北军打。” 潘虹听了瞪大了眼睛,形式变幻的太快,自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容霁便将自己跟于富贵商量好的计划说与潘虹听了,潘虹听后终于舒了一口气说道:“末将还以......还以为于将军叛变了呢。现在看来,既然是假打,那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慕容霁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凤霞军人数不占优势,异族军队向来以彪悍著称,硬碰硬对我们来说损失太大没有必要。” “待到一切准备好时,本王会跟于富贵保持好联系。我们争取将异族势力前后夹击,再让西北军在里面接应我们,到时候让异族来个进退不能,有来无回。” 潘虹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便说道:“但凭王爷吩咐,凤霞军上下定然供王爷差遣,在所不辞。” 慕容霁点点头,让他下去收拾整顿军队去了。 而另一边的冯彬,回道府中后想了想整个计划,总怕有哪里纰漏。天籁小说网 此时他突然想到之前曹飞檐交给自己的一些桥梁和工程的制图,而其中有一些制图正在慕容霁关押禹王的周围。 想到这里,冯彬急急忙忙找到了那批制图中有用的部分,然后忙不迭再次往西北军营赶去。 这些图具有一定的机密性,而慕容霁那边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拥有,到时候打一个措手不及,胜算的几率便大大增加了。 于是冯彬再次见到于富贵时,便将手中的图都交给了于富贵,于富贵拿起来看了看,有几分惊讶的问道:“这是,这是什么?” 冯彬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我专门得来的禹王所处地周围的一些工程和桥梁的制图,于将军好好看看。冯某觉得若是我们真的跟慕容霁他们打起来,有了这些图,一定能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于富贵仔细看了看图纸,发现图纸上大多有工部做的标记。自己带兵打仗时不少见这种图纸,自然知道这属于机密类的文件。 而现在显然,冯彬拿到了机密文件的原稿。 于富贵压下心中所想,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来说道;“冯先生当真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竟然连这种好东西都搞来了?若是日后作战都有这样的援助,那我们还愁打不赢么?” 接着于富贵又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的问道:“只是我也征战沙场多年,知道这样的图并不容易搞到,因此有些担心这些图的真实性......” 冯彬于是回道:“于将军不必担忧,这图可是......” 冯彬堪堪停住了口,见自己差点说露馅,连忙改口道:“这图的真实性,冯某可以拿脑袋做担保。事关禹王的生死,冯某不敢有马虎,于将军只管好好用。” 怕再问下去冯彬起疑心,于富贵只好作罢:“好,如此便多谢冯先生了。” 送走了冯彬,于富贵赶忙又回到帐子里细细的看起工程制图来。 于富贵摩挲了几遍图纸,回想起冯彬刚刚开口又咽下去的话,心里明白,工部应该是出了内鬼,而这个内鬼很可能还隐藏在工部没有被人发觉。 一时没有头绪,于富贵值得按下不提,钻研起眼前的事来。 于富贵想了想,便叫下人将周楠叫到了帐子里。 周楠这几日经常得到自己故意的夸奖,因此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得意洋洋。 于富贵果真又赞扬了周楠一通说道:“周副将这几日做的很好,我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周楠被一通夸奖说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回道:“多谢将军夸奖。” 于富贵接着又说到:“近几日我们与异族军队共同谋事,就需要一起训练。只是人数多了不好管。我思来想去了这几日,觉得还是你最有这个能力。” “所以今日叫你前来,就是想要问问你,愿不愿意去训练异族兵,培养我们西北军和异族兵之间的默契?” 周楠一听,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自己还巴不得能有这个机会呢,于是急忙点点头说道:“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将军放心,属下义不容辞。” 于富贵点点头,讲手搭在周楠肩上说道:“我相信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送走了喜滋滋的周楠,于富贵等到天黑时,又暗中集结了其他几个副将。 于富贵扫视了几个副将的脸说道:“如今战事在即,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我已经让周楠带头去训练异族兵队,到时候我们会和异族兵一起假装攻打凤霞军,营救禹王。但是其实我们已经跟宸王有了联系,等到真正开打的时候,我们就转头只打异族的军队,各位能听明白么?” 几个副将于是恍然大悟,这是让大家做卧底,然后杀异族兵队一个措手不及,于是立马利落的回道:“明白!” 第1735章 犹疑 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犹疑 军队的事情安排妥当,于富贵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富贵突然又想到,手底下的人告诉自己,禹王的妻儿正在蛮姜。 而此时禹王正被宸王关着,岂不正是想办法能够将他的妻儿也控制在手中的好时机么。 想到这里,于富贵坐直身体,吩咐下人道:“去叫那个冯彬来见我。” 冯彬从西北军营回去没有多长时间,就再次出现在了于富贵面前,便以为是军队上出了什么事,便问道:“可是军队上出了什么岔子?” 于富贵摇摇头,却还是一副苦恼的样子说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既然只有禹王被捕了,不知道禹王妃是否还安全。” 冯彬听了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个事情,于将军只管放心,禹王妃她现在好得很,禹王已将她们母女俩安排了一处非常安全的地方。” 于富贵依旧担忧的问道:“那就是禹王妃如今不在大家眼前了。如今禹王被捕消息都传不出来,禹王妃和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不将她们保护起来,我心里实在有些不踏实。” 见冯彬有些警惕的样子,于富贵急忙说道:“冯先生莫要误会,实在是禹王如今被捕处境困难,使我不免想起前些日子我对京城中家人的担忧,禹王想必现在也在担忧自己的妻女。” “更何况,那慕容霁绝不是吃素的,既然如今已经把禹王囚禁在手,定然会想办法趁机找到禹王妻儿的下落。因此我思来想去,觉得禹王妃和小世子实在是危险。” 冯彬听完他所说,觉得有些道理,想了想说道:“倒是我疏忽了,王爷现在被困,最危险的的确是王妃。” 于富贵点点头说道:“因此才叫来先生,想看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来保禹王妃周全。也好让禹王安心等待我们营救。” 冯彬自然知道禹王妃如今在哪里,也有办法能跟禹王妃产生联系,可是单凭自己的力量一定没法保禹王妃周全。 他看了看一脸诚恳的于富贵,想到这个事情还是于富贵提出来的,于是便对于富贵更加信任了几分。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下知道禹王妃如今的藏身之处,只是在下一介书生,可能还要请将军帮忙,为禹王妃找个好去处。” 于富贵听了点点头说道:“冯先生只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这便差下人去找一个隐蔽的宅子,到时便将禹王妃接到那里去住,谁也不让靠近。” 冯彬满意点点头,便将禹王之前准备好的信物和信都交给了于富贵,嘱咐道:“禹王妃如今在蛮姜生活。你差人去接禹王妃的时候只要将这封信和这个信物给禹王妃看,她便会同意跟你们的人走了。” 于富贵接过信物和信,连忙说道:“放心,我一定派几个办事最稳妥的人去接王妃。” 送走了冯彬,于富贵马上吩咐下去,将之前去找禹王妃的几个人叫来,将信物和信给了他们,并告诉他们,尽量越低调越好。 接着又吩咐他们将禹王妃和禹王的孩子带上马车之后,直接找到一个院子软禁起来,不要让外人知道。 几个人轻车熟路又去了蛮姜,只是这次不用再躲躲藏藏,将信物直接亮在了禹王妃的面前。禹王妃看到信物眼前一亮,再接过信打开一看,果真二话不说就跟着几个人上了马车。 等到几人将禹王妃接到了那处早已准备好的房子里安顿好以后,便只留下了照看的人,其余的回去复命了。 禹王妃此时终于察觉到不对,可惜此时已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23sk. 而此时的西北军营中,练兵计划日复一日的进行着。 周楠每天带领异族的军队进行训练,西北军对这几支异族军队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连续几日下来,蛮姜的军队首领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他问道:“于将军为何只让我们练兵,而不告诉我们营救禹王的计划,难道我们要硬攻么?” 于富贵想了想回道:“实不相瞒,禹王既然被慕容霁关了起来,那其他的办法一定十分困难。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直接以武力营救。” 谁知那蛮姜的首领并没有赞同于富贵说的话,而是问道:“若是我们硬攻,对方恼怒,直接将禹王杀害了呢。” 于富贵想说宸王才不是不管不顾,乱杀一气的人,但自己实在不好表示什么。 蛮姜的首领又说到:“不瞒于将军说。我这几日十分担忧禹王的安危。若是我们贸然出兵,很有可能既没有将禹王救出来,还将禹王置于危险的境地,得不偿失。” 于富贵于是问道:“那不知首领作何打算?” 蛮姜的首领打量了一下于富贵说道:“我希望于将军可以先设法将禹王解救出来,到时候再出兵也不迟。” 于富贵听了以后哭笑不得道:“我们联手,尚且害怕不能成功救出禹王,你如何让我自己想办法去救呢?” 谁知异族的首领异常坚定地摇摇头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必须先看到禹王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出兵的。不然的话,你我贸然出兵,禹王没有救成,对方也不会饶得了我们。” 其余的几个异族首领见蛮姜提出的意见,也纷纷赞同表示同意。 冯彬在一旁听了,思索道:“他说的不无道理,于将军,我看我们确实不应该贸然出兵,此时还需要细细商议。” 于富贵见几个人这样迟疑,知道此时不好轻易说什么,于是只好先安抚道:“几位首领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不然这样,各位且先回去等待消息,让我来好好想想。” “若是想到营救禹王的办法,我定然立即行动,不让各位首领白白担忧。” 送走了几个异族首领和冯彬,于富贵急忙叫来心腹说道:“抓紧时间去将几个异族不愿意出兵的消息告诉宸王,就说需要他的帮助。” 第1736章 夜谈 第一千七百三十六章夜谈 于富贵手下的人见到慕容霁,急忙将于富贵交代他的事情细细说给慕容霁听了。 慕容霁听完轻轻皱起了眉头说道:“那几个异族说,不见到禹王就不出兵?可是他们察觉到什么了?” 于富贵派来的人是他的心腹,自然机灵得很,对西北军营发生的事也十分了解。 因此他想了想回禀慕容霁道:“属下觉得不像。那几个异族首领中,属蛮姜的那位喊得最大声,将军说应该是担心王爷您会对禹王不利。” “所以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慕容霁听了无奈笑道:“就算对不是自己的主子,也忠心得很。” 慕容霁想了想又问道:“你家将军可顺利找到了禹王妃跟禹王儿子的下落?” 那心腹听了急忙回道:“找到了找到了。将军还说告诉王爷一声,如今禹王妃跟禹王的儿子都在将军手里,将军已经找人好好看管起来了。” “将军还说这条消息王爷可能会有用。”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这条消息确实很有用,那就麻烦你家将军再拖延几日,待本王有了对策,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你家将军。” 那心腹听了,弯腰行礼道谢走了。 慕容霁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异族势力定要看到禹王才肯出兵,可若是如了他们的愿,禹王一定会趁机逃脱。到底有什么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想来想去,慕容霁想着,还是铤而走险先去试试禹王的态度。 于是慕容霁便去了看管慕容贤的房间。 慕容贤如今在下人的照料下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还不能下床,只好每日坐在床上由慕容霁派去的人伺候。 慕容霁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正靠在床上愣神,见到慕容霁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说道:“我还道剩下的这一只眼也不管用出现幻觉了呢,没想到,四弟竟然肯屈尊来见见我这个罪人。” 慕容霁见他包着一只眼睛,面色憔悴的样子终究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来,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你身上的伤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慕容贤冷哼一声说道:“你莫要跑来假惺惺的关心人,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想要看笑话就直说。” 慕容霁摇摇头说道:“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来不曾想置你于死地,只要你肯回头,一切就都还有救。” 慕容贤对他的这套说辞嗤之以鼻,只是回道:“你今日来不会是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慕容霁知道即使两个人如今的立场不同,慕容贤也能感觉到今日自己是藏着事想说,因此不再犹豫,开口道:“今日前来,确实是有事想告诉二哥。” “禹王妃跟二哥的孩子,如今已经被我们找到了。” 慕容贤听了以后,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望着慕容霁,他近日被病痛和打击弄得休息不好,眼里的红血丝瞪起来格外的可怖。 不等慕容霁再重复一遍,慕容贤便破口大骂道:“你如今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了么?你真是心狠手辣,歹毒无比。” “我慕容贤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让女人和孩子受我牵连的理由,你敢动她们?” 慕容霁听了以后摇摇头道:“皇兄既然将她们藏在异族,就说明早就知道,出了事她们也会受牵连。早早做好打算的事发生了,又为何会惊讶呢?” 慕容霁见他一直沉浸在这个消息中回不过神来,又觉得自己之前的计划还是不够完善,便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来给禹王倒杯水喝,自己则迈开步子缓缓向门口走去。 踏出屋门外的那一刻,慕容贤听到茶杯碎裂的响声和慕容贤撕心裂肺的咒骂声。 慕容霁思来想去找不到解决异族这件事的方法,便打算在晚上就寝时跟赵轻丹仔细商量一下这件事。m.23sk. 因此当晚上赵轻丹端着一碗安神汤出现在慕容霁眼前时,慕容霁没有注意便接了过来,拉赵轻丹在身边坐下。 赵轻丹端详了慕容霁的脸色问道;“霁儿,我看你最近几日有些思虑发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给我听听?” 慕容霁听了觉得十分熨帖,赵轻丹一直这般细心,于是温柔开口道:“王妃真是仔细的很。我今日确实被一件事困扰的厉害。” “于富贵前几日派人来告诉我,本来打算好的用禹王来哄骗他们出兵的计划可能要取消了。因为异族那边现在怀疑禹王的安危,怕他们一旦出兵,我们就会不管不顾杀了禹王。” “所以要求于富贵先把禹王救出来,一定要看到禹王的人他们才肯出兵。” 赵轻丹点点头说道:“那王爷对于此事,可有什么想法?” 慕容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想着,于富贵既然已经将禹王妃和他的孩子关了一起,那就拿这件事当做筹码去威胁禹王,让他假意被挟持,骗那些异族出兵入境。” “可当我准备去说的时候,我又想到慕容贤他向来是个不肯善罢甘休的人。若是到时他不顾禹王妃跟孩子的安危,趁机逃脱了,那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赵轻丹听了以后点点头说道:“王爷担心的不无道理,既然他都可以将怡太妃当做人质威胁我们,那么他到时候能不能做出抛下妻儿不顾自己逃跑的事,还真不好说。” 慕容霁正是有这个担忧:“因此这几日我想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今日想着王妃向来足智多谋,所以来请教王妃啦。” 赵轻丹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慕容霁是在故意说得轻松调节气氛,不过赵轻丹脑子一转倒是真的有了一个主意。 想到这里,赵轻丹推了推慕容霁端着碗的手说道:“主意我有的是,并且十分靠谱,王爷不如先把这安神汤喝了,再听我细细道来。” 慕容霁听了先是欣喜,接着觉得暖心,看来赵轻丹知道自己晚上愁的睡不着觉的事情,还特意晚上去熬了一碗汤。 于是他一口气喝完了以后看向赵轻丹说道:“洗耳恭听。” 第1737章 小酒回来 第一千七百三十七章小酒回来 赵轻丹见他十分期待的样子,反而不着急说了。 于是她笑了笑,将慕容霁手里的碗拿过来,放在了桌子上,之后才悠悠开口问道:“王爷可还记得小酒?” 慕容霁听了以后虽不解其意却还是点点头说道:“当然,小酒不是去了铁吾军吗,跟在罗雀身边现在应该很不错,能大展宏图了吧。” 赵轻丹也点点头说道:“那自然是很有本事。我当时不忍心他空有一身本领却跟在我身边不能上战场行军打仗,所以让他去罗雀手下,听说,如今已经是罗雀手下的一个得力武将了。” 慕容霁笑了起来,只是他还是不明白赵轻丹会好好地提起他来:“那王妃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小酒跟这件事可有什么联系?” 赵轻丹听了笑道:“那联系可大了呢。” 见慕容霁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赵轻丹收起了逗他的心思,正色道:“你别忘记了,小酒最是会易容的,如果有他在,能帮我们大忙呀。” 慕容霁听了微微有些惊讶,重复道:“易容?对,可他不在这里啊。” 赵轻丹一瞬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她眨了眨眼睛说道:“来之前,我就想着这次的事情很关键,或许会用到易容术,因此便早早写信给罗雀,让他将小酒借我用上一段时日。罗雀也爽快答应了,应该已经让小酒出发过来了,算一算日子,快到了吧。”3sk. “应该过不了两日,小酒就能赶到我们这里了。” 慕容霁不由开怀,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酒既然会易容,那我们就找一个跟禹王身量相仿的人,让小酒将他易容成禹王的样子,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骗过异族那群人了。” 慕容霁听了以后大喜,急忙说道:“好,好,那等小酒赶来我们就开始行动。不过王妃如何提前预知到我们需要小酒的?” 赵轻丹听了,笑着说道:“我当然不会算到需要小酒,只不过来之前我想,这次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当然不能让它轻易出了疏漏。” “所以来之前,我就提前准备了许多,小酒算是其中之一吧。” 接着赵轻丹打趣道:“看来王爷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慕容霁当晚果真沉沉睡去。 果然赵轻丹告知慕容霁后不到两天,就有人向慕容霁通报说有个自称是小酒的人求见,说是王妃让他来的。 慕容霁听了以后急忙让他进来,没想到赵轻丹也随着小酒前后脚进到屋子里。 赵轻丹看着慕容霁笑道:“我一听下人说小酒来了,就让他直接来见你了,没想到我正好赶上了。” 小酒看到赵轻丹只觉得非常亲切,他深知没有赵轻丹就没有今天的自己,因此急忙行礼道:“小酒见过王爷王妃。” 在赵轻丹面前,小酒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屡立战功的武将,还是当初那个赵轻丹的手下小酒。 赵轻丹急忙示意小酒起来,慕容霁也走过来打量了一下小酒,笑着说道:“王妃果真没有看走眼,小酒当真是一副武将的好苗子。听说罗雀很重视你,好好跟着他,将来前途无量。” 赵轻丹也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如今罗雀可是十分重用你呢。小酒可要跟着罗雀好好做事,莫要辜负了罗雀的栽培。” 小酒被宸王和王妃两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了头接着又十分诚恳的跪下说道:“没有王妃,就没有小酒今日,小酒跪谢王妃伯乐之恩......” 不等自己说完,慕容霁便扶起了自己,赵轻丹也笑着摇摇头道:“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得来的。你真要感谢,还得谢谢你自己。” 见小酒还想说些感恩的话,赵轻丹急忙将话题揭了过去“好了,感谢的话不多说。你若真想感谢我,今日的事,还得小酒你帮帮我们呢。” 小酒一听急忙正色道:“王爷王妃吩咐即可,小酒一定竭尽全力。” 慕容霁于是问道:“小酒,去了铁吾军那么长时间,你的易容本事还没忘记吧。” 小酒听了连忙说:“自然不能,甚至更有长进了些。王爷若是需要的话,小酒随时能够为您效劳,是否最近有什么人需要伪装易容了?”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够了,我是想让你将一个人伪装成禹王。” “禹王?他不是被流放了吗,难道逃出来了。” “兹事体大,有机会再详说吧。总之,你要做的就是按照他的样子来做。” 小酒听了想了想说道:“属下之前倒是与禹王有过一面之缘,再加上一些叙述,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属下虽然能够易容,但人的体量却不是能够随便改变的,只怕还得麻烦王爷去找一个跟禹王体量相仿的人。” 慕容霁回道:“这件事放心就好,我已经提前找好了,他的身形与禹王有八.九分相像,只要面容也变成禹王,蒙混过去的问题不大。” 小酒听了点点头,接着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不过王爷,既然是临时找的人,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伪装自己的声音呢。若是他一开口,不是禹王的声音,那岂不是都露馅了么?” 一旁的赵轻丹听了走上前来说道:“我们之前正是有这个考虑,他并没有伪装声音的本事。所以我们决定对外说,禹王已经被我们毒哑了,不能开口说话了。” “不能开口说话加上一只眼睛需要被捂起来,蒙混过去的问题应该不大。” 小酒听了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王爷王妃放心,我一定好好给那个人做易容,保证在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赵轻丹点点头,和慕容霁对视一眼,如此一来,只要让他们见到易容了的禹王,引.诱他们出兵来个一网打尽即可。 慕容霁于是吩咐下去,便有人带着小酒去找要伪装成慕容贤的人。 小酒打量了那人的面部几眼,很快开始了自己的易容手艺。 第1738章 伪装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伪装 小酒先将一应东西摆在桌子上,随着瓶瓶罐罐的粉末和各种器具展开,小酒开始了对眼前人的易容。 小酒先是根据自己对禹王的回忆和慕容霁对禹王的一些口头作画,不过寥寥几笔,就将一张人脸的大体不为勾勒了出来。 慕容霁过来一看,有些满意地挑挑眉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的技艺果然更加进步了,尤其是画术栩栩如生。你这么门手艺,以后可以帮着衙门捉拿犯人了。” 小酒听了笑道:“王爷说笑了,我哪里会画画,只不过是草草将要易容的对象的骨架画出来罢了,只求个神似。” 说罢指指脑袋说道;“真正的样子,都在我脑子里呢。” 慕容霁于是点点头,见他开始上手,自己也不再多说话,认真观摩起来。 之间小酒先将画和眼前要易容的人的脸放在一起比了比,从几个角度观察了几下。接着将画放下开始调制起瓶瓶罐罐来。 从瓶子里倒出的粉末不知道是什么,兑了水很快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天籁小说网 小酒拿着膜在要易容的人脸上弄来弄去,不过一会,那人的五官看着就不像是原先的模样了。 慕容霁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出去,毕竟这样盯着一步步来实在不如直接看到成果来的明显。 只是慕容霁出去没有一会,就听到小酒在里面雀跃的声音:“成了!” 慕容霁转过头,就看到小酒领着那人过来,慕容霁定睛一看,不由得发出赞叹:“王妃没有说错,你果真没问题。我竟然一时想不起原先此人的样子了。” 小酒还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王爷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说明还是像的,那小酒就放心了。” 慕容霁又站远了些细细打量了一番说道:“确实很像,怕是他自己来看都会惊讶的程度。” 想到这里,慕容霁计上心来,对小酒说道:“你一路舟车劳顿,来了这还没有好好休息。趁着这会去好好整顿一番吧。” 小酒也不推辞,行礼被下人领下去休息了,慕容霁则对那假的禹王说道:“你随本王来,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慕容霁领那假扮的人去得正是看守禹王的房间。 自从慕容霁上次来告诉了禹王妻儿被囚的消息,禹王便变得十分焦躁,摔坏了不少茶碗。 见他又来,也没有多少好气,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又想到什么能刺激我的消息了?我告诉你,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见慕容霁一直不说话,慕容贤心里觉得奇怪,于是望向慕容霁来处,见到慕容霁身后的人一时惊讶的忘了说话。 良久才慕容贤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是谁?你们从哪里找来的此人?他怎么与我长得一样?” 慕容霁见慕容贤震惊的样子,说道:“实不相瞒,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对二哥来说,会是一个惊喜。” “正如二哥所见,你既然不肯配合,我便只好找一个配合的了。” 慕容贤听到他的话,明白了他究竟想干什么,不由得气的破口大骂道:“什么惊喜!你竟然想出如此狡诈的主意来。” “你囚我妻儿不算,如今竟然还要假扮我!真是无耻之徒,无耻之徒!” 说完,慕容贤气的咳嗽起来。 慕容贤听了回道:“这可算不得狡诈,毕竟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方法。” “皇兄既然这么激动,那看来是真的很像,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那就不打扰二哥你休息了。” 慕容贤听了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想拿这个人去骗他们出兵,还是准备让他代替我?你好狡诈的心思,你究竟想做什么?” 慕容霁自然不会告诉慕容贤自己的计划,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二哥就不必为这些费心伤神了,你只要好好安心养伤,安稳到达京城就不算辜负本王费的这些心思了。” 说着,便转身示意假禹王一起离开了房间。 出了慕容贤的院门,慕容霁想了想叫来手下人说道:“去寻一出院落,比这里更偏僻一些,最好没有知道。然后将禹王转移到那里去。” 手下人得了命令赶忙去找,没多久就说找到了一处宅院荒废多年,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最适合不过。 慕容霁听了点点头,一边挑选了许多前去荒院看管禹王的侍卫,一边吩咐下人给禹王换上新的衣服。 而禹王本来的衣服则被下人拿来给如今假扮禹王的人穿了。 很快,慕容贤架上马车,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那处院子。 而院子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明卫暗卫,一旦有风吹草动慕容霁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这边的假禹王则换上了禹王身上的衣服。穿上衣服以后,连这些日伺候禹王的下人都有些觉得恍惚。 慕容霁打量了假禹王几眼,也满意点点头说道:“换上衣服就更像了,怕是冯彬来了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说到一半,慕容霁看了看假禹王完好无损的两只眼睛,突然想起来禹王如今有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当日禹王被大雁啄瞎在大家面前,如今都知道了禹王眼睛坏掉的消息,面前这个假禹王自然也应该做个样子。 想到这里,他又叫来休息的差不多的小酒,问他有什么办法能伪装成眼睛不好的样子么。 小酒听了一拍脑壳说道:“怎么把这件事忘了呢?” 说着急忙又叫人送来自己的瓶瓶罐罐,在假禹王的眼睛描画了一番。慕容霁再看向假禹王时,果真就感觉他的那只眼睛似乎真的被伤了。 等到小酒找来黑色眼罩放在化了妆的眼睛上的时候,慕容霁几乎以为那人的眼睛真的已经看不见了。 小酒按了按那眼罩确保安稳的呆在假禹王的脸上,接着向慕容霁说道:“王爷,这样看着可还满意?” 于是慕容霁满意点点头,拍拍小酒的肩说道:“做的不错,如此一来,简直能有十足的相像。” 小酒便嘿嘿的笑了。 第1739章 救"禹王"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救“禹王” 安排好这一切,慕容霁便早早命人给于富贵传了消息。 于富贵接到消息十分高兴,困扰了他许多日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了着落,自己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 于富贵便与慕容霁派来的人细细的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问慕容霁派来的人道:“王爷找的那个假禹王跟禹王长得可相像?” 慕容霁的手下听了,急忙感叹道:“回将军,那人是我们王妃专门找人来易容成的,不得不说十足的像。连我们王爷自己都在感叹。” 于富贵听了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他又交代慕容霁手下的人道:“去告诉王爷一声,就说我会派人去救禹王。” “到时候还需要王爷的配合,让大家莫要惊慌,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就好。” 慕容霁的人点点头退下了,于富贵长出一口气开始准备配合慕容霁演这一出戏。 他先叫来几个异族首领说道:“我已经派人打听到了禹王所在的宅院。我打算派人过去,将禹王营救出来。各位静候好消息即可。” 异族首领听了以后十分高兴,急忙表示若是见到禹王,一定不会食言,照常出兵。 于富贵点点头,送走了几个异族首领,于富贵便叫来几个得力手下开始部署营救假禹王的计划。 为了确保整个过程的真实,以免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怀疑,于富贵决定救假禹王一事只要自己知道。 他只是看着进来听命的几个手下说道:“如今我要派你们去做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各位定要全力以赴。” 几个手下见于富贵凝重的表情,纷纷表态忠心,于富贵露出满意的神色来接着说:“我要你们做的便是去关押禹王的地方营救禹王。” 几个人听了十分惊讶,有人为难的问道:“可是将军,如今那禹王定然被宸王看管的紧,咱们能有机会把他救出来么?” 于富贵点点头,拿出一张禹王院子周围的地形图来说道:“我既然叫你们前来,那就一定有办法,这是我派人去调查的禹王现在所在地的地形图。” 几个手下虽然都很好奇于富贵是何时派人去调查得来的地形图,但毕竟事关重大,便没有多问,纷纷围着打开的地形图看了起来。 于富贵指着地图上的院子说道:“这所院子前面便是浓密的树林,你们要想办法将看守的凤霞军都引到树林里去。然后趁他们不注意将院子放火烧掉。” “他们回来定然会着急救火,此时一片混乱,你们便趁乱潜入院子里面将禹王救出来。” 接着于富贵指了指图上的后门说道:“院子里只有一前一后两个门,到时安排人在后门接应好,你们直接逃走。” 几个手下听了点点头说道:“将军安排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那凤霞军能不能上我们的当。” 于富贵听了,悠悠开口道:“你们只要去吸引他们注意力即可。关押禹王的任务很重,他们一定不敢有丝毫疏忽。” “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去弄清楚,抓住这一点,来一个调虎离山。” 几个手下被于富贵胜券在握的语气感染到了,纷纷摩拳擦掌,但实际上于富贵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为他知道宸王已经将一切准备好了,就等他派人前去营救。 几个手下于是开始准备起来,收拾好应战物品,便带着于富贵交给他们的地形图往关押禹王的院子里赶去。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于富贵的手下赶到院子附近时,看到凤霞军正在换岗。 凤霞军的站位安排的十分严密,半个小时便会换岗一次。 好在他们似乎不把后门放在心上,只在前门安排了许多侍卫。 看守前门的人很多,为首的那个人数了数说道:“待会动静一定要弄得大一些,我们分散成多组,以免他们没有全部跟过来。” “等到他们都到林子来,弓箭手就马上去放火,另外的人去后门准备好。” 其他几个手下点了点头,按照之前安排好的任务各自散去。 不一会,正在门口看守的凤霞军就看到有一伙黑衣人直直往这边冲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出手。 站岗的人见来势汹汹,急忙开始反抗,只是人数太多,而且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的。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纠缠到了林子里。 此时林子里一片打斗声,西北军这边的弓箭手见门口已经没了侍卫,急忙爬到院子旁边的树上向着院子开弓射火箭。 火箭上带了许多助燃物品,没一会就将整个院子弄得浓烟四起。 在树林里打斗的黑衣人见得手了,看了看还在被他们纠缠的凤霞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着火啦,着火啦。” 凤霞军此时急忙回头,而院子里已经从浓烟四起变成了一片火海,凤霞军首领急忙喊道:“不好,中计了,他们要灭口,快去救火!” 黑衣人见他们回去,不再阻拦,而是飞快绕去了后门等待接应。 已经换好了凤霞军衣服的西北军混着他们一起闯进了院子里,按照地图上给的消息找到了关押禹王的屋子。 而此时的假禹王就坐在床边上等着他们,西北军的人冲进屋内,就看到禹王坐在那一言不发。 来不及细想,那人跪下行礼道:“属下奉于将军之命,前来救王爷出去,王爷不必害怕,跟着属下就好。” 话说出口却不见禹王.声音,好在禹王确实配合,跟着他们向门口走去。 拉着禹王的人探头看了看发现凤霞军的人都在救火,于是背着禹王一路向后门走去。 后门只用一根木头栓拴着,轻而易举就被西北军的人破开了。 而此时刚刚在林子里跟凤霞军打斗的黑衣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后门接应。 见他们出来,马车一旁立即冲出两个黑衣人将禹王扶上了马车,然后两人跳上马车,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此时,后面院子里响起了喊声:“不好了,禹王不见了——” 第1740章 做局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做局 马车扬长而去,留下的只有身后院子里凤霞军的喊叫:“不好,禹王不见了!” 此时大火已经被灭了个干净,凤霞军中的一个觉得情况不对,就去了关押禹王的房间看。 这一看,才发现,房间里的人早已经空了,后门的门栓也被人打开了。 为首的看着大开的后门,将手中的木盆恨恨摔到地上说道:“他们这是调虎离山,你们几个,给我去追,我现在就去禀告王爷。” 凤霞军听完了急忙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从后门追去。 为首的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身影,扭头去告诉慕容霁消息了。 慕容霁见他前来禀报,于是开口问道;“西北军那批人,得手了?” 原来负责看守的这个凤霞军首领早就接了慕容霁的命令,因此此时前来向慕容霁汇报进度:“回王爷,得手了。他们烧了我们关人的院子。” “我们故意行动的慢了一些,等到有人发现已经过去很久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那会西北军他们已经坐马车离开很久了,想必几个兄弟也追不回来什么。” 慕容霁满意点点头,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外面有下人禀报:“禀报王爷,去追人的几个侍卫如今回来了。” 慕容霁让他们进来,几个人都低着头一脸的沮丧。 见到慕容霁,几个人纷纷跪下请罪道:“属下中了计让那禹王逃走了,属下罪该万死,求王爷责罚。” 慕容霁虽然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是为了更加真实,因此故意做出一副动怒的样子来。 他本来就气场强大,如今故意沉下脸来,几个人只觉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慕容霁将手边的茶杯摔倒了跪着的几人一旁,茶杯摔碎成几瓣迸溅出去,伴随着的是慕容霁的怒喝:“你们也知道犯了大错了。” 几个人将头低的更低的同时,心里有些微微的诧异,往日他们做错了事,王爷从来不会动这样的大怒,往往直接宣布对他们的惩罚。 如今却爆发出这样的怒气,看来真是气得不轻。 慕容霁觉得气氛差不多了,便做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说道:“本王.信任你们,你们却辜负了本王的信任。” “既然如此,便罚你们一年俸禄,自己前去领二十大板。你们可有异议?” 几个侍卫一听,自然没有异议,他们几个没有想到慕容霁只是打了他们二十大板。 虽然对于身体来说不是个好消受的数目,但犯了错仅仅是体罚,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期待了。 几个侍卫跪了恩,想要退下去领罚时,慕容霁又叫住了说道:“领了罚以后,若想将功补过,就一同前去搜查禹王的下落。” 几个人听到有补错的机会,急忙跪下谢恩,接着才在慕容霁的示意下退下了。 慕容霁看着几个侍卫前去领罚的身影,对一旁的站着的侍卫首领说道:“既然你是他们几人的头,这件事也不好逃了去。” 那侍卫首领点点头说道;“王爷放心,待会属下自会跟他们一起去领罚。” 慕容霁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这件事过去以后,本王自会好好赏你们。” 侍卫首领行礼谢恩,慕容霁又吩咐道:“加大人手,多派一些人到附近的村镇去搜寻,一定要仔细一些,动静闹得大一些。” “动静闹得越大,他们越不会起疑心。特别是这个通贤镇,尽量挨家挨户的搜。” 那侍卫首领领了命,便匆匆吩咐下去。 不多时,通贤镇果真热闹起来,镇上大街小巷布满了凤霞军的军队,几乎每一户人家都被敲门要求排查嫌疑。 渐渐地,不止通贤镇,通贤镇附近的镇子也被凤霞军的人占满了。 而此时,接走假禹王的西北军们一路边打探,便抄小路疯狂赶路。 打探消息的西北军回来以后说道;“怕是这一路都要走的小心些,宸王似乎派了好多人家家户户的搜查呢。” 西北军的首领想了想说道:“宸王好不容易设局捉到了禹王,此时肯定很生气,提醒兄弟们,一定要多加警惕。” 说罢,他又看了看马车,马车里坐着自打见面就一句话不说的禹王。 想到这里,他拿着一袋水朝着马车走去,问道:“王爷,路途遥远,可需要喝一些水?”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将帘子掀开,那首领见状急忙将水壶递上,见禹王还是一言不发,于是小心问道:“王爷可是有哪里不适,嗓子不舒服么?” 眼前那人摆摆手接着“啊——”了一声,嘴巴开开合合看唇形似乎是“有毒。” 那首领于是点点头,试探问道:“王爷的嗓子可是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宸王那边......” 话还没说完,那首领就见禹王似乎十分生气,一脸愤怒的皱起眉来。即使说不出话,也用手将身下的座椅拍的咚咚响。 那首领急忙止住话头:“属下多嘴,属下多嘴。王爷莫要动怒,属下这就开始赶路。” 首领见禹王没有再追究,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偷偷看了一眼正退回马车内的禹王。 那首领在心里暗暗腹诽说,这禹王以前可以称得上是意气风发,如今一只眼睛看不到了不说,嗓子竟然也被毒哑了,看来那宸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在首领的命令下,休息好的众人开始准备出发,一行人驾着马车沿着小路一直向西北军营赶去。 为了躲避慕容霁的追查,几人连续几天一直从小路前进。小路虽然有些绕,但好在慕容霁似乎并不上心,又或许是他们速度够快,一路上竟然都没有遇到凤霞军的追捕。 走了没几日,几人就能远远地看到西北军营的帐篷了。 为了引起大家的轰动走漏风声,他们按照于富贵提前的安排,将禹王安顿在了西北军营的附近。 而在冯府一直担忧的冯彬,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往禹王落脚点赶去。 第1741章 见冯彬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见冯彬 冯彬听到禹王如今已经被救出来的消息,在马车上激动地几乎坐不住。好在马车在他的吩咐下没多久就赶到了禹王的落脚点。 于富贵安排的住处是附近条件最好的客栈,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就将假禹王安排在了最高层,没有必假禹王就不会出门。 因此冯彬赶到禹王所在房间时,假禹王正坐在桌边喝茶。 冯彬见到禹王的样子,几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急忙跪在假禹王身边说道:“王爷此次真是凶险异常,如今还能再见到王爷,属下死而无憾。” 假禹王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扶了起来。 冯彬被假禹王扶起来后见到他带着眼罩的眼睛,难以置信道:“王爷的眼睛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伤了?” 禹王于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的这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冯彬于是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来说道:“定时慕容霁那厮干的,王爷放心......” 话说一半才发现,自打进来禹王似乎就没有说过话,于是不可置信道:“王爷怎么不说话?难道说......” 禹王点点头,闭了闭眼睛,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屈辱的样子,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 冯彬于是痛哭到:“他竟然把王爷的嗓子也毒哑了?慕容霁怎么如此歹毒,伤了王爷的眼睛不说,竟然还毒哑了王爷的嗓子!” 假禹王于是握住冯彬的手重重的摇了摇,冯彬会意,郑重点头说道:“王爷今日遭遇如此不测,都怪属下没有保护好王爷。” “王爷放心,这个仇,一定要报。等到捉到慕容霁那日,他如何对待王爷,我们就如何变本加厉还回去。” 假禹王抬抬手先是制止了冯彬的自责,接着点点头表示对冯彬复仇言论的肯定。 接着假禹王示意下人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笔墨拿过来,并执起毛笔来开始想要往纸上写东西,只是执笔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冯彬看了诧异问道:“王爷的手,难道也被他们?” 假禹王摆摆手,在纸上歪歪扭扭写出了一个“故”字。 冯彬于是明白了,试探的问道:“王爷的意思可是,王爷故意伤了自己的手腕?” 见假禹王点点头,冯彬于是松了一口气说道:“王爷英明,如此一来,他们如何逼问王爷,都没法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假禹王再次点头,接着在纸上歪歪扭扭的落下“现今如何”四个字来,冯彬在一旁看了,就知道禹王是在询问他这边的进展。 想来也是,禹王被慕容霁关在院子里许多日,定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的,如今刚一出来,肯定要问一问事情的发展,冯彬想到这里便对假禹王的问话没有什么怀疑。 于彬急忙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知道的汇报给了禹王:“回王爷,之前属下曾说,如今于富贵同意与咱们一起出兵谋逆,之前还不确定他的决心,如今看来,他似乎十分坚定。” 假禹王装作十分兴趣的样子,挑了挑眉,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哦?”。 冯彬急忙将自己的见闻告诉了假禹王:“他知道单凭西北军人数不够,不仅让周楠去找异族帮助,而且最近几日还要求将西北军跟异族军队放在一起练兵呢。” 假禹王点点头表示满意,心里想的却是这些消息来之前宸王早已经告诉过自己了,但同时宸王也嘱咐过自己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冯彬见禹王十分满意,决心再说一些好消息:“现如今,蛮姜等其他异族都愿意出兵帮我们。加上异族的那几个军队,我们不管打成什么样,胜算都很大。”???.23sk. 冯彬乘胜追击又分析了一波局势:“东南水军如今身在江南,富庶之地怕是养的一身膘都肥了,想过来还得费劲跑上些时日。更不用说那铁吾军,如今身在边境,就是想赶过来,只怕到时黄花菜也凉了,唯一能跟第一时间和咱们抗衡的,只有那中原的凤霞军。” 听到凤霞军,假禹王做出一副愤怒的样子,冯彬知道他受了屈辱,急忙宽慰道:“王爷不必生气,气坏了身子。王爷放心,那凤霞军只有区区五万人,如今的兵力大大比不上我们。更何况异族善战,战斗力非同小可。” “因此只要我们出战,凤霞军必败无疑。到时候我们可以活捉了慕容霁,将慕容霁对王爷做过的事一一偿还到他身上。” 冯彬脸上全是得逞的笑,假禹王看到他的表情虽然很不舒服,但还是控制住自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来。 冯彬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王爷不知道,我们差点就没能救成王爷,还是蛮姜那族首领,对王爷依旧忠心。他跟于富贵说,见不到王爷就不出兵,于富贵害怕了,这才想了大法子。” 假禹王心里想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他,没有他就没有自己今日的处境,但是面上却连连点头表示蛮姜首领的肯定。 说道蛮姜,假禹王想起来似乎那真禹王的妻儿还在蛮姜,如今死里逃生,不关心一下妻儿说不过去。 于是假禹王又拿起笔颤颤巍巍的在纸上写了“王妃”两个字。 冯彬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一拍脑袋回道;“是属下的疏忽,都提起蛮姜了,我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了呢?” “王爷放心,王妃和小殿下如今安全得很呢。这还是于富贵给的主意呢,他一听到王爷被捕的消息,就担心王妃母子的安全,因此特意提醒了属下。” “属下也担心那慕容霁会做出对王妃和小殿下不利的事情来,因此就拜托于富贵将王妃和小殿下接了回来。于富贵已经将她们安排在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王爷放心就好。” 假禹王听了还是点头,一边心里想于富贵安排的那可是太放心了,一边在纸上写出一个“好”字来。接着拍了拍冯彬的肩膀示意他辛苦了。 冯彬急忙行礼回道:“王爷如今平安无事,那属下这些努力就没有白费。” 第1742章 见面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见面 而此时的西北军营中,完成救回禹王任务的西北军顾不得休息,急忙去于富贵帐子中禀报消息。 于富贵见他们回来便问道:“你们的速度倒是比本将军预计的快一些,事情办得如何了?” 为首的欣喜回答道:“回将军,成了。我们按照将军先前计划做了,凤霞军果真被我们骗过去了。那慕容霁后来发现了,开始搜查我们,也让他扑了个空。” “如今禹王已经被我们接到军营附近安顿下来了,属下安排了人在周围看着,一定不会出事。” 于富贵听了满意点点头说道:“你们做的不错,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等到众人都走了,于富贵又开始思考起来。 既然如今他们都认为禹王被救出来安顿在了这边,那么自己不前去见见禹王是说不过去的,想到这里,他高声向外面喊道:“来人备马。” 于富贵叫人备马去的正是如今假禹王所在的客栈。 于富贵得到屋里人允许进入时,屋里一共就两个人,于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禹王一旁的冯彬。 他先是向着那个带着面罩的男人拱了拱手说道:“末将于富贵,拜见王爷,久闻王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接着又转向冯彬招呼道:“冯先生果真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倒是于某唐突了,不耽误王爷和冯先生议事吧?” 冯彬闻言急忙摆了摆手,一旁的假禹王也作出不碍事的表情示意于富贵。 冯彬向前拍了拍于富贵的肩膀说道:“于将军当真本领高超,竟然这么快就把王爷就回来了,冯某心里感谢还来不及呢。” 于富贵闻言回道:“实不相瞒,王爷是咱们效忠的对象,王爷出事,我这也是心急如焚。想了许久办法,终于将王爷安然无恙救了出来,我这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冯彬于是揽着于富贵的肩对假禹王说道:“回王爷,这就是属下之前向您提过的于将军。此次中了慕容霁的圈套,就是他想办法把您救出来的。” 假禹王点点头表示明白,用笔在纸上颤颤巍巍写了一个“谢”字。 于富贵看见了急忙行礼道:“王爷言重了,这本是属下分内之事,怎担得起王爷一个谢字。属下早听冯先生说过王爷的雄心壮志,打心眼里佩服王爷,能为王爷助一份力,是属下的荣幸。” 他这话说得好听,一时之间,假禹王和冯彬都仰天笑了起来,只不过只有冯彬发出了声音。 于富贵看了看只能张嘴做表情,没有声音的假禹王,为难地开口问道:“属下多嘴,我见王爷的眼睛和声音似乎......” 一旁的冯彬急忙看了看禹王的脸色,见禹王似乎没有变脸,于是放心给于富贵解释起来:“还不都是那慕容霁干的好事,他让人弄坏了王爷的眼睛不说,还毒哑了王爷的嗓子。” “不仅如此,王爷为了不暴露消息,还自己弄伤了自己的手腕。” 于富贵知道这都是假禹王为了不引起怀疑的手段,但他还是做出一副惋惜痛恨的表情来,给冯彬看:“哎呀,没想到那慕容霁竟是个这样心狠手辣的主?王爷也不过在那待了几日,如今就惹得一身伤。” 冯彬听了也急忙认同道:“谁说不是呢,等到时,定让那慕容霁不得好死。” 于富贵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决定再当着冯彬的面拍一拍马屁,让他更信任一些。 于是于富贵接着向假禹王说道:“王爷向来英勇,如今情形属下看了十分痛心。属下这就找军中最好的军医来为王爷治病。” “王爷放心,王爷此仇,属下一定想办法还回去。” 假禹王做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来,不过在纸上摇摇摆摆的表示一时半会治不好了。 于富贵又偷偷看了看冯彬,冯彬果真也更加认同自己的样子。 于是他趁热打铁道:“对了,属下今日前来还有一件要事要禀报王爷。王爷之前不方便,属下为了以防万一,决定提前将几个异族的军队聚集在一起进行训练。” “一来呢,王爷万一有什么以外咱们也好迅速反应;二来,属下想着大家初次见面没有默契,集合在一起训练,更能够加强对彼此的熟悉,日后打起来也好配合。” “如今王爷回来了,属下想着,这件事怎么也要告诉王爷一声。” 假禹王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在纸上缓缓写到:“可,好。” 于富贵见状大喜,急忙说道:“多谢王爷夸奖,都是属下该做的。既然王爷赞同属下的做法,那属下也能放心的放手去做了。” 一旁的冯彬见状,知道假禹王对于富贵处理的这件事十分满意,因此自己也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件事。 他看了看禹王行动不便的样子,想着似乎禹王对于富贵十分满意,如今禹王不方便说话,那自己就应该帮着拉拢一下于富贵。 人总是会被利益诱惑,冯彬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于富贵也是如此。 因此冯彬拍了拍于富贵的肩说道:“于将军这几件事干的真是漂亮,王爷十分欣赏将军。将军放心,事成之后王爷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冯彬便说便看假禹王,见假禹王对自己一脸赞同,知道自己拉拢对了,于是决定再加一把火:“若是于将军能帮着王爷登上皇位,那于将军成为国舅的日子也指日可待呐。不仅如此,王爷奖赏功臣向来大方,于将军到时恐怕不仅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有数不清的封地和赏钱。” 于富贵听他这样说,知道这是诱惑自己让自己更加忠心。 不过他却摇了摇头,在冯彬疑惑地眼光中说道;“实不相瞒,于某并不贪恋权位,也不喜好金银,于某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能幸福,家人能平安。” 冯彬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于将军果真与众不同。” 第1743章 蒙混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蒙混 于富贵见冯彬听了自己的话大笑,于是更加强调道:“我本就是无意贪恋荣华富贵之人,先前得了个将军位置倒也做的自在。如今家人在京中不利,我才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是王爷放心,既然王爷费劲保我家人平安,那么日后我就但凭王爷差遣。属下绝不是不忠不义之人。” 冯彬听了更加欣慰,他没有想到于富贵竟然是如此忠义之人。 虽然如今于家母女并不在自己手中,但那又如何,自己不说,就算利用完于富贵他也不会知道。 只要隐瞒到于富贵出兵,就算是事情败露,于富贵也得被迫跟他们一条船。 想到这里他对于富贵更加信任,于是拍了拍于富贵的肩膀说道:“将军为人,在下还是信得过的。将军只管放心,如今王爷安然无恙,有王爷指挥,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到时将军的家人王爷定会好好善待,宽王跟于小姐的事也会马上提上日程。” 于富贵点了点头,却还是十分忧心的样子问道:“实不相瞒,我那三女儿对宽王是情真意切,我这做父亲的,自然见不得她伤心。事成之后,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能看到我三女儿心想事成,跟宽王殿下白头偕老。” 冯彬听了看了看禹王的脸色,见他没有异议,于是对于富贵许诺道:“将军只管放心,宽王他最是听王爷的话,到时候于将军立了大功,整个于家都是功臣。除了于小姐,又有什么人还能配得上那时的皇上呢?” “于小姐到时,只是板上钉钉的皇后。整个于家,也会跟着于小姐一起飞黄腾达。” 于富贵听罢似乎微微放下心来,接着他又向假禹王说道:“我知宽王最是愿意听王爷的话。小女如今跟宽王也是情投意合,只是属下实在疼爱小女,怕小女日后有什么变故受了委屈。” 于富贵边说便下跪行礼道:“属下斗胆,如今只求王爷一句话,愿王爷应允,绝不会允许宽王辜负了小女,那属下就死而无憾了。”???.23sk. 他见禹王一时没有说话,急忙解释道:“属下深知宫里的事情复杂,小女又是个愚笨的孩子。若是小女进了后宫,没有了宽王庇佑,怕是危险重重。” 假禹王听到了,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允”字,接着向冯彬使了使眼色。 冯彬会意,急忙将于富贵扶起来说道:“于将军何必如此忧虑。这件事王爷自然不会不答应。” “王爷如今不方便开口,那属下就斗胆替王爷跟于将军提一嘴,在属下看来,宽王如今对于小姐的情谊,是再真诚不过了。” “便是宽王到时真是成了皇上,还能将如今的情谊都忘掉了不成。更何况,到时于小姐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后宫还不是她说了算,到时将军就知道,如今的忧虑,都是不必要的。” 于富贵听他这一番话,面色终于好转起来,说道:“那属下现在就先多谢王爷日后费心了。属下刚刚也是一时着急,失了分寸。不过属下更想让王爷相信,属下忠心可鉴,定会跟冯先生一起帮王爷实现霸业。” 假禹王于是满意点点头,心里想着于将军刚才的戏演的可真深,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幸好自己不需要说话,只是做几个表情就好。 于富贵看了看假禹王的脸色,知道还是尽快结束话题,让假禹王少露面的好,因此接着说道:“王爷如今在这,属下便觉得安心许多了。” “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早早的将西北军跟异族操练起来,然后找准时机,一举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假禹王听到于富贵话里的意思是这场谈话要结束了,于是急忙点点头,接着稳住心绪,写了个“好”字。 一旁的冯彬也附和道:“没错,既然这次王爷回来了,那那些异族就没有不听我们的道理了。” 于富贵于是起身行礼道;“既然王爷和冯先生都支持,那我这便去告诉他们异族的军队,让他们着手准备正式训练的事。” 说罢,见冯彬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转头向冯彬说道:“不如冯先生跟我一起,将异族军队的首领召集起来。冯先生毕竟是禹王的身边人,那些人见到冯先生,会比我的话更有信服力一些。” 冯彬听了,觉得似乎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也转头向假禹王拜别;“那属下便跟于将军一起,告诉异族王爷回来的好消息。王爷想来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等到属下和于将军退下了,就快好好休息一番吧。” 假禹王听了心里激动地不行,看到他们将门关上的一瞬间,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而冯彬便跟着于富贵一起回了西北军营,将异族的首领都召集起来,准备宣布禹王回来了这一消息。 见他们坐定,于富贵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是由两件事想要告诉大家。这第一件,想必对大家来说是个好消息。那就是禹王如今,已经被我们成功营救出来了,如今正在休息。” 此话一出,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蛮姜的首领更是一脸惊喜的问道:“当真——那太好了,不知道禹王如今在哪里?” 于富贵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人群中渐渐安静下来。 于富贵接着说:“我明白各位的心情,只是禹王如今刚刚脱险,劳累的厉害,因此便先让禹王休息一会。不过刚刚,我跟冯先生向禹王商讨了一下,禹王觉得我们联合练兵的计划非常有用,十分赞同我们的做法。” 一旁的冯彬听了也附和道:“于将军说的没错,禹王同意我们联合练兵的想法。并且事不宜迟,希望各位今日便开始着手准备,明日我们就正式开始练兵计划。” 几个异族见是禹王的意思,自然也没有异议,面面相觑了几下都纷纷点头表示遵循。 第1744章 "借粮"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借粮” 西北军的练兵计划于是有条不紊的进行开来。 而此时,正在中原的慕容霁面临了一个新的考验,那就是维持凤霞军军队的粮草问题。 一早军中负责运送物资的将领就来求见慕容霁,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慕容霁:“王爷有所不知,咱们凤霞军如今驻扎在中原。可是每年供给军队的粮草几乎都在江南那边,中原这边往年大都靠着江南那边的供给。” “可如今我们早已过了供给的黄金时期,前几日属下想着这件事,今日就去粮仓清点了一下。这一看果不其然,粮仓剩的那些若是不打仗还好,两军若是真打起来,怕是远远不够的。” 再加上之前冯彬的手下收购,中原粮荒好不容易解决。真要打起来,依旧需要忧患意识。 慕容霁听了,意识到这是个值得重视的问题,于是想了想问道:“既然江南那边供给不能及时给到,那就拿一些银钱去中原这边的富商买吧。” 那将领听了摆摆手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前些日因为粮食的事,中原这边的富商也大都不愿意拿出来卖了。属下前几日找了好些人都是一个说辞,再说他们自己手上也不多,都知道不太平,就是出高价也不乐意。” “不过倒是有一些愿意卖出的,但也只是零零星星,属下算了,量是远远不够的。” 慕容霁听了将眉头皱的更深,喃喃道:“江南那边过不来,中原又短缺,这该如何是好?这样,先吩咐下去,让军中吃饭时爱惜一些,有门路尽量多存一些是一些,本王再想想办法。” 那将领领了命,便吩咐下去,于是凤霞军中便知道了军粮紧急的消息,连着几日伙夫做饭都小心了许多。 而慕容霁思来想去,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可以解决军粮短缺的地方,想到这里他急忙将之前给于富贵传信的手下叫了过来。 慕容霁对传信的手下说道:“你去西北军一趟,告诉于富贵,看看异族那边愿不愿意给咱们提供一些军粮。” 传信的手下听了以后挠挠头说道:“王爷说的话属下怎么听不明白,那异族正盼着跟咱们好好打一仗呢,怎么会愿意给咱们军粮呢?” 慕容霁听了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担忧,只要告诉于将军我说的话,于将军自会有办法拿到军粮。” 那手下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快马加鞭将慕容霁的话带到西北军营去,既然王爷说于将军能搞到粮食,那就说明兄弟们再也不用吃个半饱了。 想到这里,手下将身下的马骑得更快了一些。 而在西北军营的于富贵听到来传信的人说到的话,第一时间也有些惊讶:“凤霞军那边缺粮食了?” 那手下点点头说道:“可不是,王爷这几日还让我们注意着点,说剩下粮食珍贵得很,不过王爷说将军会有办法的。” 于富贵听了更加惊讶,于是问道:“王爷怎么说?” 手下于是将慕容霁交代的话说了,于富贵听了恍然大悟说道:“原来王爷打的这个主意,好,真是好计策,我这就开始准备。回去告诉王爷,等我的好消息就好了。” 那传信的人于是高高兴兴的退下了。 于富贵想了想,命人去请各个异族军队的首领前来议事。 人渐渐地来齐了,于富贵扫视了几个人一眼,先是一脸高兴地说道:“辛苦各位将领了,这几日咱们练兵计划十分成功,战士们的士气也提高了不少,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咱们凯旋的景象。而这一切,都多亏了有各位将领的努力啊!” 几个异族首领被夸得心情不错,哈哈大笑起来。 于富贵接着做出一副忧愁的样子说道:“只不过,还有一件事困扰了我许久。一旦打仗,向来是粮草先行,可如今座山吃空手里的物资实在紧张。” “军粮至关重要,若是不打仗还好,真打起来怕是也撑不来几日。所以今日叫各位前来,就是想问问各位,能不能帮帮忙。”23sk. 几个异族人一时面面相觑起来,毕竟事发突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于富贵见状再添一把火:“各位也知道,如今我们西北军算是孤立无援了,若是我手头富裕,也断不会提出今日这个要求。” “只是如今禹王.刚刚脱险,一时应接不暇。但是我发誓,等到攻入中原那一日,在座的各位得到的,定然是今日付出的几倍不止。” 几个异族人满意的笑起来,蛮姜军队的首领也笑着说道:“于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们也并非是小气的人。如今有于将军这句话,我们就更放心了。” “我这便派人去告诉我们王,让他拨一些粮草过来。对了,想必各位还没有吃过我们草原上的特色食物,我们王向来热情对待朋友,各位一定可以一饱口福。” 有了一个响应,其他异族将领也纷纷响应表示愿意运输物资。 于富贵见目的达到,满意的笑了,他一脸激动地站起来说道:“各位的诚心我已经看到了,多余的话不多说,我一定如实告诉禹王,日后有了好处定然不会少了大家的。” 如此没有几日,果真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运输到西北军营内,于富贵看着说不清的粮食,不由得咧开嘴笑出声来:“要不说草原上的人富得流油呢,现在看来,说的都是真的啊。” 于富贵自然是打心底里高兴,宸王这个办法简直一箭双雕,借敌人的粮饱自己的肚子,一箭双雕的好事。 而与此同时,随着大批粮草到来的,还有从境外悄悄入境的异族军队,想来几个异族的王看到已经开始动用粮草了,便觉得打仗也离的不远了。 于富贵叫来正在清点粮草的将领,低声吩咐道:“将他们运送来的粮草,放到咱们附近的几个粮仓里去,要分散开,找人看守好。他们若是问起来,就说营里放不下。” “他们若是还有异议,就让他们放心,真打起来,我们粮草充足,不会耽误事。” 第1745章 秘密转移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秘密转移 异族军队看到粮草大批大批的被运送到营外,果真明里暗里打听原因。 问到负责运输的西北军,西北军便按照于富贵吩咐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将军说,都放在营里实在放不开,更何况将军怕出意外,所以让我们放到附近的粮仓里去,还找了许多人看着呢。” 问道于富贵自己,于富贵便拿出那套说辞来:“各位放心,我已经将它们放在附近的粮仓了,等到咱们开打,它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被运送到我们开战的地方。” 几个异族的将领果真说不出什么异议来,只一味地称赞于富贵想的周到。 但其实暗地里,于富贵叫来军中负责运输粮草的心腹交代道:“去附近找一些人少的村子,把这些粮草都放到村子里去,准备好了就回来禀报,后续等待我的消息。” 心腹睁大了眼睛问道:“将军,咱们不放到粮仓里,这么多数目叫人知道了被抢了怎么办?而且放在村子里也不方便咱们用呀......” 于富贵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就是要让凤凰军的人来拿走。注意找那些人少的村子,周围也要偏僻些,然后派人将整个村子都控制起来,以免走漏了风声。” 心腹终于明白了,出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将军要把这些粮草都给凤霞军运去。” 于富贵点点头说道;“等安排稳妥了,便告诉宸王一声,让他派人来把这些粮草悄悄运走。所以挑的地方一定要隐蔽。” 心腹急忙退下去挑人了,不过几日,那些粮草就全被运到了附近的甘泉村,甘泉村因为地处偏僻人员稀少,因此很容易就被派来的西北军控制住了。 西北军将粮食都放在提前找好的房子后,就派人悄悄将整个村子都包围了起来,以防有村民走漏风声。 好在因为地处偏僻,出行不便,甘泉村的居民并不轻易出村。 于富贵接到心腹安排稳妥的消息,便立即派人前往中原将储存粮草的地点告诉了慕容霁。慕容霁听后十分高兴,马上派了一队凤霞军前去将粮草偷偷地运回来。 而此时的于富贵,一边等到这凤霞军跟甘泉村的西北军会面,一边在想附近粮仓的问题。直觉告诉他,那几个异族一定不会完全相信自己的说辞,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去求证。 若是他们前去求证的时候,看到粮仓里都是空的,那到时候一定会露馅,就算粮草还没有被运走也是说不清的。所以,粮仓一定不能使空的,必须得想办法伪装起来。 想到这里,于富贵急忙叫来手下吩咐道:“如今咱们把他们运来的粮草运到了甘泉村,粮仓便成了空的,但是异族的人如果有怀疑,一定会想办法找人调查,因此我们要早做准备。” “你吩咐下去,找一些东西充作样子,不要让他们看到粮仓是空的。另外,不要忘了将粮仓附近的守卫安排的严密一些,就当做真的有粮食在里面。” 手下于是先吩咐士兵到附近的树林和山脚下找了许多石头和沙子,悄悄运到了粮仓里填满了几个粮仓,而表面则放了一层真的粮食用来掩人耳目。 做完这一些,手下有安排了许多在粮仓附近看守的侍卫,交代他们一定要认真看守,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西北军的人于是很快分布在各个粮仓附近。 而此时异族的人果真对粮食的去向表示怀疑。蛮姜的首领想了又想,还是找来自己手下的心腹吩咐道:“那于富贵说把粮食放到粮仓里去了,我害怕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你帮我去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记住不要暴露身份。”m.23sk. 蛮姜的首领知道,他自己是不方便出面的,若是被发现了不好说,那便只有派自己的手下去打探一番了。 蛮姜首领的心腹了命令,便去了其中一个粮仓,远远就看到粮仓附近驻守着许多西北军的人,还在四处巡视,看起来很警惕的样子。 他想到首领来之前告诉自己不要暴露身份的嘱咐,于是决定悄悄靠近粮仓查看。 不过西北军的人走来走去实在不好避开,没有办法他只好先抓来一只鸟抛出去,果真成功吸引了粮仓附近站岗的几个人的视线。自己则趁他们注意力被吸引走了,急忙施展轻功跳上了粮仓的顶部。 从粮仓顶部往下看去,屋子里当真有密密麻麻的麻袋,似乎都是粮草。为了以防万一,那心腹用石头当做暗器投向了其中一个麻袋,麻袋破裂的瞬间,便有细细的粮食漏了出来,一小股径直落在地上,很快堆起了一个小小的谷堆。 这下他不再怀疑,急忙抽身离去,不顾身后人“什么人”的叫喊,回去向蛮姜首领复命去了。 那蛮姜的首领正在等他回来的消息,于是他急忙汇报道:“属下亲眼所见,那粮仓里果真是粮食,密密麻麻堆满了,看来那于富贵说的都是真的。” 蛮姜的首领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那就说明他没有骗我们,如此一来,我也能彻底放心了。” 而此时的于富贵并不知道自己准备的伪装已经成功排上了用场,因为慕容霁派来的人已经成功跟甘泉村的西北军碰面了。 于富贵于是一边加派了在甘泉村附近巡逻的人手,一边安排其他人悄悄地探路,以免引起冯彬和异族人的注意。 不过此时,包括刚试探完的蛮姜首领在内的异族首领,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异样。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在准备练兵的事情。 冯彬更是沉浸在大业将成的幻想中,为了加快进度,这几日来西北军营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并且一来到西北军营,便跟着几个异族首领一起督促士兵们练兵,练兵场一时忙的热火朝天。 于富贵一看更是大喜,他们忙着练兵,就可以减少甘泉村被发现的几率了。 一时之间凤霞军运输粮食的行动也快了起来。 第1746章 激将法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激将法 一晃半个月时间过去了,这个半个月来,前来运输粮草的凤霞军简直是日夜不休,唯恐动作慢了出了差错。 好在异族那边一直忙着练兵计划,连冯彬也是连去探望假禹王的次数都少了,只日日去西北军营里看操练士兵,假禹王为此还感到轻松不少。 于富贵一边尽力将他们的注意力留在操练场上,一边加快甘泉村中运输粮草的进度,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今天将所有的粮草都转移完了。 负责跟凤霞军交接的心腹前来禀报这一消息:“回将军,甘泉村的粮草如今已经全部都交给了凤霞军,向来已经有一半抵达凤霞军营了。” 于富贵听了满意点点头,如今粮草的事情解决了,另一边异族的军队也渐渐进入安盛境内安营扎寨了。 于富贵看了看场上热火朝天进行训练的士兵,想了想说道:“既然粮草已经安然无恙的运出去了,我们便没有什么顾虑了,接下来,就该好好跟他们讨论讨论作战计划了。” 想到这里,于富贵走到练兵场上跟几个正在观摩的异族将领说道:“速来听闻草原男儿英勇善战,如今一看果真如此,看了诸位部下的风采,再看看西北军,于某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几个异族将领被夸的心花怒放,哈哈大笑说道:“于将军哪里的话,不过是我们草原人.体格魁梧了一些,若是真的打起来,还是你们西北军灵活。” 于富贵不以为意的笑了说道:“这就是笑话我了不是,到了战场上灵活又什么用,还是力量压制啊。” 于富贵瞄了瞄几个异族人,见他们对这种夸奖似乎很受用,于是趁人打铁说道:“不如这样,我见诸位将士们辛苦得很,日日苦练是枯燥了些。”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新奇的法子,不如在场的诸位将领随便选一些手下的士兵,我也从西北军中选一些士兵,咱们来一对一比一场如何。” 见几个异族将领都被引起了注意,于富贵接着说道:“诸位放心,既然是比试,便没有动真格的必要,此举也是为了刺激刺激将士们的积极性,免得日日训练将士们觉得枯燥,还不等我们动真格的就先蔫了下去。” 异族本就好战好胜,如今听到于富贵的提议自然摩拳擦掌起来,见几个异族首领都爽快答应了,于富贵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各位便去准备人选,于某也去找合适的人选了。” 于富贵说着转身去了西北军所在的区域,加来手下说道:“去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来,让他们准备好应战。” 手下虽然不知道自家将军为何突然提出这个举措,但还是急忙准备去找人选,没想到于富贵又在身后叫住了他,趁四周无人悄声在他耳边叮嘱道;“一定要找抗打的,找到他们以后告诉他们反抗反抗就行,不能打赢,不必较真,注意一定不能打赢。” 手下终于忍不住的疑问道:“将军为何我们不能赢,输给那群蛮夷之人岂不是......” 于富贵制止住了他后面的话,只嘱咐道:“你只管交代下去,日后自会明白。” 手下只好不再说什么,按照于富贵交代的挑了几个人,将于富贵的话一一嘱咐了下去,被挑选出来的士兵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便是听从。 不多时,练兵场上便被清出了一片高台,西北军跟异族军队的士兵开始了正式的比拼。而西北军的几个士兵果真没有恋战,也没有拼全力,意思着过了几招后就假装不敌败下阵来。 几个异族将领随着一个个西北军的败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最后一组,一如既往地西北军落败,于富贵脸上挂着无可奈何地假笑,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诸位手下的将士果真各个英勇善战,今日可谓是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几个异族将领自然是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起来。 于富贵接着说道:“实不相瞒,这几日我还对咱们军队的战力有担忧,虽然咱们人数上占优势,但战力上我还真不敢保证谁更有优势。”???.23sk. “今日见到诸位将士的本领,倒是有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不知道诸位可愿意一听。” 几个异族首领刚刚被哄得舒畅,自然很有耐心的让于富贵接着往下说。 于富贵便说道;“我们西北军由于条件艰苦缺乏训练,所以自打建立以来,对敌人冲击力就不强,只能靠耐力取胜。但近日见了诸位手下的兵,这才知道,原来诸位手下将士各个是有大力量的。” “因此我便想着,等到咱们真正上战场那一天,诸位勇士便在前打头阵,到时候咱们一定会势如破竹,打得他落花流水。” 几个异族将领听了,马上张口想要说什么。 于富贵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不过诸位放心,我绝对没有让诸位首当其冲的意思,我们西北军在后,一定是诸位坚强的后盾。” “诸位有所不知,如今咱们人数占优势,那凤霞军必定不会跟咱们正面交手,一定会派人前后夹击,而我们西北军最能跟人纠缠。到时候后面只管交给我们,诸位只需要一鼓作气向前冲,冲到那慕容霁面前杀他个措手不及就好。” 于富贵看了看几个异族将领的脸色,知道他们的疑问已经被自己解答了,于是问道:“不知各位觉得意下如何?” 几个异族将领刚被戴了高帽,本就不好拒绝,于富贵又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几个人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富贵不动声色的说道:“诸位既然没有异议,那就是同意我的想法了?那就说定了,到时咱们就按照这个计划来。” 接着于富贵又叫到一旁的周楠说道:“周副将,这几日.你日日帮着操练异族的将士们,实在辛苦,但这也是一般人做不来的事。” “不如周副将到时就做先锋如何?我相信以周副将的本领,一定会带着大家旗开得胜!” 周楠一听,不由得觉得自己被于富贵赏识,委以重任,急忙拍了拍胸脯行礼道:“多谢将军信任,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第1747章 故意发怒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故意发怒 作战计划敲定以后,于富贵自然也没有隐瞒冯彬,将自己的计划细细给冯彬说了。 如今禹王是于富贵亲手救回来的,冯彬自然对于富贵毫无防备,只点头说道:“于将军经验丰富,计划必定也是万无一失。” 知道于富贵准备好作战计划后,冯彬于是便开始打听京城的动向,毕竟如今宽王还在京中,若是真的打起来还是需要顾忌的。 没想到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马上回来禀报了:“大人,太好了,属下听说宽王如今并不在京中,去了京郊。” 冯彬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有些惊喜,但多年的谨慎还是让他问道:“日前怡太妃看病,宽王都不愿意离开京中,如今是什么原因会让他愿意主动离京?” 那下人继续说道:“大人放心,我都打听好了,并不是皇上的手段。而是前几日宽王自己骑马时摔伤了腿,说是呆在京中日日有人来打扰,心烦的不行,这才自请去京郊的悦榕行宫养病去了。” 冯彬想了想,松了一口气说道:“宽王果真小孩子心性,想必也是一时兴起贪玩,这简直是天助我也!当然,也可能是宽王自己有了主意,故意为之。总之,都是极好的!” 下人也在一旁附和道:“要不说就这么巧呢,大人不就等着这个时机么?” 冯彬微微点头,赞同道:“不错,现在我们没有顾虑了,备马,我要去西北军营告诉于富贵这个消息,准备出兵。” 而此时的慕容敛正在京郊的悦榕行宫看着假装受伤的左腿包了一层又一层。 几天前,皇上收到了慕容霁传来的消息,说是两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冯彬多半会因为宽王如今还在京中,而有所忌惮不敢出手。 皇上得了这个消息,就将慕容敛叫到宫中,兄弟俩仔细商讨了一番对策。 起初提出伤到腿这个计划时,皇上十分不肯定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太勉强了一些,巧合的过分,更何况日前你无论如何不愿意出京......” 没想到慕容敛摆摆手说道:“就是要这个效果,越勉强才越符合他们的期待。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谋略,任人摆布,无知贪玩的小孩,他们一定会以为我是一时兴起贪玩,便不会怀疑巧合性了。” 皇上这才点头同意了这个计划,于是就有了如今的慕容敛看着包成粽子的腿叹气,他喃喃道:“你们可要给些力啊,我可不想一直包着这条腿,时间长了都不会走路了。” 而一边的冯彬得到消息以后马不停蹄的赶去西北军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于富贵。 于富贵听到这个消息是真的惊讶,毕竟事前没有皇宫那边的人通知自己,于是他惊讶的问道:“什么?宽王如今离京了,这么说如今是天赐良机了?” 冯彬听了也笑着点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之前我还担心有宽王在京中我们不好下手,如今看来不用担心了。” 于富贵点点头,虽然自己刚刚听到十分惊讶,不过细细一想于富贵就明白了,如今宽王跟皇上是一伙的,此番行动应该也是为了引出军队。 想到这里,于富贵接着问道:“不知冯先生打算我们接下来如何去做呢?” 冯彬想了想,沉吟道:“如今京中没有了任何威胁,我们练兵也有了些时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我们便尽早出招,准备好就出兵吧!” 于富贵对冯彬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在冯彬看来如今一切确实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于富贵点点头问道:“冯先生说的是,确实不宜推迟。不过我们若是出兵,总该有个由头,不知道我们该以何由头出兵呢?” 冯彬听了冷笑一声说道:“就以皇上不公,苛待你们西北军,还不够理由么?西北军的将士出生入死,如今却得了这个下场,叫谁看了不心寒?” 于富贵听了,做出一脸愤恨的表情来说到:“冯先生说的没错,那我便以苛待我西北军为由,号召将士们,讨回公道!” 冯彬见了于富贵的气势满意点点头,于富贵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挠挠头说道:“那既然如此,我这就写战书,向凤霞军宣战,向京城宣战。” 于富贵于是将一封控诉皇上不公,西北军遭受苛待的信传到了慕容浔面前,与此同时派人将一封战书送到了慕容霁面前。 慕容霁拿着那封战书哭笑不得,那战书上写了一些“凤霞军莫要躲藏,只管前来应战,定会打的屁滚尿流”之类的话,不知道内情的人确实能感受到于富贵浓浓的怒气。3sk. 不过慕容霁自然知道,这都是于富贵为了在其他人面前假装样子才会写出来的书信,同时这也意味着,于富贵提醒他自己马上要出兵了,让他做好准备。 慕容霁看罢书信将下人叫来说道:“去给于将军回一封信,礼尚往来,也好给于将军一个表演的机会。” 于是下人便在慕容霁的口述下写了一封,包含着慕容霁亲口所说的满满的挑衅话语的信,寄给了于富贵。 身在西北军营的于富贵果真没多久就收到了凤霞军的回信,他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自己只是为了在冯彬面前装装样子,没有想到慕容霁竟然还让人主动回了一封。 于富贵拆开书信时,冯彬正在一旁坐着,虽然看不到书信上的内容,但也一直盯着于富贵,想要知道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于富贵只好将自己的脸憋红了,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将书信撕了个粉碎说道:“没想到那凤霞军竟然还敢挑衅我,他竟然在信中说我是卖主求荣的小人,还说我没有本事竟然叫来异族帮忙,不仅如此他还说只管出兵,屁滚尿流的那个会是我们西北军。” 于富贵一边在心里说慕容霁说得对,自己如今可不是装作小人么,一边愤恨的拍响了桌子说道:“打,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们欺人太甚,我定然不会忍受下这口恶气。” “我倒要看看是谁会屁滚尿流!” 第1748章 感慨万千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感慨万千 于富贵怒气发作的厉害,一旁的冯彬没有于是安抚了几句:“于将军不必如此动气,早该想到他们是如此的人。” 一旁的周楠也附和道:“冯先生说得对,他们京城那群人如今已经要变成咱们的手下败将了,将军不必白白置气。” 于富贵这才面色稍缓,冯彬于是放在他一旁的书信拿起来仔细读了一番。 读着读着冯彬面上挂出一抹笑来说道:“于将军,这封信简直的是太好了!” 于富贵听罢不解问道:“恕于某眼拙,不知冯先生所说的好究竟好在哪里。我看这封信通篇都是挑衅,简直不把我们西北军放在眼里,若是让我们西北军的任何一个将士看到了,都不会忍受得了的。” 冯彬听了于富贵的言论笑的更厉害了,他点点头说道:“正是因为这封信写的挑衅,我们才好拿着这封信正大光明的声讨。他慕容霁伙同凤霞军侮辱我们在先,我们不肯忍受侮辱,自然要顺理成章的出兵了。” 一旁的周楠听了,一拍桌子说道:“对呀将军,那咱们只要拿着这封信,就可以先行发兵了。” 于富贵听了,接过冯彬递过来的纸张,又展开看了看接着大笑道:“好,你们说得对,那咱们就拿着这封信,先行出兵,讨回个公道来!” 于是于富贵便召集大家开始准备出兵的行动。 于富贵先是叫来周楠说道:“咱们如今应该开始准备出兵了,我想着就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让异族的军队先行冲锋。依旧是你带队,有你带队我放心,其他人估计也指挥不了这样庞大的队伍。” 周楠见于富贵这么高看自己,心里不禁得意起来,于是拍拍胸脯说道:“将军放心,之前将军这样信任属下,属下就已经十分感动了。这次将军把这样的任务交给属下,属下心中不禁感动而且有信心,一定不辱使命。” 于富贵点点头,拍了拍周楠的肩膀说道:“不用你说我也相信你,那你就先带着这几万异族大军上路,到时候打起来就按咱们的计划。西北军在后面做后盾,你只管领着异族军队往前冲就好。” 周楠见坚定地点了点头,于富贵于是欣慰的告诉他:“等到这次胜利以后,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到时候一定给你加官封赏,不会亏待了你的。” 交代好周楠,于富贵又将几个异族首领召集起来,把周楠做前锋和准备不日出发的计划说了,于是准备了没有几日,周楠就带着大批的异族军队离开了西北军营,往中原赶去。 西北军的几个副将见异族的首领和周楠都走了,自己这边却还不见有准备的命令,于是有之前跟着于富贵一起发誓的副将去问于富贵:“将军,周楠既然已经先行出发了,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呢?” 于富贵听罢点点头说道:“我正要叫你们来交代此事,去把其他副将叫过来,我有计划给你们说。” 几个副将以为要说准备作战的事,于是便很快聚集在了帐子里。 于富贵扫视了他们一眼说道:“如今整个军营就只剩了我们西北军,所以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今日便将一切话都说清楚。我们西北军,并没有背叛皇上,也不会背叛皇上。” 见有几个不知情的副将面面相视,十分惊讶,于富贵接着说道:“那周楠是咱们西北军的内奸,所以我让他打了头阵,跟几个异族一起去送死。而我们的计划就是,配合凤霞军将异族军队包抄起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诸位可有异议?” 之前发誓的副将自然没有异议,而其他刚刚知道事情真相的副将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们都知道于富贵向来忠心,况且自己也没有想要谋逆的想法,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以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于是几个副将纷纷表示听从,于富贵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按兵不动,先让那异族的军队赶往中原,我们跟凤霞军通好气以后,便一鼓作气将他们拿下。”3sk. “所以,如今你们要做的,就是回去告诉各位手下的将士们整个计划,让各位将士做好准备。” 几个副将得了于富贵的命令,急忙回道自己的队里将于富贵的计划说给手下的士兵听了。 士兵们本来已经做好了前去中原跟凤霞军打仗的准备,如今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的不得了。这一消息很快在整个西北军营中传开了,但大多数士兵惊讶之余都在表示庆幸。 王虎手下的一个士兵说道:“将军的谋反是假的那可太好了,这几日因为将军谋反的事,很多兄弟觉都睡不好了,都在说打咱们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另一个士兵说道:“说的没错,咱们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如今要我们将武器对准自己人,说实话我真的做不到。好在将军竟然是假的谋逆,那可太好了。” 有人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前几日将军还让我故意输给那异族的人,我心里十分不服气,凭什么让咱们让这那几个异族的人,现在看来都是将军的计策。” 说话的那人正是前几日于富贵为了提出异族打头阵计划,而挑出来跟异族比试的士兵。 于富贵交代了不许他们赢,他自己心里自然不服气,如今知道原因了,一下子变释然了。 其他的士兵听了附和道:“就是,输给那几个蛮夷人那天,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不丢咱们西北军的人么。现在好了,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了,我也不用天天想着当逃兵了。” 人群中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有几个人却红了眼眶说道:“其实我们真的打算逃出去的,宁可当逃兵,也不想无缘无故谋反。现在看来,我们不仅不用逃了,还要把吃奶的劲拿出来,狠狠的把那异族人打一顿。” 于是整个西北军营中的士气变得强劲起来。 第1749章 上当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上当 王虎在一旁听了满意点点头,跟身边的另一个副将说:“将军这个比试的办法用的真好。不仅将异族骗的团团转,还把士兵们的士气提上来了。” 另一个副将也点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这几日我手下的兵也看着一日比一日没有精神,打也没用骂也没用,就是提不起精神来。这一说去打异族人,这不就都打起精神来了么。” 两个副将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们自己也盼着能好好将异族的人削一顿,解了自己多年戍守边关,面对异族虎视眈眈目光的恨。 之前异族在时,一起练兵那几天,得了于富贵的命令,都在处处忍让,心里早就不满了,如今不仅不用忍让,还能把受的气都找回来,别提大家多痛快了。 整个西北军营于是开始重振旗鼓起来,不仅互相打气说一定能赢,而且连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还在激烈的讨论这件事,大都是夸赞于富贵有勇有谋。 一个士兵兴致勃勃的说道:“要不说咱们将军厉害呢,不仅把那异族的东西给诓来了,还白白诓来了那么多异族的贼人。” 另一个听了也急忙说道;“就是就是,到时候咱们在那几个异族人身后,跟凤霞军的人来个里应外合,一定能把这几个贼人消灭干净。到时候异族势力大伤,想必得有几年没法给咱们构成威胁了。” 几个人于是开心的喊着“好”字,军中的气氛欢快起来,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有几个士兵听了消息以后面色惨白,一脸异样。 原来冯彬不仅将周楠安排在西北军中做卧底,就连西北军的士兵中也安插了眼线,以备不时之需。这几个士兵正是被冯彬安排的内奸,自己本想着在冯彬手下做事能拿不少赏钱,现在看来,事情败露命都可能没有了。 因此那几个冯彬安排的内奸知道了这件消息,心里十分着急,他们对视了一眼,决定赶紧去告诉冯彬。 此时的冯彬并不知道整个西北军已经大不一样了,他还在自己的住处收拾,准备将要前去中原打仗的东西,见是自己安排的几个内线前来找自己,不免不赞同地说道:“给你们几个说了多少次了,有事情想见我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这样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几个内贼顾不上请罪,急忙说道:“大人不好了,那于富贵都是骗咱们的。” 冯彬听了觉得不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细细说来。” 其中一个内贼急忙上前说道:“小的今日在军中,听到上面的副将说,原来于将军之前说的谋逆都是假装的,他并不是真的谋逆。” 冯彬听了大惊失色,问道:“什么?于富贵都是假装的,这消息可是真的?” 几个内贼用力点点头,表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大人有所不知,今日一大早,那于富贵就安排了各个副将将这个消息传了下来。现在西北军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消息秘密传开了。不仅如此,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还很开心。” 冯彬不服不敢相信的样子,站起来喃喃道:“都是假的,怎么会呢?那于富贵还叫来这么多异族的军队,还让他们入境了......那他让异族先行,是不是也是计策?” 几个内贼急忙将自己听来的消息也告诉了冯彬:“大人说的没错,军营里都在传,于将军之所以让异族先行,就是为了跟凤霞军里应外合,将异族一举消灭。” 冯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呼道:“完了完了,又是那个慕容霁,我们都中了他们的计策了,这可如何是好。连禹王和我都被他们骗到了,他们真是想的好计策......” 冯彬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没有想到,于富贵竟然会和慕容霁联系上,并且自己并不知道他们相互联系多久了。禹王之前被慕容霁关押了些许时日,想来也是没有发现异样的。3sk. 想到禹王,冯彬又猛地意识到,禹王如今还被于富贵的人安排在西北军营附近的院子里里。 前几日,于富贵说禹王总住在客栈不方便,便在西北军营附近找了一个院子。说是如此一来有事情找禹王也方便一些。 冯彬一开始还夸赞于富贵想的周到,如今想来不知道于富贵有没有趁着禹王行动不便,对禹王做什么不利的事。 更何况如今形式急迫,禹王那边消息闭塞,定是不知道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必须马上将这件事告诉禹王,两个人只有先想办法逃出于富贵的视线,再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想到这里,冯彬急忙站起来安排到:“你们几个先回去,若是再有什么消息,就及时去禹王的住处找我,来人备车去见禹王——” 下人听见冯彬着急的声音,急急忙忙备好了马车,在冯彬的命令下一路快马加鞭往禹王所在的院子赶去。 冯彬一到禹王所在的院子,就赶忙下车,下车间隙他抬头看了一下院门口,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异样,于是心里大喜,看来于富贵还没来得及对禹王下手。 没有犹豫,冯彬急忙推开了院门,着急大喊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属下刚刚知道了一个消息......” 冯彬十分着急,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被自己一掌推开的门已经被人在身后关了个严实。 他一心只顾着去屋子里找禹王,可是还没有几步,便觉得脖子里一阵冰凉,冯彬缓缓低头去看,发现是一把刀正架在脖子上,身后有人开口:“冯先生何事如此着急,我们家将军说也一起来听听。” 冯彬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起来,身后的人提醒道:“还是劝冯先生不要白白挣扎了,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冯彬缓缓抬头,这才发现哪有什么禹王的影子,房门大开着,院子里站满了穿西北军服饰的士兵。 冯彬心里知道上当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750章 拿获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拿获 冯彬知道西北军的人没有命令不会下死手,于是安静下来,举起手说道:“好好好,好汉饶命,我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书生,还能做什么不成。何必将我看的这样紧。” 西北军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剑从冯彬脖子上拿下来。冯彬见身后的人没有反应,接着说道:“总不能一直这样把剑架在我脖子上一动不动吧,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不如把剑拿下来,让我坐下来喘口气。” 那西北军的人听了,见冯彬面色确实苍白,而且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料想他如何也逃不出去,因此便将剑放下说道:“那便老实些,乖乖过去坐着......” 话还没说完,冯彬突然趁他不备想要向门外跑去,院子里的西北军之前见得手了,便都聚集到了院子里面,门口只有两个把手的侍卫,见冯彬冲过来也十分惊讶。 冯彬跑的飞快,之前抓住的西北军愣了一愣,急忙追了上去,抓住冯彬的瞬间,门口的两个侍卫也反应过来,挡住了去处。 在冯彬即将跑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人一把抓住了。 那西北军抓住冯彬以后无奈道:“你以为你还能跑的出去么,你也说了,你一个书呆子,靠什么逃出我们的手下?” 冯彬见逃跑失败,心里并没有多么诧异,更多的是着急,他知道这次自己日后再想找机会就难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挣扎道:“我宁可试一试,也比乖乖被你们抓住的好。你们死心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不会屈服的。” 见那几个西北军无动于衷的样子,冯彬又破口大骂道:“你们以为这样关着我就行了么于富贵真是阴险狡诈,把我关着算什么本事,让他来见我......” 那西北军并没有理会他的咒骂,只是稍微使劲按住了他挣扎的双臂,说道:“之前以为冯大人是个识时务者,如今看来属实疏忽不得。” 他一边说,一边用绳子将冯彬的双手捆了起来。 冯彬无论如何挣扎不开,绝望之际看了看面前四场大开的屋门,里面没有人声,但突然传来了一些响动,接着是脚步声。 冯彬以为禹王还呆在里面,于是连忙大声喊道:“王爷,王爷是您在里面么?快跑,王爷您能出来就快跑啊。”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禹王会武艺,冯彬心里想着如果有可能,豁出去自己这条命,也要帮禹王逃脱。 没想到那脚步声渐渐清晰,真的从屋子里面出来了一个人,冯彬被西北军按弯了腰,低着头只能看见禹王的鞋子和衣摆,顿时十分欣喜的抬头道:“王爷,您真的......” 没想到抬起头却发现是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只不过那个陌生人穿着跟禹王一样的衣服,细细一看,除了脸不相同,穿着打扮甚至体型特征都十分相似。 冯彬大惊问道:“你是谁,如何穿着王爷的衣服?还模仿王爷的打扮。王爷被你们怎么样了?” 那出来见冯彬的正是假禹王,假禹王看见冯彬惊讶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冯先生如何不认得我了?我正是冯先生之前口口声声喊得那个禹王啊。” 冯彬瞬间明白了,原来于富贵救出来的那个禹王,也是他们假装的,于是破口大骂道:“好啊你们,步步算计着,连禹王都是假冒的,真是阴险歹毒。” 假禹王但笑不语,冯彬觉得气的喘不过气来,问道:“那禹王呢?禹王如今在何处,被你们怎么样了?” 假禹王悠悠开口道:“禹王试图谋逆,王爷抓捕成功,自然是将禹王押回京城了。之前禹王犯了谋逆罪,皇上仁慈,饶他不死,现今第二次,怕是没有仁慈的余地了。若是进展顺利,怕是不久就会有杀头的风险了。” 冯彬听到禹王还在他们手里关着,并且可能有生命危险,只觉得嘴里涌上一股腥甜,眼前也一阵阵发黑,他稳了稳心神骂道:“你们想得美,你们以为事情就结束了么,只要还有一线生机,禹王就不会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假禹王听罢,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何必呢,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只是禹王的一个手下,若是你愿意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皇上一定会对你宽大处理的。” “冯先生饱读诗书,应该知道回头是岸这四个字的含义吧。” 冯彬听了不屑道:“我只愿意效忠禹王,休想让我出卖禹王去做皇家的走狗。” 假禹王觉得无奈只好交代手下好好看着冯彬,不要让他趁机逃走。 冯彬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假禹王,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你们就一定会赢么。如今异族的几万大军已经入境,且那于富贵愚蠢,竟然让异族人打头阵。” “异族向来骁勇善战,你们说,他们会不会一直杀到慕容霁脚下?你们凤霞军不过区区五万人,况且想必粮草也不够吧。打仗没有粮草,那不就是白白去送死么?” 那假禹王听了他的话,果真停下了脚步,面色奇怪地问道:“难道异族人不缺粮草么?” 冯彬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说道:“异族人当然不缺,他们草原物资丰富,况且向来好战,粮草储备充足。我们早就想到了粮草问题,所以早早让异族人将粮草运到了西北军粮仓中,现在想必已经快到前线了。” “有了这些粮草,再加上善战的异族将士,自然能杀出一条血路,还愁达不到京城脚下么?到时候,谁看谁的好戏还不一定呢。” 那假禹王摇摇头道:“那冯先生可知,异族人运来的粮食是谁找地方储存的?” 冯彬脱口而出:“自然是于富贵说要存在粮仓中......” 想到这里冯彬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意思?” 假禹王还在摇头,用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看着冯彬道:“只怕冯先生要失望了,那些异族军队现在应该没有粮草可以用了。” 第1751章 自尽表忠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自尽表忠 见冯彬还沉浸在异族能获胜的美梦里,假禹王毫不留情的出口打破了冯彬的美梦:“冯先生想来还不知道吧,那些粮食其实早就不在西北军的粮仓里了。” 冯彬几乎马上明白了,这也是于富贵的手段,但还是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难道是于富贵把那些粮草转移了?” 假禹王点点头说道:“冯先生既然如此聪明,不妨就猜猜那些粮草如今转移到了谁手中?” 冯彬脸色发青,抿紧了嘴唇:“该不会让于富贵都给了凤霞军?” 假禹王笑道:“我就说冯先生是个聪明人。将军早就将粮仓里的粮食转移到了外面,然后通知宸王派凤霞军来接应,想必现在凤霞军的兄弟们已经用上了异族送来的粮草。” “说起来,宸王还说要谢谢异族的提供呢,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冯彬听了喃喃道:“不可能,一定不可能。那蛮姜的将领还偷偷给我说,自己曾经派了人去粮仓勘察,说是没有问题,粮仓里屯的都是粮食。于富贵又是如何瞒得过去的?” 那假禹王听了感叹道:“于将军想的果真周到,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之前于将军就说,万一有觉得不对劲的人去查看,那岂不是露馅了,于是就命人做了伪装。他们看见的满满的粮仓,其实都是石头,只有上面那一层是真的粮食。” “将军还说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这个准备真是英明。” 冯彬听他这样说,知道眼前的人没有骗自己,他没有算计了那么多,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时觉得气血上涌再也撑不住了,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吐出一口血后,冯彬只觉得力气尽失,但他还是挣扎的用袖子擦了擦血说道:“没想到竟有你们这般卑鄙无耻之人,你们处处欺骗我不说,竟然连禹王都找人来假扮,简直是卑鄙至极,无耻至极。” “禹王准备多年的心血,如今都被你们毁为一旦,禹王若是知道了,一定绕不了你们。” 假禹王见他承受不住吐出鲜血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你又是何必呢?欺人太甚的究竟是我们还是禹王跟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跟禹王一起祸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就为了那一个皇位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冯先生读的书多,自然应该看开一些。若是到现在冯先生还没有悔改之心,便枉读了那些圣贤书。世间因果报应,照禹王跟你之前所做的事情,怕是百死也不足惜。” 冯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吐血以后头发散开,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有些疯癫:“百死也不足惜?我不在乎,只要能辅佐禹王成就霸业,我什么都不在乎。你们等着吧,禹王不会让你们一直得意下去的。” 假禹王见冯彬还是不肯认输,只好直言道:“禹王如今已经被宸王关在了牢笼里,过上几日怕是脑袋都要搬家了。至于冯先生期待的异族军队,冯先生觉得离了粮草,他们还能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么?” “更何况异族向来体格威猛,消耗粮食也要快一些,若是没有了充足的粮草供应,怕是不用怎么打,队伍也自然而然溃散了。” 冯彬听了啐了一口骂道:“那又如何,你还想让我认怂不成?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是永远不会认输!禹王也不会!” 假禹王听了他的话,摇摇头说道:“看来你当真是没救了。多说无益,你且自己在这好好想想吧,若有一丝忏悔之心,也算是功德一件。” 说罢假禹王便想离开院子去向慕容霁汇报进度,慕容霁之前交代过,抓到冯彬后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冯彬参与了大部分禹王的计划,身上肯定有很多有用的消息,若是能套出一些,会省不少功夫。 离开之前,假禹王想到慕容霁的交代,于是回来看了看知道消息以后就一直呆呆愣神的冯彬,向几个西北军交代道:“把他看好,宸王交代了,不要让他出了差错,日后留着还有用。看的严实点,不要让他逃走了。” 几个西北军点点头,他们已经见识到了之前冯彬拼死挣扎的样子,自然不会放松警惕。 于是两个西北军走上前来,一个人按住冯彬,另一个人架起剑来说道:“老实点,跟我们走。” 没想到冯彬突然看了面前即将架起来的剑一眼,二话不说挣脱了按住他的西北军,将脖子送到了剑刃上。23sk.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两个西北军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按住冯彬的西北军只觉得冯彬的力气大到自己控制不住,而拿剑的西北军更没有想到冯彬会主动将脖子送到剑上面。 人群中有人惊叫道:“不好——” 假禹王回过头一看,也十分惊讶,冯彬此时已经倒在地上血流不止了,有些西北军上前向假禹王请示道:“要不要找大夫来......” 假禹王摆摆手,叹息道:“不必了,没有用的,救不回来了,救回来他也会再寻死的。” 假禹王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冯彬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执意寻个痛快,可觉得值得?” 躺在地上的冯彬挣扎看向假禹王,说道:“我说过绝不会认输,也不会落在你们手里。如今这个样子,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禹王如今身处险境,我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了。我相信禹王不会白白的认输的。所以与其落入你们手里,倒不如我自己寻个痛快。” 接着冯彬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哈哈笑出声来,他大声喊道:“禹王,我说过一定不会背叛您,我如今说到做到,您可不要让我失望。” 冯彬说完,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因此痛苦的挣扎了几下,睁着眼将头歪向一边,彻底不动了。 院子里,假禹王和几个西北军面面相觑。 第1752章 准备出击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准备出击 假禹王和院子里的西北军一时被冯彬自杀的消息冲击到了,回过神来以后冯彬的血已经流了一地。 假禹王走过去看了看,摇摇头说道:“没有想到还是个忠心的人,只可惜,忠心的对象不尽人意。” 西北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冯彬,走上前去询问假禹王:“王爷之前交代过要好好看着,这可如何是好?” 假禹王摇摇头说道:“咱们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件事,他去意已决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假禹王又想了想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立马禀报将军,让将军提早告诉王爷,也好有个准备。” 几个西北军点点头,假禹王又交代道:“将他丢在这里,村子里有人来了见到不好,把他拉走吧。” 西北军问道:“那要把这个地方埋了么?” 假禹王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必了,找个乱葬岗丢了便是,喂食了野猫野狗,也算是为他生前赎罪了。” 西北军听了于是默默开始收拾乱局,不一会院子里就恢复如初了,假禹王打量了这个自己带了一段时间的院子感叹道:“收拾干净了,就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但不过几日,也算是物是人非了。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进行着。” 说罢便带着剩下的西北军前去找于富贵汇报关于冯彬的情况了。 于富贵此时正在营里一边等慕容霁那边的消息,一边等假禹王那边的消息。 假禹王不多时赶到了军营中,前去面见于富贵,将冯彬寻死的事情如实说了。 于富贵也是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那冯彬对禹王竟然如此忠心。” 假禹王点点头,唏嘘道:“不知道如今身陷牢笼的禹王知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手下临死都没有出卖自己。谁又能想到呢?只不过如今冯彬已死,怕是很多事情也找不到答案了。” 假禹王想到之前于富贵说的“内鬼”一类的字眼,于是问道:“将军的意思是,怀疑咱们身边有内鬼?” 于富贵点点头说道:“咱们身边的内鬼怕是不会少,只是我害怕的就是,不止咱们身边有。” 假禹王听后有些吃惊,他试探着问道:“难道说,皇宫那边也有?” 于富贵点点头说道:“没错,我怀疑工部里面就有冯彬安排的内鬼。之前冯彬曾经给了我一些工部的建筑草图,若是工部没有人,绝不可能亲手拿到那些东西。只是我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那内奸究竟是谁。 “本来想着这次抓住冯彬可以好好问问他,若是能够套出更多的内奸就更好了。现在看来确实没有这个机会了。” 假禹王点点头说道:“不过,按他的表现来说,就算现在没有寻死,估计也不会说的。他又向来狡诈,不知道会供出些什么假消息。” 于富贵点点头,猛然想起来慕容霁不知道冯彬已死的消息,急忙说道:“王爷想必现在还在等着抓住冯彬的消息呢,这件事赶紧派人告诉他一声。” 于富贵边说便叫人进来,按照假禹王的叙述,将冯彬寻死的事情写了信,带给了慕容霁。 与此同时,也有冯彬手下的余党,之前一直在秘密的跟冯彬联系。知道了冯彬自杀的消息,也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慕容霁跟于富贵的计划,惊的急忙往周楠带兵的方向赶去,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周楠。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千算万算也始终是慢了一步。 此时打头阵前往京中的周楠,已经带着异族军队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松香岗。 再往前就有凤霞军在驻守,周楠见于富贵的军队还没有赶上来,于是命令队伍停在了松香岗,准备等到于富贵的消息。 周楠以为于富贵不过一会就能赶上他们,没有想到迟迟看不到西北军的军队。周楠只好先派了一支前锋前去跟凤霞军的人对峙。 凤霞军自然也发现了想要对阵他们的异族军队,但是没想到周楠带着军队停在了自已对面就不动了,一时两方都没有轻易出手,倒是默契地成了对峙的形式。 周楠这边则想着没有于富贵的消息,也不好轻易动作。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是自己带着军队行军速度太快,还是于富贵太慢了些,异族军队驻扎了好一段时间也不见后方有于富贵的消息。 而此时的异族军队也有些耐不住了,于是就有异族的将领前来问周楠:“怎么还不开打,大眼瞪小眼看着玩么?” 周楠一开始还默默安抚:“于将军到现在都没有信,各位不要着急,总得等我们都就位了才好。我已经派人去后面打探了,有了消息马上就告诉大家。”m.23sk. 只是不管是于富贵的军队还是派去的人,都迟迟不见踪影。异族军队只能看不能打,未免觉得手痒痒,催促的也急。 渐渐地,周楠也有些着急了,在异族军队再次前来催促的时候,周楠有些动摇的问道:“于将军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不知道各位有何想法?” 蛮姜的首领不屑一顾的说道:“要我说,也别等于将军的消息了,我看这临北城不过是一个小城,里面才能装多少人,就算全都是凤霞军,咱们还怕他们不成?咱们先开打,说不准刚打起来,那凤霞军就屁滚尿流的求饶了,那岂不是快哉!” 周楠知道,就算是凤霞军人数不敌,慕容霁也不是个轻易求饶的主,只是双方如今对峙太久了,周楠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情况,只能在几个异族将领又来催促的时候回道:“待我好好想想,一定尽快告诉大家。” 而周楠派去向后方打探消息的人终于赶了回来,气喘吁吁的给周楠汇报道:“我往后面走了很远,始终不见于将军的消息,我怕这边出了事情,所以没再往远处走,急忙回来告诉将军您了。” 周楠一时觉得乱了阵脚,于是只好有些惊慌的说道:“那边按蛮姜将领说的,众将士做好准备,我们开始攻城。” 第1753章 制造恐慌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制造恐慌 始终警惕异族军队的凤霞军,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族军队的动作,见他们似乎准备进攻,于是急忙跑去告诉了慕容霁跟赵轻丹:“王爷王妃,属下看着,那异族的军队似乎是想要直接攻城。” 慕容霁挑挑眉说道:“异族的人好战,如今还没有多长时间,就按捺不住了,想要尽早开打。” 前来报信的凤霞军点点头,说道:“王爷,是否要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也做好准备,那异族军队只要一出手,咱们就狠狠的打回去。” 慕容霁并未点头,见赵轻丹似乎一阵思索的样子,于是转头问道:“王妃似乎有不同的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赵轻丹于是将自己刚刚思索的告诉了慕容霁:“我只是想着,那异族的人向来好战,跟他们硬碰硬,我怕我们吃亏。” 那凤霞军的兵听了,急忙表态道:“王妃不必担忧,一定要对咱们凤霞军有信心,他若敢来找打,我们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赵轻丹听了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自然不是对你们没有信心,只是觉得,咱们凤霞军珍贵的很,若是打起来,伤亡在所难免。若是能有个办法,避免直接开打就好了,又或者是......” 慕容霁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话说道:“又或者是,想办法挫挫他们的士气。” 赵轻丹急忙点头说道:“我正有此意,王爷果真懂我,如今异族军队知道咱们人数上不占优势,战斗力也有所亏损,定然士气高昂,但若是能想办法,动摇他们的军心,想必拿下他们会省事很多。” 慕容霁觉得赵轻丹说的有道理,只是一时没有想到方法,于是喃喃道:“那么,有什么他们害怕或者忌惮的东西,可以吓退他们呢?” 话音未落,慕容霁突然想到了什么,而一旁的赵轻丹被他的这句话提醒到了,显然也想到了,于是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禹王——” 异族军队是因为禹王才愿意出兵中原,若是禹王遭遇不测,他们出兵的理由没有了,定然会方寸大乱。 两人见和对方想到一起去了,都有些兴奋,慕容霁于是吩咐前来报信的凤霞军道:“去把小酒大人找来,就说有事需要他帮忙。” 小酒这几日在军营里没有其他事情,空闲得很,听到有人来叫他说王爷王妃有事找他,自然乐呵呵的去了。 只是刚进帐子,就听见慕容霁吩咐手下的人去找一个死囚的头来,于是惊讶道:“王爷,出了什么事了么?为何要那血腥气的东西。” 慕容霁见他来了,于是将自己跟赵轻丹的计划给他说了:“你能给活物易容,那给死物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小酒于是明白了刚刚的死囚的头是做何用的,只是他好奇要易容谁,于是问道:“自然是可以的,甚至要更容易一些,只是这次要易容的对象是谁呢?” 慕容霁微微一笑,说道:“很简单,你之前已经做过的,禹王。” 小酒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要让我在一个头上将禹王易容出来,是为了告诉他们禹王已经死了么?”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没错,正是为了让他们以为,禹王不仅又被我们抓住了,还已经死了。如此一来,想要为禹王做事的异族势力定然会方寸大乱,异族军队军心一旦动摇,我们打起来就容易多了。” 小酒点点头说道:“是个好方法,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正好此时,派去寻找合适人头的属下前来禀报,说是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不多时就把那人头交给了小酒。 小酒虽然之前曾经在面部模子上练过手,不过如今是第一次用已经死去的人的面部做易容,不由得也觉得有些新奇。不过好在似乎跟在模子上没有什么区别,因此不一会就将禹王的一张脸惟妙惟肖的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慕容霁看着那张脸微微一笑说道:“好,确实是十分的相像,来人,去把它挂到城门口去,让异族的那些军队看个清楚。” 慕容霁的属下接了命令,于是拿着易容成慕容霁的人头挂在了城门口,还向不远处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异族士兵喊道:“看清楚这是谁的头了么,去告诉你们的首领,禹王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如此喊了没有几遍,远处的异族士兵听到消息一看大惊,没有想到禹王的头竟然会挂在城门口,于是有士兵急忙跑去跟周楠和异族的将领报信。 周楠跟异族的将领此时正在制定攻城的计划,见有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怒喝道:“还没有开始打,就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那士兵顾不得被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将军,禹王......禹王好像被他们杀了。” 周楠听到以后大惊,接着怒斥道:“你说什么鬼话,禹王如今正在咱们军营附近的村子里养伤呢,怎么会在他们手里。” 那士兵急忙说道:“是真的,属下没有看错,千真万确是禹王的头挂在那城门口,他们还说,他们已经将禹王抓住斩首了,兄弟们都看见了。” 周楠和异族将领对视一眼,都是一脸震惊,周楠将手里的地形图扔在地上说道:“在哪里,带我去看。” 那士兵于是领着周楠跟几个异族将领回道城门口附近,周楠抬头一看,果真城门口挂着一个人头,虽然已经血迹斑斑,但还是能看出是禹王的轮廓。 更何况城门口凤霞军的人站在人头一旁还在喊着:“看清楚了么,禹王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斩首了。”天籁小说网 周楠慌得不成样子,而一旁的几个异族首领同样,咋在看清了那人头的样子是禹王没错以后,更是惊慌失措:“怎么会,这可如何是好!禹王如今被杀,咱们的仗,可还怎么打的下去。” 一时之间,异族军队方寸大乱。 第1754章 击溃心理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击溃心理 周楠跟几个异族将领看见了城门口的惨状,他们一起跟来的异族将士自然也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军中一下子炸开了锅,各种猜测纷拥而来。 周楠见听到消息的士兵们越来越多,赶来想要一探究竟的士兵自然也不在少数。 身后不一会就围满了异族的士兵,他不由得呵斥道:“没有命令,谁允许你们私自过来的,都给我回去好好呆着,再有不听命令的,斩立决!还不赶紧回去做好战前准备。” 前来围观的士兵们虽然被周楠呵斥回去了,但消息已经在军中不胫而走,整个军营的氛围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再也不见事情发生之前的斗志昂扬的景象。 异族的几个将领被周楠叫回营帐中的时候,还在一脸的惊慌失措。 禹王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他们背后的靠山也就不存在了,若是这场仗打赢了还好,打输了无疑是莫大的损失。 因此无疑有个别势力不强的异族将领,开始有些退缩,嘴里喊着:“禹王都已经被他们杀了,那咱们此行还有什么意义呢,今日出兵不都是因为禹王么?” 将领意志有了动摇,手底下的兵自然也会跟着不坚定起来。 周楠回道营帐里以后,开始试图冷静下来,觉得这是慕容霁摆明了羞辱他们,于是转头对几个一脸菜色的一组将领说道:“各位不要被现在的景象吓退,各位好好想想,那慕容霁此举究竟是为何。” 蛮姜的领队回答道:“还能为了什么,就是想要告诉咱们,禹王都已经被他们抓住了,让咱们乖乖投降呗。” 周楠点点头说道:“没错,他慕容霁之所以把禹王的头挂在城门口,叫咱们都去看,就是为了羞辱咱们,告诉咱们连禹王都被抓住了,咱们也该认输了。” 见几个异族将领面色更加不好,周楠话头一转,又说到:“但诸位觉得我们应该认输么?若是我们此时被他的一个行为就吓退了,那各位带兵回去,该怎么向你们的王交代?” 几个异族将领对视一眼,蛮姜的首领见没有人说话,便站出来问道:“周将军何出此言?” 周楠接着说道:“如今我们的人数要超过凤霞军不少,而且手下的士兵也是个顶个的勇士。他们早就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现在却要告诉他们我们被吓怕了,灰溜溜的回去了。那传出去,百姓会怎么看我们?”???.23sk. “安盛的百姓会嘲笑我们,不战而败,胆小如鼠,各位自己的子民会看不起你们,觉得你们做了逃兵,觉得的你们对安盛低头了,各位想想这是各位想要的结局么?” 几个异族将领被周楠说动了,不过他们还是犹豫不定,一时之间每个人的脸色各异,都在默默打自己的算盘,却没有人说话。 周楠知道他的话一定被他们听进去了,只是现在还需要一股推力,于是接着说道:“禹王如今不幸被他们杀害,我们感到难过是对的。但是我们不应该因此而退缩,禹王不在了,还有禹王之前想要扶持的宽王。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何不就做那改写历史的人,让安盛王朝改朝换代,让宽王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是当逃兵做笑话还是做改写历史,成就霸业的人,各位应该没有异议吧?” 几个异族将领被他的语气感染到,不仅喃喃道:“话说的没错,可是......” 周楠没有等他们说完后面的可是,直接站起来说道:“罢了,我看各位实在不像是有野心的人,看来各位是对自己,对手底下的将士们没有信心了,如今认输也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周某在此之前,以为各位都是英勇善战的汉子,如今竟然......” 还没有等周楠说完,就有异族将领站出来说道:“周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周将军的话在理,我族将士向来有血性,才不是什么逃兵,既然禹王被他们害了,那就要狠狠的打回去,打的他们后悔今日的做法。” 蛮姜的首领也站出来说道:“我们的王之前非常尊敬禹王,如今禹王竟然被他们杀害了,想必我们的王知道消息以后一定十分伤心。就算是举我们全族之力,也要给禹王报仇,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口气。” 有了前面表态的,其他的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纷纷表示一定要狠狠的打回去,为禹王报仇,扶宽王上位,不做临时退缩的逃兵。 周楠见目的达到,不仅露出了满意的笑,他点点头说道:“我就知道各位不是临阵退缩之辈,咱们人数占优势,物资也充足,还怕他们不成。只要咱们开打,就一定能赢,各位只要拿出气魄来,赢一个漂亮的仗就好!” 这边凤霞军派出的探子急忙回去禀告了容霁:“回王爷,周楠那边虽然知道消息以后,军心有所动摇,但是周楠跟几个异族人还是没有放弃开打的想法。他们一直嚷嚷着什么为禹王报仇,扶宽王上位,说他们各方面都占优势,只要想打就一定能赢。” 慕容霁听了哭笑不得,摇摇头说道:“看来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简直是在痴人说梦。有时候消息太闭塞也不好,不仅不能认清现实,还一直沉浸在自己实力雄厚的梦里呢。” 探子于是俯身问慕容霁:“王爷,他们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接下来我们要该如何应对呢?” 慕容霁想了想说道:“罢了,不如帮他们一把,让他们好好看清自己吧。你去找几个人下去,在他们营帐附近将他们粮食没了的消息散布出去,他们知道了自然会去一探究竟。” 那探子按照慕容霁的吩咐,找了几个手下,在异族军队驻扎的附近放消息,说如今异族军队已经弹尽粮绝了,粮食没有多少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果真消息放出没多久,就被异族的士兵听到了,在军中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第1755章 蒙在鼓里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蒙在鼓里 一开始,异族的士兵听到这个消息是不相信的,之前他们各族从自己的地方出了很多粮草,都运到了西北军营,他们都是看见了的。 因此听到这个消息是怀疑的态度,但是禹王之前明明在西北军营附近的村落里养伤,如今竟然又被他们抓住斩首了,因此关于粮食的事他们也开始怀疑了。 于是军中本来慢慢静下来的气氛又躁动起来,周楠自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叫来心腹问是否出了什么事情。m.23sk. 那心腹支支吾吾地说道:“是兄弟们在军营附近听见了小道消息,说咱们的粮草已经没有了,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周楠听后大怒道:“岂有此理,是谁放的消息,动摇军心?” 那心腹急忙请罪说道:“属下不知,只是兄弟们之前就因为禹王被害的消息有所顾虑,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 还不等周楠开口说什么,外面就有一个人急冲冲的掀开帘子,走进了帐子里。 周楠定睛一看见是他之前派出去的先锋军的头,于是问道:“不是派你出去,打头阵么,你怎么还没出发?” 那首领急忙请罪道:“将军息怒,只是手下的兵听说了咱们粮草不足的消息,如今乱成了一锅粥,说怕是去送死的。属下见形势不对,急忙前来禀报将军。” 周楠一听,原本还有几分笃定的态度也渐渐动摇起来,于是他急忙问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之前于将军不是将许多从异族带来的粮草储存在粮草里了么,怎么会缺少粮草?” 那首领也摸不清,于是只好低头请罪道:“属下也不知道,哪里起来的风言风语,不过,到现在也不见运输粮草的兄弟们现身,大家难免会有猜疑。” 说道这里,周楠也猛然意识到,之前于富贵收到那些粮草时,明确说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自己已经带队驻扎了许久,却迟迟不见粮草的身影。 就算是先锋,如今也应该有后援跟自己汇合了。 想到这里,周楠觉得有些异样,于是急忙唤人前来说道:“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运送粮食的人到底到了哪里了,怎么还不到,快去快回。” 于富贵派去的探子接了命令,骑上快马按照来时的路一路追回去,终于在走了许久之后看到了一伙运送粮食的人。 只是那伙人走的很慢,探子见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埋怨道:“怎的现在才到这里,周将军在前线都等的着急了。叫周将军看见了,免不了一顿训斥。” 运送粮食的人觉得自己冤枉,于是说道:“并非是我们偷懒,是于将军的吩咐我们才开始装车往这边赶的。” 那探子一边下马走到他们跟前,一边说道:“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周将军就在前方等着这些粮食呢。这下有了这些粮食,他们也不用整天疑神疑鬼了。” 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装粮食的袋子,摸了几下只觉得手感不大对,硬的厉害,其余运送粮食的西北军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我们先前搬运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粮袋沉的厉害,大家都觉得不对,不过时间紧任务重,来不及多想我们就装好车出发了。” 伴随着西北军的话音,那探子套出匕首来试探着在粮袋上划出一道口子来,只不过那口子里并没有像他想象的流出粮食来,而是露出了坚硬的一角,那探子一掏,发现那竟然是石头,他大惊失色急忙使劲往里掏了掏,发现一整袋几乎都是石头。 于是探子向着整个车车队怒吼道:“都停,停下来听见没有。” 车队慢慢悠悠的停了下来,探子一一检查过去,最后恍如晴天霹雳的说道:“完了,全完了,这哪里是什么粮食,分明都是石头。” 原来,除了极个别表面的是粮食以外,其余的袋子里几乎都装满了石头。 探子顾不得其他,急忙骑上马往前面赶去,准备将粮食变成石头的事情赶紧告诉周楠。 周楠听到以后也是大吃一惊,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说道:“你说什么,那些粮食全变成了石头?怎么会这样?” 那探子也觉得纳闷说道:“属下也不敢相信,只不过属下一一检查了,就只有几袋是真的,下面的都是石头。” 周楠已经急的团团转,他在帐子里走来走去,喃喃道:“之前明明亲眼所见,那都是异族送来的粮草,如今就全变成了石头?一定是那慕容霁干的好事,他不仅杀死了禹王,还把咱们的粮草全都换了。” 周楠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想不到慕容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粮草替换成石头,只是除了慕容霁的原因,其他的原因他根本就想不通。 想到这里,他意识到如今还在西北军如今还在后方,那么于富贵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于是他急忙叫来心腹问道:“于将军还没有来么?该不会他们也遇上什么不测了吧?找个人,把粮食被换的事情告诉于将军,问问他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要告诉于将军这个消息,还要让于将军派些支援过来。就说若是大军行军速度慢,那就先派一部分过来。” 那心腹回道:“属下之前见于将军迟迟不见踪影,已经派人去找了,属下这就再派人前去,争取早早将这个消息告诉于将军。” 只是那心腹退下去刚准备找人,就见之前自己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匆匆忙忙赶回来了,心腹急忙领着他去见周楠。 见到周楠,那探子急忙说道:“将军,我已经见到于将军了,于将军正带着人一直往这边赶呢,属下觉得不多日就能赶到跟咱们汇合了。” 周楠听了欣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定然是于将军知道咱们遇到了难处,赶来支援了。” 想到这里,周楠觉得一切又顺利了起来:“告诉大家,不要着急,于将军已经来支援咱们了。” “诸位稍安勿躁,静待大部队前来即可。” 第1756章 任人宰割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任人宰割 周楠刚欣喜着把等待大部队的命令下下去,就见有暗探急匆匆的闯进帐子里。 战争中为了掩人耳目,不仅有明探,还有暗探,一般来说,暗探由于处在暗中,得到的消息会更为可靠更为提前一些。 而此时前来的暗探,正是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周楠。 周楠见他进来,不以为意的招招手笑说道:“哦,是你呀。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于将军在赶来的路上了?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只是那暗探脸色看起来并不轻松,进了帐子以后,左右看了几眼见没有外人,于是走过去附在周楠的耳边说道:“不好了将军,属下得到消息说,于将军正在赶过来不假,但好像不是来支援咱们的。” 周楠脸上的笑消失了,他疑惑道:“什么叫不是赶来支援咱们的?那他赶来干什么。” 那暗探仿佛怕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附身请罪道:“属下打探到,于将军似乎是为了把异族军队都围剿起来,这才派西北军往这边赶。” 周楠大吃一惊,不由得怒斥道:“你说什么呢?于将军怎么会想要把异族围剿,他不是请来异族一起谋反么?” 暗探连声说道:“属下也想不明白,可是属下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这样。属下还听说咱们的粮食都变成石头了,将军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么?” 周楠不假思索道:“粮食的事,定然是那慕容霁暗中使坏,偷梁换柱。” 那暗探接着说道:“幕后黑手大概是慕容霁没错,但是将军有没有想过,若是慕容霁没有帮手照应,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换掉那些粮食?” 周楠被暗探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因为如今的形式焦灼,并没有往深了想,如今想来确实有些可疑,可若真的是于富贵在暗中跟慕容霁串通,那就意味着,于富贵此时赶来,真的有可能是来围剿他们异族军队的。 想到这里,周楠赶紧向暗探吩咐道:“去叫其他探子过来,派他们追上于将军一探究竟,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快。” 于是有新的密探原路返回,准备去核实于富贵到底是否是前来支援他们的。 只是周楠派出去探子许久以后,在帐子里左等右等无论如何等不来密探,按说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西北军应该离他们不远了,快马加鞭的话不多时就可以完成一个来回的脚程。可如今密探迟迟没有消息,周楠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于是周楠叫来自己的心腹说道:“怎的他还不回来,再派人去探,一个不回来就马上派下一个,我就不信都没有消息。” 心腹点点头,将新的密探派了出去,只是如此几次许久,都只有去没有回。心腹觉得事情不对,急忙回去禀报周楠:“将军,怕是有人在搞破坏,咱们派出的探子不仅没有传回来消息,还都不知所踪了。” “属下派人去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周楠的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隐隐约约觉得于富贵可能确实在使诈欺骗自己。还不等他细想,就听帐子外面一阵喧闹,传来侍卫的阻挡的声音:“大人,将军在里面议事,交代了不可擅自出入——” “你敢拦我,我就是要进去,你算个什么东西?”是蛮姜将领的声音,周楠听到他的语气不善,似乎要对门外的侍卫动手了,于是急忙出声制止道:“将军不必在意,下人不懂事罢了,快些进来吧。” 门外这才传来蛮姜首领“哼”的一声,之后就见他不客气的一把掀开帘子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盯着周楠仔细的看,周楠被他的目光看的一惊,心里知道他怕是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果真那蛮姜的首领在仔细盯了他一会后不客气的问道:“我见周将军派了许多探子出去,不知道可探得了哪些消息?” 周楠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没有什么,不过是我想着要多多跟于将军沟通,也好尽早知道如何配合罢了。” “是么?”那蛮姜的将领嗤笑一声说道,“我怎么听说,于将军准备把我们几个异族人围剿了呢?” 周楠顿时面色苍白道:“将军哪里听来的话,定是那慕容霁,故意散播这些消息扰乱咱们的军心。” 此时,突然从外面又闯入了一群人,周楠定睛一看,见几个异族的将领全都来了,有人嗤笑了一声说道:“这么说,周将军也听到这个消息了?” 周楠被他噎了一下,自己确实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但怕他们误会,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们,于是周楠试探性的安抚道:“各位这就误会了不是,想当初给为还是于将军让我去请过来的呢,于将军怎么会想要对付各位呢?”23sk. 话音未落,就见于富贵的心腹急冲冲跑进了帐子里,见帐子中的气氛不对,一时噤了声不敢说话。那蛮姜的首领瞥了他几眼说道:“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直接说吧,有什么消息?” 那心腹见不好糊弄过去,更何况事情本就紧急,索性喊道:“将军不好了,于将军正在摆阵,想要跟咱们对峙呢。” “什么?”周楠大惊,“于将军怎么会跟咱们对峙?” 其余的异族将领一下子炸开了锅,蛮姜的将领更是对周楠怒目而视:“好啊好啊,你刚刚还不承认,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怎么说?” 周楠简直百口莫辩,当初是于富贵让自己将他们找来,如今却告诉他们要将他们消灭,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于富贵会这样做。 更何况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几个异族的将领商量起来:“他既然敢骗咱们,那咱们就用他的命威胁于富贵,让他不敢冒然对咱们出手,也好争取一些时间。” 其余的异族将领点点头,如今周楠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叛徒,自然应该被当人质利用起来,于是周楠很快被异族的士兵五花大绑了起来。 周楠一时有苦难言,只能任人宰割。 第1757章 好自为之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好自为之 就算周楠如何解释自己真的不知情,异族的将领也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当初你说得好好的,想要我们援助一起攻打凤霞军,现在转头就咬我们一口,你好大的本事。” 周楠急道:“当初是我去找你们不错,可我若是没有于富贵的命令,怎么会私自去找你们,这都是于富贵一手谋划的,你们相信我。” 那异族的将领当然不可能再相信周楠的话,他们冷冷道:“你也说了你听了于富贵的话,那现在不如就看看你的于将军愿不愿意用撤军来换你们的命吧。” 说完,几个异族将便派自己手下的领队,带着周楠前往两军对峙的交界处,高喊道:“对面的西北军,叫你们将军出来,看看谁在我们手上。” 一直在站岗的西北军当然看见了异族手里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周楠,不由得“嘿”的笑出声来说道:“他们这是干嘛,亲自把叛徒给我们抓来么。” 另一个人也觉得好笑,不过想起正事还是催促道:“去告诉将军一声,看看将军如何处置。” 帐子里的于富贵正在布置围剿异族人的计划,就看叫两个士兵前来向他禀报两军交界处如今的情形:“将军,我们刚刚看到,有几个异族人把周楠绑起来了,那周楠也太惨了,被打的都认不出来了,那几个异族人一直说要见将军一面。” 于富贵听了,并不惊讶,他知道异族人如今一定腹背受敌,而周楠便是他们最好的撒气桶,更何况他们以为周楠是自己这边的人,一定会用周楠来威胁他撤兵,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兴奋的说道:“走,那咱们就去会会。” 抓住周楠的异族人见于富贵出面,不由得大喜,以为他们挟持周楠的计划成功了,于是更加猖狂的喊道:“看清楚谁在我们手里了么,于将军,若是还想他活命的话,就赶快撤军。” 于富贵听了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人的性命就乖乖听你们的话么。” 异族人听了以后急道:“好啊,原以为你们安盛人重情重义,如今看见来,连副将的命都不放在眼里,你们西北军的士兵们听了,难道不心寒么?” 于富贵身边的西北军听了,啐了一口道:“我们自己人将军当然心疼,若是那叛徒,将军巴不得他直接死了,免得脏了将军自己的手。” 那异族的人听了以后觉得西北军话里有话,于是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周楠却白了脸色,听那西北军的意思,于富贵看来早就知道自己是卧底了。 果真,于富贵接着说道:“意思就是,各位如今手里的周楠,是我们西北军的叛徒。我一直想除之而后快,没想到今天各位竟要替我动手,于某感激不尽。” 周楠见状大喊道:“将军,将军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会是叛徒呢?” 见周楠还在挣扎,于富贵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有脸否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冯彬那厮勾结在一起,借机让我帮助禹王谋反。你以为能瞒天过海,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周楠没有想到于富贵竟然藏得这么深,一时被震惊到了,喃喃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那你之前的夸赞和重用都是骗我的?” 于富贵点点头说道:“当然,你既然想要骗我,那我就如你所愿,如今这个场面你可还满意?” 周楠怒火攻心,大骂道:“原来我一直都被骗了,我竟然......” 还没有说完,周楠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之间他旁边的那个异族领队竟然已经手中的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竟然......你竟然......” 还没有等他说完,那异族的领队就把他一把推开了,愤恨道:“到头来你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连被人摆布了都不知道。这么愚蠢,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其他几个一起陪同前来的异族人见状,都没有发表什么异议,毕竟他们今天的困境,大部分起源于周楠的游说,他们自然对周楠十分怨恨。 于富贵见周楠被杀,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但是并不感到伤心,毕竟是周楠背叛自己在先,他只是拱拱手对异族的几个将领说道:“我已经说过,此人的生死跟我毫无关系。如今好戏已经看完了,于某就先回去了,各位还是回去禀报你们将领,好自为之吧。” 说完不顾异族人再说什么,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军营帐子里。 剩下几个异族人大眼瞪小眼,如今禹王死了,他们几个队伍也没有了方向,还处在腹背受敌的境地。不仅如此,还没有粮草,简直是雪上加霜,一时之间,几个人心思各异。 蛮姜派来的人见大家的脸色精彩纷呈,于是站出来说道:“不如各位都说说,现在这个状况,大家自己是怎么想的吧。” 有人于是站出来说道:“我看咱们如今,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不就是没有粮草么,不如我们速战速决,咱们的将士各个是英勇善战的好男儿,只要敢打,咱们一定能打出去。” 另一个族内势力相对弱小的异族人有些不同意:“我看此言差矣,咱们如今实在不占优势,腹背受敌不说,连粮草都够咱们强撑几天的。那西北军和凤霞军摆明了就是想困死咱们,咱们还能撑得了多久呢?” 有人附和道:“说的是,我看要是咱们硬打,那才是如了他们的愿呢。他们定然就是想把咱们一网打尽,我看不能开打。” 一时之间,说法各异,蛮姜的人见的大家众说纷纭,就要吵起来了,于是制止道:“好了,好了。我了解大家想要一雪前耻的心,但是如今的情况确实马虎不得。” 其余的异族人听了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蛮姜的人想了想说道:“如今事态到了地步,我看还是去听听咱们将领怎么说,他们想来应该会好好跟于富贵和慕容霁谈判一番。” 几个人对这个说法都表示同意,于是各自回去嘱咐自己的士兵按兵不动,等待将领的消息。 第1758章 投降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投降 而异族的将领早在知道情况不妙的瞬间,就派手下将如今的困境用飞鸽传书的方法,传给了远在自己族内的首领。 几个首领知道了这件消息后顿时慌乱不已。 尤其是蛮姜的首领,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效忠的禹王,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慕容霁夺去了性命,一时悲伤和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 几个异族首领见事态不对,于是便约定聚集在一起,针对如何处理当前的状况进行商议。 拓达族地方小,势力也相对薄弱一些,出了这种事情,他们的首领第一个坐不住,见人都来齐了抱怨道:“没想到那于富贵从一开始就是骗咱们的,骗了咱们的兵马不说,还骗走咱们许多粮食,真是伪装的一把好手。” 天越族的首领跟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族此次派兵,派出去的可都是精锐,现在看来,亏大了啊。” 不过那天越的首领有些不死心,问道:“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那蛮姜的首领听了,嗤笑一声说道:“咱们现在怕是没有资格硬碰硬了,别的不说,就说现在困在安盛境内的那几万士兵,若是真打起来,就是白白送死。” “各位还不知道吧,那与于富贵把禹王的妻儿都从我这里骗走了,足以见他从何时就开始费心谋划。我收到寄来的消息上写的清楚,于富贵跟慕容霁打算前后夹击,把我们兵马困死在中间,更何况我们没了粮草,如今算是捉襟见肘撑不了几天了。” 其余几个异族的首领听了,都重重的叹起气来,有身体不好的甚至咳嗽起来,一时之间,屋子里愁云遍布。 拓达的首领喃喃道:“那岂不是说明,咱们的将士必死无疑。” 有人听了他的话,想了想说道:“如今咱们派去的士兵人数过多,他们安盛的国风向来以仁和著称,应该不至于全部灭口。但把他们抓做俘虏是肯定的了,不过以我之见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还不等这人迟疑说出话来,蛮姜的首领就接过了话头:“最重要的是,安盛如此一来,就有理由来攻打我们了。之前我们一直不动,他们没有理由,不能贸然出兵。如今我们都跑到了人家的领土上去挑事了,那么这次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了。” 那天越的首领听了着急道:“这可怎么办,如今我们的主要兵力都在安盛境内,若是真打起来,这不是白白送死么。怕是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 蛮姜的人听了他的话,咬咬牙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投降了。” 此话一出,引起了满屋哗然,他们当然不愿意屈服在安盛脚下,有首领小声嘟囔道:“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一直被他安盛压着,奶奶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还没打就要投降了。” 那蛮姜的首领听了,目光投向说话的人说道:“打?你看看怎么打?是用投降换咱们子民的安稳,还是为了一时的痛快不顾子民死活?若是开打,那安盛的铁蹄一定会踏进咱们的草原,踏进咱们各自的故土,到时候不说咱们各位的安危,咱们的子民都得没命,你们忍心么?” 这几个异族的首领虽然向来好战,但各个都非常爱护自己的子民,听到蛮姜的首领这样说,一时之间都没了声音,他们知道蛮姜的首领说的是对的,若是打起来,后果只有这一个,而且这个后果他们都没法承受。 于是在又一阵沉默之后,先是拓达的首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了想,这话说的没错,既然如此,咱们只能投降了。怕是得立刻拟定投降书,派人呈给慕容霁看,他若是满意了还好,若是不满意,咱们只会比现在更惨。” 其余的几个人见这个决定,意识到如今却是无路可走了,于是几个人沉重的点了点头,决定一致向安盛投降,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土拟定投降书。 他们这边愁云遍布,慕容霁和于富贵那边却是轻松无比,于富贵见三方对峙了许久,也不见有其他动静,不由得有些坐不住,于是便跟慕容霁飞鸽传书,问慕容霁准备何时动手。 慕容霁看了看信上的内容,都能想到于富贵急迫的语气,于是微微一笑回复道:“不急,不急,将军且再等等,胜利的消息马上就要来了。” 慕容霁要于富贵等,于富贵自然毫无疑问在等。 既然慕容霁说不打就能胜利,那于富贵简直求之不得。闲来无事,他把便手下的西北军安排的井井有条,就等真正开打的时候冲出去打异族军队一个落花流水。 与之相反的是异族军队,异族的将领每天派人镇受在三军交界处,仿佛生怕西北军和凤霞军一个不开心就开始动手,就这样几个异族将领战战兢兢终于等来了他们首领的消息,投降。 与此同时,于富贵跟慕容霁也受到了来自异族各首领的投降书。 慕容霁并不感到惊讶,饶有兴趣的展开发现,异族的人仿佛是在比谁更有诚意,投降归顺的东西一个赛一个多。信上不仅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愿意归顺安盛,而且还表示愿意签订契约,每年给安盛上贡。 有的异族写此次愿意送给安盛金银财宝不计其数,既有其他异族变着花样的说要送汗血宝马。 西北军这边的于富贵听了可高兴坏了:“嘿,汗血宝马,这次皇上肯定赏给咱们一些,到时候谁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好,我就赏给谁。” 西北军听了自然十分高兴,而另一边的凤霞军知道了异族要投降的消息,也是一阵欢呼。 慕容霁对投降书上的内容很满意,边看边点头说道:“他们若是早就如此,就不用费这么多事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慕容霁又摇摇头说道:“不过也是,按照这些异族虎视眈眈的样子,,怕是不会早早就认输的,非得治服了不可。” 第1759章 辞行 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辞行 还在如今看来,这几个异族确实是被他们治服了。 赵轻丹得到异族寄来投降书的消息,于是也赶来想要看看内容。慕容霁一脸轻松地将投降书递给了赵轻丹,赵轻丹读了一会,面上也挂上了跟慕容霁一样的笑容。 她见慕容霁确实一脸满意,于是走到他面前笑着行了一个礼说道:“那就恭喜王爷,不费吹灰之力,就降服了这几个异族,让他们归顺与我们安盛。” 慕容霁知道她这是在同自己逗趣,于是扶起来她来,说道:“本王能有今日,还不多亏了有王妃相助,要不然,本王哪里能赢得这么痛快。” 赵轻丹看到了慕容霁眼里的真心,便没有打趣,说道:“王爷言重了,你我本就是夫妻,自然要共进退的。不知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慕容霁听罢,将投降书拿过来,摇了摇说道:“我总觉得,他们说投降,咱们就直接接受,也太好讲话了。他们这一次了结的太容易,下一次怕是反悔的也容易。” 赵轻丹听罢想了想,点头说道:“王爷说的有道理,那么王爷对此是怎么想的?” 慕容霁神秘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早就相中他们几个异族跟咱们安盛接壤的那块草原了,比起其他类似的地方,那里的土地肥沃不少。所以我准备告诉他们,若是想投降,那就各自把自己的边界后退几百里,把我相中的那片地方让出来。” 赵轻丹闻言赞同的点头,说道:“王爷果真聪明,如此一来,他们也被驱逐到离咱们更远的地方去了,要是再想来犯,也得费些功夫。”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我正有此意,之前早就想这样做了,这次可好,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 两个人商量好了,慕容霁便把自己的要求写了下来,派人再次传回到各个异族首领的手里面。几个异族首领看了简直咬牙切齿,他们没有想到慕容霁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之前他们几个异族首领想着,不过是劳损一些财物,虽然财政上元气大伤,但是只要多加努力,失去的财物回来的也容易。但是如今慕容霁要求他们让出土地,一旦答应了,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可是几个首领愤恨归愤恨,却不得不答应。毕竟若是不同意,那么丢失的就不是那一块土地,而是整个领土,两边相比,他们只好无奈同意割让土地。 异族的首领一答应,慕容霁便愉快的同意了他们投降的要求。于富贵知道了,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也不想真的打起来,打起来他手下的西北军再厉害也不会没有伤亡的。最高兴的还是西北军和凤霞军的将士们,他们以为的一场恶战就这样消失了,并且胜利方还是属于他们自己。 因此两边军中都欢呼雀跃起来。 一切尘埃落定,慕容霁跟于富贵终于不用再互相传信,而是实打实的碰面。 于富贵见到慕容霁急忙行礼道:“这次多亏了王爷相助,不然属下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慕容霁急忙将他扶起来说道:“于将军属实严重了,细说起来,此次最大的功臣,该是于将军。这些天将军多方周旋,定然十分劳累。” 于富贵摇摇头说道:“都是属下该做的,皇上既然任命我为将军,那我就不能辜负皇上的信任。” 慕容霁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于将军该有许久没有见到于夫人跟于小姐了吧,不如此次就回京去看看,想必皇上得到这边胜利的消息,会派人将于夫人接回京中的。” 于富贵听了感慨道:“实不相瞒,属下正有此意。属下镇守边关多年,异族始终不安分,对边境虎视眈眈,这些年属下是一刻不敢放松。” “如今幸有王爷神威,平定了异族的忧患,属下也是时候歇一口气了。因此属下想着,这次便跟王爷王妃一同回去,在京中陪陪夫人。” 慕容霁听了满意点头说道:“将军无私,这些年来多有辛苦。夫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必定十分开心。回去我会好好禀报皇上,让他论功行赏。” 于富贵谦让的话不再提,另一边,赵轻丹知道,如今也该是时候告别小酒了。 不过赵轻丹看看似乎还舍不得回去的小酒,不禁失笑道:“怎的不过才来了几日,就舍不得回去了,是我凤霞军中的待遇太好了,还是那罗雀军中苛待你了?” 小酒闻言嘟囔道:“那能一样么,在王妃这边我只需要做易容的工作就可以,去了罗将军那边,他恨不得事事都带着我,我每天被他操练的,浑身骨头都疼。” 赵轻丹闻言笑的更开心,她笑道:“你以为罗将军对谁都这么重视,还不是罗将军器重你,你可要好好干,不要辜负罗将军的期望。” 小酒闻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王妃放心,我可都知道呢,我就是嘴上说说,罗将军是个好人,我一定跟着他好好干!” 赵轻丹满意点点头,恰好此时慕容霁也从外面进来,赵轻丹知道慕容霁是想前来向小酒道谢的。 果真慕容霁见到小酒便说:“此次扳倒禹王,多亏了小酒你的易容术,你既已不在王妃手下,本王也不好论功给你升官。我派下人给你带了些钱财,你且带着自己拿去用。” 小酒急忙摆手说道:“属下如今可不缺银子用,王爷不必如此客气,我来帮忙是应该的。” 赵轻丹摇摇头说道:“话虽如此,你有功劳,总不能轻飘飘几句话说过了。你如今还未成亲,身上的银子还嫌多不成。” 小酒于是红了脸,不再推辞。 几人于是收拾完毕开始上路,出了城在岔路口,小酒便跟他们道别:“王爷王妃,于将军,一路顺利,小酒就此别过了。” 慕容霁跟赵轻丹和于富贵于是挥手向他道别,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另一条路,几人便启程想着皇宫方向赶去。 第1760章 回京面圣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回京面圣 辞别了小酒以后,慕容霁和赵轻丹跟于富贵一起,启程赶往京城。 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在一个月以后,马车晃晃悠悠的晃进了京城。 到达王府的那一刻,赵轻丹怀中的慕容信就迫不及待的挣开了赵轻丹的怀抱,两只脚在王府门口的地面上站不稳地踩了踩,兴高采烈地喊道:“太好了,父王母妃,咱们终于回家了。”3sk. 慕容霁和赵轻丹夫妇俩见慕容信这么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毕竟这一个月期间除了在马车上赶路就是找地方歇脚,虽然不缺吃不缺喝,但对于只有四岁的小娃娃来说,的确不如在自己府上来的痛快。 一家三口正笑着,于富贵的马车从后面赶上来,于富贵从马车里面出来,看到慕容信高兴的样子,便逗了她一下:“小公主,回来了开心不开心呀。” 慕容信被闻讯赶来的丫鬟抱在怀里,闻言笑眯眯的说道:“开心,可开心了呢。” 赵轻丹于是对丫鬟点点头,示意先将慕容信报进去。 于富贵转向慕容霁和赵轻丹两人,行礼说道:“如今终于到了京城,王爷王妃,不如先各自回府中稍事休息,整顿一番,随后同属下一起前去面圣如何?” 慕容霁听了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一路走来大家都劳累了。将军快快先回府跟于夫人报个平安,本王与王妃将信儿安顿好,咱们便一同前往宫中。” 两方说好以后,于富贵的马车再次启程,向自己的于府方向赶去,而慕容霁和赵轻丹则回到府中,将慕容信安顿了下来。 好在之前带着慕容信的奶娘和丫鬟得了消息,都早早准备着了,因此没怎么麻烦,慕容信就在奶娘怀中舒服地睡着了。 慕容霁和赵轻丹见一切收拾妥当,梳洗了一番便跟着于富贵一起,准备进宫面见慕容浔。 慕容浔得了消息,早早便在宫中等着,果真不一会就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三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慕容浔听了迫不及待道:“快宣他们进来,赐座。” 三人于是缓缓从门外走进,慕容霁见了坐在皇位上的慕容浔,便想行礼,慕容浔上前拉住他说道:“四弟,不必如此拘礼,轻丹和将军也起来吧。此次你们可是功臣,快请落座,咱们好好谈谈。” 三人闻言起身入座,慕容霁笑着说:“皇兄这次咱们可算是大获全胜了,想来此次异族的让步,已经有人早早告诉皇兄了吧?” 慕容浔听了点点头说道:“不错,朕听前来报信的凤霞军说,异族一提出投降,四弟就迫不及待派人往京中递消息了。”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此次臣弟不仅要求他们许诺每年向咱们安盛进贡,而且我还趁机拿下了咱们之间的那个草场。” 慕容浔听罢大悦,点点头说到:“四弟向来是个聪明的,之前就听你一直唠叨着,相中那块地好久了,现在看来,果真如愿以偿了。” 慕容浔高兴完,看了看三个人还带着风尘仆仆的脸色,感叹道:“这一路想来也是不容易。四弟和王妃看着都瘦了些,于将军也有许久不曾回京了吧。朕该叫人吩咐下去,等你们休息好了,再来进见的。对了,信儿跟你们一同前去,如今可回到府上了?” 慕容霁听罢摇摇头说道:“皇兄放心,信儿如今在府中怕是睡得安稳呢。我们一路赶过来,虽难免疲惫,但心底里都是高兴的。赢了这么漂亮的一仗,别说于将军了,就连我也想早早进宫等皇兄夸奖呢。” 于富贵听到慕容霁在打趣他,急忙想慕容浔行礼说道:“王爷说笑了,臣不敢。” 慕容浔听罢,摆摆手说道:“哎,将军何必如此客气。四弟说得对,你们这次赢得漂亮,朕自然要好好论功行赏一番。不过,朕对于将军在西北军营的事还是很好奇的,于将军不妨给朕说说,是如何骗过异族和禹王的手下的?” 于富贵听了,急忙将自己在西北军营的事情细细说给慕容浔听了:“臣跟宸王有了联系之后,早就知道那冯彬跟周楠是禹王手下的人了。所以臣假装中了他们的计,想要谋反,叫他们骗来了异族的军队和粮食。他们的粮食都被臣偷偷给了凤霞军,后来的事情,便是在禹王的支持下,逼退了他们的军队。” 慕容浔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将军说的容易,可朕知道,要想在敌人面前伪装的成功,绝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将军此次,与多方周旋演戏,定然十分辛苦。朕已经决定了,这次事情过后,便升于将军为正一品大员,四弟你觉得如何?” 慕容霁听了笑着看向于富贵说道:“这次臣弟与于将军联系的密切,多亏了于将军的有勇有谋,于将军得到封赏是应该的,臣弟没有异议。” 于富贵倒是大惊,急忙跪下谢礼说道:“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臣该做的,臣跪谢圣恩。” 慕容浔免了他的谢礼,接着好奇问道:“说起那冯彬,朕倒是想到,情报上只说如今抓到了禹王,不知他的这个谋士可也伏法了?” 于富贵听了慕容浔的问话,有些唏嘘的说道:“臣本来派人将他围在了院子里,想要好好套取一些情报。只不过他听说禹王已经被抓以后,便以死明志了,倒是个忠心的人。” 慕容浔听了也有些感慨,提起冯彬,于富贵不免想到周楠,于是接着说道:“那周楠本是我西北军的副将之一,不知道何时跟冯彬勾结在了一起,属下便将计就计,让他带领异族军队出兵。异族知道真相后,恼羞成怒,一刀将他杀死了。” 慕容浔点点头说道:“也算是应有的下场了。那禹王如今可被押送回来了?” 一旁的慕容霁听了,回道:“臣弟算了算日子,那禹王如今应该已经被押送回京了。不知皇兄有何打算?” 第1761章 谨慎为上 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谨慎为上 慕容浔听慕容霁说,禹王此时应该已经被押送回京了,于是便吩咐道:“朕想着,那禹王向来狡诈,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一定要将他看的严实一些。” “不如就把他关在那大宗正院天牢中,多派些人手,里里外外给他围起来。对了,一定要吩咐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见他,朕就不信他这次还能长翅膀飞出去不成。” 慕容霁听了以后点点头:“那大宗正院天牢向来防守严密,待会臣弟下去,再多派一些人手,围堵的严严实实,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不过皇兄打算将他一直关在天牢里么?” 慕容浔想了想说道:“禹王毕竟是咱们的兄弟,我是想着,等到祭拜过先祖以后,再将他问斩,四弟觉得如何?” 慕容霁觉得慕容浔想的确实周到,于是点点头说道:“一切但凭皇兄做主,有需要用到臣弟的,吩咐下来即可。” 一旁的于富贵听说禹王要被关到天牢中,想到了还在被自己关押着的禹王妃和禹王的孩子,急忙禀报慕容霁说道:“臣刚刚想到,禹王妃和禹王的那个孩子,还压在臣的手中,现在想来,应该也抵达京城了。” 慕容浔听了好奇问道:“哦?于将军是如何找到禹王妃母子的踪迹的,之前朕派了好多人出去,可就是不见他们母子俩踪影。” 于富贵便将抓住禹王妃母子俩的过程如实说了:“那蛮姜的异族跟禹王向来交好,蛮姜使臣来到西北军以后,臣用计诈出了禹王妃下落,并欺骗冯彬将禹王妃用信物骗到了手下。” 慕容浔听了若有所思的说道;“甚好,不过那禹王妃毕竟是一介女流,和那禹王的孩子都是为了活命罢了,至于她如何处置,朕还没有想好。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便将她们也关在大宗正院天牢中吧,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朕再想办法处置他们。” 于富贵点点头,接着将自己从进宫以来就一直担忧的事提了出来:“皇上,有一事事关重大,臣思考良久,可就是没有事情的真相。” 这句话有引起了慕容浔的兴趣,慕容浔“哦”了一声,好奇的说道:“何事?不必担忧,你且细细说来听听。” 于富贵于是说道:“之前臣在冯彬面前假装与凤霞军对立,筹备开战救出禹王的时候,那冯彬为了确保胜利,曾给臣带来了许多工部的工程制图,臣都仔细看了,发现那些制图实属机密,绝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所以臣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一旁的慕容霁听了,挑了挑眉,这个事情于富贵之前不曾提起,自己听得也新鲜,于是他接上了于富贵没有说完的话:“那就只能是工部现在有叛徒,并且这个叛徒的职位不低。” 于富贵点点头,若是这样,那整个工部可就需要大查彻查了。没有想到慕容浔听了,并没有面露难色或是感到惊讶,而是缓缓地笑了说道:“于将军说的不错,京城中的确有内鬼,不过那个内鬼,朕已经知道是谁了。” 剩下的三个人都是一惊,没有想到慕容浔竟然提前找打了内鬼的消息,于富贵听后大喜,急忙问道:“那是谁?陛下可方便透露他的姓名?” 慕容浔点点头说道:“怕是你们都想不到,就是那驸马曹飞檐。” 慕容霁听了十分新奇:“曹飞檐,臣弟若是没有记错,他是黎华公主的驸马吧?他怎么会是奸细了呢?” 慕容浔点点头说道:“没错,正是黎华公主的驸马。那日他突然拿着之前跟冯彬串通的证据,前来向我坦白,说他其实是假装投靠冯彬,还将他之前给过冯彬的资料都给我看了。” 那于富贵觉得更加奇怪了,于是问道:“皇上说他是自己坦白的,而不是被人发现的?那他如何会自己坦白,若是有意,怎的不早早前来说清楚状况,一定要等到泄露了资料出去才来说明原因。” 慕容浔表示赞同:“他一来坦白自己是假装的奸细,朕就觉得奇怪了。更何况他前来进见的时机实在巧妙,恰巧在冯彬去了西北以后。于是我问他为何不早早告知于朕,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了才来说明,他说自己一方面受到威胁,另一方面想骗取冯彬的信任,所以才一直等到冯彬出了京城才敢行动。”m.23sk. 于富贵听罢思索了一番,问道:“驸马的意思是,那冯彬威胁了他,所以他做奸细不是自愿的,而是假装的?” 慕容浔点点头:“他也不过一介书生,可能是禹王手下有人,迫使他不得不答应,按他的说法,冯彬在京城中时似乎并不相信他,一直派人盯着他,他害怕的厉害。冯彬一离开京城,他就前来把情况如实说了。” 慕容霁在一旁听了,总觉得虽然说辞说得过去,但还是有哪里怪怪的,于是不是很赞同的说道:“可他毕竟已经将一些资料泄密给了冯彬,若是他发现了什么可能暴露自己的信息,感到害怕才提前来坦白,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旁的于富贵表示赞同:“臣虽然一直身在西北军营,可臣也知道,这驸马出身的曹家出了事,冯彬想利用这一点让他倒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他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忠心耿耿没有背叛之心,如今除了他自己怕是谁都不清楚了。” 慕容霁觉得于富贵说的不无道理,于是转头向慕容霁叮嘱道:“禹王跟冯彬的手向来伸的很长,虽说曹飞檐说自己是假装投靠,但皇上也不能排除他欺骗我们的可能。所以臣弟建议皇兄,还是不要太过相信曹飞檐说的话,万事提防着他一些的好。 慕容浔听了以后点点头说道:“四弟尽管放心,他刚来找我之时,我便起了疑心,那如今也只是听了他的一面之词,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说辞的。” 第1762章 一家团聚 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一家团聚 几人在宫中将具体的事情交代完了,慕容浔见三人倦色难掩,于是笑道:“好了好了,我看你们三个风尘仆仆一路赶来,说什么也得好好歇歇,快快退下去好好休息吧。” 慕容霁三人听了也不推辞,毕竟他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行礼辞别了慕容浔就纷纷退下了。 而从宫中走出来后,匆匆跟慕容霁道别的于富贵更是显得十分着急。 慕容霁望着于富贵匆匆远去的背影失笑道:“于将军已是许久未见于夫人和孩子了,想来一定是十分想念。”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听了点点头但笑不语。 而慕容霁口中的于富贵,的确自出了宫便不敢耽搁,一路往自己府上赶去。 进宫之前只来得及回府上安顿好一路以来的装备,并不曾进到府中好好看看妻儿。因此当他踏进于府的那一刻,饶是于将军铁骨铮铮的一枚汉子,当发现于夫人与三女儿已经在大厅前早早等着了,也不由得觉得眼眶一热。 于夫人见他来了,更是泣不成声,毕竟之前经历了那么大的风险,于夫人提心吊胆了这许多天,如今见人好好地站在这,不由得走上前去摸了摸说道:“老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自打知道西北军出了事,妾身和仙穹便日日担心,日日为老爷祈福。现在老爷平平安安站在我们面前,就是我们于家最大的福分了。” 一旁的于仙穹也走上前来,眼里汪着一窝泪喊了一声“爹爹”。 于富贵先是慈爱的点点头,接着不由得感慨说道:“我心里一直知道,我在西北军营中的这些时日,夫人一定担心坏了,如今终于大功告成,平定谋反,咱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地团聚一些时日了。” 于夫人点点头,细细打量了于富贵几眼说道:“老爷这些时日,定是在那边操劳的不成样子,看起来瘦了许多,我已经吩咐了下人,准备了一桌好菜,今天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个团圆饭。” 于富贵点点头,扶着于夫人往房里走,看到在一旁流泪的于仙穹,便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还说我呢,你们娘俩也瘦了许多,特别是夫人的气色,怎的这样不好,我原以为回了娘家会让你们娘俩心情好一些呢。”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往房间里走去,在桌子上坐定了,于夫人才慢慢摇摇头说道:“老爷有所不知,我跟穹儿并没有回我在江南的娘家。” 于富贵听了十分惊讶,问道:“你们没有回江南?可是我听宸王说,皇上为了防止禹王找到你们,特意把你们提前送去了江南,可若是没有去江南,为何禹王找不见人呢?” 于夫人一边拍了拍于仙穹的手,一边说道:“皇上原先的确是想把我们娘俩送去江南,可是后来又想到若是禹王闻声赶去抓我们,那我们怕是一时抵抗不了的。” “其实主要是宽王不放心,宽王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向皇上请求,撤去了把我们送往江南的打算,而是在京城找了个地方将我们保护起来了。” 于富贵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我听说夫人跟穹儿去了江南,的确有些担心。虽说宸王说那边有江南水军,可若是动起手来,我唯恐伤了你们娘俩。如今看来,留在京城倒是好的,这次好要多谢宽王。” 提起宽王,于仙穹整个人脸色似乎有些异样,于富贵一直在关心于夫人和于仙穹的面色,自然一下就发现了,于是刚想开口询问,便被于夫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 父女俩暂时忘了宽王的事,都在着急的顺着于夫人的背,下人急忙奉上茶水来,于夫人微微喝了一口,这才止住了激烈的咳嗽。 于富贵为此十分担心:“夫人可是天凉感染了风寒,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我看夫人不仅脸色十分不好,体型也消瘦的厉害,是不是藏起来的这几日下人没有照顾好。可请大夫看了?” 于夫人摆摆手说道;“不碍事,就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胃口不好导致的。” 于仙穹听闻,却难过的说道:“才不是呢,是娘亲之前知道了爹爹的处境,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后来那个禹王的手下冯彬,还来对娘亲一阵威逼利诱,娘亲担心于家的安危,所以才生了病的。” 于富贵听闻十分心疼的问道:“都怪我不好,那可有请大夫前来仔细看看?” 于夫人拍拍于富贵的手说道:“不必担心,大夫说了,是心病而已。如今禹王已经被抓,威胁咱们于家的人不在了,你也平安的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我就什么病也没有了。” 于富贵听闻更加羞愧,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刀枪不入的大将军到头来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于是十分抱歉的向于夫人说道:“都怪我不好,这次把你们置于这样的险境,一定把你和穹儿吓坏了。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我一定安安稳稳陪在你们身边。” 于夫人听罢摇摇头说道:“老爷不必如此惭愧,老爷是为了保护安盛王国的百姓的安危,妾身和仙穹,都以老爷为骄傲。” 没想到于仙穹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边哭边抽抽噎噎的说道:“都怪我不好,是我先跟宽王有了联系,才让那禹王盯上了咱们于家。若是我不认识宽王,咱们于家也不会被他们威胁了。” 于夫人慈爱的给于仙穹擦了擦眼泪说道:“怎么能怪穹儿呢,穹儿只是有喜欢的人,自然应该去交往,就算穹儿不认识宽王,那禹王也免不了要威胁咱们一番。” 于仙穹却更加自责了:“若是没有我跟禹王的关系,咱们于家就不会这么身不由己的被牵扯进来。” 说罢,哭的更伤心了,于富贵跟于夫人对视一眼,纷纷心疼又无奈的笑了。 第1763章 父女谈心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父女谈心 于夫人给于仙穹温柔的擦了擦眼泪,于富贵见于仙穹哭的不那么厉害了,才缓缓说道:“穹儿不必如此自责,咱们于家身居高位,爹爹又手握兵权,更何况西北军地处与异族交界处,跟皇城距离十分遥远,他们是早晚要把目光盯向我们的。” 于仙穹听了于富贵的话,渐渐止住了哭声,于富贵接着说道:“这事要怪便怪那禹王狼子野心,竟然妄图勾结异贼谋反,好在如今在皇上和宸王的努力下已经平定了这一切,咱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威胁了。” 见于夫人和于仙穹两人都仔细的看着他,于富贵心里只觉得开心,于是迫不及待的分享了从宫中带来的好消息:“不仅如此,皇上念我劳苦功高,还封我做正一品官员呢。” 于仙穹听了破涕为笑的说道:“真的么爹爹?” 一旁的于夫人也感到惊喜,连声说道:“好好好,大人这次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可有多谢皇上?” 于富贵点头表示自然,见于仙穹脸色好一些了,于是试探的问道:“其实爹爹一直想问,你跟那宽王相处的如何了?若是穹儿不愿意,就算是个王爷,咱们也是不会答应的;可若是穹儿愿意,爹爹便不想你白白错过了如意郎君。” 听见宽王的名字,于仙穹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她咬了咬唇,似乎十分纠结的样子,低下头不说话了。 一旁的于夫人见于仙穹难为的样子,便把话头接过来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数月前,皇上为了局势曾经将许诺,赐婚于宽王和仙穹。可皇上想的周到,怕咱们家女儿为难,还特意叮嘱过,若是日后仙穹想退婚,随时都可以。” 于富贵听了点点头说道:“皇上向来想的周到,是个仁慈的君主。不过仙穹她一个女儿家,那赐婚的对象可是王爷,就算仙穹不愿意,真要说退婚,传出去也不好听吧。我是怕,咱们女儿受了委屈啊。” 于夫人拍拍于富贵的手安抚道:“大人尽管放心,如今禹王谋逆的事人尽皆知,你以为天下的百姓是个笨的,他们看得最清楚了。现在在他们看来,咱们于家完全是被连累的,所以皇上说,若是仙穹不愿意,尽管提出来,不会吃亏的。” 于富贵这才稍微放心的点点头说道:“这样就好,我不担心别的,我就是担心咱们的女儿吃亏啊。” 于夫人看看于仙穹低头不语的表情,又瞅了瞅于富贵的脸色,发现于富贵似乎没有任何不悦,于是便问道:“不知道老爷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怎样的?妾身斗胆一问,老爷可愿意让穹儿嫁给那宽王?” 于富贵被问的一愣,自己之前只顾着关心于仙穹有没有受委屈,真的静下来想一想,似乎自己对宽王并没有什么异议,就算之前宽王走错了路,大部分也是因为宽王他如今年纪还小,被禹王迷惑的缘故。 好在后来不仅没有执迷不悟,还帮着铲除了禹王,后来更是想办法保护了于家,若是两人真成了,确实不失为美事一桩。 只是,自己再没有意见,最终应该拿主意的也要是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里,于富贵先是郑重的对于夫人说道:“这件事,咱们的看法没有那么重要,最终重要的是,穹儿是怎么看的。” 说罢,于富贵又转向于仙穹,慈爱的问道:“穹儿,你不用怕,你只需要把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说出来就好。爹爹之前在西北军营,只听说别人夸赞你们郎才女貌,但你究竟是不是自愿的,爹爹没法知道。” “如今爹爹给你做主,你怎么想的,只管说。” 于仙穹听了他的话,更加感动,于是缓缓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了于富贵:“不瞒爹爹说,女儿跟那宽王,确实是情投意合。宽王曾经给穹儿许诺过,若是我肯答应这赐婚,他愿意跟穹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穹儿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如今,宽王确实感动了穹儿。” 于富贵听罢也有些动容:“穹儿,既然如此,你便莫要担忧日后的事情,只管答应了这赐婚。若是日后宽王敢负了你,那爹爹就是不要这乌纱帽,也会给你讨回个公道。” 于仙穹听罢急忙摆手道:“爹爹有所不知,穹儿如今不是担心宽王他会负了我。既然选他做了穹儿的如意郎君,那穹儿对他的信任还是有的。穹儿只是......只是......” 于富贵见她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急忙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一旁的于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穹儿她是担心,这次事件就因为她跟宽王之间的感情。虽说如今已经平安无事的过去了,可难保日后还会有人拿他做文章。所以这些日子,穹儿一直愁眉不展的,就等你回来想跟你好好商量一下。” 一旁的于仙穹低落地点点头,于富贵听了,呼出一口气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呢。” 于仙穹听了,急忙说道:“爹爹,在女儿的心里,咱们家人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若是女儿跟宽王在一起,咱们一家人就要遭受这样的风险,爹爹就要在战场上拼命,娘亲就要一直担心,那女儿情愿跟他永不再见。” 于富贵听了一边是感动,一边安慰于仙穹说道:“你不必担心,咱们于家的安危怎么会要靠断送女儿的幸福来保证呢。更何况这次情况特殊,又有几个人会像禹王一样,胆大包天企图谋反呢。” “做爹爹的自然不希望女儿背负这么深的报复,爹爹只希望,你能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那爹爹和娘亲,就放心了。更何况,出了事,于家是你永远的后盾,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 于仙穹听了,感动地点点头说道:“好,谢谢爹爹成全。” 第1764章 探监 第一千七百六十四章探监 禹王如今被抓,之前曾经试图帮助禹王的怡太妃自然也被人一路护送回了京城。 慕容霁之前劝告了怡太妃一次,怡太妃已经意识到如今的形式,她心中最好的做法是不要再管禹王的这一烂摊子,明哲保身,才能够让宽王在慕容浔的眼下好过些。 可是禹王毕竟是当年自己抚养大的,如今二次谋逆被抓,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结局。因此,怡太妃只要一想到多年在自己膝下的禹王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心中再大的怨也没有了,只觉得无边的难过。 所以,回道宽王府的十几天以来,怡太妃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看着消瘦了不少,急坏了身边侍候的婢女们。 慕容敛给怡太妃请安时,正看着怡太妃身边的侍女小莲带着手下人端着盘子往外走,慕容敛观察了一下几个人盘子中的食物,问道:“母妃胃口还是不好么?” 小莲听了,本就愁眉不展的脸皱的更加厉害:“王爷有所不知,太妃娘娘自打回了京,就一直不怎么肯吃东西。奴婢叫人每天换着花样做,可太妃娘娘总说没有胃口。这不,今日又是怎么送进去的怎么送出来的。” “王爷,您还是劝劝太妃娘娘,让她想开些吧。” 后面的话小莲没有说出来,但慕容霁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摆了摆手说道:“先退下吧,我去看看母妃。” 下人依言行礼退下了,慕容敛推开房门,看到怡太妃正坐在桌边唉声叹气,走进了还能看到怡太妃的头上短短几日竟然生出了几根白发。 慕容敛不由觉得心中一酸,强颜欢笑走上前去说道:“母妃,我听下人说母妃近来胃口不好,可是手下的人做的不合胃口?母妃想吃什么只管给孩儿说,孩儿差人去办。” 怡太妃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是慕容敛,闭上眼睛摇摇头说道:“敛儿不用担心母妃,母妃只是没有心情,实在吃不下。” 说着说着,怡太妃有些哽咽地说道:“母妃一想到那个逆子,心里就难受,实在吃不下。” 虽说怡太妃嘴上喊禹王叫逆子,但慕容敛知道,怡太妃这些天其实担心禹王担心的不得了,才会每日消瘦没有胃口。 慕容敛听了,急忙走上前去趴在怡太妃膝上说道:“孩儿知道,禹王如今出事了,母妃心中难受,其实孩儿也难受。” 慕容敛说着说着,不由觉得悲从中来,就算之前自己被慕容贤利用了,可正是因为自己对慕容贤的浓厚感情,才使得慕容贤有机可乘的。 于是慕容敛边说边哭道:“外人眼里他再是个谋逆的罪人,在儿臣眼里,他也是儿臣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皇兄。此次他被抓,怕是凶多吉少。所以儿臣一听说他被押送回京了,就赶紧去请求皇上,想要让跟母妃一起,再见他最后一面。” 听到可以见最后一面,怡太妃满怀希望地问道:“如何,皇上可愿意?” 慕容敛摇摇头,难过地说:“不曾。皇兄对于他之前做的坏事大发雷霆,知道他被抓住了,命令宸王将他关在天牢里,还说谁也不准见他。” “儿臣这几日日日去请求皇上,可是皇上一直不肯答应。” 怡太妃听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他妄图两次谋反,已是触及了皇上底线,皇上就是再仁慈,也不会让他再体会到。” 慕容敛听了点点头说道:“母妃说的是,可是儿臣实在不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这样让他白白去了。儿臣想着,再去求皇上几日,皇上过几日气消了,说不准就同意了,到时候咱们也好去好好送送皇兄。” 怡太妃听了,更加难过,但是自己确实也很想再见见慕容贤,于是她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就再去试试,希望皇上在处决他之前,能让咱们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慕容敛于是近几日频频往宫中跑,有几次把慕容浔说的不耐烦了,下次也还是准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慕容浔无奈又生气,只好拉着脸答应了他的要求。 慕容敛听到“准了”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以后高兴地不得了,他急忙跪下磕头叩谢:“谢谢皇兄,谢谢皇兄,我就知道皇兄最好了。” 却没有想到慕容浔的下一句话是:“朕今日准你,并不是有饶恕他的可能,只是想着怡太妃这些年在宫中,德高望重,便让你们母子俩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慕容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虽然知道慕容浔多半会要了慕容贤的命,但当判决真正从慕容浔最终说出来的时候,慕容敛还是心痛的不行。 慕容敛闻言沉痛的闭了闭眼睛,半晌还是稳稳地磕了三个头说道:“臣叩谢皇上。” 身在宽王府的怡太妃听到准许去见慕容贤时,高兴地站起来问道:“敛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真的允许咱们去见贤儿了?” 慕容敛轻轻点点头,咬咬牙还是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了:“皇上说......皇上说这是最后一面了。” 怡太妃听闻一震,半晌又哭又笑地说道:“早该知道是这个结局的,咱们母子俩谁都别伤心。皇上允许咱们去见最后一面,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咱们抓紧时间收拾收拾,,别让外面的御林军等急了。” 慕容敛便看着怡太妃在房间里团团转,嘟囔着让下人去准备一些衣物和御寒的东西,临了了又想到,慕容贤在牢中定然是既吃不好又睡不好,于是急忙派王府中的厨子去做了几样爱吃的东西。 那厨子听了怡太妃的要求手脚很快,不一会就将,慕容贤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摆了出来,怡太妃看了满意点点头,转头向慕容敛说道:“好了,准备好了,我们便启程出发吧。” 慕容敛点点头,母子俩坐上门外御林军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天牢走去。 第1765章 牢中相见 第一千七百六十五章牢中相见 怡太妃在马车刚刚停下时,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想要下车,慕容敛急忙率先跳下马车出手搀扶:“母妃,不要着急,注意安全。” 一旁的御林军首领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太妃娘娘,禹王如今就呆在这里,还请太妃娘娘跟宽王殿下随属下前去。” 怡太妃点点头,先是抬头看了看门前的天牢两个大字,稳了稳心神,便在御林军的带领下带着慕容敛进入了天牢。 天牢里昏暗潮湿,整个气氛都压抑的不像样子。m.23sk. 怡太妃跟着御林军来到最后一间牢房,看到正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不由得扑上前去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贤儿”。 慕容敛也急忙过去,对着那个穿着囚衣的身影喊道:“皇兄,皇兄我们来看你了。” 那身影一震,缓缓转过脸来,正是已经被关押在这里许多日的禹王。 怡太妃本以为禹王也会扑过来十分激动,没想到禹王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不吭声。怡太妃看了心里更加难过,更加贴近栏杆说道:“贤儿,母妃和敛儿来看你了,你过来跟母妃说说话好么。” 许是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特殊,带他们前来的御林军有意回避,于是对怡太妃拱了拱手说道:“太妃娘娘,王爷见谅,皇上交代过,两位只可在外面与禹王交谈。时间宝贵,属下在外面等候太妃娘娘和王爷。” 怡太妃点点头,见御林军出去后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于是转向禹王言辞诚恳的说道:“好贤儿,你快过来,看母妃和敛儿给你带了什么。” 自打三人见面慕容贤便一言不发,不过还是牢牢看着他们。怡太妃于是从慕容敛手中接过从府里拿来的吃食和衣服,从栏杆的缝隙递过去,并将食盒打开摆向慕容贤。 怡太妃看见慕容贤在盯着那食盒看,于是慈爱的一笑说道:“好贤儿,饿坏了吧,这些都是你打小就按爱吃的,母妃特意吩咐厨子按你的口味做的,快过来尝尝吧。” 慕容贤扫过那个食盒,发现果真是自己从小爱吃的东西,不由得想到小的时候在怡太妃膝下的时候,怡太妃经常吩咐厨子给自己做好吃的东西,现在再向来,如同做梦一般。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怡太妃母子俩面前,怡太妃和慕容敛见他过来,不由得一喜,慕容敛将食盒向他推得更近了一些,迫不及待的说道:“皇兄,快尝尝。” 怡太妃也是十分慈爱的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说道:“怎么不过几日功夫,就变得这样瘦了,定然没有好好吃饭。快,趁热尝尝可还是原先的滋味?” 慕容贤听了两人的话终于忍不住了,眼睛一红问道:“母妃,我是不是要死了,慕容浔是不是想要杀了我,所以才让你们来送我一程。” 怡太妃听了一愣,低下头不想让慕容贤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安慰的笑笑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母妃和敛儿就是想你了......” 没想到还不等怡太妃说完,慕容贤就大吼道:“母妃你还在骗我,慕容浔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肯定想早早把我处死,这样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怡太妃听他这样说,顿时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慕容浔如今贵为皇上,其实你想扳倒就能扳倒的。有了第一次的教训,没想到你还敢谋划第二次。他如今没有立即处决你,还愿意让我们来看你,已经是留了许多情分了。” “母妃打小教你做人切记贪婪,你如何听不进去,一步一步非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人臣子,就要对天子忠心,你不忠不义,便是自寻死路!” 没想到慕容贤听了更加激动地说道:“孩儿不甘心,母妃你可知道,孩儿有多么的不甘心?” 一旁的慕容敛已经泣不成声,听闻此话哭问道:“皇兄你为何如此固执?你执迷不悟的时候,可曾想过母妃和我么?可曾想到我们有多么伤心么?母妃近几日为了你,头发都白了许多,你对得起母妃么?” 慕容贤听了一震,他盯着怡太妃多出的白发喃喃道:“你说的没错,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母妃和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成要么死。现在看来,必须要死了。” 说着说着,慕容贤伤心的哭了起来:“母妃,敛儿你们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退路。慕容浔和慕容霁就是要把我逼死,他们把我忘死路上逼啊。” 三人一时悲伤的不能自已,抱头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慕容贤释怀地擦了擦眼泪说道;“母妃,孩儿走的今天这一步,所遭遇的都是孩儿应得的。母妃不要再为孩儿伤心,只是孩儿心中有一事始终放心不下,慕容霁之前告诉我,王妃和孩子已经被于富贵关起来了,母妃可知道她们母子俩如今在何处?” 怡太妃点点头说道:“皇上说过,将王妃一样关在天牢中,只是具体关在哪里母妃实在不知。” 慕容贤听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天牢里面环境这样的苦,王妃身子又弱,可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里,慕容贤跪着往前挪了挪,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孩儿不孝,今生的恩情只能来世再报答了。可是孩儿临走之前,怕是还要再麻烦母妃最后一次,王妃和孩子是无辜的,母妃能不能想想办法,让皇上放他们一条活路。” 慕容贤边说边又磕了几个响头,牢房里一时砰砰作响,怡太妃急忙制止说道:“你这孩子,不必如此,快起来说话。母妃自然知道,那孩子如今是你唯一的骨肉,母妃也舍不得让他受到伤害。只是不知皇上那边是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怡太妃又红了眼眶:“你放心,虽不知皇上的打算,但母妃回去一定尽力保他们周全。只是如今皇上对我也有些忌惮,不知能否如意。” 慕容贤听了摇摇头说道:“如此便够了,母妃。”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前的吃食,狼吞虎咽地边吃边哭起来。 第1766章 为母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为母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慕容霁和赵轻丹也回到了宸王府过了几天休闲日子。 一日早饭后,赵轻丹突然想到走之前立王妃罗莹就已经怀了宝宝,现在想来不出意外应该已经生了。 宸王府的管家听了赵轻丹的询问,于是笑着回答道:“正是,奴才还想着跟王爷王妃说一声呢,立王妃如今已经平安诞下了一子。” 赵轻丹一听十分高兴,罗莹的性子一向可爱,自己也是十分喜欢,于是她转头向慕容霁说道:“这是喜事,咱们备些好礼去看看立王妃吧。” 慕容霁点点头,吩咐管家去准备些名贵补品,两人看着奶娘接过慕容信后,便坐马车前往立王府去。 罗莹自然早早就听了下人通传,见面时还让丫鬟把孩子抱出来了,赵轻丹十分欣喜,过去看了看孩子,发现是个胖胖乎乎的小子。 赵轻丹被小孩子香甜的睡姿逗笑了,看了一会便转向罗莹问道:“这孩子可真可爱,可有名字了?” 罗莹点点头说道:“王爷跟我商量好了,就叫慕容泽。” 一旁的慕容霁念了几遍名字,点点头:“慕容泽,阿泽,好名字。” 赵轻丹也在一旁表示赞同,罗莹看了撇撇嘴说道:“我要不高兴了。” 赵轻丹有些纳闷,问道:“怎么了,可是谁招惹你了?” 没想到罗莹却说:“素日里你们来玩,都是来找我聊天,现在可好,不管谁先进来,第一句话都是孩子呢阿泽呢,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赵轻丹听了噗嗤一笑说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错,还没有问问我们阿莹,身体可好些了。” 罗莹这才点点头,表示稍微满意了些:“这还差不多,好着呢,现在依旧生龙活虎。” 赵轻丹被她逗得更加开心,笑了一会还是正色道:“不过说真的,这孩子不过刚刚满月,你也才出了月子,可觉得有哪里不适。” 罗莹摇摇头,吐了吐舌头说道:“放心吧,我是真的没有大碍。王爷自打我生了孩子,每天让厨房给我炖什么药膳,我都快喝吐了。” 赵轻丹放心的点点头说道:“应该的,谁让我们家阿莹生了个这么好的大胖小子呢。” 说道大胖小子,罗莹来了精神,说道:“你们不知道,他生下来足足九斤重,把产婆都给惊着了。” 慕容霁和赵轻丹两人也是一惊,赵轻丹有过经验,知道生太过于重的孩子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于是庆幸的说道:“老天保佑,辛亏没有出什么意外。” 没想到罗莹听闻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没有意外,生产的时候我可遭了大罪了。都怪王爷,我怀着孩子前总是让我吃这个好吃的,那个好吃的把他在我肚子里养的那么大。” 赵轻丹听了失笑道:“立王定然是心疼你怀孕辛苦,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你也是,这些产婆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了,他让你吃,你不会克制住自己么?” 罗莹听了撇撇嘴说道:“我控制不住嘛,怀了孕这不许做那不许做,就只有吃是不被禁止的了。再说那么好吃的东西我怎么忍得住。” 赵轻丹听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罗莹想起来什么接着嚷道:“对了对了,我刚刚就想说,你们不知道,我生的那会有多凶险。” “那孩子太大半天都不出来,急的产婆团团转。我最后实在没力气了,就一直骂慕容苏,都怪他让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他就在房间外说好好好,你生完孩子才好指着我的头骂,到时候我让你骂个痛快。” 赵轻丹听了觉得揪心,于是问道:“那最后如何平安无事的?” 罗莹狡黠一笑说道:“我一听他让我骂个痛快,我就有劲了,用了最后一把力气这才平安无事。现在想来,大家都觉得后怕呢。” 赵轻丹知道罗莹向来小孩子心态,虽然说得轻松,但是一定也吓坏了,于是安慰道:“你做的很棒,看看咱们泽儿,多么可爱啊。” 一旁的慕容霁也觉得不容易,点点头应和道:“没错,等到泽儿长大了,就让信儿带着他一起玩。” 罗莹被夸了,笑嘻嘻的点点头,又问道:“好久不见你们啦,我听说,你们此次出去立了大功,那个慕容贤已经被你们抓住了。” 赵轻丹闻言点头说道:“没错,他现在正在天牢里,等待皇上的判决。” 一旁的慕容霁点点头说道:“前天皇上派人带了信来说,他打算去祭拜过先祖,然后决定在本月月底将他斩首。” 罗莹听了,咬咬嘴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轻丹见她表情有异样,于是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罗莹于是一咬牙问道:“我听说......我听说那慕容贤的妻儿都被找到了,还听说他的孩子还不大,那如今他的孩子可是同样被关在牢中?” 赵轻丹听后一愣,跟慕容霁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说道:“没错,他的妻儿都被在蛮姜找到了,如今跟禹王一样,也被关在牢中。若是禹王被斩首,那他们母子怕是也难逃相同的命运。” 罗莹听闻支吾了半天,终于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知道不应该同情一个谋逆的人,可那个孩子如今才五岁,他的父亲有罪,他没有罪。” 这句话似乎也触动了赵轻丹,屋子里一时寂静下来。 三个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正在熟睡的慕容泽,他们三人都知道,那句话说的没错,禹王有罪,孩子无辜。 不过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子,可能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牵连,就丢了性命。 罗莹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说道:“可能因为如今我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这事若是放在以前,我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悟的,可是我每每想起那个孩子,就会看看我自己的孩子,就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赵轻丹闻言,摸了摸她的手,两人面面相觑,都叹了一口气。 第1767章 渡化众生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渡化众生 罗莹毕竟也是刚出月子,赵轻丹怕她时间长了难免劳累,于是打趣道:“我们便不久坐了,若是立王回来看见我们一直赖在这不走,会怨我们累着他的王妃的。” 罗莹听了抿嘴一笑说道:“宸王妃,你就会打趣我。” 不过她也没有久留,在慕容霁赵轻丹两人告别时叮嘱道:“那日后有空你就要来找我玩啊。” 赵轻丹自然点点头,许诺她会经常来看她们母子俩。 回去的路上,慕容霁与赵轻丹一同坐在轿子里,和来的时候有说有笑的氛围不同,回去的路上赵轻丹沉默了很多。 慕容霁有意放松气氛,于是说道:“不知道信儿在府中有没有想我们。” 赵轻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慕容霁无奈地笑了笑,又找了一些其他话题,赵轻丹一直都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慕容霁无奈一笑问道:“我见王妃自从立王府中出来,就闷闷不乐,可是心中有事?” 赵轻丹听他这样问,终于回神,看到慕容霁笑意盈盈的眼睛,摇摇头说道:“只是觉得无奈。” 慕容霁听了似乎明白赵轻丹在说什么:“我猜王妃是因为那个孩子的事对不对?” 赵轻丹点点头,托着下巴说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回京城之前我就有过这个担忧了,只不过之前事情多一直来不及好好想想。如今一切尘埃落定,罗莹今天又提醒了我。”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那王妃怎么看待这件事?” 赵轻丹想了想:“我跟罗莹一样,都是为人母,知道十月怀胎有一个小生命有多么不容易,自从生下信儿,我看其他的小孩便都心生怜爱,这大概是母爱在作祟。” “不瞒你说,罗莹今天说的话也是我心中所想,我始终觉得,虽然禹王执迷不悟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五岁左右,和咱们的信儿差不多,我只要一想到信儿,便觉得于心不忍。” 慕容霁听闻点点头:“我知晓这对于一个做母亲的来说有多么残酷,可是他如今是禹王的孩子,我怕皇兄不会轻易答应放他一条生路。” 赵轻丹苦笑了一声,觉得轿子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于是便掀开帘子望向街道外面,接到外面熙熙攘攘,轿夫正抬着轿子不紧不慢地往宸王府赶去。 赵轻丹想了想说道:“这实在不能怪皇上。若是我知道我有一个想要扳倒自己的仇人的儿子,未免也觉得睡不踏实。更何况那孩子虽然小,但也已经懂人言语,留下来在京中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若是心生仇恨,走上他父亲的老路,那便得不偿失了。皇上现在一直押着不定主意,应该就是有这层考虑吧。” 慕容霁点点头说到:“皇上就是在担心这个问题,所以一直不宣布对她们母子的处决,真不知道最后这孩子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的。” 两人同时一阵唏嘘,便不再说话了,慕容霁也跟着赵轻丹看向窗外。 就在此时,轿子恰好路过一个街口,街口的车马络绎不绝,虽说百姓们有意避让,但人员流动起来总需要时间,轿夫们怕出意外,脚步不由得放得更慢了一些。 缓慢的速度让赵轻丹得以看到,在街口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手里正拿着糖葫芦东张西望,想来是跟父母一起出来,父母忙着挑东西,小孩子好奇周围的景色,便不知不觉离得大人远了一些。 这时从后方突然冲出了一辆马车,速度极快,小孩子还是在东张西望浑然不觉,赵轻丹却坐在轿子里发现了异样,她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不由得握住了慕容霁的手说道:“不好——让轿夫停轿。”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马匹的速度极快,赵轻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声,那匹马就已经冲到了小孩子的面前。 小孩子吓得愣在原地,看着马蹄在自己头顶高高扬起,却突然被一只胳膊一把捞了起来,胳膊的主人将孩子护在怀里,然后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堪堪从马的身下逃过了一截。 其余的路人见状不由得鼓起掌来,人群将救人的人围住了,孩子的父母从人群中冲进来过来,一边抱起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安慰,一边向从地上爬起来的主人不停道谢。 赵轻丹定睛一看发现那救了孩子的人竟然是个僧人,应该是附近山上庙里下来化缘的,看到孩子有危险,便奋不顾身出去救了。 那僧人摸了摸孩子的头,对着孩子父母行了一礼,嘴里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在众人的赞扬声中远走了。 赵轻丹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刚刚可真是吓到我了,我以为那孩子一定会被马匹伤到,没有想到那个僧人看着柔柔弱弱,竟然这么勇敢。说起来,僧人们可真是慈悲为怀,渡化众生。” 一旁的慕容霁听了,点点头说道:“佛法使然,僧人见到别人受苦定然会想办法渡化的。” 说罢,慕容霁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反复的咀嚼了几遍“渡化众生”这四个字,喃喃道:“对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一旁的赵轻丹一边吩咐轿子重新启程,一边奇怪的问道:“王爷,怎么啦,我们没有想到什么?” 慕容霁神秘笑笑说道:“多亏了王妃提醒我。我突然想到,咱们可以提议把禹王的孩子送到南诏寺里去?” 赵轻丹睁大了眼睛:“送到南诏寺?王爷是说......” 慕容霁点点头:“没错,我想着,南诏寺的主持现在是一位得道高僧,而且远离朝堂不招惹是非。若是能把慕容贤的孩子送到哪里去,我想既能够放过一条无辜的生命,也能够避免日后引发祸事。” 赵轻丹听完了高兴地赞扬道:“王爷,这个方法靠谱,南诏寺的主持德高望重,一定能够好好教导那个孩子!” 慕容霁和赵轻丹相视一笑,不由得为这个办法感到十分的开心。 第1768章 提议 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提议 有了解决办法,去皇宫的路上,赵轻丹都格外雀跃。 赵轻丹笑意盈盈地说道:“王爷这个办法想的真好,南诏寺身为咱们安盛的国寺,把这孩子送到那里去,一定能够让这孩子明辨善恶。” 慕容霁点点头:“没错,想必皇上听到这个去处,应该会有所触动,只是不知最后究竟能不能同意。” 赵轻丹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慕容浔应该会觉得有些难做,不由得有些担心:“皇上就算宅心仁厚,只怕也得细细考量才行。” 慕容霁想了想说道:“不必担忧,皇兄做任何决定,肯定有他作为皇上的考量。咱们无法干预,只需要尽量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就好。” 赵轻丹握住慕容霁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抵达皇宫时,慕容浔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三人索性便在御书房会面了,三人关系素来亲密,慕容浔依旧吩咐下人给两人赐座。 慕容霁和赵轻丹刚刚坐定,慕容浔将眼睛从奏折上移开,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你们今天来,是给朕解决难题来了吧?” 慕容霁听了打趣道:“哦?臣弟倒不知皇上最近被什么困扰了?” 慕容浔摇摇头:“三弟就莫要打趣朕了,前几日,朕派人将禹王的处决告诉了你,却一直没有说如何判决他的那个孩子。是因为禹王的这个孩子,朕实在觉得棘手啊。” 说罢慕容浔扫了慕容霁和赵轻丹一眼:“朕看你们二位今日面上就带着四个大字,我有办法,不如说来听听,也好过朕日日为这件事发愁。” 慕容霁无奈地笑道:“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兄,臣弟早就想到皇兄迟迟不说判决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所以在今日受了启发,替这孩子寻了一个好去处。” 慕容浔觉得不解:“好去处?” 慕容霁点点头;“皇兄且听我细细道来,今日我们前去探望立王妃,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僧人舍身救下了一个小孩。” “臣弟以为,僧人向来以普渡终生为己任,既然能护那个孩子肉体安稳,就也有办法保禹王的孩子内心安稳。所以臣弟就和王妃商量着,不如把这孩子送到寺庙里去。” 慕容浔对这个想法倒是有些惊讶,犹豫道:“可是,朕总觉得不踏实。”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臣弟理解皇兄的想法,臣弟想着,南诏寺是咱们安盛的国寺,南诏寺的主持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如果能将禹王的孩子送到他手中,一来能确保那孩子远离朝堂中心,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二来能得到主持的熏陶,将他培育成和善之人。” 一旁的赵轻丹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十分支持这个意见:“不瞒皇兄说,今日与王爷一起去看望立王妃,说起来这件事。如今我与罗莹同为人母,不约而同觉得若是将那孩子按照禹王的结果处决,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皇上定然也是十分犹豫,才会一直没有下旨。因此王爷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觉得十分的赞同。” 慕容浔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说的没错,朕的确一直忧愁这个孩子应该如何处置。其实你们刚刚说将这孩子送到寺庙里去的时候,朕一听就觉得是个好主意。只是朕一想到,他的父亲是个逆王,就不由得为这个孩子的未来担心。日后若是出了任何一点乱子,朕都会后悔如今这个决定的。” 慕容霁和赵轻丹听了点点头说道:“来的路上我们二人就已经想到了,皇上定然十分纠结此事。不过臣弟以为,只要做事不要愧疚于自己的内心就好了。皇上觉得杀了这个孩子内心不安,那便想办法让给他远离是非活下来,日后这孩子怎么做,便是他的造化了。” “皇兄可以再好好想想此事。” 慕容浔只是不断叹气:“这个禹王,谋反不说,还给朕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朕怕就怕,日后这孩子活的如同那禹王一般,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若是日后真送到南诏寺去,希望主持佛缘深厚,能够让这孩子单纯快乐的长大吧。” 慕容霁和赵轻丹听了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件事有戏,慕容浔见两人欣喜的表情,不由得打断说道:“不过你们俩也不要高兴地太早,真还没有答应这件事呢。朕还要好好想想,等朕想好了,再告诉你们最后结果。” 两人点点头,慕容霁欣喜地说道:“臣弟自然愿意听从皇兄的决定。” 而另一边的怡太妃,并不知道宸王和宸王妃两人已经想出了救下孩子性命的法子,近几日在宽王府急的团团转。 宽王见怡太妃着急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着急说道:“母妃莫要担心,不如儿臣这就进宫去求皇上放那孩子一马。皇上毕竟也是儿臣的皇兄,臣弟好好求一求,皇上总会心软的。” 怡太妃听了急忙摇摇头说道:“千万不可,你本就跟此次谋反事件拉扯不清,若是此时再去请求皇上,无异于雪上加霜。皇上饶是再是个仁君,也不免觉得不舒服。更何况皇上对此事十分坚定,怕是不会轻易听进去别人的说法。” 宽王听了,担忧地问道:“那该怎么办呢,那皇兄的孩子就没有救了么?” 怡太妃想了想说道:“倒也未必,只要皇上还没有下旨,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得想个法子,找一个说得上话的人。”23sk. 怡太妃一拍手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太后能够说得上话了,吩咐下去,命人准备好,哀家要进宫面见太后。若是太后能答应,那就有希望,若是不答应......” 后面的话怡太妃没有说出来,但慕容敛知道,若是太后都不答应,禹王的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怡太妃身边的下人于是立即准备妥当,怡太妃坐上马车,在进宫的路上不由得对接下来结果有些担忧。 第1769章 哀求 第一千七百六十九章哀求 怡太妃见到太后时,太后正斜靠在床上咳嗽,一看就知道是听说她来了才勉强坐了起来。 怡太妃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几日不见,娘娘怎么这样虚弱,可请太医来看了?” 太后虚弱的摆摆手说道:“不碍事,不过是一些毛病了,太医过来看,也是开一些补品,人老了,总得服老不是。” 怡太妃点点头,莫名有些唏嘘:“岁月总是不饶人,咱们都得向岁月低头啊。” 太后点了点头,淡淡扫了她一眼,说道:“怡太妃今日前来,可是有时相商?” 怡太妃听闻正色道:“娘娘想来聪慧,妹妹今日前来,其实是想求娘娘一件事。” 太后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哀家如今已经是病秧子一个,终日赖在床榻无法起身,倒不知有哪里帮的上忙的。” 怡太妃听了跪下说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此事若是娘娘都没有办法,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怡太妃见太后不说话,顿了顿接着说道:“娘娘想来已经听说,禹王那个逆子被抓住的消息。可是禹王如今已经育有一子,那孩子不过五岁左右,什么都不懂,着实可怜。” 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怡太妃也说,那孩子是个可怜人,可怜就可怜在他是禹王的孩子,这是他的命。” 怡太妃听罢眼眶有些红了,哽咽:“只要娘娘跟皇上说说,让皇上放那孩子一命,那孩子就是天大的福分了。妹妹今日前来,正是想求求娘娘,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救他一命吧。” 太后摇了摇头说道:“地上寒凉,你且起来说话。不是哀家见死不救,皇上如今已经独自掌政,更何况朝廷的事本就不是后宫应该干预的。哀家近日身体又不舒服,实在分不出精力去管这件事了。” 怡太妃听罢更加着急,并没有起来,而是磕了一个头说道:“娘娘,妹妹知道娘娘难做,可是禹王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若是真的处死了,禹王就断后了呀娘娘。” “那又如何?”太后的声音带了几分威严,只不过很快就被咳嗽声压了下去,一旁的宫人见状急忙上前拍了拍太后的背。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接着看向跪着的怡太妃说道:“禹王他妄图谋反,这本就是要杀头的大罪!更何况他不知悔改,竟然还意图二次谋反,皇上就算要让他绝后,满朝文武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怡太妃听了只觉得支撑不住,一下子卸了力坐在地上说道:“那就没救了么?” 太后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看怡太妃脸色也大不如从前,来人,送怡太妃早日回府休息去吧。” 太后手下的宫人闻言想要将怡太妃搀扶起来,没想到怡太妃挣开了宫人的手说道:“娘娘,妹妹还是想求娘娘想想办法,禹王虽然不是妹妹亲生的,可是这么多年妹妹早已经把他视作己出。妹妹知道,禹王的命已经保不住了,妹妹只想保住他唯一的孩子啊。” 太后还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一旁的宫人见状,上前说道:“娘娘,请回吧,太后身体最近实在是不大好,今日已经有些劳累了。” 怡太妃无法,只得出了门,可是她一想到那孩子就这样没救了,只觉得一阵凄凉,于是一转身跪在门前说道:“求娘娘救救那孩子一命吧,娘娘若是答应,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屋内没有声响,怡太妃咬咬牙接着说道:“娘娘若是不答应,那妹妹就一直跪着,求娘娘帮帮忙吧!” 另一边,慕容浔敲定了今日便是祭祖的日子,便带着皇后和后宫的几个嫔妃前去皇陵祭拜先祖。23sk. 慕容霁与赵轻丹以及立王夫妇,宽王自然也在其中。 几人在祭司的主持下进行完了祭拜仪式,慕容浔看着皇陵中先皇的排位,沉吟了许久,对身后的几个王爷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慕容霁知道慕容浔是想要告诉先皇禹王的事,于是上前说道:“是,臣等告辞。” 皇陵中不一会就只剩下了慕容浔一个人,慕容浔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先皇的牌位跪下说道:“父皇,莫要怪儿臣,禹王两次意图谋反,已经搅得朝廷上下鸡犬不宁。禹王执迷不悟,儿臣无法,只得按照国法将他处死了。若是父皇有灵,见到他了,可要好好教训一番。” 慕容浔说完,沉默了一会,又说到:“可是父皇,儿臣有一事实在想不到答案,禹王膝下的那个孩子,儿臣究竟该怎么做呢。” 慕容浔越说越小声,最后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而祭祖回去的宽王,在房间中等了么没多久就听到了下人欣喜的“太妃娘娘回来了”。 宽王急忙前去迎接,却发现怡太妃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宽王急了说道:“母妃,这是怎么了?母后打你了么?” 怡太妃摇摇头,小心坐下说道:“是我执意要求太后饶那孩子一命,太后不愿意出手帮忙,我为了求太后,便在她宫门前跪了一个时辰。” 宽王听了急忙命下人去宣太医,自己则跪在怡太妃膝边小心替她揉了揉膝盖,问道:“母妃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跪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怡太妃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能饶那孩子一命,就是让哀家没了这双腿,也不算什么。” 宽王听了觉得十分心疼,于是问道:“那太后怎么说,她可答应了?” 怡太妃还是摇头:“不曾,太后见我不肯起来,便叫人强行送我回府了。” 说着说着,怡太妃眼眶不禁更红了:“这次怕是没有办法了,太后不肯出手相助,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宽王不禁想到祭祖时皇上严肃的面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觉得怕是事情已成定数。 屋内一时只有怡太妃低低的抽泣声。 第1770章 押送刑场 第一千七百七十章押送刑场 时间一晃便到了月末的那一天,艳阳天的晌午,阳光照得大地有些刺眼。 慕容贤被狱卒从天牢带到囚车上时,刚一出天牢的门,便被刺眼的阳光照得不由自主抬起手来想要遮挡。 慕容贤许久没有出过昏暗的牢房,不由得有些怀念,即使被刺的睁不开眼,却还是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 一旁的狱卒见他停留在门口愣神,于是走上前指着囚车来提醒道:“王爷,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请吧。” 许是天牢里的狱卒受了谁的交代,对待他这个将死之人倒是十足十的客气,在牢中也不曾缺吃少喝,甚至待遇比其他犯人好上不少。 慕容贤自嘲的笑了笑,如今自己已经是必死无疑之人了,向来也不会有人费心照顾自己,不再多想,他提起手铐上了囚车。 囚车晃晃悠悠地往午门的斩首台赶去,慕容贤以前在京中的时候,见过太多在斩首台上被斩首的罪人了,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变成了这个罪人。 逆王要被斩首,百姓们当然十分激动,纷纷自发前往街道两边看热闹,整条街一时闹哄哄的。 囚车走到一半时,突然有一个老汉冲上来,怒气冲冲的说道:“你竟然敢放那些异族进入到我们安盛来,你活该有这个下场。” 那老汉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袖子里的鸡蛋掏出来,往慕容贤头上扔去,其他的百姓见状纷纷响应,一边谩骂,一边从早就准备好的菜篮子里掏出菜叶和鸡蛋,往慕容贤的头上扔去。 一旁护送的侍卫见状,大惊,虽然自己也很痛恨慕容贤的行为,但他之前毕竟是王爷,如此被百姓羞辱,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因此几个侍卫急忙挡住囚车喊道:“朝廷押送重犯,不得无礼,违者严惩不贷。” 周围的百姓这才不甘不愿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不过嘴里的谩骂和嘲讽仍旧处处可闻。 慕容贤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只安安静静的待在囚车里被拉到了斩首台。 负责行刑的人将他从囚车中带到斩首台上去,慕容贤被脚镣绊了一跤,直接跌了下去,刽子手见他跪的位置正好,便不多说拿着刀站到了他的旁边。 负责宣布行刑的是大宗正院的监斩官,素来有铁青天的称号。那监斩官果真一双明目紧盯着斩首台上的慕容贤,惊堂木一拍,刑场便安静了下来。 一边的慕容霁和赵轻丹自然早就知道了行刑的日子,赵轻丹见慕容霁自早起便心不在焉的,自然知道他在考虑什么。 于是她轻声问道:“王爷可是在想禹王被斩一事?” 慕容霁点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 赵轻丹想了想说道:“我听下人说,斩首台旁边有一个茶楼,靠近窗户的位置可以看见整个刑场。王爷若是放不下,那我们便就去那个茶楼,看看进行得如何了吧。” 慕容霁沉吟了一会,终于点点头说道:“那好。” 两人于是准备妥当赶往茶楼,坐在窗户边正好可以将整个刑场一览无余。 慕容霁往下看,看到已经跪在斩首台上的慕容贤和拍了惊堂木准备说话的铁青天。 那监斩官清了清嗓子,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台上罪犯所犯之事有两件,一来先帝在时,妄图谋反,先帝仁慈,念为初犯,饶其一命,流放外地;二来罪犯竟不知悔改,意图再次谋逆,皇上考虑再三,深知其罪孽深重,不可饶恕,故判其斩首,以儆效尤。” 监斩官话音刚落,人群便爆发出一片叫好声。百姓自然知道若是谋逆之事真的进行起来,那么大家必定会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如今慕容贤不战而败,是百姓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于是围观的百姓从一开始纷纷叫好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叫好声,每个人都在大声喊着“杀了他,杀得好”。 慕容贤却一直低着头,脸上没有表情。23sk. 在茶楼上的慕容霁自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唏嘘。 赵轻丹也不禁感叹道:“他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先帝和皇上,不曾对他有半分为难,何苦自己葬送了自己呢。” 慕容霁摇摇头说道:“我这个皇兄,总是十分执拗,自小便是这样的性子。” 赵轻丹见他说着说着语气不对,转过头果真发现慕容霁的眼眶已经红了,赵轻丹知道慕容霁虽然嘴上不说,但对自己的兄弟是有感情的,于是坐到慕容霁身边握着他的手说道:“王爷,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我们尝试过,但也无能为力,王爷不要太过伤心了。” 慕容霁点点头:“你说得对,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别人没法做什么。” 慕容霁顿了顿又慢慢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年少时,大家都还什么都不懂。在彼此眼里,我们只是哥哥弟弟,而不是为了皇位和权力争个你死我活的敌人。” 慕容霁回忆起小时候,嘴角也带了淡淡的笑容:“那个时候,几个皇兄在我眼里没有区别,都是我的哥哥,他们对我也是很好地。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一路走来,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赵轻丹听了有些心疼,皇家向来无情,慕容霁能有小时候美好的回忆,也算是弥补了一些遗憾。 于是赵轻丹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一些说道:“王爷,人总是会长大的,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结局自然也千差万别。” “更何况,王爷身边如今还有皇上和宽王,还有立王。虽然你们如今已经有了各自的身份,但我相信作为兄弟的那份情谊还是在的。大家都不会丢失掉那份情谊的。就连禹王。我想午夜梦回,应该也是有些怅然吧。”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过去的事情便不多想了,珍惜眼前人和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赵轻丹点点头,轻轻依偎在慕容霁肩上,两人不再说话,专心看向刑场的发展。 第1771章 砍头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砍头 而在沸沸扬扬的人群中,怡太妃正伤心欲绝的看着斩首台上的慕容贤。宽王在一旁紧紧扶着她,两眼也是十分难过地看着台上的人影。 赵轻丹在楼上看的清晰,一眼扫过去发现了眼熟的人于是说道:“怡太妃和宽王,看来也是放不下他的。” 慕容霁按照她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伪装成平民的怡太妃母子俩。向来是怕被别人发现,于是穿着朴素一些的衣服,正紧紧盯着斩首台。 慕容霁点点头说道:“慕容贤算是被怡太妃养大的,怡太妃这么多年早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想必待会看到,会受到不小的刺激。” 赵轻丹叹息道:“让一个母亲看自己的孩子被斩首,确实残忍。不过想必怡太妃更想送他最后一程。” 慕赵轻丹话音刚落,远处的台子上监斩官抬头看了看太阳,一旁的手下也前来汇报时辰。 监斩官点点头,拿起木牌往前面一掷,朗声喊道:“午时已到,行刑——” 怡太妃的哭喊声淹没在了人群的叫好声中,慕容贤听到监斩官的话,终于不再低头,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苦笑着说了一声:“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啊。” 说完,似乎跟台下的怡太妃有所感应,稍稍看了哭喊的怡太妃一眼。 还不等说出其他话来,便被刚刚喷了口水在刀上的刽子手砍下了脑袋。 众人一片叫好,气氛比行刑之前更加喧闹,不过行刑结束后,人群便立即三三俩俩的散开了。 慕容霁在上面看得清楚,还是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而在人群中的怡太妃,大喊了一声“贤儿”后,就被场面刺激的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旁的慕容敛也是哭的涕泗横流,不由自主喊着“皇兄”,见怡太妃在自己旁边晕了过去,便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将怡太妃抱住喊一旁的下人前来帮忙。 下人见怡太妃神志不清,于是说道:“王爷,外面太乱了,属下刚刚看外面有个茶楼,里面应该有房间可以让怡太妃娘娘休息一下。” 慕容敛点点头,急急吩咐道:“那就过去告诉茶楼老板,要个雅间,母妃应该受了刺激,支撑不住才晕了过去。再去请个太医来给母妃看看。” 怡太妃发生的事自然被赵轻丹看到了,一旁的慕容霁睁开眼睛,就见赵轻丹站起身来,于是有些疑问道:“怎么了?要去哪里?” 赵轻丹抬抬下巴,慕容霁就看到了正被一群人搀扶着往茶楼这边赶的怡太妃和慕容敛,急忙也站起来说道:“看来怡太妃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晕了过去。” 赵轻丹点点头:“不必担心,王爷,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我也可以为怡太妃医治一番。” 于是,慕容敛等人刚刚将怡太妃安置在榻上,便听到外面有声音,转身一看见是慕容霁和赵轻丹,不由得十分惊讶说道:“皇兄皇嫂,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慕容霁点点头没有说话,慕容敛却也明白了肯定是跟自己一样来看慕容贤被行刑的,他的眼睛还红红的,想到刚刚那个画面,不由得更红了:“对不起皇兄皇嫂,我忍不住......”23sk. 赵轻丹上前一步说道:“好了好了,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便让它过去吧,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不是。” 慕容敛点点头,突然想到怡太妃还没有醒过来,急忙向赵轻丹请求道:“皇嫂,你医术高超,快帮我看看,母妃这是不是受了刺激了,突然晕了过去了,有没有大问题呢。” 赵轻丹走到怡太妃身边,便把脉便说道:“我们过来正有此意,我看怡太妃应该就是受惊加伤心导致的晕厥,问题不大。” 话虽这样说,赵轻丹为了防止意外,还是仔仔细细地为怡太妃把了一遍脉,然后掏出随身带的银针来,在怡太妃头上扎了几个穴位,几针下去,怡太妃便悠悠转醒了。 怡太妃睁开眼睛见这是在室内,不由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旁的慕容敛看了急忙扑倒床边说道:“母妃,你终于醒了,吓死孩儿了。” 怡太妃摸了摸慕容敛的头,自然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慕容霁和赵轻丹,于是疑问道:“王爷王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赵轻丹向前行了一个礼说道:“怡太妃娘娘,不管发生什么,还是以自己身体为重的好。您之前本就在外颠簸,身子骨弱了些,如今心思过重,刚刚又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晕过去。” 怡太妃听到赵轻丹说“受了刺激”,终于想起来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的禹王被斩的画面,顿时落下泪来,哭喊道:“我的贤儿,就这么走了。” 一旁的慕容敛见到,急忙说道:“母妃,不要太伤心了,刚刚皇嫂说,一直这样伤心,对您的身体不好。” 怡太妃却哪里能止得住呢,她将慕容敛一把揽在怀里说道:“敛儿,从此以后咱们咱也见不到贤儿了,再也见不到你皇兄了。母妃这个心,痛的不行啊。” 慕容敛本就强忍悲伤,听她这样说,眼泪也憋不住地往下落,抽噎着说道:“母妃,我也不想皇兄就这样走了。” 母子两人相顾无言,一时抱头痛哭。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了一眼,上前轻声说道:“怡太妃娘娘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娘娘和王爷此时应该想开一些,莫要像他这般执迷不悟,放下执念好好生活才是真的。” 怡太妃这才稍稍止住了哭泣的声音,赵轻丹松了一口气说到:“恕臣妾多嘴,皇上如今愿意不追究娘娘和王爷的过错,便已经是格外开恩。臣妾真心劝诫娘娘和王爷,切莫表现得太过悲痛,尤其是在皇上面前。”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活着的人还需要好好生活不是。不知娘娘和王爷以为如何。” 怡太妃闻言,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多谢关心。” 第1772章 禹王妃 第一千七百七十二章禹王妃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赵轻丹跟慕容霁对视一眼,想了想上前说道:“太妃娘娘,您身体已无大碍,只是需要些时间静养。若是放心不下,过些时间我可以再去府上为您检查一下,若是没有事,我们便先退下了。” 说完跟慕容霁行了一礼,两人转身准备退下。 没想到怡太妃突然开口:“王妃留步,我有一件事,想......想同你商量一番。” 赵轻丹闻言转过身来,见怡太妃向她招手,于是走过去迟疑问道:“太妃娘娘想说的可是禹王的那个孩子?” 怡太妃闻言泪光闪烁,将她的手一把拉过后难过的说:“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前几日我去求了太后,可是太后说什么也不肯答应。皇上这次又铁了心要严惩他们。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所以想求你想想办法。” 见赵轻丹不说话,怡太妃擦了擦眼泪说道:“慕容贤已经死了,可是你也知道,他的那个孩子不过五岁左右,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啊,若是他也死了,那贤儿他就绝后了。所以我求求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皇上高抬贵手,给贤儿留个后。” 赵轻丹闻言沉默了半晌,倒不是她不想,只是她想起与慕容霁两人前不久进宫面见慕容浔那次,慕容浔当时听了两人的想法,十分犹豫,并没有说出明确的答复,只是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一晃数日过去了,慕容浔也始终没有表明过自己的决定,现在看来,慕容浔答应的可能性并不大。 于是赵轻丹微微摇了摇头,既然没有希望的事,就不必白白给人期望了:“那孩子的命最终如何,最后还是皇上说了算的。我不过一介女流,皇上也不会贸然听从我的说法。这件事,恕臣妾无能为力。” 怡太妃眼中暗淡了一下,低声说道:“你说的对,难为你了。” 回去路上,赵轻丹有些心不在焉,慕容霁知道是因为禹王孩子的事情,于是拍拍说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相信皇兄一定会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的。” 谁也没有想到,过了没有几天,宫里便有人来宸王府求见赵轻丹,说是慕容浔叫她进宫一趟,有事需要她去做。 赵轻丹隐隐觉得会是因为禹王孩子的事情,便爽快地跟着慕容浔派来的人进了宫。 慕容浔见她来了,免了她的礼,开门见山说道:“今日召你进宫,是朕下了一个决定,朕想来想去,觉得你比较方便去做。” 赵轻丹闻言试探着问道:“皇上可是已经想好禹王的孩子的处置方式了?” 慕容浔点点头说道:“这些天我想了许久,觉得你跟四弟想的办法不错。朕想杀他,又不忍心杀他,所以朕决定,放那孩子一条生路,将那孩子送到南诏寺去吧。” 赵轻丹闻言眼睛一亮,之前自己并不报希望,如今算是意外之喜了,于是赵轻丹急忙说道:“皇上圣明,我这就带人去办。” 慕容浔摆摆手,接着说道:“不过,朕有一个条件。那个孩子可以留下,禹王妃坚决不能留,朕想派你去送禹王妃上路。” 赵轻丹想了想,点点头:“我明白皇上的想法,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禹王妃呢。” 慕容浔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妇人家,朕想着让她走的体面些。便慈她毒酒一杯,让她自行了断吧,那个孩子便由你护送到南诏寺,交到南诏寺主持的手中,叮嘱主持好生管教他,莫要让他走了歧路。” 慕容霁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送她上路之前,先把那个孩子带走,别让他看到他的母亲死在他眼前。孩子如今也懂得一些事情了,我怕他一直记在心里。” 赵轻丹拱手回道:“那是自然,皇上放心,一定不辱使命。” 大宗正院天牢内,潮湿阴冷的某个牢房中,禹王妃正给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讲故事,那孩子揉了揉眼睛说道:“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呀,我不想待在这个房间里了。”???.23sk. 禹王妃闻言苦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不远处有人往这边走来,等她看清以后,才发现是赵轻丹带着几个宫人,停留在了自己牢房前。 赵轻丹见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俩,想说出口的话一顿,还是微微欠身问了一句:“近几日可还安好?” 禹王妃虽不认识赵轻丹,但见眼前的女子气度不凡,且身后带着一群穿着宫里服饰的人,因此激动地问道:“你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赵轻丹身后的一个宫人上前呵斥道:“大胆,还不快见过宸王妃。” 禹王妃一惊,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将禹王抓住的宸王妃,不由得更加激动:“你究竟来干什么?他已经被你们抓走了,他现在在哪里?” 赵轻丹不说话,禹王妃喃喃道:“他是不是死了?” 赵轻丹点点头,一旁的孩子好奇的问禹王妃;“娘亲,谁死了?” 禹王妃不说话,抱住孩子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一直劝他,他就是不肯听,可是我苦命的孩子怎么办呢?” 哭着哭着,禹王妃见到赵轻丹身后宫人端着的酒壶和酒杯,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问道:“皇上派你来杀我们?” 赵轻丹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身后的人将牢门打开,禹王妃大惊,护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问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进到牢房的宫人不由分说去拉扯禹王妃怀中的孩子,禹王妃大惊,紧紧拉住孩子说道:“你们干什么都可以,不要动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被拉扯的小男孩也受了惊吓,急忙抓住禹王妃的手哭着喊道:“娘亲,不要,他们是坏人,娘亲救救我。” 可是毕竟一个弱女子,跟上前拉扯的人争了没有几个回合,就被宫人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宫人抱到孩子后,不管孩子的挣扎站到了赵轻丹的身后。 禹王妃见状想要去抢,赵轻丹走到牢房中,挡在了禹王妃面前说道:“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第1773章 赴死 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赴死 禹王妃听闻,果真停止了挣扎,不过她还是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赵轻丹低下头,看着她说道;“若是不想他死,你便不要再挣扎。” 禹王妃见她进来,向前几步攥住赵轻丹的衣角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皇上是不是要我们死?我无所谓,我求求你,饶了那孩子一命。” 赵轻丹俯身说道:“我说过,只要你别再挣扎,就能救他一命。皇上有令,念在他是禹王的唯一骨肉,可以饶他一命。” 禹王妃听闻大喜,急忙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当真愿意放过他?” 赵轻丹点点头,补充道:“皇上的意思是,孩子可以留,大人必须死,王妃,对不住了。” 禹王妃浑身一震,知道赵轻丹是来送自己上路的,不过她马上又开心起来,她原以为自己和孩子都必死无疑,没想到最后竟然能保下孩子的性命,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 于是禹王妃急忙点点头,笑着说道:“好,我可以,只要别动他,我都听你们的。” 赵轻丹叹了口气,身后的孩子还在不停地找娘亲,自己看到禹王妃的表情只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 禹王妃接着又迟疑地问道:“我并非不信任皇上,只是可否问一下,我的孩子他会被送到哪里?我也好走的安心些。” 赵轻丹知道这是一个母亲临死前唯一的牵挂,于是说道:“皇上命我将孩子送到南诏寺去,南诏寺的主持是为得道高僧,想来日后可以把孩子教养的很好。” 禹王妃满足的点点头,闭上眼睛留下两行泪水,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就再也没有其他好牵挂的了黄泉路上见到禹王,也好给他一个交代。” 禹王妃看了赵轻丹一眼,临死之前,自己整个人反倒放松了起来,这么多年的躲躲藏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跟人说话了。 她自然能看到赵轻丹脸上的不忍心,于是轻声问道:“皇上身居高位,这样有人情味的决定,想来是有人在他旁边踢出来的吧。” 赵轻丹点点头,倒也没有隐瞒:“实不相瞒,是王爷想到了这个办法,我们去面见皇上,将这个想法说了。皇上的确仁慈,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今日便派我前来了。” 禹王妃闻言郑重地在赵轻丹面前叩了一首说道:“之前我听说你和宸王抓了王爷,心里对你们恨之入骨。可是其实我也知道,王爷做的事本就是要杀头的祸事,怨不得别人。” “今日.你们救下那孩子一命,对于我来说,是天大的恩情。如今我也是将死之人,没有什么能报答的了,便磕头还恩吧。” 赵轻丹将她扶起来说道:“不必如此,我也是个母亲,家中孩子与你的孩子差不多大,自然能够体会到做母亲的心情。” “大人有罪,稚子无辜。我们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不忍心他小小年纪因为别人的错,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禹王妃点点头说道:“我都明白,你们是好心人。” 说罢,看着在宫人怀里一直哭喊的孩子说道:“只是不知道我苦命的孩子,日后能不能平平安安,一世无忧地长大。” 赵轻丹也看着孩子说道;“你放心,既然这个孩子被送到南诏寺,南诏寺的僧人便不会不管。我们也会关注他的成长,让他远离京城,做一个平凡普通的孩子。” 禹王妃颤抖着声音说道:“没错,千万不要让他再回到京城里了,京城里的人太苦了。” 说罢,禹王妃站起来冲着哭喊的孩子说道:“莫要再哭了,记得娘亲教过你的,哭鼻子就不是男子汉了。记不记得娘亲告诉过你,你如今已经大了,应该怎么做?” 那孩子听到她的话,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地说道:“孩儿是男子汉,要听话,不可以随便哭了。” 禹王妃点点头,接着说道:“娘亲要离开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能会很长。但是娘亲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你能一直做一个男子汉,不要随随便便就哭好么。” 那孩子一听说禹王妃要离开他,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充满了眼眶:“孩儿不想离开娘亲。” 禹王妃摇摇头说道:“世界上的事情不可能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你只要答应娘亲,不可以随随便便闹脾气,要一直快乐,听身边人的话知道了么。” 男孩显然被禹王妃教养的很好,见到禹王妃在认真叮嘱,虽然很不情愿,还是撇撇嘴点头说道:“孩儿知道了。” 禹王妃泪中带笑,转头向赵轻丹说道:“你看他,总是很懂事。” 说完不等赵轻丹说什么,坚定地说道;“耽误了挺多时辰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劳烦王妃让他们拿酒过来吧。” 赵轻丹知道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不再说什么,向身后的人示意,端着酒壶和酒杯的宫人急忙上前将手中的东西呈给禹王妃。 禹王妃缓缓将酒杯满上,端起酒杯来,看着一旁懵懂盯着自己的孩子说道:“记住娘亲给你说的话,不管娘亲在不在你身边,娘亲永远是爱你的。”m.23sk. 说罢,便看向赵轻丹,赵轻丹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为了不让孩子亲眼见到她死去,便示意抱着孩子的宫人捂住眼睛,将孩子抱了出去。 那孩子再听话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况且似乎有所感应,顿时吵闹起来:“不要,我要跟娘亲在一起,娘亲你不要我了么。” 渐渐地孩子的声音远了,禹王妃释然一笑,将酒杯举了起来向赵轻丹示意道:“无论如何,多谢你救下他的性命。” 说罢,便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不过眨眼功夫,便渐渐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酒杯也顺势滚落到了牢房的角落里。 赵轻丹闭上了眼睛,慕容浔说的没错,给她的毒酒果真是让她体面的走了,因为赵轻丹看到,禹王妃临死前嘴角是含笑的。 第1774章 送进南诏寺 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送进南诏寺 从牢中出来时,那孩子还在对抱着他的宫人拳打脚踢,宫人不得已只好将他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防止他跑回牢里去。 见赵轻丹走了过来,那孩子朝她呲牙咧嘴地说道:“你这个坏女人,我娘亲呢,你休想把我和我娘亲分开,快让我回去找我娘亲。” 赵轻丹走近了一些,不理他的话,而是问道:“慕容岁,你不听话,多半是要没命的。” 男孩丝毫不怕她,盯着她说道:“你快把我放回去。我要我娘亲。” 慕容岁闹得厉害,赵轻丹知道一味地欺骗他没有用处,于是蹲在他面前问道:“你忘了刚刚你娘亲交代给你的话了么?你不会再见到她了,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 慕容岁一听,挣扎着要上前去打赵轻丹。赵轻丹没有躲,一旁的宫人眼疾手快将他扯远了一些。 赵轻丹看着如同小兽一般在挣扎的慕容岁说道:“你只有听话,你娘亲才会开心。你希望你娘亲为你担心么?” 慕容岁挣扎的动作变缓了一些,赵轻丹起身不再看他,转头向宫人说道:“把他放到马车上去,我们启程去南诏寺。” 慕容岁与赵轻丹便同乘一辆马车往南诏寺赶,马车很宽敞,但慕容岁对赵轻丹避之如遇豺狼猛兽,不仅坐得离她远远的,而且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愿意看她。 赵轻丹自然不会跟孩子一般见识,便拉开帘子看窗外的风景。 马车渐渐往山里走去,南诏寺所处位置四面都是树林,因此十分幽静,是修行人清修的好去处。慕容岁这些日子跟着禹王妃东躲西.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外面的景色了,不由得也被窗户外面的景象吸引了。 赵轻丹见他一门心思伸头去看,知道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来得快去得快,便附身让他能看的更清楚一些,问道:“你喜欢这里么?以后就生活在这里好不好。” 慕容岁听到她的话,又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恨恨说道:“我不要,我要找娘亲。” 赵轻丹知道多说无益,于是不再说话,拉上了帘子。 南诏寺的主持听到了赵轻丹要前来南诏寺的消息,早早便率领僧人在寺庙门口迎接。 赵轻丹下了马车,双手合十朝着庙门口的主持和僧人行了一礼,主持和僧人回礼后,便看到了赵轻丹身后的慕容岁。 慕容岁正被宫人抱下马车来,不过下车后就马上将宫人踢打到了一旁,赵轻丹见状向那名宫人说道:“不碍事,他既然不愿意,那就让他走着吧,他跑不到哪里去的。” 南诏寺主持看了看张牙舞爪的慕容岁,觉得有些疑问,不过还是转头礼貌的向赵轻丹邀请:“王妃,还请进庙内一叙。” 赵轻丹点点头,在主持和其他僧人的带领下往寺庙内部走去,慕容岁虽不情不愿,但如今到了陌生地方,后面又跟着看着他的宫人,也只好跟着赵轻丹一起往前走。 在寺庙内房间坐定时,赵轻丹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瞒主持,我今日前来,是想麻烦主持一件事。” 主持看了看赵轻丹身后的慕容岁,还是回到:“王妃请说。” 赵轻丹将那孩子拉到身前,说道:“主持也看到了,这个孩子是......是禹王的孩子。如今这孩子无处可去,南诏寺是咱们安盛的国寺,佛缘深厚,便想麻烦主持能不能将这个孩子收养,让他也能多受一些佛法熏陶。” 主持脸上并未见惊讶的神色,向来已经对禹王的事情已经有所耳闻,看到慕容岁便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有些迟疑地说道:“不瞒王妃说,贫僧这里大都是看破红尘的出家人,让贫僧带一个孩子,怕是没有经验容易出事,恳请王妃考虑一下。” 赵轻丹摇摇头说道;“主持放心,这孩子如今已经不再是王爷的孩子了。你只管把他当做庙里的小僧人,多多带着他修习佛法,磨一磨他身上的戾气就好。” 主持听了还想说什么,赵轻丹不得已只好说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这孩子放在京城,容易招惹祸事。主持想必也不想白白挑起争端,主持只管放心教导,我也会经常来看他的。” 主持听到是皇上的意思,知道不好推辞,只好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好吧,既然是皇上有令,贫僧也不好再拒绝。只是贫僧和寺庙里的僧人都不曾照看婴儿,第一次怕是难免有些疏忽,还望王妃勿怪。” 赵轻丹松了一口气,将身后的慕容岁交到一旁的僧人手中说道:“主持不用担心,我说了,只管按照寺里的规矩教导就好,皇上在京城也会多多关注的。” 慕容岁见有僧人来拉他,于是挣扎着说道:“我不要去,我不要去,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我哪里都不去,我要我娘亲。” 僧人被他挣扎的束手无措,求助地看向主持。 赵轻丹严肃地对着慕容岁说道:“来的路上我告诉过你了,你现在就要在这里生活。你忘了娘亲告诉你的话了么,不管在哪里,要听身边人的话。” 见慕容岁还是有些挣扎,赵轻丹于是示意后方的宫人上前交代道:“带着这孩子跟这位小师父下去吧,小师父怎么说便让他怎么做。” 宫人点点头将慕容岁拉走了,跟着僧人一起下去准备慕容岁留在这里的一应事物。 赵轻丹听着慕容岁老远传来的叫喊声,欠身说道:“主持,您也看到了,那孩子刚刚离开了父母,浑身戾气浓重得很。还需要主持多费些心思才好。” 既然人已经留在南诏寺了,主持自然不会不管不问,于是主持点了点头说道:“王妃放心,贫僧会想办法教导他的。” 赵轻丹行礼感谢主持的收留,接着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便不打扰诸位了,马车已经备好,我这便回宫向皇上复命了。” 主持与众僧人于是起身将赵轻丹送到了寺庙门外。 m.23sk. 第1775章 宽慰 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宽慰 上马车之前,赵轻丹转过身对着看着她离去的主持说道:“主持放心,我们不会将这孩子放到这里就不管不问的,我会每月都来看他,让他不要惹出祸事来。” “若是诸位有难处,尽管去宸王府找宸王或者我就好。” 主持点点头说道:“阿弥陀佛,王妃是心善之人。” 赵轻丹闻言笑笑,没有说什么,便进了马车启程回宫中向慕容浔复命了。 慕容浔知道禹王妃甘愿赴死,那孩子也被送去了南诏寺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便好,这件事情总算是落下帷幕了。” 赵轻丹也颇有感触,禹王谋逆一事大家忙乎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有了个结局。 慕容浔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她叮嘱道:“那个孩子既然留在南诏寺,便不要让他轻易出来,也不要让他见其他人,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赵轻丹点点头,说道:“皇上放心,此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我和宸王,我会尽量避免其他人去看望那个孩子。” 赵轻丹复命完便回了府中,不一会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怡太妃来府中想见自己一面。 赵轻丹想了想说道;“那边让太妃娘娘移步前厅就好。” 怡太妃原本在着急踱步,见到赵轻丹急忙迎上前去,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皇上是不是已经处置了她们母子俩了。” 赵轻丹并无意隐瞒此事,于是点点头。 怡太妃后退一步说道:“我听下人说,看到大宗正院天牢里抬出了一个女尸,我想问问,是不是......是不是禹王妃?” 赵轻丹还是点头,怡太妃立马哭出声来。 赵轻丹见状安慰道:“太妃娘娘不要太过伤心,禹王妃的结局是没有办法的事。禹王妃喝了毒酒,走之前并没有挣扎,是嘴角带笑去世的,向来算是最好的解决了。至于禹王妃的尸体,我已经嘱咐了下人,好生将禹王妃安葬。” 怡太妃勉强点点头说道:“多谢你了,可怜了禹王妃这个孩子。” 怡太妃接着又伤心地问道:“只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叫慕容岁,是不是也跟着禹王妃一起去了?” 赵轻丹一愣,有些犹豫,毕竟慕容岁被送去南诏寺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她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看到怡太妃眼里的执着,她知道怡太妃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于是赵轻丹只好摇摇头说道:“并未。皇上心善,有意留那孩子一命,如今已经送到寺庙去了。” 怡太妃一惊,她没有想到慕容岁竟然被留了下来,只觉得是天大的惊喜。 她急忙上前拉着赵轻丹的手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孩子真的没有被处死?” 赵轻丹失笑:“自然没有必要骗太妃娘娘。皇上之前就不忍心要了那孩子的性命,便想到将那孩子送到寺庙去的法子。那孩子多少有些戾气在身上,想来想去,寺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怡太妃点点头说道:“好好好,只要能留那孩子一命,将他送到哪里都可以。” 赵轻丹将她拉到椅子前坐下说道:“如此一来,想必太妃娘娘也能放心些了,不必再日日伤心拖累了身体。” 怡太妃点点头,犹豫地拉住她问道:“哀家知道问这句话是多嘴,可是能不能告诉哀家,那孩子被送到了哪个庙里。哀家绝不会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他如今在哪,也好安心一些。” 赵轻丹不赞同地说道:“我自然相信太妃娘娘不会有意添麻烦,可是我担心太妃娘娘知道了以后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为了大家好,太妃娘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 怡太妃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是哀家想的不周到了。如今知道他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其他的就不要再奢求了。”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觉得有些太过决绝,于是说道:“还望太妃娘娘谅解,毕竟皇上也嘱咐过,除了宸王和我之外,其他的人,尽量不能去见他,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怡太妃的脸色更差了些,但还是点点头说道:“皇上考虑的有道理,知道的人越少,对慕容岁来说就越好。” 赵轻丹看了看她的面色,于是坐到她身边说道:“自打上次茶楼一别,就不曾看望娘娘,不知娘娘身体如何了,娘娘且伸出手来,让我诊上一诊。” 怡太妃伸出手,赵轻丹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诊了一会说道:“娘娘这身体不见好,还是心中执念太深。娘娘若是一直这样放不下,拖得久了,迟早变成心病。” 怡太妃叹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做到呢,贤儿这一家就剩了个五岁的娃娃,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堵得慌。说起来,我已经有好久夜间都睡得不安稳了。哀家知道这是心病,可也没有办法不是。” 赵轻丹看着日渐消瘦的怡太妃,做了一个决定,她悄悄附在怡太妃耳边说道:“若是太妃娘娘答应自己能够放下执念,下次我去探望慕容岁时,太妃娘娘便可以与我一同前去。” 怡太妃听闻两眼一亮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好好好,我一定再也不多想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只要我能远远地看一眼那孩子,不管怎么样都可以。” 赵轻丹许诺道:“自然是真的,但太妃娘娘也要注意,除了看那孩子一眼,其余的事什么都不要做。不然若是惹出麻烦来,太妃娘娘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怡太妃急忙点头:“你放心,你放心,我都听你的,我一定不会再出任何差错了。” 有了赵轻丹的允诺,怡太妃看着神色都好了不少,看外面天色不早了便说道:“我看时候不早了,便不多打扰了。这件事真的要谢谢你,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怡太妃将道谢的话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遍,这才坐上马车离府了。 第1776章 有喜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有喜 安盛的春天总是暖洋洋得,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慕容浔看着御花园里的景色,不由得心情不错,觉得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心情很好之余慕容浔突然想起过了这么久了,慕容敛跟于仙穹的婚事还没有进展,这场婚事特殊,自己也摸不清两个年轻人的想法,只好叫于富贵进宫,想要探一探口风。 慕容浔面见于富贵时,突然想到于富贵回京没有几日,想必对这件婚事还不知道自己的态度,于是向于富贵问道:“于小姐跟宽王订婚的事,想必于将军已经知道了。” “今日叫将军前来,便是想告诉将军一声,当时为于小姐和宽王订婚实属迫不得已,朕想着莫要委屈了于小姐。所以若是于小姐不同意这枚亲事,只管提出来,随时可以取消。将军放心,如今天下都知道于小姐的难处,就算退婚,对于小姐的名声也绝不会有任何损失。” 慕容浔之前就曾经如此向于夫人承诺过,于富贵也早已经听自己的妻子说了,因此并不惊讶,而是行礼说道:“臣多谢皇上体谅。不瞒皇上说,臣回京那一日曾问过小女,小女说自己其实是真的心悦宽王,宽王也向小女承诺愿意小女为妻。” “既然当事的两位都同意了,那臣也不便说什么,对于这门亲事,臣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慕容浔听了不由得满意地哈哈大笑说道:“如此甚好,于小姐既然对这门亲事没有意见,那便好办了。朕这就下令,让宫里马上开始准备,咱们劳累了这么久,也该有高兴的事让大家都放松放松了。” 于富贵听了急忙谢恩,慕容浔想了想又说到:“朕得吩咐下去,让他们快些准备。无论如何,于将军得在京中多住些日子,也好能够亲眼看到他们成婚。” 于富贵哪里有不满意的,慕容浔如此为自己着想,不由得有些感动,急忙下跪说道:“多谢皇上为老臣着想。” 慕容浔摆摆手说道:“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朕觉得满打满算两个月左右就可以准备完毕。朕这就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来,若是大家都同意了,就尽快准备起来。”???.23sk. 钦天监很快找到了好日子,正在两个月后,春末的一天,慕容浔看了之后十分满意,说能赶上春天的脚步,是个好寓意。 于仙穹和慕容敛知道了,自然十分开心,欢欢喜喜地筹备起来。 皇宫上下一时之间喜气洋洋地,不仅如此,因为时间紧张,整个京城都在为这门婚事做准备。也是谋逆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次全京城有喜事,自然人人都愉悦得很。 而此时公主府里的黎华公主,近几日却觉得莫名烦心,身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疲惫不堪。 府里做的晚膳她刚吃了一口,只觉得一阵恶心,恶心和烦躁让她没有丝毫耐心,一把将筷子扔到地上烦躁说道:“今日的晚膳是谁做的?这么不合胃口,吩咐下去,不会做就别在府里待着了!” 一旁的丫鬟只觉得近几日黎华公主发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为了不引火上身,急忙上前说道:“定是那厨子偷懒了,公主不要生气,喝些水清清口吧。奴婢这就吩咐厨房,换一个人去做些公主爱吃的来。” 黎华公主这才觉得心里的气消了一些,端过那丫鬟双手呈上的茶水,谁知喝了一口那恶心感更加严重,气的她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说道:“这是什么茶水,本公主喝了,更恶心了。” 那丫鬟被她扔在地上的茶杯的破裂声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叫出声,稳了稳心神,见黎华公主表情不舒服的样子,于是问道:“公主赎罪。恕奴婢多嘴,奴婢见公主这些天总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黎华公主平复了一会心情,这才不耐烦地说道:“去宣太医吧。” 太医来的很快,毕竟没有人敢无缘无故惹怒脾气不好的黎华公主。 黎华公主将手放在桌子上,太医凝神诊了一会,脸上担忧的表情不见了,而是转为一副笑脸,突然下跪说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敢问公主可是这些天都不想吃饭,看到食物就觉得恶心?” 黎华公主不悦道:“这有什么好喜的?” 太医接着高兴地说道:“公主这是有身孕了啊,这才会身体不舒服的。” 黎华公主原本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重复道:“你说本公主有喜了?” 那太医还沉浸在喜悦里说道:“千真万确,臣诊了许多遍,加上公主这迹象确实是有喜了。” 没有想到黎华公主听到他肯定的话,脸上并没有露出笑脸,而是低沉着脸的模样,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太医不由得讪讪地收回了笑容,一旁的丫鬟察言观色说道:“如今多大了?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太医急忙事无巨细将孕期的注意事项说了,几个下人在一旁听得认真,公主倒是心不在焉,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太医急忙结束说道:“这些想来府上的下人都会为公主想到的。多余的臣便不多说了,臣可定期来为公主诊脉,以防胎位不正。公主若无事臣便先退下了。” 太医拎着手中的木箱想要退下,只听到黎华公主喊道:“站住。” 太医一顿,急忙跪下问道:“公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黎华公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说道:“本公主有孩子这件事,没有本公主的命令,谁也不许说,你明白么?” 那太医闻言,将头低的更低了,急忙说道:“公主放心,公主放心,小人一定守口如瓶,公主有什么吩咐,只管来告诉小人即可。” 黎华公主这才点点头,挥挥手说道;“那便先退下吧,本公主用得到你的时候,自会去找你。” 太医擦擦头上冒出的汗,弯着腰退下了。 黎华公主看着太医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第1777章 不想要 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章不想要 黎华公主摸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这个孩子的出现并没有让自己感到任何的喜悦,相反,自己反而隐隐地担忧起来。 因为自己知道,这个孩子绝不会是驸马曹飞檐的,自己自成亲以来从没有让曹飞檐碰过自己,那么就只能是自己的男宠,邱尚的孩子。 可是曹飞檐素来冷傲,若是知道了这个孩子是邱尚的,定然会大发雷霆。 自己虽然向来对曹飞檐没有好气,但若是把他惹急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若是曹飞檐将两人不和的消息传了出去,加上这个孩子的出现,难免外面会如何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黎华公主觉得愈发头痛,她几乎已经能想到一向自恃清高的曹飞檐知道了这个消息,该有多么咄咄逼人。 想到这里,黎华公主已经下定了决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能留! 留了以后后患无穷,还不如趁着时间早,早早将他拿掉。 可是拿掉孩子这件事,不算是一件小事,要想瞒着其他人,还需要好好筹划。想到这里,黎华公主觉得头愈发的疼了起来,于是伸出手说道;“来人,扶本公主回房休息。” 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说道:“公主如今有了身孕,确实应该好好休息。” 黎华公主淡淡瞥了那丫鬟一眼,丫鬟知道自己多嘴了,急忙低了头不再说话。 正如黎华公主预料地一般,自己有身孕的事果真没有瞒得了多久。 晨太妃心疼她心疼的不得了,见她连续几日都没去宫中给自己请安,便也没有在意,自己亲自来了公主府想要看看她。 没想到进门便看到黎华公主的脸色恹恹的,两人吃饭时黎华公主也不怎么动筷子。 于是晨太妃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担忧得问道:“可是身体不适?本宫看你脸色差得很,饭也不怎么吃,是哪里不舒服么?” 黎华公主听了一震,自己母妃向来不同意自己跟那个邱尚厮混,若是让母妃知道了自己已经怀了那邱尚孩子,定然是要发怒的。 于是黎华公主急忙拿起筷子,摇摇头说道:“哪里,就是胃口不大好,儿臣身体好得很。” 可是孕吐的反应出卖了她,放入口中的东西还没有品出味道,自己就张口欲吐。一旁的丫鬟熟练地上前为她处理。 晨太妃在一旁看了脸色微变,沉声吩咐道:“去给公主请太医来。” 房间里的下人不敢妄动,低下头不敢说话,晨太妃冷笑说一声说道:“好啊,本宫指挥不动你们了是么,去叫管家来。” 一旁的黎华公主想要阻止她,奈何晨太妃的压迫性太强,被她指中的那个下人不敢反抗,急忙跑着去叫了府中管家。 府中管家是黎华公主成亲时,晨太妃为了照顾她专门派去的,晨太妃问话,他自然不会不答。只是看到黎华公主的脸色,欠身说道:“恕老奴多嘴,公主前些日叫过宫里的太医,不过太医没有开药,便匆匆地提着药箱走了。” “老奴近几日也瞧着公主脸色不好,只是不知究竟该怎么办。” 言下之意,晨太妃入进来了,便能做主了。晨太妃闻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转向黎华公主说道:“你还不愿意说实话么?” 黎华公主撅撅嘴,委屈地说:“母妃,我说还不行么。我肚子里,怀了孩子。” 晨太妃虽然看黎华公主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听她亲口承认还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意识到如今还有其他人在场,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本宫要单独跟公主说说话。” 下人依次退出屋子,晨太妃见只剩她们母女,于是问道:“这孩子是谁的?” 黎华公主犹豫地说道:“曹飞檐,曹飞檐他一直没有碰过儿臣。” 晨太妃听后大怒:“我就知道,就知道你瞒着我,是因为这孩子来路不正。说,是不是那个叫邱尚的。” 黎华公主不说话,晨太妃知道她这是默认了,只觉得怒火攻心指着黎华公主说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事让别人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你让皇室的这一张脸往哪里放?” 黎华公主闻言缩了缩肩说道:“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不敢了。” 晨太妃觉得不可理喻:“你如今知道错了又如何?本宫不管,那个邱尚,你必须给哀家处理掉。我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再也不想知道他还待在你的府中。” 黎华公主如今已经自身难保,想要辩驳也不敢,只好上前抚了抚晨太妃的胸口说道:“母妃你不要生气嘛,都怪儿臣,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晨太妃捏了捏眉心说道;“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你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 黎华公主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儿臣想着,不要这个孩子了。” 晨太妃一惊;“你是想流产?” 黎华公主点点头:“这个孩子在儿臣的肚子里,迟早有暴露的那一天,瞒不住的。所以儿臣想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儿臣趁着他月份还小,将他流了,就当他没有来过。” 毕竟是自己的外孙,晨太妃听到要将孩子流掉隐隐有些心疼,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女儿的担忧。 晨太妃仔细思考了一番,下定决心说道:“不行,你年纪还小,流掉这个孩子对身体的影响太大。哀家在宫中什么没见过,这个孩子能不流还是不要流了。” 黎华公主听罢只觉得更加忧愁:“可是母妃,我若是不流掉他,曹飞檐迟早会知道的。我们俩从来没圆房,他也一直知道我和邱尚的事。”23sk. “他那么古板,知道我有了这一个孩子,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 晨太妃只觉得自己平时实在太惯着黎华公主了,才会让她这样随心所欲。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晨太妃也不忍心放手不管,她想了想说道:“我看那个曹飞檐最近态度不错,似乎也是想献殷勤,说不定他想通什么了。” “本宫亲自去劝劝,说不准能说动他,让他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第1778章 没好事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没好事 晨太妃既然说想去试试,黎华公主便担忧地点点头,毕竟是自己肚子里的骨肉,要是能不打自然就不打了。 是以曹飞檐刚刚从外面回到公主府,就看到整个府里的下人们看起来格外小心翼翼,这样的情境每次都会出现在晨太妃来府中看望自己女儿的时候。 因此曹飞檐知道,定是晨太妃又来了。不过她们母女俩向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只需要装装样子,去晨太妃那走个过场,说几句请安的话就可以了。 没想到曹飞檐还没主动前去,晨太妃身边的宫女便来叫人了:“驸马爷回来了?太妃娘娘有请,驸马爷,跟奴婢走一趟吧。” 曹飞檐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次晨太妃竟然主动想起来自己这个驸马了,于是他挑挑眉,抱着没有什么好事的态度,在宫人的带领下,去面见晨太妃。 房间里只有晨太妃一个人,按理来说,晨太妃宠爱黎华公主宠爱的不得了,往常自己都是看到她们母女两个,这次晨太妃竟然没有让黎华公主在场,看来定然是有事情在里面。 晨太妃果真见到他,就拿出了平日不常见的笑脸:“驸马来了,本宫听公主说,驸马最近忙得很,可是辛苦了。” 晨太妃一边示意曹飞檐入座,一边跟身后的下人说道:“快去把公主吩咐做给驸马的汤拿来,让驸马喝口汤歇一歇。” 黎华公主哪里会这么贴心,曹飞檐知道这定是晨太妃拉拢自己的手段,于是端过下人手中的汤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飞檐平日里不过做些轻松事情,哪里有母妃说的这般严重,倒是难为了公主好心。” 他语气说的敷衍,晨太妃自然也感觉到了,收敛了几分笑容,不过还是留了几分假笑在脸上,假装诚恳地问道:“本宫今日前来,一来是许久没有见到你们了,想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天籁小说网 “二来,本宫听公主说,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似乎有待磨合。本宫老了,没别的想法,就盼着你们夫妻和和睦睦,本宫在宫里也好放心些。今日叫驸马前来,就是想问问驸马,可是有哪里不满,只管说出来,也好叫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升温一些。” 曹飞檐闻言在心里嗤笑一声,他跟黎华公主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晨太妃自然不会不知道。今日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不由得让他心生提防。 于是曹飞檐隐晦地说道:“母妃说笑了不是,飞檐怎么会有不满,飞檐向来尊敬公主,自然不会违背公主的意愿。” 晨太妃一顿,知道曹飞檐是在埋怨黎华公主对自己的态度,于是讪讪笑道:“本宫知道黎华她有时候不懂事,驸马识大体还要多担待些。本宫就是想着,若是你们二人能像平常夫妻一样,恩恩爱爱的把这日子过下去,该有多好啊。” 曹飞檐一听,这是当说客来了,只是不知道她们母女俩因为什么要来这样劝说自己,不过自己不好弄得太难堪,于是不甚在意地说道:“母妃说的是,飞檐谨记在心。母妃放心,公主和飞檐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自然也谈不上担待。” 晨太妃见曹飞檐十分敷衍,似乎不想在两人之间的感情上再多费口舌,于是急忙转变了方向,她急忙说道:“好好,驸马说的是。本宫真是老了,你们小两口都没说什么,本宫哪里有资格在这乱说呢。” 曹飞檐只用汤勺搅着碗里的东西不再说话,晨太妃想了想,又假装不经意地说道:“自打你们成亲,本宫就没有过问过你们家的事情。” “本宫想着,别人家的事情不好多问。不过本宫今日还想着,你们曹家个个都不容易,特别是你父亲和你兄长......” 后面的话晨太妃闭口不言,看了看曹飞檐的脸色,果真不怎么好,于是她接着说道:“你别紧张,本宫是想说,曹家走到这一步真是让人可惜。本宫也不想你们白白遭受了这样的挫折,你只管放心,曹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告诉本宫,本宫一定全力帮忙。” 曹飞檐的手一顿,他知道晨太妃的兄长在渝北手握重兵,是渝北的第一武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自己想要复仇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这个路子,只是看到晨太妃和黎华公主对自己不屑的样子,便不再多想。 可是如今晨太妃的意思,让自己不禁有些动摇。 他知道这是一个十分可靠的资源,如今禹王已经倒台,自己更是为了活路不得不向慕容浔坦白了一切。但他也知道,只要还有机会,自己就不会放弃。那么眼前这个晨太妃兄长这个资源,就显得十分重要。 曹飞檐知道自己如今撕破脸皮无益,倒不如服个软,日后若有用也好开口。 于是曹飞檐将手中的碗放下,语气诚恳地说道:“不瞒母后说,飞檐其实一直都十分倾慕公主。公主若是愿意看一看飞檐,那对飞檐来看说,是再好不过的事。” 晨太妃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不由得大喜说道:“驸马这是说的哪里话,公主怎么会不愿意看驸马,只要驸马有意就好。” 曹飞檐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妃不会不知道那个邱尚的事吧。实不相瞒,公主眼里只有邱尚,哪还有半分我这个驸马。飞檐虽然身无长物,可毕竟也是名义上的驸马,公主这样区别对待实在让飞檐寒心。” 他顿了顿说道:“公主一日对邱尚如此态度,飞檐便一日觉得十分受辱。” 晨太妃听了急忙允诺到:“你只管放心,本宫已经跟公主说好了,那个邱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出三日公主一定要把他处理掉。到时候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人干扰你们了。” 曹飞檐听闻只觉得奇怪,黎华公主明明对邱尚喜爱的不得了,怎么会答应这个要求。 还不等他想明白,晨太妃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晨太妃看了看他说道:“只是有一件事,黎华她怀孕了。” 第1779章 妥协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妥协 曹飞檐只觉得无比震惊,他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顾不得眼前人是太妃,问道:“什么?公主她怀孕了?” 晨太妃也觉得心虚,于是轻声说道:“驸马莫要激动,坐下来听本宫慢慢给你说。” 曹飞檐根本听不进去,他喃喃道:“我根本没碰她,她就怀孕了。我知道她向来随心所欲,便也由着她,但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来。” 晨太妃也不知说什么,毕竟黎华公主如今怀孕了是不争的事实,她刚想劝慰曹飞檐几句,只见曹飞檐面带愤怒地扭头向门口走去。 曹飞檐一边凉凉地看了晨太妃一眼,一边冷声说道:“我道今日太妃娘娘怎么这般好心,原来是有原因在里面。此事,恕飞檐不能接受。” 眼看曹飞檐就要走出屋门,晨太妃怕他在气头上说出去什么,到时候这件事就瞒不住了,于是她急忙在后面喊道:“邱尚一定会死。” 曹飞檐一顿,他原本以为邱尚是被公主玩够了,所以要将他从府中赶出去,竟没有想到是要直接杀了他。 晨太妃见他不动了,以为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她朝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急忙走过去将曹飞檐轻轻拉了回来,奉上一杯茶说道:“驸马爷,消消气,请用茶。” 晨太妃见他捧着茶愣神,知道他还沉浸在怀孕的消息里,于是安慰说道:“驸马尽管放心。那个孩子不过是公主一时糊涂,被邱尚迷惑了。邱尚有辱皇家清誉,赐死是一定的。” 见曹飞檐还是眉头紧拧,晨太妃急忙保证道:“公主那边驸马也不用担心,公主如今已经同意了,邱尚这个人,很快就再也不会有人见到他了。” 曹飞檐在心里冷笑一声,有辱皇家声誉的怎么能是邱尚呢,分明是那个无法无天的黎华公主,可是这句话曹飞檐知道不能说,因为若是自己说出来,指不定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会做些什么。 曹飞檐一直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晨太妃以为他在衡量利弊,于是急忙劝说道:“驸马想想,这件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该怎么看咱们公主府啊。所以本宫想着,一定不能传出去,咱们得把它烂在肚子里。” 曹飞檐不屑地笑了一声:“如今孩子都有了,还怎么把它烂在肚子里。捂住天下人的眼睛和耳朵么?想必母妃未必有这个本事吧。” 晨太妃没有管他的冷嘲热讽,接着诱导道:“那就看驸马怎么看待这个孩子了。” 曹飞檐闻言瞪大了眼睛问道:“太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孩子跟飞檐没有半分关系,我怎么看待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晨太妃接着说道:“问题正出在这里。不瞒驸马说,公主发现了以后,也想过流掉这个孩子,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本宫也知道,驸马现在有多么生气。 “可是,公主现在毕竟已经怀了。本宫也是女人,也曾怀胎十月,知道怀胎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也知道若是流掉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对身体的损害有多大。” “所以本宫想着,公主这个孩子能不流就不流了。本宫认为,只要咱们想办法,这个孩子就一定能将他留下来。。” 曹飞檐只觉得浑身颤抖,他轻声问道:“太妃娘娘的意思是,让他变成我的孩子?” 晨太妃欣喜地拍了拍手说道;“驸马当真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其实驸马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抖落出去,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孩子是其他人的的。” 曹飞檐只觉得不可理喻:“曹某虽然家道中落,可毕竟是个读书人,自认一身傲骨,做不来欺骗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曹某怕是无能为力。” 晨太妃嘴边的笑容闻言消失了:“本宫知道你的苦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公主的身子一直没有动静,外人会怎么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本宫是想让你们抓住这个机会。” 晨太妃见曹飞檐一脸屈辱地样子,急忙允诺道:“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黎华做的不对,她身为公主,还当着驸马的面偏爱男宠。” “驸马放心,本宫已经告诉公主了,驸马若是有其他的意中人,大可以养在府中。公主辜负驸马在先,绝不会多说半个不字。就是府中的侍女,也不会受到半分阻挠。” 曹飞檐听到这里,深知这对母女已经无可救药,简直让他不齿。m.23sk. 他刚想反驳几句,只听到晨太妃悠悠地补充道:“驸马别忘了,今日刚开始本宫给驸马说的话。这件事情,是各取所需双方共赢还是鱼死网破,全在驸马一人。” 曹飞檐到了嘴边的话停住了,晨太妃话中包含了深深的威胁。 但他也知道,晨太妃说的是实话,如今自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若是答应这场戏还能演的下去,不答应晨太妃一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 自己还好说,可晨太妃显然知道,曹家是自己的命门。 曹飞檐闭了闭眼睛,自打他娶了黎华公主,就已经受到了足够多的羞辱,如今已经无所谓了,自己身为文人的傲骨已经被她们踩在地上践踏了一次又一次,如今就是拼也拼不出完整的来了。 倒不如如了她们母女的意愿,日后利用起怡太妃兄长手中的资源,也不会心软。 于是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母妃说的是,飞檐知道了。母妃放心,飞檐日后一定学着好好对待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晨太妃舒了一口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本宫就说,驸马是个聪明人嘛,聪明人不用多说什么。公主如今怀有身孕,还得驸马多多费心。” 曹飞檐将手拿开,晨太妃不在意笑笑,补充道:“驸马放心,那个邱尚,三日之内,一定会消失在人间。” 曹飞檐闭上了眼睛,这次是邱尚,那个女人下次会宠幸是谁呢? 身在皇家,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 第1780章 赐死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赐死 晨太妃见曹飞檐没有异议,满意点点头,示意身边的宫女扶自己起来,临走前她看向曹飞檐说道:“驸马如此懂事,本宫和公主也不会让驸马失望的。驸马放心,本宫这就让公主着手准备,解决了邱尚那个祸害。” 晨太妃说完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了,曹飞檐独自坐在房间里只觉得全身血液在流动,他看到桌上的瓷杯,拿在手中狠狠攥住,不一会瓷杯就被他捏了个细碎。 曹飞檐盯着手中的碎瓷片,沉思了一会,碎瓷片将他的手割破,有细细的血迹留下来,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 在自己的伤口上摩挲了一会,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仇不报,犹如此杯。” 晨太妃自然不知道曹飞檐正在屋子里暗暗发誓,她去了黎华公主的寝房,黎华公主正冲下人发脾气:“本公主说不喝就是不喝,还不快端下去。” 晨太妃老远就听见黎华公主发怒的声音,不由得摇摇头进去说道:“怎么还是这么一点就着的性子,你不吃东西,大人没事,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黎华公主见她来了,抱怨道:“母妃,我根本吃不下。不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在闹,我一想到曹飞檐的脸色就更难受了,母妃我到底该怎么办嘛。” 没想到晨太妃听了她的话神秘一笑说道:“本宫这不是刚刚就去给驸马说了么?” 黎华公主闻言瞪大了眼睛:“曹飞檐他怎么说?” 黎华公主一边说一边往晨太妃身后看去,说道:“曹飞檐他当真知道了?竟然没有来找我理论?我以为他知道以后定会闹得整个公主府鸡犬不宁,没想到竟然没有动静。” 晨太妃闻言一笑,坐到黎华旁边说道:“有母妃出马,自然不会让他翻出多大的浪花来。母妃已经将事情全给他说了,他已经答应了,这个孩子可以留下。” 黎华更惊讶了,她盯着晨太妃认真地问:“母妃说的可是真的?母妃究竟是怎么告诉他的?” 晨太妃不以为意:“本宫还能怎么说呀,当然是如实告诉他了。他肯定也是气的不行,但是本宫跟他说了,这件事是双赢的事,没必要闹得都不好看不是。” 黎华追问道:“母妃威胁他了?” 晨太妃摇摇头,看了黎华一眼说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本宫只不过把利弊摆给他看罢了。他一开始也是不能接受,本宫说完,他就想开了。” 黎华摇摇头,想了一会,双眉越皱越紧:“不对,他怎么会这么容易答应这件事呢?” 晨太妃觉得黎华公主这些天想的太多了所以忧虑过头,于是安慰道:“他怎么不会答应这件事啊。本宫看啊,你就是最近想得太多了,累了。别想东想西的了。”m.23sk. 黎华公主还是摇头:“母妃有所不知,依着曹飞檐那个古板的性子,他答应了才是奇怪的事情,儿臣怕他是在图谋什么。” 晨太妃觉得黎华有点大惊小怪了,于是接着说道:“本宫忘了说了,他确实有个条件。本宫为了稳住驸马,告诉他,三天之内,那个叫邱尚的一定会死。你安排下去,这件事情总不能再骗驸马了。” 黎华公主闻言回过神来,没有时间再去思考曹飞檐怎么会答应孩子的事。因为当听到真的要杀掉那个邱尚时,自己只觉得有些不舍,于是一时没有说话。 晨太妃看出她的犹豫,冷笑道:“怎么,别告诉本宫,你前脚刚答应了要杀了他,后脚就后悔了?” 黎华公主犹豫说道:“母妃,他毕竟陪伴了儿臣这么久,咱们就饶他一命吧。如今驸马已经同意留下这个孩子了,儿臣只要将邱尚离驸马远远地,不让他俩见面不就好了。” 晨太妃皱起眉来否定道:“不行,邱尚在一天,就一天不安稳。将他灭掉不仅是为了堵住驸马的口,更是为了堵住他自己的口,谁能保证留他在世上,他日后会做出什么来。这个邱尚,必须杀。” 黎华公主反驳道:“他不过一个男宠,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儿臣将他藏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对儿臣情深义重,一定会愿意为了儿臣好好待在那个地方的。” 晨太妃十分的反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他对你情深义重,不出了事情永远不知道。” 黎华公主无言以对,只好嘟囔道:“他在儿臣身边这么久,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非要把他杀死?” 晨太妃指着黎华公主的肚子说道:“就凭他让你怀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果没有他,咱们母女俩还用在这担惊受怕么?本宫还用去跟驸马说那些话么?今天这件事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他,也必须由他了结。” “杀了他,驸马就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也能安稳生下这个孩子,本宫在宫里也能放心些。这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黎华,你能明白么?” 黎华公主自知理亏,不说话了。晨太妃见状接着说道:“你也不小了,本宫不希望你能跟那个曹飞檐全心全意地过日子,但总不要惹出祸事来,让本宫白白为你担心。跟驸马做做样子,总是可以的吧?” “驸马好不容易答应了,愿意跟你关系好一些。你若是不愿意,本宫的苦心就白费了。” 没想到黎华公主听到这句话反应更大了:“母妃不知道,那个曹飞檐根本不知道心疼人。儿臣见到他就觉得心里烦闷,总想找个知心人。那个邱尚,就是儿臣的知心人。他比起曹飞檐不知道多会心疼人,所以儿臣才会舍不得他的。” 晨太妃摇摇头:“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没有了邱尚,总还有下一个人。你日后只要够隐蔽,本宫管不到你。但是如今驸马和孩子这关,你总得装装样子,先把这关过去。” “你以为驸马如果看不到邱尚去世,只告诉他一声邱尚没了,他就会信了?” 第1781章 喂狗 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喂狗 黎华公主听了陷入沉思中,一旁的晨太妃见她犹豫不定的样子,厉声说道:“你下不了手没关系,交给本宫来做,本宫保证做的比你干净。” 黎华公主闻言一震,稳了稳心神撒娇说道:“母妃——” 晨太妃不愿意吃她这一套;“别跟本宫来这一套。本宫今日告诉你,要么你自己解决,还能让他体面一些。要么,就交给本宫亲自动手。你自己想想吧。” 晨太妃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转身欲走,黎华公主怕她真的自己动手,急忙说道:“不要母妃,儿臣会赐他一杯毒酒,毕竟他跟儿臣一场,还会由儿臣送他吧。”???.23sk. 晨太妃听了满意点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吧,时候不早了,本宫先回宫了。本宫宫中等着你的消息。” 见晨太妃走了以后,黎华公主靠在床边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知道晨太妃说的没错,要想日后高枕无忧,就得对邱尚下手。可自己一想到曹飞檐对自己冷淡的态度,就越发不想让邱尚离开。 黎华公主想了许久,无奈只好吩咐道;“来人,去叫邱尚在房中等本公主。” 邱尚受到她的命令,以为还像往常一样公主是来与他寻欢作乐的,急忙命人准备了好酒好菜,在桌边翘首以待。 没想到黎华公主进门脸色就不大好,她看着一脸笑容的邱尚说道:“你可知道,本公主怀了你的孩子?” 邱尚一愣,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他急忙站起身来,将座位让给黎华公主说道:“真的么公主?我还想着公主怎的许久不来这里,原来是有个惊喜......” 不等邱尚说完,黎华公主打断道:“你可知道,你让本公主怀上了你的孩子,会引来什么后果?” 邱尚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公主何出此言,我不是......” 黎华公主接着说道:“你迷惑本公主,不仅离间本公主与驸马的感情,还让本公主怀了孩子,让驸马蒙羞,让整个皇家蒙羞。” 邱尚的脸色惨白起来,他喃喃道;“公主这样说,实在是误会我了。邱尚绝对无意,邱尚只是真心喜欢公主,想跟公主在一起。” 黎华一顿,心里的不忍越来越重,但她还是接着说道:“所以,为了大局考虑,经过本公主深思熟虑,决定——将你处死。” 话音刚落,邱尚已经是面如白纸,他跌落在地,不可置信地问道:“公主说什么?” 黎华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邱尚却像反应过来了一般爬到黎华的脚边,攥着黎华的衣服说道:“公主,邱尚从没有损害皇家声誉的想法,也没想过破坏公主和驸马的感情。邱尚只要待在公主身边,做什么都行。公主,不要处死邱尚好不好。” 黎华听着他的恳求声,心里越来越不忍,还不等她说什么,邱尚又说道:“我可以保证,只要公主肯留我一命,我可以不再见任何人。公主放心,孩子的事情谁也不会知道,我不想死啊公主。” 邱尚的求饶十分恳切,况且黎华公主本就心存不忍,如今已经完全心软,她睁开眼睛,将跪在地上的邱尚扶了起来。 邱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违反她的动作,顺着她的力道坐在了她旁边。 黎华公主沉思了许久说道:“我知道,你对本公主向来是真心的。可是如今母妃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若是我不动手,母妃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邱尚闻言更加惶恐,毕竟黎华公主面前他还能求求情,可若是换晨太妃来,他就彻底是死路一条了。还不等他说出求救的话来,黎华又说道;“可是本公主也不想让你去死。” 邱尚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急忙表态道:“只要公主能救邱尚一命,邱尚愿意做牛做马。” 黎华公主看着他急切的面孔,想了想说道:“你只管听我的吩咐,按我说的去做。你的命,只要本公主想,就一定可以保下来。” 邱尚点点头,看着黎华公主离开的背影,不禁觉得一股忧愁涌上心头,他不知道黎华公主究竟能不能够保下自己,可现在看来,自己做的只有相信她。 从邱尚房中出来的黎华公主低声吩咐了身边人几句,身边人点点头,急急忙忙趁着夜色出府去了。 而黎华则去了书房找到了正在看书的曹飞檐,曹飞檐见她来了,态度也是不咸不淡的,但想着答应晨太妃的总比之前热络了一些:“这么晚了,公主怎么来了?” 黎华咬咬牙,走进去装出一副亲近的样子说道:“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被邱尚迷了眼,我听母妃说了,驸马愿意原谅我真是我的福气。为了表示决心,我决定今夜就赐死邱尚,明日天一亮,府里就再也不会有邱尚这个人了。” 曹飞檐一边在心里感叹黎华的狠心,一边面上不显只是说道:“公主的心意,飞檐心领了。不必顾虑飞檐,公主自行安排就好。” 黎华知道这是他让自己去做,于是说:“不如驸马跟本公主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一层保证不是。” 曹飞檐想了想点点头,两人于是一起前去邱尚的房间。 两人到达时,已经有下人端着酒站在邱尚房间里了,邱尚哭的涕泗横流,见到黎华公主想要扑上前来,全被一旁的下人摁住了。 黎华公主面上虽不舍,可还是向下人说道;“还等什么,还不快把酒给他。” 邱尚挣扎着不开口,一旁的下人便三下两下将他的嘴撬开,灌了进去。酒刚一入口,邱尚似乎就发作了,吐出来大量鲜血,整个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挣扎了没有两下就断了气,那场面看得人有些发憷。 黎华也不想多看,于是吩咐道:“还不快抬走,看了晦气。” 几个小厮急忙拿起一旁的白布,将邱尚匆匆裹起来往外抬。黎华看着几个小厮走出房外于是说道:“刚刚场景实在有些吓人,我觉得身体不大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曹飞檐没有说什么,行礼送黎华出了房门,见她回了自己房间后便往小厮出府的方向赶去。 而回了房间的黎华则唤来身边的心腹问道:“一切都办妥了?” 那心腹低声回道:“公主放心,邱公子提前吃了解药,脉搏只是微弱,如今只是假死。想必已经被那几个小厮送去了庄子,庄子那边已经有人接应了,就等着邱公子来了以后将他救活。到时候公主想再见邱公子,只要去庄子找他即可。” 黎华满意点点头,却不知道门外面曹飞檐已经追上了抬着邱尚尸体的几个小厮。他看着累的不行的几个小厮,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说道:“辛苦你们晚上了还做这样的活计。” 几个小厮看着高昂面值的银票面面相觑,曹飞檐接着说道:“诸位不必担心,就是你们的辛苦费。本驸马只是想让诸位帮个忙,这个人不用抬去埋了,本驸马想让你们找几条野狗把他吃了。吃得越干净,诸位得到的就越多。” 几个人听到他的要求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可是公主说......” 曹飞檐打断了小厮的话:“这个人是因为本驸马,公主才下令杀的,想必各位不会不知道吧。本驸马对他恨之入骨,自然不想就这样让他死了。更何况公主已经吩咐你们将他埋到庄子里去,人都埋下去了,谁也不会知道。这笔生意做不做,全在你们了。” 那几个小厮被他这样一说,再看着一辈子也挣不来的银票,咽了咽口水,下决心说道:“好!” 第1782章 示好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示好 曹飞檐看着驾车远去的小厮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口恶气消散了一些。 他心里知道黎华定然不会轻易就将邱尚赐死,如今只不过迫于晨太妃和自己的压力,做出来样子看的。而自己直接让小厮将邱尚的身体处理掉了,如此一来,黎华就是有翻天的本事,也无计可施。 觉得自己报复了一些的曹飞檐面无表情回了府里,看到公主府还亮着的灯光,心里暗暗想到,既然已经答应了晨太妃,那么日后要做的像些样子才是。 于是第二日,黎华公主刚起床便听到下人来说:“驸马老早便等着公主醒过来,说是等公主一起用膳。” 黎华闻言挑了挑眉,往日曹飞檐都是早早吃了早饭便出府去,在外面工作一天,晚上再回来。偶尔留在府中,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自己已经数不清他们俩有多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怎么今日曹飞檐竟然变了样子,主动起来了。23sk. 一旁的下人看出她的疑虑,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想必是公主昨日所作所为感动了驸马,驸马便想向公主示好呢。” 提起昨日,黎华便想起已经被拉到庄子里的邱尚,那边一直没有人传消息回来,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 她不再细想,既然曹飞檐如此主动,那么自己也没有理由不赏脸,于是她转头对下人说道:“让他稍等本公主,就说本公主收拾好了就去。” 黎华到达饭桌旁时,曹飞檐果真坐在桌边等她,见她来了,急忙走上前去,见她在下人的搀扶下小心入座,自己这才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刚刚坐定,曹飞檐便扭头向一旁侍候的人说道;“去厨房把本驸马吩咐厨子准备的汤端出来,刚好让公主润润胃。” 黎华听了觉得新奇,看着已经摆在桌子上的饭菜,问道:“什么汤?” 曹飞檐看向黎华说道:“哦,我听下人说,公主自从昨天就没有什么胃口,想来是腹中的孩子有些折腾人,昨日又见了那样的场面,所以我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些安神的汤来。” 黎华闻言只觉得有些新奇,毕竟之前曹飞檐从没有这样体贴过,只觉得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 就这样两人心思各异地吃完了饭,曹飞檐见她吃好了,这才悠悠地站起来说道:“公主在府中好好休息,现在月份还早,一定要小心。” 说完又转向一旁站着等候吩咐的下人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找看公主,出门扶着,有台阶的地方更要当心。对了花园里的那些石头,挪的离道路远一些。” 等到曹飞檐交代完一系列事,才大步往府外走去。黎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旁的侍女见了,捂嘴笑着说道:“驸马爷原来这么会心疼人。” 黎华却觉得有些奇怪:“是么,本公主怎么觉得,他一夜之间变了这么多,有些奇怪呢。” 那侍女见黎华皱着眉头怀疑的样子,于是安慰道:“许是驸马爷昨日见到公主的所作所为,所以也想一心一意对公主好了。” 黎华听了觉得还是有哪里说不通。可是很快黎华就发现,曹飞檐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性情大变,或者说对自己的态度大变。 这些天他不仅晚出早归,而且还经常给自己买一些簪子之类的玩意讨自己欢心,更是嘘寒问暖生怕自己有哪里不舒服。 黎华一开始觉得十分不习惯,每每曹飞檐做出这些举动来,自己脸色都有些异样。许是自己的面色太过明显,曹飞檐笑笑问道:“公主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了?” 黎华倒也不避讳,她本就是直来直往的人,见曹飞檐问,自己便直说道:“没事,就是觉得驸马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驸马可不会问本公主,喜欢什么类型的花。” 曹飞檐听了,恍然大悟地解释道:“公主不必觉得奇怪,飞檐只是觉得,公主如今行动不便,日日闷在府里实在无聊。于是想着派人弄些公主喜欢的花草来,放在花园里,公主也好去看看解解闷。” 说罢曹飞檐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飞檐知道公主定然觉得这些日飞檐不似从前。那是因为从前飞檐知道公主一心在邱尚身上,是连看一眼飞檐都不肯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公主为了表明决心已经将他处死,如今既然有机会能让公主看到飞檐,那飞檐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见黎华听到自己的话有些惊讶,曹飞檐便又补了一句:“飞檐心里,一直把公主看做自己的妻子。” 黎华见他说的诚恳不似作假,更何况这几日确实有所目睹,虽然心里还是有所顾虑,但多少对他的戒心放下了几分,对他的一些行为倒也有了几分回应。 曹飞檐提起邱尚,黎华才想起来,这几日竟然一直没有邱尚的消息,按理说邱尚早该醒过来了,不应该一直没有音信。 想到这里,她叫来那日抬走邱尚和在庄子里接应的人,问道:“怎么不见邱尚的消息,他还没有醒过来么?” 几个人都是一惊,毕竟邱尚早已经按照曹飞檐的要求喂了野狗,现在估计连骨头都不剩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急忙跪下求饶道:“小人们该死,小人们该死,都是小人们办事不力。” 黎华见他们几个人的样子,以为他们出了差错,于是问道:“怎么回事?” 为首的磕了头说道:“邱公子到了庄子以后,没多久就醒了。小人见他有些虚弱,就去给他准备水和吃食去了。没想到邱公子竟然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从窗子里逃跑了。” 另一个人也急忙补充道:“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人影了。我们也没有想到邱公子看起来这么虚弱,竟然还会逃跑。” 黎华听了只觉得十分失望,自己许诺一定会保下他的命来,并且还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不相信自己。 不过如今自己也不好大张旗鼓追究,于是黎华摆摆手说道:“不怪你们,是他自己的原因,下去吧。” 第1783章 不放心 第一千七百八十三章不放心 在别宫中等待消息的晨太妃,也接到了黎华派人写的书信。信中黎华不仅表明邱尚已经被自己秘密处死,还提到了曹飞檐对自己的态度的突然转变。 黎华信中有些担忧,说自己一方面见曹飞檐态度诚恳不似作假,另一方面又想到自己肚子里分明不是他的孩子,他没有理由这样殷勤。 晨太妃合上书信点点头,黎华担忧的没错,明明知道孩子的存在的那日,曹飞檐看起来十分的愤怒,怎么会因为一个邱尚的消失,就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不仅对黎华十分关心,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想的周到。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晨太妃睁大了眼睛,会不会曹飞檐的目标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邱尚已经被处死,那么带给曹飞檐侮辱的,就只有肚子里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若是他一直无法接受或是想要趁黎华不备下手,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晨太妃觉得坐不住了,吩咐身边的宫女说道:“本宫实在不放心公主,吩咐下去,摆驾去公主府。” 一旁的宫女跟随自己多年,小心翼翼提醒道:“娘娘这几日总去公主府,奴婢是怕会引起其他人怀疑。” 晨太妃一顿,觉得宫女说的有道理。如今其他人都不知道黎华怀孕的消息,自己去公主府跑的这样勤快,外人看了难免起疑。可是自己呆在宫中,只要想到曹飞檐有可能暗中对自己的女儿不利,就觉得坐不住想要去提防着些。 晨太妃想了想,心里有了个主意,琦太妃如今常住宸王府,怡太妃更是呆在宽王府不回来。自己只要告诉慕容浔心里挂念黎华,也想去公主府住上几日,想来慕容浔应该不会不同意。 想到这里,她向身边的宫女吩咐道:“让他们去通传,本宫要见皇上一面。” 见到慕容浔时,晨太妃故意装出一副忧心的样子,慕容浔见她看着脸色不好,于是问道:“朕听下人说晨太妃有事要见朕,朕瞧着晨太妃脸色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晨太妃闻言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皇上说,本宫近日在宫中待得属实无趣。琦太妃和怡太妃不在别宫,别宫里就本宫一个,素日里还能找两位姐妹说说话,如今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慕容浔以为她在宫里无聊,于是说道:“晨太妃若是觉得无聊,就多叫黎华进宫来陪陪您。若是黎华贪玩不愿意,朕去下旨就是。” 没想到晨太妃摇摇头说道:“本宫其实是想着,能不能住到黎华府上去,这样看着公主和驸马爷,好歹也能热闹些。” 慕容浔一顿,他没有想到晨太妃是这个意思,他思考了一会摇摇头说道:“朕觉得不妥。别宫里如今只有晨太妃,若是连您也要搬出去,别宫空了出来,朕怕会惹人非议。毕竟琦太妃和怡太妃已经是特殊情况了。” 晨太妃原以为慕容浔会像之前一样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竟然会不同意,一时有些着急。 慕容浔见晨太妃着急于是安抚道:“晨太妃不必忧心,朕回去就去叫人将黎华叫到宫中来,她在府上也无事,不如多进宫陪陪晨太妃。” 晨太妃哪里肯答应,若是黎华进宫,那便露馅了。想到这里,晨太妃知道,黎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早晚瞒不住,倒不如自己提前说了,以免藏着掖着更叫人怀疑。 于是晨太妃咬咬牙说道;“皇上有所不知,黎华她前几日被太医诊出来,已经怀了身孕。” 慕容浔原本悠闲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顿:“黎华怀了孩子?” 晨太妃听到慕容浔疑问的语气,心里更加没谱。于是她点点头说道:“是,是前几日才发现的,本宫这也是刚刚知道......” 慕容浔打断道;“是谁的孩子?” 晨太妃一震,没有想到慕容浔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慕容浔究竟知道了什么,只好强撑着问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浔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哦,晨太妃见谅。朕其实之前就知道,黎华她对府上那个邱尚有些情谊。朕听说,已经把邱尚收作她的男宠了?” 晨太妃更加吃惊,她没有想到慕容浔竟然知道了黎华在府中养男宠的事,于是急忙转移话题道:“自然是驸马的孩子。公主之前确实胡闹了些,但和驸马感情是有的。这次诊出孩子以后,公主知道更是怀了孩子愿意一心一意和驸马过日子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早就被公主处置了。” 慕容浔听了之后挑挑眉说道:“这么说公主和驸马的感情不错?” 晨太妃言辞恳切:“自然是,如今孩子都有了,这不,黎华刚给本宫来信说,驸马这几日对她好的不像样。只不过本宫念着黎华这是头胎,所以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毕竟是两个年轻人,府里人照顾的再好,哪有本宫亲自去看着来的放心。” “这才想问问皇上,能不能让本宫先去公主府暂住几日,等到黎华把这肚子里的孩子安安稳稳生下来,本宫也就放心回到别宫里住就是。” 晨太妃说了好一通,慕容浔此时却已经在思考关于曹飞檐的问题。 自己之前倒是忽视了曹飞檐,如今再看,发现曹飞檐似乎极其擅长隐忍。 黎华公主什么性格宫中人人心照不宣,晨太妃却说他们夫妻俩如今感情甚笃。 再想想之前曹飞檐在案发之前就告发禹王一事,似乎看起来也十分奇怪。 但毕竟是他自己前来承认,说辞又没有不妥之处,一时之间自己也不好对他进行评价。只好默认他无功无过将他放置在一边不做理会了。 可是曹飞檐的动机真的有这么单纯么?还是他有什么隐瞒的事情? 慕容浔在这边想的出神,晨太妃却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于是试探地问道:“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第1784章 故作体贴 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故作体贴 慕容浔回过神来,看到晨太妃正一脸迫切地盯着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公主有了身孕,这是喜事。皇家又要添新丁了,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晨太妃闻言也有些欣喜,于是接着问道:“那皇上,关于本宫想要去公主府上照看公主的事......” 慕容浔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可以的。黎华她性格向来莽撞,这又是第一胎,朕也觉得小心些好。既然如此,便辛苦晨太妃去公主府暂住了。” 晨太妃大喜,急忙说道:“不辛苦,多谢皇上体谅,等黎华生下这个孩子,本宫便会回别宫来住。” 回到自己宫中的晨太妃急忙吩咐手下的宫人收拾了一些贴身的东西,便带着身边的心腹出宫前去了公主府。 黎华见晨太妃来了有些惊讶,又见晨太妃身后宫人进进出出忙活的样子,于是问道:“母妃,这是怎么回事?”天籁小说网 晨太妃左右看了看,问道:“驸马呢?” 黎华如实说了:“驸马不在府中,想来是出去忙工务了。” 晨太妃这才附在黎华耳边说道:“本宫在宫里左思右想觉得不放心,总觉得驸马的态度有些奇怪。本宫怕驸马居心不良,所以想着,在你怀胎这段日子里就住在公主府,好好盯着他。” 黎华点点头,毕竟之前自己也对曹飞檐的态度有所怀疑:“孩儿确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曹飞檐近几日属实对孩儿不错,嘘寒问暖的,跟变了个人似的。” 晨太妃并没有对黎华的话发表什么言论,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管他到底怎么想的,只要好好盯着他,总会有蛛丝马迹。” 曹飞檐回来时,见到晨太妃也是有些惊讶,听了晨太妃关于照顾黎华的说辞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晨太妃瞅了瞅他脸上的神色,并无异样,但还是客气说道:“驸马不必拘谨,本宫只是怕公主有没有经验,所以来搭把手。至于驸马和公主的日常生活,本宫绝不会插手。” “驸马只需要府里没有本宫这个人就好。” 曹飞檐听了急忙行礼说道:“母妃说的哪里话。飞檐白日不能常常留在府中陪伴公主,本就担心公主一个人在府中觉得无聊。更何况母妃用心良苦,飞檐感谢还来不及。母妃若是在府中有不舒服的地方,只管吩咐飞檐去处理。” 晨太妃点点头,如此便在公主府安顿了下来。虽然曹飞檐说辞上都还过得去,但晨太妃始终绷着关于孩子的一根筋,于是吩咐了府上的几个心腹要牢牢地盯着驸马和公主,若是有什么异样第一时间来通知自己。 而曹飞檐为了表示对公主的关心,便吩咐了厨房隔几日就做补汤给黎华。 一日,曹飞檐恰好待在府中,便前去找黎华想要促进一下关系,刚好看到亭子中黎华和晨太妃坐在一起说话。 曹飞檐想了想,走上前去一一对晨太妃和黎华行了礼。三人坐在亭子中说了没多久,府里的丫鬟就问厨房刚刚做好了汤,可要端上来。 黎华之前喝过几次,自然知道指的是什么,于是便点点头说道:“那便呈上来吧,再晚一些便没有胃口吃饭了。” 一旁的晨太妃不曾听过,便问道:“是什么汤?” 黎华便看向曹飞檐说道;“是驸马之前找人开了方子,针对孩儿的体质的补汤,说是对孩儿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 晨太妃听了却紧张起来,急切问道:“是么?那汤中都加了什么?” 曹飞檐被晨太妃紧张的语气问的一愣,笑笑说道:“母妃放心,是宫中的太医开的方子,想来还是可靠的。公主之后也找了其他太医开看,太医们都说方子是适宜的。” 晨太妃也意识到自己的有些失态,于是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如此可太好了,驸马实在有心了。” 曹飞檐看着晨太妃脸上还未隐去的担忧的表情,想到自从晨太妃住进府里后,府里的侍卫和丫鬟似乎都多了许多,很多都是晨太妃带来的。 自己在府中似乎也格外没有独处的时间,不管自己在哪,不远处总会恰巧有府里的下人在做事。再看看今日晨太妃的言行,曹飞檐愈发觉得,晨太妃这是在针对自己。 她似乎在担心自己会做什么事,现在看来,只有可能是因为黎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换做往常,被晨太妃如此怀疑和针对,自己早就离她们母女远远的。 可如今自己忍气吞声那么久,打碎了牙往嘴里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复仇之时能够利用她们母女手中的权势。 想到这里,曹飞檐暗暗决定,自己应该对晨太妃和黎华更加体贴一些,这样才有机会赢取她们的信任。 刚好亭子里起风了,风乍起有些微凉,晨太妃毕竟身体不如以前,风一吹便咳嗽了几下。曹飞檐在一旁看见了,赶在黎华想要开口说话之前,抢说道:“看这风起来的有些凉,母妃可是感到冷了?” 说完又转向晨太妃身边的宫人说道;“去,给太妃娘娘拿件披风来。近日天气变化的厉害,你们要上心些。” 说完又问黎华:“公主可也需要?” 黎华本就因为小心所以穿的厚,因此摇摇头,曹飞檐见状便也不强求。 晨太妃在一旁看到了整个过程,不由得被曹飞檐的细心触动到了,毕竟世家子弟很少有这般会体贴人的。更何况刚刚为黎华补身体的事,本就是多疑,因此抱着有些补救的心理,对曹飞檐多了几分满意。 而另一边的宽王府,由于慕容敛和于仙穹的婚事渐近,怡太妃觉得自己不方便再假装下去。便吩咐对外宣称自己突然痊愈,找来的大夫也是声称怡太妃脑子突然便清醒了,想来是脑内某处的淤血消失了。 不知实情的人本该感到惊喜,晨太妃在公主府里知道后却变了脸地骂道:“她倒是会选时间,该醒的时候就醒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一切都太巧合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怡太妃之前就是假装的。 第1785章 良苦用心 第一千七百八十五章良苦用心 知道了这个可能性的晨太妃更是在公主府中破口大骂道:“这贱人装的倒像。先皇在时,她就惯会演出一副叫人疼爱的样子。如今演技不减反增,倒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一旁的黎华觉得不解,她猛然想到自己之前随晨太妃去宽王府看望怡太妃的时候,自己如何出言不逊,但怡太妃似乎毫无异样。 她一边觉得有些尴尬一边觉得奇怪:“可是怡太妃为何要装作自己痴傻的样子给咱们看呢?那日咱们前去,儿臣不论如何辱骂,她都还是那副痴傻的样子。” 黎华一问,晨太妃便想到那时自己以为她真的傻了,得意洋洋去看她的笑话,虽然怡太妃没有反抗,但自己还是因为被她耍了而有些恼怒:“那哪里知道,她若那时真是装的,可真是心机够深的。就是不知道她这心机是给什么事情用的,竟白白将咱们母女骗了过去。” 一旁的曹飞檐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但他却是知道的最多的。他如今无比感谢自己当时折回宽王府看到了怡太妃装傻的一幕,才能勉强跟禹王划清关系保全自己。 而事情平息后,自己始终没有停止对梁家那个袭爵的二爷,也就是怡太妃的二哥停止关注。 根据自己线人得到的情报,在禹王落网后不久,梁家二爷便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如此在京城活跃的梁二爷突然没了踪迹,还是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出了当今皇上出手,曹飞檐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正如曹飞檐猜想的那般,确定了梁二爷跟禹王谋逆一事有关系后,慕容浔便悄悄带人将梁二爷抓了起来。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没有瞒住梁家一家人。 梁二爷的父亲,也就是梁老爷子尚且因为病重卧床的原因,没有心力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而梁老太太看着一边在大夫的暗示下,已经没有几日的老头子,和另一边犯了事没有来得及见面就被抓走的梁二爷,只觉得一时打击太大,便跟着梁老爷子一样病的卧床不起了。 怡太妃虽然心里不认这个二哥,但总不可能对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见死不救。知道二老卧床不起的消息后,又打听不到慕容浔准备如何处置梁家的消息,怡太妃只觉得心急如焚。 于是在宽王府中跟慕容敛唉声叹气谋划了几日后,母子俩毅然决然进宫想要请求慕容浔对梁家从轻发落。 慕容浔在宫中见到他们母子时,一时觉得有些惊讶:“七弟和怡太妃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婚礼的事准备的如何了,可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等慕容浔问完,怡太妃突然走向前去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容浔面前,慕容敛见状也急忙跟着跪在怡太妃身后。 慕容浔见状皱眉问道:“怡太妃这是何意?有什么事起来说就好,如今刚刚碰面还没有说什么,怎么就先跪下了?” 怡太妃却俯身在地上说道:“本宫今日来,是想求皇上一件事。本宫知道之前禹王谋逆一事,已经给皇上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可是今日之事,关乎梁家整个家族根基,本宫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恳求皇上。” 慕容浔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怡太妃这样说,朕便知道你们今日前来是何意了。起来说吧,朕近日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如起来一起说说看。” 怡太妃闻言这才颤颤巍巍想要起身,一旁的慕容敛急忙上前将怡太妃扶起来坐在慕容浔对面。 怡太妃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本宫知道那个该死的二哥做了错事,皇上如今想要罚他是应该的。可是奈何家中父母年迈,听了这个消息后双双在家里一病不起。家中父母并非是想为他开脱,只是他犯了这样大的错事,难免担心会危及整个梁家,父亲害怕梁家名声从此毁在了他的手里,百年之后愧对梁家列祖列宗。” 慕容浔皱眉说道:“这倒是朕的疏忽。朕本来想着,将梁二爷和其子梁非悄悄带走,以免梁家遭其他人议论。没想到也惹得梁家二老担忧,朕应该早日前去派人安抚才是。” 怡太妃摇摇头:“皇上的苦心,本宫早就知道了。本宫发誓,梁家绝无逆反之心,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出了他这个逆子,成了梁家的害虫。” 慕容浔点点头:“怡太妃倒是不必担心。朕一直知道整个梁家的忠心,也知道谋逆之事只跟梁二爷和梁非有关。自先皇起,梁家的名声便是远近闻名。如今朕在位,也绝不想梁家百年名声毁于一旦。” 怡太妃听了,不由得感动的热泪盈眶:“皇上如此体谅梁家难处,本宫实在是感激不尽。”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接着说道:“不过,梁二爷父子所犯之罪,不可不罚,他们父子二人,朕不会也不想再保。但为了压住外面谣言,朕决定让他们以‘病死’之由谢罪。梁家二老那边,怕是还需要他们二位做好准备。” 怡太妃听了并没有什么表情,毕竟在自己心中,这个二哥早就不是自己的哥哥了,而是变成了让整个梁家于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罪魁祸首。 慕容浔见怡太妃没有异议,接着说道:“至于梁二爷身上的爵位,朕决定从侯位降到伯位,然后由梁家大爷继承,怡太妃以为如何?” 怡太妃听闻有些惊讶,急忙说道:“皇上的良苦用心,本宫都知道了。只是经此一事,梁家实在无颜再受封伯位......” 慕容浔摆摆手制止了怡太妃的话:“怡太妃不必如此,这个伯位是朕封给整个梁家的,而不是单给个人。更何况若是直接剥去侯位,朕怕引起天下人议论。” “梁家如此境况,属实不该在此时被推导风口浪尖,怡太妃以为如何?” 怡太妃闻言只觉得十分感动,俯首说道:“皇上仁慈,本宫替整个梁家感谢皇上。” 第1786章 梁府丧事 第一千七百八十六章梁府丧事 如今梁家只余梁老爷子和梁老太太卧病在床,府里总觉得没个人气。 好在梁大爷接到密旨,知道要袭爵给自己。如今府上无梁家男丁,自己自然应该搬回去主持大局。 梁大爷本就跟梁家不亲近。梁老爷子偏爱梁二爷,将梁二爷宠的无法无天,自己则因为受不了梁老爷子对两人的不同,早早便带着妻儿搬出梁府,在京中找了一处宅子住。 梁大爷的妻子也就是梁大夫人看着他手里的圣旨,不由得担忧地说道:“皇上想来不知道老爷子是个什么态度。咱们搬出来这么多年,也不见家里那边主动有什么来往,现如今叫咱们直接搬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梁大爷将目光望向远方,看着梁府的方向说道:“今天这个局面,都是老爷子一手促成的,当年若不是他如此溺爱二弟,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皇上给咱们这个机会,咱们当然要好好接着,让下人收拾收拾,咱们尽快搬回梁府。” 梁大夫人听到要搬回梁府,眼里还是有浓浓的担忧,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有条不紊地去吩咐府里的人开始收拾,以便尽快按照旨意搬回梁府。 梁家老大回到梁府那天是个大晴天,街上便格外热闹。百姓看到有车队浩浩荡荡从梁家老大住的宅子上出发,往梁府的方向赶去,不由得觉得奇怪。 有人嘀咕道:“这是怎么啦,梁老爷子跟梁大爷不是闹僵了这么多年了么,怎么梁大爷突然就搬回去住了?” 另一个人不以为意:“嗐,可能就是梁老爷子上了年纪,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不得梁大爷不在身边了呗。” 众人想想也是,议论了几句便做鸟兽状散开了。 他们不知道,梁府此时却远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和谐,而是要闹翻了天了。 梁大爷回到梁府便先去了自己原先的房间,发现早就被用作了其他用途,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命人将宅子最好的院落腾了出来,让一家人住了进去。 收拾妥当已经是下午,梁大夫人坐在院子里看着门外说道:“自咱们今日进来,除了老太太派人来过一趟,便再也没有人过来了。老爷,要不您去见见二老,就这样不打招呼也不好。” 梁大爷点点头,冷笑一声:“我自然是要去的,毕竟父亲卧病在床,想来他就是想来赶咱们出去也有心无力了。” 说罢,便前去梁老爷子养病的院子去了,梁大夫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双手合十祈祷道:“老天保佑,日后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梁大爷去到梁老爷子的屋子里时,看到梁老太太正颤颤巍巍坐在轮椅上,在一旁看梁老爷子喝药。想来是梁老太太如今已经行动不便了,下人便找来轮椅方便推她出去走走。 梁大爷一进屋,二老不由得都一愣,三人有段时间没见了,梁大爷也不由得愣了会神。但他马上想到自己是前来请安的,于是上前说道:“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父亲,母亲身体可还安好?”3sk. 梁老爷子听了,用手拨开仆人手里的药碗,费劲睁开已经耷拉下来的眼皮,张开嘴气若游丝地问道:“怎么是你?” 梁大爷听了只觉得悲凉,他知道父亲的意思,怎么不是梁二爷,而是自己这个几十年不受待见的儿子。 他本来只是想着许久没见,虽然不觉得亲近,但总是想要见一面的。如今听到梁老爷子的问话,只觉得自己无尽的悲哀。 于是他低下头说道:“父亲以为是谁呢?” 梁老爷子果真挣扎着问道:“老/二......老/二如今在哪里?” 梁大爷嘴上挂上一抹讥讽的笑:“您的二儿子现在恐怕呆在牢里,自身难保了。不知道他每日担忧自己脑袋的同时,会不会想起家中还有一位病重的老父亲。” 梁老爷子听了果真睁大了眼睛,一副被气到的样子,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明显变得严厉了起来:“你说什么?你个逆子......” 梁大爷打断道:“父亲是说孩儿是逆子么?恐怕要让父亲失望了,让整个梁家百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的可不是孩儿,对了,父亲是不是还不知道,孩儿不久之后便要袭爵了,全靠皇上垂怜。” 话音刚落,梁老爷子就咳嗽起来,一旁的下人急忙前去拍胸口,梁老爷子则举起手,颤抖着手指指着梁大爷说道:“滚......滚......” 梁大爷一脸坦然:“父亲放心,孩儿马上就走。不过孩儿如今已经留在府上了,父亲若是日后能起身,少不得要跟孩儿碰面,还望父亲有个准备。东边那处院子,孩儿已经住进去了。” 梁大爷说完转身就走,刚刚走出院门却听见下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快快,快去叫太医,就说老爷子不好了......” 梁大爷不由自主一顿,空气中寂静了一会,便听到梁老夫人痛哭的声音。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 因而梁大爷搬进府中的第二天,府上便挂上了白灯笼,很快京中人人都知道了梁老爷子去了的消息。 京中议论纷纷,本以为宽王府的喜事近在眼前,没想到倒是先来了一场梁府的丧事。 梁府的丧事办的很低调,但还是有前去吊唁的人看到棺前守灵的只有梁大爷一个人,不由得觉得奇怪。 毕竟梁老爷子生前最疼梁二爷,如今他去世,没道理梁二爷会不出面。 跟梁家关系稍微好一些的便小心地问:“怎的不见梁二爷的面,说起来,在京中也好久不见梁二爷了。” 梁大爷闻言抬起脸来,脸上虽然苍白可并无泪痕,就是一双眼睛全是血丝:“家门不幸,二弟他得了绝症,连带着二弟的孩子也是如此。叫人来看了,怕是时日无多。” 问的人于是急忙住了嘴,谁会想到看起来梁二爷年纪轻轻便得了绝症呢。大家看看躺在面前的梁老爷子不由得觉得造化弄人,唏嘘着走了。 一瞬之间,偌大的梁府,便只剩了梁大爷这一个主心骨。 第1787章 白绫 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白绫 梁二爷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牢中呆了多久了,毕竟牢中暗无天日,每日也只有两顿牢饭。 他与梁非虽不关在一处,但两个牢房面对面,偶尔父子俩会说上一两句,但更多时候梁二爷会看着高出的窗透出的一丝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日狱卒来送牢饭时,并没有像平日里一样立即离开,而是站在牢房前不动了。 梁二爷没有管伫立在牢房外看着他们父子两人的狱卒,以为又是新来的狱卒前来看他们笑话的,便自顾自走上前去端起饭碗来准备吃饭。 没想到那狱卒却突然出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挠挠头说道:“我看你们被管在这有些时日了,外面的事想必还不知道吧。”23sk. 梁二爷用筷子送进嘴里一口饭:“外面有什么事也与我无关了。” 狱卒却摇摇头说道:“是梁府的事,梁府今日门口挂了白灯笼呢,不少人都进了府中,府外马车排了一整条街。” 梁二爷一顿,顾不得手中的碗被自己扔在了地下,猛地扑到栏杆上说道:“你说什么?梁府出事了?” 狱卒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刚想发火,转念一想毕竟是他的亲人,于是便理解了,勉强说道:“是,听说是梁老爷子病逝了,昨日刚刚病逝的。这不今日梁府便开始举办丧事了。” 梁二爷大惊,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牢房对面的梁非听到消息嘴里含着饭哭了起来。 梁二爷面色惨白问道:“我如今在这里,那丧事是谁主持的。” 狱卒不是梁府中人,自然知道的没那么清楚,不过他听街坊邻居说了一些,反正这个牢中的都是死刑犯,便把知道的告诉了面前这位梁二爷:“我听说梁大爷昨日就搬回了梁府,想来丧事便是由梁大爷主持的。” 见梁二爷不说话,狱卒八卦的心拦不住,接着说道:“说来也奇怪,大家都觉得梁大爷是得了消息才回梁府的,不然怎么昨日刚回,今日就要办丧事了。” 没想到梁二爷摇摇头说道:“不,不可能,他不会得到消息。” 狱卒觉得奇怪,便听梁二爷接着说道:“父亲从来不喜欢他,自然不会主动让他回府。定然是他接了皇上的旨意,回府主持大局,父亲见了他怒火攻心,这才......” 梁二爷的没说完,突然一拳头打在栏杆上,怒吼道:“大哥,你这个不孝子,你竟然如此.....父亲,孩儿对不住你......” 梁二爷喊得声音有些大,狱卒急忙往门口看了看说道;“嘘嘘,不要再喊了,我们这有规矩。不告诉里面的人外面的事,也不告诉外面的人里面的事,你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不过狱卒刚说完,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几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宫里皇上身边的公公,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手里端着盘子,盘子上似乎放着白色的布。 梁二爷见他前来一时忘了哭泣,那公公走到两人牢房面前说道:“咱家奉皇上旨意,梁二爷,梁小公子,接旨吧。” 梁二爷和梁非麻木的走到门前跪下,公公这才展开圣旨开始读旨,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梁家父子已经被吓得跌落在地说不出话来。 公公向后扭头,示意端着盘子的人走上前来,后面的人会意,狱卒也急忙将牢房门打开。公公看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梁二爷和吓得发抖的梁非说道:“二位,接旨吧。皇上仁慈,赐了白绫让二位自行了断。” 梁二爷见走上前来递到自己面前的白绫,不由得摇头说道:“不要,我知道错了,非儿也知道错了。求求皇上,能不能饶我们一命。我们再也不会有谋逆的想法了。” 梁非更是吓得往门口冲去,想要逃出牢房,但马上被太监摁在了地下动弹不得。 公公听了,从嗓子里发出极细的哼声来:“梁二爷,您还不知道么,这已经是皇上仁慈的结果了。梁家犯了谋逆罪,理应抄家流放。皇上念在梁家世代忠良,没想到出了梁二爷这个例外,这才网开一面,独独只赐死二位,二位还不知道谢恩,还想要求什么?” 公公见梁非挣扎的厉害,于是说道:“哟,小孩子嘛,怕是应该的。那就把他和梁二爷放在一起吧。” 手下的人闻言将梁非押到了梁二爷面前,父子俩马上抱头痛哭起来。那公公等了他们一会,接着不耐烦地说道:“梁二爷,我看这时辰差不多了,咱要不快些,咱家也好回去向皇上复命不是。” 梁二爷和梁非闻言挣扎起来,公公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立即有人走上前去按住梁家父子二人,将他们硬生生用白绫勒死了。 公公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捂了捂鼻子向狱卒说道:“成了。皇上有令,他们的尸体跟其他罪犯一块处置了就行,不用等梁家来收了。梁家如果来人,就说是皇上的意思,碑也不许立。” 说完又瞄了面色惨白的狱卒一眼说道:“对着尸体,你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多了吧。” 狱卒立即面色惨白跪在地上,公公却只是哼了一声带着人走了。等到牢房的门再次被关上,那狱卒擦了擦头上的汗,接着忍不住似的跑到角落里吐了个天昏地暗。 此时的宽王府里,慕容敛急匆匆从府外走进来,红着眼睛看向怡太妃,微微点头说道:“梁二爷去了。” 怡太妃缓缓闭上了眼睛,转动着手中的珠子说了句“阿弥陀佛”,说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慕容敛说道:“皇上想来是不准梁家为他做任何事的,你去拿些纸来,咱们母子俩在府中找个地方,好歹送他一程。” 梁二爷毕竟是自己的舅舅,慕容敛点点头,很快就将一切办妥。之后又吩咐其他人退出院子,然后跟怡太妃在院子里烧起纸来。 怡太妃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默默念到:“来世莫要再胡作非为了,做个好人,多行好事吧。” 第1788章 梁小姐 第一千七百八十八章梁小姐 今天是梁老爷子葬礼的最后一日,梁家在京中本就颇有威望,前来吊唁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不过梁大爷还是将葬礼举办的极为低调,毕竟一方面是大家都知道的梁老爷子生前待自己确实不怎么样,另一方面就是大家不知道的,自己的兄弟梁二爷估计已经下去陪老爷子了。 自己无意让梁家丑闻传遍京城,自然会注意着低调些。 更为低调的是梁老太太,送走了最后一波人,梁老爷子的葬礼算是结束了。梁大爷转身回府,甫一进院就看到梁老太太坐在院子里默不作声,似乎是正在等着自己。 梁大爷顿了顿,走进院中,还是附身请安:“母亲怎的坐在院中,身体可好些了?让下人拿件披风来,省的风大着了凉。”23sk. 梁老太太在葬礼这几日许是知道需要出面招待宾客,腿脚竟然好了一些,被人搀扶着也能走几步了,不过面色还是惨淡的厉害,精神也看着更消减了几分。 闻言梁老太太张了张嘴,似乎很累似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用了。” 梁大爷想要吩咐下人的话一顿,便见老太太慢悠悠看向他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如今你父亲已经去了,你二弟......宫里来了消息,你二弟也随着去了。梁家到了这个地步,不仅有你父亲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若是我当时能时时教导着他,也不至于让他落得个谋逆的名声,死后连块碑都立不得。” 梁老太太的语调听起来似乎很难过,可仔细看去那双浑浊的褐色眼睛又没有半分泪,更像是干涸了的湖泊:“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待在府里也无事可做。如今你回来了,梁府便交给你打理,先前的事就是不能一笔勾销,也做不了什么了。所以我想着,明日起,便带着几个下人去庙里修行,也算是为他们超度了。” 梁大爷听了以后沉默良久,还是点点头说道:“母亲想好了便好。那孩儿便吩咐手下人将东西准备的充分些,衣服用具一应准备齐全了,山上条件艰苦,不要有遗漏便好。” 梁大爷想了想又补充道:“母亲若是觉得在庙里修行得够了,便差人告诉孩儿,孩儿命人去接您回来。” 梁老太太摇摇头:“修行哪里有尽头。” 说罢转身看向身边的侍女,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院子。梁大爷望着她的背影,明白梁老太太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夕阳西下,独留梁大爷一人站在院中,久久没有动作。 而此时的宽王府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婚期将近,前几日因着葬礼的原因,准备事项暂时歇了几日,葬礼刚去便又急急忙忙开始了。 慕容敛原本觉得梁老爷子刚去,就准备喜事过不去,便将想法告诉了慕容浔和怡太妃。 慕容浔在宫中想了想,摆了摆手说道:“你既是皇族,便不必为梁家守孝。婚事也不必延期,可正常进行。具体如何定夺,看你想法即可。” 随后问过怡太妃也是这个意思,慕容敛想了想,自己也不希望将婚事一再推迟,更何况于将军也不是能一直留在京中的,于是不再纠结吩咐手下人继续准备了。 而另一边的于府,更是热火朝天,宫中派了人来给于仙穹量尺寸,好定制喜服。跟着一同前来的还有教导于仙穹宫规的宫女,看着便是个有资历的,向来应该在宫中待了有些时日了。 这么多人突然前来府中,于仙穹不由得觉得有些紧张,时至今日,自己才亲身体会到自己要嫁的是个王爷,而不是寻常的达官显贵。 前来为她量体的宫人见她有些紧张,于是安慰道:“于小姐不必害怕,只是量量尺寸,好将婚服做的可体些。” 过会又补充道:“于小姐生的这样貌美,到时穿上我们仔细做的婚服,定然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前来教导宫规的宫人也说:“于小姐真是落落大方,叫人喜欢。” 教导宫规的宫女资历较长,因此打趣的话也说的容易些:“怪不得王爷如此欢喜小姐,想要快快把小姐娶回家呢。” 于仙穹虽然不知道她们究竟是看在慕容敛的面子上说客套话,还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自己。不过在自己红了几次脸以后,确实在她们的鼓励下消除了几分紧张感。 于夫人这几日也是十分高兴,怎么看自己的女儿怎么满意。眼看着这个女儿就要离开自己,嫁为人妻,自己只觉得满心都是不舍。 等到宫里派来的人从府上了以后,自己唤于仙穹同自己出去:“穹儿跟母亲一起去城西的布庄看看如何,我听说布庄来了一批好料子,便想着买给你到时去了王府做几身新衣裳。” 于仙穹想了想点点头,毕竟是于夫人送的,自己到时去了王府,就算留着不穿,放在那看着也心生欢喜。 两人于是便坐马车去了城西的布庄,还未进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于仙穹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快走几步进了布庄。 布庄的老板原本在跟那背影说话,看到于仙穹进来,急忙放下手中的布料,亲自出来迎接:“哟,于小姐,什么风把于夫人和于小姐吹来啦,快,来来来,刚进的上好的料子......” 于仙穹没有理会布庄老板的殷勤,直直走上前去说道:“梁妹妹,妹妹你怎么在这里,有几日没看见你了,你......你还好么?” 那背影闻言转过身来,正是梁二爷的女儿梁照儿,见于仙穹迎上来,竟然往后退了几步。 于仙穹见她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没想到那梁照儿并未理会她的话,瞥了她一眼,接着竟然别开眼去唤着身后的丫鬟匆匆忙忙跑走了,任于仙穹在后面如何喊都没有反应。 于夫人走上前来问道:“那不是原先那个梁二爷家的小姐么,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理人的?” 于仙穹看着消失的身影,低落地低下了头。 第1789章 怀恨 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怀恨 那布庄的老板也走上前来说道:“嗐,谁说不是呢。夫人,小姐,想必还不知道吧,自打那梁二爷病逝以后,这梁小姐的处境可就不好过喽。” 接着他又讨好似的抱怨道:“不过,梁二爷病逝,这是太医都没办法的事。我看那梁小姐似乎像是埋怨人似的,这能怪的着谁啊。” 见两个人脸色不好,布庄老板以为刚才梁照儿惹恼了面前的两位贵人,于是急忙说道:“二位别生气。梁小姐毕竟还这么小就没了父亲,梁家现在又是梁大爷做主,难免受到冷落,这不,寻常的布料她都舍不得买了。” 于仙穹跟于夫人对视一眼,平常百姓不知道梁二爷去世的真正原因,他们却是知情人。 于仙穹之前跟梁照儿十分要好,如今梁照儿定然是因为梁二爷的事情怨恨自己。看到梁照儿这样疏远自己,于仙穹自然十分难过,一时之间兴致都消退了几分。 于夫人无意让自己女儿被梁照儿影响,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万般皆是命,我们问心无愧。缘分之事不可强求。” 布庄老板也十分有眼力见,急忙转移话题说道:“于夫人,于小姐,刚刚还没说完呢。新进的那批料子,那叫一个舒服,花样也新。小的这就拿来给二位过过眼。” 于夫人闻言急忙拉着于仙穹说道:“那咱们今日算是来对了,把近日新上的样式都拿来,我要好好给小姐挑一挑。” 于仙穹不忍拂了于夫人好意,于是勉强笑笑,最后看了一眼梁照儿消失的方向后,便进了店里去挑料子去了。 而此时急匆匆走在街上的梁照儿,速度快到后面的丫鬟都有些追不上了。 那丫鬟不得已说道:“小姐,小姐,你慢些。” 梁照儿闻言回过头来,埋怨道:“你干什么吃的,没吃饭么?” 那丫鬟撇撇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不想看小姐,为什么见到那个于小姐就要走,咱们有没做错什么。” 梁照儿闻言冷笑一声:“咱们是没做错什么,你也不看看那个于小姐做了什么事。哦,本小姐忘了,人家现在可不是于府三小姐了。人家现在是宽王妃了。” “咱们可高攀不起。” 那丫鬟跟在梁照儿身边多年,之前自己小姐和于小姐感情有多好,自己是有目共睹的。如今见到自家小姐咬牙切齿的模样,觉得不解,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是在埋怨于小姐么?” 梁照儿瞥了她一眼,见她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拧了她一把说道;“你怎么这么蠢。之前是谁撮合的她和宽王你忘了?是你小姐我。” 接着梁照儿又咄咄逼人说道:“之后又是谁害死了爹爹和哥哥,明明就有他们在后面助力。他们见死不救就罢了,还是间接还是我爹爹和哥哥的凶手,我怎么能原谅她?” 丫鬟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胳膊,她想反驳说想来那于家小姐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境出现,可是看到自己梁照儿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咽下去了。她不想去招自己家小姐的打了。 那梁照儿看了看天色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去吧。” 那丫鬟闻言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两步:“小姐,回梁府么......” 梁照儿闻言怒斥道:“不回梁府回哪里,回山上那个破庙么?” 不怪梁照儿生气,梁老太太搬去庙里之前看着这个花一般年纪的孙女,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你跟祖母一起去庙里修行吧。” 梁照儿原本无条件相信眼前这个疼爱了自己许久的祖母,因此没有疑问便跟着一同去了。谁知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修行的日子没有尽头,远不是原来那般住上两三日就可以打道回府的生活。 自己每每在庙里询问祖母何时回府,梁老太太便总是拨动着手中的珠子一言不发,日子没过几天,梁照儿就受不了了。 当自己在庙里不知道第几次吵闹时,梁老太太终于开口:“你若待不住,便先自己回府吧,只是莫要后悔。” 梁照儿听了以后欣喜若狂,只要离开这个破庙,回到府上,哪里会有让自己后悔的事。可是当她回到梁府才知道,梁府早就不是自己印象中给的梁府了。 如今梁二爷去世,梁府便是由梁大爷说了算。梁大爷自然不会对自己这个二弟所出的孩子多好,因此自己在府中受到的尽是苛待。 这便有了如今丫鬟苦着脸问自己还要回梁府去么。 梁照儿咬咬牙说道:“必须回,耽误了时间若是府上关了门,本小姐要你好看。” 丫鬟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了,主仆俩回到府上时,倒是没有因为时辰晚了被关在府里,只是回到房间梁照儿看着桌子上过时的衣物,举起来门外的仆人说道:“这是给谁的?” 仆人恭敬回到:“老爷听说小姐需要衣物,因此特命人送来的。” 梁照儿看着眼前料子极差的过时衣服,厌恶说道:“这些都是过时了的,本小姐不要穿。” 仆人将头低的更低了:“老爷命人吩咐过,说是府中刚刚办了丧事,花费大了些。所以人人吃穿用度都要节省些,小姐若是有不满的地方,也请忍耐些时候,或是去找老爷细说。” 梁照儿被他气得哑口无言,自己怎么会直接去找梁大爷对峙,毕竟他向来看自己不顺眼。 于是她只好悻悻地将衣服拿回了自己房间随手一扔,刚坐下没有一会,便有下人前来送晚饭。 梁照儿看着饭桌上寡淡的一桌饭,问道:“你们就给本小姐吃这个?” 送饭的仆人是个小姑娘,慌得不行却还是按照吩咐的说了:“老爷说府中刚办了丧事......” 梁照儿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烦死了知道了。” 送饭的仆人急忙端着盘子退下了,梁照儿坐在桌子上越想越气,将手中的杯子一把摔了出去,梁府如此苛待自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害死了自己的爹爹。而他们如今却在大办婚事。 想到这里,梁照儿狠狠地说道:“于仙穹,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第1790章 初现天花 第一千七百九十章初现天花 半夜时分,京城之中,打更的更夫敲了几下梆子,接着不慌不忙地拖长声音喊道:“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一处废弃棚子下,无处可去的流浪汉正躺在草堆上熟睡。听到声音他不以为意地挠了挠身上,砸了咂嘴想要接着睡去。可谁知,这一挠,流浪汉竟然觉得越挠越痒,远不是平日里那般挠了一会就会舒缓下来。 流浪汉痒的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自己这样痒,等到他掀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突然起了许多痘痘,有痘痘在的地方都奇痒无比。 流浪汉原以为自己身上遭了跳蚤,可他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全身都是且无法止痒。 看着自己身上的痘痘,流浪汉睡意顿消,自己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直觉总告诉自己需要重视。 于是他站起来一边挠一边往前方医馆走去,等到了医馆才发现,由于夜深,医馆早就关门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坐在医馆门前一边挠一边等天亮。 医馆的大夫睡醒一觉觉得精神不错,打着哈欠去准备开门看病,没想到门外一个人靠在门板上,等他打开门那一瞬间,便顺着门板倒了下来。 大夫吓了一跳,定睛往地上看去,才发现倒下的竟然是一个流浪汉,一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 那流浪汉见开门了,急忙站起来说道:“大夫,你可算开门了。我身上好痒啊,你帮我看看吧大夫。” 流浪汉一边说一边靠近大夫,那大夫被他身上的异味熏得不能呼吸,急忙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我准你进来了么,你就这样进来,身上脏不脏啊。” 流浪汉却顾不得这许多:“我知道,可我实在痒的受不了,您要是不想看,行行好给我开服药让我回去吃也行啊。” 恰好此时有病人想要上门,见到门口站着一个流浪汉,便犹豫了一会又走开了。 大夫一看急了:“你身上有钱么你就让我给你开药?一大清早就想白拿是不是,我这生意还做不做啦。” 那流浪汉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口袋,不说话了。 大夫见状摆摆手:“行行行,快走吧,要是都像你似的白看病,我靠什么吃靠什么喝啊,等你有钱了再来吧。” 说着不忍直视似的低着头将流浪汉推出了门外,那流浪汉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夫堵了回去:“不准再进来了啊,告诉你别耽误我做生意,不然我别怪我找人打你。” 那流浪汉闻言不动了,自己本就吃了上顿没下顿,若是再被打伤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危及生命。 大夫见他乖乖不动了,十分满意,挥挥手将其他病人招呼进了医馆,流浪汉见状只好挠着自己身上默默走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过了没有两天,整个京城许多人都染上了跟流浪汉一样的症状。 医馆因此快被前来求医的人踏破了,大夫紧闭医馆的大门,前来求医看病的却还是在不停拍打着医馆的大门:“大夫,求你看看我们家孩子吧。”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大夫,求你帮我们看看吧,我们给你钱。” 良久,大夫像是受不了外面的吵闹,终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门外的众人于是看到了脸上起满了痘痘的大夫,他苦着脸说道:“不是我不想看,实在是我也无能为力啊。” 众人停止了哭喊,面面相觑起来。 这种状况很快就传到了京兆府尹秦源的耳朵里,秦源大惊:“此事当真,他们如今染病的如何了?” 前来报信的人一脸为难:“回大人,感染的人数太多了,已经有因此丧命的人了。而且京中一些医馆的大夫也染了,现在京城中人心惶惶。” 秦源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命人备车,我要去向立王禀报,请上面指示。” 秦源不感耽误,急急忙忙去了立王府,面见立王,立王听了他的汇报点点头,自己之前早有耳闻,如今秦源既然前来汇报,看来情况确实十分危急。 秦源擦了擦自己因为行动紧急而冒出的一脑门汗,接着说道:“下官听人说,城中先患病的百姓已经出现丢失性命的了。依下官之见,在京城中传开的怕是天花。”m.23sk. 慕容苏睁大了眼睛,天花的传染性强且容易让人丢失性命,若是真是天花,想必还得想办法快些制止传播才行。 想到这里,慕容苏一震,向秦源说道:“事关紧急,你且先回府里去,本王这边进宫告诉皇上,请皇上定夺。你先交代好百姓莫要乱动,以免其他没有感染的也被感染了。” 秦源点点头,两人于是兵分两路,一人前去安抚百姓,另一人则匆匆向宫中赶去,准备把这个消息快写告诉慕容浔。 慕容浔听到这个消息,在奏折上题字的笔一顿,缓声问道:“天花?怎么会在京城中传开的?” 慕容苏摇摇头:“臣弟也不知道,等到大家发现时,已经有不少人被感染了。现在城中怕是乱了套了,秦源觉得一时控制不住,这才前来向上禀报,想要问问皇上的意思。” 慕容浔将手中的笔放下,想了想转向身边的大太监说道:“去叫太医院的院判过来,就说朕有要事。” 大太监得了令,俯首退出殿外,急急忙忙去太医院叫来了院判,院判赶来时,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慕容浔开门见山说道:“朕听立王说,京中似有天花传播,且感染人不在少数。太医院可有耳闻?” 院判一惊,慕容浔接着说道:“此事太医院可有对策。” 院判缓了缓神说道:“陛下,那天花若是传起来,威力非同小可。不过陛下放心,太医院本就是医者仁心,保卫天下人安危是太医院义不容辞的事。臣定然尽快率领太医院众人找到对策。” 慕容浔满意点点头:“好,那朕便命令你们太医院,尽快找到对策。” 第1791章 做应对 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做应对 院判听到慕容浔的命令,急忙跪下来说道:“皇上放心,臣等一定不辱使命。” 接着院判站起来,难掩神色的紧张:“不过,臣想冒昧问一句,如今可知道那天花感染的源头?” 慕容浔闻言看向慕容苏,慕容苏摇摇头:“不曾,来之前本王问过秦源了,秦源派人紧急调查过,如今感染的人数太多了,谁都说不清是从哪里开始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今城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被感染的了。” 院判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忧心忡忡地说道:“天花的传染性很强,而且被感染的很容易会致命。如今时间紧迫,臣这就前去太医院,找各位太医们尽快研究此事。” 慕容浔点点头,院判刚想退下,却听到外面通报的声音传来:“宸王妃求见。” 慕容浔跟慕容苏对视一眼,说道:“进来吧。” 赵轻丹于是匆匆从殿外踏入殿内,一眼扫过去看到除了慕容浔以外竟然还有慕容苏和太医院的院判。 于是她呼出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诸位还不知道消息,现在看来各位已经知晓了。” 慕容浔点点头:“王妃可是为京中传播天花一事而来?” 赵轻丹点点头:“没错,我在府中听到下人说,京中似乎出现了天花的症状。我知道天花若是一旦传开,危害性极大,因此不敢耽搁,想着赶紧进宫前来汇报。” 慕容苏在一旁拱手说道:“四嫂放心,我们如今正是在商量对策。京兆府尹秦源今日晌午前来汇报了此事,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不敢耽搁进宫来找皇上和太医院征求对策了。。” 赵轻丹随着慕容苏的话看向太医院的院判,冲院判点点头后又接着转向慕容浔说道:“太医院此时定然十分需要人手,人手不够我可以去帮忙。” 慕容浔眉头一皱:“不可,天花传染性这么强太过危险,不能冒险。王府里的人不仅不能去,这几日也最好老实待府里莫要出去。” 没想到赵轻丹摇摇头上前说道:“我知皇上好意,皇上放心,我绝不会拖太医院的后腿的。更何况我略知医术,跟太医院诸位太医合作想来也是事半功倍。” 慕容浔无奈地说道:“朕没有说你拖后腿的意思,朕也知道你医术高超,只是这是天花,太医也说若是感染很有可能会丧命。你是宸王妃,身份尊贵,没必要为这件事冒险。” 赵轻丹却不以为然:“皇上此言差矣。皇上也说我有医术在身,医者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若是我空有一身医术却在需要我的时候躲藏起来,那我岂不白白辜负了这身本事。更何况现在京中情况危急,我既然有这一份能力,就不能逃避属于我的责任。” 慕容浔闻言有些被她说动了,但还是拿不定主意,赵轻丹见状再接再厉说道:“皇上尽管放心,我定然会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无论如何,我会确保自己的性命安全的,不会让大家担心。” 慕容浔这才松了口说道:“好吧,朕暂时准了。不过此事还是回去告知宸王一声比较好,若是王妃想好了,那边跟太医院的人一同去吧。” 赵轻丹闻言十分高兴:“谢皇上,皇上放心,我来之前就已经告诉王爷了,王爷自然是支持我的。” 慕容浔点点头,转向慕容苏说道:“你也看到了,既然你四嫂想要帮忙,那她便有调动京兆府的权利。传朕的旨意,让京兆府配合太医院和宸王妃的调动,全权听取他们的命令,以便尽快控制住疫情的传播。” 慕容苏急忙回道:“臣弟这就前去京兆府,将命令告知秦源。” 接着又转向赵轻丹说道:“臣弟便在京兆府中等待诸位的消息。” 赵轻丹和太医院的院判点点头,他们从御书房退下后,先是赶去太医院带了些必备的东西,赵轻丹见太医院忙成了一锅粥,自己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对着院判说道:“我先去京兆府看看城中情况如何,你们若是准备妥当了,随时派人告诉我即可。” 院判点点头,连连感谢:“王妃深明大义,太医院本就人少担子重,王妃如今愿意出手相助,我们感激不尽。” 赵轻丹挥挥手说道:“本王妃也是为了百姓罢了。” 赵轻丹感到京兆府时,已是夜晚,整个京兆府却还是灯火通明,见到赵轻丹前来,慕容苏和秦源急忙出来迎接:“王妃,如今事态紧张,不可随意在城中出现,以免不慎感染。” 赵轻丹谢过了秦源的关怀,接着说道:“如今城中的百姓是如何安置的?” 秦源将慕容苏安排的说了:“之前因着感染人数众多,百姓惶恐便纷纷走到医馆门前求治,立王爷说这样会让天花传播的更快,便让下官下令让大家待在家里等候消息。” 赵轻丹点点头:“这样虽然避免了互相传播,但家庭之间也难以避免。” 秦源试探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赵轻丹想了想坚定说道:“传令下去,让各家各户腾出一个房间来,将患有天花的人放到那个房间里去,不准任何人进去。若是有无法腾出单独房间的,便在京兆府中给他找出位置来,以防家人之间相互传染。” 秦源早就接到了慕容苏的指令无条件听从赵轻丹的意见,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身后的人叫来按照赵轻丹吩咐的交代了下去,手下人马上前去准备挨家挨户告诉百姓。23sk. 没想到赵轻丹叫住了他们说道:“慢着,本王妃还需要你们做一件事,统计每家每户患病的数量。让他们不要隐瞒如实上报,告诉他们,若是想让患病的人获救,就不要撒谎,上报以后找好房间隔离即可。” 赵轻丹说着看了看他们说道:“诸位前去通知的时候,切记将口鼻捂好,找好面纱将自己于外界隔离。” 几个人点点头便四散开来,京城大街小巷在深夜中逐渐点起了一盏盏灯,迎接传递消息的京兆府里的人。 第1792章 梧桐村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梧桐村 京兆府的人天亮十分才匆匆回府,赵轻丹刚好从王府休息后回到了京兆府,见人陆陆续续回来,赵轻丹转头向秦源吩咐道:“他们辛苦了,让他们先下去休息,接下来还有许多事,须得保存好体力。” 秦源点点头按照赵轻丹的吩咐,命令京兆府的手下们先回到卧房补充体力。 赵轻丹则将自己回道王府后准备好的计划说给秦源听了:“我在无雪城时,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瘟疫。为了防止传染,我命人专门找了个村子,将村子里的人清空,让患了瘟疫的人都安置到村子里去集中治理。” 赵轻丹想用同样的办法:“我看了看,如今情况还算乐观,京中每户人家顶多一两个。因此我想着,麻烦秦大人派人去找个村子,之后将京中患有天花的人集中安排到这个村子里面,到时候我们大夫也好去集中治理。” 秦源连连点头,赵轻丹不仅医术高超,而且有这方面的经验,自己当然愿意信任她的方法,他急忙回道:“下官这就派人去找符合的村子。” 赵轻丹叫住急急忙忙往外走的秦源,补充道:“所找的地方最好居住的人家少一些,村子周围也不宜太过热闹,以免在我们转移病人过程中再让其他人被迫感染。” 赵轻丹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村子最好能靠近京城,这是为了方便我们从京中运输病人和大夫,这样能省下很多时间。” 赵轻丹说罢似乎觉得条件有些多,于是不好意思笑笑说道:“辛苦秦大人,这样的地方怕是不多,但为了城中百姓,还是要拜托京兆府的各位仔细寻找了。” 秦源连连摆手:“王妃说笑了,下官知道王妃全是为了百姓的性命安危着想,这也是京兆府的一部分使命,何谈辛苦。” 说罢秦源知道不宜再耽搁,于是急忙拱手说道:“王妃在此处稍等,下官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找到合适的地方。” 秦源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的,那人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回大人,按照大人的吩咐,属下发现了一处叫梧桐村的地方。那地方不仅靠近京城而且人烟稀少,村里的人大都去了离京城更近的其他村子住了。” 秦源眼睛一亮,急忙去找赵轻丹禀报,赵轻丹听了村子的条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虽说那村子里如今人不多,可留下的想必不会轻易离开村子。” 赵轻丹想了想说道:“我们征用村子,就必须让村子里的人搬出去,一个人都不能留下。秦大人,麻烦你派人告诉他们,此次他们搬迁是为了救人,等到瘟疫过去,我会去向皇上禀报,愿意的人必有重赏,还可以再搬回村子里住。” “时间紧急,还望让大家抓紧行动起来,尽快将村子腾空。” 秦源便按照原话吩咐了下去,村子里的人很快就都搬了出来,被京兆府的人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安置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将京城中得了天花的人都运到梧桐村里去。 这个过程有风险,因此赵轻丹让京兆府的人将口鼻捂起来,并告诉他们尽量不要让皮肤接触得了天花的病人。 赵轻丹对京兆府的人仔细叮嘱:“诸位一定要做好防护,挨家挨户将患有天花的人带上马车,之后一直到梧桐村才可让病人下车。将病人安排在梧桐村布置好的房间后,便立即回来开始下一趟,全部完成后的马车便停放在梧桐村不必再用了。” 京兆府的人点点头,两人一辆马车为一组,开始了运输病人的路程,赵轻丹看着几辆马车远去的身影,又向秦源交代道:“麻烦秦大人下令,凡是患有天花病人的家庭,他们的家人暂时不可出门,七日之后观察身体无恙后才可正常活动,这七日,就麻烦官府运输些吃食以免让他们在家中饿了肚子。” 秦源应允下来了:“王妃放心,只要城中百姓按照要求去做,下官一定命人挨家挨户送粮食,不会饿到他们的。” 这边事情暂歇,前去城中百姓家运输病人的京兆府的人员却遇到了困难。 原本京中到处都是患了天花的人,如今正式寻找患病的人员,倒是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了,似乎都害怕藏了起来似的。 有的马车找了两个时辰,才找到了一个病人,有的马车甚至一直没有找到病人,只好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一遍遍的询问。 有时即使敲开了紧闭的房门,百姓也只是冷冷地说上一句“没有”,就急匆匆的关了门。京兆府的官员摸了摸鼻子,说道:“大家怎么变得这么冷淡,将大家拉去治病不是好事么?” 下一家是医馆大夫的院子,京兆府的人敲开门,便看到大夫的妻子急匆匆想要关门。 京兆府的人见情况不对,急忙挡住门说道:“慢着,你明明撒谎。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夫君早就因为患病,将医馆都关门了,还不快让他出来随我们一起去梧桐村。” 没想到那大夫的妻子看了一眼屋内,接着哭着骂起来:“你们分明就是想让他死,我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 京兆府的人十分奇怪,问道:“我们是把他拉到梧桐村去,集中治疗,怎么会是想害死他呢?” 大夫的妻子还是不依不饶:“我们都听人说了,这是天花,会死人的。你们这时候把患病的都送到那个叫什么梧桐村的地方去,那地方什么人都没有,不就是想让他们白白等死么?” 京兆府的人这才明白为什么百姓都不肯将患病的家人交出来,还不等两人说什么,那大夫的妻子一下子将门拍到两人面前,隔着门说道:“不可能,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拉我夫君去送死的。你们快走吧。” 被关在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不好解决,于是双双掉头准备回去告诉赵轻丹,看看王妃对这件事有什么指示。 第1793章 集中治疗 第一千七百九十三章集中治疗 赵轻丹听了京兆府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才明白原来百姓是这种想法,所以马车会一直拉不到人。 赵轻丹看了看几个没有接到人的马车,明白此时讲道理争取大家的理解太过浪费时间,而且容易没有效果。 既然要节省时间,那么就必须采取强硬一些的手段。 于是她想了想,坚定说道:“那就下令采取强硬措施,命令百姓必须把患病的人交出来。若是不配合,就将涉及病情又不肯交出人的家里贴上封条。告诉他们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封条开启之前不允许出门。跟病人待在一起很容易被病人传病气,若是当真被关在家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传染了。” 京兆府的人得了令,先是按照赵轻丹的吩咐强制京城百姓将患病的人交出来。 一部分人见京兆府的人态度变得强硬,便不敢再藏着掖着了,只好眼泛泪花看着亲人被抬上马车。 有始终不愿意交出病人的,京兆府便不愿意浪费时间说道:“你们若是不愿意交出病人,那便只能都留在家中。我们奉秦大人之命,要将涉嫌传染的家里都贴上封条,既然如此,各位便请回去,我们也好接着在门口贴上封条。” 百姓们果真吓坏了,他们自然害怕官府真的将他们关在屋里任他们自生自灭,只好一边在心底骂骂咧咧一边不满地地将人交了出去。 不管用哪种方式,总算是不断有人被抬上马车,接着拉往梧桐村。 天黑之时,马车出城的频率减减少了。秦源见状向赵轻丹说道:“看来城中患病的差不多都被转移了。” 赵轻丹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忧:“之前百姓抵抗情绪这么严重,即使我们现在采取强制措施,也肯定有不愿意听我们话的百姓,偷偷将人藏起来的。” 秦源闻言皱着眉头问道:“王妃担忧地有道理,这可如何是好?”m.23sk. 赵轻丹摇摇头:“如今人手不够,我们实在无暇顾及执迷不悟的人,只能先去为已经在梧桐村的人治病了。后续若是有发现的,便立即将他们送去梧桐村。” 秦源闻言说道:“王妃放心,等到他们马车运送结束,下官便立即抽调一批人在城中巡查,若是有藏在城中的便第一时间送到梧桐村。” 赵轻丹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既然病人已经被送到了梧桐村,那我便开始同太医院的诸位前去梧桐村治病了。” “只是正如太医院的院判所说的一般,太医院人手不够,就算是加上我一个人也是力量薄弱。” 秦源以为赵轻丹需要人手,于是说道:“王妃放心,我京兆府上上下下百余人全凭王妃差遣。” 没想到赵轻丹摇摇头说道:“京兆府诸位的好意我们自然是心领了,只怕诸位在医术方面也是有心无力。” 秦源十分认同:“王妃说的没错,若是让他们去打杂还好,若是涉及到医术嘛,下官只怕会平添麻烦。” 接着秦源见赵轻丹似乎是有主意了,于是试探地问道:“那王妃可有人选了?” 赵轻丹便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了:“我是想着,京城中的大夫若是有自愿的,可以同我们一起前去梧桐村” 秦源有些经验道:“京城里的大夫?” 赵轻丹点头:“没错,如今整个京城,想必只有当大夫的,最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凡是没有患病的大夫,也定然都已经对天花有了了解,对于照顾那些病人也有一些经验。让他们随太医院一起前去,想必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 秦源却有些担忧:“可是,这病十分凶猛,我担心大夫们会不愿意冒险。” 赵轻丹微微一笑:“秦大人不必担心,只需要将城中大夫召集起来即可,我相信,一定会有不少人愿意的。” 秦源于是按照赵轻丹的吩咐将京城中所有未染病的大夫召集在了京兆府,由赵轻丹亲自负责劝说他们前去梧桐村帮忙。 赵轻丹也不废话,看着面前的十几位大夫说道:“各位都是身怀医术的,想必已经知道了这次传染的天花有多么凶险。但是我们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也不能放弃。因此本王妃已经命人将患病的人们都集中送到了梧桐村。” “太医院已经派人前去医治,但患病人数太多,太医院的人远远不够,光靠我们的力量实在微弱。今日召大家前来,就是想要呼吁大家一起,前去梧桐村为病人治病。本王妃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战胜天花。” 赵轻丹扫了面前的大夫们一眼,大夫们脸色各异,于是她接着说道:“诸位放心,这次病情过去以后,凡是前去帮忙的,重重有赏,不会亏待了大家的。” 人群中确实有一些犹豫不决的,但一些责任感比较强的大夫也站出来说道:“提什么赏金不赏金的,身为医者,既然用得到我们,那我们便出一份力。” 其余的大夫看到他们站出来,也陆陆续续有许多表示愿意。一时之间表态得竟然占了大多数。 赵轻丹满意点点头,并没有强求剩下不愿意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她看着站出来的大夫说道:“好,有诸位今日的话,本宫就放心了,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天花,换百姓一个安心生活。” 接着,赵轻丹又命令秦源将愿意前去协助的大夫统计在册,统计好人数后将太医院的加起来并命令秀坊赶制出了相应数目的纱巾和手套。 这些纱巾和手套是用一种名为“云丝”的布料制作而成,赵轻丹在无雪城抵御瘟疫时就发现了这种布料的妙处。 将它放在口鼻以及必要跟患者接触的地方,可以隔离患者对大夫的感染性,并且效果特别好。 秦源得了消息,连忙找人连夜赶制出来,赵轻丹看着装了几马车的纱巾和手套,满意点点头,让物资跟大夫一起赶往梧桐村去了。 第1794章 艾草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艾草 一切准备就绪,京城内有出处的病人和大夫都已经被送往了梧桐村,赵轻丹便回到王府中,想着自己也派人收拾收拾东西前去梧桐村。 赵轻丹在房内指挥手下人打包东西时,慕容霁从府外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赵轻丹见他回来,想起自己刚好有话要说,于是迎上去说道:“王爷回来的正好,我已经跟京兆府的人一起,把得天花的人送去了梧桐村。梧桐村那边忍受不够,我便想着回府里收拾收拾东西也过去帮忙,王爷这几日尽量待在府中,莫要再出去了。” 没想到慕容霁打断她说道:“梧桐村这么危险,你要去本王不拦着,但本王有一个条件,本王跟你一起去。” 赵轻丹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万万不可。” 慕容霁见她拒绝的干脆利落,着急问道:“为何?本王也可以去帮忙,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赵轻丹知道慕容霁是因为担心自己,因此缓和了语气说道:“王爷也说梧桐村十分危险,王爷不似我们前去的人,不论是太医院还是城中的大夫,大家都知道怎样保护自己,可是王爷对医术一无所知,又准备怎么帮我们呢?” 慕容霁一时语塞,赵轻丹安慰似的冲他笑笑,走上前来牵起他的手说道:“臣妾知道王爷的心,王爷是担心臣妾。但王爷如今就算真的去了,也只是在一旁看着我们给病人把脉拿药施针罢了。” “如今我们人手本就远远不够,到时候为了王爷的安危,臣妾还需要分出心思来担心你,王爷也不想臣妾这样劳累吧。” 慕容霁知道赵轻丹说的有道理,但一想到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看着赵轻丹前去冒险,不由得又担心又委屈:“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哪里......” 赵轻丹连连点头:“我知道王爷的苦心,王爷放心,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太医院的人都在那里呢,就算真出了什么差子,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赵轻丹看到慕容霁得了脸色又不好了,急忙哭笑不得的安慰道:“再说了,能出什么差子呢。倒是王爷这边,自己一个人一定要注意,最近没有事情莫要出府了,算是让我在那边少操心一些。” 慕容霁看着赵轻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终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本王知道了,不过你可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有什么不对就派人来告诉本王。” 赵轻丹点头如捣蒜:“王爷放心,臣妾一定完完整整地回来。” 慕容霁这才扭头安排府里的人准备赵轻丹前去梧桐村的东西,赵轻丹轻轻呼出一口气,男人可真是不好哄啊。 将赵轻丹送上马车后,慕容霁还是不肯轻易放她离开,赵轻丹只好哭笑不得地说道:“臣妾早去一会把人治好,就可以早回来一会陪着王爷了。” 慕容霁于是不情愿的放行马车,看着赵轻丹坐在马车上跟自己挥手往城门口走去。 等到马车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慕容霁转过头来,便看到了王府上的管家正在安排下人往院子里运送艾草,看到慕容霁往这边看,管家便急忙走上前来说道:“王爷,既然王妃走远了,王爷还是早日回府吧。小的已经按照王妃的吩咐,准备在府中熏一熏艾草,说是也能预防一些天花的传染。” 慕容霁点点头,转身进府里去了。 放眼望去,大街上竟也是只有寥寥几人。 原来秦源早就按照赵轻丹的指示,挨家挨户提醒百姓要减少不必要的外出,特别是家里的病人得了天花的,更是要七日以后才能出去。 一时之间,热闹无比的大街上也空荡起来。就算偶尔有符合条件可以出门的百姓,也按照官府的吩咐匆匆办完事就回家,不会额外跟别人有身体接触。 京城一时之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不仅宸王府近几日在熏艾草,梁府也开始日日飘起了艾草的味道。 梁大爷知道天花的事情后,先是将全府上下摸排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后,又想到前几日梁家办葬礼曾经来过这么多人。 毕竟距离发现天花的日子很近,又是每天人来人往的很是杂乱。为了以防万一,梁大爷还是安排全府上下开始每天在府中熏艾草。 下人按照梁大爷的嘱咐挨个院子开始点燃艾草,梁照儿待在自己的房间先是被艾草的味道熏得头昏脑找,接着打开门便看到竟然是下人在有意地让艾草的味道充满整个院子。 于是她走过去不满地问道:“这是弄得什么,难闻死了?” 下人闻言停下手里的工作,梁大爷吩咐了府里每一个角落都不能例外,下人自然不敢偷懒,于是小心翼翼解释道:“回小姐,是艾草。” 梁照儿觉得奇怪:“好端端的,熏这难闻的东西干嘛?” 下人继续小心回道:“是老爷吩咐的。老爷说现在外面出了天花,前些日子府上又来了许多人,因此老爷怕传染到府中,所以派下人们用艾草熏一熏府里。” 梁照儿自从那日见到于仙穹,就一心想要避开于仙穹,因此已经几日没有踏出房门了。对于京城中盛行的天花自然也没有什么概念,只觉得是唬人的,因此十分不以为然。 不过梁照儿一听到熏艾草是梁大爷的意思,不禁缩了缩脖子,接着又不满地说道:“难闻死了,算了算了,你们熏其他地方我管不着,但是我这个院子,不准你们熏。” 下人有些犹豫:“可是小姐,老爷吩咐......” 梁照儿不耐烦地打断道:“这是本小姐的院子,你管是谁的吩咐呢,本小姐不许你熏,你就是不许熏。” 接着示意身边的侍女将熏艾草的几个下人赶了出去。 被赶出去的下人无奈,只好拿着艾草去了别处。 梁照儿让身边的侍女找来扇子,将空气中残留的艾草气息扇了又扇,这才长吸一口气,满意说道:“这还差不多。” 第1795章 出府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出府 梁照儿开开心心回了房间,看到房间里放着的前几日梁府送到她手中的过时的衣服,却又不开心了。 真是的,每一件省心的事! 她心里的不满一直持续到府上送来午饭,她将手里的碗狠狠丢在地上,瓷碗便立即四分五裂迸溅开来,一旁的丫鬟也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梁照儿看向桌子上一桌寡淡的饭菜,说道:“说什么府上要节俭开销,节俭了这许多日,也不见有什么变化。分明就是借口在敷衍我。” 一旁的丫鬟见梁照儿发怒的样子不敢上前,梁照儿自己一个人却越想越气:“我还好歹也是梁家的小姐。他们敢苛待我,以为我就会任他们摆布么?” 梁二爷之前本就十分疼爱梁照儿,因此她自己身上一直有一些积蓄,想到这里,梁照儿转身向贴身丫鬟说道:“走,他们既然穷到这个份上,那我们自己去买。” 那丫鬟“啊”了一声,接着小心翼翼问道:“小姐是说,我们自己出去买么?可是小姐要出去买什么呢?” 梁照儿瞪着她:“自然是买衣服和吃的了,你看府上每日给咱们的,是人吃的人用的么?” 那丫鬟却还是小声反驳道:“可是我听其他下人说,老爷吩咐了,没有必要事情不可以出门,说是外面天花传的厉害。” 梁照儿还是不以为然:“我那个大伯,迂腐得很,外面谁知道什么样子啊,他刚刚回了梁府,成了当家人,自然怕死得很。” 丫鬟害怕其他人听到这话,急忙示意梁照儿压低声音:“小姐,小声一些,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梁照儿虽闭上嘴不再说了,但她却开始行动起来。先是去梳妆台前将自己身上的钱财拿在手里,接着又一把拉起丫鬟的手说道:“走,本小姐今天就要去买他个痛快。” 丫鬟被她拉着自然不敢挣脱,见无论怎么说都劝不动,丫鬟也只好不再说话,陪着她往府门口走去。 没想到主仆俩还没有踏出梁府的大门,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梁照儿慢慢转身,看到是梁府的管事。梁府管事上了年纪却还是十分有能力,自从梁老爷子在世便一直帮着打理梁府,因此梁照儿倒没有多么讨厌这个管事。 于是她如实说了:“在府中待了这些日子,实在闷得慌,想要出去买些东西。” 没想到管事不赞同的皱眉道:“小姐不知道么?外面如今正在有天花盛行,官府说了,没有要紧事不许外出。小姐若是没有要紧事,还是暂且等等吧。” 梁照儿却不以为然,执意要往府外走去:“我们就在附近的商店和酒楼逛一逛,不会出什么意外的。管家不也说了,现在街上人很少。” 说罢,不顾管家在身后的阻拦,拉着丫鬟一口气快步离开了梁府。 丫鬟被她拉着,走的气喘吁吁却还是担心地说道:“小姐,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前几日我就听府里的人这样说了,今天看到管家的表情又这么严肃。奴婢虽没有得过天花,可奴婢听说,人得了天花以后十分危险,可能会丧命。小姐,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好......” 那丫鬟一口气不停说了这么一通话,梁照儿不由得被她说得厌烦,于是打断道:“好了好了,咱们都出来了,难不成就这样回去么?” 接着梁照儿又破罐子破摔说道:“再说,待在梁府难道就好么?父亲和弟弟现在都已经死了,梁府早就不算我的家了。他们这些天送来的东西还不能够说明什么么?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关心我。” 梁照儿越说越激动:“与其活得那么痛苦,倒不如得了天花一死了之。反正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累赘而已。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丫鬟听到梁照儿不吉利的话,连忙制止说道:“呸呸呸,不要这样想小姐。” 接着丫鬟转移话题说道:“咱们还是快去铺子里看看有什么新衣服吧。” 梁照儿一听到新衣服就开心起来,于是带着丫鬟直直往卖衣服的铺子走去,连着买了许多当下时兴的款式后,又拉着丫鬟去平日里最喜欢的酒楼去打包点心。天籁小说网 原本京城大多数店铺听了官府的话没有开门,但一些比较有名的店铺酒楼还是会照常营业一段时间,毕竟每天要接待的是一些达官显贵,自己也有资本注意一些。 梁照儿进到酒楼里打包了几包热乎的点心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行了咱们回府吧。” 原本这个时辰还算是比较早,但因为天花的缘故,如今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梁照儿便也没有心思逗留了。 主仆俩于是准备从穿过巷子回到梁府,没想到刚走进巷子没有几步,就突然从一旁的角落里冲上来一个人,向着丫鬟手里的点心奔去。 梁照儿原本被这个冲过来的身影吓得尖叫,待到看清了原来是一个流浪的孩子,身上在脏兮兮的,竟然还想抢自己买来的点心,不由得十分生气。 丫鬟手里拿了许多东西,小孩冲上来以后一时有些应付不过来,梁照儿于是气冲冲走过去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还想抢本小姐的东西?” 梁照儿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那小孩却还是想扑上前来要点心,梁照儿急忙将点心从丫鬟手里夺过来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给我丢开。” 那丫鬟腾出手来急忙将缠在梁照儿身上的小孩一把拉到一旁,接着将他推在了地上说道:“大胆,你敢动我们家小姐。” 那小孩似乎是见抢不过,于是不再白费力气,一咕噜爬起来拍拍屁股跑开了。 丫鬟急忙将梁照儿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接着拍拍梁照儿身上说道:“小姐,你没事吧,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小孩,一定吓到小姐了。” 梁照儿满脸生气的拍了拍自己身上说道:“真是晦气,他身上脏死了,本小姐要回去沐浴。” 第1796章 疑似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疑似 梁照儿只觉得出去一趟真是晦气,因此便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回到了梁府,吩咐丫鬟将白日里买来的东西放下后,她吃了几口酒楼里买来的点心,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酒楼里买来的东西让她狠狠的满足了一番自己的胃口,因此晚上梁府送来的饭菜她连看都没有看,便摆摆手向丫鬟说道:“赏给你了,下去吃吧。” 丫鬟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将饭菜端了下去。 虽然自家小姐总是抱怨梁府的饭菜难吃,可对于她们丫鬟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味呢。 梁照儿一人待在房间里,刚准备将白日里买的衣服试一试,便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 她想到白日里跟巷子里的流浪孩有接触,那小孩身上看起来十分脏,便觉得自己身上也被他弄得不干净了。 想到这里,她嗅了嗅自己身上,总觉得身上似乎被那小孩染上了一股馊臭的气息,她现在心底里暗骂了几声不知好歹的叫花子,接着便迫不及待想要洗一洗身上的污秽。 于是她打开门使唤丫鬟:“来人,打热水,本小姐要洗澡。” 丫鬟虽不知道为何梁照儿比平日洗澡的时辰早上许多,但也没有多问,按照梁照儿的吩咐在房间里准备好了浴桶和热水,接着伺候梁照儿舒舒服服开始泡澡。 梁照儿本就在外面走动了一天,身上疲乏的紧,因此泡到水里面不由得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好好搓了搓自己觉得不舒服的身体。 这样梳洗了一番,梁照儿便觉得身上舒服多了,心里暗道刚刚感觉到的异样都是错觉,都是因为被那个死孩子扰乱了心情。 沐浴完毕后,梁照儿在丫鬟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丫鬟见她坐在桌边喝水,于是低声说道:“小姐稍等,奴婢去把房间收拾好。” 梁照儿摆摆手,没想到自己坐在桌边没有一会,就觉得身上又开始变得痒痒起来。尤其是后背,自己总觉得会被似乎是一阵一阵的瘙痒,让自己有些忍不住背过手去抓挠。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挠一边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刚刚洗过澡,怎么身上还会感觉有东西似的。她在觉得瘙痒之处狠狠挠了几下,却发现那股痒意并没有消退下去,反而越发强烈起来了。 梁照儿有些不耐烦,于是朝着正在收拾东西的丫鬟说道:“本小姐背后怎么这么痒,是不是屋子里有虫子?” 那丫鬟被说的一愣,接着摇摇头说道:“不会的小姐,白日里刚刚检查了屋子,不曾发现有什么蚊虫......” 梁照儿却被后背那股强烈的痒意弄得不耐烦了,她使劲抓挠了几下后背说道:“那我身上怎么这么痒啊,是不是你们白天偷懒了?” 丫鬟简直百口莫辩,见梁照儿痒的难受,只好小心翼翼说道:“要不奴婢看一看,若是被蚊虫咬了,奴婢便去拿些草药来给小姐敷上。” 梁照儿这才不情不愿的掀开了自己的衣服,丫鬟上前仔细一看,却发现梁照儿的后背上竟然一片片发红,还起满了许多水泡,梁照儿正想要去挠起满了水泡的地方,看来就是那些地方让梁照儿觉得瘙痒无比。 丫鬟这时候突然想起白日里大家口中说的天花,不由得“啊”了一声,害怕的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梁照儿见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不悦:“你害怕什么啊,就是起了几个疙瘩,还不快去拿药给我擦一擦。” 丫鬟哆哆嗦嗦地说道:“小姐,小姐的后背上不是什么疙瘩,是......是水泡啊。” 梁照儿一愣:“水泡?什么虫子会咬出来水泡?” 丫鬟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恐惧:“奴婢看着不像是虫子咬出来的,倒像是白日里大家都说的天......天花。” 梁照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于是嗤笑一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说你胆小,你胆子也不能这么小,都被他们吓得疑神疑鬼了。” 丫鬟拿来蜡烛就着灯光仔细看了一番,愈发肯定:“是真的小姐。奴婢白日里听过他们说起天花的症状,跟小姐背上的一模一样,更何况奴婢从未见有虫子可以咬出这样的症状。” 梁照儿还是不相信,瞪了丫鬟一眼说道:“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丫鬟被吓得连连后退,将手里的蜡烛放在桌边,缩在屋子的角落里不敢说话了。 梁照儿还是被痒的不舒服,但她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没有可能患上天花,却没有发现自己语气里仿佛在说服自己:“咱们今日出去,不过是去了一些铺子买了些东西,若是铺子里的人患有天花,早就被人拉出去了,怎么还会好好地开店。” “更何况咱们买完东西都不敢耽搁,连点心都没在酒楼里吃,而是拿回家了,怎么会有机会感染天花呢。” 丫鬟已经被自家小姐得了天花和要割掉自己的舌头吓得魂不守舍了,主仆俩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梁照儿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我那是吓唬你呢。谁让你说我得了那种病?” 丫鬟觉得委屈,不由得小声说道:“可是,外面的人说,天花很容易就会被传染......” 梁照儿瞪向她:“你还敢提?你都没见过天花什么样子,怎么就知道是天花了?” 接着梁照儿扭过头去,不以为然地说道:“天花那个东西,你不知道都是谁在得么?那么个污秽的病,本小姐怎么可能会被传染,都是一些穷人才会得呢。我可是堂堂梁家的小姐,更何况咱们府上还日日熏艾草呢......” 梁照儿说道一半便不说了,丫鬟看了看她,知道她为何不再说下去了,因为就在前几日,梁照儿刚刚要求府里的下人不许在她的院子里熏艾草。 想到这里,丫鬟内心觉得更加的害怕了。 梁照儿却觉得背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于是她看向丫鬟说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想想办法让这些水泡下去。” 第1797章 不许说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不许说 丫鬟毕竟自己对医术也是一窍不通,又看到自家小姐一副笃定的样子,因此也有些动摇了。 她只是听人说过天花的症状,虽然面前梁照儿的症状能对的上大多数,但她自己也害怕是误会了。那小姐到时候定是要扒了自己的皮的。 于是她试探着说道:“其实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听人说过,又看着觉得像而已。” 梁照儿这才点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你又不是大夫,还真当自己什么都懂呢?本小姐都还没说什么。” 丫鬟虽然嘴上如此说,心底却清楚若是真是天花,那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她试探着说道:“要不小姐,奴婢去城中找个大夫来看看。如今天花盛行,大夫只一眼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天花。若是如果真的不是,咱们也好不再提心吊胆了。” 梁照儿原本觉得既然两人都不清楚,那便按照丫鬟说的让大夫来一探究竟,因此她迟疑着点了点头,丫鬟于是急忙准备出去请大夫。 可是梁照儿突然想到,前几日府中一直在议论的,官府在京城中拉走了好多人,这些人都是因为得了天花怕传染别人才被带去了梧桐村的。 因此她急忙叫住了想要出去的丫鬟说道:“站住,不许去。” 那丫鬟一脸疑惑,却还是按照梁照儿的要求停住了脚步,关上房门问道:“怎么了小姐?可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梁照儿压低声音问道:“我听府上的人说,查出天花的人都被拉到一个叫梧桐村的地方去了?” 丫鬟点点头说道:“奴婢也曾听说过,想来是害怕病人们再传染给其他没有得病的人。” 梁照儿眉头紧锁:“得了天花就要被拉到梧桐村去,那地方岂不是脏死了。而且被拉到这么一个荒草不生的地方,是不是因为要让他们白白等死。” 丫鬟摇摇头反驳道:“不是的小姐,奴婢听人说,官府是想把被传染的人集中治理,等到病消了大家就回来了。” 梁照儿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她一想到自己若是得了天花,也要被拉到梧桐村去,那里一定条件艰苦,自己去到除了一直受罪不会有其他的可能。 于是梁照儿咬咬嘴唇说道:“那就不能去。若是真的是......真的是天花,本小姐岂不是要被他们拉走了。” 梁照儿接着恨恨地说道:“梁家上下都看我不顺眼,到时候他们就有理由把我送走了。说不定到时候不顾我死活,觉得让我死在梧桐村更好。”天籁小说网 丫鬟见梁照儿说的越来越严重,于是摇摇头说道:“不会的,小姐是患了病,就算真的是天花,老爷也会想办法让小姐好起来的,怎么会......” 梁照儿猛地看向她,丫鬟便悻悻地住了嘴,梁照儿觉得她太天真了:“别傻了,这个病这么厉害,他们怎么会好心等我病好,他们巴不得甩掉我这个累赘呢。” 这样一想梁照儿便愈发觉得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消息。可是她身上实在是痒的厉害,渐渐地不止背上,身上其他部位也有了这个征兆。 丫鬟见梁照儿一脸难受的表情,觉得不忍心,于是低声说道:“小姐,可是小姐这样难受的紧。要不奴婢还是去告诉老爷,让老爷找个大夫......” 梁照儿脸上狰狞起来:“闭嘴,本小姐说了,除了我们两个,谁都不能知道这个消息。” 丫鬟被她吓得一震,不敢说话了。 梁照儿知道身上的感觉不允许自己什么都不做,于是她向丫鬟交代道:“不过是起了几个水泡。什么天花,本小姐不相信几个水泡能要了人的命。本小姐现在只是刚刚有这个症状,不管什么病,都不用怕。” “你去城里找个大夫,让他开一些治红疹的药来,本小姐倒要看看身上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丫鬟连连摇头说道:“可是那是治疗红疹的,奴婢怕,奴婢怕没有效果。” 梁照儿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按我说的做,去找大夫,不许说我的症状,就说我身上起了些红疹,想拿一些擦拭的药。” “大夫若是不放心想要亲眼看,就说本小姐害怕出去会被别人传染天花,让大夫先拿些治红疹的药用着。若是没有效果,本小姐自会去找他。” 丫鬟见梁照儿坚定的模样,知道自己无法使梁照儿松口,只好犹豫着往门口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回来说道:“奴婢,奴婢听说,城中大夫大多数都被送到梧桐村去了。此时出去,会不会没有合适的,还是去找老爷......” 梁照儿如今听到梧桐村就烦,因此不耐烦地说道:“你也说是大多数了,城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大夫?给我去找,找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丫鬟只好哭哭啼啼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实在不放心,回头跪下说道:“小姐,奴婢并非有意违背小姐意愿。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真是天花,只怕整个梁府都有危险。小姐还是听奴婢的话,叫来大夫好好看看吧。” “不然,奴婢怕真出了事情就晚了啊。” 梁照儿勃然大怒:“我看你就是铁了心要违背我的话不是?本小姐说了,不许别人知道,梁府怎么了,他们日日熏着艾草,这个病有这么大的本事不成?本小姐不想说,就谁也不能说。” 丫鬟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梁照儿本就被身上的异样弄得不舒服,看到丫鬟的样子更加觉得愤恨。 于是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说道:“你马上出去拿药,按照本小姐说的做,不许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否则——” 梁照儿拖长了声音,看向丫鬟的目光变得狠厉起来:“不要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你要是敢说出去,本小姐就是弄死你,都不会有人知道,明白么?” 丫鬟打了个寒颤,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个头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知错。” 第1798章 拿药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拿药 梁照儿见丫鬟在地上不停认错的模样,这才不耐烦地抬起头来说道:“知道错了就好,还不快去给本小姐拿药?” 丫鬟急忙爬起来,低着头说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丫鬟一口气跑出梁照儿的房间,这才敢大喘气,她拍了拍胸脯觉得实在是太过惊险,但是没有办法,自己毕竟是一个奴隶而已,事到如今除了听梁照儿的话,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于是丫鬟向着梁府门口走去,门口安排的侍卫因为情况特殊,因此将她拦下厉声问道:“天都黑了,这么晚了出府干什么去?” 丫鬟本就心虚,一看被侍卫拦下了,不由得发了个抖说道:“小姐白日里买的东西落在铺子里了,小姐便差我去取。” 那侍卫一顿,接着说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如今外面这么危险,若是不打紧,还是不出去为好。” 丫鬟一听简直要哭出来了,她一方面害怕被梁府的人识破,另一方面又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没法出去,梁照儿也不会放过自己。因此她小心看着侍卫说道:“小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我若是不去取来,小姐会打我的。” 梁照儿骄纵跋扈的性子梁府上下自然都有所耳闻,那侍卫犹豫了一会,见丫鬟害怕的厉害,这才让步说道:“快去快回,晚了被关在府外,管事可不会心软。” 丫鬟转忧为喜,急忙行了谢礼匆匆跑到府外向着街道跑去。 她按照平日里常去的方向,一连看了几个铺子都关门了,不由得有些着急。天色本就晚了,更何况城中那么多大夫都跟着太医院一起去梧桐村去了,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找到一个开着的医馆。 没想到没走几步,竟然真让自己发现了一个医馆,她急忙几步走上前去,急匆匆进了医馆说道:“大夫,拿......拿药。” 那大夫看着年龄大了,想来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前去梧桐村,又多开了会医馆想要多挣一些钱,没有想到真的等来了一单生意。 大夫打眼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仆人样式衣服的女孩子,看来不是什么大病。若是有钱人家生了大病,哪里会差仆人来买药,早就叫大夫去家里看了。 因此他仍是一边低头看医书一边随口问道:“什么病?” 丫鬟咬咬牙说道:“家中主人身上不知被什么蚊虫咬了,主人养尊处优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异样,所以派我前来买些治疗红疹的药。” 大夫翻书的手一顿,看向面前这个丫鬟,问道:“红疹?确定是红疹么?” 丫鬟一震,害怕自己说什么漏了马脚,大夫还是一脸怀疑:“最近天花盛行,城里拉出去那么多人,你们知道么?” 丫鬟勉强笑笑说道:“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家主人好歹也算是这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府里防范严密着呢,就只是被小虫子咬了一口,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那大夫还是十分小心:“除了起了疙瘩,可还有其他症状?” 丫鬟连连摇头:“那虫子无毒,只是爱咬人罢了,没有其他症状了,大夫还是快开药吧,我家主人在等着呢。时辰不早了,您也好早日回家休息。” m.23sk. 第1799章 贺喜 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贺喜 梁照儿主仆俩自拿了药回来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府中一步。梁府上下都以为是梁照儿认清现实收了心了,只有梁照儿的丫鬟知道,是因为梁照儿的病自那日以后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 丫鬟一边用小木棍接着为梁照儿上药,一边担心的看着梁照儿身上愈发厉害的水痘说道:“小姐,奴婢看着小姐身上还是不见好,要不咱们去见大夫吧。” 梁照儿的脸色也在这几日迅速衰败下去,但她还是十分顽固地说道:“现在出去,他们看到了一定会把我拉去梧桐村的。到时候,我若是出了事,你也必死无疑。” 丫鬟被梁照儿威胁,心里一边害怕一边担忧:“可是小姐,这几日咱们一直不出房门,时间长了他们也会怀疑的。不如我们尽早出去承认,现在说不准还来得及。” 梁照儿被丫鬟吵得心烦,冲她吼了一句“闭嘴”,丫鬟果真像被人掐住了嗓子,立马一声不吭了。 梁照儿却暗自打算起来,丫鬟说的没错,自己终日躲在房间里不见人,有朝一日一定会被其他人怀疑的。 她在这边忧虑,宽王府那边却是一番喜庆的景象。 如今距离慕容敛跟于仙穹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宽王府放眼望去自然是一片引人注目的红,不止如此,这日,红色竟然也蔓延到了梁府。 梁府毕竟是怡太妃的母家,因此临近婚事,多多少少要贴上几个喜字,也算是沾沾喜气。梁大爷刚刚接手梁府,觉得也算是一件挺好的事,便挥挥手命令几个住人的院子都要沾一沾喜气,贴上几个喜字。 梁照儿正在房间里觉得难受的时候,便听到院子里久违的热闹起来,接着看到屋外有一个人人影。原来是府里的丫鬟。 那丫鬟语气轻快,隔着房门轻轻行了一礼说道:“小姐可在房内?奴婢逢老爷之命,老爷说是因着宽王跟梁小姐的婚事,府里也要沾沾喜气贴几个喜字。奴婢便把喜字贴在这一旁的门上可好?” 说罢便不等梁照儿的反应,跟其他几个丫鬟行动起来。 毕竟是梁大爷吩咐的,梁照儿这个小姐性子又古怪,他们几个丫鬟也不想自讨苦吃,因此草草贴了个喜字便叽叽喳喳离开去下一处了。 院子很快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梁照儿粗重的呼吸声。一旁的丫鬟看了看她的脸色,觉得实在不好看,于是试探着说道:“小姐,可是觉得不舒服了?” 没想到这几日愈发沉闷的梁照儿竟然说道:“扶本小姐出门,去看看到底是多么的热闹。” 丫鬟一顿,想说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露馅了,但看了看梁照儿的表情又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了,默不作声隔着衣袖将梁照儿扶了起来。 梁照儿打开房门往外一看,院门口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仆人们脸上大都带着喜色,房门上也贴上了大大小小的喜字。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忙碌中,倒是没有人发现梁照儿这个小姐。 梁照儿走到刚贴好的喜字面前,摸着刺眼的红,不由得冷笑了起来:“我在这不敢出去见人,她倒好,风头占尽了。” 梁照儿只觉得无穷的妒火席卷了自己,自己跟于仙穹比,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小姐出身,凭什么她就荣华富贵望不到头,自己则要缩在梁府最不起眼的院子里苟活。 正此时,院门口两个仆人突然撞到了一起,一个是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贴喜字的,另一个则是风风火火怀里揣着东西的,被人一撞,怀里的东西好险就丢了出去。 因此那仆人抱紧了怀中的盒子,不满说道:“我说小心些,这包着的可是咱们老爷送给宽王的新婚贺礼,出了差错,把咱们都卖了也赔不起。” 另一人将喜字捡起来,扫了扫上面的灰尘说道:“没注意没注意,下次一定小心些。” 拿着盒子的仆人这才点点头,接着嘱咐道:“不光我一个,后面还有好多呢,可得注意了。”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全落到了小院中梁照儿的耳朵里,梁照儿看着他们说完便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似乎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丫鬟见梁照儿一动不动站在房间外面,心里害怕会被其他人发现,因此试探着说道:“小姐?小姐咱们回去吧?” 没想到梁照儿却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去给我准备一个面纱来。” 丫鬟觉得奇怪:“小姐是想出去么?小姐现在恐怕不方便出门,不如交代给奴婢,奴婢去做吧。” 没想到梁照儿不屑地笑笑说道:“这件事,交给你恐怕做不到。我的好妹妹要出嫁了,我怎么能不前去好好祝贺一下她?” 丫鬟愣了一下,明白了梁照儿的意思,于是急忙阻止道:“小姐,小姐的意思是?不行,若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不会放过小姐的。” 然而梁照儿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她没有丝毫犹豫说道:“被发现了又如何,我现在这样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但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她于仙穹过得比我好?” “她于仙穹能有今天,还不是全靠本小姐。现在倒好,她甩甩衣袖成了宽王妃,本小姐呢?却要在这梁府里忍受府里上上下下的白眼,连个衣服都没有称心如意的。” 梁照儿心意已决,自然听不进丫鬟的劝告:“不许再啰嗦,耽误了本小姐的计划,我要你好看。还不快去给本小姐找来面纱。” 丫鬟无法,只好匆匆忙忙去办了。 梁照儿带上丫鬟为自己找来面纱带上后,便让丫鬟前去梁家前厅找到负责准备为于府贺喜的管事。 梁照儿交代丫鬟:“告诉管事,就说本小姐十分愿意带着礼品前去于府贺喜。于府三小姐与本小姐交情甚笃,让本小姐去,于小姐定然会感觉到咱们梁府的重视。” 丫鬟无法,只好按照梁照儿交代的,前去前厅告诉了管事这些话。 天籁小说网 第1800章 故意触碰 第一千八百章故意触碰 正在准备贺礼的管事查看账目的手一顿,梁照儿这几日一直不总怎么出门,怎么突然之间这般殷勤了。 于是他看向梁照儿的丫鬟问道:“你是说,小姐想要帮忙前去梁府送贺礼?” 丫鬟有些心虚,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家小姐之前毕竟跟于小姐关系很好,如今于小姐要出嫁了,小姐便想着前去见见。正好听说咱们府上要去送贺礼,便想问如果方便的话,小姐送去即可。” 管事想了一会,犹豫说道:“这件事情我说了也不算,还是去问问夫人吧。” 丫鬟一听说要让自己前去问夫人,不由得有些害怕,现如今府上做主的夫人也就是梁大爷的妻子,也跟着梁大爷一起对梁照儿不怎么待见,更何况梁照儿如今还起了天花,叫她实在心虚不敢自作主张。 丫鬟想了想,急匆匆说了句:“好,我这就回去禀报小姐,让小姐亲自去问问夫人。” 接着她便急匆匆回到了房间,想要问问梁照儿如何是好。梁照儿见她回来,以为事情办妥了,于是问道:“管事答应了?” 丫鬟摇摇头:“管事说,这件事情他做不得主,还是得去问问夫人。奴婢怕露馅,便想来问问小姐。” 梁照儿没想到自己竟要亲自前去梁大爷的夫人那里,毕竟自从自己从庙中回到府上,她这位好伯母从来没有主动出现过一次,自己自然也不会前去献殷勤。 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梁照儿还是咬咬牙说道:“去就去,还怕她不成。” 正在屋子里喝茶的梁大夫人听见下人通报,说是梁照儿前来求见,心里很是诧异,她以为梁照儿若是能远离他们,定然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到自己面前。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让她进来吧。” 梁照儿进来时带着面纱,梁大夫人刚觉得奇怪想要问话,便见梁照儿上前几步乖乖行了个礼:“见过伯母。” 梁大夫人见她如此乖巧,一时忘了心里的疑问,让她起身后问道:“怎么了?几日不见倒是愈发水灵了。” 这便是客套话了,梁照儿自己都知道因为染了病,自己脸色难看了不是一点半点,但她还是附和笑笑说道:“照儿今日无事在院中,听到下人说要前去梁府送些贺礼。这才前来问问伯母,能不能让照儿去送?” 梁大夫人觉得奇怪:“怎么突然想到去送贺礼了?” 梁照儿笑笑低下头说道:“想必伯母也知道,照儿与那于家三小姐向来是交情甚笃,如今她要嫁做王妃,照儿打心底里替她高兴。不过照儿知道如今她定然因为婚事忙的焦头烂额,便没有前去打扰。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 梁大夫人沉吟了一会,于仙穹跟梁照儿之前一直是闺中密友,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既然两人交情这么好,说不准让梁照儿前去送礼,更显得他们梁府的诚意。 因此梁大夫人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既然有心,我也不好阻拦。那便去前厅告诉管事,让他们抬着东西同你一同前去。”天籁小说网 梁照儿见梁大夫人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说道:“多谢伯母成全。那事不宜迟,照儿这便出发了。” 接着梁照儿便行过礼匆匆往前院走,等到她走远了,梁大夫人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她脸上为何蒙着面纱。 梁大夫人好奇嘟囔出声,一旁的丫鬟听见了上前说道:“我听咱们府里的下人说,小姐这几日好像是因为被虫子咬了,想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用面纱遮一遮脸上的疤痕。” 梁大夫人点点头,便不在意了。 梁照儿去了前院告诉了管事梁大夫人的意思,管事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小姐前面启程,我们紧随后面一同前去。” 送礼的队伍于是朝着于府的方向赶去,于府门口的护卫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他们来了。梁照儿下马车时,几个侍卫见是梁家小姐,便前去禀报了于夫人和于仙穹。 于夫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竟然是梁照儿亲自来的么?” 一旁的于仙穹倒是十分开心:“娘亲,照儿定然是为了表现他们梁府的重视。” 于夫人点点头,刚想派人前去接待,于仙穹便开口说道:“毕竟她也算是宽王的表姐,女儿之前跟她更是无话不谈。虽然如今可能有些误会......不过还是女儿亲自去看看吧。” 于夫人迟疑了一会还是同意了:“这样也好,省的你又不开心。那你便带人前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派人告诉我便是。” 于仙穹急忙点头,带着身边的几个丫鬟匆匆去了前厅,看到了已经在一旁等待的梁照儿。 因着前几日在布庄时梁照儿的态度,于仙穹怕她是被梁府强迫来的不肯面对自己,因此小心走过去说道:“姐姐,姐姐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要不是我听到下人说,还不知道是姐姐来呢。” 没想到梁照儿一把拉过于仙穹的手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了皇妃就变得客气了不是,你大婚在即,我当然来看看你。” 于仙穹没想到梁照儿态度竟然这样友好,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梁照儿微微一笑说道:“我就是在府里听说要来送贺礼,心里想着自打你开始准备婚事,还没有来见见你,就怕给你添乱。这不趁着这个机会,我就开口说我想来,伯母便答应了。” 于仙穹连连摆手说道:“不添乱,姐姐才是说的哪里话。若是有姐姐来陪着,许多事也能问问姐姐的建议了。” 说罢,于仙穹这才意识到她们两人还站在房间中央,于是她急忙拉着梁照儿往一旁的椅子走:“姐姐,快,咱们坐下说话。” 梁照儿一边点头一边趁于仙穹不注意,刺破了自己手上的水泡,之后将水泡里的脓水尽数抹在了牵着她的于仙穹的手上。 于仙穹恰好转身,梁照儿怕她发现,急忙双手握住于仙穹的手说道:“叫姐姐好好看看,这些日变漂亮了许多呢。” 第1801章 恶意 第一千八百零一章恶意 于仙穹果真没有察觉,而是羞红了脸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最近这么忙,我倒觉得憔悴了不少。” 梁照儿听了这话将故意贴近于仙穹说道:“那是你多想了。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到时候妹妹肯定是咱们京城最好看的新娘子。” 于仙穹被她夸得更不好意思了,梁照儿见了,借机离她更近,与她贴了好一会说道:“妹妹几日不见,身上可真香呀。” 两人之前感情好时经常没有距离贴在一起,因此于仙穹倒也没有觉得不舒服,而是一同嗅了嗅说道:“姐姐说的可能是花香,前几日脂粉铺子里新出的香膏,姐姐若是喜欢,便差人拿回去一些。” 梁照儿听她说的话,心里对她更加嫉妒,自己如今出门买些衣服都要节省着买,于仙穹却把时兴的香膏说的不要钱似的。 但她面上却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说道:“没事,妹妹留着自己用就好,姐姐若是想要便自己去买。” 说完,梁照儿心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松开了于仙穹对她说道:“实在许久不见了,咱们姐妹俩坐下好好叙叙旧如何?不耽误妹妹忙吧?” 于仙穹急忙坐在她旁边说道:“姐姐说什么呢?当然不耽误,姐姐就是不说,妹妹也会让姐姐留下好好说会话。” 于仙穹坐定后见梁照儿一直带着面纱不取,不由得觉得奇怪,于是问道:“我见姐姐自从进门就带着面纱。原以为是怕外面阳光太盛,但姐姐怎么进了屋里也不取下来?” 梁照儿一顿,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哦,妹妹还不知道吧。前几日在我房中,突然出了几个毒虫,我那时正在睡觉,醒过来发现脸上竟然被它们咬伤了。如今叫了大夫来看,摸了一些药粉,虽然消了一些,但还是有疤痕。” 于仙穹听了皱起眉有些担心:“疤痕?可要紧么,下人们怎么会没有发现?姐姐不如拿下来让我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去找更好的大夫看看。” 梁照儿摆摆手说道:“不要紧的,疤痕消退也是个过程。大夫也说,还需过几日才能完全消退,妹妹不必担心。” 见于仙穹还想说什么,梁照儿急忙先发制人:“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现在不大好看,便想着用这面纱遮一遮。妹妹不介意吧?” 于仙穹哪里会介意,听梁照儿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如今的疤痕不好看,因此也不强求看了:“当然不介意,姐姐怎么舒服怎么做就好。” 却没看到一旁梁照儿的丫鬟一脸的欲言又止。 梁照儿见她被自己忽悠过去了,急忙转移了话题:“自打你们开始准备婚礼,我还没有前来好好恭喜妹妹。今日便在这里补上,希望妹妹和宽王能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于仙穹如今听到宽王还有些羞涩,于是小幅度点点头说道:“谢谢姐姐的祝福,姐姐不必为此介怀,妹妹知道姐姐也是身不由己。” 于仙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梁照儿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父亲和弟弟的事。 梁照儿虽然正是因此恨透了他们,但还是装作不介意说道:“这些天,我都想明白了。他们做了那样的事,就该承担自己的责任不是,这事怨不得别人身上。” 于仙穹听了十分同情,因此抚了抚她的膝盖说道:“姐姐不必担心,如今姐姐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妹妹。妹妹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 于仙穹这话说得真诚,在梁照儿耳中却变了味道,只觉得于仙穹在向自己炫耀。但梁照儿还是打趣说道:“那是当然。我自然要抱紧你这根大腿啊,你以后可是堂堂宽王妃了呢。到时候有你给我撑腰,我看谁敢欺负我。” 于仙穹有些羞涩:“姐姐,你又打趣我。” 说到欺负,于仙穹想起前几日布庄老板说的,梁照儿的日子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因此于仙穹试探着问道:“姐姐,你回到梁府以后,你大伯他们对你,可还好么?” 梁照儿一顿,梁大爷对她自然是不好的,但她不想在于仙穹面前示弱,于是装作不在乎地说道:“自然是可以,虽没有之前那么自在,但该有的还是够的。妹妹不必为我担心,更何况祖母还在,我不会吃亏的。”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梁老太太如今在庙中不问世事,有和没有没有两样,自己也是在坐吃山空,全靠之前的积蓄维持体面。 但于仙穹信以为真,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便好,看来都是外面瞎传的。我还以为姐姐在梁府里过得不好。” 接着于仙穹认真看着梁照儿说道:“姐姐不管有什么难处,都来找妹妹,妹妹一定会办法给姐姐帮忙的。” 梁照儿移开了视线说道:“好了好了,这句话你都说了两遍了。” 于仙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啰嗦,于是不好意思说道:“其实是因为,那日在布庄里,我看到姐姐脸色不好。还以为姐姐再也不愿意与我来往了,今日姐姐竟然来了,妹妹实在太开心了。” “姐姐只要不生气了就好。” 梁照儿急忙抚了抚她的背说道:“我怎么会一直错怪你呢。之前都是我糊涂了,今日来就是为了弥补我之前的糊涂。” 于仙穹听了自然十分高兴,两人凑在一起说了许久。 天色晚了,于仙穹这才意犹未尽抬头往门外看去说道:“不知不觉这么晚了,姐姐留在府中吃了饭再回去吧。” 若要吃饭一定要摘下面纱,梁照儿急忙拒绝:“不了不了,我这便带着下人回去了。伯母还在府中等着我回去呢。” 于仙穹有些不舍,梁照儿安慰说道:“又不是最后一面了,若想见面,姐姐以后有空就来找你。” 于仙穹这才亲自将她送出了府。 回去路上,丫鬟一直在梁照儿身边欲言又止,梁照儿撤去了脸上虚伪的假笑,不耐烦说道:“怎么了?” 丫鬟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小姐,小姐是想让于小姐也被传染么?” 梁照儿狠狠瞪向丫鬟,丫鬟在她目光中慢慢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随即哼了一声说道:“多嘴,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第1802章 孤儿 第一千八百零二章孤儿 而此时的梧桐村中,深陷在病痛中的人大都在哀嚎与苦寒,目光所到之处满是凄凉。 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有些百姓只能先被安置在地下,身子下面铺了褥子与席子来当做临时的床榻。 因此几个病患之间离得很近,对天花的恐惧让他们不由自主怨天尤人起来,甚至丧失了对活下去的希望。 赵轻丹拿着药走进房间里时,便听到有人哭着问身边的人:“咱们被拉到这里来,是不是就要死了。我身上好难受,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哭喊着的人的情绪影响了其他病人,本来就乌云遍布的气氛更加沉重起来,另外的病人听了后也是一脸惊恐:“真的么?我们真的会死么?我觉得我支撑不住了......” 就连一旁从城中自愿前来得的大夫也是,听着病人的话并没与反驳,而是无奈的摇摇头,继续麻木的做着手上的事。 赵轻丹看见此番景象皱了皱眉,走到屋内对着病人说道:“当然不会,大家来到这是为了治病,不是等死。大家放心,只要病好了,马上就可以回家跟家人团聚了。” 病人们听到她说的话,安静了一会,紧接着有人不相信地问到:“可是我们的病还能好么?我听人说,天花非常可怕,能夺人性命。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赵轻丹并不打算欺骗他们,因此点点头:“病情是十分可怕,但是我们也要有战胜它的信念。各位若是还没有鼓起勇气面对它,又何谈打败它呢?”23sk. 接着赵轻丹一一扫过一脸期望看着自己的病人们:“各位或许还不知道,本宫在无雪城时曾经经历过一次瘟疫,那次的情况并不比这次乐观多少,可是患病的大家还是勇敢的面对它,积极地接受大夫的治疗,有许多得了瘟疫的人便这样被治好了。” 赵轻丹轻声地说道:“所以本宫以为,只要大家相信我们,同时也相信你们自己,就一定有能够战胜病情的那一天。” 病人们似乎被赵轻丹语气中的坚定鼓励到了,渐渐地都平静下来,赵轻丹见安抚的差不多了,于是将手中的药一一发到病人的手上,接着将几个城内的大夫叫到了一起。 赵轻丹看了看几个大夫脸上难掩的疲惫,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家这几天以来,为了为百姓们治疗都是废寝忘食。本宫知道大家一定都很累,但是不论多累,我们既然是大夫,就要相互打气,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让病人康复。”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知道他们泄气的模样被赵轻丹看在了眼里,但他们也被刚才赵轻丹的一番话打动了,于是点点头说道:“王妃说的是,只是因为看着这些患病的人实在痛苦,所以有些于心不忍。” 赵轻丹当然理解:“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做出表率,让他们相信在我们的医治下,他们一定会恢复健康的希望。” 几个大夫于是重新振作精神,投入到了下面的诊治中。 在那之后,整个梧桐村的气氛果然好了许多,偶尔轻症的百姓甚至会开始憧憬痊愈以后的日子,其余听的人也是一脸的向往。 可是还是难免有感染天花比较严重的人,再加上本身体质虚弱,便扛不住发起高烧,再接着就是痉挛而死。 赵轻丹并没有被这番景象吓退,因为她知道,既然是如此严重的感染病,牺牲是在所难免,他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吸取经验,争取做得越来越好。 这其中一对母子吸引了赵轻丹的视线,母亲身体虚弱又染病数日,终究是在某一日撑不住,满脸带着对孩子的担忧离去了。 她的孩子看起来似乎只比慕容信大一两岁,赵轻丹许久没有回府,难免有些想念留在府里的慕容信。 于是她上前几步,想要安慰安慰眼前的孩子。 面前的男孩哭的很悲痛,看着其他人将自己母亲的遗体抬出去,不由得扑上前去一直喊着:“娘亲,娘亲你不要我了么。” 赵轻丹上前轻轻扶起了他,为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男孩认识赵轻丹,知道就是她这些日在带着这些大夫为他们治病,于是他哽咽着问道:“娘亲她怎么了,我叫她她都不答应,她是不是死了。大夫,你能不能救救她?” 赵轻丹不知道如此小的孩子能不能理解死亡意味着什么,于是她犹豫了一会说道:“对不起,我们也非常希望你娘亲能够痊愈。但是她想来去,去另一个地方看着你了。” “但是她一定非常希望你做一个勇敢,健康,快乐的小孩。不希望你因为她的离去一直难过,她想看你长大变成男子汉。” 男孩擦擦眼睛问道:“真的么?” 赵轻丹想了想自己对慕容信的想法,点了点头说道:“真的。虽然她不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但你和你爹爹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要让她担心。” 没想到男孩嘴一撇又要哭了:“我没有爹爹了,我爹爹也死了。” 赵轻丹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她本以为男孩的爹爹幸运没有患病,正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但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男孩,竟然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一个孤儿。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你的爹爹,是怎么回事?” 男孩不知是不是因为过早失去了父亲,所以显得格外成熟,他三言两语便将原因说了出来:“娘亲说,爹爹当兵,打仗的时候死掉了。” 赵轻丹一震,接着问道:“你爹爹在哪里当兵?” 男孩年纪虽小,但似乎知道许多事情:“娘亲说,他是投错了队伍,跟着东南水军的一个将军,那个将军最后叛变了。” 虽然男孩没有说出将军的具体名字,但赵轻丹还是知道,估计男孩的父亲所投靠的将军就是之前东南水军中的一个叛军连斯青。 赵轻丹看着眼前这个强忍泪水的孩子,不由得觉得一阵心疼。 第1803章 承诺 第一千八百零三章承诺 赵轻丹清楚,面前的这个男孩从母亲病逝的那一刻,便成为了一名孤儿。 他还是这么小的年龄,就算是痊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看到面前这个男孩,赵轻丹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慕容信,若是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也经历了这些,自己若是知道了,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于是她放缓了声音,轻声问道:“不要哭了,能不能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忍住眼泪认真地回答道:“我叫宋惜云,爱惜的惜,云朵的云。” 赵轻丹点点头:“宋惜云,是个好名字。惜云,过来,让本宫看看。” 赵轻丹将他轻轻拉过来,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症状,发现宋惜云的症状非常轻。若是好好治疗是由很大几率康复的。 于是她松了一口气说道:“不要怕,你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本宫向你保证,只要你听这里的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好好治病,一定能够痊愈的。” 没想到宋惜云似乎并不因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他依旧沉浸在亲人死去的悲痛中:“可是我的爹爹和娘亲都死了。这个世界是不是上再也没有喜欢我的人了。” 赵轻丹蹙眉深感不同意:“怎么会呢,你这么小却这么懂事,不管遇到谁,都会喜欢你的。你的娘亲和爹爹,只是因为意外,所以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每个人都会有这个过程,只不过你经历的比他们都早一些。” 宋惜云还是很难过:“可是我看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爹爹和娘亲陪,为什么我的爹爹和娘亲就这样离开我了。是不是老天爷不喜欢我,所以不让爹爹和娘亲陪着我了。” 赵轻丹被男孩的想法触动到了,她没想到这样小的孩子竟然想了这么多。 转念一想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宋惜云这么早就没了父亲,他的娘亲独自一人带着他,一定吃了许多苦。 于是赵轻丹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道:“当然不是,老天爷是在考验你。他想看看你就算是没有爹爹和娘亲在身边,究竟能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 宋惜云听了赵轻丹的话,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一些,但他觉得有些疑惑于是问道:“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呢?” 赵轻丹一哽,毕竟自己也只有一个女儿,因此对男孩的教导并不熟悉。但她还是认真地说道:“本宫觉得,只要你能勇敢的面对老天爷带给你的各种挑战,就可以算是一名男子汉了。” 赵轻丹继续安慰道:“更何况每个人的运气不一样,你现在可能经历了许多伤心的事,但你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快乐的事等着你呢。所以你要去好好感受,等待着好运气到来的那一天。” 宋惜云被赵轻丹说服了,于是他点点头说道:“好,我会努力的。” 他顿了顿,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王妃刚刚说,娘亲她会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么?” 赵轻丹一脸肯定:“会的,虽然我们看不到娘亲,但只要你做得好,娘亲就会为你高兴。” 宋惜云似乎没有那么低落了,哭泣也渐渐地止住了,他想了一会说道:“我一定好好听大夫们的话,好好吃药,快快康复。” 赵轻丹十分欣慰,但她马上想到,宋惜云病好了以后回到京城内,可能就是孤身一人了。他还这么小,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把这么小的孩子自己放回去,一定是死路一条。 于是赵轻丹试探着问道:“除了你爹爹和你娘亲,你还有没有其他认识的亲戚?” 宋惜云摇摇头:“娘亲从来没有带我去过其他亲戚家里,我也不知道其他的亲戚在哪里。” 赵轻丹看着眼前这个懂事但命运坎坷的男孩,心里下了一个决心,自己既然有能力能够抚养他,不如便把他带回到王府里去,也好过他流浪在外。 于是赵轻丹轻声问道:“那等你痊愈了以后,你想不想跟我一去回宸王府里去?” 宋惜云听了她的话一愣,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可以么?” 赵轻丹没有想到宋惜云第一反应不是警惕而是似乎有些惊讶,于是她说道:“你不问问带你去王府里做什么么?这么相信本宫,若是本宫把你卖了可怎么办?” 没想到宋惜云十分严肃的摇了摇头说道:“王妃不会的。” 赵轻丹倒是有些惊讶,虽然宋惜云可能在其他大人们的耳濡目染下知道了自己是王妃,但他怎么会如此相信自己。 似乎是见到赵轻丹有些迷惑,宋惜云满是回忆地说道:“我认识您,您是宸王府的宸王妃。娘亲以前跟我讲了许多宸王跟您的事迹,我很仰慕王爷和您。” “更何况这些天娘亲......娘亲一直给我说,您是个好人,我们患的病会传染,但您还是愿意帮助我们。” 赵轻丹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许多事情,不由得对刚刚去世的那位母亲有了几分钦佩,她一定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教会了面前这个孩子许多道理。 于是赵轻丹觉得事情轻松了许多:“既然你认得本宫,那应该就不会担心本宫会虐待你了。等到你好了,就随本宫去王府吧,在王府待着,想学什么告诉本宫即可。” 宋惜云急忙跪在地上哽咽说道:“我知道,娘亲死了以后,我就是孤儿了。之前我住的周围许多朋友都不愿意跟我玩,他们也这样骂过我,说我爹爹死了,等娘亲也死了就是孤儿了。所以谢谢王妃愿意收留我。” 赵轻丹没有想到宋惜云竟然还有过这样让人心疼的经历,小孩子不懂事时说出的话总是十分伤人,于是她将宋惜云从地上扶起来说道:“去了王府以后,便不会有人再这样说你了。不过,你想进王府,就要答应本宫一个要求?” 宋惜云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要求?” 赵轻丹看了看他的脸色:“那就是尽快让自己好起来,只有好起来,本宫才能派人接你回王府。” 宋惜云握着小拳头,郑重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康复的!” 第1804章 感染 第一千八百零四章感染 深夜于府里,为了婚事忙碌了一天的全府上下早早便歇息了。 于仙穹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后,也早早的躺下准备休息。 一旁的丫鬟抿嘴一笑说道:“小姐,好好休息,明日咱们要弄得东西多着呢。” 于仙穹点点头说道:“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你也早点下去休息吧。” 丫鬟应声松开了床帐,拿起一旁的手帕和水盆,悄无声息的退下了。于仙穹忙碌了一天本来就挺累,因此躺在床上没有一会便沉沉睡去。3sk. 然而此时的于仙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觉到天亮,半夜里,于仙穹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便慢慢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苏醒过来的于仙穹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有几处似乎有些痒,于是伸手轻轻碰了几下,没想到那种痒意并没有消退,反而越发严重了。 于仙穹挠了几次无果,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她害怕是有蚊虫叮咬,因此拉开帐子轻声呼唤起自己的丫鬟来。 丫鬟很快就从屋外进来,听到于仙穹的呼唤,急忙一边走上前去点起蜡烛一边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于仙穹觉得痒的有些受不了,于是在床上蹭了蹭说道:“可是因为天气暖和了,有些虫子进到屋里来了。” 丫鬟拿着烛台快走两步说道:“小姐可是看见虫子了,奴婢这就把它赶走。” 于仙穹轻声回道:“并未看到虫子,只是身上突然痒的有些难受。你过来帮我看看,是不是被蚊虫叮咬了。” 丫鬟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烛台放到床榻边上,慢慢将于仙穹扶起来说道:“没有吓到小姐就好。定时白日里那群下人不用心,本就是天气回暖的时候,我让他们仔细些检查小姐房间,没想到还是疏忽了。” 于仙穹摇摇头:“一时疏忽而已,不用担心。你帮我看看身上发痒的地方如何了就好。” 丫鬟闻言将于仙穹的寝衣慢慢掀开,入目的是一片极光滑的皮肤,只不过白.皙的皮肤下面有一些地方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红。 丫鬟就这烛光仔细看了一下说道:“小姐,奴婢看着就是有些地方发红了,并未有其他症状。” 于仙穹松了一口气:“想来就是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咬了。痒上一会应该就无碍了。” 丫鬟点点头认真说道:“小姐放心,等到明日,奴婢就去叫他们好好地把这房间检查一遍。定然不叫蚊虫再有机会打扰小姐。” 于仙穹笑出声来,安慰眼前有些担心的丫鬟说道:“好了,不过是几只虫子而已,不碍事的。明日说不准我就好了,虫子也就跑出这个房间了。” 于仙穹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些驱蚊虫的药草,若是能找到的话,你去点上吧。” 丫鬟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小姐,前几天奴婢收拾屋子还发现了呢,奴婢这就把它找来点上。” 于仙穹看着她去一旁的柜子里找药草,便自己躺下等着她点上。没一会,丫鬟便找到了熏蚊虫的药草,屋子也渐渐地泛起一阵阵草药香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于仙穹觉得自己身上似乎舒服一些了。 丫鬟也走过来问道:“小姐可感觉好些了,身上还觉得痒的厉害么?” 于仙穹闭着眼睛摇摇头:“不曾,我觉得好多了。这药草点上一会应该就会起效了。好了,不必担心,你退下休息吧。” 丫鬟仔细看了看四确定没有需要自己的事情以后这才将烛台放回到桌上,轻轻吹灭了蜡烛说道:“是,小姐若有事尽管叫奴婢即可。” 于仙穹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又睡了过去。丫鬟不由得微微感叹道:“小姐这些日真是累坏了,希望等到小姐大婚结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夜色渐浓,丫鬟的声音也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整个于府随着丫鬟声音的消失也回归到了安静中。 次日一早,于府又恢复了白日里的热闹,小人丫鬟们来来往往,为着府上小姐越来越近的婚事做准备。 于仙穹的丫鬟也打了一个哈欠,敲敲门轻声问道:“小姐可醒了?夫人说今日有些东西的样式需要小姐拿主意呢。” 没想房间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传来于仙穹的声音,丫鬟想着昨日夜里于仙穹可能因为蚊虫给的缘故被打扰到了休息,因此睡得沉了些。 但是毕竟于夫人那边还在等着,因此丫鬟用力敲了敲房门说道:“小姐,夫人那边等着小姐过去呢,小姐若是想休息,午间我们回来小憩一会如何?” 这次房间里有声音了,那声音及其虚弱:“来人,来人,我不舒服......” 丫鬟变了脸色,急忙一把推开房门闯到屋内,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于仙穹,丫鬟着急的扑到床边问道:“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于仙穹看起来有些虚弱,丫鬟将手贴到了于仙穹头上,瞬间惊叫出声:“小姐怎么热的这么厉害?是夜里着凉了么?” 丫鬟看了看盖在于仙穹身上严严实实的被子,实在不明白怎么不到一夜的时间于仙穹就发起了高烧。接着丫鬟便看到了于仙穹露在外面的皮肤,似乎是莫名有什么东西附着在上面,定睛一看,竟然是星星点点的水泡。 看到于仙穹这个样子,丫鬟惊叫了一声,她看着于仙穹难受的样子急忙说道:“小姐,这怕不是平常的发热。小姐别担心,奴婢这就去找夫人来。” 丫鬟说着急急忙忙往于夫人的院子里跑去,于夫人此时正在房间里拿着几只簪子作对比,见是于仙穹房间里的丫鬟跑来,于是放下手里的簪子问道:“你们小姐可起来了?” 没想到丫鬟顺了口气急忙说道:“不好了夫人,小姐她不知道为什么发了高烧,现在正在床上难受呢。” 于夫人惊得一下子站起来问道:“什么?怎么会?快去叫大夫,叫大夫马上到府上来。” 第1805章 焦急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焦急 于仙穹生病的事情惊动了于夫人和外出办事的于将军,于富贵火急火燎赶回府里时,于夫人正在于仙穹房间内焦急走动。 见于富贵来了,于夫人急忙走上前去着急地说道:“老爷,穹儿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发起热来呢?昨天夜里睡觉前还好好的。” 于富贵安慰地拍了拍于夫人的背说道:“夫人,莫要着急,听听大夫怎么说吧。” 大夫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于府,如今正在为于仙穹细细把脉。只是他把过脉以后,又看了看于仙穹身上的水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于富贵急忙问道:“大夫,穹儿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好端端的生起病来了?” 大夫将于仙穹身上的症状看了又看,接着有些惊恐地说道:“小姐这是......这恐怕是得了天花啊。” 于富贵跟于夫人俱是一惊,于夫人捂住胸口说道:“怎么会,穹儿她昨日还好好的。我们也没有怎么出去,府里人人都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就得了天花。” 大夫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于小姐就要和宽王成婚了,定然是会小心再小心的,因此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是从哪里传开的:“在下也有些想不通,但是不瞒将军和夫人,小姐的症状的确跟天花的症状十分吻合。” 于富贵只觉得难以置信:“穹儿她知道自己大婚在即,这些天的小心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府里这样注意,哎......没想到竟然还是防不胜防!” 于夫人已经是两眼通红,她一脸希冀地看向大夫:“大夫,麻烦您再给好好看看,是不是看错了。并非有意冒犯,只是穹儿这段时间实在是都不怎么出门,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感染了呢?” 得了天花这样的大事,大夫肯定不会胡乱下结论,因此他只能微微摇头说道:“不瞒将军和夫人,在下得出结论之前已经为小姐看了许多次了。夫人和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梧桐村那边的大夫,他们如今跟这个病症朝夕相处,怕是比在下有经验一些。但在下还是要提醒将军和夫人做好准备。。” 听了大夫的话,于夫人只觉得一阵阵喘不过气来,一旁的丫鬟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于夫人说道:“夫人,夫人您别着急。” 于夫人一脸的悲痛:“穹儿,穹儿她怎么会这般命苦啊。” 正在收拾医药箱的大夫看了看一脸着急的将军夫妇,行礼说道:“如今患了天花的人都在梧桐村被宸王妃带领的大夫们医治。若是小姐真的患有天花,只怕照例也是要去往梧桐村的,在下还是提醒将军和夫人要早早做好心理准备啊。” 于将军虽然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但还是点点头对着大夫说:“多谢提醒。” 接着于富贵走到于夫人面前说道:“穹儿如果真的患了天花,我们只怕要第一时间上报朝廷。天花的毒性厉害得很,我们若是知情不报,只怕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于夫人已经落了满脸的泪,但她还是忍着心疼与难过对于富贵说道:“将军说的是,这么厉害的一个病,咱们防不胜防还是让穹儿感染上了。既然知道它的威力,那更不能有所隐瞒,这样只会害了其他人。” 说着,于夫人缓步走到床前看着一脸憔悴的于仙穹说道:“只是可怜我的孩子,原本她是这么高高兴兴地准备去做新娘子的,如今却要受这一遭磨难。” 于将军也有些不忍心地说道:“夫人放心,咱们穹儿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被这次的磨难打倒。更何况梧桐村那边有宸王妃坐镇,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治好咱们穹儿。” 于夫人点点头,于将军于是慢慢走到门口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派人去告诉皇上和宽王,就说小姐似乎是得了天花,情况不妙。问问皇上和宽王此事究竟如何是好,可有什么打算?” 侍卫闻言匆匆忙忙按照吩咐去了,不多会,宫里慕容浔和宽王府中的慕容敛便同时得到了消息。 慕容敛知道消息后只觉得手里的茶杯都端不稳了,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于府里派来的人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你们家小姐怎么了?” 于府下人一脸的着急与害怕:“老爷让小的们告诉王爷一声,我们家小姐......小姐她好像是得了天花。” 慕容敛蹭的一声站起来,喃喃道:“怎么会?穹儿这几日一直待在府里准备婚事,怎么会突然之间得了天花。” 那于府的小人也是一脸纳闷:“王爷说的是,我们家将军也是这样说的。只是叫来大夫看了,大夫说只怕八.九不离十,王爷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这才派小的来说一声。” 一旁的怡太妃也是有些担忧地皱紧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先不说婚礼的事情,这天花病如此凶险,穹儿一个女孩子,可怎么挺过来啊。” 慕容敛走来走去的脚步猛然停住,他看向门外坚定说道:“不行,穹儿她如今一定很难受。来人啊,备轿,本王要启程去于府。” 一旁的怡太妃闻言急忙站起来拉住了他:“敛儿,敛儿你这是干什么?” 慕容敛被拉回来一脸的着急:“母妃,母妃莫要拦着儿臣,如今儿臣的爱人陷在这样的危险之中。儿臣应该前去陪着她啊母妃。” 怡太妃摇摇头:“你知道危险,还要前去冒险么?” 慕容敛有些束手无措:“可是儿臣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穹儿这样什么也不做啊。” 怡太妃正色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们两个人感情深厚,也知道你现在十分着急。但是你想想,你若是去了,也染上天花,那会带来多少麻烦?为今之计,咱们能做的就是,等那边来消息。于将军是有胆识有谋略的,本宫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就算是穹儿自己,也不会希望看到你为了她染上病的。无论怎样,你要平平安安的等着穹儿痊愈归来啊。” 第1806章 安排 第一千八百零六章安排 慕容敛被怡太妃的话拉回了几分神志,他明白如今贸然前去确实不算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他慢慢坐下说道:“母妃说的是,是儿臣乱了阵脚。儿臣只是实在是担心穹儿的状况。” 慕容敛焦急的心不用他说,怡太妃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怡太妃叫来身边的下人说道:“你去于府拜见一下于将军,就说本宫和宽王对于小姐的病情十分担心,若是有什么帮得到的地方尽管派人来说即可。” 下人领了命,跟着于府前来报信的人一起去了于府。 于此同时,怡太妃想到若是之前官府有令患了天花就要被拉到梧桐村去,不由得有些不忍,于是对慕容敛说道:“于小姐一个女儿家,又算得上是宽王府未来的王妃,本宫想着,不如去宫里问问皇上,看看能不能派太医来为于小姐单独治疗。梧桐村那个地方,能不去还是先不要去了。” 慕容敛求之不得:“儿臣也是这样想的。想必如今皇上应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儿臣想对于派太医去于府治疗,皇上应该没有什么意见。” 怡太妃便派心腹去了一趟宫中,心腹回来的很快,将慕容浔的意思告诉了怡太妃母子:“皇上说本就有此意,就算娘娘不说,他也会派太医去于府的。皇上还说,于小姐只要在府里住下即可,不必再去梧桐村了。” 怡太妃并不惊讶,毕竟自己知道天花的传染性有多么强:“这样便很好,总好过让于小姐去梧桐村。梧桐村那边如今只怕乱的厉害,到时候于将军和于夫人在家里怕是要担心坏了。” 慕容敛也终于舒了一口气说道:“儿臣只希望穹儿她一定要早些好起来。” 怡太妃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慕容敛,似乎有些话想说但又不好开口。 慕容敛毕竟与她多年母子,虽谈不上心有灵犀但毕竟称得上默契,立即发现了怡太妃的异样,于是问道:“母妃可是有话要说?” 怡太妃犹豫地点了点头:“并非是母妃无情,只是想必你也知道天花这个病的厉害。若是不幸这次仙穹没有被治好,又或者治好了落下了后遗症,母妃想着你们俩这个婚约......” 慕容敛明白了怡太妃的话外之意,他不赞成的摇摇头说道:“母妃难道是想让儿臣在这个时候取消婚约么?” 怡太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件事说出来确实不好听。可是咱们也要认清局势,病痛可从来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若是仙穹她命苦,撑不过这次天花呢?” 慕容敛有些激动:“不,穹儿她这么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儿臣会日日为她祈祷。更何况,不论她如何,儿臣都不会取消婚约的。” 怡太妃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成熟了许多的孩子,有些心疼道:“你这又是何必......” 慕容敛坚定地看着怡太妃说道:“母妃难道以为,儿臣跟穹儿只是因为这一个婚约而已么?并不是,在儿臣最落魄最失意的时候,是仙穹陪伴在儿臣身边,一直安慰儿臣。那段日子若是没有穹儿,儿臣不知道现在会是怎么样。” “更何况,在儿臣最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抛弃儿臣,那儿臣也不会在她艰难的时候丢下她不管的。” 怡太妃知道两人早就是两情相悦了,但她害怕慕容敛陷得太深到头来伤了自己,于是不由得想出声劝阻几句。 慕容敛却不等她说话,继续坚定地说道:“儿臣不是单纯的要成亲,而是要与穹儿成亲。除了穹儿,儿臣也没有第二个想要成亲的人。所以母后,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取消这门婚约的。” 怡太妃叹了口气说道:“你重情义,本宫看在眼里自然欣慰。只是本宫实在担心,于小姐这一遭凶多吉少,本宫最希望的还是不要让你受到伤害啊。” 慕容敛轻轻靠在怡太妃身边说道:“儿臣知道母妃的苦心,既然如此,儿臣只希望母妃能跟儿臣一样,盼望穹儿她早些痊愈起来。婚事可以推迟,只要人没事,儿臣就放心了。” 怡太妃轻柔地摸了摸慕容敛的头发,有些哀愁地看向远方说道:“一些还是等治疗结果出来再说吧,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而此时的于府中,从宫里匆匆忙忙赶来的太医被于将军郑重的接到了府中。 太医看到于将军着急的样子,急忙出声安抚道:“将军莫要着急,皇上听说了于小姐的病情,便派下官赶快赶来为于小姐治病了。” 于将军给面前的太医行了一礼,一旁的于夫人也急忙上前行礼,太医急忙摆摆手说道:“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下官受不起。” 于将军起来后看着太医郑重地说道:“小女这次的安危,就要拜托太医了。于某只请求太医能够尽力为小女医治。” 太医急忙点头说道:“于将军放心,下官是被皇后娘娘派来的,来之前,皇后娘娘就叮嘱下官,一定要拼尽全力医治好于小姐。下官医术虽不是拔尖,但对治疗天花还是有一些经验的,下官一定会尽力而为。” 于将军再次俯身行了一礼:“多谢皇上皇后垂怜,多谢太医。” 几人于是不再多说,匆匆忙忙往于仙穹房间赶去,走到了一半,太医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忘了交代于将军了,皇上之前说过,于小姐虽然不去梧桐村,但也不能一直住在原先的房间了。于小姐如今所处的房间人员来往密集,很容易造成再次传染,那样会让天花在整个于府肆虐的。” 于将军表示赞同:“皇上说的是,那我这便命人再为小女寻一处住处?” 太医点点头:“只要为于小姐找一处偏僻的院落,除了必要为小姐治疗和伺候的下人以外,不要让其他人再到小姐住的院子附近了。” 于将军听罢急忙扭头吩咐下人按照太医说的去办,太医也急忙投入到对于仙穹的治疗中去了。 第1807章 起疑心 第一千八百零七章起疑心 于府这边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治疗阶段,慕容敛在宽王府却觉得越来越坐不住了。 他在书房只觉得静不下心来,于是索性放下手里的书,拿出信纸和毛笔来,点了点墨将自己对于仙穹的担心悉数写到了纸上。 宽王府的人赶到于府将信拿出来时,于仙穹正在太医的叮嘱下喝药。 她如今身上已经不总是发热了,自己也觉得好受了许多。 听到是慕容敛派人送来的信,于仙穹急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命身边的丫鬟将信拿到了自己的手上。病了这几天,自己最担心的就是慕容敛在王府那边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会担忧过度。 于仙穹抱着这样担心的想法打开信,入目的便满是慕容敛对她的思念,慕容敛在信中先是询问于仙穹可感觉好些了,接着又说了许多打气的话,信中最后还许诺到:“我在王府中陪着你,虽不能相见,但心始终与你在一起。” 于仙穹缓缓合上书信,将薄薄的纸张贴在自己心口,她知道,慕容敛这样说就意味着在安抚自己,虽然不知道皇上和怡太妃他们知道自己得了天花以后是什么态度,但慕容敛一定是坚定地等着自己痊愈的。 想到这里,于仙穹只觉得入口的中药都没那么苦了,一心想着赶紧痊愈好与慕容敛见面。 一旁的丫鬟见状十分欣慰,自己小姐这些天被病痛折磨的实在让人心疼,宽王的这一封信赶来,确实让自家小姐脸色好看不少。 同样一脸欣慰的还有于夫人,于夫人这些天对于仙穹的照顾始终是亲力亲为。 太医原本说只需要留下几个为于仙穹看病煎药伺候日常起居的丫鬟即可,但于夫人哪里放心,总担心不能时时看到于仙穹的状态,于是煎药的事情便由她自己亲自来。 于仙穹清醒以后看到为自己操劳的于夫人,短短几天脸上已经有了疲态,不由得有些心疼说道:“母亲,母亲不必这般操劳。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母亲还是赶快去歇歇吧。” 一旁前来诊脉的太医说道:“小姐说的是,夫人连着照顾小姐许多日了,若是觉得疲累,还是先去休息的好。” 于夫人摆摆手说道:“不过是煎几服药,哪里称得上累。更何况整个于府如今不能懈怠。” 于夫人一边说一边叫来这几日一直待在屋里做事的下人:“去,把药草点上,再拿些新的陈醋在小姐的房间消杀一下。” 太医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夫人做的很好,只要每日都这般注意着些,就基本不会传染到府里其他人身上去,小姐的病也会好的快一些。” 太医一边收拾自己的箱子一边向于夫人道喜:“于小姐这几日的症状是在不断好转的,于将军和于夫人不必太过挂念,还需要慢慢调理才是。” 于夫人闻言喜上眉梢:“真的么,那可太好了。全都仰仗太医的功劳,这几日太医辛苦了。” 太医背上药箱摆手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也多亏了于夫人您处处注意。好了,就让小姐先休息,药便按下官吩咐的一日三顿按时吃,下官明日再来为小姐请脉。” 于夫人点点头,送别了太医后急忙回道于仙穹房间内,为了防止感染,于仙穹床铺前已经围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布,虽然看不清人脸,但于夫人只要能看到自己女儿的影子就很满足。m.23sk. 于夫人高兴地朝着于仙穹说道:“穹儿,你可听见了?太医说你好多了,相信不久以后,咱们就可以健健康康的走出这个房间了。” 于仙穹闻言微微一笑,她不仅为了自己的康复高兴,还为了于夫人这些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而开心,于是她轻声说道:“多谢娘亲,这些天辛苦娘亲了。都是女儿不好,让爹爹和娘亲为女儿担惊受怕的,还弄了这么大的麻烦。” 于夫人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傻孩子,说什么呢,我是你娘亲,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难道是你想生病的么,分明是你才是最受苦的那个。” 说道这里,于夫人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起来,之前我一直忙着府里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好好想想。我一直不明白,穹儿你究竟是为什么会被感染天花的呢?” 于仙穹也摇摇头,自己这些日病的昏昏沉沉,偶尔想一下也马上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因此自己也想不明白就是什么愿意被感染了。 于夫人越说越觉得奇怪:“明明府里大家都没有事情。你出事以后,娘亲就把整个府里的人彻查了一遍,大家早早就得到了指令,行事十分谨慎,没理由会被不小心感染。更何况,除了你之外,府里竟然没有再出第二个,但你若不是被府中的人感染的,又会是谁呢?” 经过于夫人这么一说,于仙穹也觉得十分奇怪,但自己实在没有头绪,于是说道:“许是不小心接触了府外的人,所以被感染了吧。” 于夫人眼睛一亮:“如果是府外的人,穹儿可能想到会是因为谁?” 于仙穹还是摇头:“女儿染病之前一直在筹备婚事,并未跟多少府外的人接触啊......” 于仙穹便说便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不过女儿倒是想起来,之前梁府的梁姐姐来到咱们府里送贺礼,我们聊了许久她才回去,这好像是女儿接触的最后一个府外的人。” 于夫人眼睛一眯,她自然有印象,下人来报说梁照儿前来送贺礼时,自己也在一旁,还是自己叮嘱于仙穹若是有事便来叫自己,但于仙穹见完面回来以后显得异常的开心,只说自己之前与梁照儿有些误会,如今都说清楚了。 想到这里,于夫人仔细问道:“那梁照儿来见你,状态如何?可有奇怪的地方?” 于仙穹仔细回想了一下,犹豫着说道:“梁姐姐很是热情,只不过那日有些奇怪的是梁姐姐一直带着面纱,女儿问她,她便说被脸上不小心被虫子咬了,她觉得不便示人便戴起来面纱。” 于夫人重复道:“面纱?”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像天花一样脸上起了疙瘩,于夫人喃喃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第1808章 责问 第一千八百零八章责问 于夫人听了于仙穹的话以后,愈发觉得梁照儿的情况很是奇怪,因此她将于仙穹安抚歇下后便匆匆到了院子里唤来自己的心腹。 “你去梁府打探一番,看看梁照儿她最近几日在做什么,可有什么异样,”于夫人低声吩咐道“若有不对劲的地方,尽快来报。” 心腹领了命,便急忙赶去梁府,却因为梁照儿十分小心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无奈,于夫人心腹只好回到于府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于夫人。 “梁府的人说,梁小姐最近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只是不怎么出门。”那心腹按照打探来的内容向于夫人汇报道。 于夫人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说,梁照儿最近一直闭门不出?” 心腹点点头:“梁府的人也这样说,但还是会有必须出门的时候,这时候梁小姐一般就带着面纱,梁府的其他下人也在议论这个事情呢。” 于夫人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种时候一直带着面纱,简直十分可疑。若是真像她所说的,被毒虫叮咬了,怎么这么久还不见消退?” “更何况,照她素来张扬的性子,竟然说低调就低调起来了,实在奇怪。” 于夫人越想越觉得坐不住,但奈何她如今在府中照顾于仙穹,不能随意外出,因此她还是交代心腹:“那你便替我前去梁府找梁大爷,告诉他我有理由怀疑梁小姐得了天花,希望梁大爷将查明真相后告知于于府,若是我冤枉了那梁小姐,我便亲自前去赔罪。” 下人连连点头,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跑去梁府说是有要事要面见梁大爷。 梁府的人见是于将军府上派来的人,都知道于仙穹得了天花的事,以为于将军夫妇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因此便没有阻拦,前去通报了梁大爷。 梁大爷听完于夫人手下人的来意简直大吃一惊,他急忙否认道:“倒不是我为她开脱,只是我对这件事向来重视,府上也是日日消杀,不曾见府上有谁得了天花的迹象。更何况,这样的大事,她如果真的有,怎么会瞒着我们呢?” 那于夫人手下的人虽只是个传话的,但到底是向着自己家主人,闻言尴尬笑笑说道:“我们家夫人也这样说呢。只是听闻于小姐近日大多时间闭门不出,赶巧了那一日带着面纱去见我们家小姐,后来我们家小姐这不就病倒了。我们家夫人一直想不透原因,后来便觉得有这么几分可能,这才派小的前来问问。” 梁大爷听罢也觉得竟然有几分可疑,更何况这几日梁照儿确实是消停了很多,因为天花自己待在府中的时间变多了,见到梁照儿的时间倒是变少了。 以她的性子,只怕是故意躲着自己。 想到这里,梁大爷的脸色阴沉下来,但还是碍在有外人在场,因此勉强笑笑说道:“于夫人说的是,我也知道于夫人的焦急。这样,麻烦回去告诉于夫人,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一定会派人好好查查,也一定会给贵府及于小姐一个说法。” 于府来的下人闻言行了一礼说道:“大人言重了,小的这便回去告诉夫人一声。” 梁大爷好言好语送走了于府来的人,便立即变了脸色,叫来一旁的下人说道:“梁照儿呢?去叫她来见我,就说我又是要问她。” 下人见梁大爷脸色阴沉,没有多说,急忙去了梁照儿的小院,他看了看梁照儿紧闭的房门,上前敲了几下说道:“小姐,小姐可在屋里么?” 正在房间里看着自己脸上水泡留下的痕迹的梁照儿一震,她听着来人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经常见过的仆人,因此示意一旁的丫鬟回话。 丫鬟会意,小心问道:“小姐休息了,有什么事么?” 门外的下人一顿,看了看外面正厉害的太阳,一时不知道主仆俩在干什么,但既然梁大爷叫自己把她带过去,便是硬着头皮也得带到,因此他继续说到:“小姐怎么这个时间睡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梁照儿如今最害怕别人发现自己异样,闻言急忙摆手,丫鬟见状快声否认道:“不曾,小姐并没有不舒服。” 门外的下人舒了一口气:“那可否请小姐起来跟小的去一趟老爷院里,老爷说是有事要见小姐,小姐若是困的厉害,好好睡一觉也不迟。” 梁照儿闻言眼里掠过几分惊慌,梁大爷怎么会突然叫自己前去,难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被发现了? 门外的下人见迟迟听不到回答,不由得轻声催促道:“小姐,小姐可听到了?” 丫鬟看向梁照儿,梁照儿自知今天若不去见梁大爷怕是说不过去,因此只得认命般的闭着眼睛点点头,不耐烦地冲着门外喊道:“鬼叫什么,就不能本小姐梳个妆么?” 门外的声音果真立马停了,梁照儿用粉将脸上几处较明显的匆匆擦了擦,接着拿过一旁的面纱,遮好以后便跟着门外的下人一同前去面见梁大爷。 梁大爷见到带着面纱的梁照儿,脸色一沉,缓缓问道:“今日阳光也不怎么厉害,怎么这点距离还带了个面纱来呢。” 梁照儿一顿,心里慌得不行但还是勉强撑住,稳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哪里是怕晒,是因为前几日脸上被咬了一些疙瘩。不说这个了,大伯今日叫照儿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照儿么?”23sk. 梁大爷并没有如梁照儿的愿转移话题,他还是继续说道:“既然只是几个疙瘩,便不必遮遮掩掩的了,把面纱拿下来说话。” 梁照儿一震,看向梁大爷,并没有其他动作。 梁大爷渐渐有些怒气:“怎么,我管不了你了是么?我说让你把面纱拿下来,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梁照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因此一把扯下了面纱,梁大爷看着她满脸的水痘震惊的问道:“这是什么?” 梁照儿一笑:“没错,我患了天花,大伯不就是想看我亲口承认么?” 梁大爷颤抖着手指指着梁照儿:“你......你简直糊涂,你怎么不早说,你把梁府放在哪里了?简直不顾大局!” 第1809章 败露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败露 梁大爷没有想到,梁照儿竟然真的患了天花,并且还一直瞒着大家,他继续问道:“你究竟患病多久了,你怎么敢,怎么敢不上报的。官府明令要求大家上报病情,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梁照儿闻言眼中蓄满了泪水:“那是因为我不敢!我知道,一旦告诉你们我得了天花,你们就会马上派人把我抓走!” 梁大爷觉得不可理喻:“你怎么会这么想?把你送去梧桐村是为了救命。更何况你实在不应该一直瞒着不说,你知不知道天花多么厉害?你可能会没命的。” 梁照儿闻言越发委屈:“没命就没命,我知道的,我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们都不关心我,我得天花这么久了,整个梁府上上下下竟然没有一个发现的,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什么么?” 梁大爷一滞,指着梁照儿说道:“这不是你做出这种事的借口。我是真没有想到,你有胆子瞒了我们这么久不说。现在可好,你知道会有多少人被你牵连进去么?如果我们没发现发现,你还打算骗我们多久?难道要让整个梁府都被你牵连进去么!” 梁照儿如今已经顾不得其他人会如何,但她还是害怕自己会被送走,因此只好假装可怜地说道:“照儿错了,都是照儿糊涂。我并没有要害其他人被传染的心思。我只是害怕,梧桐村那么远,我身边又没有人陪着,我不想去好不好......” 梁照儿一边说一边跪下往梁大爷面前爬去,梁大爷看着她后退了几步,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早早的说出来,想必事情还不会这般严重。如今,怕是由不得你我了。” 梁照儿一愣,便听到梁大爷严肃地问道:“我问你,于府的于小姐如今也患了天花,可有你的原因?” 梁照儿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身上,她知道若是让于将军和于夫人知道了,自己只怕是彻底没救了。因此她急忙否认道:“不,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梁大爷看着于仙穹惊慌失措的样子眯了眯眼睛说道:“当真?” 梁照儿点点头:“真的,我怎么会,怎么会去害她呢?” 梁大爷继续问道:“但是我看,你知道了于仙穹患病以后,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忙着否认而已。你还不说实话么?” 梁大爷最后一句拔高了音量向着梁照儿吼出了声,梁照儿本就心虚,被他吼的打了个哆嗦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们没有证据,便是血口喷人。” 梁大爷看着不愿承认的梁照儿气极点点头:“好,你不承认是吧,那便让你的丫鬟替你回答吧。” 梁大爷说着转向早已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梁照儿的贴身丫鬟:“你们家小姐不肯说实话,那便由你来说。你老实交代,于小姐的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家小姐故意的。” 丫鬟闻言急忙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说道:“奴......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梁大爷闻言冷笑一声说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你跟在小姐身边,连这种事情你都不知道,那你留在府里也没有什么用了,便找个人发卖了你去吧。” 丫鬟一抖,微微抬头看到梁照儿如今正狠狠地看着自己,但她看向同样盯着自己的梁大爷,知道若是自己不说,梁大爷一定会真的把自己发卖了去,倒不如提前招了,或许能寻求一丝保护。 于是她急忙上前几步说道:“奴婢说......奴婢全都说,是小姐。小姐那天故意借着送贺礼的缘由,去了于府见到了于小姐,与她待了许久。奴婢还看见......还看见......” 梁照儿见她真的招了,便冲上前来想要打她:“住口,你竟敢乱说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没想到被梁大爷指使的下人一把拦住了,梁大爷看向丫鬟:“看见什么,你接着说便是。” 丫鬟一狠心快速说道:“奴婢还看见小姐将手上的水泡挤破了,抹到于小姐手上,于小姐并未发现。奴婢,奴婢可是都说了,都是小姐逼奴婢的啊老爷。” 梁大爷闻言看向梁照儿怒斥道:“你都听见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照儿见事情败露,只觉得浑身无力,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嘴里无力地辩驳道:“都怪你们,都是你们的错。” 梁大爷摇了摇头,沉思良久说道:“你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梁府只怕是保不住你了。如今看来,只有提前告诉宽王府那边一声了。” 宽王府里,怡太妃与慕容敛一起听到了梁府前来传信的人带来的消息,怡太妃满是痛心地说道:“什么?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梁照儿做的?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慕容敛却觉得一切终于找到了原因:“原来是她,儿臣之前就觉得奇怪,穹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患了天花。竟然是她,让穹儿受了这么大的苦。” 怡太妃有些不知所措地拉住慕容敛:“敛儿,这可怎么办呢?照儿她这是,这算是蓄意谋害王妃了。她做出这种事来,皇上和于府若是知道了,只怕都不会饶过她的,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敛并没有像怡太妃一样纠结,而是坚定地说道:“母妃,这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这事情本就是她做错在先,她不仅害得穹儿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十分危险,而且如今梁府中的其他人,说不定也有被她传染。她犯了这么大的事,本就应该受到惩罚。” 怡太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可是照儿她是你二舅舅唯一的女儿了啊。如今你二舅舅与他儿子都已经被处死了,就留下照儿这一个女儿,难道也要被处死了么?母妃实在是于心不忍。” 慕容敛摇摇头:“不管她是谁,做出这种事来,都不应该被饶恕。儿臣恳请,能够眼里处置她,还大家一个公道。” 第1810章 活罪难逃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活罪难逃 怡太妃看着慕容敛坚定的神情,知道他这是在为于仙穹生气。但她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让自己二哥唯一的孩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因此她走到慕容敛身边说道:“敛儿,母妃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母妃也求你好好想想,梁家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就留下你大舅舅一家人住在梁府。如今幸好你二舅舅能留一个女儿在世,母妃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呢?” 慕容敛却觉得难以接受:“她不能死,难道穹儿就是应该的么?穹儿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知,若是她知道是一直以来的好姐妹害了她,她该有多伤心啊。” 怡太妃一顿,自己也知道这样对于于仙穹来说不公平,但自己只要一想到已经去世的梁二爷,那毕竟是自己的二哥,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也抹不掉幼年时兄妹的情谊。23sk. 于是怡太妃恳求地看着慕容敛说道:“母妃只求你这一件事,只要留住梁照儿的命,其他的怎么做都可以。我不想看到你二舅舅一家,就这样都离开人世了啊。” 慕容敛看着一脸乞求的怡太妃,毕竟是自己的母妃,更何况自己知道怡太妃说的没错,梁照儿如果真的被刺死,那么二舅舅一家便是真的后继无人了,到时这件事定会成为怡太妃心里的一根刺,让她日日不得安生。 于是慕容敛只好妥协道:“儿臣知道母妃的心思,但是儿臣绝不会赞同放过梁照儿。她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必须狠狠惩罚她,给穹儿一个说法。” 怡太妃大喜,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我这就派人去传消息给梁府,让你大舅舅狠狠的责罚她,定然不会有让她再出来为非作歹的机会了。” 慕容敛却皱着眉并不感到轻松,他只要一想到于仙穹便无比的担心,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从窗外望向于府的方向喃喃道:“穹儿,你可要快写好起来啊。” 而此时的于府,正如慕容敛所预感的那样,于仙穹的病情突然恶化起来。 前来诊治的太医顾不得脸上密密麻麻的汗水,一边叫人拿水来为于仙穹擦拭降温,一边急急忙忙为于仙穹施针,等到于仙穹情况稳定了一些后,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了一旁的的凳子上。 于夫人急忙上前亲手端上一杯水问道:“辛苦太医,穹儿她情况如何了?” 太医叹了一口气,看着帐子里朦朦胧胧的人影,低声说道:“不瞒夫人说,小姐的病情恶化的厉害,若是持续这样下去,下官怕......怕小姐会撑不住。” 于夫人捂住嘴后退了几步,焦急问道:“怎么会这样,前些天不是好多了么?” 太医也觉得无能为力,挠挠头说道:“天花这病本就凶险,就算是看到好转,也得时时提防它恶化。如今下官只好尽力而为,至于最后结果,还要仰仗小姐造化。” 于夫人闻言红着眼睛看向床上上正在沉睡的人,只觉得十分心疼,因此捂住嘴巴哭了起来:“我可怜的穹儿,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太医怕打扰到于仙穹,便示意于夫人去了病房外面低声嘱咐道:“夫人如今得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于小姐感到害怕,要给于小姐信心。” 于夫人会意,擦了擦脸上眼泪说道:“我明白了,太医放心,我会撑住的。” 两人在外面交谈,却不知屋内的于仙穹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有些不妙,再加上自己这几天看到的于夫人红肿的眼眶和下人们紧张的神色,她隐隐约约明白自己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于仙穹想到宽王府里慕容敛还在等着自己痊愈以后成亲,不由得有些难过,自己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既然如此,便不好再耽误慕容敛,毕竟他还有个王爷的身份。自己早早放手也好让他早早从中走出来。 于是她挣扎着唤来一旁的丫鬟,命丫鬟将纸笔拿来,好写一封书信告诉慕容敛自己的真实状况。丫鬟原本有些犹豫,毕竟于仙穹此时的状态实在不易再费心神。 于仙穹无奈地说道:“你不给我,我便在床上日日想着这件事,那才是耗费心神呢。” 于是这一封书信终究是传到了慕容敛手中。 慕容敛拿到书信时只觉得满脸的欢喜,他一边兴冲冲打开一边随口问前来传信的于府下人:“是不是你们家小姐的病快好啦?” 下人低着头不说话,慕容敛飞快读完书信,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那信中并没有慕容敛想要见到的信息,反而是于仙穹言辞恳切的告诉他自己怕是不久于人世,劝他不要再等了,退婚便是。信的最后还祝他能够早日觅得良人。 慕容敛将信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着急地看向下人问道:“你们小姐怎么回事?她的病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下人并非贴身侍奉的,因此也说不出什么。慕容敛稳了稳心神,不再逼问下人,摆摆手让下人退下后,自己心里却渐渐有了个打算。 他是绝不会放弃于仙穹的,也绝不会让于仙穹放弃自己。想到这里,他并未将此事告知怡太妃,他知道怡太妃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退婚的念头一定会更加强烈,她也会阻止自己前去于府看望于仙穹。 没错,他打算趁着其他人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前去于府看望于仙穹,亲口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因此慕容敛趁着夜黑风高整个宽王府都沉睡过去以后,偷偷地打开府门跑了出去。 等自己走到梁府门口,便想到若是于将军知道自己来了,定然也不会让自己冒着危险跟于仙穹见面的,因此他扭头便去了于府后院的墙外。 慕容敛翻身进了于府后院后,便对地形熟悉起来,毕竟之前自己来过几次,于仙穹也告诉过自己如今在哪里治疗。因此没有废多大功夫,自己就找到了于仙穹所在的房间。 值夜的丫鬟打开门见到是他,大惊失色的问道:“王爷,怎么是您?您怎么在这里?” 慕容敛急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说罢便想进去,没想到丫鬟竟然拦住了自己跪下说道:“不行王爷,您不能进去。” 第1811章 夜会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夜会 慕容敛见丫鬟怕得要死还是要拦住自己,不由得无奈道:“你别担心,谁都不知道我来了。我就是想去见你家小姐一面。” 丫鬟虽不抬头但还是十分的坚定:“不可以的王爷,就算没人知道,奴婢也没有这个胆子放您进去。夫人说,除非是她允许,否则谁也不能私自去见小姐。” 慕容敛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哪里会轻易放弃,于是他劝到:“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的。天不亮我就走,我就是来看看你家小姐怎么样了,到时候就算是事情败露,我会说是我逼你这么做的,你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丫鬟摇摇头:“奴婢并非是害怕被人责罚,奴婢是担心王爷进去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小姐会很伤心的。” 慕容敛知道自己这样劝阻下去没有结果,只好软硬兼施说道;“本王乃是王爷,就算是于夫人在这,本王想进去她也拦不得。” 他缓了缓语气说道:“更何况你家小姐最近是不是状况不大好,本王就是想进去哄哄她,让她有力量能坚持下去。”天籁小说网 丫鬟有些犹豫不决,慕容敛见丫鬟犹豫便知道成功了。于是急忙趁热打铁说道:“门开了这么久,进了冷风让你家小姐着凉就不好了。” 丫鬟果真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身后漆黑的屋子,这才犹豫着说道:“好吧.....奴婢可以让王爷进去,但王爷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带好面巾。” 慕容敛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准备好防护用的面巾后,丫鬟终于让开地方将慕容敛迎了进去。 而此时的于仙穹或许是听到了一些动静,悠悠转醒后觉得有些口渴,咳嗽了几声便想要唤丫鬟拿杯水来润润嗓子。 床帐外果真有了动静,于仙穹见水递了进来没有多想,接过手随意问了句:“外面听着有声音,是有什么事情么?” 没想到本该出现的丫鬟声音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低沉的嗓音:“无事。” 于仙穹猛地看向来人,看清是慕容敛之后脸上的惊讶更加明显:“王爷,王爷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慕容敛急忙示意她小声一些,接着坐到她身边说道:“没有人让我来这里,是我自己想来。” 于仙穹一顿,自己虽然十分想念慕容敛,但她甚至自己如今有多么危险,因此坐的离慕容敛远了一些说道:“王爷,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还是尽快出去吧。” 慕容敛自然知道于仙穹这是担心自己,于是假装难过道:“多日未见,王妃见本王第一面竟然是赶本王走,本王好伤心啊。” 于仙穹一哽,知道慕容敛这是故意逗自己,自己虽然打心底里开心,但还是害怕慕容敛有什么意外,因此还会板着脸说道:“王爷莫要说笑了,此事非同小可。” 说着便要唤来一旁的丫鬟送慕容敛出去。 慕容敛才不会走,他连忙攥住于仙穹的手说道:“不要,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想来看看你。所以可千万别声张,不然的话我真怕被几个长辈念叨。咱们好久不见了,说说话吧。” 于仙穹有些感动,她自然直达慕容敛为了见到自己定然是偷偷摸摸跑过来的,一个王爷竟然为了自己做出这种事,自己怎么会不感到动容呢,于是她几乎是不受自己控制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慕容敛一喜,便看到于仙穹的神色突然难过起来,他急忙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可是你哪里不舒服?” 于仙穹摇摇头,说道:“我给王爷的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这个身子,怕是撑不住了。” 慕容敛急忙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严肃地看着她说道:“不可以瞎说。大家都这么关心你,你怎么能自己放弃呢?” 于仙穹自然知道大家都期望她好起来,,但她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快撑不住的信号,于是她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想的,这大概是命吧,王爷,若是我真的撑不住了,你便去找一个新的......” 慕容敛更加着急:“你休想,就算是你真的撑不住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阴曹地府本王也要找到你。所以你最好快快好起来,免得本王还得去找你。” 于仙穹点点头,知道他这是故意在安慰自己,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慕容敛不放心的一再叮嘱:“你可不能骗我,你一定要好起来,咱们一言为定。” 于仙穹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两人又说了许多贴己话,于仙穹见天色有些泛白了,于是说道:“好了,我这里不宜久留,你快回去吧。别让我为你担心。” 慕容敛虽然舍不得走,但他知道于仙穹是真的会为自己担心,他看了看于仙穹苍白的脸色,只得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你不要忘了跟本王的约定啊。” 于仙穹哭笑不得点点头,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像个孩子似的,不由得叮嘱道:“快些回去用艾草消消毒,再好好睡一觉。” 慕容敛在房门口高声回应让她放心,走出房门才发现自己忘了是偷偷来的,刚才的一番动静只怕是有些大了。 没走几步果真被早起想要来看看女儿的于将军抓了个正着,于将军武功了得,没看清慕容敛时以为进了小偷。一边那么什么小偷如此大胆来偷将军府,一边上前想要将小偷拿下。 见到那人的面容竟然是慕容敛后,于将军愣住问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敛被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拿下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有些担心于将军会觉得自己唐突了于仙穹,于是急忙解释说道:“我就是太担心穹儿了,所以来看看她,她好好地我就放心了。” 于将军闻言只觉得有些动容,毕竟之前自己并不看好这个王爷做自己的女婿,只担心自己女儿嫁过去会受了委屈。 他没有想到慕容敛竟然不顾危险前来探望于仙穹,这让自己心里有了一丝安慰,看来面前的这个王爷对穹儿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 第1812章 严加惩处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严加惩处 慕容敛见于富贵久久不说话,以为自己不打招呼就前来让于富贵不悦了,于是急忙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于将军莫怪,是我唐突了,我之所以擅闯于府,是因为实在担心穹儿她,想要来看一眼穹儿的状况。” 于富贵见慕容敛一脸歉意,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态度,于是摆摆手说道:“王爷不必担忧,下官明白王爷的心思。更何况,不瞒王爷说,小女这几日也是念王爷念的紧。下官也有私心,小女见了王爷或许还能更有精神些。” 慕容敛见于富贵竟然不追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于将军体谅。” 于富贵哪里担得起王爷给他道谢,急忙制止道:“王爷言重了。只是王爷若是想来,派人告诉下官一声即可,何必冒着如此危险前来。若是刚刚下官喊人,只怕误会就闹大了。” 慕容敛闻言心里想,若是自己大张旗鼓说要来看望于仙穹,别说于将军会不会愿意了,单单是自己母妃怡太妃,都不会放手让自己前来的。 见慕容敛不说话,于富贵也明白了想是怡太妃那边不好过,于富贵看了看慕容敛还没来得及从面上拿下的面巾,不由地叮嘱道:“王爷心是好的,只是如今的情况实在危险。王爷切记小心,回到府里以后定要仔细消杀身上,更衣沐浴,容不得半点马虎。” 慕容敛认真认真点点头,接着又神色柔和地宽慰于富贵道:“于将军放心,这些穹儿方才都已经交代过我了。” 于富贵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于仙穹向来是个想得周到的,关心慕容敛方面定然比自己上心的多。 想起于仙穹,于富贵便不由得感到忧愁,太医今日刚刚将于仙穹病情恶化的消息告诉自己,自己也是因为这件事忧愁地早早醒来,想要进院子里走走。 他虽不说自己心中担忧,但慕容敛既然已经知道于仙穹病情恶化,又听到于将军不由自主的叹气声,心里也是能够猜到的。于是慕容敛宽慰道:“于将军莫要担忧,穹儿她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什么闪失。熬过此遭,日后定然多福。” 于将军苦笑了一声:“穹儿命苦,多福之人哪里会遭受这样的磨难,在家中好好坐着,竟也能染上天花。”23sk. 慕容敛听到于将军无奈的话,知道于将军这是还不知道一切都是梁照儿的阴谋。他知道若是让于将军知道了,只怕是会惹怒于将军亲自前去为于仙穹要个说法,但自己的感情也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对于富贵隐瞒事实。 于是慕容敛没有过多犹豫便将事实和盘托出了:“于将军,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梁照儿在背后作祟。” 于将军果真大惊:“什么,王爷的意思是说,穹儿的病是因为梁照儿?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敛便将自己知道的仔细说了出来:“梁照儿之前因为不听梁府其他人警告,私自去了京中店铺采买吃食与衣裳,想来就是不小心接触了感染天花的人,回去后没多久便也感染了天花。” 于将军还是不解:“她感染了天花,又关穹儿什么事呢?” 慕容敛想到这里也是有些恨意:“可恨就在,她自己人生有了苦处,便见不得将她视作好姐妹的穹儿好过,所以借着为贵府送贺礼的由头,故意传给了穹儿。” 于富贵闻言大怒“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穹儿之前还给我提起过,以为梁照儿愿意跟她和好,便十分高兴。若是让穹儿知道了原来是因为她自己才会染上天花,该会有多么难过啊。” 于富贵想了一会,愈发觉得气愤,于是一拍柱子说道:“穹儿天真无知,下官却不可让那梁照儿如此陷害穹儿。下官这便进宫面见皇上,求皇上给一个公道。” 慕容敛虽然同样不愿意饶过梁照儿,但他想到怡太妃对自己的乞求,还是出声拦住了于富贵:“于将军请留步,此时万万不可让皇兄知晓。” 于富贵此时十分激动:“王爷何出此言?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为何还像没事人一样不敢声张?难道王爷愿意包庇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之人么?” 慕容敛摇摇头说道:“并非我有心包庇,实在是母妃她不想看到梁二爷的最后一个孩子也这样没了。母妃刚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时,就曾乞求本王不要说出去,本王虽然内心怨恨梁照儿,但也实在不忍母妃晚年还日日活在后悔之中。” 于富贵还是十分愤怒:“可是我的穹儿呢,穹儿又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梁照儿是梁二爷最后一个孩子,就任由她逍遥法外么?” 慕容敛急忙否认道:“于将军放心,我们绝无此意。只是因为与梁家的亲缘关系,所以不好让她就这样被处死。” 见于富贵摇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慕容敛急忙承诺到:“于将军放心,本王绝不会允许这件事情过去。母妃也说,只要留下梁照儿性命,其他的处置她绝无异议。母妃已经派人前去告诉于府,打算将那梁照儿关到古庙里去,梁照儿日后青灯古佛相伴终生,再也不会让她出来为非作歹了。。” 慕容敛知道于富贵如今刚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定然还接受不能,于是向他保证道:“将军放心,梁照儿日后绝对没有机会再靠近梁府与于府半步,这与赐死她无异。母妃如今刚受了这般打击,我实在不忍母妃再为何事烦忧,所以冒昧请求将军能够答应。” 于富贵沉吟了半晌,长叹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索性穹儿一直将她视为密友,若是让她知道了,说不定会更伤心。更何况,怎么处置梁照儿,我看也不是老夫能说了算的。王爷如今愿意据实相告,老夫便感激不尽了。” 慕容敛知道这是于富贵故意呛自己,但毕竟自己理亏在先,倒也不恼,而是急忙连连点头许诺到:“于将军放心,等医好了梁照儿,便把她送的远远的,再也不让她靠近穹儿半步。” 第1813章 转机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转机 于富贵吃了一肚子气,敷衍问了几句慕容敛是否要去屋内坐一坐,慕容敛表示其他人不知道自己的踪迹,况且天亮了怕是多有不便,所以便不先进去了。 于富贵也没有心情关心慕容敛是如何回去的了,草草道别后便甩了袖子向自己院子中走去。 慕容敛理解与富贵的心情,倒是不会计较。他见天色已经发白,知道再不走于府怕是下人们都要起来了,于是急忙趁着最后一点暗色原路返回,翻墙出了于府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中。 值夜的小厮见状吃了一惊,急忙走上前来想要询问慕容敛去了哪里,哪知自己还没近身,便被慕容敛示意停在原地。 慕容敛吩咐小厮拿来蜡烛,之后将自己带着的面巾和其他防护用的面具一把火烧了,接着又低声吩咐一旁的管家:“去准备热水和皂角来,再给我拿一身新衣裳,再命人把本王换下来的衣裳远远的一把火烧了。” 管家虽年事已高见过世面,但见慕容敛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问道:“王爷,王爷这是去了哪里?可是有什么麻烦?” 慕容敛虽然已经完成了看望于仙穹的心愿,但自己毕竟不想让怡太妃担心,因此并未说出实情:“无妨,出去一趟担心染上天花,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管家见慕容敛无意详说,于是便也不再问,默默按照慕容敛的吩咐备好了热水,在慕容敛前去沐浴时,又亲自隔一定的距离将慕容敛脱下的衣服烧了。???.23sk. 慕容敛沐浴完毕后换上新衣服,派人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吩咐道:“本王这两日不见任何人。若是有人来求见,就说本王身体不适,让他两日之后再来求见。” 管家见慕容敛一系列操作越来越不寻常,不由得担忧地问道:“王爷,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来?” 慕容敛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害怕,接着说道:“先按本王说的做,有什么吩咐本王自会再交代你。对了,这几日的饭,派一个人给本王送来,让他放在门口本王亲自去取即可。” 慕容敛说罢便关门进了房间,一旁的下人颤颤巍巍地问道:“王爷他是不是......是不是得了天......” “天什么天?”管家狠狠瞪向下人,“没听王爷说么,两日之后王爷就会出来。去,按王爷吩咐的交代下去。” 下人急忙去告诉其他人了,管家看着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怡太妃那边还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呢。 而此时待在房间里的慕容敛,其实多少有些紧张。他害怕万一自己任性这一次,于仙穹有没有好起来先不说,自己先被感染了,届时于仙穹一定会十分自责难过,而自己是万万不想看到她这样的。 于是慕容敛索性老老实实在房中待了两日,幸运的是两日之内身体并未有丝毫异样。慕容敛知道天花传播速度很快,两日不见症状说明自己并未被感染。 于是他松了一口气,当时防护措施做的很到位,加上于仙穹又不许自己靠近,所以并未染上天花。 慕容敛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准备呼吸一下两日没有呼吸到的新鲜空气,一旁的下人见他出来了,惊喜地迎上去说道:“王爷,王爷您出来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慕容敛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刚走了没几步就见管家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往自己院里赶,慕容敛见他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这两日可有人要见我?” 管家摇摇头:“不是有人来求见,是太妃娘娘一直问您怎么不去请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慕容敛一愣,想到怡太妃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于府回来了一趟。其他下人们自己没有交代,估计也不敢多说。两日未见,怡太妃一定心急怀了,于是自己急急忙忙赶去怡太妃院中请安。 慕容敛见到怡太妃时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前去于府探望于仙穹的事。毕竟如今不怕怡太妃再阻拦自己,说清楚也是好的。 没想到怡太妃并没有像慕容敛想象的一样生气,反而关心了几句于仙穹,接着又交代自己一定要注意防护。 慕容敛有些吃惊,却不知这两日怡太妃想了许多。她深知为了留下梁二爷的孩子而放过梁照儿,是他们亏钱了于仙穹。 如今在婚约上,便不能再做那个亏欠于仙穹的人了。 更何况,慕容敛此举说明他对于仙穹是十分真心,既然如此真心,自己也不应该要棒打鸳鸯,好好地拆散他们。 想开了的怡太妃一遍示意前来请安的慕容敛坐下,一边叹了一口气暗暗想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便希望于仙穹能够早日康复。” 而此时的梧桐村,刚开始治疗病人的那几天,因为有些病人已经拖到了病情最后,因此来不及用药便撑不住了。 其他病人看着自己身边不断死去的同伴,惊恐地求助赵轻丹:“我不想死啊,是不是下一个到我了,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赵轻丹知道,正在接受治疗的患者会被因为看到逝去患者的消息而感到恐惧,于是她不仅自己尽量给患者信心,还鼓励其他大夫给患者信心。 赵轻丹看着病人们苍白的脸色,向面前的大夫说道:“我们不仅要注意用药,还要告诉自己的病人们,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看到成功。万事开头难,更何况是这样凶险的天花,但我相信,只要咱们不言弃,就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好起来。” 大夫们都表示愿意听从赵轻丹的吩咐。不仅如此,赵轻丹还命令大夫们日日熏香消毒,并为病人们按照时间抹药煮药,盯着病人喝下去。 过了没几日,果然很少再有病人死去;再过了没几日,许多连续发了几天高烧的病人开始退烧。 病人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喜悦大过难过和恐惧。 第1814章 倾诉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倾诉 梧桐村的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这使得赵轻丹与大夫们感到无比欣慰。 一日,照顾病人们休息后,几个大夫前来向赵轻丹贺喜:“好消息啊王妃,之前经常发高烧的几个病人如今不仅退烧了,还精神了许多。相信如果没有意外,很快他们中就会有人痊愈了。” 赵轻丹闻言也是欢喜,另一个太医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照老夫看,相信咱们不久以后,就能够抗过这次病情顺利回京了。说起来,大家都许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样子了。” 其他大夫闻言开始家长里短八卦起来,赵轻丹却并不像其他人一般轻松。 梧桐村的病人情况愈来愈好她自然高兴,但是除了现有的病人以外,赵轻丹清楚的知道,还有新的病人源源不断的从京城运来。就算是将梧桐村现在的病人全都医治好了,但只要还有新发现的病人,就不能彻底结束这次病情。 赵轻丹望向京城的方向,城内一定还有许多没被发现的病人,该想个什么办法,让所有的传染源都前来梧桐村集中治疗呢。 而此时的公主府里,因为天花的原因,晨太妃便下令府中所有人没有特殊情况不许轻易出府。下人们不敢不听从她的话,至于最难以控制的黎华公主,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也安分许多,整日在府中吃完了饭便前去休息。 曹飞檐乐得如此,虽然自己对这母女俩很是厌恶,但特殊时期,自己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随意外出,置自己性命于不顾。 因此,在府中无事的晨太妃近几日便跟曹飞檐的交流多了起来,她倒是惊奇的发现曹飞檐没有自己之前认为的那般自做清高。 一日,三人坐在一起用膳,晨太妃的脸色缺肉眼可见的有些憔悴。一旁的曹飞檐见了先是为公主夹了一些菜,关心道:“公主可还是孕吐得厉害?多吃一些,这几天看着瘦了许多了。” 黎华本就被折磨的神色恹恹,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心情回他,只是点点头表示听见了。 曹飞檐接着看向晨太妃问道:“母妃近几日看着也是精神不大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饭菜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只管吩咐下人们换些合胃口的膳食来。” 晨太妃一愣,没有想到这个驸马竟然比自己的女儿还关心自己。于是摇摇头说到:“哦,无事,只是本宫在想事情所以有些走神罢了。” 一旁的黎华在曹飞檐说话时便看向晨太妃,观察一番后果真发现自己母妃脸色有些差劲,于是放下碗筷担忧地问道:“母妃,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好解决?不妨说出来,孩儿说不定有办法。” 一旁的曹飞檐也急忙表态:“是啊,母妃,若是有哪里不如意的地方尽管说。公主和飞檐都会为母妃解决问题的。” 曹飞檐近日的表现晨太妃都看在心里,自己也渐渐认可了这个驸马,知道没有隐瞒他的必要,于是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本宫有些日子没有收到家里那边来的书信了,有些担心。” 黎华以为她是担心天花的事情,于是安慰晨太妃道:“母妃不必担心,儿臣之前听下人们说,天花只是在咱们京城中传播,况且发现的早,并未传到其他地方去。想来渝北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异样。” 曹飞檐知道晨太妃之前其实是渝北人,于是也劝慰道:“公主说的是,况且这几日京中戒备森严,有可能母妃的书信就是因此没有按时送达。” 晨太妃摇摇头:“不会的,本宫心里有数。正是因为京中天花盛行,渝北那边一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会仔细询问本宫有事。若是得不到本宫的回复,必定会多派几封前来。所以本宫只怕......只怕是被宫里的人拦下来了。” 黎华却觉得晨太妃有些多虑了,于是劝说道:“唉呀母妃,不要多想了,他们为何要拦截母妃的书信?不过是几封家书,就算是宫里拦下来的,想必知道信中没有什么事也会在给母妃的。” 晨太妃见黎华无所谓的样子,知道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于是无奈的摇头说道:“好了,就不用你跟着本宫操心了。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去养胎吧。” 黎华闻言高兴地站起来:“儿臣正有此意。最近儿臣不知道怎么了,怎么睡都睡不够。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顾其他两个人的样子,转头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正在思索什么的曹飞檐急忙吩咐黎华身后丫鬟:“公主刚刚吃饱,扶公主小心些走。” 跟在黎华身后的丫鬟急忙按照曹飞檐吩咐的稳稳扶住黎华,曹飞檐这才松了一口气,却看到晨太妃正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 见曹飞檐愣神,晨太妃点点头说到:“好啊,见你如此关心公主,本宫就放心了。” 曹飞檐仿佛并不放在心上,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到:“母妃说的哪里话,这是飞檐应该做的。” 接着他看了看晨太妃好转一些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刚刚听到母妃说,一直收不到家书,飞檐也有些担忧。母妃如今不在宫中,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若是有飞檐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便只管吩咐。飞檐的父亲在江南还有些势力,虽已是微不足道的残余之力......但还算能做些事情。” 晨太妃没想到曹飞檐竟然如此推心置腹,叹了口气说到:“你有心了,只是若是宫里那边有心拦截,本宫也联系不上他们。” 晨太妃看了看一脸真诚的曹飞檐,这几日自己渐渐觉得曹飞檐似乎是一个可以让自己信赖的人。 更何况黎华算不上懂事,好在如今这个女婿也可看做半个儿子,晨太妃不由得想将肚子里的苦水向曹飞檐倾诉倾诉:“驸马有所不知,本宫是从渝北和亲来的,这些年明里暗里,在宫中不知道了吃了多少苦。” 第1815章 贼心不死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贼心不死 曹飞檐听到晨太妃主动倒苦水,明白晨太妃如今已经对自己有了一定的信任,于是面上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说道:“母妃就算不说飞檐也知道。渝北离安盛这般遥远,母妃来到这里生活,定然吃了许多苦。” 晨太妃叹了一口气:“说什么苦不苦的,本宫也还是坚持到了今日。都是为了活下去,在这宫中,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然的话,本宫哪能有今日坐在这里说话的机会。” 曹飞檐微微一笑不多评论:“母妃说的是。” 见晨太妃有些愁绪,曹飞檐便扯开话题说到道:“不过母妃的辛苦没有白费。如今公主活泼开朗可以陪着母妃,等到公主诞下孩子,母妃又可以有小外孙陪着了。” 听曹飞檐提起黎华公主,晨太妃便想到刚刚黎华在场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到:“你不必为她说好话。本宫这个女儿,确实是任性了一些。也要怪本宫太过溺爱,打小便宠着她惯着她,如今什么都得依着她来。这一惯,终究是惯的不成样子,惹下这样的篓子,多亏了驸马愿意担待。” 晨太妃说了这许多,却见曹飞檐只是默默倾听并不多说话,知道曹飞檐是个守得住口风的人,于是她渐渐的将心中无人倾诉的话说了出来:“这就是公主如今去午睡了,若是让公主听到本宫接下来的话,定然是又要闹腾一番。本宫虽与公主是母女,但因她这般不稳重,本宫其实有许多话不便说与她听。这样就罢了,本宫在宫中还得时时挂念着她,生怕她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来。哎,简直是没有让本宫省心的时候。” 曹飞檐见晨太妃确实是一副坦诚地说出真心话的样子,于是急忙识相地接过话头道:“母妃不必如此忧心。公主如今有了孩子,飞檐看着这几日便稳重多了。更何况,母妃若是放心,日后有什么话只管找飞檐来说,飞檐愿意为母妃排忧解难。” 晨太妃闻言捂嘴笑起来,曹飞檐这一番话说的让她打心底里舒坦,她觉得曹飞檐如今定然是承认了这个驸马的身份,也愿意花心思面对她们母女了。 却不知曹飞檐真诚的面孔下全是对她的算计,曹飞檐是因为早就知道晨太妃在渝北的兄长是手握兵权的将军,自己若是还有心进行复仇事业,有了这个帮手便可以轻松许多。 想要动用晨太妃手里的关系,就不得不赢取晨太妃的信任。好在现在看来,自己最近的努力没有白费,晨太妃已经渐渐的对自己放下了防备,黎华公主对自己的态度也变得没有那么排斥了。 恰此时公主身边的丫鬟前来禀报,说是公主在花园内走了一会便睡下了,如今睡得正熟呢。晨太妃点点头让丫鬟退下了:“公主想来是怀有身孕的缘故,所以这几日容易累的很。” 曹飞檐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说到:“不过还是不能让公主太过懒散,不然对公主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晨太妃有经验自然知道曹飞檐说的有道理,不过她没有想到曹飞檐竟然有这方面的经验,看来是有心去请教了太医。想到公主和驸马夫妻俩最近似乎感情有所升温,晨太妃觉得十分满意,随口问道:“近日驸马和公主的相处可还和睦?” 曹飞檐急忙回道:“飞檐不敢,公主这几日确实愿意跟飞檐多说说话了。飞檐不着急,感情总是要慢慢升温的,飞檐相信终有一天公主能够感受到飞檐的情意。” 这番话自然感动了晨太妃,之前若不是因为黎华一心扑在那个叫邱尚的身上,她们母女俩也不会就这样忽视了曹飞檐。更何况如今邱尚不知好歹让黎华怀了孩子,曹飞檐不仅为黎华兜底,而且还变得如此体贴,简直让晨太妃越来越觉得舒心。 于是晨太妃感慨地说道:“好孩子,之前本宫和公主不了解你,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知书达礼,善解人意之人,不愧是出身高门之人。” 接着晨太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主不懂事,多亏你愿意体谅她。其实也不能全怪公主,本宫一早便觉得那个邱尚是个男狐狸精,勾搭公主不说,还这样损害公主名声。如今看来都是本宫之前看走了眼,若是本宫一早知道你如此优秀,说什么也要让公主早早把那个邱尚赶出府外。” 曹飞檐十分谦虚:“母妃过奖了,全都是飞檐应该做的。” 晨太妃心满意足地看着曹飞檐说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本宫有多么疼爱公主。本宫孤身从渝北来到安盛,就只有黎华这么一个女儿。她不仅是本宫的骨肉,也是本宫在安盛地界上唯一的亲人。” 晨太妃接着说到:“所以本宫一直想着,只要她好,本宫就好。不管发生什么,本宫都希望看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只要她过得幸福,本宫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晨太妃说到动/情处有些激动的擦擦眼睛:“让驸马见笑了,本宫许久没有将自己内心这些想法说出来了。今日竟然有些忍不住......” 曹飞檐表示不必在意:“母妃就是身边没有知心人,所以才憋了这么久。日后母妃什么时候想说,只管来找飞檐即可。” 曹飞檐看着晨太妃感动的面孔,咀嚼着晨太妃刚刚的一番话,心里却渐渐有了一个念头。 刚刚晨太妃的意思表达的如此明确,黎华永远都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那么如果自己想办法让黎华出事,并嫁祸给宫中,晨太妃会不会因此对宫中仇视呢?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够借刀杀人,晨太妃手中的兵马势力也能够轻而易举的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里,曹飞檐微微一笑,自己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第1816章 痊愈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痊愈 赵轻丹看着陆陆续续不停从京城送来的病患,有些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赶来为新来的病人诊治的大夫为病人把了把脉,接着看了看病人身上的症状,走到赵轻丹身边不解地问道:“王妃可是在为新来的病人的病情忧愁?我刚刚为新来的几个病人仔细检查了一番,都是轻症,按照之前的几个经验,不出意外的话,十天之内症状便可有所减轻。” 没想到赵轻丹苦笑着摇摇头:“我并非是因为新来的这批病人担心,他们既然愿意相信我们,我们便有信心让他们痊愈。只是看到他们,我就知道城中如今定然还有许多没有主动前来的病患。” 大夫闻言一惊,看着新来的病人似乎是又明白了什么:“王妃担心的有道理。既然新来的这几位病人病症都不严重,说明他们才感染不久。那么城中定然有还未出现的感染源。他们一日不出来,就会多感染更多的人。” 赵轻丹点点头:“我正是担心这件事。他们既然如此不肯听从官府号召,只怕简单的强制措施无用。需得想些办法让他们愿意主动前来。” 大夫听了觉得有道理,可是又感觉有些难以实现:“可是那些人连强制让他们来都不肯,更别说让他们主动前来,怕是不可能吧。” 赵轻丹微微一笑,显然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如此,总得让他们看到些好处才会动心。他们无非是不相信咱们可以医治好他们,只要咱们拿出事实让他们看到原来咱们没有骗人,那我想比起等死和忍受病痛折磨,他们应该会更愿意前来接受治疗。” 一旁的大夫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赵轻丹问自己:“去看一看如今有多少人已无大恙了的。找到这些人后,再观察几天,若是没有异样便早早送他们回京。有了这一批最早痊愈的人,京城的百姓们定然高兴坏了。” 大夫于是按照赵轻丹说的,很快便找出七八个病人,这些病人发现的及时,心态也很积极,因此痊愈得很快。 见大夫来找他们,这些人纷纷迫不及待地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大夫便按照赵轻丹的意思,告诉他们只需要再观察几天,只要没有意外发生就会及时送他们回去的。 这可把几人高兴坏了,从进梧桐村开始,便只有病死的人才会被拉出这个村子,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是第一批因为痊愈而被拉出村子送回家的。于是几个即将痊愈的人不由得更加积极配合,其余的病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一边羡慕地看着他们,一边向他们学习希望下一个会是自己。 同样高兴的还有在京城中的家人们。 康复的病人们回来那日,家家户户门口都围了一些想要看热闹的百姓。毕竟他们都听闻得了天花的人有多么容易死去。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身边的人得了天花以后竟然还能平安无恙得回来,于是大家不由得有些好奇。 但是大家还记得天花十分容易传染,所以只远远的在痊愈之人的家门口附近看上一眼。 没想到马车上下来的人神清气爽,看着哪像个病人。见有不少人在远处围观,几个人先是与前来迎接自己的家人抱头痛哭了一会,接着没有忘记按照赵轻丹吩咐的,故意用人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娘子,你是不知道,我这条命,可是多亏了梧桐村的几位大夫。没有他们,我现在估计已经不行了。宸王妃果真没骗我们,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好多人呢,大家现在都好好的跟没事人似的。” 说完,也不顾围观的人的反应,跟家人回了家里。 但梧桐村能救命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当天亲眼见到几个康复的病人回来的邻居们发挥了消息传播的作用,自动将他们听来的消息走街串巷散播了出去。 有几个经常八卦的大娘们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绘声绘色:“你们是不知道,那梧桐村的大夫可厉害嘞,说是只要早早得去,十有八.九都能治好。就我后门的那个谁,回来的时候面色红润,哪里像生过病的样子。我听他说,那里的病人吃的好喝的好,还有大夫免费给治,你们说说多好的事啊。以前大家就是想不开,竟然藏着掖着不敢去梧桐村,要是早早得都去了,说不定这会回来的人还得多一倍。” 她们这样一宣扬,藏着不敢出来的天花病人果真开始主动前往梧桐村。 陆陆续续的,梧桐村收治了许多之前躲躲藏藏的病人。对于这些病人,赵轻丹吩咐大夫们更要认真对待,要让他们相信梧桐村能够让他们恢复健康。 梧桐村又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而此时的公主府,却是一片寂静。 黎华公主午睡起身,朝着屋外喊到:“环儿,环儿,来伺候本公主起身。” 没想到连喊了几次,来的却是另一个丫鬟,黎华有些不悦地问到:“怎么是你?环儿去哪了?” 赶来的丫鬟吓得手一缩,黎华看了愈发心烦:“你下去,叫环儿来。” 黎华想着环儿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因此自己用起来也顺手些。 没想到一旁的丫鬟看起来更害怕了:“环儿,环儿她......” 黎华没有耐心地问到:“环环环,你倒是说啊,她怎么了?” 那丫鬟一咬牙,闭着眼睛说道:“环儿她好像得了天花。”???.23sk. 黎华一惊:“什么?环儿一直好好的待在本公主身边怎么会得了天花。谁告诉你的,你若是敢乱说,看我不掌嘴。” 丫鬟已经瑟瑟发抖起来,但还是坚持说道:“是奴婢,奴婢看到她身上起了许多水泡,现在似乎还有些发热。环儿她不敢见人,所以这才拜托奴婢来伺候公主。” 黎华听后大怒:“好啊,本公主千叮咛万嘱咐,得了天花一定要及时禀报。环儿在我身边听了这么多次,却还是不往心里去。” 黎华看向身旁的丫鬟说道:“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死了的话就拖出去,没死的话也把她赶出府外,别让她脏了我公主府。” 第1817章 公主府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公主府 丫鬟听完黎华的话,眼里闪过几分犹豫:“环儿......环儿她如果出了府,会不会病死啊。” 黎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那又如何?难不成让她死在府里?怎么,你想给她陪葬是么?” 丫鬟急忙摇头,黎华不耐烦地指着门口:“那就快去,再晚一会你就跟她一块出去吧。” 被吓白了脸的丫鬟也是急忙往房外跑去,想去寻环儿,黎华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你做好防护,若是不小心被她传染了,你便真的要跟她一起出去了。” 带着面巾的丫鬟找到环儿时,环儿正躺在下人的房间里打哆嗦,丫鬟小心翼翼地靠近问道:“环儿,环儿,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环儿睁开眼睛,被她的扮相吓了一跳,急忙一骨碌爬起来说道:“怎么了?我......我有些累,所以睡会。多谢你替我去伺候公主,可是公主有事找我?” 丫鬟看着环儿久久不语,脸上满是愧疚,环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急忙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 丫鬟突然两眼泛起了泪花:“环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得了天花......” 环儿后退一步,接着无奈地说道:“我看你这个样子,就明白你一定已经知道了。更何况,我身上起了这些水泡,只怕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接着环儿上前一步想要握住面前人的手,没想到那丫鬟后退了几步,有些警惕地看着自己。环儿猛得意识到不对,于是忙解释道:“我忘了,你别害怕。你能不能帮帮我,别告诉公主。” 面前的人使劲摇了摇头:“对不起,公主已经知道了。她让我来把你赶出去......” 环儿听后大惊:“你说什么?公主知道了?公主怎么会知道呢,是你告诉她的?” 丫鬟没有否认:“我太害怕了。我听说天花会死人的,我怕你传染给我,我不想死......” 环儿苍白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难道我不怕么?公主她说要赶我出府?” 丫鬟点点头,环儿难以相信地说道:“不,公主怎么会这么狠心?我可是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我去求求公主,等我病好了再去伺候公主。” 一旁的丫鬟急忙拦住了她:“你疯了么?公主会不会做出这种事,这些年你还不知道么?更何况你若是就这样贸然前去,带着天花冲撞了公主,只怕太妃娘娘和公主一怒之下会直接将你赐死!” 环儿知道她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句句在理。丫鬟不忍看她苍白的面孔,低下头说道:“你平日叫我一声姐姐,我今日便以姐姐的身份真心实意说句话,现在出府去还有生机。我听说那梧桐村治好了许多病人。你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环儿如今却已经心如死灰,不再看面前的人,收拾了一些贴身之物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主府。 出了公主府环儿才意识到自己除了回家便没有其他出路了。自己如今患了天花,就算回家去只是徒徒连累家人。但如果不回家,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环儿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恰好听到街上有人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环儿本无意去管其他的事情,但那人声音太大不由得将环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哎呦,你们听说了吗,这才过了没几日,就又有一伙人从梧桐村被送回来啦。依我看,咱们离正常的日子不远喽。” 环儿听的有些愣神,离正常的日子不远了么?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患上天花呢? 念及此,环儿只觉得有些忍不住,擦了擦眼泪突然想到,刚才那人似乎提到了“梧桐村”,这也是自己被赶出来之前曾经听到的。他们都说那里可以治好天花,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去试一试呢。 想到这里,环儿觉得有了些盼头。她擦了擦眼泪,准备向着城外的梧桐村走去。但因为她知道自己会传染人,所以只好故意走一些没有人的巷子。 曹飞檐的人就是在一个巷子里找到她的,这倒把她吓了一跳。那下人拱拱手说道:“环儿姑娘,驸马知道你如今有些难处,在府里没有来得及留住姑娘,所以特意想要再见姑娘一面。” 环儿觉得奇怪,但估计除了公主府的人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曾经的身份。于是她想了想,还是先搁置了去梧桐村的计划,跟着来人一同去了一处客栈。 那客栈极为隐蔽,环儿左顾右盼才发现,自己跟着公主那么多年出门,竟然从没有注意到这间客栈。 那人将她迎到一间房门前示意她推门进去后便退下了。环儿看他不见了身影,这才小心敲敲门进去,却发现一个身影已经在窗口等着她了。那背影转过身来,正是驸马曹飞檐。 环儿以为驸马是看她可怜,愿意叫她回去继续当丫鬟的,于是有些紧张地问道:“见过驸马,驸马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曹飞檐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面巾,看来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他神色温和地问道:“我听说你得了天花,公主便把你赶出府里去了。我想着你一个小姑娘定然是无处可去,所以赶忙派人去找你。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环儿被人一关心,之前的委屈不由得用上了心头,她哽咽着说道:“是,奴婢在路上听人说梧桐村治好了许多人,便想着去那碰碰运气。也算是有个去处。” 没想到曹飞檐坚定的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可。” 看着环儿疑惑的神色,曹飞檐目光一闪:“你不跟宫里接触自然不知道。那梧桐村都是骗人的,叫人来演戏骗骗城里的百姓,其实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环儿被吓得捂住了嘴:“驸马爷说的可是真的?那......那我又能去哪里呢?” 曹飞檐见目的达到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样,我知道你素来侍奉公主十分尽心,也不想看到你就这样流离失所。更何况现在外面乱的很,我看这样,不如你就先住在这间房里如何?”m.23sk. 环儿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事,忙不迭的点头:“真的么?多谢驸马爷,驸马爷真是大好人!” 第1818章 游说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游说 环儿战战兢兢地在这间不起眼的客栈中住了几天后,发现曹飞檐果真没有骗她。 曹飞檐给自己留下了一些钱财,让自己想要什么都跟门外的人说,而且还许诺一日三餐都会为她送到房间里,让她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的事。 环儿就这样过了几天,渐渐地放心下来。虽然她不明白驸马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但如今自己也没有思考的余地了,能够勉强有个容身之地保下性命,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一日,环儿照常起身,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她以为是曹飞檐派来送饭的下人,于是像往常一样说道:“请进,把饭放在桌上就好。” 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是曹飞檐,环儿急忙走上前去,有些激动地问道:“驸马爷,驸马爷您瞧,这些天了我也只是身上起了疹子,并没有其他的异样。等我好了,能不能让我回府上去?” 曹飞檐带着面巾,在离她一定远的地方摇了摇头,环儿失落地移开眼睛:“那驸马爷今天来是赶我走的么。” 没想到曹飞檐也摇了摇头:“也不是。” 环儿疑惑了:“那驸马爷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呢?” 没想到曹飞檐点点头说道:“正是,不过不是我有事,是我想交给你一件事,让你去做。” 环儿不懂得如今自己还能去做什么,毕竟走在街上不被人抓起来她就已经很庆幸了,直到曹飞檐在她面前掏出了一块宫牌。 环儿定睛一看,有些惊讶地问道:“这宫牌不是......不是公主的么?” 曹飞檐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公主让我带这块宫牌来,是想让你拿着去做一件事。” 原来,曹飞檐想要借着黎华的名义让宫里染上天花。于是他将黎华随身携带的宫牌偷了出来。好在如今黎华怀了孕嗜睡,加上对自己多了许多信任。所以没有怎么费功夫就成功地拿到了宫牌。 环儿盯着宫牌有些犹豫:“公主不是说,这块宫牌不可离身......” 曹飞檐微微一笑解释道:“公主如今有了身孕。许多事情不方便亲自去做,所以便把这块宫牌拿出来,想要派你去。” 环儿觉得哪有些不对劲,但如今也只好听从眼前这位驸马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公主可说让奴婢去做什么了?” 曹飞檐不紧不慢地说道:“公主要求你,拿着这块宫牌,以她的名义进宫去。求见皇后,带些玩意给小殿下玩,就说是公主的心意。” “什么?”环儿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可是,可是公主难道不是知道我患了天花。我这幅模样进了宫中,会惊吓到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发现了会杀了我的。” 曹飞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环儿突然打了个寒颤,明白了他们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正是要利用自己患了天花这一点,于是她急忙摇摇头,跪下急声说道:“不行,不行。奴婢不敢,驸马爷,求求你,能不能帮奴婢告诉公主一声,除了这件事,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没想到曹飞檐突然变得不再温和,而是面带几分讥讽地看着她:“你做什么都可以?你如今还能做什么?好啊,你既然做不成这件事,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我会回去禀报公主,你自行了断吧。至于你的家人,公主若是不高兴了,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环儿闻言大惊,她急忙叫住想要夺门而出的曹飞檐:“等等,驸马爷。驸马爷,求求你们,我怎么都可以,但是不要对我的家人动手。” 她一边喊一边向前爬去,抱住了曹飞檐的腿。曹飞檐果真停下来慢悠悠看了她一眼,她自知失礼急忙松开了手。 曹飞檐脸色稍缓,装作和蔼地将她扶了起来:“你早就应该想开一点。不过是让你拿着宫牌去宫里送些东西。你之前待在公主身边,跟着公主进宫多少次?有什么好害怕的。” 环儿咬咬嘴唇,还是十分恐惧:“可是,可是奴婢不敢......” 曹飞檐看出了她的动摇,循循善诱道:“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去送个玩意。做的好了,皇后娘娘说不定还会赏你呢。对了,公主这边也不会让你白做的。事成以后,你的家人保证会平安无恙,不仅如此你也可以回到公主府继续侍奉公主了。” 环儿闻言有些动心:“公主真的这样说么?” 曹飞檐继续诱哄:“自然,这可是公主的命令。公主的令牌还在此,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环儿沉思了一会,终于咬牙说道:“好,我愿意。” 他无声笑起来:“好,公主果真没有看错你。你尽管去做,我和公主等着你的好消息,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曹飞檐在这边神采奕奕,环儿却有些失魂落魄:“可是,我身上这么多水痘留下的印子,他们一看岂不是就知道我患了天花。到时候会把我赶出去的。” 没想到曹飞檐从袖口里掏出一盒脂粉说道:“这件事公主早就想到了,你身上只是一些印子而已,并不明显。你用这盒脂粉遮一遮,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环儿将盒子拿过来,发现是京城中正流行的脂粉,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个太名贵了,用来遮盖岂不浪费。” 曹飞檐将盒子推回去:“正是因为它名贵,效果才会好。你用它好好遮盖,越自然越好,只要你能用它顺利完成这次任务,便不算浪费。” 环儿于是只好打开盒子,一开始还束手束脚地舍不得用,曹飞檐便吓唬道:“你若是不好好遮,被人发现了,可就说不清了。” 环儿果真被吓得不再拘束,尽力将露在外面的痕迹都盖了起来。 遮盖完以后,曹飞檐仔细检查了一会,满意点点头:“看着不错,这些你拿去。好好拿着,是献给小殿下的玩意。” 环儿将那些东西拿起来,发现都是中原地带不常见的小玩意,想来小孩子会很喜欢。 第1819章 触碰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触碰 那些小玩意先是由着环儿仔细摸索了一遍,曹飞檐始终在一旁默默看着。m.23sk. 环儿不知道,这些东西上面早已带着曹飞檐特地派人找来的感染源,只要跟这些东西在一个空间下待一段时间,便有极大的可能患上天花。 曹飞檐已经想到了宫里大乱,慕容浔大怒要处罚黎华的样子了。届时晨太妃定然会为了黎华不顾一切。 没想到自己美好的想象被环儿打断了,环儿嗫嚅着说道:“这......这真的可以么?奴婢有些害怕。” 曹飞檐对环儿畏手畏脚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当然可以。你只需要把这些东西送到皇后和小殿下手里就可以了,这有什么难的么?更何况你现在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了,只要你看起来自然一些,就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环儿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曹飞檐看她还是有些难色,便继续增加了筹码:“只要你做成了,回到公主身边,公主一定会重用你。不止如此,你还会得到一大笔银子。我保证你一辈子荣华富贵都用不完。” 听到可以得到自己的卖身契,环儿眼睛闪了闪,如果能够回到公主身边得到重用,自己又有了这么多银子,岂不是会跟现在的生活天差地别。反正只是送个东西,只要自己大胆一些,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于是环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奴婢愿意一试。” 曹飞檐缓缓笑了:“那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环儿来到宫外时,果不其然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侍卫见她面生,衣着也不似宫人婢女们,于是一脸严肃地问道:“站住,你是何人?皇宫重地,不可擅闯,违者格杀勿论。” 环儿被他吓得有些害怕得缩了缩脖子,接着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是黎华公主手下的人。黎华公主有东西要送给皇后娘娘,特意派我前来求见。”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了一会,其中一个侍卫质问道:“黎华公主为何不亲自进宫?” 环儿知道此时表现得越若无其事越不会引起人怀疑,于是她故意大声说道:“大胆,黎华公主如今怀有身孕,行动不便,你们胆敢让她亲自前来?”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举起手里的宫牌:“你们可认得此牌?怎么,难道要我回去禀报公主,就说你们不亲眼见到公主就不罢休么?” 两个侍卫朝着环儿手里的宫牌看去,发现竟然是黎华的贴身宫牌,于是有些下意识说道:“卑职不敢。” 他们都清楚黎华有多么刁蛮任性,若是真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只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环儿满意地将宫牌收到怀里:“那还差不多,还不快放我进去。耽误了时辰,公主回去问起来,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侍卫果真没有二话,为环儿让出了一条路。 环儿急忙迈步走了进去,走了几步确保两个侍卫不会看到自己之后,环儿后怕地拍拍胸脯,向着后宫皇后的宫殿中走去。 见到皇后并没有废多大的功夫,甚至说得上是畅通无阻。环儿一想倒也想通了,向来是一早便有人禀报,自己还未到,皇后坐在殿里便已经知道了。 皇后袁非依看着跪在下面的环儿,将手里的玩具递给一旁的慕容信,一边轻声哄着他一边随口问道:“本宫听下人说,你是黎华派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环儿有些害怕的一抖,毕竟自己之前没有什么机会与皇后说得上话,自己一时害怕说错了话,只战战兢兢地回了句:“奴婢名叫环儿。” 没想到却听到了袁非依的轻笑声:“你不必如此紧张,能让黎华代替自前来的,想必一定很得她重用。你只管拿出你平日伺候公主的机灵劲,说说黎华派你来是想做什么。” 环儿稳了稳心神,觉得皇后似乎挺好说话的,于是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按照曹飞檐交代的说了:“回皇后娘娘,是公主她得了平日里不常见的小孩子玩意,想着小殿下一定会喜欢。便派奴婢给小殿下送来。” 袁非依闻言眼睛一亮,看着自己手边的慕容信。这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既然是由自己抚养,那必然是十分疼爱。如今一听给他带来了一些玩具,不由得十分感兴趣:“哦?公主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小玩意?” 环儿一边双手奉上一边按照自己想好的说辞解释道:“回娘娘,是公主怀了孩子以后,对这些东西上心了起来,便从各处搜罗了来。公主还说,反正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小,便先拿来给小殿下玩。日后再让娘娘赏一个更好的。” 袁非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果真符合黎华的性子,于是她转头示意身旁的宫女将环儿手里的小玩意拿了过来。 袁非依拿起其中一个,试探着放在慕容信面前,慕容信之前没有见过,自然十分好奇的抓住不放,玩了起来。 袁非依看了一会,却微微皱起眉来。环儿偷偷抬头瞥了一眼,正看到皇后皱眉,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难道皇后发现什么了? 没想到袁非依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这玩意精巧的很,本宫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弄了。环儿,你家公主可曾教过你?” 环儿来之前已经把所有东西看了一遍,自然十分了解:“回皇后娘娘,奴婢略知一二。” 袁非依十分满意:“不必拘束,你且上前来演示一遍。” 环儿便按照袁非依的吩咐走上前去,轻轻拿过慕容信手里的玩意扭.动了几下,那木头做的东西便转动起来。 环儿小心递给眼前的小殿下,接着恭敬地跪在了袁非依脚边。 袁非依逗着慕容信说道:“信儿,信儿,你看好不好玩啊。” 慕容信果真十分着迷的看着眼前的东西,接着拍手咯咯笑起来:“好玩!” 慕容信高兴,袁非依自然也高兴,她满意点点头,看着跪在脚边的环儿:“好。公主她有心了,你也辛苦了。环儿,起来罢。” 第1820章 抛尸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抛尸 曹飞檐交给环儿的小玩意数量不少,如今又因为这些东西把小殿下哄开心了,因此袁非依特意吩咐让环儿在栖梧殿内多待一会。 见环儿有些心不在焉,袁非依笑笑说道:“倒是本宫欠考虑了,是不是公主等着你回去复命呢?既然如此,你便早些回去告诉公主,小殿下很喜欢她送来的东西。” 没想到环儿听罢反应极大:“不,不着急的。” 见袁非依被自己的反应惊了一下,环儿急忙稳了稳心神说道:“来之前公主吩咐过,这些东西有的构造精巧,怕小殿下一时寻不到乐趣,所以特地允许奴婢让小殿下玩够了再回去。” 袁非依恍然大悟,点点头道;“真是有心了。既然如此,你便不用总是跪在那里了,没有这么多规矩。你起来拿着这些东西跟小殿下玩一会吧。” 这自然是极好的机会,来之前曹飞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多多的跟慕容信接触,如今自己还不用刻意为之,便得了这样好的机会。 但环儿还是有些害怕,要上前去便会离得皇后极近,万一自己哪里没遮好被皇后看出来怎么办。但无法,皇后和栖梧殿里的人正看着自己,自己若是犹豫不决定然会更引人怀疑。 于是她挣扎了一会,支支吾吾道:“是。” 慕容信果真很给她面子,自己逗着他玩了一会,他便只睁大了眼睛看,时不时咯咯地笑,一副开心极了的样子。 环儿松了一口气,渐渐沉浸在与面前这个小孩子的逗趣中去了。 没想到一直在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袁非依开口说道:“环儿,你身上用的脂粉可是香呢。” 宫中嫔妃所用脂粉都是宫里让人特制的,因此袁非依并不知道这股味道就是如今京城时行的脂粉牌子,只是单纯觉得好闻。 可这句话在环儿听来却是一惊,她先是担心皇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接着便发现皇后的神色不似作假或者话里有话,看来是无意之间随口一提,于是讪讪笑道:“是么?可是有些冲鼻子,让皇后娘娘不舒服了?” 环儿说完便紧张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见她果真不在意地摆摆手:“本宫就是随口一提罢了,这味道并不刺鼻。不过看来,你是真的很得黎华喜欢,这脂粉定然不便宜,是不是公主赏你的?” 袁非依的话让环儿想起了离开公主府之前,公主无情的派人赶走自己的情形,于是苦涩地笑笑说道:“娘娘说的是,公主她一向对奴婢十分的好。” 袁非依没有发现环儿的异样,听到这句话,在心里对黎华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外界素传黎华性子跋扈,对自己的下人更是想打便打想骂便骂,如今看来,她对身边人还是不赖的。 在环儿的陪伴下,慕容信玩了一会便打起呵欠来。 袁非依见状,知道他这是困了,于是命人将东西都收起来,对一旁的环儿说到:“好了,今日辛苦你了,小殿下想来是困了。你便回去告诉公主,这些东西小殿下都很喜欢,让她不用担心,等到她生下孩子来,本宫一定为她张罗来更好的。” 她这话自然是打趣,环儿却看起来十分认真地回道:“奴婢记住了,奴婢会回去告诉公主的。” 袁非依摇摇头,派身边的宫女将环儿送出了殿外。23sk. 宫女按照袁非依的指示,本想将她送到宫门处。但环儿实在受不了害怕被宫里的人发现的可能,急忙将宫女打发了回去,并告诉她自己身上有宫牌不必担心。 宫女见她执意如此,便没有强求,行了个礼回去了。 环儿松了一口气,终于卸下了防备,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在栖梧殿的时候,因为害怕擦汗将脸上的脂粉擦掉,她甚至都不敢怎么乱动。 松了一口气以后,环儿便开始思考起后路来。如今自己也算圆满完成了黎华交给自己的事情,公主应该会按照承诺让她重新回到公主府里做事的。 想到这里,环儿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等到这次回到公主府,自己一定会好好向着公主表决心。然后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回到公主身边伺候公主。 但是她高兴没多久,便觉得身边似乎有些奇怪。她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确定出宫的方向没有错,周围也并没有什么人,看来巡逻的侍卫刚刚离开。 可是自己似乎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呢? 还没等反应过来,她便觉得颈间一凉,一只手有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接着环儿去了意识。 只见捂住环儿嘴巴的人身穿宫装,似乎是宫里的人。接着此人将放在环儿脖子上的匕首一扬,在环儿失去意识的同时,将她拖到了一旁的井中。 将环儿丢下去之前,此人在环儿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里的血迹,便毫不留情地将环儿投入了黑黢黢的井水中。 确保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此人看了看即将巡逻过来的侍卫,消失在花园的一片树林中。 巡逻的侍卫没有听到声音,等到走过来时,地上也已经空无一人,自然没有发现什么,就这样走过了环儿所在的水井处。 但毕竟在宫中侍卫巡逻必经之处,水井也没有干涸正在使用。宫中的宫女靠近水井时觉得奇怪,便漫不经心地看向井中,自己平日无聊了也会想通过井水照一照自己的面孔。 没想到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水中看到自己的面孔,而是见到水里隐隐约约似乎飘着一块衣角。她觉得有些奇怪,便将头伸了进去想要仔细看看。 前来巡逻的侍卫见她举止怪异,上前查看,她便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侍卫按她说的向水井里看去,接着有些惊讶地问她是何时发现的。 宫女张了张嘴,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而正如她担心的,侍卫竟然在这口井中挖出了一具尸体! 她连连后退几步,急忙将自己发现的具体过程仔仔细细说了。 第1821章 生病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生病 宫女哆哆嗦嗦看着捞上来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问一旁的侍卫:“这......这是谁?” 侍卫上前看了看尸体的面孔,但没有办法,不知道浸泡在井中多少时辰了,实在是难以看出是什么人。 只能从身形中依稀辨认出是个女的。 侍卫摇摇头,商量了一会决定将此事上报。 御林军统领听了此事也十分惊讶,他上前看了看被打捞上来的尸体,发现确实如前来报信的侍卫所说,面部已经模糊不清。就是有生前认识此人的人站在面前,只怕也难以确认。 统领无法,只好前去求见慕容浔。 慕容浔听到此事十分惊讶,毕竟是在宫中出的事,还是在侍卫巡逻路线的不远处。大家竟然在尸体被发现之前都没有察觉,他不由得有些严肃地问道:“怎么会在井中发现?此人是男是女?身上可有什么能够确定身份的东西?” 御林军统领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探查来的信息告诉了慕容浔:“回皇上,说是有个宫女来到水井便觉得不对。接着引来了侍卫,他们发现了以后便立即上报了属下。属下仔细看了,尸体的面孔实在模糊,只怕单凭尸体是辨认不出身份了。” 慕容浔沉吟了一会,既然是在宫里发现的,最有嫌疑的便是宫里的哪个下人。宫中下人那么多,真走失了一两个一时半会很难察觉。 于是慕容浔下令:“给朕彻查。召集各宫清点人数,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此人身份。告诉各宫不可瞒报,若有发现瞒报者,定然重罚。若有知道线索者,主动来说,有重赏。” 御林军统领听罢,知道慕容浔对此事十分重视,于是抱拳退下:“皇上放心,属下这就组织御林军前去排查。” 尸体被发现后,水井附近便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因此后宫嫔妃也只是听说在一处水井中发现了一具尸体,但具体是什么样谁都没有见过。 不过看御林军统领行色匆匆的样子,各宫还是积极配合,纷纷将自己手下的宫人婢女召集起来,清点了一下人数。 等对着名册仔仔细细清点过去,发现并不是自己宫里的人失踪后,嫔妃们纷纷拍拍胸脯,毕竟谁都不想惹上这个烂摊子,只要自己宫里没有少人,就暂时说明这具尸体跟自己宫中没有关系。 袁非依在栖梧殿中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她不由得转向一旁的宫人问道:“外面为何如此喧闹,你去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宫人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御林军统领便亲自带着人来了。袁非依上前见统领行礼,不由得觉得奇怪问道:“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御林军统领点点头,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袁非依,接着请示说道:“所以下官逢皇上命令,来请娘娘核查一下娘娘宫中的人数。” 袁非依闻言皱起了眉:“在水井中发现一具尸体?那如今可以什么眉目了?” 她一边说一边命令身边的宫人将栖梧殿的所有下人都叫来,御林军统领在一旁恭敬地回话:“不曾。尸体实在损坏的有些厉害,属下刚刚派人前去各位娘娘殿中,也不曾发现有什么异样。” 袁非依将册子交给御林军统领,示意让他自己来清点即可。接着坐到一旁座位上,有些忧心地说道:“宫中之前从未出过此事。这是怎么了?” 统领按照册子清点完后,发现果真梧桐殿内也未缺少一人,于是向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不必忧心,皇上已经派属下彻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袁非依点点头,命令一旁的下人送走了统领,接着看向在一旁摇篮中熟睡的慕容信:“近日宫中不安生,还是少带小殿下去外面。” 此时御书房的慕容浔有些惊讶地看着下方的御林军统领:“你说都对过一遍了,宫中无人失踪?” 御林军统领也觉得纳闷,但确实是自己一手得出的结果,于是硬着头皮说道:“确实如此,臣也觉得奇怪,这说明此女子并非宫中人士。” 慕容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宫中找不到这个人,那只有可能她是宫外的人。但是什么人能不被人发现进入宫中还被杀了呢?” 慕容浔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于是看向御林军统领:“那便将宫外一起调查。一定要给朕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御林军统领自然不会辜负慕容浔对他的重任:“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宫外调查!” 此时同样觉得心烦意乱的还有栖梧殿的皇后袁非依。 原来慕容信不知怎么的了,自打午睡醒来便哭闹不止。袁非依见宫里的嬷嬷实在哄不好,慕容信又哭的小脸通红,便一脸心疼地走上前去:“给本宫吧,让本宫哄哄看。” 袁非依接过慕容信,放在怀里怜爱地拍拍背:“怎么了,信儿?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想要什么?” 见慕容信还是哭闹不止,袁非依便让一旁的宫宫女拿来黎华带来的小玩意,没想到慕容信将它一把拍到了地下,接着还是哇哇大哭起来。 看到慕容信哭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袁非依不由得也有些着急:“这是怎么回事?小殿下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宫女急忙请罪:“回皇后娘娘,小殿下临睡之前只喝了一点奶娘的奶水。这几日不知怎么,小殿下一直胃口不好,所以喝了一些就睡了。” 袁非依看着慕容信哇哇大哭的样子,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一旁的宫女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殿下是不是被什么冲撞了?” 袁非依一边拍拍慕容信的背一边问:“什么意思?有人冲撞小殿下?” 宫女摇摇头,意有所指:“不是人......不是说宫里发现了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尸......” 宫女在袁非依愈发严厉的目光中缓缓低下了头不敢说了,袁非依扫了她一眼,已然带了怒气:“再敢乱说,别怪本宫罚你!” 第1822章 慕容信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慕容信 小宫女被袁非依训斥的不敢抬头,急忙退下了。 袁非依虽然不悦宫女的话,但她看着还是哭闹不止的慕容信,只觉得止不住的焦急。那么小的孩子没吃多少东西,总这样哭起来不停可如何是好。 心急则乱,急着安抚慕容信的袁非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倒是一旁年长一些的宫女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面前哭闹的小殿下。 年长一些的宫女烟儿跟在袁非依身边许多年,向来是心细如麻。她本想看看是不是慕容信哪里不舒服,没成想竟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她看到慕容信稚嫩的皮肤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水痘! 但毕竟慕容信被袁非依抱在怀里,烟儿一时半会看不真切,急忙提醒袁非依道:“皇后娘娘,奴婢看着小殿下脸上似乎起了一些东西,是不是因为这个小殿下觉得难受?” 袁非依闻言急忙抱着慕容信坐下,按照烟儿说的,果真看到了慕容信脸上的水痘。她惊了一下:“怎么会这样?这是不是水痘?怎么好端端的起了这个东西?” 烟儿也觉得震惊,又急忙小心翼翼上前摸了摸小殿下的额头,接着焦急地向袁非依说道:“不好了,皇后娘娘,小殿下有些发热呢。” 袁非依闻言急忙也摸了摸慕容信的额头,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真慕容信的额头比自己的要烫上许多。 烟儿将发现的症状对了对,不由得担心的后退了几步,接着扑通跪倒在地说道:“皇后娘娘,小殿下这症状,和......和天花十分相像。” 袁非依闻言一震,是了,烟儿没有说错,慕容信如今无缘无故的起水痘加发烧,不正是前阵子太医院交代的,传染病天花的症状么! 想到这里,袁非依更加焦急了几分:“快,去宣太医,叫太医来看。” 烟儿急急忙忙冲出梧桐殿,路上不由得担心若是真的是天花可怎么办。 等冲到了太医院,烟儿却傻眼了,太医院里哪里还是往常热闹的模样,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太医在磨药看书。 烟儿本想宣往日里为袁非依诊脉的徐太医,徐太医医术高超,医术在太医院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烟儿在屋子中央张望了许久也不见徐太医的身影。 倒是一旁的徐太医的徒弟,见皇后身边的宫女正一脸焦急地张望,于是走上前来问道:“姑姑可是有什么事?” 烟儿转身见是徐太医年轻的徒弟,不由得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问道:“怎么不见徐太医,徐太医呢?” 年轻的太医挠挠头说道:“太医院里的太医大部分都去梧桐村帮忙了,我师父也是,他有经验,说去帮忙会省很多事。” 闻言烟儿一拍脑袋说道:“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她看了看太医院里剩下的几个人选,还是抓住了身旁徐太医的徒弟说道:“那就你来吧,小殿下生病了,皇后娘娘急得不行,就等着太医院去看呢。” 年轻的太医一惊,毕竟他经验尚浅,闻言也有些焦急地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刚要出太医院的门,又想起忘了拿医药箱,急急忙忙折回来拿。好在两人腿脚便利,不一会就到了梧桐殿。 烟儿带着年轻太医赶回梧桐殿时,慕容信已经哭累了睡了过去,只是肉眼可见的不舒服。 烟儿将太医迎进门后,袁非依看了看见不是熟面孔,有些不放心,烟儿急忙将徐太医前去梧桐村的事说了一遍,袁非依无法,只得让面前的太医赶紧上前看看。 太医上前看了一会后,面色凝重起来,他将慕容信身上的水痘仔细看了几遍后,擦擦头上的汗向袁非依说道:“娘娘,小殿下出现这种症状多久了?” 袁非依回想了一会:“自打午睡那会便哭闹个不停,奶娘说午睡之前身上还好好的。” 太医点点头,跪下严肃地说道:“微臣刚才仔细为小殿下看了一番,小殿下这症状,只怕是得了......天花。”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太医将结果说出口时,袁非依还是十分的惊讶与焦急:“什么?真的是天花?小殿下好好的一直待在本宫这里,怎么会得了天花。” 栖梧殿的人纷纷下跪,大气不敢出。 袁非依稳了稳心神,虽然自己不明白慕容信究竟是怎么样被传染天花的,但当务之急还是告诉皇上这件事,然后派人来好好为孩子治疗。 想到这里,袁非依急忙派不怎么在殿内的下人前去告诉皇上这一消息。 慕容浔此时正在御书房面见几位大臣,说到正兴处时只见身边的公公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慕容浔有些不悦道:“什么事急急忙忙的?” 公公顾不得慕容浔的斥责,附在慕容信的耳边将栖梧宫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了。慕容浔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皇后派人来说,小殿下得了天花?” 此言一出,下面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起来,慕容浔焦急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信儿他如今怎么样了?” 身边的公公也只是听栖梧宫的下人传了个信,个中细节自然并不清楚。 慕容浔见公公摇摇头,不由得着急地站起身来:“算了,朕要亲自去看看。” 还不等公公出声阻挠,一旁的几位大臣急忙站起来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 慕容浔闻言大怒:“小殿下生病了,而且是这么严重的病,朕岂能袖手旁观?” 臣子们自然知道慕容浔对慕容信的疼爱,但他毕竟是天子,若是染上天花只怕会让朝纲动荡,因此几个臣子还是坚持劝阻道:“臣斗胆,皇上乃是天子。臣等明白皇上的着急,但万望皇上为天下苍生,天下百姓想想。天花十分凶险,皇上若是沾染上一星半点,臣等不敢让皇上冒这个风险啊皇上!万望皇上三思。” 慕容浔看着下方将头重重扣在地上劝谏自己的大臣们,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朕不进去。” 第1823章 速回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速回 虽说不能进栖梧殿亲眼看看慕容信的情况如何,但慕容浔还是来到了殿外,想要跟袁非依说说话,听听慕容信的声音。 隔着殿门,慕容浔一来到门外,似乎就听到了慕容信的哭声。 殿内,袁非依和身边的宫女正皱眉看着慕容信,想是难受得厉害,慕容信睡了没一会就又开始哭闹个不停。 袁非依将慕容信抱在怀里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殿外响起皇上的声音:“皇后,信儿他如何了?朕听着还是苦恼的厉害。” 袁非依一震,快步走到门口,刚想开门迎慕容浔进来,又意识到慕容浔想来因为身份的缘故不好进门,于是急忙回道:“皇上,不知是何缘由,太医说信儿他竟然得了天花,这可如何是好啊!” 慕容浔听出袁非依话里的焦急,他虽然也着急,但知道如今不能乱了阵脚,于是急忙安慰袁非依:“皇后不必担忧,朕会下令太医院为信儿诊治,一定会把信儿治好的。只是这段时间要辛苦皇后了。” 袁非依已然泪水满眶:“信儿在臣妾这里出了问题,臣妾就应该担起责任来,不谈辛苦。” 慕容浔在门外点点头,他知道袁非依一向拿慕容信看做自己的孩子,如今慕容信出事,袁非依内心的焦急不会比自己少几分。 安抚好袁非依后,慕容浔便想命人叫来太医院的人,让他们得令定要想尽办法让小殿下康复。 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的还是刚刚的年轻太医,见皇上竟然在门外,急忙下跪行礼,慕容浔不在意地摆摆手,严肃地说道:“朕责令你们太医院,定要将小殿下治好。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朕只要小殿下好好的,明白了么?” 年轻太医跪在地上连连说:“臣等一定尽心尽力为小殿下医治。” 天子的容颜他都不曾见到过几次,如今竟然直接被天子委以重任,他有些紧张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里又想着果真如传闻所说,慕容浔对这个小殿下十分看中。 虽然并非是皇后所出,但小殿下的生母原来是之前皇上最疼爱的贵妃许曼欣,只可惜红颜薄命,许曼欣早亡,便只留下了这个孩子,让慕容浔有个安慰。因此,慕容浔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小殿下再出事了。 想到这里,年轻的太医更加紧张了,师父不在,太医院里都是跟自己一样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太医,要想顺利将小殿下治好,只怕要费些时间。自己刚刚回去拿了一些药物,准备先压制一下小殿下的低烧,至少要让小殿下睡会觉,哭个不停总不是件好事情。 这边年轻的太医跪在地上绞尽脑汁地想对策,殿内便听到袁非依的声音:“皇上,如今太医院内的众人大多去了梧桐村。就是太医们都在的时候,臣妾也实在担心,不如叫宸王妃回来如何,有宸王妃在,大家都能放心一些。。” 慕容浔这才想起来,太医院里只怕只剩下了一些年轻太医。自己当然不放心将慕容信交给年轻的太医们冒险,他想了想决定按照袁非依所说,将赵轻丹召集回来。 于是慕容浔一边示意眼前的太医先进去为小殿下诊治,一边急忙安抚袁非依道:“皇后放心,朕这就请宸王妃回来。” 慕容浔派身边的将领快马赶去梧桐村,交代将领将此事告诉赵轻丹:“告诉王妃,就说小殿下不知为何竟然患了天花。朕希望宸王妃能尽快回来为小殿下医治。” 急急忙忙赶去梧桐村的将领,将慕容浔交代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轻丹。 赵轻丹的面色越发焦急,她原以为宫里来人是有什么指示,没有想到竟然带来了这个消息,有些惊讶地问道:“什么?你说小殿下得了天花?小殿下不是由皇后抚养,怎么会得了天花?” 将领摇摇头,不忘慕容浔的指示:“皇上问,王妃可否回到宫中为小殿下医治?” 赵轻丹自然不会推辞,毕竟是在宫中出了天花,皇上若是不小心染上了,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慕容信对于慕容浔有多么重要,他们都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赵轻丹急忙问道:“那皇上皇后可有事?宫中可还有其他人有异样?” 将领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赵轻丹:“皇上皇后无事,现如今宫中并未发现有异样的人。小殿下也只是今日午睡了起来哭闹不止,才被发现得了天花的。” 赵轻丹松了一口气,既然发现的及时,那么一定有很大的几率能够医治好他。 赵轻丹一边收拾必带的东西一边交代梧桐村这边的大夫接下来要做的事,太医和大夫们见赵轻丹突然要离去,不由得有些奇怪。 赵轻丹虽说是王妃,但从来不摆什么架子,自打来了梧桐村也是一心一意地为病人们治病,许多事情都是由她亲自经手,因此一时半会赵轻丹有许多事情要托付出去。 一旁的徐太医见赵轻丹急匆匆的样子有些担心,轻声问道:“王妃,可是京城那边出什么事了?若是需要,微臣也可一并......” 赵轻丹摆摆手,梧桐村如今人多眼杂,赵轻丹自然不会轻易将皇宫内发现天花的事情告诉大家,因此只是说道:“无事,只是时间久了本宫难免疲累,王爷不放心,也想要本宫回府一些时间。待些时日,如有需要,本宫会再回来的。徐太医,接下来,梧桐村的事情只怕要交给你了。” 徐太医见赵轻丹大包小包带了许多医治的东西,心知事实远不是赵轻丹所说,但既然王妃这样解释,自己便没有追究事实的必要。自己如今能做的,就是按照赵轻丹说的,接过赵轻丹手里的责任,让梧桐村不会受赵轻丹离开的影响。 赵轻丹见收拾完毕,该交代的也交代的差不多了,便点点头辞别了徐太医等人,坐上慕容浔派来的将领的马车,急匆匆的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第1824章 确诊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确诊 赵轻丹上了宫里来的将领的车,将领也不多说,见赵轻丹上了马车便只顾急急忙忙往宫里赶,一路上将车驾的飞快。 赵轻丹坐在飞驰的马车上梳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想着将领说的话,宫里人人都健康得很,怎么单单慕容信生了病。 但事实究竟如何,还得等到进了宫才知道,赵轻丹掀开帘子望向车外,发现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驾车的将领正在向门口的侍卫出示宫牌。 赵轻丹敏锐的发现门口的侍卫似乎对出入皇宫的盘查严谨了许多。 还不等赵轻丹细想,将领便带着赵轻丹入了宫,索性已经快到了栖梧殿,赵轻丹拿着药箱跳下马车,快步往栖梧殿方向走去。 刚一进院门,便看到慕容浔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听到有声响转过身来,见到是赵轻丹终于松了一口气,迎上前来说道:“王妃,辛苦王妃赶路。” 赵轻丹看到他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眼底的疲倦,知道慕容浔定是担忧地厉害,于是点点头说道:“皇上言重了,小殿下的情况如何了?” 说罢又意识到慕容浔想来没有进殿内看过,就算他想进,前朝的那帮臣子也不会愿意的。想到这里,赵轻丹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改口说道:“具体情况臣妾还是进殿内问一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如今可在殿中?” 慕容浔连连点头,知道自己除了在门外守着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于是只好看着赵轻丹提着医药箱推开了栖梧殿的大门。 赵轻丹进殿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榻上哭闹个不停的慕容信,和守在床榻边干着急的袁非依。 袁非依回头见是赵轻丹,跟慕容浔一般急忙迎上来问道:“王妃?太好了,你回来了!快看看信儿,太医说他得了天花,这可是真的么?” 赵轻丹一边安抚袁非依,一边仔细观察了一会袁非依,发现确实还没有看到袁非依被感染的迹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安抚到:“皇后莫要着急,我这就为小殿下仔细诊治。” 袁非依红着眼睛点点头,看着赵轻丹走到床边为慕容信诊治。许是见来了生人,慕容信哭的更厉害了些,小小的手掌挥舞着朝着袁非依的方向,不停的哭喊着“母后,母后”。 赵轻丹一边皱眉把脉,一边不赞同地看着袁非依趴在床边与慕容信接触,毕竟慕容信如今染上了天花,若是离得近了,很有可能袁非依也会被感染。 但如今顾不得这么多,赵轻丹将慕容信仔仔细细诊治了一番,接着一脸沉重地向着袁非依点点头说道:“小殿下的确是得了天花。” 袁非依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看着床上这个乖巧的孩子不停地喊着自己“母后”,只觉得心如刀割:“怎么会,信儿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中午就成这样了。” 同样身为母亲,赵轻丹知道袁非依如今多么痛心。更何况慕容信虽不是袁非依亲生的,但袁非依一直待他比亲生的还要亲,如今慕容信遭了这样的磨难,还不知道袁非依会怎么难过呢。 正如赵轻丹所想,袁非依果真一边落泪一边扯着自己的袖子恳求自己:“轻丹,求求你救救她。本宫知道你有能力,一定可以治好信儿对不对?” 但天花实在凶险,连赵轻丹也不敢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够顺利治好慕容信,她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慕容信被发现的及时,这给他好起来创造了很大的机会。 因此赵轻丹拍拍袁非依的手安抚道:“臣妾一定会全力以赴,尽最大的可能让小殿下康复的。皇后放心,小殿下发现的及时,并不一定会有生命危险。但......最后结果如何,不止靠臣妾的努力,还要看小殿下的造化。” 此言一出,袁非依便知道连赵轻丹都不敢保证慕容信能够痊愈。她不禁目光黯淡了几分,看着床上的孩子哭出声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信儿,让信儿受这么大的苦。我也对不起许贵妃,她把孩子托付给我,如今若是被她知道了,怕是在下面也十分不得安生。” 一旁的宫女烟儿见袁非依一副伤心欲绝地模样,急忙上前来安慰:“皇后娘娘,您不宜伤心过度。更何况,娘娘之前一直很注意不让小殿下怎么出去,所以这不是娘娘的错,明明是那该死的天花无孔不入。” 听了烟儿的话,赵轻丹有些疑惑,如果慕容信真的如烟儿所说,并没有怎么出去栖梧殿,而栖梧殿又没有人被感染,那究竟是因为什么他才会不幸得了天花的呢? 不过如今来不及想这么多,赵轻丹对着一旁同样要哭的烟儿说道:“皇后娘娘想来十分劳累。你去准备些药草和热水,让皇后娘娘洗澡净身。一来可以让皇后娘娘避免沾染天花,二来也可让皇后娘娘放松一些。” 烟儿得了令匆匆忙忙地跑去准备,没想到袁非依却摇摇头不肯:“不,我哪都不去,就留在殿内陪着信儿。” 袁非依边说边想摸一摸慕容信的小手,被赵轻丹眼疾手快拉住了:“皇后娘娘不可,小殿下如今已经确诊了天花。皇后娘娘实在不宜跟小殿下有太近的接触,臣妾会派人找来一处帐子,将小殿下隔开。” 袁非依看着赵轻丹拦住自己的手,只觉得十分担心,于是恳求道:“能不能让我陪着信儿,不用其他人,只要我陪着信儿就好。” 赵轻丹叹了一口气,看着袁非依说道:“臣妾明白皇后娘娘的苦心,但皇后娘娘凤体尊贵,岂可随意冒险。” 赵轻丹顿了顿,知道不打感情牌袁非依不会轻易被说动,于是她接着补充道:“皇后娘娘难道没有想过,若是自己病倒了,还如何看着小殿下好起来?” 袁非依一愣,似乎是被赵轻丹说动了,但她一看到孤零零躺下床上的慕容信便狠不下心来,刚走开没两步又回到了床边。 第1825章 彻查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彻查 赵轻丹知道靠袁非依自愿只怕还要耗上许多时间,更何况如今最不能耗费的就是时间,因此她朝着后面的几个宫女使了眼色:“还不快把皇后娘娘扶出去。” 几个宫女虽然是栖梧殿里的,但毕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知道如今怎么做才是对的。 于是互相看了几眼,一起走上前来轻轻扶着袁非依的胳膊说道:“皇后娘娘,烟儿想来已经准备好了,皇后娘娘请前去沐浴吧。” 袁非依还是不肯走,几个宫女在赵轻丹的示意下咬咬牙,将袁非依拉出了宫殿。 慕容浔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待,见袁非依出来,急忙快走两步想要扶住袁非依,没想到被袁非依身后的赵轻丹制止了。 “皇上不可,”赵轻丹站在栖梧殿内向外瞧,一脸的不赞同,“皇后娘娘虽然圣体无恙,但毕竟之前跟小殿下接触了许久。如今实在不好跟栖梧殿以外的人接触。”23sk. 慕容浔闻言惺惺地收回了手,面前的袁非依看不到慕容信,理智便回来了几分,她自然也知道自己如今也有危险,因此赞同地点点头说道:“王妃费心了,本宫这就按照王妃说的,前去沐浴。” 见人肯听话,赵轻丹当然不反对,她看了看门外栖梧宫的各个宫女说道:“不止皇后娘娘,凡是最近跟小殿下有过接触的,都不可再随意走动。不仅如此,大家要待在自己的房间不要出来,两三天无事以后才可以正常出门。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天花在宫中蔓延。” 慕容浔知道赵轻丹的良苦用心,因此下令说道:“就按王妃的意思去做。凡是有关天花的事情,不必前来问过朕了,只需要听宸王妃的即可。” 众人纷纷行礼,按照赵轻丹的吩咐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去了。袁非依也在烟儿的搀扶下前去沐浴,离开之前,袁非依恋恋不舍回头看向殿内,赵轻丹安抚地冲她笑笑。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的差不多了,赵轻丹看着面前的慕容浔说道:“皇上虽然如今在殿外,但难免还是有风险。更何况小殿下如今的病情还不稳定,皇上不如先去休息一会。” 慕容浔点点头,虽然知道赵轻丹一定会尽全力救治慕容信,但慕容浔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信儿他不管对于朕,还是对于皇后和许贵妃,都十分重要。因此,还是请求王妃能够尽全力保信儿平安。” 赵轻丹对此并不意外,她点点头说道:“皇上放心,我会尽力的。” 等到慕容浔率领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远离了栖梧宫,前来帮忙的年轻太医也匆匆忙忙赶来了,他一天来了三次栖梧宫说不累是假的,但没办法,谁让整个太医院如今自己的医术算是拔尖的呢。 赵轻丹一眼便看出是太医院派来相助的太医,于是点点头让他进到殿内,又将自己从梧桐村拿来的特制的面纱与手套发给年轻太医和留下来的两个宫女。 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穿戴完毕,确保没有错误以后,赵轻丹点点头,示意正是开始为慕容信治病。 她先是将一张药方递给了年轻的太医,那药方是自己来的路上专门为治疗小孩子的天花开的,还带着一些降烧的作用。 接着赵轻丹走向床榻边,看向正不断哭闹的慕容信。袁非依一离开,慕容信就哭得厉害,因此赵轻丹走到床榻便上时,慕容信已经哭了有一会了。 赵轻丹轻轻地拍了拍慕容信,轻声说道:“小殿下,不哭了,好了以后就可以见到母后了,所以要快快好起来啊。” 也不知道慕容信是听懂了赵轻丹的话还是哭累了,在赵轻丹一系列的安抚下,竟然真的渐渐止住了哭声,又皱着小眉毛入睡了。 赵轻丹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年轻太医也已经配好了药,他将药膏轻轻承上来,毕竟赵轻丹给他的药方子他是第一次见,因此他有些小心地问道:“王妃,微臣见这个药方中所用到的药物都是温和的,但微臣的师父曾告诉微臣,天花这个病十分凶险,不知道这个药能不能......” 他还未说完,赵轻丹便瞥了他一眼,年轻的太医一惊,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于是急忙赔罪道:“微臣并非质疑王妃医术,王妃恕罪,微臣多有得罪,微臣只是觉得......” 没想到赵轻丹轻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师父可是徐太医?你就是徐太医嘴里的那个年轻太医方太医吧。” 方太医一惊,赵轻丹认识自己的师父不奇怪,但她竟然知道自己。 赵轻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不用他回答便说道:“你师父经常提起你来,你方才所说的话与本宫初到梧桐村时,徐太医跟本宫说的话十分想像。” 因此赵轻丹是不介意再解释一遍的:“小殿下如今还是孩童,孩童的身体最为稚嫩,许多药的药性十分强烈,是孩童承担不起的。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特意用了一些温和的药物,不过你放心,这个药膏加上药汤和熏香,在梧桐村把孩子们治好的成功率很高的。” 赵轻丹一边说一边为慕容信轻轻抹上药膏,并端来一旁宫女煎好的药小心地喂进了慕容信嘴里。 想来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不一会慕容信的眉头便慢慢舒展开来了,赵轻丹摸了摸慕容信的额头,缓缓出了一口气说道:“暂时退烧了。” 赵轻丹一边说一边吩咐两个宫女在殿内熏香,并嘱咐要时刻盯着点不能停。 在一旁见证了一切的方太医一边称奇,一边在心里对赵轻丹更加敬佩了几分。 而此时离开栖梧殿没有几步的慕容浔越想越气愤,他逐渐反应过来,慕容信这次得了天花绝不是不小心,而是有人蓄意为之,不然为何如今只有一个无法自己行走的小孩子得了天花,大人们却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慕容浔誓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他低声唤来身旁的侍卫低声吩咐道:“给朕彻查,凡是今日出入栖梧殿的,都给朕查清楚!” 第1826章 否认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否认 慕容浔下令要求侍卫前去调查栖梧宫可疑人员,侍卫们便将近半个月内出入栖梧宫的人员仔仔细细摸排了一遍。 可是哪里有可疑人员的迹象,栖梧宫的人每天进出的无非是侍奉袁非依的宫女和请安的嫔妃们,这些人只要简单一去排查就会发现,都十分健康,连半点天花的影子都看不到。 慕容浔觉得事情更加蹊跷,他皱着眉问道:“宫里没有异样,会不会宫外来的人造成的?” 毕竟刚刚在御花园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倒提醒了慕容浔和调查的侍卫们有这种可能。 侍卫们换了一条思路,前去询问栖梧宫里的宫女时,烟儿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那个即将被自己遗忘的婢女,于是急忙向调查的侍卫说道:“我想起来了,前不久黎华公主派了一个小婢女来给小殿下送玩具呢,差点就把她给忘了。” 侍卫察觉的异样,急忙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此人名叫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烟儿挠挠头说道:“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个小婢女跟小殿下玩的可开心,逗得小殿下咯咯笑。不过就是因为是从宫外来的,怕你们不知道,所以特意通报一声。” 这条消息很快就被侍卫告诉了慕容浔,慕容浔按照烟儿说的时间,叫来那日当值的侍卫,侍卫果真记得那个婢女。 侍卫有些害怕追究到自己身上,于是急忙说道:“回皇上,那日是那位婢女向卑职出示了黎华公主的腰牌,说是黎华公主有东西送给小殿下,但因为身孕不方便亲自前来。卑职等人这才放行。” 慕容浔听着侍卫的话皱起眉来,倒不是自己怀疑黎华,而是黎华公主派来的婢女前脚刚走,慕容信后脚便得了天花。如果真的是那名婢女传染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慕容浔叫来身边的侍卫,低吟道:“朕命你速去公主府,问清楚黎华公主究竟是派谁来送的玩具,然后把那名婢女带到朕的面前来。” 公主府内黎华公主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身边的婢女为她梳妆,自从那个照儿患了天花被自己赶出府后,自己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身边的人都用的不怎么顺手。 但没有办法,谁让照儿她命不好,得什么病不行偏得得了天花。 “嘶——”黎华公主捂着自己的头发,瞪向正一脸害怕地拿着自己簪子的婢女,“你说说你,做什么行啊,笨手笨脚的烦死了。” 婢女害怕得发起抖来,黎华正想多说两句,门外响起了下人的声音:“公主,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派人前来有事情要问公主。” 黎华被打断了,也不好再为难眼前的小侍女,只好没好气地说道:“好不快接着梳,等什么呢?” 等到黎华公主出现在侍卫面前时,已经过去了一个钟头,侍卫也知道这个黎华公主的脾气想来暴躁,因此即使急着回去复命,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黎华公主瞥了一眼行礼的侍卫,悠悠走到座上坐下,饮了一口茶问道:“皇上派你们来,是由什么是么?” 侍卫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下人通报驸马来了,又急忙转身向曹飞檐行礼。 曹飞檐比起黎华来便和顺多了,挥挥手免礼后做到了黎华身边,温和地看着黎华说道:“我听说皇上派人到咱们公主府来了,想着公主如今有孕在身,怕有不方便的,便来看看。不耽误什么事吧?” 黎华如今虽然对曹飞檐并不像邱尚那般喜欢,但因为曹飞檐这些天体贴的缘故,自己对他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于是她摇摇头示意曹飞檐没有事,一旁的侍卫也趁机将自己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禀公主,皇上派卑职前来,是想问问公主,数日前可曾派一名婢女前去栖梧宫为小殿下送玩具?” 这倒把黎华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当然不会派婢女去送玩具了,但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于是不解地说道:“不曾?怎么会这么问本宫。” 侍卫还没有说什么,倒是曹飞檐先开口了,他冲着黎华温和一笑说道:“公主,飞檐今日去府外也听说了一些消息。好像是小殿下不知道什么缘故,患了天花,皇上大怒,正排查传染小殿下的可疑人员呢。” 黎华便明白了,她知道慕容浔一向疼爱慕容信疼爱的不像样子。 一旁的侍卫也急忙说道:“正是如此,皇上下令彻查出入过栖梧宫的人。所以公主若是方便,可否叫那日的小婢女出面,卑职将她带回宫中询问一番即可,若是无事,卑职自会把人再送回给公主府上。” 但是黎华没有做过此事,怎么会拿得出人呢。 于是黎华皱眉说道:“本宫明白皇上如今的着急,但是本宫从未派任何婢女去给栖霞宫送玩具。更何况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还小,怎么会有玩具。你们可能搞错了,回去再仔细查查吧。” 侍卫没有想到原本只是带一名婢女回宫而已,如今却在黎华公主这里出了问题,好在许多消息自己都有所掌握,于是他急忙解释道:“公主说笑了,那日当值的侍卫亲口承认曾见到那名婢女出示公主的宫牌,说是得了公主的命令进宫,侍卫看到了才放行。” 黎华公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腰牌,如今正好好地挂在自己腰间,更何况自己从来不曾把腰牌交给其他的人,毕竟她知道这块腰牌的重要性。天籁小说网 因此她只觉得宫里的侍卫无能,看错了人不说还一直喋喋不休,于是摆摆手说道:“本宫再说一次,不曾把腰牌交给任何人。至于什么婢女,什么玩具,本宫一概不知也不曾做过,本宫可以确认。” 侍卫见黎华沉下脸来,知道黎华只怕距离发怒不远了,更何况黎华公主如今肚子里怀有孩子,实在不宜受刺激。 于是他只好行礼退下,准备将黎华的说辞告诉慕容浔。 第1827章 奇怪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奇怪 侍卫回去一五一十地将黎华说的话说给了慕容浔,慕容浔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宫中那么多人指认,按理说不会有假,但黎华究竟为何矢口否认呢? 还不等慕容浔想明白,前来查看事情进展如何的袁非依听了侍卫的话,倒是有些激动。毕竟前些日子知道是黎华派人来送玩具时,自己还夸赞黎华贴心,没想到如今出了事情,黎华竟然会扭头就不承认。 袁非依看着慕容浔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臣妾不知公主为何不愿承认。但当日臣妾宫中所有下人都曾亲耳听到前来送玩具的婢女是公主府的,臣妾提起公主时那名婢女也不曾否认。皇上如不相信,可以问问整个栖梧宫的宫人们是不是如此。更何况,那日宫门口的侍卫们也一致指认见到过那名婢女。” 慕容浔自然不会怀疑袁非依的话,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黎华如今不肯承认,难道是怕担责任么,可是她只要把那名丫鬟交上来即可。 袁非依还沉浸在对黎华否认事情的失望中,如今慕容信正被赵轻丹医治,自己不方便进去看望慕容信,便只能前来盯着事情的调查进度,想要尽早找到导致慕容信患上天花的罪魁祸首。 她想到了一个有力的证据,于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容浔说道:“皇上,臣妾想起来,那日那名婢女送来的玩具还放在那里,所以一定不会是臣妾记错的。皇上若是需要,臣妾派人将那些玩具拿来给皇上看。况且那些玩具各个精巧,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找到的。” 慕容浔点点头,拍拍袁非依的背安抚说道:“朕知道,皇后不要着急,朕一定会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的。只是这需要一些时间。” 而在慕容浔心里的一个猜想,也渐渐浮上心头,同样是宫外之人,慕容浔不由得想起了在宫中井内发现的那名女尸。 那名女尸的身份如今还是没有下落,宫中彻查了好几遍,没有丢失一个人,但那名女尸的衣着又很像是哪里的婢女,尤其是权贵宅邸的婢女。那么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想到这里的慕容浔问面前的袁非依:“皇后身边可有亲眼见过那名婢女的宫人,可还能记得那名婢女的相貌?” 袁非依不明白慕容浔怎么突然这样问,但还是点点头示意身旁的烟儿:“那日烟儿一直在我身旁侍候,烟儿你可还记得那名婢女的相貌?” 一旁的烟儿听见了,也急忙说道:“那日那个婢女来时,奴婢一直盯着看呢。因为那婢女脸上的妆有些浓,奴婢便多看了几眼。若是能再见到,应该会觉得眼熟。” 慕容浔听了烟儿的话连连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烟儿,朕恐怕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烟儿没有想到,自己记住了那婢女的长相以后,不是前去排查可疑人员,而是要去停尸房看那名在井中女尸! 毕竟宫中发现一名女尸的消息早已经在整个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烟儿虽一直听说,但不曾亲眼见过,因此多少有些害怕。 想来慕容浔也体谅她一名女子会害怕,便派了侍卫陪同前往。 烟儿咽了咽口水,做足了心理建设后往那尸体上一瞥,本以为能看清尸体的样貌,哪想到因为从水里捞上来加上放了几天,实在是看不清面庞。 烟儿只好忍着恶心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将面前的女尸与记忆里的照儿对比,却发现实在不能完全对应上,但烟儿发现女尸身上已经泡得不成样子的衣服非常像照儿曾经穿过的,而且模糊不清的面容轮廓也有些相像。m.23sk. 看了一会,烟儿觉得似乎越来越像,于是向侍卫轻轻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像。她身上的衣服也很像那名婢女的。不过不敢说十分像,五六成还是有的。” 有了烟儿的指认,慕容浔知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只怕必须要让黎华来宫里,自己亲自问一问事实究竟是怎样了。 因此,一天之内,公主府再次迎来了宫里的侍卫,只不过这次,侍卫按照慕容浔的吩咐,要黎华公主上车一起进宫。 黎华不明白为什么宫里总是因为这件事咬着自己不放,但她看到慕容浔派出的侍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侍卫稍等一会自己准备好了便去。 曹飞檐似乎是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来,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不由得吃惊地问道:“公主,公主这是怎么了?是宫里来的马车么,是要去哪里?” 黎华便将慕容浔要求自己进宫一事告诉了曹飞檐,曹飞檐听罢满脸的担忧,他看着黎华已经显怀的肚子说道:“公主不必担心,只是路上让侍卫们可要小心一些。” 黎华听罢心里一暖,曹飞檐最近的体贴让她觉得越来越受用,于是她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没有什么事,本宫进了宫中见到皇上,告诉他本宫从来没做过他说的那些事,皇上查清楚了就会放本宫回来了。” 接着黎华又嘟囔道:“说什么婢女,府上的婢女明明都在,怎么会是本宫派人去送的呢?” 黎华没有看到,曹飞檐听到这句话后目光一闪,叫住了正要上车的她,低声说道:“公主进了宫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认是公主府的。” 黎华一副当然如此的样子看着他:“本宫当然不会认领什么,因为本宫从来没有做过,怎么会认呢?” 曹飞檐颔首一笑换了一种说法:“飞檐的意思是,不论看到任何跟公主府相关的人证物证,公主一定要一口咬定不认识,只有这样,皇上才不会起疑心。” 黎华听罢他的话,沉思了好一会,想到曹飞檐应该是担心自己会被宫里的人误会,不由得有些感动,曹飞檐竟然如此为自己着想。 于是她一边在婢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一边向身后的曹飞檐说道:“放心吧,本宫知道了。” 第1828章 认定蹊跷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认定蹊跷 黎华与曹飞檐在公主府前分别后,便被宫里来的马车匆匆送进了宫中。 进了宫以后,便看到慕容浔与袁非依一脸严肃地坐在上方看着自己,黎华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无缘无故自己遭遇了冷脸。 慕容浔见黎华进来,眉头一皱,先是疲惫地让黎华坐下,接着严肃地问道:“黎华,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朕,不可有半点虚假。” 黎华虽对慕容浔的态度有些不悦,但还是点点头说道:“黎华知道了,皇上但问无妨。” 慕容浔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黎华的脸不肯有半点放松:“好,朕问你,前几日.你是否曾派一名宫女到栖梧宫去为小殿下送玩具?” 黎华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件事,她不由得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耐烦,于是撇撇嘴唇说道:“怎么还是这件事,我说了皇上便信么?” 没想到慕容浔脸色更加阴沉,呵斥道:“朕问你,你便说。” 严厉的声音让黎华一震,黎华无意挑起慕容浔的怒火,于是直接回复道:“皇上之前便派人去公主府问过,我那时便说了,不曾。如今也还是一样,我从没有派什么婢女去过皇后娘娘的栖梧宫。” 没想到慕容浔一旁的袁非依却突然有些激动:“你撒谎!” 袁非依眉头紧紧皱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黎华公主:“本宫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撒谎。那日来的丫鬟说的清清楚楚,是你派来给信儿送玩具的,本宫当时一直觉得公主有心了,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你现在竟然不愿意承认。” 见袁非依情绪有些激动,黎华一愣,她没有想到一向端庄自持的皇后娘娘尽然也会如此情绪失控,但既然不是她做的,她自然不会承认。 于是黎华看向袁非依问道:“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肯定绝没有派过什么丫鬟来送玩具。我的府上也从不曾出现过什么玩具。” 袁非依哼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冷冷地说道:“公主竟然如此嘴硬,那只怕要帮公主回忆一下了。不知道公主身上可还有御赐的那枚宫牌?” 袁非依一边盯着黎华说话,一边向皇上身边的太监示意,太监急忙走出殿外,叫来了一直在殿外听令的御林军。 那御林军正是之前查办女尸案子的人员,只见他走进殿内行礼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公主,卑职在那女尸身上发现了疑似公主的令牌,请皇上过目。” 御林军说着,将手中的令牌呈给了坐在上方的慕容浔。 慕容浔修长的双手接过令牌打量了一会,沉声说道:“黎华,你还不肯承认么?朕亲自验过了,这枚宫牌的样子与你的那枚宫牌一模一样,如今你能解释这宫牌怎么在那女尸身上么?” 黎华闻言急忙向自己腰间的令牌看去,这才发现方才在公主府自己没有仔细分辨,原来腰间如今佩戴的竟然是另一块玉牌,看起来与宫牌十分相似,再加上当时曹飞檐一直与自己说话,自己竟然一时没有发觉。 她心里一边暗骂今天为自己准备配饰的丫鬟,一边疑问宫中什么时候出现了女尸,于是她不由得皱眉问道;“什么女尸?皇上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黎华看着慕容浔手里的令牌,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和皇后如此咬定是自己做的事了。道:“若是因为这枚宫牌的原因,那黎华可以肯定的说,黎华并不知道这枚宫牌已经丢失了。” “更何况,”黎华看向慕容浔手里的宫牌,“来之前我并不曾好好检查过宫牌是否还在,若是有人蓄意假冒,那岂不是冤枉了本公主么?” 一旁的袁非依终于忍不住说道:“宫牌岂是人人都能仿冒的,这牌子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字,你究竟为何不认,难道是心虚不敢承认?” 黎华觉得简直冤枉至极,于是索性不争辩了,梗着脖子看着前方说道:“皇后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黎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她面上一脸的不服气,哪里是承认的模样。 袁非依被她的态度气到了,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你!小皇子如今被/奸人陷害,你怎敢如此态度不配合?” 慕容浔抚了抚袁非依的手臂,示意袁非依不要太过激动。 他没有想到按照黎华的性子,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坐得住,实在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他索性换了个思路,淡淡地问道:“好,那朕再问你一件事,你也要如实回答,你府上最近可有婢女失踪或者说消失?” 婢女消失?自己府上哪有消失的婢女? 黎华略一思索,猛地想到前些日子被自己赶出府外去的环儿,环儿虽然不是失踪的,但她毕竟如今却是不在府上,可是如今自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黎华张张嘴刚想说,又想起了来之前曹飞檐的叮嘱,她还记得曹飞檐说过慕容信是得了天花才会让慕容浔这样大张旗鼓的调查原因的。 想到这里,黎华意识到若是自己说出环儿消失一事,一定会让慕容浔追问原因,但环儿正是因为天花的原因才会被自己赶出府外,那不是与慕容信得了天花相吻合么?23sk. 那自己便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到时就算真的查明真相,环儿得了天花自己不上报官府,却放她出去不知所踪,也是要担责的。 这样一想,黎华便更不愿意承认了,于是她摇摇头说道:“不曾,府上的下人们都好好的,没有丢失或者失踪的。皇上若是不放心,便尽管去问。” 后面的话黎华并没有说出来,但她心里可以肯定,就算真的去问,府里的下人也没有敢乱说话的。 慕容浔眯起眼睛,他看的清清楚楚,黎华刚想说什么却马上改口说了另一番话,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第1829章 撒谎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撒谎 而此时在公主府的曹飞檐,则悄悄找来了那日将照儿赶出府外的婢女,那婢女名叫小蝶。 自从环儿走后,黎华身边便是由她贴身伺候,但黎华之前习惯了环儿的贴身侍奉,小蝶刚刚开始对一切都不上手,因此最近几日常常被黎华责骂。 曹飞檐偷偷观察她时,曾发现她有几次无助的躲在没人的地方哭泣。 曹飞檐知道黎华进宫,一定会因为环儿的事被质问,黎华也一定会因为害怕担责任的原因不肯说出环儿的事,因此在慕容浔眼里一定更加可疑。 于是他找来小蝶,准备再推一把火。 小蝶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驸马,毕竟平日里自己并没有能跟驸马说上几句话,如今公主又刚刚进宫,不明白驸马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曹飞檐看着面前脸色有些憔悴的小蝶,温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是看你最近跟在公主身边有些辛苦,所以想问问你可还好?” 小蝶不明白曹飞檐为何突然这样问自己,但突然有个人看到了自己的难处,小蝶不由得红了眼眶说道:“侍奉公主是奴婢的本分,没什么辛苦的。奴婢做的不好,公主打骂奴婢也是应该的。” 话虽这样说,曹飞檐却看到了小蝶眼里的挣扎,于是接着说道:“说来公主也是无情,环儿那么机灵的一个小丫头,就因为得了天花,公主竟然就把她赶出去了。” 小蝶一愣,想到了环儿被自己赶出府前眼里的难过,不由得更加伤感,眼里也蓄满了泪水,她一直后悔是自己的原因让环儿被赶出府,于是她喃喃道:“环儿她......她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得了天花,只怕无处可去......”曹飞檐顿了顿,看着小蝶躲闪的眼神接着说道,“只怕凶多吉少。” 小蝶眼里闪过一丝悔恨,曹飞檐接着说道:“若是公主当日不这么绝情就好了。这次是环儿,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 听到这句话,小蝶一震,自己确实担忧过这个问题,贴身侍奉在黎华身边多年的环儿尚且说丢就丢,自己这样不得黎华喜欢,因此便常常担心哪一天黎华心情不好会发卖了自己。 可话说回来,但驸马为什么要说这些事情给自己听呢? 想到这里,小蝶恢复了几分理智,偷看了一下驸马的神色,发现自己并不明白驸马的意图,低下头说道:“小蝶不明白驸马的意思。” 曹飞檐微微一笑:“如今有个帮你脱离苦海的机会,你要不要?” 小蝶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驸马,眼里闪过几分震惊,但还是继续问道:“驸马是什么意思?” 曹飞檐耸耸肩:“很简单,只是需要你帮忙说几句话而已。你放心,事成之后,你拿着我给的银子,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了。不止如此,你还可以为你的好姐妹环儿报仇。” 听到这样的条件,小蝶十分动心,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曹飞檐交代自己去做的事一定不会简单。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那驸马需要奴婢去做什么?” 曹飞檐将自己的安排说给她听,小蝶听后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说道:“不......不行的,这奴婢做不到,会死人的。” 曹飞檐冷笑一声,没想到小蝶竟然比环儿还胆小,于是诱导道:“那你就等着公主回来,继续这样过下去吧。到时候公主下令,可不一定会让你遭受什么。” 小蝶眼前闪过黎华对自己的各种打骂与责罚,自己其实心里恨透了黎华她对环儿与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如今确实是脱离苦海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小蝶咬咬唇,目光坚定了起来:“好,我愿意去做,一切听驸马吩咐。” 事情的发展果真如同曹飞檐预料的一般,黎华在宫中无论如何不肯承认婢女与腰牌之事,慕容浔无法,便派了宫中来人趁着黎华不在府中调查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小蝶作为如今黎华身边的婢女自然是头一个被询问的。 当御林军问道府上是否有婢女失踪时,面前这个弱小的姑娘突然高声回答道:“有......她叫环儿。” 御林军一顿,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出来了,急忙追问道:“你接着说,说的详细些,她怎么失踪的,因为什么?” 小蝶便将自己之前想好的说辞倒豆子般的吐了出来:“她......她之前得了天花,公主知道了以后,她就突然不见了。好像是公主叫她去做什么事情了,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因为公主只交代了她一个人。” 御林军愈发精神:“她失踪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么?” 小蝶点点头,怯怯地说道:“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也有些担心......” 来问话的御林军可顾不上她们的姐妹情深,既然得到了公主府上下人们的指认,那就说明黎华之前的话是撒谎,得马上上报给皇上才是。 而得到这个消息的慕容浔怒目看向下方的黎华:“你听见了?连府上的人都指认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黎华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急忙说道:“不,她们撒谎,都在撒谎。” 慕容浔怒不可遏,狠狠地一拍桌子说道:“人证物证俱在,黎华,你还不愿意招么?” 见黎华还在摇头,慕容浔向门外的御林军说道:“来人,给朕把公主拿下。” 御林军冲到屋内将黎华压在了地板上,黎华顾不得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只一个劲的高喊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浔见到了这一步黎华还不肯说出实情,只觉得黎华简直是无可救药,但她毕竟是公主,肚子里还有孩子,自己也有意给她最后一个机会,他缓声问道:“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说,是不是你指示了婢女来谋害小皇子?” 黎华如今已经是满脸泪水,她哭着摇头说道:“我说了,我真的没有!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第1830章 陷害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陷害 黎华痛哭流涕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但人证物证俱在,慕容浔失去耐心,命人拿住黎华后便摆摆手想要先将黎华拖下去。 黎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见事情到了这一步只好连连喊道:“等等,好,我说,我这就说。” 听到黎华肯说,慕容浔这才示意御林军松开黎华,黎华甫一被松开便急忙上前几步说道:“最近我府上的确是有一名婢女被赶走了。” 慕容浔闻言与袁非依对视一眼,接着严肃地看着黎华:“朕方才问你,你为何不说?” 黎华揉了揉被御林军弄红的手腕:“是因为那名婢女得了天花,我怕说出来会担责,这才想着能隐瞒过去就隐瞒过去。但没想到府里竟然有人嘴碎。” 黎华一副恼怒的模样,心里暗骂回去一定要撕烂嘴碎的下人的嘴。 但黎华此言一出,慕容浔和袁非依都是一震,得了天花的婢女,岂不是更有可能正是那日前来送玩具的那名婢女! 黎华看了一眼皇上与皇后两人,见两人愈发怀疑的神色,知道自己怕是容易被误会,于是急忙解释道:“可是如今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知道她得了天花以后,就把她赶走了。现在我真的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了。” 黎华说的情真意切,袁非依却举着那枚女尸身上的宫牌问道:“那这枚宫牌,你又如何解释?不论是皇宫门前的侍卫还是栖梧宫的下人们,都曾见到这枚宫牌在那名婢女身上出现过。” 这件事确实超出了黎华认知,还不等她摇头,袁非依忽然想起了那日婢女的装扮接着说道:“不仅如此,那日婢女身上的脂粉气息很浓,且衣着服饰也不似寻常人家。本宫想,这种种迹象,应该都不会是一个婢女自己能做到的吧。” 这简直更加超出黎华的认知了,于是她皱起眉,连连摆手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宫牌怎么会在她那里,我也没有给她用过什么胭脂水粉。她走的时候我连见都没有见,更何况这些东西了。” “那宫牌说不定是她偷我的,我都没有发现。至于脂粉,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在我府上做我婢女多年,怎么买不起一罐脂粉。” 袁非依闻言眉头一拧:“你还敢狡辩,那脂粉和服饰不是一个普通丫鬟能用得起的,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实招来。” 黎华见袁非依咬住自己不放,觉得自己简直束手无策:“我真的只知道这些,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要相信我。” 黎华只能皱着眉语无伦次,自己如今却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因此只能苍白的一再强调自己没有说谎。 袁非依却想到了如今正躺在病床上的慕容信,他还这么小,却受到了奸人陷害,如今还在经受天花的折磨。 而这一切都可能是面前的黎华心狠手辣导致的。 想到这里,袁非依只觉得像是有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因此她只觉得面前的黎华无比狠毒:“小皇子这么小,如今你肚子也怀有孩子,莫要说怜爱之心,就算是将心比心,你又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黎华被袁非依说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茫然地摇着头说道:“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害小皇子。对,我如今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怎么会忍心在去陷害别的孩子呢?” 袁非依见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不由得更加愤怒:“怎么?终于找到机会可以为自己开脱了是么?黎华,你如今已经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会......怎么会如此糊涂?” 黎华闻言张着嘴摇头:“我真的没有......” “还有那个婢女,”袁非依想到那天前来宫中的婢女,看起来年纪还小,正是花一般的女孩子,“你指示她去做那样的事后,还杀她灭口!” 袁非依一边说一边重重地拍着桌子,她并不十分怨恨那天为慕容信送玩具的婢女,至少自己明白,她真正应该怨恨的是指示婢女这样做的人。 黎华一惊,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来为慕容信送玩具的婢女在走后被人杀人灭口,尸体也在宫中被人发现。 可是这一切明明不是自己指使的,但又有谁能这样做呢? 黎华只觉得脑子一团乱,她不由得后退几步甩了甩脑袋说道:“我没有,不管是谋害小皇子还是杀人灭口,我都没做。是谁......是谁在陷害我!” 想到这里,黎华眼睛一亮,急声说道:“怎么会这么巧,若是我做的,我怎么会故意让我的宫牌留在宫女身上,如此一来岂不是被暴露了么?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23sk. 黎华说着,愈发激动,她瞪大眼睛看向慕容浔:“皇上,你要为黎华做主啊皇上,是有人想借我的名义陷害小皇子,你一定要调查清楚皇上!” 袁非依冷眼看着黎华的一举一动,心里却对黎华十分失望,她摇摇头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认罪。你把宫牌留在那宫女身上,就是为了让大家怀疑是有人诬陷你,是不是?” 但黎华如今却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她一直沉浸在有人陷害自己的恐惧与愤怒之中,情绪看起来十分激动。 慕容浔看着情绪失控的黎华,心里也有些隐隐的疑惑,不知道这次究竟应不应该相信黎华。 但黎华之前的表现确实让自己失去了耐心,加上黎华如今怀有身孕,慕容浔有些担心黎华太过激动对腹中胎儿不好。 于是慕容浔摆摆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罢了,既然到了这一步,许多事情还弄不明白。那就先把公主压到大宗正院看管,等待后续小皇子稳定下来后,朕再进一步仔细调查” 黎华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皇上,皇上要将黎华压到大宗正院去?不,黎华不去.....” 然而由不得黎华挣扎,左右两旁的御林军早就听令将黎华抬了出去。 第1831章 求情未遂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求情未遂 晨太妃此时在公主府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先是听说黎华被宫中人带走了,还没有来得及觉得奇怪,便看到宫里又来人进府中搜查询问,难道是黎华又犯了什么事? 晨太妃双眉微蹙,可是黎华因为怀孕的缘故,已经许久不出府了,怎么会惹上宫中的事情呢。 还不等她推测重重可能,宫里的线人便急急来报:“太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公主被皇上关起来了!” 晨太妃闻言愕然,她紧紧盯着面前报信的宫人,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皇上怎么会把公主抓起来?公主犯了什么事?” 那宫人一边害怕得瑟瑟发抖一边着急地说道:“奴婢也不知,听说是关于小皇子的事。小皇子被人蓄意陷害染上了天花,皇上说是公主做得。” 晨太妃听罢简直喘不上气来,陷害皇子,还是皇上和皇后最宠爱的皇子,如果真是黎华做得,那得受多大的惩罚啊。 想到这里,晨太妃只觉得心急如焚,黎华身上还有孩子呢,怎么能受得了牢里简陋的环境! 她白着一张脸唤来身边的亲信说道:“快,随本宫进宫,本宫要见皇上。” 此时大殿中的慕容浔刚刚厉声让人将黎华压到牢里去,袁非依想起慕容信只觉得一阵难过,不由得轻轻抽泣起来。 慕容浔刚想轻声安慰几句,就听到门外有人通报:“禀皇上,晨太妃娘娘求见。” 袁非依闻言止住哭泣,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门口,冷笑道:“黎华公主前脚刚压下去,晨太妃后脚就得到了消息进了宫,可真是消息灵通。” 慕容浔也皱眉刚想说什么,只是还来不及表态,便见到晨太妃急匆匆从殿外进入殿内。 毕竟是太妃娘娘,她想硬闯,门外的侍卫自然不敢硬拦。 慕容浔却对晨太妃的行为十分不悦,他双眉皱得更加厉害,看向一脸焦急的晨太妃,不咸不淡地问道:“晨太妃,不等朕的通报便闯进殿内,可是有什么急事?” 晨太妃站定,气喘吁吁地说道:“本宫有什么急事,皇上难道不知道么?皇上不准备跟本宫解释解释事情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么?” 慕容浔闻言轻笑一声:“太妃娘娘,朕想也没有必要解释了,晨太妃此次进宫不就是为此事而来么。” 晨太妃闻言倒也不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没错,本宫今日进宫就是要问问,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把黎华关进大宗正院里?” 慕容浔低声重复了一遍“无缘无故”四个字,接着看向晨太妃:“朕可不是无缘无故,黎华公主谋害小皇子一事,人证物证俱在,朕就算相信不是她,只怕也说服不了大家。” 说着,慕容浔命人将宫牌呈给晨太妃看,并将御林军的发现告诉了晨太妃:“这是在与小殿下接触的婢女身上发现的黎华的宫牌,连黎华都说不清楚宫牌为何在那婢女身上,晨太妃难道有何高见。” 晨太妃结果宫人手里的宫牌,仔细确认了一番,的确是黎华身上的无误,不由得气势弱了几分,但还是挣扎道:“黎华明白这块宫牌的重要性,断不会将宫牌随意交给其他人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慕容浔闭上眼摇摇头,接着打破了晨太妃的挣扎:“那名婢女进宫的时间与公主府得了天花的婢女消失的时间刚好吻合,而在那名婢女离开后不久,小皇子就得了天花,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什么么?” “难道要黎华公主亲口承认才可以定罪么?朕想,这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晨太妃闻言后退几步,她没有想到如今一切证据都会指向黎华,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黎华要陷害慕容信,更何况黎华从没有向自己提起过要做这件事,按她的性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喃喃道:“不,不可能,皇上明鉴,黎华根本没有理由要陷害小皇子!她有什么理由要去陷害一个小孩子?” 一旁的袁非依突然出声,她一双凤眼满含怒火地看向晨太妃,显然十分愤怒:“究竟有什么理由,不应该问一问黎华公主自己么?” 见晨太妃一愣,袁非依接着说道:“当年贵妃许曼欣被人陷害,不也是毫无理由就这样失去了一条生命么?” 袁非依声音颤抖起来,当年的许曼欣,如今的慕容信,都是无辜之人,却被这些歹毒之人害的不能安宁! 想到这里,袁非依愈发怨恨,她盯着晨太妃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初许贵妃被人推倒湖里,究竟谁的嫌疑最大,我想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如今你们母女竟然还是如此心狠,因为记恨当年许曼欣一事后不得圣心,便想将许曼欣留下的孩子也陷害了么?” 说起许曼欣,晨太妃自然十分心虚,但慕容信的事情确实不是自己做的,因此她只能眼神闪躲想要将许曼欣一事揭过:“皇后莫要旧事重提,如今我们明明说的是小皇子被害一事,这件事本宫可以保证,不是黎华做的。” 袁非依冷笑一声:“我看顾左右而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晨太妃自己!这件事情既然公主有嫌疑,便不能不被关押起来调查。晨太妃还是莫要再纠缠了,否则,把自己搭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晨太妃闻言刚想说什么,慕容浔却早已经不耐烦示意一旁的宫人,宫人于是强制将晨太妃请出了殿外。 晨太妃在殿外咬牙怒道:“好你个袁非依,你给我等着,等有了机会一定要你好看。” 可如今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晨太妃意识到必须想办法保黎华出来,而如今最能说得上话的,便是深居宫中的太后了。 于是晨太妃看向身边的亲信说道:“走,本宫去求太后,到时候我看慕容浔还怎么说。” 没想到晨太妃刚走进宫内,便听到太后悠悠说道:“哀家老了,有些事情做不得主的,晨太妃还是请回吧。” 晨太妃不敢,刚想高声让太后主持公道,便被太后身边的人拖出了宫外。 第1832章 数不过来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数不过来 直到被赶出宫外的前一刻,晨太妃都是十分惊讶的。 原以为太后不看僧面看佛面,断不会让怀有身孕的黎华就这样被关在大宗正院不闻不问,但谁想到自己见到太后还没有说几句话便被赶出了门外! 晨太妃不由得睁大眼睛大喊道:“太后,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太后!” 可是无法,晨太妃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后宫殿的大门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 被太后身边宫人赶出门外的晨太妃踉跄着走出院门,一旁的心腹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哭丧着脸问道:“太妃娘娘,这下如何是好,现在连太后都不肯帮我们,那我们还能找谁去救出公主呢。” 而头发凌乱的晨太妃正眼神空洞看着前方,一言不发默默往前走,她何时这般狼狈过,如今却差点被人扔出宫外。 匆匆忙忙赶来的曹飞檐,甫一转弯看得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境。 原本健步如飞的步伐一顿,曹飞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晨太妃狼狈的模样,确信晨太妃应该是在皇上和太后哪里吃足了瘪。 曹飞檐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接着转瞬即逝,满脸都是担忧和着急地走上前去:“母妃,母妃您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弄得这般样子?” 接着曹飞檐又一脸急切地向后张望:“公主呢?公主她没有跟着母妃一起出来么?” 听到熟悉声音的晨太妃回过神来,抬起眼便看到满是关心的曹飞檐的脸,不由得感觉像是看到了依靠,嘴唇颤抖着说道:“他们欺人太甚,怀疑黎华谋害慕容信不说,还把黎华关到了大宗正院!” 晨太妃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一边紧握双拳,曹飞檐闻言满脸的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母妃是说公主被关到大宗正院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公主如今怀有身孕,若是在那里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晨太妃听到曹飞檐的话愈发伤心,不由得红了眼眶,脚步也有些虚浮:“我可怜的黎华,她没吃过这样的苦,如今定然是害怕的不行。”天籁小说网 看着晨太妃摇晃的身影,曹飞檐急忙上前一把扶住,连声安抚道:“母妃,母妃切莫太过忧心,保证身体才是首要啊!” 看到晨太妃虚弱的脸色,曹飞檐似乎有些担心晨太妃坚持不住,接着安抚道:“公主如今怀有身孕,皇上定然也不舍得让公主受苦,所以母妃不必太过忧虑,毕竟忧虑伤身。飞檐相信等到一切查明真相,皇上自然就会让公主回来了。” 晨太妃闻言摇摇头,冷笑一声说道:“不,不会的,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说什么查明真相,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想到在殿内袁非依说的话,晨太妃意识到,此次事情绝不会轻易揭过,若是到最后黎华都不能洗脱这个嫌疑的话,新仇加旧怨,袁非依绝不会轻易放过黎华! 想到这里,晨太妃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黎华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见晨太妃情绪激动,曹飞檐抚了抚晨太妃的背接着忍不住抱怨道:“母妃不要说丧气话,不过这宫里也真是的,怎么这般不近人情,见到什么便相信什么。公主怎么会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晨太妃听了曹飞檐的话,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满眼希望地看着曹飞檐问道:“驸马,你也相信黎华不会做这样的事对不对。” 曹飞檐一怔,仿佛没想到晨太妃会这样问他,接着点点头十分真诚地说道:“飞檐与公主既是夫妻,这件事自然要无条件的相信公主。更何况,就算没有这个原因,飞檐也实在不觉得公主有理由去刺杀小殿下。” 这番话显然对晨太妃十分受用,在此之前她在宫中受到了那么多质疑,如今总算有人愿意站在她们母女身边,晨太妃不由得觉得心里感动,拍拍曹飞檐扶着自己的手背说道:“好孩子,如今还有你愿意站在黎华身边,本宫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曹飞檐见晨太妃感动的样子,脸上愈发真诚,语气却波澜不惊地说道:“母妃见外了,飞檐会一直无条件站在母妃和公主身边的。” “不过,公主这件事,飞檐觉得很奇怪......”曹飞檐满是犹豫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晨太妃如今已经将他看做自己人,于是自然追问道:“哦?哪里奇怪,你若是想到什么了,便说来听听。” 曹飞檐皱起眉毛似乎十分不解:“皇上看起来也不像是无凭无据就针对公主,更像是掌握了什么证据。飞檐害怕,是有人栽赃诬陷,故意把这件事嫁祸给公主的。” 晨太妃被曹飞檐说的话一震,接着怔怔地问道:“驸马分析的不无道理,黎华不过进宫没一会就被关去了大宗正院,皇上在此之前一定已经有了定夺。那驸马觉得会是谁这样针对黎华?” 这件事似乎超出了曹飞檐的思考范围,因此曹飞檐挠挠头说道:“飞檐其实也只是猜测,若是母妃问具体人选的话,飞檐也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不过......” 见曹飞檐犹豫,晨太妃急忙催促道:“你不必吞吞吐吐有所顾虑,想什么直说就好,不必顾忌。” 曹飞檐看了看晨太妃的神色说道:“飞檐觉得极有可能是公主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怀恨在心,想要伺机报复,这才将这件事全推到了公主身上。” 听了曹飞檐的话,晨太妃猛然醒悟,曹飞檐的推测十分有可能,但若是想要找出可能的人选,这可太多了。 因此晨太妃满是无奈地说道:“黎华的性子你也知道,要说这京中她得罪了什么人,只怕多得数不过来。” 说罢,眼中闪过几分沮丧与愧意,毕竟黎华走到这一步,自己也有责任,若是自己不这么宠爱黎华,便不会让她养成那般跋扈的性子。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第1833章 探望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探望 听了晨太妃的话,曹飞檐似乎并不惊讶,而是颇有些无奈地扯扯嘴角说道:“如此一来,只怕一时之间难以锁定目标。” 接着曹飞檐又看着晨太妃说道:“不过这是一条思路,既然有可能是与黎华有矛盾的人做的。母妃可以好好想想,公主之前都得罪了哪些人,是否有可能让他们记恨到现在所以算计了公主。” 晨太妃摇摇头,疲惫地揉着额头:“本宫实在没有头绪,只可惜如今也没法见到黎华一面。” 想到这里,晨太妃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皇上皇后无情,本宫想去求他们先暂时放过黎华,哪知道他们早已经将本宫和黎华视作仇人。” “什么兄妹?”晨太妃冷哼一声,“皇上从来没有将黎华视作自己的妹妹。若是皇上心中真的将黎华视作自己的妹妹,怎么忍心让她大着肚子到大宗正院那个地方。” 曹飞檐见晨太妃又疲惫又怨恨,不由得有些担心地说道:“母妃辛苦了,不过事情复杂,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不如母妃我们先回府上修整一番。” 刚刚情绪激动过后的晨太妃的确有些吃不消,因此她在曹飞檐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上了马车,回到了公主府。 等回到府上,晨太妃看着没了黎华一片寂静的公主府,不由得悲从中来,只觉得头昏眼花:“黎华,我的孩子,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 身后的曹飞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晨太妃似乎支撑不住想要昏倒,曹飞檐急忙上前几步将她扶住,接着皱眉交代身后的婢女:“先把太妃娘娘扶回房间,快去请大夫!” 公主府顿时乱作一团,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大夫早已经在太妃娘娘房间仔细诊脉。 曹飞檐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晨太妃,不由得急切地问道:“大夫,太妃娘娘身体可无大碍?” 大夫抚着胡子把完了脉,神情也变得没有那么严肃:“驸马放心,太妃娘娘已无大碍,只不过是因为情绪激动一时昏倒了,不过还是希望太妃娘娘不要太过忧虑,长此下去对身子也是不好的。” 曹飞檐在一旁听得认真,等到大夫说完后皱着眉点点头,接着小心问道:“今日府中事务繁多,不知道能不能劳烦大夫为太妃娘娘开上几幅安神的药,让太妃娘娘调理一下身子。” 大夫连连点头:“驸马言重了,这是自然,老夫这就将药方开出。驸马只需要差下人按照药方前去抓药为太妃娘娘煮了喝即可。” 曹飞檐送走了大夫,将照顾太妃娘娘的一系列事情交代好后,便急匆匆出了府。 等到晨太妃在下人的照料下悠悠转醒,便看到了一脸憔悴的曹飞檐正坐在桌边,见她醒来了,急忙上前说道:“母妃,您感觉怎么样了?母妃是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昏倒了,现在还是先躺着修养一阵。” 晨太妃点点头,见曹飞檐一脸疲惫地样子,自己又昏过去有些时间了,便知道曹飞檐一定也是在为黎华的事情奔波,于是不由得虚弱地说道:“好孩子,你辛苦了。本宫这身子不争气,如今里里外外还得需要你来操持。” 曹飞檐听了这话低下头,眼里闪过几分羞愧:“母妃说的哪里话,都是飞檐应该做的。只是飞檐无能,想尽办法都没法救公主出来,实在羞愧。” 晨太妃微微抬起头,眼里满是乞求,轻声说道:“你有这份心,本宫就已经十分满足了。但是黎华不得不救,驸马一定要再想想办法。还有黎华,黎华她如今还在大宗正院,驸马能不能替本宫去看看黎华,看看她过得可还好么?” 眼见晨太妃语气越来越激动,曹飞檐急忙上前应允:“飞檐答应母妃,飞檐一定会前去探望公主的。母妃只需要在府上安心等待即可,不可情绪太过激动,以免再伤了身子。” 晨太妃这才放下心一般躺回床上,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若是能见到黎华,便问问她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衣服吃食多为她准备一些。让她莫要害怕,咱们一定能想办法救她出来。”???.23sk. 晨太妃毕竟刚刚清醒,气力不足,说到最后已经气若游丝。 曹飞檐连连点头,将晨太妃的话一一记下了,接着安抚道:“母妃放心,飞檐一定带到。母妃快些休息吧。” 床上果真很快没了声响,曹飞檐看去,晨太妃想来十分疲惫又沉沉睡去了。 见没了外人,曹飞檐撤去虚伪的表情,盯着床上的晨太妃满是讥讽。 做戏还得做全套不是,曹飞檐微微一笑,转身出府向着大宗正院的方向赶去。 大宗正院门前的侍卫见是曹飞檐,知道他定然是前来探望黎华的,于是摆摆手说道:“驸马,并非是卑职不肯通融,只是皇上交代过,任何人没有他的命令都不能私自探望公主。” 曹飞檐放低了姿态,有些乞求地说道:“还请通融通融,公主如今怀有身孕,我实在害怕她在里面有不舒服的地方。太妃娘娘也是担心得卧病在床,所以大家通融一些,让我进去跟公主说几句话就好。” 曹飞檐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些银子想要塞到侍卫手里,侍卫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驸马。还请驸马体谅一下卑职,这要是让皇上发现了卑职可是要摊上大事了。” 曹飞檐闻言眼中掠过几分失望,只好悻悻地收回手:“好吧......但还是拜托各位能多多照顾一下公主,最重要的是还是不要伤害她......” 侍卫们连连应允:“驸马放心,公主在这里只是暂时关押,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曹飞檐这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大宗正院门前。 门前的一个侍卫看着曹飞檐的背影,啧啧感叹道:“不是我说,这驸马对黎华公主是真好。” 另一个侍卫十分赞同:“可不是么,没看出来,驸马还是个痴情的人。” 曹飞檐对黎华公主的痴情很快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第1834章 审讯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审讯m.23sk. 等到曹飞檐风尘仆仆回到公主府时,晨太妃正在房间里翘首以待。 见他会来,晨太妃急忙坐直了身子问道:“如何?可见到黎华了,黎华她如今一切可还好?” 曹飞檐一言不发走到床前,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晨太妃见曹飞檐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只是想去看黎华一眼,都不成么?” 曹飞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全是愁绪:“大宗正院的侍卫们说,皇上有令,没有他的旨意谁都不能进去。飞檐想遍了办法,门口的侍卫还是不愿意通融。” 曹飞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接着语气十分低落地说道:“都是飞檐没本事,这个时候竟然找不到可以走动的地方。平日里那些交好的官员如今全都避而不见,真是......” 床榻上的晨太妃挥挥帕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怪你,本就是皇上他绝情绝意。将公主关在大宗正院就罢了,竟还不许人探望。那大宗正院是什么地方,将黎华关在那是要了她的命,倒不如连本宫的也一并拿去......” 晨太妃越说越激动,最后气短的喘不上气来,一旁的婢女急忙熟练地上前为晨太妃拍背:“太妃娘娘,您刚刚才好些,实在不宜太过激动。” 但这怎么是晨太妃能够控制的,她不由得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看这样有要晕过去了。 一旁的曹飞檐大惊,急忙喊道:“快,再去叫大夫来!” 急火攻心的晨太妃就这样病倒在了病床上。 而晨太妃无比担忧的黎华,在大宗正院也并不好过。 慕容浔虽说要一切等到慕容信病情稳定下再做商定,但并没有就此将黎华关在大宗正院不管不问,而是要求大宗正院的官员们定要尽快审问黎华,尽早给出一个结果。 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因此前来审问黎华此事的官员多是大宗正院的主心骨们。 黎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下意识地扶着肚子缩了缩,就算是任性如她,看到面前不苟言笑的主审官员们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公主不必紧张,只需要将自己知道的说清楚即可,”审问的官员们说着轻松的话,语气却并不怎么轻松,“还望公主多多配合,也好让下官们早日向皇上交代。” 在大宗正院待了一会的黎华十分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人,虽说在这里没有遭受虐待,但远不如在府中万事万物有人伺候,她小心地说道:“我知道的真的都已经说了。我府上是赶走了一个小宫女不假,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听她说话的几位官员神情严肃:“那前来宫中的那名婢女身上的宫牌,公主又如何解释?” 黎华如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见主审官员提出来,她急忙说道:“那枚宫牌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但是我想可能是那个婢女,故意偷走了我的宫牌然后嫁祸给我,你们要相信我说的话。” 听了黎华的话,主审官员们面面相觑起来,黎华的话明显行不通,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向皇上交代。 于是在眼看黎华此次不配合的情况下,主审官挥挥手示意一旁的人先将黎华带走:“公主若是还需要阻止一下语言,便可先到这里。等过些时候公主想说了,下官们自会再将公主请回来。” 黎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几个狱卒拉扯着离开了,不由得一惊,向着屋子里的官员喊道:“大胆,本公主说的都是实情,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可惜,如今大宗正院没有人害怕她的呵斥,相反是希望她能够快些招供,也好向皇上交代。 而再被关回房间的黎华,不由得愈发害怕起来,主审官员们的态度让她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严重性。 于是等到第二次的时候,黎华不由得红着眼睛摇摇头说道:“我没有,真的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主审官员自是没有让她见到皇上,只好让她回去又来了几次审问。 在一次又一次的问询下,黎华终究忍不住崩溃地摇摇头说道:“我说了我没有做,让我交代什么呢?” 说罢她不由得更加委屈,哭喊道:“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何时能回家啊。” 主审官员见黎华如此激动,心知不好这样强迫她回答,于是对视一眼后将情况派人上报给了慕容浔。 慕容浔听了主审官员的话,只觉得黎华实在执迷不悟,于是捏捏眉心挥手道:“不必顾忌,公主若是不肯好好交代,便用刑吧!” 禀报的官员一惊,但还是很快稳定好情绪,应下后退出了殿外。 殿内只剩下了慕容浔一人,慕容浔不由得觉得心烦气躁,他不明白黎华究竟为何如此狠毒要害的信儿如今还没有脱离危险。 而此时的栖梧宫内,慕容信不仅没有脱离危险,反而愈发的高烧不退起来。 一旁照应的宫女看着慕容信烧的通红的小脸,不由得着急地看向赵轻丹:“王妃,这可如何是好?小殿下烧了这些时候了还不见好,这样下去身子会不会烧坏啊!” 赵轻丹也盯着床上的慕容信思考,因为药性并不猛烈的缘故,慕容信的高烧十分反复,自己也正有这个担忧,看来必须想一些别的办法了。 因此赵轻丹转头向着宫女说道:“你去为小殿下拿些热水和毛巾来,再去拿着药方子取些之前开的药泡到水里面为小殿下擦拭身体。” 床前的宫女急急忙忙按照赵轻丹的吩咐去了,赵轻丹接着嘱咐站在一旁的宫女说道:“对了,你去跟她一起问太医拿些药,再为小殿下煎了让小殿下何怡府。小殿下这边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忧快去吧。” 宫女不疑有他,拿着赵轻丹的药方子便也跑开了。 赵轻丹看了看宫中只有自己一人,看着病床上的慕容信,既然普通的药物不能够让慕容信退烧,那自己只有用灵力了。 于是赵轻丹催动了灵力,为病床上的慕容信降烧。 第1835章 托梦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托梦 宫外的袁非依看着匆匆忙忙跑出的两名宫女,快走两步想要上前询问慕容信的近况。 身旁的宫女急忙拦住了袁非依说道:“娘娘,不可冒险,如今她们正伺候着小殿下,王妃交代过要远离她们一些。” 袁非依这才堪堪止住,但还是心神不定地看着远去的宫女的背影:“她们走的这样急,是不是信儿出什么事了......” 袁非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接着说道:“不行,一直这样眼巴巴地等待着消息,本宫实在是等不及了,本宫得做些什么。” 说罢袁非依便扭头匆匆走开了,一旁的宫女急忙快步跟上。 袁非依边走边吩咐人准备好香烛一应事物,原来是要去皇陵祭拜许贵妃许曼欣。 站在许曼欣牌位前,袁非依是满眼的愧疚:“许贵妃,许久不见,今日前来,却是有一件不好的消息要跟你说。” 袁非依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都怪本宫没有尽职尽责保护好信儿,这才让奸人有机可乘,导致信儿得了天花,如今还在栖梧宫里接受宸王妃的治疗。” 说罢,袁非依擦了擦眼泪:“你若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信儿平平安安度过此次劫难,本宫日后一定更加小心,再不会让信儿受到任何的危险了。你放心,加害信儿的人,本宫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袁非依一边说一边为许曼欣烧了三炷香,静静地伫立了许久。 一旁的宫女见袁非依一直站着不动,心里有些担心袁非依的身体,于是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此地有些凉不宜久留,皇后娘娘若是跟贵妃娘娘说够话,便先回去吧,说不准小殿下那边有消息了呢!” 袁非依原本不想这么快回去,但听到宫女的话,自己确实害怕慕容信那边有什么消息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于是这才点点头看着许曼欣的牌位说道:“那本宫今日就不陪你了,等到信儿好转一些了,本宫便再来告诉你一声。” 说罢依依不舍地带着宫人们转身离开了皇陵。 哪成想走出房门没了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呼喊“皇后娘娘留步!”。 袁非依闻着声音转过身来,看到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见袁非依看向她,脸上的皱纹便跟笑容一起挤了出来。 老嬷嬷急忙下跪:“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袁非依虽不解她为何叫住自己,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本宫看你有些眼熟,你是哪个宫的嬷嬷,方才为何叫住本宫?” 老嬷嬷跪在地上一一回答:“老奴守着这皇陵许多年了,皇后娘娘看老奴眼熟也不足为奇。” 袁非依点点头,自己经常跟着皇上来皇陵祭拜,想是无意之中见过许多次面前嬷嬷的脸,这才会觉得眼熟。 下方的老嬷嬷接着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奴方才叫住皇后娘娘,实在是觉得有一件事,老奴不能憋在心里,定要告诉皇后娘娘一声才好。皇后娘娘知道了以后,哪怕是说老奴胡说八道将老奴处死,老奴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袁非依见这个嬷嬷说的话越来越奇怪,但见她神情不似疯癫,于是还是耐心地问道:“那你便说说,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一声?” 嬷嬷略微抬头看了看四周无人,接着说道:“老奴梦见了,梦见了已故的许贵妃!” 在场人皆是一惊,还不等袁非依说什么,她身边的宫女快步走上前去呵斥道:“大胆!岂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装神弄鬼,究竟是何居心?” 老嬷嬷听罢急忙连连磕头说道:“老奴没有,老奴没有,老奴是听梦里的许贵妃的话,害怕小殿下有危险,这才前来想要告诉皇后娘娘!” 老嬷嬷确实有些惊恐,她不是惊恐自己说错了话,而是惊恐驸马曹飞檐是不是骗了自己。 原来,曹飞檐早就在袁非依前来皇陵之前买通了她,让她捏造了许曼欣托梦说小殿下有危险一事。 老嬷嬷其实有些担心会被袁非依处罚,但曹飞檐摇摇头说只要按照他的话说,就一定能成。 看着面前的赏银,老嬷嬷点点头答应了。 原本袁非依听了嬷嬷的话,也有些恼怒,毕竟自己绝不会允许有人拿许曼欣做文章,但她接着又听到“小殿下有危险”的字眼,便立即顾不得什么,想要问个仔细。 于是袁非依制止了宫女的呵斥,走近了几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这个梦跟小殿下有关系?” 老嬷嬷急忙摇头:“老奴胡说的,饶过老奴吧皇后娘娘,老奴再也不胡说了!” 皇后看着面前嬷嬷惊恐的发抖,知道方才是吓到她了,于是缓和了语气说道:“你不必担忧,方才大家都误会了你,以为你故意说这些来唬本宫。你且说说,这个梦跟小殿下有什么关系?” 见老嬷嬷还是趴在地上不敢说话,袁非依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话说一半,不说清楚,本宫照样可以治你个故意蒙骗本宫之罪。” 老嬷嬷听了果真开口说道:“好好,老奴这就说......老奴梦见许贵妃说小殿下会有危险,老奴害怕这是预兆,这才想要告诉皇后娘娘。” 袁非依闻言一惊,急忙上前将老嬷嬷扶起来问道:“你说什么,你梦见了许贵妃说小殿下的事情?” 老嬷嬷点点头:“梦里许贵妃说的可清楚哩,说小殿下有危险,让老奴告诉皇后娘娘一声。” 袁非依看着面前的老嬷嬷,十分震惊。 慕容浔怕出现其他对慕容信不利的事,因此慕容信得了天花一事,除了一些必要的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但如今面前这个嬷嬷守在皇陵,不曾到过后宫那边却知道慕容信有危险。 难道真的是许曼欣托梦给了她,她才知道了这一切? 看着袁非依的脸色,老嬷嬷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宜察觉的笑。 驸马果真没有说错,面前的皇后关心则乱,自己只要一说关于小殿下的事情,皇后便再也不怀疑地相信了自己的话。 第1836章 故意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故意 袁非依看着眼前的嬷嬷,虽然嬷嬷的一番话说得离奇,但袁非依不知为何,内心十分相信嬷嬷的话。 袁非依略一思考,明白是因为如今知道慕容信得了天花一事的人并不多,就连宫中的好多人也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更别提面前的这个嬷嬷身在皇陵,远远比不得宫中消息灵通。 而如今嬷嬷如此笃定,除非有人蓄意,不然就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她真的被许曼欣托梦了。 一旁的宫女也是盯着老嬷嬷有些震惊,她不由得靠在袁非依身边低声说道:“皇上下了指令,知道小殿下一事的人绝对不会乱说,更何况这便是皇陵,只怕她想知道也没有机会。娘娘,奴婢觉得这不简单。” 袁非依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有这个想法。 她示意身边的宫女退下,上前几步看着嬷嬷说道:“你且先起来,本宫有话要问你。” 老嬷嬷急忙爬了起来,只是仍旧弯着腰低着头不敢看袁非依,袁非依知道可能是因为她常年深处皇陵,如今见到贵为皇后的自己难免有些惊惧, 但袁非依顾不得这些,她想要得知更多的信息,于是接着问道:“本宫问你,除了你之前说的这些,许贵妃可还有其他的话交代于你?” 没想到那嬷嬷听了袁非依的话,想也不想就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就这些了,就是老奴说的这些了。” 袁非依正色问道:“你想也不想,就如此笃定?你确信许贵妃在梦中就说了这些?” 那嬷嬷听了袁非依的问话,更是慌乱地一双眼左看右看,嘴上却还是急忙否认道:“真的没有,许贵妃只是说担心小皇子的安危。这才让奴婢提醒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切记,只要好生照看着小皇子便好,千万千万不要让小皇子接触其他人啊!” 袁非依怎么会看不出嬷嬷的隐瞒,更何况最后的话里的“其他人”,让袁非依直觉不简单。 这嬷嬷一定还隐藏了什么让她忌惮的事情不敢交代! 于是袁非依将语气放缓,温和地看着嬷嬷说道:“嬷嬷,你不必害怕,因为此事事关小皇子马虎不得,还望嬷嬷不要急于否认,仔细想想,可千万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如此一来,才不会辜负许贵妃对嬷嬷的信任,也好让许贵妃泉下有知,不会遗憾啊!” 见嬷嬷还是有些犹豫,袁非依接着允诺道:“嬷嬷尽管放心,不管嬷嬷接下来说什么,本宫都不会因为这些话治你的罪的。不仅如此,若是嬷嬷的话立了功,保护了小皇子,本宫还会重重有赏。” “因此,还望嬷嬷如实相告,许贵妃在梦里可还曾说了什么?” 袁非依的一番话似乎是给老嬷嬷吃了定心丸,只见她一咬牙一拍手说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为了贵妃娘娘和小殿下,老奴也不顾这条老命了!老奴便把一切都告诉皇后娘娘就是!” 老嬷嬷的语气带着些许坚决:“其实在那个梦里,贵妃娘娘不仅着急地说小殿下有危险,还一直喊着要小殿下远离黎华公主和她身边的人......” 老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将头低下似乎十分害怕的模样,毕竟黎华公主的名声实在不算太好,她担心会被黎华报复也情有可原。 袁非依听到黎华的名字,却如同听到了惊雷,难道跟自己怀疑的一样,这一切都跟黎华有关系? 老嬷嬷语毕,见袁非依愣着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惹恼了皇后,于是急忙说道;“老奴可没有胡说,这真的是贵妃娘娘托老奴说的,老奴当时也觉得不妥,可是贵妃娘娘她千叮咛万嘱咐,老奴听的清清楚楚......” 还不等老嬷嬷忏悔完,消化了这个消息的袁非依已经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急声问道:“许贵妃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可是知道了什么,你不必害怕,将她说的话都说给本宫听!” 袁非依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距离真相更近了,于是迫不及待得想要嬷嬷证实自己的想法。 老嬷嬷没有想到袁非依突然如此激动,于是将背后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瞒皇后娘娘说,是因为许贵妃在梦里提醒老奴说,许贵妃的灵魂感受到了黎华公主对小殿下的威胁。” 袁非依的眼睛随着老嬷嬷的话睁大了,老嬷嬷还在继续回忆:“但是许贵妃并没有感知到是什么事情,只能感受到对小殿下的威胁十分大,甚至......甚至有可能威胁小殿下的生命!” 老嬷嬷按照曹飞檐的吩咐将一切说的模棱两可,毕竟曹飞檐交代过,说的太清楚会被袁非依怀疑,越是模糊袁非依越是抓不到怀疑的点,就更能够蒙混过去。 因此老嬷嬷一说完话,便偷偷看了看袁非依的脸色,袁非依果真对她的话没有感到怀疑,而是在喃喃道:“许贵妃不知道什么事,本宫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黎华她果真狠毒,本宫没有冤枉她,这一切真的都是她做的好事!” 老嬷嬷看着袁非依的脸色,心里感叹曹飞檐的那一套话术果真管用,自己的这番话竟然没有引起袁非依的怀疑! 不过曹飞檐可不止交代了自己这一件事,想到这里,老嬷嬷擦擦脸上的汗水,没想到说这些话竟然要费劲,等到驸马给自己付钱时,一定要再开口多要几笔! 而袁非依如今却是十分愤怒,一旁的宫女急忙上前扶住袁非依说道:“娘娘,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娘娘。” 袁非依摆摆手示意无妨,她看向抓耳挠腮的嬷嬷,心里料定她定然还有话没有交代,因此问道:“可是还有要说的话,许贵妃是不是还告诉了你其他事情?” 老嬷嬷一愣,有有些开心,自己正愁着如何开口,没想到皇后就把话递了过来。 但自己再迫不及待,样子还是要装的,因此老嬷嬷挠了挠头,似乎更加难以启齿的样子。 第1837章 伤感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伤感 但还不等袁非依开口劝她,老嬷嬷突然出手打了自己两个巴掌。 力道之重,在空旷的皇陵之中十分清晰。 袁非依和身旁的宫女不由得一惊,不明白老嬷嬷为何突然这样对自己,袁非依皱眉刚想说什么,便被老嬷嬷的话打断了。 只见老嬷嬷跪下将身子贴近地面说道:“老奴深知不该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这些,更何况贵妃娘娘身份尊贵也不该是老奴这张贱嘴能非议的。但如今贵妃娘娘既然将一切事情托付于老奴,老奴便远不应该知情不报。” 接着,袁非依只见老嬷嬷抖着身子说道:“许贵妃其实不仅说了小皇子的事,她还说......还说其实当年她的死也跟黎华公主有关系。” “什么?”袁非依闻言捂住嘴,惊得后退几步,“真的是这样?许贵妃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不怪袁非依惊讶,毕竟自己之前虽然怀疑黎华,但一切也只是猜想。 如今老嬷嬷的话说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黎华害了许贵妃都是事实。 然而这个事实,却让袁非依觉得既愤怒又无奈。 老嬷嬷似乎怕袁非依不信,连连点头顾不得礼仪,抬起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珠看着袁非依,表示自己的的忠诚:“老奴说的都是真的,不曾有半句谎言。贵妃娘娘说起自己的事情十分怨愤,她哭诉说当年是黎华公主身边的人害了她......” 老嬷嬷说完立马将头低下,接着磕了几个头说道:“老奴将梦见的一切都说了,还望皇后娘娘明察,切莫让贵妃娘娘就这样含冤而死。”3sk. 老嬷嬷越说越激动,似乎是真的十分哀痛许曼欣的死:“贵妃娘娘定然死得十分不甘,但贵妃娘娘仁慈,愿意找老奴这样的人托梦,她定是想借世人之口说出事实的真相啊皇后娘娘!” 袁非依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老嬷嬷,心里满是对许曼欣的痛惜和黎华的愤怒,于是她将老嬷嬷扶起来说道:“你不必担心,皇上自然会查明此事,还无辜的人一个公道,也会让作恶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老嬷嬷点点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十分勉强地笑笑:“有皇后娘娘这句话,老奴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也不枉贵妃娘娘对老奴的信任!” 袁非依点点头,心里认为是因为老嬷嬷为许曼欣看墓,许曼欣才会信任她向她托梦。 于是袁非依不由得看向许曼欣的陵墓,如今听了老嬷嬷的话,袁非依只觉得眼前的陵墓似乎都显得十分孤寂凄苦,于是她吩咐宫人叫来皇陵里的其他人。 她看着皇陵里其他守陵的宫人和老嬷嬷说道:“本宫需要你们好好守着许贵妃的陵墓,若是有任何异样,一定要及时向本宫禀报,不论什么事,大家明白么?” 交代好皇陵里的宫人后,袁非依踏出皇陵,脚步不停地前去御书房求见了慕容浔。 慕容浔如今也因为慕容信的事情寝食难安,不过几日便憔悴了不少。 听到宫人通报皇后娘娘求见,慕容浔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笔,将疾步进殿的人迎了进来:“皇后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袁非依一见到慕容浔,便觉得一切有了着落,急忙说道:“皇上,臣妾希望皇上能下令将黎华处死!” “不,”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措辞不妥,袁非依急忙更改道:“臣妾乞求皇上一定要将黎华处死!” 慕容浔被袁非依的话一惊,毕竟袁非依向来温和可亲,不曾这般偏激,他深知这一切背后一定有原因。 于是他将下跪乞求自己的袁非依扶了起来:“皇后不必激动,可是知道了什么消息,不妨先将知道的消息一一告诉朕,朕也好知道黎华究竟是犯了什么罪名。” 袁非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激动,于是理了理思路,将自己从皇陵那听来的告诉了慕容浔:“臣妾原本想去皇陵祭拜一下许贵妃,让许贵妃在天之灵保佑信儿能够平安度过此次劫难。” 听到许曼欣的名字,慕容浔眼里闪过一抹柔.软与怀念,没想到袁非依的接下来的话让他根本来不及怀念,只剩震惊。 只听袁非依接着说道:“臣妾在哪里见到了一名守着皇陵的嬷嬷,嬷嬷说许贵妃给她托梦了,许贵妃托梦说信儿有危险,她很担心。” 见到慕容浔眼里的震惊,袁非依知道他有跟自己同样的震惊,于是她急忙解释道:“臣妾一开始也觉得她是胡说八道,但是臣妾后来一想,她远在皇陵,信儿得了天花的事情又没有几人知道,怎么会就让她猜对了呢!” “不仅如此,”袁非依将老嬷嬷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嬷嬷还梦到了许贵妃说黎华就是让信儿陷入危险的那个人!这一切都跟目前的嫌疑十分吻合不是么!” 袁非依依然想要落泪:“许贵妃不止说了这些,她还说,还说当年她遇害一事,其实也是黎华在背后操纵。” 说到这里,袁非依已经忍不住掏出手绢哭了起来。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慕容浔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许贵妃当年是被黎华害死的?” 袁非依抽泣地说道:“臣妾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如今竟要许贵妃在天之灵派人托梦来诉说自己的冤情,臣妾只觉得十分心痛!” 慕容浔内心却十分复杂:“若这一切都是真的,曼欣当年该有多么痛苦!” 提起许曼欣的名字,慕容浔顿时回忆起许曼欣在世时自己与她的那些快乐时光,可惜好景不长,许曼欣在诞下一子后便红颜薄命,去世了。 多少个午夜梦回,慕容浔总是不可抑制地思念起许曼欣来。 但如今许曼欣竟然给为她守陵的嬷嬷托梦了,慕容信一边觉得失望为何许曼欣不来梦里见自己,一边又觉得能听到她的一些消息也是好的。 于是慕容浔不由得十分感慨喃喃道:“朕十分思念你,你也放不下孩子是么?” 第1838章 无情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无情 毕竟是因为托梦的缘故,慕容浔虽听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黎华操纵的,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的缘故,并没有直接将黎华定罪。 他揽着袁非依的肩膀安慰道:“皇后,你不必如此伤心,朕如今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是深感心痛。朕如今已经安排了大宗正院的官员审问黎华,待到有了结果朕会立即判黎华的罪,绝不会让她再次逍遥法外为非作歹。” 有了慕容浔的保证,袁非依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便没有异议退下等待消息了。 但恨意却如同参天大树一般覆盖了慕容浔的整个心房,慕容浔只觉得这几日眼前的政务让自己无法静下心来。 既然无法静心,慕容浔索性不再强求,放下手里的笔吩咐身边的公公道:“摆驾,朕要去栖梧宫外面看看小皇子如何了。” 公公一惊,但近几日皇上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因此没有说什么,只是俯下身子答应着,然后跟着慕容浔一起去了栖梧宫外。 巧的是主仆俩刚一到宫外,便看到了从里面走出的赵轻丹。 赵轻丹刚刚脱下身上的防护用具,原本疲惫地揉着眼睛,等到走了几步见到面前竟然是慕容浔时,不由得微微一愣,但还是记得要保持距离,于是急忙后退了几步。 慕容浔不禁失笑,急忙说道:“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我就是想来远远地看佑儿一眼,哪怕只能看见佑儿在的房间也可以。” 赵轻丹点点头,知道应该是慕容浔这段时间十分担心慕容佑,因此忍不住想来看看具体情况如何了。 于是她不由得带了些安慰的意味:“皇兄不必担心,小殿下他情况稳定了一些了,毕竟是小孩子,用药不敢太重,所以刚刚见起色。” 慕容浔点点头,看到了赵轻丹脸上强撑也掩不住的疲态,终于带了点笑意地说道:“我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想来是累得不轻吧。” 赵轻丹一愣,倒是没有否认,而是无所谓耸耸肩:“毕竟是天花,若是轻松倒是不正常了。” 慕容浔正色道:“这次幸亏有你,不论是京城的那些百姓还是佑儿,若是没有你,只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轻丹知道这是慕容浔真心想说的,但自己确实也不想邀功,于是摆摆手说道:“皇兄言重了,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责任。” 慕容浔点点头,没说两句便急忙叫赵轻丹去休息了,毕竟时间紧迫,赵轻丹醒来后还要接着为慕容佑医治。 而回到御书房准备批奏折的慕容浔显然更加失落,他想到袁非依所说的梦,想到赵轻丹为了慕容佑的病情疲惫的样子,不由得对黎华愈发恼怒。 就在此时,大宗正院的审问官员想要求见慕容浔,慕容浔抱着一丝期待让官员进殿,问道:“黎华公主可招了?” 官员显然一脸为难:“臣此次前来就是想向皇上汇报,公主她一直坚称不是自己做的,臣等实在没有办法了,公主如今怀有身孕,臣也不敢用刑太过......” “那便直接判其死刑吧,”慕容浔突然开口,不等官员说完便直接截取了官员的话头。 官员一惊,不由得抬头看向上方,但慕容浔又重复了一遍:“朕决意不等黎华的招供,直接判处黎华死刑,爱卿可有异议?” 官员这才惊觉自己没有听错,但他更加震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会让这个年轻的帝王突然如此决绝,因此他试探着说道:“臣惶恐,黎华公主毕竟贵为公主,又是......又是皇上的......” 慕容浔像是被他提醒了:“哦,黎华她确实如今是皇族,但朕决定先将她从慕容氏族谱中除名,贬其为庶人,接着赐其死刑,爱卿觉得如何?” 这个决定实在太过突然,官员一时难以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在慕容浔似乎也没指望他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她既不肯说,你们也不必再问,就这样吧。” 官员退下后,慕容浔几乎没有犹豫,按照自己刚刚所说,下了旨,先将黎华贬为庶人,接着将黎华判为死刑。 身在公主府,还卧病不起的晨太妃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她震惊的难以附加,只觉得一口腥甜涌上喉头,接着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曹飞檐便是在一片下人的惊叫声中赶到的,晨太妃身边的婢女见他来了,急忙红着眼睛过来说道:“驸马爷,您终于来了,太妃娘娘听说了公主的事,心急的吐血了。” 曹飞檐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他镇定地说道:“去叫大夫来,以免太妃娘娘出什么差错。” 接着面色变得焦急了一些走进屋内:“母妃,飞檐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忙赶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晨太妃虽然口吐鲜血虚弱无比,但还是硬撑着没有晕过去,见曹飞檐回来了,晨太妃不由得泪流满面说道:“驸马,你也听说了是么,皇上他竟然要贬黎华为庶人,还要赐死她啊!” 曹飞檐点点头满脸的悲痛:“怎么会这么突然,这可如何是好啊母妃?” 晨太妃挣扎着要下床:“本宫去,去求见皇上,让皇上收回旨意。本宫去求求皇上,只要能留下黎华一条命就好啊!” 但晨太妃如今虚弱无比,刚一下床便腿软得被下人抱住扶回了床上,她大怒道:“你们莫要拦着本宫,本宫要去为黎华求情,求求皇上放了黎华一命。” 曹飞檐走上前说道:“飞檐听说皇上此次十分决绝,有大臣为公主求情,但皇上管也没管执意下旨......” 晨太妃听后愈发崩溃:“我们黎华究竟做错了哪一点,要皇上这般无情。” “好好好,”晨太妃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皇上既然不肯放过黎华,一定要让她认罪的话,一切罪责就都由本宫承担吧!” “都是本宫的错,皇上要杀,就把本宫杀了吧!” 第1839章 好奇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章好奇 晨太妃半卧在病床上,几乎是在嘶吼着:“皇上这是要我们母女的命啊,我们母女究竟哪里惹到他了?” 一旁的婢女不忍心,哭啼着上前安慰道:“太妃娘娘,您不要如此伤心,身体重要啊。奴婢求您了。” 而站在床前的曹飞檐将晨太妃的模样都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无比的爽快。 一向眼比天高的晨太妃母女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落到这个地步,而这一切都是由自己亲手造成的。 想到这里,曹飞檐难以抑制地翘起了嘴角,怕被别人发现,便将头低了低,做出悲痛的样子看向床榻上的晨太妃。 晨太妃如今还在哭叹黎华的命运:“我可怜的黎华怎么就这般命苦,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就这样......都怪到本宫身上好了,反正本宫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皇上想怎么判便怎么判。” 曹飞檐皱眉轻声说道:“母妃,母妃只怕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就算母妃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皇上如今也是执意要将公主赐死的。”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将黎华除掉!”听了曹飞檐的话,晨太妃愈发觉得心中无望,不由得脱口而出,“他就是为了复仇!” 晨太妃说罢激烈地咳嗽起来,一旁的曹飞檐急忙上前拍了怕晨太妃的背,并吩咐下人端水来喂晨太妃喝下。 见晨太妃状态好转了一些,曹飞檐在继续说道:“此番皇上想是也不会轻易饶过母妃,只怕母妃会跟着公主一起受牵连。” 晨太妃听罢摇摇头说道:“无妨,黎华若是出了事,本宫也不活了。黎华是本宫唯一的孩子,她都不在了,本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早早地随黎华去了。” 晨太妃说罢哭得厉害,曹飞檐也跟着挤出两滴泪说道:“公主是飞檐的妻子,飞檐也绝不想就这样让公主被判死刑。只可惜飞檐没有能力,不能够想办法让公主脱离险境。” “都是飞檐无能!” 曹飞檐的话让晨太妃更加动容,她不由得拍拍曹飞檐的手背说道:“好孩子,你不要这样说,倒是连累了你,皇上这是要咱们公主府一家都不活了啊!” 曹飞檐闻言表情愈发悲痛:“皇上怎么会这样,这样无情......公主毕竟是皇上的妹妹啊,不管做错了什么,都有亲情在,更何况黎华肚子里还有孩子,皇上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下旨呢?” 晨太妃已经哭干了眼泪,正红肿着双眼,闻言冷冷一笑说道:“妹妹?皇上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和皇权,哪里来的妹妹,他怎么会管黎华的死活?他只想着怎么为他的女人和孩子报仇,怎么找替罪羊罢了!” 曹飞檐适时地哀叹一声,比起哀叹自己妻子遭遇的不公,更像是哀叹整个皇家的冷漠:“若是皇上能留些情面就好了。都道是皇家无情啊!”m.23sk. 这句话似乎让晨太妃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眼睛闪烁了几下,似乎是有什么打算。 而黎华被判处死刑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栖梧宫正在为慕容佑治病的赵轻丹耳中。 这日,为慕容佑诊治完毕后,赵轻丹让慕容佑服药睡下,便听到一旁的宫女感慨地说道:“黎华公主这次看来定时要被判死刑了。” 赵轻丹先是觉得一惊,接着不由得觉得奇怪:“竟然有这回事?小殿下如今病情稳定,怎么皇上却突然大怒要判处黎华死刑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决定跟慕容浔一向的形象并不相符。 跟在赵轻丹手下伺候慕容佑的宫女早就与赵轻丹相熟了,毕竟这几日她们三人朝夕相处,其中一个机灵的听到了赵轻丹的疑惑,不由得压低声音说道:“王妃竟然不知道么?” 赵轻丹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出声问道:“知道什么?这几日不怎么出这栖梧宫,消息倒是闭塞了不少。” 那名宫女点点头,虽然她跟着赵轻丹一起,但自己原先毕竟是袁非依手下的宫女,因此消息灵通多了:“奴婢听人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梦境。” 宫女仔细想了想这件事,觉得赵轻丹早晚都会知道,自己就算提前告诉她也无妨。 赵轻丹却只觉得一头雾水:“一个梦境?” 宫女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全数告诉了赵轻丹:“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去皇陵祭拜许贵妃,遇到了一个守皇陵的嬷嬷,嬷嬷说她梦见了已逝的许贵妃呢!” 赵轻丹挑挑眉,没想到宫里竟然也有这种体质的人,于是来了兴趣:“然后呢?” 那名宫女走到她身边接着说道:“那名嬷嬷梦里的许贵妃将谋害小殿下的人说出来,说就是黎华公主干的!还说自己的死也是因为黎华公主!皇上这才大怒,没有几天就判了黎华公主死刑!” 赵轻丹闻言觉得很新鲜:“你是说,那名嬷嬷被许贵妃托梦了?那那名嬷嬷可是有什么本事?” 宫女连连摇头:“托梦是真的,但是那嬷嬷没什么本事呀,就是一个普通的看墓的嬷嬷。后来有人说是因为她为许贵妃看墓,许贵妃才会找她的。” 赵轻丹闻言失笑,若是这个原因,那宫里的看墓宫人岂不是都会被托梦,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更何况自己既然是巫医,鬼魂之事也多有涉猎,若是只是单纯的一个宫中嬷嬷,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呢? 于是赵轻丹张嘴欲问,没想到那个宫女接着说道:“据说那个嬷嬷说的话跟皇后怀疑的事情都对上了,皇上听说了也很愤怒,大宗正院那边又审不出来,皇上索性便直接下旨了。” 这倒把赵轻丹本想问的噎了回去,既然慕容浔和袁非依都知道了,并且也都认定这件事的真实性,那自己倒也不好怀疑什么,毕竟自己对宫中之事了解得不多。 想到这里,赵轻丹不再言语,交代了两个八卦的小宫女好生照看慕容佑后,收拾好东西便动身去了太医院。 第1840章 疲累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疲累 赐死黎华一事很快在宫中传开了,就连深居宫中常年静养的太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地重复问了一遍宫女:“你刚刚说,皇上下旨要赐死黎华公主?” 黎华做的事情自己是有耳闻的,但太后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迅速地赐死黎华。 毕竟黎华是皇室,太后一想到要赐死倒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沉吟了一会说道:“皇上是不是太冲动了,抽个空让皇上来哀家这里一趟,就说哀家有事要跟他说。” 太后身边的宫女陪在太后多年,哪里会看不出太后的意思。 但一想到大家今日对皇上的态度议论纷纷,便有些担心太后会因为这件事与皇上闹得不愉快。 于是她低声将慕容佑的事情告诉了太后:“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宸王妃今早为小皇子医治完,走出栖梧宫差点跌了一跤。” “据栖梧宫的宫女说,是因为宸王妃些日为小皇子操劳得厉害,所以精神不济才差点出了问题。” 原来当天早上,为了让慕容佑降温的赵轻丹连续几天几夜没有睡好,在这一日她终于可以确定,慕容佑的发烧不会再反复了。 因此她长出一口气,将手里的药膏递到宫女手上说道:“太好了,小皇子他身上的烧应该是彻底退了,你帮我给他擦一擦,我去休息一会。” 宫女听到这个消息,欣喜地结果赵轻丹手里的药膏,抬头却看到赵轻丹的脚步有些踉跄。 因为担心赵轻丹,宫女便先将药膏放到一边,跟着赵轻丹走了几步,便看到赵轻丹在门口似乎想要摔倒的样子。 宫女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了赵轻丹:“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赵轻丹这才从浑浑噩噩中惊醒,想来自己是几日没有睡好太疲惫了,于是她摆摆手示意宫女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刚刚走神了,你不用担心。” 宫女将赵轻丹疲惫的脸色看在眼里:“王妃就是太累了,快先去休息休息吧,小皇子这里有我呢。” 赵轻丹点点头,被宫女扶着去休息了一会,觉得好多了才再次回到房间观察慕容佑的状况。 听到这个消息的太后心情十分复杂,赵轻丹医术高超之事大家有目共睹,连她都如此劳累,慕容佑这次的情况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但听到慕容佑好转的消息,太后脸色缓和了一些,向宫女确认道:“小皇子如今真的没有大碍了?” 宫女点点头:“太后娘娘不必担心,宸王妃说,只要按时擦药膏就好,小皇子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太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哀家原觉得黎华这件事情,皇上做得太过了,现在看来,若是没有宸王妃,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佑儿无辜,”太后沉吟了一会说道,“黎华既然做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理应受到惩罚,这件事哀家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一旁的宫女低头表示顺从。 太后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又慢悠悠地说道:“晨太妃那边,只怕不会轻易松口。她若再来,哀家一律不见,她若敢纠缠,便叫人将她打出宫去。” 宫女将头低得更低,开口答道:“是。” 慕容佑退烧一事自然第一时间禀报给了慕容浔,慕容浔知道后便急急忙忙再次去了栖梧宫外面。 赵轻丹差点摔跤一事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次自己不仅想要看看佑儿如何了,更要好好感激赵轻丹一番。 因此赵轻丹一走出房门便看到慕容浔望眼欲穿的神情,不由得哭笑不得:“皇兄,小殿下已经退烧了,我确认过了,只要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发烧了。接下来只要按时给他上药即可。” “只不过皇兄现在还不能进去,还得等他的症状彻底消退了才行,”赵轻丹看着一脸欣喜一直看向屋内的慕容浔提醒道,“不会要太长时间的,还希望皇兄能忍耐住。”23sk. 慕容浔连连点头,望向赵轻丹满眼的感激:“这次真的辛苦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佑儿的命是你给的。” 赵轻丹急忙摆摆手:“皇兄不必这般见外,能看到小殿下脱离危险,我也很开心。” 慕容浔挠挠头,依旧诚心说道:“朕听说你差点在门口跌跤,想来是照顾佑儿太累了。” 赵轻丹先是一愣,接着笑笑说道:“不过是一时不小心,不过我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会了。” “只不过我如今还不能立即回到府里,”赵轻丹扭扭僵硬的脖子,“能不能麻烦皇兄在宫里帮我找一间屋子,我在里面住上几天,以免有传染源传染到其他人身上。” 慕容浔哪里会不同意,他急忙吩咐身边的人着手去办,看着赵轻丹憔悴的脸色说道:“你这些日子一定累坏了,朕派他们准备好地方,你好好休息几天。” 赵轻丹一边点头一边跟着慕容浔安排的人走了,一切收拾好后,赵轻丹又吩咐人准备了热水,自己好好沐浴了一番。 放下了重担的赵轻丹长出一口气,躺下好好睡了个午觉。 不多时便听到门外有议论的声音,赵轻丹本就觉浅,因此睁开眼睛看向门外,发现声音的来源竟然是跟着自己一起在栖梧宫为慕容佑治病的两个宫女。 想来是慕容浔有意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先远离人群。 见赵轻丹醒了,两个宫女急忙停止了讨论,走进屋内为赵轻丹端茶倒水:“王妃醒啦,休息的可还好么?” 赵轻丹点点头,有些好奇两个宫女刚刚的热闹,不由得问道:“你们刚刚叽叽喳喳在说什么?” 两个宫女闻言先是吐吐舌头,看来还是吵到了王妃,其中一个宫女说道:“没什么,就是奴婢听人说,驸马现在正跪在宫门外呢,宫里如今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这倒是让赵轻丹精神了许多:“驸马跪在宫门外,这是为何?” 第1841章 驸马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驸马 “自然是为了公主求情呗,”两个宫女异口同声地说道,其中一个宫女还补充道,“外面太阳大得很,驸马就跪在那一言不发,皇上也没有什么表示。” 赵轻丹挑挑眉:“驸马竟然愿意为公主做到这个地步?” 不怪赵轻丹觉得惊讶,毕竟在赵轻丹印象中曹飞檐实在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赵轻丹回忆起自己对曹飞檐仅有的几次见面,在自己的印象里,驸马曹飞檐可不像是会轻易下跪的人。 赵轻丹不由得喃喃道:“曹飞檐他向来自诩清高,什么原因会让他为黎华做出这种事呢?” 一旁的宫女听到了赵轻丹的疑惑,也跟着点点头:“之前奴婢也听说,公主跟驸马的感情其实并不好,现在看来传闻也不准嘛。这么大的太阳,驸马可是跪了许久了,皇上到现在也没个表示,还不知道要跪多久呢。” 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看待两人的感情,赵轻丹觉得奇怪,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曹飞檐与黎华日久生情,感情已经发展到了极为深厚的地步? 但毕竟是人家感情的事,赵轻丹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耸耸肩说道:“看来他们俩的感情的确是不像咱们想的一样疏远,可能这之中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吧。” 宫女像是被赵轻丹提醒了,突然拍拍脑袋说道:“王妃这么一说,奴婢便想起来了,黎华公主不是怀着孩子么,想来可能是因为孩子的原因,驸马才会这么为黎华公主求情。” 毕竟身为人母,赵轻丹听到孩子的事情便有些唏嘘。 她想起自己之前对黎华的印象,虽然娇蛮任性,但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会作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不由得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 “公主既然已经怀了孩子,怎么还能下得去这么狠得手呢,”赵轻丹摇摇头,“真的是心狠手辣。” 那宫女表示十分赞同:“可不是么,所以皇上都不愿意等黎华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就要赐死黎华公主了。” 赵轻丹连连摇头:“黎华坏事做尽,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黎华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何其无辜,还没出世便要随着他的母亲离开这个世界了。” 宫女也觉得可惜,但转念一想孩子的母亲是黎华公主,于是感慨道:“或许,这对他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倒是很合赵轻丹的想法,因此赵轻丹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 而此时宫女口中所说的曹飞檐,正跪在宫门前,盯着宫门前宽阔的地面,只觉得太阳晒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在他的头顶只觉得滚烫,曹飞檐觉得头有些晕,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但做戏定要做全套,曹飞檐咬牙坚持着,自己越是豁得出去越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因此他不管往来官员的异样目光,只一心紧紧盯着宫门口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宫门口果真疾步跑来一个人,曹飞檐定睛一看,是在慕容浔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 那太监还没有走到曹飞檐面前,便连连感叹出声,毕竟待在慕容浔身边多年,因此惯会逢场作戏,如今满脸都是对曹飞檐的不忍。 等到公公终于走到曹飞檐面前,立即连连感叹道:“驸马爷,您这是干什么呢?这不是让皇上为难么?” 见到他的出现,曹飞檐眼睛一亮,急忙盯着公公问道:“劳烦公公,能不能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我有事相求?” 没想到那公公摇摇头说道:“驸马爷,您如今跪在这里,皇上还能不知道是什么事么?” 曹飞檐一喜,急忙问道:“皇上既然知道,那能否答应飞檐......” 公公摆摆手,止住了曹飞檐的话头:“皇上只交代咱家一个字,让咱家给驸马爷说一声‘滚’。” 公公说罢面上十分的不好意思:“驸马爷莫要见怪,皇上吩咐咱家便要带到不是。” 这显然超出曹飞檐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满脸的失望,但又强打起精神说道:“皇上不想看见我,我便走的远远地,只是有一件事要求皇上,能不能麻烦公公帮我问问皇上。” 不用曹飞檐说,公公便知道曹飞檐要求的事是什么,他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说道:“福驸马爷,咱家真是佩服驸马爷的痴情,只是有一句话,为了驸马爷好,咱家也不能不说。” 公公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以后,贴在曹飞檐耳边说道:“皇上这次起了杀心了,哪能轻易退下。况且驸马爷本就跟公主是夫妻,咱家劝驸马爷一句,还是离这件事远远地才好啊。” 哪知曹飞檐听了这句话愈发坚定:“我自然知道公主她担上了什么样的罪名,只是她既是我的妻子,我便不能不管不问。” 说到这里,曹飞檐跪行了几步看着公公哀求道:“公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求公公一件事,能不能替我问问皇上,让黎华生下这个孩子再行刑,也好能让晨太妃有个念想。” 公公一听就知道这是晨太妃的主意,看向曹飞檐的眼光不由得更带了几分可怜:“看在驸马爷不容易的面上,咱家这就回去问问皇上。” 曹飞檐急忙低头道谢:“多些公公,多些公公,飞檐感激不尽。” 公公快步走进了宫中,曹飞檐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按照自己的预料,这公公一定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传达慕容浔的旨意。 果真不出曹飞檐所料,公公离开没多久便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曹飞檐看起来比方才更加期待:“皇上怎么说?” 公公摇摇头,满脸的无能为力:“皇上不同意,皇上说驸马要跪便跪在这吧,但关于公主的事,他是不会松口的。” 曹飞檐眼里的光马上暗淡了下去,那公公见劝不动索性不再劝了:“驸马爷还是早些想开的好,咱家还得伺候皇上,就先失陪了。” 第1842章 势不两立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势不两立 公公说完便头也不回得离开了,不知是不忍心看到曹飞檐的表情还是害怕曹飞檐再纠缠。 但曹飞檐果真在公公身后一边往前爬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公公,能不能再求求皇上,求求皇上......”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连在宫门口的侍卫都眼观鼻鼻观心,有意忽视这样的场景。 正午的宫门前,人人都像毒辣的阳光一般无情。 因此并没有人看到,曹飞檐脸上的神色没有乞求,没有痛苦,反而有几分诡异的愉悦。 他自然是觉得如今畅快无比的,这样的结果正是自己想要的。 黎华必死无疑,这样能彻底激起晨太妃的愤怒,让晨太妃跟安盛势不两立。 想到晨太妃如今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曹飞檐相信自己回去一定能够给晨太妃一个惊喜。 于是曹飞檐不再呼喊,而是默默从宫门前爬起来,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一般,踉踉跄跄离开了宫外,回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里的晨太妃早就等不及想要知道结果,虽然如今还是躺在病床上,但她不肯闭眼,没过一会就要派身边的下人去看看曹飞檐回来了没有。 一旁的婢女见她有些乏力,于是小心地劝道:“太妃娘娘不如先休息一会,等会驸马爷来了奴婢便叫醒您。” 晨太妃摇摇头:“不碍事,本宫要等驸马回来。” 直到外面忽然喧闹起来,前去探查消息的婢女匆匆忙忙跑回来说道:“回来了回来了,驸马爷回来了,如今刚刚进门,相信不过一会就会来找太妃娘娘了。” 晨太妃立即打起了精神,吩咐身边的婢女将自己扶起来,半卧在床上等待曹飞檐带来的消息。 过了没一会,曹飞檐缓缓从门外进到房间,只是脸上的表情十分恍惚,整个人也是一瘸一拐的。天籁小说网 晨太妃知道他应该是为了请求皇上,在宫门外跪了许久,但她更想知道结果,于是急忙问道:“驸马,皇上怎么说?皇上可是同意网开一面了?” 只见曹飞檐摇摇头,开口的声音十分艰涩:“飞檐无能,没能求来皇上的开恩。” “什么?”晨太妃失去力气一般向后倒去,“就连让黎华生下这个孩子,皇上都不愿意么?” 曹飞檐的神情十分复杂:“飞檐在宫门口求了皇上许久,但是皇上派人来让我滚。” “我按照母妃的吩咐,乞求皇上能不能留下黎华一命。” 他一副回忆当时情形的样子,“皇上还是派人来告诉我,说关于为黎华求情的事情他一概不会答应的。” 曹飞檐看向晨太妃,晨太妃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地一直在摇头,他似乎是忍不住从心底里抱怨道:“皇上贵为天子,世人向来称赞其宽厚仁慈,为何公主之事他就是不肯松口?” “更何况公主还怀了孩子呢。” 曹飞檐似乎对黎华肚子里的孩子毫不芥蒂,“无论怎样,公主肚子里的孩子都是皇室的后代,怎么能就这样不顾孩子的死活?” 随着曹飞檐的话语,晨太妃早就红了眼睛:“是我们母女命苦。他不将黎华当做妹妹看待,归根到底是因为有本宫这个来自外族的母妃。” 晨太妃似乎回忆起了在宫中的日子,很显然那些日子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本宫在后宫几十年,因为身份的原因吃了多少苦啊!”晨太妃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满是屈辱,“害怕被人欺负,就只能强迫自己强硬起来,就是这样,皇上不也是说赐死黎华就要赐死黎华么?” 晨太妃睁开眼睛,想到宫里每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先皇在时,就因为本宫的性子说过本宫许多次,但本宫若是不强硬起来,怎么能保护得了黎华,让她好好地活到现在呢?” 曹飞檐在一旁静静听着,似乎对晨太妃的遭遇十分不忍。 “但就是这样,我也没能留住黎华!” 晨太妃喃喃说道,“先皇不在了,皇上倒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如今不管不顾要把黎华赐死。” 她说着说着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的境地:“皇上猜疑,皇后怨恨,太后漠视,他们就这样生生地把我们母女俩逼上死路。” 说到这里,晨太妃眼中的悲哀褪去,转而充满了对皇宫之人的仇恨:“他们既然不想留情,那也别怪本宫无情了。黎华若是死了,我在安盛也没有什么好留念得了,我跟安盛,从此势不两立!” 晨太妃说完,激烈地咳嗽起来,曹飞檐急忙上前安抚,让下人伺候着晨太妃接着睡下了。 没有人看见,曹飞檐眼里闪过了满意的神色,晨太妃刚刚的神情曹飞檐都看在眼里,曹飞檐知道,晨太妃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黎华只要一死,晨太妃一定会跟安盛决裂,而这样的场景正是自己想看见的。 想到这里,曹飞檐微微一笑,自己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不过形式并没有曹飞檐想象的那般猛烈,想来是慕容浔毕竟心软,因此突然下旨决定还是赐黎华一杯毒酒让她体面地离开。 刚一得知这个消息的曹飞檐有些淡淡地失望,原以为能看到黎华被斩的大快人心的场面。 不过他很快从失望中察觉到了一些机会,或许自己可以借此时机再见黎华一面,欣赏自己仇人最后挣扎的面孔,可不是一般的乐趣。 于是曹飞檐匆匆忙忙再进了宫中,皇上身边的公公见到是他来了就头疼,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被曹飞檐挡回去了。 “飞檐想要请求皇上最后一件事。”曹飞檐言辞恳切,“飞檐已经知道了公主要被赐毒酒的事情,飞檐想要请求皇上能不能让飞檐跟公主再见最后一面,让飞檐送公主上路,就当是让飞檐少一些遗憾。” 都把黎华赐死了,再不让人见最后一面,确实说不过去。 因此慕容浔听了公公的叙述后,没有怎么考虑便同意了:“那便让他跟赐毒酒的人一起去吧,也省得他再来纠缠。” 第1843章 罪有应得 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罪有应得 而此时待在牢里的黎华,早就听说了皇上要赐给自己毒酒让自己上路的消息。 黎华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自己不过待在这里几天,审问自己的官员还没有问出什么,怎么就直接将自己处死了呢? 黎华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接着扑到栏杆上拍打着哭喊:“来人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母妃,你们放我出去。” 见拍打栏杆无果,黎华又去摆弄牢房门锁:“你们放我出去,我不要喝什么毒酒,我是被冤枉的啊。” 可是她将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有人来见她。 因为怀着孕的缘故,黎华本就十分虚弱,如今折腾了这些天,黎华不由得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好靠在地上虚弱的喘气。 黎华看着面前一阵昏天黑地,难道真的就这样了解了么?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蜷缩起来,痛哭出声:“母妃,你在哪里啊,黎华害怕,黎华想回府里去。” 就在此时,黎华突然听到牢房门口似乎传来了脚步声,而且似乎不是一个人的。 黎华一震,爬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人影,难道是皇上派人赐毒酒来了? 想到这里,黎华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几步,眼睛紧盯着走进的人影:“谁?你们是谁?是不是来杀我的?我要见皇上你们听到了么?” 等到两个人走到光亮处,黎华终于看清了,来人一个是端着毒酒的太监,而另一个竟然是曹飞檐! 一见到黎华,曹飞檐就扑到栏杆前迫不及待地喊道:“公主,飞檐来看你了,公主你还好么?” 黎华没有想到曹飞檐竟然会来看自己,不由得有些愣住了:“怎么是你?” 曹飞檐却仿佛没有看到黎华的惊讶,脸上的表情越发急切:“公主怎么不说话?可是吓到了?公主等等,我这便进去看你。”23sk. “劳烦公公打开一下牢门。” 曹飞檐转向端着毒酒的公公,语气里有些恳求,“我不会做什么的,我就是想去看看公主。” 毕竟自己也要把毒酒送到黎华手上,公公闻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手端着托盘一一手拿着钥匙默默打开了牢门。 牢门一打开,曹飞檐立即扑上去拉住了黎华的手左看右看:“公主,你怎么样?这些天没事吧?” 不等黎华说什么,曹飞檐又将她仔细端详了一会说道:“几天不见,公主瘦的厉害,都怪飞檐不能进来为公主送些爱吃的。” 黎华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人,不由得“哇”的哭出声来:“你们怎么才来看我?我在这里等了许久。” 见只有曹飞檐一人,黎华一把反握回去曹飞檐的手,急切地问道:“母妃呢?母妃可还好么?她怎么没有来见我?” 曹飞檐却突然移开了目光,似乎有些不敢看她:“母妃如今卧病在床,大夫去了许多次实在不见好,所以不能赶过来。我实在......实在舍不得公主,这才求求皇上让咱们见最后一面。” 曹飞檐说道后面,眼眶通红,眼里对黎华的不舍清晰可见。 许是“最后一面”刺激到了黎华,只见她一震,看向曹飞檐焦急地说道:“你也知道了是不是,皇上要赐死我,皇上真的要赐死我,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 曹飞檐在这个时候出现,无疑成为黎华心中的一棵救命稻草,黎华满心以为曹飞檐如今是真心喜欢自己,因此不由得向他露出了脆弱一面。 哪知曹飞檐摇摇头,无力地说道:“是我没用,我跪在宫门外求了,我求了皇上许久,但是皇上不肯松口。对不起公主,我也无能为力了。” 听到曹飞檐的话,黎华眼里最后的一束光也熄灭了。 她后退几步,无力地放下双手:“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曹飞檐似乎不想面对这个事实,捂住眼睛痛哭出声,黎华也早已涕泗横流。 前来送毒酒的太监见证了整个过程,不由得摇摇头,曹飞檐跪在宫门口向皇上求情的事情自己自然早就了解了。 真不知道该感慨驸马的痴情,还是感慨黎华公主的心狠手辣。 索性这些事情也不会他一个太监该想的,他要做的就是按照皇上的旨意,适时将手里的毒酒递到两人面前说道:“驸马爷,皇上吩咐了,这杯酒一定要公主喝下去。你看这会有些时辰了,要不咱们尽快,咱家也好早去向皇上交代。” 黎华盯着太监手里的那杯毒酒,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道:“不,我不喝。” 说罢,她面上突然闪过几分狠色,似乎想要挥手将托盘上的酒杯摔碎。 哪知曹飞檐听了太监的话,抢先将毒酒接了过来:“劳烦公公等我一会,我还有些话要跟公主说。” 太监见曹飞檐拿过去了毒酒,有些担心会出什么差错,刚想说什么便听曹飞檐保证道:“公公放心,事情走到这一步飞檐知道该怎么做。飞檐会想办法让公主安心上路的。” 太监看了看一脸抗拒的黎华和真诚看着自己的曹飞檐,点点头说道:“那咱家便先出去,在外面等着驸马的消息了。” 等到太监离开牢房走到外面,牢房中便只剩下了黎华和曹飞檐。 曹飞檐将托盘放到地上,慢慢端起了托盘上的那杯毒酒。 黎华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以为曹飞檐将太监支开是有什么办法,于是急忙走上前去一脸期待地问道:“母妃她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不能救我出去?” 曹飞檐闻言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端着毒酒慢慢靠近黎华,贴在黎华耳边说道:“这杯毒酒,是你应得的。”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开在黎华耳边,黎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应得的......” 但很快黎华便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黎华看到,曹飞檐脸色再也不像刚刚公公在时那般对自己满脸的疼惜。 如今在曹飞檐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狰狞。 第1844章 灌酒 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灌酒 黎华从来没有在曹飞檐脸上这样的神情,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曹飞檐一双眼睛阴恻恻地盯着面前的黎华:“我为什么这幅样子,难道公主还不明白么?” 眼看着曹飞檐一步步走到黎华面前:“公主可知道,我心里对你的恨有多浓?” 看着黎华震惊加不解的神情,曹飞檐冷笑一声:“看来我做的不错,公主不会以为这些天我是真的开始对公主好了吧。公主忘了过去的日子,我可没忘!” 曹飞檐语气愈发激动,但或许是想到门外不远处的公公,因此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明明咱们已经结为夫妻,你却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在府中豢养男宠,整个公主府的人都不把我当驸马看,不止如此,他们都在背地里讨论我有多懦弱,多无用。” 黎华听着曹飞檐咬牙切齿的话,不由得心虚地目光躲闪起来,自己之前为了快乐,确实不把曹飞檐放在眼里。 可不止这些,曹飞檐仍旧在控诉:“我妹妹死时,你的那副冷淡的态度,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条阿猫阿狗,根本不值得你放在眼里。” “我帮公主回忆的这些,公主可都还记得么?”曹飞檐瞪大了眼睛,“公主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没关系,不过,飞檐希望公主一会不要忘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就好。” 眼看着曹飞檐越靠越近向着自己伸出手来,黎华听着曹飞檐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曹飞檐冷笑一声,“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黎华不由得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救命啊,你不要动我。” 曹飞檐哪里允许她挣扎,将她一把揽在怀里,压低了声音说道:“嘘,把人叫来就不好了,咱们还是悄悄地上路吧。” 曹飞檐一边说一边将黎华禁锢在怀中,然后一只手握住黎华的下巴将手里的毒酒尽数灌进了黎华嘴中。 黎华瞪大了眼睛,用尽了力气想要挣脱曹飞檐的怀抱,但还是无济于事,毕竟是一个女子又十分虚弱,哪里能挣扎得过下了死手的曹飞檐呢。 见黎华想要将嘴里的毒酒吐出来,曹飞檐将手里的酒杯扔在一旁的草垛上,接着掰着黎华的嘴让黎华无法动作,很快,黎华嘴里的毒酒便被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下去了。 看到这个情境的曹飞檐终于松开了手,他看着一脸惊惧的黎华笑出声来:“怎么样,毒酒的滋味好受么?” 黎华如今已经心灰意冷,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看着眼前的曹飞檐只觉得无比可怕,一被曹飞檐松开,便急忙后退几步,接着便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了墙壁边。 “你真是好狠毒的心!”黎华颤颤巍巍指着曹飞檐,满脸的怨恨,“竟没有发现你这是这般蛇蝎心肠之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你不得好死!。” 曹飞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我蛇蝎心肠?你也配这样说我么?不如想想你都做了什么事,我不过是报复回去罢了。” “最该死的人,是你和你的那个母妃,还有整个皇宫里的人,你放心,我很快便会叫他们下去陪你。” 黎华的脸色愈发难看,曹飞檐紧盯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接着看到了黎华不由自主捂着的小腹,黎华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有些月份,因此看着十分突出。 看到这个孩子,曹飞檐便仿佛看到了之前受到的那些屈辱。 曹飞檐挑挑眉,不紧不慢地说道:“飞檐见到公主的肚子,就想到公主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公主应该没有忘记邱尚吧,那个公主宠爱无比的人。” 黎华如今已经精神恍惚,但听到熟悉的名字还是挣扎着清醒了几分,艰难的呼吸着看着面前面色平静的曹飞檐。 曹飞檐回忆起自己让下人们对邱尚做的事,对着黎华说道:“公主赐了他一杯毒酒,以为能靠那杯酒保下他的命,只可惜我早就有所预感。” “你猜怎么着?”曹飞檐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再说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我买通了那几个下人,让他们把邱尚剁了喂了狗了。” 曹飞檐的话让黎华睁大了眼睛,嘴里挣扎着喊道:“你,你竟然......” “公主难道以为能瞒天过海么?”曹飞檐看到黎华的样子,知道自己说的她都听进去了,不由得一阵畅快,“只可惜,让我打破了公主的美梦。公主如今只有去地府跟他相见了。”23sk. 曹飞檐走到黎华面前,蹲下好好端详了黎华一会,接着补充道:“我倒也算成全你们了,一起喝毒酒死去,怎么样,我够不够仗义?” 黎华瞪大了眼睛,竭尽全力想要说话,但只可惜毒性已经侵蚀了她的身体,她张开口也只是抽搐着吐出几口泡沫来。 紧接着,黎华的抽搐渐渐停止,头也渐渐歪了下去,只是眼睛还直直盯着前方留下了两行泪水,满眼的不甘和愤怒。 曹飞檐看着黎华的这幅样子摇摇头,目光却是一片冰冷:“真是不让人省心,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受了多么大的冤屈呢。飞檐这就帮你最后一把。” 只见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擦干净了黎华脸上的泪,接着合上了黎华的双目,又走到草垛前捡起了刚刚被自己扔在上面的酒杯,放在了黎华的虚虚拢着的双手里。 做完这一切的曹飞檐走到黎华身边,将她扶起靠在了自己怀中,想着往日自己所受的种种屈辱,只觉得终于看到了大仇得报的希望,不由得红了双眼。 于是他接着眼里的泪水,看着怀里的黎华仰天大喊起来:“公主,不要啊——你就这样跟孩子走了,留下母妃可怎么办啊。” 很快,寂静的牢中便充满了曹飞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牢房不远处的公公自然也听到了,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第1845章 报仇 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报仇 听到曹飞檐哭喊声的公公急忙进了牢内,便看到曹飞檐正抱着黎华公主哭的一塌糊涂。 而黎华公主紧闭双眼,嘴角还有几分白沫,手里握着的酒杯也表明她似乎已经喝下毒酒死去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公公还是上前摸了摸黎华的脉搏,探了探黎华的鼻息。 发现黎华确实没了生命迹象后,公公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将黎华紧紧抱在怀里的曹飞檐安慰道:“驸马爷,公主已经去了,驸马爷节哀顺变。” 公公一边说一边想将曹飞檐拉起来,哪知曹飞檐摇摇头,将黎华抱得更紧了:“不,让我再跟公主待一会......” 曹飞檐一边说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公主,都是飞檐不好,飞檐无用,保不住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你到了下面不要害怕,”曹飞檐鼻涕眼泪留了一把,“让孩子和你一起,也算做个伴了。” 公公听到曹飞檐的话,不仅也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不能有孩子,但他能体会到曹飞檐如今的伤心。 好好的家庭,一时之间妻离子散,任谁都会难以接受的。 但看到曹飞檐哭得厉害,自己也要早些回去给皇上复命,因此公公拍了拍曹飞檐的肩膀说道:“驸马爷切莫太过伤心,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皇上开恩了。出了这样的事,皇上没有追究驸马爷和太妃娘娘的责任,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更何况太妃娘娘那边……” 公公犹豫了一会,想到了晨太妃平日里对黎华公主多么疼爱,“只怕还需要驸马爷去照顾。” 似乎是被公公说服了,曹飞檐两眼盯着前方点点头:“你说得对,皇上开恩饶过了我们,晨太妃和我都应该好好活下去。” 公公见他这样说,以为他想开了,于是欣慰地点点头:“对喽,人啊,一辈子经历什么都有可能,最重要的还是看开些。” 公公看了看曹飞檐的样子,发现他终于不再痛哭出声了,于是试探着问道:“驸马爷,咱家这就派人将驸马爷送回公主府如何,咱家也好及时回去复命。” 曹飞檐闻言看了看面前的黎华,似乎不忍离别的样子闭上双眼,良久沉重地说道:“好。” 于是大宗正院的众人便看到曹飞檐睁着双眼,丢了魂一般被公公扶上了马车,向着公主府方向赶去。 等到曹飞檐魂不守舍地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公主府时,晨太妃身边的婢女果真第一时间走到了他的面前:“驸马爷,您可算回来了,晨太妃念叨了好几次,您快过去看看吧。” 但婢女说道一半突然感觉到不对,盯着曹飞檐惨白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驸马爷?驸马爷您这是怎么了?” 曹飞檐仿佛才被她叫醒一半,出声问道:“我这便去见母妃。” 等到曹飞檐进到晨太妃房间时,晨太妃正靠在床头,见他来了急忙让喂药的婢女退下,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去见黎华了么?黎华她怎么样了?” 黎华被赐毒酒的消息曹飞檐并没有告诉晨太妃,因此晨太妃还以为慕容浔终于松口愿意让人探望了。 于是晨太妃的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期待:“皇上是不是松口了?” 哪知曹飞檐突然一下跪在了晨太妃面前:“黎华她......她被皇上赐了毒酒,就这样痛苦的去了!” “什么?”晨太妃面色大变,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黎华她怎么了?” 屋内的下人早就跟着跪了一地,曹飞檐磕了几个头,接着说道:“黎华她喝了皇上赐的毒酒,就这样去了。” 还不等他说完,晨太妃早就两眼一翻,向着后面倒去。 曹飞檐顾不得说什么,急忙冲上前去喊道:“母妃,母妃你没事吧?” 见一旁的下人还在跪着,曹飞檐不由得急道:“都起来,太妃娘娘昏过去了,快去叫大夫,快!” 下人们急忙起身忙乱起来,不一会大夫便跟着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赶到了府里。 这几次公主府叫自己的频率实在是多,大夫轻车熟路走到晨太妃床前为晨太妃把脉。 只是这次大夫的面色并不算好,他沉吟了一会皱着眉头问道:“太妃娘娘可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之间脉象如此虚弱?” 曹飞檐紧皱眉头:“是公主的事刺激到她了,可有大碍?” 大夫摇摇头:“这些天太妃娘娘受了太多刺激,长此以往,只怕这身体受不住啊。” “能不能想想办法,”曹飞檐紧皱眉头,晨太妃若是出了事,自己的计划可就乱了,“太妃娘娘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这个公主府可就散了。大夫一定要想想办法。” 大夫看着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曹飞檐,点点头说道:“老夫一定尽力。” 果真,在大夫的努力下,晨太妃虽然还是十分虚弱,但好歹悠悠转醒了。 曹飞檐原本待在一旁,见晨太妃醒了急忙扑上前去:“母妃,母妃你终于醒了,飞檐担心得不行,母妃您可一定想开啊。”天籁小说网 晨太妃将头扭到一边,虚弱地说道:“本宫说过,黎华走了,本宫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就这样一走了之了,你不必再救本宫了......” 曹飞檐见到晨太妃这幅寻死觅活的样子,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劝导道:“母妃,身子是自己的,母妃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命?这样一来,出了自己受伤,他们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母妃难道就让黎华这样白白死去么?”曹飞檐盯着晨太妃的后脑勺,“皇上无情,母妃心中对他难道没有恨么?” “本宫当然有恨!” 晨太妃转过头来看着曹飞檐,“但是本宫有什么办法?” 曹飞檐目光一闪:“此仇不报,整个公主府都咽不下这口气,黎华在下面该多么难过。” “不瞒母妃说,飞檐如今对整个安盛失望至极。”曹飞檐叹了一口气,仿佛将心底的话都吐了出来:“母妃若要报仇,飞檐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无论何事,哪怕大逆不道,飞檐都绝不退缩!” 第1846章 初愈 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初愈 曹飞檐一脸坚决地说着复仇,晨太妃看着的曹飞檐的神情,似乎感觉到了曹飞檐跟自己同样的绝望。 “复仇?”晨太妃喃喃道,“我们能做到么?” 曹飞檐眼神愈发坚定:“飞檐说过,不管母妃做什么,飞檐都会支持的。母妃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为公主复仇,飞檐一定全心全力支持母妃。” 晨太妃觉得曹飞檐的话给了自己许多力量,她缓慢地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就这样任他们欺负,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去报复回去!。” 晨太妃叹了一口气,看向曹飞檐,拍拍曹飞檐的手背说道:“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黎华嫁给你没有错,你没有辜负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本宫真不知道该怎么撑过去......” 一提起“黎华”两个字,晨太妃就十分难过,只见她双眼渐渐迷蒙起来。 曹飞檐只一眼就知道她是想要晕过去,于是急忙安排身边的婢女扶着她躺下。 但晨太妃及时昏迷过去躺在床上也在喃喃地念着“复仇,本宫要复仇”。 曹飞檐看到晨太妃这个状态,似乎十分难过一般叹了一口气,接着看向身边的婢女说道;“太妃娘娘刚刚失去了公主,如今悲伤过度精神不济,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太妃娘娘。” “公主已经出事了,太妃娘娘一定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 于是整个公主府的下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照顾晨太妃的事上不敢有半分马虎。 与此同时,栖梧宫内,同样吊着一口气的还有一直以来伺候慕容佑的两个宫女。 两个宫女如今正紧紧盯着床榻边上的赵轻丹,看她为小殿下检查身体。 只见赵轻丹对着慕容佑诊断了许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小殿下他如今总算是彻底恢复了。” “真的么,真的么?”两个宫女也是大喜过望:“小殿下他身上真的不会再起水痘了么?” 赵轻丹闻言又仔细看了看慕容佑身上的几个痘印,点点头:“是真的,小殿下身上已经很久没有新的水痘了,留下的都只是痘印而已。不过想要这些痘印消退,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 “这些都是小事。”赵轻丹笑的十分欣慰,“最重要的是,小殿下不会在发烧也不会再传染人了,皇上和皇后终于可以亲自来看看了。” 此言一出,高兴的不止是两个宫女,慕容浔跟袁非依也激动得不能自已。 两人双双赶去了栖梧宫,袁非依一见到躺在床上的慕容佑便哭出声来:“佑儿,我的孩子,母后好想你啊。” 慕容佑也扒拉着皇后不放,嘴里小声喊着母后。 看着袁非依将慕容佑紧紧地抱在怀里的样子,慕容浔跟赵轻丹都十分感动。 慕容佑如今彻底痊愈了,慕容浔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他看向赵轻丹说道:“这次真的多谢你,如果没有你,佑儿只怕都不会坚持到现在。” 赵轻丹摇摇头:“皇兄言重了,佑儿他福大命大,自然不会因为奸人陷害就出什么事情。不过,以后万事还是要小心一些。” 袁非依抱着慕容佑走到两人身边,听到赵轻丹的话连连点头:“你说得对,这次都是本宫大意了,竟然叫黎华钻了空子。” “吓死我了!”袁非依亲了亲慕容佑的脸蛋,接着泪眼汪汪地看着赵轻丹:“宸王妃,真的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佑儿出了什么事,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怪自己好了。” 赵轻丹见皇上皇后夫妻俩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于是有心调和气氛:“好啦好啦,小殿下如今脱离了危险,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再说了,小殿下他对我也很重要,我当然要好好想办法把咱们佑儿救回来啊。”赵轻丹一边说一边轻轻捏了捏慕容佑的脸蛋:“你说是不是?” “是!” 许是这些天都是赵轻丹在照顾自己,慕容佑被赵轻丹捏了脸蛋竟然还眨着眼睛笑了。 听了赵轻丹的话,袁非依也笑出声来,把慕容佑交给一旁的奶娘哄着睡觉去了。 赵轻丹活动了一下肩膀,松了一口气对慕容浔说道:“这下好了,我自己在房间里待了许多天,没有被传染,小皇子也完全痊愈了,我就不留在宫里了。早些回王府去看看。” 慕容浔闻言点点头,倒也没有说挽留的话:“你说得对,你这些日子没有回府,霁儿他一定很着急,小公主应该也想你了。早点回去看看吧。” 袁非依也在一旁点头,点完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不是听说于三小姐她也得了天花,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许久没有听见她的消息了。” 赵轻丹也皱眉,想了一会说道:“那好办,待会我先去将军府坐坐,看看于三小姐怎么样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帮一下忙。” 袁非依点点头,与慕容浔一起亲自看着赵轻丹上了马车离开了皇宫。 赵轻丹按照自己之前说的,并没有先回王府,而是让人驾车去了于府。 听说是宸王妃来了,于将军跟于夫人双双前来相迎,十分惊喜的样子。 赵轻丹落座以后便十分关心的问道:“我在皇宫里听皇后说三小姐不小心被传染了天花,不仅皇上和皇后也十分挂念,我也有些担心,所以今日前来想要问问三小姐的情况如何了?” 于将军显然十分感动:“劳烦皇上,皇后和王妃挂念,小女她身子好多了,天花也算是消退了,只是......” 见于将军欲言又止,一旁的于夫人结过了话头,但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天花消退了,但就是身子虚的很,一直没什么力气。” 于将军跟于夫人对视一眼,夫妻眼里是浓浓的担心:“这不吃了饭便又躺下了,这些天脸色也一直不见好。”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于夫人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担心穹儿没有这个福分攀附皇家了。” 第1847章 催命符 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催命符 赵轻丹看着于将军夫妇愁容满面的样子,不由得宽慰道:“于夫人说得哪里话,于三小姐也不过刚刚痊愈,总需要些时间的。” 她担心两人一直放心不下,于是轻声说道:“将军和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如让我去为于小姐把一把脉,看看身体痊愈得如何了?” 于将军跟于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于夫人急忙应道:“自然不介意,不,求之不得。” 于将军拍拍于夫人说道:“快去叫仙穹出来。” 赵轻丹摇摇头:“于小姐既然身子无力,便不必叫她了,于夫人带我去于小姐的闺房即可。” 于夫人于是急忙站起身带着赵轻丹往于仙穹房间走去,路上见赵轻丹难掩疲态,于是小心问道:“这些天在皇宫,王妃一定十分操劳,小殿下他无事了吧?”???.23sk. 赵轻丹摇摇头说道:“无事了,自然要小殿下痊愈我才能放心出宫。” 于夫人点点头,接着有些愧疚地说道:“王妃有心了,这般劳累还挂念着小女。” 赵轻丹摇摇头表示不用放在心上:“应该的,于夫人不必介怀,自然以三小姐病情为重。”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于仙穹房门口。 见是赵轻丹来了,于仙穹有些微微地惊讶:“王妃?见过王妃,娘亲,你们这是?” 于夫人急忙走到于仙穹身边说道:“王妃听说你自从痊愈以后经常无力,所以想要给你看看。” 于仙穹听了急忙道谢:“多谢王妃挂怀,只是我这身子不知怎么就是不争气,大夫也说天花好了,但就是浑身没劲。” 赵轻丹一边听她说话一边仔细观察她脸色,见她有些沮丧,于是笑笑安慰道:“不必担心,伸出手来,让我来为你把脉看一看。” 赵轻丹细细地摸了一遍于仙穹的脉象,接着舒展眉头说道:“于夫人,于小姐,不必如此忧虑。于小姐不过是大病初愈,气血有些亏损,加上于小姐原本身子骨弱了些,但没有什么大碍,只要补一补就好。” “我这便为于三小姐开副药方子。”赵轻丹一边说一边拿起下人早就备好的纸笔:“于夫人只要交代府里的人,每日按照方子上的用法为于小姐煎药即可。” 于仙穹听了赵轻丹的话以后,眼睛都亮了一些:“真的么?我的身子真的没有大碍了?” 赵轻丹摇摇头,笑着说道:“于小姐只管放心,瞧着没有其他问题的,于小姐只需要好好养着就可以了。” “太好了。”于仙穹看向于夫人,满脸的惊喜,“娘亲,你听到了么?” 于夫人宠溺地点点头,一旁的赵轻丹将这幅景象尽收眼底,想到于仙穹可以跟慕容敛终成眷属,赵轻丹也觉得愉悦,不由得打趣道:“快别说什么取消婚约的事了。于小姐若是不嫁了,我看啊,宽王该闹翻天了。” 于仙穹听了这句话,脸上闪过几分羞涩,倒显得脸色红润了不少。 于府上下于是欢快起来,于将军和于夫人自然对赵轻丹十分感激,连连感慨着目送赵轻丹去往王府方向。 而此时宸王府,同样的十分热闹,毕竟自家王妃要回来了,王妃不在时王爷和小郡主对王妃的思念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于是赵轻丹刚下马车,就被叫着“母妃,母妃”的慕容信一把扑进了怀里。 赵轻丹顿时眉开眼笑,将慕容信抱得更近了:“乖宝,你怎么知道母妃今日回来啊?” 慕容信认真地回答道:“宫里早就来人说了,管家还去军营里找父王了,父王应该回来了呀。” 慕容信话音刚落,母女俩便看到从军营方向飞驰而来一匹骏马,跑到王府门前堪堪停下,慕容信拍拍手说道:“看吧,我就说父王会回来的。” 但见慕容霁下马接过向他张着双手的慕容信,接着又一把将赵轻丹抱在了怀里:“轻丹,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赵轻丹看着满脸满足的慕容霁,不由得有些感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慕容霁一定很是担心。 但这毕竟还在府门口,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能看见,于是赵轻丹拍拍慕容霁坚实的后背说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咱们进去好好说说吧。” 慕容霁点点头,但还是不愿意松手,就这样一手揽着赵轻丹一手抱着慕容信满脸愉悦地进了王府,王府里的其他人见状,不由得捂嘴偷笑。 等进了房间内,赵轻丹做到凳子上感慨道:“这次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梧桐村那边病情稳定得不错,皇宫这边也没有出太大的岔子。” 慕容霁毕竟没有怎么进宫,因此对事情了解得并不算太多,听到赵轻丹这样说,也不由得担心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小殿下突然得了天花,而黎华就这样被皇兄赐死了?” 赵轻丹一边将慕容信抱在怀中,一边为慕容霁解释:“据说这件事情其实是因为黎华而起,黎华她竟然派人去故意将天花传染给小殿下,皇兄这么疼爱佑儿,当然不愿意放过黎华。” 听到赵轻丹的话,慕容霁不由得将眉皱得更紧了:“黎华陷害小殿下,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我听说她不是怀了孩子了么?” “这也是我的疑问,”赵轻丹急忙点头,显然自己也早就这样想过,“我不相信黎华作为一个母亲,会这样不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胡作非为,而且也没有什么理由,就像是故意要跟皇宫对着干一样。” 说到这里,赵轻丹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故意的……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黎华一直不承认,但是每件证据都直直地指向她,这也就想故意地在说她是凶手一样。” 赵轻丹望向慕容霁,慕容霁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黎华的整件事情都太快了,仿佛有人在背后推动一样,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让皇兄了结了她的性命。” “我说句神叨叨的话,她就像被人贴了‘催命符’。” 第1848章 于仙穹 第一千八百四十八章于仙穹 慕容霁听了赵轻丹的话,有些不明白赵轻丹的情绪从何而来。 毕竟黎华也不是无缘无故便被赐死了。 他皱了皱眉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黎华这个结果,归根到底还是她自己促成的。” 然而听了慕容霁的话,赵轻丹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脸上的神情愈发复杂起来:“真的是她做的么?还是有其他人下手?” 见听了赵轻丹的话,慕容霁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难道你觉得她不该被皇兄处死么?” 黎华之前劣迹斑斑是有目共睹的,慕容霁觉得赵轻丹不会不知道:“怎么还为她惋惜起来了?她如此心狠手辣,皇兄只是赐死了她,没有牵连其他人,已经算是宽厚了。” 赵轻丹摇摇头,表示并不是慕容霁想得那样。 “我只是害怕万一不是她做的。” 她其实内心也很纠结,只是喃喃道:“我这个人,总容易多想一些。若谋害小皇子一事不是她做的,那就说明另有其人,而那人现今没有得手。” “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对小皇子下手?” 这倒是让慕容霁一愣,赵轻丹既然有这个担忧,小心防着些总是好的。 因此慕容霁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说得对,多防着一些总是好的。咱们最近多多跟宫中联系,以防有什么异样。” “不过按照皇兄和皇嫂对小殿下宠爱程度……”慕容霁无奈地耸耸肩:“只怕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赵轻丹失笑:“你说的对,我出宫之前皇兄还说这次一定不会再让小殿下接触陌生人了。” 慕容霁了然地笑笑,看着一脸疲惫的赵轻丹,将慕容信从她怀中抱了出来。 “好了~”慕容霁望向赵轻丹的眼中满是心疼:“这是多久没有好好睡一个囫囵觉了,快去卧房休息一会吧,睡醒了我们等你用膳。” 趴在慕容霁肩头的慕容信虽然还不想离开许久不见的母妃,但她也知道母妃十分劳累。 只见她扬起小脸一脸认真地说道:“母妃快去休息吧,阿信和父王在这里等你。” 赵轻丹心中涌过一股暖流,连连点头,被人伺候着躺下,睡了自打发现天花以后的第一个好觉。 之后的几天,慕容霁跟赵轻丹两人没有忘记之前的担心,一直密切关注着宫中的形式。 赵轻丹更是每天派人前去宫中询问慕容佑的状况。 终于在一天,还不等赵轻丹想到派人去问,下人便禀报说皇上从宫里派人来了。 赵轻丹出去接见,发现是慕容浔身边的公公,见到赵轻丹时一脸的喜悦。 公公上前便是行礼:“皇上派咱家来给王妃说一声,小殿下这些日子算是彻底好了。” “不仅能吃能睡,”公公脸上满是笑容,“而且现在活泼好动,经常逗得皇上和皇后两人合不拢嘴呢。” 这下赵轻丹总算放心了:“如此便好。” 许是慕容浔和袁非依也看出了赵轻丹的担忧,只见公公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和皇后还说,王妃只管好好休息,小皇子的事他们一定会万分小心的。” 赵轻丹点点头,既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慕容佑也已经恢复如初,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送别了前来送信的公公,赵轻丹刚用完早膳,便听到下人又通报说是于府派人来了。 赵轻丹一边感慨今天真是热闹,一边让下人将于府派来的人迎了进来。 于府下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拿着东西,为首的也是一脸的高兴:“见过王妃,小的奉将军夫人之命,特来感谢王妃。” 赵轻丹有些疑惑:“感谢本宫?” 于府下人十分有眼力见,急忙解释道:“王妃那日前去府中为我们家三小姐诊治,三小姐喝了王妃的药以后便渐渐好起来了,如今已经完全痊愈了。” “将军和夫人看了十分感谢王妃的出手相助,这才派小的前来道谢。” 赵轻丹了然,倒也没有推辞,只是笑笑说道:“这哪有什么,倒成了本宫的功劳了,到底还是你们家小姐痊愈在先。” 于府来的下人十分得体,见赵轻丹这样说也不强说什么,只道了谢以后让人将谢礼留下便说要回去复命了。 送别了于府的下人,赵轻丹想到既然于仙穹已经痊愈了,那慕容敛跟于仙穹的婚事岂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事实也正如赵轻丹所预料地一般,得了消息的慕容敛瞪大了眼睛问来人:“你说真的?穹儿她真的完全好了?” “真真的!”下人弯腰道喜:“恭喜王爷!” 慕容敛猛地站起来:“不行,本王这便进宫,求皇上早日为我和穹儿赐婚!” 等进了宫中,慕容浔见慕容敛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问:“看你这般高兴,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好事?” 慕容敛闻言笑容更甚:“自然是顶好的事!仙穹她派人来报,说自己完全康复了!” 不等慕容浔反应,慕容敛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皇弟今日进宫,就是想求皇兄早日让我跟穹儿完婚!” 慕容浔失笑:“朕又不是不让你们俩成婚,你不用如此着急。” “我这不是等不及见到穹儿了么。”慕容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可说好了,皇兄一定要把日子定的早一些。” 慕容浔摇摇头:“看你猴急的样子!” 说完便如了慕容敛的愿:“那朕便命你们月底完婚,不得有误,如何?” 慕容浔说完,慕容敛数了数日子,立即笑的见牙不见眼:“多谢皇兄,我这便回府去准备!” 慕容浔无奈地说道:“有需要用人的地方,只管来宫里要人。” 慕容敛已经冲出了门外,向着慕容浔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多谢皇兄!” 有了慕容浔的命令,宽王府和皇宫自然忙碌起来,一心地为慕容敛和于仙穹的婚事做准备。 于仙穹得到了消息,也是一脸的期待,想到自己经历了这样的大风大浪,到最后终究还是能够跟心上人在一起,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整个京城于是又开始热热闹闹准备婚礼起来。 第1849章 不甘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不甘 平静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伴着众人忙忙碌碌的过程,一眨眼便到了月底——慕容敛跟于仙穹成婚的日子。 从宽王府到于府的必经之路早就铺满了红色地毯,两边也围满了凑热闹的京城百姓。 一大早,宽王府便开始忙碌起来,晨太妃少见的身着华丽,满脸的笑容催促下人们手脚伶俐一些。 慕容敛更是在下人的伺候下飞快换上婚服,红色的婚服衬得他满脸的意气风发。 只是他俊俏的面孔上满是迫不及待:“怎么样了,时辰到了么?我可以去接穹儿了么?” 一旁的婢女急忙制止道:“王爷可不能着急,就是再急,也得到了吉时才好动身呀。” “本王就是问问么,”慕容敛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子,毕竟自己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剩的你们疏忽了。” 一旁的婢女双双对视一眼,低下头捂着嘴笑了。 “吉时已到——” 随着外面一声呼喊,为首的婢女急忙站直身体打起精神:“快快快,王妃正等着呢,王爷快上马吧。” 慕容敛几乎是疾步走到王府外面,翻身上马后拉住缰绳想要疾驰,便被一旁的下人制止了:“王爷,咱们走得慢一些,这样才能照顾好时辰,也能让老百姓跟着一块热闹热闹不是?” 在下人的提醒下,慕容敛骑着白马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路的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们。 看到慕容敛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百姓们不由得讨论起来。 有路边的小姑娘拉住身旁的同伴说道:“宽王穿着这身衣服骑在马上可真是英俊非凡啊!” 同伴连连附和:“就是,看看宽王高兴地样子,一定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一旁的人听了两人的对话,扭头说道:“能不满意么,我听说这门亲事是宽王亲自向皇上求的呢,于三小姐可真是有福。” 慕容敛看着路边上百姓们的笑脸,知道他们也在沉浸在喜事的欢快气氛中,心里更加满意。 走在一旁的下人见了连连感慨道:“自打京城流传起那该死的天花以后,多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下人一边说一边看向慕容敛:“现在可好了,多亏了王爷和王妃的这门喜事,您看大家多高兴呀。” 慕容敛点点头,跟着迎亲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往于府走去,没多久便到了于府门口。 于府于仙穹的闺房内,新娘子正双手紧攥端坐在梳妆台旁,一旁的喜婆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噗嗤一笑说道:“王爷都还没来呢,于小姐不必如此紧张。” 于仙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自己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一想到待会会见到慕容敛,便觉得心里跳得厉害。 喜婆盯着于仙穹看了一会说道:“于小姐本就天生丽质,加上今日这幅妆容,真真的是京城绝色,待会让王爷掀开盖头看了,还不得被迷得挪不开眼睛?” 于仙穹先被喜婆的一声“王妃”弄得回不过神来,又听到后面的话,脸色不由得变得跟身上的喜服颜色一样红。 还不等于仙穹说什么,便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喊道:“王爷来了,快准备好啊。” 喜婆急忙拿起盖头赶在于仙穹头上,扶着于仙穹走出房间外:“于小姐当心,待会便由王爷扶您上轿。” 虽然喜婆已经将相关事宜交代给了于仙穹的,但于仙穹的手被慕容敛小心握在手里的时候,于仙穹还是不由得一愣。 接着便听到身旁熟悉的声音:“小心,穹儿,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接你回家了。” 于仙穹不由得眼眶一红,她深知慕容敛话里饱含的情感,他们的这门亲事经历了太多,但幸好终于修成正果了。 因为盖着盖头,并不能看到外面的样子,于仙穹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对即将离开的于府和父母表达了不舍之情。 “穹儿?”慕容敛轻声说道,“我们上轿吧?” 于仙穹点点头,顺着慕容敛的力道进了轿子,在轿子中坐定,紧接着便听到了外面响起了锣鼓喧天的乐器声。 慕容敛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心上人,回头往王府走去。 迎亲的队伍经过了公主府前,不同于黎华在世时公主府的热闹,如今的公主府门前早已经是一片凋敝,无人问津。 因此谁也没有发现,晨太妃正站在府门后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门外是一片喜庆的迎亲队伍,而门内只有无边的死寂,晨太妃边看边攥起了双拳。 “凭什么你们结局圆满,而我的黎华却再也回不来了!” 等到热热闹闹的队伍过去,晨太妃看着空荡的街面,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晨太妃一回到卧房,一旁的婢女便急忙上前:“太妃娘娘,您身子刚刚好一些,这是去哪里了?” 然而晨太妃面沉如水,只向她吩咐道:“去给本宫拿纸笔来。” 婢女见晨太妃的脸色不好,不敢违背,急忙去拿了纸笔放在晨太妃面前。 晨太妃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毛笔,沉思了一会在纸上一字一句地给远在渝北的兄长写信。 信中晨太妃先是向兄长问好,接着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若是兄长或者渝北陛下有任何需要她做内应帮忙的地方,她在所不辞! 写完想要说的内容,晨太妃看着字迹尚未干透的纸张,不由得有些发愁。 这封信的内容非同小可,是一定不能让慕容浔发现的。 但自己如今肯定被盯得很紧,有什么办法能逃过慕容浔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的寄到渝北手上呢。 还不等晨太妃拿着书信想出对策,便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 晨太妃抬头看去,发现是来人是曹飞檐,想来是刚从外面回来想要看看晨太妃状态如何了。 见晨太妃手边的笔墨,曹飞檐一顿,有些犹豫地问到:“母妃这是想要寄信么?”23sk. 这些天曹飞檐的付出晨太妃都看在眼里,此时已经完全将他看做了可信的人。 因此晨太妃没有任何遮掩:“本宫想寄到渝北去,只可惜还没想到路子。” 曹飞檐闻言微微一笑:“或许,飞檐能帮到母妃呢。” 第1850章 洞房 第一千八百五十章洞房 很快便到了晚上,宽王府却还是一片灯火通明,随处可见的红色将整个王府映衬得喜气洋洋的。 送走了前来贺喜的宾客,慕容敛脚步稳健地向着卧房走去。 方才在酒席上自己都没有敢多喝酒,生怕自己喝醉了错过了和于仙穹新婚的第一晚。 等进了卧房,看到于仙穹盖着盖头端坐在床边,慕容敛反而呼吸一顿,放慢了脚步走过去。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抑制不住地砰砰跳,仿佛一切像是在做梦一般。 “王爷?”于仙穹盖着盖头,只听到了开门声,却不见有人来,不由得有些忐忑:“是你来了么,王爷?” 慕容敛这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在。” 于仙穹的手顿时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慕容敛走到于仙穹身边,看到放在一旁的杆子,将它拿在了手里,放慢呼吸,缓缓将盖头挑了起来。 因为带了有一段时间,于仙穹不由得觉得烛光有些刺眼,眨了眨眼的同时看向面前的慕容敛。 之间慕容敛手里拿着竹杆一脸的痴相:“穹儿,你真好看。” 于仙穹面色一红,没想到刚见到他的那一刻听到的竟然是这句话,不由得有些害羞地低下了脸。 慕容敛见把人说得害羞了,这才急忙掩饰般地转过身去找桌上的两杯酒:“穹儿,咱们喝交杯酒吧。” 于仙穹看着他身穿喜服的背影,只觉得百感交集,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因此慕容敛万万没想到,还不等自己将酒杯拿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哭泣声。 慕容敛急忙转过头,便看到于仙穹坐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 “穹儿?”顾不得交杯酒,慕容敛急忙走到于仙穹身边,“你这是怎么了?” 见于仙穹哭得厉害,慕容敛以为她不愿意出嫁离开于府,于是急忙坐在她身边保证道:“穹儿,你别伤心,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你......你是不是想家啦?” 慕容敛拍拍脑袋,有些懊恼自己的嘴笨,接着举起手发誓般说道:“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真的,你是我的妻子,我一辈子对你好。” 看到慕容敛一脸真诚的样子,于仙穹不由得破涕为笑:“我哪有伤心,我这是惊喜。” 见于仙穹笑了,慕容敛不由得跟着也笑,接着便被于仙穹扑了个满怀。 于仙穹抱住慕容敛,贴在他胸膛上说道:“我高兴终于能跟你在一起了,经历了这么多,我终于成为你的王妃了。” 慕容敛看着怀里的于仙穹,也觉得一阵阵的感动:“我也是,穹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听说你得了天花的时候,”慕容敛一边回忆一边抚摸着于仙穹的背,“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害怕你丢下我,但是还好你挺过来了。” 说到这里,慕容敛将于仙穹扶起来,正视着她的眼睛说道:“谢谢你仙穹。” 于仙穹不由得红了眼眶:“是我应该谢谢你,那个时候那么凶险,你来看我,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做你的王妃。” 两人回忆起之前的挫折,不由得双双红了眼眶,对视了一会又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慕容敛见时辰不早了,“咱们喝了交杯酒,早些......早些歇息吧。” 于仙穹闻言羞涩地低下头,小幅度点点头:“嗯。” 慕容敛于是走过去将交杯酒端起来,一杯递给于仙穹,一杯留给自己。 看着于仙穹端着酒杯羞涩的样子,慕容敛轻轻说道:“穹儿,喝了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 于仙穹还是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是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两人于是就这样略带羞涩地喝了交杯酒。 慕容敛去放酒杯,于仙穹刚想抬头,便见慕容敛欺身而上,于仙穹顺势躺下。 一夜红烛未熄。 而从宽王府出来的赵轻丹和慕容霁并没有上马车,而是正沿着回去府上的路,慢悠悠地散步。 因为吃了些酒的缘故,慕容霁觉得有些头昏脑热,晚风一吹倒是舒服多了。 慕容霁闭了闭眼睛,沉浸在徐徐地晚风中。 一旁的赵轻丹看着一脸惬意的慕容霁,不由得笑出声来,接着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王爷,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慕容霁闻言睁开眼睛,看向赵轻丹的眼里满是柔和:“你说便是。” 赵轻丹回忆起自己在梧桐村时遇到的那个男孩:“有一个男孩,我想接他来咱们府上。” “哦?”听到这里,慕容霁来了兴趣,“哪里来的的男孩?” 赵轻丹娓娓道来:“是我在梧桐村时遇到的男孩,他如今是个孤儿,自己一个人留在梧桐村。” “他名字叫宋惜云,跟阿信差不多大。”赵轻丹继续介绍:“很个懂事的孩子。” “宋惜云,好名字,”慕容霁咀嚼着这三个字,接着又不由得皱眉:“可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成了孤儿?” 赵轻丹也颇有些伤感地说道:“之前他的父亲便在战场上战死了,只剩下了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这次天花,又把他母亲带走了。” 慕容霁听到这里有些感慨:“到底是造化弄人,这么小就失去了双亲。” 赵轻丹点点头,想起那孩子一脸坚强的样子:“不过那孩子十分懂事,当时他也得了天花,我告诉他若是好了便会接他回府,我离开梧桐村时,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现在想来,应该已经彻底痊愈了。 “我不能食言,”赵轻丹看向慕容霁,“所以想问问你是否介意接他回府。” 慕容霁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既然你都夸他懂事,说明他很让你满意。接回来就是。”3sk. “你刚刚说他跟阿信年龄相仿,”慕容霁笑笑,“接回来也好跟咱们女儿做个伴,省得她天天嚷着没人陪她玩。” 赵轻丹也跟着笑,慕容霁会答应一定也不出乎自己的意料。 于是她点点头:“我安排人去接他。” 第1851章 云哥哥 第一千八百五十一章云哥哥 跟慕容霁商量过后,第二日赵轻丹便派人前去梧桐村接宋惜云回来。 远在梧桐村的宋惜云看着眼前的来人有些发愣,这来人竟然说他是宸王府来的下人。 宸王府的下人十分友好:“宋小公子,是王妃派我来接您的,马车在外面等着了,咱们早些回王府去吧。” 因为赵轻丹离开了有些日子,宋惜云在梧桐村待了许久,却一直不见赵轻丹回来,只觉得赵轻丹定是忘了自己。 却没有想到,赵轻丹真的没有食言派人来接自己了。 想到这里,宋惜云不由得红了眼睛:“好,我这便跟你走。” 宋惜云是第一次坐马车,坐在车里不由得有些局促,好在外面驾车的下人十分体贴:“宋小公子不必担心,您坐在里面稍等,咱们不一会就能到王府了。” 宋惜云点点头,接着认真地对下人说道:“我叫宋惜云,你可以叫我惜云。” 下人一愣,毕竟是王妃交代要接到府里的孩子,自己也不好自作主张,因此只是笑着说道:“坐好了,咱们这就回府了。” 果真如同下人所说的一样,宋惜云在马车上待了没一会,便感觉到马车渐渐停下来,接着帘子被掀开了。 宋惜云走下马车,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王府门前的赵轻丹。 “王妃!”见到熟悉的人,宋惜云有些激动,“见过王妃,惜云多谢王妃愿意收留。” 赵轻丹站在门口笑得一脸欣慰:“不必谢,之前你已经道过谢了。再说了,我既然答应了你,便必不会再食言。” 听到这里,宋惜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毕竟自己在梧桐村时还怀疑过赵轻丹会不会来接自己呢。 赵轻丹看到他的样子倒也不说什么,只是轻声说道:“好了,咱们不要站在外面了,我这便带你去府里看看。” 宋惜云点头,跟着赵轻丹一起进入王府。 但看到王府里的景象,宋惜云有些发愣。 单在王府门口看,宋惜云觉得已经够气派了,但进入到王府里才知道,王府原来这么大,若是没有赵轻丹,宋惜云觉得自己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样气派的地方。 不知是看到了宋惜云的局促还是怎样,赵轻丹冲他笑笑说道:“你不必紧张,王府有些大,一时半会认不全是正常的。” “阿楚,”赵轻丹向身后喊道,“这几日便由你照顾他,这孩子小,又初来乍到难免生疏,你多看着些。” 阿楚一脸笑意地看着宋惜云:“是,王妃。” 赵轻丹弯下腰向宋惜云说道:“你这几日在这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管跟阿楚说。缺什么用什么,也只管开口问阿楚要。” 宋惜云愣愣地点头,便听到赵轻丹又吩咐:“周洋,去府外找个学堂安排他念书,还有安排府里的侍卫教他功夫。” 说到这里,赵轻丹看向宋惜云挑挑眉:“读书和练武,你可愿意?” 宋惜云打了个机灵,这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机会,哪里会不愿意! “惜云愿意!”宋惜云跪下郑重地说道,“多谢王妃愿意给惜云这个机会!” 赵轻丹将他扶起来,示意不必如此多礼:“好了,日后住在府里,哪能谢来谢去的。时辰不早了,让阿楚带你去卧房吧。” 宋惜云点点头,跟着先前的阿楚姑娘一起走了。 而此时的慕容信正跟梅香一起在花园中赏花,玩了一会便嘟囔道:“不好玩,都没有人能陪我玩。” 梅香哭笑不得地拾起慕容信丢下的花朵,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听说今天府上会来一个男孩,跟小公主您年龄相仿呢。” 慕容信的眼睛一亮:“真的么,真的么,他在哪里?” 还不等梅香说什么,慕容信又拉着她的手说道:“带我去,我要去见他,他可以陪我玩么?” 梅香失笑,试图让慕容信停下脚步:“那男孩今日刚进府中,只怕有许多要忙的呢。” “没事,”慕容信还是一心地往外走,“那我保证就只看看他,让他忙就好了。” 索性总会见面,梅香便也不阻拦,带着慕容信往宋惜云所在的院子里走去。 而此时屋里的阿楚正跟宋惜云介绍院子里的布局,便看到梅香带着慕容信出现在了门口。 还不等自己说什么,慕容信早就一下子冲到了宋惜云面前:“你便是府里新来的那个男孩?” 宋惜云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愣愣地点头。 等点完头宋惜云却发现,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因此不由得看直了眼。 慕容信此时也在打量宋惜云,这个哥哥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一定能陪着自己玩。 两个人不由得一时大眼瞪小眼起来。 一旁的阿楚和梅香对视一眼,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阿楚轻声提醒宋惜云:“宋小公子,这是公主,我们王爷和王妃的孩子。” 宋惜云一震,从愣神中清醒过来,急忙说道:“原来是公主,是我失礼了。” 说罢宋惜云便要行礼,哪知被慕容信一把上前拦住了:“不用行礼,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宋惜云眨眨眼:“我叫宋惜云,惜是珍惜的惜,云是云朵的云。” “宋,惜,云,”慕容信笑起来,“真好听的名字,那我以后叫你云哥哥好不好?”23sk. 宋惜云一边被慕容信的笑容迷了眼,一边有些不知所措:“云哥哥?” 慕容信却不等他的反应,接着兴奋地说道:“云哥哥,太好了,你来了就可以陪我玩了。” “我一个人在府上,父王和母妃很忙,”慕容信说着说着撅起嘴,“都没有人能陪我玩,你来了,咱们就可以一起了。” 慕容信说道这里睁大了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宋惜云:“你愿意么,云哥哥?” 宋惜云哪里会拒绝,他只知道自己如今十分高兴,但又怕自己太过激动吓到了面前这个小公主。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喜悦用力点点头:“我愿意的!” 第1852章 复仇的决心 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复仇的决心 宋惜云于是就这样在王府住了下来。 对于读书和习武之事,他做得格外认真,常常得到老师和侍卫的夸奖。 赵轻丹路过宋惜云的院落,也常常看见他在刻苦地练剑。 府里教他功夫的侍卫向赵轻丹汇报学习情况时,一脸的赞赏:“宋小公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还十分刻苦。” “若是将来坚持下去,一定能有所成的。”23sk. 说这话时,慕容信正在赵轻丹旁边,听到侍卫这样夸奖,她连连拍手。 “好呀,好呀,云哥哥就是最厉害的。” 赵轻丹知道慕容信最近经常跑去看宋惜云,宋惜云这样优秀,自己也跟着高兴。 于是她满意点点头,冲着侍卫说:“他想学什么你便好好教,教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侍卫得了命令退下了,说是到了宋惜云练功的时辰。 慕容信从赵轻丹怀中退出,双脚刚落地便想跟着方才的侍卫一起走。 “站住!”赵轻丹一把抓住慕容信的衣领。 “匆匆忙忙去哪里,这几天母妃都不怎么能见到你。” 慕容信被母妃抓住,只好老老实实停住脚步,双手攥在一起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要去看云哥哥练武。” 一旁的梅香捂嘴笑道:“小公主这几日一直去找宋小公子,两个人要好得不得了。” 赵轻丹无奈地摇摇头,勾了勾慕容信的鼻子:“你啊,就知道贪玩,你天天去找云哥哥不会打扰他学习么?” “当然不会,”慕容信先是一脸坚决地否定了,接着小脸又皱在一起,“可是我喜欢跟云哥哥在一起玩,我在府里没有人一起玩,只有云哥哥能陪我。” 赵轻丹捏捏慕容信的脸蛋:“你云哥哥都一直在学习,我们也不能一直玩呀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慕容信懵懂地点点头,母妃说的有道理,云哥哥在学习,自己怎么能这样无所事事呢。 赵轻丹接着说:“母妃安排你去宫里的南书房读书好不好,等你在南书房读书回来还可以跟云哥哥一起玩。” 慕容信想了一会,宫里的南书房里一定也有很多小伙伴,于是索性爽快地点了点头:“当然好!等阿信回来就要去找云哥哥玩!” 见慕容信这样听话,赵轻丹眉开眼笑:“好,好,母妃这就跟你一起去找云哥哥好不好?” “当然好,当然好!”慕容信大喜,急忙拉着赵轻丹往宋惜云的院落走去。 两人到达宋惜云院落时,宋惜云正在侍卫的指示下扎马步。 炎炎烈日,宋惜云脸上满是汗水,身子也抖得不成样子,却还在咬牙坚持着。 赵轻丹见到这个场景满意点点头,宋惜云的这个坚韧不拔的性子,加上练武的天赋,日后一定能成大事。 慕容信却在一旁皱着眉,一脸担心地看着烈日下的宋惜云。 练功结束后,宋惜云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却在听见慕容信的声音后又打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云哥哥!”慕容信见宋惜云练武结束,迫不及待地在走廊冲他喊,“快来走廊下面凉快呀。” 宋惜云一转身见慕容信在走廊下冲自己招手,顿时忘记了刚刚的劳累,跑了过去:“公主,公主你怎么来了?” 等跑到慕容信面前才发现一旁站着的还有赵轻丹,于是急忙行礼:“见过王妃,见过公主。” 赵轻丹摆摆手打趣道:“刚才没看见本宫时倒没有这么见外。” 听到这句话,宋惜云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看着慕容信傻乎乎地笑了。 慕容信将手帕递给宋惜云让他擦汗,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一脸的不赞成:“云哥哥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可以为了练武就这样不顾身体难受。” “没事的,”宋惜云一边擦汗一边安慰慕容信,“惜云有数,觉得吃不消会告诉师父的。” 赵轻丹点点头,也说道:“你有数就好,一定要量力而行,慢慢来不着急。” 宋惜云连连点头,接着看了慕容信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妃,你放心,我一定会刻苦学功夫,日后保护好小公主!” 慕容信听到这里眉开眼笑,赵轻丹也满意点点头说:“本宫相信你一定可以!”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黎华的“七七”,也就是她死去后的第四十九天。 这天,公主府里显得格外静谧,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一个婢女手里拿着黄纸催促另一个婢女:“快些,太妃娘娘今日心情肯定不好,咱们去晚了就只有挨罚的份了。” 不怪两人害怕,此前的头七,三七,五七晨太妃心情都十分不好,稍有不顺就会大发脾气。 不仅如此,她还会吩咐下人们为她准备祭奠用的东西,每逢头七,三七,五七便为死去的黎华烧纸,一脸的悲痛与怀念。 “好在这就到了七七了,”另一个婢女小声的说道,“七七以后应该就不用这么频繁了吧?”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就算不频繁晨太妃也一定不会那么快忘记。 果真,两人赶到时,晨太妃已经烧完了一拨纸,两个婢女急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晨太妃手边,站在一旁看晨太妃的动作。 同样站在一旁的,还有驸马曹飞檐。 “黎华,本宫的好女儿,”晨太妃一边烧一边喃喃道,“你在下边好好的,等着本宫给你报仇!” 晨太妃说到这里落下泪来:“我一定想办法为你报仇,不会就让你这样白白地走了的!” 一旁的曹飞檐先是安慰了晨太妃几句:“好了,母妃,节哀顺变,母妃日日为黎华哭泣,哭坏了身子,黎华在下面也会难过的。” 晨太妃这才堪堪止住眼泪,嘴里却还是一直重复着“复仇”两字。 曹飞檐想起晨太妃的那封信,满是担忧地说道:“母妃复仇的决心,飞檐看在眼里,只是母妃的那封信就算送到了渝北手里,按照渝北的谨慎只怕也不会轻易出兵。” “除非有两国交战的导火索。” 第1853章 特殊身份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特殊身份 听到有关复仇的事,晨太妃勉强暂时止住了哭泣,想要跟曹飞檐好好探讨一下。 “导火索?”晨太妃疑问道,“此话怎讲?” 曹飞檐无奈一摊手:“现在缺少的就是导火索,没有到导火索,渝北那边就没有出兵的意图。那我们该如何趁机复仇?” 听到这里,晨太妃转过身去,再次为黎华烧了一些纸:“本宫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两国如今没有交集,要找一个导火索谈何容易?” 曹飞檐摸着下巴思考:“除非有什么关键的人物,能让两国再次对立。但这样的人物很少,飞檐想了许久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见晨太妃还是在烧纸,曹飞檐在身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在抱怨道:“飞檐本以为慕容佑能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没想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慕容佑?”晨太妃如今听到有关小皇子的名字就会激动,“你还提他干什么? 晨太妃双眼通红,眼里写满了仇恨:“就是因为他,黎华才会含怨而死,本宫永远不会忘了他,永远也不想见到他。” 没想到曹飞檐接着说道:“正是公主因为他死了,我们才更要想办法利用他为公主报仇。” 晨太妃有些不明白曹飞檐的想法,毕竟在晨太妃眼里,并不知道是曹飞檐动手让慕容佑得了天花。 “利用他?”晨太妃眨眨眼,“如何利用?” “慕容佑不知被谁陷害得了天花,”曹飞檐在晨太妃身后慢悠悠地说道,“公主被皇上和皇后误会是因为她,这才被皇上不顾一切赐死。” 看到晨太妃攥紧了拳头,曹飞檐微微挑起嘴角,让人难以察觉地一笑,接着说道:“飞檐本想着若是慕容佑这次时运不济,得了天花没被治好死了,咱们正好可以利用他的死做些文章。” 晨太妃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曹飞檐点点头:“没错,索性就让皇上以为是渝北那边传来的天花,他一定会在悲痛之时对渝北出兵。 “只要渝北那边出兵,咱们在京城里面跟渝北大军打配合,一定能打他安盛一个落花流水。” “可惜我想的这些都做不到了……”曹飞檐耸耸肩,语气里满是遗憾:“慕容佑这么小的孩子得了天花还痊愈了,飞檐就是再想为公主报仇也一时难以施展。” 晨太妃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说道:“你这孩子想得倒是长远,只是你没想到,京城里可还有赵轻丹在。” 想到赵轻丹的身份,晨太妃哼笑一声。 她一边继续为黎华烧纸一边看着火光喃喃道:“有赵轻丹在,慕容佑怎么可能出事?” 曹飞檐敏锐地察觉到晨太妃语气里的笃定,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赵轻丹医术高超就可以保证将天花如此凶险的疾病治疗好么? 曹飞檐还从来没有听说一个医术高超之人能如此夸下海口。 于是他追问道:“母妃何出此言?难道那宸王妃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不成?” “她自然本事大得很,”晨太妃冷笑一声,“她可是巫医,救一个人痊愈有什么难的,本宫早就知道慕容佑一定会被她救回来。” 说道这里,晨太妃眼里满是恨意:“只可惜,就算这样,皇上都不肯放过我的黎华一命。他的孩子留下了,我的孩子呢?” 曹飞檐却还在想晨太妃刚刚嘴里的“巫医”一事。 “宸王妃竟然是‘巫医’,”曹飞檐第一次听说,有些不解,“飞檐从未听说过这宸王妃有如此神秘的身份啊。” 晨太妃见他一脸不解,却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赵轻丹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很少,就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亲近之人知道。 但现在皇家如此辜负自己,自己也不想替他们将秘密隐瞒下去了。 于是晨太妃索性将实情和盘拖出:“其实,你现在看到的宸王妃赵轻丹,并不是原本的赵轻丹。” “不是原本的宸王妃?”曹飞檐只觉得离奇:“难道赵轻丹现在是别人么?” 没想到晨太妃点点头:“是也不是,她其实是原本渝北的前皇后李歆转世。” 曹飞檐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发展的:“母妃是说,赵轻丹现在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李歆?” “正是,”晨太妃语气平淡,仿佛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的赵轻丹只有身体是自己,而灵魂早已经是李歆的了。” “怎么会这样?”接受了这一消息的曹飞檐还是有些不解,“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难道渝北那边的皇上就不知道么?” 晨太妃摇摇头:“陛下当然知道。渝北的陛下李默其实一直对李歆念念不忘,知道了这一消息以后,他一直想让李歆回到自己身边。” “可惜,”晨太妃神情复杂,“他用了许多方法,做了许多努力都没有成功。只怕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了。” 发现了这个秘密的曹飞檐心脏砰砰跳,但是有一点他还是难以理解:“可是为何知道这件事的人人寥寥无几,外人从未提及过?” 自己国家的王妃竟然是敌国的皇后,若是被大家知道了,岂不是会引起强烈的舆论。 想到这里,曹飞檐继续问道:“为何大家不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百姓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晨太妃摇摇头:“宸王和皇上都知情,你说为什么大家不知道?” “自然是他们维护赵轻丹,”晨太妃嗤笑一声,“皇上只要肯维护她,什么事情都能压下去。” 曹飞檐总算明白了:“皇上和宸王都很维护赵轻丹,她的秘密只会永远沉寂下去?” 晨太妃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 知道了这一消息的曹飞檐心脏砰砰跳,既然赵轻丹的地位在两人心中如此重要,若是在她身上下手,岂不是有机会能再次挑起两国的战火? 想到这里,曹飞檐抑制不住微笑,而自己的复仇计划,似乎可以再次提上日程了。 第1854章 江湖掮客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江湖掮客 知道了赵轻丹的身份后,曹飞檐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若是利用赵轻丹的身份做文章,趁机挑起两国矛盾,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曹飞檐看了看蹲在前方的晨太妃,晨太妃显然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而自己则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母妃刚刚所说,飞檐颇有感触,”曹飞檐知道既然想利用,就要先将一部分计划告诉晨太妃,“飞檐想到了一个可以为公主复仇的方法。” 听到这里,晨太妃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哦?你且说说看。” 曹飞檐微微一笑:“那就是母妃刚刚所说的宸王妃的真实身份,她的身份特殊,正好为我们所用。” 见晨太妃有些不解,曹飞檐解释道:“母妃刚刚说,赵轻丹的身份之所以没有被拆穿,是因为有宸王和皇上的维护。” “但飞檐以为,就算有宸王和皇上维护,”曹飞檐眼里闪过一抹算计,“但若是天下人不容她,那也保不住她。” “天下人不容?”晨太妃有些费解,“天下人怎么会容不下她?你别忘了她可是神医,这次天花救了多少人。” “本宫看梧桐村的那些人感恩戴德,就差给她立个祠了。” “她是神医不错,”曹飞檐接过话头,“但现在大家也只知道她医术高明,至于她巫医的身份,我想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吧。” 这倒是真的,晨太妃没有否认,毕竟巫医十分神秘,只怕说出来也会引起百姓们的慌乱。 “更别说她是渝北的皇后转世这一身份,”曹飞檐挑起嘴角得意地笑了,“我想,百姓们知道他们一直爱戴的宸王妃竟然是敌国的皇后。” “不论怎样,都不会多么安心吧。” 听到这里,晨太妃已经隐约明白了曹飞檐的意图:“你是说,利用她巫医和渝北皇后的身份做文章?”m.23sk. 曹飞檐点点头:“我们不如将就她这的身份公之于众,到时候百姓一定十分惶恐,渝北那边的皇帝也不会安分。” “如此一来定会激化两国矛盾,让天下大乱,”说到这里,曹飞檐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可惜一直沉浸在构想中的晨太妃并没有发现,“最重要的是,渝北有足够的理由能够出兵,我们能够趁机报仇!” 曹飞檐发表完一番自己的计划,意识到晨太妃一直一言不发,心里隐约担忧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激动被晨太妃发现了。 于是他收敛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这只是飞檐的初步想法,母妃若是觉得不妥......” “你计划的不错,”晨太妃不等曹飞檐说完便略带赞赏地说道,“本宫没有想到你才刚知道赵轻丹的身份,便想了这么多。” “孩子,本宫知道你一定很想给黎华报仇,”心灰意冷的晨太妃并没有发现异样,而是一脸期待地说道,“本宫怎么会觉得不妥,能为黎华报仇,本宫当然愿意。” 晨太妃一副全然信任眼前人的样子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见鱼儿上钩,曹飞檐微微一笑说道:“先不急着公开她的身份,没有足够的证据百姓们不会相信的,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第1855章 杀人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杀人 曹飞檐说要对城中的大夫下手,这让晨太妃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何要杀城里的大夫?”晨太妃的费解显而易见,“这会对赵轻丹造成影响么?” 曹飞檐信誓旦旦地点点头:“一定会,赵轻丹医术高超,本就跟大夫有着说不清的联系,更何况前段时间城中多数大夫还跟她一起在梧桐村治过病。 “只要让死者的身份都跟赵轻丹扯上关系,”曹飞檐眯起眼睛,“等到大家发现这层关系,世人就一定会不由自主地对赵轻丹感到排斥和恐惧。” “那个时候,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说到这里,曹飞檐看向晨太妃:“不过,在此之前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们需要步步为营,慢慢规划才是。” 晨太妃听了曹飞檐的主意,觉得他是个有谋略的,因此对他愈发信任。 于是晨太妃摆摆手说道:“你不必有所顾虑,只管放手去做,缺什么告诉本宫,本宫替你想办法。” “多谢母妃厚爱,”曹飞檐俯身行了一个礼,嘴角挑起一个明显的笑,“飞檐一定不会辜负母妃的信任。” 从晨太妃那里拿到足够的银子后,接下来曹飞檐便要想办法找到天刑派的人。 因为之前是冯彬那边去联系天刑派,所以自己并没有办法直接接触到天刑派。 但曹飞檐知道,冯彬还有留在京城的手下,他的手下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人。 冯彬的手下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在京城的一个古玩店中隐藏身份,曹飞檐去到那家记忆中的古玩店,店铺果真还在,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换。 曹飞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古玩店内,还不等看见人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曹……驸马?你怎么来了?” 曹飞檐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可不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冯彬的手下么。 原来之前这个手下曾经跟曹飞檐有过交集,此人又是讲义气的,曹飞檐心里察觉到日后说不准会有用得到的地方,因此特意跟他称兄道弟了几句。 此人果真十分感动,直言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便来找他。 现在见到曹飞檐真的来了,手下自然一脸的惊喜:“来来来,在门口站着干嘛,进来坐下咱们哥俩好好说。” 曹飞檐松了一口气,很显然眼前的这人还不知道自己出卖过冯彬,还以为他是自己人。 于是曹飞檐笑笑,满脸也是重逢的喜悦:“我还以为老哥你不在了,今日便试探着进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还在这里,这可太好了。” 手下一边拉他进来一边感慨:“我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也是无处可去了,索性就一直在这里干下去吧,好歹混个温饱不是。” 两人在桌边坐定后,手下拍拍曹飞檐的肩:“我一直待在这古玩店不怎么出去,倒是不知道你最近如何了?” “不过想着曹老弟你好歹是为驸马,”手下感慨道,“日子总比我们这些人好过些。” 曹飞檐听到这里摇摇头,满脸的愁苦:“不曾,自从事情失败以后,我也差点一蹶不振,熬了许多天这才稍微好转了。” 手下听到这里满是叹息地说道:“哎,咱们还能在这说说苦闷,禹王和冯先生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兄弟我一想起他们俩的遭遇就觉得心里难受。” 曹飞檐听到这里,也跟着做出一副难过至极的样子。 手下用袖子擦了擦红了的眼睛,意识到气氛有些凝重,于是接着破涕为笑感慨道:“兄弟我是真没想到,曹老弟你身为驸马,还记着我们底下这帮兄弟。” “够义气!” 手下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曹飞檐的背表示高兴。 曹飞檐听到这里却有了一个想法,何不趁机拉拢一番,把冯彬留下的亨通银庄的势力一并聚拢到自己手里呢? 于是他起眉说道:“老哥快别说驸马的事了,我何尝想做这劳什子驸马,全都是没有办法。” “自从我知道禹王他们失败了以后,只觉得天都塌了,”曹飞檐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每日要面对皇家的众人,只觉得对皇家是越来越憎恶。” “若是能再找到机会摆脱他们,我也一定毫不犹豫,只恨如今势单力薄。” 听到这番话,手下并没有任何的质疑,毕竟曹飞檐与皇家的纠葛自己本来就知情。 于是手下拍拍曹飞檐手背说道:“你说得对,有什么困难只管给老哥说,老哥给你想办法。” 曹飞檐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急忙抓住了机会:“不满老哥说,我记得冯先生之前认识一个叫天刑派的派别,我想找他们替我做一些事情,不知道老哥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嗐,”手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足挂齿的事情,“就包在老哥身上。” 曹飞檐心满意足地回到公主府,没有几日便收到手下的消息,说可以一起去了。 等两人偷偷出城见了人,曹飞檐才知道手下带他去见的天邢派的首领之一欧阳琨。 手下看来跟欧阳琨有过交际,主动将曹飞檐介绍给了他。???.23sk. 欧阳琨扫视了曹飞檐一眼点点头:“之前就听冯先生说过驸马爷的鼎鼎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非凡。” 曹飞檐微微一笑:“大家既是江湖中人,还是别叫什么驸马爷了,也好让我自在一些。” 欧阳琨哈哈大笑,接着便询问两人来意:“我听说,你们有事情要找我?说罢,什么事?” 手下看向曹飞檐,没想到曹飞檐直接拿出一锭金子。 欧阳琨和手下不由得都睁大了眼睛看向那锭金子。 “贵派的规矩在下自然早有耳闻,”曹飞檐举起金子递到欧阳琨面前,“不知这些酬金够不够让贵派去帮我一些事。” 欧阳琨回过神来说道:“你且先说什么事。” 曹飞檐不再绕圈子:“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每隔五日就杀掉京城中一位小有名气的大夫。” 他的眸光渐冷:“杀到满城皆知为止。” 第1856章 连环凶案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连环凶案 欧阳琨原本见曹飞檐手里拿着的那锭金子,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却没想到只是让自己去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虽说是在京城作案,但天刑派的人江湖上行事多年,早就经验丰富,并没有什么难度。 因此欧阳琨接下了那锭金子,一口答应了曹飞檐的要求:“是个爽快人,这个单子我们接下了。” 曹飞檐挑挑眉:“您也是位爽快人,若是没有疑问,我希望能尽快看到成果。” “自然不会让曹公子失望,”欧阳琨应允道:“曹公子只管回去,我们行事的消息京城自会有人传开。” 曹飞檐于是满意的跟着带自己来的手下回到了京城。 当晚欧阳琨就派手下的杀手,将第一个目标定为京城最大的那家医馆中的名医。 杀手闯进医馆时,名医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从没有见过前来看病的顾客穿着夜行衣。 但毕竟是开医馆的,形形色.色的病人也不少见,本着职业操守的名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避。 “这位兄弟,”名医摸摸胡子,“你这是要看病还是......呃......” 还不等名医说完话,杀手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干脆利落地一刀摸了脖子。 见名医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杀手按照欧阳琨的吩咐,将名医的尸身吊在了医馆门口,如此一来,明天一早定会有人发现名医被杀。 做完这一切,杀手带好黑色的面罩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名医的尸身就这样随风挂在门口飘荡着。 这样的景象果然被第二日一早便上门求医的病人看到,病人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到发现不是幻觉后几乎吓了个半死。 “死人啦,死人啦!” 病人几乎忘记了自己虚弱的身体,连跑几步后被崎岖的路面绊倒在地,但还是后怕的看向挂在门口的尸体,“救命啊——” 黎明的寂静就这样被病人的嚎叫声打破了。 没过多久,同样在医馆坐诊的大夫赶来,发现了这一惨剧。 来不及悲伤,大夫冲出周围捂着嘴巴指指点点的人群,急忙跑去京兆府报案。 京兆府尹秦源早在医馆还没有人来时,便听到了只言片语,还没有行动便赶上同一医馆的大夫前来报案,于是秦源便直接接了案子。天籁小说网 “你莫要惊慌,”秦源看向面前的大夫,显然受到了同僚尸体的冲击,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府就好。” 那大夫点点头,毕竟上了年纪有些阅历,于是尽量平静了下来:“回大人,我今日一早去医馆,就看到大家都围在那里。” “我觉得有些奇怪,”大夫显然已经陷入了回忆,“平日里这么早不会有这么多病人,我拨开围在一起的人一看,就看到了......看到了薛神医的尸体挂在那里。” 秦源点点头,看着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神情的大夫接着问道:“昨日.你可去医馆坐诊了,那你可曾见到过薛神医?” 大夫点头:“昨日我傍晚离开医馆,薛神医当时还在给一位病人看病,我便打了招呼先离开了,哪知道......” 说到这里,大夫显然有些控制不住,秦源安慰了几句接着问道:“那薛神医平日里可曾有仇人?” 听到这里,大夫摇摇头:“薛神医医术高超,别说仇人了,大家都十分爱戴他,平日里见到他也是友好地打招呼,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对他下手。” 说到这里,大夫突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薛神医之前似乎跟几个人吵过架,但也是不了了之了。” 秦源眼睛一亮,说不准这就是突破口:“你可还记得那几个人的身份?” 大夫点点头,努力回想起了几个人名。见从他身上实在找不到更多的消息,秦源便让他先回去了。 问完同在医馆工作的大夫后,秦源又找到了薛神医的家人,询问了薛神医平日里是否有仇家。 然而正如同薛神医的同僚所说一般,除了有几个因为看病的事情跟薛神医起了争执的病患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可疑人选。 秦源无奈,只好找人带来那一两个平日脾气暴躁的病患,想要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结果也正如秦源担心的一般,虽说那几个病患平日里脾气暴躁,但审问起来对方属实不像是凶手。 大多听说薛神医死了以后都十分担忧会找到自己头上,也根本不可能在当晚出现在医馆。 秦源无奈,只好又命人将几个病患放回了家中。 但毕竟死了的是在整个京城都赫赫有名的神医,此事在整个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对于破案秦源也不由得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秦源只好交代手下的人继续调查下去,同时不忘吩咐让医馆那边也留意是否有可以人选。 但平静的日子并没有到来多久,五日之后另个医馆的大夫又不声不响挂在了自家医馆的门框上。 周围的百姓们不由得更加惶恐,毕竟薛神医被杀一时的阴影还没有完全过去。 秦源到达现场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他皱着眉看着一旁正在为验尸的仵作。 过了没一会,仵作走过来点点头:“作案手法跟前几天薛神医一事差不多,具体还得先抬回府中下官仔细检查一下。” 秦源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如果两个案件作案手法相同的话,那很有可能是连环作案。于是秦源立马将案情汇报给了立王慕容苏。 慕容苏听了秦源的汇报,沉吟了一会摇摇头:“看来不是单纯的仇家作案,本王觉得这是故意的。” 秦源点点头:“下官也正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凶手为何要这样做。” 但如今还没有找到线索,慕容苏也不好妄下论断,只能命令秦源:“无论如何,不能停止调查,加强侦查此案的人手。” 秦源应下,不由得为京城日后的风向感到担忧。 两人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中。 第1857章 太医被害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太医被害 秦源去立王府后得了命令,加派了不少人手调查城中大夫被害一案。 只可惜,无论秦源率领京兆府的众人如何加班加点调查,都不能调查到丝毫的关于凶手的踪迹。 与此同时,凶手不知是挑衅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京城中很快便传来了第三个大夫的死讯。 同样的距离上一个案件发生过去了五日。 得到消息的秦源捏捏眉心,简直觉得焦头烂额,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凶手就是跟大夫过不去。 而作为此次案件目标的京城大夫们,早已经人心惶惶,人人无不担心下一个被害的人会是自己。 京城各个医馆里面更是讨论地热火朝天。 “听说了么,”拿药的大夫捅捅一旁的同僚,“这几次死得都是大夫,你说这是怎么回事?”m.23sk. 一旁的同僚压低了声音:“谁知道呢,我看凶手是跟大夫有仇。” “有仇也就去找仇家啊,”对方声音不大但语气愤怒,“也不能拿咱们下手吧。” “别说了,别说了,今日早点回家,怪害怕的。” 诸如此类的对话发生在各大医馆,大夫们也不敢多做讨论,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不怪大夫们害怕,尤其是前三个受害人同一死法,时间间隔又都是五日,让人没有理由不担心下一个惨案还会发生。 秦源铁青着连看着停尸间的三个受害人,直觉告诉他再不破案京城中的舆论会往不好的地方去。 一旁的仵作验尸完毕,走到秦源身边汇报:“回大人,凶手杀人的手法干净利索,不像是没有经验之人。下官以为,凶手的身份不简单。” “三人均是一刀毙命,脖子上的伤是致命伤,”仵作掀开其中一具尸体,为秦源讲解,“凶手是在杀害了他们后,确保他们已经断气,随后才把他们吊在了门前。” “经验丰富,”秦源咀嚼着刚刚仵作得出的结论,“一刀毙命,吊在门前,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不管怎样,”秦源明白事情不会终止在这里,“凶手一定会再次作案。” 仵作点点头:“按照目前的形势,下官以为,可能性极大。” 秦源于是下令,命令京城中各大医馆的人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若有必要非得出门,则尽量几人同行,避免单独行走。 城中医馆的大夫们自然都战战兢兢,一到夜晚,别说大夫,连其他平常百姓都很少出门,生怕凶手阴晴不定下次更换行凶对象。 秦源见大家十分听话,松了一口气,但也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还是要尽快找到凶手才是。 谁知还不等秦源静下心来仔细调查,过了五日后,有人被害的讯息再次准时传了出来。 而这次的被害人,竟然是个太医,太医是朝廷命官。 他被害,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进一步加剧。 秦源看着太医的尸体,有些无奈地问道:“不是让传令下去,大夫晚间无事不许出门,死者身为太医,怎么会出现在街口?” “卑职听说死者是跟友人喝酒,”一旁的属下见秦源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回道,“估计从友人家中出来后感觉有些上头,自己一个人独行到了胡同边想要散散酒气。” 秦源无奈,知道自己担心的果真实现了,无论如何禁止,凶手都会找到办法完成自己杀害大夫的目标。 太医被害一事自然也惊动了慕容浔,他不由得紧皱眉头问道:“太平了没两日,怎么就生出这样大的事端来?” 可惜如今连案件的蛛丝马迹都没找到,慕容浔只能一边下令秦源继续调查,一边安排慕容霁调动京城的兵防,夜间在京城各地不停的巡逻。 慕容霁回府后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赵轻丹,赵轻丹十分吃惊:“死去的都是大夫?里面还有吴大夫跟刘太医,怎么会这样?” 不怪赵轻丹如此惊讶,原来死去的第三个大夫以及之后的太医正是赵轻丹嘴里所说的吴大夫跟刘太医,两人都跟赵轻丹十分相熟。 吴大夫之前跟赵轻丹一起去梧桐村救过人,赵轻丹记得他医术高超且宅心仁厚,两人还就医理有关问题探讨了许久,称得上是忘年交了。 离开梧桐村之前,吴大夫还跟赵轻丹郑重地说希望进宫以后赵轻丹能够保护好自己。 赵轻丹也回以同样的祝福,希望吴大夫能平安从梧桐村回到京中。 没成想,他躲过了凶险的天花,却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杀手谋害了。 赵轻丹很难受,连连感叹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那一别竟然会是永远......” 慕容霁见赵轻丹难过得厉害,便将她揽在了怀里:“这可能就是命,轻丹,你放心,秦源他们一定会将凶手捉拿归案,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的。” 赵轻丹点点头,但她又想到就算成功抓到了凶手,这么多医术高超,治病救人的大夫也难以回来了。 “我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针对大夫下手,”赵轻丹靠在慕容霁怀里,一脸的难以理解,“大夫们治病救人,但救这一点,也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慕容霁抚了抚赵轻丹的背,轻声猜测道:“凶手是不是家里有得了重病的人,那人对于凶手来说十分重要,但并没被大夫治疗好去世了。” “凶手这才因此记恨上这个职业了,想要将仇恨发些到大夫身上。” 赵轻丹先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接着又皱眉否定了:“可是,我听说,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不像是普通人。” 慕容霁也点点头:“这就是疑点了,皇兄说,秦源让仵作验尸后发现,下手的人很像功夫了得的江湖人,不像是平平常常的百姓家出身。” “江湖人?”赵轻丹重复着慕容霁带来的消息。 行走江湖讲究义气,什么原因要让江湖人追杀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大夫呢? “奇怪啊,大夫怎么会惹到江湖人?” 赵轻丹若有所思:“我倒有个猜测,会不会是有人雇佣杀手作案?” 第1858章 道士 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道士 “不是没有可能。” 慕容霁沉吟:“说不定有家中出了病人不治而亡的情况,家属心存怨愤,对城中的大夫下手。这也是一个方向,我会让京兆府去查的。” 京城内大夫接二连三被杀之事,自然尽在曹飞檐掌握之中。 他一边感慨天刑派的效率之高一边开始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 而京城中的一位老道士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道士在城中不起眼的角落里摆摊算卦多年,卦象准不准曹飞檐并不了解,但从道士看向自己手里金子的眼神来看。 钱,对他比较重要。 曹飞檐微微一笑,合上双手:“这些是我给你的酬金,不过你要先完成我交代你的事。” 老道士搓搓手:“这位客人,是要算什么?” “我有一个大卦,”曹飞檐看向老道士,“就看你敢不敢了。” …… 两三天以后,有人发现在京城最热闹的地段,出现了一位来路不明的道士。 道士身旁挂着一块招牌,上面赫然写着“算尽天下事,看透世间人”。 毕竟最近整个京城动荡不安,而道士又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大言不惭,便有想看热闹的人故意前去询问。 “哟,算尽天下事?” 有人一脸看好戏一般坐到道士面前,“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算尽天下事的。” 道士摸摸胡子,悠悠开口:“老身定然知无不言,客人尽管问。” 来人转转眼睛,开口问道:“我听说近日这京城之中怪事频发,现在连环杀人案更是悬而未解。” “老人家,”来人挑挑眉,“那可能算出这是什么原因?” 问到点上了! 老道士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自己今天坐在这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于是他清清嗓子一脸的煞有其事:“问的好,老身今日也多有疑惑。” “如今既然客人问了,老身分文不取,便这样为咱们安盛卜一卦。” 周围的街坊邻居,以及路过的百姓听到他这样说,无不十分好奇,纷纷停下脚步看道士念念有词地占卜。 想要看看这个自诩看透天机的道士能够卜出什么来。 道士将铜钱洒在桌子上,挨个查看了一下以后摇摇头。 来人睁大了眼睛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能算出来么?” “此卦,”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慢悠悠地说道,“乃是凶卦。” 人群中一下子议论纷纷,来人急忙追问:“这就完了?怎么个凶法你倒是说说呀。” 道士赚足了围观人的好奇心,这才接着说道:“老身算到,这京城有位贵人逆天而行,触犯了神灵。” “京中最近是不是频繁出事?”道士连连摇头,“都是这个的缘故啊。” 来人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贵人,什么贵人?” “就是啊,”有人大声喊道,“京城里的贵人可多嘞,这什么样的才是你说的那个人啊?” 道士并不答话,而是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又掐起手诀似乎在算什么。 “哎呀呀,”道士喊出声来,“若是这位贵人不除,日后必有大祸啊。” 人群中有些骚乱,似乎被道士的话弄得有些人心惶惶。 坐在桌前的人急忙问出了大家所想:“什么大祸?老神仙能算出来么?” 道士闭着眼睛思考了许久,这才慢慢开口:“大夫出事......不,不止大夫......很多病人,很多病人也会出事。” 说到这里,道士睁开眼睛一脸的惊恐:“这样下去,有事的可就不止是大夫了啊,病人也会接二连三地遭遇不详的。” “啊,”有人有些不相信,“病人会出什么事?” “说不好!”道士猛地睁开眼睛,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前段时间不是出现天花了么?” 围观的人一听,急忙挣扎着说道:“那是前段时间的事,现在不是都过去了么?”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道士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说话的人,“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京城动荡不安,人命之事时时发生?” 周围人噤了声,道士这样一说,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天花正是因此而起!”道士的话掷地有声,仿佛将什么一拍钉死在了板上:“这日子以后不会太平了啊。” 越来越多的人被道士话里的内容吸引过来,很快道士的摊位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安耐不住伸头喊道:“我说,你别光说会发生什么,倒是说说谁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众人这才想起道士嘴里的“贵人”,于是纷纷应和,询问那个“贵人”是谁。 道士叹了一口气仿佛十分无奈:“这本不是以老身的能力所能触碰的,但为了咱们京城的百姓,老身就是折损阳寿,也愿意找到这个‘凶手’。” 道士说着离开了摊位,拿着一应道具走到了摊位前面的空地上。 众人只见他用桃木剑挑起一些黄符来,接着双手一挥黄符燃烧起来,伴随着火焰道士掐着口诀念念有词。 但是道士的嘴动的极快,既是有人有心想要仔细听听,也难以听清其中的吐字。 道士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戛然而止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桃木剑上烧尽的灰烬。天籁小说网 围观的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等着道士说出结果。 没想到道士看完后后退两步,嘴里喃喃道:“竟然是她......步,果然是她,老身就觉得哪里不对。” 有胆子大的人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是谁啊,别光你自己知道,说出来听听啊。” 道士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说道:“经过老身刚才的做法,发现有鬼祟在宸王府,就附在宸王妃身上!” 人群中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议论声,不少人捂着嘴巴表示惊讶。 道士仿佛看不到大家的神情,接着眯着眼睛镇定自若地说道:“现在的王妃并不是之前的赵家女,而是渝北皇后李歆的鬼魂。” “鬼魂附在王妃身上,遭了天谴。这才惹得咱们安盛灾祸连连。” 第1859章 谣言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谣言 最初的惊讶过后,便是大家纷纷的质疑。 “不可能,”有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那可是宸王妃,大家不想想,宸王妃妙手仁心为咱们京城做了多少事?” 其他人听了这话,纷纷表示同意。 道士见有人质疑,便神叨叨地说:“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知不知道?要不然,大家怎么会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周围的人见他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 道士还在神神叨叨:“只有我知道,是因为我看破了天机,我冒着这个风险告诉大家,大家还不相信?” 不少人看着他一副思索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 道士持续发力:“那前皇后李歆的前世是巫医,赵轻丹就是巫医转世,不然她的医术怎么会这么高超?” 这倒是真的,众人面面相觑,宸王妃的医术确实高超,救了他们许多人。 可她真的是巫医么? “本该死去的人却依旧活着,”道士摇摇头,“不妙,不妙啊。” “胡说,”有不相信的人站出来质疑,“死去的人怎么活着,她的寿命都到头了!” “正是因为如此!”道士一惊一乍地看向说话的人,“她这是在用天下人的运气来弥补自身的阳寿,是逆天改命!” 说话的人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道士啧啧感叹道:“她如此逆天改命,触犯了神灵,神灵会降怒于世人。” 有人咽了咽口水试探性问道:“降怒于世人?那我们会怎么样?” 道士冷笑一声:“已经开始了,厄运会源源不断,已经开始喽。” “这几年是不是战争不断?”道士反问围观的百姓,“是不是天灾频繁?” 道士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再看:“这就是开始报应了,日后世间定然战争灾难不止!” 道士说完看了众人一眼,众人脸上神态各异,有惊恐,有怀疑,有难过,这些情绪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围观的人的脸上,很快就会笼罩在京城每个人的脸上。 很好,道士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看来目的达到了,自己今天说这些就是要扰乱人心。 道士弄了这么大的动静,他所在的地方早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围观的百姓甚至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这样一来便惊动了京兆府尹秦源,秦源还在为连环杀人的案子弄得焦头烂额,便听到官兵说,巡逻的兄弟发现有人在外面打着算命的旗号召集群众聚集发布谣言。 “什么谣言?”秦源一边看手里的文件一边随意问道,“教训几句就行了。” 官兵为难地回道:“是关于宸王妃的,那算命的道士说宸王妃是鬼上身,害了大家灾祸连连......” 秦源翻页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是真的,”后面的官兵不敢说,“有不少人都在那里听着呢,那条路已经堵得走不动了。” “简直岂有此理!”秦源怒气冲冲地拍了一把桌子,“多派几个人去把他抓起来,让他在那里胡言乱语,无事生非!” 官兵见秦源发火急忙领命:“是,属下这便去!” 于是在道士还想添油加醋再拱一把火时,突然发现百姓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往人群的外面看去。 道士有些疑惑:“我说众位,人在这里呢,你们听我接着说......” 还不等道士说完,他便明白了百姓在看什么。 因为从人群围起来的圆圈中破开一道口子,一队官兵疾步冲到自己面前:“京兆府办事,闲者避让。” 道士一惊,没想到会把京兆府的官兵招惹来,看来自己的动作确实大了些。 想到这里,道士咽了咽口水,见为首的官兵一脸严肃地紧盯着自己。 道士不由得后退几步,试探着问道:“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人是想干什么?我摆摊算命都不行了?京城里可没有这个说法。” 官兵中为首的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摆摊算命可以,但是散布谣言,扰乱民心,我家大人有令,一律抓起来!” “什么散布谣言?”道士听了这句话跳脚,“这都是我算的,是天机懂不懂,你们这样说是要遭天谴的。” 官兵却无意再听他继续说,为首的示意身后的几个人去将道士的摊子收起来。 “哎——”道士想去阻止,却被为首的官兵一把摁在了原地,“你们干什么,干嘛动我的东西?那都是我吃饭的家伙。” 为首的官兵将他的手反绞在身后:“算尽天下事,有没有算到自己会吃牢饭?跟我走一趟吧。” 道士闻言剧烈地挣扎起来,只是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哪里挣扎得过一个身强体壮的官兵呢。 “放开我,哎呦,哎呦——” 道士本以为假装自己不行了,官兵就会放手,自己趁机溜走。 没想到官兵仿佛早就想到了这一招,依旧面不改色拖着他往外走。 周围的群众被这变故惊呆了,都伫立在原地看热闹。 见挣扎不成,道士索性扭头向周围的群众大喊道:“宸王妃不除,天下不会太平!” “宸王妃一定要除——” 道士被官兵抓着走远了,只是他的声音还飘荡在空中,扰乱大家的思绪。 道士口中的李歆大家都有所了解,她是渝北的一位巫医皇后,因为她是天降灾星才会被渝北陛下李默赐死。 可是她如今真的附身在宸王妃身上么? 百姓们对道士的话半信半疑,大家站在原地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激动地站出来说道:“咱们不能听信这种江湖道士的骗术,他现在已经被抓走了,一定是秦大人知道他在胡说!” 还有人出来应和道:“对,我看他也是胡说八道。众位不要忘了,宸王妃为咱们安盛付出了多少,没有人王妃,多少人如今正妻离子散,多少人如今连性命都不保。” “做人要有良心,我们不能就这样怀疑一个帮了我们这么多的人,不能寒了宸王妃的心!” 百姓听到这里,也都回忆起赵轻丹对自己的帮助来,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 “说的没错!” 第1860章 担忧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担忧 道士算出赵轻丹不详一事很快便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慕容苏得知道士被京兆府抓走后,便有意前去审问一番。 他走进京兆府牢中时,道士正躺在牢内呼呼大睡。 见有人进来,道士睁开眼睛打量了几番,仿佛看透一切一般说道:“这是皇家来人?” 一旁慕容苏的侍卫呵斥道:“大胆,还不见过立王殿下!” 原来这就是立王,道士腹诽道,曹飞檐曾经交代过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前来审问自己的人身份一定不会简单。 慕容苏倒是没有理会他的无理,只是与他隔着栏杆对视了一会。 “本王今日前来,”慕容苏在道士显然有些不自在的时候缓缓开口,“是想问问你,关于你在城中散布针对宸王妃谣言一事。” 慕容苏紧盯着道士:“是谁指示你这么做的?” 道士被他盯着有些打怵,毕竟自己没有怎么接触过皇家人,而他也深知自己如果惹得立王不悦,他不是没有可能就这样赐死自己。 但道士又想到曹飞檐的话,在形势如此敏.感的情况下,他们无法轻易就这样为自己定罪。 于是道士壮了壮胆,尽量让自己理直气壮地说道:“王爷此言差矣,并非是老身有意抹黑宸王妃。” “这实在是,老身卜卦卜出来就是这个结果,”道士无可奈何一般摊摊手,“百姓们要听,老身也是没有办法,不能骗人不是。” 慕容苏一旁的侍卫闻言瞪大了眼睛:“还敢狡辩,我看你就是骗子,现在王爷就在此,你还不如实招来!” 见慕容苏在一旁并未说话,道士的胆子大了一些。 于是他看向怒气冲冲的侍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老身一把老骨头了,也是一条贱命,随便你们怎么说,实在不行就把老身的命拿去便是。” “你!”一旁的侍从显然被他的语气激动了,刚想上前便被慕容苏拦下了。 看到慕容苏这样的动作,道士微微一笑,他们果真没法轻易动自己。 “这是天机,”道士说完便面向墙壁,不再看他们,“你们不信也没办法喽。” 慕容苏冲着身旁的侍卫摇摇头,主仆俩就这样走出了地牢。 “王爷,”侍卫有些着急,“就这样放过他了么?” 慕容苏一边摇头一边缓缓说道:“他只是算命,又没有犯其他事情,按照安盛律法不好随意处置。何况现在谣言四起,他说得再离谱,也只能先这样关着。” 侍卫这才噤了声,几人渐渐远离了地牢。 而因为赵轻丹身份诡异一事早就在京城传开的缘故,身在赵府的赵轻丹母亲戚夫人也听说了这件事。 “这可如何是好,”戚夫人在府内急得团团转,“来人——” 戚夫人叫来身边的丫鬟:“去宸王府请王妃回来,就说我担心她,想让她回赵府一趟,有些事情想同她谈谈。” 身在王府的赵轻丹听到丫鬟的话,递到嘴边的茶水一顿,知道戚夫人是听到了最近的谣言,害怕自己受到什么伤害。 于是她哭笑不得地说道:“好,你先回去复命,告诉娘亲,本宫这就回去看她。” 等到赵轻丹回到赵府,这才发现自己的妹妹赵安兰竟然也回来了,母女俩正坐在桌边一脸担忧地互相安慰。 “姐!”赵安兰先发现了赵轻丹的身影,连忙扑到了她身边,“你没事吧?” 赵轻丹看到赵安兰,不由露出一个笑,她摇摇头说道:“哪有什么事,倒让你们担心了,看你的小脸皱得。” 两人走到戚夫人面前,赵轻丹俯身为戚夫人捏了捏肩膀。 戚夫人急忙将赵轻丹扶着坐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说到这里,戚夫人和赵安兰显然想起了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两人不约而同一脸的犹豫。 赵安兰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赵轻丹的袖子,咬咬唇轻声问道:“姐,你真的是,真的是他们说的那个李歆?” 赵安兰的直爽倒让赵轻丹一愣,接着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赵安兰看着笑意盈盈看向自己的赵轻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相信赵轻丹会伤害大家。 但赵安兰心里也清楚如今的赵轻丹跟自己记忆里多年前那个痴傻的姐姐确实大不相同。 于是她小心地点点头,一旁的戚夫人也轻轻拉起赵轻丹的手:“孩子,你不用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 赵轻丹见两人如临大敌的表情,心里一暖,不忍心让她们继续担心,于是点头承认了:“是,他们说的没错,我的确就是李歆。” 戚夫人和赵安兰两人听后对视一眼,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神情,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如今询问也只不过是确认一遍。 戚夫人关切地说道:“孩子,这件事情自家人知道倒是不打紧,可是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我担心有不良居心的人知道了会出事。” 一旁的赵安兰也应和道:“是啊是啊,我这些天听他们胡说可急死我了,恨不得上去抽他们几.巴掌。” 赵轻丹知道她们关心自己,于是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有王爷在,还有皇兄会护着我。” “况且外人也不能确认,”赵轻丹想到目前还算稳定的形势,“应该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你们放心就好。” 戚夫人这才勉强点点头,呼出了一口气。 接着戚夫人又想到没有几日就是自己的寿宴,赵家上下如今都在为她筹办,打算大办一场给她好好庆生。 然而现在这个当口上,戚夫人实在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于是她轻声说道:“今年的寿宴就先低调一些,免得又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赵轻丹知道戚夫人向来喜欢热闹,况且自己也不忍心让母亲为这件事这样操心。 于是赵轻丹一边为戚夫人揉肩一边安慰道:“不用不用,您就别操心了,让下人好好准备。” “咱们一切如常。” 第1861章 意外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意外 城中的大夫一来被之前的凶杀案闹得人心惶惶,二来又都听说了道士的话,就更加紧张。 因此不少大夫连医馆都不去了,纷纷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又是五日过去,秦源在京兆府担心的一夜没睡,天亮时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到他回府去补一个觉,便看见有手下急匆匆的走进来:“大人,不好了,又出命案了。” 秦源心里一紧:“是大夫么?” “这,不是大夫,”手下摇摇头,接着仿佛有难言之隐般看向松了一口气的秦源,“只是这次死的是......病人。” 秦源原本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病人?” “是,”手下哭着脸,“家属来报官,说死者刚康复不久,几天前还是个病人。” “怎么会这样?”秦源喃喃道,“这不就跟道士那日胡说的话吻合上了么?” 发现这件事情的显然不只有秦源,病人被害一事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让本就动荡不安的京城变得更加混乱。 京城中开始有人开始偷偷议论,事实是否真的像道士说的那般,赵轻丹是不详的。 慕容浔虽每日两点一线身处军营与王府,但关于赵轻丹的事自己十分上心,自然早就发现了京城众人对赵轻丹怀疑的声音。 这让慕容浔十分不悦。 毕竟赵轻丹刚刚为了城中百姓得了天花一事奔劳许久,如果最后落得个被百姓怀疑的结果,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心疼。 想到这里慕容浔立刻前去立王府,见到了慕容苏:“近日城中不太平,六弟可听说了?” 慕容苏点点头,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赵轻丹一事而来:“皇兄说的可是关于四嫂身份一事的谣言?” “我看城中最近针对轻丹的风头刮得厉害了些,”慕容浔眼里满是担忧,“所以今日前来,是想跟你讨论一下,京兆府是不是应该下令严查讨论此事的人。” 慕容苏也有这个意思:“这是自然,皇兄放心,秦源那边已经找人去做了,绝不会任由谣言就这样肆意传播。” “只是,臣弟心里有些不安稳,”慕容苏皱眉,满眼的担忧看向慕容浔,“臣弟以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只是用一味的镇压恐怕没有效果。” 见慕容浔赞同地点头,慕容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次的谣言明显针对四嫂,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目的就是给四嫂泼脏水。” “现在已经初见端倪了,”慕容苏叹了口气,“要想制止谣言,还是需要找出背后的那个人才行。” 慕容苏所说的话,慕容浔早就有所考虑,但如今手里没有线索,兄弟俩也只好言尽于此。 很快就到了戚夫人的寿宴,赵府一大早便热闹非常,府门口更是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 赵同早在不久前就邀请了不少朝中同僚,如今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携带家眷,门口的管家从早上起迎宾的动作便没断过。 身在宸王府的赵轻丹自然也起了个大早,让丫鬟们为自己好好熟悉打扮了一番。 一个时辰后,赵轻丹与慕容霁一起坐上了马车,慕容霁怀里还抱着打着哈欠的慕容信。 赵轻丹见慕容信睡眼朦胧的样子,怜爱地捏了捏慕容信的小脸:“走咯,给外祖母贺寿去了。” 寿宴开始在中午,赵同与戚夫人坐在首位,一脸喜气洋洋的与前来贺寿的人们敬酒。23sk. 席间尽是一派觥筹交错的景象。 酒过三巡,席间更加热闹,赵同与戚夫人总算坐定,与友人们一起聊聊家常。 有人大着舌头说起了自己最近的乐趣:“京城最近新来了个马戏班子,你们是不知道,那戏班子有多热闹。” 有人听了打趣道:“不就是个马戏班子么,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热闹的?” “那里面有一只黑熊,”最先开口说话的人咂着舌回味,“它不知道是怎么训的,听话得很,我次次去次次被逗乐。” “是嘛,”有人来了兴趣,“还别说,我还没怎么就见过有熊的马戏班子呢!” 那人听了来了劲头:“那还不简单,把他们请来表演!” 他们又想到正是戚夫人的寿宴,不由得拍手叫绝:“那熊肯定会行礼,叫它来给戚夫人掬起双掌贺寿,再好不过了。” 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有些期待,于是便转身问赵同跟戚夫人的意见;“赵大人,戚夫人,两位以为如何?”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连连喊道:“我看行!不如就叫他们来表演一番,也好热闹热闹。” 戚夫人在听那人说的时候便十分心动,于是她转向赵同说道:“老爷,我看不如便派人去请,我也有些想看呢。” 赵同自然不会拒绝,连连叫好:“好好好,夫人,众位,稍安勿躁,我这就让人去请。” 众人纷纷欢呼,一边喝酒一边等马戏班子上门。 过了没多久,马戏班的人便带着一应工具和动物来了。 马戏班班主态度十分恭敬:“今日能有这个机会在赵府为大家表演,是鄙人之幸,也是整个我们整个马戏班子之幸。” “众位放心,”马戏班班主连连拍胸脯,“我保证,今日的表演一定会让大家尽兴,咱这就拿出看家的本领,让诸位看个痛快!” “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掌声,表演开始了。 先是猴子,马等等常见的动物,很快众人便等到了醉酒之人嘴里的那只黑熊,众人睁大了眼睛看,黑熊果真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表演就这样进行着,谁知黑熊表演到一半,动作似乎没有刚开始那般流畅。 驯兽师似乎也有些觉得奇怪,但他还是按照原先的指令,想要黑熊走向为它准备的木头凳子。 哪知就在此时,黑熊突然躁动地低吼了几声,接着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驯兽师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愣了一下想要阻拦。 而黑熊已经迈开步伐,朝着女眷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1862章 降服 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降服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黑熊突然调转了方向,向着女眷们的位置走去。 一旁的驯兽师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有些着急地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发出一阵阵呵斥声。 看样子驯兽师是在斥责黑熊的不听指挥。 原本嘻嘻哈哈笑闹着的女眷们也变了脸色,不明白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咦,”有反应慢的女眷有些不解,“这也是表演节目的一部分么?” “不对吧,我看它怎么朝着咱们走过来了,还一副有些烦躁的样子。” 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黑熊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了距离她们不远处。 有胆小的女眷已经受不了黑熊山一般的压迫,蹭地站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它想干什么?” 黑熊还是在不断靠近,眼看着就要挨上女眷所在的位置,女眷们纷纷惊叫出声。 “糟了糟了,它是冲着咱们来的,快跑,快跑啊。” 不知是谁的叫喊声如同一道口令,唤醒了许多女眷的逃跑意识。 在座的女眷纷纷花容失色,顾不得失态与否,提着裙子狂奔,想要尽可能离黑熊远一些。 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来得及离开,有几个反应慢半拍的女眷犹豫了一会,便已经被黑熊困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黑熊庞大的身躯就这样将几个反应慢的女眷的去路挡住了。 被挡住的几个女眷早就被吓傻了,几人只觉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熊一步步靠近自己。 黑熊走到了几人面前才堪堪停住,接着缓缓立起身子。 “不,不要——” 驯兽师在黑熊身后赶上来,喘着粗气,显然想要阻止黑熊的动作。 但是不知为什么,黑熊仿佛听不到驯兽师的声音一般,连头都没有转向驯兽师一下。 只见黑熊让自己站立起来以后,缓缓地张开双掌,似乎想要拍向几个女眷。 周围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纷纷尖叫起来,有胆小的人甚至已经捂上了眼睛。 “我的天呢,会死人的——” “老天爷,这可如何是好?” 伴随着尖叫声和咒骂声,赵府的侍卫提着剑赶到了黑熊面前,但是面对如此庞大的黑熊,几个人不由得有些打怵。 毕竟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就算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没法立即将它制服。 好在黑熊看到了侍卫们手里的剑,动作也迟缓了一些,似乎有些犹豫地看向吓个半死的几个女眷。 马戏团的人见状急忙出声,试图控制住它:“过来,往这边来。” 然而还是没有用,黑熊依旧连头都没有转,只是一味看向女眷所在的方向,表情也变得更加急躁了些。 “哎呀——”驯兽师无力地叹息一声,认命般地将鞭子扔到地下,“这可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坐在主席位的戚夫人害怕地抓住了身边的赵同,急得有些跳脚:“天呢,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快想办法阻止它啊!” 赵同也急得左顾右盼,希望能有人出来制止这个局面。 夫妻俩并没有发现,坐在不远处的赵轻丹在此时突然起身,往黑熊方向走去。 等到发现赵轻丹离黑熊很近时,戚夫人惊得捂住了嘴巴:“我的孩子,她这是干什么去?” 周围的人此时也发现了赵轻丹的动作,大家都不明白这样危险的关头赵轻丹为何要去自寻死路。 然而赵轻丹只是坚定地朝着黑熊走去,与此同时她的嘴唇似乎在不停地翻动着,一副念念有词的样子。 只是众人离得远,并不能听清赵轻丹在说些什么。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赵轻丹靠近黑熊没多久后,黑熊急躁的动作便停止了。 见此情景的赵轻丹并没有停止脚步,而是继续靠近黑熊,直到站在了黑熊面前。 众人在远处能看到她正皱起眉来,看样子是满脸的不赞同。 在赵轻丹的直视下,黑熊居然乖乖地放下了熊掌,整只熊也重新趴在了地上。 见到黑熊做出这样的动作,赵轻丹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在周围观看了整个过程的人却目瞪口呆起来。m.23sk. 乖乖!这是不费吹灰之力降服了一头熊啊! 赵轻丹走上前去,摸了摸熊的头,似乎在与它交流。 “你为何要伤人?”赵轻丹用向黑熊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黑熊将身体俯得更低:“我没有想要伤人,我闻到了一阵味道。” “味道?”赵轻丹有些奇怪,“什么味道?” “我不知道,”黑熊边说边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一股吸引我的味道,我控制不住,就被吸引过来了。” “我可没想害人,我只是想找到那个味道!” 听到黑熊做出这样行为的原因,赵轻丹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样做,吓坏了她们,回去会被训的。” “下次不许这样了!”赵轻丹斥责黑熊道,“否则会引起更大的祸事来。” 黑熊答应地很痛快:“我知道了。” 一旁的驯兽师见黑熊受到控制冷静下来,急忙走上前来试探着将黑熊拖走了。 赵轻丹松了一口气,这才转向吓坏了的几个女眷们:“好了,现在没事了,不要怕。” 几个女眷们见到赵轻丹脸上安慰的笑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赵轻丹盯着众人探究的眼神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向主位的赵同:“父亲,大家受了惊吓,让下人们上些好酒为大家压压惊吧。” 赵同明白了她的心思,急忙站起身扯出一个笑脸说道:“对对,轻丹说的对,真是对不起,让诸位受惊了。我这便命人再上些好酒,诸位今天喝个痛快。” 大家听了也纷纷附和道:“赵太傅说得哪里话,就是个小岔子罢了,来来来,喝酒——” 酒席重新热闹起来,赵轻丹坐在一旁,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自己无奈之下跟黑熊交流,在场的这么多人一定都看到了整个过程,也一定会觉得奇怪。 只是恰逢这样的特殊时期,赵轻丹揉了揉眉心,希望不会被人夸大其词地将此事说出去。 省得引来一些无妄之灾。 第1863章 平生事端 第一千八百六十三章平生事端 出了这样的事情,马戏班子的招牌算是被砸了。 班主苦着脸收拾了好自己的东西,接着连连向赵同点头哈腰地道歉:“大人,小的们没能好好表演,没让大人们尽兴,都是小的们的错,还望大人恕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同哪里会发脾气,只是放下手里的酒杯摆摆手:“算了,你们也不容易,跟管家下去领钱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马戏班子的班主欣喜若狂,跟着赵府的管家下去了。 最开始提到马戏团的人早就被黑熊吓得醒了酒,见马戏团的人都退下了,于是急忙举起酒杯说道:“这事怪我,当时不应该提这劳什子马戏团。现在可好,不仅没有好好为戚夫人贺寿,反而让戚夫人受了惊吓。” “不要这么说,”赵同站起来回敬,“我知道刘兄你也是好意,只是咱们大家哪里能想得到黑熊会失控呢,刘兄不必挂怀。” 其他人见状也吵吵闹闹把话题揭过了。 原先受惊吓的女眷这才慢慢回过神来,都看着赵轻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中一人试探地向赵轻丹问道:“宸王妃好大的本事,那黑熊竟然如此听从宸王妃的指示。今日若是没有宸王妃,只怕我们几个人性命堪忧啊。” 赵轻丹听了连忙摆手:“哪里的话,几位是受爹爹之邀前来为我娘亲贺寿,本宫身为赵府女儿,自然应该尽力保障各位的安危。” 几个女眷赞叹她勇敢的同时不由得觉得有些疑惑,于是问道:“那宸王妃能不能跟我们讲一下,你是怎么驯服黑熊的呀?” “是呀是呀,”其他人听了也急忙附和,“我就看到王妃走过去,那黑熊竟然就听话了,真是太神奇太惊险了,我现在还是一身的冷汗呢。” 赵轻丹一愣,自己会通晓兽语的事情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于是她随口找了个理由:“本宫以前对驯兽之术很有兴趣,所以略有涉猎。” 一旁的人听到这个理由神色各异,因为要说驯兽之术,马戏团的人应该更精通才是,但刚刚明显驯兽师都没法控制黑熊。 可赵轻丹却能轻易做到。 席间一个小孩听了撇撇嘴,觉得这个宸王妃没有说实话,于是反驳道:“不对,不对,王妃您明明是跟熊......” 母亲最懂自己的孩子想干什么,孩子的母亲急忙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嘴:“大人说话哪有小孩的事?好好吃你的饭。”23sk. 接着她又一脸歉意的看向赵轻丹:“实在抱歉,都怪我没教好孩子,您别往心里去。他只是很敬佩您能够降服黑熊。” 赵轻丹微微一笑:“没关系,他也没说什么不是么?” 但即使孩子并未能说出完整的话,在场的人心里也都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 因为大家都看见,赵轻丹的样子明明是在跟黑熊对话,一人一熊有来有往的样子仿佛是在交谈。 而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很早以前就有一个传说,渝北那位前皇后李歆作为巫医能通兽语,跟飞鸟鱼虫对话自如。 如今赵轻丹似乎也有此项技能,难道她真的是前皇后李歆转世? 席间的气氛很快冷却下来,大家脸上的神色各异,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戚夫人担忧地看向赵轻丹,见赵轻丹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不由得十分心疼。 于是她拿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来,今日大家前来为我贺寿,理应我敬大家一杯,话不多说,我先干为敬。” 见戚夫人仰脖将杯子里的酒喝干净,其他人不由得拍手纷纷叫好。 宴会这才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但毕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又吃了没多久,便纷纷退场了。 将人送走以后,赵轻丹走到戚夫人身边:“母亲,今日之事,让您费心了。好好的贺寿宴,本该让您高高兴兴的。” 戚夫人拍了拍肩上的手:“傻孩子,你说什么呢。你只要高兴娘亲自然也会高兴。更何况你今日做得很好,没有你,只怕如今都无法收场了。” “娘亲只是担心他们这些人回去会嚼舌根,娘亲不想让你遭受非议。” 赵轻丹冲着戚夫人勉强笑笑,安慰道:“你放心好啦,我可是宸王妃,他们就算说几句又能怎么样呢,您不必担心。” 话是这样说,但只有赵轻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跟戚夫人有着同样的担忧。 今日之事只怕又会在京城掀起一阵风浪来。 果然不出赵轻丹所料,过了没几日,关于赵轻丹驯服黑熊的事情便在京城中流传开。 不论有没有亲眼见过,讲述的人各个眉飞色舞,将赵轻丹说得神乎其技。 “哎呦,你们不知道,那宸王妃张开嘴说的竟然是熊语。” “熊语?”有人质疑道,“熊语怎么说?你听过?” “我虽然没听过,但我这不是听人讲的么,就嗷呜嗷呜的,那黑熊就听话了。依我看,宸王妃就是会兽语。” “宸王妃会兽语,医术又那么好,她是不是真的是巫医啊?” 这一疑问萦绕在每一个听故事人的心头,难道他们敬爱的宸王妃赵轻丹真的是皇后李歆转世,真的是一名巫医么? 城中越来越多人怀疑,自然也传到了很多大臣的耳朵里。 大臣们虽然对赵轻丹没有意见,但也不希望因为一个赵轻丹就让整个安盛如此动荡不安。 于是有不少大臣在奏折中向慕容浔上奏此事,希望慕容浔能下令查清事实真相,给百姓一个交代,也好平息近来的慌乱。 慕容浔翻开不知今日的第几个奏折,看了没两眼便把它扔在了一边。 一旁的公公急忙走上前来:“皇上,您看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奴才给您端盏茶来?” 慕容浔将笔重重一放,明显的心情十分烦躁:“问问问,朕就是不想给他们回复,把这些奏折都给朕压下去。” 公公知道这是在说宸王妃的事,于是十分恭敬地回道:“喳。” 第1864章 朝廷争执 第一千八百六十四章朝廷争执 慕容浔越将奏折压下去不肯回应,想要一个结果的大臣们便越发不依不饶。 早朝的时候,慕容浔按照往日的惯例询问了几个重要政务的进展。 之后见一时无人说话,慕容浔便有意想要宣布退朝。 没想到还没等到慕容浔开口示意,队列中的一位大臣已经拿着手板走了出来:“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慕容浔定睛一看,发现正是在奏折上提到赵轻丹次数最多的大臣。 慕容浔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碍于满朝文武的面子,慕容浔不好拒绝,只能捏捏眉心说道:“爱卿平身,但说无妨。” “臣要奏,宸王妃身份一事如今在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可曾听说?” 慕容浔当然知道,但他想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将这件事揭过去,于是他一脸疑惑地说道:“哦?爱卿是在意这件事吗?宸王妃医术高超,依朕看,如今就算有些流言蜚语也不过是误会罢了,时间一长自然会平息下去的。爱卿不必担心。” 哪知上奏的大臣依旧坚定地说道:“皇上此言差矣。流言蜚语不可怕,可怕的是如今京城因为宸王妃的缘故人心动荡,百姓为此议论纷纷,长久下去,臣担心会出什么岔子。”???.23sk. “爱卿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些,”慕容浔面色低沉,看向这个固执的老头,“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不切实际的话,能闹出多大的岔子?” 慕容浔说罢不想再做纠缠,于是摆摆手说道:“这件事就这样,爱卿如果担心,可以替朕去看看如今城内还有谁在胡说,抓到以后严加惩治。” “皇上!”大臣见慕容浔不以为然,声音猛地拔高了起来,“微臣请求皇上听臣一言,宸王妃的身份一定要查。” “城中如今人人都说宸王妃乃是渝北前皇后李歆,出了这样的言论,皇上一味镇压,如何平息百姓的疑虑?何况,要是真的,可不是小事!” 慕容浔见他不依不饶,不由得有些发火:“说够了没!” 还不等慕容浔说什么,在大臣的后方突然走上了一个人,慕容浔定睛一看,发现是赵同。 赵同拿着手板看了一眼大臣,哼了一声说道:“皇上,臣也有本要奏。” 慕容浔知道他是来为赵轻丹说话的,于是点点头:“赵太傅,但说无妨。” 赵同看向刚才喋喋不休的大臣:“刘大人,您所说之事,乃是针对小女的言论,所以今日我不得不上前说几句话。” 在刘大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赵同继续说道:“京城中关于小女身份不详一事绝对是无中生有。她当了我二十几年的女儿,哪怕如今成了宸王妃,我这个当爹的也有足够的信心说我是了解她的。” “我的女儿只是赵轻丹,绝对不是什么渝北前朝皇后李歆。” 刘大人毕竟年事已高,在赵同发表了一番言论后还没有想好如何回应,便看见身后又有人走了出来。 “赵太傅,”那人显然对赵同刚才的言论十分怀疑,“如果我没有记错,几年以前宸王妃还有些痴傻,可是如今的宸王妃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聪明睿智,整个人都大不似从前那般了。”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宸王妃是不是真的变了一个人。” 赵同看了一眼来人,见那人一副等自己辩解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那人变了脸色:“赵太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同毫不畏惧地回击:“宸王妃她自由体弱,少时有些痴傻也是因为身子太弱了,生了怪病。后来我们夫妻俩想尽办法,将她的病治愈了,又让她养了许久的身子,这才有了如今的她。” “各位若是不了解具体情况,还是不要妄下论断才好。” 眼见两个站出来质疑的大臣因为赵同的话变了脸色,慕容浔急忙出声制止。 “好了,”慕容浔一出声,朝堂上马上安静下来,“众位爱卿都是安盛的栋梁之臣,还是不要轻易相信骗子的话,被骗子牵着鼻子走才好。” “宸王妃若真的是李歆,还会如此为安盛着想么?众爱卿莫要忘了,此次天花,宸王妃功不可没!” “至于黑熊一事,我记得赵太傅说过,宸王妃从小就能够跟各种动物相处和谐,十分讨动物喜欢。朕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宸王妃这次才能让黑熊乖乖听话。” 见慕容浔这样说,赵同急忙附和:“皇上圣明,正是如此。。” 接着赵同又补充了一番:“皇上有所不知,当时的情况可没有外面传得这般离谱,什么兽语,不过是宸王妃会些驯兽之术走过去安抚了几下黑熊。” “在座的有几位当时也在场,各位说是不是啊?” 当时在戚夫人寿宴上的几个大臣哪里好反驳,见赵同问他们,都急忙点点头。 慕容浔也点点头,十分满意的样子:“朕就知道,都是些无稽之谈。” “好了,”慕容浔搬出皇帝的威严,看着下面的众臣子,“这件事情涉及妄议皇家,朕宣布,即日起,朝臣不得再商议此事。” 慕容浔话音刚落,刘大人便着急喊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皇上。这件事皇上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以免让心怀不轨的人趁机而入,打乱我安盛的平静!” 赵同闻言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这个老顽固,还不依不饶了! 赵同看了看原本慕容霁所在的位置,女婿不在也没有人能帮自己,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赵同指着刘大人两眼一翻:“你......你究竟为何要这样污蔑我女儿,你是要气死我不是......” 话音刚落,众大臣只见赵同往后一倒,竟然晕了过去。 刘大人一惊,显然没想到会将赵同气晕,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整个朝堂也一下子陷入了慌乱。 慕容浔见状哭笑不得,知道是赵同这个老狐狸的计策,于是也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喊道:“来人,快来人,宣太医,把赵太傅抬下去医治。” 一旁的太监会意,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第1865章 再现死煞 第一千八百六十五章再现死煞 公主府里,晨太妃坐在亭子中面色不虞,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 过了没多久,一名婢女装扮的人匆匆回到公主府,来到了晨太妃身边:“见过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托奴婢打听的事,奴婢有结果了。” 晨太妃闭着眼睛点点头:“如何?” 婢女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晨太妃:“奴婢在城中打听了许多人,发现他们都宸王妃身份一事闭口不谈。” “奴婢一问才知道,是京兆府那边说不准再议论此事,违者严惩。所以现在百姓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听到奴婢提起来也都是一副回避的态度。” 晨太妃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晨太妃手指下意识敲着桌子,思考着婢女刚刚说的话,京兆府会这样做,无非是得了慕容浔的指令。 其实她早就预料到,慕容浔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赵轻丹陷入非议,一定会想办法将非议压下去。 但她还是觉得忿忿不平,凭什么自己的黎华就得不到这样的帮助! 慕容浔作为黎华的亲哥哥,不帮黎华反将她送上死路不说,到头来却愿意帮助一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赵轻丹! 一想到这里,晨太妃便觉得无比愤怒。 于是她狠狠一拍桌子,嘴里咒骂道:“慕容浔,好,好得很,你好狠的心!” 曹飞檐此时恰好走了过来,离得老远就看到晨太妃在发脾气。 于是等走到晨太妃身边后,曹飞檐颇有些疑惑地问道:“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晨太妃冷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说道:“本宫快要被慕容浔气死了!” 曹飞檐急忙安慰晨太妃:“气大伤身,您这是为何事生皇上的气?告诉飞檐,飞檐来想办法解决。” 晨太妃这才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本宫派人去查了如今京城的风向,不久前赵轻丹的身份一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现在竟然没人敢说了。” 晨太妃咬牙切齿地问曹飞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曹飞檐其实心知肚明,但他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皇上他......” “没错!”晨太妃不等他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骂道,“这一切都是慕容浔纵容压下去的,他简直就是个昏君!” “赵轻丹这样奇怪的身份,他说不让人查就不让人查,对赵轻丹,他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可是他这样的信任却不肯对我的黎华用半分!这对我们难道公平么?” 听着晨太妃抱怨的话,曹飞檐知道,如今的晨太妃对慕容浔已经是恨之入骨。 想到这里的曹飞檐不禁微微一笑。 自己要的就是晨太妃源源不断的仇恨,晨太妃越恨,两国交战打起来的时候才会越狠。 没想到晨太妃突然转过来看了曹飞檐一眼,似乎是在不满刚刚曹飞檐一言不发。 “你怎么愣在那不说话?”晨太妃有些不悦地说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你有下一步计划了么?” “难道我们就白白杀了这么多大夫,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了么?” 曹飞檐闻言摇摇头:“当然不,如同母妃一样,飞檐看到皇上的所作所为也觉得十分痛恨。” “但母妃有所不知,谋杀太医一事,我们的努力可没有白白浪费。” “哦?”晨太妃慢慢平静了下来,“你说说看。” 曹飞檐继续为晨太妃解释道:“我们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冒险让人杀了那么多的大夫,可不只是引起百姓的恐慌。” “有时候,人的情绪,能帮助我们做很多事。” 见晨太妃不解的样子,曹飞檐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母妃可曾听说过一个叫‘死煞’的东西?” 晨太妃摇摇头:“不曾听说,不过听名字感觉很凶险,那是什么?” 曹飞檐一边回想一边解释:“我之前偶然在一个古籍上发现了这种东西,‘死煞’其实是一种邪术。” “这种邪术需要一定数目的亡魂,少则五个,多则十个。古籍上说若这些亡魂皆因同一个人而死,就会对此人产生怨念。” “我们只要凑够人数,接着让道士施法召唤他们的亡魂,让亡魂们都以为自己是因为赵轻丹而死,便自然会引起他们对赵轻丹的怨念。” 晨太妃第一次听说如此邪门的方法,不由得喃喃地问道:“亡魂产生怨念?可是这对赵轻丹会有什么后果呢?” 曹飞檐耸耸肩:“如果赵轻丹不是李歆,而是她本人的话,这种邪术会让她变成残废。” “这样就能变成残废?”晨太妃有些怀疑,“仅仅是一个古书上的记载,靠谱么?” 说到这里晨太妃有些嘲弄地说道:“可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咱们花了这么大的财力物力,什么都没捞着。” 没想到曹飞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若是飞檐说,这个法子已经有人用过了,母妃会不会更相信一些?” “哦?”晨太妃果真来了兴致,“是咱们身边的人么?” 曹飞檐点点头:“受过‘死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皇上慕容浔。” 见晨太妃有些震惊,曹飞檐继续解释道:“母妃可还记得慕容浔在太子时期身体不好?可是如今身为皇上的他却看起来十分健康的样子。” “这是因为,他用了许多年来解煞。” 经曹飞檐一提醒,晨太妃眼神一亮,忙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没错,本宫记得慕容浔之前残废了好几年,一直不见好。” “本宫一早就听闻就是他是被人诅咒了,原来中的竟然就是这个‘死煞’么?” 曹飞檐闻言微微一笑:“这样一来,有了先例,母妃可以放心了吧。” 晨太妃点点头:“看来这个‘死煞’还真有些东西。”3sk. “对了,”晨太妃想起曹飞檐刚刚解释到一半的话,“那你说说,如果赵轻丹身体里是李歆,而不是她自己,又会有什么结果?” 曹飞檐眯起眼睛:“那么她的身体不会有事,但会她会被迫灵魂出窍。” 第1866章 引魂人 第一千八百六十六章引魂人 曹飞檐告诉晨太妃,如果赵轻丹体内灵魂真的是李歆的话,在“死煞”的作用下,李歆的灵魂会从赵轻丹体内脱出。 也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晨太妃听到这里有些不解,她对“灵魂出窍”并没有很强的概念。 于是她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她的灵魂不就在外面了么?灵魂发现自己出来了,不能再回去么?” 曹飞檐摇摇头:“灵魂出窍容易,想要再进去可就难了。” “到时李歆的魂魄会游离在赵轻丹体外,单单依靠她一个孤魂野鬼是没有办法再进入到赵轻丹身体里的。 晨太妃有些愣了:“那不就是说,赵轻丹只剩了一副身体,跟人死了没有两样?” 曹飞檐点头赞同:“正是如此,那是赵轻丹的身体就只是一副躯壳,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死了’。” 说到这里,曹飞檐面上显现出一抹诡异的笑:“若是他们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找到办法,那李歆的魂魄也会不保。” 晨太妃有些犹豫地问道:“都成了魂魄了,还会死么?” “当然,”曹飞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毕竟是一个魂魄,不是活人。若是她一直飘荡在人间,在人间沾染太多人气,会导致魂飞魄散。” 晨太妃闻言喃喃道:“那不就是说,不管是赵轻丹还是李歆,到时都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曹飞檐点点头向晨太妃保证:“母妃放心,到时别说慕容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只怕也救不回宸王妃了。” 曹飞檐说罢一脸期待地看着晨太妃,他本以为晨太妃一定会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 没想到晨太妃竟然一副犹豫的样子说道:“可是,赵轻丹毕竟不是害死了黎华的人。” “本宫只是想为黎华报仇,本宫恨的就只有慕容浔,和其他那些无情的皇家人。” “至于赵轻丹,”晨太妃一副纠结的样子,“她医术高超,救了不少人,不算是坏人,黎华被处死一事跟她也没有关系,难道要就这样无缘无故了结了她的性命么?” 听了晨太妃的话,曹飞檐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个晨太妃竟然有一天还能做到为他人着想。 但是曹飞檐可不会有这样的担忧,不论是谁,都不能阻碍自己完成复仇的计划。 于是他一脸焦急地提醒道:“母妃,难道您忘了么,公主生前最讨厌的人是谁?” 在晨太妃一脸不解的神情中,曹飞檐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公主生前跟飞檐提起过,她最讨厌的人就是那个宸王妃赵轻丹。” “母妃难道忘了黎华在世时是如何想尽办法针对赵轻丹的么?” 晨太妃闻言果真有些动摇:“黎华她讨厌赵轻丹?” 曹飞檐见状再加一把火:“何止是讨厌,飞檐记得公主曾经说过,她此生最厌恶的人就是赵轻丹。如今公主已经不在了,她如此厌恶的人还活得好好地,母妃以为,公主九泉之下会开心么?” “更何况,”曹飞檐换了个方向继续劝说,“您也看见了,皇上有多么看中赵轻丹,他竟然能为了赵轻丹不顾大臣们的质疑。” 说到这里,曹飞檐弯下腰轻声问晨太妃:“母妃您可还记得,咱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晨太妃点点头:“我当然记得,是要为黎华报仇。” “没错!咱们是为了给公主报仇!”曹飞檐直起身继续说道:“只有让渝北出兵,两国交战,才能让整个安盛为公主赔罪。” “那么赵轻丹的身份就显得尤为重要。母妃也说过,渝北的国君一直想让赵轻丹回到渝北。那么母妃以为,赵轻丹出了事,渝北的国君会坐视不管么?” 晨太妃下意识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一定不会!”曹飞檐越说越激动,“到时挑起两国纷争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慕容浔一边沉浸在失去赵轻丹的悲痛中,一边又会被渝北那边的军队打个措手不及。” “母妃想想,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能完成我们的复仇计划?” 晨太妃听到现在,心里的不坚定也渐渐消失了,她深知曹飞檐说的没错,要想挑起两国纷争,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更何况曹飞檐提到黎华过去最讨厌的人是赵轻丹,黎华含恨而终,那自己这个做母妃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赵轻丹,让九泉之下的黎华好过一些。 想到这里,晨太妃对待赵轻丹的态度也变了,什么神医圣手,不过是自己女儿的一个仇人罢了。 于是晨太妃对曹飞檐点点头:“好吧,本宫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咱们下一步如何计划?” 见晨太妃妥协了,曹飞檐不动声色地笑了。 “不着急,”曹飞檐摆摆手,“母妃有所不知,要想让‘死煞’成功,咱们还缺一位‘引魂人’。” “引魂人?”晨太妃从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于是她催促道,“你说清楚些,毕竟本宫对这些邪术一窍不通。” 曹飞檐不慌不忙地继续解释:“这也是飞檐从古籍上看到的。” “根据古籍记载,想要运用‘死煞’来对付人,除了要汇集足够数目的亡魂之外,还需要一位世外高人作为“引魂人”来确保成功。” “所以,咱们也需要一位世外高人来帮助我们。” “世外高人,”晨太妃眯起眼睛陷入回忆,“说到世外高人这几个字,本宫心里就不得不想起一个人。” 曹飞檐以为晨太妃有合适的人选,急忙问道:“母妃快说,那人是谁?” 晨太妃显然还在回忆:“那人是南诏寺的前任主持,他法号‘不一’,是位得道高僧,一直受到很多人的推崇。只可惜......” “不对,本宫想起来了,”晨太妃眼睛一亮,“这位大师在慕容浔身体恢复不久后就被问罪了,至今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触犯了何事。” “那就是了,”曹飞檐点点头,“他应该就是做了慕容浔的引魂人。” 第1867章 古籍 第一千八百六十七章古籍 “原来是这样,”晨太妃点点头,喃喃道,“本宫当年还一直疑惑他做了什么事情会被问罪,现在看来,他有那样的下场也合理了。” 晨太妃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感慨:“只是可惜了,他如果没死,本宫说不定能找他来做这个引魂人。他道行高深,若是有他助力一定事半功倍。” 她难免有些隐隐的担忧,“可是他如今已经死了,咱们又能去哪里找这个引魂人呢?飞檐,你可有什么主意没有?” 曹飞檐闻言微微一笑,一副势在必得样子:“母妃,不必如此担忧,飞檐早就有了想法。” “哦?”晨太妃挑挑眉,“那你说来让本宫听听。” 曹飞檐倒也不隐瞒:“母妃可还记得礼部尚书刘树刘大人?” “他?”晨太妃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一个老头的形象:“那个老顽固,本宫当然记得。” “本宫虽在后宫不理政事,但他的脾气臭可是在整个朝堂内外都出了名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本宫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他的事。” “他可不是个善茬,”晨太妃感慨道,“怎么,你难道要让他来做这个引魂人么?” 曹飞檐失笑,摇摇头:“刘大人当然不符合引魂人的条件,只是飞檐打听过,他可是对赵轻丹的身份反应最剧烈的大臣。” 对此晨太妃并不感到意外,她点点头说道:“嗯,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他可不管皇上心情好不好,他一辈子就一个目标,一心为了安盛太平。这次京城如此动荡,他哪能坐得住?” “母妃说的没错,”曹飞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飞檐听说今日上早朝时,他不顾皇上的不悦,执意要调查赵轻丹的身份。皇上拿他没有办法,最后还是赵同出来保下了自己的女儿。” “哦?”晨太妃挑挑眉,来了兴趣,“赵同跟他打嘴仗,那朝堂上岂不是乱透了?” “可不是么!”曹飞檐附和道,“飞檐还听说,早朝最后是以赵同昏倒结束的。” “赵同跟他吵着吵着突然就昏过去了,皇上急得叫了太医,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赵同这个老狐狸,”晨太妃闻言嗤笑一声,“当人看不出来,他就是做做戏装装样子罢了,他这样,最能治刘树那个老顽固。” “赵同敢这样做,还不是靠着皇上给他撑腰。” 说到这里,晨太妃有些好奇:“皇上如此偏心,刘树竟然没有生气?” “怎么没有,”曹飞檐接着补充,“刘大人反应过来以后就甩袖子走了。依飞檐看,应该是把他气得不轻。” 这样一来就正常了,晨太妃点点头:“我就说刘树这个人顽固得很,认准了就不会改变。” 说到这里晨太妃有些不解地问道:“不过,刘树又跟你说的引魂人有什么关系?” 晨太妃一提醒,曹飞檐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说,于是他急忙正色道:“母妃有所不知,刘大人的女婿可就是如今现任钦天监魏熙。” “哦?”这倒是让晨太妃有些惊讶,“本宫许久在宫中,竟不知他们两家结成了亲家。” 曹飞檐点点头,脸上是隐隐约约的期待:“能做钦天监,说明魏熙能观天象,也能窥测天机。这样的人,不正符合我们引魂人的要求么?” “原来如此,”晨太妃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想用魏熙这个人?” 曹飞檐点头继续说道:“不过这只是飞檐的初步计划。飞檐是想,就算魏熙当不成引魂人,也一定能有帮得到忙的地方,所以魏熙这个人,咱们把他收买过来不亏。” 晨太妃听了“嗯”了一声,接着有些困惑:“可是,你想过如何收买了么?” 这正是曹飞檐的计划内容之一,曹飞檐闻言眼神一亮,急忙说道:“既然刘大人是他的岳父,所以飞檐想着,只要从刘大人下手,让刘大人愿意站在咱们这边,咱们就能顺理成章地也让魏熙帮咱们。”3sk. 晨太妃听罢点点头:“是个办法,你的想法不错,只是本宫以为以刘大人的脾气,收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还得细细打算才好。” “本宫连话都不曾跟刘大人说过,”想到这里,晨太妃有些担忧,“这样贸然前去,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如何是好?” “这个母妃不必担心,飞檐虽才疏学浅,但也懂得收买需投其所好,”曹飞檐挑挑眉,“刘大人那样的人绝不是普通的金钱利益能够打动的。” “母妃也说过,刘大人真正关心的是安盛的安危。” 晨太妃点点头:“你是想利用他这一点?这倒是个巧妙的法子,只是如今还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见到他,他性格固执不肯轻易见人......” 曹飞檐闻言只觉得自己幸运:“飞檐之前在工部任职的时候,恰好因为职务原因跟他有过不少来往。飞檐想,若是以就是同僚的身份再去找他,应该可以说得上话。” 晨太妃眉头舒展了一些:“那就太好了,你跟他有交情,又对他有所了解,应该能够想办法让他为咱们所用。” “这是自然,”曹飞檐一脸自得地点点头,“母妃您只需要等着,看飞檐如何让他心甘情愿站在咱们这边。” 见曹飞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晨太妃点点头满意地笑了。 是夜,曹飞檐待在书房随意地翻着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一名随从前来禀报:“回驸马爷,马车已经在门外准备好了,就等驸马爷过去了。” 曹飞檐闻言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书籍向门外走去:“走,启程去刘府。” 随从在后面跟着小心地说道:“恕小的多嘴,驸马若是去看望刘大人,空手而去的话是不是不大礼貌。” 曹飞檐一愣,哈哈笑起来:“你不必担心,我可是带了比礼品更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曹飞檐抬起手来摇摇手上的书籍,那本书赫然就是他白日里所说的“古籍”。 第1868章 深夜造访 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深夜造访 曹飞檐到达刘府门前,不出意外被刘府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 曹飞檐平日里虽然见过刘树几面,但都是其他场合,从未登门过此处,因此刘府的小厮并不知道曹飞檐的身份。 小厮打量了曹飞檐几眼,见曹飞檐身着气派,心想此人应该出身不俗。 于是小厮虚虚拦了一下:“这位公子,这里是刘树刘大人的府邸,您是要见刘大人么?” 曹飞檐微微一笑:“正是,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求见刘大人。可否麻烦前去通报一声。” 小厮见对方斯文有礼,自然不会拒绝:“公子可方便报上名讳?” 曹飞檐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只需要告诉刘大人,在下名叫曹飞檐。” 小厮点点头:“曹公子稍等,小的这便去通报刘大人。” 这下人一边说一边转身进入府内,心里却在嘀咕,为何曹飞檐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思考了一路都没有得到结果的小厮将事情如实告诉了刘树,刘树原本端着茶水的手一顿:“曹飞檐?不是黎华公主的驸马么,他来做什么?” 小厮一惊,来人竟然是驸马,自己却还一直公子公子地叫,那人也并不阻止,想到这里,小厮只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刘树还在一旁疑惑地问他:“曹飞檐没说为什么来?” 小厮摇摇头:“驸马爷没有说,不过小的见驸马爷手里拿了一本书。” 这让刘树更加摸不着头脑:“大半夜的,他拿本书来干什么?” 刘树想着自从曹飞檐离开工部后,两人确实已经许久没见,因此也不好直接打发他回去。 于是他沉吟了一会说道:“那便请他进来吧。” 小厮再回到刘府门口时已经十分恭敬:“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冒犯。” “驸马爷,我们家大人请您进去一叙。” 曹飞檐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在意,接着便跟着他到了府内。 “刘大人,”曹飞檐刚一见到刘树,便急忙走过去,“许久不见,刘大人别来无恙。” 刘树虽不知曹飞檐此次前来的用意,但因为之前几次交际对曹飞檐的印象还算不错,因此他看起来还算热情:“老夫这身子骨一直就那样,谈不上好不好的。” “只是老夫不知,驸马爷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曹飞檐心里暗叹刘树果真一如既往地直来直往,面上却做出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刘大人果真爽快,那飞檐也不拐弯抹角了。” 曹飞檐一脸的义正言辞:“不瞒刘大人说,飞檐如今虽已身不在朝堂,但飞檐心底里一直希望安盛能够远离纷争,长治久安。” “可是飞檐最近听说,这京城中不大太平。飞檐一打听才知道,是有人算出如今的宸王妃身份诡异,说她其实不是赵轻丹本人,而是渝北的前朝皇后李歆。” 曹飞檐一边说一边观察刘树的表情,发现刘树听到赵轻丹的名字以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曹飞檐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说道:“这件事一开始飞檐其实是不信的,可是没想到后来京城中出了这么多事,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飞檐这才意识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曹飞檐话音刚落,刘树便狠狠地一拍桌子:“哼,你说的对,老夫早就关注了此事。前些日眼看着整个京城越来越乱,我当时便觉得必须找到一个办法来制止。” “他们既然说那个赵轻丹是李歆附身,我便想着上报皇上,让皇上好好查查,还百姓一个真相。” 刘树说道这里显然想起了白日早朝时的遭遇:“可是皇上听了不仅不在意,反而变着法维护赵轻丹。” 曹飞檐闻言脸上满是屈辱,只见他直接站起身来:“什么?皇上怎么能这么做?” 看到曹飞檐义愤填膺的态度,刘树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于是他捶胸顿足地说道:“若是皇上也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可惜,可惜啊。” 曹飞檐见时机成熟,从怀中掏出了那本古籍:“不瞒刘大人说,飞檐今日前来就是想跟刘大人一起解决这个事情。”天籁小说网 刘树听了有些不解:“哦?解决这个事情,难道你有什么法子不成?” 曹飞檐点点头,将手里的书翻到记载“死煞”的那一页:“还请刘大人先过目,等刘大人看完这书上的内容,自然就会知道飞檐的办法了。” 刘树接过书,就着灯光仔细地读了起来。 只是刘树的神情越读越凝重,等看到最后一个字,刘树缓缓合上了书,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叫‘死煞’的东西,我看着像是一种邪术啊。” 曹飞檐不同意地摇摇头:“刘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死煞’能帮咱们将对安盛的威胁捉拿归案,那它又怎么能称之为邪术呢?” “更何况,刘大人刚才也看过了,您应该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确定赵轻丹真实身份的方法。” 曹飞檐接着怂恿道:“最重要的事,飞檐之前了解到您的女婿‘魏熙’是钦天监,正好符合这书中写的引魂人一职,刘大人难道不觉得这是天意么?” “只要刘大人愿意跟飞檐联手,咱们一定能够测出赵轻丹的身份,还京城百姓一个真相。” 刘树还是十分犹豫:“我自然是希望能够查明真相,只是我刚刚看到这本古籍上的内容,如果咱们弄错了,宸王妃岂不是就此残废了?” “她若真的是李歆,老夫自然不愿意放过她,可若她不是李歆而是赵轻丹,老夫也不希望无辜之人被牵连。” 曹飞檐听到他这样说,担心他认死理,于是急忙说道:“刘大人不必担心,飞檐听说皇上之前也被/奸人做过此法,但是后来找到方法破解了。” “如果她真的是赵轻丹,咱们只需要用皇上的方法就能将她救回来;可如果她不是赵轻丹,那我们就能永绝后患!” “这不正是你我如今的目的么?只有除掉这个敌国皇后,才能让我们安盛重新归于安定。” 第1869章 阴谋 第一千八百六十九章阴谋 能够除掉李歆,这的确是让刘树十分心动的事情。 曹飞檐见刘树有些动摇,继续劝说道:“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不去做这件事,又有谁能做呢?那样真相会永远暗无天日,到时候安盛因为此事出了什么岔子,你我只怕都要悔不当初了。” “皇上的态度刘大人应该比我清楚,”曹飞檐说到这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皇上若是愿意着手去查,还会有今天早朝的闹剧么?既然皇上如此维护赵轻丹,我们不用这个方法,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查明真相呢?”天籁小说网 曹飞檐的这番话倒是击中了刘树的内心,刘树下意识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只是......” 只是突然面临如此重要的选择,让刘树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于是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只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老夫不能妄下论断。我看时辰不早了,不如驸马先回去,也好留些时间让老夫好好考虑一番。” 曹飞檐见他话已至此,知道按照他的脾性自己不好步步紧逼,于是见好就收:“刘大人说的是,是飞檐欠考虑了。” “飞檐因为着急此事顾不得这许多礼数,今日不约而至实属有些失礼,”曹飞檐说着行了个礼,“还望刘大人多多海涵,仔细想想飞檐的提议才是。” 刘树见曹飞檐如此守礼,心里不由得熨帖了许多,于是他摆摆手:“驸马说的哪里话,老夫自然知道驸马为国为民的心思。” “驸马爷放心,老夫一定会仔细考虑此事的。” 刘树命小厮送别了曹飞檐后,自己坐在书房里沉思了许久,书房的灯一夜未熄直至天亮。 第二日一早,下了早朝的刘树便匆匆忙忙命人叫魏熙来了刘府。 “父亲,”魏熙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钦天监,端的是一副仪表堂堂的好相貌,“我听下人们说,父亲找我有事?” 魏熙边说边快走进书房,紧接着他便看见刘树走到他身后关上了书房的门。 魏熙觉得刘树的一系列举止有些奇怪:“父亲今日为何神神秘秘的。” 刘树示意他在书桌前坐定后,将昨日与曹飞檐的交谈一一告诉了魏熙。 魏熙的眉头深深皱起来:“这个‘死煞’的术法,我竟不曾听说过,看来这确实是很古老的法子。只是光听父亲您的描述,孩儿有种预感,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树闻言点点头:“老夫又何尝不是有这个担心。只是昨日驸马爷前来,言语说辞都十分诚恳,倒把我说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昨日想了一整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这才把你叫来,想听听你的主意。” 刘树既然肯叫自己来,自然是倾向去做这件事的,魏熙心里清楚,却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了一番。 魏熙平日里跟曹飞檐和赵轻丹的接触并不多,但赵轻丹的事迹他是有所耳闻的。 于是魏熙犹豫地说道:“孩儿愚钝,只是听说过一些宸王妃帮助百姓的事情,又偶然见过宸王妃几面,孩儿依稀觉得宸王妃绝不是谣言所传那般险恶之人。” “至少在谣言四散之前,宸王妃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安盛百姓的事,反而为安盛平定了许多祸事。” 刘树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前些日我乍一听闻那些谣言时,也是这样的想法。” “只是后来城中的这许多案子,都印证了那个道士的预言。昨日我在书房中坐着时突然便想到,我们对她并不算十分的了解,若是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假象呢?若是她只是为了迷惑我们的双眼,好换来她在安盛稳固的地位呢?” 魏熙听到这里皱紧了眉头:“父亲担心的不无道理,皇上那边,真的不愿意松口么?” 刘树说到这里有些激动:“昨日上朝时我向皇上提起此事,皇上的态度让我十分心寒。皇上和宸王如今如此信任她,若是她利用这一点摸清我们安盛的底细,来跟敌国联络,定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已经如此恳求,皇上对她依旧深信不疑,可见若是想摸清她的真实身份,唯有靠我们自己。” 魏熙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孩儿想,驸马爷提到的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刘树听后满意地拍了拍魏熙:“好,事不宜迟,如今曹飞檐想必正在公主府等候消息,我这便叫他过来一趟,我们共商此事。” 曹飞檐来得很快,或者说,他对刘树同意这件事是胸有成竹的。 魏熙也是仅有的几次见到曹飞檐本人,因此两人十分礼貌地互相行了礼。 只是魏熙在见到曹飞檐后还有些隐隐地担忧:“父亲,驸马,并非是魏熙胆小,只是运用这个邪术,若是被人发现了,魏熙怕......” 曹飞檐向他保证说道:“魏大人您不必担心,‘死煞’之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在同刘大人商议之前,飞檐从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人。” “所以,只要各位不要宣扬,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魏熙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便好。” “我听父亲说,此术需要人的亡魂,”魏熙说到这里看向曹飞檐,“我们去哪里找那么多合适的亡魂呢?” 这一点曹飞檐早有准备,前几日被杀死的大夫和病人,正可以凑够“死煞”需要的亡魂数。 不过他自然不会告诉魏熙,这些人都是他雇人杀的。 曹飞檐只是拿出一张纸来,递给魏熙:“魏大人,不必担忧,只需要同年死去的人,便可以用作‘怨魂’,飞檐已经找好了。” 魏熙拿过曹飞檐手里的纸,见上面是几个人生辰八字,不由得有些惊讶:“这是已死之人的生辰八字?” 曹飞檐点点头:“飞檐是想着,魏大人能否设法召唤这些亡魂。” 魏熙看着手里的生辰八字问道:“然后呢?” “然后告诉这些亡魂,他们都是因为赵轻丹而死,”曹飞檐微微一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给她下咒。” 第1870章 怨魂 第一千八百七十章怨魂 “死煞”计划在三天以后开始,三天的时间,足够让曹飞檐找到一处合适的院落来进行整个过程。 三天后的傍晚,在一个无人的庭院中,曹飞檐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刘树和魏熙两人。 曹飞檐早就按照魏熙的要求,在庭院中摆好了祭坛。 见魏熙面带犹豫地跟在刘树身后走进来,曹飞檐笑笑也不多问,只是关心的说道:“魏大人,飞檐已经按照您说的,将祭坛摆好了,魏大人是否先去需要确认一下?” 魏熙确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旁的刘树见状拍了他一下:“熙儿,驸马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 魏熙这才回过神来:“啊?不好意思,父亲,驸马爷,我刚刚走神了,您说什么?” 刘树闻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想什么事非得现在想不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不能随便走神,给老夫打起精神来。” 魏熙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顺从地“哦”了一声。 曹飞檐不在意地笑笑:“魏大人不必太过紧张,只要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去做就好。现在还不到时辰,魏大人不如先去看看祭坛那边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缺什么只管告诉飞檐,飞檐差人去买。” “哦,”魏熙迟疑着点点头,走到祭坛边堪堪集中精神,检查了一边供桌上的东西。 接着他松了一口气走到两人面前:“没有,驸马爷准备的十分充分,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曹飞檐笑的更开心了:“那就好。” 眼看着时辰一点点接近,魏熙却愈发心神不定起来。 终于,在看到刘树和曹飞檐镇定自若的样子后,魏熙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父亲,驸马爷,我还是觉得咱们这样做有些不妥。” 曹飞檐挑挑眉:“曹大人何出此言?” 魏熙有些犹豫看着两人,接着为难地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最讲究因果报应。赵轻丹这些年没做过什么坏事,我认为她不应该经受这样的磨难。” “若是咱们做到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冤枉她的,那对她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还不等曹飞檐说什么,一旁的刘树突然上前几步走到了魏熙面前,用一副凝重的表情看着魏熙。 这几天的时间里,刘树是左思右想,如今刘树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比起让整个安盛陷入危机之中,刘树更倾向于选择牺牲赵轻丹一人。 更何况赵轻丹也可能不是无辜的。 于是刘树看着魏熙一脸坚定地说道:“孩子,你的顾虑我都明白。这些天我想了许久,让我明白,为了天下百姓,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你放心,”刘树说到这里呼出一口气,“若是到最后赵轻丹真的因为这件事残废了,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到时我自会去朝廷向皇上请罪,担下所有的罪责。” 魏熙急忙出声制止道:“父亲这事说的哪里话,事情一定不会到那个地步的,魏熙怎么会眼睁睁......” 刘树摆摆手制止了魏熙后面的话:“我心里有数,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这条命,若是能用在保护安盛长治久安上面,也算是死得其所。你们放心,若是出了差错,便由老夫一人揽下罪责,哪怕是豁出性命,老夫也在所不辞!” 魏熙见他话已至此,知道他是执意要这样做,只好点点头下定了决心一般:“好,既然父亲这样说,魏熙又怎能退缩,魏熙愿同父亲一起承担。” 刘树闻言冲着他欣慰地点点头。 紧接着魏熙又转向曹飞檐:“驸马爷,请您把那本古籍拿来让我一看,时辰一到,我便立即开坛做法。” 曹飞檐一脸感动地点点头,接着感慨地说道:“飞檐今日得见两位如此赤诚之士,也算是死而无憾了!飞檐当初果然找到刘大人,果真是最正确的选择!” 魏熙接过曹飞檐的古籍,仔细翻阅起来,发现古籍上说的跟刘树口述的没有太大差别。 曹飞檐在一旁看了看天色,提醒道:“我看时辰差不多了,魏大人,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了?” 魏熙点点头,拿着古籍走到祭坛上,将古籍放在桌上后开始按照上面的方法操作。 魏熙先是点燃了周围的蜡烛,接着在祭坛的桌子上的香炉中点燃了三根香。 做完这一切后,魏熙后退几步,对着香炉默默念了几句咒语。 曹飞檐和刘树两人虽听不懂魏熙在念什么,但毕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因此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这似乎是极为耗费体力的一件事,魏熙念了一会咒语后松了一口气,接着掏出了那日曹飞檐给他的纸,上面写的是死去人的生辰八字。???.23sk. 用香炉里燃烧的香点燃了那张写满生辰八字的纸以后,魏熙看着在空中逐渐消失的纸张灰烬,继续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阴冷的气息,让曹飞檐这个大男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刘树在一旁下意识抓紧了曹飞檐的手臂,嘴里低低念叨着:“是不是……来了,来了。” 两人只听到魏熙的声音突然响亮起来,连带着他的吐字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曹飞檐仔细一听,这次能听明白了,魏熙似乎正在跟那几个亡魂对话。 “众魂在列听令,”魏熙语速很快但字正腔圆,“冤有头债有主,害了你们的正是那宸王府里的宸王妃,赵轻丹。” 在魏熙重复了几遍这样的话以后,曹飞檐感觉到空气中的阴冷更加明显了。 魏熙突然一顿,接着诱哄一般说道:“切记,冤有头债有主,去找赵轻丹寻仇,宸王府赵轻丹。” 在魏熙说完这句话后,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曹飞檐和刘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突然一黑。 原来是院子里的蜡烛熄灭了。 魏熙作法之前将祭坛周围点满了蜡烛,如今全部熄灭以后,这个院子便显得格外得黑暗。 三人就这样伫立在黑暗中,久久不语。 第1871章 噩梦 第一千八百七十一章噩梦23sk. 而被魏熙一直念着的宸王府内,却还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 慕容霁打了个哈欠,看着焚香沐浴后的赵轻丹走进屋内。 两个婢女跟在后面走进来,为坐在梳妆台前的赵轻丹梳头发。 见慕容霁坐在桌边有些疲惫,赵轻丹笑笑说道:“王爷今日看起来有些疲累,是不是白日里军营又有什么活动了?” 慕容霁点点头:“白日里去看了刚刚组建的军队,盯着他们练了好一会功夫,还给他们露了几手,这才回来得晚了些。” 说到这里,慕容霁想起自从回来就没有见到慕容信的人影,于是好奇地问道:“信儿呢?往日里我回来不都直接扑上来了,今天倒是稀奇,也不见她的面。” 赵轻丹闻言无奈额地笑笑:“你今日回来得晚,我看她困得厉害,便叫她先去睡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跟着大人一起熬。” “也是,”慕容霁点点头,“那我明日晚出去一会,也好让她一睁眼就能见到我。” 此时婢女已经为赵轻丹梳洗完毕,于是拿着东西退下了。 赵轻丹坐到慕容霁身旁,有些心疼地为慕容霁按摩头部:“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今天你辛苦了这么久,快些休息吧。” 慕容霁点点头,由着赵轻丹为自己捏了一会后,便拉着她一起相拥而眠。 哪知两人还没睡多久,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梅香焦急的声音:“王爷,王妃,您睡了么?” 赵轻丹睡眠浅,因此一下子睁开眼睛回道:“何事?” 梅香听到屋里有人回应,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不好了王妃,小公主突然大哭不止,奴婢怎么哄都哄不好,奴婢担心小公主哭得厉害会伤了身体。要不王妃您去看看吧。” 赵轻丹听到这里已经在穿衣服了,一旁的慕容霁也早就醒了过来。 于是慕容霁急忙拉住她说道:“我也去,她看到我们都在,会觉得安心一些。” 赵轻丹闻言点点头,跟慕容霁一同潦草地收拾了几下便夺门而出。 梅香正在门外急得团团转,见他们出来,急忙带着他们往慕容信的房间走去。 赵轻丹有些不解:“公主好好地怎么会哭个不止?” “公主好像是在做噩梦,”梅香一边走一边解释,“奴婢见情况不对便想喊醒小公主,但小公主一直闭着眼睛哭得厉害,奴婢这才没了法子。” 两人赶到时,慕容信还在床上哭闹得厉害。 “信儿,”赵轻丹急忙扑过去,“母妃在这里,信儿。” 慕容霁也急忙站在一旁观察慕容信的状态。 赵轻丹看了看慕容信的状态,又为慕容信把了把脉摇摇头说道:“不大对劲,应该是陷在梦魇里了,看这个样子是做什么噩梦了。” 慕容霁眉头紧皱:“好端端地怎么会做起噩梦来。” 赵轻丹也有些担心,毕竟自己体质特殊,连带着自己生下来的慕容信也有些不似常人的能力。 于是她有些担忧地说道:“她是不是又做噩梦预测到未来的事情了?可能梦里发生的事情很可怕,她一时走不出来。” 想到这里,赵轻丹轻柔地握住了慕容信的手:“信儿,母妃在这呢,你醒过来好不好?” 慕容信依旧一副痛苦挣扎地神情:“不要......不要,救救......” 赵轻丹隐隐约约听到她在喊一些求救的字眼,不由得更担心了,于是手下推慕容信的力气也大了一些:“信儿,母妃在这里呢,别怕,母妃救你。” 在赵轻丹的轻声呼唤和触碰下,慕容信渐渐镇定下来,紧接着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赵轻丹见状一喜:“信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 慕容信显然还沉浸在情绪里轻声抽泣着:“母......母妃......” 还不等赵轻丹反应过来,慕容信便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哭得厉害。 只见慕容信边哭边喊道:“母妃,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丢下阿信,阿信舍不得你。阿信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赵轻丹见慕容信在自己怀里哭得昏天黑地,不由得有些心疼,只是她实在不明白慕容信在说什么,于是茫然地拍了拍慕容信的肩:“好啦好啦,母妃不是就在这里么?母妃还能去哪里?” “母妃向你保证,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赵轻丹说着将慕容信从怀中扶起来:“快母妃看看,哎呦,这个小脸皱得哟,你父王在一旁要笑话你了。” 没想到慕容信并没有理会赵轻丹的话,似乎还是沉浸在梦中没有出来。 慕容霁在一旁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急忙问道:“阿信,你又做噩梦了是么?你梦见了什么?” 这似乎让慕容信更加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中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说道:“我在梦里见到母妃了,母妃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我吓坏了,”慕容信说道这里又红了眼睛似乎想哭,“我就一直大喊,想要将母妃喊醒,但是母妃怎么都不醒。我太着急了,所以就一直哭一直哭。” 赵轻丹听了心疼地将慕容信抱在怀里:“吓到我们阿信了,别担心,那只是梦而已,母妃这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 慕容信点点头窝在赵轻丹怀里不肯起身。 一旁的慕容霁听完慕容信的话,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好厉害。 赵轻丹见慕容霁神色不对,于是轻声喊道:“霁儿,你没事吧?” 慕容霁回过神来,一脸凝重地看着赵轻丹:“轻丹,不瞒你说,我觉得不大对劲。阿信说完以后我就感觉到了,我担心你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赵轻丹怀里的慕容信听了慕容霁的话,也眼泪汪汪地看着赵轻丹。 赵轻丹故作轻松地捏捏慕容信的鼻子,冲着慕容霁笑:“怎么会呢,我好好地在这里,还能出什么事,你们俩呀,想得太多了。” “别担心。” 说完这句话的赵轻丹刚想起身,但她猛地捂住胸口。 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到胸口很不舒服。 第1872章 突然出事 第一千八百七十二章突然出事 胸口的不适感让赵轻丹生生停住了起身的动作,无奈之下她只能又坐了回去。 在赵轻丹怀里的慕容信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站在一旁的慕容霁却从赵轻丹的表情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见赵轻丹似乎有些坐不住,慕容霁急忙坐到一旁扶住了她:“轻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轻丹无意叫父女俩担心,因此强撑着摇摇头,只是越发惨白的脸色暴露了如今她并不好受的处境。 “没事,可能刚刚起身起得猛了,你别......别大惊小怪的。” 赵轻丹越这样说,慕容霁就越担心,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赵轻丹似乎连说话都变得很困难,于是他急忙将慕容信从赵轻丹手里接了过来:“轻丹,你说实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旁的慕容信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眨着眼睛去牵赵轻丹的手:“母妃,母妃你怎么了?” 赵轻丹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只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糟糕,担心自己一直不出声会让父女俩更害怕,她只能尽力挤出几个字来:“我也......不知道,疼。” “哪里疼?”慕容霁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轻丹,是胸口疼么?” 赵轻丹勉强点点头:“嗯......很疼。” 慕容霁从未见过赵轻丹如此示弱,一时之间不由得慌了神,让慕容信站在地上后便扶着赵轻丹躺下了。 看着赵轻丹脸上豆大的汗珠,慕容霁只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慌了手脚。 平日里只见过赵轻丹给别人看病,这他一度以为赵轻丹永远不会受疾病的侵扰。 看赵轻丹不见好,慕容霁急急忙忙朝着门外喊道:“梅香,梅香,快去请大夫来。” 梅香听到慕容霁的喊声急忙跑进屋内,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爷和王妃不是在安慰小公主么,怎么现在看起来小公主平安无事,王妃却躺在床上很痛苦的样子? 慕容霁已经急得团团转:“快去,请大夫来,不,直接去叫江慎来,就说王妃突然不舒服,一定要快!” 梅香这才恍然醒悟一般点点头,转身向着王府门口飞奔而去。 随着梅香远去的脚步声,慕容霁趴到了赵轻丹身边:“轻丹,你怎么样,我已经让梅香去叫江慎了,他马上就来了,你撑住。” 赵轻丹微弱地点了点头,脸色似乎也变好了一些:“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看着一脸着急的慕容霁和眼泪汪汪的慕容信,勉强的笑笑:“我就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慕容霁见她一边说一边搭住自己左手的脉,知道她这是为自己测脉象,便一言不发等着赵轻丹测完。 “如何?”见赵轻丹脱力一般拿开手,慕容霁迫不及待地问道,“可诊出是哪里的问题了么?” 赵轻丹虚弱的摇摇头,接着开玩笑般地说道:“这可能就是医者不自医吧,这下好了,看来得为难一番江慎了。” 慕容霁哪里还有心思跟赵轻丹开玩笑,他急忙掖了掖被角叮嘱道:“快别说话了,我陪着你,别害怕。” 慕容霁的语气镇定,心里的焦急却不减反增,因为他深深的清楚,若是连赵轻丹都诊不出的自己的问题,只怕让江慎来了也不会有什么明确的结果。 想到这里,慕容霁眉头紧蹙,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赵轻丹如此痛苦?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便听到赵轻丹突然忍不住一般痛苦地叫出声。 慕容霁回过神一震,急忙握住赵轻丹的手:“轻丹,是不是又开始疼了?你坚持住好么,江慎已经在路上了。” 赵轻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从赵轻丹痛苦的表情中慕容霁可以读懂,赵轻丹此时一定疼得厉害。 不然她怎么会允许自己在慕容信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 慕容信果真被赵轻丹的样子吓到了,她学着慕容霁的样子扑到床边,眼里的泪就没停过:“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母妃,阿信不要让你出事,父王,我害怕......” 慕容霁将吓坏了的慕容信抱在怀里,一边安抚她一边牵着赵轻丹的手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巧?阿信刚刚做了噩梦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样的情况让慕容霁忍不住怀疑:“轻丹,这会不会跟阿信的梦有关系?阿信刚刚的梦会不会是一个预测......” 说到这里,慕容霁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什么预测,轻丹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么。” 赵轻丹虽然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但她看到慕容霁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是十分不忍,于是她虚虚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慕容霁的脸。 赵轻丹的嘴张张合合,虽发不出声音,但慕容霁隐隐约约读懂了,似乎在说“别担心”。 慕容霁不想让赵轻丹的手落空,于是急忙将脸凑过去,没想到两人还没有碰到,赵轻丹的手就直直地落了下去。 慕容霁大惊,见赵轻丹一副浑身脱力的样子,原本还睁着的眼睛似乎也要闭上了。 他急忙大喊道:“轻丹,你别闭眼睛,不要睡好么。” 虽然不知道赵轻丹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不舒服,但慕容霁总有种预感,如果赵轻丹就这样闭上眼睛,很有可能情况会变得更危急。 于是他急忙拉住赵轻丹的手:“你一定不能睡轻丹,阿信还在看着你呢,你不想也看看她么?” “江慎马上就来了,”慕容霁已经有一些口不择言,“你撑住,清醒一点,我们一起等江慎来好不好?” 但情况并没有像慕容霁期望的那般好转起来,即使赵轻丹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身体状况似乎不允许她这么做。 眼看着赵轻丹就要这样闭上眼睛,慕容霁急忙大喊她的名字:“轻丹,赵轻丹,你一定不能睡,我求求你。” 慕容霁心急如焚,只要不让赵轻丹睡过去,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紧接着,慕容霁感觉到与赵轻丹相握的那只手有了一些回应。 那是赵轻丹在尽自己所能安慰他。 第1873章 夜诊 第一千八百七十三章夜诊 就在慕容霁撑不住红了眼睛的时候,他听到门外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 慕容霁急忙转过头,直觉告诉他,是江慎来了。 门外果真闯进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子,正是得了消息快马加鞭赶来的江慎。 江慎打眼一看屋子里的情景,急得连拜见慕容霁都忘了,只直直地奔着床上的赵轻丹而去。 慕容霁与他配合默契,抱着慕容信站到了一旁看他为赵轻丹诊治。 江慎在来的路上听梅香说了一些赵轻丹的症状,只是梅香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因此江慎也不敢往下论断。 江慎瞧了几眼赵轻丹的脸色,见她一脸苍白且一直喊疼,疑心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于是江慎一边为赵轻丹诊脉一边问慕容霁:“王爷,王妃白日里可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慕容霁思考了一会接着摇摇头:“应该不曾,我虽一整日都待在军营里,但她有派梅香去给我送吃的。我们俩的吃食是出自同一地方,我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一旁的梅香闻言急忙点头:“是这样的,王妃和王爷的吃食都是一起的,我在旁边一直看着的。” 江慎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难道不是中毒? 那如此突发的情况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慕容霁见江慎一副疑惑的神情不由得也有些着急:“怎么样,能找到原因么?” 江慎将赵轻丹的左手放下,又换了她的右手继续把脉:“王爷稍安勿躁,且等下官仔细为王妃过一遍脉。” 慕容霁于是住了口,屋子里陷入令人焦急的沉默中。 终于,江慎长出一口气擦了擦汗,面色却凝重起来:“这......王爷,王妃的脉象实在是奇怪,我方才诊了许久,发现并无中毒的迹象。” “不过这脉象......” 江慎说到这里十分犹豫,他转而问道:“王妃近几日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慕容霁觉得十分奇怪:“不曾听她说起过,况且本王与她朝夕相处,并未察觉到她有哪里不舒服。” 江慎闻言挠挠头:“下官也觉得这有些异常,可是王妃的脉象确实十分虚弱,而且下官可以感觉到,王妃的身体还在逐渐衰弱下去。”???.23sk. “什么?”慕容霁闻言十分震惊,他摇摇头觉得难以置信,“不会的,轻丹的身子骨一向好得很,平日里连个头昏脑热都不曾常见,怎么会突然变得很虚弱?” “何况她今日的状态也很奇怪,”慕容霁回想起赵轻丹倒下之前的样子,“明明前一刻我们还在好好地说这话,她没有预兆就倒下了,这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 “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江慎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王妃既然懂医术,绝不会允许自己身体虚弱到这个地步还无动于衷,可是王妃的脉象就是这样没错啊。” 江慎的话让慕容霁猛然想起,赵轻丹刚刚为自己把脉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结果,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么? 慕容霁看向躺在床上的赵轻丹,猛然发现赵轻丹自从刚才似乎就一动不动,连仅有的几声呻.吟都听不到了。 于是他急忙扑倒赵轻丹面前大声喊道:“轻丹,轻丹,你醒醒,可以听见我说话么?” 慕容霁一边说一边握住赵轻丹的手,希望赵轻丹能再像刚才那样回应自己。 可是这次什么都没有,赵轻丹的手就只是被他这样握着,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有半分回应。 一旁的江慎脸色一变,走过去搭了一下赵轻丹的脉,接着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慕容霁见他变了脸色,心知事情不妙,急忙给他让开位置。 江慎将手指放到赵轻丹鼻子下面,脸色越发难看:“糟了糟了,王爷,王妃的脉搏和鼻息都在渐渐微弱下去,这样下去,下官只怕很快王妃就撑不住了。” 慕容霁闻言一震:“那可如何是好?” 江慎并不答话,而是快步走到桌前拿起自己的医药箱,打开其中一个布包,只见里面码着几排整整齐齐的银针。 江慎将它递给梅香:“梅香姑娘帮我一下可好?” 梅香虽也是慌得不行,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捧着银针站在江慎一旁。 只见江慎虽一脸苍白却还是行动迅速,他飞快抽出几根银针刺进了赵轻丹身体里,不一会赵轻丹身上的几个重要穴位中就插满了银针。 可是江慎没有想到的是,赵轻丹依旧没有反应。 江慎的手不可抑制地有些颤抖,连一旁的梅香也看出了不对劲,双眼红得更厉害了。 慕容信见状趴在慕容霁怀里掉眼泪:“母妃怎么还没有醒过来,父王,阿信想要母妃醒过来。” 慕容霁一边心疼地摸了摸慕容信的头一边紧紧盯着江慎的动作:“阿信乖,母妃有些不舒服,等母妃病好了就能醒过来看我们阿信了。” 慕容信虽然还小,但也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于是她在慕容霁耳边抽抽噎噎地说道:“父王,母妃该不会像阿信梦里那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吧,母妃会死么?” 慕容信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父王,阿信不想让母妃死。” 慕容霁心里其实也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于是他亲了亲慕容信的额头说道:“不会的,那只是阿信做的梦而已。父王向你保证,母妃一定会醒过来的。” 父女俩在这边互相安慰,而正在一旁努力施救的江慎却猛然感觉到有些异样。 他摸了一把赵轻丹的手,发现不知不觉间赵轻丹的手指竟然已经变凉,呼吸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江慎心里大惊,事情变得糟糕起来,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扼制赵轻丹的衰弱。 于是他当机立断看向慕容霁:“王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属下以为,应该尽快把王妃送进宫里去。” 慕容霁急忙上前准备照做:“好,你说去哪,本王立即送她过去。” 江慎一脸凝重:“皇宫里有冰室,以王妃现在的状况,必须待在冰室里。” 第1874章 入宫 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入宫 慕容浔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抱起了赵轻丹,接着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梅香:“梅香,快去备车,我们马上出发入宫。” 梅香这才回过神来一般,放下手里的银针急匆匆跑出屋外喊人。 原本寂静的宸王府很快喧闹起来,整个院落一时之间灯火通明,只见从府门口到慕容信卧房路上的佣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阿楚也急忙赶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正着急往外走的梅香:“这是怎么回事?王妃要紧急送到宫里?” 梅香红着眼睛冲她点点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王爷这会说要带着王妃去冰室......” 梅香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突然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我不要,父王,阿信也要去。” 她们转头看去,见慕容霁正抱着赵轻丹往门外走,身后的慕容信却拉着他的衣角哭得厉害:“父王,别丢下阿信一个人。” 慕容霁如今正急得焦头烂额,更何况赵轻丹的情况不算好,若是带着慕容信进宫只怕会让自己更加分.身乏术,于是他尽量放缓了语气劝道:“阿信乖,父王带着母妃去治病,等母妃病好了我们就回来,不会丢下你的。阿信相信父王好不好?” 慕容信毕竟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晚上受了这么多惊吓哪里还能保持镇定,只见她眼里含着泪一直摇头:“阿信不想在府里等,阿信要跟父王和母妃一起。” 慕容霁只好无奈地喊来一旁的阿楚:“阿楚,你来陪着小公主,本王没有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小公主半步。” 阿楚闻言急忙走上前来抱住了慕容信:“小公主,让奴婢陪着你好不好,奴婢陪着小公主等王爷和王妃回来。” 慕容信意识到慕容霁是要丢下自己,哪里愿意,只开始一个劲地想要挣脱阿楚的怀抱:“我不要,你放开我,我要母妃,我要跟母妃在一起。” 但她那点微弱的力量跟阿楚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很快慕容信就没了力气只能缩在阿楚的怀抱里。 阿楚看着累得够呛的慕容信说道:“王爷放心,您只管好好的为王妃看病,小公主这边有奴婢,奴婢一定会照看好的。” 慕容霁点点头,放心得带着江慎和梅香一行人往宫里赶去。 就在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宫门前时,马车却突然渐渐地停了下来。 原来是宫门口值班的禁军拦住了马车,只见几个禁军一脸严肃地看着赶马车的侍卫,似乎是认出了侍卫身上的衣服:“阁下可是从宸王府来的?城门下钥,请......” 还不等禁军说完后面的话,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了,只见慕容霁微微探出头:“本王有事要进宫一趟,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几个禁军一惊,没想到这么晚的慕容霁竟然会亲自进宫。 为首的禁军小心地瞅了瞅慕容霁的脸色,他总觉得慕容霁一副平静的面孔下似乎快要忍不住爆发了,于是他急忙转身示意其他几个禁军打开宫门:“小的们没想到是王爷亲自前来,是小的们疏忽了,王爷请。” 慕容霁这才缓缓放下帘子,没有再说一句话。 宫门一打开,马车便迫不及待地直直往前冲去,眨眼见就无影无踪了。 为首的禁军看着马车消失的背影,摸摸下巴冲其余几个禁军说道:“你们在这看着,我得去向皇上禀报一声。” 说来也巧,慕容浔今夜正好留宿在栖梧宫,慕容浔身边的贴身公公索性直接敲了敲门轻声喊道:“皇上,您可睡了么?宸王他进宫来了。” 在公公小心重复了两三遍后,慕容浔缓缓睁开眼睛:“外面是何事?” 一旁的袁非依早已经坐了起来:“臣妾听着说是宸王进宫来了,这么晚了他怎么会突然进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慕容浔闻言也跟着坐起来,门外的公公听着屋内有了动静赶紧接着说道:“皇上,奴才听说宸王他往冰室那边去了,下面的人说是还带着宸王妃和他的几个属下。” 慕容浔越发觉得奇怪:“轻丹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来人,给朕更衣,朕要去看看。” 一旁的袁非依听了,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于是急忙说道:“皇上,臣妾也一起去吧,宸王不会不打招呼就进宫,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臣妾跟着,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慕容浔闻言点点头,跟袁非依一起急急忙忙赶去了冰室。 而两人一走到冰室外面,便被面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慕容霁正轻手轻脚地把赵轻丹从马车上抱下来,接着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冰室里的冰床上。 而赵轻丹自始至没有睁开眼睛,似乎昏睡了过去。 慕容浔看着脸色苍白,毫无意识的赵轻丹大惊:“三弟,这是怎么回事?轻丹她这是怎么?” 一旁的袁非依也下意识捂着嘴抓紧了慕容浔的袖子:“这,这是什么情况?” 慕容霁心急如焚,根本无暇顾及帝后两人的疑问,只是转身向江慎说道:“快,看看王妃情况怎么样了。” 江慎点点头,走上前去为赵轻丹把脉,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糟了王爷,王妃只怕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 江慎一边说一边不相信一般掀开赵轻丹的眼皮看了看,但很快他便无力地松开了手,似乎无奈接受了这一结果。 一旁刚刚到来的帝后两人满是疑惑不解,慕容浔急忙上前几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地轻丹怎么会出事?” 袁非依看着沉默不语地几个人,摇摇头捂住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3sk. 慕容霁并没有理会两人的疑问,他只是慢慢走到了赵轻丹身边,轻轻握住了赵轻丹放在身旁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捂热这双冰凉的手。 慕容霁看着躺在冰床上一动不动的赵轻丹只觉得悲痛欲绝:“轻丹,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好么?” “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1875章 怀疑死煞 第一千八百七十五章怀疑死煞 袁非依看着躺在冰床上一动不动的赵轻丹和旁边一脸悲痛欲绝的慕容霁,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几天前,赵轻丹还来宫里跟她请安。 袁非依回忆起那天的情景,两个人坐在一起聊了许久的天,赵轻丹那是没有丝毫预兆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想到这里,袁非依急切地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她转向江慎问道:“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宸让王妃变成这个样子的?” 江慎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具体的事情属下其实也不清楚。属下刚为王妃把脉的时候就发现王妃的脉象在不断变弱,身体也在逐渐衰弱下去。” “属下当时觉得不妙,没想到刚才再一查看,王妃她竟然快没生命体征了。” 袁非依摇摇头:“怎么会这样?难道连原因都查不出么?” 江慎摇摇头,显然对自己的医术有些失望:“属下无能,实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属下可以肯定的是,王妃的呼吸和脉象几乎都停了,若是再这样下去......” 后面的话江慎没有说,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赵轻丹很可能就这样去世。 “太医,”慕容浔仿佛猛地反应过来一般,抬高声音向着门外喊道,“快来人,给朕去叫太医来。” 公公早就在门外等着,如今听到慕容浔的声音,仿佛做好了准备一般转身一溜小跑去找人了。 虽已是深夜,太医院的老院判也来得十分迅速。 看到冰床上的人是赵轻丹后,老院判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震惊,但他紧接着走到了赵轻丹一旁为她把脉。 慕容霁自觉站到一旁,与慕容浔并肩看着老院判的一系列动作。 两人虽都不出声,但若是仔细观察一番,会发现两人眼里如今满是希冀。 只是院判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冰室中一时陷入难捱的沉默中。 许久以后院判终于拿开手,只见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已经花白的胡子,接着十分无奈地摇摇头。 慕容霁急忙上前:“如何?可找到原因了?有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3sk. 老院判还是摇头,一脸的无奈:“属下无能,方才已经为王妃诊了许多遍了。可是王妃的情况实在是奇怪,以王妃的脉象来看,无病无毒,可就是没有生命迹象。” 老院判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无病无毒,这与江慎的诊治结果一模一样,慕容霁听到这里眼里的光几乎立即黯淡了下去。 慕容浔担心他被打击得厉害,于是急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三弟,你莫要着急,轻丹她福大命大,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可不论慕容浔怎么说,慕容霁始终一言不发。 半晌后,只见他垮着肩膀走到赵轻丹身边,轻轻握住赵轻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慕容浔十分了解他这个皇弟,知道他如今只怕是绝望得很,但他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来安慰他。 毕竟最好的安慰方法就是让赵轻丹恢复过来。 想到这里,慕容浔看了看一旁红着眼眶的江慎,又转向摸着自己胡子唉声叹气的太医院院判问道:“二位可有什么对策?虽说宸王妃的症状奇怪,可只要有一丝治愈的可能性,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 “朕深知二位医术高超,所以此事还是希望二位能想想办法。” 江慎与院判对视一眼,两人从双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无奈。 院判摇摇头,冲着慕容浔叹了今天的不知第几口气:“皇上有所不知,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宸王妃如今无病无灾,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晕死了过去。这找不到病因,我们又如何对症下药呢?如今只怕是华佗在世,也得很是费些功夫才能救回宸王妃。” 慕容浔无奈地点点头,知道院判的话虽然在理,但也不能就这样看着赵轻丹一直躺在哪里? 在场的几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悲伤中沉默不语起来,旁边一直以来一言未发的梅香却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她走上前去对着慕容浔和袁非依行了一个礼:“回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慕容浔认出来她是宸王府家的得力婢女,于是点点头:“可是关于你们家王妃的事?但说无妨。” 梅香看着慕容霁和赵轻丹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咬咬唇说道:“其实今天晚上一开始是小公主出了事。” 慕容浔十分惊讶地挑挑眉:“阿信?怎么了,她也不舒服么?” “不是,不是,”梅香摆摆手,“小公主是做噩梦了,奴婢当时怎么喊都喊不醒,这才把王爷和王妃叫醒了。” 梅香说到这里一脸的担忧:“可是小公主醒来以后说她梦见了王妃会出事,当时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王妃就不行了。” 梅香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奴婢左想右想,觉得小公主的梦实在不寻常,王妃出事会不会跟这个有什么关联?” 慕容浔觉得奇怪:“你是说,宸王妃会出意外这件事情竟然被阿信梦到了?” 阿信的身份慕容浔是清楚的,她继承了赵轻丹的秉性,年纪虽小但也是一名巫医,因此对于慕容信能够做梦预测到一些东西这件事情,慕容浔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赵轻丹并不是寻常的生病,而是被谁诅咒了。 想到这里,慕容浔猛然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突然想到让自己在多年以前成为一个残废的罪魁祸首。 于是他不由自主出声说道:“朕知道了,是不是死煞。” 一旁江慎听到“死煞”两个字不由得一震:“皇上您说什么?” 慕容浔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他一脸坚定地看向江慎:“有没有可能宸王妃是中了死煞。” 江慎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所了解的关于死煞的知识,接着点点头:“确实有些像。” “臣以前在书上看过关于死煞内容,”江慎说到这里想慕容浔行了一礼,“皇上莫急,属下再去找一下。 第1876章 坚守 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坚守 经过慕容浔这么一说,江慎觉得赵轻丹的症状的确很像中了“死煞”样子。 但是具体是不是他们所猜想的那般,江慎也不敢妄下论断,毕竟自己对“死煞”这个字眼不算特别熟悉,还需要找到有关的记载确认一番才行。 见江慎想要找自恋,慕容浔转向他说道:“宫里的藏书阁应该会有这方面的记载,朕记得宸王妃以前曾经进宫找过。你不如直接去那里看看,应该会有收获。” 江慎闻言一喜,急忙点头说道:“那太好了,下官这便去藏书阁看看能不能搜寻到有关书籍。” 说到这里江慎又转向一旁的院判:“这段时间,王妃的情况就要拜托院判了。” 院判虽然上了年纪,但对病人一向十分负责,更何况如今的病人还是宸王妃,那个年纪轻轻就能帮助安盛解决诸多疑难杂症的人,他哪能懈怠? 于是他摆摆手:“要不是老朽这身子骨不中用,就跟你一起去了,你只管放心去找就行,王妃这边老朽一定会照看好她。” 江慎这才点点头,向慕容浔和袁非依行了礼后在公公的带领下急急忙忙往藏书阁的方向走。 江慎一走,一群人终于在吵闹了许久以后安静了下来。 众人这才发现,守在冰床旁边的慕容霁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慕容浔抬头看去,只见慕容霁一直将赵轻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摩挲着。 慕容霁虽然一直一言不发,但旁人这样看着,只觉得他好像对着赵轻丹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其余几人站在冰室里面不一会就觉得浑身发凉,袁非依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袁非依见慕容霁一动不动的样子,担心他在冰室这么久会冻坏,于是不由得走到他面前说道:“宸王,冰室温度这么低,寻常人在这待久了容易生病。要不我们出去等一等,等江慎回来再做打算......” 袁非依说了这么多,慕容霁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对她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一旁的梅香见状也哽咽着说道:“皇后娘娘说得对,王爷,您待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奴婢实在怕您冻坏了身体,您就先出去一会吧。” 可是慕容霁还是没有反应,他仿佛听不见其他人说话一般,只是将目光放在赵轻丹脸上一遍遍描摹赵轻丹的轮廓。 梅香急得快要下跪:“王爷,奴婢知道您现在担心王妃,可是王妃的身子重要,您的身子也重要。要是王妃知道您为了她弄垮了身子,该有多难过啊。” 袁非依见一行人实在说不动慕容霁,于是求助般地望向慕容浔。 只见慕容浔此时也是一脸的悲痛欲绝。 他自然理解慕容霁如今的伤心,更何况赵轻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一样十分重要,看到赵轻丹如今这个样子他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但他身为皇上,自然要比别人多处一分冷静来,于是他轻声劝道:“霁儿,她们说得对,你这样做,弄垮的只有自己,我们还是先出去等消息吧。” 慕容霁还是不回应,只一味背对着他们不说话。 但慕容浔看着慕容霁的侧脸,发现慕容霁的眼睫毛上已经慢慢地结了一些冰晶,应该是因为长时间呆在冰室又靠近冰床的缘故。 慕容浔心里一紧,担心慕容霁的身体会真的受不了。 于是他不再犹豫,挥手叫来门外的禁军:“来人啊,给朕把宸王请出去,不用顾忌方法,今日一定要把宸王给朕弄到外面去!” 走进冰室内的几个禁军面面相觑,哪里敢真的肆无忌惮做什么。 但几人还是按照慕容浔的意思,合力拖着慕容霁走动了几步。 慕容浔见有戏,急忙朝着慕容霁喊道:“你想让轻丹躺在这里也不安稳是么?” 慕容霁这才仿佛回过神一般,松开拉着赵轻丹的手,任由几个禁军将自己拉出了冰室外。 梅香见状,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冰床上的赵轻丹,捂着嘴出去了。 慕容浔还在愣神看着冰床上的人,袁非依走上来用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皇上,别担心,臣妾相信宸王妃一定会醒过来的。” “只是如今冰室里温度太低,皇上龙体为重,不宜久留。” 慕容浔点点头,用同样冰凉的手牵着袁非依走出了冰室,见慕容霁正坐在屋外面的石凳子上一动不动。 许是看到慕容浔出来了,慕容霁虽还是直视前方,但总算开口说话了:“本王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轻丹醒过来。” 慕容浔一顿,接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吩咐一旁的梅香:“既然如此,朕命你伺候好你们家王爷,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宫里的人去要。” 梅香连连点头:“是,奴婢遵命,多谢皇上。” 而此时身处藏书阁的江慎则不眠不休地翻了许久的古籍。 终于,在他灰头土脸地打开不知第几百本书的时候,他急切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紧接着江慎将书中的几页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终于像是确认了一般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江慎拿着这本书匆匆忙忙回到冰室,发现在冰室外面的院子里,慕容霁正坐在院中看着冰室紧闭的房门,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在思考什么。 江慎看到慕容霁憔悴的神情顿了一下,但紧接着江慎举起了手里的书,眼里满是希望:“王爷,我找到了,我找到关于‘死煞’的内容了。” 一旁的梅香只见坐在那一夜一动未动的慕容霁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如何?” 江慎一边将书递给慕容霁一边补充自己的结论:“我把王妃的症状跟书上写的对了一下,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书上说,若是灵魂跟肉体不一样的人中了‘死煞’,他的灵魂就会跟肉体脱离出去,那么肉体会看起来像死了一样,可是找不到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江慎说到这里看向冰室紧闭的房门:“王妃就是这个情况。 第1877章 命案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命案 江慎正喋喋不休地将自己的发现说给慕容霁听。 还不等慕容霁做什么反应,两人只听门外突然传来公公的喊声:“皇上驾到——” 原来是刚出去没多久的慕容浔听到下人说江慎从藏书阁出来了,便急忙折返回来想要看看事情的进展如何。 慕容浔一进门便见到江慎和慕容霁手里的书,于是急忙问道:“如何?可找到有关‘死煞’的记载了?” 江慎行过礼后急忙向慕容浔汇报自己的发现:“回皇上,下官的确在藏书阁中找到了关于‘死煞’的记载,并且经过对比,下官觉得王妃中的可能就是‘死煞’!” 慕容霁将自己手里的书递给了慕容浔:“我刚刚大体看了看,我也觉得书中描写的跟轻丹的症状很像。” 慕容浔闻言也急忙翻开书,匆匆读了几页书里的内容后他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轻丹跟朕的情况不一样。” 慕容浔说到这里有些感慨:“虽说我们俩中的都是“死煞”,但因为朕的灵魂与肉体都是同一人,所以朕只是残废而已。” “但轻丹她因为灵魂与肉体并非一人,所以才会出现灵魂出窍的情况,怪不得江慎和太医都没有诊断出来她的病因。灵魂出窍就是无病无毒,可从脉象上看确是不行了的。” 江慎闻言点点头却并不为此感到轻松,他紧皱眉头说道:“只找到原因还不行,下官看书上说,灵魂出窍者定要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找到破解的方法,否则出窍的魂魄就会魂飞魄散。” “也就是说,咱们一定要在时间截止之前找到方法让王妃回到身体里,不然的话,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王妃了。” 慕容霁却没有江慎那般忧愁,听到江慎的话慕容霁只觉得一阵阵庆幸,他庆幸自己竟然还能有机会将赵轻丹救回来。 并且他知道,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不会放弃。 于是他重新振作起来,坚定地看向慕容浔和江慎:“只要能够将她救回来,刀山火海我也一定去。” 慕容霁边说边将那本书重新拿回手里,再次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以后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恶毒的方法,做这件事的人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或许我们可以从‘死煞’的完成条件入手,找到陷害轻丹的人。” 慕容霁说到这里指着书里的几行字:“你们看书上也说,要想形成‘死煞’,需要同年死去的几个亡魂,还需要一个引魂人。不论是同一年去世的人还是作为引魂人的世外高人,这都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找到的。” 慕容浔闻言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你说的没错,对方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看来明晃晃是针对轻丹去的。” “可是什么原因让对方不惜下血本置轻丹于死地呢?会不会是寻仇?”慕容浔说到这里双眉紧皱,“你可以好好想一下,轻丹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有过节?” 慕容霁闻言开始在大脑中飞速地过滤相关的信息,但很遗憾,最近似乎并没有能引起他注意的事情。 于是他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实在是没有头绪,最主要的是轻丹最近不过也才刚刚回府,这段时间深.入简出得根本没怎么跟外人接触。何况以轻丹的性子,哪里会跟人结仇呢。” 慕容霁想到这里又有些担忧:“不过也没有那么绝对,轻丹她身为王妃,身居高位很容易引人注目。说不定有人早就瞄准了她,只等时机成熟了才开始动手。” 慕容浔与江慎闻言沉默不语,两人毕竟没有跟赵轻丹朝夕相处,因此这些蛛丝马迹还是要依靠慕容霁去找。 慕容霁抚摸着书上的几行字,喃喃道:“要用同年死去的人,可是对方会用死去的谁来做亡魂呢。” 慕容霁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于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想这段时间死去的人都有哪些。 突然,慕容霁只觉得灵光一闪,线索不正在眼前么! 于是他沉吟道:“我想到了!或许能从京兆府下手!” 慕容浔觉得奇怪:“这跟京兆府有什么关系么?” 慕容霁摇摇头:“不是跟京兆府有关,是跟京兆府的案子有关。最近京兆府不是办了一个连环杀人案么,这个案子牵扯了很多大夫和病人,到现在都没有头绪。” 慕容霁越说越发觉得可能:“现在想来,也许对方从那时开始就在铺垫,连环杀人案凑够了死去的人数以后,正好可以将他们的亡魂用在‘死煞’上。” 慕容浔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还可以这样串联起来,但他思考了一会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这样看来这两件事情还真的可能有关联。” “这样,”慕容浔拿定了主意,“不如京兆府那边的案子就由你来参与,也好方便你寻找关于轻丹事情的线索。” “左右京兆府之前一贯是由你遥领的,那里面的人你用起来应该也顺手,你只管按你的需要去使唤就好。” 慕容霁点点头,自己也正有此意。 说到这里,慕容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提醒道:“皇兄,我想着今夜之事不宜让外人知道。” 慕容霁边说边看向冰室紧闭的屋门,虽然看不到里面,但他知道赵轻丹如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自己绝不能让她再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了。 他向慕容浔继续说道:“轻丹在冰室的事情一定要先保密,我方才进宫时,门口的禁军也只是看到我的马车,并不知道轻丹就在上面。” “除了今晚必要的几个宫人,其他人能不知道的就先不要告诉他们。就算是知道的人也必须守口如瓶。这样做不仅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慌乱,更是为了不让轻丹的身份再次引起大家的质疑。” 慕容霁说到这里眼里闪过几分盘算:“不要告诉任何人轻丹现在在宫里,也不要露出任何迹象。” 他眉眼深沉:“对方得不到确切的消息,说不定会忍不住自己跳出来。” 3sk. 第1878章 起疑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起疑 按照曹飞檐原本的计划,赵轻丹出意外,不出两日就应该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事情显然超出了曹飞檐的预料,第二日端坐在公主府的曹飞檐并没有听到外面任何关于赵轻丹出事的风声。 曹飞檐隐隐觉得不对,便派人去府外打听了一番。 下人回来得很快,只是脸上满是为难的表情:“回驸马,小的去问了宸王府周围的人,他们没听说宸王府有什么动静啊。” 曹飞檐紧皱双眉:“宸王府一直没有人出入么?” 下人摇摇头:“宸王府的大门这会还紧闭着呢,实在看不出慌乱的样子。不过小的倒是见宸王府的下人出来采购食材,脸上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跟平常一样。” 这让曹飞檐更加摸不着头脑,宸王府如此滴水不漏,难道“死煞”没有生效? 想到这里曹飞檐拿出古籍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确认之前所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妥。 如果赵轻丹的身份无误,那么“死煞”一定会生效,可如果“死煞”生效了,宸王府还会这幅风平浪静的样子么? 想到这里的曹飞檐摸摸下巴,觉得疑惑更重了。 于是他转向一旁的下人说道:“不管宸王府的其他人如何,他慕容霁平日里总得去军营练兵,你去给我打听一下慕容霁今日的动向。” “若是他今日一直闭门不出,那就很可疑了。” 下人领了命按照曹飞檐的命令继续去问,很快便再次回到了府中:“回驸马,宸王今日果真没去军营。” 曹飞檐眼睛一亮:“哦?他现在还在宸王府么?” 没想到下人摇摇头:“他也不在王府,小的只打听到说是宸王一早就进宫了,皇上要留宸王在宫里议事,到这还没回来呢。” 曹飞檐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慕容霁这个时候竟然在宫里,这让他不由得更加摸不清赵轻丹究竟有没有中招。 同样在等消息的还有刘树。 自打进行完“死煞”仪式后,回到刘府的刘树简直坐立不安。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结果,想要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 但没想到第二日不仅宸王府那边毫无动静,连曹飞檐都迟迟没有来联系自己。 刘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索性直接去了公主府。 曹飞檐心里也着急,但见到刘树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刘大人,昨日午夜我们才分别,刘大人休息得如何了?”???.23sk. 刘树无意跟他寒暄,只是开门见山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时间想着休息。你打听到了么?赵轻丹现在什么情况?” 曹飞檐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天一亮我就派人去打听了,可是到现在宸王府也没个动静。” 刘树的眼神变得狐疑起来:“你不是说那个什么‘死煞’立马就能见效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该不会是‘死煞’其实是骗人的,根本无效吧?” 这倒把曹飞檐说得有些质疑自己,毕竟他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过。 于是他只好安抚道:“还望刘大人多多体谅,毕竟也是第一次施法,咱们谁都不知道效果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赵轻丹现在已经有反应了,只是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 刘树闻言“哼”了一声,显然不是十分相信。 曹飞檐捏捏眉心无奈地说道:“现在只有咱们亲眼见到赵轻丹,才能知道‘死煞’究竟有没有在她身上起作用。” 刘树闻言摆摆手:“我看,也不用见她了,我在来的路上见到她父亲了。” 曹飞檐猛地醒悟过来,怎么把赵同忘了! 赵同是赵轻丹的父亲,赵轻丹如果出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曹飞檐急忙问刘树:“如何?赵同的精神看起来如何?可像是遭遇了什么事的样子?” 刘树的表情十分难看:“要说遭遇什么事情那也得是喜事,我来的路上还看到他跟人谈笑风生,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刘树说到这里显然想起了上次赵同在朝廷上摆他一道的事情,于是撇撇嘴说道:“赵同那厮就是演技再好,他闺女出事了也不可能这么气定神闲的。” 后面的话刘树没有说出来,但刘树心里几乎有些相信,“死煞”这个东西或许是真的不灵。 慕容浔虽与慕容霁打好了商量,不论是皇宫还是宸王府那边都一切照常,只按照赵轻丹安然无恙来生活。 但有一件事,慕容浔心里明白只怕要费些功夫。 因为不久以后就是太后寿宴,太后这几年深居简出一直在后宫养病,如今好不容易见了些起色,调养得颇有成效。皇后袁非依作为她的侄女,自然一早便想着好好地为她贺寿。 因此,群臣和家中女眷早早就得到了消息,说是这次宫里要给太后设宴过寿。 袁非依想到这里有些后悔自己安排得太早:“眼下轻丹这个样子,若是在宴席上露馅了可如何是好?” 袁非依犹豫地说道:“不然就先取消这次寿宴,就说太后身体不适......” 慕容浔摇摇头,显然十分不赞成:“如今敌在暗我在明,我们不了解敌人的势力,若是他们知道太后其实并没有不舒服,那我们才是真正的露馅了。” “更何况,此时取消或多或少都会引起他们怀疑,”慕容浔做出了最后的判断,“所以朕以为,这次寿宴不便取消。” 对太后寿宴上心的不止皇宫里的众人,还有待在公主府迟迟打探不到消息的曹飞檐。 “这是天赐的时机,”曹飞檐说到这里双目炯炯有神看向晨太妃,“母妃实在应该打起精神来,等到这次太后过寿的时候前去探查一番。” “如今宸王府将府中的情况藏得滴水不漏,那也只有通过寿宴才能知道赵轻丹的情况。” 晨太妃原本沉浸在对宫廷的心灰意冷中,打定了主意不会去,可是听到这里她还是犹豫了。 半晌,她点点头无奈地说道:“好吧,那本宫就不找借口推脱了。” 第1879章 查案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查案 眼看着待在宫里没什么进展,慕容霁只好去冰室看了一眼赵轻丹的现状。 只见赵轻丹还是静静躺在那里,如果忽略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像是沉沉地睡着了。 慕容霁慢慢摩挲着赵轻丹的脸庞,比起她静静地躺在这里,慕容霁更希望她能睁开眼睛对自己笑一笑,哪怕不说话。 慕容浔看到慕容霁一副心碎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也不好受,他干脆拍拍慕容霁的肩膀说道:“好了,轻丹就待在冰室里,朕会吩咐人好好看着的。倒是你,老待在宫里也不是个办法。” “为了不打草惊蛇,你还是得回王府去。还有,你一定要记住,回去的路上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以免暗处有人。” 慕容霁点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赵轻丹,接着拜别了慕容浔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就连坐在马车里时,慕容霁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副平淡的神情。 因此当马车停在宸王府门口,慕容霁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宸王府门前偷偷藏匿着的几个曹飞檐的手下看到的就是宸王殿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几个手下中的一个有些不解:“我瞧着这宸王也没有什么异样啊,驸马爷总叫咱们来是看什么呢?” 为首的闻言抽了此人一巴掌:“话那么多作甚,就按驸马爷的要求来。回去告诉驸马爷,宸王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行了。” 几人于是匆匆往公主府方向走去,准备回去给曹飞檐复命。 而回到王府里的慕容霁则远没有在外面时表现得那般云淡风轻。 慕容霁一边往府内走一边看着府里的一切,只觉得到处都是赵轻丹的影子,到处都让自己难受得厉害。 一想到赵轻丹如今正躺在冰室里,再也不能站在廊下对自己笑,慕容霁就觉得仿佛不能呼吸了一般。 这种感觉在见到阿楚怀里的慕容信时达到了顶峰。 慕容信缩在阿楚怀里眼睛红红的,显然一夜没睡,一见到慕容霁眼眶里的泪便不要钱似的流下来:“父王,父王你终于回来了。” 慕容信边说边往慕容霁身后看去,发现慕容霁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脸上的表情更加伤心:“父王,母妃呢?母妃有没有事?” 慕容霁如今哪里还是那个跟女儿一言一语聊得开心的父亲,他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让赵轻丹恢复正常,因此听到慕容信的声音也只是下意识地冲她一笑。 见桌子上又茶壶,慕容霁动了动自己干涸已久的咽喉,觉得是应该喝一些水了。 一旁的阿楚急忙将慕容信放在了地上:“王爷,让奴婢来......” 只是还不等阿楚走到木桌前,慕容霁便已经心事重重地打碎了手里的茶盏。 茶盏碎裂的声音终于唤回了他的一丝思绪,他下意识想要去拿破碎的瓷片,果不其然被划破了手。 慕容霁皱皱眉,看着流血的手指没有出声,一旁的慕容信却已经扑了过来。 只见她将慕容霁流血的手抱在了怀里,接着难过地哭出声:“父王,父王你没事吧?” 鲜血让慕容信紧张起来,她不想再看到自己的父母有任何的意外了。 在这样的想法下,慕容信只觉得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来覆盖在慕容霁的伤口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让人意外的是,慕容霁的伤口竟然在她手掌下愈合了。 慕容霁打了一个激灵,接着马上反应过来阿信是学会了运用灵力疗,而这项技能是身为巫医的赵轻丹特有的技能。 想到这里慕容霁忽然反应过来,阿信是随了赵轻丹的天赋,也是一名巫医的,那她就很有可能能够利用异能帮助他们找到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那也意味着,可以进一步找到想要谋害赵轻丹的人。 想到这里,慕容霁觉得心脏简直要砰砰跳起来,于是他一把将慕容信揽在怀里:“太好了,太好了,阿信。” 慕容信见父王的伤口愈合了,自然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又突然被父王揽在怀里,一时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霁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阿信,晚上跟父王去一个地方好不好,父王陪着你,你不用害怕。” 慕容信当然不会害怕,只要能待在自己父王和母妃身边,不管去哪里她都可以接受。 因此她爽快地点点头,乖巧地依偎在慕容霁怀里:“好,阿信当然愿意。” 夜黑风高之时,慕容霁身着夜行衣,将慕容信裹在怀里掩人耳目地去了京兆府。 慕容苏早就按照约定在京兆府内等待他的到来。 只是慕容苏万万没想到自己迎来的竟然是穿着一身黑有些鬼鬼祟祟的慕容霁,他不由得有些惊诧:“皇兄这是什么打扮?” 慕容苏一边说一边接过了慕容霁怀里的阿信:“哟,还把阿信带来了,让皇叔抱抱。” 慕容霁将阿信递到慕容苏怀里,接着将自己的一身行头脱了下来:“我也是迫不得已,特殊时期,王府门口说不定就有人盯着。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就暴露踪迹了。” 说到这里慕容霁还不忘提醒慕容苏:“你也要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他们如今应该还不敢确定轻丹出事了,这是我们引他们出来的筹码。” 慕容苏闻言点点头,看向怀里的慕容信。 慕容信十分懂事,盯着慕容苏的脸叫了声立王叔。天籁小说网 慕容苏连连答应,但还是有些不解:“咱们去查案子,你带着孩子干嘛,会不会吓到阿信?” 慕容霁摇摇头:“不会,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阿信帮忙。” 慕容苏闻言跟慕容信大眼瞪小眼,虽然他不理解慕容霁的意思,但他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点点头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早些动身吧。” 慕容霁点点头,将慕容信抱在怀里往外面走去:“我们先去之前死了的那个大夫的医馆看看。” 两大一小十分低调,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里。 第1880章 天邢派 第一千八百八十章天邢派 慕容霁与慕容苏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带着慕容信赶到了大夫出事的医馆。 因为天色已晚,医馆已经打烊休班了,一眼望去黑漆漆一片。 不过这倒方便了两个人的行动,两人带着孩子在医馆内查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医馆内最多的东西也只是医书和药物。 不过慕容霁倒是意外地发现医馆后面的院子里有一黑一白两只大狗,两只狗体态较大,浑身皮毛发亮,一看就是被主人喂养的极好。 不知是在医馆里见惯了人还是如何,见到慕容霁等人并没有不管不顾叫出声来,而是一直直勾勾盯着三人的动作。 慕容霁想到这两只狗看起来应该是一直被拴在这个地方,那么当时大夫它们应该都看在了眼里,问问它们或许会有神医遇害的线索。 于是他低头问怀里的慕容信:“怕不怕狗狗?我们去试一试能不能跟它们说话好不好?” 慕容信看了两只大狗一眼,摇摇头:“父王,我可以听懂它们说话的,自然不会怕它们。不过父王,我们要跟它们说什么呀?” 慕容霁抱着慕容信离两只狗更近了一些:“阿信最棒了,那你就帮父王问一问,神医出事那天它们都看到了什么呀?” 慕容信挠挠头,虽然她并不知道谁是神医,也不知道父王说的出事指的是什么,但她还是试探着问起了两只狗:“父王让我问问你们,神医出事那天的情况你们还记不记得。” 两只狗原本见慕容霁不断靠近,就一直盯着慕容霁,可慕容信一出声,显然便把它们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其中的白狗闻言激动地说道:“你们是来找凶手给神医报仇的么?我看到了,是一个黑衣人杀了大夫。” 白狗说到这里有些伤心:“神医临死之前还给我们喂了晚饭,还摸了摸.我们的头夸我们是好孩子,他一直都是那么关心我们。究竟是谁杀了他?” 慕容信听了白狗的话以后,神情变得难过起来,慕容霁急忙摸了摸她:“怎么了阿信,它们说什么了么?” 慕容信点点头:“它们在怀念神医,它们还说是一个黑衣人杀了神医。” 两只狗果然看到了那天的情景! 慕容霁闻言情绪难免起伏:“阿信别难过,告诉它们也别难过,我们在找凶手了。那阿信能不能再问问它们,那天的黑衣人长什么样子?” 慕容信点点头,先是开口安慰了两只狗几句:“父王说,会找到凶手的,你们别伤心。” 接着她又问道:“父王想要问一问你们,有没有看清那个黑衣人的样子?” 白狗闻言落寞的低下了头:“没有,那个黑衣人是蒙面的,只漏出一双眼睛来,那双眼睛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很普通。我也说不清楚......” 慕容信心里理解,既然黑衣人蒙着面,两只狗肯定难以描述关于他的信息,她正想将此事告诉慕容霁,一旁的黑狗突然说话了。 黑狗嚷嚷说道:“那人虽然看不清,但我看到他手上有一把佩刀,刀上刻有梅花图纹。不知道算不算稀奇。” 慕容信于是把这一信息告诉了慕容霁。 “梅花图纹的佩刀,”慕容霁喃喃道,“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 此时慕容苏也走了过来,慕容霁和慕容苏对视了一眼:“你可曾听闻什么人携带者梅花图纹的佩刀?” 慕容苏沉吟了一会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江湖好像有个派叫天邢派,据说那个派里的人的兵器上都有梅花。” 慕容苏一说,慕容霁也觉得有些印象:“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像听说过这个叫天刑派的,不过这个派似乎不怎么常在平日里见到。” 慕容苏点点头表示同意:“那可不,这个教派神出鬼没的,很少有人知道大本营在哪里。” 慕容苏越说越觉得不对:“这样看来,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刑天派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才会被对方买通了杀人?” 慕容霁想了一会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既然找到了这条线索,就继续查下去。” 慕容霁边说边看了看天色:“我看这天色挺晚的了,医馆里也没什么东西,不如我们今天先回去,我回去以后便让管家去联络江湖那边的人,看能不能找到天刑派的有关消息。” 慕容苏点点头,看慕容霁一把捞起来正跟两个大狗玩耍的慕容信。 这么一会,慕容信已经跟两个大狗成了好朋友,见慕容霁要抱她离开,慕容信跟两只狗摆摆手:“再见了,我会来看你们的。” 慕容霁跟慕容苏告别以后,便带着慕容信回了宸王府。 就像出去的时候一样,回去的时候慕容霁依旧身着夜行衣,将慕容信揣在怀里极为隐蔽地进了王府后门。 周洋身为管家自然十分担心慕容霁的行动,因此此时正站在门口等着,见到父女俩回来十分激动:“王爷,您总算回来了,事情可还算顺利?” 慕容霁点点头,将慕容信放下,接着脱了夜行衣递给周洋:“确实有些发现,可能需要你去打听一下。” 周洋一边将衣服收好一边点点头:“王爷但说无妨。” 慕容霁问道:“你可曾听过天刑派?能不能试着找到这个派所在的地方,或者跟他们取得联络?” 周洋在江湖中的确有一些势力,不过这个天刑派显然难住了他。 周洋想了一会摇摇头:“属下的确听说过天刑派的名讳,只是这个派似乎神出鬼没,属下并没有什么联系。” 接着周洋又说道:“王爷稍安勿躁,等天一亮属下就去让人去联络,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天刑派的所在地。” 慕容霁点点头,带着慕容信先去休息了。 天一亮,周洋果真出府去找人联系,过了没有一个时辰,便急匆匆地回来了。 周洋脸上的神情不算明朗:“王爷,属下已经打听到了天刑派的行踪。” “只是据说,天邢派的人在数日前便已经全部离开京城了。” 第1881章 捉拿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捉拿 听到周洋说天刑派的人最近突然悉数离开了京城,慕容霁越发觉得可疑起来。 他沉吟了一会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他一边考虑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一边走进慕容信房间里想看看她醒了没有,却意外地发现慕容信正坐在床上搓眼睛。 见是他来了,慕容信眼睛一亮,张开手说道:“父王,要抱抱。” 慕容霁于是暂时放下那些烦心事,走到床前抱起了她:“阿信怎么醒的这么早?睡得好不好?” 昨晚从医馆回来已是深夜,因此睡下时天已经快凉了,慕容霁万万没有想到慕容信第二天能够这么早就醒过来。 慕容信不仅醒了,还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阿信不困,阿信有精神!” 紧接着慕容信又看了慕容霁几眼,几次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慕容霁身为父亲,自然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于是他刮了刮慕容信的鼻子说道:“说罢,是不是有事要求父王了?” 慕容信迟疑着点点头,接着小声说道:“父王今日去不去宫里看母妃?父王带阿信一起去好不好?” 慕容霁的动作一顿,看着慕容信因为担心被拒绝皱起来的小脸,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十分心疼。 慕容信还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如今连见自己的母妃一面都要小心翼翼的,想到这里的慕容霁哪里舍得拒绝,于是他点点头说道:“好,父王今日带你去见母妃。” 慕容信闻言开心极了,她一边拍手一边亲了亲慕容霁的侧脸:“太好了!谢谢父王!” 慕容霁进宫虽不用像去医馆那样偷偷摸摸,但毕竟带着慕容信,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还是尽量把动作放得低调了些。 等到了冰室里,慕容霁才放心地把慕容信的放下,让她走过去看躺在冰床上的赵轻丹。 慕容信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放轻了,只见她小心翼翼走到了冰床边,看着紧闭双眼的赵轻丹喊出了这些天以来自己最思念的两个字:“母妃......” 可是赵轻丹并没能有任何回应,她只是一如既往躺在那里。 慕容信摸了摸赵轻丹苍白的脸,接着握住她冰冷的手伤心地哭道:“母妃,你醒过来好不好,阿信来看你了。” 慕容霁在一旁见了也跟着难过,于是他走到慕容信旁边将慕容信揽在了怀里:“阿信不哭,母妃一定会醒过来的,相信父王好么?” 慕容信闻言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慕容霁感受到了慕容信有些僵硬的动作,于是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阿信?是哪里不舒服么?” 没想到慕容信突然紧皱双眉,闭着眼睛摇摇头:“等等父王,等等......” 慕容霁不明白要等什么,但他还是耐心地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慕容信。 过了一会,慕容信终于睁开双眼,眼里满是疑惑:“有人在说话,他们好像一直在喊母妃的名字。” 慕容霁闻言一震,他飞快地扫视了整个冰室一圈,冰室内的布置十分简单,一眼放过去就能看清楚全貌。 因此慕容霁观察得清清楚楚,并没有人在冰室内,那慕容信怎么会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呢? 慕容霁可以肯定,刚才在冰室里除了慕容信并没有其他人说话。 于是慕容霁小心翼翼地问道:“阿信,并没有其他人,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想到慕容信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会的父王,我真的听到了,不止一个人喊,他们一直在喊母妃的名字,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见慕容信有些紧张,慕容霁将她抱在了怀里安抚,但与此同时他也想到赵轻丹身为巫医能通阴阳,相应的慕容信应该也有这个能力。 会不会慕容信听到的就是在附近缠绕着赵轻丹身体的冤魂呢?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这样,那么也唯有让怨魂从赵轻丹身体里离开,才能让赵轻丹解煞。 慕容霁想到了之前慕容浔的情况,两人中的都是“死煞”,处理方法应该也是一样的。这也就是说要想让赵轻丹醒来,就一定要找到杀人凶手和引魂人。 慕容霁又想起早上的时候周洋跟自己说的话,天刑派的人如今已经远离了京城,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行动,不得不让人怀疑天刑派的人跟此次事情的相关性。 想到这里的慕容霁下了一个决定。 于是他拍了拍怀里的慕容信,让她抓紧时间再多跟母妃说说话。 可是冰室里的温度实在太低,慕容霁担心低温会让慕容信着凉,过了没一会他便拍了拍慕容信的肩膀:“我们改日再来好不好,不好一直打扰母妃睡觉的。” 慕容信虽然不想离开赵轻丹,但好在她十分听话懂事,只见她勉强的点点头,跟赵轻丹轻声细语地告别以后便被慕容霁抱走了。 慕容霁先送依依不舍的慕容信回了宸王府,紧接着便去京兆府找到了秦源。 慕容霁将自己在冰室下的决定告诉了秦源:“传本王的命令,本王已经根据线索得知连环杀人案跟天邢派众人有关,因此特下令命各地官府捉拿天邢派的人。”23sk. “若有相关线索,立即带回京城。若有包庇者,定然严惩不贷。” 秦源虽不明白慕容霁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索,但自己心里是十分相信他的,于是秦源点点头,按照慕容霁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慕容霁对天刑派的追缴很快便被整个江湖知道了。 曹飞檐自然也得到相关消息,但是曹飞檐深知慕容霁不会无缘无故就断定天刑派跟凶杀案有关,他手里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而他如此大力捉拿天邢派,很有可能是因为赵轻丹出了事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于是曹飞檐兴致勃勃地去了刘府找到了刘树。 见到刘树时,曹飞檐已经是满脸的兴奋:“刘大人可听说了?慕容霁正下令让各地官府捉拿天刑派的人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猜那赵轻丹说不定早就出事了,只是宸王府一直隐瞒着消息呢。” 第1882章 太后寿宴 第一千八百八十二章太后寿宴 太后的寿宴在三日后如期而至。 按照惯例,安盛在京城的重要朝臣都要在这个场合带着家中的女眷命妇来到宫里一同赴宴,以表示对太后的尊敬。 “其实不用这么隆重操办的,哀家这样的老人家,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非常知足了,哪里还需要皇帝和皇后这么操劳,特意分出心神来关心这样的事呢,本来哀家只打算将皇子公主们聚在一起,加上更小一辈们召进宫里,自家人热闹一下就是了。皇帝公务繁忙,皇后照顾佑儿也常有疲累的。” 慕容浔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赵轻丹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太后说。 对于赵轻丹,太后一向都是很亲近的,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疼爱的。 她的身体才刚好一些,如果知道了赵轻丹生死未卜,或者更残酷一些、知道她灵魂出窍就是个没有生气的尸体一般,太后恐怕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若是早有预料,他也宁愿将寿宴置办地低调一些,免得引出不好的猜测。 只是太后生辰一事是很久之前便筹备的,没有临时改变主意的道理。 “母后别这么说。”慕容浔亲自扶着袁太后去了宴厅:“宫里很久没有热闹的宴席了,朕也觉着怪冷清的,能有机会给您庆生,朕很开心。” “对了,听皇后说,轻丹感染了风寒,今日不会进宫是吗?宸王妃她没事吧,她自己就是大夫,怎么这么不小心了,应该不会是很重的病吧。” 虽然袁非依说了只是风寒,可太后隐隐觉得不是那么轻的病症。 不然赵轻丹对她一向是很恭敬和重视的,怎么会推拒掉这么大的宴席呢。 所以太后有些不可避免的担心,却更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只是风寒。”慕容浔稍稍加重了一点语气,眉眼里的担忧却更深了一些。 晨太妃被宫人领着刚入座,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的注视。 她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地很好,即便黎华已经去世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整夜整夜地失眠。???.23sk. 与失眠一并而来的后遗症是无端发脾气,瘦削和精神疲乏。 黎华出事之后,她再没有踏进过安盛皇宫。 在她心里,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皇族的人,全部都是罪魁祸首。 她甚至还能记得那天跪在太后寝殿外求她给黎华求情,至少饶过黎华一条性命的样子。 都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最狼狈的位置了,太后也没有半点松动。 最后,她唯一的孩子死在了大宗正院的大牢里。 晨太妃有些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因为短暂地陷入黑暗里,她的听觉反而一瞬间变得更犀利了一些。 周遭故意压得很低的议论声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晨太妃今日怎么也过来了?” “不知道,她看起来老了起码十岁,我要是她就该闭门不出,绝没有心思再来这样的宴席凑热闹了,不过是触景伤情罢了。” “可不是吗,再说了,黎华公主是犯了极大的罪孽被处死的,我才不信晨太妃这个生母就是无辜的呢。保不齐黎华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怂恿的。皇上没有追究,多半是念在她年纪大了还有看在先帝的面子,她竟然还好意思往宫里凑,真是不可理喻。” …… 这些该死的东西! 晨太妃不甘心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在宴厅里飞快且恶毒地逡巡了一圈。 她可没有忘记今天自己过来的最重要的目的,赵轻丹是否像曹飞檐说的那样出了意外,今日是最能判断的。 至少现在看来,赵轻丹并不在这里。 以宸王府和宫里来往的密切程度,如果是平时遇到这么隆重的盛宴,赵轻丹一定会早早地就过来帮袁非依这个皇后的忙。 可是大半的客人都已经入宫了,还不见宸王妃的踪影,这就很是可疑了。 晨太妃的眼底闪着异样的光,不多时又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入内,一下子吸引住了很多人的目光。不是慕容霁还是哪个! 他的手上牵着慕容信,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不过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出现,完全没看到赵轻丹跟随,就知她今日是不会来了。 晨太妃不由激动了起来,莫非,真的让曹飞檐说中了! 赵轻丹实际上出事了,只是没有对外透露,宸王府私下将消息给隐瞒压下了吗? 还不等晨太妃想要问,就有跟赵轻丹熟悉的命妇按捺不住地开口问:“奇怪,今日怎么只见宸王殿下和小公主,宸王妃没来吗?” 慕容霁打量了询问的人几眼,他想到了什么,又别开了眼睛。 其实他猜到肯定会有人询问的,不过眼下这个提问的夫人应该没有任何恶意。 赵轻丹在京城里的人缘还算不错,这位夫人似乎跟她有一些来往,至少慕容霁保留一些印象,对方大概是真的出于好奇。 不过他没有任何心情去回复这件事,但听袁非依不太自然地再次当众解释了一遍。 “宸王妃她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方便过来了。” 方才提问的那位夫人连忙表示理解,还嘟囔着希望王妃早日康复。 眼看着这件事就要被揭过不提,晨太妃有些控制不住地扬声问:“真是奇怪了,不知宸王妃的身体是不适到了何等地步,竟是连太后娘娘的生辰这么大的事情都能缺席?今年可是太后的整岁生辰,又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事。宸王妃此举,有些大不敬吧。” 多日不见,晨太妃的嗓子像是之前因为黎华的丧事哭坏了,这会儿扯着嗓子说话,竟让人觉得格外刺耳尖锐,比刚净了身的内官的声音还要令人不舒服。 而这番话里针对的意思,更是不言而喻了。 慕容霁冷冷地朝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袁非依同样很不乐意,只好再补充道:“宸王妃感染的是风寒,倒不是什么大的毛病,可今日宴席上人来人往的,风寒又是容易传染的病症。万一病气过给了谁,她定然不愿意的,才会为了顾全旁人没有出席而已。” 第1883章 宴会 第一千八百八十三章宴会 袁非依本想着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不该揪着不放了。 可晨太妃偏偏不依不饶。 她既然不好过,那就大家都别好过了。 “那可不一定是真的生病吧,说不定,是宸王妃想要以生病为借口,躲一躲风头呢。” 晨太妃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前些日子,本宫倒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如今这位宸王妃实则并不是赵家女,而是渝北过去的那位已经亡故的皇后李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话音刚落,对面就有一人不满地打断了她的话。 “晨太妃这话太荒唐了吧!我姐姐从小就在赵家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跟母亲最为了解了。外面那些胡乱嚼舌根的人,听风就是雨的一同胡说,简直就是鬼怪灵异的画本子看多了。这样的鬼话,如何能登大雅之堂,不知轻重的人说一说也就罢了,怎么晨太妃这样的身份,也拿到今日的场合来讲,实在是让人大跌眼球!”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陪着戚夫人一起入宫的赵安兰。 虽然晨太妃在安盛地位全无,可她到底保留了太妃的头衔,既然没有被清除,便还是皇族。 戚夫人听到她那番话,即便是气得发抖了,但还是竭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有过分发作的情绪。 不过赵安兰那样的火爆脾气,如何能忍下去,当即就嘲讽了晨太妃几句,算是替戚夫人把憋着的火气给发了。 晨太妃冷笑起来:“谁不知道,正是李歆在渝北死去的那一年,贵府所出的宸王妃赵轻丹性情大变,分明像是换了个人。从前的赵家小姐是个什么模样,之后又是什么模样,在场的人之中想必也有一些跟多年前的赵轻丹接触过的人吧。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谁心里不清楚。何况那李歆是什么人,她可是本事绝伦的巫医啊!巫医那样的身份,本就听着跟鬼怪妖魔纠缠不清的样子,真要是李歆的魂魄附在赵轻丹的身上,还摇身一变成了宸王妃,你们却不加重视熟视无睹,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听到晨太妃如此说了一大通,殿内私下议论的声音又多了一些。 虽然这些人不敢当着戚夫人和慕容霁等人的面说道,到底忍不住顺着晨太妃的话浮现连篇。 慕容霁的耳力本就极好,难免听到杂七杂八的东西,眉头越发紧蹙起来。 “本王看晨太妃的精神还挺不错的。本来以为你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了,前阵子据说还病了一场,还以为会体质虚弱。现在看来,劲头当真是好,关心起别人家的事说得头头是道,是不是一个人在府上太无聊了,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才会成天盯着别人家不放?” 既然是太后寿宴,慕容霁不欲提及一个死人。 可他绝口不提“黎华”,却句句都在映射黎华已死之事。 晨太妃如何听不出来慕容霁这话的意思,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去。 她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几乎就要将面前的案几给掀翻了,更是恨不得从侍卫手上抽出一把刀,将首座的人都给砍了。 都该死,他们所有的人,都该死! “母后,时辰不早了,寿宴也该开始了!不如就让表演歌舞的人先过来,给您助助兴吧!” 太后知道袁非依是不想看到晨太妃在这里发疯,主要是她自己不高兴,还要扫了旁人的兴致。 更何况赵轻丹那件事,太后深居后宫却稍微有些耳闻。 她倒是没往心里去,只觉得外面那些人太过无聊了,什么荒诞的事情都拿来编排。 反正有皇帝坐镇,左右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好,让大家都不要拘束,一并欣赏歌舞吧。” 下首不远的位置,慕容信一边坐在慕容霁的身边,一面又在跟她的弟弟慕容佑说话。 慕容佑炫耀地给皇姐展示着他新得到的小玩意儿,自从天花好了没有留下病根,这孩子就越发活泼了。 如果是平时,慕容信本就疼爱这个弟弟,肯定会很乐意陪着他玩耍的。 但是现在在宫里,看着热热闹闹的宴厅大殿,慕容信却忍不住想到这会儿还在冰室里气息全无的赵轻丹。 光是想到她,慕容信的眼眶就红了。 怎么其他地方就能这般热闹,母妃那里却是冷冷清清的呢。 她一个人在那里,肯定会孤独吧。 即便赵轻丹现在完全没有意识,慕容信还是对母亲多了难以克制的思念和心疼。 连碟子里精致的糕点和菜肴,吃在嘴里都索然无味了。 慕容佑跟她讲什么,慕容信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慕容霁的余光注意到女儿的动静,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他伸出手沉默地拍了拍她的手面。 虽然慕容霁不说一句,慕容信却感到了些许安抚的意味。 她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父王,我一会儿想去冰室里陪陪母妃,可以吗?” 阿信从小到大都是个非常阳光开朗的孩子,就算生病噩梦的时候,哭一哭也就过去了。 那些消极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总不会停留很久就被她轻轻松松地消化掉。 可是自从赵轻丹出事之后,慕容信的情绪始终很低落。 她已经足够乖巧地不给王府的众人添任何麻烦,但她一个孩子,如何能亲眼看着自己生母的性命流失呢。 “好。” 慕容霁更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指:“想去就去吧,父王知道你在这里也坐不住的。” 见她已经做好动身的打算,慕容霁又提醒道:“东越在门外,你去院子里找他,让他陪你一起去。” 哪怕皇宫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御林军,众人也都知道慕容信身份极其尊贵。 但以防还有心怀不轨的人对落单的公主存有歹心,慕容霁必须要让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23sk. 听到这话,慕容信又听话地点了点头,提着裙摆往外走,慕容佑想跟过去,还被她给摁住。 “姐姐要去做重要的事,佑儿乖,不能跟。” 第1884章 挣脱不出 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挣脱不出 慕容佑总是很听慕容信的话。 虽然他看到阿信就想粘着她,但是姐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带他一起过去,慕容信还是乖乖地点头说:“好吧,那你要快点回来哦!” 奶娘顺势将慕容信抱走到另一桌去喂饭,慕容信在父王的注视下匆匆忙忙地小跑了出去。 “母妃还在等着我,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孤独太久。” 阿信在心里自言自语,因为心不在焉,宴厅的地面上有一小块水渍她都没有注意。 加上跑得太快,慕容信竟是一下子没有站稳,摇摇晃晃地就摔在了地上。23sk. 她这么一摔,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公主!您没事吧?” “小公主,哎呦没摔疼了吧?” 慕容信摇了摇头打算自己起来,下一秒就有一道身影比外头候着的宫女更快一步走了过来。 不是旁人,正是距离慕容信摔倒位置最近的钦天监魏熙将慕容信给轻松地扶了起来。 “公主,地上湿.滑,还是小心些为好。” 魏熙的脸色平静,甚至带了一点温和的气质。 仅看他这副模样,任谁都不会将魏熙和给赵轻丹下死煞的引魂人牵扯到一起去。 慕容信露出一个笑,很礼貌地开口:“谢谢这位大人,本宫会走慢一些的。” 魏熙这才将她轻轻松开,目送慕容信离开了宴厅。 一到院子里,慕容信就扬声喊了一句:“东越!” 东越飞身快速地来到她的身边:“公主!您有何吩咐?” 慕容信压着声音小声地说:“我想去一趟后面的冰室里看看母妃,父王不放心我一个人,让你陪着我。” “好的,属下会全程跟着您。” 两人就一前一后往后面走,宴厅殿内热闹的丝竹管乐声也悉数被抛在了身后。 东越忍不住问:“公主,您不是一向最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吗,怎么今日不在里面多待一会儿,却要跑到冰室去?” 慕容信撇了撇嘴,像是要哭了,但是又被她给强忍住了。 “没有母妃在的地方,再热闹我也不喜欢的。” 东越听到这话有些难过。 这么小的孩子,尚且不能忍受失去生母的痛苦,只想陪着她哪怕王妃什么都听不到。 那王爷呢? 王爷只会更难过,更无法接受吧。 东越想到慕容霁清冷矜贵的那张脸,在有赵轻丹陪伴的这几年,他逐渐生动鲜活了起来。 可最近这几日,又重新一发不可收地沉寂了下去。 作为慕容霁的近身侍卫,他很清楚慕容霁夜间根本没有睡过几个时辰。 所以挑灯静坐的时候,他都在看跟死煞相关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来到了冰室附近。 因为担心宫里有人尾随,东越特意带着阿信饶了一通远路,最后的一小段,还是用轻功抱着她飞过来的,这样就能保证,不会被人给盯上。 他们很快进入到冰室里,看到赵轻丹,慕容信又依依不舍地跑了过去抓紧她的手指。 “母妃的身体好冷啊。”慕容信很小声地说,但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东越本来以为她只是来看看赵轻丹就该回去了,毕竟这个冰室真的很冷,而且赵轻丹又是这样的状态,慕容信待着也帮不上任何忙的。 谁知阿信本来还好好的,突然惊叫了一声。 大概害怕让外面的人听到,她已经叫得极为克制,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东越听出来她声音里的恐惧。 “公主,怎么了?” 慕容信大口地喘着气,声音有些发颤地问:“好多人在嘶喊,他们都在跟我说话,我很害怕,真的好吓人啊。” 东越想起来她上一次来的时候,也说这里有人说话的。 慕容信本就身体有异能,会有不一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只是,东越听不到,也帮不到她,就想要带她先离开这里。 “公主,不然属下带你出去吧。” “不是,他们在哭喊哀嚎,不停地啼哭。” 慕容信迷茫地抬起头,目光有些失神地看着东越。 “你知道吗,跟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那些人的反应特别大,我感觉、感觉他们几乎要冲出母妃的身体,拼命地想要出来了。” “反应特别大?” 东越试图去理解她的意思:“您是说,那些怨魂本是一直缠绕在宸王妃的身边的。上一次您是听到他们在说话,这次他们却表现出更激烈的情绪吗?” “是的!”慕容信屏气凝神,明明吓得脸色都不好了,还是强忍着惶恐去听那些人在说什么。 “就是你把我们关在这里的!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 慕容信哆嗦地说:“他们、他们好像是被关起来了,没有办法冲出去,难道母妃这里有什么锁吗?” 她所说的锁,大概是禁锢或者类似于无形的网一般的东西。 难道说,这些怨魂是被强行关在赵轻丹身边,让他们无处可去,只能不断萦绕在附近。 这么一来,怨魂不散开,赵轻丹也没法醒来。 兹事体大,东越不敢不当回事,便小声地交代说:“公主,不然我们还是尽快去找王爷,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吧。他或许能想到更多方面,先出去好吗?” 慕容信的确被吓得不轻,所以紧张地搀着东越的手跟他离开了。 很快,东越就找了个慕容浔身边的宫女去给慕容霁带话,请宸王临时出来一趟。 慕容霁听到传话,暗忖莫非是阿信那里出了什么状况。 他不敢耽误,立马离席走了出来,一到院子里他就发现被东越带回来的阿信脸色很不对劲,她的小脸一片苍白,额头还有一层冷汗,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阿信,没事吧,到父王这里来!” 慕容霁立马将女儿抱在怀里,一摸她的小手也是冰冷的。 “怎么回事?” 慕容霁紧张地询问东越,东越见四下无人,立马将冰室里的情况告知。 “王爷,方才小公主在冰室里好好的,又说听到了里头的声音。属下想到上一次类似的情况,知道王妃的身体附近应该是有一些……围绕着她的。” 第1885章 怀疑魏熙 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怀疑魏熙 “不过这一次小公主的反应尤其剧烈,她说是那些怨魂的反应很激动,一见到她就拼了命的想要冲出来,可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如何都挣脱不出。” 听到东越的话,慕容霁一头雾水。 他俯身看着慕容信:“是这样吗?你上一次也说,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过父王并没有你拥有的那种特殊的能力,并不能知晓是何种程度的声音。这一次,同上一次的区别,竟是这么大的吗?” 慕容信心有余悸地点头:“是的,这一次的声音尤其疯狂,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 她把方才听到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你把我们关在这里的!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 …… 慕容霁不由眉头深锁,这是何意? 他不免想到了之前慕容浔的死煞发作的时候,每次在京城里出现跟每一道死煞相关的关键人物,都会引起他周遭怨魂的异动。 因此当时慕容浔到这种时候,也会噩梦不断,甚至在梦中会陆陆续续地看到一些线索。 现在赵轻丹是没法做梦的,倒是慕容信能够替她察觉到周遭的异样。 莫非,这一次怨魂的叫嚣也是跟遇到的人有关? 如果他推断的没有错,岂不是意味着,跟死煞相关的人,是在今日宮宴上的。 可宮宴上的来客繁多,如何能从这么多人之中辨别出来? 慕容霁看着惊慌失措的女儿,安抚一般轻声地问:“阿信,告诉父王,今日除了在父王身边的时候你坐着吃东西,之后跟东越一并去了冰室,期间可发生过什么事,遇到什么人没有。比如,去的路上有没有跟谁有过交集?” 他也是想要瞎猫碰上死耗子,毕竟按照慕容信的说法,那些怨魂的反应如此剧烈,说不定是慕容信无意中撞见过谁。 慕容信挠了挠头,眨着纯真的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说:“我方才在殿内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摔了一跤,没有受伤吧?” 阿信摇头:“没有受伤,不过我是被一位大人给扶起来的,他还叮嘱我要走路小心一些。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一位大人?是谁,是什么模样?” “就是坐在门边的一位大人,身穿一件玄色衣服。”阿信说着就拉住慕容霁的衣袖把他带到距离宴厅近一些的地方,朝着魏熙所在的方向遥遥地指了一下。 “那是……钦天监,魏熙?” 慕容霁抿了抿嘴唇,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了魏熙一小会儿。 魏熙此人是在慕容浔登基之后才被封为钦天监的,但他的师父也是上一任先帝还在位的钦天监。 为钦天监者,需要观测天象,告知帝王星象异常之处,来预测和提醒安盛的福祸之事。 原本慕容霁跟魏熙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光是凭着他伸手扶起过慕容信,也实在不能佐证什么。 可魏熙的身份,让慕容霁产生了微妙的怀疑。 哪怕之前他完全没有料想过,在眼下也不得不多想一些。 但凡跟赵轻丹有关的事,都不能随便放过去。 见慕容霁沉默不语,东越忍不住问:“王爷,难道是魏熙魏大人有什么问题吗?不过不应当吧,他别说跟咱们王妃了,就是跟您,跟宸王府都是从未有过节甚至是过分交集的。又不是深仇大恨,哪里会做出这样戕害王妃的事情来,没必要还自讨苦吃不是?” 慕容霁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无缘无故的,魏熙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除了给他自身惹麻烦,再没有其他实质性的好处了。 可是下一秒,他再抬头看向殿内不由一愣。 “奇怪,这个魏熙怎么一直跟一个妇人讲话。那个妇人是谁,瞧着年纪,可不像是魏熙的夫人。” 毕竟魏熙这么年轻,那个妇人却是上了年纪的。 而且,那个妇人还坐在刘树刘大人的身后,倒是跟刘树的年纪有些相仿。 东越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慕容霁。 “王爷,属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听闻刘树刘大人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把女儿嫁给了魏熙魏大人。当时迎亲的时候,属下还跟王府里几个暗卫闲着无事去看了几眼。不过刘大人和魏大人都属于比较低调的人,排场并不是很张扬,我们也是偶然听说了路过瞅一瞅。” “哦?”慕容霁愈发狐疑起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吗?本王怎么从未听说过。” “这朝中的大臣们之间结亲,也是比较常见的事情。您平日里军务繁忙,不怎么知道也是正常的。但这层关系肯定是错不了的,属下毕竟是亲眼见过迎亲队伍的人。” “怪不得。” 怪不得魏熙会跟刘树的那位夫人一直在交谈。 可是说到刘树,慕容霁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另一桩事。 前几日在早朝的时候,这个刘树可是提到赵轻丹的传闻就激动的不行的人。 他不停地在朝堂上让慕容浔处理此事,还把他的老岳丈赵同给气晕了。 虽然“气晕了”是装晕的,可能让赵同的反应这么大,可见当时是真的气得不轻。 如果刘树对赵轻丹真的如此不满,一心想要求证的话…… 这个魏熙作为他女婿,会不会受到影响,产生类似想要求证的心思。 “殿下,您该不会是怀疑魏大人背地里做了什么吧?” 慕容霁沉吟片刻:“等会儿这里结束了,你先带公主回王府去,本王有事单独找皇兄聊一聊,有件事情,还需要皇兄帮上忙。” “是!” 离开冰室一段时间,慕容信也不像先前那么害怕了,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伸手抱了抱慕容霁:“父王,您说,母妃她能好起来吗?我真的好想念母妃啊,阿信也想要母妃抱抱。” 慕容霁的眼眶这一瞬竟有些湿了。 他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目光看向前方:“别怕。父王会倾尽全力,把你母妃从鬼门关给带回来的。” 第1886章 嫌疑 第一千八百八十六章嫌疑 慕容霁忍不住想到之前他为了救赵轻丹,不惜借用流心族的秘术,打破时空的隔阂来到了赵轻丹的前世,也因此见到了原本的李歆。 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身事外了,更重要的是创造了奇迹,将她重新找了回来。 所以没什么做不到的,过去可以,现在同样可以。 “跟东越回去吧,阿信,父王答应你,一定会让母妃有机会再抱抱你的。” 慕容信半知半解地抬起头仰望着慕容霁,她虽然年幼,知道让母妃再清醒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是她无端地就格外相信慕容霁。 仿佛有慕容霁在,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等慕容信被东越带回王府之后,慕容霁就回到了席间,等着宴席结束,好跟慕容浔议事。 期间,他并没有打草惊蛇时不时地去看一眼魏熙所在的方向。 毕竟魏熙相较于在场所有的大臣来说,算是一个比较末流的官位,所以位置安排的也比较靠近门边。 慕容霁则是在慕容浔身边,这么远的距离频繁地看过去,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大概是期间晨太妃提到了赵轻丹的说辞非常不善,戚夫人和赵安兰的胃口都很不好。 加上今日赵轻丹没有露面,戚夫人心中更加不安了。 虽然说,她如今已经确认了赵轻丹不是她亲出的那个孩子,但是对她来说,这么些年过去了,赵轻丹也好,李歆也罢,他们早就灵肉合一,不分你我了。 她绝对不会对赵轻丹相关的任何事置身事外的。 不过,戚夫人一向恪守礼仪,不敢轻易去找慕容霁询问。 倒是慕容霁察觉到了戚夫人的情绪,在宴席结束之后第一时间找了过去。 “母亲。” “殿下!” 戚夫人带着赵安兰迎了上去:“殿下,皇后娘娘说王妃她是感染了风寒,不碍事吧?真的只是寻常的风寒吗,可若不是严重的病症,她怎么会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呢。” “轻丹她……眼下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我和皇上,还有身边的属下都在竭力地寻找破解之法。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此事不宜也不能声张。” 戚夫人越发紧张了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到底有什么问题?” “暂且不能告知,还请母亲体谅。但是我保证,哪怕倾尽一切,我都会护她周全。等她日后自己醒了,再去赵家找您说清楚也不迟。” 慕容霁并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眼下不肯说,必然是有他的苦衷。 戚夫人不敢多问,赵安兰就握了握她的手:“母亲,王爷这么说了,我们就先不问吧。我相信姐姐她吉人自有天相,此前也经历过不少次生死攸关的时刻,她都挺住了,可见她有极强的生命力,不会轻易出事的。咱们且回去等着,不要露馅给他们添麻烦就是了。” “安兰。”慕容霁提醒赵安兰:“这段时间你多回赵府陪陪母亲,照顾好她。” “我明白。” 慕容霁点了点头:“回去吧。” 察觉到慕容霁似有话要对自己说,慕容浔这里安排妥当之后,立马让人将慕容霁给叫到身边询问。 “霁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霁把今日跟慕容信相关的情况告知慕容浔。 “皇兄,虽然我知道,光是凭借这个猜测就对魏熙有不好的设想,十分不妥当。但轻丹对臣弟的意义有多深重,天下皆知。我如今是宁肯怀疑一千,也不能错放一个了。”m.23sk. 听到他的话,慕容浔面露感慨,随即关切地问:“其实,你的设想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毕竟听阿信的意思,方才是魏熙伸手去扶了她,他们是有直接的接触的。朕不由想起过去潜伏在朕身体之中的死煞,也是在直接联系的人出现之后,才会变得剧烈,不然压根察觉不到。” “正是这个道理。” “那,不如朕现在就让人去提审魏熙,找他问个清楚吧?” “不可!”慕容霁忙制止了:“皇兄且想想,如果的确是那位魏大人所为,他对王妃做过那种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承认的。咱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总不好严加审问甚至用刑吧。他目前毕竟毫无差池,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就审讯定是不妥的。何况很可能冤枉了他。” 慕容浔抿了抿嘴唇:“这倒是。那,你希望朕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凡事要有对比才有说服力。如今臣弟想要的,其实就是一个对比。明日早朝,皇兄可否将魏熙先叫到一旁去,起先不让他出现在朝堂上。臣弟在此期间把阿信带到朝堂大殿之后不远的位置待一段时间,让她去后山看看那些怨魂的反应。过一会儿,您再让魏熙重新现身在早朝上,阿信再去待一阵,折返回冰室。如果魏熙不相干,怨魂的反应在他出现前后,差别理应是不大的。可要是原先动静极小,等他出现后再变得强烈,那就说明……他真的有问题。” 听到慕容霁的话,慕容浔露出赞许的表情。 “这个主意不错!有对比才能体现差别,比起我们现下的主观臆断又多了一层说服力。朕答应你,明日一定做到。不过,朕不明白为什么魏熙有这个动机。” “先前臣弟也不明白,直到听东越说起,原来他竟然是刘树刘大人的女婿。那位刘大人此前在朝堂上,是如何弹劾宸王府的,还把我那岳父大人给气得不轻,皇兄应该还记得吧。” “是了!你不说,连朕都差点忘了这层渊源。既然是这样,要是魏熙有嫌疑,那刘树同样有嫌疑。不如,朕找个理由将他们二人都支开,之后再将他们二人都给召唤回来,好让阿信做个对比。以防刘树也有牵扯,却成了漏网之鱼。” “如此是更好的。”只是慕容霁有些犯难:“但,同时将二人都给支开,还需要想个比较周全的理由,以防他们感觉到不对劲。” 第1887章 对比 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对比 慕容浔倒是有主意的。 “这个朕来安排,刚好最近刘树在工部提出了一个水利的工程,朕可以以需要查看天象为由,让魏熙跟他一起先去测算‘天机’,好给阿信腾出一些对比的时间。” “好,那就麻烦皇兄安排了。” 看到慕容霁的脸色不太好,慕容浔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霁儿,朕知道你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象,你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即使朕是皇帝,是你的兄长,也不能帮你分担更多。唯有希望你别将所有的痛苦都憋在心里,如果实在太难忍耐可以随时来找朕倾诉,你的身体可不能垮掉,别忘了你们还有女儿要照顾。” 慕容霁沉重地点了点头:“臣弟谨记皇兄的话,不会让自己垮掉的。不止是阿信,轻丹才是最需要我的人,她还在等我,我一定要救活她。” 回到宸王府之后,慕容霁就告知阿信,明天让她跟自己一起去上朝。 “是在大殿中,跟其他的朝臣一起出现吗?” 阿信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虽然年幼,还是感觉到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慕容霁摸了摸她的头笑起来:“那倒不是,只需要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待一会儿,就可以去找你的母妃了。” “那很容易,不过这么做是为了救母妃吗?” “能不能救她不好说,但是是能够帮到父王和母妃的。阿信愿意吗?” 慕容信用力点了点头:“当然!我愿意为了母妃做任何事情,怎么样都可以!” 因而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慕容霁就带着睡眼惺忪的慕容信入了宫。 朝臣早就习惯了每日这个时辰入宫议事,慕容霁担心阿信突然出现引人注意,就将她从大殿的偏门悄悄带进去,又让大内总管安排她静坐在龙椅身后的珠帘之内。 从朝臣的角度,是看不到里面有一个小公主的。 慕容浔则是按照他昨日想好的那个借口,将魏熙和刘树一并叫到御书房里单独谈话。 因为慕容浔一直说的是工部的那个水利项目,将他的女婿魏熙找来,也是情理之中。 安盛境内浩大的工程,在开始筹谋之际,让钦天监来测算是否可行是常有的事情。 但慕容浔实际对他们的测算结果毫不关心,他暗中估量着慕容信已经在大殿里待上一阵子了,说不定她已经离开大殿去冰室了吧? 果然,有个小太监进来故意催促:“皇上,其他大人们还在大殿上等着,总管差奴才来问一句,是否现在上朝?” 慕容浔得知这话,就知道这是一个提示,这才起身对刘树和魏熙说:“罢了,不能让其他爱卿等得太久,我们先一并去大殿,下朝后再做打算。” 慕容信被慕容霁带去冰室,她伸出小手用力握着赵轻丹,慕容霁则是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他才忍不住问:“阿信,你还能听到你母妃身边的那些怨魂的叫唤声吗?” “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不过不是像昨日那种疯狂的声音。” 慕容信笃定地说:“父王,现在看来,他们很平静。”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走,随父王再去一次大殿。等会儿,昨日在宴会上扶了你的那位大人就会出现了,你还待在珠帘之后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再折返回冰室里看这些怨魂的反应。若是一般无二,多半是父王想多了。可要是差别甚大,就说明……” 虽然他说得复杂,可阿信打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听就明白了。 她按照慕容霁的交代又在珠帘之后静坐了一段时间,果然刘树和魏熙都随着慕容浔一起来了。 慕容浔为了让阿信离他们更近一些,特意让魏熙和刘树站在最前面的位置,假意是让他们陈述是水利工程相关的事宜。 慕容霁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再次悄然带着慕容信离开。 折返回冰室之后,慕容信像刚刚一样去触碰赵轻丹的手。 没想到她才刚碰到赵轻丹,就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看到慕容信的样子,慕容霁就深吸了一口气。 “阿信,告诉父王,是不是怨魂又躁动不安了起来。” 慕容信睁大了眼睛点头:“是的父王!他们、他们又在说有人将他们关在里面的事情,可先前来的时候,这些怨魂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的。” “是了,这一前一后唯一的变化,就是刘树和魏熙出现。所以如果我没猜错,魏熙跟这件事息息相关,他又是那样的身份,说不定他就是新的‘引魂人’!” 慕容信再度迷茫起来:“父王,什么叫做‘引魂人’啊?” “是害了你母妃的人。因为那个身份的存在,他将怨魂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统统封锁在你母妃的周遭,这么一来,你母妃就成了一个被怨气诅咒的人。” 听到慕容霁的话,慕容信忿忿不平:“没想到那个大人这么歹毒!他为什么要谋害我的母妃?” “是啊,为什么?” 慕容霁的目光彻底冷了下去,好一个魏熙,他好大的胆子! 莫非只是因为民间骤起的关于赵轻丹的传言,就让他们痛下这样的毒手吗? 慕容霁勉强平复心虚,伸手抱了抱慕容信。 “谢谢我的宝贝,你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如果不是你,父王也不会这么快就有眉目。” “那母妃能好起来吗?” “会的。” 他将慕容信牵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又转头看了赵轻丹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因为要带慕容信来回进出,慕容霁并没有参与早朝。 慕容浔一直等他回来,一见到他就迎上去问。 “霁儿,如何了?阿信她说对比之后有什么不同没有?” “有很明显的区别。阿信说,在她见到了刘树和魏熙之后,那些怨魂的反应强烈了不少,之前一次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3sk. “所以,真的跟魏熙有关?这算是一个佐证了,不如朕……” 慕容霁打断他:“不用皇兄出手,我亲自来会会他。” 第1888章 夜见 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夜见 当晚,华灯初上。 魏熙的府邸突然多了一道敲门声,经下人去查看后,方知来人居然是宸王府的人。 宸王殿下何等尊荣的身份,他的府上派人过来,魏熙府上的人哪里敢阻拦,当下将人给请进了门,热情地请来人在外堂稍等,他们去通报一声。 “宸王府的人?” 内院,魏熙听到下人的传达,心里不由猛地颤抖了几下,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的夫人,也就是刘树的女儿还不明所以,有些好奇地问:“奇怪,这宸王府好端端的怎么派人到咱们这里了?夫君,你平日里跟宸王殿下应该没有什么来往吧。” “是啊。” 魏熙只好穿戴整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又随即说:“我去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魏熙出来,慕容霁派来的人拱了拱手:“魏大人!我家王爷说王府出了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能耽误,想要现在就请您随小人去一趟!” “这,宸王殿下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没有说。但殿下说,这个忙只能魏大人帮了,其他人是办不到的。还请大人不要推辞,免得让王爷应付不来。” 他都这么说了,魏熙如果推辞,就是摆明了不给慕容霁面子。 这不是颜面的问题,是彻底得罪慕容霁的问题。 魏熙惴惴不安,心道难道是他对赵轻丹做的一切被慕容霁给察觉到了? 可是不应该啊,他当时召唤亡魂,可以说十分隐蔽。 而且这件事的牵头人是曹飞檐,再然后是他的岳丈刘树,最后才是他。 如果宸王真的有所察觉,也应该是先找到他们两个,怎么会让他这么晚过去。 “魏大人?” 宸王府的人催促道:“该走了!” “好吧,我去一趟,带路吧。” 反正他是正经的朝廷命官,慕容霁就算要对他动手,也得师出有名。 现在魏府上的人都知道他是跟着宸王的人离开的,要是他出了事,宸王也不好对外交代。 况且,魏熙也想去打探一下,赵轻丹到底什么情况了。 很快,他们就乘坐马车来到了宸王府。 周洋上前迎着他往里走,态度还算热络。 这是宸王府的大管家,既然对自己这么客气,想来慕容霁并不是找他算账的吧? 周洋一路将他带到内院,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般故意压着声音对魏熙说:“魏大人,这是我家王府的住处。王爷这会儿正在里面等着您,当然,王妃也是在的。” “哦,为何王爷找本官这么晚了议事,会选择王妃院子这样的地方?” 魏熙直觉不对劲,忍不住问:“莫非,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天籁小说网 “这,魏大人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他这遮遮掩掩的语气,让魏熙很是忐忑。 房内很快传来了一声慕容霁的声音:“进来吧。” 魏熙独自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就听到慕容霁继续吩咐:“是魏大人来了?” “是,下官参见宸王殿下!” “不用多礼了。将门关好,你进来。” 魏熙依言照做,等走到里头,才发现慕容霁正坐在桌前。 他身后有一道朦胧的纱帘,这纱帘内,似乎还坐着一个女人。 不过因为隔着一层帘子,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但方才那个管事说,王妃也在这里,这又是赵轻丹的寝室,此女多半就是宸王府了。 魏熙暗中吸了一口气。 这么看来,赵轻丹完全没有受到死煞的影响,还是康健地活着。 他心里千回百转,就听慕容霁率先开口:“魏大人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本王这么晚了还让人去将你给请到王府来。” “下官的确不明所以,听贵府的下人说,殿下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只是这会儿看来,似乎这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慕容霁叹了口气:“魏大人,本王是没有什么异样,可是王妃她……” 他很是伤感地看了看坐在纱帘里的女人:“王妃她从前几日开始,突然双腿无力,别说走路了,连动都不能动,竟然残疾了。” “什么?”魏熙听到这里,心脏砰砰直跳。 他不安地咬着掐着手指:“这是为何?宸王妃她,是突然得了什么病症吗?” “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王妃之前一直都身体很好的,你也知道,她自己就是一个医术高绝的大夫,真要是突发了什么邪门的病症,她肯定能自己知道的。可是不管是王妃本人,还是外面找来的其他有名望的大夫来府上看了,都没看出个究竟来。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倒不像是生病了,更像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魏熙紧张地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什么方面的问题?” 魏熙不敢不回应,只能硬着头皮了起来。 慕容霁突然起身上前一步走近了他,在距离魏熙很近的地方阴森森地开口:“这像是……死煞!” 他一面说,一面直直地盯着魏熙,像是要把他给看穿一般。 魏熙哪敢承认:“殿下,何为死煞?” “是一种,类似于诅咒的东西。魏大人身为钦天监官员,没有听说过吗?人一旦被被人下了死煞,就会被很多个充满怨气的亡魂缠上,甩都甩不掉!” “这,王妃还真是命苦,居然遇到这样的事。”魏熙的额头甚至都有了一层汗。 慕容霁冷冷看着他:“魏大人可还听说过一个名字,叫做‘引魂人’?” 听到这三个字,魏熙简直腿都要软了。 但他必须强打精神说:“请殿下恕下官才疏学浅,实在不知道。” “‘引魂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唯有能知晓些许天道,通晓一方神迹的人才能有资格去做。举朝上下,魏大人似乎是跟这个身份最为贴合的。” 魏熙闻言立马反驳:“殿下!下官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您明察,不要冤枉无辜啊。” “魏大人这么大反应是做什么?本王什么时候怀疑你了,不过是希望魏大人替王妃算一算,她命中这一劫难是否有机会安然度过。” 第1889章 强硬 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强硬 魏熙一时拿不准慕容霁的意思。 但见慕容霁神色寻常,不似为难他的样子。 所以魏熙暗忖,该不会是因为他身为钦天监官员,慕容霁觉得朝臣之中,他的身份跟“引魂人”最为契合,才头一个找到他这里寻问清楚吧? 魏熙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下官一般只是负责勘测天象,如果京城近日有天气异常,下官或许能说道一二。但是事关人的命运,尤其是像宸王妃这等身份尊贵之人,下官实在不知怎么去替她查看之后的走向。不过宸王妃瞧着就是有福气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即便是被诅咒了,多半之后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这么说来,魏大人是不知情,且帮不上忙了?” “下关惶恐,但……力不从心。” 慕容霁点了点头,魏熙实在无法继续在这里留下,毕竟在慕容霁面前他如坐针毡,巴不得立刻离开。 所以他小声开口:“王爷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下官恐怕要告辞回府了。下官的夫人这两天的身体不太好,常有病症,需要人多陪伴在左右,来这里之前下官也答应过他,要好好地陪陪她。您看,是不是……” “这样啊,那魏大人轻便吧。” 魏熙松了口气,忙再行一礼往外走。 谁知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很多的府兵。 乌泱泱的一群人,将院子里的出路一下子给堵住了。 看这个架势,分明是不打算放行了。 魏熙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费解地看着慕容霁。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答应了要放我走的吗,可这些府兵,似乎没有这个意图。” 慕容霁嗯了一声:“本王突然又觉得,魏大人这样的奇才还是先在王府做做客,说不定就能想到破解王妃身体里死煞的秘法了,你夫人要是身体不舒服,本王可以让宫里的御医过去查看,你一个钦天监的官员又不是什么大夫,想来也帮不上忙的吧。” 魏熙顿感无力:“殿下,这,这于理不合。” “理?什么理?魏大人是要跟我宸王府讲道理不成?本王此举不过是想让魏大人你多发挥发挥聪明才智,如果事后不满,大可以去找皇上参本王一本,那也是之后再说。现在嘛,就先去王府的客房里休息一下吧。” 说完,慕容霁扬声喊了一句:“周洋。” “属下在!”周洋应声走了出来,看着魏熙,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魏大人,请吧。” 魏熙知道,今天硬闯是闯不出去的。 他只能认命地跟着周洋离开了这里,被带去了所谓的客院。 然而说是做客,实则就是软禁。 好在周洋没有再做其他的举措,将他安置在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之后,还让婢女准备了用具。 除了出入不便,倒是没苛刻他。 魏熙一被带走,东越忙问:“殿下,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又不能对这位大人用刑,可不用刑罚,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现在立马去刘树的府上,告诉刘树,魏熙在宸王府,本王现在就要见到刘树。” “可是,刘大人要是不肯来呢?” 刘树比起魏熙,有更高的官职。 即便是慕容霁这样的亲王,想要强行勒令朝臣过来,也是说不过去的。 慕容霁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要是他不来,就把他给押过来,无需客气!本王哪怕是冤枉了他,左右不过是得罪了人,被弹劾几本。这些弹劾非议,本王什么都不在乎。能救下王妃,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慕容霁的交代,东越亲自带人去了刘府。 其实魏熙一被宸王府的人“请走”,魏熙府上的人就已经去刘府通风报信了。 刘树心里非常地不安,总担心是慕容霁看出来什么。 那毕竟是对王妃施法,真要是清算起来,他们都是要倒大霉的。 尤其是,赵轻丹又没听说死了。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真要是王府里死了人,不会毫无动静啊! 依照着慕容霁对赵轻丹的情根深种,慕容霁绝对不会有心思去太后的寿宴上喝酒赴宴的,还把他们唯一的女儿带着。 可要是赵轻丹无事,她本人没来,对外宣称是生病,又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所以刘树在心里琢磨起来,该不会赵轻丹实际上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残废了吧。 就像是当初慕容浔中了死煞之后的样子。 但要是这个猜测是对的,那就说明,赵轻丹只是赵轻丹,原原本本的赵家女,不是什么李歆转世。 这么一来,他和魏熙还有那个曹飞檐,可就犯下弥天大错了。 刘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等消息,没等到魏熙回府的消息,却有人用力地敲响了刘府的大门。 东越的表情十分肃穆,看着刘府的人语气不善地问:“刘树刘大人人在何处,现在跟我们走一趟,立刻去宸王府。”23sk. 刘府的下人见他们气势汹汹,也很害怕地去禀告。 刘树步伐踉跄地走出来:“你们是什么人?” 东越看了他一眼:“在下是宸王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奉殿下之命,现在请刘大人去宸王府一趟,不得有误。” “这么晚了,本官明日还要早朝,哪里有功夫去王府。还请殿下不要强人所难,有什么事,明日早朝的时候找到本官说清楚不就好了。” 东越却不给他任何抗拒的机会,朝着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指。 身后一小队府兵瞬时上前,分明是随时能把刘树给拖走。 刘树不满地嚷嚷了起来:“大胆,这是朝廷命官的府邸!宸王居然纵容他府里的府兵私闯朝臣的住处,他想要干嘛,想要造反不成?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宸王他就要……” “我们殿下说了……”东越满不在乎地打断他的话:“刘大人有任何不满,过了今晚,大可以去向皇上弹劾。只是现在,刘大人一定要去王府,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刘大人问个清楚。您不想去、也得去。” 第1890章 诈出真相 第一千八百九十章诈出真相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意味着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了。 刘树嘴里还在不停地抱怨,身体已经被东越带来的人给半拖着“请走”了。 到了马车上,刘树忍不住问:“这位侍卫,本官和宸王殿下无冤无仇的,他到底为什么大晚上地要用这样的方式把我给带过去。而且听说,他还把另一位魏大人也给带去王府了。你既然是他身边的近侍,肯定知道一些情况吧。” 东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抱歉,在下不知情。” 他按照慕容霁交代他的说辞,故意吓唬刘树。 “不过,王爷跟您方才说的那位魏熙魏大人说了很久的话,不知魏大人说了什么,王爷发了一通大火,随后没有耽误,就吩咐在下来刘府‘请’刘大人您过去了。所以您此行多半是跟魏大人有关系的,刘大人您不妨想一想,是不是您和魏大人做了什么惹王爷不高兴的事情,才惹得他大发雷霆。” 刘树在马车里就直喊冤枉。 “本官如何能有机会得罪王爷呢,多半是王爷误会了什么吧。” “是不是误会,也要您亲自去跟王爷解释才行。” 刘树又问:“那魏熙呢,魏熙现在在何处?” 东越啧了一声,有些感慨地说:“不好说啊。” “怎么不好说了?” 刘树急切地抓着东越:“宸王府这几天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本官感觉到宸王殿下的情绪似乎不太好,这位侍卫,你必须要跟我讲清楚,不然我一头雾水地去宸王府,只会无端触霉头啊!” 东越沉默不语。 刘树按捺不住:“听闻宸王妃病了,难道是跟王妃有关系吗?” 东越话里有话地说:“刘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不不,本官是在宴席上听皇后娘娘说的,又不是私下打听到了什么。而且谁人不知,宸王殿下对宸王妃最是情深的,其他人的事情,他未必会像现在这么大的反应吧。” “好吧,刘大人既然一定要探个底,在下就透露一点消息。我们家王妃不是生病,是被人给诅咒了,而且还导致王妃残疾了。” 这话一出,刘树吓得一哆嗦。 东越离得近,一下子就感觉到刘树吓得不轻,且他的气息都不稳了。 看来,这个刘树果然有问题,王爷怕是猜对了? 他定定地看着刘树:“刘大人,怎么看起来像是很惊诧害怕的样子,王爷发脾气也是为了这件事,该不会真的跟你有关系吧。” “当然不是!”刘树喊了起来:“我,我没做过,我怎么会去诅咒宸王妃呢!” “可是听闻前不久,刘大人您在朝堂上好生说了一通宸王妃的不是,还将王妃的父亲赵同赵太傅给气晕了。” 刘树用袖子擦了擦汗,心道早知如此,他当时就不要说那番话了。 他声音沙哑地说:“这,总不能因为我曾经说过宸王妃身上的一些传闻,就说王妃残疾跟我有干系吧?诅咒残疾之类的,听起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老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可没这种天大的本事。” 东越又故意高深莫测地打量了他几眼,看的刘树浑身不自在。 但他偏什么都不肯再说,也不肯再透露,就这么把忐忑不安的刘树给带到了宸王府去。 到了王府,刘树一路被人催促着往前走,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要是慕容霁真的追问,他务必要咬紧牙关不承认。 如今看来,赵轻丹的情况果真是他猜测的那样,不是生病是残疾,也就说明他搞错了,赵轻丹不是李歆。 天大的错误已经犯下了,要是承认了,以慕容霁的脾气,还不得把他抽筋扒皮,少不了要连累家人! 他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家人何其无辜。 还有他的女儿,一旦魏熙也被牵扯进去,他的女儿作为魏熙的夫人,肯定更要被追责。 如此想想,刘树就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当时为什么就听信了那个曹飞檐的鬼话,真的脑子一热去做这样的事。 若是赵轻丹死了也就罢了,她活得好好的,被他们给诅咒残疾了,才是最要命的。 到了院子里,就看到慕容霁独自坐在月下。 一地月光中,刘树竟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似乎有一些红色的东西。 等凑近了,他蓦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再想到此前来到这里的人是魏熙,刘树脑子里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 该不会,这些都是魏熙的血吧。 所以,慕容霁居然在府里对魏熙严刑逼供了,这么多血迹,得下了多大的毒手啊! 刘树大气不敢出,瞪着眼睛看着慕容霁,连行礼的话都忘记了。 慕容霁一身玄衣,在皎洁的月白之下,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妖冶和邪气。 他冷冷地抬眸打量着刘树:“来了?在本王逼你开口之前,你如果自己都交代的话,兴许能少吃点苦头。” 刘树一听,越发觉得不好。 他颤抖着说:“宸王!你太过分了,之前就不管不顾地将我的女婿给带了过来,地上都是他的血吧!他可是朝廷命官,你这么明目张胆地用刑,是违反了安盛的律法的!” “可是你的那位好女婿,什么都招了。” “什、什么?”刘树惊慌地问:“他都说了什么,魏熙他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的!” “本王还没说什么事,你就知道他承认做了些不好的事吗?” 慕容霁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像是一把穿透他身体的利刃。 “刘树,宸王府跟你无冤无仇,你却伙同魏熙,对本王的王妃下了死煞,让她如今残废了,你该当何罪!这件事,待明日进宫告诉皇兄,你到时候再跟本王大谈特谈安盛的律法也不迟!” “不,我没有,魏熙一定是被屈打成招的,他不会是真的承认了,我都不知道死煞是何物,宸王,你不能冤枉我们!” “冤枉你?”慕容霁眯起眼睛:“你女婿的供词,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做了什么,在什么时间,利用什么怨魂行事。那些之前死在京城的大夫,不是你们汇集起来的吗!” 第1891章 鸡血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鸡血 “你,你在说什么?” 刘树闻言抖着手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没有想到慕容霁竟然将他们三人的计划描述的如此详细。 难道魏熙真的把所有事情都招了么? 见刘树瞪大了眼睛不说话,慕容霁挑挑眉故意问道:“怎么刘大人,本王.刚才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 “若是没说错,”慕容霁慢悠悠走到刘树面前,盯着他苍白的面孔,“那就请刘大人给本王一个解释吧。” 见慕容霁一副笃定的态度把一切都说中了,刘树心里愈发没谱,只见他突然卸下了力气一般沉下肩,捂着脸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但也不对。” 慕容霁闻言快被气笑了:“刘大人如今还有兴致打哑谜,本王只问你一句话,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你们做的!” 刘树如今已经是心如死灰,但他不肯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于是他梗着脖子说道:“是,是有这么回事没错,但那都是因为我以为宸王妃她真的是李歆。” “你以为?”慕容霁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你凭什么这样以为?就凭几句流言蜚语么?那你有没有想过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办?” “本王的王妃现在被你们的自以为是害成这个样子,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看着慕容霁阴郁的眼神,刘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接着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也,也不是有意的。” “你还敢狡辩!” 慕容霁盯着刘树,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刘树感觉慕容霁仿佛马上就要亲手将自己撕碎。 于是刘树解释道:“宸王以为我是为了自己么?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安盛。” 刘树说到这里觉得自己硬气了许多,甚至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我不这么做,安盛的百姓就会活在谣言的恐惧之下。就算如今宸王妃是被冤枉的,可我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错!” 慕容霁没想到刘树竟然会如此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对赵轻丹的伤害,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被刘树的话气得手指都在发颤。 只见慕容霁点点头,接着利落地抽出了身上的佩剑直指刘树:“好,看来刘大人深明大义,那就休怪本王今日不客气了!” 慕容霁说着向刘树刺去,一旁的东越见状急忙上前拦住了慕容霁的动作:“王爷,先别冲动,还要再审的。” 刘树原本被慕容霁的气势吓呆了,被东越一打断这才惊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由得腿脚发软,后退了几步堪堪靠在门上。 东越虽然已经按住了慕容霁的手,心里却虚的不行,若是宸王真的被刘树这老头惹恼了,就算有十个自己也拦不住慕容霁的杀意啊。 想到这里,东越急忙清清嗓子,企图唤回慕容霁的理智:“王爷,此人杀或者不杀,总要等调查清楚再有定论。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还是要告知皇上一声的。” 慕容霁原本呼吸急促,看起来十分激动的样子,闻言闭了闭眼睛,显然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慕容霁睁开眼睛看向刘树:“把你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本王交代清楚。” 刘树早就被他吓了个半死,哪里敢拒绝,只见他点头如捣蒜地答应道:“好好,我都说,我什么都说。” 一旁的东越松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按着慕容霁的手,接着转头看向刘树,眼中满是警告。 刘树咽了咽口水缓缓说道:“就跟王爷说的一样,我们对王妃用了‘死煞’,魏熙他正是其中干的引魂人。” “至于那几个冤魂,正是京城中之前死的那几个大夫和病人。” 慕容霁看向刘树的目光愈发冰冷:“这么说,之前死的那几个大夫和病人,也是你们的手笔?” “不不不,”刘树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王爷,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那些大夫和病人真的不是我指使人杀的,是他们出了事以后我们刚好需要,这才利用一下。” 慕容霁盯着刘树看了许久,见刘树不像说谎的样子,这才说冷笑一声说道:“哼,刘大人以为,不是你杀的,你利用起来就可以问心无愧了么?” 刘树闻言语塞,只能心虚地擦了擦满额头的汗。 慕容霁见刘树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地说道:“刘大人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王只想听实话,因此也只能想办法诈一诈刘大人了。” 刘树闻言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什么,王爷的意思是......” 慕容霁不再看他,眼里也满是轻蔑:“没错,只怕要让刘大人失望了,魏熙并没有承认,之前的一切都是本王编出来的。” 刘树下意识看向地上的红色血迹:“那,那这是。” “哦,刘大人说地上的血迹么?”慕容霁挑挑眉,“厨房的鸡血。” 刘树闻言缓缓瘫软在地上摇着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被骗了。” 慕容霁冷冷地说道:“刘大人,事情到这个地步,妖要怪也只能怪你做了亏心事心虚得厉害,可怨不得别人。” “你说的没错,”刘树缓缓点头,一副认命的样子,“我何尝不曾后悔,可是已经没办法了,覆水难收......” 刘树说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慕容霁,只见他跪着向慕容霁的方向前进了几步:“王爷,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求王爷能不能行行好,放过我的家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树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十分颤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求王爷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慕容霁不理会他的恳求,只是沉声问道:“本王希望你能说实话,还有谁,是这件事的合谋?” 他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让刘树无处遁形,刘树知道,现在说什么狡辩的话都迟了。 唯有配合交代清楚,他的家人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他只好咬咬牙说道:“还有黎华公主的那位驸马爷,曹飞檐。” 第1892章 夜逃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夜逃 按下宸王府那边的动荡不谈,与此同时,身在公主府的曹飞檐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你说什么?”曹飞檐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来汇报消息的下人,“你是说魏熙和刘树都被人带走了?” 下人见曹飞檐情绪如此激动,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是,奴婢听人说是宸王派人带走了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个消息仿佛一声惊雷,炸开在曹飞檐耳边,只见他顿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什么,接着便摇着头说道:“这不对,宸王不会没有证据动手,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曹飞檐猛地抬起头问道:“太妃娘娘呢?” 下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娘娘?娘娘她好像在卧房休息。” “快去,”曹飞檐一边匆匆往自己的卧房走一边交代下人,“让太妃娘娘快些收拾东西,我们要出去一段时间。” 曹飞檐说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回来说道:“不,告诉太妃娘娘,我们没有时间收拾东西了,带好现有的银票和细软,我们马上就走。” 下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听曹飞檐焦急的语气哪里敢迟疑,急忙点点头往晨太妃的卧房跑去。 曹飞檐算着时间,心里乞求刘树和魏熙能够多坚持一会,最好能够咬紧牙不要供出自己。 但与此同时,曹飞檐心里也明白,慕容霁的手段,根本就不是刘树和魏熙能对付的。 思及此,曹飞檐直奔卧房里的柜子,拿出之前积攒的所有银票和金银来,接着匆忙地往晨太妃卧房跑去。 晨太妃正一脸的焦急,见到他来了眼睛一亮:“飞檐,这是怎么回事?下人刚刚来说咱们要出去一段时间?” 曹飞檐看到晨太妃拖拖拉拉的样子便觉得不耐烦,他有意想要扔掉晨太妃这个累赘,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晨太妃以后定有重用,自己绝不能顾一时痛快就这样丢下她。 于是曹飞檐耐着性子说道:“事情有变,我刚刚打听到刘树和魏熙都被抓走了,我估计他们会供出我们来,现在不跑我们就没有时间了。” 晨太妃闻言立马慌了阵脚,只见她捂着嘴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你说他们被人发现还被抓走了?那我们,我们要是被人发现,是不是也会被抓起来?” 曹飞檐点点头,看向晨太妃的眼里满是坚定:“按照慕容霁的性子,他一定会让我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母妃若是不走,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晨太妃眼里满是惊惧:“不,我不要留下,飞檐,本宫跟你一起走。” 曹飞檐点点头示意晨太妃去收拾东西:“母妃一定要快些,带好最值钱最轻便的东西,我们立马出发。” 晨太妃的行动果真很快,两人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后带着仅有的两个贴身随从,从公主府的偏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公主府的偏门向来是给下人们运输东西用的,因此两人出来时并没有过多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晨太妃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样子有些打怵:“飞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曹飞檐此时也有些发愁,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瞒母妃说,我也没有想好,这个时候贸然出城只怕城门的侍卫会阻拦我们。但我们绝不能暴露在外面太长时间。” 说到这里,曹飞檐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目的地:“母妃,我想到了一个去处,走,我们快些赶过去。” 晨太妃闻言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点点头跟着曹飞檐来到了一个名叫“悦来客栈”的楼前。 见曹飞檐想要直接进去,晨太妃急忙拉了拉他问道:“我们就这样进去,会不会被客栈老板认出我们的身份?” 曹飞檐闻言安抚道:“母妃不必担心,这客栈老板是我的旧相识,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更何况此处偏远……” 曹飞檐环顾了一下客栈四周,果真不见几处人家:“我们今晚就先躲在这里,明天再找机会溜出去城去。” 晨太妃这才放心放开手,跟在曹飞檐后面进到了客栈里面。 客栈虽然偏僻,但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看起来装潢也不错。 曹飞檐果真没说错,只见客栈老板先是一如既往地招呼人:“客官几位,打尖还是——” 老板在抬起头看清来人后语气骤变,他十分惊喜地说道:“驸马,你怎么来了?怎么突然这幅打扮?” 曹飞檐竖起手指示意他小声一些,接着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出了些事情,我们明日要想办法出城去,今晚能不能现在你们这边避一避?” 老板一愣,有些担忧地看着曹飞檐:“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们这般小心翼翼?” 说到这里,老板往曹飞檐身后张望了一下,看着晨太妃犹豫地问道:“那位是不是,是不是太......” 曹飞檐用眼神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而且我们的身份实在不宜暴露出去,你们若是觉得怕受牵连,那飞檐就不会打扰,飞檐先告辞了。” 曹飞檐说着转身想走,被老板一把拉住了:“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老板看起来挣扎了一番,接着点点头下定决心一般:“好,我这就安排你们住下,你们放心,我绝不会暴露你们的身份。” “咱们相交这么多年,”老板说着拍了拍曹飞檐的胸脯,“我哪能这点忙都不帮呢?” 曹飞檐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就多谢老哥了。” 老板在前面带路,曹飞檐转头向晨太妃使了一个眼色,几人默不作声跟在老板身后去了楼上的房间里。 等到老板出去以后,晨太妃看了看房间四周,担忧地问道:“飞檐,我们住在这里真的可以么?宸王他会不会......”23sk. 曹飞檐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母妃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明日我们还需要赶路。” 晨太妃点点头,看着曹飞檐走出房门,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开始躺下歇息。 几人就这样担惊受怕地住在了客栈里。 第1893章 公主府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公主府 此时的宸王府,慕容霁看起来比之前似乎更加生气了。 慕容霁咬着牙问刘树:“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一切的背后都有曹飞檐的参与?” 刘树瞅了瞅慕容霁的脸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说道:“千真万确,那‘死煞’的法子就是曹飞檐提出来的,不然我去哪里知道那些歪门邪道去。” 慕容霁十分恼火:“曹飞檐他身为驸马,为何做出这种针对皇室的事情来,简直是明晃晃的居心不良。” 刘树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曹飞檐的真正意图:“王爷说的是,不瞒王爷说,他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刘树说到这里眼睛一转,既然曹飞檐不在这,何不把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说不定能因此让慕容霁对自己网开一面。 刘树打定主意后便开始抱怨:“王爷您不知道,刚听到这个法子的时候,我是真的一直觉得不妥,这对宸王妃多不公平呀!可是我是个老糊涂,被他三言两语蛊惑了,就这样忽悠着做了错事。” 刘树说到这里低下头,一副十分懊悔的样子:“你说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就不知道明辨是非呢。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狠狠地骂他一顿,把他......” 慕容霁闻言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这一切最初都是曹飞檐提出来的?” 刘树连连点头:“可不是么,就连那记载‘死煞’的古籍也是他拿给我看的。他当时说得好听,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是我遇人不淑,”刘树说到这里打了自己一巴掌,“可我对安盛也是一腔忠心啊,可空有一腔忠心有什么用,还不是就这样被人利用了。” 慕容霁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忏悔的刘树,眼里并没有温度,不管刘树现在的样子是逢场作戏还是如何,慕容霁可以肯定的是,曹飞檐一定不会是无辜的。 于是他动动手指叫来了一旁的东越:“去,本王命你即刻前去公主府捉拿曹飞檐,不必顾忌身份,遇到一切阻碍就说是本王的命令,有任何后果由本王一人承担。” 东越早在一旁听了个清楚,他知道曹飞檐跟这件事肯定脱不了干系,于是他点点头一脸的坚定:“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可是主仆俩并不知道,等到东越带着人过去时,曹飞檐与晨太妃早已经人走楼空了。 东越看着寂静的公主府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一把拽过一旁哆哆嗦嗦的管家,厉声问道:“你们家主子呢?” 管家怕得厉害,在东越手下抖成了筛子,但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曹飞檐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这样丢下了一个府的人。 于是他只能如实回道:“不,不知道,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东越一把将他推开,向身后的几个属下命令道:“给我搜,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 几个属下立马四散开来,对着偌大的公主府开始了地毯式搜索,东越则再次将管家一把拉了过来:“劳烦带路,让我去驸马和晨太妃的房间看看。” 这原本是很无礼的行为,但如今管家后无靠山,又被东越将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好踉踉跄跄领着他往后院走去。 东越等人将公主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曹飞檐和晨太妃的踪迹,倒是几个属下将整个公主府的仆从抓到了一起。???.23sk. 东越看着跪了一院子的仆从,不由得觉得怒火朝天,他拉着管家的衣领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晨太妃和曹飞檐呢?” 管家的脸皱得堪比苦瓜:“我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我刚才也在找呢。” 一旁的手下附到东越耳边说道:“我看着像是跑了,屋里屋外搜了个遍就是不见人。” 东越闻言看向身后的屋子,屋内虽然空无一人,但却留有翻箱倒柜的痕迹。 东越看着屋子里桌子上的茶杯思索了一会,走过去试探着摸了摸茶杯的边缘:“茶水还有余温,应该没走远。” 一旁的属下点点头,寻求他的意思:“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禀报王爷?” “不用,”东越伸出手做了个禁止的动作,“王爷一定不会松口,曹飞檐我们必须抓到。” 东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找两个兄弟在这等着,要是有什么异样让他们第一时间禀报,剩下的跟我去京兆府,我们找秦大人帮忙。” “是!” 东越跟在慕容霁身边多年,自然对慕容霁的脾气秉性身份了解,他心里有把握,按照慕容霁的性子,一定无论如何都要抓到曹飞檐。 因此不需要慕容霁的吩咐,他便自作主张带着手下的人来到了京兆府。 秦源是认得东越的,只是见他不像往常跟在慕容霁身边,而是独自带着不少人前来,不由得有些惊讶:“怎么了?东越侍卫,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了?” 东越对秦源十分恭敬:“王爷无事,只是宸王府这边得到了一些消息,王爷派我前去捉驸马曹飞檐。” “但没想到曹飞檐竟然先一步听到风声逃跑了。” 东越说到这里看向秦源:“所以属下今日前来,是想问秦大人能不能出手,派京兆府的人在全城仔细搜索一下。” 秦源有些惊讶:“东侍卫的意思,是要抓捕他?” 东越坦荡点头:“没错,不止曹飞檐,还有晨太妃,他们俩一起跑了。” “但他们跑不了太远,”东越眼里满是笃定,“所以属下推测,两人现在一定还在京城中,若是仔细思索,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秦源在东越的注视下很快接受了这个消息,他知道东越是慕容霁的近身侍卫,慕容霁既然派出他去捉拿曹飞檐,那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而秦源选择相信他们。 于是秦源点点头说道:“好,我这便派人去协助你们搜寻。” 东越松了一口气:“秦大人果真爽快。” 第1894章 找人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找人 有了秦源的助力,东越觉得肩上的担子松快了很多,毕竟京兆府人多势众,只要速度够快,很快就能将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 秦源显然很有经验,只见他将京兆府所有的衙役聚集起来后,井井有条地将他们分成了许多小队,然后又将每小队安排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临出发前,秦源十分严肃地交代众人:“这次行动一定要快,见到两人不必顾忌身份,立即将其捉拿归案告知我们。” “尤其是客栈和酒楼,”秦源心里明白,曹飞檐若是想要躲避风头,定要先找个住处,“京城中的每一处客栈,每一幢酒楼,都不可以放过,听明白了么?” “是!” 见衙役们按照自己的吩咐开始行动了,秦源这才稍微放松下来转向东越问道:“东侍卫,方便问一下出什么事了么?” “曹飞檐的身份特殊,我想按照宸王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便对他动手。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恼了宸王?” 东越心知没有瞒他的必要,于是点点头说道:“的确是出事了,王爷调查到曹飞檐和晨太妃似乎涉嫌谋害宸王妃,正要将他们抓起来问个明白。” 东越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可秦大人也看到了,这才刚开始行动,他们就跑了。我看他们这下定然是做贼心虚。。” 秦源闻言十分惊讶地问道:“什么?宸王妃竟然是被他们害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东越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正是因为不知道他们为何陷害王妃,我们才要找到他们仔细审问一番。” 东越说到这里拍了拍秦源的肩:“秦大人,拜托了,务必要找到他们交到王爷手上。” 而此时的客栈里,老板早早就得到了关于官兵到处搜查的消息。 于是他急忙找到了正在跟晨太妃商量事情的曹飞檐:“曹兄,坏了坏了,我听他们说,官府那边突然之间出动了好多官兵,正挨家挨户搜查呢。” “什么?”一旁的晨太妃惊讶地捂住了嘴,“搜查,他们是不是在找我们?” 曹飞檐勉强保持镇定:“先别着急,你的消息准确么?” 老板点点头:“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消息自然不会有假,我刚才还派人打听了一下,官府虽只说找人,但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在找你们。” 晨太妃显然害怕得不行,只见她紧紧拉住曹飞檐的手说道:“不行,飞檐,我们待在这里被他们找到了怎么办,那我们不就跑不了了么?” 晨太妃说着似乎想去收拾东西:“飞檐,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们收拾好东西快跑吧。” 曹飞檐急忙按住了她安抚道:“母妃别着急,母妃好好想一想,我们现在出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待在这里尚且有逃过一劫的可能,若是直接出去,只怕我们会立即被他们的人抓走。” 晨太妃闻言稍微冷静了下来,只是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可是他们在找我们,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来,我们该怎么办?” 曹飞檐闻言看向老板:“老哥,这次只怕要连累你了,到时候若是情况不对你不要顾及我们,保全好自己重要。” 曹飞檐知道这客栈老板最讲义气,见此情景老板一定不会忍心。 当务之急就是让眼前的老板跟他们站在同一阵营,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糊弄过去官兵的搜捕。 老板闻言果真一副不悦的样子拍着曹飞檐的肩膀说道:“老弟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多少年的交情,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样把你抓走?” 曹飞檐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只见他点点头说道:“我就知道老哥你最是讲义气,只是这次情况特殊,只怕我们难逃他的魔掌。” “不会!”老板大掌一挥十分豪爽的样子,“你放心,我肯定会设法糊弄过去,只要你们配合咱们一定没问题!” 曹飞檐闻言一脸期待的样子:“老哥可是有什么办法了,可否说来听听?” 老板脸上有些自得:“我早就想好了,我这就安排两个人住在这间屋子里,就说这件屋子被那两个人包下了。” “到时候官兵来搜索,你们就躲进柜子里,”老板指着屋子里的柜子说道,“官兵看到有其他客人,就知道不方便仔细查看。” “更何况我会交代那两个人让他们表现得不耐烦一些,一般情况下官兵见到这样的场景不会多加纠缠的。” 曹飞檐点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那就多谢老哥了,若是能平安度过此劫,飞檐无以为报,唯有来日做牛做马......” “哎——”老板及时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打住,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咱们俩之间不用如此客套。” 老板说着看了晨太妃一眼:“还是多安抚安抚娘娘吧,让她不要太过紧张,一会还有的是考验等着呢。” 曹飞檐点点头,安慰惊魂未定的晨太妃去了。 另一边的京兆府里,知道秦源已经将手下所有人手派出去搜查后,东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想到还没有将事情的进展汇报给慕容霁。 于是他俯身向秦源告别:“秦大人,多谢相助,我这便该回府去禀报宸王一声,在下先走一步。” 辞别了秦源,东越离开京兆府匆匆忙忙回到了宸王府。 慕容霁还站在东越离开前的院子里,只不过此时院子里只有他一人,东越打量了一下,刘树应该是已经被押下去了。 东越走上前对着慕容霁的背影跪下:“属下无能,赶到公主府时曹飞檐便已经带着晨太妃跑了。” “属下见情况不对,便擅自做主前去京兆府找了秦源秦大人,秦大人如今正派京兆府的衙役在京城内搜索。” 慕容霁早在东越说曹飞檐逃走时便已经转过身来,只见他闭着眼睛点点头,接着冷笑了一声:“曹飞檐,跑得倒是挺快。” 慕容霁看向跪在地上的东越:“起来吧,你做得很好,没有需要请罪的地方。” “多谢王爷!” 第1895章 搜捕犬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搜捕犬 受了慕容霁赞赏的东越起身站到一旁,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显然对这样的场景十分熟悉。 慕容霁沉吟了一会问道:“你刚刚说秦源他已经派京兆府的人去找了?” “是!”东越抱拳,“秦大人将京兆府的人全部召集起来,想来应该会有所收获的。” 慕容霁却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个曹飞檐,不像是等闲之辈,只怕狡猾得很。” 东越听慕容霁的语气意识到他似乎是有其他的安排,于是试探着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担心他会逃过京兆府等人的追捕?” 见慕容霁没有出声反驳,东越试探着说道:“要不我带着府上的兄弟们一起去......” 后面的话被慕容霁制止了,慕容霁摇摇头说道:“有的时候人多未必就有用,得想些其他法子。” 慕容霁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看向东越:“你去一趟大理寺,去找大理寺卿严照,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他手里养了一批搜捕犬。” 东越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借严大人手里的搜捕犬一用?” 慕容霁点点头,接着吩咐道:“就说是本王的意思,严大人不会拒绝的。” “借到搜捕犬后,分发给京兆府的衙役们,让他们用搜捕犬来找人,我想会事半功倍的。” 东越点点头,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往大理寺赶。 然而东越惊讶的是,等他带人赶到大理寺时,竟然意外地发现严照并不在内。 看门的小厮挠挠头,看着东越手里的宸王府的令牌:“您找严大人?真不巧,严大人刚刚出去了,也没听说什么时候回来,您是有什么事么?” 东越有些着急:“我家王爷有急事想找严大人相商。” 小厮更加为难了:“可是严大人刚刚才出去,要不您告诉我有什么事,等大人回来我马上告诉大人。” 东越摇摇头,若是等严照回来,只怕会错过时机。 于是东越试探着问道:“那严大人手下的搜捕犬可还在?” 小厮更疑惑了:“在的,大人可是要搜捕犬?” 小厮知道宸王跟严照的关系,东越又是宸王府的人,因此跟东越说话时自然带了几分信任:“大人若是要搜捕犬,容小的去问问,严大人虽不在,但我想他必定不会拒绝宸王的。” 东越闻言一喜:“好,多谢,事出紧急,还望尽快。” 小厮果真没多久就领来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十分斯文,只是手里牵着一根黑色的缰绳,绳子上拴着一只狗。 不仅如此,那人后面还跟着一群狗,个个养的油光水滑,一看便极为上心。 东越跟在慕容霁身边许久,自然知道来人正是严照身边的心腹,再看到此人身后的那群狗,东越心知这是成了,于是将忙上前行礼。 来人十分儒雅,也急忙还礼:“原来是东侍卫,我听下面的人说宸王府来人了,我想也是你,只是王爷怎么突然要借搜捕犬,可是出了什么事?” 东越摇摇头:“王爷在找人,怕一时之间找不到,这才想借严大人手下的搜捕犬一用。” 来人见状心知宸王府那边要得急,于是急忙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东越:“大人那边想也是不必请示了,我已经派了一个专门驯养搜捕犬的人跟你们一起,若是有用不明白的地方,问他便好。” 东越急忙感谢,接着顾不得寒暄,带着驯养人和搜捕犬急匆匆地往京兆府的方向赶去。 不多时,京兆府的衙役们便以组为单位得到了一只搜捕犬,短暂地学习了与搜捕犬的合作方法后,衙役们又重新出发围着京城四处搜罗起来。 东越刚跟秦源说了两句话,便见一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过来,东越定睛一看,见是王府的侍卫。 他不由得有些紧张地问道:“可是王爷有事?” 侍卫点点头:“王爷下令说要封锁所有城门,不仅如此,王爷还说在找到人之前,所有进出京城的人都要查清楚身份才可以放行。” 东越点点头看向秦源:“王爷想得周到,他们的确有可能趁乱浑水摸鱼跑出去。” 一旁的侍卫还在复述慕容霁的命令:“王爷还说,这次情况特殊不用顾忌,不论红事白事,不管是花轿还是棺材,都一定要打开核验,以防他们藏在里面。” 东越与秦源对视一眼,秦源点点头:“好,我这便交代下去,告诉衙役他们不要放过任何可能的地方。” 有了慕容霁的指令,衙役们的搜捕行动更加细致起来,凡是可能藏人的地方,衙役们都会过去仔细检查一番,手里的搜捕犬也是一刻不停地在仔细嗅着气味。 城门口的侍卫们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往的车辆不论是拉着什么东西都会被侍卫们掀开仔细检查一番。 出入城门的百姓们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嘀咕:“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只是除了官府大肆搜索以外,百姓们并没有发现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藏在客栈里的曹飞檐和晨太妃,正紧张地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外面的风吹草动。 “飞檐,”太过安静的气氛让晨太妃愈发紧张,她不由得颤抖着看向曹飞檐,“怎么没有动静,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曹飞檐如今也紧张得不行,哪里顾得上安抚晨太妃,于是他胡乱点了两下头接着竖起手指说道:“嘘,不要说话,说话就听不清外面的动静了。” 晨太妃见他不耐烦的样子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还不等晨太妃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一把推开,原来是老板走了进来。 曹飞檐松了一口气走到老板身边:“怎么样?你怎么上来了?” “来了来了,”老板看着两人激动地说,“我听到外面的动静了,所以上来告诉你们两人一声,免得露馅。” “快快,就按我们之前商量的来,快做好准备。” 第1896章 躲开搜捕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躲开搜捕 客栈的老板一脸焦急地告诉曹飞檐,他刚刚听到不远处的商铺似乎有些动静。 曹飞檐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勉强保持镇定问道:“别着急,一着急就容易露马脚,先看看是不是官兵来了。” 还不等老板说什么,三人只听一阵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自楼下响起。 三人一起抬头望去,只见客栈里的小二一脸焦急地跑进了房间:“来了来了。” 老板双眉一拧:“什么来了,你倒是说清楚呀!” “官,官兵来了!”小二咽了咽口水,飞快说道,“不止官兵,他们手里还带着狗,那狗可吓人了,个头又大表情又凶。” 这倒是让老板有些意外:“官兵搜捕,带那么吓人的狗干什么?”???.23sk. 老板不知道情况,跟大理寺有接触的曹飞檐却十分清楚,那狗只怕是慕容霁借来大理寺的搜捕犬。 想到这里,曹飞檐的脸色愈发阴沉:“糟了,是搜捕犬,他们肯定想用它找到我们的踪迹。” “搜捕犬?”老板虽不了解,但听名字隐隐约约也有了猜测,“它们是不是可以靠嗅觉找到你们?” 曹飞檐点点头:“他们定然将公主府翻了个底朝天,如今只怕已经拿着了我们的衣物给搜捕犬闻,搜捕犬熟悉了我们的气味,靠着嗅觉就能找到我们。” 一旁的晨太妃闻言攥紧了曹飞檐的衣袖:“飞檐,这可怎么办呀,我不想被他们抓走,快想想办法!” 曹飞檐被她吵得心烦,将衣袖从晨太妃手里抽出来后走到老板面前说道:“事到如今,只有老哥你能帮我们了。” 老板点点头:“可是有什么法子,但说无妨。”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曹飞檐长话短说:“老哥店里可有辣椒,在这房间里撒上辣椒面,或许我们能躲过一劫。” 老板头脑十分灵活,不等曹飞檐说个清楚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老板点点头转身就走:“我明白了,你们先藏起来,我这就去做。” 曹飞檐点点头,看着老板下楼后急忙转身打开了房间里的柜子。 晨太妃走到曹飞檐身边焦急地问道:“飞檐,你是有办法了么?” “母妃放心,”曹飞檐一边将晨太妃推进柜子里一边承诺,“只要母妃按我说的做,咱们就一定能成功逃过他们的追捕。” 晨太妃似懂非懂点点头:“那我要做什么?” 曹飞檐顺势挤.进柜子里:“什么都不要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两人钻进了柜子里以后,房间里立马变得空荡荡的,仿佛从没有人待过一般。 而不过眨眼的功夫,客栈一楼便迎来了一批官兵。 为首的官兵手里牵着一只黑狗,黑狗吐着舌头扬起头,似乎在仔细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哟,”一旁的小二将抹布搭在肩上,笑得十分谄媚,“各位官爷,是什么风把各位吹到小店来了,快快,进屋坐。” 小二说着想要近身为首的官兵,却又被一旁的黑狗吓了个激灵:“呦呵,这么大的狗,官爷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官兵十分不苟言笑:“你们老板呢,我们有事要问他,叫他出来。” 官兵话音刚落,只见从后厨出来一个打扮稍显富贵的人:“哟,不知道是各位官爷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为首的官兵打量了一下老板:“你就是这个客栈的老板?” “是是是,”老板点点头,脸上带着跟小二如出一辙的笑,“各位官爷是有什么事么?” 为首的官兵将手里的告示举到老板眼前:“这两个人见过么?” 老板闻言仔细地贴着两张纸看了许久,接着摇摇头:“没,没见过。” 为首的官兵疑问道:“你确定?” 老板点点头,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年轻的青年男子倒是常见,不过这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我们店里真不常有,要是有我们会有印象的。” 为首的官兵拧眉看了他一会,接着看了看楼上问道:“楼上有人住么?” “有的,有的,”老板点头哈腰地说道,“有几个客人刚入住。” 几个官兵对视了一眼,接着为首的紧了紧手里的绳子说道:“带我们上去,我们奉命搜查此二人。” 老板一副为难的样子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知道各位爷也是奉命行事,只是不要惊扰了我的客人们才好。” 为首的官兵见老板一副配合的样子,语气缓和了几分:“好说,我们只找人,不会打扰其他人的。” 老板点点头,带着他们上楼,从左到右一间间打开房门。 老板站在房间门口,边看着官兵带搜捕犬进房间仔细搜查边抱怨道:“哎,最近生意不好做啊,看这客房空了多少。” 老板的话在打开下一个房间时戛然而止,因为房间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浓烈的辛辣味。 不止在前面的老板,连后面跟着的几个官兵都连连打喷嚏。 官兵走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呛人?” 老板看了看里面的人说道:“哦,是他们,这几个新来的客人嗜辣,这不厨子刚从北边进的辣椒,做了几道菜让客人们好好尝尝。” 老板说话的同时,官兵已经牵着搜捕犬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其中一位客人看到官兵十分意外的样子:“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老板急忙好言好语安抚道:“各位客官通融通融,官爷们搜查一下马上就走。” 官兵们冲着几个客人点点头说道:“例行公事,多多担待。” 几个客人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吃吃喝喝起来。 官兵们的搜查速度明显加快了起来,搜救犬似乎也难以忍受如此辛辣的气味,一直呜呜咽咽难受的样子。 为首的官兵有些心疼,又看到几个客人一副平静的样子,便没有起疑心:“好了,我们出去吧。” 老板急忙出门引路:“官爷这边,这边还有最后一间。” 在老板的引导下,官兵们拉着搜捕犬走出了房门。 第1897章 等待时机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等待时机 搜查完最后一间房,官兵们点点头:“多亏了你的配合,没有问题了,你接着做生意就好。” 老板急忙将官兵送到门口:“官爷说的哪里话,辛苦官爷这个时间还在奔波,那各位慢走,小的就不送了。” 看着几个官兵渐行渐远的身影,老板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走到曹飞檐原先所在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辛辣气味还没有散去,老板捂着鼻子关好门:“老弟快出来吧,他们走了。” 柜门应声而开,曹飞檐和晨太妃从柜子里走了出来。 只见曹飞檐在窗户旁边使劲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说道:“可算是走了,我在里面憋得不行,又不敢大喘气。” 再看晨太妃,身上早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她坐在桌边抖着手说道:“我们居然真的蒙混过去了,太好了。” 曹飞檐知道她害怕,于是倒了一杯水放在晨太妃手边:“母妃,喝口水压压惊吧。” 老板看着两人眉头紧皱:“这次算是糊弄过去了,但还有更困难的在后面等着你们呢。” 曹飞檐点点头:“没错,我们必须想个办法离开京城。慕容霁抓不到我们绝不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一直待在京城里,我们迟早会被抓走。” 老板赞同地点点头,接着一副思索的样子捏着下巴:“不过该用什么方法从城中离开,现在看来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 老板说着突然想起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我刚才在楼下听说,城门一个时辰之前突然开始戒严,应该是那边下的命令。我觉得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只怕没那么简单。” “我还听说京兆府那边下令,不管红事白事都要检查一番,”老板说到这里摇摇头,“我看这几天只怕你们没办法出去了,不行就先缓几天,没必要在这个风头上冒险。” 曹飞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会慕容霁一定把能想到的路都堵死了,我们不好跟他硬碰硬。” 曹飞檐说着看向老板:“那就再过些日子吧,不过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 老板拍拍曹飞檐的肩:“小意思。” 而与此同时的公主府内,东越带着京兆府的衙役们走了进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们说道:“公主府所有的下人们都在这了,还望诸位带回去仔细审问一番,若是能找到关于晨太妃和曹飞檐的半点踪迹,我家王爷必有重谢。” 京兆府的衙役们于是带着公主府的下人们回到了京兆府,秦源紧接着便安排了人连夜对公主府的下人们进行审讯。 公主府的下人们早就被这幅场景吓了个半死,更何况他们亲眼目睹晨太妃和曹飞檐落荒而逃的景象,心里一早就觉得公主府靠不住了。 因此京兆府的官员没有审多久,下人们便自愿招供了。 管家看着前方的主审官连连摆手,十分害怕地说道:“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都交代,我看到驸马带着太妃娘娘急匆匆地离开了。” 主审官一拍桌子:“只有他们俩么?” 管家脸色难看:“还有,还有两个随从,他们就带了银票和两个随从,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带。” 主审官脸色稍缓,叫人将管家待下去后把审问结果告诉了秦源。 秦源得到消息后便第一时间告诉了慕容霁。 慕容霁沉吟了一会说道:“晨太妃身体不好,曹飞檐跑不远的。” 秦源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可是我派人出去找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个踪迹。会不会他们想办法已经逃出去了?” 慕容霁摇摇头:“可能性不大,他最有可能的还是在京城内,不过定然是已经找到了藏身之处,甚至有可能将搜捕他们的官兵们糊弄过去了。” 秦源一惊:“官兵们带着搜捕犬,若是连这样都能糊弄过去,那可该怎么办?” 慕容霁摆摆手,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不必担心,他就算糊弄也只是一时的。更何况城门那边已经加强了防控,他现在没有选择,只能呆在原地不动。” 慕容霁说到这里理清了思路:“吩咐下去,让他们继续搜寻,接下来的几天不能有丝毫放松。” 慕容霁说到这里叮嘱道:“哪怕是已经搜过的地方也不要放过,你安排好人手,一轮一轮地进行搜捕,不要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秦源点点头,接着犹豫地问道:“我听东侍卫说,王爷捉了刘树刘大人和他的女婿魏熙?” 慕容霁想起正被自己关押在后院的二人,点点头承认了:“没错,怎么,你觉得不妥?” 秦源摇摇头:“下官不敢。” 慕容霁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你放心,他们二人现在只是被我扣在了宸王府内,在捉住曹飞檐之前,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皇上那边自有本王去说,”慕容霁望着东方有些发白的天空说道,“皇上想必还不知道今夜发生的事情,本王会尽快禀报给皇上的。” 秦源点点头:“那下官便先行一步告退了。” 待秦源离开了宸王府后,慕容霁便随机驱车去了皇宫。 天还未亮,慕容浔显然还在睡梦中,但听到宫人通报说是慕容霁来了,慕容浔便没有犹豫起身接见了慕容霁。 见慕容霁眼底的乌青,慕容浔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是不是轻丹的事有结果了?” 慕容霁点点头:“查的差不多了,是刘树和魏熙做的,他们俩背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皇兄不如猜猜是谁。” 慕容浔摇摇头:“能让这俩帮忙做事的,朕实在想不出人选。” 慕容霁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曹飞檐。不过晨太妃应该也是知道的。” “什么?” 果真不出慕容霁所料,慕容浔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后大惊,“怎么会是他们?他们为何要陷害轻丹?” 慕容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跑了,我已经命令京兆府的人全城搜捕了。” 慕容浔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一般向慕容霁提醒道:“这就要到上朝的时辰了,待会咱俩配合一下。” 在慕容霁不解地眼神中,慕容浔挑挑眉:“该演的戏,还是要演。” 第1898章 朝堂说辞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朝堂说辞 慕容浔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轻丹那边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慕容霁挑挑眉,脸上的表情跟慕容浔如出一辙:“皇兄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假装轻丹被人陷害成了残废的模样?” 慕容浔点点头,想起刘树和魏熙两人,脸色不由得变得阴沉起来:“刘树的固执在朝廷上是出了名的,可是他此次行事实在可恶。” “若是直接说出他和魏熙使用‘死煞’之事,说不定有人会为他开罪,”慕容浔说到这里紧皱眉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朝廷上争吵不休的景象一般,“唯今之计,就只能利用轻丹的伤势一事,来引起其他人对他们的讨伐。” 慕容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兄说的没错,以我对朝堂群臣的了解来看,刘树的跟随者确实不少,若是不拿出些证据,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降罪与他。” 慕容霁说到这里看向慕容浔:“那皇兄,待会朝堂之上,我们该如何配合?” 慕容浔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好办,待会早朝之时,你只需在朝堂上指控刘树和魏熙滥用邪术,联合曹飞檐戕害宸王妃即可。” “其余的不必担心,”慕容浔安抚地看向慕容浔,“朕自然会想办法将他们二人定罪。” 慕容霁却觉得有些不妥:“可话说回来,那刘大人和魏熙两人也绝不是徒有虚名之人,放眼整个朝廷,他们二人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有真才实学之人,若是就这样......” 慕容浔明白了慕容霁的顾虑,只见他摆摆手说道:“你不必介意,若是将他们二人定罪就能换回轻丹的安危,朕当然愿意这样做。” “更何况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二人犯的错不算少,”慕容浔颇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本以为将此事压下去,刘树便不会纠缠不休,哪想到最后倒是让他走了歪路了。” 慕容浔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了几分感慨:“朕是皇上,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他们二人,朕绝不会手软。” “更何况,”慕容浔想到曹飞檐不由得有些头疼,“外面还有一个曹飞檐没有抓到。” 慕容霁明白了慕容浔的意图:“皇兄的意思是,趁机将曹飞檐图谋不轨的事一起揭露出来?” 慕容浔意有所指地说道:“公主府,在朕看来也是时候倒下了。” 慕容霁点点头,明白慕容浔这是想借机直接将整个公主府铲除。 慕容霁想起之前黎华公主对小皇子做的事,再想想如今曹飞檐和晨太妃的所作所为,觉得这一切确实是他们应得的。 门外突然响起太监小心催促的声音,慕容霁看向慕容浔说道:“好,待会朝堂之上,我会好好配合皇兄的。” 早朝之时,在众臣将手里紧要的事情说完之后,慕容霁果真一脸悲痛地站了出来:“臣弟有本要奏。” 慕容浔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宸王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有什么事慢慢说就好。” 慕容霁情绪十分饱满:“臣今日只想为宸王妃讨一个公道。” 慕容浔状似不解地问道:“宸王怎么这般说?可是有人做什么对王妃不利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慕容霁说到这里是真的气愤起来,“皇上应该听说了前几日的流言蜚语,坊间有人谣传赵轻丹她是敌国前朝皇后转世,还说她害死了许多人。” 慕容浔点点头,安抚地说道:“哦,原来是这件事,你放心,朕已经派人去......” “可不止这件事,”慕容霁仿佛顾不得礼节一般打断了慕容浔的话,自顾自说道,“现在还有人意图利用邪术谋害王妃。” 此话一出,朝廷上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慕容霁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接着说道:“他们利用邪术想要将赵轻丹体内所谓的李歆的灵魂逼走。” 慕容浔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什么邪术?是谁做的?” 慕容霁看向原本刘树的位置,如今那里正空荡荡的,只见他勾起嘴角清晰地说道:“正是刘树刘大人和他的女婿魏熙。”23sk. 这下朝堂上的声音不能用窃窃私语来形容了,群臣们很快顾不得形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慕容浔看着下面有些混乱的局面,微微抬高了声音:“宸王,你仔细说一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慕容霁开口,一旁突然站出来一个臣子:“臣斗胆想要说几句,臣以为,刘大人绝不是滥用邪术之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慕容霁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冰冷:“误会?若是刘大人亲口承认的,你还认为是误会么?”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在大臣惊讶的目光下,慕容霁悠悠开口,“这的确不是刘树的主意,而是驸马曹飞檐的主意。” 这一句话再次激起了朝堂上的议论,群臣们不由得觉得有些跟不上节奏。 慕容霁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刘树如今已经都交代了,是曹飞檐拿着记载邪术的古籍,请求刘树和魏熙协助他完成上面的内容。” “如今也的确是完成了,”慕容霁说到这里眼有些红,“可是本王的王妃却变成了一个残疾。” “什么?” 有大臣被惊得控制不住喊出声来:“宸王妃竟然变成了残疾?” 慕容霁看向发出声音的臣子:“没错,宸王妃她根本不是什么风寒,而是因为邪术变成了残疾。” “现在,大家还觉得宸王妃是渝北的什么皇后么?” 慕容霁看向身后的臣子们,其中不乏有人之前对赵轻丹一事言辞十分激烈,此时被慕容霁一看,立马心虚地低下了头。 慕容霁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宸王妃明明做了那么多好事,却被流言误会伤害至此,本王难道不应该为她讨个说法么?” 不少大臣回想起之前自己做过的事纷纷感到惭愧不已,之前支持刘树的人早就悄悄地退下躲到了一边。 还有大臣直接站出来说道:“既然如此,臣请求让刘树还宸王妃一个公道!” 第1899章 赐死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赐死 只见不少臣子纷纷站出来说要为赵轻丹讨一个公道。 慕容浔见时机正好,于是急忙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刘树和魏熙两人,盲目听信谣言,怀疑宸王妃身份,还意图陷害王妃,致使王妃如今一病不起。” 慕容浔说到这里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为还宸王妃一个公道,朕决定将刘树和魏熙二人关押到天牢,等候发落。” “至于曹飞檐,朕会下令全力追捕,朝廷群臣若有关于此人消息,不可隐瞒,当及时禀报!” 慕容浔最后几句话说的坚决,几个为刘树抱不平的大臣看着慕容浔阴沉的脸色,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话,只得跟着其余人一起称是。 散朝后不久,关于赵轻丹身份一事便再次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听说了么?”刘府不远处的首饰铺子的主人指着刘府紧闭的大门向客人们说道,“听说刘大人被抓了。” 客人原本在挑簪子花色,听到卖家的话一惊:“刘大人,刘大人不是一向尽职尽责十分忠心么,怎么会被抓?” 另一个客人摇摇头说道:“你还不知道呢?说是今早皇上大发了一通脾气,查到刘大人跟他女婿一起用邪术陷害宸王妃,导致宸王妃现在还瘫痪在床呢。” 人群中果真一阵唏嘘:“这么说之前说的关于宸王妃身份的事也是假的了?” “假的假的,”卖家将手里的簪子往外推了推,“这还不明显么?我就说,宸王妃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我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其余客人无不赞同地点头:“是啊,没想到之前冤枉了宸王妃,这下可算知道了,再也不会怀疑咱们王妃了。” 就这样,民间关于赵轻丹的流言不动声色地被破解了。 百姓们也纷纷在心中为赵轻丹祈祷,希望这个神医王妃能够早日恢复健康。 御书房内,慕容浔坐在龙椅上,与下方的慕容霁一起听侍卫们探查的结果。 侍卫将京城中百姓的反应一五一十告诉了两人,接着总结道:“属下走访了城中许多地方,可以肯定,如今京城的百姓们已经相信了宸王妃并不是渝北皇后的‘事实’。” 慕容浔闭着眼睛点点头:“如此便好,也算是彻底将此事揭过了。” 慕容霁也是一脸的感慨:“毁掉一个人总是比成就一个人容易,好在在事情恶化之前,被我们成功制止了。” 慕容浔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刘树和魏熙已经伏法,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抓捕曹飞檐。” “说起曹飞檐,”慕容霁觉得奇怪,“我始终想不通他为何要做这种事,在我看来他的行为实在有些突然。” 慕容浔却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或许并不是毫无征兆。” “哦?”慕容霁闻言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难道皇兄早就发现了他不对劲?” 慕容浔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禹王二次谋反一事。在禹王被抓获之前,曹飞檐曾经拿着证据来向我坦白关于禹王谋反之事。” 慕容浔这么一说,慕容霁也很快便记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的确听皇兄说起过,我还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奇怪。” 慕容浔回忆起之前曹飞檐跟自己说过的话:“他当时来找我,说他是被禹王身边的那个谋事冯彬拉拢过,他害怕被威胁,才假装投奔了禹王。” “他还说索性当时将计就计做了禹王那便的卧底,为的就是获取情报好将一切告知于我,”慕容浔说到这里脸色阴沉下来,“现在看来,只怕这一切都是他的谎言罢了。” 慕容霁闻言试探着说道:“皇兄的意思是,曹飞檐早就猜到了禹王会败露,为了自保,这才提前向皇兄坦白?” 慕容浔点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不然朕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做出陷害轻丹的事情来。” “这个曹飞檐,”慕容霁一拍手下的桌子,“藏得可真够深的。” 慕容霁想起曹飞檐所在的公主府,冷笑一声说道:“他们公主府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慕容浔沉吟了一会说道:“此人心思缜密且十分歹毒,若是此次让他逃脱,日后定然会闹出不小的乱子来。” 慕容浔下了最后定论:“所以这个人,我们留不得。” 慕容霁点点头表示赞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刘树和魏熙他们两人,如今正关在牢里,不知皇兄打算如何处置。” 慕容浔回过神来,想到正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赵轻丹,接着有些痛惜地说道:“无论如何,他们二人都是直接导致轻丹出事的凶手。” “更何况单是为了让轻丹的‘死煞’破解,我们也决不能放过他们。他们二人,必死无疑。”???.23sk. 慕容浔最后利落地说道:“那便将他们二人毒酒赐死吧,你若是有意,可一同前去。” 有了慕容浔的旨意,慕容霁很快便跟着端着毒酒的太监一同到了关押着二人的牢内。 刘树早已经没了之前的精神气,只是披头散发地坐在那里看着走到面前的慕容霁。 慕容霁摇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刘树在看到慕容霁身后太监手里的酒杯后彻底崩溃了,只见他几乎是跪行到了慕容霁脚边:“王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一旁的魏熙毕竟年轻,已经快被吓傻了,只能下意识模仿刘树的动作:“王爷,饶了我们,求求王爷饶了我们吧。” 慕容浔还是摇头:“你们擅自运用邪术陷害宸王妃,王妃如今还躺在床上无法恢复,你叫本王如何饶了你们?” 刘树和魏熙对视一眼,心里皆是万分的后悔:“我们,我们也没想到。” 慕容浔看起来更加生气:“你们做法的时候,便该想到有今天的。” “我知你本意并非造成这样的局面,”慕容浔背过身去不再看二人,“可既然做了,便该接受惩罚,我可以答应你们,放过你们家人。” 刘树闻言闭了闭眼睛,颤抖着声音回道:“谢皇上,王爷体恤,臣愿意认罪。” 第1900章 黄金百两 第一千九百章黄金百两 刘树和魏熙两人无法,只好无比后悔地饮下了慕容浔御赐的毒酒。 毒性挥发的很快,慕容霁始终背对着两人,只是不一会,一旁的公公便对着他恭敬地弯下腰:“王爷,事成了。” 慕容霁转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闭了闭眼睛:“两人毕竟也算是为安盛尽过忠,那便留个全尸找个地方葬了吧。” “喳。” 出了牢房,慕容霁匆匆上了早在一旁等候的马车:“启程,去皇宫。” 慕容霁赶到冰室时,慕容浔早就得了消息在室外等候,见到慕容霁上前几步问到:“如何?” 慕容霁点点头,来到冰室门前,有些紧张地推开了冰室的门。 慕容浔也走上前来,跟在慕容霁身后一起小心地踏进了冰室。 然而,令两人失望的是,赵轻丹仍旧紧闭双眼躺在冰床上,似乎在沉沉睡着一般,两人的到来并没有惊动她分毫。 慕容霁走到床前动作轻柔地捋了捋赵轻丹的头发,接着轻声说到:“看来不是他们。” 慕容浔自然明白慕容霁的意思,于是他点点头说到:“刘树的死对轻丹没有效果,看来根源是在曹飞檐身上。” 慕容霁抬起头,只见满脸的坚决:“不管是谁,我都要为轻丹报仇。” 慕容浔走上前去安抚地摸了摸慕容霁的肩膀:“好,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够抓到曹飞檐,一定不会让轻丹白白的……白白的受这些委屈。” 慕容霁点点头看向躺在那里的赵轻丹,许多天过去了,赵轻丹还是同出事当天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端的是一副唇红齿白的模样。 慕容霁只觉得十分思念赵轻丹的笑容,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赵轻丹的脸喃喃道:“皇兄,你说得没错,我们一定不能让轻丹白白地受了这么多折磨。” “轻丹,”慕容霁看向赵轻丹的目光十分柔和,“阿信一直嚷着想你了,你可一定要快快醒过来啊。再等些时候,再等着时候我就一定能让你醒过来。” “我发誓,轻丹,无论付出什么,我都一定会找到曹飞檐,让他为你偿命!” 慕容霁对着赵轻丹一字一句地说完誓言,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赵轻丹后,便不得不与慕容浔暂时离开了酷寒无比的冰室。 慕容霁一走到外面便恢复了往常平静的神色,慕容浔再去看时,也只能看到他一如既往镇定的表情:“皇兄,我们明明派人搜了这么多天,可就是不见曹飞檐的踪迹,我觉得这不正常。” 慕容浔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也一直觉得不对劲,公主府的下人明明交代过,曹飞檐只带着晨太妃离开了,可他们是如何躲过这么多人的追捕的?” 慕容霁也正在思考此事:“我猜,曹飞檐他们一定是被人藏起来了,没有外人相助,他们根本不可能躲过这么多人的追捕。” 慕容浔觉得有道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是是谁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把他藏起来呢?” 慕容霁若有所思地说道:“皇兄说的没错,那人包庇曹飞檐,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可曹飞檐他明明不是京城人,身边应该也很难有“死士”一类的仆从,若是还能有人愿意藏着他,那只有一种可能。” 慕容浔有些好奇:“什么可能?” 慕容霁眯起眼睛:“藏着他的人应该是跟他有过交情又或者受了他现有的好处的人。” 慕容浔觉得有道理,他点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没错,若是后者,那我们想必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的踪迹。” 慕容霁显然与他想到一处去了:“没错,我打算在整个京城内张贴告示,告知全城的老百姓宸王府重金悬赏。只要能上报出曹飞檐和晨太妃的下落,经过核实后,便可得黄金百两的赏赐。” “皇兄以为如何?”m.23sk. 慕容浔沉吟了一会点点头:“我看行,赏赐黄金百两,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可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我不相信那人看到心中会没有触动。” 事情果真如慕容浔猜测的一般,悬赏的告示一经贴出,便吸引了京城众多百姓上来围观,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为赏金咋舌。 “那可是黄金百两,”路过的百姓连连感叹,“要是让我看到驸马爷的踪迹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去禀报,那我不就发财了。” “美得你,哪有那么容易,”同行的人也是十分惊叹,“不过宸王府当真舍得花钱找人,就是不知道这赏金能让谁得喽。” “能不舍得么?那可是宸王妃!” 刘树的事情发生后,对赵轻丹是“巫医”的传闻很快便已经“不攻自破”了,在百姓心目中,赵轻丹如今已经恢复了当初的妙手仁心的形象。 于是不管是对赏金心动的人还是真心希望为赵轻丹报仇的人,纷纷将自己看到的告示宣扬了出去,很快这个悬赏的消息就传得遍布京城。 而悦来客栈的伙计在一次出门采购时,恰好听到了集市上的人正在讨论的内容。 客栈的伙计掏掏耳朵,有些难以相信地问道:“你刚刚说宸王府悬赏多少?” 一旁的商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悬赏黄金百两,你还不知道呐?” “那可是百两黄金啊,”伙计喃喃地离开了集市,直奔客栈方向。 一旁的商贩见状摇摇头:“这,不要东西啦?看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百两黄金是给他的呢。” 商贩不知道的是,那价值百两黄金的人此时确实待在伙计的客栈里。 而外出的伙计急匆匆跑进客栈内,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老板。 老板听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的乖乖,你没看错吧,百两黄金?” 伙计连连摆手:“我就是把我家祖坟认错,也不会弄错这个消息的,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老板你要是不信,你就去问问他们,保准没错。” 老板若有所思地看向楼上。 第1901章 动心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动心 伙计也跟着一起看向楼上,眼睛滴溜溜地转,脸上满是算计:“老板,这也太高了,这可是百两黄金啊,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老板闻言毫不留情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别说你了,我也没见过啊,黄金百两,咱挣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挣到。” 伙计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接着看向楼上曹飞檐紧闭的房门:“原来那位爷这么值钱,要我说,老板,您可得想好了。” 老板斜了伙计一眼:“想好什么?” 伙计嘿嘿笑了:“您可不要为了那虚无的情分就盲目地包庇人家,您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什么身份?他就是利用您,咱也没处说理去,到最后若是被他们倒打一耙,反而还得罪了权贵,这得不偿失不是?” 见老板一副沉思的样子,伙计继续怂恿道:“咱也不是为了那百两黄金,主要这么大的架势,说不准他真的得罪了皇家那边。到时候要是被皇家那边发现了是我们包庇他的……” 老板心里开始动摇起来,只见他盯着楼上的房门看了一会,又看了伙计一眼.交代到:“去,偷偷的去街上拿个告示回来,我去问问上面那个是怎么想的。” 伙计察觉到老板的意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您的意思是,拿着告示去找曹那位爷‘敲诈’一笔?” 老板脸色耷拉下来:“让你去你就去,怎么废话这么多?” 伙计从善如流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哎,得嘞,我这就去街上拿个告示回来。” 不等伙计走出去,老板突然又叫住了他:“等等,注意别让人发现了。” 伙计连连点头,拍拍胸脯说到:“您就瞧好吧,我哪能做那没脑子的事。” 伙计走了以后,老板现在大堂中央沉思了一会,他已经下定了主意,将那告示给曹飞檐看一看,好吓唬吓唬他。 到时候就像伙计说的,说不定可以趁机敲诈一把,若是曹飞檐愿意给自己超过黄金百两的东西,那自己倒是不介意接着护着他。 伙计回来的很快,回到客栈后左顾右盼了一会,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老板:“老板,看,我好不容易趁人不备撕下来的……” 老板已经一把将告示夺了过去:“这么多废话呢,还不快拿过来,我去给他看看。” 望着老板上楼的背影,伙计摸摸鼻子不满地嘟囔道:“这个虚伪的东西。” 曹飞檐此时正坐在房间里发愁,听到敲门声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请进”。 进来的人不出意外的是老板,曹飞檐揉着额头随意问道:“什么事?” 老板手里拿着告示,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桌子上,接着一脸忧愁地说到:“老弟,你看看我今天出去发现了什么。” 曹飞檐闻言看向桌子上的告示,紧接着脸色便难看起来:“这是什么时候贴的?” 老板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就这两天,现在大街小巷都是,我看着大家没事都在到处找你呢。” 曹飞檐闻言垮下肩膀,一副十分郁闷的样子:“能不找么,那可是黄金百两。” 听到黄金百两,老板的眼睛一亮,手里紧接着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那可不是,不满老弟说,我看到第一眼也吓了一跳呢。” “啧啧啧,黄金百两,”老板笑的谄媚,“我得挣一辈子也挣不来啊。” 曹飞檐闻言看向老板,老板脸上的表情让他一瞬间明白了老板的暗示,他只好别开眼敷衍地说道:“那算什么,老哥你放心,等我事成以后,一定会给你更多。” “到时候你就不用羡慕这个数字了。” 老板闻言简直欣喜若狂,他急忙确认道:“真的么,你此话当真?” 曹飞檐点点头,随口应承:“我什么时候骗过老哥,我现在不是不能给,只是我这次出门太匆忙,实在不敢大手大脚花钱。” “不过老哥你放心,我身上的确带了不少银票,但是现在时局不稳,我如果一下子支出过多,那说不定日后我们自己这边要拮据一些。” 曹飞檐说到这里走到老板身边拍了拍老板的胸脯:“但是答应老哥的,我一定不会反悔,只要我摆脱了这次追捕,我给老哥的报酬会是那上面酬金的几倍。”23sk. 老板听到如此丰厚的报酬,又想到到底是跟曹飞檐有些交情,也不好如此撕破了脸皮,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好,老弟说的哪里话,这钱的事咱们以后再说,饿了吧,我这就叫厨子去给你下碗面去。” 曹飞檐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目送老板下了楼,紧接着便变了脸色咒骂道:“呸,掉进钱眼里了,算我看走眼了。” 老板哼着歌走下楼,一旁的伙计见状急忙贴上来:“老板,如何,上面的爷可知道告示的事了?” 老板无意将进展说给伙计听,于是只是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做你的活去吧。” 伙计被训得低下头去,看着老板哼着歌走远了。 伙计见状将手里的抹布一扔,狠声说道:“呸,过河拆桥的家伙,我就知道好处半点捞不到我身上。” 咒骂完,伙计的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现有的好处不要白不要,这百两黄金你不稀罕,可就归我了。” 还不等伙计动完心思,厨子已经将为曹飞檐和晨太妃两人下的面拿来了:“快,老板说要尽快送,你怎么还在那愣神呢?” 伙计依言将面送了上去,最后却是迎着骂声下了楼。 “什么东西,”伙计将手里的木盘一扔,“不把我们干活的当人,现在还不是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原来刚刚伙计端饭给曹飞檐和晨太妃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撒出来一些汤水被两人狠狠训斥了,这让伙计的心里更加不满。 伙计看到外面已经变黑了的天,确认自己手里暂时没什么活了以后,便偷偷地出了门。 第1902章 告发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告发 他走在大街上,恰巧刮来一阵风,将一张纸吹到了他的脸上。 伙计将那纸拿到手里,呸呸吐了嘴里的沙子后,定睛一看,发现那纸竟然又是通缉曹飞檐与晨太妃的告示。 伙计摸着告示上面“黄金百两”四个字,悠悠地笑起来:“看来老天爷也站在我这边,这可不能怪我了,是它送上门来的。” 说罢,伙计将告示叠了叠放在衣袖里,步伐悠闲地往京兆府方向走去。 京兆府门前护卫的官兵一把拦住了他,打量了他几眼以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可知道这里是何地?” 伙计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掏出自己怀里的告示:“官爷,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京兆府不是?”m.23sk. 门前的官兵见他手里的告示,脸色不由得一变:“你拿着这告示,可是有这上面两个人的消息要说?” “对对对,”伙计连连点头,笑的更开心了,“我今天来,就是想求见官爷,想跟官爷说关于这两人的消息的。” 官兵闻言一震,一脸凝重地问道:“此话当真,你可是见过这告示上的二人?” 伙计点点头,索性坦白了:“我不只见过,我还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伙计说着往四周瞟了瞟,见周围无人,便悄悄附在官兵耳边说道:“不瞒官爷说,我是悦来客栈的一个伙计,这告示上的二人如今就在我待得那个客栈里藏着哩......” 还不等伙计说完后面的话,官兵马上将他拉进了京兆府内:“且慢,我带你去见秦大人,具体情况等见了秦大人后,你仔细讲讲。” 伙计知道官兵嘴里的秦大人便是京兆府尹秦源,于是连连点头答应着,一边跟着官兵往京兆府内走一边有些受宠若惊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秦源刚刚指挥着手下的人进行完一轮复查,可最后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因此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曹飞檐究竟会躲在哪里。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了,紧接着门外响起了一个小心的声音:“大人,有消息了,有人说在他所在的客栈里发现了曹飞檐等人。” 秦源“蹭”的一下站起来,亲自打开了房门问道:“什么?是谁?” 官兵将身后的伙计推到秦源面前:“把你的发现给大人好好说说。” 伙计第一次见那么大的官,不由得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着一脸谄媚地说道:“您就是秦大人吧,小的早有耳闻......” 秦源等不及地打断了他的恭维:“先说重点。” “哦,哦,”伙计回过神来,正色道,“小的是悦来客栈的一个伙计,前两天发现我们老板接待了几个人,说是他朋友,只不过那几人自打住进来以后一直紧张兮兮的。” 伙计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这我今日一上街,看到这告示上的内容,可是吓了一跳啊。我一看这告示的两人不就是那几人中的二位,原来我老板一直藏着掖着,是不敢让各位发现他们!” 秦源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确定那几人里面有他们俩?” 伙计坚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我还去给他们送饭了呢?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中年女人,而且和这画上画的一样一样的。” 秦源皱眉思考了一会,接着转向一旁的官兵吩咐道:“快,去清点一小批人马,要手脚利落的,我们争取尽快将他们捉拿归案。” “是!” 一旁的伙计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那大人您看,这告示上的赏金......” 秦源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放心,只要消息属实少不了你的。” 不多时,秦源便带着一小队人马在伙计的带领下,往悦来客栈的方向赶去。 路上,秦源有些纳闷地问身边的官兵首领:“不是说把整个京城都搜遍了么,他们若是就在客栈里,我们的人怎么会没有搜出来?” 一旁的官兵首领也觉得纳闷,只能低下头小心地回复道:“属下可以肯定没有落下京城中任何一家客栈,许是,许是他们搜的时候偷懒了,这才被他们逃了过去。” “罢了,”秦源摆摆手,毕竟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他也无意兴师问罪,“等到了那里再说吧。” 一行人加紧脚程,不多会便到了客栈门前,秦源盯着客栈的牌匾悠悠地念出声来:“悦来客栈,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一旁的伙计连连点头:“是,秦大人,那告示上的二人如今就在这客栈的二楼。” 站在秦源身后的官兵首领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客栈外部,接着附在秦源耳边说道:“大人,这家客栈确实在我们之前搜捕过的区域。” 秦源心里有了定论:“这么说,许是那客栈老板想办法帮助他们逃过了我们的追捕。” 秦源定了定心神,接着抬起手利落地一挥,命令身后的几个官兵:“给我把这个客栈围起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老板此时正在柜台检查今日客栈的进帐情况,一抬头看到秦源为首的一大队人马正站在店门口不远处,一时之间吓得心脏砰砰跳起来。 他急忙连滚再爬地跑到了楼上曹飞檐所在的房间内,低声说道:“快快,那几个官府的人又来了。” 曹飞檐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 之前经历过几次复查的老板虽然惊慌,但也一时想不到那么多,只是略微着急地说道:“估计是复查,要我说这些官府的人真是,一天到晚没完没了。” 老板边说边帮曹飞檐打开柜子:“老弟,只能再进柜子里躲一躲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他们糊弄走。” 曹飞檐点点头,看向晨太妃:“母妃,只能再委屈母妃一下,我们像之前一样,躲在柜子里不要出声即可。” 晨太妃点点头,跟着曹飞檐一起藏进了柜子内。 老板见两人藏得严严实实,这才理了理袖子,下楼去了。 第1903章 抓获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抓获 然而,老板刚刚下楼时挂在脸上的笑容很快便在发现势头不对时渐渐消失了。 原以为只是官兵前来复查的老板很快发现,这次官兵不同之前,他们似乎有序地将整个客栈给包围了。 老板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但还是勉强镇定地出门迎了几步:“哟,各位官爷又来了?快快,里面请。” 一旁的官兵首领呵斥道:“大胆,你可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还不快见过秦大人?” 老板一听“秦大人”三个字,只觉得心顿时凉了半截,整个京城如今指挥搜查事宜的,不正是那京兆府尹秦源么? 老板急忙点头哈腰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秦大人,大人您......” 秦源制止了他跟伙计如出一辙的奉承,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就是这客栈的老板?” 老板点点头:“是,正是小的。” 秦源一边走进客栈内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这客栈,如今可有客人在住?” 老板脸上的表情一僵,接着点点头说道:“有的,只不过现在应该是出去了,到这还没回来呢?” “哦?”秦源转过身盯着老板,挑挑眉缓缓重复道,“出去了?这么巧?” 老板咽了咽口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勉强笑道:“是啊,赶巧了这不是,不过大人你放心,之前就已经又官爷来检查过了,楼上的客人身份正常没有......” 还不等老板说完,秦源朝身后的官兵伸了伸手指,官兵会意,马上上前将老板一把扣在了手下。 老板一惊,剧烈挣扎起来:“大人,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小的什么也没做啊大人。” 秦源看着老板惊恐的脸问道:“今天城内张贴的告示你可看到了?” 老板在官兵的束缚下勉强点点头:“看,看过了。” 秦源颔首,紧接着盯着老板的眼睛问道:“那本官现在直接问你,那告示上的二人如今在哪里?” 老板一震,紧接着躲开了秦源的直视,语气无辜地说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小的要是知道,不用大人问,小的肯定马上就去说,谁会和金子过不去啊,大人您说是不是?” 秦源冷笑一声,在老板僵硬的神色下点点头:“还想狡辩是么?” 老板动作激烈地摇摇头否定道:“没有,大人,我真的没有狡辩,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老板的声音在看到秦源身后的人以后戛然而止。 因为刚才老板十分紧张的缘故,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跟在秦源和官兵身后的,不正是自己店里那个店小二么! 秦源看着他睁大的双眼,微微一笑:“我想你说得对,谁会和金子过不去呢?” 秦源将伙计拉到老板面前:“你店里的伙计已经来举报了,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老板已经无暇理会秦源的话,他只是等着伙计,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竟然是你,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伙计被他说得一缩,但紧接着想到自己以后拥有那么多黄金,也没有必要在他手下看他眼色了,于是他努力挺直了背说道:“老板,这也不能怪我不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谁让我之前跟您说,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呢?您不要,还不能让我要么?” 老板被伙计的话语气的脸色通红,按住他的官兵甚至有些吃力。 在发现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将伙计狠狠打骂一顿以后,老板转向秦源,语气激动地说道:“大人,您可不能信他的,他就是一个无赖,好吃懒做,记恨我之前说过他,所以才想着栽赃给我。” 秦源看向伙计语气镇定:“是你们老板说的那样么?你真是不是真的栽赃了你老板?” 伙计看了看楼上,在老板愈发难看的脸色中对秦源说道:“大人,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大人跟我来,待会就知道我是不是栽赃了。” 秦源点点头,示意留下两人在楼下看住老板,其余人则跟着他一起在伙计的带领下去了二楼。 处在一楼的老板看着伙计直奔曹飞檐所在的房间,只觉得大难临头。 扣押着他的官兵只见他突然瘫软在地,眼里也失去了神采,只是一直嘟囔着:“完了,这下真的全完了。” 秦源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曹飞檐所在的房门前,官兵首领趴在房门口听了一会,接着冲着秦源摇摇头。 伙计见状再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是早就得了消息藏起来了。” 秦源走上前去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秦源走到桌子旁边,摸了摸桌子上还温热的茶杯,又看到床铺上有人坐过得痕迹,于是示意身后的官兵首领:“有人住过的痕迹,应该是躲起来了,仔细搜一下。” 几个官兵闻言分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将房间里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检查了一番。 终于,在秦源打开不知道第几个柜子时,发现了正紧紧贴在柜子内壁的曹飞檐与晨太妃二人。 “二位,”秦源挑挑眉,松了一口气,“可真让我好找啊。” 因为在柜子里待了好久,晨太妃的腿走起路来都有些僵硬,她只能在官兵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坐在桌子前。 一直躲在柜子里的曹飞檐见状,自知逃不掉了,只好在秦源的注视下缓缓走了出来。 秦源看了看两人狼狈的模样,嘲讽地说道:“两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秦源看了看曹飞檐,原本在他眼里俊朗男子的形象早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本官是万万没想到,堂堂驸马和太妃会沦落至这个地步。” 曹飞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接着放下手喃喃地说道:“这都是命,都是命。” 一旁的晨太妃早已经红了眼眶,在听到曹飞檐的话以后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秦源看着两人摇摇头,紧接着给身后的几个官兵使了使眼色。 几个官兵走上前来,一人一边便合力将两人抓了起来。 秦源见准备妥当后一挥手:“带走!” 第1904章 恨意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恨意 秦源带着京兆府的人将曹飞檐与晨太妃二人压回了府内。 一旁的官兵首领盯着二人向秦源低声问道:“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处置他们?” 秦源早在路上便有了打算,他明白宸王抓到曹飞檐后,势必要向曹飞檐问清楚关于赵轻丹被下“死煞”之事,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先审完再把结果汇报给皇上与宸王更稳妥一些。 于是秦源捏了捏眉心,略有些疲惫地说道:“先把他们押下去,尽快做好准备,本官要对他们进行审问。” “是!” 几个官兵按照他的吩咐押着晨太妃与曹飞檐二人退下了,秦源刚刚坐定喘了口气,便听到门外响起了下人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大人,宸王来了。” 秦源一惊,刚想站起来迎接,便听到下人接着说道:“宸王前面,好像是......好像是皇上。” “什么?” 这下秦源的睡意跑了个彻底,他匆忙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官服,接着语气急促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小的看得真真的,宸王就跟在皇上身后......” 还不等主仆俩说完,秦源已经被走到院中的人一惊,看来下人没有看走眼,来人正是慕容浔和慕容霁。 秦源快步走上前去,跪到慕容浔面前:“皇上万岁,王爷千岁,下官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慕容浔不在意地摆摆手:“起来吧,朕今日出宫无意宣扬,是以爱卿不必感到惊慌。” “是。” 秦源领了命,急忙站了起来,有些担忧地问道:“恕下官多嘴,只是不知皇上今日为何突然出宫?可是为了宸王妃一事?” 慕容浔点点头,看向站在身旁的慕容浔:“朕听人说,爱卿抓到了晨太妃与曹飞檐两人?” 秦源震惊皇上消息灵通的同时又感慨皇上对此事的关注度,于是他点点头承认道:“回皇上,下官也是刚刚命人将此二人关押起来,本想着等审问出结果以后再向皇上与王爷禀报。” 慕容浔闻言笑了:“倒是朕迫不及待了,朕一听到消息,便马上去王府找了宸王来,想着叫着宸王一起来看看。” 一旁的慕容霁点点头:“臣弟也正有此意。” 京兆府经过了短暂的兵荒马乱后,便马上适应了皇上来访这件事情,整个京兆府有条不紊的样子让慕容浔在一旁看了连连点头。 秦源领着慕容浔与慕容霁两人走到去往地牢的路上时,已经恢复了镇定:“皇上,王爷,请,前面就是地牢了。” 三人走到地牢内,发现晨太妃与曹飞檐正顾不得形象坐在地牢内的草床上,见有人来了,晨太妃有些紧张地抬头看向来人。 慕容浔缓缓走到晨太妃面前:“太妃娘娘,许久不见。” 晨太妃似乎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慕容浔,因此面上闪过几分显而易见的惊讶:“怎么是你?” 一旁的秦源见晨太妃竟然对慕容浔如此不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慕容浔却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怎么?看到朕很惊讶么?” 晨太妃看了看他身后的慕容霁,冷笑一声说道:“宸王也来了?” “宸王会来,本宫不惊讶,毕竟赵轻丹可是他的王妃,”晨太妃边说边看向慕容浔,索性她明白现在自己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因此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不等慕容浔说什么,晨太妃又冷笑着说道:“我就说,你对赵轻丹的事情果然关心,想想还真是可笑。” 慕容浔看向晨太妃:“可笑什么?” “可笑黎华这个亲妹妹,连你‘弟妹’半分的分量都不如,”晨太妃想起黎华之前的遭遇,语气里也不由得带了些恨意,“黎华之前遇到了那样的事,却不见你这个做哥哥的会如此上心。” “这对黎华难道就公平么?” 慕容浔不理会她的质问,而是反问道:“这么说,太妃娘娘之所以对赵轻丹下手,是因为替黎华感到嫉妒吗?” 晨太妃闻言撇过头去,一副不想与他交流的模样。 慕容浔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朕实在不明白,晨太妃聪明一世,竟会在此事上面犯蠢。” “太妃娘娘就算要报复,也总要分清报复对象,”慕容浔说到这里冷下脸来,“就算太妃娘娘觉得朕愧对黎华,可这件事跟赵轻丹也没什么关系。”m.23sk. “太妃娘娘为何如此不辨是非?” 晨太妃闻言终于有了反应:“我不明是非?” “你以为我不想么?”晨太妃看向慕容浔的眼睛里早已经没了生机,“我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索性便告诉你吧,我早就想杀了你这个皇帝了。” 晨太妃说着举起手来,颇有些无力地笑出声来:“只可惜,我偏偏做不到。” 一旁的秦源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太妃娘娘,慎言。” 慕容霁似乎早就看透了晨太妃的想法,并没有理会她刚才的言语,而是执着地冷声问道:“朕最后问你一次,赵轻丹明明跟曹家、黎华之死都没有直接关系,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晨太妃与曹飞檐对视一眼,他们心知肚明,之所以想方设法陷害赵轻丹,自然是想利用赵轻丹之死来引起安盛与渝北两国之间的纷争。 可她当然不会将计划如实相告。 更何况如今他们失手了,比起破罐子破摔的认命,晨太妃心里更多的是计划被打破的不甘。 于是她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看向慕容浔:“我为什么这么对她?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么?我嫉妒,我嫉妒她!” “我一想到死去的黎华,就恨不得直接杀了她!” 慕容浔显然并没有相信晨太妃这番说辞,只见他摇摇头说道:“你以为朕会相信这个理由么?我可以感觉到,你们的目标只是她。” 晨太妃一愣,有些胡搅蛮缠地说道:“那只怕要叫你失望了,只要能报复到皇家任何人,我都会那么做。” “不论是谁。” 第1905章 撕破脸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撕破脸 见晨太妃将目的咬死了不愿意说的样子,慕容浔无奈地摇摇头,不明白她为何走投无路了还是不肯认输。 他看向晨太妃身后的曹飞檐,见曹飞檐一直在后方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样子,突然灵机一动向晨太妃问道:“那晨太妃可知曹飞檐谋反一事?” 一直藏在暗处的曹飞檐闻言果真有些紧绷起来。 晨太妃却有些震惊地后退了几步:“什么?什么谋反?” 慕容浔一看便明白了,看来晨太妃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果然,晨太妃下意识转头看了曹飞檐一眼,接着露出有些迷茫的神色:“你什么意思,你说谁谋反?” 慕容浔看着晨太妃的表情,冷笑着说道:“太妃娘娘不必怀疑自己的耳朵,朕所说的谋反之人,正是您身后的那位好驸马,曹飞檐。” 慕容浔脸上带笑,吐出的字眼却毫不留情:“只怕太妃娘娘是被您身后的人利用了。” 这下晨太妃彻底慌了神,她下意识摇头否定道:“不,不会的,什么利用?我听不明白。” “好,”慕容浔耸耸肩,“那朕便说一些太妃娘娘明白的,黎华生前有男宠的事情在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这件事太妃娘娘总是知道的吧?” 慕容浔说到这里看向后方面无表情的曹飞檐:“整个京城的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而曹飞檐身为驸马,太妃娘娘以为,他有可能做到对此事心无芥蒂么?” 晨太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勉强回忆道:“飞檐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当时也跟我们说了,只要将那男宠送走,飞檐愿意跟黎华好好过日子。” 晨太妃说着看向身后的曹飞檐,曹飞檐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几人的一举一动。 慕容浔见状冷笑一声:“太妃娘娘竟然真的相信么?” 晨太妃有些警惕地看向慕容浔:“我知道了,你们是想挑拨离间是不是?” 晨太妃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曹飞檐:“飞檐,莫要被他们挑拨了,你放心,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母妃相信你。” 还不等曹飞檐对此有所反应,一旁的慕容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晨太妃有些恼怒地看向慕容浔:“你笑什么?” 慕容浔笑了一会勉强稳住声音说道:“看来晨太妃定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我这里有关于黎华公主案子的一件事,太妃想听么?” 听到“黎华公主”四个字,晨太妃的眼睛一亮,下意识走到了栏杆前:“什么事?” 慕容浔倒也不饶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些天,朕派人去查了一件事,太妃娘娘可还记得之前得了天花的那个婢女。” 晨太妃很显然陷入不好的回忆中:“我当然记得,就是那个贱人污蔑黎华,说黎华派她去给慕容信送玩具!” 慕容浔挑挑眉:“据我派人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个婢女在得了天花以后便被黎华赶出了公主府。有人看到她曾经在大街上很狼狈地走着。”23sk. 晨太妃一愣:“什么?你知道黎华把她赶出去了,那黎华没有指使她对不对?” 慕容浔没有理会她迫不及待的询问,而是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不仅如此,根据宫里的侍卫描述,那婢女进宫时身着体面,皇后见到了还感叹她定然颇受黎华赏识。” “太妃娘娘难道不觉得很奇怪么?一个被公主府赶出门的婢女如何有能力身着体面进宫面见皇后与小皇子呢?” 晨太妃瞪大了眼睛:“那是如何?” 慕容浔看向晨太妃身后的曹飞檐:“这只怕,要问一问驸马了。” 慕容浔看了曹飞檐几眼,见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继续说道:“有人在发现那婢女中途似乎跟驸马见过面。” 慕容浔挑挑眉,看着两人:“应该没有这么巧吧?朕是不是可以认为,那婢女在进宫之前曾经跟驸马有过接触?” 这句话明显是对着曹飞檐说的,但曹飞檐始终站在那里不声不响。 晨太妃缓缓走过去,攥紧了曹飞檐的衣服:“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见过那婢女?你......” 还不等晨太妃将心中的疑问都问出来,慕容浔紧接着说道:“这样看来,想必晨太妃还不知道,送黎华最后一程的,正是驸马爷。” “什么?”晨太妃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让自己如此不敢相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浔耸耸肩:“朕派去送毒酒的人告诉我,他将毒酒放下后便暂时离开了牢内,等他再回去便发现,毒酒已经被黎华喝下了,而当时陪在黎华身边的,只有曹飞檐。” 晨太妃难以置信地盯着曹飞檐,抖着手指着他问道:“是不是这样,他说的是真的么?那酒真的是你......是你给黎华的?” 曹飞檐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他缓缓看向晨太妃,接着缓缓点头:“没错。” 晨太妃眼里全是红血丝,看起来尤为可怖:“你为何这么做?这么说,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们的了?” 曹飞檐看了看门外站着的慕容浔与慕容霁两人,知道如今自己已经身处绝境,便没有否认:“没错,你知道就好。” 晨太妃已经被气疯了,她指着曹飞檐“你,你”了半天,发现自己如今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扑过去作势要掐他脖子。 虽然在曹飞檐眼里晨太妃的力道不值一提,但他看着晨太妃略长的指甲,还是皱着眉躲开了。 晨太妃依旧不依不饶地扑上前去,嘴里仍旧逼问着:“你个负心汉,你为何要这么做!你还我的黎华来!” 曹飞檐被她吵得不耐烦,于是猛地将她推倒在地:“我是负心汉?你还有良心么?” 曹飞檐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晨太妃:“先想想你的好黎华吧,要不是她做的那些糟心事,我能这么恨你们么?” 晨太妃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狰狞的曹飞檐,接着捂着嘴边哭边大声喊道:“好啊,好啊,原来我一直都被你蒙蔽了!” 第1906章 引狼入室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引狼入室 在慕容浔的揭露下,晨太妃终于看清了曹飞檐的真实面目。 可怜如今为时已晚,晨太妃只能挣扎着爬到栏杆口,看着慕容浔喊道:“这一切都是他在骗我,我被他骗的好惨啊皇上,我是冤枉的!” 慕容浔冷眼看着她,摇摇头说道:“你以为如今将一切都推到他头上,就可以平安无事了么?如果不是你原本就有报复皇家的想法,我想,也不会白白被他利用了吧?” 晨太妃闻言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嘴里却还在有些不甘心地喊着:“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如果知道是他,是他设计,我一定不会同意他对赵轻丹下手的!” 慕容浔对她迟来的后悔不为所动,他只是盯着晨太妃冷静地问道:“好,那朕问你,除了陷害宸王妃一事,你是否做过其他事情?” “什么,什么其他事,”晨太妃有些结巴地说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晨太妃嘴上拒不承认,但心里明白得很,说是她真的向慕容浔坦白自己渝北勾连之事,必定会让慕容浔大怒,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因此她咬紧了牙说道:“我真的只是被他蛊惑了,皇上,你要相信我!” 慕容浔却仿佛看透了一切一般问道:“你当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晨太妃摇摇头,轻声说道:“没,真的没有。” 慕容浔的脸色沉了下来,只见他低声问道:“好,看来太妃娘娘须得朕提醒一下。” “那朕问你,当年许曼欣之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听到许曼欣的名字,晨太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一抖,慕容浔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紧接着逼问道:“许曼欣当年出事,究竟是你做的还是黎华做的?” 晨太妃哪里想到慕容浔会拿当年的事来对峙,于是急忙否认道:“不,许曼欣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真的没有害她!” 慕容浔面色难看:“这么说,是黎华做的了?” 还不等晨太妃否认,一旁的慕容霁便若有所思地走上前来向着慕容浔说道:“皇兄是想调查当年皇贵妃出事的真相是么?” “皇兄可还记得?”慕容霁回忆起之前的经历,“之前不是说,皇陵里有个嬷嬷被皇贵妃托梦了么?不如把人过来,仔细询问一番如何?” 慕容浔点点头:“倒是朕心急了,忘了还有此人的存在。” 慕容浔说着转向一旁的秦源:“秦大人,便由你京兆府的人前去将那人带来吧。朕与王爷会在这里等着。” 秦源急忙弯腰行礼:“是!皇上与王爷再次稍等,下官这便派人前去。” 秦源说罢便转身急匆匆走出了地牢,慕容霁始终悄悄观察着牢内的两人反应,发现曹飞檐的反应似乎比晨太妃还要大一些。 慕容霁挑挑眉,难道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虽是深夜,但有了慕容浔的指示,京兆府的人还是很快便将皇陵里的那位嬷嬷带到了几人面前。 那嬷嬷几乎大半生都待在皇陵里,哪有眼前这般直接跟皇上与王爷对话的机会,因此不免有些紧张地趴在地上。 慕容浔见她抖成了筛子,有意安抚几句:“嬷嬷不必如此害怕,朕今日叫你来,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毕竟这嬷嬷有可能是许曼欣托梦过的人,慕容浔对她的语气也不由得轻柔了些许。 谁知嬷嬷一如既往地紧张:“皇上折煞老奴了,皇上有话只管问,老奴一定知无不言。” 一旁的慕容霁见嬷嬷如此紧张,不由得有些奇怪。 慕容浔与慕容霁对视一眼后,上前几步走进嬷嬷问道:“朕是想问你,关于你之前说过的托梦的问题。” 嬷嬷抖得更厉害了,还不等慕容浔说什么,便有些激动地说道:“回皇上,老奴确实梦见了贵妃娘娘。” 慕容霁皱眉走上前去:“你只管如实说就好,不必如此紧张。” “还是说,”慕容霁紧盯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嬷嬷,“你其实根本没梦到皇贵妃,这才会如此心虚?” “不不不,”嬷嬷突然激动地忘了礼数一般,直起身子连连摆手,“老奴真的梦到了,老奴没有骗您!” 慕容霁瞥了一眼牢里的曹飞檐,向着慕容浔摇摇头。 慕容浔会意,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许多:“大胆,你还不如实招来!若是真的托梦,你如今为何要如此害怕。”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是不是受人指使?” 嬷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咽了咽口水说道:“老奴没有机会常见天颜,因此有些紧张,可是老奴是万万不敢欺骗圣上的,老奴真的梦到了皇贵妃,并没有受人指使。” 慕容霁突然走到了嬷嬷身边说道:“你且抬起头来,看看那在审讯室里的二人是谁。” 原来嬷嬷自打一进入这里,便因为面前的人是皇上所以紧张地不敢抬头,如今得了慕容霁的命令,只好颤颤巍巍地向牢里望去。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嬷嬷看到边上盯着她的曹飞檐几乎昏死过去,两条腿也很快跪不住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到嬷嬷的反应,慕容浔与慕容霁对视一眼,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嬷嬷喘得要昏死过去一般:“他,他怎么在这。” 秦源见状趁机逼问道:“谁?嬷嬷不是说一直待在皇陵里不常见人,这里可有嬷嬷熟悉的人?” 见嬷嬷沉默不语,秦源下意识看向慕容浔,慕容浔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开手去做。 秦源于是上前几步对着嬷嬷恐吓道:“嬷嬷可要想清楚了,是自己交代还是被我们调查。” “若是让我们调查,嬷嬷可就不能只是跪在这里说说话那么简单了。” 嬷嬷闻言被吓得哭了起来:“好,好,老奴都交代,老奴什么都交代。” 只见她边说边重新跪在了慕容浔面前,紧接着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老奴认罪,根本没有什么托梦,老奴其实都是受了驸马指示。” 晨太妃闻言一屁股瘫软在地,喃喃地说道:“引狼入室,原是我引狼入室。” 第1907章 撞墙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撞墙 直到此时,晨太妃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曹飞檐的计策。 只见晨太妃面如死灰地瘫在地上,看着曹飞檐的方向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白眼狼!” 曹飞檐冷笑一声,似乎被她的用词逗笑了。 慕容浔上前几步,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皱眉问道:“太妃娘娘,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么?” “好,我说,”晨太妃喃喃道,“既然如此,我什么都说。” 晨太妃擦擦眼泪看向慕容浔:“许曼欣的死说到底,其实跟我和黎华都没有关系。” 慕容浔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是谁?究竟是谁要害她?” 晨太妃猛地转向曹飞檐:“都是曹沁之!若是没有她的蛊惑,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是她蛊惑我,让我对许曼欣下手!” 曹飞檐听到晨太妃提起自己的妹妹,终于不再无动于衷,而是一副凶狠的样子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许你说她!” 晨太妃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人都死了,本宫就算说又怎么样?更何况,本宫可不算胡说。” “我看你那个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死”这个字仿佛戳到了曹飞檐的心坎上,只见他快步走到晨太妃面前,揪着她的衣服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她已经被你们害死了,如今你难道还要让她再沾染污名么?” 曹飞檐边说边将晨太妃狠狠推倒在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晨太妃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看着曹飞檐说道:“我没有良心?我看这句话得先问问你自己吧,你和你那妹妹一样的狼心狗肺,都不算什么好东西!” “只可怜我的黎华,临死前一定害怕极了,她怎么会摊上你这样的驸马?就这样白白地被你害去一条命!” 曹飞檐抡起拳头似乎想想着晨太妃脸上挥去:“别把她说得这么无辜!你以为你们母女就是什么好东西么?” 见两人吵了起来,秦源急忙上前呵斥道:“够了!二位,还请注意身份!” 慕容浔却无心在意他们的争吵,他如今正陷在重新提起许曼欣的悲伤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曼欣三个字,始终是他心里的一道伤疤。 慕容霁在他身边多年,自然看出了他的难过,于是急忙走到他身边出声安慰道:“皇兄,斯人已逝,皇兄还要想开些才是。”天籁小说网 慕容浔摆摆手:“罢了,不妨事,我只是一想起她,心里便有些难受而已。” 慕容浔边说边看向牢里剑拔弩张的两人:“你们如今竟然还在相互埋怨,难道就没有半点悔恨之心么?” 曹飞檐与晨太妃终于停下手来,只是两人看着面色不善,似乎谁也见不惯谁的样子。 慕容浔摇摇头继续指责道:“只是为了你们私人的仇恨,便要伤及无辜,在朕看来,你们死不足惜!” 晨太妃听到慕容浔嘴里的“死”字先是一抖,紧接着给自己壮胆一般嚷嚷道:“皇上怕不是忘了吧,本宫可是当年渝北派来和亲的。没了本宫,安盛与渝北之间的和平,只怕就要从此打破了。” 晨太妃说到这里仿佛有底气了一般,语气也变得镇定起来:“皇上如果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该明白,以本宫的身份,是断不能死的。” “渝北那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晨太妃边说边看向慕容浔,“皇上信不信,若是我死了,渝北那边也绝不会罢休。” 慕容浔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冷笑了一声,紧接着看向晨太妃的目光隐含着几分霸气:“晨太妃以为,渝北的身份便会是你的保命符么?” 慕容浔不等晨太妃的反应便点点头接着说道:“那朕便不妨告诉你,若是渝北不罢休,朕不介意继续跟他们打。” 在晨太妃有些惊恐的眼神中,慕容浔接着说道:“朕不介意,打到渝北服气为止。” 晨太妃闻言显然有些惊惧地后退了几步:“你,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打仗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 慕容霁缓缓走上前来,毫不犹豫地回道:“这便不是太妃娘娘需要操心的问题了。你们二位如今需要操心的,是自己的性命。” 一旁的曹飞檐冷眼看着三人的对话,心知自己如今真的是死路一条了,与其死在仇人手里,倒不如自己了结了自己。 想到这里,曹飞檐脸上几乎控制不住勾起了一个解脱的笑容。 只见他突然走到晨太妃与慕容浔面中间,紧盯着慕容浔说道:“到最后我也没能为父亲和妹妹报仇,是我无能,若是去了下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还不等慕容浔反应过来,便见曹飞檐突然仰天怒吼道:“昏君无道!” 紧接着在众人的直视下,曹飞檐冲向了地牢边上的柱子,狠狠地撞了上去。 一旁的秦源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大喊道:“来人,护驾——” 慕容霁反应迅速,早就将慕容浔护在了身后。 等到发现曹飞檐竟然是自杀后,慕容霁与慕容浔上前几步,看着躺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的曹飞檐,面面相觑起来。 晨太妃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不由得吓得变了脸色,盯着曹飞檐头上的血抑制不住呕吐起来。 慕容浔回过神来,对着赶来的侍卫说道:“来人,将晨太妃压了下去,换一间牢房,等候发落。” 侍卫按照慕容浔的命令打开牢门,想要将晨太妃搀扶起来,却发现晨太妃早已经双腿发软,侍卫们不得已,只好将她一人一边强制地架了出去。 秦源走到曹飞檐身边,伸出手来探了探鼻息,接着走到慕容浔面前摇摇头说道:“回皇上,曹飞檐......已死。” 慕容浔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何苦如此。” 秦源下意识看向慕容霁求助。 慕容霁会意,上前几步指挥一旁的侍卫说道:“来人,先将罪臣曹飞檐的头砍下来。” “至于尸体,丢去乱坟岗喂狗!” 第1908章 醒来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醒来 在目睹了曹飞檐撞墙自杀后,晨太妃便被慕容浔先关了起来。 慕容霁看着倒在地上的曹飞檐的尸体,有些疲惫地说道:“如今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慕容浔点点头:“真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由曹飞檐在背后推动。他这样一走了之倒也算痛快,算是逃了之后对他的审判了。” 慕容霁略有些无奈地说道:“从他寻死前的那番话来看,只怕他直到临死前还是执迷不悟的。” 慕容浔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慕容霁突然直起身子想到什么一般说道:“对了,如今曹飞檐已死,轻丹那边一定有新的情况发生,我得快些赶过去看看。” 被慕容霁一提醒,慕容浔显然也想起来了:“没错,那你骑马先去,朕随后就到。” 慕容霁点点头,一旁的秦源适时走上前来说道:“王爷,下官这便派人去将京兆府内的那匹快马牵出来。” 慕容霁跟着慕容浔来得着急,因此听到秦源的话并未推脱,而是跟着秦源一起匆匆忙忙地走向门外:“那就拜托秦大人了。” 慕容浔看着慕容霁快马加鞭往皇宫方向赶去,便紧接着交代了秦源几句,也匆忙上了来时的马车。 另一边,皇宫的冰室内,赵轻丹还是一如既往静静地躺在冰床上,如果不是知道她被下了“死煞”,很容易会被误以为是睡得十分香甜的样子。 慕容霁下马,将缰绳飞快地递到了宫人手里后,便急匆匆地进到了冰室里。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床前,接着轻声喊道:“轻丹,你怎么样?” 可是床上的人并没有回应,赵轻丹对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反应。 慕容霁仔仔细细观察着赵轻丹的面孔,企图从其中找到一丝丝证明她醒来的迹象,但让人失望的是,什么也没有。 与此同时,慕容浔也疾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床前的景象便一下子止住了脚步:“轻丹她怎么样了?” 慕容霁摇摇头,看向慕容浔的眼里竟然有几分无措:“为何还是不行?” 慕容浔闻言皱着眉上前几步,仔细观察了赵轻丹一会,发现她确实跟之前没有任何差别,不由得觉得纳闷:“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慕容霁摇摇头,紧接着握住了赵轻丹的手,只见他一边摩挲一边轻声呼唤道:“轻丹,醒过来好么?轻丹,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如果你能听到,哪怕只是皱一皱眉也好,给我一些回应好么?” 慕容霁同样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几次,试图能用赵轻丹熟悉的声音唤醒她,然而令两人失望的是,赵轻丹始终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慕容浔上前安抚性地拍了拍慕容霁的肩膀:“别担心,许是效果没有那么快,我们再等等。” 慕容霁摇摇头,眼底的焦急清晰可见:“还是不行,那本书上明明说她可以醒过来的,怎么会这样?”m.23sk. 一向强大的男人罕见地露出了几分脆弱:“皇兄,轻丹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慕容浔其实心里也没谱,但他知道慕容霁如今一定十分焦灼,因此有意镇定地说道:“当然不会,我们现在就是太心急了。” 慕容浔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慕容霁猛地转过头去盯着他与赵轻丹相握的那只手看。 慕容浔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感觉到什么了?” 慕容霁连连点头:“是手指,我刚刚好像感觉到轻丹的手指动了一下。” 好像一瞬间的事情,慕容霁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亮光:“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让人找江慎来。” 慕容霁一边说一边快步往门外走去,与此同时还不忘转头看看床上的赵轻丹。 在慕容霁出去吩咐宫人的同时,慕容浔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赵轻丹的手指,然后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期盼一般,赵轻丹的手指真的微微颤动了两下。 幅度不大,但足够慕容浔确认,赵轻丹是真的有了反应。 因此慕容霁会来便看到了同样激动的慕容浔:“是真的,我也看到了,轻丹的手指真的动了。” 慕容霁红着眼睛点点头:“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有了这一遭,两人顿时重新燃起希望,一心一意留在冰室内等待江慎的到来。 江慎来得很快,赶到冰室时还来不及行礼便被慕容浔拉到赵轻丹面前为她把脉。 江慎一边搭上赵轻丹的手腕一边解释:“皇上和王爷不必太过担忧,王妃没有反应,有可能是因为属下之前将王妃的穴位封住了。” 慕容霁松了一口气,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要封住她的穴位?” 江慎解释道:“王妃被害一事扑朔迷.离,属下怕让王妃在冰室里待久了,身体受不住,这才动手封了穴位。” 江慎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在赵轻丹周身点了几下:“太好了,王妃现在的脉象不错,属下这便为王妃解开穴位。” “王妃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果然不出江慎所料,过了没一会儿,只见赵轻丹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紧接着便悠悠转醒了。 一旁的慕容霁见状自然十分惊喜,只见他扑到床边急促地呼唤道:“轻丹,轻丹你终于醒了。” 慕容霁一边说一边想上前抱住赵轻丹,但让三人意外的是,赵轻丹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恍惚。 慕容浔见此情景,有些担心地问道:“轻丹这真的是醒了么?我看这她的神色不大对,不像是完全醒过来的样子啊。” 慕容霁显然也十分担心,但他实在不希望赵轻丹再受到什么伤害了。 江慎在一旁观察了一会赵轻丹的状态,接着安慰道:“依属下之见,王妃应该是真的醒来了,只是可能因为前几日睡多了的缘故,所以看着有些精神不济。” 江慎边说边上前为赵轻丹把了把脉:“不如王爷先将王妃带回府内,回府调理。” “冰室寒凉,各位实在不宜久留。” 第1909章 冷漠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冷漠 江慎见赵轻丹的状态很奇怪,便提出先让赵轻丹离开冰室。 慕容霁听了江慎的建议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让轻丹一直待在这,会把她冻坏的。” 慕容霁边说边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嘴上还不忘轻声哄道:“轻丹,走,跟我回家好不好?阿信也十分想你,我们回府给她一个惊喜。” 但让慕容霁觉得奇怪的是,往日对他的动作一向配合的赵轻丹似乎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微微动了几下胳膊。 发现了这一点的慕容霁有些疑惑地看向赵轻丹,发现赵轻丹似乎是因为没什么力气,因此并没有做出配合或者挣脱的行为来。 不仅如此,赵轻丹还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所有动作,那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许久不见后的惊喜。 慕容霁为赵轻丹整理了一下头发,接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轻丹,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不开心?” 一旁的慕容浔见状也皱眉,他同慕容霁一样,满心地以为赵轻丹绝地逢生后会很开心很激动,可现在看来,赵轻丹完全没有类似的情绪。 不仅他们二人觉得奇怪,观察了一会赵轻丹与慕容霁两人的相处模式后,江慎也忍不住轻声说道:“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慕容浔跟江慎对视了一眼,江慎向慕容霁行礼道:“王爷,我看王妃的状态有些不大对,我们要不要再对王妃观察几天。” 慕容浔闻言也点头说道:“江慎说的对,我看也有些奇怪。要不这样,先让宫人收拾一出寝宫出来,让轻丹先住下休息几天。江慎这几日索性住在宫里,也好随时过去看看轻丹的情况。” 江慎自然没有异议:“是。” 慕容霁看着始终面无表情的赵轻丹,无奈地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有了慕容浔的命令,宫里很快便为赵轻丹收拾出一处寝宫来。 慕容霁亲自将赵轻丹从冰室抱到了收拾好的寝宫里,但让慕容霁失望的是,即使在路上趴在慕容霁的怀里,赵轻丹也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似乎并不想跟慕容霁有什么交流。 到了寝宫内,慕容霁小心翼翼地将赵轻丹放在床上,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说道:“轻丹,累不累?若是累了,就先睡一会。” 可赵轻丹听到他的问话还是一言不发,慕容霁见状倒也不气馁,而是转向身后的江慎问道:“王妃现在这样,可还需要吃药调理一下?” 江慎急忙回道:“属下已经命人煮了些补气的汤药,待会下人便会为王妃端来,王爷只要盯着让王妃按时服下即可。” 慕容霁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 江慎见慕容霁一副忧愁的样子,又补充道:“王爷放心,王妃的脉象显示身体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就算是吃些汤药,也是为了避免王妃躺的太久,一时体力跟不上而已。” 慕容霁神情果真放松了一些:“好。” 只是他突然盯着赵轻丹看了一会,接着轻声问道:“轻丹,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赵轻丹眨了眨眼睛,没有什么反应,慕容霁的表情紧张起来:“又或者,轻丹,你是不是说不出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果你因为不舒服张不开嘴,就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 不怪慕容霁着急,自打赵轻丹醒过来到现在她一直只字不提,最多的反应就是眨眨眼睛或者盯着人看一会。 慕容霁深知,按照赵轻丹之前的性子,绝不会如此安静地让人担忧。 江慎闻言也紧张地站在一边紧盯着赵轻丹,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宸王妃真的有哪里不舒服,自己就是拼尽全力也要将她医治好。 赵轻丹一开始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但在慕容霁连环询问下,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张开了嘴,只是她出口的声音十分冷淡:“慕容霁。” 江慎眼睛一亮看向慕容霁:“太好了,王爷,王妃说出了你的名字。” 还不等慕容霁说什么,赵轻丹突然缓缓看向正在说话的江慎,紧接着用同样冰冷的声音说道:“江慎。” 江慎指着自己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王爷,您听见了么?王妃认得我们!” 慕容霁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隐约带了些笑意:“如此我便放心了,轻丹,你能说话就好。” 慕容霁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将赵轻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这一动作慕容霁早已经在赵轻丹昏睡时做了无数遍,因此他并未能发现赵轻丹因为他的动作皱了皱眉。 慕容霁一边握着赵轻丹的手不放一边诉说自己之前的想念:“轻丹,你知不知道,在你昏睡的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你。” 慕容霁说着说着眼睛有些红了:“你昏过去之前,明明说不要我为你担心,可是你一直不醒,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害你的人都处置好了。” 慕容霁说着吻了吻赵轻丹的手,接着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她:“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轻丹。” “等你好了,我们便一起回家好不好?” 见气氛正好,江慎十分识时务地想要悄悄退出房间,好不打扰两人的贴己话,谁知动作到一半,他突然看见赵轻丹冷冷地抽出了手。 慕容霁的笑容一滞:“轻丹?” 赵轻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被子,接着冷声说道:“出去,都出去,不要打扰我好么?” 这下不止慕容霁,就连一旁的江慎都有些愣住了,王妃怎么会对王爷这个态度呢? 慕容霁果真有些反应不过来:“轻丹,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赵轻丹似乎十分逃避与慕容霁交流,只见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重复道:“出去!我让你们出去!” 慕容霁直起身,与江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毕竟以赵轻丹对慕容霁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是这副反应呢? 第1910章 怪异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怪异 见赵轻丹与慕容霁之间的气氛实在不对劲,江慎伸出手,将慕容霁悄悄拉到了一边。 慕容霁有些不解地看向江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应该也知道王妃之前的性格,她不会是这样的人。”23sk. 江慎点点头表示对他的话赞同,接着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王爷,会不会王妃现在身体里的灵魂不是王妃而是别人。” 江慎说着朝坐在床上的赵轻丹看了一眼,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像当年王妃占了赵轻丹本人的身体一样,有可能......有可能现在又被其他的灵魂给占了,所以王妃才这么陌生。” 慕容霁被江慎的话吓了一跳,还不等江慎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折返回到了赵轻丹面前。 赵轻丹却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看着面前的慕容霁。 慕容霁冷下脸的样子让江慎都不由得有些发憷,只见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听到他问话的赵轻丹只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一如既往用没有感情地语气说道:“你觉得我是谁?我是李歆,一直待在赵轻丹身体里的人,怎么了?” 赵轻丹笃定的样子让慕容霁整个人一顿,慕容霁想不明白,若是面前的人真的是李歆,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会如此异常。 可眼前人理所当然的态度,又让慕容霁不得不相信,如今面前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宸王妃。 于是慕容霁小心地问道:“轻丹,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一副态度?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 赵轻丹看他仿佛看擦肩而过的路人一般毫无感情:“我不是说了没有么?你为何一直这样问?” 慕容霁有些焦急地回道:“因为你看起来很不高兴,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轻丹,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出来,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可惜慕容霁真诚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打动赵轻丹,她一如既往地静静地坐在那,等着慕容霁说完后,便马上开口回道:“没有,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生气。” 慕容霁摇摇头还想说什么,会快便被赵轻丹打断了:“你可以走了么?” 不等慕容霁回应,赵轻丹又看向一旁被她的表现惊得目瞪口呆的江慎:“带上江慎,一起出去,因为我想休息。” 江慎察觉到气氛不太妙,于是急忙上前几步小声对着慕容霁喊道:“王爷,要不我们就先让王妃休息一会,王妃刚醒过来,肯定有些虚弱。” 慕容霁不可置信地盯着赵轻丹看了一会,接着捏捏眉心无奈地说道:“好,那你便好好休息吧,我们先不打扰你了。” 从安置赵轻丹的寝宫里出来后,江慎盯着慕容霁的背影,脸上满是担心的神情:“王爷,恕属下冒昧,我还是觉得王妃的状态有些不对。” 慕容霁点点头表示同意:“看来不止我这么觉得,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这样的呢?” 主仆俩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便见慕容浔从不远处匆匆走了过来,看来是想要前来探望赵轻丹。 慕容浔见到慕容霁在外面似乎有些惊讶:“你们怎么出来了?轻丹那边不需要看着了么?” 慕容霁摇摇头,一把将慕容浔拦了下来:“皇兄,情况不大对,轻丹刚刚将我们两人赶了出来。” 慕容浔脸上惊讶的表情跟江慎如出一辙:“什么?为什么,轻丹还不舒服么?” 慕容霁无力地摇摇头:“不是,我问过轻丹了,她只说要休息。” 慕容霁说到这里嘴角提起了一抹苦笑:“她只是一直让我们出去,大概是不想见我们。” 一旁的江慎见慕容霁失落的样子十分担心地说道:“皇上,王爷,恕属下大胆,属下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毕竟王妃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奇怪了。属下担心......担心王妃可能在撒谎。” 听了江慎的话,慕容霁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还是怀疑,赵轻丹如今体内的灵魂并不是李歆?” 江慎低下头:“属下不得不有这样的顾虑。” 慕容霁沉思了一会后点点头:“本王明白你的想法,只要是之前了解她的人,见到她现在这个模样,恐怕都会有这个担心的。” 江慎见慕容霁竟然不反对,于是尝试着提议道:“要不明天去请南诏寺的大师来给王妃看看吧。大师法力高深功德厚重,一定能够看出王妃身上的异样。” 江慎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属下无能,只是个大夫,但现在来看,只是把脉是看不出来王妃身上有什么问题的。” 慕容霁有些无力地点点头:“你说的对,只希望不要再折磨轻丹了。” 慕容浔见慕容霁一副低落的样子,不由得上前捏了捏慕容霁的肩膀:“放宽心,轻丹人都已经醒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想起江慎刚刚的提议,慕容浔又许诺道:“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便派人去请南诏寺住持来。让他好好给轻丹看一看。” 慕容霁点点头:“现在看来,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慕容浔拍了他一把:“好了,不早了,既然轻丹那边暂时不需要人,那我们便各自先回去休息休息。” 慕容浔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你也不要回王府了,就在轻丹寝宫旁边住下吧,也省得你明日一早赶回来了。” 慕容霁想到慕容信如今正被梅香看着,一晚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夜深了,偌大的皇宫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而在赵轻丹旁边的房间里,慕容霁却翻来覆去的始终无法入睡。 只要一想起方才赵轻丹对自己冷淡的态度,慕容霁便觉得一阵失落,为什么轻丹醒来以后变成了让自己如此陌生的模样呢。 慕容霁翻了个身,盯着上方的床帐发呆。 良久,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略带疑惑的声音:“轻丹,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么?” 第1911章 少了两魄 第一千九百一十一章少了两魄 几个人歇下没多久,天色便渐渐亮了起来。 一晚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的慕容霁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起床,接着急匆匆地出门命人去接南诏寺的住持过来。 谁知南诏寺的住持还没来,慕容霁倒是先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喊声。 “父王!” 慕容霁原本往赵轻丹房间走去的脚步一顿,他有些惊喜地向后看去,果真看到慕容信正在院门口向着自己飞奔而来。 慕容霁急忙迎上去将她抱了起来:“哎,阿信,你怎么来了?” 慕容信看了看后面匆匆跑来的梅香:“是梅香带我来的。” 梅香上前几步向慕容霁行礼:“王爷,昨日宫里来了人,说是王妃醒了。小公主便吵着闹着想要来看看。奴婢想着天色有些晚了,所以今日一早才带小公主前来。” 慕容霁点点头,低下头亲了一口慕容信:“不错,你们来的正好,若是昨日便来,只怕也顾不上你们。” 梅香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王妃可还好?” 情况复杂,慕容霁一时也解释不清,只能点点头说道:“待会见了便知道了。” 接着他看向怀里的慕容信:“父王现在就领你去找母妃好不好?” 慕容信自然开心地要命:“好!阿信终于可以见到母妃了!” 慕容霁领着两人敲响了赵轻丹的房间,里面响起了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进来吧。” 慕容霁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慕容信,他很想知道,赵轻丹看到慕容信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样想着,慕容霁便缓缓推开了赵轻丹的房门:“轻丹,你看谁来了。” 慕容信甫一见到赵轻丹,便在慕容霁怀里挣扎的厉害,慕容霁只好急忙走到床前,将慕容信放到了床边上。 慕容信盯着赵轻丹,眼里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了:“母妃!阿信好想你啊!”23sk. 她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扑进了赵轻丹的怀里,毕竟之前几次久别重逢,母女俩都是这样表达对彼此的想念的。 慕容霁则在一旁紧盯着赵轻丹的反应。 只见赵轻丹似乎是愣了一下,倒也没有赶走慕容信,只是任她这么直愣愣的抱着。 慕容信似乎对母妃没有回抱这件事十分疑惑,于是她努力往赵轻丹怀里拱了拱:“母妃,母妃不想抱抱阿信么?” “阿信在府里每天都想见到母妃,可他们说,只有母妃醒来了阿信才可以一直待在母妃身边,那现在母妃醒过来了,可以一直陪着阿信了吧?” 没想到赵轻丹对她一连串的疑问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脸冷淡地看着她。 慕容信心里十分信任赵轻丹,以为赵轻丹的反应是在跟自己闹着玩,于是不由得撒娇说道:“好不好嘛,母妃,你说好不好?” 赵轻丹却对她的撒娇无动于衷,只见她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说道:“天气有些热,阿信,不要这么抱着我。” 慕容信似乎对她冷淡的态度十分惊讶,下意识便将手松开了。 慕容霁则在一旁将赵轻丹淡漠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这不由得让他更加疑惑,赵轻丹为何明明认识他们所有人,却对他们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房间里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一点都没有赵轻丹平时见到女儿那样的温馨。 慕容信果真也有同样的疑惑,只见她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接着有些受伤地看向慕容霁:“父王,阿信做错了什么么?” 慕容霁见她失落的样子有些心疼,便想先将慕容信抱过来,没想到慕容信躲开了他的手。 只见她一把拉住赵轻丹,有些难过地问道:“母妃你怎么了?母妃是不是不喜欢阿信了?” 慕容信委屈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心生不忍,但赵轻丹却似乎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淡淡地说道:“没有。” 慕容信哪里被赵轻丹这样冷漠地对待过,不由得撇撇嘴有些想哭:“母妃别不喜欢阿信好不好?阿信最喜欢母妃和父王了。” 赵轻丹见她眼里突然蓄满了泪水,突然便有些凶狠地说道:“不准哭!” 慕容信被她凶得一噎,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下意识想要听母妃的话。 梅香也在一旁惊得捂住了嘴:“王妃,您怎么了?” 慕容霁自然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赵轻丹的表现同样让他越发诧异,他可以肯定赵轻丹绝不是这么冷漠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赵轻丹变成现在如此陌生的模样? 想不出答案的慕容霁只能将慕容信先抱在怀里安抚:“阿信不要怕,母妃刚刚醒过来,可能有些不舒服,我们等大夫来给母妃看一看好不好?” 慕容信在赵轻丹那里得不到回应,便只能委屈地钻在慕容霁怀里擦眼泪:“好,阿信跟父王一起等。” 而慕容霁嘴里的“大夫”,其实是他一早派人去请的南诏寺住持。 住持是跟慕容浔一起来的,来了之后草草行过礼便将赵轻丹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慕容霁和慕容浔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只见住持凝神默念了什么,眉心也越发凝重。 这阵仗,看得人好生不安,慕容霁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问道:“住持?可是有哪里不对?” 住持有些为难地说道:“依老衲之见,王妃身上这是少了两魄啊。” 慕容浔觉得有些疑惑:“还请住持仔细说说,是哪两魄?” 住持不答,而是问道:“王妃是否突然性情大变,对身边的人十分冷漠?” 慕容霁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她醒来以后便突然这个样子。就连刚刚对着阿信,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那就是了,”他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王妃身上缺失的这两魄应该是与‘爱’和‘惧’有关。” 住持说到这里看向慕容霁,仿佛在开导一般:“没有‘爱’,让王妃变得十分冷漠,没有‘惧’,让王妃不再患得患失,王妃失去了这两魄,便也对应的失去了这两个能力。” “王妃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变得这样反常。” 慕容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1912章 愁云惨淡 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愁云惨淡 得知赵轻丹竟然是因为少了两魄才性情大变后,众人眼里不由得纷纷闪过几分担忧。 其中最为担心的还是慕容霁,只见他有些着急地问道:“住持,这对王妃的身体可有影响?” 住持摇摇头,面上的表情却谈不上轻松:“王妃丢失的这两魄虽不会对她身体造成损伤,但这会导致她对很多事情没有感情。” 慕容霁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为什么她自从醒来以后对我们十分冷漠是么?” 住持叹了口气:“丢失了两魄的王妃,不仅会对身边的人十分冷淡,只怕对这世间的任何人和任何事她都不会感到畏惧。” 他说到这里皱起眉来:“俗话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满则损’,万事万物都要有个度才行。王妃如今若是变得如此冷漠,只怕以后相处起来会有些棘手。” 慕容浔闻言赞同地点点头:“说的没错,若是轻丹因为不会害怕做出一些事伤到自己可怎么办?” 慕容霁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明显,他有些焦急地问道:“既然如此,住持可有方法能为她找回两魄?” 住持有些问难地说道:“按理说,王妃的魂在这里,是能够找到丢失的那两魄的,但......” 见他犹豫,慕容霁急忙允诺道:“主持只管开口便是,本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够找回王妃的两魄。” “差矣差矣,”住持明白慕容霁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急忙摆摆手,“坦白说,这也并非老衲能够左右的,这需要机缘。” 慕容霁有些不解:“什么机缘?” 住持颇有些高深地说道:“魂魄并非俗物,实在没有确定的找回时间。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又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 住持说到这里看向众人身后的赵轻丹:“具体什么时间,只怕,要看王妃的造化了。” 慕容霁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多谢你,本王知道了。” 慕容浔见慕容霁失落的样子,知道他定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刚刚得知的消息,于是有意上前转移了话题:“对了,禹王之子慕容岁可还在南诏寺内?” 提起慕容岁,住持用一副熟悉的口吻说道:“回圣上,那孩子的确正在寺内修行,老衲已经安排了让他跟寺内的其他弟子一起同吃同住。” 慕容浔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那便好,辛苦你了,只是不知他在寺内可还听话?” 住持颇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说道:“不瞒圣上说,那孩子是个性子烈的,王妃刚送来是,对寺内的一切都很抗拒,不吃不喝了几天。” 他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好在后来经过佛法洗礼,如今已经好了很多。现在每天听诵佛经,跟着其他弟子一起修行,性子已经变得安静了不少。” 慕容浔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只要他能安稳度过此生,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住持点点头,自然明白众人对这孩子的感情复杂:“此子只是性格孤僻了些,一贯不喜欢与人亲近。其他的,老衲觉得并无任何不妥。”???.23sk. 慕容浔点点头,倒也理解慕容岁如今的状态,毕竟慕容岁那么小便跟着禹王经历了那么多,紧接着又失去双亲,现在能够安静待在南诏寺便已经十分让人满意了。 于是慕容浔向住持叮嘱道:“这孩子之前经历了太多,所以日后还是要请你多多费心。住持不必有其他顾虑,只管严加管教便好。” 住持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阿弥陀佛,那是自然。” 两人语毕,只见慕容霁已经在指挥着梅香收拾东西了。 慕容浔有些惊讶地上前问道:“怎么了?不在宫内在待两天了么?” 慕容霁似乎已经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摇摇头说道:“一直让她待在宫里不是个办法。更何况,阿信也会一直想找她。” 慕容浔闻言看了看正红着眼睛的慕容信,不由自主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你说的也对,那便带她回王府吧,若是有需要宫里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 慕容霁点点头,有些惆怅地看向赵轻丹的方向:“希望回到熟悉的地方,能让她尽快找回两魄。” 就这样,在经历了许多天的生死未卜后,赵轻丹终于又平安回到了宸王府。 宸王府的下人们自然十分激动,但当他们发现宸王妃似乎不再是印象里那个和蔼可亲的王妃后,又变得疑惑起来。 “梅香姐姐,”王府院里一个浇花的婢女叫住了急匆匆的梅香,压低了声音问道,“王妃,王妃这是怎么了?” 梅香下意识看了看赵轻丹休息的房间,知道早晚瞒不住索性直接坦白了:“听王爷说,王妃虽然醒了过来,但缺少了两魄,只怕还要费些心力才能好起来呢。” 婢女的脸马上难过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那王妃就一直这样了么?” 梅香点点头:“最近情况特殊,少说话多做事。” 宸王府的其他下人很快也得知了赵轻丹的异常,整个王府一时之间人人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江慎提着药箱从王府门口一口气走到了赵轻丹房间,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 江慎看着同样忧愁的慕容霁,向慕容霁保证道:“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想方设法为王妃寻回那两魄。” 慕容霁知道这并非易事,因此拍了拍江慎的肩说道:“辛苦你了。” 另一边,慕容信看着对自己十分冷漠的赵轻丹,想不明白从前那个十分疼爱自己的母妃为何变成了这个模样。 “母妃,”慕容信小心翼翼地走到赵轻丹身边,伸出手来,“母妃可以抱抱阿信么。” 毫不意外地,慕容信又被拒绝了。 可是她并没有气馁,而是一次再一次地走近赵轻丹,似乎只是想要一个抱抱。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拒绝以后,慕容信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赵轻丹不耐烦地看了慕容信一眼:“再哭,就把你的嘴巴封起来!” 第1913章 养蛇 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养蛇 两人闹出的声音惊动了正在跟江慎交流的慕容霁。 慕容霁赶到两人面前时,慕容信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见她朝着赵轻丹抽噎着喊道:“母妃,母妃你为什么不抱我?” 发现慕容霁来了以后,慕容信哭得更凶了,只见她一字一句地问道:“父王,母妃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要阿信了?” 慕容霁心疼地将慕容信抱在怀里,小心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当然不是,阿信永远是父王和母妃的宝贝。” 慕容信抽抽噎噎地问道:“真的么?可是,可是母妃都......” “因为母妃还不舒服,”慕容信实在太小,慕容霁知道无法向她好好地解释缘由,只能尽力哄骗道,“等母妃病好了,就让她好好抱一抱我们阿信好不好。” 慕容信一向十分懂事,听到慕容霁的话竟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父王不能骗我。” 慕容霁伸出手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哄好慕容信以后,慕容霁将她交给梅香,自己则盯着赵轻丹严肃地说道:“阿信还这么小,能不能麻烦你尽量对她温柔一些?” 意料之中的,赵轻丹并不搭理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 慕容霁倒也不生气,毕竟他心里清楚这并非出自赵轻丹本意。 他只是摇摇头说道:“若是你还清醒着,只怕要心疼坏了。” 赵轻丹自然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反应,慕容霁想起之前主持说的话,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于是只好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就连赵轻丹吃饭睡觉,慕容霁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赵轻丹觉得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睛不见心不烦地跑了出去。 慕容霁无奈地耸耸肩,害怕将她逼急了,便有意让她单独待一会。 没想到还不等喝下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慕容霁便突然听到突然响起了婢女有些惊恐的声音:“王妃,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接着便是赵轻丹冷淡的声音:“闭嘴,不该问的不要问。” 慕容霁一惊急忙跑了出去,发现赵轻丹正在院子正中央把玩着什么。 等慕容霁走近一看,发现赵轻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两条小蛇! 不怪婢女吓了一跳,那两条小蛇正攀爬在赵轻丹的手臂上吐着信子,看起来一副要攻击人的模样。 慕容霁自然不会害怕两条玩物,但他担心赵轻丹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伤了自己,于是急忙开口说道:“轻丹,小心一些。” 赵轻丹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它们不会伤我。” 慕容霁看到赵轻丹熟练的手法,倒也渐渐地放下心来,只是他有些不解地问道:“轻丹,你为何突然拿这两条蛇回来?” 赵轻丹看着两条蛇的表情仿佛在看什么宝贝:“我发现这两条蛇毒性不错,若是多以毒药滋养,带在身边应该可以防身。” 慕容霁哭笑不得地点点头:“你若是愿意,也没什么不好。” 阿楚刚好经过,目睹了一切,有些着急地匆匆往下人的院子里跑去。 梅香正准备前去当值,见阿楚脸上的表情不算好看,于是急忙拦住了她:“怎么了,阿楚?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阿楚点点头:“我看到王妃竟然从院子里抓了两条小蛇带在身上!”天籁小说网 梅香闻言果真也一惊:“什么!王妃为何带那东西?” 阿楚摇摇头,有些难过地说道:“王妃说是为了防身,把院子里的人吓得不轻呢。这下可好了,王妃这样性情大变,我看连王爷都对她束手无措。” 梅香是看着赵轻丹从宫里回到府上的,自然对这情况更了解一些,于是她无奈地叹气说道:“只怕打这以后,咱们王府没有安宁日子了。” 姐妹俩于是凑在一起,唉声叹气了许久才分开。 但事实也正如两人担心的一般,宸王府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这其中主要原因就在于赵轻丹无所顾忌地做各种自己想做的事,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因此身为巫医的她,没几日便有意无意地将王府里的下人们吓了个遍。 慕容霁虽然将一切情况看在眼里,但又没有办法对着赵轻丹做出任何强制措施,便只能由着赵轻丹折腾。 但有一点,让慕容霁一直无法放宽心,那就是赵轻丹身上的灵力。 慕容霁十分害怕赵轻丹会利用身上的灵力伤人。 于是一日趁着赵轻丹在房间内,慕容霁难得带了几分严肃找到她:“轻丹,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赵轻丹只一味干着手上的事情:“有话就说。” 慕容霁顿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在府中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有一个前提,你要向我保证不准用灵力害人。” 赵轻丹闻言抬起头来盯着慕容霁看了一会,就在慕容霁以为她会说出什么不配合的话来时,赵轻丹突然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知道了。” 慕容霁松了一口气,知道赵轻丹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轻易反悔,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知道了就好,轻丹,谢谢你。” 赵轻丹不知道是听没听到,只是一如既往地打开罐子观察自己抓来的那两条小蛇。 慕容霁跟着一起看去,发现没有几日,那两条小蛇已经变大了许多,想是都是赵轻丹的功劳。 赵轻丹将那两条小蛇放在自己卧房窗边的罐子里,慕容霁有时路过窗边时,会看到罐子口伸出两个蛇头来冲他吐着信子。 就算慕容霁自己不怕蛇,突然看见两个有攻击型的东西对着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一下。 更别提来来往往路过的下人,有了这两条蛇的存在,阿楚和梅香进院子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慕容霁摇摇头有些无奈,他心道暗暗感叹道,看来以前都是赵轻丹格外“开恩”才没吓唬他,不然按照她的习惯,只怕早在宸王府养满了五毒。 就像现在这样,看来没了两魄以后,倒让她顽劣的本性暴露了。 第1914章 体力不错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体力不错 江慎将宸王府的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急切地想要找到能够寻回赵轻丹两魄的方法。 令江慎失望的是,即使他查了很多书籍,都没能找到让人找回魂魄的方法。 但在一本几乎绝版的古籍中,一个名叫“绝情蛊”的东西吸引了江慎的注意。 可毕竟是古籍,就算提起了“绝情蛊”,也只是草草记录了一些相关的应对方式。 江慎小心翼翼地划着手里的古籍,书上说,中了绝情蛊之人大多感情淡漠,似是丧失了情爱一般。 但若是身边人能对中蛊的人一直很好,便有机会让中蛊之人对那人产生依赖,久而久之中蛊之人便不会再那般冷血无情。 寥寥几句,却让辛苦了多日的江慎眼睛一亮。 江慎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王妃如今失去了爱和惧,不正像那中了绝情蛊的人一般冷漠无情么。或许这书上的方法能让王妃现在的状况有所缓解。” 思及此,江慎急忙去了宸王府找到慕容霁,并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容霁。 慕容霁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可以让她学会依赖我?” 江慎纠正道:“是让王妃依赖王爷对她的爱,王妃现在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不懂爱,但或许能像书上写的一般,渐渐地培养出爱的习惯。” 见慕容霁有些不解的眼神,江慎继续解释道:“就像是小动物一样,王爷之前定然也养过动物,它们一开始也对主人是十分陌生的,可是若是我们对它倾注心血和感情,渐渐的,会让它们在陪伴和爱护中产生‘依赖’。” 江慎说到这里似乎愈发肯定:“没错!王妃如今只是失去了‘爱’和‘惧’的这两个能力,可作为人的习性还是存在的,所以属下相信,只要王爷按照属下所说的,每天都对王妃好一些,情况一定能有所改善的。” 慕容霁皱皱眉:“总觉得这个比喻和方法有些奇怪。” 但很快,慕容霁便放弃了纠结,因为他心里清楚,放眼现在除了这个方法也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办法了。天籁小说网 于是慕容霁点点头,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好,本王便按照你说的,日后对王妃更好一些。” 江慎大喜,连连说道:“对对对,最好能让王妃离不开王爷。” 慕容霁虽然不知道什么程度会让赵轻丹离不开他,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那就是只要黏在赵轻丹身边,就一定能够尽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于是慕容霁便开始为着这一目标努力起来,每天忙完了朝廷和军营的事以后,便匆匆回府走到赵轻丹身边陪着她。 赵轻丹一开始自然有些不舒服,在失去了爱的她的眼中,不论是慕容霁还是街上叫卖的商贩,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于是当赵轻丹再次看到待在自己房间里看公文的慕容霁时,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待在这里?” 慕容霁马上一脸关心地抬头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见赵轻丹面色不虞,慕容霁急忙放下了手里的公文:“我不看了,我一心陪着你。” 赵轻丹脸色更难看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霁却仿佛听不懂一般:“那王妃想让本王做什么?本王给你读话本好不好?” 然而不论赵轻丹如何冷眼相待,慕容霁始终死缠烂打不肯离开赵轻丹半步。 路过的梅香见此情景,捂着嘴巴去找阿楚八卦:“你看到了么,王爷最近黏着王妃黏的厉害,王妃就是变成这样冷淡的性子,都对王爷没有办法呢。” 阿楚听了,不由得跟着梅香一起捂着嘴笑了起来。 就这样,慕容霁不是在赵轻丹房内处理公务,就是趁着闲暇时间缠着她抚琴读话本,赵轻丹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厌烦到被他缠得无可奈何,再到最近几天竟然难得的会有几次好脸色。 慕容霁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高兴了不少,看来江慎的这个方法是真的有用。 与此同时,赵轻丹的身体也在慕容霁的精心“伺候”下恢复了不少,身体一好,赵轻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起来,对着慕容霁的态度也自然而然柔和了许多。 慕容霁发现这一现象以后只觉得心里的大石头都落地了,就算一直找不到寻回两魄的方法,但只要赵轻丹能被自己软化,那自己也知足了。 最让慕容霁感到欣慰的是,经过自己这么多天孜孜不倦的熏陶,赵轻丹终于愿意跟他住在同一个卧房了。 是夜,慕容霁吹熄了烛灯,接着缓缓靠近了赵轻丹:“轻丹,要是我没有记错,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亲近了。” 赵轻丹脱衣服的手一顿:“那又怎样,不要靠近我。” 赵轻丹一开始的抗拒是在慕容霁意料之内的,因此他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继续尽力“诱导”道:“你难道不想么?” 赵轻丹坚持抗拒了几下,但毕竟两人有了多年夫妻之实,很快,赵轻丹便在慕容霁的撩拨下丧失了抵抗力。 慕容霁在黑暗中得逞一笑:“都交给我。” 两人躺下之前,慕容霁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感叹出声,他就知道,失去爱的能力的赵轻丹依旧存在其他方面的需求。 而自己毫不犹豫地利用了这一点。 第二天一早,慕容霁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只觉得美好得不像现实,经历了这么久,自己终于再次将这个人拥在了怀里。 而在他一脸感慨的同时,赵轻丹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同于之前的羞涩,赵轻丹只是轻巧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接着冷静地穿上了衣服。 慕容霁正盯着她的背影发愣,便见她突然转过了身子。 慕容霁眼神一亮:“轻丹,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赵轻丹走到他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体力不错。” …… 看着赵轻丹一本正经的样子,慕容霁只能苦笑着应下了这句夸奖。 第1915章 行刺 第一千九百一十五章行刺 天邢派的人因为一直被朝廷追查的缘故,只好一路飞快地逃离京城,暂时逃到了一处不知名的荒山上落脚。 几个手下愁眉苦脸地看着大当家:“大当家的,兄弟们待在山上这么多天,都闲得身上痒痒了。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哇!” 不怪他们抱怨,天刑派多是杀人放火之辈,早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一夜之间让他们逃进深山里躲着不出来,任谁都会觉得有些不适应。 大当家的闻言瞪大了眼睛:“你们以为我不着急么,咱们都多少天没有开张了?” 几个手下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好说实话,倒是大当家直接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自打那几个该死的皇家人下令追捕我们,江湖上那些胆小怕死之辈便开始不敢找我们做生意了。” 其中一个手下听了他的话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大当家的,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兄弟们这么多,一直不开张,咱们可怎么生活下去?” 另一个手下闻言狠狠地打了他一下:“就你多嘴,咱大当家的还能不知道么?叫我说,都怪他们皇家人,咱们也不能一味地被他们欺负不是。大当家的,不如咱们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大当家沉下脸,沉思了一会后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自打出事以来,咱们一味地忍让,倒让他们变本加厉起来。” “既然他们不愿意让步,”大当家攥紧了身下的椅背,“那咱们也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大当家的话一出,几个人便蠢蠢欲动起来:“但凭大当家的吩咐!” 大当家冷笑一声,接着命令道:“先给我查,到底是谁在追捕我们,找到以后,我要给他个好看!” “是!” 憋着一口气的天刑派众人很快便调查到,天刑派的追查令原来出自宸王府之手。 知道了这一消息的大当家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是慕容霁,那是时候让宸王府热闹热闹了。” 打定了主意要报复回来的天刑派很快便派了几个杀手到宸王府附近查看。 经过这几个杀手不分昼夜的摸排,他们很快发现了宸王府戒备的规律,白日里的宸王府似乎要比夜里松弛许多。 几个杀手蛰伏在王府不远处的大树上,其中一个杀手盯着宸王府院子里咯咯直笑的小姑娘说道:“那是不是慕容霁的孩子,我记得调查来的信息说她是个公主来着?” 另一个杀手点点头:“没错,就是她,我看她经常在院子里玩,她既然身为公主,身边怎么就只有那几个婢女伺候?” 为首的杀手闻言笑了:“那不正好,我们就拿这个小公主下手,为咱们天刑派报仇!” “走!” 抱着报复目的的几个杀手缓缓靠近了宸王府,为首的已经做好了计划:“你们几个去前面调虎离山,把门口的那几个侍卫想办法引走。其余的跟我一起,下手目标,慕容信!” “是!” 确定了各自分工以后,几个杀手飞快向各自应该的位置赶去。 慕容信所在庭院的前方草丛里很快响起了有些不正常的声音。 其中一个侍卫果真十分警醒:“什么人在那里?” 另一个侍卫奇怪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哪里有人?” 还不等最先出声的侍卫解释什么,奇怪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而且那奇怪的声音越演越烈,似乎并不止停留在一处,而是在四处走动着。 怪音还在不断发出,为首侍卫回头看了一眼正一脸沉浸喝着梅香手里甜汤的慕容信,点了身边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跟我过去看看,其余的两个待在原地保护好公主。” 见多数侍卫离开后,其余潜伏好了的几个杀手飞快翻入后院向着慕容信扑去。 慕容信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哪里能反应过来,只能呆愣愣地看着杀手刺向自己的刀尖。 一旁的梅香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杀气,不由分说将手里的甜汤泼向为首的杀手:“什么人?” 为首的杀手被甜汤干扰了视线,下意识收住匕首停在了原地。 后面的杀手纷纷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慕容信身边这个不起眼的婢女会有这样的身手。 然而让几个杀手更不会想到的是,身为凤卫的梅香不仅眼疾手快而且身手了得,见几个人的目标似乎是自己身边的慕容信,梅香飞快将慕容信拉到了一旁。 “公主小心,我来保护你!” 待在原地的两个侍卫见情况不妙,也飞奔过来跟几个杀手打斗在一起。 但毕竟几个杀手人多势众,因为大部分侍卫离开的缘故,梅香和两个侍卫很快便应付地吃力起来。 其中一个杀手趁乱飞快地逼近慕容信,毫不犹豫将匕首刺向慕容信。 梅香一把将手里的人狠狠拍出去,接着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场景撕心裂肺地喊到:“不要!小公主!” 还不等梅香扑过去,屋子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接着慕容信面前的杀手便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啊!这是什么!” 梅香定睛看去,只见杀手拿着匕首的手上正趴着一条蛇,那蛇张开了大口将杀手的虎口死死咬住,杀手甩了许多下才堪堪甩掉。 梅香急忙向屋门口看去,接着惊喜地叫出声来:“王妃!”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赵轻丹:“都闪开!” 几个侍卫和梅香似乎存在某种默契,急忙带着慕容信往一旁跑去。 赵轻丹将手里的另一条蛇扔出去:“这就让你们尝尝我新毒药的滋味!” 而最开始被毒蛇咬了的杀手,早已经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了。 两个蛇似乎有灵性一般,朝着几个杀手飞快地游走过去。 几个杀手见状纷纷躲避起来:“不好,这蛇有毒!” 为首的杀手不甘心地看了看被围起来保护的慕容信,知道这次只怕要失手了。 但他也只能咬咬牙命令道:“不管了,先撤!” 第1916章 闷闷不乐 第一千九百一十六章闷闷不乐 有了为首的人的命令,几个杀手飞快转身试图原路返回。 赵轻丹看着几人跌跌撞撞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你们几个,哪里跑!” 还不等梅香和侍卫反应过来,赵轻丹便已经赶到了紧靠后墙的木梯前,很显然是想要追上逃跑的那几个刺客。 最后一个杀手回头看了看紧追不舍的赵轻丹,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飞刀向着她甩了出去。 那一瞬间梅香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王妃,小心——” 没了惧意的赵轻丹动作果断了许多,飞刀虽然已经距离她很近,但还是被她堪堪地躲开了。 但与此同时,赵轻丹也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不得已从木梯上掉了下来。 梅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王妃,你没事吧?” 众人连忙跑上前去将赵轻丹团团围住,梅香轻轻扶起她:“快,王妃,让奴婢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赵轻丹来不及理会梅香的关心,她盯着墙上已经消失的刺客有些懊恼地说道:“还是让他跑了。” 梅香哪里顾得上什么刺客,她紧张地围着赵轻丹转了几圈,接着急切地问道:“王妃,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叫江慎来给您检查一下......” 不等梅香说完,赵轻丹便迫不及待地摆手说道:“我有什么事?我看该担心的是他们吧。”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被毒蛇咬过的两个人如今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了。 梅香伸手捂住了一旁慕容信的眼睛:“王妃,他们两个人如何处置?” 赵轻丹不在意地耸耸肩:“他们俩啊,估计没有机会被你们处置了。他们身上中的毒可是我亲手调制的毒药,暂时还没有解药。” 梅香点点头,倒是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只是在她无意间一瞥的时候,猛然发现赵轻丹的手腕上似乎有一抹红色。 梅香顿时紧张起来:“王妃,您的手腕受伤了么?” 赵轻丹被她一说,似乎才感觉到一般抬起来看了看:“不碍事,出了一点血而已。” 梅香急得跺脚:“怎么会不碍事,那可是手腕!” 梅香着急地顾不得身份,有些埋怨地说道:“都是王妃您太冲动了,追人的事交给属下们来做就好了,王妃怎可亲自涉险?” 赵轻丹如今看谁都无情,自然对梅香的埋怨不高兴起来:“本王妃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拦着。” 梅香自知失言,又想到赵轻丹如今情况特殊,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王妃说的是,是奴婢多说话了。王妃,奴婢叫大夫来看一看好么?” 可不知怎的,听到梅香服软的话,赵轻丹似乎依旧不高兴,只见她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房间里,紧接着关上了房门,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几个侍卫见赵轻丹不高兴,自然不敢造次,只能恢复了戒备的状态,再次走到院门口站岗。 慕容信有些着急地问梅香:“母妃受伤了,这可怎么办呀。” 梅香咬了咬嘴唇说道:“小公主不要担心,等王爷回来了,奴婢马上就去告诉王爷,王爷一定有办法。” 因此,忙完了政务的慕容霁刚刚回到府上,便看到了有些紧张的梅香向自己走来:“王爷,奴婢有事想要告诉王爷。” 慕容霁一边点头一边向赵轻丹的院子里走去:“说吧。” 梅香咬咬牙:“王妃受伤了。” 慕容霁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怎么回事?” 梅香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今日奴婢跟小公主在院子里玩,突然从墙外翻进来几个刺客,看起来下手十分狠毒。王妃救下小公主以后想要去追,为了躲避刺客的飞刀从梯子上摔了下来,似乎摔破了手腕。” 慕容霁的脸色愈发难看:“你是说,今日有刺客想要刺杀小公主?” 梅香点点头:“奴婢也觉得奇怪,那些刺客直奔小公主而来,似乎一心只是想要伤害小公主。” 慕容霁觉得有些疑惑,什么人会非要对阿信出手呢? 梅香说到这里一拍脑袋:“差点忘了!王妃养的那两条蛇咬了他们中的两个人,现在人已经不行了。” 慕容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我就知道,你们王妃可不会让人欺负到门口来。” 说到这里,慕容霁想到这么一般问道:“出了已经死了的两个刺客,可还有其他刺客被蛇咬了。” 梅香一边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一边点点头:“有的,只不过他们可能没有那两人咬的那么深,而且蛇毒到后面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慕容霁满意点头:“那便足够了,既然是轻丹她自己研制的,解药一定不好找。他们若是想活命,定然会想办法到医馆里寻求解药。” 说到这里,慕容霁转身叫来身边的手下:“传本王的命令,速去通知秦源一声,让他拍京兆府的人去京城的各个医馆搜查,看是否有前去治疗蛇毒的人。若是发现可疑人物,要及时汇报给官府。” 交代完这一切,慕容霁有些着急地往赵轻丹房间走去:“那王妃的伤可找人来看了?” 紧跟在他身后的梅香摇摇头:“不曾,王妃不愿意。” 慕容霁会意:“本王过去看看。” 他推开赵轻丹卧房的门时,赵轻丹正盘弄着那两条小蛇,面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慕容霁走过去抬高了声音说道:“让本王来看看,就是这两条小蛇立了大功?” 赵轻丹摆弄小蛇的手一顿,接着毫不惊讶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回来他们肯定立马告诉你了。” 慕容霁走到赵轻丹面前盯着她的伤口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23sk. 慕容霁说着想要将赵轻丹的手腕拿起来仔细看看,没想到被赵轻丹躲了过去:“你干什么?” 慕容霁一愣,无奈地解释道:“疼不疼?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还流血么。” 赵轻丹别过头不说话,慕容霁无奈之下看到了桌子上还未开封的药膏,当下了然,看来梅香她们并没有能成功说服赵轻丹疗伤。 第1917章 哄人 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哄人 见慕容霁将目光放在桌子上的药膏上,赵轻丹转身的幅度更大了一些,整个人几乎都背对着慕容霁不肯说话。 慕容霁盯着她倔强的背影失笑:“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高兴了?” 赵轻丹依旧沉默不语,慕容霁知道若是她不愿意,只怕谁出面都没有用,于是他索性机智地转移了话题:“让我来看看这两条小蛇好不好?” 慕容霁一边说一边趁机走到赵轻丹身后抱住了她,接着便是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奖:“当初看到你养它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让它们排上用场!” 慕容霁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崇拜地问道:“我应该没听错吧,刚刚梅香给我说,你只用这么两条小蛇,就杀了两个敌人?” 赵轻丹一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他的拥抱,但听到他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手里的“宠物”后,她马上忘记了挣扎,点点头说道:“没错,更准确地说是它们身上的毒素。” 慕容霁将她神情的变化看在眼里,顺势说道:“什么毒?怎么这么厉害?” 赵轻丹微微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自制的,梅香没给你说么?没有解药的,我之前就一直想试验一下效果了,现在看来威力果真不错......” 慕容霁深信,提起制毒赵轻丹可以滔滔不绝个三天三夜,因此他机智地插话道:“我就说一般的毒蛇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呢!原来是出自你之手,这次幸好有你养的这两条小家伙保护了咱们女儿。” 赵轻丹闻言似乎有些扬眉吐气地说道:“我当初就说吧,有了它们俩是可以防身的。” 慕容霁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接着竖起大拇指说道:“轻丹,你真的很厉害!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啊,你不但保护了我们女儿,还让那几个刺客付出了代价!” 就这样,在慕容霁接二连三的夸奖下,赵轻丹的脸色果真缓和了不少,面上的表情并不算明显。 只见她略微一点头,似乎对慕容霁的话不置可否。 慕容霁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赵轻丹态度的转变,于是他趁热打铁说道:“本王是王爷,你身为我的妻子,自然就是王妃对不对?” 赵轻丹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想了想他好像也没说错什么,于是点点头:“的确如此。” 慕容霁循循善诱道:“那你今天做的事,真是担得起王妃这个称号了,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不过,”慕容霁话锋一转,似乎有些为难地说道,“王妃既然是王爷的妻子,便也算是皇室中人。就是在外人眼里,那也是金枝玉叶的人物。轻丹你也一样,你身份贵重,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整个宸王府的人只怕都会伤心不已的。” 赵轻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渐渐拉下脸来似乎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慕容霁急忙捂着为自己的胸口说道:“我也一样,轻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悲痛欲绝,一辈子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你的。还有阿信,阿信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赵轻丹一愣,似乎被慕容霁真诚的语气冲击到了,但她很快又回过神来,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可是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就只听他们瞎说。” 慕容霁似乎有些无奈地低低笑起来,赵轻丹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笑什么?” 慕容霁并不说话,只是把她赵轻丹受伤的那只手抽出来,然后虔诚地亲了亲她受伤的地方。 赵轻丹整个人一震,这对失去了爱人能力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难为情了。 感觉到不好意思的赵轻丹使了些力气,想要将手抽出来,没想到慕容霁并没有阻止,而是顺其自然地腾出手来重新抱住了她。 赵轻丹一时有些傻眼,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慕容霁的声音在她耳边悠悠响起:“轻丹,你知道你是什么么?” 赵轻丹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什么?” 慕容霁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就像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但凡有你出了一点差池我都会受不了。要是你有了更大的危险我只怕会发疯。” 赵轻丹被他的情话说得更加手足无措,不由得下意识回道:“你在乱说什么?什么宝贝,什么差池的......” 没想到慕容霁认真起来:“我是的都是真的,轻丹,我不敢想象,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我可能会不顾一切给你报仇,然后跟着你走。” 还不等赵轻丹再反驳什么,慕容霁便接着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莽撞了,至少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好不好?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有什么危险的事放着让我来,我一定能够达到你的要求。”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慕容霁及时住了嘴,等待着赵轻丹的反应。 没想到想象中的反驳并没有到来,慕容霁看向赵轻丹的脸,发现她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地面。 慕容霁竟莫名觉得心满意足起来,他趁机拿起了婢女放在桌子上的药膏。 赵轻丹恢复了警惕:“你要干嘛?” 慕容霁小心点点她的伤口:“你受伤了,我们至少让它别再这么露在外面了好么?” 在赵轻丹犹豫的空档里,慕容霁已经将药膏打开,轻轻点在了赵轻丹的手腕处。 没想到点了没两下,便被赵轻丹制止了。 只见她抽了抽鼻子,接着夺过慕容霁手里的药膏闻了闻,然后一副十分嫌弃地样子说道:“这是哪里弄得药膏,根本没有用!” 慕容霁哪里懂得这些,只能下意识将药膏拿过来看了看:“这就是咱们府上......”天籁小说网 还不等他说完,赵轻丹便已经从袖子里摸出来了另一个药膏,慕容霁一愣,接着马上明白了这应该是赵轻丹利用灵力得来的。 赵轻丹也不说话,只是挑挑眉,仿佛在说自己手里的这个才是最棒的。 慕容霁宠溺地笑笑,接着动作轻柔地将新药膏拿在手里:“好,那咱们就用这个。” 赵轻丹没有说什么,但慕容霁明白,这是她默许了的意思。 第1918章 毒发 第一千九百一十八章毒发 京城某处不起眼的医馆中,医馆大夫看着突然闯进的两个人,整个人抖得仿佛在筛糠:“好汉们饶命,好汉饶命!” 闯进来的两人正是在宸王府偷袭不成反被蛇咬的天刑派杀手们,只见其中一人将手里的匕首狠狠抵在大夫的脖子上,压低了声音问道:“能治么?” 大夫咽了咽口水,将因为害怕紧闭的双眼睁开一条缝,在看到两个杀手手臂上的伤口后连连点头:“能,两位爷这是被蛇咬了吧,两位可知道那蛇的品种?” “别废话!”杀手将匕首抵得更紧了一些,“直接治。” 大夫脸上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两位爷,您恐怕还不清楚,这不同的蛇毒性也不同,我得先知道了那是什么蛇,才好对症下药啊。” 这显然触及到了两个杀手的盲区,其中一人已经有些站不住地摇晃起来,另一人见状朝着大夫逼迫道:“我不管!快想办法,治不好我们俩,你也得死!” “好好好!”大夫害怕自己真的惹恼了面前的两个亡命之徒,只好将双手放在胸前小心地说道,“那能不能先把匕首松开,我去给你们拿解药。” 杀手看了看抵在大夫脖子上的匕首,接着冷哼了一声收了起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大夫点点头,走到药柜面前寻找能够解除一般蛇毒的解药。 而慕容霁派出的宸王府府兵已经跟着京兆府的人在整个京城展开了搜索。 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府兵们很快便找到了此处医馆。 令府兵们惊讶的是,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其中一个杀手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府兵首领的眉头一紧,快步走上前去探了探鼻息,接着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连连摆手:“官爷,这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他们两个突然闯进来让我给他解毒,我还没给这个用药呢,他就口吐白沫死了。” 府兵首领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于是又指着另一个满地打滚的人问道:“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大夫的脸色难看得很:“我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给他用了一般的解药,但怎么都治不好。他一直喊冷,我又不敢赶走他......” 府兵首领点点头:“无事,你不必担心,这两个是逃犯。” 他一边说一边吩咐身后的府兵将满地打滚的杀手扶起来,紧接着便将他带回了宸王府。 慕容霁刚哄着赵轻丹上完药,便听到门外有人通报:“禀王爷,逃跑的其中一个杀手在医馆被抓了回来,现在正关在牢里。” 赵轻丹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那你要去审问他么?” 慕容霁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果然,在看到慕容霁无奈地点头后,赵轻丹继续有些兴奋地问道:“那我能跟着你一起去牢里审问他么?” 慕容霁好不容易将她哄得热乎了一点,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拒绝她,更何况叫她一起去说不定会有额外的收获,想到这里的慕容霁点点头允诺了。 两人刚走到牢房门口,便听到一阵惨叫声,慕容霁有些惊奇地挑挑眉,接着微微颔首问身后的手下:“你们先对他用刑了?” 手下急忙否认道:“没有王爷的命令,属下怎么会自作主张?那人叫的如此厉害其实是因为,是因为王妃的毒。” 慕容霁闻言哭笑不得地看向赵轻丹:“轻丹,看来你这次真的来对了。” 事实也果真如同慕容霁说得一般,蛇毒发作的杀手原本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但在赵轻丹与慕容霁两人到来后,杀手马上爬到了栏杆前对赵轻丹乞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给我解药好不好?” 赵轻丹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我凭什么给你解药?” 杀手的呻.吟声越来越痛苦,赵轻丹想了一会,用一副自己亏了的口吻说道:“那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给你解药。” 杀手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好!只要你给我解药,我什么都答应你。” 赵轻丹满意点点头:“那我接下来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只有有问必答,我才会救你。并且,你还要说实话,记住了么?” 杀手此时哪里会反驳,只见他迫不及待地点头说道:“好好好,我什么都说。” 赵轻丹伸出一个手指:“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杀手不假思索地承认道:“天邢派,我是天刑派的人。” 听到这个答案的慕容霁和赵轻丹对视了一眼,慕容霁都没有想到,自己追查多日的天刑派竟然自己撞到了门前来。 赵轻丹显然对此有同样的疑问:“那你们为什么来行刺小公主?” 杀手果真有问必答:“是因为我们查到追查令是宸王府发的,我们咽不下这口气,便想报复回去。” 赵轻丹冷笑一声:“你们对一个小孩子下手,简直卑鄙!” 慕容霁突然想起了之前一直没有得到解答的疑问:“本王问你,之前城中死的那几个大夫和病人是不是也是你们所为?”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杀手似乎没想到慕容霁会突然翻旧账,但他很快便被一旁赵轻丹冰冷的目光刺了个透骨,于是忙不迭地点头承认了:“是,是我们做的没错。” 慕容霁冷笑一声,叫来身后的手下:“来人,去给他整理口供,让他画押。” 杀手见他们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于是再次扑上去说道:“你们答应了我的,不能不给我解药!” 赵轻丹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诺,只能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掏出解药递给了他:“喏,便宜你了。” 慕容霁见她脸上不情愿的表情有意安抚道:“别担心,此人定会受到律法的制裁,到时也是难逃一死。” 杀手的口供很快便被整理成告示,张贴在京城的各个角落。 之前的被害者亲人们知道了真相,纷纷转头憎恨起天邢派来,而对于自己之前误会了的宸王妃,他们只觉得无比愧疚,于是自发组织起来想要前去宸王府道歉。 宸王府门口的侍卫盯着前来道歉的人们有些傻眼:“你们是什么人?” 第1919章 异样的感觉 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异样的感觉 人群中出来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我们是之前误会了宸王妃的人们,如今真相大白了,我们想要来为宸王妃说一声对不起。” 王府门前的侍卫一愣,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棘手。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门前的人便已经越聚越多,侍卫无法,只好匆匆回到府内禀报慕容霁。 慕容霁看了看对此情形完全不在意的赵轻丹,知道如今的场景只怕很难触动到赵轻丹,那就只能由自己出面说几句话了。 因此没多久,门前的百姓们便发现宸王府的大门被从里面缓缓打开了,只不过从里面出来的人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宸王妃,而是宸王慕容霁。 百姓们在按照礼数下跪问好后便迫不及待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王爷,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冤枉了王妃。我们这次前来,就是想见王妃一面,当面给她道个歉。”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慕容霁摇摇头:“各位的心意本王和王妃都心领了,只不过王妃大病初愈,实在不宜出来见人。” 慕容霁看着下面一副感动模样的众人话锋一转:“王妃不宜出面,本王倒有些话想说。本王理解众位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本王也想提醒众位,无论什么时候,莫要失去了对人的基本信任。” 听到慕容霁的话,门前的百姓们纷纷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当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纷纷点头保证道:“王爷说的是,我们日后一定擦亮眼睛,不会再被人利用了。” 慕容霁点点头,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无意纠缠下去,于是摆摆手说道:“你们的心意,本王自会回到府上告诉王妃,时候不早了,便不要聚集在这里了,各位早些离开吧。” 有了宸王发话,百姓们自然不再做纠缠,再次赔罪后便做鸟兽状散开了。 解决了此事的慕容霁刚进门便看到管家走上前来:“王爷,宫里来消息了。” 慕容霁随口问道:“什么事?” 管家顿了一下说道:“说是皇上下旨了,决定赐死晨太妃。” 慕容霁脚步一顿:“赐死?” 管家点点头,显然已经预料到慕容霁会惊讶,于是接着说道:“宫里来的人说,皇上下旨要赐给晨太妃白绫让她自行了断。” 慕容霁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他便点点头说道:“也算是在本王意料之了,但渝北那边......” 慕容霁想到晨太妃跟渝北的关系,渝北那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但慕容霁转念一想,又想起了慕容浔对许曼欣的情谊,许曼欣虽然走了许多年,但慕容浔的表现他也一直都看在眼里,慕容浔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利用许曼欣做文章的。 想到这里他倒有些释然了:“罢了,说到底也是晨太妃自己种下的因,晨太妃下毒手的那一天便该想到,皇兄绝不会放过她。”23sk. 想通了这一切的慕容霁走进了赵轻丹房内,将慕容浔的决定告诉了赵轻丹。 见赵轻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慕容霁以为她也在惊讶慕容浔的决定,没想到赵轻丹突然开口说道:“这件事应该没那么快结束。” 慕容霁一顿,有意让赵轻丹说的详细一些:“怎么说?” 赵轻丹回想起自己之前跟李默的交际,接着摇摇头说道:“以我对李默的了解, 他可不会善罢甘休。他估计会借着这么好的机会来做文章,到时候直接对安盛发难也不是没有可能。” 慕容霁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两国交战,李默不仅输了,还割让了一些领土加上大笔赔款给我们安盛。” 赵轻丹耸耸肩:“那更没跑了,按照李默的性子,他现在一定对咱们安盛怀恨在心。” 赵轻丹说到这里拍拍慕容霁:“我看可以告诉慕容浔一声,让他提前准备着吧。” 慕容霁看着赵轻丹一边拍自己一边摇头晃脑分析得头头是道,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没想到这一动作竟然被赵轻丹发现了,只见她突然停下来问道:“你摇头干嘛?” 慕容霁眨眨眼睛:“我是被你的聪明才智折服了。” 听到这句话的赵轻丹露出了被夸奖后的满足和羞涩,但唯独没有对慕容霁的爱意。 慕容霁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简直想要再摇摇头,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知道赵轻丹的才智并没有受到失去两魄的影响,但与此同时他也可以肯定,赵轻丹就是不懂得爱人。 想到这里慕容霁简直有些故意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皇兄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晨太妃?” 赵轻丹眼里果真闪过几分犹豫:“因为晨太妃太坏,坏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慕容霁摇摇头:“不全是,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许曼欣。” “许曼欣,”赵轻丹一边重复这个人名一边回忆起她的身份,“干嘛突然提到她啊?” 慕容霁抿嘴一笑,直直地盯着赵轻丹:“因为皇兄他爱许曼欣,并且会一直爱着她。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谁伤害了许曼欣,皇兄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听到这里,赵轻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你给我说这些......” 没想到她的问话被慕容霁打断了,慕容霁只是淡淡地笑着说道:“我也一样的轻丹,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我也会像皇兄一样追着他不放。直到能为你报仇。” 可能是慕容霁看向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赵轻丹竟离奇地觉得自己有些不敢直视,就在她低下头的一瞬间,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得离奇的快。 慕容霁已经不再继续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低着头的赵轻丹。 而赵轻丹下意识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除了跳得飞快以外,她还明显感觉到心口涌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那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体验。 这种感觉让赵轻丹不禁按了按心脏的位置,接着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第1920章 祭奠 第一千九百二十章祭奠 慕容浔的圣旨一下,赐死晨太妃的白绫很快便被送到了牢里。 晨太妃一眼认出来人是慕容浔身边的大太监,脸色自然难看得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大太监一如既往弓着腰,只是说话的语气不再那般恭敬:“哟,太妃娘娘您别怕,咱家是得了皇上旨意来给太妃娘娘送东西的。” 晨太妃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东西?” 大太监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接着便招招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拿着东西走上前来。 等到晨太妃看清楚小太监手里的白绫时,她的恐惧终于到了顶点:“不,你们不要过来,你们想干什么?” 没想到大太监逼近她的脚步真的停了下来:“太妃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抗拒,您放心,不仅皇上想着您体面,太后娘娘更是准备的周到。” 大太监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食盒递到晨太妃面前,接着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几个盘子,盘子里的饭菜拼在一起居然也算得上是一顿丰盛的餐食。 晨太妃就算再傻也知道眼前的饭菜就是断头饭,因此她眼里的恐惧不减,摇着头满是抗拒:“这是什么意思?哀家不吃!” 大太监指指地上的饭菜:“太妃娘娘别怕,这饭菜都是娘娘爱吃的。这是太后娘娘知道太妃娘娘您待在这牢里这么多天了,怕您吃不惯这牢里的饭菜,所以特意嘱咐了咱家,一定要让太妃娘娘吃好喝好再上路。” 大太监说到这里咂咂舌:“太妃娘娘,太后一片苦心,您可莫要辜负了她的心意。太妃娘娘还是快些趁热吃,就是黄泉路上咱们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不是?” 晨太妃闻言面部狰狞地将面前的饭菜一把掀翻在地,接着指着大太监开口骂道:“别在这假仁假义了!你们就是想直接杀了哀家!”3sk. 大太监似乎早就想到了晨太妃会这样做,因此他只是低了头微微后退了几步,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濒死的恐惧让晨太妃顾不得仪态破口大骂起来:“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奚落哀家?” 大太监微微一笑:“太妃娘娘,您只怕是误会了咱家,咱家哪里敢......” 还不等大太监说完,晨太妃又冷笑了一声说道:“也对,依我看,都是跟你那好主子学的。说什么皇上体面,太后仁慈?可笑,真可笑,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晨太妃说到这里激动地不行,她回想起自己来到安盛后的日子,只恨不得把牙根咬碎:“这么多年,我在安盛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 晨太妃说到这里想起了自己唯一的女儿黎华:“还有我的黎华,我的好女儿,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不,都是做母妃的错,是母妃护不住你啊,现在母妃也要来陪你了。” 大太监既然在慕容浔身边贴身伺候着,自然知道晨太妃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得来的,因此他只是摇摇头说道:“太妃娘娘,您看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们......” 晨太妃始终沉浸在仇恨中,只见她突然瞪向大太监说道:“慕容浔他要我的命,那便拿去,没了黎华,我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你们放心,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晨太妃说到这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在连续地冲击下变得有些疯癫,“告诉慕容浔,让他放心,我诅咒整个安盛永无宁日,诅咒安盛的皇族死无葬身之地!” 晨太妃的话实在太过狠毒,大太监有些不悦地上前几步想要强制将晨太妃架起来。 晨太妃微微挣扎了几下:“你要干什么?” 大太监用了些力气钳制住她:“对不住了太妃娘娘,您若是不想好好吃一顿,那边也不必浪费时间了,还是早些上路吧,咱家也好回去复命不是。” 大太监一边说一边咬紧了牙将晨太妃按在原地,好在经过连续几次的嘶吼以后,晨太妃很快没了力气,只能由着大太监的意愿不再挣扎。 大太监回头示意拿着白绫的小太监:“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白绫挂上去!” 小太监显然没看过这样的场面,于是慌张得点点头,走到房间正中央将白绫挂了起来。 大太监见白绫准备完毕,于是示意其他几个太监从他手里接过晨太妃:“时候不早了,来人啊,咱们送太妃娘娘一程吧。” 几个太监于是七手八脚地将晨太妃的头放到了白绫里面,晨太妃挣扎得厉害,几个太监便抱着她的脚不许她将头从白绫中拿出。 大太监见一切准备就绪,于是毫不犹豫地拿掉了晨太妃脚下的凳子:“好嘞,太妃娘娘莫怪,咱家也是奉命行事,娘娘您黄泉路上莫回头!” 大太监说完看向吊在半空的晨太妃,只见她先是涨红了脸剧烈地扑腾了几下,紧接着便慢慢垂下了双手一动不动了。 饶是在宫里这么多年见惯了风风雨雨的大太监,这么一遭下来也不由得出了满头的汗:“事成了,走吧,去给皇上复命。” 大太监回到宫里时,慕容浔已经站在寝宫所在的院子里等着了。 见大太监急匆匆的身影,慕容浔压低了声音问道:“事成了?” 大太监弯下腰点点头:“确实挣扎得厉害,奴才亲手送她走的。” 慕容浔闭上眼睛点点头:“那就好,去给朕拿些黄纸来。” 大太监一顿,接着便明白了慕容浔的意思,于是低下头回道:“喳。” 慕容浔要的黄纸很快便在寝宫的院子里烧了起来,慕容浔一边往火堆里面添纸一边红了眼眶:“曼欣,你知道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朕终于为你报仇了。黎华死了,晨太妃也死了,曼欣,你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对么?” 慕容浔看着烧的正旺的黄纸,喃喃道:“朕没有辜负你,朕终于做到了。” 火光慢慢熄灭,良久,院子里飘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第1921章 群臣商议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群臣商议 曹飞檐和晨太妃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中原。 一直对安盛虎视眈眈的敌国渝北自然也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潜伏在中原的曹江听完了线人的举报,一边将捶胸顿足一边将手里的茶盏猛地扔了出去:“吾儿飞檐,竟然就这样被那狗皇帝杀害了!” 曹江说到这里狠狠地拍了拍手下的桌子:“老夫费劲心思养大的一双儿女,就这样双双折在了那狗皇帝手上!此仇不报,老夫誓不为人!” 一旁的心腹早就知道曹江对安盛恨之入骨,见曹江如今的表现倒也不惊讶,只见他急忙开口安抚道:“老爷,节哀顺变。说起来那晨太妃也是个蠢得,要是能聪明一些,说不定还能多帮帮公子。” 曹江听到心腹提起晨太妃,于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晨太妃跟那个眼张在后脑勺的黎华一样,都是讨人厌的家伙,飞檐在公主府是便要处处忍受她们的轻视。” 既然曹飞檐讨厌黎华和晨太妃二人,曹江这个做爹的自然也不例外:“我早该想到,飞檐去了公主府便没有好事,飞檐有今天的结果那两个蠢货脱不了干系!” 心腹闻言叹息了一声:“可是如今不论是晨太妃还是黎华公主,都已经死了。” 曹江冷笑了一声:“死了不好么?死了留不用老夫再想办法下手了。不过说起来,晨太妃这个身份倒是说不定可以被咱们利用一番。” 心腹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老爷的意思是说,让渝北那边......” 曹江点点头,迅速理清了思路:“我记得,是不是之前曾让你动用咱们在中原的眼线帮晨太妃传信?” 心腹忙不迭点头:“没错!是给晨太妃的兄长,属下记得她兄长可渝北那边玄武军的主帅呢,好像是叫孟志明。” 曹江“嗯”了一声,接着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此时定然也得到了晨太妃被刺死的消息,依我对孟志明的了解,他绝不会允许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的,因此现在正是跟他们联手的好时机。” 心腹眼睛一转,竖起大拇指说道:“老爷高明,那可否需要属下再去传书信给那边?” 曹江点点头:“还像原来一样,走中原的线,告诉孟志明那边,若是想为晨太妃复仇,我很乐意帮忙为他收集情报。” 心腹急忙说道:“老爷放心,都包在属下身上!” 而此时曹江嘴里的孟志明,的确像曹江所猜测地那般,自打听说了晨太妃被赐死的消息便一脸沉痛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想起许多年前跟晨太妃仅有的几年欢快的兄妹时光,孟志明忍不住双眉紧蹙咬牙切齿地骂道:“慕容浔那个无耻之徒,竟然真的敢动她!” 孟志明说着说着不禁觉得有些眼眶发热:“妹妹你放心,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会想办法为你报仇雪恨,不会让你白白被他们欺负了去。” 因此第二日一早的渝北早朝上,不等李默身边的太监询问,孟志明便第一个站出来向李默表示自己有本要奏。 李默自然也听说了安盛那边的骚乱,于是他顿了顿说道:“孟将军但说无妨。” 孟志明见李默有些默许的态度,便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不知皇上和众位大臣可曾听到消息,臣昨日听手下的线人说,臣的妹妹,也就是安盛当今的晨太妃,竟然被安盛的皇上慕容浔杀害了!” 孟志明此话一出,如同一颗石子,在渝北的朝堂上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水花,大臣们几乎是马上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孟志明却还在继续诉说自己心中的愤怒:“臣相信皇上定然没有忘记,臣的妹妹在渝北当年可是异姓王之女,也是因为这一点,皇上当年才会为她赐婚让她前去安盛和亲的。” “可是安盛如今又做了什么呢?”孟志明说到这里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大吼大叫起来,“他竟然不顾臣妹尊贵的王室身份,就这样不声不响赐死了她!若不是我们一直对安盛怀有防备之心,在他们那里安插了眼线,只怕臣就是等到臣妹头七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见孟志明有些激动,李默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朕理解你的心情,朕也是昨日才知道这个消息,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 孟志明微微缓和了一下情绪:“臣并非是有其他的非分之想,臣只是想为臣妹套讨一个公道!依臣看,他们安盛怕是不想把我们渝北放在眼里了!” 李默的神情微微凝重起来,他想起之前自己从慕容霁手中抢夺赵轻丹失败的事情,不由得眯起眼睛似乎在打算着什么。 群臣的讨论声越来越激烈,李默放眼望去,只见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在跟身边的同僚们议论着这件事。 因此他清了清嗓子随意点了一个人:“刘大人,你对此事怎么看?” 李默嘴里的刘大人虽年事已高,但在政事上想来强硬,因此他颤颤巍巍地站出来说道:“回皇上,臣以为,正如孟将军所说地一般,那安盛实在是太过轻视我们渝北了。若是我们这次不作出什么反抗的动作,只怕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刘大人此话一出,李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保守派的代表人物郑大人打断了:“禀皇上,臣以为,刘大人此言差矣。” 李默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那郑大人又是如何想的?” 郑大人弯了弯腰一副恭敬地样子:“臣以为,安盛此举乃是事出有因,臣听说安盛皇帝之所以要赐死孟将军的妹妹,是因为她触及到了一桩人命案......” “臣以为,杀人偿命乃是常理,安盛的皇帝定是想还死者一个公道。更何况,依臣之见,安盛并无宣战之意,两国和平来之不易,因此臣以为,不宜再战, 郑大人说完便默默退了下去,但保守派的观点很快又被新的声音压了下去,朝堂上重新恢复了喧闹。 李默看着下面七嘴八舌的群臣,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第1922章 风起恕南 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风起恕南 李默微微一抬手,原本乱哄哄的朝堂便立马安静下来,群臣纷纷弯下腰恭敬地等着他发话。 李默沉吟了一会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朕还不能妄下论断,朕要仔细想一想。罢了,众位爱卿,先退朝吧。”???.23sk. 李默此话一出,孟志明和其他的几个大人不由得有些傻眼,毕竟他们实在无法从李默的三言两语中感受到他的想法。 几个意见不合的大臣只好甩甩袖子,对着彼此吹胡子瞪眼了一会便匆匆离开了皇宫。 孟志明抬头看着李默退朝的身影,咬咬牙追了上去。 因此李默前脚刚从朝堂上下来,后脚便听到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孟将军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李默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孟将军这是追着朕到这来了,罢了,叫他在御书房等着罢。” 孟志明虽然着急,也只是在御书房的门前来回踱步,李默刚走到门前便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得出声说道:“孟将军,是何事竟能让将军也如此心急?” 孟志明急忙上前几步拜见了李默,接着跟在李默身后进入了御书房:“臣,臣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默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看着孟志明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安抚道:“孟将军不必拘谨,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孟志明终于稳坐下来清了清嗓子说道:“臣今日前来,其实是想给皇上介绍一个人?” 这倒是让李默来了些兴趣,于是他挑挑眉问道:“哦,是何人?” 孟志明犹豫了一会说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那安盛的黎华公主?那公主有一位叫曹飞檐的驸马。” 李默点点头:“自然记得,只是朕听说,不久之前,曹飞檐也在安盛的牢里自杀了?” 孟志明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定然是被安盛的那狗皇帝逼得,不过臣今天要说的人,是他的父亲曹江。” 李默挑挑眉:“哦?这个曹江是何许人?” 孟志明想起之前自己调查来的信息:“臣听手下人说,几年以前曹江是在中原很有权势的宗南府牧。” 李默敏锐地抓到了一些信息:“几年以前,也就是说他现在不是了?” 孟志明点点头:“这一切还要从他的女儿曹沁之说起,几年之前曹沁之被慕容浔封为德妃,曹家也算是风光无限过。” 李默不由得更加好奇:“那如今又是如何变成了这个模样?” 孟志明说到这里摇摇头:“曹沁之最后因为涉嫌谋害贵妃而死,曹家也就从此倒台了。” “说起来,曹江的这一双儿女可都是死在慕容氏手上,”孟志明说到这里切入了正题,“臣想,也正是因为如此,曹江才会如此痛恨慕容浔。” 孟志明说到这里一脸坚定地说道:“臣相信,若是说找到如今安盛最痛恨他们皇上的人,曹江排第二,无人排第一。” 李默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孟将军又为何要提起此人呢?” 孟志明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臣妹被慕容浔赐死,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臣想着若是皇上也愿意向安盛讨回一个公道,那么曹江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人选。” 李默有些惊讶地“哦”了一声,孟志明进一步向他解释道:“曹江虽然已经失势,但好在人脉甚广,放在整个安盛也称得上消息灵通,之前臣妹就曾靠他传递过消息。” “若是咱们想要对安盛动手,恰好可以利用他来打听安盛境内的情报,尤其是中原往北的情报,可以说没有他不知道的。所以臣想,我们完全可以将他拉拢过来,与他合作定然会事半功倍!” 孟志明信誓旦旦说了一通,李默显然被他说得有些动心:“孟将军考虑周到,只是朕还没有想好究竟如何处理这件事。若是要打,必得咱们先出兵,那便得师出有名才行。” 孟志明见李默已经心动,于是连连说道:“当然,皇上放心,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一定立马命人告知百姓,是他安盛先欺负到咱们渝北的头上来的!可不是咱们无理取闹!” 李默点点头,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打算,他心知晨太妃之死是个好机会,利用晨太妃被刺死一事逼问安盛,安盛定然无法否认事实。 到时再给安盛扣上个故意陷害渝北和亲的妃子的帽子,那渝北出师便是完全理所应当的。 想到这里,李默看向孟志明的眼神已然坚定了许多:“好,孟将军说的好!安盛欺人太甚,竟蓄意陷害我朝前去和亲的妃子,这简直就是对我们渝北的折辱!朕咽不下去这口气,朕相信满朝的将士也咽不下这口气!” 孟志明的神情随着李默的话越发明朗起来,很显然,他已经明白到了李默的立场。 果然,只听李默接着说道:“朕现在命你想办法尽快将消息从凤阳城散播出去,也好让我渝北的百姓提前做好准备!” 孟志明眼睛一亮:“是!臣一定不辱使命,让百姓们看清楚他安盛的嘴脸!” 孟志明果然说到做到,过了没几日,整个凤阳城都在讨论安盛杀害了他们前去和亲的妃子一事。 街头的小贩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有小贩摇摇头有些厌恶地抱怨道:“这个安盛,不仅割了我们这么多土地,拿走了我们这么多钱财,现在竟然还如此撕破脸皮如此不尊重我们!” 其他的人听了纷纷应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看皇上这次是打算向他们要个交代了!” “早该要个交代了!”百姓们似乎也十分主张开战,“不然安盛就欺负到咱们渝北的头上来了!要我说,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看清咱们可不是好惹的!” “就是!” 渝北群众的战意越来越浓,而此时备受关注的地方自然是渝北和安盛交界处的边境城池—恕南。 随着消息的流通,恕南的两国将士们的气氛愈发紧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第1923章 害羞 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害羞 而此时的铁吾军大营里,身为铁吾军主帅的罗雀很快意识到了形式的不对劲,在最快时间内安排了铁吾军的加练演习。 是日,小酒正在练兵场上督促铁吾军操练,便见一人急匆匆从营帐方向赶来:“小酒副将,原来你在这里,主帅叫你去帐里找他呢?” 小酒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武器,擦了擦头上的汗问道:“主帅说什么事了么?” 来人摇摇头:“主帅没说,只不过命我将众位副将找去,想来是跟最近的风声有关。” 小酒想起自己前不久听到说不定要开战的消息,瞬间明白了:“好,我这便赶过去。” 小酒赶到罗雀军营里时,一众副将已经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讨论了起来。 罗雀示意小酒坐下后便直接问道:“众位今日可曾听到过一些风声?” 小酒点点头,如实说了:“说是渝北那边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听说边境上的百姓都在担心会开战呢。” 罗雀点点头:“不错,我最近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只怕这不会是空穴来风,朝廷那边来报,说是皇上前不久赐死了晨太妃。” 罗雀话一出,几个副将顿时有些哗然,其中一个看起来心直口快地说道:“怪不得,那渝北这次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我看十有八.九是李默要有什么动作了。” 罗雀点点头:“我今日叫你们前来,就是想提醒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这几日的练兵计划昨日我已经分发到了你们手里。” “铁吾军既然身处这道防线上,就一定不能辜负肩上的重任!”罗雀说到这里眼里满是坚定,“众位今日定要加紧练兵,嘱咐手下的将士们做好战前准备,以防渝北真的想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几个副将听了纷纷点头,小酒有些忧愁地说道:“咱们的战术没有问题,怕只怕渝北那边再像之前一样有什么歪招。” 哪知白靳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赞同,她是之前从武学馆被选拔上来的人,不惜女扮男装一定要来铁吾军,就是等着能亲手复仇。 如今或许就是时机,岂能错过。 “哎,你这还没开始打呢,怎么就先害怕起他来了。主帅放心!他若是赶来,咱们定能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罗雀见白靳蠢蠢欲动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接着看向小酒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的确又情报说渝北军营那边这段时间突然致力于机关术。” 小酒闻言皱紧了眉毛:“机关术,难不成,他想造出什么对战的工具来?” 罗雀点点头:“恐怕正是如此,情报说李默命手下的将军找了很多擅长机关的人,那些人都被送到军营里去了,想来正是在打造用于战争的工具。” 罗雀说到这里微微有些忧愁地说道:“渝北那边向来喜欢以巧取胜,这次说不定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千万切记大意不得。” 罗雀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练兵规划后,便挥挥手让几个副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小酒从营帐出来,看到前面不远处是脚步轻快的白靳,不由得对他的状态有些奇怪。 虽是战士,但也少有人愿意面对残酷的战争的,而白靳似乎并非如此,自打罗雀宣布了应战的准备后,白靳的情绪似乎就格外的不对劲。 准确的说,似乎是有些期待? 小酒挠挠头,抱着好奇心走上前去拍了拍白靳的肩膀:“白副将,你怎么了?” 白靳转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怎么了?” 小酒斟酌着说道:“我就是看你自打在帐子里开会的时候就有些激动,你是不是,是不是挺想打仗的?” 白靳这才了然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小酒闻言点点头,倒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白靳攥拳说道:“其实说激动也没错,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呢。” “啊?”这更让小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打仗有什么好的?” “一看你肯定没有经历过战场,战场上刀剑不长眼,很危险的。” 没想到白靳闻言还是一如既往地目光坚定:“我就是想要经历一次真正的战场,一次跟渝北面对面的战场。” 小酒被他的目光震住了,不由得喃喃地问道:“因为什么呢?” 白靳苦涩一笑:“因为我要给家人报仇!” 小酒浑身一震,猛然想起白靳之前告诉过他,白靳的父兄在跟渝北的战争中不幸去世了。 想到这里的小酒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歉意:“不好意思啊,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白靳摇摇头:“这不光是我的伤心事,这还是我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信念。这么多演练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想着要是能跟渝北真正打一次就好了。”3sk. “而现在这个机会真的来了,”白靳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眼眶泛红,“我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酒看着白靳坚强的样子,不由得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兄弟,于是他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你的父兄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白靳闻言吸了吸鼻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酒见他开心了,自己也跟着开心,于是不由自主伸出手搂住了白靳的肩膀想要好好再安慰一下他:“好了,不想这些不痛快的了,咱们今天好好练兵,争取上了战场多杀他几个!” 没想到白靳并没有被他的豪言壮语打动,而是突然不自在地闪躲开他的手掌,然后皱着眉说道:“你干嘛,不要突然动手动脚的!” 小酒的手掌就这样落了空,他看着前方白靳的背影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好心,却让他情绪起伏这么大。 于是小酒颇有些不服气地追上了白靳,一把将他拉了过来问道:“咱们都是男人,好哥们之间搂搂抱抱给你鼓鼓气怎么了?” 没想到白靳听到“搂搂抱抱”四个字脸蹭一下红了。 还不等小酒反应过来,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小酒看着跑的飞快的白靳的背影挠挠头:“莫名其妙。” 第1924章 好心当驴肝肺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好心当驴肝肺 白靳捧着不受控制红起来的脸,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甩开后面穷追不舍的人。 走了几步还能听到小酒在后面不忿的声音:“我说你也不用跑这么快吧,行了,我可去练兵了哈。” 白靳不愿意再听到他的声音,一时之间脚步倒腾地更快了。 好在小酒确实没有多做纠缠,白靳跑了几步后便听到后面没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意识到甩脱了小酒后,白靳的速度渐渐放缓下来,思绪也开始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恰好无意识来到了军营旁的小河边上,白靳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小河边的石头上。 想起方才小酒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白靳不由得紧张地揪了一把手边的野草:“这个小酒,每天毛手毛脚的。都给他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就是不听!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热情呢!” 白靳将手里的野草扔向流动的河水,接着托着下巴感慨道:“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不知道我是女子。哎,身为女子在这铁吾军大营可太多麻烦了。洗澡也不方便,跟别人走得太近也不行,就连睡觉都不敢熟睡。”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白靳说着说着又突然想到方才罗雀的话,不由得又打起精神来:“不过没关系,我是不会后悔的!” 只见她一边为自己呐喊一边攥紧了拳头:“如果真的能打起来,父亲,大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还有母亲,希望你们的在天之灵能保佑女儿,保佑我为咱们白家报仇,保佑我能够跟铁吾军的兄弟们一起保护好安盛!” 只是白靳还没来得及想象一下在战场上厮杀后大仇得抱的畅快,便突然感觉到自己小腹处涌起一股股坠痛。 她下意识捂住了肚子,接着算了算日子,然后脸上的表情也迅速垮了下来:“不是吧,又到了月信的日子?该死的,这每月一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白靳回想起之前知道自己即将进入军营后的担忧,她知道军营里的条件实在粗糙,光自己每月一次的月信就是个大问题。 因此,为了不让军营里的将士们看出来自己的异样,也为了方便自己行动,白靳索性在来到铁吾军之前找了一位游医为自己开了抑制月信的方子。 白靳想起那游医将药方交到自己手里时有些担忧的语气:“姑娘,这方子虽有效果,但对身体实在不算有利,况且此方也并非长久之计。姑娘若是有条件,还是早些让月信恢复正常的好。” 白靳那时满脑子混进铁吾军报仇,哪里顾得上什么对身体的伤害,自然抓过药方便连连道谢:“多谢大夫关心,我会小心的。” 而现在的白靳捂着小腹颇有些面目狰狞地靠在河边的一棵树前,回想起上个月自己虽然用了那方子,可仍旧在那几天见血腹痛。 白靳不由得有些担忧地喃喃道:“难道是那方子对我不管用了?那怎么办。” 白靳想到这里不禁对未来越发担忧,她想起自己上个月腹痛时就不小心被小酒发现了。 当时小酒一如既往地大惊小怪:“白副将,你怎么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靳闻言捂着腹部的手心虚地收了收,却还是立马被小酒发现了:“是肚子不舒服么?” 白靳只能急忙摆摆手搪塞道:“是有些疼,应该是中午的时候吃坏了肚子,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哪知小酒闻言急得要去找大夫,白靳哪里敢让他真的找大夫来,只能拉着他东扯西扯把他敷衍了过去。23sk. 想到这里,白靳只觉得腹部的疼更加剧烈了:“真愁人,这个月要是又被他发现,一定没有那么容易骗过去。” 小酒找到白靳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只见白靳正一脸难受地捂着肚子靠着树,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等小酒走进了便有些好奇地问道:“骗什么?” 白靳接下来的动作却大的有些出乎小酒的意料,只见白靳似乎被小酒吓了一跳,然后猛地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小酒:“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小酒不明白白靳为何如此激动,但还是挠挠头如实说了:“我刚来啊,我刚按照主帅的意思训完兵。累死我了,咱们去吃饭吧。” 白靳听到他刚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紧接着便是让她难以忍受的腹痛,于是她只能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算了,我没有胃口,你去吃吧。” 小酒见她脸上不舒服的表情有些着急地拉住了她:“你怎么了?我看你一直捂着胃,是不是胃不舒服?” 白靳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坚持不住了,又不想在小酒面前暴露端倪,因此只能咬着牙回道:“我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缓缓就好了。” 小酒看她的表情满是不赞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吃坏了肚子就应该去看大夫,你自己忍可不行。” 小酒说到这里看了看白靳的脸色,语气愈发焦急起来:“你是不是疼的走不动了,来,我背你去看。” 白靳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小酒,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背什么背,我不去。” 小酒闻言脸上满是疑惑:“为何?去看了大夫就会好了,咱们快去快回,你也好早些吃了药休息。” 白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总之我不去,你也别再这里了,赶快去吃你的饭吧。” 白靳因为身体不舒适的缘故语气不算舒缓,小酒没成想自己好心的关怀竟然被别人如此嫌弃,不由得也有些生气。 白靳还想再说些什么,面前的小酒却突然一下子直起了背。 白靳一愣,只见小酒突然转过脸来一脸气愤地说道:“你为何就这么见外?之前在主帅帐外也是,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兄弟!” 小酒说到这里又来了气:“还是你一直脾气犟,错把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第1925章 又不是女子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又不是女子 白靳见小酒突然如此真情实感,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别过眼说道:“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就是多管闲事!” 小酒气的鼻子都歪了,只见他指着自己抬高了声音喊道:“我多管闲事?你说我多管闲事?” 白靳有些心虚地移走了视线:“对,就是说你多管闲事,你想怎么样?” 小酒责怪的眼神让白靳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只见他沉默了一会扭头就走:“好,我不管你了,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吧。” 白靳看着小酒明显气鼓鼓的背影下意识想要将他叫回来,但她知道自己确实无法解释如今的行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 白靳无奈地摇摇头,只能接着痛苦地靠在树干上,企图能让时间缓解一下自己的腹痛。 没想到还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吵闹的人声,接着就是小酒熟悉的声音:“大夫你可得快些啊。” 一个略显年迈的声音响起:“急什么急什么,他又不会跑!” 小酒心想这可说不准,万一白靳太犟躲起来不见人了那可更没办法了。 想到这,小酒手上架着大夫的力气更大了,两人没一会便匆匆回到了小河边。 白靳看着面前的军医和小酒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们,你们这是干嘛?” 小酒“哼”了一声,接着没好气地说:“你嫌我多管闲事,今天这个闲事我还就管定了!” 一旁的军医也急忙说道:“白副将,我刚刚听小酒副将说你胃不舒服?快让老夫给你看看,保准药到病除。” 小酒在一旁欣慰点头,白靳却看到大夫就觉得两腿发抖,要是让大夫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还了得。 因此白靳说了两句“不用不用”,扭头便想跑,没想到还没开始迈步就被一阵突袭的腹痛弄得动弹不得。 大夫见状在一旁跳脚:“噢哟,这还了得,这都痛的走不动道了,快快,小酒副将扶住白副将。” 小酒见状急忙一把搀住白靳,接着没好气地说道:“好啊,大夫都到面前了你还不愿意看病?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倔强的人呢!” 白靳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奈何挣扎的力气仿佛在给小酒挠痒痒,只见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放开我,我不要看。” 小酒闻言嗤笑一声:“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走,去你的房间,好好躺着让大夫把把脉。” 白靳于是就这样被小酒和军医一左一右架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见两人就要进自己房间,白靳急忙在院子内停住脚步:“等等。” 小酒颇有些不耐烦:“都到这里了,你还想做什么?” 白靳见逃不过,只能闭上眼睛伸出手来:“就在这看,看完赶紧回去。” 小酒虽不满她赶人的态度,但好歹终于让她同意了看病,于是小酒只好对大夫说道:“那便在这里吧,大夫您可得好好给白副将看看,他的胃不知为何总是不舒服。” 大夫点点头,摸了摸胡子将指尖按上了白靳的手腕:“放心吧,老夫先给白副将把把脉。” 小酒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两人看,却眼看着大夫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奇怪。 白靳看着大夫的表情,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大夫摇了摇头,又换了一只手,白靳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道:“怎么样大夫,我没事吧?” 小酒嫌弃她说话,只能竖了竖食指说道:“嘘,大夫还没看完呢,你这么着急干嘛?” 白靳悻悻地闭了嘴,大夫却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怪哉怪哉。” 白靳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住了,小酒却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大夫?是不是......是不是脉象......” 还不等小酒问完,大夫摇摇头说道:“白副将的肠胃不错,并没有什么问题。” 白靳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么,我胃口好的很,怎么会有事!” 小酒却有些怀疑的模样:“那你怎么总是不舒服?” 还不等白靳反驳个所以然,大夫摸了摸胡子又继续摇着头说道:“可是我看白副将这脉象怎么有些奇怪啊?” 白靳心一紧,下意识说道:“哪里奇怪?我明明没病。” 大夫却还在小声嘀咕道:“怪了,白副将的这脉象这么像女子呢?” 小酒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指着白靳一会青一会红的脸说道:“他,他怎么会是女子呢?” 见白靳面色不虞,小酒以为她不满大夫的话,笑得更开心了:“我说大夫,别是你搞错了吧。白副将就是看着细皮嫩.肉的,您可千万不能因为这就把他认错了。” 白靳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担心再留在这里会被大夫看出什么端倪,便索性踹了小酒一脚跑回了房间。 小酒拍这门喊道:“白副将,你别这么生气嘛,你要是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屋内传出了白靳气恼的声音:“你烦死了,快走!” 大夫看着两个打闹的年轻人,摇摇头拍了拍小酒的肩膀:“小酒副将,白副将的情况确实特殊。不过,要是白副将是女子,那他的脉象就好解释了。” 小酒闻言安静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大夫回想起刚刚的诊断结果:“若是女子,无非就是因为月事来了,所以才会觉得不舒服。有的女子因为体质问题,每月来月信时,都会腹痛不止,这没什么奇怪的,调理调理也就好了。” 大夫说到这里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可白副将是男子,那就肯定不是这个问题了,以老夫看,白副将多半是着凉了。注意腹部的保暖就好。”???.23sk. 小酒此时却敏锐地察觉到意思不对劲,他猛然想到白靳似乎上个月也不舒服,于是他睁大了眼睛问大夫:“你刚才说,女子来月信,每个月都会不舒服?” 大夫点点头:“是,若是痛,一般每个月都会痛。” 小酒回想起白靳最近一段时间的种种不对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每个月么?” 第1926章 去医馆 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去医馆 白靳回到房间后静坐了一会,听到门外已经没了小酒和军医的声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回过神来。 她先是一通气换洗了自己弄脏的衣物,接着重新回到房间坐回凳子上发呆。 白靳回想起方才军医的话,只觉得心里烦得厉害,不由得闷闷地说道:“烦死了,为什么只有女子要经历着劳什子月信!” 郁闷到一半白靳又开始忧愁起来,她深知若是放任自己的月信按时来,自己的身份一定很快便会暴露给众人。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方才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地小酒,只觉得情况更加棘手了,她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再犹豫了,明天我就得出去找大夫问问,大夫一定有抑制住月信的方法。” 第二日,白靳起了大早,梳洗完毕后发现自己的腹痛似乎没有那么明显了。 白靳心里一喜,自己刚好乘此时机去找大夫,定要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的白靳从柜子里掏出一些银钱,打开房门张望了一会便悄悄溜了出去。 然而白靳不知道的是,她探出头鬼鬼祟祟的动作早就被不远处的小酒看在了眼里。 原来小酒送走了军医后看着白靳紧闭的房门,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有些过分,毕竟身为男子的自己也不会希望有人说自己像个女孩。 再加上晚间吃饭的时候小酒并没有看到白靳的出现,因此他几乎可以肯定,白靳生气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小酒不禁有些无奈地喃喃道:“这个白靳,还是副将呢,怎么就这点肚量!” 抱怨到一半小酒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我重装在先,罢了,明日还是先去看看他吧,省得再把他的身体气坏了。” 抱着这个念头的小酒同样起了个大早,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便急匆匆去了军营附近的点心铺买了一些白靳喜欢的点心。 他看着手里的点心喃喃道:“白靳最爱吃这些甜滋滋的东西,这下她总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没想到还没等他走到白靳门前,便发现房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小酒以为白靳出来练兵,刚抬起手来准备向白靳打个招呼,便惊觉从房间里出来的白靳不知为何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 小酒仔细打量了白靳几眼,发现白靳身上并未穿军队的衣服,不由得更加莫名其妙:“起这么早,不去练兵还能干什么?” 想起白靳这几日的反常,小酒招手的动作一顿,飞快地躲到了自己一旁的大树后面想要探个究竟。 好在白靳并未发现小酒的踪迹,只见她东张西望了一会便抬腿大步往外走。 小酒跟了白靳几步,发现白靳竟然往远离军营的方向走去,这不禁让小酒更加惊讶了。 发现白靳似乎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一副警惕性很高的样子,小酒的眉毛不禁越皱越深,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白靳要在一大早出军营。 难道跟最近白靳行为上的异常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的小酒提着手里的点心跟得更紧了,他盯着不远处白靳的身影暗暗想到,若是白靳有什么难处,自己一定想办法给他帮忙。 但令小酒更没想到的是,白靳竟然一路停停顿顿,最后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医馆前。 在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周围没有认识的人后,白靳抬脚走进了医馆内。 小酒在墙角处盯着白靳的动作愈发不解:“他为何不愿意看军营里的军医,却非要跑到这不起眼的医馆里来呢?难道说,白靳得了什么绝症,而这医馆里有什么神医?” 对面前情况十分好奇的小酒忍不住飞身到了医馆屋檐上,接着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医馆房顶的瓦片,想要弄清楚白靳如今在里面做什么。 白靳走进医馆内,见医馆里只坐着一名大夫,于是她索性直接坐到了大夫面前。 大夫虽一直低着头看药房,但还是勉强抬抬眼皮问道:“小伙子?看病?” 白靳支支吾吾道:“大夫,我,我是有事想要问一下你。” 大夫点点头答应了:“小伙子,你说便好,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白靳鼓足了劲问道:“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想问,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女子的信事暂停?”???.23sk. 大夫原本盯着药方的眼睛抬了起来,颇有些狐疑地打量了白靳几眼,接着缓缓问道:“月信暂停?小伙子,你一个男人问这种事干什么?” 白靳一顿,抓耳挠腮了一会只好说道:“我,我其实是替我娘子问的。” 大夫的眼神往门外瞅了瞅:“那你娘子呢?怎么不叫她一起来?她为什么想要暂停月事?” 白靳哪里有什么娘子,只好接着往下编:“她身体不舒服,我就叫她在家里休息了,大夫直接给我说便好。” 大夫无奈地摇摇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大夫不赞同的样子,白靳有些着急地说道:“我是认真的大夫,您只需要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就好。” 只是还不等大夫开口,医馆的药箱旁正在核对药材的一个医女突然走到了白靳的面前。 白靳有些愣愣地抬起头,不明白这名医女想要干嘛。 谁知那医女看向白靳的眼神实打实的厌恶,接着便见她义愤填膺地瞪着白靳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女子身体很不好?” 白靳有些瞠目结舌,只能张开嘴“啊”了一声。 医女似乎更生气了:“是药三分毒,女子每月来月信乃是正常的现象,你若是想制止,须得用药。” 白靳一听有药可以达到目的,送了一口气:“好,那便劳烦给我开几幅药可好?” 医女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白靳的鼻子讽刺道:“你!你娘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丈夫?你不负责任,根本就称不上算是好丈夫!” 白靳这才明白医女的愤怒从何而来,但她又不好明说,只能一直无奈地摆手。 医女见状更气愤了:“你还不承认?” 第1927章 药方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药方 而白靳不知道的是,在这间小小的医馆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屋檐上的小酒尽收眼底。 小酒在听到白靳问大夫要停止月信的方子时便已经张大了嘴巴,毕竟他想不明白白靳身为一个男子为何要这么做。 紧接着他又听到白靳口口声声承认自己有妻子。 简直胡说八道! 小酒闻言捏紧手里的瓦片,自己跟白靳一起训练多日,自然清楚白靳几乎一天到晚泡在练兵场里训练,偶然不训练的日子也只是待在自己房间里,哪里来的妻子呢? 想到这里的小酒愈发疑惑了,那白靳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呢? 小酒睁大了眼睛,想着昨日军医在院子里跟自己说的话,军医当时一脸疑惑地说白靳的脉象跟女生相似,后面似乎还提到了月信。 小酒挠挠头,会有这么巧的事么? 军营里那么多将士,军医为何偏生觉得白靳像是个女子,还说若是白靳身为女子月信来了,那脉象就不奇怪了。 小酒又回想起自己两次撞见白靳肚子疼的景象,上个月白靳似乎也是一样的症状,也是在当月上旬感觉不舒服,难道他肚子疼真的是因为这个么? 被自己想法震惊到的小酒只能将屋顶上的缝隙弄得更大了一些,企图让白靳的声音更清晰的落入自己的耳中。 屋内,医女对白靳的指责还在进行着。 白靳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医女更加气愤,她几乎已经认定了面前的男子是一位不会关心自己妻子,甚至不拿自己妻子身体当一回事的丈夫。 因此她的语气愈发凌厉:“你也不用急着否认,你这样的丈夫我可见多了,就只顾着自己,根本不把自己的娘子当人看!” 白靳觉得扣在自己头顶上的帽子实在有些大,因此急忙摆摆手说道:“我,我没有啊。” 大夫见医女越说越激动,也提高声音提醒道:“休得胡言!” 医女听见大夫制止的声音,微微收敛了一下,但还是觉得不忿,只能冲着大夫嘟囔道:“师父,本来就是嘛!是他自己进来问您要药方的,他还承认是要给自己娘子用的,真是不知羞耻,算什么大丈夫!” 大夫听到医女抱怨的声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毕竟行医多年见多识广,相对也更谨慎一些:“小伙子莫要见怪,我新收的徒弟脾气焦躁了些。” “不过或许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别紧张,尽管跟我说说,可是有什么难处要让你和你娘子非得这么做不可?”???.23sk. 白靳简直被大夫和医女的话说得坐立难安,她担心自己再坐一会就会被迫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只能一边叫苦一边好脾气地承认道:“是,这位姑娘说的是,我承认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 医女以为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于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对么,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 只是还不等医女说完,白靳又一脸执着地盯着大夫问道:“大夫莫怪,只是我还是想问一下是否能开些药物,压制一下?” 医女闻言简直要被气晕过去,只能一边跺脚一边指着白靳叫道:“你......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悔改?” 大夫无奈地摇摇头,制止了医女有些无礼的行为后点点头说道:“方才已经说过了,方法自然是有的。” 大夫说道这里有些为难:“只不过一旦开始,便需要你家娘子长期服用,且这药物药性猛,对女子身体损耗极大。” 白靳的脸上果然出现一瞬间的犹豫:“可否请大夫明示,对身子有何损耗?” 大夫上上下下打量了白靳几眼:“我看小伙子你年纪不算大,你和你娘子还没有孩子吧?” 白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大夫则是啧啧摇头:“若是长期服用那些药物,将来想有子嗣可就难喽。” 白靳一愣,向大夫确认到:“也就是说,那药会让人丧失生育能力?” 见大夫闭着眼睛点点头,白靳不由得在心里唏嘘不已,看来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做一个正常的女子了,但与此同时她又清楚,只要能报仇雪恨,她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因此大夫奇怪地发现眼前年轻人的目光似乎更坚定了:“好!我知道了,大夫,你还是给我开个方子吧!” 大夫似乎也愣了一瞬间,自己的确没怎么见过如此固执的年轻人,因此也只能默默点头:“好吧,你既然要,那我便给你。” 一旁的医女见状急了:“师父,哎呀,师父,你怎么真的给他开呀?” 大夫只是一边飞快地写下几个药物一边嘱咐身边的医女:“今日的药材可分好了?待会我要检查的。” 医女咬咬嘴唇,一边骂着白靳一边不甘心地拿起药杵捣药。 大夫将开好的方子递给白靳:“一日一次,切记,只有长期吃才有效果......但你们夫妻俩可要想好了,就算后悔,也难免会对你娘子的身子有难以修复的损害。” 白靳已经被医女不休的指责弄得坐立难安,哪顾得上大夫的劝告,只能连连点头答应着:“好的,多谢大夫,大夫放心。” 语毕白靳便拿着方子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不起眼的医馆。 医女对着她的背影狠狠举起手里的药杵:“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东西,就这么对自己娘子。” 大夫无奈地摇摇头:“好了徒儿,为师已经尽力开一些刺激性小的药物了,只希望他们莫要后悔便好。” 而白靳此时满脑子都是拿到药方的喜悦,哪里顾得上想自己后悔不后悔的事情。 她抬头看了看路,想着附近有一个药方,接着攥紧了手里的药方在空中兴奋地挥了一拳:“太棒了!终于解了这个燃眉之急!” 紧接着她便拐入一个巷子,打算抄近路去药房里抓药。 但令白靳没想到的是,自己刚走到巷子门口,便被来人拦住了去路。 白靳看清对方的脸后惊讶出声:“小酒?你怎么在这?” 第1928章 关心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关心 白靳被面前神色复杂的小酒吓一跳,紧接着勉强稳了稳心神问道:“小酒?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酒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白靳被他看得心虚,只能移走视线看向小酒手里提着的东西,那形状白靳最熟悉了,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家店铺的点心。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靳松了一口气,勉强笑笑问道:“你这么早出来,就是去点心铺买点心的?我几天就说那家好吃,你当是还嘴硬。” 没想到小酒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与她互损,他只是紧紧盯着白靳手里的药方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白靳被小酒问得手一抖,接着下意识将药方藏到了自己的袖口:“没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小酒沉声问道:“是我紧张还是你紧张?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么?” 白靳被他反常的状态弄得一愣,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我就说你这人婆婆妈妈的,昨天是非要找大夫给我看病,今天又非说我手里拿着什么,真是固执。” 见小酒不再说什么,白靳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于是她抬头看了看太阳故作轻松地说道:“哟,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快回军营吧,我记得元帅今天还给你安排了练兵任务。” 小酒还是一动不动,白靳懒得跟他耗下去,只能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有事,小酒副将,那咱们就此别过吧,军营见了。” 白靳说着便越过小酒往药房方向走去,没想到她走了没两步,身后便紧跟着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白靳一停下来,身后的脚步马上也紧跟着停了。 白靳顿时心生烦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小酒却还是亦趋亦步地在她身后跟着。 担心小酒跟着自己去药房发现什么端倪,白靳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问道:“你一直在我身后干什么?” 小酒一副无辜的样子:“我顺路,你走就好。” 白靳转过身不再跟他计较,故意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没想到小酒从善如流地跟着她改变了方向。 白靳终于忍不住了,向着身后的小酒气鼓鼓地问道:“你还说不是跟踪我?那你去哪里?” 小酒见她被自己逼急了,于是进入正题问道:“你之前明明是去药房的方向,为何我来了就改变了方向?你是不是想要去抓药?” 白靳心里一虚,担心被小酒看出端倪,下意识看了一眼另一方向的药房后别开眼睛谎称道:“你说什么呢?我就是随便逛逛......” 见小酒沉默不语,白靳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吧被你猜对了,昨天你也看见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在前面的医馆看过了,大夫给我开了个药方,让我去抓药。” 白靳说到这里又开始赶人:“我拿了药马上就回去,你就别跟着我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军营再找你怎么样?” 小酒不说话只是一副探究的目光盯着白靳看了好久,直看得白靳心里有些发毛。 但白靳不知道的是,小酒虽面上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但内心其实纠结了好久,终于接受了自己面前这个“兄弟”其实是女子的事实。 小酒摸摸下巴,想起自己不知情时对白靳的各种“好兄弟”式的搂搂抱抱,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 白靳看着面前不停变换脸色的小酒,不由得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说小酒副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没事就别跟着我了,赶紧回去吃你的点心吧好么?” 小酒回过神来,见白靳甩甩袖子要走,急忙伸手拦住了她,接着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就是想说,如果有些药吃了对身体不利,那还是不要吃的好,毕竟......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不是么。” 白靳闻言大惊,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你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了什么?” 小酒认真地看着她:“就是我说的意思。” 白靳明白了,不由得伸出手指指着小酒骂道:“好啊你,你是不是在医馆偷听我说话了?” 小酒自知理亏,只能摸摸鼻子由着白靳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白靳气得半死:“你什么时候偷听的,为何我没有发现?还是说我大意了?” 白靳说到一半又泄了气,只能讽刺地说道:“没想到堂堂小酒副将竟也会做梁上君子,之前倒是我低看了你。论功夫高低,还是小酒副将高出一筹。” 小酒怕她误会了自己,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得了什么病,所以才听了一会你们的对话。” 白靳忍不住冷笑一声:“说得好听,那小酒副将来得可真是时候,怕不是跟着我从军营里出来的吧。” 没想到被白靳猜对了,小酒顿时低下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白靳见状更生气了:“好啊,你真是跟着我从军营里出来的?你竟然......竟然敢真的跟踪我!” 小酒提起手里的点心:“我是想给你赔礼道歉的,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点心,我今天一早买了想给你送去。”???.23sk. 小酒说到这里仿佛抱怨似的:“我一走到你院子里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出了门,我想着你昨天还不舒服,今天又看起来有些奇怪,实在担心你有什么问题,所以才会跟你到了医馆。” 白靳见他委屈的样子只觉得怒火中烧:“好啊,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我不应该在你给我送点心的时候出门。” 小酒见她气得厉害,于是急忙不再狡辩,转移话题道:“我跟踪你的事,等咱们回去你怎么说都行。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去药方抓药了?” 白靳在原地跳脚:“药房你家开的?你说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小酒听到白靳不算好听的话语也只是语气温和地说道:“我并非是要阻止你,我只是认为,无论怎样,你都要为自己着想一些。” 白靳到嘴边的讥讽就这样被小酒柔和的目光止住了,她下意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只觉得自己内心涌起一股说不明的感觉。 第1929章 无奈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无奈 白靳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后,马上对着小酒恢复了凶巴巴的语气:“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什么我都要听么?” 小酒睁大了眼睛无比认真:“我不是让你听我的,我只是想让你对自己好一些。” 白靳看到小酒执着的样子就来气,于是她没好气地说道:“那我真的谢谢你了,还有之前那两次,我都给你说了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你就是不听。” 白靳说到这里觉得自己终于放下了一个包袱:“现在好了,你终于如愿以偿地戳破了我的秘密,是不是很开心?” 白靳说着说着便有些委屈,她当然知道小酒都是好心,但她就是没有办法独自承受秘密被人发现的恐惧,索性便一股脑推到了小酒的身上。 小酒见白靳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果真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我不是,我不是想要识破你让你难堪的,我只是关心你,我以为你身体不舒服。我们是战友不是么?我希望能跟我的战友一直并肩作战。” “战友”两个字让白靳的眼睛更红了,她看着小酒焦急的神情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好,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小酒哪里会不答应她的要求,顿时点头如捣蒜地说道:“好,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便是。” 白靳咬咬牙说道:“我,我希望你不要向元帅揭发我的秘密。” 小酒没想到白靳竟然会是这么要求,立马不愿意了:“这怎么行,你怎么能欺骗元帅呢?我们这算不是算谎报军情?更何况你......你一个女子......” 白靳就知道小酒会拒绝,因此不等他说完便急忙说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元帅的,只是元帅要是知道了,便不会允许我再呆在军营里。我隐瞒身份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报仇。” 小酒点点头:“我知道你的目的,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白靳的眼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是一定要亲自报仇的。我筹谋这么多年,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万万不能因为女子的身份失去这个机会,你明白么?” 小酒点点头,有些犹豫地说道:“我知道你要报仇,可是你隐瞒女子身份,军营里这么艰苦,我怕迟早会暴露。若是论起来,这可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只怕保不住你......” 白靳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你放心,我之前瞒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你们不还是不知道么?只要我吃了药,推迟了月信,就不会别人被发现异样的。” 听她提起之前,小酒有些紧张地拉住她问道:“那你是女儿身这件事,现在除了我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白靳回想起赵轻丹为自己疗伤时发生的事,只好坦白承认道:“其实宸王妃是最先知道的。” 小酒惊讶地睁大了眼:“什么?宸王妃竟然早就知道了?” 白靳点点头,想起赵轻丹便有了主心骨一般挺起胸膛说道:“王妃她不仅知道还默许了呢。王妃还说,她愿意替我保密的。” 小酒身为赵轻丹的手下,又对赵轻丹无比忠心,自然不会质疑赵轻丹的决定。 更何况他本就不愿意让白靳因为女儿身离开军营,那对她太过残忍了。 于是他沉思了一会也只能勉强同意了:“好吧,既然王妃都答应你了,那我就当是听王妃的话,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白靳闻言十分惊喜:“真的么?谢谢你,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小酒无奈地摇摇头,便见白靳挥挥手依旧往药房的方向走。 小酒的眉毛又拧了起来,他大步走到白靳拦住了她的去路:“等等,你有要干什么去?” 白靳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地说道:“你不是都听到了么,我得去按照大夫给的抓药方,喝了药我才能隐瞒好我的身份呀。”???.23sk. 白靳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没想到被小酒一把拉住了:“不行,不许去!” 白靳被他三番五次地阻拦,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为什么?我都告诉你真相了,你干嘛还拦着我。” 小酒顿了顿接着说道:“刚才在医馆里你没听到大夫说么,这药方子上的药对身体有损伤。” 白靳觉得无奈:“可是我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呀。” 小酒还是不同意:“我不管,总之你不能去,跟我回军营去。” 小酒说着便想上手,白靳飞快地躲开了:“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都知道了,就要注意点!” 小酒被白靳说得有些脸红,只能连连点头:“好,我这不是习惯了,下次不会了。” “但是我是不会允许你去的,”小酒竖起食指在空中左右摆了摆,“不光我不允许,若是王妃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白靳听到赵轻丹的名讳,稍微收敛了一些:“可是王妃现在不是不在这么?” 白靳说着摇了摇小酒的袖子:“拜托,你就让我去开药吧,我保证,只求你这一件事。” 小酒见白靳还是不愿意放弃,脸色渐渐沉下来:“不可能。” 白靳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你说不行就不行?腿在我身上,你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看着我吧。” 小酒直视着白靳认真地说道:“你说得对,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被我发现你伤害自己的身体,那我就马上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休想让我再替你保密。” 白靳被他的话震惊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能指着他骂道:“你,你无耻!” 小酒无所谓地耸耸肩:“方法管用就行,走吧,现在就跟我回军营。” 小酒说罢转身就走,听到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声,他便不紧不慢地说道:“走完了秘密可就不保喽。” 白靳气得在原地跺了一会脚,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小酒回去了。 第1930章 红糖水和石板凳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红糖水和石板凳 回去的路上,小酒见白靳一直跟在他身后没有赶上来,又想着她确实不舒服,便刻意放缓了脚步。 等到白靳终于走近了,小酒才听到白靳嘴里还在念叨着对他的不满:“就知道威胁我,真是的!” 小酒摇摇头转变了话题问道:“我看你这两次都疼得直不起身子来,来月信是不是非常痛?” 白靳闻言顿时忘了对他的不满,有些激动地点点头:“可不是么!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万个不愿意被它影响的,但是又没办法,因为他实在疼得厉害。” 小酒挠挠头,颇有些忧愁地问道:“这么厉害?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舒缓这种痛?” 白靳举了举手里的药方,意思非常明确,小酒见状坚定地摇摇头:“这个办法永远不可能!” 白靳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耸耸肩说道:“那就没办法喽,不过也没关系,其实说痛也只是痛个两天就过去了。只要过去了以后我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白靳说完又有些惆怅:“只不过,最头疼的还是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而且这样的日子看都看不到头,真是让人忧愁啊。” 小酒听她说完也觉得有些无奈,于是放轻了声音说道:“你别着急,总有办法的。” 两人过了没一会便回到了军营里,白靳摆摆手说道:“行了,到军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快去练兵吧。” 没想到小酒充耳不闻,还是坚持跟着白靳回到了她房间所在的院子里。 进到院子里见没有其他人后,小酒便直截了当地伸出手来说道:“拿来吧。” 白靳见状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 小酒有些无奈:“别装傻了,医馆给你开的药方呢?” 白靳没想到他真的要没收自己的药方,于是有些犹豫地说道:“不至于吧,我都跟着你回来了,再说你不是还有我的把柄么......” 小酒还在坚持举着手:“就算跟我回来了,你也能再偷偷地去,万一我发现不了怎么办。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你必须现在就将药方交给我。” 白靳无奈地看看天,不情愿地从袖子里掏出了医馆的药方:“你还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更何况我说话算数,怎么会骗你呢?” 小酒将药方拿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接着回道:“这我可不敢跟你保证,药方就先在我这里保管了。” 白靳闻言嘟囔道:“什么保管,说得好听,我要你又不会给,这明明就是没收!”23sk. 小酒不管她的抱怨,低着头将药方好好放在自己身上,接着顺口说道:“那便按你说的,就是没收。” 白靳看着他低下的头顶张牙舞爪地说道:“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酒不理会她的“豪言壮语”,只一味认真地看着白靳叮嘱道:“现在回来了,你现在就进房间好好休息,元帅那边我去给你告假。” 白靳恨不得他快点走,省的再烦自己,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谢了,您老也快些回去吧。” 小酒见她大大咧咧地冲自己摆手,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转过身准备走了,小酒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要送给白靳的点心。 想着买都买了,小酒索性直接将手里的点心放到了白靳院子里的桌子上,接着高声提醒道:“我把点心放在外面了,你不要忘了拿。” 屋内响起了白靳懒洋洋的声音:“知道了——” 在去练兵场的路上,小酒想到白靳在回来的路上说的话,脚步一转直接去了军营的大夫那里。 这次恰好有随军的医女在轮值,小酒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了帐子里。 真到了医女面前小酒又有些尴尬,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小酒于是咬紧牙磨磨蹭蹭地坐下了。 医女自然是认得小酒的,见是他来了便抿嘴一笑说道:“小酒副将怎么来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小酒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不舒服。” 医女闻言抬起头来有些好奇地问道:“那是替身边的兄弟来看?” 小酒迎着医女的视线更加紧张,因此不由得支支吾吾地道:“我就是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女子月信时的疼痛?” 医女一愣,接着颇有些八卦地笑道:“咱们小酒副将什么时候关心这个了?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替人家姑娘问呢?” 小酒被她说得更加窘迫,一心想要逃离现场,于是只能点点头含糊地应下了:“是....是,劳烦你给我说说可好。” 医女会心一笑,接着说道:“女子若是来了月信疼得厉害,可以多喝红糖水。而且因为感觉到疼痛的女子大多有体寒这一症状,因此让她们坐在热烘烘的地方会舒服一些。” 小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便向医女道谢:“多谢,我明白了。” 医女捂着嘴巴神秘一笑:“不必客气,若是有了进展通知我一声,让我也高兴高兴。” 小酒有些不明白医女说得进展是指什么,又急着回去做事,只能胡乱应下了:“好,我知道了。” 从军营中的医馆出来后的小酒特意买了红糖,接着回到房间煮了红糖水。 小酒看着滚烫的红糖水满意地点点头:“这便成了!喝了这些,白靳她一定会好很多。” 将红糖水给白靳端去的路上,小酒看着自己院子里沐浴在阳光下的石凳,脑海中又响起了那医女说的话。 白靳现在一定难受得不想出门,可现在又不是在房间烧地笼的日子。 那面前被晒得滚烫的石板凳,不正是医女所说的“热烘烘”的地方么? 想到这里的小酒眼睛一亮,若是让白靳坐在这石凳上,她一定会觉得格外暖和。 说干就干,小酒将红糖水放在石凳上,接着将凳子端起,一路狂奔后敲响了白靳的房门。 白靳打开门后看到面前的场景目瞪口呆:“你怎么又回来了?这是干什么?” 第1931章 学会去爱人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学会去爱人 小酒听了白靳的疑问,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我问过军营里的医女了,她说红糖水和暖和的地方都可以止你的腹痛。” 白靳一顿,接着有些哭笑不得地指着面前的石凳子:“所以,这个石凳子就是你说的暖和的地方?” 小酒点点头急忙将她按在凳子上:“快坐下,我刚从院子里拿过来的,被太阳晒过,还是热乎乎的呢,时间长了就不热了。” 小酒说着又端起红糖水递到白靳嘴边:“还有这个,我刚熬的,趁着热乎快些喝了。” 白靳见不好拒绝,索性便按小酒说的,老老实实坐在石凳子上喝了红糖水。 等她喝完放下碗,小酒便有些期待地凑上来问道:“怎么样?你现在感觉如何?” 白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不过刚喝下,就是药也没有那么快的效果。” 小酒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于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是。” 只是小酒话音刚落,便看白靳感受了一会后点点头说道:“不过你还别说,喝了糖水以后坐在这热呼呼的石凳上,我竟然真的觉得舒服多了。” 小酒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真的么?是不是没那么痛了?” 白靳感受了一会点点头:“确实不痛了。” 小酒脸上的笑意更甚,只见他十分开心地说道:“太好了,不痛了就好,我还担心医女这法子不管用呢。现在好了,以后你都可以用这办法来止痛了。” 白靳也跟着他高兴,意识到小酒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白靳有些腼腆地说道:“还是要多谢你。” 小酒没想到她突然如此正式,手足无措地摆了摆手:“都是战友,应该的。” 可白靳高兴了一会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战争可不会挑日子进行,若是我的腹痛在战场上突然发作,我哪有条件这样调节自己?我只怕影响了对战的状态。” 小酒没想到这个情况白靳还惦记着上战场,可白靳明显愈发陷入自己的苦恼中去了:“只要月信还在我身上存在一日,我就永远要顾虑着它。” 小酒见她苦恼地样子有些忍不住地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苛待自己?你可以对自己的要求低一些的。” 白靳摇摇头,有些惆怅地说道:“并非是我刻意为难自己,我只是为了心中的信念而已。” 小酒有些不理解:“你的信念,难道就是你对渝北的仇恨么?” 没想到白靳竟然点点头承认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靠着对渝北仇恨的支撑活下去的。” 白靳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敞亮过,她索性无奈地说出了沉积在自己心里许久的话:“不然你以为我父兄战死沙场,母亲思念过度随着他们去了,又是什么能支撑我活下去的呢?若是没有仇恨,只怕我早就死了。”天籁小说网 小酒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你怎么能抱着这样的信念过日子呢?” 小酒看着面前的白靳只觉得她如同置身无底深渊中,而自己想拉她一把。 于是小酒颇有些劝解意味地说道:“战争不会是永远的,仇恨也不能是永存的,你若是报了仇,就该试着放下。你有没有想过,没了战争和仇恨以后,你应该靠着什么活下去?” 白靳闻言低下头沉默不语,小酒一眼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接着说道:“看来你没有想过,但我以为,你应该想一想了。你要找到其他能支撑你活下去的信念,而不是只靠战争。” 白靳有些茫然地举起自己的双手:“可我就是为了复仇才......”、 小酒打断了她的话,坚定地摇摇头:“没有人会是为了复仇存在的,你要相信我,战争总有结束的那一天,等我们打完仗,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小酒眼里的担心显而易见,他怕白靳再大仇得报后便没有了生的念头,那到时候只怕没有人能再留住她。 白靳还是有些茫然地问道:“那我还能为了什么存在呢?” 小酒一顿,接着坚定地说道:“还有爱,人间不是只有仇恨,还有爱。” 白靳不由得跟着小酒重复道:“爱?我应该怎么找到它?” 小酒想了想说着:“我也不清楚,但我想,你可以试着去找到你爱的人。” 白靳被他说得更迷茫了,很显然她并不知道该如何找到那个自己爱的人。 于是她也便直接问了:“那如何知道谁是我爱的人?” 小酒显然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得到了一些答案:“我想,如果你突然发觉你很喜欢跟谁在一起,并且看到那个人就高兴,那你应该就是喜欢那个人,甚至可能爱那个人。” 两个人的谈话至此无疾而终,因为白靳发现小酒似乎也没有那么明白,但她还是点点头说道:“我会试着去做的。” 第二天白靳的腹痛没有那么厉害了,想着这几日练兵任务繁重,白靳不想再拖延,便早早去了练兵场。 没想到盯着手下的士兵练了没一会,军队不远处便突然一阵骚动。 白靳有些疑惑地走过去,拨开人群后问道:“不好好练兵,干什么呢?” 人群中间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士兵,其他的人见她脸色不好急忙解释道:“白副将,他的手受伤了。” 手上的士兵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十分愧疚地说道:“对不起白副将,是我不小心伤了自己。” 白靳摇摇头说道:“情有可原,走吧,我带你去军医那里包扎一下。” 等到了军医处,白靳发现当值的是随军的医女,便将手下领上前来:“他的手受伤了,劳烦帮他包扎一下。” 索性伤口不算很深,医女一边包扎一边跟白靳聊天。 聊到一半又想起昨日来找自己的小酒,医女便有些八卦地问道:“白副将,你平日里是不是跟小酒副将走得挺近的?” 白靳想了想昨日小酒送自己的红糖水和热板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还可以吧,怎么了?” 医女眨眨眼睛,低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小酒副将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第1932章 心上人?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心上人? 听了医女的话,白靳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愣愣地问道:“什么心上人?小酒副将......他有喜欢的人了?” 医女显然没有想到小酒的嘴这么严实,于是顿了一下笑着说道:“看来小酒副将还没有打算公之于众,不过也没关系,昨日里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可是自己默认了的。” 白靳有些紧张地问道:“他默认了什么?” 医女觉得面前的白副将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紧张,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昨日与小酒的对话:“就是我看小酒副将来的时候支支吾吾的,就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没想到小酒副将竟然也不反驳,而且他现在好像正在追求那姑娘呢。” 得到这个消息的白靳本以为自己会拿这件事好好取笑小酒一番,但不知为何,自己不但不想打趣他,反而觉得有些难受。 医女一边给伤兵的伤口包扎出一个漂亮的结一边感慨着说道:“不过看小酒副将那副实在的样子,不知喜欢的是哪家姑娘,到时候若是事成了那咱们也能跟着热闹一阵了。” 白靳闻言勉强笑笑,点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 领着伤员走回营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白靳抬头看了看正盛的阳光,转头看向伤兵说道:“刚刚大夫说了你的手最近不宜沾水,天气又热,训练发了汗就不好了,给你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伤兵虽然很想回到练兵场跟战友们一起训练,但也只能迫于现实点点头,有些惭愧地说道:“好,属下一定争取早日恢复训练。” 白靳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不用着急,快去吧。” 看着伤兵回到自己的帐子中后,白靳扭头往练兵场走去,毕竟她还有今天的练兵任务没有完成。 哪知回到练兵场操练了没一会便到了午饭的时间,白靳不好拖延时间,便先挥手让手下的士兵们去吃饭。 白靳跟着队伍走了没两步,便被人拍了拍后背。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白副将,你是要去吃饭么?” 白靳转过头去,身后的人不是小酒还有谁,白靳见到他下意识想笑,却又想到什么一般堪堪收住了,只见她点点头说道:“这个点,不去吃饭还能去哪里?” 小酒觉得白靳的情绪有些不对,但思考了一下又觉得没有理由,便以为自己想错了,因此他只是接着笑着说道:“太好了,我买了烧鸡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 白靳挑挑眉:“怎么突然买烧鸡?” 小酒还是笑得开心:“最近练兵辛苦,犒劳犒劳自己嘛,见者有份,你现在跟我去,咱俩一人一半!怎么样,够义气吧!” 阳光下,白靳盯着小酒灿烂的笑容微微有些发愣,她不禁开始回想小酒的笑容是不是一直这么灿烂。 小酒见她愣神,有些疑惑地开口喊道:“白副将,你怎么了?” 白靳在他的问话声中回过神来,接着别开了眼神说道:“不要,不吃了。” 白靳说罢便想快步离开,没想到被小酒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小酒十分意外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最爱吃烧鸡了么?” 白靳躲开他靠得过于近的身体,摇了摇头说道:“哪有什么为什么,不吃就是不吃。” 白靳说着加快了步伐想要再次甩开小酒,小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于是不由得高声喊道:“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还不理人呢?” 白靳被小酒的喊声弄得脚步一顿,小酒却已经快步从白靳身边走过。 小酒路过白靳身边时,白靳听到他低声抱怨道:“我这还不如不知道呢,自从知道了你是女子,你就没给我好脸色看过。也没人告诉我女子都是情绪多变的啊。” 白靳听到这里跺了跺脚,有些懊恼地朝着小酒的背影说道:“是,我就是脾气不好,你能怎么样?” 白靳说完不解气似的又喊道:“那你就去找脾气好的女子啊,哦,我知道了,你那个心上人,脾气一定很好吧。那你还不快去找你的心上人!” 这下轮到小酒的脚步顿住了,只见他转过身又回到白靳面前颇有些茫然地问道:“什么心上人,我的么?” 白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就承认吧!” 小酒还是一脸的茫然:“我没有心上人啊,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白靳以为他死鸭.子嘴硬,于是冷笑一声说道:“听谁说的?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么?你不是都对外人承认了么?也好,那你还记得昨天跟随军的医女都说了什么么?” 小酒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挠挠头开始努力回忆起来,过了半晌才一拍额头说道:“嗐,原来是这件事!”天籁小说网 白靳以为他终于承认了,于是脸色更臭了。 没想到小酒却开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那不是为了问关于月信的事么?” 白靳一愣:“什么意思?” 小酒见她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自己,于是他急忙解释道:“昨天送你回来以后,我想着你说疼得厉害,我就想问问军医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腹痛。” “可是我是男子,”小酒说道这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那医女定然会觉得奇怪,于是就被误会了,我当时只想着快些让你缓解腹痛,就也没反驳。” 说完了这一番,小酒无比认真地盯着白靳说道:“所以,其实是那医女误会了我,我没有什么心上人。” 小酒说到这里看着因为误会了自己有些不安的白靳,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来:“还是,你说的那个心上人就是你自己?” 白靳闻言简直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还不等小酒再说些什么,白靳便已经飞快地跑开了。 小酒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紧跟着离开了。 第1933章 打算卧底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打算卧底 白靳被小酒的话激得拔腿跑了好远,等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河边。 白靳熟门熟路地坐在河边,狠狠拔下手边的一棵草,接着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小酒,我就知道他不着调,亏医女还夸他是个老实人!我看我们都被他骗了,他就是个大骗子!” 就这样坐在河边骂了小酒好一会,白靳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渐渐消退了,便起身准备回军营去。 没想到还没迈开步子,白靳便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个手下的士兵,气喘吁吁地向自己招手:“白副将,可算找到你了,主帅让你去开会呢!” 听到有罗雀的命令,白靳脸上立马恢复了冷静:“好,我马上赶过去。” 白靳赶到罗雀帐子里时,其他副将已经坐在了自己位置上,白靳一抬眼便看到了盯着自己的小酒,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罗雀催促的声音:“各就各位,我说一下最新的消息。” 白靳于是移开目光,缓缓走到了小酒对面自己的位置上。 罗雀点了点人数,见人齐了,便将自己手里的情报说给副将听:“据线人来报,李默今日从凤阳城派了一支先遣部队到恕南城,就驻扎在恕南河的军营里。” 几个副将的脸色凝重起来,其中一个副将若有所思地说道:“李默这个时候派遣部队,看来是有心要挑起战争,这场仗只怕是非打不可了。” 罗雀点点头说道:“他们要打,我们也不会怕,只是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而我们现在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我们情报的来源实在太少了。” 罗雀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只靠我安排在渝北那几个眼线,根本就不能将渝北军营的有关消息准确传递出来。” 几个副将们顿时明白了罗雀的意思,白靳试探着说道:“主帅您的意思是,派我们的人深、入敌腹?” 罗雀点点头,目光看向的却是小酒:“小酒,我想派你去,你觉得怎么样?”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小酒,小酒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坚定地说道:“主帅放心,尽管吩咐,我一定不辱使命!” 罗雀见状满意地“嗯”了一声,接着颇有些赞赏地说道:“我知道你反应快,又会易容,所以觉得你是这次的最佳人选。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这次任务!” 小酒刚喊了一声“是”,便看到了自己对面位置的白靳正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还不等小酒说什么,罗雀便对着小酒继续讲解自己的计划:“我的打算是,让你带着咱们的人偷偷去恕南河的军营里去,找几个渝北军营中不起眼的士兵,趁乱把他们杀了。之后再利用易容术伪装成他们的样子,混迹在渝北军中为我们铁吾军传递情报。” 这不是容易的事,在座的副将脸上带着和罗雀一样的担心。 罗雀有些郑重地对小酒说道:“此去定然不瞒凶险,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不必为了情报冒险,无论是获取情报还是传递情报,都一定要量力而行。” 小酒了然地点点头,有意调节气氛:“你们可要相信我的易容术,我还没在这上面失过手呢,这次一定也行!到时候跟你们里应外合,咱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从罗雀帐子里出来,小酒心里想着要尽快确定跟自己前去的人选,便急忙往自己的部队位置走去。 没想到还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清亮的喊声:“小酒副将。” 小酒颇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白靳。m.23sk. 白靳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羞涩,只见她支吾了一会说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小酒更惊讶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去哪里?” 白靳有些懊恼地说道:“刚刚主帅不是给你说了么?让你去渝北的军营,我也想去!” 小酒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说的这件事,于是下意识拒绝道:“不行!” 白靳急得跺脚:“为什么不行?元帅不是说了,让你点几个人带着一起去,都是铁吾军的人,我跟着去怎么了?” 小酒顿了一会,颇有些取笑地说道:“元帅可没说让我随便挑,你个头这么小,到时候万一渝北那边都是八尺高的大汉,你怎么模仿他们?” 白靳被他说得语塞,不仅有些气恼地说道:“那身高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不是想去给你们帮忙么?” 小酒正色道:“你不必非得去哪里,你在这里好好地带兵打仗,利用我们的情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白靳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盯着面前又担心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被渝北的人发现,深处敌人军营的小酒和战友们一定会有危险。 因此白靳忍不住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狡猾的他们抓住了。” 小酒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刚才主帅帐里不是说了么,我易容可从没有失手过。” 白靳气不过,恨不得提着他的耳朵重复道:“这不是简单的易容,总之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要是觉得不对就赶紧跑,不要被他们抓住。渝北的人那么凶残,落在他们手里一定生不如死。” 小酒点点头,又笑着问道:“我都差点忘了,你不是刚才还生我的气吗,怎么现在突然关心我了?又不生气了?” 小酒原本只想逗逗白靳,没想到白靳闻言竟然没有跳脚,而是闷闷地说道:“我还不是不想你死了。” 小酒愣神的功夫,白靳接着忧郁地说道:“我在军营里跟你关系最好,你要是出事,我一定会很伤心。” 白靳说着看向小酒,一双明眸里全是认真:“所以,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小酒没想到竟然会看到如此关心自己的白靳,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温暖得不像样子。 于是他也认真地点点头:“好。” 第1934章 一路尾随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一路尾随 白靳还是有些不放心:“好什么好,你究竟有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 小酒见白靳是真着急了,于是便正色道:“我说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你放心好啦,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好不好?” 白靳被他的语气弄得脸一红,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小酒却看了看不远处的部队说道:“好了,元帅吩咐我的事我还没有做呢,现在时间紧迫,等咱们打赢了仗我还回来请你吃烧鸡如何?”天籁小说网 小酒说着揉了揉白靳的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白靳无法,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小酒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军队中的小酒想着罗雀派给自己的任务,渝北与安盛虽是邻国语言相通,但在许多风土人情上也有着许多细小的差别。 更何况此次深/入敌腹,稍有不慎便是掉入万丈深渊,小酒有意要小心行事,因此索性先点了手下的几个兄弟,准备带着他们前去刺探一波敌情。 但小酒意向不到的是,几乎在他刚刚准备行动的时候,便有手下的士兵来报:“小酒副将,边境那边的眼线刚才来报,说是渝北最近好像偷偷摸摸成立了一个小分队。” 小酒颇有些谨慎地问道:“小分队?做什么用的?多少人?” 手下摇摇头:“眼线说是一共五人,现在正往这边赶,他们在两军交界处停留了许久,属下猜应该是派来侦察地形的。” 小酒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可真是送上门的机会!” 毕竟自己正苦恼缺乏一个契机接近渝北军营,没想到渝北那边竟然会如此“配合”。 手下并不知道小酒的打算,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地说道:“要不带几个兄弟去把他们做了?” 小酒抬起手摆了摆,接着冷笑一声说道:“那可不行,咱们可得要保证‘他们’能回到渝北去。” 小酒说到这里看向手下:“去给主帅说一声,就说这几个人先不动,再带几个兄弟咱们去会会他们。” 手下虽然不明白小酒的用意,但对他的决定还是十分的遵从:“是!” 准备好随身的东西后,小酒便带着几个机灵的手下向着渝北的方向一路出发,意图找到情报中所说的这支来自渝北的五人小分队。 小酒知道过几日还要回到铁吾军营去,因此特意吩咐了手下轻装上阵,几人脚程极快,因此很快便在一处小树林里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五个人。 小酒趴在距离五人不远处的山坡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五人,试图将他们的外形牢牢记下来。 毕竟易容术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易容者需要跟被易容者身形相似,只有这样,才不容易被周围的人发现。 小酒正是秉着这一点,试图记住这几个渝北人的特征后,回到铁吾军中找到类似身形的士兵,然后带士兵们易容打入渝北内部。 小酒身边趴着之前的手下,手下想起来之前小酒的话,还是有些疑惑,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头儿,他们就五个人,兄弟们现在一块上去抹了脖子保证能行,咱们真的不动手么?” 小酒微微一笑:“抹了这五人的脖子,后面渝北再派来五人,十人,十五人,你能保证每次都能发现么?” 手下挠挠头,很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于是犯了愁:“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这样回去么?那不就让他们如意了么?” 小酒的目光并未移开,自始至终盯着不远处的五个渝北人,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你看那个首领模样的人,身形跟我像不像?” 手下不明白小酒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他还是眯着眼睛好好观察了一番,接着连连点头:“像,只看背影我还以为就是副将您呢,不过他看起来可没有我们副将英武......” 小酒知道手下是故意拍马屁,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我打算伪装成他。” 手下果真睁大了眼睛:“副将您说您要伪装成他?您要打入他们内部么?” 小酒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只怕我打入不了他们内部了,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取代他们了。” 小酒边说边指着渝北首领身旁的一个士兵:“看,我觉得你也挺像他的。” 手下闻言睁大了眼睛,隐约明白了小酒的意思:“头儿,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假扮他?” 小酒满意地笑了:“看来你反应还不算慢。” 在他说话的空档,前方空地上的五个渝北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继续启程,小酒见状拍拍身边的手下:“走,告诉兄弟们,跟好他们五个人,一定不能跟丢了。” 就这样,小酒带领着几个铁吾军的兄弟们一路尾随着五个渝北人走走停停,几乎快要到了他们安盛的境内。 好在有了小酒的命令后,几个手下行事十分小心,因此几天过去了,倒也不曾打草惊蛇。 小酒则是抓紧一切时间观察五个渝北人,试图在记住他们模样的同时也记住他们几人的说话方式和习惯。 而小酒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几天后混到渝北军之中的时候能够不露馅。 在跟了渝北人两三天,发觉他们有启程回到渝北军营的意向后,小酒终于决定打道回府,先回铁吾军军营做卧底的准备工作。 回到铁吾军军营的小酒几乎来不及休息,便凭着记忆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画了整整一天的画像。 最后一笔勾成,小酒放下笔吹了吹五张画像,接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应该没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画像上赫然是他们跟踪了几日的五个渝北人,小酒的记性很好,在看过他们五人后,几乎是易如反掌地将他呈现在了纸上。 接下来小酒又命人找来制作面具需要的材料,然后开始了对着画像捏造面具的过程。 两日以后,小酒打开房门常常出了一口气:“成了。” 第1935章 探亲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探亲 小酒拿着自己做好的五个面具,按照对五个渝北人的记忆,去练兵场点了三个人出来,加上手下和自己,刚好凑成了需要伪装的五个人。 几人将面具一戴上,周围便响起了一阵阵将士们的惊呼。 不少将士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因此都觉得稀奇得很。 其中一个士兵不由得十分兴奋地喊道:“乖乖,这就是易容术,还别说,这脸真的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 另一个士兵闻言笑了一声说道:“要是明显好能叫易容术么!早就听说小酒副将的本领,现在看来是真厉害!” 然而此时,众人嘴里夸赞的对象小酒脸上的表情并不算放松,只见他仔细检查了其余四人面具跟脸部的贴合程度后,继续认真地盯着面前的四个人说道:“你们不仅要在外观上模仿他们,更要在语言甚至动作上尽量贴合自己的模仿对象。不然若是被他们身边的人发现了,就露馅了。” 几个人瞬间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重任,纷纷点了点头。 简单让四个人适应了一会后,小酒便带着他们匆匆地往五个渝北人所在的地方赶去。 好在走了没多远便发现了已经在返程路上的五人,在他们毫无防备地走进一处山间小路后,小酒挥挥手,带着其余四人从后方飞快地赶到他们面前,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利落地抹了他们脖子。 之前的手下看着倒在地上的五个渝北人,爽快地笑了:“嘿,最后还是让爷给抹了脖子!” 小酒无奈地笑笑,示意他们掏出面具:“记住,带上面具以后,你们就不再是安盛的人,而是渝北的将士。无论如何都不能忘了自己的新身份,明白了么?” 其余四个人也跟着小酒掏出面具扣在脸上,接着铿锵有力地答道:“是!” 戴上假面后,小酒又带着四人扒下了渝北军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骑上他们的马,晃晃悠悠往渝北军营的方向走去。 踏入渝北军营的那一刻,小酒不动声色地勒了勒缰绳,放慢了行进的脚步,然后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渝北军营内部的状况。 可惜放松的时候没过多久,军营内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显然将小酒认成了他扮演的人,只见将领走上前来拍了拍小酒的马背哈哈大笑起来:“老弟,怎么才回来?咱们将军该等急了。” 小酒模仿着自己扮演人的神态笑了起来:“嘿,将军让我好好探查,我可不得认真一些么。” 对方笑骂道:“我看你不知道带着兄弟们去哪里玩乐了。” 将领说着似乎还想对着小酒身后的四个人说话,小酒加快了脚步:“我可没有!不说了,得去给将军汇报了,有时间一起喝酒。” 将领果真不再看小酒身后的四人,而是摸了摸头笑了:“快去吧!” 小酒等人长出了一口气,小酒回过头确定身后的四人跟上了自己后,便尽快驱马远离了人群。 想来是有人告诉了将军有关五人小队回来的消息,小酒刚找到马场停好马,便有人来叫:“您回来了,将军喊您过去呢。” 小酒点点头,不着痕迹地跟着来人找到了将领所在的营帐。 先遣部队的将领是一个身形魁梧的高个子,只见他拍了拍小酒的肩膀,十分豪迈地问道:“怎么样?你们这次前去,可探查好地形了?”???.23sk. 小酒点点头,学着自己扮演人的语气说道:“我看两军交界处地势挺高,且有不少地方都是森林,应该适合埋伏战。不过靠近铁吾军的地方还是平地居多。” 小酒无意透露太多信息,因此说出口的都是对铁吾军战术无伤大雅的消息。 将领果真没有发现异样,甚至颇有些满意地说道:“看来此去你收获颇丰,辛苦了,带着其他几个兄弟下去好好休息吧。” 小酒默默送了一口气,转身想走,却又想到什么一般顿住了脚步。 将领见状果然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小酒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次跟这几个兄弟一路上相互扶持,都有感情了。所以想问问将军,能不能让我们几个住在一起?” 小酒说这话时其实十分紧张,他其实有些担心,万一自己扮演的人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那自己就不好解释了。 但经过小酒前几天的观察,他也知道这样的几率很小,毕竟自己扮演的人的时不时豪爽笑是能够说明一些问题的。 将军果真没有发现异样,只见他点点头说道:“都是兄弟么,随你,你们自己协调就行。而且咱们刚刚扎营,还在调动期,不用事事都给我说。” 小酒的心总算放下了:“多谢将军!” 就这样,小酒跟其他四人住进了同一间屋子。 手下在小酒身边叽叽喳喳地说道:“头儿,咱们真进来了,头你可真厉害!” 小酒无奈地摇摇头提醒道:“你别忘了,你扮演的人可没有你这般多话。” 手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有些激动么,头你放心,在他们面前我肯定不会露馅的。” 还不等小酒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是时断时续的敲门声。 小酒正色道:“请进。” 来人是渝北的一个士兵,只见他进门扫视了一眼后走到小酒面前,有些高兴地说道:“刚来了一批家眷到军中探亲,其中有你的妻子呢,还不快去见见?” 小酒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我的妻子?” 士兵以为他紧张,于是安慰道:“快去吧,她正等着你呢。见了面肯定就开心了。” 这下不仅小酒,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紧张起来,毕竟他们都知道,虽然军营里其他人看不出来他们假冒的身份,但若是换了此人的妻子,时间一长肯定会发现破绽。 但面前的士兵还在等候小酒的回复,小酒只能勉强稳了稳心神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第1936章 感到奇怪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感到奇怪 小酒知道躲不过,便答应了前来传消息的士兵:“好,麻烦老哥了,我收拾收拾就出去。” 前来传消息的士兵很显然理解他好好打扮一番的心理,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便出去了。 士兵一走,周围的手下马上凑上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头儿,这可如何是好?这不指定得被她发现么?” 小酒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只能整了整衣服说道:“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我很尽量不让她发现。你们在这边也要万事小心。” 叮嘱完几个手下,小酒打开房门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等到了军营门口,小酒才是真正地有些傻眼,前来探亲的亲属哪里只有几个,小酒看着眼前一伙又一伙的人,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个所谓的“妻子“长什么样子。 秉着做多错多的道理,小酒索性站在人来人往的道路旁一动不动,祈祷着那个完全陌生的“妻子”能认出自己来。 幸运的是,小酒没站多久,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声惊喜的叫喊声:“夫君!是你么?” 还不等小酒转过身,只见一个身形娇小,声音爽朗的妇人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自顾自地笑开了:“真的是你?我差点就没看到你,你怎么在这傻站着?” 小酒看着妇人已经挽上自己胳膊的手,不动声色地挣开了:“我......我也没看见你。” 妇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小酒的异样,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只见她又贴到了小酒身上:“人这么多,夫君没看见也是正常的。” 小酒尴尬地搓搓手指,然后慌不择言地问道:“你,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妇人闻言先是仔细看了看小酒的脸色,然后试探着说道:“夫君,我来你不高兴么?我是无意间听他们说,军营里可以探亲,我想这仗还没打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你,心一横就来了。” 妇人以为自己夫君在为她担心,于是摇了摇小酒的手臂说道:“你放心好啦,咱家离得军营这么近,我自己来也没什么问题的。” 小酒自然没有这个意思,但也只能顺应着点点头:“辛苦你了。” 妇人甜蜜一笑,接着又想起什么邀功似的告诉小酒:“对了,夫君你还不知道吧,刚才我听军营里的长官说军中招人做饭呢。” 小酒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 妇人连连点头:“就是呀,在家里的时候你一直夸我做的饭好吃,我一想,要是我留在军营里做饭,你不就一直能吃到我做的饭了么。” 小酒有些跟不上事情的发展,下意识拒绝道:“军营里做饭很累的,要做成千上百人的饭,我怕你吃不消,咱们还是别......” 妇人似乎早就想到了小酒不会轻易同意,只见她打断了小酒的话解释道:“没事的,我不怕累,再说了,那招人的军官都说了,不是我一人干。” 妇人说到这里脸上浮现一抹羞涩的笑:“其实累不累的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能一直待在夫君身边。所以我已经报名了,接下来应该可以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夫君了。 小酒却觉得一阵头疼,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你已经报名了,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妇人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什么其他办法?夫君不想我留在这么?” 身为女人独有的敏/感让妇人嗅到了一丝不对的气息,只见她狠狠将小酒的胳膊甩到一边,然后略有些嗔怪地说道:“早知道夫君是这个态度,我也不上赶着来见夫君了。我看你就是一点都不想我。” 妇人越说越激动,:“你之前明明说什么舍不得我,对我这么好,现在可好,话说没两句就冷下脸来,是不是这段时间不见你就对我的感情淡了?” 妇人絮絮叨叨地还想再说,小酒看了看她身后来来往往看热闹的士兵们,及时止住了她的抱怨:“是我错了,我这不是太激动了没反应过来么。” 小酒说着接过妇人手里的包袱:“走吧,你不是说做了我喜欢吃的东西么,我领你去吃饭。” 妇人这才破涕为笑,点点头重新挽上了小酒的手臂。 然而令小酒更加崩溃的是,他的这位“妻子”显然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就连小酒忙着吃饭的时候,妇人还在东家长李家短的跟自己八卦身边的人。 妇人将碗里的一大块肉夹到小酒碗里,然后满脸期待地说道:“夫君你知道么,咱们家后面那个王家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小酒依旧埋头苦吃,从两口饭的间隙中艰难地回答道:“哦,是么,那她夫君不得高兴坏了。” 妇人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夫君你难道忘了么,她男人去世两个月了。” 小酒夹菜的手一顿,然后尽量自然地说道:“是她呀,我这不是来了军营太忙了,都给忙忘了。” 妇人点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接着说道:“她也不容易,我跟隔壁的李婶去看她了,还给她拿了好些鸡蛋。” 小酒点点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又担心自己再说错话,因此也只能模糊地说道:“那就好,邻里之间帮衬着些是应该的。” 妇人一边点头,一边有些狐疑地看了小酒几眼,她总觉得,自己的夫君又哪里不对,可仔细再看,却又找不出什么端倪来。 小酒有意避开她的目光,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快吃吧,吃饱了饭好好休息。” 妇人于是停止了对小酒的打量,开始认真吃起饭来。 就这样,小酒谨慎万分地陪着妇人捱到了晚上,妇人说想要出去走走,小酒便带着她去了军营后方的草地上。 休息了没一会,小酒看着身后渐渐熄灯的帐篷,拍拍手有些兴奋地说道:“该熄灯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妇人突然一脸的羞涩:“好,白日里军官说分了空房给夫妻住,我也要了一间,夫君跟我一起去吧。” 小酒哪里会愿意,只见他近乎跳起来一般说道:“不不不,还是不了吧。” 女人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只见她愣了一会嘟囔着说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夫君你像变了一个人呢?” 天籁小说网 第1937章 暴露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暴露 小酒被妇人的话说的一愣,接着干笑了两声说道:“乱想什么呢,是不是太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妇人却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试探着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睡在一起。” 小酒心里为难,面上却只能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这不是,害怕你刚来这会觉得劳累。更何况军营条件艰苦,你须得适应几天才行。” 妇人摇摇头:“夫君之前不是说,不管发生什么,都愿意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面对么。艰苦的环境算什么,我既然来了,就不怕艰苦。还是说,夫君有瞒着我的事?” 小酒心里一紧,面前的妇人却开始情绪激动起来,小酒看着她掰着手指细数两人重逢以来的不满:“你之前明明不会这么冷淡地跟我说话,听到我说王家媳妇的事情一定会认真地关心几句,就是李大婶,这么久没见了,你也会问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妇人这样说着,后退几步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这样看来,你就是变了一个人。” 小酒听到妇人控诉一般的话语,不由得移开眼神说道:“胡说什么呢,我哪里变了?你看看我的样子,难道跟以前不一样了么?” 妇人摇摇头说道:“你的样子虽然跟以前一样,可一整天下来,你的行为让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夫君。” 小酒一僵,接着捏捏眉心企图糊弄过去:“对不起,娘......娘子,可能是我这几天刚做完将军给的任务,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休息,我实在太累了。你让我休息几天恢复一下好不好。” 小酒说着上前几步,想带妇人回去,却被妇人一下子躲开了。 妇人看了小酒几眼,接着抹了抹眼泪说道:“咱们见面这么久了,你才叫我一声‘娘子’,可是在家里你都喊我的小名瑶瑶的。” 小酒心里一紧,但自己确实不知道面前女子的小名是什么,只能顺着她说道:“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想着当着大家的面怕你不好意思么。” 妇人脸色好了一些,接着说道:“真的?那你叫我一声,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小酒松了一口气:“瑶瑶?你别生气了,以后你说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如何?” 没想到听到小酒喊声的妇人瞬间变了脸色,只见她一脸戒备地盯着小酒说道:“你不是我夫君,你到底是谁?” 小酒还没有反应过来,妇人冷笑一声说道:“我的小名根本就不是瑶瑶,若是我的夫君,他不会不知道。你究竟是失忆了,还是根本就不是他?” 小酒整个人一震,没想到妇人竟然这样给自己下套,但自己又确实掉进了她的陷阱,一时之间只觉得手足无措。 妇人已经开始往军营的方向跑了起来:“我要问问你们的军官,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幅样子,我要让他们把我的夫君还回来。” 小酒见她真的往将领的营帐方向跑去,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小酒心里一急,只能快步赶到妇人身边出手将妇人打晕了。 妇人哪有防备,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妇人一晕过去,不远处的草丛里马上跑出来几个人,是小酒安排潜伏在周围的几个手下。 他们早就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却因为没有小酒的命令,所以只能躲在草丛后面干着急。 现在妇人已经晕了过去,几个手下没了顾虑,纷纷跑过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妇人,其中一人有些担忧地问小酒:“头儿,这怎么办,她要是醒过来肯定又得闹,但要是把她藏起来军营那边找不到人就露馅了。”23sk. 小酒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飞快地想出了一个应对计划,只见他对着面前的几个手下点了点,点了其中两人来:“你们俩,速回铁吾军军营中跟罗将军说一声,就说我这边遇到了些问题,需要让白靳副将过来。” 手下一愣:“白靳副将,白副将过来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么?” 小酒没有向他们解释,只是命令道:“要快,就说事情紧急,须得让白副将尽快赶过来。” 手下不敢再耽搁,答应了一声后便急忙踏上了返回铁吾军的路程。 小酒盯着躺在地上的妇人,早在白天他就发现了,面前这个妇人的身形和白靳是有些相像的。 既然如今自己身份已经败露,那么让这妇人继续呆在军营只会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 小酒原本想让手下临时找个女子来冒充,但他想了想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毕竟找来的女子并非知根知底,若是为了利益很有可能背叛他们,这样一想实在很有风险。 思来想去,小酒还是觉得身在铁吾军军营的白靳是最佳人选,好在两地距离不算远,他也因此没有犹豫便叫手下去叫白靳过来。 而两个手下也没有让小酒失望,两人快马加鞭几乎在天没亮时便将消息带到了铁吾军军营。 得知消息的罗雀自然有些紧张:“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两个手下不敢耽搁时间,只能尽快将情报汇报给了罗雀:“小酒副将假扮之人的妻子来了军营,小酒副将引起了那妇人的怀疑。” 罗雀闻言一下子站起来说道:“什么?那小酒现在在何处?” 两个手下擦了擦头上的汗:“小酒副将将那妇人打晕了,说是叫白靳副将过去接应。” 罗雀双眉紧拧:“叫白靳过去?” 虽然不明白小酒为什么要叫白靳过去,但罗雀对小酒有着百分百信任,因此还是按照小酒的要求叫来了白靳。 白靳听到消息后脸上浮现跟罗雀如出一辙的惊讶,只见她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们副将叫我过去?他可说要我做什么了么?” 两个手下对视一眼,摇摇头:“小酒副将只说情况紧急,要白副将尽快。” 虽然不知道小酒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听到他情况紧急后,白靳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见她点点头,脸上满是坚定:“走!我们尽快赶过去!” 第1938章 杀了 第一千九百三十八章杀了 白靳抬头望了望天,然后呼出一口气看着不远处已经冒出一点头的渝北军营的帐篷,向着身边的两个小酒的手下说道:“谢天谢地,咱们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 两个手下也是堪堪喘匀气,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我们就知道白副将靠谱,小酒副将这下有救了。” 白靳摇摇头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一座座营帐:“哪个是你们家副将的帐子?” 只见他们指着军营边上的一间帐子说道:“小酒副将就在那里面,白副将您须得想办法进到那里面去。属下们会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接应您和小酒副将。有什么事让小聚副将联系我们就好。” 白靳点点头,爬下来准备了解一下两个人所说的那间帐子周围的守卫情况。 经过好一会观察,白靳确定渝北军营的守卫并不算森严,加上这个时辰正是人睡意朦胧之时,仅有的两三个守卫也一直靠着兵器哈欠连天。 她看着周围两个站岗的士兵张开嘴打了不知第几个哈欠,颇有些觉得不争气地摇摇头,然后喃喃道:“要是输给他们,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腹诽归腹诽,白靳没有忘记正事,趁着两个士兵开始新的一轮哈欠时,白靳不再犹豫,飞身进了小酒所在的帐篷内。 虽然穿着夜行衣,但毕竟有一定距离,白靳还是颇有些狼狈地钻进了帐子内。 其中一个站岗的士兵张嘴的动作一顿,眨眨眼问旁边的同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刚刚怎么看到一个黑影呢?” 同伴比他还要困,随意摆了摆手说道:“你是困出错觉来了吧,这么静怎么可能有人?行了行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轮班了,坚持一会。” 觉得不对劲的士兵于是点点头:“也是,坚持住。” 两人于是不再说什么,继续强撑着当值。 而飞身进帐篷的白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好好观察一番帐篷内的景象,便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拽了过去。 白靳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动,索性由着他将自己摁在了桌子上,接着白靳便听到了一阵熟悉而又低哑的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 白靳边挣扎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酒,是我,白靳。” 身上的那股力量果真立马消失了,小酒松开手后退几步有些惊讶地说道:“白靳?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白靳翻了个白眼,转身看向身后伪装成其他人模样的小酒:“你不是说让我快点赶过来么?怎么还嫌起我快来了?” 小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我刚刚还以为有人闯进来呢。” 白靳摇摇头刚想说什么,便发现了在小酒身后竟然坐着一个妇人,那妇人被捂了嘴捆在凳子上,正一脸愤恨地看着小酒和自己。 白靳一时有些摸不清楚情况,于是急忙问小酒:“吓我一跳,这哪来的女人?你怎么还把她捆住了?” 小酒急忙将她拉到一旁说道:“这就是我让你过来的原因,我刚到军营的第一天,他们就召集了官兵的家属来探亲。” 白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指指身后的妇人说到:“该不会,她是来探望你扮演的这个人......” 小酒点点头,无奈地说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她是那人的妻子。只是我对我假装的那个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不出一天就让她察觉到了。她知道了以后一直大喊大叫,我怕她会在军营里暴露我的身份,索性把她打晕了先绑起来了。” 白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让我赶快过来,现在看来情况确实棘手。” 小酒颇有些赞同地点点头:“我见情况不对,就立即让埋伏在周围的兄弟去找你了,现在看来信任你果真没错,你来得太及时了。” 白靳见小酒一副拍马屁的样子,故意气不过地说道:“不知道是谁当初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来呢。不过说正经的,下一步你打算把她怎么处置?” 小酒被白靳问得一愣,接着有些纠结地挠挠头:“我......其实我也很纠结。” 小酒说着看向妇人:“我知道战争是残酷的,对待敌人我们应该无情,可是她毕竟并非渝北的士兵,某种情况上来说她也只是一个前来探望丈夫的妻子,是无辜的。” 白靳听到这里明白了小酒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那你可知道,留着她我们有可能会面临的境地?” 小酒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我自然清楚,如果不杀她,我们就要面临被暴露的风险。” 白靳看出了小酒的纠结,于是不再执着这一话题,而是问他:“那你把我叫来,是不是想让我扮演这个女人跟你演戏?” 小酒随着白靳的指向看了一眼那妇人,发现她正一脸恨意地盯着自己和白靳,若是没有被捂住嘴,只怕妇人早就要对着他们咒骂出声了。 于是他点点头说道:“你也看见了,她断不能再在军营里露面。但军营里大家又都知道我扮演之人的妻子来了,若是天一亮他们发现她不见了,只怕会觉得奇怪。” 小酒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妇人跟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得觉得一阵头疼:“白日里她还跟我说,要留在军营里做饭,这下更没不容易躲过去了。我一事没有法子,就想着让你来假扮。”3sk. 白靳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不必纠结了。” 还不等小酒想明白白靳嘴里的不必纠结指的是什么,白靳便已经走向了妇人。 妇人见她走过来,愈发瞪大了眼睛,妄图通过眼神来传递对他们欺骗自己的愤怒。 白靳在妇人有如实质的目光下掏出匕首,捂住妇人的眼睛利落地了结了她的性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酒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白靳怀里的妇人便已经断了气。 白靳举起手里沾了血的匕首,掏出怀里的手帕擦了擦,然后看向小酒:“这是最好的办法。” 小酒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愣在原地吃惊地看着她。 第1939章 女儿身 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女儿身 白靳见小酒愣神的样子,知道他被自己震惊到了,于是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冷血?” 小酒被她问得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却又见她笑笑说道:“不过的确是。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也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法子。” 白靳说到这里脸上闪现了一丝冷峻:“你我在军中这么长时间,不会不明白,有的时候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更何况我对渝北人恨之入骨,你下不去手,我却绝不会后悔。” 小酒心里虽然确实不忍,但又知道白靳的做法或许是最好的,因此不好苛责什么,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这样也好,她方才总是问我她夫君去哪里了,现在也算是夫妻团聚了。” 白靳摇摇头也看向尸体:“不能让她一直待在这里,更何况她还在流血,会被发现的。” 小酒点点头:“那好办,外面有咱们的人,咱们只需要将尸体拿出去给他们处理掉就好。” 白靳放下心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妇人,突然伸手解开了那妇人身上的衣扣。 小酒见状大惊,急忙转过身去说道:“你,你这是要干嘛。” 白靳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这里难道有女人穿的衣服么?” 小酒愣了一下,接着说道:“没,没有。” 白靳摇摇头:“那不就得了,我要扮女人,没衣服怎么成。更何况昨日军营里的人都已经见过她了,我穿她身上这身衣服更不会引起怀疑。” 小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等天亮了我就去给他们的将军说,咱们一起出去给你买几身衣裳。” 白靳想了想确实需要,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只看了看还背对着自己的小酒说道:“好了,你尽快把这尸体弄出去,否则天亮了就不好收拾了。” 小酒点点头掀开帐篷看了一会,接着抬起地上的尸体:“他们这会正好交接,得多亏了这妇人向上面要了个最靠边的帐子,不然我们还真不好动手。” 小酒趁没人注意这边,驮着尸体交给不会远处的手下后,回到帐子内发现白靳正拿着妇人的衣服对着自己比量。 小酒的心猛地一跳,突然意识到,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就要见到女子装扮的白靳了? 白靳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见她将衣服扔到一边,然后毫不在意地将腿放到桌子上说道:“这么长时间没穿女装了,我还有点不适应呢。” 小酒见她豪迈的坐姿摇摇头,示意她将腿拿下去后说道:“我得提醒你,从现在开始你可就要做回女子了,这些动作都得收敛着些。你看哪家女孩子是这样坐的?” 白靳闻言不好意思地放下腿,挠挠头:“我这不是习惯了么,你放心,等我扮回去以后肯定注意,不会露馅的。” 小酒点点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鸟叫,他仔细听了一会后看向白靳说道:“兄弟们刚才来信了,说尸体都处理好了。” 白靳点点头知道他跟自己手下有独特的交流方式,便没有再问。 听到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白靳知道天快凉了,于是她再次将妇人的衣服拿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时间不多了,我要换衣服了。” 小酒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反应过来红着脸说道:“好......好,我这就转过去,你换吧。” 白靳原本还没觉得不好意思,见小酒有些拘谨,她便也紧跟着不自在起来,于是她也背过身去,飞快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然后穿上了妇人的衣服。 穿了个差不多后,白靳一边整理一边转过身来:“好了。” 听到白靳声音的小酒,不知为何竟然久违的紧张起来,那种感觉跟面对敌人时的紧张不同,却同样让他激动地厉害。 小酒于是缓缓转过身来,看见白靳正将头顶的束发散开,接着又见她摸了摸脸上的妆容,然后问道:“可有清水?” 小酒回过神来,急忙点头:“有,有的,我这就给你去打。” 白靳看着小酒略有些匆忙的背影,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呆子,怎么越来越呆了。” 小酒打来清水后,白靳便用它卸掉了自己用来伪装男人的妆容。 小酒在一旁递过毛巾,然后看着白靳擦干净了脸上的水,抬起头呈现出她本来的面貌来。 小酒这才发现,白靳原来竟然是个容貌清丽的美人。 想到自己竟然在心里用“美人”称赞自己不久前的“兄弟”,小酒的脸更红了。 白靳却还不知道小酒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在走神的小酒面前晃了晃手指,然后略有些担心地问道:“小酒?你没事吧?我看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小聚被她说得心虚,急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白靳不疑有他,只以为他这几天经历得太多有些累,有心让他休息一会,于是急忙问道:“对了,我要是假扮那妇人,是不是也得有面具才行?” 小酒这才回过神来,正色道:“放心,我早就想到了,这次辛亏我来的时候带了些做面具的东西,不然这一时情急还真不好弄。” 白靳闻言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做好了?之前你不是做了两三天?” 小酒点点头:“之前那是我们五个人的,现在只做一个人的,自然快得很,更何况方才那妇人就在我面前,我看到活的模样总比对着画要快一些。” 小酒边说边掏出面具,递给白靳说道:“辛亏我对你的骨相熟悉,试试看应该不用调整了。” 白靳接过来,提起来在自己脸上比了比又放下了。 小酒以为白靳自己不好戴,于是自顾自拿过来说道:“你过来些,我教你怎么自己戴。” 白靳依言走了过来,却在小酒抬起手之前眨了眨眼睛,冲着小酒叫道:“夫君。” 小酒心神一震,手里的面具都跟着他抖了一下。 ???.23sk. 第1940章 做饭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做饭 小酒被白靳的一声“夫君”喊得有些无所适从,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白靳却无所谓地冲着面具招招手:“我得提前熟练一下称呼,不然到时候露馅了就不好了。” 小酒摇摇头,看着白靳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也只能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来。 紧接着小酒抬起手里的面具,仔仔细细贴在了白靳的脸上,认真审视了一番后点点头说道:“我就说这个面具这次做的很成功,怎么样,你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白靳是第一次戴面具,并没有什么经验,听见小酒这样问便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感受了一番,发现那面具触感竟然跟自己的脸皮一模一样。 她觉得稀奇,因此摸了一会才摇摇头:“没有,我觉得都挺合适的。” 小酒放下心,接着又说道:“白日里我将那妇人说话时的神态记了下来,还有一些小动作,我学给你看,你要尽量将这些动作融入到这段时间的生活里去。” 白靳点点头,看着小酒的动作在一旁认真地模仿了几遍,小酒则根据她的模仿时不时指正几句。 天大亮时,小酒听到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知道军营里的人都已经起床了,于是点点头竖起一根食指说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一定要自信,你要相信现在你就是那妇人,不要心虚明白么?” 白靳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就放心吧,让我心虚的时候还没有几次呢。” 小酒无奈地摇摇头,带着白靳走出帐子回到了军营内部。 小酒扮演的人在渝北军内本就算是个有本事的人,如今又有妻子前来探望的福气,自然一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士兵家属认出白靳是跟自己一起来探亲的,便上前热情的打招呼:“那谁家的,你昨天睡得怎么样?不是我说,这里的床铺也太硬了,我一宿都没睡好。” 白靳一愣,自己昨天晚上全忙着赶路了,别说睡觉,就连躺一躺都没来得及,还在自己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黑眼圈,因此她还是点点头说道:“是有点硬,不过还好,只要能陪在我家这口子身边就行。” 白靳记得小酒说过,自己扮演的这个女人十分爱自己的丈夫,毕竟自己也不认识面前搭话的人,说多错多,白靳索性直接秀了一把恩爱。 果然前来搭话的亲属并没有察觉异样,而是笑着说道:“昨日里见到你,你就一直说你‘夫君’怎么怎么样,现在看来还真是郎才女貌恩爱的一对呢。”天籁小说网 白靳假笑了两声,一边靠近小酒偷偷拧了拧他的胳膊一边冲着那亲属寒暄:“哪有哪有,我看你们两口子才是般配呢!” 小酒感觉到白靳的动作,知道她可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于是他转过身牵起了白靳的手,带着安抚的语气说道:“饿了吧,我带你去吃早饭好不好?” 白靳一愣,接着脸上换上了应有的羞涩,只见她抿嘴一笑然后点点头:“好。那夫君我们先走吧。” 两人于是终于告别了前来寒暄的人,走到了军营里吃早饭的地方。 只是白靳刚刚坐下吃了没几口,就听到给他们端饭的伙夫指着她说道:“哎,你不是昨天来报名的那个么?” 白靳拿着手里的饭“啊”了一声,伙夫也不等她有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接着说道:“你昨天那么积极,我一下子就记住你了。这样吧,你等吃完这顿饭,跟我去后面,先试着做一做菜怎么样?” 白靳这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看向小酒,发现小酒不动声色地对着自己眨了眨眼,于是她朝着伙夫一口应下:“好,我们这就过去。” 伙夫满意地端着手里的空盘子走了,白靳却有些发愁:“这可怎么办啊,我根本就不太会做饭,要是让我去带兵,我一定立马给他露几手,可为什么偏偏是做饭啊。” 小酒听她压低了声音的抱怨,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快吃,吃完了我陪你去,我教你。” 白靳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么?你竟然会做饭?” 小酒挑挑眉:“无论如何比你强一些,待会让你见识见识。” 白靳“切”了一声,语气里却有几分期待:“那就拭目以待了。” 然而让白靳没想到的是,小酒在厨艺上果真有两把刷子,竟然真的利用伙房里现有的菜品定下了几个大锅饭。 然后便是两人在小酒的教学下,完成了几道简单的菜品。 白靳盯着放在桌子上等士兵来吃的几个热菜,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能做出这么多菜。” 小酒笑笑,还没来及邀功,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是士兵们结束了训练前来吃午饭了。 见小酒站在白靳身边给她帮忙盛饭,其中一个士兵笑着起哄说道:“老哥,你也太疼你的妻子了,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白靳盛饭的动作一顿,小酒却云淡风轻地应下了这句称赞:“哪有,只不过内人刚来到这里不熟悉,我陪她熟悉熟悉。” 起哄的人于是不再说什么,笑着端着手里的饭走了。 没想到下一个来打饭的人却是小酒的手下,小酒一夜没有没有回到他们五人的住处,手下自然担心的不得了,如今看到小酒好好地站在这的同时又不由得对旁边的女人有些疑惑。 手下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酒,压低了声音问道:“头儿你也太厉害了,这个假扮妻子的人是谁,你从哪里找来的人?” 小酒想起手下还不知道白靳身份的事情,他看着白靳的背影,明白白靳一定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于是他回过神含糊地说道:“是一个认识的女子,恰巧让她来救急。” 手下自然觉得不对劲,刚想再问,小酒将饭往他手里一塞:“快去吃饭吧,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手下只能挠挠头,抱着饭走了。 第1941章 不委屈 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不委屈 就这样,在小酒的帮助下,白靳总算勉勉强强地把将士们的午饭应付了过去。 吃过饭后,白靳捶捶肩膀,有些纳闷地说道:“我怎么觉得做一顿饭比让我带兵打仗都累呢。” 小酒无奈地摇摇头:“那是因为你还不熟练,你可得记住了,以后就按我给你说的步骤做,不会出错的。” 白靳不耐烦地应下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小酒闻言刚想反驳,却看到不远处一个士兵冲着他们走来。 士兵果真走到小酒的面前才停下:“原来你们夫妻俩在这呢,将军刚刚下令说是晚上一起吃饭,要给家属们接风洗尘,我看你不在所以来给你说一声,晚上可不要忘了带着嫂子过去。” 小酒跟白靳对视一眼,笑着对那士兵点点头:“谢了兄弟,放心吧,忘不了。” 士兵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白靳却显得有些恹恹的:“怎么这么多事,那个什么破将军,你见过他么?好糊弄么?” 小酒知道白靳对渝北的将领没有好印象,于是点点头说道:“看起来还算好应付,晚宴的时候随机应变吧,不要忘了我跟你说的习惯就好。” 很快就到了晚上晚宴的时候,将军似乎对亲属们的到来十分喜悦,席间颇有些感触地举起酒杯:“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家属对我们的支持。现在条件艰苦,各位别嫌弃,等打赢了这一仗,我们再好好庆祝。” 渝北的士兵们听了自然叫好声不绝,白靳却沉了脸色,只见她嘟囔道:“做梦吧,还打赢我们,老子就让你有去无回。” 小酒就坐在她旁边,自然听到了她的不忿,他戳了戳白靳示意她拿起酒杯跟着大家一起回敬将军,接着又趁着喝酒的空档安抚道:“你听他瞎说,他现在越高兴到时候被咱们打的就越惨。” 白靳的脸色果真好了一些,仰头将酒干了以后说道:“你说的对!” 小酒被她豪迈的喝酒动作吓了一跳,接着看了看已经开始给将士们敬酒的将军,不由得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女人,待会那将军来敬酒,你可别出什么岔子。不然等咱们暴露了,就没法打赢他们了。” 白靳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于是无奈地说道:“你也不用一直这般提心吊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拿我们的安全开玩笑。” 小酒点点头,知道她不是在应付自己,这才放下心来全心全意盯着将军的动作。 过了没一会,将军便走到了小酒这一桌前,将军先是跟小酒碰了碰杯,然后豪爽地一口干了:“前几天我派你去做任务,你完成的很好,这一杯我敬你!” 小酒急忙站起来回敬:“这都是属下该做的,将军言重了。” 旁边两桌的人见这边气氛正好,于是跟着起哄说道:“将军您还不知道吧,他们俩夫妻关系可好了。” 将军“哦”了一声看向白靳,然后哈哈大笑道:“那就好啊,我还听说你要留在军营里做菜?” 白靳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小酒,然后拿起酒杯站起身说道:“不瞒将军说,我其实是......是为了陪在我夫君身边。” 将军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只见他拍了拍手说道:“好,好啊,果真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你不用紧张,就留在这陪着他好了。” 白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多谢将军。” 其他几个士兵见状有意打趣,其中一人趁着酒劲嚷嚷道:“看了真让人羡慕呢,将军这下总知道他们有多恩爱了吧。” 另一人闻言也跟着起哄:“这才哪到哪,我看不如趁着热闹,让他们小两口给咱们亲一个怎么样?” 其他几个士兵听了不由得纷纷叫好,不知是谁起了头,其他人纷纷跟着拍手喊道:“亲一个,亲一个。” 将军也在一旁颇有些欣慰地看着夫妻俩,小酒没想到事情竟然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模样,于是有些拘束地搓了搓手说道:“将军,这......这不大好......”???.23sk. 没想到还不等他说完,便感觉到脸上突然一阵绵软的触感,紧接着周围便爆发的一阵阵哄闹声。 小酒难以置信地捂着脸颊,终于反映过来,白靳刚刚竟然主动去亲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还没来得去看白靳的表情,便听到将军满是笑意地对着白靳说道:“好好好,看来你丈夫脸皮很薄,不过你倒是跟他互补。你们夫妻俩可要一直这么恩爱下去。” 白靳低下头,似乎后知后觉的羞涩:“是,多谢将军。” 这场晚宴就在这样欢乐的氛围声中结束了,众人纷纷散去,小酒自然带着白靳回到了之前的帐子里。 然而直到洗漱完毕躺下,小酒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转过身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白靳,轻声说道:“你这样睡得惯么?” 白靳以为他说白日里有人抱怨床榻硬的事,于是点点头,又意识到小酒看不到,只能开口说道:“有什么睡不惯的,咱们在军营里不也这样睡么?” 小酒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我是说,你脸上带着面具会不会感觉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先把假面拿掉。” 白靳没想到他想得这般周到,愣了一下说道:“自然睡得惯,你不也是这样睡的么?还是带着吧,以防万一。” 小酒点点头说道:“也是,那就带着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小酒又喜庆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这几天只怕要委屈你了,不仅要假装跟我亲近,跟我还要睡一张床。等咱们熬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白靳沉默了一会,突然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觉得委屈。” 还不等小酒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白靳又接着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不觉得讨厌,也没有什么委屈。” 小酒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被白靳亲的位置,然后陷入了沉思。 第1942章 心意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心意 说归说,小酒这么一建议下,白靳便也跟着觉得脸上的面具有些不舒服,于是她戳了戳小酒说道:“我还是脱下来吧,明日还是想今天那样戴上去就可以是么?” 小酒无奈地点点头,看着白靳欢快地脱了脸上的面具,然后一身轻松地吐了口气,迅速躺在了床上。 白靳逐渐自在起来,可她身旁的小酒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先是睁着眼睛走了好一会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白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小酒心想到自己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白靳睡着的样子,索性转过身来盯着白靳看了好一会,只觉得脑子里乱乱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样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哈欠后,小酒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但没想到往常沾枕头就睡的自己在闭上眼睛好一会后都没有睡意,小酒索性睁开眼睛看着白靳的侧脸嘟囔道:“都怪你,你倒好,睡得这么香。” 不知是小酒的声音吵到了白靳还是怎的,只见他的话音刚落,睡梦中的白靳便突然啧了啧嘴,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正正好好地压在了小酒的身上。 小酒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吵醒了白靳,害怕白靳醒来找自己算账,于是他急忙闭了嘴,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白靳的脸。 但他观察了好一会后,才发现原来白靳只是想翻个身,然后她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再次熟睡了过去。 松了一口气的小酒这才猛地意识到两人如今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他不禁一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虽然有些羞涩,但好在如今只有自己是清醒的,小酒趁机认真地盯着白靳近在咫尺的脸看了一会,然后在心里暗暗感叹道,自己之前竟然没发现,白靳扮女装竟是这般好看。 抱着这个想法的小酒慢慢放松下来,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悠悠转醒的白靳只觉得自己身旁似乎有一个热源,她下意识拍了拍那热源,发现那东西不仅不硬竟然还软乎乎的十分舒服。 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白靳来了兴致,睁开眼睛想要看看那热源究竟是什么,却猛地发现自己竟然正窝在小酒的怀里,而自己刚才拍的就是小酒的胸膛。 一大早就受了这么大刺激的白靳顿时睁大了眼睛,她盯着那胸膛看了好一会后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抬头一看才发现那胸膛的主人也正看着自己 见白靳终于跟自己对视上,小酒语气轻柔地说道:“醒了?” 白靳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与此同时她飞快地从小酒的怀里退了出来,然后摸了摸鼻子质问道:“你怎么不推开我?” 说这话时白靳十分心虚,毕竟她知道自己睡着了有多么不老实,因此她知道昨晚一定是自己跑到了小酒的怀里,现在竟然还倒打一耙先怪起他来了。 没想到小酒听了这话也不恼,而是慢悠悠地说道:“我也才发现。” 小酒的好言好语让白靳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她索性一咕噜坐起来看着远方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们是不是都起了,我该去伙房帮忙了吧?” 白靳说着说着便想先下床逃离这个场景,但没想到自己太过着急,刚探出一只脚便被躺在外侧的小酒的身体绊倒了。 白靳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再然后,白靳就这么直直地倒在了小酒的身上,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起来。 这下连小酒也不淡定了,他先是仔细地盯着眼里满是不知所措的白靳看了一会,然后别开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你还是先起来?” 白靳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点点头,然后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迅速起身,只不过是又滚到了床的内侧。 小酒看着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白靳摇摇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后,他悠悠开口道:“今晚开始,我还是睡地铺好了。” 白靳原本还在摸自己着了火一般滚烫的脸颊,闻言不由得出声问道:“为什么?” 小酒沉默一会说道:“因为,我觉得容易出事。” 白靳只觉得一瞬间脸上的热度直冲头顶,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下意识抬脚将小酒一脚踢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小酒回头望去,才发现白靳已经不好意思地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一出闹剧过去后,两人总算双双清醒过来。 洗漱完毕后,小酒看向放在桌子上的假面,又看了看正在用布擦脸的白靳,突然开口说道:“我来帮你戴吧。” 白靳眨眨眼睛,想着昨日小酒似乎时教了自己怎么戴,但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点点头说道:“好。” 就这样,小酒再次拿起面具,像昨日一样,缓慢而又轻柔地将白靳伪装成了另一个人。 然而不同于昨日的是,在戴好面具后,小酒仿佛不经意一般地握住了白靳的手。m.23sk. 白靳一愣,下意识看了两人相握的手一眼,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依旧是小酒先开口,只见他似乎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人陪着你走完剩下的路?” 白靳点点头,竟然奇妙地随着小酒的话紧张起来。 小酒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你想得怎么样了?” 白靳一愣,不明白小酒这是何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小酒似乎也没有期望她能够回话,而是接着说道:“你......如果你想好了,准备找一个人来共度余生的话,那个人能不能是我?” 听到这句话的白靳不知为何,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小酒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这次他似乎是在等待着白靳的回答。 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后,白靳只是开口说道:“我的缺点很多。” 第1943章 内应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内应 没有得到准确答复的小酒不知为何竟然也放松下来,他似乎有些不认同白靳贬低自己的话,而是撇开了话题说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他这话说得十分真诚,白靳感受到了话语背后有些浓重的情感,不由得开口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小酒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只见他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遵从内心。” 白靳因为这话若有所思起来,小酒却突然看向门口的方向:“我听到他们都起来了,先去吃饭吧。” 吃早饭时,白靳要先去伙房帮忙,小酒便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小酒的手下见小酒独自一人坐在那,心里一喜,刚要走过去,却发现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士兵也走了过去。 手下挠挠头,索性坐在自己位置上吃了。 几天过去,小酒已经发现了自己假扮的这个人似乎在军营十分受欢迎,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心情十分复杂,他一边欣喜于自己能借此机会好好地套取情报,一边又清楚自己必须为此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露馅。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酒看着走向自己的几个陌生士兵,还是笑了笑十分和善地让他们坐下了。 其中一个高个士兵看了看有些沉默寡言的小酒,有些疑问地拍了拍他的肩:“老哥,你媳妇呢?不是说你俩形影不离么?” 另一个个子稍矮的士兵显然更了解情况,还不等小酒说什么,他便开口说道:“嫂子是在伙房帮忙的,没有嫂子,你怎么吃得上这么热乎的饭?” 高个士兵于是憨憨地笑起来,小酒见状也笑得友善:“对,她在后面帮忙,待会你们吃完了她跟伙夫一起吃。” 矮个士兵闻言叹了一口气:“哎,要不说老哥你好福气呢,我家的那个就不行了,知道我要来打仗,气得不行。” 小酒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在军营里待久了,他以为渝北的家属们都像前来探亲的那些人一般支持战争,却没想到竟然也有厌战的百姓。 于是小酒带了几分好奇地问道:“弟妹怎么个不支持法?” 矮个士兵摆摆手:“我家是恕南的。” 还不等小酒反应过来这跟恕南有什么关系,高个士兵却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怪不得呢,我早该想到你是恕南的,也不怪弟妹。”m.23sk. 高个士兵说着说着一脸的感慨:“就因为跟安盛毗邻,恕南这几年发生了多少战争?弟妹既然在恕南生活,一定经历了许多次这样打打杀杀的日子,厌恶也是人之常情。” 小酒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信息,于是他想了想问道:“恕南这边的乡亲们还是这么厌战?” “可不是么?”矮个士兵仿佛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看向小酒和高个士兵,“我给你们说你们可不能告诉外人,恕南这边的百姓们其实都讨厌咱们军营里的人。因为他们知道,咱们一驻扎,那就是战火又要烧到他们家了,准没好事。” 小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专心对着他们演起戏来,只见他颇有同感地点点头说道:“可不是么,我家也是这附近的,我媳妇就是无条件支持我,要不然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到这军营里来。” 或许是觉得找到了知音人,矮个士兵先是赞同地拍了拍桌子,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冲他们说道:“那你们听说了没,咱们将军也知道这件事。” “哦?”小酒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问道,“将军也知道恕南的百姓厌战的事情了?” 矮个士兵点点头,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将军知道这样下去不利于打仗,所以想了个对策。” 高个士兵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矮个士兵点点头,小酒在一旁看他们打哑谜的样子,深觉这背后有什么玄机,于是追问道:“什么对策?我怎么不知道?” 矮个士兵看了他一眼,然后“嗐”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几天你出去打探地形了不是么?就是那几日,将军把我们召集起来,说是觉得恕南这边的百姓厌战情绪太过强烈。” “将军说为了赢得恕南百姓这边的民心,挑起他们对安盛军队的恨意,他决定派一队人马到百姓家里去。” 小酒有些不解:“到百姓家里去?干什么?” 矮个士兵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酒:“当然是装作铁吾军的人,抢劫放火欺负咱们恕南人呗,不然还能干什么。” 矮个士兵说到这里摇摇头:“这样一来,百姓们肯定恨极了渝北人,到时候战争一发动,那就呼啦呼啦都来支持咱们了。” 小酒没想到竟然偶然被自己得知了这样的机密,他不由得动了些心思,面上却不显,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招呼两个士兵:“嗐,元帅怎么打算的那是当官的事,咱们只管干好咱们的活,来,吃吃吃。” 跟两个士兵吃过饭后,小酒回到自己的帐子里,急匆匆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写在了纸条上,然后从趁着军营的人都在饭后休息的空档里,悄悄地靠近了埋伏着自己人的草丛边。 草丛边果真传来熟悉的鸟叫声,小酒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纸条扔了出去,确保对面传来收到的叫声后,小酒又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回了军营里。 而远在安盛军营的罗雀在看过小酒传来的情报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一拍桌子对手下的几个副将说道:“小酒果真好本事,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么要紧的情报。” 罗雀似乎早有打算,只见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副将说道:“安排下去,告诉手下的兄弟们,铁吾军即日起设置宵禁。” 几个副将虽然不解罗雀的用意,但也十分听从他的指令。 罗雀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还有,安排咱们铁吾军的人,让他们轮流在恕南巡夜,保证好恕南百姓的安全。” 罗雀说到这里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我看他们的脏水最后泼到谁身上。” 第1944章 新的计划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新的计划 就这样,按照罗雀的指示,铁吾军很快开始了到点宵禁,按时巡逻的日子。 恕南城的百姓们原本讨厌极了军队上的人,如今却难得地能对着铁吾军有个好脸色起来。 毕竟谁会讨厌日夜站岗保护自己的军队呢。 一时之间,不论是渝北人还是安盛人,凡是两军交接处的百姓们纷纷对铁吾军的所作所为赞不绝口。 尤其是渝北人,往往在称赞了铁吾军后会立马想起自己国家的渝北军,然后止不住地连连摇头,同样都是军队,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渝北百姓们的怨言自然也传到了渝北军将领的耳朵里,前来报信的渝北士兵愁眉苦脸地说道:“将军,您不知道,现在百姓们对咱们开战的怨言非常大,不仅如此,还说我们不如铁吾军体贴百姓。” 渝北军将军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可是因为最近铁吾军那边的动作?” 手下抬起眼小心地看了看将军的脸色,然后点点头说道:“正......正是。” 下一刻,将军气得将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然后冷笑一声道:“这个罗雀,算他走运。” 手下见将军脸色难看,于是试探着问道:“那将军,咱们之前说的那个计划?” 将军的脸色更阴沉了,只见他冷冷开口道:“自然不能再进行了,现在再去找人假扮他们铁吾军,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是,”手下弯下腰,恭敬地说道,“其实将军的计划实在完美,只不过那个罗雀运气好,竟然误打误撞破坏了您的计划。” 将军被手下奉承了一通,面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后他低低地笑道:“没关系,我就不信,他罗雀能次次赶在我前面。” 将军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记得,这两天咱们营里又来了一波家属探亲?” 手下回忆了一会后点点头:“是有那么个事,今天中午这一批人刚到,现在应该还在休息呢。” 将军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这批人有多少?” 手下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回道:“属下记得不算多,满打满算二十人左右?” 将军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后吩咐道:“好生招待着他们,就说看她们舟车劳顿,我就先不打扰了,等找个时间再好好地为她们接风洗尘。” 手下虽不知将军有什么计划,但还是急忙应下了:“是,属下这就去告诉他们一声。” 几天以后的傍晚,小酒吃过饭以后在军营中走了几步,本想着试一试能不能趁机得到些情报,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位熟人——前几日跟自己坐在一起吃饭的矮个士兵。 小酒看着矮个士兵心事重重的一张脸,想着对方前几日多少间接“帮助”过自己,抱着关心一下的想法,小酒走过去拍了拍矮个士兵的肩膀:“兄弟,你怎么在这呢?” 矮个士兵似乎被小酒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熟人后又镇定了下来:“原来是老哥啊,我还以为谁呢。” 小酒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兄弟,我记得这次新来的探亲家属里面有弟妹啊,你不是说想她想得厉害么?怎么现在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矮个士兵似乎没想到小酒会这样关心自己,于是一副感慨的样子说道:“别提了,我媳妇来是来了,但是她生气了。” “生气了,”小酒觉得更奇怪了,毕竟眼前的人不像是会跟自己妻子吵架的人,于是他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惹弟妹生气了?” 矮个士兵连连摆手:“我哪敢,不是我。” 只见他一边否认一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周围后,矮个士兵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她厌战得厉害?结果这次将军给我们接风,还给我们说了一个计划。” 听到“计划”两个字的小酒眼睛一亮,紧接着又按捺着心性问道:“什么计划?” 矮个士兵犹豫了一下,接着又一一拍大腿:“嗐,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反正大家早晚得知道,将军想让她们这一批探亲的妻子躲起来,然后栽赃给铁吾军,就说是铁吾军强抢民女。” 小酒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计划,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倒没有多么惊讶,而是顺理成章安慰了一番矮个士兵:“原来是这样,那弟妹应该是挺抵触的吧。” “可不么!”矮个士兵继续唉声叹气,“我也知道,将军这是为了给铁吾军拉仇恨,可就是我媳妇,知道自己要这么做有些不愿意。” 小酒拍了拍矮个士兵的肩膀道:“有些不愿意又不是一定不愿意,弟妹就是现在过不去这一关,我看你现在回去说些好话,弟妹肯定就没什么意见了。” 矮个士兵下意识寻求肯定:“真的?我现在回去真的能行?” “能行!”小酒拍拍胸脯,“再说你们刚见面你就不在她身边,她不生气谁生气?快回去陪陪她吧。” 矮个士兵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道:“你说的对,多谢老哥,我这就回去陪着她。” 小酒笑着目送他远去,然后迅速转身回到了自己帐子内,找到了刚刚从伙房回来的白靳。 白靳见到他的脸色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于是她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了小酒面前:“出什么事了?” 小酒将从矮个士兵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靳,然后摇摇头道:“这个将军也真够可以的,有事没事就想往咱们头上泼脏水。” 白靳沉思了一会说道:“不能就让他这样得逞了,不然咱们主帅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小酒有些犹豫地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们该怎么阻止他呢?这次铁吾军那边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在这边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白靳重复了几下小酒的话,然后眼睛一亮说道,“那可不一定,他用第二批的人做事,那我们就用第一批的来反击。” 小酒有些不明白,刚想问个清楚,白靳却拍拍他的肩笑得神秘:“交给我了。” m.23sk. 第1945章 被迫取消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被迫取消 得知了最新计划的白靳很快便想出了对策。 为了实施自己的计划,白靳先是将目光瞄准了跟自己一样待在伙房里帮忙的几个士兵妻子,那几个妇人是跟她一起来得,每次见到白靳就妹妹,妹妹喊个不停,看起来十分热情。 白靳便以同样的热情还回去,这倒叫那些妇人有些受宠若惊,因此没几日白靳跟那几人便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天籁小说网 又一日,白靳在伙房一边揉面一边盯着几个妇人忙活的背影,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几位姐姐,你听说了么?” 几个妇人闻言纷纷转过头看向白靳,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听说什么?” 白靳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走到几个妇人身边说道:“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就是第二批来探亲家属的事。” 其中一个妇人名叫阿莲,说话轻声细语的,如今她也只是点点头柔声说道:“我知道,她们不是来了好多天了么?” 白靳却摆摆手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将军的事,将军好像打算让第二批的家属帮他一个忙。” “一个忙?”阿莲歪歪头显然有些不解,“她们跟我们一样,也不过是几个女子,能帮得上将军什么忙?” 听到阿莲的话,白靳受不了一般地一拍桌子:“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咱们将军显然没这么想,他竟然想让第二批的姐妹们帮他诬陷铁吾军,说铁吾军强抢民女。” “什么?”一个声音高昂,语气尖锐的妇人站了出来,显然对白靳说的话十分惊讶。 白靳定睛一看,认出此人名唤曼娘,性格泼辣,说话也是直言直语。 见曼娘站出来,白靳心里更加欣喜,连连点头说道:“可不是?将军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染那几个姐妹们装作被铁吾军欺负的样子,引起百姓们的愤怒。” 白靳的话音一落,几个妇人果真皱起眉来,阿莲性格温和却也有些不赞同地说道:“这......这不是骗人么?” 白靳见其余几个妇人也是颇有微词的样子,于是便紧接着做出一副言辞愤慨的样子说道:“我也知道咱们将军是为了能打胜仗,是为了咱们渝北人能团结在一起。两军对峙难免需要斗智斗勇,只是......” 白靳说到这里仿佛有些不忍心般地低下头:“只是这样的理由,难免会对女子的名节损伤极大。” 白靳说到这里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巡视了一圈,发现几个妇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阿莲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怎么也没想到,将军竟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一旁的曼娘听见了嗤笑一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之前他们不也准备往铁吾军身上泼脏水了么。要我说,虽然人家铁吾军是咱们敌人,但我看他们做的时才称得上是大丈夫所为,咱们搞的这些动作,啧啧啧,一言难尽。” 有了阿莲和曼娘两个人的发言,白靳接下来的话便显得顺理成章起来:“可不是么,几位姐姐不知道,我自从前天得知了这个消息就觉得不舒服。咱们女子哪里差了,他们吃的饭穿的衣裳哪一个不是咱们给他们做的?” 白靳说到这里一脸的愤愤不平:“但是没想到到最后,咱们将军竟然为了挑拨民愤,就拿第二批探亲女子的声誉做由头。就算咱们知道她们是无辜的,可总有不知情之人,这叫世人该如何想她们?” 白靳这么一说,曼娘也一拍桌子说道:“对呀,她们的声誉就这样被毁了,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其余的几个妇人也满脸的担忧,白靳见状摇着头一脸的可惜:“可惜呀,咱们现在在这里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听她们说,将军已经找好地方了。” 阿莲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焦急地问道:“什么地方?” 白靳一脸地理所应当:“当然是让她们做戏的地方,我听她们说,那个庄子十分隐蔽,估计今天中午将军就会下令,让领队将她们都带过去,安排到那个庄子里。” 白靳说到这里攥了攥拳头:“要不是我力量微小,我一定走到将军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不要这么做。” 白靳还没说完,曼娘突然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谁说你力量微小了?我们不是人么?” 白靳闻言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睁看向曼娘:“什么?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曼娘的急性子开始发作,只见她走到几个妇人的前面说道,“那几个姐妹刚来军营不懂事,不敢反抗,没关系,我们敢。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保全她们的声誉,不要让她们为这种事情丢了声誉去,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 先是阿莲弱弱的声音,然后紧接着是其他人接二连三的赞同声,听到她们的应和,曼娘满意地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去向将军抗议,让他收回这个命令。” 就这样,以曼娘为首的几个妇人气势汹汹地往将军门前走去。 将军一开门看到的便是她们不苟言笑的脸,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曼娘看了看自己左右两边的姐妹们,顿时有了底气一般说道,“我们是来你门前抗议的。” 将军一时有些傻眼:“抗议?抗议什么?” 曼娘眯起眼睛:“你是不是要把第二批的姐妹们送到庄子里去?” 将军这才明白她们的来意,只是他刚点了个头,曼娘便抢在他之前开口道:“不是我大胆,您这样就不地道了,您有没有想过我们姐妹的声誉怎么办?” 将军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们会为此来找自己,于是抬起头说道:“为了胜仗,我们可以付出一切。” 曼娘冷笑一声:“我们才不管那一套,我们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妇人。” 阿莲见状也站出来说道:“没错,如果将军坚持如此,我们不介意向百姓说明真实情况,到时候只怕大家都得不偿失。” “没错!” 其他的几个妇人也向前一步,表达出了自己的计划。 将军看着一脸坚决的妇人们,只好无奈地摆摆手说道:“取消了计划,取消计划总行了吧。” 第1946章 反将一军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反将一军 将军没有想到这几个妇人竟然如此不依不饶,周围的士兵被几个妇人的声音吸引,都在不断往这个方向张望。 因为担心影响到军心,将军只好连连点头,想要先安抚一下她们:“好好好,你们别这么激动,我不都说了答应你们了么?” 曼娘振臂高呼的动作一顿,身后的几个妇人也紧跟着安静了下来。 曼娘紧盯着将军的眼睛问道:“真的?将军您可不能出尔发尔啊。” “就是,万一您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没错!我们可都听着呢,要是被我们发现您出尔反尔,那我们还是会告诉百姓们真相的!” 将军看着面前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的几个妇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伸出两只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然后言辞肯定地说道:“诸位放心,本将军说一不二。之前的计划取消了,本将军这就让你们那些姐妹回来总行了吧?” 几个妇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将军怕她们不信,恨不得举起手指发誓:“真的,几位就先回去等消息,本将军一定不会食言。” 阿莲听到这里冲着曼娘点了点头,曼娘这才开口说道:“好,那咱们就先听将军的,等着将军的好消息吧。” 曼娘说着转身就要走,阿莲却停下来对着将军福了福身:“多谢将军体谅,方才多有冒犯,姐妹们也是心急。我先替姐妹们谢过将军了。” 将军不耐烦地挥挥手,阿莲便也跟着几个妇人一起回去了。 将军在原地看着转身离去的几个妇人,一时气急伸出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门框上。 一旁的手下见状,有些小心地上前问道:“将军,难道咱们真的要按照她们说的,把第二批家属们接回来么?” 将军转过头冷声道:“那不然怎么样?难道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手下急忙低下头:“属下不敢,是属下失言了。” 将军的脸色依旧阴沉:“本将军竟然被几个妇人拿捏了。” 手下急忙说道:“这哪里是咱们的问题,明明是那几个妇人,不依不饶,将军也是为了尊重她们。” 将军冷哼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方才打头的那个妇人是谁家的?” 手下在一旁想了想回到:“打头的那妇人......那妇人好像人称曼娘,性子泼辣,是王副将家的。” 将军冷笑一声:“王副将?给本将军把他叫来,我要跟他好好聊聊。” 手下不禁为王副将捏了一把汗,但还是恭敬地回道:“是!” 是夜,白靳从伙房回到帐子内,意外地发现小酒竟然已经在帐子里坐着了。 白靳有些惊讶地挑挑眉:“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往日这个时辰你不是还在跟他们训练?” 小酒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将军今日心情不好,几个副将便让我们早早从练兵场下来了。” 还不等白靳说什么,小酒又颇有些神秘地问道:“不过,你可知将军今日为何心情不好?” 白靳疑惑地摇摇头,小酒却笑得更开心了:“听他们说,他今日将王副将叫到了帐子里好好批评了一番,把王副将骂得抬不起头来。他骂人的话连帐子外的士兵都听得一清二楚呢。” 白靳还是有些不解:“可是他为何要骂那个王副将?” 小酒挑挑眉:“因为那个王副将是曼娘的夫君。” 白靳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她试探着问道:“是因为白日里,我们几个妇人去找他取消计划的事?” 小酒打了个响指:“我就知道这事情是你做的,说说吧,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让她们帮忙出头,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白靳听到这里昂起头来,颇有些得意地说道:“自然是凭借我这三寸不烂之舌。” 小酒无奈地摇摇头:“得了吧你,夸你两句你还真顺着梯子往上爬啊。” 白靳闻言鼓着嘴刚想说什么,没想到小酒却突然接着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说道:“不过你确实应该夸奖!我们白副将可真能干!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白靳被他说得忘了自己想要反驳回去的话,小酒看着她愣愣的模样,接着又悠悠地说道:“是我失言了,应该说我媳妇可真是体贴,办正事也想着不要害我这个‘夫君’连坐受罚。” 白靳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调侃自己,一时之间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小酒看着白靳羞涩的样子,觉得如今气氛正好,于是趁机说道:“我看啊,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有福气。” 这下白靳终于坐不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然后语气嗔怪地说道:“这还用你说,你不说大家也都知道。” 白靳虽嘴上嗔怪,心里却是开心得厉害。 小酒满是喜欢地看着白靳背过去的身影:“是是是,倒是我失言了。” 白靳听着他明显打趣的声音,更加不愿意转过去了:“不跟你说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试图让它降下温来,然后正色道:“不过这件事,我还有一个想法。” 提起正事,小酒迅速进入了状态:“什么想法?你说。“” 白靳也顾不得害羞,转过身看着小酒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将计就计,打那个将军一个措手不及。” 小酒有些不解其意,于是催促道:“你具体说说。” 白靳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我觉得,你可以暗中派兄弟们给咱们主帅送信,让咱们主帅派出一队人马劫走那二十个女子。” 小酒点点头:“这样一来,那将军岂不是做不到自己的承诺了?” 白靳一拍桌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主帅得手以后,我会趁机在渝北军营中散布消息,让几个妇人以为她们被将军骗了。” “到时候她们一定会认为将军是假意答应,实际上却在一边敷衍她们一边按照原计划进行。” 白靳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将军到时候百口莫辩,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1947章 挑拨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挑拨 小酒听完白靳的假话连连拍手:“好啊,这个主意好。一旦找不到她们,那她们的夫君着急,将军也会着急,一着急就会出乱子,到时候渝北军内部的矛盾必然会加剧。” 白靳点点头:“没错,如今渝北军营的家属们已经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若是再来这么一遭,官与兵之间的嫌隙一定会更大。” 小酒点点头,想起了之前矮个士兵跟自己说过的话,有些期待地说道:“不止如此,你记不记得之前有个渝北军曾跟我说渝北边境的百姓其实十分厌战?” 见白靳点点头,小酒接着说道:“此事若是成了,说不定会流传到百姓之中,到时候一定会再次激起渝北人的不满。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绝妙之事!” 经小酒这么一分析,白靳也觉得这个计划十分可行,于是她拍拍小酒的肩膀:“那你赶快告诉元帅。” 说干就干,小酒急忙找来纸笔,将两人的计划写了下来,然后趁着夜色迅速投到了草丛中。 在听到草丛里传来熟悉的鸟叫后,小酒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帐子里。 两人明白如今要做的只有等待,因此没有多做交流,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令小酒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下午小酒便从草丛里得到了铁吾军那边的消息。 小酒看着纸条上的“事成”两个大字,知道接下里的重头戏转移到了渝北军营这边。 销毁纸条后,小酒慢慢悠悠走到了伙房内,曼娘认出他是白靳的夫君,于是扯着嗓子冲着正在和面的白靳说道:“哟,这看看是谁来了。” 白靳抬起头,见小酒正冲着自己温柔地笑,虽然知道是演戏需要,但每次见到小酒的笑容,她总是不争气地有些心跳加快。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的白靳拍拍手,冲曼娘笑笑后走到小酒面前说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小酒擦了擦她脸上的面粉,语气温柔地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今天吃什么?” 曼娘在一旁听了捂着嘴笑道:“我看他呀,就是想见见你。你们小两口别再我面前晃悠了,有什么恩爱的话快出去说。” 白靳顿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拉着小酒出去了。 等到了没人的角落,小酒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老家那边事成了。” 白靳有些惊讶:“这么快,那这边有动静了么?” 小酒摇摇头:“我还没有去打听,不过我想,也该快了。” 白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先回去做饭了。” 辞别了白靳的小酒回到营内,发现将军帐子周围的几个士兵都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小酒走到其中一个脸熟的士兵面前,故意称兄道弟地问道:“兄弟,怎么了?我看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给哥说说。” 士兵冲着他紧张地竖了竖手指,还不等小酒反应过来,便听到旁边帐子里传来了将军愤怒的声音:“什么叫找不到了?我不是说让你们接她们回来么?” 将军的声音落下,士兵这才小声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将军上午派了一队人去接第二批家属回军营,结果刚刚这批人回来说是家属们都不见了。” 小酒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士兵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谁说不是呢。这不将军也在问么。” 紧接着帐子里再次响起将军愤怒的声音:“我不管!给我查,查清楚怎么回事,不论如何一定要给我找到失踪的那批家属!” 将军一边说一边怒气冲冲地挑开帘子走出帐篷,接着点了点早早等在门口的副将:“李副将,我命你一定要尽快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怀疑是铁吾军的人在背后搞的鬼,不论如何,尽早找到她们!” “是!”领了命的李副将匆匆点了几个人,“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查清事情真相!” 人群跟着将军和李副将散去,小酒却在一旁挑起嘴角笑了,这将军果真跟自己和白靳猜测的一般,出事便第一时间想到铁吾军。 而这,正是自己和白靳想要的局面。 此时的伙房内,阿莲有些忧心忡忡地走进来,看了看正在忙活的姐妹们说道:“你们知道么?第二批来探亲的那几个姐妹们不见了。” 曼娘等人果真十分惊讶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凑过去说道:“什么?什么叫不见了?” 阿莲眼里的担忧溢于言表:“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出去摆碗筷,就听他们几个士兵说,将军发了好大的一通火,说什么一定要找到第二批的亲属们。” “我听着不对,去问了问那两个士兵,这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将军派去她们的人没有找到人,找了几圈才发现丢了。” 曼娘冷笑一声说道:“好好的二十多个人,说丢就丢了么,依我看,这是有人捋走了她们。” 几个胆小的妇人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什么,为什么要捋走她们?” 阿莲摇摇头说道:“我听那几个士兵说,将军说是铁吾军捋走了她们。” “铁吾军?”几个妇人更害怕了,“铁吾军怎么会掳走她们?” 白靳见状站出来说道:“将军怎么会这么说?是有人看到了铁吾军的踪迹么?” 阿莲摇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没听他们说呀。” 白靳做出若有所思地样子说:“这事,我看未必是铁吾军做的。” 曼娘见状急忙问道:“不是铁吾军?那会是谁?” 白靳适时地低下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大家不要忘了,那几个姐们是被将军下令藏在那里的。人家铁吾军又不知道那里有咱们的人藏着。” 听了白靳的话,曼娘一拍脑袋:“你说的有道理,这事也就只有咱们渝北人知道。他们铁吾军是怎么知道的?” 白靳点点头:“所以我才觉得,这事可能不是铁吾军做的。” 第1948章 抱怨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抱怨 经白靳这么一说,其他的妇人顿时觉得这件事情变得可疑起来。 白靳看着面色不虞的曼娘和阿莲等人,眼睛一转,决定再加一把火。天籁小说网 只见她一脸失望地对着曼娘说道:“姐姐可还记得,当初将军是怎么答应咱们的?” 白靳说完又摇摇头,满脸的难以置信:“我可记得,当初在将军的房门口,他对着咱们姐妹几个答应得好好地,说会尽快让第二批的姐妹们回来。更何况,按理说那批人有二十多个人,怎么可能消失得这样不声不响?” 白靳的话说完,阿莲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你说得没错,这样一想,铁吾军未必有这样的能耐,倒是咱们的人更方便行动一些。” 曼娘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说道:“好啊,没想到当初将军说得好好的,现如今却做出这般阳奉阴违的事情来!” 三人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坐不住了,一时之间,小小的伙房内的所有人内心都充满了对将军的不满。 白靳退后几步,看着大家情绪激动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她不由得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模样。 想象了一下将军着急的样子,白靳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怪只怪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下有苦也说不出了。 就这样,午饭过后,整个军营的士兵几乎都在伙房里妇人的抱怨下,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二批亲属前来探望的士兵们自然也知道了自己妻子失踪的消息,带着对妻子们的担心,二十个士兵自发堵在了将军房门口希望能得道一个答复。 将军听着房外的吵闹,知道自己不出面只怕难以平息下去这场风波,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将军一出去,原本叽叽喳喳的士兵们立马住了口,不约而同的盯着面前的将军看。 有人站出来直截了当地问道:“请将军恕罪,我们来只是想问问,听说将军的计划有变动,那我们的妻子现在......” 还不等那人说完,将军突然抱拳说道:“是本将军对不起诸位。计划的确有变,本将军原本也想着将诸位的妻子们接回军营,只是派去的人回来告诉我,她们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将军此言一出,二十个士兵顿时有些急了,原本出头的人接着说道:“原来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她们遇到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我们要尽快找到她们才是。” 将军连连点头保证道:“诸位请放心,得到消息后我就已经派人去查了。我向诸位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她们安全地回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其中一个士兵站出来说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敢问将军,您可知道她们失踪的事究竟是谁做的?” 将军不假思索地回道:“这当然都是铁吾军所为,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几个士兵闻言面色各异,将军立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于是急忙摆手说道:“你们要相信本将军的话。本将军之前说过要做戏没错,但后来不是取消计划了么?更何况我为何要藏了人不给你们说呢?” 士兵们不说话,但内心其实都在回味着在伙房中妇人们说的话,经过那几个妇人一提醒,他们也觉得此事十分可疑。 见士兵们不说话,将军却以为自己将他们安抚好了,于是他松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诸位稍安勿躁,咱们渝北军与铁吾军交战多年,你们应该多少也清楚,铁吾军不会轻易乱杀无辜,因此一定是将她们藏到了什么地方。” “找到她们总需要时间,恕南城就这么大,我相信用不了几日就可以找到她们。” 将军看了看一脸着急地将士们,不动声色地引/诱道:“不过这次没想到竟然被他铁吾军钻了空子,他们可真是卑鄙。无论如何,这次战争咱们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教训一下这帮卑鄙的安盛人们。” 将军这样一说,几个士兵内心的不满更加严重了,他们只觉得一心鼓吹战争的将军看起来更可疑了。 于是没过两天,军中便有人将此事传到了渝北的百姓之间,百姓们纷纷认定探亲亲属失踪一事定是渝北军故意嫁祸给铁吾军的。 这让恕南城的渝北百姓们十分不满起来,他们看着为恕南城站岗放哨,到点就立马回到军营绝不生事端的铁吾军,愈发认定铁吾军是被渝北军冤枉的。 “不是我说,那渝北军是不是以为咱们老百姓都是傻子,怎么能这么欺骗咱们呢?” “就是就是,这说出都丢人,还冤枉人家铁吾军。这样有违道义,不道德的行为他们也做得出来,和人家铁吾军一比,真是高下立见。” “要不说我一直看不惯他们呢,天天就想着打仗,真是不让人安生。” 诸如此类的抱怨声很快就在恕南城内流传开来,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渝北军陈哥你的眼线发现事情不对,便立马将言论告诉了将军。 将军听了眼线前来禀报的消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向这个方向发展,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 想着前几日那二十个士兵前来询问自己时质疑的眼神,将军抚了抚额,无奈地喃喃道:“这下好了,我这真是里外不讨好。” 眼线见将军/头疼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去把城里乱说的都抓起来?” 将军闻言抬起头狠狠地看了眼线一眼:“你以为,把他们抓起来就没人说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失了民心,这在战争中可是致命的问题。” 眼线被将军看得一抖,急忙低下头连连称是。 将军回想起方才眼线说过的话,只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火气却又无处发泄。 于是他高声喊来门外的心腹吩咐道:“给我接着搜,加派人手,把整个恕南城给我翻个底朝天。”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丢失的那批人!” 第1949章 魂归故里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魂归故里 “公主,您等等,奴婢还没有给您穿好衣服呢。” 一大早,京城的宸王府便热闹了起来,慕容霁转过身,看到的就是正张着小手往自己怀里扑的慕容信。 慕容霁的神色顿时柔和起来,他一把接住了慕容信,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跑什么?怎么不让梅香给你穿好衣服?” 慕容信撅着嘴揪了揪自己的衣服带子,然后抱着慕容霁的脖子说道:“父王,我又做梦了。” 慕容霁来了兴趣,毕竟有了前车之鉴,慕容信的梦很有可能预示着未来的一些事情,因此他捏了捏慕容信的小脸说道:“阿信不怕,那你给父王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慕容信于是闭上眼睛乖乖地回忆道:“我梦到打仗了,好像有一个伯伯,我记得他……他说他叫罗什么来着?” 慕容霁补充道:“是不是叫罗雀?” 慕容信急忙点点头:“对,好像就是叫罗雀,他带着好多人跟人家打仗呀。然后好多好多人躺在地上,还有人一直在叫,总之很乱很乱。” 虽然慕容信如今已经习惯了做奇怪的梦这件事情,但面对梦见边境打仗这件事情,她还是有些担心地捏着慕容霁的袖子:“父王,那个罗伯伯不会有事情吧。他是好人,阿信不想让他出事。” 慕容霁心下了然,想来是边境如今形式紧张,慕容信便预见了与渝北交战的情景。 于是他捏了捏慕容信的小手安慰道:“当然不会没有事。我们阿信可是做了件好事,等我进宫就把这件事告诉皇帝伯伯,皇帝伯伯就会夸奖我们阿信了,好不好?” 慕容信拍拍手:“好啊好啊!” 慕容霁一边说一边带着她去了赵轻丹房内,发现赵轻丹正老老实实坐在桌子边,等着江慎给她把脉复诊。 慕容信如今对自己母妃变了样子这件事情接受得很好,只见她从慕容霁怀里扑棱下去,又一溜烟钻到了赵轻丹怀中。 赵轻丹动作一顿,还是由着慕容信在自己怀里喋喋不休地复述了一遍自己的梦。 慕容信说完便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赵轻丹,希望赵轻丹能因为自己的勇敢夸奖自己两句。 没想到赵轻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恕南那边要有战事了?那我要去恕南。” “不行!” 还不等赵轻丹再说什么,慕容霁已经沉下了脸:“那边战事紧张,十分危险,你要过去干什么?” 赵轻丹挑挑眉:“我对危险很感兴趣,你这么一说,我去定了。” 慕容霁被她说得一呛,摇摇头说道:“你......” 还不等慕容霁说完下面的话,慕容信便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父王,你不要跟母妃吵架好不好。” 慕容霁到嘴边的话一顿,便看到江慎正对自己眨眼睛。 意识到江慎有事要说,慕容霁将慕容信放到赵轻丹手边:“那你跟你母妃好好说说,让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跟着慕容霁走出房间后,江慎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王爷,不瞒您说,之前我不是一直在找治疗王妃魂魄离体的方法么。” 江慎说到这里眼睛一亮:“这几日属下寻访高人,还真让我找到了一点苗头。有高人告诉我,人的魂魄如果离体,有很大的可能是魂归故土。” 慕容霁皱眉重复了一遍江慎的话:“魂归故土?你是说轻丹丢失的那一魄,有可能回到了渝北?” 江慎点点头:“这也只是个猜想,但属下觉得,既然咱们现在没有什么头绪,倒不如试一试这个方法,说不定误打误撞,就成了呢。” 听了江慎的建议,慕容霁沉思起来,江慎见慕容霁有些动摇,于是索性顺势说道:“照王妃现在的性子,她若是想去渝北,咱们就算一直拦着她,她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江慎说到这里挑挑眉:“倒不如王爷您带王妃去,既满足了王妃的想法,又能在守在王妃身边保护着她,还能看看能不能寻回王妃丢失的那一魄。” 听到这里,慕容霁终于松了口:“那好吧,那本王这就向皇兄请命,带轻丹去边境试一试。” 下定决心的慕容霁走到赵轻丹房内,看着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高兴的赵轻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去边境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赵轻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甚至下意识抱起了慕容信然后走到慕容霁面前说道:“好啊好啊,你快说有什么要求。” 慕容霁盯着赵轻丹的眼睛说道:“那就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危险的事情我说不能做就绝对不能做。” 赵轻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能我去就行。” 只要能让我去,我想做什么,可就不是你说了算的。 赵轻丹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一旁的慕容霁早就看清了她的想法,但为了寻回赵轻丹丢失的那一魄,他不得不冒这个险。 有了赵轻丹的允诺,慕容霁转身便进了宫中面见慕容浔,并向慕容浔请命希望可以带赵轻丹到边境军营里去。 慕容浔原本十分不解此举,听了慕容霁的缘由后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 沉思了一会后,慕容浔点点头说道:“这其实是件好事,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不过,边境那地方毕竟现在形式特殊,渝北皇帝又一直不安分,你这次带轻丹过去,还是要小心为妙。” 慕容霁点点头,眼里满都是惆怅:“不瞒皇兄说,我担心的正是渝北皇帝会在背后作乱这件事,不过好在铁吾军那边现在有罗雀守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 提起铁吾军,慕容霁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那边既然战事吃紧,不如这次我便一起带一些补给过去,也好支援一下罗将军。” 慕容浔听了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连连点头应允。 第1950章 哀怨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哀怨 得了慕容浔的应允,慕容霁不想再拖延时间,便早早回了宸王府,命令下人们准备远行的东西。 慕容信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看着忙碌个不停地下人们,拍拍手叫好:“太好了太好了,父王,你是不是要带母妃去边境呀?那阿信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去了?” 慕容霁看着慕容信开心的样子,神色柔和地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说道:“父王要带母妃去看病,等母妃治好了病,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跟阿信玩了。” 慕容信闻言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听到慕容霁带着些歉意说道:“不过父王要告诉阿信一个事情,那就是父王这次不能带着阿信一起去了。” 慕容信的小脸果真立即耷拉了下来,她急忙抱住了慕容霁的脖子说道:“为什么父王不愿意带阿信一起去?难道父王和母妃真的要丢下阿信了么?” 慕容霁看着慕容信害怕的样子,知道是之前做噩梦的事情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天籁小说网 但他同时也清楚,此次去边境他面对的不仅是战场的危险,更有李默那边的虎视眈眈,如此一来自己便有很大的可能会因此分/身乏术。 慕容信看着皱着眉的父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慕容霁的袖子说道:“父王,阿信真的不能跟着你们去么?到时候阿信一定会乖乖的跟在母妃身边,阿信什么都不会做的。” 慕容霁摇摇头,语气更加抱歉了:“不行哦,阿信,边境那边很危险的。你就在京城乖乖地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慕容信一贯听话,见到慕容霁为难的表情便也不继续强求,而是可怜巴巴地说道:“那好吧,你们要答应我,不可以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太久的,你们一定要早些回来。” 慕容霁点点头:“好,父王答应你,父王当然舍不得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府里。” 还不等他说完,慕容信便伸出手来要跟他拉钩,慕容霁一边拉钩一边偷偷地安慰道:“说不定母妃去一趟边境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阿信难道不想让母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么?” 慕容信闻言使劲点了点头:“阿信当然想啦,那父王快带母妃去吧。只不过,阿信可不可以先去跟母妃告别?阿信怕母妃在边境会想我。” 看着慕容信懂事的样子,慕容霁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他抱着慕容信大步流星地往赵轻丹的房间走去:“当然可以,不过母妃若是嘴上不说舍不得你,阿信也不要难过。母妃她是在心里想你呢。” 说话间父女俩已经到了赵轻丹房前,慕容霁敲了敲门,便听到门内响起了赵轻丹的声音:“谁啊,进来吧。” 慕容信一如既往地从慕容霁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跑了进去:“母妃——” 慕容霁在后面无奈地提醒道:“阿信小心,莫跌了跤。” 赵轻丹看着不管自己如何冷淡相对,都一如既往往自己怀里扑的小姑娘,无奈地摇摇头,熟练地将慕容信揽在了膝间:“怎么了?你们父女干嘛突然之间一起过来?” 慕容信看了看赵轻丹放在桌子上的行礼,然后噘着嘴说道:“母妃,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难道不想跟阿信告别么?” 还不等赵轻丹反应过来,慕容信又一把抱住了赵轻丹的胳膊说道:“母妃不想没关系,阿信想。母妃办完事情一定要赶快回来,不然阿信一直见不到母妃会哭的。” 慕容信一边说一边皱起了小脸,一副要哭的样子,赵轻丹看着慕容信盯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一些话安慰安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可一开口,她反而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是她只好移开眼神,挠了挠头硬邦邦地说道:“你,你自己在府里是不是会无聊?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把那两条蛇留给你玩。” 赵轻丹的话让慕容信一下子愣住了,慕容霁则哭笑不得地摸了摸慕容信的头说道:“不用,家里有这么多人陪着呢,我想阿信暂时还不需要那两个小伙伴。” 慕容信冲他眨眨眼睛,父女俩心照不宣地笑了。 看着母女俩交谈甚欢的样子,慕容霁默不作声地走出房门唤来了身边的侍卫:“给罗将军的信可寄过去了?” 侍卫弯下腰回道:“王爷放心,早就寄出去了。想来不日罗将军就会知道您和王妃要去边境的消息。” 慕容霁点点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色,叹了一口气道:“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而此时同样阴沉着的恕南城中,午饭后的渝北军营中发生了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 之前丢失了夫人的二十个士兵见一直没有消息,便再次堵在了将领门口,希望能从将军那里要一个说法。 渝北将军打开门见到的便是士兵们满是哀怨的眼神。 为首的士兵颇有些激动地说道:“请将军恕罪,并非是我等依依不饶,只是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我们夫人至今毫无下落。” 另一个士兵也站出来说道:“是啊是啊,当初出事时将军您说得好好的,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答复,可现在也不见一点人影啊。” 两人的话刚落,其他的几个人便纷纷附和起来,一时之间造成了不小的动乱。 将军急忙摆摆手说道:“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其中一个士兵一甩手说道:“将军,我们今日只希望能要一个答复。” 将军听了不由得急得团团转起来:“这......这人是被他们铁吾军弄去的,就是要找,也得需要时间不是。” 几个士兵听了依旧有些依依不饶,毕竟他们并没有看出自己的将军对这件事有多么的伤心。 将军看着几个将士盯着他一定要个说法眼神,只得叹了一口气叫来了自己心腹:“来人!” “传令下去,给我在恕南城挨家挨户地找!不许放过城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第1951章 异动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异动 渝北将军的这一命令让手下的人有些犹豫:“将军,这——” 将军狠狠看向手下:“怎么?本将军的话不管用了是么?” 手下急忙摆摆手,苦着脸说道:“没有没有,属下这就去做。” 手下一边转身一边摇摇头,这恕南城又不只是渝北的地盘,人家安盛怎么会无动于衷任他们进去搜查呢。 果真不出手下所料,恕南城的某一房屋前,安盛的百姓看着身着渝北军服的士兵们,语气不耐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渝北士兵知道他们不耐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是渝北军营的,现在军营里丢了人,我们在找他们。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搜查一下?” 安盛的百姓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军营丢了人,到你们渝北地界上去找啊,来我们安盛找人是什么意思?再说了,是不是真的丢了人还不一定呢。” 如今整个恕南城都知道了关于渝北将军要泼脏水给铁吾军的事情,安盛的百姓们自然对此十分鄙夷。 渝北军听出了他们的话外之意,脸色也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 还不等百姓说什么,不远处突然走过来一队人马:“诸位,有何贵干?” 几个渝北军转过头去,发现竟然是身着铁吾军服的几个铁吾军。 站在门外的几个安盛百姓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哟,军爷,你们可算来了,这几位也是军爷,他非说要进到我们屋子里找人,我们就是老实巴交的百姓,哪里会藏什么人在屋子里。再说,我们也没有这个能耐呀。” 为首的铁吾军盯着几个渝北军,面色不虞地说道:“我想,诸位应该没忘记,这里是安盛的底盘吧。” 几个渝北军顿时觉得有些理亏,但毕竟是上面的命令,他们也只能强撑着说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依照我们将军的吩咐,想找到丢失的几个渝北人而已。” 为首的铁吾军冷笑一声:“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也是按照我们将军的命令,保护我们安盛人的安全。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心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独自面对官兵。” 几个安盛人顿时一脸崇拜地看向铁吾军。 还不等几个渝北军说什么,为首的铁吾军又挑挑眉说道:“大家都是在别人手下做事的,还是不要互相为难地好,不然,兄弟们也难做不是?” 几个渝北军闻言,知道铁吾军这是在变相地警告自己,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们也只能点点头,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渝北的百姓们个个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其中一个连连弯腰想铁吾军们致谢:“多谢各位官爷,今日要是没有各位官爷相助,我们还真害怕他们会翻脸呢。” 为首的铁吾军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了,我们将军交代过,我们铁吾军一定要保护好你们的安全。最近不太平,你们好好待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就好。” 几个百姓们连连点头,满意地笑着将铁吾军送走了。 铁吾军一走,百姓们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其中一个人连连赞叹道:“看看,看看,咱们铁吾军就是优秀,不仅有礼貌,而且还知道保护咱们安全。归根结底还是咱们将军做的好。” 其他人连连附和道:“没错,这样一看他们渝北军可朕不是个东西!” 不仅安盛的百姓看不惯渝北军,就连在渝北人自己,也对渝北军的风评十分差劲。 罗雀从副将嘴里知道渝北军进入安盛百姓的家中搜查一事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们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进入咱们安盛的地界。” 罗雀眯起眼睛,冷笑一声说道:“那就是不怪咱们了,可是他们送上来的。” 罗雀说罢叫来其他几个副将吩咐道:“渝北那边最近不安分,那咱们也得给他们找些事做做不是。” “你们几个都有,找几个人放出风声,就说这几日渝北军是寻了个借口故意给咱们铁吾军挑事,他们现在可是师出无名。” 罗雀说到这里挑挑眉:“如果他们再得寸进尺,那就休怪咱们不客气了。” 几个副将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将军放心,我们一定找人把这些消息好好带到恕南的各个百姓家。” 铁吾军这里干劲满满,渝北军这里却是一片丧气的景象。 渝北军将领急得在帐子内走来走去,手下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小心地上前说道:“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整个恕南都只认他们铁吾军,说咱们渝北军什么都不是。” 将军闻言看向手下,没好气地说道:“这用你说么?我难道不知道么?” 看着手下低下头不敢说什么的样子,将军又只能无奈地说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他们铁吾军狡猾无比,单靠咱们斗不过他。” 手下急忙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渝北将军狠狠拍了拍手下的桌子:“去叫信使来,本将军要上报吧最近发生的事都上报给皇上,请求皇上的指示。” 得了命令的手下忙不迭去叫信使了。 不一会,渝北将军将手里写好的书信交给信使,郑重地交代道:“一定要快马加鞭送到皇上手上,告诉皇上这次铁吾军来势汹汹,不好对付。” 信使接过书信,坚定地回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如使命。两日之内,这封信一定会送到皇上手中。” 而正如信使所说,两日后的傍晚,渝北将军写的那封信果真如期送到了李默的手中。???.23sk. 当晚,躺在龙床上的李默颇有些心神不宁,毕竟之前渝北曾经败在安盛手下,这样一想,李默竟有些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他索性起身,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个宫人退下后,他慢悠悠地在皇宫里闲逛起来。 他一边逛一边沉思,这次渝北军那边在铁吾军手里跌了个跟头,究竟如何能报复回去呢? 走着走着,李默的脚步一顿,他看向不远处的通七宝塔,惊觉那里似乎是有些异动。 第1952章 圆鼎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圆鼎 感觉到异动的李默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那通七宝塔是整个渝北皇宫最神秘的地方,且塔内机关重重,一般不会有人擅闯。 因此一旦发生异样,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难道是安盛那边想要制造动乱,所以派人来从通七宝塔下手了? 想到这里的李默迈开步子,飞快地向通七宝塔的方向走进。 可当他急急忙忙地走进塔门口,却发现塔内竟然安安静静,并没有像在塔外看到的那般动乱。 难道刚才感觉到塔里的异动都是错觉? 抱着这一疑问的李默迈步走进塔内,发现塔内也并非是空无一人,现下里面正站着两个守塔的侍卫。 原本无所事事的两个侍卫见是他来了,愣了一瞬间后急忙下跪请安,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不怪他们惊讶,毕竟谁都想不到皇帝竟然会在深更半夜无缘无故地跑到这宝塔里来。 李默没有管跪在地上的两人,而是先巡视了塔内一周,发现塔内并无其他人后才沉声问道:“你们两个一直站在这里?” 侍卫将头弯得更低了,其中一个急忙回道:“回皇上,我们一直站在这里看着整个塔。” 李默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方才可有人来过?”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毕竟整个渝北都知道这通七宝塔不是好闯的地方,自然不会轻易有人进入塔内。 更何况他们在这站岗站得好好地,除了面前的这个皇帝,确实没有人再进入塔内了。 于是其中一个侍卫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皇上,属下们一直站这里,并没发现有人来过这里。” 李默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模样。 他先是摆摆手示意两个侍卫退下,然后自己凭借直觉往塔内的某一个房间走去。 两个侍卫见状大惊,毕竟他们也知道塔内机关的厉害,要是皇上误触了什么机关伤了龙体,那可就是他们护卫的不是了。 想到这里的两人对视一眼,急急忙忙地想要跟上去,便见李默突然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两个侍卫脚步一顿,其中一个有些小心地说道:“皇上,您这是想去哪里?我看您身边也没个人照应着,不如就让属下们陪着您皇上如何?” 李默摆摆手,不再看他们二人,而是冷冷开口道:“朕随意逛逛,你们不必再跟着朕,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吧。” 李默一下令,两个侍卫没了办法,只得乖乖按照他的指示回到了自己原先站岗的位置。 李默于是重新起步,再次凭借自己的直觉走到了原先的那个屋子门口。 刚走到门口,李默便发现那股异动又出现了,而出现的地点,正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屋子。 于是李默不再犹豫,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进到屋子里面后李默才发现,因为燃着蜡烛的原因,屋内比屋外敞亮许多。他适应了一会光线后,发现这间屋子内放的东西十分眼熟。 李默一边回想面前的东西是何宝物,一边走近了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然而,等那圆乎乎的东西完全成现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想起来,那东西竟是名叫“通灵鼎”的灵器。???.23sk. 此时那灵器还在不停地震动的模样,李默看着眼前这幅颇有些陌生的景象,难得地走起神来。 他还记得,这灵器在之前实在十分神秘,无论找了多少高人术士,都不能让它有所感应。 最后还是自己的前皇后李歆,运用自己的灵力与这灵器有了感应,从那以后,除了李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让通灵鼎有所感应了。 这样一看,这灵器倒像是李歆专属的法器了。 于是不可避免的,看到灵器的李默第一时间想到了如今远在安盛的李歆。 还不等李默想出个所以然,一直震动的灵器便唤回了他的意识。 他盯着那有些躁动不安的通灵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灵器的模样似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李默正色起来,他记得自打李歆走了以后,这通灵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现在怎么会突然之间重新恢复了感应? 难道是那赵轻丹来了渝北? 想到这里的李默飞快地环视了一眼屋内四周,发现屋内除了自己并无第二个人,但他还是有些试探地喊道:“赵轻丹?” 因为屋内空旷的缘故,他的一声“赵轻丹”竟然激起了些许回声,但除了那多出来的回声,也再没有多余的回应了。 塔内的两个侍卫盯着李默所在的房间一脸的惊讶,因为离得远的缘故他们只能听到李默模模糊糊的声音,并不能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侍卫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有些惊悚地说道:“塔里不就咱们三个么,咱们皇上是跟谁说话呢?” 被拍肩膀的侍卫也摇摇头,一脸的疑惑:“我上哪里知道去?许是皇上自己无聊,自言自语呢吧。” 两个侍卫于是不敢再讨论下去,攥好了手里的兵器,老实站起岗来。 他们嘴里自言自语的李默停顿了一会,盯着还在震动的通灵鼎有些不死心地接着喊道:“赵轻丹?是你来了么?” “赵轻丹......” 喊了几声赵轻丹名字却依旧无人应答,李默盯着圆鼎突然心思一动,立马改了口喊道:“李歆?” 这下圆鼎的震动剧烈得让李默都后退了几步,李默定定看着圆鼎重复道:“李歆,是你在这里么?” 依旧无人应答,但圆鼎愈发剧烈的震动让李默确定自己找对了方向,他看了看手里的佩剑,坚定地将佩剑放在了圆鼎上。 紧接着李默走到门口,按照记忆里的步骤驱动了这塔内的机关秘术。 就在此时,李默感觉到自己面前似乎飘过了一阵风。 李默立马看向圆鼎,虽然自己看不见,但他就是能够确定,那一阵风一样的东西似乎被收入到了圆鼎里面。 有了这一认知的李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缓缓走到了圆鼎前。 第1953章 收灵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收灵 不能怪李默吃惊,毕竟他记得通灵鼎有一个顾名思义的能力,那就是收灵。 所谓收灵,他记得李歆在时曾跟他解释过,就是将人的亡魂收到那里面。李歆好告诉他,那圆鼎里曾经储存过先祖的亡魂,那么如今它的活跃,很有可能就预示着它又显现了自己的收灵的能力。 更别提方才他一叫李歆的名字,那灵器便像是吞进去什么东西一般,种种迹象都让他不得不怀疑,那鼎内是李歆的魂魄被收了进来! 想明白这一点的李默呼吸急促起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通灵鼎前,仔细地观察了一会面前的灵器。 但他意外地发现灵器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如今正一动不动的躺在石台子上。 李默有些紧张地伸出手来,将那巴掌大的圆鼎拿起后他试探着问道:“里面有没有人?” 圆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一动不动静静地躺在李默的手心里。 想起之前也是叫李歆的名字它才会有响应,李默拿着鼎又改了口:“里面的人......是李歆么?” 没想到自己一改口,鼎内竟然真的传出了一个声音:“你是谁?放我出去!” 李默一惊,意识到那声音自己无比熟悉,正是李歆的声音! 李默一时之间惊讶地忘了回应,鼎内的声音却还在不停地喊着:“人呢?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李默回过神来,急忙问道:“李歆,你怎么会跑到这鼎里面去?” 鼎内原本不停呼唤的李歆显然也认出了李默的声音,她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叹息道:“我现在在通灵鼎里?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默皱紧了眉:“那你知不知道是怎么从赵轻丹身体里出来的?又是怎么跑到了渝北来的?” 鼎内的李歆似乎更加无奈,她淡淡地说道:“这并非是我自愿的,我也是被迫离开了赵轻丹的身体。离开她的身体以后,我一开始好像并没有意识,再后来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这里。” 李默闻言哪还顾得上探究什么原因,他知识满心欢喜地意识到,李歆终于如了自己的愿,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谁知还不等李默高兴起来,他又听鼎内的李歆有些着急地说道:“我现在力量微弱,只怕没法凭着自己本事回到安盛去。” 李默脸色一变,意识到李歆后面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的,于是他淡淡地打断道:“你现在待在里面感觉怎么样?” 没想到李歆并没有理会他的关心,而是有些紧张地说道:“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我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把这个圆鼎送到赵轻丹身边?”m.23sk. 李默闻言冷哼了一声:“把你送到安盛去?你觉得,朕会同意你这个要求么?” 李歆似乎被他噎得一窒,还不等她说什么,李默又冷冷地开口:“当初朕要你回来,你偏不听,非得待在安盛在那个什么慕容霁身边。现在他可保护好你了?你当初若是听朕的早早回到朕的身边,也不会有现在这个局面。” 李歆似乎冷笑了一声,但因为隔着一个鼎的缘故,李默不能听得真切。 但很快李默又听到她冷冷开口道:“李默,这跟慕容霁他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的前朝皇后李歆了,我是安盛的宸王妃赵轻丹。你难道以为能把我一直困在这里么?” 李默听到赵轻丹的名字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他绷紧了下巴说道:“你到现在还要袒护着他?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现实么?” 李歆似乎预料到了他会说什么,因此只是冷笑着回道:“你要我认清什么现实?是你把我困在这里的现实么?” 李默不在乎她的冷言冷语,而是生硬地回道:“你这就说错了,可不是我把你困在这里的,是你自己跑回来的。你现在离了赵轻丹的身体,就是一个鬼魂而已。” “你成了鬼魂就只能跑回渝北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到死都只能是我的,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通灵鼎此时剧烈震动起来,似乎是李歆听了他的话在里面剧烈反抗的结果,李歆哼笑一声说道:“你胡说!别做梦了,难道你以为我会想回到这里么?我若是能反抗,绝不会任由自己的魂魄飘到这里!” 没想到李默听了这句话竟然呵呵笑起来,笑了一会他又挑挑眉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想回来,可是那又怎么样?这都是老天给你的命运,你反抗不了的。你也别想反抗,朕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 李歆似乎有些疲惫,她语气无奈地说道:“李默,我可以感受到我现在的魂体并非是完全体。你硬要把我这一缕魂魄留下,没有什么用的。更何况安盛那边......” 还不等李歆苦口婆心的说完,李默又抢白道:“怎么没有用,你在这里,那个赵轻丹一定好不到哪里去。朕就是要一直把你留在渝北,不许你去安盛找那个什么宸王。” “安盛那边又能如何?朕不放手,他还能打到这通七宝塔来不成。你尽管放心,哪怕你只是一缕魂魄,朕也不会把你送走!” 李默不管不顾说出这一番言论后,鼎里顿时没了声音。 李默知道李歆现在不想搭理自己,于是他也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将手里的通灵鼎放在了石台子上面。 没想到李歆又淡淡开口道:“你难道以为,你想留住我就一定能留住么?我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的。” 这次换李默没有开口,他当然知道依靠自己的能力,不可能轻易留下精通灵力的李歆。 但至少现在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依旧将李歆关在圆鼎内,镇压在通七宝塔中,她就找不到逃脱的办法。 只要自己把握住这个机会,李歆就没有办法再从自己手里逃走! 想明白这一点的李默摸了摸鼎,悠悠地说道:“这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第1954章 皇后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皇后 通灵鼎再次恢复了沉默,李默面色不善地盯了那鼎一会,然后悠悠地笑了:“那朕就不多打扰了,你刚到这鼎内,还是好好休息的好。” 李歆依旧在里面不出声,也不知她到底听到没有。 好在李默并不在意,他只是颇有些心猿意马地看着面前的那巴掌大小的圆鼎。 一想到如今那里正关着李歆,李默便觉得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从内心产生,蔓延至他的四肢,让他一时之间无比痛快。 于是他伸出手,确认将圆鼎完完整整封好后,他又走到一旁拿起了放在不远处的几个法器。 只见他一边熟练地将法器摆放在圆鼎附近,一边状似温柔地对着圆鼎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如何利用其他法器来限制通灵鼎的魂魄进出?” 鼎内的李歆闻言气急败坏地问道:“什么意思?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摆放好最后一个法器的李默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可是朕的皇后,会想不到朕做了什么么?” 李歆语气更加气愤:“我劝你不要做无用功,。” 李默拍拍手,语气一如既往地悠闲:“别害怕,我只是担心你再跑到外面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就按照你的方法,给这鼎上了几道锁。”天籁小说网 李歆有些咬牙启齿地回道:“那可真要感谢你了,为了把我锁在这鼎里,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的李默并不在意她如何说,他只是敲了敲那通灵鼎说道:“好好待在里面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告诉我。” 不等李歆说什么,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门口的两个侍卫见他出来,颇有些迟疑地想要再次下跪行礼。 这次李默不但伸出手来制止了他们的下跪,而且还盯着他们仔细交代道:“这塔里都是宝物,最近几天边境关系紧张,难免会有人心存歹意前来捣乱,你们要认真看管,切不可生出事端,明白了么?” 虽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如此紧张这人迹罕至的通七宝塔,但两个侍卫还是急忙点头应允道:“皇上放心,属下等一定会仔细看管好的。” 李默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而是背着手走出了塔内。 两个侍卫看着逐渐远去的皇帝的背影,一时之间在原地面面相觑起来。 过了一会,两人才想起来擦擦头上的虚汗,然后感慨道:“看来皇上对着宝塔还是很重视的,最近咱们站岗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可不能再偷懒了。” 两人于是重新拿起兵器,瞪大了眼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从宝塔出来没多久后,一直沉思的李默便一边闲逛一边沉思,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御书房门口。 索性自己也不想休息,于是他便加快步伐朝着御书房走去。 书房前正站着他贴身的大太监,见他回来,大太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了上来:“皇上您回来了?” 李默点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挥退了大太监,然后独自踏进了书房内。 谁知他刚刚在椅子上坐定,就听到门外再次响起了大太监的声音:“皇上,皇后和太子求见。” 李默眉心一拧,原本想挥挥手,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父皇”。 李默顿时改了口:“让他们进来吧。” 大太监看起来也开心的不得了,急急忙忙去给皇后和太子通报了。 得了允许,门外立即跑来一个白乎乎的小娃娃,看起来五岁左右,嘴里一边喊着“父皇”一边扑到了李默的腿边。 李默原本微拧的眉也难得地舒展开来:“跑这么快做什么,让父皇看看你。” 那五岁的娃娃便是如今渝北的太子,只见他一脸高兴地在李默腿边跳了几下,然后趴在李默的膝边笑着说道:“儿臣想父皇了嘛!” 这样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自然被后面慢悠悠赶到的霍芙蕖尽收眼底。 霍芙蕖先是欣慰地笑了一会,接着便马上看到了李默眼下有些明显的乌青。 于是她急忙走上前去有些关切地说道:“皇上最近没有休息好么?” 对着霍芙蕖,李默似乎变得更加冷静起来,只见他微微与霍芙蕖拉开了距离,然后平静地回道:“不碍事,就是最近几天有些心神不宁而已。” 霍芙蕖的脸色更加担忧了:“是不是因为边境的事情?皇上,无论如何您都要注意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样长久劳累下去,身子如何吃的消呢?” 李默盯着霍芙蕖的脸,看着面前的人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怀,不由得有些矛盾起来。 他想起当初霍芙蕖易容成李歆的模样嫁到这里,后来被自己发现后慢慢恢复了自己的原貌。 可到头来,就算霍芙蕖再喜欢自己,她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李歆。 想着想着,李默的面色难看起来,他自然知道面前的霍芙蕖什么都好,比李歆听话,比李歆懂事,最重要的是比李歆爱自己。 可自己最不甘心还是身为一国之君,就这样被一个渝北的女人戏耍了。 如此矛盾的想法下,李默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时他对霍芙蕖还算温和,可有时他又十分冷淡,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霍芙蕖对此自然不会完全没有感觉,她看着面前面色复杂的李默,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让面前心思缜密的帝王又变得异常起来。 于是她小心地唤道:“皇上,皇上,您是不是累了,需要去休息么?” 愣神许久的李默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李歆,而是曾经用着李歆的脸欺骗自己的渝北女人。 而李歆的鬼魂就在前不久还在信誓旦旦地想要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李默的脸色变得更加冷淡起来。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了霍芙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后语气生硬地回道:“朕说了,朕没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霍芙蕖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推开自己,站在一旁有些愣了。 第1955章 雪山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雪山 霍芙蕖看着面色不耐烦的李默,眼里闪过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难过。 李默似乎对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十分不满,只见他捏了捏眉心说道:“这么晚了,你还不打算带太子回去睡觉么?” 霍芙蕖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早已经变得跟往常一般,毕竟自己早就习惯了李默经常的冷淡,如今面对这样的场景也能假装无事发生一般抱起了孩子。 太子毕竟还小,并没有读懂两个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伸出手朝着李默,似乎想要一个抱抱。 霍芙蕖却伸出手将太子的手按了下去,然后语气温柔地说道:“乖哦,父皇很累了需要休息,我们明日再来找父皇请安好不好?” 孩子显然并不情愿,但他向来听话,因此也只是噘着嘴说道:“那父皇和母后不可以骗我,明日母后要带着孩儿再来找父皇。” 并没有期望能从李默嘴中得到对孩子的回应,霍芙蕖只是俯下身行了一礼,然后温和地说道:“时间不早了,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皇上早些休息吧。” 李默这才面色稍缓地“嗯”了一声,只是依旧没有看她,而是闭上眼睛倚在椅子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霍芙蕖抱着孩子转过身,终究没有忍住难过的表情。 大太监在门外见走出来的霍芙蕖脸上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急忙低下头说道:“恭送皇后娘娘,你们几个,给皇后娘娘掌着灯护送娘娘回宫。” 霍芙蕖如今没有心情管大太监是如何安排的了,她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太子,急匆匆地往后宫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起李默方才冷淡的态度,她其实知道李默自始至终都不是真正的开心,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他唯一爱的人只有李歆而已。 想到这里霍芙蕖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星,可惜的是,李默也和自己一样——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霍芙蕖带着太子离开后,御书房重新恢复了安静。 李默倒是靠在椅子上没有动弹,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超乎自己的预料,这让他忍不住去想,如今没了一魂两魄的赵轻丹究竟是什么样子。 是像正常人一样还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自己能不能够利用这丢失的一魄让整个李歆回到自己身边? 想了许久没个答案的李默索性不想了,他回想起之前在塔内李歆着急的语气,心里可以笃定,慕容霁那边一定会想办法找回丢失的魂魄。 到时候自己总得想办法应对才是。 而李默正在想办法对付的慕容霁和赵轻丹两人,如今正坐在赶往恕南城的马车上。 刚启程时慕容霁自然是想尽了办法,磨破了嘴皮才让赵轻丹答应与他同乘一车。 于是这一路以来,慕容霁都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贴心地照顾着赵轻丹。 就像赵轻丹此时正想拿起面前桌子上的一个核桃,却被慕容霁眼疾手快地先拿走了。 还不等赵轻丹皱着眉说什么,慕容霁已经将剥好的核桃仁递到了赵轻丹面前:“给,轻丹,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核桃了。” 没想到赵轻丹看着他亲手剥的核桃皱了皱眉,然后伸手将它推到了一边,又重新拿起了一个核桃说道:“核桃要自己剥的才好吃。” 慕容霁摇摇头,知道赵轻丹这更可能是一个借口,毕竟这一路上她大多时候都冷着脸,对自己的献殷勤熟视无睹,一副不领情的模样。 慕容霁索性将核桃仁扔到自己嘴中,然后挑开车帘想要看看马车走到哪里了。 没想到一打开帘子就被一片白晃了眼睛。 慕容霁适应了一会后睁开眼睛,辨认了一下外面的景色后笑着说道:“到雪山旁边的那条道了?没想到咱们今天走得挺快的,这已经快要靠近渝北了。” 没有听到赵轻丹的回应,慕容霁有些奇怪的回头望去,却发现赵轻丹似乎被面前的雪景迷住了,只见她一直盯着面前的雪山似乎连手里的核桃都忘了吃。 慕容霁挑挑眉,紧接着便伸手敲了敲马车,向着车外的车夫说道:“走了挺长时间了,先停一停,就在雪山下面歇脚吧。” 一行人于是就此停车,浩浩荡荡地在雪山脚下找了个落脚点。 不少没有看过雪山的车夫和下人都指着不远处的雪景议论纷纷,慕容霁看向身边的赵轻丹,发现她也一直盯着那雪山看。 慕容霁于是来了兴趣:“怎么?你也很好奇那雪山的景色么?” 赵轻丹难得地点点头,愿意搭理他了:“你难道不觉得那雪山看起来十分秀美么?” 慕容霁随着赵轻丹的话仔细看了看,虽然没有太大的感受,但他还是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如果喜欢那里的话,我们可以上去看看,说不定上面的景色更好看。” 毕竟赵轻丹一路走来都兴致缺缺,好不容易见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了,慕容霁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他接着提议道:“反正也快到渝北了,咱们让运送军资的车马先去找罗雀。然后我带着你去看看雪山上的风景如何?”m.23sk. 没想到赵轻丹听了就竟然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之前来过这里的。” 慕容霁脸色一变,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己自然急得从没有带赵轻丹来过这里,那赵轻丹跟谁来过便不言而喻了。 但慕容霁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来过这里?那是跟谁来的?” 赵轻丹如今读不出慕容霁语气里的复杂,因此她只是认真地回答道:“我跟李默来过这里。” 得到这个答案的慕容霁一时之间如临大敌,他看着眼前丢失了爱的能力的赵轻丹突然有些担心。 毕竟在现在的赵轻丹眼里,自己和李默只怕没有什么区别。 要是回到渝北,再见到李默,赵轻丹想起之前的事情会不会就变心了呢? 慕容霁越想脸色越难看,他有些幽怨地睨了自家王妃一眼,绝不能让赵轻丹旧情复燃! 第1956章 出逃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出逃 自从那天自御书房回到寝宫后,霍芙蕖本想着李默看起来心情有些烦闷,因此自己也不经常出现在他面前惹他烦恼。 但她不出现,并不意味着她不关心李默的状态。 毕竟是自己的心上人,每日傍晚,她还是会照常询问下人李默当晚宿在哪个寝殿。 让霍芙蕖感到奇怪的是,这几日一来,李默虽不宿在自己的寝宫,却也没有去其他妃子的寝宫。 前来报信的宫女压低了声音,颇有些神秘地对她说道:“皇后娘娘,奴婢问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他说皇上近几日并没有来后宫,而是去了通七宝塔。” 霍芙蕖颇有些惊讶地重复道:“通七宝塔?那不是存放宝物的地方么?” “是呀是呀,”宫女叽叽喳喳地,似乎怕她不清楚似的补充道,“那通七宝塔里的宝物可多呢。” 霍芙蕖愈发奇怪了:“那皇上为何要每晚都去宝塔里去,他去做什么?” 宫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这奴婢就不知了,就连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公公都不大清楚呢。” 霍芙蕖不由得喃喃道:“每晚都去?那塔内就算有什么奇珍异宝,也不至于引得皇上每晚都跑去看一眼吧。” 被她这么一说,宫女颇有些赞同地在一旁说道:“对呀,更何况,也没听说宫里最近得了什么宝贝呀。那会皇上又进去看什么呢。” 主仆俩越说越觉得奇怪,霍芙蕖颇有些坚定地说道:“不对劲,皇上平日里若是没有其他事,连踏进宝塔的日子都很少,更何况是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呢?” 宫女听到这里叹息了一声:“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娘娘您可真关心皇上。只可惜那通七宝塔布置机关重重,一般人进不去,不然娘娘您就能亲自进去一探究竟了。” 宫女说得正是霍芙蕖所想得,她确实很想进去看看,让李默最近行为异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可既然碍于机关自己无法进去,她就只好吩咐好身边的宫女:“无事,那你去打听打听,皇上每日从塔里出来后心情如何。多了解一些本宫也好放心一些。” 这自然不是难事,于是宫女一口应下来:“是,娘娘放心,等奴婢打听好了就来告诉娘娘。” 过了没几日的下午,宫女便再次向霍芙蕖汇报消息:“回娘娘,都打听清楚了,皇上确实每日都会去那通七宝塔一趟。” 宫女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到:“不仅如此,皇上身边的人还告诉奴婢,皇上每次去过之后情绪起伏都很大。” 这让霍芙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于是她不解地问道:“情绪起伏很大?具体说说。” 宫女附在霍芙蕖耳边说道:“皇上出来的时候,有时候看着是高兴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有时候又看着是生气的,脸色难看得很。” “这几日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都很谨慎,生怕皇上一个不顺心就变脸了。” 霍芙蕖无奈地摇摇头:“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变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阴晴不定的。” 霍芙蕖说到这里又忧愁起来,究竟在那塔内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李默的情绪变化得如此快呢。 此时铁吾军营不远处的一个房子内,抓来的二十个渝北女人正待在一个帐子内报团取暖。 被抓来几日后,她们很快就发现,抓她们的人并没有伤害她们的打算,但似乎也并不打算放她们走,而是将她们关在一出,每天按时送些吃食。 但这并不能阻止她们想要逃离这里回到渝北的心。 二十个女人中比较机灵的那一个就成了大家的期望,几个头脑灵活的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一个逃离这间房子的计划就这样生成了。 一日,照例是午间放饭的日子,按照计划,几个渝北女人装作闹矛盾互相大打出手的样子,妇人掐架的势力本就不容小觑,一时之间场景变得混乱无比。 被选中的妇人趁着鸡飞狗跳的场景,悄悄逃脱了周围看热闹的士兵们的视线,飞快地往远处的树林跑去。 因为担心被发现,妇人头也不回地往渝北军营的方向逃去,一路上风餐露宿,等跑到渝北军营营门前已经是一日以后的事了。 军营门前的渝北军颇有些怀疑地打量了眼前狼狈的妇人几眼:“什么人?知道这里是军营么?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 妇人几乎立刻倒在了地上,但她还是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说道:“我,我是之前前来探亲的家属,我要见将军,我有要事禀报给将军。” 站岗的渝北士兵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毕竟他们都知道营里之前丢失了一批探亲家属,至今毫无下落。 其中一个士兵上前确认道:“你是之前丢失的那批家属其中一员?” 妇人颇有些无力地点点头,接着又怕他们不信似的补充道:“我夫君现在就在军营里,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叫他来看看。”23sk. 这下不等妇人再说什么,两个士兵很快走上前去将她架了起来:“不要担心,我们这便带你去见将军。” 得了消息的渝北将军也是十分的激动,他看着面前的妇人急忙问道:“你,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其他人呢?” 妇人此时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只见她稍微平复了一会,接着眼含热泪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和几个姐妹们原本在村子里待得好好的。可是那一天村子里突然来了许多当兵的人,二话不说把我们抓上马车带走了。” 妇人说到这里眼里还有些惊慌:“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将军您说的做戏,可渐渐地便发现有些不对。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我们才反应过来,竟然真的是不认识的人把我们带走了。” “就这样,我们被军营的人抓了起来,他们后来把我们关在一个帐子里,我是趁乱逃回来的。” 听到这里的将军终于忍不住拍了一把桌子:“好啊,竟然真的是铁吾军做的好事!” 第1957章 再设陷阱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再设陷阱 虽然逃回来的妇人也说不清楚抓她们的人究竟是谁,但渝北将军几乎可以确认,除了铁吾军不会有军方再做出这样的事了。 想起之前自己被百姓和士兵误会的事情,将军脸色难看地吩咐手下说道:“去把那几个人都叫过来,让他们好好听听真相是什么。” 将军嘴里所说的自然是丢了夫人的那二十个士兵,其中一个见到站在面前的妇人,一脸不敢相信地走上前来将她搂住:“夫人?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夫妻久别重逢自然是一番感人的场景,其他的士兵也终于从妇人的嘴里确定了自己妇人的安全。 将军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这下本将军总算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之前因为这件事,本将军可谓是里外不是人,就等着找到你们证明我的清白呢。” 之前误会过将军的几个士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下跪认真地说道:“还请将军恕罪,之前都怪我们胡乱猜测。” 将军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本将军知道你们也是一时心急,都起来吧。现在咱们既然知道了她们的藏身之处,就可以派人去将她们救出来!” 将军说到这里看向还在擦眼泪的妇人:“只是要靠你带兄弟们去找到她们了。” 妇人自然是愿意的,但还不等她点头,旁边将军的心腹突然站出来制止道:“将军且慢,属下其实有一计想要说与将军听。” 心腹说着看了看四周的几个士兵,将军知道他向来小心谨慎,又想着最近情况特殊,多注意一些总是好的,于是将军摆了摆手冲着几个士兵说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她们的消息,我们就有把握能救回来她们。这样,你们先回去,让本将军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士兵们自然没有异议,二十个人于是簇拥着那妇人,七嘴八舌地离开了。 士兵们一走,心腹马上走到将军面前低声说道:“将军难道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很蹊跷么?” 将军闻言试探着说道:“你是说那几个妇人丢失的事情?” 心腹点点头:“按理来说,当初的那几个计划师将军您亲自提出来的,那些女人藏身之处也是保密的,可为何她们竟然会被铁吾军的人发现呢?” 还不等将军思考出个所以然,心腹又继续分析道:“铁吾军的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不然不可能行动如此利落。本不该暴露的消息被本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将军沉思了一会,盯着心腹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营里有内鬼?” 心腹隐晦地点点头,然后依旧神秘地说道:“这也只是属下的一个猜想,不过依属下看,现在不宜去救那些女人。” 这倒让将领有些质疑,他拧着眉问道:“为何不去救?那逃回来的妇人可以给咱们带路。” 心腹却摆摆手说道:“将军此言差矣,铁吾军的人不会伤害她们,而咱们的当务之急可不是找回她们,而是找到咱们营里的内鬼。那妇人逃回来的事我们一定要先保密,不可让那内鬼知道,接下来的事,就是如何引出那内鬼了。” 将军听了心腹的话,沉思了一会后哈哈大笑起来:“还是你有主意,快,吩咐他们,不可将那妇人回来的消息说出去,任何人都不准透漏!再给那妇人找一住处先躲起来,告诉她现在还不到时机,让她不要心急。” 心腹见将领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不由得如释重负地笑起来:“是,属下这就去做,保证让他们守口如瓶。” 将军看着心腹出去的身影,又唤来门外的侍卫说道:“去,吩咐下去,今天中午让伙房加餐。” 侍卫先是高兴了一瞬间,接着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将军,咱们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为何突然加餐啊。” 将军笑得似乎十分开心:“自然是有好消息要庆祝,告诉兄弟们,皇上方才来信说,要派人从凤阳城运送一批神秘的机关给咱们用于作战。” 将军说到这里似乎在仔细考虑一般:“不过咱们营的地方不算大,本将军想着先将那批机关设备安置在咱们凤阳和恕南城中间的幽兰村里。” 侍卫听了自然十分激动:“真的么?皇上派人给咱们运机关来了?那么神秘的机关是不是很厉害?” 将军拍了拍侍卫的肩:“那是自然,快去吩咐下去吧。对了,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仔仔细细告诉兄弟们,让他们也好好高兴高兴。”天籁小说网 侍卫听了自然十分来劲:“是!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告诉伙房和兄弟们!” 在侍卫的努力下,不出半日,整个军营都知道了皇上要派人来给军营运送机关的消息。 午饭时间,小酒拿着手里的馒头,听着周围的士兵感慨地说道:“要不是那个什么幽兰村离咱们有一定的距离,我还真想先去看看那机关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另一个士兵笑着回到:“反正是用在那铁吾军身上的东西,你倒是等不及了。急什么,咱们将军早晚得让咱们用上它!” 几个士兵叽叽喳喳地在讨论新机关的事情,小酒却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吃着手里的饭菜。 午饭结束后,趁着其他人都在活动,小酒趁机回到了帐子里。 按照他的计算,从渝北运输机关过来大约需要一两天,更何况等他们安置好后动手更为稳妥。 打定了主意的小酒晕开笔墨开始写信,信中明明白白告诉罗雀,三日之后可以在幽兰村截获一批渝北军的机关。 写好后,小酒按照之前的方法丢在了草丛里,只等着铁吾军的人将信带到罗雀面前。 做好这一切后的小酒拍拍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之前罗雀就曾经说过,他们最顾虑的便是渝北军那变化多端的机关,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将它们收在囊下,想到这里的小酒不由得雀跃起来。 第1958章 看守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看守 然而得了消息的罗雀并没有像小酒和渝北将军以为的那般行动果断,他只是尽快选拔了一小队人马,并将小酒带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小队中的将领听了颇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将军放心,管他什么幽兰村还是什么兰村,只要我们出其不意,就一定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 其他的士兵听了附和道:“是呀是呀,将军,那渝北的先进机关说不准连他们渝北人都没见过呢,到时候咱们拿来可得好好参观参观。” 不同于其他人的兴奋劲,罗雀却一脸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神情说道:“此事不妥,我们所有关于机关的情报,全都是由小酒副将一人提供的。” 一旁小队的将领听了罗雀的话,有些不解地挠挠头说道:“将军您说的没错,可小酒副将不正在渝北军营做卧底么,这消息不由小酒副将递出来,还能由谁递出来。” 罗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你方才也说了,那机关如此神秘,放在幽兰村,可能连渝北军都不曾瞧见。那若是被我们一举截获了,你猜渝北将军那边会怎么想?” 小队将领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大概会先是震惊,然后愤怒?” 罗雀点点头:“没错,愤怒,他愤怒的可不止丢了这一批暗器,还有就是咱们渝北军竟然会到他们藏暗器的地方破坏他们的计划。到时候,他一定会马上意识到他们军营里有内奸这件事。”???.23sk. 小队将领这才恍然大悟,他不由得对着罗雀竖起大拇指:“将军真是深谋远虑,咱们要是真的把那暗器拿回来,小酒副将和白副将可就危险了。” 罗雀见他终于明白了,于是颇有些欣慰地说道:“没错,所以咱们不能将所有的机关都弄走,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就这样让那群机关呆在那里,浪费了小酒副将给我们的机会。” 小队将领闻言试探着问道:“那将军的意思是?” 罗雀冲他勾勾手指,附在他耳边说道:“你带着手下这批人,去幽兰村找到这批武器,找到以后先尽力研究一下这是机关的构造。” “若是能拿出一些针对机关的办法,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对它提前有个了解也是不枉此行。” 小队将领连连点头:“将军放心,我这就带着他们去看看,争取尽快搞明白这批机关的玄机。” 罗雀拍了拍小队将领的肩,接着嘱咐道:“对了,别忘了,这件事一定要偷偷地进行,切不可让渝北人发现踪迹。只拿些个别的东西,以免打草惊蛇。” 小队将领自然了解罗雀的担忧,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担保道:“将军放心便是,属下一定不会让渝北军的人发现,也不会给小酒副将带来人任何麻烦。” 送别了小队人马,罗雀看着几人的身影喃喃道:“希望小酒和白靳那边,一切安好。” 而罗雀挂念的白靳,却在渝北军营的伙房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原来那日白靳正在像往常一样为渝北军营士兵们的午饭做最后的准备。 因为渝北将军的饭食是单独准备,所以往往会在士兵们开饭前就先送到将军的屋子里。 让白靳觉得奇怪的是,近来准备饭菜的女人总会跟做菜的人吩咐一句“多加一些”。 察觉到有些不对地白靳一边揉面一边走到送饭女人的身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这些都是要给将军送过去的么?” 送饭的女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而是点点头老实回答道:“是呀是呀,都是给将军的。” 白靳笑了笑说道:“将军真是豪迈,一个人竟吃这么多。” 送饭的女人显然对此也颇有感触,只见她压低了声音对白靳说道:“可不是么,我记得往常给将军送饭时,将军只吃两个馒头,如今倒是要得多了一些。” 女人说完又指了指下面放菜的食盒:“不止主食多了,就连菜也多了不少呢。最近将军也没什么事情,怎么还饭量见长呢。” 白靳盯着食盒沉思了一会,然后回答道:“许是将军最近要筹谋打仗的事情,有些费脑子。” 又与白靳说了几句话后,女人便感慨着提着食盒走了。 第二日,在白靳的积极争取下,为将军送午饭的人轮到了她自己。 其实送饭也并不算什么好差事,毕竟在她们眼里,将军还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人。 白靳于是就这样没有丝毫阻碍地得到了送饭的机会。 昨天送饭的女人现在她的位置上揉着面,语气里满是关心:“不要忘了给将军多带一些饭嘞,若是带少了将军又要不满了。” 向女人确认一切准备也稳妥后,白靳就这样拿着食盒走向了将军所在的院子内。 毕竟她之前就觉得奇怪,她总觉得将军最近并非是饭量见长,一个被敌军耍了一遭的将领难道能有这么好的胃口,吃下这么多东西么? 可不是将军吃的,这些饭菜又送到哪里了呢? 怀着这一疑问,白靳走进了将军院子里,可刚一进院子,白靳几乎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 将军身边的心腹正在他院子里来回走动着,见白靳来了,便走过来打量了白靳几眼后问道:“你是来送饭的?” 白靳点点头,将食盒拿给他看:“是,官爷,我是伙房那边来给将军送饭的。” 那心腹闻言拿过食盒检查了一番,然后接着问道:“之前送饭的那个女人呢?” 白靳笑嘻嘻地说道:“官爷是说李家姐姐?姐姐今日手上有些活放不下,便换做我来给官爷送饭了。官爷放心,我们谁来送都是一样的。” 这倒是没有说错,心腹看过食盒后显然十分满意,他点点头接过了食盒:“那交给我吧,将军现在不在屋内,等他回来再吃。” 心腹说完遮住了白靳看向将军房门的视线:“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 那谨慎的模样,倒像是在看守什么东西一般。 第1959章 她是谁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她是谁 白靳看着心腹谨慎的模样,心里更加笃定这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机密。 但她并没有依依不饶,而是将计就计说道:“那就不打扰军爷了,我这就回去伙房帮忙了。” 将军的心腹显然很满意她的识时务,只见他摆摆手说道:“去去去,快去忙你的吧。” 白靳冲着他露出一个谄媚地微笑,然后扭头离开了这座院子。 踏出院门前,白靳悄悄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那将军的心腹将食盒放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又开始在院内来回踱步起来。 回去的路上,白靳想着递给副将的食盒,脑海中突然形成了一个计划。 晚饭很快变到了,白靳同样被安排前去给将军送饭。 路上走过一片无人的区域时,白靳提着食盒小心地走到了树丛里,从袖口出掏出了一包东西来。 白靳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却见那纸包内是几颗巴豆。 她将巴豆均匀地倒在了食盒的饭菜里,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木筷搅拌了一下,很快,巴豆就混在汤汤水水的饭菜里看不真切了。 等白靳走到院子里时,发现之前将军的心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士兵,正站在院内一本正经地站岗。 见白靳来了,其中一个士兵颇有些严肃地拦住了她问道:“你站住,你是来干什么的?” 白靳举了举手里的食盒说道:“我是来给将军送饭的。” 站岗的士兵应该是被交代了什么,只见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拿过了白靳的食盒,然后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把饭盒给我你就送到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快些回去吧。” 白靳急忙弯了弯腰说道:“是,我这就回去,多谢军爷。” 临走之前,白靳看到士兵拿着食盒走向了将军所在的房间,如此看来,那将军如今应该正待在房间里。 紧接着白靳脚步一转,往士兵们看不见的方向走去。 她并没有老老实实就这样回去,而是在军营周围蛰伏了一会,发现天色将暗周围景色看不真切后,她便重新回到了将军所在的院子外围。 只不过这次,她并没有站在院门前的位置引起士兵们的注意,而是一个翻身,手脚利落地趁着夜色翻到了院子的墙头上。 白靳探头去看,发现这个视角刚好可以将将军所在房间的门口一览无余,于是她便放心的趴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只等着将军露面。 没想到等了许久也不见屋里出来人,白靳有些疑惑地喃喃道:“怎么不出来?难道那巴豆失效了?不能吧,我明明是买了没多久。” 有些担心自己计划作废的白靳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结果依旧没有等来将军的露面。 反倒是将军边上的小房间的房门突然开了。 那小房间实在太过隐蔽,之前白靳来了几次都不曾发现,突然打开的声音倒让她吓了一跳。 于是她愈发趴低了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盯着从小房间走出来的人,却发现那从房间内走出来的人竟然是个女人。 军营里除了她们来探亲的那一批亲属,便很少有女人的存在,白靳盯着女人的背影思考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却猛然发现那女人竟然急急忙忙去了茅厕如厕。 白靳挑挑眉,心里有了一个猜想,难道将军多得那一份饭是给她吃的? 担心自己误会,白靳继续猫着腰看院子里的情况,却发现那将军待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小房间的女人却是频道地出入了几次茅厕。 看着女人越来越窘迫的脸色,白靳几乎可以确定,那饭菜的确是送到了女人手里没错。 可最让白靳感到奇怪的还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因为女人与将军在一个院子的缘故,白靳几乎下意识认定,那女人是将军的夫人,但白靳又马上意识到将军和女人并没有睡同一间房间。 如果两个人是夫妻,又为何要分房而睡呢?23sk. 最让白靳疑惑的还是将军对女人的态度,若真的是自己的女人,将军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将她带到众人面前,大大方方的让伙房准备一份女人的饭菜。 可如今将军却遮遮掩掩的,不仅安排了许多人看守院子,还用自己的名义为女人准备饭菜,分明就是不想有人知道女人的存在。 由此看来,女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想到这里的白靳拍了拍墙头的瓦,喃喃道:“不行,这个事情一定要告诉小酒一声,让他想办法弄明白这女人的身份,说不定会有大用。” 想到这里的白靳又观察了一会院子,发现不仅将军没有动静,就连女人也没有再频道出入房间了。 应该是巴豆的效果过去了,白靳呼出一口气,扭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的房门突然再次打开了。 白靳急忙重新趴在墙头上,就看见女人竟然走到了将军的门前,拍了拍门。 门内传来了将军隐隐约约的声音:“谁啊?” 女人似乎有些瑟缩,只见她犹豫地问道:“将军,是我,我想问您一件事。” 将军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只是走出来的人脸色不算好看。 只见将军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快说。” 女人踌躇了一下接着问道:“我就是想问问将军,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王明他人呢?” 将军似乎早有预料她会这样说,只见他用无奈的语气回复道:“我之前不是给你说了么,事成了你就能见,到时候你俩本将军重重有赏。” 白靳趴在墙头上,将二人的话尽收耳底。 “王明。” 白靳趴在墙头上,重复了一下女人嘴里的名字。 白靳是认得王明这个名字的,之前小酒曾经跟她提起过几次,说王明虽然年轻,却本事了得,就叫将军也非常看好这个年轻人。 这样看来,这妇人真的不是将军的女人,不然她不会面对将军一副拘谨的样子,甚至还提出要见王明这个营里年轻的士兵。 难道这个女人跟王明有什么关系? 第1960章 发现异常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发现异常 院子里的场景让白靳不得不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想。 女人如今正站在院子里苦着脸追问将领计划何时成功,白靳看着这样的场景几乎可以确定院内的二人并无任何特殊关系。 而女人真正的身份,很可能是王明的妻子。 王明的妻子? 白靳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觉得事情变得让人琢磨不透起来。 她分明记得,第二批前来探亲的家属出事时,渝北将军门前闹得最凶的,便是这个叫王明的年轻士兵。 这说明王明的妻子也应该在第二批被掳走的名单里。 可她如今却出现在了将军的院子里。 白靳眉头一紧,隐约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难道铁吾军那边看管不周,被她逃了回来。 可想到这里的白靳又意识到,若是这女人真的是从铁吾军手里逃出来的,按理来说渝北的将领应该带着渝北军理直气壮的去找回其他的女人。 毕竟因为这件事,渝北将领被渝北军和渝北的百姓们误会了许久。 可现在,渝北将领不仅没有声张,甚至还对女人的存在有些遮掩。 那就说明渝北将军是故意这样做的,他要将女人藏起来好进行自己的计划,可他的计划是什么呢? 白靳觉得单靠自己实在不能考虑周全,想到这里的白靳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院子,扭头悄无声息的融进了月色里。 白靳赶回军营时,士兵们刚好吃完饭,大部分都在两三人一伙谈天说地。 白靳从人群中揪出小酒,其他人家见状马上开始起哄:“嫂子,你也太不仗义了吧,这么一小会你们夫妻俩都不能分开。” 小酒顶着自己伪装的那张脸,显然已经跟周围的几个人混熟了,只见他冲着几人摆了摆手,脸上一副蜜里调油的表情:“去去去,你们羡慕不来。” 两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一到角落里,小酒立即恢复了正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倒让还没开口的白靳一愣:“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小酒耸耸肩说道:“你火急火燎的,我一看就知道有事情。” 白靳不知该说是两人心有灵犀还是小酒足够了解自己,但她还是先将无关紧要的事放在一边,附在小酒耳边说起了正事:“这两天我去将军院里给他送饭,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将军这两天饭量见长,其实根本不是他吃,他在院子里藏了一个女人。” 小酒听到这里挑挑眉说道:“女人?没想到将军还挺有闲情逸趣的。” 白靳拧了小酒一把示意他有点正形:“那女人身份可不简单,据我观察,她是王明的妻子。” 小酒靠在墙边的身体直了起来:“王明的妻子?王明的妻子不是在第二批来探亲的名单里,被咱们主帅抓到铁吾军军营里去了么?” 白靳连连点头:“这就是关键,可她如今确实正藏在将军的院子里。你猜,将军见她回来了也不声张,而是把她藏了起来不让人知道,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小酒沉思了一会,睁大了眼睛说道:“坏了!这渝北将军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不让女人声张。” 白靳也正有此意:“没错,我觉得也是这个理。” 结合之前自己得来的消息,小酒几乎立马反应过来他们中计了,他有些着急地说道:“这可坏了,那个关于机关的情报,说不定也是将军为了试探编出来的消息。” 白靳有些沉重地点点头:“你说得对,这岂不是说明,咱们和主帅都中了他的圈套了。” 小酒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那将军太过狡猾,没想到他竟然会利用这么重要的消息试探我们。” 白靳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能不能告诉咱们主帅,消息是错误的?” 小酒摇摇头,算了算日期:“不行,我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主帅那边也一定收到了。” 小酒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我估计主帅应该就会在今晚让他们行动,只怕我们传出去的消息还没有行动失败的结果到的快,来不及了。” “我们唯一能希望的,就是不要因此暴露我们的身份。” 正如小酒所预料得那般,罗雀正是在这天傍晚派出了自己组建的一小队人马。 拿着眼线那边找到的地图,小队人马很快便找到了幽兰村所在的地理位置。 到达幽兰村村门口时已经是夜间,小队中一个士兵有些疑惑地说道:“这村子怎么这么安静?机关真的在这里么?” 小队的首领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应该就是这里没错,小酒副将给的情报里清清楚楚写着呢。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村里的居民早就睡觉了。” “再说了,这毕竟是放机关的村子,渝北军他们怎么会允许村子里的居民乱跑?破坏了机关怎么办?” 士兵听将领说的有道理,于是嘿嘿地笑起来:“还是头儿您想的周到,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小队将领挥挥手,示意其他人跟着,就这样带着他们偷偷潜入了村中,果真看到了几排茅屋前站着身着预备军服的人。 其中一个士兵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来就是这了,这村子不大,除了这一处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看守。” “太好了,”有士兵语气里满是兴奋,“那头儿我们还等什么,快动手吧。” 将领闻言压低了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急什么?都忘了将军怎么吩咐我们的了么?我们不能大张旗鼓地干,一定要偷偷地搞到那机关里面的机密。” 几个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冲动,其中一个人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头儿您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将领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排茅屋说道:“天才刚刚黑,再等等,我们对这地方的了解还不够,先在附近潜伏一会。” “等摸索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趁着夜色下手。” 第1961章 埋伏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埋伏 有了小队将领的命令,小队的几个士兵便老老实实地趴在茅屋不远处的草丛中,仔细观察起茅屋周围的布置起来。 观察了没一会,其中一个士兵悄声说道:“我看着这茅屋周围也没有几个人看守啊,怎么一双手都能数过来的样子,这渝北将军也太不上心了吧?” 小队将领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点点头说道:“我看人数确实不多,估计是因为在村子里的缘故,那渝北将军估计也不想吸引别人的注意。” “这样也好,”小队的将领点点头,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倒是方便了咱们动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渝北将军安排看守茅屋的人的确没有几个,那是因为屋子里的几个大木箱内并没有什么传言中的机关。 有的只是等铁吾军进入到屋里后,就跳出来一举抓获他们的渝北军。 前来行动的铁吾军们显然并不知道真相,小队将领在仔细观察了许久后,终于确定了周围没有布置陷阱这一结论。 “全对都有,”小队将领紧盯着茅屋门前走来走去的几个渝北军侍卫,“你们两个去引开门口这几个守门的人,其他两个人跟我到屋里找机关。” “是。” 小队将领想到了什么似的吩咐到:“不要忘了主帅的吩咐,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尽量小心行事。” “是!将军放心,我们身上穿着夜行衣,又蒙着面,他们说不出什么的。” 随着小队将领的一个手势,被派去引来侍卫的两个铁吾军打了头阵。 只见他们蒙好面后身手矫捷地闪到了茅屋门前的几个渝北军面前。 无所事事的几个渝北军见到来人,整个人皆是一震,其中一个人呵斥道:“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两个铁吾军没有说话,只是冲到几个渝北军面前,二话不说抽出武器开始动手。 渝北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很快便以人数优势追着两个铁吾军跑到了树林里。 埋伏在草丛里的小队将领和其他两个铁吾军的人见无人看守的茅屋门口都是一喜,小队将领盯着树林里传来的打斗的声音嘿嘿一笑:“这渝北军真是不讲究,怎么一骗就跟着走了。” 没有多想,小队将领一挥手说道:“走,那咱们就好好进去瞧瞧。” 于是他带着剩下的两个铁吾军摸到了茅屋门口。 小队将领看着茅屋上挂的几把锁问道:“怎么样,有难度么?” 身后两个铁吾军走上前去,将那锁拿在手里后掏出一根木棍:“将军放心,这锁简直就是最好开的锁,谈不上难度。” 几乎在两人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咔哒”,那锁便应声而落,直接滚到了地上。 小队将领一喜,大手一挥说道:“快,进去瞧瞧。” 等他们进到里面以后,三人才发现这些屋里里面果真是放着许多巨大的木箱子,小队将领快步走到木箱子前摸了摸说道:“乖乖,这么多箱子,这里面有多少东西啊。” 身后两个铁吾军走上前来应和道:“就是,这下咱们可发财了。” 只是还不等两个铁吾军走到小队将领身后,只见小队将领打开箱子的手突然有些颤抖,紧接着他便转过头来冲着二人喊到:“不好,快走,离开这!” 两人一惊,下意识想要扭头原路返回,却发现其他几个箱子突然冲出了几个人,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二人再回头时,发现小队将领已经被现在箱子里的渝北军挟持住了。 那渝北军将刀放在小队将领脖子上,颇有些威胁地拍了拍后说道:“说吧,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小队将领似乎并不忌惮自己脖子上那把随时要了自己命的刀,而是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竟然真是伪装的好啊。” 渝北军将刀紧了紧,语气不耐烦地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是谁派来的就行。” 小队将领依旧咬紧了牙不说话,其他两个铁吾军也是对着渝北军们怒目而视,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渝北军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说?好,有骨气,不说没关系。等你们回了军营,尝够了我们军营里酷刑的滋味,到时候只怕要争着交代了。” 渝北军说着冲着其他几个伙伴挥了挥手:“走了,带他们给将军看看。” 没想到此时小队将领突然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他看向渝北军的眼里满是怒火:“你们休想。” 小队将领说完,只见他嘴巴一动,立即从嘴里流出几股鲜血来,紧接着整个人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原本挟持他的渝北军见状大惊,紧接着他便看向剩下两个铁吾军的方向说道:“拦住他们!” 但是已经晚了,其他两个铁吾军见倒在地上的将领,大喊了一声后便双双吞了嘴里的毒药,赴死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倒下了三具尸体。 其他的渝北军这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看向为首的那个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他们怎么会行动的这么快?” 为首的那个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小队将领的尸体,之后摇摇头说道:“他们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用藏在舌头下面的毒药自尽了。”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拍了拍手:“这下行了,忙活一场到最后抓了个空。” “他们身上穿着普通的夜行衣,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看来是确认不了身份了。” 另一个渝北军听了有些不解地说道:“难道不是铁吾军做的么?除了他们还有谁值得怀疑呢?” 为首的渝北军听了冷笑一声说道:“你也说了只是怀疑,他们身上又没有露出铁吾军的身份标记,我们如何确定他们的身份?” 提出疑问的渝北军于是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为首的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尸体说道:“也不算没有收获,把这三具尸体带回去,给咱们将军查看一下。” 第1962章 几具尸体 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几具尸体 渝北军营里,渝北的将领有些坐立不安地在帐子内走来走去。 不多时,帐子外面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名渝北军掀开了帐子的门帘,激动的说道:“将军,幽兰村那边来了消息,他们得手了。” 渝北将领整个人一震,急忙走到门口问道:“如何?抓到去偷窃机关的人的活口了吗?” 前来报信的渝北军闻言一顿说道:“回将军,不曾,他们几个好像带回来了几具尸首。” 渝北将领的表情顿时收敛了起来,他一边走出帐子一边说道:“怎么下手这么重,我不是说要留几个活口审讯么?”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从幽兰村回来的渝北军身旁,带队的将领听到了渝北将军的话,急忙解释道:“回将军,兄弟们确实没有动手,是他们见事情败露直接自尽了。” 带队将领说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三具尸首:“他们行动太快了,我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属下已经检查过了,几人身上均没有任何身份标记。” 将军闻言蹲下身来检查了一番尸体,接着悠悠说道:“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是铁吾军派来的了?” 带队将领看了看渝北将军不算好的脸色,还是点点头说道:“是。” 渝北将军闻言哼笑了一声,然后破口大骂道:“他们以为,咬舌自尽了,咱们就真的查不出他们的身份了?除了铁吾军,还有谁会有如此严明的纪律?” “他们肯定是铁吾军的人,”渝北将军站起身来,言语肯定地说道,“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通过服毒来躲避审讯。罗雀啊罗雀,倒是我小看你了,你果然够卑鄙了!” 一旁的带队将领有些遗憾地说道:“那岂不是说明,咱们设的计白费了?”???.23sk. 没想到渝北将军闻言伸出手来摆摆手说道:“怎么能说白费了呢?这难道不是收获么?” 他一边说一边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这几具尸体足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咱们渝北军营里,一定有人泄露机密。” 其他几个渝北军听了纷纷变了脸色,其中一个人急忙问道:“那将军您可知道究竟是谁会这样做?” 渝北将军摇摇头:“我也不过刚确定这一事实,又怎么会有人选,不过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把他揪出来,好好的对付他一下,也好让罗雀知道,我们可不是任他拿捏的。” 话虽这样说,可一想到如今还没有可疑的人选,渝北将军又不由得有些忧愁。 将军身边的亲信看着他沉思的模样,眼睛一转心生一计:“将军有所不知,之前属下手下的眼线曾经告诉属下,这铁吾军中有人擅长易容,其易容手法十分高超,可以说是出神入化的境界。就算是被模仿人的身边人,也不一定能发现端倪。” 将军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他把这易容术用到了咱们身上?” 亲信点点头:“将军您想想,之前咱们军营里可并未出现这种情况。如今大战在即,咱们跟那铁吾军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他们又怎么敢从咱们得人中找出一个可靠的人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的人来了咱们这里做卧底。可最近咱们营里并没有新人出现,所以他们说不定是模仿了谁的模样,就潜伏在咱们中间。” 深夜,操练了一天的渝北军几乎在回到自己各自帐子的瞬间便陷入了梦乡。 而这个时间段正是小酒和白靳做事的好时机。 小酒掀开帐子的门帘看了看,接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白天从幽兰村回来了一批人,他们还带着几具尸体。” 白靳的眼里闪过几分担忧,他们已经猜到了尸体的身份是谁,却还是固执地想要去确认一下。 趁着夜色,两人敏捷地潜伏到了渝北军安置尸体的院子, 小酒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发现在屋子的大堂里整整齐齐摆放这三具尸体,小酒向他们的脸部望去。 即使如今三张面孔毫无血色,却也依旧不耽误小酒与白靳一眼认出三人的身份。 两人默契的没有出声,而是依依不舍地看三人的遗容最后一眼,紧接着小酒默默关上门,与白靳一起回到了帐子里。 等回到他们暂时的容身之地,白靳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这样白白葬送在了渝北的土地上,不知道主帅现在有没有得到消息,若是得到消息了,又该有多难过呢。” 小酒摇摇头眼里满是自责:“这件事怪我,我一时大意,没有好好判断消息的真实性,就这样将不靠谱的情报传到了咱们自己人手里,害了他们三个。” 看出小酒面上的自责与难过,白靳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这样说,我们是一起的,细说起来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我是你的搭档,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应该共进退。” 小酒面上的难过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感动:“好,听你的,我们不应该这么消极!” 白靳看小酒振作起来自然是高兴的,她的脸上也重新坚定起来:“没错!这并非是我们有意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利用咱们卧底的身份,狠狠地报复回去!只有这样,才能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白靳越说越激动,小酒也紧跟着来了精神,只见他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有机会补救!” 只是话说到一半,小酒又变得有些苦恼:“不过这件事情一出来,渝北军那边肯定知道他们身边藏着卧底。按照渝北的将领那阴险歹毒的做法,他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过身边这个危机,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卧底。” “这样看来,咱们想要保身尚且艰难,更别说套出什么消息了。我有预感,咱们日后要是再想收集情报,那可就更难喽。” 第1963章 顶罪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顶罪 小酒的担心不是毫无道理,来到渝北军营多日,他们已经十分清楚渝北将领的为人,那人睚眦必报,绝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在铁吾军面前栽个跟头。 小酒坐到桌子边,挑了挑灯芯喃喃道:“得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尽量多从渝北军这里得到一些情报。” 白靳闻言也坐在桌子旁,拖着下巴喃喃道:“可是想个什么办法好呢。” 白靳的话音刚落,前方帐子的门帘突然被挑开了,几个黑影飞快地从帐子外窜进了帐子内。 小酒和白靳两人俱是一惊,双双望向门口,才发现来人是跟他们一起伪装的铁吾军兄弟们。 小酒这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冲着进来的四人招了招手说道:“吓我一跳,光顾着想问题了,差点忘了跟你们说今晚开会,快些进来说话。” 四人于是放下帘子走到了小酒和白靳面前,其中一个性格直爽的铁吾军迫不及待地问道:“头儿,怎么样,您找到他们渝北军白日里带回来的那几具尸体了么?” 小酒与白靳刚刚从失去战友的悲痛中出来,如今被他一提醒,纷纷低下了头。 问话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追问道:“这是怎么了,究竟是找到了没有哇?” 小酒点点头,却并没有抬头看他们四人。 其余四人看着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几人便也不再出声了。 一时之间帐子里只余沉沉的叹息声。 其中一个机灵一些的铁吾军见几人士气低落的样子,有意想要岔开话题,于是他对着小酒问道:“头儿,我刚刚进来时听你们说想个办法,是出了什么事情么,要想什么办法?” 被他这样一提醒,小酒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被打断的想法,于是他对着四人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担忧。23sk. 四人听了连连点头:“头儿,你分析的没错,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件事情咱们确实不能不提防,谁知道那渝北将军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白靳原本在一旁沉默不语,此时却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于是她趁着大家思考的间隙紧接着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来解决这个事情。我觉得,咱们其实可以找个人来替我们背锅。” “背锅?”小酒重复了一遍白靳的话,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找人背锅?” 白靳想了想说道:“那渝北的将军左不过想要揪出潜伏在他们军营的卧底,咱们只需要找个人来成为那个卧底,那这事不就不了了之了?” ”到时候将领认为已经找到了那个出卖渝北的人,这样他就会重新对其他人放心,咱们也可以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继续套取情报。” 四个渝北军其中一个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对呀,头儿,咱们可以找一个人替我们顶罪。反正要找也是找他们渝北人,都是自己人,这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戏码,我最爱看了。” 其他三个听了也纷纷附和道:“没错,头儿,我看这是个好办法!” 不同于其他几人的跃跃欲试,小酒看起来有些犹豫:“找人替我们顶罪自然是可以的,我只是觉得找渝北人不行。” 白靳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行?可是我们现在身边全是渝北人,不找他们还能找谁呢?” 小酒坚定地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想好还能找谁,但我认为,让渝北军营中的士兵去顶罪是很冒险的事情。我们对于这军营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属于敌人的存在,他没有理由会乖乖听取我们的命令,当然如果现在我们手里有某个人的把柄,或许我们还能做到这一步。” ”但是很明显,我们现在手中并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选。所以我觉得,一旦我们稍有不慎,不仅会搞砸了这件事,更有可能直接暴露我们自己,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经过小酒这么一说,白靳和四个手下也冷静了下来。 白靳拧着眉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的确是我欠考虑了,我们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还不等小酒点头,一旁突然站出来一个人说道:“不,头儿,我倒觉得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只是我们可能需要替换一下人选。” 小酒见发言的是自己身边比较机灵的一个手下,于是便问道:“你说便是,我们要替换什么人选?” 手下的面上满是坚定:“被交上去的卧底人选,头儿,我愿意做那个交上去的卧底,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牺牲,那就让我来吧!” 手下笑了笑说道:“我毕竟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是真能把这件事圆过去,我也算立了大功了不是。” 小酒皱起眉满脸的不赞同:“不可能……” 只是还不等小酒说什么,手下又接着说道:“只要头儿您对渝北的那个将领说,您意外发现了我房内有跟铁吾军往来的书信,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认为我有通敌的危险。” “查到我身上时,我再假意挣扎几下,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不敢承认,到时候他们就都会认为我就是那个跟铁吾军通风报信的卧底。” “如此一来,那渝北的将领就不会再到处怀疑,而是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我们也好转移一下视线。” 白靳听到这里犹豫地问道:“你可知道,一旦让那渝北的将领知道你是派来的卧底,他会对你做什么?” 手下点点头,眼里却满是坦然:“我当然知道,但如果这是必须发生的事情,我也无怨无悔。” 白靳被他地坚定弄得一愣,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该说什么。 然而就在众人的一阵沉默中,猛然爆发出了一声怒喝。 “不可能!” 小酒看着身边的手下,眼里满是不赞同:“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的,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允许任何人做无谓的牺牲。” 第1964章 难受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难受 看着小酒不容置喙的模样,手下摇了摇头说道:“头儿,这并不是无谓的牺牲,而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如今渝北的将军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开手脚,若是等天亮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酒知道手下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盯着那个站出来的手下说道:“阿六,你告诉我来之前主帅交给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阿六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低下头说道:“主帅说,我们的任务是传递情报给咱们铁吾军。” “没错!”不等阿六再说什么,小酒便紧接着说道,“主帅只说让咱们传递情报回去,没有说咱们要去赴死,无论如何,只要我还能护得住你们,我就不允许你们牺牲!” 小酒说到这里看向自己的手下:“来的时候我们说的好好的,要一起回去打胜仗,难道你们想就这样违背自己的诺言么?” 没想到阿六听了小酒的话无奈一笑,接着说道:“头儿,您可能还不知道,我这条命都是咱们主帅救回来的,所以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如果主帅有需要,我义不容辞。” 小酒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手下还有这样的过往,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阿六接着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兄弟,笑着说道:“你们和我不一样,家里尚且有个亲戚朋友的。我只有一个要回报的恩人,那人就是咱们主帅。现在咱们主帅有需要,我若是能用自己的命回报给他,也算是能含笑九泉了。” 周围的几个人被他的话说得红了眼眶,一时之间都悄悄低下头去抹眼泪。 阿六看了拍了拍他们,又冲着小酒笑着说道:“头儿,不瞒你说,不是我不想咱们好,其实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现在这个情况也算在我预料之内了。” 小酒听到这里摇摇头:“我知道在敌营做卧底绝非易事,我也清楚必要时我们要付出一些牺牲,到现在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我认为我们可以再坐下来想想办法。” 阿六听到这里无奈地说道:“不,头儿,虽然我这是第一次顶撞您,但我跟您有完全不一样的看法。我们现在已经牺牲了几个兄弟,您刚刚看到他们的遗体感触一定比我深。” “这种时候,稍有不慎,我们几个可能都得玩完,”阿六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担忧,“到时候大家身份暴露,好的话或许可以一起离开,坏的话我们都会葬身在敌营里。这绝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局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次牺牲的兄弟们又算什么呢?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对不起他们。”3sk. 小酒这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毕竟因为错误情报被杀的三个铁吾军如今还躺在不远处的院子里,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如同身处河流的断桥中,真真的左右为难。 阿六看出了他的动摇,于是接着说服道:“我们花费了多少心力才成功的待在这里,这一次失败了,渝北军这边经过这次的教训一定会有所防备。日后我们再想伪装,可就难了。” “副将,难道您想让我们前功尽弃么?” 听了阿六的话,小酒下意识摆摆手否认到:“我,我没有想……” 不等小酒反驳完,阿六突然下跪说道:“阿六求副将成全!” 小酒没有想到阿六竟然会做到这一地步,于是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想要扶阿六起来。 阿六却还是低着头,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 看着周围盯着自己的手下们,小酒只觉得要喘不过气来。 于是他索性不再看跪在地上的阿六,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帐子内。 剩下的几个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白靳走到阿六面前扶起了他,接着向着小酒离开的方向追去。 白靳找到小酒时,他正一个人坐在河边,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白靳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了小酒身边坐了下来。 小酒盯着被月光照的发亮的河水,不只是自言自语还是向着白靳说道:“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白靳皱了皱眉:“你怎么会这样想?” 小酒将手里的石子扔了出去,看着它在河面上打了个水漂之后消失不见,然后悠悠地说道:“我连自己的手下都保护不了,甚至需要他们去送命来……” “这就是战争,小酒,”白靳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盯着他的侧脸认真地说道,“这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世道本就是无情的,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 小酒抬头看向树梢上的月亮,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啊,我早该知道,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可能在转瞬之间,你的身边人就要不声不响地失去自己的生命。” 白靳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抿了抿唇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家人都是死在战场上的,所以我很明白这样的感受……” “我知道的,”不等白靳说完,小酒便打断了她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我其实知道,阿六那个方法是最好的方法,把他扔出去,就能换我们继续安稳地待在这里。” “可我就是不忍,他跟我一起共事了这么久,我难以想象,他会就这样死在渝北的土地上,我甚至可能都没法带他回家。” 小酒说到这里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白靳下意识看向他的脸,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 白靳眨了眨眼,心里想着看起来如此沉稳可靠的小酒原来也需要一个支撑,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一些心疼,于是她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脸。 小酒感觉到她的抚摸,于是低下头顺势靠在了她的肩上,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紧绷的思绪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放松。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看着远方,久久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渝北军营突然亮起了一片灯火。 第1965章 答应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答应 小酒直起身,看着不远处的渝北军营疑惑道:“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靳听着明亮处越来越喧闹的声音,有些担忧地说道:“最近营里实在不太平,我们还是不要离开帐子太久了。” 小酒点点头,两人于是一起走回了军营。 等走到军营内部才发现,有一队渝北军似乎在挨个进到每个帐子里核对着什么。 小酒跟白靳对视了一眼,心里隐约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看了看周围同样看热闹的一个渝北军,走过来随口问道:“老兄,这是怎么了?我正睡觉呢,就被他们吵醒了。” 被问的渝北军打了个哈欠,显然也刚从美梦中惊醒,他懒洋洋地说道:“嗨,谁说不是呢,我这也是被他们从床上揪起来才知道,是咱们将军下的令,说是要查一个人。” 小酒假装好奇地问道:“什么人?要让咱们将军大半夜这样兴师动众?” 被问话的渝北军挠了挠头,显然也有些疑惑:“说是要查什么跟过去不一样的人,可是什么人会跟过去不一样呢?” 被问话的渝北军说到这里指了指正从帐子里出来的那队渝北军说道:“我看这就得问将军和他们了,看着这堆人了么,都是咱们将军平常赏识的,我看将军信任他们信任得不得了。” 小酒却在他的喋喋不休中逐渐变了脸色,不等那人说完,小酒便马上拉着身边的白靳赶回了自己的帐子。 几个铁吾军见他来了,急忙凑上前去七嘴八舌地说道:“副将,您终于回来了。” 小酒冲着他们点点头,接着说道:“情况有变,我没想到渝北将领那边行动这么快,他现在正派人挨家挨户地搜查跟之前不一样的士兵。” 小酒说到这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幸亏咱们伪装的几个人之前是住在一起的,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等到他们过来,咱们死咬没有异样就行。” 几个铁吾军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阿六走到小酒身边好像说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有人冷声说道:“都睡了么?我们逢将军之命前来搜查。” 小酒看了看几个手下和白靳,确定他们脸上的面具并无异样后,这才走到门口掀起了门帘:“来了来了,这么晚了,这是要干什么啊。” 前来搜查的渝北军看着帐子内的六个人,一时之间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你们都住一起么?” 小酒急忙揽过白靳说道:“那能呀,这是我跟我娘子的房间,他们四个是我的好兄弟。我娘子没来之前,是我们五个一起住,这不是许久没坐下来好好聊聊,今天正好有时间,这一不注意就聊到了现在。” 前来搜查的渝北军无意听他们的友情故事,他看了看帐子里站着的五个人说道:“你们之前都认识?” 几个人点了点头,渝北军似乎有些满意:“那太好了,那你们几个只见可以做个证明,你们有谁觉得最近比较奇怪的么?” 小酒闻言似乎有些不解地看了四个兄弟一眼,然后试探着问道:“什么叫有些奇怪?” “就是跟之前很不一样,”前来搜查的渝北军十分直接了当,“不管是谁,不管因为什么事,只要你们觉得那人跟以前似乎不一样了,都可以上报给我们。” 小酒跟白靳对视了一眼,装作没头绪的样子说道:“这上哪发现去?再说了,平时都是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再加上我妻子,大家认识那么久了知根知底的,我们根本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其他四个人听了也连连点头附和,前来搜查的渝北军再确认了几遍他们的答案后,摇着头走出了帐子。 小酒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走出帐子门后似乎议论了起来。 因为小酒他们所在的帐子是整个营地最靠边的帐子,几个搜查的渝北军显然一直到现在都一无所获,其中一个渝北军跺了跺脚说道:“这就剩不到两个帐子了,要是再找不到,咱们可怎么给将军汇报啊。” 另一个渝北军笑了几声说道:“还怎么汇报,如实汇报呗。就说找不到,将军不是说了么,再找不到就查验每个人的脸,看他们是不是带了面具。” 小酒趴在门口将他们说的话听的真切,等他们走了以后,小酒走到几个铁吾军面前说道:“没想到渝北将领行动这么快,刚才那伙人说,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就要来验每个人戴没戴假面了。” 几个手下听了也是一愣,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阿六突然站出来说道:“头儿,时间紧迫,我怕真的来不及了。我还是想请头儿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这次还不等小酒说什么,其他三个人也站出来说道:“头儿,阿六他说的没错,您出去这段时间我们想了想,我们同意阿六的提议。” 小酒看着他们皱起眉毛:“可是……” “我也同意,”一旁的白靳突然走出来跟四个铁吾军站在了一起,“我也同意这个提议。” 小酒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白靳,白靳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形式特殊,无论如何,我们要顾全大局。” 其他四个手下听了白靳的话纷纷应和道:“是啊头儿,您就答应我们吧,只有我们顾全大局,才能避免更多的兄弟们丧命。” 其中一个手下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小酒:“头儿,我们已经把书信伪造好了,您只要交给将军就行。” 小酒双手颤抖地接过书信,一旁的阿六见状急忙说道:“头儿,你放心,我口中藏了毒药,头儿您只要把我推出去,我会立马就死,决不会让人查出来。”3sk. 小酒听着阿六的话已然是红了双眼,阿六却郑重地对着小酒鞠了一躬说道:“头儿,这是我最后求您的事了,您就答应了我吧。” 小酒看着阿六的头顶,终于闭了闭眼睛颤抖地说道:“好,也答应你。” 第1966章 故意诅咒 第一千九百六十六章故意诅咒 小酒拿着书信走出军营,想着方才阿六看向自己坚定的眼神,重重叹了一口气后终于往渝北将领的帐子里走去。 刚一走近帐子,小酒便听到了渝北将领不耐烦的声音:“找不到?那就再给我找,实在不行那就验每个人……” 知道渝北将领在说挨个帐子搜查卧底的事情,小酒有意打断了他的节奏,在门外冲着里面喊到:“将军,我有要事禀报。” 帐子内的声响停止了一瞬间,紧接着便是将军恢复了平静的声音:“进来吧。” 小酒于是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渝北将领眯着眼睛像是才认出他似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是你,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小酒不说话,只是看着将军一旁站着的几个渝北军。 渝北将军自然明白小酒的意思,于是他沉吟了一会冲着帐子里的几个渝北军点了点下巴:“你们几个先出去,待会等我叫你们。” 几个渝北军于是排着队走了出去,小酒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走到了渝北将军面前,颇有些神秘地说道:“将军,您刚刚让他们搜查人,是不是咱们营里出了奸细,找奸细呢?” 将军皱了皱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盯着他问道:“怎么了?你难道有什么消息?” 小酒于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宝贝一般递给了将军,然后趴在将军耳边说道:“将军您看,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不过目前为止只有这一封书信,我也不敢确保其他的事情。” 将军于是接过书信,展开看了下去。 小酒在一旁看着将军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激动,不一会将军便抓着小酒的胳膊问道:“这书信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小酒指了指自己屋子的方向说道:“将军可还记得不久之前我曾向将军请求,希望能与跟我一起做任务的四个兄弟住在一起的?这封信正是我在我们五个人地屋子里发现的,而发现的地方,就在阿六的枕头下面。” 将军对阿六没有太大的印象,于是确认道:“那阿六是你的四个兄弟中的一个?” 小酒点点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说道:“我也不知道阿六他……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们当时一起出去做任务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几天我也是觉得他变得有些奇怪,就想知道原因。”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瞅着这书信实在不正常,加上今晚将军您又让兄弟们找人,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给将军您过目一下才是。” 将军听完小酒的一番话捏着手里的书信笑了起来。 小酒却有些忐忑地说道:“将军,是不是我弄错了,其实我也没有其他的证据,我根本就不能确认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要不将军您还是别听我的了。” 渝北将军闻言走到小酒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还没说什么呢!什么叫没有其他证据?这封书信就是最大的证据!” 将领说到这里拍了拍小酒的肩膀说道:“做的好!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可用之才,之前的任务完成的不错,这次又找出了一个奸细,你这是立刻大功了!” 小酒听到这里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么说,阿六他真的是奸细?” 将军冷笑一声说道:“他是不是奸细,只要把他叫来问一问就全知道了。” 将军说着高声唤来在门外的心腹,吩咐道:“去,去把那个叫阿六的兵带到帐子里来,记住,要悄悄的去,不要打草惊蛇。” 门外的心腹应了一声“是”便没了声响,很快,小酒便听到阿六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了帐子里。 阿六走到帐子内时还一副茫然的样子,只见他看到将军后露出了颇有些谄媚的笑:“将军?听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将军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冷冷笑道:“的确有事,这个东西,想让你解释一下。” 将军说着将书信摔到了阿六面前,阿六弯腰捡起来查看,在看清书信上的内容后,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将军看到阿六的神情愈发确定了内心的猜想,他盯着阿六问道:“阿六,解释解释吧,这可是你亲手写的,你应该不会不认识吧。” 阿六面上勉强维持着笑问道:“将军您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信上无名无姓,您怎么就能说是我写的呢?” 将军见他还嘴硬,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了起来:“你还敢狡辩?你敢说这不是你向铁吾军通风报信的证据?” 阿六此时突然看向一旁站着的小酒,一脸的不可置信地说道:“大哥,原来是你?是你污蔑我?” 将军看着阿六欲盖弥彰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接着叫来了门外的心腹说道:“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那我也没必要客气了,来人啊,打吧。” 将军话音一落,门外他的心腹便带着几个渝北军走了进来,将阿六摁在地上后,他们便你一拳我一脚地对着阿六打了下去。 阿六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叫,但在一旁的小酒却怎么都不忍心看到这个画面,他想转过头去回避一下,没想到一旁的将军却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手里还没有不肯认罪的犯人。” 将军说着又吩咐心腹找来一盆水,指着在地上不能起身的阿六说道:“给我搓,我倒要看看,他的这幅脸,到底是不是真的!” 心腹和其他渝北军于是强迫阿六抬起头来,几个人轮番将阿六的脸摁在水里,之后又狠狠地揉搓一番。 过了没一会,阿六脸上的面具便渐渐开始脱落。 心腹见状急忙叫来一旁的将军:“将军您看,他果真是易容来的!” 将军闻言拉着小酒凑上前来,在看到阿六脸上的裂痕后将军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啊,我看你这次还能说什么!” 阿六却不理会将军的话,只是对着小酒大骂道:“亏我叫你一声大哥,渝北人果真都没有心,我咒你不得好死!” 第1967章 伤感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伤感 面对阿六对自己不得好死的咒骂,小酒似乎十分气愤的模样。 阿六却还是瞪着他继续骂道:“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下小酒似乎终于坐不住了,于是他走到阿六面前狠狠踢了一脚说道:“你还敢咒我?你现在可是在我们渝北军的地盘上,你还以为能像在你们铁吾军那里那么嚣张么?” 小酒说着又看向将军,一副找人说理的样子:“将军,这得亏了我及时发现,要不然他可就把咱们卖了!” 小酒说着又看向阿六:“亏我还把你当做我兄弟呢,没想到你这么背叛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渝北将军急忙拍了拍小酒的肩膀安慰道:“别激动,别激动,他可是铁吾军派来的奸细,犯不着为他置气。” 将军一边说一边向小酒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这次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算是立了大功,等战争结束以后论功行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酒果真一副期待的样子,之后又认真地对将军说道:“将军谬赞了,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咱们渝北军不是。” 将军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听到趴在地上的阿六冷笑了一声。 将军于是变了脸色看向阿六:“你笑什么?” 阿六盯着将军的脸呸了一声,眼里满是倔强:“笑你们狼狈为奸。” 一旁的将军心腹听了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后说道:“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敢给我嘴硬,还不快给将军赔不是!” 将军却冲着心腹摆了摆手说道:“无所谓,他都已经被抓了,让他骂个痛快吧。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了他们铁吾军安排在咱们渝北军的奸细。” “我就说这几次做事怎么总是不顺呢,”将军说着挑了挑眉,“原来是事出有因啊,这件事情我会上报给陛下,让陛下清楚他们铁吾军的所作所为。” 一旁的心腹听了笑道:“将军说的是,都是这小子害得咱们前几次出师不利,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 将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的阿六,挥了挥手说道:“带下去,先严刑拷打一番,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来一些东西。”天籁小说网 将军说着走上前去用脚摁住了阿六的头,然后笑道:“看你刚才挺硬气的,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渝北军的刑具硬。” 阿六的脸很快在将军脚的碾压下涨红起来,只见他挣扎了几下后,嘴巴突然涌出一股鲜血来。 将军一惊,急忙后退几步说道:“快,他想自杀!” 心腹闻言走上前去查看情况,翻了翻阿六的眼皮后对着将军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了将军,人已经死透了。” “看来他是咬破了舌下藏得毒药死的,跟咱们抓住的那三个人死法相同。” 将军闻言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之前他在帐子里走了几步后开口大骂道:“真是晦气,一个个倒是都忠心得很,想从他们嘴里套一些情报竟然也不成功。” 心腹见将军懊恼的样子急忙安抚道:“将军莫要生气,我看他们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咱们也是猝不及防。” 一旁的小酒趁着他们俩说话的功夫,盯着地上的阿六满眼都是心疼,他心里清楚走到这一步其实是必然的结果,可阿六他还那么年轻,现在却只能永远的躺在地上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小酒不禁有些红了眼眶,在将军看过来的时候他又马上低下了头,以免被将军发现异样。 将军见小酒一副有些失落地样子,以为小酒也在为没有套到情报失望,于是便走过来拍了拍小酒的肩说道:“铁吾军向来狡猾,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找到了这个奸细,就已经是非常好的进步了。” 小酒知道如今将军的态度说明已经完全信任了自己,这样想来阿六的死确实十分有价值。 想到这里他微微释怀了一些,强忍着内心的难过对着将军露出一个笑说道:“是,将军说的是。” 他又看向地上阿六的尸体,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说道:“能够揪出身边这个卧底,咱们睡觉都能睡得踏实一些。” 将军显然很赞同小酒的话,他先是吩咐人将阿六尸体抬了下去,然后又对小酒说道:“我记得你跟你的妻子十分恩爱是么,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她可能要担心的。行了,忙活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快回去陪你的妻子吧。” 小酒知道他这是有意支开自己要跟心腹谈话,但现在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多做纠缠。 于是他点了点头,跟将军和他的心腹道了个别便离开了。 小酒一走,帐子里便只剩下了将军跟他的心腹两人。 心腹走到将军面前语气欣喜地说道:“恭喜将军成功找到铁吾军派来的卧底。” 将军先是面色得意,接着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现在咱们能确定的只有这个阿六,可他铁吾军会不会在咱们这里安插了不止一个卧底?” 心腹闻言一顿,接着又说道:“这还不简单,方才将军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咱们营里并没有跟之前不同的人存在。更何况这个阿六的情况也可以表明,他们是用了易容术隐藏在咱们军营里的。” “将军只需要下令,让每个房间居住的士兵们互相查看一下同居人是否戴有假面,不就能顺理成章找到其他的卧底了么?” 将军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冲着心腹竖起大拇指来:“好,这个方法好,就按你说的吩咐下去,让将士们尽快将结果上报回去。” 小酒回到军营里时,便看到白靳和其他两个手下正坐在房间里等自己回来。 小酒迈入房间的脚步一顿,紧接着在三人关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三人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却又不自觉红了眼眶。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紧接着便是有人急匆匆进来说道:“将军有令,命令每个帐子里的人互相监督,检查对方是否戴有假面。” 那人说着说着发现小酒坐在那里,似乎有些放心似的摆摆手说道:“确定了之后上报即可。”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去通知下一家了。 小酒知道渝北将军这是在搜查遗漏的卧底,好在他们几个人都住一间房,自然毫无疑问地上报说没有异样。 第1968章 岂有此理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岂有此理 将结果上报到渝北将军那里后,小酒便坐在桌子旁一副失了力气的模样。 白靳见状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问道:“既然事成了……那阿六他……” 不等白靳说完,小酒便急切地开口道:“渝北的将军命人把他从帐子里拖了出去,我出去的时候看到他们把他……把他扔在了军营后面的野地里。” 听到自己的同伴就这样被抛尸荒野,白靳的脸色变得愈发难过起来。 其他三个铁吾军自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一时之间,帐子里的五个人或坐或立,都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 在这样萎靡的气氛中,白靳盯着满脸自责和难过的小酒出神,她知道小酒此时一定比他们任何人都难过,毕竟阿六是他眼睁睁看着走的。 此时的他显然比任何人都需要安慰。 想到这里的白靳强打起精神,坐到小酒面前直视着他说道:“小酒,你听我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最重要的是,你没有辜负阿六对你的信任。等咱们回了军营,我们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罗将军,罗将军一定会为他骄傲的。” 小酒眨了眨眼睛,喃喃地重复道:“将军会为他骄傲么?” 白靳坚定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会,我们都会为他骄傲。” 小酒身上的紧绷感这才消逝了一些,白靳见状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但现在还远远不到咱们伤心难过的时候。阿六他给咱们赢来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必须趁着此时做一些事情才行。” 白靳说到这里站起身,看着帐子里其他几个铁吾军说道:“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边的消息传递给罗将军,渝北将领如今一定已经知道了那批家眷的藏身之处,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我们要尽快告诉将军,大家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沮丧下去了。” 几个铁吾军在白靳话语的力量下果然振作了一些,小酒闭了闭眼睛说道:“你说得没错,我这就写信告诉罗将军这边发生的事情。” 罗雀收到小酒寄来的书信之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因此当看到信中说“第二批女子中逃了一个人”时,他的脸色几乎是变得难看起来。 “来人,”罗雀叫来一直在门外等候吩咐的手下,略微有些着急地说道,“给渝北军那批女眷送饭的人呢?告诉他,让他速速清点一遍女眷人数,然后再来找我!” 手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罗雀着急的脸色还是急忙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送饭的铁吾军果真很快便跑到了罗雀面前:“将军恕罪,属下糊涂,竟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 罗雀知道跑出去的女人既然已经回到了渝北军营,此时再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一个弱女子能轻而易举逃出你们的看管,这事无论如何都值得你们反思。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们自行去领二十军杖吧。” 送饭的人哪里还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连连称是。 罗雀此时却还在为另一件事困扰着,小酒的来信中提到渝北将领已经知道了铁吾军抓走他们女眷的事情,到时候若是逃跑的女眷带着渝北军前来关押着他们的地方,那就全都暴露了。 想到这里的罗雀对送饭的士兵说道:“那个屋子现在不安全了,其他几个人不宜在那里关着。” “这样,你带人去离军营远一些的地方找一处屋子,注意隐蔽性要好,不能引人注目,等天黑时便把她们转移到那里去。” 送饭的士兵有意将功补过,于是急忙说道:“将军放心,属下这就去找合适的地方。” 士兵说着转身想要离开,罗雀却又叫住他补充道:“记住,只转移她们就行,切不可伤害她们。不过这次可要看好她们,别让她们再从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送饭的士兵顿时后背一紧,行了个礼说道:“将军放心,属下这次一定会万分小心,不会再把事情搞砸了。” 就这样,铁吾军截来的十九个家眷,有在不声不响之间被送去了另一个地方。 而此时渝北军的将领在忙完了奸细的事情后,觉得自己是时候对外公布事情的真相,也好趁机洗清自己的冤屈。天籁小说网 于是他叫来几个士兵,吩咐他们在军营和恕南城里对众人广而告之,就说是铁吾军的人藏匿了那批家眷。 但毕竟众人曾经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过,如今又这样大肆宣扬一番,倒让大家愈发怀疑这一切都是渝北将领故意为之。 恕南城里的老百姓听说了这件事以后连连摇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渝北军这边的将军还搞这一出呢。” “可不么,他也不看看如今咱们渝北军的风评都差成什么样了,我这出去都觉得丢自己的脸。” “就是,看看人家铁吾军,有组织有纪律,你就是说是他们干的我也不信啊。” 不同于城内百姓们对渝北军的哀声怨道,军营里的渝北军们更多的是对他们将军的不满。 “我说咱们将军可真是的,这刚消停了没多久,就又来这一出,就不能换个花样么。” “就是,这就叫什么黔驴技穷吧,将军这招没用够我都看够了。要我说,丢了媳妇的那几个兄弟可真惨。” “嘘,你们小点声,就算将军故技重施,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跟着演戏?还是少说几句吧。” 一时之间,渝北将领的这一操作招来了整个渝北边境的众人对他的鄙夷。 而这一切自然也被渝北将领的眼线看在眼里,并完完整整汇报给了他自己。 听完眼线汇报的将领快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他呼吸急促地问跪在地上的眼线:“他们真的是这样想我的?” 眼线小心地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将领却已经火冒三丈:“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1969章 抵达边境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抵达边境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赶路,慕容霁终于带着赵轻丹抵达了铁吾军的大营。 还不等走进营地,赵轻丹便掀开帘子颇有些急切地往外看。 慕容离摇摇头,知道她是这两天在赶路的时候憋坏了,便打趣道:“罗雀要是知道宸王妃这么迫不及待来慰问他,一定感动的不得了。” 说曹操曹操到,慕容霁的话音刚落,便见坐在一旁的赵轻丹将手伸出窗外使劲挥了挥:“罗将军,我们在这呢。” 慕容霁跟着往窗外望去,发现铁吾军军营的门口站着一人高马大的身影,不是罗雀还能有谁。 虽然知道罗雀一定会亲自来接,但真正看到许久不见的故人,慕容霁不由得也跟着有些高兴。 马车很快驶到了罗雀面前,慕容霁缓缓下车时罗雀正跪在马车旁行礼:“臣不知王爷前来,有失远迎,王爷赎罪。” 慕容霁走到罗雀身边扶了他一把后说道:“好了好了,你这不是在门口迎我们了么?” 慕容霁说着又转身伸出手,似乎想把赵轻丹扶下车。 赵轻丹却不出他意料地从另一边跳下了车,一副十分轻快的模样。 罗雀在一旁见了愣了愣才说道:“王妃还是这样好的身手。” 慕容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如今不是娓娓道来的时候,便适宜罗雀在前面带路:“走吧,带我们参观参观如今的铁吾军军营。” 罗雀自然没有异议,带着二人和车队往军营内部走去。 等到了帐子里坐定,慕容霁喝上一口茶水慢悠悠地问道:“最近渝北军那边形势如何?两军之间气氛可还紧张?” 罗雀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臣自然不会让他们占了便宜,只是那渝北将军确实有些难缠,臣最近也是提防得紧。” 一旁的赵轻丹看了看周围后问道:“小酒呢?他还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么?怎么不见他来见我?” 罗雀知道小酒跟赵轻丹之间的渊源,于是急忙解释道:“对了,这还没来得及说呢,前不久我派了小酒带人去渝北军那边做卧底,他那易容术可派上了大用途。” 慕容霁跟赵轻丹都是见识过易容术威力的人,便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慕容霁关心地问道:“那小酒在那边一切可还顺利?” 罗雀闻言脸上显现出几分低落来:“去敌营做卧底确实是风险很大的事情,前几日我们中了他渝北军的奸计,折损了几个兄弟。” “这几日他们卧底的身份又险些暴露,牺牲了一个孩子,这才保住了他们在那边的身份。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对了,我们还抓了一批渝北军那边的女眷,关在后面的村子里,日后或许派的上用场。” 慕容霁点点头,听着罗雀细数这些在两军之间的得失,然后说道:“”两兵交战本就是场博弈,得失在所难免,将军不必太过忧虑。不过渝北军向来奸诈狡猾,将军还是要小心行事。” 罗雀知道慕容霁是在提醒自己,于是急忙应下:“是,臣明白。” 赵轻丹见他们二人交谈有一会了,便有些坐不住地站起身来。 罗雀急忙也跟着站起来说道:“王爷王妃一路舟车劳顿,可是感觉有些劳累?臣这就找人带王爷和王妃下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参观军营也不迟。” 慕容霁摇摇头,知道罗雀如今还不知道赵轻丹的状况,果真赵轻丹并没有理会罗雀的一系列安排,而是看着他问道:“红茉呢?怎么不见红茉?” 罗雀之前不是没有被赵轻丹问过话,但如今他总觉得赵轻丹似乎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来不及想出个所以然,他还是顺着赵轻丹的问题说道:“内人如今正在府内,王妃若是想见,臣这便叫她来见。” 赵轻丹点点头,没有其他多余的话:“哪边让她来见我吧。” 罗雀走在去叫红茉的路上时,后知后觉的发现,宸王妃似乎变得不客气了一些。 被罗雀拉来拜见宸王妃的红茉自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一些异样。 赵轻丹见到出现在面前的红茉,整个人眼睛都一亮,她走到红茉面前拉起了红茉的手:“走,可算见到你了,跟我去别的房间说话。” 红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赵轻丹一口气拉出去很远,于是只能对着慕容霁和罗雀摆摆手。 等两人坐到房间里时,红茉这才仔细地盯了赵轻丹一会,然后笑着说道:“看来咱俩真是好久不见了,我总觉得你变了样似的。” 赵轻丹平静的看向她说道:“你觉得没错,我确实变了。” 红茉被她正经的语气弄得一愣,接着又开玩笑似的说道:“哦?那你倒说说,你是哪里变了?” 赵轻丹的冷静愈发冷静:“我失去了一魂两魄,所以现在的我,并不是完整的我。” 与赵轻丹完全相反的是愣住的红茉,她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盯着赵轻丹问道:“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丢失了一魂两魄?” 赵轻丹看了看还没有回过神的红茉,重复到:“就是字面意思。” 红茉稳了稳心神接着问道:“那您这次来边境,也是为了这件事?”m.23sk. 赵轻丹点了点头,接着抚了抚胸口说道:“按照慕容霁的意思,这边可能会有一些眉目。不过自从抵达恕南之后,我整个人确实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身体的反应也比以前大。” 红茉果真有些紧张地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赵轻丹摇了摇头:“无事,大夫也没什么办法的。可能是我的身体感知到了我失散的魂魄。毕竟魂归故土,我担心我丢失的魂魄就在渝北境内。” 红茉一时有些失措:“在渝北?这可如何是好,那李默……” “所以不能让渝北那边的人发现,”赵轻丹坚定的看着红茉说道,“我想让你红遣凤卫暗中观察一下。”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第1970章 感应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感应 深夜,渝北皇宫内,李默刚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来,一旁的公公便小心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笔放在了一旁。 见李默脸上难掩疲态,公公急忙走到他身后为他捏了捏肩膀,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今日可要去后宫?” 李默闭着眼睛,声音还是懒洋洋的:“后宫就先不去了,先去一趟通七宝塔吧。” 公公揉肩的动作一顿,李默敏锐地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公公急忙应道:“没有没有,皇上您这话说的,奴才这就安排人去掌灯。” 李默这才“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时猛的想起通七宝塔里的人,神色又立刻缓和了不少。 公公在一旁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去到通七宝塔里时,当值的侍卫恰巧是李默发现异样那日的两人。 自那次以后,两个侍卫再见到李默显然已经沉稳了许多,李默却并没有心思注意旁人的这些变化。 他只是吩咐好任何人不许进入宝塔后,便匆匆踏进了李歆魂魄所在的房间里。 一进入房间,李默便立刻察觉到那通灵鼎比起往日似乎躁动地更加厉害了一些。23sk. 李默凝神走到鼎前,试探着喊到:“李歆?李歆,你听得到么?” 刚刚恢复了平静的通灵鼎接着便以李默从没见过的强度震动起来,李默微微后退了一些接着试探着问道:“李歆?你……你不舒服么?” 鼎内这才穿出李歆焦急的声音:“李默?你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 李默敏锐地听出了李歆语气里的不安,于是他更加担心的问道:“李歆?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鼎内的李歆不知为何全然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她只是一遍遍地喊到:“放我出去,你听到没有,快放我出去。” 李歆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通灵鼎,而且比她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迫切。 有了这一认知的李默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他摸了摸还在振动的鼎喃喃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了个早的赵轻丹正站在房间门口打哈欠,便看到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 赵轻丹眯起眼睛一瞅,发现那人不正是前两日刚跟自己分别的红茉么。 红茉走到赵轻丹身边利落地行了一个礼:“王妃,王妃之前吩咐风卫去查的东西,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赵轻丹顿时来了精神,索性拉着红茉一起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说道:“这么快?快说来听听。” 红茉事无巨细地向她汇报打听来的消息:“之前留在渝北皇宫里的几个凤卫发现,李默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晚都会去会通七宝塔里。” 赵轻丹有些意外地挑挑眉:“通七宝塔?他去那里做什么,有人给他进贡了什么宝贝么?” 红茉摇摇头:“不曾听说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李默这段时间也没有进过后宫。” 赵轻丹闻言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李默每晚去的不是后宫而是那通七宝塔?” 红茉点点头:“根据她们的消息,是这样的没错。” 赵轻丹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样说来,这个通七宝塔很可疑啊。这宝塔本就是放置奇珍异宝的地方,说不定里面真的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才惹得那李默流连忘返。” 赵轻丹说到这里有些期待:“说不准,我丢失的魂魄就在那里面呢?就算没有,或许也能从那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红茉犹豫地点了点头,接着有些担忧地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我们怎么确定那里面究竟有没有丢失的那两魄呢?” 赵轻丹挑挑眉:“这还不简单,那是我的魂魄,我肯定会有所感应。” 红茉顿时明白了赵轻丹的意图,捂着嘴说道:“您……您是想去那通七宝塔一探究竟?” 赵轻丹点点头,红茉却有些犹豫地说道:“不行,这太危险了,李默一直对你虎视眈眈,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赵轻丹却拍了拍红茉的肩说道:“你放心,你觉得李默能困住我么?” 红茉摇摇头,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顿了一会还是说道:“可是王爷应该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这倒是让红茉说对了,自打到了恕南之后,赵轻丹身边就没有断过人。 刚开始,赵轻丹看着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几个侍卫,语气不善地问道:“谁让你们跟着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都不许动。” 几个侍卫见自己被发现了,脸上也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跪在赵轻丹脚边说道:“回王妃,属下们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在王妃身边保护您的。” 几个侍卫说不动,赵轻丹扭头去找慕容霁对峙,慕容霁也只是无辜地说道:“来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不能擅自行动。我怕你忘记了这条诺言,所以放几个人在你身边提醒你。” “你放心吧,他们都是忠心的人,除了保护你不会做什么的。” 赵轻丹自然一万个不愿意:“我不习惯有人一直跟着我,你把他们撤了,我不会乱跑的。” 慕容霁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话,但他还是耐心地劝说道:“轻丹,你也要为我想一想好不好。你现在没有了‘惧’这一魄,这就意味着你对万事万物都没有恐惧之心,很容易深陷危险的。” 赵轻丹急躁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有什么危险?我又不会做什么?” 慕容霁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说道:“你的这个想法就很危险。” 赵轻丹不管他说什么,只是固执地问道:“一句话,你能不能把跟着我的人撤走?” 慕容霁摇摇头,满脸的可惜:“抱歉,除了这件事,其他的要求你随便提。” 赵轻丹果然没了耐心:“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 慕容霁闻言刚想说什么,赵轻丹却已经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慕容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971章 欣赏 第一千九百七十一章欣赏 渝北皇宫内,李默缓缓展开了一封来自渝北边境的书信。 原以为这次也是渝北将领控诉铁吾军诡计的书信,李默没有丝毫兴趣的搭眼开始读信,却猛然发现这次书信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这时李默才意识到,此次书信竟然是渝北将领用来邀功的,将领将自己前两天在军营发现奸细一事完完整整写了下来,字里行间都是请求表扬之意。 李默看了自然也高兴,毕竟这次他们渝北军是实实在在地从铁吾军身上扳回了一局。 高兴了几分的李默便命人着手赏赐了渝北将领许多东西。 回信的时候李默想着这几日通灵鼎的异常,愈发觉得赵轻丹那边或许有什么动作,自己或许应该调查一下安盛那边的情况。 再加上他本该就前去边境军营探查一番,如今时机正好,李默索性便把前去军营一事提上了日程。 在信中交代好自己的行程后,李默还不忘嘱咐将领一定要秘密行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想起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想,李默又不放心地督促将领要认真观察铁吾军的近况,如果铁吾军军中有异常或者他们里面有人从安盛京城过来,就要及时汇报给自己。 交代完这一切,李默这才放心地将写好的书信叠了起来,吩咐人将赏赐与书信一并送到了渝北将领的手中。 渝北将领看着一马车的赏赐简直笑的乐开了花。 毕竟自己常年身处边境,又经常从铁吾军手里摔跟头,因此这样声势浩大的赏赐并不常见。 渝北将领先是命人将赏赐一箱箱地从车上抬下来,接着又对站在一旁的小酒比划了一下说道:“来来来,这个箱子给你的。” 这下小酒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渝北将领一大早竟是喊自己来领赏的。 渝北将领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愣着干什么?给你的就是给你的,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渝北将领似乎有些得意地说道:“自从上次派你去探查地形,我就觉得你是个能人。这次探查卧底的事要是没有你,还得费不少时间呢。我把这件事一禀报给皇上,皇上那是龙颜大悦呀,二话不说就赏了咱们这么多东西。” 小酒闻言神色一动,听这将军的意思,他现在似乎对自己扮演之人十分欣赏的样子,或许这是自己接近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小酒急忙做出一副认真的神色:“将军您夸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并没有想要什么赏赐,只是想让咱们打胜仗,赢过安盛那群铁吾军!” 他说这话时眼里都是干劲,将军在一旁看了满意的笑了,毕竟谁不喜欢忠心又机灵的属下呢。 于是渝北将领满是赏识地拍了拍小酒:“好,有志气!你处事机灵,脑子灵活,我身边缺人,不如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事如何?” 小酒心里一喜,面上却做出一副誓死效忠的模样:“将军放心,不论将军将属下安排在什么位置,属下都会努力效忠将军的。” 渝北将军于是哈哈大笑起来:“行,有你这句话本将军就放心了。这样,你先把这几箱东西拿回自己的帐子里,然后回来找本将军,我们好做一些准备。” 小酒敏锐地察觉到一些异样,于是装作不解地问道:“是!只是属下不知咱们要做什么准备,是要打仗了么?” 渝北将领随意一挥手说道:“这哪跟哪的事,打仗的事情还没有个影呢。” 这下小酒愈发好奇了,但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担心,于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咱们要做什么准备?属下多嘴……” 渝北将领依旧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哎,你在我手下做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什么不好问的?” 说到这里渝北将军走近了几步,凑在小酒耳边低声说道:“不过这件事确实不好乱说出去,是咱们皇上要来咱们军营。” 渝北将领盯着面前一脸惊讶的年轻人,虽然皇上在信中交代自己不要随意告诉别人,但面前这人毕竟两次立了大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小酒心中一震,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惊讶又期待的表情:“咱们皇上?皇上要来咱们营里,那我们确实得要好好准备。” 渝北将领“嗯”了一声,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几个箱子:“行了,快点拿回去吧,一会回来找我。” 小酒于是将那几个箱子抱在怀里,点头哈腰地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帐子里的小酒将手里的箱子随手放在一边,接着便急匆匆走到自己枕头下找纸笔。23sk. 白靳恰巧也在帐子里,便好奇地走过来看了看小酒带来的箱子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弄来的?” 小酒将纸平铺在桌子上,草草研好墨后一边飞快动笔一边回道:“渝北那将军赏的,他说我立了大功,让我以后在他身边做事。他还告诉了我一件事情,你猜是什么?” 白靳见他急匆匆写信的模样,也有些好奇:“什么事情?” 小酒放下手里的毛笔,将笔迹未干的信纸拿起来一吹,接着挑挑眉说道:“李默要来渝北军营。” “李默要来渝北军营?” 听到罗雀带来的消息,赵轻丹突然情绪激动地重复了一遍。 罗雀似乎没有想到赵轻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还是老实地举起了手里的信说道:“是啊,小酒刚从渝北军营寄过来的信,信上说的。” 慕容霁看了看一脸盘算的赵轻丹,心里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于是他碰了碰赵轻丹说道:“你想干什么?他来就来吧,你可不许轻举妄动。” 赵轻丹看了慕容霁一眼,随口答应到:“你放心吧,你派的那些人还能让我再做什么么?” 看着慕容霁颇有些怀疑的目光,赵轻丹打定主意,无论慕容霁如何阻止,自己都要想办法要利用李默的力量进入通七宝塔一探究竟。 第1972章 有密探?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章有密探? 不日,李默便架着马车低调地抵达了恕南。 得到消息的渝北军将领一大早就叫来小酒和另一个比较信任的部下,神情激动的交代他们俩:“皇上待会就到恕南了,我带你们俩去迎接他。待会你们跟在我身后,老老实实的行礼,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另一个部下听了也有些激动:“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会给将军添乱。” 渝北将领满意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小酒,却发现小酒正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23sk. 毕竟小酒所扮演的人年纪尚小,渝北将领以为他有些紧张,于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不用紧张,皇上的面虽然不常见,但他又不可怕。更何况皇上若是知道了之前那些事都是你的功劳,一定会对你多加赏识的。” 小酒这才反应过来渝北将领误会了自己的想法,但也只能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渝北将领不知道的是,小酒真正苦恼的事情是他之前曾经在李默身边待过一段时间,虽然他如今伪装成了另一副面容,但也还是不免担心李默会认出自己的身份来。 想到这里,小酒叹了一口气,以李默本身的敏锐程度和对自己的熟悉程度,自己一定要非常小心行事才能确保不被他认出来。 然而紧接着小酒便得知,李默来到恕南以后并没有打算住在渝北军营里,而是住在恕南城中隶属于渝北境的一处宅子里。 小酒坐在启程的马车上颇有些如释重负,李默所在的住宅军营并不算近,如此一来,自己就没了每天跟李默低头不见抬头见地苦恼,同时这也大大降低了自己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赶往住宅的路上,另一个部下颇有些疑惑地问渝北将领:“将军您不是说皇上是来视察咱们军营的么?可现在皇上怎么要住在离军营不算近的宅子里?若是皇上有危险可怎么办?” 渝北将领一愣,显然被部下问住了,但他接着回答道:“皇上他自然是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安全问题也用不着你担心,我自然会找人保护好皇上的。” 三人于是就这样谈话间赶到了李默所在的宅子里。 走进屋子里跪下行礼前,小酒偷偷的瞥了一眼坐在正前方的李默,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只是希望不要像以前一样机敏了,想到这里的小酒低了低头,将自己隐藏在了阴影中。 李默免了他们的礼后,小酒跟另一个部下便退到一旁,听渝北将领汇报近来军营里发生的事情。 渝北将领见到李默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他开始将最近军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面前的皇上,但李默始终坐在上方一言不发,闭着眼睛俨然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 不经意间便说到了被劫持走的人质,渝北将领反应过来后顿了顿,小心地观察了一会李默的神色,这才如实交代道:“皇上恕罪,铁吾军劫持的那第二批家眷,属下至今也没找到他们的下落。” 李默听到这里仿佛来了些兴趣,睁开眼睛淡淡地“哦”了一声。 渝北将领被李默的态度弄的心惊胆战,见李默没有说什么才接着开口骂道:“那群铁吾军的人可真是卑鄙,特别是那个罗雀,在咱们军营里安插了卧底不说,还把脏水都泼到我头上。” 渝北将领越说越激动:“这次幸亏属下找到了那个卧底,要不然还不知道要从铁吾军手里吃多少亏呢……” 李默听到这里淡淡的看了渝北将领一眼,对方发现不对劲马上便噤了声。 李默这才悠悠开口道:“兵不厌诈,经此一遭,你该从中学到不少才是。之前的过错不必计较,日后补回来便是。” 渝北将领见李默反应平淡,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称是。 紧接着渝北将领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皇上,前几日属下的眼线来报,说是发现这些天安盛京城那边似乎给铁吾军送了一批军备供给,来了不少马车呢。” 李默似乎来了兴趣,挑挑眉等面前的将领继续说。 渝北将领见状说得愈发起劲:“属下就想着,这无缘无故他们京城突然送这么一批东西,说不准有什么大人物要过来。属下便派人打探了一番,可是没有查到什么人要来的消息啊。” “不过也可能是属下想多了……” 不等渝北将领说完,李默突然哼笑一声说道:“你这样查怎么会有结果?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多加注意,宸王他们夫妇可能就正在这附近。” 渝北将领习惯性地应下,紧接着又睁大了眼睛惊讶道:“皇上,您的意思是?难不成,难不成这次跟着军备来的是宸王夫妇?” 小酒闻言整个人一震,李默他明明今日才到渝北边境,又是怎么知道宸王夫妇来到这里的消息的呢? 李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渝北将领看着他再度闭上眼睛,于是连忙识相地说道:“属下一定吩咐下去,让他们多加观察。皇上舟车劳顿,属下就不多做打扰了。” 李默“嗯”了一声,渝北将领便急忙冲着小酒和另一个部下挥挥手,悄悄退出了房外。 回到军营里的小酒左思右想,觉得事情只怕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眼线众多的渝北将领尚且不知道宸王夫妇来到恕南的消息,李默身居深宫消息却这般灵通。 想到这里的小酒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李默在铁吾军也同样安排了密探? 这下小酒有些坐不住了,连忙找来纸笔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与自己的猜想一一写在了纸上,并嘱咐周围的兄弟们尽快将信递到罗雀手上。 收到信件的罗雀同样好奇不已,毕竟宸王夫妇自打来了军营以后几乎没有怎么走动,周围的人更是被自己叮嘱过,绝不会对外人多嘴提一句二人的行踪。 罗雀合上信件喃喃道:“难道真的跟小酒猜想的一样,军营里有了渝北来的内奸?” 第1973章 跟踪李默 第一千九百七十三章跟踪李默 李默一来到恕南城,最先坐不住的便是闷在军营里的赵轻丹。 赵轻丹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住在铁吾军营的这两天,对魂魄的感知似乎愈发强烈了,甚至比自己刚刚来到铁吾军营的感觉更强烈一些。 这样的状况让赵轻丹一直有些摸不着头脑,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自己的感觉有所改变的呢? 直到罗雀将李默近几日来到恕南城的消息告诉了她,她的脑海中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赵轻丹问罗雀:“你可知道李默是何时来的恕南城?” 罗雀沉吟了一会想到了答案:“小酒虽然没说,但属下知道这信件是昨日送来的,这么重要的事小酒不会拖太久。我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赵轻丹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两天,这两天不正是自己感应强烈的时候么? 其实赵轻丹刚到恕南城时便觉得有些不对,自己对魂魄的感知似乎在随着跟渝北距离的拉近而越发强烈,后来再加上李默的突然出现,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李默是知道点什么的。 罗雀在一旁见赵轻丹一副盘算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安,他已经听自家夫人说了宸王妃如今的状况,自然也跟着慕容霁一起关心起赵轻丹的安全来。 于是他不由得出声唤回了赵轻丹的思绪:“王妃?您打听李默,是有什么打算么?” 赵轻丹闻言看向罗雀,紧接着莞尔一笑冲着他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就是问问。毕竟他可是咱们的敌人。”m.23sk. 罗雀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王妃若是有什么打算可不要忘了跟王爷商量一声。” 赵轻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罗雀是跟慕容霁一伙的,打着自己丢失了魂魄的由头限制自己的自由。 但她还是耐心地点了点头:“将军放心,不过我最近在营里实在太无聊了,不知道能不能让红茉来陪陪我。” 罗雀哪里会不愿意,他不假思索地答应道:“王妃放心,我这就把红茉叫来,让红茉陪着王妃。” 从罗雀那里得了应允,赵轻丹便立即带着红茉去找了慕容霁。 路上红茉有些不安地拽了拽赵轻丹:“王妃,我听罗雀说你想让我陪你几天,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王妃,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吧。” 赵轻丹看着红茉盯着自己认真的双眼微微一笑道:“果真瞒不住你,其实我想去见李默一面。” “见李默?”红茉闻言惊得叫出声来,看到赵轻丹阻止的手势又立马压低了声音,“咱们要是去见李默,他会让我们安然无恙地再回来么。我听说李默一直在找你……” 赵轻丹看着红茉担忧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肩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干什么,只要陪着我走出军营就好了。” 红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王爷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允许的。” 赵轻丹扶着她的肩继续往前走:“要不说需要你陪着我走出军营呢,你放心,有你在,慕容霁一定会答应的。待会什么都别说,看我的。” 就这样,红茉被赵轻丹半推半就地带到了慕容霁面前。 慕容霁眯起眼睛盯着赵轻丹:“你说,你要跟红茉一起去见盛水堂的部下?” 赵轻丹点点头,一副坦诚的模样,慕容霁却转头看向红茉:“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红茉犹豫地看向赵轻丹,赵轻丹急忙将红茉拉到了身后,自己走到慕容霁面前说道:“怎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我可是为了不让你担心才主动跟你说的,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以后再也不主动告诉你了。” 慕容霁一愣,接着无奈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不安全。” 赵轻丹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我去见我的几个旧部,有什么不安全的?” 见赵轻丹一副咬定主意的模样,慕容霁想着这几天确实把她憋坏了,于是点点头道:“好吧,那让红茉陪着你,快去快回。” 直到离开了铁吾军军营,红茉还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王妃,王爷真的放我们出来了?” 赵轻丹拉着红茉往前走:“那是自然,我早说你要相信我的。” 红茉看着赵轻丹的身影,不放心地问道:“可是王妃,咱们真的要去见李默么?他找你找了这么长时间,他要是见到你一定不会让你走的。” 赵轻丹耸了耸肩:“我可没说我要以真实的面貌见他,但是我必须以自己的灵力进入通七宝塔看一看,那宝塔里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我能感觉得到。” 红茉有些不解:“王妃若是想去那通七宝塔,咱们就趁着李默不在渝北皇宫,进去一探究竟就是,为何还非得见到李默一面呢。” 赵轻丹这才停下脚步向红茉解释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会想不到么,自然是那通七宝塔只凭我的灵力是进不去的,我一定要握住李默的手来‘借力’,否则我就没办法打开塔里的秘术,所以李默我必须见。” 红茉闻言犯了愁:“原来这么危险。别说要用李默的手借力了,咱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是找到他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借力呢?” 赵轻丹说到这里停下脚步,向着前方的树林吹了几声口号,树林深处立马闻声出现几个人影。 红茉一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凤卫?王妃可是要交代他们什么事情?” 赵轻丹点点头,对着赶过来的几个凤卫说道:“你们几个速速去查,李默如今待在恕南城的宅子里,那他身边一定带着龙卫,他的踪迹不难找到。” “找到他们,然后观察一下他们在做什么。” “是。” 凤卫行动向来干脆利落,红茉只觉得跟着赵轻丹走了没一会,便有凤卫赶到她们身边汇报情况。 “回主子,查到了,他们去了附近一个山谷里,似乎是要亲自找什么人。” 第1974章 拜访故人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拜访故人 山谷内一片寂静,即使坐在马车里,李默也能闻到从树林中传出来的湿.润气息。 马车走了许久,李默掀开帘子发现外面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景色,便勾勾手指唤来了跟在马车旁的侍卫:“还有多久到?” 侍卫虽然也是头一遭来,但显然已经提前做足了准备,听到李默的问话便恭敬地回道:“回皇上,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到唐大人家。” “只是……” 侍卫的欲言又止让李默挑起帘子的手一顿,他挑挑眉问道:“只是什么?” 侍卫低着头有些不敢看面前的天子,但他还是咬咬牙说道:“唐大人尚且不知道皇上您驾到的消息,我怕按照唐大人的性子,他会……” 侍卫没有说完后面的话,李默却立即听懂了。 不怪侍卫担心,李默如今要去见的那位唐大人,本是在几年前在渝北朝中隐退的官员。 依照这样的关系,唐大人原本应该对不约而至的李默十分恭敬,但特殊就特殊在,唐大人当时的辞官闹得并不愉快。 他是在李默坚持赐死李歆后愤而辞官的。 李默如今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当时的混乱,当年太后责令自己处死李歆,满朝官员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的,除了这位唐大人。 李默记得,唐大人是当时唯一提出反对赐死李歆的官员,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他跟李歆一样,都是精通算命之人。 但毕竟一人难敌众口,朝廷群臣自然不会听信一个即将告老之人的意见,他们只是一味的听信了李歆是灾星的言论,在早朝之时催促着李默快些处死她。 唐大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也是个有心气的,李歆“死”了没多久,他就向李默请求辞官,紧接着便隐遁于这座山谷里,不问世事许久。 想起当时唐大人气得不行的模样,李默摇摇头,这次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不过唐大人好歹在自己手下做事多年,应该不会不给自己这个面子。 李默回过神来,见侍卫仍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于是微微一笑说道:“这次的事情,他应该会很乐意参与。” 说罢李默便抬手放下了帘子,山谷中再次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 马车再走了没一会便悠悠地停了下来,李默刚睁开眼睛便听到外面侍卫的声音:“皇上,到了。” 李默刚在侍卫的小心搀扶下走下了马车,抬头便看到面前有一座不起眼的宅子,李默迎着光线眯了眯眼睛,向着宅子门口方向喊到:“可有人在此处?” 宅子的大门似乎在等待他的声音一般应声而开,门内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阴影:“圣人为何而来?” 李默认出那阴影正是唐大人的模样,于是答道:“自然是为故人之事,唐大人,可否允许进去一叙?” 人影停顿了一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过身悠悠地离开了门口,紧接着李默便听到屋内传来了声音:“我已不是什么大人了,圣人还是叫我名字为好。” 李默知道他这是允许自己进去的意思,于是在示意周围的几个侍卫跟上后,李默抬脚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布置跟外面一样低调,塌上放着一个小木桌,桌子上正放着一个小火炉,噼里啪啦的烧着一小茶壶热水。 李默坐在唐大人对面,盯着茶壶口冒出的热气说道:“朕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 唐大人将茶壶中滚烫的水倒入茶杯中,之后才开口说道:“老朽已多年不问世事,唯恐解不了圣人的疑问,不过可以一试,圣人但说无妨。” 李默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除了问您,朕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可以问的人。” 李默顿了顿又说道:“朕想问的是,如果一个人的魂魄跟身体分离了,那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确实是唐大人擅长的地方,李默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官员沉默了一会,接着低哑着声音说道:“不瞒皇上说,这要看具体情况。皇上给的条件太过粗略,那人究竟是丢了什么魂什么魄,不同的魂和魄会对身体有不同的影响。” 这确实难倒了李默,毕竟自己现在对赵轻丹的情况一无所知,通灵鼎里的魂魄也只是每日喊着放她出去。 这样想着,李默索性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没了魂魄之人可有生命危险?” 唐大人摇摇头:“一般来说不会有如此严重的情况,魂魄的主人丢失一魂两魄并不会死,只是会失去部分情感。” “部分情感,”李默重复了一遍唐大人的话,接着追问道,“但是具体是什么情感也无从得知么?” 唐大人闭上眼睛点点头:“丢失魂魄的情况千奇百怪,恕老朽不能妄下定论。” 李默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朕还有一事,朕其实想问……不知您最近是否有空,可否能跟朕一起去一趟凤阳皇城。” 面前的唐大人显然对魂魄离体之事有些了解,李默想着将他带回皇城看一看关在通七宝塔里的李歆魂魄,没想到自己刚提出想法,面前的老官员就摇了摇头。 只见唐大人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皇上难道忘了么,老朽说过,辞了官就再也不会过问这些世俗的事了。皇城,老朽是再也不想踏进一步了。” 李默没有理会他语气里的决绝,而是告诉了他另一个消息:“您有所不知,其实李歆并没有死。” 唐大人喝茶的手一顿,茶杯里的水险些洒在桌子上,他顾不得这些而是颇有些急切地问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前皇后……前皇后她明明……” “朕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李默接过唐大人的话说道,“她如今转世重生了,如今的魂魄正呆在安盛境内。” 唐大人这下彻底没了镇定,只见他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也对,我早该想到……可我竟然一直没发现……” 李默看着唐大人慌乱了一会才接着问道:“如何,关于朕刚刚的提议,您想不想重新考虑一下?” 第1975章 扮成老妇人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扮成老妇人 红茉跟着赵轻丹一路向前,发现她竟然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处山谷的外面。 红茉看着面前不算平坦的山路,颇有些疑惑地问道:“王妃,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赵轻丹抬头估量了一下山谷的高度才回答道:“你刚刚听凤卫说了没有,那李默现在正在这山谷之中。” 红茉闻言吓了一跳:“渝北的皇帝在这里面?他来这里做什么?” 赵轻丹耸耸肩:“这谁知道去?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管他来做什么,咱们只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就能实施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下一步计划?”红茉闻言苦了脸,“王妃您真的想去见李默么?我还是觉得很危险……” 赵轻丹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危险什么?咱们都已经让让凤卫确定好李默的下落了,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再说了,他在明我们在暗,没什么好害怕的。” 红茉勉强被赵轻丹说服了,但还是皱着眉问道:“那王妃可想到接近李默的方法了?” 赵轻丹神秘一笑:“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我?”红茉指了指自己,有些惶恐,“我能做什么?”天籁小说网 赵轻丹不做解释,而是拉着她去了不远处的一间废弃茅草屋中。 刚一进去,红茉就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里怎么这么多胭脂水粉?还有一些老人穿的衣服?” 赵轻丹带她来到桌子前坐下:“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了,你现在要想办法利用这些东西,把我装扮成一个老太太的模样。” 红茉更糊涂了:“王妃这好端端的,为何要伪装成老太太的模样?” 赵轻丹微微一笑:“这你就不用打听了,你只要好好的画,尽力画的像一些就行。” 红茉拿着手里的衣服有些犹豫,直觉告诉她赵轻丹绝对在谋划着什么事情,于是她试探着说道:“可是……可是王妃您千万不能做冒险的事……” 赵轻丹已经知道红茉不会轻易配合,于是急忙抢过话头说道:“我身边带着这么多凤卫呢,会有什么危险,你不要再问了,再拖延下去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赵轻丹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手:“快,注意不止脸上要伪装,手上也要帮我画上皱纹哦。” 红茉看着赵轻丹望向自己坚定的眼神,这才送了口:“好吧,我答应您。可是王妃也要答应我,不要以身犯险,无论您打算做什么,都要叫凤卫保护好您。” “放心,”赵轻丹拍拍胸脯,“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 红茉这才咬着唇拿起桌子上的胭脂:“那我这就为王妃化妆。” 赵轻丹满足地闭上眼睛:“这才对嘛,一定要帮我画的像一些哦。只可惜小酒不在,小酒如果在的话,肯定容易得多。” 红茉摇摇头拿起赵轻丹的手,在上面画上一些皱纹,伪装粗糙的模样。 赵轻丹见状满意的笑了:“你的技术也不错嘛,这画的跟真的一样。” 确定红茉将自己伪装好后,赵轻丹拍了拍红茉的肩膀交代道:“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我带着凤卫过去就好。” 红茉哪里愿意让赵轻丹独自前去,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想要拉住赵轻丹,可她刚刚腾出手来赵轻丹便已经跑出了屋子。 红茉不死心地跑出屋外,却发现赵轻丹早带着手下跑没了影。 害怕出其他的事,红茉只好乖乖回到屋子等待赵轻丹的消息。 而带着几个凤卫跑到山谷里的赵轻丹很快便到了一处小路前,她看了看路上马车的痕迹问道:“就是这条路么?” 身边的凤卫急忙回道:“回主子,就是这条路,李默若是想下山,一定要走这条路不可。” 赵轻丹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很好,你们离的远一些,不要在这附近,免得被他身边的人发现了。” 凤卫闻言有些犹豫:“可是主子……” 不等凤卫说完,赵轻丹便回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么?” 凤卫果真低下头不再说什么,而是招呼着同伴一起离开了小路旁边。 赵轻丹便继续待在小路旁做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来。 伪装了没一会,便听到远处有马车骨碌碌的声音传来,赵轻丹精神一振,更加投入地假装起来。 马车走到自己身边时,赵轻丹瞅准时机“哎哟”了一声,紧接着便倒在了马车的旁边。 走在马车旁的侍卫一时不备差点骑马压到她,因此勒住缰绳后颇有些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么?” 赵轻丹一边哀叫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却再次跌坐了下去,这次索性直接坐在了侍卫的马前。 侍卫见状更没好气:“让开让开,别挡人的路。” 赵轻丹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揉了揉脚,接着说道:“各位爷见谅,我这身子骨实在是老了,不中用了,方才跌的这一跤好像是扭到了脚。” 赵轻丹一边说一边尝试着站起来,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眼看赵轻丹越来越靠近马车边缘,侍卫担心惊扰了圣驾,于是急忙阻止道:“那你往路两旁靠一靠,不要耽误我们赶路。” 侍卫的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便被掀开了:“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侍卫急忙请罪:“回皇……回主人,有一老妪跌坐在路边,似乎是脚扭伤了。” 见李默终于露面,赵轻丹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继续装作无力的样子往路边爬去:“是老妇,老妇惊扰了大人,大人勿怪,老妇这边到路边去。” 赵轻丹一边吃力往路边怕一边在心里暗骂,该不会这李默真的是一个面冷心冷的人,撞见这种场面也无动于衷吧。 好在紧接着,赵轻丹便听到了李默的声音:“停车,我要下车。” 身后是一阵忙碌的声音,赵轻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个人影笼罩了,人影在她身后小心地问道:“老人家,您怎么了?” 第1976章 凤秋草 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凤秋草 赵轻丹以为李默下了马车,急忙回过头去看,却发现他正被侍卫拦着,只堪堪从马车中露出半个身子,而方才看到的人影原来是李默身边的那个侍卫。 原来方才侍卫见李默想下马车,便有些不安的说道:“主人,山路泥泞,您还是小心一些,不如让属下替您去看看。” 李默没说好也没不好,侍卫便走到了赵轻丹身后似乎想要一探究竟。 赵轻丹的目的当然不只是让侍卫来看,她一定得想办法让李默下车才行。 于是她急忙开口说道:“各位爷有所不知,我……我本来在这山上采药,刚刚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就怎么都起不来了。” 赵轻丹说罢又“哎哟哎哟”了两声才接着说道:“我应该是摔伤了脚,不然这脚怎么动不了哇。我这老骨头可真不中用,明明摔得不算厉害,却怎么都动不了了。” 李默用了然的语气说道:“原来是这样,老人家,这山路不好走,您又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再出来采药了。今日若是摔得厉害些,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赵轻丹闻言有些失落地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是一把老骨头,也得想办法养活自己才是。” 李默听了她的话下意识问道:“老人家您难道没有孩子么?您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告诉我们您孩子的住处,我让我手下的人去叫您的孩子来带您去看大夫。” 赵轻丹适时地叹了一口气:“我那苦命的夫君和孩子,都早早地离我远去了,我如今孤身一人,可谓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李默没想到面前这个老妇人竟然有你这么一段悲惨的过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轻丹见李默突然沉默,害怕他又就自己的“家人”说下去,于是急忙拉回了话题:“不过也好,老身现在一身轻松,没有事情的时候就采采草药,也算糊弄过得去日子。” 李默闻言刚想说什么,却见面前的这位老妇人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炫耀般地说道:“不过说起来,我今天可真是走运。你看,方才从那边的山头上竟然让我找到了这个东西。卖它的钱不光能治好我的脚,还能留下不少富余呢。这段时间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 李默看着老妇人手里的草药只觉得有些眼熟,于是下意识问道:“老人家,你手里的这是什么草,为何如此值钱?” 赵轻丹闻言惊讶地看了李默一眼,紧接着才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也是,你们这样的富贵人家都有大夫看病,不识得它也是正常的。我虽不知道这凤秋草的功效,但却知道这种草药十分有用,大夫都愿意用不低的价钱买下它。” “凤秋草。” 李默重复了一遍草药的名字,终于明白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他记得以前李歆就曾告诉过自己,这个名叫凤秋草的东西很有用,但却不多见,采药人能够找到它也是全凭缘分。 这样一想,李默倒是可以理解方才老妇人那种炫耀的语气是从何而来了。 赵轻丹见李默突然不说话,就明白他一定是想起了之前自己作为李歆时跟他讲过的话,于是她趁机举着草药接着说道:“这株还新鲜着嘞,之前有个大夫说了,这草药越新鲜效用越好,这肯定能卖个不好的价钱。” 赵轻丹的话果真吸引了李默的注意,李默于是不顾侍卫的阻拦执意走下了马车:“老人家,你可否把这草药给我一看?”23sk. 赵轻丹见李默终于上钩,于是装作警惕的样子将草药往自己方向藏了藏:“你想干什么?你不是不认识这草药么,有什么好看的?” 一旁的侍卫见状不乐意了:“你还怕我们家主人抢你的不成?我家主人什么没见过……” 李默抬手制止了侍卫接下来的话,颇有些好脾气地说道:“老人家,你只管放心,我之前其实听说过这凤秋草的名声。我虽然不认得这草药的模样,却记得这个草药对治疗外伤有极好的效用。” “我也听说过这药草并不常见,今日有幸见到一株,自然感到有些稀罕。” 听完李默的话,赵轻丹这才放松警惕一般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也算是识货一些。” 李默点点头,想了想问面前的这位老妇人:“老人家,既然你方才说这株药草要卖,那愿不愿意让我从您手里买下来?” 赵轻丹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打量他这句话的可以哦程度,在看到李默手上地半指后,赵轻丹的眼神一亮露出一个有些着迷的神色:“可以是可以,那你能不能把手上的扳指给我看看。” 李默有些失笑,他没想到这个山间遇到的老妇人竟然还有一些财迷属性。 赵轻丹见他不吱声,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还害怕我这老骨头骗你不成。你方才还想看我的药草呢,在我眼里,我这药草可比你的扳指值钱不少。” 李默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但也觉得面前的老妇人有些有趣,于是靠近几步说道:“老人家,你可算是误会我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您会提出这个要求。” 李默说着伸出手来想要走近赵轻丹:“您要看便看就是。” 边上的侍卫见状大惊,面前的老妇人毕竟身份不明,两人如今距离这么近,若是真出什么事自己很有可能反应不及。 想到这里侍卫不由得上前几步,挡在了赵轻丹跟李默面前,有些着急地对李默说道:“主人,万万不可……” 李默淡淡看了他一眼,侍卫便自觉的退到了一旁,李默这才满意地说道:“老人家只是想看看我手上的扳指,难道还有什么危险么?” 李默一边说一边走到赵轻丹面前:“老人家,给。” 赵轻丹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微微一笑:“多谢。” 第1977章 借力探寻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借力探寻 赵轻丹看着面前伸出的修长的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李默便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妇人用布满皱纹的手将自己的手握住,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见老妇人认真的神色,李默颇有些好奇地问她能否看出这扳指的价值,这样想着,他便也开口问了:“如何?老人家,这扳指可还能让您满意?” 赵轻丹哪里是想看扳指,她本意只是想握住李默的手,然后趁机“借力”来获取自己进入通七宝塔的机会。 但李默这样问,她又不能不答,于是她只好敷衍地回复道:“这位爷可不要看我穿得衣衫褴褛的,就觉得我不识货。想当年老身家里也算有些积蓄,自然能认得出来这扳指的用料极好。” 赵轻丹一边说着话一边抓紧一切时间“借力”,李默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但也意识到面前的老妇人握住自己的手似乎有些久了。 于是他一边想从赵轻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一边问道:“如何?老人家若是看得差不多了,不如便告知我一声买下这药的条件吧。” 赵轻丹还差一点没有完成,哪里能让李默抽出手来,可她一用劲,李默便有些警惕地看向她,一旁的侍卫感觉到不对,也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前的模样。 终于,在李默和一旁的侍卫感到不对劲之前,赵轻丹“借力”完成,紧接着便放回了李默的手说道:“不错不错,这个扳指可真是不错。” “至于我手里的这个药嘛,”赵轻丹两眼一转,趁机说道,“你要是诚心想要,他倒可以用扳指来换它。” 李默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面前这位老妇人会如此狮子大开口,因此一时之间不由得失了言语。 侍卫早就觉得赵轻丹有些不老实,如今听了她的话更是直接呵斥道:“大胆,不得无礼,你可知道这扳指价值多少?这扳指价值连城,岂是你这一株小小的草药可以比拟的?” 李默虽然认同侍卫的话,语气却温和得多:“老人家,你既然识得这扳指的材质,应该也知道这扳指很是珍贵,我自然没法答应用它来跟您交换。” “不过,”李默话语一转,紧接着说道,“不用这个扳指买,我还可以用银子来买,这株草药我用一锭银子来买如何?” 赵轻丹没有想到李默竟然对这这株药草如此执着,一旁的侍卫倒是先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道:“主子,用一锭银子换一株草药,这也未免有些太过……” 李默摆摆手,制止了侍卫接下来的话,只是盯着面前的老妇人问道:“老人家,您自己以为如何?有了这一锭银子,您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大夫为您医治脚伤了。” 能坑到李默的机会赵轻丹哪里不会珍惜,于是她急忙点点头伸出手来:“好好好,这位爷可不能反悔,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默于是朝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颜色,侍卫有些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老妇人手里,没好气地说道:“银子给你,还不把草药交上来。” 赵轻丹接过银子,将手里的凤秋草递给了侍卫。 见一旁的李默伸出手来,侍卫又急忙交给了李默,李默看了看手里的药草,点点头:“凤秋草,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赵轻丹将他的样子看在眼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李默分明不认得药草的好坏,却将它捏在手里一副仔细观察的模样。 没好气归没好气,赵轻丹还是不忘了做戏,她将银子放在手里小心地擦了擦,然后连连鞠躬道:“多谢这位爷,多谢这位爷。” 李默点点头,知道她满意了,便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一半,他又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面前的人:“老人家,我记得您刚才说脚走不动了,可都需要我的属下们捎您一程?” 赵轻丹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哪里会愿意再跟李默多接触,于是她急忙假装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无事无事,方才还疼得厉害,这会子已经好多了。” 一旁的侍卫闻言哼笑了一声,赵轻丹假装没听到,对着李默好声好气地说道:“那老身就不打扰各位爷赶路了,我这就下山去找个大夫看看。” 李默点点头,看着老妇人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颇有些好心情拿着手里的凤秋草对身边的侍卫说道:“走,咱们继续赶路。” 侍卫虽然不明白李默为何心情突然变好,但还是急忙应下:“是。” 坐到马车里的李默将手中的凤秋草放到身边,心满意足地对着外面的侍卫喊到:“启程吧。”23sk. 马车咕噜噜地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因此并没有人发现,原本一瘸一拐的老妇人走着走着逐渐恢复了正常,再接着,甚至可以说飞奔了起来。 赵轻丹飞奔在与李默反方向下山的路上,刚赶到凤卫所在的地方便迫不及待地动用了自己的灵力想要隔空探查一下通七宝塔。 一旁的凤卫见到她回来,原本激动地想要询问一番,见赵轻丹站在一旁动用灵力,又及时地住了口。 赵轻丹闭上眼睛,很快便动用灵力让自己的力量隔空进入到了通七宝塔中。 赵轻丹一向十分熟悉通七宝塔内的布置,因此动了没一会便发现了有些异样的房间,走进房间内后,她马上看到了放在石台上的通灵鼎。 想起通灵鼎的作用,赵轻丹内心一震,急忙走到通灵鼎旁边想要一探究竟。 没想到还没等她走到通灵鼎旁边,赵轻丹便听到了自己一魂两魄的激动呼喊声音:“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赵轻丹整个人一震,睁开眼睛开口说道:“找到了!” 一旁的凤卫见状急忙走上前来,见赵轻丹回过神后有些站不住,便急忙想要伸出手扶住赵轻丹:“主子如何?您找到什么了?” 赵轻丹冲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过来,在运行了一下气息后才喃喃道:“终于找到了,我的一魂两魄。” 第1978章 追问 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追问 赵轻丹回到山脚下的屋前时,屋内的红茉正焦急地眺望远方。 见人终于回来了,红茉急忙跑出去拉住了赵轻丹:“王妃,您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您的计划成功了没?” 赵轻丹点点头,脸色却不算好看,红茉看着赵轻丹阴沉的面色,内心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王妃,该不会,该不会您被李默发现了吧……” 赵轻丹闻言又摇摇头,这下红茉有些迷惑了,这事情既然办成了,赵轻丹为何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呢? 想到这里的红茉索性直接将人拉到屋内坐下,紧接着追问道:“那王妃快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赵轻丹长叹了一口气:“成了是成了,我确实已经找到我丢失的魂魄所在地了。” 红茉激动起来:“真的!太好了,那王妃我们快把魂魄找回来吧。” 赵轻丹无奈地笑了一声:“想要找回它们又谈何容易啊。你可知道我的魂魄现在在哪里么?” 见红茉摇头,赵轻丹也不兜圈子了:“记得之前我跟你提起过的通七宝塔么?它竟然真的就在通七宝塔内。” 红茉眨眨眼睛:“通七宝塔?不就是前段时间李默每日都要去的地方么?现在看来他一定是知道王妃您的魂魄在那里,所以去看您的魂魄了。” 赵轻丹显然也作此想:“没错,说不准他还把我的魂魄关在那里不让它出来,所以我才会一直找不到它的具体.位置。” 红茉闻言有些忧愁:“这可怎么办?那通七宝塔既然是安放渝北宝物的地方,想必李默绝不会随意让人进出,那咱们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出魂魄,岂不是很困难?” 赵轻丹眼里也是浓浓的哀愁,她将手放在桌子上托着下巴说道:“岂止是困难,如果不跟着李默进去,我是绝对没办法自己把魂魄找回来的。” 红茉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有些慌乱:“不行,这太冒险了。王妃您若是跟着他进去,塔内机关这么多,难保会被他发现你的踪迹。到时候您在渝北的地界上,他岂不是想怎么关押您就怎么关押您?” 赵轻丹闻言苦笑道:“莫说让他发现我本人的踪迹,就是现在我也已经能感受到,我的魂魄似乎被什么秘术压制住了。通七宝塔内,能做到这一地步的,除了李默怕是也没有其他人了。” “这个李默,”红茉自然为赵轻丹抱不平,“肯定是故意为之,就是想让王妃您现身!” 绕是赵轻丹如今天不怕地不怕,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免赶到有些头疼,一旁的红茉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心地提议道:“王妃,这天色不早了,咱们跟王爷打了招呼以后就一天没有回去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也省得王爷担心。” 赵轻丹如今正烦恼着自己的事,听红茉这样一说,脑子里不由得浮现了慕容霁那张一直在自己耳边絮叨的脸,于是更加烦闷了:“那就让他担心着吧,每天不是不让我做这个就是不让我做那个,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他竟然还派人跟着我。”23sk. 红茉见赵轻丹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王爷这是关心你,他知道你现在情况特殊,很容易保护不好自己。所以他才派人好好保护您呀。” 赵轻丹显然并不能理解慕容霁这份好意,但她还是撇撇嘴说道:“走啦,回去晚了他又要唠叨我,我可不想听他的唠叨了。” 红茉看着赵轻丹甩手就走的身影,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了她的步伐。 回到军营之后,红茉发现慕容霁果真如赵轻丹说得一般,听到她们回来的消息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赵轻丹的面前。 见气氛不算轻松,红茉识趣地拉了拉赵轻丹的袖子说道:“王爷一定等急了,待会你好好跟王爷解释一番。” 嘱咐好赵轻丹,红茉又看向慕容霁:“王爷,罗雀那边还有些事,红茉就先失陪了。” 慕容霁如今满心满眼都是赵轻丹,哪里还顾得上红茉的招呼,他草率地冲着红茉点点头后,便一个箭步走到了赵轻丹的面前。 拉起赵轻丹的手好好观察了一番,见人确实是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后,慕容霁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你跟红茉去哪里了?你们说是去见什么旧部,结果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我觉得不对便派人到处找你,结果怎么都找不到,我还以为……” 赵轻丹见到慕容霁这幅担惊受怕的样子就心烦,于是她扭头背对着慕容霁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我去了哪里?我想做什么难道不是我自己的自由么,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情?” 慕容霁不明白赵轻丹为什么自由了一天心情却变差了,但他还是如实说道:“不是我想限制你的自由,而是李默最近就在恕南,这一带非常危险。” 赵轻丹听了更加不乐意了:“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会害怕他么?放心吧,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不会从他身上吃亏的。” 慕容霁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走到赵轻丹面前说:“我并非是小看你的实力,也绝不是觉得你会害怕他。我只是有些担心,你难道忘了么,李默一直想让你回到他身边,你如今距离他这么近,如果再不小心一些,很容易被他发现的。” 慕容霁说到这里柔声下来:“所以,我希望你最近还是不要再乱跑了好不好?”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给自己自由,赵轻丹想到这里颇有些赌气地说道:“你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我都见过李默了,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这下不等赵轻丹说完,慕容霁的便有些绷不住了,他不由得抓着赵轻丹的胳膊问道:“什么?你说你已经见过他了?” 之前的怀疑一并涌上心头,慕容霁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语,他只能盯着赵轻丹的脸冷冷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见的他?又是为什么要去见他?” 第1979章 冷战 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冷战 赵轻丹被慕容霁拉着,一时有些手疼,挣脱了几下却发现慕容霁还在紧紧地盯着自己,似乎在要一个答案。 慕容霁阴沉的脸色让赵轻丹有些吃惊,毕竟她从没有见过慕容霁这么不高兴的脸色,于是她只好开口说道:“就在今天,我去见了李默。” 慕容霁又追问道:“那你去见他做什么了?” 赵轻丹觉得有些奇怪:“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想办法找他探查魂魄的事情,我伪装成了别人的模样,他并没有发现我。” 慕容霁隐约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那你可发现什么了?” 赵轻丹见面前人那股骇人的气势下去了,以为他终于不再计较此事,于是便点点头如实说道:“我猜测我丢失的魂魄似乎跟通七宝塔有关,于是我便借助李默的力量查看了一番通七宝塔。” 听到通七宝塔这个名字,慕容霁连追问她查到了什么都想不到了,他如今满脑子都是之前赵轻丹帮赵安兰找药的时候用过的招数。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为了达到目的,赵轻丹甚至还跟李默十指相扣了。 现在看来,今日赵轻丹见到李默只怕也少不了这些动作。 想到这里的慕容霁顿时变了脸色,他沉着脸色“哦”了一声,转头便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赵轻丹没有想到慕容霁会这样轻易地不再追问自己,于是下意识问道:“喂?你去哪里?你没有想问我的东西了么?” 慕容霁明明没有走多远,却像听不到她声音一般,只闷着头一个劲地往前面走去。 赵轻丹还是第一次被慕容霁不搭理,盯着他闷闷不乐的身影,她竟然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这股无措,她只好对着慕容霁的身影大声喊到:“喂,你到底想干嘛?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刚刚是你想问我的,现在你又突然不理我。” 赵轻丹一边说一边追上慕容霁,接着走到他面前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让赵轻丹没有想到的是,慕容霁淡淡看了她一眼,接着竟然一言不发地绕过她继续往前走了。 赵轻丹看着慕容霁的背影跺了跺脚:“好啊,你不理我最好,我还就不想让你烦我呢。” 最后看了一眼慕容霁的身影,赵轻丹扭头往自己房间走去:“你最好以后也别来烦我,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不会理你的。” 等说完这几句豪言壮语,坐到自己房间里的赵轻丹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正是慕容霁找自己来聊天的时候,如今没了他的来访,自己竟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持续到她喝下了一整壶茶水之后,可自己房间的门口还是毫无动静。 赵轻丹捏着手里的杯子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来找我不应该高兴的。” 这样想着,赵轻丹伸出手缓缓地按了按胸口,她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内心如今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想法,反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总觉得有些闷得难受。 没有了“爱”能力的赵轻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答案,但陌生的感觉又让她无法忽视,她只好放下手中的杯子夺门而出,打算找红茉说一说自己的感受。 红茉被赵轻丹嘱咐过,这些天自然不会轻易离开铁吾军军营,但她没想到赵轻丹竟然会这么快地就来找自己。 于是她下意识地往赵轻丹身后看了看,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咦,王爷竟然没跟你一起么?” 赵轻丹一听到慕容霁的名字就像被人点着的炸药桶:“别提他,他刚刚竟然不理我自己跑走了。” 红茉更觉得稀奇:“王爷竟然会不理您?这也太奇怪了,您和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不然王爷怎么会好端端的不理人呢?” 赵轻丹闻言拉着红茉一副要好好倒苦水的样子:“你也觉得奇怪对么?我不过是说了今天去见了李默,因为我要想办法找到自己的魂魄,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说到这里的赵轻丹脸色也臭了起来:“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倒先不愿意了。更何况他也没说他因为什么生气,我叫住他想要问一问,他二话不说就又走开了。” 听了赵轻丹的话,红茉终于了然地笑了:“原来是这样,我可明白王爷为什么不理你自己走了。”23sk. 赵轻丹闻言眼睛一亮:“你竟然知道?那你快告诉我,他为什么突然是这一副鬼样子?” 红茉冲着赵轻丹神秘一笑:“这要让我告诉你,你一定不会明白的。不过,我现在先说一说也无妨,王爷自然是因为爱你,担心你才会生气啊。” “因为爱我……” 赵轻丹重复了一遍红茉的话,眉眼间却更加迷茫了,她知道如何生气如何开心,却唯独不知道什么叫爱。 但赵轻丹如今也没有太大的耐性停下来好好想想,只见她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我看我就是再纠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还是去盯着他,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说干就干,和红茉道了一声别,赵轻丹便头也不回地去找慕容霁了。 红茉无奈的摇摇头:“王爷只怕只有等王妃的魂魄回来,才能过上好日子喽。” 另一边的慕容霁自然发现了赵轻丹的踪迹,他没有想到,赵轻丹竟然会主动开找自己,还是在两个人一番并不愉快的交流之后。 但很快慕容霁又发现,赵轻丹并不是来找自己交谈,她似乎是在……偷偷地观察自己? 慕容霁一边抬手抚琴一边用余光看了看假山后面颇有些鬼鬼祟祟的人,自己坐下来弹了多久的琴,赵轻丹就躲在后面看了自己多久。 虽然赵轻丹并没有主动来找自己说话,而只是跟着自己偷看自己,但这样的情况已经让慕容霁很满足了。 毕竟他知道一个失去了“爱”能力的人做到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 想到这里的慕容霁虽然没有转头搭理赵轻丹,但心情却奇妙地变好了一点。 第1980章 交代红茉 第一千九百八十章交代红茉 等到了晚上,慕容霁发现赵轻丹还是一如既往地躲起来观察自己的行踪。 对于这个现象,慕容霁颇有些无奈。 他清楚如果自己不出面,赵轻丹怕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谈话。 于是他索性直接转身将藏在树林后面的赵轻丹抓了个正着:“出来吧,你还打算看我看到什么时候?” 藏在树后面的赵轻丹整个人一顿,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了慕容霁的面前:“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跟着你?” 慕容霁轻轻“哼”了一声,转而问道:“那你呢?你干嘛一直跟着我?你现在知道错了没有?” 赵轻丹听了他的话脾气再度暴躁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就是你不讲道理,我何错之有?” 见慕容霁盯着自己不说话,赵轻丹的声音弱下了一些:“白日里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明明就是去探查魂魄的下落而已,难道你不想让我找到丢失的魂魄么?” 慕容霁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怎么会不想让你找到丢失的魂魄呢?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我是在担心你,你明白么?” 赵轻丹有些不服气:“可是我已经完成计划回来了呀,而且李默他也没有发现我,我还从他身上得到了我想要的线索呢。” 被赵轻丹这样一提醒,慕容霁才发现自己之前真是被她气昏了头,竟然忘了问问她究竟查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你刚才说,你已经查到相关的线索了?” 赵轻丹闻言疯狂点头:“当然,我运用借力的方法,用灵力进了通七宝塔。然后我就能感应到我的魂魄了,我丢失的魂魄好像就在里面。只是不管我怎么想办法,也不能带它出去。我这才意识道,它应该是被李默压制住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慕容霁的眉头一皱:“李默知道你丢了魂魄的事了?坏了,这样的话,会不会找不回你的魂魄?” 赵轻丹对此也有些担忧,毕竟她如今除了知道魂魄在哪里,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因此她只能皱着眉毛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目前还没有想到具体的办法。” 慕容霁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问道:“对了,你既然见了李默,那你可清楚他突然来恕南做什么的?” 赵轻丹还是摇头:“我只是跟他接触了不到一刻,具体的实在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去了一个山村,在山村里一会才出来。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听到赵轻丹说与李默相处了不到一刻,慕容霁的心情霎时变得更好了一些,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这样特殊的时机,李默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边境来。那个村庄一定有他想做的事情,这样我想办法让红茉去问一问。” 赵轻丹觉得慕容霁说的有道理,想了想说道:“好,那不如现在便把红茉叫过来。” 赵轻丹说着就要起身行动,慕容霁却神神秘秘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我亲自去找她比较好。” 说罢他又拍了拍赵轻丹的肩膀:“你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赵轻丹看着慕容霁远去的背影再次陷入了迷惑,但她如今已经感觉到慕容霁没有再对自己赌气了,那么自己也不需要再一直跟着他不放了。 于是在轻声嘟囔了一句“你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以后,赵轻丹便甩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另一边的慕容霁见赵轻丹真的没有来找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去找了红茉。 红茉虽然不明白这两口子为何轮流来找自己,但她还是十分有耐心地说道:“王爷此时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红茉?” 慕容霁点点头:“白日里你跟着王妃可见到李默了?” 红茉一惊,没有想到慕容霁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她们二人的行踪,于是谨慎地瞅了瞅慕容霁的脸色。 慕容霁仿佛看出了她内心所想:“你不必担心,该说的王妃都已经告诉我了。本王如今来找你也并非是兴师问罪,而是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红茉松了一口气,如实说道:“回王爷,属下并未见到李默,王妃让我在山脚下的屋子里等着,因为去的人多了容易露馅,所以属下没能见到李默。” 慕容霁点点头:“本王如今怀疑李默来恕南是有所企图,所以希望派你去调查一下那个村子里都有什么人。” “本王有直觉,李默去到那个村子,一定是为了见一个重要的人。找到那个人应该就可以知道他的意图了。” 经慕容霁这么一说,红茉也觉得李默的行为十分可疑,于是她急忙行了一个礼道:“王爷放心,红茉一定会去调查清楚,看看那个李默究竟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23sk. 慕容霁满意地点点头,刚刚抬起脚想走,紧接着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道:“对了,本王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里慕容霁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走到红茉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本王想要交代你一句,以后可莫要像今天这样由着王妃胡作非为了。” 红茉一愣,知道慕容霁这是还在介意赵轻丹私自去见李默的事情,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是,红茉记住了。王妃今日也并没有做什么,她只是想从李默身上找到一些关于自己魂魄的信息。” 慕容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王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因为王妃现在的意识还不完备,若是由着她任性妄为,很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就像今天王妃私自去见李默一样,若是被他发现了,她又怎么能这样平安无事地回来呢?到时候咱们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日后王妃若是有什么计划,一定要提前告知我一声,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红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第1981章 唐大人 第一千九百八十一章唐大人 红茉行事一向十分干脆利落,慕容霁吩咐好的第二天一早,她便早早地前去慕容霁的住处禀报了。 彼时慕容霁正跟赵轻丹待在一处,见是红茉前来禀报,慕容霁放下手里的事情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支开赵轻丹。 红茉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回王爷,属下已经去问清楚了,那村子里原有一个渝北的臣子,因为年事已高,隐退了后便住到了那村子里面。” 还不等慕容霁想出个所以然,一旁的赵轻丹倒是先开口了:“住到了那村子里面?那村一可不算发达,到底是哪个臣子,放着京城好端端的宅子不住,跑到那深山里面去住?” 这个问题红茉一时也解答不上来,因此她只能摇摇头说道:“这个属下就不大清楚了,那官员好像自打从朝堂上下来,就不曾再踏入京城半步,一直待在那山里生活。” 说到这里红茉挠了挠头,也觉得奇怪:“这样想来这官员确实奇怪,这么久不在朝堂上,还能让李默不远万里前来拜访,看来他一定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 听了红茉的话,慕容霁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道那人姓甚名谁?” 红茉想了想说道:“只知道姓唐,其他的属下暂时还没打听到。” “姓唐……”赵轻丹呢喃了一会,眉心一动说道,“难道是他?如果是他,李默这样做倒也不算稀奇。” 慕容霁见她似乎有思绪,于是急忙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认识那人么?” 赵轻丹点点头神情复杂:“我想我应该知道那人是谁,大家之前都叫他唐大人。我记得在前世我是李歆时,他曾经一直很偏向我。当时渝北太后下令处死我,满朝文武都嚷嚷着要李默尽快行刑,可只有他不畏权势想要力保我。” 慕容霁听了也有些触动:“这么说,这位唐大人在你当年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帮助过你。这样想来,倒也不算个坏人。” “可以这么说,”赵轻丹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努力了这么久也没有成功,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在我被处死后,他气不过就辞了官。他在政事方面极为有手段,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这件事情,他不可能会这么早辞官。” 见赵轻丹有些低落,慕容霁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太伤心,他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赵轻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慕容霁便有意转移走了话题,他问红茉道:“就打探到这些么?可还听到其他的消息?” 红茉想了想说道:“确实还有一事,属下还查到,这位大人在李默来找他的第二日,也就是今日便开始收拾东西了,似乎要启程去凤阳了。” 赵轻丹好奇地挑挑眉:“唐大人要去凤阳?这么多年了他都不曾愿意踏进京城一步,为何李默一来,他便愿意去了?” 想到这里赵轻丹隐隐约约有了些头绪,“我记得这位唐大人当年有些灵力在身上,而且还颇懂些巫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同意处死我。更何况这件事情他跟李默闹得不算愉快,如今竟然愿意按照李默的要求前去凤阳,这没法让人不多想。” 慕容霁也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看来,李默不远万里来找他,很有可能就是来询问他关于你丢失的魂魄事情的。” 赵轻丹点点头:“没错,我有一种预感,李默一定已经告诉了他关于我魂魄转体的问题,不然他不会心甘情愿跟李默走的。我的魂魄如今被李默关在通七宝塔,他应该是想让唐大人前去看看。” 慕容霁闻言呼出一口气:“这个李默,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将你留在他身边。看来他已经顾不上留下的究竟是身体还是魂魄了,真是贼心不死。” 赵轻丹看出了慕容霁的愤愤不平,但她并没有像慕容霁一般激动,而是想了一会后说道:“我倒觉得唐大人身上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慕容霁看了她一眼,立即明白了:“你是想去接近这位唐大人?” 赵轻丹点点头:“唐大人要跟着李默去凤阳,我跟着他或许就能趁机进入通七宝塔,找回我的魂魄。而且唐大人精通灵力,说不准他有什么办法帮我解脱出李默的魔掌。” “只不过,”赵轻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我如今已经是安盛的宸王妃了,以宸王妃的身份去拜见他,他未免会同意我的请求。” 慕容霁挑挑眉:“不以宸王妃的身份去拜访,难不成你还想以李歆的身份去?” 没想到赵轻丹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我正有此意,唐大人当年没能力保下我,他对这件事情一直觉得十分遗憾,不然他也不会在我死后便草草辞了官。” “如今我以李歆的身份亲自去见他,他内心一定感慨万千,应该会答应我的请求的。对方若是肯伸出援手,事情就好办多了。” 慕容霁听到这里眉心微动:“我觉得有些不妥,你若是去拜见他,就要去到渝北的地界上。更何况李默刚刚从他那里离去,难保不会在他周围安插眼线。” 慕容霁越想越不放心:“更不济,万一那个唐大人已经被李默收买了呢。李默算到你找魂魄找到了他头上,就在他附近等着你呢。到时候你被人出卖,事情就难办了。” 赵轻丹见慕容霁列出了种种可能性,言语之中都是不赞同她的做法,也只能无奈地说道:“事情还不至于到这一地步,再说了,难道我是他李默想抓就能抓到的么?李默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一定有这个本事。只要好好筹划,一定没有问题。” 想起唐大人的面庞,赵轻丹语气愈发坚定:“依照唐大人的耿直脾气,他可做不出出卖我的事情。” “只要我能见到唐大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1982章 惭愧 第一千九百八十二章惭愧 即使赵轻丹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慕容霁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容不得一丝差池。”慕容霁抿唇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这么一点风险都担不得,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我丢失的那已一魂两魄?”赵轻丹反问道。 慕容霁自然知道赵轻丹这话说的不错,可是他依旧不愿意赵轻丹去冒险。 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轻易让她去涉龙潭虎穴? “李默已经知晓此事,一定不会让你轻易就得到缺失的魂魄的,若是被他察觉,暗中设计,你岂是他的对手?”慕容霁有些头疼地说道。 没有自己护卫在侧,一旦李默出手,赵轻丹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界,慕容霁自然放心不下。 赵轻丹看着伸手揉着太阳穴的慕容霁,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耐心道:“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虽然现在我魂魄不全,但是也分得清楚状况,懂得趋利避害,我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 慕容霁:“……” “找回魂魄这件事情我必须做,好不容易找寻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眉目,顺藤摸瓜就能那会魂魄,难不成你要叫我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吗?”赵轻丹趁热打铁。 “可这法子实在太冒险了些……”慕容霁由于道。 “李默现在已经知道了魂魄的事,查到我身上也是迟早的事情,难道要等到那时候才想办法吗?”赵轻丹字字珠玑,“唯有先下手为强,才能抢占先机!” 赵轻丹说的不无道理。 这几次赵轻丹偷偷跟踪李默与其接触,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引起了对方怀疑。 就算短时间内李默不曾察觉,时间一长,只要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必然也能顺藤摸瓜地查出来些什么,到时候他们就会陷入被动。 “你……”慕容霁抬头就撞进赵轻丹满怀期待地眼神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赵轻丹轻笑一声:“那你是答应了?” 慕容霁点点头,有些无奈又纵容道:“你前去凤阳,一路定然会遇到诸多危险,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一旦遇到困境,该放弃的时候也要先放过去,不可硬撑!” “好好好!”赵轻丹连连点头。 只要答应让她去凤阳,一切都好说。 “还有……”慕容霁还想再说,赵轻丹却已经拉着红茉迈着轻快的步伐跑走了。 慕容霁苦笑着摇摇头。 自己的心尖宠除了宠着,也别无他法了。 翌日。 唐大人的宅院屋内迎来了一位陌生女子。 “唐大人,小女子久仰大名。”赵轻丹笑呵呵地拱手恭敬道。 唐大人懒散地抬起眼皮瞥了面前的陌生女子一眼,冷哼一声,端起一盏热茶放在嘴边吹了吹:“不敢当,老朽现在不过就是一闲云野鹤的闲人,担不起姑娘的久仰大名。” 赵轻丹看唐大人态度冷漠也一点不生气,反倒轻笑一声,道:“一别经年,唐大人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听到这句,唐大人手中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看了一眼赵轻丹。 迟钝的脑袋将几十年的记忆都搜刮了一番,也没找出来关于面前这陌生女子的记忆。 不记得有这号人啊? 赵轻丹看出了唐大人眼中的困惑。 “当年大殿之上,唐大人不畏险阻,竭力为我辩驳,还不惜得罪了从前的太后,我此生都不敢忘。”赵轻丹说着端端正正地对唐大人行了一礼。 唐大人双目圆瞪,手中的青玉茶杯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你……你是……”唐大人双手抖得像筛子,一双混浊的老眼顿时就积满了泪水,“你是皇后娘娘!” 赵轻丹微微点头,笑道:“哪有什么皇后娘娘,不过我的确是李歆。唐大人,好久不见。” “不……怎么会呢……”唐大人又自言自语似的摇摇头,“皇后娘娘已经薨逝,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唐大人当然希望当初渝北的皇后李歆还活着,但是当年李歆确实已经被处死,而今又怎么会好好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唐大人自己也通晓算命之术,但是从未见过如此离奇之事。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赵轻丹笑了笑:“我知道唐大人一时无法接受,但无需怀疑,我确确实实就是当初的李歆。” 唐大人双唇发抖:“可是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 “确实,当年我确实被李默下令赐死,只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转世重生成了安生的宸王妃。”赵轻丹缓缓说道。 唐大人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赵轻丹不以为然:“当年我不就是因为一唐大人一般精通算命之术,才被诋毁成大家口中的妖女的吗?” 关于李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面前这女子都知晓得丝毫不差,怎么有错? 其实仔细看,面前这女子与薨逝的皇后眉宇之间坚毅决绝的气质是如此相像,由不得他不信。 唐大人慌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赵轻丹面前,掀开长袍,端端正正地叩拜:“老臣拜见皇后娘娘……” 说完这句,唐大人已经是声泪俱下。3sk. “老臣无能,当年未能保下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来,老臣心中一直羞愤难当,食之无味,夜不能寐,深感惭愧,自觉无颜面对皇后娘娘……” 赵轻丹蹙眉,脸上呈现出一丝哀默之色,伸手扶起唐大人,轻声道:“唐大人不要这么说,当年大殿之上,唐大人能冒死为我进谏,我心中一直感激不尽。” “害,老臣实在愧疚啊……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枉死……幸好苍天有眼……”唐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十分情真意切。 赵轻丹有些好笑。 这小老头方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倒是十分真情实感,接地气了。 “唐大人,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于您。” 第1983章 说服 第一千九百八十三章说服 唐大人微微一愣,就着袖子擦了擦眼泪:“皇后娘娘有何事尽管吩咐就好。” 赵轻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唐大人现在别称呼我为皇后娘娘了,现在我已经不是渝北的皇后了,现在我叫赵轻丹,唐大人称呼名字即可。” “不不不,老臣怎敢冒犯!”唐大人下意识地拒绝道,可转念一想,继续称呼皇后娘娘确实不妥,只好低头道,“那老朽便称呼您为赵姑娘了。” “方才赵姑娘说有事要拜托老臣?”唐大人问道。 “嗯。”赵轻丹眨了眨眼睛,继续道,“我此次重生,虽然重活一世,可是魂魄不全,丢失了一魂两魄。” “那一魂两魄现在还困在皇宫中,被宝器压制住了,靠我自身能力无法召回,所以特来请求唐大人出手相助。” 唐大人心头一动:“陛下几日前就已经来找过老臣了,就是来询问这魂魄之事,原来就是为你而问的。” 赵轻丹轻轻点点头:“此事我也知晓一二。” “陛下执意请老臣去凤阳一看究竟,我已经答应下来了,过几日就会随着陛下一同前去凤阳。”唐大人此刻的神情有些复杂。 李默这次不远万里来找他就是为了赵轻丹余下的魂魄而来,没想到两人都是一样的目的,那必要要从其中做个取舍了。 帮了这个就要得罪另一个…… “唐大人。”赵轻丹微微将音调拔高了些,“请唐大人带我一起前去凤阳吧,助我魂魄归位。” 唐大人动作一顿,颇感为难。 眼下自己已经辞官,隐匿于山林之间,不问俗世,若不是此次李默为了前皇后李歆的事情前来拜访,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踏出这个小村子。m.23sk. 而正是因为此事牵扯到李歆,唐大人才在李默的再三邀请下出山,如今赵轻丹的出现反倒让唐大人左右为难。 李默对李歆这个前皇后情根深种,当年处死李歆实属无奈之举,如今有机会重新得到心爱之人,李默必然不会轻易放手。 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过来对着自己一个旧臣低三下四的。 一旦自己出手帮助赵轻丹找回魂魄,那不就意味着跟李默作对? 李默贵为九五之尊,来日东窗事发,要自己项上人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唐大人虽然不是胆小如鼠之辈,但是也不想招惹上这些麻烦事儿。 赵轻丹看出唐大人的为难,表示相当理解。 毕竟帮着自己就意味着跟李默作对,一旦触怒.龙颜,必然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此事定会让唐大人您为难,可是除了唐大人我再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了。”赵轻丹说着叹息一声。 赵轻丹虽然理解唐大人对于此事深感为难,但是自己也不会轻易放手。 自己折腾了这么久都是为了这一魂两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眉目,怎么可能就这么拱手让给李默。 现在这唐大人是关键,自己必须要说服其协助自己。 看来得使出“杀手锏”了。 赵轻丹微微低下头,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若是唐大人袖手旁观,我一个女子又有什么能耐与高高在上的皇帝对抗呢……” 唐大人张了张嘴:“……” “当年知晓我被李默下旨赐死时,唐大人可知道我心中是如何想的?”赵轻丹神情悲痛,“诧异,悲愤,不甘,愤恨……我恨李默无情无义,恨满朝文武百官污蔑诽谤,不分青红皂白,恨天下负我……” 红茉:“……” 怎么感觉王妃是在忽悠这老头儿啊? 赵轻丹说的像模像样:“可是除了恨,还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我就像一只困在凤阳皇宫的金丝鸟,终于得以挣脱牢笼,重获自由了……” “可是!”赵轻丹话锋一转,“我以为我终于自由了,可是我的魂魄还困在那四面高墙内……” 说着说着,赵轻丹说话声中居然还带上了点哭腔。 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若是此次被李默知晓我重生之事,势必会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带回渝北,到时候可就真正坐实了民间传言我是妖女之事。”赵轻丹不着痕迹地看了唐大人一眼,见对方神色悲痛哀伤,觉得再下一剂猛药。 “届时,若是还有人想娶我性命,恐怕再没有像唐大人这般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为我鸣冤之人了……”赵轻丹眼角滑过一滴清泪。 当年没能救下前皇后李歆,眼睁睁看着她成为荒唐流言的牺牲品,这么多年来此事一直是唐大人的一块心病。 如今眼看着悲剧就要再次上演,唐大人自然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唐大人身形猛地一颤,急忙开口道:“不,皇……赵姑娘放心,此事我定然会出手相助,绝不会袖手旁观。” 红茉:“……” 我家王妃手段实在是高啊! “不日老朽就会前往凤阳……赵姑娘届时一定要乔装打扮妥当,莫要叫旁人看出端倪来,老朽自当尽全力试上一试。”唐大人连忙补充道。 赵轻丹心中得意,面上缺不显:“有唐大人这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唐大人相助,唐大人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唐大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远处烟雾缭绕的山间。 赵轻丹带着红茉离开了唐大人的宅院。 红茉想起方才唐大人那副样子就有些好笑:“没想到,那唐大人这么容易就被王妃你三言两语就忽悠了。” 赵轻丹勾唇笑了笑:“唐大人那个人在朝为官时就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最讲究的就是仁义礼智信那一套,他心中自觉有愧于我,出于旧情和歉疚,自然不会拒绝于我。” 红茉不禁感叹,自家王妃也是攻于心计,拿人软肋的一把好手啊。 虽然现在唐大人已经答应出手相助,可是不代表此事就万无一失。 为了避免李默生疑,自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单靠妆容打扮恐怕难瞒过这么多人的眼睛,还是易容比较靠谱。 看来是时候把小酒召回来了。 第1984章 打听 第一千九百八十四章打听 渝北军营内,白靳正好在给一位总军教头倒酒。 对方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坐在蒲团上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肉。 白靳低眉顺眼,一副恭敬的样子,对方无意中看了一眼白靳姣好的面容,邪心顿起。 “呦,这位小娘子长的还真是标致啊,我以前怎么没在军营里见过你啊?” 白靳一边脸上挂着笑,一边不着痕迹地躲开对方摸上来的手:“我刚随着丈夫到军营不久,军爷不认识很正常。” “哈哈哈哈。”总军教头笑了笑,“你这小娘子不仅长的标致,这嘴也很甜嘛!” 白靳深感无语,这猪头要是再敢碰自己一下,飞得将他的猪蹄给剁下来! 对方还没看出白靳眼中的杀意,依旧一个劲儿地往白靳身上贴,本以为马上就要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忽然手臂一阵刺痛,只听见“咔擦”一声,自己的手骨猛地扭.动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白靳冷漠地站在一旁,等对方抬头看她时又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假模假样地心疼道:“哎呀,军爷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瞧瞧这都给摔着了,这叫小女子如何是好啊!” 那军官满脸油光,头上冒了几滴汗,本想破口大骂,一看白靳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竟然一时间忘了反应。 正在此时,小酒从营帐外面走了进来,与白靳对视一眼再看眼前情景就将情况猜了个十之八.九。m.23sk. 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面上冷静地说:“哎哟,教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您要是有点什么差池,叫我怎么向将军交代啊!” 对方正想开口,却被小酒抢了先。 “军爷可是渝北的得力干将,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要是不小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啊!”小酒煞有其事地说道。 小酒在渝北军营中还算有些地位,此刻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说话,那总军教头不由得有些得意。 白靳趁热打铁,娇滴滴地凑到那军官面前:“都是奴家不是,害得军爷伤了手,奴家这心里实在是难过得紧呢。” 对方简直都要被白靳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勾了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不不不,小娘子不必自责,都怪我不小心才是。” 小酒故意训斥:“很快就要打仗了,你这么不小心伤了教头,惹出事端怎么办!” “没有的事!暂时打不起来。”教头摆了摆手,偷偷压低声音说:“皇上要回去了。” “什么?皇上这几日就要回渝北了?”小酒惊讶道,“这不是刚来恕南没多少时日吗?怎的又要走了?” 本来还以为李默此次来恕南是要准备与安盛开战一事,可是现在显然不是。 这么急急忙忙地就要离开,应该是另外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 看来两军交锋之事暂时不会发生了。 “是啊,千真万确,将军还命我前去送行呢!”总军教头说起来有些得意,“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错不了!” 小酒与白靳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李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还想多问一些,就被这人打断了。 “你问这么多干嘛?”对方仔细琢磨一会儿,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小酒担心他起疑,故意用为难地口吻解释。 “害,教头您身份尊崇,哪里明白我们这些人的苦,我们这些人不就指望着哪天到皇上面前伺候,运气好的,能让皇上看顺眼,将我在军中的职务再往上提上一提,也能光耀门楣了不是!”小酒说得有模有样。 一边说还小心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神情。 这总军教头也是个傻的,一听小酒这么“一番衷肠”,顿时油然而生一种洋洋自得来。 他拍了拍小酒的肩膀,安慰道:“小兄弟你也不容易,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在这军营当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尽管来跟我说,我指定给你解决咯!” “好勒!教头不愧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小的佩服至极!”小酒拱手抱拳大声说道。 那总军教头被小酒三言两语就迷的晕头转向,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又猛喝了几口酒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出营帐,去操练兵士去了。 白靳看着总军教头走远,不屑地冷哼一声:“呵,你要是不来,我非得把他脑袋卸了!死猪头敢占我的便宜。” 小酒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拉着白靳坐下:“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不急一时!” “不久前,王妃给我传了口信过来。” 白靳一惊,压低了声音问道:“王妃来恕南了吗?可是有什么新的行动?” 小酒微微点了点头:“王妃要我前去凤阳,帮她易容。” “凤阳?”白靳眨了眨眼睛,“那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将军放人呢?” “我已经跟将军说了,说是夫人你近来身体抱恙,想离开军营几日,带你去凤阳寻医,应当不会引起怀疑。”小酒解释道,“我已经传信给王妃,我们二人先行前去凤阳,等着她与我们汇合。” 白靳点了点头:“好。” 另一边,接到小酒回信的赵轻丹也开始着手准备前去凤阳的事情。 这其中最难搞的就是慕容霁了…… 赵轻丹叹了一口气,叫来红茉,叫她吩咐厨房多做些可口的晚膳。 “王妃你这是……”红茉一头雾水。 难不成自家王妃终于开窍了? 赵轻丹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快去。” 晚上,慕容霁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再看一旁眼角含笑看着自己的赵轻丹。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回来了?”赵轻丹轻声问道。 慕容霁坐下,看了赵轻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赵轻丹一噎:“额……我上次去拜访唐大人,他已经答应了我会协助我召回魂魄,到时我会同他在凤阳汇合。” “唐大人不愿意同外人接触,所以我再三斟酌过后,还是决定一人前去……” “不行!”慕容霁直接打断赵轻丹的话。 第1985章 不知吉凶 第一千九百八十五章不知吉凶 “你之前那么多冒险的事情我都答应你了,但是这次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慕容霁紧抿薄唇,“你孤身前去凤阳,就相当于直接将自己暴露在李默面前,你能保证自己不露一点马脚吗?” 赵轻丹不仅仅是只身前去凤阳,还要在李默眼皮子底下溜进皇宫,这跟小羊羔跑进满是饥肠辘辘的饿狼的狼窝里有什么差别? 现在赵轻丹因为没有“惧”这一魄,做事不计后果,想干就干,简直是把自己的头放在闸刀之下,慕容霁怎能容许她这么冒险。 由爱故生怖,正是因为赵轻丹占满了慕容霁心里的“爱”,所以慕容霁生怕她伤到一根毫毛,无论何时都要尽力排除一切的危险。 可惜赵轻丹浑身是胆,不危险的地方还就不爱去! 想到这里,慕容霁简直气得头上青筋直跳。 赵轻丹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为了这事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看到成功的希望,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吗?” 慕容霁顿时感觉心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赵轻丹心里的失落他自然能感同身受,但是这与赵轻丹的性命比起来,后者自然重要得多。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此法实在太冒险了,李默找了你这么久,自然不可能轻易放手。”慕容霁放缓了声音劝慰道。 “一旦被李默察觉你的存在,极有可能不择手段也要将你困住,到时候你身旁没有可助你脱离困境之人,而我又远在天边,实在是太危险了。”m.23sk. 慕容霁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知道人心险恶,李默心思深沉,论手段,赵轻丹估计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舍尽全力都要护她周全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只身涉险。 “可是……”赵轻丹刚想说什么,慕容霁就拉起她的手,眼神深情而坚定。 “你放心,丢失的一魂两魄我一定会为你找回来,但是不能用这么冒险的办法,不能用你的自身安危做代价,相信我一次,好吗?”慕容霁一字一顿,诚恳而温和地说道。 赵轻丹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眼下也别无他法了。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说不定就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李默已经察觉了自己丢失在凤阳皇宫中的那一魂两魄,必然会想办法找回肉身,或是摧毁魂魄。 若是查到这其中的秘密,慕容霁还有其他人都会因为自己陷入陷阱…… 一切刻不容缓。 她自然明白慕容霁的好意,但是眼下实在等不到找寻万全的稳妥之法了。 “好。”赵轻丹轻声答应道。 慕容霁一时间有些意外,没想到素来坚持己见的赵轻丹这次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自己了。 赵轻丹看他的反应有些好笑:“怎么?想不到我这次这么听劝?我又不是蛮不讲理之辈,有道理的话当然会听。” “……”慕容霁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赵轻丹轻笑两声,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慕容霁斟了一杯酒:“来,好久没喝酒了,今日来痛快地喝上两杯?” 慕容霁剑眉微蹙,显然有些怀疑。 赵轻丹不满地哼了一声:“干嘛!怕我下毒害你?” “哪有的事儿!”慕容霁纵容地瞪了赵轻丹一眼,接过酒杯。 赵轻丹似乎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直接痛快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慕容霁颔首,垂眼看了一眼杯中的酒,仰头喝了。 谁知清酒刚刚下肚,慕容霁就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就明白自己这又是着了赵轻丹的道了! “你……”慕容霁颇有些愤恨,自己很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面前的可是赵轻丹啊。 只吐了一个字,慕容霁就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赵轻丹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将他扶到厢房内。 好不容易将人拖上榻,赵轻丹浑身都起了一层薄汗。 自己可是下了整整三包的蒙汗药,足足可以蒙倒两匹马的份量,这下慕容霁起码要睡上两天,等他醒来,自己也差不多要到凤阳了。 “对不住了,这次我非去不可。”赵轻丹轻轻地给慕容霁拉上被子,“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此次一定马到功成。”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从林间跑过,几只鸟儿受了惊吓猛地从树梢上飞散。 急促的敲门声像是一道催命符似的。 唐大人提着一盏灯笼三步并做两步走地来到门前:“来了来了!谁啊,这大晚上的!” 一打开门,就看见赵轻丹身穿黑色斗篷,隐去了大半张脸,只剩一张颜色浅浅的薄唇和秀丽的鼻梁。 身边还跟着一女子,手牵两匹高大矫健的骏马。 “皇后,不,赵姑娘?”唐大人困意一下子都被驱散光了,看着眼前的阵仗,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造访啊?” 赵轻丹轻笑一声:“上次唐大人应承的事情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唐大人笑了笑,知道赵轻丹是在打趣他:“怎么会忘呢?原来赵姑娘就是为此事而来啊。” 唐大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赵轻丹这么晚登门拜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呢。 赵轻丹笑了笑:“我今夜就会动身前往凤阳,起码不过三日就能赶到凤阳,到时候唐大人前去与我汇合就是,我会在怡心客栈等着唐大人。” 怡心客栈距离凤阳皇城距离较近,方便观察李默一行人的行迹,赵轻丹才决定选在此处。 “怡心客栈?”唐大人抿唇思考了一会儿,“此处我倒是知道,但是……” “唐大人不用担心,我到时候会易容成陌生女子的模样,与唐大人汇合之后,只需要对外说我是您找来的帮手即可。”赵轻丹解释道。 唐大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赵姑娘此去凤阳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赵轻丹点头:“唐大人不必忧心。” 看着赵轻丹远走的背影渐渐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唐大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此一去,不知是吉是凶啊…… 第1986章 再易容 第一千九百八十六章再易容 凤阳离恕南不过三百里,赵轻丹与红茉二人一路驾马狂奔,第三日便到了凤阳。 一到凤阳,赵轻丹又带着红茉马不停蹄地到了怡心客栈,小酒和白靳早就等候在此处了。 “拜见王妃!”白靳一看见赵轻丹就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赵轻丹颔首,柔声道:“快起来吧,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白靳又拜了一下,道:“王妃的大恩大德,白靳没齿难忘。” 赵轻丹有些好笑:“谢我什么?” 白靳拱手抱拳:“多谢王妃为我隐瞒女儿身。”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赵轻丹伸手扶起白靳,“此事不足挂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白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好再行了一礼。 出手帮白靳完全就是举手之劳,赵轻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对白靳来说,赵轻丹就是大恩人。 说完,赵轻丹又看了看小酒,看了看白靳:“你潜伏在渝北军营当中是怎么隐瞒身份的?” 渝北军营中危机四伏,深/入敌人洞穴,万事都必须小心谨慎,一旦露了什么马脚,那可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关于白靳的事情,上次小酒曾与自己说了两句,因此赵轻丹也知道白靳跟着小酒一起潜伏在渝北军营中的事情,只是有些好奇用了什么法子才没让军营中的其他人发现的。 “哦,说来也巧,上次正好碰到我易容成的这个人的娘子从老家到军营中探亲,正巧军营中缺少一批烧火做饭的妇人,那娘子就留了下来,没想到被她发觉,还险些败露……”小酒顿了顿,隐瞒了一部分。 “后来白靳就易容成那个……我娘子,与我一同留在渝北军营中了。”小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地交代了一下。 红茉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一下白靳:“那你其实就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的事情在军营中只有小酒一个人知道吗?”m.23sk. “对啊。”赵轻丹也有些好奇地问道,“没有被人发现吧?” 白靳虽说身上的气质偏飒爽一些,但是身姿婀娜,说话轻声细语,不似男子般粗犷,怎么看都是个娇滴滴的女娇娘,每日与其他人同进同出,很难不引起旁人怀疑。 白靳摇了摇头:“只有小酒一个人知道。” 小酒有些无奈,心里感叹这白靳还真是傻得可爱。 “我想与我们一起潜伏在渝北军营的几个兄弟早就知晓了,只是心照不宣地不说罢了。” 白靳有些惊讶:“怎么会?我们也没有明说过啊……” 赵轻丹轻笑了两声:“你这天生就是美娇娘的气质,纵然在军营中待了这么多年,跟军营里真正五大三粗的爷们汉子还是不一样的,这点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白靳虽然之前在铁吾军军营中时就以男子身份示人,但男子与女子之间本就有许多不同,只要有心留意还是不难发现其中端倪。 “就是。”红茉赞同道,“而且你跟小酒这眉目含情,暗送秋波的样子,恐怕没人会怀疑你俩是真夫妻。” 小酒与白靳顿时满脸通红。 白靳眼神闪躲,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轻丹哈哈笑了两声。 怎么以前没发现红茉还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物! 赵轻丹点头,看了一眼白靳:“此事算你有功,隐瞒女儿之身,违反军纪的事情我会很罗雀说明的,你不必担心。” 闲聊完后,赵轻丹自然也没忘了正事。 “小酒,这次的行动相当重要,易容的事情就靠你了。” 小酒神情严肃:“王妃放心,易容之事小酒从失手过,这次更不会。” 赵轻丹自然信任小酒:“好。” “我去楼下打水来!”白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逃离现场的理由,忙不迭地一溜烟跑了。 看着白靳离开的方向。 赵轻丹有些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名鼎鼎的白副将脸皮这么薄啊?” 小酒皮笑肉不笑:“王妃就别取笑我了。” 想起在军营中的那些糗事,小酒顿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好兄弟变意中人。 这简直比话本里写的还离奇。 小酒易容之术可谓是出神入化,两柱香时间后便将赵轻丹易容成一个陌生女子。 五官端正,容貌算不上艳丽,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赵轻丹照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赞赏道:“小酒果然厉害。” 小酒笑了笑:“王妃过奖了,这些都是小酒该做的。” 赵轻丹点点头,笑道:“没有丝毫破绽,应当不会被人察觉。” 小酒从兜里掏出一株草药,递给赵轻丹:“王妃可将这株草药含服,之后便可以改变原来的声色,如此方可万无一失。” “还是你想的周到。”赵轻丹接过草药。 此时出门打探消息的红茉与白靳刚好回来,一跨进门,只见一身穿素色罗群的妙龄少女站在屋中,头发披散开来,好似正在梳妆。 一个陌生少女? 两人同时一愣。 红茉往门外看了看,又和白靳对视一眼:“没走错啊?” 赵轻丹轻笑一声,对着门口一头雾水的两人笑了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王妃?”红茉惊诧道,“真是王妃啊?” 白靳忍不住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女,口中啧啧称奇。 “怎么样?完全看不出来吧?”赵轻丹笑问道。 红茉诚实地摇了摇头:“小酒易容之术果真是出神入化,我与白靳方才真没认出来。” 白靳满脸震惊:“连声音也同以前不一样,不似从前一般清亮了,真的好神奇。” “如此正合我意!”赵轻丹扬了扬下巴。 小酒正好从楼下端了饭菜进来,看见红茉和白靳:“回来了?那就好,快些吃饭吧。” 四人坐下来吃饭。 “可有探查到什么消息?”赵轻丹问红茉。 红茉摇了摇头:“没有,凤阳城中一切正常,唐大人他们估计也没有这么快就到。” “嗯,应该还要两天。”赵轻丹回答道。 第1987章 偶遇霍芙蕖 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偶遇霍芙蕖 第二日,唐大人也赶到了凤阳,进了怡心客栈。 “客官请喝茶。”一妙龄少女上楼来送茶。 唐大人心中焦灼,不曾留意,草草地摆摆手,示意少女退下,可少女迟迟没有动作。 唐大人蹙了蹙眉头,抬起头来:“我这不用招待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就是。” 因为以为这少女是客栈老板家的帮工,唐大人就没多想。 少女抿了抿唇,道:“客官可还需要什么吃食?” “暂且不用,你下去吧。” 见少女还不走,唐大人瞬间有些恼火。 果真粗鄙商贾之人,一点也不懂礼数! “我已经说过了,这儿不用你招待,你去忙自己的就是,老朽自便即可,莫非你是听不懂人言!” 见向来端正的唐大人此刻气得吹胡子瞪眼,少女捂着嘴笑了笑。 唐大人火气更甚:“你个乡野丫头,胆敢取笑老夫……” “唐大人。”那少女直接打断了唐大人的话,笑道,“唐大人不认得我了?” 唐大人错愕道:“你?你是赵姑娘?” 少女笑了笑,自来熟地坐下来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唐大人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 唐大人忍不住往赵轻丹身上打量:“真是太神奇了,竟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赵轻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唐大人过奖了,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快些出发去皇宫吧。” 赵轻丹边说着便站起身来,整理衣袖:“从现在起,我名唤小荷,江南人士,唐大人在朝为官时父母曾是府上的佣人,此次知晓唐大人来凤阳特地前来协助,唐大人往后可别说漏了嘴。” 唐大人愣愣地点点头,还在为赵轻丹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感到十分震惊。 红茉与小酒白靳留在怡心客栈,而赵轻丹只身跟着唐大人进了皇宫。 李默早在前两日就回到了皇宫中,唐大人便带着赵轻丹在御书房门外等候召见。 两人正在御书房中等候时,远远便看见一雍容华贵的女子牵着一五六岁的孩童走了过来。 赵轻丹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霍芙蕖。 霍芙蕖原本也是赵轻丹的手下,后来易容成李歆的模样嫁到了渝北皇宫。 唐大人自然不知道霍芙蕖与赵轻丹之间的渊源,小声地贴近赵轻丹耳边说道:“这就是现在的中宫皇后霍芙蕖,渝北的和亲公主,她身边的就是太子。” 赵轻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 这原本嫁过来的应该是自己,只不过被霍芙蕖偷梁换柱,两人早就相识,按照以前的情谊,霍芙蕖说不定还能出手帮上一把,不过现在赵轻丹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与她相认。 毕竟这人心难测,谁也不能保证霍芙蕖还像从前那般。 保险起见,赵轻丹还是决定自己单独行动。 出神间,霍芙蕖已经牵着太子来到了面前。 唐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霍芙蕖不曾见过唐大人,自然认不出来。 霍芙蕖有些疑惑,看向身边的内官。 内官心领神会,介绍道:“启禀皇后娘娘,这是唐大人,几年前辞官回乡养老了,这次是受皇上召见才来凤阳的。” 霍芙蕖虽然没有见过唐大人,但也知晓唐大人的名号与旧事,美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温和地笑了笑。 “一别经年,唐大人近来可还安好?” 唐大人虽说现在已经不在朝为官,但是当年为官时就是文武百官与天下百姓竞相称赞的清廉之辈,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就算是李默也是相当尊敬这位老臣的,所以霍芙蕖自然也应恭敬有加。 唐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回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老臣一切都好。” “母后?”太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有些好奇,盯着唐大人看了好久,似乎是对生面孔有些惧怕。 霍芙蕖温和地冲太子笑了笑:“这是唐大人,是不可多得的贤臣,皇儿要怀有尊敬之心。” 太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好奇地眨眨眼睛,看向旁边的赵轻丹。 赵轻丹微微笑了笑,觉得这小团子也挺可爱的。 跟我家阿信一样。 霍芙蕖冲唐大人点了点,淡淡地扫了一眼跟在唐大人身边的那妙龄少女,神色淡淡。 正在说话之际,李默身边的太监过来禀报说是陛下政务繁忙,叫霍芙蕖先回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见她。 霍芙蕖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抿了抿唇,对唐大人微微点了点头欲转身离开。 太子有些执拗地拉住霍芙蕖的手:“母后,父皇为什么不见我们啊?父皇难道不想见儿臣吗?” 霍芙蕖虽然心中失落,但还是耐心地哄着太子:“皇儿乖,你父皇只是要处理政务,实在抽不出身来。” 太子撇了撇嘴:“父皇每次都是这么说的,儿臣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父皇了,父皇根本不喜欢儿臣!呜呜呜。” 到底是小孩子,没有得到父亲的疼爱心中自然难过,顿时伤心地哭了起来。 霍芙蕖抱着太子轻声哄了许久,太子才慢慢平复下来。 向唐大人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歉意之后,就牵着太子走了。 赵轻丹看着母子俩离去的模样,心里有些复杂。 霍芙蕖方才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 唐大人回过头来时见赵轻丹还在望着霍芙蕖与太子离去的方向,还以为赵轻丹是触景生情,又想起了前尘往事,叹了口气。 “老朽知晓你心中难过,见了故人故土难免触景生情,可往事如烟,不可追。命中早有注定罢了,你也莫要太过于悲伤,凡事总应该着重眼前才是。”唐大人有些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赵轻丹表示我可一点也不悲伤,这死气沉沉的渝北皇宫,还有李默那个狗皇帝,简直有那个大病,自己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唐大人见赵轻丹没有回答,以为她还在沉溺往事,正想再开口相劝。 赵轻丹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做反驳,只是点点头。 第1988章 咎由自取 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咎由自取 霍芙蕖带着太子走了之后,李默便迫不及待地叫身边的太监出去宣唐大人进去。 “唐大人,皇上宣您进去。”太监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说道。 赵轻丹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个李默,放在妻儿置之不理,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见唐大人,所作所为真是不可理喻。 唐大人带着赵轻丹走进御书房,恭恭敬敬地对着李默行了一礼。 李默屏退左右,御书房内只留下三人。 李默深吸了几口气,方才按捺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自从唐大人答应自己的请求之后,李默回到皇宫中便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唐大人的到来。 就像是一个淹没在黑暗中的人期待着黎明曙光的到来。 方才太监来报唐大人已经等候在御书房门外后,自己想也不想就直接叫太监把前来拜见的霍芙蕖和太子“赶”了回去,而后立马叫人宣唐大人进来面圣。 李默看一眼唐大人,有些哀怨地说道:“朕已经恭候唐大人多时了。” 唐大人有些歉意地躬了躬身:“皇上恕罪。” 李默摆了摆手:“唐大人不必拘谨,此次是朕有求于你。” “上次朕说的那通七宝塔内镇压的一魂两魄唐大人可还记得?”李默问道,见唐大人点点头,就继续开口说道,“朕还知道那两魄正是‘爱’与‘惧’。” 唐大人心里微微一动,有点不详的预感。 看李默这副模样,想必心里早就憋了什么坏主意。 站在一旁的赵轻丹低垂着脑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李默的话,生怕漏了什么关键线索。 唐大人还没回答,李默便继续问道:“唐大人可知道这人要是没有‘爱’这一魄,会如何?” 唐大人迟疑道,仔细掂量过后,谨慎地说道:“人要是没有‘爱’这一魄,就会丧失爱的能力,无法体会身边人的爱意,也不懂得如何爱人,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 “臣也只是略知一二,不敢断言。”唐大人又补充道。 赵轻丹微微一愣。 不懂情爱?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上次红茉还开玩笑说自己就像块冰冷的木头,慕容霁一腔热情付诸东流,也真是苦了他了。 想到慕容霁,赵轻丹忍不住有些愧疚。 看来这次回去得好好“补偿”一下他了。 李默听了唐大人所言之后,先是捂着脸低声笑了两声,笑声越来越大,后来干脆仰天大笑。 不懂情爱?那不就意味着慕容霁永远也得不到李歆的真心? 想到这里,李默只觉得心里有种近乎变态的报复的快.感! “哈哈哈,如此正合我意!”李默近乎痴狂地说道,“这就是慕容霁的报应!现在李歆没有‘爱’这一魄又怎会对他动/情!他注定和朕一样!一辈子对其所爱求之不得!” 李默两眼通红,散放着奇异的光芒,多年执念已经让他几乎癫狂:“我得不到的,他慕容霁也别想得到!” 赵轻丹看着李默这副模样,心中冷笑。 先别得意得太早,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只要自己能靠近通七宝塔,解开封印,那自己就能这些想办法把魂魄召回自己体内。 到时候再找你李默好好算算总账! 赵轻丹心里暗自盘算道。 唐大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赵轻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唐大人故作不解:“臣有一事不明白,还请皇上解答一二。” 见李默神色如常,唐大人才继续说道:“那通七宝塔内留下的一魂两魄真是前皇后娘娘的?” 李默冷笑一声:“不错,朕也是偶然得知,李歆的一魂两魄不知是什么原因被镇压在了通七宝塔内,而李歆余下的魂魄已经到了安盛宸王妃赵轻丹的体内!” 得知此事时,李默第一反应也是震惊,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便觉得恨意滔天。 自己在这苦闷压抑的皇宫中日夜被思念折磨,可李歆却换了一个身份潇潇洒洒地活着,甚至还成了安盛的宸王妃,与他人成双入对,相敬如宾! 这叫他怎么能不恨! 唐大人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世上居然真的有如此离奇之事!老臣活了数十年,也不曾见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李默有些得意:“唐大人也不用惊讶,此事确信无疑,不然朕也不会千里迢迢特地去找唐大人回来凤阳。” 发现通七宝塔的秘密时,李默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情绪,他急迫地近乎变态地想要李歆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失去李歆的痛苦将他折磨得太厉害了,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绝对不可能轻易放手。 若不是这件事情,李默断不可能自贬身份千里迢迢地恕南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把当年已经辞官的唐大人找回来。 唐大人点点头,看了一眼李默,试探性地问道:“那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那通七宝塔内的魂魄呢?” 此话一出,三人之间有一瞬间的死寂。 李默薄唇紧抿,眼神忽明忽暗,时不时地冷哼一声。 赵轻丹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由得捏紧了,眼角余光不由得死死盯着李默。 李默冷笑一声:“呵,朕要将那魂魄永远困在皇宫中!朕这一辈子不得圆满,她李歆一样不能有!” 自从当年李歆身死,李默就过上了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 他知道李歆心里怨恨他,所以从不曾来梦里见他,可是那又如何?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 李歆只能属于他一人! “朕痛失所爱,却要看慕容霁两人琴瑟和鸣?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李默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赵轻丹心里冷笑,简直想当场把李默的头拧下来。 这李默真是典型的得不到就要毁掉,愤世嫉俗的类型啊。 明明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分明就是咎由自取,却把一切都怪罪在别人身上。 真是没救了。 “李歆的魂魄只能一辈子待在皇宫里陪着朕。”李默喃喃地念叨着。 第1989章 剧痛 第一千九百八十九章剧痛 唐大人点了点头,试探地问道:“不知皇上可否带老臣去那通七宝塔看看情况。” 李默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已经恢复了往日冷漠的神色,答应道:“当然可以,唐大人随朕来。” 李默边说着便外御书房外走,路过唐大人身边时忽然注意到站在另一旁的赵轻丹,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你是何人?” 少女姿色平平,身形倒是生得窈窕,脸上有颗黑痣,是不起眼的长相。 兴许就是因为见过了李歆的容颜,世间女子便再也入不了眼。天籁小说网 想到此处,李默胸中又是一阵恼火。 这次无论如何,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放任魂魄再回到赵轻丹身边,他要李歆完完整整地回到自己身边来。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唐大人连忙拱手解释道:“回皇上,此女名叫小荷,是老臣找来的帮手,精通通灵之术,可以协助老臣。” 李默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眉毛微微一蹙:“确定可靠?” 唐大人颔首:“皇上放心,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绝对可靠。” 李默淡淡地嗯了一声,又微微转过头看着赵轻丹,冷冰冰.地说道:“在皇宫中的一切都绝不能泄露半个字出去,否则朕必要你人头落地!” 赵轻丹轻轻一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小女子明白,皇上放心。” 见少女模样稚嫩,又是唐大人带的人,李默也不多做猜疑。 反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有人翻上天去不成? 听着李默的话,表面顺从的赵轻丹心里却不以为然。 切!吓唬谁呢!我赵轻丹也不是吓大的。 赵轻丹心里不屑地反驳道。 没有了“惧”这一魄的赵轻丹自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害怕。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地,都只管一股脑地往前冲。 得到回答之后,李默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御书房。 李默带着身边的太监和唐大人,赵轻丹一齐前往通七宝塔。 再临处,赵轻丹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里面还有不少自己以前的宝贝呢,留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要是离开的时候有机会一定要顺走,这么多好宝贝可不能便宜了李默这个狗皇帝。 赵轻丹暗自下定决心。 通七宝塔是整个渝北皇宫最神秘的地方,塔内机关重重,原本就无人胆敢擅闯,自从上次李默发现里面镇压着李歆的魂魄之后就下令 禁军封锁了此处,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皇宫中的不可谈及的禁地,除了李默,没人可以进出。 穿过宫中宽阔的长廊,李默带着唐大人还有赵轻丹来到了通七宝塔前。 把手在此处的首领看见李默,急忙拱手抱拳,单膝跪下:“参见皇上。” 李默冷淡地应了一声:“起来吧,把门打开。” 守卫应了一声“是”,站起来与另一小兵把大门打开来。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丝忽明忽暗的烛火随着门外吹进来的风摇曳,竟然有些苟延残喘的意味儿。 自己苦苦找寻了那么久,终于就要与自己的那一魂两魄相见了。 不枉费自己耗费了这么多心思。 成功就在眼前,赵轻丹忍不住有些激动,但是眼下必须压抑着。 李默甩了一下袖子,大步走了进去,唐大人紧随其后。 赵轻丹回过神来,发现李默两人已经走了三步远了,急忙走上前,没想到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守卫比赵轻丹整整高出一个头,上下打量了赵轻丹一眼,还以为是哪个宫里面的小丫鬟:“你是从哪里来的,此处不是你可以乱闯的地方。” 赵轻丹疑惑:“我是跟着皇上和唐大人一起来的,你方才没看见吗?” “我又不是眼瞎,我当然看见了。”守卫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是你还是不能进,皇上吩咐了,此处闲人勿进。” 赵轻丹克制地翻了一个白眼:“你这强盗逻辑,我也真是佩服。” 眼下也不能硬闯,赵轻丹只觉得头上直冒青烟。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唐大人带着闪耀的“光环”出现了。 “你怎么还在此处?快快随我进来,别让皇上等急了。”唐大人一把拉过赵轻丹说道。 赵轻丹简直感激地鼻涕横流,急忙跟上唐大人的脚步走了进去。 三人不一会儿就来到通灵鼎前。 李默按照之前的法子解开了塔内的机关秘术。 赵轻丹一靠近,那通灵鼎就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里面赵轻丹被压制的魂魄似乎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开始在塔内疯狂地撞击鼎的四周。 李默忍不住皱眉,脸上神色尤其难看,转头问唐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事容不得一丝差池,李默自然十分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感受到李默富含杀意的眼神。 唐大人身上不禁冒了一层薄汗,努力保持镇定,小心翼翼地说道:“兴许是因为我二人的到来惊扰了塔内的布置,使得塔内的魂魄感受到了外人的气息,受到了刺激,所以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李默轻轻点了点头,以为唐大人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李歆的魂魄被镇压在这通七宝塔内本就有些怨念,再加上与肉身分离,魂魄自然十分脆弱,而这通七宝塔当年就是李歆的专属法宝,气息与李歆相连,一旦宝塔的气息被外人所干扰塔内的魂魄自然也会察觉到。 如此便算解释得通了。 而与此同时李默与唐大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旁的赵轻丹早已经是薄汗涔涔,唇上的血色几乎都退干净了,贝齿紧咬着下唇,忍耐着巨大的疼痛。 方才一步步靠近通灵塔的时候,赵轻丹的身体就已经感受到了疼痛,头疼欲裂,眼前的事物都发生了巨大的波动,并且随着距离的增近越来越强烈,疼得几乎让她站不住,双腿不停地打颤。 但是眼下赵轻丹必须极力压制住,尽量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一旦被李默看出什么便前功尽弃了。 第1990章 晕倒 第一千九百九十章晕倒 赵轻丹面色惨白,虽然早已精疲力竭,但为了不让李默起疑心,还在苦苦坚持着。 唐大人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这通灵鼎的四周布置,可是依旧没发现什么异样,所以为什么赵轻丹的魂魄会从万里之外的安盛跑回渝北也不从得知。 兴许真的只是因为这通灵鼎与赵轻丹的灵力同承一脉? 可是由此一来,不就意味着难以依靠外力进行操作使魂魄重新回到赵轻丹体内。 想到此,唐大人也是一阵头疼。 先前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已经来到了皇宫,发现实际情况远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李默对李歆魂魄看顾十分谨慎周密,甚至动了要施加封印将李歆魂魄永远禁锢的心思。 要想在李默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手脚显然不是容易的事。 眼前的情况远远比原先设想的还要艰险数倍。 李默没注意到唐大人复杂的神情,还沉浸在将李歆囚禁在自己身边的美梦:“若是要这魂魄一直被禁锢在这通灵鼎中,需得添加一道封印,到时候就算是赵轻丹来了也解不开。” 李默眯了眯眼睛,眸中露出几丝杀意。 现在魂魄被困在此处,赵轻丹迟早都会察觉,安盛距离渝北天高地远,就算是赵轻丹赶到这里,他的大计也早就完成了,到时候就算是赵轻丹来了,也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残缺的灵魂永远的被困在这高墙之中,与他生生世世做伴!???.23sk. 黑暗中,李默的半张脸都被黑暗笼罩,只看得见他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薄情而冷酷。 “唐大人觉得如何?” “臣现在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需得回去思酌些时日。” 李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唐大人一边嘴上答应,一边心里叫苦:皇上这执念也真是太深了。 “李歆,你认命吧,这辈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你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李默向鼎身伸出手,半眯着眼睛似乎李歆的模样就在眼前,自言自语道。 言语间尽是令人惊异的痴狂。 通灵鼎内的魂魄好像感应到李默的邪恶心思,片刻的安静过后开始以更剧烈的动作撞击着鼎壁,似乎是以这样的方式抗争,整个通七宝塔都产生了微微的晃动。 两人身后的赵轻丹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李默。 看来李默是真不打算放过她了,不过自己不奢求李默这样的人能幡然醒悟。 呵呵,想要让我做你的笼中鸟,可没这么容易! 眼看着整个宝塔晃动的愈来愈厉害,赵轻丹生怕再这样下去会引起李默的怀疑,于是暗中调转灵力缓缓注入那通灵塔内。 通灵塔内的魂魄似乎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终于在灵力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下来。 赵轻丹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招管用,不然她可真无计可施了。 李默原本紧紧皱着的眉毛在看着鼎内终于安静下来的魂魄后才渐渐地舒展开来,眉宇之间有些抑制不住的惊喜:“难道是李歆感受到朕的爱意和苦心了?” 赵轻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可别恶心我了! 赵轻丹本就在苦苦支撑着,现在又耗费了这么多灵力,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彭!一声微笑的响动传来,唐大人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赵轻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唐大人大惊,赶忙两步上前将赵轻丹扶了起来,手轻轻碰了碰额头,发现对方竟然满脸都是汗。 唐大人意识到不对,微微侧身将赵轻丹护在身后,遮住了赵轻丹大半个身子,好在塔内光线暗,李默没看清楚赵轻丹彼时的模样。 “怎么回事?”李默微微侧过脸,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唐大人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眼下简直也太考验他这把老骨头的应变能力了。 “无事,就是这丫头为了协助老臣,每日忙前忙后的,累垮了身子,再加上自小体弱,劳顿了这么久,身子撑不住了才晕倒的,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唐大人语气诚恳地说道。 李默烦躁地整理了一下袖子,将手背在后面:“真是多事。” “来人。” 门口的两个守卫哦听到李默的召令急忙小跑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李默冷冷地瞥了地上的赵轻丹一眼:“送她去太医院。” 守卫看了一眼赵轻丹,应了一声“是”后,两个人就上前一边一个将赵轻丹的手臂抓了起来,准备直接将她拖着走。 唐大人:“……”金枝玉叶的皇后娘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待遇! 唐大人简直气得暴跳如雷,但是碍于李默在场也不好发作,只能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守卫一眼。 被瞪了的两个守卫一头雾水。 自己又哪里惹恼了唐大人啊? 被拖到门口的赵轻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意识,发现自己被两个守卫夹着手臂拖着走,鞋子还掉了一只。 赵轻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喂,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吧……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赵轻丹气若游丝地吐槽了一声。 方才在门口拦住赵轻丹的那个守卫扭头看了一眼赵轻丹:“我们奉了皇上的命令,送你去太医院。” 那也别这样粗鲁的方式啊!人家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啊!虽然以前也是…… 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现在的自己绝对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 赵轻丹心里虽然着急找回魂魄的事情,但是因为耗费了太多灵力,实在没什么力气,没挣扎两下,又晕过去了。 一直到赵轻丹被拖着走了好远,另一个守卫突然又闹肚子,只好让剩下的那个守卫自己送赵轻丹去太医院了。 那守卫嫌弃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轻丹:“皇上怎么会找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小丫头帮忙啊?” 守卫实在想不明白,挠了挠头,一把捞起赵轻丹扛在肩上跟抗麻袋似的带着去太医院了。 第1991章 替霍芙蕖看看 第一千九百九十一章替霍芙蕖看看 通七宝塔内,唐大人看着赵轻丹离去的方向,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唐大人不必担心,守卫自会送那丫头去太医院的。”李默事不关己,冷淡说道。 唐大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皇宫中危机重重,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但愿赵轻丹只身前去能安然无恙吧。 唐大人在心里默默为赵轻丹祈祷。 另一边,赵轻丹被送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院令林常德已过七十高龄,身子矮小,胡子花白,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赵轻丹被送到太医院的时候,林常德正在教导底下的学徒,气得吹胡子瞪眼。 守卫一弯腰,直接将赵轻丹甩在小榻上:“皇上吩咐说给这丫头看看。” “咦?生面孔啊?”一打杂的小药童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一见赵轻丹灰头土脸的模样,捂着嘴轻笑一声,“看这打扮也不像是宫里的宫女,皇上还特殊关照?” 守卫不耐烦地推了那小药童一把:“怎么这么多话,皇上吩咐的只管照做,问这么多做什么!去找太医来。” 小药童撇了撇嘴,转身跑去院子外面叫林常德去了。 林常德今日火气大,看见个人就遍地撒火,见守卫还站在原地不动,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站在此处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伺候皇上!” 守卫呆呆地“哦”了一声,直接甩下赵轻丹回去看守通七宝塔去了。 林常德悠悠转过身头,看见了躺在小榻上的赵轻丹,走了过去。 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也不是宫女打扮,居然让皇上亲自命人送到太医院来,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什么身份。 要知道在这皇宫中普通的太监宫女可是没有资格让太医看病的,太医院都是为皇上还有各宫娘娘差遣的。 林常德心里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想深究,既然是皇上吩咐的自己当奴才的就照做就行。 林常德理了理袖子,伸出三指搭在赵轻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子。 可是探了半天的脉也没看出这小丫头身子有什么病症。 片刻后,林常德站起身来:“无事,不过是一时体虚才晕倒的。” 此时,赵轻丹正巧恢复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一脸褶子的林常德顿时吓了一跳。 以前自己在渝北皇宫时也经常跟林常德探究药理,与其相熟。 这老家伙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是为人还是不错的,从前对自己也是敬重有加。 赵轻丹有些慌乱,这个林常德眼尖得很,刚刚该不会认出自己了吧? 林常德见赵轻丹一副小鹿受惊的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怕什么!老朽会吃了你不成!你这丫头如此大惊小怪做甚!” 赵轻丹讨好地笑了笑,一脸人畜无害地摆了摆手。 “哼,一天天的不得清闲日子!”林常德抱怨了一句,转身去看方剂去了。 赵轻丹见林常德表现无异,想必应该没有认出她来。 这林常德就跟一只精明的老狐狸似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很难瞒得过他的眼睛。 呼—— 赵轻丹暗自松了一口气,今天真是遇到太多突发状况了,还要有惊无险。 看来自己以后必须更小心谨慎一些。 正在此时,未央宫中的大宫女慌忙来报,说是霍芙蕖身子不适,自御书房回去之后头疼病便发作了,而且浑身乏力,用的午膳也全都悉数吐了出来,特地派了人来请林常德过去瞧瞧。 林常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耐烦道:“皇后娘娘上次不是也发作一回嘛,老朽也替她医治过了,不过就是忧思过重,心神不宁才导致食欲不振,身虚体乏,平日里注意休息与饮食就好,没什么的别的大毛病,老朽不都讲明白了!” 大宫女着急得跺脚:“可是皇后娘娘吩咐了要奴婢带林太医过去,林太医要是不去,奴婢没办法交代啊!”23sk. “老朽去了也还是这么说!编不出什么花来!你直接回去跟皇后娘娘禀报说是老朽医术不精,看不了她这闲人病!”林常德有些暴躁地摆摆手。 这皇后娘娘身娇体弱偏偏还是个心思重的,成天没事就是想这想那,伤春悲秋的,自己身子骨不好好养护,叫他能如何? 林常德说话向来毒舌,三两句话就把那大宫女吓得说不出话来。 大宫女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是请不去林常德,自己没办法向皇后娘娘交代啊! 这要是皇后娘娘一个不高兴,要了小命,自己又找谁诉苦去。 这奴才的命连.根草都不如,主子一个不高兴,要人小命还不是就一句话的事儿! 赵轻丹缓缓从榻上下来,走到那宫女面前,说道:“我懂些医术,可以随你去给你家皇后娘娘诊治。” 大宫女一看救星出现,顿时两眼放光:“真的吗?” “可是……你看起来有点不太可信啊。”大宫女高兴了一瞬,又失落地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赵轻丹一眼,说道。 面前这小丫头看起来还没自己年纪大,说不定是哪个宫里新招来的小宫女,说她会医术,似乎没什么可信度。 赵轻丹轻笑一声:“我说这位姐姐,你可不能以貌取人,我可是唐大人带来的人,这个特地跟随唐大人进宫面圣的。” 一听见唐大人的名号,大宫女又欣喜起来:“你说的是已经告老还乡的那位唐大人?” 这皇宫里,一看地位二看人脉,只要抱了个金大腿,说话就管用得多。 “正是。”赵轻丹微微颔首。 “那可真是太好了!唐大人德高望重,带来的人也一定可靠,那你快随我去替我家皇后娘娘医治吧!”大宫女高兴地拉上赵轻丹的手。 赵轻丹轻轻点了点头。 若不是念在之前的情谊,自己断不会冒着风险出手帮霍芙蕖。 自己这次出手帮她,不过是补偿霍芙蕖,毕竟之前她做自己属下的时候也算是尽心尽力。 第1992章 人心险恶 第一千九百九十二章人心险恶 未央宫中,霍芙蕖侧躺在贵妃椅上,单手扶额,眉宇间有股淡淡的愁容。 紫衣宫女端上一碗白粥,上面撒了一条肉丝,走到霍芙蕖身前恭敬地询问道:“皇后娘娘,您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奴婢去御膳房叫厨娘做了点清淡的吃食,皇后娘娘吃上一口吧。” 霍芙蕖轻轻摇了摇头:“本宫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紫衣宫女有些心疼地蹙了蹙眉头:“皇后娘娘,再这样下去,您身子哪里受得住啊。” 正在此时,去请太医的大宫女回来了。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大宫女拉着赵轻丹低头行礼。 霍芙蕖一眼便认出了跟在大宫女身边的赵轻丹,微微一挑眉:“你不是早晨跟在唐大人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等赵轻丹回答,大宫女就抢先道:“她说自己通晓医术,奴婢就带她过来给皇后娘娘诊治。” 方才端粥的紫衣宫女,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赵轻丹,不解地问道:“太医院聚集了天下医术最高明的医者,他们对皇后娘娘的病症束手无策,你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面前这小丫头看着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又是生面孔,宫女忍不住好奇这人是什么来头。 霍芙蕖上下打量了一眼赵轻丹,也有些好奇。 “林太医怎么没来?”霍芙蕖问道。 一说到这个,大宫女就有些生气,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气鼓鼓说道:“那个林太医好生傲慢无礼,我恭恭敬敬地去请他,可是他非说上次来给皇后娘娘看过,凤体并无大碍,说什么也不肯来!” “那个林太医真是太敷衍了,一点也没有悬壶济世的样子!”大宫女还记恨着方才林太医的话,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霍芙蕖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慎言,要是让旁人听了去,定少不了你一顿罚。” 俗话说得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等级森严的皇宫更要谨言慎行。 不然说不定哪天脖子就要和脑袋分家了。 大宫女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转身拉过赵轻丹:“反正这姑娘也会些医术,不如就让这姑娘给皇后娘娘看病吧。” “胡闹!皇后娘娘凤体尊贵,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可担得起责任?”紫衣宫女立马出声阻止道。 那紫衣宫女说的义正词严,责怪大宫女做事实在没有章法。 这随便哪个都往皇后娘娘跟前带,要是早有预谋想借机刺杀皇后娘娘,那她们这些奴才就算是十条小命也赔不起。 大宫女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嘴巴,看了看赵轻丹,又看了看霍芙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霍芙蕖撑着椅子缓缓坐起身来,眼神落在赵轻丹身上:“你真的会医术?” 赵轻丹耸了耸肩:“你让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霍芙蕖低垂着眼,斟酌一番,抬抬手,“那姑且就让你看看吧。” “皇后娘娘!” 霍芙蕖摆摆手:“无事,让她试试也无妨。” 看着丫头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说话做事都十分周正,进了皇宫也不想是其他人那般无礼,倒是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沉着冷静,看样子真有几分本事。 最重要的是这丫头是跟在唐大人身边的人,唐大人当年在朝为官时就有传说其精通奇异之术,能观天命,知人事。 当年二人因为前皇后之事闹得有些不愉快,最后唐大人甚至不惜辞去官位,归隐山林,李默与其心中想必有不少隔阂,可是此次李默特地出宫不远万里将唐大人请回凤阳,足以见得唐大人本领之高。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能入唐大人这样能人眼中的,想必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反正太医院一众太医拿自己这毛病也没办法,不如就让这丫头试试,也无伤大雅。 霍芙蕖想了想,轻声吩咐紫衣宫女去拿椅子过来。 紫衣宫女给赵轻丹拿来一把椅子,让赵轻丹坐下,霍芙蕖将信将疑地将玉手伸到赵轻丹面前。 赵轻丹替霍芙蕖探了一会儿的脉,眉头越皱越紧。 大宫女有些着急地凑上来:“我家皇后娘娘是犯了什么病啊?” 赵轻丹抿了抿唇,问霍芙蕖道:“这样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两个月突然这般,本来还以为是吃坏了东西,请太医来看过几回,也没看出个究竟,开了药方服下之后倒也慢慢好转了,本宫也就没放在心上。”霍芙蕖说着蹙了蹙眉,顿了顿,继续道,“谁知这毛病一个月总要犯上几次,实在折磨人,只好差人再去林太医来瞧瞧。” 赵轻丹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赵轻丹哼了一声,道:“皇后娘娘您恐怕不是得了病,倒像是慢性中毒。” 霍芙蕖顿时一惊,下意识否定道:“怎么可能?” 赵轻丹觉得有些可笑,本来就没有“惧”这一魄,再加上霍芙蕖本来就是自己的手下,所以说话也就大胆了几分。m.23sk. “别这么天真。”赵轻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霍芙蕖,“你当这是哪?这可是皇宫,人心险恶,而你是中宫皇后,是六宫之主,还是当朝太子的嫡母,这皇宫里多的是想要你命的人。” “你进后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心思别这么单纯,什么时候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你说不定还不知道呢。”赵轻丹有些轻蔑地说道。 方才站在一旁的紫衣宫女见赵轻丹对霍芙蕖出言不逊,顿时火冒三丈:“哪里的乡野丫头,胆敢对皇后娘娘个不敬!小心脑袋不保!” 赵轻丹“啧”了一声,站起身来,朝那喊话的宫女走了过去:“你以为你嗓门大别人就会怕你啊?与其在这吓唬我,不如想想办法,怎么保护好你家皇后娘娘吧。” 紫衣宫女被赵轻丹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愣愣地站在原地生气。 赵轻丹懒得理会闲人,径直在大殿里简单搜寻了一圈。 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第1993章 夫君 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夫君 霍芙蕖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细想起赵轻丹方才说的一番话。 赵轻丹这话说的虽然有些大胆,其实字字珠玑,将皇宫中的血淋淋的现实剖析得十分到位。 霍芙蕖深知自己在皇宫中的处境实在算不上安全,一来是自己没有占得李默的独宠,二来是自己无强势外族可靠,朝中也无人依靠,要是真有人想要自己的命,恐怕也防不胜防。 眼下,赵轻丹的到来倒是意外之喜,这丫头有点本事,倒是先留在自己身边。 “你此次来凤阳,打算住多少时日?”霍芙蕖看了眼赵轻丹,问道。 赵轻丹摸了摸下巴,摇摇头:“我这次来凤阳是答应了协助唐大人帮皇上做事,具体待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 霍芙蕖点了点头,又道:“那你这些时日可愿意留在本宫宫中服侍?” 赵轻丹想了想,若是留在未央宫,那自己就能自由出入皇宫了,由此一来就不愁找不到机会进入通七宝塔了。 这样想着,赵轻丹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霍芙蕖心情好了不少,命人去御膳房那些瓜果来。 “小荷,荷花的荷。”赵轻丹回答道。 大宫女捂着嘴轻笑两声;“名字倒是温柔可人,可这人倒是个胆子大的。” “我叫红桃,以后你我就是姐妹了!以后在宫里姐姐罩着你!”红桃颇为豪气地笑说道。 赵轻丹又叫人去太医院找来了些艾草,点着熏染了一会儿之后,霍芙蕖的头疼终于减轻了些。 一直到晚膳上来,霍芙蕖命赵轻丹留下来跟自己一起用膳。 红桃见霍芙蕖还在痴痴地望着外面,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赵轻丹看着霍芙蕖眼底掩饰不住的失落,知晓她肯定还在为了早上的事情伤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对皇上的深情厚义,可是李默这个狗皇帝实在也太不识好歹了,霍芙蕖病了一天,也不见李默来未央宫看望,甚至都没有派人来慰问一声。 “皇后娘娘一整日身子不适,怎么都不见皇上派人来问一声?”赵轻丹有些不解地问道。 简直不要太冷漠,好歹也是夫妻啊,不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李默所作所为简直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赵轻丹又在心里把李默骂了个遍。 霍芙蕖牵强地笑了笑:“皇上对本宫无意,自然不会捧在心上疼爱。” 霍芙蕖一直都知道李默的整颗心早就被别人所占据,甚至一点位置都没有留给自己,但是明知如此,霍芙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留在这冰冷的皇宫,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自己也毫无怨言。 一如飞蛾扑火,可悲可叹。 赵轻丹皱了皱眉头:“怎会如此?居然有如此不识好歹之人!” 当着皇后的面骂皇帝,除了赵轻丹恐怕再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好在霍芙蕖已经习惯了赵轻丹的大胆,只当她是年幼无知,性格坦率,便也没当回事。 一旁侍奉的红桃忍不住为自家皇后娘娘打抱不平:“就是,我家皇后娘娘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好歹也称得上气若幽兰的金枝玉叶,皇上却一直对我家皇后娘娘十分冷淡,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霍芙蕖嗔怪地瞪了红桃一眼,责怪这丫头实在口无遮拦。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霍芙蕖自嘲道。 赵轻丹心里疑惑,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扣了两下桌面。 在此之前,赵轻丹也曾经派探子来渝北皇宫中打探过,带回来的消息也说帝后感情还算和睦,李默对霍芙蕖也是疼爱有加,可是如今看来倒不像这么回事。天籁小说网 兴许只是时间长了,厌倦了罢,男人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货色。 对象是李默那就更没什么奇怪的了。 赵轻丹心里嫌弃地骂了一声。 霍芙蕖慢慢舒展了一下眉头,扭头过来看着赵轻丹,笑问道:“你可有婚配了?” 赵轻丹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嗯,我夫君为人不错,我二人感情甚笃。” 这回换霍芙蕖有些意外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赵轻丹:“你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岁,这么早就成家了?” 赵轻丹“哦”了一声,随便扯了一个谎:“我只是看起来年纪小些,实际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嗯,原来如此。”霍芙蕖点了点头,不禁更加好奇,“看你的模样,想必你夫君应该十分疼爱你。” 赵轻丹不由得笑了笑,脸上染上一层幸福的神色:“是啊,他那个人平时看起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生人勿近的模样,人人都敬他怕他,但其实都为他的才能本领折服。” “我夫君虽然有时候说话做事都强硬了些,但其实是个内心细腻的人,对心爱之人更是体贴。”赵轻丹一说起慕容霁,便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我还记得上次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知晓我喜欢吃核桃,就特地剥了核桃给我吃,哈哈,他那模样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这次我来凤阳,他原先还不同意,我俩为此没少吵嘴。”赵轻丹撇了撇嘴道。 霍芙蕖看着面前人沉浸在幸福的模样,眼中尽是艳羡:“那后来如何?” 赵轻丹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他自然是拗不过我,便放我来了。” 当然,不能说自己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反正自己回去之后自会好好补偿他就是了。 霍芙蕖听着听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那你丈夫定是个体贴入微的人,人这一生能遇到能与之白头偕老的人实属不易,你可要好好珍惜。” “才不,他那个人不仅霸道还很爱吃飞醋,我都嫌他烦。”赵轻丹无奈地摊开手,说道。 霍芙蕖看着滔滔不绝的赵轻丹,心里慢慢泛起一股酸涩之情。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深情自古留不住。 自己这一生恐怕都捂不热那人冰冷的心了。 第1994章 端倪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端倪 夜里,冷白的月光细碎的洒在地上,像是一片被撕碎的银色薄纱,窗外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正悉悉索索地在树丛中寻找什么,偶尔传来守夜宫人的哈欠声。 一切都显得夜十分的静谧。 赵轻丹仰躺在床上,看着从窗棂外倾泻而来的月光,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当然,赵轻丹可没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的文思善感,她现在想的只有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镇压在通七宝塔内的魂魄救出来。 李默为了囚禁住自己的魂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动了强加封印的心思,若是真的让他得逞,那自己想召回魂魄只会难上加难。 所以必须得抢在李默是指计划之前,将魂魄召唤回来。 旁边的红桃睡得香喷喷的,甚至还小声地打起了呼噜,赵轻丹不堪其烦,便从床上起身,穿上了鞋披上外袍,准备出去逛逛。 未央宫虽然是皇后的宫殿,但其实算不上奢华,宫殿布置低调典雅,井井有条,让人感觉到主人定是蕙质兰心的女子。 霍芙蕖本人性情温和,不爱张扬,正好符合她本人的性格。 赵轻丹一边闲逛,一边仔细勘察宫里的地势和走向,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会有意外之喜。 然而一路上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走着走着,赵轻丹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香闻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赵轻丹心里疑惑,皱了皱眉,训着那股香味飘过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拐过一条幽深的抄手游廊,赵轻丹来到了霍芙蕖居住的主殿。 守夜的宫女正坐在矮凳打瞌睡,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陡然看见面前多了一个白衣女子,瞬间吓得魂飞天外。 “我的亲娘啊!鬼啊!”宫女正要叫喊,还没出声,就被白衣女子一下捂住了嘴巴。 “嘘。”赵轻丹冲那宫女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她别出声,“看清楚,我不是鬼。” 守夜的宫女白日里见过赵轻丹两回,知道她是皇后娘娘身边新来服侍的丫头,总算放下心来,眨眨眼睛示意赵轻丹放开她。 赵轻丹拿开手,冲那宫女和善地笑了笑。 “我说小荷你也真是的,走路半点声音都没有,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宫女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埋怨地瞪了赵轻丹一眼。 赵轻丹伸手将散乱在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姐姐你了。” 宫女微微点了点头,平复了心情,有问道:“你夜里不好好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赵轻丹摆摆手,走上前跟那宫女一起坐在矮凳上:“睡不着就想起来随处逛逛,没想到吓到姐姐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宫女耸了耸肩:“没事,只是你下次可别这么吓人了,不然我魂都得给你吓跑了。” “对了,我方才突然闻到皇后娘娘的寝宫中传出一股奇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姐姐可知道?”“你说的应该是那香炉吧?”宫女说话间伸手一指,赵轻丹顺着宫女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一个青花错金璃香炉正冒着缕缕轻烟。 方才那股香味就是从这香炉散发出来的。 赵轻丹眯了眯眼睛,紧紧抿唇,心里慢慢拢上一层疑云。 “这熏香闻着好生特别,不知道是什么香?”赵轻丹不着痕迹地问道。 宫女笑了笑,眼神里有些得意:“看来你还有几分眼力见嘛,这叫安神香,是西域进贡的贡品,平时由内务府管理,每月按时按量分发给各宫。 “我们皇后娘娘宫中每月都有二两,这安神香香气清幽,可助睡眠,我家皇后娘娘近来夜里总睡不好,每天夜里便会点上一些,也能睡得好些。”宫女笑着说道。???.23sk. 赵轻丹点了点头,又问:“可否让我看看之前燃过的香灰?” 宫女有些不解:“你要看那东西做甚?” “我对香料也有兴趣,陡然问道这么奇特的安神香,便也想开开眼界,还请姐姐成全。”赵轻丹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 宫女见她说话不似有假,便起身去取了一些昨夜燃剩下的香灰过来。 赵轻丹接过,凑近鼻子仔细问了问,眉头忽地皱了起来。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 这安神香中果然掺杂了由拂忧草研磨的粉末。 这东西加在安神香中确实有助于睡眠,但是使用时间一长,吸入量过多便会对身体产生损害。 由此一来,说不定霍芙蕖这几个月来一直头疼体乏跟着东西脱不了干系。 宫女见赵轻丹眉头紧皱,顿时有些担忧:“怎么了?这香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赵轻丹微微点了点头:“这安神香有问题,能否把其余宫中的安神香也拿过来给我看看?我得看看是不是其他宫中的安神香是不是与皇后娘娘宫中多燃的一样。” 宫女顿时警铃大作,皇后娘娘用的东西有问题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一旦皇后娘娘凤体有所损害,他们这些服侍在身边的奴才小命就悬了! 再加上这几日皇后娘娘一直凤体抱恙,合理怀疑怕是宫中有人暗地里动了手脚,这皇后娘娘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于是宫女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带上了两三个宫女去其他宫中找来安神香。 这一番折腾,红桃也被惊醒了,赶忙服侍霍芙蕖起床梳洗,此时天也蒙蒙亮了。 霍芙蕖听完赵轻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了之后,脸上顿时一阵惨白。 若是真的有人在暗地里对自己下手,自己却毫无察觉,那这也实在太危险了。 正如赵轻丹所说,自己哪天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自己还蒙在骨子里不知道。 霍芙蕖叹息一声,召来紫衣宫女吩咐她去皇上宫中取些安神香来。 紫衣宫女走了之后,霍芙蕖浑身无力地瘫倒在贵妃椅上。 第1995章 吓唬他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吓唬他 霍芙蕖召来赵轻丹问话。 “那安神香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赵轻丹颔首:“那安神香中掺杂了拂忧草,长时间使用对人.体有害,这点我不会弄错。” 霍芙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吩咐手下的太监去将内务府总管找来。 一刻钟后,内务府总管战战兢兢地来到未央宫,跪倒在霍芙蕖面前:“拜见皇后娘娘。” 霍芙蕖懒得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内务府每月送来的安神香中掺杂了拂忧草的粉末,此事你可知道?” 内务府总管一听这个,立马失声否认:“皇后娘娘明鉴,内务府每日送往各个宫中的东西都是经过多道工序检查过的,绝对不可能有人在里面动手脚,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有意谋害中宫皇后,这罪名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内务府总管担得起的? 这要是在自己这里出了纰漏,保不齐就是株连九族!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霍芙蕖烦躁地扶了扶额头:“你现在若是如实招来,本宫可以考虑从轻论处,要是拒不认罪,本宫就让皇上将你斩首示众!” 内务府总管立马痛哭流涕,以头抢地:“皇后娘娘冤枉啊!奴婢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一定要明察啊!” 霍芙蕖摆摆手,命人先将内务府总管压下去,等候发落。 这一边,已经起床的李默正好听到宫人来报。 说是皇后宫中用的安神香里面被人掺了有毒的拂忧草。 李默剑眉微蹙:“拂忧草?安神香中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太监正在服侍李默套上中衣,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派太医令林常德去查查这安神香。”李默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查。”太监答应道。 李默摆了摆手,示意宫人先退下,又吩咐道:“摆驾,去皇后宫里。” 未央宫中,霍芙蕖听说李默要来,顿时容光焕发,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袖和妆容。 李默几年来到未央宫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霍芙蕖知晓他心中没有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虽然愿望一次次的落空,但是她还是期望着某一天李默能转过身看看她。 “小荷,本宫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丑?”霍芙蕖有些紧张地问问道。 赵轻丹笑着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天姿国色,自然是好看的。” “皇上驾到!” 远远地看见李默走了进来,霍芙蕖连忙起身相迎。 “参见皇上。” 李默瞥了一眼霍芙蕖,脸上神色如常,快步走过:“皇后请起。” 霍芙蕖眼底的热意消退了一半,抿了抿唇,再次恢复六宫之主的端庄做派,缓缓起身坐到李默身旁。 李默看了眼霍芙蕖,不冷不热.地说道:“今日朕听说皇后身子不适,昨夜查出西域进贡的安神香中掺杂了拂忧草,看来是这宫中有人蓄意谋害皇后,一定要查清楚。” 霍芙蕖心中并无多少欣喜,知晓李默此番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若是真的有心,怎会等到今日才来,眼看事情兜不住了,有人敢公然对皇后下手,坐视不理便是有辱皇家尊严,李默不过也就是为了皇室的脸面罢了,哪里是真的关心她。 “臣妾今日已经将内务府总管召来问过话了,可惜没问出什么结果来。” 李默冷淡地“嗯”了一声,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派人去查每月内务府负责分发安神香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今日之内,必须给朕把贼人揪出来。” 太监拱了拱身子,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下了。 安排完之后,李默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直到太阳落山,森严的皇宫因为有了余晖的照耀终于显得温和一些。 李默在御书房中处理完政务之后,便又去了未央宫。 霍芙蕖身子实在不爽利,常在病榻上,李默叫人不必去打扰。 “可查到了?”李默端起茶凑到嘴边,幽幽开口问道。 太监低着头不敢看李默,低着头无奈地应了一声:“未能。” 李默没好气地冷了一声,径直将白玉茶杯摔在桌上,砸出一声巨响:“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 在场的太监丫鬟连忙齐刷刷地跪成一片,人人自危,生怕李默一声令下,就要了自己小命。 李默扫视一眼周围,忽地想到什么,便扬声问道:“昨日查出皇后宫中安神香中掺有拂忧草的人是何人?” 赵轻丹从角落里抬起头,慢慢起身,走到李默面前,拱手回道:“回皇上,正是奴婢。” 李默打量了赵轻丹一眼:“你是?那日与唐大人一起进宫的小丫头?” 赵轻丹福了福身:“回皇上,正是奴婢。” 李默点了点头:“你又怎的来这未央宫了?” 赵轻丹心里虽然忍不住吐槽这狗皇帝问题真多,但还是耐心地回答对方问题。 李默听完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又是怎么发现这安神香中掺有拂忧草的?” “奴婢自小学医,略通医术和药理。”赵轻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难怪唐大人要带着你,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看起来年纪小,懂得却是不少。”李默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突然一件事闯入脑海,李默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赵轻丹,抬手屏退左右。 等大殿之上,只剩下李默与赵轻丹两人时,李默才幽幽开口问道:“你上次在通七宝塔中为何会无故晕倒?” 赵轻丹不慌不忙,只说塔中似有股特殊的灵力,压迫感十足,自己一时承受不住才晕倒的。23sk. 李默颔首,表示理解。 “朕有意请得道高僧用佛法镇压那塔内的魂魄,你觉得如何?” 赵轻丹心里冷笑。 就知道李默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奴婢以为此法不可!” 李默挑了挑眉:“为何?” “若是采用暴力镇压封印魂魄,可能会使得肉身与魂魄一同幻灭。”赵轻丹面不改色地说道。 李默神色一凝:“……” 第1996章 一再冒犯 第一千九百九十六章一再冒犯 未央宫中,李默盯着手中的茶中静静的水面看了许久,水面倒映出他脸上复杂的神色。 静默良久,李默才重新开口,神色如常,只是语气更加平淡了些。 “这要是那通七宝塔里的魂魄不安分又当如何?” 赵轻丹内心不住地翻白眼,神情平淡:“奴婢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执意要留着那塔内的魂魄,若是实在对皇上没什么作用,或是因此给皇上造成了诸多不必要的烦恼,那又何必继续留着呢,干脆放了,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 李默一下被赵轻丹这话给噎住了,张了张嘴,有些迟疑,不知道如何回答,又忽地又冷笑一声:“不可能,除非朕深埋黄泉之下,否则那塔内的魂魄就只能留在这皇宫里!” 赵轻丹无言。 你这狗皇帝真是闲着没事做! 此时,已经休息好特地赶来伺候的霍芙蕖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臣妾参见皇上。”霍芙蕖端庄地行了一个礼。 李默表情十分冷淡,眉宇之间还留着一丝戾气,见霍芙蕖前来,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皇后请起。” 霍芙蕖缓缓起身。 李默又转过话题,问起赵轻丹拂忧草的事情。 “这拂忧草毒性如何?长什么样子?” “这事儿皇上直接去太医院问问一众太医们自然就知道了。”赵轻丹浑不在意地回答道。 霍芙蕖身形一顿,没料到赵轻丹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跟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说话,一时间有些无措,扭头嗔怪地看了一眼赵轻丹。 赵轻丹耸了耸肩膀,虽然她实在不想理会李默这个烦人的狗皇帝,但是因为有霍芙蕖在场,要是真惹火了李默,说不定霍芙蕖也要跟着遭殃。 “这拂忧草生性喜寒,大多长在寒冷之地,一些地方大夫也时常拿其来炼药,只是因为这拂忧草比较特殊,拔.出来之后需要晾置几个时辰,等着拂忧草枯死之后,其所携带的毒性也就流失散尽了,之后便可迅速将其捣碎,榨取汁液,通常用来制作安神香,可以助眠。” 霍芙蕖点了点头:“按你这么说,这拂忧草生性喜寒,凤阳气候湿.热,也种植得了吗?” “那是自然,这世间草药成千上万种,每一种草药都有其特殊的习性和生长习惯,但其实这并不代表除了生长条件适宜之地外别处就不能种植,只要向擅长种植或是园林之术的人请教一下其中的诀窍便可种植了。”赵轻丹耐心地解释道。 李默微微颔首:“宫中谁人会花费这么多心思弄这些东西?” 一旁的红桃心中早就不满,见此便站出来插话:“此次分明就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皇上一定要明察秋毫,为皇后娘娘做主啊。” 李默抿了抿唇,脸上神色变化莫测,没人能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后宫之中的算计他不是不知道,自从霍芙蕖做了中宫之主之后,自己便一直忙于政务,鲜少理会后宫事务,然而这次居然真的有人明目张胆地对皇后下手,自己若是再置之不理,恐怕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也没办法交代。 李默虽然对霍芙蕖并无多少情谊,但霍芙蕖现在好歹是渝北的皇后,自己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周全的。 赵轻丹见李默没回答,便又说道:“皇上要是真心想查这拂忧草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也相当简单,叫人去查查这皇宫中什么人种植得有便是了,最好仔细查查后宫的那些嫔妃们。” “朕的各宫嫔妃?”李默顿了顿,“你有何依据怀疑各宫嫔妃?”???.23sk. 赵轻丹简直无语至极,要不是现在当着李默的面不好发作,不然自己非得骂他一个狗血淋头。 “皇上,这后宫的算计您难道不知晓?这皇后娘娘可是一国之母,天底下多的是人想要坐这母仪天下的位置,而现在这个位置上有人,当然要对其下手咯,不然还指望着皇后娘娘退位让贤?”赵轻丹一脸不解地说道。 赵轻丹瞥了一眼李默有些难看的神色,轻哼一声,继续道:“皇后娘娘一无强势家族可依靠,二来也不是爱争爱抢之人,宫中要是真的有人想下手,自然不会有这么多忌惮。” 此话一出,李默神色当即一变。 赵轻丹说的这话不仅仅是在为霍芙蕖鸣不平,还明里暗里地讽刺自己。 要不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后宫之事,后宫之内又会有谁有如此大的胆子公然对霍芙蕖动手?后宫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芙蕖这个皇后并不受宠,就算是真的踩其上位,李默说不定也不会插手。 这么说来,倒是他这个皇帝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了。 李默冷笑一声,抬眸看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赵轻丹。 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心思灵巧,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是宫中鲜少有的人。 李默虽然对赵轻丹的顶撞有些不满,但是念在赵轻丹是唐大人带的人,自己现在还需要唐大人为自己做事,也不好对赵轻丹动手。 姑且就先忍忍这丫头的性子。 赵轻丹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一旁的霍芙蕖和红桃却着实为其狠狠地捏了一把汗。 红桃虽然有些震惊害怕,但心里却对赵轻丹佩服不已。 简直就是最强嘴替啊! 对于赵轻丹有什么说什么,敢怒敢言的性格,霍芙蕖已经十分了解,虽然也是真心喜欢赵轻丹这种肆意洒脱的脾气,但是现在当着李默的面,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三番两次地冒犯当今圣上,一旦真的触怒.龙颜,自己恐怕也救不了她。 霍芙蕖不动声色地递给赵轻丹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微收敛一点自己的性子,现在自己跟前的可是当今皇上,不是可以随便说话的对象。 要是真惹恼了李默,这小丫头就要客死异乡了。 当初也是霍芙蕖自作主张,留赵轻丹在未央宫伺候,这要是死在自己跟前,那罪孽就重了。 第1997章 作画追查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作画追查 纵然赵轻丹发言属实大胆,但是李默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只是淡然一笑。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李默缓缓道,“皇后身居高位,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图陷害,朕作为一国之君,于公于私都不能徇私舞弊,包藏祸首。” 赵轻丹心里不屑:还算你有点良心。 “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总管太监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派人去安妃,宁妃和舒婕妤宫中探查一下,看看三人宫中是否有种植拂忧草。”李默命令道。 李默继位以来,后宫妃嫔不算多,前两年才再次选妃,充盈后宫,新封了三个妃子。 总管太监愣了愣,神色有些为难:“会陛下,奴才见识粗浅,这拂忧草……奴才不认识啊?” “……” 李默有些无语,转头看向赵轻丹,“拿纸墨笔砚来,你将拂忧草的模样画下来,叫人带着去认便是。” 赵轻丹轻轻点了点头。 霍芙蕖摆摆手,示意红桃去准备笔墨纸砚。 不一会儿,红桃便将东西都拿了过来。 研磨,沾墨,起草,行笔,一气呵成,动作爽快利落,下笔若有神,寥寥几笔便将拂忧草的大致模样勾勒了出来。 看着赵轻丹作画的模样,李默不由得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曾经也有一个人也是这般。 霍芙蕖对赵轻丹的表现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这丫头会医术与药理之术已然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丫头画作能力也是出尘绝艳。 李默看着赵轻丹似曾相识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恍惚,忍不住站起身来,凑近了些。 赵轻丹察觉李默的动作,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你作画的时候,很像我一个故人。”李默眼神忽明忽暗,情愫难明。 “……”赵轻丹以为李默说的是她作画的样子,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每个人不都是这么作画的吗?” 李默“……”每次都被这丫头怼得哑口无言。 “这拂忧草长得好奇怪啊。”红桃开口说道。 赵轻丹轻笑一声,放下笔:“这拂忧草叶子外形与羊蹄有些相似,根.茎细长,花冠呈紫红色,花盘环装,造型比较独特,不难辨认。” “一般的药草可以按照毒性强弱也用药剂量大致分成上、中、下三品。上品可延年益寿药,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中品是防病补虚药,有毒无毒,根据用量用法而定。”赵轻丹介绍道,“而这下品草药,多有毒性,不可久服,这拂忧草就属于草药中的下品。” 得了李默首肯,总管太监便拿着赵轻丹作画的拂忧草派人去各个宫中暗中探查。m.23sk. 李默走后,霍芙蕖将赵轻丹留了下来。 “小荷。”霍芙蕖心情复杂地看了赵轻丹一眼,“今日之事本宫必须得给你提个醒,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掌握生杀大权,这宫中所有人的性命都由皇上定夺,所以在这宫中,尤其不能得罪皇上。” 今日赵轻丹所为无不让一旁的霍芙蕖心惊胆战,好几次都差点想直接将赵轻丹禁言。 李默作为整个后宫中最尊贵的人,人人见了都不得不低眉顺耳,半分也不敢冒犯,哪里见过像赵轻丹这般大胆的? 这简直就是在李默的雷区疯狂试探,一旦李默心情不好,将这小丫头剥皮抽骨不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易如反掌。 赵轻丹知道霍芙蕖想说什么,正想开口,霍芙蕖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知晓你性子敢爱敢恨,耿直率真,若是在民间,本宫定然也欣赏你这样的飒爽女子,可惜这是在宫里……” 霍芙蕖在这冷冰冰的皇宫待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中的人情冷暖和生存之道。 即使贵为中宫皇后,但是那又如何? 数年来,她已将深宫女子的无奈与幽怨都尝了个便,为所爱,甘愿画地为牢。 “皇上性子素来不算仁义宽厚,敢如此顶撞于他的,这宫中除了你恐怕再也别无他人了。”霍芙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劝赵轻丹道。 赵轻丹笑着拍了拍霍芙蕖的肩膀,笑说道:“无事,我是唐大人带来的人,皇上不会轻易动我,我命大的很,轻易死不了。” “你……”霍芙蕖一双美眸中盛满了惊讶,“真是拿你没办法。” 翌日,李默刚好下早朝回来,侍卫来报说是在安妃宫中找到了那叫拂忧草的毒草。 李默心中冷笑,有些人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安分。 安妃原本是朝中御史大夫的长孙女,御史大夫作为三朝元老,朝中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其后生晚辈,有的甚至还出自御史大夫门下,其家族也成了凤阳之中最声名赫赫的大家族。 由此一来,安妃进宫几乎是水到渠成之事,纵然李默对安妃甚至谈不上半点喜欢,纳其为妃不过是顺御史大夫一众官员的意罢了。 安妃此女素来娇纵,没少搞幺蛾子,三天两头总要弄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折腾,但李默此前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插手,但这次可是她自找的。 漪澜殿中,安妃正悠哉游哉地躺在榻上吃着今年新进贡的糕点,突然听到宫人来报说是皇上驾到,才慌忙从榻上下来迎接。 “臣妾拜见皇上。” 李默径直大步跨进漪澜殿,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安妃。 “安妃小日子过的倒是有滋有味。”李默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妃。 “皇上日理万机,不曾想今日会来臣妾宫中?”安妃笑了笑,“臣妾这就命人速速备些膳食来。” 李默冷笑一声:“你还有心思享受?” 安妃一愣:“皇上这是何意?” “皇后宫中所用的安神香做被人掺了拂忧草研成的粉末,朕派了人在宫中探查。” 李默顿了顿,看了眼眼神闪躲的安妃,“今日朕听人来报,说是在你宫中发现了拂忧草。” 安妃顿时大惊,猛地磕了一个头:“皇上!臣妾不知!臣妾不曾做过此事啊!皇上明察!” 李默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指了指跪在安妃身旁的贴身宫女,吩咐身边的太监:“将她带走审问。” 第1998章 安妃受审 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安妃受审 安妃的贴身宫女见自己马上就要被拉走,立马哭得鼻涕横流,死死揪着安妃的裙角求安妃救救自己。 “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安妃一把推开上前拉人的太监,大喊道:“皇上无凭无据,凭什么说臣妾就是害皇后的凶手!” 李默冷哼一声:“无凭无据?那你宫中的拂忧草从何而来?物证已在,你还敢狡辩?” “臣妾不服!定是有人存心陷害!皇上应当明察秋毫!不能冤枉了好人!”安妃丝毫没有惧怕,与李默争执道。 李默嗤笑一声,懒得再与此人多费口舌,直接叫太监拖走了安妃身边的宫女,带去慎刑司拷问。 “事情查清楚之前,安妃就好好在漪澜殿闭门思过吧。”李默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出了漪澜殿。 慎刑司中,忽明忽暗地灯火时而将四周墙壁上的斑驳痕迹照亮得一览无余,偶尔几声夹杂着痛苦地呻.吟将四周衬托得更加阴森恐怖。 总管太监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神色厌厌地看了一眼动刑的小厮。 “这丫头可招供了?” 一黑黑瘦瘦的侍卫走了上来:“回公公,这丫头嘴皮子还挺紧,方才我们已经对其用刑了,可是这丫头还是不肯招供。” 总管太监冷哼一声:“这人的骨头还能硬得过这慎刑司里的刑具吗?皇上吩咐了,天亮之前必须要这丫头招供,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得把皇上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侍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不敢答话。 “哼,留着这丫头的舌头能说话就行,剩下的无需我再多说了吧?”总管太监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转身走了。 一夜,月亮时而被浓浓的黑云掩盖,时而又从其中露出弯弯的角来,整片天幕一片漆黑,不见一颗繁星,总给人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之感。 慎刑司外,总管太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靠在椅背上小憩,一个小太监从里面一路小跑出来,跑到总管太监面前,见对方正在浅寐,正犹豫要不要打扰,对方就先他一步睁开了眼睛。 “那丫头可招供了?”总管太监微微坐直了身子,低声问道。 小太监点了点头:“将近用了慎刑司里一半的刑具,刚开始那宫女还嘴硬不肯招供,方才实在是受不住酷刑,便将所有的罪行都供认不讳了。” 总管太监笑了笑,枯黄的老脸顿时多了几道深深的褶皱:“小丫头有几分骨气,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小太监恭敬地站在一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将罪书给那小宫女签字画押,天亮后我还得呈给皇上。”总管太监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小太监福了福身,又小跑了回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李默便早早地起床了,正巧看见早就等候在门外的总管太监。 “皇上,那宫女已经在罪书上画了押,对安妃背地陷害皇后娘娘的事情供认不讳。”总管太监将罪书递到李默面前,恭敬地说道。 李默瞥了那染着鲜血的罪书一眼,脸上神色不变,缓缓道:“去安妃宫中。” 漪澜殿中,安妃亦是一夜未眠,眼下青黑,正态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宫人大喊李默驾到的声音差点没一下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李默淡淡地看了安妃一眼,直接从总管太监手中把安妃贴身宫女昨夜画押好的罪书扔在安妃面前:“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天籁小说网 安妃看了一眼那地上染血的罪书,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心里虽然十分惧怕,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此事确实是臣妾所为!”事已至此,安妃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做派,直接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冒犯中宫皇后固然有罪,但臣妾这是在帮皇上啊!” 李默冷哼一声,抬起眼皮:“你帮朕?” 安妃不服气地冷哼一声:“我祖父是当朝御史大夫,我父亲又贵为当朝礼部尚书,凤阳之中,再找不出能与我安家相抗衡的世家大族,皇上不是早就知道我安家的实力吗?皇上只要宠幸于臣妾,我安家定然会全力辅佐于皇上的!” 见李默沉默不语,安妃说得更加大胆。 “无论如何考量,臣妾都是皇后位置的最佳人选,而皇上却还要留一个百无一用的安盛公主在宫中,这岂不是错误之举?”安妃捂着胸口道,“霍芙蕖当年和亲时渝北与安盛尚且需要维持表面平和,但是现在安盛三番两次挑衅与我渝北,早就该让其看看我渝北将士的厉害了!” “再说了,皇上不是已经决定与安盛开战了吗?那又留着那安盛公主做甚!此举对皇上,对于整个渝北来说必定有害无利!”安妃说着说着,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度,“臣妾不是也对霍芙蕖早就厌倦了吗?那又何必再留她!臣妾帮皇上除了她不是正好?” 总管太监看着安妃几近疯魔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些人就是看不清局势,自以为自己有筹码就敢跟当今皇上叫板,殊不知自己每一步都踩在圣人的逆鳞上。 良久无言,李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只是笑了笑,走进安妃,抬手一把抓住后者的下巴,迫使对方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陡然看见李默深不可测的眼神,安妃顿时吓得一哆嗦。 “你可知朕生平最恨的是什么?” 安妃愣愣地摇摇头。 “朕平生最恨别人威胁。”李默冷冰冰.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定定地看着安妃,“你自以为你安家在凤阳能一手遮天,有本事能左右朕?那你的想法就太可笑了,朕若是真想要你的命,没人能救得了你。” 李默手上的力道一松,安妃直接跌倒在地上。 “拖下去,送去慎刑司,没朕的命令,谁也别放她出来。”李默吩咐道。 “皇上!不要啊,皇上!”安妃被三两个太监拖了出去,凄厉地大声喊道。 第1999章 直呼名讳 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直呼名讳 一时间,安妃入狱的事情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李默下令彻查后宫,要将此次的帮凶一起揪出来。 后宫之后人人自危,纷纷感叹时过境迁,没想到平时张牙舞爪,仗着家里有权有势的安妃居然会一夕之间就跌落神坛。 难道霍芙蕖这个正宫皇后终于要迎来春天了? 宫中之人向来最会审时度势,知晓现在安妃失势,便纷纷转头到霍芙蕖这个皇后宫里去献殷勤。 然而霍芙蕖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满面愁容。 红桃看着霍芙蕖忧愁的模样,十分心疼:“皇后娘娘,您就别再多想了,先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熬不住的。” 霍芙蕖懒散地摆了摆手,摇头道:“先放那吧,本宫现在实在没什么胃口。” 赵轻丹这时刚好进来,听见霍芙蕖这么说,顿时有些无语:“这身子是自己的,皇后娘娘你自己都不懂得爱惜,又能指望谁来疼爱呢?身子本来就不好,还要这样瞎折腾,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红桃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立马伸手戳了戳赵轻丹的胳膊,示意她讲话稍微注意点。 自家皇后娘娘现在正在伤心着呢。 赵轻丹没理会红桃,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皇上今日已经将事情都查清楚了,这件事情为安妃所为,皇上也已经将安妃押入大牢了,皇后娘娘不用再为此事担忧,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办法以后怎么在这宫中立威,作为皇后,要是随便一个小小妃子都敢下手迫害,那这皇后之为未免也做得太失败了。” 红桃简直要当场气晕,这小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往皇后娘娘心窝上戳啊! 霍芙蕖笑得有些惨淡:“此次安妃落马,皇上要是真的动手惩治安妃,恐怕整个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要在大殿之上以死相逼吧。” 赵轻丹一时语塞。 “安家权势滔天,安家祖上更是先帝的开国功臣,近百年来安家经久不衰,朝中遍布安家势力,皇上若是少了安家的支持,江山就难以做得稳固。”霍芙蕖悠悠道,脸上神气有些黯然,“若是因为本宫得罪了安家,确实不值得。” 李默本来爱的也只是李歆,而自己连替身都算不上,又怎么能指望李默为自己做什么牺牲呢! “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争一争?就甘愿白白做这后宫的牺牲品?”赵轻丹问道。 霍芙蕖苦笑道:“本宫拿什么争?”m.23sk. 她何尝不想争,她在这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所有的冷漠,白眼,心酸的滋味儿她早就尝遍了,她也想做堂堂正正的后宫之主,想受人尊敬,但是她没有这样的资本,没有这样的实力去争。 “本宫虽是安盛的和亲公主,但不过就是空架子。在安盛,本宫没有强大的母家保护,在渝北没有亲近的人帮衬,就连皇上也对本宫不屑一顾。”霍芙蕖说着说着,眼中慢慢蒙上了一层水雾。 “本宫帮不到皇上哪怕一丁点,本宫的存在甚至还会为皇上平添不少麻烦。”霍芙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反正本宫对皇后这个位置已经厌烦疲倦了,若是他人想要,便给他罢了。” 红桃顿时瞳孔放大,一把抓住霍芙蕖的衣角:“皇后娘娘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奴婢们怎么办?太子殿下怎么办?皇后娘娘三思啊!” 想到太子,霍芙蕖的神情不由得温和了几分。 “本宫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念想了,只想将皇儿抚养长大,看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衣食无忧,本宫也就别无所求了。”霍芙蕖认命似的说道。 赵轻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怎能如此自暴自弃!若是你一直这般软弱可欺,这宫中又会有谁尊重太子?太子殿下在这宫中亦是无所依靠,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这个母亲了,你若是任人宰割,那叫太子殿下如何自处?” 霍芙蕖一下被赵轻丹给点醒了。 赵轻丹说的没错,自己原本只想将儿子平安抚养长大就好,这皇后的位置她并不留念,但是如今看来,若是自己真的让出皇后之位,那就连最后一点保护儿子的能力都没有了。 自己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越想越伤心,霍芙蕖顿时哭得梨花带雨。 赵轻丹愣了愣,知晓自己这些话真是戳到霍芙蕖心里的痛处了,一时有些烦躁。 作为一个母亲,孩子是最后的底线,也是最痛的软肋。 赵轻丹同样身为母亲,她自然能理解霍芙蕖心里的痛。 霍芙蕖哭到哽咽,从袖中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哽咽道:“要是现在有主上在那便好了……若是如此,本宫也不至于这般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来这皇宫的第一天,本宫心里便清楚。一入宫门深似海,囚住万千女子梦……皇上对本宫不喜,本宫也不奢望他会为本宫得罪朝野,若不是还有本宫的皇儿,本宫也不会甘愿待在这四面高墙中自欺欺人!”霍芙蕖有些悔恨道。 自己麻木地在这在宫里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痴梦。 红桃看着霍芙蕖悲伤的模样,心中亦是十分悲痛,霍芙蕖哭,她便也跟着一起哭。 赵轻丹看着眼前哭作一团的两人,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霍芙蕖。”赵轻丹忽然沉声唤道。 红桃与霍芙蕖皆是一愣。 居然直呼皇后娘娘的大名!虽然以前就知道新来的小荷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大! 红桃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赵轻丹:“小荷你……” “我什么我,你先出去!” 霍芙蕖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到底将红桃给弄了出去。 等她一走,赵轻丹就睨了霍芙蕖一眼。 “怎么,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手下,现在不认得我了?”赵轻丹神色严肃,眸中有股淡淡地霸气。 霍芙蕖表情瞬间凝固住了,拿着绢帕的手微微颤抖,眼睛死死地落在赵轻丹脸上,恍惚间竟然看见了记忆中熟悉的故人模样。 霍芙蕖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你是……主上?” 第2000章 给她建议 第二千章给她建议 赵轻丹意识到现在还有外人在,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霍芙蕖。 霍芙蕖接收到赵轻丹的眼神示意,缓缓收敛起有些失态的神情,道:“你们都下去吧。” 红桃连带着其他两个在门口伺候的两个宫女一起退了下去。 门也被从外面关上了。 霍芙蕖不可思议地盯着赵轻丹看了许久,浑身僵硬,脸颊抽搐着:“你真的是主上?” “可是……现在这副模样……”霍芙蕖心里虽然已经相信面前的人就是赵轻丹,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为何赵轻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用了易容术,这样才能隐瞒身份顺利进入皇宫而不被旁人发觉。”赵轻丹走到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霍芙蕖心中了然,呆愣在原地迟迟不做反应。 巨大的欣喜和无措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轻丹无奈地点了点头:“枉你在我手下做事也有好些年头,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我素来不会说谎话诓人。” 霍芙蕖咽了咽口水,看着赵轻丹,眼里泪水不住地往下流:“主上,属下无用,在这宫中多年,没能为主上效力!反而弄得现在这般境地……” 赵轻丹在未央宫的这些时日自然也将霍芙蕖在渝北皇宫中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 在世为人,难免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当自身努力始终无法与外力相抗衡,便不得不屈服。 “属下真是无用……丢了主上的脸面,属下无用,心中惭愧,真是无颜面对主上……”霍芙蕖哽咽着说道,缓缓跪在赵轻丹面前。 赵轻丹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霍芙蕖扶了起来:“罢了,我也知道你在皇宫中的处境,一些事确实不能全怪你。” “凡事要向前看,切莫自怨自艾,就算为了太子,你也要坚强些。”赵轻丹安慰道。 霍芙蕖轻轻点了点头,破涕为笑:“没想到属下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主上,属下现在就算是死也死也无憾了。” 赵轻丹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这样的话,我还指望着你能帮我呢。” 霍芙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问道:“主上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属下一定在所不辞。” “李默在通七宝塔里囚禁了一缕魂魄,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霍芙蕖一惊。 在此之前,霍芙蕖确实从宫人口中听到过一些闲言闲语,李默常常前去通七宝塔的事情她也早就知道,但是其中具体细节却是不知。 难道赵轻丹此次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赵轻丹看霍芙蕖的表现,便知晓对方估计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具体如何,恐怕就无从得知了。 “那通七宝塔里囚禁的魂魄是我的。”赵轻丹悠悠说道。 霍芙蕖惊讶得直接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轻丹:“主上的魂魄?是皇上做的?” “不错,是我的一魂两魄,上次意外离体,不知怎的,跑回了渝北皇宫。上次探查到这一魂两魄被李默关押在通七宝塔内,我便乔装了身份,潜伏进宫。” 本来赵轻丹无意暴露身份,与霍芙蕖表明此事确实是意外,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但若是霍芙蕖能就此搭一把手,那这事说不定也会更顺利些。 当然,霍芙蕖现在到底是敌是友还没有定论,自己也会小心提防着,要是霍芙蕖妄想背叛旧主,自己也不会轻易让她破坏自己的计划。 “本宫知晓皇上近来时常前去通七宝塔一事,猜想那塔内定然有皇上在意的东西,但是不曾想到里面竟然囚禁了主上的魂魄……”霍芙蕖自嘲地笑了笑,“皇上对过往之事执念颇深,没想到居然真的做出无良之事……” 李默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李歆,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李默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赵轻丹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暗示霍芙蕖:“魂魄离体,原身也会感到不适,多种病症齐发,日夜煎熬,这些时日以来,我一直深受折磨……”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霍芙蕖心里咯噔一声,连看拍拍赵轻丹的背,给她顺气,眼神有些心疼。 赵轻丹摆摆手:“若是不能及时召回魂魄,恐怕我这身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赵轻丹说得有模有样,惹得霍芙蕖一起跟着担心。 “主上是想要属下帮忙召回魂魄?”霍芙蕖了然,“此事,属下自然愿意为主上效力,只是属下不知该如何……” 赵轻丹拍了拍霍芙蕖的手背,道“我现在无法进入通七宝塔,灵息相撞,会引起塔内魂魄的剧烈反应,所以得由你代我出马。” 霍芙蕖轻轻点点头:“属下眼下应当做什么?” “首先,你得先拿出六宫之主的架势来,先把安妃给搞下去。”赵轻丹说道。 “……”霍芙蕖有些犹豫,“安妃背后有安家撑腰,属下恐怕……” 赵轻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霍芙蕖的脑袋:“她安妃再厉害能蹦上天去?安家在凤阳就算再怎么猖狂,还不是要听李默的?别忘了,你的夫君可是天下之主,而你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她一个小小妃子,胆敢谋害皇后,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况且就算你不受宠,你也是名义上的堂堂正正的安盛公主!是安盛与渝北交好的中间人,如今渝北与安盛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安盛和亲公主在渝北皇宫受尽屈辱,只要让安盛那边知道,自然有借口揪着不放!” “李默虽然有意与安盛开战,但是此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天下百姓和朝野百官的意见他不能不顾及。”赵轻丹说得头头是道,“单凭这点,李默就不能不帮你。” 霍芙蕖抿了抿丹唇:“只要属下将安盛和亲公主这层身份搬出来逼皇上处置安妃,皇上就无法拒绝。” “不错。”赵轻丹投以肯定的眼神。 霍芙蕖垂下眼眸,想了想,站起身来。 “主上且先在宫中等属下的消息吧。” 霍芙蕖出了未央宫,去找李默去了。 第2001章 追来 第二千零一章追来 御书房中,李默正在批阅奏折,总管太监进来禀报皇后求见。 李默近来心烦气躁,不太想见霍芙蕖,正想挥手叫总管太监叫霍芙蕖回去时,没承想霍芙蕖不等召见便走了进来。 李默眯了眯眼睛,见霍芙蕖神色有异,便抬手遣散了侍奉在殿内的太监和宫女。 “皇后忽然面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李默不冷不热.地问道。 霍芙蕖直接开门见山道:“上次拂忧草一事,皇上已经查到了罪魁祸首,为何还迟迟不处置?难道连皇上也要包庇安妃这个凶手?” 李默神色一凝,面色不善地看着霍芙蕖:“皇后这是何意?” “安妃自从进宫之后便多次挑衅臣妾,对当朝国母屡次不敬,臣妾念在同在后宫为妃,侍奉皇上,不曾与她计较,可其屡教不改,甚至变本加厉,现在甚至妄想伤及臣妾性命,皇上此次若是害不处置于安妃,恐怕有失公允。”霍芙蕖抬起头,与李默对视,眼神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刚硬。 霍芙蕖性子温和,在宫中多年,和煦温柔,从不与人为难,嫔妃也一直觉得皇后就是一颗软柿子。 不过今日,霍芙蕖似乎不似从前了。 李默感觉有些意外。 “此事朕自会处理,皇后不必担心。” “皇上打算如何处理?训诫一番,再罚其闭门思过一月两月?”霍芙蕖笑了笑,“皇上以为如此,安妃从今以后便会安分守己了?” 李默一时语塞,被霍芙蕖这话噎了一下。 霍芙蕖缓缓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扫去眼底的失落。 纵使早有预料,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心里还是难免失望。 李默真的对她哪怕连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霍芙蕖神色坚毅,眼神是李默从未见过的冰冷:“皇上此次若是不处置安妃,不还臣妾一个公道,那臣妾便会以安盛公主的身份向整个渝北,向天下百姓讨一个公道,臣妾说到做到。” 李默微微一愣,眯起眼睛:“皇后莫要任性。” “呵,皇上觉得臣妾任性了吗?”霍芙蕖笑了笑,“若是今日站在皇上面前的是真正的安盛公主,皇上还会觉得其任性吗?” 李默:“……” 不等李默回答,霍芙蕖便径直离开了御书房,摆驾回宫。 李默看着霍芙蕖离开的背影,眼神变得更加晦暗不明。 一只鸿雁嘶鸣着振翅划过天际,落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忽地又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地径直飞走了。 慕容霁扬起手中的马鞭,摆弄缰绳,看着前面由远及近的风景,怒意滔天。 赵轻丹!你居然真的敢一个人只身入龙潭虎穴! 你把我慕容霁放在哪里!我在你心里真的就如此无关紧要吗? 我的一腔热忱一颗真心都要被你的无情浇灭了…… 慕容霁自那天醒来之后便即刻骑马前往凤阳,去寻找赵轻丹。 那日赵轻丹一改往常,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不去凤阳涉险,他心里对此不是没有怀疑,但是他仍然奢望着赵轻丹能听他一次劝。 但是他没想到,赵轻丹为了摆脱他,居然给他下了药,让他整整睡了好几天,等醒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管如何,他都必须要去找赵轻丹汇合。 如果赵轻丹现在已经渝北皇宫,冒着暴露的风险在李默眼前晃荡,慕容霁一想到这点,就觉得气血上涌。 若是赵轻丹真遇到什么不测…… 慕容霁不敢设想这种情况,只能飞快地赶路。 终于,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跑废了一匹骏马,第二日临近傍晚,慕容霁终于到了凤阳。 怡心客栈的伙计一看进来的客人身形高大健硕,气宇不凡,连忙赶上来伺候。 “客观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慕容霁拿出红茉的画像。 赵轻丹为了隐瞒身份大概率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红茉则无需以假面示人。 店小二是个记性极好的,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女子,便认出了正是前些日子来住店的两位姑娘中其中那位红衣女子。天籁小说网 店小二带着慕容霁上了红茉住的那间客房。 红茉警惕地打开门一看,顿时僵住了。 虽然慕容霁带着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红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慕容霁。 慕容霁走了进来,小酒和白靳连忙起身相迎。 慕容霁摘下帽子,露出一双富含杀意的丹凤眼,扫视一眼屋子周围,见赵轻丹不在,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意,顿时又翻涌起来。 果真不出他所料。 红茉早就料到慕容霁会发怒,也早就做好了承受狂风/暴雨的准备,但是真看到慕容霁的模样时,感到有些惊讶。 素来尊贵的王爷什么时候有过这般狼狈的模样? 因为连夜赶路,慕容霁脸上的皮肤被劲风吹得有些干裂,额边满是乱糟糟的碎发,下巴上也冒出了一些青黑的胡茬,衣服上也沾上了一些泥土和灰尘。 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裹挟着能烧死人的杀气。 “红茉,你可知错。”慕容霁压低声音问道。 红茉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属下有错,但是属下绝不后悔,王爷若是要责罚,属下也甘愿受罚。” “轻丹现在没有了‘惧’这一魄,不知轻重,凡事不考虑后果就罢了,你不在身边规劝着,反而跟着一起胡闹!”慕容霁有些气急,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 “此事有多危险你难道也不知道吗?她一人只身进宫,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头颅放在闸刀之下!”慕容霁越说越气,胸腔剧烈地起伏起来,“若是轻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红茉低着头,抿唇:“属下早知道此事定会让王爷震怒,但是属下誓死只听命王妃,万事自然以王妃为重,王妃的命令,属下无法不听从。” 慕容霁缓缓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道:“罢了,轻丹的性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便是想拦,也拦不住的……” 无奈自家王妃就是这么个难搞的性子。 慕容霁无奈叹气。 第2002章 转移出来 第二千零二章转移出来 “轻丹现在已经在渝北皇宫了?”慕容霁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 红茉诚实地点了点头:“是,王妃进宫已有几日了。” 慕容霁闭上眼睛缓下心中的怒气,长叹一声。 慕容霁知晓赵轻丹的性子,事已至此,自己再生气也无济于事,现在做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保护赵轻丹不被李默发现并且顺利将通七宝塔内的魂魄召唤回体内。3sk. “这些时日,轻丹可有传出什么消息给你们几人?”慕容霁又问。 小酒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前两日王妃传来口信,说是已经被皇后留在了未央宫中,届时自会随机应变,叫我等不必担心。” 慕容霁吸了一口气,抿抿唇。 “眼下可有什么办法可以进皇宫去。”慕容霁顿了顿,随即又自我否定似的摇摇头。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自己再想要进渝北皇宫时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容易了。 李默必然已经起了警惕,自己想要进入皇宫想必定要通过层层阻隔。 到时候万一一个不小心露了马脚,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赵轻丹。 慕容霁想到这点,便暂时打消了心里的想法。 红茉也看出了慕容霁心里的想法,但是无奈于现在的形势,除了等待,确实没有更好的对策了。 一直等到第二日,慕容霁只感觉心中越来越烦躁,成日在屋子里踱步,绞尽脑汁地想着解决的办法。 “可有探查到什么风声?”慕容霁问外出打探消息的小酒道。 小酒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没有,宫里这些时日并没有传出什么风声。” 慕容霁闻言,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远处的楼阁,眼神变幻莫测。 小酒看着每天阴着脸的慕容霁,心中实在算不上轻松,说话做事也都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再惹恼了这位尊神。 一直临近晌午,慕容霁一伙人正在焦急地等待时,唐大人居然自己不请自来了。 红茉一打开门,神情十分意外:“唐大人?” 唐大人神秘兮兮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红茉姑娘,可否进屋说话?” 唐大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这个结果眼上亲自登门拜访,显然是有什么极为重要之事商量,红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之感。 “那是自然!”红茉答应道,“唐大人快请进。” 一进屋,唐大人便看见了生面孔——坐在桌旁的慕容霁,浑身散发着一种天潢贵胄的高贵气质,而身旁小酒与白靳分立两旁。 唐大人眼珠子转了一圈,猜想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唐大人这么着急,可是我家王妃在宫中遇到了什么麻烦?”红茉关上门,赶忙进来,问唐大人道。 唐大人瞥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慕容霁,又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红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来意都说了。 “皇上现在心中有打算想要施加封印将前皇……将李歆也就是赵姑娘困在通七宝塔的魂魄镇压,妄图将魂魄运用困在通七宝塔内。”唐大人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皇上心中一直对前皇后的死耿耿于怀,如今有机会,便想将魂魄一直禁锢在自己身边,执念颇深啊……” 慕容霁听着唐大人的叙述,只觉得头上青筋暴起,脑中嗡嗡嗡地叫。 一想到李默对于赵轻丹几乎是近乎疯狂的痴念,宁愿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将赵轻丹的魂魄封禁在通七宝塔内,要是让他知道完完整整的“李歆”就站在自己面前,慕容霁无法想象李默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红茉忐忑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慕容霁:“那我家王妃现在……” 唐大人知道红茉担心赵轻丹,轻轻摆了摆手:“赵姑娘暂时无碍,老朽想办法暂时拖住了皇上,眼下赵姑娘在皇后宫中隐藏,应当没有叫皇上看出端倪来。” 听了这句话,红茉忐忑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唉……老朽现在就是担心皇上执念如此之深,万一真的不顾一切也要施加封印来镇压魂魄,说不定赵姑娘的身体也会因此受到创伤。”唐大人担心地说道。 这魂魄与肉身本就是一体,休戚与共,血脉相连,两者不可分割。 若是魂魄受到伤害,定然对肉身也会造成创伤,况且法力强大的封印对魂魄的伤害几乎是不可磨灭的…… 唐大人叹了一口气,坚定道:“不管如何,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必须想办法把赵姑娘的魂魄从通七宝塔内放出来,再耽搁下去,老朽只怕会来不及。” 就单凭李默现在不顾一切也要将魂魄留在皇宫的执念,唐大人丝毫不怀疑李默真的做得出来。 红茉倒吸一口凉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慕容霁,对方脸色简直不能单纯地用难看来形容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在场的这些人估计早就命丧黄泉了。 慕容霁来之前就已经设想过了赵轻丹如今会遇到的种种险境,想想就已经让自己血脉沸腾,如今又从唐大人嘴里亲耳听到,慕容霁只觉得心中怒火更甚,同时伴随着揪心的疼。 红茉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唐大人的说法:“唐大人说得不错,如今李默已然痴狂,我们必须在其动手之前将我家王妃救出来!” “老朽与各位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唐大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慕容霁薄唇紧抿,抬眼看着唐大人,终于出声问道:“那眼下唐大人可否想什么法子让渝北皇帝将轻丹的魂魄从通七宝塔内转移出来?” 唐大人见慕容霁终于开口说话,有些惊奇地眨了眨眼睛,看向红茉,眼神有些询问的意思:“这是?” 红茉迟疑了一瞬,想到现在身在凤阳,不好暴露慕容霁的真实身份,便随口搪塞道:“哦,这是我家王妃的一位至交好友,慕先生。” 唐大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慕容霁,心里忍不住感叹。 赵轻丹本领高强,神机妙算,交往的朋友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第2003章 提出方案 第二千零三章提出方案 “慕公子,幸会幸会。”唐大人和蔼地笑了笑,对慕容霁拱了拱手。 慕容霁微微颔首以表示回礼:“唐大人刚才说李……渝北皇帝想要施加封印一次来困住轻丹的魂魄?” 唐大人点了点头:“是啊,上次皇上亲口说的,还叫老朽想想办法,老朽只说需要回家思酌些时日,便找了一个借口暂时拖住了皇上。” 慕容霁点点头:“这不过也只是缓兵之计,依渝北皇帝的心计,恐怕不用多久就会反应过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想出解救轻丹魂魄的办法。” “老朽正是这么想的,只是无奈年迈愚笨,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便来找诸位,看看诸位能不能想到什么行之有效的法子。”唐大人诚恳地说道。 说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集思广益才能想出好办法。 慕容霁想了想,合上手中的青花折扇,缓缓说道:“我这倒是有一个法子。” 屋内几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落到慕容霁身上。 “唐大人进宫面圣之后可以向皇上禀明说是自己查阅诸多古籍,终于找到了这安抚魂魄的办法,就是需要将魂魄带到与肉身灵息相关的地方,如此魂魄才能安宁。” 慕容霁顿了顿,手指磨搓着手里的折扇:“不能将魂魄一直禁锢在宝塔内,因为魂魄本就是被囚禁于此,必然对囚禁自己的宝塔避之不及,不会亲近,久而久之,便会使得魂魄更加叛逆,难以管束。” 唐大人顿时眼前一亮,茅塞顿开:“慕公子的意思是说,找到合理的说辞让皇上答应带赵姑娘的魂魄出宫,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救回赵姑娘的魂魄了?” “正是此意。”慕容霁点头道。 “妙哉!慕公子果然聪慧非常!”唐大人拍手叫好道。 于是两人商量好之后,便编纂了一套说辞,唐大热记下之后便立马进宫面圣之去了。 李默一听唐大人进宫面圣,亦是惊喜不已,赶忙叫人将唐大人宣进来。 “唐大人这几日可想到镇压塔内魂魄的办法了?”李默迫不及待地问道。 唐大人颔首,拱手道:“回皇上,老朽这几日翻阅了诸多古籍,确实找到了镇压魂魄的办法。但是此法极为凶险,一招不慎,便可能使其魂飞魄散,就连魂魄的肉身也有可能就此一命呜呼,永世不能入轮回。” 李默听话这话,心中顿时一紧。 自己之所以想要囚禁李歆的魂魄是想要爱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若是因此会让爱人魂飞魄散,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 “那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李默有些沮丧地看着唐大人。 唐大人迟疑了一阵,似乎是在思考,良久之后方才又说道:“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臣还看到古书中关于魂魄的记载,说若是能安抚魂魄,将其‘驯化’,使其乖顺,魂魄便不再暴躁,皇上到时候再想办法施加封印,便容易多了。” 李默点点头,觉得唐大人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那唐大人觉得应当如何安抚前皇后的魂魄?” “老朽以为,可将魂魄带去皇陵,因为前皇后的棺木便安置在皇陵,魂魄感知到原本的肉身之后便会得到安抚。”唐大人恭敬地说道。 “不行。”李默想都没想便下意识地拒绝道,“皇陵偏远,朕也无法时刻看管,若是魂魄跑了怎么办?” 唐大人肯定道:“此事皇上不必担心,魂魄向来认主,皇陵中葬有皇后娘娘的肉身,魂魄感知到其原本的气息之后自会认主,不会跑走的。” “唐大人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李默摸了摸下巴,继续道,“只是此事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朕必须考虑周全,此事容朕再回去想想。” 唐大人只能无奈称是。 怕自己再多说会引起李默的怀疑,便只好暂时作罢。 唐大人走后,李默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便决定去未央宫问问霍芙蕖的意见。 未央宫中,霍芙蕖正在阅书,听见李默来,只是眉头微动,没了早时的欣喜,见李默进来,便慢慢起身行了一礼。 李默坐下身来,屏退左右,只留霍芙蕖与自己两人在殿内说话。 “皇后这两日身子可好些了?”李默先开口问道。 “臣妾身子已经无碍了,不劳皇上挂心。”霍芙蕖不冷不热/地说道。 对方话里的疏离之意让李默有些惊讶,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又恢复正常的神情,缓缓道:“朕今日来是想跟皇后说一件要事,朕心中现在暂时无法定夺,便想来问问皇后的意见。” 这要是换作以前,霍芙蕖定然会因为李默的这个举动欣喜不已,只可惜现在一颗热忱之心早已伤痕累累,不敢再有过多的奢望了。 “臣妾才疏学浅,恐怕无法帮助皇上排忧解难。”霍芙蕖说道。 “此事朕只是想听听皇后的意见罢了,皇后先别急着拒绝。”李默顿了顿,眼神落到霍芙蕖脸上,“通七宝塔内囚禁着李歆的一魂两魄,此事想必皇后也知道吧。” 霍芙蕖闻言,手上倒茶的动作一顿,神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又恢复正常:“臣妾知道,皇上想必也早有预料,不必来试探臣妾。” 李默摆了摆手:“朕并无他意,只是想那魂魄在通七宝塔内横冲直撞,不停折腾,惹得朕每日心神不宁,便想着用什么法子来安抚这塔内的魂魄。” 霍芙蕖不言,静静地等着李默的下文。 “唐大人刚才进宫面圣,给朕出了一个法子,说是可以将魂魄放到皇陵中去,魂魄认主之后便会安宁,朕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李默扯起嘴角笑了笑,“皇后觉得此法如何?” 霍芙蕖想了想,道:“依臣妾所见,唐大人说的这法子确实可行。一来是唐大人本就通晓算命奇术,对于灵魂之事本就精通其道,二来是这魂魄与其肉身本就是同根同源,魂魄认主有据可依,由此看来,此法可行。” ???.23sk. 第2004章 李默质问 第二千零四章李默质问 霍芙蕖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李默不由得有些怀疑。 他知晓霍芙蕖对自己的情意,也知晓对方知道自己心里只有逝去的前皇后李歆。 所以这霍芙蕖与李歆二人就是情敌关系,即使李歆如今以死,但李默心中仍然惦记着她,要说这霍芙蕖心中没有半分怨怼,李默自然是不信的。 所以在他看来霍芙蕖绝无可能真心想帮自己安抚李歆的魂魄。 “皇后此话说得可是真心实意?”李默挑了挑眉,问霍芙蕖道。 霍芙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点头:“臣妾所说的皆是出自真心。” “哼!”李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双目猩红,脸色铁青地看着霍芙蕖,“真心实意?皇后还真是会做表面功夫,以为朕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你?你以为朕会不知道你心里面打得是什么算盘吗?” 啪!随着李默声量的提升,一掌直接将桌子上的白玉茶杯摔在地上,随着一声巨响,精致漂亮的茶杯顿时一下子裂成几瓣。 霍芙蕖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地张了张嘴,还想再说,还没出声就被李默直接跨步走了过来,一把抓起手腕,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想朕放李歆的魂魄离开?你以为李歆的魂魄离开之后,朕就会多看你一眼吗?” 李歆的离开已经让李默身心受创,而今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绝对不容许李歆的魂魄再从自己的身边逃走。 无论如何,李默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皇上请自重!”霍芙蕖动了动被对方攥得生疼的手腕,有些愠怒道。 “你以前在赵轻丹手下做事,后来易容成他的模样嫁到渝北,以为能就此代替她在镇心中的位置?”李默似笑非笑,表情狰狞又痴狂,“呵呵,不过是痴人说梦!朕绝对不会放手,李歆这一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霍芙蕖咬着牙,同样瞪着李默:“皇上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主上昔日待臣妾不薄,臣妾自当感念,又怎会想伤害于其!” “臣妾也十分清楚自己的份量,知道皇上满心满眼都是主上,不敢妄想能留一点为止给臣妾,皇上大可不必担心!”霍芙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眼神是李默从未看到过的坚定。 “呵,好一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默冷笑一声,“朕是小人,皇后倒是成了君子?朕若是真不想留你在这宫中,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与朕说话!” “皇上若是实在厌烦臣妾,可赐一道圣旨,除了臣妾的皇后之位,臣妾自当走得远远的,不会在皇上面前使您烦心!”霍芙蕖毫不示弱道。 李默脸色忽地一变,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霍芙蕖,一股热火直接涌上胸膛。 一个个的都想方设法地想要离开自己,抛弃自己!李歆是这样,现在霍芙蕖也是这样! 都别想如愿! “呵呵,皇后装了这么多年的贤良淑德俏佳人,而今终于装不下去了?”李默咄咄逼人道,“朕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不过是李歆的替身!” “李歆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朕!”李默有些疯狂地冲霍芙蕖低喊道。 霍芙蕖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惨淡:“臣妾一直都知道,皇上不必特意提醒臣妾。” 李默狠狠地咬了咬牙,对霍芙蕖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同时一股无名怒火自腹中升起。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李歆的魂魄,可是如今自己迟迟想不出办法讲李歆的魂魄禁锢在自己身边,这已经让李默心急如焚。 现在甚至还要冒着让李歆魂魄再次离开的风险将其送到皇陵中去。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紧逼着自己往悬崖上走,身后没有退路而眼前就是万丈深渊…… 霍芙蕖眼底浮现出一丝落寞伤感,幽怨地看了李默一眼,有些无力地说道:“臣妾从未想过要置皇上于不顾,也没有想过要替代主上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臣妾在这宫中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皇上难道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谁吗?” “……”李默神色一凝,紧紧抓着霍芙蕖纤细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而此时,听到动静后立马赶来的红桃和赵轻丹,一进门就看见李默抓着霍芙蕖的手似乎在质问什么。 红桃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圆,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虽然早就知道皇上不喜欢自家皇后娘娘,但是这么多年来两人表面上好歹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皇上对皇后娘娘也还算过得去。逢年过节,该赏赐的一样也不会落下。m.23sk. 可是今日不知道是什么缘由,皇上居然对自家皇后娘娘动粗? 就在红桃半是惊讶半是无措的时候,赵轻丹已经抢一步上前直接来到李默与霍芙蕖面前。 “皇上请自重!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当为一国之表率,所做所为当注意影响。皇后娘娘凤体尊贵,不可损伤。”赵轻丹拧着眉大声说道,“皇上请放手!” 李默扭过头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赵轻丹,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小奴才,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朕的家务事!” “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家事便是国事!皇后娘娘端庄贤淑,皇上不好好疼爱,居然如此暴戾,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赵轻丹毫不示弱地说道。 李默气得胸腔剧烈起伏起来,一把甩来霍芙蕖的手:“好生没有规矩!以为朕不敢罚你吗!” 赵轻丹有恃无恐:“我是唐大人带进宫的人,没有必要遵守宫里的规矩!你就算是皇上,也要讲道理!胡搅蛮缠的跟乡野村夫有什么区别!” “你!”李默差点没被赵轻丹直接气吐血。 霍芙蕖生怕赵轻丹再这么说下去会将李默彻底惹怒,一把抓住赵轻丹拦在身后:“皇上不是还要斟酌主上魂魄迁移一事,时间紧迫,不该在此白白浪费时间!” 第2005章 自欺欺人 第二千零五章自欺欺人 李默气哼哼地瞪了赵轻丹一眼,甩了甩袖子,转身走了。 霍芙蕖见李默走远,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抓住赵轻丹的胳膊:“主上下次不可再这么冲动了!要是真的将皇上惹怒了,要处罚与你,那岂不是糟了!” 赵轻丹轻轻拍了拍霍芙蕖的肩膀,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道:“你放心吧,李默现在还需要唐大人帮着自己出谋划策,不敢轻易动我。再说我这不是担心你,不忍心看你被李默那个混蛋欺负嘛!” 李默那个狗皇帝,自己尽干一些惹人厌烦的事,偏偏还自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天天顶着一张别人欠了他银子的臭脸,动不动就发脾气,真不知道霍芙蕖是怎么能忍受这个狗皇帝这么多年的。 真是爱情使人眼瞎! 霍芙蕖急得连忙上前伸手堵赵轻丹的嘴,压低声音道:“主上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属下知道主上担心属下,想要为属下出气,但是眼下身处皇宫,处处受限,一个不小心被皇上察觉就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万事都必须小心些,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主上可千万不要再像这般冲动了!”霍芙蕖有些语重心长地劝诫道。 赵轻丹叹气,道:“我现在魂魄不全,没办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方才看李默那个狗皇帝想对你动手,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一拳头砸他脸上!你说就他这样你还待在皇宫里做什么?白白受气吗?看你这副样子我都难受!” 霍芙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属下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呢?” “啧。”赵轻丹有些气不过,抓起霍芙蕖的手,郑重道,“反正李默那个狗皇帝也不可靠,不如你就带上太子,跟我一起离开皇宫。” 霍芙蕖被赵轻丹这个大胆的提议吓得愣了愣,随即摇摇头:“不可,本宫若是带走了太子,皇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本宫不能走……” 霍芙蕖这个挂牌皇后对于李默来说自然是无关紧要,但是太子不单单是李默的亲生子,更是渝北未来的储君。 一旦自己带走了太子,必然会使得整个朝野轰动,文武百官定然会对自己口诛笔伐,高高在上的六宫之主沦为过街老鼠不过是一朝一夕之事。 可若是留太子一个人在这皇宫之中,自己离开,霍芙蕖心中确实无法割舍。 作为一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便是余生最大的奢求了。 要是没有了自己这个亲娘在身边,将来自己的孩子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饿了是否有人传膳?冷了是否有人添衣?夜里做噩梦了有没有人安慰?摔了有没有人抱在怀里轻声哄哄? 霍芙蕖已经对李默失望至极,在这宫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太子了,自己不可能放弃亲生的儿子。 无论怎样,她都会用尽一切去保护太子。 “今日主上惹恼了皇上,到时要是皇上真的要处罚与你,到时可就危险了,本宫这便派人即可送主上出宫。” 赵轻丹本欲再留在宫里一段时日,等待时机,但是想到眼下李默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以后行动恐怕会难上加难。 霍芙蕖见赵轻丹答应,便立刻安排了身边的亲信送赵轻丹出了宫。 站在宫墙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扬长而去,霍芙蕖忽然觉得一股压在心底的阴霾悄悄散开了去,仰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轻轻地笑了笑。 “皇后娘娘在看什么?”红桃有些不解地问道。 “本宫想看看外面的天是什么样子的。”霍芙蕖看着湛蓝的天空说道。 红桃有些不甚理解地抓了一下耳朵,喃喃道:“这天不是每日都能看得到的嘛?奴婢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之处啊……” “本宫这一辈子都注定要困在这毫无生气的皇宫之中,想再还能仰望天空的时候尽力看一眼这属于自由者翱翔的天空……” 鼓清琴,倾渌蚁,扁舟自得逍遥志。 或有人困于琼楼玉宇或困于瓦砾之间,却有人畅游天地,放.浪形骸。 赵轻丹做了数十年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鸟儿,妄想困其于一隅之间本就是痴人说梦。 而李默就是此类冥顽不化之人。 经过了一夜的考虑,李默还是决定采用唐大人的法子。 不论如何,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尽力一试,即使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将李歆留在自己身边。 “此事朕已有定夺,烦请唐大人多多操劳了。”李默摆摆手,对唐大人说道。23sk. 唐大人心情复杂,拱手道:“遵命。” “此次转移魂魄之事必须万无一失,不容许有一点差错,还请唐大人伤心些,到时候朕也会一同前去。”李默有些语重心长地补充说道。 唐大人点点头:“皇上放心,老朽定然会尽全力做好此事。” 李默点点头,站起身来:“那就请唐大人现在随朕去通七宝塔取通灵鼎吧。” 唐大人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亦趋亦步地跟在李默身后。 两人一起来到通七宝塔,李默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通灵鼎。 圆鼎通身散发着纯净的金色灵光,似乎在昭示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看着面前的通灵鼎,李默就有一种李歆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错觉。 仿佛只要这个圆鼎还在这里,李歆就不会离开,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李歆就会再次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 “李歆,我们俩很快就会再见面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李默伸手轻轻地触摸着鼎身,很自欺欺人地说道。 鼎内的灵魂似乎感受到李默的气息,顿时起了强烈的反应,整个圆鼎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属于李歆的灵魂又在叫嚣了。 李默全然不理会连残缺的魂魄都表现出李歆对自己强烈的排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欢喜当中。 “别着急,很快的,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再次回到我身边……” 第2006章 有我在 第二千零六章有我在 赵轻丹一出皇宫就立马赶回了怡心客栈。 刚一进门,就跟红茉撞个正着。 “王……”红茉一开口就被赵轻丹一把捂住了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别喊出声,当心暴露身份。 红茉点头如捣蒜,含糊不清地说“明白了”。 赵轻丹便放开她,转而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我打探到一些消息,我们必须赶快商量好对策。” 红茉:“……”我该不该告诉自家王妃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两人上了客栈二楼,来到房门前。 看赵轻丹一点也没意识到接下来有可能面临的情况,红茉忍不住拉了赵轻丹一把,对方不解地回过头。 红茉一个劲儿地往里面瞟,冲赵轻丹眨了眨眼。 赵轻丹一头雾水:“红茉,你今日是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不就成了,挤眉弄眼的做什么?”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赵轻丹回过头,看见面前的那张脸顿时就呆住了。 慕容霁眯着眼睛上下扫视了赵轻丹一眼,有些不确定道:“赵轻丹?” 赵轻丹正想不承认,拉上红茉就走,结果刚一转头,红茉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半点影子都没见着。 慕容霁冷哼一声:“还想跑?” “嘿嘿。”赵轻丹转过头,龇牙咧嘴地笑,讨好道,“没没没,不跑不跑,我……” 还没说完,手腕突然一紧,直接被慕容霁一把拽了进屋,赵轻丹整个人在力的作用下跌进屋子,转头看慕容霁关上门,面色不善地瞪了自己一眼,浑身怒气地回到凳子上坐下。 赵轻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早知道慕容霁这次定然是要发火的,自己要做好了回去后费口舌哄夫君的准备。 可是现在慕容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赵轻丹一时实在想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他气消,本来想着回去再好好补偿于他,没想到他居然自己跟来了凤阳。 “你怎么来了?”赵轻丹刚问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慕容霁为什么来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当然是为了自己啊!真是昏了头了。 “我为什么来你还不知道?”听完此慕容霁脸色一黑,语气中都似乎燃烧着熊熊火焰,“要不是你不听是劝谏,非要只身涉险来凤阳,我稀罕来李默这狗皇帝的地界!” 赵轻丹不做反驳,连连点头称是。 慕容霁一见赵轻丹,十几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便如同开闸放洪一般全都倾泻了出来。 “李默的心计城府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苦口婆心地叫你不要涉险,可你居然宁愿对我下了药也要跑来凤阳!你有没想过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信儿怎么办!”慕容霁几乎是压抑着大喊出来。 赵轻丹知道这次自己有错在先,慕容霁发火也是应该的,便只是低着头小声道:“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慕容霁看赵轻丹低眉顺眼的样子,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轻丹,我不是想要责怪于你,我是担心你,不想你涉险,你现在魂魄不全,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做事难免莽撞,而且现在你就在风口浪尖之上,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赵轻丹看着慕容霁紧锁的眉头,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拳,“我前几日在皇宫的时候还跟霍芙蕖说我嫁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她还很羡慕我呢。” “真的?”慕容霁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有些欣喜。 “当然!”赵轻丹提高了些音量,“我的夫君疼我爱我,万事以我为先,免我饥寒交迫,免我无枝可依,是这全天下最好的夫君!我就算是死缠烂打也绝对不会让这么好的夫君跑走了!” 慕容霁被这话逗笑了,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赵轻丹的脑门:“还算你有良心。” “好了,我这回事真的知道错了,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下次一定不会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赵轻丹拉着慕容霁的袖子轻轻摇了摇,楚楚可怜道。 慕容霁看着赵轻丹的模样,心里软得一踏糊涂,张开双臂一把将赵轻丹抱进怀中。 久违的如同冬日暖阳般和煦温暖的怀中温度让赵轻丹愣了愣,随即伸手环抱住慕容霁劲瘦的腰。 慕容霁在怀中人的发顶上轻轻落下一吻,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爱人独有的气息。 良久无言。 一道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撒进屋中,将两人的影子都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轻丹,我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你有一点闪失……”慕容霁深吸一口气,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沉静,“我此生别无所有,只想与你一起白头偕老,你不能抛下我。” 赵轻丹眼眶有些酸,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才又聊起转移魂魄一事。 赵轻丹说昨晚就收到了唐大人的口信,说是李默已经答应了他的提议,明日李默就会将魂魄带去皇陵。 “皇陵在凤凰城西,离此地路途遥远,我们必须赶在李默之前到皇陵。”赵轻丹顿了顿,又继续道,“今日需得早些歇息,明日天亮就出发。” 慕容霁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拉起赵轻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抚摸。 赵轻丹微微一愣,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怎么了?” 慕容霁剑眉微蹙:“若是能成功将魂魄召回体内,你是不是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 “……”赵轻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自然知道自从自己出事以来,慕容霁就跟着自己提心吊胆的,慕容霁比谁都希望自己赶紧召回丢失的魂魄。 “单凭我们几人恐怕不行,还需要去找流心族取引魂灯,才能助魂魄重新回到我体内。”赵轻丹说道,“不过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把魂魄从李默手里拿回来。” 慕容霁点头:“嗯,别担心,有我在。” 第2007章 皇陵 第二千零七章皇陵 第二日早晨,第一声公鸡嘶鸣之后,一轮初升的太阳便缓缓从东边的山头升了起来,赵轻丹,慕容霁,红茉,小酒和白靳几人扬鞭策马,飞快地往皇陵赶去。 一个时辰之后,太阳的光芒将整片中原大地都照亮了起来,万物复苏,昭示着强盛的生命力,而赵轻丹与慕容霁等人也在此时赶到了皇陵。 众人躲在一处矮山后面,探出头来,远远地看着气势宏大的皇陵。 “皇陵一直以来都有专人把守,戒备森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慕容霁低声对其他几人说道。 赵轻丹环顾四周,忽然见到一群往这边来的宫女太监,灵机一动:“我有办法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赵轻丹和慕容霁等人悉数换上了宫女侍卫的衣服,准备不知不觉地潜伏进皇陵当中。 “小酒,把他们拖到别的地方藏起来,别被人发现了。”赵轻丹压低声音丢小酒说道。 “是。”小酒和白靳将被打晕了的侍卫和宫女拖到了后山的草丛中,还用树枝将其掩盖了起来,确认十分隐蔽之后,两人才回到队伍当中。 “等等,照例搜查,进出皇陵中所有的人都必须搜身!”门口把守的两名侍卫将赵轻丹一行人拦住。 小酒点头哈腰地点头称是。 一行人顺利躲过了门口守卫的排查,进入皇陵当中。 皇陵建设相当复杂,堪比一个缩小了的皇宫,赵轻丹等人兜兜转转了许久才成功找到埋葬李歆尸体的墓穴。 “应该就是这里了。”赵轻丹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 “我们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此处要是再不是,也再找不到别处了。”白靳有些疲惫地说道。 小酒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之后众人方才彻底看清楚墓内的布置。 “看来李默对前皇后余情未了啊,就连着墓穴都建得比其他的要气派得多。”小酒忍不住调侃道。 白靳瞥了一眼旁边的慕容霁,赶忙用力拉了一下小酒的袖子。 墓穴中光线有些暗,虽然有些难以看清慕容霁的脸上的神色,但是白靳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周身磁场的变化。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当着正牌夫君的面夸前夫,简直就是在公然挑衅自家王爷啊。 虽然这墓穴也是完全按照历代皇后建造墓穴的标准做得,但是埋葬李歆的墓穴当中的布置一看就是经过了仔细挑选制作的,足以见墓主人在李默心里的位置。 “呵呵,李默确实是演得伉俪情深的一把好手。”赵轻丹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讽刺。 当年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下令将自己处死的是李默,自己死后又念念不忘,自觉深情的也是李默,这未免也太讽刺了。 赵轻丹只觉得李默此人简直是脑子有病。 慕容霁心里有些吃味儿:“你现在是安盛的宸王妃,是我慕容霁的妻子,不是什么渝北的前皇后。” 赵轻丹有些好笑地转头看了一眼慕容霁:“连这个醋都吃,也不怕酸死。” 闲聊了几句之后,赵轻丹几人便分别找好了地方隐藏起来。???.23sk. 就等着唐大人带李默来了。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李默便带着唐大人还有一众侍卫宫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皇陵。 李默扫视四周一眼,问门口的守卫道:“可有发现可疑之人?” 门口守卫一头雾水,自己日复一日地守在皇陵,这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人来,李默这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不过既然是皇帝老人家问话,守卫自然要乖乖禀报:“回皇上,属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李默冷哼了一声:“好好守着,要是有一点差池,就提头来见。” 里面埋葬着李歆的尸体,一点差池都不能有 守卫心里骂娘,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是。” 李默没再多说,转身带着唐大人和几名宫女侍卫走了进去。 一路弯弯绕绕,李默一行人就到了李歆的墓穴当中。 墓穴很是宽敞,足足站了数十人还有余处。 赵轻丹等人找准机会趁机混入随行的宫女侍卫的行列当中。 众人在李默的吩咐下分别排列在李歆的棺木四周,等着李默吩咐。 李默看着装了李歆尸体的棺木,心中涌上一股伤感之情,不禁回忆起自己与李歆过往的点点滴滴。 唐大人正四周搜寻着赵轻丹等人的身影,正疑惑怎么没见着赵轻丹等人的影子,忽然眼角余光瞟到身旁的一个小宫女,对方也正好看了过来,偷偷比了一个手势。 赵轻丹! 唐大人心中猛地一跳,眨了两下眼睛,对那宫女做出相同的手势。 暗号对上了! 李默正在犹豫时,手中拿着的圆鼎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里面散发出一层又一层的金光。 与此同时,一旁的赵轻丹也感受到了冲击,身形一歪,被身后的慕容霁一把扶住了。 李默眉头猛地一蹙,询问唐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唐大人登时额头冒汗,强装镇定道:“兴许是皇后娘娘的魂魄第一次离开宝塔内,感受到陌生的气息才起了如此剧烈的反应。” 李默半信半疑,迟疑地点了点头。 唐大人趁机提意见:“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皇后娘娘的墓穴,可将魂魄放在墓穴之中,让魂魄感受原身的气息,便可促进魂魄尽快认主,认了主的魂魄自会安定下来。” 李默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唐大人,又看了一眼手中似乎不怎么安稳的通灵鼎,对唐大人提议的法子有些怀疑。 “可是这通灵鼎……” 唐大人赶忙抢先道:“这是正常反应,等天黑了之后魂魄就会安定下来的!” 李默抿唇,还是拒绝道:“罢了,此事不急。朕今日且先宿在此地,明日再商议此事吧。” 自己不容许一丝一毫的风险存在。 唐大人简直欲哭无泪,但也只好作罢。 夜里,李默还特地派了专门的人看守圆鼎。 第2008章 海东青 第二千零八章海东青 夜幕降临,一片片浓厚的黑云将天空中所有稀碎的光亮都遮掩住了,只留一轮圆月孤零零地挂在天幕中,银白的月光正好投了一束在皇陵中,将庄严肃穆的皇陵照得一览无余。 李默将圆鼎放在皇陵守卫处的一处阁楼上,派了几十个侍卫把守,生人勿近。 赵轻丹找准机会,一把拉过正准确前去阁楼打扫的宫女。 “你!”宫女惊讶地瞪大眼睛,只看见一双在黑暗中亮得发光的眼睛。 “嘘。”赵轻丹比了一个手势,压低声音道,“好姐姐,唐大人吩咐我去打扫放置圆鼎的阁楼,姐姐可一带我一同前去吗?” 李默心思缜密,疑心又重,纵然已经带着圆鼎到了皇陵,还派了专人把守,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才能顺利溜进去。 那宫女借着月光上下打量了赵轻丹一眼,好似有些怀疑:“我瞧着你面生,以前没见过你啊?” 赵轻丹笑了笑,反应极快:“我是今日才跟随皇上一起过来的,以前在宫里没与姐姐见过,姐姐自然不认得我。” “也是。”那宫女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我来这皇陵看守也有好些年头了,宫里的新人自然不都认得。” “是了是了,姐姐辛苦了。”赵轻丹嘴甜地说道,“我初来乍到,不懂的地方还多着呢,需得劳烦姐姐多多指教。” 赵轻丹三言两语就把那宫女哄得乐呵呵的,一点儿也不怀疑赵轻丹话的真假。 两人一起来带阁楼,门口的守卫将两人拦住:“来者何人,此处重地出入需得有腰牌为证。” 宫女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腰牌,递给那守卫看,守卫检查了之后便放两人进去了。 “动作快些,打扫完了,我们也能早些回去。”宫女看了眼通身散发着金光的通灵鼎,哆嗦了两下,觉得有些瘆人。 这种怪力乱神的邪乎事,她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向来都不敢随意沾染。 一旁的赵轻丹嘴上答应,然而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见另一宫女走到远处,赵轻丹便偷偷自指尖输出一股灵力注入那圆鼎当中,之前那次因为魂魄的剧烈反应破坏了计划,这次自己必须先下手为强! 灵力缓缓注入圆鼎,周围的金光也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赵轻丹刚松一口气,忽然又听到阁楼外侍卫齐声喊道:“参见皇上。” 李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原本守在阁楼下望风的白靳冲赵轻丹招了招手。 赵轻丹眯了眯眼睛,和赶过来的宫女退到一旁。 李默带着唐大人还有另外几名宫女侍卫上了阁楼,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圆鼎上,见圆鼎安稳无恙,没什么异常,李默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唐大人说的果然不错。”李默轻声道。 唐大人在一旁恭敬地拱了拱手:“老朽自当为皇上竭尽所能。” 李默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众人下了楼。 跟在最后面的慕容霁轻轻将赵轻丹拉到面前,低声提醒道:“先别着急,等待时机,不能在这个时候引起李默的怀疑。” 赵轻丹轻轻“嗯”了一声:“放心,我自有分寸。”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嘶哑的鸟鸣声,接着一阵疾风冲来,李默下意识举起袖子挡了挡。 众人定睛一看,见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海东青正在天空中盘旋。 “哪里来的海东青?”李默问旁边的侍卫长道。 侍卫长也是一头雾水:“启禀皇上,属下也不知这海东青是从哪里飞来的,属下之前从未见过。” “查清楚!”李默冷声喝道。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李默的注意。 任意一点奇怪的异动都不能放过。 众人站在原地纷纷仰头看着天空上盘旋的海东青。 那海东青在天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是累了,便落在不远处一处高高的枝头上休息,时不时地歪着脑袋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3sk. 众人屏息凝视,纷纷不由得猜测这畜牲想要干什么。 赵轻丹接着昏暗的月光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那浑身乌黑,在暗夜中几乎可以完美隐藏的海东青,忽地想起什么,心道不好,正要反应,拿东西似乎同样感应到什么,居然一下腾跃而起,径直从高处俯冲了下来。 “啊啊!那东西飞过来了!”有宫女惊恐地大叫道。 “保护皇上!”守卫长举起长枪,和三五个守卫将李默围在中间。 赵轻丹眯了眯眼,心里骂娘:这该死的大福!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别给我坏事! 大福是赵轻丹以前在渝北皇宫的时候养的一只海东青,极其通人性,陪在李歆身边多年,后来李歆死了之后,大福就一直跟着李默。 现在突然来皇陵,难道是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 赵轻丹脑筋飞转,慌忙想着对应之法。 要是大福落在自己身上必然会引起李默的怀疑,自己潜伏了这么久,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要是此事功亏一篑,力气岂不是都白费了。 眼看着大福兴冲冲地朝自己飞了过来,赵轻丹急忙用兽语低声勒令道:不可!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坏事,我就把你身上的毛全都拔下来做冬衣! 大福与赵轻丹心有灵犀,自然能听得到赵轻丹的命令。 大福与主人许久未见,思之若狂,本想来个亲密拥抱,没想到赵轻丹语气如此强硬地不允许自己靠近,大福顿时感觉相当委屈。 眼看着大福就要落在赵轻丹的肩膀上,众人都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慕容霁与小酒红茉三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盯着这只海东青的动向,一旦有任何不对劲,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采取行动。 赵轻丹眼看着大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凶恶地瞪了大福一眼,大福一个哆嗦,来了一个极限刹车,猛地一转头落在了赵轻丹旁边的白靳肩膀上。 此时的白靳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呆愣地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海东青:“……” 第2009章 突然生变 第二千零九章突然生变 李默眯了眯眼,眼神晦暗不明,直觉告诉他,大福这只有灵性的海东青这么做,预示着此事一定有猫腻,而眼前这人一定不简单。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李默瞪着白靳,凶狠地说道。 白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默便命令左右道:“给朕抓住她!朕要亲自审问!” “是!”左右侍卫大声应道。 本来还处在懵逼状态的白靳听到这句身体先脑子一步反应,咻的一下转身就跑。 跑之前还给了赵轻丹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先去拿通灵鼎。 眼看着一切顺利,李歆的魂魄也安定下来了,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插曲,李默顿时警铃大作。 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冲着李歆的魂魄来的? 李默二话不说就带着人追了上去。 小酒立马想跟上去,却被慕容霁一把拉住了。 “王爷!白靳她……”小酒有些焦急道。 慕容霁摇了摇头:“白靳虽不善拳脚功夫,但胜在轻功上乘,普通的侍卫没那么轻易抓住她,等她成功逃脱后,自会找我们汇合的。” “可是……”小酒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赵轻丹上前道:“别担心,我已经叫红茉去追了,红茉自会带着白靳来于我们汇合的,机不可失,我们先去拿通灵鼎。” 听到赵轻丹这么说,小酒才放下心来。???.23sk. 赵轻丹三人来到阁楼上。 守卫拦住三人:“来者何人!可有腰牌!” 砰! 赵轻丹一记手刀,干净利落地直接就把守卫劈晕了:“时间不多了,不用跟他们废话!” 另外两个守卫听到声音赶过来,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兄弟下一秒就感觉脖子一痛,翻了一个白眼,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 赵轻丹成功拿到圆鼎,三人迅速撤离。 另一边,李默带领一队人马对白靳穷追不舍。 白靳轻功甚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不用多久就成功甩掉了身后的追兵,跑到一处墓穴之内,不承想却迷了路。 白靳对于认路这事儿实在不擅长,再加上墓穴.内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要认路简直就是难上加难,好巧不巧身上也没带火折子,这可一下子把白靳给难住了。 饶了一会儿,白靳已经满头冒汗。 “罢了,原路返回吧,这地方实在是让人头疼!”白靳有些愠怒道。 正想转身往回走,忽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 是李默带人追来了! 眼下满目漆黑的墓穴当中伸手不见五指,往哪里跑都不知道,一旦跑错了,说不定直接把自己送到李默手里去! 不行,自己必须得给王爷王妃争取更多的时间! 白靳心里暗自下定决心道。 正着急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抓在了白靳的肩膀上。 白靳虎躯一震,紧抿起唇。 莫不是这么快就被人抓到了? 我白靳这辈子就没怂过! 白靳咬牙暗自道,双手握拳,正准备跟对方比划比划,一记猛拳还没砸到对方脸上,对方却先开了口,熟悉的声色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让人安心。 “白靳,是我。”红茉小声说道。 白靳大喜过望:“红茉,你吓死我了!王妃他们呢?” “王妃叫我来的,等我了逃出去再去说定的地方汇合。”红茉镇定道。 白靳点点头,道:“好。” “跟着我,别走丢了。”红茉拉上白靳的手,轻声道,“王妃早在此之前就派我来探查过皇陵里各个墓穴中的地势地形,所有我对各条路都熟悉,你跟着我就好。” “嗯。”白靳答应道,“小酒呢?他还好吗?” “小酒跟在王爷王妃身旁保护着。”红茉不急不缓道,“知道你们俩鹣鲽情深,等出去好好诉诉衷肠就是!” 白靳脸忽地一红,好在墓穴里黑,不太看得出来:“没有的事……你莫要取笑我……” 李默带着一众人马穷追不舍,追到墓穴当中白靳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搜!”李默冷声命令道,“掘地三尺也得给朕把人挖出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墓穴中引起一阵扰人的响动,数十名侍卫开始在墓穴中搜寻起来。 红茉和白靳小心地躲在一个偏僻的洞穴中,身旁一队侍卫正在靠近。 白靳与红茉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对视一眼,相互点头,几乎同时出手,一掌就劈晕了跟在队伍最后面的两名侍卫。 “在……”一侍卫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刚想大喊,红茉一记飞腿便直接将那侍卫踢得头昏脑胀,牙齿都飞出去两颗,啪的一声直接摔倒在地上。 白靳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忍不住赞叹道:“红茉姐姐果然是女中豪杰!” 红茉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区区一个小侍卫,可不能让他坏了我们事!” 自家王妃魂魄回体可是天下的头等大事,不能让这些杂碎搅和了。 “快些换掉衣服,混在队伍里趁机逃出去!”红茉一边把被打晕了的侍卫往洞穴里面拖,一边对白靳说道,“我们必须尽快去找王妃他们汇合。” “哦,好好好。”白靳连连点头答应道。 两人三下五除二,迅速地换好了侍卫的衣服,混在队伍最后面跟着搜寻的队伍走出洞穴。 李默一直等在洞穴外面:“找到了没有?” 带头的侍卫被李默一脸的凶恶像吓得有些哆嗦,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回陛下……属下们都搜了个便……还是……没……没找到……” “一群废物!”李默伸手就直接给了答话的侍卫一巴掌,对方躲也不敢躲,生生地挨下这一巴掌,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封锁皇陵,一只鸟都不能给朕放出去!”李默怒不可遏道。 镇守皇陵中的侍卫训练有素,以最快的速度将皇陵围了起来。 那只叫大福的海东青盘旋在天空中,偶尔落在枝头上有些好奇地往下望去,似乎是知道自己坏事,时不时地将头藏进胸口的羽毛中。 暗夜中,凤阳城西皇陵一夜之间气氛变得压抑又冷峻,似乎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云。 第2010章 奇怪 第二千零一十章奇怪 李默下令将皇陵层层封锁,并派了几百名侍卫仔细搜索,势必要将可疑之人揪出来。 红茉与白靳本想着尽快去找赵轻丹他们汇合,但是无奈皇陵中巡查的守卫实在太多,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发现,于是两人只好先躲在暗处观察。 “看来李默这个狗皇帝为了抓住我还真是下了血本了!”白靳有些愤恨地说道。 红茉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外面,一边冲白靳笑了笑:“李默这段时间以来处心积虑的想要囚禁王妃丢失的那一魂两魄,如今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当然不能让我们轻易搅和了。” 李默对于赵轻丹的执念由来已久,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的苗头,自然会不惜一切待见也要将赵轻丹的魂魄留下。 今夜注定只能有一方胜利。 “现在搜寻的侍卫看得这么紧,我们要怎么出去跟王妃他们汇合呢?”白靳有些苦恼地说道。 “先再暗中观察一下具体情况,不能贸然行动,不然非但我们俩自己出不去,说不定还要连累王爷和王妃。”红茉冷静地回答道。 白靳自然明白,赵轻丹这人素来最看重情义二字,若是红茉和自己因此被李默抓住,赵轻丹自然不管说什么都要舍身相救的。 红茉和白靳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另一边,已经隐身于深林当中的赵轻丹与慕容霁,小酒三人也在焦急地等待着红茉和白靳过来汇合,但是却迟迟不见两人的踪影。 小酒心急如焚,在原地来回踱步。 白靳虽然轻功极佳,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也有些拳脚功夫,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李默派了这么多侍卫一齐出动,一旦红茉和白靳被抓到,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虐待。 三人都坚信即使红茉两人被抓了,定然是宁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 但是他们同样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m.23sk. “小酒!你去哪!”赵轻丹低声喝住往山下走的小酒。 小酒顿住,转过头来,眼神有些幽怨:“王妃,我得去找白靳,我担心她。” 赵轻丹当然理解小酒现在的感受,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李默勘察得这么紧,若是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先再观察观察情况,红茉和白靳都不是愚笨之人,自己会观察情形,只要有机会就会来跟我们汇合的,放心,他们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小酒抿了抿唇,悬着的心并没有因为赵轻丹的话放下来:“可是,白靳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危险万分的情况,我怕她万一……” “白靳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不是普通单纯的普通女子。你别太担心了,要是你先自己乱了阵脚,以后白靳如何依靠你?”慕容霁沉声说道。 小酒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满脸担忧地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心中默默祈祷。 赵轻丹想了想,道:“差点把大福给忘了,我现在可以把它召唤过来,叫它去探查一下情况,要是发现了红茉和白靳的踪迹就能立即告知于我,还能掩护红茉和白靳逃脱追兵。” 赵轻丹说完,便用手指圈了一个圈,吹了一声悠扬的口哨。 片刻后,方才哪知还在枝头上栖息的海东青一歪头,迅速振翅从高处飞下。落在丛林中不见了踪影。 赵轻丹抬起手臂,大福稳稳地落在赵轻丹的手臂上,亲昵地在赵轻丹肩膀上蹭了蹭。 “好久不见了,大福。”赵轻丹笑了笑,说道。 海东青此时便低下高傲的头,半点儿架子也没有,时不时地在赵轻丹脖子上轻轻地啄上一口。 赵轻丹伸手在大福头上摸了摸:“你得帮我去做件儿事情,做得好的话有奖赏。” 大福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期待。 “我想让你去帮我找找方才你落在她肩头上的那女子,找到之后传信给我,然后就在她身边保护,别让她们被李默的人抓到。” 大福机灵地点了点头,扑腾两下翅膀,又飞走了。 另一边,红茉与白靳恰好抓住一个空当,两人便动作迅速地跑出了洞穴。 结果还没跑出半里路,就被一个眼尖的侍卫看见了,他人马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在那边!” 红茉拉着白靳以最快的速度往山脚处跑去,两班人马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地追族战! “小心!”白靳一把推开红茉,一个飞踢将朝两人射过来的箭羽挡了回去。 李默此时带着一大批侍卫追了上来,火光将李默的侧脸照亮了一半,更显得他眉目锋利。 李默眼中此时尽是冰冷的神色:“你是何人?是如何混进皇陵的?最好给朕速速招来。” 白靳冷笑一声:“呵,以为我会怕你这个狗皇帝吗?我们就算是死你也别想从我们口中知道什么!” “呵呵,真是天真,到时候自然有的是让你说话的法子。”李默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抓人。 一大群侍卫拿着兵器朝红茉与白靳冲了过来。 双方瞬间打成一片。 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嘶哑的喊声将整个黑夜显得十分冰冷肃杀。 白靳一掌将身前的侍卫打得两丈远,竟没注意到身后一侍卫拿着明晃晃的弯刀刺了过来。 红茉大喝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是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弯刀就要穿破白靳的脊背,千钧一发之际,大福赶来了,飞快地挥动着翅膀带起一阵狂风,将一众侍卫直接掀翻。 “是方才那只海东青!”白靳惊讶地喊道。 红茉看海东青是在帮助他们二人拖住追兵,便猜想这只海东青应该是赵轻丹派来的,立马拉上白靳跑了,留大福挡住追兵。 眼看着两人跑远,侍卫长正想带着人继续追上去,李默却摆了摆手:“不必追了。” 大福豢养在自己身边多年,以前便与赵轻丹亲近,方才大福无缘无故落在那宫女肩头,李默便下意识地怀疑那宫女是赵轻丹乔装而成,但是看方才那宫女飞檐走壁,走位灵活,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这点与赵轻丹似乎不大相符。 大福的反应也相当奇怪…… 第2011章 调虎离山 第二千零一十一章调虎离山 侍卫长眼观鼻,鼻观心,小心地看了一眼李默,正犹豫要不要问,没想到此时负责看守圆鼎的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侍卫长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看来要遭殃了。 果然,看守圆鼎的侍卫跑到李默跟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禀报说,圆鼎不翼而飞了。 李默连忙带着人往放置圆鼎的阁楼赶,上了阁楼一看,圆鼎早就不知所终了。 “一群废物!朕留着你们还有何用!”李默怒骂道。 侍卫宫女齐刷刷跪成一片,大呼:“皇上饶命!” 李默抬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胸腔被怒火燃烧得火辣辣的疼。 这一下子李默真是气得七窍生烟,明白过来,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故意引自己带人去追,一边同伙趁机来偷圆鼎。 装有魂魄的圆鼎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李默强忍着怒意,吩咐身边的小侍卫道:“去把唐大人给朕带过来。” 片刻后,唐大人被两个侍卫带了过来,见了李默也神色如常。 李默冷哼一声,落在唐大热身上的目光陡然变得狠毒起来:“圆鼎丢失一事,唐大人是都早有预料?还是唐大人其实就是此事的主谋?” 唐大人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默认了。 李默顿时火冒三丈:“朕千里迢迢去恕南请唐大人出山为我谋划魂魄一事,结果唐大人居然联合贼人诓骗于朕!看着朕被耍得团团转,唐大人觉得朕可笑否?” 自己一直期盼的事情,多年的愿望,眼看着终于要夙愿以偿,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偏偏自己还深信不疑,一次又一次的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耍得团团转!???.23sk. 明明有过那么多次的怀疑,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每日做着再与死去的挚爱重新相见,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的美梦,结果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竹篮打水一场空罢。 真是可笑至极! 一屋子的侍卫宫女感受到李默浑身的怒气,纷纷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头也不敢逃,就差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埋到地里去了,脸色惨白,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李默一声令下,直接把所有人都拉出去砍了。 唯有唐大人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人群中缓缓掀开长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李默磕了一个响头。 唐大人闭上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无奈道:“老朽受人所托,欺骗于皇上,实属无奈之举。” 见唐大人亲口承认,李默此时已经有了杀人的冲动。 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老臣居然设局欺骗自己!自己如此信任唐大人,结果对方不过是花言巧语哄骗自己好让自己乖乖地将魂魄带出皇宫,送到这皇陵来,好让他人囊中取物? 得知李歆的魂魄被困在通七宝塔内时,李默欣喜若狂,觉得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回。 人人都说九五之尊无上权力,掌握生杀大权,人人都向往这权力中心,但是谁又能真正明白这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自己贵为九五之尊,受万人敬仰,结果到头来连自己心中的挚爱都无法保全。 李歆的死成了李默心中一道不可言说的伤,这道伤时间久了就长成了疤痕,一寸一寸地割着他的心,让他时时痛不欲生。 而今这道伤终于有了愈合的希望,结果告诉他这一起都是假的,都是别人早就设好的局! 这叫他如何不气! “老臣欺瞒皇上,有悖为臣之道,老臣自知对主上不忠,乃是大罪,老臣甘愿受罚。”唐大人丝毫没有惧怕之色,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此时在李默面前,唐大人还是自称臣。 自己虽然已经辞官多年,已经不再是李默的臣子,但是自己多年在官场之中受皇家恩惠,受先帝重用,李家对自己恩泽丰厚,而今自己却要算计李家后人,算计以前优待过自己的君主。 唐大人自幼饱读圣贤书,心中的道义让他觉得此举实在有羞愧。 所以自己也早就做好了被李默发现之后任打任罚的准备。 忠臣无好死,良将难善终。 李默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滔天的恨意使得他双眼通红,手中的木桌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受不住这强大的压力。 桌角已经被巨大的抓力压出了一道道裂痕。 唐大人以头抢地,俯身磕头,静静等待着李默的宣判。 “是不是赵轻丹?”李默几乎是咬着牙逼问道。 唐大人不言。 答案显而易见。 除了赵轻丹,还有谁会这么千方百计,不惜搭上性命也要从李默手中抢走魂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李默捂着脸大笑,笑声在黑夜中听起来尤为可怖。 就像是地狱中修罗嘶哑的哭声。 “好啊!一个个的,都想方设法地算计朕!”李默怒吼道。 “老臣有罪,皇上可取了老臣的性命。”唐大人微微仰起头,缓缓闭上眼睛,露出脆弱的脖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老臣当年没能保下皇后娘娘,害得皇后娘娘死于流言蜚语之下,人心鬼蜮之中!自觉愧对,多年来寝食难安,能弥补当年对皇后娘娘的亏欠……老臣无怨无悔。”唐大人释然道。 李默忽地站起身来,猛地抽出身旁侍卫长腰上跨的长刀,冰冷的光一瞬间将唐大人脸上沧桑的皮肤照亮,映出其刚硬的神色。 冰冷的刀面贴上脖颈,冰冷的感觉让唐大人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若是能这样死去,也算是无憾了,只可惜没能全了自己一世忠烈之名。 李默手握长刀,猩红的双眼盯在唐大人的脸上,脸上肌肉都有些微的抽搐。 时光死一般的沉寂。 哐当! 李默一下扔了手中的刀,缓缓背过身,月光将他的身影打在地上,使得旁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你走吧,朕不杀你。”李默冷冷说道。 唐大人微愣,但也知道李默是真的不愿杀他,再次恭敬地磕了一个响头:“老臣叩谢皇上。” 第2012章 找人 第二千零一十二章找人 李默放唐大人走了。 唐大人叩首之后,落寞地离开了皇陵。 “都退下。”李默命令道。 屋子跪着的宫女侍卫悉数退了出去,屋中只留下李默一人,一缕月光将李默的侧脸照亮,另一边的侧脸则隐没在黑暗中。 李默背手而立,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青山,不由得眯了眯眼。 眼看红茉与白靳已经从自己手中逃脱,势必会更加警惕,要想再继续追杀便是难上加难。 而且看方才白靳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自己就算真能把人抓回来,估计也无法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是眼看自己筹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要大功告成了,李歆就要回到自己身边了,现在要他放手,他怎么甘心? 此时侍卫长进来禀报:“启禀皇上,我等将皇陵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人。” 空气很安静,耳边只有偶尔吹过的清风刮过窗棂的呼呼声,侍卫长心里哀嚎,今夜自己真是回回撞在李默的雷区上,这要是真惹得龙颜大怒,说不定第一个被摘脑袋的就是自己。 不是他废物没作用,确实是敌方防不胜防啊! 就在侍卫长以为李默要发怒时,李默却只是摆了摆手,淡然道:“他们早就跑了,既然有心来皇陵夺取圆鼎,自然是有万分周全的计划。” 侍卫长简直要感动得泪流满面,想不到李默竟然也能体谅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容易! “派人偷偷跟着唐大人,别让其发现。”李默顿了顿,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眼神冰冷,“有任何发现,即刻回来禀报于朕。” 侍卫长拱手抱拳:“遵命!” 大福在天上盘旋了很久,似乎因为没有找寻到赵轻丹的身影有些失望,颓然地落在枝头上仰头望月。 而赵轻丹和慕容霁,小酒已经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怡心客栈。3sk. 圆鼎内的魂魄一直不太安分,赵轻丹只能使用自身灵力惊醒强势镇压,以免被人发现端倪,但是由此一来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赵轻丹渐渐地撑不住了。 终于到了客栈,慕容霁伸手将赵轻丹从马上抱了下来,赵轻丹刚一落地,就觉得双腿发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慕容霁眼疾手快地将赵轻丹捞进怀里,剑眉微蹙,满脸担忧地看着赵轻丹。 赵轻丹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别说话了,我带你上去休息。”慕容霁二话不说,直接将赵轻丹打横抱起,三人迅速地上了楼。 进了房间,慕容霁轻轻将赵轻丹放在床上,见对方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只觉得心乱如麻,吩咐小酒将圆鼎拿到隔壁照看着,自己打算去楼下叫店小二烧点热水来。 “王爷不可,现在夜半三更的,贸然惊动旁人,搞不好会引起怀疑。”小酒拦住起身的慕容霁,“王爷现在这里照顾王妃,我去厨房烧热水吧,待会儿端上来。” 慕容霁看了看赵轻丹,薄唇紧抿。 “多谢。” 小酒笑着摆了摆手:“王爷莫要折煞属下了。” 见小酒下了楼去,慕容霁便转身将包裹中的圆鼎来了出来,鼎中的魂魄似乎对外界所有的气息都十分排斥,一路上都要靠赵轻丹用自己的灵力进行粗暴的镇压,此刻赵轻丹的灵力削弱,这圆鼎就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慕容霁目光沉沉,看着手中的圆鼎,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赵轻丹,缓缓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让她遭了不少罪,确实是自己这个丈夫的不是。 “轻丹。”慕容霁伸手拨了拨赵轻丹脸上的碎发,对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是慕容霁,便温和地笑了笑,心中的防备也悉数卸了去。 慕容霁有些心疼地蹙了蹙眉,俯身在赵轻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睡吧,别怕,我一直在这儿。” 慕容霁的薄唇有些凉,落在额头上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心尖,赵轻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滚烫了些,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看到慕容霁柔情似水的眼神时,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柔声回答道:“好……” 小酒端上来热水,慕容霁打湿了手帕给赵轻丹轻轻擦去头上的细汗,动作轻柔,像是面前的人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今夜圆鼎暂时先交给你照看,要辛苦你了。”慕容霁手中动作不停,只是微微扭过头,对小酒说道。 小酒重新将圆鼎放入包裹中:“王爷放心,您只需好好照料王妃就行,剩下的事情都有我在呢,我来处理。” 慕容霁很是信任地看了小酒一眼,点了点头。 小酒带着圆鼎回到隔壁的厢房,将圆鼎放到提前准备好的匣子中后,便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吹了一声口哨。 不一会儿,两个身形矫健的侍卫便落在房顶上,自窗边落入屋中,恭恭敬敬地来到了小酒面前。 “将军,有何吩咐?”这是铁吾军里两个暗中追随小酒的人。 本来小酒还想着要不要将铁吾军的随从给带来,但人多总有好处,就任由他们跟着自己。 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城西皇陵,去打探这两人的下落。” 因为她们都易了容,小酒只好将易容之后的模样画出来递给他们。 其中一人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是。” 蒙面黑衣人瞬间又消失在黑暗中。 小酒借着月光看向皇陵的方向,心中仿佛有着一团烈火无时无刻在灼烧着他的身体,让他焦急不已。 也不知道白靳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怪自己不去救她? 李默如此心狠手辣,要是白靳被他抓住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小酒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一夜无眠,一直到东方第一声鸡鸣,初生的元日缓缓从山背后露出一角。 根据手下两个人来报,说是没有找到白靳与红茉两人的踪迹,小酒有些气愤地叫两人继续去查。 第2013章 表露心迹 第二千零一十三章表露心迹 小酒焦急地等待了一整夜,一直到天色蒙蒙亮了起来,忽然听到楼下一阵马蹄声和小声的低语。 是白靳的声音! 小酒立马犹如离弦的箭,飞也似的冲出房间,下了楼果然看见红茉扶着白靳进来。 “白靳!”小酒按捺不住激动,叫了一声,对方听到声音,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见小酒,正想说些什么,一下子却被对方抱了一个满怀。 白靳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有些不解:“小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酒将头深深埋在白靳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红茉相当识趣,拍了拍白靳的肩膀,对小酒说道:“白靳左肩上有伤,你待会帮忙给她处理一下。” 说完便转身走了,留给一头雾水的白靳一个潇洒的背影。 小酒被红茉的话吓得一哆嗦,慌忙抬起头来查看白靳的肩膀。 白靳觉得有些好笑,指了指另一边的肩膀,有些俏皮地对小酒说道:“是这边的肩膀。” 小酒眯了眯眼睛,看到白靳左肩上渗出的血迹,眼神暗了暗,心里狠狠一紧,倒吸一口凉气,拉上白靳:“走,上楼去,我给你处理伤口。” 白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酒连拉带抱地带上了楼。 “王妃呢?”白靳环顾了一圈,没看到赵轻丹,便问道。 小酒一边快速地打开药箱,拿出金创散和干净的纱布,一边回应道:“王妃路上耗费了太多灵力,需要休息,王爷在一旁照看着,不用担心。” 白靳点点头。 “把衣服脱了。”小酒忽然冷不丁地说道。 白靳一愣,眨了两下眼睛,有些慌乱:“什……什么?” “不脱衣服我怎么看你肩膀上的伤口?”小酒有些无奈地伸手在白靳脑门上点了点,“你别成天脑袋里就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靳脸倏地一红,有些不服气地对小酒说道:“我哪有!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嗯?”小酒歪了歪头,薄唇紧抿,静静地看着白靳。 白靳眼神躲闪,不大敢与小酒对视。 虽然小酒这人对人素来平和,从前在铁吾军军营中时就时常被人称赞好脾气,但是这并不能就此磨灭他身上久经沙场锤炼出来的压迫感,一双眼睛盯着人时,总能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小酒瞥到白靳红透的耳尖,心中根小猫爪子挠似的,脸上笑意更深了些:“把衣服脱了吧,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些俗礼。” 白靳脸上更红,下意识地争辩道:“怎的就无需讲究?男女有别,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将来若是传出去,我女儿家的名声……” 闺中女子最在乎的就是名节二字,虽然白靳女扮男装在军中多年,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子,此时要她在小酒面前褪下衣裳,自然是害羞的。 小酒放下手中的纱布,搬了个凳子住在白靳身旁,耐心道:“白靳,我心中已经认定了你是我将来的妻子除你之外,我再不可能取他人为妻,将来等天下安定之后,将你白家的血海深仇报了之后。我便会向王妃请辞,带着你去找一处山清水秀地方,修一间屋子,从此男耕女织,再也不过问俗世之事,你可愿意跟着我?” 白靳不由得愣住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小酒所说的安宁平和的悠闲日子,心中忍不住有想向往。 “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大可直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勉强于你。”小酒见白靳不说话,便又说道。 白靳张了张嘴,脸上刚退下的薄红此时又慢慢攀了上来,看着小酒款款深情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愿意吗?”小酒神情有些失落,正想站起身来,“那便罢了,我去找红茉来给你处理伤口。” “不……”白靳见小酒就要离开,连忙伸手去拉,这一下扯到了肩上的伤口,撕扯一样的疼痛让白靳倒吸一口凉气,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别动!”小酒听见声音,立马转回身来,扶着白靳坐下来,“你肩上还有伤口,别随便乱动!” 白靳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才是……” 小酒会心一笑,宠溺地在白靳鼻尖上刮了一下:“我已知晓,现在先不说这些了,得赶快给你处理伤口。” 白靳抿了抿丹唇,缓缓抬起手脱下了外衣:“你轻点……” 小酒点点头。 虽然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当亲眼看到白靳肩上的伤口时,小酒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道狰狞可怕的伤口就像是一只蜈蚣匍匐在雪白的肩头,有些血液已经凝固了,变成了肮脏的黑色,一些鲜红色的血还在不断地渗出来,一些沾在外衣上,显得格外刺眼,小酒不禁有些自责起来。 自己将白靳带到凤阳来,却没有保护好他,还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嘶—— 金创散洒在伤口上的刺痛让白靳忍不住一哆嗦,耸了耸肩膀,还是强撑镇定。 小酒心疼地看了白靳一眼,发现对方已经疼得脸色苍白,原本鲜艳欲滴的红唇也因为疼痛变成了苍白的颜色。 小酒蹙了蹙眉,一边继续仔细地给白靳处理伤口,一边说话来转移白靳的注意力。 “唐大人那边如何?李默想必已经发现了端倪你与红茉后来可曾见过唐大人?” 白靳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我与红茉只顾着躲开追兵,没机会再去找唐大人汇合。对了,这次还是那只海东青救了我们呢!” “大福?”小酒笑了笑,“是王妃派它去的,就是它传递给我们消息说你们已经逃脱了追兵,我们才放心回到客栈来等你们的。” “王妃可真厉害!居然还能操控海东青!”白靳羡慕地说道,在她看来,赵轻丹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能。 “唐大人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一有消息就会告诉我们的,不用担心。”小酒继续说道,一边帮着白靳重新穿上衣服。 小酒走到白靳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白靳:“白靳,以后别离开我了,好吗?” 今夜之事,若是再有一回,自己可真心遭不住了。 白靳红着脸点了点头。 第2014章 被跟了 第二千零一十四章被跟了 给白靳处理好了伤口,小酒便下楼去叫店小二做些清淡的吃食端了上来。 白靳刚好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卸下伪装,简单地梳洗过后正好肚子也饿了,小酒便刚好端了吃的东西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白靳两眼放光,有些感激地冲小酒笑了笑,看着桌上的瘦肉羹,菊苗煎和白菜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样子。” 小酒看着此时青丝如瀑,眉眼清丽的白靳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自心中留进四肢,不由得勾唇笑了笑:“快吃吧,看你这小馋鬼的模样。” 白靳也不是说,立马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小酒有些好笑,看着白靳的模样只觉得可爱至极,倒了一杯凉茶放在白靳手边:“慢慢吃,别噎着。” 白靳咽下嘴里的肉丝,忽地抬起眼皮看向小酒,欲言又止。 小酒微微挑了挑眉,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靳眨了眨眼睛,抿唇,有些犹豫地问道:“小酒,你是不是……喜欢我?”23sk. 小酒:“……” 感情这傻姑娘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说呢?”小酒伸手捏了捏白靳小巧玲珑的鼻头,“我说了此生非你不娶,不是喜欢你?还能是什么?” 白靳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跟吃了蜜似的,甜滋滋地笑:“我也喜欢小酒。” 小酒觉得心里受到一击,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等边境安定下来了,三茶六礼,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定不负卿。” 白靳笑了笑,重重地点点头:“好,等到四海升平之后我们就归隐山林,过逍遥快乐的日子,再也不理会凡尘纷扰。” “好。”小酒伸手将白靳搂进怀中,低头在其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天,赵轻丹也养足了精神,众人商议解开圆鼎的法子,但是无奈各种办法都试了个遍,但还是没办法打开圆鼎。 而且若是强行灌输灵力以打开圆鼎,赵轻丹肉身也会连带着受到创伤,众人无奈,只能决定暂时作罢。 等到太阳落山,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唐大人再次登门造访。 赵轻丹一见到唐大人便立即迎了上来:“此次连累唐大人了,李默可曾有为难与你?” 唐大人摇了摇头:“皇上本来是想取了老朽性命的,但是到最后还是放老朽走了,不曾伤老朽分毫。” 赵轻丹颔首。 还算李默有点良心。 若是这次李默针对唐大人做些什么,她赵轻丹也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赵姑娘可还好?”唐大人注意到赵轻丹的脸色有些惨白,知道定然是她又用了自什灵力来镇压圆鼎内的魂魄才遭到反噬。 赵轻丹摆了摆手:“已经无大碍了,唐大人不用担心。” 慕容霁站起身来轻轻握住赵轻丹的手,看向唐大人:“唐大人可找到打开这圆鼎的法子了?” 唐大人脸色变得更严肃了些,走到门外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又走进来。 小酒和白靳对视一眼,点头。 分别守在门的两侧。 赵轻丹看出了唐大人此举的用意,是防备隔墙有耳:“此地绝对安全,唐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唐大人似有些苦恼地说道:“这圆鼎中的关押的本来就是赵姑娘的魂魄,按理说魂魄感受到原身气息应当亲近才是,可是赵姑娘每每靠近时,这鼎内的魂魄却表现得异常暴躁,此事实在蹊跷,本来老朽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唐大人顿了顿,缓步走到圆鼎前,又说道:“直到去往皇陵的那两日,老朽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慕容霁和赵轻丹交换了一个眼神,等待着唐大人的下文。 “圆鼎内的魂魄之所以如此狂躁不安,是因为感受到原身气息之后想要出来,但是无奈被上面的封印困住了,所以就变得更加暴躁,没日没夜地折腾。”唐大人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愤懑,“皇上用了自己的真龙之血做了结印,施加了帝王封印。” 慕容霁剑眉紧蹙,并不怎么意外,按照李默那么偏执的性子,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那唐大人可知道破解之法?” 唐大人点点头,道:“此封印相当霸道,必须用真龙之血方能破解,因此必须想办法拿到皇上的一滴血,才可解除圆鼎上的封印。” 赵轻丹微微蹙起眉头。 看来她们暂时还不能离开凤阳,必须得拿到李默的真龙之血。 红茉恨恨地咬牙道:“早知道昨日就应该把李默那个狗皇帝的脑袋直接带回来!” “红茉姑娘不可!”唐大人被吓得下意识地反驳道。 赵轻丹递给红茉一个眼神,对方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退后了两步。 虽然唐大人答应了赵轻丹帮忙召回魂魄一事,但是不意味着就选择背叛了李默。 唐大人祖上世代为官,家世清白,最看重忠君爱国这一套,虽然李默已经是旧主,但是唐大人心中还是十分敬重这位旧主上的。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君为臣纲这一死板教条可算是祸害了不少贤臣良将。 “多谢唐大人。”慕容霁拱了拱手。 唐大人也拱手回礼:“慕公子客气了。” “等等!有人来了!”小酒忽地低声提醒道,将耳朵附在门边仔细听了一下,果然听到一阵整齐有素的脚步声,还有尖刀利刃挥舞着带起的一阵阵急促的风声。 小酒在军中多年,听力要比寻常人敏锐得多,外面一有动静就能立马察觉到。 屋中众人立即警惕起来,慕容霁将赵轻丹轻轻拉到自己身侧,凤眸微眯,盯着门口,小酒将白靳护在身后,仔细观察着屋子外面的动静。 红茉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去,“有军队正在向这边靠近。” 赵轻丹认得出来,那是皇家禁卫军。 他们被包围了。 看来李默早就暗中派人一路跟踪唐大人来了怡心客栈,想借此来个瓮中捉鳖 “是李默派来的人。”慕容霁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唐大人看来是被利用了。” 唐大人大惊:“怎的会这样?” 第2015章 凤卫出现 第二千零一十五章凤卫出现 “真是对不住诸位,老朽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唐大人有些愧疚地说道。 本以为李默放了自己是顾念君臣情谊,结果不过是把自己当做诱饵以找出寻赵轻丹一行人的行踪,自己本来是想来告诉赵轻丹打开通灵鼎的方法,好解决困扰了赵轻丹许久的困难,然而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反倒将追兵引到了这里。 现在眼看禁卫军兵临城下,足足有数千人,纵然赵轻丹等人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几人想要从这么多的追兵逃脱简直是难如登天。 “唐大人不必自责,李默为了抓到我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怪不得唐大人。”赵轻丹起身抽剑,“眼下敌兵已经将我等包围了,唯有与之一博,杀出重围,才有机会脱身。” “不错,我等愿意随王妃杀敌!”白靳率先站出来支持道。 “白靳,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作战。”赵轻丹摇头道,“你现在已经卸下了假面,李默手下的侍卫没有认得你的,你可以趁此机会脱身,等我们杀出去之后再前去与你会合。” “王爷与王妃如今身陷囹圄,白靳怎能独自逃脱!”白靳不由得大声喊道,“白靳愿意誓死跟随王妃,只要能保护王妃,白靳就算死也在所不辞!” “白靳,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知道你忠肝义胆,但是现在慷慨赴死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要你舍命护我,我要的是你先保全自己。”赵轻丹拍了拍白靳的肩膀,心中有些感动。 白靳眼里渐渐积起来一层水雾:“王妃……” “白靳,听王妃的。”小酒搂着白靳的肩膀,郑重地说道,“你留在此处我们还要分神保护你,你逃出去之后可以帮救兵来救我们。”23sk. 白靳愣了愣,落下两滴清泪:“可是……我……小酒。” 小酒轻轻把白靳抱入怀中:“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出去以后先去城东夜雨亭等我们,我一定会尽快赶过去。” “好。”白靳把头深深埋进小酒的胸膛,哽咽道:“好。” 赵轻丹看着小酒和白靳依依惜别的情景,忽然感觉心里酸酸的,但又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 忽然,一只大手轻轻地握了上来,将掌心的温度缓缓传到赵轻丹手中。 赵轻丹抬起头看慕容霁,见对方温和地笑了笑:“别担心,凡事都有我。” 慕容霁为人虽然偶尔霸道些,有时候也爱摆谱,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此时此刻却让赵轻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就一些小喽啰罢了,我们肯定对付得了。等解决了,我带你去吃酒和肉,凤阳的杜康酒可是天下一绝!我保证你只要尝上一口,这辈子都忘不了!”赵轻丹丝毫不惧怕,大言不惭道。 慕容霁扑哧一声笑了:“好,宸王妃可要说话算话,要是食言,传出去可要被人笑话的。” “那是自然。”赵轻丹拍了拍胸脯,说道。 白靳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扮作怡心客栈的打杂丫头,下了楼去。 禁卫军将怡心客栈里的食客都要悉数赶了出去,留下客栈掌柜和店小二逐一盘问,等问到白靳时,众人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好在白靳机灵,顺利瞒过了盘问的禁卫军,出了怡心客栈。 等闲杂人等都全部清除干净之后,禁卫军首领带领数百名禁卫军进了客栈一楼,仰头冲二楼喊道:“吾等奉皇上之命抓捕乱党,尔等若是能主动下楼投降,随我前去面见皇上,可饶尔等不死!” 红茉一脚踹开门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 禁卫军首领看扫视了一眼,嗤笑一声:“就你们几个还想跟皇上作对?胆敢盗走通灵鼎!简直就是找死啊,还不速速投降,随我去见皇上!” “呵呵,你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胆敢在此大言不惭!”红茉冷哼一声,怒骂道。 “你!”禁卫军首领举起手中的刀,对准赵轻丹,“你就是主谋吧?我昨日在皇陵见过你,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倒真挺有本事,居然在皇上眼皮子犯事儿!识相的就赶快下来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在皇上面前给你求求情。” 赵轻丹勾唇浅笑,挑了挑眉,眼中尽是不屑。 “尔等放肆!”唐大人从屋里出来,指着禁卫军首领的鼻子骂道,“不要以为皇上对你们有些器重,就让你们变得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老朽过去乃是一品官员,尔等见了非但不尊,还胆敢口出狂言冒犯老朽友人,乃是大罪!” 唐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赵轻丹可是尊贵的六宫之主,一个小小的禁卫军首领也胆敢出言冒犯,简直是气煞人也! 禁卫军首领冷哼一声,吐了一口唾沫:“你个老东西,早就辞官滚回家多少年了?现在到我面前来摆谱?以为说两句话我就怕了你了?真是可笑,识相的就给滚一边去,别耽误禁卫军办事!” “你!”唐大人此时气得话都说不出,伸着手指瞪着那禁卫军首领,就差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了。 赵轻丹伸手拍了拍唐大人:“唐大人不必同这走狗计较,待会儿我自会让他给您磕头道歉。” “好大的口气。”禁卫军首领冷笑,抬手示意后面的禁卫军,“给我上,抓活的。” 禁卫军领命,分成两边上了二楼。 两房眼看着就要兵戎相见,忽的一阵清风吹过,十二名黑衣女子自天而降,挡在赵轻丹几人面前。 “……”赵轻丹看向红茉。 “属下担心陛下再有布置,所以昨夜便传信给了王妃当年在盛水堂的旧部,让这十几名凤卫听候王妃调遣。”红茉解释道。 赵轻丹点点头,表示认可:“做得很好。” 赵轻丹手下的凤卫个个武艺高强,即使对付数量远超自己数十倍的禁卫军也不在话下,赵轻丹几人在十几个凤卫的掩护下成功逃出了怡心客栈。 第2016章 帝王怒气 第二千零一十六章帝王怒气 皇宫内。 乓的一声,一只漂亮的白玉雕花十二月花神杯一下便被李默摔了个稀巴烂。 “你说什么?整整一千五百名禁卫军竟然还是让贼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了?”李默怒目圆瞪,看着跪在面前的禁卫军首领,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真是拿着俸禄养了一圈没用的饭桶。 “朕要你们何用?区区小事都办不成,朕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李默伸脚就是一脚踹,直接将禁卫军首领踹的一个踉跄。 禁卫军首领哆哆嗦嗦地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恭候地站在一旁听李默骂着。 确实是自己办事不力,哪里还敢反驳,没做好事态度就得谦卑一些,才好叫皇帝老爷消气,别真摘了自己的脑袋。 李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就差没直接把“怒”字写上去了,仔细想了想才发觉方才禁卫军禀报的话中的不对来:“你说此次阻拦你等追拿贼人的是盛水堂的那些凤卫?” 禁卫军首领连连点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臣等绝不敢欺瞒皇上。” 李默脸色一黑,双眼迸发出强盛的怒意,简直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盛水堂的所有凤卫当年可是赵轻丹的部下,除了赵轻丹以外,再无人能轻易号令。 当年李歆死了之后,那些凤卫就在盛水堂闭门不出,很少过问世事。 凤卫武艺高强,联手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多年来从无败绩,是盛水堂一块最有力的招牌。 既然这次那些凤卫能重出江湖,便一定是能号令其效命的人出现了,而此人不是别人,只可能是一人——赵轻丹。 李默只觉得一团熊熊烈火在胸腔中剧烈燃烧,心中五味杂陈,除了怒气之外竟然还有一丝丝喜悦。 赵轻丹居然来了凤阳,来了渝北,那他二人岂不是还有机会再见? 李默不禁勾起一抹笑容,随即又很快消失了。 赵轻丹是怎么来的凤阳?又为何会千里迢迢地从安盛来渝北? 肯定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 李默想来想去,认为赵轻丹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边是镇压在通灵鼎内的那一魂两魄。 想到这里,李默便想到了先前霍芙蕖宫里新来的那个小宫女。 因为是唐大人带进宫的人,李默便不曾怀疑过,只是觉得那小宫女确实要比一般的宫里的宫女要大胆一些。 先前不曾多想,现在细细想来,一切却又是那么奇怪。 先是第一次进宫时,小宫女一靠近通灵鼎,圆鼎便起了很大的反应,后来那小宫女晕倒送去太医院,又被霍芙蕖留在了皇宫。 上次拂忧草一事,李默就觉得她的样子很是熟悉,当时被她那么一说,自己也没有再过多怀疑,现在如此一想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恐怕先前那小宫女对自己这个九五之尊不敬,不是因为其敢怒敢言,性子莽撞,恐怕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 因为那小宫女不是别人,就是赵轻丹伪装的,因为她心里恨李默,所以每每对上李默便没有好脸色,甚至不怕丢了小命。 李默心中冷笑,竟然觉得有些讽刺。 原来赵轻丹早就和唐大人串通好了,两人一唱一和,里应外合,愣是把自己当成草包一样耍得团团转! 自己满心欢喜地去恕南请唐大人回来渝北,本以为多年心愿就要如愿以偿,没想到这不过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骗局。 赵轻丹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赵轻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混进皇宫取走自己的魂魄,就不怕自己把她杀了?难道她真的就算是死也不想待在自己身边吗? 真的就如此嫌恶于朕?对朕避如蛇蝎,到底是有多恨? 李默在心中质问道。 禁卫军首领看着李默又哭又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怵。 自从前皇后死了之后,李默整个人都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比起以往也更加暴虐,大殿之上一言不合就有可能对底下官员施以酷刑,搞得这几年宫里人心惶惶,满朝文武百官都小心翼翼地,唯恐惹怒了这头暴龙。 后来太医院的太医都说皇上这是患上了失心疯,时不时就要发作,发作完了便又会变回正常人。23sk. 禁卫军首领之前还以为这不过是宫里不着调的流言蜚语,权当玩笑话听了,现在看李默这副模样,倒真像是这么回事儿。 禁卫军首领不由得骂娘,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官帽还没戴几年,不会就要连同自己这颗脑袋摘了去吧。 “滚下去。”就在禁卫军首领为自己小命深感担忧的时候,李默低声呵斥道。 “臣告退!臣告退!”禁卫军首领当然求之不得,生怕李默反悔,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小命,哪里敢继续在李默面前晃悠啊! 未央宫中,霍芙蕖正在做女红,忽的就听见太监宣皇上驾到,霍芙蕖一惊,即刻起身相迎。 李默进了殿内,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下霍芙蕖单独与自己说话。 “皇上今日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霍芙蕖倒了一杯茶端到李默面前,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前些日子留在宫里的那宫女是谁?”李默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说道。 霍芙蕖早就做好了赵轻丹的身份被李默发现的准备,不过就是迟早的事,一点也不慌乱,温和地笑了笑:“皇上问的可是小荷?她不是唐大人带进宫里的一个小丫头吗?前两日说是唐大人召她回去,臣妾便放她出宫了,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 “哼,你别给朕装蒜,那宫女就是赵轻丹假扮的,混进宫来就是为了盗取通灵鼎!”李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说道。 霍芙蕖以手覆面,十分震惊的模样:“居然是主上!主上怎会来此!臣妾居然还只将她当作普通宫女使唤,真是罪过!” 李默:“……” “你当真不知?” 霍芙蕖一脸震惊:“臣妾先前确实不知啊,若不是皇上告知臣妾,臣妾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李默没好气地说道,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第2017章 再进皇宫 第二千零一十七章再进皇宫 凤阳城城西,赵轻丹等人驾马来到夜雨亭,白靳早就等候在此地了。 “王妃!”白靳连忙上去拉住赵轻丹上下打量,“王妃没有受伤吧?” 赵轻丹有些好笑:“你不先关心关心一下小酒啊?刚才小酒为了保护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拼死杀敌呢!” 白靳顿时大惊,赶忙跑到小酒面前:“真的吗!那你有没有受伤?手没事吧?腿呢?后背有没有中刀?” 被白靳跟煎肉似的翻来覆去查看的小酒宠溺地对面前的人笑了笑:“没有,王妃逗你的,有盛水堂的凤卫掩护,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逃脱了追兵。” “真的?”白靳眨眨眼睛,问道。 “真的。”小酒伸手捏了一下白靳的鼻子,笑道。 赵轻丹看着恩爱的“小夫妻”,心里觉得欢喜,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慕容霁,却发现对方剑眉紧蹙,一脸愁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赵轻丹靠近了些,拉了下慕容霁的手,“想什么呢?” 慕容霁这才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赵轻丹:“现在通灵鼎还没打开,我们不能马上离开,必须想办法取得李默身上的血。” 赵轻丹点点头:“这我知道,只是现在暂时还想不出办法来接近李默取他的血。”天籁小说网 “李默那个狗皇帝现在估计已经发现了王妃,定然会更加警惕,我们想再下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这滴血到底又该怎么拿到呢?”红茉有些苦恼地捶了一下旁边的柱子。 “哼。”慕容霁冷哼一声,“把李默杀了我们就有用不完的血。” “……”赵轻丹愣了愣,忽然觉得慕容霁此刻的表现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不禁有些好笑,“你平素最是冷静,现在怎么这么冲动啊?” 凡是赵轻丹的事情,慕容霁都没有办法/像平时那么镇定自若,云淡风轻地处理,他会心急,会心慌,时而暴躁时而惆怅,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赵轻丹。 “我倒是有个法子。”小酒摸了摸下巴,说道。 “什么办法?”慕容霁转过头,问道。 “可以从皇后霍芙蕖入手。”小酒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李默应该已经知道了王妃在凤阳,王妃之前混进宫过,再进宫想必不会那么容易。这次就由我去接近霍芙蕖,让她出手相助。” “霍芙蕖虽说当年是轻丹的下属,可如今已经是渝北的中宫皇后,我们不能确保她还站在我们这边,如果她已经和李默统一了战线,你贸然前去,岂不是太危险了。”慕容霁对此有些怀疑。 赵轻丹摆了摆手,看着慕容霁:“不,上次我进宫时也跟霍芙蕖挑明了身份,现在看来她还是愿意效忠于我的,应当不会有异心。” 慕容霁抿了抿薄唇:“你确定她不是在伪装骗取你的信任?” 赵轻丹虽然聪慧,但现在魂魄不全,考虑事情难免不周全,若是霍芙蕖有心在她面前做戏,赵轻丹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但是后来霍芙蕖确实表现得别无二心,上次也是她派人送我出宫的,我相信她还是顾念旧情的,应当不会背叛于我。”赵轻丹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 小酒点点头:“王妃说的不错,眼下暂时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上一试。王妃的魂魄一日不能全,我们就得继续待在凤阳城,时间越久处境就越危险,必须得尽快拿到真龙之血解开封印,让魂魄回体。” “我赞同小酒的法子。”赵轻丹颔首,“小酒之前也曾伪装身份在渝北潜伏过一段日子,对皇宫也比较熟悉,我们当中若是真要有人潜伏进皇宫,小酒最合适不过。” “确实如此,我之前潜伏在渝北皇宫时已经将里面差不多都摸清楚了,找机会接近霍芙蕖也容易些。”小酒抱起双臂,扬眉道。 白靳抿了抿,有些担忧地抓住小酒的衣服:“可是李默现在已经起了疑心,皇宫内必然危机重重,贸然前去,会有危险的……” 小酒笑了笑,拉起白靳的手:“不用担心,进了皇宫我自然会随机应变,应势而为,一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受伤的,你放心。” “……”白靳目光似水,痴痴地看着心爱之人。 “白靳,有你在,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我承诺过会十里红妆迎娶你过门,还没实现呢,我可舍不得死……唔!” “不许你说这个字!”白靳鼓着脸,伸手堵住小酒的喋喋不休的嘴巴。 “哈哈。”小酒轻笑两声,伸手将白靳抱进怀里,“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白靳对赵轻丹亦是忠心耿耿,魂魄回体一事,自己当然也想出力,可惜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总不能拦着小酒不让他去。 赵轻丹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小酒,进了皇宫万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会传信叫凤卫暗中保护你,若是遇到万分紧急的情况,就先别惦记真龙之血了,保证自己能平安回来!” “王妃放心。”小酒拱手抱拳,道,“属下自有分寸。” 商议好之后,小酒便趁着夜色偷偷潜伏进了渝北皇宫。 未央宫外,两名守夜的侍卫正在津津有儿味地吃着玉面窝头一边唠唠家常。 忽然,咻的一声,一个黑影闪过,其中一个年纪稍小些的侍卫顿了顿,对另一人说道:“诶,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另一人打了个寒碜,推了那小侍卫一把:“你他娘的少一惊一乍的,别吓我!” “不是,我刚真的听见了奇怪的声音,还看到了一个黑影!”小侍卫辩解道。 “怎么可能!皇宫内戒备如此森严,哪是随便什么一般人能混得进来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就算是真有人混进来了,那也是自寻死路!我们……”话还没说完,那侍卫便感觉脖子一痛,翻了个白眼,晕倒了。 小侍卫惊叫一声:“刺……” 小酒“手起刀落”,一个手刀便将那人也劈晕了。 这事儿干多了倒也熟能生巧了。 “小爷我可不是一般人。”小酒轻笑一声,直接上手扒了那小侍卫的衣服。 第2018章 效忠 第二千零一十八章效忠 小酒换好了侍卫的衣服之后便趁机潜伏进了未央宫。 未央宫内还亮着几盏灯火,守夜的宫女太监轮流巡逻。 近来宫里不太平,李默又多加派了些人手搜寻,若是想潜伏进主殿必须得加倍小心。 小酒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霍芙蕖所在的主殿,赫然看到殿前居然足足站了三十名禁卫军。 看来李默恐怕发现了赵轻丹在凤阳的事情了,此举是八成是为了提防赵轻丹与霍芙蕖里应外合! 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啊!小酒苦恼道。 小酒暗中观察了一会儿眼前形势,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一个守夜的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衣裙上沾了些泥土,跑到未央宫前才慢慢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一块精致的玉佩来。 一脸娇羞的模样,应该是深夜会情郎去了。 小酒勾唇一笑,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小酒眼疾手快地将其拦住:“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在未央宫外鬼鬼祟祟的!” 那宫女一脸不解,蹙了蹙眉头,眼神躲闪:“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啊!” 小酒故作不信:“不行,皇上吩咐了,最近出入皇宫的人都必须要仔细排查,以防有人假冒!而且现在是深夜,你不在皇后娘娘宫里好好伺候,跑去御花园做什么?”m.23sk. 御花园中有一条小河,河边因为涨水经常会被河水浸湿,只要路过那里鞋底和衣服上就会沾上一些泥,小酒便料想这宫女方才应该是去御花园和情郎幽会。 那宫女顿时一惊,低头看了看裙摆上的新泥,暗道自己真是大意了! 那宫女当即欲哭无泪:“我真的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我去御花园只是……!” “只是什么!我猜你定是深夜去幽会情郎去了吧?哼。”小酒跨上一步拦住那宫女,“擅离职守可是死罪!我若是禀报给皇后娘娘等待你的就是身首异处!” “不!”宫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苦苦央求,“求你千万别告诉皇后娘娘!求求你放过我吧!只要你肯放过我,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放你走也行,我只有一个条件,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小酒双手抱臂,说道。 “可是宫里奴才没有皇后娘娘召见是不得随意进入主殿的……” “好,既然如此,我只得把你送到慎刑司无盘问一二了!”小酒故作严厉的模样,“说你深夜擅离职守,鬼鬼祟祟,意图谋害皇后娘娘!” 小酒此话一出,顿时将那宫女吓得一哆嗦:“不!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片刻后,小酒随着方才那宫女进了皇后霍芙蕖的主殿,因为门口的禁卫军认得那宫女,对方只说是小酒是来给皇后娘娘送地暖的,禁卫军便没有怀疑,小酒轻而易举地就进了殿内。 进了殿,小酒又干脆利落地将殿内守夜的几个宫女都打晕了。 到了霍芙蕖床榻前,帷幔散落,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躺着的身影。 霍芙蕖睡得很浅,听到动静便轻唤了一声贴身宫女的名字,叫了两声没回应,便起身拉开帷幔,见一侍卫站在自己床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想大声呼叫却抢先一步被对方点了穴。 “别喊。”小酒压低声音道,“霍芙蕖,我是小酒。” 霍芙蕖瞳孔微睁,十分惊讶。 “我跟随主上一起来了凤阳,就是为了从李默手里把主上丢失的魂魄拿回来。但是现在我们遇到了麻烦,需要你出手相助。”小酒顿了顿,看着霍芙蕖,“你现在可还愿意效忠于主上?” 霍芙蕖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酒得到确定的答案才将霍芙蕖身上的穴道解开。 “小酒,你是怎么混进未央宫的?”霍芙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问道。 自从昨日李默来宫里质问她无果之后,便加派了人手看守未央宫,防止赵轻丹再有机会与自己里应外合,霍芙蕖本来也在担心赵轻丹在宫外的情况,但是无奈自己没本事,也无法与赵轻丹取得联系,没想到小酒居然自己跑到宫里来了。 小酒便将自己混进殿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霍芙蕖说了。 “可是,万一那宫女泄露什么……” “放心,我给她们都下了迷魂散,明日一觉醒来,她们什么都不会记得。”小酒笑说道。 霍芙蕖点头:“主上为何还不尽快离开凤阳,皇上现在已经起了疑心,你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王妃的魂魄被镇压在通灵鼎内,必须要有李默的一滴真龙之血才能解开封印,将魂魄放出来。”小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李默身边有众多龙卫保护,戒备森严,我无法接近于其,想到你还在宫中,便想让你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霍芙蕖蹙眉。 “我来皇宫找你就是为了让你设法拿到李默的真龙之血交于我。”小酒眯了眯眼睛,“希望你还愿意效忠旧主。” “我自然是愿意誓死效忠于主上的。”霍芙蕖咳嗽了两声,“李默为了囚禁主上的魂魄无所不用其极,竟然不惜动用真龙之血施加封印。” 霍芙蕖心里觉得有些讽刺,李默执着了这么多年,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将赵轻丹的魂魄禁锢在通灵鼎内。 “是,现在通灵鼎被王妃带在身边,每日深受折磨,苦不堪言,眼下事情的突破口只能从你这里入手。” “我明白,只是现在我也暂时想不到什么法子从李默那里拿到真龙之血。”霍芙蕖摆了摆手,“咳咳咳咳……” 小酒蹙眉:“到底怎么回事?你身子怎的这么虚弱?” 霍芙蕖将上次拂忧草一事与小酒说了。 “无事……上次就落下的病根了,还不曾痊愈。”霍芙蕖摇摇头,“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帮助主上魂魄回体。” 小酒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不忍:“你一人在这皇宫中要多加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太心慈手软,你身边没有贴心的人照顾,你自己要保重。” 霍芙蕖听了这话,心中暖流淌过,笑着点了点头。 第2019章 折翼 第二千零一十九章折翼 “你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酒看着霍芙蕖脸色惨白,虚弱无骨的模样,觉得有些气愤。 李默这个狗皇帝薄情寡义,冷心冷情,想必对霍芙蕖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不知道霍芙蕖这么多年来在这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霍芙蕖看着小酒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有些好笑:“放心,李默虽然对我不上心,但是总不算太差,作为中宫皇后该有的他也都悉数给了。” 李默心里的人不是霍芙蕖,但是这么多年来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相敬如宾,倒也真没给过霍芙蕖什么苦处吃。 小酒冷哼一声,不以为然:“还算李默这个狗皇帝有点良心。” 霍芙蕖笑了笑,眼神有些落寞,因为小酒的出现,心中多年来的幽愤便倾泻而出了。 “我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皇宫中真的寂寞极了,放眼望去,身边没有一个知心可信的人,白日里要提防着,到了夜里也睡不安稳,这冰冷的未央宫就像是一座硕大的牢笼,而我就像是一只困在其中的金丝鸟……” 这么多年来,远离家乡和亲人,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这冰冷森严的皇宫,偏偏还不得丈夫宠爱,形单影只,孤苦无依。 就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鸟儿,碧海蓝天从此成了可念不可及的奢望。 渝北的夜真的太冷了,时常让霍芙蕖觉得通身冰凉,仿佛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让她变得麻木,千疮百孔的心已经痛到无以复加。 脸上有些湿意,霍芙蕖不由得落下两行清泪来。 “若是你愿意的话,可随我一起逃出宫去投奔王妃,王妃定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小酒安慰道。 “我也曾动过跟着主上一起离开渝北的心思,但是……”霍芙蕖有些痛苦地说道。 这皇宫中有她一生都割舍不掉的念想,她又怎么能轻易离开?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会被绊住脚步,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能因此变成绕指柔。 可悲可叹啊! 小酒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当年让你假扮主上留在渝北,确实也是无奈之举,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不委屈,当年要不是主上和王爷出手相救,我霍家早就灭门了,若是那样,我也没有再活在世上的心思了。”霍芙蕖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笑了笑,说道。 小酒看着霍芙蕖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霍芙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出神了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来。 眼下通灵鼎无法打开,为了避免被李默发觉,定然需要赵轻丹用自身灵力镇压,可是由此一来,通灵鼎便会日夜折磨着赵轻丹的身体,让她身心俱疲,在这么下去,就算身子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必须尽快打开通灵鼎,让魂魄回体。 “咳咳咳咳……”霍芙蕖又咳嗽了几声,缓缓道,“上次主上易容混进皇宫的事情已经被李默发现了,昨日才来未央宫盘问于我。李默现在必然比先前更加警惕,就算是我,想要再接近他,也不会那么容易了,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不错,现在王爷和王妃都还在凤阳城,如果被李默发现他们并没有及时离开凤阳,定然就此善罢甘休,到时候就会十分麻烦。”小酒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恼,“此事刻不容缓,我们俩必须赶快商量出可行对策。” “嗯。”霍芙蕖颔首,又咳嗽了两声,忽的灵光乍现,自己不好下手,或许可以经他人之手达到目的。 “我想能接近李默并取得真龙之血的人,太医院的太医最合适不过。” 小酒立刻反应过来:“不错,太医院作为照顾龙体安康的第一把手,确实最有可能让李默自己拿出身上的血。” “明日我便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霍芙蕖坐起身来,缓缓走到凳子前坐下,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抿了抿薄唇,“你暂时先潜伏在未央宫,有消息我会想办法告知与你。” “好。”小酒点头,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你自己定要多加小心,李默派了众多禁卫军监视着未央宫,你做事可千万不可露了马脚。”霍芙蕖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担忧。 “放心。”小酒颔首道,“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嗯。”霍芙蕖轻声答应道。 日出东边,初升的太阳将整个未央宫都照亮了起来。 霍芙蕖宣了红桃进来,吩咐她去太医院找刘太医过来。 “皇后娘娘可是咳嗽的毛病又犯了?”红桃一边轻轻地给霍芙蕖捶背,一边关切地问道。 霍芙蕖轻轻点头:“昨夜本宫夜里就觉得身子实在不爽利,夜里咳嗽了多次,像是上回落下的毛病,你去找刘太医来给本宫看看吧。” 红桃连连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昨夜奴婢怎的没听见皇后娘娘咳嗽啊?奴婢耳朵向来灵敏,昨夜怎么就没听见呢?” 霍芙蕖揪了一下衣角,掩饰道:“你昨夜睡了去,本宫看你睡得酣甜,便没叫醒你。” 昨夜小酒一进来就把这丫头打晕了,自然什么也没听见。 “可是奴婢应当不会睡得这么死才是啊……”红桃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叫你去便去,怎的还在这磨蹭。”霍芙蕖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了几分。 红桃见此,自然也不敢再多废话,连忙去了太医院请了刘太医过来。 刘太医是专职照顾霍芙蕖保养身子,治病吃药的太医,霍芙蕖的身体状况他也最了解不过,对霍芙蕖也还算忠心耿耿。 “拜见皇后娘娘。”刘太医恭敬行礼。 霍芙蕖轻轻“嗯”了一声,将病情都交代了。 刘太医简单地把了一下脉之后,便说自己再回去写一副方子让霍芙蕖煎了喝。 霍芙蕖也没答应,挥手让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先退下,留下红桃在门边守着。 第2020章 请太医帮忙 第二千零二十章请太医帮忙 刘太医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霍芙蕖,见对方不语,一下也就明白了霍芙蕖的意思。 恐怕接下来的话事关重大啊。 “刘太医近来可好?”霍芙蕖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不冷不热.地问道。 “臣一切都好,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刘太医拱手道。 “嗯。”霍芙蕖放在茶盏,轻轻扶了扶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脏污,“本宫近来这身子实在不爽利,上次留下的病根实在让本宫头疼得很,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这太医院也一直没拿出根治本宫这病根的法子来……” 刘太医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意外。 难道霍芙蕖今日特地找他来是为了问罪? 霍芙蕖余光瞟了一眼有些忐忑的刘太医,轻轻一笑:“刘太医不必慌张,本宫召你来不是想治你的罪,只是有件事情想请刘太医帮帮忙。” “皇后娘娘严重了。”刘太医长舒一口气,笑说道,“有什么事情皇后娘娘尽管吩咐就是。” 霍芙蕖笑了笑,道:“本宫前两日闲暇之余翻阅医书,看到了一个偏方,上面记载了本宫根治这病根的法子,本宫便想找刘太医来问问。” 刘太医有些惊奇:“哦?不知道是什么法子?”天籁小说网 “上面记载说方用人参一钱,麦冬七钱,茯苓三钱,再加之柴胡一钱,神曲五分,车前子一钱,甘草一钱,薏仁五钱,水煎服。”霍芙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刘太医的神情,“不过还得加上一味最重要的药材。” 刘太医摸了两把下巴上的一缕胡子:“皇后娘娘说的这方剂确实是大夫常用来治疗病患咳嗽的方子,但是皇后娘娘这病症比较复杂,不只是单纯的咳嗽,这普通的方子恐怕无法治愈……不知道这最后一味药材是什么?” 霍芙蕖顿了顿,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最后一味药材就是皇上的真龙之血。” “哦……”刘太医摸着胡须,点点头,忽地有反应过来,顿时大惊,“什么!真龙之血!皇后娘娘这可使不得啊!先不说这法子是不是果真有效,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怎可用皇上的龙血入药啊!” 刘太医越想越心惊,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此法不可!且不说这法子是不是真的有效,这皇上龙体尊贵,若是有什么闪失,无人担待得起啊!皇后娘娘要三思而行啊!” 霍芙蕖也早就料到了刘太医的反应,也不生怒,只是笑了笑,说道:“本宫也是在上古医书上看到的偏方,既然太医院几百号太医都没办法想出治好本宫的病,何不妨就试试这法子,说不动真能治好本宫之病呢?那本宫也少受折磨不是。” “本宫平日里看病吃药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你照顾,不曾假手于他人,所以此事本宫还要劳烦你帮衬一二。”霍芙蕖提起罗裙,缓步走到刘太医面前,真诚地说道。 要是由霍芙蕖自己去找李默要这真龙之血,势必会引起李默的怀疑,所以必须得找一个可靠的帮手,另辟蹊径,在不引起李默怀疑的情况下取得真龙之血。 而眼下,刘太医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可啊!皇后娘娘!”刘太医扑通一声跪在霍芙蕖面前,“此法实在冒险,万一皇上龙体有什么闪失,岂不是……” 刘太医在宫中做了二十余年的太医,凡事都要看皇上和各宫里娘娘的脸色,说白了没比普通的太监宫女好多少,还不是奴才一个。 要是哪天真惹怒了主子,这脖子上的脑袋还不是想摘就摘了! 现在自己家中上有老下有下,一家子人老老小小,上上下下都指望着他每月拿的那点月银过日子呢,这要是自己一命呜呼,见了佛祖去,一家老小上街讨饭八成都要被人赶走! 这险他是真的不敢冒啊! 刘太医慌忙摇头:“此事不可啊,皇后娘娘,望您三思啊,臣实在是不敢啊!臣若是被皇上察觉,臣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霍芙蕖蹙了蹙眉头,也不着急,继续好言相劝道:“刘太医,本宫平素想来说一不,此事若是你能帮本宫办成,以后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就算本皇上发现了,本宫也能保你不死。” 这脑袋还有一颗,小命只有一条,刘太医自然是不愿意冒险,迟迟不肯答应。 霍芙蕖见此便冷哼一声,回身坐下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刘太医一眼,目光随后又重新落回茶几上:“本宫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刘太医若是还不答应……” “你平素负责本宫凤体安康,却迟迟治不好本宫这旧病,办事不力,本宫就算是将你斩了,也没人敢说什么……”霍芙蕖顿了顿,端起茶又轻轻抿了一口,“刘太医说是不是?” 刘太医这下子身子一下就被吓软了:“皇后娘娘饶命啊!” 霍芙蕖作为中宫皇后,要他一个小小太医的命简直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那此事刘太医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霍芙蕖缓缓问道。 这前有狼后有虎,横竖都是个死,自己现在要是不答应,霍芙蕖马上就能命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是答应霍芙蕖,说不定还真能瞒过李默,自己也免于一死…… 霍芙蕖还算讲信用,既然应允了自己,想必就算是最后事情败露也会想办法保全自己。 万一最后事情败露,自己也是受霍芙蕖指使,两人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休戚相关,想甩也甩不掉。 “臣……遵命……”刘太医无奈地点头应允道。 “多谢刘太医,这份人情本宫记下了。”霍芙蕖有些感激地说道。 此次实在是无奈之举。 刘太医摆摆手,笑了笑:“皇后娘娘平日里对臣多有照拂,臣也自当为皇后娘娘效力才是。” 霍芙蕖这几年在宫里没少给刘太医照顾,甚至好几次都帮着自己在李默面前美言,算起来,自己也确实也欠了霍芙蕖许多。 对方对自己有恩,本来也应该出手相助。 第2021章 要他的血 第二千零二十一章要他的血 翌日,太子刚下了学堂就来了未央宫。 “母后!”太子撒腿跑向霍芙蕖。 霍芙蕖张开手臂将小团子抱进怀里:“皇儿回来了?今日在学堂里学的什么?” “学的《礼运大同篇》,太傅还说儿臣功课做得甚好呢!”太子开心地像霍芙蕖炫耀道。 “皇儿真棒。”霍芙蕖笑了笑,又灵机一动,“皇儿今日受了太傅夸奖,要不要去跟你父皇说说?”23sk. “好啊!”太子当即开心地答应道,“儿臣这就去找父皇!” “现在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皇儿待会叫你父皇一起来宫里用晚膳,知道吗?”霍芙蕖轻声细语地嘱咐道。 “好,儿臣这就去!”太子听了嘱咐,便在一排宫女太监的陪同下,去御书房找李默了。 李默一般每日下了朝都要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约莫一刻之后,李默便牵着太子回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霍芙蕖行礼。 “皇后请起。”李默说道。 两人在太子面前还是会尽量表现得像是正常夫妻一般。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用晚膳,李默耐心细致地时不时跟太子讨论一下近日的功课,偶尔露出一丝笑容,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霍芙蕖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有些黯然神伤。 自己先前贪念奢望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夫妻和睦,其乐融融的场景无数次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但是她现在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一切如同梦幻泡影,终究还是会有梦醒的那一天。 吃完晚膳,霍芙蕖便吩咐宫女带着太子去御花园中散散步消食。 等殿内只留下霍芙蕖与李默两人的时候,便安静得出奇。 李默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便也不说话了。 霍芙蕖看了一眼李默的神色,忽地抬起手扶额,蹙起眉头,面色有些痛苦。 李默剑眉微蹙:“皇后这是怎么了?” “臣妾有些头疼……”霍芙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气若游丝,“也有好几日了,每日夜里都疼痛难忍,臣妾失礼了……唔。” 李默烦躁地“啧”了一声,瞪了霍芙蕖身旁的红桃一眼:“怎的不宣太医来看看?皇后身子尊贵,有什么闪失,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是死罪!” 红桃当即吓得一哆嗦,正准备跪下,又听见李默冷声道:“跪什么跪!还不赶紧去找太医来!” 这些个奴才,一个个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一点也不会办事! 李默没来由的十分烦躁。 “皇上别怪罪他们,臣妾这是老.毛病了,太医也暂时想不出什么根治的法子……”霍芙蕖单手扶额,轻轻靠在桌子边上,脸上出了些汗。 李默站起身走到霍芙蕖身旁,伸手将她扶起,带着她走向内殿的软榻:“你自己平日里要多注意一些自己的身子,这么大的人了,又是渝北的皇后,太子的母亲,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太子怎么办?” 听出李默话里的责备,霍芙蕖心又凉了凉,但还是扯了扯嘴角,冲李默笑了笑。 李默之所以担心她,不是因为她是霍芙蕖,而只是因为她是渝北的皇后,是太子的母亲。 果然对自己连半分情谊都没有吗? “皇上,奴婢将刘太医请来了。”此事红桃进来禀报说。 李默点点头:“皇后这头疼的毛病都多久了?你们这群太医怎的还没想出治疗的法子?” 刘太医偷偷看了一眼霍芙蕖,弓着身子恭敬地回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上次中了拂忧草的毒留下的旧疾,由于这病要复杂些,所以寻常方子恐怕无法根治,需得用特殊之法。” 刘太医将昨日两人商量好的说辞与李默说了。 霍芙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李默的神情,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但愿李默不要怀疑。 “什么法子?”李默问道,“你但说不妨。” “臣前两日翻阅古典医书时曾看到一个房子,可解拂忧草之。”刘太医顿了顿,看了一眼李默,有些由犹豫,“只是此法对皇上龙体恐怕会有所冒犯,臣怕得罪皇上……” “叫你说就说,朕恕你无罪就是。”李默摆摆手。 “这法子记载说是取人参、款冬花、桑白皮、桔梗、五味子、阿胶、乌梅各一两,孟苏壳去顶,蜜炒黄八两碾为细末,每日服三钱白汤点服,嗽住止后服。”刘太医说得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说得显得可信一些,“只是这药剂还需要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皇上的真龙之血做的药引。” 李默抬头:“……” “此话当真?”李默半眯起眼睛,沉声问道。 刘太医当即一哆嗦,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是纷乱如麻:“臣不敢欺瞒皇上。实在是这毒在身体里时有横冲乱撞的迹象,让人很不舒服。若不是太棘手,也不至于让太医过来看诊,还要麻烦到皇上您。” 李默看了眼靠在软榻上的霍芙蕖,两人对视一眼。 霍芙蕖虽然不是自己心爱之人,但是现在已经是中宫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在宫中多年一直恪守礼节,不曾做过什么逾矩之事,对自己也体贴入微。 何况,这个毒还是他的后妃善妒,想要将霍芙蕖除去取而代之才下的杀手。 千错万错,也不该是霍芙蕖本人的错。 他心里轻叹了一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李默也不是冷心冷情之人,看霍芙蕖每日被病痛折磨,心中还是不忍的。 就在霍芙蕖和刘太医心都提到嗓子眼,唯恐李默生疑时,对方却冷不丁地开了口。 “要多少?”李默开口问道。 刘太医如获大赦:“只需一滴便可。” 霍芙蕖拉住李默的手:“皇上,为了臣妾损害龙体,臣妾心中……” 李默轻轻拍了拍霍芙蕖的手背,道:“不过就是一滴血罢了,无关紧要的小事,皇后不必有负担,你既为中宫皇后,朕便有照顾你的责任。” 霍芙蕖愣了愣,随意冲李默勾唇一笑:“臣妾多谢皇上。” 第2022章 道别 第二千零二十二章道别 李默笑着摆了摆手,拍了拍霍芙蕖的手背:“无事,不过是取一点血罢了,朕七尺男儿,又不是那娇滴滴的姑娘家,这么点点血不足挂齿。 霍芙蕖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李默此举确实不是为她霍芙蕖作为,只是说要是一点儿也不感动自然是假的。 自己这么多年渴望的不就是李默的一个眼神,一句关怀,偶尔给的一点甜味儿吗?可惜现在这点少得可怜的关爱还要被可耻的欺骗裹挟。 霍芙蕖心中暗自叹息。 眼下为了打开通灵鼎上的封印,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臣妾多谢皇上。”霍芙蕖福了福身,吩咐身旁的红桃去取一个白玉小瓷瓶过来。 红桃听了吩咐便赶忙去取了瓷瓶过来。 刘太医从袋子里掏出一枚大约半指长的银针来,走到李默面前,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低着头不敢与李默对视。 李默看着刘太医抖得跟筛子如出一辙的双手,轻哼一声:“你抖什么?莫非朕是那虎豹豺狼,还能吃了你不成?” 刘太医用尽力气挤出一点笑容:“陛下玩笑了,臣是把损害了龙体,到时候罪过可就大了。” 当着九五之尊的面说白话,换作是谁心里都要打鼓的,何况他一个小小太医。 这要是李默发现些什么…… 李默轻笑一声,混不在意地从刘太医手里拿过那枚银针,眼睛都不眨地就往自己左手指头上扎了下去,鲜血顿时争前恐后地冒了出来,红桃赶忙上前一步用白玉小瓷瓶接住。 李默翻手对着小白瓷瓶足足挤了大半瓶的血。 等李默拿开手之后,刘太医就连忙拿着纱布上前给李默包扎。 霍芙蕖看着红桃将小白瓷瓶放在一旁之后霍芙蕖总算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李默扭过头叫了霍芙蕖一声,见对方出手,不曾听到自己的叫唤,便又耐着性子叫了一声,“皇后?” 霍芙蕖猛然回过神来:“皇上有何吩咐。” 李默眯了眯眼睛:“你今日怎么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哦……臣妾应该是昨天夜里没睡好,所以时常会不自觉地走神,怠慢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霍芙蕖低着头说道。天籁小说网 李默点了点头,看霍芙蕖这样子是真的有些劳累:“你好生休息,朕就先回去了,身子若是又不舒服的地方就叫太医来看看,朕拿着月钱养着他们也不是叫他们吃白饭的。” “臣妾明白。”霍芙蕖笑了笑,“皇上慢走。” 李默走后,霍芙蕖和刘太医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辛苦刘太医了。”霍芙蕖对刘太医说道,“这次多亏有你帮衬,这份人情本宫以后会加倍还给刘太医。” 刘太医摆了摆手:“皇后娘娘折煞臣了,能为皇后娘娘效劳该是臣的荣幸。” “红桃,把东西拿给刘太医吧。”霍芙蕖又对候在一旁的红桃说道。 “是。”红桃从另一旁的匣子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刘太医,“刘太医,这是皇后娘娘赏你的。” 刘太医双手接过匣子,掂了掂,打开来一看,忍不住一惊。 居然是匣子的黄金,足足有五两不止。 五十两黄金! 就算死自己在宫里勤勤恳恳地当上一辈子的太医也攒不了这十两黄金啊! 没想到霍芙蕖一下子就给了五十两黄金! “皇后娘娘真是折煞臣了!”刘太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呼道。 霍芙蕖摇摇头:“这是你该得的,你为本宫做事,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不过是一点小意思,你收着吧。” 刘太医:“……” 红桃有些不耐烦地添了句:“皇后娘娘叫你收着你就收着,怎的这般婆婆妈妈的。” 刘太医愣了愣,还是乖乖地抱着匣子走了。 霍芙蕖看着刘太医远走的背影,叹了口气。 红桃不解地看了眼霍芙蕖,总觉得近来这些日子自家皇后娘娘好像时不时地就要叹气。 到了晚上,未央宫一片寂静。 小酒接到霍芙蕖的传信,便又趁着夜色潜进了霍芙蕖的所在的主殿。 “取到龙血了?”小酒压低声音问道。 霍芙蕖点了点头,从衣袖中拿出装有李默血的白玉小瓷瓶递给小酒:“我与宫中的一位太医商量好以治病的理由骗去了李默的血,都在这个瓷瓶里,你速速带出宫去交给主上吧。” 小酒接过瓷瓶,蹙了蹙眉:“那位太医可靠吗?万一到时候他将此事泄露给李默,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危险了?” “不会。”霍芙蕖摇了摇头,“我平时对他多有照顾,心中对我多有感激之情,想必不会出卖于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皇宫中没有谁是绝对可信的,你必须得先保全自己。”小酒好心地劝谏道,“你在朝廷中没有仰仗,李默当然不会有什么顾及,所以你必须得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霍芙蕖因为小酒的关心感觉心中暖融融的:“无事,那太医还是信得过的,就算他将来告诉了李默,我也只说是我在医书上看到的古法偏方,李默想必也不会对我如何。” “就算李默心中没有我的位置,可我现在是渝北的皇后,头上还顶着和亲公主的名头,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霍芙蕖神色坚定,脸上神情不悲不喜,反而有些麻木,“而且,我是太子的生母,单凭这一点,李默也会留着我的命。” 小酒按着霍芙蕖黯然神伤的模样,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霍芙蕖如今的悲剧说到底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现如今看着这样一个原本应该是如花似玉般的女子却只能待在这深宫中潦草度日,小酒心中很不是滋味。 霍芙蕖看出小酒的内疚,笑了笑,安慰道:“我无事,这么多年我也早就习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主上魂魄回体之事,你快些将龙血带去给主上吧。” “好。”小酒点点头,“我走了之后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尽快将这咳嗽的毛病治了,那个太医若真是可信之人,有什么便可找他帮忙,若是遇到实在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也可传信于我。” 霍芙蕖泪眼朦胧:“好……” 第2023章 解开封印 第二千零二十三章解开封印 小酒正准备离开,霍芙蕖却伸手拉住了他:“此次出宫,有些话还要劳烦你替我代为转达。” 小酒点头:“你说。” 霍芙蕖笑了笑,眼底却是无尽的悲凉:“劳烦你告诉主上,我虽然不能继续在主上身边做事,但是心中一直记着主上对我的恩情,救命之恩永世难忘,以后要是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我定然在所不辞。” “好,你的话我会带给王妃。”小酒颔首。 “凤阳城中不安全,你一定要保护主上安全。”霍芙蕖有些不安地叮嘱道,“我在宫中也会时刻挂念着主上,多多为主上祈福,望天神保佑主上平安。” 小酒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会原封不动的带给王妃的!” 霍芙蕖叹了口气:“此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我心中……” 小酒抿唇,拍了拍霍芙蕖的肩膀,宽慰道:“只要将来有机会,主上与我还会来渝北看你的,你在宫中千万呀保护好自己。” 霍芙蕖与小酒当年一起在赵轻丹手下共事,两人之间也多少有些同僚情谊,霍芙蕖虽为一介女子,但是身上却有一种刚毅,不同于一般的娇弱女子,为了报答赵轻丹的恩情,甘愿一个背井离乡天高地远地嫁到这渝北皇宫来,但是这一点,小酒心中就十分佩服。 “我知道你心中挂念主上,你的话我都会带到的,主上也会记得你的功劳。” “好。”霍芙蕖笑着点点头,“你出宫一定要小心,提防着点。” “放心。” 两人说了一些惜别的话之后,小酒便翻身上墙,离开了未央宫。 霍芙蕖看着小酒的背影消失在浓浓夜色当中,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哽咽在喉咙,使得她心中一阵泛酸。 这偌大的皇宫里又只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小酒顺利出了皇宫之后,便立刻去找了赵轻丹等人回合。 凤阳城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内,白靳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小酒的消息。 “小酒都进宫整整三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白靳担心地问道红茉。 红茉拍了拍白靳的肩膀:“小酒一直很机灵,遇事冷静沉着,就算是遇到什么麻烦,也一定能想办法解决的,你要相信他。” “嗯,小酒办事向来都十分有分寸,应当是宫中不好传递消息,等有机会了,小酒便会即刻向我们传递消息的,先别慌。”赵轻丹冷静地说道。 慕容霁点头表示赞同:“轻丹说得不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正在几人说话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慕容霁迅速起身从窗子缝隙向外面看去。 “是小酒!”白靳看到熟悉的身影,惊讶地叫道,随即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门外,小酒正弯腰解方才绊在脚上的细绳,忽然听见谁叫了自己一声,一抬头就看见白靳朝着自己飞奔了过来,连忙张开手接住。 两人撞在一起,小酒搂着怀里的白靳倒退了好几步,有些无奈地轻笑出声:“这么远就跑过来,你想谋杀亲夫啊?” 白靳脸迅速涨红:“你别瞎说!” 赵轻丹三人也走了出来,看着小酒和白靳两人恩爱的模样,相视一笑。 “可拿到李默的血了?”慕容霁开口问道。 小酒和白靳慢慢分开,小酒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属下不负王妃嘱托,成功拿到龙血之后便连夜出了宫来与王爷王妃会合了。” 小酒拿出昨夜霍芙蕖给自己的白玉瓷瓶交给赵轻丹。 赵轻丹满意地点点头,冲小酒说道:“好,这次辛苦你了。” “这次多亏了霍芙蕖,要不是她出手相助,想必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小酒回答道,“她心中亦是一直惦记着王妃您。” “嗯,我知道她一直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也真是委屈她了。”赵轻丹叹了口气,“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多多补偿她。” “以后有的是机会,若是将来渝北与安盛免不了一场大战,我自会向皇兄求情,将霍芙蕖迎回安盛就是。”慕容霁不紧不慢地说道。 赵轻丹点点头。 “既然已经拿到了龙血,就尽快将通灵鼎上的封印解开吧,时间越久也就越危险。”慕容霁拉了一把赵轻丹。 “好。”赵轻丹拿着白玉瓷瓶进了屋。 看着白玉瓷瓶的血滴在那圆鼎上。 众人都不由得屏息。 鲜红色的鲜血缓缓滴落在圆鼎上,渐渐升腾起一缕轻烟,随即一道金光缓缓荡漾开去,消散开来,圆鼎上的金光淡了些。 “封印解开了!”白靳有些激动地说道。 赵轻丹与慕容霁心中大喜,也是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 封印一解开,困在圆鼎内的魂魄便开始叫嚣起来,在圆鼎内横冲直撞,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没了封印的束缚,圆鼎内的魂魄与肉身的排斥也不似之前那般强烈。 眼看着圆鼎的魂魄越来越嚣张,甚至掀开了圆鼎的盖子,想要从里面探出头来,赵轻丹低声呵斥:“安分点!好不容易才解开封印,可别被你们坏了事!要是待会儿把追兵引来了,又得被关回笼子里去!”23sk. 魂魄在赵轻丹的呵斥下闹了一会儿才安分下来。 虽然现在圆鼎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了,魂魄摆脱了束缚,但是并不代表魂魄能马上回到体内,必须还要有流心族的引魂灯才行。 “现在只差流心族的引魂灯了。”慕容霁看着赵轻丹手中的圆鼎,眸色深深。 “此事刻不容缓,既然已经解开了封印,我们便即刻起身前去流心族所在的海岛找寻银魂灯吧。”红茉建议道。 赵轻丹将圆鼎装进事先就准备好的匣子中放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即刻动身吧,凤阳城毕竟还在李默的势力范围之内,实在不安全,尽快离开吧。” 于是几人整装待发,装备齐全之后,当天夜里便驾马踏上了新的路程。 第2024章 戳破 第二千零二十四章戳破 翌日,皇宫中,李默在宫女太监的服侍下起床,梳洗之后,穿好龙袍就准备去上早朝。 平日里服侍李默衣食起居的大太监正准备上前搀扶李默,对方却忽地抬手捂住了胸口,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哎哟!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才叫太医来看看?”大太监关切地问道。 李默摆摆手:“无事。” 方才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接着就是一股陌生的力冲破了身体的桎梏,李默没来由的感觉有些心慌。 为什么呢? 李默有些不解?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太监眉头紧锁,看着李默忽明忽暗的神色有些心惊:“皇上……” 话音刚落,李默转过身,便直接冲着殿外去了。 大太监以为皇上是要去上早朝,连忙拿着冕旒住了上去:“皇上!还没戴冠呢!” 李默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直奔未央宫而去了。 方才身体的反应是在告诉他自己用真龙之血施加在通灵鼎上的封印已经被解开了! 他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相信通灵鼎上的封印已经被解开的事实,纵使赵轻丹等人已经成功夺走了圆鼎,但是他仍然在心中保持着可笑又可悲的期望,希望赵轻丹等人因为一时间无法打开圆鼎上的封印而不得不继续留在凤阳,这样一来,自己暗中派出去的人便能找到赵轻丹,从而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带回来。 他始终还在期待着,奢望着能够和心爱之人再次团聚。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可能了! 圆鼎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了,赵轻丹自然没有继续留在凤阳的可能,赵轻丹只要离开了凤阳,自己想要再抓她便难如登天! 未央宫中,霍芙蕖也才刚刚晨起,还未着装梳洗打扮,青丝如瀑,眉眼温和,没了平日里满头珠玉金钗的装点,倒更显得她自带一种清水出芙蓉之色。 红桃刚递上擦脸的帕子给霍芙蕖,忽的听见传来众人“恭迎皇上”的声音。 霍芙蕖一愣,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小酒才刚刚出宫四五个时辰,李默怎么就突然来未央宫了?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霍芙蕖缓缓舒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只要李默不是证据确凿,自己咬死不承认,李默也拿自己没办法。 不管怎样,自己一定不能连累主上。 “臣妾拜见皇上。”霍芙蕖带着一众宫女太监下跪下行礼。 “都下去!”李默压低声音命令道,眼睛死死地盯着霍芙蕖。 红桃看了一眼霍芙蕖,眼神有些担忧。 霍芙蕖轻轻拍了拍红桃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殿内只剩下霍芙蕖与李默两人。 “皇后今日感觉身子可好些了?”李默冷声问道。 霍芙蕖神色不变,淡淡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这病已经是老.毛病了,早就习惯了。” “哼。”李默冷哼一声,“皇后倒是逢场作戏的一把好手!” 霍芙蕖早就料到李默尽早来未央宫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定了定心神,仍旧表现得十分镇定。 “臣妾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李默怒不可遏,上前一步直接抓起霍芙蕖的手腕,逼她抬头与自己对视:“听不懂朕在说什么?昨日皇后要的那真龙之血是解开通灵鼎封印的唯一法子,前有通灵鼎被盗,后有皇后要龙血做药引,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霍芙蕖不甘示弱:“皇上这是在怀疑臣妾吗?臣妾上次因拂忧草一事落在的病根,皇上不是一直都知晓?刘太医说是龙血做药引一事确是真话,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却问刘太医!莫要在此无故冤枉臣妾!” “呵,你既然能出此计策,自然是事先与那刘太医串通好了,必定沆瀣一气,真当朕看不清你们这点小伎俩吗!”李默低声吼道。 霍芙蕖轻哼一声,眼神没有半点惧怕:“清者自清,臣妾从未做过此事!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应当为万民表率,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于臣妾,岂不是为天下人耻笑!” 事到如今,不管李默怎么逼问。霍芙蕖都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李默气得胸腔都在剧烈地起伏,看着霍芙蕖的双眼,只觉得心中怒意滔天,恨不得直接将这天地掀了去。 若是他只是乡间一普通农夫,可与心爱之人清贫乐道,逍遥快活,不为任何人所干涉,但是自己偏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渝北千千万万子民的主。坐在象征着无上权力和最高地位的龙椅也是独属于他的一副牢笼,禁锢着他的灵魂和七情六欲。 爱而不得,求之不有,眼看着自己视如珍宝的东西一次次地远离,自己却无能为力。 想来也是可笑。 李默冷哼一声,大力甩开霍芙蕖的手,对方一时承受不住,踉跄两步倒在一旁的梳妆台前。 “你若是胆敢背叛朕,朕定然会让你付出代价!”李默冷眼等着霍芙蕖。 他这一生最恨欺骗最恨背叛! 霍芙蕖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得有些苍凉之感:“皇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主上留在身边?为此不择手段,这么多年来,你心里真的开心吗?” “到底是因为你真的爱主上?还是只想想借此满足你那变态的占有欲和私心?”霍芙蕖字字珠玑,看着李默越发难看的神色,丝毫没有半点惧怕,“强行将不爱自己的人留在身边,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皇上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木已成舟,天地之间万事自有定数,就算你是九五之尊,一切都不可能在挽回了。”霍芙蕖冷哼一声。 李默看着霍芙蕖,对方的话就像是一把一把的利刃直接扎在自己心上,使他心痛到无以复加,像是有块石头堵在喉咙里,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天籁小说网 “你还是先顾全你自己吧!”李默冷冰冰.地甩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走了。 霍芙蕖看着李默离开的背影,深深地闭上了眼。 第2025章 再访流心族 第二千零二十五章再访流心族 赵轻丹一行人连夜驾马离开了凤阳,回到安盛境内寻找流心族。 流心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安盛的海岛境内,神秘莫测,一般人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听说这流心族是个十分古老神秘的族群,长久以来一直隐世而居,不问世事,踪迹难寻,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他们。”白靳对此有些担心。 他们一行人辛辛苦苦,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才从李默手里把通灵鼎拿回来,眼看着魂魄成功回体就差这关键一环,众人心中都算不上轻松。 “我当年无意中结识了流心族中的一位长者,后来那长者也救我于水火之中一回,由此我也得以与流心族人相熟,流心族人宅心仁厚,想必这次也定会出手相助的。”赵轻丹看了远处的青山,缓缓说道。 慕容霁看了一眼赵轻丹,伸手拉住对方的玉手:“等找到了流心族,只要他们愿意将引魂灯借与我们助魂魄重新回到你体内,什么条件大可以提,我自然会尽力满足。” 赵轻丹笑了笑:“你的大方我还是知道的,你放心,流心族人讲究的是情义二字,我若是开口相求,他们定然会帮我的。” “我相信你。”慕容霁温和地看了一眼赵轻丹,“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旁协助你的。” 一行人走走停停,三日之后便来到了安盛境内的一座海岛。 “流心族就生活在那座海岛之上。”赵轻丹指着海中的一座绿油油的海岛说道。 “这么宽的水面,只能走水路了。”小酒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说道。 赵轻丹点点头:“从这里往西十里,有个常年在海上划船的老渔夫,我们去找他划船渡我们过去就是了。” 众人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划船的老渔夫。 在海面上漂了将近半个时辰,赵轻丹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流心族所在的海岛上。 可是奇怪的是,原本应当生机勃勃热闹非凡的海岛,此时却显得十分寂静,放眼望去,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红茉在周围搜寻了一会儿,回来禀报:“启禀王妃,周围并未发现人烟。” “不对啊,确实就是这座海岛没错,流心族历代都是群居,人口众多,迁移定然要花费很大一番功夫,一般不会轻易换居处的。” “轻丹,你先别着急,再找找。”慕容霁温和地说道。 几人又在海岛上找寻了一会儿,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时辰之后,总算是找到了流心族所在的村子。 几人来到村子,赵轻丹拉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温柔地问道:“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们族长家住哪里啊?” 小孩仰着头想了想:“知道的,娘亲之前带我去过族长家。” “你带我们去族长家,姐姐给你好东西吃。”赵轻丹从兜里拿出一块梨花酥。 “好!”小孩儿一看见好吃的东西就两眼放光,爽快地答应了。 小孩带着赵轻丹一行人来到流心族族长家。 一个清幽雅典的小院子,一小小的花白胡子老头正在井年拴绳子。 “族长。”赵轻丹轻声唤了一句。 老头闻声转过头来,见来人是赵轻丹,脸上便立刻浮现出了笑容,干瘪的脸顿时多了几分色彩。 “赵姑娘,是你啊!”族长放下手里的活,就着身上的粗布衣裳擦了擦手,小跑到赵轻丹面前,“好久不见,赵姑娘最近可好安好啊?”???.23sk. 流心族族长为人十分热情宽厚,当年与赵轻丹结识之后,两人相谈甚欢,时常谈天说地,畅谈古今,甚是投缘。 “一切都好。”赵轻丹笑着点点头,“族长这是在忙些什么呢?” “害,就是瞎忙活,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组长摆摆手,看向慕容霁等人,“这几位是?” “哦,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次跟着我一起来拜访祖上您。”赵轻丹一一介绍道。 族长的目光落在慕容霁身上,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欣赏之意:“呦,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芳年几何?家住何方?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如今可有婚配啊?” “这是我夫君。”赵轻丹抢先说道,“族长可别打他的主意。” 族长有些惊讶:“赵姑娘与这位公子已经成婚了?” “也有些时候了,夫妻感情不错。”赵轻丹有些得意。 “哦哦哦,这样啊,可惜了,我族里的姑娘们恐怕又要哭啼一回了。”族长打趣道。 慕容霁对赵轻丹的表现十分满意。 看来这女人对自己夫君还是护短的,生怕别人抢了去。 看来“铁树”还是会开花的嘛。 “快别站在院子里了,进来我给你们沏壶茶。”族长这才想起来招待客人。 众人进屋,族长利索地拿出茶具沏茶,一边给肇庆到几人倒茶一边顺口问道:“赵姑娘今日怎么会突然来此啊?” 赵轻丹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我这次前来是想请族长帮我一个忙。” “赵姑娘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就是。”族长大方地说道。 赵轻丹抿了抿唇,浅作斟酌之后道:“我前些日子突逢意外,造成一魂两魄离开了肉身,后来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总算把魂魄找了回来,可是眼下无法使用自身灵力召唤魂魄回体,便想借流心族的引魂灯一用。” 族长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一顿,放下茶壶,慢慢地坐了下来:“害,赵姑娘来的还真是不巧。” 慕容霁顿时神色一凝:“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自己和赵轻丹长途跋涉满怀希望来到这流心族所在的海岛,若是这引魂灯出了什么事情,白跑一趟不说,最重要的事赵轻丹魂魄回体一事又得耽搁了。 “就在两个月前,海上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海面风暴,我与族中其他几位长老驱动引魂灯救助族人时,地动山摇间,竟直接将引魂灯给震碎了,摔成了好几片。”族长神色悲伤,“我与其他几位长老也是措手不及,本想着寻法将引魂灯修复,但是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都没用。” 第2026章 碎了 第二千零二十六章碎了 流心族族长此话一出,赵轻丹几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 “这可怎么办啊……那引魂灯不是不能用了……”白靳满脸担忧地看向小酒。 他们一路克服了多少艰难险阻才好不容易抢回魂魄,自己甚至就差点身死异乡才助赵轻丹成功从李默那个狗皇帝的手里拿过通灵鼎,小酒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皇宫设法拿了李默的龙血回来才解开封印。 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倒在接近成功的最后一步,简直让人不知气血上涌! 小酒伸手揽过白靳的肩膀:“先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族长看了一眼几人的神色,咽了咽口水,有几分紧张地问道:“赵姑娘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慕容霁面色复杂:“上次轻丹出门时意外将体内的一魂两魄丢失了,后来我们几人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重新将魂魄找回来,千里迢迢特地来此就是为了借流心族的引魂灯一用,帮助轻丹将魂魄重新召回体内。” 算起来,自从赵轻丹魂魄离体之后,慕容霁等人也折腾了不少时日,不单单每日要跟着一起提心吊胆,还要绞尽脑汁地想找回魂魄的法子。 不仅从安盛跋山涉水去往恕南,后来甚至冒着风险去凤阳跟李默斗智斗勇了一回。 几人齐心协力才好不容易夺回魂魄。 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偏偏坏在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上。 众人心中都有些挫败感。3sk. 饶是平日里最是冷静自持,处变不惊的慕容霁,现在心中也有几分慌乱,若是换作旁人,他还可能镇定自若地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可是眼下处在危险境地的人是赵轻丹,他自然置身事外。 赵轻丹看着慕容霁皱眉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感,总想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虽然慕容霁这人平时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赵轻丹不喜欢他皱着眉头,露出一副担忧和烦闷的神情,叫赵轻丹看了心中总不是滋味儿。 “什么!世间既然真有这样的奇事!”赵轻丹方才说的时候族长还没注意,再加上赵轻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现在后知后觉想起来,族长这才惊讶起来。 之前只觉得赵轻丹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不但能力卓绝,连这生平遭遇也是不同凡响啊! “是的,这次来就是为了引魂灯,可是没想到引魂灯居然偏偏在这个时候坏了。”赵轻丹可笑一声, 也不知都啊老天爷是不是在特意为难于她。 族长满面愁容地负手在房间内走了一圈:“不行,这魂魄离体不是小事,魂魄若是失去了肉身灵息的滋养,时间一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损害,况且这肉身失去了一魂两魄,三魂七魄不完整,这人身怎么也不会毫无影响啊!” 这世间万事万物本就有自己的定数,若是违背了原先的原则,必然要对肉身造成或多或少的损害的。 这魂魄离体本就是世间少见的奇事,不过是因为赵轻丹自己本事高强,自富灵力,不然这要是换作寻常的普通人还不得慌乱死。 “不行,必须得尽快想办法将引魂灯修补好。”族长郑重地说道,“此事刻不容缓,再拖下去,赵姑娘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 慕容霁点了点头:“流心徐世代掌管引魂灯,想必定然知道修补这引魂灯的办法。” 族长摇头:“要是流心族人有修补引魂灯的办法,这引魂灯早就修补好了,也不会让赵姑娘你们扑了一个空啊。”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吗?”红茉咬咬牙,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眼看着王妃的魂魄就能重新回到身体里了,这引魂灯早些时候不坏,晚些时候不坏,偏偏在这个时候坏了,真是太耽误大事儿了! 族长低着头想了想:“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什么办法?”白靳有些焦急地问道。 “引魂灯虽然是由流心族世代掌管的,但其实并不是由流心族人制作。”族长顿了顿,又道,“制作引魂灯的另有其人,便是那穆吉山的弟子。引魂灯与世间一般的器物不同,不是一帮人能修补的,除了穆吉山的弟子,恐怕再没有别人了。” “穆吉山……”慕容霁抿唇。 “不错。”族长点点头,“我们流心族前几代的族长与穆吉山掌门私交甚好,掌门临死之际才将这珍宝赠予我们,流心族人世世代代地守护了引魂灯近百年。” “那现在这穆吉山弟子中可有能修补这引魂灯的人?”小酒问道。 只要这穆吉山的弟子当中还有人能修补引魂灯,那便意味着他们还有希望。 “有。”族长颔首,“当年穆吉山掌门也将修补制造引魂灯的技艺传了下来,世世代代相传,每一代都有一位传人。” 赵轻丹两眼放光,仿佛又看到了成功的光芒:“那现在穆吉山这代的传人所在何处?” 族长神色一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靳心里咯噔一声:“族长这是何意?” 这族长说话怎么喘这么大的气,搞得他们一群人心情忽上忽下的,简直不要太刺激。 族长愣了愣,有些愧疚地看向赵轻丹:“赵姑娘,不瞒您说,就在引魂灯破碎的当天,我便派人去穆吉山找了这一代的传人,可惜……” “可惜穆吉山中的弟子说就在三个月前,这一代的传人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抓走了,听说那群人十分神秘,而且武功高强,门中数百名弟子都愣是没拦住,还是让那群人把传人抓走了。”族长叹息一声,“门中弟子也找了好些时候,但是最后都无功而返了。” 赵轻丹几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下烂事一遭连着一遭,似乎就是不让他们如意。 “这可真是麻烦大了……”小酒偷偷地看向一旁的慕容霁,见对方神色也十分难看。 第2027章 穆吉山 第二千零二十七章穆吉山 慕容霁眸色深深,手里紧紧捏着椅子扶手,思绪纷乱。 这穆吉山不偏不倚正好在渝北与安盛的交界处,两国兵士常年住在于此,护卫国土边疆,提防敌国,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安宁之地。 赵轻丹的魂魄丢失,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离事成只差最后一步,可是偏偏最关键的引魂灯坏了,这唯一可以修补引魂灯的传人也在这个时候被人掳走了,这一切的一切实在也太奇怪了。 不是慕容霁多心,实在是眼下情况太过复杂,不得不防。 “那现在穆吉山中的弟子可找到了传人的去向?”慕容霁开口问道。 族长耸了耸肩膀,无奈道:“不曾找到,穆吉山中所有的弟子没有一个人知道传人的去向,也不知道那伙神秘的蒙面人是谁。” “这事也太奇怪了。”白靳喃喃道,“若是上门寻仇的仇家大可将人杀了便可,可是为何那群人只是将人掳走,并且没有伤门中弟子分毫呢?” “害,这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多了去了,穆吉山弟子一直隐世而居,我流心族虽然与穆吉山中一直有所接触,但是我对穆吉山弟子的了解也聊胜于无,那穆吉山的弟子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上次我派去穆吉山的人回来说是穆吉山中的弟子已经去当地的官府报官了,官府也派了人去找,足足找了半个月,愣是一点传人的影子都没见着。”族长歪了歪头,“说来也实在奇怪,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看来还有希望。”红茉点点头。 族长用余光看了红茉一眼:“你这小丫头还是太天真,官府派了这么多人去找都没找到,都跟其他的弟子说是别再抱希望了。” 赵轻丹蹙了蹙眉:“不管怎样,眼下想要将魂魄召回体内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我们不管怎样也要找到能够修补引魂灯的传人。” 车到山前必有路,天无绝人之路,她赵轻丹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越是艰难,就越是要迎难直上! “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与你并肩而行。”慕容霁拉起赵轻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轻丹笑了笑:“我自然信你。” “这就走了?”族长还有点挽留之意,“赵姑娘好不容易才来我族中一次,不管怎么样都要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你和你这几个朋友才是啊!” “不了,眼下还有要紧事要做,就不叨扰族长了。”慕容霁说道。 “好吧好吧。”族长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留赵姑娘了,这是我流心族的信物,你们前去穆吉山,可凭借此物进山,有了此物,你们也不会被门中弟子阻拦了。”23sk. 族长拿出一块鎏金令牌递给赵轻丹。 赵轻丹心中十分感激,双手接过令牌,对族长福了福身:“多谢族长,这份情谊,我赵轻丹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害,赵姑娘既然与我是至交好友,又何必再跟我计较这些。”族长嗔怪地看了赵轻丹一眼,笑说道。 同流心族族长道了别之后,赵轻丹一行人便离开了海岛,又踏上了前往穆吉山的路途。 穆吉山地处险要的连江城,又隐世而居,地方上的鲜少有人知道。 赵轻丹与慕容霁几人骑马整整跑了两日之后才来到连江城,打听了好久之后,才终于找到了穆吉山所在之处。 众人站在山脚下,仰头望去,目光所及尽是险峻的山陵,满眼郁郁葱葱,山顶上云雾缭绕,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就是穆吉山了吧?”白靳看着小酒。 小酒点点头:“按照山下村民的指引,这应当就是穆吉山了。” “走吧,此处无法骑马,只能步行上山了。”慕容霁拉起赵轻丹的手跨上台阶。 通往穆吉山上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街,周围的青草长得郁郁青青,街面上确实一尘不染,看样子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 几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有些疲乏,又走了几十步才终于看到穆吉山的山门。 山门前,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正拿着扫帚打扫地上的落叶。 “小酒,你上前问问吧。”赵轻丹对小酒说道。 小酒点点头,小步跑了上去。 “这位小师傅,请问你们掌门在山中否?”小酒上前问道。 那白衣少年抬起头,看了一眼小酒,又看了一眼小酒身后的赵轻丹几人:“你们是?” “哦,我们是从外地来特地拜访你穆吉山掌门的。”小酒从布兜里拿出流心族族长给的那块作为信物的鎏金令牌,“这是流心族族长给我们的信物。” 白衣少年看了眼小酒手上的令牌,皱了皱眉毛,摸了一下圆乎乎的脑袋:“原来是流心族族长的友人啊,真不好意思,我们掌门前几年就到处云游去了,一直没回来过,这几年都是传人在处理门中事务。” 小酒眼前一亮:“那传人现在所在何处?” 白衣少年被小酒的反应吓了一跳:“你们来得不巧,我们穆吉山这一代的传人前几个月前就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蒙面人抓走了。” 赵轻丹上前一步:“此事流心族族长已经同我与说了,只是我们确实有要事要请门中传人帮忙,请问你们可知道传人的动向?” “哪怕是一丁点线索也请一定要告诉我们。”白靳真诚地恳求道。 “那群蒙面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门中弟子根本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传人被抓走。”白衣少年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去试一试。”红茉有些执拗地说道。 白衣少年摇摇头:“别白费功夫了,传人失踪之后我们门中弟子就全部出动去找了,也去官府报官了,可是那么多人找了也没找到传人,整整三个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恐怕是不可能找到了。” 赵轻丹与慕容霁交换了一下眼神。 此事一定不简单…… 第2028章 机关 第二千零二十八章机关 “小师傅当时可有看清楚那群蒙面人的样子?”慕容霁问那白衣少年道。 白衣少年眨了眨眼睛,目光在赵轻丹和慕容霁几人的脸上扫了一圈:“你们来穆吉山到底所为何事?为何要将我门中传人的事情打听这么清楚?” 在白衣少年十几年的印象当中,原本穆吉山确实与世无争,不问俗事,不曾与旁人结仇,自以为超脱世外。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几个月前,数十名蒙面人上山之后不由分说地便将门中传人抓走了,门中长者都说山下纷争四起,人人利欲熏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突然来穆吉山的人一定意有所图! 赵轻丹看出少年的提防之意,笑了笑:“小师傅不必紧张,我等此次来穆吉山确实是有一事想要请传人出手相助,且此事刻不容缓,所以还请小师傅若是知道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们。” “哼,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骗人?”白衣少年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我都听门中的长者说了,不能随便相信你们这些山下来的人!我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你们休想骗我!” 慕容霁与赵轻丹对视一眼。 “哎呀!我刚才已经跟你们说了这么多!真是欠考虑了!”白衣少年又自言自语道。 小酒闷笑了一声,走上前,从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那少年:“小师傅,这是在山下买的一点零嘴儿,你只要将我们几人的问题都一一回答了,我便将这锦盒给你,你看如何?” 白衣少年眼前一亮:“锦玉斋!他们家的糕点最美味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被小酒伸手挡了回去。 “若是想要这什锦盒,小师傅得先解答我等的困惑。”小酒眼角含笑,逗他道。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什锦盒?”白靳看了眼小酒手里那精致的盒子,好奇地问道。 小酒温和地笑了笑:“本想着买来给你路上吃解馋的,不过现在得先拿来解决这个难缠地小师傅了。” 白靳有些好笑地捂住嘴低声笑道:“算你有心了,这次就先记着吧,下次再给我买。” 慕容霁看了眼浓情蜜意的“小两口”,又看了眼一旁专注看戏无动于衷的赵轻丹,忽然觉得有几分烦闷。 没了“爱”这一魄的赵轻丹简直就是块木头。 必须得赶紧把魂魄召回体内,自己夫妻俩也得甜甜蜜蜜的才是。 “好好好,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对吧!我都知道!”白衣少年拍拍胸脯,方才一脸“捍卫穆吉山”的模样消失得一点儿也不剩,“那日我可是亲眼看着我们传人被那群蒙面人抓走的!” 赵轻丹几人:“……” 于是乎,赵轻丹几人和那白衣少年齐刷刷地在穆吉山山门口的长街上坐成一排。 “那群蒙面人是突然来到穆吉山的,一上了山便直奔上门,抓了门中几个弟子之后就逼问门中传人是谁。”白衣少年手脚并用,眉飞色舞,讲得绘声绘色,“传人连忙带着门中的弟子逃往后山,可是根本跑不过那群训练有素的蒙面人,我们还没跑出三里路就被蒙面人层层包围了……” 赵轻丹苦笑一身,心道这小师傅废话还真多,耐着性子问道:“后来呢?” “后来传人就被那群蒙面人抓走了呗,你怎的这么愚笨?”白衣少年一边往嘴里丢进一颗糖,一边鄙视地瞥了赵轻丹一眼。 赵轻丹皮笑肉不笑:“那小师傅还真是聪明绝顶。” 慕容霁拍了拍赵轻丹的手背,看向少年:“那群蒙面人是什么打扮?长得什么样子?” “都蒙着面,我没看清楚他们具体长的什么样子,只看到他们脖颈上都刻了一个“卫”字,啊,对!刀柄上也刻了!”白衣少年有些激动地说道。 “卫?”慕容霁眼神一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中的折扇被捏得咯咯作响。 他虽早就料到此事背后牵扯的东西恐怕不会简单,但是他没想到这背后指使的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李默。 赵轻丹也想到了这群蒙面人的身份,脸色顿时一黑,与慕容霁对视一眼,冷哼一声:“果然是他。”天籁小说网 还真是执着呢。 “谁?”白靳不解地看了看赵轻丹又看了看慕容霁,最后一头雾水地看向小酒。 “又是李默那个狗皇帝!”红茉气得咬牙,“还真是阴魂不散!” “按照这位小师傅所说,掳走传人的很有可能是李默的贴身暗卫——龙卫军。”慕容霁解释道,“相传李默自坐上太子之位后便暗中建立了一支神秘强大的暗卫军,龙卫不在朝廷编制之内,只听从李默一人号召。” 白靳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派龙卫千里迢迢来穆吉山抓走传人呢?” “你忘了我们来时流心族族长说的话了吗?”小酒看着白靳,“这穆吉山中的弟子最擅长做一些精巧的器具,若是能将其制作的武器用在战争之中,定然能大大增强军士们的战斗力。” “不错。”赵轻丹眼神幽幽,“凤阳城中也有百姓传言说渝北军暗中在制造一些用于打仗的机关武器,想必李默这次掳走传人也是为了此事。” 无风不起浪,这传言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 “不可能。”少年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梨花酥,含糊道,“我们穆吉山中的弟子无论是谁,都必须遵循祖训,永生永世不能将必毕生所学用于战争,若是胆敢违背,可是要承受鞭笞之刑的!” 自从上山的那一天起,门中的长者就耳提面命,要求门中所有弟子,都必须遵循祖训,若有违背者,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受鞭笞之刑而死。 传人作为门中领袖,自当为门中弟子表率,又怎会带头违背祖训。 小酒笑了笑,摸了摸白衣少年圆乎乎的脑袋:“小师傅,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世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比比皆是,只要是他人想要,多得是办法逼你们传人就范。” 第2029章 烟霞谷 第二千零二十九章烟霞谷 渝北与安盛多年来一直明争暗斗,李默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也对此动过兼并安盛的心思,只是两方实力相当,若是真的起了战火,恐怕难免殃及众多,损失太大。 所以数年来,两边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暂时按兵不动。 不过这不代表渝北对安盛就没有贼心。 李默野心勃勃,要他恪守本分地在渝北做一个小皇帝,他可不乐意,况且现在赵轻丹成了安盛的王妃,李默想将安盛除之而后快的恨意只能说是有增无减。 “按照李默的性子,若是真的想要穆吉山传人为自己所用,恐怕不会管什么祖训不祖训的。”赵轻丹讽刺地说道。 以赵轻丹对李默的了解,此人心狠手辣,非一般人能及,若是真的要穆吉山传人为自己作用,想必什么腌臜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只要不危机传人的性命,我们就还有机会。”慕容霁道,“如果李默派人将传人掳走真的是为了制作军中所用的武器,那我们也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线索,不管怎样都要继续查下去,事关赵轻丹性命的事情,就算是刀山火海,慕容霁也要去闯上一闯! “从武器这条线索查?”赵轻丹一时没明白过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慕容霁。23sk. “若李默真让传人做了什么机关武器,投入军中使用之前必然要先进行试用的,只要我们打听出在哪里试用这些机关武器,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地查到传人的踪迹所在。”慕容霁解释道。 只要有了线索,继续查下去便会轻松许多,测试军中武器阵仗可不会小,势必会在周围引起不小的动静,只要能找到地方,就有成功的希望。 慕容霁的话正好提醒了赵轻丹:“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还是李歆的时候,李默还是太子曾经带我去过一处僻静神秘之地,此地不做别用,只用来测试军中新制作出的武器机关。” “何处?”慕容霁仿佛看到了曙光。 “烟霞谷。”赵轻丹回答,“之前李默曾带我去过此处渝北军中一切较为重要的军事演练都在烟霞谷进行,多年来无一例外。” 烟霞谷为了渝北岭南城边界处横水河脚下,崖谷幽深僻静,地势复杂,渝北先皇当年开拓时足足派遣了三千名工匠才将此地打造成军务用地。 谷内常年有重兵把守,杜绝一切来路不明之人,若是有人胆敢硬闯,毫无疑问地会被看守山门的守卫直接当场杀死扔到不见天日的山沟里去。 李默如果真的在此地秘密进行武器制造,势必会加强次第的军防,赵轻丹等人要想混进去只会是难上加难。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启程前往渝北。”慕容霁转身往回走。 “诶!你们还是真找到了传人,可要送回穆吉山来。”白衣少年拉住小酒的袖子。 小酒笑了笑:“看我家主子乐不乐意了。” 于是赵轻丹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折返回来渝北。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前几日才好不容易顺利逃离渝北,今日却又不得不自己跑回来。 临近太阳西落,赵轻丹等人才终于来到岭南城中。 岭南地处偏僻,地势复杂哦,多高山流水,迂回陡峭,嫌少有人迹,想从城中打探消息恐怕不易,众人只好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再从长计议。 乔装打扮好了之后,众人来到城中一家小茶馆。 店小二连忙满脸带笑地迎了出来:“几位吃饭还是住店啊?” 小酒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准备三间上好的客房,顺便送些酒菜上去。” “好勒!客官请上二楼!”店小二将那一锭银子用牙齿咬了咬,确定是货真价实的银子之后,高高兴兴地将赵轻丹等人带上了二楼。 关上了房门,白靳和红茉守在门边,小酒安排好了之后才上楼来。 “提防着些,别让旁人生疑。”慕容霁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浅嘬了一口,蹙了蹙眉头。 这茶又苦又涩,实在有些难以下咽。不过岭南地域偏僻荒凉,经济发展也好不到哪里去,做不得这么多要求。 “王爷放心,属下一路都细心盯着呢,不会让旁人怀疑的。”小酒笑了笑,回答。 赵轻丹从兜里拿出方才在路边买的小茶包,放在茶杯中,倒入热水泡散开来。 热气腾腾的热水将茶叶特有的香气冲散开来,不由分说地蹿入鼻腔,闻起来叫人心旷神怡。 赵轻丹望着慕容霁笑了笑:“早就料到此地区区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所以我方才便在集市上给你买了茶叶,这样王爷您想喝口茶的时候也算有能勉强入口的。” “就数你最油嘴滑舌。”慕容霁嘴上嗔怪,心里却被赵轻丹的举动弄得暖洋洋的,到了嘴边的茶水都变得甘甜不已。 “之前的事儿我有错在先,这不得好好给你赔罪嘛。”赵轻丹讨好地笑道,“王爷金尊贵体,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再怨我了。” 在此之前赵轻丹就念着要补偿慕容霁的事情,现在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小酒咳嗽了两声,与白靳对视一眼,对方耸了耸肩膀。 “接下来应该如何才能进这烟霞谷呢?”红茉担忧地看着赵轻丹,总算将话题又拉回正事上。 “要不我现在就传信道铁吾军营当中,让罗雀派几个人乔装之后进去探探。”慕容霁说道。 “不行。”赵轻丹打断道,“烟霞谷地势复杂,与其他各地山谷都不相同,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若不是对烟霞谷谷内地势走向都十分熟悉的人,一进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迷路的。” 赵轻丹多次身临其境,自然最清楚烟霞谷内的厉害。 “而且这烟霞谷作为渝北最重要的军务基地,山谷之中到处都布满了厉害的阵法,普通人进去就是死路一条。”赵轻丹厉色道。 慕容霁闻声,满脸愁容,盯着桌上的清茶陷入沉思。 第2030章 探探虚实 第二千零三十章探探虚实 “眼下暂时找不到别的更好的解决之法了,无论如何,总要试试。”慕容霁说道。 赵轻丹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着急,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铁吾军中的将士们白白去送死啊。” 慕容霁薄唇紧抿,心中也不好受,只是眼下赵轻丹的魂魄一日不回到体内,就多一分危险。 敌方在暗,我方在明,李默在身后虎视眈眈,必须得抓紧时间。 “轻丹,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是眼下我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慕容霁问道,“我们在这儿耽搁得越久也就越危险,渝北那边还有李默时刻都在等机会将我们这一群人一网打尽。安盛朝堂之上亦是波谲云诡,恕南边境之战一触即发,你我二人不在军中,没了主持大局之人,若是敌国在这个时候偷袭,那说不定不只是恕南,恐怕连整个安盛都要落入虎口。” 赵轻丹被慕容霁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转头看了一眼远处葱郁的山头,长叹一声。 慕容霁说得没错,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诸多事情都没有考虑周全。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赵轻丹冲慕容霁点点头,“叮嘱去的兄弟小心些就是。” “嗯。”慕容霁点点头,“小酒,你现在就立马传信给罗雀,让他即刻派遣军中武艺高强的将士前去烟霞谷打探打探,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来禀报与我。” “是,王爷。”小酒拱手抱拳,说完转身便走。 “等等,一定要叮嘱罗雀,他派去的将士不管怎样,保住自身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可为了探听情报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赵轻丹站起身来,有些放心不下。 “王妃放心,小酒定然会将王妃的话带给罗将军。”小酒说完便转身下了楼。 慕容霁揽过赵轻丹的肩膀,温柔道:“先在此等消息吧。” 赵轻丹仰着头冲慕容霁笑了笑:“现在暂时只能这样了……” 于是,又过了两日,赵轻丹和慕容霁等人总算是等到了罗雀传来的消息。 慕容霁将信展开来,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剑眉微蹙。 赵轻丹心里咯噔一声,伸手将信拿了过来:“信上怎么说?” 慕容霁缓缓从窗边回到凳子上坐下:“你说的没错,当时就应该听你的,是我害了铁吾军军营的将士们……” 赵轻丹看完信也是满脸阴翳,长叹一声,走到慕容霁身边缓缓落座:“别这么说,出此下策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况且你也是为了我……” 慕容霁深深地看了一眼赵轻丹,单手扶额,表情有些痛苦。 此时红茉也正好打探完消息从外面回来:“王妃,岭南城中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话音刚落就看见慕容霁和赵轻丹坐在屋内,脸色都不太好,红茉似有所感,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罗雀派去烟霞谷打探的将士传回消息了?”???.23sk. 赵轻丹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慕容霁:“信上说罗雀总共派出去二十名探子前去烟霞谷打探,这二十名探子在军中也是佼佼者,但是在进入烟霞谷之后不到一天便全部受了重伤,更有十三名探子生死谷中,还有两名探子硬生生拖着一条命回到军营当中,可惜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撑了三天还是驾鹤西去了,剩下的五名探子伤的伤残的残,每一个完好无损的。” 红茉闻言,神色伤感之余还有些震惊:“那烟霞谷果然如同王妃所说,危机重重,不能贸然前去,真是可怜那些牺牲的将士们了……” 慕容霁蹙眉,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他们之中最小的只有十七岁,还是第一次出任务,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虽然慕容霁自小生在皇家,看多了勾心斗角,血雨腥风,身首异处也都是常事,只是现在当自己手上染上这么多鲜血之后,说不内疚确实是自欺欺人。 尤其是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为自己效命的人,可也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赵轻丹伸手捧起慕容霁的脸,两人目光相触,只见赵轻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柔情:“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定然不好受,我能感同身受,等回了恕南,我陪你亲自去找这几位将士的家眷,宅院田地也好,金银珠宝也好,我们尽最大的努力补偿于其,保他们后世无忧,也算告慰这十五名将士的在天之灵了。” 慕容霁觉得心头一阵酸涩,愣愣地点点头:“是我对不起军中的将士……” 探子打探的法子看样子是没法用了,赵轻丹和慕容霁等人也只好另辟蹊径。 “我还有一个法子。”赵轻丹勾唇浅笑。 “什么法子?”白靳两眼放光。 赵轻丹打开窗户,指了指天上:“既然人从这地上进不去,那我们就从天上去。” “天上?”红茉抬头茫然地看着天,“可是我们也没长翅膀啊?” “我们没长,可是这天上的大雁可长了一双雄健有力的翅膀。”赵轻丹抬头向天边一群盘旋的大雁看去。 赵轻丹通晓兽语,号令这些大雁为自己所用并非难事。 烟霞谷虽然地势险峻,但是这只是对于人来说,相比于徒步进入,这群大雁想要进山就容易多了,而且还不容易被里面看守的士兵发现。 “对啊!我们可以先派大雁去探探虚实!”白靳恍然大悟,“还是王妃才智多谋。” “可是就算这群大雁能飞进烟霞谷,这烟霞谷内想必有不少人,要怎么才能辨认出哪个是我们要找的传人呢?”白靳又摸了摸下巴,不解地问道。 小酒轻声笑了笑:“这个简单,先前那守山门的小师傅说他们传人是个驼背,这点很好辨认。”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打听得这么清楚?”白靳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小酒。 小酒不以为然:“行动之前自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这点还是跟在赵轻丹身边这么多年后,自己深刻体会到的至理名言。 第2031章 去找傅山 第二千零三十一章去找傅山 赵轻丹聪兜里拿出一些米粮,摊开在手心山,伸出窗外,召唤天上的那一群大雁下来啄食。 吃饱喝足之后,几只大雁在赵轻丹面前乖乖垂下长长的脖子,一副且听安排的模样。 赵轻丹轻笑一声,附在为首的大雁耳边嘀咕了几句,拍了拍大雁的头,几只大雁听了赵轻丹的命令便又飞走了。 “现在只能暂时等它们的消息了。”赵轻丹看着天空中大雁飞走的方向。 赵轻丹几人在客栈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终于,临近日落十分,那群大雁才从天边回来了。 大雁俯在赵轻丹耳边嘎嘎叫了几句,赵轻丹点点头,递给大雁一块软糕,大雁便心满意足地飞走了。 “如何?”慕容霁有些心急地问道,“可探查到穆吉山传人的消息了?” 赵轻丹薄唇紧抿:“穆吉山传人的确在烟霞谷中。” 小酒等人并不感觉有多意外,按照李默无所不用其极的性子,千里迢迢地将避居世外的穆吉山传人抓来为自己研制机关暗器确实就是他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李默这个狗皇帝还真是贼心不死!”红茉气愤道。 “现在我们与李默之前的恩怨已经不单单是我们私人之间的恩怨了,若是他私底下研制的这些机关武器会危及安盛,那就必须阻止他!”赵轻丹咬着牙说道。 “不错,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慕容霁说道,“小酒,你现在就传信给罗雀,叫他小心提防着渝北军营,加强防范!” “是。”小酒拱手道。 到了夜间,赵轻丹一个人在后院赏月。 眼前景色是美景,可惜现在自己满腹愁肠,实在无心观赏眼前景。 小酒牵着白靳从楼中走了出来,见了赵轻丹,两人神色都有些为难。 赵轻丹笑了笑:“你们二人有什么话直说便可,在我面前不必客气。” 小酒有些愧疚:“启禀王妃,我与白靳出来耽搁得实在太久了,渝北军将领已经派人送信来催了,要我与白靳尽快归营。” “之前离开军渝北军营的缘由是白靳身子抱恙,我带她来凤阳寻医,眼下已经过去了半月,若是不尽快回到军营恐怕会让旁人生疑。” 小酒卧底在渝北军营中虽然已经有些时日,也取得了军中将领的信任,但是如果出来的太久,恐怕难免会让人产生怀疑。23sk. 眼看那边已经按捺不住了,保险起见,小酒与白靳是不得不回。 “我明白,此事至关重要,你和白靳还是速速回去的好,不能让其他人对你们的身份产生怀疑,这样你们也会陷入危险之地。”赵轻丹点头,“宜早不宜迟,你和白靳天亮就走吧。” 小酒点点头,心生感激:“不能再帮王妃办事,属下愧疚难当。” “说的什么话!”赵轻丹嗔怪一声,“之前要不是你在身旁协助,夺取魂魄只是也不会那么顺利,你屡建奇功,我应当感激你才是,小酒,你跟我这么见外干嘛。” “王妃谬赞了。”小酒轻笑一声,“只是眼下还没找到进入烟霞谷的法子,王爷和王妃还在渝北地界,危机重重,属下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无碍,你们回到渝北军营中一样也能帮我做事,无需多想。”赵轻丹拍拍小酒的肩膀,又看了眼一旁的白靳,“军中条件艰苦,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白靳,别欺负她,不然要是被我知道,定要扒了你的皮!” 白靳骄傲地抬了抬脖子,一副有人护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你可都听见了,王妃现在可是跟我统一战线的,你要是敢欺负我,自然有人收拾你!” 小酒笑了笑:“我哪回让你受委屈了?把你当心肝宝贝似的疼爱,你莫非没看到我一片赤诚之心?” 白靳一下红了脸,嗔怪地瞪了小酒一眼,觉得这家伙真是越发油嘴滑舌了:“你也就嘴皮子会说!” 赵轻丹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会心一笑:“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在渝北军营中卧底也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千万要保证己身周全。” “王妃放心。”白靳点头,“王爷和王妃也要照顾好自己。” “若是傅山在就好了。”小酒忽然说道,“他最擅长破解阵法,若是有他在,想必能破解烟霞谷中的阵法。” 被他这么一提醒,赵轻丹想起来了。 以前他和小酒一起在铁吾军的时候,傅山就擅长此道了。 傅山对阵法之术十分精通,技艺超群,当年在赵轻丹手下做事的时候也是破过阵的,常常叫人啧啧称奇,佩服不已。 可惜他被洛善强行留在身边了,之后几乎没有过来往。 这洛善公主生性刁蛮,与傅山性子不大何得来,傅山心里不乐意,两人也不面上夫妻,得过且过罢了。 没想到这次到了渝北,傅山倒是又派上大用场了,如此一来,破解烟霞谷阵法就有希望了。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既然已经来了渝北,大可以派人去公主府将傅山找来,叫他帮忙破解烟霞谷内的阵法。”赵轻丹笑意盎然,“关键时候还是你小酒有法子。” 小酒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头:“王妃过奖了。” “那你二人就速速回渝北军营,等我们破解了烟霞谷内的阵法,进入烟霞谷一探究竟之后,便会传信给你,你二人不必担心。”赵轻丹柔声道,“你和白靳平安回到渝北军营后也要传信告知于我,莫要叫我挂心。” “王爷和王妃一定要多加小心。”白靳皱着眉头,有些不舍地说道。 “我二人准备连夜出发,也可避人耳目些。”小酒补充道。 “也好。”赵轻丹摸了摸白靳的头发,“路上小心吧。” 三人依依道别之后,小酒和白靳便连夜离开了岭南城。 第二天天一亮,赵轻丹便传信给贴身跟随的高手,派他偷偷去一趟凤阳城,潜入公主府中找寻傅山,问问他可有破解烟霞谷内阵法的法子。 第2032章 公主府 第二千零三十二章公主府 凤阳城,公主府,一男子身穿一身锦绣华服,正在院中观书。 男子容貌生的俊俏,一对凌厉的剑眉衬得眉眼更加深邃。 “驸马爷,府外有一陌生男子说是想求见驸马爷您。”管家步履匆匆,上前禀报道。 眼前男子正是当朝驸马爷,傅山。 傅山闻言,微微抬起头来:“陌生男子?” 管家点点头:“那男子自称是驸马爷您的同乡,说是有要事相求跟驸马爷您相帮。” “同乡?”傅山蹙了蹙眉头,放下手中书卷,吩咐管家道,“先将他请进来吧。” 看着管家离开的背影,傅山眼中疑惑更深。 自从自己来了渝北之后与先前的旧友同僚便断了联系,别说同乡了,在渝北除了公主府里的人,其余一概不认得,怎的这时候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同乡? 现在门外求见的那男子难道也是来自安盛? 不管如何,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驸马爷,人带到了。”管家带着男子进来,恭恭敬敬地对傅山点了点头。 傅山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子。 普通长相,陌生面孔,自己辨认了许久也没认出自己有这么一个“同乡”来。 傅山正欲开口说话,那男子却抢先道:“驸马,我家中忽遭霍乱,我家姑娘特地差我来向驸马您,希望你能施以援手。” 傅山眯了眯眼:“你家姑娘是?” “我家姑娘姓赵。”男子压低声音说道。 “……”傅山蹙眉,对于一旁的管家说道,“这暂时没你的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是。”管家低眉顺眼道,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出了院门。 “驸马,这是我家姑娘吩咐我给您带的信,说是您一看便知。”男子拱手将赵轻丹提前写好的信交给傅山。 傅山顺手接过,展开一看,原本平静如水的神色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知道了,你回去跟你家姑娘说,三日之内我自会前去。” “是。”男子得了回答,便离开了公主府。 到了晌午,洛善公主刚好与闺中好友赏花回来,看见傅山正坐在堂上等她。 洛善心里一喜,心想莫不是这千年冰终于融化了? “夫君是在等我用膳?” 傅山头都没抬一下,冷淡地说道:“下人说估摸到了晌午你便会回来,就等着你一起用膳。” 洛善笑颜如花:“多谢夫君。” 这傅山现在虽然是自己正儿八经的驸马,但是两夫妻实在称不上琴瑟和鸣,勉勉强强算“相敬如宾”,平日里若是没什么要事,这傅山是定不会与自己多说一句话的,在傅山心里,这洛善公主就只是公主罢了,称不上“妻”。 洛善心中虽然明白傅山对自己大底没多少情意,只是无奈自己实在是钟情于此人,此生除了傅山,眼里再容不下他人,两人今生注定是要绑在一起了。 就在洛善胡思乱想的时候,傅山突然夹了一块肉放在自己碗里。 洛善眼珠子瞪得老大,转头去看傅山,只见对方神色如常。 “我看近来天气不错,想出去散散心,赏赏风景。”傅山忽地开口说道。 “好啊!”洛善高兴地应道,“这么说来我们也好久不曾出门散过心了,趁着这次出去逛逛,看看河山也不错。” “我想自己一个去。”傅山冷不丁地打断洛善公主的话。 洛善表情一僵:“你一个人去?” “嗯。”傅山放下碗筷,抬头看着洛善公主,认真说道。 “……”洛善公主只觉得方才一颗热乎乎的心登时被浇了个冰凉彻骨。 “你为什么不愿带我同去?你我成亲数年,你心中还是不能真正接纳于我?”洛善一摔筷子,站起身来,质问傅山道,“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接受我?” 这么多年来,难道这个男人真的一点也没感受到自己对他的一片真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山看了一眼洛善公主,摇摇头,“罢了,你若是不肯,我不出去就是了。” 洛善身形一顿,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真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傅山对自己虽然冷淡了些,不算体贴但其实他本也就是不爱说话喜静高冷的性子,这些年来也对自己也有尽到相应的丈夫之责。m.23sk. “去吧,我不跟着你就是了。”洛善妥协道,“你也好些日子没出过府了,府里烦闷,出去散散心也好。” “多谢公主。”傅山神色如常,不卑不亢地说道。 洛善:“……” 还真是块木头,朽木不可雕也! 第二日,傅山边带着一队随从离开了公主府,出了凤阳城,前往岭南。 傅山一行人脚程很快,不出一日便到了岭南与赵轻丹等人会合了。 “想进那烟霞谷也不是难事,我可带王爷和王妃前去。”傅山对赵轻丹道。 “我知道你的本事,这次也是没办法才去打扰,麻烦你了。”赵轻丹笑了笑,说道。 “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属下自当尽心竭力。” 赵轻丹点点头,心想这小子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惜字如金,能一句话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你……这和公主相处得如何?”赵轻丹端起桌上的茶水凑到嘴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傅山,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尚可。”傅山道,“我二人既然已结为夫妻,我自当疼她护她,尽到作为丈夫该尽的责任。但若是有朝一日,渝北与安盛到了水火不容之地,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安盛这边,这点至死不渝。” 赵轻丹一时哑言,傅山聪明绝顶,自然是知道她的顾虑,三两句话便先将自己的立场说了个明白,算是给赵轻丹先吃了一颗定心丸。 “洛善公主是性子刁蛮了些,但对你不坏,你二人既已经结为连理,要好好过日子。”赵轻丹有些苦口婆心地嘱咐道。 虽然当初被选做驸马不是傅山本意,但是如今木已成舟,也不可沉溺于过去。 “我心中明白。”傅山颔首道。 第2033章 传人 第二千零三十三章传人 慕容霁先前酒对傅山十分欣赏,现在能得傅山相助,心中也是十分感激。 “这次若是能破解烟霞谷的阵法,助我们入烟霞谷,我心中自会记下你这份人情。”慕容霁对傅山拱了拱手,“此次多有麻烦了。” 傅山轻轻地扯了扯嘴角,道:“王爷客气了,我既为主上随从,自当为王爷王妃效力,王爷不必感激我。” “不管如何,我慕容霁心中定会记得你这次的恩情,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傅山见慕容霁坚持,也不好再推辞:“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启程前往烟霞谷吧。” “好。”赵轻丹站起身来,拢了拢袖子,“走吧。” 赵轻丹一行人骑马至山脚下,到了崎岖难行之处,便全部下马转用步行进山。 到了一处狭窄的谷道,傅山伸出手拦住众人:“此处设了阵法,王爷王妃当心,待我破解此阵法之后,再通过此地。” “好,有劳了。”慕容霁拉着赵轻丹躲到一块岩石之后。 傅山仔细研究了一下布置在地上的阵法,打出一掌,做出解开封印的手势,随着一道金色灵力打出,地上随即散发出一圈红色光晕缓缓扩散开去,扬起一圈灰尘。 “阵法已破,王爷王妃随我来。”傅山微微侧过脸,对躲在岩石后面的慕容霁和赵轻丹说道。 慕容霁和赵轻丹带着红茉大步流星地跟上傅山的脚步。 傅山破解阵法的技艺世间一流,由他在前破阵,赵轻丹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烟霞谷。 众人一路弯弯绕绕,傅山在前面开路,赵轻丹和慕容霁红茉三人亦趋亦步地跟着。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傅山出手相助,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烟霞谷。”红茉不禁感叹道。 赵轻丹轻轻点头:“李默先前就因为傅山有这破解阵法的绝技对他多有防备,本不愿意让傅山做驸马,无奈洛善公主认准了傅山,非他不嫁,李默没办法才答应了这门婚事,后来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傅山,防止他有异动。” 红茉一惊:“那我们这次岂不是……” “放心,这么多年李默也早就对傅山卸下防备了。”赵轻丹摇头道,“而且傅山做事自有分寸,若是没有把握,不会轻易来与我们会合,更不会莽撞带我们进山。” 慕容霁安静听着赵轻丹和红茉的对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应该就是烟霞谷中布防的军中营地了。”红茉小心地探出头向远处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赵轻丹点点头:“嗯,我们分头找找,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传人。” 烟霞谷内地势复杂,一帮人行动目标太大,还是分头找更为合适。 “不用找了,他就在那里。”慕容霁抬手轻声道。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见一驼背白衣中年男子正在一处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里的弓弩。 烟霞谷内把守的士兵并无一人发现赵轻丹和慕容霁等人的行踪,还在浑然不觉地在周围巡逻。 殊不知赵轻丹等人已经深.入腹地。 红茉有些高兴道:“本来还以为还要花些功夫找他,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找到了。” “傅山这一路上都在勘察地形走势,早就摸清了谷内的布局,知晓这多半就是军中营地才一路带着我们到此。”慕容霁淡淡道。 红茉:“……”都是聪明人。 “现在得想办法接近传人,将消息偷偷传递给他。”红茉说道,“我前去将驻守在身旁的守卫都解决了!” 眼看着红茉从腰间抽出常用的短匕首就要上前,赵轻丹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抓住。 “不用费这些功夫。”赵轻丹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迷烟,对慕容霁等人说道,“赶紧把口鼻封好。” 迷烟款款飘散出去,随着轻风吹拂,窜入一旁守卫的鼻中,片刻后,那群守卫便感觉眼前一模糊,脑袋昏昏沉沉,翻了一个白眼便接连栽倒了下去。 穆吉山传人正专心致志地倒腾手里的弓弩,听到声响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正想张口,猛地便被人捂住了鼻子和嘴巴。 “唔!” 红茉将传人连拖带拽地拉到一块岩石后面,将一行人的身影挡了个结结实实。 传人惊恐地看了一圈:“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眼看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先是稀里糊涂地被一群蒙面人从穆吉山上抓到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逼着他做什么机关武器。 门中祖训不许门中弟子将所学之术用于世俗之争,尤其是战争之事。 因为一旦战火蔓延,到最后伤的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这实在有违天意。 传人作为门中掌事,自当以身作则遵循祖训,开始时说什么都不愿意做。 可若是不做,那群人就要马上把自己脑袋从脖子上摘走,不仅是自己,还有门中的弟子也不能幸免,蒙面人扬言会将穆吉山荡平,一个活口不留。 无奈之下,传人只要答应了蒙面人的要求,在谷内为他们研制机关武器。 红茉粗暴地一掌盖住传人喋喋不休的嘴:“别声张!我们不会取你性命!你要是再这么大声嚷嚷,我们几个都要死在这里!” 传人猛地点点头:“知道了……” 傅山蹲下身子:“你是穆吉山传人?” “正是……各位好汉找我有何事?”传人咽了咽口水,打了一个哆嗦。 傅山颔首,又问道:“你可是三个月前被人掳到这烟霞谷的?” “是,掳我的是一群蒙面人,抓我来就是为了让我为他们研制机关武器,我也是无奈之举……”传人有些愧疚地说道。 赵轻丹笑了笑,蹲下身:“你别怕,我们跟那群蒙面人不是一伙儿的,我等此次进山,是特地来救你出去的。” 传人顿时两眼放光,坐直了身子:“此话当真?” 慕容霁看了一眼周围,漫不经心道:“那是自然,否则我等也不会大费周章来烟霞谷内找你。” “那真是太好了!”传人慢慢站起身来,兴奋道,“那各位就赶紧带我出去吧!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第2034章 出谷 第二千零三十四章出谷 “不能再耽搁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红茉提醒道。 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传人,便解决了修补引魂灯一事,下山之后一切的事情便能迎刃而解了。 众人正准备下山,传人这时候却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不动。 赵轻丹轻轻蹙了蹙眉:“可是还有什么要事?” “我不能走。”传人摇摇头,缓缓道,“那群蒙面人讲我抓到这烟霞谷就是为了让我帮他们研制机关武器,当初也说什么也不肯,但是后来那群蒙面人拿整个穆吉山门中弟子的性命做要挟,为了保全门中弟子,无奈之下,我也知道先答应了,现在已经为他们制作了不少军中作战使用的武器。” 传人顿了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事违背祖训,也并非我所愿,这些武器若是真正用在战场上,恐怕将来会造成生灵涂炭……” 穆吉山世世代代的传人都十分擅长于制作精巧且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当年祖师爷定下穆吉山不可干涉凡尘之事也是怕后代传人将穆吉山绝学用作制造武器,引起天下动乱。 穆吉山弟子隐世而居,久不入世,原本以为能就此避开祸事,暂时没承想还是让居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 眼下若自己就这么甩袖子走人,那留在军营里的那些武器就会成为极大的祸害! 赵轻丹眸色幽深:“传人说的不错,李默既然派人不远万里也要将传人掳到这烟霞谷,必然是早就布好了棋局,研制出来的那些武器若是真被用在军士作战,到时候对安盛就是致命的威胁!” 李默这个脊骨眼上突然将穆吉山传人绑来烟霞谷伪随机研制机关武器,意欲何为显而易见。 无论怎样,都不能让李默威胁到安盛。 “轻丹说的不错。”慕容霁认可地点点头,“李默早就盯上了安盛,这次他的刀尖对准的是整个安盛,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数十年前,渝北与安盛便逐渐有了水火不容之势,一山不容二虎,双方都想着如何铲除异己,只是一直还未有动作,然而这次赵轻丹魂魄一事,明显是挑断了勒着李默的那根弦。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默野心勃勃,慕容霁与赵轻丹也不得不防。 “我这次就先不随你们出谷了,我得回去,在那些机关武器上做些手脚,使之无法使用,这样才能避免祸事!”传人说着便要转身,背红茉拦住。 “不行,你若是不与我们离开那岂不是没人修补那引魂灯了!”红茉有些着急。 自己跟着赵轻丹折腾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办成事儿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引魂灯?”传人喃喃道,“引魂灯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赵轻丹张口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等半月前曾去找过流心族族长,请求他将引魂灯借我等一用,但是不巧的是上次海岛遭逢海难,引魂灯意外被震碎了,是流心族中没有能修补之人,族长便叫我等前去穆吉山找能修补引魂灯的传人。” “到了穆吉山门中弟子说传人已被蒙面人抓走,失了踪迹,我等便顺着线索一路查到了这里。”慕容霁继续道,“我等只为引魂灯而来,还请传人伸以援手。” “小事小事。”传人淡定地摆摆手,“引魂灯本就是出自穆吉山先祖手中,历代传人都知晓修补之法,此事不难,你等可先将引魂灯与我看看。” 赵轻丹“啧”了一声,有些懊恼:“出门忘了带了。” “无事。”传人道,“你等先自行出谷去,届时带了引魂灯来,我自会尽力帮你等修补。” 赵轻丹与慕容霁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这次进山本就是想直接带传人出谷尽快为他们修补好引魂灯帮助赵轻丹魂魄回体,但是眼下军中那些机关武器也确实无法就这么置之不顾。 那些东西将来可能危及安盛,甚至整个天下。 “你等还是先出谷吧,那些机关武器我不能不管。”传人笃定道。 红茉看了一眼沉思的赵轻丹,又看了眼慕容霁,见两人都没有说话,自己也不便开口。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仔细点查,别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一中年男子朗声指挥道。 “是!” 一群守卫开始在附近巡逻。 赵轻丹与慕容霁等人警铃大作,小心翼翼地躲在岩石后面。 “不好,他们开始巡逻了,这么搜下去,你们迟早都会被发现的。”传人有些慌张焦急道,“这谷内足足布有几万兵力,就算诸位身手好,想必也难逃出生天,诸位还是快走吧!” 赵轻丹等人是来救自己的,自己决不能反倒害得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傅山皱眉道。 “你们还是快走吧!”传人冲几人挥了挥手,“我对他们还有用处,他们不会将我如何的,再有机会,我弄坏了那些机关武器便随你们出去就是!” 哪有这么容易!这烟霞谷是何等危险之地,岂是他们说能随便进来就随便进来的! 红茉心中有些不满。 “我下次可以单独进谷将引魂灯送进来给传人修补。”傅山说道,“我一人独自进谷不会引起怀疑。” 言下之意,眼下众人还是先出谷为好。 “罢了,我们先出谷。”慕容霁低声道,“要是此时暴露,恐怕会引起李默的怀疑。” 赵轻丹点点头:“好吧,现在暂时只能这样了。” “传人一人在此一定要多加保重。”慕容霁对传人拱手道,“我等下次会再寻找机会进谷,不会让贼人的奸计得逞。” 传人点点头:“诸位出了谷之后还请帮我照看穆吉山中弟子一二。” 见传人坚持,赵轻丹等人也不再坚持。 赵轻丹笑了笑:“传人放心。” 众人沿路出了烟霞谷,回到茶馆。 第2035章 一月为期 第二千零三十五章一月为期 回到茶馆之后,慕容霁便将从流心族族长那里拿来的引魂灯放入一个布置有机关的匣子当中,递给傅山。 “这匣子也是出自穆吉山,你下次进谷之后带给传人,他拿到自会解开。”慕容霁郑重道。 傅山颔首,接过匣子:“王爷放心。” “此事还要多麻烦你了。”慕容霁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道。 “王爷不必与我客气,我既是听从王妃之命,自然也应当为王爷效力。”傅山淡然地说道。 交代完之后,傅山等人便凑在一起分析起烟霞谷内的地形地势。 “烟霞谷内地势崎岖,迂回曲折,多有峭壁,易守难攻,若是不熟悉此处地形的人,定然会被绕进去。”傅山指着桌子上的羊皮地图道。 这是他凭着方才的记忆画的烟霞谷地形图。 赵轻丹认同地点点头:“不错,而且烟霞谷内一些地方甚至分布泥沼,危险重重,既方便隐藏,也适宜埋伏。” “我手底下的人临走时乔装混进了那群守卫当中,探听到了一点消息。”傅山说话毫无起伏,脸上什么神色也不要显现出来,“军中的将领下令命将士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所有的机关武器都研制完成,这谷内已经藏了大量的机关武器。” 穆吉山传人制造机关武器的技艺可谓是巧夺天工,短短三个月内就制作出了许多的杀伤力极强的机关武器。 “一个月?”赵轻丹蹙眉,“李默还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我这就传信给罗雀,叮嘱他加紧边防,操练军士,时刻地方渝北出兵。”慕容霁道。 “好,我这边也会传信给小酒,叫他随时盯紧渝北军营,有任何情况,他会立即传信告知我们。”赵轻丹点点头。 李默做了这么多准备,无疑是觊觎安盛,渝北军营在恕南与铁吾军营对峙许久,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开战,等着一批机关武器完成之后,便很有可能对安盛宣战。 “好。”慕容霁冲赵轻丹轻轻一笑,转过头看向窗外。 天边一群南归的大雁正在天空盘旋,天色有些沉沉的,几朵乌云缓缓地移动着,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湿.热的泥土气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神州大地恐怕不久之后就要迎来一轮新的腥风血雨了。 渝北皇宫。 洛善公主的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口,在李默身边侍奉的掌事太监面连堆笑地迎了出来:“公主殿下来了?皇上现在正在御书房批奏折呢,等皇上处理完朝堂上的事情之后自会召见公主殿下您,公主要不先等等?” 洛善瞥了掌事太监一眼:“不用了,皇上一处理起政务起来没完没了的,本公主得等到什么时候,我直接去御书房拜见吧。” 掌事太监不置可否:“那公主就先随奴才来吧。” 御书房内,李默看奏折看得有些头疼,近几年渝北不怎么太平,一些地方官吏横征暴敛,中饱私囊与朝廷官员狼狈为奸,鱼肉百姓,搞得上上下下怨声载道。 李默亲自出马打压过几次,但是无奈此处已经坏透了根,想一下将这些祸害两根铲除绝非易事。 正在李默头疼时,洛善公主走了进来:“皇上!” 李默抬起头来,见了盛装打扮的洛善,放下手中的奏折,笑了笑:“洛善,你怎么来了?” “我想想皇上了,就来看看皇上啊。”洛善笑靥如花,“皇上想我了没有?” “皇姐怎么来了,你平时巴不得成天黏着你那宝贝驸马,哪会想得起朕。”李默虽然说着责备的话,眼里却满满的笑意,“今日莫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洛善哼了一声:“皇上怎的这么说我,叫人家心里好伤心啊。” “行了行了,别跟朕贫嘴了。”李默板正了脸色,“你若是无事,怎么会突然进宫?” 洛善公主和李默虽然自小感情深厚,自己对于这个姐姐也是疼爱有加,当年即使自己不满意傅山的身份,但是无奈公主喜欢,李默也只好应允。 自打成亲之后,洛善也是几乎时时刻刻跟自己心爱的驸马黏在一起,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叫李默看了碍眼。 “我今日进宫是想要找皇上要一样东西。”既然李默对自己来此的目的了如指掌,洛善也不再隐瞒。 李默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什么东西?” “我听说那通七宝塔里有许多皇嫂之前留下的能活血化瘀的晶石,我想向皇上你要些来。”洛善斟酌道。 洛善也知晓一些李默与前皇嫂李歆之间的爱恨纠葛,知晓李歆的事儿在李默这里也算是个禁忌,所以自己提到李歆的时候也都小心翼翼的。 自己虽然贵为公主,但是也不敢触怒/龙颜。 李默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点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知道你这丫头目的不简单,还说什么来看朕的冠冕堂皇的话。” “皇上可别这么说,洛善心里还是时刻挂念着皇上的。”洛善见李默神色如常,心里便放松了些。 “朕待会儿会差人去塔内取一些给你带回去。”李默缓缓说道,忽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洛善身后,眼神暗了暗,“傅山呢?今日没随你进宫?” 洛善点点头,走到一旁坐下:“没,他前些日子出门游玩散心去了。” 李默双眸微眯:“散心?公主府这么大,他还需要特地出远门散心?” 洛善耸耸肩膀:“他一个七尺男儿,难不成要一直困在公主府那方寸之地不成?我没虽然已结为连理,但是也不能限制他的自由啊。” “不管如何,傅山毕竟是安盛那边的人,不能不防。”李默指头点了点桌子,“这两年他还算安分,朕才没继续派人监视他,但这并不保证他不会再生二心。” 洛善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皇上你疑心别这么重,傅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别小题大做。” 李默冷哼一声,没再作回答。 第2036章 留灯 第二千零三十六章留灯 “朕知道你对傅山用情至深,但是你也别忘了傅山的身份。”李默神色冰冷,眸中甚至依稀可见一点杀意,“不管如何,若是傅山有任何出格之举,朕定不会饶他。”???.23sk. 洛善知道李默自然是说得出做得到,傅山本就不是他中意的驸马,如果再胆敢做出威胁到渝北的事情,李默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傅山送到阎王殿里去。 “皇上你就放心好了,傅山这几年性子也温和了不少,当年虽然不愿与我结为夫妻,但是如今木已成舟,他定不会做害人害己之事。” 洛善说道,“况且不是还有我在一旁盯着的嘛,皇上你就放宽心好了。” 李默轻轻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拿起桌上的奏折:“朕还是得提醒你,傅山的心还留在安盛。” 李默此话一出,洛善神色顿时一僵,心中纷乱如麻,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不会的,傅山向来最有分寸,不会至自身安危于不顾的。” 李默见洛善公主一个劲儿地维护自家夫君,显然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也不再多说。 世人就是如此,不撞南墙不回头,等真正尝到教训的那一天自然就知晓利害了。 李默原本想留洛善公主在宫里用晚膳,但是洛善只说公主府还有事情要自己亲自处理,便谢绝了李默的挽留。 出了皇宫,洛善公主回想起李默方才的话只觉得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傅山这些年虽然“安分守己”了不少,但是洛善其实也很清楚,傅山心中还是一直忠于安盛,他日若是渝北与安盛真的兵戎相见,傅山定然会坚定地站在安盛那一边…… 可是这样一来,李默和满朝文武也自然容不下傅山。 洛善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迎春掀开轿帘,轻轻唤了洛善公主两声,见主子迟迟没有反应,便又唤了一句,洛善公主这才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公主从宫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可是皇上跟公主殿下说些什么了?”迎春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善公主金枝玉叶,自小锦衣玉食,受尽万千宠爱,从来不知这世间的“愁”滋味,只是后来自己相中了一个“不合规矩”的驸马爷。 皇上对这驸马爷颇有微词,洛善公主夹在中间也时常为难。 此次进宫,皇上八成就与洛善公主说到驸马爷了。 因为自小就在洛善公主身边服侍,比起旁人与公主更加亲近些,所以也常常会问些“秘密”事儿,洛善对此也并无不满,反而试试主动想迎春倾诉。 “无事。”洛善摆摆手,“你去宣府中的暗哨过来见我。” “是。”迎春恭敬地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片刻后,公主府暗哨前来拜见洛善公主。 洛善摆了摆手,吩咐道:“你现在即可暗中去寻找驸马地下落,查到之后立刻回来禀报于我,切记,不能走漏了任何风声,否则本公主唯你是问。” 暗哨听了命令便出了公主府,一日之后,暗哨回来复命,说是在城中并未找到驸马的踪迹。 洛善大惊:“莫非傅山出了凤阳?他会去哪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离开凤阳……” 傅山向来不爱出门,平日里没事就只会待在公主府中,这次突然谁是想出门散心,洛善就已经起了疑心,而且还不让自己一同前去…… 细细想来,此事实在有些奇怪。 李默今日说的话就像是在洛善公主心中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一旦傅山真的有什么异动,这颗种子就会彻底爆发,到时候不仅仅会将傅山焚烧殆尽,自己也会心死。 “加派人手,必须尽快将找到驸马。”洛善公主冷声命令道。 “是。” 暗哨走了之后,洛善觉得有些头疼,抬起手轻轻地揉着酸痛的太阳穴。 “傅山……你可不能对不起我……” 另一边,傅山安排好了之后边带着两名贴身的随从再次进入了烟霞谷。 一路顺利破开法阵,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谷中。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进谷之后,傅山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传人。 传人一见傅山,大喜:“引魂灯可带来了?” 傅山点点头,从随从手中接过装有引魂灯碎片的匣子:“引魂灯的碎片就放在这匣子中,里面所放地机关也是出自穆吉山,王爷说只要传人见了折匣子,自会将这其中的机关解开。” 传人点点头,接过匣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机关不难解开。” 说着,在匣子上摸索了两下,伸手在刻有锦绣花纹的边角一扣,那匣子便如同抽丝剥茧般缓缓打开来,一层一层地慢慢打开,片刻后便露出里面的引魂灯碎片。 “怎么碎的这么厉害?”传人看到那一团乱麻般的引魂灯碎片,蹙了蹙眉,“引魂灯碎的太厉害了,修补起来绝非易事,最少也要三日才能将其彻底修补好。” “三日?”傅山拧眉。 “是的,引魂灯制作工艺不同于其他简单的武器机关,其中构造异常复杂,我得多花上一些时间才能修补好。”传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烟霞谷内有重兵把守,守卫时刻巡逻,这三日之内,傅山自然无法待在谷内等传人将引魂灯修补好再带回去。 傅山颔首,扫视一眼周围:“罢了,现在暂时也只能如此还请传人尽快将其修补好,王妃急需引魂灯召回魂魄,此事就要多麻烦你。” 传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必谢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我才应该谢谢你们才是,将来诸位若是真助我脱身,我穆吉山定然感激不尽。” “传人放心,我等自会想办法爆传人安然无恙。”傅山颔首,薄唇崩成一条直线,眼神暗了暗,“此地危险,我不能多待,恐怕引起军中守卫的怀疑,必须尽快出谷,传人留在谷内一定要多加保重。” “公子放心。”传人点头,“公子出谷也定要多加小心!” 第2037章 暗哨 第二千零三十七章暗哨 傅山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进山之时便被一群人跟踪了。 洛善公主派来的暗哨正躲在暗处观察。 看傅山进入烟霞谷内,众人开始骚动。 “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要跟进去吗?” “公主派我们来查驸马的踪迹,定然是要将驸马的踪迹查得一清二楚方才能回去复命。”为首的黑衣男子沉声道,“烟霞谷内险象环生,自己小心些!” 于是众人便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傅山等人。 傅山现在对于烟霞谷已经是轻车熟路,可是后面跟踪的那一群暗哨就不一样了。 几个暗哨还没跟上三里路便迷路了。 “头儿,这地方不是跟刚才我们路过的地方一样吗?”一个年纪稍小的暗哨疑惑道。 为首的男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地方实在太邪乎了!” “哎呀,不管了!先走出去再说!干等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另一男子粗声粗气地说道。 于是几名暗哨又开始在烟霞谷内摸索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众人总算是绕出了方才那地方。 “诶?驸马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啊,该不是跟丢了吧!” “糟了!那现在我们上哪找去!” “这地方实在太危险了,方才的路上就看见了三个法阵,这要是陷进去岂不是死定了!” “可是公主派我们来找驸马,若是我们没有完成任务,回去要怎么像公主交代啊……” 为首的男人头疼地说道:“够了,别说了,这地方太邪乎了,周围还布置了许多法阵,再往里面走,恐怕会遇到更多更凶险的法阵,我们去了也是送死。” “就是!我们还是别去了!”方才的男子高声附和道,“这烟霞谷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为首的男子猛地一顿,想起一件要紧事——这烟霞谷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可是渝北用来制造机关武器的秘密基地! “不行,我们得立刻回去跟公主殿下复命!” 翌日,公主府内,洛善公主正侧卧在贵妃椅上观书,看的汤显祖的《牡丹亭》,书中荡气回肠,凄凉婉转的爱情故事让洛善心中不由得浮起一层伤感之意。 自己虽然已经与傅山成亲多年,但是傅山对自己实则并无所少南男女之情,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不过时他作为君子,自觉应当遵循的君子之道罢了。 即使如此,洛善也希望即使真有渝北与安盛水火不容,不容其他的那一天的时候,傅山也能选择自己……???.23sk. 此时,前两日派出去的暗哨回来复命。 “可查到驸马的行踪了?”洛善公主紧张地问道。 暗哨转了一下眼珠子,有些犹豫道:“属下昨日确实找到了驸马的踪迹,只是……” 洛善见此,心中顿生不祥之感:“查到什么直接禀报本公主,若是胆敢隐瞒,本公主马上就将你拖出去斩了!” 暗哨一惊,连忙道:“公主恕罪!属下确实找到了驸马,只是驸马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烟霞谷!” “烟霞谷!”洛善惊诧,手中的书卷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驸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烟霞谷?” 烟霞谷作为渝北的军事基地,一直以来都是把守严格的禁地,一般百姓若是胆敢随意进入,那边是死罪一条,不得李默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烟霞谷,这点傅山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烟霞谷内机关重重,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凶险的法阵,傅山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入谷?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洛善虽然不理朝政,但是她也知道烟霞谷作为渝北军事基地无可比拟的重要性和机密性,其中甚至关系到整个渝北的生死存亡,若是有人想从此入手对渝北做些什么,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现在傅山去的不是别处,恰恰就是烟霞谷。 洛善只觉得头疼欲裂,仔细回想起傅山那日的反常,便觉得心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灼烧。 难怪那天特意等自己一起用午膳,对自己和颜悦色地“献殷勤”,又破天荒地提出来说自己想出公主府散心游玩,还不让给自己一同前去。 原来竟是早就做好打算了? 洛善现在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让她觉得难以呼吸。 若是傅山早就包藏祸心,企图造反,那自己又怎么可能保得住他? “此事不可声张,除了本公主之外,不允许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若是出了一点差错,你可得仔细着点你脖子上的脑袋!”洛善恶狠狠地对那暗哨说道。 “公主放心,属下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暗哨拱手抱拳,行礼道。 “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洛善摆摆手,让那暗哨退下。 暗哨退下去之后,洛善又召了迎春进来。 “公主有什么吩咐?”迎春恭敬道。 “吩咐马夫备好马车,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起身去岭南。”洛善站起身来往闺房里走。 迎春一头雾水,连忙跟上去帮洛善公主宽衣:“公主怎么突然要去岭南?这岭南地处偏远,穷乡僻壤的,公主去那做甚?” “要事非做不可!”洛善一边退下繁琐的衣物,叫迎春找了一件干净利落的衣裳换上。 迎春也只是点点头,不敢再多打听主子的事情:“那要不要多带些府中的暗卫一路跟随保护公主?” “不可。”洛善厉声道,“此事不可声张,带上两名随身侍卫就好。” “好,那奴婢这就去吩咐马夫准备马车。”迎春恭敬地点点头,下去准备。 洛善看着窗前平常傅山坐的那张红木桌椅,桌案上还摆着傅山临摹的字帖,笔法苍劲有力,正如他平素不苟言笑,正人君子的作派。 换作平时,洛善定要在心里好好夸赞一下自家夫君,但是现在洛善却没那心思,反倒觉得眼前的字有些刺眼。 若是傅山真是假借出府游玩散心前去烟霞谷探取机密,那就是危害渝北! 于是洛善叮嘱暗哨死守此事,绝对不能让李默知道这件事情,然后便带着迎春也两名贴身侍卫驾着马车出了凤阳城。 第2038章 洛善赶来 第二千零三十八章洛善赶来 烟霞谷外,傅山带着两名随来到附近一家客栈。 “驸马爷,已经吩咐客栈店小二准备好了一间上好的厢房,驸马爷可以直接住进去了。”随从从客栈里面跑出来,在傅山面前恭敬回话。 “嗯。”傅山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节,转身走进客栈。 传人修补引魂灯需要三日,这三日之内为了万无一失傅山决定就在附近的客栈住下来,这样就算还中间出了什么差池,自己也能立马施以援手。 等传人修补好引魂灯之后傅山再将引魂灯带回去给赵轻丹,等赵轻丹魂魄回体之后众人再一起商议救出传人的办法。 “可安排妥当了?不能暴露了我们的踪迹。”傅山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对身旁的随从道。 随从点点头:“驸马爷放心,属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傅山点头,继续喝茶。 自己来此地的行踪不可轻易泄露,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成了渝北的驸马。 这几年李默虽然没有再派人随时随地地盯着他,但是李默心中也并没有卸下芥蒂,心中一直对傅山时刻提防着。 一旦自己来烟霞谷的事情被李默知晓,李默定然不会放过,说不定不出两日便会带大军压境。 到时候必然会连累到赵轻丹等人。 此事必须万无一失! 第二日,傅山正在客栈中绘制烟霞谷的地形图。 两次进谷之后,傅山已经将烟霞谷内的地形地势和周围法阵地布置方位都差不多摸清楚了。 有了烟霞谷的地形图,下次赵轻丹等人进山就会容易得多。 这时,身边一随从突然闯了进来, “驸马爷,不好了!”随从脑门上全是汗,慌里慌张地跪在傅面前。 傅山头也不抬,继续绘制手中的地图:“何事如此慌张?” “公主……公主殿下来了!”随从哀嚎道。 这洛善公主毫无征兆地突然造访,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也不会好端端的突然从公主府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这洛善公主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洛善公主心疼自家夫君,两人柔情蜜意的,公主自然不会说自家夫君不好,但这可就苦了他们这些奴才了。 之前因为公主驸马两人不合,跟随在傅山身边的这些奴才没少被殃及,眼下洛善公主来势汹汹,这次恐怕又少不了一顿罚了。 傅山闻言也有一瞬的慌乱,手中的狼毫笔掉落在地上:“什么?公主怎么会突然来了?” “属下也不知道啊……”随从无可奈何道。 洛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岭南,然后分毫无差地找到自己所在的客栈。 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巧合? 洛善公主恐怕早就派人跟踪自己,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傅山长舒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并不想与洛善公主为难,可是这次无论如何都会出手帮赵轻丹解决魂魄的事情。 如果洛善公主不允,两人之间恐怕少不了一番争执。 傅山十分不愿意造成两人之间不和,争吵多了难免心生芥蒂,对孩子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眼下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别慌,你先去门外迎公主进来,我自会对付。”傅山镇定了心神,吩咐那随从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先看看情况到底如何就是了。 随从恭敬地点点头:“是。” 随从走后,傅山连忙将桌上的地图放进床下的一个匣子里,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眼神幽幽地看了一眼下楼下,见洛善已经带着两名随从和迎春到了门口。 “拜见公主殿下!”傅山的随从跪拜行礼。 洛善公主冷冷地瞪了那随从一眼:“驸马呢?” 随从哆哆嗦嗦地回答道:“驸马爷正在楼上休息。” “哼。”洛善公主冷哼一声,“你们这些服侍在驸马身边的奴才,平常说话办事最好都得本公主小心点,要是敢生一点异心,小心你的小命。” “是……”随从心中叫苦不迭,还是恭敬道。 洛善公主冷哼一声,带着人上了楼,走到房门钱一把将门推开,见傅山正坐在桌前看书。23sk. “公主殿下怎么来了?”傅山掀起眼皮看了洛善公主一眼,波澜不惊道。 洛善公主面色不善:“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不是说自己出去散心游玩吗?为什么来了烟霞谷?” 即使事实已经摆在洛善公主面前,但是她仍然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巧合,希望得到傅山的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傅山愿意告诉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公主早就派人跟踪我了是吗?”傅山放下手中的书卷,冷声问道,“原来公主一直小心地提防着我吗?既然不放心我,当时又何必答应让我出府?” 洛善一时语塞,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更多的是心痛:“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但是你这次的出行实在太可疑了,由不得旁人不怀疑!若是你真的只是单纯的出门游玩,我自然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的!” “我确实只是出门游山玩水,公主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傅山面色不变,只轻轻道。 “若真是游玩你为何不愿带我同往?若是正常游玩散心,我自然不会干涉你!”洛善公主质问道,“你不愿意与我一同出门就算了,为何不去别处?偏偏要来这烟霞谷?” 李默虽然一直叫自己提防着傅山,免得对方生异心,但是洛善公主还是愿意相信自己深爱的夫君。 傅山不语。 洛善公主心中怒火更甚:“我派来的人回去复命说是根本找不到你的行踪,我是担心你出事才来寻你的……你到底为什么来烟霞谷?” 洛善公主现在急需要一个傅山给她一个可信的理由。 如果真如同李默所说,傅山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甚至连一点真心都不曾有过,那她又当如何自处? “我确实就是刚好路过此地,见风景秀丽,山清水秀便想在此逗留些时日,你别多想。”傅山不慌不忙地说道。 第2039章 薄情? 第二千零三十九章薄情? “你到现在这个时候还在骗我?”洛善公主泫然欲泣,“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句真话一句真心吗?” 傅山有些心虚,看着洛善公主通红的眼眶,稍稍避开对方视线:“我只是来此地游玩罢了,不……” “府里的暗哨亲眼看到你带着人进了烟霞山,在谷内跟丢了人还差点死在里面,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洛善公主抬手一把掀翻了桌子,上面的茶壶茶杯摔得粉碎。 夫妻之间,若是连一丁点的真心都不愿意付出,让两人之间注定是一潭死水,索然无味,难以长久。 自己对傅山付出了全部的真心,恨不得连整颗心都掏出来送到他面前,但是对方竟然连骗都不耐烦骗她! 在傅山眼里,她堂堂长公主还不如街上的乞儿吗? 接连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震得人有些心慌。 门外守候的迎春和跟随傅山的随从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看来公主殿下这回是真的动怒了……”随从嘀咕道。 迎春点点头,有些不满:“那也是驸马自找的,公主殿下这么多年满心满眼都是驸马,这份深情,旁人看了都要感动了,可是这驸马却一点儿也没把公主的真心放在心上,我看了都要为公主殿下抱不平!” “害,驸马爷对公主殿下也不是完全没感情啊!”随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只是这驸马爷天生就是这么个性子,要他说什么甜言蜜语,知冷知热的话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迎春耸耸肩膀:“反正我看公主殿下这回是真的对驸马失望了,驸马若是这次还不低头,后果不堪设想啊!” 随从轻轻推了迎春一下:“你可别乌鸦嘴!公主殿下要是休夫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没好下场!” “眼下就看驸马怎么说了……”迎春抬头看了眼房门。 屋内。 傅山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白瓷碎片,心中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你就算是要骗我也该花一点心思编套好些的说辞,就连这点功夫也不愿意花吗?随便一句出门游玩就可以搪塞我吗?”洛善公主哭得梨花带雨,“在你眼里我就这般愚蠢吗?” 傅山哑口无言,呆呆地看了洛善公主一眼。 洛善卸了力,颓然地坐在凳子上:“我前些日子进宫的时候,皇上还同我说起你,叮嘱我不可对你完全没有防备,要我派人盯着你,可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可是你呢?” 那一次惊鸿一瞥,自己便莽撞地将一颗真心全部给了傅山,即使知道他是安盛的人,而安盛与渝北向来不合,满朝文武怨声载道,反对傅山做驸马。 即使是这样,洛善公主排除万难,恳求李默答应了傅山做自己的驸马。 就算傅山并不钟情于自己,这么多年洛善公主还是尽可能的迁就他,用全部的时间和力气去爱他,盼望着有一天能将傅山感化,今生也算是死而无憾。 可是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春秋大梦。 多么可笑啊! 唐唐渝北长公主,这么多年卑微地爱着一盒不爱自己的男人,多年的真心换来的居然是欺骗。 “我……”傅山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我如何待你,你难道真的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吗?我将你视为珠玉,而你视我为草芥?我们父亲数载,你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该有点温热了,可是我还是低估了你,傅山。”洛善公主眼神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平常灿如星辰的眼眸此刻看向傅山的时候只有无尽的失望。 “我不是存心要欺骗与你。”傅山伸手拉起洛善公主的手,“我来此确实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你相信我一次……” “你叫我如何信你?眼睁睁看着你做出危及渝北的事情吗?”洛善公主质问道,“烟霞谷是渝北制造重要机关武器秘密基地,我能看着你将这谷内的机密泄露出去吗?” 李默对于傅山一直谨慎提防,眼下李默已经开始筹备对安盛开战,双方之间定然会有一场恶战,若是让他知道傅山就是从中作梗之人,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将傅山处死。 说不定整个公主府都会受到牵连。 傅山:“……” “皇上对你一直怀有戒心,若是让他发现你来烟霞谷,你觉得他还能容得下你?”洛善公主闭上眼睛,“傅山,我累了……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你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傅山觉得心里有些痛。 “衡儿马上就要过两岁的生辰了,你就没有为他考虑过吗?”洛善公主笑了笑,笑得惨白无力,“你难道要抛下我们母子吗?” 衡儿是洛善公主与傅山的儿子,今年马上两岁,生的玲珑可爱,是夫妻俩捧在手里的宝贝。 傅山做此事之前一点也没想过可能会将他们母子牵扯进来吗?还说是即使如此,他也会选择效忠旧主,为安盛出力一起对付渝北? 那又让洛善如何自处? 洛善公主贵为渝北的长公主,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驸马让整个渝北陷入危险之地! 傅山抿唇:“不会,我会一直护着你们母子。” “那你还要进谷吗?”洛善公主眼中又燃起一些希望,期望着傅山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此事非常重要,我非做不可。”傅山坚定地回答道。 “那我和衡儿呢?我们的性命也没有你要做的事情重要吗!”洛善悲痛地问道。 傅山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洛善公主自嘲般地笑了笑,将手从傅山手下抽了出来:“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安盛……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说了。” “公主。”傅山站起身来,下意识地伸手拉住转身出门的洛善公主,对方还是决绝地走了,衣裙的一角从傅山手中划过。 看着洛善离去的背影,傅山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来洛善公主这一关还得想想办法。 第2040章 要救人 第二千零四十章要救人 随从进门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有些惊讶地咽了咽口水:“驸马爷,公主殿下这次恐怕是真的动怒了,您还是服个软,跟公主殿下低个头,不然……”23sk. “驸马爷,虽然我们不过是身份低贱的奴才,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迎春推开傅山的随从走进屋来,看了眼傅山,眼里有些怒气,“您与公主成亲多年,公主殿下对您如何让,旁人都看在眼里,驸马身在其中难道不知公主珍重爱护之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这么多年甘愿为驸马爷掏心掏肺,就算是河里那又臭又硬的石头也该捂热了。” 随从瞥了一眼微微蹙着眉头的傅山,慌忙伸手捂住迎春的嘴:“祖宗,您可别说了!”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啊。 先是洛善公主到访,给自己定了一个不得“魅惑”驸马的罪名,现在又是迎春这丫头公然对自己的主子大不敬,简直就是在找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随从真是欲哭无泪! 傅山抬眼看了迎春一眼:“你说什么?” 随从:“!”完了完了,驸马爷真要动怒了!看来自己小命不保了! 迎春有些心虚跟傅山对视:“奴才不过是进尽忠言,驸马爷若是要罚我,奴婢也毫无怨言,只是驸马爷恐怕要被说成那是非不分之辈了!” 随从简直想当场把迎春从窗户上扔下去,这小祖宗还真是不怕死啊! 正在随从担心自己马上就要见血的时候,傅山却冷不丁地开口了:“你说的没错。” 随从和迎春都愣住了:“……”我没听错吧。 “去吩咐店小二叫厨房做些可口的饭菜来,我给公主送过去。”傅山抿唇道。 随从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倒是迎春先反应,笑呵呵地应了吩咐,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叫店小二了。 看来驸马这回真开窍了。 眼看太阳落山,洛善公主躺在榻上,哀怨地看着房梁。 这破地方连床板都这么硬!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洛善公主此事只觉得这岭南简直就是不毛之地,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可是自己心里又惦记着傅山,真叫她走,自己又狠不下心来。 这个傅山真是太可恶了! 洛善公主越想越气,随手抓起床边一个枕头就朝门口砸了过去,此时房门正好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傅山看着落在脚边的枕头,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洛善公主。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 洛善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重新躺下背过身去,留给傅山一个后脑勺。 傅山抿唇,慢慢走过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走到窗边坐下:“我听迎春说公主你一日没吃东西了,我吩咐店小二你弄了些可口的吃食来,公主起来吃点吧。” 听到傅山的话,洛善公主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道:“我不用你管!反正本公主在你傅山的眼里什么都不算!等本公主死了,你就恢复自由身了!再没人束缚你!” 傅山皱了皱眉头:“公主莫要说气话,你若是生我的气,怎么罚我都行,但是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衡儿还等着娘亲回去给他过生辰呢。” 提到两人的儿子,洛善公主心中又软了几分。 “你心里反正也不爱惜我们母子俩,为了你的旧主旧国什么险事都愿意去做!哪里管过我们母子俩的死活!”洛善公主蹭地一下坐起身来,“这次你要是不跟我立马回凤阳,我们俩就合离!” “公主不要说此等气话。”傅山有些头疼地扶了扶头,“我此次来烟霞谷却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到底什么事!”洛善公主提高了音量,质问道。 “我一个多年的好友被龙卫抓了,托人请我前来相救,当年我落魄之际,这位好友曾经帮扶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人情我不能不还。”傅山认真解释道。 “这些年我已经不过问渝北与安盛之间的事情,我本不愿意让你为难,此次确实是别无它法,怕你不肯答应,才瞒着你来这烟霞谷。” 洛善公主将信将疑,眯了眯眼睛:“真的?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绝无虚言。”傅山点头,“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跟皇上告发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当年知遇之恩不能不报,故人有难,我怎可能弃之于不顾!即使身死我也定会将友人救出来,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傅山决绝地说道。 傅山脸上浮现些怒气,说完之后起身便准备离开。 洛善公主见傅山要走,顿时有些慌乱,立马从床上下来,伸手拉住傅山:“不,我不要逼你!我只是担心你啊!烟霞谷不比别处,若是你的踪迹被皇上察觉,以皇上对你的疑心,一定会将你处死的,到时候你叫我和衡儿怎么办啊!” 傅山拍了拍洛善公主的肩膀:“你放心,只要救出了我那旧友我便立即离开此地。” 洛善公主迟疑地点点头:“你真的没有骗我?” 傅山抿着唇点了点头。 洛善公主长叹一声,张开怀抱抱住傅山:“在与你成亲之前,我确实万花丛中过,养了许多面首,但是自从遇见你之后我这一颗心就全在你身上了,若不是因为爱你入骨,我也不会与你生儿育女,不会将自己困在那深宅大院里做相夫教子的娴熟女子。” 傅山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轻轻舒了一口气,张开手将洛善公主抱进怀中:“公主对我的深情,傅山永世难忘,等我做完此事之后我便会随你回去,以后也会更加照顾你们母子,先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都会慢慢改的。” 欺骗洛善实在是无奈之举,傅山心中亦是不好过。 洛善公主被傅山这一番“甜言蜜语”说得心花怒放,既然傅山都这么说了,她也愿意再相信对方一回:“好,那你救了人之后就得立马随我回凤阳。” 第2041章 她要入谷 第二千零四十一章她要入谷 傅山缓缓合上眼皮点了点头:“好。” 眼下想要再顺利地进入烟霞谷必须得先过洛善公主这一关,自己顺利进入烟霞谷从传人手中拿到引魂灯之后在悄悄地将其转交给赵轻丹的人就行。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第二日,三日之期已到,傅山与两名随从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烟霞谷与传人见面,谁知刚打开房门,洛善公主便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傅山:“……” “公主这是?”傅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善公主耸了耸肩:“本公主决定了,要跟你一起进烟霞谷。” 傅山强作镇定:“烟霞谷内机关重重,险象环生,公主随我前去,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定然不会轻易饶了我。” 洛善公主不以为然:“有你保护我,我不怕!” “烟霞谷内地势崎岖,山路陡峭,公主金枝玉叶,身娇肉贵,恐怕难……” “本公主才不管这些!”傅山话还没说完,洛善公主便打断道,“你执意不愿带我一同前去,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还是说你昨晚说的话全都是在欺骗与我?” 傅山下意识地摇摇头:“公主莫要多想。” “那不就得了!我一定要跟你一起进谷!”洛善公主双手叉腰,倚靠在门框上。 傅山蹙眉,有些为难。 看来昨晚那些话还是没让洛善公主完全打消疑虑,对傅山此行的目的还是有所怀疑,自己今日若不带洛善公主一起进谷,对方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公主既然不放心我,那边随了公主的意,我二人一同进山吧。”府上妥协道。 洛善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好。” 傅山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进入烟霞谷内。 为了避免被洛善公主察觉傅山早就进过烟霞谷多次,傅山特意带着一行人绕了远路,专门挑选一些崎岖难走的路,为了迷惑洛善公主等人。 “到了没啊!这路也太难走了!”洛善公主气喘吁吁地问道,心中怒火中烧。 傅山颔首:“马上就到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傅山总算与传人会合了,为了避免洛善公主与传人直接碰面,知道引魂灯的事情,傅山便叫洛善公主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等着他就好。 “引魂灯我已经修补好了,你尽快带去帮助赵姑娘将魂魄召回体内。”传人压低声音嘱咐道。 傅山点点头:“那是自然,传人此次跟我一起出谷吧,此地危机四伏,传人一人继续留在谷中,我怕那群贼人迟早都会起杀心。” 传人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跟你出谷,我必须留下来。这谷内留了太多我制造的机关武器,若是被这些有心之人利用,定然会造成生灵涂炭!” “渝北这群贼人贪得无厌,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居然胁迫我穆吉山弟子为其办事!”传人气呼呼地说道,“渝北皇帝狼子野心,企图靠着这些精巧的机关武器出兵天下,我岂能让他们如意!我必须继续留在谷中将那些机关武器都做上手脚,到时候临到阵前,那些将士们发现武器都无法使用的时候,就是他渝北覆灭之时。” 傅山颔首,不置可否:“我知晓传人心怀天下,体恤万民,但是此法实在太冒险了,这烟霞谷内有重兵布防,一旦被他们发现一点端倪,定然会对传人不利,传人势单力薄,怎会是这些人的对手,传人还是将赶紧随我一起出谷去吧。” 李默既然大费周章地将穆吉山传人抓到这烟霞谷里来为自己制造机关武器,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传人为自己效力,帮助自己增强兵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造出来的机关武器,若是发现传人在其中动了手脚使得这些武器都无法使用了,李默必然勃然大怒,届时不知道传人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李默素来心狠手辣,只要是妨碍到自己的人,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除之而后快。 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李默什么肮脏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别说是一条人命,就算是将一座城的百姓作为牺牲品,李默恐怕也不会心软,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穆吉山传人。 传人知道傅山也是好意,但是他此意已决,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 “公子不必再劝我了,我知道公子是好意,但是此事我已经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会更改了!”传人怒道,“欠款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去淌一淌!我势必要让渝北这些狼子野心之人受到该有的教训,我要他们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傅山:“……” 这穆吉山传人还真是个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子! 就在两人商谈之际,洛善公主早就躲在了二人身后一块岩石之后,将两人的对方悉数听了去。 方才傅山叮嘱自己在一旁等候自己前去会友的时候洛善公主便起了疑心。 若是光明磊落之事又何必步步都千方百计地瞒着她? 她倒是要看看这傅山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于是趁着傅山不注意,洛善公主便一路轻手轻脚地跟踪傅山来到了此地,见传人跟傅山碰面之后,便以为那便是傅山口中所说的多年好友。 心中有一瞬间的窃喜。 但当听到传人对李默破口大骂,而且扬言说是要对渝北不利的时候,洛善公主顿时勃然大怒。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死驼背,区区一个贱民就胆敢在此大言不惭?3sk. 辱骂当朝九五之尊可是杀头的大罪!真不把她这堂堂长公主放在眼里不成! 此等贱民若是不给他一点教训,让他们皇室颜面何存! “尔等刁民,好大的胆子,居然当在此诽谤朝廷,对皇上大不敬!”洛善从岩石后面跳了出来,冲穆吉山传人怒骂道。 傅山大惊,心道不妙,想过去拉住洛善公主:“你怎么来了?” 洛善公主冷哼一声:“本公主难道不应该来吗?我若是不来,怎能听到这贱民的污言秽语!” 第2042章 杀了他 第二千零四十二章杀了他 传人不知道洛善公主的真实身份,还以为其也是傅山带来的朋友,正想说些什么,对方却突然从袖中掏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短刃直接向着自己的心口扎了下去。 傅山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自己脸上。 剧痛传来,传人双目圆瞪,痛叫一声,直直的栽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傅山一把拽过洛善公主,怒道。 洛善公主哼了一声:“此等刁民胆敢出言不逊,本公主杀难道不该杀他吗!还不是他自找的!” 傅山只觉得头痛剧烈:“这是一条人命啊!你以为是什么!视人命如草芥!你真是……” 两人正要争执,外面却突然传出一阵响动,一群守卫朝这边跑了过来! “快!就在那边,刚才的声音就是从哪里传来的!”一个守卫大声喊道,“给我仔细搜!一个也别放过!” “是!” 傅山眯了眯眼:“不好,惊动谷内的守卫了!快走!” 要是被谷内地守卫发现自己的踪迹,定然会将之上报给李默,李默若是就此起了疑心,定然会彻查到底,到时候就连赵轻丹和慕容霁他们也会被牵扯进来! 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傅山说完转身拉着洛善公主就要逃跑。 洛善公主被傅山拉得一个踉跄,提着裙子跟着傅山跑了。 “快!给我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唯你们是问!”守卫将领大声说道。 “首领!发现了穆吉山传人的尸体!”一小兵快速跑了过来,大叫道。 守卫将领脸色阴沉:“什么?” 众人来到穆吉山传人的尸体前。 守卫将领恨恨地摇了摇牙,手中的剑柄捏得咯咯作响:“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该跑到烟霞谷内来行刺!给我搜!必须给我把凶手给我找出来!不然我把你们的皮全都扒了!” 另一边,傅山拉着洛善公主跑到一个犄角旮旯。 “不行,我跑不动了,不能再跑了!”洛善公主甩开傅山的手。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不然要是被那群守卫发现,可就糟了!”傅山蹙眉道。 “本公主不想走了,你要走自己走!”洛善公主蛮横道,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若不是你任性行事,又怎会惊动守卫?” “还不都是因为你欺骗我在先,你不是说你早已不过问安盛那边的事了吗?结果到头来你还在背地里算计渝北!” 傅山头疼,目光忽地一凝:“现在我们不用跑了。” 因为方才追赶的那群守卫已经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了。 守卫将领举刀相向:“来者何人胆,敢来擅闯烟霞谷,在我们眼皮子下行凶!实现的最好马上从实招来不如人,我不介意马上送你们二人去阎王面前!” 傅山抿唇,心一横,从洛善公主手中拿过方才那把短刃。 看来今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守卫将领看了傅山一眼,嗤笑一声:“呵,真是自不量力,把他二人给我拿下!” 周围的守卫举着刀剑朝傅山冲了过去。 傅山将洛善公主往后一推,自己挡在前面。 洛善公主被傅山一把推得跌倒在地上,鼻子嘴巴里全是泥土,“呸”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与烟霞谷守卫交战的傅山,大喊道:“助手,我乃是长公主殿下,尔等胆敢对本公主大不敬!” 众人正专注厮杀,压根没有人理会洛善公主。 “住手!本公主叫你们住手,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没听见吗?再不住手本公主叫皇上,把你们脑袋全砍了!”洛善公主又是崩溃又是愤怒地大声喊道。 守卫将领冷哼一声,提着刀朝洛善公主走了过来:“呵呵,哪里来的乡野村妇,胆敢冒充我朝长公主?我就把你送到长公主前,你猜你会是怎么个死法?” 洛善公主被吓得连连后退:“大胆!你要是胆敢碰本公主,一根汗毛,皇上一定会将成肉酱喂狗!” “呦!我可真是好害怕呢!”守卫将领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瞧瞧你这村妇有多大本事。” 眼看着尖刀就要落在自己的脑袋上,洛善公主这才想起自己放在腰间的长公主令牌,急忙掏出来举在那人面前:“你这狗奴才给本公主睁开眼睛,这可是当今皇上御赐的令牌,见了本公主尔等还不下跪!”23sk. 守卫将领迟疑了一会儿,仔细打量了一下洛善公主手中的令牌,顿时大惊,扔了手中的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没将拜见长公主!长公主恕罪末将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长公主,还请长公主饶命!” “还不赶紧教他们都给本公主住手,若是尔等胆敢伤者驸马一点,我就将尔等全部送去断头台!”洛善公主又恶狠狠道。 “住手!”守卫将领大声喊道。 众守卫听了命令,纷纷停了下来,齐刷刷在洛善公主面前跪下来。 洛善公主急忙站起身来,跑到傅山身边,神色关切:“怎么样?可有受伤?” 傅山摇摇头:“未曾。” 守卫将领双腿直打颤,这次自己对堂堂长公主如此不敬,恐怕是保不住脑袋了:“末将瞎了眼,竟然不识得长公主殿下,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洛善公主冷哼一声:“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是是是!”守卫将领点头如捣蒜,“没将冒犯了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要打要罚,末将绝无怨言!” 洛善公主冷哼一声,心中还是气不过:“哼,本公主自然是要罚你!好让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狗奴才长长教训!” 守卫将领点头哈腰,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傅山并不想在此逗留,拉着洛善公主就要离开,守卫将领却将两人拦住了。 “末将还没问长公主殿下怎么突然从凤阳千里迢迢地跑到这烟霞谷来了?”守卫将领眯起眼睛,怀疑道。 洛善公主愣了愣,看了一眼傅山,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第2043章 两难 第二千零四十三章两难 洛善公主不自觉地用贝齿咬了一下下唇,面对守卫将领的询问默不作声。 若是自己将来烟霞谷的事情说了,岂不是对傅山不利? 这烟霞谷内的守卫都是李默的人,势必会将傅山在烟霞谷的事情上报给李默,届时李默就算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傅山扣住。 洛善公主虽然怀疑傅山此次来烟霞谷是为了窃取渝北的军事机密,筹划危害渝北的是计划,但是现在毕竟还没有得到最终的结果,洛善公主心中还是抱着可笑又可悲的希望,希望傅山不会跟渝北作对,不会让夫妻两人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一边是家国,一边是自己的此生挚爱。 洛善公主只觉得惆怅满腹,不知如何选择。 守卫将领见洛善公主不愿意回答,悄悄地看了一眼傅山。 都是洛善公主对自己这个驸马用情至深,恐怕这次来此跟这个冰山脸的驸马脱不了关系。 洛善公主向来不过问朝堂之事,一年到头就是围着自己这位心爱的驸马团团转。就算是洛善公主心血来潮真想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个新鲜,大可以大张旗鼓哦的来,也没人胆敢拦长公主的驾,但是现在不肯说这其中原因,多半是其中原因不可说。 而这不可说的原因多半就是这位传说中的驸马爷了。 “我们走吧。”傅山拉起洛善公主的手说道。 守卫将领立即上前拦住两人:“末将恐怕是要冒犯长公主殿下了,这烟霞谷乃是渝北军事要地,非皇上批准不得随意出入,即使对方是长公主也不能违背法.令,还请长公主和驸马爷这几日先留在谷内,我这就派人去皇宫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洛善公主哑口无言,看了眼傅山,对方点点头:“姑且先看看情况吧。” 若是他们执意要离谷,那必然会引起李默的怀疑。 且先早谷内观察一会儿具体情况,再寻找合适的机会将已经修补好的引魂灯送出烟霞谷交给赵轻丹。 于是守卫将领便命令其他守卫将谷内两间上好的厢房收拾出来给洛善公主和傅山住下。 傅山一边在为守卫将领将此消息传给李默之后,渝北那边的动静,一边又在担心赵轻丹和慕容霁一直没有收到自己的消息会不会着急上火,贸然地跑进烟霞谷来。 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连累了赵轻丹一行人。 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将引魂灯送去出交给赵轻丹,魂魄回体之事不能再耽搁了。 傅山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洛善公主只顾着生傅山的闷气。 但是眼下,想要将引魂灯送出烟霞谷,洛善公主是唯一的突破口。 李默一直提防着自己,恐怕烟霞谷内这些守卫也不会对自己卸下防备,恐怕也会时刻提防着自己,自己的人也不会轻易放其出去。 看来自己也只能求助于洛善公主了。 傅山犹豫再三,还是来到洛善公主面前诚恳地请求洛善公主允许自己派人出去送东西。 洛善公主高傲地抬了抬眼皮:“什么东西?” 傅山咽了咽口水:“故人嘱托我带给家中亲属的遗物。” “……”洛善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什么古人之物,说不定是对我渝北有害的东西!这东西我必须要亲自检查一番!” 傅山一惊,双瞳微微收缩:“确实只是故人之物,你别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洛善冷哼,“若是你行得正坐的直,又怎会怕我知晓?百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 傅山心中有股无名火,烧得他头晕脑胀,蹭得一声站起身来:“公主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洛善公主怒斥:“你给我站住!那东西必须给本公主销毁!只要是有害于渝北的东西,本公主就不会允许这东西的存在!” “绝无此事!”傅山据理力争,有些愠怒道。 “今日.你若是不主动交出来,本公主这就叫人去你房中搜查!到时候人赃并获,我看你脸要往哪搁!”洛善公主几乎偏执地说道,“迎春,立刻带两个侍卫去给本公主仔仔细细地搜查一番!” “我看谁敢!”傅山猛地一拍桌子,见洛善公主这次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为难,心一横,从腰间掏出之前用的一把短刀,将刀刃抵在脖子上,“公主若是此次一定要为难与我,傅山今日只要血溅当场了!” 洛善公主心惊地看着傅山手中的短刀,捏紧了手心:“你威胁我?” “是公主逼我的。”傅山有些痛苦地蹙眉。 洛善公主看着短刀刀刃将傅山脖颈上地皮肉割破,一行鲜血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流进衣领中,方才强装镇定的模样此刻已经荡然无存,有些慌乱地指着傅山手中的短刀:“你别乱来!” 傅山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善言语,但其实最擅长抓洛善公主的软肋,眯了眯眼睛:“还请公主许我派人送故人遗物出谷。” 洛善公主恨恨地咬咬牙:“没想到为了那东西你居然做到这种地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傅山有些犹豫。 “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又何必再瞒我?”洛善公主长叹一声,又道,“你以性命要挟,本公主还能看着你死不成?” 傅山知道洛善公主此话便是答应了,缓缓放下手中的短刀。 “是引魂灯。” “引魂灯?” 傅山点点头:“引魂灯是流心族特别的圣物,能指引人的魂魄找到归途。” 洛善公主嗤笑一声:“谁的魂魄出了事?值得你如此倾力相帮?” 傅山张了张嘴,叹息一声:“是宸王妃,上次发生了不测,造成了魂魄离体,魂魄离开身体太久,不管是对肉身还是离体的魂魄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害,只有引魂灯能帮助王妃重新将魂魄召唤会体内。” 洛善公主冷哼一声。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是赵轻丹啊。 第2044章 送走引魂灯 第二千零四十四章送走引魂灯 在洛善选中傅山做驸马时就知道傅山原本是赵轻丹的手下,为赵轻丹效命多时,一直到傅山做了渝北的驸马,傅山才恢复自由身。 洛善心中虽然早就准备好了傅山此次执意进烟霞谷所要完成的事儿多半与旧国或是旧主有关,但是听到傅山亲口承认,洛善公主心中还是泛滥起强烈的酸意。 赵轻丹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搞不明白这些男人一个个的怎么就都为了她死去活来。 那些年还在渝北就独得李默宠爱,后来又干出那么多张扬的事儿来,引得文武百官对当朝皇后不满,闹得满朝风雨,最后还是太后下旨逼着李默下令处死李歆皇家才终于安定下来。 但是谁想到赵轻丹这个女人明明都死了,李默多年来还是难忘旧情,时刻惦念着那女人,为了此事没少做些出格的事儿。23sk. 总是赵轻丹这个女人就是那吃人于无形的妖孽所化,只要是跟她扯上关系,没一个好下场! 本来洛善公主就因为傅山瞒着自己来烟霞谷的事情怒火中烧,知道这件事情其中的缘由都是因为赵轻丹以后,洛善公主更加不满。 都是那妖女惹得他们夫妻不和。 傅山看了一眼洛善公主称不上好看的神情,叹了口气,又是无奈又是央求地说道:“此事来龙去脉我已经与公主说了,还请公主帮我一回,这份恩情,傅山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洛善公主冷哼一声,有些不屑:“呵,那本公主要是不帮你,你又能如何?” “那我就算是死也一定会把引魂灯送到王妃手中。”傅山神色坚定。 “你!”洛善公主顿时火起,猛地一拍桌子,“好你个傅山!几次三番地威胁本公主,真以为本公主拿你没办法是吗?” 傅山神色淡淡:“公主知道,傅山向来言出必行。” 洛善公主不答,蹙了蹙眉头,起身气呼呼地走了。 这么多年,傅山是什么样的性子,洛善公主早就看得一清二楚,这位驸马,不仅是块木头,脾气一上来软硬不吃,更是个宁折不弯的倔脾气。 这次自己要是真的不出手相帮,这家伙平时真就算是把自己儿的命送出去也要效忠旧主。 想到这儿洛善公主就是一阵头疼,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在这芸芸众生中选中了傅山做自己的心上人,即使对方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洛善公主也甘之如饴,痴心不改,即使前方是一片深渊,自己也甘愿飞蛾扑火。 只道是这人世间总蛮横无理的就是这“情爱”二字了。 为了自己心爱的驸马,洛善终究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妥协,与迎春商量了之后就编造一个可以瞒过烟霞谷守卫军耳目的借口。 第二日一大清早的,守卫将领正在操练军士,远远地便看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不是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丫头吗?不好好在长公主房里伺候,跑这儿来干吗?”守卫将领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迎春,粗声粗气地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迎春气喘吁吁地说道。 守卫将领眉头一皱,最讨厌有人说此等晦气的话:“闭上你的乌鸦嘴,这谷内有本将严格看守,能出什么事!” 迎春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家公主今早晨起之后便觉得腹痛难忍,体虚乏力,一层一层地出冷汗,我来就是让你赶快派两个人送长公主去外面的医馆看看!” “这可不行,没有皇上的金口玉言,所有人都不能随意的进入烟霞谷!长公主殿下不请自来,已经是违反了我军中的铁律,我已将此事报给皇上,请天子定夺。”守卫将领顿了顿,“长公主既然已经来了,那便算了,只是来了就不能随便再出谷!” 迎春有些气急:“我家长,公主可是金枝玉叶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身娇肉贵的。若是在你们这谷内出了一点差池,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守卫将领眼睛眯了眯。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派人送我家长公主去医馆看诊,要是敢耽搁一点,惹长公主殿下不高兴,别说你这小小强,令你们这烟霞谷内所有的小兵都得给去阎罗殿受刑!”迎春双手叉腰,十分硬气地说道。 守卫将领愣了愣,虽然对一个小丫头就敢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指指点点的态度十分不满,但是无奈人家是长公主殿下跟前伺候的人,就算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两个,即可护送长公主殿下出谷去山下的蓬莱医馆找大夫看看!”守卫将领指着两个小兵吩咐道。 于是傅山跟着洛善公主一起出了谷。 众人来到山下的蓬莱医馆,里面的老大夫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太爷,看了一会儿洛善公主的脉象,闭着眼睛觉得眉头伸手摸了两把,下巴上的白胡须,似乎有些不解。 脉象平和冲淡,不像是有病之人啊! 这时,迎春亲亲拍了两下老大夫的手背,对方会意。 “这位姑娘老夫看你脉相有些奇怪,想进一步观察观察你体内的血气,还请姑娘随老夫去内间吧。” 洛善公主会心一笑,心想这老大夫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这脑袋还是很灵光的。 洛善公主看了傅山一眼,傅山微微点点头,转身就要跟着洛善公主进去。 跟随的两名守卫对视一眼,拦住傅山。 傅山神色冰冷:“为何拦我?” 守卫不言,将领在他们下山之前,特意叮嘱了他们二人要小心盯着这位“可疑的”驸马。 洛善公主呵斥道:“驸马与本公主乃是夫妻,陪同本公主看病本就在情理之中,莫非你爱人也要一起跟着去不成?” 两名守卫自然不敢对堂堂长公主不敬。 进了里间,迎春守在外头,洛善公主坐在里间,而傅山从小门拐了进去,出了医馆,与早就等在外面的人会合了。 将引魂灯交给那人之后,便又悄悄返回了医馆内。 就这样,引魂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出去。 第2045章 情分 第二千零四十五章情分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洛善公主才从内间进来。 老大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板着脸守在一旁的两名守卫,装作深思熟虑地思考了一番:“老夫看姑娘这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肾虚体乏,五脏不畅,回去之后要注意休息,清淡饮食,过个三五日便好了。” 迎春从袖中掏出一吊钱递给老大夫:“谢谢大夫。” “本就是医者该为,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老大夫笑着点了点头。 “公主,岭南这地方山穷水恶的,您大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份罪啊,要不我们还是赶紧回凤阳的,叫府里的厨子多做些好吃的吃食给你补补身子,您这些日子看着消瘦了不少。”迎春关切地说道。 洛善公主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守卫立即打断:“不可,将领吩咐过了,我二人互送长公主出谷看完病之后必须将长公主与驸马一齐带回谷内,还请公主与驸马随我二人进谷。” “本公主还没有自由来去的权利了?”洛善公主眯了眯眼睛,冷声道。 “将领已将长公主与驸马来烟霞谷的事情上报给了皇上,一切要等皇上来之后才能定夺,多有冒犯之处还请长公主与驸马恕罪。” “你们两个小小守卫,难道还敢拦本公主的驾不成?” “公主殿下若是执意不肯与我们回烟霞谷,我二人也只能冒犯长公主尊驾了。” 洛善看了一眼傅山,对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引魂灯已经被顺利交到了传信人的手中,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那两人就可回去了。 “呵,别以为本公主会轻易饶过你们两个狗奴才!” 说完,洛善公主便气哄哄地走了。 传信的人出医馆出来之后便抄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的迅速地回到赵轻丹和慕容霁所在的客栈。 已经好几日没有收到傅山消息的赵轻丹和慕容霁此时已经记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见派去的传信之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之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如何?傅山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这么久都不曾与我传过消息?”赵轻丹焦急地问道。 传信之人便将傅山与自己说的情况都与赵轻丹与慕容霁说了。 赵轻丹与慕容霁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蹙起了眉头。 “没想到洛善公主居然千里迢迢地一路追着傅山到了烟霞谷。”慕容霁面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这个洛善公主真是个麻烦精!”红茉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要不是她在其中搅和,王妃早就拿到这引魂灯了!” “这回真是被洛善公主坏了事。”赵轻丹有些无奈,“现在我们非但没有将传人救出来,传人还因为我等命丧烟霞谷,这叫我回去如何向穆吉山门中的一众弟子交代……” “此事确实始料未及,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但是事已至此,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帮助傅山脱离险境。”慕容霁提醒赵轻丹道。 传人已死,此事无力回天,眼下傅山还被困在烟霞谷中,烟霞谷内的守卫一定会将此事告知于李默。李默原本就对傅山一直有疑心,若是此次被李默抓住把柄,李默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傅山,即使洛善公主身份尊贵也根本不可能保住傅山的人头。 “你说的没错,傅山是因为帮我拿引魂灯才进了烟霞谷,现在又因为我被困在烟霞谷中,时刻都有丧命的可能,既然此事是因我而起,我就不能撒手不管。”赵轻丹说道,“此事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将傅山救出来。” “是啊!”红茉附和道,“这洛善公主来者不善,现在又知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要是将此事告诉李默,那王爷和王妃的行踪就暴露了,届时我等岂不是四面楚歌。” 现在赵轻丹几人还在渝北境内,处在李默的势力范围之内,若是李默此事想要对付他们那他们逃无可逃,而且他们现在几人势单力薄,而李默手握重兵,号令渝北,想要捉拿赵轻丹他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敌强我弱,必须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发制人! 慕容霁看赵轻丹有些着急,伸手按住赵轻丹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越是这种死时候越是要冷静思酌,方能解决最佳对策。” “我知道……可是……”赵轻丹欲言又止。 “洛善公主的出现确实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同时也带来诸多难料的风险,但是你我都知道,洛善公主虽然刁蛮,但是对傅山绝对是真心实意,十分看重,就算是发现了其发现了傅山传送引魂灯一事,为了保全傅山,想必洛善公主也会替他遮掩的。”慕容霁慢条斯理地说道。3sk. 傅山虽然不喜洛善公主,但是洛善公主对傅山的深情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算此事最终还是瞒不住此事,但是为了保全傅山,大概也会帮着傅山遮掩。 李默对傅山的敌意一直未曾消减,但始终有洛善公主挡在二人中间,李默终究是没能将傅山如何。 红茉点点头:“王爷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那洛善公主在此之前就拆穿了傅山的谎言,烟霞谷内的守卫估计早就将傅山押往凤阳的,傅山也不会顺利地见引魂灯送出来,由此可见,定然是洛善公主在其中给傅山打掩护。” 距离傅山进谷已经足足有七日有余,这几日赵轻丹和慕容霁一直未收到傅山的消息,众人为此担心不已,生怕傅山遭遇不测。 但是好在今日傅山传信叫人去蓬莱医馆碰面,将引魂灯送到了赵轻丹手中。 看来傅山现在应当是安全的。 “但愿如此吧。”赵轻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似胸口堵了一块巨石,“传人的性命没能保住,我心中已是自责不已,若是傅山再因此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一定要将李默那狗皇帝的脑袋割下来喂狗!” 第2046章 避重就轻 第二千零四十六章避重就轻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傅山和洛善公主进入烟霞谷的事情最后还是被远在皇宫中的李默知道了。 李默勃然大怒,一脚将传信的宫人踢的三丈远,下令让总管太监备好了马车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将朝中一切事务暂时交给左右丞相代理,而自己马不停蹄地前往岭南去了。???.23sk. 烟霞谷中,傅山因为洛善公主上次帮着自己将引魂灯成功送出谷的事情对其十分感激,两人先前因为此事一度闹得十分不愉快,这两日才稍稍缓和了些。 “烟霞谷地守卫将领已经派人前往凤阳给皇上送信了,想必这两日就会将信传到皇宫。”洛善公主蹙了蹙眉,神色有些担忧,“你可想好到时候怎么跟皇上解释了?” 傅山身形一顿,诚实地摇了摇头。 洛善公主无奈。 自家这个驸马对着别人的事便就是那诸葛孔明在世,神机妙算,足智多谋,一到了自己的事儿上反应就跟那乌龟王八似的! 洛善公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就在两人谈话间,屋外一大帮守卫齐刷刷地往一处跑,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洛善公主刚要披上衣服出去看看,远远地就看见一身锦绣便衣的李默出现在了烟霞谷。 傅山和洛善公主皆是一愣。 洛善公主看了眼傅山,又看了一眼脸色跟黑铁一样的李默,心道不好,赶忙拉着傅山迎了出去。 “参见皇上!” 李默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两人,冷哼一声:“皇姐和驸马还真是好兴致,好好的公主府不待,万里迢迢地跑到这烟霞谷来!” 洛善公主登时心中一跳,虽然知道李默知晓此事之后必然大怒,但是在天子面前洛善公主早就做好了准备,此刻心里还是发怵:“皇上恕罪……” 李默冷哼一声,甩手进了门。 洛善公主和傅山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跟着李默进了屋,其他人静静守候在屋外。 李默冷漠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目光落在傅山毫无波澜的脸上,只觉得胸中怒火更甚:“此事皇姐不给朕一个交代吗?” 洛善公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皇上恕罪,此事确实是驸马没有得到皇上的准许就擅闯烟霞谷,触犯了律令。皇上要打要罚,我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此事确实是事出有因,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呵,事出有因?难道驸马来着烟霞谷还有什么非做不可的大事不成!”李默瞪了一眼傅山,“驸马一言不发,是不准备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傅山恭敬地福了福身,道:“启禀皇上,臣并无冒犯天威之意,只是我一旧时好友被困在烟霞谷,要我前来相救,臣当年落魄之时多亏这位好友救济,滴水之恩,臣永记在心,此次旧人有求于臣,臣不能不来。” “旧友?驸马当年在安盛还与他人有这么深厚的情谊?”李默微微仰起头,冷哼一声,“这烟霞谷是渝北军事要地,你作为当朝驸马,难道不知道这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还是说你们故意把朕当一个眼瞎耳聋的草包?” 一想到此事,李默便怒火中烧。 前有赵轻丹伙同外人从自己手中骗取了通灵鼎,让自己多年筹划一夕之间便荡然无存。 后有傅山轰然挑战天威,仗着自己是洛善公主的驸马,居然敢跑到烟霞谷内打探渝北军中机密。 这一个个的真当他李默是草包吗?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戏弄吗! “我听谷内守卫首领禀报那穆吉山的传人已经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李默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只觉得胸中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只想杀人泄愤。 那穆吉山传人是自己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抓进烟霞谷的,结果无缘无故地死在了谷内,眼看这渝北军营作战所使用的尽管武器还设计制作了不到一半,这穆吉山传人一死,这天底下再没有人能制作如此精巧且杀伤力巨大的机关武器。 一个个的只会坏事! 洛善公主见李默动怒,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息怒!此事跟驸马并无关系,那穆吉山的传人是我所杀……” “是你杀的?”李默谎言通红,狠狠地瞪着洛善公主。 洛善公主颤颤巍巍地点头:“半月前,我听府中下人说驸马见了一位同乡,那同乡受人所托,要驸马进烟霞谷救人。驸马深知此事大抵会触犯龙颜,但是故人所托又不得不做,便借口出府游玩散心,来了烟霞谷……” 洛善公主一边不急不缓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默的神色。 “因驸马不愿带我同往,我心中不悦,便悄悄一路尾随着驸马进了烟霞谷。”洛善垂下眼眸,有些忐忑不安地抓着罗群等等一角,“后来在谷中无意间听到那穆吉山传人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诽谤污蔑我渝北皇室,我心中不满这刁民便将他杀了……” “我还仗着自己是长公主逼着守卫将领不许将此事告诉皇上,就是怕皇上动怒,处罚于我……”洛善公主神情悲伤,还带着几分委屈,说得十分真切。 傅山在一旁将洛善公主的所言所行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惊讶。 原本以为因为此事,两人多次闹得不欢而散,而且洛善公主向来对赵轻丹多有不满,知道此次傅山是为了帮赵轻丹送引魂灯之后想必心中更加不快。 等李默来了之后,必然会在李默面前参自己一本,但是没想到现在反倒想尽办法地维护自己。 全程不谈傅山是如何一步步破开烟霞山的法阵,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谷内守卫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讲引魂灯送到传人手中,又托传人修补好之后,千方百计地将引魂灯送出烟霞谷,帮助赵轻丹召回魂魄的诸多“罪行”。 而是避重就轻,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将此事的"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想起洛善公主费尽心思为自己做的种种事情,傅山心中五味杂陈。 第2047章 隐情 第二千零四十七章隐情 李默虽然对傅山一直不信任,但是洛善公主的话还是有几分信的。 匡威谷内的守卫也向自己禀明刺穿那穆吉山传人胸腔的确实是洛善公主所用的一把短匕首。 那匕首是几年前一位当代大师所做,整个渝北仅此一把。 即使如此,洛善公主的话李默也没全信。 毕竟此事牵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善公主捧在心上的“宝贝驸马”,没有自己的命令进入烟霞谷可是杀头的大罪,洛善公主为了保全傅山,编造谎言来欺骗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朕怎么没听说驸马先前还跟着穆吉山的传人有过什么交情?偏偏要等这穆吉山的传人进了烟霞谷,驸马才突然跟这传人多出什么生死之交的深厚情谊了?”李默一根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扣了两下,眸色深深地看着傅山,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办法逃过他的眼睛。 傅山神色淡淡,不曾有一丝慌乱:“都是陈年旧事了,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记得臣的这些陈年小事。” “呵呵,驸马不必谦虚,你当年在安盛可是名声赫赫。天下英雄鲜少有不知道名号的,驸马又何必妄自菲薄。”李默虽是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阴险的意味儿,“驸马的名号,朕也是早有耳闻,听说驸马不仅才智超绝,出类拔萃,更是重情重义的宽厚君子。” 傅山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手掌在袖中缓缓握成拳。 “驸马重情重义,想必放不下旧国也是情理之中,这穆吉山传人最擅制作绝妙机关武器,若是能为安盛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李默眼中浮现一股杀意。 “臣知道皇上因为臣安盛的出身一直对臣有所怀疑,但是臣现在已经与公主结为连理,并且育有一子,实在无心再过问两军之事。”傅山缓缓道,“一来是臣多年来见识了太多的血雨腥风,现在只想过安稳的日子,二来是臣无意让公主为难。” 傅山此话确实有几分真。 自己这么多年来确实也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生活,只要安盛长久太平,自己也只想带着洛善公主和衡儿过悠闲自在的小日子。 “臣无心参与战事,此次不过是挂念旧友,想报答恩情罢了,还望陛下明鉴。”傅山又道。 李默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傅山,见对方神色如常,自己现在手中有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也不好问罪,姑且就想放过傅山。 “这穆吉山传人乃是朕费了不少心思才带来烟霞谷为我军研制机关武器的,现在传人一死,天下再没有能做此事的人!”李默怒视洛善公主,“你这次可真是坏了大事!” “皇上恕罪!”洛善公主声泪俱下。 “朕知道你平素刁蛮任性,任意妄为,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也就罢了,朕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此次,你耽误的可是国事!”李默忍无可忍道。 洛善公主低着头,低声抽泣。 “罚你回去之后禁足三月,抄写经书三百遍,以儆效尤。”李默背过身,负手走到窗边。 虽说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这洛善公主毕竟是渝北的堂堂长公主,是李默的亲姐姐,自己总不可能真的将她如何。 事已至此,自己只能尽快先办发补救了。 “至于驸马,你此次到这烟霞谷的真正原因,当凭你一面之词,朕不会信你。”李默微微侧过脸,“来热,见驸马押下去,由朕亲自审问。” 门外两名守卫进来将傅山押住。 “傅山。”洛善公主泪眼婆娑地看着傅山。 傅山笑了笑:“公主不必挂心,待皇上查明事情原委之后,自然会放我回来的。” 大牢内,李默长身玉立,看着面前被铁链拴住双手的傅山,眼睛眯了眯。 “现在皇姐不在,你也没必要说再说谎了,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朕自然能分辨得出。”李默低声道。 傅山沉默了会儿。只是摇摇头:“所有该说的臣都说了,不知道皇上还想让臣说什么。” 李默脸色变了变:“我知道你傅山是条汉子,但只要是活人,就总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别以为有皇姐护着你,朕就真的不敢动你。” 李默摆了摆手,身后的两名守卫会意,上前将傅山的衣裳全都扒了下来只剩下一件里衣。 仔细地搜查了一下之后,守卫拱手道:“启禀皇上,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李默半阖眼眸,不置一言。 此时,派去傅山屋中搜查的几名守卫也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我等将驸马所在的屋子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搜查了一遍,之发现了穆吉山传人随身带的一块玉佩和一封家书。” 李默将两件东西接过来看了看。 果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和一封正常的家书。 难道傅山真的没有骗自己? 李默心中自问道。 不可能,当年傅山可是安盛的得力猛将,骨子里都是忠君爱国的固执。 就算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多年来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生活,想过与世无争的小日子,若是知晓安盛与渝北要战,也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而这烟霞谷就是李默用来对付安盛的一个最厉害的武器,傅山分毫不差地找到了这里。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定是蓄谋已久! “你是如何知道穆吉山的传人在烟霞谷的?”李默冷哼一声,“别以为皇姐说的话朕会轻信。” 傅山知道李默此人精明,真想瞒过他,定然要费些功夫。 “那日,穆吉山的弟子传信与我,说是他们传人被一群神秘且武功高强的蒙面人抓走了,询问了他们那群蒙面黑衣人的特征之后,臣便猜出这群蒙面黑衣人正是皇上身边的龙卫。”傅山薄唇紧抿,“穆吉山与世隔绝,不参与凡尘之事,龙卫将传人抓走,想必定是为了利用世代穆吉山传人能制作世间最精巧的机关武器的能力,所以这传人所去之处只可能是烟霞谷了。” 第2048章 打探虚实 第二千零四十八章打探虚实 李默之所以暗中派龙卫去穆吉山将传人抓到烟霞谷一是为了万无一失,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毕竟穆吉山隔世而居,不参与俗事,要想穆吉山传人为自己所用,绝非易事,但是为了渝北大计,李默不得不这么做,但是也不好大战旗鼓地前去穆吉山将传人掳来,所以再三思索之后,李默才派出只听自己号令的龙卫出马。 但是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居然还是被傅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烟霞谷,坏了自己的大事。 “穆吉山历代与世隔绝,不参与各国之间的斗争,其历代传人也遵循祖训不会讲毕生所学用于战争,皇上将传人掳至烟霞谷,难道是想逼迫其为渝北军士制作机关武器?”傅山眯了眯眼睛,不等李默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道,“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应当为万民之表率,强人所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被傅山戳中痛处的李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神陡然变得阴森可怕起来:“哼,朕是一国之君,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百姓,为了江山社稷,朕这些年殚精竭虑,宵衣旰食,想的都是怎么壮大渝北,造福百姓,他一个区区穆吉山传人能为朕所用,是他的荣幸!” 傅山无言,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李默,这些年李默是越发的偏执了。 原本还有几分神志,现在俨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李默仿佛察觉到放在自己的失态,慢慢坐下身来,上下扫视了傅山一眼,冷哼道:“穆吉山传人虽然不是死在你手上,但是此事皆因你而起,是你破坏了朕筹划的大计。你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哪怕你是皇姐的驸马。” 傅山轻轻地够了勾唇角,丝毫没有惧怕之色:“皇上要杀要剐,臣没有一句怨言。” “呵呵,驸马还真称得上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李默嗤笑一声,心里开始盘算应当个如何让给傅山长长教训,省的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不把他这个九五之尊放在眼里。 此时,守卫将领正巧带着穆吉山传人留下来的机关武器的图纸来了。 “启禀皇上,传人留下的所有的图纸都在这里了。” 李默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嗯,在岭南找一些当地的能工巧匠好生瞧瞧,朕会派遣龙卫与你一同前去。若是没什么问题,就找些工匠按照这上面的图纸将机关武器都做出来,一个月之内,朕要看到成果。” 守卫将领有些为难:“皇上,这岭南穷乡僻壤的,莫说是什么能工巧匠,就算是找个会些木工雕刻的木匠都不是什么容易事儿,属下现在上哪找这么多能工巧匠去啊……” 李默闻言缓缓地掀起眼皮看了那将领一眼:“没说要你在这岭南找齐十二名工匠,朕已经吩咐了渝北各地刺史,他们会一起各处搜寻能工巧匠。”3sk. “穆吉山传人身死谷内,说到底还是你玩忽职守之责!若不是你把守不当,怎会害得朕白白丢了一个天下绝无仅有的巧匠?若不是念在你多年看守烟霞谷有功,朕早就让你提头来见了。” “属下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守卫将领心中叫苦不迭,但是无奈面前的人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就算心中委屈,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穆吉山传人制作机关武器的技艺天下卓绝,非是一般的工匠能轻易做得出来的。”李默心里还是有些顾虑,“把那些工匠都带回凤阳,朕要亲自看看真假。” 吩咐好了之后,李默便甩甩袖子离开了。 傅山看着李默远去的背影,神秘地勾了勾唇角。 穆吉山传人留下的那些机关制作的图纸早就被他提前就做了手脚,就算是再厉害的能工巧匠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端倪。 穆吉山传人制作机关武器的本领天下第一,哪里是这一般的工匠能轻易看得出来其中的手脚的?就算是真有能人能按照这上面的图纸将机关武器做出来,到了战场上,这些机关武器也派不上用场。 李默狼子野心,想要将贼心打到安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即使傅山身在渝北,但是他的一颗心依旧完完全全的忠于安盛。 此事就算是天崩地裂,身首异处,也不会轻易改变。 三日后,李默简单地处理好烟霞谷内的军务之后,便打算班师回朝。 刚走出不到三里,一直暗中跟随的龙卫首领便悄悄驾马来到李默的轿辇旁,贴近轿帘道:“启禀皇上,属下有要事启奏。” 李默端坐在轿子中:“何事?” “属下方才发现,这一路上似乎一直有两人在跟踪皇上的车队。” 李默听完之后脸色一变:“确有此事?可知是何人?” 龙卫首领摇了摇头:“不知,那两人皆蒙了面,属下也看不清楚他二人的面容。” 李默蹙了蹙眉。 自己这次的行踪十分神秘,就算是朝廷,也吩咐了丞相对外说是龙体抱恙,更别说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可是现在却有人准确无误地察觉到了自己的踪迹,而且大费周章地跟踪了这么久。 又是谁会这么煞费苦心地跟踪自己呢?难道是对自己不利之人,又或是想从自己手里得到什么? 李默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十分具有说服力的答案。 恐怕这两人不是单枪匹马的,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其所谋之人另有其人。 而那人便是傅山了。 至于牵扯到傅山的人,李默只能想得到一个人——赵轻丹。 此次傅山进入烟霞谷其中的原因必然不单单只是什么故人旧情,其中的原因恐怕还是和赵轻丹脱不了干系。 傅山现在落在自己的手里的事情恐怕早就被赵轻丹知道了,至于自己对傅山是什么态度,想必以赵轻丹的聪明才智也不难猜到。 眼下这两人多半也是赵轻丹派来打探虚实的。 李默勾唇笑了笑。 正合我意。 第2049章 逼她现身 第二千零四十九章逼她现身 李默先前还在愁怎么才能找到赵轻丹一行人的踪迹,赵轻丹一行人实在是狡猾非常,各地又有各种能人异士接应,李默想要抓赵轻丹几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但是现在情况却扭转了过来,傅山以前是赵轻丹的属下,跟着她出生入死多年,对赵轻丹也是忠心耿耿,而赵轻丹素来最看重情意,傅山这次是因为她进的烟霞谷,才落在自己手里,赵轻丹因此绝对不会对此事熟视无睹。 无论如何,赵轻丹不可能对傅山不闻不问,相反,一定会想办法将傅山从自己手上救出去。 这点正如了李默的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自己将傅山犯了欺君大罪,不日后就将问斩的消息放出去,赵轻丹得知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傅山。 只要到时候赵轻丹现身,自己还愁抓不住她? 李默想到这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容。 “你回去烟霞谷一趟,将朕的话带回去给守卫将领。”李默从轿子中稍稍探出头来。 龙卫首领微微将耳朵凑到李默面前。 耳语一番。 日头西落,天地间一片黄色的光晕,有的人看了只觉得陶醉,有的人看了却只觉得深深的忧愁。 而赵轻丹就是后者。 “派出去的人整整一天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探到傅山的消息。”赵轻丹有些担忧地说道。 慕容霁将手里的茶壶放了下来:“你别担心,若是有了消息,他们自然会立刻回来告知你我二人的。” 赵轻丹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我是真的放心不下……毕竟傅山是因为要帮我从传人那拿回引魂灯才身陷险境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真的就是天大的罪人了……” 慕容霁中正想说什么,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赵轻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跑了进来。 “王爷王妃不好了!”其中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李默来了。” 赵轻丹猛地站起:“什么?李默也来了烟霞谷?” 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点头道:“不错,就在昨日,李默的车队火急火燎地进了烟霞谷,就在刚才,已经将傅山押解出了烟霞谷。” “竟有此事……”赵轻丹心中纷乱如麻,“定然是烟霞谷的人将傅山的消息传回凤阳通知了李默,李默才突然来的烟霞谷,李默一直对傅山多有地方,因为他安盛的出身一直怀疑他有异心,这次抓到傅山来了烟霞谷,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傅山除之而后快。” 慕容霁点头:“按照李默的性子,此次抓到了傅山的把柄,一定会想办法为难傅山。” “我们听跟在李默身边的龙卫传令给烟霞谷的守卫将领说是会将傅山带回凤阳城定罪,不日后就问罪处斩。”年少男子有些崩溃地说道。 “什么!”红茉一下子急了,“这个李默居然真敢处死傅山?” 赵轻丹恨恨地咬了咬牙:“李默那个人丧心病狂,自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行,傅山这次完全是被我连累的,不管怎么样,我也一定要救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我而死!” “轻丹,你先冷静一些。”慕容霁抓住赵轻丹的肩膀,劝说道,“李默此人阴险狡诈,上次皇陵盗取通灵鼎一事已经让他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说不定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抓我们,我们不能贸然行事,一定要想好万全之策。” 赵轻丹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是都明白,可是眼下时间紧迫,哪里容得了我们再细想?傅山不能出一点不测……” “放心,李默就算这次真想杀傅山,中间还有洛善公主周旋,也算是变相地给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慕容霁薄唇紧抿,“李默现在已经起了提防之心,我们不能为了救傅山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这人得救,但是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随了李默的意。 这李默要处死傅山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着急上火的不仅仅是慕容霁和赵轻丹,洛善公主亦是愁的连饭都吃不下,不管不顾地就冲到里面面前恳请他绕过傅山。 “皇上,我知道傅山这次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是他也确实是无奈之下才兵行险招。我敢担保,傅山绝对没有想要威胁渝北的心思!”洛善公主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皇上就念在我与傅山成亲多年,他一直待我不错,不曾做过出格的事情的份儿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李默看着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惨的洛善公主有些无奈,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道:“皇姐你先起来……” “皇上!”洛善公主心中痛苦万分,“我真的不能没有傅山……若是皇上真的处死了他,叫衡儿怎么办?他才两岁啊,不能没有爹爹……” “皇姐快起来!”李默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将洛善公主直接从地上拽了起来,“朕并不是要真的处死驸马!且先不说驸马进入烟霞谷一事其中缘由还未查清,朕无法向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交代,贸然将驸马处死恐怕会落个昏聩的名头。再说这驸马好歹也是皇姐的夫君,是朕亲外甥的爹爹,不到万不得已,朕也不会朕要了他的命。” 洛善公主听完此话,顿时收住了哭声,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李默:“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难道朕还会诓骗皇姐不成?”李默叹了一口气,感叹自己这个皇姐还真是一个沉溺于情爱的草包。 洛善公主抽泣了两声:“傅山这次却是有错在先,以后我也会多盯着些,这次多谢皇上饶恕他。” “皇姐与朕本就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么见外的话。”李默拍拍洛善公主的肩膀,“朕之所以对外宣称要处死驸马,自然有朕的筹划,其中缘由皇姐无需多问,朕自然会处理好一切事物就是。” 听李默这么说来,洛善公主总算放下心来,李默虽然对傅山多有不满,但是君无戏言,想必也不会真对傅山做什么。 第2050章 套话 第二千零五十章套话 得到李默的金口玉言之后,洛善公主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听说李默下令要将傅山处死的消息之后,洛善公主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即使她知道傅山这次确实是犯了大错,李默想要处置于他也实属正常,但是傅山毕竟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孩儿的爹爹,洛善公主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山人头落地啊! 这叫她后半生如何度日? “多谢皇上这次饶恕傅山,以后我定然会将她看紧了,不会让他再给皇上,再给渝北平添麻烦。”洛善公主低头福身道,“皇上隆恩,洛善也会一直铭记于心。” “皇姐不必与朕说这生分的话。”李默伸手将洛善公主扶了起来,“此次驸马想必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朕势必要将幕后指使之人揪出来,皇姐等着看结果就是,一切都有朕来安排。” 洛善自然不敢对李默说一个不字,乖乖地点了点头,对李默行过礼之后便回了公主府。 见洛善公主不再闹腾,李默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听说傅山被李默抓了之后押往凤阳的赵轻丹和慕容霁等人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偷偷前往凤阳营救。 凤阳城,公主府门外,赵轻丹和慕容霁单人乔装成普通的小商贩,一边大声叫卖,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看见那打瞌睡的门童了吗?”赵轻丹冲大门扬了扬下巴,“我们可以先从那小子入手,搜寻一些对我们有用的线索。” 红茉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探探虚实,王爷王妃且先在这里等候。” 说完,红茉便摸了一下耳边的青丝,有些僵硬地扭着腰肢朝那朱红色的大门走去。 那守门的仆人方才还瞌睡连天,陡然看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妙龄少女朝这边走了过来,顿时打起了精神,摸了摸脸,鼠头鼠脑地看了一眼周围,小跑两步迎上去:“呦呦呦,你是哪家的小娘子,长得好生俊俏。” 红茉皮笑肉不笑地瞪了那仆人一眼,旋即又恢复笑颜:“这位大哥,小女子是从乡下赶来投奔亲戚的,听说我那亲戚在这和府里办事,所以小女子便一路找到这里来了。” 仆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几乎都要落在红茉身上了,一听说面前娇滴滴的小娘子是要来府中找人,顿时油然而生一种洋洋得意之感:“小娘子你这可就找对人了,这府上所有的丫鬟小厮就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你尽管说说你那亲戚的名字和模样,我定能帮你找到!” 红茉笑靥如花:“我那亲戚名叫钱丁,是个瘦高个,下巴上长了一块红斑。” “钱丁?”仆人摸了摸下巴,“府里没有这号人物啊。” “什么?难道他竟然是欺骗小女子不成?”红茉神色哀伤,“若是不愿意收留接济小女子就罢了,何故要诓骗于我,这不是让人家伤心嘛……” 一见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那仆人顿时连自己爹娘姓甚名谁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小娘子别着急,我可以帮你在府中再问问,说不定府里真有这人呢。” “罢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谁都靠不住,小女子还得是要靠自己!”红茉一下子迅速地收起方才的娇弱模样,“大哥可有办法帮小女子在这府中谋个什么差事?这样小女子也好有个安身之所,勉强也能混口饭吃不是?” 那仆人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个嘛……此事也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此地不比寻常的小门小户,这里可是公主府,府上的丫鬟小厮都要经过我们公主殿下的亲自把关,公主殿下满意的才能招入府内,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红茉心里鄙夷地冷哼一声,脸上神色不变:“那可否能劳烦大哥带我去拜见公主殿下?小女子洗衣做饭,样样不在话下,定然能讨公主殿下欢心的。” “这要是换作平常,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公主殿下心情不好,恐怕不会见你。”仆人有些为难地说道。 “哦?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身份尊贵,难道还有人敢惹公主殿下不高兴吗?”红茉故作不解道。 仆人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大腿:“害,还不是咱们那个不省心的驸马!” “驸马?我不是听说公主与驸马向来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吗?驸马又怎么会惹公主殿下的不高兴?” “你这事儿是从哪里听来的?根本没一句真话!”仆人“啧”了一声,“公主与驸马一直不大对付,驸马对咱们公主殿下一直都是敬三分让三分,心根本也没在公主殿下身上,倒是这公主殿下对驸马可是一腔赤忱,恨不得将真心都掏出来摆在驸马面前!可是驸马可就不怎么领情咯!” “确有此事?难道这次父母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公主殿下的事情?” 仆人看了一眼对八卦十分热心的红茉,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上次驸马突然跟公主殿下说是想要出门游玩散心,但是自从出了府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可把公主殿下给愁坏了,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 红茉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难道驸马丢下公主殿下跑了?” “切,就算驸马爷再能耐,这好歹也是渝北的地盘,公主殿下可是堂堂长公主,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仆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笑道,“我听说这驸马爷出去犯了事儿,被皇上当场抓住了!皇上龙颜大怒,将驸马抓回了宫里,说是要将驸马处死!” 仆人说完,正想回头看一眼身旁娇俏的小娘子,一回头,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咦?那么打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呢? 红茉将方才自己从那仆人嘴中打探到的情况都告诉了赵轻丹和慕容霁。 赵轻丹闻言蹙了蹙眉:“不行!我必须亲自去见洛善公主一趟。” 第2051章 得不偿失 第二千零五十一章得不偿失 “我和你一起去。”慕容霁伸手拦住赵轻丹。 “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去见洛善公主。”赵轻丹否定道,“洛善公主是敌是友,现在还未可知,若是她想趁此机会做什么守家,那我们就将防不胜防。”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跟你一起去,无论是洛善公主还是李默,他们针对的一直都是你,你只身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你知道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踏进火坑。”慕容霁深情而十分坚定地说道。 赵轻丹摇了摇头:“在此之前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想看我涉险,但是傅山非救不可。无论是他对我的恩情也好,还是曾经为我效力也罢,今日我一定要去见洛善公主。可是你不能去,因为你不单单是慕容霁。” 慕容霁薄唇紧抿,幽幽地看着赵轻丹。 “你不仅仅是我的夫君,你还是安盛的王爷,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朝堂之上建言献策的能臣,安盛可以没有赵轻丹,但是不能没有慕容霁。一旦你陷入,李默势必会拿你威胁安盛,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让安盛陷入两难?”赵轻丹轻轻将慕容霁的手握住,“不仅为了我,也是为了安盛,你都要保证你自己的周全。” 慕容霁对自己的深情,赵轻丹一丝一缕都看在眼里,慕容霁视她如珍宝,她亦是满心满眼都是慕容霁。 既然是夫妻,就应当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慕容霁知道赵轻丹的良苦用心,自己安危不仅仅关系到皇室,更关系到整个安盛,关乎整个天下的太平,眼下李默对安盛虎视眈眈,谋划想要将安盛一鼓作气收入囊中,若是慕容霁在这个时候落在他手中,李默必然会将此作为筹码,要挟安盛。m.23sk. 即使慕容霁武艺高强,足智多谋,但现在是在凤阳,在李默的势力监视之下,不能轻举妄动。 “好,我答应你。”慕容霁反手握住赵轻丹的手腕,“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万事都要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先,万万不可贸然行事,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立刻传信与我,我和红茉就等候在公主府外,时刻准备好接应你。” 赵轻丹心中暖意横生:“好,你放心。” 府上,洛善公主正神色厌厌地躺在长椅上,时不时地叹息一声,心中似乎有层挥之不去的愁云。 底下一小厮前来禀报:“启禀公主殿下,门外有一女子说是要求见公主殿下。” 洛善公主懒懒的掀了一下眼皮,挥挥手道:“本公主现在烦着呢,哪有心思见什么闲人!不见不见,叫管家打发出去。” “启禀公主殿下,那女子说是自己姓赵,来求见公主殿下是有要是相商。”小厮又说道。 “姓赵?”洛善公主缓缓坐起身来,吩咐道,“带她到偏房见我。” 片刻后,公主府里的管家带着赵轻丹进了偏房,洛善公主早就等候在此了。 赵轻丹抬手放下头上的斗笠,摘下面纱,冲洛善公主笑了笑:“好久不见,公主最近可还安好?” “呵呵。”洛善公主冷哼一声,“本公主不愁吃不愁穿,用不着你个贱人关心。当年在渝北的时候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没想到到了安盛还是一样作妖!你赵轻丹果然就是一个祸害人间的妖女!” 赵轻丹不怒反笑:“公主说话可别这么恶毒,你我一没仇二没怨的,你又何必这么大的敌意呢?” “呵呵,没仇没怨?”洛善公主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次要不是你,傅山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去烟霞谷,又怎么会被皇上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就是罪魁祸首!” “你可别颠倒黑白,分明就是李默囚禁我魂魄在先,夺去魂魄一事说到底也是他逼我的,要怪你应该去怪你那个好弟弟。”赵轻丹鄙夷地笑道,“至于此次烟霞谷一事,傅山原本能安然无恙地出谷内出来,要不是你意气用事将穆吉传人杀了,坏了事,暴露了傅山的行迹,李默又怎么会抓到傅山的把柄,李默有怎么会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处死傅山?” 赵轻丹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洛善公主:“如果说这一切的皆因我而起,那你就是功劳最大的帮凶!” 洛善公主一时语塞,被赵轻丹的一堆话怼得哑口无言,自己作为堂堂长公主,谁人见了不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唯独这个赵轻丹,总是让她难堪! 洛善公主也只在赵轻丹这里吃过瘪,有些气急喊道:“好你个赵轻丹!以为伶牙俐齿的本公主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哼,我告诉你,你既然来了公主府,本公主就再不可能轻易放你走!本公主定要将你绑了带到皇上面前!” 洛善公主一直知道李默在暗中寻找赵轻丹的事情。 如果这次自己能将赵轻丹押过去给李默,李默必然龙颜大悦,届时便不会再为难傅山了。 赵轻丹一眼就看穿了洛善公主的那点小心思,只道这公主还真是蠢笨! “我说公主您还是别太天真了,真以为押我到李默面前,他就会答应放了傅山吗?” 洛善公主一愣:“有何不可!” “呵呵,你未免你太把你那个好皇帝弟弟看作君子了,李默是什么脾气秉性,这么多年来,我看得比你清楚得多。就算你真的将我五花大绑送到李默面前,傅山也不会安然无恙。” “不可能!”洛善低声吼道。 “是真是假,你大可以一试,只是傅山的命只有一条,一旦选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赵轻丹转过身,负手走到窗前,“傅山的本事你我都知道,在李默眼中,他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李默这人自私自利,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威胁待在身边,到时候抓到了我,正好给傅山安上一个里通外朝,惑乱朝纲的罪名,到时候你觉得傅山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第2052章 无情无义 第二千零五十二章无情无义 “就算李默看在你的面上不将傅山处死,也会限制傅山的自由,不允许他在随意进出,到时候傅山的后半辈子恐怕都要在这公主府度过了。”赵轻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傅山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当初在安盛就是闻名天下的谋士,若不是你强要他做驸马,他应该是一只翱翔于九州的雄鹰。” 当年若不是洛善公主死缠着李默要傅山做自己的驸马,李默无奈之下便向安盛要了傅山,傅山想必也不会这数年来只能待在这狭窄的公主府中,不仅要时刻“谨言慎行”,还要被按上一个“吃饭软”的名头。 没做驸马的傅山,想必也能在这天地间打下独属于自己的一番功业。 洛善公主被赵轻丹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不自觉地避开赵轻丹的眼神。 赵轻丹轻哼一声:“傅山堂堂七尺男儿,自有他的抱负和理想,如果李默真将傅山监禁,无疑是将他变作困在铁笼里的鹰。你觉得傅山到时候会做何感想?” 洛善公主当然知道。 一只雄鹰被折断了翅膀,就算不死,也会失了生气。 洛善公主爱的是一个鲜活的傅山,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可能!”洛善公主有些失态地低吼道,“皇上亲口答应过,不会对傅山怎么样的,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洛善公主知道李默向来心狠手辣,此次傅山暗访烟霞谷必然也真的惹怒了李默,但是李默也亲口答应过她不会真的将傅山处死。 可是赵轻丹说的话又不禁让她怀疑起来…… “你别忘了,李默就是一个冷血之人,就算你是长公主又如何?就算傅山是你的驸马又如何?只要傅山对李默有所威胁,对方想尽办法也会将之除之而后快!” “不可能!”洛善公主双眼通红,压抑地怒吼道。 “李默眼里只有他的皇位,只有他的江山!你觉得一个你一个小小的长公主能与他的皇位与他的江山相比吗?”赵轻丹压低声音,有些嘶哑地吼道。 洛善公主这回真被赵轻丹说懵了,跌坐在太师椅上,嘴唇有些发白。 赵轻丹的话将血淋淋的事情扒皮抽筋地摆在了她的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再也逃避不了。 “那现在怎么办……”洛善公主呢喃道,“傅山不能死……他不能死!赵轻丹,你快点想想办法救他啊!” “我有办法可以就傅山,要你的配合。”赵轻丹道。 “只要能救傅山,我都可以听你的。”洛善公主抬手擦了一眼眼泪。 “现在傅山已经落在了李默手里,我们想要将傅山从防备森严的皇宫救出来根本毫无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李默自己放了傅山。”赵轻丹眸色深深,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默故意放出要将傅山处死的消息就是为了引赵轻丹前来,势必会重重布防,就等赵轻丹自投罗网。如果赵轻丹贸然前去,等待她的就是天罗地网。???.23sk. 所以要让李默自己主动放了傅山。 “让皇上自己放了傅山?”洛善公主不解地蹙起眉头,“此话怎讲?” “由我来伪造传给傅山的书信,信中交代傅山设法将烟霞谷内的所有机关武器捣毁,让渝北军士无法使用。此事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办成,如果办不到,我便以对安生不忠的罪名处置傅山。”赵轻丹半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凌厉,“而且信中还要表现我赵轻丹的决绝和冷酷,为了大计甘愿牺牲部下,傅山不过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棋子,如果这颗棋子失去了作用,那就没有再留的必要。” “你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洛善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傅山原本就是为了帮我找回魂魄才冒险进入烟霞谷的,并非想打探渝北军中机密透露给安盛。傅山向来信奉君子之道,不会做此等卑鄙的之事。”赵轻丹顿了顿,“但是这个理由没有办法说服李默,更不会打消他的疑心,所有我们要找一个可以让李默相信的理由。” 洛善公主点点头,仍旧有些不解:“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信需要由你交到李默面前。”赵轻丹踱步走到书桌前面,“到时候你便跟李默说明这信被傅山藏匿在书房中,而你也是无意发现的。” 洛善公主看了眼桌上的笔墨纸砚:“可是如何让皇上相信这信就是你写的?” 赵轻丹抿唇:“这就不必担心了,李默认得我的字迹,是不是我亲手写的信,他一看便知。” 好歹也做了几年夫妻,赵轻丹的字迹李默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想不到以前谈不上喜欢的小事,现在却能在关键时候发挥大作用,想开老天爷都在帮她赵轻丹。 洛善公主轻轻点了下头,又忽地拧眉:“可是皇上知道傅山原本在你部下,为你效命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傅山被捕,你就算是在不远万里的安盛想必也会赶来营救,可是你在这信中说得如此决绝,真的能让皇上相信吗?” 洛善公主虽然向来不待见赵轻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赵轻丹确实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此次傅山落网,赵轻丹马不停蹄地就来了凤阳在不知自己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就只身前来见自己,足以见赵轻丹确实是十分看重情义的女子,这点想必李默再清楚不过,不然也不会以傅山做饵引赵轻丹前来。 所以赵轻丹伪造的这封“决绝冷酷”的书信恐怕会引起李默的怀疑。 “公主说的这个我也早就想好了对策。”赵轻丹神秘地笑了笑,“若是换在从前,李默定然不愿相信,但是可别忘了,现在你眼前的赵轻丹可不是先前的赵轻丹,现在的赵轻丹是个魂魄不全之人,丢失了‘爱’与‘惧’的赵轻丹可不懂什么情,什么义。” “无情无义”的赵轻丹自然什么绝情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第2053章 书信 第二千零五十三章书信 洛善公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自己和赵轻丹实在说不上和睦,但是眼下能救傅山脱离险境的也只有赵轻丹一人了,姑且先统一战线一回。 方正等救出了傅山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谁也不干涉谁。 “届时我只需要将你伪造的书信交给皇上,皇上看了之后便能放了傅山?”洛善公主眨眨眼睛,眸中带着一些期许。 赵轻丹却摇了摇头:“你方才也说了,李默心思敏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单凭这一封书信,李默想必不会轻易相信。说不定他反倒会怀疑这是我们特意为傅山开脱做的,如此一来,以后再想做什么手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默生性多疑,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疑心。尤其是经历了上次赵轻丹一行人偷取通灵鼎一事,李默势必会变得更加警惕,眼下想要救出傅山必须想好万全之策,保证万无一失,不然引起李默的怀疑之后,对方愈加提防,再想救傅山希望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洛善十分认同赵轻丹的说法,李默确实多疑,自从前皇后李歆死了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偏执,草木皆兵,先前几年若是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一点小事儿或是一句话没说对,李默都要大发雷霆,处以极刑。 虽说这几年情况稍微好了些,但还是个脾气不好惹的,尤其是傅山此次擅闯烟霞谷算是踩在雷池之上。 “那你想要如何让皇上相信呢?”洛善公主看着沉默不语的赵轻丹。 赵轻丹抿唇一笑:“既然是做戏,那这戏自然是要做得越真越好。” 这做戏贵在以假乱真,尤其是对付李默这种精明的人,戏就要演得比真的还要真上三分。 “我到时候会派一些人前去暗杀傅山……” “什么!你要杀傅山?这怎么行!你不是说你是要救傅山吗?为什么现在却要杀他!有我在,谁都不能杀他!”还不等赵轻丹说完,洛善公主就大声吼道。 傅山既然是她的驸马,她就算是豁出命也要保住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将傅山的命夺了去! 赵轻丹虎躯一震,属实被洛善公主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且先听我说完,我只不过是想把这戏做得真些,这样才能彻底让李默相信傅山只是我的一枚棋子,随时可以弃之不顾,这样李默才会信以为真啊。” 只要让李默知道赵轻丹抢在他之前杀掉傅山,知道现在魂魄不全的赵轻丹果然心狠手辣。傅山在这里已然没了作用,这样一来李默就会相信傅山对赵轻丹来说确实不再有什么作用了。 只要李默信以为真,便会被激起逆反心,认为傅山确实是因为没有按照赵轻丹的吩咐办事,没有完成赵轻丹安排的任务,所以被赵轻丹丢弃。如此一来,只要将此事告知于傅山,傅山必然会对赵轻丹失望,从而不再效忠旧主,从而选择归顺渝北? 抛却傅山安盛的出生,其人确实是世上不可多得人才,李默如今野心勃勃,时时刻刻筹划着渝北统一天下的大计,傅山这样的人才就摆在自己面前,他当然没有理由不收。 君主自古以来都爱贤才能臣,李默对于江山社稷还算圣明,自然不会埋没了人才。 而且经此一来,赵轻丹和傅山两人之间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就算傅山日后不会对赵轻丹下杀手,但两人心中必然会有芥蒂,无论如何,李默都能从中获利。 “傅山虽然出身安盛,但是现在毕竟是你的驸马,如果能将他收于麾下,将来也是渝北的一位得力主将,这一点,我想李默比我们两人更清楚。”赵轻丹勾唇浅笑,“李默定然欣赏傅山的能力,只是苦恼于傅山无意归顺渝北,现在我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他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你是想引皇上一步步的跟着你早就设好的局走……”洛善公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先前便听人说赵轻丹聪明绝顶,最擅长攻心之计,今日亲自见了,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 赵轻丹看了洛善公主一眼:“放心,傅山对我有恩,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这次是我欠他的,自然会还回去。我派去的人绝对不会伤到傅山一根汗毛就是,只是做戏给李默看看。” “至于公主您……”赵轻丹在洛善公主脸上扫视一眼,“若是公主不配合我,一旦出了一点差池,傅山也活不了。且先不说李默会将他如何,若是我因为解救傅山有一丁点差池,傅山会如何做,安盛那边也不会息事宁人,其中利害公主还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洛善公主身形一顿,脸上血色瞬间脱了个干净。 她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得出来赵轻丹这是在警告她。 两人这次合作完全是无奈之举,如果洛善公主想趁机从中作梗设计赵轻丹,未必能成功,就算是算计成功了,傅山想必也会因此记恨上她。而且若是赵轻丹真的在渝北出了什么意外,安盛就有了发兵的借口。 李默虽然早就在筹划对安盛开战的事情,但是具体如何还未可知,万万不能因为自己坏了大事。 权衡利弊之后,洛善公主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赵轻丹微微一挑眉,满意道:“那就请公主吩咐管家给我备上笔墨纸砚?” “管家,给这位姑娘准备府上最好的笔墨纸砚。”洛善公主吩咐门外的管家道。 “是,公主。” 管家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好在手脚还是相当利索的,很快便将笔墨纸砚备好了拿了过来。 赵轻丹研磨沾笔,斟酌片刻之后便提起笔洋洋洒洒地写好了一封书信。 “好了,改日.你进宫之后将此信带给李默看就是。”赵轻丹放下笔,道。 洛善公主点点头,正要伸手去拿,赵轻丹却先一步拦住了她:“现在还不行。” “这又是为何?”洛善公主十分不解地蹙了蹙眉。 “得先拿去院子里晒上几日才可以带进宫去。”赵轻丹看向外面的院子。 第2054章 假意 第二千零五十四章假意 三日后,洛善公主进宫面见李默。 李默神色厌厌地靠在龙榻上,近来几日朝上诸多大大小小的事务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挥手命身边伺候的太监去召洛善公主进来。 “参见皇上。”洛善公主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抬头看了一眼李默,面容有些憔悴,眼下乌青,一看就是接连几日都没睡好。 李默看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儿:“皇姐这几日可是没休息好?驸马的事情朕自会解决好,皇姐不必挂心。衡儿现在还小,还需要皇姐多多照顾,无论如何,皇姐都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才是。” 此次烟霞谷一事洛善虽然鲁莽,破坏了李默的计划,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李默要总不能真处罚于她。 洛善公主点了点头,笑道:“多谢皇上关怀,我此次进宫是想给皇上看个东西。” 李默微微蹙了蹙眉:“什么东西?” “一封信。”洛善公主从衣兜里掏出一份已经被拆开了的信递给李默。 “这是?”李默疑惑的接过信件。 “这是我昨日无意中在傅山书房里发现的……皇上一看便知。”洛善公主抿唇,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李默。 李默快速打开信,第一眼看到信上的字迹便深深地蹙起了眉头,看完之后,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我怀疑这是安盛那边的人写给傅山的,我就说过傅山是被逼的,他绝对不会危害渝北的……”洛善公主抽泣道。 “这是赵轻丹的字迹。”李默冷哼一声,“没想到她居然还一直跟傅山互相传信,朕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赵轻丹!我就知道!”洛善公主狠狠地咬了咬牙,怒道,“都是那妖女在背后捣鬼,这一切就是她逼傅山做的!傅山这么多年来从不过问两国之间的事情,怎么会突然万里迢迢地跑去烟霞谷,还不想让我知晓,一定是赵轻丹那妖女胁迫他的……”洛善公主越说越伤心,直接哭了起来,“傅山本来就最看重情义,当年又在赵轻丹身边做事,赵轻丹一定是拿之前的主仆之情要挟于他,傅山才不得不冒险去烟霞谷的……” 李默皱了皱眉头,没回答洛善公主的话,只是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信件。 确实是赵轻丹的自己不错,但是这信上的话语如此决绝冷酷,不像是赵轻丹的风格。 洛善公主擦了两下眼泪:“皇上,傅山确实是被逼迫的,还请皇上放了他吧。” 李默伸手将洛善公主扶了起来:“皇姐先莫着急,这信虽然确实是赵轻丹所作,但是朕怀疑这也可能是赵轻丹为了迷惑我们用的障眼法,其中真假还得再仔细分辨。” “皇上还是怀疑傅山吗?” “赵轻丹聪慧机敏,知道要想直接从朕手中就走傅山绝非易事,所以就反其道而行,想让朕以为她与傅山已然反目,这样朕也就不会再为难傅山,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洛善公主抿唇,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绢帕。 赵轻丹猜得果然不错,单凭这一封信,李默不会相信傅山真的成了弃子,而会怀疑这是赵轻丹为了迷惑李默而演的一场戏。 “皇姐且先回去静养吧,朕自然会将驸马的事情处理好,皇姐放心。”李默稍稍侧过身,将半边脸隐入黑暗当中,负手而立。 洛善公主自然知道李默这是在给自己下逐客令,自己若是再久留,恐怕反倒会引起李默的怀疑。 “皇上保重龙体,洛善先告退了。” 走出宫门,洛善公主愁容满面,长长地叹了口气。 赵轻丹猜得不错,那封信并没有将李默彻底说服,要想让李默信以为真,将傅山放出来还得依靠下一步动作,不出意料的话,赵轻丹会找机会派人“刺杀”傅山。 洛善公主自然相信赵轻丹的本事和手段,救一个小小的傅山于李默之手对于赵轻丹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但是洛善公主心里还是担心不已。 一来是傅山这次若是真的被赵轻丹所救,便是又欠了赵轻丹一份恩情,如果赵轻丹用此事要挟,要傅山继续为自己效命,或是随自己回安盛,那自己和衡儿又该怎么办?千方百计救出来的夫君,到头来却离自己而去,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是自己这次与赵轻丹联手虽是为救傅山不得已而为之,但是说到底还是背叛了李默,伙同外族算计了九五之尊,自己的亲弟弟,有朝一日事情败露,李默只怕会龙颜大怒,整个公主府的人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但是洛善公主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想怎么办傅山救出来。 入夜,偌大的皇宫,红砖绿瓦在深夜之中显得静谧森严。 大牢中,傅山正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 月光倾泻如瀑,看起来圣洁无瑕,多了几分只可远观不可触碰的清冷意味儿。 正出神时,却听见了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好像有人闯了进来。 傅山顿时一惊,莫不是赵轻丹派人来劫狱吧?现在是在皇宫,李默虎视眈眈,牢内更是派了重兵把守,赵轻丹此举实在太危险了! 傅山有些担心起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赵轻丹向来思虑周全,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姑且先看看情况如何。 傅山走到门边,往外看去,只见数名黑衣蒙面人正在与牢中的狱卒缠斗。 一声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更多的皇宫侍卫往这边来了。 傅山不由得皱眉,眼看那群黑衣蒙面人双拳难敌四手,节节败退,又总觉得那群蒙面人实力似乎远远不止于此。 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的声音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眼看着侍卫越来越多,那群蒙面黑衣人竟是直接遁形了。 “可看到贼人去哪里!”有人大喊。 “夜太黑了,根本没看清啊!” “真他娘的一群废物!还不速速去禀告皇上,说有人想劫狱!” 傅山看着“热闹”的大牢又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轻轻地蹙了蹙眉头。 第2055章 计划放火 第二千零五十五章计划放火 渝北皇宫大牢,傅山看着方才赶来的侍卫首领,轻声一笑。 看来自己在李默这里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不然不过是没得逞的“劫狱”,李默居然这么大的反应,看来自己似乎成了某一种筹码。 大牢内守卫森严,纵使那群劫狱的蒙面黑衣人没有得逞,但首领还是派了更多的狱卒来看守。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要是再敢弄什么幺蛾子,小心我亲自收拾你!”狱卒首领恶狠狠地瞪了傅山一眼,“这牢里面的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就算你是铁板做的身子,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山轻轻地掀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依旧神色如常地在一旁打坐。 狱卒首领上下打量了傅山一眼,鼻子里闷哼一声,十分不屑。 还以为这洛善公主爱得死去活来的驸马是什么厉害人物,现在看来不过是无用的小白脸罢了! “劫狱”的闹剧终于平息,大牢内又增加了些狱卒来看守傅山。 毕竟这当今驸马爷现在可是牢内头等重犯,皇上盯得紧呢,要是丢了,他们可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夜色渐深,树上的几只鹧鸪咕咕咕地叫着,显得夜色更加的静谧。 牢门前把守的小狱卒靠在门边不住地点头,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 “这都是什么折磨人的差事啊,他娘的,困死了……”小狱卒有些不满地呢喃道。 刚说完,倒头便睡下了。 皇宫中一片寂静,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风云。 忽然,一身惊恐的惨叫传来,将树上的两只鸟儿惊飞起来,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着火了!着火了!”一个小太监大叫着从宫里跑出来。 “大牢里着火了!快救火啊!快救火!” 一众的宫女太监纷纷提着水往牢里冲。 傅山被惊呼声吵醒,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见火光冲天,鲜红的火焰将皇宫的红墙照得一片火热。 着火了?傅山蹙了蹙眉,怎么好端端地会着火?这火还是从大牢里烧起来的。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傅山不由得看向另一个方向。 这其中恐怕有人在“捣鬼”。 宫外,赵轻丹和慕容霁一直等在客栈,远远地就看见皇宫方向自下而上冒出一道火光。 “很好,这把火烧起来了。”赵轻丹看着远处,轻笑一声。 好戏开始了。 红茉却有些担忧:“王妃也不让去的人跟傅山通个信,这火不会烧到傅山吧?” “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赵轻丹拍了拍红茉的肩膀,“傅山有些拳脚功夫,必要时候也有能力冲破阻碍自保的,而且天牢内每时每刻都有狱卒把守,傅山现在李默那里可是一个十分有力的筹码,牢里的狱卒不管怎样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傅山的命,一旦傅山真出了什么意外,掉脑袋的就是他们!” 慕容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浅抿一口,眉头舒展了些:“看来这洛善公主为了傅山还真是什么都做,想必信早就已经送到李默手上了,李默现在已经按照你的计划一步步地朝我们预想中的走了。” “要的就是这个。”赵轻丹摸了一下鼻子,“我当时既然决定去找洛善公主合作自然是有十分把握的,傅山在洛善公主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我们想要救傅山,只能从她下手。” “只是怕这洛善公主反悔,要是将我们的计划都泄露给李默那个狗皇帝,我们岂不是暴露了?”红茉有些不放心,毕竟洛善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毕竟不管怎么说,那洛善公主可是李默的亲姐姐啊。” “放心吧,洛善公主虽然平素刁蛮任性,但是对傅山却是真心实意的,此次傅山身陷囹圄,她无论如何都会舍身相救。”赵轻丹笃定地说道。 如果说赵轻丹是慕容霁的一块软肋,那傅山就是洛善公主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旦牵扯到傅山,这洛善公主就是满心满眼只有情爱的“傻子”,随意赵轻丹“利用”。 “我看洛善公主也没那点聪明。”慕容霁不屑地冷哼一声。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姐弟俩都是只会制造麻烦,妨碍他们的绊脚石,这李默是,洛善公主更是。 红茉叹了口气:“但愿傅山能安然无恙地从那讨人厌的皇宫里出来吧。 虽然赵轻丹这也是为了救傅山不得已使的法子,但是毕竟太过于冒险了,而且傅山也无从得知他们的计划,万一不小心伤到他,岂不是事与愿违了。 “这场大火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招数还多的是,这戏既然是演给李默看的,自然是要越逼真越好。”赵轻丹挑眉道。 红茉:“……”傅山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皇宫中,一众宫女,太监,侍卫,狱卒前前后后忙活了一阵,总算是将大火扑灭了,好在火势算太大,损毁的东西也不多。 李默神色冰冷地站在不远处,眼里的怒气浓到可以杀人。 狱卒首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颤颤巍巍地跪在李默面前:“启禀皇上,大火已经扑灭了。” 李默闷闷地应了一声,道:“驸马如何?” “方才火势渐大,奴才恐怕伤及驸马,便提前叫了两个小狱卒将驸马带到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现在火灭了,奴才便叫他们重新把驸马押回来大牢。”狱卒首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李默颔首,眯了眯眼睛:“驸马反应如何?” 狱卒首领愣了愣,似乎没明白李默这话的意思,抬头看了李默一眼,正巧撞上对方冷冰冰的眼神,顿时一哆嗦:“额……驸马爷面色平淡,波澜不惊,一点儿也没惧怕或是担忧的模样……” “这火烧得奇怪,其中缘由还得容许奴才派人去查查才能知晓,届时自会速速禀报皇上。”狱卒首领赶忙主动交代道。 李默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大牢的方向,眼神幽深。 “看好驸马,要是有一点闪失,唯你是问。” “奴才遵命!”狱卒首领猛地磕了一下头,“恭送皇上。” 第2056章 下毒 第二千零五十六章下毒 翌日,阳光明媚,洛善公主正站在院中观赏绚烂盛开的桃花。 从前,洛善公主也总爱拉着傅山陪着自己在院中赏花,虽然两人平日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摩擦,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两人都能安安静静地陪伴着对方,互相依偎,偶尔吟诗作对两句,幸福而静谧的时光总让人无比留恋。 只是现在心爱之人不在身侧,生死未卜,夜里只剩自己一人独守空房, 洛善公主只觉得心中愁绪万千,胸腔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似的,每每呼吸,棉絮便会飘到嗓子里,痒痒的,微微有些刺痛,却怎么也吐露不出来。 迎春小跑着进来:“公主,上次求见公主的那位姑娘又来了!” “她怎么来了?”洛善不解地蹙了蹙眉,抿唇,“带她进来。” 迎春带着赵轻丹进来,洛善公主屏退左右,院子中只留下了赵轻丹和洛善公主两人。 “你怎么来了?”洛善公主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赵轻丹。 赵轻丹大半张脸都藏在黑色斗篷之下,闻言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我这次来是想劳烦公主将此物带进皇宫,并设法让傅山服下。” 洛善公主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何物?” “我研制的毒药。”赵轻丹轻描淡写道。 “什么!毒药?!”洛善公主忽地将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你是何居心!居然想要让傅山服下你制的毒药!你难道想毒死他妈!你个妖女!我就知道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赵轻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公主殿下,你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每次都这么大惊小怪的,不累吗?” 洛善公主双目圆瞪,怒视着赵轻丹:“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毒服下之后不会伤及傅山性命,只会让他腹痛两日,与中毒之像相似,三日过后便无事了。”赵轻丹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此话当真?”洛善公主有些狐疑地打量赵轻丹。 “我若是真想杀傅山,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也不必伪造那封信来骗取李默的信任。”赵轻丹负手而立,“我说过,既然是做戏就要做得逼真,要是我们自己都不信,还指望李默会相信不成?” “……”洛善公主看了眼手中的瓷瓶,“我凭什么信你?要是这真的是毒药,傅山有任何一点差池,我……” “你不信的话,大可以随便找个人试试。”赵轻丹抢先道,“这是为了保证李默相信我是真的想置傅山于死地,这样他才有可能放了傅山。” 洛善公主低着头,在脚边搜寻了一圈,有些无所适从。 赵轻丹此话到底是真是假,她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但是赵轻丹此话说得也没错,既然是要演戏就必须演得比真的还真,此有可能让李默相信,从而按照赵轻丹之前所说,将傅山视作一枚自己还可以利用的“弃子”。 看着赵轻丹远去的背影,洛善公主陷入了沉思。 现在赵轻丹是救出傅山的唯一希望,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洛善公主也要亲自去试上一试。 “迎春。” “公主有何吩咐?” “吩咐派人将这东西送进天牢里,暗中放在驸马所食用的饭菜中。” 23sk. 第2057章 埋怨消减 第二千零五十七章埋怨消减 “什么?”李默听完侍卫首领禀报傅山中毒的消息之后,剑眉微蹙,“何人如此大胆,刚明目张胆地在宫里对驸马下手?”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李默点了点头:“嗯,驸马如何?” “太医说还要发现得及时,毒死还没有侵入五脏六腑,开了一剂解毒的方子,服下之后便可解毒了。”侍卫首领回答道。 “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多增派些人手看守大牢,这样的事情朕不想看到第二次。”李默摆摆手,冷冰冰.地说道。 “是。”侍卫首领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下了。 李默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先是昨天夜里一场大火,现在又是下毒未遂,看来这些人是冲着傅山来的。 但是谁又会招招狠辣,冲着要傅山的命来呢? 李默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答案——赵轻丹。 按照之前洛善送来的那封信上所说,若是赵轻丹真因为傅山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做事,没有完成捣毁烟霞谷机关武器的任务从而想将其铲除,那这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若是真是赵轻丹蓄意报复,那便意味着傅山失去了利用价值。 李默认同这种可能性,但是心里还是怀疑,毕竟自己在赵轻丹手里吃了太多亏,赵轻丹的心机城府他十分清楚,不能轻易相信,不然就可能被她一步步地牵着鼻子走。 姑且就再看看,他倒是要看看赵轻丹还要刷什么花招! 第二天,傅山在天牢中中毒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洛善公主的耳朵里,洛善公主险些没当场晕厥,顾不得梳妆打扮便火急火燎地进宫求见了李默。 “皇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李默大老远地就听见了洛善公主嘹亮的大嗓门,有些又是无奈又是疲倦地叹了口气。 “皇上!”洛善公主一进门就痛哭流涕,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李默面前,“驸马……我听说驸马昨夜在牢中被人下毒了,此事可是真的?” 李默轻轻地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幸亏发现得及时,太医院的太医已经给驸马开了解毒地的方子,驸马现在性命无虞,皇姐莫要担心。” “这叫我怎么能不担心啊!万一傅山在牢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衡儿可怎么办啊!衡儿还那么小,要是没了爹爹,他往后的日子过得该有都凄苦啊!”洛善说得声泪俱下,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李默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伸手扶起洛善公主到一旁坐下:“皇姐先别着急,傅山好歹是在宫中,朕派众多狱卒日夜把守,昨日又新增了数名侍卫看守,一定会保证驸马安然无恙,皇姐放心吧。” 洛善公主抬起通红的眼眶看了李默一眼,抽泣了一下:“那些贼人看来是铁了心要下死手,那场大火没把傅山烧死,又想出了下毒的阴招,傅山到底招惹谁了,人人都妄想要他的命!” 李默被洛善公主这话刺了一下,故作淡定地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实不相瞒,自己之前也动过取傅山命的心思,洛善公主这话连带着自己一起骂了。 洛善公主越说越悲伤,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傅山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二人是夫妻,本该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但是如今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我这心里真是太痛了……” 李默沉默不语,只是继续喝着手里的清茶。 洛善公主对傅山的深情他自始至终一直都看在眼里,起初心里对傅山多有不满,但是这么多年来,傅山虽然为人稍微刻板了些,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是懂得维护洛善公主的,这一点足矣看出傅山对洛善公主还是多少有些情分的。 恰如当年自己与李歆,本来也是一对人人艳羡的深情伉俪,可惜无奈造化弄人,天命让他二人分离,自己就算贵为九五之尊也毫无还手之力。 洛善公主看李默低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蹙了蹙绣眉。 “这次妄图谋害傅山的幕后主使一定是安盛那边的人!”洛善公主不着痕迹地“火上浇油”,“当初傅山被皇上招做渝北的驸马时,安盛朝廷中就有诸多大臣不满于此,这次赵轻丹又逼着傅山进烟霞谷为她办事,傅山的盖世之才皇上也是清楚的,若是傅山真的想做,也不会拖延这么久还没有办成此事,傅山心中定然是不愿帮这安盛对付渝北的。” 洛善公主此话说得李默心中一动。 傅山当年在安盛就号称是天底下举世无双的能文能武之才,当年颇受赵轻丹重用,此次赵轻丹要傅山进烟霞谷,自然也是看中了傅山的能力,若是傅山与赵轻丹反目,那傅山又是否能归顺安盛,为自己所用了? 渝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得到傅山这一得力助手,将来与安盛交战时,自己也能多一份胜算。 洛善公主不着痕迹地看了李默一眼,继续道:“我早说过安盛那边没一个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个赵轻丹,当年傅山在她手下做事,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结果到现在,说杀就杀,丝毫不顾恋主仆之情,在她眼里,傅山不过就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有用的时候就留着,一旦没了利用价值,说杀就杀!简直就是蛇蝎心肠的毒妇!” 李默不知怎的,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赵轻丹虽然现在与我们是友非敌,但她为人光明磊落,爱憎分明,朕觉得这么龌龊的事情她大抵是做不出来的才是。” “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披了一身人皮,谁知道肚子里藏的是什么东西!”洛善公主没好气地怒骂道,“这次的事情肯定是赵轻丹做的!不择手段地想要置傅山于死地!简直太恶毒了!”???.23sk. 李默:“……” “这次要不是傅山多个心眼,发现得早,才没多吃那有毒的饭菜,不然还不得一命呜呼了!”洛善不满地抱怨道。 李默点了点头,觉得洛善公主说得不错,心对傅山的埋怨也消减了些。 第2058章 三日 第二千零五十八章三日 洛善公主虽然心里对赵轻丹多有不满,这次选择与她统一战线不过只是无奈之举,心中对赵轻丹还是不屑不信任。 但是眼下看来,赵轻丹却是神机妙算,李默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赵轻丹设计好的位置上,现在李默对傅山的怀疑已经不知不觉中淡化了不少。 只要再加两把火,李默就会掉进赵轻丹和自己提前设计好的局里,会自己放了傅山。 洛善公主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欣喜,夫妻二人分割近十日,洛善公主只觉得思念如潮,迫切地想要和如意郎君相见,又知傅山在天牢里受苦,心中思念更甚,一刻也不想让傅山在牢里多待了。 “皇姐说得有道理,只是赵轻丹与慕容霁两人都极其精于算计,我们每一步都要加倍小心,不能中了他们的计。”李默浅抿了一口清茶。 洛善公主笑着点了点头:“赵轻丹不得不防,但是傅山确实是无辜的,皇上要不就把他放了吧?衡儿这些日子里老是嚷着要爹爹,我看着孩子心里就跟千刀万剐一样痛,那天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傅山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我向皇上求个情,求皇上饶恕他吧。” 李默抿唇,看着手里的茶,许久没说话。 洛善公主见此,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皇姐先别着急,再等三日。”李默沉默许久之后才又重新开口道,“赵轻丹现在肯定就在凤阳,估计也正在暗中观察皇宫的动静,我们就且先等上几天,若是再没什么动静,朕便将驸马放了就是。” 洛善公主有些哀伤,但也知李默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也怕自己再多说会引起李默的怀疑,便只点了点头:“一切都听皇上的安排就是。” “皇姐放心,朕会派人好生照看驸马的。也会让派两个太医院的太医在一旁照顾,确保驸马体内的毒已经解开了,不会再发作,更不会让驸马的性命受到威胁,这点朕可以跟皇姐你保证。”李默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皇上的,我只求傅山能安然无恙地与我母子二人相见……”洛善公主说着,又拿起锦帕擦了两下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李默颔首道,“皇姐既然来了,就去牢中看看驸马吧,你夫妻二人许久未见,想必也有一番衷肠要诉。” 洛善公主一喜:“多谢皇上!” 天牢内,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狱卒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带着洛善公主进来,到了傅山所在的牢门前,抽出钥匙将门打开:“驸马爷,公主殿下来了。” 傅山闻言缓缓地转过头,看到洛善公主的那一刻,瞳孔微微的收缩了一下,剑眉微蹙:“你怎么来了?” 洛善公主瞪了一眼还站在身边傻笑的狱卒,对方立即识趣地行了一礼,退下了。 等旁人一走,洛善公主便卸下来伪装,快步走到傅山面前,看着傅山乌青的,还有下巴上冒出的一点杂乱的胡茬,心疼地抬起手在傅山脸上摸了摸。 “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说这就要落下泪来。 傅山抬手覆在洛善公主手背上,摇摇头道:“我没事,倒是辛苦你了,衡儿可有淘气?这些日子我不在,他肯定又闹你了吧?”23sk. “没有,衡儿很乖,只是白日里老是哭着要爹爹,夜里睡梦中也要念着爹爹教他舞剑。”洛善跟这个破涕为笑。 两人难得有这么温情的时候,双方都十分有默契地不选择打破。 交谈了一会儿府中的情况之后,洛善公主便问起傅山在牢里的情况来。 傅山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洛善一看傅山这个反应就将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怎么?这牢里的狱卒苛待你了?一群狗奴才,你可是我堂堂长公主的驸马!哪个没长眼的敢为难与你?真以为本公主是死了不成!”洛善公主越说越气,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是哪个狗奴才?本公主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傅山顿时有些头疼,站起身来拉住洛善公主:“你先冷静一下,不过就是几句无关痛痒的粗鄙之言,我并不曾放在心上,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洛善公主火冒三丈:“你可是当朝驸马,岂容得这些低贱的狗奴才冒犯!不给这些狗奴才长长教训,他们还真以为你好欺负呢!”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你就别再揪着不放了。”傅山一把将洛善公主搂进怀里,岔开话题,“你今日怎么会来?皇上准许你来看我?” 洛杀公主有些得意地撅了噘嘴:“那可不,听说你昨夜在牢中差点中毒,我差点没急得一口血喷出来,今日大清早的就来宫里跟皇上哭诉,皇上见我思夫情切,便准许我来见你了。” 傅山轻轻叹了口气:“前两日先是一场无名火,昨夜又是下毒,看来这宫里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洛善公主轻笑一声:“你可别怀疑皇上,他可没动想杀你的心思,这其中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公主难道知道其中隐情?”傅山有些惊讶地离远了些,眼神中又是惊讶又是好奇。 洛善公主得意地点点头:“你平素不是最聪明了?这回怎么变得如此愚笨?皇上没有动你的意思,这宫里的人就没人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要你的命,这次不过是演得一场戏罢了,为的就是让皇上相信对方是真的想取你性命。” 傅山一惊:“是王妃?” 虽然知道赵轻丹势必会想方设法地解救自己,但是具体用什么办法,傅山是不知道的,现在听洛善公主这么一说,傅山才反应过来。 原来赵轻丹是想故意做一场他们二人已经反目成仇的戏码,为的就是让李默放松警惕,觉得傅山对渝北没有威胁。 李默先前也隐晦地表明过只要自己归纳,他必然礼贤下士的心思,但是傅山一心只有安盛,当场便拒绝了,这次对于李默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第2059章 害人不浅 第二千零五十九章害人不浅 知晓赵轻丹的苦心之后,傅山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一来赵轻丹要因为自己涉险,二来是若是日后被李默发现,自己就不得不在安盛与渝北之间做个选择。 他心中一直以来只有安盛,但是他的家,他的妻子,孩子都在渝北。洛善公主是当朝长公主,如果自己选择回到安盛,自己与洛善公主必然要分离,说不定以后到了战场之上就是兵戎相见的敌人。 “那日赵轻丹来找我,说是有办法救你,我生怕你受苦,便答应了与她联手……”洛善公主轻声说道。 傅山拧了拧眉:“此事你不曾告诉皇上?不怕他日后怪你?” “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想如此吗?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又怎么会帮着外人呢算计我的亲弟弟!”洛善公主不满地低声吼道,“因为你是傅山,所以我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与别人里应外合的诱骗皇上,还不都是因为你是傅山,若不是看在我二人的夫妻情分,你以为我会跟答应跟赵轻丹那个妖女为伍!” 洛善公主越说越觉得心中委屈,自己千方百计地为了傅山,偏偏人家还不领情! “我不这么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死在这大牢里吗?你一走了之倒是潇洒了,那我和衡儿怎么办?”洛善公主说着说着落下泪来,双眼通红地望着傅山,“我只恨没生的你这般冷心绝情,今日要是换作是我,你恐怕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傅山蹙眉:“你知道我绝不会如此。” 洛善公主咬了咬唇:“傅山,这次都是因为你,我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联同赵轻丹欺瞒皇上,他日事情败露,皇上定然震怒,就算我是长公主,真惹恼了九五之尊,皇上也能将我贬成庶民,更甚者将我流放边境,你呢?你又当如何?” “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一直守着你和衡儿。”傅山坚定地说道。 洛善公主苦笑一声:“这次赵轻丹这么大费周章弟弟就你,你也算欠了她一份恩情。而今安盛与渝北之争一触即发,若是她叫你随她回安盛,你会跟她走吗?” 洛善公主并非不知道安盛在傅山心里的位置,她在赌,赌自己和衡儿能不能在傅山心里占有一点位置。 然而换来的却是傅山的沉默。 洛善公主苦笑道:“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安盛,你的心里只有你的旧国,你的旧主……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 “我……”傅山哑口无言。 “我如今做的事情相当于背叛了皇上,背叛了渝北,是你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将来你甩手一走倒是潇洒了,我怎么办?傅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洛善公主大哭起来,伸手在傅山胸口打了两下。 傅山看着眼前痛苦的妻子,心里有些刺痛,走上前两步将洛善公主紧紧抱入怀中。 洛善公主抽泣着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傅山:“……” 远处的日光洋洋洒洒地在院子里落了一地,恰似一层盖在地上的薄纱,傅山似乎看见了之前一家三口在园中嬉笑的身影。 衡儿那个时候才刚刚学会走路,小团子跌跌撞撞的,路都走不稳,但是却对周围一切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稍微一不留神小团子就会会跑到院子里去。正巧那时候院子里的杜鹃花开得正鲜艳,芬芳的香气总是会招来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蝴蝶,小团子就会追着那群蝴蝶跑得老远。 偶尔摔了也不哭不闹,可惜洛善公主爱子心切,看到小团子摔得浑身都是泥总会火冒三丈,指着小圆子还没指甲盖大的笔尖教训,小团子话也说不明白,只以为母亲在与自己玩耍,咿咿呀呀地讨抱,咧着嘴笑,洛善公主总是被小家伙闹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本来傅山对洛善公主强行用权将自己带回渝北做驸马一事不满于心,后来两人有了衡儿之后,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这些年傅山也感受到洛善公主对自己的真心,便不执着于安盛与渝北之间剑拔弩张的疙瘩,而是尝试着敞开心扉接纳他们母子。天籁小说网 此次若是真如洛善公主所说的一般,待李默将自己放出去之后,赵轻丹要求自己随她回安盛,那自己又当何去何从? 傅山看着远处的日光,心中愁绪万千。 一直到太阳落西,洛善公主才满脸倦容地回到公主府。 管家小步迎了出来,拱手道:“公主殿下,慕容姑娘正在找公主殿下您呢。” 为了方便两人商量对策,赵轻丹这段时间便暂居公主府,并化名做慕容。 洛善公主蹙了蹙眉,抬手道:“她现在在哪里?” “慕容姑娘在后院等候。”管家回道。 洛善公主点了点头,对迎春道:“我与她有要事相商,你们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这公主府的后院之前一直都是傅山用来练剑或是著书所用的,因为傅山爱清净,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这后院便显少有人造访。虽然傅山现在不在府中,但是洛善公主还是命人每日都将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赵轻丹站在院中,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见是洛善公主,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眼眶红了,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样子,难道是李默跟她说了些什么? “发生了何事?”赵轻丹有些担忧地问道。 洛善公主抬起眼皮看了赵轻丹一眼,冷哼一声:“皇上今日准许我见了傅山。” 赵轻丹:“……” “傅山心中一直记挂着安盛,你这次设法救他,他心中定然会更加感激与你。”洛善公主顿了顿,狠狠地咬了咬牙,“可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儿的爹爹,我不可能让他随你回安盛!” “我并无此意。”赵轻丹有些无奈道。 “我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打算,反正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洛善公主瞪了赵轻丹一眼,转过身“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妖女而起,只要跟你沾上一点关系,准没好事!你以后不许再见傅山,让他为难!你走吧!” 赵轻丹深深地看了洛善公主一眼,轻笑一下:“好。” 说完,转身离开了。 第2060章 两难 第二千零六十章两难 眼看三日期限已过,赵轻丹依旧不曾献身。 洛善大清早地就带着衡儿进了宫,只说是去找爹爹。 “皇上舅舅!”衡儿甜甜地叫了一声,飞奔着扑进李默的怀里,“皇上舅舅想衡儿了吗?” 李默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笑道:“当然,舅舅也很想衡儿呢。衡儿最近有没有乖乖听你娘亲的话?有没有淘气?” “没有没有,衡儿最近可乖了!”衡儿捏捏自己的小脸蛋,说道。 小团子才几岁,话倒是说得清楚明白,要知晓怎么讨大人欢心,每次都把李默哄得笑呵呵的。 洛善公主看着两人其乐融融,适时“提醒”道;“衡儿方才不是一直嚷着想见爹爹吗?” 李默“……” “是啊是啊,娘亲说皇上舅舅能让衡儿见到爹爹,是真的吗?”衡儿满脸期待地看着李默,“衡儿就知道皇帝舅舅最厉害了!” 洛善公主前几次进宫就曾多次跟李默提过要求李默将傅山放出大牢,但李默原本打算等三日之后看赵轻丹到底会不会前来解救傅山,但是现在三日期限已过,赵轻丹仍旧没有现身,李默也再没有将傅山强行关押在牢中的理由了。 李默无奈之下也只能先把傅山放了。 于是一家三口时隔多日终于团聚,欢欢喜喜地一起出宫回府去了。 傅山刚回到公主府,管家就递上来一封信。 傅山接过来一看,眉头蹙了蹙,只与洛善公主说是自己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不等对方回答便走了。 洛善公主看着傅山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娘亲,爹爹这是要去哪里啊?他会回来吗?”衡儿抬起圆乎乎的脑袋看着洛善公主。 “当然会的,爹爹只是去办事情了,待会就会回来的。”洛善公主心中有些酸涩,但还是温柔地笑着对衡儿说道。 若是傅山真的要走,自己又怎么会拦得住呢?只期盼着傅山还念着他们夫妻之间的一丝情分,看在衡儿还小的份上别这么绝情。 傅山一路疾驰,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后面,确定无人跟踪才放下心来,最后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 巷子中早就有一红衣女子和青衣女子等候在此了。 “傅山,好久不见。”赵轻丹转过身,轻笑一声,问候道。 红茉笑着冲傅山道:“看来李默那个狗皇帝没动你,算他识相!” 傅山点了点头:“我是公主的驸马,皇上看在他们姐弟二人的情分上不会对我怎样的。” “哼。”红茉撇了撇嘴。 傅山薄唇紧抿:“属下此次给王妃添乱了,不仅没完成王妃所托,还害得王妃涉险,属下惭愧!” 赵轻丹摇了摇头:“此事原是我亏欠于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李默抓到,更不会危及性命,我心中感激不尽。” 说着,赵轻丹往后稍微退了一步,深深地向傅山鞠了一躬。 傅山连忙摆手,有一丝慌乱:“王妃这般岂不是折煞属下了!” “这次若不是有你相助,我也不会如此顺利拿到引魂灯。”赵轻丹轻声笑了笑,“本就是我害得你陷入困境的,救你也是理所应当。” 傅山微微颔首:“王妃不必如此见外。” 赵轻丹摆摆手,又转头冲红茉说道:“红茉,你且先退下吧,我单独跟傅山说几句话。” 红茉点头应了声“好”,便转身到一旁给赵轻丹和傅山二人望风去了。 赵轻丹看着傅山:“你可知这次我能成功将你救出来,这其中谁的功劳最大?”???.23sk. 傅山:“……” “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也应当知道是谁。”赵轻丹说道,“洛善公主虽然先前与我不和,但这次为了救你,她也愿意不计前嫌,与我共商计策,这都是因为我们要救的人是你。” “公主对属下的情谊,属下心中一直都是知道的……”傅山颔首,道。 赵轻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洛善公主这个人自小受尽宠爱,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便养成了这刁蛮任性的性子,虽然因此做过不少错事,但是她对你的情谊,却是没有半分虚假。”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再冰冷无情的人遇到此生唯一不可的挚爱之时也会甘愿化作绕指柔。 洛善公主身份尊贵,生的也是花容月貌,才艺双绝,本是天底下众多男子的梦中情人,偏偏谁也入不了她的眼,万千男子之中只选中了傅山。甘愿自降身份,与傅山结为连理,纵使对方尝尝拒人于千里之外,洛善公主也尽最大的努力尝试着用自己的真心来感化傅山。 试问这样痴情的女子,世间能有几人? “傅山,你以前虽然是我的部下,可是现在你已经是渝北的驸马了。洛善公主是你的妻子,你二人还有一个孩子。”赵轻丹顿了顿,“你要担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担的责任,以后你好好跟洛善公主过日子,疼爱妻子,养育孩子,过幸福的小日子。” “至于安盛和渝北之间的恩恩怨怨,你就不要再过问了。”赵轻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一直衷心于安盛,但是我实在不愿你夹在中间为难。安盛和渝北开战是迟早的事情,但你不必插手。” 傅山看了赵轻丹一眼,长叹一声,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赵轻丹见傅山答应,心中轻松不少,“我这便启程离开凤阳,若是有缘,日后自会相见,你要多多保重。” 傅山面色有些凝重,拱手抱拳道:“王妃保重。” 公主府中,洛善公主频频朝大门望去,却迟迟不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心也开始慢慢地凉了下去。 看着在院子里扑蝴蝶正玩得不亦乐乎的衡儿,洛善公主不由得落下两行清泪。 “爹爹!”衡儿忽然欣喜地喊道,扑进傅山的怀里,“呀!爹爹是去给衡儿买糖葫芦了!” 傅山温柔地笑了笑,看向洛善公主,对方瞬间破涕为笑。 历经风雨之后,日子终于平静下来,但愿以后能一直幸福下去。 第2061章 不离不弃 第二千零六十一章不离不弃 现在傅山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公主府,赵轻丹便与红茉赶去找慕容霁会合。 客栈中,慕容霁有些焦急地等待着赵轻丹的消息,一听见有人推门,便赶忙上前,见是赵轻丹,心中更是紧张了几分:“如何?傅山可安然无恙?” “无事,李默已经讲他放了,现在傅山总算与洛善公主一家团聚了。”赵轻丹如释重负地说道。 慕容霁亦是松了一口气:“如此我便放心了。” 赵轻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惦记着傅山的事情,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慕容霁看在眼里也十分心疼,知晓救出傅山已经是赵轻丹的一份执念,慕容霁也劝阻不得,知道此事非做不可,便也支持赵轻丹去。 现在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也是时候该去把最重要的事情做了。 “现在傅山已经救出,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凤阳,前往海岛找流心族族长,将引魂灯交给他,让他用引魂灯将魂魄召回你体内。”慕容霁看向赵轻丹。 赵轻丹点点头:“事不宜迟,那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于是三人又一路疾驰赶回安盛,三日之后总算重新回到了流心族所在的海岛上。 流心族族长一见三人,大惊:“没想到你们真的将引魂灯带回来了!果真是奇人啊!原以为穆吉山传人被神秘蒙面人抓走,再没有找到的可能了,没想到你们居然短短时间内就把引魂灯修补好带回来了!” 流心族族长不禁感慨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赵轻丹和慕容霁果然不是一般人! “对了!”流心族族长高兴了一会儿,才想起询问一件事儿来,“这引魂灯既然已经修补好了,那穆吉山传人是否无恙啊?是否已经回到了穆吉山?” 赵轻丹与慕容霁对视一眼,眼神有些哀伤。 “哎呀,这个怪老头,我们俩也好久不见了,等过段时日找他喝酒去!”流心族族长满心欢喜地说道。 赵轻丹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叹息:“族长,我们得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传人已经驾鹤西去了……” “什么!”流心族族长双目圆瞪,惊讶之余满眼尽是哀伤,“怎会……如此突然……” 赵轻丹,慕容霁:“……” “罢了,生死各有命……”流心族族长长叹一声,“那老头说不定到了那地方也落得个清闲。” 赵轻丹满含歉意地拱手抱拳:“我等没有完成族长所托,心中有愧,实在对不住……” “这说的什么话,你等甘愿冒这么大的险前去寻找传人已经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我还能怪你们呢!”流心族族长摆摆手,道,“这也许就是命吧,非我们这些肉体凡胎可以轻易改变的。” 慕容霁伸手揽住赵轻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善恶自有报,传人一生与人为善,后面自有福报等着他呢。” 赵轻丹轻轻地点了点头。 流心族族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重新站起身来:“现在引魂灯已经找回来了,最重要的是赶紧将赵姑娘你丢失的那一魂两魄召回体内,再这么拖下去,我怕魂魄会受到损害。” “好,那就多谢族长了。”慕容霁拱手抱拳,感激道。 “引魂治术极其复杂且危险,需得花上一天一夜方可完成,而且过程中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还请两位在门外看守。”流心族族长看了慕容霁和红茉一眼。 “那是自然。”红茉轻轻一拍胸脯,“族长放心。” 流心族族长点点头,对赵轻丹招了招手,示意赵轻丹随他进屋去。 慕容霁伸出手握住赵轻丹的:“轻丹,放心,我一直都会在外面守着你,别怕,知道吗?” 赵轻丹只觉得胸口一股暖流直冲大脑,一股脑地涌到眼眶中,让她觉得眼眶有些酸痛:“好……” 流心族族长带着赵轻丹进了屋,房门紧锁,屋内不一会儿便透出一层薄薄的,微弱的金光,一直持续到晚上,太阳西落,屋内的光开始逐渐强烈起来。 慕容霁一直从晌午受到深夜,就坐在门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门。 红茉端了一碗粥:“王爷,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特地请族长夫人煮了一碗粥,王爷吃点?” “不,我不饿。”慕容霁只是轻轻摇摇头,继续看着紧锁的房门。 红茉知道慕容霁是个犟牛脾气,八成劝不动他,只好就此作罢。 第二日,到了太阳落西,屋中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慕容霁已然端正地坐在门外。 红茉看着慕容霁,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即使自己日夜守在这里,她家王爷也还是不放心。 自家王爷真是对王妃用情至深啊。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第三日早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慕容霁正单手扶额,轻轻地靠在石桌旁睡着了。 咯吱一声,门开了,赵轻丹脸色惨白地靠在门口,慕容霁"瞬间清醒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赵轻丹勾起唇角笑了笑。 慕容霁顿时忘了言语,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动作,冲上去一把将赵轻丹抱进怀里。 “轻丹,你回来了?” 赵轻丹半仰着头,温柔地笑了笑:“我回来了。” “……”慕容霁只觉得哽咽在喉,说不出话来,忽的感觉怀里的赵轻丹一软,吓得大叫,“轻丹!” 流心族族长走了出来:“魂魄已经归位,赵姑娘现在身体虚弱,休息两日就好了,我已经叫拙荆为两位备好院子,带赵姑娘去休息吧。” “多谢族长。”慕容霁道谢后,将赵轻丹打横抱起,转身走了。 一直睡到临近傍晚,赵轻丹才悠悠转醒,一睁眼慕容霁就在身边。 赵轻丹只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和安心,伸手摸了摸慕容霁眼下的无情,看着对方有些憔悴的面容,有些愧疚又是心疼道:“我魂魄不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为我、操不少心吧?” 慕容霁勾唇浅笑,摇了摇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妻子,是我慕容霁此生挚爱。无论将来遇到何种境地,和一定会不离不弃,用我的一正去呵护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第2062章 图纸 第二千零六十二章图纸 由于魂魄回体耗费的精神太多,赵轻丹身体还是十分虚弱,需要休息,慕容霁便温声叫她先休息一会儿。 赵轻丹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慕容霁。 慕容霁宠溺笑了笑,伸手在赵轻丹额头上点了下:“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我家夫君生得实在俊美,忍不住想多看两眼。”赵轻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想当年你在安盛可是众多闺中女的梦中情郎的,可惜最后还是进了我赵轻丹的闺房!” 慕容霁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笑了笑:“你今日怎的话这么多?不像是你以前的性子?” 赵轻丹眼神变了变,抿唇:“我魂魄不全的这段日子里有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你一边要顾及振作安排安盛军营和朝廷中的大事,一边还要花心思照顾我,一定很辛苦吧?” 赵轻丹虽然下奶魂魄已经回到了体内,但是无奈脑袋里还是一团糨糊,之前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压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但是看慕容霁有些疲惫的倦容,想必对方一定在这段日子耗费了不少心思。 慕容霁对自己的真心赵轻丹自然是知道,若是自己面临危险,慕容霁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自己的,此次魂魄回体历经周折,想必慕容霁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受了不少劳累。 慕容霁身份尊贵,为了自己甘愿自降身份,陪着自己历经险阻,上刀山下火海,这份深情赵轻丹发誓这一辈子无论将来遇到多大的困难与折磨都不会辜负。 慕容霁静静地看了一眼赵轻丹纤长的眼睫,勾唇浅笑一声:“魂魄不全的赵轻丹确实有点难对付……” 赵轻丹愣了愣:“怎么?很刁蛮任性吗?还是有勇无谋?还是……” “没有,虽然有些时候那个赵轻丹特立独行,不听劝阻,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但是……”慕容霁顿了顿,又笑说道,“但是很可爱。” 赵轻丹感觉脸颊渐渐攀上一抹温度:“你别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确实相当可爱,因为你是赵轻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中你都是最好的。”慕容霁收起笑容,眼神坚定而深情,“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星移斗转,就算是所有山川湖海都变得荒芜,我还是爱你,永远爱你。” 赵轻丹有些感动,笑道:“我也爱你,赵轻丹会一辈子爱慕容霁的。” “好。”慕容霁点点头,“好了,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呢,要多休息一会儿。” 赵轻丹伸手拉了拉慕容霁的袖子,撒娇道:“那你陪我一起睡。” “好,谨遵夫人吩咐。”慕容霁勾了勾赵轻丹的鼻子。 室内一片暖阳,恩爱眷侣如胶似漆,诉说着似乎怎么也说不完的深情。 另一边,没有等到赵轻丹的李默也不得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穆吉山传人当时画的机关武器的图纸还一直未开始生产制作,眼看渝北与安盛之战一触即发,渝北必须抢占先机。 “传朕口谕,派人去烟霞谷将穆吉山传人所画的图纸送到凤阳来。”李默吩咐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说道。 “是。”总管太监俯身颔首。 烟霞谷内守卫将领收到李默的口谕之后便立刻选了五人将穆吉山传人所画的机关武器的图纸送去了凤阳。 不到三日,机关武器的图纸便送到了李默的手里。 李默蹙眉看着手中的图纸,有些头疼。 圣人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李默虽然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但是对于这机关图纸一类实在是知之甚少,还得是找这方面的能人来看。 “把这些交给工部侍郎,叫他广招凤阳城中的贤士来看看这图纸,若是又发现什么端倪,立刻回来禀报于朕。” 工部侍郎丝毫不敢怠慢,立刻便将此消息广泛地在凤阳城中散播了出去。 凤阳城中,唯广陵府机关部掌门最懂得这机械制造之道,于是便有人寻着名声找到了他。 广陵府机关部掌门是个瘦骨嶙峋留着一条小辫子的六尺小老头,听到是当今皇上的诏令,立马满脸堆笑地跑了出来。 看见总管太监,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哎哟,没想到我间小庙,今天居然迎来了公公这尊大佛!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23sk. 总管太监冷冷地瞥了小老头一眼,冷哼一声:“溜须拍马的抖机灵我在宫里见得多了,不用在我面前搞这些,能把皇上吩咐的事情办好了,才是真本事,才是尽职尽责的好奴才!” “诶,是是是!公公说得不错!”小老头笑呵呵地赔笑道,“公公快上座!” 总管太监进了大堂,也不多说,直接从兜里拿出李默给的那几张图纸,递给那小老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图纸有什么问题没有。” 小老头刚忙半弯着身子,双手接过图纸,拿到面前仔细看了看,眼珠子转了一圈,伸手摸了一下下巴。 这图纸无论是设计还是作画的技巧都十分精密准确,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但是要说这其中的奥妙或是端倪,这小老头却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再说了,这可是当今圣上送来的图纸,那必然是惊世之作!就算自己看不懂,那自己不也得狠狠夸赞一番! “妙啊实在是妙啊!”小老头拍两下手,小说道,“真可谓是出神入化,妙不可言啊……” 于是乎,屁都没看懂的广陵府机关部掌门把穆吉山传人所作的那几张机关图纸夸得天花乱坠,信誓旦旦地说没有任何问题。 总管太监把话带回去给李默,李默勾了勾唇角,有些得意。 现在机关图纸在手,只要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为自己打造,不用多少时日,渝北就能生产出一批杀伤力巨大的机关武器,一定能在与安盛的战役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于是李默便下令召集天底下所有的能工巧匠前往按照图纸所画的开始制作。 第2063章 磁针 第二千零六十三章磁针 傅山无意中得知了李默让人抓紧按照图纸制作机关武器的消息,忍不住开始思酌起来。 李默早就对安盛虎视眈眈,期望着能将安盛一举吞并,为此大计,李默已在暗中筹备许久,现在叫工匠秘密前往烟霞谷制造,看来李默是按捺不住想与安盛开战了。 傅山在此之前便设法想将穆吉山传人临死之前早就在自己所画的机关图纸上动过手脚的事情告诉慕容霁,慕容霁和赵轻丹想必会提前做好准备。 穆吉山传人告诉过自己,他将图纸上最关键的部分改了方向,按照机关图纸制作出来的机关武器,平时操练的时候不会有任何问题,叫渝北军营中的将士看不出一点端倪和蹊跷之处,但是等真正到了战场之后,这机关武器便“失灵”了。 穆吉山传人将每个机关武器都装了磁针,届时在战场之上,安盛军队只要从后包围渝北军队,手中的武器便会致使按照图纸制作的机关武器中藏有的磁针,如此一来,磁针调转,渝北军队手中的武器攻击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 其中的奥妙关系到安盛与渝北之间的生死存亡,成王败寇在此一战,安盛在开战之前便抢了先机。 原本应该高兴的事情,傅山此时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两国之争必不可免,但若真爆发,自己便成了夹在中间为难的人 现在看来,若是李默在开战之前未能发现机关武器的蹊跷之处,那渝北与安盛的这一战,渝北必败无疑,但若真是如此,洛善公主又当如何自处? 洛善公主虽不理朝政,但是毕竟是堂堂长公主,若是国家战败,洛善公主想必也难落得什么好下场。 贵为金枝玉叶的尊贵长公主一招沦为阶下囚,这样的落差与屈辱,洛善这样自傲的人想必宁愿死也不会接受。m.23sk. 赵轻丹临走之前虽然叮嘱过自己不需理会两国之事,但傅山作为七尺男儿,怎么可能就这么弃自己的国家与故土不顾? 就在傅山沉思之际,衡儿笑呵呵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欢乐的笑声就像是一串串的银铃声。 “爹爹!爹爹!衡儿回来了!”小团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傅山轻声应了一句,走上前两步接住扑过来的小团子:“衡儿这是去哪里玩耍回来?” 衡儿小脸粉.嫩嫩的,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巧的酒窝:“娘亲带我去郊外赏花了踏青去了,那边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花!还有好多的胡迪!” “是蝴蝶。”傅山耐心温柔地纠正道,“明天爹爹和娘亲可就要给你请教书先生了,你要是话都说不明白,可要被别的小孩子笑话的。” “才不会呢!皇上舅舅说衡儿才两岁就已经很聪明了!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孩子!所以衡儿才不会被别人笑话呢!爹爹可骗不了我!”衡儿鼓着小脸蛋,不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傅山被面前孩子可爱的笑容逗笑了,心里一股股暖流直冲面门,眼里盛满了柔情:“是啊,我们家衡儿最厉害了!” 得了爹爹夸奖的衡儿笑意更甚,喜滋滋地在傅山脸上亲了一口,撒娇道:“那爹爹以后要一直陪着衡儿哦,衡儿不能没有爹爹。” 傅山一噎:“衡儿这话从而说起?爹爹怎么会不要衡儿呢。” 衡儿有些难过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前几天爹爹不在的时候,衡儿有一天看见娘亲偷偷地躲在屋子里哭,后来衡儿听府上的家丁说爹爹惹恼了皇上舅舅,皇上舅舅不要爹爹做衡儿的爹爹了……” 傅山:“……” “衡儿不要听那些嘴杂的下人乱说,爹爹最喜欢衡儿了,怎么会不要衡儿呢,爹爹会永远陪着衡儿的。”傅山捧起小团子白白胖胖的小脸,声音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衡儿点点头,有伸出一根小手指头点了点傅山的手背:“那爹爹以后不要再让娘亲哭了,娘亲对衡儿很好,对爹爹也很好,我们三个要一直在一起的。” 傅山被孩子这么一句话瞬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天真无邪的孩子,傅山始终无法表现得过分绝情。 “爹爹?”衡儿仰起小脸看着高大的爹爹,没听见爹爹的回答,瞬间有些心悸,仿佛母亲的哭声就回荡在耳边,小小的孩子虽然理解不了大人之间复杂的爱恨情仇,但是他能切身体会到娘亲的伤痛。 而这一切,衡儿都归结为爹爹不爱他们母子,不喜欢跟他们一起生活,想要有一天离开他们。 “呜呜呜呜……你是个坏爹爹,衡儿不要你这个坏爹爹了!”衡儿哭着说道。 傅山看着面前哭得满脸是泪的孩子,心如刀绞似的,赶忙将孩子抱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背:“不会的,爹爹最爱衡儿了,爹爹永远不会离开衡儿的,不会不要衡儿的。” 听到哭声赶来的洛善公主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么一幕,赶忙上前接过哭泣的孩子:“衡儿不哭,衡儿不哭,娘亲在这里呢,衡儿怎么了?” “爹爹不要衡儿了……呜呜呜”衡儿哭得鼻涕眼泪横流。 洛善公主哭笑不得地拿出兜里的娟帕给孩子轻轻地擦眼泪:“怎么会呢?爹爹最喜欢衡儿了,不会不要衡儿的。” “可是娘亲之前不是说爹爹会去另外一个地方吗?”衡儿抬起头,天真地问道。 此话一出,洛善公主和傅山皆是一愣,两人呢有些尴尬地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盛与渝北一直是洛善公主和傅山心中的一个结,自从经历了上次烟霞谷之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此事,但是没想到一些只言片语却在孩子心中留下了这么深的伤痕。 洛善公主抬起头看向傅山,后者抿了抿唇,慢慢蹲下身来,捧着衡儿的脸蛋,郑重地说道:“爹爹会一直陪着衡儿和娘亲的。” “真的吗?”衡儿擦了一下眼泪,瓮声瓮气地问道。 “真的。” “爹爹最好了!”衡儿破涕为笑,扑进傅山的怀里。 洛善公主看着“重修旧好”的父子俩,心中也轻松了不少。 傅山见洛善公主松了一口气,便决定还是什么话都不要多说了…… 第2064章 威力巨大 第二千零六十四章威力巨大 赵轻丹在流心族族长的帮助下终于将魂魄召回了体内,短暂的休息过后,赵轻丹和慕容霁决定尽快启程去恕南。 原本两人也商量过要不要直接回安盛,但是眼下李默对安盛虎视眈眈,况且渝北军营在恕南边境与铁吾军营对峙已久,按照李默的计划,想必三个月内就会在恕南发兵。 李默为了能实现吞并安盛的野心可谓“用心良苦”,不惜将穆吉山传人绑来为自己研制机关武器,现在传人虽然死了,但是李默定然不会就此作罢,恐怕早就设法召集天下能工巧匠继续按照图纸制作机关武器。 于是两人都一致决定先留在安盛,和罗雀一起商量对付渝北军的策略。 另一边,小酒和白靳一直小心翼翼地潜伏在渝北军营中。 这日,小酒正带着手底下的小兵去外面巡逻回来,刚走到营帐外面,将军就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小酒回来了!”将军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抬手放在小酒肩膀上。 小酒笑了笑:“将军今日怎么这么高兴?可是军中有什么喜事?” “诶,还真叫你小子说对了!”将军笑着一拳打在小酒的肩膀上,“我跟你说……” 将军抬头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道。 小酒微微挑了挑眉,附耳过去。 “这几日,朝廷新作出了两件绝顶厉害的武器!据说是从哪个秘密基地送过来的,来助我军!” 小酒心中波澜不惊。 按照时间算,之前李默将穆吉山传人抓到烟霞谷逼迫其制造的那一批机关武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完工了。???.23sk. “哦?那我军岂不是如虎添翼!我军将士本就一等一的英勇,现在又有这绝顶厉害的武器加持,我军定然战无不胜!此次一定能一举拿下安盛!”小酒故作惊讶道。 将军被小酒三两句话说得更加得意,骄傲地挺了挺胸脯:“那可不!我军本就是勇将!此次定然能将铁吾军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等我凯旋,皇上一定要好好赏赐!到时候连升三品也不在话下!” 李默早有兼并安盛的意,若是这次自己真能将铁吾军一举击败,那便意味着在渝北与安盛地这一场战役中渝北成了得胜的王,而安盛便是阶下囚! 如此一来,自己就是立了大功,风风光光的班师回朝,李默一定会封自己做镇国大将军! 小酒看着正沉浸在升官发财美梦中的将军,但笑不语。 “到时候本将军就光祖耀祖了!”将军哈哈大笑道。 小酒连连点头:“将军威猛,到时候也要在皇上面前为属下美言几句,将军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哈哈哈哈,放心,我以后荣华富贵了定然不会忘了你小子的!”将军拍着胸脯豪爽道。 “照将军这么说,这武器这么厉害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啊?属下对这机关武器之道也略知道一点皮毛,若是能得大家著作观摩一二,也算是今生大幸了!”小酒说的像模像样,滴水不漏地讨对方的话。 “额……传信的人只说了要送两个厉害的武器过来具体是谁做的,我也不清楚。”将军抬手挠了一下脸。 小酒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若是能看看这厉害的武器,得以观摩大家之作,那就太好了……” “害,急什么。”将军不以为然,“现在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等送过来就知道了!放心,到时候本将军一定带你去长长见识!” 小酒勾起唇角,笑了笑,恭敬地抱拳:“多谢将军。” 三日后,近一千名烟霞谷守卫护送两个神秘的大家伙到了渝北军营。 将军带着小酒和军营中其他的几个将领命令军中数百年后军士将东西搬运到了就近的一个地势偏僻幽深的山谷,准备亲眼看看这神秘的大家伙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掀开盖在大家伙上面的黑布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娘啊,这东西实在也太大了吧……” “是啊,乌漆麻黑的,看起来倒是真挺厉害的。” “我感觉这东西绝非凡品!” …… 几位将领议论纷纷。 小酒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大家伙。 这东西浑身漆黑,在阳光下折射出一层浅浅的光晕,像是一根切掉了头的“胡萝卜”,屁股后面吊着一条长长的粗麻绳,顶端是一个足足有一口井那么大的口,里面还装着一个巨大的长筒。 将军在大家伙周围观察了一圈,鼻腔中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冷哼:“这东西看起来确实挺厉害的,他们管这东西叫‘炮’,说是只要拿火把后面那根绳子点燃就能将轰出火球。” “这么厉害啊?那如此一来,我军岂不是如有神助!” “快轰一炮看看!” 将军得意地笑了笑,摆摆手:“来人,拿火来点上!” 一小兵拿过火把将大炮后面吊着的那根绳子点燃了。 麻绳瞬间被火焰烧得滋滋滋作响,众人稍稍退远了些。 绳子烧到尽头,只见那黑漆漆的大炮顶端开始微微发红,瞬间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球,火球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中远处,火球落到的地方瞬间被炸出一个大坑。 平地一声惊雷,发出巨大声响,惊散了树林之中栖息的鸟儿。 等浓烟散去,众人远远的看见那一处的大坑,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待有人大喝一声“妙哉妙哉”,众人才反应过来。 将军得意地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茬,仰天大笑:“这东西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这东西其貌不扬的,威力居然如此巨大!” “是啊是啊,这东西真是太厉害了!这要是能用在我军作战,那在战场上岂不是战无不胜了!” “真是天助我渝北啊!这东西这么厉害,到时候与安盛交战之时,我军定然能将铁吾军打的丢盔弃甲!溃散而逃!哈哈哈哈!” 众人在惊呼这两尊大炮的厉害时,也不由得开始洋洋自得起来。 第2065章 思乡之苦 第二千零六十五章思乡之苦 小酒虽然在此之前便知晓穆吉山传人制作的机关武器设计之精妙,威力之巨大,但是现在亲眼所见之后,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现在只送了两尊,威力便如此惊人,保不齐后面还藏着更厉害的武器,无论如何,这些机关武器对安盛来说威胁太大。 于是小酒回去之后便立即将此事写了一封信,让人秘密地送了出去。 他必须尽快将此事告诉慕容霁和赵轻丹。 铁吾军军营中,慕容霁剑眉微蹙,手中拿着小酒送过来的信,眼神幽幽。 在一旁的赵轻丹脸色也不大好看。 “虽然传人在图纸上动了手脚,但是这些大块头的武器,似乎没有被改动过……” 慕容霁摇了摇头:“这些机关武器其中的奥秘传人并没有告诉过我们,现在只知道其中的一些武器里面装的磁针可被磁石或是铁制的兵器诱使改向,我们必须利用这一点。” 虽然慕容霁和赵轻丹早就知道渝北军营中的武器被动了手脚,但是具体如何还未可知,他们这些人当中有没有通晓机关之术的人,事关两军之争,两国生死存亡的大事,马虎不得。 “我会传信给小酒,让他设法将渝北驻军四周的地形图画出来,再将其中所有可藏身的地方也告知于我。”慕容霁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必须得完全掌握先机,不能让渝北军有挣扎反抗的机会,如此也能减少我军的损失伤亡。” 赵轻丹即刻便明白了慕容霁此举的意图。 机关武器中的磁针可以被诱使改向,那两军交战之时,就不能与渝北军正面交战,而应该从后包抄,迫使机关武器改向,让渝北军完成“自损”。 “两军交战在即,叮嘱小酒和白靳要加倍小心。”赵轻丹有些担忧地说道。 慕容霁扭头看向赵轻丹,魂魄完整的赵轻丹有了“爱”与“惧”,知晓了爱人,同时也会“惧怕”,这让慕容霁心中情绪有些复杂。 “别担心,小酒机灵,遇事自会有顶多,定然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慕容霁轻轻将赵轻丹搂入怀中,安慰道。 赵轻丹笑了笑,随即又叹息道:“这梁军之战,最终受苦的还是无辜的老百姓,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实在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 “我与你是一样的。”慕容霁与赵轻丹额头相抵,“但是李默狼子野心,若是让他得逞,我安盛的子民便会沦为渝北军铁骑之下的冤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护安盛太平,保百姓安宁。” “我会同你一起守护安盛,至死不渝。”赵轻丹将头深深地埋在慕容霁怀中。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行军之苦,非得是军中之人不能体会。 不仅赵轻丹深感疲倦,渝北军营中的将士们也是一样的。 遥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不觉地思念起远方的亲人与故乡起来。 “害,这仗怎的还不打?干脆早点打完了,放我们归家吧,这军营我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一个脸上长了一块青斑的男子冲身边的同僚抱怨道。 “是啊,我们来恕南都几个月了,这仗就这么一直拖着不打,就让我们在这里耗着,一天天的真是折磨人。”另一年纪稍长些的男子附和道,“我都将近三年没回过家了,家中妻子因为实在等不起,去年便带着孩子改嫁了,也不知道那户人家对他们娘俩好不好……” 青斑男子沉默了一晌,有些心疼地看了对方一眼:“我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还有一个守寡的姐姐,我小外甥今年都有六岁了,可惜因为家里穷,实在没钱上学堂,我就想说我来参军,这样子每月的粮饷寄回家里去,这样一来我那小外甥也那能跟其他孩子一样开开心心地上学堂去了。可谁知道,这军营里的日子实在是哭啊!” 男子说的,有些悲伤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颇有一种借酒消愁之感。 “也真是苦了你了,你这般年轻却要将青春都浪费在这荒凉之地,要是顺利点的也应该娶媳妇儿了。可是眼下这仗若是不打,我们这些人恐怕就回不去。”男子皱了皱眉,眼里有些泪水,“一日不打我等就一日回不去,更糟的是若是战败,我们这些人说不定还要被绑去当俘虏,杀了剐了,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两人越说越憋屈,烈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后来青斑男子干脆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正巧路过这边的小酒听到声音便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 “你们二人做什么呢?” 青斑男子赶忙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两人恭恭敬敬地给小酒行了一个军礼。 小酒摆摆手,瞥了一眼青斑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做什么哭?”23sk. 年长的男子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露出有些憨厚的笑容:“首领莫要怪罪,这小兄弟只是想家中亲人了,离家太久难免思乡情切,这小兄弟年纪又小,还需要历练,我就听他发发牢骚,疏解一下心中的幽怨。” 小酒闻言轻轻蹙了蹙眉毛,在青斑男子脸上逡巡了一圈,后者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行军之人远离故土亲人,孤苦无依,还要日日受战事煎熬,心中偶尔惆怅郁结实在正常,我怎会怪罪。”小酒缓缓说道,心中有些同情。 同样是行军之人,这些将士心中的情愫他又怎么会体会不到? 没有人不想过安稳快乐的日子,若不是无奈,谁又想遭逢祸乱?但是如今天下时局动荡,四地豪雄竞起,一山不容二虎,这战势必是要打的。 只是苦了这些逼不得已被推上战场的将士还有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两方虽然互为敌人,但是见此情形,小酒还是忍不住同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谁又有选择的权利呢。 第2066章 感慨 第二千零六十六章感慨 听完营中两位将士的感慨之后小舅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世上没有人喜欢战争,没有人会乐意过兵荒马乱的日子,若是有得选择,谁又不想安安稳稳地了此一生,可惜世事无常,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命运裹挟着千千万万的人一路飘向原本不愿意去的地方。 小酒不过也只是那芸芸众生中的再渺小不过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感慨了一会儿,喝了两口酒,小酒才重新回到了营帐。 白靳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正在铺床,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使小酒回来了,便开口问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小酒蹙了蹙眉,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白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接掀起短袍坐在了地上。 白靳有些疑惑地看了小就一眼,简对方脸上似乎有些愁闷,便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去,和小酒一起坐了下来:“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自从有了上次的互诉衷肠之后,小酒和白靳两人互相知晓了对方心意,白靳在小酒面前也柔情了不少,对方一点微妙的情绪,白金也能察觉得出来。 “就要打仗了……”小酒沉默良久,忽然冷不丁地说道。 白靳挑了挑眉,眼神中竟还有些期待:“我等着一天很久了,就期盼着渝北和安盛早日开展,能将渝北军尽数歼灭!” 小酒闻言皱了皱眉头,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白靳:“安盛和渝北虽然一直不和,但是军营里的将士们其实都是无辜的……他们远离家乡,不得不血战沙场,一个不小心就要和亲人天人永隔,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可怜?”白靳冷笑一声,“他们可怜,难道我战死沙场,被渝北军残忍沙杀害的父亲和兄长就不可怜吗?” “若不是李默狼子野心,他们又何须天山地远地跑到这里来打仗?这能怪得了谁?要怪只能怪他们没跟对主子!”白靳有些激动地说道。 父兄惨死沙场的事情一直是白靳心中的一个结,若不是可恶的渝北军,她的父兄也不会死,她会有一个安稳幸福的家,会继续做一个有人疼爱天真烂漫的女子,但是渝北军夺走了她父兄的命,让这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3sk. 所以她女扮男装进军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惨死的父兄报仇! 小酒有些无奈地看着白靳:“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杀了他们,以后他们的姊妹兄弟,儿孙小辈还要来找你报仇,这样一直纠缠下去,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呵呵,那不可不关我的事!反正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让渝北的人血债血偿!”白靳近乎偏执地说道,双眼慢慢爬上一层又一层的红血丝,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心中是解不开的执念,“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一定会为我父兄报仇!” 小酒无奈叹息。 在此之前,小酒就曾多次跟白靳谈论过此事,小酒本意是想让她放下,不要再拿上一辈的恩仇困住自己,她在九泉之下的父兄想必也想她过安稳无忧的日子,而不是让她被仇恨捆绑,在仇恨中迷失自己。 小酒本来还想再说,单看白靳的样子,显然是听不进自己说的话的,干脆也不再多说了。 “好,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小酒抿了抿薄唇,扭头看向帐篷外的月光,“等两军之战结束之后你想去哪里?” 白靳看着小酒,微微愣了愣,想起方才自己似乎有些失态,有些迟疑地抬手拢了拢耳后的秀发,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家没了……亲人也没了……就只剩我一个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白天小酒忙着处理军中的事务,白靳就时常跟军营里其他的女眷凑在一起聊天。 因为她模样生的娇俏,性子又软和,其他年长一些的嫂子也都格外照顾她,说什么话也不避着。 今日晌午,妇人们做完了军中将士的饭菜之后便凑在一起聊天。 不知不觉地便聊到了以后的日子,大家都在憧憬着战争结束之后阖家团圆的美好。 曼娘笑呵呵地摆摆手,大声道:“害,我家那口子啊,活了三十几年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说等老家的宅院修好了之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住,自己种点田,养几只鸡鸭,吃饱穿暖的这辈子也不求别的了。” 另一妇人满脸笑意地点点头:“你家那口子还算有本事,入伍还没几年就攒了盖新房的银子,后半辈子也算是有着落了。” “害,我家里老人今年八十大寿,本想着今年早些把仗打完了,我家两口子回去给他老人家拜寿呢,现在看来恐怕是不成了,这随便一场仗当官的说打就打,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有人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人这一辈子不就求个吃饱穿暖嘛,这战事本就是人祸,但愿早早地结束了,我们也都能回去过安稳日子。” “害,也不知道上面那些当大官的怎么想的,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数万的将士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两军交战,苦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吗!”曼娘颇为不满地抱怨道。 阿莲连忙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曼娘姐姐,小心些,现在可是在军营里,要是你这话被将军听了去,可是要砍头的。” 曼娘悻悻地住了嘴,瞥了一眼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白靳,用胳膊肘杵了对方一下:“诶,妹妹你呢,你今后是何打算?” 白靳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听着妇人们交谈,畅想以后的惬意生活,白靳不由得沉浸其中,直到有人碰她才回过神来。 “我啊……我也不知道……”白靳慢慢地低下头去。 此时看着远方深蓝色的天空,偶尔几颗繁星亮起,像是散落的碎银子。 白靳看着天空发呆,思绪飘得很远。 小酒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两人一夜无话。 第2067章 势在必得 第二千零六十七章势在必得 在李默的命令下,数百名工匠日夜不歇地赶工,越来越多的机关武器被制作出来,从烟霞谷运往恕南。 凤阳城中也有了新的动静,此次带军出征的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晨太妃的兄长——孟志明。 玄武军是渝北军中实力最为强悍的一支军队,孟志明虽然为人粗犷,但是训练军士却颇有一套,他手底下的军队纪律严明,勇猛刚毅,跟着孟志明多年来屡建奇功,将玄武军的名声彻底打响。 此次出征恕南,孟志明势在必得。 城门口,孟志明将军中人数点齐之后,横刀立马,站在军队面前豪气地喊了一声:“众将士,此次随我前往恕南,一定要将安盛的铁吾军打得落花流水,俯首称臣!” 当年晨太妃被慕容浔赐死一事一直是孟志明心中的一个结,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就等着有朝一日将安盛灭了,以报妹妹身死异乡的血海深仇。 李默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远行的军队,有些神色复杂地蹙了蹙眉。 孟志明此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行军用武之道上却是有些鲁莽过头,在战场之上一不留神被敌人抓住此弱点,那便是致命的。 况且安盛与孟志明之间还隔着妹妹惨死的深仇大恨,孟志明此次定然要将安盛除之而后快,作战之时只怕意气用事,中了慕容霁和赵轻丹两人的计可就糟了。 但是现在朝中实在无人可用,除了孟志明还有他手底下的这支玄武军,李默也再找不出其他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眼天边一朵乌黑厚重的乌云缓缓地往这边靠了过来,此时身在铁吾军军营中的罗雀眉头紧锁,负手站在帐前,抬头望天。 一小将士快步跑了过来,拱手抱拳道:“启禀将军,我军得到消息,说是此次渝北带军的是孟志明!” 罗雀丝毫不慌地点了点头:“早就料到是那老匹夫了,这次两军交战定然要决一死战了!” “将军可要赶紧安排布防?”小将士微微抬起头看着罗雀。 罗雀抬了抬手:“我军布局严密,军士操练不曾怠慢过,就算碰上孟志明带的玄武军也对付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将恕南的百姓撤走。到时候两军交战,当然要危及无辜百姓,无论如何,我等必须要护百姓周全。” “是,我这就叫兄弟们将恕南的百姓全都撤走。”小将士点点头,大声说道。 罗雀看着方才的那小将士跑远,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战一触即发,只希望到时候铁吾军营中的将士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安盛与亲友团聚,身为铁吾军的统帅,罗雀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安盛的国门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以及军营中的数万将士们。 一听说要撤走的消息,恕南的百姓顿时都不乐意了。 “为啥要把我们撤走!我们在这里待得好好的,现在撤走,我们去哪!”???.23sk. “就是啊,我家祖上先辈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现在叫我们去别处,叫我们怎么过日子啊!” 百姓聚集在空地上,叽叽喳喳地议论道。 小将士举起手,高声喊道:“各位,我们将军吩咐我们将大家撤走是因为想保护大家安全,渝北玄武军不日将抵达恕南,到时候此地定然要有一场大战,我们将军是怕诸位受战火牵连!至于盘缠的问题,我家将军特地为大家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点银子,大家放心,等届时战事了解,大家就可以重新回恕南了!” “你看吧,我早说过这恕南恐怕要打仗了!” “就是啊,我也早这么说过,这铁吾军都在此地驻扎这么久了,这仗指定要打!” “哎呀,好端端的打什么仗啊!到头来折磨的不都是我们这些命苦的老百姓吗!” 几个年老的夫人七嘴八舌地抱怨道。 小将士皱了皱眉头,看向那几位妇人:“战事确实劳民伤财,但此次确实是无法避免,若是安盛不出兵,渝北只会觉得安盛软弱可欺,到时候玄武军铁骑踏来,我等恐怕都要变成玄武军的刀下魂。诸位,此次我军与玄武军殊死一搏,还望各位海涵。” 历朝历代。百姓难免都要受战火牵连,若是能选择不打,不会有人希望打仗,但若是因此逃避,别国只会觉得安盛软弱,于是肆意凌.辱,无论如何,他们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战,安盛会胜,也必须胜。 “既然要打仗,我们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渝北那帮狼子野心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消停,就是应该好好打他们一顿!不然以为我们安盛的铁吾军是吃素的!既然要打,我参军,我也要去打渝北!” 人群中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声喊道。 “是啊,我们这些年轻有力气的应该留下来参军!平日里都是铁吾军护着我们这些老百姓,如今安盛有难,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跑了呢!我们年轻的留下来,年老体弱的还有各家女眷带着孩子出城!” 小伙子喊出来之后,人群中立马有人回应道。 小将士心头一暖,心想安盛的男儿果真都是有血有肉的好男儿! “好,既然大家自愿参军,保卫安盛,那年轻力壮,有点拳脚功夫的就留下来,等我回去之后禀报将军,由将军决定大伙的去留!剩下的由我军将士送大家出城!”小将士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三日后,恕南城中的百姓全部撤走,除了驻守的铁屋军之外,恕南城俨然成了一座空城。 此时,孟志明正好带领着玄武军抵达恕南,见城中风平浪静,没有一点风吹草动,还以为铁吾军是听说他的威名之后怂了,躲在城中不敢应战。 如此一来,正合孟志明的意,既然铁吾军不主动应战,那他就来一招先发制人! 于是孟志明主动出击,下令玄武军将机关陈列在城门前,一声令下,对着城门就是一番狂轰滥炸。 第2068章 故意后撤 第二千零六十八章故意后撤 孟志明得意洋洋,以为此番轰炸定然令铁吾军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如今让那群浑小子见识了这些机关武器的厉害,估计早就吓破了胆,说不定有些胆子小的,现在正嚷嚷着逃跑呢! 孟志明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喜悦当中,趾高气扬地端坐在马上,数万大军守在城门远处,就等着铁吾军开城门投降,对着他们俯首称臣。 城外,孟志明自顾自地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城内,铁吾军将领罗雀却早就做好了准备。 早就料到孟志明这老匹夫见恕南城中空空如也,定然妄想先发制人,本以为此次轰炸能开个好头,却没料到罗雀早有准备。 待炮火平息之后,小将弯着腰快速跑到罗雀面前:“将军,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对付玄武军呢?” “不急,本将军自有对策。”罗雀微微挑了挑眉,胸有成竹道,“你带领一队人马前往城门,假意应战,想办法拖住孟志明那家伙。” “是。”小将得了军令,立马召集了手底下的军队,前往城门。 “路虎。”罗雀伸了伸手,示意军中其中一名副将路虎过来,“由你带领一万人马从密道出城,自左右两侧从后方将渝北军队包围,切记,万万不可打草惊蛇,此次与渝北一战,只许胜,不许败!若是因为你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回来本将军就把你给砍了!” 临到阵前,生死存亡之际,路虎自然不敢有一点怠慢,连忙点了点头,拱手抱拳:“将军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见路虎带领人马出了军营,罗雀又回到帐中布筹。 “将军,我等听说此次渝北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诸多厉害非常的机关武器,威力巨大,此次我军恐怕……” 营帐中有人又得忐忑地小声嘀咕道。 “哼,他孟志明再厉害不过就是一介武夫!那玄武军名扬天下,战功赫赫,说到底还不是一群肉体凡胎,还能是天兵下凡不成!”罗雀冷哼一声,大声斥责道。 “可是我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是这次面对的可是威力巨大的机关武器啊,我等血肉之躯,岂是那些铜墙铁壁的对手……”另一人还想再说,却被罗雀一个狠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罗雀半眯起眼睛在帐内扫视了一圈:“自古成王败寇,行军之人从出征的那一天起就将脖子悬在了刀剑之上!此次就算是死,也得给本将军把恕南城护下!畏首畏尾之辈怎担重任!临到阵前,谁不想死谁先死!” 罗雀一番话掷地有声,不少军士受到鼓舞,其中有些贪生怕死之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罗雀带领众人爬上城门,远远望去,地面果然出现了三五个巨大的土坑,空气中甚至还有些烧焦的味道。 罗雀蹙了蹙眉,将军中精通珠算之人将大坑所在的位置大致算了出来。 只要知道渝北军使用的那武器的射程,就可以知道双方交战时己身的安全位置。 此时,慕容霁和赵轻丹来了,罗雀正要行礼,慕容霁将他拦下:“当务之急是要共商对策迎敌,不必再在乎这些虚礼了。” 罗雀颔首,只是拱手道:“多谢王爷。” 慕容霁抿了抿唇,道:“孟志明此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极其自傲,我们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定然能引敌入围。” 罗雀忽的灵光一闪:“王爷的意思是?” “罗将军带领军队再往后撤远一些,让孟志明以为铁吾军是因为惧怕那些机关武器的威力,不得不退。”赵轻丹勾唇一笑。 “不错,此前安盛与渝北一站,渝北失了恕南,本就心有不甘。”慕容霁看着远处乌泱泱的渝北军队,眯了眯眼睛,“此次孟志明带军出征,不只想要铁吾军一较高下,还想将恕南收复,将安盛一并收入囊中。” 此前一战,安盛从渝北手中夺取了原本属于渝北的恕南城,此事传回渝北,震惊朝野,举国轰动,李默龙颜大怒,发誓要将恕南重新抢回来。 孟志明此次带军不仅仅是为了把一己之仇,也是为了彰显渝北大国之威,实现吞并安盛的野心。 若是此战能将安盛打败,那孟志明就是整个渝北的大功臣,加官晋爵,封侯拜相,扬名天下。所以,孟志明定然不会放过任何“进攻”的机会。 “此次渝北军队共有十万之多,在我军人数之上若是正面交锋,我军胜算太小,必须举全军之力攻击渝北军的短处。”赵轻丹解释道。 罗雀点了点头:“王妃说得不错,孟志明这人好大喜功,此次蓄谋已久,只要让他以为我们‘怕’了他,他定然洋洋自得,会大举进攻。” 慕容霁浅浅一笑:“等孟志明带领军队攻进恕南城,我们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了。” 三人商议好了之后,罗雀便下令全体军队撤出恕南城,一路退到恕南城边缘。 另一边,在恕南城外安营扎寨的渝北军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主帅营帐中的孟志明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他娘的!这群浑小子胆子特太小了,本将军还没打呢,就什么急着逃命,真是一群胆小鼠辈!不堪大任!” 渝北军师假模假样地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点头哈腰地吹捧孟志明:“将军英明神武,战无不胜,罗雀那小子定然是被将军吓破了胆!打都不敢打就跑了!” 孟志明冷哼一声,猛地一拍桌子:“当年我家妹妹去安盛和亲,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但是没想到慕容浔还有皇室那帮贼人,居然要了我妹妹的命!此仇不报,我有何脸面面对我孟家列祖列宗!此次,我非要带领玄武军夺回恕南,踏平安盛让慕容浔那小子给妹妹磕头!我要整个安盛皇室的人给我妹妹陪葬!” 军师在一旁连连点头:“将军威猛!” “哼!这群龟孙子,老鼠似的胆子,还算他们识趣。既然自己主动退出了恕南,也省的本将军再多费功夫!”孟志明举起手中的弯刀,“众将士随我进恕南城!” 23sk. 第2069章 拍马屁 第二千零六十九章拍马屁 孟志明只顾着得意洋洋,殊不知自己早就落入了罗雀和赵轻丹,慕容霁三人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罗雀在此之前就命令身边的副将路虎带领一万人马出城悄悄从后面包抄孟志明带领的渝北军队,而罗雀坐镇的前方军队后腿引孟志明带领军队进城一方面可以让孟志明带领大部分军队离开复地,前往城内,这样一来便分散了军队,只要那一万人马能尽快包抄,就能以最少的损失将剩下的军队尽数歼灭。 另一方面,孟志明带领军队前进,便可缩短两军之间的距离,从后包抄的那一万人马可以更轻松地就将他们军部队包围,减少了一万人马的脚程。 战场之上,除了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还有时间,当两军人数相差过多时,只有速战速决,最快的解决敌方,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减少损耗。 退出城中之后,罗雀便号令军队在城外安营扎寨,搭建了简单的营帐。 一切就绪以后,却差了极为重要的一环。 领军交战,除了要军中将领有统筹全局,当断则断的魄力,将士们英勇无畏的勇气,更重要的还要会揣测敌方的意图,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先预判了对方的下一步棋,就能提前想出解决之法,就能更先一步夺得战机。 眼下铁吾军退出了恕南,距离渝北军营所在地方实在太远,就算派军中将士去打探,来回总还要费些功夫,等到敌方打探到的消息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下可把罗雀给难倒了。 赵轻丹一眼便看出了罗雀的忧虑,笑着拍了拍胸脯:“将军莫急,我有办法。” 罗雀有些好奇地看向赵轻丹。 先前便知道赵轻丹是个奇女子,据说不仅通晓通灵之术,甚至还能号令山川走兽,鱼虫花鸟,听起来挺邪乎的。 除了这点,赵轻丹也是一绝顶聪明,足智多谋的女子。 罗雀对于赵轻丹也颇为敬仰,此次铁吾军有赵轻丹和慕容霁坐镇,此战必然能将渝北军队打得俯首称臣。 赵轻丹两指圈成一个圆,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两声口哨,不一会儿,天边便飞来了一群鸿雁。 之前在烟霞谷时,赵轻丹就曾经让鸿雁为自己进谷打探过其中的情况,发现这似乎是个天生的打探情报的好手,此次能派上用场也算是帮了不小的忙。 为首的大雁挥动翅膀,轻轻落在赵轻丹脚边,亲昵地将头靠赵轻丹的小腿上。 赵轻丹微微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大雁的头,附在大雁耳边说了些什么。大雁轻轻转动了一下小巧的脑袋,又振翅飞走了。 罗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张着嘴巴,咽了咽口水,眼神在赵轻丹身上打量了一圈。 王妃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没想到啊! “这鸿雁飞行要比普通的信鸽更快些,用来传递敌军情报最为合适不过。”赵轻丹转头看向罗雀,真好对上后者有些惊讶的眼神,赵轻丹只是笑了笑,“将军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布防,操练军士,不日之后便有一场大战了。” 罗雀将手握拳抵在嘴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道:“王妃说得不错,本将军即是铁吾军统帅,自然会担起护卫安盛,冲锋陷阵之责!” 赵轻丹有些好笑,倒觉得罗雀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两个时辰之后,鸿雁便又重新飞了回来,赵轻丹低下头听为首的大雁嘎嘎叫了两声,微微点点头,将大雁打探到的消息给罗雀说了。 罗雀心中虽然相信赵轻丹的本领,但是现在毕竟是两军交战的重要时刻,一丝一毫好的差错都容不得,要是因为情报的错误延误了战机,那对于铁吾军对于整个安盛来说就是致命的威胁,罗雀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赵轻丹看出了额罗雀的心思,知晓他是为大局考虑,也不怪他,只让鸿雁继续回去打探消息。 半个时辰之后,慕容霁带着早晨便派出去的探子回来复命,打探到的情况与赵轻丹方才所说的分毫不差。 罗雀心中有些惊讶,有些尴尬地看了赵轻丹一眼。 赵轻丹只是笑了笑:“还要劳烦这位小将士继续去渝北营中打探消息,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请立刻回来禀告,千万小心,莫要将敌军发现了。” 小将士受宠若惊地点点头,转身跑了。 慕容霁早就料到罗雀可能会怀疑赵轻丹派鸿雁打探来的消息是否可靠,只是轻轻握了握赵轻丹的手,又转头对罗雀说道:“将军不必自责,战场之上本就惊险万分,一步都容不得踏错,此站关系到安盛生死存亡,事关千千万万的百姓,罗将军小心些自然是必需的。” 罗雀心中十分感激王爷王妃这般“通情达理”。 鸿雁后来又传回来两回的情报,无一例外,准确无误,罗雀总算是放下心来,决定让鸿雁前去渝北军驻扎的军营打探消息。 另一边,小酒也收到了罗雀派人送来的“任务”,心中了然,向军中将领毛遂自荐到孟志明身边“伺候”。 孟志明见小酒为人机灵,以时常有些真知灼见,对他颇为喜爱,第二天便将小酒提作为身边的副将。 升了官的小酒对孟志孟简直感激涕零,天天围着孟志孟“拍马屁”,夸得孟志明心花怒放,简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了。 营长内,孟志明正在俯瞰恕南城的地形图。 “等我军准备好之后,就一举进攻将恕南城夺回来!到时候占领了恕南,我看铁吾军还怎么翻出我的手掌心!”孟志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小酒满脸堆笑,笑嘻嘻地凑到孟志明身边:“将军果然是聪明绝顶,举世无双啊!先前属下便听说将军的威名,如今亲眼所见,只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将军果然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属下此生能在将军身边伺候,简直是荣幸至极!”???.23sk. 孟志明笑呵呵地瞪了小酒一眼:“你小子这张嘴用来哄姑娘绝对百发百中!” 第2070章 小酒的迷惑 第二千零七十章小酒的迷惑 孟志明受了一番吹捧,沉浸在自己天下无敌的美梦当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早就踏入了赵轻丹和慕容霁,罗雀三人早就精心布置好的陷阱当中。 一场春秋大梦,夜里睡得正酣时,军营内却吹响了急促的号角声。 军中负责巡逻看守的小头目急匆匆地闯进主营帐,一个不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径直摔了出去,正巧迎面撞上睡眼惺忪的孟志明。 “急什么!赶着投胎呢!”被号角声吵醒的孟志明此时心烦气躁,刚下榻又被不知名的小子撞了一下,现在脑袋瓜里嗡嗡嗡地响,一把甩开面前的小子,没好气地骂道。 对方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主将,不好了!铁吾军……” 一句话还没说完,军中的几个副将还有原本驻扎在恕南的将领带着小酒便急匆匆地来了,一行人一股脑地直接挤.入主营帐,将小小的帐篷围得水泄不通。 “不好了!孟将军!安盛那帮龟孙子居然偷偷潜入了我军营地之后,妄图将我军包围!”一副将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哼,这群胆小鼠辈,想是惧怕我军威力,于是才想了这种不入流的招数!真以为这样一来,就能在我们这边讨到好处了!真是可笑!”还有人嘴硬地说道。 “报!主将,敌军距离我军阵地不到二十里,两个时辰之后就要围上来了!”一小卒极速跑进营帐大声禀报道。 此话一出,营帐中的人更加慌乱起来,纷纷面面相觑。 眼下渝北军阵地前方是刚刚退出城内的铁吾军大部队,后面是神不知鬼不觉包抄上来的铁吾军小队,一旦两队人马里应外合,左右夹击,那渝北军便如同夹在中间的一尾鲤鱼,任人宰割! 显然营帐中的几位将领都意识到这个问题,营帐中的众人都有些慌了神。 孟志明此时方才残留的一点睡意现在全都消失殆尽了,这可是要丢命的大事,谁还睡得着啊! 罗雀那小子!果然是出了名的奸诈!居然是这种阴招! “我早就说了,那铁吾军阴险狡诈,不能轻信,如今主动撤出恕南定然有诈!我军不可轻举妄动!你们都不听,现在中了敌方的奸计!现在可怎么办啊……” “你少在这里马后炮了,每次这个时候你就事后诸葛亮,当时我军举兵进恕南的时候,也没见你放一个屁!”23sk. “我怎么没说,可是每一个人听啊!” “你少在这里给自己戴高帽子了!” 营帐中顿时吵作一团,叽叽喳喳地嚷得人耳朵疼。 “眼看敌军就要将我军包围了!你们这些饭桶还不赶紧想办法!还在这说这些废话做甚!”孟志明一掌排在桌子上,冲一众人大声吼道。 众人一下子被震住了,纷纷低头噤了声。 小酒冷眼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心中有些不屑,临到阵前,大敌当前,这些军中的将领想的不是怎么同仇敌忾,对抗敌军,这个节骨眼山还在争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果然难堪大任。 孟志明现在完全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好。 本来美滋滋地想着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恕南从安盛手里抢回来,可没想到安盛那群浑小子,居然使此等不入流的招数! “尔等还不赶快给本将军想办法!难道要等敌军打到家门口来吗!”孟志明双目圆瞪,目眦尽裂,“我告诉你们,要是拿不出办法,本将军就想把你们都剁成肉酱去喂战马!”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此时,小酒悠哉悠哉地走到孟志明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启禀将军,属下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孟志明瞥了小酒一眼,坐下身来:“你但说无妨,本将军又不会将你怎么的。” “属下认为,这支不知道何时偷偷包抄上来的铁吾军实在不足为惧。”小酒轻轻笑了笑,有些得意的样子,“首先,这支铁吾军的人数不超过一万人,对上我军十几万的精锐部队,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九牛一毛罢了。况且,现在我军阵地中还有诸多威力巨大的机关武器,只要有这些武器在手,这小小的一万人不过就是小小的一粒尘埃罢了,我们要碾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孟志明抬起眼皮看了小酒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琢磨起小酒方才说的话来。 小酒见孟志明动摇,立即趁热打铁:“将军想必也知道那些机关武器的厉害此等厉害的武器,绝对不是那区区一万人能够抗衡的!就算是天兵天将来了,也绝对走不出我们玄武军的阵营!” 营长中的众人见小酒说了这话后,孟志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便动了心思,上前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军有这么多厉害的武器,难道害怕这区区的一万人吗!” 小酒心中冷哼,渝北军营中又这么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就不怕这孟志明不按照他们给渝北军的设计好的“路”走。 孟志明有些心动,扭头去问小酒:“你有什么法子?” 小酒笑了笑:“这简单,不必惊慌着急,就等着天亮知之后,这支铁屋军小队靠近我军阵地三里之内,我军便可架起机关武器对着他们一通扫射,到时候他们指定受不了炮火的威力,不得不退,若是不对退,那等着他们的就是全军覆没!两者孰轻孰重,想必他们自己也会掂量掂量。” 孟志明眼珠子转了一圈,哈哈大笑了两声:“关键时候,还是你小子靠谱!来人啊,给本将军抓紧布防,将营中所有的机关武器都给本将军驾上!对着敌军,让他们见识一下我渝北的厉害!” 于是底下将士听从孟志明的吩咐将营中的所有机关武器摆放在阵前,放在距离铁吾军埋伏所在地的不远处,就等着天亮之后,埋伏的军队冒头之后对敌军进行扫射,到时候定然能将其逼退。 第2071章 万没想到 第二千零七十一章万没想到 布防好了之后,孟志明得意洋洋地冲小酒说道:“你小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等此战结束之后,可随我回凤阳,高/官厚禄,香车美人,荣华富贵,想要什么,本将军都能给你!” 小酒心中不屑。 自己可不稀罕什么高.官厚禄,香车美人,他要的就是孟志明这些贼人的狗头!要的是李默那狗皇帝自食恶果! “将军抬爱了,属下此次能跟随将军征战沙场,已是荣幸至极,万万不敢再奢求什么,只求将军以后别忘属下就成,若是将军不嫌弃,能让属下在身边伺候,小的定然为将军鞍前马后!”小酒脸不红心不跳地拍马屁道。 显然孟志明特别吃这一套,小酒一夸,顿时找不着东西南北了,拍着胸脯笑呵呵道:“你这小子脑袋瓜子机灵,本将军十分欣赏,以后你就跟着本将军,好处定然不会少了你的!” 小酒夸张地长大了嘴巴,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多谢将军!” 孟志明点点头,笑说道:“现在你随本将军前去看看那些机关有没有布置好,此事至关重要,万万不可出一点差错。” 小酒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小跑两步上去拦住孟志明:“将军昨夜没有休息好,已是十分操劳了,这点小事,由小的为将军去办就好,将军尊体金贵,可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孟志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有些犹豫。 小酒马上又靠前了些,声音放得很轻:“将军放心,属下知道此事至关重要,容不得哪怕一点闪失,属下一定会拿出十万分的心思,仔细勘察,定然会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将军放心。” 既然见小酒都这么说了,孟志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想了想,只好点点头:“好,那便由你去替本将军去仔细检查一下陈设的机关武器,切记,一定要给本将军把这事办好了!” “将军放心!”小酒点头哈腰道。 见孟志明走远,小酒直起腰,脸上的笑意慢慢褪了下去,眼神变得幽深而冰冷。 来到军中将士摆放好的机关武器前,小酒仔细地观察起来。 之前慕容霁曾经在信中画过穆吉山传人制作的机关武器的样子,知道其中的玄机。 穆吉山传人构思精巧,制作机关武器的技艺神乎其神,这些武器都有特定的放置位置,一旦调转,其中的一些构造也会相应地发生改变,包括其中的磁针。 位置调转之后,小酒看了一会儿,果然没有看见原本布置在武器和兵器当中的磁针,又仔细搜寻了一圈,总算在侧面发现了一个十分不显眼的位置,一个只有指尖大小的小洞,里面装了卡扣,而现在所有的兵器和武器位置调转之后,其中卡扣的位置也相应的发生了变动,整个武器的攻击方向便发生了扭转。 到时候只要孟志明一声令下,武器发动之后,伤的不是对面的铁吾军,而是他们自己。 可怜孟志明千里迢迢地带军出征,原想着能将铁吾军彻底征服,将恕南收入囊中,让安盛俯首称臣。可惜这志向是有了,却没有与之相称的本事,一天到头只是坐着愚不可及的春秋大梦,如今这一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渝北的败局。 而李默千方百计地算计筹划了这一切,甚至不惧骂名也要逼迫穆吉山传人为自己作用,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无所不用其极,可惜到头来,也是自食恶果。 小酒先前还对渝北这些无辜的将士感到惋惜,觉得他们可怜,但是如今两军交战,他不得不也必须忠于安盛,而忠于安盛,就势必要将敌人从恕南赶出去,让他们自此不敢再踏足安盛的土地! 检查完了之后,小酒便回到营帐中找了白靳。 白靳正坐在蒲团上擦拭小酒平时穿戴的铠甲,对方一进营帐,二话不说便拉着白靳起身。 白靳慌忙抓起地上的软甲:“小酒,你干什么?这是要去哪里?” 小酒一把拿起白靳放在床底下的佩剑,说道:“铁吾军负责从后方包抄那一万人马已经逼近渝北阵营了,我用计说服力孟志明将军中的机关武器摆出来以做防御。方才我已经将那些机关武器都悉数检查完了,到时候一声令下,武器发动之后,攻击的就是渝北大营,这里现在很危险,我们需要尽快撤离到安全的地方。”???.23sk. 小酒三两句话将情况大致谁明白了。 白靳听懂了大半,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便跟着小酒一路跑出渝北军营,爬到侧后方一处地势稍高的山洞中。 “好了,这里应该安全了。”小酒向四周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白靳,温柔地说道。 白靳点点头,问道:“他们没发现什么端倪吧?” “应该没有。”小酒摇摇头,“现在机关武器已经全都布置好了,只要一启动机关,武器就会朝渝北阵地攻击,避无可避。” “王爷和王妃早就布置好了一切?”白靳问道。 小酒点了点头。 白靳愣了愣,咬咬牙:“王爷和王妃果然神机妙算,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白靳早就对渝北的人恨之入骨,现在大仇得报,心中只觉得十分痛快。 小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两人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渝北军营中的动静。 一阵铁骑声纷至沓来,负责从侧后方包抄的那一万人马眼看距离渝北军营不到三里,负责指挥的将领十分得意,准备等敌军再靠近一些就下令对敌军发起进攻。 等敌军靠近,指挥将领一声令下,渝北军营中万箭齐发,两门巨炮和各种机关武器齐齐向敌军方向攻去。 谁知炮火没攻向敌军方向,却齐刷刷地全部往渝北军营中攻击来了。 渝北军营中众多将领兵士瞬间乱成一团,慌忙逃窜,阵地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红光冲天,呼声震耳,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叫声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和炸开的火光,渝北军营受到了极大创伤。 第2072章 失火 第二千零七十二章失火 指挥首领本想着这一番猛烈的炮火能将路虎带领的那一万人马打得知难而退,从而一举将其歼灭,但怎么也没想到这炮火攻击的居然是渝北阵地,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指挥首领怒不可遏地咒骂了一声,急忙下令军士们停止了攻击。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受炮火攻击的渝北军营已经是满目疮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军营中好几处地方还失了火,大火一下子燃烧起来,将天边的烟霞都染成了刺目的红色,火舌迅速地将军营中的帐篷,稻草席卷吞进腹中,贪婪地妄想伸进别的领地。 孟志明还没从方才炮火莫名其妙拐弯攻击自己阵地的惊讶和迷惘中回过神来,阵地里就四处起火了。要是不赶紧救火,恐怕这战还没打,他渝北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不好了!主帅!营中多处失火!火势渐大!我军不少将士都受伤了!”一小卒急忙跑进营帐里禀报孟志明。 孟志明一巴掌将面前的小桌子拍得粉碎,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般:“那还不赶紧去救火!还在这里愣着干吗!还不快去!” 于是炮火停止了,渝北军营中也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喊声,还伴随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眼看原本气派的渝北军阵地现在到处是滚滚黑烟,到处是慌忙逃窜的渝北军士,几位副将大有一众巴不得立马收拾行李跑路的架势,整个军队士气去了一半,压根见不到平时的半点威风。 这战还没打,渝北军便“伤亡惨重”,可叫罗雀一行人看了一个大热闹。 机会千载难逢,罗雀立即传信给带队的路虎带领那一万人马直接朝渝北阵地逼近,而罗雀便带领其他铁吾军重新攻进恕南,双方给渝北军来个左右夹击。 这边的火还没救完,四周便呼声震天,整齐有素急促的铁骑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铁吾军就要攻上来了。 军中好几名副将此时早就慌了神:“这可怎么办啊!前有狼后有虎,我军现在元气大伤,怎会是那铁吾军的对手啊!” “是啊,这罗雀真是太奸诈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对我军发起攻击!” “我军方才才遇大火,好多军士都受了伤,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对付得了兵力充足的铁吾军啊……” “要不我们还是先撤离吧,以退为进,要是现在真跟铁吾军对仗,我军定然……” “都给本将军闭嘴!”孟志明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摔了手边一个砚台,哐的一声,让营帐中原本叽叽喳喳个没完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如今大敌当前,尔等不想着怎么迎敌,却想着临阵逃跑!皇上派我等来攻恕南,这仗还没打了,我军就撤离,你们是想回去被皇上砍脑袋吗?” 众人:“……” 孟志明冷哼一声,压下心中的怒火,当务之急是想着怎么迎战,这些个碍眼的胆小鼠辈等战事平息了之后再一个个地收拾。 “众将士,随我迎敌!” 孟志明一声令下,带领军营中所剩无多的将士分成两个部分左右迎敌,孟志明带着大部分军队迎战罗雀带领的大部队,双方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大战一触即发,一碰面便立刻打成了一片。 战马嘶鸣,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鲜血的腥味儿,辽阔的土地上已经横竖了许多将士们的尸首。 罗雀带领的铁吾军英雄无比将士们所向披靡,如有神助,不一会儿便将孟志明带领的渝北军打得落花流水,慌忙逃窜,以绝对碾压的姿势重新占领了恕南城。 孟志明带领渝北军队一退再退,依旧苦苦支撑着。 李默当初钦点孟志明为此次大军主帅,眼看满朝文武都在等着这次大战告捷,孟志明自己更是夸下海口,说这次一定能将铁吾军打得俯首称臣,现在要是退,那岂不是叫天下人看了他孟志明的笑话! “都给本将军上!谁他娘的敢退,本将军第一个砍了他!”孟志明举起手中的刀,大声喝令道。 相比于孟志明一塌糊涂的指挥,罗雀和赵轻丹,慕容霁三人却在营帐中悠然自得地指挥着手底下的军士战斗。 如今两方军士孰强孰弱也见真章,孟志明此举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铁吾军只要继续进攻,定然能逼得渝北军不得不退,领了恕南,渝北军败局已定,此战胜负已分。 孟志明这边交战正酣,而路虎带领的那一万精锐部队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剩下的那部分渝北的军队悉数歼灭,转身朝渝北凤阳城去了。 一副将立马被吓丢了魂,连滚带爬地跑到孟志明马前:“不好了!主帅,那一万铁吾军朝凤阳去了!” “什么?”孟志明惊得一个踉跄,身下的战马被缰绳拉得一个长长的嘶鸣,猛地抬起前蹄,一下子将孟志明摔下马去。 孟志明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三军统帅的颜面了,赶忙从地上爬起身来:“你说什么?那一万人马朝凤阳去了!” “千真万确!这要是让他们攻进凤阳可就完了!还请将军尽快定夺啊!” 凤阳作为渝北都城,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李默坐镇渝北,满朝文武都在凤阳等着孟志明“凯旋”的消息,这要是被铁吾军打到家门口,他孟志明非但不能名传千古,还要遗臭万年! 况且这都城要是失守,那渝北的败局就彻底注定了! 此一战没有讨到便宜也就罢了,他日休整军队,还可以再与铁吾军一较高下,但此次若是真让那一万铁吾军攻进凤阳,杀进朝堂,挟持李默,那渝北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孟志明咽了咽口水,暗暗地骂了一声,重新翻身上马:“众将士随我保卫都城!” 他现在也顾不得李默出征前的命令了,鲜枣当务之急是必须拦截住那一万人马,不能让他们靠近凤阳。 第2073章 李默不满 第二千零七十三章李默不满 孟志明这边急忙带领军士去拦截路虎带领的那一万人马,生怕他们真的攻进凤阳,但其实罗雀并无此意,虽然很想将李默那个狗皇帝从龙椅上赶下来,但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于是路虎得了命令,停下前进的步伐,带领一万军士就地驻扎在渝北驻军所在地的左右两侧,准备随时开启下一场打战。 孟志明带领渝北军扑了个空,原本说干脆再跟那一万人马大战一场,但是无奈军中几名副将齐声反对,若是此时继续开战,届时后面罗雀带领的铁吾军说不定会带着军队从后面夹击,那到时候渝北军绝对顾及不暇,岂不是又要上演方才的“悲剧”。 况且军中将士亦是伤亡惨重,已是无力再战,孟志明只好带着军士重现安营扎寨,整顿军士。 消息传回凤阳,李默差点没直接一口气气得撅过去,看着手里的奏疏,李默恨不得当场把孟志明活剐了。 当时出征时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战事才刚刚开始就被铁吾军打得抱头鼠窜!好一个威风凛凛的玄武军,简直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这个孟志明,果然是胸无一点墨!当初夸下海口说是此次定然能将铁吾军打得落花流水,现在呢?才一战,我军便折损过半,这就是他孟志明说的我军必胜?真是饭桶!”李默直接将手中的奏疏扔了出去,落在大殿上,底下的官员鸦雀无声,低着头不敢作声,生怕再触怒.龙颜。 李默顿了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负责传信的人道:“传朕口谕,要是这次孟志明无法获胜,为我军扳回一城,就提头来见!” 远在恕南城外的孟志明被李默这则口谕吓得头顶冒汗,李默此人向来说到做到,一言九鼎,此次渝北大败,李默定然龙颜大怒,大底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孟志明一下慌了神,自己可不想死啊!于是连夜派人送信到凤阳,传上去给李默说是送过去的武器出了差错,才造成了渝北军的多数伤亡,不然此次定然不会让铁吾军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李默听了之后,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心想说不定是这孟志明为了推卸责任说的谎话,但是事关两军交战,渝北和安盛的殊死之争,孟志明估计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欺瞒与他。23sk. 李默生性多疑,只要有一点苗头都不会轻易放过,当初这穆吉山传人就不愿为自己所用,千方百计地想要逃离烟霞谷,若不是自己最后使出杀手锏,用穆吉山门中千百名弟子的性命做要挟,这穆吉山传人最后也不会答应给自己制作机关武器。 说不定那穆吉山传人真的在其中偷偷动了什么手脚? 于是李默便立即命人重新将那些机关武器的图纸拿去给凤阳的工匠检查了一番。 但是这前面有整个凤阳最出名的工匠大夸特夸,说是巧夺天工的好宝贝,其他工匠又哪里敢说这图纸的不是?且先不说没人能看得懂这其中的奥妙,门路,就算看出什么端倪来也不敢直说啊,那岂不是既得罪了大家,又得罪了皇上? 于是李默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那机关武器的图纸没有任何问题。 李默心中怒火烧得三丈高,忍无可忍之下便派了朝中的工部侍郎前去恕南亲子看看那孟志明到底搞得什么鬼,要是胆敢欺瞒圣上,不用禀告于他,就地军法处置! 自己筹划了这么久的计策,就想着能抓住这次的机会压安盛一头,临到门前,要是因为孟志明这个废物坏了事,李默可顾不得他什么大将军的身份,管他什么家族显赫,战功赫赫,非得把孟志明拔掉一层皮不可! 孟志明还在恕南忐忑地等着李默派人送信来,想着如何才能修好这些机关武器,没想到李默直接派了工部侍郎来军中查看,孟志明一连受了好几次刺激,脑袋里嗡嗡嗡的直叫,只是连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曹大人!”孟志明身为武将,虽然自来看不上那些舞文弄墨,卖弄文采,掉书袋子的文臣,但是今时不比往日,孟志明现在的脑袋可是掉在这位侍郎大人身上,自然得客客气气地才是。 工部侍郎年近四十,虽然年近不惑之年,却生的面若敷粉,眉清目秀,一看就与孟志明此等粗人不同,用孟志明的话来说就是小白脸。 小白脸侍郎懒懒地看了孟志明一眼,一看就看到对方粗糙的皮肤还有满是褶子的眼角,蹙了蹙眉,道:“皇上派我来军中查看,还请孟将军配合一些。” “那自然是配合的!皇上吩咐的事情,我怎么敢违抗呢!”孟志明扯着大嗓门说道。 曹侍郎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两军交战在即,事关渝北和安盛两国大事,一刻也耽误不得,还请孟将军带我先看看那军中的机关武器,看看到底是何缘由,到了战场上便发挥不作用了。” 孟志明自然求之不得,连忙带领军中将士和曹侍郎到了一处开阔地带,所有的机关武器都摆在空地上,等着孟志明一声令下准备试验。 为了避免受战火“牵连”,孟志明等人还特地躲得老远,生怕再吃了这些武器的“亏”。 但是没想到,一声令下之后,所有的机关武器都照常攻击前方,甚至没有半点偏差。 孟志明:“……” 曹侍郎“……” 军中其他副将:“……”奇了怪了! 曹侍郎不屑地瞥了一眼孟志明:“孟将军,这就是你说的武器不管用?” 孟志明心中那叫一个冤:“曹大人,你听我说,这些机关武器额确实有问题啊!前两天在战场上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不攻击敌军,反倒绕回来攻击我军阵地,因此我军亦是伤亡惨重,此事确实是千真万确!” “照孟将军所说,莫非这些机关武器还长了眼睛,对人下药不成!”曹侍郎怒目圆瞪。 这些武将平日里跟他们这些文臣水火不容,觉得文臣只会卖弄学问,国家大事还得是靠他们这些武将,结果现在呢?战败了却只会推卸责任,实在可耻! 第2074章 泥鳅 第二千零七十四章泥鳅 曹侍郎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探查军情,没想到确实个爱耍滑头的老匹夫,明明是自己指挥有误,延误了战机,却把其中原因推卸到这些机关武器上面。 “孟将军,皇上对将军信任有加,才将此次带军出征的重任交与孟将军您,此战事不仅仅关乎安盛和渝北颜面,更关乎数十万军士的身家性命,孟将军岂可儿戏!” 孟志明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 “本将军行得正坐的直,明分明就是这些机关武器的问题,若是本将军自己的原因,那边算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将军可不屑于逃脱责任!”孟志明挺直了腰板,颇为硬气地说道。 曹侍郎自小读的就是圣贤书,极少跟人红过脸,更别说跟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吵架,登时就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3sk. 小酒见状,立马上前做起了“和事佬”。 “将军莫急,曹大人这不是关系家伙大事嘛,两位这心忧天下的心是一样的。我们当务之急不是要论个是非对错,是得赶快想想怎么弥补此战带给我军的损失才是。”小酒笑呵呵地冲孟志明和曹侍郎说道。 孟志明十分看中小酒,因而总是会下意识地采纳小酒说的话,又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些过激反应,自己虽然心里看不上这文绉绉的小白脸曹侍郎,但是人家毕竟是皇上派来的,要是真惹恼了他,此人到时候回去在皇上面前参自己一本,皇上要是“新帐旧帐”一起算,自己可算是完了。 小酒一眼便看出了孟志明的想法,心里有些好笑。 这孟志明真是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时常做出一些蠢事来,偏偏还总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这次总得让他长长教训。 “曹大人,当时战场之上这机关武器确实攻击了我方阵地,孟将军说话不假。”小酒恭敬地对曹侍郎行了一礼,“属下认为可能是一时走火的缘由,这机关武器嘛,难免也有失灵的时候,还望曹大人多多体谅,孟将军为国为民之心日月可鉴,绝无有意避战的意思。” 孟志明神色复杂地看了小就一眼,眼中似乎有些感动。 关键时候还得是你小子顶用! 曹侍郎扭头打量了小酒一眼:“不过就是借口罢了,一个个贪生怕死,还要将责任推到这些死物之上,天天嚷着什么血战沙场,报效君主,不过就是你们这些匹夫的大话!” 周围一众人哑口无言。 小酒笑了笑:“曹大人教训的是,属下今后一定会好好更正。” 曹大人瞥了小酒一眼,冷哼一声,对孟志明道:“今日起,我会留在军营中,等孟将军攻下恕南城,大败安盛铁吾军之后,我会与孟将军一起班师回朝。” 孟志明只是定定地看着曹侍郎,没有回话。 “将军,这小白脸真是太他娘狂了!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了!到我们面前甩威风,真以为我们怕了他?” “就是,呵呵,就他那个小身板,我三分力就能把他捏死!” “是啊,这些文人平时在朝堂之上就和我们这些武将不和,现在得着机会就开始羞辱我们,真是恨不得直接给他一顿痛扁!” “咱们将军是什么人要不是逼不得已,真以为我们能容许他在我们面前狐假虎威!我们非得找个机会好好给他点厉害尝尝!” 孟志明蹙了蹙眉头,终究是忍不住了,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众人,眼里有些怒火:“呵!你们这些草包!就知道在这里说大话!刚才一个个地都哑巴了吗?等人走了才在这里马后炮!本将军也没见你们在战场之上拿出这么点本事来!” “他娘的!就是一群酒囊饭袋,本将军还能指望你们什么?就会在这做事后诸葛!”孟志明这几日的怒火一下子烧到了极点,新仇旧恨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指着那些副将的鼻子骂。 小酒在一旁挑挑眉,笑着孟志明拱了拱手:“将军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军必须齐心协力,同仇敌忾,想办法怎么挽回局面,若是敌军还没打上门,我们就先自己窝里斗,岂不是正如了对方的意。” 孟志明缓了缓神色,觉得小酒说得不错:“是,你说的不错,赶紧给本将军想办法先解决了安盛那群小子!” 此后孟志明又派人实验楼很多遍,结果发现那些机关武器一点问题也没有,无奈之下也只好继续留在军营中使用了。 好不容易渝北军才有一个喘气的空隙,但是驻扎埋伏在渝北军营中的那一万人马却压根没想给渝北喘.息的机会。 趁着渝北军不注意的时候,那一万人马又重新包抄回原来的位置,时不时地放两把火,或者是发动一场小规模的偷袭,搞得渝北军措手不及,应接不暇。 更糟糕的是,这铁吾军似乎压根没想过要给渝北军营翻身的机会,不仅时常在军营周围骚扰,还时不时地派人攻向凤阳。 这可把孟志明吓得够呛,这要是真让这些铁吾军打进凤阳,李默还不得直接把自己脑袋摘了去! 本来李默就因为这次的战事失利对孟志明多有不满,若是真让铁吾军再打进都城,他孟志明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全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于是乎,孟志明一边要提防着铁吾军时不时地偷袭,一边还要防范着敌军真打进凤阳。 李默龙颜大怒,立马派人去捉,但是这一万人马就跟泥里的泥鳅似的,根本捉不住,李默派出去的人被那一万人马带着在战地前前后后地兜圈子,费了好大工夫也没看见半点影子。 可怜孟志明原本一腔热血,做了好几个月的美梦,现在没过几日便被铁吾军打得粉碎。 恕南作为边境之地,铁吾军在此驻扎已久,对地形地势都十分熟悉,依据地形优势发挥军队作战的最大优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渝北军弄得晕头转向,还怎么也抓不到他们。 第2075章 傅山带队 第二千零七十五章傅山带队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让李默十分恼火,原以为这孟志明虽然为人鲁莽了些,但行军打战之事好歹也是有些本事的,但是没想到压根孟志明压根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自己原本费尽心思筹划好的大计,还没开始就败在了孟志明一人身上,如今两军交战,渝北节节败退,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午安天下人都在等着看他厘米的笑话,这一切都是因为孟志明那个草包! 孟志明接到李默的“问罪信”亦是叫苦不迭,真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自己何尝不想将铁吾军打得落花流水,但是无奈现在铁吾军就跟天兵下凡似的,如有神助,玄武军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孟志明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护住凤阳,不然凤阳一旦失守,他孟志明身首异处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于是孟志明绝顶调转兵力,暂时先放下前面罗雀带领的大部队,转攻路虎带领的那一万人马。 但是这一万人马对地形地势实在熟悉,因地制宜,利用地形和山势布阵,孟志明派出去探查的人都失踪了,此事让孟志明无奈又恼火。 李默看到派送回来的奏折,火冒三丈,恨不得御驾亲征,将铁吾军收拾了,但是无奈这朝中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李默只好作罢。 渝北朝中缺乏精通破阵的将才,铁吾军正是利用了这点,打的渝北军毫无还手之力。 李默为此倍感烦躁,正在烦躁之际,一个人的名字突然闯入了李默的脑海。 听说当年在安盛,驸马傅山便以精通破阵之术闻名遐迩,此次由傅山带领军队迎战铁吾军,想必会更有胜算。 也正好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傅山的“"衷心”。 想到此,李默勾唇一笑。 这结局如何还未可知,赵轻丹,慕容霁不要高兴得太早!他李默可不会那么轻易言败。 公主府内,傅山正在教衡儿练习弓步。 衡儿圆嘟嘟的脸蛋布上了一层薄红,眼神有些倔强。 “再坚持一下,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傅山在一旁轻声说道。 衡儿皱了皱脸,轻轻地点点头:“衡儿可以做到的。” 傅山笑着点了点头。 洛善公主带着迎春走了过来,吩咐迎春将刚刚做好的银耳莲子羹放下,便让人退下了,院子中只剩下一家三口。 “衡儿现在还小,何必如此着急呢?” 傅山笑了笑:“练功习武就是要从儿时练起,这年纪小的时候骨头还没长全,学起来也游刃有余些,等年纪大些,骨头身子都长好了,习武便不容易了。” 洛善公主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宝贝儿子通红的小脸蛋:“可怜衡儿要受累了。” “衡儿不怕累!爹爹说衡儿最厉害了,衡儿一定可以做到!将来要成为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衡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洛善公主慈爱地看着衡儿。 “哈哈哈哈,衡儿果然志向远大,不将来一定是我渝北的栋梁之材!”李默此时笑着走了进来,看了眼满脸通红的衡儿,笑着点了点头。 洛善公主和傅山赶忙起身相迎:“参见皇上。” “衡儿见过皇上舅舅。” 李默笑着摆摆手,示意洛善公主和傅山起身,弯腰抱起衡儿:“哎哟,瞧瞧你这汗,想不到衡儿小小年纪,却志存高远,舅舅很为衡儿骄傲呢。” 衡儿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衡儿很厉害的,爹爹和娘亲都是这么说的。” “是是是,衡儿最厉害。”李默笑眯眯地刮了一下衡儿的鼻尖。 洛善公主笑着点点头:“皇上今日怎么会来此?” 李默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对身边的总管太监说道:“朕从宫里给衡儿带的那些糕点和玩物器件放在前院,你带衡儿去瞧瞧吧。” “是,皇上。”总管太监拱手道。 “舅舅给衡儿带了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衡儿先去看看吧。”李默弯着腰对衡儿说道。 衡儿抬头看了看洛善公主和傅山,见二人点头便欢欢喜喜跟着总管太监去了。 院子中只剩下洛善公主和傅山,李默三人面面相觑。 洛善公主下意识地看了看傅山,又转头去看了看李默:“皇上来府上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默不置一言,只是淡淡地看了傅山一眼,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渝北军如今与铁吾军在前线交战正酣,孟志明虽然骁勇善战,精通行军用武之道,但是由于恕南地形复杂,铁吾军又阴险狡诈,我军多次失利……” 李默说到此处顿了顿,抬眼看了傅山和洛善公主的反应,见洛善公主紧紧就这手中的娟帕,傅山只是微微地蹙着眉头。 “恕南地形复杂多变,铁吾军长年驻扎于此地,对地形地势都十分了解,因地布阵,我军实在奈何不得,无法破阵,而我渝北军中又缺少精通破阵之人,所以……”李默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只是抬头看着傅山。3sk. “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傅山带军出征……”洛善公主扭头看了看傅山,有些不确定地问李默道。 李默轻轻哼了一声:“驸马现在既为我渝北子民,国家有难,自然应当不辞辛苦,此时带军出征,为我渝北争光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况且驸马多年来受渝北福泽庇佑,难道不应当为渝北出力?” 洛善公主心里咯噔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傅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皇上,你也知道傅山出身安盛,他此时带兵出征岂不是意味着背叛旧国吗?此事确实有些为难……” “朕是信任驸马有这样的本领才干才将此重任交给驸马的,换作是别人可没有这样的机会。”李默冷着声音说道,“况且赵轻丹这旧主已经不要驸马这颗弃子了,驸马又何必还要执着?” 傅山:“……” “皇姐为了驸马已然犯下诸多大错,衡儿现在年纪尚小,皇姐和驸马还得多为他考虑些。” 一言一语,不动声色地便给了傅山致命的威胁。 若是此次傅山拒绝,李默就有了威胁他的机会。 总之傅山再刀枪不入,妻儿如今却成了他的软肋。 “臣遵命。”傅山低声道。 第2076章 破阵 第二千零七十六章破阵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默此次特地来公主府,可不是为了拿出诚意请傅山为渝北带兵出征,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为了试探傅山的“衷心”,甚至还拿洛善公主和衡儿作为要挟,使得傅山不得不答应李默的要求。 无奈之下,傅山也只好接下来这差事。 临近出征前的前一天晚上,洛善公主亲自为傅山收拾行李,两人相对无言,洛善公主正收拾衣裳时,无意中发现了傅山当年佩戴的一块玉佩,还是当年在赵轻丹手下做事的时候赵轻丹赏赐给他的。 虽然早就知道在傅山心中,她始终远不及他心中的忠君大义来的重要,但是一次次的伤害之后,即使洛善公主已然麻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洛善公主就能对此毫无反应。 看着手里已经有了些许裂痕的玉佩,洛善公主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缓缓将玉佩放回原处。 “此次出征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皇上虽然饶你不死,但是不代表皇上心中已经完全相信你了,军营之中,皇上耳目众多,一言一行都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洛善公主抿抿唇,目光关切地看着傅山,“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我和衡儿会在家中等你回来。” 此次出征,傅山算是有机会再与安盛联系,若是傅山想回到安盛,有的是办法,届时洛善公主和衡儿母子俩留在千里之外,就算是拦,又怎会拦得住。m.23sk. 李默就算有心要拦,凭傅山的聪明才智,自然有的是办法。 想到此,洛善公主只觉得悲从中来,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傅山看着洛善公主清秀的脸庞和朦胧的泪眼,心中五味杂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翌日,傅山便带着李默钦点的近一万名军士前往恕南前线,等到了铁吾军布阵的山陵之处,傅山不由得蹙了蹙眉。 恕南地势复杂,熟悉地形的人可依山布阵,阵法盘根错节,一般人只单单看着便束手无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解决之法,况且铁吾军中多的是精通布阵的能将,渝北和铁吾军对上,只有他们吃亏的份儿。 傅山站在高处自信勘察了地形,分析了各个阵法,发现此次铁吾军布下的阵正巧是他之前研究过的阵法,名为伏龙阵。 敌军埋伏在阵法之中任何各处,四面八方都可能有军士把守,易守难攻,走近阵法的人定然会被其中复杂的布阵方式绕晕,只要被布阵的人包围之后便必死无疑。 傅山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摇摇头,正想开口,身旁的副将便走了上来。 “驸马看得如何?此阵可有破解之法?” 傅山还未答话,那人又自顾自地说道:“从前末将便听说驸马精通布阵破阵之法,乃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能才,在此之前便久仰驸马大名,想着有朝一日能亲眼看看驸马这惊天动地的本事,如今可算是能让我亲眼看看了。” 傅山眯了眯眼,品出副将言外之意。 这副将本来就是李默身边的人,这次李默安排他一起随傅山出征,无非就是要他监视傅山。 李默的算盘打得何其的响,傅山就算是傻子也能品味出李默见不得人的心思来。 “阁下过奖了,我不过就是懂些皮毛罢了。”傅山只是笑了笑,客气道。 “驸马才艺卓绝,又何必妄自菲薄。”副将反驳道,“方才我见驸马看着这阵法若有所思,想必是想到解决之法了?” 傅山沉默。 这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就算傅山说自己无法解决,对方恐怕也不会相信。 “皇上可是极其地相信驸马爷呢,皇上用心良苦,想必驸马也不会辜负了皇上的圣意才是。”副将皮笑肉不笑,眼神幽幽地看着傅山。 李默派遣他跟着傅山出征的时候话可都是说明白了,傅山精通破阵之法,天下少有人能敌,况且傅山当年在铁吾军营中待过那么多年,对铁吾军中的阵法绝对不会一点也不知。 傅山有多大的本事,李默再清楚不过,傅山就算有意瞒着也是瞒不过的。 若是傅山说是没有解决之法,那必然是骗人的。 李默何等自诩聪明,坚定地认为傅山的那点伎俩绝对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将军多虑了,我既然答应了皇上带军出征,便不会再有反悔之意。”傅山勾了勾唇角,笑道。 副将冷哼一声:“呵,但愿驸马真如同自己承诺的一般就好。这世上总有些不识抬举的人,看不起其中的利害,非要以身试法,到头来还不是害人害己,得不偿失。末将以为驸马乃是天底下绝顶聪明之人,想必定然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才是。” 傅山微微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不置一言。 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傅山依稀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傅山也没有再拒绝的余地,只好点了点头。 于是傅山只要硬着头皮带着人马进山,带领人马在山中慢慢摸索起来。 此阵确实有解决之法,但是一旦破阵,局势就回就转过来,铁吾军就失去了最大的优势,现如今两军人数相当,铁吾军在恕南驻扎已久,还要日夜枕戈达旦,提防敌军,想必已经是心力绞竭,相反,渝北军兵力充足,近来几次战事失利,渝北军队铁吾军可谓是恨之入骨,一旦破阵,这双方定然会拼个你死我活。 傅山虽然现在身在渝北,但是他的心始终效忠于安盛,要他背叛安盛,做出有害于安盛的事情,就算粉身碎骨,他傅山也绝对不会愿意。 可是现在已经入了阵那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如果不按照正确的破阵之法走下去,他们这群人包括傅山自己也要一起葬在此地。 傅山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军队。 几百人,好在人数不多,接下来大可随机应变,真出了事情,大不了便将他们全部灭口了! 第2077章 叛变? 第二千零七十七章叛变? 傅山不知道的是,李默不仅疑心重,做事也是多重防备,不但早就派人时刻监视着傅山,甚至还特地安排了另外一支队伍偷偷跟着傅山带领的队伍进阵。 而由傅山带领的那一群军士当中有人特地偷偷地沿途留下痕迹,好让后面的队伍跟上。 于是两队人马前后跟着傅山进了布有法阵的山陵当中。 跟在傅山身边的副将早就听了李默的吩咐,一旦发现傅山有一点叛变的念头,可将傅山就地羁押。 当年洛善公主强行选傅山做驸马时就遭到满朝文武强烈反对,李默对此也十分不满,但是无奈洛善公主铁了心飞傅山不嫁,李默一时心软才答应向安盛要来傅山做驸马。 谁知道当年一瞬间的妇人之仁,后面居然惹出这么多麻烦事来。 现在朝野之中议论纷纷,都说是驸马将渝北重要的军事机密泄露给了安盛,才害得渝北军节节败退。 事关国家大事,性命攸关,军中对傅山早有不满的人比比皆是。 跟在傅山身边的副将就是其中之一。 方才还未进阵之前他便看出了傅山袒护安盛的意图,结果对方没想到的是李默对此早有准备,早就想到傅山“贼心不死”,于是才安插自己在傅山身边,提防着傅山叛变。 果不其然,才刚刚进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副将便发现了端倪。 眼看前面一路顺畅,走了大半路程,眼看着就要找到了突破空了,但却发现傅山似乎有意在放慢速度,特地减慢军士前进的步伐。 “驸马爷,您这马看着也像是匹良驹,怎的脚程这么慢?”副将压低声音问傅山道。 傅山心里咯噔一声,面不改色道:“兴许是最近日夜不休,累着了,虽然是供人骑行的马,好歹也算是有灵性的,跟人一样也会困倦劳累。” “呵,没看出来,驸马还是心地慈悲之人。”副将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皇上吩咐的事情,我等不敢怠慢。就算是死也定然会将皇上命我等做的事情办成了。驸马若是妄想违抗皇上的命令,打乱我等的计划,可不要怪我等不客气。” 傅山嗤笑一声:“将军何出此话,我既然答应了皇上带兵破阵,也带兵进阵了,将军此话不觉得有些血口喷人了?” “是不是血口喷人,想必驸马心里比我更清楚。方才马驹前行的速度如常,不曾发现什么异常,可是现在眼看着就要找到突破空了,驸马却特地放慢速度,难道不是想可以拖延时间?与铁吾军设埋伏,妄图歼灭我们?” 副将对傅山一直有所提防,傅山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看来都不是单纯的,本来看傅山真的带着他们进阵以为傅山确实没有异心,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假象罢了。 傅山没想这么早就戳穿真相,还想再掩饰两句:“将军多想了,若是嫌我走得慢,我走快些就是了。” 副将现在却不想继续相信傅山了。 现在傅山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阴险狡诈之人。 “不必了。”副将抬了抬手,身后的兵士纷纷围了上来,“原以为驸马是个光明磊落的的君子,但没想到不过就是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真小人,枉费皇上对驸马如此信任。” “呵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副将鄙视地看了傅山一眼,“有的狗就是喂不熟。” 傅山眸色微微一变,冷冷抬眼看了对方一眼:“还望将军自重。” “呵呵,你真以为自己头上顶了一个驸马的帽子我们这些人就会对你俯首称臣?可笑,要不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皇上才承认你驸马的身份,不然你在渝北不过就是一条讨人嫌的安盛的走狗!”副将越说越气,干脆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傅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依旧岿然不动。 副将冷哼一声,抽出腰上的长刀,刀尖对准了傅山的鼻尖:“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乖乖地带着我军破阵,二是被押回凤阳,处以极刑,驸马绝顶聪明,想必心中自有定夺吧?” 傅山顿了顿,随即勾唇浅笑:“人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会畏死?” “呵呵,驸马还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呢!”副将不屑地笑了笑,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起来,“驸马使不怕死,但是远在凤阳皇宫的洛善公主和长公子可就……” 傅山眼神一变:“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妻儿做威胁。” “呵呵,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有资格在这儿跟我讲条件吗?”副将十分鄙夷地说道。 傅山这一生活了数十年,太多的无奈裹挟着他,让他无奈至极,包括后来与洛善公主成婚,亦是他最无奈的事情。后来好不容易看看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命运似乎存心要捉弄于他,让他夹在安盛与妻儿中间为难。 现在他已然忍受够了,不想在这边任人牵着鼻子走了。 “既然如此,那便武艺上见真章吧,我会让阁下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傅山缓缓抽出长剑,冷眼扫视众人。 跟随的人如今既然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再想瞒天过海使不可能了,现在摆在傅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必须解决这些人,既不能让他们破坏铁吾军布下的阵法,也不能让他们回去将此事禀报给李默。 副将冷哼一声,眼里尽是不屑:“我倒是要看看驸马有多大的能耐。” 不过就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顶多会点花拳绣腿,还能是他们这么多渝北军的对手不成。 可是对方俨然低估了傅山的实力,傅山虽然在武功上算不上佼佼者,但是舞刀弄棒绝对不在话下,对付这些渝北军想必不在话下,就算无法取胜,总也要博上一博。 于是一帮人“反目成仇”,开始较量起来。 阵中的过于激烈的动静毫不意外地惊动了守候在阵外的铁吾军。 “有人闯进阵了!” “不好,定然是敌军!” 第2078章 见到傅山 第二千零七十八章见到傅山 罗雀命人布下法阵之后便派人一直守在法阵四周,提防有人闯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告知于他。天籁小说网 如今两军对垒,铁吾军因为"早有防备,有对恕南诸地地形地势十分熟悉,依山布阵,得以困住渝北军,但若是让渝北军破了干精心布下的阵法,那他们精心筹划的一切说不定就要付诸东流。 虽然罗雀心里认为渝北军中那一群乌合之众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但是此战关乎安盛与渝北孰能称王,孰为败寇,马虎不得,罗雀自然是一点也不敢怠慢。 况且现在铁吾军有赵轻丹和慕容霁坐镇,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现在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抓紧这次机会将渝北军尽数灭了,不仅仅是为安盛争了荣光,也是为安盛以后的和平安宁做了极大贡献。 负责看守的一行人一直埋伏在法阵周围,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便立即冲了出来,正准备展开一场恶战,但没想到却着实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一行人中的头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又是搞得哪一出?”头目摸了摸脑袋,“狗咬狗?” 身边的小兵扯了扯自家老大的袖子:“老大,现在关注点不是这个,我们应该想的是这群人是怎么破得了阵法的。” 这折法可是他们铁吾军独家秘诀,传说至今无人能破,凭着这个阵法,铁吾军在多次战役之中取得了极为值得称赞的成就,此次布下此阵,也是为了能打败渝北,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破阵了? 现在阵法已破,那便意味着铁吾军依靠此阵法取得的优势很可能不管用了。 那若是破阵之人为渝北军所用,那岂不是危险了! 头目也想到了这点,当机立断立即让众军士将里面那群人团团围住,格杀勿论,务必一个也不能放过。 傅山跟李默派来的人正打得火热,焦灼之时,数百名铁吾军围攻了上来。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我军阵法?”小队头目拿着弯刀,扫视了一眼众人。 副将冷哼一声:“尔等便是安盛的走狗!” “他娘的,你有胆子再说一句!哪里来的贼寇,胆敢污蔑安盛,是不想活了是不是!”铁吾军的小队伍之中,有人不满地破口大骂道。 副将不屑地冷哼一声:“本将军现在要先解决我渝北的叛徒,没空搭理你们,识相地就给本将军滚开。”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有通天的本事,还是只是长了一张只会说大话的嘴,要是只是在我们面前装装大王,待会儿就把他抓了,让他好好尝尝我们的厉害,不然真以为我们铁吾军是吃素的。” 小队伍头目抬手制止了队伍之中的躁动,目光落在傅山身上,蹙了蹙眉头。 这人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傅山与那人四目相对,似乎看出了那人的迟疑,想到兴许此人真通过自己的名号,就算与自己不是同僚,但是只要知晓自己的名号,也不会坐视不理。 傅山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如果死在铁吾军手下,届时恐怕还会生出许多麻烦。 “这位将军,我并非渝北军营中的人。”傅山冲那人拱了拱手,拉高了声音说道。 “哦?哪敢为这位公子是何来历?” “在下傅山,原本是铁吾军中的一名副将,在安盛时曾为王妃赵轻丹调遣。”傅山顿了顿,“铁吾军主帅罗雀我也相识。” 小队头目眼睛一亮,刚才便觉得傅山气宇轩昂,气质不凡,有些怀疑,原来竟是铁吾军的人。 “既然如此,那还请公子随我去见我们将军。”小队头目说道。 傅山颔首,又看向将他包围的渝北军。 小队心领神会,立即让手下军士围攻了上去,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渝北军小队歼灭了。 副将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等着傅山:“你竟然勾结外族,残杀我渝北军士!皇上知道此事后,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傅山冷哼一声,不屑一顾:“我本就是安盛的人,永远不会为渝北,为李默效命。” “我……我一定会禀告皇上,让他将你处以极刑!” “呵,恐怕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傅山冷笑一声,抽出长剑,长袖一挥,那人脖子上便出现了一条刺目的血痕,鲜血喷涌而出,有些溅落在傅山的长袍上,傅山只是冷冰冰.地瞥了一眼。 小队头目颇为惊讶地看了傅山一眼,只记得此人确实深藏不露,看起来一副文弱的书生模样,但其实出手迅速狠辣,一点儿也拖泥带水,有将相之材。 “那请公子随我去见我们将军吧。” “好。”傅山点头。 此时,路虎正在军帐中研究两军交战用的阵型阵法,身边的得力干将带了一个面容清秀,五官端正的年轻男子回来。 “这是?”路虎上下打量了傅山几眼,眯了眯眼睛。 小队头目拱了拱手,道:“启禀将军,这是我们在我布下的阵法之中发现的外来者,他说自己原本是铁吾军的人,我便带着他来将军,请将军定夺。” 路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傅山:“你说你先前是铁吾军的人?” 傅山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道:“是,在下名为傅山。” “傅山?”路虎微微挑了一下粗黑的眉毛,站起身来,“你说你是傅山?” 傅山点点头:“如假包换。” 路虎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被渝北长公主招去做驸马了吗?如今怎么会来恕南!” 其实路虎之前跟傅山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接触不多,对于傅山地名号事迹自己也只是听说了一些,只知道傅山原本来赵轻丹手下做事,在铁吾军待了一阵,后来阴差阳错地,他当了渝北的驸马。 但是他现在不好好地待在渝北,来恕南做什么? 路虎摸了摸手里的刀柄,深深地看着傅山:“你如今已是渝北的驸马,现在两军交战,你不好好待在渝北,跑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路虎多疑实在是心在两军交战,事关重大,一点也不敢马虎。 第2079章 乌云蔽月 第二千零七十九章乌云蔽月 这世事难料,虽然傅山从前在军中确实享有盛名,但是现在正逢两军对垒,事关重大,一切在计划预料之外的都值得怀疑。 而且李默为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傅山真心忠于安盛,也有可能被他利用,事关国家大事,路虎不得不小心谨慎。m.23sk. 傅山知道路虎的深意,也不恼,只是悠悠道:“我一个不相干的人突然出现在恕南,看起来确实可疑,将军怀疑我也在情理之中。但我傅山对天发誓,对安盛忠臣之心日月可鉴,若是此话有假,愿遭天打雷劈。” 路虎微微有些惊讶,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不必如此,我也不会是秉公办事罢了,并非是为难于你。” 傅山抿唇,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将军有所顾虑,事关两国大事,又怎能不谨小慎微呢?我现在确实是渝北的驸马,但是我心中一直视安盛为神明般地存在,我愿意誓死效忠于安盛。此次带军入阵实属无奈之举……” 想起安盛与渝北之间的争斗,傅山只觉得心中百感交集额,愁肠百结。 “我原本无意参与安盛与渝北之间的争斗也好,纷争也罢,只想自私一些与妻儿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但是李默这次铁了心要我带军,甚至拿妻儿要挟于我。”傅山叹了口气,“无奈之下我只好带他们入了阵,原本是想瞒天过海,但是没想到被他们识破了。若是不破阵,自己也会迷失在阵法之中,非但不能将他们杀死,还要将我自己的命葬送在阵中。” 路虎看着傅山有些为难的神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山现在的处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糟糕透顶,虽然做了渝北长公主的驸马,按理说该有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有了,但是无奈傅山偏偏是个饱读圣贤书,恪守礼数的君子,心中捂脸如何只有安盛,就算李默如何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也誓死不改变心中的真诚。 若是傅山能做个见异思迁,贪图名利荣华的小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真君子,这就注定了他现在诸多的不易。 渝北与安盛多年不和,现在已经到了针尖对麦芒,两方必须决出胜负的程度,而傅山就成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人。 路虎虽然与傅山没什么深厚的交情,但也知道当年傅山会成为渝北驸马的原因,若不是为了就罗雀,傅山想必宁死也不答应去渝北。 说来终究是罗雀欠了傅山一笔…… 路虎笑着拍了拍傅山的肩膀,郑重道:“我当然相信你对安盛的衷心,若是你早有叛变之心,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傅山眼神微微一变,有些痛苦。 “你当年为罗将军做的牺牲,为安盛做的牺牲,值得我朝子民记一辈子,你是安盛当之无愧的英雄。”路虎义正辞严道。 “但……我虽然相信你对安盛的衷心,但是现在正逢两军对垒的关键时期,为了以防万一,在此战结束之前,我们不能放你离开。”路虎顿了顿,有些愧疚地说道,“形势所迫,还请傅将军海涵。” 傅山自嘲地笑了笑,摆摆手:“我现在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两军之战关系重大,将军所做的一切送都理解。放心吧,我不会干扰军务的。” 路虎感激地点了点头,对傅山如此通情达理表示十分高兴 于是无奈之下,傅山只好暂时留在了路虎所带领的一万人马驻扎的军营当中。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再想一个万全之策重新回到渝北。 半夜里,傅山有些睡不着,便披上外袍到院子里散步,看着皎洁的月光,傅山心中五味杂陈。 公主府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亮,这么圆呢?衡儿每日夜里睡觉时都要将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将窗户打开看月亮,最喜欢吟诵的诗便是跟月光有关的。 现在也算是应景了。 傅山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走到庭院中的石凳边坐下,看着地上碎银子洒落一般的月光,只觉得心中一股股酸楚缓缓地涌了上来,让他觉得喉咙一些刺痛,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回想这几年在渝北的生活,虽然心中多有不愿,但其实除了偶尔思念故土,想念旧人,再无其他不快。 洛善公主对自己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虽然性子有些嚣张跋扈,但是对自己还算温柔体贴,于他而言,确实不该再有什么其他所求了。 而李默虽然一直对自己颇有微词,但是看在洛善公主的面上,这么多年来确实也没怎么难过他。而且洛善公主还为他孕育了一个聪慧可爱的儿子,为自己枯燥无味的人生增添了许多趣味。 在渝北这些年,衣食无忧,妻儿陪伴在侧,享天人之福,想来确实也算得上是圆满了。 傅山想到此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股笑意。 但是转念一想,渝北与安盛终究是水火不相容的两方,只要李默还在位,渝北和安盛之间的纷争恐怕永远也不会平息。 自己当年受赵轻丹恩惠,赵轻丹对他有知遇之恩,后来进了铁吾军之后又对自己多有照顾。赵轻丹对于自己而言,无异于是再生父母,傅山原本想着用一生去报答。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最后还是无奈地被卷入了两国之间的斗争。 一边是他的妻儿,一边是家国,这叫他如何抉择? 傅山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似要将心中的积石一并吐出来一般。 但愿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渝北与安盛和平共处的那一天吧。 傅山还抱着这样天真的幻想。 傅山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正烦恼之际,早有一群人偷偷地潜伏进了铁吾军布下的阵法之中。 跟随傅山而来的不只有两队人马,还有一大支队伍紧随其后,沿着前面一支队伍留下的标记一路慢慢地走进了阵法之中。 黑乎乎的天幕中只挂了一轮弯月,时不时地被缓缓移过来的乌云遮盖,似乎酝酿了某种风云。 第2080章 跟踪 第二千零八十章跟踪 路虎此时刚好处理好军中事务回来,一进院子便看到了站在庭院中长身玉立的傅山。 “你先回去吧。”路虎对身边的副手说道。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傅山的背影,点点头转身走了。 路虎走上前,笑了笑:“傅将……傅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傅山抿唇,摇了摇头:“心中愁肠百结,实在睡不着便说出来,随便走走,聊作消遣罢了。” 路虎笑着应了一声,和傅山并肩而立,站在院子中仰头望月亮:“这些年,傅公子在渝北想必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吧?” “不曾。”傅山轻声道,“当年前往渝北,虽然并非我所愿,但是好在长公主对我也算情深义重,这么多年来体贴入微,倒是不曾给过我什么委屈受。” 洛善公主虽然身居高位,性子又生的刁蛮,但是对傅山确实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那便好,当年因为罗将军害得傅公子不得不答应前往渝北做长公主的驸马,罗将军心中一直对傅公子怀有愧疚之意。这么多年,也渐渐地成了罗将军心里面的一个结,想着以后若是能有机会,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一定报答傅公子的大恩大德。”路虎慢慢地说道,声音低沉面色有些哀愁。 当年若不是为了救罗雀,傅山定然会一直留在铁吾军中,凭借他的本事和才干,定然能干出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可是为了救罗,却毅然决然地答应了李默向渝北的求亲,一人只身前往渝北。 这么多年来,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在客乡之中不知道受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 况且对方还是堂堂的渝北长公主,传说性子刁蛮任性为所欲为,傅山做了她的驸马,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呢! 傅山看出路虎的忧虑,笑了笑:“陆将军不要多想,公主待我确实不错。李默虽然一直对我颇有微词,但是看在长公主的面上,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真的为难于我。除了这次,渝北军在战场之上节节败退的事情让他恼羞成怒,非逼我来恕南之外,确实不曾再做过什么过火之事。” 路虎听完这话才微微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听说这次渝北从烟霞谷搞来了一些厉害的机关武器,想要借此对付我军,以为有了手里这些激光武器,就能将战胜铁吾军,想法还真是天真。”路虎冷笑一声,无不讽刺地说道。 “李默早就一直惦记着安盛,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逼迫穆吉山传人为自己所用,想来也真是癫狂,可悲可叹……”傅山心情复杂地说道。 路虎从罗雀那里听说过一些关于烟霞谷的事情,知道那些厉害的机关武器为什么在战场上就无法正常发挥作用的秘密,这其中少不了傅山的功劳。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渝北军有了这些机关武器帮衬,就算铁吾军再厉害,想要取胜恐怕也难上加难。 “傅公子胆识过人,在下佩服。”路虎拱手抱拳,端端正正地给傅山行了一礼,“此次若是没有佛公子,我军恐怕难以取胜,就算最后灭打败渝北军,定然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替铁吾军全体将士和安盛的子民谢过傅公子……” 傅山伸手扶了路虎一把,浅笑道:“路将军不必谢我,我也是安顺的子民,国家有难,我自当尽自己一份薄力。” 路虎叹息一声:“傅公子真乃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好汉到了此番境地,居然还能为我安盛出谋划策,鞠躬尽瘁,实在叫人佩服啊……若是今日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我,我想我定然无法做到傅公子这般。” 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傅山才高艺绝,若是有心投靠渝北,李默定然赐予高.官厚禄,重用其,但是傅山依旧保持本心,一心只为安盛,部位其他俗物所动,试问天底下几人能做到这般呢? 傅山颔首:“路将军客气了,我现在已然有心无力了。” “这次付公子再次出手相助,回去以后又该怎么向李默交代呢……”路虎忽然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 李默这次本就是派傅山带军出征破阵,现在傅山非但没有破阵,还伙同铁吾军将李默派来的人尽数杀了,此事若是被李默知晓,傅山的下场可想而知。 “此事路将军不必担心,届时我只需向李默禀明我是被铁恶龟抓进了军营,一时无法脱身,跟随的军士是为了保护我才惨死在敌军手中,后来费尽心思才得以逃脱。”傅山顿了顿,叹了口气,“只有如此,李默才能少找我的麻烦。” 路虎一时语塞,眼神有些同情:“傅公子放心,你对我,对我们整个铁吾军都有大恩,我们定然会保护你的周全!” 傅山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又在庭院中攀谈了一会儿,见夜色已深,便各回各屋准备歇下了。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跟随在傅山带队的那一支队伍后面的一大帮人马已经沿着前面部队留下的标记一路走出了阵法,近万名军士无一伤亡。 夜色渐深,林中的鹧鸪叫声绵延不断,沉淀周遭山林越发寂静。 大队人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了路虎带领的一万人马驻扎所在的营帐处。 驻地内,一名负责守夜巡逻的小将士猛地惊醒过来,一把捞过身侧的长枪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身边一名打瞌睡的守卫也被惊醒过来,颇为不满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揉揉眼睛:“你干嘛突然这么大的动静啊?” 小将士守卫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啊,别疑神疑鬼的,打扰我睡觉。”另一个守卫打了一个哈欠。 “我绝对没有听错,刚才确实有一阵奇怪的响动!”小守卫说道,“我们俩骑马出去看看!”天籁小说网 看对方已经跨上马,另一守卫也不好不.从,两人策马走出两里,果然远远地看见一大群军队正缓缓地朝这边靠近。 第2081章 夜入 第二千零八十一章夜入 “不好,有敌情,得马上去禀告路将军!”侍卫大声喊道,扬鞭策马,立即回到营帐中叫醒了路虎。 路虎方才睡下,听到声音立马坐起身来:“何事如此惊慌?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吵吵嚷嚷的!” “不好了将军!有一群军队正在朝我们驻地来了!”守卫慌忙道。 “什么?”路虎猛地站起身来,“这怎么可能呢,我们的阵法很精妙,谁能破?莫不是渝北的人?” “快所有的将士立马起来,准备迎敌!”路虎当机立断道。 “是!”守卫听了吩咐,立即敲响锣鼓,将军营中安睡的将士们全都叫醒了。 傅山此时刚刚躺下,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这么一阵剧烈的骚动,立马将他脑中难得的一点睡意遣散了个干净。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动静?莫非是发生了什么? 傅山来不及细想,立马三两下穿好衣服走出门去找了路虎。 “路将军,我刚才在帐内听到了锣鼓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傅山有些着急地问道。 路虎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羊皮地图,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看了傅山一眼:“傅公子可有把破我军阵法的法子告诉渝北的人。” 傅山抿了抿唇,摇头:“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一个字。” 路虎点点头,他自然是相信傅山的。 “方才守卫来报说是正有一支军队偷偷向我军驻地靠近。”路虎面色不善地说道。 “是渝北军吗?”傅山拧眉,问道。 路虎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 “知道铁吾军这一万人驻地的除了罗将军所在的大部队,也只有渝北军了。”傅山皱眉。 “可是当时随傅公子入阵的那一支队伍不是已经被我军尽数歼灭了吗?这支军队若是渝北的,那他们又怎么破的阵法?”路虎一时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伏龙阵是铁吾军独家秘术,天下能将之破解的人屈指可数,若不是当年傅山在铁吾军中待过,说不定中他也破不了。 傅山微微蹙了蹙眉,深思。 自己带进阵法之中的那支军队除了自己意外,其余人悉数被铁吾军杀了,绝对不可能留活口。 如此一来,破阵的法子泄露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莫非是有人跟踪我们,随我入阵的不只有当时那一支队伍,后面还有人一直在偷偷跟踪,只是我不知晓?”傅山自问道,“若是随我入阵的那一支队伍中,有人一直在偷偷沿途做标记,那跟在后面的那支军队不就能安然走出阵法?” “李默居然能做出如此卑鄙的事?”路虎表示有些难以置信。 “很有可能李默这个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而且性格多疑,此次两军对垒,为了能取胜,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傅山冷冷说道。 这么多年,李默的心狠手辣傅山算是真切地见识过了,一点儿也不怀疑李默能做如此阴险的事。 路虎长叹一声:“现在情况到底如何还不能完全确定,若真是渝北军,那必然还有会有一场恶战,此处鲜枣太危险了,要不我让手下军士带傅公子转移到别处去吧。” “路将军不必瞒我,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定然已经对我有所怀疑。”傅山顿了顿,继续说道,“路将军既为一方统帅,小心谨慎些是不会错的。将军想要如何处置于我,傅山都没有一句怨言。” 路虎有些难为情地看向傅山,傅山为人如何,他心中自然再清楚不过,对方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就背叛旧国旧主的小人,况且若是傅山真有意将破解阵法的门路透露给渝北,敌军又怎会现在才打上门来,早在之前便与铁吾军好好较量一番了,也不会折损这么多兵力。 但是眼下正逢两军对垒之际,一点差池也出不得,一旦有哪怕一丁点儿差错,就有可能让铁吾军付出沉重的代价。 “傅公子,我自然相信你的为人,只是眼下正逢安盛与渝北两军交战之际,事关两国大事,安盛千千万万的子民,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不敢出一点差错。”路虎叹息一声,道,“为了保证军中机密,只能暂时将傅公子囚禁了。” 虽然路虎心中十分愿意相信傅山对安盛的衷心,但是今日不同往日,这其中牵扯的实在太多了,一旦有一点差池,路虎就算有十条命也担待不起。 傅山闭上眼睛,轻轻地勾了勾唇角,神色复杂。 “来人啊,将傅公子带下去软禁起来。”路虎命令身边的副手道。 傅山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用副手上前,自己便转身出了营帐。 看着傅山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吩咐底下的将士说道:“立刻整理兵器,摆好阵型,做好迎敌的准备。” 于是铁吾军驻地内开始整装,做好迎战渝北军的准备。 渝北对安盛一直虎视眈眈,妄图一夜之间将安盛吞并,李默筹划多年,如今不惜代价也要发动战争,就是为了满足的野心,势必会不择手段攻破阵法,一旦安盛不甚落败,那付出的代价将是沉重的,不敢设想的。 “傅公子,冒犯了,望您海涵。”副手带着傅山到囚牢之中,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碍事,此事也是迫不得已,傅某心中不会有任何怨言。”傅山苦涩地笑了笑,说道。 “傅公子所作所为乃是经天纬地的壮举,我等心中对傅公子佩服不已,他日战士平息之后,安盛所有的子民都会感念傅公子为安盛所做的。”副手拱了拱手,十分恭敬地说道。 傅山摇了摇头:“只要心中有所坚持,便不会在意这些俗世名利。”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困于心,不乱于情。 傅山这样的君子向来坚守本心,无论俗世如何,只坚持自己心中是认为应该坚持的也必须坚持的正道,至于世人如何看待那便是他们事了。 m.23sk. 第2082章 奸诈 第二千零八十二章奸诈 原本两军对阵,安盛凭借阵法拥有了极大的优势,先前两次大败敌军,形势一片大好。 可是,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现在阵法被破,连带着铁吾军的优势一起失去了。 原本可以利用阵法对渝北军队进行骚扰,让对手防不胜防,但是现在敌军已经破解了阵法,铁吾军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渝北与安盛的积怨由来已久,此次两军对垒,安盛又屡屡抢占上风,渝北军早就对铁吾军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次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定然会抓住机会对铁吾军赶尽杀绝! 路虎指挥军士摆好阵形,准备迎敌。 副手想了想,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直接冲出去跟敌军分个高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路虎摇了摇头:“渝北军奸诈至极,谁知道除了这一支军队?后面还有多少军队呢?说不定他们只是投石问路,想试试我军的实力。若是贸然进攻过早地暴露自己,渝北军定然会穷追猛打。” “将军说的是。”副手颔首道。 另一边,此次军队中带队的将领名叫唐泽,年纪不过二十又八,在军中素来以出手狠辣,做事雷厉风行著称。 短短三年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可见其心计本领明显优于常人。 唐泽命令军队在离铁吾军不到二里的地方暂时修整,借着月光和摇摇曳曳的火光眺望远处铁吾军的营地。???.23sk. “将军,我们为何不直接攻过去?铁吾军自以为他们布下的阵法无人可及,我军此时进攻,他们定然不察,趁其不备,我军定然能见其尽数歼灭。”唐泽身边的一位心腹说道。 唐泽冷哼一声,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这样岂不是太没有意思了,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军已经悄然逼近,让他们恐惧,时时担忧我军什么时候进攻,这样才有意思。” “可是若是他们派人去通知铁吾军主帅所带领的大部队,一旦两支队伍会合,我们岂不是很难再取胜?” “呵,我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儿,就一定会把想办的事办成了。”唐泽冷笑道,“我军现在足足有两万将士,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精兵良将,对付这小小的一支铁吾军,绰绰有余。” “那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呢?”心腹又问。 “我军既然远道而来,作为远客,自然要给主人奉上一份大礼。”唐泽冷哼一声,眼神像是一匹黑夜中的狼,贪婪而可怖,“眼见这天儿渐渐冷了,不如给铁吾军将士们暖和暖和吧。” 心腹勾唇一笑,会意,拱手道:“属下遵命。” 于是渝北军队主动出击,毫无征兆地在铁吾军驻地周围放了一把大火。 近来天干物燥,火舌一落到地上便开始极其疯狂的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 路虎所带领的铁吾军本来就因为渝北军队的“突然造访”有些惊慌,还没整顿好,准备迎敌的准备使,一场大火便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一连绵延数里,随处可见火红的光,看了叫人不由得害怕惊恐。 “啊啊啊!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军营中有人大喊。 众人慌忙找水来灭火,正在这时,早就在一旁伺候时间的渝北军嘶吼着冲了过来,将铁吾军团团围住。 唐泽冷眼看着火圈里面的人挣扎嘶吼,倒像是在看一场极为有趣的戏。 就算里面的人不被火烧死出来,也会被乱刀砍死! “敌军来了!” 周围的火舌开始慢慢朝正中间逼近,铁吾军不得不设法逃离到外面,驻地乱作一团,两方人马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路虎挥刀斩落一个敌军的头颅,大声命令军队从左右两侧撤离,不要与渝北军队正面交锋。 唐泽眯了眯眼睛,死死地盯着路虎的脑门,冷笑一声:“还真是个碍事的,等我割下他的头带回凤阳,挂在城墙之上,安盛的皇帝会怎么想?” 心腹笑道:“渝北的子民定然会对将军称赞有加,奉将军为神明。” 唐泽歪了歪头,轻笑一声,搭箭拉弓,对准路虎的后脑勺。 咻—— 羽箭飞过长空,直直地向路虎脑袋上去。 正在厮杀的路虎忽然感觉背后一凉,瞳孔微微一缩,迅速扯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挥动手中的大刀想要格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支箭猛然射在的右肩上,几乎要将整个肩胛骨都打穿。 “唔!”路虎闷哼一声,抬头隔着人群远远看去,个唐泽对视一眼,对方眼中可怖的杀意让他微微愣了愣。 唐泽不满地“啧”了一声:“居然让他躲过了。” 心腹道:“将军要不要属下亲自去把那人的头颅出来?” 唐泽眯了眯眼睛,没说话,过了半晌,才道:“铁吾军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心腹拱了拱手:“是,将军。” 眼看渝北军战斗力远在铁吾军之上,本就是偷袭,兵力又远在铁吾军之上,铁吾军只能苦苦支撑,死伤过半,路虎在副手和几名将士的掩护下撤离。 “将军!你受伤了!”底下一名小将士担心地叫道。 路虎轻轻摇了摇头:“不碍事,还死不了。” “那渝北军队的将领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方才看他一直在暗中等待时机,就等着要将军的命!真是可恶!”小将士愤愤不平道。 “呵,不过是一群卑鄙小人罢了!真刀实剑地与我军队类,他们可不一定能占上风!”路虎低声骂道。 “将军,傅公子还在驻地内,要不要派人趁乱将傅公子一并带走?” 路虎垂下眼眸想了想,摇摇头:“不必,傅公子虽然此前是安盛的人,但是现在已经是渝北的驸马,这些人清不敢动他,我军余下的将士迅速随我撤离。” 副手回头往驻地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跟着路虎撤离了。 黑夜中,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一阵阵地翻涌上来,不觉让人有些寒意。 路虎拖着受伤的手臂带着余下的军队跑出了三里,见敌军没有追上来才稍微放下心来。 第2083章 难受 第二千零八十三章难受 “将军,铁吾军将领带着剩下的军队士跑了,我们还要追吗?”一将士问道 唐泽抬了抬手:“不必追了,一次就将猎物赶尽杀绝,那岂不是没意思了?现在铁吾军阵法已破,再没有什么可对付我军的法子,接下来便等着我军踏平恕南吧。” 此次与安盛交兵,李默胸有成竹,非胜不可,若是能在此战中大捷,那将是名留青史的丰功伟绩。唐泽虽然有谋略,但是无奈在朝中无人帮衬,常常有人跳出来阻挠,若是能有军功加持,看那些老酸儒还敢说什么! 渝北派遣军队出征之时,唐泽便想过向李默请旨做三军主帅,但朝中老臣纷纷站出来反对,以自己资历尚浅,在军中威信不足,无法让天下百姓信服的借口上书,李默便派了孟志明带领渝北军前往恕南。 可惜孟志明根本就是一个空有一身本领,脑袋一团糟糠的废物!接连两次都败在铁吾军手中,不但害得渝北损失了不少兵力,还让天下的人都看了渝北的笑话! 现在他唐泽就要凭借此次与安盛之战扬名立万,将之前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将军,此次原本是由驸马带队的,可是后来前面那只军队破了阵法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心腹凑近压低声音道。 唐泽眯了眯眼睛:“洛善公主的驸马,傅山?” “正是。”心腹回答道。 “呵,不是听说傅山原本是出自安盛吗?当年可是长公主执意求亲才让他答应做的渝北驸马。”唐泽有些不屑地拍了拍软甲上并不存在的脏污。 心腹颔首:“将军说得不错,那傅山原本也是铁吾军的人。” “哦?铁吾军?”唐泽微微挑了挑眉,“怪不得他知晓这破阵的法子……呵,不过是一条喂不熟的野狗罢了,公主殿下也真是蠢笨。” 况且听说傅山这个人高傲得很,对洛善公主不屑一顾,多年来夫妻感情也说不上和睦。 这天底下的好男儿多得是,洛善公主金枝玉叶又生的貌美,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怎么就偏偏就这个傅山不可,不是蠢笨又是什么? 心腹微微一惊,惊讶于自家将军居然如此口无遮拦。 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告到长公主面前,他们这些人岂不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胆敢冒犯当朝长公主,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况且唐泽屡建奇功,现在风头正盛,朝野之中多少文臣武将都看他不顺眼,就等着找机会参上他一本,好叫他直接被革去官职,赶出朝堂去。 无奈一直没抓到他什么把柄,现在这不是自己落人口实了嘛! 难怪说良将难得,这行军打仗之人要么就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要么就是心比天高自以为是的人。 “将军慎言。”心腹有些头疼地劝解道。 唐泽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傅出现在毕竟是渝北的驸马,莫名其妙地丢了我们回去也不好向皇上交代,你派人去驻地找找。” 心腹带着十几名将士前往铁吾军驻地搜寻,没费什么力气都找到了暂时关押傅山的地牢。 好在渝北军队放的那圈火没有烧到傅山所在的地牢,傅山得以安然无恙。 众人找到傅山时,傅山神情恍然,眼神冷漠,不含一丝多余的情绪。 唐泽心腹扫视了一眼周围,又看向傅山,脸上扯出一抹笑:“我等救驾来迟,还请驸马赎罪。” 傅山只是冷冷地抬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重新转过头,没有说一个字。 唐泽心腹瞥了傅山一眼,笑道:“驸马这次破阵,可算是为渝北立下了汗马功劳!回去之后,皇上定然龙颜大悦,对驸马大加赞赏。” 傅山愣了愣,缓缓蹙起眉头。 害死了铁吾军中那么多的兄弟,还要称赞他有功?真是天大的讽刺! 傅山心中冷笑,心尖上似乎被剜了一刀,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留到四肢,只让他感觉手脚冰凉。 方才震天的厮杀声,战马的嘶鸣还有军士的痛吟哀嚎,傅山在地牢中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铁吾军逝去的生命都像是落在他身上的一把利刃。 他只想冲破束缚,奔向战场,将侵犯渝北的人都赶出去,但是太多的东西压在他的身躯和灵魂之上,让他动弹不得。 唐泽心腹见傅山不理会,只是目光深沉看向窗外,又笑了笑,道:“驸马不必担心,我军已将铁吾军驻地的人都悉数歼灭了。” 傅山冷漠地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扬了扬袖子,转身走了出去。 “……”唐泽心腹不屑地瞪了傅山一眼。 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要不是长公主,谁会给他好脸,还真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就扬眉吐气了,简直是可笑至极! 傅山出了地牢,目光所及尽是黑乎乎的一片,到处都是尸体,残肢,惨不忍睹的景象让傅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斑驳惨烈的驻地周围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火焰,照亮了旁边将士的身体,火红色的光在黑夜当中泛着夺目的光彩,却照亮不了傅山死寂的潭水一般的瞳孔。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傅山便感觉心脏被整个生生掏出来一般,让他就连呼吸都觉得刀割一样的疼。 死去的将士同为他在铁吾军同僚,有些听过他事迹的人甚至奉天为英雄,而现在他们却都因为自己而死……若不是他带着军队破了阵法,又怎么会让渝北军队有机可乘?没有了阵法的掩护,这小小的一万人马又怎么可能是准备充足,兵力强盛,人数多达两倍以上的敌军的对手? 要不是自己当时贪生怕死,带着渝北军破解了铁吾军布下的阵法,就不会有如今如此惨烈的景象,两军交战,铁吾军原本可是占足了上风的,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满盘皆输…… 傅山感到一阵的头疼,眼前的景象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第2084章 初心 第二千零八十四章初心 唐泽心腹带着渝北军士簇拥着傅山走出牢房,众人来到驻地之中,周围都是呛鼻的大火燃烧过的硝烟味。 傅山看着就在昨日还一片生机勃勃的军营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举目望去尽是不堪入目的残败,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或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耳边甚至还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几声哀嚎和呜咽…… 恕南城晚间的风像是刺骨的冰刀,全部化成有形的利刃绵延不断地落在傅山的身躯上,慢慢的从皮肉扎进五脏六腑,在缓缓地往上攀爬,最后抓住整个心脏,傅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驻地吹来的风冻住了一般,让他每每呼吸都带动着浑身的血液将尖刀送上心脏,在狠狠地扎上一刀。 这里的土地又会埋下多少铁吾军将士的尸骨?这里的水又会染上多少人的鲜血?傅山不敢去想,不敢去看,只感觉眼前漆黑一片,天旋地转。 “傅山……你……”这时一个被斩断了一条左臂和一条右腿的铁屋军将士气如游丝的呻/吟道,一双眼眸好似沁了血一般,死死地盯着傅山,“是不是你伙同外族,设计我安盛?” 傅山哽咽在喉,呆呆地看着那人血肉模糊的臂膀,刺鼻的血腥味让他觉得鼻子十分难受,眼前也有些模糊。 就在昨日,这位小将士还与他一起坐在营帐之外闲谈,闲聊之中才知道他们居然还是同乡。 小将士前不久方才喜得贵子,说是等这次的仗打完了就回去陪妻儿,还说傅山学识渊博,拜托他给孩子取个名字,傅山答应下来,两人说好的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傅山还说等此战结束之后定然会备上一份大礼叫将士带回去给孩子,就当作他给孩子的贺礼…… 可是现在,那远在不知何方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爹爹遭遇了如此祸事…… “究竟是不是你?”那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不死心地问道,将傅山不答,眼中怒意更甚,“你难道忘了你自己也是安盛的子民吗?两军交战之际,你居然能伙同外族残害铁吾军?” 傅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唐泽心腹不动声色地看了傅山一眼,冷哼一声,对那半死不活的将士说道:“将死之人,居然还有胆量诽谤我渝北长公主的驸马,可笑,信不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瞳孔微微一缩,愣愣转头看向傅山:“你是渝北的驸马?” 傅山长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企图掩饰眼中的情绪。 “呵,傅公子此次为我渝北军破阵立了大功,回去之后加官晋爵,你们这些安盛的走狗,只有下地狱的份儿。”唐泽心腹眼神阴狠,“这可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你们跟错了主子,来世投胎的时候可得看准了。” “哈哈哈……”那将士突然发出两声凄厉的笑声,眼珠子恨不得直接落在傅山身上,“枉我如此信任于你,敬佩与你,奉你为座上宾,没想到你居然是那贪图荣华,不惜背叛旧国的小人!还装光明磊落,风光霁月的君子!真是可耻至极!呸!” 将士抬起另一只血淋淋的手,指向傅山:“我和铁吾军千千万万枉死的将士就算到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我们铁吾军千千万万死去的冤魂会一辈子缠着你,让你夜不能寐!我们回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傅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唐泽心腹踹了将士一脚,咬牙切齿道:“将死之人,还胆敢在此大言不惭!” 将士转头看了唐泽心腹一眼,冷笑一声:“宵小之辈,不过是渝北的一条疯狗,真叫人恶心!” “你!”唐泽心腹咬牙,正准备抽出长剑送敌人最后一程,却看对方先自己一步,直接夺过身边一铁吾军将士尸首上一块被砍断的刀刃径直插到了自己的胸中,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傅山的衣袍上,傅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唐泽心腹扔下手中的长剑:“呵呵,算你他娘的走运!” 傅山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尸体,只记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头脑发昏,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一夜过后,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原本一万余名的铁吾军将士经过一夜的厮杀之后只剩近四千名将士,死的死伤的伤。 路虎带领剩下的四千名将士一路撤离,由于众多将士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队伍前进的速度异常缓慢。 “将军,我们现在应当往何处去?”副手看着路虎三两下将肩膀上的伤口处理好,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细汗,微微皱了皱眉。 路虎闷哼一声,将肩上的纱布捆好,道:“先不能回恕南城与罗将军汇合,若是渝北军又使小人之计,派人跟踪,那我们会害了整个铁吾军。” 现在这一万人马损失惨重,绝对不能再让大部队遭受损失。 “那现在我们要去哪?”副手有些担心地问道,“现在我军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不到四千人,若是再被渝北军追上,我军又何来抗衡之力。” 渝北军军力强悍,人数又远在他们之上,若是两军再次交战,他们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两军对战,他们不过就以卵击石。 路虎呵呵笑了两声:“那又如何?难道本将军还会怕渝北那群龟孙子?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全死了,也不能连累大部队,不能然安盛落败!” 路虎说完抬头看了副手一眼:“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我军护卫安盛,为黎民社稷出生入死,就算是以后马革裹尸也不要能有一句怨言!怎么?你怕了不成?” “末将誓死追随将军!”副手拱手抱拳,单膝跪地道。 “好,是我安盛的好男儿!”路虎满意地点点头。 另一边,唐泽知道铁吾军中还有逃脱的将士后便悄悄安排渝北军前去捉拿。 第2085章 残酷 第二千零八十五章残酷 为了不让渝北的人有机可乘,路虎先带着军队避开了渝北军驻地范围,逃开危险地带,然后一直带着剩下的军队沿着驻地周围的山林谷地绕圈圈,既有机会让余下的将士休整蓄力,又让渝北军无处可寻。 唐泽派出去的人苦寻两日无果后便加大了兵力继续搜寻。 唐泽心腹凑了上来:“将军,那这驸马爷怎么办啊?还要不要留他在军中呢?” 唐泽不屑地冷哼一声:“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留在军中又有何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将军还不好向皇上和长公主交代,派人送他送凤阳去。” “是。”心腹得了命令,便立即下去安排去了。 一小支渝北军护送傅山一路回了凤阳,洛善公主早就接到来信,说是傅山已经被护送回了凤阳,连忙带了人来城门口相迎,一见傅山便心急如焚地走了上去,抓住傅山的手。 “如何?这几日在军营可还顺利?”洛善公主微微皱着眉头,满眼关切地看着傅山。 傅山愣愣地摇了摇头。 洛善公主余光看到傅山手腕上有层白色纱布,略微惊讶地张了张嘴,连忙抓起傅山的手查看:“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傅山叹了口气:“我没事……” 洛善公主看着傅山低落的神色,便察觉到有些不对,连忙带着傅山回了公主府。 “我们先回去吧。”洛善公主轻声在傅山耳边说 一行人回了公主府。 “你们都先下去吧。”洛善公主屏退左右,房中只留下傅山与洛善公主夫妻二人。 洛善公主看着傅山低落的神色和眼下的乌青,就知道傅山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同我说说?” 此次李默逼迫傅山带军出征,洛善公主心中本就担心不已,一来是担心傅山回了安盛会生“异心”,抛却她们母子回安盛去了,二来她也知晓傅山对安盛的忠心,知道他是万万不愿意与安盛为难的,但是形势所迫,傅山不得不低头。 自傅山出征以来,洛善公主也是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生怕傅山出一丁点意外。 衡儿成天跟她吵着要爹爹,母子俩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傅山给盼回来了,但是眼看现在似乎情况不妙。天籁小说网 傅山盯着桌上的白玉茶壶,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抬手捂住了眼睛,发出一声闷哼。 洛善公主被傅山的举动吓了一跳,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极为不好的事情,而且对傅山的打击非同寻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善公主拉过傅山的肩膀,让他与自己视线齐平,“傅山,我们是夫妻,自当患难与共,我知道你此次去恕南,定然会与安盛交锋,我知道此事非你本愿,我在凤阳亦是寝食难安,担心你遭遇什么不测……无论如何,我始终站在你这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与你并肩而行。” 傅山微微抬起眼皮看了洛善公主一眼,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我不知道……我……” 洛善公主心疼地抱住傅山,轻轻地在傅山背上拍打着:“没事,总会过去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山抿了抿唇:“我……我害死了好多铁吾军的兄弟们……”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听到傅山亲口说出来以后,洛善公主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害死了昔日同僚,对傅山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傅山视安盛为神明般的存在,纵使夫妻二人成婚那么多年,心中也一直不曾忘却他真爱的敬仰的安盛,就算上次因为烟霞谷一事李默想要他的命,他甚至没有一丝惧怕之意,而如今他却亲手害死了那么多的兄弟…… 傅山缓缓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我不想的……我不想害死他们的……可是他们都是因为我死的……我……我不知道……” 傅山说着说着,头慢慢地垂了下去,颓然地闭上眼睛。 自从那一战之后,傅山便每夜都被噩梦纠缠,梦里无数的铁吾军冤魂质问他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为什么要背叛安盛,一个风光霁月的君子却为了功名利禄甘愿成为可耻的小人! 傅山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地捆住,放在烈火之中炙烤,他的躯体和灵魂每日都饱受煎熬。 李默当时逼迫他出征时,傅山早已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不会损害铁吾军一兵一卒,但就是因为自己贪生怕死,害死了那么多的铁吾军将士! 那个刚刚才得了麟儿的将士,他的妻子和孩子定然还在家中翘首以盼,等着他回家呢,但是他却永远地被埋在了恕南城边…… 傅山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见那将士血淋淋的面孔,死时怨恨的眼神,像是一把如影随形的利刃,深深地扎在傅山心上,每走一步都痛得全身发麻。 洛善公主紧紧抱住傅山,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着,无声地安慰。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山,脆弱的,令人怜悯的,像是一棵枯槁的大树,经历了一夜的暴雨冲刷,变得摇摇欲坠。 洛善公主心中悲痛,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当年若不是自己强行要傅山做自己驸马,也许傅出现在也不会陷入这般境地…… 即使傅山心中一心向着安盛,洛善公主还是逼他,想让傅山在他们母子与安盛之间做个选择,即使知道这样会让傅山倍受折磨,她还是期盼着傅山能放下安盛,殊不知这无异于是剜傅山的心。 “傅山……对不起……”洛善公主喃喃道,“我当时应该组织皇上派你出征的,是我没保护好你……” 李默自然是铁了心要傅山出征,但若是自己能在其中为傅山做点什么,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但是事已至此,一切都没了转圜的余地…… 第2086章 再谈 第二千零八十六章再谈 傅山摇了摇头:“不……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贪生怕死,也许他们就不会……” 洛善公主伸手摸了摸傅山的额头,轻声细语地说道:“战争本就无情,两国之争,必然会有伤亡,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一直拿此事折磨自己。” “看开些吧。”洛善公主叹了口气,道。 此时,迎春走了进来:“公主,皇上派人来传驸马爷进宫。” 洛善公主微微一愣,没想到李默会在这个时候召见傅山。眼见傅山这个样子,怎么应付得了李默。 傅山闭了闭眼睛,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缓缓站起身来,准备进宫。 洛善公主一把拉住傅山的手:“我听你一起去。” 迎春福了福身,有些为难地说道:“传信的人说了,皇上只让驸马一人进宫……” 洛善公主狠狠一噎。 李默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让我进宫?”洛善公主有些不相信地反问道。 迎春轻轻点了点头:“方才传信的宫人确实是这个意思……” “驸马舟车劳顿,这才刚刚回来,皇上不让我夫妻二人好好诉诉衷肠也就罢了,怎的还不让我陪着福驸马一起进宫?我得进宫亲自问问皇上!”洛善公主有些气愤地说道。 洛善公主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李默压根就没有放线对傅山的芥蒂,此次出征也是为了试探傅山对安盛的衷心,这一切都是李默早就谋划好了的。 傅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无事。 “皇上若是说了什么你……不愿意听的话,你可别跟皇上犟,你这次……”洛善公主顿了顿,“想必皇上现在正高兴着,不会对你如何,你莫要触怒于他。” 傅山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洛善公主看着傅山离开的背影,缓缓合上眼眸,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看向天边一朵零散的云。 大殿之中,李默端坐在明堂之上,见傅山进来行礼,放下手中的奏折,道:“驸马不必多礼。” 傅山慢慢直起身,低垂着眼眸。 李默上下打量了傅山一眼,颇为关切地问道:“行军途中想必舟车劳顿,驸马辛苦了,明日朕就派人送些珍贵的药品到公主府,驸马这些日子可好好静养。” “多谢皇上。”傅山毫无波澜地回应道。 李默微微蹙了蹙眉,自然地挑起另一个话题:“朕方才看了唐将军送回来的信,说是驸马此次带领我军破阵有功,让我军得以大败铁吾军,驸马有功,想要什么奖赏只管说来,朕都应允。” 铁吾军这次依靠阵法占尽优势,使得渝北军无从下手,在战场之上节节败退,李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若是这次渝北军不剩,那他妄图吞并安盛的野心就打水漂了,李默自然不愿。 但是无奈渝北军中没有能破解阵法的能将,后来李默想到了傅山,不惜施压也要傅山带军出征。 之前烟霞谷一事确实让李默对傅山起了疑心,但是后来看赵轻丹确实有心抛却傅山,便动了将傅山收为渝北所用的心思,但心中对傅山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所以便在出征之时动了些“手脚”。 没想到傅山对破解之道如此精通,这样的能才,自然不能就此埋没了,说不定,傅山就是渝北军取胜的关键! “从前只知道驸马对阵法研究透彻,天下无人能及。此次朕亲眼所见,大为震惊。驸马既然有这样的才能,若是不好好重用,岂不是来浪费了。”李默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傅山的神情,“驸马有如此将相之才本领,那不如朕就封你为三军主帅,由你带领军队出征,对战安盛,驸马意下如何?” 傅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薄唇轻启,拱手道:“多谢皇上抬爱,臣无心恋战,只想陪伴公主和衡儿,请皇上收回成命。”m.23sk. 李默半眯起眼睛,剑眉微蹙,静静地看着傅山,良久,方才开口道:“也是,衡儿现在年纪尚小,正是需要双亲陪伴的时候,你留下来也是好事。” 李默知道傅山现在无心参与渝北与安盛之间的争战,若是强迫于他,恐怕傅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虽然李默急于在此次与安盛对战中取胜,但是毕竟傅山刚刚出了力,立了大功,日后说不定还有用他的时候,还是不能逼得太紧了。 “那驸马不如就将战场之上常用的一些阵法的破解之法传授给我渝北军营的将士吧,这样我军在战场上也可多些胜算了。”李默又说道。 傅山抿抿唇,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臣恐怕要辜负皇上圣意了,此次臣带军出征本就非臣所愿,战争无情,臣受不了亲眼见两军将士厮杀,横尸遍野,实在不想再过问将军战事了……” 此次亲眼见铁吾军伤亡惨重,惨绝人寰的景象已经让傅山身心受损,眼睁睁地看着昔日同为铁吾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傅山只觉得自己也不该活在这世上,他已然成了安神的罪人,又怎么能再参与渝北与安盛之间的战争。 李默眯了眯眼睛,道:“驸马先这么着急着拒绝,朕知道驸马心中还念着与铁吾军的昔日情分,人非草木,一时割舍不掉也实属正常,但是现在赵轻丹已无意再用你,当初也是动了要你命的念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继续执着于尽忠故国旧主呢?” 傅山若是能为自己所用,必然如虎添翼。 傅山怎么不懂李默的拉拢之意,只是微微颔首,道:“多谢皇上好意,只是臣意已决,还请皇上莫要再为难于臣。” 李默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你现在是渝北的驸马,若是你还执意偏袒安盛,恐怕会落人话柄,也会叫皇姐为难。” 傅山丝毫不为所动:“公主知道臣的心思,不会强迫于臣,臣心意已决,说什么也不会再改变,请皇上收回旨意。” 李默脸色微微变了一变,磨搓着拇指上的扳指。 第2087章 身不由己 第二千零八十七章身不由己 “看来驸马执意不愿为我渝北所用?驸马的心还在安盛?”李默半眯着眼睛冷漠地问道。 傅山缓缓抬起头与李默对视,沉默良久:“臣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干涉两军之事,皇上若是不肯收回成命,臣唯有一死表达臣之决心了。” “你!”李默捏了捏手心,狠狠瞪了傅山一眼,“驸马这是在要挟朕?” “臣不敢。”傅山淡然道,“臣意已决,说什么也不会再插手渝北与安盛的事情,请皇上收回成命。” 李默自然知道傅山说得出做得到,是个不怕死的,只要傅山执意,自己强行逼迫,对方极有可能以死明志。 李默心中虽然不满,但是也知道傅山这人性子倔强,恪守自己坚持的正道,是个本分的君子,虽然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但确实是诚实重义的好男儿。 罢了,也无需急于一时,往后的日子好长,有的是机会。 李默想了想,端起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方才缓缓开口道:“既然驸马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再强迫于你。他日坨若是驸马改变了心意,朕还是愿意重用于你的。” 傅山不言。 李默抿了抿唇,笑道:“驸马此次长途跋涉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傅山拱手行礼:“多谢皇上。” “皇上,就这么放过驸马了?”身边的管事太监见傅山走远,俯身在李默的耳边嘀咕道。 李默幽幽地看了傅山一眼,又转过头瞪了管事太监一眼:“朝堂之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 管事太监猛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立马跪地磕头:“奴才知错,皇上恕罪!” 宫门前一棵年岁已久的梧桐树,树上的叶子全黄了,风一吹金黄色的树叶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片落叶随着清风旋转到天空上,落在马蹄前,一下被踏得粉碎。 路虎带着军队一路前行,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恕南城中铁吾军大本营。 罗雀一见路虎便小跑了上去:“怎么回事?我前几日派人去驻地找你们,发现驻地已经满目疮痍,我军伤亡众多,你们可是遇到了敌袭?怎么也不传信与我!” 赵轻丹和慕容霁也在,对视了一眼,赵轻丹拉了罗雀一把:“罗将军你先别急,听路将军细细道来便是。” 路虎摆了摆手:“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派人给你送信。渝北军施了奸计,此战我军一万人马损伤过半。”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雀关切地问道。 知道路虎带领的人马遭遇敌袭之后,罗雀就立即派人前去驻地周围打探,又在周围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路虎和军队的踪影,心中焦急万分。 路虎和身边副手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傅山也来了恕南?”罗雀颇为意外,“他怎么会参与其中?” 身旁一名小将愤愤不平:“哼,他现在可是渝北的驸马了,居然帮着渝北的人一起算计我们,这次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和他脱不了干系!呵呵,枉我还以为他是真君子,现在看来真小人还差不多!” “傅山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做如此卑鄙无耻的事!”罗雀粗声粗气地反驳道。 路虎不以为然:“若真的不是他,那这一切实在有点太巧合了,先是他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我军阵法之中,带着一众渝北军士破解了阵法,我军歼灭敌军之后,夜空又遭到了早就埋伏好的渝北军队的袭击,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渝北军怎会有机可乘?” 若是有心算计,凭傅山的城府,定然不是算是,况且凭他在铁吾军中立下的好名声,铁吾军中的人不会对他设防,如果他与渝北军联手,铁吾军很难不落入他们的圈套。 “不可能!”罗雀提高音量道,“我当年与傅山称得上得是莫逆之交,他是何脾气秉性我最清楚不够,他素来刚正不屈,对安盛衷心日月可鉴,绝对不会伙同渝北残杀我铁吾军将士!” 当年傅山还在铁吾军中时就与罗雀交情甚笃,后来若不是因为要救自己,傅山也不会答应去做渝北的驸马,在罗雀心中,傅山始终是一个风光霁月,坦荡荡的君子。 “哼,画虎画皮难画骨。除了这一身皮囊,谁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路虎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罗雀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休要胡说!”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了,赵轻丹赶忙出来打断:“罗将军先冷静,路将军也是心系铁吾军,一时有所怀疑也实属正常。照此看来,傅山出现得确实太过于蹊跷,铁屋军将士遭逢如此祸事,路将军心中想必也是十分难过,当务之急是先把将士的尸骨好好安葬,再商讨对付渝北军的对策。” 罗雀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此事定然不会是傅山做的,我不相信他是如此阴险狡诈,见利忘义之人。” “这可不见得。”路虎冷哼一声,道。 “路将军,傅山现在虽然确实是渝北的驸马,但是他心中还是向着安盛的,这点我们都可以做证。”赵轻丹开口道,“李默野心勃勃,皂基打上饿了安盛的主意,此次派军出征也是蓄谋已久,被我军阵法所拦,定然恼羞成怒,急于寻找破解之法,就知道傅山精通布阵解阵之术,想必是使了手段逼迫傅山带军出征的,傅山也是被形势所迫。” “说的不错。”慕容霁站了过来,缓缓道,“傅山现在与洛善公主已经结为连理,但心中一直以安盛为重,不会做出背叛安盛背叛铁吾军的事情。若是傅山真有心归顺渝北,对付安盛,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 李默的心机手段赵轻丹和慕容霁都是亲自领教过的,傅山虽然聪慧,但是论城府,定然不是李默的对手,这次想必也是被李默算计了。 路虎垂眸,仔细想了想,觉得赵轻丹和慕容霁说得也不无道理,傅山现在是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其中难处外人不可知,兴许确实是逼不得已。 第2088章 雪风族 第二千零八十八章雪风族 原本李默是想借穆吉山传人之手制作出精致强悍的机关武器用在渝北与安盛两国之战中取胜的关键,但自从上次除了那邪门的事情之后,孟志明可不敢再随便动那些奇怪的机关武器了,现在正处在十分关键的时期,要是一个不小心在弄这么自我攻击的把戏,那岂不是害了自己? 虽然上次测试完了之后,机关武器都没问题,但是孟志明还有整个渝北军可不敢轻易冒这个险,于是那一批机关武器也就闲置下来了。 渝北军将士对此大失所望,眼看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打了水漂,士气都萎靡了不少。 李默虽然怀疑孟志明只是借口推辞,但是心中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一点差错也出不得,现在渝北军好不容易抢占了上风,压了安盛一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上次唐泽带领渝北军队给了铁吾军重重一击,杀了铁屋军近五千人,赵轻丹和慕容霁心中定然十分不甘心,说不定也正想办法怎么报复他呢。 李默自然不会怕他二人联手,甚至还有些期待双方能畅畅快快地过几次招。 即使如此,李默还是万分谨慎。 现在两军对垒,事关两国大事绝对马虎不得,现在渝北军营中的机关武器都不能用了,渝北军所占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铁吾军中多的是精兵良将,据实而论,两军对战,渝北并不占优势,但是要李默认输绝无可能,就算是渝北军全部战死,也绝对不能轻易随了安盛的意。 李默怀着强烈的恨意苦苦思索着对付安盛的法子,在朝堂之上发了好几次脾气,要底下文武百官拿出可行之策来,但底下朝臣根本就是一群拿着俸禄想着混吃等死的饭桶,且不说压根没把这次的战事放在心上,成天想的不过是哪位大人又升了官,哪位官爷又纳了小妾,明争暗斗,算计着鸡毛蒜皮的小事。 李默也早就知晓底下官僚的尿性,也不指望这群草包真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等此次大捷之后,一定得好好整顿一下朝堂! 寝宫中,李默捏着手中的奏折,暗自盘算道。 就在李默焦头烂额之时,宫人跑了进来:“启禀皇上,雪风族使者请求面见皇上。” 李默回过神来,微微蹙了蹙眉头:“雪风族?这个时候他们来干什么?” 雪风族世代居住在遥远的雪山脚下,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族群,鲜少与外族接触,民间也流传着有关于这个神秘的种族的众多传说,光怪陆离,充满了神奇色彩。 李默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随先皇去过雪山,发现过雪风族人的踪迹,但是因为雪风族人出没十分隐秘,而且极其善于隐藏,李默一直未曾亲眼看过雪风族人的模样。 后来李默登基为帝之后,雪风族族长曾经派人传信说是愿与渝北永结秦晋之好,李默答应了。 于是雪风族每年只是上供一些贡品,李默也不曾再涉足过雪山一带。 现在雪风族人突然造访,想必其中原因定然不简单。 “传进来吧。”李默摆摆手,说道。 “是。”宫人应道,快步退下,将雪风族信使请了进来。 一个五大三粗,足足有近九尺高的男子走了进来,下巴上留着一把黑乎乎杂乱的胡子,耳朵上吊着两个白森森的指骨制作而成的耳坠,两只眼睛就像是两颗巨大的黑珠子,看人的时候纵使露出一道凶光,看得人不寒而栗。 李默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面露不善。 传说这雪风族人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成年男子甚至可以徒手打死一只老虎,是世间难得的一等一的武士,虽然族中只有两千余人,但是由于族人实力强悍,外族无人敢犯。 “在下哈卓,参见皇上。”男子单手覆在左肩上,躬身行礼道。 “信使不必多礼。”李默抬了抬手,说道,“信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多谢皇上关怀。”哈卓微微颔首道,“我此次前来是告知皇上一事。” 李默微微挑了挑眉:“哦?信使有话直说便可,朕洗耳恭听。” 哈卓直起身,颇有些自豪地说道:“听说渝北近来正与安盛对战,而且渝北军似乎一直不占上风?” 李默脸色微微变了变,勾了勾唇角:“信使这是何意?” “我族知晓此事之后,商议之后决定助渝北一臂之力。”雪风族信使说道,“我族将士各个骁勇善战,力大无穷,到了战场之就是以一敌百的勇士!只要我族愿意为渝北出征,势必会助渝北大捷!”天籁小说网 雪风族人骁勇善战之事,李默早有耳闻,若是此次真能得雪风族人相助,那必然是如虎添翼,现在自己一筹莫展,一时也找不到解决之法,兴许这雪风族就是渝北制胜的一把火焰。 李默笑了笑:“渝北与雪风族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也称得上是相敬如宾,但是实在谈不上什么交情,信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前来相助?朕这人性子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天底下就没有白捡的大饼。雪风族向来不问世事,这个节骨眼突然善心大发,前来协助渝北?这未免也太奇怪了,若不是抱了什么特殊的目的,雪风族才不会这么大发善心。 李默在这龙椅上坐了这么多年,人心贪欲看得多了,对于人的欲念邪念再了解不过。 哈卓笑了笑,说道:“皇上是真性情之人,为人爽快!哈卓佩服至极!既然这样,那我便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李默轻轻勾了勾唇角,颔首,静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要我雪风族出手相助渝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族有一个条件。” 李默微微挑了挑眉,与哈卓对视。 “我雪风族族长想要求娶诵西王之女潘珑郡主。” 第2089章 潘珑郡主 第二千零八十九章潘珑郡主 诵西王之女潘珑郡主年芳十九,据说性情生得十分飒爽,尤其喜欢打猎,颇有男子气概。 李默虽然不曾见过这潘珑郡主,但是也多少听说过这郡主的名声。 “哦?据朕所知,这雪风族族长不是已经年近六十了?可是听说这潘珑郡主才年芳十九啊……”李默颇有些不满,这雪风族族长眼看年纪都能当郡主的爷爷了,居然还想着要老牛吃嫩草?以为自己几斤几两?胆敢对他渝北不敬? 渝北现在虽然前线正与安盛交锋,但是也不妨碍李默腾出手来解决这么一个小小的雪风族! 哈卓一看李默的反应就知道他想错了,哈哈笑了两声,道:“皇上莫要误会,我族已经推选出了一位新族长,三个月前才刚刚上任,年方二十,玉树临风。与潘珑郡主十分相配,如此才敢前来求娶。” 李默听后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雪风族不是一直隐世而居吗?你族族长又怎会认识我渝北的郡主?” “哦,此事说来也是十分凑巧,上次我族族长带领族人下山勘察时,在雪山脚下偶遇了潘珑郡主,一见倾心,回去之后久久不能忘怀,便生了求娶郡主的心思。”哈卓顿了顿,又道,“我族族长至今还未娶亲,那日见过郡主真颜之后便日日挂怀,想必是天定的缘分,还望皇上成全。” “哦?是吗?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如此想来这雪风族族长和这潘珑郡主还真是有几分缘分。”李默端起一旁的清茶慢慢地喝了一口,悠悠然地说道。 “那可不是!”哈卓立马应和道,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可是我族派求亲使臣前去想诵西王求亲时,却被诵西王一口回绝了!说什么也不肯将潘珑郡主许配与我族族长!族长思来想去,实在别无它法,便派我来求见皇上,还请皇上下旨成全我族族长与潘珑郡主。” 李默心中了然,冷笑一声。 果然是另有图谋,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派使臣到渝北来,还愿意出手帮助渝北一起对抗安盛,看似好心,实则不过是等价利益交换的一场交易罢了。 原本方才李默听闻雪风族愿出手相助心中还颇有些宽慰,想着这雪风族好歹也算讲义气,那是没想到还是自己天真的,天上哪里有掉馅饼的事。 若是诵西王当场便答应了雪风族族长求娶潘珑郡主之事,现在哪里还有他这个堂堂九五之尊的事? 一个小小的雪风族,看似与世无争,实则算计得比谁都清楚。 但是眼下雪风族确实是可利用的有力武器,若是能让其为自己所用,对渝北百利而无一害。 李默不动声色地在哈卓脸上扫了一圈,缓缓道:“朕虽有意与你雪风族交好,但是这潘珑郡主毕竟是诵西王的掌上明珠,朕虽然是一国之君,但也总不好强求于诵西王,此事……” “我族族长可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儿!”哈桌有些着急地说道,“长得不说是媲美潘安,但是也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啊!而且既然能被我族族人推举为族长,其心志秉性都是极好的,配那潘珑郡主绝对是般配的!两人要是能喜结连理,不单单对我雪风族大有裨益,对渝北也是好事一桩啊!皇上英明,想必定然您能看得出此事对渝北有利无害才是!” 李默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此事朕一时也无法决断,若是诵西王执意不肯将爱女许配给你族族长,朕总不能强求啊?” 随话说这择婿选妻最重要的是要看门当户对,这贵女自然得配天底下一等一的德才兼备的俊俏公子,这潘珑郡主虽然比不得宫里的公主金贵,但是也是正儿八经的名门贵女,金枝玉叶,就算李默真要赐婚,也不能委屈了人家,不然恐怕这诵西王也不会善罢甘休。 李默虽然对于这潘珑郡主知之甚少,但是用脚趾头想也该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年芳十九还没有成亲,想必这眼光也是高的,不会是甘愿委屈自己下嫁的女子。这雪风族虽然表面上与渝北交好,但对渝北来说始终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弱小附属国,若是不能给渝北带来更多的益处,这求娶潘珑郡主终究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而且看着雪风族使臣长得便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想必他们族长也好不到哪里去,又能俊俏到哪里去?眼高于顶的潘珑郡主还能看得上他? 李默心里腹诽道。 哈桌咬了咬牙,拱手道:“我族族长是真心想求娶潘珑郡主,若是陛下能成全我族,族长想皇上保证,我雪风族定然会全力助渝北取得此次大捷,将安盛踩在脚底下俯首称臣!” 李默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雪风族族长是拿准了时机趁这时候拿出李默心动的筹码以做交换,若是李默不答应,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抓到的大鱼游走。 李默蹙了蹙眉,略微思酌了一会儿:“朕自然相信雪风族族长的诚意,只是此事关系重大,牵扯众多,不是小事,朕一时也不好轻易决断,朕需得与诵西王商议商议,使臣就先留在凤阳城等候吧。” 哈桌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见李默摆了摆手,对身边的太监总管吩咐道:“你先带使臣下去,仔细打点好住处,切不可怠慢了使臣。” 总管太监心领神会,走上前福了福身:“遵命。” 哈桌见李默已经下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轻轻点了点头,拱手抱拳行礼道:“那我便静候皇上佳音了。” “使臣慢走,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身边奴才就是,莫要客气。”李默一副十分慷慨的模样,“我渝北乃是好客之邦,使臣尽管住下,看看我渝北的风土人情,领略我凤阳城的风采。” 哈桌:“谨遵皇上吩咐。” 李默看着跟在总管太监走远的哈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第2090章 商议 第二千零九十章商议 雪风族使臣的到来虽然说是在意料之外,但是确实也让李默看到了一丝希望,要是能利用好这一件武器,说不定能真能彻底扭转局面。 翌日,早朝时,李默便将雪风族使臣来访的事情与底下的文武百官说了。 “众爱卿有谁对这诵西王之女潘珑郡主有所了解啊?”李默开口问道。 吏部侍郎缓缓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回皇上,据臣所知,这潘珑郡主乃是诵西王与发妻所生,诵西王对于这个独女十分宠爱,大小就让她学习男子才学的马术,射箭,专门请了天底下赫赫有名的高手教潘珑郡主习武,对这位小郡主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潘珑郡主及笄之后,诵西王也曾昭告天下为小郡主选亲,但是诵西王眼高于顶,选来选去还是没选中自己满意的,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吏部侍郎顿了顿,“潘珑郡主今年已经年满十九,诵西王好似仍旧没有想要将郡主许配人家的意思,一直留在膝下舍不得嫁出去。” 渝北朝中与潘珑郡主年纪相仿的女子大多早就嫁为人妻,甚至已经为人母了,这潘珑郡主年纪属实有些大了。 大殿之上有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嘀咕道:“这诵西王是真把自己宝贝女儿当天仙下凡啊?我渝北泱泱大国,数不清的好男儿居然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就是,这诵西王虽说是先帝亲封的诸侯王,地位尊崇,但说到底还不是为人臣子,有什么好猖狂的!” 见此,有人趁机冒出来给李默出“主意”。 “启禀皇上,眼下我军与安盛交战正酣,若是能得雪风族相助,定然能在战场之上压安盛铁吾军一头。只要这潘珑郡主答应和亲,也算是为我渝北尽忠了。” 李默听完,心头一动。 虽说这诵西王是当年先帝亲封的诸侯王,背后有众多世家大族支持,地位要比一般诸侯王尊崇些,但是说到底,现在自己才是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而对方作为自己的臣子,只要自己下旨,那诵西王又岂敢不从? 这个想法刚冒头又被李默给扼杀了。 若是自己直接差人送信去问,恐怕拿诵西王多半会找理由搪塞过去。 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本就该陪名门望族的世家公子,区区一个异族的族长怎可相配?且不说这诵西王爱女如命,就算是诵西王对这潘珑郡主说不上疼爱,也不会做此等自降身份的事情。 虽说这诵西王虽然只是一个异姓诸侯王,但是其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诵西王王妃母家又是显赫的世家,若是真的给他逼急了,违抗圣旨事小,若是趁着渝北与安盛交战之际反兵,那渝北处境不是陷入了两难?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李默不得不小心一些。 既然如此,也不必急着做决定,先看看情况再做定夺也不迟。 诵西王那边大可派人偷偷去探探口风,至于那雪风族的族长,就先晾着吧。 “此事朕一时还没考虑清楚,容后再议,众爱卿先退朝吧。”李默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走了。 “退朝!”总管太监用响亮的声音大声宣布道。 渝北这边李默一刻不停地盘算着如何取胜,铁吾军营中赵轻丹,慕容霁和罗雀三人也丝毫不敢怠慢。 上次渝北军偷袭害的路虎带领的一万人马损失惨痛的教训让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说不定什么时候渝北军就会猝不及防地再次发起攻击。 “渝北此次偷袭让我军损失了近五千人,此仇不报我又有何颜面做这三军主帅!”罗雀愤恨地说道。 “罗将军切莫自乱阵脚,现在渝北又加派了人手,为的就是能与我军抗衡,想必也是知道我铁吾军都是骁勇善战的精兵良将,才会使这种小人手段。”赵轻丹说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受伤的将士们安顿好,商量对策,以防敌军再次偷袭。” “不错。”慕容霁点了点头,继续道,“现在渝北除了孟志明,还派出新的将领,我们虽然没有与之交过手,但是就从此次看来,此人定然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与孟志明有勇无谋不同,我们要多加小心。” 罗雀微微颔首道:“王爷王妃说的是,末将定然会加倍小心,铁吾军数万将士的性命都握在我手中,怎会儿戏。” “罗将军兴军多年,战场之上自然要比我们更有分寸,此战该如何打,我们相信罗将军心中自会有定夺,我与轻丹也会在一旁为罗将军筹谋划策。”慕容霁温柔地看了一眼赵轻丹,又转头对罗雀说道。 “此次有王爷王妃相助,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罗雀笑了笑,“最近几日,渝北军又不安分了,派了一些人我军驻地周围进行小规模的骚扰,都不出意外地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想必孟志明现在定然气得吹胡子瞪眼。” 赵轻丹莞尔:“本来李默是打算借着这些机关武器来对付安盛的,以为这般渝北便能取胜,殊不知不过是痴人说梦,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若不是赵轻丹等人前往烟霞谷戳穿了李默的奸计,让这些机关武器真的用在战场之上,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纵使铁吾军多的是骁勇善战的兵士,对上那些威力巨大的机关武器也不过是蜉蝣撼大树,不堪一击。23sk. 穆吉山传人最后关头在机关武器上动了手脚,叫李默的奸计全部打了水漂,也算是他应得的报应。 “渝北军兵力固然在我军之上,但有小酒从中接应,探查敌情随时与我军互通,也叫渝北军再算计不得,我看他渝北这次还能翻出天去不成!”罗雀沉声说。 而几次进攻都没有成功的孟志明可憋屈坏了,在主帐中对着几名副将破口大骂。 “真是一群没用的饭桶!本将军要你们何用!打了这么多次!居然叫人家全给打回来了!我渝北的脸都叫你们给丢尽了!” 第2091章 曹江 第二千零九十一章曹江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几名副将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明明自己也没多大本事,却还要来数落别人,真是拉不下屎还怪上茅坑了。 孟志明虽然无理蠢笨,但毕竟还是自个儿的头头儿,几位副将心中所有不满,也敢怒不敢言。 “将军,属下倒是有一计。”副将葛晨笑了笑,走上前道。 孟志明懒懒地抬起眼皮瞥了葛晨一眼:“你小子又有什么馊主意?” 孟志明手下的这几位副将中,要属葛晨年岁最小,鬼点子最多,虽然年纪小些,但是跟这些军中的老混球相处得也算和谐,军营里混得如鱼得水。 “这铁吾军确实骁勇善战,对我军又提防得甚紧,若是想要从外面攻破想必不容易,不如就从里面攻……”葛晨眯着眼睛阴险地笑道。 孟志明微微挑了挑两根粗.长的眉毛,道:“哦?你小子真有办法?” 葛晨笑了笑,微微挺直了些身子,满脸不屑地瞟了一眼营帐内的其余众人,又看向孟志明:“随便说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既然铁吾军固若金汤,那我军不妨就让他先从里面坏!” “你想说什么?”孟志明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微微往前倾身,盯着葛晨道。 “曹飞檐的父亲曹江,据说其在任宗南府牧之时的势力遍布中原,眼线几乎遍布整个中原,只要中原发生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葛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孟志明的表情,见对方不做回答,便继续道,“将军可以让曹江出手在铁吾军中安插人手,为我军暗中探查情报,只要我军有了内应接应,还怕找不到那铁吾军的弱点不成吗?” 孟志明蹙了蹙眉:“黎华公主的驸马曹飞檐?” “正是。”葛晨答应道,“曹飞檐当年被安盛那个狗皇帝逼迫在牢狱自缢,曹江想必对安盛也是恨之入骨,将军找他联手,其定然求之不得。” 孟志明眯了眯眼睛,哼笑一声,道:“这主意不错,我正愁怎么用曹江的势力呢。你小子脑袋瓜子灵活!那边速速派人去找曹江,要他助我军大败铁吾军!此事就交给你了!” “是!”葛晨大喜过望,想着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到了,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躲在营帐外的小酒听了个一清二楚,见葛晨出来,便迅速地隐入备案当中,见人跑远,才探出头来又朝营帐内看了一眼,转身回了营帐。 白靳正在灯下缝补小酒前天不小心撕破的里衣,见小酒面色难看的进来,顿时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中的衣服,走上前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酒往营帐外看了一眼,将白靳往里面拉了一点,两人压低声音交谈。 小酒便将方才在营帐外听到的都与白靳说了。 白靳大惊:“什么?这可如何是好?这曹江据说阴险狡诈,手段高明,要是他真与孟志明联手,铁吾军岂不是危险了?” 孟志明此人不足为据,但是这曹江便得不得不防了! “我们必须马上将此事告诉王爷和王妃,要他们注意提防曹江。”小酒抿唇道。 铁吾军驻地内,赵轻丹和慕容霁看了小酒的传信,纷纷蹙起了眉头。 “想不到这曹家的人也在其中搅局。”慕容霁低声道。 “曹飞檐一事,曹江心中定然对安盛多有怨恨。此次两军交战,对方很有可能会趁虚而入。”赵轻丹说道,“曹江此人深不可测,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慕容霁点点头,表示认同赵轻丹的话:“小酒说孟志明派出去找曹江的人已经送信去了,至于曹江此人现在身在何处还未可知。” 孟志明此人虽然战场之上英勇无比,但智谋上确实称不上出色,甚至还有些蠢笨,与赵轻丹慕容霁对上,对方想必难占到优势,但若是曹江此人掺和进来,不确定的因素便增多了,而且曹江因为曹飞檐死在安盛牢狱之中一事记恨安盛已久,此次定然不择手段也要讨回这一笔账。 “眼下也不无从得知曹江此人身在何处,若是不慎打草惊蛇,引起地方堤防就不好了。”赵轻丹道,“不妨就先按兵不动,看孟志明下一步会如何做。” “我与你想得一样。”慕容霁点点头道,“我这就回信给小酒让他先按兵不动,等孟志明与曹江接应之后,再找机会一举击破。”???.23sk. 两人商议好了之后便给小酒回了信。 而凤阳城皇宫中,李默得知孟志明带领的渝北军队好几次偷袭都以失败告终,节节败退的事情之后也是一阵的头疼。 这孟志明真是不堪重用,枉费自己如此信任于他,结果到现在愣是没送回来一回好消息! 李默半是无奈半是气愤地摔了一下手中的奏疏,忽地看到桌上雪风族使臣递上来的信,开始琢磨起雪风族的事情来。 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李默前往未央宫陪皇后霍芙蕖和太子用膳。 太子兴高采烈地跟李默说起近日在学堂上的表现,却发现对方兴致不高,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 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极其会察言观色,一看李默似乎不是十分热情,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嘴了,看了霍芙蕖一眼,不高兴地堵了嘟嘴巴。 李默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伸手摸了摸太子的脑袋:“皇儿功课这般用功,改日父皇带你去玩。” “真的吗?”太子双眼发亮。 李默点了点头:“父皇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怎会言而无信呢?” 李默三两句话便将太子哄得高高兴兴的。 霍芙蕖将父子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微微蹙了蹙眉。 太子用完膳之后便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玩了,只留霍芙蕖和李默二人在殿中单独说话。 霍芙蕖吩咐丫鬟红桃去煮一壶上好的茶来。 “皇上今日似乎心情不悦?可是有什么心事?”霍芙蕖柔声细语地问道。 李默抬头看了一眼霍芙蕖,抿了抿唇:“近来渝北与安盛交战一事,朕日日殚精竭虑,寝食难安。” 第2092章 争执 第二千零九十二章争执 霍芙蕖勾了勾唇角,轻声道:“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不但要为国家社稷殚精竭虑,要为万民谋福,但皇上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糟了?” 李默微微颔首:“朕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自然知道轻重。” 霍芙蕖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皇上自有您的考虑……臣冒昧一句,不知皇上是为何事忧愁呢?” 这么多年来,李默和霍芙蕖表面上一直相敬如宾,夫妻感情谈不上多深厚,对于李默的事情,霍芙蕖不会多加过问,若是李默愿意倾诉,霍芙蕖也会认真地做出回应。 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霍芙蕖生怕牵扯到赵轻丹,于是便忍不住多问两句。 李默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皮看了霍芙蕖一眼,缓缓道:“昨日,雪风族派了使臣来渝北求见,请求朕应允一事。” 霍芙蕖虽然从不过问朝中之事,但对雪风族约莫知道一点。 “雪风族不是向来隐世而居,不过问俗世吗?虽然与渝北有微薄的交情,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来过渝北,怎么现在突然来访呢?”霍芙蕖有些疑惑不解道。 李默笑了笑,转头看了眼院子里的那棵老梧桐树。 “无事不登三宝殿,雪风族之前不过是和渝北做做表面功夫,要不是这次有求于朕,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献殷勤。”???.23sk. 霍芙蕖抿了抿唇,静静地等待着李默的下文。 李默勾了勾唇角,眼神有些复杂。 “雪风族族长有意求娶诵西王之女潘珑郡主,上次去求亲被诵西王一口回绝了,便来求朕下旨赐婚。” 霍芙蕖蹙了蹙眉,问:“那皇上意下如何?” “雪风族也拿出了诚意,说是只要朕下旨赐婚,成全了这桩婚事,雪风族便会帮渝北一起对抗安盛,助我渝北大捷。”李默眯了眯眼睛,眼神幽深地看着霍芙蕖。 霍芙蕖听出了李默话里的意思,颇为不满地皱了皱眉:“这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就算雪风族是真心求娶,还是应该问问潘珑郡主的意思,毕竟这是她的婚事,以后二人做了夫妻,若是有什么不合,岂不是要怨恨皇上。” 李默不屑地冷哼一声:“女孩儿的婚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下旨赐婚乃是天大的恩赐,难道她一个小小郡主胆敢不从?” “可是这样对潘珑郡主不公平。” “朕乃是天子,天下子民都应当听任朕的安排,潘珑郡主就算是金枝玉叶,难道朕还安排不得?要何公平。” 霍芙蕖微微一惊,神色复杂地看了李默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她又怎会不知道李默的算盘,现在雪风族前来示好,提出了一个李默无法拒绝的条件,利用雪风族来对付安盛,对渝北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李默慢悠悠地喝着茶,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霍芙蕖:“朕记得你也是出身安盛,家中还有一个年迈的父亲?” 霍芙蕖当年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来到渝北的,后来被李默知晓了真实身份,两人之间也无需再隐瞒什么了。 “是。”霍芙蕖微微倾了倾身,道。 霍芙蕖年幼丧母,跟着年迈的父亲靠着街头卖艺为生,什么人间艰辛都体验过了。 当年自己随着父亲在街头表演口技时被纨绔公子看上,动了歪心思,想要将霍芙蕖娶回家做小妾。 霍芙蕖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也有自己的坚持,士可杀不可辱,宁死不屈,不愿委身于人,于是拼死挣扎,没成想惹恼了对方。 为什么会感念宸王府呢,如果不是宸王府的人,她不会从苦难中脱身。 虽然他们要她将赵轻丹从宫里给替换出来,也是有所意图的,但是一直以来,他们对她和父亲的照拂,更是霍芙蕖没齿难忘的。 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跌落深渊永不超生,但是他们带着一束光拯救了她。 后来王府帮她安顿好了老父亲,赵轻丹收了她做手下,霍芙蕖自那以后便暗自发誓,要为赵轻丹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默看着霍芙蕖陷入深思的模样,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薄唇拉成一条直线:“皇后也是出身安盛,来渝北这么多年,想必心中也十分想念吧?” 霍芙蕖不慌不忙地接住李默的试探:“皇上说笑了,臣妾现在是渝北的皇后,自当以万民为重,岂会儿女情长。” 李默不动声色地冷哼一声,又道:“皇后你为中宫之主,自然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但是这也不妨碍皇后尽孝啊。朕记得皇后的父亲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大硬朗,没有子女在跟前尽孝,想必夜之分寂寥,皇上若是有意,朕可以派人去安盛将国丈接过来。” 霍芙蕖莞尔一笑,只是拿起茶壶又给李默倒了一杯茶。 “臣妾多谢皇上的好意,只是父亲念旧,在安盛待惯了,不愿离开,只怕会辜负了皇上的好意,皇上恕罪。” 李默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哼,皇后话说得好听,别以为朕不知道皇后心里想的什么!你心里还是惦记着安盛,还是想着为安盛出力是不是!” 霍芙蕖抿唇,只是定定地看着李默,不答。 “哼,朕每次的决定你都有不满,不就是为了保全安盛吗?你们一个个都当朕是傻子吗?安盛就那么好吗,你也好,傅山也好,都已经来多少年了,竟然还没有放下过!那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渝北是什么呢,朕是什么呢,你们还有没有心?”李默勃然大怒,双目通红地瞪着霍芙蕖。 霍芙蕖丝毫不惧:“臣妾……并无此意,皇上多心了。” “哼,你真以为能瞒得过朕的眼睛吗!”李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走了,“既然皇后这么喜欢安盛,那皇后就留在宫里闭门好好去想它吧!” 霍芙蕖呆呆地看着李默远走的背影,长叹一声,只想李默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第2093章 钦天监 第二千零九十三章钦天监 与霍芙蕖不欢而散之后,李默便回到了寝宫中。 “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宫女端上洗漱的清水,恭恭敬敬地跪在李默面前。 李默任凭宫女太监服侍洗漱完之后,换好衣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你们都退下吧,朕一个人静静。” 等众人都退下之后,李默站起身来,负手来到窗前,仰头看了看挂在天幕上的月亮,心中思绪万千。 雪风族现在向渝北示好确实是一个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利用好这个筹码,战场之上对仗安盛也会多胜算。 李默想到此,脑中又浮现出霍芙蕖的脸,不满地蹙了蹙眉。 罢了,他堂堂一国之君,做决定难道还需要问过别人的意见不成! 李默烦躁地一甩袖子,准备回床就寝。 翌日,李默便派人出宫去驿站找了雪风族使臣进宫,使臣昨日进宫面见了李默之后便送信回去给雪风族族长,对方看李默似乎有些动意,便即刻马不停蹄地来了渝北,听李默派人来宣之后便带着使臣一起进了宫。 “雪风族族长参见皇上。”雪风族族长与使臣一齐向李默行礼。 李默微微颔首:“族长请起,族长远道而来辛苦了,晚些朕会亲自为族长设宴,为组长接风洗尘。” 雪风族族长受宠若惊:“多谢皇上!” 李默轻轻点了点头:“朕已知晓族长求娶我朝潘珑郡主之诚心,只是族长想必也知道,这潘珑郡主乃是诵西王的掌上明珠,诵西王定然是要千挑万选,为郡主择一位好夫婿。” 雪风族族长有些渴望地瞪大了眼睛:“皇上放心,我族虽然比不上渝北的世家大族,但我对潘珑郡主可是真心一片,赤忱之心日月可鉴!若是皇上能下旨让潘珑郡主嫁我为妻,臣一定会将潘珑郡主捧在手心,视如珍宝,不会让郡主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李默面上虽然不显,心中确实对雪风族族长这一系列反应十分鄙夷。 堂堂一介七尺男儿,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这般卑躬屈膝,真是可笑。 “朕自然相信族长,既然族长如此诚心诚意,那朕也可以为族长试上一试,看看诵西王的意思。”李默“体贴”地说道。 雪风族族长十分感激:“多谢皇上!” 李默点了点头,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是这天底下也没有白做的买卖,朕既然愿意为族长促成一桩婚事,族长是不是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23sk. 雪风族族长当然明白李默这话的意思。 双方谈判的筹码无非就是雪风族能否在渝北和安盛对战中使上力,若是雪风族完全没有利用的价值,李默自然也不会与他们多说。 “皇上放心,若是皇上真能让潘珑郡主嫁与我为妻,我族定然鼎力相助,助渝北打败安盛!”雪风族族长拱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用十分响亮的声音说道。 “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族长先回去静候佳音吧,朕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会派人去告知族长的。” “多谢皇上!”雪风族族长得到了李默的承诺便高高兴兴地带着使臣出了宫。 等雪风族族长和使臣走了之后,又派人找来了钦天监监正。 钦天监监正年近五十,身子板瘦瘦小小的,头发稀疏,眼窝深陷,眼珠子黑黝黝的,像是一双狐狸眼,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明。 虽不知李默突然召见他意欲何为,但也知道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多半是两军对战的要事。 “臣拜见皇上。”钦天监监正以头抢地,对着李默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叩拜礼。 李默懒懒地摆了摆手:“平身吧。” 钦天监监正笑着眯了眯眼睛,拱手道:“不知皇上突然召见臣,有何事吩咐啊?” 李默叹了口气,缓缓道:“如今正值两军对垒的关键时期,孟将军带领的渝北军队在战场之上节节败退,战况不利啊,朕每日为此事忧愁不已,可实在也拿不出什么法子来……” 钦天监监正心里咯噔一声,心道糟了,李默这些日子来常常在大殿之上大发雷霆,时不时将满朝文武百官骂得狗血淋头,要百官拿出制胜的法子来,但是愣是没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李默为了这事发了不少火。 现在单独召见自己,莫非是要自己拿出办法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混吃等死不思进取,到了紧要关头自然派不上用场。 钦天监监正想到此处,不自觉冷汗直下,忐忑不安地看着李默。 李默心里正琢磨事情,没注意到对方小心翼翼的神情,只自顾自地说道:“前两日,雪风族族长派了使臣前来求见,说是有意求娶诵西王之女潘珑郡主。” 钦天监监正听到此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恭敬地回答道:“雪风族男子听说生得高大威猛,力大无穷,虽素有盛名,但是这潘珑郡主乃是我渝北的郡主,和这雪风族族长……” 这单单听起来就不甚相配啊。 钦天监监正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收了声,李默特意叫他来自然不是为了让他说两者不能婚配的话,要是如此,李默大可在雪风族请旨的时候就一口回绝了,也不会再拿此话问他,恐怕这李默葫芦里还卖着别的药。 “这雪风族虽不是贵族,配不得我渝北郡主,但若是能为渝北立功,便是有功之臣。”李默顿了顿,看向钦天监监正。 钦天监监正何等精明,眼珠子已转便立即明白了李默话里的意思。 这是要他抛砖引玉啊。 “臣明白。”钦天监监正笑了笑,拱手行礼。 李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翌日。 早朝之上,钦天监监正谏言说是雪风族族人骁勇善战,可为渝北所用,定然是渝北最有利的武器,当即便有许多大臣站出来附和。 李默点了点头,顺水推舟,答应随后亲自找雪风族族长谈谈。 第2094章 定局 第二千零九十四章定局 钦天监监正因为提前得了李默的吩咐,大殿之上也是尽职尽责,振振有词,将潘珑郡主这桩婚事和渝北的国运联系起来,说是这潘珑郡主要是不嫁,就是对渝北不忠对李默这个堂堂九五之尊大不敬! “皇上,这潘珑郡主虽是诵西王的爱女,但是说到底也是我渝北的子民,是皇上的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下旨赐婚,这潘珑郡主又岂有不从之理!”钦天监监正说得慷慨激昂,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眼下我渝北正与安盛交战,适逢紧要关头,作为我渝北子民,自当与国家共患难才是,岂能作自顾自己眼前蝇头小利,而不顾国家命运!” 李默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看着眼前脸色涨红的钦天监监正,笑而不语。 这些酒囊饭袋,平时有用的着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缩头乌龟似的,声都不敢吭,这种时候倒是蹦跶得欢快。 钦天监监正此话一出,大殿上便有官员出来附和:“微臣以为钦天监监正说得不错,这潘珑郡主若是能与雪风族族长联姻,我渝北就能得雪风族倾力相助,对我渝北有利无害,这潘珑郡主也算是渝北的有功之臣了。” “是啊,这潘珑郡主嫁与雪风族族长也算是天定良缘啊。” …… 不少人出出声附和,大殿之上叽叽喳喳地响成一片。 大理寺卿与身边的吏部侍郎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蹙起了眉头。 此事似乎有些不妥啊。 渝北泱泱大国,数万民众,岂有依靠一个弱女子的婚姻来保全?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此事恐有不妥。”大理寺卿上前两步,有些犹豫地说道,“渝北与安盛两军对垒,我军虽然一时确实落于下风,但是两军交战本就有强有弱洗,我们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整顿军队,提高作战的本领,而不是想着依靠这郡主的婚姻来保全我渝北啊?” 一个大国,满朝的文臣武将一个个的不干实事,不想着如何才能打胜仗,却想着依靠着让一个待嫁的弱女子与他族联姻来协助渝北取胜,这事说起来位面太可笑了些,流传后世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钦天监监正有些不满地抽了抽嘴角,狠狠地瞪了大理寺卿一眼,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吏部侍郎笑了笑,上千附和道:“启禀皇上,微臣也觉得此事不妥,这潘珑郡主贵为金枝玉叶,是诵西王的掌上明珠,想必性子也会生得娇惯些,而折雪风族族人据说生的五大三粗,威猛剽悍,恐怕这潘珑郡主会瞧不上……” 钦天监监正一听这话便有些不乐意了:“有什么瞧不上的?这雪风族族长虽然不是我渝北世家贵族,但只要他日在战场之上立了军功就是我渝北的大功臣,皇上赏罚分明,自然会奖赏有功之人,只要那雪风族族长加官晋爵,又如何配不得这潘珑郡主!” “监正大人这话说的便不对了,我等既然为天子朝臣,自当为天子除忧,为百姓谋福,既然监正大人也说了,这潘珑郡主乃是我渝北臣民,我等自当为其谋福才是,若是因为需得雪风族相助,就将其婚姻作为交换的筹码,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吏部侍郎笑了笑,看向钦天监监正说道。 钦天监监正脸色瞬间绿了一片,有些恼恨地瞪着吏部侍郎:“此事事关我渝北国运,又岂是她一个小小女儿家能决定的!天子下旨赐婚乃是莫大的恩赐,能为我渝北争光,可是青史留名的美事!吏部侍郎难道要逆大势而为,做有损我渝北国运的事吗?” 吏部侍郎和这钦天监监正向来不对付,钦天监监正为人阴险交战,最爱用不干不净的手段,只觉得这吏部侍郎就是个假惺惺的伪君子,成日就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罢了。 吏部侍郎和钦天监监正开了头之后,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便开始争论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李默平日里最厌烦的就是这种场面,一点小事也要喋喋不休地争论大半天,偏偏谁都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法子,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一点真本事没有。 一群饭桶! 李默扫了一下底下吵成一片的百官,冷哼一声,单手扶额静静地看着大殿上众人,他倒是要看看这些饭桶要吵到什么时候。 钦天监监正瞥了一眼龙椅上的李默,大声喊了一句:“此事事关预备国运,阻挠者就是不忠渝北,不忠皇上!当以叛逆者论处!” 话音刚落,大殿之上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侧头去看李默,只见李默神色淡定地看着众人。 看来这钦天监监正是受了李默的命才胆敢如此猖狂,不然怎能有这胆子在大殿之上张牙舞爪的。 看来要这潘珑郡主与雪风族族长和亲是李默的意思。 众朝臣明白过来之后便纷纷噤了声,算是默许了此事。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他们又岂敢有不从之理。 李默看着面前的情景,轻轻勾了勾唇角,道:“那众爱卿意下如何?” 钦天监监正立马上前表功:“我等都以为这潘珑郡主与雪风族族长乃是天作之合,两族联姻再合适不过了!” 李默微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好,既然如此,那朕便下旨让潘珑郡主与雪风族族长成婚!” 总管太监大声宣道:“退朝!”扶着李默走下大殿。 退朝之后,李默便拟订了圣旨,说明了准许潘珑郡主与雪风族族长联姻之事,用时也写好了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诵西王府。 信中说是雪风族族长前来求娶潘珑郡主,底下朝臣一并认为两人乃是天作之合,两组联姻对渝北大有裨益,请求皇上赐婚,李默深思熟虑之后,也觉得此事对渝北有益。便应允了此事,旁敲侧击的希望诵西王能够顾全大局,答应此事。 不明所以的文武百官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上了一口大锅,而始作俑者李默已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第2095章 圣旨 第二千零九十五章圣旨 拟订好圣旨之后,李默便让身边的总管太监送去驿站交给雪风族族长和使臣。 雪风族族长看完圣旨时候高兴得无以言表,甩了甩袖子就准备给李默远远地磕上一个响头,却被一旁的总管太监拦住了。 “诶,先别急着跪,皇上现在虽然拟了圣旨,但是不代表真的应允了此事。”总管太监半眯着眼睛,斜眼看着雪风族族长。 雪风族族长有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问道:“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公公指条明路。” 总管太监不屑地瞥了雪风族族长一眼,心中只骂此人还真是蠢笨:“潘珑郡主贵为我朝郡主,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这种粗鄙乡野之人能染指的?若不是你们能助渝北打胜仗,你以为皇上会这么轻易就应允了这桩婚事?” 雪风族族长嘿嘿笑了两声,咽了咽口水。 “族长若是真的想娶潘珑郡主,就要拿出你族的诚意来。”总管太监眼神幽深。 “我……”雪风族族长看了看身边的使臣,“劳烦公公转告皇上,他日上了战场,我等定然会拼死为渝北冲锋陷阵的!” “哼。”总管太监冷哼一声,“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要拿出真东西来,才算数,皇上吩咐了,你族届时助我渝北军打败安盛,立下军功,此圣旨才会生效。” 雪风族族长看了一眼手中金黄的圣旨,重重地咬了一下唇,单膝跪地道:“请皇上放心,我等一定尽心竭力!不会辜负圣意!” 总管太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这便回去向皇上交旨了。” “公公慢走!”雪风族族长和使臣一路将总管太监送至门口,看着对方坐上马车远去才进了屋。 使臣看了眼桌上的圣旨,撇了撇嘴:“族长,这渝北的皇帝一看就是个心思城府极深的,他该不会算计我们吧?” 雪风族族长摇了摇头:“用军功来换求娶潘珑郡主本就是我们自己提出来的,若不是适逢两军交战,渝北皇帝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 雪风族族长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手里的圣旨,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时在雪山之中看到的那一抹红衣,惊鸿一瞥,潘珑郡主出尘绝艳的容颜就这样深深点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任何人都无法再抹去。 “无论如何,这辈子除了潘珑郡主,我眼中再容不下其他女子,我的妻子只能是潘珑郡主!”雪风族族长握紧拳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使臣见族长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多言:“我族族人愿意誓死追随族长!” “好!”雪风族族长高兴地笑了两声,蹭的一声站了起来,“那我们就赶快回去准备吧,等我立了军功就可以迎娶潘珑郡主过门了!” 于是两人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去筹备了。 与雪风族族长欢天喜地不同,诵西王府听到李默派来宣旨的诵西王和潘珑郡主却满面愁容,黑云密布。 负责传旨的是礼部尚书,满脸长了皱纹,像是一个被风干的橘子,上下打量了潘珑郡主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诵西王也看过陛下亲笔写的信了,想必心中也有数了,眼下渝北与安盛交战正酣,诵西王作为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才是。” 诵西王生得十分高大,板着脸的时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方才看了礼部尚书递来的信之后脸色便倏地黑成一片,紧紧捏着手里的扳指。 “尚书大人,你也知道,本王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本来是想着再多留她在身边几年,不想她这么早早地就嫁人了……你看我年事已高,想留儿女在身边陪几年,不为过吧?”诵西王在心里琢磨了一番,笑说道。 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千娇万宠的长大,即使要嫁人也应当由自己这个父亲精挑细选地为她择一个好夫婿,怎么能就这么草草地就让她嫁了人。 虽然心中颇为不满,但是毕竟是李默的意思,诵西王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怕驳了李默的面子。 礼部尚书笑了笑,自来熟的在诵西王身边坐了下来:“诵西王啊,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这潘珑郡主是您的掌上明珠,天下人尽皆知,咱们皇上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定然是仔细斟酌了之后,觉得那雪风族族长是可信之人才会应允将潘珑郡主许配给其的才是啊。”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潘珑郡主此时跳了起来:“可是我与那什么雪风族……族长连面都没有见过,怎能婚配?两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一见面就要做夫妻,尚书大人不觉得此事有些太荒唐了吗?” 礼部尚书不以为然:“郡主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不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这次可是皇上下旨,莫大的恩赐啊,你郡主何该好好珍惜才是。” 潘珑郡主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份恩赐谁想要谁要去!那雪风族族长相貌为人如何我一概不知,如何做的了夫妻?反正我不愿意,皇上想把这份恩赐给谁就给谁去!” “住嘴!”诵西王一把抓住潘珑郡主,把她拉到身后,冲礼部尚书弓了弓身,“本王平日里对小女疏于管教,对尚书大人多有冒犯,还请大人看在她年纪小还不懂事的份上,多多包涵。” 父女俩虽然对这桩婚事那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在礼部尚书面前,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能表现出抗旨的意思来,不然到时候这老狐狸回去在李默面前参上自己一本,只怕会惹祸上身。天籁小说网 礼部尚书“和蔼”地笑了笑,脸上虽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诵西王是个明白人,皇上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这潘珑郡主的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来,皇上也是好心亲自为郡主挑了一个好夫婿。诵西王可得把握住机会,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好意才是。” 第2096章 郁闷 第二千零九十六章郁闷 在此之前,雪风族族长就曾经带人亲在来诵西王递过求亲书,诵西王心疼女儿,也看不上雪风族那长得五大三粗,不甚英俊的族长,所以便一口回绝了,没想到现在李默去谈亲自下了旨,要将潘珑郡主许配给其…… 真是造化弄人啊。 潘珑郡主欲哭无泪,求救般地看向诵西王,只求自家爹爹千万别接旨,真的将她嫁给那什么族的族长。 潘珑郡主狠狠地咬了咬牙,心里将那雪风族族长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 她压根瞧不上那雪风族的族长,当时雪风族族长前来诵西王求亲时,自己一看见那族长胡子拉碴的模样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说话粗声粗气的,行为举止没有半点规矩,一看就是个空有一身力气,脑袋里一包糟糠的匹夫! 现在居然要她嫁给一个压根瞧不上的人,心中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爹爹,我不嫁!” 诵西王无奈地叹息一声:“尚书大人,您看此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哼!”礼部尚书恶狠狠地瞪了诵西王和潘珑郡主一眼,冷哼道,“能得皇上赐婚乃是天大的福分,你们可不要不识抬举!这雪风族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求娶潘珑郡主,皇上金口玉言,也应下了此事,难道诵西王还敢抗旨不遵!” 诵西王蹙了蹙眉:“……” “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再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事关渝北国运,诵西王要是胆敢不从,就是我渝北的叛徒!”礼部尚书尖酸刻薄地说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尚书大人息怒!我岂敢冒犯皇上天威啊!”诵西王颇为无奈地说道。m.23sk. 此事看来真是说什么再无可能更改了,李默这回是铁了心要促成潘珑郡主和雪风族族长这段姻缘。 适逢渝北与安盛两军交战,渝北军在前线上又节节败退,不占优势,这个时候雪风族前来求娶潘珑郡主,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好个李默,居然拿自己的宝贝女儿作为他争权夺利的筹码! 诵西王敢怒不敢言,心中暗自哀叹了一声,弓了弓身,还是伸出手接下了圣旨:“臣接旨。” 礼部尚书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道:“呵呵,还算你有点眼力见,那诵西王就赶紧准备准备吧。” 看着礼部尚书大摇大摆地走远,一直偷偷躲在一旁的诵西王妃才走了进来。 “王爷……郡主真的要嫁那雪风族族长吗?”诵西王妃模样生的美,纵使年近四十依旧挡不住风韵,此时双眼含泪,看了叫人十分心疼。 诵西王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看皇上这意思,恐怕此事绝不可能转圜了。” “可是上次雪风族族长前来诵西王府求娶,我见他那样子,与我们女儿实在谈不上般配。”王妃想起雪风族族长一脸络腮胡子,邋里邋遢的模样,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再说了我们女儿可是堂堂的渝北郡主,金枝玉叶,他一个乡野匹夫,怎么配得上我们女儿啊?” “皇上都已经派人传了圣旨,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又岂是我们能够左右得了的?”诵西王手里捏着方才接过来的信,狠狠地咬着牙说道。 王妃不由得落下两行清泪,拉着诵西王的袖子,凄楚地说道:“王爷你再去向皇上求求情,我们女儿真的不能嫁那雪风族族长啊……” 潘珑郡主虽然性子生的刁蛮些,但是模样生得俊俏,骑马射箭又是一把好手,再加上生在富贵之家,方圆百里之内前来求娶的男子就快把诵西王府的门槛踏破了,潘珑郡主是一个都没看上,更别说那中等水平都算不上的雪风族族长了。 “本王又能有什么办法!皇上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铁了心要拿我们女儿的婚事去换雪风族提出的条件,这桩婚事已经被扣上了关乎预备国运的帽子,我作为一方诸侯王,就是要听天子号令,要不然就是胸怀叛逆之心!”诵西王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嘶吼道。 “不!我不要嫁给那什么族长,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不要嫁给他!”潘珑郡主大声哭喊道,“我不要嫁给他……” 王妃愣了愣,随即掩面而泣,母女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我可怜的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潘珑郡主紧紧地抱着母亲,满脸都是泪水:“娘亲,你跟爹爹说,我不要嫁给那什么雪风族族长……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我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他……” 王妃心如刀割地抱着自家宝贝女儿:“天子下旨,我们又岂敢不从啊……此事恐怕再无转圜的机会了……” “不要……我不要……”潘珑郡主听了此话,哭得更加伤心欲绝,“娘亲知道女儿不喜欢那个雪风族族长的,我不要跟他做夫妻……呜呜呜” 诵西王看着声泪俱下的母女二人,只觉得头疼欲裂,单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坐在凳子上,看着手里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信,长叹一声,似乎要将胸中的沟壑都吐出来一般。 看着伤心欲绝的母女二人,诵西王觉得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不忍心再看下去,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这潘珑郡主大小就十分会撒娇,刚学会说话的的时候就会一个劲儿地追着自己脆生生地喊“爹爹”,自己每次出门处理公务,回来时总会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早就等候在门口,等走近了之后,小家伙救护扑腾着跑过来问自己去哪里了,辛不辛苦…… 想到这里,诵西王只觉得自己心中好似扎了几千把尖刀,痛得他不敢呼吸。 他与王妃一辈子就只养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等着以后好好地给孩子挑一个夫婿,侍奉在自己与王妃跟前,到那时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也会本就当做利益交换的筹码。 诵西王郁闷地在王府中闲逛,最后走到了书房前。 第2097章 密谋 第二千零九十七章密谋 书房中,诵西王手底下的谋士们早就等候多时了,一见诵西王进来,齐刷刷地行礼。 诵西王神色厌厌,穿过人群坐到太师椅上:“起来吧。” 谋士们早就听说了李默派礼部尚书前来送信的消息,猜测可能是有什么要事,便自发地赶来王府,打算给诵西王出出主意。 诵西王长叹一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众谋士听了之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简直是欺人太甚!李默那个狗皇帝,分明就是要拿郡主的婚事做筹码,让雪风族为他所用!还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真是太可恶了!”其中一个谋士愤愤不平地骂道。23sk. 身旁另一位谋士赶忙制止道:“慎言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到时候传到皇上耳朵里,我们这一群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李默这等龌龊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不成!泱泱大国,要靠一个弱女子的婚姻来巩固国运,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众人纷纷抬头去看诵西王,后者只是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王爷,此事确实太……真是委屈郡主了……”年纪最大的谋士向诵西王行了一礼,痛心疾首地说道。 诵西王此时只觉得心烦意乱,实在无暇顾及这些谋士,便挥挥手让他们都先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纷纷退了下去,只有一个名叫白羽雎的年轻谋士留了下来。 诵西王平日里就最是看王白羽雎,此人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心思缜密,足智多谋,为人沉着冷静,常常为诵西王建言献策,立了不少功劳,诵西王平日里也最喜欢询问他的意见。 白羽雎看着一脸愁容的诵西王,面有不善地皱了皱眉,方才听说李默下旨要将潘珑郡主许配给雪风族族长之后,白羽雎便怒上心头,死死地捏着手里的折扇。 他来诵西王府多年,自从见过潘珑郡主之后便心生仰慕之情,潘珑郡主对他印象也相当不错。 白羽雎只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就算自己不能将郡主娶回家,潘珑郡主也应该配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可是那雪风族族长一看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不过就是靠着在李默耳边吹了几句耳边风,就妄想染指潘珑郡主,真是不知羞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白羽雎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走上前,道:“王爷,属下倒是有一计,可解王爷烦忧。” 诵西王抬起眼皮看了白羽雎一眼:“什么法子?” 白羽雎笑了笑,压低声音道:“皇上此举俨然没有将王爷还有整个诵西王府放在眼里,明明知道郡主是王爷的掌上明珠,还不顾王爷意愿硬要将郡主许配给雪风族族长。郡主金枝玉叶,人中龙凤,那雪风族族长不过是一乡野村夫,岂能与郡主婚配,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将郡主的婚事当做儿戏,在皇上眼中,王爷到底算什么?” 诵西王皱了皱眉毛,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羽雎,似乎是觉得这些话有些大胆。 白羽雎平素最是谨慎,思虑周全,换作平日,是断然不会说此等大胆的话的。 “王爷,属下接下来的话恐多有冒犯,但是属下非说不可!还请王爷恕罪。”白羽雎拱手抱拳道,“皇上今日能不顾王爷颜面将郡主的婚事作为渝北的筹码换去雪风族为自己所用,他日便有可能会将整个诵西王府视为可以随意置换的东西!皇上此举哪里是有将王爷您放在眼里?” 诵西王听了此话,不由得垂下眼眸,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白羽雎趁热打铁,凑上前道:“若是这次王爷真的接了圣旨,将潘珑郡主许配给那雪风族族长,叫天下人如何看王爷您?只怕会觉得王爷就是那贪生怕死的胆小鼠辈,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地位,连亲生女儿都能拱手相送!” “大胆!”诵西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俨然是被白羽雎这话刺痛了,伸出手指着白羽雎道,“谁给你的胆子跟本王这么说话的?” 白羽雎却丝毫不惧,挺了挺身板,放缓声音道:“属下是想提醒王爷一句,王爷一腔热血,精忠报国,但是王爷睁眼看看,现在凤阳皇城龙椅上做的那个人真的值得王爷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尽臣子本分吗?” 李默过往所作所为,白羽雎全都看在眼里。 在此之前,李默多次挑起战火,但是又没本事自己打赢,多次传旨让诵西王带兵前去增援。 诵西王封地就在凤阳城后方,因此调兵遣将也方便些,于是没少给李默收拾烂摊子。 对此,诵西王早就心生不满了。 白羽雎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来诵西王的心思。 此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诵西王抿了抿唇,道:“本王是先帝亲封的异姓王,多年来受天子恩泽,自应当效忠渝北……” 诵西王虽然早就对李默多有不满之处,但还念着先帝对自己的恩惠,不到迫不得已,也实在不愿意成那弃君叛国的逆臣。 “王爷,有句古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天道有轮回。这渝北的江山,他李家已经坐得够久了,是时候该改朝换代了。”白羽雎眼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诵西王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嘴巴,看向白羽雎:“你可知道你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是谋逆的大罪?” 白羽雎不以为然,只是轻轻地勾了勾唇角:“这天下本就是万民的天下,只有能为天下黎民谋福的天子才真正该坐那天子之位,既然他李默无能,何尝不退位让贤。” 诵西王蹙了蹙眉:“你休要胡言,到时候若是让皇上知晓,本王也保不住你。” 白羽雎神色不变,只是轻轻地低了低头。 白羽雎这些话虽然胆大包天,但其中不无道理。 诵西王只是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已经不由得动了心思。 第2098章 爱慕 第二千零九十八章爱慕 诵西王听完之后,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本王现在心乱如麻,此事容后再议,你先退下吧。” 白雎羽微微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出了书房,白雎羽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高墙后面的那棵梨花树,不由得想起潘珑郡主的脸庞,蹙了蹙眉,有转头看了一眼后院,鬼使神差地转身走进了后院。 按照记忆中的路,白雎羽缓缓走进后院。 他刚来王府的时候因为资历浅,年纪尚轻,王府中的人大多都瞧不起他,时常在背后议论他的是非,唯独潘珑郡主不嫌弃他,常常在众人面前维护他。 自那以后,白雎羽就将一颗真心全部都交付给了潘珑郡主,甘愿一辈子默默地在身后守护着她。 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与潘珑郡主是为云泥之别,自己也甘愿为她一辈子默默付出,只期望潘珑郡主他日能嫁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婿,一辈子安安稳稳地过好这一生。 可是现在…… 就在白雎羽思绪飘远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啼哭声,白雎羽皱了皱眉,侧耳细听,觉得这哭声好像有些熟悉,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潘珑郡主的声音! 白雎羽来不及细加思索,连忙大步寻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绕过院子,在老梧桐树下的秋千旁看到了掩面而泣的潘珑郡主。 白雎羽看到潘珑郡主梨花带雨的模样,简直要心疼坏了,轻手轻脚地慢慢走了过去,轻声唤道:“郡主……” 潘珑郡主闻声抬起头:“白雎羽……怎么是你?” 白雎羽抿了抿唇,不禁握紧了拳头:“属下方才在书房与王爷议事,在院子里听到声音,便寻了过来……” 潘珑郡主点点头,又哭了起来:“呜呜呜……白雎羽,你可知道皇上要把我许配给那雪风族族长的事情……” “属下知道。”白雎羽紧咬着牙,捏紧了拳头。 “我不想嫁给那人,我压根就瞧不上他!”潘珑郡主越说越委屈,干脆大声哭了起来,“那雪山离渝北天山地远的,雪风族人又生的野蛮,嫁过去之后若是受了委屈,我找谁诉苦去……”23sk. 白雎羽双目通红,单膝跪在潘珑郡主身前,道:“郡主莫要伤心,属下有法子不让郡主嫁给那雪风族族长。” 潘珑郡主喜出望外,抬起一双泪眼惊喜地看着白雎羽:“你真有办法?” 白雎羽重重地点点头:“是。” 潘珑郡主知道白雎羽素来足智多谋,平日里诵西王和最看重他,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潘珑郡主伸手抹了两把眼泪,激动地一把抓住白雎羽的胳膊:“什么办法?” 白雎羽感觉被潘珑郡主抓着的手臂皮肤上传来一股灼热的气息,定了定心神,用缓慢低沉的声音道:“王爷是当之无愧的忠臣,但李默并非仁君,不妨就直接翻了天去,将李默赶下皇位。” “谋反?”潘珑郡主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白雎羽所说的法子居然是谋反。 诵西王祖上几代贤臣,这要是谋反就是给祖上蒙羞!使会遗臭万年,受世人唾骂的丑事! “这怎么行!这可是欺君罔上,遗臭万年的大罪!我父王祖上几代良臣,要是父王谋反,岂不是要让天下人唾骂!”潘珑郡主反驳道。 “是非成败是胜者说的,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资格判定是非!”白雎羽反驳道。 “自古以来这天子之位本就是贤德的明君才应该坐的,李默空有算计,却没有为渝北万民谋福的本事,他有什么资格做皇帝?”白雎羽双目通红,眼底浮现出一丝恨意,“王爷骁勇善战,胸怀大志,是预备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可他李默压根不是仁君,王爷继续效忠于他,岂不是屈才?” 潘珑郡主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白雎羽。 白雎羽说得对,诵西王战功赫赫,在渝北可是家喻户晓的大英雄,可是李默却怕他功高盖主,屡次打压。自从即位以来,就一直小心提防着诵西王府。为了实现李默自己的宏图霸业,自家父王更是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么说来,这么多年,只有李默欠他们的! 白雎羽看潘珑郡主神情微动,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反应有些过激,今日潘珑郡主才刚刚听闻皇上赐婚的消息,心里正伤心呢,自己应该要好好安慰她才是。 “郡主。”白雎羽神色温柔了不少,放缓声音道,“属下方才言语有些过激了,郡主不要怪罪。” 潘珑郡主只是摇了摇头,并无怪罪之意。 “郡主,属下有些换相对郡主坦白。”白雎羽顿了顿,深情地看着潘珑郡主,“知道郡主金枝玉叶,属下身份卑贱,本不应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该玷污了郡主的圣洁,但是属下是真心仰慕郡主,想要一生一世陪伴在郡主所有,不管将来是何光景,属下都会为郡主遮风挡雨!” “你!”潘珑郡主蹭的一声站起身来,颇为惊讶地看着白雎羽。 白雎羽也跟着站起来:“属下知道自己不配,这龌龊心思也一直藏在心里,不敢向郡主说明,可今时今日,若是属下再不说出来,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郡主,臣爱慕之心,日月可鉴!”白雎羽神情真挚。 潘珑郡主又惊又喜,她对白雎羽的印象一直不错,白雎羽足智多谋,年纪轻轻就是诵西王手下的得力干将,而且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这几年来有不少姑娘给他送过情书,比起那雪风族族长来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白雎羽看潘珑郡主抿着唇不答,心里突突突地直跳,只怕潘珑郡主拒绝他,有些紧张地走上前,拉起潘珑郡主纤细的手:“郡主,属下知道此举实在痴心妄想,但是郡主请相信,属下绝无半句虚言,属下是真心仰慕郡主。” “情真真,意切切,一片相思几时休,月明人倚楼。情悠悠,思悠悠,爱到何时方始休,除非水倒流。”白雎羽深情地说道。 潘珑郡主眼眶有些湿.润,轻轻地点点头:“此事我要先给爹爹和娘亲商量一下。” 第2099章 定情信物 第二千零九十九章定情信物 入夜,天气微凉,一阵清风袭来,院子里的老梧桐树的叶子哗哗哗地直响,一缕清风钻进窗户,吹得房屋中的烛火摇曳生姿。 诵西王妃惊讶地站了起来,脸上神情有些惊讶:“什么?王爷你真的想要谋反?” 早晨礼部尚书前来宣旨之后,诵西王妃只听下人说诵西王去了书房,本以为是去商议筹备大婚之事,没想到诵西王回来却与她说自己意图谋反。 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诵西王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合该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才是,可是现在居然自己亲口说自己想谋反,诵西王妃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说了,诵西王祖上几代都是先帝钦点的功臣,世世代代为李家江山立下汗毛功劳,诵西王真多年来也是恪守臣子本分,现在居然要谋反?此事实在太匪夷所思。 诵西王看着自家王妃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道:“是,本王再三思索之后还是白雎羽说的有道理,本王胸有大志,可他李默根本算不上仁君,何不如直接将他李默赶下帝位!” “王爷!”诵西王妃一把抓住诵西王的手,“此事非同小可,王爷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哼,成王败寇,就是你他日本王战死沙场也好比一直做缩头乌龟的好。”诵西王沉声道,“本王手握重兵,数万大军听我号令,只要本王一声令下,有的是人跟随本王冲锋陷阵!” 王妃皱了皱眉,道:“可是皇上多年来一直对你小心提防,此次又强行将郡主许配给雪风族族长,知晓你我心中定然不愿,想必只会提防得更紧。” 李默城府极深,知道此次强行赐婚恐怕会引起诵西王不满,为了提防诵西王兵行险招,想必也早就布好了局。李默实力深不可测,一招不慎,不但诵西王说不定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整个诵西王府都要陪葬。 诵西王自然知道王妃的顾虑,伸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王妃莫要担忧,这些事本王早就想好了。此次事关重大,自然要考虑周全。” 诵西王拉着自家王妃到床边坐下,在王妃手背上拍了拍:“现在正值渝北与安盛交战之际,本王若是能和安盛联手,渝北军定然不是我们的对手。而且安盛和渝北积怨已久,只要本王表示愿意和他们联手,安盛那边定然不会拒绝。到时候只要将渝北军歼灭,本王便可带领军队长驱直入,直逼皇城,把李默那个狗皇帝彻底扳倒!” 诵西王妃倒吸一口凉气,道:“此事实在太过于凶险,王爷一定要多加小心。只要是王爷想做的,妾身都会无条件支持王爷,此次无论是成是败,妾身生死相随。” 诵西王有些感动,伸手为王妃拢了拢耳旁垂下来的青丝,轻轻将人搂进怀中。 翌日,诵西王便早早地派人去宣白雎羽到了诵西王府。 “王爷有何事吩咐?”白雎羽身穿一声白色长衫,长身玉立,恭敬地拱手问道。 诵西王打量了白雎羽一眼,悠悠道:“雎羽,你是本王最看重的谋士,你的本事和手段本王都十分欣赏,也十分信任与你,整个诵西王府,本王也只信得过你。” 白雎羽脸色微变,听出诵西王话中的深意:“属下愿为王爷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有你这话本王便放心了。”诵西王伸手将白雎羽扶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递给白雎羽,“你昨日的话本王也细细想了一夜,男儿七尺之身,岂可屈居人下,本王势必要做出一番丰功伟绩来!让世人看看我诵西王的风姿气概!” 白雎羽笑了笑:“王爷不愧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属下就知道属下绝对不会看错人!” “哈哈哈。”诵西王仰天大笑,“现在正逢渝北与安盛交战,我们要利用好这次机会!本王派你去跟安盛商讨,表示本王愿意与他们联手,来个里应外合,将李默那个狗皇帝赶下皇位!” 白雎羽自然求之不得:“属下遵命!” “路上小心。”诵西王沉声叮嘱道。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将此事办成。”白雎羽郑重地说道。 交代完了之后,诵西王便命人备好了马车,安排了府上两个武艺高强的武将护送白雎羽,准备好了之后白雎羽便出发了。 白雎羽走了之后,诵西王也开始秘密筹划起来。 潘珑郡主此时正在闺房,想起昨日白雎羽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 白雎羽虽然身份卑贱了些,但是好在相貌为人都算得上佼佼者,又受诵西王重用,还是将来两人能结为连理,想必也会琴瑟和鸣。 正当潘珑郡主神游天外之际,贴身伺候的小丫鬟拿着一个雕刻精致的锦盒走了进来。 “郡主,方才有一男子的人叫我将这个东西交给郡主。” 潘珑郡主回过神来,扭过头看了一眼丫鬟手里的锦盒:“嗯?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丫鬟摇摇头。 潘珑郡主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巧玲珑,十分秀气的同心锁,上面雕刻的花纹十分精致漂亮,中心还点缀了一点朱砂,看起来像是一颗红.豆,叫人看了颇有些爱不释手。 “好生漂亮的同心锁。”潘珑郡主将同心锁拿在手里端详,又扭头问丫鬟:“那人可有跟你说何人叫他送来的?” 丫鬟歪了歪脑袋,伸手挠挠脖子,思索道:“那人好像自称是雪什么……什么雪风族的人。” 潘珑郡主一听到雪风族这个词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什么?雪风族的人?” 丫鬟一头雾水地点点头,看着潘珑郡主的反应一头雾水:“怎么了吗?郡主。” 潘珑郡主冷哼一声,又低头看手里的锦盒,发现锦盒下面还放着一封信,潘珑郡主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讲信摊开一看。 信上说这是雪风族族长赠与潘珑郡主的定情信物,还说等自己打了胜仗之后就会来迎娶,最后还写了一首酸不拉几的情诗。 潘珑郡主:“……” 第2100章 共同目标 第二千一百章共同目标 “哼,咬文嚼字,东施效颦!”潘珑郡主看到信件,非但没感觉半分感动,只觉得气愤,一甩手便将那同心锁扔了出去,“肚中无三两墨,还学别人写情诗送定情之物,画虎不成反类犬,真是可笑!” 想起雪风族族长那胡子拉碴的脸,潘珑郡主就忍不住皱眉,五大三粗的粗鄙之人,还妄想搞这一套哄她开心,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丫鬟不明所以地扭头看了看砸在地上哐当一声的同心锁:“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不是雪风族族长派人送来的东西吗?还说一定要我亲手交给郡主呢。” “哼,狗屁!就那个乡野粗夫,妄想扎染本郡主!简直可耻!恶心死本郡主了!”潘珑郡主嫌恶地呸了一声,只觉得那雪风族族长是诚心想要恶心自己。 丫鬟见潘珑郡主对呢雪风族族长避如蛇蝎,便也不敢多言了,耷拉着脑袋下去伺候了。 潘珑郡主越想越生气,又随手拿起桌上的白玉茶壶一把摔碎了。 自己堂堂郡主,却要下嫁给一个乡野粗鄙的匹夫,叫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自己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名动天下的才女,但好歹也是方圆百里之内万一挑一的好姑娘,要是真下嫁了那雪风族族长,叫天底下的人如何看她? 这岂不是让天下的人取笑! 想到此,潘珑郡主觉得心里越发委屈。 这个李默简直是脑袋进了水,为何非得将自己许配给那个雪风族族长? 难道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要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作为牺牲吗? 不管如何,她堂堂郡主,真能是任人宰割的命,李默这个狗皇帝的阴谋别想得逞! 诵西王此时正好来看望潘珑郡主,刚走到院子就听到了声响,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怎么发脾气了?谁又惹你了?” 潘珑郡主抬头一看是诵西王,心中万般委屈顿时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爹爹!女儿说什么也不想嫁给那雪风族族长!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答应!” 诵西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父王知道你不满意这桩婚事,为父也瞧不上那雪风族族长。你是我与你娘亲最宝贝的女儿,就算是要嫁人也要嫁这天底下一等一的男儿,那雪风族族长根本高攀不上!” 潘珑郡主吸了吸鼻子,有些想哭:“女儿就知道父王最疼我了。” 诵西王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地说道:“放心,父王已经想好对策了,既然皇上不顾君臣之谊,要强行将你许配给那雪风族族长,那就不能怪为父做得绝情!” 潘珑郡主眨了眨眼睛:“父王想怎么做?” “既然让李默不仁,就不能怪本王不义。”诵西王冷哼一声,道,“他李家江山坐得够久了,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潘珑郡主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很快便镇定下来:“白雎羽昨日都与女儿说了,无论父王如何定夺,女儿势与父王共患难,我们一家,整个诵西王都会誓死追随父王。” 诵西王爽朗地笑了两声:“不愧是父王的好女儿!” 这边李默还不知道自己一封信已经惹上了这么多麻烦,另一边,孟志明派葛晨前去宗南府牧找曹江商议在铁吾军中安插内应的事情,由于有孟志明的亲笔书信,葛晨米菲什么功夫就见到了曹江。 曹江年过花甲之年,但是人身子骨还是十分硬朗,一双眼睛充满了精光,像是能看穿所有的事情一样。 曹江知晓了葛晨的来意之后,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即大笑起来:“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亲手将安盛那帮狗贼送去见阎王!” 葛晨早就料想到曹江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安盛皇帝害死了曹江的亲生儿子,曹江自然是恨不得将安盛那帮人扒皮抽筋。 两帮人现在都有着同一个目的——让安盛彻底变成手下败将。 “曹大人,我军现在与安盛交战正酣,若是曹大人愿意出手相助,我们便是强强联手,定能将安盛打得落花流水。” 曹江压低声音笑了两声:“老夫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将安盛那帮狗贼尽数杀了为我儿报仇,这次一定要将那帮狗贼为我儿的死付出代价!” 葛晨站在一旁连连称是:“曹大人神通广大,要是能与我军联手,安盛定然不是对手,孟将军此次势在必得,要我前来请曹大人出手相助,还请曹大人一定答应!” “那是自然。”曹江摆了摆手道,“此次正好会有一支军队携带军用补给路过此地,到时候我会暗中安插一些人手,暗处替老夫探查铁吾军的情况,到时候会让他们跟孟将军联系。” 葛晨万万没想到此事进展得如此顺利,还以为自己此次前来多少还要费一番周折。曹江此人虽然与安盛之间隔着杀子之仇,但是安盛毕竟不好对付,此次前来找他联手,生怕他还有所顾虑,自己还得花些功夫才能完成孟志明交代的任务,但是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 “曹大人果然英明神武!”葛晨抑制不住欣喜地说道。 曹江笑了笑:“但愿孟志明能不负陛下所托,可别到时候丢了渝北的脸。” “曹大人放心,孟将军为国为民之心日月可鉴,一定会大败安盛,风风光光地带领大军班师回朝!”葛晨夸下海口道。 曹江满意地点点头:“回去之后替我向你们将军问候一声。” “曹大人放心,小的定然会将话带到。”葛晨拱手行了一礼道。 圆满地完成任务之后,葛晨便满心欢喜地回到恕南渝北军的驻地当中。 此次自己立了大功,孟志明定然十分欢喜,说不定直接破格将自己提拔做小将军,到时候自己在军营里就可以横着走了!看看谁还敢自己摆谱!???.23sk. 葛晨越想心中便觉得愈发畅快,似乎吃香喝辣,一呼百应的好日子就在眼前,自己已经是军功赫赫,光宗耀祖的大功臣!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都不由得轻快了些,火急火燎地准备回去向孟志明汇报去了。 第2101章 设法找罗雀 第二千一百零一章设法找罗雀 白雎羽一路长途跋涉,紧赶慢赶,终于在两日后赶到了恕南城,找了一家客栈暂做歇息。 负责保护白雎羽的两名家丁其中一个被白雎羽派出去打探消息了,另一个则留下来保护。 “白公子,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家丁武华问道。 白雎羽淡定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先不着急,等武龙打探完消息回来之后再说。” 不一会儿,出去打探消息的武龙便从房檐直接纵身跃下,翻身进了屋内,单膝跪在白雎羽面前:“公子,都打探清楚了,铁屋军驻地就在恕南城内,大军主帅罗雀现在就在军营当中。” 白雎羽点了点头:“知道了。” 武龙和武华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那公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白雎羽又浅抿了一口清茶,缓缓道:“这恕南城里不仅有安盛的人,渝北军也驻扎在不远处,这城内想必也有渝北的耳目,我们不能贸然行动,若是被渝北人发现就麻烦了,此次王爷派我来与安盛洽谈,事关到整个诵西王府的生死存亡,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武龙武华连连点头,只道白公子说得对。 此次他们是秘密前来,要是被渝北的人发现定然会起疑心,要是此事传到李默耳朵里,那可就不得了了。 “那我们要不要趁着夜色,偷偷溜进铁吾军营中,只要跟铁吾军统帅见上面,公子将我等来意说与他便是了。”武龙道。3sk. 白雎羽觉得有些好笑,轻轻勾了勾唇角,道:“铁吾军作为安盛最强悍的军队,定然守备森严,我等若是胆敢擅闯,说不定会直接被当做地方派去的奸细乱棍打死,你们觉得就凭你们二人是那么多铁吾军的对手?” 武龙一时语塞,摸了摸脑袋,摇摇头。 武华看了一眼武龙,又看了看白雎羽:“那何不妨就先由属下前去找罗雀,先与他将来意说了,若是他应允,我变将他带来见公子就是。” 白雎羽又摇了摇头:“我们来得突然,若是直接贸然前去,也不知安盛那边是何想法,若是他们无意与诵西王府联手,反过来将我们作为筹码要挟王爷,事情岂不是更复杂了。” 武华武龙对视一眼:“……”长叹一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现在又该如何是好?”武华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白雎羽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慢慢道:“先别急,我自有办法。” “去取笔墨纸砚来。”白雎羽吩咐武龙道。 不一会儿,武龙便找店家要了笔墨纸砚来。 白雎羽提笔,在宣纸上画下一个特殊的图腾。 “这是?”武龙仔细端详着纸上面的图腾,“宴山观虎图!” “不错。”白雎羽放下手中的笔,缓缓说道,“当年王爷凭借宴山一站,一战成名,威名响彻天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街小巷都尊称王爷为战神,后来又因为在宴山之上降伏猛虎,王爷的名号由此更上一层楼,罗雀作为安盛三军主帅,定然不会不知道王爷的事迹。” “是啊,当年我年纪尚小的时候就时常听村里的老人讲起王爷的光辉事迹,当时佩服极了。”武华附和道。 “据我所知,罗雀此人行事光明磊落,有勇有谋,想必也是惜才爱才之人,知道王爷有意与安盛联手想必不会拒绝。”白雎羽慢悠悠地说道,“英雄惺惺相惜,我们只要先试试罗雀的态度即可。” 武龙有些明白过来:“公子的意思是先将此物送给罗雀试探一二便可?” “不错,只要找人东西送到罗雀手里,他一看便知。”白雎羽点点头。 武龙点头称是:“属下这就去办!” “多加小心,莫要引起旁人怀疑!”白雎羽看着跑远的武龙,不放心地叮嘱道。 武龙来到客栈外面,正巧看见一个街上卖炊饼的小童,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你将此物送去给铁吾军营给罗将军,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两银子。” 小童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两眼放光,拿着东西屁颠屁颠地跑了。 此时,铁吾军营中,罗雀正在处理军务,门外驻守的守卫走了进来:“启禀将军,刚才有一个孩子将这东西给了属下,说是拜托属下将此物交给将军您。” 罗雀闻言抬起头:“给本将军的?给我看看。” 守卫将东西递给罗雀,罗雀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微微变了一变:“方才送东西那孩子呢?” 守卫将孩子带了进来。 “是谁叫你送这东西过来的?” 小童眨了眨眼睛,摇摇头:“不认识,看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他说只要我将这个东西交给将军你,就给我十两银子。” 罗雀眯了眯眼睛。 此画他认得出来,是诵西王府独有的图腾。 当年诵西王凭借宴山一战扬名天下,让他们这些后辈无佩服不已。 虽然两军对战,为战场之上的敌人,但是诵西王仍然是罗雀十分敬仰的对象。 正逢两军交战,诵西王这个时候出现,其中原因定然不简单。 “那人现在在哪?”罗雀又问。 小童歪了歪头,说道:“应当还在恕南城内,他说了事成之后我回去找他,他会给我银子的。” 罗雀问清楚之后,看了身旁的守卫一眼,道:“你跟这孩子走一趟,找到画这图的人将他带来军营见我。” “是。”守卫听了命令,跟着送画的那小童走了。 小童带着守卫一路找到了白雎羽所在的客栈。 “来者何人?”武华武龙挡在白雎羽面前,提防着来人。 “在下乃是铁吾军主帅罗雀的部下,我家将军见了公子所作的画之后便命我前来带公子前去军营,其中细则我家将军会与公子详谈。”守卫拱手道。 白雎羽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前来的守卫一眼:“我这边跟你前去。” 于是,白雎羽带上斗笠,带着武龙武华跟着罗雀派来的守卫一起进了铁吾军营。 第2102章 始料未及 第二千一百零二章始料未及 罗雀派了人去请送信之人后便将此事告诉了赵轻丹和慕容霁。23sk. 赵轻丹和慕容霁听了此事之后,便决定与罗雀一起会会那人。 守卫带着白雎羽来到军营,罗雀早就等候许久了。 “见过罗将军。”白雎羽拱手行礼道。 罗雀摆了摆手,道:“公子多礼了,敢问公子大名?” “在下白雎羽。” “白公子。”罗雀微微颔首,又问道,“不知白公子此次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白雎于勾了勾唇角,笑道:“在下此次是代表了诵西王府来的,想必罗将军也知道,不然也不会差人将我带到军营来。” 罗雀轻笑一声,负手而立,笑道:“诵西王可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大英雄,我等在其面前都算是后生晚辈,自然不敢不敬。只是本将军心中虽然对诵西王十分崇敬,但是说到底安盛与渝北始终说不上和睦,况且现在正逢两军交战,本将军作为三军主帅,自然不敢马虎。” 白雎羽莞尔,看了一眼屹立在身旁的军士,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若是他敢有一丁点异动,估计还没碰到罗雀,自己就先被捅成筛子了。 白雎羽笑了笑,道:“罗将军放心,在下此次是怀着诚意而来,是想代表诵西王府与安盛谈一笔合作。” “什么合作?”罗雀收了笑容,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看着白雎羽。 白雎羽不答,只是挑了挑眉,余光扫视一眼屋内众多的军士。 罗雀会意,抬手屏退左右,只留下身边的亲信。 “白公子现在可以直说了。”罗雀说道。 白雎羽又看了一眼罗雀身边的亲信,似乎还是有些不愿意。 罗雀皱了皱眉:“这是本将军的心腹,白公子不必多心,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见罗雀态度坚决,白雎羽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颔首,拱手道:“在下此次前来,是奉诵西王之命,向安盛说明我诵西王府的合作之意,若是安盛应允,我诵西王府愿意与安盛联手对抗渝北。” 罗雀有些意外:“据本将军所知,这诵西王可是当年渝北先帝亲封的异姓诸侯王,按理说应当对渝北忠心耿耿,为何……” 白雎羽薄唇紧抿:“我家王确实对渝北一片忠心,但是无奈李默这个狗皇帝做的事情实在太令人心寒,我家王爷觉得屈辱,便想着干脆直接与安盛联手,将李默赶下皇位!” 罗雀有些惊讶,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么个走向。 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 一直端坐在屏风后的赵轻丹和慕容霁也感到有几分意外。 本来诵西王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恕南其中目的就让人十分匪夷所思,本来还怕是李默的阴谋,结果这非但不是李默的计策,诵西王府反而是来与安盛联手的。 慕容霁看了赵轻丹一眼,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慕容霁眸色深沉,扭过头,目光落在一身白衣的白雎羽身上。 罗雀微微侧头,余光看了一眼坐在屏风后的两个人影:“不知可否冒昧问一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逼得诵西王不惜冒天下之大为与渝北皇帝反目呢?” 白雎羽想到此,眼底便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恨意,咬牙道:“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数月前说起。” “郡主一次偶然得知雪山上有一种极为珍稀的白狐,便动了想去狩猎的心思。那日我与郡主前去雪山打猎,到了雪山脚下,不料忽然下起了大雪,我与郡主和一众家丁侍卫在山中迷了路,正当我等踌躇之际,有一位男子给我们指了路。” 赵轻丹和慕容霁对视一眼。 想不到诵西王和李默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白雎羽顿了顿,又说道:“在那人的指引下,我和郡主才能安然无恙地顺利回到王府,本来还想着他日备些薄礼给那人送去,以表感激之情,但是没想到那人居然无耻之极,自从那日在雪山脚下窥见郡主真颜之后,便生了龌龊心思,妄想娶郡主为妻!” 罗雀微微震惊:没想到还是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 “更可恶的是,那人居然就是雪风族族长,利用雪风族的身份去凤阳求见了李默,以雪风族可出力协助渝北对付安盛的条件来求娶郡主!”白雎羽恨恨地说道,“没想到李默真是无情无义,丝毫不顾恋君臣之谊,答应将郡主许配给那雪风族族长!” 讲这些话悉数听了过去的赵轻丹和慕容霁微微吃了一惊。 “我当年在渝北时就曾听说雪风族骁勇善战,只是时代与世隔绝,不参与俗世之争,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参与渝北和安盛两军之战。”赵轻丹神情复杂地说道。 慕容霁冷哼一声:“李默最擅长做的就是这种讨人厌的事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丝毫不顾及他人,最后等待他的定然是众叛亲离。” 另一旁,白雎羽显然对此事十分气愤,还在不停地咒骂那雪风族族长:“郡主乃是金枝玉叶,人中龙凤,哪是他一个小小的雪风族族长可以高攀的?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郡主乃是我渝北最尊贵的女子,李默如此草率的就将郡主许配给了那山野村夫,岂不是让天下人取笑?” 李默作为一国之君,不但丝毫不为万民谋福,反而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将一个弱女子的婚姻作为交换的筹码,这样的行径为天下人说不耻!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又怎能做的了君主之位! 罗雀看白雎羽哟写激动,笑着摆摆手道:“白公子莫要动怒,此事确实让人气愤,李默此举本将军也看不上。” 自己手底下的军队没办事,拉上旁人就是他铁吾军的对手了? 罗雀嗤笑一声,真不知道这李默到底是天真还是蠢笨! 白雎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颇为歉疚地说道:“在下方才实在有些失态,让罗将军见笑了。” 罗雀摆摆手:“无妨,白公子莫要在意。” 第2103章 意图合作 第二千一百零三章意图合作 白雎羽笑了笑,又道:“王爷是真心想与安盛合作,若是安盛答应,对安盛来说,必然百利而无一害!” 罗雀虽然不曾在战场上与诵西王正面交锋过,但是在军营这么多年,没少听说过这位王爷的威名。 名满天下的武将,想必定然是以一敌百的猛将。而且诵西王当年征战天下,手下定然有不少誓死效忠的将士,就算是谋反,身后定然也不缺跟随的人。 若是安盛真的能与诵西王联手,对付渝北岂不是易如反掌。 虽然铁吾军的实力是始终要在渝北军之上,但是此次渝北偷袭一事折损了军中不少将士,而且李默野心昭昭,这次恐怕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也要将安盛重创。 就算最后铁吾军将渝北军悉数歼灭,定然也少不了损兵折将。 代价必然是沉重的。 但若是能与诵西王联手,局面就有所不同了…… 罗雀虽然十分心动,但是也不敢擅自定夺,毕竟事关两军大事,还得先问问王爷和王妃。 白雎羽看罗雀迟迟不回答,以为他还有顾虑,便继续道:“罗将军既为三军主帅,自然是会审时度势的。诵西王雄霸一方多年,名满天下,实力如何自然无需怀疑,纵使铁吾军再强悍,再骁勇善战,渝北军也不是随风就倒的草木,就算安盛最后能在此战中获胜,必然也要耗费不少。” “李默此人睚眦必报,为了渝北与安盛此一站,李默部署多年,耗费了诸多心血,罗将军觉得他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白雎羽眼角含笑,一副温和的模样,但口中说的话却让人感觉有丝丝凉意,“但若是安盛能与王爷联手,王爷可在渝北军营中安插内应,与铁吾军里应外合,从中击破,也可省去不少工夫。” 罗雀转了一下眼珠子,道:“此事本将军一事也无法定夺,需得……” “他日大败渝北之后,王爷会昭告天下李默乃是无德无能之人,坐不得那九五之尊之位,会联合文武大臣推选出一位新帝,届时渝北与安盛可永结秦晋之好。”白雎羽缓缓说道,“到时候,罗将军便是促进两国交好的大功臣,后世史书也会记上罗将军的伟大功绩,供后世流传。” 罗雀微微蹙了蹙眉,眯了眯眼睛,与白雎羽四目相对。 这小子实在会拿捏人心,想不到此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有着这么深的城府,怪不得诵西王会派他来。 罗雀在心中腹诽道。 不过纵使这白雎羽说得天花乱坠,罗雀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自己既是三军主帅,牵一发动全身,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虽然白雎羽表现得诚意十足,但罗雀也不能保证这不是李默连同诵西王设计的阴谋,如果这是渝北设计的陷阱…… “白公子说笑了,行军之人不求什么功名利禄,只求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便无憾了。”罗雀笑着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将军不敢私自定夺,需得跟军中其他将军商议商议,过后会将派人告知白公子你的。” 白雎羽抿唇,又看了罗雀一会儿,随即轻轻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回去了。多有叨扰,还请罗将军多多海涵。” 罗雀摆了摆手,笑道:“白公子说笑了,您远道而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要请你多海涵呢。”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白雎羽便带着武华武龙离开了铁吾军营,回了客栈。 白雎羽走后,赵轻丹和慕容霁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罗雀看了一眼慕容霁又看了一眼赵轻丹,抿了抿唇,道:“方才那白雎羽的话,王爷王妃想必也听到了,此次诵西王前来本将军也始料未及,但现在看来,若是真能与诵西王合作,对安盛来说也十分有利。” 慕容霁轻轻皱了皱眉头,道:“按照这白雎羽所说的,此举确实对安盛十分有利,但是这天下可没有掉馅饼的事情,现在正值两军交战的关键时期,李默眼看渝北不敌安盛,想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打击安盛,以防万一,还是要再观望一会儿。” 罗雀点头称是,又看向赵轻丹:“王妃可知道这诵西王为人如何?若是此人确实光明磊落,倒是也可以为之一试。” 慕容霁也有些期待地看向赵轻丹。 赵轻丹抿了抿唇:“当年在渝北之时,我便听过诵西王的名号,又一年朝圣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也没有过多的接触。只是听说诵西王此人不仅骁勇善战,还是一个十分专情的男子。” “诵西王与诵西王妃听说是青梅竹马,成年之后先帝便赐了婚。本该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恩爱夫妻,无奈诵西王妃身子羸弱,二人婚后只养育了一个女儿,先帝赐封号为潘珑郡主。”赵轻丹两指在桌上轻轻扣了扣,“诵西王夫妇对这个独生女儿可谓是十分宠爱,郡主及笄之后便为郡主选亲,但是诵西王眼高于顶,始终没挑到中意的,潘珑郡主的婚事就一直拖到现在。”???.23sk. 慕容霁冷哼一声:“恐怕诵西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会被李默当做交易的筹码许配给一个野蛮族的族长吧。” 赵轻丹点点头:“诵西王当年可是渝北头等的能臣,先帝十分器重,渝北军权几乎全部掌握在他一人手中,就算是后来先帝驾崩,李默继位,诵西王手中已然手握重兵。” 罗雀颔首:“那这么说来,这诵西王也是两朝老臣了,对渝北和李家想必也有不少情义在的,为了一桩婚事与李默反目……此事是不是有些……” 诵西王纵然对李默赐婚一事不满,心中多有怨怼,但是毕竟事关整个诵西王府,谋逆乃是株连九族,遗臭万年的大罪,这诵西王也不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做事想必自会顾虑周全,这么看起来,此事确实有点蹊跷。 赵轻丹听罗雀这么说却摇了摇头,道:“罗将军想错了,这可未必。” 第2104章 保证 第二千一百零四章保证 罗雀有些不解地看向赵轻丹:“此话怎讲?” 赵轻丹轻笑一声,道:“那诵西王确实为渝北两朝老臣,先帝在世时对渝北也确实是忠心耿耿。但是诵西王也极为宠爱他这独有的宝贝女儿,为了她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了去。” 先前还在渝北之时,赵轻丹就屡次听说过诵西王宠女的“光荣事迹”,甚至有几次为了陪生病的潘珑,连朝贡也缺席,就连先帝都说潘珑郡主简直就是诵西王的命.根子。 诵西王爱女如命,若是潘珑郡主不满意李默安排的这桩婚事,诵西王定然心疼。若是李默为了赢得雪风族相助,强行要促成这桩婚事,诵西王也不是没有谋反可能。 “这潘珑郡主据说页数心高气傲的主,堂堂金枝玉叶,定然不会愿意嫁给一个既无功勋又无爵位的雪风族族长,李默下旨赐婚算是触了诵西王的底线。”赵轻丹有些好笑地说道,“就算是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的,何况诵西王又是天下扬名的好汉,李默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23sk. 为了能在安盛与渝北两军之战取胜,竟不惜拿潘珑郡主一辈子的婚姻大事做筹码,这样的郡主哪里有味底下的臣子和百姓考虑过? 为了一己私欲就要渝北千千万万的朝臣和黎民作牺牲品吗! 诵西王不单单是两朝老臣,为渝北立下了汗马功劳,祖上更是几代忠良,可惜为了李默一个人的私欲就要将自己视为珍宝的宝贝女儿下嫁给一个山野村夫,试问此事换了谁不恼。 李默千算万算,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害了自己。 有的时候人的欲/望可能是催人奋进,有的时候也有可能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强烈的欲/望会吞噬所有良知,最后让人一步步地走向黑暗的地狱,摔得支离破碎。 慕容霁冷笑一声:“都是他自找的。” 罗雀瞥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慕容霁,见对方一提到李默就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的模样,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自家王爷还真是吃醋的好手…… “那这么说,那诵西王极大有可能会因为此次潘珑郡主赐婚的事情与李默反目?”罗雀问道。 虽说这诵西王确实疼爱女儿,但是谋反可是非同一般的小事,为了女儿的婚事就不顾祖上几代人的清名,不顾这个诵西王府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此事说起来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赵轻丹瞥了一眼罗雀,笑道:“罗将军可别低估了这小小都是一桩婚事。” 慕容霁点点头:“现在看来确实有极大可能,不过李默此人实在狡猾,以防有炸,我们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那白雎羽的话。现在正值两军交战之际,一切还是要谨慎起见。” 赵轻丹点点头:“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妨试探试探诵西王。” 罗雀眼睛一亮:“哦?那我们应该如何试探?” “上次孟志明派人去找曹江一事兴许可以拿来试探白雎羽。”慕容霁抿了抿唇,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孟志明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和曹江接应上了,曹江因为曹飞檐惨死安盛一事耿耿于怀,此次孟志明表找之与其联手,曹江定然不会拒绝,应当不久之后,曹江就会暗中在铁吾军中安插人手。我们可以将此事透露给白雎羽……” 赵轻丹轻轻一笑,瞬间明白慕容霁的打算。 “到时候若是白雎羽暗中将此事禀报给李默,那就说明诵西王假意投诚不过是李默的奸计,若是没有,那诵西王应当就是真心想与安盛合作。” 罗雀了然,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拱手道:“末将明白。” 罗雀感觉自己真捞到了两位神机妙算,足智多谋的军师,有了赵轻丹和慕容霁在一旁出谋划策,自己处理军中事务起来也得心应手一些。 听了赵轻丹和慕容霁的建议之后,翌日,罗雀便命人去客栈将白雎羽找来。 “见过罗将军。”白雎羽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罗雀对白雎羽十分欣赏,此人年纪轻轻便重诵西王重用,即使是孤身前来铁吾军营也丝毫不见惧色,足以见其胆魄和谋略。 “白公子,昨日/你回去之后本将军便与军中几位副将商议过了,诵西王府与安盛联手一事……”罗雀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抬眼细细观察对方的神情。 白雎羽知道罗雀是有意试探他,不慌不忙地迎上罗雀的眼神:“罗将军才高行洁,相信您自有定夺。” 罗雀笑了笑,点点头:“白公子别给我戴高帽子,事关两国大事,本将军也是一点也不敢马虎,昨日没有立即给白公子答复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昨夜与军中副将商议过后,觉得可以与你诵西王府合作。” 罗雀话音一落便又抬眼看白雎羽的反应,对方听到此话勾了勾唇角,似乎有几分喜悦。 “多谢将军。”白雎羽站起身来,十分感激地行了一礼,“不枉在下远赴千里,罗将军果然是有雄才大略之人人,如此,在下也好回去向王爷交差了。” 罗雀笑着摆摆手:“白公子客气了,本就是双方互惠互利之事,若是真能与诵西王联手,对我安盛也有诸多好处不是。” “罗将军说的是。”白雎羽颔首。 罗雀蹙了蹙眉,看白雎羽这副模样不似有假。也不知诵西王到底是不是真心与安盛联手,虽然罗雀心中还是希望两方联手,但是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要谨慎一些。 白雎羽命身边侍卫武华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拿出来,自己接过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捧着十分恭敬地递给罗雀。 罗雀看着手中的锦盒,狐疑地看了白雎羽一眼:“这是?” 白雎羽微微颔首:“将军一看便知。” 罗雀蹙了蹙眉,打开锦盒,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玉虎符。 罗雀:“!” “白公子,这恐怕不合适吧。” 白雎羽笑着摇摇头:“我诵西王府此次满怀诚意而来,此物便是我诵西王府给安盛的保证。” 第2105章 报复 第二千一百零五章报复 这玉虎符对于异姓王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信物,不但代表了异姓王的身份,甚至还可以调遣一方军队,看来诵西王还真是诚意满满。 “诵西王真是太有诚意了,本将军真是受之有愧。” 白雎羽笑了笑:“既然是诚心要与安盛合作,我诵西王府自然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来才是。” 罗雀忍不住轻笑一声,“你们就不怕本将军转头就将这东西送去给渝北皇帝,届时,诵西王所犯的可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白雎羽不以为然:“罗将军乃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定然不会做此等龌龊之事。” 罗雀有些动容,笑了笑:“白公子不但足智多谋,也称得上风光霁月的君子!” “罗将军过奖了。”白雎羽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罗雀不动声色地在白雎羽扫了一圈,幽幽道:“白公子才艺双绝,本将军十分欣赏,若是白公子不嫌弃,本将军想跟白公子交个朋友。” 白雎羽温和地笑了笑:“能与罗将军相交,在下倍感荣幸。” 罗雀仰头笑了两声,伸手在白雎羽肩膀上拍了两下:“既然如此,我二人从今以后就是兄弟了!” 白雎羽吃痛,心想罗雀果然是五大三粗的行军练武之人,一巴掌险些没把他直接拍得心肝脾肺都吐出来。 罗雀看见白雎羽的反应有些好笑,随即又收敛了笑容,长长地叹息一声。 白雎羽愣了愣,抬头去看罗雀:“罗将军为何叹气啊?” 罗雀可谓是尽自己毕生之力表现得情真意切一些,不能叫白雎羽看出什么端倪来。 可怜自己征战沙场多年,都是明刀明枪的分高下,现在却要在这里跟人玩宫心计,真是苦了自己了! “害,诵西王能与安盛合作,本将军心中自然是欣喜不已,但现在还有一事令本将军十分担忧啊……”罗雀说得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白雎羽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知在下可否冒昧问上一句罗将军是因何事烦忧啊?” “唉……此事说来话长。”罗雀拉着白雎羽到一旁坐下,“你可知道渝北此次带兵的人是谁?” 白雎羽抿唇:“在下听说是孟志明,晨太妃的兄长。” “不错,孟志明当年因为晨太妃一事对安盛多有怨恨,此次带兵为的就是报仇雪恨。”罗雀神色有些苦恼地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那孟志明虽然生的刚猛,但其实并无雄才大略,不过就只是会横冲直撞的莽夫罢了,若不是朝中一时无人可用,李默也不会派遣他做渝北军主帅。”白雎羽有些鄙夷地说道。23sk. “看来白兄弟还真是知道得不少嘛。”罗雀调侃道,“孟志明确实不足为惧,但他背后还有一个人不得不防啊。” 白雎羽剑眉微蹙,看这罗雀,表示询问之意。 罗雀叹了口气道:“从前安盛有一位驸马,名叫曹飞檐,后来因为意图对我安盛不利,被陛下下狱,不料身死牢狱之中。因此曹飞檐的父亲曹江便记恨上了安盛,一直对安盛怀恨在心,此次孟志明眼看不敌我军,已经派人前去宗南府牧找了曹江,想与他联手一起对付安盛。” 白雎羽听完,没有立即回答,垂直眼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罗雀死死地盯着白雎羽,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一旦对方有一点不对劲,就立刻将此人羁押。 白雎羽蹙眉,缓缓道:“曹江此人我也有些耳闻,但是只是甚少,只知其势力遍布中原,消息极为灵通,恐怕不好对付。” 见对方神色无异,罗雀缓和了神色,回道:“是啊,一个孟志明确实不足为惧,但是曹江此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主,曹江为了能报复安盛,定然不会错过此次与孟志明联手的机会,恐怕两人早就商量好了设计我军的计谋。” 若是换作从前,曹江兴许还懒得掺和安神和渝北之间的破事,但是现在双方只见与安盛都隔着血汗深仇,有联手的机会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白雎羽薄唇紧抿:“罗将军既然知道那曹江与孟志明联手一事,可想好了对策?” 罗雀咂了咂嘴:“那是当然,难不成让那帮贼子威胁到我军不成!” “只要那帮人敢来,本将军到时候反将一军,让他们好好尝尝我铁吾军的厉害!”罗雀说着举起拳头在白雎羽面前挥了挥。 白雎羽连连点头:“好计策!罗将军果然英勇!相信到时候铁吾军定然能大获全胜!” 罗雀眯了眯眼睛,看着白雎羽一脸真诚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将军届时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在下一定在所不辞。”白雎羽又诚恳地说道。 罗雀摆了摆手:“白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见天色渐晚,白雎羽就要动身会客栈去了,罗雀一路送他到军营门口。 “白公子一路小心。”罗雀拱手道。 白雎羽含笑点点头,临上马车之际,又转过身,对罗雀说道:“罗将军,诵西王府与安盛那个联手一事事关整个诵西王府,还请罗将军莫要泄露给旁人。” “白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二人既然已经是朋友了,本将军又怎会做出卖朋友的龌龊事,况且失了诵西王府这一助力,对我安盛也没好处。”罗雀诚恳地说道。 “罗将军既然这么说,在下也就放心了。”白雎羽笑了笑,“多有打扰,还请罗将军多多包涵,在下这就告辞了。” 罗雀笑道:“白公子一路小心。” 看着白雎羽的马车远去,罗雀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样子这白雎羽倒是十分真心实意,但是实在摸不清诵西王到底是什么态度,但愿不h李默的奸计就好。 一直在一旁的副将不解地问道:“将军,您跟这白公子看起来倒是十分投缘,可是末将又觉得您好像又不怎么信任他的样子。” 罗雀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这叫宫心计!你懂个屁!” 第2106章 耳目 第二千一百零六章耳目 罗雀得了赵轻丹和慕容霁的提点之后便更加小心谨慎了些,时刻防备着曹江暗中安插眼线。 早在之前,慕容浔就派人送信来给罗雀,说是已经派人给铁吾军送了军用物资来恕南。 罗雀喜出望外,铁吾军的兄弟们在恕南城苦战良久,恕南城荒凉偏僻,日子实在是苦得很,有了这一批物资,兄弟们也可以过好点儿的日子了。 就在罗雀高兴时,慕容霁走了进来。 “罗将军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啊?”慕容霁笑问道。 罗雀笑着点点头:“是啊,皇上派人送信来说不久之后就会派人送一批物资来恕南,有了这批物资,铁吾军的兄弟们也可以享点薄福了。” “如此甚好。”慕容霁眼角含笑,轻轻地点点头,又道,“皇兄深知铁吾军为安盛护卫边土,劳苦功高,铁吾军的将士都是我安盛的大英雄。” 罗雀摇头,摆摆手道:“王爷严重了,这本就是我等的职责所在。” 像他们这种行军之人,求的本就是护卫国土,保社稷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有生之年若是能看到四海升平,河清海晏之景,那自己也死而无憾了,哪里还敢有过多的奢求。 慕容霁见罗雀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轻轻地皱了皱眉,似乎完全忘记了其中潜藏的危险,提醒道:“此事固然值得高兴,但是罗将军可别就此掉以轻心。” 罗雀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垂下眼眸:“王爷的意思是……” 慕容霁轻轻捏了捏手中的折扇:“罗将军也知道孟志明已经派人去中原寻找曹江一事,估计现在双方已经联手了,曹江此人最擅长无形之中探听情报,从内击破之事,罗将军不能不防。” 罗雀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王爷说得不错,是末将疏忽了。” “罗将军不必在意。”慕容霁抬手道,“此次皇兄派人押送的这批军用物资,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会经过中原,曹江定然不会放过此次难得的机会。” 罗雀恍然大悟:“末将真是昏了头了,怎就把这茬给忘了!末将真是该死!” 慕容霁薄唇紧抿:“罗将军身为三军主帅,万事都马虎不得。” 罗雀起身,拱手抱拳:“末将明白,多谢王爷提点。” 慕容霁轻轻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变也放心了。罗将军有大将之才,想必定然能为我安盛大败渝北。” 罗雀神色恭敬:“末将定然不负皇上,王爷所托!” 经慕容霁这么一提醒,罗雀便更加谨慎起来,丝毫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出什么纰漏。暗中吩咐身旁的心腹小柳盯紧不日后送军用物资的那一批人,有任何可疑之处立马禀报给他。 不久之后,慕容浔派人从京城送了物资来。 小柳统计好名单之后便叫交给了罗雀。 罗雀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在一排整整齐齐的名字上停了下来。 “这四人是孪生兄弟?”罗雀抬头问小柳道。 小柳摸了摸脑袋,点了点:“是啊,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兄弟四人是从程家口征兵入伍的,才刚到军营不到半年。” “这名字也是取得够潦草,直接就叫程一程二程三程四?”罗雀皱起眉头,“他们村里人取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小柳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道:“将军你这就懂了吧,我们乡下没学过书不识字的平民老百姓都是这么取名的。” 罗雀一噎,狠狠地瞪了小柳一眼,后者立马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 兴军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四个人恐怕不简单。 “明日卸物资的时候,派人盯着他们四个。”罗雀沉声命令道。 小柳虽然不明白罗雀这是何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办了。 翌日,负责押运军用物资的队伍帮着铁吾军营中的将士一起卸物资,罗雀便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人群。 “将军,那就是您昨晚指名要盯着的那程家四兄弟。”小柳伸手指了指。 罗雀顺着小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看见四个平平无奇,面色黝黑的年轻男子。 虽然是从军之人,但四人身上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深沉的杀气,一双眼睛就像是夜里的猫头鹰似的,一边做事的同时一边时不时地扫视周围。 等人一来便露出人畜无害的神情,笑得也十分憨厚。 罗雀微微一挑眉,心道有点意思。 曹江要是铁吾军营中安插自己的人,势必会尽量做到万无一失,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罗雀早有防备,这批人中只要是来自中原的早就被他盯上了。 身份可以作假,但身上的气息不会改变,罗雀多年征战沙场,早就练得耳聪目明,这些人一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想算计他,那自己就好好陪他们玩玩儿! 罗雀冷哼一声。 “除了这次送来的物资清单,再给我一份详细的名单,所有人的籍贯生辰八字,家中还有几口人,以前做过什么营生都给我写清楚。”罗雀吩咐身旁的小柳道。 另一边,曹江.派来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吃饭时还聚在一起闲聊。 “看来这铁吾军的人也不怎么厉害嘛!我们四个都来一天了,也没见他们怀疑什么!”五大三粗,浑身腱子肉的程三说道。 程四猛地扒了一口饭,支支吾吾地应和道:“就是,咱们兄弟来的时候曹大人还会千叮咛万嘱咐的,不放心这也不放心那,看来都是瞎操心。” 程二皱了皱眉,十分嫌弃地瞪了只会说大话的两人,骂道:“你们两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铁吾军营要是一般地方,曹大人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大费周章地让我们来吗?你们俩最好给我小心点,要是暴露了,曹大人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程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大哥,你看二哥他!” 程一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听到正声音,不满地“啧”了一声:“老.二说的没错,你们两个是力气大,脑袋里却一包糠,到了这里,做事都给我小心点。” 第2107章 不太聪明 第二千一百零七章不太聪明 程三和程死不甘心地撅了噘嘴巴,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程儿瞪了一眼不成器的两个弟弟,转头问程一道:“大哥,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程一抿了抿唇,说道:“不着急,先见机行事,铁吾军中人不简单,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不能暴露了身份。” 程二点了点头。 营帐内,罗雀正在看恕南城外的地形图,小柳拿着清点好物资和负责押送的人员名单走了进来:“将军,这是您要的清单。” 罗雀点点头,接过去,看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朱笔圈了十个人的名字。 这十个人无一例外都是来自中原。 “这十个人,派人盯着,一刻也不能放过,一旦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立刻回来禀报我。”罗雀将清单递给小柳。 小柳一头雾水地点点头:“是,将军。” 等小柳走后,罗雀便走出了营帐,远远看见从京城信新来的那一群人正在路虎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搬运东西。 罗雀抬手摸了摸微微有些冒出头的胡茬,眯了眯眼睛。 就这么让人盯着也不是办法,何不如自己干脆先下手为强? 打定主意之后,罗雀第二天便吩咐小柳故意将自己的“计划”泄露给军营中的其他将士。 “真的?那这回渝北那群龟孙子岂不是要倒霉了!”23sk. “活该他们倒霉,谁叫他们老和我们过不去!” “就是,咱们罗将军真是太英明神武了!这回就让渝北那群贼人好好吃吃苦头!” …… 一群人在草垛后面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此时正好路过的程三程四听了两嘴,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 “他们在说什么?”程三问程四道。 “好像说要教训渝北军。”程四脸挤在草垛上,皱巴巴地,斜眼看了后面差不多要整个人都粘在自己身上的程三。 程三丝毫不觉:“怎么个教训法,你倒是好好听清楚啊!” 程四十分委屈:“我倒是想听清楚啊,他们讲得太乱了!” “哎呀,走开!你个没有的饭袋子!我亲自去打听打听!”程三对自己这个笨蛋弟弟实在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开,走上前去。 “各位兄弟,你们在聊什么呢?可否跟小弟说道说道?”程三咧着大嘴巴,笑问道。 坐在一群人中间的小柳抬起眼皮打量了来人一眼:“你是什么人?” “在下程三,是这次随着大军给弟兄们送军用物资来的!”程三讨好地笑道。 站在程三身边的一小将士颇为嫌弃地在程三身上打量了一眼,心道这人可真黑,活像掏宴烟灰的,有些好笑地拍了程三一下:“我们兄弟闲聊几句,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程三哂笑道:“我这不是好奇嘛,也想和几位兄弟交个朋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自然要熟络熟络不是!” “谁跟你是兄弟,少来攀亲戚。”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 程三猝不及防地吃了一鳖,好在脸皮厚,还是笑嘻嘻地凑上去套近乎。 小柳大发慈悲地摆了摆手:“罢了,既然来了铁吾军营,以后大家就是兄弟,告诉你也无妨!” 程三自然是感激不尽:“多谢这位兄弟!” 小柳便将事情三言两语地讲清楚了,对面的程三眼珠子瞪得老大,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躲在草垛后面的程四。 “罗将军是想给渝北军饮用的水里下毒,借此除掉他们?” 小柳点点头,微微扬了扬下巴:“是慢性毒,一时半会儿渝北军察觉不出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毒已经深.入肺腑了,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就救不了他们!” 见程三一脸吃土的样子,小柳笑了笑:“如何?我们将军这计策厉害吧?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渝北那群浑小子消失,到时候我们铁吾军就长驱直入,直接将整个渝北军驻地夷为平地!说不定还会直接打进凤阳,将渝北的狗皇帝赶下皇位,将其斩首,以示天下人!” 程三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了两声:“咱们将军还真是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啊!” 小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可不是,你来铁吾军可算是来对了,好好干,多杀几个渝北军,咱们将军定然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程三面上还挂着笑,大脑却飞速地转了起来,他得赶快将此事告诉大哥,叫大哥将消息传递给渝北那边,要是让铁吾军抢先得逞,那可就糟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小弟我突然有点尿急,就先不陪各位大哥闲聊了,小弟得先去解决一下!”刚说完,还不等小柳等人反应班急匆匆地跑了。 众人被程三这一顿操作弄得一头雾水。 “这小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柳只是耸了耸肩,没说话。 自以为探听到相当重要情报信息的程三火急火燎地跑回去将此事告诉了程一。 “此事当真?”程一猛地站了起来。 程三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那群小子亲口说的。” 程一如临大敌,立刻暗中将消息传递给了孟志明安插在恕南城外的眼线,眼线得知此事后便立刻告诉了孟志明。 孟志明怒发冲冠:“好一个无耻小儿!本将军岂能让你们这么轻易得逞!” 于是孟志明下令全军营的将士不许喝进水,全都去附近的河流挑水喝。 可是渝北驻地离最近的河流也有六七里,来来回回的实在太折腾,众将士怨声载道。 但孟志明下了死命令,如有违抗者,斩首示众,众将士只好遵命。 将士去探听了之后将此事禀报给罗雀,罗雀得意地仰头大笑三声。 “孟志明这个匹夫,真是有勇无谋!” 同时,罗雀也将此事不着痕迹地透露给了白雎羽,若是白雎羽只是假意投诚,其实还是跟渝北一伙的,那便会讲此事告诉孟志明,让孟志明不要相信,但是现在看来孟志明似乎还不知道此事,仍旧命令将士去河流挑水喝,不得饮用井水。 第2108章 故意相反 第二千一百零八章故意相反 由此一来,罗雀便能确定白雎羽的诚意了。 若是白雎羽只是假意投诚,实则和李默和孟志明还是统一战线,便定然会将这次的消息偷偷透露给渝北军,但是渝北那边显然还不知道此事的真假。 罗雀虽对此十分满意,但也没有就此掉以轻心。 此时,小柳进来禀报。 “将军,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说是渝北军那边孟志明下令让军中的将士去驻地周围各处打水喝,军中将士对此怨声载道,有的人还试图违反禁令,被孟志明下令处罚了。” 罗雀轻笑一声:“孟志明现在还真是左右受敌,想必现在渝北军营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还得多亏将军英明神武啊!渝北军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将军是故意用计,还傻乎乎地大老远的挑水喝,这样下去,不等我军主动出击,他们自己都要累死了。”小柳十分得意地笑了笑。 罗雀冷哼一声,笑说道:“要怪只能怪孟志明那个草包自己没脑子。” 孟志明本想着要借曹江之手算计安盛,结果奈何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反倒被罗雀算计了。 “这既然这样,把我们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给渝北军下一剂猛药!”罗雀咬了咬后槽牙,沉声说道。 小柳倏地瞪大了眼睛,稍稍凑过身子去:“将军可是有什么好计策?” 罗雀笑了笑,勾勾手,让小柳附耳过来。 小柳笑嘻嘻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耳语一番后,小柳笑呵呵地拱了拱手,转身出了营帐。 眼见太阳就要西落,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铁吾军重的将士们凑在一起聊天。 程家四兄弟见状,立马跟着凑了过去。 “诸位兄弟,我们兄弟初来乍到,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担待。”程一拿出大哥模样,笑呵呵地冲周围众人拱了拱手。 另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粗声粗气地喊道:“既然来了军营,大家伙儿就都是兄弟,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客气什么!” 程二连连点头,笑说道:“承蒙诸位照顾了。” 程一程二见众人反应还不错,便带着程三程四坐了下来。 “嘿,你们听说了没?”不一会儿,一个脸上着一条狰狞的刀疤的男子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 “听说什么?”人群中有一男子含糊地反问道。 “我们明日要去偷袭渝北军!”刀疤脸嘚瑟地摆摆手,“渝北那群龟孙子,自在日子过得太久了,是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程四听到这话,险些没把手里的碗一下丢了出去,瞪圆了眼睛看了一眼说话的刀疤脸,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大哥,见对方侧头瞪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继续埋头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程一努力维持住面上的镇定,和善地问道:“不知在下可否斗胆问上一句,兄弟是从哪里听说这事儿的?” 刀疤脸扬了扬下巴:“自然是听军营里的将军说的,而且我还听说了,晚上将军就会带一队人马,趁着夜色偷偷从渝北军驻地左侧突袭,打渝北军一个措手不及。” “真的?”有人惊呼道。 “比真金白银还真!”刀疤脸拍了拍胸脯。 程一抿唇,笑了笑。 正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时,小柳走了过来:“你们聊什么呢!还不赶紧弄好了出去巡逻!” 众人恭敬地点了点头。 程一递给程二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微微点点头,起身去追小柳去了。 “这位小将军,属下有一事想问问您。”程二走到小柳身边,面上带笑,十分和善地说道。 小柳挑了挑眉:“何事?” 程二扯了扯嘴角:“方才属下听军营里的其他兄弟说,将军晚上会带人去突袭渝北军驻地?” 小柳只是轻轻勾了一下唇,不做正面答复:“这是上头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是了。” 程二还是有些不甘心,便转了个头,又问道:“小将军,属下只是想求个立功的机会,到时候回了安盛也好求皇上奖赏不是,还请小将军通融通融,算是行行好吧。” “你才来军营没多久,将军暂时不会用你,以后多争取就是。”小柳回答道。 程二笑呵呵地点点头,又抬起头看小柳:“那这次……” “这次你没机会。”小柳甩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走了。 身后,程二看着小柳走远,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地淡了下去,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看来安盛打算夜里突袭渝北军的事情是真的了。 程二冷哼一声,立即转身回去将此事告诉了程一。 程一如临大敌,立即将此事偷偷告诉了孟志明的眼线。 另一边,得知此消息的孟志明火冒三丈,一巴掌将手中的竹简摔得稀巴烂。 “岂有此理,本将军不去找他罗雀的麻烦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他小子现在居然还自己送上门来了!”孟志明怒道,“本将军岂会让他这么容易就得逞!” 一旁的葛晨连忙接过话:“那眼下将军打算如何?” “传令下去,秘密安排四成的将士埋伏在驻地左侧,不能让铁吾军有机可乘!”孟志明朗声道。 “是!”葛晨听了命令便马不停蹄地下去安排去了。 “哼,罗雀啊罗雀,你没想到本将军早就留了一手吧?”孟志明喃喃自语道,“到时候本将军可要好好让你尝尝我渝北军的厉害!”m.23sk. 孟志明安排的人在驻地左侧足足等了一夜,出乎意料的是一整夜根连本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孟志明不由得大火。 “罗雀这小子搞得什么名堂!” 葛晨连忙说道:“将军息怒,我渝北军士骁勇善战,以一敌百,定然是安盛的人怕了,才不敢来犯的!” 听了这话,孟志明心中的火气才总算消了些,又认为罗雀不过是缩头乌龟罢了。 谁知道,就在渝北军已经放松警惕的之后,第二天晚上,罗雀便带领人马从渝北军驻地右侧突袭,打得孟志明措手不及,慌忙应战。 第2109章 可信 第二千一百零九章可信 恕南城外,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该有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响彻天际,一直到太阳渐渐从山陵上露出一角,城外才逐渐安静下来,没了响声。 罗雀眼看计划得逞,铁吾军大创渝北军便带着大军欣然而去。 孟志明灰头土脸地回到营帐当中,看着眼前一个个模样狼狈,脸上挂彩的副将,胸中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这个罗雀!我孟志明这辈子与你不共戴天!”孟志明大喝一声,直接扔出手中的长剑,将地戳出一个大窟窿。 葛晨眼珠子转了一圈,拱手道:“将军息怒,此次全怪那罗雀不讲武德!我军若不是防备失效,又岂会让铁吾军讨了便宜!” 孟志明双眼通红,目眦尽裂,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剑。 “曹江这小子找的什么人?传给本将军的消息如此不准确?”孟志明大声骂道,“要是害得我军延误了战机,本将军非得把他们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不可!” 孟志明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一个不留神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真他娘的倒霉,着了罗雀那小子的道了!”孟志明单手无捂住脸上的伤,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底下几名副将鸦雀无声,见孟志明动怒,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一句话撞到雷区上,自己便成了泄愤的主。 唯独葛晨,以为自己上次立了功,得了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孟志明面前晃悠,这种时候也重要上前“建言献策”,好表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将军,会不会是曹大人反水了?若是他只是假意与我军合作,实则暗中帮助安盛,岂不是会对我军不利?”葛晨神色十分阴险,算计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若不是负责传递情报的人传递的消息有假,孟志明也不会提前设防,害得渝北军伤亡惨重。 孟志明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葛晨一眼,后者有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不可能。”孟志明摇摇头,“曹江的一双儿女全都死在安盛,他与安盛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按照曹江此人睚眦必报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与轻易就与安盛冰释前嫌。” 此时,其中一位副将出声道:“可是此次若不是消息有误,铁吾军又怎会突袭成功从而重伤我军?要不是昨夜我军将四成兵力都派到驻地左侧,我军也不会伤亡如此惨重。” 孟志明还是摇摇头:“不可能,曹江就算不肯真心与渝北联手,也不会帮着安盛。” 曹江的儿女都死在安盛,如此血海深仇,曹江恨不得见整个安盛夷为平地,叫皇室的人都为他死去的儿女陪葬,又怎么可能对安盛出手相助。 除非他曹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怀里装的是一颗以德报怨,度化众生的慈悲心肠!! 但是孟志明可以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他曹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几名副将面面相觑,纷纷低下了头。 孟志明火气渐消,稍微冷静了些,又道:“这次定然是罗雀那小子狡诈,临时变卦,不讲道义,本将军不曾想到才让那小子有机可乘!下次本将军一定要将这笔账连本带利地叫他还回来!” 几名副将对视一眼,纷纷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孟志明是宁愿相信罗雀只是侥幸取胜,也不愿意相信是曹江假意投诚,安插在铁吾军营的人报错了消息。 另一边,打了一场胜仗的罗雀心情愉悦地带领军队回到了军营。 “弟兄们都辛苦了,晚上本将军摆酒设宴,好好犒劳大家!”罗雀骑在马上,冲底下的将士们说道。 “将军威武!”所有将士欢呼道。 “大家伙都辛苦了,回去稍作休息,等打完这场战,回去之后,本将军定会向皇上要丰厚的赏赐!到时候大家回去之后该娶媳妇的娶媳妇,该奶孩子的奶孩子,媳妇孩子热炕头!”罗雀大笑几声,用雄厚低沉的声音说道。 众将士大声欢呼起来,举着手里的兵器大笑出声,军营中一片欢喜鼓舞。 “将军真是太威武了!这次总算是为我们上次死在渝北军手下的兄弟们出了一口恶气!”小柳挥挥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上次渝北卑鄙无耻地搞偷袭,害得那么多铁吾军的将士们惨死,这笔账总算是讨回来了! 罗雀亦是心情大好,大仇得报,心中畅快极了。 “哼,迟早有一天,本将军得把渝北这群贼人彻底赶出我安盛的地界!” 罗雀带着小柳进了帅帐,发现赵轻丹和慕容霁早就等候在此了。 “参见王爷王妃。”罗雀和小柳拱手抱拳,齐声说道。 慕容霁笑了笑,伸出手扶起罗雀:“恭贺罗将军凯旋。” “此次还得多亏了王爷王妃,不然末将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重创渝北军,末将心中感激不尽。”罗雀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向赵轻丹和慕容霁拱了拱手。 罗雀深知赵轻丹和慕容霁二人在两军对垒中帮了自己多少,要是没有两人在一旁协助提点,恐怕自己早就落入了渝北的圈套之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光铁吾军很有可能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整个安盛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那自己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赵轻丹笑道:“罗将军雄才大略,可不能妄自菲薄啊。” 罗雀摇摇头:“王妃实在过奖了。” “此次渝北军重创,想必要些日子才能缓过来了,我军也好继续部署。”慕容霁道。 “不错。”赵轻丹微微颔首,看了眼慕容霁,又转头对罗雀说道,“此战铁吾军突袭成功,便说明渝北军事先并没有防备,证明消息不曾走漏,由此看来诵西王派来的人是可信之人。” 罗雀早就在突袭之前便派人将所有的计划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客栈中的白雎羽,若是他想告密,那也有的是机会,但现在看啦,渝北军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消息。” 罗雀心里有些高兴:“是啊,由此看来,诵西王是诚心想与安盛联手,不然也不会任由渝北遭此重创。” 第2110章 雪风族出击 第二千一百一十章雪风族出击 渝北军遭此一劫,士气萎靡了不少,孟志明对此愤怒又无奈。 就在此时,能扭转战局的人出现了。 “将军,营外有一男子自称是什么雪风族的族长说奉皇上之命前来助我渝北。”门外守卫小跑进来,拱手道。 孟志明皱了皱眉:“什么族?本将军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 守卫亦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将军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孟志明抿唇沉思了一瞬,起身走了出去,之间军营外大约有两千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整齐地罗列开来。 孟志明有一瞬间的愣神,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诸位这是?”孟志明看向队伍最前面的那男子,沉声问道。 男子笑了笑,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在下乃是雪风族族长,这次是奉你们渝北皇帝的命令前来相助渝北军对抗铁吾军的。” 孟志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信,雪风族族长看孟志明这般反应,笑了笑,拍拍胸脯,叫身旁的哈卓将出发之前特地找李默要来的圣旨扔给孟志明:“这是你们渝北皇帝自己写的圣旨,将军可以看看。” 孟志明接过圣旨,打开之后一目十行地看了一眼。 确实是圣旨,上面也是传国玉玺盖的章,应当不会有假。 “哦,原来是皇上派来的兄弟啊!”孟志明换了一副稍微温和一些的神色,笑道,“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雪风族族长得意地拍了拍袖子,将手背在后面:“为了彰显这次和你们渝北合作的诚意,本族长特地取了一个新名字!以后将军叫我努尔哈赤就行了!以后努尔哈赤的名字定然会传遍天下,家喻户晓!” 孟志明心中不屑地冷哼一声,心想这位大哥还真是个狂妄自大的。 雪风族族长初来乍到,倒是很有自觉地当起了军中将领,看了一眼孟志明,又扫视一眼军营内外,问孟志明道:“孟将军是吧?近来渝北可有与安盛交战啊?我军战绩如何?” 孟志明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额……” 孟志明还没说话就又被雪风族族长抢了先:“看这样子,这两日想必才刚刚与安盛交手过吧?而且看样子渝北似乎输得挺惨?” 一听这话,孟志明一直压抑在心中怒火瞬间又窜了上来,盯着面前这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雪风族族长,咬牙切齿道:“军中之事,本将军自由定夺,还轮不到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来指手画脚……” “诶,孟将军可别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胜败乃兵家常事。”雪风族族长摊开手,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说道,“我早就听闻安盛铁吾军骁勇善战,渝北没少在这支军队手上吃苦头。但是既然现在我雪风族来了,战局可就彻底扭转了!” 孟志明不屑地冷哼一声:“少在这里自吹自擂,到时候要是被打回来人可就丢大了。” 雪风族族长轻声笑了一声:“是不是自吹自擂,孟将军看着就是了!” 话音一落,所有雪风族族人以手做圈,放在嘴边吹响口哨,不一会儿,山林之间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眨眼间,无数通身雪白的熊便从各地奔涌了过来。 孟志明和目睹这番景象的渝北军将士纷纷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一只头上长了一撮黑毛的白熊走到雪风族族长身旁,伸过头在雪风族族长斗篷上蹭了蹭,随即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上。 雪风族族长转过头看一脸惊讶的孟志明,嗤笑一声,道:“孟将军现在可相信了?” 孟志明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族长果然厉害!这回有了雪风族族长相助,我军定然能将安盛打得落花流水!” 雪风族族长哼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身边白熊的头:“既然如此,我也早就等不及要给安盛一点颜色看看了,等入夜之后我就带着大军直接攻打铁吾军驻地!漂漂亮亮地打一仗,涨涨渝北军的士气!” 孟志明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本将军也正有此意!此次我军定然能大获全胜!!” 雪风族族长得意地笑了笑:“等我助渝北大捷,会欢欢喜喜地回去娶族长夫人!” 两人正在得意之时,葛晨走了上来,哈着腰对孟志明说道:“将军,可别忘了铁吾军营中还有一个会巫术的宸王妃!” 这话可提醒了孟志明,铁吾军营中除了碍事的罗雀,还有一个麻烦的宸王妃! 孟志明掩饰陡然冷了下来:“不错,还有一个碍手碍脚的宸王妃!” “王妃?”雪风族族长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沉声问道,“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又有何可怖?” 孟志明摇摇头:“不,据说这位臣王妃精通巫术,会驱动动物,族长可得小心。” 雪风族族长抿了抿唇:“放心,到时候我命人将白熊的耳朵都堵上就是了,我就不相信那什么王妃还得操纵得了!” “此计甚妙!”孟志明大笑道。 两人商议好之后便立刻开始整顿操练军士,为晚上一战做准备。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小酒听了去。 小酒心中暗道不妙,这孟志明虽然好对付,但是这雪风族族人看着便不像是一般人,情况看来有些棘手。 自己必须尽快将消息传递给赵轻丹,让她叮嘱罗雀立马布防,不然要是让雪风族和孟志明带军攻入,那可就糟了。 另一边,罗雀接到消息之后,警铃大作,立马命人布防。 天幕渐渐由明亮的白色变成深沉的黑色,一阵狂风吹过,周围山林上的树木被吹得左右摇晃。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山林之间又爆发出一阵响动,无数只巨大的白熊拖着雪风族族人身后跟着数不清的渝北军从四方八方冲了出来,齐刷刷地朝铁吾军驻地攻去。 罗雀立即指挥军队上前迎战,双方瞬间打成一片,试探过后,无不惊奇。 那雪风族人身下骑的白熊居然刀枪不入,以一当十! 第2111章 对策 第二千一百一十一章对策 此一战,雪风族炮火甚猛,打得铁吾军措手不及,无法抵挡,先锋部队只好暂时退了下来。 伤亡惨重。 好在雪风族此战只是为了耍耍威风,只在驻地最前方试探了一番便撤退了。 罗雀看着满地浪迹和遍地哀嚎的将士们,心中愧疚不已。 赵轻丹和慕容霁心里也不好受。 “他们骑的白熊都被事先堵住了耳朵,我无法通过巫术操纵它们,不然也不会让我军损失如此多的将士……”赵轻丹头疼地捂住眼睛,有些懊恼地说道。 慕容霁轻轻捏了捏赵轻丹的手心:“你别太自责,想必渝北军中早有人猜出了你的本领,他们这是在有意防着你。” 赵轻丹轻轻抿了抿唇:“但若是没有办法操纵白熊,任由雪风族操纵……对我军将是巨大的威胁,野兽难以制服,光靠蛮力是不可能的。” 罗雀微微颔首:“那白熊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刀枪不入,我军这次都是被那群野兽所伤,若是任由渝北军操纵它们,对我军后患无穷……” 慕容霁薄唇紧抿,看向罗雀:“罗将军,还要麻烦你派人去将白雎羽找来。” “王爷可是想到应对之法了?”罗雀有些欣喜地问道。 慕容霁不答:“诵西王既然有意与我安盛的联手,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罗雀得了命令,立马派人去客栈将白雎羽找了过来。 慕容霁亲自见了白雎羽。 白雎羽眼力巨佳,一看慕容霁就知道此人身份非同一般,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在下白雎羽,敢问阁下大名。” 慕容霁淡淡道:“在下慕容霁。” “不知罗将军这么着急地找在下过来所为何事?”白雎羽也不避讳,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慕容霁微微颔首,缓缓道:“诵西王既然想与安盛联手,我等自然十分乐意接受。” 慕容霁说到此处,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白雎羽,继续道:“既然想合作,那自然是需要拿出点诚意来的,白公子想必也明白这点。” 这话就算是慕容霁不说,白雎羽也明白。 罗雀看似热情,嘴上待他如兄弟,但实则心中还是多有防备,不曾真的完全信任于他。 虽然诵西王此次确实因为潘珑郡主的婚事与李默生了芥蒂,从而意图谋反,但是此事在安盛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相当有可能是渝北的奸计。 想要彻底让安盛相信,诵西王就得拿出能完全说服安盛的东西来。 “在下自然是明白的。”白雎羽微微颔首道。 慕容霁轻轻点头:“白公子是明白人,想必也知道现在正值两军交战的重要时期,我等不敢有一点马虎。诵西王现在前来谈联手合作一事,我等心中不可能完全无所怀疑。但只要诵西王能助安盛一次,从今往后,安盛可与诵西王府永结秦晋之好。” 白雎羽眼波微动,道:“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此次渝北为了战胜安盛,找了雪风族相助。”慕容霁抿唇,“此事白公子也早就知道了,那雪风族素来骁勇善战,还有操纵野兽的本领,昨夜一战,我军不敌,损失惨重。” 虽然早就得到小酒偷偷传递过来的消息,罗雀提前布防了,但是无奈敌人实在太强大,即使铁吾军先锋队伍拼死抵抗,还是无可避免地造成了极大伤亡。 白雎羽面色阴沉,心中蒙上一层厚厚的乌云,使得他紧抿的唇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又是那碍事的雪风族! 不但妄想迎娶尊贵的潘珑郡主,现在又来两军战场上搅局,若是耽误了诵西王和安盛联手之事,简直就是该杀! “阁下即使不说,在下心中也明白此事。诵西王既然已经打算跟安盛合作,自然不会只坐收渔翁之利,雪风族一事,我诵西王府定然会出手的。”白雎羽诚恳地说道。 将解决雪风族这个棘手的难题交给诵西王,一方面能试探诵西王的实力,一方面也有利于安盛保存实力。 慕容霁轻轻勾了勾唇角,“既然白公子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他日白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说便是,我等一定倾囊相助。” 白雎羽笑了笑,说道:“其实要解决雪风族也不是什么难题,在下心中已有一计。” “哦?白公子以为如何?”慕容霁微微挑了挑眉,看向白雎羽的眼神中有些欣赏。 “这雪风族骁勇善战,在战场之上确实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带领雪风族族人作战的则是雪风族族长,据在下所知,每一任的雪风族族长都是族人推选出来的,受所有族人尊崇,要想打击雪风族,就要从他们的族长下手。”白雎羽神色平静地说道。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对付雪风族也同样适用。 慕容霁垂眸思索起来。 白雎羽只看了慕容霁一眼,便继续说道:“现在雪风族已经与孟志明联手了,我们便要从他们之间下手,离间二人,只要暗中对雪风族族长下手,再将此事推到孟志明身上,让别人以为孟志明是因为嫉妒雪风族族长屡建奇功,想要将其除之而后快,让孟志明与雪风族族长反目,如此我们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削弱雪风族。” 慕容霁赞同地点点头,又道:“可此时雪风族定然多有提防,我们有应当如何下手呢?” 白雎羽这法子虽好,但是接近雪风族族长可是一个大难题。 白雎羽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阁下不必担心,此事就交给在下去办就是了。在下明日就起身回诵西王府,与王爷一同商量对策,届时定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劳白公子了。”慕容霁微微倾身,颇为感激地说道。 “阁下言重了,这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白雎羽缓缓回答道,“诵西王府是诚心与安盛合作,还望阁下也能坦诚相待。” “那是自然。”慕容霁答应道。 商议好了之后,白雎羽第二天便启程回了诵西王府。 第2112章 郡主要去 第二千一百一十二章郡主要去 三日后,白雎羽回到了诵西王府,诵西王和潘珑郡主早就等候多时了。 “如何?你此次去可与安盛谈妥了?”诵西王一把拉住白雎羽的手,有些焦地问道。 白雎羽轻轻抿了抿唇,看了诵西王一眼,又看了门外的潘珑郡主,缓缓道:“属下在铁吾军营中见到了安盛的宸王殿下。” 那日白雎羽跟慕容霁交谈完之后便立即偷偷派人去查了慕容霁的身份,铁吾军中没有不知道慕容霁的身份,一打听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诵西王皱了皱眉头:“宸王殿下?” “不错,宸王已经答应同诵西王府合作,但是有一个条件。”白雎羽顿了顿,说道。 诵西王脸色变了变,见白雎羽这模样,想必是对方提出了什么难办的事情。 “什么条件?”诵西王问答。 “他们要诵西王出手解决雪风族。”白雎羽沉声说道。 诵西王一惊,脸颊上的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什么?” “这个宸王也实在太奸诈了,雪风族虽是出身山野,但是实力强悍,族人个个骁勇善战,就是个烫手山芋,安盛现在要对付渝北,想必无暇顾及雪风族,就把这个麻烦直接扔给了我们!真是好算计!”诵西王负手在屋子里徘徊了两圈,愤怒地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 若不是李默做得太绝,诵西王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冒着欺君罔上的风险与安盛联手,可是没想到双方还没合作上,对方就先丢给他一个烫手山芋! 白雎羽亦是知道此事十分棘手,抿了抿唇,又道:“宸王此举既是为了保存安盛实力也是为了试探王爷的诚意,若是无法将雪风族铲除,安盛也定然不会答应与王爷联手。” 诵西王恨恨地咒骂了一声,心中又急又气。 自己现在的处境真是腹背受敌! 那雪风族族长虽然爱慕自己的女儿,若是过得去,诵西王也大可尝试接受这个女婿,但是对方为了迎娶潘珑郡主,居然伙同李默强行逼婚,完全不顾及诵西王府和潘珑郡主自己的意愿,实在是太可恨了,就单单凭这一点,雪风族族长死不足惜! 他堂堂一方诸侯,岂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若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他将来驾鹤西去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诵西王发完一通火又开始泛起愁来。 雪风族族长固然可恨,但是毕竟是一族之长,想要除掉他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宸王可真是下的一步好棋,将雪风族这个大难题扔给我们,安盛倒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诵西王不甘心地冷哼一声,又抬头问白雎羽道,“你可有对策了?” 白雎羽微微点了点头:“属下心中确实有一计。” “你尽管直说就是。”诵西王摆摆手,示意白雎羽道。 “雪风族中族长是整个族群最为关键的存在,雪风族历代族长都是由族人推选出的,族长的身份代表了族中最高的声望,只要雪风族族长一倒,整个雪风族就不攻自破了。”白雎羽冷冷地说道。 诵西王微微蹙了蹙眉头,眉间有些阴翳:“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朝雪风族族长下手?” “不错。”白雎羽颔首,“雪风族表面上虽然答应了李默为渝北军出力,但不见得是一心一意,只要我们使些手段,离间双方,便可瓦解雪风族与渝北之间的联盟。” 白雎羽心里也是恨死了那横刀夺爱地雪风族族长,若不是他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强行逼婚,自己也不会将刀刃对准他。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你是说到时候我们可将雪风族这笔账再嫁祸到孟志明的身上?”诵西王说完轻笑了一声,“关键时候还是你小子最派得上用场。” 白雎羽拱了拱手,笑道:“能为王爷分忧,乃是属下地荣幸。” 诵西王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又蹙紧了眉头:“可是这雪风族族长生的剽悍,我们想要对其下手想必也不是容易的事,又该派人去才好呢?” 白雎羽此时也犯了难。 他自己也只是想好了对策,至于这行刺的人选他也暂时拿不定主意。 正在两人踌躇之际,一直站在门外的潘珑郡主走了进来:“我去。” 诵西王和白雎羽微微一惊,扭头看向潘珑郡主。 “不可!”白雎羽想都不想便出声反驳道,“此行凶险万分,郡主金枝玉叶,怎可以身涉险?” 潘珑郡主:“那雪风族族长欺人太甚,胆大包天,居然还敢折辱本郡主,此仇不报,本郡主誓不为人!” 白雎羽摇摇头,正欲再说,诵西王却先出声道:“父王知道你心里有气,恨不得将那雪风族族长除之而后快,但是这事确实凶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父王!”潘珑郡主走到诵西王身边抱住对方的脖子,半是撒娇道,“父王,你想想那雪风族族长骁勇善战,寻常人定然是近不了他的身的,但是女儿不一样啊,那族长不是说了对女儿情根深种吗?只要女儿有意接近,那雪风族族长断然不会拒绝。” 诵西王抿唇,虽然心中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但还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可是此行实在太危险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向你娘亲交代?” 白雎羽忧心忡忡地看着潘珑郡主:“王爷说得不错,属下知道郡主对那雪风族族长恨之入骨,那雪风族族长固然应当扒皮抽筋,但此事郡主亲自前去还是十分危险,郡主安危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冒险。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定会寻找最合适的人选派去。” 潘珑郡主一下甩开手,瞪了两人一眼,怒气冲冲道:“这回本郡主去定了!那雪风族族长与李默狼狈为奸,胆敢拿本郡主的婚事做交易,本郡主若是如此都能忍气吞声,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本郡主这次一定要亲手给拿雪风族族长一点教训,以泄本郡主心头之恨!”潘珑郡主双手叉腰,大声说道。 第2113章 自作多情 第二千一百一十三章自作多情 诵西王见此长叹一声,对白雎羽道:“眼下也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如此,就让郡主去试试吧。” 白雎羽深感无奈,眼下一时半会儿确实也找不到更为合适的人选,潘珑郡主确实是十分优秀的人选。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但是自己也绝对不可能让心爱的潘珑郡主一个人独自去冒险。 那雪风族族长就是豺狼虎豹,对潘珑郡主恨不得拆碎了脸皮带骨头的吞进去,潘珑郡主只身前去不是相当于羊入虎口吗? “王爷,属下愿意与郡主一同前往。”白雎羽拱手道。 “本王也正有此意。”诵西王点头说道。 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送到那如狼似虎的雪风族族长面前岂不是危险万分,若是有白雎羽在身边保护,必要时候帮着出谋划策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商定好了之后,第二天,潘珑郡主便带着白雎羽动身前去恕南。 王妃看着走远的队伍,狠狠地在诵西王肩膀上掐了一把:“你还真是舍得,居然真把我们女儿派去渝北军营!要是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诵西王捂着火辣辣的腰间,反嘴道:“为夫这不是无奈之举嘛!夫人怎的也不体谅为夫呢!” 王妃狠狠地剜了诵西王一眼,转身走进了府。 诵西王叹息一声,耸了耸肩,赶忙转身去追媳妇去了。 另一边,经历一日一夜的奔波之后,潘珑郡主和白雎羽总算来到了渝北军营。 而雪风族族长早就收到潘珑郡主要来渝北军营的消息,顿时大喜,高高兴兴地带领族人前来驻地前迎接。 而同样得知了消息的孟志明却对此极为不满。 “一个女子,好端端地不待在家中绣花,大老远地跑来军营做什么?”孟志明冷哼道。 雪风族族长立马起了护媳妇的心思:“孟将军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郡主擅长骑射,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乃是女中豪杰,不是那一般的娇弱女子!” “再说了。”雪风族族长伸手在自己头上摸了一把,颇有些洋洋自得,“许久不见,郡主定然是想我这个未婚夫婿了,才不辞辛苦来军营看我。郡主真是对本族长情深义重啊……” 人还没来,雪风族族长却先做起了美梦。 “那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雪风族族长摸了摸下巴,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与郡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孟志明:“……” 看来这雪风族的人不仅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在自恋这方面张也是无人能及啊。 雪风族族长一心沉浸在喜悦当中,完全没注意到孟志明鄙夷的眼神,整理了下袖子,起身准备去迎接潘珑郡主了。 孟志明看着雪风族族长嘚瑟的背影,转头“呸”了一声。 “呵,真是可笑,给他一点颜色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块宝了?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长得五大三粗的,撞到像一头狗熊,别说金枝玉叶的郡主了,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他。”孟志明抬头饮下一口烈酒,“真是自作多情,可笑至极。” 一直侍奉在孟志明身后的葛晨听到这话便立即迎合道:“将军说得不错,那雪风族族长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孟志明冷哼一声。 片刻后,潘珑郡主和白雎羽顺利抵达了渝北军营,老远就看见了雪风族带领一大群族人等候在军营门口。 白雎羽死死地盯着满面春风的雪风族族长,慢慢地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将此人送去见阎罗王。 “郡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潘珑郡主还没下马,雪风族族长就立刻迎了上去,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来,我来扶郡主下马吧。” 潘珑郡主看着身旁那一张油光满面的大脸,心里就一阵恶心,恨不得直接一个巴掌伺候过去,但是她生生遏制住了这种想法,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本郡主最擅长的就是这骑射之术,区区一匹马罢了,本郡主又如何下不来。” 说完,潘珑郡主便一下翻身下马,动过干脆利落。 雪风族族长笑了笑:“郡主果然是女中豪杰,我等心中十分佩服呢!” 潘珑郡主心中虽然嫌恶,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平和,只是扫了一眼周围,对雪风族族长道:“恕南城偏僻荒凉,军旅生活又多有苦累,族长这些日子辛苦了吧?” 见自己心爱的“未来媳妇”心疼自己,雪风族族长简直要高兴坏了,连连摇头:“能护卫一方国土,保天下万民不受戕害,本族长心中亦是十分自豪!” 潘珑郡主心中冷哼:就你一个草包还妄想谈什么雄心大志,为国为民?真是可笑。 “呵,那族长还真是志存高远啊。”潘珑郡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只要能迎娶郡主您,就算是在我身上戳出几个大窟窿,我也坑都不会吭一声!”雪风族族长拍拍胸脯,粗声粗气地说道,“郡主这次能来军营看望,我心中高兴得紧!” 雪风族族长说着说着还一边往潘珑郡主身上靠。 潘珑郡主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着痕迹地地避开:“族长客气了,本郡主这次前来也正好可以考察一下民情,毕竟仙子啊两军交战,身为渝北的郡主,我也应当关心关心国家大事才是。” “是是是。”雪风族族长点头如捣蒜,目光贪婪地看潘珑郡主,油腻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雎羽狠狠地瞪着一脸色相的雪风族族长,他敢保证要是这个登徒子胆敢伸手碰郡主一下,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此人的猪蹄给砍了。23sk. 雪风族族长察觉到白雎羽的眼神,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微微皱了皱眉:“你是哪里来的小白脸?” 白雎羽冷笑一声:“在下乃是诵西王身边的谋士,此次是代表诵西王前来视察军情的。此次族长的功绩,在下回去之后会一一禀告王爷。” 雪风族族长狠狠一噎,瞪了一眼白雎羽。 第2114章 挑拨 第二千一百一十四章挑拨 雪风族族长虽然实在看不爽跟在潘珑郡主身边这个小白脸,虽然长得俊俏,但是一脸肾虚脾虚,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比得了他们雪风族的男子来的魁梧强壮,而且成日里说话文绉绉的掉书袋子,雪风族族长对此烦不胜烦。 白雎羽自然感受得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置若罔闻,心中只计划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既然挡了诵西王府的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潘珑郡主的到来让雪风族族长高兴不已,立马贴上去献殷勤。 “郡主,我早就知道你要来,所有早就特地命人为你准备了营帐,郡主请给我来吧。”雪风族族长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潘珑郡主点点头,跟着雪风族族长走进军营。 走了两步,雪风族族长不悦地扭过头,瞪着白雎羽道:“我与郡主去营帐休息,你跟着做甚?” 白雎羽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在下这次是奉诵西王的命令,贴身保护郡主的,族长有何意见?” “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了,郡主已是本族长未过门的夫人,我夫妻二人独处,你一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雪风族族长气不打一处来,粗声粗气地大声说道。 白雎羽不以为然,只是轻轻一笑:“族长此话便是说错了,皇上只是有意赐婚,并没有下圣旨,若是族长未能助我渝北大败安盛,立下军功,皇上也是不会赐婚的。” 雪风族族长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你!” “本组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安盛罢了,又何足畏惧!” “在下还是奉劝族长一句,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了,若是将来办不成,丢的岂不是自己的脸。” “你别以为你是本族长老丈人的人本族长就不敢动你!”雪风族族长微微逼近了些。 白雎羽丝毫没有半分惧色,只是冷冷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在下才疏学浅,虽然称不上王爷的左膀右臂,但好歹跟随王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在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想必王爷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你!”雪风族族长顿时哑口无言。 这小白脸还真是伶牙俐齿! 一旁的潘珑郡主心里暗暗为白雎羽叫好,面上还是神情淡淡,微微蹙了蹙眉,道:“不是要带本郡主去歇息吗?你们二人又在这里吵什么?” 雪风族族长生怕热潘珑郡主不高兴,立马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 “这诵西王府离恕南路途遥远,想必郡主一路上也劳累了,还请郡主在此暂且休息一下,晚些我叫孟将军给郡主办场热闹的宴会,为郡主接风洗尘。” 到了营帐,潘珑郡主掀起裙摆缓缓坐下,雪风族族长连忙端茶倒水,伺候得十分周到。 “有劳族长了。”潘珑郡主十分客气地说道。 “郡主太客气了,将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这么多繁文缛节。”雪风族族长笑呵呵地回答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潘珑郡主莞尔,又貌似不经意地问起他与孟志明商议的一些进攻铁吾军驻地的计划,雪风族族长不曾设防,和盘托出。 潘珑郡主心道此人真是傻得可笑。 “族长果然英勇无双,等立了军工回去之后皇上定会加倍封赏与你。”潘珑郡主笑说道。 雪风族族长听到美人夸赞自己,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我不稀罕什么奖赏,只要能迎娶郡主过门,我就心满意足了,嘿嘿。” 潘珑郡主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浅浅抿了一口,苦涩至极,微微蹙了蹙眉头便将茶杯放下了。 雪风族族长惦记着要为潘珑郡主接风洗尘,便打算去与孟志明商量:“郡主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与孟将军商量一下为郡主接风洗尘一事。” “多谢族长。”潘珑郡主笑了笑。 “诶!”雪风族族长屁颠屁颠地去了。 白雎羽看着对方的背影,眼底的恨意怎么也藏不住。 潘珑郡主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你平日里不是最冷静自持了,今日怎的火气这么大?” 白雎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低着头道:“属下看那族长对郡主大不敬,属下就想就地将他砍了!” 潘珑郡主轻笑了两声:“别着急,他还有用处,反正暂时也威胁不到本郡主什么,不过就是做做戏罢了。” 白雎羽抿薄唇紧抿,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雪风族族长便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潘珑郡主与白雎羽对视一眼,起身问雪风族族长道:“何事惹得族长如此气愤?” 雪风族族长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还不都是孟志明那小子,本族长去与他商议为郡主设宴接风洗尘一事,他借口什么军中事务蛮忙,军资周转不开推辞,本族长好说歹说,他娘的就是不情愿,真是岂有此理!”23sk. 潘珑郡主不着痕迹地与白雎羽对视一眼,只笑道:“族长莫气,孟将军身为三军主帅,自然是要为大局考虑。为我设宴确实铺张了些,族长也不必怪罪孟将军。” “哼!他以为郡主是谁?您可是诵西王的独女,是预备地金枝玉叶!还是本族长未过门的夫人!”雪风族族长破口大骂道,“真是太不上道了!他娘的。” 潘珑郡主冷哼一声,撇撇嘴,有几分委屈道:“兴许孟将军就是不待见本郡主吧,毕竟本郡主不过是一介女流。” “呵,一介女流!你可是本族长将来要迎进门的夫人!”雪风族族长越说越气。 潘珑郡主笑了笑:“孟将军位高权重,本郡主都瞧不上,何况您一个小小地雪风族族长……” 此话一出,雪风族族长脸色顿时一黑。 “族长不必挂怀,不过就是一场宴会罢了,可有可无,本郡主不在意这些。”潘珑郡主又体贴道,“一路舟车劳顿,本郡主也有些困乏了,不知军营中可有法子弄到热水沐浴?” 雪风族族长神情温和了些许:“我这就去吩咐人给你弄。” 第2115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二千一百一十五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潘珑郡主身娇肉贵,平日里的生活起居也讲究些。来了军营中后,一连三日都要热水沐浴,雪风族族长也十分乐意地伺候着。 “他娘的,以为渝北军营还是她诵西王府吗?讲究忒多!”营帐中,孟志明不满地骂道,“我渝北的将士征战沙场,出生入死,是为了特地伺候她一个女子的吗?岂有此理!” 葛晨点头如捣蒜:“就是啊,将军,这潘珑郡主身份虽然尊贵,但是既然来了军营,也应当入乡随俗,遵守我军营里的规矩,如此实在是过分了些。” “呵,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头上顶了一个郡主的头衔就能在本将军的底盘上发号施令了?”孟志明冷哼一声。 “可是那潘珑郡主毕竟是诵西王的爱女,我们也得罪不起啊……”葛晨咽了咽口水,有些为难。 “哼,本将军的地盘岂能容得了阿猫阿狗放肆!”孟志明说着便起身走出营帐,直奔潘珑郡主所在的营帐去了。 此时潘珑郡主正在帐内看恕南的地形图,听下人来报说是孟志明来见,犹豫了一会儿,便让人宣他进来。 “孟将军今日怎有空来访啊?”潘珑郡主率先开口问道。 孟志明随意地行了一礼,敷衍了事:“末将这次特地前来是告知郡主一事。” 潘珑郡主微微眯起眼睛:“不知孟将军有何赐教?” “赐教倒是不敢当。”孟志明挺直腰板,负手而立,“末将知道郡主乃是金枝玉叶,平日里吃穿用度要比我们这些军营里的糙汉子精致讲究得多。但未将还是得提醒郡主一句,这里是渝北军营,各方面都比不上诵西王府,将士们苦战良久,日子过得清苦,没办法伺候郡主伺候得那么周到,还请郡主体谅体谅,莫要将末将为难才是。” 说完,不等潘珑郡主回答便径直走出了营帐。 潘珑郡主看着孟志明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随即冷冰冰.地勾起了唇角。 到了晚上,雪风族族长前来看望潘珑郡主之时,潘珑郡主便将此事添油加醋地与雪风族族长说了。 雪风族族长顿时义愤填膺。 “这个孟志明真是太目中无人了,真以为自己身为三军主帅就了不起了?居然胆敢冒犯郡主!岂有此理!本族长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雪风族族长说着就要起身,被潘珑郡主一把拉住。 “族长莫要动怒,孟将军说得也确实在理。此处毕竟是军营,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上王府的,我应当体谅将士们的不易才是。”潘珑郡主故作娇弱道。 这可把雪风族族长心疼坏了:“郡主金枝玉叶,自然是怎么讲究都不为过的,要怪只能怪那孟志明太不识好歹!” 雪风族族长越想越生气,觉得今日非要为自家“夫人”讨一个公道不可,提起弯刀就要去找孟志明理论。 潘珑郡主生怕他坏事,连忙拉住他:“族长莫要意气用事,现在正值两军交战的重要时期,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 “可是莫非让郡主拜拜受了这委屈不成?”雪风族族长不甘道。 潘珑郡主摇摇头:“我不委屈,既然不受孟将军待见,我以后小心点便是了。” 雪风族族长简直要感动得痛哭流涕,没想到潘珑郡主如此“善解人意”。 这个孟志明,以后非得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日,天色渐晚,潘珑郡主正准备洗漱就寝。 忽然,老远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不一会儿就闻到一股能寻死人的酒味儿。 “诶!族长您不能进!”侍奉在潘珑郡主身边的丫鬟伸手拦住醉醺醺的雪风族族长。 “让开!本族长是来找郡主的,你一个当奴才的瞎掺和什么!快点给我滚开!” 说完,雪风族族长便一把将丫鬟推开了。 潘珑郡主转过身看了一眼闯进来的醉汉,冷笑一声:“族长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喝得这么醉?” 雪风族族长皮肤本就生得黑黢黢的,喝了酒,脸颊两边通红,看起来有些好笑。 “嘿嘿……郡主不辞辛苦来军营陪我……就是……额,最让本族长高兴的事儿了……”雪风族族长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嗝,熏得潘珑郡主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雪风族族长笑嘻嘻地往前走了两步,眼中的欲念怎么也掩盖不住,贪婪地看着潘珑郡主:“郡主,你身上好香啊……我小宵想你这么久,今日就让我夫人二人亲近亲近吧!” 说完,不等潘珑郡主反应便扑了过来。 潘珑郡主反应迅速,一个转身躲了过去,扭过头见对方又朝自己冲了过来,立马一个踢腿,踹在雪风族族长肚子上,对方直接撞在梳妆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成亲之前不可逾矩,若是族长是这般登徒子,本郡主宁死也不会接皇上赐婚的旨。”潘珑郡主厉声说道。 这么一闹,雪风族族长的酒醒了一般,慢悠悠地爬起来,见潘珑郡主脸上有些愠怒之色,便再也不敢放肆,连连点头答应后边灰溜溜地走了。 一出营帐,正好迎面撞上前来的白雎羽。 雪风族族长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绕开了。 白雎羽方才听丫鬟来报,心急如焚,外袍也顾不上穿就急匆匆地来了,一来就看到灰头土脸的雪风族族长,再一看潘珑郡主安然无恙,心中才稍稍放下心来。 “郡主!”白雎羽焦急道,“可是那草包登徒子妄想对您不敬?” 潘珑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道:“无事,就他那样的,本郡主姑且还对付得了。”???.23sk. “真是胆大包天!”白雎羽怒骂道,“就应该直接将他杀了,就凭他胆敢对郡主大不敬,就该把他剁成肉酱!” 潘珑郡主摆了摆手,整理自己方才弄乱地衣裙,安慰白雎羽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白雎羽看着地上被撞得粉碎的梳妆台,怨恨地紧握起拳头。 第2116章 装病 第二千一百一十六章装病 经历了这么一遭,白雎羽心中警铃大作,解决雪风族族长一事已是刻不容缓,为了避免子他再对潘珑郡主做些冒犯之举,必须要尽快除掉他。 翌日,潘珑郡主刚刚起床,简单梳洗打扮好了之后就准备去军营外遛遛马。 “郡主。”此时潘珑郡主派出去找白雎羽的侍女回来了,恭敬地福了福身,“白公子不再帐内。” 潘珑郡主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嗯?不在营帐?那他会去哪里?” 侍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潘珑郡主皱起眉头,不由得怀疑起来。 平日里就算自己不过问,白雎羽也会主动交代自己的去向,无一例外都会如实禀报。 虽然此次白雎羽代表的是整个诵西王府,来军营之前诵西王也曾直言,若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白雎羽可自行定夺。 虽是这样,但白雎羽仍旧事事以她为先,大事小事也都会先来问过她的意见。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会自己单独行动? “不行,别看那小子i平日里冷静自持,足智多谋的,一遇到本郡主的事情就变傻了。军营总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露了端倪,说不定就会被孟志明看出来,他要是一时冲动露了什么马脚,那岂不是糟了?”潘珑郡主说完迅速站起身来,准确亲自去寻白雎羽的去向。 谁知刚出营帐,一抬头便看见迎面走来的白雎羽。 “郡主这是准备去往何处?”白雎羽一边行了一礼一边轻声问道。 “方才我差人去找你,发现你不在帐中,怕你做什么糊涂事。”潘珑郡主转身走回营帐内坐下。 白雎羽笑了笑:“郡主放心,属下分的清时局,不会做有损诵西王府的事情。” 潘珑郡主张了张嘴,没说话。 海鲫鱼让身旁的侍女都退下,营帐内只留了自己与潘珑郡主两人单独说话。 “方才属下去了孟将军的营帐,听到他正与雪风族族长密谋进攻安盛一事,而且这次雪风族族长还向别族借了更为厉害的武器,准备一举将铁吾军拿下,攻入安盛皇城。”白雎羽说道。 “什么?”潘珑郡主惊讶道,“没想到孟志明已经按捺不住了……若是真让他们得逞,铁吾军岂不是得全军覆没?”天籁小说网 “雪风族虽强悍非常,但铁吾军也不是任凭他人拿捏的软柿子,雪风族想要将其拿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只是想要抵挡住进攻,铁吾军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白雎羽冷静地分析道。 “如此,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潘珑郡主抿了抿唇,垂眸深思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孟志明和雪风族族长出兵。” …… 两日里,渝北军营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孟志明一刻不停地操练军士,还命人准备了许多粮草,颇有一种大战在即的架势。 而白雎羽和潘珑郡主也在着急地想着对策。 等到即将出兵的前一夜,雪风族族长和孟志明正在帅帐中商议出兵细则,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求求官爷您就让我进去吧,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非求见族长不可啊!”潘珑郡主身边的侍女眼泪汪汪地对拦住她不让进去的守卫说道。 “此处乃是孟将军的营帐,岂是你一个卑贱的婢女能随意进出的?”守卫冷冰冰.地骂道。 此时,雪风族族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眼便认出了侍女。 “何事如此惊慌?”雪风族族长冷漠地开口问道。 侍女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道:“族长,求求您去看看我家郡主吧,不知怎的,我家郡主昨日便开始隐隐腹痛,到了夜里更是天疼得满地打滚,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军医来看了也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这么疼下去可怎么办啊……” 雪风族族长一听,这还得了,连忙拔腿就冲到了潘珑郡主所在的营帐中,掀开帐门,便看见潘珑郡主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脑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嘴里轻声痛吟着。 雪风族族长看到这一幕只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把,连忙坐到床边:“郡主,我来了,现在觉得如何啊?” 潘珑郡主挣扎着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了雪风族族长一眼,气若游丝道:“族长……我肚子真的好疼……感觉要死了……” “郡主不要说这种傻话,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会保佑你的。我这就叫我族中的巫医来给郡主看看。”雪风族族长说着就要离开,却被潘珑郡主拉住了袖子。 “没事,方才军医已经来看过了,下了药便好些了。”潘珑郡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现在只想让族长陪着我……” 一句话像是敲在雪风族族长头上的锤子,震的他脑袋嗡嗡作响,连声答应:“好好好,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一直陪着郡主。” 潘珑郡主笑了笑:“你可是答应了我的,哪里也不能去哦。” “郡主放心,我哪也不去。”雪风族族长神情满足,笑呵呵地答应道。 而此时一直在营帐中等了近四五个时辰的孟志明已经怒火中烧,眼看着就要天亮了,这雪风族族长却一去不复返,要是错过了战机,他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无奈之下,孟志明只好亲自去找雪风族族长。 潘珑郡主才刚刚睡下,雪风族族长轻手轻脚地给前者盖了被子,转身出了营帐。 “眼见就要天亮了,族长一去不复返,可别是忘了我们今夜可是要带兵突袭铁吾军的!”孟志明压低声音道。 雪风族族长却只是懒懒地摆了摆手,道:“本族长改主意,不想去了,郡主腹痛,本族长得留下来陪着她。” 孟志明火冒三丈:“你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耽误军务?” “孟将军此话说错了,若不是为了迎娶郡主,我不会答应打仗,渝北和安盛之间的战争与我毫无关系,本族长根本不屑于参与你们两国之间的破事。”雪风族族长冷哼一声道。 第2117章 红颜祸水? 第二千一百一十七章红颜祸水? 孟志明对此既是火大又是无可奈何,现在渝北和雪风族算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对方若是不合作,单凭渝北军单打独斗也无法彻底扭转战局。???.23sk. 孟志明一边责怪自己无能一边又十分鄙夷雪风族族长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真是愚不可及。 “岂有此理,真仗着自己是一族之长就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了!真他娘的,也不瞧瞧自己拿歪瓜裂枣的模样,真以为潘珑郡主能看上他?不过就是把他当猴耍罢了!”孟志明一边在营帐里转悠一边惹无可忍地破口大骂道。 葛晨亦趋亦步地跟在身后,见孟志明好不容易停下来,连忙上去谏言:“将军,这雪风族族长是被美色耽误了,所以才做这等糊涂事儿的。俗话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等族长醒悟之后自然会知道将军是为了他好。” “本将军等得,渝北千千万万的将士等得了吗?皇上等得了吗?在这么拖延下去,等铁吾军部署好了之后再与我军抗衡吗?”孟志明怒道,双眼通红,唾沫横飞。 葛晨满脸堆笑地接受了一番洗礼,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脸,笑呵呵地点头。 孟志明转身坐下,盯着面前的兵书看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良久才道:“不行,本将军得亲自去找潘珑郡主谈谈。” 到了晌午,潘珑郡主脸色似乎好了些,雪风族族长一夜不眠不休,乐呵呵地在身旁伺候着,到也乐在其中。 “郡主肚子饿不饿?我这就去叫人给你准备些清淡的吃食来?”雪风族族长拉起潘珑郡主的手,温柔地说道。 潘珑郡主轻轻点点头:“是有些饿了,劳烦族长了。” “不劳烦不劳烦!”雪风族族长连声答应,嘴都小的合不拢了,连忙随便整理了两下衣裳,出了营帐去给潘珑郡主准备吃的了。 雪风族族长刚走,孟志明便带着葛晨走了进来。 “昨夜末将听人来报说是郡主身子不适,今日可好些了?”孟志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潘珑郡主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孟志明对自己的不满,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好多了,将军日理万机,难得还挂念本郡主,真是荣幸之至。” “呵,郡主客气了。”孟志明负手而立,“这军营比不得王府,年条件要艰苦数倍,郡主金枝玉叶,身娇肉贵,想必承受不住军营之苦,依末将看,郡主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若不然郡主在军营中出了什么事,王爷要是怪罪下来,末将可担待不起。” 潘珑郡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孟将军严重了,本郡主从小就颇喜欢骑马射猎,算不上什么身娇肉贵,就这么一点苦,还是勉强吃得了的,不劳烦孟将军为本郡主担心。” 孟志明不慌不忙,冷哼一声,扭过头与潘珑郡主对视:“郡主是聪明人,末将的意思想必郡主也明白,明白人说明白话,郡主也不必跟末将拐弯抹角了。” 孟志明倒也不怕得罪这小小的一个潘珑郡主,只要自己到时候大败安盛立下军功,自己就是渝北的大功臣,谁又敢找他的麻烦?再说了,就算这潘珑郡主是诵西王的独女又如何?皇上不是照样拿她的婚事做交易?可见这诵西王在皇上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当棋子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没有丝毫意义了。 潘珑郡主冷哼一声:“孟将军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给本郡主下逐客令吗?” “这两军交战事关两国大事,此次若是渝北败下阵来,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起。”孟志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事关国之大事,千万百姓,还请郡主三思而后行。” “本郡主不曾干预过军中之事,孟将军此举不觉得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吗?” “郡主是否有意干涉我军中事务,你我都心知肚明。郡主手段高明,不过是一点小伎俩便将那雪风族族长耍得团团转,若是放在平时,本将军绝不会干涉,但是现在雪风族是我渝北的援兵,那末将便不得不管了。” 两人三言两语间,火药味越来越浓,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潘珑郡主,见对方脸上虽然有些愠怒,随即只是笑了笑:“还请孟将军放心,本郡主的事本郡主自由定夺,不劳烦孟将军费心。” 孟志明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潘珑郡主,正欲说些什么。 “孟将军若是无事,就请先回去吧,本郡主要歇息了。”潘珑郡主懒懒地摆摆手,示意侍女将孟志明两人送出去。 孟志明瞪了潘珑郡主一眼,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走了。 等雪风族族长回来,就看见潘珑郡主身边服侍的侍女正在收拾包袱。 “郡主这是做甚?”雪风族族长一头雾水地问道。 潘珑郡主叹了口气,半是委屈半是无奈地说道:“孟将军方才来说我干涉军中事务,延误军机,恐误了渝北大计,叫我还是离开的好。” “什么?孟志明这是什么意思!”雪风族族长大声骂道。 “我本就是因族长而来,既然现在已经见到族长安然无恙,我便心满意足了。”潘珑郡主说着说着,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上去十分委屈,“既然在军中不受待见,我回去便是了……” 雪风族族长忍无可忍,一把将刚刚端来的食盒放在桌上,气呼呼道:“我现在就去找孟志明理论一番,本族长今日定要他给个说法,要是说不好,本族长非得让他尝尝我雪风族的厉害。” 话音刚落,雪风族族长便如同一阵风般走了出去。 孟志明早已等候多时,雪风族族长前来理论,只说是潘珑郡主一介女流不要不识抬举耽误了国家大事,雪风族族长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抡起拳头就要冲孟志明挥上去。 孟志明自然也不甘示弱,立马握拳回击,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身旁的一堆将士连忙拉住两人,才避免了“伤亡”。 第2118章 芥蒂 第二千一百一十八章芥蒂 两人虽然及时被人拉开了,但两人心中仍是怒火满满。 雪风族族长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孟志明:“郡主是本族长还未过门的媳妇儿,你找她的不痛快就是跟本族长过不去,你要是敢惹她不高兴,本族长一定会让你尝尝雪风族的厉害!” “宵小鼠辈,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放着千秋工业不要,真是愚不可及!”孟志明毫不示弱地反讥道。 “本族长乐意!你以为你当了大将军就了不起了?还不是那安盛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照样要低声下气地求本族长助你渝北!”雪风族族长越说越气,抬手要打,被哈卓一把抱住,连拖带拽地将人带走了。 一直偷偷躲在草垛旁不敢近身的葛晨见雪风族族长走远才哆哆嗦嗦地跑出来放马后炮:“将军别人此等粗鄙之人一般见识,这雪风族族长根本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歹!” 孟志明冷哼一声:“可笑!本将军何许人也,会跟鼠目寸光之人计较?”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回去之后孟志明冷静下来,又开始思索起来。 若是雪风族族长真因与自己的嫌隙带领雪风族撤离,那自己便是破坏了李默与雪风族的盟约,误的可是国之大事。 纵使自己位高权重,误国的大罪自己也担待不起啊。 “岂有此理!”孟志明越想越是生气,直接将手中的竹简扔得老远。 孟志明和雪风族族长虽然最终没能打起来,但是两人不和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呢就传遍了整个军营,上到之位颇高的副将,下到只是打杂的小卒都知道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的事情。 昔日患难与共的盟友因为一个女子闹得不欢而散的事情瞬间成了军中将士的笑柄,茶余饭后的谈资。 雪风族族长气呼呼地回到潘珑郡主的营帐中。 潘珑郡主一看对方脸上神色就知道两人定是闹得不愉快了,轻轻眯了眯眼睛,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族长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雪风族族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不都是那个孟志明!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居然敢爬到本族长头顶上作威作福,真以为本族长不敢动他吗!” 潘珑郡主看雪风族族长一脸恨不得将孟志明扒皮抽筋的样子,心中有些得意起来,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耍了一些小手段就成功离间了二人。 看来自己离成功不远了,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族长莫要动怒,孟将军多年身居高位,难免目中无人了些,族长因他动怒岂不是不值当。”潘珑郡主将手搭在雪风族族长手背上。天籁小说网 雪风族族长立即转怒为喜:“郡主说得对,本族长大人有大量,才不会同孟志明那混蛋计较。” 两日后,孟志明似乎终于想通了,还是觉得不能失去雪风族这一左膀右臂。 眼看着李默下达的命令还未完成,日子一天天过去,老是这么耗着也不是法子。 “他娘的,这个雪风族族长真是愚不可及,现在正是两军对战的紧要关头,他却只在乎儿女情长之事,如此鼠目寸光,本将军不屑于与之为伍!”孟志明怒骂道。 葛晨连连点头:“将军说的是,那雪风族族长就是不识抬举!” “可这雪风族可是皇上请来协助渝北对抗安盛的,若是这雪风族族长真带着族人撂了担子,皇上怪罪下来,本将军又如何交代?” 这下一向伶牙俐齿的葛晨哑口无言。 要是雪风族在这个时候真的撂担子不干了,皇上定然龙颜大怒,说不定安盛也会趁此机会对渝北发起攻击,那到时候岂不是糟了! 自己虽然一心想着升官发财,平步青云,但总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雪风族可是渝北与安盛对战的制胜法宝,若是此次雪风族真临阵脱逃,对我渝北定然是不利的……”葛晨皱着眉头说道。 “他娘的,没想到本将军也有受制于人的一天!可恶至极!”孟志明不满地咒骂道。 看来自己堂堂大将军还是得低头一回。 孟志明心里骂娘,差人去请雪风族族长晚些来帅帐,两人单独饮酒作乐一回,算是孟志明给他赔个不是,顺便也该商量一下军队的作战计划了才是。 孟志明派出去的人去找雪风族族长时,后者正在潘珑郡主的营帐之中。 “呵呵,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孟志明还会约本族长单独饮酒?”雪风族族长不屑地冷哼一声,“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孟志明派来的小将士一脸无措,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族长,我们将军是诚心诚意想与族长赔个不是,还请族长卖个面子。” “呵呵,他以为他孟志明是什么人?本族长凭什么要卖他面子?”雪风族族长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小将士尴尬地笑了两声,一时回答不出话来。 孟志明干脆拧过头去看端坐在榻上的潘珑郡主:“郡主无须理会,本族长若是这次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孟志明还以为我雪风族好欺负!” 本来雪风族就隐世而居,不参与凡间俗事,若不是因为潘珑郡主,雪风族族长也会自找麻烦来趟这趟浑水,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心爱的潘珑郡主,谁要来找她的不痛快就是跟她过不去! 潘珑郡主心中鄙夷,心想这雪风族族长也真是够小肚鸡肠的,一点大丈夫的心胸都没有。 “将军日理万机,难免心急了些,为了两族和睦,还劳烦族长海涵,我们将军并非有意冒犯。”小将士讨好地笑道,神色有些无奈。 此话一出倒是提醒在一旁的潘珑郡主。 “族长,我想既然孟将军如此真诚相邀,您还是去一趟的好。”潘珑郡主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声说道,“孟将军此人心直口快,想必他也是无心之言,族长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再与他置气了。” 雪风族族长颇为意外地看向潘珑郡主:“郡主?” 第2119章 赴宴 第二千一百一十九章赴宴 “郡主,先前那孟志明对你屡次不敬,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雪风族族长颇为不解地问道。 潘珑郡主笑了笑:“孟将军也是顾全大局,再说了,孟将军也不曾真对我做过什么,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孟志明多次找郡主的麻烦,我若是不给郡主出了这口恶气,将来叫我如何在族中立威?”雪风族族长反驳道。 “宰相肚里能撑船,族长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一直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潘珑郡主有些嗔怪道,“族长这般就显得小气了。” 雪风族族长微微一愣,慢慢品味出潘珑郡主话中的深意来。 潘珑郡主虽然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但也是渝北的郡主,要是自己真因与孟志明之间的不愉快就撂挑子不干了,延误了战机,使得渝北无法在此战中取胜,那潘珑郡主和诵西王夹在中间也十分为难。 再说,自己还未立下军功,没有迎娶潘珑郡主的资格,岂能无功而返? “罢了,郡主既然这么说了,我去一趟便是了。”雪风族族长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潘珑郡主目送雪风族族长走远之后,瞬间冷下神色,对身旁侍女道:“去把白雎羽请来。” 片刻后,白雎羽来到营帐之中。 “郡主这么着急地找属下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潘珑郡主抿了抿唇:“孟志明方才派人来请雪风族族长单独去帅帐饮酒了,我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 白雎羽轻轻蹙了蹙眉:“郡主是想今晚下手?” “不错,孟志明之单独邀请了雪风族族长一人,两人独处之时,若是雪风族族长出了什么意外,那孟志明就脱不了干系。”潘珑郡主压低声音冰冷地说道。 “如此说来,此次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白雎羽说道,“郡主想如何对那雪风族族长下手?” “下毒。”潘珑郡主说道,“到时候雪风族族长与孟志明单独饮酒时中了毒,孟志明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白雎羽微微颔首:“属下届时会安排人去完成此事。” “等等。”潘珑郡主叫住正欲离开的白雎羽,“下毒的法子虽好,但若是直接下在酒壶当中,恐怕会被孟志明发觉。” 孟志明平日里就是丰十分谨慎,一切入口的吃食酒水都会提前用银针试探,检验其中是否有人下毒,若是直接将毒下在酒水里,恐怕会被孟志明当场抓到把柄。 白雎羽沉思片刻,拱手道:“郡主莫要担忧,属下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潘珑郡主扭过头看着白雎羽,等着对方的下文。 “只要届时他二人不同饮一壶酒便是了。”白雎羽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雪风族族人世代居住在极寒之地,性喜寒凉,平时饮酒也嗜冰酒,属下到时候会命人将此事透露给孟志明,让他安排两人饮用不一样的酒就是。” 潘珑郡主摸了摸下巴,点点头:“此法倒是可行,那此事便交于你去办就是。” 白雎羽点点头,转身走出两步,忽地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郡主……那雪风族族长……” “什么?”潘珑郡主皱起眉头,疑问道。 白雎羽抿了抿唇,犹豫道:“那雪风族族长可有对郡主做什么逾矩之举?郡主可千万要……属下会一直守护着郡主的,哪怕是让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属下……哎呀!属下……” 自从上次雪风族族长酒醉妄想冒犯潘珑郡主之后,白雎羽就成日提心吊胆的,恨不得立刻将雪风族族长这个祸害除了。 在他看来潘珑郡主就如同天边明亮皎洁的月亮,其实一般的凡夫俗子可随意沾染的! 潘珑郡主见对方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憋得满脸通红,有些好笑,竟然觉得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高岭之花的白雎羽此时有些可爱。 “本郡主知道你衷心,你不用向本郡主证明什么。”潘珑郡主笑道。 白雎羽脸上的红晕逐渐蔓延倒而后,眼睫扑闪着,畏畏缩缩地看了潘珑郡主一眼,只是愣愣地点点头:“那属下便先告辞了……” 潘珑郡主眼中弥漫上一丝笑意。 一直快步回到营帐之中,白雎羽脸上的红晕才稍微颓下了些许,强行镇定片刻后,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冰冰的神色,高声唤来武华。 “公子有何吩咐?”武华拱手道。 “孟志明今夜邀请了雪风族族长单独饮酒,我已经让人去与孟志明说禀报了雪风族族喜饮冰酒一事,孟志明平素只喝温酒,两人届时会分坛而引。本公子要你今夜将此物涂抹在雪风族族长饮用的酒壶壶口之上。”白雎羽从怀中掏出一素色小瓶,这是他临行之前特地准备的,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此刻终于派上用场了。 “是。”武华从白雎羽手中接过小瓶子,起身往外走。 白雎羽有些不甚放心地叫住他:“记住,此事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武华正色道:“公子放心。” 另一边,孟志明听小将来报说是雪风族族长已经答应了晚上赴宴一事,心中稍稍放下心来,心想这雪风族族长总还算识抬举。 “那边速速命人准备好酒好菜,晚些本将军还要同雪风族族长商议军中大事。”孟志明摆手道。 小将士点点头,刚准备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将军,方才属下回来的路上与雪风族一族人闲谈了几句,听那族人说起他们雪风族素来喜饮冰酒,不喜温酒。” “讲究忒多!”孟志明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那就吩咐下去,到时候给雪风族族长备上冰酒就是了。” 既然自己都拉下脸来示好了,也不吝再做得周到些。 孟志明心中感慨万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卑躬屈膝的看人脸色。 若不是现在渝北还要仰仗雪风族帮着对抗安盛,他孟志明又和需要受此等窝囊气! 第2120章 赔罪 第二千一百二十章赔罪 武华常年待在白雎羽身边,平时最主要的便是保护白雎羽的安全,有时候白雎羽也会安排他做些小事,自身功夫上乘,待在白雎羽身边多年,脑袋瓜子也变得聪明不少,不过是简单的下个毒,根本不在话下,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潜进了孟志明所在的帅帐当中,里面三两个小卒正在准备晚孟志明晚些要与雪风族族长饮用的酒。 武华躲在一旁暗中观察,等到小卒走了之后才进入帐内,将那壶冰酒的盖子掀开,将白雎羽给的那素色小瓶中的液体涂抹在酒壶嘴上。 这是白雎羽特地交代他的。 办好之后,趁着无人发觉,武华双脚一蹬,轻轻跃起,转身跑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孟志明提前来到帅帐中等候,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雪风族族长就如约而至。 “呦!孟将军已经到了?本族长还以为孟将军架子大,还要等上少许时辰呢。”雪风族族长一进帐就阴阳怪气地冲孟志明说道。 孟志明心中虽然恼火,但是眼下渝北还要仰仗雪风族帮着对付安盛,自己只能忍气吞声一回,笑了笑:“族长真是会开玩笑,既然是本将军邀族长吃酒,怎有迟迟不来之理。” 雪风族族长冷哼一声,掀起披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难得啊,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想到平日里一呼百应的孟将军也有如此和颜悦色的时候,叫本族长深觉受宠若惊啊!” “族长玩笑了!”孟志明脸上还挂着笑,“先前我二人闹了些不愉快,今日我是特地来给族长你赔不是的,还请族长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同本将军计较了才是。” “孟将军严重了,您是三军主帅,身份高贵,岂是我这普通的乡野村夫冒犯得起的。”雪风族似乎依旧咽不下心里的一口气,冷冰冰.地瞪了孟志明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孟志明心里骂娘,心想这雪风族族长好歹也是一身强力壮的七尺男儿,怎的跟个娘儿们似的斤斤计较,真是竖子不能与之谋! 要不是现在两军交战,这雪风族是渝北制胜的法宝,孟志明才懒得在这草包身上花功夫。换作是平日里谁胆敢对他如此大不敬,早就将其斩首示众了,还有机会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孟志明心里暗暗叫苦,脸上依旧摆出一副笑容:“族长说笑了,您可是皇上钦点的座上宾,就算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冒犯您才是,之前确实是本将军鲁莽了,口不择言冒犯了族长,今日特地叫人备上好酒,以此谢罪,还请族长大人不记小人过!” 孟志明说完便双手捧起酒樽,对雪风族族长微微躬了躬身子。 雪风族见孟志明诚意十足,也算是为潘珑郡主出了一口恶气,看差不多了,雪风族族长也不再挑刺,直接端起另一壶酒发现竟然是提前冰镇好的,不由得有些惊喜:“既然孟将军如此真心实意,本族长若是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本族长身为一族之长,这点度量还是有的,喝了这壶酒,你们二人恩怨便一笔勾销!” 孟志明对此自然乐于接受,两人笑呵呵地同饮酒。 雪风族族长虽因潘珑郡主的事情对孟志明多有不满,但也没想过真的撂挑子走人,对方现在既然已经过了台阶,自己顺着下就是了。 酒过三巡,随意聊了些可有可无的话,孟志明件雪风族族长正在兴头上,便打算旁敲侧击的商量一下攻打安盛的计划。 “本将军在此之前确实觉得郡主一个女子,待在军营当中恐怕会耽误大事。可是现在看来郡主却是识大体懂大局的好女子,族长与郡主真乃是天作之合。”孟志明笑说道。 此话算是说到了雪风族族长的心坎上,笑呵呵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本族长活了二十几年,从不曾对什么一般女子动过心,唯独上次在雪山之上得以窥见郡主真颜之后,本族长就认定了郡主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无奈如何,本族长一定能会将郡主娶回家的!” 孟志明脸上不显心中的鄙夷,脸上依旧笑盈盈的:“族长骁勇善战,治军有方,相信此次定能立下大功,届时皇上便会为族长与郡主二人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佳偶天成,举国同庆啊!” “郡主乃是本族长未过门的夫人,孟将军若是想找郡主的不痛快就是跟本族长过不去,还请孟将军有些自知之明的好。”雪风族族长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 “这哪能啊?”孟志明笑着摆摆手,“郡主和族长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说族长将来可是我渝北的大功臣,本将军自然是感激都来不及。今日起,郡主就是我渝北军营的座上宾,全军营上上下下定然都会好生捧着郡主的!” 雪风族族长自然也听出了孟志明话中的赔罪之意,便也乐呵呵地接受了。 孟志明说着便举起酒樽,雪风族族长笑呵呵地与对方碰杯:“哈哈哈哈!届时孟将军可要来吃本族长的喜酒啊!” 孟志明重重地点点头:“本将军可得着族长的喜讯呢。”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 孟志明掀起眼皮看了雪风族族长一眼:“之前那一战打得安盛措手不及,想必对方现在已经为了想出对付我军法子绞尽脑汁,眼看皇上规定的战期已到,本将军这心里……” “哼。”雪风族族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区区一个安盛罢了,我雪风族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我雪风族上上下下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它安盛再厉害,在我雪风族看来不过就是一群蝼蚁!有我雪风族坐镇,拿下安盛自然不在话下!” 这一番豪言壮语听得孟志明心花怒放,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有族长这话我便放心了!” 第2121章 中毒 第二千一百二十一章中毒 “族长不愧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本将军佩服至极,今夜过后,我二人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就是!”孟志明拍拍雪风族族长的肩膀说道。 雪风族族长点点头:“孟将军亦是性情豪爽之人,本族长最看不惯拐弯抹角的,过去的事情便不去计较了,以后我二人并肩作战,趁早将安盛那群小子收拾了,打包东西回家娶媳妇!” “哈哈哈哈哈,那敢情好!”孟志明仰天大笑。 两人相谈甚欢,几杯酒下肚,雪风族族长渐渐察觉出不对来:“唔……” 肚中突然一阵绞痛,痛的雪风族族长不禁弯下腰,双手捂着肚子。 孟志明的酒坛子送到嘴边,见雪风族族长一番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酒坛子:“族长这是怎么了?” 雪风族族长眉头紧皱,脸色煞白,正欲跟孟志明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吐出几口鲜血。 这一下可把孟志明吓蒙了,醉意消了一大半,连忙跨过案牍扶起雪风族族长。 “到底怎么回事!” 雪风族族长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想说些什么,又吐出两口鲜血,而后直接晕了过去。 孟志明急得脑门上全是汗,连忙冲营帐外大喊:“快去宣军医来!” 军医刚刚脱下外袍,正准备就寝,忽地就闯入两个小卒,二话不说地就将他架着走了。 “诶!你们这是做什么?”军医惊慌失措地问道。 片刻后,一头雾水的军医就被带到了孟志明所在的帅帐中,一抬头就发现孟志明一脸不善地站在一旁,脸上的神情像是立刻就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将……将军……”军医哆哆嗦嗦地行了一礼。 孟志明微微颔首,眉宇间弥漫着一股挥散不去的忧愁,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雪风族族长:“雪风族族长方才突然就吐血了,你快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军医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是,连忙快步走到榻旁,三指搭在雪风族族长的手腕上,眉头忽地皱了起来。 营长内死一般的静寂。 “雪风族族长怎会突然吐血呢?”军医喃喃问道。 雪风族族人是他平生见过身子最为强壮之人,这雪风族族长更是以一当十的壮士,应当不会有什么隐疾才是。 孟志明摇摇头:“方才本将军正与族长在帐内饮酒,没过多时,族长便吐血了。” 孟志明见军医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压着声音问道:“可看出来族长是因何缘由吐血了?” 军医伸手摸了摸下巴上几缕稀疏的胡须,蹙眉道:“回将军,雪风族族长这是中毒了。” 另一边,武华悄摸摸的回来了。 端坐在案牍旁观书的白雎羽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端起清茶轻轻抿了一口:“帅帐那边情况如何了?” 武华:“军医已经去了。” 白雎羽莞尔,放下书卷,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外袍,月白色的长袍看起来纤尘不染,但脸上的笑却给人以一种寒冷之意。 “好戏开始了,我们自然应当去凑凑热闹才是。”白雎羽笑着道,“不过既然是雪风族族长主演,雪风族人自然应当参与,你应当通知一下他们才是。”23sk. 武华自然明白白雎羽“看戏”的意思,拱手道:“谨遵公子吩咐。” 武华走后,白雎羽又召来武龙,与他一起去了潘珑郡主所在的营帐。 潘珑郡主正在营帐中擦拭自己的弓箭,见白雎羽进来,微微一笑。 “都安排好了?”潘珑郡主问道。 白雎羽微微颔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两人部署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只要除掉雪风族族长这一心头大患,诵西王府成功扳倒李默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将今晚这场戏演好,孟志明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既然如此,本郡主素来心善,不妨今晚就做一做这东风,顺水推舟一次,白公子觉得如何?”潘珑郡主娇俏地晃了晃脑袋。 白雎羽勾了勾唇角,眼神温柔:“郡主说得不错。” “那就快些走吧,可别错过了好戏才是。”潘珑郡主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说道。 于是潘珑郡主在白雎羽的陪同下前往帅帐。 而帅帐中,孟志明犹如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孟志明狠狠地瞪着军医,“你再说一遍?中毒?怎么会中毒?” 要不是这庸医误诊了就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军医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说道:“族长确实是中毒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孟志明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军医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军营吓得脸色苍白:“属下不干欺瞒将军!” 此时,门外的小卒闯了进来,跪在孟志明跟前:“启禀将军,潘珑郡主来了!” “郡主?她怎么会来?”孟志明现在脑中犹如一团乱麻。 潘珑郡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雪风族族长现在中了毒,自己又该如何向郡主交代? “就跟郡主说本将军正在跟族长商议大事,不便见客!叫她容后再来!”孟志明挥挥手道。 “孟将军和族长商议何等大事啊?”潘珑郡主掀开帐门,笑说道,脸上虽挂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孟志明:“……” 潘珑郡主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榻上,正看到躺在榻上的雪风族族长,脸色骤然一变,飞似的冲过去,扑在榻上:“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潘珑郡主怒气满满地扭过头质问孟志明道,“还请孟将军给本郡主一个交代!” 白雎羽眯了眯眼睛,看向孟志明,对身旁的武华道:“去请雪风族的族医前来。” 孟志明下意识地想要组织,但武华早有准备,溜也似的跑了。 不一会儿,哈桌带着两三个族人还有族中大夫来了。 “族长这是怎么了?”哈桌焦急地问族医道。 族医面色凝重:“族长中毒了。” 第2122章 嫌疑 第二千一百二十二章嫌疑 雪风族族医上前仔细查看了雪风族族长的情况之后,确定族长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哈桌连同其他几个雪风族族长又是惊讶又是愤怒。 哈桌怒冲冲地盯着孟志明:“孟将军,请你说明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我们族长会在你的营帐里中毒?” “就是,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老实交代!”一男子指着孟志明的鼻子大声说道。 孟志明抿唇:“本将军今晚请族长对饮是为了冰释前嫌,我二人已经结成至交好友,我又怎么下毒害他!” 潘珑郡主脸上还挂着泪水,听到此话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愤恨地瞪着孟志明:“孟将军此前就与族长多有过节,族长为人直爽,对孟将军确实有冒犯之处,定是你心中记恨,设计陷害于他!” “无凭无据的,郡主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将军身为三军主帅,怎么会如此小肚鸡肠!况且渝北现在已经和雪风族结为盟友,本将军又怎会冒着欺君之罪残害雪风族族长!”孟志明愠怒地反驳道。 潘珑郡主咬了咬下唇,双眼通红地瞪着孟志明:“自打本郡主第一天来军营时你便多次刁难,我念在你是三军主帅,为大局考虑,不曾与你计较,但没想到你如此小肚鸡肠,居然因为这么一点私人恩怨就对族长下此毒手!孟志明啊孟志明,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郡主言重了,本将军确实有担心族长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也曾私底下与郡主交涉过,但是今夜本将军找族长前来就是为了两族大事将之前恩怨一笔勾销,共商大计对抗安盛,还请郡主不要曲解了末将的好意。”孟志明双眼通红地看着潘珑郡主。 潘珑郡主早就聊到孟志明为了洗脱嫌疑的说辞,冷哼一声道:“那为何族长先前都好端端的,偏偏在孟将军的营帐里中毒了?在你的营帐里,酒也是你准备的,害族长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雪风族族长和孟志明因为潘珑郡主一时多有芥蒂的事情,在军营当中也算是人尽皆知。 偏偏雪风族族长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情,孟志明自然脱不了干系。 白雎羽一直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哈桌和其他几位族人的脸色,见对方已经因为潘珑郡主的话起了疑心,便准备再火上浇油一把:“孟将军,雪风族族人时代与世隔绝,不懂得这俗世之礼确实也情有可原,多次冒犯孟将军确实是族长的不对,但是雪风族毕竟是我渝北的座上宾,是我们渝北对付安盛的重要帮手,孟将军将私人恩怨带到国家大事上来确实有些欠妥。” 孟志明回头瞪了白雎羽一眼:“黄口小儿,休要信口雌黄!” 哈桌看了看面色铁青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雪风族族长,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潘珑郡主和孟志明,顿时火冒三丈。 “孟志明!族长究竟是不是你害的!我们族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雪风族一定不会放过你!”哈桌走上前去想揪起孟志明的衣领,被孟志明身旁的两个护卫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雪风族族人开始看躁动起来:“就是,别以为你是什么渝北的大将军我们就奈何不了你!要是我们族长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陪葬!” 孟志明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雪风族族长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自己的营帐里中了毒,现在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雎羽见双方已经箭在弦上,雪风族族人虽然已经动了想将孟志明生吞活剥的心思,但还有所顾虑,那自己不妨就再顺水推舟一次。 “几位都先不要吵了,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解开族长所中之毒,一旦拖延得太久,毒素深/入肺腑,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还请诸位以大局为重。”白雎羽站出来说道。 雪风族族人虽然恼怒,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治族长,至于这孟志明,等族长醒了之后再行处置。 “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尽办法医治族长!”哈桌提着族医的衣领怒冲冲地说道。 族医脑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愣愣地点了点头。 潘珑郡主为了将戏演得逼真一切,打算在此待上一整夜,白雎羽也一直守候在一旁。 军营中所有的军营和雪风族带来的两个族医手忙脚乱地围在雪风族族长周围,可见雪风族族长所中之毒相当棘手。 潘珑郡主蹙着眉,远远地看了白雎羽一眼。 白雎羽一脸淡然地立在一旁。 他命令武华在雪风族族长酒中所下的毒名为悲酥清风,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这种毒药本身不会致命,但是一旦接触到空气之后慢慢地就会挥发出毒气,毒气一旦沁入肺腑,就会迅速蔓延全身。 悲酥清风是收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制炼成、中毒后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臭,称之为清风。原是白雎羽一次偶然下得到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此毒无药可解,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族医将方才雪风族族长喝的酒壶取了过来,果然看到壶嘴边有一点十分不明显的白色粉末。 潘珑郡主见白雎羽对自己微微颔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23sk. 看来雪风族族长这回阎罗殿是去定了。 到了奈何桥边可不要怪自己无情,要怪只能怪自己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潘珑郡主心中冷哼道。 七八位医者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整宿,一直到东边露出了白肚皮,众人才像是泄了气一般,颓然地拉下脸来。 孟志明心里咯噔一声,死死地盯着躺在榻上的雪风族族长。 哈桌眉头紧皱,一把将族医从地上提了起来:“如何?族长所中之毒可有法子解?” 族医一脸悲催地摇了摇头:“我等医术浅薄,实在不知如何解族长所中之毒啊……” 第2123章 百口莫辩 第二千一百二十三章百口莫辩 “什么?你们这么多医者,居然也解不了族长所中之毒?”哈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族医颤颤巍巍地点点头:“族长所中之毒十分罕见,我等研究了整整一夜也未曾找到解毒之法……我等真的尽力了……” “族长……断气了……”另一族医气若游丝地说道。 哈桌双目圆瞪,此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将他劈得外焦里嫩,嘴巴张得老大:“什么?” 此话一出,营帐中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静得只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潘珑郡主最先反应过来,扑到床边大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之后便=又抬起头,双目通红地瞪着孟志明,大喊一声:“你还我夫君!” 说着便直接抽出腰间的长鞭,对着孟志明挥打了过去。 孟志明侧身躲开,两人过起招来。 一直从营帐内打到营帐外,潘珑郡主哭得梨花带雨。 “族长曾向我许诺,说是等灭了安盛立下军功之后便会请皇上下旨赐婚,风风光光地迎娶我过门,眼看我二人就要喜结连理,族长却被你这个恶人给害死了!”潘珑郡主哭着嘶吼道,“你还我夫君!” 白雎羽见此情景,虽感叹自家郡主这戏未免演得有些太过逼真了些,心中也有些吃味,口口声声地说那雪风族族长是她的夫君…… 白雎羽冷哼一声:哼,看来这雪风族族长真是该死!天籁小说网 孟志明一边接着潘珑郡主的招式,一边反驳道:“本将军行为处事素来光明磊落,才不会做此等小人行径!” 不单单雪风族族人现在是一脸懵,连孟志明自己也没从这一系列事情中回过神来。 明明是自己的“赔罪”宴,没想到这雪风族族长毫无征兆地死在了自己的营帐之中,接着就是众人的声讨,孟志明现在脑袋里简直乱成了一团糨糊。 “呵呵呵,孟将军此话说得好听!本郡主早就看出来你心中嫉妒族长的能力,生怕他抢了你的功劳,所以你才想出如此阴险的招数,害死了他!你真是卑鄙无耻!”潘珑郡主讽刺地说道。 “本将军早就是三军主帅,战功赫赫,又怎会怕别人抢走本将军的功劳!” 就算此次雪风族帮渝北军战胜安盛,这军功到最后也只会落在他孟志明头上,且不说李默恃才傲物,压根不会讲雪风族祖放在眼里,之所以答应跟雪风族合作不过是想利用他们而已,大败安盛这个荣誉只会属于渝北,属于他孟志明。 而这雪风族族长也压根没将军功看在眼里,只想跟潘珑郡成亲。 一个对自己的军功和名誉没有一点威胁的匹夫,孟志明没有理由还要格外花心思去对付他。更何况,他还得仰仗雪风族为自己打败安盛。 “现在正值两军交战之际,本将军有何理由要对自己的盟友下手,若是雪风族族长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对我渝北没有一点好处。”孟志明半眯着眼睛说道,“本将军之前与雪风族族长确实是多有隔阂,但是族长也同本将军商议之后也决定以大局为重,郡主如此倒是有挑拨离间之嫌。” 潘珑郡主微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白雎羽笑了笑,走上前说道:“孟将军言错,郡主与族长伉俪情深,族长忽然不治身亡,留下郡主一人撒手人寰,郡主爱夫心切,难免言辞激动了些。但郡主对族长之真心,可谓是日月可鉴。倒是孟将军,先前就曾经多次针对郡主,族长为了袒护郡主,和孟将军数次闹得不欢而散,孟将军心中记恨也实在正常,只是没想到将军居然如此狭隘,岂不是叫皇上还有渝北千千万万的百姓失望至极……”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杂碎,本将军和郡主说话,哪里容得你胡乱插嘴!小心本将军先收拾掉你!”孟志明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白脸看起来风度翩翩,却最是会搅局的那一个,看来其与潘珑郡主是早就商量好了,趁着现在的乱局对付自己。 白雎羽却丝毫没有将孟志明的“恐吓”放在眼里,只是轻轻笑了笑:“在下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孟将军就如此恼怒,足以见得孟将军实在称不上心胸宽广之人。” 反应过来被对方绕进去的孟志明咬牙切齿地瞪着白雎羽,恨不得现在就一手直接将对方的脖子拧断。 “现在正逢两军交战之际,孟将军不以大局为重,因为与族长之间的一点小小恩怨就将其毒死?这岂不是叫雪风族寒心吗?届时天下人会如何看我渝北?”白雎羽摆出一副悲痛的神情,“倒是天下人都会耻笑我渝北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小肚鸡肠之人!真是可悲可叹啊!” “休要胡言乱语!”孟志明似乎忍无可忍,冲上去便想对白雎羽动手,被一旁的哈桌拦住。 哈桌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孟志明:“族长先前与你不和全军营的人都知道,族长平素虽然心直口快了些,但为人仗义,义薄云天,我雪风族不辞辛苦为你渝北出力,没想到你居然如此阴险毒辣之人!族长一腔真心真是喂了狗!” “就是,先前族长与你就差点动手了,定是你知道你自己不是我们族长的对手,自觉丢了脸面就想耍阴招谋害我们族长!” “是啊,从前我就听说孟志明此人心思狭隘,见不得被人比他好,这次一定是他嫉妒我们族长英勇无双,顾设计陷害的!” “岂有此理,郡主说得不错,孟志明一定是因为嫉妒我们族长的本事,怕我们族长抢了他的功劳,回去没法乡他们渝北的皇帝交代,才下毒毒死我们族长的!” “可恶,还我们族长命来!” 雪风族族人虽然骁勇善战,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唯独这脑子不甚好使,潘珑郡主葛白雎羽不过是稍稍使了一点计策,他们便信了。 孟志明一下成了众矢之的,只觉得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