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好飒,王爷好怕》 第1章 刚穿越就做了禽兽 东乌国。 城郊丰安寺院后山脚下。 密林中,裴映宁经过一顿狼追狗撵似的疯跑,确定没有人追来后,才瘫靠着一棵大树猛喘粗气。 然而,清白保住了,可她体内的药性却也开始发作了。 “该死的,我若不死,定把你们全都给毙了!”狗血又糟心的穿越让裴映宁忍不住爆粗口。 因为同事的一个误差操作,实验室爆炸,她成了受害者,然而一醒来便发现不仅时空变了,连身体也变了,最主要的是有个男人正趴在她身上准备侵犯她! 她一气之下伤了对方要害,然后从寺院后的小径逃到这里…… ‘咚’! 突然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谁?!”她如惊弓之鸟蹦了起来。 快速躲到树后,可半晌过去,并没有危险的人或事物出现。 她偷偷探出头,朝那发出巨响声的地方望去。 那方野草半人高,有淅淅索索的动静,而且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似痛苦的呻吟声。 “谁在那?”她壮胆问道。 但没人应她。 不过那痛苦的呻吟声停止了。 她蹑手蹑脚地过去,小心翼翼地扒开草。 这一看,愣了。 只见草地里坐着一个男子,正握着一把匕首划自己的小腿。那小腿上有着很深的牙印子,明显是被什么咬过。 而因为她的靠近,男子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的把她盯着。 这是个很俊美的男人,精致的脸廓棱角分明,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丝黑发中,漆黑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黑潭,简直是寸寸如琢,般般如画! 只是,他苍白的俊脸泛着一层黑气,两片性感的薄唇抿得跟刀片似的,一身都是不近人情的凉薄之气。先不管他那一副病态,仅是那幽潭般的眸底对她释放出的冰冷寒光,都像随时会化成无形的利剑让她一命呜呼! 裴映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他小腿肚上,“你……被毒蛇咬了?” 男人纹丝不动,寒冽冽的眸光中除了提防,还有犀利的审视。 她极力压着体内的燥热,露出善意的微笑,“那啥,我帮你把毒吸出来吧!” 不等他拒绝,她已蹲到他脚边,主动为他清理毒血。 或挤压、或吸吮、一副怜悯苍生舍己为人的大义兼大无畏之举! 男人眼眸大睁,似乎没想到萍水相逢的她会如此舍命救自己…… 然而,没人知道此时的裴映宁都快哭了。 不是被自己助人为乐的行为感动到了,而是体内的药性发作了! 为他吸出毒血她会不会中毒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再不找人解药,她会因为体内的药性发作而死得很难看! 可是这个男人中了毒,不先帮他把蛇毒清除掉,万一他死了,她也没解药了啊! 所以,她必须要这个男人活着! 看着他划破的伤口开始流出正常的血水后,她吐掉嘴里的污血,从裙摆撕下一块布料,将他伤口包扎上。 面对男人始终惊愕的眸光,她拿手背抹了抹嘴角,突然笑道,“公子,我救了你,现在该你报答我了。” 男人一直注视着她,从一开始的冷冽如剑,到她为自己吸丨毒时的震惊结舌,他的眸光几乎没离开过她的脸,而此刻在发现她脸颊莫名通红时,他眸孔猛缩,冷硬的嗓音莫名带着一丝颤音,“千娇百媚散?” 裴映宁柳身体发热脑子发胀,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便凑近他俊脸,咧开嘴角又道,“诶,你有没有在听?我救了你,该你报答我了!” 按理说她替男人清除了蛇毒,男人应该气色好转才对,可随着她的靠近,看着她一脸不正常的红晕以及逐渐迷散的眸子,咬着牙溢道,“你……想要何报酬?” 裴映宁视线已经模糊了,大脑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快将他扑倒—— 而她下一刻真的将他扑倒在地! “我要你以身相许!” …… “王爷!” 听着手下找来的声音,尹逍慕缓缓掀开眼皮。 然而,不等虚弱的他起身,就听见两名手下的惊呼—— “王爷,发生了何事?” “王爷,您为何衣冠不整?” “闭嘴!” 尹逍慕咬着牙用力呵斥。 那俊美如画的脸又黑又冷,幽深的黑眸布着血丝,仿佛嗜血的鬼王,吓得俩手下噤若寒蝉,心肝肝都在发颤。 他们的王爷,身上只着一条亵裤,赤裸的胸膛上布满了青红交错的痕迹,他们再是没经验的愣头青也辨得出,那是牙齿和指甲造成的…… 而且他们王爷身上那条亵裤还沾着血,同血混在一起的还有男人才有的东西! “给本王查!务必将那女人查出来!”尹逍慕撑着身子低吼。 他这一吼,犹如拍堂落案,震得凌武和玄柒凌乱得差点倒地。 他们王爷…… 被人玷污了! “王爷,您内伤严重,可动不得怒!”玄柒最先回过神,简单的为自家王爷探过脉后,赶忙劝说道。 “王爷,属下背您回去。”凌武也立马蹲下身子。 …… 丰安寺院寮房中。 一身华丽的少女正指挥着丫鬟扇人耳光。 “给我打!狠狠地打!” 丫鬟照做,一个接一个巴掌扇在一名穿着粗布马褂的中年男子脸上。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哀嚎着求饶,“二小姐,小的冤枉啊……您是看着小的把大小姐打晕的,可是小的不知道大小姐为何会突然苏醒……求二小姐开恩……” 少女有着娇俏的容貌,可此刻却面露恶厉,纤纤玉指怒指着他,骂道,“药给她下了,人也打晕了,居然还让她跑了,本小姐一番心力全让你这没用的东西给毁坏了,你说留你还有何用?” 中年男子哆嗦着道,“二小姐,那千娇百媚散非男人不可解,大小姐服了那药,如果一个时辰内不找男人解,必定会爆体而亡,这是红牌楼春妈妈亲口说的。您不必担心大小姐逃走,她便是逃了,要么失真要么暴毙,如何都不会令您失望的。” 少女听完,脸上的怒火这才有所淡消。 不过漂亮的杏目中阴毒的狠色却是依旧没减。 裴映宁这贱人,早知道她会被皇上赐婚给楚阳王,就该在她被送回她娘老家时让人把她弄死! 从小到大,她裴灵卿才是太傅府的明珠,裴映宁这个扫把星转世的东西,回京抢她的风头不说,还抢她喜欢的男人,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就算娘亲要她嫁给太子,她得不到楚阳王,也绝对不会便宜裴映宁这贱人!在裴映宁和楚阳王大婚前,她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毁了裴映宁这贱人! …… 楚阳王府。 经过内力调治,尹逍慕气色好转了不少,只是一身怒火如随时崩发的山洪,让近身的手下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府内管事尤林很是不解,不停的给凌武递眼色,想知道自家王爷到底怎么了。 虽然他们王爷平日里沉默寡言,可这般动怒却是罕见至极。以他们王爷的性子,便是天塌下来也是面无二色的,怎么被一条蛇咬了竟如此大动肝火? 凌武不是没接受到他的眼神,可他心肝肝这会儿都在颤抖,能说什么? 总不能当着王爷面说王爷被人糟蹋了吧?! 他还没娶媳妇呢,不想人头搬家! “王爷!”玄柒激动地跑进卧房,扑通跪地禀道,“属下打听到了!” “说!”阴仄仄的字眼儿几乎是从尹逍慕牙关里磨出来的。 “王爷,今日太傅府两位小姐前去丰安寺院进香祈福,不知怎的,那裴大小姐失踪了,那裴二小姐的人现在还在寻找裴大小姐。属下猜测您遇见的人极有可能是裴大小姐,便请人着了裴大小姐的画像,您瞧瞧……” 说着话,玄柒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展开呈上。 尹逍慕定眼一看,当即冷眸敛紧,一把夺过画像撕成了两片! “把她给本王绑来!” “呃……”玄柒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又不敢。 “裴大小姐?”凌武突然惊呼,“王爷,那裴大小姐不是皇上刚下旨赐给您的王妃吗?” 尹逍慕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眸光阴仄仄的睇着他们,“难道本王就不能杀了她?!” 这桩婚事来得莫名其妙,他还没有想好应对之策,没想到竟被那女人给霸王硬上弓! 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玄柒和凌武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糟蹋他们王爷的竟然是还没过门的新王妃! 若是不知对方身份还好,如今知道对方身份了,他们还如何去抓人? 对于自家王爷的怒火,尤林一直迷惑着,眼下见玄柒和凌武交换眼神,更是忍不住好奇,索性壮着胆子问道,“王爷,那裴大小姐如何冒犯您了?” 他这一开口,等于是拿着刀子戳尹逍慕的心窝子,尹逍慕当即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尤林,御医不是开了药吗,你快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凌武头皮都快炸开了,赶紧拉他,“算了,我陪你去吧!” 说完,使着力气硬把他拖了出去。 房间里,玄柒继续跪着,根本不敢起身。 面对自家王爷从未有过的怒火,硬着头皮劝道,“王爷,听说那裴大小姐刚被太傅大人从外乡接回京中,在太傅府中也说不上什么话,以她的能耐应该没胆子对您做出那种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何况此时裴大小姐也没回太傅府,不如让属下再去打探打探,等找到她再做定夺?” 床上的男人阴沉着脸没说话。 玄柒见状,便赶紧转移话题,“王爷,麓云峰一探,属下和凌武去足以,您受着伤就不该去的。害您被毒蛇偷袭,属下和凌武都快被吓死了,幸好裴大小姐及时替您清除了蛇毒,不然就算您医术超绝,在不能动用内力的情况下也实难将蛇毒清除干净。” “本王乏了,下去!” “是,王爷您好生休息。”玄柒刚准备退下,突然想起什么,又躬身道,“王爷,不出意外睿和王明日定会来府中试探,为了不让他起疑,属下觉得可以借机利用裴大小姐。那裴大小姐是裴家欲送到您身边的棋子,她既是棋子,裴家能用,我们自然也可用。” 尹逍慕敛着冷冽的眸光,点了点头。 “本王知。” “王爷,属下先退下了。” 待玄柒走后,尹逍慕躺在床上,心中的耻辱感始终难以磨灭。 该死的女人,此辱不报,他枉为男人! …… 裴映宁失踪了整整一日,第二天晌午了才回太傅府。 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就找了个小客栈住了一天而已。 不为别的,主要是为了掩饰一身的狼狈。 别人穿越再不济也是个行得正坐得端的人,而她一穿越来就是个女禽兽。虽然她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可是她是实实在在的把一个男人给那啥了……天籁小说网 最让她羞耻的是发生那事时,她没经验,那个男人好像也没经验,一番折腾下来比干仗还痛苦,她差点都以为自己要死过去了! 原来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客栈休息了一天,顺便把原身存留的记忆梳理清楚了,她去成衣铺子买了身新衣裳,这才不慌不忙的赶回家。 结果人一进家门,便被老管家马安堵住。 “大小姐,您怎么才回来?老爷可气坏了,正在书房等您消息呢!” 裴映宁没搭理他,只按着脑中记忆去了主院的书房。 而书房里,不止她原身的爹裴哲山,还有继母范碧珍以及范碧珍所生的女儿裴灵卿也在。 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是文弱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 看到她回来,大椅上的裴哲山非但没有亲切和蔼之色,反而拍桌怒起。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裴映宁愣。 没看明白这是啥形势。 直到继母范碧珍开口,“宁儿啊,你已经同楚阳王有了婚约,怎还能同外男相好?你可知这般不但会害了你自己,还会连累咱们整个太傅府?” 同外男相好? 裴映宁看向那文弱男子,满脑子都是问号,这是她相好,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2章 找上门来了! 她看向范碧珍。 原身是太傅裴哲山亡妻所生的女儿,算是裴家嫡女。 不过原身很悲催,其母在生下她没多久便离世了,这裴哲山没过一个月便续了弦。范碧珍先后生下一女一儿,分别叫裴灵卿和裴灵辉。 在范碧珍刚怀上裴灵卿的时候,某天来了个相师,直言原身这个嫡女是个克母的灾星,如果继续养在府里,不但克母,还会让裴家断子绝后。 裴哲山为了保住范碧珍肚里的孩子,那是马不停蹄的把原身这个女儿送去了原配夫人的老家。 那年原身刚两岁,而这一送就是十六年。 直到一个月前,原身在老家接到一道圣旨,当今圣上将她赐婚给三皇子楚阳王尹逍慕为正妃,婚期定在两月后。 也因为这道圣旨,原身被接回了京城。 算算时间,再有一个月,她就要替原身嫁给楚阳王了…… 想起这事,裴映宁就很是头痛! 古人最讲贞洁,昨日她把一个男人强了以后,现在就是传说中的残花败柳,若是让那什么楚阳王知道,她怕是新婚当夜就得脑袋搬家! 一个未婚夫就够她头痛脑胀了,眼下还冒出个男人来同她攀不可说的关系,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遇上这种狗血穿越? “大姐。”裴灵卿嗔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中,“你别怪爹爹生气,你都要嫁给楚阳王了,却还背着楚阳王同吴公子相好,此事若传出去,不但楚阳王那边不好交代,要是圣上降下罪来,爹爹也要替你担这份罪责!” 赤裸裸的指责! 就差指着她鼻子直接骂淫丨娃丨荡丨妇了! 裴映宁眸底泛着冷光。 昨日的药就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为,长得人模狗样,心却连畜生都不如! 别以为她没看穿这对母女的阴谋,虽然她昨日逃了,但她们一定笃定她已失贞,所以一大早便安排了这么一个男人来冒充她相好! 跪着的文弱男子深情无比地望着裴映宁,“宁儿,你同我说过要带我回家见太傅大人,为何今早不告而别?” 裴映宁从容地走到他面前,低头问道,“吴公子是吧?请问我何时同你好上的?有何证据吗?” 吴公子忙从怀里取出一支镶翠的簪子,还一副深受情伤的语气,“宁儿,这是你赠我的信物,你忘了吗?是你告诉我你要同我厮守终身,为何你现在却又装作同我不识?” 簪子一出,书桌后的裴哲山双眼大睁,怒火更是震耳欲聋,“裴映宁!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裴映宁冲他笑了笑,“爹,您好歹也是当朝的一品太傅,浸淫官场数十载,应该惯识人心才对。仅凭别人三言两语便定我与人有染,爹爹啊,你这太傅未免太不辨是非了。” “你!”裴哲山老脸一紧。 “宁儿,你怎如此同你爹说话?”范碧珍走到裴哲山身旁,替他不满地瞪着裴映宁。 “打住!”不等她煽风点火,裴映宁先沉了脸,冷声道,“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轮得到后母指手画脚?” “你……”范碧珍被她说得面露难堪。 “若不是圣上赐婚,我可能一辈子都在穷乡僻野之地,好不容易靠着同楚阳王的婚约飞上枝头,我放着皇子妃不做,却偏去喜欢一个一穷二白啥也不是的文弱书生……”裴映宁望着裴哲山,嘲讽地笑问,“爹,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如果我这般耐不住寂寞,何须等到入京,只怕我在老家就与人私定终身了。带着别人羡慕不来的婚约去勾搭外男,我这是吃饱了没事干专程跑京城来送人头?” 裴哲山双目紧敛,犀利目光射向跪地的吴公子。 吴公子见状,激动地冲裴映宁喊道,“宁儿,你怎能如此背弃我们的海誓山盟?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有肌肤之亲!” 他这一喊,裴哲山稍稍淡下去的怒火又腾腾翻涌,一脸铁青的他比先前还吓人。 看穿了范碧珍和裴灵卿的阴谋,所以裴映宁一点都不意外吴公子的栽赃,甚至已经猜到了剧情的走向。 若是她否认,各持己见下定会有人让她验身。 人家笃定了她已失贞,只要走到验身这一步,那她就彻底完了! 捕捉到裴灵卿眼中拂过的一抹阴笑,她只能先将这口恨气吞下,先把眼下的事应付过去。 “爹……”她忽然大哭,并借着低头抹眼角的动作用指腹快速蹭红眼眶,然后绕过桌子到裴哲山另一侧,抱着他胳膊羞愤地哭诉起来,“你是当朝太傅,断不能听信他人片面之言,此事你可得为女儿做主啊!女儿自小在外祖父和外祖母身边长大,吃够了苦头,如今蒙受皇恩即将嫁给楚阳王为妃,终于盼到了出头之日,您说女儿会有那么蠢去勾引外男吗?先不说这吴公子究竟是何目的,如此诋毁女儿清誉,就算女儿验明正身以示清白,那也有伤女儿名节和裴家颜面。再说了,女儿同楚阳王有婚约,已经算是楚阳王的人,涉及女儿清誉,就算是验身,也是楚阳王才有的资格!” 听着她痛哭声,裴哲山绷紧了脸。 不喜欢这个女儿是一回事,但涉及到裴家的颜面,他也不会让人平白无故辱了这个女儿清誉! 而范碧珍和裴灵卿母女俩听裴映宁哭诉完,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裴映宁这般‘先发制人’,她们还真不好开口让人给裴映宁验身! 正在这时,门丁来报,“启禀老爷,楚阳王来了。” 闻言,书房几人都表惊讶和意外,一时间都收了声,但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又各不相同。 裴映宁心里发憷,还有些想吐血。 她本想借楚阳王的名号扭转一下局面,让范碧珍和裴灵卿这对狗母女不敢轻易动她,谁知道刚把楚阳王抬出来这楚阳王就来了。 要是这楚阳王也怀疑她同外男有染,那他要找人给她验身,她该如何应对? 昨天穿越第一天就遭人算计,今天才第二天,她就死翘翘了,那她岂不是史上穿越最短命的女主? 然而,当玉冠锦袍的男人踏入书房时,裴映宁双眸大睁,恍惚中好似被一道天雷劈中了脊梁骨,震得她双腿打软差点滑到书桌下去! 他…… 这就是楚阳王?! 昨天被她在树林里强了的男人就是她这具身体的未婚夫?! “王爷,您怎么来了?”裴哲山最先迎了上去。 范碧珍和裴灵卿母女也赶紧上前行礼,“拜见楚阳王殿下!”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裴灵卿暗暗地偷瞄着不请自来的男人,一丝痴迷从杏目中闪露出来。 “宁儿,还杵着做何?还不快过来给王爷行礼,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裴哲山板着脸斥道。 裴映宁头皮发麻心尖儿打颤,某位王爷向他投来的眸光就跟万箭穿心似的…… 可眸子一转,她突然又发现,这未婚夫来得不正是时候吗? “王爷……”她夸张的一声娇唤,然后直直的冲人跑去,一头扑到男人胸膛上,双手将他抱紧,哭声好比死了亲爹,“我的王爷啊……您可算来了啊……你要晚些来……我可就没得活了啊……” 尹逍慕刹那间绷紧了身子,一张俊脸如同在冰窖里冻过万儿八千年似的,就差没当场裂开! 然而,他一身冷冽刺骨的气息在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他见不得裴映宁受委屈,一时间让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 包括还跪在地上的吴姓公子,瞧着裴映宁同楚阳王如此亲密的举动,忍不住发起哆嗦。 还是裴灵卿暗戳戳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才重新保持镇定。 而裴映宁贴着尹逍慕胸膛,哭声过后压着嗓音快速地低语,“王爷,有人要毁我清白,你也不想当绿头龟吧?” 尹逍慕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玷污了他清白的女人! 可这是他们之间的账,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同她清算。他今日前来除了找她算账外,还有其他要事…… “发生了何事?”他冰冷的眸子扫向裴哲山。 “王爷……” 裴哲山正要开口,裴映宁又哭着抢先道,“王爷,您有所不知,今日小女一回府,便有人上门污蔑小女,不但说小女同他私定终身,还说小女同他有肌肤之亲。王爷,昨夜小女夜不归宿,我爹和继母说什么都要怀疑小女背叛了您,可是您知道的,昨日至今早小女都同您在一起,他们如此污蔑小女清白,您叫小女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王爷,您可要为小女做主啊!” 裴哲山本是想训斥女儿没规矩,大庭广众之下向楚阳王撒娇,太不成体统了!可听完女儿哭诉,他张着嘴,原本一脸怒色的脸刹那间布满了震惊。 不仅是他,范碧珍和裴灵卿母女俩也都变了脸,其中裴灵卿更是用力地咬紧了下唇,杏目中布满了嫉恨。 那地上跪着的吴姓公子更是直接惊瘫了身子,眼中充满了惶恐。 裴映宁哭诉完,发现面前的男人并没有推开自己,心下也更加镇定起来。不过她还没表演完,接着从他怀里抬起头,反手指着吴姓公子,哽咽道,“王爷,那是小女母亲留给小女的遗物,小女本来是要赠您作信物的,可是昨日小女不在家,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那人手中。王爷,此事不单单关系到小女清誉,也关系到您的颜面,您可不能放过那人,势必要问出,他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尹逍慕冷眸轻垂。 眼前的女人,精致的鹅蛋脸像水里洗过的蜜桃,娇润得让人想咬上一口。他不知道她眼眶是如何弄红的,不过就算假泪珠,沾在那又长又卷的睫毛上,也够撩人心扉。 沉默良久,扫视完他人错愕和震惊的神色,他薄唇轻启,直问裴哲山,“太傅,宁儿所言可属实?” 裴哲山老脸再次变得铁青,转身怒指着跪在地上的吴公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我太傅府搬弄是非,还污蔑未来楚阳王妃失贞欲毁她清誉,你该当何罪?” “太傅大人……我……我……”吴公子哆嗦得就跟浑身抽筋似的,先前还流利无比的唇舌此刻也如同糨糊糊了嘴。 “说,是何人让你来此造谣生事的!”裴哲山提脚过去,一把抓起他衣襟,怒不可遏地问道。 裴映宁突然放开尹逍慕,上前将吴公子手里的簪子抢回了自己手中,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范碧珍和裴灵卿,“我的行头都放在闺房中,就算有外贼入府行窃,太傅府值钱的玩意儿多了去了,是谁如此精准地盗走我娘的遗物,看来这偷儿不但熟悉太傅府的地形,还很熟悉我娘的东西啊!” 裴哲山眉头一拧,目光犀利地朝范碧珍看去。 范碧珍脸色早已泛白,被他这一瞪,立马道,“老爷,定是府中哪个下人手脚不干净才会盗了宁儿的簪子,您赶紧审问这姓吴的,看看究竟是何人给他的簪子,务必将此人揪出来!事关宁儿的清誉和楚阳王殿下的颜面,此事绝不能姑息!”23sk. 闻言,裴哲山眼中的冷意少了许多。 而裴映宁却在一旁拉长了脸,斜瞪她们母女一眼后,直指吴公子,冷声问道,“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们逼你?” 吴公子浑身抖得如同摇摆中的筛子,除了一脸的惶恐外,额上更是掉下了豆大的汗珠。 忽然,他双手紧捂胸口,嘴角涌出一口白沫,然后‘咚’地倒在地上,双腿剧烈一抖,暴突着双眼断了气! 这一幕,众人惊愕。 也是裴映宁怎么都没有料到的! 这姓吴的明显就是范碧珍和裴灵卿安排的人,眼看着她清誉得以保全,正想再借楚阳王的身份反击这对狗母女,结果在这个关头姓吴的居然暴毙了! “马安!把府医叫来!”裴哲山厉喝。 老管家领命,很快便将府医领了来。 检查过吴姓公子的尸体后,府医向裴哲山禀道,“回老爷,这位公子生前患有心疾,早已药石无医。患有心疾者不宜经受刺激,而他因过度恐慌使得心疾发作,故而毙了性命。” 闻言,裴哲山沉着脸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裴映宁冷冷地盯着吴公子的尸体,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死得还真是时候! 裴哲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随即他撩袍朝尹逍慕跪下,叩头道,“王爷,都是臣疏忽,要不是您及时赶来,险些让宁儿蒙冤受罪。此事,臣定会彻查清楚,还宁儿一个公道,给王爷一个说法。” “那太傅可别让本王失望。”尹逍慕眉梢微挑。不过在看向某个女人时,他眸光一沉,始终冷冽如箭。 裴映宁头皮发麻,忍不住缩脖子。 清誉是保住了,范碧珍和裴灵卿母女俩想毁她的计划也落空了,可是现在最大的麻烦却找上门来了…… “宁儿,还杵着做何,王爷来府中看你,还不快请王爷到你院中坐坐?”裴哲山起身后,立马吩咐道。 “……”裴映宁汗。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或者像那姓吴的一样倒地上,哪怕假死也行啊! 第3章 好歹以后一个被窝里睡觉 吴公子的尸体被人抬走了。 裴映宁也硬着头皮领着尹逍慕离开了。 待书房安静下来后,裴哲山换上怒容,猝不及防的给了二女儿一巴掌。 “老爷,您这是作何呀?”范碧珍心疼无比地抱住女儿。 “真当我不知道那姓吴的是谁派来的?”裴哲山怒指着她怀里的女儿,气得嘴眼都快歪了,“圣上赐婚你也敢胡来,你是想害她,还是想害我裴家?” 裴灵卿捂着脸,心虚得头也不敢抬。 范碧珍知道裴哲山早就怀疑她们母女了,所以立马跪在地上,一边解释一边替女儿求情,“老爷,卿儿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了傻事。您是太子的老师,皇上突然将宁儿许给楚阳王,卿儿也是担心太子会对您有所误会,所以才想破坏宁儿同楚阳王的婚事。老爷,卿儿是有错,可是她也是为了您和太子着想,不想宁儿和楚阳王的婚事离间了您同太子的情分。” 裴哲山沉脸怒道,“糊涂!宁儿和楚阳王的婚事乃是太子暗中促成,你们擅作主张,差点毁了太子的计划不说,还险些要我裴家因为宁儿失贞背上抗旨之罪,简直蠢不可及!” “什……什么?”范碧珍脸色惨白。 “楚阳王在朝中虽势单力薄,可他生母乃西尧国长公主,皇上不器重他,但为了两国邦交也不敢为难他。反倒是太子这些年为了拉拢朝臣手段频多,让皇上生了猜忌。若皇上有意打压太子气焰,第一个要对付的恐便是我。太子为了保我裴家,才想出如此应对之策。一来宁儿是我裴家嫡女,我裴家同楚阳王结下姻亲,皇上就算有所猜忌,看在楚阳王的面上也不会第一个针对我。再者,让宁儿嫁给楚阳王后,也能让宁儿替太子监视楚阳王的一举一动。”裴哲山解说完后,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裴灵卿,骂道,“你这不成气候的东西,险些坏了我们的好事!”天籁小说网 裴灵卿死死地咬着唇。 “卿儿,还杵着做何,还不快些向你爹认错!”范碧珍将女儿拉下跪在自己身旁,转而又哀求裴哲山,“老爷,妾身也有错,不该由着卿儿胡来,妾身以后一定严加管束卿儿,恳请老爷看在没有酿成大错的份上饶了妾身和卿儿这一次。”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不忘暗戳戳掐了女儿一把。 裴灵卿虽没有喊叫,但总算开了口,同样哀求道,“卿儿知错,卿儿再不会任性胡来了,恳请爹爹原谅卿儿。” 裴哲山是真气得不行。 但见母女俩认错态度端正,且确实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事故,这才消了些怒火。 “看样子楚阳王对这桩婚事相当满意,还有一月便是他们大婚,这段时间都给我紧着些,若是出现任何差错,别怪我裴家不留人!” “是,老爷。” “是,爹。” …… 怎么回房的裴映宁不知道,反正一路上感受到某位王爷那一身寒冽刺骨的气息,她脑子里全是各种跑路的想法。 ‘砰’!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她身子狠狠一抖,抬头望去,对上的便是一双染怒的黑眸。 “王爷恕罪!”她扑通跪下。 不是她怂,而是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她上辈子再大的傲气也必须得收敛。 这叫审时度势! 也叫能屈能伸! “恕罪?呵!”尹逍慕半蹲下,凉薄的唇角微勾着,虽性感迷人,但却不带一丝暖意,“你想怎么个死法?” 裴映宁匍匐在地抱住他脚踝,硬逼着自己挤出了眼泪,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王爷饶命啊,小女不是有意那样对您的,是有人给小女下丨药,小女控制不住自己啊!王爷大人有大量,要是您觉得小女配不上您,您大可退了这门婚事,小女绝无任何怨言。” 看着她硬从眼眶里挤出来的晶莹泪珠,尹逍慕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 裴映宁久不见他出声,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何,便只能继续哀求,“王爷,小女自知冒犯您是死罪,可小女不想死,小女被人陷害,要不是您,小女定痛失清白成为人尽可夫的贱人,此仇不报,小女做鬼都不甘心。若是王爷要小女的命,还请王爷先宽恕小女,让小女先报仇再以死谢罪,行吗?” 尹逍慕冷冷地盯着她,柔弱的外表,哀求的神色,皆充满了可怜和无助。 然,盯着她紧抱自己脚踝的双手,他深冷的眸光微不可查地闪了闪,莫名有种遇到无赖的感觉…… “收起你那惺惺作假的眼泪,或许本王能信你几分!” “呃……”裴映宁僵住,然后松开他的脚,抬头望着他,瘪了瘪嘴,“王爷,看破不说破,好歹以后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床头不见床尾见,不用如此拆台吧?再说了,您也应该庆幸,昨日我扑倒的是您,要是我没遇上您,把其他男人扑了,只怕我们现在都沦为了全京城的笑话。” “你倒是个能说的!” 他语气冷硬,但裴映宁没听出动怒的趋势,便弯起嘴角道,“我当这是王爷夸奖哈!” 尹逍慕嘴角又狠狠一抽,“若本王说你涎皮赖脸,你也觉得是褒奖?” 裴映宁立马直起脖子,“王爷,您这话恕小女不认同。不是人人都能有厚脸皮的,我觉得脸皮厚反而是一种魅力,比如在受到挫折或打击时,脸皮厚的人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强,不折不挠的勇气也比一般人大。就像我,要不是脸皮厚,我现在应该痛失清白自挂房梁了,可是我没死,为何,因为寻死解决不了问题啊,何况我死了也没人为我伤心,反而让仇人得意,我干嘛要拿自己的命去哄仇人开心。”说完,她咧了咧嘴,“王爷,您说我讲得可在理?” 尹逍慕冷眸眯成了缝,盯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巴,虽然嘴上不愿承认,虽然他依旧想掐死这女人,可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小觑了这女人! 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他俊脸恢复了冷冽,眸光又如利剑般射着她,“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裴映宁眨了眨眼,“王爷,您指的那句?”她说了那么多,也没搞明白他究竟喜欢听什么! “昨日至今早你都同本王在一起!” “呃……”裴映宁微愣,有些发懵。 这不是之前她在裴哲山他们面前编造的谎话么? 他强调这句话是何用意? 回想昨日在树林中的情形,他被毒蛇咬了,正在割肉准备清理蛇毒。且当她霸王硬上弓时,她明显感觉到他内力有损。 堂堂的楚阳王在那种地方出现,还是那般狼狈之态,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爷,是不是任何人问起,我都必须那样说?要是这样,您是不是可以饶我一命?” “你没资格同本王讲条件!”尹逍慕忍不住捏紧拳头。 触及到他眸底冰冷无情的威胁,裴映宁缩了缩脖子,瘪嘴道,“不讲就不讲呗,吓唬人作甚,人家好歹是个弱女子,您身为王爷就不能有点怜香惜玉之心?” 尹逍慕嫌恶地斥道,“弱女子会对男人霸王硬上弓?” 裴映宁非但没红脸,还又直起脖子反驳,“王爷,您别忘了,后面是你在上面!” “你!”尹逍慕俊脸唰黑,指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我那时脑子是不清醒,可是我没记错,你第一次时间短,后面又要了一次!” “闭嘴!”尹逍慕一把拽紧她衣襟,脸黑的他耳廓却诡异的涨红。 裴映宁被迫挺起胸,对上到他眸底冰寒刺骨的气息,她咬着唇不说话了。 因为他弯腰的动作,两人的脸靠得极近,近到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的呼吸,尹逍慕更是因此而看到了她衣领下的大片风景,那雪白的肌肤上还存着他落下的痕迹…… 他猛地松手,接着颀长的身躯挺得笔直。 裴映宁屁股落地,她没喊叫,也没有再说话,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 昨日的条件有限,她没过多的时间和心思去研究这个男人,今日在彻底清醒的状态下,她对这个男人有了清晰和深刻的认识。 原身记忆中有关他的信息是,不受皇宠,被其他皇子公主孤立。其母妃是西尧国公主,和亲嫁来东乌国,但去世早,死因不明。总而言之,这位楚阳王除了有封号外,好像一无是处。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这男人外形出色,气场强大,还略带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横看竖看都不像草包废物…… “大姐!” 突然,门外传来娇柔的唤声。 裴映宁忍不住捏拳,畜生玩意儿,她还没找她算账,她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瞄了一眼身前挺拔如山的男人,她嘴角暗勾,心中泛起一阵阵冷笑。 裴哲山是太子党,可裴灵卿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是这位楚阳王。正因如此,裴灵卿才容不下自己的姐姐,才有了昨日下丨药的事…… “王爷,咱们作戏都作到这地步了,您再行行好,帮小女一次,行么?”她讨好地冲男人笑了笑。 不等他开口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请他落座。 尹逍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正猜测她想做何时,只见她突然往他腿上一坐,两条手臂像藤条一样缠住他脖子,并冲门外扬声,“进来!” 房门被推开。 裴灵卿端着茶具进来。 一看两人姿势,原本挂在脸上娇美昳丽的笑容瞬间僵住。 裴映宁佯装惊讶,“二妹,你怎么来了?”说完,她粉拳轻握,娇羞地捶了捶某王爷的胸膛,声音媚得让人发酥,“王爷,人家都已经是您的人了啦,也别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嘛,您瞧,让人看笑话了,人家以后还如何见人了啦?” “……”尹逍慕稳如泰山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王爷、大姐,卿儿给你们送茶水来了。”裴灵卿僵硬的开口。 裴映宁这才从尹逍慕腿上起身,笑盈盈地迎过去,接过托盘,“二妹,这种事让下人去做便是,何须你来呢?” 裴灵卿牵了牵唇角,眸光不由自主的朝桌边投去。 她眼中的爱恋,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何况裴映宁在裴家毫无地位可言,裴灵卿更是一点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裴映宁瞧得都想笑了。 若是裴灵卿能嫁给楚阳王肯定早都嫁了,还轮得到她这位长姐? 如今她这个长姐被赐婚给了楚阳王,那裴灵卿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 “二妹,你看什么呢?虽说王爷是长得俊美,可是作为女子,理应懂矜持之道,何况王爷马上就成你姐夫了,你再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王爷看,大姐我可是要吃醋的!” “你、你胡说什么?”裴灵卿立马收回视线,并极其恼怒地瞪着她。 “呵呵!”裴映宁笑着倾向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二妹,昨日还得多谢你,若不是你,王爷还不会对我如此满意,做王爷的女人真真是太幸福了,大姐在这里谢谢你了哈。” “你!”裴灵卿脸色唰白,杏目鼓鼓的,像蓄满了毒汁恨不得淹死她。 裴映宁得意地勾起唇角。 原身胆小懦弱才会受他们欺辱,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警校菁英,才不会惯着他们! 不但不会惯着,她还要裴灵卿连嫁猪狗的机会都没有! 等着瞧吧! 将茶水放桌上后,她重新往尹逍慕腿上一坐,更加妩媚地搂住尹逍慕脖子。 “王爷,昨日您辛苦了,都没好好休息,要不宁儿先伺候您休息?” 面对她一脸的巧言令色,尹逍慕恨不得将她从窗户扔出去,可不知道为何,他行动上做的和脑子里想的截然相反,大手竟鬼使神差地搂住了她软若无骨的腰肢。 这一幕,对裴灵卿来说,何止针芒刺眼,简直像万箭穿心般,让她情绪失控,脱口斥道,“大姐,你和王爷还未成亲,如此这般越矩实在辱没闺誉!” 裴映宁扭头朝她看去,又惊讶道,“二妹,你还没走啊?哎呀,都怪王爷太迷人了,让我情不自禁啊!”顿了一下,她忽然一本正经,“二妹,你说话可真难听!我和王爷虽没成亲,可我们是圣上赐婚,红线都是用麻绳织的,除了圣上谁都拆不了,难道我和王爷紧密些还碍人眼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在房中祈祷老天赐你情郎,在我房中看我和王爷恩爱,这成何体统?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裴灵卿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转身跑了出去。 等她一走,裴映宁立马从尹逍慕腿上跳了下去。 “不是要伺候本王休息么?”尹逍慕眉梢挑起,唇角上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第4章 嫁妆折现 “咳咳!”裴映宁尴尬地咳了咳,不过很快她便收起所有轻浮和讨巧之色,换上了认真脸,“多谢王爷配合,现在该小女配合王爷了,不知王爷有何交代?” 他先前已经把话撂出来了,说明他今日来是有目的的,不管是何目的,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与其得罪,不如顺从,至少这个男人的身份对她目前的处境来说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对于她的识趣,尹逍慕显然是满意的,俊脸上虽然没有过多表情,但身上冷冽的气息少了许多,不再让人感到压迫了。 他起身,用眼角斜睇着她,“你随本王走一趟。” 裴映宁也干脆,“好!” …… 有尹逍慕亲自接她出府,太傅府的门丁连问都没问一句。 就在裴映宁准备上楚阳王府的马车时,一辆奢华的马车从侧面拐角驶来,然后停在了他们身旁。 接着从马车上下来一人。 翡冠金带,满身华贵。容貌与尹逍慕有几分相似,但其眉眼上扬,如带着和煦之光莅临于世的谪仙,跟尹逍慕那身砭人肌骨的冷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弟,你怎么在此?”男人温然笑问。 “二王兄。”尹逍慕低沉地唤了一声,便算是招呼了。 裴映宁立马从原身的记忆中搜出信息,这位便是睿和王尹凌南。 她没过多迟疑,大方蹲身行礼道,“臣女映宁拜见睿和王殿下。” 尹凌南笑眼弯弯地看着她,打量有之,欣赏也有之,亲和得如同邻家阳光又温暖的大哥哥,“这便是未来的三弟妹?三弟妹快请起,都快成一家人了,不用如此拘礼见外。” “谢睿和王殿下。”裴映宁垂着头,还是把礼数做到了位才起身。 “三弟,没想到你同三弟妹感情进展得如此之快,若为兄没记错的话,三弟妹回京还不足一月吧?”尹凌南朝尹逍慕扬了扬眉,打趣的意味十足。 “二王兄见笑了。宁儿自幼离京,刚被接回裴家,对京城多有不熟,我闲散无事,便陪她出来走走。”尹逍慕声线低沉寡淡,就像荡不起波澜的死水。 不过在看身侧的裴映宁时,幽沉的眸光深了几许。 尹凌南含笑的眼眸不停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自然没错过他对裴映宁那略显胶着的眼神。 “三弟有了三弟妹,真是不一样了!昨日为兄去你府上,本想邀你游湖喝酒,没想却扑了空,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啊!” “二王兄恕罪。”尹逍慕拱手垂眸,低沉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歉意,“昨日宁儿去寺院进香,臣弟担忧她迷路,便也去了寺院。加之宁儿贪玩,今早才送她回太傅府。” “是吗?”尹凌南又打趣,“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不解风情的,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迫不及待。怎么,还怕三弟妹跑了不成?” 尹逍慕没说话,只用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裴映宁。 在别人看来,他这有别于冷冽的眼神可以说是充满深情了,可在裴映宁看来,他这眼神跟刺刀一样,盯得她头皮直发麻! 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到‘深情’是如此的恐怖…… 不会演戏就别演行吗?要是演出破绽,那岂不是浪费她表情? 心里鄙弃完后,她主动挽住尹逍慕的胳膊,半个身子贴近,娇羞无比地嗔道,“王爷,都怨您,昨日让您别去找宁儿,您偏不听,还非要宁儿陪您晚间赏月……您瞧,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您叫宁儿以后还有何颜面见人?” 尹逍慕罕见地勾起唇角,将她搂紧怀中,摁着她后脑勺,在她耳边说道,“父皇已为你我赐婚,便是没成亲,你也是本王的人,无人敢编排你我是非。” 裴映宁脸蛋被他捂在胸口,在外人看来亲昵无比的举动,可她却险些被闷过气去! 狗男人,她在帮他演戏,他却想要她的命! “哈哈……”尹凌南朗声大笑,“三弟和三弟妹还未成婚便如此恩爱,真是有趣又让人羡慕!” 裴映宁都想吐血了。 她呼吸困难,又不敢将尹逍慕推开,于是便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然后在他腰后,十指齐动—— 拧! 狠狠拧! 拧他个半身不遂! 尹逍慕垂眸看着怀里的脑袋,唇角很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但他也没松手,而是对尹凌南道,“二王兄,宁儿脸薄,让你见笑了。” “你们浓情蜜意,本王也不便打扰。正好本王府中还有事处理,改日再邀你们过府相聚。”尹凌南笑着说完便回到了马车上。 没多久,华丽的马车驶出了他们视线。 尹逍慕这才松手。 裴映宁满脸通红,完全是憋气憋的。 偏偏某位王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反而低下头在她耳边冷声道,“别以为今日本王没杀你便是饶了你,你欠本王的,本王日后慢慢同你算!” 裴映宁咬着唇。 她当然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再吓人的威胁也只能受着。 见她不吱声,尹逍慕抬手捏住她下巴,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嫌弃,“你自幼在乡野长大,不知繁文礼数,未免你日后丢本王的脸面,从明日起,本王会派人接你到楚阳王府,让人仔细教导你规矩。” 闻言,裴映宁一脸黑,“……” 以为谁稀罕做他老婆似的? 她这是刚穿越,还没时间想应对之策。再有一个月才同他成亲,这一个月只要她搞到钱,找到机会她便会跑的! 什么圣旨不圣旨的,她逃婚,裴家受罪,她求之不得! 该撂的狠话撂了,该嫌弃的态度表明了,该交代的事也交代了,尹逍慕随后退开两步,背对着太傅府的门丁,自顾自说道,“既然宁儿身子不适,那今日便好生休息,明日本王再派人来接你。” 说完,他给不远处的玄柒和凌武睇了眼神。 两手下默契十足的上前,随他上了马车,然后扬鞭而去。 只留下裴映宁站在太傅府的大门外一个劲儿地磨牙。 利用完她就把她这么撂了?! 好!好得很! 不就是互相利用嘛,给她等着! …… 马车上。 玄柒专注地驱马,凌武则频频回头,最后实在忍不住隔着帘子问道,“王爷,您明知那裴大小姐不会忠心于咱们楚阳王府,为何您还要她过府学规矩?” 不等马车内的男人回答,玄柒就扭头白了他一眼,“你都说了,她是不会忠心于王爷的,她不过就是裴家的一枚棋子。眼看大婚在即,不管是宫里还是裴家,定会有所动作,与其让他们教导裴大小姐,那还不如提前把她放咱们眼皮下。如此一来,他们都以为咱们王爷对裴大小姐上了心,背地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嗯……”凌武这才彻底想明白,遂忍不住咧嘴,“还是王爷高明!” 听着属下对话,尹逍慕丰眉轻蹙,低沉道,“那裴映宁不似传言那般懦弱胆小,此人善于伪装,诡计多端又胆大无畏,你们不可轻敌。” “是!”凌武和玄柒肃声应道。 …… 回到太傅府里,裴映宁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主院找裴哲山。 “爹,听说皇上早就替楚阳王把聘礼送来府上了,是吗?” “嗯。”面对好奇的大女儿,裴哲山反问道,“你问此事做何?” “爹,今日楚阳王问起我嫁妆一事。” “问你嫁妆?”裴哲山眉心不由得蹙起。 裴映宁笑得一脸乖巧,“爹,我跟王爷说了,让他放心,我嫁妆丰盛,绝对不会丢他颜面的。” 闻言,裴哲山不仅眉心蹙起,脸都拉长了几分。 裴映宁像是没看到,接着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来京时,外祖母就同我说过,说我娘亲的嫁妆都在裴家,爹一直帮我攒着的。而且外祖母还把娘亲当年的嫁妆礼单抄录了一份给我,正巧王爷今日问起,我为了让他安心,便将嫁妆礼单给王爷过目,王爷看过后很是高兴,还把那礼单带走了,说是我出嫁时要亲自清点。” “什么?!”裴哲山猛地拍桌,“你怎能把你娘的嫁妆礼单给他!是你出嫁,同你娘的嫁妆有何关系?” “爹,你这是什么话,我娘就我一个女儿,她的嫁妆不留给我还能给谁?”裴映宁眨着眼,甜美的鹅蛋脸别提多纯真无害了。 “你……”裴哲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狠狠地抿了抿嘴,他突然缓和了语气,“你娘过世后,那些嫁妆便归置入了库,这么多年过去,府里开销用度,那些嫁妆早就没有了。” 裴映宁心下冷笑。 不要脸的人她见过不少,但像这种又渣又不要脸的,真是头一次见! 发妻过世,立马娶新妇,两岁女儿说送走就送走,没尽一点抚养之力也就罢了,连关心都从来没有过。 到头来,还要霸占发妻的嫁妆,说他猪狗不如那都是侮辱了动物! “爹,就算你把我娘的嫁妆用了,但嫁妆礼单我已经给楚阳王了,总不能让我去找楚阳王拿回来吧?”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难道你出嫁我裴家不给你添嫁妆?”裴哲山横眼瞪着她。 “女儿哪知道你会把娘的嫁妆给用了?”裴映宁扁着嘴,委屈巴巴的道,“要不我去找楚阳王,将情况如实告诉他,想必他能理解咱们裴家的。” “站住!”裴哲山起身喝道。 看着他黢黑的老脸,裴映宁心下都快笑崩了。 敢对她一毛不拔,她便要整个京城都知道,当朝一品太傅领着高额俸禄却还要侵吞亡妻嫁妆,以至于嫡女出嫁分毫不得! 老东西,有本事贪用发妻嫁妆,就别怕丢人! “爹,你不让我去同楚阳王讲明,若出嫁那日楚阳王当真拿着礼单清点我的嫁妆,那我岂不是很丢人?” “我已让你二娘给你备了另一份嫁妆,你只需要告诉楚阳王,说你给他的嫁妆礼单是错的,回头把新嫁妆礼单给他送去便是!” “可是爹,外祖母说我娘的嫁妆值五万余两,你让二娘随便给我备点嫁妆,楚阳王会同意么?万一他说我们裴家有意欺骗他,他把这事往外一说,那二娘肯定会被人怀疑私吞我的嫁妆,到时候你会不会被二娘连累?”裴映宁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裴哲山脸色何止黑,简直都黑得快冒青烟了。 只见他沉默片刻,咬着牙道,“我会让你二娘给你备足同等价值的嫁妆!” “爹,你别这样,你这样反倒是让女儿心生不安。二娘虽说是咱们太傅府现任主母,可她到底是女儿的继母,她替女儿操持嫁妆,横竖都会被人说闲话。”裴映宁先是自责和担忧,接着话锋一转,体贴无比的给他出主意,“不如这样,你给我四万两银票,我按着我娘嫁妆礼单上的东西去准备,就算备不齐,到时我可以同楚阳王说是我自己挥霍掉的。我娘的东西我怎么挥霍别人都无法说三道四,而你和二娘只需要为我添一些,过得去就行了。如此一来,排场面子都有了,也没人会拿我的嫁妆在二娘身上做文章。” “这……”裴哲山犹豫了。 虽说府里的事不是他在操持,但他也知道亡妻的嫁妆早就被范碧珍花掉了。m.23sk. 他们是真没打算给这个女儿多少嫁妆,谁知道这个女儿居然给他整这么一出…… 如今嫁妆礼单都到楚阳王手中了,能不给吗? 真要按着亡妻的嫁妆来,何止五万余两,以现在的市价行情,再添两三万两银子都不一定备得整齐! “爹,若是你拿不出这四万两银子也没关系,我去找楚阳王借一点,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他应该不会吝啬借给我的。反正不管怎样,女儿出嫁关乎着你和裴家的颜面,我是不会让人说你半句不是的。”裴映宁一嘴的为他着想。 而且她说完就要走。 裴哲山忍不住紧握拳头,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你给我站住!” 去向楚阳王借银子?亏她想得出来! 谁家嫁女儿会向姑爷借银子准备嫁妆的! 第5章 荒郊野外都可以,为何这里不行? 裴映宁假装才看到他一脸怒火,于是又露出纯真不解的神色望着他,“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妥吗?” “就按你说的做,让马安去账房取银票给你!”裴哲山牙齿越咬越硬,甚至带了几分凌厉威胁,“我可以让你筹备自己的嫁妆,但楚阳王那边你务必解释清楚,最好是能将你娘的嫁妆礼单拿回来!” “爹,您就放心吧,我筹备好了嫁妆,自然会拿新的礼单去换楚阳王手中那一份,保证让楚阳王对我们裴家挑不出任何错处。”裴映宁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的保证。 裴哲山突然眯起眼,凌厉的眼神变得有些深不可测,“宁儿,你能为裴家着想为父很欣慰,希望你以后能多为裴家做事,毕竟裴家是你的倚靠,知道吗?” “爹,我是你的女儿,便是嫁了人,我也是裴家的骨血。裴家好,楚阳王府才有我的一席之地,这些我都懂的。” “嗯,你明白就好。”裴哲山的脸色总算恢复如常了,甚至眼中还带着慈父才有的欣慰笑意。 …… 从账房出来,裴映宁摸着胸口鼓鼓的银票,朝主院的方向看去,娇美唇角鄙夷的勾起。 “呸!什么玩意儿!” 还想用她做棋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 翌日。 她告诉裴哲山,楚阳王要她前去学规矩。 裴哲山当时便露出了不满,裴映宁接着又道,“爹,楚阳王真的很喜欢女儿,他说想同女儿多相处,婚后才会更加恩爱、琴瑟和鸣。女儿实在没法,只能答应了。” 裴哲山能说什么? 本来他还担忧楚阳王会抵触这门亲事,即便勉强娶他大女儿也不会善待之,如今楚阳王如此主动,虽有些令人意外,但对他们以后的计划却并无坏处。 罢了,反正是楚阳王自己提出来的,便是不合礼数,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在他点头下,裴映宁很快便出了太傅府。 而楚阳王府这边。 尹逍慕等着某个女人上门,做足了准备要报‘玷污’之仇,结果等到晌午都不见某个女人出现。 玄柒派人去打探,回来禀道,“王爷,裴大小姐不在太傅府。她谎称来了咱们府里学规矩,但探子却发现她买下了城郊一家铁铺,不知意欲何为。” “嗯?!”尹逍慕冷眸紧敛,狭长的眼缝里闪露出疑惑。 “王爷,裴大小姐行径怪异,要不属下亲自去盯着吧。”玄柒提议。 “嗯。” 一晃好几日过去。 裴映宁早出晚归,太傅府的人都以为她是去了楚阳王府。 而楚阳王府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可某王爷的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难看。 一个女人,不但拿他做幌子,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何止叫蔑视,简直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再说铁铺—— 连着忙碌了好几日,裴映宁想要的东西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部分就是组装。她特意给三名铁匠师傅放了假,让他们先回家休息两日,等自己组装成功以后再让他们继续加工零部件。 其实,她也存了私心的,不想让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毕竟火枪这种东西,也代表着她的来历,少个人知道也能少一些麻烦。 没花多少功夫,一把土式火枪便成功组装完毕。她坐在地上背靠着风箱,仔细检查着各处细节,看哪里还需改进的,争取下一次打造零部件时能做到更精致。 “好玩吗?”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夹杂着冷气的嗓音。 “啊!”裴映宁惊吓不已。抬头看清楚了来人,当场便垮了脸,只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好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这男人,内力恢复了?竟让她没有丝毫察觉! “怎么,本王来不得?”尹逍慕在她面前负手而立,俊脸冷得如同万年冰雕似的。 裴映宁本来满头是汗,结果他一来,就跟带了几大p的空调般,不止空气热度冷却了,她甚至感觉到一股股冷风从裤管里钻,直上脑门顶。 “那啥……王爷大驾光临,小女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她硬挤出恭维的笑,借着起身的机会想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 “虚伪!”对于她做出来的恭敬之态,尹逍慕不吝厌恶,微眯的眸子落在她手上,突然伸手一夺。 “你……” “这便是你几日不眠不休做出来的东西?”尹逍慕紧紧盯着手里的东西,全身铜铁,有点像鸟嘴,他顿觉稀奇,忍不住把玩起来。 眼看他修长的手指摸到扳机处,裴映宁大骇。 “别——” ‘砰’! 一声巨响! 摄人心魄! 尽管在异形物发出爆响时尹逍慕飞速将其扔了出去,可看着不远处被什么东西打穿的粗壮梁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没有二色的冷眸溢满了惊恐。 裴映宁扑过去将火枪捡了起来,抬头看他时,除了一头冷汗,还有一脸怒火,“不想要命了吗?这东西是能随便碰的!” 尹逍慕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二十二年来,还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吓到心惊胆战! 裴映宁取出枪膛里的火石子儿,然后把火枪藏进了自制的腰包里,生怕他再来抢,还忍不住警告他,“好奇心害死猫,以后别乱动我的东西,否则丢了性命可别怨我!” “这……是何物?”尽管面上已经恢复了冷然的常色,但尹逍慕紧敛的双眸中还是有着难以敛去的震骇。 “什么也不是。”裴映宁背过身去,开始收拾工具。 她这几日过得都是打铁匠的生活,深灰色的马褂下是长衣长裤,但衣袖卷到了膀子上,裤管撸到了膝盖处,本该白皙如雪的肌肤在高温的环境下被熏得通红。 尹逍慕不知道哪里冒起的怒意,指着她灰扑扑的脏脸,冷声斥道,“裴映宁!你别忘了你是待嫁之身,如此衣不蔽体,可知羞耻?” 裴映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头黑线止不住往下掉。 这叫衣不蔽体? 想到自己已经换了时空,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将卷起的袖子和裤管放下,然后又打了盆水,将自己的脸手洗净。 “王爷,您来此有何要事?”重新站在他面前,她又露出一脸恭敬的笑。 尹逍慕捏着她下巴,抬起,似乎要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怒恨,“你忘了自己对本王做过什么了?” 裴映宁委屈的扁嘴,“王爷,小女不是向您解释过了吗?小女那时情势所迫,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再说了,您被毒蛇咬了,小女还冒死帮您吸出毒血……” “哼!一条毒蛇而已,你以为会要了本王的命?”尹逍慕冷哼着打断她。 “王爷福大命大,一条毒蛇是不能把您怎样,可是小女舍己为人也是善举……” “你是怕本王死了没人为你解药!” “……”再次被他打断,裴映宁被堵得一时语塞。她垮下脸,并将他的手从下巴上拉开,直接问道,“王爷到底想做何,反正木已成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尹逍慕眸光落在她腰间的布袋上。 “本王要它。” 闻言,裴映宁眸底一亮,“王爷,是不是我给您一把,您就不会再因为那件事降罪于我了?” 尹逍慕唇角罕见地勾勒起来。 他这一笑风光霁月邪魅无边,就在裴映宁心中忍不住暗念‘妖孽’时,只见他俯身向她耳边,“本王作为一个男人,被你强要了清白,你以为一件‘耍货’便能抵消你的罪过?” 裴映宁刹那间一脸黑沉。 听这口气,不管怎样,那件事都无法善了了?! 如此一想,她也来气了,腰板一挺,豁了出去,“王爷,我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您没必要如此威胁我!若是您难消心中之恨,大不了我让您睡回去!” 不就是色嘛,反正都有过了,她还怕多一次? 本来这具身体就不是她的,便是掉了肉她也不心疼! 尹逍慕狭长的眼眸微垂,落在她身上,冷冽的眸光不自然地闪了一下。 “那脱吧。” “……!”裴映宁愕然。 顺着他视线低头看了看,险些当场吐血,“现在?就这里?我……” 这里是铁铺,这男人是太想报仇了还是太饥不择食了? 见她不情愿,尹逍慕眉心一沉,突然将她推至墙壁,倾身紧紧抵住,冷笑道,“荒郊野外都可以,为何这里不行?” 语毕,不等她再开口,直接拉开她的衣襟,对着她雪白如脂的肩膀便咬了下去—— “啊!” 门外。 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玄柒和凌武面面相觑,甚至都红了耳根。 “玄柒,王爷这是?”不是来抓人的吗?怎么会? 里面的声音,就算他们没经历过,可也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关键是动静还无比大! 玄柒别开眼,“咳咳!王爷既然开了荤,这种事在所难免的。” 凌武盯着房门叹道,“王爷未免太心急了……” 还有一月便大婚,名正言顺的多好,用得着在这种地方? 玄柒赶紧拉他往远处去,“走吧,别扰了王爷兴致!” …… 深夜的楚阳王府。 凌武手拿创伤药,心疼无比的看着自家王爷满背的抓痕,“王爷,裴大小姐怎如此残暴?她就不怕您治她罪么?” 尹逍慕斜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唇角不自然的翘了翘。 是残暴了些…… 估计那女人好几日都别想下床! 凌武是恨不得去找某个女人算账,可玄柒在一旁瞧着自家王爷的气色,反应和凌武截然不同。 “王爷,属下让厨房熬了些补身的汤食,属下这就去为您端来。” “你觉得本王需要?”尹逍慕一记冷眼瞪过去。 “咳!”玄柒清了清嗓子,低下头道,“王爷,属下没有别的意思,您内力只恢复了一半,需要进补方能恢复得快些。” “喝补汤能增进内力?”凌武忍不住嗤笑,“玄柒,王爷可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神医,咱们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没学到王爷的本事但好歹也该有点见识吧?” 玄柒忍不住拿眼神剜他。 猪脑子,没看到他是在给自己找梯子下吗? 尹逍慕睇了他们一眼,冷着脸道,“都下去!” 凌武道,“王爷,药还没搽完呢。” “本王死不了!也没把身子掏空!” “……”玄柒和凌武互望了一眼,赶紧缩着脖子退下。 只是刚走几步,尹逍慕便将他们唤住。 二人转身听候差遣。 “给她送些药去!” “……是。”这个‘她’是指谁,不用明说。 待他二人领命退下后,尹逍慕从枕头下拿出从某个女人身上硬抢来的似鸟嘴的东西,这一次无比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扬起的弧度…… 门外。 凌武突然将玄柒拉住,问道,“王爷让给裴大小姐送药,送何药?” 玄柒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还能送何药,当然是避子药了!” 凌武眉心微蹙,“裴大小姐都要嫁过来了,她是王爷正妃,理应为王爷开枝散叶,王爷怎会赐她避子药呢?要不还是回去问清楚吧,就算王爷真要赐裴大小姐避子药,我们也可以劝劝,毕竟裴大小姐以后生下的是王府嫡子,我还想府里早些添个小主子呢!” 玄柒嗤笑,“你想多了!那裴家是太子党,那裴大小姐就算嫁进咱们王府心也不会向着咱们王爷,你说王爷会让她生下咱们的小主子?别看王爷宠幸了她,那不过是王爷在报复她而已!” 凌武摸了摸后脑勺,总觉得事情并非他说的那般。 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最后他也只得道,“那你快去库房让文辛拿药吧,我们趁夜给裴大小姐送去!” 另一边。 躺在太傅府闺房中,裴映宁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心里把某个男人问候了不知多少遍。 要她身子就算了,还跟狗一样咬她,咬得她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 当然,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同样使出了‘九阴豹骨爪’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豹纹’! 不过可恨的是,她耗费了几天的心力和劳力打造出来的一把火枪,竟被那男人不要脸的抢去了!哄他说再为他打造一把都不行,非要她手中现成的! 要不是看在他楚阳王这个身份暂时能被她利用,她真想当场爆了他的狗头! 呜呜呜…… 裴映宁揉着自己的腰,再一次狠狠咬牙。 真tm疼! 门外,突然想起丫鬟的声音,“大小姐,四小姐来了,说是有要事找您。” 裴映宁微微皱眉。 裴家四小姐裴静娴,裴哲山小妾所生的女儿。 她原身被接回京城当日见过对方,所以有点印象。 “请她进来吧。” “是。” 第6章 报仇 没多久,丫鬟推开房门,领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进来。 “静娴给大姐问安,大姐万福。”少女站在床边很有礼貌地蹲福。 “免礼。”裴映宁忍着身子酸痛坐起身,但她并没有下床,靠着床头问道,“四妹找我有何要事?” 裴静娴下意识的朝丫鬟看去。 裴映宁微微眯眼,随即朝丫鬟吩咐,“你去外边候着,顺便把门带上。” “是。”丫鬟顺从地退了出去,并为她们关上房门。 房门一关,裴静娴突然朝裴映宁跪下,未语先哭了起来。 裴映宁倍觉不快。天籁小说网 大半夜来她床跟前哭丧么? 她只是被某只狗‘咬’了,还没死呢! “哭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 “大姐,求您救救静娴吧!”裴静娴哽咽哀求道。 “救你?救你什么?” “大姐,静娴在裴家快没活路了,恳求大姐出嫁之日带上静娴。静娴发誓,静娴对楚阳王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哪怕您让静娴在楚阳王府做个粗使丫鬟,静娴也心满意足。” 裴映宁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想随我出嫁到楚阳王府,给楚阳王做小妾?” 裴静娴低头不语,只是嘤嘤哭声更显凄楚可怜。 而她的沉默也代表了她的答案。 裴映宁嘴角斜了斜,不是笑,而是无语。 姑且不论这裴静娴是否真的喜欢楚阳王,单是她所提的要求,对她这个二十一世纪女性来说就充满了茶味儿。 “如果说我不答应呢?” “大姐……”裴静娴仿佛知道她会反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蛋,哭求道,“我真的别无生路才来求您的,母亲说要把我许给周尚书家的小儿子周尘,可那周尘天生便是痴傻儿,我不想同一个傻子过一辈子,恳请大姐行行好,救我脱离苦海!” 裴映宁眼中溢了一丝冷意。 “如果我执意拒绝,是不是我就变成了见死不救、铁石心肠、没有人性的恶人?” “大姐……”许是瞧出她起了怒,裴静娴低低地唤过她后便咬着唇不再出声了。 眼前的女孩,放在二十一世纪就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初中生。裴映宁本想赶她离开,但瞧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赶人的话便咽了回去。 “你应该还没及笄,此时谈婚论嫁未免过早了。” “可……” “就算二娘要把你许给一个傻子,但好歹你也是嫁过去做妻,何况尚书府也不是小门小户,你就算做不了当家主母,但有太傅府为你撑腰,也没人敢轻贱你,于你的出生来说这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大姐,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想做别人手中的棋子。”裴静娴又嘤嘤哭起来。 裴映宁脸色不是很好看了,语气也硬了几分,“你如何能笃定进了楚阳王府就不会变成棋子?何况还是做妾!” 裴静娴一边用手绢擦着泪珠,一边还想再说什么。 可裴映宁已经没了耐心,“你走吧,今晚的话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许再提!” 面前的女孩哭得是可怜,加上有范碧珍和裴灵卿这对母女在,身为庶女也定会免不了被欺压。 可是,论惨,谁能和她原身比? 没人同情她原身半分,她凭什么替原身去同情别人? 见她态度冷硬,随时都有大发怒火之势,裴静娴也只得哭哭啼啼地起身,然后离开。 裴映宁躺回枕头上,对于这么个插曲,她当场是生气了,但并未往心里去。 就她眼下的状况,她顾自己都顾不上来呢,有什么资格去管一个陌生人? 正在她打算好好睡一觉时,门外又传来丫鬟的声音—— “启禀大小姐,楚阳王府来人了。” 她立马黑着了脸,几乎是咬着牙坐起身。 那个狗男人,蹂躏了她整整半日还不嫌够,这大晚上的还要搞什么名堂? 披了件外衫,她扶着酸涩的腰肢走出房门。 见她出来,玄柒先行礼,然后将一只药瓶呈向她,“大小姐,王爷说您今日累着了,要您务必服下此药调养身子。” 裴映宁朝丫鬟看去,“你先退下吧。” 丫鬟顺从地退了下去。 等她一走,裴映宁才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蹙眉问道,“这是什么药?” 那男人会让她调养身子?鬼都不信! 玄柒从她神色中看出猜疑,心下衡量了一番后,还是如实回道,“避子药。” 裴映宁一点都没意外,只是将瓶里的药丸倒出来多看了一眼,仅此而已,然后干脆利落地送进嘴里。 看着她吞咽下去,玄柒微微笑道,“大小姐,时候不早了,小的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慢走。”裴映宁转身便回了房,压根都没多看他一眼。 倒是玄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背影,嘴角不由得有些抽动。 避子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服下,还真如王爷所说,这裴大小姐不可小觑! 回到房里的裴映宁这一次是真的倒头便睡。 对于楚阳王派人送避子药一事,说心里话,她还求之不得呢。 嫁都不想嫁,何况是怀孕,就算历经两世,这两件事都不在她的人生规划中。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借着京城的条件,再弄两把火枪,然后就远走高飞。 所以第二天,她立马又投身到铁铺中,给了那几名铁匠高额的银子,让他们加急打出她要的零部件。 许是那日在铁铺里狠狠‘报复’过她,近段时日楚阳王再没出现过。 裴映宁乐得高兴。 她谁都不怕,就怕那男人举着‘被她玷污’的旗号抢她东西占她便宜。没办法,谁让她先做女禽兽在道德上落了下风呢! 眼下,她怀里有钱,手里有枪,接下来就该是跑路了。 可就在她做好准备的当天,裴灵卿突然找来了。 随她一起来的还有裴静娴。 两人穿着鲜丽的裙衫,描眉染脂,打扮得分外迷人,一同邀她去护城河参加半年一度的花灯节。 “大姐,你还没见过花灯节吧?今日十五正巧是花灯节,护城河那边可热闹了,我和娴儿欲往,你同我们一块去可好?” “可是我没什么准备。”裴映宁假装犹豫。 “大姐,你天生丽质,不施脂粉便有倾城之貌,何须像我们这般刻意妆扮?”裴灵卿一脸羡慕地夸道。 有她在,裴静娴完全就是个背景板,腰板还没裴灵卿的丫鬟挺得直。 裴映宁心下嗤笑。一个喜欢楚阳王,一个想给楚阳王做小,就冲她们姐妹俩的心思,今晚这护城河一游,若是原身还在,怕是被坑得连白骨都不得剩! 她本想今晚找机会离开的,可没想到有人不怕死的找上来。 这不正好让她报仇了吗? 所以她故作犹豫之后,便跟着裴灵卿和裴静娴他们出了太傅府。 …… 所谓的花灯节,最不缺的便是俊男美女。 当然,各式各样的花灯也是最引人注目的。整个护城河被点缀得华丽眩目,像置身星河般,热闹而浪漫。 裴灵卿和她的丫鬟小鹿最是欢快雀跃,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哪里人多便如彩蝶般飞向哪里,无时无刻不展现着少女的纯真和灿烂。 如果不是一穿越来就中毒失身,裴映宁也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纯真灿烂的女孩,心思竟歹毒得让人发指! 她一路低调地行走在她们身后,而裴静娴则带着丫鬟翠儿安静地行走在她身后。 裴静娴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今晚她敢有任何动作,她会让她和裴灵卿一个下场! “大姐,你看那边的花灯好漂亮,我们去买一只许愿吧?” 正在她思考着怎么对裴灵卿下手时,一直默不吭声的裴静娴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 裴映宁随着她指的地方望去。 裴静娴所说的许愿,就是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纸上,再把纸放在花灯里,然后将花灯放入河中,意在向河神许愿…… 而她在看向花灯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僵住,双眸更是不受控制的放大。 不远处的几棵矮树上,挂满各式各样的花灯,其中,竟有一只黑白熊猫头! 熊猫…… 那是另一个世界她老家的产物,他们日常喊‘滚滚’…… “大姐,你怎么了?”发现她神色异常,裴静娴好奇地盯着她打量。 裴映宁回过神,飞快的朝那熊猫花灯跑去。 自行从树枝上取下花灯,赫然发现上面还提有一首《静夜思》…… 刹那间,她热泪盈眶,捧着花灯的手止不住颤抖。 因为不仅仅是这首刻在她骨子里的唐诗,最让她想哭的是,她看到了熟悉了字迹! “姑娘,喜欢这灯吗?”突然耳边传来一苍老的嗓音。 她抬头看去,对方是个眉眼慈和的布衣老者。 “请、请问,这花灯是谁做的?” “不瞒姑娘,这是位公子做的。”老者一边解说一边笑道,“那公子可有趣了,我说这花灯长着一双大黑眼像极了鬼头,他非说这叫什么熊猫,还说是什么国宝,你说可笑不可笑?他让我帮他卖,卖出的纹银全给我,可是这‘国宝’挂在这里许久,别说卖出去了,没把人吓跑都算不错了。姑娘,你要是喜欢便拿去吧,我也不要你的纹银了。” “谢谢。”裴映宁半点都没推辞,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塞到老者手中,她忍着激动,低声问道,“老人家,你知道那公子长何模样?往何处去了吗?” 老者捏着碎银,一脸的皱纹笑得更加明显,指向河堤东面,“往那边去了!那公子长得一表人才,穿的是一身蓝袍,一看就是富贵人!” 裴映宁一听,拔腿便要去寻人。 可正在这时,裴灵卿和裴静娴凑了过来。 “大姐,你选的这是什么灯啊,又丑又吓人。”裴灵卿一脸嫌弃。 要不是自己是个素质青年,裴映宁真想吐她两口唾沫。 又丑又吓人? 说的是她自己那人皮包裹下的狼心狗肺吗? “不是要许愿吗?我已经选好灯了,你们也快些挑选吧。”她忍了一口气,挤出笑催促她们。 “二姐,趁现在河边人不是很多,我们也赶紧挑选吧。”裴静娴也温柔的开口。 裴灵卿扫了一眼周围的花灯,然后冲丫鬟小鹿指了指一盏荷花灯。 小鹿上前,为她取下。 裴静娴挑的是一只兔子灯。 在离开时,裴映宁到老者身边,快速低语了几句。 老者先前得了她的银子,对她的话自是笑呵呵的应下。 没多久,姐妹三人出现在河边。 在裴灵卿和裴静娴将花灯放入河水中时,裴映宁捧着手里的熊猫灯,心里如热浪奔腾,久久都没法平静。 她没想到欧阳尘也来了这个异世! 他们是一个学校的,欧阳尘比她小一个年级,是她的学弟,也是她日常的跟班…… 她本想今晚离开,可是看着手中的‘滚滚’,她不得不打消计划。 “大姐,你怎么还愣着呀?”裴灵卿放完灯后见她纹丝不动,便温柔上前催促她,“快许愿放灯啊!” 裴映宁快速整理好情绪,冲她说道,“我这愿望有点长,怕河神记不住,所以多许了两遍。” “呵呵!”裴灵卿笑不达眼,看她的眼神还透着几分看怪物的神情。 “大姐,你许了什么愿?”裴静娴好奇地问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裴映宁神秘地笑了笑。 不等她们再催促,她蹲下身准备将熊猫灯放河里。 然而,就在她蹲下身的瞬间,身后的人也跟着动了—— 她眸底闪过一丝冷笑,身子猛地一侧。 ‘噗通’! 一声巨响。 “啊!” 紧接着便是尖叫声。 裴映宁扭头看去,惊叫的人是裴静娴和丫鬟小鹿、翠儿,那落水的人自然是—— “呀!二妹落水了!” 她也夸张的大喊起来。 喊完后,她将熊猫灯往水中一扔,紧接着也跳进了水中! “大姐,快救二姐!” “二小姐!您撑住啊!” 上面的人疯狂大叫,并很快引来人群围观。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裴映宁抓住裴灵卿了! 落水的裴灵卿拼命的在水里挣扎,裴映宁表面上是在救她,实则却借着荡漾的水波一个劲儿的将她往水里扯,然后嘴里还大叫道,“二妹,你别怕,我救你上去!” 岸上的人看到她跳下去救人,自然也没有人再跟着跳下去。 就在他们等着看裴映宁把人救上来时,裴映宁突然又大叫,“啊!我脚抽筋了!” 还不等岸上的人反应过来,她和裴灵卿已经沉入了水中。 第7章 竟躲在他房里! 围观的人看傻眼了。 裴灵卿的丫鬟小鹿更是吓得疯狂跺脚喊叫,“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啊!” 裴静娴和丫鬟翠儿仿佛被吓掉了魂儿,喊都喊不出来了,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好心人还是有的。 很快人群中便有两男子跑出来,脱了外袍就跳入河中。 然而,两人潜入水中,没过片刻功夫便露出水面,其中一人先喊道,“水下没人!” 另一人也惊疑,“怎么回事,明明她们刚入水,可为何水下没影呢?” 本来以为裴灵卿能马上得救的小鹿脸色唰白,哆嗦地指着某一处喊道,“再找找!她们是在那里沉下去的!” 水中两男子相视了一眼,然后又一同潜入水中。 可没过多久,两人又露出水面,更是坚定的道,“水下真的没人!估计是被冲走了!” 小鹿忍不住恼了,“你们说谎,我家小姐刚沉下去,怎可能那般快被冲走?” 其中一男子再次坚定道,“是真的,水下什么也没有!” 小鹿根本不信,指着他们骂了起来,“你们是不是不想救人?我家小姐明明就在水下,你们见死不救!” 闻言,另一个男子来气了,几下便游到岸边,不满地道,“你要不信便自己下去,我们好心救人,反而落得不是,真是不可理喻!” “你!”小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岸上围观的人也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 水中另一人紧接着上了岸,捡起外袍一边穿一边招呼另一个,“真是晦气!早知道我们还不如不下水,像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便是把她家小姐救上来了,只怕我们也讨不到好!” “走走走,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傻事了,谁爱救谁救去!”另一个人也捡起外袍快速披上,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岸边。 没多久,两人便消失在人群中。 “你们……”小鹿又急又气,眼见他们真走了,便又朝其他围观者哀求道,“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吧……” 人群中立马响起了嘲讽的声音。 那两人救人之举皆被大家看在眼中,但最后竟被斥骂,遇上这般救人无功反招恨的事,谁还敢出手? 于是,不少人选择离开,怕自己多看一眼都遭人记恨。 连那些原本想在此处放灯的男男女女们也纷纷离去。 “你们别走……别走啊……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小姐吧……”小鹿这下是彻底的慌了,腿软得直接瘫跪在地上。 水面恢复了平静,只在夜风吹拂下荡着浅浅涟漪,在波光粼粼的涟漪下,河中的花灯如行走的繁星,渐渐远去,整个河面完全看不出来先前有人落水。 瞧着小鹿失魂又无助的模样,裴静娴突然道,“快、快回去叫人来!” 小鹿猛然惊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去的路跑。 裴静娴并没有跟上去。 面对如画卷般优美的夜河,她脸上也不再充满慌张和害怕,反而是掩着嘴发出低低笑声。 “四小姐,咱们要回去吗?”翠儿小声问道。 “不用。”裴静娴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怎么都止不住,“要确定她们不会从水里出来我才能安心。” 翠儿自是明白她的话,暗瞅了瞅四周,她也忍不住掩嘴轻笑,“还以为大小姐会被二小姐……如此您就可以同老爷说,让您顶替大小姐出嫁……没想到二小姐……呵呵……四小姐,以后您就是太傅府的独女了,真好!” 她虽隐去了一些关键字眼,但裴静娴却是听得异常得意,下巴都不由得扬高了几分,本该是清澈的眸子里全是毒辣之色。 她想进楚阳王府,哪怕做妾她也愿意。 因为裴灵卿喜欢楚阳王,她想给裴灵卿添堵! 范碧珍和裴灵卿这对母女欺辱了她多年,便是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她们,她也要恶心她们! 再者,哪怕是给楚阳王做妾,那她也是皇家的人。如果有机会使点手段,除掉裴映宁或者得到楚阳王宠爱,那她早晚有翻身的一天。 只可惜,裴映宁这贱人,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不得已,她只好出此策略。知道裴灵卿厌恨裴映宁,于是她向裴灵卿提议邀裴映宁出来赏花灯…… 没想到啊没想到,裴灵卿居然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她厌恶的两个女人都死了…… 都死了! 哈哈! …… 楚阳王府。 书房里,听着凌武匆匆来禀的消息,尹逍慕不敢置信。 “落水?没寻到人?” “回王爷,是真的,太傅府已经派人去打捞了,但裴大小姐和裴二小姐早都让河水冲走了!” 尹逍慕猛地将手里册子拍桌上,冷声溢道,“找!” 凌武迟疑着,并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有必要吗?您与裴大小姐的婚事本就藏着太子的阴谋,如今裴大小姐不在了,不正好……” 他话还没说完,尹逍慕便凌厉打断,“本王让找!哪怕是尸骨也要给本王找回来!” 凌武还想说什么,玄柒上前拉了拉他,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 凌武不得不把嘴边的话咽回肚里,然后领命退下。 尹逍慕虽还坐在大椅上,但俊脸覆冰,狭长的眸底翻涌着阴郁的气息,玄柒瞧着都心生胆怯,但还是硬着头皮安慰道,“王爷,那裴大小姐与谣传有异,言行举止张弛有度,颇具聪慧,怎么看都不像是无用之辈。先前凌武也说了,是她主动跳河去救裴二小姐的,您想想,她会是那种冲动之人吗?就算她是冲动之人,她会为了一个想毁她清白的人冲动吗?所以属下觉得,此事定有蹊跷,绝非围观者所见到的那般。” 尹逍慕一记冷眼横向他,“你倒是挺了解她?” 玄柒汗,赶忙道,“王爷,冤枉啊,属下对裴大小姐的了解只源于谣传,只不过她冒犯了您,属下才按您的交代留意她的!” 尹逍慕紧抿着薄唇,阴沉的眸光转向了别处。 玄柒暗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 离城数里外的礁石边。 裴映宁拢好湿发扎成马尾,又拧了一些身上的水后,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投向同样湿漉漉但却早已不省人事的裴灵卿身上 下药毁她清白就算了,还想要她命,她裴映宁可不是任人欺压的主! 想到裴灵卿的恶行,她一脚踩在其脸上,狠狠地碾了几下。 然后从身上掏出火枪,抖了抖水,又拿出一只小瓶子,将密封在内的火石子装入枪膛中。 ‘砰砰’! 两声爆响。 粘在裴灵卿膝盖处的布料很快被红色浸染。 裴映宁吹了吹枪口,让硝石味儿散了去,然后才重新将火枪收好。 以为这就完了? 然,并没有。 她随后将裴灵卿扛上肩,如同扛着沙袋百米冲刺般向城内跑去—— 没有人知道,她原身其实会武功,身手还是不错的那种。 这些都是原身的外祖父外祖母偷偷让其学的,裴家从未管过原身死活,自然不知道原身的秘密。 …… 得知两个女儿落水失踪,裴哲山几乎派出了府中所有下人前去寻人。 可在护城河里打捞了数遍,一直到天亮都一无所获,还累坏了好几个下人。 范碧珍哭昏了一次,醒来后便把所有悲痛发泄到了裴静娴身上,不但让人重打了裴静娴板子,还亲自上手扇了裴静娴好几个耳光。 裴静娴的生母徐氏一个劲儿地磕头替女儿求情,最终把裴哲山惹烦了,铁青着脸喝道,“够了!”然后瞪着范碧珍和徐氏怒斥,“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能把人哭回来吗?” 见他动了怒,范碧珍这才消停下来。 裴哲山随即让徐氏把裴静娴带下去,同时下了禁令,不许裴静娴再踏出房门半步。 眼瞧着天亮了,裴哲山准备再叫马林去外面询问情况。 正在这时,门丁慌慌张张来报,“老爷,二小姐找到了!” 闻言,范碧珍激动不已,忙问道,“在哪?二小姐现在在何处?” 门丁突然低下头,小声道,“二小姐在怡春楼外面被人发现,且被人发现时二小姐一丝……一丝不挂……” “什……什么?!”范碧珍身子一晃,翻着白眼就往地上倒。 “夫人!”好在丫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裴哲山比她好不了多少,突来的消息让他整张脸惨白如蜡。 没多久,裴灵卿躺在一张门板上被人抬回了太傅府。 在她身上盖着几件衣物,有灰的有白的,明显都不是她自己的。衣物下是何光景难以描述,反正一双胳膊和一双脚都光溜溜地暴露在外。 而她面如死灰,人事不省,犹如残败的花蕾没了生机。 “卿儿——”范碧珍扑了过去,嘶声哭喊,“我的卿儿啊——” 下一刻,因为无法面对这一幕,她再次晕了过去。 别说她受不住这般刺激,就裴哲山都差点让女儿的惨样刺激到昏厥。 好在管家马林最先恢复冷静,立马让人把裴灵卿送回房,并让人把府医请了来。 丫鬟婆子给裴灵卿整理好身子,府医检查后,跪在裴哲山面前都忍不住直哆嗦。 “启禀老爷,二小姐伤势极重,特别是双膝不知被何异物打穿,筋骨断裂严重,加之未及时医治,今后双腿恐……恐难以再……再行走了。” 他这边刚禀完,一婆子便从裴灵卿房中跑出来,同样跪在地上哆嗦地禀道,“老爷……二小姐她……她……被人……被人侵犯了……” 裴哲山面如僵死,一双大眼突睁着,眼珠子都仿佛要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咚’! 无法接受事实的他最后直挺挺地倒地。 “老爷——” …… 楚阳王府。 尹逍慕今日也未去早朝。 听到凌武带回来的消息,在书房坐了一宿的他最终坐不住了。 怒起追问,“裴映宁呢?为何没人发现她?” 凌武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道。 还是玄柒忍不住开口,“王爷,怡春楼那种地方,没发现裴大小姐才是好事……” 尹逍慕一脸怒火瞬间僵住。 沉默片刻后,他又问凌武,“你说裴灵卿双膝被人打了两个窟窿?” 凌武点头,“回王爷,确实如此。” 尹逍慕原本紧拧的眉心突然舒展开来。 不但一脸怒火消失无踪,冷硬的唇角还莫名的勾勒起来。 凌武眨着眼望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自家王爷情绪为何如此变化。 还是玄柒有些明了,试探地问道,“王爷,会不会是裴大小姐做的?” 尹逍慕勾起的唇角又沉了下去,各瞪了他们一眼,冷声道,“继续找!务必要将那女人找到!” 凌武和玄柒也不敢迟疑,赶紧领命退下。 待他们一走,尹逍慕从书桌下的暗屉中拿出那把从某个女人身上搜刮来的火枪,突然‘嗤’声笑开了。 “有意思!”23sk. 没多久,他离开书房。 回到卧房,刚推门进入便倏地沉了脸。 “谁?!” “嗨!王爷,好久不见。”一女子从帷幔后面露出脑袋。 “你……”看着她,尹逍慕莫名的语塞。找了一晚上的女人,竟然在他房里! “怎么了,王爷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呵呵!我也不想来打扰您的,但我一时没去处,只能来王爷您这里避避难。”裴映宁笑着从帷幔中走出来。 此时的她不止蓬头垢面,一身衣物更仿佛在泥沟里滚过。 尹逍慕一边嫌弃的打量着她,一边冷声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裴映宁假装没听到,径自走向桌边,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一口饮下。 然后摸了摸肚子,有些可怜地望着他,“王爷,能赏口吃的吗?” 见她有意回避自己的问话,尹逍慕虽不满,但还是走出房门,吩咐尤林去准备些吃的。 食物上桌后,裴映宁一点都没客气,仿佛饿死鬼投胎般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没人跟你抢!”看她那不成体统的吃相,尹逍慕嫌弃得都想掀桌了。 “我知道王爷不会跟我抢,可是我是真饿啊……”裴映宁猛咽两口,可怜兮兮的向他吐糟,“我连夜跑了数十里路,您是不知道我有多累。” “你干什么去了?” 第8章 你到本王府中究竟想做何?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报仇啊!”对于昨晚的事,裴映宁一点都没掩饰,大大方方地交代,“昨晚裴灵卿邀我去河边放灯,想趁我不注意把我推河里去,我没让她得逞,反而让她先掉河里,然后我假意去救她,再把她扯进水里淹了个半死。我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打捞我们,便带着她潜水去了上游。然后废了她双腿,然后又破了她身,然后再把她扔到了怡春楼门外。” 她脸上除了憔悴和疲惫外,完全没有一丝做坏事的紧张和心虚,甚至如同讲诉别人的故事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尹逍慕微眯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哪怕他面上再沉冷,但眸底还是泄露了出了几许复杂。 “你就不怕你爹降罪于你?” “呵呵!”裴映宁像是听到笑话般,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油脂,笑道,“要是怕他,我就直接把裴灵卿毁尸灭迹了,还会留她一口气?” “你究竟想做何?” 裴映宁抓鸡腿的动作顿了一下,突然抿起唇沉默起来。 接着她吃东西的动作不再狼吞虎咽,而是慢条斯理…… 不,准确的说是有些心不在焉,明显已经没了进食的胃口。 她本该远走高飞的,可是看到那只‘滚滚’后,她改变主意了。她要找到欧阳尘,既然他也来了这个异世,她肯定不会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一开始尹逍慕是极度嫌弃她吃相的,可看着她如同嚼蜡的吞咽,莫名的觉得刺眼。 “既然不合胃口那边撤掉吧!别浪费本王府里的食材!” 那冷硬的嗓音让裴映宁不得不收起内心的感伤,她扭头朝他看去,像痞子一样咧嘴笑道,“别啊,王爷,你府里的东西如此可口,就算再给我备一桌我也吃得下!” “收起你那虚伪的假笑!”尹逍慕冰冷的眸底更是染了薄怒。 “我哪虚伪了?这叫讨好!”裴映宁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厚脸皮,还顺势提起了要求,“王爷,看在我无家可归的份上,可不可以让人送点热水进来,我想洗个澡。” 尹逍慕起身,黑着脸走出了房门。 对他,裴映宁是无感的。 哪怕他们有过两次负距离接触,但都跟感情扯不上半点关系。从铁铺那一次她便清楚的知道,他能容忍她蹦跶,不是他宽容大德好说话,而是他对自己被她玷污一事耿耿于怀,想从她身上找回作为男人的场子罢了。 反正他们之间也不纯洁了,多一次两次她也不矫情。在这个异世她最想的是谋生存,如果哪天有机会离开这个异世,说不定原主也回来了,到时原主是他正儿八经的妻子,一切都会变得名正言顺…… 所以当她光溜溜地坐在浴桶里,看着从屏风外进来便开始宽衣解带的男人,她一点都不惊,甚至还下意识的往桶边挪了挪。 对于她识趣的‘让位’,尹逍慕明显是满意的,落在她身上的眸色都少了许多冷意。 两个人坦诚到这种地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裴映宁不等他动作,先坐到他身上,笑眯眯地勾住他脖子,媚眼如丝地撒起娇来,“王爷,咱们打个商量好吗?那种事你不用蛮力,我也不动爪子,和和美美的行不?” 不知道为何,她这虚伪的笑容,尹逍慕是越看越刺眼,明明是那般的昳丽动人勾人魂魄,可他却恨不得把她脸皮给撕下来…… 低下头,他一口朝她滑腻的香肩咬了下去。 “嘶……”裴映宁忍不住龇牙,爪子又不受控制地抓向他后背。 哗哗水声伴随着暧昧的碰撞声,浴桶里的温度直线升温,半桶水都给溅了一地。 前一次在铁铺里裴映宁还能咬着牙承受他疯狂的索取,但这次她明显吃不消,毕竟累了一宿眼都没合…… 两个来回还没结束,她直接晕了过去。 …… 等到再醒来时,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床上只有她一人,身旁的位置并没有一点温度,不过空气中都是某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清冽的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面对那个男人时,她一点都没感觉,可安静地嗅着空气中他的味道时,她突然发现还挺好闻的。 就是…… 她皱起眉,揉着酸涩的腰,心下暗骂,就是太粗鲁了! 真是白费了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和那副堪比男模的身材,既不懂怜香惜玉也没一点技术可言,明明是鱼水之欢,却非要整得跟鬼打架似的! 想起什么,她撑着身子欲下床。 这不动不要紧,顿觉头痛欲裂,让她不禁的难受闷哼。 “醒了?” 床帘被揭开。 见她神色有异,尹逍慕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然后又捏住她手腕。 看着他探脉的动作,裴映宁心下诧异。 怎么,他还会看病? 不等她问出口,就见他转身朝门外去,她清楚地听到他在门外吩咐手下,让其去找什么文辛抓退烧止痛的药。 等他再返回来时,裴映宁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不过她始终没问出口。 毕竟她对他不来电,问多了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的东西呢?”她吃力的将头探出床帘,努力地寻找自己的东西。 “要哪样?”尹逍慕面无表情地问着,脚步已经走到了墙边立柜前。 很显然,她的东西都被他放在那里。 裴映宁也没客气,“白色的那个小药瓶,麻烦你帮我拿过来。” 尹逍慕从一堆杂物中找出她要的东西,可定眼一看,再揭开瓶口时,他脸色瞬间黑沉,带着一身刺骨的冷气走向她。 “避子药?谁给你的?” “不是你派人给我送去的吗?”裴映宁不解地看着他,“上次铁铺,晚上你让人送来的,你忘了?” 尹逍慕猛地咬紧牙,转身又出了房门。 裴映宁眨着眼,完全陷入懵逼状态。 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抬手压着太阳穴,突然觉得脑袋更疼了。 造孽啊! 她肯定是在河里待久了的缘故,现在感冒了! 那男人就不能可怜可怜她,等她好了再‘报仇’不行吗? 早知道,她就不该来这里,随便找个小客栈先应付着…… 这一次尹逍慕出去以后便没再回来,没过多久,一名老妇人端着药碗进来。 裴映宁喝了药,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还是被人吵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看着床边的人,她差点吓一跳。 “爹……您……您怎来了?” “寻了你一天一夜,听说你被王爷救了,我立马赶来,宁儿,你没事吧?” 裴哲山的话是充满了担忧,但他神色沉冷严肃,裴映宁可没体会到半丝关爱。 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没想到楚阳王竟然会擅作主张去太傅府报信! 看着站在裴哲山身侧不发一言的男人,她心里暗骂过后,便假装难受地揉着太阳穴,“头好痛……” 妈蛋,既然他把人叫来,那就让他去应付! 虽然她有装的成分,可着凉生病却是真的。看着她憔悴无色的脸蛋,裴哲山转身朝尹逍慕问道,“王爷,不知您是如何救下宁儿的?” “听说宁儿落水,本王也派了人手前去寻找,在上游河堤边寻到了宁儿。”尹逍慕低沉道。 “上游?宁儿怎会跑上游去了?”裴哲山大感惊讶,明显不信他的话。 “太傅,本王也想知道,她一个娇弱女子,是如何跑到上游去的?又是何人引她去护城河赏灯的?”尹逍慕同他对视的眸光泛起了冷意。 裴哲山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裴映宁虚弱地开口,“爹,那日是二妹和四妹一同邀我去护城河赏花灯,还带我去河边放灯许愿,二妹不慎落水后,我入水施救,不想突然抽筋,我和二妹都被卷入水下,我呛了许多水后就不省人事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一醒来便瞧见王爷在身边……咳咳……”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昨日给她送药的老妇人在尹逍慕身后候着,听见她咳嗽,忙端了一杯清水喂她服下。 她的难受和那一身病气明显不是装的,裴哲山一时间更是无话,只紧紧把她盯着。 二女儿出事,大女儿失踪,他当然要质疑这个大女儿! 可面对如此病状的大女儿,他又不好直接审问,加之他也查问过,那日的确是二女儿和四女儿主动邀大女儿去河边,且大女儿是只身前往,若说大女儿使手段,仅凭她一人之力,如何能把人伤成那般?若说大女儿有帮手,可她临时出门,又寸步不离的同两个妹妹在一起,如何请得帮手? 裴映宁缓过劲儿,像是才想起什么,虚弱地问道,“爹,二妹还好吗?” 她这问题一出,裴哲山直接冷了脸。 而尹逍慕突然开口,“太傅,宁儿落水有许多可疑之处,若不是本王派人寻找,只怕她此时已经遇害了。上次宁儿被人诬陷清白,太傅还未给本王一个交代,这次宁儿又遇险,本王瞧着怎么都不像是巧合。身为当朝太傅,连番让爱女出事,这说出去多少有损太傅的名声。太傅,你说对么?” 他的话不可谓不阴阳怪气,饶是再脸皮厚,裴哲山也难掩难堪。 “王爷放心,此事臣定会彻查到底的!”说完,裴哲山扭头瞪着女儿,“你且好生休养,等你痊愈后我再派人来接你。” 目送他离开,裴映宁嘴角狠狠一扯。 都不接她回去养病的?! 好吧,不接就不接,她还不想回呢! “金嬷嬷,你先下去吧。”尹逍慕突然遣人。 “是。”金嬷嬷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房里就只剩他们二人。 裴映宁撑着身子坐起,难忍心中不快,“王爷,您这是何意?” “怎么,你来本王府中,不就是想本王帮你作戏好摆脱嫌疑么?”面对她的不满,尹逍慕眉心拧了拧,明显不懂她的反应。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作戏摆脱嫌疑了?我只想躲在您这里不要被人找到!”裴映宁吐血的心都有了。 她只想躲在一个地方寻找学弟,根本就没想过再回裴家! “你不想回去?”尹逍慕眸底凝聚起一团疑云,既没想到她是这种心思,也不明白她为何有这种心思! “那种吃人的地方,我回去干什么?我很惜命的!” “那你到本王府中究竟想做何?” “我……”裴映宁不自然的别开头。 “裴映宁,你身上几万两银票是从何得来的?”尹逍慕突然话锋一转。 听着他审问般的嗓音,裴映宁不自然的绷紧身子。 好在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哪怕心里虚得一批,面上也能笑得跟花一样,“王爷,那是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给我的嫁妆。” 尹逍慕突然勾起她下巴,凉薄的唇角若有似无的扬了扬,“是本王见识浅薄,第一次听说女子的嫁妆全是银票。如此庞大的数额,看来本王娶你是稳赚了。” 眼前的俊脸,属实英俊迷人,可俊脸下威胁的气息,又着实让裴映宁唾弃。 她不敢正儿八经的同他斗,可又不服他的欺压,只能道,“王爷,男人用女人的嫁妆,那是可耻的。” “本王身为你未来夫君,替你保管嫁妆也是应当的。” “你!”裴映宁脸色唰黑,险些跳起来打人。 “哼!”尹逍慕松开她下巴,冷哼着转身离去。 独留裴映宁坐在床上捶胸咬牙,忍不住连方言都飚出来了—— “砍脑壳的,老子早晚要你好看!” …… 因为生病,裴映宁也算老实安分,该吃药吃药,该睡觉睡觉。 一连几日,尹逍慕都没出现,只留那位金嬷嬷照顾她。 金嬷嬷年过六旬,但身板健朗,做事也仔细周到。裴映宁不喜欢楚阳王是一回事,她也不可能把对楚阳王的怨气发泄到这么一个勤勤恳恳照顾她的老人身上。 偶尔无聊了,她还会主动找金嬷嬷聊天,问一些有关京城的人和事。 可能是了解她背影,知道她自小生活在京外的缘故,面对她的各种问题,金嬷嬷都很有耐心的回答。 养了好几日,她身子好利落了,便开始准备寻找学弟了。 她记得那晚卖灯的老者说过,做熊猫灯的年轻男子穿戴富贵,她决定先从京城的富家公子着手…… 于是第二天,她主动要见尹逍慕。 金嬷嬷也没多问一句,便带她去了尹逍慕面前。 “你要学骑射?”面对她的要求,尹逍慕一脸狐疑,冰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刀子般想剖开她的皮骨窥视她的内心。 “王爷,我身子骨太弱了,学一些技能除了强身健体外,说不定还能防身。”裴映宁一脸的讨好。她知道京郊有处猎场,那里常年都有王孙公子出没,她现在没什么头绪,只能先去那种地方碰碰运气。怕他不同意,她直接拿出两张图纸,放他面前,“王爷,我就想学点本事,如果您答应呢,这上面的两件兵器我想方设法帮您打造出来。” 第9章 控制她! 尹逍慕只垂眸看了一眼图纸便嗤笑,“就这?” 裴映宁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所以很快摆上了严肃脸,指着图纸道,“王爷,您可别小瞧了它们。我这把铲子叫工兵铲,刀呢叫折刀,看着不起眼,可用途大着呢!再说了,时下的冶炼技术有限,大多兵器看着刚硬霸气,可实则脆而不堪受用,在我眼中就如同大汉秀肌肉,中看不中用。我这两件东西要是用我的技术打造出来,别说能砍断一般兵器,就算在铁盾上砸窟窿都不成问题!” 尹逍慕的注意力没在图纸上,而是在她精致无瑕的脸庞上。 此时的她没有那些讨巧卖乖之色,眉眼透着一股子飒气,还有一股子傲气,与之娇弱的外表格格不入。 “你为何懂这些?”他眸光倏然犀利,语气带着不容她反抗的审问。 “呃……”裴映宁眨巴眨巴眼,可能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所以立马又大大地咧开了嘴,“王爷,您所问的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您是否想要我打造出来的东西!” 尹逍慕突然伸手,搂住她腰肢往怀里一带,然后又猛地将她欺压在宽大的书桌上。 裴映宁差点叫出声来。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可每次都搞得这么粗暴,是个人也吃不消啊! 只是对上他寒潭般深不见底的冷眸,她有怨也只能憋着,就怕自己稍不如他意让他更加兽性大发。 何况现在她还有求于他。 “王爷,我没见过世面,您就带我去见见世面吧。”撒娇,都快成了她的一项技能了。 “让本王满意了,本王便带你去!” “唔……” 面对脖子上传来的啃咬,裴映宁吃痛地闷哼。 心里再叫苦不迭,她也只能受着,大不了他咬他的,她挠她的…… 好在尹逍慕还是说话算话,第二日便带她去了京郊猎场。 只是,看着面前的小马驹,再看旁边红棕色矫健高大的骏马,裴映宁直接黑了脸。 浑蛋男人,真是踩着她脖子敲她脑壳,太欺负人了! 偏偏某王爷像是没看到她的不满,还问她,“这是本王亲自为你挑选的,可喜欢?” 喜欢? 裴映宁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她能说喜欢他大爷吗? 亏得她昨日拼了命似地陪他操练各种高难度动作,他居然给她弄一头虾米来羞辱她! 不过面前的小马驹似乎很喜欢她,主动把头往她跟前凑。 裴映宁瞧着它乖顺,也忍不住伸手捋它,同时眸子暗转,突然有了个主意。 骑上小马驹后,她也没管尹逍慕,直接驾着小马驹往人多的地方去。 今日天气好,万里无云,来猎场的官宦子弟还不少,有些甚至带了好些仆从。 走他们身旁经过时,裴映宁特别留意着几位身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手里的鞭子也不打马,而是闲耍般挥着,嘴里唱道,“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摔了一身泥……” 她这歌声一出,顿时便吸引住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一道道目光充满了惊奇和探究。 而裴映宁扫视着他们,并没有发现谁的神色有异。 她顿感失望和落寞。 但她也没放弃,瞧着远处还有几波人,便驾着小马驹又往远处去。 留下一群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谁呀?” “她方才唱的是什么?” “这女子好像是楚阳王殿下带来的。” “不是说楚阳王殿下同太傅府嫡女定了亲吗?难道那女子便是太傅府嫡女?” “她就是太傅府嫡女?怎么连马和驴都分不清?” “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吧。听说太傅府嫡女从小被养在外面,刚被接回京城,她要是个正常的,太傅也不会把她养在外面了。” 一群人议论着,议着议着便开始嘲笑起来。 裴映宁耳力并不差,自然是听到了一些。 可她压根不在意。 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一群古代的产物,如何能了解千百年后的人和事,跟他们计较,纯属拉低自己的智商。 赶着小马驹到了另一群人身旁,她依旧闲耍地挥着鞭子唱起了歌。 同样的引来一群人的好奇。 也同样的,没有一个人的反应让裴映宁惊喜。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突然指着她,不满地斥道,“大胆!本宫在此,你竟敢如此冒犯!来人,把她给本宫带下去,杖二十!” 裴映宁,“……” 年轻女子穿着劲装,有些飒气,但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娇气和贵气。 她身旁的人随即便朝裴映宁走来,欲伸手将裴映宁从小马驹上扯下去。 裴映宁没有多想,手中鞭子甩出,驾着小马驹便跑。 “来啊!把这藐视本宫的东西拿下!”年轻女子高声怒喝。 “是。” 裴映宁那真是一脸黑得快冒烟了。 她就唱个歌而已,怎么就把人得罪了?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不能动武。一旦让人知道她有武功,那裴灵卿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事,裴家一定会怀疑她的! 她还想继续装小白兔呢! 眼看着几匹高头大马追来,她只能不停地踢小马驹的肚子,心里把某个男人骂了一遍又一遍。 要不是他故意给她小马驹,她哪会如此心慌,但凡她的马儿正常,她都能够摆脱这些垃圾…… 没多久,她便被高头大马挡住去路。 马背上的人面露厉色,其中一人指着她骂道,“得罪了四公主还想跑?真是活腻了!” 裴映宁佯装无辜地解释,“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来猎场游玩,哪里得罪四公主了?” 那人怒道,“还敢狡辩?来人,立即将其拿下就地正法!” 眼瞧着其他人从马背上跳下,形成包围圈朝她围攻,裴映宁黑着脸咬着牙,下意识地摸到腰间…… 先把这几个人崩了,然后返回去把四公主那瓜婆娘也给崩了! “谁给你们的胆子对付本王的王妃?” 就在裴映宁刚想跟这些人拼了时,随着疾驰而来的马蹄声,一道冷冽的嗓音也从不远处传来。 听着那熟悉的嗓音,裴映宁心下瞬间松了口气。 而包围她的人看清楚来人,纷纷止住了脚步。 方才怒斥裴映宁的人跳下马背,迎道,“参见楚阳王殿下。” 尹逍慕的坐骑从他们身旁经过,停都没停一下,逼着四公主的手下们下意识躲避,而他长臂一伸,抓住裴映宁的胳膊便把她从小马驹背上提到了自己座驾上。 然后扬鞭而去。 裴映宁背对着马头,透过男人肩膀望去,只见那些人杵在原地,个个脸色绷着,明显不甘心。 她收回视线,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只见其犹如覆冰,那眸光锋利得跟刀刃似的,活似她欠了他千万两银子。 “你生哪门子气啊?” 尹逍慕猛地勒马停下,捏住她下巴,冷声问道,“谁让你招摇过市的?你是想吸引谁的注意?” 裴映宁汗。 捕捉到她眸底闪过的心虚,尹逍慕更怒,直接加重了指尖的力道,“你来猎场究竟是为何?” 学骑射? 他可是一点都没看出她是来学骑射的! 倒是看到她一路‘招蜂引蝶’! “王爷,我就是想找个由头出来玩,仅此而已。”裴映宁解释完,吃痛地拉开他的手,撒娇求饶道,“王爷,您别这样,好疼的。” 尹逍慕放过了她下巴,但接着便勒紧她腰肢,“裴映宁,你最好安分些,要是让本王知道你有别的心思,本王会让你知道后果!”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可裴映宁能做什么?还不是只能受着! 尹逍慕看着她一路唱歌故意引人注目,自然不会再让她在猎场‘招蜂引蝶’,而裴映宁无意中‘冒犯’到了四公主,加之也没找到她想找的人,所以尹逍慕很快带她离开猎场,她也没意见。 只是他们刚出猎场,便迎来太傅府的马车。 老管家马安迎向他们,向尹逍慕行完礼后同裴映宁说道,“大小姐,听说您病愈了,老爷让老奴来接您回府。老爷还说,您与王爷大婚在即,为免外人说三道四,这些日子还是在府中待嫁为好。” 裴映宁是真的不想再回太傅府。 可尹逍慕捣乱了她的计划,她现在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而尹逍慕明显也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甚至在她上了太傅府的马车后,他乘坐着楚阳王府的马车先走了! 裴映宁内伤到吐血。 作为未婚夫,他好歹交代几句吧?就不怕她回太傅府被人欺负? …… 回到太傅府后,裴哲山没让她去书房,而是自行到了她院里,进了她房间。 “爹,有什么事吗?”裴映宁不解地问道。 “宁儿,你同楚阳王感情如此要好,这是爹之前没想到的。”裴哲山一脸慈父笑容,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爹早前还担忧楚阳王会薄待你,如今看来,是爹多虑了。” “爹,您有所不知,楚阳王看似面冷,其实挺好相处的。” “只要他对你上心,爹就放心了。”裴哲山笑眯眯说完,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宁儿,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嫁给他?” “不知。”裴映宁摇头。她知道裴哲山不会无缘无故找她说话,更是早就知道自己和楚阳王的婚事不单纯。 若这是门好姻缘,裴哲山早就把裴灵卿嫁给楚阳王了,还会让她这个被冷落了十六年的女儿捡漏? 裴哲山走到桌边,落坐后,慈父脸突然变严肃了。 “还有一段时日你便嫁进楚王府了,爹有些事交代,你务必做好。” 裴映宁心下暗骂。 装也装不过一刻钟,还真真是没把女儿当人看! 面上,她继续保持着乖顺,“爹,您有何吩咐,直说无妨。” 见她还算识趣,裴哲山微微点头,接着便道,“楚阳王虽在朝中势力单薄,但此人并不简单。太子和我都怀疑他另有身份,只是他隐藏得极好。为父的意思,便是要你到他身边,替太子找出他的秘密。” 对他直言不讳的要求,裴映宁并不意外。 只是,她有被狠狠恶心到。 这老天棒,没尽一天父亲的责任,到头来却要利用女儿婚事…… 不,是要毁掉亲生骨肉余生! 时下的女子,嫁错人便能毁掉一生,何况是这般利用女儿,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骂他畜生那都是对动物的侮辱! “爹,我是您女儿,您的话我自是会记在心上的。您放心好了,等我和楚阳王成了亲,我一定会替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你如此懂事,爹深感欣慰。”裴哲山再次满意地点头,不但眉眼温和起来,甚至还变得伤感起来,“那些年把你送走,爹知道亏待了你,可是爹也是为了你着想。范氏是你继母,你在她身边,爹真怕你受委屈,所以才将你送去你外祖父身边。你放心,你在外面吃的苦,爹都会加倍弥补给你。” 裴映宁低垂着头假装听他说话,但嘴角却是止不住地扯动。 说这些话,他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 “宁儿,你好好做事,待将来太子顺利继承大统,你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嗯。” 裴哲山突然朝门口候着的马安看去。 马安会意,走了过来,拿出一粒黄豆大的药丸递向裴映宁。 裴映宁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马安什么也没说,另一只手突然伸出,‘啪啪’点了她的穴,然后捏住她的脸,扳开她的嘴,直接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直到逼她咽下药丸才将她穴道解开。 “唔……唔……”裴映宁难受地捏着脖子,可已经晚了! 裴哲山从座而起,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温声安慰,“宁儿,你别怪爹,这都是太子的意思,爹也是迫不得已。但你放心,只要每月按时服用一定的解药,你体内的毒是不会发作的。等到帮太子完成大业,太子便会彻底为你解毒。” 裴映宁杀人的心都有了! 仙人板板的!他们竟然拿毒丨药控制她! 第10章 我心情不好,今晚能否饶过我? 夜,出奇的静谧。 躺在床上,裴映宁仰望着头顶帐幔,眼神空洞的仿佛没了生机。 一个月…… 她只有一个月时间可活…… 此时在她脑海里只装着这么一件事,以至于有人潜入她房中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睡不着?可是在想本王?”低沉的嗓音在床边响起。 她缓缓地扭头看去,只见他背对着窗外月光整张脸显得又黑又模糊,比平日里更难探出喜怒。 但这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她只有一个月时间了,他是喜是怒又如何呢? 尹逍慕很快便发现了她的异常,低沉的嗓音冷了几分,“怎么,不想见到本王?” 裴映宁淡淡地开口,“王爷,我心情不好,今晚能否饶过我?” 尹逍慕坐上床,伸手拉她坐起。 “发生了何事?” “唉!”裴映宁幽幽叹道。这男人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人呢?为了他,她都快死了,他还不眠不休地烦她,就不能好好的让她摆个烂吗? “说!”尹逍慕又捏住她下巴。 这似乎成了他常有的欺负她的动作,裴映宁知道他这个动作下的用意,就是怕她不把他放在眼中,必须要她正视他以及他所说的话。 可今日她实在没心情去讨好他,面对他此刻的霸道,她心中怒火腾腾往上涌,方言脱口而出,“裴哲山那龟儿子,坏得抠胩,你说我心情啷个好得起来嘛!”拉开他的手,她‘咚’地倒回枕头上,“莫挨老子,老子现在只想日决他仙人!” 尹逍慕薄唇微张着,除了一动不动外,落在她身上的眸光还有些呆滞。 因为他一句都没听懂…… 这女人,究竟为了何事,竟气到神志失常…… 话没听懂,但好在他听清楚了‘裴哲山’三字,遂低沉问道,“太傅让你受气了?可需要本王帮忙?” 裴映宁呼啦坐起,没好气地道,“王爷,您这般精明,应该知道娶我不是一件好事,我就不明白了,您干嘛不拒绝这门婚事呢?娶一个别人的眼线,您究竟是有多想不开?” 闻言,尹逍慕不由得挑起了眉梢,“那你会成为他们的眼线么?”???.23sk. 裴映宁更气,“我跟你说真的,你要不想死,赶紧离我远些,别说你,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晦气!”说完,她‘咚’地又躺下去,“别再打扰我,我现在只想摆烂!” 她是讨厌他,但比起裴家的人来说,她更憎恨裴家的这帮烂人! 对他的那点讨厌算得了什么?毕竟是她先招惹他的,以他的身份没要她的命已经算是仁德了。何况好几次他都维护着她,哪怕只是作戏给人看,但也好过裴家那帮烂人连戏都懒得作。 尽管她没有说清楚为何生气,但从她的话中,精明如斯的楚阳王如何猜不到? 黑暗中,他薄唇不由得勾起,拉下床幔,和衣躺在了她身侧。 两个人都平躺着。 这气氛…… 裴映宁缓缓扭头,像看神经病似地看着他。 “王爷,您不回您府上去,是要留下来练习怎么和我一起躺板板吗?” 尹逍慕也扭头看她,眼神冷飕飕的,总觉得她话里的‘板板’不是个吉利词。 “本王乐意。” “你……”裴映宁无语得很。 白天头也不回地就走,晚上又跑来纠缠她,这叫什么事? 不过,稍微让她欣慰的是,他好像也没有要拉她‘运动’的意思。 难得两个人如此平静相处,她姑且就忍了吧。 “王爷,求您个事行吗?” “嗯。” “我想要一些冶炼的材料。” “打造兵器所用?” “你把我银票扣了,我没银子可使了。我可以不要那些银票,但我真的很想弄些材料打造几样厉害的。” 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帮裴哲山做事,更没想过要对付他。 哪怕裴哲山用毒药威胁她,她都没想要与他为敌。 她只想死之前,把裴家给轰了! 还有那什么太子,到时叫到裴哲山身边…… 对了,还有那个四公主,找个理由一块叫来,把他们通通给轰了! 久久没听到他的声音,裴映宁也知道他是默许了。 又躺了一会儿,她突然又开口,“王爷,还有一件事。” “嗯?” “我要打造武器,你想个法子接我出去,行么?” “嗯。” 他惜字如金,裴映宁却相当满意,至少她觉得自己没有白白为他牺牲。 “王爷。” “嗯?” “你今晚应该不会要的吧?我今晚心情不佳,咱们改天再‘战’行不?” “……” “不说话便当你答应了,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晚安。”裴映宁说完,侧过身对着床里面。 尹逍慕还侧着脸,盯着她后脑勺,黑暗中的眸子不由得泛起幽幽冷光。 他有答应今晚放过她吗? …… 本来裴映宁觉得有他睡在身旁自己肯定会失眠,结果没想到她不但能睡着,还睡得特别沉。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一早醒来,丫鬟便向她禀道,说楚阳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她了。 她还真是惊讶,没想到他办事效率这么高。 不过在她走出房门时,意外地看到马安。 经过昨日,她已经不再小看这年过半百的老头了。哪怕他举止恭敬,她心里也是难以形容的抵触和厌恶。 “大小姐,楚阳王派人来接您前去紫虹山庄。” “嗯。”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大小姐,您知道紫虹山庄是何地方吗?”马安突然问道。 “什么地方?”裴映宁是真不知道。 “当年瑜妃娘娘病逝,皇上伤心过度,为思佳人,特建紫虹山庄缅怀瑜妃娘娘。” “哦?”裴映宁心下诧异,楚阳王为了帮她,连老母亲的地方都拿出来了? “大小姐,紫虹山庄乃禁地,除了皇上和楚阳王,他人皆不得擅自出入。此番您去,老爷让老奴转告您,让您务必多上心。”马安面上笑眯眯的,可眯眯眼下面却是饱含深意的警告。 “劳烦马管家转告我爹,我知道该如何做。”裴映宁说完,抬脚从他身侧走过去。 目送她远去的身影,马安脸上的笑渐渐地抹去。 …… 紫虹山庄,于京城人来说是个不可亵渎的圣地。 接裴映宁到紫虹山庄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照料了她好几日的金嬷嬷。 也是现在裴映宁才知道,金嬷嬷是西尧国人,也是瑜妃娘娘在世时最亲近的人,就连楚阳王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对于这样一个背景深厚的老人,她打心眼里多了一丝敬畏,都不敢像之前那般随便找她拉家常了。 倒是金嬷嬷似乎不太习惯她的沉默,路上主动同她说话。 “宁儿小姐可是有心事?” “王爷性子是寡淡了些,可仁慈大义,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若是宁儿小姐有何心事不便同王爷说,也可告诉奴婢,奴婢愿为宁儿小姐分忧。” 裴映宁暗暗地掉着黑线。 楚阳王是不像坏人,可是怪癖那么多,这也能算好男儿? 好吧,反正自家的崽儿在自家长辈眼中那都是稀罕物,她也能理解金嬷嬷的爱护之心。 “金嬷嬷,王爷有喜欢过别的女子吗?”人家说了一堆,她也不好继续沉默,索性找点话题打发时间。 谁知金嬷嬷一听她这问话,眉眼弯了起来,“奴婢从没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上心,除了宁儿小姐您。” 裴映宁暗叹。 难怪。 就楚阳王那种不解风情的模样,实在不像有过情史的。 金嬷嬷又道,“王爷对宁儿小姐不是一般的上心。” “是吗?呵呵!”裴映宁忍不住尬笑。对她实施身体上的‘报复’,这应该也算上心吧。 “宁儿小姐,您不相信吗?王爷是真的喜欢上了您。”金嬷嬷笑得越发慈眉善目。 “……”裴映宁暗暗地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要是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变态,那她宁可孤独终老!她实在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可又不舍拂了金嬷嬷那一脸的慈爱,便转移话题,“金嬷嬷,王爷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能同我说说吗?” 提到尹逍慕小时候,金嬷嬷如同打开了话匣子。 这可能是老年人的共性吧,提到自己疼爱的晚辈,无不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 而裴映宁要的是便是这样,与其让她吐糟楚阳王,还不如安安静静做个聆听者,既遂了老人的意,又不易得罪人。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就要到紫虹山庄了,突然后面传来一阵阵疾驰的马蹄声。 没多久,马车被逼停下。 裴映宁好奇地想探头,却被金嬷嬷暗示。 紧接着金嬷嬷便揭起帘子走了出去。 “奴婢见过四公主,不知四公主来此有何指教?” “金嬷嬷,听说三王兄邀请了裴大小姐前往紫虹山庄,本宫闲来无事,也想随裴大小姐同去山庄坐坐。” 听到对方的声音,裴映宁直接冷了脸。 当朝四公主,尹湘沫,与太子尹怀宇是一母同胞,都是沈皇后所生。 对这位四公主,裴映宁原身的记忆中没有什么印象,但昨日在猎场,她是深刻地见识过这位四公主的‘霸气’。 只是她没想到,这瓜婆娘居然会追来这里! 外面,金嬷嬷说道,“四公主,紫虹山庄乃禁地,未经皇上和楚阳王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出。宁儿小姐前往,是受我家王爷所邀,前去祭拜瑜妃娘娘。四公主同往,怕是有所不妥。” “有何不妥?本宫是晚辈,本宫顺道去祭拜瑜妃娘娘,难道还失礼了?”尹湘沫坐在骏马背上,微扬着下巴,不满地道,“再说了,裴大小姐还没同三王兄成亲,还不是尹家儿媳,如此去祭拜瑜妃娘娘,怕是更加不妥。” “四公主,宁儿小姐虽未与我家王爷成亲,但赐婚圣旨已下,宁儿小姐便是瑜妃娘娘的准儿媳,准儿媳参拜婆母,这也是合理合法的。”金嬷嬷不卑不吭的道。 “你!”尹湘沫执鞭的手怒指着她,骂道,“金嬷嬷,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本宫不懂规矩?” “奴婢不敢。”金嬷嬷略微低下头。 裴映宁实在听不下去了,扯开帘子走了出去,一边扶住金嬷嬷一边怒瞪着马背上盛气凌人的女孩,“瑜妃娘娘没来东乌国和亲前是西尧国的公主,她的一应事务都是金嬷嬷在打理,瑜妃娘娘嫁来西尧国后,还是金嬷嬷伴其身侧。论资历、论阅历、论辈份,她哪一样没资格教导公主?何况是四公主自己找上门来的,金嬷嬷不过是善意提醒,难道还有错了?” “放肆!”尹湘沫身旁的侍卫拔剑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四公主!” “裴映宁,你不过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居然妄想嫁入我尹家,真是不自量力!”尹湘沫也怒骂道。 “呵!”裴映宁忍不住嗤笑,“我是自不量力,可是我同楚阳王的婚事乃圣上所赐,四公主要是觉得我不够格,大可以去同皇上说明,让他取消这门亲事。” 看来,这就是一个无脑的东西。 太子废了一番‘苦心’让她嫁给楚阳王,目的就是逼她监视楚阳王的一切,这无脑的东西如此贬低她,不知道太子知道后会是何反应? 她脑中生出一计,随即便对金嬷嬷说道,“金嬷嬷,我突感身子不适,想来是今日出门忘了算日子,要不我们先去楚阳王府吧,回头再择良日去祭拜瑜妃娘娘。” 金嬷嬷微微一笑,眼中突然多了一丝宠溺,“就依宁儿小姐吧,我们先回王府。” 一老一少随即回到马车内。 车夫也是相当机敏的,不用她们招呼便调转马头。 见他们说走就走,完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尹湘沫更是挂不住面子,直接朝侍卫下令,“给本宫拦下他们!” 裴映宁忍不住捏起拳头。 奶奶个熊! 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吗?! “宁儿小姐,不必担心,王爷的人就在附近。”金嬷嬷低声安慰道。 “金嬷嬷,你说如果我打了公主,会不会给王爷添麻烦?” “不会。”金嬷嬷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摇头。 “那便好。”裴映宁猛地起身,揭开帘子便飞了出去。 金嬷嬷张着嘴,好半响都没回过神。 还是外面一声惨叫让她回神,她慌忙揭起帘子,再一次目瞪口呆。 只见裴映宁落在尹湘沫的马背上。 不但落在尹湘沫的马背上,甚至握着拳头对着尹湘沫的脸左右开揍! 第11章 她是上辈子诀了他仙人嘛 这一幕是谁都没想到的。 就连尹湘沫的护卫都是傻了眼,忘了第一时间要护主。等到他们回过神,尹湘沫已被裴映宁从马背上摔到了地上。 重拳加被摔,尹湘沫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吐着血晕死了过去。 “公主!”四名侍卫震骇。 其中离她们最近的侍卫举着剑就朝裴映宁劈去。 裴映宁纵身一跃,不但灵敏的避开了剑身,还凌空旋转了90°,一记螺旋脚踢向了对方手腕。 利剑从侍卫手中飞了出去。 另三名侍卫见状,更是急红了眼,满身杀气的朝她飞刺而去。 ‘砰砰砰砰’!四声震响。 四名侍卫身体剧烈一颤,纷纷从半空中落地。 每个人心口都涌着血,每一双眼睛都爆突着,狰狞之下仿佛都充满了不解。 裴映宁落在地上,吹了吹冒烟且滚烫的枪口,然后撩起裙摆,将火枪绑回小腿上。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金嬷嬷和车夫硬是久久都发不出声。 先不说她杀人用的武器是什么,真正让他们胆战心惊的是她出手时的气势—— 斩钉切铁! 干净利落! 敏捷狠厉! 同她纤柔的身姿和娇丽的容颜完全不匹配! 而在不远处,眼见四公主蓄意刁难裴映宁,正准备上前解围的凌武和玄柒同样被裴映宁的举动给狠狠震到了。 就几个眨眼的功夫,她仅一人之力,不但打晕了四公主,还同时要了四个侍卫的命…… “王爷……裴大小姐……她……”凌武舌头如同打了结般。 尹逍慕斜了他们一眼,“大惊小怪!” 凌武,“……” 他朝玄柒看去。 玄柒的表情比他好不了多少。 说起来,其实也并不怪他们,从接到赐婚圣旨后他们便打探过裴家大小姐的底细,所有密报都告诉他们,裴大小姐就是一个被裴家冷落的废物。 如今,他们亲眼看着裴映宁过人的胆量和狠劲,如何能淡定?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玄柒像是才反应过来,“王爷,您早就知道裴大小姐身手不错?” 尹逍慕嘴角不由得勾勒。 没理会他们,他展身朝马车飞去。 看到他出现,裴映宁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指着地上受伤晕厥的尹湘沫,说道,“是她招惹我的。” 尹逍慕眸光冰冷的从尹湘沫身上扫过,“区区一个骄横公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不足惜。” 裴映宁不禁失笑,“多谢王爷指点。” …… 太傅府。 看着遍体鳞伤的尹湘沫,裴哲山又惊又怒。 “谁做的?” “爹,这可怨不得女儿啊!”裴映宁带着哭腔喊屈,“金嬷嬷奉楚阳王之命带我去紫虹山庄祭拜瑜妃娘娘,谁知道四公主半路阻拦,非但骂我不知廉耻勾引楚阳王,还强行要随我去紫虹山庄。金嬷嬷告知四公主那是禁地,可四公主偏不听,非要前往。紫虹山庄的人见拦她不下,便动了手,于是就……” 裴哲山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怒火大盛,可碍于四公主的身份又骂不出来。 裴映宁除了委屈,还惋惜道,“您让马安转告我,要我去紫虹山庄好好做事,可四公主如此搅合,金嬷嬷上报了楚阳王后,楚阳王立马取消了我的行程。爹,非是女儿办事不力,实在是四公主太难缠,若您和太子放任她继续如此,那我别说监视楚阳王了,只怕连楚阳王的身都近不了。如果这样,那您还是换个人去接近楚阳王吧。” “休得胡言乱语!”裴哲山喝道,“此事事关太子大业,岂是你能擅作主张的?” “是我擅作主张吗?分明就是四公主蛮不讲理!您信不信,她醒过来,肯定还会说是我把她打伤的!如果她那样说,您当如何?” 裴哲山被她说得无语反驳。 尹湘沫是什么性子他能不清楚? 说起来都是同二女儿有关!二女儿喜欢楚阳王,其与四公主是手帕交,四公主岂能不知?而四公主又一向任性妄为,太子也不可能把一些秘密告知她,她自然不知道大女儿接近楚阳王的目的…… “行了,此事我会同太子讲明,同你没任何关系,你且先下去,静候楚阳王那边的动静!”裴哲山不耐地挥袖。 “是。”裴映宁乖顺应道。 等她离开后,裴哲山立即差了马安前去太子府送信。 至于尹湘沫,他并没有将其送走,而是留在了府中让府医为其医治伤势。 尹湘沫醒后,见自己在太傅府,不顾一身伤痛把裴哲山召来跟前,还要裴哲山把裴映宁交出来受死。 堂堂的一国公主,脸青鼻肿,狼狈不堪。偏偏她靠着一身恶气撑着,非但让人怜悯不起来,反而更令人嫌恶。 裴哲山是气不打一处来,当碍于身份,只能忍着怒火同她讲道理,“公主可知紫虹山庄是何地方?您不经允许擅闯紫虹山庄,别说楚阳王对你动手,便是闹到圣前,圣上也不会轻饶您!” “谁说是楚阳王对本宫动手的?分明就是裴映宁把本宫打伤的!”尹湘沫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骂。“太傅,裴映宁以下犯上重伤本宫,你是想包庇她不成?” “公主,您若说别人将您打伤,臣必定深信不疑。可您说是宁儿将您打伤,属实有些可笑了。谁都知道,宁儿虽是我裴家嫡女,可从小便在乡野长大,别说身无长物,就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如此浅薄无用之人,她能将您打伤?”一想到好端端的计划被这位公主破坏,裴哲山怒火不禁外溢,说出话都不再客气了。 “你的意思是本宫诬陷她?”尹湘沫气得抓狂。 “公主殿下执意说是宁儿伤了您,那不知公主殿下有何证据?”裴哲山冷着脸反问。 “本宫受此重伤,连本宫带去的侍卫都叫她杀了,难道这些还不是证据?” “呵!”裴哲山冷笑一声,“据臣的府医诊断,公主身上的伤皆拳头所为,且推断出行凶之人力大无比,宁儿不过是一柔弱女子,如何能用拳头伤您致深?” “你……你……”尹湘沫被气到浑身直哆嗦。 “老爷,太子殿下来了。”正在这时,马安来报。 裴哲山赶紧到门旁恭迎。 很快,一男子阔步而入,玉冠锦袍,衿贵惹眼。不等裴哲山行礼,便抬手示意其免礼。 而他直视着正下床的尹湘沫,阴鸷的眸底没有丝毫温度,怒火随时待发。 “皇兄,您可要为沫儿做主啊!”尹湘沫在丫鬟搀扶下扑到他身前,抱着他痛苦不堪的哭诉起来,“那裴映宁以下犯上,实在罪大恶极,皇兄,您快让太傅把她交出来,砍了她脑袋为沫儿出气!” 尹怀宇猛地将其扯开,冷声问道,“谁让你去紫虹山庄的?” 尹湘沫心虚地咬了咬唇,紧接着泪水涟涟,不甘心地继续哭诉委屈,“沫儿自知不该去紫虹山庄,可是裴映宁殴打沫儿确实该死……” “住嘴!”尹怀宇一脸寒沉,眸底的怒火再难以抑制,“敢坏本宫的好事,打死你都活该!” “皇兄……”尹湘沫不敢置信地睁大着美目,显然是不信自己的皇兄竟然会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 “来人!”尹怀宇低喝。 从门外进来两名体格高大的女子。 尹怀宇抬手一指,“将四公主带去太子府严加看管!” 两名女子肃然领命,然后走向尹湘沫,架着她左右手臂就要带走。 尹湘沫抓狂了,一边剧烈挣扎着一边喊叫,“皇兄……你怎能如此对我……分明就是裴映宁那贱人……唔!”???.23sk. 其中一女子抡起手刀果断地劈向她后颈,直接将她劈晕了过去。 然后将其扛上肩膀快速离去。 “殿下,是臣大意了,应该早些提醒宁儿,让她远离四公主,如此便不会发生今日之事。”裴哲山自责道。 “四公主的脾气你我皆知,除了惹祸还是惹祸,今日让她吃点亏,也算是给她一记教训,太傅不必往心里去。”尹怀宇一改先前阴鸷的怒容,温然安抚他。 “多谢殿下。”裴哲山拱手拜道。 “太傅,该交代裴映宁的事可‘交代’好了?”尹怀宇话锋突然一转。 “回殿下,已经‘交代’妥当,她不敢不从。”裴哲山点头。 尹怀宇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又别有深意地问道,“裴映宁真的不会武功?” 面对尹湘沫的指控,裴哲山那是真不相信大女儿会武功。可面对尹怀宇的疑问时,他突然迟疑了,莫名的没有了底气。 “宁儿她……” “太傅,本宫想见见她。” …… 裴映宁坐在房里,想的都是楚阳王会找什么理由再来接她。 对于四公主尹湘沫,她还真是没放心上。 反正锅甩给了楚阳王,她就会咬死同自己无关。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裴映宁抬头望去,顿时微微发愣。 来的人不光有裴哲山,还有一名年轻男子。 金冠玉带,除了气宇非凡外,模样也俊美出色。 “宁儿,见着太子殿下,还不快行礼!”裴哲山严肃地训斥着,随即又朝尹怀宇歉意道,“殿下,宁儿她从小在京外长大,许多规矩还来不及教导,不敬之处还请殿下勿要责怪。” 裴映宁的原身是没见过这位太子的,所以裴映宁才有些发愣。 回过神来,她也不算太意外,很快便做出乖巧的模样到他们跟前,跪地拜道,“臣女映宁拜见太子殿下。” “嗯。”尹怀宇淡淡的应了一声,但没叫她起身。 裴映宁低着头也不敢动。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太子突然出现,肯定是为了四公主的事。 就在她做好准备接受太子审问时,只听太子突然问道,“你回京已经有段时日了,本宫一直未召见你,对你多有生疏。如今本宫委以重任,却不知你有何本领?” 裴映宁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自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后快速低下头,弱弱道,“回太子殿下,臣女不才,没有过人的本事……” 尹怀宇紧紧盯着她,毫不掩饰对她的打量和审视。 他的视线堪比x光检测,裴映宁岂能感觉不到?何况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接受审问,心里自然是不虚的。 “来人。”尹怀宇突然朝门外唤道。 一名高大的女子走了进来。 “扶宁儿小姐起来。” “是。” 裴映宁又抬起头,眼中是真的有些茫然了。 扶她起来? 她需要人扶吗? 那高大女子到她身侧,猛地抓住她胳膊。 裴映宁瞬间皱起眉,就这一抓,差点痛得她掉眼泪。 接下来的事更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 ‘咔’! 脱臼的声音响彻人耳。 “啊!”她惨叫,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而那女子不但掰断了她的手臂,还将她往地上一推。 她倒在地上,痛得浑身直抽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看着他们。 裴哲山如同看戏的旁观者,别说上前阻拦了,就连半分心疼之色都没有。 太子尹怀宇更是眸光阴鸷地盯着她,仿佛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踩扁的蚁虫。 “太子殿下……臣女……臣女究竟犯了何罪?”她饱含委屈地问道。 “禀太子,奴婢验了,裴大小姐并无功力。”那掰断裴映宁手臂的女子肃然禀道。 尹怀宇睇了她一眼,示意她退下。 然后背着手走到裴映宁身前,居高临下的眸光带着无情和冷绝。 “四公主纠缠你,是她鲁莽。本宫可以相信不是你伤的她,但她受伤,你未劝阻楚阳王,便是你失职。今日本宫小惩,望你吸取教训,若下次再袖手旁观,本宫绝不轻饶!” “……是。”裴映宁哆嗦着应道。 她一直以为楚阳王冷冽霸道,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如今接触了太子后她才发现,这太子才是真的狠角色! mmmp! 二话不说就折断她的手,她是上辈子诀了他仙人唛? 许是见她老实,尹怀宇也没有再为难她,很快便离开了。 裴哲山倒是多看了她一眼,但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裴映宁死死地咬着唇,满心满眼都是恨。 她发誓,她死之前,一定会让这些人给她陪葬! 第12章 本王以身相许,报答你可好? 丫鬟从门外进来,扶着她没受伤的右臂起身。 裴映宁吃痛地道,“小芹,府医在哪?麻烦你帮我请他过来。” 丫鬟道,“回大小姐,今日四公主受伤,府医先前一直在医治四公主。四公主被太子的人接走后,夫人又给府医安排了差事,府医一刻钟前便出了府。” 裴映宁脸白如蜡。 丫鬟接着又道,“大小姐,您别误会,夫人应该不是故意的。二小姐出事后情况一直不好,听说二小姐不但双腿被废,神志也有些失常,府医最近也是焦头烂额。” 裴映宁眸子暗转,假装关心问道,“我爹那么有势力,怎不请御医来给二小姐瞧瞧呢?” 丫鬟道,“老爷请了御医的,但御医来看过二小姐后也是束手无策。听说老爷打算重金聘请江湖赫赫有名的神医白寒,可能也只有神医白寒才能治得好二小姐的双腿。” 裴映宁好奇,“神医白寒?很厉害吗?” 丫鬟道,“外面有传,说神医白寒医术超绝,能治世间一切疑难杂症。” 裴映宁嘴角牵了牵。 但凡说是包治百病的药都是假药,那能治百病的人是个啥样的? 不过就是江湖骗子罢了! 不过…… 她瞧了瞧自己断掉的左臂,除了疼痛外,心里更多的是自唉。 自己比裴灵卿好不了多少,甚至下场还不如裴灵卿。 裴灵卿有人医治,她却是连个骗子郎中都没有。 论惨,到底还是她输了! “大小姐,要不奴婢去外面请个大夫回来吧?”小芹提议。 “不用了。”裴映宁摇头。 “可是……” “你下去吧,我相信我爹不会不管我死活的。若是我擅作主张,说不定你也会受我连累。” 别看小芹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其实她心里拎得清楚,小芹不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小芹也没坚持要帮她请大夫,只让她好生休息,然后便退下了。???.23sk. 裴映宁知道,这都是裴哲山的意思。 从她被迫服下毒药开始,那老东西就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今日配合太子折断她手臂,不过就是在警告她,若她胆敢不听话,他们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所以,请外面的大夫自然就没必要了。 裴哲山要让她吃点苦头,她现在也只能咬牙忍着。 傍晚。 府医回府。 裴映宁的手臂早已青肿不堪。 别说接骨了,就府医刚碰到她的手臂就疼得她失控惨叫。 “大小姐,您可得忍着些,若是再不接上,您这胳膊恐怕会废掉。”府医一脸严肃地道。 裴映宁咬着牙,倔强的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她难道不想早点接上? 可耽误了几个时辰,她现在痛不欲生,接不接都是受罪! 正在这时,裴静娴带着丫鬟翠儿来了。 “大姐,听说你受伤了?呀,怎伤得如此严重?府医,你还愣着做何呀,还不赶紧为我大姐医治!” 听着裴静娴那夸张叫嚷的声音,裴映宁咬牙低吼,“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裴静娴关心又委屈地看着她,“大姐,对不起,娴儿不该来打扰你的,可是娴儿听说你受了伤,很是担忧。大姐,你别怕疼,要是疼得厉害,你就咬娴儿。” 看着她将白玉般的手伸到自己嘴边,裴映宁恶心得想吐。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裴哲山同楚阳王相继进来。 望着那冰雕脸男人,裴映宁不知道为何,眼眶突然发涩。 除了她外,府医、小芹、裴静娴和翠儿纷纷行礼。 尹逍慕一双冷眸落在裴映宁肩上,此时的她虽然穿着里衣,但左臂整个垂在床边。而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莫名地布满细汗,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瞧出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裴哲山自责地开口,“王爷,都怨臣,是臣没派人保护好宁儿,才让她摔断了手。” 如果可以,裴映宁真想给他两个大耳光…… 尹逍慕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 避免碰到她左臂,他先将裴映宁身子转了个方向,然后才将她打横抱起。 “王爷,府医正在为宁儿接骨……”裴哲山想制止。 “不必!”尹逍慕面无表情地睇了他一眼,“本王会请人为她接骨。” “王爷,大姐受伤了,身边定是需要人陪同照料,不如让臣女随大姐去吧。”裴静娴突然开口,秀丽的脸上布满了对裴映宁的担忧。 尹逍慕一记冷芒射向她,“本王府中缺人手么?” 语毕,他连裴哲山都没多看一眼,抱着裴映宁大步离开。 裴哲山也没追出去,只是目送着他背影,眼神中有着许多不解。 他这大女儿并无过人之处,这楚阳王到底看上他大女儿哪里了? 当然,楚阳王对他大女儿上心这是绝对的好事,可这样的上心又让人费解,甚至让人不安,到底楚阳王是真的对他大女儿上心,还是故作姿态给他们看…… 定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四女儿,他脸色瞬沉,厉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何?谁让你出来的?” 裴静娴低着头,低声回道,“爹,娴儿只是关心大姐,所以才违命出来。” “是你派人给楚阳王送的信?” 裴静娴不吭声,只将脑袋埋得更低。 裴哲山怒道,“没你的事,你掺和作甚?要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对这个女儿,他也是不喜的。 只是,如今二女儿已毁,他将来要送一个女儿到太子身边,就只剩下这个女儿了…… …… 楚阳王府。 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儿,金嬷嬷不安地问道,“王爷,宁儿小姐的手还保得住吗?” 尹逍慕眸光复杂地盯着那毫无血色的人儿,低沉道,“她身上最大的问题不是手折,而是体内的毒药。” 金嬷嬷惊讶,“毒药?宁儿小姐中毒了?” 尹逍慕也没卖关子,与她道来,“她体内之毒名为绯火,是一种罕见的奇毒。此毒虽不会致人当场毙命,但每月需服一次解药方可压制毒性。可就算每月按时服用解药,服毒之人也只有一年光景,一年后必死无疑。” “啊?!”金嬷嬷惊得瞪直了双眼,“如此说来,宁儿小姐她只有……王爷,怎会这样?” 正在这时,裴映宁醒了,恍恍惚惚睁开眼。 金嬷嬷弯下腰唤道,“宁儿小姐,您醒了?” 裴映宁下意识朝左臂看去,此时的她身上只着一件肚兜,光溜溜的左臂上面扎满了细长的银针。 场面是惊悚的,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金嬷嬷温声安慰她,“宁儿小姐莫怕,王爷正在为您疗伤。” 裴映宁抬眸朝床边的男人看去,张了张嘴,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嬷嬷笑了笑,“奴婢去看看药汤准备好了没。” 说完,她自觉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跟以往相比,气氛一如既往的僵冷,可又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谁给你下的毒?”尹逍慕先问。 “王爷会医术?”裴映宁不答反问。 “裴哲山所为?” “嗯。”她先放弃追问。 “为何不说?” “说了有用么?”裴映宁牵了牵嘴角,自嘲道,“我是他们的棋子,王爷应是再清楚不过。” “他们想知道什么?”尹逍慕俊脸越发阴沉。 “跟我没关系。”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裴映宁拧着眉不满地道,“你别问东问西的行吗?” 尹逍慕抿紧薄唇。 裴映宁又瞅着自己左臂,这才发现左臂消肿了不少。 她忍不住惊讶,“这你医术有点水平哦!” 可是尹逍慕却突然转过身背对她。 瞧着他高挺但冷漠的后背,她顿时尴尬得也哑声了。 是她让人家闭嘴的,现在好了,把人家得罪了,人家直接不搭理她了…… 好在金嬷嬷这时进来,打破了室内僵冷的气氛。 “王爷,药汤准备好了,可以让宁儿小姐泡澡了。” “嗯。” 没多久,金嬷嬷便带着两名丫鬟进屋忙活。 裴映宁看着她们提着水桶进来,一股浓烈的药味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 又过了一会儿,金嬷嬷带着丫鬟离开了,她被尹逍慕抱进了浴桶中。 “啊!”一入水,她忍不住惊叫。 可尹逍慕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压着她没受伤的肩臂,不让她蹦出来。 裴映宁直接被烫哭了,“你这是哪门子医术啊?干脆再让人加点盐巴辣椒,直接把我炖熟得了!” 谁知尹逍慕嘴角微斜,“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你!”裴映宁气得龇牙咧嘴。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尹逍慕并没有打算看她沐浴,而是宽衣解带后也入了浴桶。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是正常的沐浴她还能理解,可是浴桶里的水除了苦臭难闻外,还烫得让人想尖叫…… 尹逍慕像是没有感知般,在浴桶中坐下后,又将她捞到自己身上。 裴映宁实在不理解他的举动,因为她现在的样子,明显就不方便‘剧烈运动’…… 就在她准备开问时,尹逍慕将她左臂轻托出水面,然后拔掉她臂上的一根根银针。 裴映宁忘了眨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接触这么些日子以来,除了在两人‘运动’时他专注而又沉迷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认真专注的模样。 两人之间,就她身上着了一片肚兜,此刻沾了水,紧贴在她肌肤上,比什么都没有更加尴尬。可就是这么个暧昧的情形下,他眼中罕见的没有一丝欲望,全神贯注得仿佛不是在为她拔针,而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裴映宁迷了。 不,准确的来说,这样的他让她很不习惯。 以至于她都忽视了滚烫的水温,失神的把他盯着。 银针取完后,她手臂莫名的有了知觉,痛感也开始恢复。不过在烫水之中,这种痛感又仿佛被压制着,更多的感觉是酥酥麻麻。 许久没出声的男人总算又开口了,专注的凝视着她,问道,“为何不帮太傅做事?” 裴映宁撇开眼,只看淹没了脖子的水面,“你的事我不想知道,我的事你也别问那么多。” “你不怕死吗?”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反正活着也没劲儿。”她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活着没劲儿?本王没让你使劲儿?”尹逍慕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一如既往的不让她回避。 “王爷,说这些真的没意思。”一想到体内的毒,再想到他们之间不正常的关系,裴映宁再也拿不出讨好之态,难得认真同他说话,“你我婚约本就是别人设计的陷阱,最终结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说实话,不帮他们做事,并非我心善,只是纯粹不想做他们的棋子罢了。” “裴映宁,你真让本王意外。” “呃……” 听到他别出心裁的评价,裴映宁微愣,正想问他到底是夸奖还是贬讽,就见他俊脸在眼前放大—— 吻,猝不及防。 她直接瞪圆双眼,完全忘了要反应。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吻她! 没错,这是他们第一次嘴对嘴! 说出去恐怕都没有相信,他们‘赤身肉搏’数次,可是从来没有亲过对方的嘴巴…… ‘咔’! “啊!” 左臂传来的响声让她瞬间飙泪痛叫。 身前的男人也没再吻她,只是微微勾着唇,戏谑般看着她,仿佛她狼狈的样子多么有趣般。 她忍不住火大。 可还来不及喷火,突然发现左臂能动了,除了还有些疼外,已经完好接回去了! “你……”她刹那间才明白过来,刚刚他吻她,只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必感激本王。” “王爷,我有说要感激你吗?”看着他戏谑的嘴角,她没好气地道,“我落得这么惨,说白了都是因为你。你要是袖手旁观,那才叫人不齿!” 尹逍慕水中的大手突然圈住了她身子,勾勒的薄唇贴到她耳边,“那便当本王欠你,本王以身相许‘报答’,如何?” 裴映宁瞬间一脸黑线。 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无语得想咬人。 这是‘报答’她吗? 这分明就是报复好不! 她刚想开口拒绝,他猛地扣住她后脑勺,薄唇再次覆上她—— 第13章 本王不让你死,你便休想做鬼! 先前的吻,虽然是他们第一次,但也只能算嘴对嘴。 这次明显不同,尹逍慕抵开她牙关,长驱直入。 裴映宁别扭到了极点,下意识便要挣扎。可他一手勒着她腰肢一手扣着她后脑勺,封死了她挣扎的机会。 “唔唔……” 唇齿中、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霸道又蛮横,甚至跟那方面一样,毫无技巧可言。裴映宁发疼,偏偏她越是哼得厉害,他越是辗转纠缠,好像要通过舌头把她体内的空气给吸干。 不亲嘴她能接受,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感情可言,没感情的两个人接吻,想想都犯恶心。然而,现在他们亲嘴了,口水混到一起了,可她好像也没有犯呕的感觉。 渐渐地,她软了身子。 就在她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与她在浴桶里激情奋战时,尹逍慕突然从她唇齿中退出,抵着她额头猛喘粗气。 她也不好受,舌头比吃多了花椒还麻,比吃多了辣椒还疼。 两人皆没开口。 氤氲的热气中,裴映宁第一次没有感觉到他身上冷冽的气息,不论是他眸底的火热,还是他身上滚烫的温度,都有别于以往。最让她意外的是,明明他身体变化那样强烈,可他居然忍着没继续下去…… 而这样的他,让她很是别扭,不由自主地便想挪动。 “别动!”尹逍慕沙哑地开口,搂着她的力道收紧了几分。 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细汗,不知道是因为水太烫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裴映宁忍不住失笑,“谁让你进来的?要是难受就赶紧出去!” 尹逍慕瞬间拉长了俊脸,“你以为本王愿意?还不是怕你待不住!” 裴映宁眼睫不自然地扇动。 是为了她吗? 也是,如果他没进浴桶,她可能早就被烫得窜到房梁上去了! “你体内的毒本王会想办法。” “你……”听到他突如其来的话,裴映宁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 尹逍慕薄唇微抿,眸光不自然的有些闪躲。 裴映宁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接上的手臂,顿时如梦初醒。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不但精通医术,看他治人的手法,说不定还是个中高手…… 只是,盯着他那雕琢如画的俊脸,她很难置信。 他才多大的年纪?二十出头吧,会有那么高的造诣? “看什么?被本王迷住了?” “咳咳!”裴映宁差点让口水呛过去,“王爷,自信是好事,但是吧你不能自信到替我作答。” 她承认他确实迷人,光皮囊就能颠倒众生,何况他还拥有一具让人想犯罪的身材…… 想到这,她眸光不由得从他露在水外的胸肌转移到水下,猛咽了一口口水。 “裴映宁。” “嗯?” “你可是馋本王身子?” “……!”裴映宁双眸圆瞪。 “不说话,本王便当是了。”尹逍慕勾起她下巴,眉眼罕见地染着笑意。 眼前的俊脸,如同日月星辉潋滟迷人,但裴映宁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馋他身子了? 就他那鬼打架的技术,她躲都来不及,还馋他?! “那啥,王爷,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真的能为我解毒?”她果断地转移话题。因为再听他自恋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暴走。 暧昧旖旎的气氛被她打断,尹逍慕多少有些不悦。但提到她体内的毒,他也没有回避,只是声线低沉了起来。 “能解,但需要一味特殊药材。” “什么药材?” “千年冰珠。” “呃……”裴映宁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刚刚雀跃的心瞬间就跌到了冰窖里。 千年的玩意儿,这不等于委婉告诉她几率很小? 唉! 想想也是,太子那样的身份,既然早就计谋好了要控制她,怎可能使用一般的毒药? “你不用费那些心力,其实我已经认命了。”她垂下了眼帘。 “你不信本王?”尹逍慕突然板起脸。 看着他眸底溢出的不满,裴映宁苦笑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而她的苦笑像是刺痛了尹逍慕的眼球般,他突然低下头朝她唇上用力一咬,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冷硬,“裴映宁,你给本王记住,本王不让你死,你便休想做鬼!” 裴映宁吃痛地骂道,“你属狗的吗?别以为只有你会咬人,信不信我现在咬死你!” 骂完,她还真是朝着他肩膀咬了下去。 尹逍慕黑着脸忍不住咬牙,“你再不撒嘴,信不信本王让你下不了床!” 裴映宁汗,“……” 若是正常的情侣说这种话,那必定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可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不是调情,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因为,他做得到! 然而,就在她松开牙口的瞬间,尹逍慕重重覆上了她的唇—— “唔唔……唔唔……” …… 翌日。 裴映宁醒来,身旁早已没了人。 金嬷嬷的声音从床幔外传来,“宁儿姑娘,您醒了?” “嗯。”裴映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凉的,于是问道,“金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王爷何时离开的?” 金嬷嬷将床幔挂上,一边看着她笑一边回道,“快午时了,王爷辰时离开的。” 裴映宁垂下眼。 其实他们昨晚除了亲亲外,什么也没做。 主要原因是那药水,初泡时只觉得烫,泡久了以后整个人都是软绵无力的。 不过这样和谐的相处,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宁儿小姐,王爷交代过,您醒了要先服药,再进食。奴婢这就去厨房把药端来。” 裴映宁赶紧掀被下床,“金嬷嬷,我跟你一起去吧。” 金嬷嬷不放心地看向她左臂。 她耸了耸膀子,笑道,“已经没事了。而且昨晚泡了许久的药澡,今日一起来浑身舒畅,就像筋骨被洗过似的。” 她没说谎,那药澡真的是太神奇了,她不止手臂痊愈,浑身骨骼都像重塑过,形容不出来究竟有多精神! 她现在都深表怀疑,那家伙之所以陪她一起泡澡,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不想她独占好处…… …… 书房。 一清隽少年立于书桌前向大椅上的尹逍慕禀道,“师兄,古书有载,冰珠问世之初仅有五颗。虽说那千年冰珠稀世罕见,但其寒气于人有损,轻则致病,重则殒命,故而世人视之为不祥之物,久而久之千年冰珠鲜少被人问及。” 尹逍慕眉心紧拧,“如此说来,要得到千年冰珠极其不易?” 少年道,“倒也不是。” 玄柒在一旁忍不住打岔,“文辛,有何话你就直说,别卖关子了!” 少年冲他抿了抿笑,然后继续不慌不忙道,“前些日子我外出寻药,偶然发现一件趣事。周尚书家的小公子周尘在四处打听千年冰珠的下落,据说他手中已有三颗,正在寻找余下两颗。” “周尘?”尹逍慕微讶。 “王爷,那周尘自幼痴傻,据说前阵子病了一场,醒来之后脑子就变好了。”凌武道。 “何止脑子变好了,听说那周尘醒来后还能文善武了!”玄柒也赶紧附和。 “哦?”尹逍慕眉梢不禁挑高。 “所以我才说是件趣事。”少年接着补充,“那周尘神志清醒后,举止行径却让人捉摸不透,也不知他寻找千年冰珠作何用途。” “凌武、玄柒,你们去把周尘请来!”尹逍慕突然下令。 “是。”凌武和玄柒同声应道。 正在这时,尤林从外进来,禀道,“王爷,太傅府四小姐求见您,她说是来探望王妃的。” 尹逍慕倏地沉了脸,“探望王妃便去求见王妃,求见本王作甚!” 尤林应‘是’,然后退了下去。 少年目送他离开,突然冲尹逍慕笑了笑,“师兄,文辛还未见过嫂子,听说嫂子深藏不露,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你让文辛去见见她,可行?” 尹逍慕眸光射向他,“离她远些,若是扰了她清净,本王同样赏你板子!” 文辛下意识的朝凌武和玄柒看去,突然憋着笑狠狠的抖肩膀。 而凌武和玄柒则是莫名心虚地低下头。 那次王爷让他们给未来王妃送药,他们自作主张去找文辛要了避子药,结果让王爷知道了,每个人赏了二十大板…… …… 花园里。 裴映宁在金嬷嬷陪同下四处转悠。 用金嬷嬷的话说,她快要嫁进府了,提前带她熟悉熟悉。 裴映宁盛情难却,全当陪她老人家散心了。 听说裴静娴求见,裴映宁原本满脸的红光瞬间冷却。 想到自己同样是楚阳王府的客,她也拿不出架子拒绝,便请尤林将裴静娴带了进来。 为了不让人惊讶,她回到卧房里,故意装成伤患。 裴静娴一见到她,眼眶瞬时通红,关怀备至地问道,“大姐,您伤势如何了?王爷可有找人为您医治?”23sk. 裴映宁也真是佩服她,才十四五岁的人,不但演技好,心眼更是堪比蜂窝煤,又黑又多! “多谢四妹关心,王爷已经找人为我接好骨,只是伤筋动骨,少不得要休养数月。” “只要大姐没事便好。”裴静娴说完,朝金嬷嬷磕头拜道,“多谢嬷嬷照料大姐,静娴替大姐谢过嬷嬷。” “四小姐不必多礼。”金嬷嬷端正地站在床边,肃然回道,“宁儿小姐早晚是奴婢的主子,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 “但静娴还是要感激嬷嬷。”裴静娴抹着眼角从地上起身。 “四妹今日来所谓何事?”裴映宁不耐地问道。 “大姐,除了静娴担忧您外,爹也很是担忧您的身子,故而让静娴过来,顺便问问王爷,若是有何需要,王爷和大姐尽管开口,他好派人去准备。”裴静娴说完,从翠儿手里接过一只精美的礼盒,“这是爹亲自为你挑选的补身药材。” 裴映宁扫了一眼,硬挤出一丝笑,“爹有心了。” 裴静娴突然低下头,“大姐,爹还说您一个人在楚阳王府不习惯,让静娴留下来陪您。” 闻言,不止裴映宁拉长了脸,就连金嬷嬷都直接皱起了眉头,不等裴映宁拒绝,金嬷嬷直接拒道,“四小姐,劳你回去转告太傅,宁儿小姐由奴婢照顾,不需他人再费心。” 裴静娴垂下的眸子暗暗划过一丝恨气。 她好不容易说服爹让她前来楚阳王府,岂能三言两语便被打发回去? 她突然朝裴映宁跪下,然后掀起衣袖,很是痛苦地哭起来,“大姐,求您救救静娴吧,母亲为了二姐的事将怒气全撒在静娴身上,就差把静娴往死里打了……” 她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鞭伤,新的旧的都有。这些触目惊心的伤落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身上,确实让人心疼。 对她在裴家所遭受的虐待,裴映宁是有几分同情的。 但是,她对这裴静娴着实没好感,要她答应裴静娴的请求,她实在办不到。 正犹豫着怎么打发她,只听金嬷嬷问道,“四小姐,你受这般凌虐,为何不告知太傅?” 裴静娴泪珠子不停的往下掉,“不瞒嬷嬷,静娴在家中并不受父亲喜爱,内院事宜又全由母亲把持,母亲要如何做,父亲都鲜少过问。便是静娴说了,换来的只是更重的惩罚。” 金嬷嬷又道,“既然太傅都管不了,那宁儿小姐又如何能帮到你?” 裴静娴咬着唇不说话了。 裴映宁忍不住开口,“四妹如果真想改变现状,我倒是有个办法,给你一笔银子,你带着你娘亲离开裴家,如何?” 闻言,裴静娴哭着摇头,“大姐,静娴是恨不得离开裴家,可是我娘她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说离开了裴家她便没有了活路,还不如死了算了。静娴不想离开她,也不想失去她,所以只能求大姐帮忙。” 裴映宁暗暗咬牙。 说来说去,她的目的还是想给楚阳王做小? 论可怜,她承认裴静娴可怜,可她就是想把这可怜人掐死! “裴静娴,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再开口。除了进楚阳王府这一条外,别的要求我都可以考虑考虑。” “我……” 第14章 他反应大是怎么回事? 金嬷嬷本以为裴静娴只是想求裴映宁庇护,听完裴映宁的话,脸色顿时就变了,看裴静娴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没想到这裴四小姐竟然存了进楚阳王府的心思! 裴静娴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怜得让人心酸,无助得让人心疼,凝噎片刻后,开始向裴映宁不停磕头,“静娴只想跟在大姐身边,哪怕一辈子做牛做马,求大姐成全。” 裴映宁难掩失望,语气也不再柔和,“裴静娴,你一次又一次的哀求我,看似楚楚可怜走投无路,可实则却用亲情不断的胁迫我。我若成全你,以你的私心,将来我必定会日日夜夜防着你。我若拒绝你,那我便是罔顾亲情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她坐起身,眸光冷绝地射着裴静娴,“你都不检讨检讨自己,你够格吗?你是有恩于我呢,还是同我出生入死过?你我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你我之间没有丝毫亲情可言,是什么让你以为我好说话,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把一个心思不纯的人留在身边?” 裴静娴沾满泪水的脸颊上布满了羞愤,楚楚动人的眼眸中全是难堪。 “大姐……你……你怎如此……” “我怎么如此无情,对吧?”裴映宁主动接过她的话,嘲讽道,“刚刚我不是说了吗,但凡我拒绝你,在你眼中我便是那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看吧,我没说错吧?” “你……”裴静娴脸如石蜡。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等她情绪爆发,裴映宁指着门外先撵人。 她把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纵是脸皮再厚,裴静娴也再难掩饰羞耻和愤怒。 用手背狠狠抹掉眼角的泪,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翠儿不敢发一声,只能紧跟她跑出去。 人是走了,可裴映宁绷着脸气闷难消。 “宁儿小姐,别为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人伤了自个儿身子。”金嬷嬷温声安慰道。 “金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很冷血?”裴映宁看向她,嘴角有着难言的苦涩。 “宁儿小姐聪慧果敢,腹有主张,无需顾虑旁人的想法。”金嬷嬷微微一笑。 裴映宁也笑了,心里对她的敬重又多了许多。 …… 按尹逍慕的指示,凌武和玄柒将周尘请到了府上。 作为曾经京城出了名的痴傻公子,原本是不受人关注的,但不知是何缘故,这位周公子不但一夜之间变正常了,且言行举止比正常人还出风头。 就比如现在,他一身白底红刺绣长袍,头束金冠,腰悬美玉,敞着八字步,远看风流潇洒,近看傲娇散漫,比那些纨绔子弟还显不羁。 特别是他手中的纸扇,是否附庸风雅先不说,就扇上怪异的题字,凡是见之者,总会像看怪物一般打量他,仿佛他是被什么附了身似的。 尹逍慕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是如此感觉。 “兵部尚书之子周尘拜见楚阳王殿下。” 好在周尘也知道礼数,不需旁人指点便主动向尹逍慕跪拜行礼。 尹逍慕并未第一时间叫他起身,而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大椅上审视着他。 抛开对周尘过往痴傻的印象,此时的他唇红齿白,眉宇隽秀,除了红色的刺绣长袍显得有些骚包外,也担得上‘出色’二字。 “起来吧。” “谢王爷。” “赐座。”尹逍慕给左边尤林递了递眼色。 “周公子,请。”尤林上前将周尘引向客椅。 随后丫鬟奉上茶水点心。 这一套举动下来,不敢说周尘被奉为了上宾,但足以显示出了楚阳王待客的诚意。 周尘落座,不卑不亢,甚至笑眯眯的无所畏惧地打量着宽敞肃穆但又不失奢华贵气的厅堂。 等打量完了,他才冲主位上露出恭敬的笑,问道,“王爷召周尘来,不知有何差遣?” 他闲然自若的气度,足以证明他不再痴傻。 特别是他那双微扬的眼角,似笑非笑,无端的带着一丝精明。 尹逍慕眸光从他脸上移到他手上,薄唇轻启,“周公子的折扇很是别致,不知是何人题词,词为何意?” 周尘垂眸,将折扇展开,突然咧嘴笑,“没什么别致的,不过是周尘痴傻时胡乱涂鸦罢了。” 那纸上的字是如此写的:qio到的都是哈批龙! 看着他将字迹对着自己,尹逍慕微微眯眼,狭长的眼缝中眸色暗沉。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几个字并非好字,也并非好话! “周尘,听说你在寻找千年冰珠。”忽略那把折扇,他直接进入正题。 “嗯?”周尘有些惊讶,“王爷如何得知?” “你寻找千年冰珠作何用途本王不予过问,本王今日请你来,只是想同你做笔交易。本王只需一颗冰珠,多少银子由你说。” “王爷想买我的冰珠?”周尘从座椅上蹦起,脱口拒道,“这怎么能行?冰珠对我来说可是有大用途的,别说一颗,半颗都不行!” 他的反应不能用大来形容,而是相当的激动! 别说尹逍慕了,玄柒和凌武都看得直皱眉头。 尤林问道,“周公子,小的可否斗胆一问,您要冰珠有何用?” 周尘下巴抬起,“我自有我的用处!” 尤林看了看座上紧抿薄唇面色沉冷的主子,朝周尘笑了笑,以示善意,“周公子,实不相瞒,我们要冰珠是为了救人。若周公子肯割舍一颗,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周尘瞪他,“既然你们有银子,那便自行买去,反正我不卖,出多少银子都免谈。” 见他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尤林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他们王爷可是头一次拿出如此多耐心待人,这周尘实在是不知好歹! 然而,不等他继续说服周尘,尹逍慕便冷声道,“既然周公子不愿,那本王也不便勉强。尤林,送客。” “是。”尤林躬身应道。 而周尘显然也不想多留,拱手向尹逍慕道了句‘告辞’,便扬长离开了楚阳王府。 等他一走,凌武很是不满地道,“王爷,这周尘的脑子怕是还没好彻底,您如此请他来,他竟丝毫不把您放在眼中!” 尹逍慕紧敛眸光凝视着周尘离开的方向,“他不但好彻底了,还极为聪明。” 凌武,“……” 玄柒冲凌武笑道,“王爷说得没错,这周尘不是个简单的。他之前痴傻,如今言行举止再失态,也不会叫人厌恶。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他痴傻之症是否会复发。万一他痴傻症‘复发’了,反倒是旁人的不是了。所以,他有张扬不羁的底气。” 凌武哼道,“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捂着千年冰珠不出,便是没把我们放在眼中!” 玄柒拍了拍他的肩,“别心急,总会有办法的。” 正在这时,金嬷嬷从厅堂外进来。 玄柒和凌武立即收了声。 金嬷嬷来这里自然是禀报情况的。 听完裴映宁和裴静娴的对话,尹逍慕俊脸跟泼了墨汁似的,眸底也晕染了怒。 “本王竟不知我楚阳王府的门槛何时变这般低了,什么东西都妄想进来!” “王爷,属下听说那裴四小姐好像被裴夫人许给了周尚书的小公子……对,就是先前来过的周尘!”玄柒突然反应了过来。 “消息可靠?”尹逍慕眉梢微挑。 “王爷,不会错的,之前属下去茶楼打探别的消息,偶然听到食客笑谈此事。大家都在说,裴夫人有意打压裴四小姐这位庶女,所以才将人许给了周家的傻子。” 尹逍慕倏地勾起薄唇,眉眼中的怒色荡然无存,甚至快速闪过一丝算计。 “玄柒,想个法子,让裴家那庶女早日嫁入周家,越快越好!” …… 对于今日尹逍慕会客一事,裴映宁是知晓的,只是她心思不在尹逍慕身上,自然不会去打听尹逍慕到底见了谁。 金嬷嬷去前厅时,她便在房里写写画画。 不知不觉太阳已落山。 听到推门的脚步声,她眼睫不自然地颤动,执笔的手也不自然地停顿下来。 不见面时她内心毫无波澜,但人到她跟前时,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会想起昨夜的事。 那些吻…… 好像比做那种事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尹逍慕径直走到桌边,刚准备细瞧她的画作,突然看到她留在纸上的字迹,脸色不由得沉下。 “这字……是你写的?” “咳!”裴映宁不自然地咳了咳,“王爷莫见怪,我长在乡下,识字不多,所以才把字写得如此‘简洁’。” 原身会繁体字,可她嫌复杂,自然就用了自己擅长的简体字。 之所以向他解释,主要是不想他为此起疑。 尹逍慕敛紧眸子,眼缝如针般冷飕飕射向着她。 裴映宁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干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尹逍慕将纸放下,突然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写的正是周尘纸扇上那几个笔锋简洁但又让人不知所然的字。 然后问道,“你可知这是何意?” 裴映宁不看则已,看清楚他写的字后,双目大瞪,激动得抓住他的手腕,“王爷,你在哪里瞧见的?还是谁告诉你的?”23sk. 尹逍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线突然冷硬,“你激动什么?” 裴映宁,“……”察觉到自己失态,她脑子飞速运转,然后笑说道,“王爷,你写的这句话是我老家的土语,只有当地人看得懂。我来京城好些日子了,突然看到熟悉的家乡话,难免激动。” “是吗?老家土话?”尹逍慕冷哼,显然不信。 “是啊!”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裴映宁干脆指着他写的字为他翻译,“‘qio到的都是哈批龙’,意思就是‘看到的都是傻子’,意在骂人,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闻言,尹逍慕俊脸上突然添了一层黑气。 那周尘拿着纸扇大摇大摆的出现,还有意把纸扇上的字对着他…… 好! 很好! “王爷,那人到底是谁呀?”裴映宁笑问道。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失态了,为了尽快找到欧阳尘,她必须要镇定镇定再镇定,“如果有人用此话骂你,那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让我去见他,我用土话帮你骂回去。” 尹逍慕脸色非但没好转,还冷冷一哼,“无可奉告!” 语毕,他愤然转身,带着一身砭人肌骨的冷气头也不回地离去。 裴映宁一脸黑线。 她反应大情有可原,可是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桌上的画都是她想打造的兵器,上面用简体字标注了尺寸,可是他却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是对她所谓的土话变了脸……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一定见过‘那人’! 至于那人是不是欧阳尘,她不敢保证。毕竟那一次事故现场不止她一人,万一有其他同事跟她一样时空穿越了呢? 不管怎样,眼下一定要打探出对方是谁,就算她只有一个月可活,能在这个异世见到老乡,那也是让人欣慰的。 …… 太傅府。 裴哲山正指着范碧珍大骂。 “谁让你擅自做主给娴儿定亲的?如今周家送来庚帖,下个月便要上门迎亲,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老爷,妾身也是为了娴儿好啊!”范碧珍委屈地解释,“那周尘虽然是个傻子,可娴儿是以正妻之名嫁过去,一点都不亏。何况妾身听说那周尘的痴傻症已经痊愈了,现在与常人无异,娴儿嫁过去,更是没有亏。” “你说没亏便没亏?那我以后拿什么人往太子身边送?”裴哲山怒道,“你看看卿儿,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你还想指望太子要她?” “我……”提到女儿,范碧珍忍不住掩面痛哭,“我可怜的卿儿啊……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毁了……” 裴哲山背着手走来走去,但越走越恼,“不管怎样,你给我想办法,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范碧珍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老爷,娴儿和周尘的婚事已定,妾身连周家的聘礼都收了,您叫妾身如何退?” “什么?!”裴哲山忍不住怒指她,“你竟敢背着我收受周家的聘礼?” 第15章 王爷,你这是趁火打劫! 范碧珍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裴哲山气得也说不出话来,指着她的手微微抖着,恨不得扇她两巴掌解气。 正在这时,马安突然进来禀报,“启禀老爷,周府传来消息,周尘逃婚了!” 闻言,夫妻俩都极为惊异。 范碧珍急声问道,“消息属实吗?周尘真的逃婚了?” 裴哲山还没收回的手猛地朝她扇了过去,“周尘逃婚不好吗?难不成你还想娴儿嫁过去!” 范碧珍捂着脸,掉着眼泪委屈地解释,“老爷,您误会妾身了。妾身只是想确认一番,如果周尘真逃婚了,那我们便有了退婚的理由,回头妾身就让人把聘礼给周家退回去。” “你可真是妇人之见!”裴哲山还是不解气地骂道,“那周尘刚逃婚我们便退婚,你是想让我们裴家直接得罪周家吗?” “那……那妾身该如何做?”范碧珍委屈得不行。 “周尘逃婚,周家理亏,自然是要他们主动退婚!我可不想为了此事去得罪周常海那老匹夫!” “如果……如果周家把周尘找回去呢?”范碧珍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便让周尘死在外面!”裴哲山铁青着脸,眼中溢出狠厉的杀气,“一个傻子,便是好了又如何,谁能保证他不会再犯痴傻?若一个痴傻儿死在外头,谁又会大惊小怪?” 另一边。 听说周家定好了日子要上门迎亲,裴静娴又恼又急,偏偏又无可奈何。 徐氏正劝着她,突然就听丫鬟来报,说周尘逃婚了。 裴静娴简直不敢相信,随即大喜,抱着徐氏激动地哭道,“娘,你听到了吧,那傻子逃婚了,我不用再嫁给那个傻子了!” 对女儿这桩婚事,虽然范碧珍是有意羞辱她们母女,但徐氏私下却是暗生欢喜的。因为女儿是以正妻之位嫁去周家,即便是嫁给一个傻子,可周尘说到底也是周家最小的嫡子,女儿凭着嫡媳身份,便是谈不上荣华富贵,下半生也定是不缺衣禄的。 可女儿偏偏抗拒这门亲事,使得她很是头疼。 眼下看着女儿欢喜,徐氏只觉得一颗心都落进深渊里了。 “娴儿,那楚阳王究竟有何好,你作何偏要对他上心呢?” “娘,你若再说这种话,我便真的不理你了!”裴静娴推开她,一脸欢喜瞬间化成了一脸怒怨,“我说了,有些事你不懂,便是告诉你你也不会理解,所以我的事你以后别再过问!” 裴家是太子党,太子一直把楚阳王视作眼中钉,她恨裴家,就算不为了荣华富贵,她也要恶心裴家,恶心裴灵卿那贱人! 天知道她有多嫉妒裴映宁! 如果她嫁给楚阳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楚阳王身边,帮他扳倒太子、扳倒裴家、祝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只可惜时不予她,她连接触楚阳王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是不会气馁的!她还未及笄,有的是时间给自己创造机会! 眼下,周尘那傻子逃婚,这不就是老天在告诉她未来可期吗?只要她不放弃,终有一天她会凭自己的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 为了彻底了断与周尘的婚事,她绝对不会让周尘那傻子再活在世上! 望着窗外新月,裴静娴指尖紧紧掐着手心,稚气未褪尽的眼眸中泛着凌厉的狠光…… …… 楚阳王府。 书房里。 凌武禀道,“王爷,果真如您猜测的那般,周尘得知与裴静娴的婚期提前后,逃婚了! 尹逍慕轻哼着勾起唇角,“没有尚书府庇护,接下来的事你们看着办。不过记住,本王只要千年冰珠,对他的命不感兴趣。” 凌武领命,“是!” 突然尤林冲进书房,急声呼道,“师兄,嫂子跑了!” 尹逍慕猛地从座而起。 尤林喘了一口气,指着外面,“嫂子避开护卫溜出去了!” 下一瞬,只见尹逍慕飓风一般刮出了书房。 尤林要跟上去,但被凌武抓住,“你就别去掺和了。” 尤林皱眉道,“我得去给师兄带路啊!” “王爷知道王妃去了何处。” “……” …… 在楚阳王府休养了几日,裴映宁实在憋不住了,她只剩不到一个月时间,既想报仇又想寻找学弟欧阳尘,自然不想在楚阳王白白荒废时日。 偏偏尹逍慕这几日不知道忙活什么,鲜少到她跟前露面,她想找他商量些事都找不到人影,逼得她没法只能趁夜溜出去了。 她没去别的地方,就那间她私下买的铁铺。 这一次她不做火枪,而是想搞雷蛋子。 搞这些东西,主要的原料是硝石、硫磺和木炭。而这个时代,硝石和硫磺大都用于医药或者丹术,她不敢走正规渠道去买,上次做火枪时,她花了好几大千银票通过黑市从某个宗派那里买了不少,都藏在后院的枯井里。 她打算今晚把别的材料备齐,然后找楚阳王要几个可靠的手下,教导他们完成。这种暗黑武器,她相信楚阳王一定会感兴趣的,只要他出人力,回头她炸了裴哲山那些人,剩下的雷蛋子就全给他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出来,尹逍慕便追来了。 看她蹲在枯井里,他不知道哪来的火气,飞下枯井便把她拧住,像逮小鸡仔似的把她拧出井外。 “你干什么呀?”她扯开他大手,不耐烦看他那张臭脸。 “谁让你跑出来的?”尹逍慕冷冷地盯着她,针尖似的眸光仿佛要在她身上戳满孔眼。 裴映宁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现在的关系顶多算露水情缘,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可这家伙一副怨夫模样,会不会入戏深了点? “王爷,您是大忙人,我不敢打扰您,只能自己出来了。” 尹逍慕搂住她腰肢往胸前摁紧,低垂着眸子凝视着她,“可是在怨本王冷落了你?” 裴映宁嘴角狠狠一抽。 他还真是老鴰身上插花翎,自充孔雀! “那啥,王爷,您不忙了?”被他独特的冷气包裹着,她赶紧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的枯井,道,“要是您忙完了,那咱们开始做正事吧!” 她之前有给他图纸,纸上也有说明,尹逍慕都看过,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只是,看着她眸底隐藏的抵触,他俊脸绷着,心里不悦到了极点。 ‘砰’! 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旁。 裴映宁差点吓到跳脚。 你想啊,黑漆漆的后院,就靠着头顶月光照亮,他们一男一女搂在一起,虽然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但也不失暧昧。突然间被一个东西打扰,还险些砸到他们,这能不惊悚? 尹逍慕的第一反应便是将她扯到身后。 裴映宁从他身后伸出脑袋,定眼一看才发现落地的是个人,在月光照耀下可以清楚地辨出是个男人。 对方摔得不轻,但没死也没晕,只是缓了口气,然后吃力地抬起头。许是没想到这地方会有他们存在,所以有些惊吓,但惊吓过后,他突然仰头瞪着尹逍慕,惊道,“楚……楚阳王……” “王爷,他认识您?您认识他么?”裴映宁拉了拉尹逍慕的衣袖。毕竟这地盘是她的,月黑风高夜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地落到这里,必定不寻常,她得确定一下对方身份,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把人扔出去。 尹逍慕回眸看着她,冷眸微眯。 “你认识吗?” “我哪认识啊!”裴映宁被问得莫名其妙,没好气地道,“他喊的是你,跟我有何关系?” 闻言,尹逍慕眼缝中突然多了一丝复杂。 但他掩饰得很好,随即便向地上的年轻男子问道,“周公子为何如此狼狈?” “有人……咳咳……有人要杀我!”周尘撑着地面吃力的爬起来,还紧张不安的四下张望,确定只有他们二人后,他才又向尹逍慕开口,“王爷……能否借我避避?” “有人要杀你?”尹逍慕眉心微蹙。 周尘捂着胸口,月光下的脸色又青又白。 尽管他没再说话,但他的狼狈和不安已经显示出,他没有说谎。 尹逍慕抬了抬眼角,“去里面吧。” “多谢!”周尘也没客气,立马往内屋跑去。 裴映宁正要说话,突然墙外响起一阵阵脚步声。 “奇了怪了,明明看到他往这里逃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仔细搜,若他不死,便是我们死!” “头儿,这巷子里就一间铁铺,他会不会躲在里面?” “进去搜!” 裴映宁正专心地听着他们对话,然后就见五个黑衣人翻墙而入。 其中一个人举着火把,把后院照得亮堂堂的。 看着院子里的男女,黑衣人们都狠狠地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瞪着尹逍慕,如同见了鬼般,赶紧到同伴耳边低语。 “对……对不起……打扰了……”领头的黑衣人变了脸,一边道歉一边运起轻功飞出高墙。 其他四个也如同被狗撵一般纷纷飞离。 裴映宁将他们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等他们一走,她好奇地问尹逍慕,“王爷,他们好像认识您。” “不用理会。”尹逍慕淡漠地开口,转身朝内屋走去。 裴映宁知道他是去见里面那个男子,正要跟上去,突然又见几个黑衣人从墙头飞进来。 而且领头的人她还认识。 “凌护卫?你们这是干嘛?”她快不能淡定了!这地方可是她的秘密基地,结果一茬接一茬的人出现,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还有没有律法了! “王妃。”凌武先行礼,然后问道,“王爷可在?” “在里面。” 裴映宁刚一抬手,就见凌武飞速进了内屋。 其他手下没有进去,但很有默契的在墙边一字排开。 裴映宁有些迷。 搞什么东西啊?她都没准备好,也没跟楚阳王说今晚开工,怎么就突然带人手来了? 她也准备往内屋去,但凌武突然从里面出来,并拦住她,“王妃,那位公子受伤了,王爷正在为他医治,您还是到院子里歇一会儿吧。” 裴映宁想了想,也没进去打扰。 而铺子里。 周尘坐在一张草席上,背靠着墙壁,也不知道先前遇到多大的惊吓,以至于他凌乱的气息始终难以平复。 尹逍慕蹲在他身侧,为他把完脉后,低沉问道,“你可知是谁要杀你?” 周尘摇头,“……不知。” “可是本王知道。” “你知道?”周尘立马挺直了腰背,激动地问道,“是谁?” “一颗千年冰珠。” “你……”听着男人薄唇中轻吐出来的话,周尘险些吐血。 “一颗千年冰珠,顺便保你一命。” “王爷,你这是趁火打劫!” “本王只要冰珠。”尹逍慕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薄唇轻勾,“若是此刻本王将你扔出去,你活不过今夜,命都没了,便是捂着冰珠又有何用?”天籁小说网 周尘脸黑得就跟中了毒似的。 他很清楚,外头那些人是真的要取他性命! 最无语的是,还不是一拨人! 他也不明白,究竟那些人为何要杀他。千年冰珠对普通人来说只有害没有益处,楚阳王要冰珠做何他不知道,但总不能全是为了冰珠而来吧? “王爷,您要冰珠究竟作何用?”他现在也不敢得罪他,但也不甘心把冰珠交出去,“实不相瞒,我搜集冰珠有大作用,如果王爷只是为了救人,这天下间可用的药材多不胜数,说不定用别的药材也可以取代冰珠的效用,您为何非要同我抢呢?” “千年冰珠没有药材可取代。”尹逍慕沉着脸道。 “那你要救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周尘不死心的追问,只想他能打消念头。 “无可奉告。” “王爷,冰珠对我来说就如同我的命一样,何况我还没找齐五颗……”周尘真想对他大哭,好让他可怜可怜自己。 “既然没找齐,那周公子的目的也不一定能达到,何不舍一颗出来?” “我……你……”周尘无语得不行,突然拍打着草席嚎叫,“真的是遇得到哦!啷个会有你这种人哦!” 尹逍慕冷眸倏地敛得死紧。 因为他嚎叫出来的腔调,竟与某个女人一模一样! 第16章 追杀未来女婿,变态啊! “周尘。” “干什么?”周尘想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只能像老太太一样瘪着嘴望着他。 “你去过淮州吗?”尹逍慕又蹲在他面前。 看似屈尊降贵,可他俊脸冷硬,眸光寒气逼人。 周尘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对自己有善意,遂下意识地缩脖子,后背往墙壁贴紧。 “淮州是哪?我为何要去淮州?” “那你方才说的鸟语……”尹逍慕顿了一下,眸光微闪后,语气突然转变,“你刚才说的话本王听着很是亲切,不知你是从何学来的?” 周尘双眼大睁,像是不可置信般哆了哆嘴,“你……你莫非也是穿越来的?”似是为了确定,他开始用方言,“我四川的,你哪里勒?” 尹逍慕眸底疑光暗涌。 穿越是什么? 四川又是何地? 东乌国有这个地方吗?为何他没印象? 而且据他所知,周家数代为官,皆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这周尘自幼痴傻,更加不可能离开京城去别处…… “咳!本王也是……” “卧槽!你真的也是穿越来的?”周尘激动不已,猛地将他抱住,“兄弟,我是被炸死的,你是啷个死的?” “……!”尹逍慕一脸黑。 这人脑子是没好吗? 不但同他称兄道弟,竟还敢当面诅咒他! 偏偏周尘抱着他没看到他比锅底还黑的脸,还一个劲儿地讲诉自己的遭遇,“你是不晓得老子有好霉哦,一哈就被炸脱了,醒过来就成了个哈儿!哥子,还是你运气好,穿过来就当王爷,以后你要罩到幺弟哟!” “……” “对了,哥子,你以前是干啥子的?我警校刚毕业,以前跟到我姐混,现在我要跟到你混了哦。” “……” 久不见他开口,周尘这才推开他,见他眸光直愣,在室内灯火照耀下的脸僵硬得犹如雕塑,于是忍不住用拳头叩向他胸膛,“诶,你是太激动了麦?哎呀,我理解,理解,就像我前头那会儿,天天被人当哈儿,真的想死了算求了。你娃子比我会投胎,弄到个王爷当,简直是安逸惨了,还有啥子好想不开的嘛!” 尹逍慕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用尽全力才遏制住了内心的震撼和凌乱。 周尘的腔调他不能全听明白,但是大意是听懂了的…… “你……本王让人带你去一处安全之地,有何事回头再说。”语毕,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诶,哥子……”周尘还想再说什么,但人已经没影了。 没多久,凌武从外面进来。 许是知道他受了些伤,上前将他从草席上扶起,“周公子,此地不宜久留,王爷让我先带你离开。” 周尘笑道,“行,都听他的!” …… 凌武带着周尘离开时,裴映宁看到了的。 但她也没多问,只以为尹逍慕是在帮熟人。 “王爷,这地方怕是不能再做秘密基地了,得想个法子把这里的东西转移到别处去。” 尹逍慕形如雕塑,既不动也不言,甚至眸光胶着在她身上,半天都没眨一下眼。 裴映宁走到他面前,小巴掌在他眼前挥动,“你干嘛呀?我在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你要是不愿帮忙就直说,我另外找人就是。” 尹逍慕一把将她手腕抓住。 眸光流转,仿佛终于恢复了意识。 只是,他薄唇动了动,接着又抿得死紧。 裴映宁越发不明白,“王爷,你都走魂半天了,有什么话能不能直接说,我赶时间啊!” 尹逍慕深深的紧紧的凝视着她,问道,“你真的要忤逆太傅?哪怕死也在所不惜?” 提到裴哲山,裴映宁垮下脸,“不是我要忤逆他,是他要我的命!从他喂下我毒药的那一刻,我与他的仇便不共戴天,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他们垫背!” “可他……是你父亲。” “呸!他也配做人父?我宁可拜头猪做爹,也不想跟他做父女!” “……”尹逍慕唇角狠狠一抽。???.23sk. “王爷,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不求你信我,但请你以后别把我同裴家扯上关系,我嫌晦气!”裴映宁甩开他的手,转身又去了枯井边。 尹逍慕薄唇微张着,明显还有话想说。 可看着月色下她矫捷飒爽的身姿,他轻敛的眸底不由得闪烁出柔光,比月色还潋滟温和,挤在喉咙口的话亦全吞咽回腹中。 她究竟是谁,他会查清楚的…… 信步过去,这次他没再将她从井里拧出来,只是同井里的她说道,“本王想到一个地方,兴许你会喜欢。” 裴映宁抬头望着他,眼中闪闪发亮,“真的?” “嗯。” …… 不知不觉已到后半夜,不过裴映宁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摩拳擦掌恨不得今晚就大功告成。 楚阳王的办事效率她一直都挺满意的,特别是这次,他竟然把楚阳王府后面的山头给她做秘密基地,还让玄柒带人听候她一切差遣,她更是满意到了极点。 “王妃,天快亮了,您先回府休息吧,属下在这里守着,不会出差错的。”看她忙活了几个时辰,玄柒除了心生佩服外,也忍不住心疼。 哪有姑娘家又挑又扛的,也幸得王爷不在这里,不然得让他们一群人挨板子。 裴映宁指着侍卫刚挖好的地窖,认真交代他,“搬来的那些东西务必要谨慎对待,防火的同时也要防潮。” “是!” “明天你帮我找两个秀娘,我让她们做些口罩和手套,那些东西不能直接接触,避免中毒。” “是。”她说什么玄柒都一一应下。因为王爷说过,不论她要什么都必须满足,哪怕听不懂也不要紧,只要按她吩咐去办就行。 站在山头上,看着周围侍卫们都累得气喘吁吁,裴映宁也有些过意不过,便扬声招呼,“留下两个人值守,其他人都回府休息。后面要如何做,我明日再详尽地告诉你们。” “是!”众侍卫同声应道。 裴映宁又朝玄柒看去,问道,“那位公子伤得很重吗?” 玄柒回道,“回王妃,属下也不知,不过王爷一直没来后山,想必那位公子伤势不轻。” “行了,那我们先回去吧。” “是。” …… 书房里。 凌武禀报着,“王爷,依属下看,周公子的痴傻病根本没好,他竟然同您称兄道弟,还说什么您会罩着他……” 尹逍慕唇角微不可查地抽搐着。 对于周尘的来历和身份,他半字都没透露,自然也理解手下此时的心情。 “无妨,就当他疯言疯语吧。只要他能让出千年冰珠,也算本王欠他一份人情,礼待他也是应该的。” “是。”自家王爷都这般说了,凌武自然再无嫌弃之言。 “王妃还没回来吗?” “回王爷,王妃已经回房了。” 闻言,尹逍慕起身往卧房去。 卧房里,裴映宁洗完澡刚睡下。 听到推门又关门的声音,她也没睁眼,毕竟那一股别样的清冷的气息蔓延过来,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男人褪了衣物上床,一点都没客气地进了她被窝。 裴映宁这会儿很累,真有些怕他拉着她‘运动’,于是闭着眼装死,不管他抱得多紧,她都不出声。 好在今晚的他似乎也没兴致,只是抱着她,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一夜无话到不知不觉睡着。 醒来,已是第二天午时。 跟往常一样,身旁早已没了人。 裴映宁并不在意,用过金嬷嬷送来的饭菜后,便准备带着玄柒直奔后山。 突然,马安奉裴哲山的吩咐来楚阳王府见她。 裴映宁在小厅里接待了他。 在金嬷嬷退下后,马安便直切主题,问道,“大小姐昨夜可是同楚阳王在一起?” “嗯。”裴映宁淡淡地应了声。 “那大小姐可瞧见了什么?” 对于昨晚的事,裴映宁本来不上心的。楚阳王救人,她觉得那是他的事,黑衣人追杀那名男子,也同她无关,她干嘛要管多余的闲事? 然而,马安却因为昨夜的事跑来,用审问犯人的口气审问她,她认真回想了一下昨夜的场景,突然反应了过来。 那些黑衣人难道是太傅府的人?! “马管家,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大小姐,您昨晚都看到了什么,还请您如实告知老奴。” 裴映宁真恨不得咬死他。 这老东西,真是够狡猾的! 不过她面上还是佯装认真回想,“昨夜王爷带我去外面欣赏月景,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碰上一个浑身沾满血的人,王爷不想惹麻烦,便带我躲进了一家铁铺。我们刚躲进铁铺,就遇上了好几个偷儿翻墙而入,那些偷儿见到我们,以为我们是铁铺的主人,立马就溜了。我和王爷受了些惊吓,也不敢在外多待,很快便回了府。” 马安听完,脸色不是很好看,“大小姐可知那人去向?” 裴映宁白了他一眼,“我们躲都来不及,我还管他去何处?” 马安盯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凌厉,“真的?大小姐确定王爷没理会那人?” 裴映宁也拉长了脸,不满道,“你要不信,大可以去问楚阳王!” 马安老眼眯了又眯。 正好金嬷嬷端着茶水进来,客气地招呼他,“马管家,吃口茶吧。” 马安拱手道,“多谢。”然后又朝座上的裴映宁道,“大小姐,您保重身子,老爷说过了这两日便来接您回府。老奴就不多打扰您了,这便回去向老爷回话。” 裴映宁挤出微笑,“马管家慢走。” 很快,马安离开了楚阳王府。 待他一走,裴映宁便问金嬷嬷,“嬷嬷,王爷呢?” 金嬷嬷道,“王爷一早便出去了。” “那你可知王爷救下了一位公子?你知道那公子在何处吗?” “回宁儿小姐,奴婢不知。” “凌武呢?” “凌武同王爷一道出的府。” “……”裴映宁无语了。 裴哲山特意派马安前来打探昨晚的事,那说明昨晚的事非同寻常! 如果那几个黑衣人是裴哲山的人,那被追杀的公子究竟是何人,居然让裴哲山搞暗杀,还如此紧张那人下落! 她对那公子不感兴趣,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裴哲山要对付的人,她觉得有必要拉拢一下,这样自己在对付裴哲山的时候也能多个帮手,不是吗? …… 太傅府。 听马安禀完,裴哲山阴着脸许久都没说话。 马安道,“老爷,小的觉得大小姐并没有说实话。” 裴哲山咬着牙道,“她若敢说谎,我定不饶她!”想到什么,他朝马安抬了抬眼,“那几个废物,务必解决掉!” “是。” “仔细想想,是老夫操之过急了。还未探出她究竟是否忠心便送到了楚阳王身边,若是她有异心……” “老爷,依小的看,现在试探大小姐也不迟。” “嗯。”裴哲山点了点头,眼中浮出一丝算计。 …… 裴映宁本来打算今日开工的,没想到上午马安过来,下午裴哲山又亲自找来了。 但跟马安审问的态度不同,裴哲山先是关心了她一番,然后像闲聊家常般同她说起来,“宁儿,你有所不知,昨晚你和王爷见到的人乃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周尘,那周尘被人追杀,正巧被我的人遇见,原本我的人是想出手相救的,但有人从中作梗,劫持走了周尘。眼下周家正在为周尘失踪一事担忧,为父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家。不说吧,又担心周尘在外遇难,说吧,又怕周家怪罪我们没保护好周尘。” 裴映宁算是明白他来的目的了。 杀人不成,他想改口变成救人! 这老东西,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等等…… 尚书府的小公子? 那不是裴静娴要嫁的对象吗? 她听裴静娴说过,那是个傻子。可是昨夜她见过那男子,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哪里像傻子了? “爹,既是尚书府公子,为何会流落街头被人追杀?” 这老家伙,追杀未来女婿,变态啊! 还有楚阳王,昨晚他应该认出那人是周家公子,不然不会出手相救。可既然救下了,为何不把人送回家,反而要将人藏起来? 现在好了,裴哲山杀人不成,明晃晃地倒打一耙,说周公子是被人劫走的。 这不摆明就是在说是楚阳王劫走的吗? 第17章 敢碰她,信不信本王废了你! 裴哲山叹了口气,道,“那周尘以前是个痴儿,你二娘同他母亲有些交情,便说好将你四妹许给他。后来不知怎的,那周尘的痴症突然好了,周家想提早把你四妹娶过门,但那周尘不喜,竟逃婚了。事关两家颜面,为父也不能袖手旁观,便暗中差人寻找周尘,谁知道竟遇上他被人追杀。” 裴映宁认真听着,心里却是暗骂,真是城隍老爷贴告示,鬼话连篇! 既然要编,那大家都编好了! “爹,这事您怎不早告诉我呢?要是早知道那周尘是我妹夫,昨晚我说什么也要让王爷救下他!不过您也别太担忧,回头我告诉王爷,让他也派些人同你们一道寻人。王爷疼我,这点要求他自是会答应的。” 裴哲山目光暗了暗,假意环顾小厅后,问道,“王爷呢,他不在府上么?” “王爷一早便出去了。” “可知他去了何处?” “听说是凌护卫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老母猪在生猪崽时,发现猪圈下面埋有一个宝物,凌护卫好奇,便带王爷去瞧宝物了。” “你……”裴哲山目光一凛,恼道,“谁告诉你的?” “玄护卫说的。”裴映宁见他不信,立马道,“您要不信的话,我可以把玄护卫叫来,您可亲自问他。” “裴映宁!”裴哲山从座怒起,厉声叱道,“你是傻子吗?还是说你当我是傻子?” “爹,女儿哪里说错了?还是女儿哪里做错了?”裴映宁跟着起身,一脸委屈地望着他。 “既然你说楚阳王疼爱你,那你为何不随楚阳王一同出去?”裴哲山咬着牙问道。 “王爷是疼爱我啊,我手臂断了,他找名医给我接骨,又让金嬷嬷好吃好喝伺候我。从小到大,我都没吃过那么鲜美可口的饭菜,也从来没住过那么精致华丽的屋子,更没用过那么金贵别致的物件。爹,我真的没骗您,王爷对我真的是极顶好,好得我都感觉像在做梦。”裴映宁扬着下巴,娇美的脸蛋上露出满满的幸福。 但裴哲山却是气得脸色铁青,“我是问你,为何你不与王爷一同出去?难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裴映宁脸上又露出一抹娇羞,“爹,不是女儿不想与王爷一同出去,而是王爷他……他太心疼女儿,知道女儿晚间没睡好,所以白日里都不让女儿做任何事。” “你!”裴哲山胸口起伏,指着她的手都被气得发抖。 “爹,您作何生气呀?”裴映宁上前扶住他,还体贴的为他揉胸顺气,“爹,您有何交代就直接告诉女儿,女儿一定会听话照做的。” 裴哲山是真想给她几下,可仔细一想,这女儿从小长在乡野,就算嘴皮子利索,可为人处世到底比不得京中长大的人,究其原因便是缺乏管教…… “宁儿,我看你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府待嫁了。明日让王爷送你回府,我会备足酒菜好好招待王爷,以谢他这些日子对你的照顾。记住,要让王爷亲自送你回去。”裴哲山沉着脸,并重点强调。 “好。”裴映宁乖巧地应道。 …… 尹逍慕这一天都没在府上,裴映宁等了他一天,等到天黑她都上床睡下了,才听到推门而入的脚步声。 这一次,她没再装睡,主动坐起,瞪着他走近,“王爷,你出去能不能先打个招呼,要再不回来,我都快去衙门报你失踪了!” 尹逍慕停在床边,俊脸绷着,薄唇抿着,眸光冷森森的。 明显就是不满她出口的话。 裴映宁等了他一整日,是真磨灭了耐性。不过发气归发气,她还是知道好歹的,不会真的去得罪他。 “吃饭了吗?要是没吃,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尹逍慕突然倾向她,低头紧视,“你在担心本王?” 裴映宁差点让口水呛住,好在她稳住了。 面对他x光般的眸光,她‘呵呵’笑,然后转移话题,“我爹今日来找我,说了一些事,你想听吗?” 见她有意回避自己的问话,尹逍慕俊脸绷得越发冷硬。 裴映宁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把他拉上床坐下,然后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回事,既然知道周尘被人追杀,那便把他送回家啊,你留着他作何用?我爹现在是没证据证明你救了周尘,要是让他发现周尘在你手上,那他一定会咬你,说你绑架了周尘!” 尹逍慕面上冷硬,但眸光却不自然地闪烁。 见他不言不语,裴映宁忍不住拉他胳膊,“诶,我跟你说话呢,你有在听吗?” 许是她拉得太用力了,尹逍慕突然失去重心,直接朝她扑了过去。 扑倒她就算了,两个的嘴巴还‘巧合’地碰在了一起…… 裴映宁还来不及掉黑线,他突然探舌长驱直入! “你……唔唔……” 然而,尹逍慕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抬手往后一挥,掌心使出的内力直接将烛台上的火熄灭。 屋内瞬间暗下,可火热的气氛却直线上升,伴随着衣裳扯动的声响,暧昧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 …… 翌日。 本来答应裴哲山今日回太傅府的,但奈何昨夜‘运动’过度,裴映宁直接将此事给丢到了脑后。 没办法,谁让某个男人一回房就拉着她‘操练’,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天刚亮,尹逍慕起床更衣,很快离开。 待他一出房门,原本‘睡熟’中的裴映宁便翻身跳下床。 她知道金嬷嬷这个点是不会来打扰她的,而要偷偷出府,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她就想知道,楚阳王到底把周尘藏在什么地方,既然问他他不说,那她只能跟着他去了…… 城东梧桐巷。 衔泥小筑。 看着前来的男人,周尘也不废话,拿出一只白玉盒递给他。 尹逍慕打开玉盒一看,俊脸罕见地露出惊讶之色。 是没想到周尘居然把三颗冰珠全给了他。 周尘道,“不用惊讶!我找千年冰珠不过是为了回现代,慧泽大师说了,要集齐五颗才有机会。可你非要拿它救人,那我舍一颗跟舍全部也没有区别。” 尹逍慕丰眉突然蹙紧,“慧泽大师?龙潭寺方丈?” 周尘点点头,“就是他!”接着他不解地问道,“你认识他?那你怎么没去找他?你都不知道,为了寻找回去的法子,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听到他的!”???.23sk. 尹逍慕眸子轻垂,掩去了眸底的冷意。 回头他便让人把那方丈赶去别处…… 看着他把玉盒收起来,周尘那真真是肉疼,最后带着哭腔问他,“你到底要救什么人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三颗,就差那两颗了,如果你给力,帮着把另外两颗找到,等到天时九紫离火运到来时,我们极有可能找到回去的办法。慧泽大师说了,三元九运,明年便入了九紫离火运,说不定就能看到异象发生,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难道你就不想那边的亲人朋友?” “不想!”尹逍慕黑着脸说完,转身便离开了衔泥小筑。 “你……”周尘瞪着他决然离去,最后颓然地跌坐在小椅上,像丢了魂儿一般了无生气。 突然,外面传来动静,他以为是尹逍慕回来了,顿时大喜过望,起身冲了过去,激动之下方言脱口而出,“老子就晓得你不得做那种哈四……” 话还没说完,他脸上的喜色便僵住。 而裴映宁也如石化般定住,双目大瞪地望着他,“你……” 她方才绝对没有听错,那真的是老家的方言! “你不是前天夜里跟尹逍慕一起的人吗?他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周尘一颗心被击得粉碎,语气陡然变得恶劣起来。 “周尘……欧阳尘……尘尘儿?”裴映宁哆嗦着嘴,最后一个昵称用的是方言。 “你……”周尘双眼瞬间瞪得比她还大,“宁……宁姐?!”世上只有一个人会那样叫他! “尘尘儿!” “宁姐!” 随着亲切的呼唤,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从大门处传来冷冽刺骨的声音。 周尘抬头望去,裴映宁则是回头望去。 就见某个男人去而复返,一身怒火不说,那俊脸因为愤怒而呈现扭曲之态,满眼戾气如同鬼魅附身。 裴映宁莫名的抖了一下,然后将周尘放开。 可周尘呢,却是自然的搂着裴映宁的肩,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走了麦?啷个又回来了呢?”想起什么,他赶紧对裴映宁道,“宁姐,你跟他在一起,晓得他也是穿越来的不?” 裴映宁惊讶地反问,“他也是穿越来的?” 周尘点头,“对头,那天晚上他自己说的,跟我是老乡!” 裴映宁瞬间一脸瀑布汗。 楚阳王怎么可能是穿越人士? 要是穿越人士,为何他连火枪都不认识?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凌乱中,突然一道冰寒刺骨的气息袭来,下一瞬,周尘被撞开,而她则是被某个男人紧紧搂住。 还不等给她开口,便听周尘被威胁,“敢碰她,信不信本王废了你!” 周尘稳住身形后,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裴映宁抬头望着面前男人黑沉冷冽的脸,感受到他身上真的有杀气暗涌,她赶紧开口,“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尹逍慕低头,咬着牙问道,“你们是何关系?” 闻言,裴映宁太阳穴突突地疼。 她承认刚才那一幕可能让他误会了,可是他这一副摔醋坛子的反应算几个意思? 他们只是未婚男女,又没真情实爱,他需要像捉奸一样动怒吗? “那个……王爷,你先冷静一下,我也要冷静一下,等我捋捋清楚,然后再向你说明,行吗?” 欧阳尘居然把他当成穿越人士,那她必须弄清楚,欧阳尘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而周尘,也就是欧阳尘,也是很懵地看了他们半天,忍不住开口,“有什么话,要不进屋说?”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人。 还是一群捕快! 其中一人大声喊道,“那便是周公子!找到周公子了!果然是楚阳王劫持了周公子并将人藏在这里!” 他手里还拿着一副画像,画像中的人也正是周尘。 面对一群捕快的闯入以及嚷嚷声,尹逍慕眯起了眸子。 裴映宁也冷了脸。 周尘则是忍不住冲过去,“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楚阳王劫持我了?” 拿画像的捕快解释道,“周公子,我们一早接到报案,说你被楚阳王劫持,还说你被关在这里,我们大人特意让我们来解救你。” 周尘大怒,“放他娘的千年屁!我跟楚阳王在这里谈事,谁说我被劫持了?” 捕快又道,“可是尚书府的人也说你失踪,周大人也让我们寻找你的下落。” 周尘咬牙切齿,“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在这里好端端的,谁要你们找?”他抬手怒指门外,“麻烦你们离开!我在外面玩够了自己会回去!” 见状,捕快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走时似乎还有些不放心,朝尹逍慕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没多久,捕快们都走光了。 裴映宁揉了揉太阳穴,“这绝对是裴哲山那老东西干出来的!若我没猜错,应该是我们被他的人跟踪了!” 周尘转身好奇地问她,“宁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 裴映宁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换个地方再说。” 随后,她拉了拉尹逍慕,“王爷,我脑袋疼,你有啥话能不能先忍忍,等我和他讲清楚了,我再向你好好解释。” 尹逍慕一身怒火不减丝毫,但盯着她拉自己的手,薄唇抿了抿,最终什么话也没再说。 没多久,他们三人一同进了楚阳王府。 裴映宁本想跟周尘单独说话,可是某个王爷就跟要吃人似的,她提都不敢提,便只能当着他的面同周尘叙旧,各自讲诉自己的情况。 当然,大多时候他们是用方言说的。 得知周尘把尹逍慕当成穿越人士的经过,裴映宁那真是哭笑不得。 楚阳王那腹黑鬼,也太会坑人了! 不过当得知尹逍慕是为了她才坑周尘手中的千年冰珠时,她心里又忍不住感动,完全没想到他真的在为自己寻找解药…… 跟周尘叙完,她瞧着主位上那张依旧黑沉冷冽的俊脸,沉凝片刻后,起身走到他身前,很是认真地道,“王爷,多谢您为我寻找解药。” 谁知尹逍慕冷眸凌厉的射向周尘,问她,“你们究竟是何关系?” 第18章 若本王与周尘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裴映宁眨了眨眼,“王爷,您对我们的来历就不好奇吗?” 她都做好被审问的准备了,可他的关注点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尹逍慕将视线从周尘身上转到她脸上,冷飕飕问道,“本王不好奇,难道你就没想过主动交代?” 裴映宁张着嘴,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不是尘尘儿把他当成穿越者泄露了自己的来历,她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 她扭头朝周尘看去,“尘尘儿,周家正在找你,未免裴哲山那老东西再使坏心,你先回周家把人安抚好。至于你和裴静娴的婚事,你放心,别说裴静娴不想嫁给你,就算她想嫁,我也不会同意。我跟王爷有些话说,等我们讲好以后再去找你。” “好,我这就回周家。”周尘点着头起身,只是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尹逍慕一眼,然后有些不舍地对裴映宁道,“宁姐,你等着我。那些不想让你好过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目送他离去,尹逍慕忍不住抓紧扶手。 瞧着他那黑得快发绿光的脸,裴映宁又无语又无奈,“王爷,欧阳尘是我学弟,他自小便是孤儿,一直以来都如同弟弟一般跟在我身边。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的关系就是姐弟!” 尹逍慕别开头,似是不待见她。 但在裴映宁说完那些话后,他身上的怒火和脸上的戾气肉眼可见的消失了大半。 裴映宁哭笑不得,“王爷,别人都欺负上门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联手制敌?” 她话音刚落,那扶手上的大手突然扣住她腰肢,接着她便落到他腿上。 她没有惊呼,甚至笑着搂住他脖子,“裴哲山让我今日带你回太傅府,还说要好好招待你。王爷,您去吗?” 尹逍慕一手搂着她,一手捏住她下巴,凝着她的眸光深沉如渊,“裴映宁,若本王与周尘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裴映宁汗,“……” “说!” “那自然是先救王爷您啊!” 还用说嘛!他是皇子,他若出事,她能讨到半分好? 再说了,尘尘儿会游泳,还拿过学校的奖牌,根本不需要她救! 当然了,这些话她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听到她的回答,尹逍慕的眸底总算有了一丝暖意,连语气都不再那么冷硬了,“既然太傅盛情款待,那本王便陪你走一趟吧。” …… 对于尹逍慕的反应,裴映宁是很意外的。 还以为他会接受不了她和欧阳尘的来历,没想到他什么也不问,连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这让她都有些怀疑,难不成灵魂穿越的事他见多了? 眼下要去太傅府,既然他不愿多问,那她也只能另找机会和他详谈。 到了太傅府。 看到她把人领回去,裴哲山很是高兴,满脸堆着笑,热情得就像他们成亲回门似的。 “王爷,宁儿的伤多亏了您,要不是您,宁儿怕是要多吃不少苦头。”裴哲山很郑重地拜谢,但拜谢完后他突然话锋一转,“不知王爷是从何处为宁儿寻得良医,能否为臣引荐引荐?” 尹逍慕坐在上位,大大方方地接受他拜谢。但对于他的恳求,却是不答反问,“听闻太傅府的府医医术了得,不知太傅患有何疾,竟连府医都束手无策?” 裴映宁在一旁低着头,但肩膀却是暗暗抖着。 这家伙,拐着弯骂裴哲山得绝症呢! 裴哲山堆着笑道,“不瞒王爷,臣二女儿前些日子遭歹人所害,双腿筋脉断损,非一般医者能医治。臣爱女心切,不忍她成为废人,便为她寻了不少妙手能医,奈何二女儿伤势过重,众医者都无计可施。” 尹逍慕道,“二小姐的伤势本王也略有耳闻,但说到为宁儿接骨的良医,不过是府中一名小厮罢了。” 裴哲山拧眉,目光突然射向女儿,“小厮?” 裴映宁接收到她询问的目光,很快速地点头,“爹,王爷说的是真的。府中有名小厮,别的本事没有,但治疗跌打损伤很有一手,就是他为女儿接的骨。” 对于这事,她和尹逍慕早就商量好了说词。 只是她略有不解,为何裴哲山昨日到楚阳王府找她时不问,却在今日当着尹逍慕的面询问。 这老东西,到底要耍什么名堂? 裴哲山见她做了证,也没再追问下去,随后便邀请尹逍慕到花园里赏景。 尹逍慕起身,正准备移步时,就见一门丁匆匆来报。 “启禀老爷,周尚书带着周小公子在外求见。” 裴哲山眉心蹙了蹙。 裴映宁则是和尹逍慕相视了一眼,默契的回了座。 没多久,兵部尚书周常海带着儿子周尘出现在他们面前。 见到尹逍慕,周常海先带着儿子行礼,然后又跪地致歉,“王爷,犬子出走一事是臣管教无方,今早害您险些被误会,臣已听衙门说了。臣实感愧疚,得罪之处,还请王爷饶恕。” 尹逍慕端得冷肃,声线也不冷不淡,“既知是误会,解释清楚便罢。” 一旁的裴哲山脸色跟阴云过境似的。 周常海起身后,也没同裴哲山多寒暄,直接道明来意,“太傅,犬子生来便有痴症,时好时坏,众人皆知。娴儿小姐端庄大方,乃太傅掌上明珠。犬子与娴儿小姐的婚事,实在有辱娴儿小姐美名。之前订婚一事,是内子仓促,没有考虑周全。未免耽搁娴儿小姐终身幸福,下官今日前来,是特意来解除这桩婚约的。娴儿小姐值得更好的托付,犬子实是不配与人婚配,还请太傅应允退婚。” 周尘在他身侧,抱臂环胸,下巴扬得高高的,拿鼻孔哼道,“哈批些,也不看哈自己是个啥子东西,喊老子娶,娶锤子啊娶!” 裴哲山双目一瞪。 周常海赶紧扭头训斥,“不得无礼!”然后又拱手朝裴哲山赔礼,“太傅,犬子疯言疯语,您别往心里去。他这般模样,实在……唉!” 对于周尘的‘疯言疯语’,裴哲山和周常海是没听懂的。 尽管裴哲山恼怒他的放肆,可周尘到底是个痴儿,自己身为堂堂太傅,跟个痴儿计较,传出去也只会让自己被人笑话,于是只能堪堪忍着。 但周尘的话听在裴映宁耳中,险些让她笑场。 一直稳如雕塑的尹逍慕都忍不住暗抖肩膀,极其不自然的把视线转向无人的方向。 虽然他也不能全听懂,但他很肯定周尘的话不是好话。 裴哲山沉着脸道,“既然周大人要替令郎解除与小女娴儿的婚约,那老夫也不勉强,从今起,他们的婚约作罢。” “太傅大人深明大义,下官愧谢了!”周常海深深一拜。 这种事,总归是有伤彼此情面的,何况他们在朝中政见不同,本就不甚交好,周常海退完婚,也没想久留,随后便要带着儿子与在场的人告辞。 突然,周尘走到尹逍慕身侧,挺胸收腹站得笔直。 周常海一见,忍不住斥道,“尘儿,不得胡闹,还不赶紧随为父回去!” 周尘抬着下巴道,“我要跟着他!” 他用的军姿,在裴映宁看来没什么,可在其他人眼中,此刻的他分明就是痴傻症犯了! 最好笑的是,他身旁座椅上的尹逍慕跟泥塑雕像似的,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放一起看,特别滑稽。23sk. 裴映宁忍不住扶着额头把脸偏向别处,再看下去,她真的会笑场的! 周常海气得不行,虽说他已经习惯了儿子的痴傻,可现在儿子在外面发病,还嚷着要跟着楚阳王…… 这不是要他老命嘛! 他正想上前把儿子拽走,尹逍慕突然开口,“既然周公子想留在本王身边,那便让他留下吧。” 周常海张着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而周尘‘哈哈’一笑,当即便弯下腰为尹逍慕捏肩捶背,“哥子,讲好了哈,哪个反悔哪个是哈儿!” 尹逍慕俊脸一黑,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周常海看得那是身子发颤,头顶流汗,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他做好了替儿子受罚的准备,却又听尹逍慕低沉道,“若无别的事,周大人请回吧。待周公子玩够了,本王会派人送他回去。” 周常海能说什么? 敢说什么? “王爷,若犬子有冒犯之处,还请您不吝教训,臣在此先谢过了!” “好说。”尹逍慕用眼角睇了一眼周尘,唇角微不可查地勾划了一下。 最终周常海离开了,还是三步两回首地离开。 裴映宁瞧着他那又纠结又害怕的模样,肚子都憋痛了。 等送走周常海,裴哲山忍不住指着周尘询问,“王爷,他是个痴儿,您何故要将他留在身边?” 尹逍慕清了清嗓子,“咳!周公子虽痴傻,但心智如孩童,想来也是好玩的。本王同宁儿的婚事近了,今后有周公子在身边,有痴儿戏耍,说不定能让宁儿解闷。” 他话音一落,周尘便拿手指戳他肩头,“诶,哥子,啷个讲话的?” 尹逍慕俊脸刹那间沉下。 见状,裴映宁坐不住了,赶紧过去把周尘拉走,嘴里还哄道,“周公子,你别乱惹王爷,当心王爷生气打你板子。” 周尘很听话的跟着她离开,边走边用方言问,“宁姐,要在这里期莽莽麦?你就不怕他们用耗儿药闹死我们?” 裴映宁拉着他几乎是跑出厅堂的。 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捧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没好气地道,“你是想笑死我然后回去继承我的花呗?” 周尘自个也忍不住笑,“莫得办法,我也不想真的装哈儿。” 裴映宁白了他一眼,然后认真同他说道,“今日我带王爷回来,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你也要当心些。” 周尘立马行了个军礼,“是!” 随后,裴映宁将周尘带去了她的院子,在没人的地方,她开始向周尘讲起了自己的计划。 裴哲山要她回来待嫁,她正愁后山那些雷蛋子没机会造,眼下有了周尘,她大可以把所有事交给他。 丫鬟小芹见她带了客人回来,很快便为他们准备了茶水点心。 裴映宁一早到现在都没进食,确实有些饿了,便随手拿了一块点心吃起来。 谁知道她吃下点心没多久,突然感觉腹痛难忍。 “宁姐,你啷个了?”周尘紧张地蹲到她面前。 “那……那点心有问题!”裴映宁疼得满头溢汗,捂着肚子连腰都直不起。 周尘脸色唰白,猛地朝小芹瞪过去,吼道,“是你做的?” 小芹‘啊’地一声,拔腿便往主院的方向跑,便跑便喊,“不好了,大小姐中毒了!” 听说裴映宁中毒,裴哲山和尹逍慕都赶了过来。 见她在床上疼得打滚,尹逍慕铁青着脸坐上床。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裴映宁猛地抓住他手腕,吃力地开口,“王爷,快叫府医,我肚子好痛……” 尹逍慕紧敛着眸子,狭长的眼缝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在裴映宁暗暗用力拧了一下他手上的皮肉后,他才寒着脸朝裴哲山道,“太傅,府医呢?还不快把府医叫来!” 裴哲山目光犀利的盯着他们,在接受到他的怒火后仿佛才回过神般,着急地让马安把府医叫了过来。 府医来了。 给裴映宁诊脉后,府医禀道,“老爷,大小姐所中之毒乃是鼠药,好在大小姐误食不多,不会伤及性命。小的这就去准备解药,待大小姐服下后便没事了。” 裴哲山恼道,“还不快去!没见大小姐疼得受不住了吗?” 府医很快退了出去。 床上,裴映宁虽然打着滚,可心窝子里都是火。 之前尘尘儿还开玩笑的说当心耗儿药,没想到还真被说中了…… 裴哲山这狗东西,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目的,他不就是想找机会试探楚阳王嘛! 她偏不让他得逞! 床头边,尹逍慕的一只手让她抓着,哪怕她是真的疼得难受而掐他,他也没吭一声。 看着她一头是汗,他另一只手抬起,轻柔地为她擦拭,嗓音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低细温柔,“忍着些,解药很快便来了。” 第19章 来、日、方、长 周尘站在床尾骂,“灾舅子、砍脑壳的温桑、日他仙人板板都不好,哪个卖钩子做的,祝他全家都没雀儿!” 裴映宁本来痛得打滚,结果听他骂完后,又忍不住想笑。可她哪敢笑啊,只能使劲儿憋着,憋到浑身直抽搐。 尹逍慕一记寒芒射向周尘,冷声斥道,“一边去!” 周尘‘哼’了一声扭开头。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给宁姐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宁姐为这个男人受这种罪,还特意交代他不让他插手,务必配合着他们把戏演完…… 对周尘的话,裴哲山真是一句话都没听懂,只当他这个傻子在讲疯话。 见尹逍慕是真心在意大女儿,除此外,也没别的收获,他这才让马安把小芹带进屋,当着他们的面审问小芹。 “糕点是你做的?” “老爷……糕点是奴婢做的……可是奴婢没有要加害大小姐……奴婢不知道糕点如何会有毒……”小芹跪在地上哆嗦地磕头解释。 “你都承认是你做的糕点了,还敢说你没下毒?”裴哲山怒斥。 “老爷……” “马安,把她带下去,杖刑!” “是。”马安领命,然后唤了两个下人进来,把哀嚎求饶的小芹给拖了出去。 很快,门外传来重重的板子声和惨叫声。 直到惨叫声停止,板子声才落幕。 小芹是死是活没人知道,裴映宁不想问也不敢问,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今日这一出是裴哲山有意设计的,不难看出小芹是个背锅侠,但没人敢保证小芹绝对无辜。 裴家的人,她做不到同情。 没多久,府医送来了解药。 裴映宁痛得肠子都要断了,接过药碗就要喝。 “慢着!”尹逍慕突然低喝,抢先一步从府医手中夺过药碗。 裴映宁看着他眸底翻涌的冷色,再看那碗中又黑又臭的汁水,心下不禁发寒。 这解药也有问题? 裴哲山还在试探? 她抬眸扫了一眼,就见裴哲山和府医都紧紧地把尹逍慕盯着。 包括周尘也是。 她心下暗恼,自己都牺牲这么多了,可不能前功尽弃,就算是砒霜,她也得喝下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抢尹逍慕手中的药碗时,只见尹逍慕低头吹起了汤药,还温声与她道,“小心烫口。” 裴映宁,“……” 裴哲山在一旁眼珠子都不受控制地鼓了鼓。 周尘也是。 在尹逍慕罕见的温柔和体贴下,裴映宁喝下了解药。 没一会儿,腹痛感便有所缓减。 尹逍慕转头对裴哲山道,“太傅,避免今日之事再发生,本王会派金嬷嬷来府上伺候宁儿,顺便教导宁儿规矩。” 裴哲山自责道,“是臣管教下人无方,才让宁儿遭受此罪。既然王爷有心为宁儿做主,一切便听从王爷吩咐。” 尹逍慕又道,“宁儿需要休息,本王陪着她,待她睡着后本王再回府。” 裴哲山也识趣,随即带着府医离开了。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三人。 周尘已经忍了许久,眼下没了旁人,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宁姐,你这样何必呢?要是你出点啥事,我怎么活?” 他话里两种意思:其一,是觉得她为某人牺牲,实在不值;其二,裴映宁在他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尹逍慕阴寒着脸,眼神如同刀片般割着他。 偏偏周尘一点都不怕他,还气恼地瞪他,“我有说错吗?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我宁姐会做这种蠢事?” 瞧着两人视线在空气中蹦出来的电光火石,裴映宁哭笑不得,“尘尘儿,别那样说王爷,这事跟他无关。” 就算不是楚阳王,换成别人,她也会如此做。 因为这是她和裴家的事! 是她不愿做裴哲山的棋子,既然选择叛逆,哪有不吃苦头的? 十多年的情谊,加之他也知道了裴映宁如今的处境,周尘自然懂她话里的意思。 他不跟尹逍慕敌视了,只是心疼地看着裴映宁,鼻子发酸,眼眶发红,“宁姐,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在这受苦的!之前我一心想回去,就是放心不下你,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了,我没有牵挂了,可以随心所欲了!我就不信我们姐弟联手,还对付不了那些渣渣!” 裴映宁笑着安慰他,“我们只是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所以才会受制于人。这些只是暂时的,咱们先忍忍,等到我们实力强了,你觉得有几个人是我们的对手?” 周尘道,“宁姐,你放心,你交代的那些事我会去做的。” 裴映宁看了看身旁冰雕似的男人,又对周尘笑道,“我有话和王爷说,你去外面等会儿。” 周尘瞪了一眼尹逍慕,然后才出房门。 两个人的世界,多少是有些暧昧的。 裴映宁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鬼打架’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现在和平相处着,反倒是不自在了。 “值得吗?”这次是尹逍慕先打破气氛。 “我说了,我是不会任裴哲山他们宰割的!”裴映宁再次表明态度。 “你就不好奇,为何本王会医术,又为何会隐瞒此事?”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尹逍慕唇角狠狠一抽。 裴映宁捕捉到他的表情,忍不住失笑,“放心好了,我裴映宁是没什么节操,可我想保密的事,便是他们打断我的牙,我也不会吐一个字出来!” “节操是何?”尹逍慕微微眯眼。只听说过‘贞洁’、‘贞操’,就没听说过‘节操’。 “节操就是气节、操守,懂了么?” “……”尹逍慕唇角又是狠狠一抽。 “好了,王爷,我没事了,你带尘尘儿回府吧。后山上的那些东西也不能放太久,他知道如何做。” 尹逍慕并未起身,反而俯下身,抬手抚着她头顶的发丝,低沉道,“那你安心待嫁,待本王亲自来接你。” 他漆黑的眼眸如吸人的深潭,莫名的让人有种眩晕感。裴映宁头皮一麻,心口怦然颤栗。 她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脑子好像按了暂停键卡住了。 “呵呵!”她干笑着将他推开,“王爷,来日方长,有什么还是等我正式离开太傅府再说。” “嗯……”尹逍慕勾起唇角,眸光突然在她身上流转,“来、日、方、长!” “……!”随着他意味深长的注意力,裴映宁额头不禁掉起了黑线。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家伙做成标本,然后钉墙上,抠都抠不下来那种! 门外。 周尘给他们放着风,突然看到一女孩带着丫鬟进了院子。 女孩十四五岁,长得清秀可人,但在周尘不经意间同她视线碰撞时,却从女孩眼中看到了几分阴沉。 “这位公子是?”女孩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起他来。 “你就是裴静娴?”周尘不答反问,同样不客气地打量她。裴家的人他了解得差不多了,根据年龄来判断,这女孩的身份不难猜。 “公子认识我?”裴静娴打量他的眼神中添了几分惊讶。 “在下周尘。” “……” 裴静娴呆愣了。 她只知道周尘是个痴儿,哪曾想今日一见,与传言的完全不同。 面前的男子,挺拔潇洒,模样清隽,气质傲然,十足的一位贵公子,哪里像痴儿了????.23sk. 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睛都发直了,周尘倏地垮下脸,习以为常地飚起方言来,“看啥子看,没看过帅锅麦?哈戳戳的!” 裴静娴没听懂他的话,但从周尘的神色中她可以清楚得看到对她的鄙视。 刹那间她神色一黯,“既然周公子没有痴症,为何要疯言疯语?” 周尘眼角微微一动,除了楚阳王尹逍慕外,这还是第一个听他说方言的人没有把他当傻子! “本公子有没有痴症,你管不着,本公子到底是说人话还是说鬼话,你更管不着。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我说话的人究竟是人是鬼,四小姐可以自行琢磨。” “你!”裴静娴忍不住抬手怒指他,“你敢说我是鬼?” “我有说吗?”周尘抱臂,眼角斜视,不无讥诮,“是人是鬼重在善恶,人分好人坏人,鬼也分好鬼恶鬼,四小姐可别看不起鬼哦。” “放肆!”丫鬟翠儿斥骂道,“你敢说我家四小姐连鬼都不如?” “噗!”周尘喷笑,然后捧着肚子指着她们主仆道,“你俩可真有意思,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脸上糊屎,还反说我不该随地大小便!我拉我的,你们捡什么捡啊?哈哈!” 裴静娴哆嗦着嘴,被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翠儿也一样,只敢恨恨瞪着他,生怕自己多说话会更加让人抓住嘲笑的把柄。 其实对周尘来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放在二十一世纪,那也就是一个初中生,他作为一个大哥哥,谦让都来不及,哪能去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计较? 但他从裴映宁那里了解到一些有关裴家的人和事后,他便对裴家的所有人都没好印象,更遑论这位曾经的未婚妻因为瞧不起他还想去破坏他宁姐的婚事,甘愿做人小三…… 试问,这样一个满肚子心眼的人,他怎能不针对?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尹逍慕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状,裴静娴赶忙迎了过去,一改怒容,温柔娇俏地行礼,“娴儿见过王爷。” 尹逍慕冷眸从她身上掠过,只因她挡了他的去路。而他几乎没做停顿,长靴一转便绕开了裴静娴。 只在路过周尘身旁时,才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还不走?还想等他们设宴招待你?” 周尘猛地一缩脖子,“爬哦!鬼大爷才其他们的东西!” 尹逍慕没搭理他的鬼叫,突然顿住脚步,锋利的眼角射向那娇俏的身影,冷声溢道,“四小姐乃闺中女子,没事还是少出房门为好。” 语毕,他重提长腿,扬长而去。 周尘对着裴静娴嘲讽地笑了笑,然后才追着尹逍慕跑了。 裴静娴脸色唰青,娇身颤栗,何止一个难堪能形容。 翠儿望着院门,忍不住替她骂道,“小姐,这楚阳王实在过分,大小姐未出嫁便能自由出入楚阳王府,也不见他说什么,凭什么您在自己府中还要被他羞辱?” 裴静娴望着紧闭的房门,眸光阴戾得恨不得透过门板把里面那个女人掐死…… 定是裴映宁在楚阳王面前说了什么,不然以楚阳王低调内敛的性子,绝对说不出那样玷辱人的话来! “走,我们回去。”她指尖掐着手心,带着一脸恨气转身离开。 …… 书房。 马安禀道,“老爷,楚阳王已经回府了。” 裴哲山阴着脸,问他,“楚阳王真的是白寒吗?为何我瞧着他今日的反应没有一点可疑之处?” 马安道,“老爷,今日试探,只怕楚阳王早就有所防备。虽然老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府医在为大小姐诊脉时发现,大小姐的胳膊恢复如初,完全不似受过伤。这才几日功夫,伤筋动骨之痛便能好得如此彻底,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裴哲山沉默。 良久,他才又开口,“未免打草惊蛇,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太子的意思是,先让大小姐出嫁,再做打探。她服了绯火,若是一月后不来问我们要解药,那便说明有人为她解了毒,且解毒之人非神医白寒不可。若是她来问我们要解药,我们便可用解药胁迫她做事,尽早为太子除掉楚阳王。” “是。”马安躬身应道,“老奴知道该如何做。” …… 大婚前半个月的日子,裴映宁过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太傅府全府上下竟没一个人出来给她添堵。 金嬷嬷以教导她规矩为由陪在她身边,直到大婚前一日才回楚阳王府。 唯一让裴映宁不爽的是,在天黑后总有那么一两个黑影在她院子周围出没。 眼看明天就是她出嫁之日了,金嬷嬷也走了,隔着房门她都能感受到外面黑影的活跃度上升了。 她早早熄了灯,合衣躺在床上。 突然,一股异香从窗户传来。 她也没起身,只是从身上取出一只药瓶,刮了点瓶里的膏脂抹在了鼻子和嘴巴周围,然后又抠了一小块含在嘴里。 这是有天夜里,楚阳王潜入她房里当‘采花大盗’时塞给她的东西,说是可食用可涂抹,能对付世面上一些常见的毒药。 屋子里的异香越来越浓,她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后,她才闭上眼假装晕迷…… 没多久,一只手在她鼻子下探了探,紧张又不失惊喜地道,“小姐,大小姐已经晕了!” “快把她弄走!” “是,奴婢这就把她弄走!小姐,您早些换上喜服,记得把盖头披上,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第20章 房子都折腾塌了,还不消停 裴映宁被拖出房门。 门外还有一个丫鬟放风,见她被拖出来,赶紧上前帮忙。 两个人抬着她穿梭花园,专挑僻静小径走。裴映宁也挺配合的,把自己当成一条咸鱼,安静地听着她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直到两人实在抬不动了,将她放在一团花圃下暂作休息。 她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朝两人纵身一扑,左一记手刀,右一记铁拳,快、准、狠地让两人晕倒在地! 其中一个她不认识,但另一个她却是熟悉的,那便是裴静娴的贴身丫鬟翠儿! “m的!就凭你们两个也想绑架我?下辈子投好胎再说吧!”她愤懑的一人赏了一脚。 然后蹲下身扯下她们身上的腰带,像打包货品一样将两人叠捆在一起,最后扛上肩,运起轻功朝外墙的方向飞去—— 天初亮。 裴哲山安排的陪嫁婆子和丫鬟进了裴映宁卧房。 见床边新娘已经穿戴整齐,且自己已披好了盖头,都很是意外地愣了。 “你们别忙活了,都去外面候着吧,等花轿来了再唤我。”裴静娴压着嗓子道。 之前裴映宁身边有金嬷嬷,有关裴映宁的吃喝拉撒金嬷嬷全都包揽了,除了院里的洒扫浣洗这些活有几个粗使婆子做以外,裴哲山也没给她安排别的丫鬟婆子。 此时的陪嫁婆子和丫鬟没接触过裴映宁,自然听不出她的声音。 见她自己弄好了行头,只当她是迫不及待要出嫁,暗暗发笑过后,也顺从的退出了房门。 听见关门声,盖头下的裴静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把她们对付过去,那后面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盖头一盖,得拜堂礼成后才能揭下,到时事已成定局,楚阳王便是想反悔都不可能…… …… 话说昨日夜里—— 尹逍慕难得早早歇下。 明天便是府里大喜的日子,一切事宜皆准备妥当,尤林、凌武、玄柒在检查完各处各物后也准备下去休息。 突然,一个黑影火燎火急地出现。 “文辛,你怎么回来了?”玄柒最先看清楚来人。 然而黑影没同他们多说一句,直飞奔某间卧房。 尤林、凌武、玄柒顿觉不妙,赶紧跟了上去。 房间里,尹逍慕已经坐起身,正满面阴沉地听着文辛禀报。 “师兄,嫂子把那两名丫鬟丢去城郊破庙后便没了踪影,我找了许久都没找着。我还偷偷回了太傅府,但嫂子并没有再回去,嫂子房里是那个裴静娴,她还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样躺在嫂子床上。” 尤林三人都很是震惊。 怎么都没想到竟有人顶替他们新王妃…… 再看自家王爷,铁青的脸,跟这几日以来红光满面的气色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王爷,难不成王妃又去了铁铺?”凌武小心翼翼地问道。 “应该不会。”玄柒立马摇头,“铁铺的东西全都搬去了后山,王妃去铁铺能做什么?” “王妃会不会去后山了?”尤林惊道。 凌武和玄柒为之一震,都觉得很有可能,因为后山不但有王妃在乎的东西,还有一个同他们王妃称姐道弟的周尘! 突然一股寒风从他们身侧掠过。 三人定眼一看,自家王爷已经没了踪影。 …… 王府后山。 为了方便守夜,山坳里起了好几间木屋。 此时子夜,其中一间木屋里点着灯。 听裴映宁说完经过,周尘忍不住大骂,“这裴静娴也太tm不要脸了,长了几根鸡毛就以为自己能当凤凰,就她那批样,让她当凤凰那也只有在地上爬的份!” 见裴映宁不但不生气,还抿着笑,他皱了皱眉,问道,“宁姐,你啷个不生气呢?” 裴映宁笑得越发明艳,“有什么可生气的?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恐婚,也从来没想过嫁人。上次花灯节,要不是看到你做的那只熊猫灯,我早都跑天涯海角去了。再说了,裴静娴顶替我出嫁,就楚阳王那性子,我不信她能有好下场。这婚事是皇帝赐下的,替嫁这事一旦闹开,就是欺君之罪,说不定裴哲山还要受到连累。这种闹剧,我巴不得天天上演,呵呵!” 周尘摸着下巴点头,“也是!”但想到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宁姐,我瞧着那楚阳王对你好像是认真的,你真不考虑考虑?” 裴映宁看着烛火,嘴角的笑添了一丝难言的涩味,“我跟他,不论是赐婚,还是相识,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他对我的认真,不过是心里有口气咽不下罢了,谁让我把他睡了呢?这是男尊女卑的朝代,我那么‘侮辱’他,他没杀我已算是仁慈了。我感激他不杀之恩,也愿意补偿他,但是说到真情实感……”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本王?” 一道冷硬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屋子里,气氛陡然安静,甚至有股冷气涌进屋子里并快速蔓延。 周尘看了看他们两人,起身道,“天干物燥,我去外面查看查看。” 只是走到门口时,他倏地拉长了脸,黯下的眸子朝尹逍慕射去。 别有深意的警告。 意味深长的暗示。 无声胜有声的威胁。 反正就一句话,让某王爷自己体会! 尹逍慕忍不住攥紧拳头。 待他一出去,‘砰’地一声将木门给狠狠踹上。 木屋仿佛地震般震了震。 裴映宁忍不住从小桌边起身,没好气地道,“来就来,发什么气?” 尹逍慕黑着脸朝她走近,长臂一出,紧勒她腰肢重力往自己身上一摁,锋利的眸光如脱鞘的剑,仿佛随时都能把她劈成坨坨肉。 “本王就那么不值得你托付?” “你……”裴映宁想喊疼,可瞧着他吃人的样子,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喊出来了他也不会怜香惜玉。不得已,她只能软下脾气同他好好说,“王爷,你应该也不满这桩婚事的,既然不是出自真心,那为何不趁机斩断这桩原本就不该有的孽缘?再说了,裴静娴顶替我出嫁,这是对付裴哲山的大好机会,只要运作得当,便可光明正大的给裴哲山扣上欺君罔上的罪名!于我、于你,都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不是吗?” “孽缘?”她说了一大通,但尹逍慕却只听进去了两个字。他突然松开她腰肢,将她往那张简易的木板床推去。 “啊!”屁股一痛,裴映宁忍不住叫出声,面对他倾覆而来的身体,她火气也难以抑制,“尹逍慕,你到底想干什么?” 随着两人的体重落下,木板床发出崩裂的异响。 可尹逍慕浑然不觉,压在她身上,扣着她下巴冷声溢道,“裴映宁,是你招惹的本王,你凭什么说不嫁就不嫁?忘了告诉你,任何人得罪本王,本王定会千万倍讨回!” 裴映宁,“……” 她知道是自己先冒犯了他,可她哪里知道这家伙如此睚眦必报! 千万倍? 她就扑他一次而已,他便要扑她千万次?一辈子才多少天?这是要扑她到死? 她搂住他脖子,准备先哄哄他,“王爷……” ‘咔’! 突然身下再次传来裂响,比之前更严重的是床板直接从中间塌陷,两人瞬间像陷入了漏斗中—— “啊!” “宁儿!” 裴映宁惨叫的同时也听到了他紧张的声音。 然而,更加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床板的震裂撞击到了小木屋的木板墙上,用草席搭的房顶‘哗哗’落下,然后四周的木板墙‘哐哐当当’地全倒了—— “唔!” “王爷!” 这一下,换男人闷痛,裴映宁惊呼。 不远处,周尘正同赶来的尤林他们说话,听到异响声,所有人纷纷望去,全都傻掉了魂儿。 谁也没有想过,好端端的木屋竟会倒塌! “王爷——” “宁姐——” 回过神来,大伙拼了命的朝木屋飞扑过去! …… 原本布置好明日才住的新房,提前住上了。 只不过…… 气氛有些一言难尽。 裴映宁握着药瓶,一边给某爷搽抹淤青一边恼道,“你这人看着人模人样,怎么就一点都不懂温柔呢?床塌了不说,连房子都能弄塌,你上辈子是干拆迁的吗?知道的会理解是房子不结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干那事有多激烈呢!当着那么多人面出这种糗,你都不怕被人笑话吗?” 尹逍慕手里同样捏着一瓶药,只不过早为她搽好了磕碰到的地方。 面对她的怨念,他不以为意,反而哼道,“谁敢笑?他们只会夸本王勇猛!” 裴映宁老脸涨红,险些吐血,“你也就那点蛮力,要情调没情调,要技巧没技巧,有什么好骄傲的?” 尹逍慕俊脸一沉,眸中瞬间像蓄满了暗器。 裴映宁赶紧别开脸。 沉默中她这才认真打量起新房来。 这间房明显比他的卧房宽敞,床也是,不但大,布置得也华丽精致。最主要的是铺盖天地的红,看得人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王爷,我们真的要成亲吗?” “皇命难违,抗旨乃死罪。” 裴映宁定定地看着他,无波无澜的俊脸,没有感情起伏的声线,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她摇了摇头,哑笑。 罢了,本来就是她问错了问题。 他们的婚事是皇帝赐婚,她是受害者,他又何尝不是受害者?他们两个都做不了主,说再多也是飞机上打电话,空谈! “王爷,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听说明日会有不少宾客,估计有你累的。”她拉开喜被先躺下。 尹逍慕盯着她后脑勺,薄唇试着张了好几次,可没一次发出了声。 手中的药瓶捏了又捏,光滑的瓶身上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收起药瓶,他一记掌风灭了灯火,然后不客气地钻进被窝中。 “嘶……”裴映宁忍不住叫唤,“你轻点!” 尹逍慕转过她身子,知道她伤势都在后背上,手也没有乱放,甚至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柔。 两个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呼吸也交织在一起。 裴映宁有些窘迫,因为她稍微动一动,便能清楚地发现他身体变化。 她身上只着了一片肚兜,而他赤着胳膊,随手可摸的都是精壮结实的肌理。其实这种情况她已经不陌生了,但是他们现在身上都带着伤,她是真不想‘带伤打架’。 “王爷……你不嫌热……唔唔!” ‘吗’字还没出口,她的唇便被堵住。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可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呼吸紊乱加速。 她忍不住想挣扎,却被他沙哑呵斥,“你若不想提前洞房,就别动!” 语毕,他重新堵住她的唇,撬开她贝齿,肆意汲取她的气息—— 裴映宁那真真是欲哭无泪! 这男人,怎么就那么能折腾呢? 房子都折腾塌了,还不消停,是不是非要把人折腾废了才甘心?! …… 临近午时,楚阳王府的花轿才到太傅府。 看着迎亲的队伍,裴哲山直接皱起了眉头。 尹逍慕没有亲自来接亲便算了,就连尹逍慕身边几个亲信都没一个出现,最让人想不通的是,接新娘子的花轿就一顶搭了块红布的普通二人轿,来的人仅两名轿夫、两名丫鬟、以及两名侍卫…… 整个迎亲队伍寒酸得还赶不上寻常百姓家的婚嫁排场! 没有人解释一句,领头的侍卫只一个劲儿催促,“太傅大人,快请大小姐出来吧,莫要误了吉时!” 裴哲山能说什么? 只能臭着脸让陪嫁婆子和丫鬟把新娘子从房里带出来。 裴静娴虽然盖着头,可从盖头下面也能瞧出一些情况,面对如此寒酸的迎亲队伍,她也是很意外的。 可此时的她什么都不敢暴露,便是有再多疑问也只能忍着。何况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婚事,她都恨不得飞去楚阳王府的喜堂了,又怎么可能不上花轿? 接到了新娘子,这个连敲锣打鼓都没有的、加上新娘、陪嫁婆子和丫鬟一共不足二十人的队伍,就这么简简陋陋寒寒酸酸地离开了太傅府—— 偏偏队伍还不走小道,在侍卫的引领下直奔闹市。 此时,市街正值人多热闹之际。 队伍前行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慢着慢着,轿夫突然把花轿放下。 陪嫁的婆子丫鬟都以为轿夫是累了,也不好说什么,但谁曾想,轿夫把花轿放下后,接亲的侍卫、丫鬟、以及轿夫突然间拔腿就跑—— 陪嫁婆子和丫鬟全都看懵了。m.23sk. 如此一顶花轿停在街中央,很快便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 裴静娴听着外面的动静,忍不住问道,“发生何事了?” 一名丫鬟先回过神,着急地回她,“大小姐,不知怎么回事,楚阳王府接亲的人全跑了!” “什么?!”裴静娴猛地一把扯下盖头。 第21章 "老公。" "嗯。" 看着掀开轿帘出来的新娘子,陪嫁婆子和丫鬟全都变了脸。 “四……四小姐?!” 她们这一呼,裴静娴才惊觉自己冲动了,可盖头已经掀了,再盖上去也无济于事。 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她咬着牙对婆子丫鬟呵斥道,“杵着做何?还不快把本小姐抬去楚阳王府!误了时辰,你们担得起吗?” 婆子丫鬟张着嘴,何止面露为难,简直就是不敢相信。 今日嫁去楚阳王府的分明就是大小姐,这四小姐一身嫁衣坐上花轿算怎么回事?! 其中一婆子稍稍冷静下来,问道,“四小姐,怎么是您啊?” 花轿被丢在路上,裴静娴早就难堪了,见婆子口无遮拦的反问,她更是气得跺脚怒骂,“让你们做事你们便做,问那么多做何?赶紧的,把本小姐抬去楚阳王府!” 婆子和丫鬟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上前。 她们虽说是下人,可也知道这桩婚事是圣上赐婚,且赐婚给楚阳王做妃的人是裴家嫡女裴映宁。眼下,新娘子被人替换,虽然都是裴家小姐,可身份大相径庭,这等差错一旦被发现,岂是她们能担起的? 更遑论她们还是老爷亲自挑选到大小姐身边‘做事’的…… 两个婆子一对视,立马有了主意。 在裴静娴坐回花轿后,她们充当轿夫抬起了花轿,然后让丫鬟在前面驱散围观人群,接着快速往太傅府的方向返回—— 人群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的新娘子,怎么被人丢闹集了?” “没听那婆子喊‘四小姐’吗?还什么去‘楚阳王府’?这不就是楚阳王府娶亲嘛!” “没错,今日是楚阳王娶亲。我大伯在京城最大的洪德戏班做事,今日一早便被叫去楚阳王府搭台说戏了。不过楚阳王娶的可不是什么四小姐,而是裴家嫡长女,据说那还是皇上亲赐的婚事!” “我刚从王府大街过来,那边可热闹了,新王妃早就入了府,已经和楚阳王拜过堂了,这会儿宾主正欢着呢!” “那这四小姐是如何回事?口口声声让人抬她去楚阳王府,莫不是她想抢自个儿姐姐的位置?” “真看不出来,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妹妹!” “谁说不是呢?” 随着花轿离去,围观的人群非但没有散去,还越聚越多,议论声如同沸水,越发蔓延,甚至把街边摊贩的吆喝声都盖下去了…… …… 太傅府。 楚阳王府的迎亲队伍着实让裴哲山不满。 他没有当场发作,是因为不满的背后又深感不解。 婚前这一个月来,他亲眼看到楚阳王对大女儿的上心及用心,甚至连瑜妃娘娘生前的金嬷嬷都被楚阳王派到了大女儿身边…… 可为何到大婚之日楚阳王却是这般刻薄? 在接亲队伍离开太傅府后,他立马差人前往楚阳王府打探情况,想弄清楚这其中缘由,到底是楚阳王对他大女儿不满还是故意给他太傅府难堪! 就在他等待消息时,突然马安来报,说花轿被抬回来了。 当看着从花轿中走出来的四女儿时,裴哲山简直气炸了,再听陪嫁婆子说完路上的事,他二话没说上前便是一大巴掌,狠狠将身着嫁衣的四女儿给打倒在地。 “混账东西!谁让你如此做的?圣上赐婚你也敢胡来,是嫌自己命长了还是嫌我命长了?” 裴静娴倒在地上,捂着脸不吭一声,任由嘴角的血水往外溢。 此时此刻,裴哲山总算有所明白了。 为何楚阳王没有亲自来,为何迎亲队伍如此寒酸,又为何迎亲队伍半路弃轿而去…… 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楚阳王早就知道有人顶替新娘! 正在这时,被派去楚阳王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启禀老爷,楚阳王府一切正常,在礼部袁大人操持下,楚阳王已同大小姐拜完堂了。” 裴静娴猛地抬起头,满目遮不住的羞愤和难堪,原本清秀的脸庞惨白而又扭曲。 裴哲山怒不可遏地指着她,“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居然妄想顶替你大姐!丢人现眼不说,还险些让我背上欺君罔上之罪!今日我若不好好教训你,只怕来日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骂完,他朝马安喝道,“把这不要脸的东西给我带下去,打她到只剩一口气为止!” 看着他满脸无情的怒火,裴静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恨意。 恨意中,也充满了恐惧。 但再恐惧也晚了,马安都没给她开口求饶的机会,便上前扭押着她离去—— …… 楚阳王府。 尽管尹逍慕在朝中势力不足,但身为皇子,还是有不少朝臣携家眷前来恭贺其大婚之喜。 向来门庭罗雀的楚阳王府,今日是罕见的热闹。 新房中。 裴映宁看着去而复返的男人,问道,“你不是出去招待宾客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尹逍慕坐到她身旁,淡声道,“礼部安排了陪酒官,无需本王亲自出面。” “那你刚才去哪了?” 尹逍慕扭头,“你在关心本王?” 裴映宁黑线,“……” 她就随口问一句而已! 尹逍慕眼眸微敛,狭长的眼缝中,眸光深而认真的凝视着她,突然问道,“在你们那边,夫君如何称呼?” “老公。” “嗯。” “……!”裴映宁双眼圆瞪,黑线如瀑。 尹逍慕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然后话锋一转,“该搽药了。” 裴映宁忍不住扶额,“我巳时才起,离现在不过两个时辰,你这药是不是搽得太勤了?” “那午休?” “王爷,我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她开始咬牙。 “吃了便歇息?” “我……” 裴映宁说不出话了。 面前这个男人,帅得一批,尤其是今日,大红喜服衬得他更是风恬日暖犹如谪仙下凡。 可就是这么一个迷人的男人,私底下却闷骚得让人只想吐糟。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尹逍慕起身,背对着她的瞬间薄唇翘得老高。 看着他到门口吩咐金嬷嬷拿吃食,裴映宁翻着白眼往身后一倒。 她能说什么? 说新婚夜两个人什么都不做盖着被子纯聊天? 没多久,金嬷嬷带着丫鬟送进来不少食物。 她跳下床,到桌边坐下,正要提筷,突然愣了愣,然后眨着眼朝金嬷嬷看去,“嬷嬷,这是?” 金嬷嬷指着桌上大补汤,笑着说道,“王妃,您同王爷昨夜受了伤,虽然只是轻伤,但还是需要进补,如此才能不影响他事。” ‘他事’? 裴映宁干笑。 金嬷嬷意指什么还用多问吗?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就某个男人的体魄来说,还需要进补吗? “王爷、王妃,你们慢用,奴婢就在门外。”金嬷嬷肩膀可疑地轻抖着,带着丫鬟快速退下。 “快些用吧,趁热吃。”某爷自觉地坐到她身旁,主动盛了一碗汤,体贴地送到她手中,生怕她真的会饿坏似的。 捕捉到他眸底不怀好意的笑,裴映宁认命地叹了口气。 大补汤一下肚,还没消化她都能感觉到腹部发热。她是这种感觉,又何况是身旁气血方刚的男人,想想某些场景她耳根子都忍不住发烫了。 “那个……王爷,裴静娴那里解决好了吗?”转移话题是抵抗胡思乱想最好的办法。 “太傅大怒,罚了她,然后将其送去了京郊的庄子。”尹逍慕咽了口汤汁,面无表情地回道。 “嗯。”裴映宁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她又问,“明日是不是要早起进宫?” “所以才要早些歇息。” “咳……” “慢些,没人同你抢!”尹逍慕放下汤碗,沉着脸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裴映宁没有真的被呛到,坐在他腿上,看着他训斥人的冷脸,她突然脱口问道,“王爷,你喜欢我吗?” 尹逍慕不自然地移开眸子,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单手端起汤碗送到她嘴边。 裴映宁眼睫扇了扇,没再说什么,只就着他喂汤的姿势喝了起来。 新婚日,总体来说他们相处是和谐的,裴映宁甚至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心情愉悦,胜过以往任何时候。 包括后来的事上,他也比以往多了些耐心,没有那么急不可耐和蛮狠用力了。 一场运动下来,她装死不想动,而尹逍慕则是抱着她,久久不撒手。 新房里,安静得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裴映宁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以往他都是发了狠般折腾,今日一下子节制了,还抱着她不放,就像一夜之间转了性子似的…… 突然,门外传来凌武的声音。 “金嬷嬷,王爷在里头吗?” “凌护卫,出何事了?” “睿和王妃用过酒菜后中毒了!” 金嬷嬷有些激动,“府中所用食材皆是尤管家亲自督守采办,且检查过数遍,如何能出问题?”不等凌武回答,她又急声道,“那睿和王妃此时如何了?若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御医院的陈御医在咱们府中,可有让他去瞧过?” “陈御医瞧了,说睿和王妃所中之毒只是寻常毒药,且毒性轻微,他已开了解药让睿和王妃服下。” “王爷和王妃现在没空,等他们起了我会禀报的。今日你们紧着些,务必多派人手暗中盯着睿和王。” “是。” 听着凌武离去的脚步声,裴映宁忍不住从尹逍慕怀中坐起。 回想起她和尹逍慕相识初发生的事,她拧眉问道,“听嬷嬷的意思,睿和王妃中毒是睿和王干的?这什么情况?” 她这一起身,尹逍慕刚平静的眸光陡然又变得火热起来,他跟着坐起身,拿被子将她裹住。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这算是他们共同的意识。 裴映宁脑子也不笨,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王爷,不会是他们自导自演一出戏,为得就是嫁祸你吧?” 尹逍慕还是没吭声。 裴映宁不解地又问道,“你跟睿和王到底有何过节?太子容不下你,我还能想得通,毕竟你也是皇子,他担心将来你同他争那个位置。可你都不怎么入朝堂,就算争权夺势,睿和王也该先针对太子,怎么会针对你呢?” “因为本王知晓了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私贩官盐。” 裴映宁惊讶地眨了眨眼,“那你有证据吗?” 尹逍慕点了点头。 裴映宁惊讶,“你没揭发他吗?” 尹逍慕黯下眸子,低沉道,“他身后有将军府,在朝中势力不输太子,我若揭发他,等于帮了太子。若无他制衡太子,只怕太子早就暴露了上位之心。朝中势力一分为三,父皇忌惮颇多,不敢轻易拔除,只能维持现状。” 听他说完,裴映宁顿感头大。 这不就是皇权之争吗? 之前她以为嫁给他,只是趟他和太子的浑水。 没想到这不是一滩浑水,而是一座粪池! “那啥……王爷,你有何打算?”其实她最想问的是,这婚她能反悔吗?她只想对付裴家,把裴哲山那帮人整死,然后带着周尘去别处逍遥人生,要她卷入皇权斗争,她才没那么傻呢! “走一步看一步。” “你……” “怎么,害怕被本王连累?”看着她极差的面色,尹逍慕突然眯了眸子。 “废话!”裴映宁忍不住激动,“你要说你想争位,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一点指导性的意见。可你啥也不争,跟条咸鱼一样等着被人剁,那我跟着你有什么前途?” 尹逍慕唇角莫名的抽了抽,眸底甚至染了一层笑。 裴映宁一点都看不明白,“你笑什么?” 话音一落,她连人带被落入尹逍慕怀中,耳边换来他含笑的声音,“本王没你想的那般不堪。” 裴映宁,“……” …… 睿和王妃中毒,作为主人,尹逍慕也不好置身事外。 两人穿戴整齐后,刚出门,就见周尘跟逃难似的来找他们。 “尘尘儿,怎么了?”裴映宁紧张问道。 “宁姐,快救我,我那个便宜老爹非要抓我回去,还说我不回去,就打死我!” “这……” “谁让你乱跑的?”尹逍慕没好气地斥道。 “我哪乱跑了,是他派人在府中到处找我!”周尘躲到他身后,紧紧抓住他袍子,“王爷,我不管,宁姐在哪我就在哪,她现在嫁给你了,你就得管我吃喝拉撒,还要想办法帮我把那老头打发走!” 尹逍慕瞬间一脸黑。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拖油瓶…… m.23sk. 第22章 我老公要是如此,我非一天揍他三顿! 裴映宁忍不住失笑,还配合周尘拉了拉尹逍慕的衣袖。 尹逍慕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然后把周尘从身后拉出来,“你去找文辛,配合他,在周常海面前让他给你扎几针,周常海看到你神志‘有所好转’,定不会再带你回去!” 周尘听完,觉得这法子可行,立马跑去找文辛了。 裴映宁压着嗓音问道,“王爷,周常海是哪一党的?” “保皇党。” “那你呢?” “无党。” 裴映宁低头窃笑。 好一个无党人士…… “走吧。”尹逍慕斜睨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大步离开新房。 手心贴在一起的瞬间,裴映宁犹如触电般颤了一下,紧接着十指紧扣,她忍不住低头看去,那修长的指骨节每一根都绷得紧紧的,生怕她会挣脱掉似的。 别的男女,是从牵手接吻开始,不管快慢,至少每一个步骤都是循序渐进,水到而渠成。 可他们之间,所有的步骤都是凌乱的。认识了整整一个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彻底了,现在才开始牵手…… 他们避开宾客,出了新房便转小径去了睿和王妃休息的地方。 去之前,裴映宁已从尹逍慕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 睿和王妃,姜玉婕,一品将军府嫡女。其父姜清荣威名远赫,虽然在朝堂不敢称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绝对东乌国响当当的数一数二重臣。 娶了这么一位有家势的正妃,可想而知睿和王在朝中有多得势。 去之前,裴映宁都还在盘算,面对这种高位出生的嫂子,她以后该有多大的压力? 然而,当见到人后,看着床上病恹恹的美人儿,她脑子里直接弹出n个感叹号! 这便是睿和王妃? 灰白的面色,恹恹无力的眸子,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不说,最让人心惊的是其枯槁的身形,那华裙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般违和到了极点,而那露在衣袖外的手瘦得只剩下一层蜡色的皮了。 她狠狠地皱起眉。 要不是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各个神色坦然淡定,她都要以为尹逍慕带她前来是为了见这睿和王妃最后一面…… “三弟……”看到他们夫妻出现,姜玉婕的眸子明显精神了一些,直直地盯着裴映宁,“这……便是三弟妹?” 看着脸上虚弱的笑,裴映宁也不好充当木头,上前行礼道,“映宁拜见二王嫂。” “咳咳……”姜玉婕让丫鬟扶她坐起,虚弱的笑中充满了自责,“今日之事……都……都怨我……本该是你们……你们洞房花烛……却让你们出……出来……咳咳……” “二王嫂,都是一家人,您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再说了,只是个洞房花烛,跟您身子比起来,自然是您身子要紧。”裴映宁微笑着道。见姜玉婕还要说话,她倾身上前,体贴的为姜玉婕顺气,“二王嫂,您多休息,等您身子好些了,映宁再陪您好好说话。” 姜玉婕摇了摇头,还是虚弱地道,“今日中毒……实属误会……我身子病弱……常年以药为食……不堪受补……今日贪嘴……多食了一些……才致如此……” 裴映宁眸光暗闪。 她这般说辞,明显是在帮楚阳王府说话。 如果她死咬住楚阳王府的食物有问题,那尹逍慕解释再多也会让楚阳王府陷入非议之中。 可她却以‘不堪受补’为由,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让整件事同‘毒’不沾一点边…… “婕儿!”一道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裴映宁转身看去,就见睿和王尹凌南跌跌撞撞的进来,那满身的酒气熏得在场的丫鬟婆子眉头都直打结。 姜玉婕的神色明显难受起来,连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而尹凌南急步到床边,紧张不已地抓着她干瘦的手,问道,“婕儿,听说你中毒了,可是真的?” 姜玉婕摇着头,“没……没……咳咳……妾身只是……只是虚不受补……不……不该贪嘴……” 尹凌南沉着脸把她紧紧盯着,好似不放心她的状况。 姜玉婕虚弱地笑了笑,“王爷……妾身真的……真的没事……都怨妾身身子孱弱无用……给三弟添麻烦了……妾身想……想回府了……” 尹凌南也没再说什么,将她打横抱起,转身便往外走。 比起来时的跌跌撞撞,许是抱着人的缘故,他那行走的脚步稳重了许多。只是,他轩昂的背影带着一股戾气,比他身上的酒气还浓烈。 裴映宁朝尹逍慕看去。 他一向少有展露喜怒,此时也一样,只面无表情地目送尹凌南他们离开,完全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感受到她的注视,他才转头朝她看。 裴映宁眉心蹙着,下巴朝尹凌南离去的方向抬了抬—— …… 睿和王府的马车离开楚阳王府后,没多久便驶出了王府大街,并朝着人迹鲜少的僻路而去。 又驶了一刻钟左右,马车突然停下。 尹凌南从马车上下来。 马车内不断的响起难受的咳嗽声。 可他却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一条小巷中。 车夫没久留,很平静的继续驾驶马车往大街去,包括马车后面的侍卫、婆子、丫鬟,每个人都安静守纪,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一处翘檐上,望着远去的马车,听着那咳嗽声留下的余音,裴映宁拧着眉,满眼都是复杂的情绪。 “想什么呢?” “我老公要是如此,我非一天揍他三顿!” 尹逍慕俊脸唰黑,一把搂紧她腰肢,没好气地道,“本王像是那般没人性的吗?” 裴映宁刚想脱口而出‘又不是说你’,突然想起来,今天她刚结婚,所嫁的老公正是面前这位…… “王爷,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她讨好般的回抱住他腰身。 尹逍慕垂眸盯着她脑门,眸光冷冷的,可莫名的是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 裴映宁抬头笑道,“还是早点回去吧,咱们这一身太惹眼了,要是被人看到,铁定成为笑话。” 尹逍慕纹丝不动,只是低沉问她,“你就不好奇他们的事吗?” 裴映宁摇摇头,“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我好奇做什么?再说了,睿和王妃有那样一个厉害的爹,如果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拆穿睿和王的虚情假意,可是她没有,不是么?”顿了一下,她认真问他,“不过,我很好奇,睿和王妃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你懂医术,你看得出多少?” “药石无医,若无意外,最多一年。” “都这样了,睿和王还利用她坑害你,真够渣的!”裴映宁忍不住鄙弃。 明知妻子命不久矣,但为了排除异己,不惜给妻子下药…… 畜生年年有,可这个异世泛滥成灾,她三观都快碎成渣了! “回去吧。” “嗯。” 没多久,两个人偷偷回府。 刚回新房,就听金嬷嬷来报,“启禀王爷,兵部尚书周大人求见。” 尹逍慕并无意外之色,只是对裴映宁说道,“你先休息,本王去去便回。” 裴映宁恨不得他赶紧去,最好今晚都别回来…… 可她知道他去见周常海是为了尘尘儿的事,再不待见他也还是有几分感激的,“你尽管去忙,我等你回来就是。” 她话音刚落,腰间猛地一紧,撞在他胸膛的瞬间,双唇便被他堵住,她惊呼的声音直接变成了细碎的呻吟…… …… 某间厢房。 热闹得房顶都差点被掀了。 周尘上蹿下跳,最后拿桌子当盾牌,气急不已地指着桌对面的文辛大骂,“你个瓜娃子,给我爬远点!你敢拿针ju老子,老子儿豁不弄死你!” 对他的激动叫骂,文辛一句都听不懂,但也看得出来他不愿配合自己,只能好声好语解释,“周公子,这只是做做样子给你爹看,我向你保证,不会疼的。”天籁小说网 “放你大爷的地沟屁!”周尘指着他手里十几厘米长的银针继续骂,“弄个长的针,你敢说不痛?老子又不是哈儿!” 他是想配合演戏,可没人告诉他要用这么长的针!别说扎他了,他光是看一眼都想晕! 正在这时,周常海带着尹逍慕从外面进来。 见儿子‘疯癫’,周常海苦恼道,“王爷,犬子这病似乎又加重了!” 周尘一听,立马怼向他,“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咳咳!”尹逍慕拳头抵着薄唇,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唉!”周常海又急又气,但也只有长叹气的份。 尹逍慕什么话也没说,径直朝周尘走过去。 周尘对他自是没有防范,正想同他商量,要他让文辛换个法子,哪怕换几根短点的针也行…… 可他刚张口,尹逍慕突然伸手,‘啪啪’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他瞬间无法动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状,文辛赶紧朝周常海道,“周大人,劳烦你把他抱床上去。” 周常海之所以把尹逍慕请过来,不为别的,只因他见文辛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根本信不过文辛能治病! 可文辛是尹逍慕找的人,他又不能明着拂了尹逍慕的好意,所以纠结一番后便把尹逍慕请过来了。至少当着尹逍慕的面,他心里踏实些。 眼见尹逍慕帮文辛控制住了儿子,周常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照文辛的话去做,把儿子抱到床上。 文辛拿着银针站到床边,故意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那叫一个邪恶。 周尘吐血的心都有了! 然而,他现在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啥都做不了,只能翻着白眼任由文辛把恐怖的银针扎到他身上。 周常海在旁边看着,满脸紧张,但瞧尹逍慕稳如泰山面不改色,他一肚子的话只能硬生生憋着。 “爹……您……您怎么来了?”周尘‘眩晕’了一会儿,突然朝他唤起来。 “尘儿!”听着儿子清晰的声音,周常海激动不已,伸出手想去抓他,可看到他身上扎着的银针,又立马把手缩回,双手不停地反复地搓着,然后朝尹逍慕报喜,“王爷,尘儿清醒了!他清醒了!文公子真是妙手神医啊!” 尹逍慕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待周常海转回头后,他别开脸,唇角止不住抽搐。 在文辛一通‘操作’下,周尘不仅‘言语’正常了,还抱着周常海嘤嘤嘤哭道,“爹啊,楚阳王人美心善,不但待我如手足,还请人为我治病,此恩此情我定不能辜负。从今以后,我要追随楚阳王,誓要报答他!” 刚穿越来时,周尘也有‘正常’的时候,那时周常海以为儿子的痴傻症好了。可周尘呢,人生地不熟的,加上总被人叫傻子,气得他管不住嘴,总是动不动就飚方言,遇上可恶的想戏耍他的人,更是会直接上手,不是擒拿就是过肩摔,这便让很多人都觉得他痴傻症时好时坏,且坏起来的时候比以前更严重了。 周常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下,亲眼看着文辛几针下去便让儿子变正常了,他哪里还敢质疑文辛的医术,同时也不敢拒绝儿子的恳求。 “好好好……爹都应你!都应你!” “爹,您太好了,儿子爱你啊!mua~”周尘高兴地捧住他的脸,对着他脸颊重重地亲了下去! “……!”周常海老脸一黑,看儿子的眼神又充满了惊吓! 别说他,就尹逍慕和文辛在一旁都看直了眼。 虽说他们是父子,可再怎样都是两个大男人…… 好在周尘反应快,知道自己又过激了,便赶紧正常起来,搀着周常海到桌边坐下,体贴地倒了一杯茶,敬上,“爹,儿子让您操心了,是儿子不孝。但请您放心,等儿子好彻底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娘的!” 周常海这才又转露喜色,甚感欣慰地点头。 儿子能说出这些话,说明是真的好转了! 想到什么,他起身,朝尹逍慕跪下,很是郑重的磕了一头,“多谢王爷和文公子对犬子的再造之恩,大恩大德周某没齿难忘。今后有用得上周某的地方,还请王爷和文公子尽管开口,周某必定衔环相报!” 瞧他这一跪,周尘忍不住皱眉。 这老头,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文辛上前将周常海扶了起来,“周大人无需如此大礼。” 周常海起身后,还是郑重地抱拳高拱,“文公子年少有为,实在让周某敬佩。犬子之症,还要文公子多费心了!” 文辛看了一眼周尘,‘呵呵’笑纳。 门外—— 一袭金边紫袍的男子停视良久,眼角余光朝身后微斜,“去查查,那文公子是何来历?周尘如何同楚阳王走近的?” “是。”护卫领命退下。 紫袍男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耐心十足地等待房里的人出来。 待门打开。 看着花园边静立的男人,周常海脸色微僵,但还是上前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尹逍慕也上前,拱手问候,“皇兄。” 尹怀宇微笑地看了看二人,随后将眸光落在尹逍慕身上,打趣道,“三弟一直未现身,本宫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出新房,没想到竟然在此。本宫甚是好奇,是何等大事,竟让三弟能撇下良辰春宵来此?” 尹逍慕垂眸回道,“周公子痴症发作,应周大人恳求,臣弟来此看看。” 尹怀宇又笑着朝周常海看去,“听闻周公子近来一直跟在楚阳王身边?周大人,不是本宫说你,周公子痴症严重,楚阳王又大婚在即,你也不怕他给楚阳王添麻烦?” 周常海沉着嗓子道,“是臣思虑不周,给楚阳王添麻烦了。” 尹怀宇眼眸微眯,随即又看向尹逍慕,突然关心问道,“听闻你二王嫂身子抱恙,你二王兄已带其离开?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好端端的你二王嫂会身感抱恙?” 尹逍慕还是垂眸回道,“回皇兄的话,臣弟也不知细情,只知是陈御医为二王嫂看诊,有关二王嫂的病情,恐需询问陈御医。” 尹怀宇点了点头,又微笑着说道,“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三弟还是速回洞房吧,可别让三弟妹等着急了。” “是。”尹逍慕拱手道,“臣弟告退。” 看着他一袭红袍远去,尹怀宇脸色倏然沉下,眸光泛着冷意投向身前的周常海。 “周常海,你还真是让本宫意外。本宫还以为你会被睿和王招揽去,没曾想你竟看中楚阳王。” 第23章 轰了太子府 “太子误会了!只因孽子痴傻,举止不拘,非要赖在楚阳王府,臣不得已才恳求楚阳王收容。”周常海解释道。 “今楚阳王大婚,正值新婚燕尔,只怕无暇照顾周小公子,周卿不妨将周小公子交由本宫,本宫府中耍货繁多,定能让周小公子欢喜度日。”尹怀宇近前一步,似笑非笑地看他。 “太子使不得!”周常海扑通跪地,“孽子痴傻,不懂伦常,恐会冒犯太子尊仪!臣惶恐,还请太子莫要开此般玩笑!” “周卿这话本宫可不爱听,楚阳王能替你照顾痴儿,为何本宫就不能?难道本宫比不上楚阳王?”尹怀宇负手哼道。 “太子……” “爹!”周尘从房里跑出,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尘儿,你出来作何?”周常海满脸怒气地瞪着他。 瞧他那恨不得把自己摁进土里埋掉的模样,周尘是又气又想笑。 他本来厌恶自己的身份,也不喜欢周府,对这个便宜爹更没什么好感。毕竟一个三妻四妾、嫡子庶子一堆的男人,在他眼中就是个渣。 虽说他前生是个孤儿,可他也不能在垃圾堆里找爹啊! 然而,看着周常海为他忧愁为他紧张的样子,他心里也有几分感动。最起码,这个爹还是爱子女的,哪怕他是个痴儿,这个爹也在尽自己的努力维护他…… “老汉,你跟他扯个锤子啊!他哈批要我跟他及,你就让我跟他及嘛!” “尘儿,你又发病了?”周常海又一脸悲痛,把‘爹’当‘老汉’喊,这不是更傻了吗?他回头朝尹怀宇道,“太子,您也看到了,孽子痴症异常严重,连我这个爹都分不清楚……” “无妨。周卿爱子心切,本宫看在眼中,甚是感动。念及你们父子情深,本宫定会为小公子寻求名医,治好其痴傻之症。”尹怀宇说完,对不远处的两名护卫使了使眼色,“带周小公子回府,好生照看!” “是!” “太子……”看着他们朝儿子走来,周常海惊惶无措。 …… 新房。 裴映宁无聊地躺在床上,望着满室入眼的红,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无法向人诉说的迷茫。 她一直都把出嫁当跳板,只想借着和楚阳王的婚事摆脱裴家。 可楚阳王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冤种,她真的有些担心,在报复完裴家后,她能脱身吗? “想什么呢?”床边传来低沉的嗓音。 她一个仰卧起坐坐起,敛去满心的纷乱情绪,笑着问他,“尘尘儿的事解决好了吗?” 尹逍慕俊脸直接拉得老长,“洞房花烛提别的男子,你是不打算下床了?” 裴映宁忍不住用脚踢他,“尹逍慕,你别太过分了!大中午的你就要过一次,能不能消停点让我好好休息?” 尹逍慕抓住她脚踝,剜了她一眼后,突然帮她脱了鞋以及裹脚的布巾。 裴映宁想抽回脚,结果他又突然将她脚丫子举高,她一个重心不稳,‘咚’地倒回床上。 “你……放开!”看着他唇角扬起的捉弄的笑,裴映宁窘迫不已,另一只脚很是不客气的朝他踹去。 结果尹逍慕又精准地抓住她脚踝,将她这只脚的鞋子和裹脚布巾也脱掉了。 本来吧,做这种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甚至还可以借这种事你侬我侬,可两个人都不走寻常路,脱个鞋袜都能脱出硝烟…… 两只脚都被他高举着,裴映宁只觉得自己像个y,更重要的是这种姿势她根本起不了身。不得已,她只能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腿上,试图把自己的脚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尹逍慕,你个瓜娃子,把老子放开,听到没有!” “呵呵!”尹逍慕罕见发出笑声,好似揪到了她的尾巴,终于看到了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手腕猛地一转。 裴映宁就像烧烤架上的豆皮被翻了一面,成‘大’字趴在床上。 不等她挣扎,背上突然压下来一具重物,一双大手穿过她腋下直接落在她身前。 “尹逍慕,你能不能要点脸?” “还没试过这样……”尹逍慕勾勒的薄唇贴到她耳边,挑逗的言语充满了某种期待。 “你……”裴映宁忍不住回头。 可她一转头,便被他薄唇堵了个正着。 他颀长健硕的身子把她压得紧紧实实,眼下连呼吸都让他控制了,裴映宁欲哭无泪,只能被迫承受他恶作剧般的索求…… 大红的衣物一件件落在床下,就在两人即将水到渠成时,门外传来文辛焦急的声音。 “师兄,不好了,太子把周公子带走了!” 喜床上,正缠得火热的二人骤然僵住,且同时变了脸。 裴映宁最先回过神,用力把背上的男人拱下去,然后跳下床抓起衣物穿戴起来。 尹逍慕黑着脸,但还是下床随她一同穿戴。 厢房里。 周常海正垂头叹着气,可再忧愁苦恼也还是无可奈何。 他可以把儿子交给楚阳王,那是因为楚阳王不争不抢,他周家便是与楚阳王走近也无关朝堂之事。 可太子不同。 太子和睿和王在朝中斗得你死我活,都明确地招揽过他。现在他小儿子被太子拿捏住,这就等于逼他作出选择。 这还不算,回头睿和王那里,只怕更无法相与。他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便是姜清荣压他一头也不敢拿他怎样。可要是睿和王认定他心向太子,那姜清荣绝对不会再给他好脸色…… ‘砰’! 房门被人撞开。 他惊惶地回过神,抬头看去,便见一身嫁衣的女子气势汹汹进来。 “楚阳王妃……”他一脸茫然,不明白她一个新娘子怎么出来了,而且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眸光凌厉生威,让人不敢正眼相看。 “周大人,太子为何将周公子带走?你们之间有何矛盾?”裴映宁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半句废话都没有,犹如坐堂审案似的。 周常海张着嘴,完全被她的气势给惊到了。 见尹逍慕从门外进来,他赶忙起身相迎,“王爷,王妃这是?” 尹逍慕沉着脸道,“想救周公子,王妃问什么你如实作答便是。” 周常海完全看不懂他们夫妻到底想做何,他儿子失踪,楚阳王妃动什么怒? 可眼下他忧心儿子安危,只能视作倾诉般,向裴映宁讲起了自己和太子之间的那点事。 裴映宁听完,拍桌怒起,然后咬着牙便要离去。 “王妃,您这是?”周常海忍不住唤她。 裴映宁回头看了他一眼,含着怒火的眼眸中充满了警告,“我会想办法把尘尘儿救出来,但以后他会跟着我,谁敢欺负他,我裴映宁绝对要他好看!” 望着她挺身离去的背影,周常海目瞪口呆。 尘尘儿? 是说他小儿尘儿吗? 他小儿尘儿何时与楚阳王妃关系那般要好了? “周大人,王妃的话可听明白了?”许是他呆头傻眼的样子太滑稽,尹逍慕忍不住勾了勾唇。 “王爷,王妃她何以这般帮犬子?”周常海一肚子的疑惑实在是憋不住。 “周公子与王妃有姐弟之缘,故而得王妃疼爱。本王收留周公子,也是爱屋及乌。” “……!”周常海只觉得越问越迷糊。他儿子自幼痴傻,而裴家嫡女被接回京城刚足一月,他们哪里来的姐弟之缘? “周大人回去吧,令郎的事你无需插手,一切交给王妃便可。” 直到尹逍慕同样离去了许久,周常海都还愣在屋子里,快把脑子想坏了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裴映宁去了王府的后山。 婚前大半个月,她让周尘负责的火雷已经出了一批成品,只是还没有时间检验威力。 尹逍慕也不知她具体要做什么,不过她做什么他都照做。 甚至学着裴映宁的样子肩上挂个包,包里装了好几只火雷。 太子府高墙外—— 一路出来他们都没说话,此时蹲点,裴映宁才忍不住多看了身旁某人几眼。 “王爷,其实你没必要如此。此事也算是我同太子的恩怨,就算他今日不把尘尘儿带走,我也要找他报仇,所以即便我出了什么事,也同你无关!” 虽然毒药是裴哲山那老王八蛋逼她吃的,但裴哲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尹怀宇! 而且尹怀宇还把她手折断…… 她说过,只要搞出雷蛋子,必定要找这些人报仇雪恨! 尹逍慕看着她满是恨气的脸,低沉问道,“若本王让你收手,你会吗?” “不会!”裴映宁决绝地回道,半点都没含糊。 “既然本王多说无用,那本王依你便是。” “可是这不关……” “夫妻本为一体,便是你翻了这京城,本王也在你身后。” 裴映宁定定地看着他,本就不怎么阳光的他在黑夜中更显阴暗冷冽,那漆黑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旋涡,随时都能将她吸食进瞳孔最深处。 夫妻本为一体…… 他可知,她并没有与他共度一生的念头…… 再说了,他也不喜欢她,只是留她在身边蹂躏报复而已。她实在不明白,他整这么煽情的话到底几个意思? 搞得好像他们多恩爱似的! “王爷,开始吧!” 她说完,纵身飞到了高墙上。 …… 周尘被带到太子府后便被关在了一间柴房里。 两名侍卫在门口守着。 他在柴房坐得实在无聊,干脆就到门口,抱着一名侍卫的腿哀嚎,“哥老官,你们就是关遛遛嘛也要给他弄点其的塞,哪怕没得啤酒烧烤,鱼鳅儿黄鳝也弄一盘来嘛,我不挑嘞!行行好,莫把我饿求道了!” 俩侍卫那真是把他当成了傻子,特别是被他抱大腿的侍卫,嫌弃得直甩脚,“放手!你要再不放手,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周尘放开手,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哥老官,要不坐下来摆会儿龙门阵嘛?你们是哪里的,好大了,在这里当秋儿好多钱一个月?” 俩侍卫直接退了好几步远。 周尘翻了个白眼,“好几儿无聊!那灾舅子把老子弄这里来,是打算给老子养老送终麦?” 突然,不远处走来几人。 为首的男人一身华袍,端得风光霁月卓尔不群,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尹怀宇。 “殿下!”俩侍卫赶紧迎上前行礼。 “他怎么出来了?”尹怀宇冷冷地瞪着地上自言自语的人。 “回殿下,这傻子一直在说胡话。”一侍卫禀道。 “既然他要说胡话,那便把他舌头割了!” 听着那狠绝没人性的话,低着头的周尘忍不住皱眉。 心中默念过‘草泥马省略号’后,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尹怀宇,“我饿……要吃饭饭……” 尹怀宇走到他面前,弯下衿贵的腰,伸手抓住他头顶发束,笑问道,“饿了?想吃东西?” 周尘也不喊疼,直点头,“要其要其……”m.23sk. 尹怀宇放开他,直起身,朝那两名侍卫看去,“去马棚里,弄点新鲜的过来喂他!” “是!”俩侍卫赶紧领命。 周尘垂下眸子,暗咬后牙。 他当然知道太子叫人去拿什么,来之前就预料过这太子不会善待他,可他没想到这太子这么没人性! 然而,还没完。 只听尹怀宇冲其他侍卫冷声道,“以后务必要‘好好’招待周公子,直到他肯听话为我们做事为止!” “是!”众侍卫齐声应道。 去马棚的俩侍卫没多久便回来了。 两人手中各端着一只木盆,盆里装着黑绿黑绿的东西。 尹怀宇站到一旁,微眯着眼安静地看着。 察觉到他视线中有试探的目的,周尘心下不禁好笑。 就一盆马粪便想试探他? 他们知不知道这东西是真可以吃的? 俩侍卫端着马粪蹲在他身前,其中一人抓起一坨就往他嘴里塞—— ‘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爆响。 震耳欲聋。 尹怀宇和侍卫们惊得抬头望去。 然而,今夜月朗星繁,根本没有打雷的势头。 其中一侍卫突然惊道,“殿下,好像是库房那边传来的!” 尹怀宇脸色沉着难看,立马拔腿而去。 ‘轰轰’! 又是连着两声。 比惊雷落地还响。 侍卫们不敢再发愣了,也纷纷拔腿往爆炸声方向跑去。 看着他们全跑光,竟没一个人来看守自己,周尘‘呵呵’笑着从地上蹦起。虽然傻子不好做,而且也让他厌恶,可不得不说,有时候‘傻子’这身份还真好使。 他往屋檐上蹦去,扯下悬挂的灯笼,然后一个投篮姿势将灯笼投进了柴房。 拍拍手,跑到一隐蔽的墙边,如壁虎般敏捷地攀了上去。 第24章 你爱上本王了? 几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不仅把太子府库房炸没了顶,还燃烧了起来。 伴随着夜风,浓烟冲天,火光呼哧呼哧蔓延,快得让太子府所有人都措不及手。 “走水了——” “快来人啊——” 近的呼救,远的奔跑,整座太子府犹如一口大锅,府里的人犹如沸腾的水,比闹集还喧哗热闹。 远处一栋屋瓦上。 裴映宁笑着拿手肘碰身旁的男人,“有你的,居然想到先炸库房。” 尹逍慕搂着她腰肢,低头在她耳边问道,“要给本王奖励么?” 裴映宁直接送他一对白眼,“我的银票还被你扣着,我拿什么奖励你?再说了,咱们认识到现在,兵器我出,武器我造,你连根毛都没拔,占了我那么多便宜,你还好意思向我伸手?” “留在本王身边,本王的一切都是你的!”搂着她腰肢的手臂紧了紧。 裴映宁眼神左右闪了闪,笑着道,“我可是很败家的!” 尹逍慕俊脸微沉,“本王养得起!” 裴映宁踮起脚,勾住他脖子,笑得明艳动人,“我亲爱的王爷,我谢谢您嘞!” 尹逍慕眸光幽幽,反复盯着她比花还灿烂的笑脸。 “亲爱的?你爱上本王了?” “呃……”裴映宁不自然地愣了一下,然后故作娇羞别开头,“王爷,这个问题好羞人的。” 难得她露出娇羞之态,可尹逍慕却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低着头抵着她额头,冷声道,“裴映宁,你给本王记住,本王不管你有多好玩,本王要你从一而终!若你敢有二心,本王定不饶你!” 裴映宁汗。 这鸭霸男人,她都没说要他一心一意的话,他居然还先威胁上了! “宁姐!” 突然,熟悉的嗓音传来。 二人寻声看去,就见周尘正在屋檐下面冲他们招手。 “尘尘儿!”裴映宁推开身前的男人,欢喜无比地跳了下去。 眼看着两人要抱在一起,突然一股飓风飙下,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裴映宁身前。 “啊!” “唔!” 两道吃痛的声音同时响起。 裴映宁捂住了鼻子。 周尘则是被肉墙撞退了两步。 “王爷,你爪子?” “你说呢?”面对他的不满,尹逍慕眸光阴仄仄地睇着他。 “遇得到你哦!”周尘无语得跺了跺脚,指着他身后的裴映宁道,“那是我姐!我姐!” “她是本王的女人!” “你……” “尹逍慕,你干嘛呀!”裴映宁忍不住拉他,“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我和尘尘儿说说话都不行吗?你要再这般莫名其妙,我可生气了!” 尹逍慕回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似是看出她真要生气了,这才黑着脸往侧面让了一步。 但紧紧搂住了她腰,将她牢牢固定在身侧。 这霸道的动作,十足的占有欲,不止裴映宁头痛,连周尘看得都眼角直抽搐。 他们虽然远离了太子府,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没多久,三人便回了楚阳王府。 对于太子府的爆炸事故,为了不被人抓到把柄,尹逍慕连个探子都没放。 而太子府的爆炸事故,第二天便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传言大意就是:太子府无故遭雷劈致失火,定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上天。 裴映宁听到传言的时候,高兴得都多吃了两碗米饭。 她知道这不是尹逍慕派人放出去的,只是时下的百姓不解缘由,喜欢把一切弄不明白的事往鬼神上套。 周府。 听说太子府出事,最为紧张的莫过于周常海了。 可他派人去打听,又没打听到太子府有伤亡,只得知太子府库房被毁,太子失去了许多珍贵值钱的物什。 早朝的时候,太子没到,太子一党的官员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而与之相反的,睿和王一党的官员却是故意大声议论,就差把幸灾乐祸几个字挂在脸上了。 皇帝因为此事,早早退了朝。 下朝后,周常海没有急着离开。快到晌午的时候,总算等到了携新妇入宫的尹逍慕。 “王爷……” 他刚一开口,尹逍慕便打断了他的话,“周大人若闲来无事,可去太子府讨人,算是为令郎被逼食马粪出口恶气。” 语毕,他如同不近人情般,带着裴映宁头也不回地离去。 周常海双眼圆瞪。 但这一次他反应很快,没多久便明白了尹逍慕话中的意思。 只是他来不及为儿子得到解救高兴,心中便被一股怒火占据。 太子实在过分! 如此恃强欺弱毫无仁德之人,将来如何能做明君?! …… 朝华宫。 裴映宁第一次见到帝王。 四十多的年纪,没有肥头大耳,也没有肚大腰圆,反倒是长得眉挺目邃,很是儒雅。 她一直以为帝王都满具威严的,但榻上坐的中年男人除了一身龙袍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外,其面容温和,言语舒缓,并没有让她有任何不适之感。 只是,今日帝王心情明显不怎么好,说话间眉宇轻蹙,伴有叹息。待裴映宁参拜完后,他也仅简单地叮嘱了他们一番,然后便打发他们,“今日皇后凤体抱恙,你们且先回府,待改日再进宫向她请安。” 裴映宁心里好笑。 就外头那些传言,任谁听了都得气吐血,何况还是醉心权势的太子。昨晚太子府爆炸,仅是传言便能让太子大失民心,皇后要是能好才怪了! 她也有些庆幸,尹逍慕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只要不落把柄,也没几个人能怀疑到他头上。 走出宫门,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尹逍慕睇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沉默地牵着她上了马车。 裴映宁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回府,没曾想马车却在不久后到了太子府。23sk. 更加让她没想到的是,除了他们,睿和王尹凌南也来了,而且比他们早来。 这也是裴映宁第一次见到他们三兄弟同处一室。 太子一身华贵倨傲不羁,睿和王一身雅气潇洒肆意,而她身旁的男人一身冷气寡淡如雕。 三兄弟虽然都拥有天人之姿,但气质迥然不同。 许是习惯了身旁男人的冷气,裴映宁莫名觉得哪怕他那张脸再没表情也比另外两位好看。 一见他们,尹凌南笑得便格外热情,“三弟、三弟妹来了?来人,快给楚阳王和王妃奉茶!” 若不是尹怀宇黑沉着脸坐在主位上,裴映宁都要以为他们到的不是太子府而是睿和王府。 尽管尹凌南如同在自家般热情好客,但尹逍慕还是没忘礼数,带着裴映宁向他们行完礼后,又主动向尹怀宇说道,“臣弟与宁儿进宫向父皇请安,未见皇兄,心中不免挂忧,故不请自来,打扰之处还请皇兄恕罪。” 尹怀宇面色阴沉,正要开口。 尹凌南便笑道,“三弟多忧了,太子府虽遭雷劫,但也只是损了一些值钱物而已,并无伤亡。” 裴映宁低着头努力地憋着笑。 虽然他们来太子府也是不怀好意,但绝对不敢像睿和王这般明目张胆地落井下石。 尹怀宇猛地起身,目光凌厉地射向尹凌南,“本宫身子不适,不便待客,睿和王请回!” 对于他恼怒的逐客,尹凌南仿佛没看到,还笑着说道,“皇兄,臣弟知你心情不好,特来府中陪你,你有何不开心的尽管告诉臣弟,臣弟可帮你分忧。” 就他那一脸的笑,哪里像要为人分担忧愁的?分明就是在向尹怀宇说,‘你快把你不开心的事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 尹怀宇忍无可忍,朝厅中侍从令道,“送睿和王出去!” 侍从领命,正要上前,突然门丁来报,“启禀殿下,兵部尚书周常海求见,说是来见周小公子的。” 闻言,尹怀宇本就阴沉的脸更添了一层黑气。 尹凌南一听,好奇道,“皇兄,周家小公子不是痴儿吗?怎会在你府上?你何时这般良善了,竟帮人照顾痴儿?” 裴映宁都快佩服死他了。 他这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幸好昨晚他不在太子府,若是他在,只怕他还会亲自给太子府泼上几桶油! 就连尹逍慕都忍不住抽了一下唇角。 尹怀宇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朝厅门外而去。 从昨晚爆炸声响起后,太子府的人全都忙着救火,根本没人再管周尘,等到尹怀宇把看守叫来,让其去把周尘带来时,看守一脸为难地道,“殿下,昨夜柴房失火,周小公子不知踪影。” 闻言,尹怀宇又惊又怒,“柴房失火?本宫为何不知?” 看守跪在地上磕头,“回殿下,昨夜所有人都去库房救火了,柴房这边无人看管,也不知怎的就着火了。下人们想着柴房并不重要,便没上报。” 尹怀宇脸色何止一个阴沉,简直都黑得快冒青烟了。 尹凌南走到他们身旁,惊呼道,“皇兄,周小公子该不会被烧没了吧?” 尹怀宇怒不可遏地低吼,“给本宫滚出去!” 前来寻儿子的周常海听说儿子不见了,急匆匆地跑去后院柴房。 “尘儿……我的尘儿啊……” 面对已成灰烬的柴房,周常海当场悲痛大哭。 跟他一同前来的随从一边搀扶着他,一边也放声哭,“小少爷……您怎能这样丢下我们就走了呢……” 周常海越哭越激动,挣脱随从的手便要往灰烬中跑去,仿佛不甘心要将儿子从里面找出来。 随从眼疾手快的将他抱住,激动地大喊,“老爷,您冷静些,小公子已经没了,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周常海瘫软地坐在地上,完全没有形象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的尘儿啊……我的尘儿啊……” 此情此景,谁看了不动容? 要不是十分确定周尘就躲在楚阳王府,看着周常海这悲恸欲绝的模样,裴映宁都要怀疑周尘人没了…… 她暗中勾了勾尹逍慕的指头,表示自己憋得很难受。 尹逍慕斜了她一眼,面上始终冷如冰雕,但大手却一把将她紧紧握住。 裴映宁顺势贴在他身侧,借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自己大半,给人感觉她就是没见过世面,仿佛被烧成空架子的柴房给吓住了。 面对周常海如此悲恸,尹怀宇也自知理亏,忍着怒火下令让人搜。 数人进到柴灰堆里又扒又刨,啥也没扒刨出来。 尹凌南在一旁叹气,“烧成这样,只怕周公子早就成灰了!” 闻言,周常海悲恸的哭声更加激动,然后像是不堪打击般,一下子倒在了随从身上。 “老爷!”随从吓得惊叫。 尹凌南又朝尹怀宇看去,嗔道,“皇兄,你也是的,既然要照顾周小公子,怎能把周小公子关在这种地方呢?他可是痴儿啊,痴儿遇上火,岂能有活路?可怜周尚书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真是让人心疼啊!” 尹怀宇本就出于爆发的边沿,此刻再听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落井下石,眸底直接迸射出了杀气。 尹凌南叹气道,“既然皇兄不喜臣弟在此,那臣弟便不打扰了。” 语毕,他识趣地转身离去。 裴映宁正目送她离开,尹逍慕握着她的手突然间动了动,她朝他看去,立马接收到了他的眼色。 她会意。 在他松开手后,她朝昏迷的周常海走去,帮着随从扶起周常海,并对尹怀宇道,“皇兄,周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不如我们先送他回府吧,顺便安慰安慰他。” 见她站出来帮忙,尹怀宇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那就有劳三弟和三弟妹了。”说完,他带着满身戾气头也不回地离去。 就这样,夫妻二人把周常海送回了周府。 周常海也是能忍,一路上硬是没‘醒’,等到回了卧房,他才诈尸一般睁开眼。 “噗!周大人,你演得可真像!”裴映宁再也忍不住喷笑。 “王妃,犬子怎样了,他可有大碍?”周常海很是担忧地问道。 “周大人放心,他好着呢!”裴映宁知他爱子心切,便也没再玩笑了,认真同他说道,“你也看到了,他的情况不适合再出现,今日是太子拿他要挟你,说不准明日就是睿和王了。为了你好,也为他好,不如你就将计就计宣称他不在了吧。” “这……” “周大人放心,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定会护他安然!”裴映宁坚定的向他保证,“你要不放心,可随时到楚阳王府去见他,他若少一根头发,我随你处置!” 她是肯定要将欧阳尘带在身边的! 虽然周常海这个爹也算靠谱,可周尘这个身份一直都被人排挤,就算脑子正常了,还是会被人指指点点。周常海能护他一时,但‘周小公子’这个身份始终拖了他后退,于他以后的发展一点好处都没有! 周常海扑通跪下,“王妃言重了,臣并非质疑您苛待小儿,只是担心他给你们添麻烦。承蒙王爷和王妃不嫌弃小儿痴傻,还如此护他周全,臣感激不尽,大恩大德,请受臣一拜。” 裴映宁正想扶他起来,突然接收到尹逍慕的眼神。 她抿了抿唇,也只好受摆。 “老爷。”门丁突然在门外禀报,“睿和王殿下来看您了。” 周常海脸色瞬间拉得老长。 裴映宁也是。 前一刻才说要防止睿和王打什么鬼主意,没想到他这会儿就上门来了…… 第25章 我们那的男人人手一块搓衣板 周常海沉着嗓子道,“未免旁人误会,王爷和王妃还是尽早离去。有关臣与太子、睿和王之间的事,臣自有主张。” 裴映宁懂他的意思。 眼下周尘在太子府‘出事’,周常海正处于‘丧子之痛’中,睿和王岂能错过这收买人心的绝好机会? 周常海不让他们在场,也是在为他们考虑。尹逍慕这个皇子一直被边沿化,若他突然与朝臣走太近,难免让人误会他有何野心。若是因此遭受太子和睿和王打压,那就得不偿失了。 尹逍慕显然是深谙其中的利弊,所以很快便带她离开了周府。 回楚阳王府后。 尹逍慕把周尘叫到了书房,打算给他一个新的身份。 “王爷,你要我假冒神医白寒?这怎么行?万一穿帮,那我不得被人打死?”周尘惊讶得直摇头,“我不干,好不容易跟宁姐团聚,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见过神医白寒?”裴映宁忍着笑问他。 “没见过。”周尘解释道,“但我听便宜爹提过,他想找神医白寒治我的傻病,只是那神医白寒特别神秘,没那个缘分根本就遇不上!” “呵呵!”裴映宁笑着朝某爷看去。 周尘顺着她视线移动,盯着那张冰雕脸看了又看,突然瞪大眼,“不会吧?” 尹逍慕冷眼剜着他,“有何不会?” 周尘靠到裴映宁身旁,挽着她小声问道,“宁姐,真的假的?他就是神医白寒?” 裴映宁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银制面具,笑着为他戴上,“以后你就是‘神医白寒’。记住,不许再在外面说方言,免得穿帮。” 周尘摸着面具为难道,“不说方言可以,但我不会医术啊,要是把人医死了咋办?” 裴映宁嗔道,“你现在是神医,能轻易出面给人看病?就算让你出面,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其他的交给王爷就行。” 周尘偏着头想了想,好像也是哦! 突然,一只手伸来,将他从裴映宁身边扯开。 他回过神,看着取代他位置的男人,瞬间哭笑不得,“王爷,你别这么小气行么?” 裴映宁也无语得很。 尹逍慕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做,还一脸冷肃地同他们说起正事来,“裴哲山在打听‘白寒’的下落,想请‘白寒’为裴灵卿医治伤腿。” “就是那个给我宁姐下丨药想毁了我宁姐的女人?”提到裴灵卿,周尘立马绷起了脸。他是要给宁姐报仇的,只是他刚与宁姐团聚,加上前阵子在研制火雷,还没找到报仇的时机! “王爷,你怎么知道裴哲山在找你?”裴映宁挺惊讶的。她从丫鬟小芹那里听说过,只是她没想过要让裴丽卿好,所以就没对尹逍慕提过。 “自有人将消息传给本王。”尹逍慕对她神秘地勾了勾唇,接着道,“明日归宁,你可向裴哲山举荐‘白寒’。一则宽其心,让他相信你在为他做事,二则让‘白寒’去戏耍他们一番。” “好!我赞成!”不等裴映宁表态,周尘先咬牙应道,“那一家人太坏了!不是毁我宁姐清白,就是要我宁姐的命,只有把他们全弄死才够解气!” 裴映宁笑而不语。 毕竟他俩都说完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尹逍慕突然看着她,温声道,“宁儿可先回房休息,本王还有些话需交代他。” “好。”裴映宁不疑有他,很快离开了书房。 因为有了新身份,周尘也有些小兴奋,摘下脸上的面具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新奇得很。 尹逍慕倏地沉了脸,“周尘,本王如此帮你,你该如何回报本王?” 周尘一愣,抬头看向他,对上他没有温度的黑眸,顿时就有些不满,“王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啥都没要求,都是你说了算,凭什么还要我报答?再说了,你娶了我宁姐,现在可是我姐夫,只听说讨好小舅子的,还没听说压榨小舅子的!” 尹逍慕脸色不仅沉,还有些黑,“本王也不要你割肉放血,只要你把宁儿早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本王!” 闻言,周尘忽地‘哈哈’大笑,“就这?艾玛,你早说呀!” 可惜,他面对的男人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别说配合他说笑了,那锋利的眼神刀一般剜着他,恨不得把他戳死再扔出去。 他深感无趣,便也只能收敛,“王爷,不是我吹,我宁姐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警花……” “警花?”某爷蹙眉打断他。 “就是第一美女啊!”周尘眨眨眼,未免再出现沟通障碍,他决定改改语气,“在警校那会儿,宁姐可是上千男子的梦中情人,追求她的人数之不尽。不过宁姐她心性高,只想干大事,不喜欢跟人谈情说爱。” “还有呢?”某爷眯起了眼。 “其实宁姐挺不容易的,她家里人重男轻女,父母虽然有钱,可早早就带着他哥哥移民去了国外,就是别的国家。那年宁姐正高考,就像你们这里的科举考试,宁姐想报考警校,她父母觉得她没出息,便把她丢给亲戚抚养,然后就再没管过她了。” “何为警校?” “警校嘛,就是专门培养捕快的学校,我宁姐的志向就是做一名捕快!” “那她喜欢什么?” “宁姐没什么特别喜好,因为她说做人要随遇而安,特别是做警察,啥情况都可能遇到,要学会适应一切,才能克服所有遇到的困难。她父母虽然没在身边,但她从不缺钱,她买得起最贵的包包,也吃得下最便宜的馒头,住得起豪宅,也睡得了地沟沟。” 尹逍慕听得丰眉拧变了形。 “那她可有说过喜欢怎样的男子?” “这个嘛……”周尘摸着下巴,有些为难地道,“我以前也问过宁姐,可她没说,只说看眼缘。” “眼缘?”尹逍慕眸光闪烁起来。 “就是顺眼啦!”周尘解答完,突然望着他笑了,“王爷,安啦!就你这长相,我宁姐应该讨厌不起来。” 尹逍慕闪烁的眸底忽然多了一丝暖意,丰眉舒展了,俊脸的轮廓也柔和了。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日温和,“你们那里的男子是如何讨女子欢心的?与东乌国有何区别?” 周尘当即‘呵’了一声,“王爷,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那边的男人同这里的男人区别大着呢!”23sk. “如何说?”尹逍慕眸底生出一丝好奇。 “我们那的男人是全国出了名的耙耳朵!” “嗯?” “就是听妻子的话!” “……” “你们这里三从四德是对女人说的,我们那三从四德是对男人说的,你要感兴趣,改天我抄给你背。”周尘邪恶地抖了抖肩,然后一本正经地道,“王爷,你知道我们那什么东西卖得最好吗?” “什么?”尹逍慕脱口问道。 “搓衣板!我们那的男人人手一块,若表现不好的,两块三块的备着,反正都是要跪断的,没事就喜欢多囤些。” “你……”尹逍慕俊脸唰黑,“你在逗弄本王?” “王爷,你可以不信,但既然你问了,我觉得有必要多说几句,我们那真的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男人买菜做饭、洗衣带娃那是基本活,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做,但是一旦被女人嫌弃,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把男人给休了。我们那的人婚嫁自由,没有规定女人一生只能嫁一次,只要两人不合,合离多少次,再嫁多少次那都是律法允许的。” 尹逍慕犹如听天方夜谭般,双眸瞪得巨大,整张俊脸黑得隐隐发亮发绿…… …… 裴映宁回房后就爬上床补眠了。 昨晚没睡好,今早又忙着梳妆打扮去宫里,结个婚累得她恨不得随身带个枕头。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身上多了一具重物,压得她差点以为梦魇了。 “你干什么?”她睁着惺忪的眸子,不耐地问道。 “本王陪你睡。” “有你这样睡觉的吗?”裴映宁瞬间瞌睡醒了一大半,忍不住曲起膝盖想把他从身上顶下去。 但某爷明显防着她的,她膝盖一动,便被他大手压住。 裴映宁想哭,“王爷,咱们之间除了这点事,就不能有点别的吗?” “可以有别的。”尹逍慕额头抵着她的,勾着薄唇,突然将手掌放到她小腹上,“比如有本王的子嗣。” “……”裴映宁险些吐血,这不是一回事吗?! 翌日。 裴映宁无精打采地坐上马车去太傅府。 反观某位王爷,红光满面,如骄阳在头顶拂照,那唇角简直不要翘得太高。 “还有段路程,你先睡会儿,到了本王再叫醒你。” 面对他罕见的温声细语,靠在他身上的裴映宁除了翻白眼,实在摆不出第二种表情。 要不是看在他昨晚给了她解药,解了她体内绯火之毒,她是绝对不会任由他翻来覆去地折腾。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太傅府。 裴哲山携范碧珍及府中家奴到大门接迎。 礼节到了位,排面也隆重。 裴哲山甚至一直堆着笑,‘宁儿’长,‘王爷’短地唤着,又是让范碧珍张罗酒菜,又是邀尹逍慕下棋,要不是被逼服下毒药的场景深深刻进了裴映宁骨血里,她都想给裴哲山颁块‘最佳慈父’的匾额了。 翁婿俩下棋了,她无聊,只能先回出嫁前的小院。 屁股还没坐热呢,范碧珍就来了。 在裴映宁印象中,别家的恶毒继母再坏,面子上多少也会做点功夫的,毕竟是个人都得要点脸。可她家这继母压根就没长那层脸皮,别说虚情假意了,都恨不得把人皮下的血肉撕给她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多恶心似的。 “二娘有何贵干?”人家不玩虚的,她自然也没必要惺惺作假,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看着范碧珍进来。 “没想到楚阳王对你如此上心,真是叫我们刮目相看啊!”范碧珍径直到她对面坐下,笑得一脸阴阳怪气。 “没办法,谁叫楚阳王就好我这一口呢!”裴映宁单手撑着下巴,笑得妩媚又自信,“当初多亏了二妹‘撮合’,让我有机会遇上我家王爷。二娘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同王爷好过一次,他便沉迷在我石榴裙下,如今啊更是对我千娇百顺,恨不得把天上月亮摘下捧到我跟前。” “你可真不要脸!”范碧珍直接骂道。 “呵呵!我就算再不要脸也比某些人强!某些人啊就算有脸那也没人要了!”裴映宁笑得异常得意,“二娘,你知道那叫什么吗?那叫报应!唉,真可惜了裴家的大米啊,养头猪也好过养某些人,猪养废了至少还可以宰了吃,可人养废了,找块地埋了那都是浪费土地!” “你!”范碧珍拍桌怒起,横眉厉眼地指着她,“裴映宁,你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瞧把你嘚瑟的,你可别忘了你爹的交代,我就等着看你如何作死!” “论年纪,要死也是你先!”裴映宁放下二郎腿,冷下了脸起身,‘呼’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毫不预兆的耳光落在范碧珍脸上,硬是叫她懵了好几息。 不等她再开口,裴映宁便恨道,“老子再不济,如今也是堂堂的皇子妃!我不算个东西,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就凭你刚才那些话,我就可以让你变成不是东西的东西!” “你……”范碧珍一脸猪肝色,气得双唇直打颤。 “你什么?有种你叫人来啊!赶紧把我爹叫过来,最好让他把我送到圣上面前,让圣上评评理,看看我这皇子妃该不该受你欺凌?”裴映宁抱臂冷笑。 范碧珍死死地捏着拳头,瞪她的双眼如同蘸了毒血一样。 “裴映宁,咱们走着瞧!” 目送她带着一身暴怒离去,裴映宁撇了撇嘴。 以前她还有些忌惮范碧珍和裴灵卿这对母女使坏,可现在不一样了。嫁给尹逍慕,她身份和地位都有了,再者,裴哲山露了底牌,要利用她监视楚阳王。 就凭这两点,她都无需再给范碧珍任何好脸色。 范碧珍离开没多久,裴哲山找了过来。 裴映宁一点都不意外,包括他那张难看的老脸。 “你对你二娘动手了?” “是啊。” “你!”裴哲山怒指着她,咬着牙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将我们放在眼中?” “你是我亲爹,我自然把你放眼中的。可是她,恕我做不到。”裴映宁委屈地瘪起嘴,“二娘是什么性子想必爹比我更清楚,到底是谁容不下谁也无需旁人多说,我可以听爹的话,但绝对不会任由她打骂我!” 裴哲山被堵得说不上话来。 裴映宁偷偷挤出几滴眼泪,一边拿手绢抹起眼角一边嘤嘤哭起来,“爹,今日女儿归宁,本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结果二娘一来就骂我,说我是晦气的扫把星。枉我还在楚阳王身边打听到了一些有关神医白寒的事,还想着回来同您商量,看能否把那神医请回家帮二妹治治双腿,结果二娘那般欺辱我,您说我心里能好受?” “什么?你打听到了神医白寒的下落?”裴哲山无比惊讶,赶忙问道,“他现在在何处?如何能见到他?” “听王爷说,见是能见到,但是那神医每次出诊都要价很高,最少万两银子,否则根本请不动,而且还要提前支付诊金,少一个铜板人家都不会理睬。”裴映宁很是认真地回道。 第26章 你个没良心的,有种你就打死我 “你确定真能见到白寒?楚阳王同他是何关系?”裴哲山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爹,不确定的事我哪敢跟您说?要是遇上个骗子,您还不得掐死我?再说了,骗子一般都是主动行骗,您见过骗子还需走动关系去请的吗?至于王爷如何认识白寒,我也问过,王爷说他年少时在外受伤,是白寒救了他。听说白寒这次来京城也是为了救某个人,王爷得知后才想着去拜访他。这事还不是王爷主动向我说的,而是我昨晚在床上给王爷‘吹耳旁风’问出来的。”裴映宁说完,娇羞的用手遮了遮面。 她微微一低头便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而此刻那雪白的脖颈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痕迹,作为过来人,如何能不知这般痕迹的来源? 裴哲山眼底的疑光少了许多。 种种迹象都表明,楚阳王是真的对他这个大女儿上了心。而这个女儿有绯火之毒控制着,便是神医白寒也不一定能解。 因为太子说过,解药非千年冰珠不可,他手中也仅有一颗千年冰珠,那千年冰珠稀世罕见,绝非想有就有的。 故而,他也愿意相信大女儿的话,笃定她不敢骗他! “宁儿,那你可有告知王爷,让其帮你引荐白寒,好让白寒来府中看看卿儿?” “爹,我是想说,可是我一听说需要天价诊金才能请得动白寒,我就没办法开口。你给我的那些银票,我全都拿去置办嫁妆了,身上穷得连根毛都没有。而且这种事我也不便向王爷开口,免得他看轻了我们裴家。”裴映宁为难道。 “那需要多少?”裴哲山沉声问道。 “王爷说白寒的诊金是万两起步,而我听说二妹的伤势极为严重,也不知道一万两能否请得动他?” “我给你两万两银票,你将白寒带来!” “我……试试吧。”裴映宁乖顺的点头,紧接着她又露出委屈的表情,哽咽起来,“爹,太傅府没我容身之地,我还是跟王爷回府吧,免得二娘看到我又骂我是扫把星。平日里我们一家人吵吵闹闹也就算了,可楚阳王面前她要是还那样骂我,万一楚阳王真把我当扫把星从此冷落我,那您和太子只能另选他人帮你们做事了。” “为父知道,委屈你了。回头为父一定好好训斥她,让她不敢再胡言乱语!”裴哲山拍着她肩膀,难得慈爱地哄她。 没多久,裴映宁便从账房拿到了两万两银票。 正好尹逍慕找来,说府中有些事需要他回去,她便借此向裴哲山告辞,然后跟着尹逍慕离开了太傅府。 等他们一走。 裴哲山便让马安把范碧珍叫来跟前。 二话不说给了范碧珍一耳光。 “老爷……您作何打人?”范碧珍捂着脸又怨又冤地质问他。 “你这不分轻重的东西,上次卿儿找男人诬陷宁儿清白就险些坏了我们大计,如今你还不死心,还想去找她麻烦,我不打你打谁?” “我……”范碧珍被训得脸色青白交错。 “你容不下她,我应了你,从小便将她送走。可如今她回来帮我做事,你便是再容不下她,也该为大局着想,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亏得宁儿还想方设法帮她妹妹寻找神医,只为让自己妹妹快些好起来,可你呢,你是如何待她的?扫把星,我看你才是扫把妇!”裴哲山越说越气,越气越失态,越失态越口无遮掩。 “老爷,你说什么?你竟说我是扫把妇?”范碧珍原本风韵的脸布满了怨恨,“自我嫁入裴家便一心为你操持家事,还拼了命为你生下灵儿和辉儿,如今那灾星一回来,你便左右挑剔我的不是,你还有良心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这些年我真是受够你了!”裴哲山指着她厌恶的骂道。 “受够我了?我看你是有了新欢便忘恩负义,恨不得让我做那下堂妇好给那贱人腾位置!裴哲山,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便休想把那勾栏院的下贱女人领进门!” “你!”裴哲山猛地攥紧拳头。 他一介文臣,又是当朝太傅,人前端得是清贵睿智,可此刻满身戾气,像个蛮夫般恨不得亲手暴打范碧珍一顿。 可范碧珍似乎不惧怕他这吓人的一面,还拔高嗓门尖锐地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有种你就打死我!最好让世人都知道,你这当朝太傅是如何表里不一的!” 裴哲山不堪受激,当真要把拳头挥下。 “老爷息怒!”马安突然从身后将他抱住,焦急不已地安慰他,“夫人是一时失智才胡言乱语的!她也是因为二小姐出事才变得如此,您就看在二小姐的份上饶过她吧?” 裴哲山松开拳头,重新怒指着范碧珍,“卿儿变成这样,都是你教导之过,如今我重金聘请神医来为她医治,花多少银子悉数从你嫁妆中扣,若嫁妆不够,便扣除你们母女一切花销!如果你不答应,那便不治了,反正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丢下狠话,他愤然转身离去。 范碧珍蹲下身,掩面痛哭,哭着哭着便瘫坐在地。 马安看了她片刻,只叹了口气便也离开了。 …… 马车上。 裴映宁炫耀地拿出一沓银票,就差把脸蛋笑出花来了。 “王爷,你看,这是今日收成!两万两,哈哈!” “你喜欢这些?”尹逍慕眸光幽幽看着她。他清楚地记下了周尘的话,说她曾经家世富足,从不缺钱。 “喜欢啊!哪有人不喜欢钱的?”裴映宁嗔了他一眼,“但我就想诓裴家的钱!裴哲山霸占并挥霍原配嫁妆,还不管大女儿死活,别说诓他这点银子,我真是恨不得把他家底捞空,让他和范碧珍上街讨饭!” 尹逍慕伸手想将她搂到身侧。 裴映宁猛地将银票紧紧捂住,并不满地瞪着他,“干什么你?我可警告你,不许再抢我的银票!” 前面被他抢去的银票她还没找他要回来呢! 尹逍慕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脸色直接黑到没法直视。 裴映宁盯着他僵在自己腰侧的大手,发现自己误会了以后,也有些尴尬,于是主动坐到他身侧,‘呵呵’笑道,“王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身上没银子,做啥事都不踏实。仔细想来,我打着神医的名号去诓裴哲山,这也是借了你的光。要不这样,我分你三成,余下的七成,我再分成三份,我一份,尘尘儿一份,文辛也要参与其中,也得给他一份。” “你想得可真周到!”尹逍慕盯着她怀里的银票冷哼。明明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只要开口,她要多少他都给。偏偏这女人一点都不在意他的东西,反而把诓来的当成宝!3sk. “你别这样阴阳怪气的行吗?”裴映宁瘪起嘴,这不明白他闹什么脾气,明明是一件超级让人兴奋的事,可他一张臭脸,活似这些银票是从他那里诓来的,要不要这么扫兴? 尹逍慕斜睨着她,薄唇不自然地抿了抿。 随即将她捞上大腿,并将她脑袋摁进自己颈窝中。 “不着急回去,让凌武驶慢些,你好好睡一觉。” 低沉的嗓音带着莫名的体贴温柔,裴映宁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上一秒还臭着脸呢,下一秒就转性了,就没见过这么阴晴不定的人! “睡不着。”她叹了口气,想坐起身。 但尹逍慕才刚抱上手,自然不会放开她,又把她脑袋给摁了回去,下巴还抵着她脸颊不让她再动。 “想知道裴哲山的事吗?”他主动放出话题,试图吸引她的兴趣。 果然,裴映宁一听就来了精神,“他还有什么事?” 尹逍慕薄唇勾勒起来,垂下的眸子含着浅浅的笑意,“裴哲山数月前迷上了春满楼的一名歌姬,时常去春满楼与之作乐。那歌姬也颇有手段,不但让裴哲山对其上了心,且还有了身子。” “哇!这么劲爆?!”裴映宁激动地又坐直了身,双眸就跟两颗夜明珠似的闪闪发亮,“还有呢?” “裴哲山想把那歌姬抬回府,但范氏不满。裴哲山便在城北购置了一处别院,然后为那歌姬赎身,并将其养在别院中。”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裴哲山还好这口!”裴映宁津津有味地感叹完,突然收起笑,目光定定注视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也常去那什么春满楼?” 尹逍慕俊脸一沉,突然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休得污蔑本王!” 裴映宁反手揉着屁股,虽然不满他的‘暴行’,但心里莫名的生不出气来。 其实她也不信他是那种喜欢寻欢问柳的人,就他那不解风情的性子,恐怕在他面前跳舞他都以为是在耍猴! “睡觉!”尹逍慕又将她脑袋摁回颈窝里,而且比先前还霸道。 裴映宁连翻数个白眼。 她不想睡,他偏让睡,她想睡的时候,他又死活都不让睡! 回到楚阳王府。 得知他们提前回来了,尤林很快找了过来。 “王爷,据探子回报,太子今日去了周府,并给了周大人一万两银子做补偿。周大人也改了口,说周小公子只是失踪,并非亡故。” 尹逍慕点点头,没说什么。 裴映宁也不意外。 ‘周小公子’是在太子府没的,太子难辞其咎,他若不想把事情闹大继续败坏自己的风评,那只能主动找周常海私了。 而周常海也不是太子的对家,若拿儿子没了这事大做文章,也只会得罪太子,对他自己并无多大的益处。 都是有道行的人,如何权衡利弊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而且,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若哪天尘尘儿再回周府,只说被人找到了就成,就算太子有何不满,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周小公子’的事就算了了,接下来裴映宁可是铆足了劲儿要整裴哲山一家。 为了让周尘不穿帮,连着好几日文辛都在给周尘做秘密培训,从言行举止,到一些专业术语,虽然时间有些紧蹙,但好在周尘勤奋上进,也愿意学。 约好到太傅府的这天晚上,看着一袭白衣手持玉箫衣袂飘飘的面具公子,裴映宁都不敢认。 反倒是周尘先同她打招呼,握着玉箫拱手作揖道,“楚阳王妃,在下有礼了!” 裴哲山和范碧珍就在裴映宁身后。 周尘目光越过她,也向他们作了一揖,“这便是裴大人与裴夫人吧?恕在下失礼了。” 此时的他虽然带着面具,但身姿飘袂,举止优雅,言语也是坦然爽朗,除了瞧不见容貌外,浑身上下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不妥之处。 “白神医大驾光临,裴某有失远迎,还望神医勿怪。”裴哲山也谦诚地拱了拱手。 “裴大人,在下今日是专程来为二小姐看诊的,还请带路。” 见他没有虚话,只为二女儿而来,裴哲山更显谦逊了,微笑着上前亲自为他引路,“白神医这边请。” 范碧珍紧跟在他们身后,除了不断地打量这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外,也没说一句话。 周尘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朝背着药箱的文辛唤道,“辛儿,还不快跟上。” 他这一声‘辛儿’没把文辛给雷倒,反而把裴映宁给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来心里还想夸赞周尘几句的,她现在望着他们的背影,太阳穴有些突突地跳。 这两个家伙,为了后面大把大把的银子进,可千万别搞砸了…… 自从裴灵卿出事后,府里没几个人见过她,包括裴映宁。 虽然早就知道她情况很坏,但见到裴灵卿时,裴映宁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裴灵卿不但身体受到重创,连精神都崩溃了。 还没进屋便听到裴灵卿又哭又笑的声音,哭得那叫一个嘶声裂肺,笑得那叫一个癫狂如魔。 特别是看到裴映宁出现的瞬间,她如同厉鬼附身般,指着裴映宁便疯狂大叫:“你这个贱人!是你害的我!裴映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27章 你是养过我,还是我欠了她? 裴映宁心下冷笑。 能认得她,说明脑子没傻。 骂得这么狠,也说明毫无悔改之心。 这种东西,无冤无仇的时候都能欺杀无辜之人,如今她们结下深仇大恨,还能指望善了? “爹,我还是去外面等着吧。”她佯装委屈地同裴哲山说道。 “爹,就是她这个贱人害我的,你别让她走,快抓住她!”见她要走,披头散发的裴灵卿更是发了疯地指着她骂,呼完爹又喊娘的,“娘,就是她想淹死我,就是她!你们绝对不能放过她,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面对女儿如此魔癫,其实范碧珍已经习惯了。自女儿苏醒后,每日都疯狂地叫嚣着要杀裴映宁。 看着自小便被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变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范碧珍也恨啊。 可再恨又如何,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裴映宁害残了她的女儿,甚至从花灯节那晚的游客中打听得知,还是裴映宁跳下水欲救她的女儿,如此情形之下,她如何能像女儿那般去指骂裴映宁? “卿儿,你先冷静冷静,我们请了白神医来为你医治,相信你很快便会好起来的。”范碧珍坐上床,抚着女儿凌乱的发丝,试图安抚她。 但裴灵卿看到裴映宁根本就冷静不下来,要不是她双腿无法下地,只怕早就下床跟裴映宁拼个你死我活了。面对范碧珍的劝慰,她非但听不进去,还用力推范碧珍。 “快杀了她!快杀了她啊!” ‘啪’! 一记响声重重地落在她脸上。 屋子里总算安静了。 裴灵卿捂着脸,双眼赤红地瞪着对她动手的裴哲山,怨恨问道,“爹,你为何不信我?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就是这个贱人……” ‘啪’! 不等她说完,裴哲山又一记巴掌呼过去,这次更加用力,直接让裴灵卿倒在床上。 “老爷,卿儿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受了刺激才疯言疯语的,求你饶过她吧!”范碧珍抱住他的胳膊一边哭一边哀求。 裴哲山指着裴灵卿怒不可遏地骂道,“倘若再让我听见你疯言疯语半句,那便不治了,给我滚出裴家,我裴家不养没用的废物!” 范碧珍扑到女儿身上,哭着劝道,“卿儿,听话,咱好好医治行吗?白神医是出了名的神医,他一定能治好你的腿的!” 裴灵卿如僵死般纹丝不动。 半头长发遮着她的脸,也没人能看到她此刻的样子。 但范碧珍总算松了口气,随即起身,让丫鬟扶裴灵卿躺好。 裴映宁倚着门框抱臂看戏,穿越这么久以来,难得有如此身心愉悦的时候。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坏人,甚至还有上瘾的趋势…… 裴灵卿总算安静了,该周尘上场了。 不过他没有上前,而是对裴哲山说道,“二小姐情绪不稳,有碍在下探究病情。在下先让人给她施几针,待她情绪缓和后再说吧。” 裴哲山看了看床上一副鬼样的女儿,什么也没说,只阴着脸把位置让开。 文辛不等周尘吩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到床边。 看着他落针时熟练的手法,裴哲山和范碧珍心中都心生惊叹。毕竟这个少年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行针却是如此老成稳重,再看裴灵卿,好似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而且还渐渐地合上了眼陷入沉睡中。 少年都能如此厉害,那这位戴着面具的神医岂不是更厉害? 此时,夫妻再看周尘的那张面具时,非但没有了质疑之色,还多了一丝敬畏。 周尘也没旁观,向他们夫妻说道,“二小姐如此症状,要治的恐怕不仅仅是双腿。她这一身怨气,必是受过严重刺激,正所谓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倘若只治身病而忽略心病,便是治好身病恐怕也经不住她自我折磨。” “白神医言之有理。”裴哲山点着头附和。 “可要治心病……”周尘突然看向门旁的裴映宁,“楚阳王妃,你只告诉在下要为二小姐治腿,如今却要给二小姐医治心病,恕在下直言,你隐瞒二小姐病情,莫非是想少给诊金?” “白神医,你别误会啊,我也只知道我二妹双腿受伤,其他的我也不知情啊!”裴映宁赶紧摊手解释。 “二小姐的情况非同寻常,在下可按你说的为她医治双腿,可治好双腿也需较长时日休养,然而二小姐神志紊乱,还伴有严重暴躁症,如何能静下心休养?要是因为她情绪不稳而误伤身子,从而导致双腿无法痊愈,不解内情之人只怕会说是在下医术不精,如此岂不辱没了在下‘神医’之名?”周尘严词厉色地道。天籁小说网 “白神医,我二妹性子是有些娇纵,可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裴映宁一脸的揪心,还忍不住同他商量,“要不你先为她治腿,在她痊愈之前我们把她绑在床上,等她痊愈后再放她自由,如此可行?” “说得轻巧!”白寒冷哼,似乎鄙弃她什么都不懂,转头看向裴哲山和范碧珍,沉着嗓子道,“二小姐的暴躁症若是不加以医治,早晚都会走火入魔疯癫成性,到时候别说伤她自己,恐怕她癫狂起来连你们都不会放过。毕竟心都坏了,哪里还有亲情可言。裴大人、裴夫人,既然你们觉得二小姐心病无足轻重,那就请你们另请高明吧。” 裴丽卿的情况所有人都看在眼中,虽说裴哲山和范碧珍都清楚她的心病是因何而起,但如今的她是真的越发狂躁难以管束,谁能说这不是病? 既然是病,那当然得治了。 范碧珍抹着眼泪恳求道,“白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卿儿吧,只要你愿意出手医治我家卿儿,要如何做我们都听你的。” 周尘露在面具外的双眼眯了眯,嗓音明显带着不悦,“来时楚阳王妃只说要替二小姐医治双腿,看在楚阳王的面上,在下只收了楚阳王妃伍仟两出诊费,另一条腿一万两。可你们看看二小姐的症状,这是治好两条腿的事吗?楚阳王妃有意隐瞒二小姐病情,在下可以看在她爱妹心切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可这诊费总不能不给吧?“ 范碧珍凝噎问道,“白神医,还要多少银子?” “要彻底医治好二小姐,还需多加两万两。” “什么?!还要这么多?”范碧珍脱口惊呼。 “多?”周尘冷哼,“裴夫人不妨去外面打听打听,能让在下出手的人,是银子就能使唤的?” “这……”范碧珍朝裴哲山看去。 裴哲山一听还要两万两银子,顿时老脸直接垮下了。他没理会范碧珍,而是目光凌厉的朝裴映宁瞪去。 裴映宁苦恼又无奈地道,“爹,此事是怨我,事先不了解二妹的情况,故而让白神医以为我是在有意隐瞒。要是您觉得不划算,大不了拒绝白神医……” 她话还没说完,范碧珍便激动地打断,“你别在这里挑唆,救不救卿儿也不是你说了算!你们觉得不划算,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便是赔上我的性命我也要救她!” 说完,她扑通朝周尘跪下,哀求道,“白神医,求您务必要治好我的卿儿,那两万两银子我明日就补给你。” 周尘点头,“看在裴夫人如此诚心的份上,在下便应下了。”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只是要让二小姐彻底痊愈需要不少时日,你们这里在下也不便常来常往,所以在下需将二小姐带走。至于在何处为她医治,你们无需过问,只需在家等待消息便可。” “这……”范碧珍迟疑起来。 “当然,若你们信不过在下,在下也不勉强。” “白神医尽管将人带走,我们静候佳音便是!”裴哲山沉着脸道,同时还瞪了范碧珍一眼。 正在这时,给裴灵卿施完针的文辛向周尘说道,“公子,我已给二小姐施好针了。二小姐阳耗阴虚,近来应多是夜不能寐,我这几针下去,二小姐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范碧珍起身到床边,虽然女儿一点反应都没有,但肉眼可见的安宁平静。 这一下,她也不好再说任何话了。 因为这阵子,女儿一睁眼就闹腾,就算闹腾累了也是噩梦连连,不止她自个没睡好,就连院子里的丫鬟下人也都萎靡不振。 没多久,周尘和文辛带着裴灵卿离开了太傅府。 裴映宁没急着离开,而是把手掌摊向范碧珍,“二娘,白神医收的伍仟两,劳烦你给结一下。” “你……”范碧珍脸色就跟滚过臭水沟似的,怒斥道,“那可是你妹妹,你身为她大姐,帮她出点银子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为何应该?你是养过我,还是我欠了她?”裴映宁哼道,“再说了,我自回京后,裴家可没给过我一分花销,你身为裴家现任主母,克扣我吃穿用度就算了,还想掏我的钱用,说出去你就不怕被全京城的官家夫人笑话吗?” 范碧珍看了看裴哲山,见他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我给!明日我便让人送去楚阳王府!” 裴映宁这才露出笑,“这就对了嘛!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楚阳王府了!” 临走前,她看了看裴哲山。 那一身隐忍的怒火,很明显不是冲她起的…… …… 走出太傅府,已过了子时。 裴映宁知道周尘和文辛今夜是不会回楚阳王府的。头几日他们便找了一处别院,布置成‘白寒’在京的落脚地,地址在城北,离楚阳王府两三里,现在为了戏耍裴哲山和范碧珍,他们最近都得在别院住。 因为是偷偷帮裴家引荐‘白寒’,所以她刻意低调,乘了一辆轿子就出来了。 充当轿夫的两名侍卫抬着她回府,走着走着,突然将轿子放下。 裴映宁顿觉不妙,以为半夜遇到歹人拦路,于是揭起轿帘就准备飞出去。 结果看清楚轿子前负手而立的男人时,差点没让她狠狠摔一跤。 “我说王爷,你大半夜出来能不能先吱个声?这样很吓人的!” “你们先回去,本王同王妃走走。”尹逍慕对俩侍卫使了使眼色,然后走向裴映宁,自然又不失霸道的牵起她的手。 “王爷,这夜黑风高的,咱们又不干坏事,不如早些回去吧?”裴映宁笑得很牵强。 京城虽繁华,可到底不能和二十一世纪相比。二十一世纪大小街头都是霓虹灯,夜景美得不要不要的,哪里像现在的地方,到处都是黑灯瞎火,走在哪都像逛鬼屋。 虽然她也喜欢浪漫,可这种浪漫她并不想要。她只想回去睡觉,睡饱睡足的那种。 看着俩侍卫抬着轿子走远,尹逍慕突然将她圈在胸前,抚着她微凉的脸颊,低沉道,“本王等了你许久,你若再不出来,本王就该去太傅府问人了。” 裴映宁‘呵呵’笑,“等我做什么?”察觉到他眸光微寒,她立马又补充道,“我这不是一忙完就赶着回府嘛!放心,黑灯瞎火的,我不会乱跑。就算外面再好,也没有府里的被窝好!” 尹逍慕眸中的寒意散去,突然扣住她后脑勺,结结实实地吻住她。 裴映宁呜咽的唤了两声,最终还是选择迎合他。 只是他个子高大,站着接吻她必须得垫脚,忒费劲。尹逍慕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吻着吻着便将她抵到一土墙上,托起她身子让她双腿盘上他的腰,如此缓减了她的不适,也能肆意汲取她的气息…… 面对他热情似火的纠缠,裴映宁沉迷了片刻后还是拉回了理智,呜呜咽咽摆着头让他放开。 “你别这样……回去不好吗?明明有软软的床,干嘛非得在外头?”她是真怕他控制不了那股冲动劲儿! “在外头怎么了?本王又没说会在这里要你!”尹逍慕眼神装着不满,可唇角却是暗暗勾着笑,突然贴到她耳边,有些邪恶地道,“你若想的话,本王也可应你。” 裴映宁狠狠吸了一口气。 她能打人吗?! 突然,一股煞气由远及近袭来。 二人立马停止了调情,同时冷下了脸。 尹逍慕头也不抬地开口,“出来吧!” 夜空中,四个黑影从天而降,以半圆的弧度围困住他们。 裴映宁还像考拉一样挂在尹逍慕身上,抬起眼冷冷地瞪着他们,“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白寒在何处?”最左边的黑衣人厉声问道。 夫妻俩又同时皱起了眉。 尹逍慕将裴映宁放下,转身扫了一遍满身杀气的四人。 “你们找他所为何事?” “少废话,他人在何处?”黑衣人怒剑威胁,“今日你们不交代出他的下落,我便让你们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呵呵!”裴映宁都让他逗笑了。 第28章 伤害卿儿的人就是裴映宁! “你笑什么?”黑衣人剑头转向她。 下一瞬,一高大身影如鬼魅般闪到他跟前,广袖带着凌厉掌风如巨扇般将他扇了出去。 那动作之快,裴映宁都没看清楚他是否有碰到黑衣人,黑衣人就四脚朝天的落在地上,然后捂着胸口喷血。 “本王的女人想笑就笑,干你们屁事!” 呃? 裴映宁盯着他冷肃的背影,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他学会爆粗口了? 莫不是跟尘尘儿学的?m.23sk. “你找死!”其余三名黑衣人紧持利剑同时挥向尹逍慕,很明显是要为同伴报仇。 ‘砰砰砰’! “啊——” 随着三声枪响,三名黑衣人惨叫地倒在地上,一人捂着腹部,另二人捂着大腿,手中的利剑全都被摔了出去。 裴映宁将火枪藏在身后,背着手走到他们身前,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们的惨样。 “不是我说你们,也太不讲规矩了,那白寒是你们想见就见的?怎么说也得给点引荐费吧!” 三名黑衣人不知道她使的是什么暗器,但吃了大亏,根本不敢轻视她,甚至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和提防。 其中一黑衣人颤兢兢问道,“你……你要多少银子?” 裴映宁摸了摸下巴,“这怎么听起来像是我在打劫你们似的?不是你们在恐吓我们吗?” 黑衣人全闭嘴失声。 他们身上的夜行衣掩饰着伤口,加之夜色昏暗,看不清楚流了多少血,只能闻到一股股血腥味…… 裴映宁突然皱了皱眉。 只觉得一股恶臭入鼻,差点让她干呕。 “是谁派你们来的?”她一脚踩上其中一黑衣人的腹部。 “啊!”那黑衣人当场痛得惨叫。 其他黑衣人见状,满身杀气重卷,完全不顾自己受伤,抓起摔落的利剑朝她刺去—— 裴映宁这一次没出手,因为某爷已经落在她身前,握着从腰间抽出的软剑,‘呼呼’迎击着黑衣人。 幽暗的夜色下,那软剑闪着白光,如同张牙利爪的白龙直击黑衣人命脉。男人颀长的身姿潇洒地武动着,宛如天神般威严不可侵犯。 看着三名黑衣人相继落地断气,裴映宁冷着脸逼问脚下,“说!谁指使你们来的?你们找白寒意欲何为?” 她本以为脚下这个黑衣人会惧怕她和尹逍慕的手段,然而没想到的是,脚下这个黑衣人什么话也没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着他嘴角汹涌而出的血水,脖子一歪便没了动静。 她惊讶地弯下腰,但刚伸出手便被尹逍慕抓住手腕。 “别动!” “嗯?” “脏!”尹逍慕将她拉置身后,由他弯下腰查看,然后低沉道,“咬舌自尽了。” 裴映宁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眸光复杂地盯着黑衣人嘴角的血,“王爷,你有没有闻到,他们的血好臭!” 尹逍慕冷眸紧敛。 裴映宁捂了捂鼻子继续说道,“这几个人身体有些诡异,要不要弄回去研究研究?” 血腥的场面她见多了,对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比较敏锐。先前她开枪后她就闻到一股臭味儿,此时越发让人发呕了。 “不用管他们,本王心中有数。” “你知道他们底细?”裴映宁有些意外。 “‘白寒’的仇人。” “……!”裴映宁瞬间掉起黑线,这不就是他的仇人嘛!想到什么,她身形一震,“王爷,若是‘白寒’的仇人,那尘尘儿会不会……” “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他!”尹逍慕沉声打断,回头的俊脸绷得又冷又硬,终究是不喜她在乎除自己以外的男人!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裴映宁指着黑衣人,因为周尘现在扮演的角色,让她没法忽略这些黑衣人的来历。 “来找‘白寒’寻仇的。”尹逍慕起身,拧着眉不看她。 裴映宁见他有意避谈,也没逼问。 ‘白寒’是他另一个身份,此身份比他在尹家皇室的地位还高。‘楚阳王’是个只有封衔的闲散王爷,但‘白寒’却是许多人想求都求不着的神医。如此人物,在江湖中若没有一个对家或者仇人,那才奇了怪了。 “王爷,时候不早了,先把这四个人处理掉吧。”。 “嗯。” 虽说尸体有四具,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多难的事。 就在柳轻絮蹲在一具尸体边准备将其和另一具尸体‘捆绑打包’时,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天俯冲而下。 她刚要做出御敌反应,尹逍慕已经迅猛出手将她捞到了身侧。 本以为那黑影是冲他们而来,可下一瞬意外的事发生了—— 那黑影扛起一具尸体便跃空逃去!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黑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w靠!”裴映宁忍不住爆粗。 她想去追,但被尹逍慕拦住了,“别追,当心有诈。” 裴映宁望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除了恼怒外,心里还有些隐隐不安。 她想毁尸灭迹,是因为有三具尸体中过枪,身上有枪孔! 上次杀四公主的侍卫,趁着四公主晕迷时他们就及时处理掉了尸体。尹逍慕拿过世的瑜妃娘娘纪念居做挡箭牌,四公主理亏,才没有追要那几个侍卫的尸体。 他们也不是怕事,而是不想留下这种痕迹让人发现…… 太子府。 看着四公主及其侍卫带回来的尸体,尹怀宇尤为不解,冷声斥道,“湘沫,你这是做何?” 尹湘沫让侍卫褪去尸体的裤子,指着上面一只血孔,满眼都是恨意,“皇兄,你知道这是谁杀的吗?” “谁?”尹怀宇不耐烦地瞪着她。 “裴映宁!”尹湘沫一口牙越咬越紧,“我没招惹她之前去太傅府看过卿儿,卿儿被废的双腿上就是这种伤!皇兄,我现在有证据证明,伤害卿儿的人就是裴映宁!” 尹怀宇眸光一紧,指着黑衣人的腿问道,“你确定这是裴映宁做的?” 尹湘沫重重点头,“皇兄,我的人亲眼所见,就是怕你不信,所以才冒死抢了一具尸首回来!” 尹怀宇脸色阴沉,盯着黑衣人的眸光也极其阴鸷。 听闻裴灵卿落水时,裴映宁舍身入水相救,那么多围观百姓瞧着,这如何能作假? 再者,他为了试探裴映宁是否有功夫,还亲自让人折断了她的手臂。一个没有功夫的柔弱女子,如何能杀人? 就算她使用暗器,那她使的是何种暗器? 裴映宁…… 第29章 裴映宁,本宫要你将那暗器偷出来! 翌日。 裴映宁一起床便收到一封邀请函,丞相之女温软洁邀她去翠屏山庄赏花。 “金嬷嬷,这温软洁你听说过吗?”她拿着邀请函翻来覆去地看着,但去赴约的兴致一点都没有。 这些官家夫人和小姐的聚会,就是所谓的名媛party,她去的话无非就两种结果,一种是被人羞辱,她忍气吞声,另一种就是被人羞辱,她拳头伺候。 “王妃,温软洁乃温家嫡次女,温家嫡长女温软柔曾被圣上指婚给太子,两年前本该他们大婚,但大婚前夜丞相府潜入刺客,温软柔不幸死于刺客刀下。为缅怀温软柔,故而太子这两年并未再娶。奴婢听说,这温软洁极有可能代替去世的姐姐做太子妃。”金嬷嬷耐心的帮她科普。 裴映宁不听则以,听着听着还来了几分兴趣。 难怪太子一直没有太子妃,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是就太子那德性,会为了一个女人守节两年?下一个要娶的还是去世未婚妻的胞妹? 这怎么听都是大离谱…… 再看着手中邀请函时,她眸底多了一丝了然。 丞相也是太子党,这温软洁是太子妃人选,与其说是温软洁邀她去赏景,不如说…… “嬷嬷,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不放心周公子和文辛,一早就去别院了。”金嬷嬷微笑着回道。 “凌武和玄柒也去了吗?” “凌武随王爷去了,玄柒在府里。” “那请你帮我把玄柒叫来,我想让他陪我去翠屏山庄走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叫他。” …… 翠屏山庄是京城有名的避暑圣地,每年酷暑都有许多达官贵族来此避暑游玩。虽说现在已值金秋,但来此踏秋赏景的人也不少。 对裴映宁来说,这就是一个风景区,除了纯天然外,也没什么奇特的。何况她也无心赏景,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应对即将见到的人。 只是让她稍感意外的是,她还没到底温软洁所说的地方,便同某太子‘偶遇’了。 “映宁拜见太子殿下。” “裴映宁,本宫不找你,你可是要一直躲着本宫?”尹怀宇凌厉的眼神射着她,很明显对她不满到了极点。 裴映宁虽然叫了玄柒同行,但为了不影响她和尹怀宇对话,故而一直让玄柒躲在暗处,给人造成假象她是一人赴约的。 而尹怀宇也没带多的人,就上次扭断裴映宁胳膊的两个壮实丫鬟。 “太子殿下,您这话可就冤枉映宁了。映宁刚与楚阳王大婚,不说别的事要学着做,就是楚阳王那里,映宁也实难抽出身。要不是今日温二小姐邀请映宁出来,映宁还找不到借口呢。”裴映宁解释完,又讨好地补充道,“如今映宁的性命握在您手上,就算给映宁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背叛您呐!” “哼!本宫问你,昨夜发生了何事?”尹怀宇阴着脸,直接审问起来。 说是审问,其实就是试探。 裴映宁心下微紧。 昨晚发生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那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是太子的人劫走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的人看到了多少? “回殿下,昨夜映宁同王爷在回府的路上遇袭,王爷杀了那几名黑衣人。”她从容地回道,眼神也坦然地望着尹怀宇。 “为何遇袭?”尹怀宇向她近了一步,凌厉的眸光更是充满了压迫。 “回殿下,对方想从王爷那打听神医白寒的下落,王爷不知,他们便以为王爷有意隐瞒,于是恼羞成怒便想对我们下手,王爷不甘示弱,便将他们四人全杀了。” “尹逍慕是如何杀死他们的?” 听到这,裴映宁已经能百分百确定,那黑衣人的尸体一定在他手上! 她别的本事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 “回殿下,王爷用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暗器杀死了那四人。本来杀了他们之后,王爷打算毁尸灭迹,可不知道是谁,竟抢了一具尸体逃走了。” “裴映宁。”尹怀宇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抬高,“本宫问你,你可知裴灵卿的腿是如何受伤的?” 裴映宁想吐。 咋这些男人都喜欢捏人下巴呢? 太瞧不起她的心理素质了,以为这样就能看透她的心虚? “殿下,我二妹落水那晚我也落了水,我也不知道王爷如何救的我,反正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楚阳王府。后来听说二妹出事,我也很不解,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竟伤得那般厉害……”她像是才反应过来,惊讶道,“莫非我二妹的伤是王爷所为? “哼!”尹怀宇用力甩掉她的下巴,冷声道,“裴映宁,你最好别骗本宫,不然本宫会让你死得很惨!” 裴映宁随着他甩手的动作脖子狠狠一扭,痛得她精致的五官拧成了一团。 她捂着脖子,咬着牙往地上一跪,“殿下,您可以不信映宁的话,但映宁体内的毒还需您解,是绝对不敢欺骗您半分的!” 许是她态度良好,尹怀宇神色这才有所好转。 “裴映宁,你说楚阳王使的究竟是何暗器?” “呃……”裴映宁偏头着想了想,然后一边比划一边回道,“是个黑东西,这么长、这么宽,有点像鹰嘴怪……可惜昨晚天色太暗,王爷使完就藏起来了,我本来想仔细瞧的,但王爷说那东西吓人,不给我看。” 尽管她一边描述一边比划,可尹怀宇还是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暗器,渐渐地眯起了眼,“裴映宁,本宫要你将那暗器偷出来!” 裴映宁心里骂:偷个锤子!你要喜欢,老子现在就可以送你一枪! 面上,她为难地皱起眉,但在他凌厉目光的逼迫下,最终还是怯怯地点头,“殿下放心,映宁定不负您期望。” “那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三日之后,你再来此见本宫!” 语毕,尹怀宇转身朝林间小道而去。 那两名壮实的丫鬟也速度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裴映宁从地上起身,‘呸’道,“什么玩意儿!” “王妃。”玄柒从暗处现身,上前紧张地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裴映宁揉了揉脖子,晚上回去泡个药澡就行了。只是一想到尹怀宇那恶心人的嘴脸,她就牙痒痒,“玄柒,今晚陪我去干一桩大事!” “但凭王妃吩咐!”玄柒躬身应道。 “咱们去炸丞相府!” “啊?” “那温软洁不是要嫁太子吗?今晚轰了丞相府,明日便派人放谣言,就说太子克妻,这辈子都没有娶太子妃的命!” 一个不能娶太子妃的太子,还如何做帝王? 明面上对付不了这垃圾,就以为她拿他没辙了? 第30章 嫁给尹逍慕了,怎么还能勾引她皇兄! 凌武张着嘴,一脸的黑线,凌乱得说不出话来。 前两日炸太子府,今日炸丞相府,明日…… 别家主母都在琢磨着如何操持好内宅事宜,他家王妃偏偏喜欢鼓捣一些不知名的暗黑武器,别家主母都是比谁心眼子多,他家王妃想的却是如何把别人的府邸炸得鸡飞狗跳…… “王妃,能、能带上凌武吗?”虽然很胡闹,但他也很期待! “当然能!”裴映宁笑着摆了摆手,“马上要到了,你先藏起来。” “是!”玄柒应道,很快又隐进密林中。 裴映宁又独自走在林荫小道上。 没多久,她便看到了一处湖泊,湖上有一艘画舫。 能坐得起画舫的人绝非寻常百姓,何况湖岸边候着好几顶轿子,每顶轿子旁又候着轿夫和丫鬟,就这派头,她都不需要猜便知道画舫中都有些什么人。 这便是她赴约的地方! 那画舫离岸不远,优美的琴声从上面传来,同时伴随着女子娇俏悦耳的声音。 她站在岸边抓脑,到底是过去还是不去? 去吧,她这出行也太寒酸了,别人都是前呼后拥的,而她就一个人,早知道她也整点排场,毕竟她现在也是皇子妃不是么? 不去吧,明面上又有些得罪人,人家可是丞相之女,未来‘太子妃’耶! 就在她纠结之时,突然看到画舫船尾栏杆边出现一抹清瘦的身影。那单薄的身形就跟纸片似的,华丽的衣裙迎风摆动,看得人忍不住替她担心,生怕下一瞬她会像风筝一样被风刮走…… 裴映宁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睿和王妃也在! 本来,她正犹豫要不要上画舫呢,结果看到睿和王妃姜玉婕也在,顿时便打消了上画舫的念头。 如果是只有太子党的女眷在场,或许她还能硬着头皮应付应付,可睿和王跟太子的对家,两边的女眷都在场,那她自然而然要避退…… ‘扑通’! 就在她转身之际,突然响起落水声。 她猛地回头,惊骇不已。m.23sk. 那栏杆边弱不禁风的人儿不见了! 一抹侧影落入她视野中,但很快便跑进了画舫中,她没看清楚那人长何模样,只看清楚了对方的衣物有抹绿! 画舫是船头向着岸边,船尾向着湖中,除了她这个弧度外,岸边的那些轿夫和丫鬟都在船头的方向,没一个能瞧见船尾这一幕。 还是画舫中先传来惊呼声—— “快来人啊,睿和王妃落水了!” 这一声后,画舫栏杆边便出现了多名女子的身影,但除了受到惊吓尖叫外,没一个人跳下去救人。 裴映宁一咬牙,冲向岸边,一头扎进湖水中—— 她也不想惹麻烦,可她和尹逍慕成亲当日睿和王妃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一天如果不是睿和王妃亲口证实是自己吃坏了肚子,就凭御医诊出她中毒一事,她和尹逍慕是绝对逃不开麻烦的。 她甚至记得尹逍慕说过,说睿和王妃身有顽疾,已药石无医,以睿和王妃现有的身体状况最多还能撑一年。 此时先不说正不正义感的问题,就凭那日睿和王妃没让他们摊上麻烦,她也得把这份人情还了! 看到她跳水,并以极快的速度游向姜玉婕,画舫上的女人们又惊呼了。 “快看快看,有人入水救睿和王妃了!” “那是谁呀?” “裴映宁!楚阳王妃!” 女人中有一人咬牙切齿地盯着水中那如游蛇般敏捷快速的身影,满眼都是恨意,仿佛对方化成灰她都认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裴映宁揍过的四公主尹湘沫! 尹湘沫身旁站着的女子便是温软洁,听尹湘沫介绍完,她精致的瓜子脸上便露出一抹惊讶,“这便是楚阳王妃吗?不是说她自小被养在外祖家,且一无是处吗?怎么她如此通水性?” 尹湘沫扭头看了她一眼,鄙弃道,“正儿八经的闺阁女子谁会通水性?也就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人才会!” 温软洁微微一笑,附和道,“殿下说的即是。” 湖中—— 对于画舫上的对话,裴映宁是有听到的,但听到也只能是听到。 眼下她一颗心都扑在姜玉婕身上。 姜玉婕落水后只扑腾挣扎了两下,她像是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随后便连挣扎都没有了,任由自己身体下沉。 当腰间一股力量传来,她睁开眼,满眼惊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裴映宁没说一句话,半抱半托的带着她向岸边游。好在姜玉婕瘦得像竹竿,她也不是很吃力,没一会儿便带着姜玉婕上了岸。 “咳咳……” 姜玉婕虽然没大碍,但也呛了些水,裴映宁一边搂着她一边为她拍背,同时暗暗地运着内力为她驱寒。 感受到她手掌传递的热气,姜玉婕缓过气后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凝噎道,“弟妹……不需要如此……” 看着她眼中浮出的悲凉气息,裴映宁有些没好气,“这一辈子都没活明白,就算现在赶着去投胎,你就保证下一辈子能活得明白?” 没错,姜玉婕想轻生! 在救她的时候就清楚地感觉到了! 姜玉婕咬着唇,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看着她眼泪‘啪啪’地滴在手背上,裴映宁暗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了,只专心地为她驱赶寒气。 在她们上岸后,湖中的画舫也驶到了岸边。 没多久,画舫上的人蜂拥而来,包括原本候在岸上的轿夫和丫鬟们。 “睿和王妃,您没事吧?”温软洁领头上前,关心无比地问道。 “没……没事。”姜玉婕擦了擦眼泪,然后抬头冲他们说道,“多亏了楚阳王妃……咳咳……” 裴映宁扫了一眼在场的鲜衣俏色的女子们,也看到了尹湘沫对她的厌恶和憎恨。但这里论身份地位,除了睿和王妃她要叫一声嫂嫂外,其他人她皆可凌驾,就算是尹逍慕这个四公主,她也不虚,毕竟她还得叫自己一声三嫂呢! 她搂着姜玉婕从地上起身,温声道,“二王嫂,你身子本就病弱,得尽快送你回去。”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从人群中挤出来,紧张不已地上前要搀扶姜玉婕,“王妃,您没事吧?可吓死奴婢了!” 裴映宁看着她身上绿色的马褂,突然眯起眼,问道,“在画舫上陪着睿和王妃的人是你吗?” “……是。”丫鬟低了低头。 裴映宁目光顿时寒厉起来,倾身靠近她耳旁,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猜我先前看到了什么?识相的便滚!” 丫鬟身子猛烈一哆嗦,惊恐地瞪着她。 裴映宁肩头给她撞过去,直接将她撞倒在地,然后搂着姜玉婕向众人道,“我本是来赴温小姐约的,但睿和王妃落水,恐会着凉,我先送她回去,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说完,她便抬脚—— “慢着!”尹湘沫突然娇喝,指着她怒道,“有睿和王府的人在,轮得到你插手?要是我二王嫂有个好歹,你担得起罪责吗?” 裴映宁暗暗咬紧了牙,真tm后悔,上次竟然没打死这东西! 她重新转回身,歪着下巴斜着眼朝尹湘沫笑,“睿和王妃落水,随行的丫鬟有失责之过,我肯定不敢再把她交给丫鬟。再者,作为弟妹的我,照顾嫂子都要担责的话,那这世上还有‘孝悌’可言吗?”顿了一下,她露出一副‘明了’的表情,“哦,我知道了,四公主是怕我照顾不好睿和王妃,所以想亲自照顾你二王嫂,对吗?哎呀,别这么麻烦,你瞧我们浑身都湿透了,四公主要是有敬爱之心,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就好,我就不要了,给你二王嫂便是。” “你……”尹湘沫一张俏脸气得乌青,活似被她扇了好几巴掌。 “哼!”裴映宁毫不客气地冷笑。 古人最讲孝道,这次她不打人,但如果尹湘沫敢再放馊屁,她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大,看看这位四公主能不能背得起这‘孝悌’二字! “云儿,快去拿两件披风过来。”温软洁像是被提醒后才反应过来,忙吩咐自己的丫鬟。 “不必了!”裴映宁直接拒道,并意味深长地看着温软洁,“作为聚会的主办人,如果没有震慑场面的能耐,任由他人胡搅蛮缠,那这样的聚会还是少办为好。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恐怕就不是斗嘴能解决的。温小姐,你说对吗?” 而她也不等温软洁回答,甚至连她泛白的脸色都没有多看一眼,便搂着姜玉婕快速离去。 “裴映……”尹逍慕气急地指着她们。 温软洁及时将她拦住,并摇头示意,“四公主,不可。” 两位亲王妃,别说她不能拿她们怎样,就算是这位四公主,在两位嫂嫂面前放肆,传出去也是理亏的。 皇上以仁德自居,若是四公主把此事闹大,就如同裴映宁所说,到时恐怕就不是耍嘴皮这么简单了! 眼见裴映宁走没了影,尹湘沫跺脚斥道,“你拦本宫作甚?裴映宁那贱人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你难道看不见?本宫还没找她报仇,她却先把本宫羞辱了一番,还连你都不放过,竟对你那般口无遮拦地嘲讽!” 看着怨气冲天的她,温软洁抿着唇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那裴映宁句句话戳人心窝子,这四公主难道就没发现她的特别之处?不说其他,就裴映宁阴阳怪气之下流露出来的自信和胆气,那就不是一个草包废物能有的! 四公主骄纵跋扈惯了,以为谁都要敬畏她,可她却忘了,裴映宁现在已经是楚阳王妃,是她名正言顺的嫂嫂,她若再不把裴映宁放在眼中,裴映宁随随便便就能捏住她的把柄…… “软洁,你有没有听本宫说话?”见她不吭声,尹湘沫对她也不满起来。 “四公主……” 温软洁刚要开口,只听旁边传来行礼声,“参见太子殿下!” 她侧身看去,随即蹲福唤道,“殿下。” 见尹怀宇出现,尹湘沫立马跑过去,气嘟嘟地道,“皇兄,你怎么才来?你都没看到方才……” “闭嘴!”尹怀宇沉着脸低喝,扫了一眼其他人,冷声道,“都散了吧!” 官家小姐们很快带着自己的人退散。 待旁人都离开后,尹怀宇明显忍无可忍了,一耳光朝自家妹妹扇过去,怒斥道,“你还敢说!当真不怕死吗?” “皇兄……我……我做错了什么?”尹湘沫捂着脸,委屈得眼泪直掉。 “姜玉婕落水,谁之过?”尹怀宇见她还不明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落水……”尹湘沫立马解释,想撇清与此事的关系。 温软洁赶紧上前拉住她,并低声同她分析,“四公主,是我们邀请睿和王妃出来的,不管怎样我们都难辞其咎,若是睿和王妃再有何不测,只怕我们都会惹上大麻烦。” 尹湘沫停止了哭,也歇了一身怒火。 尹怀宇恨不成器地瞪着她,“若今日不是裴映宁救起姜玉婕,任由姜玉婕淹死在你们面前,依照尹凌南的性子,你们不死也得脱成皮!她帮你们化解了麻烦,你还在此对她不依不饶,怎么,你是想留下姜玉婕好看着她在你面前断气?” “我……”尹湘沫身子一哆嗦,这才明白过来她们躲过了一劫,顿时不敢再有一丝不满了,“皇兄……我……我错了……” 尹怀宇恨气难消,冷声警告,“以后离她们远些,否则出任何意外休怪本宫袖手旁观!” 尽管这是他的胞妹,可他对尹湘沫始终疼爱不起来。警告的话说完,他都懒得再看尹湘沫一眼,转头对温软洁道,“随本宫来!” “是,殿下。”温软洁乖巧的跟上他,也不再理会尹湘沫了。 看着他们就这样丢下自己,尹湘沫又忍不住气恼地跺脚。 实在气不过,她又瞪着裴映宁离开的方向,咬着牙暗暗发誓,她不会就那么算了的!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皇兄每次都要为了裴映宁打她,她可是他的亲妹妹啊!裴映宁那贱人算什么东西? 莫非…… 她突然瞪直了眼,实在不能接受脑海里蹦出来的念头。 裴映宁那贱人,都已经嫁给尹逍慕了,怎么还能勾引她皇兄! 第31章 要把他切得比女人还干净! 翠屏山庄外。 裴映宁打横抱着姜玉婕小跑出山庄,就见玄柒坐在一辆马车上等候她们。 她快速上马车,拿出马车上金嬷嬷为她准备的披风给姜玉婕披上。 玄柒也不用她吩咐便驱马往城里去。 “弟妹……多谢……”姜玉婕红着眼眶哽咽道。 裴映宁让她靠着自己肩头,“二王嫂,你先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城里我再叫你。” 谁知姜玉婕却挣扎掉她的手,然后往她脚边一跪,“弟妹……求你一事行吗?我……我不想再回去了……” 裴映宁惊得赶紧将她扶起来,可姜玉婕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不愿起身。 “二王嫂,你这是做何?”裴映宁一边板起脸一边用了几分蛮力将她干瘦的身子抱上座榻。 “弟妹……”姜玉婕突然捧着脸悲痛大哭。 裴映宁强烈地感觉到了内心散发出来的无助和绝望,出于职业习惯,她软了语气哄道,“二王嫂,你要是信得过我,可将心结告诉我,我试着帮你出出主意。” 姜玉婕缓缓地放下手,满脸是泪地看着她,哑着嗓子幽幽道,“我自知命不久矣……但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上一次是你们……这一次是温小姐……不知下一次又会是谁……” 她的话有些隐晦,但裴映宁还是听懂了。 上次是尹凌南想利用她坑害尹逍慕,这一次尹凌南又想利用她坑害温软洁,上次的事就不提了。拿这一次来说,姜玉婕是被那名绿马褂丫鬟推下画舫的,那绿马褂丫鬟是睿和王府的人,没有尹凌南授意,她敢谋杀主母吗? 如果姜玉婕这次不幸遇难,那绿马褂丫鬟必定会诬陷温软洁。谋害皇子妃,就算温软洁有丞相府撑腰也担不起这份罪责。 说直白点,就是尹凌南要对付太子和丞相! 好歹她曾经也是一名刑警,破获了不少案子,自诩见多了人性的善与恶,可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感慨,到底是自己太年轻了,人心坏起来真是没有底线可言! “二王嫂,你就没同姜将军提过这些吗?” “我爹他……他……他知道我活不久……他……他同尹凌南是……是一条船上的……” 裴映宁咬了咬牙,又是一个把女儿当棋子的渣爹! 姜玉婕颤抖地伸出手握住她的,“弟妹……我……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哪怕一天……你能带我走吗?” 裴映宁眉头打着结。 放在以前,要是她处理家暴的案子,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现在的社会体制,不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加上将军府和睿和王府这俩的背景,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帮姜玉婕。 更遑论把姜玉婕藏起来了! 这可是皇子妃啊! “二王嫂,容我回去好好想想,成吗?” “……嗯。”姜玉婕似是看出她很为难,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睿和王府。 裴映宁刚准备把姜玉婕抱下马车,就听玄柒在外禀道,“王妃,王爷在睿和王府里面等您。” 她惊讶不已,下意识地揭起帘子,就见凌武站在马车下。 “凌武,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妃,翠屏山庄的事王爷已知晓,知您护送睿和王妃回来,王爷特意来睿和王府接您。”凌武躬身禀道。 “嗯。”裴映宁微微一笑。内心里莫名的荡漾了一下,是真没想到尹逍慕会算好一切来这里接她。 没多久,她亲自抱着姜玉婕进了睿和王府。 得知姜玉婕落水,尹凌南紧张得不行,一边派人去宫里叫御医,一边又吩咐丫鬟准备热水羹汤,同时还对姜玉婕极尽温柔体贴。 “婕儿,可有感觉哪里不适?御医很快便来,你先忍忍,很快就没事了。” 姜玉婕始终不发一眼。 没多久,丫鬟送来姜汤。 尹凌南亲自接过汤碗,将姜汤吹过后才一勺一勺地喂姜玉婕喝下,一边喂还一边低声细语提醒,“慢些喝,别呛着了。” 裴映宁和尹逍慕在一旁静静看着。 尹逍慕还好,一向喜怒不显色的他也没人能看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但裴映宁就不一样了。 都快让眼前这位‘二十四孝’好老公给…… 恶心坏了! 若不是亲眼见过尹凌南在街口把病弱的妻子丢下不管,若不是连续两次看到姜玉婕置身险境,可能打死她她都不信尹凌南是个大渣男。 不止渣,而且还是演戏高手! 瞧瞧这好好先生让他演的,简直让人落泪! 喂完姜汤后,尹凌南又吩咐丫鬟给姜玉婕沐浴,然后才像是忙空了一般起身接待他们夫妻。 “三弟妹,今日多亏了你,为兄在此谢过了。”他很郑重的向裴映宁拱手。 裴映宁完全没有谦虚,心安理得地受他一拱,然后指着床上的人儿问道,“二王兄不帮二王嫂沐浴吗?” “……”尹凌南很明显地僵住,然后朝尹逍慕看了一眼,再朝她笑道,“你二王嫂身娇体弱,我一个男人笨手笨脚的,真怕伤到她。” “没看出来二王兄笨手笨脚的,我反而觉得二王兄照顾起人来温柔细致,比下人做的都好。”裴映宁说着话,突然嗔怨地看向尹逍慕,“王爷,妾身觉得你应该多向二王兄学习。你看二王兄多体贴啊,这般会照顾妻子的男人都能写进史书供后人膜拜了。哪像你,除了帮我洗浴,啥啥都不会!” 她话音刚落,面前两个男人都不同程度地变了脸。 究竟她是在褒奖尹凌南还是在贬低尹逍慕,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 裴映宁接着便对尹凌南笑了笑,“二王兄,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我同二王嫂说好,三日后去丰安寺院祈福,恳请佛祖保佑她早日康健。虽然二王嫂身子弱不宜远行,可是为表诚心,二王嫂想亲自前往,你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对吧?”她也不等尹凌南点头,便笑眯眯地走到床边,背对着尹凌南一个劲儿地冲姜玉婕眨眼,“二王嫂,你多休息,三日后我来接你。” 姜玉婕先是愣着,看到她眨眼后才明白过来,她这是要帮自己摆脱…… “……有劳弟妹了。”她虚弱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去了。”裴映宁冲她福了福身,然后才回到尹逍慕身边。 尹逍慕向他们拜别后,带着她离开了睿和王府。 听管家说他们出了大门,尹凌南才黑着脸走出姜玉婕的卧房。临走前,他还朝正被丫鬟扶着下床去沐浴的姜玉婕阴狠地瞪了一眼,不仅完全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甚至狭长的眼缝中布满了嫌恶。 看着他冷戾绝情地离去,姜玉婕也没一句话,只是无声地掉着眼泪…… …… 离开睿和王府。 马车上,裴映宁向尹逍慕说起今日之事,那真是疾恶如仇,痛恨得牙痒痒。 “尹凌南这烂账东西,劳资就没见过这么烂的男人!也就时下的女人能逆来顺受,要是遇上劳资,老子非把他切了,还要把他切得比女人还干净!” “……!” 尹逍慕端坐着,双手出奇安分地搁在大腿上,只斜眼盯着她。 裴映宁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怨道,“我说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哑巴了吗?你倒是发表点意见啊!” 尹逍慕俊脸悄咪咪染上了黑气。 他有说话的机会? 他有说话的权利? 确定他说了话不会被她骂? 第32章 打翻了醋坛子 “你……高兴便好。”在她怨恼的眸光下,他硬邦邦地挤出这么一句。 “高兴?我高兴什么?”裴映宁眨了眨眼,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顿时哭笑不得,“我就随口说说宣泄下情绪,哪可能真把他切了?要真切了,我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 尹逍慕伸手将她捞到自己腿上,圈着她身子,还是那句话,“你高兴便好,不用顾忌任何。” 裴映宁笑,“不顾忌才怪了!你在朝中无权无势,我要是把事情做绝了,你父皇不但会降罪于我,还会降罪于你,可你身边一个为你撑腰的人都没有,到那时咱们只能束手就擒乖乖等死。” 尹逍慕眸光微闪,唇角莫名地勾勒起来,“既然如此怕死,那为何还敢去炸丞相府?” 裴映宁知道,这一定是玄柒告诉他的。 而她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事,既然他提了,她也就自然而然的同他说起了太子与她见面时的对话。 经过讲完,她接着说自己打算,“太子要我偷你的‘暗器’,我决定送把火枪给他,不过不会送他子弹,他就算拿到火枪也没法用。” 本以为他会立马同意,谁知道她话音一落,就见尹逍慕唰地沉了脸,凝聚在她脸蛋上的眸光莫名地起了怒。 “那是你送给本王的定情信物,你敢再送给别的男人?” “呃……”裴映宁傻眼了,黑线一溜溜地从脑门上往下掉。 定情信物? 什么时候火枪成了他们的定情信物了? 再者,有谁会拿那玩意儿当定情信物?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身上那把火枪是从她那里硬抢过去的! “裴映宁,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不许!”尹逍慕扣着她后脑勺,咬着牙溢道。 “那个……你对定情信物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裴映宁试探地问道。 “有何误解?那是本王从你手中拿到的第一件物品!” “噗!王爷,你别这么搞笑行么?”她是真被他逗笑了。可眼见他俊脸越来越黑沉,眸底的怒火越来越旺盛,连扣着她后脑勺的手掌都有些控制不好力道了,她灵机一动,突然搂住他脖子,咧着嘴笑道,“你最先得到的是我的身体,那什么火枪能跟我比?王爷,到底是我的身子重要还是身外之物重要?” 尹逍慕薄唇一抿,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裴映宁主动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哄道,“王爷,不就是一把火枪嘛,给他便是。大不了以后我再造出别的东西,第一个都给你,好不?” 尹逍慕抵住她的额头,眯着眼威胁,“说话算话!敢骗本王,要你好看!” 对于她的亲亲,他明显觉得不够,随即便要吻她。 裴映宁像是早就料到了,赶紧别开脸躲过他薄唇侵袭,还用眼神睇了睇马车的帘子,示意他外面有人。 尹逍慕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收敛了某些心思。 裴映宁笑,“我们得赶紧回去准备,今晚还得去丞相府呢!” …… 这一晚,京城某处府邸传来几声炸响。 浓烟滚滚,大火比前几日太子府烧得还旺盛,直到第二天天亮都还没把火彻底扑灭。 但一样的,丞相府的库房没了。 前几日太子府爆炸着火,已经惊动了朝野,这才几日过去,丞相府也同遭此祸,听闻消息,帝王连早朝都没上,第一时间派人前往丞相府查探缘由。 查探结果怎样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晌午还没过,京城大街小巷就谣言飞起—— “听说太子要娶那丞相府二小姐为太子妃,前几日太子府才遭雷劈,这丞相府又跟着遭雷劈,也不知老天是在暗示什么?” “听说太子与丞相府大小姐大婚前夜,那大小姐就不幸遇刺身亡,如今要娶那二小姐了,又发生此等诡异之事,都说天降异象必有妖,看来丞相府的小姐与太子没有缘分啊!” “哪是丞相府小姐与太子没有缘分,依我看,是太子没有‘那个’命!一国太子连个太子妃都娶不了,将来如何延绵子嗣,没有子嗣,你们说是何后果?” “真没想到,我们东乌国的太子竟然是个克妻的!” 裴映宁和尹逍慕坐在茶馆里,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眼里都有着藏不住的笑。 “王爷,我都想去太子府看看太子现在的模样了,呵呵!” “难道本王比他丑?看本王还嫌不够?”尹逍慕眼角冷飕飕地睇着她。 “咳……”裴映宁正吃着茶呢,差点呛一嘴。她皱着眉朝他看去,可对上他那刀口般的眼神,她又无语得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最近特别的不正常! 总是一副她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模样,就差找个机会捉她奸了! 最可笑的她还能闻到醋坛子打翻的味道!试问,他们之间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吗,值得打翻醋坛子? “三弟、三弟妹,真巧,你们竟也在此。” 突然,一道爽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夫妻俩寻声看去,便要起身行礼。 尹凌南抬手示意,“出门在外,免了吧。” 裴映宁还是起了身,好奇地问道,“二王兄今日没去早朝么?” 尹凌南笑道,“发生了如此大的事,谁还有心情早朝?” 说着话,他已落了座。 裴映宁瞧着他那一脸毫不掩饰的喜色,心里倍儿清楚。 他到这茶馆,多半是来收集谣言的,回头借这些谣言大做文章! 本来她心情挺好的,见到他这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心情顿时就不怎么好了。 他们忙活一场又一场,感觉像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让睿和王这渣男捡了天大的便宜! 她刚准备坐下,突然一股脂粉味传入她鼻中,她微微一嗅,看了一眼尹凌南后,突然朝尹逍慕问道,“王爷,哪来的脂粉香啊?是不是你从哪个女人身上沾惹上的?” 闻言,尹逍慕俊脸一黑。 而她对面的尹凌南则是瞬间拉长了脸。 第33章 他又不是畜生! 对于尹凌南的脸色,裴映宁自是装作看不见的,但尹逍慕那黑沉沉的脸色她可不敢忽视,遂立马绕过桌角到他身旁,弯下腰在他身上嗅了起来,然后咧嘴笑道,“王爷,是我误会你了,你身上只有我的味道,没有脂粉味!” 尹逍慕搁在腿上的大手紧紧攥着,要不是此刻在外面,他是真想给她屁股来几巴掌! 说尹凌南就说尹凌南,居然把屎盆子往他身上扣,拿他名节开玩笑! 他起身,沉着脸看向尹凌南,“二王兄回府前还是洗洗吧,当心让二王嫂闻着你这一身味儿,只怕还没病死便被气死了!” “你……”尹凌南凤眸瞪大,在外一向温和谦雅的他难得露出怒容。 其实,也不怪他失了稳重,而是他有着宠妻的美名,对待病弱妻子,不但不离不弃,还百般关心爱护,也正因如此,他深受朝中那些拥趸者的敬佩以及百姓的称赞。这也使得他在坊间的风评大大的胜过太子尹怀宇。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当今帝王又以仁德治国,可想而知这名声对他们这些有野心的皇子来说是有多重要。 偏偏裴映宁似不谙世事般,把他一身非正常的香味儿赤裸裸地点明出来。 瞧着周围有人注意上他们了,裴映宁拉了拉尹逍慕的手,笑说道,“王爷,你怎么怀疑二王兄在外面找女人呢?虽说二王嫂是个药罐子,可二王嫂也是个女子,是女子都有爱美之心的,涂脂抹粉在所难免。依二王兄这身味儿来看,定是亲了二王嫂不下百口。哎呀,二王兄和二王嫂真是情比金坚,都老夫老妻了还如此恩爱缠绵,实在是叫人羡慕啊!” “你们!”尹凌南忍无可忍地起身,差点没将桌子掀了! 好在身旁随从快速拉住他。 接收到随从的提醒,他才咬紧牙将快要迸发的怒火压了下去,死死盯着裴映宁,磨着牙道,“不必羡慕本王,三弟对你的宠爱我们皆看在眼中,三弟不输任何痴情男子!” 裴映宁一脸娇羞,瞬间化身成无骨的软妹子紧贴着尹逍慕手臂,“王爷,你会像二王兄宠爱二王嫂那样宠爱宁儿吗?” 尹逍慕唇角狠狠抽搐。 会个屁! 他又不是畜生! “二王兄,宁儿心思单纯,也不懂太多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你别同他计较。”他搂住裴映宁的肩,略表歉意后又道,“宁儿还想去别处挑些物件,我们就不打扰二王兄吃茶的雅兴了。” 尹凌南还咬着后牙槽,可为了维持自己谦和的形象又不得不挤出一丝笑。 “那为兄就不留你们了,改日再邀你们过府吃茶。” 看着他那比鬼还吓人的笑容,裴映宁是真差点憋不住,好在尹逍慕及时带她转身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尹凌南扫了一眼整个大堂。好在那对夫妻选择的地方是在角落,除非内力深厚耳力过人,否则普通人最多也就看看他们的神色,没那么容易将他们对话听了去。 他给随从睇了个眼色。 随从很快同他离开了喧嚣的大堂,去了二楼一间早就备好的雅室。 一进雅室,尹凌南便像是换了一张皮似的,满身阴戾之气,原本温润如玉的五官扭曲得变了形。 随从叫廉明,自小便以伴读书童的身份跟着尹凌南,外人只当他是尹凌南身边的奴仆,但此人却是尹凌南最得力及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看着他今日大庭广众之下险些失态,廉明这会儿也沉了脸色,“王爷,楚阳王妃绝非传言中那般一无是处!” 尹凌南眸光敛得死紧,“本王也是看走了眼!早前得知父皇为他们赐婚,还以为是太子设局,如今细细想来,才发现这其中有太多匪夷所思之处。尹逍慕一向不近女色,他不拒婚尚可理解,毕竟皇命难违,可他婚后对裴映宁的态度实是出人意料,若非那裴映宁有过人之处,依他的性子,岂会对裴映宁那般上心?难道他会不知裴映宁是太子的人?” 廉明提议,“王爷,不如让小的去好好查一查她?” 尹凌南点了点头。 廉明知道他心中还有怒气,随即便转移了话题,“王爷,京城这些谣言可谓是大伤太子颜面,也不知这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想起外头那些谣言,尹凌南脸色总算又好看起来。 只是,他凤目微眯,意味深长地看着廉明,“你的意思,这是有人暗中在对付太子?” 廉明道,“王爷,据小的打探,太子府和丞相府着火,虽有惊雷声,但未有人见到惊雷,且这两日天无异象,说平地起惊雷实在牵强。何况,惊雷之处都是库房,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尹凌南听他这么一分析,眸底顿起疑惑,“朝中有谁要与太子作对?为何不归顺本王?” 廉明微微一笑,“王爷,或许不是朝中人呢?” 多年的默契,尹凌南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尹逍慕?!他与太子何时有过节,需如此对付太子?” 廉明见他还没明白,便直言道,“王爷,恕小的大胆猜测,小的以为,如果楚阳王在乎楚阳王妃,说不定真有可能为了楚阳王妃对付太子。” 尹凌南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这种猜测。 毕竟尹逍慕的性子,真不像是会对哪个女人上心的。偏偏他却在婚后与裴映宁同进同出,面上虽看不出多少欢喜,但举止上却处处体现出对裴映宁的重视…… 廉明见他还不愿相信,总结道,“王爷,楚阳王妃是太傅之女,是太子的人。如果她与楚阳王真的情投意合,楚阳王有理由帮其对付太子,好让其摆脱太子的控制。如果您不信,小的可以安排一下,试试楚阳王的心意,顺便试探一下楚阳王妃是否对太子忠心!”???.23sk. 尹凌南突然‘嗤’地笑出了声,“如此甚好!若是裴映宁真对太子有逆反之心,而尹逍慕又愿意为她对付太子,那本王岂不是坐收渔利?兴许本王还可以说服尹逍慕,让他同本王联手……” 廉明也笑了,“王爷,楚阳王妃不是说要陪王妃去丰安寺院祈福吗?不如就在那日吧,小的提早去准备。” “好!” …… 街头某间布庄前。 ‘阿嚏’!‘阿嚏’! 裴映宁连打两个喷嚏。 尹逍慕眉心一簇,下意识地捏住她手腕。 裴映宁赶紧摇头,笑道,“王爷,我没生病,这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何以见得?”尹逍慕狐疑地把她盯着。 “打喷嚏这事吧,我们那有句古话,一想二骂三念叨,我敢说肯定有人在背后不是骂我就是说我坏话。” “……”尹逍慕一脸黑线,这是哪门子荒谬怪论? “敢骂我,看我给他骂回去!”裴映宁磨了磨牙,“曰他仙人!” “……!”尹逍慕凌乱得,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第34章 帮你练练体力! 丞相府。 宫里的人来查火灾缘由,但火都还未扑灭,想靠近库房都难,只能从丞相府的人下手,逐一盘问。 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只听到惊雷般的巨响声,然后便着了火,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便是夜间巡视的家丁,也是只听到巨响。 宫里的人忙活了一上午,几乎是一无所获,最后无奈地帮着府里的人一同将大火扑灭。 如此大火,犹如天降横祸,丞相温景东被气得险些突染心疾。 毕竟被毁掉的地方是库房! 他一辈子心血所在! 丞相夫人何州瑶则是跪在温景东床边,哭得是泣不成声。 温景东听得烦躁,捂着心口咆哮,“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都给我滚出去!” 温软洁和其胞弟温利祥颤颤惊惊的将何氏扶着离开。 没多久,老管家进房,痛心的将外面的谣言禀报给温景东听。 “荒谬!”听完百姓私下的谣传,温景东险些喷出老血,铁青着脸怒骂,“老夫乃一国之相,老夫的女儿没资格做太子妃,谁有资格做太子妃?” “相爷,您息怒,当心着身子!”管家着急地劝道,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息怒?老夫家当都烧没了,如今还有好事者落井下石讥诮老夫,你叫老夫如何能息怒?”温景东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抓几个造谣者杀之泄愤! “相爷,现在外面都是对您和太子不利的谣言,失火一事尚不知所因,但那些谣言一定是有人蓄意捏造,听太子府的人来传话,太子已经派人去查探了,那些谣言多半与睿和王有关。” “除了他还能有谁?”温景东恨得一双手骨节都快捏断了,“说不定这两起雷火都是睿和王所为!他想扳倒太子取而代之,做梦!只要老夫活着一日,绝不给他上位的机会!” 而此刻,太子府中。 听说尹凌南一大早便出现在茶楼,尹怀宇直接摔了手中茶杯,拍桌恨道,“该死的尹凌南,既然他要做初一,那就休怪本宫做十五!” 正在这时,一侍卫从外面跑进来,呈向一封信。 “启禀太子,楚阳王妃将书信传到太傅府,太傅派人送来的。” 尹怀宇拿过信,快速展开。 看着看着,他嘴角划开一道阴冷的笑。 “裴映宁真是好样的!” 一旁幕僚看着他变化的神色,好奇问道,“殿下,何事让您意外?” 尹怀宇扭头看向他,“裴映宁说,两日后她无法去翠屏山庄与本宫见面,要陪同睿和王妃去丰安寺院祈福。你说,这难道不是个天大的好机会?”23sk. 幕僚明白后,忙点头附和,“确实是个好机会!” 尹怀宇越想越得意,“稍后本宫便修书一封,让太傅府转交给裴映宁,要她务必想办法将姜玉婕交到本宫手中!尹凌南不是最疼爱姜玉婕吗?只要姜玉婕在本宫手中,看他还如何同本宫作对!” …… 收到书信的那一刻,裴映宁那真是口吐芬芳,后悔之前没把太子府炸彻底! “我还想利用他帮二王嫂脱身呢,没想到这王八羔子居然要我帮她抓二王嫂!” 尹逍慕看完信,没她那身火气,反而挑了挑眉梢,道,“依本王看,此事可行。” “二王嫂都惨成那鬼样了,咋的,你还想掺一脚?”裴映宁立马瞪着他。 “本王是那样的人吗?”尹逍慕忍着揉心口的冲动,没好气地道,“本王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太子既然要人,那便给他一个,如此二王嫂岂不是更容易脱身?” 裴映宁眨了眨眼,接着便大笑起来,“对啊!我们整一个假的,既帮二王嫂脱了身,又给了太子交代,回头睿和王发现,定会去找太子麻烦,如此一来他们便能斗得你死我活……一箭三雕啊!” 一个阴险的太子,一个虚伪的渣男,斗死哪一个她都是开心的! 要是两败俱伤…… 那就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王爷,你真是冰雪聪明!奖励你一个大么么……mua!”她抱住尹逍慕脖子,夸张的在他俊脸上亲了一口。 尹逍慕并没有任何悦色,反而是一脸黑,再加额角抽动。 冰雪聪明是夸男人的吗? 大么么又是什么?是这种自带伴乐的亲吻? 他想不明白,她以前的国家究竟是何模样,为何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连人的言行举止都怪异得让人想吐血…… 就在裴映宁准备退开他身边,他突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喂,你干什么呀?”裴映宁忍不住叫嚷。 “回房。”尹逍慕勾着唇,长腿迈得又稳又快,“帮你练练体力!” “……!”裴映宁呕血!连个锤子的体力啊! …… 到了约定的日子。 裴映宁一大早就乘着马车去了睿和王府。 尹凌南上早朝去了。 不过他为姜玉婕准备了多名侍卫和丫鬟,‘护妻’姿态表现得相当到位。 姜玉婕在丫鬟搀扶下上了她的马车。 裴映宁只带了金嬷嬷和玄柒,他们负责赶马。 很快,马车朝着郊外缓缓驶去—— 车上,裴映宁将一瓶药塞给姜玉婕。 “二王嫂,这药是我找神医求来的,虽然不能治病,但是神医说有护神养气之功效,你没事的时候就吃上几粒,对身子有好处的。” “弟妹……真是让你费心了。”姜玉婕握着药瓶,红红的眼眶里溢满了感激。 “二王嫂,你决定好了吗?”裴映宁压着声音郑重地问她,“一旦决定好了,便不能反悔哦?” “我只想离开……余生与他不复相见!” 第35章 这狗东西的心思,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丰安寺院在一座半山腰上,马车最多行到前山脚下,然后步行石阶上去。 看着跟随了一路的侍卫和丫鬟,裴映宁道,“佛门清净之地,不用所有人都上去,免得扰了寺院清净。何况你们王妃是去祈福的,前呼后拥上去,失了诚意不说,还反倒像是去示威的,多有不妥。” 然后她指了一名丫鬟,“你搀着睿和王妃上去吧,其余等人在此等候。” “是。”被点的丫鬟应声出列。 就这样,裴映宁带着金嬷嬷和玄柒,姜玉婕在丫鬟搀扶下,五人慢悠悠的往半山腰去。 一路上风平浪静。 到了寺里。 裴映宁耐心十足地陪着姜玉婕礼佛。 礼佛完后,他们便去了后院寮房休息。 眼见丫鬟要跟着进房,裴映宁制止道,“你同金嬷嬷、玄柒在外面候着吧,有何吩咐我们再唤你。” 丫鬟看了看同在门外的金嬷嬷和玄柒,也没说什么,躬着身退后了。 进了寮房,裴映宁刚把门关上,门后便露出一男一女。 因为在马车上就告知了姜玉婕此次的计划,姜玉婕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看到陌生人一点都没惊讶,还主动向他们福了福身,以示感谢。 门后的男子不是别人,而是文辛。 站在文辛身边的女子,很瘦,一点都不比姜玉婕胖。那干瘪的脸和深凹的眼眶瞧着比姜玉婕的气色还差。 这便是尹逍慕为姜玉婕找来的替身! “阿济,你同睿和王妃去里面换衣裳,我和嫂子在门口把风。”不等裴映宁他们开口,文辛便压着声音催促。 姜玉婕感激地望着他们,特别是瞧着要替代她的女子,眼中更是多了一抹担忧。 文辛认真同她说道,“睿和王妃,等你们互换衣裳后,我家王妃去把外面的丫鬟支开,到时您穿着阿济的衣裳从后院离开,玄柒会护送您下山,到时会有人接应。您尽管离开,这里的事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顿了一下,他严肃地补充道,“切记,一旦离开就别回头,不然阿济把他们糊弄过去了,您这位真的又突然跑回来,那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嗯!”姜玉婕含着泪点头,并朝他们三人跪了下去,“诸位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若有来生,定为你们做牛做马!” 裴映宁看着就心酸,忙扶她起身,然后催促她同阿济去里面换衣裳。 一切准备就绪后,裴映宁去了门外,吩咐睿和王府的那名丫鬟去厨房煮壶茶水过来。 丫鬟应声去了。 随后换了妆的姜玉婕便从房里出来,跟着玄柒快速离开。 等到丫鬟把水送来,见门外只有金嬷嬷,好奇地问道,“咦?玄护卫呢?” 金嬷嬷微笑着道,“我们王妃今夜想在此留宿,玄护卫去找主持了。” “今晚要在此留宿?”丫鬟微讶。 “是的。”金嬷嬷肯定地点了点头。 丫鬟眼中闪过一丝异光,正巧裴映宁从房里出来,见她发愣,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丫鬟回过神,恭敬地道,“楚阳王妃,茶水来了。” 裴映宁接过她手里的食盘,微笑着道,“你们去隔壁休息吧。” 金嬷嬷走过来,“小蝶,我家王妃喜静,我们别打扰她们,让她们好好休息吧。” “是。”丫鬟顺从地跟着金嬷嬷去了隔壁。 裴映宁将茶水端进房。 躲在门后的文辛赶紧关上房门。 裴映宁仔细瞧着床上的阿济,此时的她穿着姜玉婕的衣物,干瘦的身形同姜玉婕如同一致,特别是那张脸,也不知道文辛是如何做到的,除了法令纹深邃一些外,竟与姜玉婕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 远看毫无破绽,就算近看,那张蜡黄蜡黄的脸满是病气,也不容易叫人起疑。 “文辛,不错哦!”她放下食盘,对着文辛直竖大拇指。 “嘿嘿……”文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嫂子,我手艺不精,只能做到这样。”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裴映宁一边夸赞一边提起茶壶倒水。 文辛笑着笑着,突然盯着茶杯里倒出来的茶水,脸色像变天似的一下子就变了。 “嫂子别动!”他止住裴映宁端茶杯的动作。 “怎么了?”裴映宁不解地看向他。 “这茶有毒!”文辛说着话,手腕一晃,像便戏法般指尖多了一根细长的银针,接着就在茶水中搅动起来。 看着银针变色,裴映宁脸色刹那间比银针上的毒气还黑。 那叫小蝶的丫鬟…… m的! 尹凌南那狗东西,又想坑害他们! 不是她没有警惕心,而是今日想的都是帮姜玉婕脱身,以及拿假的去哄骗尹怀宇,完全把尹凌南这渣给漏了! 这狗东西的心思,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但凡逮着点机会就要弄死姜玉婕,然后再甩锅给别人! “嫂子,这睿和王实在可恶,竟想连你一起加害!回头我便告诉师父,让她替你出这口恶气,让那渣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文辛气恨到了极点。 “就这点事哪需要惊动你们师父?呵呵!”裴映宁忍不住失笑,她知道他是尹逍慕的师弟,既然有师弟,那肯定有师父,只是出于对尹逍慕隐私的尊重,她没有去打听他们背后的秘密。想到什么,她接着打趣道,“不错不错,跟尘尘儿待久了,连‘渣男’都会说了!”23sk. “嫂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文辛看她那浑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瘪起嘴,表示很难理解她,明明都大难临头了,她还能笑。 “呵呵!”裴映宁又笑了一声,然后才同他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小蝶身上一定带着解药。睿和王不可能连我一起加害,若我死了,就没人做那‘凶手’了。” 她话音刚落,隔壁突然传来打斗声。 裴映宁和文辛想也没想地冲出房门—— 只是当他们闯进隔壁屋子时,裴映宁眼角抽搐,是真没想到金嬷嬷也是深藏不露之人! 那小蝶被撂倒在地,口吐鲜血。 而金嬷嬷的脚狠狠踩在她锁骨处,让她痛苦得只能狰狞地瞪着他们。 裴映宁走上前,弯下腰快速搜她身。 搜出一小包东西,然后递给文辛。 文辛接过一检查,佩服无比地看着裴映宁,“嫂子,你说得没错,这还真是解药!” 裴映宁示意他退后,然后她直起身,抱臂看着丫鬟,冷笑,“你们王爷也不过如此,除了让你们用点下三滥的手段外,就不能想点别的高明的嫁祸手段?” “你……你们想做何?”丫鬟扭曲着脸问道。 “当然是要你死咯!” “你们敢……” ‘咔’! 然而,她威胁的话还没说完,金嬷嬷突然伸手,猛地扭动她脖子让她断了气。 裴映宁眼角再次抽动。 主要是平日里的金嬷嬷太温和慈祥了,同她说话总是笑眯眯的,这一下子狠绝起来,性格反差得让她有些不适应。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金嬷嬷曾是瑜妃娘娘的人,一个服侍过妃子的老人,哪可能一点能耐都没有? 突然,门外传来异响。 裴映宁快速到窗户边,透过缝隙一看,就见一黑衣人扛着‘姜玉婕’朝后山的方向飞去—— 她嘴角一勾,冲金嬷嬷道,“大功告成!嬷嬷,我现在跟文辛离开,你去山下禀报,就说我和睿和王妃同时被黑衣人劫走了!”她扫了一眼已经断气的丫鬟,“把她尸体留在这里,‘我们失踪’一事也能更加让人信服。” ‘姜玉婕’被劫走,她可是脱不了干系的。唯一把自己摘出去的办法便是,她也被‘劫了’! 尹凌南、尹怀宇,他们两兄弟就斗吧,她找地方吃瓜看戏去! 第36章 吃瓜看戏 丰安寺院发生了命案,睿和王府的丫鬟被人拧断脖子死于后院寮房中。 两位皇子妃同时被人劫走,同时失踪的还有楚阳王府的大侍卫。 此消息没有传入百姓耳中,但却直达到了御前。 帝王震怒,令大将军姜清荣带兵彻查。 此消息在朝堂中散开,百官哗然,跟听戏一样听得目瞪口呆。 不仅仅是他们,就是尹怀宇和尹凌南在各自府中听完消息,那都是瞬间变了脸—— 睿和王府。 尹凌南瞪着从寺院回来的侍卫和丫鬟们,不敢置信地问道,“小蝶死了?两位王妃下落不明?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到寺院将他们劫走?一群饭桶,你们都是如何办事的?” 不怪他动怒。 他本想故技重施,除掉那让他厌恶的病秧子,同时又能嫁祸给裴映宁。那裴映既是尹逍慕的妻,又是裴家嫡女,只要让她背上了谋害嫂子的罪名,尹逍慕和裴哲山都必受牵连! 这可是一举多得的计划…… 没想到不但办砸了,还把人给弄没了! 这叫他如何能不动怒? 而另一头。 尹怀宇听完朝中传来的消息,瞪着从寺院回来黑衣手下,怒问,“本宫只要姜玉婕,你抓裴映宁做何?” 黑衣手下一脸懵,“殿下……小的没抓楚阳王妃啊!” 尹怀宇不信,“你没抓她?那她为何会同姜玉婕一起‘失踪’?不是你做的吗?” 黑衣手下立马跪在地上,很是肯定地道,“殿下明鉴,小的真的只带走了睿和王妃!”想起什么,他突然一惊,赶紧禀道,“殿下,小的抓睿和王妃时,听到隔壁房中有争执的动静,不知是否同楚阳王妃失踪一事有关?” 尹怀宇怒不可遏,“为何不去瞧个清楚?” 黑衣手下露出委屈的神色,“小的只想快些带走睿和王妃,根本没有心思想那么多,更没想到有人会对楚阳王妃下手……” 见尹怀宇为此气急不已,幕僚在一旁说道,“殿下,此事怪哉,但若细想也并不难猜。” 尹怀宇扭头看向他,“哦?先生当如何看?” 幕僚名靳君,跟随尹怀宇多年,一直以来都备受尹怀宇信任。就像此时,尹怀宇有何疑虑,他都会为其分析,使其保持冷静。 “殿下,我们有我们的计谋,他人难免也有他人的计谋。您想想,楚阳王妃失踪,对何最有益处?” “你的意思是尹凌南做的?”尹怀宇敛紧凤目。 “殿下,寮房中丫鬟之死与我们无关,且丫鬟房中有争执动静,恕小的大胆揣测,应该是睿和王的人想抓楚阳王妃,争锋之间,那玄柒拧断了丫鬟脖子,后面睿和王的人前去增援,将楚阳王妃和玄柒制服,如此也能想象得通为何玄柒会一同失踪。” “尹凌南抓裴映宁做何?” “殿下,裴映宁既是裴家嫡女,又是楚阳王妃,其人看似普通,可当真要落入睿和王手中,他是可以利用楚阳王妃对付太傅府和楚阳王府的。” 尹怀宇如醍醐灌顶,彻底地明白了过来。 可明白后,他怒火更甚,“尹凌南这被逼小人,本宫还没对他出手呢,他便想斩掉本宫的左臂右膀!” 靳君接着道,“殿下不必为此上火,且看楚阳王府的动静吧。如今姜玉婕已在我们手中,我们可按耐不动,待看他们如何寻人,再做打算也不迟。” 尹怀宇点了点头。 此事已经惊动父皇,且又是姜清荣奉命查办此事,他当然不会有任何动作。 反正人已经在他手中了,他甚至可以心安理得的先看睿和王和楚阳王的反应。 想到这,他冷声吩咐黑衣手下,“把人给本宫看好了,要是出何闪失,本宫绝不轻饶!从今日起,没本宫传召,不得擅自回府,免得让人发现端倪!” “是!”黑衣人领命后便快速退下。 …… 城北别院中。 某女坐在桌边,喝着茶,吃着点心,心情爽得不要不要的。 外面的事是一方面,眼下让她爽的原因是,裴灵卿跟咸鱼一样躺在她面前,恨她恨到眼珠子爆红,可偏偏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裴灵卿,没想到吧,你居然会落到我手中,是不是特别意外、特别幸福哇?” “裴映宁,你个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裴灵卿嗓子早就嘶哑了,可始终不愿屈服。 “做鬼?你以为鬼是你想做就能做的?来来,咬个舌让我看看。没那个种就别说撒秧的话,这会让我鄙视你的!”裴映宁讥笑。 “我是不敢死,因为我要留着一口气揭发你们!让你们全都不得好死!”裴灵卿沙哑低吼。 第37章 有那么想她吗? 裴映宁揉了揉耳朵,嫌弃的直撇嘴。 不过嫌弃归嫌弃,看着裴灵卿这疯样,她却是越发想落井下石。 “裴灵卿,说实话,就凭你对我干的那些事,我是真想杀了你,可是啊我家王爷却不这样想……” 她故意停顿。 果不其然,听到尹逍慕的名字,裴灵卿安静了,甚至眼中充满某种期待。 “我那亲爱的慕哥哥说,你这样的人蛇蝎心肠、又毒又狠、还死不悔改,留着你只会是世间祸害,杀了你呢又太便宜你了,所以……” “所以什么?!”裴灵卿眼中又卷起了恨意。 “所以个锤子!”周尘从门外进来,很是不客气的给她怼了去。走到裴映宁身边,将一杯子递给她,笑着道,“宁姐,这是我亲手给你榨的橘子汁,你快尝尝。” “好甜啊!”裴映宁接过杯子便喝了起来,“谢谢尘尘儿!” “跟我还客气?”周尘自然而然的将手搭在她肩上,打趣道,“外头现在不是一般的乱,大家都把尹逍慕给盯着,估计他这两天没空来找你,你这两天终于不用被他霸占了!就因为有他在,我们都没能好好说话,这两天你可得好好陪我!” “呵呵!好!”裴映宁忍不住失笑。 尹逍慕就是传说中的大男子主义者,不仅霸道,占有欲还强,别说她和尘尘儿在一起,就是她嘴里多提几句太子那些人他也不爽。 看着他们勾肩搭背亲密的肢体接触,再听完他们的对话,裴灵卿仇恨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犹如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你们……你们竟然背着楚阳王有私情?!” 闻言,裴映宁和周尘先是一愣,紧接着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有你妈!” 裴灵卿,“……” 裴映宁和周尘相视了一眼,都‘噗嗤’笑了。 “宁姐,莫张视这婆娘,这婆娘坏得很!要不是我是个有素质的社会青年,老子早都给她俩锭子了,打得她妈都认求不到!”再看裴灵卿时,周尘那真是嫌恶得直咬牙,又忍不住飚家乡话。 裴映宁起身,走到木板床边,讥讽地看着裴灵卿,“倘若你没有害人之心,何至于此?知道这叫什么吗?报应!” 别的不说,她原身之死,就必须将这条人命算在裴灵卿头上! 毒害亲姐,畜生不如! 何况后面发生的事,料定自己的姐姐会失身,她们还找来一个男人冒充姐姐的情郎,不把自己的姐姐算计死不罢休…… 有时候想想,她也是后怕的。如果自己那日遇到的男人不是尹逍慕,那她是什么下场????.23sk. 百口莫辩! 无处伸冤! 生不如死! 不论是原身还是她,那都是难以承受的冤屈! 既然明面上拿这些人没辙,那她也可以用其人之道报复回去!不就是比谁阴险卑鄙、比谁心狠手辣吗?她做得到! 而且对付人心烂透的渣渣,她做起来更没有负罪感! “裴映宁,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总有一日我会告诉爹,你们这些人狼狈为奸,全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裴灵卿痛恨地叫骂,赤红的双眼爆瞪着,恨不得喝她血吃她肉,“还有你和周尘的关系,楚阳王早晚会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唔!” 她话还没说完,一记拳头便砸在她肚子上,当场让她痛苦抽搐。 周尘捏着拳头气呼呼地瞪着她,“当真以为我是社会好青年不打女人?死到临头还乱喷粪,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裴映宁拍着他肩膀,哄道,“别脏了手!这女人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打小骄纵惯了,她啥都没缺过,就缺受气。有事没事气气她就行了,你瞧瞧,她那副受了气又拿我们无可奈何的样子,是不是挺爽的?” 周尘转身向她,一脸愁叹,“宁姐,要不我们干票大的,然后离开这里吧?留在这里,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成为别人坑害的对象,想想我都替你委屈!我们去别处,凭我们的本事,我不信没有发展前途,但留在这里,天子脚下,我们再有能耐也要受制于人!” 裴映宁微微一笑,“要走没什么难的,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爹呢!若是他像裴哲山一样不管你的死活,你走了倒没什么,可他明显是很在乎你的,你要是一走了之,只怕他会接受不了。” 周尘撇了撇嘴,小声道,“管他做什么?我跟他又不亲!” 听着门外脚步声,裴映宁收了声,朝门口看去。 文辛跑进来,同他们说道,“嫂子,已经查到了,太子的人……”他突然看向木板床上,见裴灵卿正死死地瞪着他们,他快速上去,一记手刀落其肩上,直接将裴灵卿劈晕了过去。然后才接着道,“太子的人将假睿和王妃关在澧水河边的一间渔棚里,师兄已经让人匿名去给睿和王报信了,今晚绝对有场好戏可看!” “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瞧大戏去!”裴映宁一脸兴奋。她现在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巴不得把动静再弄大一些,大到尹怀宇和尹凌南这两兄弟当街互砍的那种地步! “等等……”文辛唤住她。 裴映宁回头看去,就见他和周尘默契十足的,一个把桌子移开,揭开石板,露出一口大坑,一个把晕过去的裴灵卿给丢进坑里,然后盖上石板,只留一条细缝,最后再把桌子移回石板上。 干完后,周尘还拍了拍手,冲她笑道,“宁姐,这是我和小辛儿连夜挖的!” 裴映宁比了比大拇指,“干得漂亮!” 如此一来,就算有人来他们这里,也不会发现裴丽卿,省去了不少麻烦! 准备好后,三人离开别院,兴致勃勃地往澧水河的方向去—— …… 收到匿名密报,尹凌南立马将消息传给了自己的岳丈大人姜清荣。 姜清荣奉皇命调查两位皇子妃失踪一事,接到消息,也是第一时间便带兵把澧水河给包围了起来。 河边好几栋渔棚,但都是空置的,只有一栋渔棚里有人—— 两名黑衣人得知被包围了,急得火烧眉毛,确定自己无路可逃后,两人竟挟持着‘姜玉婕’出去,威胁姜清荣让他们离开。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皇子妃,真是罪该万死!”姜清荣拔剑怒指着他们,丝毫不受他们威胁,反而喝道,“放开睿和王妃,交代出幕后主使,本将军可以留你们全尸!” 俩黑衣男子怒不可遏,其中一人使劲儿掐住了‘姜玉婕’脖子,再一次出吼威胁,“再不让开,我们立马掐死她!有她给我们陪葬,我们不亏!” 姜清荣咬着后牙,目光锋利地盯着他们。 旁边一副将凑到他耳边,“将军,这两人都是太子的人,活捉住他们,太子这一次必死无疑,可不能让他们逃了!” 姜清荣如何能不知道? 他也知道副将对他的提醒,是怕他心疼女儿,然后给了那两人逃脱的机会…… “杀!”他猛地挥剑,扬声下令。 那俩黑衣人见状,面露狰狞,是没想到他丝毫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死活! 眼见逃走无望,两人快速对视过后,突然带着‘姜玉婕’奔向河堤,猛地就往河中跳去—— “该死的!”姜清荣一脸铁青地怒骂,冲向河堤后又下令,“下去搜!活要人死要尸!” 数十名官兵中,熟悉水性的纷纷跳入河中。 余下的人紧守在堤岸上,观察着河里的动静。 “在那!在那!” “那里还有一个!快啊!别让他逃了!” 夜色下的河中,仿佛一群人在荷塘里捉泥鳅般,热闹异样。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一个身影悄咪咪钻进水中,沿着河堤边靠近那群‘沸腾’的官兵—— 那两个黑衣人终究没逃掉,被官兵像拖死鱼一样拖上了岸。 还有不少官兵继续在河里搜索,最后实在没撤,其中一官员从河中探出头朝堤岸上喊道,“将军,没有找到睿和王妃!” 其他人也纷纷从水里冒出头,同样喊着没找到睿和王妃。 姜清荣紧抿着嘴,久久不语。 旁边副将又说道,“将军,王妃先前晕迷着,这一落水,只怕早就被河水冲走了。” 姜清荣看着那两名黑衣人,双眼眯了又眯。 虽然有些可惜,但那不中用的东西临死前终归是帮了他们…… …… 远处草垛中。 看着收队离去的官兵,周尘忍不住开心,“宁姐,他们走了!” 裴映宁正同文辛忙着救阿济,听到他提醒,抬头望了一眼。 只是,眼下阿济的情况容不得他们松气,因为阿济的情况不容乐观。 看他们为自己揪心的样子,阿济抓着文辛的手腕,虚弱地摇头,“文……公子……你是……是知道的……我本就是……就是将死之人……” 文辛咬着唇,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出来的时候,裴映宁就一直在设想如何搭救阿济,当时文辛就给她说过阿济的情况。阿济患病多年,不但自己药入膏肓,她所生的孩子也在母体内染了病。求助到文辛师父那里,文辛师父对她的身体状况表示莫可奈何,不过却救治好了她的孩子。 所以在听说他们需要人时,阿济毫不犹豫的出来帮他们,也算是报答他们的恩情。 “文……文公子……劳你转……转告峰儿……要他好好的……活……下去……” 话音落下,阿济便合眼断了气。 看着已无生命体征的她,裴映宁心里特不是滋味。 周尘围了过来,也深锁着眉心不说话了。 三人只能用沉默来表示对阿济的哀悼。 …… 太子府。 一刻钟前,尹怀宇才问过探子有关楚阳王府和睿和王府的动静。 探子禀报两府除了派手下寻人外,并无任何异常动静。 尹怀宇很是满意,正准备回房,就听门房侍卫慌忙来报,“启禀太子,姜将军奉旨来抓您进宫!” 尹怀宇猛愣。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姜清荣已经带着官兵冲进了他书房。 长矛利剑纷纷指向他! “姜清荣,你这是做何?深夜闯入本宫府中是要找死么?”尹怀宇威声怒斥。 姜清荣一脸冷笑,“殿下,你的人劫走了睿和王妃,人赃并获,且他们已经当着皇上的面全招了!” “什么?!”尹怀宇脸色瞬间唰白。 姜清荣根本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立刻挥手下令,“带走!” 尹怀宇是难以接受的,毕竟在他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别碰本宫,本宫自己走!”他不想认输,也不可能认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也想去弄个明白! …… 裴映宁他们埋了阿济后,回到别院时天都快亮了。 可大家都没睡意,心情都有些低落。 直到凌武找了过来。 听说太子被打入天牢,他们三人这才重拾精神。 周尘解气地骂道,“该背时!” 裴映宁道,“他是进去了,可是还有一个尹凌南呢,这家伙更渣!先不说太子会得到什么惩罚,就现在来看,尹凌南怕是高兴坏了。就冲他的野心和狠心,下一个要对付的绝对是我们!” 周尘皱起眉,“本来是该把他们两兄弟都扳倒的,现在形势有变,只弄进去了一个,真是……” 木板床上,裴灵卿早已被他们从地坑里拖了出来。 裴映宁突然定定地看着她。 “宁姐,你看她做什么?”周尘嫌恶地撇了一眼。 “呵呵!我有办法了!”裴映宁突然大笑,然后朝他们招了招手,待他们三人将脑袋凑过来后,她一脸邪恶地道,“把她偷偷扔去睿和王府,然后尘尘儿假扮神医去太傅府报案,就说睿和王把裴灵卿抓去了,让裴哲山速去找尹凌南要人!” “妙啊!”凌武佩服不已地问道,“王妃,您是如何想出这法子的?” “用脑子想啊!”裴映宁哭笑不得。 “嫂子,等一等,那裴灵卿知道我们太多事了,不能就这么放她离开!”文辛说完,便去找自己的医药箱了。 周尘自觉的跟了过去帮他打下手。 裴映宁也没去打扰他们,看了看凌武,犹豫了片刻后问他,“王爷呢?他现在在哪?” 见她总算想起他们的爷了,凌武赶紧道来,“王妃,王爷可想您了!听说你们昨夜去了澧水河,他差点就要去找您了,刚巧皇上宣他入宫,他才抽不开身。因为太子的事,他昨夜留在宫中,今儿一早才回府。要不是睿和王派人盯着他,他只怕连府都不愿回!” 裴映宁干笑。 有那么想她吗? 第38章 想他想得寝食难安 “对了!”凌武像是才想起某件事,忙将肩上挎着的包袱取下,然后呈给她,“王妃,这是王爷为您准备的!” “什么东西?”裴映宁接过,只觉得沉甸甸的,轻轻一颤便有瓷器的碰撞声,于是她将包袱放桌上,满怀好奇地打开。 包袱里,有四只带盖的瓷盅。 她挨个取开盖子,有三只瓷盅里装着糕点,都是不同口味的,还有一只瓷盅里装着蜜饯。 这些,明显不是府里的东西。 “这些都是他准备的吗?”她捧着装蜜饯的瓷盅,心口处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打破了她心湖多年的平静。 “王妃,王爷真的很想您。这几日您不在府上,王爷用膳时都在走神,看着同以前没有二样,可是那魂儿就像跟着你来了似的。”凌武极力地讲诉自家王爷的不对劲儿。 “你别说得那么夸张行不?”裴映宁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因为她压根就不信尹逍慕会为她犯相思病! 他们认识至今也才个把月,而且成亲也没几日,就算世上真有一见钟情,但她相信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毕竟他们初识时可是一点都不和睦,并且他也明确地嫌弃过她,最重要的是他坦白过,他要一辈子报复她……???.23sk. 她也一直把他们的关系当成是合作关系。 最多就是这种合作关系夹杂了一些‘非和谐’内容罢了。 “王妃,属下说的句句属实,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属下被天打雷劈!”凌武举手发誓。 “……!”裴映宁额角忍不住掉下黑线。 “王妃,您有没有什么话要属下带回去给王爷?”凌武突然问道。 “那个……”面对他充满期待的目光,裴映宁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眸子闪转后,她‘嘿嘿’笑了笑,“话就不说了,毕竟有些话我也不好意思说,要不这样,你帮我带幅画给王爷吧。” 说完,她找来炭笔,又拿了一张文辛开药方的纸,然后躲到一旁画画去了。 因她有意遮掩,凌武也不好上前,只得耐心地等待。 没多久,裴映宁将折好的纸交给他,“把它交给王爷吧。” 凌武接过,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见文辛和周尘在忙活,他对裴映宁说道,“王妃,现在天色尚早,去睿和王府还是入夜为佳,属下先回府向王爷复命,待晚些时候再来听候差遣。” “好。”裴映宁笑着点头,“晚上等你到了我们再行动。” “那属下回去了。” 凌武出了别院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楚阳王府。 也第一时间将裴映宁的画呈交给了尹逍慕。 听说某个女人特意为自己作了画,尹逍慕眸底罕见地闪着亮光。 只是当他展开画纸时,视线定格在画纸上,眉心皱了又皱。 “王爷,王妃这画?”凌武因为好奇忍不住伸长脖子,待看清楚纸上的东西后,硬挺的五官直接扭成了一团。 画中可见两幅场景,一副是吃饭,一副是睡觉。 可是…… 画中的人是人吗? 脑袋就是一个圆圈,躯干及四肢各一笔,乍一看就跟鬼画符似的…… 尹逍慕狠狠地抿了抿薄唇,对于某个女人拙劣的画工,那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可一想到是她第一次为自己作画,他就算是呕血也只能受着。 眼见凌武满眼惊讶和嫌弃,他俊脸一沉,冷声道,“你懂什么?这是王妃给本王的暗语!” 凌武抓了抓头,盯着画不解地问道,“王爷,这两个小人,一个端碗、一个卧榻,这是何暗意?” “王妃这是在告诉本王,没本王在身边,她寝食难安。” “……”凌武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自家王爷,脑子里全是疑问,是这样吗? “王妃还说了什么?” “回王爷,王妃问了您的去向,属下都如实禀了。” “嗯。”尹逍慕薄唇微微勾勒,看来那女人心中还是有他的! “王爷……”想起自家王妃今晚要做的事,凌武赶紧上禀。 听完,尹逍慕嘴角狠狠一抽。 高高在上的太子、八面玲珑的睿和王,两个在朝堂中搅弄风云的人物,却在短短不到一月之间,被他的女人像逗猴一样戏弄…… 当某天他们得知真相时,不知是否会当场气绝身亡? …… 太子入狱,朝堂上下可是没几人合过眼。 皇后虞君娣领着太子一党的官员在御书房外跪成一片,一致替太子呼冤,要帝王彻查此案,还太子清白。 睿和王一党的官员则是拿着‘人赃并获’的证据要求帝王严惩太子,以告慰睿和王妃在天之灵。 至于保皇党,全都默不吭声。 为此事,帝王似乎很头大,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内,拒不见任何人。 这样的形势,僵持了一天一夜。 然而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宫外突然传来消息,太傅府的人闯入睿和王府,两府的人打起来了! 文武百官再次哗然,连跪在御书房前的裴哲山都错愣不已。 帝王被惊动,令御前将军汪峥前去睿和王府调查缘由。 没多久,汪峥回宫复命,不仅将两府的管事带进了宫,还把人事不省的裴灵卿也带进了宫。 尹凌南得知两府打斗的经过,简直难以置信,当即跪在自家父皇面前义正辞严地表清白,“父皇,儿臣两日未回府,如何能派人去劫持裴二小姐?何况,全是那所谓的‘神医’诬陷之词,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还儿臣清白!” 同样了解了事情经过的裴哲山立马驳斥道,“睿和王虽不在府中,难道府中就无办事之人吗?你说诬陷你,那小女卿儿为何会在你府中被发现?她腿有伤残,难不成是她自己去的?” 尹凌南那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是不是他所为,难道他还不清楚? 这就是栽赃陷害! 为了给太子报仇,他们故意趁他不在府中时把裴灵卿弄到他府里,然后又贼喊捉贼…… “父皇!儿臣冤枉!”跪在龙案前,他痛声呼道,“是谁报的案,儿臣愿同他对质,儿臣敢拿人头担保,这绝对是他人蓄意陷害!” “够了!”尹承佑似是被他们吵得心烦,轻压着太阳穴,头痛地看着裴哲山,“那所谓的神医现在何处?” “回皇上,白寒神医一向神秘无踪,臣也不知他在何处落脚。”裴哲山躬身回道。 “那你是如何结识他的?你连对方家住何处都不知晓,竟也敢把女儿性命交由其手中?”尹承佑沉着脸问道。 “皇上,容臣细禀……”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裴哲山将大女儿为自己引荐神医白寒的经过详细讲诉。 没有保留,是因为白寒在这件事中起到至关紧要的作用! 太子入狱,他们焦头烂额,突然抓到睿和王的把柄,他岂能放过睿和王?那白寒虽神秘,但来历与楚阳王有关,也就等于楚阳王可以为他作证,所以他没必要遮遮掩掩! 尹承佑又轻压着太阳穴,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 “你说为了医治你女儿,你给了神医伍万伍仟两?” “回皇上,说来惭愧,为救小女,贱内变卖其嫁妆才凑够诊金,唉!”裴哲山沉痛叹气。 “裴卿,你就不怕对方是骗子么?” “皇上,白寒神医是楚阳王妃通过楚阳王引荐给臣的,何况白寒神医医术精湛,在外深受世人敬仰,臣断然不会怀疑他的身份。”裴哲山看了看尹凌南,眼中重拾怒火,“臣小女卿儿是臣亲手交给白寒神医的,若不是睿和王派人将小女劫走,小女如何能出现在睿和王府?睿和王既然做了,那就敢作敢当,此时推卸责任,未免太可笑了!” “父皇!”尹凌南对着龙案重重地磕了一头,斩钉截铁道,“儿臣没有!儿臣什么都没做!” 尹承佑沉着脸瞪着他,“你说你什么都没做,那朕问你,裴家小姐为何出现在你府中?这人证物证俱在,你叫朕如何信你?” 尹凌南脸色煞白,不甘心地道,“恳请父皇给儿臣机会,让儿臣将此事彻查清楚!” 裴哲山立马反对,“皇上,此事发生在睿和王府,睿和王有重大嫌疑,让睿和王彻查此事实难服众!就好比睿和王妃被歹人所劫,那两名歹人虽招供是受太子指使,可谁又能证明他们是太子的人,谁又能证明他们不是诬陷太子?” 尹承佑龙颜沉着,眉心深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中有着很明显的怒火。 “一个太子、一个睿和王,瞧瞧你们的所作所为,朕还没崩呢,你们就想让天下大乱吗?” 见他动怒,裴哲山和尹凌南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再出声。 尹承佑喘了喘气,威声下令,“来人,将睿和王带下去,责令御史台彻查裴灵卿被劫一事!” 尹凌南脸色白如失血,撑在地上的双手都忍不住紧握成拳。 可到底在御前,他什么也不敢发作,只能随御前侍卫离去。 尹承佑接着看向裴哲山,沉声道,“有关睿和王妃被劫持一事,朕自会令人查明清楚!尔等纠缠不休,是想逼迫朕做决断吗?你身为我朝太傅,面对朝中纷乱不加以劝解,反而伙同朝臣给朕施压,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皇上恕罪!”裴哲山脸色也白了起来,磕头道,“太子乃储君,关乎国本,臣也是太过焦虑才有所冲动,还请皇上看在臣一心为国的份上饶恕臣冲动之过。” “下去!一刻钟后若是外面还有人跪着,那你便自行去刑部领罚!”尹承佑斥道。 “是,臣遵旨。”裴哲山赶紧磕头谢恩。 待他一走,御书房里总算清净了。 尹承佑继续按压着太阳穴。 “陛下,您累了好几日了,奴才扶您回寝宫休息吧。”宦官朱源一脸的担忧,生怕他气坏龙体。 尹承佑深吸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去,把楚阳王给朕叫来!” “……是。” …… 楚阳王府。 成功把裴灵卿放进睿和王府后,裴映灵他们看了许久的热闹,直到宫里来人了他们才闪人。 裴灵卿都不在了,他们自然没必要再回别院,便全都偷偷回了楚阳王府。 周尘和文辛累了好几日,两人一回府便找地儿补瞌睡去了。 裴映宁被尹逍慕拽着回了卧房。 几日没见面,她本来还有不少话想说,结果一回房便被尹逍慕抵在门后,那不由分说的吻就像饿狼吃人似的,只差没让她断气。 这还不算。 某爷一边吻着她一边撕她的衣裳。 不是脱,是直接又粗暴的撕! 裴映宁忍无可忍,用力挣脱他吃人般的唇,很是不满地恼道,“你……你就不能温柔一次?” “你不喜欢?”尹逍慕抵着她额头,薄唇勾勒得高高的。 “喜欢个屁!我有那么变态吗?”裴映宁气不打一处来,拳头往他肩上招呼,“放我下去!” 她双腿被迫盘在他腰间,身上的衣裳被撕得没眼看。 但在尹逍慕眼中,触及到她雪白的肌肤,那眸光是越发火热难耐。 他突然贴到她耳边,沙哑地道,“你不是告诉本王你想本王想得寝食难安么?本王加倍补偿你有何不对?” 裴映宁突然掉黑线,“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了?” 尹逍慕微微眯眼,眸光厉厉地盯着她,“怎么,你给本王的画,难道不是在向本王倾诉相思之苦?” 裴映宁差点吐血。 她什么时候对他有相思苦了? 她画的意思是,让他吃好睡好! 这种话太过敷衍,如果让凌武带给他,他肯定会不满。所以她为了表示点关心的诚意,便画了两个小人,一个好好吃饭,一个好好睡觉。 没想到,自己这么简单的问候,居然被他理解成…… 当真不是一个世界的,这理解能力简直了! “王爷!”门外突然传来玄柒的声音。 “何事?”尹逍慕不满地抬眸,这时候打扰他们好事,真是皮痒了! “皇上召你入宫。” 第39章 给儿媳做点吃的 “怎么都是晚上让你进宫?”裴映宁忍不住皱眉,“而且这个节骨点上,你父皇应该为太子和睿和王的事焦头烂额才对,把你叫去能做什么?你又没在朝中担当要职!” “若是他拿我出气呢?”尹逍慕突然低沉问她。 卧房里还没来得及点灯,裴映宁一时难辩他的神色,但面对他的问话,她几乎是不假思索便道,“他凭什么拿你出气?睿和王曾让你受伤,太子明目张胆在你身边放眼线,这些事都不见他有何作为,凭什么那两个东西受点气你就要遭罪?” 尹逍慕抬手抚摸着她的脸,“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裴映宁把他大手拉下,认真同他说道,“朝堂没有你一席之地,你爹也不重视你,你干嘛还要留在京城?凭你‘白寒神医’的名声,到哪赚不了钱?非得指望那点俸禄?我要是你,我早就远走高飞了,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啊?若是做父母的在乎你,你回报他们那是理所应当,可做父母的都不管儿女死活,甚至践踏儿女的性命和尊严,那你再上赶着回报便是作践自己。生命的意义不单单是‘孝悌’,还有自我成就!” 这是她第一次就他的情况发表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她说完,尹逍慕突然伏首在她肩膀,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捧起他脑袋,没好气地问道,“你笑什么?” 尹逍慕冷不丁地又吻住她,不过这一次没有深入纠缠,只是浅尝地吮吸过后就放过了她。 “知道你担心本王,本王甚是欣慰,这是对你的奖励。” “……”裴映宁汗。 “本王去宫中,你随金嬷嬷去紫虹山庄。切记,本王没去找你之前,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离开紫虹山庄。” “去那里做什么?要是担心我被找到,我可以带着尘尘儿和文辛躲到别处去,没必要……”对于他的安排,裴映宁不是很能理解。 但不等她说完,尹逍慕便打断道,“在那里,父皇都不敢动你分毫!” “哦?”裴映宁惊奇不已。 她知道紫虹山庄是皇帝为他母妃所建的地方,专门用来缅怀那位瑜妃娘娘的。上次他要她去,但路上被四公主给破坏了,没去成。 这紫虹山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不但四公主去不了,甚至连皇帝都有所忌惮…… 她倒是想去看看了! “听话,待本王从宫里出来便去找你。” “好吧。”商量妥当后,裴映宁忍不住又捶他肩膀,“还不快把我放下去!” 结果尹逍慕非但没听,还在她身上蹭着,薄唇缱绻不舍地与她耳鬓厮磨,“要一次再去……嗯?” 裴映宁一脸黑线,压根就没想过他会这般无赖! 深吸一口气,她下巴一扬,突然冲门外喊道,“玄柒,把王爷拉出去!” 门外。 玄柒立在房檐下,不止衣袍被夜风吹凌乱了,整个人五脏六腑都是凌乱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不是他想听墙角,实在是遮不住耳! 卧房那么宽敞,俩主子非得在门后说话,还说得那么…… …… 朝华宫。 看着不紧不慢前来的儿子,尹承佑龙威目瞪,一开口便是冲天的怒火,“跪下!” 尹逍慕面无表情地下跪。 尹承佑怒指着他,“人呢?别告诉朕她真被劫走了!” 尹逍慕跪得笔直,眸光无波地迎着他怒火,淡淡地开口,“去紫虹山庄了。” 闻言,尹承佑猛地从榻上起身,指着他的手因为动怒而颤抖,“你、你让她去了山庄?!” 尹逍慕轻敛眸子,不再吭声。 尹承佑开始背着手来回走动,走着走着他又停下怒指,“朕要听实情!你敢隐瞒半字,朕立马派人将她拿下!” …… 紫虹山庄。 上次因为四公主捣乱,裴映宁没来成。 这次真正到了地方,她才深切地体会到,为何这里会成为禁地—— 通往紫虹山庄的路只有一条,在距离紫虹山庄两里的地方便藏有人气,而且不是少数,若非她这身体有些内力,根本察觉不出来。 想想上次暴揍四公主的情形,她是真有些后悔。 要是早察觉到山庄外面有人暗中把守,她直接就让四公主进山庄了,单凭藏在暗中的那一道道人气,四公主绝对讨不到半点好。 山庄外的情况已经让她如此惊讶,没想到进了山庄,山庄里的情形更是颠覆了她早前的一切猜想。 她本以为这个地方应该是处纪念堂,是帝王为了缅怀瑜妃娘娘才修建的,可那漫山遍野的药香是怎么回事? 月色下,她和金嬷嬷打着灯笼走在乡间般的小路上,所过之处都是精心栽种的花草果林,粗看就像一处农家田园,但土里种的东西她却是一样都不识,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王妃,不必惊讶,这些都是王爷种的草药。”金嬷嬷笑眯眯地向她解说,还安慰她,“这些草药都是没毒的,只有西面坡上那些才有毒。” “哦。”裴映宁点了点头,但脑海里想的却是,难怪这里会成为禁地,漫山遍野都是草药,若是把闲杂人等放进来,那这里的草药还能好好生长吗? “王妃,这里往东去,过了那片林子就到了。” “嗯。” 紫虹山庄有多大裴映宁尚且不知,只知道随便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乌黑一片,深邃到没有尽头。 庄子的建筑修在一处洼地,房型很普通,没有朱红大门和精雕细刻,但房舍成群,起码有十几栋,而且每一栋既独立又宽敞。 这些房舍并不全是用来住人的,大部分都是用来储存草药的。像采摘后的草药需要晾晒和加工,都是在那些房舍的院坝中进行,从这些房舍边走过去,全都是浓郁的药香味。 金嬷嬷领她进了最边上的一栋房舍。 同样有一块很大的院坝,什么也没栽种,就跟篮球场似的,除了大门这一面,其余三面都是屋子。 她们去了朝南的屋子,金嬷嬷掌好灯后,同她说道,“王妃,庄子里的人歇得早,明日再让他们来给您请安吧?” “不用。”裴映宁直接摇头,“他们有他们的事做,别打扰他们。” “那好,都听您的。”金嬷嬷又笑着道,“今晚先委屈您一下,待明日奴婢再为您添置需要的东西。” 裴映宁看了一眼屋中的装饰,也笑道,“这里应该是王爷住的地方吧?不用准备其他的了,我用王爷的便好。” “是。那奴婢先打盆水来,您洗洗便早些歇下吧。” “好。” …… 许是初来这里太受震惊了,裴映宁在床上翻滚了半天都没有睡意。m.23sk. 来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她越是回想尹逍慕的话,却是有些不安。 为何要将她送来这里,为何还要告诉她,这里连皇帝都不敢动?他那些话,明显藏着另一层含义! 莫非…… 她所做的那些事暴露了? 想到这,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她没有多想,立马跳下床套上鞋,然后奔向门外。 一抹白影闪出大门。 她眉心一皱,快速追了出去。 在一栋栋房舍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水并不湍急,月色照耀下,清波幽幽,为这山庄填置了一份别样的美。 只是她此时无心赏景,脑子里想的全是那抹白影,她很肯定自己没有眼花。可是出来走了一段路,却是怎么都寻不着那白影了。 这地方不可能有外人入侵,她只是好奇,那白影干嘛鬼鬼祟祟的? 就在她准备回去接着睡觉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哗哗’水声。 她顺着水声奔过去。 在某栋房舍后面有口井,一个白衣女子正俯在井口边打水。 女子除了一身白,还披散着一头乌发,因为低着头的缘故,从侧面无法看到她的脸。 “那个……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她小心翼翼上去,轻声问道。 女子提井绳的动作顿了一下,低低地回了她三个字,“睡不着。” 那声音很低,低到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裴映宁后背一麻,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也莫名的头皮发麻。 “你……你这么晚打水做何?是要洗什么东西吗?”她顶着发麻的头皮继续问道。 “给儿媳做点吃的。” “呃……”裴映宁额角悄咪咪地掉下冷汗。瞧着女子白衣下的身形,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她忍不住问道,“姐呀,你都有儿媳了?” “嗯。” “那你儿子和儿媳怎么不来打水呢?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吃个啥啊?这没水打水,要是没柴,你岂不是还得大半夜上山砍柴?不是我多嘴哈,你也太惯着他们了!” “……”女子突然沉默不语。 “王妃!” 突然,身后传来金嬷嬷的声音。 裴映宁赶紧转身回应,“嬷嬷,我在这里!” 很快,金嬷嬷提着灯笼到了她身边,关心地问道,“王妃,您怎么出来了?” “我陪一个大姐打水……”裴映宁说着话回头,结果刹那间惊恐地定住,“人……人呢?” “什么人呀?”金嬷嬷顺着她视线看去,一脸好奇。 “就刚刚……有个女的在这里打水!我还跟她说话来着!”裴映宁不敢置信地走到井边。 然而,不止那白衣女子不见了,连水桶都不见了! “王妃,您怕是花了眼吧?这几日您在外面定是累坏了,快随奴婢回去歇着吧!”金嬷嬷体贴地为她照亮引路。 “我……”裴映宁瞧了瞧井边的水渍,很肯定自己没花眼。 可就是这么奇怪,那白衣女子在她转头的功夫连桶带水全都消失了…… 她四下张望,周围静谧得一批,一股夜风袭来,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后背莫名发冷。 不会吧?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阿飘? 就算像她这样魂穿来的,也是要依附别人身体,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现身,甚至还同她对话! 而金嬷嬷一副她看花眼的神色,她知道自己多说也没用,便压下一肚子疑问和惊悚跟着她回了屋。 …… 天亮。 裴映宁顶着两只黑眼圈起床。 金嬷嬷瞧着她明显没睡好,便说道,“王妃可是认床?这里没别的事可做,您吃点东西后再接着睡吧。” 她端来好几样小菜,虽然都是小菜,可每样都做得很精致,其中还有一盘香喷喷的煎饼。 裴映宁拿起一块饼子便咬了起来。 “好香啊!嬷嬷,这是谁做的?”她在府里吃惯了金嬷嬷做的,一眼便看出这不是金嬷嬷的手艺。 “下边的人做的,王妃喜欢就好。”金嬷嬷笑得格外温柔慈祥。 “来,嬷嬷,你也一起吃!”裴映宁拉着她坐下。 “王妃,这可使不得!”金嬷嬷一边摆手一边要起身。 “哎呀,这是在外面,没那个规矩,一起吃更香!”裴映宁强拉着她不放。 金嬷嬷见拒绝不了,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她虽然坐下了,但还是一个劲儿为她夹菜。 “王妃喜欢便多吃些,这里的食材虽比不上府里,但菜都是自己种的,贵在新鲜。” “……嗯嗯。” …… 朝华宫。 今日尹承佑免了早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楚阳王可还跪着?” “回陛下,王爷在外面跪了一宿,硬是没动一下。”宦官一边为他更衣一边回道。 “小峥子,你觉得朕那般安排有错吗?”尹承佑扭头发问。 “皇上英明。听闻周尚书之女是京城不可多得的才女,若与楚阳王殿下在一起,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尹承佑点了点头。 但下一刻他不满地瞪向门外,“把他给朕叫进来!” “是。” 没多久,尹逍慕随汪峥走进寝殿。 “想清楚了吗?”尹承佑不满地瞪着儿子。 尹逍慕没有下跪,还回了他一记冷眼,“皇命不可违,父皇如何决定,儿臣都无异议。但儿臣还是那句话,儿臣不敢保证她能长命百岁!” “你!”尹承佑气得再一次指着他,“你能容忍裴家之女,为何就不能接受周家之女?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第40章 原来,父皇便是这般仁德? “儿臣不及父皇肚量宽大,既能容忍太子任性嚣张,又能接受二王兄表里不一。” “你!” 看着儿子那无波无痕的神色,尹承佑气恼不已。 然而,对这儿子的脾性他又再清楚不过,深知逼迫他只能适得其反,于是他沉下火气,开始语重心长地说道,“周常海是朕的人,一心向着朕,从不参与朝中党派之争,朕是深信他,才会将他女儿许给你。此时太子与睿和王都深陷囵圄,其身后拥趸者也随之不安,若此时你与周家结姻,朝中那些老匹夫自会揣测到朕心意,对你也定会刮目相看。” “儿臣不需要。”面对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尹逍慕寡淡冷漠的神色未有丝毫动容。 “你怎就一点不知好歹呢?那裴映宁就算不是棋子,但她终究是裴家的人。裴哲山这老匹夫,朕早晚要将其拔除,你若一心独宠他的女儿,到时你叫朕如何发落,又叫文武百官如何看待?”尹承佑又严厉地告诉他利弊。 “一个不受裴家半分恩情之人,却要为裴家承担罪责。原来,父皇便是这般仁德?”尹逍慕总算有了几分表情,但却是嘲讽之色。 “你!”尹承佑深吸一口气,沉着嗓子道,“朕主意已决,由不得你抗旨!” “既如此,那儿臣告退。”尹逍慕垂下眼,旋即转身,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混账……”尹承佑想骂,可都没机会骂完! “陛下息怒。”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汪峥吓得有些瑟瑟发抖,但还是壮着胆子安慰他,“陛下,恕奴才多嘴,楚阳王殿下刚娶妃,正值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之时,眼下让殿下纳侧,殿下不愿也是情有可原的。殿下性子虽沉默寡淡,但对陛下的孝心却是无人能比的。陛下,您何不给殿下多些时日呢?” 闻言,尹承佑渐渐熄下怒火。 汪峥见他有听进去,便又接着道,“陛下,楚阳王殿下的婚事可以暂缓,眼下太子殿下和睿和王殿下的事才最为紧要……” 不等他说完,尹承佑便铁青着脸冷哼,“这两个混账东西,朕忍他们许久,该是让他们吃点苦头了!”他斜眼看向汪峥,“拟旨!睿和王常年苛待发妻姜氏,致其久病垂危、断却生念,于澧水河自溺!罚处睿和王俸禄一年,为姜氏摹写经文万遍,方可入朝复职!太子身为储君,一心钻研权术,致使朝中党派纷争。即日起,废黜其太子之位,禁足三月,观其行再作发落!” 汪峥惊诧无比。 但面对尹承佑寒铁般凌厉的神色,他赶紧应道,“是!” …… 帝王再次免朝。 但颁下的圣旨却如刀似剑抵在文武百官脖子上,让那些为太子和睿和王奔走的官员全都刹了脚收了声。 裴映宁听到消息时,一口饭包在嘴里,不知道是该吐出来还是该咽下去。 帝王对两个儿子的处罚,一字不提劫持,明明两个儿子都是因为劫持而落罪,却好像两桩劫持案不存在似的。说是忽略两个儿子的罪行吧,可对两个儿子处罚的原因又全是客观存在的,让人无一丝狡辩之力。 她心下浪花翻涌,难以平静。 莫非帝王已经知道了…… 也只有帝王知晓了全部,才会做出这样的判决! 如果帝王知道这些都是她搞出来的,那不用问,定是尹逍慕交代的。 她现在纠结的是,尹逍慕究竟是自己主动交代的还是被逼交代的。若是主动交代,那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若是被逼交代,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王妃,王爷说府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待处理完后再来接您回府。”金嬷嬷又说道。 “他没事?”裴映宁下意识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了,既然尹逍慕还拥有自由,那说明皇帝没追究,是不是因为他主动交代了一切所以才换来皇帝的宽大处理? “王妃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金嬷嬷笑了笑。 裴映宁点了点头,既然尹逍慕会来找她,那她便耐下心等等,看他怎么说的。 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金嬷嬷,“嬷嬷,祠堂设在何处?一会儿我想去给母妃上柱香,可以吗?” 金嬷嬷不自然的愣住。 裴映宁好奇地盯着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何不便?” 金嬷嬷回过神,虚笑道,“王妃,庄里没有祠堂,也没有为瑜妃娘娘设立牌位。” “哦?”裴映宁惊讶了。 “王妃,实不相瞒,紫虹山庄虽是皇上以瑜妃娘娘之名修筑,但实则是为了栽种药草。王爷的另一个身份皇上是知晓的,皇上这般做也是为了王爷能安心留在京城。” “什么?你是说皇上知道‘白寒神医’就是王爷?”裴映宁激动地起身。 “是的。” “……” 此时此刻,裴映宁只觉头脑晕厥,甚至想一头倒地晕死过去。 皇帝早就知道自个儿子的底细,那裴灵卿被睿和王派人劫持一事,还把‘白寒’扯进去,岂不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诉皇帝这桩案子有诡? 亏得他们还玩得起劲儿,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没想到却是主动送人头的行为…… 不! 最重要的是,尹逍慕那家伙竟然没有阻止他们! “王妃,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金嬷嬷见她气色不好,赶紧问道。 “没……没事,我先回房歇歇。”裴映宁一边摆手一边往卧房去,她现在急需要找个地方静静。 …… 楚阳王府。 “什么?皇上要把我姐许给你做侧妃?”周尘拍桌跳起,激动的他忍不住爆粗,“做个锤子!她要敢嫁,老子弄死她!” “那个……周公子,周小姐可是你胞姐。”凌武忍不住提醒他。 “胞个锤子!”周尘扭头朝他瞪去,“谁要敢抢我宁姐的男人,别说胞姐,就是亲爹都不行!” 凌武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朝自家王爷看去。 周尘越想越气,连看尹逍慕都是咬牙切齿的,“王爷,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要是敢背叛我宁姐,后果自负!别说你把小三小四娶进来,就是想都不可以,那都叫精神背叛!” 玄柒见他把火气朝自家王爷身上撒,有些不满地道,“周公子,那是皇上赐婚,我们王爷做不了主的!” 周尘恼道,“皇上赐婚又怎样,只要王爷无心,便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 “你……”玄柒也忍不住来气了。 但尹逍慕却抬手制止他,没让他把到嘴的话说出来。 周尘扫了他们主仆三人一眼,哼道,“我现在就回周府,让他们别痴心妄想!想破坏我宁姐的婚姻,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说完,他带着一身怒火离开了楚阳王府,连夜往周府而去。 凌武不放心地问道,“王爷,周尘如此过激,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吧?” 一直没出声的尹逍慕突然勾起薄唇,“让他去吧,他若能说服周常海,也算为本王省了不少事。” 凌武和玄柒不再出声了。 “王妃的东西都备好了吗?”尹逍慕从椅子上起身。 “回王爷,都已经放马车上了。”玄柒回道。 “那走吧。” “是。” …… 看着儿子大半夜回来,周常海又惊讶又欢喜。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上前抱一抱儿子,便听儿子怒问道,“我姐呢?赶紧把她叫来,我有话要同她说!” “发生何事了?”周常海一头雾水,盯着儿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停打量。 “你还好意思问?”周尘气不打一处来。他是真想爆粗的,但是一想到自己飚方言就会被当成傻子,他这会儿也不得不规规矩矩说话。 “尘儿,你最近过得好吗?楚阳王和楚阳王妃真的把你医治好了?”周常海拉着儿子更加近距离地检查起来。 瞧他眼中只有自己,周尘一身怒火莫名的发泄不出来。但一想到皇帝的心思,他又忍无可忍,于是直接向周常海说出自己回来的目的。 “皇上要为楚阳王纳侧?侧妃人选是你姐姐?”周常海听完表示很震惊。看着儿子那一脸怒火,他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随即便解释道,“尘儿,爹向你保证,此事爹可是一点都不知情,你可别误会了!” “你和姐姐真的没有那份心思?”周尘眯着眼向他确认。 “我怎么可能有那份心思?你姐姐那就更不可能了!她的情况府里上下都知道,自从那刘景云出事后,她便一度消沉,都恨不得出家做姑子了,如何能去肖想楚阳王?”周常海提到女儿,眼中也涌上了心疼。 周尘逐渐冷静了下来,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他原身的胞姐,今年二十有一,早就过了婚嫁之龄。倒不是他姐姐嫁不出去,而是他姐姐从小便与人定亲,且两人自幼青梅竹马,感情要好得很。可惜他那未过门的姐夫是个短命的,几年前出事死了,他姐姐为此伤心欲绝,到现在都还没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要是家里人关爱足够,只怕她人早都出家修行了。 “尘儿,你如此气恼,可是楚阳王和王妃为此事不满?”周常海问道。 “王妃还不知道,至于王爷那里,哼,反正不是好脸色。”周尘撇嘴。 “尘儿,你可一定要为你姐姐向王爷和王妃解释清楚,这事我们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且皇上也未向我提过。如果皇上真要那样做,务必请王爷和王妃想办法拒绝。” “拒绝是肯定要拒绝的!”周尘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语气也温和起来,“皇上有意赐婚,为此事楚阳王昨日在皇上寝宫外跪了一夜。虽然圣旨还没下来,但你们可以早做安排,反正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必须把这门婚事拒掉!”3sk. 周常海认真盯着儿子,眼中有几分陌生。 主要是这么多年一来,儿子从来没有如此同他说过话。那清隽又端正的眉眼,铿锵有力的嗓音,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与常人无异。 “尘儿,你真的好了吗?” “我现在像神经病吗?”周尘不满地反问。 “好了好了,我儿真的恢复正常了!”周常海突然将他抱住,激动地直排他的背,“爹真的太高兴了!这么多年了,爹还以为你会一直傻下去……祖宗保佑,我儿变正常了,再也不傻了!明日我便让人准备三牲酒水,一定要好好感谢祖宗!” 周尘斜着眼,对于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他家祖宗真要那么灵,他就不会穿越过来了! “行了,你都一把年纪了,哭成这样像什么?”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帕,直接贴到周常海脸上。 虽然他语气不好,动作也有些粗鲁,可这是周常海第一次感受到儿子的关爱和体贴,欣慰又感动地更加热泪纵横。 瞧他哭起来还没完没了,周尘忍不住说道,“老头儿,你要再哭哭唧唧下去,我可又发病了!” 周常海立马用手绢擦干眼泪,然后捧着儿子脑袋左看右看,担忧道,“真的会复发吗?不会再像前阵子那般忽好忽坏吧?” 周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把他双手拉下去,“想什么呢?我上次就彻底好了,只不过是在太子面前故意装的!不然就我以前那傻样,能从太子府逃出去?” 闻言,周常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想到女儿的事,他又揪起了眉,“尘儿,是王爷叫你回来的吗?王爷还有何交代?” 周尘沉了沉脸,“是我自己回来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们,若不想姐姐出事,赶紧想个法子为她脱身,哪怕是假死,也不能让她掺和进楚阳王和王妃的婚姻中!” “假死?这法子能成吗?”周常海担忧问道。 “只要你们愿意,这事便包在我身上!” “好,为了你姐姐,你要如何做爹都不反对。”周常海顿了一下,又是一脸的不解,“当下形势,太子被废,睿和王被罚,皇上怎会在这个时候让我周家同楚阳王结姻?” “那两个家伙是活该!谁让他们得罪我宁姐的,没把他们弄死都是他们福气大!” “尘儿,你这话是何意?”周常海惊诧不已。 第41章 裴映宁,你真是狗胆包天 “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太子府和丞相府所谓的雷火,那都是我做出来的!那个给裴灵卿治病的所谓神医也是我乔装的!总之一句话,太子和睿和王有今天的下场,我都有参与!” “你……你……”周常海双眼圆睁,好比听了鬼故事般惊恐无比地瞪着儿子。 周尘也不意外他的反应,还把他扶到床榻上,挨着他坐好,搭着他肩膀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能摆脱痴傻,除了王爷和王妃帮忙外,还曾梦见过一个仙人,他给了我一些造化,让我在梦中学了不少本事。当然,你也可以不信,大不了你继续把我当你的傻儿子,反正我自己知道就成了。” 周常海激动地抓住他另一只手,“尘儿,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都教了你什么?” 周尘偏着头仔细想了起来,“仙人教我如何制造炮弹武器,还教我各种东乌国没有的学问。” “快快,告诉爹,你都学了些什么?” “呃……”看他从惊吓到满脸红光,好比自己捡了宝一样,周尘有些哭笑不得,“学的东西多了,你叫我怎么说嘛,说了你也不一定会懂。” “你不说如何知道爹不懂?” “那你知道圆周率吗?知道元素周期表吗?听说过什么叫统计学吗?” “……”周常海一脸懵。 “瞧吧,就说你不懂你偏不信!”周尘忍不住失笑。 瞧着他那一脸得意儿,周常海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从小看着长大的傻儿子,突然有一天不但变正常了,还身怀异能绝技,这反差之大,不是说他不能接受,而是让他有种一口气吃撑了,有些积食过重的感觉。 一时半会儿他都没法消食! “尘儿,这些事除了爹还有谁知道?你可千万别拿去外面说,知道吗?”消不消化是一回事,眼下他更担心的是儿子的情况被外人知晓!他当爹的都有些难以接受,要是外人知道了,只怕不是把他儿子当傻子,而是当妖怪了! “你放心吧,除了你,就王爷和宁姐知道!” “尘儿……”周常海突然欲言又止,但纠结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叫楚阳王妃‘宁姐’呢?她现在是皇子妃,你可别乱了礼数!” 周尘眸光闪了闪,接着一本正经地同他说道,“爹,你有所不知,我梦中的那个仙人告诉我,我同楚阳王妃上辈子是亲姐弟,所以我才格外喜欢跟着她!” 周常海又震惊地张着嘴说不出来。 周尘的手还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爹,这辈子你是我爹,上辈子她是我姐,算下来她也是你半个闺女,所以你以后要对她好,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爱!” 周常海,“……” 这一晚儿子的话,真是荒谬绝伦到了极点。那所谓的仙人托梦也就罢了,现在连前世今生都给他整出来了……3sk. 可是,再光怪陆离,他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 紫虹山庄。 自太子和睿和王被处罚后,裴映宁便如坐针毡。 她好几次都想回城,但金嬷嬷一直劝说她,让她务必在此等候尹逍慕。 这一等便是夜深。 尹逍慕总算出现了。 “怎不掌灯?” “掌灯做什么?照你冷脸还是照我臭脸?”裴映宁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高大的身形从门外进来,再到她跟前。 “生气了?可是嫌本王来迟了?”尹逍慕坐上床,长臂像铁钩子一样直接将她勾到他腿上。 “能好好说话不?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做别的!”裴映宁忍不住牙痒,恨不得下一刻给他咬过去。 “可是本王想……”尹逍慕猛地将她扑倒在床。 不过这次裴映宁早有防备,他一动,她便手快地捂住他薄唇,让他‘侵袭’失败。 尹逍慕抓住她手腕,用力拉开,不满地瞪着她,“不想让本王碰?” 裴映宁想吐血,捶着他肩膀,恼道,“这是碰不碰的问题吗?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你啥交代都没有,一来就要,你上辈子是属色鬼的吗?” ‘呵呵……’ 突然,窗外传来一道笑声。 女人的笑声。 裴映宁‘啊’地一声抱住尹逍慕脖子。 尹逍慕身子微僵,但语气似是充满不解,“怎么了?” 裴映宁指了指窗外,很认真地问他,“你没听见吗?有人在笑耶!” 尹逍慕扭头朝窗户的方向看去,仔细聆听过后,回她,“为何本王听不见?” “现在没有了!”裴映宁也朝窗户的方向看去,眉头一揪一揪的,“难不成世上真有鬼?” “嗯?” “我跟你说,昨晚我见到一个女的在井边打水,但转头的功夫就不见了。嬷嬷非说什么也没看见,可我不仅看见了,还同她说了话。还有刚才,我分明就听到了女人的笑声!”裴映宁一边说着一边推他,“你让开,今晚我非得把她找出来!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要是被我逮住,非给她一顿好揍!” 也好在屋子里没点灯,黑色掩饰着尹逍慕一脸的黑线。 要放她去捉鬼,还要揍鬼…… “别……太晚了,明日再去吧。”他健硕的身体压紧她,还将她双手推到了头顶上。 “明日个屁!哪个鬼大白天的出来?”裴映宁故意伸长脖子朝窗外嚷道,“有种吓人,就别躲着,咱们单挑,看谁打得过谁!” “你……”尹逍慕一咬牙,猛地低下头精准地捕获住她的嘴。 “唔唔……尹逍慕……你属狗啊……唔……嗯……” 随着她破碎的呜咽声,还有衣裳撕裂的声音响彻整间屋子。 床幔落下,一件件破碎的衣裳从床幔里扔出来,堆了一地。 “唔……尹逍慕……求你轻点……” “啊……混账……” 床幔里,犹如战场般激烈,骂声、叫唤声、喘息声、呻吟声……比战鼓声还刺激。 等到‘一战’结束,裴映宁牙都在打颤。 尹逍慕就没撒过手,哪怕结束了也是埋在她颈窝里,贪婪地汲取她身上清甜的香气。 裴映宁早都看透他了,知道开了头就不可能轻易结束,她认命的不计较他的疯狂,只是不满另一件事—— “尹逍慕,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出卖了我?是不是皇上都知道了?” “嗯。” 听着脖子里传来的声音,她用力将他推开一些,有些生气地质问道,“你主动说的?为什么?还有,皇上明明知道你就是‘白寒’,你为何不阻止我们去坑尹凌南?” 黑暗中,尹逍慕手掌抚着她的脸,也为她拂去额角那微微汗湿的细发。 “是本王主动交代的。虽然结果与我们设想的有出入,可也算目的达成,不是么?” “这……”裴映宁无言以对。 他说的没错,甚至不能叫目的达成,而是叫超出预期。 她就是想整尹怀宇和尹凌南,让他们不好过。然而,皇上那一通圣旨,等于是直接剖了他们的皮,将他们的恶行昭告天下。 这可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尹逍慕突然在她唇上啄了啄,“有本王在,父皇便是知道是你所为,也不敢拿你怎样。就如你所说,大不了我们远走高飞,他们要算计谁、如何算计都同我们无关。” 裴映宁不确定地问道,“皇上真的没有生我气?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妥协?” 尹逍慕突然捉住她的手,放到他膝盖上,“妥协倒没有,就是用你们那边的话说,费腿!” 裴映宁一听,立马推开他,坐起身就要下床。 尹逍慕也跟着坐起,手快的从后面将她搂住,薄唇在她香肩上蹭着,“不碍事的,早都上过药了。” 裴映宁扭脖子看他,柳眉皱了又皱,“你确定?” 尹逍慕将她身子转向自己,邪肆地抵着她额头,“你是怕本王受伤不能伺候好你?” “尹逍慕,你在床上的时候能不能跟你在床下的样子保持一致?”裴映宁大翻白眼,面对床上的他,她感觉自己是越发没脾气了。因为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反正他都只有一个目的! 尹逍慕不怒反笑,搂着她往身后倒,“今晚本王开恩,让你在上面。” 裴映宁,“……!” …… 翌日。 裴映宁睡到大中午。 睁开眼,竟惊奇地发现旁边还睡着人。 这还是头一次她醒来便看到他,往日都是不见踪影的。 “醒了?” “嗯。” “饿了么?” “嗯。” “嬷嬷一会儿便把吃的送来。” “嗯。” 见她闭着眼反应淡漠,尹逍慕双手在她身上游移起来,“可是哪里不适,本王看看。” 裴映宁掀开眼皮,咬着牙道,“还需要看吗?你心里没点数?” 尹逍慕不自然地轻咳,甚至心虚地移开眸光。 难得一同起床,裴映宁也不想醒来就同他闹,免得影响一整天的心情。 沉默了片刻,她问道,“既然皇上都知道那些事是我做的,那我现在能回城吗?” 其实她心里还有些盼着皇帝能找她麻烦,如此她就有借口远离京城…… 反正该整的人都整得差不多了,最多就是放过了裴哲山。可仔细一想,太子都不是太子了,裴哲山这太子党这会儿怕是也不好过。 “用过午膳我们便回城。” “……”裴映宁暗皱眉头。 特别是瞧着面前男人那一脸餍足样,她就更是想咬人。 早说她不就早离开山庄了?结果这家伙非得跑来,搞得她好像专门在这里等着被他宠幸似的! 哪哪不能睡,非得在这里! …… 对于紫虹山庄的秘密,裴映宁是肯定不会外说的。 只有一件事让她一直记着,便是那个‘白衣女鬼’。 她是不信世上有鬼的,可通过金嬷嬷和尹逍慕的反应,她看出他们有意隐瞒。 说直白点,他们是知道‘白衣女鬼’存在的,只不过他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她是好奇,但也明白,有些东西不需要去打听,知道得越多不见得就是好事。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楚阳王府。 一回去,尹逍慕便被宫里的人叫去了。 裴映宁见周尘不在府上,正打算询问他的去向,突然尤林来报。 “启禀王妃,太傅大人来了。” 裴映宁直接冷了脸。 但她也没拒绝与裴哲山见面,随后便让尤林将人请到前厅,她回卧房换了身衣物,然后才不慌不忙的去见裴哲山。 一见到她,裴哲山便怒指着她质问,“你去何处了?” 裴映宁坐上主位,笑着反问他,“作为父亲,你不该先关心我吗?怎么的,难不成你跟睿和王妃的爹一样,都巴不得自己女儿出事?” “你……”裴哲山被她堵得气结不顺。 “爹啊,瞧你这脸色,就跟患了不治之症似的,要不要女儿为你找个大夫瞧瞧?”裴映宁假装关心地问道。 她那一脸关心是真假,但裴哲山更怒的是—— “裴映宁,我问你,白寒现在在何处?” “白神医?他怎么了?” “他人呢?”裴哲山怒道,“骗了我数万两银子,你以为我会放过他?” “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这刚从外面回来,你不先关心我,反而冲我发一肚子火,难不成在你心中,我这个亲生女儿还不及那点银子重要?”裴映宁一脸受伤的表情。 “那点银子?那可是肆万伍仟两银子!”裴哲山忍不住低吼。 “又不是你出的,是二娘出的,她都不急,你急什么呀?”裴映宁无辜的摊手,“再说了,我啥情况都不了解,你突然跑来质问我,我能做什么?” “你!”裴哲山继续怒指着她,双眼恨不得变成利剑宰了她,“是不是你伙同白寒诓骗我们?裴映宁,你真是狗胆包天,居然连我都敢骗!” “冤枉啊!是你们自己要请神医的,我帮你们请了,你们自己给的银子,怎么能叫我诓骗你们呢?我发誓,我可是一个铜板的好处都没得到!”裴映宁委屈地呼冤。 她是一个铜板都没得到,因为所有银票都在周尘那里! 第42章 这些xx,还以为她体内有毒呢? “你说你冤枉,可人是你找的吧?那你把他交出来!”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裴映宁苦恼叹息,“我被歹人所劫,刚被王爷解救回府,这几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我还没弄清楚呢。爹啊,你能不能让我先查一查,好歹让我把前因后果了解了再说吧。你放心,那么有名气的一个人,就算一时没踪影也不见得就是他躲起来了,说不定他是在忙别的事呢,人家堂堂一神医,不可能就一个病患,你说是不?” 裴哲山气归气,但也无从反驳她的话。 最终只能咬牙,“我给你三日时间,若是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不会放过你!” “好好……我一定想办法把他找到的!”裴映宁想都没想便点头应道。 “哼!” 裴哲山甩袖,带着一身怒火离去。 等他一走,尤林便不安地问道,“王妃,三日后您如何给太傅交代?” 裴映宁‘哈哈’笑,“有什么可交代的?你信不信我还能继续让他给银子?” “啊?”尤林惊讶地张着嘴。 “不信等着瞧吧!”裴映宁笑望着厅门外。敢把裴灵卿放出去,他们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就算明面上整不死裴家,她也要坑到他们心肝脾肺俱裂! …… 裴哲山回到太傅府。 府医刚为裴灵卿诊完脉,正向范碧珍说着裴灵卿的情况。 “夫人,二小姐虽昏迷不醒,但气脉平稳,并无性命之忧。至于二小姐的腿伤小的也有仔细瞧过,也无恶变之兆,反而比前阵子好了不少。恕小的直言,以二小姐的情况来看,如此这般静心养伤,是最适当不过的。” “可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昏迷不醒吧?”虽然府医的话让范碧珍松了口气,但看着女儿跟挺尸一般,始终很揪心。 “夫人,只要每日按时让二小姐服下流食,二小姐是不会有事的。至于要如何让二小姐苏醒,还要问那给二小姐施针之人。小的医术浅薄,从未见过那般针法,断不敢轻易为二小姐拔针。”府医躬身说道。 “这……”范碧珍为难了。转头看到裴哲山进来,她忙迎上去,问道,“老爷,问着白神医了吗?他现在在何处?府医说卿儿的伤势明显好转,看来那白神医当真是有些本事的,您可得把他找到,让他继续为卿儿医治!” 裴哲山脸色跟猪肝一样黑红黑红的。 他以为白寒骗了他们银子,所以跑去找大女儿讨要说法…… 没想到竟是他误会了! “急什么?卿儿又没事,你还怕那么个神医跑了不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白神医既然拿了银子,定会信守承诺。睿和王的事毕竟牵涉上了他,他去别处避避风头也是情有可原。宁儿说了,他过几日便会来接着医治卿儿。”裴哲山冷着脸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先不说他误会了白寒是骗子,就算那白寒真是骗子,他也不可能宣扬! 反正不管如何,有大女儿在,那白寒不是骗子最好,若是骗子,他也能找大女儿要说法! 刚走出二女儿院子,马安便寻了过来,躬身禀道,“老爷,相府又来人了,丞相催您过府议事。” 裴哲山除了怒火,其实这几日心情都是阴郁的。 太子被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拥趸太子的人都不敢为太子出头,就怕皇上手中握有太子笼络他们的把柄,到时候请愿不成反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亦是如此。 偏偏丞相不死心,连番派人来请他,就想说服他为太子请命,让皇上收回成命。 他是太子的老师不假,可他也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皇上废了太子、罚了睿和王俸禄,摆明是想肃清朝堂风气。在没揣测出帝王是何用意之前,他如何敢去伸这一头? “告诉相府的人,就说老夫为废太子一事急火攻心,如今卧病不起。” “是。” 马安领命后便朝大门方向奔去。 裴哲山沉着脸望向虚空。 太子同睿和王各据一党,早晚都会有一伤,可万万没想到,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成年的皇子就三个,其他幼小的皇子能一长成人都属命大,更别谈成气候了。眼下的局势,储君之位空置,睿和王因苛待发妻而名声尽损,皇上究竟…… 莫非?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裴哲山脑海中蹦出,让他脸色瞬间惊变,完全不敢相信帝王会有那样的心思…… 自瑜妃病逝后,西尧国皇帝几次想把尹逍慕这个外孙接走,都被皇上拒绝了。他们这一帮老臣是深谙其因的,当年瑜妃病逝突然,完全没有一点征兆,西尧国一度怀疑瑜妃是被人害死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加之瑜妃留下一子,故而才忍下了一口气。 皇上知道,若是瑜妃之子不在东乌,西尧势必会与东乌交恶,故而给了瑜妃之子封号,并大修紫虹山庄缅怀瑜妃,如此才平息了西尧国的不满。 这也就是为何朝中大臣总把楚阳王当质子对待的根本原因。 而一个质子,能有多大出息?谁又会去拥护一个质子上位? 如今告诉他,皇上要让这个被所有人轻视的楚阳王上位,试问,他如何敢信? 没多久,马安返回他身边。 “老爷,已经将相府的人打发回去了!” “马安。” “老爷还有何吩咐?” “去书房替我拟折子,就说我重病在身,需告假休养一段时日。从即刻起,不论任何人到访,一律谢绝不见!”裴哲山沉着嗓子道。 他之前是拥护太子的,可如今揣测到了圣意,也见到了皇上的雷霆手段,别说他只是一介文臣,就算有翻云覆雨的能耐也不会在时候去同皇上抗庭! 要是皇上真属意楚阳王继承大统,那文武百官之中,他裴哲山反而是获大利的第一人! 不为别的,因为他裴家嫡女是楚阳王妃! …… 另一头。 尹逍慕一进宫又是整整一夜。 裴映宁是不怎么过问他的事,但不代表傻。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动不动就在宫中过夜,这能是正常的? 难道皇帝没嫔妃牌子翻了? 一晚上她都处在半睡半醒中,第二天整个人就跟蔫茄子似的,金嬷嬷以为她生病了,赶紧把文辛叫过来。 文辛要给她把脉,她知道自己没病,所以拒绝了。 “嫂子,你要有何不适就同我说,虽然我医术不精,可是针灸我还是拿得出手的,实在不行我给你扎两针,保证你生龙活虎!” “呵呵!我很好!真的,我一点毛病都没有!”一听他要对自己用针,裴映宁立马挺直了腰杆。从小到大她啥都不虚,就怕打针,何况是那比巴掌还长的银针,光想想她心尖就有些哆嗦。 “嫂子……” “我只是没睡好而已。王爷被叫去宫里一夜,凌武和玄柒也没带个话回来,我怕他们出啥意外。”她不想被误会成病人,干脆坦白了。 “原来是这样。”文辛‘嘿嘿’咧嘴,“师兄要是知道嫂子如此担忧她,肯定又会偷着乐的!” 裴映宁汗。 想到什么,她赶紧转移话题,“文辛,不是说尘尘儿回周府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出来?” “回嫂子的话,尘哥派人来送过信,他说要给周尚书写一本什么孙子兵法,写完了再来找我们。” “……”裴映宁嘴角狠狠一抽。 周常海身为兵部尚书,主管兵籍武器,尘尘儿要是把另一个时空的兵法之道‘搬’来这里,简直是正对了周常海的胃口! “王妃!”尤林突然小跑进厅内。 见他神色慌张,裴映宁赶紧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尤林严肃地禀道,“皇后娘娘派人来接您去太子府。” 裴映宁眉心直蹙,“皇后娘娘出宫了?” 尤林道,“太子被禁足,听闻昨夜身子抱恙,皇后娘娘不放心,今日一早便去了太子府。” 闻言,不止裴映宁脸色难看。 文辛和金嬷嬷脸色比她还难看。 文辛道,“嫂子,皇后不是善类,此番见你更是别有居心,你可千万别上当!” 裴映宁当然明白。 尹怀宇坏成那逼样,皇后能好到哪里去? 何况是这个时候召见她,还要她去太子府,这不明摆着找她算账嘛! “王妃,既然皇后要见您,那奴婢陪您去吧。”金嬷嬷突然说道。 “嬷嬷……”文辛惊讶地扭头。 “有我在,王妃不会有事的。”金嬷嬷眯着眼打断了他。 裴映宁脑瓜子有些疼。 什么皇后不皇后的,若是她怕这些,就不会去揍四公主,更不会去对付太子了。 她不想去,只是单纯的没睡好,对付这种boss级别的人,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发挥。 可瞧着金嬷嬷眼中翻涌的怒火,好像比她更想去找皇后干架…… 最终,她和金嬷嬷乘坐马车去了太子府。 不过去之前,金嬷嬷对文辛说了一句,“给你师父报信。”m.23sk. 裴映宁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们是去见皇后,文辛的师父有多牛逼,能对付得了皇后? …… 上次因为太子府遭遇‘雷火’,皇后心情不佳,帝王免了裴映宁去给皇后请安,所以裴映宁没见着皇后。 今日,算是她第一次与皇后见面。 跟她想象的没什么差别,端坐在美人榻上的虞皇后凤仪典雅,富贵逼人。特别是那威不可侵的神色以及睥睨众生的眼神,让她直后悔没带香蜡纸钱出门……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虔诚的姿势跪拜在地,比那日去寺院拜菩萨还端正,只差双手合十了。 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面前这位算是东乌国女人中的王……吧? 一定算的! 金嬷嬷在她身后侧方,也跟着她一同向虞皇后行大礼。 虞君娣睥睨的眸光从裴映宁身上移到金嬷嬷身上,似很意外般,“金嬷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托皇后娘娘的福,奴婢很好。” “本宫还以为你在紫虹山庄颐养天年,早知道你在楚阳王府,本宫便早派人去接你回宫了。” “多谢皇后娘娘,奴婢如今在楚阳王府当值,负责楚阳王殿下的起居。”金嬷嬷虽跪着,眉眼也低垂着,但语气一直不卑不吭。 “金嬷嬷,本宫想单独同楚阳王妃说说话,你且先退下吧。”虞君娣微微一笑。 “是。”金嬷嬷应声退出了厅门。 虞君娣接着又屏退左右宫人,“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也纷纷退出了厅门。 奢华气派的厅堂里,就剩下她们两个女人。 虞君娣没叫起,裴映宁便也只能跪着。 “楚阳王妃,你可知本宫为何叫你来太子府?” 裴映宁直起身,笑着看向她,“可能是臣妾太过优秀了,皇后娘娘迫不及待地想见臣妾。” 虞君娣美目一厉,“裴映宁,你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裴映宁‘呵’了一声,干脆从地上起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她。 “皇后娘娘,你召臣妾来,想必也不是要善待臣妾。既如此,你何须废话,直接把招放出来吧,是要赏臣妾毒酒呢还是白绫?” “你大胆!”虞君娣猛地起身,金光闪闪的假指甲怒指着她,“就凭你此刻的目中无人,本宫便能赐你一死!” “行啊,那你下令吧。”裴映宁扬了扬下巴。 “你!”虞君娣气得绯红的唇角都歪了几分,那眼神简直比假指甲还尖利,恨不得挖了她的心一般。 裴映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别看她面上平静,实则心里有些打鼓。她知道皇后会找她算账,她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可是在来时的路上,金嬷嬷不断的叮嘱她,要她使劲儿的激怒皇后,千万别留情面。 她实在有些不解,干嘛要她激怒虞皇后呢,哄哄骗骗戏耍她一番不是更爽吗? “裴映宁,听说你还需要解药,是吗?” 就在她以为虞君娣下一刻便要叫人进来收拾她时,只听虞君娣话锋一转,连带着语气也平和了。 不过那凌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得意,明显是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她的命脉。 裴映宁顿时便笑了。 这些憨逼,还以为她体内有毒呢! 第43章 皇后娘娘被楚阳王妃打伤了! “你笑什么?”虞君娣声色一厉。 “回皇后娘娘……”裴映宁放下双手,假模假样地向她作了一拱,“我笑你德不配位!” “你……” “我什么我?我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杀了你全家?”裴映宁猛地直起身,瞬间冷脸打断她的话,比她更气势凌人地指着她,“你儿子对我下毒,我没找你们算账就罢了,你堂堂一国之母还助纣为虐要挟我,说你得不配位都是夸你,咋的,非要骂你们禽兽畜生你们才觉得动听?你儿子做不了太子那是他活该!一个草菅人命的东西,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你不反思教养之过,还特意把我这个被你儿子迫害的无辜之人叫来跟前任你欺压,东乌国有你这种皇后,简直是国耻!” “裴映宁!你找死!”虞君娣一脸青白交错,伴随着咬牙切齿的低吼声,满身荣华的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哈哈!”裴映宁大笑,指着门外道,“你快叫人进来杀了我!反正我体内有绯火,只要一来人,我立马就告诉他们,你虞皇后给我下毒,堂堂的一国之后蛇蝎心肠,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谋害皇子妃!” “你!” “除非你将我挫骨扬灰,否则就算是我死,也能检查出我体内有毒!”裴映宁又抱臂冷笑。 眼前的女子,虞君娣是第一次见,怎么都没想到竟是如此牙尖嘴利且嚣张狂妄! 是谁说裴家这个嫡女软弱无才好拿捏的?! 看看此刻指着她脖子谩骂、气焰嚣狂到了极点的女子,这是软弱可欺之人该有的?! 她活了一辈子,执掌后宫数十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人对付不了? 没想到今日会有人敢凌驾于她头上! 对她大不敬也就算了,还指着她脖子极尽谩骂,甚至把她堂堂的东乌国皇后辱骂成禽兽畜生…… 好! 好得很! “裴映宁,你敢如此对本宫出言不逊,看来是想死得紧!既如此,那本宫也没必要再废力气,你可以离开了!” 她可不是开恩要放过裴映宁,而是要让裴映宁尝受绯红毒发之极刑! 今日,她本是想教训裴映宁一番,再利用解药要挟裴映宁为她做点事,没成想,裴映宁竟如此目中无人,甚至反过来利用体内之毒威胁她! 她承认,是自己失策! 不该与裴映宁独处!若是裴映宁现在宣称被她下毒,她根本解释不清! 此刻再对她用刑,除了多此一举给自己惹一身骚外,毫无益处。既然这贱人一心求死,那便成全她,让她去别处死! 看着她咬牙切齿,一身尊贵凤仪都快化身成恶魔,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的样子,裴映宁心下都快笑翻了。 她就说嘛,逗着耍着这些人,多爽的! 如果让这皇后知道她体内的绯红之毒早就被尹逍慕解了,不知道这位皇后会不会被气到挺尸? “既然皇后娘娘开恩,那臣妾这就告退。”她勾着唇转身便往厅门外走。 那挺直的背脊、微扬的下巴、跟来时恭贤攸德的姿态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突然从外面冲跑进来。 要不是裴映宁反应快,两个人铁青撞一脸。 定眼一看,彼此都冷了脸。 甚至对方比她更嚣张,指着她便斥道,“大胆贱人,竟敢对本宫无礼!” ‘啪’! 裴映宁抬手就是一巴掌。 而且不轻,直接把尹湘沫给打倒在了门槛上。 “沫儿!”虞君娣忍不住惊呼。 “公主!”厅外宫人也忍不住惊呼。 “啊!”尹湘沫抓狂般地尖叫起来。她不是第一次被裴映宁修理,上次被裴映宁休息,有紫虹山庄压着她,她没地方诉苦。可这一次当着自家母后的面被人殴打,她如何能再眼下这口恶气? “叫你妈啊!”裴映宁扬声呵斥,比不上她嗓门尖锐,但绝对比她有气势,“我好歹是楚阳王妃,你的王嫂,你不尊敬我也就罢了,还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叫我贱人,成何体统?我要不教训你,你叫皇家的颜面何存?还是你想让世人笑话,说堂堂四公主有爹生没娘养?” “你……”虞君娣本想呵斥她‘放肆’的,结果听她呵斥完女儿,当场气得手捂心口。 “娘娘!”宫人们扶起了尹湘沫,见她状况不好,赶忙撇下尹湘沫去搀扶她。 裴映宁指着虞君娣,继续朝尹湘沫斥道,“你瞧,皇后娘娘都让你气着了,如此不让她省心,你这做女儿的真是不该!” 虞君娣颤抖着身子,险些没翻着白眼活活气死过去。 尹湘沫又‘啊啊’地尖叫着,然后跑到虞君娣身边,捂着脸痛哭诉状,“母后,上次便是她把我打伤的!如今当着您的面,她还敢对我动手,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虞君娣目光如蘸了毒的利剑般射着裴映宁,忍无可忍地怒道,“楚阳王妃当着本宫的面掌掴四公主,是当本宫死了吗?” 裴映宁露出一脸无辜,摊手道,“皇后娘娘,您可得明鉴啊,刚才四公主可是骂我贱人来着!” “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为兄嫂,你如此小肚鸡肠,如何担得起她敬重?” “……!”裴映宁嘴角忍不住抽搐。她还真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能听到熊家长语录。她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向尹湘沫,像是自言自语般,“谁家孩子十七八岁了还没断奶?莫不是个痴儿?” “放肆!”虞君娣尖锐的指甲怒指,扬声下令,“来啊,把楚阳王妃带出去,杖二十!” 裴映宁心中暗叫不妙。 如果她刚才直接走人,虞君娣根本不敢拿她怎样。 可她跟公主起了争执,耽误了最佳离开时间,现在再拿体内的毒药威胁皇后,完全失去了信服力…… “王妃!”听见虞君娣下令的声音,金嬷嬷从门外跑进来,挡在了裴映宁身前,不满地质问道,“皇后娘娘,楚阳王妃究竟做错了何事?方才四公主辱骂楚阳王妃,奴婢可是听得真切!” 虞君娣美目紧敛,突然朝她走近,讥笑地看着她,“金嬷嬷,你主子都不在人世了。你不找个地方颐养天年,非要凑到本宫面前来,你觉得如今你还能像当年一样全身而退吗?” 金嬷嬷直着脖子道,“奴婢的主子是不在人世了,可奴婢还有小主子!只要奴婢活着一日,必定会舍命护好小主子,绝不让她受半点皮肉之苦!” 虞君娣‘呵’一声嗤笑,“金嬷嬷,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可惜啊,瑜妃已经死了,没人为你撑腰了,别说你能护得住人,就算今日本宫要了你的命,也没人敢多说半句!” 金嬷嬷不服气地道,“我就不信皇后真的敢对楚阳王妃动用私刑!” 裴映宁在她身后,越听越有些凌乱。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是不是金嬷嬷觉得她没有把虞皇后激怒,所以决定亲自上场? 果不其然,虞君娣受到挑衅,情绪激动起来,指着宫人怒斥,“还杵着作何?难道本宫的旨意你们都不停了?是要本宫把你们全都处死吗?”m.23sk. 两名太监立马出列,到裴映宁身边,一左一右蛮横地架住她就往厅外去。 裴映宁,“……” 然而,就在她欲挣扎之际,就见金嬷嬷对她暗使眼色,还用唇语对她说了四个字——让他们打! 她顿时无语懵圈了。 啥叫让他们打?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没向恶势力低头过!她的人生字典里只有英勇就义,绝对没有投降认命的说法! 就在她懵逼的时间里,两名太监已经把她按在地上了。 旁边有人很快递给他们扁杖。 裴映宁大瞪眼,士可杀不可辱,她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 然而,就在她准备跃起之时,金嬷嬷突然扑到她背上,半个身子护住她的后背和屁股,仰着头朝厅里喊道,“皇后娘娘,你不能打楚阳王妃!奴婢不许你动她分毫!” 她这一嗓子,与其说是在乎裴映宁,不如说是在火上浇油,裴映宁都快内伤了。 她实在不明白,金嬷嬷为何偏要走剑锋,这不是赤裸裸的送人头嘛! 虞君娣被宫女扶着走出厅门,铁青着脸喝道,“给本宫打!把这贱婢往死里打!” ‘啪’!‘啪’!…… 扁杖落下。 裴映宁眸孔睁得老大。 虽然没落在她身上,可是金嬷嬷被打得剧烈抖动,再听着她咬牙闷哼的声音,她心肺处像是有一团火炸裂开来。 “该死的!”她激动地从金嬷嬷身下翻滚出去,一记鹰勾腿便撂倒了一个太监,接着抢过他手里的扁杖,抡起就往另一个太监头上劈去。 两个太监惨叫地倒在地上。 裴映宁赶紧把金嬷嬷搀扶起来,这次换她挡在金嬷嬷身前,抡着扁杖怒瞪着虞君娣,“仗势欺人的玩意儿,有种就在这里待着别走,等着我找你算账!” 说完,她手中扁杖如同标枪朝虞君娣射去,狠狠地击中虞君娣腹部—— “啊——” “皇后娘娘——” 不止虞君娣惨叫,包括太监宫女以及侍卫们都惊恐叫出了声。 趁着他们混乱,裴映宁带着金嬷嬷飞向高墙,以最快地速度离开了太子府! …… 朝华宫。 尹承佑端坐在榻上听小太监禀报消息。 “皇上,楚阳王殿下从昨夜至今,寝食如常,没任何异样。” “哼!”尹承佑沉着脸冷哼,“既如此,让他在云沁殿继续待着!什么时候接下圣旨什么时候放他出宫!” 正在这时,汪峥着火般奔进寝宫,急声呼道,“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被楚阳王妃打伤了!” 闻言,尹承佑猛地起身。 但他脸上没有怒火,反而唇角倏地上扬。 然而,不等他开口下令,汪峥又喘着气禀道,“皇上,不止楚阳王妃去了太子府,金嬷嬷也去了太子府,而且皇后娘娘对金嬷嬷动了刑!” “什么?!”尹承佑刹那间瞪圆了眼,莫名地一腔怒火喷发而出,“她不是去找裴映宁麻烦么?怎会对金嬷嬷动刑?” “皇上,奴才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反正就是皇后娘娘让人打了金嬷嬷,楚阳王妃替金嬷嬷抱不平,用扁杖打伤了皇后娘娘!” 尹承佑龙袍下的身躯僵硬如雕,脸色青得让人不敢直视。 汪峥和另一名小太监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尹承佑突然一屁股坐回榻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他一身怒火莫名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颓然之气。 “都下去吧。” “是。”汪峥和小太监什么也不敢问。 “放楚阳王回去。” “是。”两人再应声,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别的吩咐后,这才退出了他视线。 尹承佑抬手请压着眉心,头痛得连叹了好几口气。 …… 楚阳王府。 听说金嬷嬷被打了板子,文辛都跳起来了。 “让你们别去,你们偏不停,这下好了,金嬷嬷都叫你毒后给打了!” “文辛,你好生照看金嬷嬷,我去一趟后山!”裴映宁沉着脸交代。 “嫂子,你去后山做什么?”文辛赶忙拉住她。 裴映宁捏着拳头,道,“我来这个世界,不是来陪人宫斗的!傻逼女人才会一天到晚沉浸在心机和算计中,我要的是安稳和平,既然他们不愿放过我,那我不介意把京城翻个天!他们要我不得安宁,我便让他们鸡犬不宁!” 看着她眼中满溢的杀气,文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嫂子,那可是皇后娘娘,他有朝堂撑腰?” 裴映宁道,“这种人做皇后,简直是人间祸害!我若拼死杀了她,也算死得光荣,有什么可怕的?” “王妃……”金嬷嬷突然拉住她的手。 “嬷嬷,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不会连累王爷的。像他们那种人,不除掉,对王爷来说也没好事。我反而乐意做这种事,就当给王爷赔罪。” “赔罪?赔什么罪?”突然一道女声从外面传来。 裴映宁转身看去,只见一女子徐徐从门外进来。其脸上蒙着轻纱看不出容貌,但那一身飘逸的白衣却让她格外眼熟。 “你……你不是紫虹山庄的女鬼么?”她惊讶地脱口而出。 第44章 消息太劲爆了,你让我消化消化! “呵呵……”听到‘女鬼‘二字,女子非但没生气,反而掩嘴发出了笑声。 “师父!”文辛欣喜地扑过去,抱着女子胳膊像孩童般撒起娇来,“还以为您夜间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师父? 裴映宁惊奇地盯着女子,这就是尹逍慕和文辛的师父? 难怪她能在紫虹山庄出现。 只是,他们这师父咋怪兮兮的?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要大晚上的装神弄鬼?也是她胆子大,不信那些神神怪怪之说,不然铁定吓出千亩阴影。 “师父,映宁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请您恕罪。”论辈分,她也该喊对方师父,所以很规正地上前,郑重地拱手拜道。 然而,当她直起身,却看到文辛、金嬷嬷和女师父正直愣愣把她盯着。 金嬷嬷最先回过神,欲言又止,“王妃……” 女师父突然抬手,眉眼弯弯的对她摇了摇头,然后问道,“慕儿呢?怎不见他?” 裴映宁瞧着他们三人反应,女师父阻止金嬷嬷说话,且有意转话题,明显就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她知道。 她也深知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便识趣的低了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金嬷嬷毕恭毕敬地回道,“夫人,王爷自昨日傍晚进宫,到现在还未回府。” 女师父弯弯的眉眼突然一厉,虽然面纱遮掩看不清她所有神色,但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不满。 不,准确的说是动了气。 “宁儿。”她突然盯着裴映宁,唤声一点都不生硬,仿佛她们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你对虞君娣动手了?” “……是。”裴映宁眼角暗扯,究竟这位师父是何来历,竟敢连名带姓的叫皇后的名字。 “把这个拿去!”女师父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直接塞到她手中,“谁敢动你分毫,一律杀无赦!若皇帝为此责罚你,把这簪子给他!” “……!”裴映宁盯着手里的东西,久久回不过神来。 听师父的话,貌似这支簪子能让她为所欲为,连皇帝都不用怕。 可是这簪子分明就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白玉簪子…… 说不定街市上就有卖的。 确定这东西能做她的护身符? 女师父随即又拿了一瓶药给金嬷嬷,叮嘱她这两日多加休息,接着又拉着文辛温柔交代,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她如来时般踩着缥缈的步子离去。 没有迟疑,没有眷恋,像天间云仙,来无声,去无踪…… …… 裴映宁原本是想杀去太子府的,但师父来后,把她所有注意力都转移了。等到她想起跟虞皇后的过节时,尹逍慕又从宫里回来了。 “王爷,你没事吧?一整夜没回来,皇上是不是为难你了?”她着急地问道,这些都是她憋了一晚上的担忧。 “本王无碍。”尹逍慕摇着摇头,眸光反而盯着她上下检查,“可有受伤?” “我没受伤,但嬷嬷挨了好几板子。”裴映宁愤恨道。幸好金嬷嬷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要是个普通老人,只怕一板子都要躺上好些日子。 “嬷嬷呢?”尹逍慕又问。 “刚给嬷嬷上了药,她正在房里休息,要去看她吗?” “让她好好休息吧。” 见他坐上床榻后便开始了沉默。虽然他性子便是如此,可是跟平日里私下的他比起来,这会儿的他明显很反常。 她咬了咬唇,走过去,在他腿边蹲下,欲伸手去脱他的靴袜。 突然,他的大手将她手腕抓住。 抬起头,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她干干一笑,“我看有没有跪伤,给你搽点药。” “父皇昨夜没罚跪。” “那罚了别的?” “没有,只是将我软禁在了云沁殿。” “软禁?”裴映宁惊呼地直起身,“他软禁你做什么?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算计了他两个儿子,所以他把气都撒你身上?” “不是。” “那是为何?总得有个理由吧?”她忍不住追问。 见她情绪激动起来,尹逍慕搂住她,下一刻带到他腿上,牢牢圈住她。 裴映宁看出来了,他不想说。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尊重他,不问他在宫里的事。 只是今日的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他商量的,“我把皇后打了,这次可比算计尹怀宇和尹凌南更严重,你就不该回府的,这样就算皇上和皇后派人来抓我,也同你没有关系。毕竟你一直都在宫中,皇上能成为你的证人。” 尹逍慕俊脸一沉,眸光凌厉地剜着她。 裴映宁心虚地别开头,“我那啥……也不是故意的。” 尹逍慕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脸蛋板正,冷声道,“同本王无关?你是本王的妻,你的事敢说同本王无关?” “我从来没想过要连累你……唔唔!” 裴映宁正要解释,突然被他重重地封了口。 看着他冷眸中翻腾的怒火,裴映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 他不是嫌弃她连累了他…… 在他的强势下,他们滚到了床上,她又被他压在了身下。 “尹逍慕……我有话要说……”裴映宁抓住他不规矩的手,有些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些?” 他是有瘾吗? 每次私下里处不到几分钟他就化身饿狼,也不管她吃不吃得消! 尹逍慕抵着她额头喘粗气,沙哑地问道,“说什么?” 裴映宁服气死了,捶着他肩膀道,“能不能改改这臭毛病?不怕做多了亏身吗?再说了,宫里随时会来人,你就不怕做到一般被人打断?” “没人会来。” “呃……”裴映宁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本王出宫时,听到父皇下旨,今日在场的宫人和侍卫已被处决,太子府的事不会泄露出去。” “啊?”裴映宁难以置信,“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你猜?”尹逍慕突然勾起薄唇。 裴映宁推开他,坐起身不满地睇着他,“既然你不愿说,那就别卖关子,我对你们的秘密不感兴趣,对所有的人事纷争也不感兴趣!” 说完,她欲下床。 但她刚一动,手腕便被捉住。 她扭头,对上他幽沉的眸子,语气比先前更冷硬,“王爷,我是信任你的,可这只是出于尊重的信任,不代表我内心对你满意。恕我直言,你们的秘密太多了,多到我没有了安全感。”天籁小说网 “你……在生气?” 裴映宁笑了。 但不是被他的话逗笑,而是嘲讽的笑,“我不该生气吗?我在这里担心你的安危,而你面对我的问话不是避而不谈就是吊人胃口。我尊重你,可以不追问,但求你别仗着我不追问,就觉得我能接受。” “本王有那么过分吗?”尹逍慕用力一扯便将她扯进了怀中,生怕她跑了似的,宽厚的臂膀将她捂得紧紧的,“父皇听说金嬷嬷被皇后杖责,这才下令封灭了消息。” “为何?”裴映宁抬起头,惊讶不解地问道。 “因为母妃,父皇不敢得罪金嬷嬷。他一直在求母妃原谅,金嬷嬷是母妃的奶娘,她受委屈,母妃绝不会袖手旁观。” 裴映宁不听则以,越听脑子越糊涂,“你母妃不是过世吗?他还求什么原谅?” “母妃还活着。” “……!” “你不是已经见过她了?”尹逍慕低下头,幽深的眸底突然浮出一抹笑意。 “我见过她?我怎么不知道?”裴映宁反问过后猛地睁大双眸,不敢置信地惊呼,“你是说那个女鬼?不……你们的师父,她就是你母妃?” 尹逍慕唇角微扬,浅笑不语。 裴映宁震惊得张着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那白衣仙女竟然是传闻中过世的瑜妃娘娘…… 她的婆婆…… “还有什么不满的?”尹逍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示意她回魂。 “你……你怎么不早说啊?”裴映宁捏着拳头想打人。 “母妃不让。” “她是不是看不上我?” “何以见得?”尹逍慕眯起了眸子,不满她的胡乱猜测。 “不然她为何现了身都不愿坦白自己的身份?” “她是怕吓着你。” 裴映宁一手推他,一手揉压太阳穴,“消息太劲爆了,你让我消化消化!” 尹逍慕没撒手,反而抱着她往枕头倒去。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似乎在等她消化。 裴映宁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王爷,能否多给我说说你母妃的事?她为何要假死?又为何会隐匿身份藏在紫虹山庄?还有她和虞皇后之间究竟有何矛盾?” …… 翌日。 裴映宁还是没等到有人来抓她。 如尹逍慕说的那般,皇帝真的封灭了虞皇后受伤的内情,就算派人去打探消息,得到的结果是皇后在宫外着了凉,此时已回宫养病了。 如果昨日听到这种消息,裴映宁一定会觉得见鬼了。但通过昨夜和尹逍慕的彻底长谈后,她已经换了幅心境,一点都不惊讶了。 至于其中原因嘛,那就是上一辈的恩怨,说来话长了…… 连着好几日,皇帝也没再派人来叫尹逍慕进宫。 但裴哲山却是派马安来接她去太傅府。 这一次,尹逍慕也跟着她去了。 父女再见面,差点把裴映宁吓一跳。主要是裴哲山一改之前的严苛和恶劣,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言语温和,且满脸堆笑,那成缝的眯眯眼,就像看到香饽饽似的。 “宁儿,爹为你挑了处宽敞的院子,已经归置妥当了,你快带着王爷回房看看,哪里有短缺,尽管告诉爹,爹立刻让马安去置办。” “你给我换院子?”裴映宁仿若听到鬼话般惊悚。 “你那院子太简陋了,以前都是爹粗心,把什么事都交给你二娘,才使得你回京后受那么多委屈。爹已经狠狠训过你二娘了,以后你的事都不许她过问,你是我裴家嫡女,吃穿用度自然要用最好的!” “……!”裴映宁后背一麻,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宁儿,你快带王爷去看看吧,厨房那边备好了酒菜,等下就给你们送去。今日你们也别回去了,就在府里歇一晚吧。”裴哲山不仅对她慈颜悦色,对尹逍慕也是多了一份讨好,“王爷,看在宁儿鲜少回来的份上,还请王爷宽恕臣擅作主张。” “岳父大人言重了,若宁儿喜欢,她便是每日回来,本王也没有异议。”尹逍慕淡声道。 瞧着裴哲山那谄媚般的态度,裴映宁是从内到外的感到恶寒。 俗话说天有反常必出妖,人若反常必有鬼,裴哲山这老东西又是换脸又是留宿的,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爹,我们回来,是替白神医传话的。” “替白神医传话?”裴哲山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你上次不是威胁我,说三日后必须给你交代吗?我今日回门就是来给你交代的!” “宁儿,那日是爹太过心急了,所以说话重了几分,你别往心里去。”裴哲山面带愧意。 “怎么,你不找白神医算账了?”裴映宁险些失笑,做人要不要如此假? “爹找白神医也只是为了你二妹的伤势,如果白神医没空,爹也不勉强,他何时得空,再来医治你二妹也是可行的。” “没想到爹如此大度,我还以为今日我带不来白神医,爹要给我一番好看呢!”裴映宁忍不住拆他台,就喜欢看他尴尬的样子。 “咳咳!”裴哲山不自然的咳了咳。 “拿去。”裴映宁从袖中拿出一瓶药,递给他,“白神医的确没空,但他也没忘二妹的伤,所以特意把药交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白神医还交代了,只要长期涂抹这药膏,二妹的腿是有可能痊愈的,只是需要你们有点耐心。” “白神医医术精湛,爹真是深感敬佩。”裴哲山一边夸赞一边接下药瓶。 “对了。”裴映宁像是想起什么,接着道,“爹,白神医说有一昧药超出预算了,还差一千两银子,他让我帮他代收。” “……”裴哲山老脸一僵。 “怎么?爹嫌贵了?可是钱都已经使出去了,你现在不出银子,那等于所有的心血都打水漂了!” 第45章 本王替你管着 提到银子,裴哲山脸色是真不好看,毕竟为了医治二女儿,已经花出去几万两银子了,如今还要出钱,这等于是放了他的血不算,还要割他的肉,叫他如何能不疼? 要是换作以前,他别说拒绝给银子,恐怕还会当场给这大女儿两嘴巴子…… 可自打他揣测出圣意后,他对大女儿的心态就发生了改变。特别是听说皇后在见过他大女儿后莫名染了病,他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揣测,所以连带着看楚阳王这位女婿的眼神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以前是八分虚假二分敷衍,现在是八分迎合二分拘谨。 “好!我这就让账房给你支壹仟两!”面对女婿冰雕似的脸,他再是不满大女儿的索要也得咬牙答应。 “王爷,难得我爹回心转意替我布置了新的院子,我们快去看看吧。”裴映宁亲昵地挽着尹逍慕胳膊。 那‘回心转意’四个字从她嘴里一出,让裴哲山又是老脸一僵,好比被人抽了耳光似的。 反倒是尹逍慕在从他身侧走过去时,薄唇瞬间扬得老高。 没多久,裴映宁站在新院外。 脸黑如炭地瞪着院墙上的几个大字。 “怎么了?”尹逍慕没看懂她的神色,反而对着院名点了点头,“碧色清新,出淤泥不染,看来太傅还是用了几分心的。” “用心?呵呵!”裴映宁龇着牙干笑。 碧莲院?! 要不是看在裴哲山是纯种古人的份上,她真怀疑裴哲山是在明目张胆地骂她! 尹逍慕疑惑地眯了眯眼,问她,“有何不妥吗?” 裴映宁咬牙,“‘不要碧莲’是我们那里骂人的话!” 说完,她黑着脸进了院门。 尹逍慕唇角狠狠一抽,“……” 刚刚看着还颇为赞赏的院名,此刻再看,莫名的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不过,院名虽然取得让裴映宁吐血,但内部还是很让人惊艳的,一池的碧荷也算应了某爷的赞言,清新怡人,抛开‘逼脸’的谐音梗,还是有几分赏心悦目的。 光是这一处景致就比她之前住的小院大了起码三四倍,更别说其他了。各间屋子又大又敞亮,室内装潢不但整洁,还有古董花瓶、精美字画这些价值不菲的装饰物。 “王爷,你说他态度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对于裴哲山的这种示好,裴映宁心里毛毛的,但一时间又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他是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尹逍慕寸步不离地站在她身侧,别有深意地勾着唇角。 “你的意思是,太子倒台了,他打算放弃太子,然后抱你大腿?”裴映宁皱了皱眉,“就算尹怀宇失位,不也还有尹凌南吗,皇上只罚他在家抄经文,抄完经文他就复职了。有尹凌南这个老二在,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老三上位。再说了,你到现在在朝中都没有职务,若皇上有心,最起码也要给你表现的机会不是吗?” 尹逍慕抿唇沉默。 正在这时,凌武从外面进来,禀道,“王爷,大内总管汪公公来了!” 闻言,裴映宁瞬间拉下了脸,“居然找到太傅府来了?!” 尹逍慕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给凌武递了个眼色。 没多久,汪峥领着两名小太监到了他们跟前。 行礼过后,汪峥将一份文书和一本奏折呈向尹逍慕,“王爷,皇上本想宣您入宫议事,但这两日百官呈上的折子有些多,皇上也抽不开身召见您,故而派老奴前来传话。” 尹逍慕接过奏折和文书。 打开后,眉心微微一蹙。 汪峥接着道,“夷霖城女子失踪一事闹得满城人心惶惶,皇上已令大理寺卿刘禀书刘大人前去调查此案,但刘大人被另一桩案子拖住,一时赶不及去夷霖城。刘大人向皇上举荐王爷,故而皇上特许,让您接替刘大人负责此案。” 裴哲山正巧赶来,听汪峥说完,忍不住说道,“王爷,这可是个美差啊!要是把夷霖城的案子破了,定能一鸣惊人震惊朝野的!到时文武百官可没人敢说您是一事无成的闲散王爷了!” 裴映宁先前还不信裴哲山会背叛尹怀宇那座山头,此刻看他又惊喜又奉承的模样,好像是他得到了皇上的褒奖似的,让她不得不承认,裴哲山就是一根墙头草! 一国太傅,正儿八经的一品官员,节操碎得,真是狗都嫌弃!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尹逍慕的反应,她暂时不想搭理裴哲山,当着汪峥的面拉着尹逍慕的手到一旁,小声问道,“皇上是何意思,当真要扶你上位?” “你不喜欢?”尹逍慕不答反问。 “这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若本王拒绝不了呢?” “这……”裴映宁忍不住拧眉。 他要是将来当皇帝,她肯定不会陪他玩。 自古帝王多薄情,特别是像他这种性格的,凉薄起来恐怕更是无情。深宫那种地方她没接触过,但不代表她一无所知,要她和一群女人像狗一样抢一根腊肠,那只会有一个结果—— 把他和那些女人全干掉! 看着她眸底莫名浮出一丝杀气,尹逍慕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心口顿然有些发紧。他一把将她的手握住,低沉道,“本王就算要去夷霖城,也会带上你。” 裴映宁定定地看着他精致如雕的俊脸,心下衡量了一番。 能跟着他去自然是好的,一来避免被人找麻烦,二来可以找机会同他分道扬镳。 那天她生气,不是无缘无故,而是打心底排斥这样尔虞我诈的环境。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她一开始便是想借婚姻离开裴家,大宅院的气氛她都受不了,何况是天子家中…… “王爷,能不能把尘尘儿带上?” “带他做何?”尹逍慕倏地沉了脸。 “把他留在京城我不放心!再说了,咱们这一趟去夷霖城是为了办案子,尘尘儿,说不定尘尘儿也没帮上忙呢?”裴映宁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带他去嘛,你要是带他去,一会儿我再搞一笔银子,全都给你好不?” “再搞一笔银子?”尹逍慕下意识的朝裴哲山的方向看去。 “我跟你说……”裴映宁踮起了脚,在他耳边快速低语起来。 夫妻俩离裴哲山和汪峥并不算太远,不过两人谈话声都控制得极好,保证他们听不见。 只是这般明目张胆地贴在一起‘咬耳朵’,他们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旁人瞧着却是忍不住耳臊。 “汪公公,小女自幼长在京外,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裴哲山赔笑道。 “王爷同王妃新婚燕尔如漆似胶,洒家明白,明白,呵呵……”汪峥也笑。 没多久,小夫妻俩说完悄悄话。 尹逍慕带着汪峥去了一间屋子,留裴映宁和裴哲山在院子里等候。 看着裴哲山望着那间屋子发亮的眼神,裴映宁心下好笑,但面上却佯装哀愁叹息。 “宁儿,怎么了?何故叹息?”裴哲山关心地问道。 “爹,女儿恐命不久矣,以后怕是没机会孝敬您了。”裴映宁垂头抹起了眼角。 “你这话是何意?”裴哲山不解地问道。3sk. “爹,难道您忘了您给女儿吃过什么了吗?”裴映宁抬起头,眼眶被她的指腹悄悄抹得通红,眼角也沾着口水作的泪水。 “我……”经他一提醒,裴哲山脸色大变,这才想起来自己给女儿服用毒药的事! “爹,此事我一直瞒着王爷,不敢向他坦白……” “宁儿,你可不能告诉王爷!”裴哲山激动地打断她。 “需要解药的日子到了,再不服解药我必死无疑。然而前太子被禁足,别说我见不到他,就算见到了,恐怕他也恨不得当场杀了我。” “这……”提到解药,裴哲山也一脸为难。 药是尹怀宇给的,至于解药,有没有还说不定呢,毕竟那是域国才有的毒药,而他们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让大女儿活命。如今尹怀宇失位,他又有倒戈的心思,就算尹怀宇手中有解药,恐怕也不会轻易交出来。 “爹,其实我有偷偷问过白神医,他告诉我,我所中之毒叫绯火,需要千年冰珠才能配出解药,而他那里恰好就有一颗千年冰珠。”裴映宁又哽咽地说道。 “真的?他能配出解药?”裴哲山惊喜不已。 “可是白神医说千年冰珠是世间少有的宝物,一颗价值连城,他不愿白舍。” “那他要多少银子肯卖?” 裴映宁比了个剪刀手。 “两仟两?” “不,两万两。” “什么?!要两万两?!”裴哲山忍不住惊呼。 “爹,他说千年冰珠是宝贝,还是看在我是楚阳王妃的份上才折价给我,还说可以为我免去炼药的劳苦费。”裴映宁说完,又低着头‘嘤嘤嘤’道,“可惜我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若是动用嫁妆,势必会让王爷起疑。可是我再不服解药,王爷同样会起疑的,我就怕他到时查出是您给我服的药……” “不就是两万两银票嘛,爹给你便是!”裴哲山咬着牙道。 “真……真的吗?”裴映宁激动的抬起头。 “你现在就随我去账房拿银票,赶紧让白神医把解药炼制出来!”裴哲山说完便往院外走。 尹怀宇已经被废,就算回到朝堂也是大势已去。而睿和王尹凌南那边,他们早就结下了不可细数的梁子,别说他不可能扶持尹凌南上位,就算他愿意,尹凌南也容不下他! 既然皇上有心器重楚阳王,而他的女儿也做了楚阳王妃,那他扶持楚阳王也是名正言顺,待楚阳王将来上位,他便是当仁不让的国丈…… 这等好事去哪里找?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些年自己的苦心真如肉包子打了狗,好在老天眷顾,让他转身就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裴映宁跟在后面,憋笑憋得肺都疼了。 …… 因为皇上的一纸文书,他们没有在太傅府久留。 汪峥也很快回宫复命了。 在回楚阳王府的马车上,裴映宁数着贰万壹仟两银票,眼睛都笑没了。 “王爷,我跟你说,你没看到裴哲山取银票时那脸色,就跟黄土里刨出来似的,哈哈!” “本王替你管着。”尹逍慕突然将她手中一沓银票夺走。 看着空空的双手,裴映宁一脸黑线,接着便往他身上扑,“尹逍慕,你别太过分了!上次你昧了我的嫁妆钱还没给我呢,你休想再抢我银票!” 她承认自己心黑,坑了裴哲山他们一笔又一笔,但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只螳螂,尹逍慕这家伙居然当麻雀在背后等着她! 尹逍慕将银票藏于身后,见她扑来,便快速放到臀下,任由她推搡都不为所动。 裴映宁快炸毛了,瞪着他怒道,“你还不还?” 尹逍慕双手将她腰肢箍住,轻勾着薄唇道,“你随本王去夷霖城,回来便还你。” 裴映宁咬牙切齿,“这是我坑爹坑到的,你要缺钱就坑你爹去,他的银子比任何人都多!”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裴映宁汗了汗,反应过来他有转移话题的动机,便龇着牙道,“尹逍慕,我警告你,我可以陪你去夷霖城,甚至帮你查案,但是你要敢出尔反尔,我绝对要你好看!” 尹逍慕眸光不自然的往小窗外漂移。 就算她身上没银子,他都拿捏不住她,要是让她随身带着上万两银票,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呢! 至少在她没怀上他的子嗣前,他是不会把那些银票给她的…… 想到这,他眸光敛下,暗暗地看着她平坦的小腹。 不知道这里何时才有动静? …… 御书房。 听汪峥禀报完,尹承佑满意地点了点头,阴郁了多日的脸色总算好看了起来。 他从龙案下方的暗屉中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递给汪峥,沉声道,“把这个交给杨明彪,告诉他,务必要做得干净利落,朕不想楚阳王回京时她还活着!” 汪峥躬身接下,小心翼翼的收好令牌。 第46章 可惜本王不想你 周府。 接到尹逍慕的消息,周尘兴奋得不得了。 对于皇上突然授命尹逍慕一事,周常海反应不大,但听说裴映宁也要随尹逍慕一同前往夷霖城,且还要把自个儿子带上,他神色就有些变了。 “尘儿,你真的要去吗?”看着正在房里卷包袱的儿子,他眉眼中布满了担忧。 “老爹,我这几日帮你写书,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还是去帮王爷办案子,如此难得的差事,我肯定是要去的!最主要的是我好多天没见到我宁姐了,我也想她了!” 自从他编造出跟裴映宁是前世的姐弟关系后,他一口一口‘我宁姐’的,周常海都听习惯了。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去啊!你把这些带上,出门在外,不能总指望着靠别人!” 看着他塞来的东西,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还有几张大额银票,周尘眼眶突然一红,“老爹,你这是?” 周常海拍了拍他肩,“你第一次出京,万事都要小心,知道吗?等你回来,爹就托人让你去国子院,虽然你启蒙比别人晚,但爹相信凭你现在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输给其他学子的!今年秋试赶不上了,待明年参加春试,我相信我儿一定能榜上有名!” “……”周尘感动的热泪瞬间在眼眶里打住,额角开始狠狠地掉下黑线。 上辈子为了高考,他通宵达旦地刷题,就为了考上宁姐的学校从此快乐地给宁姐当小弟。 如今告诉他,还要参加科考…… 关键是现在没有数理化,考的都是之乎者也,想想那通篇的繁体字,他就想倒插葱钻土里头去! 就不能让他只做个简简单单平平凡凡混吃等死的官二代? “老爷,楚阳王府的人来催了。”门外管家小声禀道。 “老爹,有啥事等我回来再说!”周尘赶紧将银票和钱袋子装进包袱里,也不忘给周常海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保重身体,我去找宁姐了!” 看着他如脱缰的野马飞奔出房门,周常海忍不住长声叹气。 管家进来,安慰他,“老爷,小公子如今是正常人了,他有大志向是好事,您该欣慰才对。” 周常海瞥了他一眼,“欣慰什么?小公子是正常了,可是心却不在我们周家!明明养的是个儿子,却跟个闺女似的恨不得外嫁!” 管家,“……” …… 多日未见面,见到裴映宁时,周尘激动地展开双臂就飞扑了过去。 “宁姐,我好想……”‘你’字还没出口,突然发现抱住的人块头又高又硬,而且一股冷气像龙卷风一样笼罩着他,周尘猛地抬眸,脸色白得就跟抹了面粉似的,赶忙撒手往后退,“那个……王爷……我也想……想你……呵呵……” “可惜本王不想你。” “呃……”周尘一脸黑线。 “你干什么呀?”裴映宁哭笑不得把挡在身前的男人扯开,关心地问周尘,“你出来,周大人没说什么吧?” “他能说什么?我在家帮他抄了一本《孙子兵法》,够他这辈子炫耀了!”周尘满脸是笑地凑近她,不过碍于某位王爷那比剪刀还锋利的眼神,他也不敢挨裴映宁,只把脖子伸长了些,“宁姐,你最近过得咋样?” “好着呢。” “听说王爷要去夷霖城办案,咱们去是不是也可以大展拳脚了?” “想倒是可以想,但现在不比二十一世纪,咱们最多看看。” “我懂!放心吧,我不会添乱的!” 有些话藏在字里行间里,只他们自己明白。 “该起程了!” 冷硬的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姐弟俩停止了说话,飞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周尘笑呵呵地爬上了马车。 虽说尹逍慕是授了皇命去夷霖城办案,但夷霖城那边不缺人手,所以尹逍慕并没有带多的人。 文辛和周尘充当车夫。 玄柒和凌武、金嬷嬷各骑一头大马。 就这么简单低调地出发了。 夷霖城离京城两百多里,在二十一世纪,自驾也就两三个小时,可现在,哪怕是走官道最快也要两三天。 在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夷霖城境地。 本来计划是今夜之前入城,可裴映宁突然肚子疼,一行人不得不停下。 “宁姐,你没事吧?”周尘揭起帘子就往车里钻。 “出去!”某爷猛地一喝,一手将女人卷进怀里,另一手抓起榻上披风就朝他扬去。 披风像盖头一样罩住周尘。 他赶紧扯下,正要问怎么了,只听裴映宁哭笑不得的声音传来,“我没事,大姨妈来了而已。” 周尘尴尬了一瞬,瞧着尹逍慕一副恨不得把人藏起来的模样,他也不敢再靠近了,赶忙拉着文辛跳下马车。 文辛莫名的四下张望,满身充满了戒备,“尘哥,嫂子的大姨妈在哪?” 周尘险些一头栽到土沟里去。 凌武、玄柒和金嬷嬷都上前询问。 文辛正要说话,周尘赶紧把他嘴巴捂住,‘嘿嘿’笑道,“没什么,就女人家的事,金嬷嬷你去吧。” 凌武和玄柒一听,反应过来后,都有些尴尬的往别处看。 金嬷嬷笑呵呵地朝马车靠近,但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没上马车,只在马儿身边候着。 马车里。 裴映宁捂着肚子,难受归难受,可还是忍不住说道,“马上都进城了,忍一忍就是,你别大惊小怪。” “闭嘴!”尹逍慕阴沉着脸低喝。 “我就是来个葵水,你生什么气?你要嫌脏,就别碰我!给我下去,我自己弄!”裴映宁忍不住推他。 只是下一刻,她又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要说尹逍慕生气,倒不是气她,更多的原因还是气他自己。 这一个多月来,他也算是够‘勤勉’了,但凡有机会,他都不遗余力地播种,就是想让她肚子早些揣上。 她这一来葵水,他免不了失望,这一失望,心情自然好不了。 只是,失望归失望,他更在意的到底还是她身子。眼看着她难受,他也不再犹豫,揭开帘子对金嬷嬷道,“嬷嬷,让他们去附近看看,可有村子供我们留宿?” “是。”金嬷嬷应了一声,然后关心地问道,“王爷,王妃可是疼得厉害?”见尹逍慕点头,她又接着道,“那黑色的包袱里有王妃需要的东西,您让王妃先忍忍,奴婢和凌武他们这就去找歇脚的地方。” “嬷嬷……”裴映宁将头从尹逍慕身侧挤出去,结果一看外面,金嬷嬷已经跑远了,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某人,“我都说了,忍忍就行了,你干什么折腾大伙?” 看她还要逞强,尹逍慕紧抿着薄唇,脸色更是不好看。 他转过身,找到金嬷嬷所说的黑色包袱。 裴映宁见状,忙扑过去抢到怀里,“那啥……我自己来,你下去等我一会儿。” 尹逍慕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见她捂着包袱不撒手,最终还是臭着脸下了马车。 裴映宁不放心地盯了盯帘子,然后才将包袱打开。 另一头,周尘和文辛负责去不远处的村子联系借宿。 两人刚到村口,就碰到一家人披麻戴孝地在办下葬仪式。男女老少七八个人,一边哭一边不断的把一些衣物往土坑里放。 周尘忍不住好奇,上前向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问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男子见他们衣着光鲜,且都长得白净斯文,不像是坏人,便也没对他们隐瞒,哭诉道,“这是给我妹妹立的衣冠冢……自她失踪后……我们找遍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不到她人影……报了官……官府也无能为力……只让我们回来操办后事……” 闻言,周尘和文辛同是一震。 失踪? 两人赶紧对眼色,然后由文辛回马车那边报信。 他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夷霖城的失踪案,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被害者的家属! 裴映宁本来还不想在路上耽搁时间的,听到文辛把村口的事一说,立马改变了主意。 周尘也精明,向那一家人介绍说尹逍慕是夷霖城某位大官的亲戚,专程从京城来夷霖城探亲的,因途中劳累,想进村借个方便。 那家人一听,也不敢怠慢,让那二十多岁的男子带他们进了村。 这家人姓胡,跟周尘对话并领他们进村的男子叫胡飞宝,他那失踪的妹子叫胡飞娇。在周尘有意的引导下,还没进到村里面,胡飞宝便将自家妹妹失踪的前后经过吐露完了,并且还向他说了村里的另一起失踪案。 周尘搭着胡飞宝的肩,一边走一边安慰,“大兄弟,恕我说话直,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没见到飞娇姑娘的尸体,我都相信她还活在世上。” 胡飞宝感激道,“周公子,看得出来你是个热心肠的,可是失踪了那么多人,没一个人被找到……” 后面的话他凝噎在喉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抹泪。 周尘拍他的肩,“大兄弟,这种事但凡有点良心之人都忍受不了,我家公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大善人,等我们进城后,我家公子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人力帮你寻找妹妹!” 在他们后面,尹逍慕黑线掉了一地不说,唇角都快抽搐麻木了。 就没见过如此能吹嘘之人! 他不去说书简直是屈才! 反观身旁的女人,好像是早已习惯。他不由得沉下眸子,不爽地睇了她一眼,“他那般吹嘘,你都不管管?” 裴映宁微微一笑,问他,“尘尘儿哪里说错了?难道你是恶人?难道我们会对这些失踪案袖手旁观?” 尹逍慕,“……” 裴映宁忍不住拿手肘撞他,“尘尘儿可是在帮你打探情况,你别不知好歹哈!他这样不仅能降低别人的提防心,还能套出更多的内情,比动不动就抓人来审问更有效果!” 尹逍慕唇角撇下,眼神暗戳戳地剜向周尘的后脑勺。 他没说这小子做得不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小子碍眼! 胡飞宝没把他们往自家领,而是把他们带去了村西头的一处宅子。 “周公子,我家在办丧事,不便请你们去。这屋子是我堂兄的,他前些日子去外面做活,屋子留给了我照看,你们要是不嫌弃,便在此将就一下吧。” “胡兄,真是太感激了!”周尘高高拱手,已经开始跟人称兄道弟了。 “使不得使不得……”胡飞宝赶紧把他拦住,想起什么,他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周公子,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们,我们胡家村这两三月以来不怎么太平,到了夜里,你们可得少出门,免得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东西?”周尘一下子好奇起来。 包括在院子里的尹逍慕他们几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胡飞宝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凝重地道,“我们村闹鬼!好些人都瞧见过,据说男鬼女鬼都有,住在东头的阿婆还被吓晕过,为此生了大病,现在还没好呢!” 所有人听到这,都沉了脸。 在接受到裴映宁的暗示后,周尘便向胡飞宝说道,“多谢胡兄提醒,我们会多加留意的。” 胡飞宝家的丧事还没办完,也没在这里久留,交代了屋子里的情况后,便匆匆走了。 等他一走,大伙便聚在堂屋内,就着胡飞宝那里听到的情况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比较统一的是,谁都不相信鬼祟一说。 裴映宁满满地好奇心,“真想抓个鬼来瞧瞧,看看长何模样!” 哪来那么多鬼,还男鬼女鬼,这‘鬼’摆明了有问题! 谁知她话音刚落,尹逍慕便低斥道,“把身子顾好了再说!” 金嬷嬷笑呵呵起身,“王爷,奴婢带了红糖,这就去厨房给王妃煮碗红糖水。” 裴映宁忍不住扶额。 只是痛经,在她看来,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他们整得好像她有了大病似的! 罢了罢了,先听他们的。 反正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今晚势必是要去找鬼的! 一个发生多起人口失踪案的地方闹鬼,对他们而言,这就是重要的线索! 第47章 你要敢去,本王就敢把你屁股打开花! 喝了红糖水,裴映宁躺在一间屋子里,虽然气色不好,但比之前要舒坦不少。 金嬷嬷带着文辛和周尘负责伙食,凌武和玄柒则是负责打探四周情况。 就某爷显得无所事事,一直坐在床边,或看她喝水,或看她闭眼假寐。 “王爷,你来这里是为了办案的,你不去搞正事,把我盯着做什么?”裴映宁也是很佩服他的。 不仅仅是他的耐力比寻常人强,关键是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完全不觉得这种僵冷的气氛会使人尴尬。 尹逍慕俊脸微沉,“本王在想如何给你调理身子。” 裴映宁唇角扯了扯。 行房的时候没见他体贴过她,这会儿说看重她身子,咋的,是怕她身子出问题,以后没法再给他折腾? “尹逍慕。” “嗯?”听她直呼自己名讳,尹逍慕忍不住眯起眸子。平日里她是不会如此直呼他名讳的,只有在床笫间气急时,她才会口无遮掩地直呼他。 “我时常在想,如果真正的裴大小姐没死,你们在一起会不会更和谐美满?” “没可能!”尹逍慕沉着脸脱口而出。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那你可以想象一下嘛。”裴映宁白了他一眼,“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真正的裴大小姐是怎么没的,那天裴灵卿只让人在茶水中给她下了药,按理说那‘千娇百媚’散不会致命才是,可是她却没了,而我莫名其妙地霸占了她身体。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哪天她回来了呢?” 她话音落下,突然发现他额角青筋隐隐浮现,整张俊脸莫名地泛出青色。 手腕猛地被他抓住,只听他咬着牙溢道,“本王虽不信鬼邪,但可以找能人异士把你魂魄拘禁起来!” 裴映宁忍不住缩脖子,咧着嘴干笑,“王爷……那啥,我们还是聊点阳间的话题吧?” 尹逍慕松开她的手腕,大手转落在她的小腹上,冷声道,“看来是本王不够努力,所以才没能让你怀上,以至于你如此胡思乱想。” 裴映宁瞬间一脸瀑布汗。 这家伙,说啥呢? 他那还叫不够努力,那怎样才叫够努力? 得了,先不跟他杠这种事,免得刺激到他,她可不想‘浴血奋战’! 既然他那么想要孩子,那就聊点他喜欢的话题吧—— “王爷,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果然,一听她这问话,尹逍慕俊脸上的青色瞬间消了不少,连看她的眸光都深邃了。 “你呢?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裴映宁不假思索便做了选择。 “为何?”尹逍慕眸底浮出一丝好奇。 “这社会,女人啥地位都没有,那什么三从四德就像几座大山,压得女人喘不过气。做这个时代的女人太难了,我宁可不生女儿,也不想看着她卑微又艰难地活在这时代。” “本王的女儿,自是本王的掌上明珠,谁敢让她受委屈?”尹逍慕拧眉瞪着她。 “怎么,你喜欢女儿?”裴映宁十分好奇地眨巴着眼,“你不该更喜欢儿子吗?毕竟你家有皇位继承,有儿子不是更有地位?” “本王就喜欢女儿,不行么?” “行行……呵呵……”裴映宁又忍不住干笑,同时也暗暗地抹了一下额角的黑线,“那啥,王爷,咱们还是聊点现实的话题吧。” 净扯一些没有的事,为此还能掐起来,这就好比两口子买彩票,还没开奖呢就为分钱的事打起来…… 她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着同他聊天! …… 傍晚时分。 胡飞宝来找他们。 听说尹逍慕是大夫,想为东头的阿婆治病,胡飞宝很是惊喜,赶忙为他们带路领着他们去阿婆家。 阿婆本姓孟,跟孙儿胡福相依为命。因为家里穷,胡福都快三十了还没讨到媳妇,孟阿婆本来就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孙儿,前阵子被鬼祟吓出病后,多次轻生想一死了之。 胡福为此是又急又无奈。 听说胡飞宝带了大夫要为他奶奶治病,胡福都有些不敢相信。特别是看着尹逍慕和裴映宁这对夫妻穿着富贵,更不相信他们是来为自己奶奶治病的。 “飞宝,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阿福,你放心吧,尹公子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再说了,你家这种情况,尹公子能图个什么?人家好心帮阿婆义症,你可别不识好歹把贵人得罪了!” 窗户外,胡飞宝拍着胡福的肩一个劲儿的安慰他。 胡福一开始还不放心,但透过窗户看着尹逍慕有模有样的为自己奶奶把脉,在胡飞宝安慰下也放松了心情。 床边,裴映宁眼也不眨地盯着某爷。 在一起这么久,她是很少见他‘出手’的,虽说知道他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神医白寒,可是从来没见他秀过真本事。 号脉这些动作谁都会做,一般武功深厚的人还能通过号脉窥探对方功力,但不代表他们就懂医术。 “看什么?”尹逍慕冷眸轻抬。 “呵呵!没什么,就觉得你帅,想趁机多看两眼。”裴映宁咧了咧嘴,故作一副痴迷样,打死她也不可能说自己正在怀疑他是否徒有虚名! 那一脸假笑,尹逍慕都懒得拆穿她,只淡淡地剜了她一眼便不再理睬她。 为孟阿婆探完脉后,他从袖中拿出一只药瓶,拔开瓶塞倒了两粒药丸,掰开孟阿婆的嘴喂了进去。 然后又从带来的医药箱中取出银针。 裴映宁也是第一次看他如此一面,虽然那俊脸还是如冰雕般没什么温度,但凝眉蹙目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专注和认真。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她惊奇的是,他手中银针落下时,她从他修长的指尖上感觉到了一丝内力。 她不知道孟阿婆的病有多严重,但能从他这施针的手法判断出他医术不同寻常…… 瞧了一眼窗户,她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门。 胡飞宝见她出来,赶紧拉着胡福上前问道,“尹夫人,阿婆怎样了?” 裴映宁微微一笑,“放心吧,孟阿婆定会安然无恙的。” 她人长得本就昳丽俏人,笑起来更是艳如朝阳、美胜娇花,连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楚阳王都招架不住,何况是胡飞宝和胡福这样的乡野汉子,哪里见过她这种仙女一样的人物,何况还是冲他们笑呢! 两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直视她,纷纷把头扭向别处。 裴映宁瞧着两人耳根莫名发红,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她都没做什么,他们害羞个啥劲儿? “咳!”清了清嗓子,她正色起来,向胡福问道,“阿福,能同我说说阿婆出事那晚的事吗?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阿婆是受惊过度才致使神志失常,我们得搞清楚她究竟受到了什么惊吓,了解了病兆,说不定阿婆能好得更快些。” 听她这么一说,胡福也不敢隐瞒,把自己奶奶出事前后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听。 原来几日前的晚上,孟阿婆起夜,突然听到后院有响动声。 这胡家村,住的都是同宗的人,贼儿什么的不大可能,孟阿婆担心是山里的黄鼠狼来偷鸡了,于是便匆匆奔向后院。 结果就见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立在她家后院。 她当时都没害怕,以为是同村的人,于是上前想看看是哪家的,深更半夜的到她家来做什么。 可就在她刚走近,还没开口呢,那黑白身影突然朝她转身,当场就把孟阿婆给吓得大叫瘫倒在地。 胡福听到自家奶奶的惊叫声,跑到后院时,那黑白身影已经没了。据孟阿婆说,那两个人没有五官,整张脸都是白的,就像巨大的鸡蛋被头发盖住那样,而且两个‘鬼’嗖地飞出篱笆墙就没影了。 唯一看清楚的就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一个穿着白色裙衫。 裴映宁听完,眉心是蹙了又蹙。 鸡蛋那样的光滑脸配上一头长发,听来确实惊悚。可当她到了后院看到篱笆墙里里外外几个脚印时,心中顿然有了判断。 蹲在地上,她一边研究脚印,一边问道,“飞宝,是不是阿婆见了‘鬼’的第二天你妹妹就失踪了?” “是!”胡飞宝赶紧应声。 “你妹妹失踪当天的情况你还记得吗?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尹夫人,我妹妹失踪那天的确反常!她一大早起来也不拾掇自己,披头散发的就说要去挑水。爹娘当时忙着要下地做活,也没管她。谁知道,她那一去就没了踪影……”胡飞宝激动地说着,说到后面悲痛地说不下去了。 “披头散发?”裴映宁扭头朝他看去。 “是的,她嫂子看到的。只是她走得急,她嫂子没来得及唤住她。”胡飞宝抹了一把眼角,接着道,“等到中午都不见她回来,她嫂子便去井边找她,没找着人。我家去井边要路过阿德家,阿德听说我们在找娇娇,说他一上午都在地里做活,根本没看到娇娇从他家过……” 裴映宁从地上起身,沉着脸又问道,“那上一个失踪的女孩呢,她失踪的情况你们知道吗?” 见胡飞宝哭得伤心,胡福主动接过话,“尹夫人,上一个失踪的是小玉。就在半个月前,她失踪前一晚她爹也看到了一个白衣女鬼,第二天小玉就失踪了!不过他们没有报官,小玉他奶奶一直不喜欢小玉,非说小玉是被女鬼带走的,报官也没用。” 正在这时,尹逍慕也来了后院。 胡福赶紧过去问道,“尹公子,我奶奶怎样了?” 尹逍慕低沉道,“阿婆已无大碍,睡一觉便没事了。”他从袖中取出写好的药方,外加一锭银子,递给胡福,“这是安神的药,取回来给阿婆服用。记得告诉她,那所谓的鬼只是外村的贼人假扮的,官府正在捉拿他们,让她无需再害怕。” 胡福盯着他手中的银子,惊得连连摆手,“尹公子……这使不得……使不得……” 裴映宁上前,拿过银子和药方,往他怀里硬塞去,“赶紧的去抓药,别浪费了我家夫君的一番善心。余下的银子你收好,以后娶了媳妇,记得好好孝敬你奶奶。” 见胡福不敢收,胡飞宝上前劝道,“你就收下吧,不然也没法给阿婆买药。” 胡福双手捧着银子和药方,激动地要给他们下跪。 裴映宁手快地拦住他,“谢就不必了,我们想要抓鬼,还需要你们帮忙。如果你们帮我们抓到了鬼,我们还有另外的奖赏。” 就算尹逍慕不出这银子,她也会自讨腰包的。 没办法,谁让她职业病犯了呢…… “抓鬼?”胡福和胡飞宝忍不住惊呼。 “嘘!”裴映宁比了比手势,“你们别声张,等我们想到办法再告诉你们如何做。” 胡福和胡飞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看看胡福手中那一锭银子,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激动的光芒。 抓鬼不仅能为民除害,还有这么多银子赚,他们当然愿意了! …… 回到胡飞宝堂兄的家,裴映宁把询问的情况和自己勘察到的情况一一说给了大伙听。 末了,也说了自己的看法,“失踪的两个女孩都只有十六岁,他们失踪前都有人明确看到了‘鬼’,从这点看,两起失踪案就不是巧合。” 尹逍慕点了点头,“夷霖城记录在册的失踪案中,失踪女子也都是同等年岁。” 文辛激动地擦拳,“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在这里抓到了鬼,就能抓到幕后主使?” 裴映宁道,“理论上可行,不过我打听过了,这胡家村就那两个女孩是十六岁,若是那些鬼专挑同样年纪的女孩下手,那我们‘守株待兔’的成功率可能不大。” 她话音落下,大伙都拧着眉沉默了。 突然,周尘拍桌道,“我想到办法了!既然守株待兔不行,那我们就放饵钓鱼!” 大伙齐刷刷把他望着。 周尘招了招手,示意大家把头靠近些,“来来,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金嬷嬷、凌武、玄柒、文辛都凑到他跟前,纷纷竖起耳朵听他低语。 裴映宁没凑过去,因为她已经知道周尘的法子了。 尹逍慕也没凑过去,只端坐着把裴映宁看着。 裴映宁知道他耳力好,不用过去也能听见周尘说什么,只是忍不住打趣他,“你把我盯着做什么?我一把年纪了,就是我去做诱饵别人也不一定看得上!” 尹逍慕俊脸一黑,把她往跟前一拉,咬着后牙槽道,“你要敢去,本王就敢把你屁股打开花!” 第48章 她把鬼吓死了 裴映宁忍不住拧他腰间的皮,“逗你呢,你还当真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幽默感呢!” 尹逍慕捉住她爪子,正想对她实施惩罚之时,突然顿住,然后扭头朝桌子对面看去。 只见五双眼睛齐齐地望着他们,且双双眼睛充满期待…… 裴映宁那叫一个囧,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啥都没做,他们这是什么表情? “咳!”周尘咳了一下,咧嘴道,“你们继续!我们也继续!刚说到哪里了?” “噗!”文辛没忍住,紧紧捂住了嘴巴。 金嬷嬷和凌武、玄柒都低下了头,不敢笑出声,只不停的抖动肩膀。 尹逍慕横了他们一眼,搂着裴映宁快速进了旁边的屋子,并用力将门甩上。 门外,瞬间爆发出笑声。 门内,裴映宁都忍不住笑了,盯着某爷那黑沉的俊脸,打趣道,“又没做什么,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再说了,床上的时候你脸皮不是忒厚嘛,怎么这会儿知道要脸了?” 尹逍慕扣住她腰肢用力往身上摁,低着头冷视着她,“以为葵水来了,本王就治不了你了?” 裴映宁认怂地缩了缩脖子,因为她压根不能确定他究竟是假威胁还是真威胁…… “大不了以后不开你玩笑了。” “不开本王玩笑,你想开谁玩笑?” “……唔!” 裴映宁还没来得及翻白眼,他薄唇便压在她唇上。 他的吻很少有温柔缱绻的时候,每次都像攻城略地,就在她做好了准备被他野蛮侵略时,突然发现他一改侵略本性,温柔的探入她口中,似挑逗般与她勾缠。 她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见他微眯着眸子,眼缝中是少有的深邃潋滟。但扣着她腰肢的手臂还是依旧霸道,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 她心里一声喟叹,缓缓地闭上了眼。 …… 天没亮,玄柒便悄然离开了胡家村。 周尘的法子得到大家伙一致认可,可村里没适龄的女子做诱饵,他们只得想办法从外面把人带进来。 准备工作需要一些时日,这几日正好裴映宁身子不利爽,刚好让她可以休息。 第二天,胡飞宝领着村长上了门。 尹逍慕亲自出面,且同村长密谈了小半个时辰。 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随后他们便在村里有了身份,是胡飞宝的堂兄胡一明的娘亲的远房亲戚。 胡一明的娘是外嫁过来的,且过世多年,而胡一明现在又不在村里,他们暂住在胡一明家等他回来,自然也是说得过去的。 不过有一件事是他们没想到的—— 孟阿婆经尹逍慕医治后,不但病愈了,精神头还比以前好,挑水打柴都不在话下,村里人一听说是尹逍慕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纷纷找上门来求医。 原本三间老破小的土矮屋,突然间就变成了医馆,那叫一个热闹。 一开始,裴映宁有些替村民捏汗,撇开尹逍慕的身份,就他那性子,面对村民如此打扰,万一炸毛了怎办? 可让她意外的是,尹逍慕非但没炸毛,还大开院门让村民进去,来一个看一个不说,有些病重的没法前来的人,他还会带着文辛亲自上门。m.23sk. 而那些得到过他医治的村民也知恩图报,虽然没银子给,但家里有什么便给他们送来。实在没东西给他们的,还会帮着他们打柴挑水。一时间,直接把他们正为难的吃食问题全给解决了! 忙活了几天,村里有病的几乎都让他瞧遍了。 这天晚上,看着洗完澡从外面回来的男人,裴映宁主动拿布巾给他绞发。但面对她难得的热情,某爷似乎并不领情,一把抓住她手腕,蹙眉问道,“身子干净了?” “嗯。” 下一瞬,她腰间一紧,接着便落在他腿上。 对上他那幽深如潭的眸子,裴映宁哭笑不得,“你别告诉我就几天你都忍不了!那你以前怎么过的?” 尹逍慕扣着她后脑勺,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似带着恨一样溢道,“你勾出来的!” 裴映宁汗。 他好那一档子事,敢情还是她的错? 不搭他的话,她将他俊脸推开,拿着布巾的手从他耳下过去,以搂他脖子的姿势为他擦拭着滴水的发丝。 那一头黑发如同上乘的绸缎,又柔又滑顺,裴映宁这是第一次帮人擦头,虽然动作不熟练,但难得有机会‘蹂躏’他的头,她做得还是挺带劲儿的。 而她没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像冰山融化似的,满眼享受的柔光。 两个人不是相拥,但却比相拥更显温情。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尹逍慕只轻拥着她,什么也没做。 “尹逍慕。” “嗯?”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私下连名带姓的喊他,他没再有任何不悦。 “你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为别人瞧病的?” “……!”尹逍慕又忍不住拿锋利的眼神剜她,说他不解风情,她又何尝不是喜欢煞风景! “公子!”门外突然传来玄柒的声音。 未免在这村里暴露身份,他们所有人都改了称呼。 裴映宁已经为他将湿发擦得半干,听到凌武的声音有些发急,立马从他腿上跳了下去。 “来了!” 她把门打开,就见玄柒回来了,赶忙把他们让进屋,顺便把其他人也都叫了过来。 玄柒回了一趟京城,从府里挑了两个二八年岁的丫鬟。 为了不让人起疑,那两名丫鬟会以姐妹的身份前来胡家庄探亲。他们这边接洽的人都联系好了,就是孟阿婆和胡福。到时候她们会以孟阿婆侄孙女的身份留在孟阿婆家中。 而尹逍慕和裴映宁他们,在第二天就寻了个借口离开了胡家村。 村民们得知他们要走,纷纷跑来送他们,胡飞宝更是不舍地落下了眼泪,拉着周尘再三恳请要他们以后一定再来胡家村做客。 在村民们的热情和不舍下,裴映宁他们离开了。 等到那两名丫鬟进入胡家村去往孟阿婆家后,裴映宁和尹逍慕在某天夜里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胡家村。 孟阿婆家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侄孙女,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村民们就跟看稀奇似的跑去瞧看,不是问她们多大岁数了,就是问她们是否婚配,家里儿子没娶媳妇的都恨不得当场娶一个回去做自家儿媳。 孟阿婆每天笑呵呵地接待着村民,但就是不松口两个‘侄孙女’的婚事,这更是把村里人的胃口吊了起来。短短几日功夫,两名丫鬟冬香和冬月就成了胡家村的风头人物。 这天晚上。 孟阿婆家附近的沟渠中。 连蹲守了几日,一点进展都没有,尹逍慕便提议另想办法。 裴映宁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嫌弃他,“这才几天你就受不了了?早知道就让尘尘儿陪我!” “你……”尹逍慕不满地瞪着她,“本王是为了谁着想?” “不用为我着想,像这种事我上辈子干得多了,别说短短几日,就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何况白天咱们还能躲在胡一明家补瞌睡,就晚上才出来,比我以前遇上的条件好多了去。”裴映宁不以为意地道。 “你一个女子,为何要做捕快?”尹逍慕眸光深深凝视着她,似怎么都看不透她的心思。 裴映宁停止嚼食,眼神突然有些涣散。 正在这时,远处掠过一团白影。 裴映宁惊醒般绷紧了身子,定眼一看,那白影已经不见了。 她朝尹逍慕看去,只见他紧敛着眸子也盯着那一个方向。 很明显,他也看到了。 裴映宁赶紧把道具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来,麻溜地装扮自己。 看着她乔装后的模样,尹逍慕心肝肺都在颤抖,不是怕,而是凌乱无语。 白皮假面,一对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的大眼球,裂到耳根的大血唇,唇上粘着长长的红舌…… 这哪里是‘捉鬼’,简直是要把他‘送走’! “王爷,你在这里盯着,要是对方逃走,你要负责把人拦下!”裴映宁甩了甩披散的秀发,然后一跃飞上了夜空。 尹逍慕沉着脸。 说生气吧,他也说不出来为何生气。 说心情好吧,瞧她那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样子,他就没一日好心情…… …… 那白影消失的方向不是别家,正是孟阿婆家! 孟阿婆家的房子还算大,冬香和冬月来了以后,孟阿婆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她们住,而她则是搬去了儿子和儿媳以前的屋子。 裴映宁躲在房顶上,看着那‘白衣女鬼’在下面忙活。每个窗户她都会去查看,直到到了冬香和冬月所住的屋子外面,她先是在窗户下面蹲了许久,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后,才从身上拿出一根又细又长的竹管。 眼看着‘白衣女鬼’要把竹管捅进窗户中,裴映宁冷冷一笑,挥起广袖朝那女子的方向扇了扇。 这大晚上的,头顶突然涌来一股风,‘白衣女鬼’明显觉得不正常,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可草棚子搭的屋顶上什么也没有。 ‘啊唔啊唔……’ 突然,低低幽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只见一袭白衣由远及近的朝她飘来。风刮着她长密的黑发,露出她整张脸。 “鬼啊——” 看着那双掉出眼眶的眼球,‘白衣女鬼’脱口惊叫。 为了达到最好的‘飘逸’效果,裴映宁可是踩着小莲步加了n倍速度,甚至连内力都用上了。 靠近对方的瞬间,她猛地握拳,对着‘白衣女鬼’的脸就咂了过去,然后一个擒拿术,接着一个过肩摔…… 三招,一气呵成,让那‘白衣女鬼’连神都没回过来便四脚朝天地晕死了过去! 看着对方那没有五官的白脸,裴映宁冷笑着低下头,正要研究怎么扯下对方的假皮,冬香和冬月便从房里跑了出来。 “啊!”瞧着她那一副鬼样,小姐妹俩直接吓瘫在地。 “是我!”裴映宁赶紧扯下鬼脸妆。 “王妃!”看清楚她模样后,小姐妹俩又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 胡福和孟阿婆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 幸好裴映宁先一步将面具扯了,不然就她那对逼真的眼球,只怕孟阿婆会再一次吓出大病。 但祖孙俩看着被她踩在脚底的无脸‘女鬼’,还是吓了一跳,都不敢上前。 “尹夫人,这是……”孟阿婆颤抖地指着无脸‘女鬼’。 “阿婆,这就是你上次见到的‘女鬼’,是人假扮的,不信你过来摸摸。”裴映宁笑着招呼她。 虽说孟阿婆的病痊愈了,可心理还是留了些阴影的,哆嗦着直摆手,不敢上前。 “奶奶,我去看看。”胡福搂着她肩膀拍了拍,然后走近裴映宁,用脚踢了踢无脸‘女鬼’,然后冲孟阿婆直笑,“奶奶,真的是个人!” 孟阿婆小心翼翼地朝他们走了两步,虽然她还是放不开,但却揪心地问道,“尹夫人,他们假扮鬼祟抓未嫁人的女娃,究竟是要做何?” 裴映宁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假鬼,“此事我们也是刚接手,也不知背后是谁在制造这些失踪案。” 胡福问道,“尹夫人,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何?” 裴映宁抬头看着他们,认真交代,“对于我们的身份,你们千万要保守秘密,谁都不能说!冬香和冬月会继续留在你们家,一来保护你们,二来也能替我们监视着村里的情况。我怀疑,这村里有内应。” “内应?”孟阿婆和胡福都吃惊不已。 “嗯。”裴映宁沉着嗓子说道,“如果没有内应,外村人是不可能清楚的知晓这里有二八年华的姑娘的!所以你们务必谨慎,若是发现可疑人,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只需要悄悄给我们送信便好。” 祖孙俩不停地点头。 裴映宁将女鬼扛在肩上,很快飞出了孟阿婆的家。 …… 看着‘满载归来’的女人,尹逍慕忍不住打趣她,“把鬼吓死了,你可满意了?” 裴映宁忍不住把‘女鬼’扔到他脚边,叉着腰道,“尹逍慕,我可是在帮你办案,你还敢埋汰我?信不信以后我天天带着那鬼面具,看你还敢不敢碰我!” 尹逍慕不怒反笑,“有何不敢?大不了熄了灯火办事!” 裴映宁真是被他气乐了,一脚踹过去,“闪开,不想跟你说话!” 她顿在‘女鬼’身边,先是将她身上搜了一遍,除了一根细长的竹管外,还有一瓶药粉。 尹逍慕接过瓶子,背过她闻了闻,嗓音陡然冷冽,“此药能迷惑人神志。” 裴映宁道,“趁她同伙没找来之前,我们得赶紧问出一些线索!” 第49章 我宁姐都差点被人砍了! 胡家村村口附近的一座山下,周尘他们这几日都隐匿在此。 见他们真抓到一个‘女鬼’,大伙都很高兴。 周尘也向他们说了这几日来他们观察到的情况,“宁姐,这附近我们已经摸查过,没有什么可疑的。就今晚,我们还去村口蹲过,也没发现有外人进村。” 裴映宁道,“我们发现这‘女鬼’的时候,她也不是从村口的方向出来的。我一直怀疑村里有内应,看来还是我想简单了,只怕这些‘鬼’一直都在村子里!” 他们说着时,文辛已经将无脸鬼的假皮揭下,且惊呼道,“师兄,快看,是三郎嫂!” 大伙瞪着地上女人真实的脸,都不禁咬紧了牙。 尹逍慕在村里义诊那几日,他们也借着机会将村里的人都熟悉了一遍,算是不动声色地摸查村里的人口。 地上的女人他们都见过,其丈夫叫胡三郎。夫妻俩家中老人早已过世,也没个孩子,家中就他们夫妻二人。 “当真是内鬼!”裴映宁恨骂。 “把她弄醒。”尹逍慕朝凌武睇了一眼,“审!” “是。”凌武从怀里拿出一只瓶子,拔开塞子放在三郎嫂鼻子下。 没过多久,三郎嫂缓缓地睁开了眼。 借着不远处篝火的光亮,看着面前的一群他们,三郎嫂‘啊’地一声惊叫,整个人蹦坐起来,堪比见鬼般惊恐,“你们……你们……” 裴映宁将细长的竹管甩到她跟前,连废话都懒得说,“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们直接办了你?” 三郎嫂脸色惨白,特别是看到自己身上的药瓶正在尹逍慕手中时,她身子更是止不住哆嗦。 只是,她咬着唇,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裴映宁走到她身前,蹲下,看着她不愿屈服地样子,冷笑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不敢对你动手,何况你还是个练家子,习武之人眼中可没有男女老少之分。” 三郎嫂目光陡然一厉,“劝你们别多管闲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23sk. 裴映宁忍不住捏住她下巴,“我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会死得很惨!” “呸——” ‘啪’! 面对她喷出的唾沫,裴映宁身形一闪,接着一耳光给她扇了过去! “宁姐!”周尘惊呼着上前,将裴映宁拉开,对着三郎嫂肚子就是一脚,骂道,“批婆娘,还敢歪,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对于他的‘狂躁症’,其他人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文辛还是忍不住上前拉他,“尘哥,冷静些,还是让王爷发落吧。” 周尘这才捏着拳头退后。 “凌武、玄柒。”尹逍慕沉声唤道。 “王爷?”二人同声应道。 “去胡三郎家!” “是!” 听他下令声,三郎嫂瞳孔下意识地方大。 裴映宁盯着她神色,突然唤住凌武和玄柒,一边继续观察着三郎嫂神色,一边交代,“仔细搜,掘地三尺地搜!” 三郎嫂立马狰狞地瞪向她。 就她这反应,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问题。 凌武和玄柒不敢迟疑,带着周尘和文辛一块往村里去。 三郎嫂突然从地上跃起。 结果还没等她冲尹逍慕和裴映宁出手,金嬷嬷便闪身过去,一掌将她击飞。 ‘咚’! 三郎嫂落地的瞬间,狠狠地喷出一口血气。 再看着他们三人时,她扭曲着脸咬牙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尹逍慕冷眸睇着她,吩咐金嬷嬷,“挑了她的手脚筋。” “是!”金嬷嬷从裤管上取出一把匕首,上去就是一刺。 “你们——啊——” 惨痛声在黑夜中散发,可谓是真正的鬼哭狼嚎。 半个时辰都不到,文辛便激动地前来报信—— “师兄、嫂子,抓到胡三郎了!我们还从他们家的地窖中找到了胡飞娇!” 尹逍慕和裴映宁相视了一眼,立马动身又回到了村里。 鸡鸣时分,天还未亮,但胡三郎家里里外外全都是人,可谓是被整个村里的人包围住了。 从地窖中解救出来的胡飞娇跟家人抱头痛哭,同时也诉状着胡三郎夫妇的恶行。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落入胡三郎夫妇手中的,但记得清醒后的一切。胡三郎两口子把她囚禁在地窖中,准备等她的‘葬礼’过后再把她弄出村,谁知道‘葬礼’还没完,就遇上了尹逍慕一行人进村。 进村就进村嘛,谁知道尹逍慕居然在村里施行义诊,让全村都热闹了起来。 这一热闹,便使得胡三郎两口子很是头痛,只能继续将胡飞娇关着,不敢轻举妄动。 眼瞧着尹逍慕一行人离开,两口子本想找机会把胡飞娇弄出村的,突然又听说孟阿婆家来了两个模样俊俏的姑娘。 两口子一合计,便准备再动一次手,到时直接把三个女孩一同弄出村。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 三郎嫂不但遇上裴映宁这只‘鬼’,两口子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裴映宁他们挖的坑…… 听妹妹哭诉完,胡飞宝简直气炸了,对着胡三郎便左右开弓的打,把胡三郎打得嗷嚎惨叫。其他村民同样愤怒不已,都抡着拳头等着要揍胡三郎。 三郎嫂躺他身旁,被挑了手脚筋的她浑身都是血,只能狰狞地看着他们施暴。 眼见胡飞宝快把人打死了,周尘上前拉住他,“胡兄,先留他一口气,我们还要审问他。半个月前失踪的小玉说不定也和他们有关,我们要问出小玉的下落。” 胡三郎一听,赶紧道,“我招……我招……求你们别打我了……我都……” 可是,他话音还没落下,原本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三郎嫂像是诈尸般,突然张着嘴巴朝胡三郎的脖子咬去—— “啊!” 在场的人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一幕,只见三郎嫂像头猛兽般撕咬着胡三郎的喉结,皮开骨裂,血肉模糊,硬生生将胡三郎给咬断了气! 村民大惊失色,好比见了妖怪般吓得纷纷后退。 而三郎嫂猛地回头,一双眼球又鼓又红,一口的血肉简直狰狞可怕到了极点。瞪着裴映宁和尹逍慕,她嘴角突然汹涌地溢出一股血,然后一头倒在了胡三郎身上。 “该死的!” 裴映宁他们反应过来,立马上前。 可惜晚了一步。 就这瞬间的功夫,三郎嫂不但咬死了自己的丈夫,自己也咬舌自尽了! 眼瞧事情发展成这样,村长赶紧招呼让所有人都离开。 裴映宁看着两具尸体,心内是震惊的,同时后背莫名的窜起一股凉意。 到底要多狠,才能做到一口把人咬死…… 究竟是怎样的心态,才能做到如此狠辣决绝? …… 尹逍慕亲自查看过他们的尸体,也让凌武和玄柒搜遍了他们的家,但除了几瓶能药以外,皆无其他收获。 第二天村长让胡飞宝带着几个壮实的村民,将胡三郎夫妇的家拆了,掘地三尺地找,但除了关押胡飞娇的地窖外,只在他们的炕下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别的再无发现。 换言之,随着胡三郎夫妇的死,失踪案的线索断了。 裴映宁特意找胡飞娇聊过,想问问她有没有从胡三郎夫妇嘴里听到过什么人名或者地名,胡飞娇都摇头表示,那对夫妻狡猾得很,只说送她出村子,但具体要把她送哪去,他们是一个字都没透漏。 随后裴映宁打听了一下那对夫妻的底细。胡三郎是胡家村人,但三郎嫂不是。三郎嫂名唤阿珠,是胡三郎一年前从外乡带回来的。具体阿珠是哪里人,胡三郎从来闭口不提,只说阿珠逃荒的路上遇上了他,他见阿珠可怜便把她带回了胡家村。 而胡家村有不少外嫁进来的女人,像胡三郎这样大龄的光棍能娶上媳妇那简直是走了狗屎运,村里人替他高兴都来不及,又哪会怀疑阿珠的来历? 尹逍慕把村长叫到跟前,让他从村中选出一些年轻力壮的人组成护卫,轮流巡视村中的情况,以防跟胡三郎夫妇勾结的幕后之人前来寻仇。 事情到此,他们一行人也不便在村中久留,毕竟是失踪案不是这里才有,夷霖城那边还等着尹逍慕前去坐镇。 不过,他们把冬香和冬月留在了胡家村,继续以孟阿婆侄孙女的身份暗中监视村里的情况。 为了不惊动村民,他们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在胡三郎夫妇死后第二天夜里就悄然离开了村子,打算天亮抵达夷霖城。 然而,就在他们连夜翻过一座山头时,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何人?为何拦我们去路?”凌武拔剑怒问。 可黑衣人们根本不理睬他,带着满身杀气便攻向他们。 他们一行人也都不是软柿子,纷纷拿出自己趁手的兵器迎敌。 对方十多人,几乎是他们的两倍。不过几招过后,裴映宁也发现了这些人中就两三个身手厉害,而他们中除了文辛和周尘弱一些外,轻功都不差,一时间对方也没占着上风。 只是打着打着,裴映宁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的。 对方一个身手厉害的人带着两个功夫一般专门对付尹逍慕,凌武和玄柒见状,自然是杀过去保护尹逍慕。趁他们打得厉害之际,另外两个身手好的突然调转剑锋朝裴映宁袭去,同时还有四五个人为他俩掩护,防止任何人上前为裴映宁解围。 “卧槽!”裴映宁不停的闪躲,手中的短刀她虽然使得不错,可人家左右夹攻,时不时还有个小喽喽偷袭,逼得她想还手都很吃力。 而真正让她心惊的是,她感觉这些蒙面黑衣人是冲她来的! 眼看着被他们逼到一坡地,她已无路可躲,不得已她只能扔了短刀,请出自己的‘长嘴武器’—— “想我死,没那么容易!”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那两名主攻他的黑衣人惨叫着从半空中落了地。 但裴映宁知道,这两枪没打中他们要害。 没办法,这两人轻功都太好了,她枪法再准,也没把握一下子了结两个高手! 就在她准备补枪时,突然从侧面飞来一道白光—— “宁儿——” 裴映宁看到那白光时,已被卷进了一具熟悉的怀抱。被他带动转身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那白光从他手臂上划了过去! “唔!”闷痛声从男人喉间溢出。 “尹逍慕!”裴映宁吓得将他紧紧抱住。 瞧着他们出事,凌武他们似乎也反应过来一些猫腻了,所有人全奋力朝他们夫妻靠拢。 而那两名主攻的蒙面黑衣人许是受伤的缘故,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便率先朝远处飞去。 其余黑衣人见状,完全不恋战,不管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全逃也似的散了! 裴映宁一肚子恨气还没消呢,见他们就如此跑了,气到险些吐血。 “王爷!”凌武他们飞过来将夫妇俩团团围住,各个脸上都还有未消的肃杀之色。 “不碍事。”尹逍慕冲他们摇了摇头,只是捂着受伤的手臂将大半个身躯压在裴映宁身上。 裴映宁哪敢让他走动,赶紧抱着他坐下。 文辛找到医药箱,麻利地位尹逍慕处理伤口。 玄柒就地找了些枯枝生了团小火照亮,金嬷嬷和凌武则是密切查看着四周。 周尘帮着文辛打下手,看着尹逍慕皮开肉绽的伤口,脸都快气裂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灾舅子喊的人来,他们就是想砍宁姐!” 他都能发现这一点,何况其他人呢? 裴映宁没说话,只是暗中观察着尹逍慕的反应。 尹逍慕明显不自然的绷紧了身子,薄唇抿得跟锋利的刀片似的。 只是他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裴映宁暗闪着眸光,拳头捏了又捏,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出口。 “王爷,你知道是谁吗?”她没开口,但周尘可管不住嘴,直接盯着他问道。 “不该知道的别问!”尹逍慕抬眸剜了他一眼。 “什么叫不该知道?我宁姐都差点被人砍了!”周尘满眼都是火气,“算了,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查!无非就是尹怀宇和尹凌南那两兄弟!” 第50章 没良心的女人,就不能喂他吗? 尹逍慕没接话。 周尘以为自己猜中了那群黑衣人背后的主谋,顿时更来气了,“不管是谁,这口气我都要替宁姐出!我们来这里,与人都是无冤无仇的,凭什么我宁姐要受他们欺压谋害?就凭他们是皇子吗?既然我们能让尹怀宇从太子位上滚下来、让睿和王名声扫地,那我们也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尘尘儿……”裴映宁冲他摇了摇头。 “宁姐,怎么了?”周尘没看懂她的神色。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为王爷包扎好伤,到了夷霖城再说。” 周尘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接收到她严厉的一记瞪视,他这才发现她神色不同以往,到嘴的话立马咽回了肚子里。 …… 尹逍慕奉旨到夷霖城办案,夷霖城的大小官员早就接到了消息,等到数日才等到他们入城,又听闻他们途中遇袭,顿时各大小官员都紧张不已。 在下榻的一座府邸里,尹逍慕只让城主董涎和刺史陆博胜留了下来,其他官员都遣退了。 他们在书房议事,裴映宁也不去打扰,甚至一改前几日要抓鬼的精气神,不但不同人说话,甚至提都不提一句案情。 凌武和玄柒陪护尹逍慕同官员议事,自是没发现她的改变,但金嬷嬷和文辛则是明显地发现她的变化。 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夷霖城少女失踪案可是最上心的,甚至胡家村都是她在拿主意。可如今到了夷霖城,可以了解更多案件情况,但她却偃旗息鼓了…… 这能正常? 不止她,连周尘的话都少了。 金嬷嬷和文辛又不好多问,只当他们前几日累着呢,让他们好好休息两日应该就能恢复元气了。 这天,趁着金嬷嬷去厨房做饭,文辛又去了书房给尹逍慕换伤药,周尘贼一般把裴映宁叫去了后院。 “宁姐,你是不是有事?” “尘尘儿,找个机会,我们开溜吧。” “溜?溜什么?现在这样不好吗?”听到她的打算,周尘既吃惊又不解。 “那些杀手不是尹怀宇和尹凌南两党派来的人。若是他们,只怕他们最想杀的是尹逍慕,而不是我。可你也瞧见了,尹逍慕受伤,他们明显很意外,且及时的抽身离去。”裴映宁沉着脸道。 “不是那两个人,那是……”周尘一手环胸,一手抠着下巴,似想到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宁姐,不可能吧?你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而且你跟着尹逍慕,基本上都在帮尹逍慕,他凭什么那样对你?” “我这两天想了许多,最大原因可能就是我对付了尹怀宇和尹凌南。也都怪我,只图一时爽,忘了他们是皇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轮不到我去教训他们。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换做是我,我也会护短的。” “难怪……”周尘绷着脸,眼中突然布满了厌恶。 “难怪什么?”裴映宁好奇地盯着他。 “难怪他急着要给尹逍慕选侧妃!” “选侧妃?”裴映宁沉着的脸蛋上柳眉蹙得紧紧的。 “宁姐,你还不知道吗?”周尘瞧着她疑惑不解的样子,有些惊讶她竟然被蒙在鼓里。 但惊讶过后他立马将皇帝要把他姐姐许给尹逍慕做侧妃的事全部脱出,一点都没保留。 “我那个姐姐的未婚夫死后,她就一直很消沉,爹也不想她嫁人,加上我极力阻拦,爹便以我姐身弱病重为由拒绝了这门婚事。但听我爹说,皇上不死心,又想把太尉的长孙女许给尹逍慕,而且还是平妃的身份。听说我爹说,尹逍慕为此在宫里跪了几个晚上。我以为你都知道呢,所以就没专程给你说,没想到你什么都不知道!” 裴映宁内心震撼着。 尹逍慕被叫去宫里数次,不是罚跪就是被软禁,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对付了尹怀宇和尹凌南,而是因为他拒绝再娶? “宁姐,其实我看得出来尹逍慕是喜欢你的。”周尘怕她误会,赶紧又说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那家伙私下找我聊过几次,每次都是问些和你有关的。” “喜欢?”裴映宁笑了笑,“这年头的人比二十一世纪更现实,盲婚哑嫁之下的婚姻从来都与感情无关,哪怕是最底层的人,婚姻都不是以感情为基础,何况是天家的婚姻。” 她此刻的笑一点都不明媚,反而满覆阴云,亦如当年她在谈及父母抛下她出国时的那种状态,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没有安全感。 “宁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哪怕天涯海角流浪,我这辈子都会追随你去!”他也如当年那般表达自己的决心。 “放心,我是肯定不会丢下你的。”裴映宁收起感伤的语气,认真与他说道,“只是我现在已经被盯上了,那人怕是巴不得我离开尹逍慕身边。如果我现在离开,只会给他创造下手的机会,这种让仇者快的事我是肯定不会做的。” “宁姐……”周尘正要接话,突然接收到她的暗示,他赶紧收声并扭头望去,只见尹逍慕阴着脸朝他们而来。 “你们在这里做何?” “王爷,我也是过来找宁姐的,还以为她跑哪去了呢,没想到在这里打晃。”周尘笑嘻嘻说完,冲裴映宁摆了摆手,“宁姐,你们聊,我去找文辛探讨针灸了!” 看他还算识趣,尹逍慕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径直走到裴映宁身前,长臂自然而然地勾住她腰肢,“跑这里来做何?” 裴映宁咧了咧嘴,“刚到新地方,有些认生,就想到处转转透口气,同时熟悉一下环境。” 尹逍慕眉心微蹙。 就冲她这挤出来的假笑,他信她才怪! 何况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就没见过她对哪个地方惧生过!就像周尘告诉过他的那般,她有着超强的适应能力,住得惯华府,也睡得惯田坝,只要她想,她可以把任何地方当自己的地盘! “想出去走走吗?” “呃?”裴映宁很是意外,“不是要忙着查案吗?” “已经交代过凌武和玄柒,他们知道该如何做。” “那你手臂的伤……” “无碍。”尹逍慕说着话,没受伤的手臂松开了她腰肢,牵起她的手便离开了后院往大门去。 两人十指相扣的走在熙攘热闹的大街上,或许是他们长得太过出色,又或许是他们牵手的举动,一路上赚够了回头率。 对于旁人的注视,尹逍慕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连个侧眼都没给他们。倒是裴映宁满身别扭,本来是一件挺浪漫的事,可却总感觉自己是那个啥被他牵出来遛一样…… “尹逍慕,我想吃豆腐。”她突然用力拖住他,指向不远处的一家摊位。 尹逍慕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即靴尖一转,牵着她走了过去。 摊位上卖的豆腐有老有嫩,嫩的是豆花,可以在摊位上吃,老的豆腐块供行人买回家做菜。 裴映宁要了两碗豆花。 摊主给他们端上桌后,裴映宁是一点都没客气,端起碗就舀。吃了两勺子,突然发现身旁的男人没动。 “怎么了?是不是吃不惯?” “我不是左撇子。” “……” 裴映宁这才想起来他右手臂受伤的事。虽然穿着广袖长袍看不出什么,但是他右臂一直垂放着,没有轻易乱动。天籁小说网 让他这么角儿吃路边摊已经够委屈了,还要让他一个非左撇子人士用左手拿勺子,这貌似是有些不妥…… “那……要不我帮你吃了吧。”说完她将他身前的碗端到自己面前。 尹逍慕唇角狠狠抽着。 这没良心的女人! 就不能喂他吗? 好歹他也是为了她才受的伤,这两日她不过问他也就算了,还如此苛待他这个伤患! 见她一口又一口的往自己嘴里送,他是忍无可忍的溢道,“本王也饿!” 裴映宁抬头,瞧着他一张黑脸,顿时忍俊不禁,“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她咬了一勺子送到他唇边,还不忘问他,“这两把勺子我都用了,要不要叫摊主另外拿把勺子?” 尹逍慕眯着眼瞪了她一记,张嘴便含住了勺子。 裴映宁低头闷笑。 她沉闷了两日,总算见着她展露真实的笑容,尹逍慕幽深的眸子也不禁凝起了暖意。 “你若有心事,可直接同我说。”他憋了两日,也实在憋不住了。 “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你能替我出气?”裴映宁垂下眼眸。 “能。” 第51章 王爷不是爹宝男 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便作了答。 她微微一愣,然后抬起头,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能什么?你能替我揍他不成?” “揍他是不可能,但气他还是能成的!” 他俊脸绷着,语气是那么的不含糊,裴映宁看得出来他不是为了单纯的哄她。随着他的站队,这一下反倒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是咽不下那口气,可那是他老子,怂恿他跟他老子作对,好像她很恶毒似的。 好在还有点安慰,至少他没有劝说要她包容、大度。 看着他不是爹宝男的份上,她这口气就不用在他身上了…… “这两日都查到些什么?是否有棘手的地方?” 见她终于提到案情了,尹逍慕眉眼也彻底舒展开来,“看过其他地方的案宗,与胡家村有类似之处,都是熟人作案。嫌犯用迷丨药控制受害人神志,绑劫受害人后将其藏于家中或者荒野之地,然后再找机会将其卖掉。” “知道那些女孩被卖去何处了吗?” “前阵子抓到一个案犯,其招供了一切,但对买家一无所知。据其供诉,其一共卖过三个女孩,每次与买家交易前,买家都会派人监视他好几日,确定他没有被人盯上才肯出面同他交易。” 裴映宁拧着眉道,“买家专买十六岁的女孩……这里的青楼妓院有查过吗?” 尹逍慕点了点头,“自发生两三起失踪案后,衙门便让人查过所有的青楼妓院,皆无任何收获,同时又接连有女孩失踪,衙门最终认定,这些失踪案与青楼妓院无关。” 裴映宁沉默起来。 见她只顾着案子连豆腐都不吃了,尹逍慕忍不住催促,“快趁热吃。” 裴映宁抬眸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说有嫌犯招供,可为什么三郎嫂却宁死不屈?违法交易的事我也见过不少,可为了一个买家疯逼成那样,着实让人费解。与其说她不愿服罪,我反而觉得她好像是在保护买家。” 尹逍慕突然锁紧眉头。 裴映宁又道,“能不能让人查一查她的过往?看看她究竟是哪里人,有何出生背景?” “好。”尹逍慕点了点头,又催促她,“快吃吧。” 裴映宁这才又端起碗,勺子都不用了,直接喝。23sk. 喝了一碗,她砸吧着嘴,扬声问摊主,“老板,我要十碗,你能送我家去吗?” 尹逍慕嘴角又是狠狠一抽。 听说她要十碗,摊主脸都笑开花了,得知他们住的地方就在一条街之外,更是爽快地点头,马上打碗送货。 裴映宁又端起桌上另一碗,这次喂了尹逍慕好几口,才将剩下的咕噜咕噜喝下。 付了钱,两人离开了豆腐摊。 跟出来时比,裴映宁的心情已明显好转,主动拉着尹逍慕四处看。 看着她总算恢复了元气,尹逍慕唇角也有了明显的弧度。 只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的是,她不往那些起眼又有名的铺子去,专挑街角靠边的小摊。豆腐吃了两碗还不抵饥饿,烧饼、烤馍,馒头样样不落。吃了不算,还每样都打包让人送去住的地方,说什么要让大伙分享。 “尹逍慕,这青枣好甜,你尝一口?”又买了两斤青枣后,裴映宁咬了一口便往他嘴里塞。 尹逍慕哪敢拒绝? 先前买烤馍的时候他不吃,她差点就翻脸了,说什么他不接地气、不食人间烟火、跟他逛街一点意思都没有…… 反正就是各种阴阳怪气地数落! 他张嘴咬了一口,清清甜甜的味道,确实不赖。 他正想说话,只见她突然指着不远处,惊喜道,“居然有栗子卖!尹逍慕,快过去买栗子!” 尹逍慕,“……” 新出炉的糖炒栗子,裴映宁买了两斤。 她正想着找个地方带尹逍慕剥栗子去,突然身后传来驱赶的声音—— “让开!” 她注意力都在刚买的栗子上,等到回头时,只见一辆马车正朝她这个方向直冲而来。 “宁儿当心!”腰间猛然一紧,她被卷入熟悉的怀抱,紧接着被带离原地。 “啊!” 她是安全了,可卖栗子的摊主却没那么幸运。 裴映宁定眼一看,简陋的木板车摊位被撞开,摊主更是被木板车的扶手撞飞了出去。 而那辆马车,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更别说向摊主道歉了。 她眸光一厉,猛地推开尹逍慕,运起轻功就朝那辆马车飞驰而去。 赶马的人还在气势汹汹地挥着鞭子,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狠狠地吓了他一跳。 只是不等他应变,一记拳头猝不及防地落在他脸上,直接让他飞下了马车,然后带着惨叫声落地。 ‘吁——’ 裴映宁狠狠勒着缰绳,逼迫马儿停下。 马车剧烈地晃动,车内传来两道女子的尖叫声。 车帘揭起,一女子先伸出头,看着外面的情景,又看着裴映宁,怒不可遏地斥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劫持我家小姐马车,该当何罪?” 裴映宁突然抓住车帘用力一扯,“我看看是谁家小姐这么急着去投胎?” “你!”女子气青了脸。 随着帘子被扯掉,马车里另一个女子的身影也露了出来,并且同样愤怒地瞪着裴映宁。 裴映宁眯着眼快速地打量她们。 一个丫鬟,一个小姐。 丫鬟面无二两善意,一身狗仗人势之气。 那小姐瓜子小脸、樱桃小嘴、唇红齿白,长得倒是像个人,但一身娇味儿,眉眼倨傲,咋看都让她不爽。 “你们撞了人,给她道歉!”她指着十步远处被马车撞倒的栗子摊主。 “不就是撞了个人嘛,有什么不得了的?再说了,谁让她不长眼要在那里做买卖!”丫鬟满口恶气,根本不屑她。 “这是闹市,你当这是你们家后院吗?”裴映宁跳下马车,冷着脸瞪着那名满身娇贵和傲气的小姐,“我再说一次,去道歉!” “你少管闲事!不然等我们的人到了,有你好看!”丫鬟怒指着她威胁道。 “管闲事?”裴映宁笑了。 论私,这辆马车差点撞了她。 论公,她陪尹逍慕来这里办差,目的不就是维护夷霖城的安宁和太平吗?有人公然在闹街驰马冲撞百姓,她还管不得? 威胁她是吧? 皇后公主她都打过了,她倒要看看,这是哪家的狗屁小姐让她不敢惹! 迎着主仆俩威胁的目光,她突然从裤管里抽出匕首,用力砍断了套马车的绳索,然后一咬牙,抬起马车使劲儿一掀—— “啊——” 马车内瞬间响起惊惨的叫声。 “好!姑娘好样的!”围观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激动的叫喊声。 有这么一嗓子,其他围观的路人也纷纷附和起来,一致为裴映宁的举动拍掌叫好。 那名被裴映宁打飞的车夫撑着腰从人群外挤进来,看着被掀翻的马车,气急不已地指着裴映宁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家小姐可是太尉之女,你竟敢如此伤害我家小姐,我家老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太尉之女? 裴映宁眉心蹙了蹙。 这便是皇帝要许给尹逍慕的平妃? 这女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围观的百姓一见,立马惊恐地散开。 一道身影飞落在裴映宁身侧,挺拔的身躯同她一起迎视着那一群加鞭的快马。 倒塌的马车里,那名小姐挣扎着先爬了出来,待瞧见裴映宁身边的男人,顿时花容失色。 “楚……楚阳王……” 第52章 他的心已经有主了 裴映宁扭头看着尹逍慕,嘴角轻勾着若有似无的笑,“王爷,你们认识?” 尹逍慕左臂扣住她腰肢,冷眸不满地剜了她一记,“认识本王的人不少,难道本王都要与他们相熟?” 他那手臂的力道,恨不得出胶把她牢牢地粘在他身上。可说是他强烈的占有欲吧,裴映宁又觉得不像,反而像极了某种求生欲…… “王爷,我就问一下而已,你勒那么紧做什么?” “怕你飞了!” “……”她嘴角狠狠一扯,忍不住掩嘴闷笑。 十几匹高头大马停在他们面前,领头的男子率先跳下马,上前向尹逍慕行礼。 “末将参见王爷!” 尹逍慕人未动,声也未出,只紧敛着冷眸盯着他。 领头男子忍不住抬头,似才发现裴映宁般,行礼道,“参见王妃!” 尹逍慕这才轻启薄唇,“几日未见王副将,没想到王副将竟患有眼疾。” 来人名叫王励,御前副将军。 听到他不满的嘲讽声,王励低下头道,“末将急于护送许小姐入城,眼挫没瞧见王妃,请王妃恕罪。” 话是认错的话,但话中的信息量却是大得出奇。 裴映宁捏着拳头,心下肺火都快溢出来了。 她还没死呢,就迫不及待把‘楚阳王妃’的候补人选给送来了! 亏得她当初去宫中见他时,还觉得他温和儒雅,没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突然,勒着她腰肢的手臂松开,她紧握的拳头被一只大手包裹住。 “王副将,你身为御前副将,闹市驰马,罔顾百姓性命,该当何罪?” 王励抬了抬眼,眼底闪出一抹心虚。 尹逍慕突然抬起受伤的右臂,指着被困马车里的女子,“伤及百姓,还敢口出狂言,太尉的家风便是如此吗?” 许安莹脸蛋青白交错,樱桃小嘴都被她自己咬变了色。 正在这时,凌武和玄柒找了过来。 “王爷、王妃,发生何事了?” 尹逍慕睇了他们一眼,冷声下令,“你们沿路清点,凡受伤百姓,即刻送医,损坏之物,记录在册,不论诊金药费还是物件,十倍赔偿。若许家小姐拒不赔付,押入大牢,明日午时问斩,以死谢罪!” “是!”凌武和玄柒虽没看到先前的一幕幕,但眼下的场面以及围观百姓的议论声,无需他们多问便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王励抬着头,双目充满了不可置信。 别说他,还未从倒塌的马车里爬出来的许安莹同样震惊地瞪大美目,完全没想到为了这种事,自己竟然要被问斩……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人,竟冷漠无情到如此可怕! 尹逍慕敛紧的冷眸射向王励,“王副将,少了三十军杖,别在本王面前出现!” 王励脸色唰地白如石蜡。 可面对他冷厉的眸光,他不得不低下头颅,“……是!” 尹逍慕牵着裴映宁转身便走,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但不是看许安莹和王励,而是低沉警告凌武和玄柒,“天黑之前若没办妥,你们也不必回来了!敢违抗者,杀无赦!一切后果本王担待!” 语毕,他不再停留,放开裴映宁的手,搂着她肩膀扬长而去! 等到他们离开,围观百姓如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原来那就是来咱们夷霖城的楚阳王殿下啊?!” “楚阳王殿下英明!” “这种闹市行凶,不顾百姓死活的人,就该严惩!” 听着百姓们的声音,王励的脸色白中带青,青中泛红,难堪得恨不得当场遁地。 从地上起身,他目光凌厉地朝许安莹瞪去,咬着牙道,“许小姐,不听在下劝阻,这下可满意了?” 许安莹死死地咬着唇,精致的脸蛋因为难堪变得难看。 皇上让她来夷霖城协助楚阳王办案,她欢欢喜喜地赶来,本想着自己身为太尉之女,楚阳王见到她一定会欢喜和感激…… 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等待她的竟是如此难堪和羞辱! …… 离开了热闹的街市,尹逍慕也没带着裴映宁回落脚的府邸,而是去了城郊一湖边。 裴映宁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很明显他还没消气。 “情敌出现,我都没气这么凶,你气个什么劲儿?”她拿手肘碰了碰他,半打趣地道。 “你……”尹逍慕微愣,紧接着将她摁进怀里,低着头紧视着她,“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怎么,若是没人告诉我,是不是要等到你娶二老婆的那天我才最后一个知道?”裴映宁眼里也是有气的。 老公、老婆是什么,尹逍慕早就懂了。 此刻当然明白她口中‘二老婆’的意思。 他下意识地收紧臂弯,“我没有答应!” 如果不是先前周尘及时告诉她这些事,此刻裴映宁不一定会相信他。 毕竟消化这些事是需要时间的。 何况,他们的婚姻不也是如此?他老子一道圣旨赐下,他们都没得选择! “尹逍慕。” “嗯?” “有一事我不明白,为何你父皇给我们赐婚的时候,你没拒绝?那你现在又为何要拒绝他再为你赐婚?”她定定地望着他双眸,想抓住他眸底所有的情绪。 谁知尹逍慕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突然扬了一下唇角。 然后抵着她额头,低声道,“我有拒绝,只是父皇告诉我,要肃清朝堂风气,让我有所牺牲。尹怀宇和裴哲山把你视作棋子,父皇深知他们的阴谋,便将计就计把你赐婚于我。本想从你下手,拿捏住你的把柄,进而问罪裴哲山,再间接削弱尹怀宇在朝中的势力……只是没想到,你不受尹怀宇和裴哲山所控,甚至主动与他们为敌。我也知你不是原来的裴家小姐,自然就没再拒绝这门亲事。” 裴映宁不听则以,听完不禁心惊。 她是真小看了皇帝的城府! “你父皇又要给你赐婚,太尉貌似是你父皇的人,娶他女儿对你来说有利无弊,你为何不答应?” 尹逍慕眉心一蹙,突然捉住她的手放在他心口处,“这里已经有主了。” 许是手掌下的温度传染,又或许是他的气息太过滚烫,裴映宁破天荒地红了脸,心脏跳动的速度也不受控制的加快。 “尹逍慕,要是这一次赐婚你也拒绝不了呢?” 第53章 这是干嘛?拜天地啊? “那我们便颠覆了这江山,如何?” “呃……” 裴映宁双眼直愣,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看着她震惊的眼睛,尹逍慕罕见地笑出了声,抬手捏了捏她脸蛋,示意她回神。 但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不要觉得他能威胁到我,若是那般容易,我早就被他捏在指骨中了。” 这是裴映宁第一次听他说如此多心里话,有她猜过的,也有她从未想到过的,但最让她心乱如麻的还是他那句‘这里已经有主了’…… 盯着他的心口处,她眼睫颤了又颤,“尹逍慕,我不是很喜欢性格内向的人,如果两人在一起,凡事都要靠猜,那太累了。我不指望你改性子,但私下里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些、主动些,像赐婚这种事,我想你能主动告诉我,让我提早有心理准备,要我们可以共同商量对策,如果你隐瞒,哪怕是你觉得为了我好,我也会怀疑你藏有二心。尹逍慕,我从没想过与谁携手白头,但如果我有那种想法,我对那个人会有特别的要求,除了无条件的偏爱外,还要他绝对的忠诚。” 许是第一次听她向自己提要求,尹逍慕眸底闪烁着灼热的光,搂着她的臂弯微微地颤动着。 吻,瞬间落下,一如既往的霸道。 但辗转的频率彰显了他的激动! “唔唔……嗯嗯……” 裴映宁忍不住捶了他两下,知道他什么德性,最后还是软在了他怀里。 只是,她顺从了片刻,突然把他大手抓住,挣扎着躲开他的吻,没好气地斥道,“受着伤呢,不想好了吗?” “你别乱动就好。”尹逍慕明显不满足,接着便埋进她香颈中,一边汲取着她香甜的气息,一边落下属于他的印记。 “尹逍慕!”裴映宁一边被迫仰着头,一边又忍不住咬牙。 “为夫在……”尹逍慕沙哑地应着,像是被她召唤似的又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听着他的回应,裴映宁莫名的没了脾气。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称‘为夫’,虽然肉麻得让她起鸡皮疙瘩,但也像施了媚术般让她无力抗拒…… 情事上,两个人似乎都比较野。许是第一次就没开好头,以至于后期怎么都和谐不起来。 就在裴映宁都以为他动情之下会在这湖边要了她,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突然刹住了所有动作,只紧紧地搂着她喘粗气。 “怎么不继续了?”她忍不住失笑打趣。 “本王怕你一会儿腿软!” “去你的!”裴映宁捶了捶他的胸膛。 …… 两个人踩着夜色回了下榻的府邸。 湖边的拥吻,让彼此向对方打开了心扉,连带着彼此看对方的眼神有了不寻常的变化。特别是裴映宁感觉最为强烈,总觉得那双冷眸像融化了冰雪的春湖,潋滟迷人不说,还有要溺死她的感觉。 只是两人的好心情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便被冷冻了。 王励单膝跪在大门内侧,许安莹双膝跪在他身旁,皆一副请罪的姿态等待他们回来。 “哟,这是干嘛?拜天地啊?”裴映宁忍不住揶揄。 本来跪得好好的,听到她这一嗓子,王励和许安莹忍不住抬头,在大门悬挂的灯笼照耀下,两个人脸色灰白灰白的,像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身为御前副将,王励还是表现出了他该有的沉稳和冷静,很快收起眼中不满的情绪,请罪道,“今日之事,是末将失责。末将奉圣谕护送许小姐前来夷霖城,明知闹市不可驰马横行,末将却未加劝阻,险些伤及百姓。末将有罪,请王爷责罚。” 尹逍慕微眯着眼,“三十杖领完了?” “……是。” “父皇乃一代明君,以仁德治国,你身为御前副将,更应爱民如子,忠心护主的同时也不要忘了维护主子的美名。今日罚你杖刑,你不冤。既然已经领罚了,那你便离去吧。” 离去。 不是让他退下。 王励又抬起头,道,“王爷,皇上有令,让末将及许小姐辅佐您查案。” 尹逍慕微眯的眸光转向许安莹,“不知许小姐有何长处能辅佐本王及王妃破获要案?” 许安莹一直低头咬着唇,听到问话,她抬起头,眸光泛着柔波,细声道,“回王爷,皇上念及您和姐姐在外辛劳,担心无人侍奉左右,故而派小女前来服侍王爷和姐姐。” 看着她那春波泛滥的眼神,裴映宁不由得抿紧了唇。 她也就只差说是皇帝派她来陪尹逍慕睡觉的了! 一口一个‘姐姐’,当真是有天大的靠山,当第三者都当得如此理直气壮! “本王身边有金嬷嬷,不需劳烦外人。何况许小姐贵为太尉掌上明珠,若本王和王妃随意使唤许小姐,只怕会遭世人唾骂,说本王和王妃欺压朝臣之女。”23sk. 尹逍慕话虽然说得客气,但眸光犹如凝聚了千年寒冰,让许安莹美目微垂,不敢同他直视。 只是,她明显也不甘心,继续细声细语道,“王爷,小女是奉旨前来,还请您不要让小女为难。” 尹逍慕语气陡然锋利,“别污了本王的眼,否则后果自负!” 语毕,他牵着裴映宁的手带着一身凛厉寒气朝内院而去—— 月色下,许安莹因再遭羞辱和难堪,身子抖得厉害,似乎咬牙切齿都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王励扶着腰起身,垂眸看了她一眼,冷声道,“许小姐,莫要忘了皇上的交代,楚阳王看似不理朝事,但绝非任何人能左右。你若想达成心愿,务必收起所有的骄傲,心急只会适得其反。” 许安莹也从地上起身,不满地怒视他,“王副将还是管好自己吧,本王小姐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王励见她如此,铁青着脸‘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反手扶着腰臀拖着僵硬的双腿朝内院而去。 内院里,周尘、文辛、金嬷嬷、凌武和玄柒都在等尹逍慕和裴映宁回来。 各个都绷着脸,仿佛家里来了瘟神似的。 “王爷,这许小姐……”金嬷嬷最先开口。 尹逍慕抬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扫了一眼众人,他才轻启薄唇,“她是奉命来侍奉本王和王妃的,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记得留她一口气。倘若不小心‘失手’,记得扔去紫虹山庄。” 除了周尘和裴映宁,金嬷嬷他们全都笑着应声。 裴映宁没说话,是因为许安莹的存在让她心里发堵,她现在只想看尹逍慕的态度。 周尘看了她一眼后,忍不住问道,“王爷,你就不怕皇上降罪于你?” 尹逍慕勾起唇角,“降罪?他不敢!” 周尘凑到他身侧,挤眉弄眼地小声问道,“王爷,看在我也算你半个小舅子的份上,你能不能说说,到底皇上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不然你哪来底气同他对着干?” 第54章 恩将仇报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一句‘半个小舅子’把尹逍慕逗乐了,也学着他的样,凑到他耳边低语。 只是听完低语,周尘双手突然抓住衣襟,双脚往后猛退,脱口道,“锤子哦!” 瞧着他的动作,就像有人要扒他的衣裳,再听他那脱口而出的方言,裴映宁几乎不用问都能猜到尹逍慕对他说了什么。 她没好气地嗔了一眼尹逍慕,“干嘛逗尘尘儿?” “咳!”尹逍慕清了清嗓子,已然恢复了冷峻之态,对周尘道,“你若能让皇上撤除本王与那女人的婚事,你想知道多少,本王都告诉你。” “你这条件也太没有吸引力了。”周尘撇嘴,“再说了,有我在,谁敢让我宁姐受委屈,哪怕是个女人,我也能打得她妈都不认识她!” “既如此,那本王就收回条件,静候你佳音。”尹逍慕说完,搂着裴映宁头也不回地往卧房去。 “你……”周尘一脸黑地瞪着他背影。 混蛋啊! 居然敢套路他! 金嬷嬷等人都忍不住发出笑声。 正在这时,王励步入他们视线。 周尘突然抬手指向他,“那个,你过来!” 王励受了三十杖,走路一瘸一瘸,望了他们一眼后,还是走向了他们。 “金嬷嬷。”他朝金嬷嬷捧了捧手,算是敬意了。 “王副将。”金嬷嬷福了福身。 王励看了一眼凌武和玄柒,最后把目光投向周尘,打量地问道,“这位是?” 金嬷嬷介绍道,“王副将,这位是周尚书的小公子。” 王励剑眉紧皱,打量的目光里更是充满了许多疑云。 周尘双手在胸前交叉,微扬着下巴,不满地道,“咋子嘛,看不起人嗦?” 王励听他那怪腔怪调的口气,眼神里直接露出了嫌弃,毕竟周家小公子天生痴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金嬷嬷忍着笑,拉了拉周尘的衣袖,“周公子,时候不早了,快给王副将安排住处,让王副将早些下去休息吧。”然后又向王励介绍,“周公子现在是我家王爷身边的管事,有何吩咐王副将尽管告诉他。” 王励瞳孔微张,跟听到天方夜谭似的。 周尘‘哼’了一声,指着左侧一条小径,“你跟那个小姐住那边,过及,道拐,有个箢篼,横起走,离茅厮最近的那两甘屋!” 王励,“……” “咳咳!”文辛都快忍不住了,赶紧跳出来主动为他引路,“王副将,请随小的来。” 他跟周尘相处的时间最多,在周尘暗中教导下,他虽然不能说周尘那样的鸟语,但能听懂八九分。 尘哥明显是要戏耍人家,茅厮(茅厕)那边是几间杂货房,这好歹是皇帝身边的人,当真让人家睡那里,回头皇帝肯定要给他尘哥穿小鞋。 他带着王励往左面去了,但去是另一处小院。 许安莹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望着月色下她那盈盈弱弱的身影,周尘摸着下巴冲凌武和玄柒问道,“你们有办法对付那女人不?” 凌武和玄柒相视一眼后,皆摇了摇头。 玄柒道,“虽然王爷不怕事,可没抓住别人把柄之前,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尘皱起眉,“没机会,就不能创造机会吗?” 凌武道,“她是太尉之女,我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她打一顿。” 周尘揉了揉太阳穴,跟两个大直男探讨这种事,他深感吃力,“行了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事瞧我的!” 玄柒和凌武都十分好奇,同声问道,“你有何办法?” 周尘‘嘿嘿’笑,“山人自有妙计,反正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 卧房里。 一场运动后,裴映宁恨不得把某人从房里打出去。 身上裹着被子,一边为某人换药包扎,一边忍不住气恼,“是谁说不会影响伤口的?这才几天,忍忍会死啊!” 她不想,他偏要,结果过程中动作幅度过大,直接崩得到处都是血。本是男女之间最美好的事,硬生生让他们整得像战场一样…… 餍足后的某人由着她恼,甚至趁她为自己处理伤口时暗戳戳地‘偷袭’一把,毕竟另一只手臂没受伤。 裴映宁都不知道瞪了他多少眼,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人家就是能顶着一张禁欲脸,把猥琐之事做得一本正经。 “尹逍慕。” “嗯?” “你不怕你父皇,是因为你母妃还在世?”她也很好奇,他究竟哪来的底气跟他老子叫板。 “要叫娘!”尹逍慕瞪着她纠正。 “好。”她也不矫情,虽然她那婆婆‘扮鬼’吓过她,但她没有从婆婆身上感觉到一丝恶意。 “也不是因为娘的缘故。”尹逍慕低沉道,“父皇不敢动我,实则是不想因为我让东乌和西尧两国交战。他重视的也不是我,他重视的只有他的皇位。尹怀宇和尹凌南在朝中各据势力,斗得你死我活,他假装视而不见,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势均力敌,一时对他造不成威胁罢了。其实,就算你不对付他们,父皇早晚也会削弱他们的势力,让他们与皇位无权。只是他没找到机会,也不愿轻易打破平衡的局面。你出手对付尹怀宇和尹凌南,其实最大的获益者不是我们,而是我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天籁小说网 “我擦!你咋不早说?”裴映宁不停则以,听完里面的弯弯绕绕,顿时吐血的心都有了,“我帮他解决了两个麻烦,他不感激我,竟然还给你塞女人?这不是恩将仇报嘛!” “恩将仇报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呃?” 尹逍慕没往下说,而是勾起唇继续之前的话题,“别以为尹怀宇和尹凌南在朝中失势后我便能上位,那只是他做给别人看的假象而已。他爱那个位置胜过一切,且他还不过半百之龄,想他退位……呵!” 听着他嘲讽的轻笑声,裴映宁心中对皇帝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能让亲儿子嫌弃到这种地步,那皇帝的城府究竟有多深? “王爷、王妃,你们歇下了吗?”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娇软的声音。 夫妻俩同时冷了脸。 第55章 你们竟背着王爷有私情! 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没穿衣物,就算想出去骂人也不行! 裴映宁瞪着面前的男人,都是他这个‘祸害’惹出来的!之前裴灵卿和裴静娴暗恋他也就算了,现在其他女人找上门来给她添堵,这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气闷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一脚时,尹逍慕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吻,落在她香颈中。 “嗯……”她忍不住轻哼。 本想推开他,可身上的男人像以往那般毫不知足地继续攻城略地。 她都想骂人了…… 刚刚才为他换好伤药包扎好,一会儿崩血又得给他换!本就让他没轻没重地折腾得难受,还要精疲力尽的她去伺候他! 就在她酝酿着情绪准备发火之际,突然察觉到门外并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换言之,某个女人还在房门外! 她眸子暗转,心下一横,瞬间打消了推开身上男人的念头,转而主动抱住他脖子,然后扬着嗓门娇喊—— “王爷不要……啊啊……” 尹逍慕愣了一下,抬眸看着她故作的夸张呻吟的样子,嘴角不由得狠狠抽搐。 但紧接着他眸底染了笑,然后贴到她耳边沙哑道,“你可真是要了为夫的命……” “啊……” 门外的女人听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的,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 裴映宁通通不知道。 因为身上的男人是真狂野,让她根本没心思去思考其他! …… 翌日。 快晌午了裴映宁才起床。 金嬷嬷服侍她梳洗时转达了尹逍慕的交代,“王妃,刺史陆大人一早便派人来请王爷去刺史府,凌武和玄柒陪同王爷去了。王爷说今日午膳不回来用,让您不必等他。” 裴映宁揉着酸疼的腰,真是有脾气都不知道朝谁发。 她也佩服死了尹逍慕的‘战斗力’,负伤也能把她折腾个半死。她心疼他的伤,可他却说什么反正伤口已经裂开,一时半会儿也愈合不了…… 说什么她要了他的命,那明明是他自己不要命! “王妃,周公子说您爱吃糖醋鱼,今日他亲自下厨为您做了糖醋鱼。” “真的?”裴映宁立马来了精神。 金嬷嬷笑着点头,顺口夸道,“真是没看出来周公子还擅长厨艺,那掌勺的架势连奴婢都自叹不如。” 裴映宁笑说道,“嬷嬷,不瞒你说,在我们老家那边,男子下厨是常事。” 她和周尘的来历,在楚阳王府这些人面前早都不是秘密了。只是他们尊重她和周尘,没有向他们打听过多的情况。 金嬷嬷听得双眼烁亮,甚至罕见地充满兴奋,“王妃和周公子的家乡想必很是奇特,不然如何出得了像王妃和周公子这样天赋异禀之人?王爷给奴婢看过王妃打造的火枪,奴婢也瞧过王妃使火枪时的威猛之力,活了这么一把岁数,奴婢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大开眼界!夫人听说您造的那些雷蛋子把太子府和丞相府炸了以后,那日在紫虹山庄还同奴婢说,要是那些雷蛋子用在战场上,别说杀敌制胜,就是一统天下都不是难事。” 裴映宁听得吃惊不已。 原来他们私下里早把她的‘事迹’传遍了啊? 想到婆婆说的那些话,她忍不住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做那些事,娘知道后没骂我吧?” 金嬷嬷脸上皱纹都笑起了堆,“有您这样聪慧果敢的儿媳,夫人欢喜都来不及呢!那日夫人之所以那般快赶到府里,就是因为王爷没同她打招呼便将您带走,夫人心生不舍,便想到府中偷偷瞧您。” 听说婆婆喜欢自己,哪个做儿媳的不高兴? 裴映宁也免不了这种高兴,笑着说道,“等夷霖城的案子办好后,我就去紫虹山庄看娘,到时一定多陪陪她!” 正在这时,周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宁姐,你起了吗?” 周嬷嬷赶紧过去开门。 裴映宁也没问周尘今天怎么想起来要下厨,反正他做的饭菜她都喜欢。 尹逍慕不在,她把金嬷嬷和文辛都拉上了桌,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同用午膳。 金嬷嬷和文辛都对周尘的厨艺赞不绝口。 正吃得香呢,就见许安莹从外面进来。 瞧着同桌而食的他们,许安莹狠狠怔愣,明显对他们毫无尊卑的样子感到难以置信。 “许小姐来了。”金嬷嬷欲起身。 “嬷嬷,你吃你的。”裴映宁拉着她不让给她动,转头微笑地看向门槛内的女子,“许小姐用过午膳了吗?” “莹儿是来向姐姐请安的。”许安莹上前蹲福。 还蹲得很正式端庄。 饭桌上,除了裴映宁,金嬷嬷、文辛、周尘都放下筷子齐齐地拉长着脸,只顾瞪着她,连吃饭都没胃口了。 裴映宁笑,“许小姐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只可惜,我的妹妹就裴灵卿和裴静娴两位庶女,像许小姐这样高贵的嫡小姐,我可不敢乱攀亲。” 似是昨日受的羞辱和难堪太多了,今日她的挖苦和讽刺好似已经微不足道,许安莹听着,并无任何不满之色。 只是似乎觉得人有些多,她朝金嬷嬷三人看去,柔声道,“我有些体己的话想与王妃姐姐说,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裴映宁本想几句话把她损走,然后继续吃饭,没想到这女人一点耐心都没有。 得了,今日这顿饭是吃不尽兴了! “金嬷嬷,劳你把这些饭菜撤下去,我同许小姐说说话。” “是。”金嬷嬷起身应道。 文辛也起身帮着她收拾碗筷。 唯独周尘没动。 等金嬷嬷和文辛离开膳堂以后,他还坐到了裴映宁身边开始挖鼻孔。23sk. 许安莹美目眯起,嫌恶之色毫不掩饰。 但一想到这位周小公子是个痴傻的,她也忍了口。 裴映宁端正地坐着,不冷不热地道,“许小姐有什么话就说吧。” 除了一个傻子,没有了旁人,许安莹径直走到她对面,仪态优雅地落座,美目盯着她,樱桃口微微噘起,“我与王爷的婚事,想必姐姐应该知道了吧?” “嗯。”裴映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她淡然十足,完全没一点情绪波动,许安莹娥眉微蹙,反倒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裴映宁微微一笑,说道,“许小姐来找我,应该是想告诉我,让我别太得意。咱们都是皇上赐婚给楚阳王的,论家世背景,你是太尉之女,我是太傅之女,看似不相伯仲,可我爹是辅佐太子的文臣,而你爹是深受皇上器重且有实权在握的武官,实则你的身份更高贵一阶,并且你爹比我爹对王爷的帮扶更大。许小姐还想说,王爷现在宠我,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只要你嫁入楚阳王府,王爷便能看到你的好,以及你家对王爷巨大的利用价值。要不了多久,王爷肯定会把所有的宠爱转到你身上,到时我在楚阳王府便再无立足之地。许小姐,我说得对吗,你可还有什么补充的?” “你……”许安莹脸色微白,美目圆瞪,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周尘突然抱住裴映宁胳膊,笑得合不拢嘴,“宁姐,你这是把她的话全说了,让她无话可说了啊!” 裴映宁突然拍他的手,“你刚挖了鼻孔,还没洗手呢,别以为我没看到!” 周尘‘哈哈’地把她手臂抱得更紧,脑门更是往她肩膀上钻。 瞧着他们快抱成一团的模样,许安莹仿佛发现了什么惊悚的事,震惊地起身指着他们,“你们……你们竟如此亲密?!” 裴映宁和周尘同时扭头看着她。 而他们这一扭头,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许安莹‘啊’地一声惊叫,“你们竟背着王爷有私情!” 裴映宁,“……” 第56章 你才龌龊!你全家都龌龊! 周尘的手在背后拉了她一下。 意思是要她现在莫开腔。 她暗睨了他一眼,只见他眼中黠色晃荡,很明显他这是要捉弄人了。 她嘴角微勾,默契十足的把‘战场’交给他。 周尘起身,站到她身后,双手放在她肩上,邪里邪气地看着许安莹,“许小姐鬼叫什么?见不得我和宁姐好啊?可惜我们就是好,你羡慕还是嫉妒?” “你不是傻子?”听着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语气,看着他邪恶不羁的样子,许安莹像是明白了什么,更为吃惊地道,“你竟然装傻充愣混在楚阳王身边,就为了和她偷情?!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 “噗!”裴映宁忍不住喷笑。 “许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情了?”周尘也笑,但是很坏的笑。 “你们不但胆大包天,还恬不知耻!在王爷眼皮下竟敢做出这等龌龊事,我定要向王爷告发你们!”许安莹纤纤玉指指着他们,一双美目愤然瞪着他们,仿佛下一刻就想看到他们被浸猪笼淹死。 “呵!你去告啊,无凭无据的,你看王爷会信你不?”周尘扬了扬下巴,对她的威胁嗤之以鼻,甚至还不怕死一般的挑衅。 “你们等着!”许安莹狠狠地咬牙,然后转头跑出了膳堂。 裴映宁笑眼送她离开后,转头问道,“你气她归气她,怎么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尹逍慕那家伙心眼本就比针眼还小,就算不会误会咱们,也会给你小鞋穿的。” “宁姐,我这叫以身做饵,诱敌跳坑!”周尘咧着嘴,两眼笑得跟狐狸一样。 “诱敌跳坑?跳哪门子坑?”裴映宁还是没搞明白他的意图。 “宁姐,你看啊,这女人还没进门呢,就敢到你跟前耍威风,就算她不是最强小三,也是最有靠山的小三。今日她敢跟你叫板,那明日就敢要你的命。当下这社会,女人之间的手段无非就是诬陷啊、下毒啊、整人流产啊这些。与其等她找机会诬陷你,那咱们不如主动给她提供个机会,然后循循渐进的把她引进咱们的坑里。正所谓,高端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不是么?” “噗!”裴映宁笑着嗔道,“玩反套路可以,但绝对要以自身安全为重。她爹是武官里的一把手,手中实权比大将军姜清荣还大。我是不怕连累裴家,但你得为周尚书考虑一番。” “放心吧,宁姐,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周尘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膛,“那皇帝摆明了是要对付你,你去对付那姓许的女人,稍不留神说不定就让人逮住了把柄。我去收拾她,还有‘痴傻症’当护身符呢!” 提到皇帝,裴映宁眼底的笑顿然消失无踪。 如果皇帝非要她死不可,她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至于如何反击,她心里也有所打算,只是目前没有充足的时间,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 临近傍晚,尹逍慕从刺史府回来。 刚进大门便被许安莹拦下。 “王爷,小女有一事禀报!” “何事?”尹逍慕脸色不是一般的沉。 “敢问王爷,为何要将周尘留在身边?您可知他同王妃关系不一般?”许安莹开门见山地道。 她犹豫了一天,决定还是要直接拆穿周尘和裴映宁的奸情,就算楚阳王不信他,但起码也会多个心眼。 只要他稍稍上心,便能发现一切,如此,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裴映宁除去!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话音一落,换来的不是尹逍慕生疑或者愤怒的神色,而是一声嘲,“许小姐管得未免宽了些!本王身边的人,还轮不到许小姐说三道四!” “王爷……”许安莹脸色微白。 “王爷,你回来了?”周尘突然从花园一侧过来,到了尹逍慕跟前后,瞧了瞧许安莹那布满委屈、难堪、愤怒的脸色,轻蔑地哼道,“许小姐,王妃可是我义姐,你容不下她我能理解,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还是两只母老虎,但你也不能青天白日就污蔑人啊!” “发生何事了?”尹逍慕冷声问道。 “王爷……”许安莹刚张嘴。 周尘立马抱住尹逍慕左胳膊,不但抢了许安莹的话,还比她更委屈地说道,“王爷,我就是给宁姐做了一顿饭,金嬷嬷和文辛都可以作证的,可是许小姐看到后,却怀疑我和宁姐有奸情!王爷,许小姐安的什么心我不知道,但她平白无故就诋毁宁姐和我的名声,我是男人可以不在乎那些,可是她那样污蔑宁姐,这不是把宁姐往思路上逼吗?王爷,你可要为宁姐做主啊!” “周尘,你竟敢恶人先告状!”许安莹瞬间怒了,指着他骂道,“你真不要脸!我亲眼看着你们眉来眼去,甚至脸都贴一块了,且你还亲口承认你们关系匪浅!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我做什么了?许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周尘回怼后,又委屈地向尹逍慕说道,“王爷,说起来都怨我,是我不该为宁姐做饭的。宁姐头几日心情不好,而你又忙着处理案子,我本想着替你讨好宁姐,哄哄她开心,没想到一顿饭而已,竟也能造成那样的误会。” “知道了。”尹逍慕剜了他一眼。 “王爷,他分明是在狡辩!”许安莹越发地激动,“小女敢拿人头担保,他和王妃之间真有龌龊事!” “呸!”周尘立马喷过去,“你才龌龊!你全家都龌龊!你祖宗十八代都龌龊!” 第57章 三日内,我要得到楚阳王的人! “你!”许安莹气得浑身颤抖。 偏偏尹逍慕一点面色都不改,仿佛在他眼中,她和周尘的互相指骂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开始后悔了,不该冲动地跑来告状! 都说拿人拿脏、捉奸捉双,无凭无据的,如何能叫人信服? 何况她也刚到他们身边,楚阳王对她毫不了解,又如何听得进去她的话? 想明白这些后,她深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冲周尘哼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望周公子好自为之!” 语毕,她朝尹逍慕福了福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她身影不见后,尹逍慕才冷飕飕地斜视着周尘,问道,“你这是做何?” 周尘‘嘿嘿’笑,“只要你别信她的话,看我表演就是。当然了,你要信她的话我也管不着。不过友情提示一下,你可千万别犯了我宁姐的大忌。” “什么大忌?”尹逍慕眉眼沉下。 “自己悟,我要说太明白的话,那就不能体现你对我宁姐的真爱了!”周尘笑着摆手,“我去找那女人再‘聊聊’,哈哈!” 尹逍慕瞪着他不着调的样子,薄唇抿了又抿。 站在他身后的玄柒问道,“王爷,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尹逍慕摇了摇头,“随他吧。” 周尘和他女人的情谊,不会有人理解,哪怕了解一切的他都会忍不住吃味儿。但他很清楚,周尘是除了他之外第二个敢拿命护他女人的人! …… 许安莹回到房里,抓起桌上茶具一通摔。 丫鬟小游忙上前阻拦,“小姐,到底发生何事了?” 许安莹正要开口,周尘便出现在她门口,倚着门框抖着腿儿,冲她们直笑。 “许小姐,你也就这点能耐吗?啧啧啧,瞧瞧你,除了有一身娇小姐脾气,你还会啥啊?你以为凭着家世背景还有皇上的赐婚圣旨就能让楚阳王对你情有独钟?我劝你啊,别做白日梦了,还是等天黑以后做做春梦吧,毕竟春梦里想啥有啥!哈哈!” “周尘!”许安莹恼怒不已地指着他,“你实在欺人太甚!我爹同周尚书好歹也是殿堂之交,有同侍一君之谊,而裴哲山虽为太傅,却一心向着大皇子,你不站在我这边,却同裴哲山之女纠缠不清,是何道理?你究竟图什么?” “这你可就问对了!”周尘迈着八字步上前,笑得异常邪恶,“你都看到那样的场景了,还不清楚我图什么吗?” “你……你当真喜欢裴映宁?!”许安莹始终难以置信,“她可是皇上赐婚的楚阳王妃!你如此做,就不怕楚阳王砍了你的脑袋?” “怎么,听许小姐的意思,你是不想挤走楚阳王妃,想让她继续留在楚阳王身边?”周尘邪气地勾着唇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23sk. 许安莹刹那间沉默了。 周尘又道,“许小姐,不是我有意针对你,而是你太大惊小怪了,差点把我和楚阳王妃的事都捅了出去。如今我向你坦白了我的意图,相信许小姐是个聪明人,不会再和我过不去。”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许安莹还有什么不懂的? 何况她眼前看到了周尘和裴映宁之间的亲密,更是不会怀疑他的话有假…… “周公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合作一番,如何?” “合作?合作什么?”周尘挑眉,似没听懂。 “你要楚阳王妃,而我要楚阳王,你说我们合作什么?”许安莹脸上总算露出了笑。 “许小姐,我已经取得楚阳王信任了,且我时时刻刻都能见着楚阳王妃,而你至今还没能让楚阳王对你正眼相看,同你合作,我怎么觉得我更吃亏呢?”周尘摇着头,一脸不划算的表情。 许安莹脸上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又凝固起来,“周公子,看在你喜欢楚阳王妃的份上,你若同我合作,保管你能抱得美人归。如若不然,楚阳王早晚都是我的,而楚阳王妃能不能活在世上就不一定了!我不妨告诉你,就算我不要她的命,她也没命再回到京城!” 周尘不满地瞪着她,“你少威胁我!” 许安莹轻蔑一笑,“信不信由你,反正到时给她收尸时你别哭就行了!” 周尘脸色极其难看。 见他彻底笑不出来了,许安莹给丫鬟小游使了个眼色。 丫鬟下游立即退出了房门。 许安莹朝周尘抬了抬精致的下颚,“周公子,同我合作你不亏的。毕竟我只要楚阳王,到时你大可带着楚阳王妃远走高飞,没人能拿你们怎样。但如果你不同我合作,等到‘那人’出手,你和楚阳王要么阴阳相隔,要么只能去下面做一对鬼鸳鸯。这天下,没有‘那人”杀不了的人,你可千万千万要想好哦。” “你……你想怎么合作?” 看着他眼中浮现出来的惊恐惧怕,许安莹得意地翘起唇角。 她从袖中取出一只极小的瓶子,塞到他手中。 “周公子,只要你帮我得到楚阳王,我保证你也能如愿以偿。” “好!”周尘似别无选择般地咬紧牙,“不过……” “不过什么?”许安莹蹙起娥眉。 “事成之后我要带着楚阳王妃远走高飞,可是我身上没盘缠,与其事后找你借,还不如你现在给我一笔银子。如此,我不但能看到你的诚意,也能更有底气帮你做事。” 许安莹一双美目瞬间瞪得老大,“你堂堂的尚书公子会没银子吗?” 她是真没想到,他居然向自己提出这种要求! 周尘叹了口气,“别人都当我是傻子,就连我家人也都如此,试问,谁会给一个傻子身上放银子?” 许安莹一脸黑线。 但想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那你想要多少?” “这个数。”周尘举起巴掌,五指分开。 “五百两?” “不,是伍仟两。” “伍仟两?你当我是钱庄吗?”许安莹忍不住惊呼,甚至眼里有了怒气。 “堂堂的太尉嫡女,不可能连伍仟两都拿不出来吧?”周尘讥笑完,又一脸认真地道,“虽然我很想带着楚阳王妃远走高飞,可我也要考虑将来的生活。没银子傍身,我们以后只能吃糠咽菜,我可不想她吃那种苦。与其看她受贫穷之苦,那还不如一起奔赴黄泉呢!” 许安莹都快呕血了。 穷成这般模样,他竟还敢勾引有夫之妇! 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理睬这种人,简直让她恶心至极!可眼下的情况,她不得楚阳王信任,连近楚阳王的身都做不到,更别说要得到楚阳王的人了。周尘虽然可恶又恶心,但却是最佳的利用人选。 最重要的是,他与楚阳王妃有奸情,她不用担心他会出卖她! “我只带了叁仟两出来,要你就先拿着,剩下的我以后再补给你。若你嫌少,我也没撤!”许安莹从包袱里拿出几张银票,重重地拍到他身上。 周尘接住银票,数了一遍才露出笑容,然后赶紧揣进怀兜里,生怕她会抢回去似的。 许安莹脸黑地咬起牙,“三日内,我要得到楚阳王的人!否则,你就等着给楚王妃收尸吧!” 周尘咧嘴,“合作愉快!” 第58章 找茬的话,你真不是我的对手 主院卧房里。 裴映宁正伏在桌边画画,房门被推开,突然一股淡淡的酒气飘进她鼻子中,她抬头看去,直接拉长了脸,“你饮酒了?” 尹逍慕没有否认,径直走到她身旁,看她所作的画。 只是还不等他为画中的物件感到惊异,便传来女人骂声,“尹逍慕,你是不打算要胳膊了?昨晚崩了那么多血,你还敢喝酒!亏得你在外被叫‘神医’,你那‘神医’之名是诓来的吧!” 尹逍慕搂住她腰肢,非但没因为她的恶言恶语生气,反而扬了扬薄唇,“你总算知道关心为夫了?” 裴映宁一脸黑,“……” 她没关心他吗? 虽然、但是、也许在衣食住行上对他没有太上心,可是朝夕相处着,还要她做什么? “这些都是你们那边的兵器吗?”尹逍慕突然拿起桌上的画纸,满是惊艳地欣赏起来。 虽然他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但闻着他身上酒气并不重要,想必也就一两杯下肚,遂她也没再说什么。 对于他的疑问,她认真同他讲解起来,“我们那边早流行热武器了,这些是我想通过现下的技术打造出来的改良版,能比现在的兵器更轻便、更坚韧。不过具体操作要让尘尘儿去做,他数理化学得好,实践操作能力比我强。” 尹逍慕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因为楚阳王府后山那些雷蛋子几乎都是周尘功劳。 “什么要我去做?” 说曹操曹操到。 周尘扒着门框伸进来一颗头,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尹逍慕俊脸一沉,“还不进来!” 周尘立马跳进屋内,嘻嘻哈哈地到他们身边,看到画上的东西,他二话没说接下画纸,折好便放进袖口。 “这些兵器都是小意思,只要银子到位,神兵利器都不在话下!”他说着话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得意无比的在他们眼前扬了扬,“我刚搞到手的!” “……”尹逍慕唇角狠狠一抽。 裴映宁夺过银票数了数,好奇问道,“你从哪弄到的?” 周尘嘻嘻哈哈地把经过说给他们听,末了还忍不住揶揄,“没想到那些名门贵女如此有钱,随随便便身上就带着上千两银票。我还想着她最多只给几百两,没想到她直接一口叁仟两,差点没把我笑死!” 裴映宁也忍不住笑。 只有尹逍慕没有表情,甚至额角还隐隐冒出冷汗。 就他们坑人钱财的狠劲儿,山里土匪都得喊他们一声‘大当家’! 他甚至有些庆幸,从一开始就没与他们为敌,不然这会儿不知道被他们坑去多少…… 裴映宁把银票还给周尘,“这离咱们军工厂的建设又近一步了,可喜可贺!” “军工厂?”尹逍慕丰眉轻拧,似没理解到她的意思。 “王爷,你咋这么笨呢?私藏兵器是犯法的,我们要打造兵器,肯定要有自己的地盘,有了自己的地盘还要有自己的人手,特别是材料那些更是大头,不多攒点银子怎行呢?”周尘解释完,冲他挤眉眨眼,“你要不要入股,也不多,投资个几万两银子我让你做副厂长。从此开始霸总模式,走向人生巅峰!” “噗!”裴映宁直接喷笑了。看着某爷那黑黢黢的俊脸,她赶紧出声撵人,“去去,霸总你当就是了,王爷威武不屈,不需要再霸了!” 周尘嘻嘻哈哈地揣着银子跑了。 等他一走,尹逍慕冷飕飕地盯着她问,“何为霸总?” 裴映宁哭笑不得。 她能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那啥,以后你就知道了……走走,我帮你换伤药去,顺便把你身上的味儿洗洗……” …… 失踪案依旧没有什么眉目,唯一的线索便是裴映宁想到的去调查三郎嫂的背景,但这需要时间。尹逍慕把此事交给了刺史陆博胜,眼下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消息。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到来的原因,近些日子夷霖城太平了许多,没有再接到少女失踪的报案了。 不过尹逍慕也没得闲,按照裴映宁的提议,把城里的兵力分成了多个小组,每两个小组交替着负责一个区域的巡逻,以确保各处安稳。 而裴映宁在府中,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王励来找过她多次,但每次都被金嬷嬷以她没起床为由打发走了。 这天,王励一早过来‘请安’,不但没被金嬷嬷打发走,还同金嬷嬷在门外起了争执,直接把裴映宁给吵醒了。 只听他在门外故意放开了嗓门,“王爷每日早出晚归,王妃每日睡到晌午才起,这成何体统?哪有女子如此懒惰的,这要是让皇上知道,只怕你我都少不得受罚!” 裴映宁听得直接翻白眼。 什么早出晚归,明明天亮才出去,午后便回来了! 再说了,是她不想起床吗?每天晚上跟榨油一样把她榨干才睡,还不兴她睡个懒觉补充体力? 最可恶的是,尹逍慕每天都会回来,这姓王的不挑尹逍慕在的时候过来,专挑早上过来…… 说他没病,怕是鬼都不信! 这些天她都忍了,但既然对方要故意揪他辫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随便套了件外衫,像浴袍一样懒散地系了根带子,她拉着脸去一把将门打开,“吵什么吵?公鸡打鸣都没你叫得响,母鸡下蛋都没你叫得欢!你勤快,那厨房的锅你刷了吗?碗洗了吗?所有人的铺笼罩被你都整好了吗?一天天的正事不干,专盯着我睡觉,咋的,你是要准备给我接生还是要伺候我坐月子?” 王励,“……” 看着他涨红的脸,裴映宁一点都没松口,“那么能耐,怎不去找王爷说事,你让他晚上别跟我滚床单啊!” 金嬷嬷偏开头,肩膀抖得有些厉害。 王励被骂得除了瞪眼,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映宁冷哼地勾了勾唇,“王副将,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假,你也可以说你是奉旨来这里伺候王爷的。但伺候人也要找对人,我一个内宅妇人,可不敢要求你这样的人物晨昏定省。” 王励涨红的脸渐渐变得铁青,“王妃,末将是奉旨来夷霖城督促你伺候王爷的!” 裴映宁顿时乐了,“奉旨督促我?督促我什么?难不成天家的媳妇还要鸡鸣时分起床洗手作羹汤,然后挨个端到你们面前,顺便再喂到你们嘴里?是不是做不到就叫抗旨不尊?那不好意思,我长这么大,连柴都没劈过,要让我做那些事,那你们只有饿死的份!” “你……” “王副将。”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冷笑地朝他近了两步,故意压了压嗓音,“不是我说,何必伤神费脑地找我麻烦,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是更省事?你主子也真是的,既要人死,又怕污了自己的仁德之名,别说我瞧着你为难,我都替他感到为难。” “放肆!”王励猛地暴怒指着她,“楚阳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圣上!” “我辱骂圣上?谁听到了?”裴映宁四下张望,然后朝金嬷嬷问道,“金嬷嬷,你瞧见了吗?” “回王妃,奴婢什么都没瞧见。”金嬷嬷低头回道。 裴映宁脸色一厉,突然指着王励暴怒,“放肆!你一个外男竟敢擅闯本王妃寝卧,真是色胆包天!” “你!” 王励一张铁青的脸都快裂了,眼珠子突兀得仿佛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裴映宁转瞬‘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怕他的肩,道,“大兄弟,宫里待久了是不,以为我跟那些女人都一个样?得了,你还是另外想办法对付我吧,找茬的话,不是我吹,你真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她也不看王励的样子有多想吃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卧房。 “嬷嬷,劳烦您进来帮我梳一下头,王爷今晚邀了刺史和城主前来做客,您得帮我挽个高大上的发髻,我虽然又懒又馋比猪还没用,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丢了王爷的面。” “是。”金嬷嬷抖着肩膀跟着她进屋。 待房门一关,裴映宁听到门外离去的脚步声,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怒气和杀气。 她冷冷一哼,然后低声道,“嬷嬷,尘尘儿答应许安莹今晚行动,他不是还没想好要给许安莹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吗?你告诉他,人选已经有了,咱们给他们撮合撮合,既不浪费他们带来的药,也不枉他们白来这一趟。等后面回京,说不定咱们还能喝上一杯喜酒。” 第59章 王爷,小女再为您满上。 “好!”金嬷嬷憋笑憋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裴映宁也勾勒着唇角笑,但眼中却是一股子恨气。 皇帝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在膈应她了,许安莹给周尘的药,王励的找茬,如果她是一只小白兔,她都不敢去想自己会遭遇什么结果。 杀她、毁她、膈应她…… 他就坐在那个象征着无上权利的龙椅上,以指点江山的架势,让人全方位地绞割她。 这已经不是欺人太甚能形容的了! 因为撇开她穿越人士的身份,她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这叫她如何能不恨? 至于狠…… 王励和许安莹不冤! 他们本就没有带着善意来夷霖城,所以不论她做得多狠,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 夜幕降临。 酒菜都备好了,原本要来做客的刺史陆博胜和城主董涎突然派人来送话,说衙门出了一些事,需要他们共同前去,不得不辜负楚阳王一番美意了。???.23sk. 尹逍慕也没说什么,随即让金嬷嬷把许安莹和王励请入了席。 说是席,其实就许安莹、王励和他们夫妻,一共四人。 许是早晨被裴映宁怼狠了,王励带着一张黑沉沉的脸出现,行礼的时候语气都是硬邦邦的,隐隐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裴映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热情无比地招呼他们过后,又关心地问道,“王副将,你这气色怎么如此差,不会是病了吧?要是哪里不适,你可别闷在心里,要及时说出来,本王妃也好差人为你请大夫。你可是我们父皇裤腰上的刀,身负保护君王的使命,可千万马虎不得,不然我们没法向父皇交代。” “咳……”尹逍慕不自然地咳了一下。 “多谢王妃关心!”王励横了她一眼,忍无可忍地咬紧了牙。 “王副将,你若身子不适,便早些回房歇息吧,这里交给小女,小女会侍奉好王爷和王妃的。”许安莹温柔体贴地说道。 接受到她别有深意的眼神,王励默了一下,随即起身向尹逍慕和裴映宁告辞,“末将身感不适,便不打扰王爷和王妃雅兴了。” 尹逍慕点点头,“王副将请便。”随即他又吩咐金嬷嬷,“去厨房准备一些酒菜给王副将送去。” “是。”金嬷嬷躬身应道。 没多久,王励离开了膳堂。 金嬷嬷也离开了。 屋子里就尹逍慕、裴映宁和许安莹。 没人觉得突兀。 许安莹甚至自来熟的主动为他们斟酒布菜,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仿佛已经自甘堕落给裴映宁做了小。 裴映宁早就不动声色地打量过她了。 要说这女人伏低做小吧,可今日又穿得格外鲜艳,红紫相间的外衫衬得她跟那盛开的鸡冠子花似的。小巧的瓜子脸描得特别精致,那美目轻抬的模样,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发情。就连一头乌发都抹了香油,程亮程亮的,比桌上那几盘菜还亮…… 呃。 她突然没了胃口。 “怎么了?”见她放下筷子,尹逍慕立马扭头看着她。 “王爷,人家要你喂。”裴映宁嗲嗲地朝他依偎过去。 尹逍慕舀了一勺汤,送到她嘴边。 裴映宁轻噘着嘴儿,一点点地吮吸入口。然后抛了个媚眼给他,嗲嗲地轻笑,“王爷你真好……妾身好爱你哦……” 尹逍慕双肩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只觉得衣裳下汗毛直竖,鸡皮疙瘩都不知道起了多少。 许安莹正为尹逍慕布菜,看着尹逍慕亲手喂裴映宁喝汤,脸上温柔的笑已经有所僵硬,再看到裴映宁那娇媚入骨的样子,脸色更是如同抹了一层土灰。 正在这时,周尘突然出现在门口。 尹逍慕抬眸问,“何事?” 周尘毕恭毕敬地道,“启禀王爷,金嬷嬷在厨房出了些状况,想请王妃过去瞧瞧。” 闻言,裴映宁没有迟疑便起身。 只是临走前,她突然捧住尹逍慕的俊脸,低下头,噘起嘴儿亲向他薄唇。 “王爷,妾身去看看,一会儿再来服侍您哦。” 她少有的主动尽管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但对尹逍慕来说仍旧是有些受宠若惊。 “快去快回。”他是真有些不舍她出去。 但旁边还有个碍眼的没解决,他再不舍也得忍着。 许安莹暗暗地掐着手心,满心满眼的嫉妒真的让她快抓狂了。 裴映宁这贱人,做了楚阳王的女人不说,还与外男勾搭成奸。她就说这女人怎么敢的,原来竟是凭着一身狐媚之术迷惑男人! 望着裴映宁同周尘离开的背影,她红唇嚼起一丝冷笑。 今晚过后,她势必要让裴映宁这以色侍人的放荡女人在这世上彻底消失! 收起目光,正巧看到尹逍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心中顿然雀跃起来。 喝了…… 他把酒喝下去了…… “王爷,小女再为您满上。” “嗯。”尹逍慕点了点头,狭长的冷眸突然盯着她,“忙活了半天,你辛苦了,坐下陪本王喝一杯吧。” 许安莹简直不敢相信! 他居然邀她同饮! 果然,都是裴映宁那贱女人碍事,没有那贱女人整日缠着他,她早就入了他的眼了! “小女谢过王爷。”她娇羞的在他身旁坐下,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端起酒杯羞答答的举向他,“王爷,莹儿敬您。” 她知道周尘已经在酒中做了手脚…… 可她不介意喝。 甚至乐意陪他喝。 再过一会儿,待药性发作,同时饮了酒的他们便会……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杯中的酒还没下肚,她整张脸蛋已经变得异常绯红。 尹逍慕又喝下一杯。 许安莹也不再迟疑,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王爷,您吃菜。”放下酒杯,她又殷勤的给尹逍慕碗中添菜。 尹逍慕虽然面无二色,但举止上又显得来者不拒。 许安莹不由得胆子大了起来,起身朝他靠了过去,“王爷,莹儿不胜酒力,好像有些醉了。” 那药还真是厉害,刚下肚她就觉得浑身开始发热…… “醉了?那便下去休息吧。” 尹逍慕突然起身,手掌化作手刀猛地朝她肩颈劈去! 第60章 一个个的也不怕学坏! 许安莹倒地前是鼓着一双眼珠子的。 那睁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深深的迷惑和不解。 只可惜,她没机会问身前的男人究竟是何意,意识便被一股黑暗吞噬。 裴映宁和周尘从门外进来。 周尘笑得跟只偷腥的猫儿,上前扛起许安莹就跑,“王励那家伙已经让我们整晕了,得赶紧把这女人送过去……” 裴映宁上前拉着尹逍慕,不停的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有没有让她碰到?” 尹逍慕哭笑不得地将她圈在身前,“若是不小心碰着,该如何?” 闻言,裴映宁抬头瞪着他,眸中全是火气,“你是不想要皮了?马棚里有刷子,要不要我现在去拿过来帮你刷刷?” 尹逍慕猛地把她圈得更紧,“本王只是玩笑话!” 看着他那眉眼中闪过的紧张,裴映宁‘嗤’地转怒为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了个吻,“嗯,这是奖励。” “宁儿……”尹逍慕突然抓住她的手往他身上摁,低头在她耳边沙哑道,“这次该你替为夫解药了!” “……!”裴映宁汗。 为了让许安莹作茧自缚、自食恶果,周尘可是真把许安莹给的药加在酒中的! 换言之,他现在是真的中了那种药! 但她是不会帮他解的…… 因为他早就配出解药了! “赶紧的,把解药拿出来吃了!今晚到明早都还要看大戏呢,别拧不清轻重哈!”她开始搜他身,从袖中摸到一只药瓶后,赶紧塞到他手里。 就他那能把床板戳穿的劲头,已经够她受的了,要让他在中那种药的情形下折腾她,那她明天还能喘气? 尹逍慕盯着手中的药瓶,满眼都是迟疑之色,“是药三分毒……” 裴映宁差点喷他一口陈年老寒血,“这是解药!不是毒药!” “解药也是药,阴阳调和才不伤身。” “我……”面对他那充满怨念的眼神,她立马抢过药瓶,速度倒了一粒丸子塞进他嘴里。 再听他说下去,他们今晚铁定会打一架才能罢休! 看他咽下去,她推开他,跑去倒了一杯清水给他。 尹逍慕绷着脸,似是被她的‘无情’气得不轻,看她的眼神都像镰刀似的。 对于他的冰雕脸,裴映宁早都看习惯了,但此刻,她却‘噗嗤’笑出了声,只觉得他像极了欲求不满的怨夫…… …… 另一边。 王励在用了金嬷嬷送去的饭菜后便晕了过去。 周尘把许安莹送到王励房里后,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带着文辛一起进行正式的布局。 那加了料的酒周尘也给王励灌了一杯,然后把他和许安莹扒了个精光,最后算着药性差不多该发作后,他才让文辛进来把两个人弄醒。 一切准备就绪,两个人就跟点燃了鞭炮引线似的,快速躲到窗外。 今晚夜色昏暗,加之王励这间屋子朝南,屋里一点光线都没有,就算他们扒着窗户缝往里瞧,最多也只能看到两团黑影。 起先是王励发出惊呼声,“许……许小姐……啊……” 接着是许安莹难耐的声音,“王爷……我好难受……嗯……” 裴映宁赶过来时恰好听到那一声‘王爷’,顿时就黑了脸。 虽然事儿是他们设计的,可其他女人在床上叫着她的男人,这谁能大度接受? 尹逍慕神色不比她好看多少,瞪着文辛,低声溢道,“为何不让她变哑巴?” 文辛摸着后脑勺道,“师兄……我没经验……” 周尘差点笑崩,幸好及时把嘴巴捂紧了。 裴映宁将他们拉远了些,撵人道,“都回去睡觉,一个个的也不怕学坏!” 周尘立马反驳,“宁姐,我不仅上辈子早成年了,这辈子都十九了!” 文辛也跟着道,“嫂子,我虽然才十六岁,可我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裴映宁差点一头栽地上。 他俩到底是谁把谁带坏的?! “都下去!”尹逍慕过来低喝。 文辛和周尘立马不敢吭声了,互看了一眼后,两人同时勾了勾眼角,然后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裴映宁瞧着他们‘哥俩好’的背影,真是哭笑不得。 只是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窗户时,她立马又笑不出来了。 心里憋着郁气,她只能不满地瞪身旁的男人。这都第几个肖想他的女人了?他现在还只是一闲散王爷,就招蜂引蝶成这样,要是得了实权、或者坐上那个位置,那蜂蜂蝴蝶不得泛滥成灾? “看为夫做何?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为夫一个‘王爷’!”尹逍慕冷不丁开口,同时也不满地回瞪她。 “哼!”裴映宁撇了撇嘴。 但背对他时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求生欲了,有时想想,突然觉得很逗。平日里端得跟块冰雕似的,私底下也霸道得要死,可没想到在某些问题上,他还是拎得清的,知道不能让她误会…… “宁儿……”尹逍慕从身后拥住她。 “嗯?” “本王觉得那解药似乎没有效果。” “尹逍慕!”裴映宁转过身,一记闷拳给他胸膛敲去,“你欠揍是不是?让我休息一晚会死啊?” …… 翌日。 随着天亮,如干柴烈火般纠缠了一夜的男女都醒了。 准确的来说,王励是在许安莹尖叫下醒来的。 看着一床的凌乱以及不着片缕的彼此,昨夜的一些片段在王励脑海中回放,气得他浑身青筋乍现,被愤怒之火笼罩着,仿佛随时都会爆裂一般骇人。 “王励!”许安莹崩溃的嘶吼,眼下所发生的事根本不是她能够接受的,这比要了她的命还让她惊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扑向王励,发狂地撕打他,“你这个狗东西!是谁让你玷污我的?我要杀了你——” “滚开!”王励本就在愤怒中,脸颊被她的指甲狠狠一划,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怒火瞬间爆发,毫不留情的一掌击向她。 “啊——” 许安莹犹如物件般被击落下床,狠狠地落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第61章 当众发誓,以证清白 “发生何事了?”听着房里的动静,裴映宁他们一窝子的闯进房内。 “啊——啊——”许安莹更是如同疯癫似的抱头尖叫。 因为不仅她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金嬷嬷、文辛、周尘、凌武、玄柒…… 此时的许安莹可是一丝不挂! 裴映宁捡起地上的衣物把她身子罩住。 不是怕她被瞧了去,而是不想她这一身痕迹污了周尘他们的眼,免得他们一个个的长针眼…… “滚开——滚啊——”许安莹抓住衣物,但对她却是一点都不友好,不但疯狂推她,甚至差点用指甲划到她的脸。 “哎呀!”周尘也爆发出惊叫,同时不着痕迹的把裴映宁往身后拉,“这怎么回事?王副将怎么和许小姐睡在一起了?哎呀呀……哎呀呀……你们真的是……睡就睡嘛,怎么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呢?瞧瞧,都整到床下了……哎呀呀……” “尘哥,你别大惊小怪。”文辛善解人意地说道,“王副将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许小姐又是太尉嫡女,他们不但门当户对,且还郎才女貌,就算在一起,那也是天作之合。皇上知道这事以后,一定大感欣慰,说不定回去就给他们办喜事呢!到时候你随尚书大人去吃喜酒,可别忘了把我带上!” 他这‘善解人意’的话一出,许安莹更是扯破了嗓子‘啊啊’尖叫。许是接受不了自己失身给王励的事实,又或许是不堪光着身子被人围观,叫着叫着她两眼一番,突然倒地昏死了过去。 “滚出去——”她没声了,却换王励咆哮了。 虽说王励身上搭着被褥,但裴映宁也没敢乱看,只是触及到他嗜血般凶狠的目光,她转身冲金嬷嬷他们道,“都出去吧,人家两个就是睡个觉而已,我们全都跑进来,忒不成体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癖好呢!” 玄柒忍着笑,道,“王妃,刺史大人和城主大人都在外头等着要见王副将呢!”23sk. 裴映宁佯装斥道,“见什么见?现在能让他们过来吗?难道王副将不要脸面?” 在她挥手赶人下,一窝子人又跑了出去。 王励两手的指骨都快捏碎了,满身杀气喷发中,那铁青着脸、赤红的眼,犹如走火入魔般可怖! 裴映宁! 该死的女人!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嗜血的目光落在地上晕死的女人身上,可他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哪怕这个女人昨夜同他翻云覆雨,哪怕此刻她一丝不挂的躺在自己面前,哪怕这样有家室的贵女成了他的女人,他心中都无一丝欢喜…… 皇上为何要把许安莹赐婚给楚阳王,他不能理解。跟这个女人相处的数日,他没从这女人身上看到过人的一面,只看到她骄纵、任性、表里不一,跟四公主一样除了有张皮囊外,其他简直一无是处! 相反的,那裴映宁虽然泼辣彪悍,但起码比这许安莹有脑子! 如今,他不但有违皇命,没有把许安莹送到楚阳王床上,反而自己还与许安莹有了肌肤之亲…… “呸!”他跳下床,发泄地朝昏死的许安莹狠狠踹了一脚,无比憎恨地骂道,“真他娘的晦气!” …… 因为昨夜没能赴约,刺史和城主一早过来向尹逍慕赔礼。 听说太尉之女和御前副将睡在一起,两人都深感震惊,同时又一副想听八卦的模样,询问尹逍慕发生了何事。 尹逍慕叹了口气,低着嗓子道,“让两位大人见笑了,都是本王之过,没看护好他二人,才让他二人在本王眼皮下发生那种事……” 刺史陆博胜惊讶道,“王爷,听说皇上欲将太尉之女许给您做平妃,她怎能背着您同王副将有私情?” 城主董涎也忍不住附和,“真是太不知廉耻了!太尉之女怎能如此不守妇道?在您眼皮下也敢与人私通,就不怕传出去让太尉大人也跟着被世人耻笑吗?” 尹逍慕低垂眉眼,抿唇不语。 陆博胜和董涎相视了一眼,都不敢再作评叹了。 毕竟许安莹是皇上赐给楚阳王的平妃,如今许安莹与外男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楚阳王也同样是颜面无存…… 正在这时,裴映宁带着金嬷嬷步入厅堂。 “下官参见王妃。”俩官员立即向她行礼。 “二位大人免礼。”裴映宁脸上虽带着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笑容牵强。 “如何了?”尹逍慕沉着脸意有所指地问道。 “回王爷,被抓了个正着,可是许小姐跟发了疯一样又吼又叫的让我滚。王副将也是凶神恶煞的,我们都不敢多说半句。”裴映宁一脸的难过和委屈,“他们一个是太尉的嫡女,身份高贵,且又有太尉撑腰,一个是父皇的得利干将,深受父皇器重,我不过一个内宅之妇,哪里管得下来?像他们现在这样恼羞成怒,我都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杀我灭口。” 听她说完,陆博胜和董涎脸色微变。 如果连楚阳王妃都要被灭口,那他们同样知道了许安莹和王励的奸情,又岂能好过? 裴映宁明显看出他们的担忧,体贴地同他们说道,“二位大人,今日实在不便招待你们,不如你们先回去吧。待王爷处理好了身边事,再请你们过来,如何?” 俩官员一听,都不禁对她生出一丝感激。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向尹逍慕告辞时,许安莹的丫鬟小游怒气冲冲地跑进厅房,指着裴映宁就质问,“楚阳王妃,你好歹毒,竟敢伙同周尘对我家小姐使媚丨药!” “放肆!”尹逍慕瞬间怒起。 “王爷,求您为我家小姐做主!”小游普通跪在地上,连磕了两个头后便指着裴映宁状告起来,“王妃同周公子关系紧密,被我家小姐撞个正着,他们二人勾搭成奸不说,还合谋设计对我家小姐下丨药,让我家小姐痛失清白!恳请王爷彻查此事,还我家小姐公道!” 尹逍慕面如覆冰,正要开口。 裴映宁先一步制止了他。 见陆博胜和董涎二人一脸吃惊的把小游看着,她沉着脸斥道,“简直是满口胡言!”随即她冲陆、董二人抬了抬手,“今日二位大人正巧在此,本王妃便请二位大人做个旁听,让二位大人来断断其中的是非曲直。” 陆、董二人见状,自知今日是走不掉了。但他们也好奇丫鬟之言,互相交换过眼神后,二人也大大方方的落了客椅。 裴映宁走到小游身前,冷笑的道,“本王与周尘的关系匪浅,这是事实。可你们知道本王妃为何同他亲近吗?” 小游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明显在看她要如何狡辩! 裴映宁都懒得跟她对视,转身向陆、董二人说道,“众所周知,周小公子天生痴傻,本王妃见其可怜,恰好从旁人那里打听到了神医白寒的下落,于是便向周尚书引荐了神医。没想到神医当真医术超神,治好了周小公子,让其变成了正常人。而为了报答本王妃,周小公子便认本王妃做了义姐,同时又到本王妃和王爷跟前为奴为仆。二位大人,若你们不信,待改日上京述职时,你们可去向周尚书求证。要不是本王妃现在身为皇子妃,周尚书担心引人闲话,他都想收了本王妃做义女呢!你们说说,本王妃同周小公子亲近一些,有错吗?” “这全是你的诡辩之词!你和周公子根本就不清白!”小游激动地嚷了起来! “不清白?”裴映宁哼道,“你们主仆张口闭口就说我与周公子有问题,恨不得满天下污蔑我们是奸夫淫妇,可我与王爷每日朝夕相处,我若有问题,难道王爷能不清楚?你家小姐为了爬上王爷的床,安的什么心,你敢说你不知?我敢当着二位大人的面指天发誓,我裴映宁同周尘是异父异母的姐弟情谊,若我二人有半分男女之情,那便让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呢、你们主仆呢?你们敢当着二位大人的面发誓,你们清清白白没有半分害人之心吗?” 小游的脸像死人一样灰白,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陆、董二人听了这么多,也看到了小游哑口无言的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 人家楚阳王妃说得坦坦荡荡,连毒誓都发了,而且楚阳王就在这里,这难道还不够证明清白? 可是这丫鬟呢? 别说发誓了,连屁都不敢放了! 第62章 皇帝大怒 陆博胜忍不住出声,鄙夷道,“你这婢子,自家主子不检点,却反而将脏水泼向王妃,挑拨王爷和王妃恩爱不说,还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实是过分!” 董涎也道,“就是!你家主子与人有私情,为掩盖你家主子丑事,便捏造是非污蔑王妃,真是下作!” “我……”听着二人的话,小游不止双唇哆嗦,浑身都被气得哆嗦起来! “多谢二位大人为我说话。”裴映宁感激地向他们福身。 “王妃使不得。”陆、董二人赶紧起身阻拦。 裴映宁从腰间抽出手绢,低着头一边抹眼角,一边哽咽道,“我自小便不得家人宠爱,哪怕与王爷成婚后也一直被外人唾弃,说我配不上王爷。那些爱慕王爷的女子更是想尽办法诋毁我清誉,就想某一天能取代我的位置。奈何裴家继母当家,我无依无靠,便是受人欺凌也只能忍气吞声。好在王爷垂爱,从不在意世人眼光,一心独宠我,让我体会到了人间还是有真情的。只是王爷的这份偏爱,非但没让某些女子收敛,反而越发变本加厉。想必二位大人也瞧见了,我这次是陪王爷来夷霖城办案的,有些人为了给我添堵,大老远的也要追着来。更过分的是她能一边做着让人不齿的龌龊事,一边对我使坏……呜呜呜……”天籁小说网 她说到最后悲伤大哭,然后扑到尹逍慕怀里,楚楚可怜地哀求道,“王爷,这日子没法过了,您就行行好,给妾身一纸休书吧!妾身比不得那些在家受宠的贵女,妾身也没有过人之处,您若继续同妾身在一起,现在只是妾身受点委屈,但时日长久,只怕您也会遭受无妄之言。” 尹逍慕不是没见过她作戏的样子,但这番作戏作到连他都快信以为真的程度,他真真是打心眼里佩服…… “爱妃别怕,有本王在,定是不会让你再受人欺辱的。本王知你心性善良,即便你有失礼数之处,那也是岳父大人多年冷落之故,而非你本心。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定会受到老天惩罚,不得善果的。”他拥着她,用着罕见的温柔语气安抚着她。 连他都快被自己女人逼真的演技给骗过去了,更何况是陆、董二人? 二人看着听着,不停地交换眼神,对这位楚阳王妃都生出了莫大的同情。 夫妻二人抵达夷霖城前,他们就打听过楚阳王妃的底细,的确如她哭诉的那般,堂堂太傅嫡女惨遭遗弃,直到圣上下旨赐婚才被接回家中,就这般不受宠的待遇,放在京城名门贵女中,那必定是受人轻视的。 再瞧瞧那太尉之女许安莹,虽然同样被圣上赐婚给楚阳王,可到底还没正式入府,然而却大老远追来,大有登堂夺位之势…… 最让人唾弃的是,那许安莹已经让圣上赐婚给楚阳王了,却还背着楚阳王同其他男人行苟且之事,这何止是不知廉耻,简直是没把天家放眼中啊! 再看看这跪在地上的丫鬟,当着楚阳王和他们二人的面都如此气势凌人,这不就是狗仗人势嘛!那许安莹若是个良善的,又岂能放任自己的丫鬟如此嚣张跋扈,连堂堂的楚阳王妃都敢辱骂? “二位大人,让你们看笑话了。”尹逍慕抬眸看着他们,低沉的语气透着无奈,“王妃她是吃了太多苦头,心中诸多委屈无处宣泄,所以今日才会如此失态。望二位莫要放在心上,更不要笑话她,本王在此替她谢过。” “王爷言重了,下官不敢。”陆、董二人赶紧躬身回道。 “你们欺人太甚!”跪在地上的小游突然尖锐地嚷起来,指着尹逍慕怀里的裴映宁激动痛骂,“我家小姐分明就是被她害的,你们凭什么同情她?我家小姐才是最可怜的!发生这样的事,你们让我家小姐以后如何见人?” “放肆!”陆博胜扭头朝她斥去,“大胆贱婢,楚阳王在此,谁给你的胆子如此以下犯上?” “二位大人,你们可别被她给骗了啊!” “凌武!玄柒!”尹逍慕猛然低吼。 “王爷,属下在!”凌武和玄柒立马从厅外跑进来。 “此婢子实在可恶,给本王拉下去,杖毙!” “是!” 闻言,小游双目瞪得死圆,面对凌武和玄柒的扭押,她根本不甘心,挣扎地叫嚷,“我是太尉府的丫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陆、董二人越瞧越咋舌。 也是太尉不在场,要是在此,听到府中婢子如此言语,不知作何感想? 裴映宁在尹逍慕怀中偷瞄着一切,心下都快笑翻了。 她今日想‘踩’的是许安莹,顺带把裴哲山这个无良渣爹给拉出来‘鞭鞭’,没想到许安莹的丫鬟竟主动给太尉许元彬招黑…… 许安莹被他们整成这样,许元彬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有这么个给他招黑的丫鬟,要是某天跟许元彬干上,她完全不愁没招可用! …… 御书房。 听闻探子带回的消息,尹承佑‘啪’地将看了一半的奏折拍在桌上,震惊不已地瞪着探子,“什么?许安莹与王励有了私情,且被抓奸在床?!” 探子低头应‘是’。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尹承佑勃然大怒。一个是他为儿子千挑万选的女子,一个是他信任的爱将,且都是带着他的叮嘱前往夷霖城,他相信,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出那等苟且之事! “汪峥!” “陛下,奴才在。”汪峥赶忙应声。 “派人把王励和许安莹叫回来!朕要亲自审问他们!”尹承佑咬牙下令。 “是!” “你去一趟夷霖城,给朕好好盯着裴映宁!朕要看看,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把楚阳王迷得敢同朕作对!” 第63章 公公驾到 夷霖城。 小游被尹逍慕处决了。 裴映宁本想着,许安莹一定会杀过来找她麻烦。可没想到这一次她想岔了,许安莹不但没来找她麻烦,甚至多日来都把自己关在房中,谁都不见。 她没去看,但周尘去了。 见到周尘的第一瞬间,许安莹发恨地给了他一巴掌。 让人没想到的是,周尘立马回了她一巴掌,直接将她扇倒在地。 “周尘,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你竟敢骗我!”许安莹捂着脸破口大骂,一双美目犹如喷放毒汁般恨不得下一刻把他毒死。 周尘揉了揉手腕,居高临下的哼道,“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在老子眼中,只有好坏,没有男女之别。也不瞧瞧自个儿啥逼丑样,跟个毒蛤蟆似的,又丑又毒的玩意儿,居然还想跟我宁姐抢男人!” “周尘,你不得好死!你毁了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有圣上的赐婚圣旨,你让我嫁不了楚阳王,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许安莹咬牙切齿地咒骂。 “呵呵!”周尘轻笑着蹲在她身前,像打量什么脏东西般,歪着嘴角满是嫌弃的道,“我若怕死,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不怕死,那周家呢?就凭你,能护得住周家?”许安莹讥笑。 “你不用在这里威胁我,我知道在朝中你爹比我爹更有实权,可那又如何,只要有我和宁姐在,我们能让你爹在我爹面前变成渣滓。”周尘微扬着下巴,用拇指拨了一下鼻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口气比吹牛还夸张。 “你……” “许安莹,我知道你恨,可那也是你活该。”周尘嘲讽地笑道,“你不拿药出来,又如何能反噬在自己身上?害人者终究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应该感激我们,还留了你一条命。” 许安莹死死地咬着唇,瞳孔里布满了红血丝,一脸的怨恨仿若女鬼。 周尘哼道,“像你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我都懒得骂你。知道你不会甘心,肯定会找我们报仇,但希望你下次能聪明点,因为下次,就算宁姐不杀你,我也会把你宰成人彘!” 看着他傲慢绝顶的背影,许安莹咬破了嘴皮,十指抓着地面,指甲都断了。 “啊——” 她不甘心地爆发出嘶吼声。 因为真的好恨! 她是全京城最骄傲的贵女,可如此却被人害成了残花败柳! 她有足够的自信和底气俘获住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可这一趟夷霖城之行,让她不但没有被那个男人正眼相待,反而还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就这么身残了、名败了、一生尽毁了…… 她不甘心啊! 突然,又有人从外面进来。 她以为是周尘去而复返,正想抬头咒骂,突然发现对方手里拿着拂尘—— “汪公公……你……你怎么来了?” “许小姐,皇上差人来接你回京。”汪峥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前,见她在地上,丝毫没有要搀她起来的意思,反而带着冷漠很鄙视地睥睨着她。 “汪公公,求你为我做主!我被他们害得好惨啊!”许安莹突然抱住他的脚踝痛哭起来。 “许小姐,宫里的马车就在外面,还请你即刻起程。”汪峥虽没有踢开她,但面上布满了不耐,“洒家只是奉命行事,做不了任何人的主。你有何话,可回京向皇上禀明。” 他朝身后睇了个眼色。 门口进来两名宫女,把许安莹从地上扶了起来。 “为许小姐梳洗后便启程回京。”他简洁地交代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是。” …… 主院卧房。 裴映宁正在房里睡懒觉,突然被门外说话声吵醒。 仔细一听,对方嗓子沙哑又尖细,明显是…… 特别是听到金嬷嬷唤对方‘汪公公’,她脸蛋直接拉长,眉眼瞬间放出狠光。 狗皇帝,这么快就又派人来了! 当真是一天都容不下她啊! 想到什么,她突然从枕头边的小包里摸出一支白玉簪子。 记得她婆婆说过,杀谁都不用顾虑,如果皇帝追究起来,便把这个扔给他…… 好吧。 在兵工厂没建立起来前,他们还没绝对的实力跟皇帝作对,只能先拿婆婆的‘令箭’当底气了! 门外。 汪峥笑着同金嬷嬷寒暄过后,似好奇地问道,“楚阳王妃平日里都如此嗜睡吗?” 金嬷嬷笑着回道,“汪公公,亏得你还是宫里的老人,怎如此不懂风情?王爷和王妃成婚不久,半夜贪欢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啊要不了多久王妃肚子便能有动静,到时我们府上也会热闹许多。” 汪峥点头,“那王妃可真是辛苦。王爷正值血气方刚之时,又只有王妃一人承恩受宠,洒家都替王妃感到心疼。” 金嬷嬷道,“可不是嘛,奴婢也觉得王妃辛苦呢!可是王爷那性子你我都了解,他瞧不上眼的,便是脱光了送到他面前,他也能眼都不眨一下。” 汪峥接道,“确实,王爷这性子真是叫人着急啊。不但我们着急,陛下也是如此,总担心王妃服侍不好王爷,所以才将许小姐赐婚给王爷,就是想着能替王妃分担一些辛劳。谁知道那许小姐竟是如此叫人失望,亏得陛下那般看重她!” 金嬷嬷笑了笑,“许小姐也是极好的人儿,只能说她与王爷无缘吧。” 裴映宁打开门走出去。 见她披头散发地出来,汪峥双眼不自然的瞪了瞪。但很快他便上前,躬身行礼道,“奴才参见楚阳王妃。” “这不是汪公公吗?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里来了?”裴映宁受宠若惊般的上前将他扶起来,“哎呀,汪公公,快别行如此大礼。您是贵人到访,该是我们去外面迎接您的。都怨我,睡得跟头猪似的,把你给怠慢了!” “谢王妃。”汪公公直起身。许是不习惯她的热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公公是刚到吗?吃过饭了吗?金嬷嬷,快给公公准备酒菜,再派人把王爷叫回来!”裴映宁转头焦急地冲金嬷嬷说道,“公公可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咱们一言一行都得谨慎着,千万别怠慢了公公,以后还要仰仗公公在父皇面前替我们多多美言呢,要是亏待了公公,万一公公一个不高兴在父皇面前编排我们几句,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汪峥愣眼。 这楚阳王妃当着他的面前说这些话…… 是脑子不好吗? 第64章 就算本王短命,也不许你有二心! 金嬷嬷低着头抖了好几下肩膀才稳住喷发的笑声。 裴映宁自然也看到了汪峥那嫌弃的眼神,接着又自愧不已地道,“公公,你知道的,我打小在乡下长大,我爹虽为太傅,可是从未教过我什么,所以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要是以后有哪里做得不够好,还请公公多包容,别同我一般见识。” 在外人面前,任何人都希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以获得别人的夸奖。 可她偏不。 与其让别人背后数落她的不是,她还不如自黑。说尽别人想说的话,看别人还能说什么? “王妃真是耿爽直快。”汪峥笑得有些僵硬。 “哎呀,公公可真是夸对了!您是不知道,我这性子走到哪都惹人厌,别人还给我取名叫‘百枯草’,说我是丧门星,挨谁谁倒霉。可王爷偏我说耿直爽快,心里从来不藏个事,有什么都敢直言,不像某些人,表面像好人,但一肚子坏水,心比马蜂窝的眼子还多。王爷最是喜欢我这种性子了,哪怕别人都嫌弃我,他也爱我爱到无法自拔。王爷还说什么,就是因为别人心眼多、心眼坏,所以看我才不顺眼,应了那句什么话来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就是这句!” 她说话速度像倒豆子似的,让人根本插不上嘴。甚至汪峥说一句,她不止说十句,仿佛要让他耳朵听出茧子…… 最让汪峥无语的是,她那夸赞自己的劲头,说厚颜无耻都不过分! 这天下,连皇上都不敢如此夸自己,她一个不受宠的官家小姐,哪里来的自信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汪峥是不是第一次见她,但却是第一次同她正式交谈。回想起上一次他去太傅府给楚阳王送公文,就见她和楚阳王当众亲昵,那毫不避嫌的样子真真是叫旁人看了都倍感羞耻。 只是那一次太傅在身旁,他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跟这楚阳王妃交谈几句下来,他总算明白了皇上的心思。就这般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楚阳王?便是太傅嫡女又如何,一无是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正在这时,一高大身影迈着长腿朝他们走来。 裴映宁见到来人,顿时如蝴蝶般飞扑而去,结结实实地扑了个满怀。 “王爷,你可回来了,妾身想死你了!” “……”尹逍慕太阳穴突跳。但见到汪峥正用一种鄙夷的眼神望着他们,他不由得将怀里女人拥紧,沉冷地问道,“汪公公前来,可是父皇又有何旨意?” 汪峥上前,毕恭毕敬地行过礼后,微笑着说道,“王爷,夷霖城的案子陛下很是重视,他知此案棘手,又听说您不久前遇刺受伤,很是担忧您的安危,故而派老奴前来侍奉左右。” “多谢父皇挂心。”尹逍慕淡声说完,拥着小鸟依人般的裴映宁径直回了卧房。 ‘砰’! 房门被他重重甩上。 汪峥面色瞬间僵冷。 在他印象中,皇三子楚阳王虽性子寡淡,但也知理明事,他甚至觉得楚阳王比其他皇子更好说话,因为他不争不抢,从不与人红脸。 虽然他也从不给人热脸。 可是,像这般直接给他吃‘闭门羹’,还是头一遭! “汪公公,你舟车劳顿赶来,想必很是辛苦,我这就让人给你拾掇屋子,你先下去休息吧。待王爷和王妃出来,我再唤你。”金嬷嬷很是友好地抬手为他引路。 但汪峥却皱起了眉。 什么叫等王爷和王妃出来再来唤他? 敢情他们这一进屋是不打算出来的? 门内。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裴映宁‘呵呵’直笑。 尹逍慕紧紧盯着她,大为不解,“他来此,你不该生气吗?” 裴映宁冲他翻了个白眼,“我生气能有什么用?就你父皇这样的公爹,我要是生气,早在许安莹出现时我就该气个半死了!现在又派个太监来,摆明是要收拾我。我要是生气,那不就是如了他们的意?我就是要走不寻常路,看看谁是最先被气死的那个!” 尹逍慕薄唇紧抿,不是对她无语,而是给他们添堵的人让他无语。 裴映宁眯着眼打量他,“尹逍慕,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尹逍慕眉心顿蹙,“别胡乱猜测本王的心思!” 裴映宁推开他,脸上多了几分较真,“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可是我也有我的底线,如果你父皇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会这般同他对着干,大不了我躲远些,少同他来往就是。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帝王,手握生杀大权,掌管着东乌国所有人的性命,只要他一声令下,想要谁死便要谁死。尹逍慕,我不是软柿子,不会屈服于这种权威之下。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争一份尊严。你如果觉得我是麻烦,让你为难了,你大可以休了我,和我断绝一切往来……”天籁小说网 “本王何时觉得你是麻烦?”尹逍慕听得忍不住动怒。 “就算你觉得我不是麻烦,可你有想过同我继续在一起的后果吗?我不单单是同你爹作对,更是在同这个国家的帝王作对!你若不全心全意的向着我,我接受不了,可你若全心全意向着我,不止你那个父皇接受不了,兴许所有的人都会唾骂你……” “有你足矣!”尹逍慕再次打断她的话,将她重新拥紧在怀,一字一句在她耳边清晰溢道,“本王不管你信与否,既然认定了你,那本王必定会全心全意护你!裴映宁,别说本王没死,就算本王短命,本王也不许你有二心!要么你与本王同棺共椁,要么你为本王守寡到终老!”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裴映宁忍不住唾骂。但接着,她又忍不住失笑,一拳头捶在他胸膛上,“你这人,当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想听你说点哄人的话你都说得如此瘆人,真是服了你了!” “还怀疑我么?”尹逍慕捉住她的拳头,虽然她开心了,可是他却开心不起来。 “从来就没怀疑过你。”裴映宁撇嘴道,“只是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难免会担心你为难。” “从未为难过。”尹逍慕抵着她额头,低沉道,“曾经他有负于娘,如今又如此不容你,你若能气死他,不但为夫感激你,娘也会感激你。” “我倒真有几分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娘变成这样?”裴映宁忍不住问道。见他眸光黯下,她又立马改口,“算了,这种事我还是少打听吧!赶紧的,去把文辛和尘尘儿叫来,商量一下看如何整整这太监。”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周尘的声音,“宁姐!听说宫里来人了,在哪呢?” 裴映宁赶紧推开尹逍慕去开门。 周尘兴冲冲地跑进屋,“听说来的是个太监?我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真正的阉人,在哪呢,赶紧带我去瞧瞧!” 尹逍慕一脸黑线。 裴映宁都有些掉冷汗,“你不会还要看人家是怎么被切的吧?” 第65章 不,你感动得太早了 周尘‘嘿嘿’笑,“宁姐,你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要说出来呢,真是让人难为情。” 裴映宁嗔了他一眼,“别的都行,但他你不能随便惹。要知道他可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相当于皇帝的手眼。” 周尘好玩归好玩,但也绝非无脑的人,“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见尹逍慕不吭声,他主动上前说道,“王爷,那许安莹让人接走了,不过那王励还在。这家伙自那晚后便跟许安莹一样闭门不出,许安莹倒还能让人想得通,毕竟她是个女的,可王励一个大男人也成天把自己关房里,这就让人费解了。你说,他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报复我们吧?” 尹逍慕凤目微眯,看了一眼裴映宁,“他憋没憋大招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宁儿。” 裴映宁瞬间臭起了脸。 周尘一脸严肃,“王爷,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难不成坐以待毙?” 尹逍慕深锁着眉心,沉吟道,“今晚过后再做打算。” …… 夜幕刚至,尹逍慕和裴映宁在房里刚准备用膳。 汪峥便焦急地找过来。 “王爷,出大事了,护送许小姐的马车被人劫了,连许小姐都被人绑劫去了!” 尹逍慕抬眸,冷飕飕地斜睨着他,“报官了吗?” 汪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正夹菜的裴映宁,似很纠结很为难,但最后还是焦急说道,“王爷,对方留了口信,说要让王妃只身前往罗顶山,他们才肯放过许小姐,不然就将许小姐抛尸荒野。” 闻言,裴映宁嘴角划起笑意,“是吗?” 汪峥揪心道,“王爷,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但许小姐是陛下派来夷霖城服侍您的,她若在此有何不测,陛下必定无法向太尉交代。朝堂上那些大臣不解实情,恐怕也会因此妄议您。” 尹逍慕放下筷子,“汪公公,你一把年纪,论见多识广,这世上应该没几人能胜过你。何况你身处后宫,若无超凡绝顶的能耐,也不会做到内务大总管的位置。”他嘴角勾划起讥笑,“本王想请教公公,是王妃身份尊贵,还是朝臣之女身份尊贵?” “这……”汪峥神色微僵。 “区区一个朝臣之女,竟要让堂堂的皇子妃舍身营救,敢问公公,她何德何能?” “……”汪峥开始抿紧嘴巴。 “若王妃不去,便是见死不救,甚至连本王也会遭人妄议。可若是王妃去了,谁保证王妃会安然无恙?是你,还是朝中大臣?你们赔不起朝臣之女,便能赔得起本王的王妃?” “……”汪峥渐渐地低下头。 ‘砰’! 尹逍慕起身,猛地将坐过的凳子踹出。 那凳子凶猛地撞在门板上,震得门板剧烈晃动。 汪峥狠狠一惊,抬起头时脸色仿若被抽了血。 尹逍慕冷哼,“你是当本王死了?还是觉得本王没脾气?” “王爷,老奴该死,还请王爷息怒!”汪峥扑通跪下。 “你们看护的人不见了,却要搭上本王王妃的命,你是哪里来的老脸敢提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要求?没错,你是该死,你们有违父皇嘱托,连个女人都看护不好,不死还留着做什么,继续丢父皇的颜面吗?” “王爷恕罪!是老奴思虑不周,求王爷息怒!”汪峥恳求地磕了一头。 “凌武!玄柒!”尹逍慕根本不看他,扬声朝门外冷喝。 “王爷,属下在。”凌武和玄柒二人快速进屋。 “许安莹被劫,汪公公无法回京复命,反正横竖都是死,你们将其送去罗顶山给许安莹陪葬,也算是向皇上、向太尉、向文武百官谢罪了。” “是!” 听他下令,汪峥整个人都惊懵了。 他想的是,许安莹出事,楚阳王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就算他不喜欢许安莹,但许安莹是太尉之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将来在朝堂上需要那些官员鼎力相助的份上,他是肯定会出手的。???.23sk. 就算他不舍得裴映宁去冒险,但为了大局着想,裴映宁也应该主动为他排忧解难…… 然而,楚阳王的反应竟是如此让他失算! 甚至还要他的命! “慢着!”一直没吭声的裴映宁突然从桌边起身,并朝着汪峥走了过去。 见状,汪峥心中又不禁大喜。 他没有失算…… 裴映宁还是知道轻重的!就算楚阳王不舍得拿她去换许安莹,但她身为楚阳王的女人,也不可能看着楚阳王将来被朝臣唾骂! 何况绑匪是要她去,她更没有道理推辞! 裴映宁给凌武和玄柒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暂时不要为难人,然后她在汪峥面前蹲下,一脸认真的同他说道,“汪公公,许小姐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也很是担忧。虽然我们同许小姐半点交情都没有,但仔细想想,她是朝臣之女,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以后肯定是要被人非议的。” 汪峥连连点头,钦佩无比地道,“王妃深明大义,老奴甚是感动!” “不,你感动得太早了,先听我把话说完再感动也不迟。”裴映宁抬了抬手,继续一本正经地道,“我刚也说了,我们同许小姐没有交情,要我拿性命去救她,我总不能白白去送死吧?汪公公,换做是你,你能同意?我的意思是,你们看看能不能凑点银子给我,如果我死了,全当给王爷的抚慰金,对王爷来说多少有点安慰。如果我没死,就当给我的辛苦费,也不枉我以身涉险。汪公公,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规矩,上门的肥羊,先宰一刀再说! 都敢明目张胆的要她去送死了,她明目张胆的要点钱,那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啊?”汪峥瞪直了眼。 生死关头,她还有心思要银子?! 第66章 骗了十万两黄金 “怎么,公公不同意?”裴映宁皱起眉,变得不满起来,“公公,保护许小姐是你们的职责,你们失职,让你们去给许小姐陪葬你们都不愿意,凭什么要我白白去冒险,甚至是牺牲自己?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好意思要求别人?” “……”汪峥被怼得根本说不上话。 “哼!”裴映宁冷哼,回到尹逍慕身边,挽着他手臂道,“王爷,你不用担心世人妄议我们。明日我便上表一份文书,贴在夷霖城的城门上,让全城的百姓都去看,让他们帮我们做决定。如果百姓们觉得我该死,那我无条件去救许小姐。如果百姓们觉得我不该去,那我便遵从民意。王爷,我相信百姓都是明辨善恶是非的,一旦民意反对我去,那许小姐就算被劫匪害死,也同我们没有关系,等我们回到京城,也无人敢编排我们的不是。反倒是那些想要我救许小姐的人,一定会被百姓唾骂无耻的!” 汪峥脸色何止失血,简直一下子比猪肝还难看! 此时此刻,再看她那娇柔的模样,他心里犹如打鼓般,极度的震惊和迷惑,这传说中一无是处的裴家嫡女,真的是一无是处吗?天籁小说网 如此能说会道且句句都能站在理上的人,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的东西造谣她是废物的? 而不仅仅是他小觑了她,甚至连皇上都信了传言,只当她是一个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听完她的建议,尹逍慕眉眼舒展着深邃的笑,点头应道,“宁儿的办法甚好,救人与否,可让百姓替我们做主。” 汪峥猛地打了个颤栗,呼道,“王爷,许小姐命在旦夕,可没时间征求百姓意见了!王妃需要多少银子,老奴这就让人准备去!恳请王爷王妃以大局为重啊!” “汪峥,你还敢怂恿王妃去送死?!”尹逍慕怒指着他。 眼见他下一刻又要下令,裴映宁赶忙抱住他的手腕,“王爷,是我先提的条件,若是汪公公能答应,那妾身理应说到做到。咱们是讲信义的绝世好青年,可不能出尔反尔。” 劝说完,她又看向汪峥,问道,“汪公公,你打算出多少银子?我先说好哦,价钱低了我是不会去卖这个命的!而且王爷视我如珍宝,你可别以为几个铜板便能打发我,不然王爷可是要把你丢出去的!” 汪峥暗暗吸了一口气,只要能让她去罗顶上,她要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毕竟再多的银子,她也没那个‘福气’消受…… “王妃,你开个价吧。” “十万两。”裴映宁也干脆,但顿了一下后,她接着补充,“黄金。” 汪峥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偏偏裴映宁不但狮子大开口,还立马吩咐玄柒,“我猜到汪公公身上一定没有这么多黄金,速去准备笔墨,请汪公公写份借据,然后再抵上一件信物。” 汪峥都想吐血了! 别说没人会带身上,就是国库恐怕都没有这么多金子! 玄柒和凌武在旁边都快憋出内伤了。 他们王妃真乃能人啊! 坑完继母坑亲爹,现在连堂堂的大内总管都坑上了,而且还是往死里坑! 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连龙椅上那位一起坑…… …… 拿着借据和抵押的信物,裴映宁随后就递给了尹逍慕。 这种东西,还是放他身上稳妥。 毕竟她胆子小,万一以后有人打它们主意,她还真担心被人灭口。 “看在汪公公如此诚意的份上,搭救许小姐的事本王妃应下了。你且下去等消息吧,我得准备一番。” “敢问王妃,何时动身?”汪峥忍不住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主张。”裴映宁摆了摆手。 “可是……” “可是什么?我不要睡饱觉吃饱饭吗?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喂草,咋的,我是长了铜心铁肺吗?”裴映宁不耐地瞪着他。 汪峥还想再开口,但一股充满杀气的眼神射来,他立马收了声。心中暗自腹诽,反正她收了借据,是必然要前往罗顶山救人的。 不管她何时去,都只有一个结果…… “那老奴就不打扰王妃准备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玄柒,送汪公公下去休息。”裴映宁再次不耐地摆手撵人。 没多久,汪峥便离开了主院。 等他一走,裴映宁便让凌武把周尘、文辛、金嬷嬷全都叫了过来。 大伙听完经过,周尘笑趴在桌上,文辛笑倒在他背上,就连金嬷嬷都捂着肚子快直不起腰了。 “宁姐,你这笔买卖做得大啊,十万两黄金,哈哈……那老阉人也真敢应,就他那年纪,回头卖屁*都没人要!” “他敢应这笔买卖,也是算准了我有去无回。回头我一死,他到皇上面前一邀功,皇上大手一挥,说不定直接逼王爷把借据交出去。有皇上这么大个靠山,他自然是不虚的。” 大伙笑够了,说到正事,也渐渐地收敛起来。 玄柒道,“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猜到他们会继续利用许小姐大做文章,所以及时让夫人出手。相信这会儿,他们应该收到了许小姐被真正劫走的消息。” 裴映宁突然朝某人瞪去,“你也真是的,娘来了夷霖城你都不告诉我!” 尹逍慕不自然地轻咳,“咳!娘也是昨日才到,本王还没来得及说。” 裴映宁心下也是佩服得很。 她那婆婆听说皇帝派了汪峥前来夷霖城,立马也赶来了,而且比汪峥还早到。 不但如此,她婆婆在发现汪峥他们的阴谋后,直接把许安莹给劫走了! 换言之,许安莹现在在她婆婆手中! 不然,她怎么可能跟尹逍慕一唱一和地演戏呢,还狮子大开口的骗了十万两黄金的借据! …… 汪峥离开主院后便去了王励房中。 正要告诉王励好消息,结果就见王励垮着脸,神色极其难看。 “王副将,出何事了?” “探子回报,许安莹被人抓走了!” “什么?!”汪峥不敢置信,瞬间恼怒起来,“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抓走她?” “不知……”王励臭着脸摇头,“只知道是个女的。” “那罗顶山的情况如何?”汪峥紧张追问。 “许安莹不是在罗顶山被抓走的,对方应该不知道罗顶山的事。” “那就好。”汪峥微微呼出一口气,“只要罗顶山的事没被人发现,我们的计划便大有希望。楚阳王妃已经答应洒家去罗顶山救人了,只要她一去,杨明彪便能让她有去无回!至于那许安莹,废物一个,陛下都让她气得厉害,她要是死了,也正好算在楚阳王妃头上!” 看着他眼中胜利在望的光芒,王励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公公,你确定楚阳王妃真的会去罗顶山?” “她应了洒家,若她敢食言,洒家必定不会饶她!反正许安莹被人抓了,就算她不去罗顶山,我们也可放出许安莹已死的消息,就说是因为她耽误时辰才害死了许安莹!到时回京稍稍运作,让太尉联合大臣讨伐她,陛下自然而然有了诛她的由头!”汪峥咬着牙胸有成竹地道。 第67章 你们检查看看,可有残缺? 翌日。 尹逍慕难得没有早起。 但他也没有陪某女睡懒觉。 “唔唔……尹逍慕……你吃错药了……大清早唔唔……” “又不急着起床……” “我内急啊!” “忍着!” “忍毛……唔唔……” 大清早的,房里就传来比打架还热闹的声响。 金嬷嬷一把岁数了都让他们臊得耳根子烫,赶紧悄摸摸地走远些,生怕打扰到了两夫妻的性致。 汪峥一晚上都没睡,天亮便过来主院催促。 结果老远便听到动静,气得他对金嬷嬷都失了原有的客气,“金嬷嬷,王爷和王妃这是?他们如此胡闹,你怎就不说说他们?” 金嬷嬷挑了挑眉,“汪公公,你也说过王爷正值血气方刚之龄,王爷要如何,奴婢还能把他拉住?何况我们王府还等着王妃早日诞下世子呢,奴婢巴不得他们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你……金嬷嬷,你怎变得如此不通人事?这大白日的宣丨淫,传出去不得叫人笑话王爷?” “谁能传出去?谁敢传出去?”金嬷嬷四下张望,然后笑看着他,“这里就我们二人,奴婢是肯定不会拿出去说的,莫非公公要把王爷这些事拿出去说?” 汪峥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对了,汪公公这一大早便过来,是有何要事吗?”金嬷嬷佯装好奇地问道。 “王妃说要去罗顶山救许小姐……” “汪公公,既然王妃答应了要救许小姐,那便一定会去救的。你不了解我们王妃,她向来言出必行,何况以汪公公的身份,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欺骗你。所以,汪公公,你别太心急,我们王妃自有主张。”金嬷嬷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并耐心地安慰他。 汪峥定定地看着她,好像很是陌生一般。 金嬷嬷二十多年前随着瑜妃来到东乌国,算下来他们也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虽说这些年他们鲜少见面,但是他自诩对金嬷嬷还是极为了解的。 除了瑜妃外,何时见过她如此袒护一个女人? 这裴映宁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如果说她是靠美色把楚阳王迷惑得神魂颠倒,那她是靠什么笼络住了金嬷嬷的心? 仅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吗? 以他对金嬷嬷的了解,金嬷嬷不会如此肤浅。 要知道,这金嬷嬷可不是一般的‘老人’,她在西尧国时不仅是瑜妃的贴身侍女,更是被瑜妃的母后认作了义女。比起一般宫里的老人,这金嬷嬷那才是真的难以相处。便是他们皇后娘娘见着她,也得端出几分客气。 此时此刻,他心中突然多了一道质疑声,皇上是否错了…… 听着房里的动静,他也不敢上前,就僵着身子摆着一张酱紫色的脸等待着。 偏偏屋子里的人‘高歌猛进’,完全没有要歇下来的架势。 等到屋里安静下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金嬷嬷不慌不忙地带着侍女将热水送进屋,又隔了半个时辰,某对夫妻才慢吞吞的从房里出来。 此刻,已快到晌午了。 “王妃……”汪峥急步迎了上去。 “催什么催,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出去嘛!”裴映宁没好气地打断他。好不容易晚上睡个称头觉,结果早上还是没抵挡住某人的压榨。她这腿都还在打颤呢,又要她去干别的,生产队的牛都没她这么能干,她能有好脸色才怪! “宁儿,早去早回,本王等你。”某爷搂着她腰肢,一脸餍足衬得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温度,连带着语气都像饮了汩汩甘泉,温柔得醉人,叫旁人看了直感肉麻。 “知道了!”裴映宁拉开他的手臂,头也不回地朝大门方向而去。 汪峥直愣愣地盯着她,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院门外,他扭回头朝尹逍慕看去,眉心不由得蹙了又蹙。 为何楚阳王毫无担忧之色? 就算他不一同前往,也可派人保护楚阳王妃,怎么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汪公公,还有事吗?”许是他打量的眼神让尹逍慕不喜,尹逍慕倏地沉了脸。 “……没、没事。”汪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想到裴映宁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自己根本没必要再多嘴,“王爷辛苦了一上午,老奴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嗯。”尹逍慕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金嬷嬷,“多熬些参汤,王妃受累了,中午让她多补补。” “是。”金嬷嬷笑着应道。 刚准备转身的汪峥差点一个踉跄自己把自己绊倒。 然而,等他稳住身形再定眼一看时,尹逍慕已经回了屋子。 他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内心莫名感到凌乱。 什么叫‘中午让她多补补’? 王妃不是去罗顶山吗?中午还怎么回来? 半个时辰后—— 汪峥在王励房中,两人这一次没有再探讨什么计划,而是探讨起了他们想对付的女人。 汪峥问道,“王副将,你说说看,这楚阳王妃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王励锁着眉,冷冰冰地道了句,“我们都低估了她。” 汪峥忍不住揉起太阳穴来,“确实,洒家也有这种感觉。不止是我们低估了她,重要的是陛下也低估了她。如果这一次……”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人拍响。 “开门开门!” 听着门外女人的声音,二人相视一眼,脸色皆大变。 因为叫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正在探讨的女人! 汪峥拔腿去把房门打开。 门一开,裴映宁自己没进屋,而是扔了一个人进屋。 “给!你们要救的人,给你们救回来了!你们检查看看,可有残缺?” “……!”汪峥和王励都震惊到快傻了! 地上被她扔进来的女人,不是许安莹还能是谁? 汪峥脸色灰白,哆着嘴问道,“王……王妃,你是如何找到许小姐的?” 裴映宁抱臂倚着门框,懒洋洋地斜睨着他们,“就在城郊那个小茶棚外面,不知道是谁把许小姐丢在那里,我直接捡回来了。”顿了一下,她又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的,快检查,当着面把货……把人验一验,别回头我一走你们就说这是假的,也别等我一走就说人死了。王爷已经让人去请陆大人和董大人了,顺便也叫人去请大夫了,你们先验货,等会儿两位大人过来做人证,大夫也来确认一下许小姐是否完好无损。” 王励的脸色铁青得让人无法直视。 汪峥一对眼珠子用力瞪着。 两个人都像是被什么惊悚的东西吓出了大病般。 裴映宁实在绷不住了,‘噗嗤’笑了起来。 但笑过后,她笔挺地走进屋子,讥诮地开口,“二位,我建议你们下次做事前多推敲推敲,别搞这么下作又幼稚的手段,不然我真会瞧不起你们。” “你……”汪峥不满地抬手指着她。 “汪公公,你别急着恼羞成怒。”裴映宁抓住他手腕,眸光陡然生厉,“路、董二位大人快要到了,如果这会儿我倒在这里,说你们要加害我,甚至说你们想轻薄我,你们说会怎样?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命嘛,那我舍命陪你们玩把大的,如何呀?” 第68章 你啥意思?我有那么凶吗? 她话音落下,王励高大魁梧的身子便往身后连退了好几步,满身戒备,满眼恐惧。 仿佛裴映宁在他眼中是个女妖,而非人类。 连许安莹都能被她送到他的床上,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若她真在此时叫嚷,说他们把她怎么样了,就算皇上能保他们性命,可他们的一世英名也会完了…… 而汪峥的神色不比他好看多少,只是裴映宁抓着他的手腕,他根本后退不了,只能死死的将五指攥成拳头,生怕下一刻裴映宁会把他的手往她身上放。 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无耻的女人…… 他可是太监啊! 她意图污蔑王励也就算了,竟然连他这个阉人一起污蔑! 深宫内院那么多女人,他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没想到竟会被一个传言中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这般下作的威胁! 这真是奇耻大辱啊! 突然,门外传来凌武的声音,“王妃,王爷和陆大人、董大人来了!” 闻言,王励和汪峥都狠狠一震,更为恐惧不安地瞪着裴映宁。 裴映宁又‘噗嗤’喷笑。 放开汪峥的手腕时,她明显看到汪峥打了个冷战,狠狠地抖了一下。 她也没再笑话他们,而是突然冷肃地盯着他们,说道,“回去告诉皇上,别再费心眼对付我,我不值得。再者,我能同你们作对,就代表我不怕他,有那弄死我的心思,不如多关爱关爱我家王爷。不然哪天我要是不高兴了,当心我把王爷拐了,到时他可别哭!” 她往门口走了一步,突然又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处在昏迷中的许安莹,“给你们一个时辰带她滚。什么玩意儿,跟我抢男人,再他娘的侮辱我,我让她浑身长满窟窿!不信,大可以试试!”3sk. 王励和汪峥绷紧身子,仿佛许多耳光狠狠扇在他们脸上,打得他们全无招架之力。 特别是王励,他这个八尺男儿,帝王身边最年轻最受器重的武将,可却被一个女人教训得如此彻底! 他承认他们失策,太小觑人了。 可这个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敢同他们如此说话?又是哪里来的胆气敢威胁帝王? 太傅嫡女,软弱可欺…… 呵! 见鬼的软弱可欺! 这满身自信,神色冷飒彪悍的女人,是软弱可欺的? 他们才是被欺负的! 被哄骗不说,还失了身! 他真是恨不得自剜,死了得了! …… 当着陆博胜和董涎的面,大夫给许安莹诊脉,确定她只是昏厥,并无任何大碍。 陆、董二人并不知道尹逍慕让他们来的真正目的,他们之所以来,是因为听说许安莹被歹人劫去了,毕竟这事发生在夷霖城,若许安莹有何闪失,他们也没法向太尉许元彬交代。 人获救了,陆、董二人都极为高兴,对裴映宁连番赞颂。为了不让此次事件再发生,陆博胜特意调遣了城里的将士,护送他们回京。 总算把瘟神些送走了,当天晚上,周尘特意搞了一顿火锅宴庆祝,并将陆、董二人留下来吃火锅。 对于‘火锅’,大伙自然是陌生的,也是倍感新奇的。 知道时下的人不太能吃辣,周尘特意弄了两种锅底,他和裴映宁吃的是红汤,其他人的底汤都是猪骨与菌菇熬制的。也知道他们没法接受全员在锅里‘洗筷子’,遂每人一个炉子一口小锅,菜品则是自助形式,放在一个宽大的桌面上,喜欢吃什么自己取。 一开始,陆、董二人都显得很惊、很呆、很茫然。 因为不但要自己煮,而且除了他们外,金嬷嬷、凌武、玄柒、文辛这些楚阳王的手下全都跟他们一样围坐在一起。 二人哪里见过这种主仆一同用膳的场面…… 可说是侮辱他们吧,人楚阳王夫妇也在席内,与其说这顿席是款待他们的,倒不如说这是他们的‘家宴’,他们二人只是凑巧碰上了。 如此一想,二人心里立马舒坦了。 一群人的锅子围成了圈,周尘站在圈中央给大家做讲解,怎么烫菜、怎么蘸佐料。新奇的吃法让大家伙都格外兴奋,所以听得也极为认真。 唯独某爷开小差,并且极度不爽地瞪着裴映宁身前的锅子,“为何本王与你的不同?” 裴映宁笑道,“你要吃了我这锅,要么拉肚子要么便秘。” 尹逍慕瞬间黑了脸。 用膳的时候说这种话,她是故意不想让他用? 虽然面前的火锅跟老家的没法比,可裴映宁已经很满足了。正准备开涮,突然想起什么,她赶紧放下筷子,然后挪到尹逍慕身旁。 “王爷,娘呢,要不要把她叫来一起吃?反正他们也不认识娘,就说是我的一个朋友,应该没问题。” 尹逍慕的眸光突然朝某间屋子睇去。 见状,裴映宁有些哭笑不得。 她婆婆还真的在这里?! 见她要起身,尹逍慕低沉道,“让金嬷嬷另外准备一份送去吧。” 裴映宁抿了抿唇,然后点了点头。 她知道婆婆不是嫌弃她,如果嫌弃她,在紫虹山庄时,就不会半夜去井边打水为她做吃的了。 可既然来了,都不召她去问个安啥的,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见她沉默不语,尹逍慕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娘性子内敛,不擅与人言词,我怕你去服侍她会吓到她。” 闻言,裴映宁立马给他瞪眼过去,“你啥意思?我有那么凶吗?” “咳!”尹逍慕不自然的别开了脸。 …… 京城。 周常海下朝回府,刚准备回房更衣,就听管家来报,说太尉上门了。 他连朝服都没换,即刻赶去大门相迎。 见到太尉许元彬,他还来不及热情招呼,就见许元彬指着他大骂,“周常海,你教导的好儿子!我女儿这一生算是彻底被他给毁了!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许家从此与你周家势不两立!” 周常海一脸懵,“太尉大人,犬子远在阜西任职,他做了何事?” 许元彬怒道,“我说的是你小儿子,周尘!他装疯卖傻不说,竟敢用下作手段毁我女儿清白!你女儿名声不好,无法嫁给楚阳王,你们便要毁我女儿让她也嫁不出去,是不是?” 周常海脑袋瞬间‘嗡嗡’响。 他尘儿毁了许家小姐清白? 怎么可能? 那许小姐性子骄纵,他尘儿是怎么看上的?看上了也罢,同他们说就行了,怎么能做出那种混账事呢? “太尉大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且先消消气。再说了,年轻人嘛,都有冲动之时,若是犬子当真对许小姐做了不轨之事,下官定会让他对许小姐负责的。” 第69章 夫人,我恐命不久矣 “呸!就你那傻儿子也想娶我女儿?” 听着许元彬的辱骂声,周常海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别说他尘儿已经正常了,就算还是个傻子,他尘儿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背后辱骂也就算了,当着他的面如此辱骂他儿,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太尉大人,是你说我家尘儿毁了你女儿清白,我才愿意让我家尘儿负责的。而你这般辱骂人,看来是不想他们在一起。既然你瞧不上我家尘儿,那便遵从你的意思,不让他们在一起便是。”瞧不上他尘儿,他还瞧不上他女儿呢! “周常海!”许元彬气得低吼,“是你儿子用下作手段把我女儿送到了别人床上!” “啊?!”周常海双目圆瞪。 许元彬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把抓住他衣襟,狠狠骂道,“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你那痴傻儿子毁了我女儿与楚阳王的婚事,你若不把他交出来,待我找到他,定要亲手宰了他!” “我……”周常海张着嘴,可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之前自己差点闹了个乌龙,这不提也罢。 单说儿子干出的事…… 他这才想起上次儿子回家,气冲冲的威胁他要他替女儿退了皇帝欲赐的婚事。 其实他当时并没有把儿子的威胁当一回事,他拒绝女儿嫁给楚阳王,只是单纯的为女儿着想,因为女儿还未从情伤中走出来,逼女儿另嫁的话,说不定女儿会做出什么傻事。 后来他听说皇上挑中了太尉之女许安莹,且已经拟好了旨意,为了让儿子安心,他特意把这事告诉了儿子。 没曾想儿子真的为了裴映宁…… 这混账小子!难道在他眼中只有前世的姐姐,就不管这辈子的亲人的死活了吗? 皇上的赐婚都敢破坏,他是向天借了胆不成?! “太尉大人,都是下官管教无方,才让犬子犯下如此大错。下官无言辩解、也无脸辩解,一切后果,还是听皇上发落吧。”事关圣上赐婚,他知道此事不可能私了。 既无法私了,那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兴许到了皇上面前,他还有机会替儿子说几句话,说不定皇上看在他一家几代忠良的份上,能让他这条老命换儿子一条活路…… “周常海,别以为你这样说老夫就会放过你!老夫今日把话撂在这,一日不见那小畜生人头,老夫便一日不罢休!你最好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吧!”许元彬放完狠话,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周常海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痛都不敢叫,只能充满忧惧地目送他离开。 “老爷,快起来!可是伤到了哪里?”老管家紧张不已地扶起他。 “不碍事。”周常海一脸苍白,反手扶着腰,耸拉着脑袋准备回书房。 正在这时,周夫人秦氏听闻消息赶出来,见他举止神色犹如大病般,很是不解地问道,“老爷,出何事了?” 周常海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生无可恋地道,“夫人,我恐命不久矣。你快将璇儿找来,让她收拾包袱去夷霖城找尘儿,务必要他们姐弟俩躲起来。待我再修书一封给丰儿,让他在阜西早做打算。” 闻言,秦氏大惊,“啊?” …… 夷霖城。 把王励和汪峥送走后,裴映宁他们总算能专心办案了。 派去调查三郎嫂背景的人也没有白费功夫,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三郎嫂阿秀在嫁进胡家村之前曾是石永县魏员外府中的一名丫鬟。 石永县是夷霖城管辖之地,那魏员外本名叫魏德仁,是石永县的首富,不但在当地很有名气,在夷霖城内也有诸多产业。3sk. 虽然就打探到这么一点消息,但是对尹逍慕和裴映宁他们来说,也算是条线索了。 夫妻俩一商量,便决定动身前往。 大家伙一早出发,当天傍晚便到了石永县。 本以为傍晚的小县城该是安静的,没想到街上拍着长长的队伍,热闹得就跟过年一样,前方锣鼓响个不停,排队的人则是各个翘首垫脚,一脸期待。 仔细瞧,这些人都身着破衣烂衫,每个人都拿着破锅烂碗。 玄柒去前方打探,很快回来禀报,“王爷,听说是魏员外在此施米,十里八乡的穷人都来了。” 尹逍慕和裴映宁相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诧。 这魏员外不但有钱,还是个大善人? “宁儿,你如何看?” “去前头找个地方好好看看!”裴映宁拉着他便走。本来是打算先找地方住一晚的,但既然碰上魏员外家的事了,那便凑个热闹。 一行人从小径穿到布施场地附近。 这里搭着一座高台,台上站着多人,唯有一张太师椅,椅上仰躺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其容貌裴映宁暂不评说,单就看他那老爷架势,一脸傲然且悠哉,把太师椅摇得‘吱嘎吱嘎’响,跟台下长龙般见不着头的穷人相比,怎么看怎么违和。 “这就是魏员外?”周尘忍不住小声嘀咕,“知道的是当他在布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炫富呢!” 他这话算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裴映宁眸子暗转着,突然对周尘使了使眼色,“尘尘儿,要不要去试试他?” 周尘立马明白过来,咧嘴道,“等我一下,我去弄身乞丐装!看看这魏员外到底是真善还是伪善!” 文辛一听,赶紧道,“我也要去!” 第70章 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能文雅些? 台上,魏员外沐浴在夕阳下,手里握着鎏金的小茶壶,时不时嘬一口,就差旁边有个唱曲儿的了。 突然,两道身影‘砰砰’从天而降,落在太师椅旁。 魏员外‘啊’地一声惊叫,本该是吓得坐起,可奈何体型膘肥,根本坐不起来,只能像抽风一样地扭动。 着实滑稽。 但立在他身后的几个魁梧家丁都没有笑,立马将从天而落的周尘和文辛团团围住,恶声恶气地道,“你们是从哪来的?滚下去排队!”m.23sk. 周尘从两个家丁小腿中间挤出去,一把抓住魏员外的脚踝,惨兮兮地喊道,“大老爷,行行好,给点银子吧!” 文辛跟着他钻出家丁包围,也哭喊着,“大老爷,我们不要米,我们想要银子!” 魏员外单手抓住扶手,总算在‘摇摇椅’上坐起来了,并且一脚蹬开了周尘的手。 见是两个又脏又破的乞丐,他唰地冷着脸,骂道,“不知好歹的玩意儿,给你们大米还不要,还想要银子,真是贪得无厌!” 文辛低头假装抹泪,“魏员外,你作何这般凶啊?都说你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善人,我们只想讨两个铜板喝买口酒喝而已。” 魏员外一听,更是一脸嫌恶,“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好意思学人嗜酒?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文辛抬起头,瞬间啥也不装了,很是气愤的把他瞪着。 眼前的人,一脸横肉,满身恶声,哪里像是有慈悲之心的大善人?这浩浩荡荡的开仓放粮布施行为,是这种毫无怜悯之心的人能做出来的? 莫不是这背后存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不止他,周尘瞧着魏员外那一脸抖动的横肉,也是心下各种牢骚。借行善之举博美名的人他见多了,但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一边做着救助穷人的好事,一边又不顾场合地羞辱穷人,这尼玛啥操作? 他和文辛对了一眼眼神,决定先闪人。 然而,还不等他们找借口离开,魏员外突然弯下腰,并捏住文辛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然后眼眯成缝盯着他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打量完文辛,他又转向周尘,同样的眼神,同样的打量。 这两个乞丐虽然脏兮兮的,但是底子白嫩,模样也生得出奇的隽秀…… 倏地,他咧开嘴角,露出一口又黑又黄的牙,“你们两个不是要银子吗?我今日就大发善心,给你们指条生财之路。到时别说几个铜板,就是数银子也能数到你们手抽筋。” 周尘嘴角暗暗抽搐,抬起头,大咧咧地问道,“你说的生财之路,不会是要我们去卖屁丨股吧?” 文辛一听,瞬间脸黑成了乌鸡色。 魏员外都狠狠愣了一下,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周尘不以为耻,反而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期待地问,“员外爷,真的是那样吗?那快带我们去吧,我们兄弟俩等着银子急用。” “尘哥……”文辛何止黑脸,都想暴走了。 不远处的角落里,偷听着他们的谈话,除了裴映宁外,尹逍慕几人全都惊傻了。 “宁儿,你确定周尘脑子没病?” “呵呵!”裴映宁忍不住发笑,瞧着他们那对周尘充满怪异的眼神,她赶紧安慰道,“你们放心,尘尘儿他虽然性子不着调,但是做起事来是靠谱的。而且他以前做过线人,就是你们所说的眼线,这也是他擅长的。” 尹逍慕抿紧薄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他对周尘的办事能力还是极为肯定的,就是对周尘的性子很无语,那嘴巴说出的话有时候真像疯子,简直荤素不忌,什么都不敢说! 凌武突然指着台上紧张道,“王爷,他们被带走了,我们赶紧跟上去吧,万一他们真的被拉去卖屁丨股,那可怎办?” 大家伙掉着黑线齐刷刷把他瞪着,“……” 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能文雅些? …… 周尘和文辛跟着魏员外的家丁离开了。 两人被带去了一座豪华府邸。 许是他们是自愿的,那两名家丁也没蒙他们的眼,一路上还放任他们各种打量。 周尘和文辛一路上都在‘啧啧啧’,府里的廊庭小桥、白玉阶梯,比京城的楚阳王府还奢华壮观。 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进了一间屋子,两名家丁叮嘱他们等着,随后便到门外,一人留守看门,一人往东面跑去了。 没了旁人,文辛才敢去拉周尘的衣袖,小声问道,“尘哥,咱们真不会要那样吧?” 周尘哭笑不得地拿手指点他额头,“想什么呢?小爷可是纯种爷们儿!要我贩卖秋天特色花,小爷第一个捅爆他!” 文辛眨眼,“秋天特色花?” 瞧他那清纯的小模样,周尘忍不住咽口水。 想给他上一课吧,真怕把小朋友教坏…… “得了,咱们先不讨论花的问题,先想想怎么把银子搞到手!”他拉着文辛到最里头的角落里,低声说起来,“你瞧这魏府,遍地都是钱,咱们牺牲色相,不大搞一笔如何对得起自己?” “尘哥,要怎么搞?”文辛满眼光亮,对于周尘捞钱的能力他是深有信心!“按我以往的经验来分析,一会儿来见我们的人,肯定是有些分量的。宁姐他们都在外面等我们,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耗,既然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拐卖人口,那我们也可以明目张胆的行凶,最好能绑走一个人。” “嗯嗯……”文辛直点头。 两人蹲在墙角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他们才收了声。 “大少爷,这便是老爷给您找的新人,您看看这细皮嫩肉的可喜欢?” 之前领他们前来的两名家丁陪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进来,指着墙角根的文辛和周尘,一脸谄媚的向男人介绍起来。 男人盯着二人看了又看,倒三角眼睛里全是邪丨淫的光,甚至高兴无比地走到二人身前,一手捏着一个下巴,嘴角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咱们县里何时有了这样的货色?快快,拿热水来,本少爷要亲自给他们洗洗!” 周尘和文辛同是皱起眉。 倒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把他们刺激到了,而是这个男人一嘴的臭气把他们熏得快吐了! 好在魏大少爷并不在意他们的神色,只一脸淫丨邪地问道,“听说你们是自愿的?” 周尘‘嘿嘿’问道,“大少爷,我们想要银子,你给吗?” 闻言,魏大少爷‘哈哈’大笑,放开他的下巴使劲儿摸起他脸来,“脏了脏了些,可真滑腻啊!你们只要服侍好了本少爷,要多少银子本少爷都给!” “真的吗?” “本少爷何时说过假话?”魏大少爷瞧着他明显会来事,眼里的斜光不由得加深了,舌头都忍不住舔了添自己肥厚的唇。 没一会儿,家丁打来两桶热水。 周尘心下还是有些想骂人的。想他跟着宁姐混社会,卧底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啥样的变态没见过?有些辣眼睛的事他甚至都有免疫力了,再奇葩的变态他都不稀奇了。 然而今天遇到的变态是真让他想吐! 但吐归吐,一想到有银子可进,他再恶心也得拼了…… “大少爷,人家的裤裆还从来没给人看过,你能不能让人都下去?不然我们哥俩可不好意思宽衣解带。” 听着他跟女人一样发嗲,文辛猛打哆嗦,一脸黑线真是掉都掉不完。 他甚至怀疑,尘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那魏大少爷一听,两眼落在他身上,色相是彻底大露。 “出去出去!别扰了本少爷性致!” 家丁也听话,贼呼呼地偷笑着退出去,并且体贴的为他们关上房门。 屋子里,就剩下魏大少爷和周尘、文辛三人了。 周尘可是一点都不扭捏,直接拉下衣襟露出一侧肩骨,又是扭腰又是抛媚眼,顿时把魏大少爷的眼都勾直了。 “大少爷,你瞧人家白吗?” “白……” 看着魏大少爷口水都流出来了,文辛不停地寒颤,差点没绷住把昨天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但恶寒归恶寒,他也知道机会来了,便悄咪咪地从墙角根挪到魏大少爷身后,手腕一抖,指尖立马多了三根细长的银针…… …… 魏府外。 玄柒苦恼道,“王爷王妃,真不该让他们胡来的,眼下他们在里面,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裴映宁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用担心,他们身上有武器,如果有危险,他们会提示我们的。” 凌武道,“别的不担心,就怕他们被人糟蹋了。” 裴映宁,“……” 有时候想想也是挺无语的,在某些方面,古代人不比未来人保守。像那些青楼、妓院、男倌,都是大模大摆的开放,花哨着呢,有钱人玩的把戏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想象的。 不过,她对周尘和文辛还是有信心的。 金嬷嬷道,“要不奴婢去探探吧?” 她话音刚落,高墙内突然传来惊声喊叫—— “快把他们抓住——” “大老爷被他们抓走了——” 墙外的人纷纷一震,凌武和玄柒立马使着轻功飞上墙头。 没一会儿,他们不但文辛和周尘接了出来,凌武肩上还扛着一个又矮又挫又丑的男人。 “撤!” 尹逍慕低喝,先带着裴映宁飞向远处。 其他人纷纷跟上。 …… 山坳里。 听完文辛描述经过,裴映宁他们都忍不住失笑。 尹逍慕都忍不住勾勒唇角,对着周尘道了句,“你真是个人才!” 周尘哪会听不到他话里的怪味儿?可他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傲气地抬了抬下巴,“小爷我这叫能屈能伸!” “王爷、王妃,此人该如何处置?”玄柒问道。 “剁了鸡丨儿喂狗!”周尘一脚朝昏死在地上的魏大少爷踹去。 “……!”众人汗。 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他好歹也是尚书府家的小公子! 尹逍慕剜了他一眼,低沉道,“不是要银子么?先把银子弄到手再剁也不迟!” 随即裴映宁让玄柒去送信,赎金万两,但暂时不放交易地址。 周尘有些委屈的拉她衣袖,“宁姐,人家和小辛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差点被这变态给糟蹋了,你怎么才让他家出万两?这点精神损失费还不够抹去我心中一般阴影面积呢!” 裴映宁‘噗嗤’一笑,“只是告诉对方万两,我还没说是万两银子还是万两黄金呢!”她收了几分不正经,又道,“报信只是为了稳住对方,要让对方以为我们是为钱财而来的。那魏德仁做派让人生疑,你们把这魏大少爷弄出来,正好可以从他下手,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东西来。” 听到这,周尘也不玩笑了。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文辛给魏大少爷扎了几针,让他醒了过来。 看着面前一群陌生人,魏大少爷就跟做了噩梦般惊恐,怒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抓本少爷?” 裴映宁先上前,蹲在他面前,问道,“魏大少爷,我们想知道,魏府为何要施米?而且还要搞得那么隆重。” 魏大少爷一听,脸色唰地白了,“你问这个做何?这是我魏府的事,与你们何干?” 裴映宁笑了笑,“本来我们是想好好和你谈话的,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不谈了。”她起身,眸光陡然一厉,“那剑来!敢拐骗我兄弟,给我剁了他命根子!” “……”魏大少爷瞬间吓愣了,这女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凌武很快将自己的长剑呈上。 见状,魏大少爷赶忙认怂,“女侠息怒啊!这多大点事,值得你如此动怒?不就是谈话嘛,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 裴映宁这次一点笑意都没有,再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你们魏家布施有何目的?” 魏大少爷瘪嘴道,“我们魏家是石永县首富,家中女人成群,可这十多年来都没一个女人下蛋。我爹怕断了香火,便找得道高人算了一卦,那高人说我们魏家要行善事,如此才能子嗣绵延。” “多行善事?意思是你们做了许多亏心事?”裴映宁眯起了眼。 魏大少爷立马低下头不说话了。 见状,裴映宁一把抓过凌武的剑,气势汹汹的指着他裤裆,“说!不说立马阉了你!” 第71章 该用美人计了 魏大少爷猛地夹紧双腿,哆嗦地看着裤裆上的剑,突然哭了起来,“你们、你们究竟想做何?我、我有的是银子,你们要多少都行,求你们放了——啊——” 他哭得惨兮兮,且正哭得卖力,突然那剑刃飞速起落,直接让他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别说他失算了,就尹逍慕他们都为之震骇,看着魏大少爷裤裆那汩汩血流,都不由得合并双脚且绷紧了身子。 裴映宁甩了甩剑上的血珠,满眼冷厉地看着手捂裤裆痛苦嚎叫的魏大少爷。 “既然要跟我谈那便好好谈,我给你机会是让你表现的,不是让你心存侥幸的!” 魏大少爷抬起头,痛苦的脸上布满了狰狞,比厉鬼还凶恶,“你这臭娘们儿,别落在老子手上,不然老子就算没了命根子也能玩死你!” 他话音刚落,裴映宁手中的利剑突然被人夺了去,下一瞬便狠狠地落在他大腿上—— “啊——” 魏大少爷叫得更惨烈,且眼球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裴映宁扭头朝某爷看去,只见他一身阴鸷戾气比她还汹涌,顿时哭笑不得,“干嘛抢我风头?” “以后这种事让本王做,别污了自己的眼!”尹逍慕冷飕飕地睇着她,别有一番警告。 “……”裴映宁暗暗地扯了一下嘴角。看他就够了,她用得着去好奇别人的那玩意儿? “文辛,把他弄醒!”尹逍慕随机把剑扔回给凌武。 “是。”文辛赶紧上前。 在他一番操作下,魏大少爷在痛苦呻吟中缓缓睁开眼。 此时再看他们,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恶气,眼中全是恐惧,浑身抽搐着,比真见了鬼还害怕。 “求……求你们饶……饶命……” 裴映宁抱臂往前跨了一步。 魏大少爷见状,一边捂着裤裆一边大喊,“女侠饶命……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裴映宁冷声道,“我不喜欢重复问话。” 魏大少爷卷缩着,瑟瑟发抖地说道,“我不喜欢女人……我就喜欢男的……只要我看上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要弄到手……就是因为如此才犯下了诸多孽债……高人说要修善缘积功德……所以我们才大开粮仓……” 周尘忍不住讥讽,“你都变态成这样了,做再多善事有何用?难不成还能指望哪个男的为你们家生孩子?” 魏大少爷低垂着头,仿佛没听到他的耻笑。 裴映宁微微眯眼,随即朝尹逍慕看去。 这魏大少爷的话听起来像是没假,但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她想走一招,套路这魏大少爷,看看其反应。 尹逍慕不清楚她有何办法,但看懂了她眼中的询问,他没有迟疑,点了点头,示意她放手去做。 裴映宁冲他扬了扬红唇。 接着再看魏大少爷时,她眉心一沉,眸光又散发着冷厉,“魏大少爷,你只说了玩男人的事,难道你以为玩弄女孩的事就可以掩饰过去吗?” 低垂着头的魏大少爷身体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但很快,他便抬头,委屈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都说了我只喜欢男人,谁玩弄女孩了?” 裴映宁在他身前蹲下,“我可没有说你玩弄女孩,你激动什么?” “我……”魏大少爷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着牙道,“别以为我怕你们你们就能随便污蔑我!” “魏大少爷,我再说一遍,我没指你,你不用急着撇清关系。”裴映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阿秀你认识吧?” 魏大少爷这次没有低垂着头,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双目猛突。 裴映宁笑了笑,“我都问到这个份上了,你该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大少爷把头别开。 “还想装傻么?”裴映宁直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又化成了厉色,“凌武,动手!” “是!”凌武应声上前。 他双手握剑,正寻思着该朝魏大少爷哪个地方下手才不会致其毙命。 突然,满身是血的魏大少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朝凌武手中的剑刃扑去—— 只见那脖子准确无误地撞在剑刃上,鲜血汩汩涌出。 魏大少爷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断了气,然后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草地上。 “卧槽!”周尘忍不住爆粗。 文辛傻了眼,完全没想到这魏大少爷竟然自己寻死! 凌武愣看着手里滴血的剑刃,然后朝尹逍慕和裴映宁看去,“王爷……王妃……属下……” 这一幕是谁都没想到的。 裴映宁拧眉沉目,双拳攥得紧紧的。 倒是尹逍慕先开口,“此人短见,正说明我们的推敲无误。” 周尘点头附和,“确实。这魏大少爷的反应就已经证明魏府有问题,只是这家伙鸡贼,可能是觉得自己横竖都会死,倒不如短见来得痛快。” 文辛冲着地上的尸体‘呸’了一口,“死了也好,真快被他恶心坏了!” 其他人再看魏大少爷的尸体时,也都是一副嫌弃之色。 没人觉得他无辜。 从魏员外看上周尘和文辛的容貌并让家丁把他们带去魏府时,就足以说明这家人很变态。单凭这魏大少爷想染指他们的行为,他们也不会让这魏大少爷活着回去! “王爷,玄柒已经去魏府送消息了,可这魏大少爷已经死了,那赎人的事该如何进行?”凌武问道。 “按计划行事。”尹逍慕睇了他一眼,“本王又没说是赎活人还是死人!” “是。” 对于让魏府交银子赎回魏大少爷一事,裴映宁给了具体的操作步骤,然后把这事交给凌武和玄柒负责。 而他们夫妻带着周尘、文辛、金嬷嬷悄悄回了县城里,并找了家客栈落脚。 此时已经到子夜了。 他们一下子要了三间房,店里小二见这个时候还有生意上门,很是热情的又是给他们打水又是为他们上吃的。 裴映宁随和的同他聊了些家常,聊着聊着就赞叹道,“小二哥,听说你们县里有个大善人,动不动就开仓施粮,这地方能有此善人,可真是当地百姓的福气啊!” 店小二脸上热情的笑明显一僵,然后‘呵呵’干笑了一声。 见状,裴映宁好奇地眨了眨眼,“小二哥,有什么不对吗?听说大善人都喜欢广结善缘,我们途经此地,想去拜访拜访这位大善人,不知道这位大善人有何讲究?” “夫人,你们可千万别去啊!”店小二连干笑都没有了,直接劝阻道。 “为何?”裴映宁更是不解地看着他。 小二立马跑到门口,先左右瞄了一眼,确定没任何声响后又快速将房门关上。 然后跑回他们身边,压着嗓子道,“瞧你们是外乡人,我才敢同你们说实话,这魏府你们可去不得!” 周尘配合演出,学裴映宁佯装不解,“为何,难道魏府要吃人?” “可不就是要吃人!而且连骨头都不吐!”小二颇有些激动地道,“像你们几位长得如此出色,最好远离这里,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哥,能否同我们细说细说?”周尘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塞到他手里,“你放心,就我们一家知道,保管不外传。” 本来小二是见他们穿着气质皆不俗才有讨好之意,此刻见周尘拿出银子要买消息,自然是眉开眼笑接下,毕竟话都说到这里了,再多说点也无所谓。 见他收好银子,周尘赶紧为他置了根凳子,还哥俩好地挨着他坐。 小二也不吊他们胃口,立马同他们说了起来,“这魏府吃人,真不是我乱说的。以前我们也觉得那魏员外是个大善人,每个月都会开仓放粮救济这十里八乡的穷人,可后来听说,那些前去领粮的人有不少人失踪,男的女的都有,听说那些失踪的人都长得不赖。这魏员外家两位少爷臭名在外,一个好男色,一个好女色,外地人不知情,我们本地人可是一清二楚。那些失踪的男女哪去了,还用说吗,肯定是叫魏府给拐了呗!” “为何无人报官?”文辛问道。 “唉,报什么官啊,那些去领米粮的人都是外乡逃难于此的,无亲无根的,就算饿死在街上也没人管。” 裴映宁他们交换着眼神,每个人眼里都放着亮光。但大家都把情绪控制得极好,就像听故事一般起劲儿。 “哥,这魏员外什么来头啊?”周尘搭着小二的肩问道。 “听说他祖上曾在京城做大官,那魏员外是外室所生的私生子,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深受祖上庇护,这十里八乡当官的没一个敢招惹他。”小二说完,有些严肃地打量他们,“瞧你们这等容貌,可得远离那魏府,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晚,裴映宁他们可谓是收获颇丰。 那小二同他们聊天也是越聊越起劲儿,堪比说书先生,直到鸡鸣时分他才起身同大伙道别。 他离开了,但裴映宁他们没有散。 虽然魏府那些腌臜事听了不少,可毕竟他们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些失踪的女孩跟魏府有关。小二说得那么详细,可都没有提过半句跟失踪女孩有关的消息。 收拾魏大少爷,纯属是他们临时起意,谁让那变态想玷污周尘和文辛呢。 可要破解手中的案子,远远不够。 “宁姐,那魏大少爷已经让我们搞死了,现在只能从魏员外和魏二少爷下手,你说咱们挑谁合适?”周尘撑着下巴问道。 “自然是挑小的,毕竟姜属老的辣!那魏员外能混到今日,绝非简单人物,动他肯定不容易!”文辛忍不住道。 “嗯。”裴映宁点了点头,突然笑说道,“你们没听小二说吗,魏家两兄弟一个好男色,一个好女色,你们用美男计对付了一个,那剩下魏老二,自然是要用美人计了!” 周尘脱口而出,“宁姐,你不会亲自上吧?” 他话音刚落,裴映宁身侧的某爷便黑了脸,“胡闹!” 裴映宁扭头看去,“爷,能理智点不?” 尹逍慕冷声斥道,“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行!” 闻言,文辛和周尘立马朝金嬷嬷看去。 他们这群人中就这么两个女人,裴映宁去不了,那就只能金嬷嬷出场了。 金嬷嬷哭笑不得,“盯着我作甚?就我这老牙棒,要我去吓唬人还差不多!” 周尘和文辛顿时趴在桌上闷笑起来。 裴映宁也想笑,可瞧着某爷那如同糊了黑泥巴的脸色,再想笑都得憋着。 “时候不早了,都去睡觉吧。”她想单独跟尹逍慕聊聊。 “是。”金嬷嬷福了福身,然后带着周尘和文辛出了房门,去了对门的两间屋子。 等他们一走,裴映宁便不满地瞪着某爷,“就是做个诱饵,有什么好气的?” 尹逍慕把脸别开,连看都不想看她。 换言之,这事没得商量。 裴映宁有些想笑。她一直都觉得他挺稳重的,没想到他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她先将脑袋凑过去,见他还是连眼角都不给自己,便直接坐到他腿上,搂住他脖子,半哄半认真地道,“我想早点把案子结了,然后开始我们造武器的计划。再说了,我只是去做诱饵,又不是真的去勾搭男人,有啥好醋的?你要这样想,要是有人看上我,那说明我魅力大,也说明你有眼光。” 尹逍慕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冷着脸斥道,“就你歪理多!” 裴映宁反手摸着屁股,努了努嘴,“我又不是单枪匹马的去涉险,不是还有你在后方支援嘛。何况,我有护身的武器,你觉得有几人能在我这里讨到好?” 尹逍慕没出声,瞪了她一眼后便抱起她往床上去。 裴映宁暗笑。以前觉得他不好沟通,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家伙是个好哄的! …… 翌日下午。 裴映宁装扮了一番,把自己收拾得跟天仙似的,正准备带着金嬷嬷去街上溜达,突然客栈涌进来许多人,不但个个凶神恶煞,且每间房都闯进去搜了一遍。 一时间,客栈里惊叫声不断,然后不断有住客逃命似的奔出客栈。 “王妃,看他们的穿着,是魏府的人。”金嬷嬷打探完一楼的情况,赶紧回来禀报,“那些人就快上楼了!” “赶紧的,你跟王爷他们找想办法离开!”裴映宁立马催促道。她是真没想到魏府的势力如此强悍,居然这样粗暴的搜人! “可是……”金嬷嬷一脸担忧,明显不放心她。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本来就要去找他们,如今他们找上门来,正如了我的意!”裴映宁推着她出门,“快走!” 情况紧急,加之她又催促,金嬷嬷只能听从她的话快速进了对门。 尹逍慕、周尘、文辛都挤在门口,看样子明显是要过来找她们,她沉着脸挥手,低喝一声,“走!” 然后把房门关了。 凭他们的功力,要飞出客栈一点难度都没有。她稳了稳心神,回到桌边,拿起梳子继续梳头。 魏府的那些人一来便堵住了客栈大门,然后挨门搜查。她清楚地听到对门被搜查的动静,然后有人喊,“这里没人!” 紧接着她的房门被人撞开。 瞧着屋里的她,门外几个大汉子仿佛不敢置信似的,都有些发愣。 “几位大哥,有什么事吗?”她巧笑嫣然地问道。 领头的男子跟身后的手下窃窃私语起来,那手下随即离开了。然后领头的男子进了屋,先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见只有她一人后,突然恶声恶气地道,“我们大少爷被人绑架了,我们怀疑是外乡人做的,你是外乡来的吧,跟我去魏府一趟,向我家老爷交代清楚!” 裴映宁假装惊吓,“我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做那种事,你们可别冤枉人啊!” 男子盯着她上下打量,突然笑了起来,“姑娘,你别担心,只是去一趟魏府跟我们老爷解释清楚就可以了。我们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定是不会为难你的。” 裴映宁不满地垮着脸,“去就去,我清清白白一黄花大姑娘,可干不出那种事,我一定要去向你们老爷讨问清楚,怎么能无缘无故污人清白呢!” 男子不知道听进了什么,两眼顿时露出一抹惊喜。 裴映宁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包袱,但心下,她却是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不断的沸腾。 魏家…… 她来了! 第72章 惩治变态的父子 走进魏府的那一刻,裴映宁和周尘、文辛的感叹是一样的。 琉璃瓦、白玉砖、各式黄花梨木家什…… 哪哪都是钱! 京城各大府都比不上的奢华气派! 从进入魏府大门开始她就在盘算,要是抄了魏家,那这里的一切都算是国库的。她以身涉险帮朝廷破案,皇帝不但不感激她反而还要置她于死地,这是不是太缺德了? 她现在弄不了皇帝,那就先捞点钱当精神损失费应该不过分吧? 只是这魏府家大业大,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这魏府的钱财在被抄家之前进入她的荷包…… 气派又奢华的厅堂里。 裴映宁见到了两父子——魏德仁和他的次子魏进禄。 父子俩明显是在商量魏大少爷魏进钱被绑劫的事,怒火笼罩着厅堂,连带着旁边的家丁们都像恶犬般,面目可憎。 当裴映宁进入厅堂时,父子俩同时睁大了眼,除了满眼的惊艳外,还有满脸的垂涎。 两张淫相简直一点都没遮掩,那眼神就差把裴映宁给当场扒光了…… 也幸得裴映宁见过风浪,这种贱流除了让她反胃外,并不能影响她其他。 不过她内心不慌但面上得演出柔弱,也是这具身体生得好,让她一直以来只需翘翘兰花指,再把嗓门放低一些,便能如那三月杨柳般媚软娇。 “姑娘,这是我们老爷和二少爷。”领她来的男子先向她介绍父子俩的身份,接着又恭敬地向父子俩禀道,“老爷、二少爷,这位姑娘是外乡来的。” 父子俩眼中更是大放淫丨光。 魏德仁使了使眼色。 那领裴映宁前来的男子领会后,不但自己退了出去,还把厅堂里其他下人给带走了。 就剩下父子俩和裴映宁三人。 裴映宁柔柔地福身,“小女拜见员外爷,拜见二少爷。” 那魏进禄大步到她身前,扶她起身,“姑娘快别多礼,都是下人无礼惊扰了姑娘,姑娘可在此处压压惊,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中。我们魏府最是好客,像姑娘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我们更得好好招待!” 在把她扶起后,他一双黝黑短粗的大手也没放开裴映宁,而是明目张胆地抚摸起她的手臂来。 这还不算,魏德仁竟也到了她跟前,虽然没伸手,但以一种‘关爱’的眼神扫视着她全身上下,“姑娘是打哪来的?一个人吗?为何会在咱们石永县?” “回员外爷,小女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可是爹娘突然染病双双离世,小女孤单无依,便想出来闯荡一番,也好见见世面。本来小女是打算去夷霖城的,路经此地时深感疲累,便在客栈留宿了一夜。”裴映宁回完话,又露出一脸委屈,“你们府中的人说大少爷不见了,怀疑是外乡人做的手脚,便污蔑我。我深感委屈,这便前来向员外爷解释清楚。员外爷,小女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何能做得出那种劫人之事?还请员外爷明鉴,还小女清白。” 魏员外和小儿子相视一眼,笑得只差流口水了。 眼前的人儿,柳眉星眸,昳丽娇美,身段更是婀娜玲珑,让人看一眼便能垂涎三尺,可谓是天香国色,让人悸动难耐。 最稀罕的是,她身上散发着幽幽香气,不是脂粉味却比脂粉还香,好似琼浆玉液般诱人沉醉……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魏进禄笑眯眯地问道。 “回二少爷,小女姓郭,唤丁丁。” “丁丁姑娘,今日是下人误会了,他们都是些不长眼的东西,你别往心里去。为表达歉意,丁丁姑娘不如留在这里吧,让我们好好向你赔不是。”魏德仁说完,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随即便朝门外唤道,“来人,给丁丁姑娘安排最好的厢房!” 厅门外的下人应了一声,连头都没冒便去准备了。 “员外爷,这如何好意思呢?”裴映宁娇羞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女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怎好意思留宿在此?这要是传出去,恐会惹人闲话的。” 她这娇羞的眼神,可谓是魅惑天成,顿时便让魏德仁口水直咽。 “丁丁姑娘,你别怕,在这石永县,谁敢说你闲话,我魏家绝对撕烂他的嘴!”魏进禄握住她的手,似安抚她情绪一般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手背。 “二少爷,我今日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用膳……头有些晕。”裴映宁身子突然朝他软了过去。 魏进禄顺势将她搂住。 顿时,幽幽香气更浓郁地窜入他鼻息,当场把他迷得一阵轻颤。 “丁丁姑娘,我送你去休息,再让人给你准备酒菜。”魏进禄完全没管自家爹的脸色是否变差,搂着她就往厅堂外去。 “禄儿,你毛手毛脚的,怎能服侍好丁丁姑娘?”魏德仁忍不住唤道。 裴映宁缓缓扭头,拿出回头百媚生的娇羞劲儿,柔声道,“不如员外爷一起吧。承蒙员外爷和二少爷收留小女,小女自当要敬你们一杯,以示敬意和感激。” 闻言,魏德仁两眼放笑,并朝小儿子暗暗地抬了一下眼角。 魏进禄立马垮下脸。 裴映宁依偎在着她,用手指点了点他胸膛,像是不解地问道,“二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小女不该留下?” 魏进禄瞬间露出一口大黄牙,“丁丁姑娘别多心,我是怕我们伺候不好你。” 裴映宁娇羞道,“小女从未出过家门,第一次离家便遇上二少爷和员外爷这般热情好客之人,小女才是真的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们。若是小女有哪里唐突或者冒犯的,还请二少爷多多指教。” 听着她软绵的语气,魏进禄只觉得自己骨头都快酥了。 什么叫娇躯在怀? 什么叫软玉温香? 这便是! 他活了近三十岁,女人无数,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媚骨生香的可人儿!简直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尤物啊! 魏德仁瞧着儿子那享受的模样,眼窝一沉,上前握住了裴映宁另一侧胳膊,然后硬挤出‘慈眉善目’的笑容,“丁丁姑娘,那便让老夫和犬子一同送你去房中休息吧。” “爹……”魏进禄忍不住皱眉。 “闭嘴!丁丁姑娘如此单纯可人,你毛手毛脚的,如何能服侍周到?老子再老,也比你会疼人!” “是我先提出送丁丁姑娘回房的!你等丁丁姑娘休息好了再来!” “我是你老子!上次你不懂事,老子忍了,这次怎么也该孝敬老子我了!” “员外爷、二少爷,你们怎么吵起来了?”裴映宁懵懵地看着他们,“不是要一起去吗?小女可是说了要敬你们酒的,你们要是不答应,那小女留在这里也不会安心。” 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左扇扇、右扇扇,看在父子俩眼中就像无形的勾魂手般紧紧勾着他们的魂儿,让他们都不由得猛咽口水。 父子俩相视一眼,不吵了,甚至不说话了,一左一右‘搀扶’着娇柔如柳的她快速往某一个方向而去。 没多久,裴映宁被带到了一间房。 房里轻纱薄幔,飘逸唯美,全屋铺着毛毯,奢华到了极致,最惹眼的是屋中那张大床,目测长宽起码有三米,而床边放着各种‘玩意儿’…… 整间屋子,真是处处充满了情丨趣味儿! 裴映宁自诩见过不少变态,但像这对父子这般变态的,还是不多见。今日,也算是涨见识了。 而进了屋子里以后,魏家父子俩便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起来。 看着他们眼中散发出来的淫丨光,裴映宁非但没有变脸,反而大胆地跳上那张大床,对着他们父子妖娆地抬了抬腿,娇媚无比地唤道,“员外爷……二少爷……” 父子俩直接流出了口水。 然后同时扑向大床—— 而裴映宁迅速飞落下床。 在回头时,只见父子俩已经抱在一起,且互‘啃’了起来! 看着他们满是淫邪但又涣散的目光,裴映宁‘噗嗤’一声捂住了嘴。 活了两辈子,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辣眼睛的场面! 然而,辣眼睛还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场面看得裴映宁几次缩脖子,嘴巴都被惊吓得扭歪了。 那真叫一个血腥、暴戾、变态、毫无人性…… 她抬起手臂闻了闻身上的气味儿,对某爷给的药简直发自灵魂的佩服。 他答应她来魏府的前提是,必须在身上抹上他特制的香膏。还说什么这东西只对男人管用,故而一醒来他便去了对门,只让金嬷嬷在房里陪着她梳妆。 她之前一直迷惑那香膏的作用,眼下看着魏家父子辣眼睛的劲爆场面,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能致人产生那方面的幻想…… 比从胡三郎和三郎嫂那里搜出来的迷丨幻丨药更加凶猛! 不,应该说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某爷给的玩意儿是专整男人的! 房间里,动静大得惊人,魏府的家丁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没有一个人闯进屋中打扰。 裴映宁恶心了一地,实在没眼看到最后,悄咪咪地从窗户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响起两道无与伦比的凄惨叫声。 几乎响彻整个魏府。 家丁们听闻声音纷纷赶来。 一进屋,所有人都吓得呆若木鸡,生生像掉了魂儿一般。 那大得出奇的床上,铺满的鲜血犹如刷了一层红漆,整个屋子都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父子俩以一种丧伦败德的姿势躺在床上,且都昏死了过去。 “老爷——” “二少爷——” 一名管家模样的男人最先回过神,惊嚎着扑了过去。 其他家丁这才回过神来。 然而,没人敢上前,都被这血腥又变态的场面吓狠了。 没多久,有大夫被请到府中为魏家父子看诊,待检查完父子俩身体后,大夫直接给管家跪下了。 “管家大人恕罪,员外爷和二少爷因何缘故变成这般模样小的实在看不出来,但员外爷和二少爷伤了肾根,今后怕是不能……不能人道了。” “什么?!”管家听完,整个人都吓得晃起来。 “员外爷,小的资历浅薄、医术不精,无法医治员外爷和二少爷的怪病,不过小的听说有一人可治世间奇难怪症。”大夫赶紧又道来。 “是谁?他在哪?”管家激动地上前抓住他的衣襟。 “神医白寒。江湖赫赫有名的神医白寒,听说他什么怪病难病都能治,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能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你若信得过小人,小人可以帮忙打听他的下落。就是……”大夫说着说着为难地皱起眉。 “就是什么?”管家瞪眼怒问。 “就是那白寒神医要价高昂,听说光请他出面都要万两银子,还不包括诊费和药费。” “这点钱算个屁!你马上想办法把他找来,多少银子我们都给得起!只要他能治好老爷和二少爷,你的好处也少不了!”管家豪气说完,又恶狠狠地威胁道,“但你别耍什么花样,若是请不来神医,我家老爷和二少爷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管家大人,就算借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欺骗员外爷和二少爷啊!还请管家大人给小人一点时日,小人这就去打探白寒神医的下落!听说他最近到过夷霖城,说不定人就在附近呢!” 管家一听,这才松开他衣襟,但口气依旧不善,“赶紧去!若是请不来神医,我便带人杀去你家中!” “是是……”大夫赶紧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 “来人,跟着他!”管家随即使唤家丁。 如果不是他说自家老爷和二少爷还有救,他方才就直接杀他灭口了。看在他有可能把神医请来的份上,就暂且让他多活两日! …… 夜幕下。 温泉中。 裴映宁第一次洗澡洗到想跟人打架! “尹逍慕,你还有完没完啊?我都说了,他们没碰到我,没碰到,你是不是要扒了我皮才甘心啊?” 她已经隐瞒了自己使用美人计投怀送抱的细节,可偏偏这男人就是不打算放过她,非要她洗了一遍又一遍。 “不说实话,你以为本王就什么都不知?”尹逍慕用力圈着她身子防止她逃跑,月色下那雕琢般的俊脸绷得异常冷硬。 裴映宁有心狡辩,可瞧着他那臭烘烘的脸色,有狡辩的心却没狡辩的底气。 她干脆勾住他脖子撒娇,“爷,天转凉了,我冷。” “动一动便不冷了。”尹逍慕说完,头低下,薄唇落在她锁骨上。 “……!”裴映宁想吐血。她现在严重怀疑他是故意带她来泡温泉的!洗澡是其次,‘耍流氓’才是他的目的!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哨响。 她赶紧推了推身前动情的某爷,“别闹了,尘尘儿那边有事叫我们去。改天行不,改天你要怎样都行!” 尹逍慕抬起头,眸光幽幽睇着她,“出尔反尔可是要加倍的!” 裴映宁忍着笑在他俊脸上亲了一下。 俗说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她怕个球啊! 尹逍慕这才抱着她跃上岸,然后快速飞进不远处的密林中。 …… 见到他们终于现身了,周尘也来不及打趣他们,急声说道,“那被我们买通的大夫被魏府的人监视了,现在要怎么给他送信?” 没错,那给魏家父子瞧病的大夫是他们提前买通的,知道魏家父子会找大夫,他们特意让此人在魏府附近晃悠。 对方是土生土长的石永县人,魏府的人认得他,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第73章 魏家背后的保护伞 尹逍慕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周尘,“赵大夫那边的事本王和宁儿负责,你和文辛去夷霖城,一来避开魏府的搜查,二来交代陆博胜,让他调遣人手,随时接应。” 周尘接过玉佩收好,临走时冲他挤了挤眼,“这魏府可是块大肥肉,为了咱们的大厂,也为了你的副厂长之位,你可要多宰一些肉啊!” 尹逍慕嘴角狠狠一抽。 裴映宁在旁边忍不住失笑,“知道了,王爷不会心软的。”接着又认真叮嘱他,“你和文辛一定要注意安全,事事多个心眼,知道吗?” “遵命!”周尘双脚一并,行了个军礼。 “趁着月色,快去吧。”裴映宁笑着催促。 没多久,周尘便没了影。 裴映宁转身朝某爷看去,月色下的他清冷孤傲,比那天边皎月还赏心悦目。 她眼睫眨了眨,突然咧着嘴凑到他跟前,“尹逍慕,你喜欢我吗?” 尹逍慕双眸微眯,似有不满,“你说呢?” 裴映宁定定地看了他几息,然后直起身笑了笑,“算了,知道你不擅花前月下,这么幼稚的问题只会让人笑话,以后不逗你了。” 说完,她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小径而去。 独留某爷在原地怔愣了许久,眸光盯着她后脑勺,不知道为何心口莫名起火。 什么叫‘以后不逗他了’? 也不看看她问的是什么!他们成婚,有名有实,是‘喜欢’二字可以言尽的? 久久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裴映宁转回身,才发现他还愣在原地,于是笑着招手,“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月光下,那娇俏的脸美如月盘,迷人的笑容在月辉下是说不出的轻灵脱俗。尹逍慕眉宇随之舒展,这才提脚朝她走去。 近到她身旁,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突然他眉心一簇,紧视着她,“怎如此冰凉?” 裴映宁不满地撇嘴,“还不是你,让人家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尹逍慕没说话,放开她的手拥着她往前走。 看着前方合二为一密不可分的影子,裴映宁一路沉默,只把自己当怕冷一样偎着他取暖…… 那个被他们收买的大夫叫赵广良,家住县城南边。 夫妻俩到了赵家附近,确实见到三个人在周围鬼鬼祟祟溜达。 都是魏府普通的家丁,要避开他们进赵家,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看着夫妻俩出现,赵广良是又喜又怕。 “白公子,你们可算来了,那魏府的人把我盯着,我都快不知如何是好了!” “赵大夫不用慌张,既然我们答应了你,必定会护你安然无恙。”尹逍慕牵着裴映宁径直到桌边坐下。 得了他们几百两银子,眼下他们又如约找他,赵广良心里踏实了,随即亲自为他们煮了一壶热茶,然后在他们夫妻对面坐下。 “白公子,实不相瞒,魏家父子三人作孽太多,真是什么事缺德他们就做什么,这十里八乡的百姓苦他们已久啊!可惜我们终究只是普通百姓,在他们眼皮下能活着就是万幸了,哪里敢与他们作对?” “赵大夫,你识字,能否将魏家父子所做的恶事写下来,我们想办法往上面送。”裴映宁试探的提议。 赵广良点了点头,只是有些不确定,“我可以代乡邻写状告书,状告魏家父子这些年欺压乡邻鱼肉百姓的恶行,可是白公子和白夫人真的有把握能扳倒魏家父子吗?你们有所不知,那魏家祖上是有大人物的,别说这十里八乡的父母官怕魏家父子,就连夷霖城的大官都……不是没人去城中状告那父子三人,可不知道为何,最后都不了了之,那些去告过状的人要不了多久便会离开石永县,也不知去了何处。” 他这一席话让尹逍慕和裴映宁背脊猛地一挺,夫妻俩下意识对视,只见彼此脸色都又沉又冷。 裴映宁惊道,“不好!尘尘儿他们这一去恐怕不妙!” 之前,他们是不知道这石永县出了这么个恶霸,还是通过刺史陆博胜去查阿秀的底才让他们注意到石永县的魏府。 结果到了这里,姓魏的父子三人简直炸裂了他们感观—— 魏家大少爷喜欢美男,那魏德仁便借放粮布施之举暗中挑选贫下穷人供儿子玩乐! 为寻儿子下落,魏家家丁擅闯民宅,大行官府才有的搜捕之举! 遇见漂亮女人,他们威逼利诱,将其带回去供魏德仁和魏进禄这对父子肆意亵玩!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哪一件不属极其恶劣?! 虽然他们在其中有推波助澜的成分,但这魏家父子三人恶劣又畜生的行为却是无法洗白的事实! 这还是他们亲自经历的,在他们没瞧见的地方,还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肮脏不堪、丧心病狂的事! 而如此让百姓怨声载道的家族,在他们到达夷霖城至今,城中官员竟无一人向他们提过! 这能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 这说明什么? 不正说明夷霖城有魏家父子的保护伞吗! 见赵广良正紧张看着他们,尹逍慕从广袖中取出一药瓶,低沉而又郑重交代,“我们要离开数日,此药你务必收好。魏家父子已药石无医,相信他们不会只请你一个大夫,但我敢肯定,无一人能医治魏家父子。此药虽不能让魏家父子痊愈,却能使他们缓减痛苦,每隔一日让他们各服一粒,如此便能保住你性命。你且帮我们拖住他们,待我们再归来时,便是他们死期!” 赵广良接下药瓶,突然起身朝他跪下,“白公子,虽然您没有道明身份,但小人还是知道您是何人。今生有缘能见您尊荣,是小人三生之幸。您放心,小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拖住魏家父子,等着您前来为石永县的百姓铲除恶瘤!” 尹逍慕上前,亲自扶起了他,“赵大夫心怀大义,令人钦佩。” 赵广良赶紧摆手,“白公子谬赞,小人愧不敢当啊!”他转身去了床榻,从枕头下取了一包沉物,回到尹逍慕身前躬身奉上,“白公子,这是你们所给的银子,还请收回。” 尹逍慕将沉物推回,微微勾唇,“你且收下吧。但将来恶霸除去,只需赵大夫多助于百姓,无愧医者仁心。” 赵广良眼中全是激动,行医者,谁没有听说过神医白寒的大名? 没想到今日竟叫自己给碰上了! 不但遇上了,那传闻神秘高傲的白神医竟是如此宽仁侠义! “咳!”裴映宁忍不住轻咳,“赵大夫,魏家父子便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过几日再会。” 赵广良很识趣,知道他们有要事去做也没挽留,拱手送道,“白神医、白夫人,小人定不负你们所托,等你们回来。” 尹逍慕和裴映宁相视一眼,很快便离开了赵家。 对于赵广良此人,从他接下银子愿意帮他们欺骗魏家父子时,便已经同他们站在了一条船上。就算他现在反悔,魏家父子也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除恶,他都没了退路。 所以他们放心。 而魏家父子三人,老大已死,剩下的魏德仁和魏进禄已经废得不能再废,除了魏家势力还存在外,他们父子俩也再干不出恶心事了。23sk. 所以让他们多喘几天气也无所谓。 比起魏家,真正可恶的是背后的保护伞! 不把这把保护伞揪出来,就算把魏家父子剁了也不解恨!说不定还会生出别的隐患! 他们随即召集凌武、玄柒和金嬷嬷,把魏大少爷的尸体大卸过后扔到了魏府大门外,然后趁夜离开了石永县赶去夷霖城。 …… 翌日。 整个石永县都轰动了。 恶贯满盈又变态的魏大少爷被人劫走杀害,还被人尸解后扔在自家大门外,可想而知这消息有多惊人。 而魏府中。 听到魏进钱的噩耗,刚刚苏醒没多久的魏德仁和魏进禄父子俩因为悲愤动怒又昏死了过去。 若只是普通的昏厥也就罢了,偏偏父子俩这一激动,下身竟大出血,这可又一次把府中上下给吓坏了。 正如尹逍慕所言,管家不止找了赵广良这么一位大夫,昨日至今,十里八乡懂医的都让魏府找来给父子俩瞧病,可谁都瞧不出父子俩的病是因何而起的,全都束手无策。 管家也派了人去夷霖城寻找名医,可石永县到夷霖城也有一段路程,往返再快也得整整一天。 不得已,管家只能派人把赵广良叫去,问他神医何时能到。 赵广良颤兢兢地道,“管家大人,小人才放信给夷霖城的同行打听神医的下落,哪有那么快就有消息的?不过小人回家后查古籍找到一方子,可暂缓员外爷和二少爷病痛,您若信得过小人,小人现在就回去抓药。” 请的几十个大夫中,也就他没有说魏家父子药石无医,管家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他。 “那赶紧去啊!要是员外爷和二少爷出何意外,我随时宰了你!” “是是……小人这就去……” …… 夷霖城。 周尘和文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夷霖城,可不凑巧的事,刺史陆博胜去了谷云县。据说谷云县粮仓失火,损失惨重,县主昨儿半夜就派人来报信并把陆博胜接走了。 他们二人没撤,只能让刺史府的人速去把陆博胜接回来。 然后二人回了之前住的府邸。 看门的下人见他们回来,忙向周尘禀道,“周公子,您可算回来了!有位周姑娘来找您,听说你们出去了,便一直在此等候。” 周姑娘? 周尘一脑子迷糊,他除了认识他宁姐外,什么时候认识别的女人了? 那些女人知道他以前是个痴傻儿,躲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大老远的来此地找他? 听说对方暂住在西面厢房,随即他便和文辛拔腿奔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找来。 结果见了面,他意外无比,“二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母同胞的二姐周倾璇。 “三弟,你可算回来了!”周倾璇见到他,很是激动,上前便抱住他哭了起来,“家里出事了……呜呜……” 周尘绷紧了身子,完全不适应这种情况。就算面前的女人是他身体的亲姐姐,可他也没被女人如此抱过啊! 他推开周倾璇,但又怕自己太过生疏伤及她本就脆弱的心灵,于是主动扶着她到桌边坐下,“那啥……你先别哭,先坐下,坐下慢慢说,家里出啥事了?” 周倾璇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太尉大人来家里大闹,然后爹和娘便让我收拾细软出来找你,还叮嘱我们务必要找地方躲起来。” 听完,不止周尘变了脸。 文辛在一旁都忍不住气骂,“定是那许安莹回去告的状,所以太尉才会迁怒周尚书!早知道真不该让她活着回去,直接弄死多好!” 周倾璇泪眼婆娑地看了看他,接着紧张不已地问周尘,“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太尉要和我们过不去?” 周尘抓了抓脑袋,“二姐,此事说来话长,而且本就是许安莹那女人自作自受……”他话锋一转,安慰她,“你别着急,此事楚阳王会摆平的。爹现在应该没事,若有事的话,楚阳王府一定会派人加急来通报。” 楚阳王府里还有个尤林呢,若他爹真的因为他们而被皇帝对付,那尤林早就派人来了,不会比他姐晚到。 周倾璇也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的拿手绢揩泪。 周尘看着她,只觉得脑袋有些大。 他原身在的时候,这个姐姐跟他也是极为亲近的,从来没因为他痴傻而嫌弃他。 只是这个姐姐的承受能力太弱了,因为未婚夫之死就变得郁郁寡欢,都过去好几年了还是放不下。故而这几年,家里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生怕她突然想不开寻了短,所以她也没那个心力再照顾他这个弟弟。 老实说,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跟她相处。 习惯了宁姐坚强好胜的性子,他实在瞧不起周倾璇这种动不动就哭的。时不时就‘嘤嘤嘤’,这是传播负能量,他会抓狂的! “那啥,二姐,你要控制好情绪,这是在外头呢,你说是不?” “三弟,一想到爹娘被人欺负,我这心里就好难受……呜呜呜……”周倾璇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又忍不住哭出了声。 瞧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就跟泪水做的似的,周尘忍不住轻压太阳穴。 拜托,他是弟弟,她是姐姐,到底谁安慰谁啊? “周姐姐,你就放心吧,王爷不会让周尚书和周夫人出事的。”文辛瞧着她难受,忍不住心疼地安慰她。 “这位小公子是?”周倾璇泪眼婆娑的再次朝他看去。 “我叫文辛,是楚阳王的书童。”文辛笑着自我介绍。 “文小公子。”周倾璇起身,礼貌地向他福身,“三弟在外,多谢你们对他照顾有加。” “周姐姐快别这样,我叫你一声‘姐姐’都属冒犯了,哪敢受你的礼啊!”文辛赶紧虚扶她起来。 周尘立马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笑着对周倾璇道,“小辛儿跟我是好兄弟,他叫你‘姐姐’也没有冒犯。二姐,既然来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我们会留意京城动静的,有何事一定会告诉你的。” 周倾璇点了点头,然后又默默地垂泪。 周尘别开头,心里是真别扭。 家里那老头儿到底咋想的?他娘都哄不好的人,推到他身边来,这是要考验他耐心吗? 都是女人,这姐咋就不能像他宁姐那样呢,谁要惹他们不痛快,先怼他十八代祖宗!嫌怼不过瘾,再拳头上!谁要他们不痛快,他们便要谁不好过! “周公子,城主大人来了。”突然,守门的下人前来禀报。 闻言,周尘和文辛赶紧迎了出去。 花园里,向董涎行过礼后,周尘问道,“不知董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董涎道,“周公子,王爷和王妃一声不响便离开,他们去了何处?听说你们去了刺史府,怎不见王爷和王妃呢,可是出了何事?” “王爷和王妃出去体察民情了,没向你们说,也是不想你们担忧。” “他们去何处体察民情了?” 周尘摸了摸后脑勺,为难地道,“王爷和王妃说要保密,还请董大人见谅。” “无妨。”董涎理解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二位公子刚从外面回来,还没用膳吧,我让人带了些酒菜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还请你们不要嫌弃。最近城里城外的事务繁忙,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周尘和文辛朝他身后看去。 四个手下,每人手里提着一只精美的食盒。 两人不由得相视了一眼,眼底都有冷光闪过。 第74章 叫你跪着唱征服! 不等他们二人说话,董涎便让人把吃食拿去了膳堂,摆了满满一桌。 “董大人,我们就是王爷身边的两个书童,如何担得您如此厚待?您这样,可真是折煞我们了啊!”周尘受宠若惊地说道。 “这是哪里话?你们在王爷身边鞍前马后,比我们还辛劳,不过是一些吃食罢了,二位公子无需如此谦逊。再说了,我乃一城之主,尽地主之谊也是理所应当。”董涎说完,热情地抬手,“二位公子,快请吧,酒菜还热着,莫辜负了我一番诚意。” 如此盛情,周尘和文辛自是难却。 就在他们准备前往膳堂时,周倾璇从房里出来。 见状,周尘和文辛都微微皱眉。 董涎见这里还有个女子,惊讶问道,“这位姑娘是?” 周尘快速整理面部表情,向他介绍,“董大人,这是小人家姐。”随即又向周倾璇介绍,“二姐,这是夷霖城城主大人。” 周倾璇上前福身,“小女倾璇拜见城主大人。” 她是尚书府嫡嫡的小姐,正儿八经的名门贵女,除了一身娇气,更多的是大家之范的贵气和雅气。 董璇不由得看愣了,没想到区区一个书童的姐姐竟有如此大方优雅地气韵,更难得的是对方还是个标志柔美的人儿。 “倾璇姑娘快别多礼。”他回过神,笑得温和又热情,“我竟不知周公子的姐姐竟是如此的雅丽脱俗,不知倾璇姑娘芳龄几许,可有许配人家?” “我……”周倾璇不自然的僵住,美目微抬,眼中赫然带着一丝黯然哀伤。 周尘双眼一瞪,差点脱口问候他老祖! 这姓董的是来找死的! 被他这个姐姐吸引到了也就罢了,居然敢当面问这种问题! “那啥,董大人,我姐已经许配人了。”他两步过去搂住了周倾璇的肩,替她回了董涎的话。 “也是,像倾璇这般美丽优雅的女子,登门求亲的人怕是数之不尽。”董涎笑了笑,接着又朝他们引道,“二位公子、倾璇小姐,快请用膳吧。” “董大人,再等等吧。”周尘挤着笑,道,“算算时辰,王爷和王妃该回来了,他们也没用膳,作为手下,我们可不能坏了规矩,否则就算王妃大度,王爷也会责罚我们的。” “王爷和王妃快回来了吗?”董涎下意识地朝院门口望去。 “快回来了。”周尘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搂着周倾璇的肩往厅堂去,“二姐,我们先去厅堂坐会儿,等王爷和王妃回来再用膳。” 周倾璇感受到肩上来自他的力道,微微抬眸,便见他侧脸绷得很紧,跟方才笑嘻嘻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柳眉微蹙,什么也没说,只安静地随他去。 看着姐弟俩的背影,董涎的目光深了许多。 文辛傻呵呵笑道,“董大人,您也进去坐坐吧,我们王爷和王妃很快便回来了。” 董涎笑得异常随和,完全没有一点城主该有的姿态和语气,“文公子,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文辛拱手,“董大人言重了,‘帮’字不敢当,您有何要事可直接吩咐小人。” 董涎目光投向厅堂,露出几分痴迷,“不知倾璇姑娘所许的人家是何等人也?以周公子的身份,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高门大户。我对倾璇姑娘一见倾心,想纳她进府做个侧室。文公子同周公子交情甚好,不知可否为我牵一牵这条红线?” “啊?!”文辛张大嘴瞪大眼。 夸张的表情不是做出来的,而是被他的话给震惊出来的。 他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位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居然看上了周尘的姐姐! 不,这还不算什么。 主要的是,他居然要人家尚书嫡女给他做妾! 这不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吗?何况还是这么一只老蛤蟆! “怎么了?文公子,是有何不妥吗?”见他神色震异,董涎不解地问道。 “呵呵……”文辛干笑,“那个……董大人,周姐姐她配不上您。您可是一城之主,如此高贵显赫,周姐姐胆小,定是不敢妄想的。” “文公子,你都没替我问过,如何知道她不敢妄想?万一她会同意呢?”董涎挺了挺大肚,厚墩墩的脸上多了几分傲气,“只要她跟了我,我保证让她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文辛直接哑口了。 若是可以,他都想骂一句‘不要脸’了,人家尚书大人压根不愁女儿是否嫁得出去,人家自己能养女儿,还跟着他享荣华富贵呢,用尘哥的话来说,他也不怕笑死他家仙人! “文公子,有何不妥的你但说无妨!”董涎沉下脸,对他的反应多少有些不满。 “董大人,恕小人直言,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别说我周姐姐不会给你做小,就算你以正妻之位娶她,那也是半点可能都没有的。”文辛笑说道。 “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本城主还配不上她?!”看着他脸上犹如嘲讽般的笑,董涎有些动怒了。 “嗯,确实配不上。”文辛毫不含糊地点头。既然他这么不识趣,那也别怪他说话难听了。 “你!”董涎脸色铁青难看,指着他怒道,“文公子,你说说看,本城主哪里配不上她?” 见他动怒,文辛抓住他手腕,将他手臂按下去,也用一脸冷色替代了笑容,“董大人,奉劝你,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眼下城里城外事端不断,你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却在这里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实在有愧城主之位。” “你……” 文辛说完,根本不再听他说话,转身便去了厅堂。 看着他拉着脸进来,周尘微微扬眉,“怎么了?” 文辛朝厅堂外看了一眼,压着嗓音道,“尘哥,这只癞蛤蟆不对劲儿,咱们不能在此久留了,得想个办法离开。” 周尘瞬间沉了脸,眼底酝酿着狠劲儿。 癞蛤蟆…… 小辛儿能用这个词形容董涎,作为男人,有什么不懂的? 真是不要脸的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敢惦记他家养的娇花! “文公子,怎么了,是出何事了吗?”瞧自家弟弟神色不对,周倾璇也不免紧张。 “嘘……”文辛做了个手势,并示意她隔墙有耳。 “二姐,一会儿跟进我,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许害怕,知道么?”周尘压着嗓子严厉叮嘱。 周倾璇微愣地盯着他,从来没见过亲弟弟如此严厉的神色,记忆中她最深刻的就是这个弟弟总是找她要糖吃,不给吃就在地上打滚,给吃了又喊牙疼,非要缠着让她吹吹…… 她知道弟弟正常了,可这正常得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不过她向来没什么主见,眼下许是要面对什么危险,她自然会配合他们。 “你们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担心我。”她嘴上说着鼓励的话,但手却紧张地攥紧了周尘的衣袖。 周尘看了一眼她胆小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会子他没心情与她多说什么,只快速给了文辛一个眼色,示意他开始行动。 厅堂外,董涎脸色很不好。 见他们三人出来,稍稍收了几分表情,问道,“二位公子这是要去哪?” 周尘笑道,“董大人,我们去城门口接王爷和王妃。” 闻言,董涎赶紧道,“你们刚从外面回来,不如我差人去吧。那些酒菜都快凉了,二位公子和倾璇姑娘还是尽早用,凉了可就不可口了。”3sk. 周尘抬眼望去,先前提食盒的四个手下正笔直的立在院门口,除此外,院门外还有不少陌生的人。 他唇角讥诮的扬起,“董大人,那饭菜还是你自己用吧,毕竟我们还想活命。” “你……”董涎惊讶,“周公子,难道你怀疑那饭菜有问题?” “董大人,我可什么都没说。”周尘继续扬着讥笑,然后带着文辛和周倾璇径直往院门口而去。 董涎看着他们从身旁走过,没出声,但那四个手下却是在他们接近院门口时同时动身,并排形成一堵人墙。 周尘回头,眉梢直挑,“董大人这是何意?” 董涎背起手,‘哈哈’笑了一声,“三位莫紧张,本城主不过是想好好款待你们罢了,若是你们不想在此用膳,那便随本城主去别处用膳吧。” 周倾璇紧张地把周尘的衣袖攥得更紧。 文辛恼怒得想开口,但被周尘用眼神制止了。 “董大人,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哈哈……本城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今日你们是无法拒绝本城主的!”董涎笑声越发狂肆,特别是看向周尘身后时,他眼神更是直接露出了垂涎之色。 周倾璇让他的眼神给吓得都快贴到周尘后背上了。 周尘微微侧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二姐别怕,你先跟着小辛儿,不然一会儿会吓住你。” 周倾璇不知道他要做何,但还是听话的朝文辛靠过去。 文辛也快速把她藏在身后,并安慰她,“周姐姐莫怕,有我和尘哥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周尘身后没了‘包袱’,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抬手朝董涎一指,“你也不瞧瞧你那德性,长得跟个脓包似的,我家养的娇花,你也配肖想?” 怕被人说是傻子,他现在都尽量不用方言了,可不用方言,太tm影响他发挥了! 眼见董涎脸色唰地变得铁青,他讥诮的一哼,“本来吧我们还没想过你有问题,谁知道你竟自己跑来露狐狸尾巴。董涎啊董涎,你是不是以为外面围了人,我们就插翅难飞了?” 董涎没接他的话,只阴戾地瞪着他们,咬牙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楚阳王和楚阳王妃会来救你们吗?别说他们没回城,就是回城也是死路一条!” 周尘不怒反笑。 就算董涎什么都没交代,但也暴露了一切。 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在监视他们,知道他们去了石永县。 就因为他们去了石永县,他便坐不住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和石永县有关…… 不,应该是他和魏家有关! “董涎,不是小爷吹,就算你小鸡儿长在头上有日丨天的本事,小爷也能让你跪着唱征服。”他一手环胸,一手用指腹刮着鼻子,傲娇又嘲讽地道,“其实你今日布局得很好,只可惜你太自信了,叫手下来抓我们就是,你干嘛要来呢?” 被他不断辱骂嘲讽,董涎忍无可忍,目光阴戾毒辣地瞪着他们,扬声厉喝,“来啊,把他们拿——” ‘砰’!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周尘从腰间拔出一件形状像鸟嘴的铁器,他亲眼看到那铁器尖嘴处爆发出一束火光,紧接着什么东西瞬间没入他的腹部—— “唔!” 剧烈的灼烫和疼痛让他不堪忍受,捂住腹部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 “城主!”四名手下惊恐呼叫。 连带着院门外的手下也拔剑冲了进来。 然而,周尘三人已经以最快速度冲到董涎身后,文辛迅猛出手,一根银针扎进董涎天灵盖,并朝那些手下喝道,“谁敢上前我便立马杀了他!” 十几个手下顿时像被点了穴一般定住,只敢死死地瞪着他们。 周尘绕到董涎身前蹲下,捏着他下巴狠狠一抬,笑得无比邪恶,“老子要走,你偏不让,这下好了,吃苦头了吧?跟你说了,就算你有日丨天的本事,老子也能叫你跪下唱征服,你怎么就不信呢?” 董涎痛苦不堪,可是在文辛的银针下他却动弹不得,脸上的肥肉叫他扭变了形,一双眼睛鼓得眼珠子都像要爆炸了似的,整个人生生比鬼还恐怖。 “瞪你妈!”周尘猛地放开他下巴,一巴掌给他甩了过去,“老子的姐姐你也敢肖想,也不看看你算啥东西!就算我姐拉的屎,你都不配吃!” “……”周倾璇汗。 “咳!”文辛忍不住开口,“尘哥,师兄让我提醒你,要文雅,好歹你也是尚书府的小公子,不能太粗俗。” 闻言,不能动弹的董涎眼中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他哪里能想到,尚书府的公子竟会给楚阳王做小厮…… “文雅个锤子!简直影响发挥!”周尘撇了撇嘴,随即抓着董涎的后领,用蛮力将他提直,然后扛上肩膀,对着那群手下吼道,“都给老子爬开!不然叫你们跟他一样!” 第75章 没想到还能如此玩 目睹了董涎的惨样,再瞧着他手上怪异的凶险的铁器,那些手下哪里敢靠近,只能退开一条路让他们离开。 周尘扛着董涎,文辛护着周倾璇,小心翼翼地到了大门后,周尘也不急着离开,反而转身面对那些跟出来的手下。 “董涎犯的事我不管你们是参与了还是没参与,反正他九族是保不住的,至于你们嘛,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看在小爷今日心情好的份上,小爷好心提醒你们,皇上既然敢派楚阳王来此查案,也必定会派大军前来支援,除非你们有信心能把我们赶尽杀绝,不然等待你们的定会是五马分尸的下场。再者,你们若是真的能将我们杀尽,以楚阳王的身份,皇子死在你们的地盘上,你们一样逃不掉。我要是你们,我肯定不会继续犯蠢,趁着大军未到之前,要么收手跑路,要么检举揭发将功赎罪,免得自己死了不说,还要连累亲人。言尽于此,诸位保重哦!” 语毕,他扛着董涎大摇大摆地离去。 而且还不是往偏僻的地儿去,而是往熙攘热闹的大街方向而去。 那些手下目送他们离开,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的话对他们来说不无道理…… 那四个大手下最先回过神,其中一人怒道,“还愣着做何?城主还在他手上呢!谁敢背叛城主,老子立马宰了他!”接着他挥了挥手中利剑,“追上去!趁楚阳王没到,务必要将城主救下来!” 众手下也不敢违抗,纷纷跟着他往大街跑去。 府邸离闹街就两条街,听着后面脚步声,文辛不由得紧张起来,问道,“尘哥,我们这是去哪?为何不躲起来?” 后面追来的动静周尘自然也听到了,但他没回头,只沉声说道,“不要慌,看我的,保管他们不敢造次!” 见他跑起来,文辛拉着周倾璇也赶紧跟上。 一到人多的地方,周尘便把尹逍慕给的那块令牌拿了出来,一手扛着董涎,一手举着令牌,并扯开了嗓门—— “各位父老乡亲快来瞧一瞧啊——城主董涎勾结乡绅恶霸给楚阳王拿下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快来看啊——城主董涎勾结石永县魏家父子欺压百姓、鱼肉乡邻、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我奉楚阳王之命带狗贼董涎游街示众——” 文辛,“……” 周倾璇,“……” 听着他犹如贩卖货物般吆喝,二人是既凌乱无比又哭笑不得。 别人行绑架之事都是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越隐秘越好,可他们却是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 随着周尘的吆喝声,街市如烧开的水,沸腾了! 近的、远的全拥到了他们跟前,把他们团团围住,一圈、二圈、三圈…… 他们的城主大人此刻满身是血的被人抗在肩上,而扛他的人不但手持金色令牌,还大肆宣讲着城主大人的罪行! “各位夷霖城的百姓,你们看清楚了,就是他董璇,勾结石永县魏家父子坑蒙拐骗女子、无恶不作、鱼肉百姓、丧尽天良!我们楚阳王奉皇上之命前来除奸灭恶,谁知他们恶行败露后,董涎竟要杀我们灭口!乡亲们,我问问你们,你们知道石永县魏家有多坏吗?” “知道!那魏员外前年还把我侄女坑害了!”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激动的愤怒声,“我弟弟妹妹去衙门告状,衙门竟然拿银子打发,公然包庇魏家父子!这些狗官跟魏家父子是一伙的!” 他这愤怒声一起,人群瞬间喧哗了—— “就说那魏家父子为何猖狂,原来是城主在背后庇护他们!” “那魏家父子没有半点人性!听说他们不但玩弄女子,连好看的男子都不放过,简直畜生不如啊!” “狗官啊!我们夷霖城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狗官呢?难怪我们有冤无处申,原来最大的恶人竟然是城主!” 百姓的声音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激愤,街上更是被越来越多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周尘借用了身旁一家摊主的桌子,将董涎放在桌上,他人也站到了桌上,举着拳头扯着嗓门大喊,“父老乡亲们,楚阳王给我们除害来了,我们打倒狗官好不好?” “打倒狗官!打倒狗官!打倒狗官——” “狗官的手下要来抢走狗官,你们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 “那我们团结起来,不让恶霸继续猖獗!” “不让恶霸继续猖獗!不让恶霸继续猖獗!不让恶霸继续猖獗——” 听着百姓们高亢愤慨的声音,看着一张张疾恶如仇的脸孔,周倾璇震惊得无与伦比。 这个仅凭一己之力便让全城百姓同仇敌忾的人真的是她的弟弟? 文辛也同样在旁边瞠目结舌。 从来没想到还能如此玩…… 他现在对尘哥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说董涎的罪名还没落实,但他心思叵测,单从他今日带人堵困他们便可得知此人与魏家父子脱不了干系! 眼下尘哥的举动看似夸张,可他们三人势单力薄,只能煽动百姓将此事闹大,借百姓的人多气盛,那些想对付他们的人才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他们下手! 尘哥这一招,可真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 城外密林。 裴映宁他们被包围了。 对方明显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不给他们半分活路,所以派出了四五十个杀手。 先不管对方身手如何,仅是在人数上对他们来说便是绝对的碾压。 这种情况还打什么?打也是白费力气! 裴映宁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从挎包里掏雷蛋子,就算不能一下子炸死完,但起码能减少他们的心理压力。 只是,她摸雷蛋子的手被尹逍慕捂住。 她不解地抬眸。 但尹逍慕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催动内力放声,“杨将军是打算袖手旁观?还是说杨将军与他们同为一党?” “咳……” 一道沉闷的咳嗽声从不远处的树上传来。 紧接着数十道灰色劲装的人出现,比围攻裴映宁他们的那些杀手还更有气势。 领头的男子三十岁左右,长得魁梧高大,冷酷有型,特别是一双眼睛虎虎生威,整个人极有气场。 “末将参见王爷!参见王妃!”杨明彪上前抱了一拳。 “这位是?”裴映宁面带戒备地打量他。 “他是父皇放在暗处的三军统帅。”尹逍慕低沉道,“姜清荣虽是一品将军,但手中并无兵权,真正执掌兵权的人乃是这位杨明彪,杨大将军!” “……”杨明彪猛地一僵,抽动着嘴角把他瞪着。这楚阳王到底有多宠这位王妃,居然能把陛下的秘密随口告诉她! “是吗?”裴映宁微微勾唇,学对方抱了抱拳,“杨将军,幸会幸会。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杨将军威风凛凛,气度超然,可见皇上还是慧眼识人的。就是不知何时有机会能与将军切磋切磋?” 杨明彪面部顿然绷得冷硬,看她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这楚阳王妃…… 没有大家贵女该有的举止,言词亦充满阴阳怪气,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要同他切磋?! 看看她这羸弱的身板,何来的底气挑衅他! 不远处,两方人马早已兵刃相见杀红了眼。 金嬷嬷、玄柒、凌武也从混战中抽身出来,全回到了他们夫妻身旁。 近百人的恶战,虽然两方人数上相差不大,但杨明彪带来的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气势也高压黑衣杀手们一头,明显占据获胜优势。 裴映宁摸着下巴看了许久,冷不丁开口,“两方交战,虽气势不可输,可兵器才是致胜关键。刀剑笨重,费力不说,还大大的影响了取胜的速度。” 杨明彪再次盯着她,这次不止目光犀利,甚至藏了一丝震惊。 她一介妇孺竟敢妄论兵家之事?! 尹逍慕突然将人揽到身前,挡住了他视线,并冷冽地斜了他一眼。 杨明彪抿了抿嘴,堪堪收回目光,但眼底却突然生出一丝疑惑。 到底这楚阳王妃有何好的,为何楚阳王一改疏离的性子要视这么一个女人如珠如宝? 这也是他迟迟不敢再动手的原因…… 裴映宁见对方被杀得差不多了,确定杨明彪的人能完全取胜后,这才催促道,“王爷,我们快进城吧。” 尹逍慕没说话,搂着她肩膀扬长而去。 …… 城内。 周尘依旧站在摊位用的桌子上,手里面多了一面锣,一边敲着锣一边不断的用激情澎湃的声音和百姓们产生除奸灭恶的共鸣。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家中赶来。 整个闹市的几条大街全挤满了人。 ‘打倒恶霸!’、‘打倒狗官’的民愤声如磅礴的猛浪,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直到刺史陆博胜出现。 他带着大批兵卒穿过如海的人群,到了周尘他们跟前,很是气恼地质问周尘,“周公子,你这是做何?为何要在此煽动百姓闹事?”天籁小说网 周尘居高临下看着他,笑问,“刺史大人,你哪只眼睛看到百姓闹事了?我们不过是在为全城的百姓叫苦叫冤而已,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打架斗殴,就是聚在一起,怎的,把刺史大人吓住了?” “你!”陆博胜气急指着他。然而,面对周围百姓那一双双充满敌意的目光,他又放下手,温声劝道,“周公子,究竟出了何事?怎会弄成这幅场面?若你心中有何不快,可去刺史府等我回来,何必在街上喧哗呢?如此多百姓聚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城内出了暴乱呢!周公子,你先下来,随我去刺史府坐着说吧,有何事我一定为你做主!” “呵呵……”周尘突然笑出了声,“刺史大人,你其实不该出现的,躲起来多好呀,干嘛要跑来掺和呢?你知道我同百姓在声讨什么吗?你瞧瞧这满城的百姓,谁不是怨声载道?你身为夷霖城刺史,人脉比百姓广,管的比百姓多,百姓都知道的事,你堂堂的刺史大人竟然不知?刺史大人,你说究竟是你昏庸无能呢还是说你与魏家、与董涎根本就是一路人?” “放肆!我乃朝廷命官,你竟敢当众污蔑于我,简直是目中无人!我敬你是楚阳王的人,可你却在此煽动百姓聚众闹事,你可有把我东乌国律法放在眼中?”陆博胜指着他厉声斥骂。 “刺史大人,别急着给我定罪,咱们到底谁有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等我家王爷来了,让他定夺。你也别想让我跟你走,在这里城中百姓看着,若是谁要对付我,百姓不但可以保护我,还能为我作证。可我要是跟你走了,万一有人要杀我灭口,我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你实在不可理喻!”陆博胜脸都青了起来,“我乃夷霖城刺史,负有督城之职,你胡作非为,煽动百姓闹事,让全城混乱不堪,我岂能容你?来啊!把他给我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兵卒立马拔刀向前,欲将周尘他们包围起来。 突然,周尘身后的房顶上传来一声笑,“哟,真是热闹啊!” 周尘转身抬头,望着房顶上的男女,见他们安然无恙,顿时满脸都溢满了笑。 不过此刻不是他嬉皮笑脸的时候,他突然跪下,高声呼道,“参见王爷!参见王妃!还请王爷和王妃为全城百姓做主!” 看着房顶上的夫妻二人,百姓们也忍不住激动,纷纷跪下,就像经过了专门的训练般,异口同声呼道,“参见王爷!参见王妃!还请王爷和王妃为全城百姓做主!” 陆博胜身子晃荡,仿佛脚不听使唤般往后踉跄,还是一个兵卒将他扶住才帮他稳住了身形。 他稳住身形后,也跟着跪下,痛声道,“王爷、王妃,下官该死,是下官没有督管好百姓,才惹来如此混乱。” 裴映宁轻笑,“混乱?哪里混乱了?我看百姓们齐心得很啊!倒是你陆刺史一出现便要大动干戈!陆大人,亏你为官多年,竟连‘民心所向’的含义都不懂,你这督城之职,是走后门得来的吧?百姓们的呼声我们在城门外都听见了,可你一出现,不是为百姓做主,却是要先抓为百姓声讨正义的人,敢问陆刺史,你督的是什么城?” 第76章 咱们这次要大发横财了! 陆博胜磕头道,“是下官处事不当,下官见百姓聚集,担心暴乱伤及百姓,故而才想请走周公子以平息百姓怨气。是下官鲁莽了,还请王爷和王妃息怒。” 裴映宁倏地拉长了脸,“把周公子请走,百姓的怨气就能平息了?你的意思是这全城百姓的怨气是周公子引起的?你怎不说百姓的怨气是我和王爷带来的?毕竟如果我们不来夷霖城,这夷霖城的百姓便能继续任人欺压,如果我们不来夷霖城,你们勾结乡绅恶霸的事便永远不会被人发现!陆博胜!本来我想给你留点脸面,不在这里收拾你,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敢诡辩!今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你必须交代清楚,这满城百姓的怨气究竟从何而来?” 陆博胜双手撑在地上,脑门撑在地上,再不说一个字了。 可裴映宁才不会轻易放过他,毕竟他把脏水往周尘身上泼! 她冷肃地扫视着地上无数的百姓身影,放了几分内力,扬声问道,“乡亲们,你们的刺史大人耳聋心盲,劳请你们大声告诉他们,夷霖城有恶霸吗?” “有——” 满城异口同声,响彻云霄。 裴映宁又问,“你们告诉刺史大人,恶霸是谁?” “石永县魏家父子——” “陆刺史,你听到了吗?是谁让百姓受屈?又是谁让百姓蒙冤?” “回……回王妃……是……是石永县魏家父子……” “你还知道啊?这会子怎不说是周公子了?你那么有骨气,继续说啊,说是周公子给百姓带来的怨气啊!”裴映宁怒斥。 “王妃……是下官口误……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本王妃再纠正你,是夷霖城的恶霸乡绅让百姓受了屈,是夷霖城的贪官污吏让百姓蒙了冤!你陆博胜,夷霖城刺史,负有督城之职,可却无视百姓冤屈,纵容恶霸乡绅为非作歹祸害百姓!”裴映宁咬牙指出他的罪状后,突然转身朝尹逍慕跪下,“王爷,臣妾愿为整个夷霖城百姓请命,严惩乡绅恶霸及贪官污吏,还百姓公道和太平!” 看着她下跪,跪了几条街的百姓都震惊到了。 一瞬间,全城仿佛陷入了沉默中,只感动地望着那个跪在房顶上的女人。 远处的房顶上。 望着那下跪的身影,杨明彪犀利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欣赏,并问身后玄柒,“为何楚阳王妃与传言丝毫不同?” 玄柒笑了笑,“杨将军,您也说了是传言。” 杨明彪嘴角垮下,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但玄柒并无任何惧色,反而笑中带着一抹坏意,“杨将军,看在您同王妃是初次见面的份上,小人便好心提醒您一句,我们王妃除了疾恶如仇、爱憎分明外,最喜欢睚眦必报了!” 杨明彪不止嘴角垮下,脸色也如乌云罩顶般阴了起来。 偏偏玄柒还嫌不够似的,接着说道,“奉劝杨将军,还是收起那份心思吧,与其招我们家王妃报复,不如回去说服陛下。毕竟说服陛下只会挨几板子,可招惹到我们王妃,小的还真不敢想象是何后果。你们瞧不起的人,自会有人瞧得起,待到那一日,只希望将军别后悔。” “你这是何意?”杨明彪目光如刀般逼视着他。 “没什么意思,杨将军不喜欢听,小人不说便是。”见他不识趣,玄柒撇了撇嘴,然后施展轻功朝两位主子的方向飞去。 因为他察觉到他家王爷要发威了…… “陆博胜,你可知罪?”尹逍慕冷声怒问。 “王爷……”陆博胜抬头望了一眼,身子开始颤栗。 “你们是否贪赃枉法,本王自会一一查明,但你身为朝廷命官,无视恶霸欺凌百姓,既眼瞎心盲,那便剜去一双眼吧!” 尹逍慕虽薄唇轻启,可字字句句如烙铁般烙在人心口上,让人无不敬畏。 陆博胜一下子崩溃了,失声求饶起来,“下官知罪!求王爷饶下官一命!下官愿招!下官再不敢狡辩了!求王爷开恩啊!” 尹逍慕将自家女人扶了起来,眸光扫过依旧跪在地上的无数百姓。 “凡有冤者,三日之内可向周公子陈诉冤情,立字画押,待本王搜集所有冤案、罪证,上报朝廷,朝廷自会为百姓做主,还夷霖城安稳太平。” “王爷圣明!王爷圣明!王爷圣明——”听到他主持正义的声音,无数百姓忍不住激动呼喊。 “玄柒!”尹逍慕厉喝。 “属下在!”刚落在他们身旁的玄柒赶紧应声。 “将陆博胜拿下,并同董涎一起带回衙门,交由杨将军审问!” “是!” 陆博胜身子晃了起来,突然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对于夷霖城,裴映宁来时只当是破案,完全没想到这案件背后牵扯竟是如此之大! 夷霖城的每个官员几乎都牵扯进去了! 将董涎和陆博胜收监的当天,便有近千将士入城,将城里大小官吏全数控制了起来。 董涎中了周尘一枪,被弄醒时几乎是奄奄一息。 眼见大势已去,还没等审问呢,便招供了一切—— 魏家父子每年都会向他上供数万两银子,以及不少女子。 裴映宁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些失踪的花季少女,竟有一大半都成了董涎的玩物!听话的他会安置在自己家中,不听话的则是安置在偏院的庄子里,囚禁着她们以供他随时玩乐! 至于陆博胜,情况则有些复杂。 虽说他也是魏家父子的保护伞,但起因是,魏家父子先勾结董涎,为了让陆博胜与他们同流合污,便做了一个陷阱让陆博胜跌进去,从而以抓住他犯罪的把柄为要挟,让他不得不对魏家父子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让尹逍慕和裴映宁都没想到的是,呈上朝廷的奏折竟是出自陆博胜之手! 是他将失踪案秘密投向大理寺,然后才引起了圣上重视! 得知这一消息,尹逍慕和裴映宁多少是很意外的。但仔细捋捋,如果不是陆博胜暗中报案,那调查三郎嫂阿秀的事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眉目。 是他告知他们,阿秀曾在石永县魏家为奴。 正是这条看似并不重要的线索,让他们注意上了魏家,得知他们去了石永县,才使得董涎自乱阵脚先急了…… 至于他为何在百姓面前各种狡辩,裴映宁事后想想,觉得他应该是为了保留自己的脸面。 可他们也没做错。 周尘、文辛、周倾璇他们三人当时的处境,如果不是靠百姓声势庇护,谁也不知道他们会遭遇什么。 接下来抓人审查和收集罪证的事裴映宁没有插手,毕竟那个杨明彪在,她一介妇孺插手朝廷政事,没准回头皇帝便以此为借口对付她。 刚好周倾璇来了,她也有了要招呼的人。 “王妃,舍弟多亏了您和王爷照料,小女代爹娘在此谢过。”行礼过后,周倾璇很恭敬地向她蹲膝拜谢。 “周小姐不用如此。”裴映宁将她扶了起来,面对她一脸的感激之情,她微笑着道,“尘尘儿同我有缘,我待他如亲手足,这事尚书大人也是知晓的,不然他不会把尘尘儿交给我。” “王妃,听家父说,三弟告诉他,说梦中受仙人点化,仙人还告诉他您是他前世的姐姐。” “呵呵!”裴映宁笑,“不瞒周小姐,我也被仙人投梦过,也受了仙人一些点化,所以见到尘尘儿之后,我们才极为投缘。周小姐,你是尘尘儿这辈子的姐姐,我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此事听来多少有些荒谬,外人无法理解我和尘尘儿的关系,甚至有人说我们关系不正当,其实就是因为上一世的缘故。” “确实,这事听着的确有些荒谬,可是王妃能如此唤我三弟名儿,甚至不嫌弃他曾经痴傻,还将他带在身边照料,我相信你们说的,若非前世有缘,今生如何能视对方如亲人?”周倾璇感慨地道。 “那我以后跟尘尘儿一样唤你‘二姐’?”裴映宁眼中透着喜欢。眼前的女子,纤柔美丽,端庄大方,言行举止都充满了良好的教养,比那四公主尹湘沫和太尉之女许安莹好了不知道多少…… 不,她们压根就不是一类人。 “王妃莫要开玩笑,您是太傅嫡女,又是皇子妃,小女可承不起。”周倾璇一听,吓得连连摆手。 “二姐!”裴映宁笑唤。她和周尘一直亲如姐弟,叫周倾璇一声‘二姐’她觉得并不突兀。何况有这么个姐姐以后,她和周尘来往就没那么招人闲话了。 周倾璇被叫得红了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裴映宁拉了拉她的手,“以后你也别‘王妃王妃’地唤我了,叫我‘映宁’就是。” 见她不是开玩笑,周倾璇盛情难却之下红着脸点了点头,温柔地唤了一声,“映宁。” “诶!”裴映宁笑应。 周倾璇也笑。 随即裴映宁拉着她落座,谈起她此行前来的目的。 听说太尉许元彬去找过周常海,还放话威胁,裴映宁忍不住拍扶手,直接变脸骂道,“狗东西,不就是官高一级嘛,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就许安莹那些歹毒的心思,我没让她成废人已经是开恩了!早知道,真该弄死她!” 反正已经得罪皇帝了,虱子多了还怕痒吗?何况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 “映宁,那个……许安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恼她?”周倾璇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啊,不仅说我和尘尘儿有染,还收买尘尘儿,让尘尘儿给王爷下药,然后她想爬王爷的床!” “她怎那般恶心?!”周倾璇惊讶。 “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用她给的药还到她身上罢了!” “那她真是活该!” “是活该!”裴映宁咬着牙道,“许元彬那老匹夫还有脸找周大人麻烦,我是不在场,要是在场的话,非骂得他没脸见他十八代祖宗!” 正在这时,周尘从外面跑进来。 “宁姐!” “怎么了?”瞧他气喘吁吁,裴映宁和周倾璇同时起身问道。 “二姐,你也在啊。”周尘招呼了一声,随即拉着裴映宁急声说道,“听说杨将军派人去抄董涎的家,但什么也没抄到,钱财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是吗?”裴映宁皱起了眉。 “还有,城主府的人都被拿下了,但唯独董涎的长子董传炎失踪了,极有可能是他把家产都转移并且藏起来了!杨将军现在正令人搜捕他呢!” “呵!”裴映宁突然舒展眉头,并莫名地笑了起来,“尘尘儿,咱们这次要大发横财了!” 周尘如何不懂她的意思? 但他直接叹气,“宁姐,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去哪找那董传炎?” 他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念头! 但尹逍慕现在跟杨明彪在一起,他现在去找尹逍慕商量这事肯定不妥,所以赶紧回来找自家宁姐! 裴映宁抬手示意他不要着急,“如今满城都是杨明彪的人,那董家的财产不会只有一点点,就算那董传炎要把财产弄出城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杨明彪的人在明处搜,那我们就在暗处找,不管怎样都要比他们先找到!” 她本来只想打魏家的主意,但一想到皇帝容不下她,她便忍不住起黑心! 她和周尘对视着,都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 突然,他们转头朝周倾璇看去。 “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周倾璇赶紧摆手。 “二姐,听到也没什么,反正有钱大家分嘛。”裴映宁笑着搂住她的肩。 “……”周倾璇凌乱得不行。 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不但胆子大,还想拉她‘下水’! 她这次出来可是逃难的…… …… 决定抢董家的钱财后,裴映宁很快把金嬷嬷、文辛、玄柒、凌武全叫来跟前。 一番商量后,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玄柒问道,“王妃,那董家的银子可不少,属下想不明白,那董传炎是如何把所有家当都弄走的?” 裴映宁摸着下巴说道,“从董涎出事到我们出现,这段时间足够董传炎听到风声跑路,但是这么短的时间要转移家产,实在不可能。我大概猜到董家家产在哪,你们先不要慌,今晚我们先去城主府探一探。” 凌武一脸好奇,“王妃,您都没去过城主府,如何能猜到董家家产在哪?” 裴映宁神秘一笑,“这个先不说,等去过城主府我再告诉你们!放心,这笔横财我是昧定了!谁来抢我都跟他拼命!” 第77章 王妃喜欢半夜偷牛 当天夜里。 他们潜入城主府。 连周倾璇都被他们带去了。 城主府已让杨明彪派人里里外外搜查过,能带走的都被抄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笨重的家具,各处都贴满了封条。 可以说,现在的城主府连只老鼠都没有,空旷又静谧,就像一座荒废了多年的鬼府。 “嫂子,他们抄家抄得连只鸡都不剩,哪里会有财物给我们?”去东面寻了一圈,文辛对这城主府表示深刻的怀疑。 凌武、玄柒、金嬷嬷也陆续从其他三面回来,都表示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城主府仓储更是空无一物。 裴映宁问道,“你们东西南北都寻过了,可有看见鱼塘或者水池?” 闻言,众人皆愣。 还是周尘最先回过神,赶紧招呼,“宁姐说的对,快找找哪里有水!” 金嬷嬷最先道,“南边有个荷塘!” 文辛也道,“东面有座石桥,桥下有湖!” 裴映宁打了个响指,“走,咱们先去荷塘看看!” …… 府邸中。 听说裴映宁他们出去了,杨明彪一脸不解,问尹逍慕,“王爷,如此夜深,王妃是去了何处?” 尹逍慕斜了他一眼,“王妃喜欢半夜偷牛,杨将军可要带人前去捉拿?” 杨明彪瞬间垮了脸。 见尹逍慕进了厅堂,他也提脚跟了进去。 他在城中没住处,要宿在这里尹逍慕也没反对,只是尹逍慕除了与他交谈公事外,谈及其他任何都是冷漠至极的,要么不搭理他,要么阴阳怪气,说白了就是不给他好脸色。 但他也无所谓。 毕竟自己做过什么他心里是清楚的。 金嬷嬷他们都不在,一个斟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两个大男人就这么纹丝不动地干坐着。 直到子时快过了。 裴映宁带着一票人总算回来了。 他们这一回来,没把尹逍慕吓到,反让杨明彪从大椅上惊起。 以裴映宁为首的七个人,男女老少,个个浑身湿透不说,从头到脚还带着湿泥…… “你们这是?”他就算不是博学多才,但也自诩见多识广,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皇子妃是这般模样! “哟,杨将军来了?”裴映宁朝他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到尹逍慕跟前,兴奋地说道,“王爷,我们去偷牛了!好大一头水牛!” “……”尹逍慕唇角狠狠一抽。 “王爷,我们还抓了一箩筐鱼回来,全都又鲜又肥,王妃说明日吃鱼宴呢!”玄柒也兴奋地说道。 一个个就跟泥潭里打过滚似的,又脏又狼狈,偏偏一张张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说不出来的诡异。 杨明彪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裴映宁身上。 皇上交代的事他还没完成。第一次刺杀失败;第二次汪峥配合他在罗顶山设下埋伏,也失败了…… 他现在极度为难,他们对他充满了敌意,他要如何做才能完成任务? 硬取她性命? 这女人只是外表柔弱,实则言行举止没有一丝柔弱之态,甚至敢向他挑战要同他切磋,若无能耐,何来这份自信? 所以直接取她性命根本不可行。先不说楚阳王有多护她,就是她有几斤几两他都还未看透…… 面对自家女人的兴奋劲儿,尹逍慕就算想分享她的喜悦,碍于旁边某人锋利的眼神,他也提不起好心情。 “金嬷嬷,给杨将军安排一间厢房,带杨将军先下去休息吧。” “是,王爷。”金嬷嬷应声,随即走向杨明彪,躬身引道,“杨将军,请。” 杨明彪离开时还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映宁。 等到他一走,裴映宁冲他离开的方向撇了一下嘴。 尹逍慕扫了一眼其他人,沉声斥道,“都杵着做何,还不赶紧下去清洗干净!” 裴映宁笑着催促他们,“都回房休息吧,我会跟王爷说清楚的。” 大伙笑嘻嘻地回房洗澡了。 尹逍慕也把一身泥水的裴映宁带回了卧房,在金嬷嬷打来热水后,亲自给她搓洗。 裴映宁一边享受他的服务,一边将今晚的事告诉他。 尹逍慕听完,表情难得夸张,不可思议地问道,“都藏起来了?” 裴映宁‘呵呵’直笑,“本来我们几个人是搬不了那么多的,哪知道娘突然出现,还带了好些人来,结果一个时辰那些东西就叫我们从池塘里搬完了!” 尹逍慕一脸黑线。 娘居然帮着他们做那种事…… “娘说她会派人在那里暗中看守,要我们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顾忌任何。” “根据董涎招供,魏家父子这些年来向他上贡的数目至少有数十万两白银,折换成金子也有三四万两,你确定你们都拿走了?” “呃……”裴映宁仔细回想,“银票有贰拾万两,都在尘尘儿那里,余下的金子大概有柒捌仟两,还有一些古董字画和房契田契,应该差不多。” “可高兴了?”尹逍慕忍不住捏她鼻尖,“你是如何想到董传炎会把财物藏在荷塘里的?” “这得多亏了上辈子破案的经历,有个嫌疑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把所有罪证都扔到了河里。”裴映宁认真同他分析起来,“董家那么多财物,要转移并不容易。何况从董涎出事到抄家,别说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就算有,夷霖城只有一道城门,他们要出城,肯定要被杨明彪带来的将士发现。所以,我便笃定那些财物一定还在城主府!” 尹逍慕勾勒着唇角,虽然嘴上没说,但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欣赏和佩服。 心动,情也随之而动,低下头便想吻她—— “等一下!”裴映宁一巴掌便把他嘴巴捂住,咧嘴笑道,“明天我就带他们去石永县,魏家的东西可能拿不完,但能拿多少算多少,王爷你要凑热闹还是看热闹?” “杨明彪盯着,我不便做那些事。” “那实在可惜,你不能同我们一起做江洋大盗了!” “……”尹逍慕一脸黑线。 确定她上辈子是做捕快的? 坑、蒙、拐、骗……她是样样拿手,她若不说自己以前是做捕快的,他都要怀疑自己娶了一个绝世大匪头! “尹逍慕,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好不?”裴映宁推了推他。 “就一次!”尹逍慕立马抓住她的手,这一次不给她任何阻拦的机会,下巴微微一低便将她紧紧吻住。 什么事他都能由着她,唯独这事必须他说了算。他可以容忍别人说他惧内,但床笫间他必须振作夫纲,绝不会让她占了上风…… 裴映宁被迫坐在他身上,抵抗不了他的无赖,便想捶他,可想到他手臂上的伤还没掉痂,她又不得不放弃,最终只能任由他折腾…… …… 翌日 依旧是太阳晒屁股了她才醒来。 尹逍慕一早便带着凌武和玄柒去衙门了,金嬷嬷服侍她梳洗时告诉她,“王妃,杨将军在厅堂,说让您起后去见他一见。” 裴映宁挑眉。 金嬷嬷能如此传话,那说明杨明彪态度不差,之前汪峥在他们房门口阳阳怪气,金嬷嬷可是半点都不让的。 她不慌不忙地用了些吃的,然后才去厅堂。 杨明彪不知道在厅堂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茶水,裴映宁认真打量他,没感觉到他有任何不耐或者不满的情绪。 见她出现,杨明彪放下茶杯,起身抱了抱拳,“见过王妃。” 裴映宁也抱拳回他,“杨将军客气了,请坐。” 看着柔弱的她硬表现出一副江湖气,杨明彪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那真是怎么瞧怎么违和。 他坐的是客椅,裴映宁径直走向正位。 待彼此都坐下后,她微笑着问道,“听说杨将军要见我,不知是何要事?” 杨明彪目光犀利地投向她,“想来王妃是直快人,那末将也不拐弯抹角了。末将见王妃,是希望王妃能离开楚阳王。” 裴映宁不怒反笑,“皇上的意思……不,应该是皇上容不下我,对吗?” “王妃聪慧,应该能明白,前太子被废,之前拥护太子的官员必定不得善终,而太傅是前太子的恩师。一但太傅失势,王妃便再配不上楚阳王。” “好一句‘再配不上’!”裴映宁嗤笑,“既然知道我配不上楚阳王,当初为何又要将我赐婚给楚阳王?合着利用完我、亦或是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便想抛弃或处决我?我竟不知东乌国的风气竟是如此让人不齿,‘结发为妻’在你们眼中如儿戏一般可笑!” “……“杨明彪抿唇沉默。 “杨将军,我知道你为难,我也不怪你,毕竟你们信俸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我裴映宁也不怕你,更不怕你身后那位。”裴映宁起身,敛去所有笑意,无畏的直视着他,“你们尽管放马过来,但请你们记住,除非你们能直接将我弄死,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誓要千百倍还回去!” “你……”杨明彪双目瞬间酝起怒火。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那是她可以口出狂言肆意威胁的吗? 裴映宁勾唇冷笑,再没多看他一眼,抬头挺胸出了厅堂。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杨明彪眼中的怒火渐渐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惑。 他一直以为这楚阳王妃是仗着楚阳王宠爱才恃宠而骄,可从她的言行举止中,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自信和勇气,根本不是来自楚阳王…… 这女人,到底有何能耐,能致使她如此狂傲?竟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 …… 出了厅堂,裴映宁立马召集大伙,前往石永县。 在董涎招认一切罪行后,杨明彪便派了人前往石永县,将魏府一举拿下。 只是城内涉事的官员较多,一下子清理出大批官员着实有些乱了套,故而尹逍慕和董涎都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置魏家父子,只是让人将他们囚禁在魏府,然后重兵看守。 裴映宁这次是打着尹逍慕旗号去魏府的。 那些将士自然不敢阻拦。 在一间空房里,她见到了魏德仁和魏进禄。父子二人挂着脚链和手链,身上的绫罗绸缎已被囚衣取代,虽然没有蓬头垢面,但已经很有进大牢的样子了。 “你……你……”父子二人看到她,真就如同见了鬼一般骇然。 “员外爷,二少爷,几日不见,你们怎如此狼狈了?”裴映宁笑着冲他们挥手,犹如见了老朋友般亲切。 “你是楚阳王妃?!是你对我们做了手脚把我们害得不能人道?!”魏德仁一脸狰狞,恨不得扑上去将她咬死! “是我害的你们吗?”裴映宁笑着反问,“你们的人若不带我来魏府,我能害得了你们?” “你……你……”魏德仁让她堵得又说不出完整的话。 突然,魏进禄将自家亲爹撞开,拖着铁锁扑到她身前,磕着头哀求道,“王妃娘娘,求您大人大量饶过小人吧!小人有眼无珠才冒犯了您,还请您开恩赐小人解药,小的不想死了做鬼太监!” 裴映宁眼角狠狠地抽了抽。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求她的…… 可这色货求的是什么? 解药? 不想做鬼太监? 当真是做人不行,做鬼也不宁啊!活着的时候当色魔变态,死了也要霍霍下面的女鬼? “二少爷,你不该求我饶过你们性命吗?”别不按套路出牌啊,不然她这戏咋个唱? “王妃娘娘,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朝廷是不会放过我们父子的!小人不求别的,只求能死得体面些!”魏进禄继续磕头。 裴映宁无语地撇了一下嘴。 就他们犯下的罪,不是五马分尸就是凌迟,就算给了他们解药让他们变成正常男人,最后不还得被割? 这不是浪费解药嘛!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见门外周尘正在同看守的将士聊天,那些将士的注意力完全被周尘带走了,她蹲下身,压着嗓音问道,“二少爷,不如咱们做笔交易吧?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别说给你们解药,说不定我还能向王爷求情让他放过你们。” 闻言,父子二人犹如做梦般瞪大眼看着她。 裴映宁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摊在地上让他们看清楚,“签了这份借据,我立马给你们解药,让你们在牢中少受一些痛苦。回头我便找机会同王爷说情,让他对你们从轻发落。” “伍拾万两?”父子俩异口同声地惊呼,他们何时欠了她如此多银子?! “我就问你们,想不想破财免灾?”裴映宁冷了脸,显得有些不耐了。 瞧着她那一副明敲暗诈的模样,父子俩哪有不明白的?要知道,平日里这种事他们可没少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能办好事,几十万两银子算什么? 退一步,如果舍不得这几十万两银子,那他们做鬼也带不走一个铜板…… 父子俩相视了一眼,魏德仁立马将借据抓到手里,咬破手指便在纸上签字画了押。 裴映宁嘴角翘得老高。 按这么个速度,富甲一方指日可待啊! 第78章 放弃暗杀,要改玩宅斗了? 走出魏府,裴映宁将借据给了周尘。 周尘看着上面的画押,笑得跟偷腥的狐狸似的,“宁姐,还是你厉害!而且‘白寒’的身份还真的挺好用的!” 借据上写的是两年前白寒救下魏家父子三人的性命,因此魏家父子三人欠下白寒伍拾万两诊银,约期两年,现在正是他们父子三人还钱的时间。 裴映宁睨了他一眼,“王爷说让你假扮白寒自由发挥。” 周尘突然拿手肘碰了碰她,“宁姐,尹逍慕那人真不赖,这种事都能纵着咱们,可见他对你是真的好。要不,你就踏踏实实留在他身边得了,别再想那些离开的事了。” 裴映宁眸光突然黯下,“我知道他好,但他身后还有个爹,我和他之间就算想认真过日子,也得把他爹解决了。否则,就算我不离开,他横在中间也会为难。这要是普通人家也没那么多事,可他爹不是普通人,他是随时能要我们命的。等夷霖城的事一过,咱们得加紧把武器弄一批出来,给皇帝一个厉害瞧瞧!若是皇帝还不识趣,那咱们就把武器卖去西尧国,不是要膈应我吗,那我给他膈应回去,让他连觉都睡不好!” 周尘拍掌,“好!就这么办!那狗皇帝不珍惜你,咱们另谋出路!” 裴映宁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你别老帮着尹逍慕说话,你都不知道他那人有多无趣,要他说句喜欢我就跟要他命一样。我是女人,我也想要安全感的。我跟他之间啥感情基础都没有,直接一步到位,到现在都没有正式表白过,想想心里就憋屈。这要是换在以前,你看我鸟他不?” 周尘忍不住失笑,拍着她肩膀安慰,“宁姐,他那种人就是典型的闷骚,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裴映宁撇嘴,“就是不舒服,以前那么多人求着我谈恋爱,我都没理睬,现在居然嫁了个闷葫芦。要甜言蜜语没有,要仪式感也没有,搞得好像我非他不可似的。你信不信,我让他单膝下个跪,他能提刀砍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观念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信……哈哈……”周尘大笑,“不过,宁姐,我觉得你还是别有那种念头,就尹逍慕那冰块脸,他要真给你下跪我都不认为他是在向你求爱,而是在向你悼哀!” “噗!”想想那场面,裴映宁自己都忍不住喷笑。 尹逍慕和杨明彪是当天晚上抵达的石永县。 周尘乔装一番后,带着银质面具,揣着借据便前往魏府要债了。 如今魏府的人都被原地囚禁,魏家的家财自然全数被查封。 听说有人向魏家父子讨债,杨明彪很是恼怒,同尹逍慕说道,“魏家父子恶贯满盈,其所得财物皆是搜刮百姓得来,如今他们已是朝廷要犯,其家产理应充公,至于外债,自然作废!” 尹逍慕睇了他一眼,“依杨将军所言,魏家家财既是搜刮百姓得来,那理应还给百姓。若是充公,其家财转进国库,岂不成了朝廷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杨明彪瞬间被堵,“这……” 尹逍慕冷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这是魏家父子二年前所欠的债款,若是对方二年前来讨债,杨将军也无法收缴那伍拾万两。” 杨明彪无法反驳,只能吩咐手下,“将那讨债之人带过来!” 手下应声。 没多久,便将乔装过后的周尘带到他们面前。 周尘手里摇晃着那把写着方言的折扇,见到他们二人后并没行礼,而是用着低哑的语气直接说道,“请问魏员外在何处?在下如约来收债。” 杨明彪威风凛凛地坐在大椅上,问道,“你说魏家父子欠你银子,那你可有借据?” 周尘将借据拿出,双手呈向他。 旁边兵卒在杨明彪示意下上前接过借据,然后转呈给杨明彪。 杨明彪展开借据,很是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完,他眼神犀利地射向周尘脸上那张面具,“阁下为何遮面?” 周尘的双眼透过面具露出不满之色,“在下是来讨债的,与在下容貌有何相干?” 杨明彪起身,更是犀利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起来,“借据上所言,魏家父子欠了神医白寒伍拾万两白银,莫非阁下就是神医白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阁下不是神医白寒,那你此行便是冒领他人财物,本将军有理由治你的罪!” “呵!那请问这位将军,你见过神医白寒?”周尘发出沙哑的笑声。 “我……” “你既未见过神医白寒,又怎知在下非他?” “你!”杨明彪被他堵得接不上话。 周尘上前,将借据从他手中夺过,转身走向尹逍慕,双手将借据呈上,“想必这位便是楚阳王殿下吧?这是魏家父子欠在下钱款的借据,上面有魏员外的落字及手印,还请楚阳王殿下为在下做主,让魏家父子如约还债。” 尹逍慕接过借据,也认真看了一遍,随即转手给了身后侧的凌武,“将借据拿去给魏家父子过目,并问明清楚白公子所言可属实。” “是。”凌武接过借据便离去。 杨明彪在一旁,脸色是沉了又沉,瞪着周尘的眼神,就跟刀片一样。见尹逍慕真要把银子给他,忍不住道,“王爷,若他不是神医白寒,岂不是有骗钱之嫌?何况你看他,故作神秘,举止不端,哪里像神医了?” 伍拾万两…… 若是让皇上知道,只怕他挨的板子更重! 尹逍慕微微拧眉,“杨将军,你我都未曾见过神医白寒,如何认定他是冒充的?至于白神医是何种人,你我都无权置喙。这位公子有借据在手,便是对簿公堂,相信衙门也会以借据为重。” 杨明彪咬着牙道,“如果就此将伍拾万两银子给他,皇上那我们要如何交代?” 尹逍慕不耐地冷了脸,“难道杨将军眼中只有君王而没有百姓么?借据在此,杨将军是想白公子拿着借据去金銮殿讨债?” 杨明彪胸口起伏,不是被他的话气着了,而是被他三番几次的话给堵得憋火! 他如何不知,就是因为他想暗杀楚阳王妃,所以这楚阳王才事事针对他! 看着他有气发不出来,尹逍慕淡淡地勾了勾唇,接着又沉声道,“魏家父子作恶多端,不知坑害了多少百姓。既然我们替魏家父子做主将其所欠之银两还给了白公子,那其他百姓也不能不管。明日便贴出告示,若百姓有受魏家父子欺凌、坑骗、霸占之证据,我们便替魏家父子悉数补偿。杨将军,你意下如何?” 杨明彪一听,脸色如同抹了锅底灰一般难看。 周尘暗暗地抖了抖肩膀,要不是带着面具,只怕会忍不住当场笑崩。 …… 最终,周尘拿到了伍拾万两银票。 他都没敢看杨明彪的脸色,多少有些担心自己走不出魏家。 等他一走,杨明彪实在忍无可忍,“王爷,兹事体大,难道不该先禀明皇上,让皇上定夺吗?” 董涎的家产失踪,整座城都快翻遍了也没找到!23sk. 眼下,还要把魏家家财散于百姓! 他真不敢想象皇上知道了该有多愤怒! 尹逍慕从椅上起身,淡声道,“本王来夷霖城是奉命查案,如今案件已查清,罪犯及涉事官员皆已拿下并服罪,被魏家父子拐买囚禁的女子也全部送回家中。本王的任务已完成,明日便起程回京复命。余下的事,除了给受害的百姓予以补偿外,便是将罪犯及涉事官员押回京中交由大理寺审定,望杨将军悉心待之,别让我父皇英明受损。” 杨明彪捏了捏拳头。 尹逍慕也没等他回应,提脚便离开了魏府。 魏府附近的一处小林子里,周尘老远便感觉到一股寒气逼来,待尹逍慕走近后,他更是感觉到尹逍慕一身冷冽,遂紧张问道,“王爷,咋了?不会那杨明彪给你气受了吧?” 这不可能啊,一直都是他们在打配合气杨明彪,就杨明彪那中看不中用的脑子,如何能把他这位‘姐夫’给气着? “我告诉杨明彪明日起程回京,今晚我们便出城!”尹逍慕寒着脸说话,脚步都没停片刻。 “需要走这么急吗?”周尘追着他问道。 “你觉得呢?”尹逍慕斜了他一眼,“身上揣着几十万两银票,不赶紧离开,难道等他来抢?” “不会吧?王爷,他好歹是个将军,会干那种事?”周尘觉得不可思议。 尹逍慕没应声。 而他也没有说,真正让他提前回京的原因,是因为收到了尤林的消息…… …… 翌日,得知尹逍慕昨日夜里便带着裴映宁离开了夷霖城,杨明彪气得险些吐血,把上好的梨花木大椅扶手都给生生拧断了! “该死的!” 偷偷离开,丢下一堆烂摊子给他!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尹逍慕有意拿魏家的事将他跘住,目的就是让他没机会对裴映宁下手! 他这是第一次同楚阳王打交代,竟不知他是如此狡猾! …… 对于仓促离开,裴映宁也是挺意外的。 不过一想到他们现在身怀巨款,确实不方便暴露行程。 原本裴映宁还想再去一趟胡家村,但尹逍慕没有选择来时的路线,而是挑了另一条路往京城赶。 一夜匆忙赶路,天亮的时候他们才在一处靠近溪水的林子里休息。 趁着两人独处的时候,裴映宁忍不住问尹逍慕,“我瞧你也不像是担心有人抢劫我们,这么着急回京,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一晚上他绷着的脸都没有松动过,捞了那么多钱,再怎样也该窃喜一番吧,可他完全没有丝毫喜悦可言。 尹逍慕突然将她拉进怀中,拥得很紧。 “宁儿……” “有啥话你直接说行不?”瞧他不对劲儿的样子,裴映宁有些恼火。想推开他,偏偏她越推他抱得越紧。 “如果府中多了其他女子……”尹逍慕垂眸紧视着她,暗沉的眸底藏着一丝不安,“你会生气吗?” “别的先不说,你再用力我铁定生气!”裴映宁咬牙,他是想勒死她吗! “……”尹逍慕微微松了几分力道。 “这便是你急着要回京的原因?”裴映宁总算明白他为何不正常的,但她没生气,因为不用问都知道是谁搞的鬼! “昨日一早我收到尤林来信,父皇挑了十名女子送到我们府中,美其名曰伺候你。” “呵呵!”裴映宁笑。 十个女人? 她那皇帝公公放弃暗杀,要改玩宅斗了? “你不生气?”见她发笑,尹逍慕俊脸倏地变得黑沉,甚至语气一下子染了怒,“你就如此不在意本王?” “我生啥气?你父皇都把人送到府里了,我再生气有何用?”裴映宁笑着抬手捏了捏他俊脸,“我笑,是因为你生气。你要不生气,那我才会生气。” 尹逍慕捉住她的手,没好气地瞪着她,“还有心说笑?” 裴映宁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我横竖不过就是看你的态度罢了,你要是抗拒,那我自然笑得出来。” 她这一亲,等于是奖励,尹逍慕又忍不住将她腰肢勒紧,低下头要吻她。 “王爷……咳……那啥,属下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突然,玄柒从不远处过来,瞧着他们相拥的样子,赶紧背过身去。 “何事?”尹逍慕不得不将怀里的人儿放开。 “王爷……” “啊!” 玄柒正要说话,突然不远处传来周倾璇的尖叫声。 接着便是兵刃相击的声音。 三人脸色瞬变,立马朝金嬷嬷他们的方向飞去。 林间里,十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杀气腾腾的猛袭金嬷嬷他们。 周尘带着周倾璇慌乱躲避,金嬷嬷、文辛、凌武则是一边护着他们一边抵御。 尹逍慕和玄柒迅猛加入战场。 裴映宁则是直接拔枪,对着领头的两个黑衣人便是‘砰砰’两声—— 两黑衣人一个腹部中枪,一个胸口中枪,不堪受痛地倒下。 见状,其他黑衣人瞬间停下动作,杀气腾腾的目光一致朝裴映宁瞪过来。 “杀!”尹逍慕一声冷喝,剑刃一挥便狠戾地割了一名黑衣人脖子。 十来个人瞬间就解决了三个,人数上对方直接就没了绝对的优势。 这些人见势头不妙,也识时务,立马掉头飞逃,很快便没了影。 尹逍慕他们也没追。 裴映宁快速到那两个中枪的人身边,一检查,都断了气。 “这些是谁的人啊?”周尘凑到尸体边,翻着尸体的衣物想查找对方的身份。 但并没有从尸体上找出一点线索。 裴映宁朝尹逍慕看去。 两人视线一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否定。 这些杀手不是杨明彪的人。 他们和杨明彪的人交过手,那些人训练有素,作战起来默契十足,不是先前的黑衣人可比的。 裴映宁狠皱眉头。 到底是谁要他们死? 这一细想,她突然发窘。 她得罪过的人好像不在少数…… 这些算老几? 第79章 她这是要把山翻了! 玄柒和凌武快速寻了一圈,确定那些黑衣人并不在附近以后才回到他们身边。 “王爷,那些杀手的目标好像不是王妃,而是我们所有人。”玄柒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 “王爷,此路怕是不能再走了,要不我们还是走来时的路吧?” “无妨。”尹逍慕淡淡地摇头,“连此路都设有埋伏,那来时的路只怕更凶险。” “嗯,我也觉得没必要换路。”裴映宁附和道。 他们夫妻意见一致,其他人自然没异议。 大伙休整一番后,继续上路。 本以为路上还会有埋伏,但没想到出奇的太平。 眼瞅着再翻一座山就能看到京城的城门了,尹逍慕和裴映宁商议了一番,决定停下。 已经有杀手偷袭过他们,那幕后之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面前的山不算巍峨,但山上密林遮天,路也崎岖难行,最重要的是此山叫卧狼山,顾名思义山里有狼,平日里就是那些猎人都是成群结队才敢上山,一般行人对此卧狼山都避之不及,不会轻易来此的。 玄柒向裴映宁介绍完此山的特点,很是担忧地道,“王妃,此山饿狼成群,本就极为凶险,若是再加上杀手埋伏,我们怕是根本回不了京城。” “狼?”裴映宁一手环胸,一手磨蹭着下巴,有些失神地盯着地面。 “王妃……” “嘘!”周尘赶紧把玄柒拉开,压着嗓音道,“我宁姐想事呢,你别打扰她的思路。” 玄柒干笑地扯了扯嘴角。 就卧狼山的情况,他们要么硬闯,要么放信号等府里来人支援。如果山上没有杀手埋伏,那说明他们运气好。如果山上有埋伏,那他们就赌一把获胜的运气。 反正横竖都是避不开此山的。 不过裴映宁想的是真出神,等她回过神时,就见大伙全把她盯着,仿佛在担心她是不是掉了魂儿…… “呵呵!你们干嘛呀?”她咧嘴干笑。 “宁姐,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周尘先开口。 “嗯,是想到一个办法。”裴映宁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得进山去闯一闯。” 所有人都听得一脸迷糊。 尹逍慕沉着脸道,“我带着玄柒和凌武前去探路,你同金嬷嬷他们在山下等我们消息。” 裴映宁赶紧摇头,“我和你去,玄柒和凌武他们留下。我们进山不光是探路,若有杀手埋伏,还要对付杀手。而我已经想到对付杀手的办法了!” “就我们两人对付杀手?”尹逍慕丰眉直接拧紧。倒不是他怕事,而是如此没有把握的事,他如何能让她去冒险? “宁姐,你想到的是啥办法?你别乱来哈!”周尘也不赞同他们两人去冒险。 其他人虽没开口,但无不是一脸担忧。 裴映宁抬手安抚大家,“你们别紧张,我和王爷真的是去探路,就算有杀手埋伏,我也想到了办法对付,绝对不会冲动的去送死。你们信我,原地待命,在我们没有放出信号时,谁都不许上山!” 她说到最后是严厉的警告。 大伙担心归担心,但也知道她是那种说到做到的,既然她有信心,那他们也只能无条件信任。 随后裴映宁便拉着尹逍慕上山了。 不过临走前,她重整了一下行头,除了身上的火枪外,背上背了一把长剑,腰间也多别了一把匕首。 …… 山里,如同原始森林般,道路荆棘丛生,许是没什么人上山,根本没路可言。 而裴映宁一进山并不急于寻路,直接先干掉一只野兔。 剐了兔皮后,她折了两根树杈,分别绑上兔肉和兔皮,然后让尹逍慕学她,将树杈扛在肩上,在树林里乱窜。 “宁儿这是想把狼引出来?”尹逍慕看穿她的意图后,一脸黑线。 “嘘!别说话,注意动静,我已经感觉到被盯上了!”裴映宁冲他比了比手指。 “……”尹逍慕哭笑不得,他能说他已经看到草丛里的东西了吗?而且不止一头,有两头! 裴映宁顺着他视线看去,立马拉他飞到一棵大树上。 她当然清楚,此时不仅兔肉是猎物,他们在某些动物眼中也是猎物! 而发现他们窜上树后,那草丛里的两头狼直接冲了出来,对着树上的他们开始了呜嗷。 裴映宁果断的拔枪开射。 一头狼瞬间倒下。 另一头狼明显吓住了,转头便逃了。 “尹逍慕,我们动作快些!”裴映宁赶忙跳下树,拔出匕首把还在挣扎的狼给抹了脖子。 剖皮、剁肉…… 看她利落的刀起刀落,尹逍慕倒是想帮忙,可压根就没机会上手。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许多时候在她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件摆物…… 毫无作用! 裴映宁干得可起劲儿了,就跟现代切烤鸭一样,将狼肉一块块的切下,然后扔到布袋里。 尹逍慕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帮她撑着布口袋,方便她扔肉。 待装满一口袋狼肉后,裴映宁才抬起头。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险些吓一跳,“你、你干什么?”m.23sk. 你想啊,平日里雷都打不动的冰块脸,突然间笑得双眼成缝,唇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这能不惊悚? “咳!”许是发现自己失态,尹逍慕不自然地轻咳着别开脸。 “赶紧的把肉提上!”裴映宁没心思与他多说其他,一边催促他一边将剩下的狼骨架扛上肩头,“这边密林深厚,明知这山里有狼窝,便是有杀手,他们也不可能躲在这里。我们现在偷偷去西面,等天黑后看我给你表演大戏!” 西面,有通往京城的路口。 裴映宁笃定埋伏就在路口附近。 果不其然,刚靠近路口便察觉到了许多气息,藏在一片灌木后面的他们赶紧调整气息,免被人发现。 原本裴映宁还以为那些狼晚上才会出来,谁知道他们藏好身没多久,便听到动物窜动的动静,不止是奔走的声音,还有低沉的嗷呜声。 她知道狼的报复心很强,但没想到那逃走的狼这么快便带着同伴来寻仇了,当真是卧狼山,狼最大! 也难怪那些杀手都只敢在密林边缘埋伏,都不敢进密林! 眼瞅着群狼寻着味儿就快扑来了,二人相视一眼后,默契十足的从灌木丛后面飞出,一跃便窜上了附近的一棵参天大树。 “谁?!” 原本埋伏在此的杀手反被他们的动静吓了一跳,好几个黑衣人直接暴露了身形。 裴映宁立马将肩上的狼骨架朝他们的方向扔去。 不偏不倚的砸中一个黑衣人。 ‘咚’! 对方从不远处的树上重重摔下。 还不等他爬起来,便被一群动物团团围住。 “狼群——啊——” 黑衣人吓得木了那么一瞬,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耽误,让他错失了逃跑的最佳机会。 再厉害的杀手,手脚被饿兽撕咬住,那也等于拷上了枷锁,何况饿兽还不止一头…… 此情此景,除了血腥便是凶残。 眼前同伴被群狼撕咬,甚至就几息的功夫便被头狼咬断了脖子,黑衣人们犹如蛰伏在密林中的鸟兽,惊得全都现了身形,甚至发现了尹逍慕和裴映宁,他们都忘了要动手。 尹逍慕和裴映宁快速扫了一眼,好家伙,就这么一数便有二三十人! 裴映宁一点都没迟疑,抓起包里的狼肉便朝他们掷去,直接把一块块的狼肉当成了暗器使用。 一个个黑衣人正发憷呢,被狼肉猛然打中,反应敏捷的还好,反应稍迟地直接落了地。 群狼来干什么的? 自然是来为同伴报仇的! 闻到同伴的血肉,那还得了?对于落地的黑衣人,立马群起而攻之! 那些树上待着的黑衣人这才把注意力投向尹逍慕和裴映宁,顿时一个个满溢杀气,举着刀剑便朝他们飞杀而来—— 尹逍慕和裴映宁自然不会傻愣着被他们砍,立马起飞躲避。 但也不是只躲,而是一边藏身一边找机会回击。 一群人,就跟猴子一样在林中飞来窜去,身手啥的几乎用不上,毕竟枝繁叶茂中挥个刀剑也能被树枝卡住,不论是追的还是被追的,比的完全是轻功和耐力。 而裴映宁除了跟着尹逍慕躲藏外,还不忘使坏的拿狼肉当暗器砸他们。一块块血腥的带皮肉在她手里就跟撒花似的,虽然黑衣人已经吸取教训躲避了,但下面的狼却是更凶猛了,且数量越来越多…… 他们在树上飞,群狼就在树下追。 一时间,整座密林简直乱了套。 而裴映宁仗着轻功好,硬是把自己当做了山猴般,让那些杀手既撵不住,又不敢下树。 尹逍慕都快被自家女人给整笑了。 她这不是上房揭瓦,她这是要把山翻了啊! 见过惹是生非的,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惹是生非的! 第80章 她居然把他当禽兽? 眼看着杀手们都上当,全都被自家女人引到了林中深处,他也不好继续当陪衬了,将空了布袋扔掉,素手一翻,一根根银针迅速指尖飞射出去—— “啊——” 一道道黑影惨叫着落地。 接着被狼‘殴’。 裴映宁也不跑了,就立在一根树杈上,笑着同杀手们招手,“过来啊!我就在这里等着被你们砍!” 她之所以感冒这样的大险,就是之前看准了这些人功力不咋地,比杨明彪的人差远了。 而她对自己和尹逍慕是轻功是有信心的,只他们二人前来,是不希望其他人成为他们的顾虑,就他们的话,他们可以肆意地耍弄那些杀手。 尹逍慕的银针要不了他们的命,但下面群狼的仇恨值被他们拉爆,只要把那些杀手击落,群狼自然会要了他们的命。 有杀手反应过来中了他们的圈套,便想逃出密林。 可尹逍慕能同意? 这些杀手已经让裴映宁上蹿下跳弄得精疲力尽,加上同伴不断落入群狼口中,心态早已崩裂,别说还有杀他们的气势,就是逃跑的气势都不足了。 别看对方还有二十来人,但其实根本不堪一击! 此时不收人头还待何时? 所以,追杀的场景直接调了个头,先前二三十人追着他们夫妻二人,现在直接变成他们夫妻二人追着那些杀手撵—— “喂!别跑啊!还没把狼喂饱呢!”裴映宁边追边喊,上辈子她经历过不少惊险,可上辈子毕竟是个普通人,哪像现在能到处飞,简直不要太刺激太爽! 最终的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 除了几个侥幸逃了外,其余黑衣杀手们都成了群狼的口食。 裴映宁坐在一棵超大的树上,看着下面嗷呜叫的越发凶猛的群狼,爽快是爽快了,可却又开始发愁了—— “尹逍慕,杀手是解决了,可我们捅了狼窝,这下尘尘儿他们该怎么过山?” “……”尹逍慕剜了她一眼,真是掉不尽的黑线。 不是玩得挺过瘾? 这会子知道捅狼窝了? 收到他的鄙视,裴映宁干笑,“我一心只想着对付杀手,把这群畜生的善后工作给忽略了。咱们现在满身血气,就算现在去找尘尘儿他们,这群畜生也会闻着气息追着我们去的,别说尘尘儿他们过不了山,恐怕还会因为我们被群狼攻击。” “你也知道?”尹逍慕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人已经跃到她身旁,检查她衣裳被树枝划破的地方,“可有受伤?” “嗯。”裴映宁也不矫情,直接撸起袖子,把藕臂露出。 那白皙的肌肤上有许多被树枝划到的红痕,虽然没破皮,但也极为刺眼。 尹逍慕一下子阴了脸,咬着牙斥道,“让你胡来!” 话落,他手里已经多了一只阔口瓶子,是他自己做的,也是他前阵子受伤用的药膏。 看着他为她上药的模样,俊脸绷着,就跟冰冻了似的,可他指腹上的动作却轻柔得要死,让她痒得想发笑。 “呵呵……尹逍慕……我自己来……”她受不了的要去抢药瓶。 “别动!”尹逍慕猛地搂住她腰肢,又是一声冷斥,“想掉下去喂狼吗?” “喂他们跟喂你也没啥区别,不都是被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裴映宁嗔了他一眼。 “……!”尹逍慕咬牙。他卖力伺候她,她居然把他当禽兽?! “咳!”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细的娇咳。 二人蓦地一惊。 裴映宁闻声望去,更是惊讶不已,“娘?!您怎么在这里?!” 婆婆依旧是那身素色的白衣,依旧蒙着面纱,一头乌发如绸缎般垂逸在身后,明明连面都见不着,但那种不染纤尘的气质真的超凡脱俗,比仙子还轻灵迷人。 “我一直都在呀。”骆诗瑜眉眼弯弯,温柔的美目中透着很明显的暧昧趣儿。 裴映宁汗。 接着她耳面一红,有种想钻地缝的感觉。 “娘。”尹逍慕冲她皱了皱眉。要看儿媳妇大大方方地看便是,非要装神弄鬼!就他女人那暴脾气,要是哪天一不小心真把她当女鬼或者坏人,看她找谁说理去! 接收到儿子不满的眼神,骆诗瑜掩嘴轻笑,“我是看你们没亲上才出来,你们要是亲上了,我自然不会出来。” 裴映宁瞬间一脸黑线,“……” “娘!”尹逍慕无语地加重了语气。 “好了,不逗你们了。”骆诗瑜收起玩笑,低细的嗓音变得认真,“你们先回京城,我会护送他们回京。宁儿要记得娘说过的话,无需给任何人好脸,一切有娘担着。我护了他江山二十载,他若嫌太平了,我成全他便是。” “娘……”裴映宁想说话。 但骆诗瑜已经飞身隐进了密林中。 她眨巴着眼朝尹逍慕看去,满眼都是疑惑。 什么叫‘护了他江山二十载’? 她婆婆身上到底有多大的秘密? 但尹逍慕似乎没看到她的疑惑,只低沉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裴映宁也没生气。 因为婆婆的话中透漏的信息量并不小,涉及到江山社稷,又岂是这个时候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那些逃掉的杀手再找帮手杀回来!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西面出口。 顺利下了山。 进了城。 快子时,夫妻俩回了楚阳王府。 尤林听说他们回来了,急急忙忙出来,连腰带都没来得及系上。 “王爷、王妃,你们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裴映宁随口问道,“府里翻天了吗?” “王妃,是真的要翻天了!那些女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小的都快让他们折磨死了!”尤林哭丧着脸,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第81章 给她们下马威 夫妻俩回房,认真听着尤林讲诉府里最近发生的事。 皇帝送了十个女子到楚阳王府。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些女子个个有来头! 虽然嫡出的没有,都是庶出的,可她们全都来自官宦家。 尤林苦恼,最大原因就是这些女子个个家里有点权势,他说不得骂不得,说一个骂一个,就像针对了十个,然后个个围着他斥责,说他没把她们家看在眼中,仿佛他仗势欺了人。 这一个二个还好,一下子十个,等于他同时替自家王爷得罪了十个家族,这谁受得了? “王爷、王妃,小的真不是故意给王府树敌,实是这些小姐太过刁钻跋扈。一会儿嫌府里的下人少,没伺候好她们,一会儿又嫌府里的饭菜不合她们口味,不然就嫌给她们分配的院子不够华丽敞亮,还非让小的派人给她们添置新物件……” “呵呵!”裴映宁听得那叫一个好笑。 “还笑得出来?”尹逍慕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 “我是真觉得好笑!这些女人都是庶出,在家地位不会高,突然间来了楚阳王府,脱离了家族的控制和欺压,以为成了皇子的女人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毕竟伺候一个男人总比伺候一家子强。早前裴静娴求我,让我带她一同嫁到楚阳王府来,哪怕为奴为婢她都愿意,不就是打的这种心思?若是再用点手段和心机,获得你宠爱,那就更不得了,直接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王妃说的即是!”尤林听完忍不住附和。 裴映宁朝尹逍慕看去,只见他一脸寒霜,紧敛的眸光比刀刃还锋利。 她眼睫轻闪,随即对尤林道,“尤管家,劳你先打些热水来,我和王爷先洗洗,等休息好了再解决那些女人。” “王妃,您有法子收拾她们?”尤林一听,满眼都是期待的激动。 他用的词是‘收拾’,可见他是有多不待见那些女人。 裴映宁也不含糊,“有。”又看了尹逍慕一眼,笑说道,“只要王爷配合好了,我有的是办法治她们!” 尤林顿时咧开了嘴。 别人不知道他们家王妃的厉害,他还能不知道? 裴家、相府、废太子、睿和王……哪一个落了好的? 看着他兴奋地去安排下人做事,裴映宁拉着尹逍慕往屏风里去,不但脱自己身上的衣裳,还不忘扒他的。 “这野狼的味儿真的太腥了,赶紧脱了让人扔了。” 她脱得认真,可尹逍慕突然按住她的手,冷飕飕的眸光凝视着她,似很不满意,“直接把那些女人送走便是,作何给自己添堵?” 现在没旁人,裴映宁也不跟他开玩笑了,冷着脸道,“你父皇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给我添堵,要让那些女人拆散我们。不管你赶他们走,还是我赶他们走,最终都会让他拿捏到把柄,只要‘善妒’之名扣到我头上,他便能直接替你休了我。就算你能站出来为我说话,但也会得罪一大帮朝臣。我知道你不会在乎那些朝臣的态度,也不怕被你父皇罚跪,但我心里憋火啊,我不想逃避,也不想你在其中为难,既然他放了招,那我接招便是!” 见他还是绷着脸,她眸光别有深意地盯着他腰腹,“尹逍慕,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要是有女人勾引你,你会动情吗?” 尹逍慕猛地握住她肩,紧敛的冷眸中染上了怒,“你不信本王?” 裴映宁突然抱住他腰身,仰着下巴看着他,“我信你不是风流之人,也知道你不会沾花惹草,可是你跟我好,是因为我招惹了你,那如果再有女人招惹你呢,你会不会也要追着她负责?尹逍慕,我没有你想的那般豁达开朗,我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我想看你拒绝那些对你有想法的女人,我喜欢看她们吃瘪的样子,好像只有那样我心里才会踏实,只有你态度明确了,我才会觉得留在你身边是值得的。” 眼前的她跟平日里很不一样,与其说她在表达自己的不安,不如说她在向他求宠…… 尹逍慕心里是有些恼怒的,但突然间想起周尘同他说过的话,此刻看着她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彷徨,他心中那簇恼意不知不觉便散去了。 紧握她双手的手也将她拥住,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不是因为你招惹了我我才同你在一起,而是了解了你才想把你留在身边。” “那你说说,我是怎样的人,你喜欢我什么?”裴映宁眼眸中有了笑。 “你是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尹逍慕!”不等他说完,裴映宁便垮了脸。 “可我就喜欢你敢爱敢恨、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这是夸我?我看你是欠揍!” 房间里,屏风倒地的巨大声音把门外正送热水来的尤林和丫鬟吓了一跳! 尤林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壮着胆子问了句,“王爷,现在还要洗吗?” “进来!” 尤林这才推开门,但头也不敢抬,只默默的招呼着丫鬟把洗澡的东西送进去,然后又快速把她们招出来。 关上房门的瞬间,屋子里立马传来女人的声音—— “尹逍慕,你有种别躲!” 尤林忍不住捂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就他们王妃连王爷都敢打的魄力,还愁收拾不了其他人? …… 翌日。 日上三竿了夫妻俩才携手同出房门。 只是,刚踏出房门,夫妻俩便同时冷了脸。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十个妙龄少女加上各自的丫鬟,院子的空地都让她们挤满了。 放眼望去,可真是五光十色,仿若一群孔雀到临。 反观台阶上的夫妻,灰蓝似的长袍和衣裙,虽然是裴映宁故意弄的情侣装,但简单素雅,跟花枝招展的她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都起来吧。”尹逍慕冷声开口。 一群女人直起身,张张丽颜望向他,无不是含羞带媚。 可尹逍慕眸底除了冷还是冷。 尤林很快让人抬了两张椅子安置在他们身后。 夫妻俩随即落座。 裴映宁一反常态的没说话,只让尤林拿了瓜果点心,当着一群女人的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全场只听她吧唧吧唧嚼食的声音,原本一张张含羞带媚的脸渐渐地失了色。 偏偏某位王爷完全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甚至还不满地训斥了她一句,“慢些,没人同你抢。” 等裴映宁放慢了嚼食的速度,他才正脸看向满院的女子。 “你们都是皇上挑选出来的,不知都有何能耐?” “回王爷,小女安雪月,是礼部侍郎之女,小女最擅抚琴。”最前面最左面的女子最先开口自报家门。 紧接着,她身旁的女子便接道,“回王爷,小女庄子秋,家父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庄伟明。小女不才,平日里只会跟着家父研读一些诗词歌赋。” 她旁边的女子立马接道,“小女孙溪遥,家父任宗人府理事。小女自幼便习文识字,精通琴棋书画……” “够了!”尹逍慕突然沉脸斥道。 众女子一惊,特别是自报家门的三位,更是一脸不解,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们就只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众女子一致愣然。 “本王的女人,要上得了战场、打得了流氓、受得饥寒、扛得了重物,你们到本王府中是伺候本王和王妃的,就这些华而不实的能耐,能伺候本王和王妃什么?遇到为难时,莫非还要本王和王妃替你们解决麻烦?” 闻言,众女子一张张俏脸全然失了色。 她们是来给楚阳王妃做女人的,怎么变成侍卫了? 许是看出她们愤而不满,尹逍慕沉着脸继续说道,“本王在京中树敌太多,总有刁民想要本王性命,若是身边人连保护本王的能耐都没有,那本王凭什么养你们?只因为你们家世显赫?还是因为你们姿色出众?什么也不是,那便自行离开楚阳王府,别碍本王的眼!” 还是最前排最左面的安雪月最先开口,“王爷,小女不是不愿保护您,可小女自幼学习诗经女诫,从未习过武……” 不等她说完,尹逍慕便冷声打断,“不会,难道不能学?王妃能陪本王出生入死,甚至用性命护本王安危,凭何你们安享荣华富贵?难道你们身份比王妃高贵?” 安雪月脸色灰白,被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逍慕起身,冷冷地扫过所有女子,“本王府中不养闲人,更没有贪图安逸之说,即便你们是父皇为本王挑选的人,本王也可以将你们送出。凡是不愿吃苦耐劳者,现在自可离去,留下者,从即可起,必须接受王妃教导,自愿留下却不服从王妃者,按府中戒律杖毙处置!” 说完,他广袖一拂,离开了众人视线。 众女子面面相觑,没一个脸色是好看的。 “咳!”裴映宁吃完最后一块糕点,清了清了嗓子,起身看着这群彩衣粉蝶,一本正经地道,“王爷的话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现在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是要离开楚阳王府还是选择留下?若要留下,你们可得想好,是否能吃得了那份苦?还有哦,本王妃要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本王妃要为难你们,王爷的性子想必你们也都看到了,他要做什么可不是本王妃能左右的。若是本王妃不尽心调教你们,本王妃同样会挨板子,你们若不信,可问尤管家,昨晚王爷为了教训本王妃才把一面翠玉屏风给打破。” 她话刚说完,便有两名丫鬟从房里出来,抬得正是那面碎裂的翠玉屏风。 众女子见状,个个瞪大了美目。 裴映宁叹了口气,“奉劝大家多努力吧,要是抗不了揍,你们也别怪王爷。” 尤林在一旁差点笑崩。 他昨晚听到的动静,明明那翠玉屏风是王妃一拳头砸裂的…… 抗揍这事…… 他没见过王爷揍人,他知道王妃狠起来连人都怕! “咳咳!”他也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各位小姐,王妃的话都听清楚了?若是听清楚了,便让你们的左右退下吧,王府的规矩,习武操练,不可让人服侍。若是吃不得苦头,便趁早离开,可别惹到让王爷送你们出府。” 各小姐们脸色虽然都不好看,但也没一个人自愿离开楚阳王府。 她们不走,裴映宁也理解。 毕竟都是皇帝挑选的人,她们是带着皇恩浩荡来的,若是自动离开,岂不是违抗圣旨? 虽然留下很屈辱,可有皇帝给他们撑腰,就算楚阳王再不待见她们,也不可能真把她们如何。 不过见她们还是杵着不为所动,裴映宁猛地一喝,“全给我闭嘴!来啊,把不相干的人请出去,谁在停留,拉出去杖毙!” “是!” 旁边候着的侍卫们也十分给力,听到命令声,立马拔刀朝那些丫鬟而去。 顿时,吓得那些丫鬟都没敢跟自家主子打招呼,‘啊啊’惊叫着便跑出了主院。 剩下一群大小姐们,愤怒又不满地瞪着裴映宁。 还是安雪月最先开口,不服气地问道,“王爷让王妃教导我们习武,不知王妃有何能耐?” 裴映宁红唇微勾,下来台阶朝她走去,在她身前站定,突然用指尖勾了勾,“给你个机会,让你打我。” 闻言,安雪月戒备地往退了一步。 裴映宁‘呵’了一声,转头看向安雪月旁边的庄子秋,“你们既想考验我,现在给你们机会对我动手,咋的,这么多人瞧着,你们还怕我反咬你们一口吗?” 庄子秋揪着手绢,也是满眼的戒备。 倒是一旁的孙溪遥突然伸出手从裴映宁的侧面挥来!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裴映宁,裴映宁身形便微微一闪,同时左手抓住她手腕,紧接着一转身背对她,右手手肘迅猛顶住她腰部,膝盖微蹲,原本在她身后的孙溪遥便摔到了她身前—— 还是四脚朝天的那种! “啊!” 不止孙溪遥惨叫。 其他小姐们全都惊叫着挤到了一起。 裴映宁直起身,没去搀扶人,而是冷眼射向花容失色的一群人,“还有谁要请教的?” 小姐们中有些都开始发抖了。 就连爱打头阵的安雪月都不再吭声了。 裴映宁喝道,“全给我站好!今日的任务是围着主院跑十圈,跑不了的给我走,没跑完的不许用膳!” 第82章 你把我们当牲口? 众小姐们虽然被她的过肩摔震慑到,但也没人动。 有名小姐被人推了一把,许是迫于逼迫,伸长脖子道,“王妃,我们不会,劳您跑一跑,让我们学一学!” 裴映宁没生气,反而勾了勾唇,然后走上台阶,将一把沉重的实木椅子往肩上一举,在她们瞠目结舌之下走到花园边,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给我看清楚了!一会儿谁偷懒,可别怪我不客气!” 语毕,她迈开腿,在一双双仿若见了鬼的目光下举着一把沉重的实木椅子围着花园跑了一圈。 完事,将椅子往地上一放,连气都不带喘一口的,单手叉腰看着她们。 “本王妃已经示范完毕,谁还有疑问的,恕本王妃招待不周,请她即刻离开楚阳王府,否则按府中戒律惩治,拉下去杖毙!” 她话音落下,只见几名侍卫手持木杖出现。 众小姐吓得一抖,哪里还敢多言,全都撒开腿围着花园跑了起来。 只除了被裴映宁摔倒在地的孙溪遥,丫鬟们已被驱离,根本没人上前搀扶她,而她侧躺在地,仿佛被伤得爬不起来。 裴映宁淡淡的斜了她一眼,随即给尤林使了使眼色。 尤林立即到孙溪遥面前,面无表情地道,“孙小姐,看来你不适合留在王爷身边,小的这就让人送你出府。” 说完他便要招手。 孙溪遥痛苦地呻吟着,“尤管家……我被王妃摔伤了……今日怕是不能行跑了……” 尤林不满地道,“请孙小姐慎言,是您先对王妃出手的,王妃不过是指教您身手,既是切磋武艺,输了那便是输了,别说受伤,便是损了性命,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孙溪遥眼眶红了起来,嘤嘤道,“就算不怨王妃,可我现在也受着伤,难道就不许我伤好了再接受操练?” 尤林道,“做王爷的人,只有绝对的忠诚,没有任何理由违抗王爷的命令。何况王爷说了,府中不养闲人。要想得到王爷赏识,那便向王妃多学习吧。” 他随即便朝侍卫招手。 见状,孙溪遥惨白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撑着腰艰难的跟在那群女人后面跑起来。 瞧着一群世家小姐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尤林表示,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罕见的场景…… 关键是这才刚开始! 裴映宁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道,“尤管家,你看着点,本王妃得去伺候王爷用膳,一会儿她们跑完你再来叫本王妃。” 造孽啊! 晚上她要操练,白天也要操练,身心俱疲也不知道为了啥! 膳堂里。 桌上摆了饭菜,但桌边的男人并未动筷。 待她出现,尹逍慕才动手舀了一碗参汤。 “还温着,刚好入口。” “刚才那盘糕点都让我饱了。”裴映宁坐在他身旁,但已经吃不下了。 “这是给你调理身子的,别下次葵水来又难受。”尹逍慕剜了她一眼,递到她面前的汤碗带着他独有的霸道。 想起上次痛经,裴映宁也没理由再拒绝,接过汤碗咕噜噜便喝了下去。 搁下碗,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问道,“你怎不用?” “等你。” “我真吃不下了。” “陪我用。” “嗯。” 尹逍慕这才提筷。 裴映宁单手撑着脸,懒洋洋地看着他。 她吃东西讲究的是速度,很少有细嚼慢咽的时候,更谈不上雅观。像他这种慢条斯理的咀嚼进食,换做上辈子,她一定会骂上一句‘摸蛆啊’,再不济也会来句‘吃年夜啊’。 可这会子瞧着他优雅的动作,突然间觉得磨磨蹭蹭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人长得帅,斯文点,好像也挺赏心悦目的。 “尹逍慕,你今日要进宫吗?” “不去。” “那你去准备材料,行不?本来是让尘尘儿去做的,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走不开,只能让你去做。已经耽搁了好些日子,不想再耽搁下去了。”裴映宁认真同他商量,“需要的最多的东西是硫磺和硝石,上次我跟卖家打过招呼,让对方有多少都帮我囤着,你只要派人把银子送去接头的地方,然后给对方一个地址,对方会把东西送到。” “上次你便是如此同对方交易?”尹逍慕放下筷子,转身看着她,“你就不怕对方讹你钱财?” “呵!”裴映宁笑了一声,“那些东西在当下多是一些术士炼丹所用,一般人可不会接触。我要那么大的量,对方压根不敢小瞧我,还生怕把我得罪了。再说了,敢昧我的钱,我可是会爆他头的!” 尹逍慕不说话了,突然抬手,用指腹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裴映宁硬是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没拒绝,起身,转坐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冲他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 “这样行了吧?” “不够。”尹逍慕圈着她身子,低下头便要索吻。 “尹逍慕,你别得寸进尺!”裴映宁快速挡住他的唇。 “是你先撩本王的!”尹逍慕拉下她的手,不甘心地抵上她红唇,“喊腰疼的是你,撩火的也是你,你要本王如何做?” “我……唔唔……” 刚准备进膳堂的尤林尴尬地刹住脚,并快速闪到门侧面。 不过他的出现还是让膳堂里的两人停下了动作。 “何事?”某爷冷声问道。 “启禀王爷,有几位小姐跑了四五圈后不堪受累,晕过去了。”尤林硬着头皮禀道。 “带下去,等醒了后继续跑。若是需要请大夫,别忘了把诊金记上。” “是。” “他们在府中所有花销用度,一一记录在册,回头给各府送去,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是。”尤林闷笑着应声。 等尤林一走,裴映宁都忍不住笑了,打趣他,“王爷,谁教你的,这么坑她们?” 尹逍慕又低头咬了一下她红唇,“本王的女人殚精竭力为本王赚取万贯家财,岂能叫外人白白使了去?” 裴映宁笑得合不上嘴,这次主动亲他,“不错不错,有进步,知道哄我开心了!” 看着她灿烂如花的笑颜,尹逍慕眸中也罕见地染了愉色,情之所动,他微微低下头又想吻她。 裴映宁这次不仅挡住了他的唇,还快速从他腿上跳下去,然后给他一对嫌弃眼,“赶紧办事去!” 尹逍慕紧抿薄唇,最终还是打消了把她抓回腿上的念头。 别看他们朝夕相处,其实真正的亲近并不多。便是房事,那也都是他硬来的,除了第一次她主动外,从未见她真正顺从过。 有时他甚至在想,若非他一次又一次的强迫,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正眼瞧他一下? 看着他黑沉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去,裴映宁有些发懵。 不就是没让他亲吗,至于生气离开? 他每夜每夜的折腾,她都没这么臭的脸呢! 虽然心里略有些不满,但她双脚还是不听使唤地追了出去。 尹逍慕听着她动静,脚步下意识的放慢。 她几步上前,握住他的大手。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嗯。”尹逍慕斜眼睇着她,俊脸上的郁气不知不觉便消散了。 …… 一群大家小姐,还没跑完五圈就晕倒好几个,没晕的看到有人晕倒,也叫嚷着跑不动了。 尤林倒也没为难她们,让她们的丫鬟来把她们领下去休息,也请了大夫进府给她们瞧看。 只是,待那几个晕迷的小姐苏醒后,听到丫鬟禀报的话,个个气血倒流,差点又晕过去。 “什么?大夫给我们看诊,竟然要我们自己出诊费?每次诊金一百两?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他们怎么敢!”其中最为激动的人当属安雪月了。 “小姐,不仅如此,听说王爷还下令,我们在府中所有的用度都要记录在册,然后折成账目,要么我们自己给银子,要么就将账目送去各家,让家里人给。” “岂有此理!”安雪月恼怒得脱口骂道,“那楚阳王怎如此不通情理?我们可是皇上派来的?他竟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 她之所以底气比其他人足,是因为这一批小姐中,她最受皇上看重。 皇上甚至单独找过她,若她能取得楚阳王宠爱,便许她楚阳王侧妃之位。 她满怀欣喜和期盼,只为等到楚阳王回府后,一展自己所长,给楚阳王留下较好的印象…… 谁知道,她窃喜了那么多天,期盼了那么多天,结果却同想象大相径庭! 别说一展才华了,她们连展示才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批驳得一无是处! 这哪里是选妃,分明就是在羞辱她们! 可是…… 她受了皇上嘱咐,要她务必抓住楚阳王的心,她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 而且她也不想退。 朝中的局势,她在来楚阳王府前父亲便偷偷告诉过她,皇上极有可能册立楚阳王为太子,要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机会。 太子…… 若楚阳王做了储君,将来登位,那她身份再差也是少不得做个贵妃。 这些事,别说她在合计,就是其他女人也都在合计,不然谁会留下来受这份屈辱? “小姐,您说现在该如何办?楚阳王分明就是在给你们难堪,让你们知难而退。奴婢瞧着楚阳王对楚阳王妃那般纵容,只怕这些事都是楚阳王妃在背后挑唆。”丫鬟焦心地分析道。 “哼!楚阳王再宠裴映宁又如何,皇上不喜,那裴映宁的楚阳王妃也做不到头!”安雪月狠狠地鄙弃着,面对现状,她是越想越气,越气便越不甘心,“想要我们知难而退,做梦!有皇上在背后为我们撑腰,我就不信他们真敢对我们下死手!再说了,不就是操练嘛,吃这点苦头,也好过在家被嫡母和嫡姐欺辱!” 见她主意坚决,丫鬟也不再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娇柔的声音,“安姐姐,你醒了吗?” 安雪月看着不请自来的庄子秋,本就不佳的气色瞬间更加难看了,“你来做何?” 她和庄子秋从小便不对付,没想到这一次同时被皇上选中。 庄子秋一脸温柔,像是看出她的心事般,关心道,“姐姐是在为操练一事生气吗?” 安雪月冷哼,“我就不信你能大度接受!” 庄子秋叹气,“安姐姐,现在咱们都是一样的处境,你没必要再针对我。有这等针对我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从王妃手上讨到好。想必你也看到了,王妃不是一般的厉害,王爷今日说那些话,分明就是王妃挑唆的。若是我们再各自为营,只怕谁都没好下场。” 安雪月娥眉紧拧。 虽然她厌恶庄子秋,可也必须承认庄子秋说的话在理。 “听子秋妹妹的话,这是有了应对之策?” “当然。” 安雪月定定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庄子秋似乎是带着诚意来的,所以并没有吊她胃口,直接了当地说道,“王爷之所以宠着王妃,不过是没看到我们的好罢了。男人嘛,哪个不是风流多情的?凭我们的容貌和身段,也不输王妃多少,只要我们找到机会接近王爷,还怕王爷看不到我们的好?” 安雪月脱口道,“你的意思是直接勾引王爷?” 庄子秋掩嘴轻笑,“这哪算勾引?我们本就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女人,服侍王爷不是我们分内的事?难道王爷不主动召见我们,我们就不能主动找王爷?” 安雪月虽有些不齿她的想法,但又根本反驳不出来。 见她没反对,庄子秋凑到她耳旁开始低语—— …… 跑五圈休息了整整一下午,裴映宁听说后真快笑死了。 既然没跑完,那自然是没饭吃。 那群小姐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一口饭菜,不少人挨不住饿,只能回到主院继续跑。 许是上午晕过一次,又或许是诊金太贵,晚上跑步的时候没人再晕了。 裴映宁在院子里盯着,等她们跑完剩下的,这才让尤林把饭菜端来她们面前,让大家席地而坐原地吃饭。 众小姐顿时不满了。 安雪月忍不住开口,“王妃,我们怎么也是皇上为王爷挑选的人,你把我们当下人我们尚可忍受,可你却把我们当牲口,未免太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了!” “哦?”裴映宁走到她身前,轻笑道,“一顿饭而已,值得安小姐把皇上抬出来?连忍辱负重都不懂,那安小姐还真是叫王爷失望。” “我不服!我要找王爷评理!”安雪月说完,拔腿便朝书房的方向跑去。 之前她可是看到尹逍慕进了书房…… “我也不服,我也要找王爷评理!”庄子秋也急忙追去了书房。 第83章 王爷中邪了 裴映宁并没有跟上去,只淡淡地目送了一眼,然后盘腿坐在地上,端起盘子,道,“用餐时间只有一刻钟,过时不候。别可怪本王妃没提醒你们,今晚错过了这一餐,府里连只死老鼠都不会出现。何况现在每一餐都是算在你们头上,千万别浪费了哦!” 说完,她便扒起盘里的饭菜。 为了对付这群女人,她特意让厨房做成了盖饭样式。一份米饭,上面一荤一素,看她们还怎么挑剔! 一群妙龄女子呆呆地看着她,不是她们吃不下去,而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堂堂皇子妃,竟然如此不讲究地坐在地上吃东西! 这岂止是不雅,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可偏偏裴映宁认真而专注地扒着饭菜,连头都没抬一下。其中一女子见她都快吃了一半了,再想起她说的只有一刻钟时间,顿时慌张不已地蹲下身,端起地上的盘子,学她一样快速往嘴里扒。 就像楚阳王说的,楚王妃都能做的事,她们为何做不得?论出生,她们这群人谁能比得过楚阳王妃?就算楚阳王妃自小在京外长大,但那也是太傅府的嫡女。楚阳王妃都不怕被人笑话像牲口,她们还怕什么?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小姐们也不甘示弱般,纷纷效仿起裴映宁来。 之前她们在府里总是嫌这嫌那,生怕自己不够挑剔被人比了下去。可此刻,谁都没敢笑话谁,个个端着盘子一个比一个吃得起劲儿。 规定的一刻钟,裴映宁没用到五分钟便把盘子扫光了。那些小姐们虽然接近时间完成,但同样一个个把盘子里的饭菜吃得颗粒不剩。 时辰一到,侍卫便将空盘子全部收走,连带着安雪月和庄子秋那两份还未动过的饭菜也一并带走了。 二人去了书房,其他小姐们虽然急于吃饭,但也都不忘留意书房方向的动静—— 再说书房里。 尹逍慕正埋头专心地翻阅着一本册子,上面都是裴映宁记录的需要的货物清单。 他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可心里对他们那个世界的东西尤感好奇,如今亲自接手,自然是欢喜的,且也是上心的。 正当他看得入神,突然一股脂粉味从门外窜进来。 他蹙眉抬眸,就见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跑进来,往地上一跪便争相哭啼。 “王爷,王妃欺人太甚,竟让我们像牲口一样席地而食!” “王爷,王妃还不给我们饭吃,小女们一整日都滴水未进!” “王爷,求您为小女们做主啊!”二女齐声呼道。 尹逍慕随即唤门外侍卫进来。 “王妃现在在做何?” 二女一听,水眸中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彼此甚至相视了一眼,都庆幸来对了,果然王爷还是心疼她们的! 侍卫回道,“王爷,王妃正在花园陪各家小姐用膳。” 尹逍慕朝二女看去,眸色阴鸷冷冽。 见状,安雪月又立马放声哭诉起来,“王爷,王妃让人做的那些吃食根本不是给人吃的……” “不是给人吃的?”尹逍慕沉声将其哭啼打断,“你是在说王妃不是人?” “王爷……” “你们的吃食是本王规定的,与王妃何干?王妃食得,本王食得,你们食不得?你们究竟是来本王府中做何的?如果不是来伺候本王和本王妃的,那是来本王府中当祖宗的?需要本王给你们设立牌位将你们供奉起来么?” 他满身寒气,面无温度,就连眸光都锋利如刃,不带丝毫怒色却比发怒还叫人心惊胆战。 安雪月和庄子秋惨白着脸,张着嘴都发不出声来。 尹逍慕抬手一指,突然吼道,“给老子爬!不然老子恁死你们!” “啊!” 二女惊叫,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然后惊恐无比地望着那怒瞪双眸咬牙切齿的男人。 此时的他不单单是神色吓人,真正把她们吓住的是他怪异的腔调,根本不是他们东乌国的语言! 两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23sk. 楚阳王中邪了! “啊——” 眼见侍卫要对她们动手,两人惊叫着,当真是连滚带爬的出了书房。 外面,刚吃完饭的小姐们正留意着书房那边的动静,就听书房那边传来安雪月和庄子秋的尖叫声,然后便见她们连滚带爬地出来,那狼狈的模样,好似书房里有鬼一般,把一众小姐看得目瞪口呆。 裴映宁是听到了尹逍慕的吼声的,本来绷得严厉的脸差点没绷住。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尹逍慕居然会用她和尘尘儿的家乡话! 这要是让尘尘儿知道,铁定当场笑岔气! 安雪月和庄子秋回到她们面前,指着书房方向,哆嗦地道,“王爷……王爷中邪了……” “王爷被恶鬼附身了……” 众小姐,“……” 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们,那叫真一个看怪物。 尤林勃然大怒,“放肆!谁给你们的狗胆,竟敢咒骂王爷!” 安雪月和庄子秋让他这一嗓子吼得崩溃大哭—— “呜呜呜……我们没有咒骂王爷……王爷真的被鬼附身了……” “呜呜呜……我们亲眼所见……王爷他……他……” “够了!”裴映宁忍不住喝道,“你们来楚阳王府究竟是做何的?口出妖邪之言诋毁王爷,你们当王爷是什么?仗着有皇上撑腰便目中无人吗?” 她话音刚落。 尹逍慕便从书房出来,径直朝她们而来。 尽管那一身不近人情的冷意让人望而生畏,可那雕琢般的容貌属实迷人,哪里像鬼魅了,根本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祇。 众小姐立马蹲福行礼,“参见王爷!” 安雪月和庄子秋瑟瑟发抖,眼神甚至直愣愣地把他瞪着,仿佛他会随时妖变然后吃人一般。 尹逍慕丝毫不掩饰对她们的嫌恶,冷声溢道,“你二人意图色诱本王不成,便污蔑本王是邪祟?纵是你二人是父皇为本王挑选的人,本王也容不得你二人放肆!” “王爷……”安雪月和庄子秋心中暗叫不妙。 可不等她们开口解释,只听尹逍慕冷喝,“来啊,将她们二人送出去!胆敢再入楚阳王府一步,格杀勿论!” 裴映宁暗暗地抖动着肩膀。 她发誓,这真不关她的事。 她最多就是想给这些小姐们设置点难题,让她们能知难而退。 谁知道有人非要给自己加戏…… “王爷恕罪……小女不是有意的……”庄子秋总算清醒过来了似的,慌忙的要扑到尹逍慕面前认错。 尹逍慕眸光一沉,脚步下意识的退到裴映宁身后。 不过庄子秋也没机会,尤林已经眼疾手快的将她挡住,并严厉斥道,“庄小姐,请自重!” 瞧他们主仆的动作,仿佛她是什么脏物一般,庄子秋脸色如死灰,婀娜的身子颤抖得如风中飘零的残枝落叶,不是一个难堪就能形容的! 而安雪月显然不甘心被驱逐,激动地嚷道,“王爷,您不能如此对我,我可是皇上派来伺候你的!” 尹逍慕冷眸睇过去,“伺候本王?你把本王当妖邪鬼魅,若本王再让你留上片刻,你是否还要叫嚷着收服本王?” “我……” “府中侍卫何在?都想同她们一同滚吗?” 眼见自家王爷动怒,侍卫们哪里还敢再迟疑,快速上前,三两下扭住安雪月和庄子秋,像押罪犯一样将她们押出了主院。 剩下的小姐们大气都不敢喘。 要知道,她们这群人中,安雪月和庄子秋容貌才情都在她们之上,连她俩都被楚阳王亲自下令驱逐,那她们呢? 她们要靠什么才能留下? “宁儿,本王先回房了,你别太辛苦,若谁敢违抗你的命令,打出府便是。”尹逍慕一改先前的冷冽,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低沉的声线带着别样的温柔,同方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是。”裴映宁恭顺应道。 尹逍慕连个眼角都没给其他人,转身便回了卧房。 看着那些女人紧张而又失落的眸光,裴映宁心下好笑,还不死心呐? “各位小姐也都瞧见了,王爷就这么个脾气,还是那句话,若受不了委屈的,可随时离开。倘若要留下,那便要时时刻刻记得,这楚王府王爷便是天,你们站在这里便要守楚阳王府的规矩,别动不动就拿皇上出来要挟王爷,不然难堪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是!” 众小姐敢说什么? 屁都不敢放一个! 裴映宁清了清嗓子,又一脸严肃道,“从明日起,不但要继续跑步,还要练习仰卧起坐和俯卧撑!” “王……王妃……什么是……是仰卧……撑?”一名小姐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急,我等会儿给大家示范。”裴映宁说着话,给尤林睇了个眼色。 尤林迅速退下。 没多久,他便带着一群侍卫抱了一大摞毯子出来。 一人分发了一条。 裴映宁亲自铺了一条毯子在地上,然后道,“都看清楚了,如果明日谁的动作有误,藤条‘伺候’!” 闻言,众小姐个个把眼睛瞪到最大,紧紧盯着她,生怕漏看了什么。 裴映宁接着便做了五个仰卧起坐,再接着翻身做了五个俯卧撑。 这些对她而言就是基本体能。 而这些在旁人看来也仿佛像玩一样,不就是起起卧卧嘛,有多难? 有几个小姐觉得有趣,便也铺上毯子,在毯子上学做起来。 然而,一个俯卧撑便让她们惊叫,整个人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上,滑稽的把其他小姐们都逗笑了。 “笑什么?”裴映宁冷喝,“姿势不对,别怪明日讨打!” 众小姐立马噤声了。 正在这时,门房的侍卫跑进了主院。 瞧他神色慌张,尤林先迎了上去。 两人一番接耳后,尤林让其退下,然后蹙着眉头朝裴映宁走去。 裴映宁扫了一眼众小姐,“今日只是让大家适应,明日正式开始训练,希望大家别让王爷失望。时候不早了,都退下吧。” 说完,她便带着尤林往卧房去。 旁边侍卫也不让那些小姐久留,随即便上前驱赶。 进了卧房。 不等裴映宁询问,尤林便主动禀道,“王爷、王妃,周尚书被人骑快马给撞了,据说伤势极重!” 尹逍慕眉心顿蹙,并下意识朝裴映宁看去。 裴映宁脸色难看,拔腿就往外奔。 见状,尹逍慕不得不起身追了出去。 他反应不大,是因为他同朝中官员并无交集。但如果自己的女人要插手,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两人连夜坐着马车赶往周府。 路上,裴映宁看出他几次欲言又止,她也猜到他想说什么,遂主动同他说道,“尘尘儿以前是孤儿,这一世的爹娘虽然是捡便宜得来的,但我看得出来周大人是个好父亲。周家善待他,我自然也要善待周家。” 尹逍慕没说话。 她和周尘之间的关系,他们皆看在眼中。便是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必须得承认,即便是真正的手足,也没有他们之间的姐弟之情真挚。 仅是那份默契,就让他吃味! 他们到周府的时候,周常海刚刚苏醒,秦氏正噎着泪喂他服药。 听说楚阳王同王妃来了,夫妻俩都尤感惊诧。 待他们进房时,秦氏要向他们行大礼,被裴映宁给扶住了。 裴映宁先问了周常海的情况,然后又追问事发经过。 周常海的情况比他们想的严重,不但身上骨折好几处,而且脸上也是破口破皮的伤,几乎能称得上毁容了。 说起经过,秦氏忍不住哽咽,“那人骑着大马,把我家老爷硬生生从马车里撞出不说,还骑马从我家老爷身上踩过去。这哪里是横祸,分明就是有人蓄意加害我家老爷!” 裴映宁看着周常海那副惨样,心里的火气是蹭蹭往上涌。 但她极力忍着,没在他们面前发作。 “周大人是赴许太尉的邀去酒楼,除此外还有人知道周大人今晚的去向吗?” “回王妃,许太尉傍晚差人来邀请我家老爷去酒楼赴宴,我家老爷都没同妾身打招呼便出门了,旁人更不可能知道我家老爷今日会外出。”秦氏抹着眼泪回道。 裴映宁愧疚道,“说起来,也是我们连累了你们。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我们同许家结下的梁子,我们自然会负责摆平!” 秦氏感动道,“王妃,您别这样说,那许家小姐是何德性我们都知道,不论你们对她做过什么,必定是她不对在先。何况我们家尘儿与她无冤无仇,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招惹她。那许太尉也是不甘心他女儿做不了楚阳王妃,所以才把怨气都发在我们身上。真要计较起来,怕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裴映宁轻拥着她肩膀,安慰道,“夫人放心,既然我和王爷来了,便是要将此事管到底的。” 第84章 皇帝召见 “王……王妃……”周常海吃力的开口。 裴映宁转身看去,然后在床边坐下,轻拍着他的肩,语气自然而然的低下,“周大人,你别动,好好养伤。” “王……王妃……罢了……不要……不要去找麻烦……只要……只要他不伤……不伤害尘儿……” “周大人,你别激动,之前是我们考虑不周才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我保证不会再乱来的。尘尘儿那里你和夫人更不用担心,他和二姐都很好,我们会保护好他们,绝不会让他们被人欺负了去。”裴映宁耐心哄着他。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儿女,秦氏忍不住关心,“王妃,尘儿和璇儿他们现在在何处?” 裴映宁回头冲她笑了笑,“夫人安心便是,他们在回京的路上,我和王爷因为有急事处理,所以先回来了。” 秦氏非但没安心,还焦急道,“他们回来作甚?如今太尉处处针对我们,他们爹都这样了,他们若是回来,只怕也免不了被太傅报复!” 裴映宁瞧着她满心满眼的害怕,一时间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尹逍慕自看过周常海的伤势后便一直在桌边写着什么,只是秦氏同裴映宁说着话,没有太在意。 直到他起身走向她们,将写满字的纸递给秦氏,秦氏接过一看,才发现他写的竟是一些药材名字。 “派人送去楚阳王府交给尤林,让他今晚务必将所有药材备齐。” 秦氏满心都是疑问。 楚阳王精通药理吗?从来没听说过楚阳王会看病抓药啊! 莫非是治伤的偏房? 想到这种可能,秦氏也赶紧福身谢过,然后将药单交给管家,让管家速去楚阳王府。 除了给药单,尹逍慕看着周常海,低沉开口,“王妃对令郎和令嫒极其偏爱,若周大人和夫人不放心,待令郎和令嫒回京,不让他们回府便是,王妃会另做安排。” 周常海感激得直点头,“多……多谢。” 秦氏也再次向他们蹲膝示谢。虽然心里挂念儿子和女儿安危,可楚阳王都开口了,她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尹逍慕给了药单让人去楚阳王府拿药,很明显他们夫妻是没打算离开的。 管家的速度也很快,一个时辰不到便将尹逍慕所需的药材从楚阳王带来了。 看着他亲自捣药,还亲自给自家老爷上药,秦氏惊吓得不轻。 就连周常海都险些不顾伤势从床上蹦起。 “王……王爷……使不得……让……让下人……” 不等他吃力说完,裴映宁便打断他们,安慰道,“这是我家王爷从神医白寒那里得到的良方,旁人就算能做也做不好。” 说完,她给尹逍慕递了个眼色。 尹逍慕清了清嗓子,低沉道,“寻常的药周大人用了,最快也得三五月才会有所好转。何况周大人伤势严重,就算好转也会落下病根,轻者跛脚,重则无法行立。神医的药方若是用对了,周大人只需静卧三月便能痊愈,不会落下任何病根。” 闻言,秦氏立马从惊吓变成惊喜。 周常海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欣喜只是有的,但瞧着尹逍慕亲自捣药的动作,他心里更多的是惊疑。 就算楚阳王认识神医,可他用药时娴熟的手法是如何炼成的? 从儿子痴傻症变好以后,神医的名字便时常被他们提起,可他也从来没听儿子说见过神医…… 他定定地盯着尹逍慕那张冰雕似的脸,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而这猜测一出,顿时让他额角冷汗直下。 楚阳王竟是神医白寒? 皇上可知道? “老爷,您是高兴坏了吗?发什么愣啊?”秦氏见他眼神呆滞,赶忙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咳咳……咳咳……”周常海回过神,但因为激动,险些让自己一口气没提上来。 “老爷,您冷静些,王爷可是说了,只要您静心休养,三个月就能痊愈,还不会落下病根!”秦氏怕他没听清楚,将尹逍慕的话复述给他听。 “有……有劳王爷……咳咳……”周常海还是难忍激动,怎么都没想到那活在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医白寒竟然就是他们东乌国被朝堂冷落的皇子! “老爷,您快别说话了,没瞧见王爷正给你上药吗?”秦氏见他激动莫名,忍不住轻斥提醒。 周常海这才渐渐的稳住气息,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夫妻俩在周府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才回楚阳王府。 一群小姐们早就在主院等着了。 行完礼,一双双美目含羞带怯的盯着尹逍慕,其中一女子甚至主动站出来,柔声细语对尹逍慕说道,“王爷,听说您和王妃一夜未归,小女瞧着你们满身疲乏,定是累坏了。王妃姐姐还要教导各家小姐习武健身,不如让小女服侍您休息吧?” 裴映宁唰地冷了脸。 昨日她很克制,并没有真正的为难她们,就算安雪月和庄子秋被赶出府,她也没落井下石过一句。 她没发飙,除了想看尹逍慕的态度外,也是给这些女子一个机会,希望她们能识趣点,知难而退,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点头之交。 可一晚上过去,这些女子非但没有认清自己的状况,居然把她当成死人,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地勾引她的男人! “滚!” 她还没发飙,身旁的男人已动了怒,冷冽如刃的眸光从那女子脸上掠过后,牵着裴映宁的手便回了卧房。 随着‘砰’声,房门颤抖。 那响声仿佛落在了众小姐身上,众小姐身子都为之一颤。 紧接着,房里传来冷冽的嗓音,隔着门板都砭人肌骨,“尤林!把她们带去别处,谁敢擅自出入主院,当刺客处置!” 尤林赶紧带着侍卫驱人。 其他小姐一看形势不对,争相离开主院。 唯独那名自荐枕席的小姐,惨白着脸难堪地立在原地。 尤林瞧着她一副不甘心的模样,沉着脸上前,道,“祝小姐,请吧。” 祝兰淳眨了眨眼,泛红的眼眶滚出两滴晶莹,戚戚地转头看向他,哽咽问道,“尤管家,我们真的入不了王爷的眼吗?” 尤林微微眯眼,意味深长地道,“祝小姐,如果你是王爷,您看得上这些被送来的人吗?” “我……”祝兰淳语塞。 “恕小的多嘴,你们来之前就应该能想到,若是我家王爷真那么好拿捏,便不会至今才有王妃一人。” “可是我们没有退路。”祝兰淳突然掩面哭了起来,“我们都是一群在家中不受宠的,皇上挑中了我们让我们来楚阳王府,我们不敢抗旨。便是我们主动离开楚阳王府,也会被人嘲笑,回到家中更是生不如死。除了做王爷的女人,我们还有什么法子?” 她这一番话还真是把尤林给说为难了。 这十个女子,论家世,都还过得去,可论地位,都是庶出,别说他们王爷瞧不上,就算他们王爷瞧得上,那也是没资格做正妻的。皇上把她们挑出来,纯属就是给他们王爷和王妃添堵的。 要王爷和王妃接受她们,那是不可能的。 可直接撵吧,一下子又会得罪太多人。 让她们自行离开吧,她们又都是些柔弱女子,离开楚阳王府,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正在这时,房门从里打开。 尤林抬头望去,“王妃……” 祝兰淳也抬起了头。但她只看了裴映宁一看便又低下头,接着往地上一跪,哭声颤颤,“王妃……请王妃为小女指点迷津……” 裴映宁开门,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只是,她无法确定这祝小姐究竟存的什么心思,是真为自己的处境为难,还是有意博同情…… “祝小姐,是吧?”她走出房门,下了台阶,在祝兰淳面前立定,“起来说话。” 跪着,她没办法观察她的神色。 祝兰淳抹着眼泪起身。 她们这批女子,个个如花似玉,她也不例外,就连哭得一脸是泪都楚楚动人。 裴映宁定定地凝视着她,认真问道,“如果给你一条明路,既不招王爷厌恶,也不招皇上怪罪,你愿意吗?” 祝兰淳张着嘴,似很难相信般,“王妃,有这样的法子吗?” “如果你真想摆脱现境,我和王爷会对外宣称你染病在身,需送去别处静养。而王府会给你一笔不菲的银子,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只是有个条件,这一年半载内你不能回祝家。” “真的可以这样吗?”祝兰淳仿若做梦版,湿润的眼眶里泛起了亮光。 “你只需说你愿还是不愿?”裴映宁面无表情地问道。 “小女愿意!但凭王爷和王妃安排!”祝兰淳扑通跪地,并向她重重地磕了一头。 裴映宁眼眸中也多了一丝温度。 其实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 如果银子能打发她们,她不会吝啬的。反正她会记账,找到机会她自会向皇帝‘讨’要,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确定祝兰淳是真的愿意离开后,随后裴映宁便又同她商议,让她去问问其他小姐的意思,换言之就是让她去做其他小姐的工作,说服一名小姐同她一块离开,她便能多拿一百两。 祝兰淳简直不敢相信,除去她,还有七位小姐,要是都被她说服了,那她便能多得柒佰两银子! 加上她该有的安置费,简直就是一笔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要知道,她在家中地位不高,每月那点月钱被嫡母扣来扣去,最后还不如府中下人拿得多。说得好听她们是大家小姐,可在家中,她们身份又比下人高得了多少? 有了巨款傍身,她可以去别处置办田地安身立命,谁还再回家受嫡母欺凌和压迫? 看着她满怀笑意的离去,裴映宁狠狠地呼了一口气。 她是真担心这群女人倔强,膈不膈应都是小事了,最主要的是太浪费她的时间了! 眼下,总算能松口气了。 祝兰淳离开后,尹逍慕便从房里出来。 彼此相看,眼中都带着笑。 只是,不等他们再回房,门房侍卫便匆匆来报,“启禀王爷,宫中来人,说是皇上要您同王妃即刻进宫。” 裴映宁眉心顿蹙。 皇帝要她进宫…… 这是对她忍无可忍了吗? 她朝尹逍慕看去,尹逍慕似是早就料到一般,非但没一丝紧张之色,反而说得云淡风轻,“那我们便走一趟吧。” 她能说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别说皇帝对她忍无可忍,她还憋着一肚子粪呢! …… 御书房。 这是裴映宁婚后第二次见这位皇帝公公。 回想第一次,她觉得这皇帝公公儒雅随和,虽是帝王,但没有帝王威压,刷新了她心中君王慑服天下的威严感。 但现在,她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唾骂自己眼瞎。 行礼过后,尹承佑并没有让他们起身,而是目光凛凛地直视着裴映宁,就连语气都充满了审问。 “裴氏,听说安家小姐和庄家小姐昨夜被撵出楚阳王府,可是她们哪里做得不妥,还是说你对朕给楚阳王挑选的人有何不满?” 裴映宁是真想口吐芬芳,问候他家各仙人! 这一开头便把屎盆子全往她头上扣…… “回父皇,是儿臣将人撵出府的。”尹逍慕面无表情地开口。 “她们做错了何事?”尹承佑不满地瞪着儿子。 “儿臣看她们不顺眼。” “你……”尹承佑脸色沉下,目光又凛凛地射向裴映宁,“可是她们太过优秀,让裴氏心生嫉妒了?” 裴映宁听得差点吐血。 这tm真是鳖下的东西——王八蛋! “父皇,她们确实优秀,优秀到儿臣见到她们都自惭形秽,是儿臣配不上她们,儿臣也承受不起父皇的厚爱。” “朕问你了吗?朕问的是她!”尹承佑起身,怒指着一直没开口的裴映宁,“若你不是心生嫉妒,为何那般针对许家小姐?你可知,那是朕给楚阳王挑选的妃子,你竟然使手段毁掉她的清白!裴氏,你可知罪?” “回父皇,儿媳不知。” “放肆!”尹承佑怒斥,“你不把她们放在眼中也就罢了,居然连朕也不放在眼中,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目中无人?” 第85章 移情别恋 裴映宁发誓,她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过这样浑不讲理的人! 古语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在法制的社会长大,只在书中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没想到今日竟设身处地的体会到了! 憋屈! 憋屈得要死! 憋屈得她想不顾一切杀人! 她二十几年的教养,爱祖国爱人民,哪怕死,她也早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而不是折骨屈辱的死! 可瞧瞧她现在的处境,见鬼的穿越,狗屁的朝代,一个自以为掌握了全天下生杀大权便可肆意妄为的狗皇帝,这不是她的国,她讲什么爱?她只知道不把这狗皇帝崩了,她枉为二十一世纪的人! 一腔的血气在心口汹涌翻腾,她松开紧攥的拳头移向小腿—— 突然,一只大手覆来,将她的手紧紧收裹在掌心里! 她扭头,冰冷的眸光投向身旁的男人。 只见他突然起身,并将她也从地上拉了起来。 “父皇若是觉得宁儿不配做您的儿媳,那便替儿臣休了她吧,儿臣和宁儿领旨便是。” “你……”尹承佑原本怒指裴映宁的手颤抖地指向儿子,就像被灌了毒一样脸色唰青,“你竟为了她威胁朕?!” “是父皇拿她威胁儿臣。”尹逍慕面无表情,一双深眸虽然一如既往的不见喜怒,可却比任何时候都阴沉晦暗,“娘说的对,这些年,父皇过得太安稳了,安稳得让您忘了自己的承诺。父皇不喜她,大可以替儿臣做主休了她,无需费尽心思挑她的刺。你不愿她做天家儿媳,她也不愿做那让人可笑的楚阳王妃,儿臣与娘更希望她做九紫坞的少夫人。” 语毕,他牵着裴映宁转身,连礼数都没有留下半分,径直离开御书房。 裴映宁蹙着眉。 尹逍慕的话让她半懵半懂,但眼下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就这么走了? 不给皇帝一个厉害,那下一次岂不是还要被膈应?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大祸害! 她可不想一直被当软柿子捏! “站住!”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御书房门槛时,尹承佑低喝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尹逍慕提起的黑靴顿住,迟疑了两息才落地,然后带着裴映宁一同转身。 他雕琢般的俊脸依旧波澜不惊,但尹承佑却收起了一身怒火,正用一双嗔怨的眼神瞪着他们,连语气都骤然变了。 “看看你那性子,朕不过就是想考验你们一番,你就沉不住气了?罢了罢了,朕也不同你们玩笑了,免得你们背后骂朕蛮不讲理!” “……”裴映宁眨了眨眼,很明显地没看懂。 尹承佑绕过桌案走向他们,再看裴映宁时,一双目光带着温慈的笑,“宁儿,别怪朕做那些事,朕也是为了慕儿着想。你是裴家的人,你爹一心扶持前太子,朕也是怕你心不在慕儿这里,所以想了一些馊主意试探你对慕儿的真心。如今看你们夫妻恩爱、情比金坚,朕除了放心外,也甚是欣慰,哈哈!” 裴映宁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她是不是还得说一声——谢谢您嘞! “既然父皇并非真心要拆散儿臣和宁儿,那儿臣在此谢过父皇了。”尹逍慕放开裴映宁的手,对着尹承佑深深一拜。 “……”裴映宁低下头,肩膀抖了抖。她能肯定,他的谢意跟她是一个意思! “好了,朕都说了,只是同你们开开玩笑,朕可不是那种棒打鸳鸯之人!”尹承佑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突然话锋一转,“你们同去夷霖城的事朕已经全部知晓,夷霖城失踪一案,你们不但办得好,还替东乌国查处了如此多贪官污吏,朕知道这其中宁儿功不可没。” 他再看裴映宁时,温慈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裴映宁真就跟吃了屎苍蝇一样,想吐出来,别人告诉她苍蝇也是荤菜,不能浪费粮食,可咽下去吧,苍蝇又是吃了屎的…… “为破夷霖城的案子,宁儿不惜以身涉险,确实功不可没。”尹逍慕突然勾起薄唇,“不知父皇要如何褒奖宁儿?” “赏!自然要重重的赏!”尹承佑大气应道,接着便问裴映宁,“宁儿想要什么赏赐?” 裴映宁手上是没屎,有屎的话她铁定给他脸上糊过去,看看他这脸盆子究竟能装多少! 要赏就直接赏,问她要什么,这无疑是送命题。本来这狗皇帝就喜欢无中生有,若是她开口,只怕下一刻便会又指骂她贪图富贵…… “父皇,宁儿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她一向勤俭务实,对身外之处并不看重,父皇询问她的意见,只会让她为难。若是父皇有心赏赐,不如赏她万千金,让她自行支配,如此不仅体现父皇对她的看重,也能彰显我们东乌国财力雄盛。父皇,您意下如何?”尹逍慕再次替裴映宁开口。 尹承佑脸上的表情全部僵住。 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他便‘呵呵’朝汪峥看去,“拟旨,赏楚阳王妃黄金仟两。” 汪峥应‘是’。 但他并未行动,而是皱着眉看向裴映宁。 裴映宁心里都快笑翻了。 她哪里能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坑皇帝,尹逍慕却先替她坑起了自家老子! 瞧那汪峥的眼神,分明就是在提醒她要她拒绝。 她会拒绝吗? “儿媳叩谢父皇赏赐!”这是她男人为她争取的精神抚慰金,她不要,那岂不是傻子? 汪峥眉心皱得更紧,满脸都写着对她的失望。 尹承佑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可笑意丝毫不达眼。 尹逍慕像是才记起什么事一般,突然说道,“父皇,儿臣今日进宫还有一事禀报。您为儿臣挑选的那些女子,不知是何缘故,竟都身染怪病,且病气染人,儿臣不得已已将她们送去别处休养。” “你……”尹承佑本就僵硬的脸像被泼了一桶墨汁,黑沉得那叫一个难看。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那些大家小姐。” 看着儿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尹承佑只差没当场呕出血来。 他极力的压着怒火,咬着牙转身,“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尹逍慕给裴映宁递了个眼色。 夫妻俩齐声拜退,然后离开了御书房。 “皇上,那些小姐都是好端端送去楚阳王府的,怎会染病?且还全部染病?”汪峥上前询问,并请示道,“是否要奴才去安排御医,让御医去楚阳王府瞧瞧?” “不必了!”尹承佑气急的回到龙椅上。 请御医看? 有那对母子在,御医算什么? “皇上……”汪峥还想说什么。 “退下吧,朕想静一静。”他不耐地摆了摆手,然后背靠着龙椅不断的深呼吸。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拿捏住这个儿子,可没想到,自从那裴氏出现后,儿子就像长了反骨一般,处处忤逆他! 如今,更是为了那裴氏威胁他! 这逆子…… …… 走出宫门。 裴映宁望了望天,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她没说话,身旁的男人比她还沉闷。 她扭头看着他,问道,“九紫坞是什么地方?” 她没忘记他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些话,只是当时的情况不便她出声询问。 “九紫坞在东乌和西尧的交壤之地,是外祖母的师门。九紫坞的人能医擅毒,两国都想将其占为己用。但几十年前,自从外祖母嫁给外祖母为后,九紫坞便归顺了西尧。东乌一直心有不甘,父皇继位之初,得知娘亲接手了九紫坞,便花言巧语骗取娘亲芳心,并许诺娘亲后位。他们大婚是在西尧国举行的,娘亲怎么都没想到,等她到了东乌之后,竟发现先皇早已为父皇册立了皇后……” 尹逍慕低沉地说着上一辈的往事,裴映宁直接听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自古帝王无情,但没想到帝王也会骗婚?! 她那皇帝公公不但虚伪,还是妥妥的渣男一枚! 尹逍慕牵起她的手,“我和娘并非有意隐瞒什么,只是娘一直觉得这是她毕生耻辱,她耻于提及。” “那……那娘为何不离开?” “木已成舟,娘好面子,不愿让天下人耻笑。”尹逍慕低低地叹了口气,“何况事关两国邦交,娘也不想因为她而让两国交战,故而便忍下了所有委屈……” 正在这时,裴映宁余光瞥到一抹倩影朝他们走来。 尹逍慕也察觉到了,立马收了话语。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丞相之女温软洁。 “小女拜见楚阳王殿下、拜见王妃。” “温小姐,好巧,你也进宫吗?”裴映宁微笑着问道。 “回王妃,皇后娘娘受伤,一直未痊愈,小女奉家父之命前去探望皇后娘娘伤情。”温软洁柔声回道。 “啊?皇后娘娘受伤了啊?伤得可严重?”裴映宁一脸惊讶。 “……” “咳咳!哎呀,我和王爷刚从外地回来,不知此事,要是早知道,我们也该去看望皇后娘娘的。” 听着自家女人的话,尹逍慕都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唇角。 她莫不是忘了皇后是如何受伤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在这里遇见温软洁,裴映宁还真是忘了自己拿扁杖把虞皇后打伤的事了! 可记起来了又怎样?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只会是别人! “温小姐,你和我们大皇兄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我们何时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呀?” 温软洁美目突然沉了沉。 但面上,她还是礼貌的回道,“王妃说笑了,小女同大皇子并无婚约,婚事不过是旁人的谣传罢了。” 闻言,裴映宁还真的有些惊讶了。 怎么,尹怀宇从太子之位跌下来,丞相府要反水了吗? “温小姐,听说你同我们大皇兄青梅竹马,我瞧着你们郎才女貌也般配得紧,你们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可真是遗憾啊!” 像这样狼狈为奸的男女就该锁死才对,免得去坑害其他人! 温软洁僵硬地笑了笑,“像大皇子这样龙姿凤章的人,岂是小女能配得上的?何况大皇子喜欢的是小女的姐姐,这些年大皇子一直未娶正妃,也是因为忘不了小女的姐姐。” 她说完,美目眼角朝尹逍慕的方向微微斜去。 很轻、很淡、很不经意…… 可裴映宁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 这一发现,让她险些喷出一口陈年老痰! 啥意思? 尹怀宇不受宠了?便把主意打到她男人身上了? “温小姐,如今我们大皇兄还被禁足在府中,正需要人安慰和鼓励,你何不趁此机会博得我们大皇兄好感,说不定我们大皇兄一感动,从此便对你情根深种了呢!” “小女知道大皇子身边需要人,可到底男女有别,小女也不想惹人闲话。” “是吗?温小姐还真是洁身自好,让人钦佩。” 裴映宁都想先吐为敬了!这女人,一个劲儿的和尹怀宇撇清关系,不就是想告诉尹逍慕,她现在是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 尹逍慕突然开口,“时候不早了,王妃,我们该回府了。” 说完,他也没正眼瞧温软洁一眼,牵着裴映宁便往楚阳王府的马车而去。 温软洁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携手并肩,再看着尹逍慕动作温柔的将裴映宁扶上马车。 “洁儿,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身后熟悉的嗓音,温软洁收回目光,回头唤道,“爹。” 温景东不满地瞪着女儿,“不是让你进宫服侍皇后娘娘吗?你怎么如此快就出来了?” 温软洁拉下了脸,“爹,皇后娘娘要静养,女儿不能打扰她太久。” “我看你是不想才对!” “爹!就算女儿不想又怎样,如今他们母子都这般模样了,难道你还想逼女儿嫁给大皇子?” “就算你不嫁也得嫁,此事由不得你做主!”温景东一脸是怒,但因为在外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压着嗓门道,“皇后和大皇子对我们有恩,他们再是落魄,我们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爹,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庶妹那么多,你随便让哪个嫁给大皇子都行,反正我是不会嫁的!”温软洁倔强地别开脸。 “你……”温景东咬牙,差点给她一巴掌,“你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可耻吗?你别忘了,你早已是大皇子的人,你不嫁他还能嫁谁?” 第86章 就算本王好色,也是好你的脸色! “爹,你为官多年,比任何人都懂君王,也比任何人都了解朝中局势,你就我这一个嫡女了,你确定要我嫁给大皇子吗?”温软洁红了眼眶,带着哭腔继续道,“你可知,皇后娘娘受伤的这些日子,皇上一次都没去过凤宁宫。爹,你那么擅长权术,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我……”温景东脸色一垮,见四下无人经过,便拉着女儿上了相府马车,然后严厉地问她,“你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一步都没去过凤宁宫?” “爹,你要不信,可自己去打探!皇后现在都快发疯了,你还让我去伺候她,你都没瞧见凤宁宫的人,没一个不负伤的!”温软洁厌恶地讲完宫里的情况,接着又道,“皇后如何受伤的,外人不知,难道我们还不知?可你知道皇上对那裴映宁有多庇护吗?殴打皇后,如此大的事皇上非但没过问一句,甚至为了封锁消息杀光了当日在场的人!爹,我刚从宫里出来,听说皇上刚刚还赏赐了仟两黄金给裴映宁!这些都说明什么?说明皇上真正看重的储君是楚阳王!” 温景东沉着脸,目光黯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软洁继续道,“爹,这些年,尹怀宇和尹凌南兄弟俩明争暗斗,把你们全都迷惑住了,可你瞧瞧现在是何结果?一个丢了太子之位,一个背负虐妻之名,亏得你们为他们兄弟俩斗得你死我活,想想都是一个笑话!知道为何你几次去请太傅他都不予理睬吗,人家女儿现在可是楚阳王妃,他倒个头便可以全身而退!再看看你,你还深陷泥泞不自知,到底是报恩重要还是我们温家上百口的性命重要?” 温景东久久无语。 温软洁自然了解他,知道要说服他不容易。但眼下,她最想做的事便是摆脱与尹怀宇的婚事。 “爹,那尹怀宇想娶我,无非是仗着你是丞相,能扶持他上位。他一门算计,为何我们就不能多个心眼呢?女儿悔婚,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啊,你从小教导女儿要以大局为重,如今女儿不过是想给温家另寻一座靠山,难道有错吗?” “你的意思……你想嫁给楚阳王?”温景东很是惊诧。 “嫁楚阳王怎么了?她裴映宁嫁得,我温软洁如何嫁不得?像她那种一无是处的女人都能得到楚阳王的宠爱,我若使点手段,还怕迷惑不住楚阳王?”对于自己,温软洁从来都是自信的。 像尹怀宇如此有野心有算计的男人她都能得到,甚至是‘取代’了亲姐姐在尹怀宇心中的地位,对于楚阳王这样没见过世面的男人,她若想要,还不是信手拈来! “你真要嫁给楚阳王了,那大皇子那边?”温景东一脸揪心。 “爹,良禽择木而栖!何况他现在不是太子了,甚至连封号都没有,如果我做了楚阳王妃,他能拿我怎样?” “楚阳王那边呢?他可是有正妃了,你堂堂相府嫡女,难道要去给他做侧?” “呵呵!”温软洁掩嘴轻笑,“爹,这哪可能呢?我便是轻贱自己,也不可能给相府、给你丢人啊!你就安心吧,我自有主张!” 温景东又沉默了。 他承认,他确实被女儿说动了心。 尹怀宇失了太子之位,尹凌南因为虐待发妻也失了名声,皇上不但同时惩处了这两个儿子,且还将大理寺的事直接交给尹逍慕。 很明显是要委以重任! 这一次夷霖城的案子,虽然还没结案,但朝堂已经传遍了,尹逍慕不但破获了大案,还铲除了夷霖城的贪官污吏,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文武百官全都刮目相看! 通过这一件事,他们才有所惊觉,即便瑜妃娘娘早已过世,可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依旧无人可比。天籁小说网 这些年,皇上不是冷落尹逍慕,实则是有意掩盖其风头,说白了就是在保护尹逍慕! 照目前的局势下去,储君之位非尹逍慕莫属! 而他一旦上位,他们这些曾经拥护太子和拥护睿和王的人,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不得不承认,如果女儿能获得尹逍慕青睐,这确实是保全温家最好的途径! “既然你有主张,那你便自行拿捏。”他最终松了口,只是不忘提醒女儿,“不过,虞皇后终究还是皇后,尹怀宇也没有退出朝堂,便是我们有心背弃他们母子也不可明着来。你做什么爹不管,但一定要把事情做得稳妥,要让他人知晓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懂吗?” 温软洁展笑,“爹,这些事不用你交代,女儿自会拿捏妥当的!” 温景东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爹还得进宫面圣,等回府再同你细说。” 看着他下马车往宫门去。 温软洁一双玉手突然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红唇微扬,美目中溢满了算计。 本来她是不想留的…… 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是她获胜的筹码…… …… 回楚阳王府的马车上。 裴映宁盯着尹逍慕,越盯越觉得气闷。 尹逍慕如何能感觉不到她的情绪变化?他没说话,可背后早就窜起一股凉意了! “本王做错了何事?”他索性直接开口问。只要不像周尘说的那样让他跪搓衣板,她要做什么他都毫无异议。 “你没错,就是长得太招蜂引蝶了!” “……”尹逍慕一脸黑线。 “你说你,以前不出风头的时候就被人惦记,那裴灵卿为了你谋杀亲姐,裴静娴更是想直接给你做小妾……如今你大有取代尹怀宇和尹凌南的架势,那些花蛤蟆更是不得了,都把你当天鹅肉,恨不得马上把你炖来吃了!” 尹逍慕总算明白她为何生气了。 这一发现,让他眉眼瞬间染满了笑,伸手便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你吃味了,怕本王被她们抢走?” “能被抢走的男人我才不稀罕!”裴映宁白了他一眼,但又不解气,于是捏着他衣襟,郑重警告,“出轨的男人好比掉在粪坑里的银子,不捡吧糟心,捡起来又恶心。我可警告你,别想着做那人见人爱的银子,你要敢沾点屎,我真会把你切得比女人还干净!” 尹逍慕听完,一巴掌拍她屁股上,真真是又气又好笑,“本王是那种好色之人吗?就算本王好色,也是好你的脸色!” 裴映宁都想跟他干架了,哪有动不动就打屁股的,她不要脸吗?可听到他最后一句,她气鼓鼓的脸突然像皮球被扎了,那股不服输的气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我有给你脸色看吗?都是你一天到晚摆脸色!” 尹逍慕紧紧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摁进身体中,“你不信我能护你周全。我知你好强,也理解你是在气头上,但你气急之时从未想过我。你没想过,如果你出了事,我该如何?是替你报仇,还是为你殉情,亦或者孤独终老?” “我……”裴映宁张着嘴,但发出声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尘说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我理解你在这个世界的彷徨和无助,可你只知你没有安全感,却不知我亦然。若你不在这个世界,我该去哪里寻你?若寻不到你,余生我该如何度过?”尹逍慕埋首在她耳边,“宁儿,你不能那么自私。” 裴映宁绷紧了身子,他低哑的嗓音如同针芒般透过她耳膜刺进她心口,那一字一句都刺得她心口隐隐发酸发痛。 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不,准确的是她从来没想过他们的未来。 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所以她一直过得肆意妄为。因为在她意识中,她除了这条命,没什么可让她留念的。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指控她。不是强势的训斥,而是像委屈的怨夫,控诉她不负责任…… 她一直都在说她想要安全感,可却忽略了,他也是人,他也需要安全感的。 “对不起……”她之前是真的要拔枪。 尹逍慕没应声。 裴映宁小心翼翼地抬眼,结果却看到他连眼睛都闭上了。 越是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她心里越是不好受,于是忍不住向他保证,“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冲动了,都跟你商量好了再行动,行吗?” 尹逍慕掀开眼皮,狭长的眼缝中透着怀疑的光,“你确定?” 裴映宁举手,“我发誓!” “你发誓,不论以后发生何事都不许抛下我!” “呃……不行,这誓言得有条件!你要是沾花惹草,那我肯定不会再要你!” “你!”尹逍慕忍不住咬牙,恨不得再给她屁股上来几巴掌! 裴映宁在他脸上亲了亲,“话都说开了,还有什么好气的?我知道我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可你说了,我也会试着改的。再说了,你也看到的,你父皇那德性,是个人都受不了,我冲动也是他逼的。” 尹逍慕扣着她后脑勺,霸道的覆上她红唇。 裴映宁眼里含着笑,干脆跨坐在他身上,不但如此,还主动搂住他脖子热情回应…… 结果尹逍慕却突然从她唇齿间退出,抵着她额头沙哑问道,“你想在这里?” 裴映宁,“……” …… 回到府里。 祝兰淳同其余七位小姐全在厅堂等候他们。 尹逍慕没去见她们,而是直接去了书房。裴映宁懂他的意思,反正他已经把话向他父皇撂开了,如今怎么处置这些小姐都不需再看他父皇的脸色。 换言之,如果这些小姐识趣,他们自会给她们安排好去处。但如果到这个时候她们还不识趣,那便会像尹逍慕说的那般,她们‘染病’,不得不送走。 “王妃,小女同她们说了,她们都愿意离开楚阳王府,从此再不踏足京城半步。” 裴映宁赞赏的对祝兰淳点了点头,然后朝那些小姐们看去。今日一个个穿着简素,也没再靓妆打扮,一张张脸总算有了十五六岁女孩子该有的清纯模样。 “想必祝小姐都同你们说了,本王妃现在只想确认一番,你们可都自愿离开楚阳王府,从此与楚阳王府不再有任何牵扯?” “小女愿意!”众小姐异口同声回道。 “既然你们都是自愿的,那本王妃也不亏待你们。一会儿你们随尤管家下去,签一份承诺书,然后每人领贰仟两银子,算是给你们今后安家的保障金。” 闻言,众小姐都惊呆了。 连祝兰淳都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 每人贰仟两…… “诸位小姐,请随小的来。”尤林站在门旁请道。 “谢王妃!”众小姐回过神,个个难掩激动,纷纷向她蹲膝。 很快,她们便随尤林离开了。 剩下祝兰淳一人。 裴映宁冲她微微一笑,“祝小姐,本王妃说话算话,少不了你的赏赐。何况你办得利索,本王妃额外赏你叁佰两,加上许诺你的,你可到尤管家那里领叁仟两。” “王妃,小女后悔了。”祝兰淳突然朝她跪下。 “……!”裴映宁原本愉悦的神色倏地变得黑沉。 “王妃,小女不要银子,小女也不想做王爷的女人,小女只想跟着王妃,恳请王妃恩准!” “祝小姐,你觉得我会信你几分?” “王妃,小女愿无偿卖身给您,从此奉您为主,您若觉得小女有任何不轨之心,可随时处死小女。”祝兰淳望着她,目光无比坚定。 裴映宁唇角狠狠一抽。 卖身给她? “祝小姐,我能问问为何吗?你为何想跟着我?” “王妃,小女虽然与您初识,可小女看得出来,王妃您与别的女子不同。实不相瞒,小女也想过离开楚阳王府的日子,有那么多银子傍身,足以让小女下半生衣食无忧。可小女不想做那碌碌无为之人,小女想留在王妃身边,跟随王妃学习本领,哪怕一辈子为奴为婢,小女也甘之如饴!”祝兰淳说得越发斩钉截铁。 裴映宁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时下所谓的卖身,便是把生死的权利交给了买主,这确实可以打消她心中对祝兰淳的某种猜疑。 毕竟若是被她发现有不轨之心,她随时可以处决祝兰淳,哪怕是祝家都不敢有半句怨言,官府更是不可能追究她的责任。 “王妃,求您收了淳儿吧!”见她不语,祝兰淳重重地磕头求道。 “你可是想好了?” “王妃,淳儿愿为奴为婢终身侍奉您!若违誓言,淳儿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裴映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此事我需同王爷商量……” “王妃!”门房侍卫突然来报,“太尉之女许安莹在府外求见。” “她来做什么?”裴映宁顿时冷了脸。天知道,她现在最想弄死的就是太尉一家! “回王妃,许小姐说之前同您有诸多误会,今日是特意来向您请罪的。” “请罪?”裴映宁冷笑。若她许安莹真知道自己错了,那昨夜周常海便不会受伤了! “王妃。”祝兰淳突然抬起头唤她,“奴婢听说太尉大人向御前王副将逼婚,要王副迎娶许安莹,但被王副将拒绝了。” “还有这种事?”裴映宁忍不住惊讶。 王励竟然拒绝娶许安莹? 这么好的一桩婚事,那王励竟然不同意? 她本不想再见许安莹的,但听了祝兰淳的话,突然起了一点八卦心,于是吩咐门房,“请她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这许安莹究竟想做何! 第87章 是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待门房侍卫往大门去后,裴映宁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祝兰淳,有点哭笑不得。 她还没说要买下她呢,就连‘奴婢’都称呼上了! “祝小姐,你先起来吧。” “王妃,您换奴婢‘淳儿’吧。”祝兰淳膝盖未动,哀求地看着她,仿佛她不收下她,她便要在此长跪不起。 “你都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就敢随随便便把自己卖给我?你就不怕哪天我转手把你给卖了?” “王妃,奴婢信您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奴婢相信,只要奴婢尽忠尽责,您一定不会亏待奴婢,更不可能舍得把奴婢卖了。” 裴映宁绷着脸,眼神中始终有许多犹豫。 祝兰淳似是看出她的顾忌,突然伏地认错,“王妃,之前是奴婢不对,奴婢不该对王爷有非分之想。其实来楚阳王府之时奴婢就已经知道,奴婢同其他小姐不过是皇上挑选出来的棋子,荣华和生死根本由不得我们做主。看着安小姐和庄小姐被王爷撵出府,奴婢心里已然有数,我们这些小姐是不可能留在楚阳王府的。奴婢当着您的面勾引王爷,不过是想尽早得到‘解脱’,不想夹在皇上和王爷之间惶惶度日。王妃,求您信奴婢一次吧,若奴婢有半句谎言,便让奴婢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有些话她主动说和被动说是两回事。 主动说,自然显得坦诚。 裴映宁回想之前的细节。这祝兰淳当着她面勾引尹逍慕的样子是真让她憋火,恨不得两巴掌把人扇出楚阳王府。可她也听到祝兰淳同尤林说的话,她们是被迫来楚阳王府的,在皇帝威压下,她们除了成为尹逍慕的女人,还有什么出路? 眼下,她不但坦诚交代了一切,甚至愿意卖身给她,把生死大权交到她手里,说实话,她现在还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你先起来吧。”她端坐在大椅上,眸光投向厅堂外。 祝兰淳也听到了脚步声,不用转头去看也知道是谁来了,这次她很听话,从地上起身,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到了裴映宁身后。 在侍卫引路下,许安莹带着两名丫鬟进了厅堂,丫鬟手里各捧着一只见尺长的箱子,一看就是满满‘诚意’。 “小女安莹参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哟,这是什么风把许小姐吹来了?”裴映宁调侃了一声,然后朝祝兰淳递了一眼,“快给许小姐赐座,许小姐金枝玉叶,可别把人怠慢了。” “是。”祝兰淳很上道的应声,然后毕恭毕敬地上前为许安莹引道,“许小姐,请坐吧。” “祝四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许安莹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祝兰淳,只是让她惊异的是,“听闻皇上挑了许多小姐来楚阳王府伺候王爷和王妃,听说祝四小姐也在其中,我之前还替祝四小姐担心来着,真怕祝四小姐不会伺候人,没想到短短数日,祝四小姐便同王妃如此亲近了。” “能服侍王妃,是兰淳的福气。”祝兰淳身姿毕恭毕敬,但面上却是大大方方的微笑。 “那么多小姐,就只有祝小姐一人在王妃身边服侍,可见祝小姐真是心灵手巧,不然如何能讨得王妃欢心?”许安莹微勾的红唇带着一抹深意。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话中的阴阳怪气。 说直白点,就是在嘲讽祝兰淳有手段。 但祝兰淳非凡没生气,反而坦然自若地应道,“多谢许小姐夸赞,其实兰淳能在王妃身边服侍,并非兰淳心灵手巧,而是王妃心灵通透、明辨是非、慧眼识人,王妃知道谁心眼子多、谁心眼子少,对付心眼子多的,王妃自然不待见。” “你……”许安莹忍不住变了脸色。 裴映宁在座上看着,就跟看戏一般,同时忍不住对祝兰淳生了几分赞赏。 没想到这丫头也是个伶牙俐齿的,既捧了她,又暗戳戳夸赞自己,最重要的是还歪着弯骂了许安莹心眼多! “许小姐,不知你今日登门所为何事?”作为主人家,她也不能只看热闹,适当的时候也得刷刷存在感。 许安莹仿佛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被她一问,突然盈盈弱弱地向她跪下。 “王妃,之前在夷霖城,小女多有骄纵,故而闹出了许多不快之事。小女经受家人教导,也自省自悔,今日前来,是专程向王妃赔礼谢罪的。而且小女遭匪人劫持,是王妃不顾危险救出小女,小女今日除了向王妃赔礼谢罪外,还要向王妃报答救命之恩。” 裴映宁笑了笑,“许小姐无需将救命之恩记挂于心,当日本王妃之所以愿意救你,并非本王妃心善仁慈,而是收了汪公公十万两黄金。看在巨款的份上,本王妃才出手的。若是许小姐真要报恩,那便向汪公公报去吧。” 见许安莹面露惊诧,她猜到汪峥一定是没把那十万两黄金的事当回事,于是又接着道,“许小姐,汪公公为了你能获救,可真真是把几辈子身家都豁出去了。他立下的欠条还在呢,回头本王妃定是要向他讨要的。若是许小姐诚心报恩,记得回去告诉太尉大人,我瞧着汪公公也不像是能拿得出十万两黄金的人,若他手中拮据,只怕太尉大人要帮着费心了。” 汪峥一个内务总管,要是能拿出十万两黄金,那不得惊翻整个东乌国? 这笔巨款,要么他找皇帝报销,要么他找太尉许元彬报销…… 反正不管他找谁报销,谁都不可能开心…… 呵呵! “十万两黄金?王妃,汪公公怎会花十万两黄金请您搭救小女?”许安莹从惊讶中回过神,明显不信有这种事。 “本王妃也没想到呢,汪公公为了许小姐安危竟那般舍得!” 然而,许安莹并没有因为她的夸赞而高兴,反而整个人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小女的命有那么值钱吗?” 裴映宁如何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不就是说她趁火打劫嘛! 可是,她就是趁火打劫啊! 要知道,汪峥愿意签下那十万两黄金欠款,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索取她的命,可不是为了她许安莹能活命! “许小姐,其实你今日没必要前来。我同你并不熟络,谈不上得罪不得罪的,你说是吧?” 听她疏离的语气,许安莹快速整理好情绪,又换上了一脸愧责,“王妃,您一定还在责怪小女,若是您不肯原谅小女曾经的冒犯之过,那小女便长跪于此,直到您原谅为止。” 裴映宁倏地垮了脸。 “许小姐,本王妃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存在过节,而所谓的救命之恩也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如此纠缠,让本王妃不得不怀疑你别有居心。” “王妃,小女没有不轨之心,只是单纯的想与王妃亲近。曾经是小女任性,惹了王妃嫌恶,而今小女已经改过自新,不会再骄纵跋扈,还请王妃能给小女一个机会,让小女以后能有机会多来陪陪王妃。” 裴映宁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朝祝兰淳看去。 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让祝兰淳背脊一挺,突然气恼的对许安莹说道,“许小姐,你这般说词可就不对了。王妃平易近人,对谁都温柔大方,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显得王妃多小肚鸡肠似的。要是王妃容不下你,你岂能有机会在此说话?” 裴映宁忍不住笑了。 本来她的意思是,瞧瞧她们一个二个的,都想着亲近她,这不摆明了别有居心嘛! 没想到这祝兰淳直接对许安莹一通指责,成功的化解了某些尴尬。 而且还拍了一通她的马屁。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夸温柔大方,真的要笑死了! 许安莹扭头恨恨地瞪着祝兰淳,“祝小姐,我何时说过王妃小肚鸡肠了?在王妃面前如此信口雌黄,你安的是何心?你能同王妃亲近,难道我就不能同王妃亲近?” 祝兰淳哼道,“到底是谁安了什么心思,自个儿心中有数。王妃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你却还要在此纠缠,许小姐,你可是当朝太尉之女,跑这里跪着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王妃怎么欺负你了呢!” “你!”许安莹气得忍不住抬手怒指她。 她今日是真的来楚阳王府讨好裴映宁的! 而且她充满了信心,一定会同裴映宁化干戈为玉帛…… 可她千算万算竟没算到,祝兰淳这浪蹄子竟会如此拆她的台! 这小贱人,是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所以才敢不把她当眼中了?! “许小姐,本王妃今日身子不适,恕不待客,你请回吧。”裴映宁从座而起,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厅堂。 祝兰淳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许安莹死死咬着唇,娇美的脸布满了难堪。 一名丫鬟放下手捧的礼盒,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小声问道,“小姐,看楚阳王妃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想同您交好,这可如何是好?” “闭嘴!”许安莹厉声呵斥。 谁愿意同裴映宁交好?那贱人害她失去清白,她恨不得把那贱人扒皮拆骨再剁成肉酱喂狗! 最可恶的是,王励那混账东西,玷污了她身子后居然不认账! 他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御前副将,不但拒绝娶她,甚至还言语羞辱她,说她骄纵跋扈,说他伺候不了她! 而她爹亲自去质问王励时,王励竟提出,说除非她能同楚阳王妃做上手帕之交,否则即便是皇上赐死,他也不会娶她! 他爹差点被气出病来。 她也快要被气死了! 而她失贞给王励这事,皇上对她失望至极,虽然没有降任何罪下来,可皇上也让汪峥传了话给他们,说她和王励之间的事,让他们自行解决。 她爹为了颜面,说什么也要她嫁给王励,她是不得已才来楚阳王府。本想着忍下屈辱先把裴映宁哄好,没想到多出一个坏事的程咬金,甚至裴映宁那贱人也丝毫不给她面子…… 这一个个的贱人,是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如果真要逼死她,那她就算死也要拉她们垫背! “我们走!” …… 花园角落。 目送许安莹带恨离去,裴映宁好笑地朝身旁挑眉,“你以前跟她有过节?” 祝兰淳收回厌恶地目光,认真回道,“王妃,您有所不知,京城有名的三大蛇蝎,一个是四公主,一个是您的妹妹裴灵卿,另一个便是这太尉嫡女许安莹。她们三个,真的是又骄傲又毒辣。像我们这种在家不受宠的庶女,平日里要是不幸与她们碰上了,那真是被当成狗一样被她们欺负耍弄。以前也就睿和王妃敢同她们说上几句,可惜睿和王妃……”她哀怜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睿和王妃多好的一个人啊!” 裴映宁眸光轻闪着,是没想到她会为姜玉婕哀叹…… 说实话,这一番接触下来,她对这祝兰淳还挺有好感的。 “好了,不提那些伤心过往了。” “王妃,恕奴婢直言,许安莹这般讨好您,定是不怀好意,您可得多留个心眼子,别被她坑害了!”回到正题上,祝兰淳揪着眉很是担忧地提醒她。 “呵呵!不怕她们挖坑害人,就怕她们挖的坑把她们自己埋了!”裴映宁忍不住失笑。 那三个所谓的蛇蝎女,四公主被她揍成了猪头,裴灵卿被她整得瘫废,就是这许安莹,也让她搞得快嫁不出去了…… 不想则以,这么仔细一想,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牛掰…… 这才多久,京城的大人物都快让她得罪光了! “那啥,淳儿,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补瞌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她觉得有必要跟尹逍慕谈谈,是否需要提前做个准备,看看哪天日子好,他们随时溜之大吉。 “王妃,您答应买下淳儿了吗?”听她唤自己,祝兰淳欣喜不已。 “容我考虑考虑,不过眼下有件事想请你去做……” “王妃,有何事您尽管吩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会为您办好的!”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想知道,为何王励不愿娶许安莹,你熟悉京城的人和事,打听起来应该比我更方便。” “是!奴婢这就去!”祝兰淳连犹豫都没有,应完声便兴冲冲地跑了。 裴映宁站在原地,突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许安莹不怀好意是那一定的,但最气人的不是她,而是她那爹,太尉许元彬! 要如何做,才能给许元彬一个教训? 对付许元彬,肯定不能像对付丞相府和太子府那样轰,毕竟她和许安莹结的梁子在明处,再轰太尉府,是个人都能怀疑上她。 一旦怀疑上她了,那丞相府和太子府被轰的事肯定也会追查到她头上。 “想什么呢?” 熟悉的低沉的嗓音从耳旁传来。 她回神,冲他笑道,“在想要不要把太尉抓起来吊打一顿!” 第88章 周尘吃醋 本来她只是随口的一句玩笑,不想尹逍慕听后非但没责斥她,还沉着脸道,“打一顿也太便宜他了!” 裴映宁瞅着他,只见那冷眸中流转着一丝杀气。 她微讶,“怎么了?” 尹逍慕抿唇,突然不说话了。 裴映宁正想追问,他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回房歇息,睡饱了才有力气偷牛。” “……” 因为周常海受伤,他们昨夜在周府一夜未眠,今早又被皇帝召见,回来又处理那些小姐,说不累那是假的。 等裴映宁醒来,天已经黑了。 尤林送吃食到他们房里。 祝兰淳跟在他身后。 到了他们跟前,毕恭毕敬地跪下。 “奴婢叩谢王爷!叩谢王妃!” 裴映宁朝尹逍慕看去,柳眉微蹙。 尹逍慕的大手不动声色地覆上她手背,面色沉沉地看着祝兰淳,“看在你诚心卖身给王妃为奴的份上,本王同意你留在王妃身边伺候王妃。但你可记好了,倘若你对王妃有半点不忠,本王绝不轻饶!” “是,奴婢一定忠心侍奉王妃,绝无二心。”祝兰淳重重地磕头。 “起来吧。” “是。” 祝兰淳起身,眼中有抑制不住地兴奋。 随后尹逍慕将一份卖身契交给裴映宁,裴映宁看了一眼后便收进怀里,然后看着祝兰淳,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怎样了?” 祝兰淳立马蹲膝回道,“禀王妃,奴婢打听到了,听说王副将嫌弃许安莹太有心机,不愿娶她,于是便给许安莹出了这么一个难题,要许安莹同你交好后才娶她过门。” 裴映宁忍不住骂,“好个王励,居然拿本王妃当挡箭牌!” 王励此举,极大程度是在恶心她! 想嘛,许安莹失身,对女子来说,并不输血海深仇,要她和许安莹做手帕之交,亏那瓜娃子想得出来! 她承认,他们是把王励坑了。可他也不无辜,毕竟他到夷霖城是专门去对付她的,被坑也是他自己背时! 祝兰淳忍不住提醒她,“王妃,那王副将明显在利用您刁难许安莹,许安莹肯定还会来烦您的,您可得多提防些。” 裴映宁和尹逍慕相视了一眼。 裴映宁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可担忧的,像她那种人,不可能同我们做朋友。何况,我们也不需要朋友。王励想利用我便让他利用吧,反正许安莹嫁不出去,我又不可能娶她。” 祝兰淳掩嘴偷笑,“真没想到,许安莹竟会被人嫌弃,嫌弃她的还是皇上器重的副将!王妃,奴婢还打听到,那许安莹为了挽尊,竟对其他贵女撒谎,说是王副将对她痴心一片,她还在犹豫要不要下嫁呢!” 裴映宁‘呵呵’笑了笑。 她是没真正融入京城这个圈子,所以不太关心那贵女圈的事,不过此时听到这些八卦,也挺让人乐呵的。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抹倩影,于是问祝兰淳,“相府的温软洁你熟悉吗?” 祝兰淳道,“回王妃,奴婢同温软洁不熟。虽然温软洁不像京城‘三大蛇蝎’那般骄纵跋扈,但她是相府嫡女,平素是不会跟我们这些庶女来往的。不过奴婢倒是听过她不少事,跟‘三大蛇蝎’比起来,她算是真正厉害的。” “哦?厉害?怎么个厉害法?”裴映宁好奇问道。 “王妃,奴婢听说,她姐姐温软柔的死同她有关。二年前,大皇子还是太子,且同温软柔有婚约,可是在大婚前,那温软柔便出事了,有说她是被刺客杀死的,也有说她是不慎溺水,这都不算什么,最为奇怪的是相府似乎有意封锁消息,到底温软柔如何死的,始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而温软柔死后,便有人发现温软洁同大皇子来往密切。虽然外界都在传言,大皇子一直未立正妃,是因为对温软柔用情至深,还未从她过世的悲痛中走出来。可明眼人都瞧着的,大皇子根本没有多难过,反倒是对温软洁的偏护比对温软柔还多。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估计也就他们自己最清楚了。” 裴映宁有认真听。 虽然都是八卦,但心里对温软柔的印象又加深了许多。 尹怀宇是那种既有野心又有手段的男人,能让他在意的女人,不可能是蠢废挫。 回想起上午同温软柔见面时,温软柔对尹逍慕那暗瞥的眼神,她到现在都有些不舒服,甚至比其他人明面上勾引尹逍慕还要气愤…… 祝兰淳认了主,明显很兴奋,随后又给她说了一些京城名媛圈别的趣事。 裴映宁倒没有嫌她嘴碎。 等她和尹逍慕填饱肚子后,才让尤林带她下去。 祝兰淳也看出他们要出门,但很识趣的没有多问,规规矩矩地跟着尤林退下了。 子时,夫妻俩如鬼魅般潜进了太尉府—— 没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但一早,太尉府的人便进宫替许元彬告假,称其突染重疾,且一病不起。 到底是朝中重臣,尹承佑立马宣了御医吴明前去太尉府。 然而,吴明进了许元彬的房里,几个眨眼的功夫就面带惊恐地跑出了太尉府,那模样,活似见了鬼一般。 回了宫里,见到尹承佑,吴明抖得啊,就跟得了羊癫疯似的。 “皇……皇……皇上……太……太……太尉……” “吴明!给朕好好说话!太尉怎么了?莫非是得了羊癫疯把你给染上了?”尹承佑怒喝。 “皇……皇上……太尉他……他疯了……”吴明结结巴巴,总算道出了许元彬的情况,但接着他跪扑在地,连头都不敢抬,“皇……皇上……微臣……微臣医治不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何能疯?”尹承佑根本不信,毕竟昨夜他才召见过许元彬。见吴明一副受惊吓的模样,他敛紧双目,厉声问道,“从实禀报,太尉究竟是何情况?” “皇上……太尉他……他……他大吵大闹……要……要做皇帝……” “大胆!” 尹承佑怒不可遏。 随即便命令汪峥,“你同王励去太尉府!若许元彬真敢谋反,立即将其拿下!” “是!”这种事,汪峥哪敢迟疑,令了命便去唤王励。 …… 对于太尉一家,王励如今是视如蛇蝎。 可牵涉到谋反一事,他自当要冲锋在前,不得不带兵同汪峥赶往太傅府,并且令人速度把太尉府包围起来。 太尉府的人吓惨了。 见此阵状,许元彬的老娘廖氏当场晕了过去,许元彬的妻子赖氏则是跪在王励面前,拽着王励的衣袖哭求,“王副将明鉴,我家老爷没有造反之心,只是被妖邪附了身,被迫说那些胡话而已。我家老爷为官多年,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若不是妖邪作祟,他怎可能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许安莹也在许元彬房中,只是她没开口,只憎恶地瞪着王励。 王励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把赖氏的手扯开。 此刻,许元彬晕迷在床。 至于怎么晕迷的没人知道。 “来人,把太傅弄醒!” “是!” 一名侍卫很快提来一桶水,直接到床边,对着许元彬的脸便泼去。 赖氏和许安莹惨白着脸要阻拦,但被其他侍卫用剑挡着,根本不给她们近前的机会。 “老爷啊……”赖氏哭天抢救般嚎叫,活似许元彬归了西一般。 也不知是凉水太刺激,还是被她哭声唤醒,许元彬睁开了眼,并且自己坐了起来。 可他坐起来后,既不在乎浑身湿透的狼狈,也不在乎屋子里都有谁,而是抬手指着王励、汪峥以及一众侍卫,一脸威严地斥道,“大胆!见着朕,为何不行跪?” 汪峥直接一哆嗦,跟吴明之前一样,犹如见了鬼般,恨不得马上离开。 “老爷……你别乱说……求你了……”赖氏瘫坐在地上,又无助又绝望地哭泣。 “大胆妇人,胆敢在圣前喧哗,来人,把她拖下去砍了!”许元彬听她哭闹,立马起身怒指着她。 他那姿态、那口吻、那气势,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王励也不是傻子,瞧许元彬连自己妇人都不识了,自然看出许元彬神志有异。 可再有异,许元彬此刻的言行都是大逆不道的,他岂能忍? “来人,速将太尉拿下!” “是!” 见状,许安莹终于忍不住了,气恨地冲王励说道,“王副将,你这是要公报私仇吗?但凡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我爹神志不清,就算他说了什么胡话,那也不是他本意!” 王励目光凌厉的射向她,“许小姐,太尉大人之举究竟是本意还是无意,你我说了都不算。有何话,你们还是到皇上面前说吧。” 语毕,他沉脸挥手,“带走!” “老爷……老爷……”赖氏激动地哭喊,眼见许元彬被侍卫扭住,再也承受不了刺激,两眼翻白便倒在了地上。 “娘!”许安莹赶紧蹲下身抱住她。 而被侍卫扭押的许元彬非但没安分,还剧烈的挣扎着,并声嘶力竭的吼道,“放肆!朕乃天子!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是要弑君吗?”???.23sk. 汪峥单手遮着双眼,简直不敢直视。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他是真不知道太尉是如何说出口的…… 幸好皇上没来,要是让皇上听见了,可不得当场灭他们九族! 许元彬被押走了,王励也准备离开。 许安莹突然激动地追上去,一把扯住他衣袖,双腿跪下,哭着哀求,“王副将,我爹真的没有造反之心,您也看到了,他分明就是神志失常才说出那些话,你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求情……” 王励斜视了她一眼,接着毫不留情地扯开她。 “末将只是奉命行事,一切自有皇上定夺!” 语毕,他挺着冷傲的背脊,头也不回地离去。 许安莹望着他,满眼如同长满了毒刺般,浓浓的恨意没法宣泄,硬生生咬破了唇皮。 …… 周府。 周常海一身多处骨折,根本没法上朝,只得告了长假在家休养。 尹承佑派了御医前去慰问他情况,得知他确实伤重,便也准了他的假。 只是对于自己受伤的原因,周常海并没有多说,只道是自己骑马受伤的。 虽然他心里知道是谁要害他,可到底没有证据,注定了他必须吃下这哑巴亏。 就在他心情低落,对自己的前途倍感彷徨时,突然听到了太尉的事。 他和夫人秦氏简直不敢相信。 他也顾不得伤重,激动地让秦氏扶她坐起,一个劲儿的问管家,“可属实?太尉真的以君王自居?还叫宫里人抓到了现形?” “老爷,千真万确!听说太尉不但当着御医的面称自己的君王,还当着王副将和汪公公的面那般自居,当场便被王副将给拿下了!这会子太尉府已经叫御林军给包围了,一个都没跑的!” 周常海和秦氏对看着,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以他们对许元彬的了解,就算给许元彬一百个胆子他也做不出那种事来。 可一个好端端的人,居然那样做…… 这任谁都能猜到其中定有问题! 秦氏随即让管家退下。 房间里就剩他们夫妻二人。 周常海忍不住低声问,“夫人,你如何看?” 秦氏嗔了他一眼,“怎么看,就当报应看呗!这种事,难不成你还要凑到太尉府门口去看?” 周常海干笑。 但笑着笑着他沉静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事同楚阳王有关…… …… 楚阳王府。 周尘一行人总算回到府里了。 得知祝兰淳卖身给裴映宁做奴婢,周尘都来不及向他们夫妻讲诉这一路的事,直接跑到他们夫妻面前嚎嚎叫。 “宁姐,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收人呢?有我一个还不够,你弄个外人在身边是几个意思?” “王爷,你也是的,照顾我宁姐不该是你的事吗?你这么一搞,是不是想当甩手掌柜?亏得我那么看好你!” 夫妻俩端坐在椅子上,对于他的性子,一点都不意外他这咋咋呼呼的反应。 但祝兰淳就难堪了,忍不住为自己说话,“周公子,奴婢虽然不是聪明人,可奴婢会为王妃端到茶水、铺床叠被,定会尽心尽力地服侍好王妃!” 周尘不满地瞪她,“那些事王爷也会做,就算王爷不做,我也会,你排老几?” 尹逍慕一脸黑,“……” 第89章 遇到你们,老火哟! 然而不止周尘抱怨,听闻消息的文辛也跑进来,蹲在裴映宁脚边撒娇,“嫂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没用,觉得我们照顾不好你?嫂子,师兄平日里都不怎么管我的,他不心疼我,难道你也不疼我了吗?” 裴映宁哭笑不得。 她刚到楚阳王府时,文辛都只敢在背后偷偷看她,自打跟尘尘儿一起玩后,两个人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现在更是跟着尘尘儿有样学样…… 见文辛撒娇,周尘也不甘示弱,还直接把裴映宁身边的尹逍慕给挤开。 “宁姐,我才是你的小可爱,你不能偏心,要疼也是先疼我!” “你们……”某爷黑着脸咬着牙,连拳头都攥紧了,“是要本王把你们扔出去吗?” “咳咳!”裴映宁没敢再看他们争宠了,赶紧把两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好了,别闹了,瞧你们脏的跟田鼠似的,快回房去洗洗,等休息好了再说。” “宁姐,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不走了!”周尘鼓着腮帮子,更是不满地瞪着祝兰淳。 “那你想怎样嘛?”裴映宁笑问。 “把她交给我,让我调教调教,回头还要接受我考验,等考验过了再让她服侍你!” 文辛也附和道,“嫂子,尘哥说得没错,她都不了解你,怎么能轻易让她在你身边做事?” “王妃……”祝兰淳急了,眼眶都红了起来。 “淳儿别担心,他们俩不会欺负你的。”裴映宁朝她看去,笑容中充满了安慰。 但这也表明了她同意把祝兰淳交给周尘和文辛。 祝兰淳脸蛋煞白煞白的,看周尘和文辛的眼神直接充满了惧怕。 偏偏周尘和文辛都一脸傲娇的看着她,两人甚至同时冲她咧嘴,同时发出‘嘿嘿’怪笑。 好像要把她给怎么样似的。 吓得祝兰淳‘啊’地尖叫着往门外跑。 “切!就这点胆子,还敢说伺候我家宁姐,都不够我收拾的!”周尘收住笑,不屑地哼道。 “好了。”裴映宁各嗔了他们一眼,然后对周尘说道,“你爹受伤了,挺严重的。” “啊?怎么回事?”周尘忍不住惊呼。 裴映宁给文辛睇了个眼色。 文辛赶紧去把房门关上。 裴映宁这才拉着二人开始低语起来—— 半个时辰后,周尘同周倾璇离开了楚阳王府。 文辛扛着药箱也跟去了。 同时被他们带走的还有祝兰淳。 祝兰淳那真是千个不愿跟他们去,周尘直接威胁她,“你敢不听话,小爷我立马把你卖了!别以为楚阳王府的人会帮你,告诉你,小爷就算要恁死你,楚阳王府的人也不敢拦一下!” 文辛在旁边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配合点头,“对对!尘哥说得对!” 祝兰淳那个汗,就如同遇到了两个绝世大坏蛋般。 最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周尘是个外人,但裴映宁对他就像自家兄弟般,非但没开口训斥他半句,反而满眼的纵容…… 周府。 周常海和秦氏很是欣喜和激动。 送女儿离京时,老两口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辈子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姐弟了…… 所以这会子看着儿女安然无事,老两口忍不住眼泪直流。 “哭啥呢?我们这不是好端端的嘛!”周尘坐到床边,看着周常海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除了心疼外,还有一腔子恨意,“宁姐都给我说了!王八蛋,老子真想崩了他们!” 秦氏上前,一把拧住他耳朵,“在你爹面前怎么说话,给谁充‘老子’呢?” 周尘‘嚎嚎’叫,“诶诶……娘……疼疼疼……” 周倾璇赶紧上前,把他从秦氏手中解救出来,“娘,您轻点,尘儿他不是冲爹说的,他说的是欺负爹的那些人。” 秦氏没好气地嗔着儿子,“你看你,自打好了以后就没一天正经的!小时候爹娘操心,现在还是不让爹娘省心!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成什么样子?说出去,别人只会说我和你爹管教无方!” 周尘咧着嘴一把将她抱住,拍着她后背哄道,“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当着你们面说那些了!” 不当着面说? 那意思还是不改好? 秦氏忍不住瞪眼,“你这混小子,是想气死爹娘么?” “呵呵……”周倾璇忍不住失笑。 “夫人,尘儿他还小,你别这样凶他。”周常海也忍不住替儿子说话。 “你们都向着他,看他都快成纨绔子弟了!”秦氏眼神不满地剜向丈夫。 “娘,你这样可就伤尘儿的小心心了!”周尘捂胸,一副受伤的小表情。 秦氏一下子没绷住,掩嘴失笑,她正想继续教训儿子没正形,余光突然瞥到房门口,这才发现还有人,于是转身看去。 文辛她不认识,看到祝兰淳时,她惊讶得脱口而出,“祝四小姐?” 祝兰淳之父,兵部侍郎祝广金,是周常海的部下,两家交情不浅,秦氏自然认得祝兰淳。 祝兰淳腼腆的上前,行礼道,“淳儿拜见周大人、周夫人。” 秦氏一脸的疑惑,“听说你被送去了楚阳王府,怎么你跟着尘儿他们?” 祝兰淳尴尬地红了脸,不断的揪着指头,“我……我……” 周尘正要开口,周倾璇察觉到他想说什么后,快速用眼神制止了他,然后她上前为祝兰淳解围,“娘,四小姐是听说爹受了伤,故而陪我们一同来探望爹爹的。” 祝兰淳低下头小声道,“夫人,冒昧叨扰,还请见谅。” 秦氏温柔地笑道,“四小姐有心了。” 随即她吩咐自己的大丫鬟带祝兰淳下去休息。 周倾璇看出她别扭,忙安慰她,“四小姐,我同爹娘说会子话,稍后便去找你。” 祝兰淳点了点头,跟着秦氏的大丫鬟离开了。 秦氏这才把目光投向文辛,好奇地问道,“这位小公子是?” 文辛拱手,正准备自我介绍,周尘便过去搭住他肩膀,“爹,娘,这是我的兄弟,文辛。” 秦氏朝周常海看去。 果不其然,周常海一脸黑线。 他这儿子脑子正常以后,举止却越发不正常了。 不是认姐姐,就是认兄弟。照这么个样子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便能直接儿孙满堂了…… 秦氏瞧着他那神色,哪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心里也是为这个小儿子哭笑不得。 但她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文辛,“文公子,无需多礼,你能不嫌弃我们尘儿,愿意同他来往,我们很欢喜,也很感激。” 文辛腼腆地咧嘴笑。 周尘道,“爹、娘,文辛不仅是我兄弟,他来这里,也是奉了王爷的吩咐来给爹疗伤的。你们别看文辛年纪小,他一手针灸可是出神造化,不得了呢!” 一听他是尹逍慕的人,周常海和秦氏眼中自然而然的多了一丝敬意。 特别是周常海,猜到尹逍慕的身份后,此刻再看文辛,完全不敢有轻视之色。 “有劳文公子了。”秦氏福身感谢。 “夫人使不得。”文辛赶忙搀起她。 家里来了客人,秦氏随后便带着周倾璇去厨房张罗。 文辛留在房里给周常海检查伤势,周尘也帮着给周常海换伤药。 周常海最想知道的便是他们在夷霖城发生的事,周尘也没瞒他,事无巨细地说给了他听,包括许安莹如何和王励睡一起的事。 当然,他们在夷霖城各种捞银子的事被周尘故意忽略了。 听完经过,周常海忍不住唾骂,“果然,那许家女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就说嘛,尘儿你同她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害她,原来都是她咎由自取!” 周尘道,“所以我早就提醒你了,千万不要让二姐嫁给楚阳王,否则一样讨不得好!” 周常海感慨地点了点头,“幸好为父听了你的话,不然真把你二姐给害了!”想到什么,他皱眉问道,“听说皇上挑了十个女子去楚阳王府,依照王爷的性子,他应该不会收才是,那些女子都怎样了?” 周尘笑了笑,“都被打发了,就剩祝兰淳一个。不过她是个聪明的,把自己卖给了我宁姐,以后生死都由我宁姐发落,不然王爷根本不会让她留下。不过我不想她碍我宁姐的眼,所以便把她带出来了。” 听到后面,周常海一脸黑,“你这不是胡来么?人家一个大姑娘,你未婚,她未嫁,你带在身边成何体统?这万一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说你勾引楚阳王的女人?” “我……” 周尘正想解释,谁知他刚开口,便听周常海话锋一转,“尘儿,那祝四小姐瞧着也不错,且她不攀权附势,可见品行极佳,如果你喜欢,改明儿爹就让人去祝府提亲,等她过门,也能多个人管束你,省得爹娘继续为你操心。” “噗!”周尘还没来得及喷血,文辛便在一旁忍不住喷笑。天籁小说网 周尘直接从床边蹦了起来,指着周常海道,“老头,你看我像是娶不着媳妇的吗?” 周常海嫌弃地剜了他一眼,问文辛,“文公子,你瞧他那样子,像是能娶上媳妇的吗?” “哈哈……”文辛实在憋不住,捧着肚子蹲在地上放声大笑。 “老头……你……你是要气死我啊!”周尘捶胸顿足。 “你看看你那德性,哪个女子会瞧得上?”周常海也不恼他乱叫,只是嫌弃地不停泼他冷水,“上次那裴家四小姐就算了,我同裴哲山政见不同,本就不和,都是你娘听信谗言才想着给你和裴四小姐订下婚约。如今这祝四小姐,我瞧不错,且我们同祝家来往甚多,要是两家结亲,也算是皆大欢喜。” “欢喜个铲铲!”周尘激动地忍不住飚方言,“你当我是没见过母的迈?生怕我娶不到婆娘嗦?” “尘儿……”一听他说‘鸟语’,周常海就着急了,赶紧招呼文辛,“文公子,你快给他看看,是不是又犯病了?” “犯锤子的病!”周尘忍不住跺脚,接着直接暴走,“遇到你们,老火哟!” 文辛笑得都想在地上打滚了。 可见周常海着急得不行,他只能忍着笑痛的肚子,劝道,“周大人……尘哥他不能受刺激……哈哈……他一受刺激便会如此……您……您以后莫要再说那种话了……哈哈……” 周常海歪着脖子看着房门,一脸的无语。 说点娶亲的事就受刺激了? 依他看,应该是儿子害羞了! 以前儿子傻,不懂男女之事,可现在正常了,那肯定会不好意思…… 他觉得,有必要找人教导教导儿子,哪个男子这个年纪了还不懂事的? 周尘是不知道自家便宜爹此时此刻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能当场蹦上天! 他气呼呼的冲进花园,正打算到凉亭里喘口气,就见凉亭里已经坐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带回府的祝兰淳。 祝兰淳见到他,主动起身让他。 周尘微眯着眼,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打量,甚至是不喜。 “祝兰淳是吧?” “周公子有何吩咐?”祝兰淳绷着脸蛋,尽管有些怕他,但还是硬着头皮询问。 “以后把脸遮住,别让人认出你来!”他还真不想叫人误会了去! “……是。” “还有,在我爹娘面前别乱说话,不然有你好看!” “……是。” “小爷渴了,去给小爷煮壶热茶过来。” “……是。” 祝兰淳应声离开了花园。 周尘双眼迷成了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思中…… …… 御书房。 尹承佑让整个御医院的人都去瞧了许元彬的病,但谁都说不出个病因,最终众御医得出一个结论—— 许元彬犯了癔症。 尹承佑听后,险些让人把众御医拖下去给他们一顿好打。 可有些事他又不能明说,最后不得已,只能让汪峥去楚阳王府把儿子接进宫。 待尹逍慕一到,他遣退了所有人,就他们父子俩,他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太尉发疯,是你做的手脚?” 尹逍慕微微勾起薄唇,“父皇如今是越发威严了,无凭无据的事可信手捏来。” 尹承佑深吸一口气,突然软了语气,“朕知道,之前的事是朕不对,朕以后绝不会再为难宁儿了。你就算不信朕,也要给朕改正的机会吧?许安莹如今闺誉尽毁,也算是得了报应,许元彬又没招惹你们,你何至于让他如此?他辅佐朕上位,对朕忠心耿耿,朕不想失去这么个肱骨。” 尹逍慕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问道,“父皇既然尽知一切,那应该知道他做过何事吧?” 尹承佑瞬间沉了脸。 “同样是您的肱股之臣,父皇默许许元彬的所作所为,不知道打的又是什么主意?若是父皇觉得周家公子不该破坏你的计划,那便对付周家公子便是,迁怒其父,实非君子。既如此,儿臣给许元彬一点教训,难道不该?” “慕儿,朕都说了,朕之前做错了。何况许元彬做那些事,朕也是事后才得知,朕还没来得及处置他呢,你就先让他疯了。以前的种种就让它揭过去,行吗?待许元彬痊愈,朕一定重重罚他!要如何罚,你说了算!” 第90章 鸿门宴 三日后。 朝堂上便传开了,太尉被妖邪附身,幸得一云游道人及时出手,收服妖邪,才使太尉保住了性命。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裴映宁正在周府同秦氏、周倾璇聊天。 秦氏拉着脸,道了句,“真是没天理,妖怪怎不把那种人吃了?” 裴映宁早就知道这结果,但没敢表露出来。 说到底,这前前后后的事都是皇帝搞出来的。 但她没想到,这皇帝公公突然就服软了,甚至亲口向尹逍慕认错,还保证以后绝不会再为难她半分。 她这是第一次做人儿媳,也没人教过她要如何跟公婆相处。但她心里清楚,她没得选择,只能和解,不然就是她的不对了。 瞧着秦氏不解恨的样子,强打起欢笑,安慰秦氏,“夫人莫担心,像他们那种人,早晚会被老天收拾的!” 秦氏憎恨道,“对许家的人,我真是厌恶透了!那许安莹心眼子坏,她娘许夫人更是长了一张臭嘴!王妃,您是不知道,外面中伤我家璇儿的流言蜚语,就是那许夫人造的!她为了给她女儿博个清高的好名声,就诋毁我家璇儿,说我家璇儿克夫……” “娘……”周倾璇突然间红了眼眶,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说了。 “璇儿,王妃不是外人,你让王妃评评理,像那样毒嘴的妇人,娘该不该骂?”秦氏摸着女儿的头,心疼得也红了眼眶,“你这些年一直伤伤心心度日,敢说不是被那些流言蜚语所害?女子闺名有多重要她们不知吗?可她们偏要那般诋毁你,就是不想你好!好在老天是有眼的,那许安莹婚前失贞给王副将,还不受王副将待见,这便是他们许家的报应!” “娘……您别说了……”周倾璇低着头,眼泪不断地落在手背上。 裴映宁看着她们母女,眸光不知不觉地变得涣散,渐渐地还染上了一层水雾。 她从来没羡慕过谁,但这一刻却是无比羡慕周倾璇。 可惜,她没那个被娘喜欢的命…… 秦氏本想跟裴映宁诉苦来着,结果蓦然发现她眼眶泛着红,被吓得赶紧起身。 “王妃,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裴映宁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赶紧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然后咧嘴笑道,“没……就是沙子进了眼。” 周倾璇也跟着起身,并拉了拉自家娘亲的衣袖,小声嗔道,“娘,王妃这阵子不但受累,也受了不少委屈,您别在王妃跟前提那些不开心的。” 秦氏直点头,“好好……我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瞧瞧,让人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裴映宁唤住她,“夫人,不用忙活了。今日天气好,我想邀二姐陪我去街上逛逛。” 周倾璇一边擦着脸一边点头。 秦氏笑道,“好吧,那你们在外多注意着,也别累着身子。” 她看得出来女儿很喜欢楚阳王妃,而且女儿这一次出门,明显开朗了,她心里暗生欢喜,巴不得女儿多同楚阳王妃亲近亲近,说不定楚阳王妃活跃的性子能让女儿从悲伤的往事中彻底走出来…… …… 听说裴映宁她们要去逛街,周尘兴致勃勃要跟去。 祝兰淳也想去,但被周尘给嫌弃了,“你去做什么?你这身板,买东西又不能提,遇上流氓又不能打,万一走丢了,说不定还要我们去找!” 自家弟弟的脾气,周倾璇现在都已经习惯了,不过见他无故训斥人,也忍不住替祝兰淳说话,“尘儿,淳儿再怎么说也是祝伯伯的女儿,何况淳儿也没做错事,你作何要凶她呢?” 接着她一脸歉意到祝兰淳身边,牵起祝兰淳的手,“淳儿,他就那性子,你别理他。我许久没上街了,你陪我们去吧。” 周尘还想说什么,但裴映宁睇了他一眼,并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周尘这才没再说话。 文辛要捣鼓周常海用的药材,便没同他们去,于是周尘充当车夫,带着她们三个女的上了街。 一路上,大家都挺安静。 倒是周尘先忍不住开口,一边赶马一边说道,“出来的时候娘偷偷塞了银子给我,让我给宁姐和二姐买些你们喜欢的。宁姐喜欢街上小吃,一会儿我找个巷口把马车停那,然后从东街吃到西街。二姐,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现在告诉我,我好提前安排。” 他话音一落,祝兰淳忍不住问道,“周公子,二小姐是你姐姐,你连你姐姐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是她管不住嘴巴,而是任谁都难以理解。周家小公子对外人的喜好一清二楚,对自己亲姐姐的喜好却一无所知,甚至把外人的喜好安排在前头,这…… 这根本就说不通! 大家都听得出来她这疑惑是脱口而出的,并不像有意针对周尘。但她这一问,直接让裴映宁、周倾璇、周尘都沉寂了起来。 不过这种沉寂更是叫人尴尬,周倾璇清了清嗓子,主动同祝兰淳解释,“淳儿,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弟弟这些日子都跟着楚阳王,对王妃的喜好自然了解。你也知道,我这些年闭门不出,对他更是鲜少过问,他刚痊愈不久,自然不清楚我的喜好了。” 祝兰淳想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见裴映宁抿着唇不说话,她这才惶恐地低下头,“王妃,是奴婢没管住嘴,奴婢……” 裴映宁淡淡开口,“没事,你好奇也是正常的。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尘尘儿以前的情况,只是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痴傻症是王爷找人给他看好的。他好了以后最先看到的是我和王爷,所以对我和王爷难免更亲近。” 周倾璇赶紧点头,“是的,就是这样。” 朱兰香没敢再说话了。 裴映宁和周倾璇相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以前周倾璇也有些难以接受,总觉得那什么前世今生论太过荒谬,可跟楚阳王府的人接触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得不承认,楚阳王府的人对她这个亲弟弟是真的好,一点都不输他们周府。 连楚阳王都能接受王妃有这么个前世的弟弟,他们周家还有何好疑虑的? 而且堂堂的楚阳王妃大大方方地唤她‘二姐’,这可是别人攀都攀不来的交情! 为了改变气氛,裴映宁主动找话题。 “二姐,以后没事咱们多出来遛遛,别老闷在家里,人没病都会闷出病来。” “我何尝不想出门……”周倾璇伤感垂下肩。 “不就是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嘛,有什么好怕的?”周尘在帘子外忍不住接话,尽管隔着帘子,他还是把下巴拔得高高的,“人是为自己而活的,又没吃别人家大米,谁敢多嘴,当着面骂回去,专挑他短处骂,骂不过就拳头上,一拳头不解气,就多几拳头,再头铁的人也给他打怕。这世上,要脸的人都怕胡搅蛮缠的,胡搅蛮缠的都怕耍横的,耍横的都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连鬼见了都要绕道走!” “呵呵……”周倾璇听到最后忍不住失笑。 “二姐,尘尘儿说的虽然暴力,但是也不无道理。再好的人也会被人说三道四,何况我们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好人,别人要说让他说去,又不缺钱又不掉肉的。反之,我们自己活开心了,那些看我们不顺眼的人才会不开心。”裴映宁拉着她的手也鼓励道。 “嗯。”周倾璇腼腆地点了点头。 “二姐,你别‘嗯’,这种事不能光说不做,不然就成假把式了。瞧,练手的机会来了。”周尘说着话,已经将马车停在了路旁。 周倾璇、裴映宁、祝兰淳都忍不住朝马车外看去。 只见不远处,许安莹带着一名丫鬟正进了一家布庄。 周尘转身揭起帘子,冲周倾璇咧嘴笑道,“二姐,我想做件袍子,你陪我去挑匹布,怎样?” 周倾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周尘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反应,随即便探身进马车,一把将她给拉了出来,并霸道十足地将她抱下马车,然后搂着她肩膀就往布庄而去。 “尘儿……”周倾璇一脸抗拒。 “走,今日我带你豪横去!” 马车上。 见裴映宁未动,祝兰淳小心翼翼问道,“王妃,我们不去吗?” 裴映宁微微一笑,“不用。” 就尘尘儿那张嘴,别说一个许安莹,就是一个百许安莹也怼不过他。 虽然尘尘儿在这个世界没有轻功,但是散打一挑十也没问题。 她去的话,就显得人多欺负人少了,反而没乐趣了。 就在她透过小窗准备挑个地方先逛一逛时,突然远处驶过一辆熟悉的马车。 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同时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尹逍慕说他今日会在大理寺待上一天,怎么这半天功夫就出来了? 莫非是出来寻他的? 想到这,她跳下马车,朝着另一条巷口飞奔而去。 “王妃……等等奴婢……”祝兰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赶紧追了去。 就在裴映宁刚奔进隔壁巷口,突然身形一顿,然后猛地闪到角口。 “王……” “叫什么叫?”见祝兰淳咋咋呼呼,她忍不住低喝。 祝兰淳立马低下头。 可裴映宁只剜了她一眼,便探头看向巷子深处,随着越敛越紧的眸子,她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冷。 这条巷子很宽,两旁都是高门大院。 楚阳王府的马车停在左边的那户大门旁,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那大门外站着一抹明艳又不失娇柔的身影。 温软洁! 这高门大院一看就是有钱人的住处,尹逍慕来这里做什么她不知道,但温软洁也出现在这里,这能不叫她起疑? 看着温软洁带着丫鬟优雅地进了大门,她从角落走出,径直朝那大门而去。 凌武在马车上,看到她,很是惊讶,“王妃,您怎在此?” 裴映宁没说话,只是眼神朝已经关闭的大门抬了抬。 凌武立马会意,随即禀道,“王妃,皇上今日下旨,让王爷接掌大理寺,丞相听说后,便邀了王爷来此,说是与同僚一起设宴恭贺王爷。” 裴映宁冷笑,“恭贺王爷?” 这时代还流行饭局带闺女的? 凌武又道,“王妃,王爷本不想来的,但前大理寺卿刘大人也在,说是要同王爷商讨交接一事,王爷这才前来赴宴。刚王爷还让人回府给您传话,没想到您已经来了。” “嗯。”裴映宁点了点头,随即朝身后的祝兰淳看去,“你的身份特殊,就别进去了,跟凌武在马车上等我们。” “是。”祝兰淳顺从的应道。 大宅门内。 设了好几桌席位,除了丞相温景东和前大理寺卿刘禀书外,还有一两位高官位列席中。 刘禀书正端着酒杯崇拜地对尹逍慕说道,“此次夷霖城失踪案,王爷真是叫臣等大开眼界,这些年是我们有眼无珠,竟没发现王爷有如此不世之才。如今王爷在朝堂大展拳脚,将来必定更有一番大作为。臣敬王爷,还望王爷今后在朝中对臣等多加照拂。”天籁小说网 尹逍慕端坐在席垫上,双手垂于腿上,完全没有动一下的意思,更别说端酒杯了。 这时,温软洁步入众人视线。 莲步款款地走入厅中向在座的人蹲福行礼,“小女拜见楚阳王殿下,拜见各位大人。” 说话间,她美目微抬,娇羞地看向尹逍慕。 可惜,尹逍慕连个眼角都没给她,就似她不存在似的,眸光微寒地盯着身前的酒杯,薄唇轻启,“不知今日这酒是谁准备的?” 闻言,温景东不自然地怔了一下,然后笑容可掬地问道,“王爷,这酒可是不合您胃口?” 尹逍慕眼皮微掀,别有深意地朝他看去,“千娇百媚生,服之则必与人交欢,否则一日之内必爆血而亡。” 温景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尹逍慕抬起手,没有端起酒杯,而是端起了酒壶,冰冷的眸光扫了一遍在场的人,唇角突然勾起一丝诡笑,“合不合本王胃口本王不得而知,但既然此酒在这里,那必定是合诸位大臣胃口的。今日,便让本王敬诸位大臣一杯吧。” 第91章 本王没有给别人养儿子的癖好 众大臣全都变了色,一个个瞪着他手里的酒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似的。 温景东猛然起身怒喝,“来人,谁备的酒?” 厅门口,一小厮哆嗦得扑通跪地,“相爷……小的备的酒……可……可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温景东抬手怒指,“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在王爷酒中做手脚!来啊,把他拖下去杖毙!” “慢着。”尹逍慕起身,唇角的诡笑不变,“今日本该是同僚议事,可温二小姐却出现了。丞相的地盘,丞相的人备的酒,没想到丞相如此盛情好客,为了让诸位大人尽兴,居然让掌上明珠来此作陪。丞相之胸怀,可真叫人佩服至极。” “你!”温景东差点捂胸吐血。 温软洁羞愤不堪,原本娇美的俏脸因为尹逍慕的话而失血,就如那义庄里腐臭的女尸,惨白得吓人。 刘禀书和另外两位大臣也是难堪地从座起身。 刘禀书沉眉道,“王爷,丞相怎会是那种人呢?何况您如何知晓这酒有问题?” 尹逍慕朝他斜视过去,“看来刘大人是很了解丞相的,既然刘大人不信这酒有问题,那本王第一杯酒便敬刘大人吧。” 说完,他信步走向刘禀书,将他杯中酒泼去,将手中酒壶里的酒为他满上。 “刘大人,请。” “我……”刘禀书脸色唰地铁青。 “怎么,不给本王薄面?”尹逍慕继续勾着诡笑,“方才刘大人不是还在说,希望本王给予照拂么?就这点面子都不给,本王又如何能信你是真的欣赏本王不世之才?” “下官……” “刘大人,请吧。”尹逍慕将酒杯推向他,完全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 刘禀书下意识的朝温景东看去,然后又给另外两位大臣递眼色。 可那两位大臣低着头,恨不得拥有遁地神功当场遁地而去,哪里敢回应他? 至于温景东,更是自身都难堪到了极点,更别说帮他说话了。 刘禀书突然咬牙,不满地冲温景东道,“丞相,你的手下如此疏忽,是要置我们于何地?” 温景东委屈道,“刘大人,今日邀你们前来,是为了同王爷商讨朝中政事,王爷初入朝廷,我们应共筑同僚之谊,共同为陛下分忧。如此要紧的事,老夫岂敢马虎?老夫也不知王爷如何看出酒有问题,但老夫今日诚心邀诸位前来,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刘禀书抬手指向温软洁,“如此重要的场合,二小姐为何会出现?” 温景东随即朝女儿怒骂,“你不在府中待着,来此做何?” 温软洁立马跪在地上,委屈地解释道,“爹,女儿是路过此地,听说您在这里,便前来看看。” “呵!”尹逍慕轻笑。但他那笑阴沉冷冽,比不笑还叫人胆战心惊,“这酒中的药不是为温二小姐准备的,莫非为本王和王妃准备的?还是说在座的大人谁有龙阳之好,觊觎本王美色?” 他这番话,让本就难堪的四个半百男人险些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噗哈哈……” 裴映宁在门外实在憋不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他毒舌起来竟是这般的好笑! 见她出现,四大臣加上温软洁都为之一愣,随即纷纷行礼,“参见楚阳王妃。” 裴映宁笑呵呵地走向尹逍慕,“王爷,你来这里怎不提前同我打声招呼呀?我先前看着府里的马车来这边,又见温二小姐在你后面,害我差点都误会了。” 她别有深意地看向温软洁。 温软洁低着头,瞧不出是何神色,但两手死死的捏着手绢。 她‘好意’提醒,“温二小姐,你手帕都快被指甲戳破了。” 闻言,温软洁不自然地绷紧了身子,手中的丝帕‘嘶’地一声,不但破了,还直接成了两片。 裴映宁脸上的笑渐渐化冷,“这是有多心虚?还是说温二小姐有多不待见本王妃?” 温软洁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栗。 “王妃……”温景东沉着脸开口。 “温丞相。”裴映宁扭头打断他,眸光冷气逼人,“本王妃劝你最好闭嘴!知道本王妃最擅长什么吗?本王妃最擅长把人心里阴暗的东西挖出来!” 温景东双唇瞬间抿得死紧。 裴映宁接过尹逍慕手里的酒壶,晃了晃,又换上笑脸,“王爷,你说妾身要不要把他们的心思一一说出来呢?说吧,好像不太给人脸面,不说吧,就怕有些人装傻充愣,回过头还想觊觎你的美色。” “只要宁儿高兴,怎样都行。” 裴映宁抬手用食指戳了戳他胸膛,嗔道,“你说你,安安静静地做个没权没势的王爷多好,人家都不带正眼看你的。如今就露了一点头角,人家就当你是镀了金的馒头,谁都想来咬一口。这世上势利眼的人太多了,王爷你可得多个心眼,知道吗?还有,你是我男人,离那些阿猫阿狗的远些,要是沾了他们的粪便,我可是会嫌弃的。” 她今儿不想骂人,免得说她是泼妇。 但她阴阳怪气起来,那真是句句诛心,让温家父女如同当场饮了粪尿一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臭有多臭。 等把人心窝诛得鲜血淋漓后,她又面向温家父女,露出纯洁无害地笑,“哎呀,不好意思,本王妃来得不凑巧,打扰你们雅兴了,温丞相,别见怪哈。” 温景东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两朝为官,活了半百岁,第一次让一个丫头片子羞辱得抬不起头来,这已经不是耻辱二字能形容的了! 尹逍慕突然将杯中的酒泼洒在地,眸光轻扫,冷冷一哼,“这杯酒算是本王敬诸位的!”他抬脚走向温景东,故作悄悄话般倾向温景东的耳边,但嗓音却并未压低半分,“丞相,若不是今日王妃到来,本王怕污了她的眼,今日这壶酒,本王就算灌也会给你们灌下去!” 温景东僵硬的身躯狠狠一颤,再难掩盖羞愤,一双眼睛又鼓又狰狞地瞪着他。 尹逍慕又走向刘禀书,同样故作私语的姿态,歉意道,“刘大人,可惜了,没让你们品到温二小姐的滋味。若是王妃未到,今日过后,温二小姐估计会从你、谢大人、顾大人之中挑选一位做她的夫婿。不过没关系,你们几位大人交情甚好,只要温二小姐愿意,随时都能轮着给你们做妾。”m.23sk. “啊——” 温软洁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捂着头发疯了一般朝厅堂外冲跑出去。 “洁儿!”温景东大喊。 “丞相。”尹逍慕挺拔如玉地又行到他身侧,意味深长地眯着眼,同他一起望着温软洁因羞愤而逃离的背影,“本王没有给别人养儿子的癖好,不过还是要恭喜丞相,来年要做外祖父了。” “你!”温景东脸色由青到白,再由白转红。 刘禀书和另外两位大臣都露出惊诧之色。 此时此刻,他们再看尹逍慕时,只觉得后背莫名发麻,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凉意直往心口里窜。 他们是看着楚阳王出现的,在刘禀书敬酒之前,他们都能作证楚阳王没有碰过任何东西,可他却无比笃定桌上的酒被下了药…… 眼下,他更是直言温软洁有了身孕……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王爷,温二小姐怀孕了吗?她还没嫁人呢,怎么可能就有孩子了呢?孩子爹是谁啊?”裴映宁惊讶问道。 一半是她真有些惊讶,一半是故意扯开的嗓门,生怕那几个大臣听不见。 尹逍慕再次将眸光投向温景东,没说话,但轻勾的唇角充满了讥诮。 裴映宁恍然大悟地道,“丞相,本王妃明白你的意思了。今日请我家王爷来此,美其名曰是恭贺我家王爷新官上任,实则是你想为自己还未出世的外孙找爹啊?” 温景东绷紧的身子和扭曲的脸,仿佛随时会爆炸似的。 裴映宁突然将酒壶朝他脚下摔去,一改纯真无害脸,骂道,“不过是为老不尊的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 温景东下意识地跳起双脚,生怕那酒水溅到自己身上。待稳住身形后,他扭曲的脸上布满了熊熊怒火,怎么都没想到裴映宁竟会如此辱骂他! 他可是一国之相! “宁儿,我们走吧。”尹逍慕牵起她的手。 “嗯。” 夫妻俩头也不回地离去。 留下四张年过半百的老脸难堪得只差碎裂…… …… 出了大宅门,夫妻俩没上马车,只让凌武驾着马车跟上。 路上,裴映宁小声问,“尹逍慕,你怎么看出温软洁怀孕了?” “她气虚有亏,且无意识地护着肚子,本王猜的。” “……”听他说完,裴映宁哭笑不得。 “生气了吗?”尹逍慕捏了捏她的手心,不等她说话,便接着说道,“无事献殷勤,本王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只是让本王没想到,刘禀书竟是丞相的人。” “你去夷霖城办案,是刘禀书推荐的,他的目的应该是替尹怀宇出气,觉得你一无是处,想让你出丑。没想到你不但成功破了案,还清理出了大批贪官污吏,甚至是把他大理寺卿的权利都给夺了。”裴映宁分析道。 “嗯。” “尹逍慕,你真要入朝为官吗?”她忍不住替他焦虑,“文武百官,拥护尹怀宇和尹凌南的人居多,剩下的便是你父皇那边的。而我们早就把三方的人都得罪了,你入朝堂等于是孤军奋战。” “父皇不会让我吃亏的。”尹逍慕的唇角别有深意地翘了一下。 “你觉得你父皇是真心疼你?”裴映宁皱眉。真正的父爱是什么,她没有多少体会,但绝对不是他父皇那种。 “朝中势力分散太久,他需要一个人助他集中权利。如此,既能牵制住我,又能打压尹怀宇和尹凌南的野心,于他而言,一举多得。” “卧槽!”裴映宁脱口爆粗。她就说嘛,怎么突然间就让他入朝做事了,这是把他当活靶子用啊! 尹逍慕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害怕吗?” 裴映宁失笑,“怕什么?若是所有‘宠爱’都集中在你身上,那我就能在京城横着走了。你要对我有信心,他可以利用你肃清朝堂,我便能让京城鸡飞狗跳。” 尹逍慕罕见地笑出了声。 这一点,他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 看他笑,比看昙花绽放还稀罕,那一口白牙耀眼迷人,幽深的眸子褪去了冷意,弯弯的弧度比月牙还美。 本就俊美的脸,因为这一笑更是颠倒众生,把不是颜控的裴映宁都看呆了。 心里暗骂,妖孽啊! 就他那不苟言笑的样子都能桃花不断,要是他成天这副模样,那还不得把全京城的女人给迷疯? 到时,只怕她用电蚊拍都拍不过来! “咳咳!”许是自己都无法习惯自己愉悦的样子,尹逍慕不自然的别开头,牵着她继续往街市走去。 而此刻,在布庄里。 周尘正豪横地冲掌柜嚷道,“这边一二三排,那边红布上面的,通通给小爷送去尚书府。” 周倾璇忍不住拉他衣袖,“这么多布匹,怎用得完?” 周尘搂住她肩膀,傲娇地道,“这点算什么?要是宁姐在,就这些东西,折算下来还不够她买一个包!” 周倾璇,“……” 什么包?需要几千两银子? 看着掌柜带着伙计兴奋不已地拣货,完全把自己给晾在了一旁,许安莹那真是气得咬牙切齿。 她身后的丫鬟同样,而且忍不住鄙弃,“买那么多又如何,就算天天换着花色穿,那也要有人欣赏才是!” 周尘放开周倾璇,抖着腿儿摇着头朝她们走去,满身痞气地盯着许安莹,“有没有人欣赏我二姐没人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你就算穿得跟花孔雀一样,也会被人嫌弃。哦,不对,恐怕你就是脱光了,人家王副将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你!”许安莹羞愤得扬起手。 周尘瞬间将她手腕抓住,眼神一厉,随即将她推出。 “小姐!”丫鬟赶忙将她扶住。 主仆俩瞪着周尘,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可周尘呢,仍旧一副痞子模样,“许安莹,我姐再没人要,小爷我也能养她一辈子。像你这种破鞋,若是王副将不要,你看谁还要你?哎呀,这就是命运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他竟然摇头哼起调来。 许安莹都快把唇咬破了,惨白着脸瞪了他一眼后便朝铺子外跑。 刚踏出铺子,就与某对夫妻迎头相对。 “哟?这不是许小姐吗?好巧!”裴映宁笑呵呵地挥手打招呼。 第92章 皇长孙是筹码 要说此时许安莹最不愿见到的人是谁,自然就是裴映宁了。 看着她那娇美热情的笑容,她眼窝像盛满了毒汁的器皿,恨不得用眼光将其毒死。 恨意,根本无法掩饰。 偏偏裴映宁视而不见,还关心地问她,“许小姐气色怎如此差?莫不是跟温二小姐一般也有喜了?哎呀,要真是如此,那可得恭喜许小姐了,祝许小姐早生贵子哦。” “你……”许安莹就差一头栽地晕死过去。 好在丫鬟及时跟出来将她扶住,并在她耳边低语,“小姐,我们赶紧走吧。” 许安莹扫了一眼四下,好在没旁人路过。 可现在没人,不代表一会子也没人。不止丫鬟清楚,她也清楚,今日遇上他们这群人,她若再不离开,等待的只会是更加不可挽回的身败名裂! 于是,在丫鬟的搀扶下,她假作要晕倒的模样,带着一肚子屈辱和恨意快速离去。 裴映宁也不可能追着去骂她。 望着她们背影,‘哼哼’笑了笑,然后拉着尹逍慕进了布庄。 听说周尘大手笔买了许多布匹,还都是新货贵货,裴映宁笑着安慰一脸嗔怨的周倾璇,“二姐,我们不差那点钱。何况这也是尘尘儿的心意,他是想让你‘辞旧迎新’。” 周倾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见状,周尘过来搂住她肩,“二姐,你可别再哭哭唧唧了。我和宁姐最烦‘嘤嘤嘤’的人,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找人喝酒,可以找人吵架、也可以找人打架,就是不能跟苦情女一样动不动就怨自己。你看方才,你不也骂了许安莹几句,看她生气,是不是很开心?” “她骂你,我当然要帮你骂她!”周倾璇气呼呼道。 “你都知道为了我骂她,那为了自己,更加不能忍气吞声,不然我们一难过,别人就会快乐。” 周倾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裴映宁,羞愧地道,“我是姐姐,该是我保护你们才是,结果却让你们为我操心……以后,不会了。” 裴映宁和周尘相视一笑。 一个纯正的古代女子,他们也不指望她能像他们一样百无禁忌,只要她能够想明白想清楚,不再活在世人眼光和嘴巴里,那就足够了。 “王爷,你怎么找来了?”周尘这才把注意力投向尹逍慕,一脸的鄙夷,“就带我宁姐逛个街而已,你至于跟得这么紧?” 尹逍慕懒得同他黑脸,直接送他一对白眼。 裴映宁‘呵呵’笑道,“是我去找他的!你们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走走,咱们找个地方,一边吃喝一边说!” …… 再说许安莹逃离了裴映宁他们的视线后,在丫鬟搀扶下上了太尉府的马车。 然而,她没让车夫立即驶回太尉府,而是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丫鬟,“方才你听到了吗?裴映宁说什么,温软洁有喜了?” 丫鬟很肯定地点头,“小姐,奴婢听到了,楚阳王妃的确如此说的!” 许安莹‘呵’了一声,耻笑道,“真没想到,自诩高贵圣洁的温家二小姐居然暗结珠胎?!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最主要的是,如果将此消息散播出去,温软洁的‘风头’绝对能盖住外界对她的纷纷议论…… 同时,还能把散播消息归到裴映宁头上,到时温软洁铁定恨死裴映宁那贱人! 这一举两得的机会,她岂能错过? “春桥,你过来。”她朝对面的丫鬟招了招手。 丫鬟立即附耳过去。 …… 丞相府。 奢华精雅的物件几乎被温软洁砸光了,一腔怒火就差把自己的闺房给拆了。 丞相夫人何州瑶看着女儿撒疯,又气又恼又无奈,只能派人去把一夜未归的温景东给叫回来。 “裴映宁!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能碎的都碎了一地,温软洁还是不解恨地踩着地上的枕头,活似把仇人踩在了脚下一般。 “洁儿,你别这样了,当心肚子里的孩子!”何州瑶焦心不已的在门口劝说。 女儿在房中发疯,任何人进去都要被掷东西,她先前险些让花瓶给砸中,吓得丫鬟一直把她拦在门旁。 今日一早,街头巷尾便在疯传,说她女儿不检点,还未出阁便与人珠胎暗结…… 她也是今日才知晓,原来女儿已经有了大皇子尹怀宇的骨肉! 其实除了惊讶这一点外,她并无太大的反应。毕竟女儿同尹怀宇的事他们早就知情,她知道女儿早晚都会嫁给尹怀宇的,现在有了孩子,大不了让尹怀宇早些把她女儿娶过门。 不过尹怀宇此时还在禁闭中,至多让女儿再等两个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可她就不明白,女儿为何会如此大火。 温软洁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恨眼,冲何州瑶吼道,“你知道什么?你要真在乎我,现在便去帮我把裴映宁那贱人杀了!我要那贱人不得好死!我要她死!” 那日离开大宅院后,她爹跑来质问她是否有了身子,还说是尹逍慕告诉他的。她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是如何被尹逍慕知道的,但既然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 今日街头巷尾针对她的污言秽语,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尹逍慕和裴映宁做的! 他们羞辱她还不够,还要彻底毁了她清誉…… 他们何止可恶! 他们简直该死! “洁儿,你这是何必呢?大皇子现在还在禁闭中,他是不知道你有孕了,要是知道,怕是会高兴坏的。还有两个月大皇子就能恢复自由,到时他一定会风风光光迎你过门的。就算现在外面有些难听的话,那也动摇不了你在大皇子心中的地位!” “你……”温软洁愤怒的还想冲她吼,可张开嘴发现他们父女私下里的计划并没有告诉她。 “洁儿,你听娘的话,先消消气,好吗?不管怎样,你怀的都是大皇子的骨肉,有你爹给你撑腰,他不敢不负责。何况你腹中有了他的骨肉,这可是尹家皇长孙,对他而言何其重要,要是让他知道你受了委屈,便是楚阳王夫妇,他也是会帮你对付的。”何州瑶苦口婆心地劝说,一边忍不住抹眼泪,“你可千万别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做傻事啊!” 温软洁一肚子恨,可突然间她安静了下来,双手覆在小腹上,布满血丝的双眼也不再瞪人,而是迷成了缝一瞬不瞬地望着虚空。 这个孩子她原本存了不要的心思…… 可娘一句话提醒了她。 这是尹家的皇长孙! 以尹怀宇如今的处境,失去了太子之位,他一定会牢牢抓住他们丞相府。换言之,他是一定会娶她的。要是知道她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只怕他会更加欢喜!23sk. 她原本想的是,尹怀宇失势,她凭借丞相之女的身份接近尹逍慕。如今尹逍慕在朝中斩头露角,正是需要笼络朝臣的时候,只要她主动示好,尹逍慕一定会接受她……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尹逍慕竟是那般不知好歹! 就算看出他们父女心思不纯,可她爹好歹也是一国之相,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他难道不懂吗? 可他不仅说破,还对他们父女极尽羞辱! 这天杀的男人,他有何资格侮辱他们?她堂堂的丞相之女,京城一等一的贵女,裴映宁那贱人算什么? 他们夫妻不死,她誓不罢休! 突然听到脚步声,她含恨的美目朝来人望去,眼泪一下子止不住往下落,“爹……” 外头那些有关女儿的言论,温景东已经知道了。 他匆匆赶回来,也是为了此事。 看着满屋的混乱和狼藉,他也没生气,只是沉着脸让丫鬟进来清理,然后对女儿道,“你随我去书房!” 温软洁已经冷静了,抹了一把眼泪,便起身跟着温景东去了书房。 书房里,就父女二人。 温景东直言道,“洁儿,那尹逍慕太过刚冷,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既非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也非值得我们辅佐的人物。为父乃一国之相,被他那般羞辱,这口恨气为父早晚要讨回来,所以你别再有嫁他的心思,为父是不会同意的!” 温软洁咬牙恨道,“我现在只想剁了他们夫妻喂狗!” 温景东看了看她平坦的肚子,深深皱起眉,“你现在有何打算?” 温软洁双手抚着肚子,“爹,我现在有两个打算,你帮我想想,看如何做才是上策。” “你说。” “这孩子是尹怀宇的,他应该不会赖账。而且依他现在的处境,若是知道我怀了皇长孙,只怕会稀罕至极。如果我要留下这个孩子,你们可否借住这个孩子让尹怀宇重登太子之位?如果尹怀宇注定与太子之位无缘,那我对这个孩子便不报任何期望,倒是可以利用这个孩子对付尹逍慕和裴映宁,让尹怀宇认为这孩子是他们夫妻弄掉的,到时他对尹逍慕和裴映宁恨之入骨,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掉他们夫妻二人!” 对于女儿的心思,温景东鲜少有反对的时候。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女儿提出了两条路,让他不得不纠结一番。 “朝中局势有变,帝王心思难测,尹怀宇痛失太子之位,的确对他很是不利。可他是嫡子嫡长,其他皇子都有封号,皇上却没有赐他封号的举动,有不少大臣都在私下议论,觉得他有重登太子之位的可能。如若他真能重登太子之位,那你嫁给他,又顺理成章地生下皇长孙,将来荣耀必定不可估量。” “嗯。” “为父也痛恨尹逍慕和裴映宁,可如果拿孩子当报复他们的筹码,为父觉得此举并非良策。毕竟你怀的是皇长孙,就算尹怀宇坐不了太子,可皇长孙的位置是无人可取的。你母凭子贵,又是长媳,尹逍慕夫妇再受宠,在辈分上也要低你一头。要是没了这个孩子,那你才是失去了所有筹码,在他们面前一点好都讨不到。洁儿,为父如此分析,你可明白?” “爹,女儿明白。”温软洁目光充满了坚定,“想要报仇,必须要靠这个孩子做依仗!就算尹怀宇做不了太子,女儿将来也是尹家长媳,生下的孩子是尹家长孙,有了位份,才有对付尹逍慕和裴映宁的机会!” 见女儿已经完全想通透了,温景东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咱们现在有皇长孙,只要尹怀宇能善待你,为父就算拼了这把老命,也要让尹怀宇重新坐上太子之位!” …… 楚阳王府。 外面的谣言,裴映宁也听说了。 但她只是笑了笑,没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是她把温软洁怀玉的事‘不经意’地透露给了许安莹。 谣言不是她和尹逍慕传的,那除了许安莹外,还能有谁? 不过金嬷嬷却叹了一口气。 “嬷嬷,怎么了?”裴映宁关心地问道。 “王妃,如今那温软洁怀了身子,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虞皇后了。” “……”裴映宁汗。 她的目的是想让那几个女人臭名远扬,以后见到她都能自觉绕道。经金嬷嬷一提醒,她才想起还有虞皇后这么一个人。 尹家几个皇子都还没子嗣,如今温软洁有了身孕的事一传开,熟知她和尹怀宇内情的人都能猜到她那孩子肯定是尹怀宇的。身为皇祖母,虞皇后可不得高兴惨? 这可是皇长孙……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好像现在拼娃也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尤林来门口禀道,“启禀王妃,王励王副将求见。” 裴映宁意外地挑高眉梢,“王副将?他来做何?” 不会是为了许安莹的事来找她报仇吧? 可这是楚阳王府,就算他是御前侍卫统领,应该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她犹豫了片刻,让尤林带人去前厅。 她过了一会儿才去。 “末将参见王妃。”见到她,王励很规矩地行礼。 “王副将怎么来了?可是来找我家王爷的?王爷这会儿在大理寺,估摸着晚些才回来。” “末将是专程来见王妃的。”王励低着头,也没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明了来意,“末将前来,是想请王妃远些许安莹,莫要给她接近您的机会。” 噗! 裴映宁差一点就喷笑了。 第93章 我靠!便宜她了啊! “王副将,你可真逗。我同谁往来,还要经过你同意?你可以去太傅府问问,我爹可是十几年都不过问我一句,我瞅着你怎么管得比我爹还宽?” 王励如何听不出来她的讥讽,但今日的他一改曾经的不善面孔,端得是身正脸正,尽管那双眼看着锋利,可那也是他刻板的五官呈现出来的,并不见任何生气动怒的兆头。 “王妃,实不相瞒,许太尉威逼末将迎娶许安莹,末将不愿,便以您为借口婉拒了许太尉。” “啥?以我为借口?”裴映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意夸张地道,“王副将,您可不能乱开玩笑啊!要是让王爷知道你喜欢我,小心他提刀砍你!” 闻言,王励惊愕地瞪了瞪眼,接着单膝往地上一跪,沉了几分嗓子,“王妃莫要误会,末将只是告诉许太尉,说王妃正派纯良,许小姐若是能被王妃接受,成为王妃闺中密友,那便说明许小姐也是良善之人,反之,若许小姐无法被王妃认可,便说明许小姐为人品行不端,末将誓死不娶无德之妇。” 裴映宁还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跑来她面前大张旗鼓地承认他利用了她! 他就不怕她把他暴打一顿吗? 不过,他敢来承认这些,她倒是敬他是条汉子。阴险小人见多了,突然出现个敢作敢当的,确实容易给人留下好感。 “没想到王副将还会夸赞本王妃,这让本王妃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她抬了抬手,“起来吧。” “王妃,末将今日来……” “我知道你今日来的目的,放心吧,我这人爱憎分明得很,别说许安莹想同我攀交情,就算她爹许太尉来,我也是同样的脸色。”她说了几分实在话,但话锋突然一转,“王副将,我甚是好奇,你是如何顶着许太尉压力拒绝娶他女儿的?要知道,那可是太尉哦,你就不怕他在朝中给你穿小鞋?” 王励抬了抬头,看到她眼中好奇的光,顿时嘴角狠狠一抽。 她这哪里叫好奇,纯属是拿他寻开心…… “回王妃,太尉府门楣太高,末将自知身份低微,无福做太傅府的乘龙快婿。” “得了,别给我打官腔了,我要听实话!”裴映宁白了他一眼,对他的态度开始不满了。 王励低了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末将家中老母年事已高,而末将常年伴君身侧,无法尽孝。末将娶妻,只想娶一贤良女子替末将尽孝。太尉之女,末将供养不起。” “哈哈……”裴映宁忍不住失笑。 就连金嬷嬷都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并把脸扭向一侧。 王励没反应,好似她笑话的是别人一般。 裴映宁承认,她有些故意,可这也是他自找的! 与其说王励是来求她别同许安莹交好,不如说他是来请罪的。拿她做挡箭牌,还找那样的借口拒绝娶许安莹,这无疑是让她和太尉府结仇。 因为他明知道她和许安莹是不可能言和的! 而他在她手中吃过亏,应该知道,利用她,早晚她会找他算账。 反正今日不管她怎么对他,他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之前她听到祝兰淳说起时,心里确实憋火。但今日看到他来,她也必须承认,这人有些气魄。虽然在夷霖城的时候他故意刁钻找茬,但也仅仅是让她厌恶,而不是让她生恨。 看在他没有做什么实质性加害她的事的份上,她也不想同他交恶。何况他被他们算计,跟许安莹那种女人有一腿…… “王副将,起来吧。”她朝金嬷嬷看去。 金嬷嬷会意的上前,引道,“王副将,请坐。” 王励再次抬头,见她一脸正色,完全没有了先前嬉皮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她想做何,坐到客椅上,他微微垂眸,等待她开口。 “王副将今日出来见本王妃,皇上可知情?” “回王妃,是皇上恩准末将出来的。皇上听说末将要来楚阳王府,还特意让内务府给王妃挑了些物什,吩咐末将给王妃带来。”王励说完,朝门旁看去。 一名侍卫手里捧着大红匣子,接到他暗示后,将匣子恭敬呈到裴映宁面前。 裴映宁接过。 打开。 精美的匣子内躺着一套凤型步摇,单说款式就不是寻常人佩戴的,更别说金底缀珠华丽逼人了。 “皇上有心了。”她笑了笑,将匣子交给金嬷嬷。 这皇帝公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作为长辈,他确实欠她一份见面礼,可送她这么一套玩意儿,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捧杀。 她一个皇子妃,敢把凤头戴出去? 她脸上没啥反应,但是金嬷嬷看着匣子里的步摇形状时,却是一下子拉长了脸。 要是这东西是虞皇后赏赐的,那还说得过去,可这是皇帝赏赐的,这成什么了? “王妃,时候不早了,末将也该回宫了。”瞧着金嬷嬷神色有变,王励有些坐不住。 他不知圣上究竟赏了什么东西给楚阳王妃,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裴映宁也没挽留他,只是笑眯眯地道,“劳烦王副将转告皇上,多谢他的赏赐,像他这般英明神武的父皇,我和王爷一定会好好孝敬他的。” 听到她那‘孝敬’二字,王励连头都不敢抬了,直接告退,然后快速离开了楚阳王府。 金嬷嬷看着匣子里的步摇,气说道,“东乌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送这么个玩意儿,不是故意给王妃您招祸吗?不知内情的只怕还以为他马上要禅位给王爷了呢!” 裴映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嬷嬷,这玩意儿戴不了,但还是值钱的。改日拿去黑市卖,再怎么几万两银子肯定有的。” 金嬷嬷不说话了,但眼中终是恨气难消。 …… 御书房。 看着回来复命的王励,尹承佑问道,“朕赏赐给王妃的东西,王妃可喜欢?” 垂首的王励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将裴映宁所说的转述了一遍。 尹承佑听完,冷哼。 坐在龙椅上,他捏了捏扶手上的龙头,突然又问王励,“那周尘不是周常海的幼子吗?听说他同楚阳王妃极为亲近,此事为何从未听你说过?” 王励回道,“陛下,微臣听说周小公子曾经痴傻,是楚阳王寻了名医治好了他,从那时起周小公子便追随楚阳王左右。” 尹承佑拧眉,“为何朕听说他同楚阳王妃交情更好?” 王励眼神暗晃,接着又回道,“微臣以为应是楚阳王妃对他照顾有加,所以他格外感激楚阳王妃。” 尹承佑嘴角扬起一丝冷意,“是吗?你觉得楚阳王是那种多管闲事之人?会闲到去帮一个毫无关系的傻子问访名医?” 首先,儿子寻医之事便是假的! 因为他儿子就是白寒! 再者,那周家小子痴傻多年,他从不与朝堂中人来往,为何突然要去医治周家小子的痴傻症? 最重要的是,他收到的消息同外界传言有不少的出入…… 王励声线平稳地回道,“陛下,微臣同楚阳王并无过多来往,对楚阳王了解甚微,实在看不透楚阳王的心思。” 尹承佑双目紧敛,深深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王励,今日你去楚阳王府,想必楚阳王妃对你印象有所改观。难得你能同他们说上几句话,以后若无别的事,可替朕多去楚阳王府走走。朕忙于政事,一直以来对楚阳王疏于照顾,故而才让他对朕有所疏离。若是你能替朕修复父子情义,朕必会重赏于你。” 王励,“……” 若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楚阳王妃! 还要他多去楚阳王府走动,这不是逼着他上门去找罪受么? 可脸上再黑,心中再是不愿,他也只能领命,“……是,微臣遵旨。” 正在这时,汪峥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尹承佑龙颜微沉。 对王励摆了摆手后,他再看汪峥时,眉眼已多了一抹温和,“请皇后进来。” 没多久,虞皇后一身凤袍雍容典雅地出现。23sk. “臣妾参见皇上。” 尹承佑从龙椅起身,绕过桌案,上前将她虚扶起,“皇后身子不适,应在凤宁宫多加休养,怎突然跑出来了?” 虞皇后心口里的苦水都快变成毒汁了,要知道,她受伤,皇帝非但没有惩治伤她的裴映宁,甚至杀光了所有知情人,且这些日子以来,他连凤宁宫半步都没迈进! 他还当她是皇后吗?! 可心里再恨再怨,她面上还是保持着该有的温婉和大气,“回皇上,臣妾身子已经好多了。今日臣妾前来,是想求皇上一个恩典的。” 尹承佑宠溺地笑了笑,“瞧皇后说的,你我是夫妻,皇后的事便是朕的事,什么恩典不恩典的!” 虞皇后行跪,“皇上,丞相之女温软洁同宇儿自幼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如今温软洁怀有宇儿的骨肉,还请皇上做主为他们赐婚。” 尹承佑又扶她起来,惊喜道,“那温家小女有宇儿的骨肉了?我们这是有小皇孙了?那朕可得早些让他们完婚,这可是我们的皇长孙,绝不能让他流落在外遭人非议!” 闻言,虞皇后总算露出了喜色,“多谢皇上恩典!”下一瞬,她又忧伤地叹了口气,“只是……皇上,如今宇儿还在禁闭中,还有两月才能出来。若是两月后再让他娶亲,只怕孩子藏不住了。皇上,您有所不知,如今外面流言四起,多是不利软洁的非议,臣妾可以不用在乎她,可她腹中孩子到底是我们尹家的,若是她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气坏了身子,伤到了我们的皇长孙,不仅臣妾心疼,想必皇上您也会心疼的。皇上,宇儿被关了一月禁闭,他已经知道错了,今后定会痛改前非的,求您看在我们皇长孙的份上放他出来吧。若是皇上觉得无法向朝臣交代,臣妾愿意替宇儿受过!” 尹承佑抿唇犹豫了片刻,然后道,“宇儿有了皇长孙,这是尹家的大喜事,想必看在皇长孙的份上,朝臣也不会再计较宇儿犯的错。只要他以后痛改前非,对手足亲人多加爱护,朕也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虞皇后一听,心中忍不住澎湃。 再给她皇儿一次机会?意思是她皇儿还能再做太子? 想想,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毕竟他们有了皇长孙,不是么? …… 楚阳王府。 今日周尘带着周倾璇来蹭饭。 三个人正吃得欢,突然就听尤林来报消息。 裴映宁当即把筷子一放,别说食欲了,就算有,她也只想吃人! 为了温软洁腹中的皇长孙,她皇帝公公居然把尹怀宇提前放出来了!而且还为尹怀宇和温软洁赐了婚,婚期就在三日后! 她还真是低估了皇长孙的‘威力’…… 一想到温软洁那种女人即将做她大嫂,她哪里还有胃口! “宁姐,那温纯洁要是嫁给尹怀宇,以后岂不是要踩在你头上了?我靠!便宜她了啊!” “尘儿,你小声些。”周倾璇忍不住拉他。 “二姐,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了,我小声又有何用?”周尘越说越郁闷,“她是臣子之女,我宁姐尚可压她一头,可她现在变成尹怀宇的女人,地位直接反压我宁姐,以后见着面,我宁姐还得称她一声嫂子,更不可能对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了!你想想,这多憋屈啊!” 周倾璇被他说的无话可接,只能把裴映宁望着。 裴映宁冲她笑了笑,“二姐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其实这样也好,让他们锁死,至少不会祸害其他人。” 突然,门房来报。 “启禀王妃,大皇子来了,正在府门外。” 裴映宁脸上挤出来的那点笑瞬间抹去。 一被放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真当她是软柿子,还想像以前那般威胁恐吓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说的就是裴映宁和尹怀宇。 “我就说今日怎么刮了一股妖风,没想到是大皇兄驾到。早知道大皇兄提前解除禁闭,我就该带人敲锣打鼓去为大皇兄祝贺的。” 尹怀宇站在厅堂中,眸光犀利的审视着她,想起她曾经卑躬的样子,不禁冷哼,“裴映宁,你伪装得可真好,竟把所有人都骗了!” 裴映宁笑,“大皇兄,你今日来是专程为我送解药的吗?听说解绯红之毒必须用千年冰珠做药引,我真是好奇,大皇兄手中究竟有几颗千年冰珠,竟如此舍得给我一颗?” 第94章 挑拨他们关系 尹怀宇眸底闪过一丝惊色,接着双脚不由自主的朝她迈近,气息压迫而去—— “请大皇子自重。” 看着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尹怀宇不得不停下,眼皮微抬,厉厉地打量着阻拦他的人。 “你便是曾经服侍过瑜妃的金嬷嬷?” “正是。”金嬷嬷不卑不吭地回道。 “这里没你的事,你退下吧!” 金嬷嬷愣了一下,似乎被他的霸道惹笑了,弯起嘴角道,“大皇子,如今她是楚阳王妃,楚阳王府的主母,奴婢的主子,主子没开口,奴婢岂能擅离职守?” 尹怀宇一张玉脸仿佛刚从土里刨出来的,灰沉难看。他眸光一转,更是凌厉地射向座上的裴映宁。 眼前的女人,不但没有了当日的卑躬屈膝,就连气质都完全变了。娇美的脸蛋白皙如脂,皓齿红唇如花绽放,特别是那双眼,璀璨如星,还带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黠光。 他现在想起四公主说的那些话,这才不得不信,自己是真的被她骗了! 她答应他们会帮他们见识尹逍慕、她说尹逍慕拥有绝密暗器、还答应帮他把那厉害的暗器偷盗出来…… 这该死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在伪装,从始至终都在骗他! “大皇子,看够了吗?你要再对着我看下去,当心我误会哦!”裴映宁扬唇轻笑。 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唇角的笑意并不达眼,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轻蔑。 “谁给你的解药?”尹怀宇捏紧了拳头。已经过了服药期,可她还没死,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她体内的绯火之毒已经解了! “大皇兄气势汹汹,这是作甚?”低冷的嗓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王爷,你今日怎么回得如此早?”裴映宁起身,绕过尹怀宇朝回府的男人迎上去,笑眯眯地问道,“用过午膳了吗?” “还未。”尹逍慕将她搂在身侧,眸光寒冽冽地射向尹怀宇,“不知大皇兄驾到有何贵干?” 尹怀宇看着他放在裴映宁腰间的手臂,眸光骤然深了许多。 他从来没想过这裴家嫡女会背叛他,自然就没想过她与尹逍慕在一起的模样。今日见到了,一个如峻峰挺拔有型,一个如娇花明艳昳丽,明明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可站在一起却是格外的般配…… 当然,也格外的刺眼! “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三弟娶了亲以后竟是这般深情,为兄早前还以为三弟好男风呢,早知道三弟并无那种嗜好,为兄该多为三弟挑选些女子,仅三弟妹一人,怕是服侍不好三弟。” 他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告诉尹逍慕,裴映宁是他为尹逍慕挑选的王妃,是他的人! 说直白点,他就是在挑唆尹逍慕和裴映宁的夫妻关系! 这要是换不知内情的,只怕是直接就给裴映宁一个大耳光了…… 尹逍慕搂着裴映宁腰肢的臂弯紧了紧,寒冽冽的眸光突然染了一抹清浅的笑意,“说起来,大皇兄也是我们的媒人,要不是大皇兄向父皇提议,臣弟也不可能娶到宁儿。” 裴映宁笑着附和,“就是就是,大皇兄真是人美心善,可就是眼光差了几分,不然那温二小姐怎会对我家王爷下千娇百媚散……啊!”她突然惊叫地捂住了嘴,然后心虚无比的摇头,“大皇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说漏嘴的!” 尹怀宇脸色直接黑透了,眯着眼咬着牙阴森森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裴映宁故意往尹逍慕身后躲藏,“王爷,人家不是故意说漏嘴的,你快帮妾身向大皇兄解释……” 尹逍慕展开手臂将她挡在身后,歉意地开口,“宁儿她一向口直心快,但绝对没有坏心,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大皇兄见谅。” “你……你们……”尹怀宇抬手指着他们,气得一口银牙仿佛都在打颤。 “王爷。”裴映宁一脸怕怕,拉着他衣袖怯怯的认错,“妾身真的不是故意说漏嘴的,臣妾只是觉得温二小姐那天的举动太对不起大皇兄了,要不是妾身那天也在场,能为王爷你证明清白,指不定妾身都要怀疑温二小姐肚中的孩子同您有关了。” “宁儿,不可胡说!”尹逍慕板着脸回头斥道。 “啊啊……我我我……”裴映宁手足无措地叫了起来,最后干脆贴到他背上不再见人。 尹怀宇脸没绿,但却是黑成了锅底。 裴映宁服过绯火,可却没有听说她出事,他本想来看看这女人究竟是如何回事,没想到自己还没拿她怎样,倒是先让他气个半死! “哼!” 他咬着牙从胸腔里发出恨声,然后拔腿离开了厅堂,离开了楚阳王府。 等他一走,尹逍慕和裴映宁相视着,都想笑。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虽然先前问过,但裴映宁还是又问了一遍。 “听说父皇解了大皇兄禁闭,本王担心他来找你麻烦,所以提前回来了。”尹逍慕一边说着,一遍牵着她往卧房去。 “尘尘儿和二姐在膳堂用膳,你要去膳堂用还是回房用?” “回房吧。” “好。”裴映宁边走边回头同金嬷嬷打招呼,“嬷嬷,劳你把饭菜送到房里。” “是。”金嬷嬷笑着应声。 但她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不慌不忙的先去膳堂。 凭着她对他们夫妻的了解,估摸着他们回房一时半会儿是没工夫吃东西的…… 嗯。 金嬷嬷想的一点都没错。 一回房,裴映宁便被尹逍慕抵在门后,唇齿纠缠,就差没把她当食物生吞了。 “尹逍慕……”随着动情,裴映宁被迫仰着脖子,又无语又无奈。 “想要吗?”尹逍慕从她鹅颈中抬眸。 听着他沙哑得快模糊的嗓音,裴映宁哭笑不得,抡起粉拳捶他,“是你想要吧?” 尹逍慕一把扯开她腰带。m.23sk. 看着他眸底凝聚的火热,裴映宁立马抓住他的大手,嗔道,“一会儿嬷嬷就过来了,你非得让她笑话?” 尹逍慕合上眼,可再掀开眼皮时,气息仍旧平复不下,于是将她打横一抱,抬脚就往大床去。 “诶……你来真的啊!” “很快的!”尹逍慕低头下将她吻住,迈开的长腿更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与她,何时有过虚的? 成亲前就没有过,如今名正言顺,他更加不会! 这些天,因为大理寺交接一事,他多是早出晚归,原本他热衷的‘运动’不得不耽搁。今日好不容易提早回府,他自然是要先收点‘利息’的! 膳堂里。 周尘和周倾璇吃饭完,听金嬷嬷说起厅堂的事,姐弟俩都忍不住失笑。 周尘甚至懊恼道,“早知道我也去凑个热闹,不但让尹怀宇怀疑自己头上多了顶绿帽,还会让他的绿帽绿到发光发亮!” 周倾璇剜了他一眼,“去什么去?他是皇子,你可不能胡来,不然爹都保不住你!” 周尘‘嘿嘿’笑了笑,随即转移话题,“二姐,一会儿让王府的人送你回去,你跟爹娘说一声,我这几日要留在王府。” “你留在王府做何?陪王妃吗?那我也要留下!” “我……”周尘突然发现,他这二姐不知道从何时起竟开始黏他了! “尘儿,你要做什么?”周倾璇扯住他衣袖,“我也可以帮忙的!回去娘不让我做别的事,爹嫌我爱哭,也不让我去陪他,你不带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带你是可以,但你要像在夷霖城那样,必须为我们保守秘密,就算在爹娘面前打死也不能说!”周尘想扶额。他到底是弟弟还是哥哥?遇上这么个姐,就跟带了个拖油瓶似的,他才是周家老幺好不? …… 尹怀宇一回去,便让人把温软洁从丞相府接了来。 温软洁知道他解禁了,一直在府中等他消息,被接到他面前,瞬间伤感地流下的眼泪。 “宇哥哥……”他不是太子,她不好再唤他殿下,只能像小时候那般唤他。 尹怀宇端坐在大椅上,没动身,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腹部。 温软洁见他反常地冷漠,红着眼眶到他跟前,关心地问道,“宇哥哥,可是觉得委屈?您放心,您受的那些委屈,洁儿一定会替您向尹逍慕和裴映宁讨要回来的!” 尹怀宇眯着眼,轻启薄唇,“这一月中,你私下见过尹逍慕?” 温软洁皱眉,随即摇头,“没啊,我见他做何?” “是吗?可为何我听说你同他见过?” “宇哥哥,您听谁说的?”温软洁一脸的受伤,眼泪汹涌而下,“洁儿恪守在家,一心等着您出来,想第一时间告诉您好消息,可没想到您出来后,竟是如此……宇哥哥,洁儿不知道是谁在您耳边说了什么,可您这样,分明是逼洁儿去死啊!” 许是从未见她哭得如此厉害,尹怀宇从座起身,将她轻拥住。 手掌覆上了她小腹。 “真有了?” “……嗯。” “多大了?” “月余,就是我邀裴映宁去翠屏山庄那次有的。” 尹怀宇脸色有了柔和的迹象。 感觉到他的气息不再那么冷漠后,温软洁又继续哭诉,“宇哥哥,您是不知道那裴映宁有多可恶。她人前装得人畜无害,可背后却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她不知从哪得知我心悦您,于是便各种嘲讽我,还威胁我,说我就算做了尹家长媳,她也会踩在我头上!尹逍慕更是想趁机笼络我爹,说什么您这辈子都没机会上位了,如果我爹继续支持您的话,早晚会不得善终!宇哥哥,他们真的太嚣张太欺负人了!您是知道的,我爹一直都向着您,而我从小就喜欢您,他们那些卑鄙行径,就是见不得我们温家同您好!” “哼!”尹怀宇咬牙恨道,“那裴映宁从始至终都在欺骗我!” “哦对了,宇哥哥,裴太傅他……”温软洁想说什么,但说到一半她又为难地收了声。 “裴哲山怎么了?”尹怀宇收紧了眸子。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您说……就是您出事后,我爹想联合那些支持您的大臣,商议如何为您脱罪,可多次去太傅府请裴太傅,裴太傅要么不得空,要么就称病,一次都没露过面。我爹为此事差点气坏身子,可您知道,皇上近来把朝臣盯得紧,我爹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裴太傅说事。”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见一见他了!”尹怀宇眸底翻涌着怒火。他还真是没想到,裴哲山竟会因他一时失势而倒戈! 温软洁脸上挂着泪,可心里却冷笑不断。 对付不了裴映宁,对付裴哲山她还是有办法的! 没了太傅府撑腰,看她裴映宁还如何做的了楚阳王妃! …… 这阵子,裴哲山心里焦灼得很。 他多次拒绝温景东相邀议事,就是想多看看朝中形势。 眼看着尹逍慕入朝,且被皇上委以重用,他正准备去讨好这个女婿,突然就听说尹怀宇被解禁了。 这消息,惊得他完全坐不住了,当天夜里就直赶楚阳王府。 裴映宁从下午开始就没出过房门,晚膳都是在房里吃的,吃完又呼呼大睡,一直到天黑。 迷迷糊糊中就听尤林在门外禀报,“启禀王爷,太傅说有急事想见王妃。” 裴映宁以为第二天到了,睁开眼扯开床帘才发现窗外月亮刚升起,顿时便没好气,“那老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尹逍慕将她搂回怀中,又翻身半压着她,在她耳鬓抵唇轻摩,“睡饱了吗?” 许久没同她这么放纵,但他也只是‘半饱’。 被子下,裴映宁发现他的意图后,张嘴便往他肩上咬去。 “尹逍慕,你别那么狠行不?我tm是人,不是硅胶娃娃!” “硅胶娃娃是何物?”尹逍慕抬了抬眸子。 “……”裴映宁想晕。 “不说算了。”尹逍慕请撇唇角,大不了他去问周尘。现在他只想要她,其他事他都不感兴趣。 “你当真还来啊?能不能让我缓口气?要不去见见裴哲山,见完再回来继续?”裴映宁抓住他的手,她是真被折腾累了。 尹逍慕俊脸绷起,不情不愿地坐起身。 仿佛才想起门外还有人,这才对门外道了句,“让他去前厅等着!” 第95章 被恶心了 听到身后动静,他回头看去,不满地道,“起来做何?” 看他那欲求不满地样子,裴映宁忍不住闷笑,并抬起藕臂往他脖子上一挂,主动献上香吻。 “那老鳖是来找我的,我先去会会他,你偷偷瞧着就是。” 尹逍慕自然而然地搂住她,韧性柔软的腰肢让他爱不释手,刚压下去的欲念又突突往上窜,要命得紧! “宁儿,你随我去大理寺可好?”他埋首在她香颈中,一边重复地烙下印记,一边沙哑呢喃。 “噗!你这么这边上班还兴带老婆的么?”裴映宁一边笑一边缩脖子,“别咬了,都让你咬成什么样了?” “只要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尹逍慕知道她对案子有兴趣,但最重要的是能随时随地看着她。 “那些材料刚弄去后山,我得守在府里。回头让尘尘儿接手后,我再想办法混去大理寺。” “好。” 裴映宁看着他身体变化,赶紧松开他脖子,红着脸推他,“快拿衣服穿去!” 尹逍慕又绷紧了俊脸。 裴映宁是扶着腰出的房门,等到了前厅,她才端正地出现在裴哲山面前。 “宁儿,你可算出来了!”裴哲山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这么晚过来,有何事吗?”她步向主位另一方,坐下,面对他的不耐,她也提不起好脸。 “宁儿,你可知皇上赦免了大皇子,让他提前解禁出来了?”裴哲山开门见山地问道。 “知道,他今日还来过楚阳王府。” “他来找你麻烦了?” “差不多吧,不过我家王爷在,他没敢做什么。” “宁儿……”裴哲山沉着脸欲言又止。 “有事直说,大半夜的,我可没心情陪你猜谜。”裴映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宁儿,爹怕是要遇上麻烦了!”裴哲山一脸难受地叹了口气,眼神不断地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反应不大,他略显不悦,开始抱怨起来,“你可知,爹惹上这个麻烦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连家里大米都没吃上几粒,还能给你带去麻烦?”裴映宁讥笑。 说他渣,他还真是老甘蔗渣,甜水都让他嚼完了,渣子一股脑地冲她吐! 裴哲山抱怨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宁儿,你可知,为了你,我已同大皇子撇清关系,已经将他和他的拥趸彻底得罪了!”他说到这,扯着广袖抹了抹眼角,“以前爹是待你不好,可后来看着你在王爷身边过得极好,爹便悔不当初,于是便下定决定不再做大皇子的拥趸。前些日子你不在京城,所以你并不知晓爹经历了什么。丞相和众多同僚多番邀我共商力保大皇子一事,我都避而不见。他们不知,我心早就不在大皇子身上,如今你是楚阳王妃,就算要我做选择,我也会毫无保留地向着王爷和你。” 柳轻絮直接翻了白眼。 她是不是还得对他说声‘谢谢’? “宁儿,爹发誓,今后一定会对你好。只是爹这么做,大皇子定是不会饶过爹的。你能不能同王爷说说,明日请他去太傅府坐坐,让我们翁婿好好畅谈一番?” “爹,说实话,王爷还真不耐烦去太傅府。” “为何?”裴哲山脸色微白。 “你那太傅府当家的是二娘,并非我亲母。二娘这些年把持裴家,对我有多排斥,你心里没数吗?再说二妹,以前就嫉妒我嫁给王爷,后来不幸出事,也还是嚷着要我不得好死。你说说看,就这样的家,是你你会去吗?去做何,去坐冷板凳还是等着被宰杀?”裴映宁哼笑。 “我……”裴哲山语塞。但很快,他又讨好地道,“你放心,如今你是楚阳王妃,你二娘不敢再轻视你。至于卿儿,她年幼不懂事,爹会好好管教她的。她若再敢任性胡闹,爹会立马把她赶出裴家!” 说到最后,他眼中是有几分严肃和认真的。 毕竟他是真有过这样的心思…… 一个废物,清白没了,身体残了,还要靠大笔大笔的银子养着,要不是范氏主动拿自己的嫁妆贴补二女儿的医用开支,他早都把她扔出裴家任她自生自灭了! 对于他这副嘴脸,裴映宁真是快吐了。 看着尹怀宇失势,看着尹逍慕被皇帝重用,他便积极地做那墙头草,害怕尹怀宇报复,便来向尹逍慕这个女婿投诚…… 可是,她没有忘记,他是如何喂她服下毒药,如何逼迫她给他们做内应! 要不是尘尘儿那里刚好有千年冰珠,要不是尹逍慕刚好能解毒,她这会儿只怕坟头草都开始发芽了! 想到这,她眸光暗转,突然肃着脸问,“别的事都好说,但有一件事我要一个准话。” “你想知道什么?”裴哲山赶忙问道。 “尹怀宇那里是不是有颗千年冰珠?” “是。” “确定?” “为父见过。”裴哲山很肯定地道,“不过千年冰珠属实难得,他那里也仅有一颗。” 裴映宁抿唇不语。 裴哲山突然上下打量起她来,“宁儿,你体内的绯火之毒已经解了吗?” 裴映宁点了点头。 裴哲山惊叹道,“白寒神医解的?没想到他真能做出解药!” 这话…… 裴映宁听着有些怪,便扭头把他看着。 裴哲山看出她眼中的询问,主动说道,“其实尹怀宇只有一颗冰珠,并未有解药,他若是需要解药,也得请白寒神医炼制。” 裴映宁唇角暗暗狠抽。 意思是,说不定这颗冰珠还是能到他们手中? 裴哲山接着一脸恨,“因为冰珠太过稀罕了,所以尹怀宇根本没想过要给你解毒,他想的是用别的药压制你体内的绯火毒性,只要拖上一年,你便能悄无声息地毒发身亡。正是发现了他的狠心,所以为父才当机立断背叛了他。” 裴映宁真是恶心到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还能再虚伪一点吗? 把自己的卑鄙无耻、不仁不义、趋炎附势之劣行说得那般伟大、光荣、高尚…… 那句经典台词怎么说的?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正在这时,尹逍慕从门外进来。 裴哲山赶紧起身迎道,“王爷,您来了。深夜叨扰,实是思女心切,还请王爷见谅。” 尹逍慕抬了抬手,“岳父大人免礼。” 裴映宁也起身,想说话,但张嘴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裴哲山见她是真疲倦,也算识相,便笑着说道,“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歇息了。正好府里还有事,我就不多叨扰了,你们快回屋歇着吧。” 裴映宁已经接收到了尹逍慕的暗示,遂回道,“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和王爷会去府中看望的。” 裴哲山一听,立马观察了一下尹逍慕的神色,见他没反对,当即双眼笑成了缝,“好好……我这就回去张罗,明日定好好同王爷喝上几杯!” 随后尤林送他出府。 站在厅堂里,裴映宁‘切’了一声,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来代表自己内心的鄙夷了。 尹逍慕搂着她离开厅堂。 裴映宁知道他听了全部话,所以没再多复述,只是问他,“尹逍慕,你怎么想的?” “朝中向他这般趋炎附势之人不在少数,既然他选择背叛尹怀宇,那我们顺势接下也没坏处。” 裴映点头,“确实没坏处,相反的,他名义上是你岳父,咱们表面上向着他和裴家,反而还能博个好名声。至于尹怀宇和他的拥趸,早都得罪完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多恨我们一点少恨我们一点不都一回事么?” 尹逍慕突然停下脚步。 “宁儿,本王想要那颗冰珠。” “呵呵!我也想要!”裴映宁抬头望着他直笑,“听说那东西总共就五颗,我用了一颗,你那里也只剩两颗了,虽然最后一颗不知道在哪,但是这么稀罕地东西,能多一颗也是好的!” “本王要想个法子,逼尹怀宇交出来。” “我有个办法,要不要试一试?” “嗯?”尹逍慕眸底豁然一亮,是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有主意了! “走,回房说。”裴映宁拉着他飞快往卧室去。 翌日。 太傅府。 早朝过后,夫妻俩坐着马车到了太傅府。 结果一进府,门房便向裴映宁禀报,说大皇子也在,且裴哲山还准备偷偷派人去接他们。 夫妻俩相视一笑,随即去了主院。 厅堂里的气氛有些一言难尽。 裴映宁不知尹怀宇和裴哲山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特别是看到他们夫妻出现,尹怀宇是直接起身,阴鸷的目光凌厉地瞪了他们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便愤袖而去。???.23sk. 裴哲山也没相送,等尹怀宇走没影了,才长长地对他们舒了口气,“你们可算来了!” 裴映宁假装关心,“爹,大皇子没对你怎样吧?” 裴哲山叹道,“我是彻底将他得罪了!” 裴映宁笑笑,“没事,以后我家王爷会罩着你的!” 裴哲山欢喜起来,赶忙邀他们上座。 裴映宁正准备落座,突然一名丫鬟进来,向他们夫妻俩行过礼后,便对裴哲山请示道,“老爷,夫人许久未见大小姐了,对大小姐甚是想念,可她现在在二小姐房中走不开,所以差奴婢前来,想请二小姐过去叙话。” 裴哲山斥道,“没瞧见王爷和王妃刚来吗?还有,王妃是她想见就见的?要见可以,自己滚过来!” 裴映宁都懒得评价他虚伪了,主动说道,“没事,你陪王爷说话吧,我去见见二娘,顺便也看看二妹的情况。” …… 裴灵卿的情况,文辛早就说过,所以哪怕不看,裴映宁也知道她的情况。 倒是范碧珍见到她,直接向她询问,“宁儿,白神医现在在何处?卿儿的腿是有所恢复,可是她终日晕睡着,这也不是办法啊。你能否让白神医再来为卿儿看看,让她早些醒来?” 裴映宁心下好笑。 白神医? 白神医正在外面坐着呢! “二娘不必着急,白神医早就打过招呼,二妹这样并无大碍,反而对她的腿伤有好处。” “可我实在放心不下啊!”范碧珍说着便哭了起来。 “既然二娘放心不下,那我便派人去催催白神医,不过他能否得空前来,我也不敢保证。”她回去便同尘尘儿商量一下,看找什么理由让范碧珍再拿些银子出来。 没办法,买一堆‘耗材’花了几大万银子,他们得想办法填补这笔支出。 为了表示自己的关心,她近到床边,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裴灵卿的状况以及正在慢慢恢复的腿伤。 说是恢复,其实就是让伤口长好一点而已…… 先别说裴灵卿没法再行走,就算能,她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一个随时随地都要杀她的人,她没一枪要她的命已经是仁慈了,她要那么圣母的话,何必浪费那两颗子弹呢! 听说她会去催促白神医前来,范碧珍这才满意了。 裴映宁正打算离开,突然进来一个人。 她回头看去,脸色顿然一沉。 “二姐。”裴静娴上前,跪地后便是磕头不起。 范碧珍笑着说道,“宁儿,你四妹之前做了一些错事,你爹把她关在了外面庄子里。可她到底是裴家的女儿,二娘虽不是她生母,但到底也是心疼她的。于是便同你爹商量,看在她有心悔改的份上,将她接回了府。” 裴静娴脑门搁在地上,哭着哀求道,“大姐,是娴儿对不住您,娴儿错了,恳请大姐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原谅娴儿吧!” 裴映宁心里的火苗滋滋燃烧着。 都怨她做事不干净,没有直接把这些人崩了,以至于现在个个舔着脸来膈应她! 原谅…… 原谅哪样? 原谅她在自己大姐新婚前夜要置大姐于死地? 原谅她厚颜无耻穿上假意顶替自己的大姐出嫁? 还姐妹情分? 呸! 她这头火苗正烧着呢,没想到范碧珍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声与她说道,“宁儿,你看啊,你四妹做出那样的事,已经坏了名声。可她到底是你四妹,你也不忍心看着她一辈子嫁不出去,是吧?既然你们姐妹情深,而她又一心想去楚阳王府服侍你和王爷,不如你就替王爷做主,见她收进楚阳王府吧。有她帮着你服侍王爷,你也能落个省心不是?再者,你们是姐妹,便是有外人想打王爷的主意,你们姐妹也能一条心,让外人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第96章 让她代替洞房 裴映宁听着听着,听到最后,笑了。 而她这一笑,范碧珍以为她是同意了,忙招呼裴静娴,“娴儿,你大姐同意了,还不赶紧给你大姐磕头谢恩。” 裴静娴显然激动无比,连头都没抬便‘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谢大姐!谢大姐!谢大姐!” 对于他们的心思,裴映宁一点都不奇怪。 裴静娴本就有意尹逍慕,裴哲山这个时候把她推出来,可以让裴家和尹逍慕的关系更加稳定,顺便还能监视她这个大女儿…… 不得不佩服,这算盘打得真是‘铮铮’响。 “二娘,四妹,你们别急着说话,也别急着磕头,给王爷纳妾这事,我说了可不算。” 闻言,裴静娴抬头望着她,一双杏目明显地充满了失落。 范碧珍皱着眉问道,“宁儿,王爷那般宠你,为了你连皇上特意为他挑选的女子都能送走……” 裴映宁勾唇打断她,“你也说了,连皇上挑选的女子我家王爷都能送走,你以为是我的主意?” 范碧珍立马道,“可不还有祝家四小姐留下了吗?” 裴映宁点头,“是啊,祝家四小姐祝兰淳留下了,不过她是签了卖身契才被留下的。她现在是奴,不是妾。” 裴静娴脸色开始泛白,并扭头把范碧珍盯着。 范碧珍拉着脸道,“宁儿,娴儿怎么说也是你四妹,难道你忍心看她这辈子嫁不出去?” “怎么?我做不到的事就叫狠心?”裴映宁也不再留情面,冷面相迎,“你是哪跟葱,要求我做事?我是吃过你的奶,还是吃过裴家的大米?” “你……”范碧珍被堵得脸色青白交错。 “还有你。”裴映宁讥笑地看向裴静娴,“绑架我、谋害我、想李代桃僵取代我嫁给楚阳王,这就是所谓的姐妹情深,你不觉得可耻可笑吗?我没找你算账,是因为太忙了,把你给忘了。我家王爷没惩罚你,也不是他畏惧裴家,而是他要弄死你都嫌手脏。可万万没想到,你不但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还想进楚阳王府,谁给你们捏的脸,竟把你们的脸捏得如此之大?” 裴静娴死死地咬住唇,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开始了颤抖。 裴映宁没再多看她们一眼,提脚朝门外而去。 金嬷嬷在门口听得头顶都快冒烟了,等裴映宁走出房门后,她忍不住面朝屋内,冷声道,“收起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脏了楚阳王府的地儿,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映宁回头,平时金嬷嬷维护她都是因为别人对她有敌意,这还是金嬷嬷第一次这样主动的威胁人。 可想而知,金嬷嬷是被恶心到极点了! “嬷嬷,别为那些人生气,她们啊,除了害人外,成天想的就是怎么爬男人的床,我们走吧,别污了自己的眼。” 金嬷嬷‘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跟上了她。 走出院门,金嬷嬷还忍不住地道了句,“这府里的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裴映宁仰头望了望蓝天白云,“一个嫡女,被弃在外面十六载,生死富贵都无人问及,就这样的家,指望他们有情有义,除非天上下红雨。” 也是她来了这个异世,如果原身还在,不知道要被这些人揉捏成什么样子…… 回到主院。 裴哲山正一个劲儿的同尹逍慕找话题,尹逍慕虽然依旧冷冷冰冰寡寡淡淡,但时不时也会‘嗯’一声,亦或者点个头什么的,瞧着‘翁婿’俩的关系,貌似还不错。 但随着裴映宁和金嬷嬷回到厅堂,尹逍慕眸底便多了一丝寒气,眸光紧紧地盯着金嬷嬷。 “宁儿,见着你二娘了吗?”裴哲山一脸慈爱,见她神色并无异常,便话锋一转,好似才想起来,“对了,卿儿这阵子晕睡不醒,你二娘操持府中各事,实在分不开身,想着娴儿在庄子里也无事可做,于是我们便把她接回了府。她应该在卿儿房中,你方才见着她了吗?她可有向你认错?” 认错…… 裴映宁嘴角勾了勾。 裴静娴做的那些事,一句认错就能揭过去? “认错了。” “认错了就好!”裴哲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安慰她,“娴儿年幼不懂事,都怪为父管教无方。如今她能痛改前非,为父也深感欣慰。不过她始终是做错了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和你二娘商议,为让她赎罪,决定让她跟着你,给你做牛做马,以后任你使唤!” ‘砰’! 尹逍慕手中的茶杯落在茶桌上。 裴哲山扭头看去,小心翼翼问道,“王爷,怎么了?” 裴映宁都想笑了。 她是没翻脸,可金嬷嬷一脸怒火,尹逍慕光瞧金嬷嬷神色就能知道一些事。偏偏裴哲山这老王八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光盯着她看有屁用啊! “今日多谢太傅盛情款待,但本王府中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尹逍慕起身,眼角冰冷地睇着裴哲山,话音落下便径直走向裴映宁,揽着她肩头也不回地离去。 “王爷……”裴哲山眉心揪成了山丘。 等他反应过来他们是真的离开后,他抬脚便追出厅堂。 正巧范碧珍从侧面过来,急急忙忙唤住他,“老爷,您去哪?” 裴哲山瞧着尹逍慕他们走没了影,便质问她,“可是事情办砸了?” 范碧珍愁眉苦脸地说了女儿房里的经过。 说完,她正想抱怨,但裴哲山猛地一记耳光扇向她——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天籁小说网 “老爷……妾身也是为您、为裴家着想啊……妾身哪知道裴映宁会如此不近人情……”范碧珍捂着脸委屈地哭起来。 “我之前就说了,此事绝对不能急,那楚阳王要是真那么好拿捏,就不可能把皇上赐的女人都送走!你这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裴哲山恼怒地大骂。 “老爷……这能是妾身的错吗?那些女人中,不是还有个祝兰淳被留下了?妾身想着,既然裴映宁能容留别的人在身边,那娴儿是她四妹,总不可能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认吧?” “你给我闭嘴!”裴哲山扬起手臂,恨不得再扇她几巴掌。 范碧珍吓得条件反射地直往后退。 裴哲山气不打一处来,改为指着她,厉声威胁,“裴家的事,以后不用你管!今后谁再去招惹裴映宁,我让她立马滚出裴家!” 他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就不该听妇人之见! 皇上为尹逍慕挑的十个女子,就算最终留下了一个祝兰淳,可尹逍慕的态度也明确地摆在那,他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旁人还想给他塞女人,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如果说这是自己大女儿善妒造成的,他还能说大女儿几句,可今日他看得一清二楚,大女儿什么都没说,连一丝不满地表情都没有,就他替四女儿说了几句话,尹逍慕便怒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尹逍慕才是决定那些女人去留的人! 同时,也足以证明,尹逍慕是真的在乎她大女儿。既然大女儿如此得尹逍慕心意,那他还费什么劲儿?何必再费心思继续塞女儿给尹逍慕! 想明白后,他又指着范碧珍,“你去库房挑些贵重的东西给裴映宁送去,从今日起,给我讨好她,哪怕是把她供起来!要是你做不到,你就带着卿儿给我滚出裴家!” 范碧珍脸色惨白如纸,垂在身侧的手颤抖地攥紧,指甲都快刺破掌心皮肉了。 裴映宁之所以从小就被送走,她防的就是裴映宁这个嫡女会分夺她儿女的宠爱和家产。 她防了十六年,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心如意,可没想到裴映宁不出现则以,一回来便成了尊贵的皇子妃。得楚阳王宠爱不说,还不费一句口舌便夺回了裴哲山的关注和疼爱…… 若是如此,那她这十六年所做的一切岂不成了笑话? 女儿现在的样子,就算勉强治好了腿,也是失了清白和名节的人,而儿子也才十五岁,羽翼尚未丰满,根本没有能力撑起裴家的一切…… 最可恨的是,自打裴映宁回京后,前前后后从裴哲山和她手中套走了十余万两银子! 这不就是回来夺家产的吗! 眼下,还要她拿府中贵重物去讨好裴映宁,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 马车上。 看着尹逍慕比她还气,裴映宁笑着哄他,“我现在都想通了,别理他们,任他们怎么说,我都当放屁。” 尹逍慕冷着脸鄙弃,“亏得裴哲山身为当朝太傅,竟是那般愚昧。” 裴映宁附和,“他要是不愚昧,又岂会在朝中站队?若是他像别的大臣那般保持中立,一心为你父皇办事,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他要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就看出你父皇是个表里不一的人,选择激流勇退才是最明智的。可惜啊,一个个做官做久了,真觉得朝廷非他们不可,殊不知,这天下不会因为离开了谁就会大乱。” 尹逍慕眸中有了笑。 没有哪个女人比他的女人更睿智更通透…… 他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只药瓶。 裴映宁接过,好奇的要拔开瓶塞。 但被他拦下了。 她不解地冲他眨眼。 尹逍慕压着嗓音低沉道,“此物一旦食用,便会有灼心之痛,与绯火之毒发作时极为相似。可它并非药物炼制,就算心痛难忍,也让人查不出病因。” 裴映宁一听,两眼都发光了,像得了宝贝似的把瓶子紧紧捂住。 这便是她昨夜想的办法,靠这个东西把尹怀宇手中那一颗千年冰珠给骗出来! 而‘中毒’之人,自然是…… …… 偏僻的街口。 铁铺中。 周尘正在铁铺里同铁匠说话。今日他出来,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些零部件。 而周倾璇则是在门口的摊板上挑选趁手的刀具。这是周尘提议的,说让她选上一两件藏身上做防身用,她觉得有道理,便也对这些感了兴趣。 不远处。 一辆马车缓缓经过。 透过车窗,马车内的女人瞥到铁铺门口的身影时,美目一眯,接着便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处隐僻的拐角。 周倾璇挑了两件比较趁手的匕首,可她左右比较,不知该选哪一件为好。正打算进铺里询问周尘的意见,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 她回头看去。 谁知对方一记手刀迅猛朝她劈来,她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便眼前一黑—— 周尘跟铺里的铁匠谈了一些事,满足地从铺里出来,可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自家二姐。 “二姐?” “咦,人呢?” “二姐!你跑哪去了?” 他忍不住捧嘴大喊。 可不管他怎么喊,都没有得到周倾璇的回应。 铺里的铁匠听到动静出来,说道,“公子,可能你姐姐先走了吧。” 周尘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他这个姐姐,胆子小,又黏人,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离开? “二姐!”他不再迟疑,扒开腿开始寻找起来。 然而,这里远离闹街,来往的人本就不多,此时又值傍晚,行人就更加少了。 他就算想找个人打听都没机会。 找了一会儿,他是彻底慌了,赶紧上了自家马车,然后快速往楚阳王府去—— …… 周倾璇睁开眼时,便被吓了一跳。 屋子里铺天盖地的红,还有喜床喜被,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可一看就是别人成亲的新房! “醒了?” 房门被推开,一柔美的身影步入她视线中。 她双眼惊骇地睁大,脱口问道,“温二小姐,你这是要做何?” 温软洁走到她面前,看着坐在地上手脚被绑的她,微微弯腰,笑得有几分得意,“周小姐,你没看出来吗,这里是新房,我和大皇子的新房。” 周倾璇怒道,“那你把我抓来做何?看你们洞房吗?” 温软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似很意外般打量她,“许久未见,怎么你脾气变差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让你替我和大皇子洞房而已。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可以用别的交换,我也能放了你。” “你!”周倾璇恶心到满身颤栗。她是真没想到堂堂的丞相千金竟会说出如此荒诞和无耻的话来! “我知道你同裴映宁他们走得近,只要你告诉我有关他们的一切,那我便让大皇子放了你。否则,等大皇子来了,你与他洞房后,你不得不嫁过来,到时候……” 第97章 让你的太子府双喜临门 以温软洁对周倾璇的了解,她知道周倾璇脸皮薄,为一个没成亲的男人要死要活了好几年,白白蹉跎自己的芳华岁月,如果让她变成尹怀宇的女人,她肯定会死心塌地地跟着尹怀宇。 其实,周倾璇交代与否都不重要,因为最终结果都一样。 尹怀宇需要重新拉拢朝臣,周常海是个不错的人选,其次周家和楚阳王府走得近,有周倾璇这个女人在其中为他们斡旋,他们不愁拿捏不到尹逍慕和裴映宁…… 听着她不堪入耳的话,周倾璇愤怒得差点崩溃,有生以来头一次用尽力气冲温软洁吼道,“温软洁,丞相府怎么出了你这般卑鄙龌龊的女儿?你还是人吗?你可真叫人恶心!” ‘啪’! 一记耳光扇下。 周倾璇偏了头,可再扭回头时,她依旧愤恨地骂道,“别以为玷污了我我就会任你们摆布,你们做梦吧!就算我遭遇什么,我也会变成厉鬼找你们索命!” ‘啪’!‘啪’! 两记耳光左右落在她脸上,顿时让她眼冒金星,嘴角直接渗出了血。 温软洁用力捏着她下巴,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得意的笑变得阴冷起来,“装什么贞洁烈女?像你这种克死了男人没人要的女人,大皇子能收了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而你更应该感激我,要不是我大度,你以为谁都能做大皇子的女人?” “呸!”周倾璇一口血朝她啐出,正中她眉心,咬牙切齿溢道,“你真让人恶心!” 温软洁脸色铁青,嫌恶的赶紧用手绢擦掉脸上的脏污。 见周倾璇一点不屈服,她随即退后两步,朝门外喝道,“进来!” 两名高大壮实的丫鬟走了进来。 温软洁玉手一指,凌厉下令,“给我打!只要不影响明日大皇子的洞房,随你们收拾!” “是!”两丫鬟面无表情地领命。 “你们……你们别过来……”周倾璇惊恐不已。可她手脚都被绑住,身后就是木柜,既无反抗之力,也无路可逃。 “哼!”温软洁转身出了房门。 还没走两步,房间里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她红唇斜勾,嚼起了得意的冷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皇子府。 要不是明日大婚,有许多事需要她回丞相府准备,她都想亲自教训周倾璇这贱人了。 不过她也不急在这一时,今日让大皇子府的人先调教调教这贱人,等明日一过,她有的是机会教训这贱人! …… 此刻,周尘已到楚阳王府。 听说周倾璇失踪,裴映宁赶紧把尤林叫来,让他召集人手去寻人。 天已经黑了,尹逍慕还没回府。 裴映宁知道他今日不会那么早回来,因为他要去宫里实施骗千年冰珠的计划。如果计划失败,尹逍慕早就回来了,此刻还不见人回府,说明他们的计划很成功,皇帝多半已经中招了。 周尘在厅堂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又狠狠跺脚,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裴映宁也急,可现在再急也没有目标宣泄,她只能劝说周尘,“对方是谁虽不清楚,但对方如果想杀人,定当场就动手了。二姐失踪,只能怀疑她遭绑架了。但你我都该清楚,绑匪绑架人质,一定会有所求。目前我们只能保持冷静和耐心,一来等待绑匪消息,二来仔细想想,看看究竟有谁能把二姐绑架了去。” 周尘一屁股坐在椅上,颓丧地道,“我们得罪的人那么多,五菱宏光都装不下,这要怎么排查?我也知道绑匪绑架人质一定有目的,目的没达到前撕票的可能性不大。可二姐她除了绣花啥都不会,要是遇到危险,就她那动不动就哭唧唧的性子,要把绑匪惹烦了,难免不会对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出来!” 金嬷嬷从外面进来,见他们姐弟二人焦急不已,小声说道,“王妃、周公子,你们放心,除了楚阳王府的人出去寻找周小姐外,我家夫人也派人去打探周小姐下落了。” 裴映宁一听,没想到她婆婆都出手帮忙了。 虽然她很少见自己的婆婆,但她多少已经知道一些事,她婆婆身边是有些人手的,而且这些人手还不一般。 想到这,她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 周尘感激地看向金嬷嬷,突然想到什么,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金嬷嬷,我二姐失踪的事没有外泄吧?这事可不能让我爹娘知道!” 他那对爹娘,对子女是打心眼里疼爱的,要是知道女儿出事,那还不得急死过去? 金嬷嬷点了点头,“周公子放心,周小姐失踪只有我们知道。” 裴映宁其实也坐不住了,就在她刚起身时,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极细的哨响。 金嬷嬷一震,赶紧奔出厅堂。 没多久,她带着一名白衣少年出现。 白衣少年先是向裴映宁做了个揖,然后说道,“禀少夫人,京城几大府邸都安排了人盯梢,暂无发现可疑动静。” 他叫她‘少夫人’,裴映宁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她婆婆的人。 她感激地道,“有劳你们了。” 少年拱手道,“若有周家小姐的消息,小的会及时禀报少夫人。若少夫人无别的吩咐,小的先退下了。” “嗯。” 很快,少年离开厅堂,消失在夜色中。 裴映宁看向周尘,“尘尘儿,府里需要人坐镇,你在这里负责接收消息,我去外面转转。” 周尘抬了一下腿,可下一刻他又颓废的将腿放下。 府里确实需要人坐镇,不然找到他二姐,都没个组织和号召的人。再者,他没轻功,就算跟着出去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心急如焚归心急如焚,但关键事情上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 朝华宫。 因为尹怀宇大婚的婚期仓促,许多事都是临时决定,虞皇后担心礼部不够细心上心,许多事亲自张罗不说,还缠着尹承佑要他拿主意。 尹承佑拿了几分耐心对她,午膳也是在凤宁宫用的。 但用完午膳后,他便捂着心口大呼难受。 御医院的御医全都到了位,可给他好一番检查,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从他的症状中断定他有心疾。 尹承佑又难受又气恼,指着一群御医骂道,“朕一向康健,何来心疾?那你们倒是说说看,朕这心疾因何而起?” “皇上息怒!”众御医跪了一片,无不颤惊恐慌。 他们实在瞧不出皇上的心疾是何引发的,因为他们发现皇上的脉象并无异样! 他们甚至怀疑凤宁宫的膳食出了问题,可把帝后用过的膳食都仔细查了一遍,也没发现出任何可疑之处。 面对众御医的无能,尹承佑怒不可遏。可他越是动怒,心口越是如火烧一般痛苦难受。不得已,他只能压着怒火,冲王励道,“速去把楚阳王叫来!” 所有人都不解,这时候叫楚阳王来做什么? 可看着帝王那一脸豆大的汗,随时都有可能下令砍了他们脑袋,所以也没人再出个声,都识趣地闭嘴当哑巴。 尹逍慕被叫来后,尹承佑立马让汪峥把所有人都带出殿外。 只他们父子二人。 此时的尹承佑浑身都被汗液浸湿,捂着心口就差在龙床上打滚了。 这还是尹逍慕第一次见他狼狈样,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一想到他对他们母子的所作所为,他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端得依旧沉稳和冷漠。 “慕儿,快给父皇看看,父皇心口难受,犹如火灼一般……嗯……”一口气讲了太多话,尹承佑忍不住扭动呻吟。 尹逍慕在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一本正经地为他诊脉。 然后又仔细查看他眼耳鼻舌等。 接着又检查他直呼难受的心口。 一套寻常的诊断完毕后,他才低沉开口,“父皇的脉象并无病症,可父皇却一直心灼难受,很显然这心灼之症非寻常病因而起。” 尹承佑痛了都快一个时辰了,此刻见儿子还慢条斯理的,顿时忍不住火大,“那你说说,朕究竟是怎么了?你别告诉朕你不知晓!” 尹逍慕垂下眸子,“父皇的病症实属罕见,儿臣没遇见过此症,只在医书上见过,与一种叫绯火的毒性很是相似。绯火绯火,顾名思义,中此毒者毒发时会有灼火烧身之感。” “对对……就是如此……朕如置身烈火中……火从心口蔓延……”尹承佑激动地附和。 “绯火,是北拢皇室才有的毒药。” “什……什么?!”尹承佑震惊不已,震惊过后又震怒不已,满脸不自然的红气中都夹杂着黑沉的气息。 他的皇宫中出现了北拢皇室的毒…… 这说明什么还用问吗? 尹逍慕话锋一转,“父皇,当务之急不是追究绯火从何而来,而是要寻到解药,否则不出一月父皇便会有性命之忧。” “那你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为朕找解药!”尹承佑有些慌了。 他相信儿子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他是真的像身处火域中痛苦难受,而他如此症状,那些御医却说他脉象正常…… 如这样下去,那他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父皇,绯火之毒需千年冰珠做药引才能解,而千年冰珠举世罕见,儿臣……有心无力,还请父皇恕罪。” “朕……”尹承佑险些翻白眼昏死过去。 “暂不知北拢皇室是否有千年冰珠,就算有,此去北拢求解药,一来一回最快也需月余。”尹逍慕继续道。 而他这话等于是一盆冷水泼在尹承佑心口上,水火交替,刺激得尹承佑更是捂着胸口抽搐起来。 “慕儿……快……快想办法救……救朕……” 他的狼狈、恐惧、不安……全都映进了尹逍慕眸瞳中,这也是尹逍慕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可尹逍慕就如同天生缺了一情一欲般,无任何表情泄露,只低沉道,“眼下唯有发榜寻药,看在重金的份上,必有人想方设法寻找千年冰珠。” “好好好……快发榜……”尹承佑痛苦的眼中燃起了希望,赶紧应下儿子的提议。 “不过为了朝堂安稳,父皇此病不宜宣扬。” “好!”对此,尹承佑也是无比赞同。他现在的情况若是让有心人知道,那还得了? “父皇,儿臣的身份不宜出面,您可让王副将督办此事。” “允!” …… 凤宁宫。 尹承佑无故病倒,虞皇后比谁都着急。 主要是尹承佑是在她这里用过膳才出事的,若是追究下来,她可真是百口莫辩。 于是她赶紧把儿子召来跟前。 尹怀宇听完事情经过,一边让人自查凤宁宫的所有食材,一边安慰虞皇后,“母后,御医正在替父皇诊治,在没查出父皇病因前,您别太着急。先不说我们什么也没做,就算父皇有什么,那也是要讲证据的。” 虞皇后没敢去朝华宫,也没派人去朝华宫打听消息,就是想表明一种清者自清的态度,这时派人去打探消息,反而会让人多心。 可正因如此,她不知朝华宫的具体情况,心中便很是不安。 “皇儿,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今日出这样的事,母后真担心……” “母后放心,礼部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父皇再有任何不适,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取消儿臣的婚事。”对自家母后的担忧,尹怀宇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母子俩正说着话,一名太监匆匆进殿。 尹怀宇先开口问道,“何事惊慌?” 太监跪地禀道,“启禀娘娘、殿下,听御医说,皇上染了重病,需千年冰珠做药引方能治愈。可那千年冰珠很是罕见,皇上刚刚下旨,让王副将发榜寻药。” 母子俩同时一震。 彼此震惊地对视了一眼后,尹怀宇沉声又问,“除此外呢?朝华宫还传出什么消息了?我父皇究竟得了什么病?” 太监摇头,“回殿下,御医院的御医都闭口不谈皇上病因,只说要找到千年冰珠才能让皇上痊愈。” “你先下去。”虞皇后赶人。 “是。” 待殿中又只剩他们母子,虞皇后才拉着儿子的手,焦急道,“那千年冰珠能解绯火之毒,难不成你父皇中了绯火?” 尹怀宇阴沉着脸,消息来得突然,一时间让他不知该说什么。 虞皇后又道,“宇儿,你那里不是有一颗千年冰珠吗?要不你把千年冰珠拿出来献给你父皇?” “我都恨不得他立马死去,还指望我拿宝物救他?”尹怀宇紧敛双目,狭长的眼缝中尽是恨意。 “宇儿,你现在可不能犯傻!”虞皇后不赞同地直摇头,“你现在不是太子,连个封号都没有,若是你父皇这会子驾崩,你可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 “依母后看,你不妨将你千年冰珠献出,一来可以力证我们的清白,表明我们于此事毫无关系,二来可以博得你父皇好感,母后可借千年冰珠让你父皇恢复你的太子之位。最佳的时机就是在明日,让你的太子府双喜临门!” 3sk. 第98章 本王也能给你安慰 尹怀宇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听从了虞皇后的话,决定将手中那颗千年冰珠献出。 母子俩到朝华宫时,见到尹逍慕,当时就有些不爽快。 “皇上龙体抱恙,臣妾都还没来得及到朝华宫,没想到楚阳王这么快就赶到了,真是孝心可嘉啊。” “参见皇后娘娘。”对于她的阴阳怪气,尹逍慕面无二色,行礼过后不冷不热地回道,“逍慕今日进宫欲同父皇商议政事,恰巧听说父皇染病,自然不敢轻视。” “如今楚阳王可是大忙人,手中的要事关乎着民生社稷,可万万马虎不得。若楚阳王有心,不妨让楚阳王妃进宫,让她替你尽这份孝道。本宫也许久未见楚阳王妃了,她若进宫,正好可以陪本宫说说话。”虞皇后说到最后,红唇挂起了亲和的微笑。 “是。” 尹逍慕略低着头,语气上听似是应她的话,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凉薄的唇角不自然地牵了一下。 要他女人进宫?她做好了当废后的准备,还是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皇后,你们来此有何事?没事别来打扰朕!”尹承佑在龙床上听着他们对话,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他现在需要楚阳王这个儿子救命,结果这皇后却在此阴阳怪气…… 这时候斗劲儿,是想他死得快些吗? “皇上,您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适?”虞皇后立马调头,坐上龙床的瞬间便换上了一脸的关心。 “御医为朕施了针,一时半会儿朕还死不了。”尹承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皇上,您到底犯了何疾?臣妾真是担心死了!”虞皇后哽咽起来。 “问这么多做何,说了你们也不懂,还只会胡思乱想!”尹承佑闭上眼,很明显地避谈她这个问题。 “皇上,听说您让人发榜寻药,臣妾和宇儿得知,立马赶了过来。皇上,您可知,宇儿那里正好有一颗千年冰珠……” 闻言,尹承佑猛地睁开眼,目光直接射向大儿子。 尹怀宇上前,躬身道,“父皇,儿臣早年外出巡视民情,有幸得到一颗千年冰珠,听闻父皇正寻药治病,儿臣愿将冰珠献给父皇,愿父皇早日康复。” 尹承佑惊喜不已,“真的?冰珠现在在哪?” “在儿臣府上。” “那还不赶紧取来!” “父皇……” 尹怀宇还想再说什么,虞皇后突然打断他,由她向尹承佑说道,“皇上,您龙体抱恙,别说一颗冰珠,就是要宇儿替您受过,那也是他身为儿子应该做的。宇儿对您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可您瞧瞧,您是如何待宇儿的?明日就是宇儿大婚,可他身为尹家嫡长子,却连个‘身份’都没有……” 说到最后,虞皇后掉下了眼泪,并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尹承佑看了看大儿子,叹了口气,“老三在这里,你让老三说说,从小到大,朕最器重的是谁?最疼爱的是谁?你身为兄长,不能仗着朕的器重和疼爱便任性胡为,若是朕不加以惩戒,那你其他皇弟皇妹如何作想?尹家的威严、朝堂的威严、朕的威严,你可有想过?” 尹怀宇膝盖一弯,跪下痛声忏悔,“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定痛改前非,从今以后爱护皇弟皇妹,尽心竭力为父皇分忧解愁!” 尹承佑欣慰地点头,“朕相信你能做好。你且先带老三回府拿药,待朕愈后便下诏。你是嫡长子,又是朕悉心栽培的儿子,你的能力朕再了解不过,自然不会让你在朝中碌碌无为。” 虞皇后一听,赶紧抹去眼角的湿润,起身走到儿子身侧,欢喜地拜谢,“臣妾替宇儿拜谢隆恩。” “谢父皇恩典。”尹怀宇也欣喜地磕头。 “都起来吧。”尹承佑随即朝尹逍慕看去,“明日你大皇兄大婚,让他来回奔波恐会耽误婚事,就由你同去他府中取千年冰珠。” 虞皇后和尹怀宇同时沉了脸。 但尹承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摆手催促,“快去吧,朕还等着用药呢!” 尹怀宇想说什么,但被虞皇后悄咪咪制止住了,并示意他快些离开,眼下什么都不重要,把他父皇哄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没多久,尹逍慕便随尹怀宇出了宫。 兄弟俩一路无言。 到了大皇子府。 进了主院。 尹怀宇连坐都没邀请,只让尹逍慕在花园里等着,他去库房拿药。 尹逍慕也没任何不满,负手立于花园中,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明日尹怀宇成亲,新房就设在主院,房檐树上,到处都挂着喜庆的红绸和红灯笼,门窗也贴着大大的‘囍’字,虽然已经天黑,可院里奔走忙碌的人并不少。 突然,一名婆子从不远处跑来。 路过尹逍慕身侧时,惊愕地刹了一脚,“参见……参见楚阳王殿下。” 尹逍慕挺拔的鼻翼微微动了动,眸光打量地盯着她怀里的衣物,“你手中拿的是何物?” 婆子立马将怀里的衣物拢紧,解释道,“回殿下的话,方才有个丫鬟不小心摔出了一身血,奴婢怕这些东西给新房带来晦气,这便拿去后院处理。” 借着院中高悬的灯笼火光,尹逍慕微眯着眸子,继续盯着她怀里染血的衣物看。 “楚阳王殿下请随意,奴婢还有事便先退下了。” 婆子说完拔腿慌张跑了。 尹逍慕抿唇,目送她消失后又继续如石雕般望着虚空。 一整日不见她,也不知她此时睡下没有…… 突然,凌武匆匆找过来。 见他神色隐含焦急,尹逍慕眉心不由得蹙起,“何事?” 他出门在外都带着凌武和玄柒的,只是进大皇子府,他不想让尹怀宇起疑,便让二人在大门口等候。 凌武附上他耳根,用着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禀道,“王爷,大皇子府附近发现了夫人的人,属下找机会问了,听说是周家小姐失踪,王妃同府里的人都出府寻人了。” “什么?”尹逍慕俊脸一沉。 他在意的不是周倾璇失踪,他在意的是,周倾璇失踪,以她女人跟周尘的关系,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正在这时,尹怀宇从库房过来。 凌武赶紧退至尹逍慕身后,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三弟,千年冰珠稀罕贵重,如今又关乎着父皇安危,以防途中歹人作乱,要不还是我护送你入宫吧?”尹怀宇手中紧紧握着一白帕,白帕明显包裹着一四四方方的硬物。 千年冰珠不同于寻常物,必须用特制器具封装,尹逍慕见他裹装得神秘,一点都不奇怪。 他点头应了尹怀宇的‘护送’,只是行到大门外,上马车前,他道,“天色已晚,宁儿还在府中盼本王回府,容臣弟交代手下几句,让他们先行回府。” 尹怀宇‘嗯’一声,先上了马车。 尹逍慕将凌武唤到一旁,虽然没人听见他究竟说了什么,但大门高悬的灯笼下,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并无任何异常。 凌武领命后便朝楚阳王府的方向去了。 尹怀宇只带着玄柒返回宫中。 虞皇后还在朝华宫陪着尹承佑。 接过儿子献上的寒玉打造的盒子,尹承佑迫不及待地打开。 顿时一股寒气直冲他脑门,刺激得他猛地仰头,差点因为寒气过重而抽搐过去。 尹逍慕眼疾手快地夺过寒玉盒子,‘啪’地盖上。 “皇上!” “父皇!” 虞皇后和尹怀宇吓了一跳,惊呼着上龙床将人扶住。 尹承佑好不容易才缓回气,瞧着三儿子那黑沉的脸,赶忙朝左右母子斥道,“明日宇儿大婚,你们在这里做何,是想让朕取消婚事吗?”随即他又交代三儿子,“把冰珠拿给御医,让他们早些炼制出解药,要是治不好朕的病,朕非摘了他们脑袋不可!” 他赶母子离开,自然是为了早点得到解药,有他们在,三儿子怎么动手? 而后面一番话,明面上是威胁御医,可实则却是警告尹逍慕这个老三…… 虞皇后是不想离开的,毕竟他还没下诏书恢复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呢!可瞧见尹承佑不耐烦他们待在这里,加之儿子也冲她递眼色,她便也只能随儿子拜退。 等他们母子一走,尹承佑便指着尹逍慕手中的寒玉盒子,“这……这就是千年冰珠?你确定他能解朕所中的绯火之毒?”天籁小说网 尹逍慕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水火相克,水火既济,要解绯火之毒,非千年冰珠不可。只是千年冰珠非寻常物,随意碰之便能受其寒气所伤,何况是服之。儿臣说了,这只是药引,真正的解药还需通过千年冰珠提炼,只是这宫中并无儿臣需要的药材,还请父皇给儿臣一晚时间,让儿臣回府将解药练出。” 尹承佑捂着心口,不满地瞪着他,“要一晚上?若今晚毒性又发作,朕该如何?” 尹逍慕从袖中取出一药瓶,倒了两枚黑色的药丸递给他,“父皇服下此药,睡着的这几个时辰内,毒性是不会发作的。” 尹承佑抓过药丸就送入口中。 他倒是不怀疑这个儿子会害他,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这个儿子和他母妃真的想要他的命,他早就没命了,用得着费如此力气加害他? …… 一晚上,没有周倾璇任何消息。 周尘一双眼都熬红了,满眼的血丝,苍白的气色,把从外面归来的人都吓了一跳。 “宁姐……” 看着归来的夫妻,他一头奔向裴映宁。 可就在他即将将裴映宁抱住时,尹逍慕猛地和裴映宁换了个位置。 周尘一把抱住身前人,发现触感不对,顿时哭丧着脸将人推开,“我跟我宁姐撒个娇求个安慰,你添什么乱啊!” 他是无比怀念上辈子,宁姐可是他一个人的! 尹逍慕冷眼剜着他,道,“你也可以同本王撒娇,本王也能给你安慰。” 周尘跳脚,“你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能给我什么安慰?我要我宁姐!” “行了,你没看他都着急上火了吗?”裴映宁没好气地把尹逍慕拉到一边,然后对周尘道,“虽然没有二姐的确切消息,但是我们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闻言,周尘激动问道,“有消息了吗?” 裴映宁点了点头,但没有明说,只催促他,“去洗把脸,再换身衣服,今日大皇子府宾客众多,我们要见机行事。” 周尘愣,“宁姐,你的意思是我二姐在大皇子府?” 裴映宁沉下嗓音,“尹怀宇大婚,府中巡卫森严,我和王爷去蹲守,是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无法靠近,所以不能确定。不过一会儿就能去大皇子府,到时再找机会打探。” 尹逍慕向她描述了婆子处理血衣的事。 之所以他怀疑上大皇子府,关键就在那件血衣上,那婆子说是丫鬟摔出的血,可大皇子府的丫鬟服侍有别于普通人,哪怕那件衣物染了不少鲜血,但也能辨出那件衣物并非丫鬟的。 婆子为何要说谎? 其次,他们蹲了一晚上,发现新房守卫森严,连半夜都有侍卫频繁巡视。 尹怀宇在别的屋睡觉,新房是给新人准备的,新人都还没过门,谁还会袭击新房不成? 裴映宁原本是想动手的,可守卫实在多,他们毫无准备,硬闯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何况他们完全没证据证明周倾璇就在大皇子府…… 所以他们只能按耐住性子,打算天亮后名正言顺进入大皇子府,然后想办法仔细打探。 …… 虽说尹怀宇现在不是太子了,但碍于皇家颜面,来的文武官员还是不少。 戏台子都搭了好几处,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而裴映宁他们今日的目标,一致盯着新房。 只是,新娘还没接来,新房依旧是重地,除了侍卫外,还多了不少丫鬟婆子。 见此情况,周尘无比抓急。 裴映宁为了引开这些人注意,假借迷路闯到了新房,然后当着一众丫鬟婆子以及侍卫的面,突然倒下。 金嬷嬷赶忙大声呼救,“快来人啊,我们王妃晕倒了!” 第99章 不弄死她老子跟她姓! 众丫鬟婆子和侍卫都吓住了。 先不说这里是新房,就楚阳王妃这一倒,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 于是丫鬟婆子和侍卫纷纷围拢过来,只想看裴映宁到底有没有事! 见他们只围观,金嬷嬷蹲在裴映宁身边,抱着裴映宁的头冲他们喊道,“快叫人啊,要是我家王妃出何差错,你们担当得起吗?” 一婆子最先回过神,拔腿便往招待宾客的方向跑去。 而其他人,则是继续把裴映宁盯着。 一抹矫健的身影从侧面墙根飞进,眨眼功夫窜进了新房中…… 而这时,凌武跑进院子,指着婆子丫鬟及侍卫便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家王妃,不要命了吗?” 一丫鬟赶忙解释,“我们没有!是楚阳王妃自己倒下的,我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凌武指着金嬷嬷怀里的裴映宁,气急不已地斥道,“你们不知道?那我家王妃好端端的,怎会这样了?今日你们不给个说法,我家王爷绝不会放过你们!” 其中一婆子忍不住劝他,“你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我们一直在此值守,别说没碰过楚阳王妃,就是话都没有同楚阳王妃说上一句,楚阳王妃为何会倒地不起,我们实在不知。这位嬷嬷跟着楚阳王妃的,你要不信,可以问嬷嬷。” 凌武似是说不过她,于是转动手指,把他们所有人都指了一遍,恶狠狠地威胁道,“不管你们如何狡辩,眼下我家王妃倒在这里,你们是脱不了干系的!都给我待在这里,谁也不许动,谁要是动了,那就证明他心虚!” 一群丫鬟婆子和侍卫听他这话,都不约而同地变了脸。 新房里。 看着床上一丝不挂的女子,凌武双眼圆瞪倒抽冷气。 不是他看了不该看的,而是女子的遍体鳞伤让他触目惊心! 那一身雪白的肌肤本该是美得不可方物,可此时青紫交错,伤口淋淋,有干涸的血迹,也有正溢的血水…… 哪怕是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也难以想象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听着门外凌武的声音,他狠狠一咬牙,来不及寻找衣物给她蔽体,于是将就床上的喜被将她身子卷起,然后往肩上一抗,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大皇子府的一群丫鬟婆子及侍卫正不满凌武的威胁,突然一个丫鬟余光瞥到有人从新房出来,立马转身大喊—— “有人抢……唔唔!” 丫鬟喊声还没落,突然被一个婆子狠狠地捂住了嘴。 而凌武扛着喜被,压根不惧被他们发现,以最快的速度从墙角飞走。 丫鬟婆子和侍卫变了脸,也傻了眼,有几个侍卫甚至想拔刀追去,但被捂丫鬟嘴巴的婆子用眼神制止住了。 那几个侍卫会意过来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武消失不见。 今日是他们主子大婚,喜轿还没到,新娘还没入府,若是去追人,定会被外面的宾客发现。追不着麻烦,追着了,让宾客看到那喜被中的女人,更麻烦! “哎哟……我这是怎么了?”裴映宁突然睁开眼,望着周围的人,一脸懵的询问。 “王妃,您醒了?您突然晕倒,可吓坏奴婢了!”金嬷嬷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正在这时,尹逍慕领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都是听说她晕倒前来探望的。 “宁儿,你怎么了?”尹逍慕紧张地将她搂进怀中。 “王爷,多半是昨夜没休息好,所以才会晕倒。”裴映宁在他怀中尽显娇弱之态。见不少官员及家眷都来了,她赶忙致歉,“不好意思,本王妃只是身子有些不适,让大家担心了。” “本王送你回府。”尹逍慕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提脚便离开了新房所在的院子。 大皇子府的管事赶来,瞧着这一幕,也没去挽留夫妇二人,而是挤着笑冲其他人道,“各位大人、各位夫人,既然楚阳王妃没事,那我们也放心了。喜轿快到了,我们快去外面迎新人吧!” 众大臣及家眷亲眼看到楚阳王妃说没事,且楚阳王也已经将其带走,不管是关心还是看热闹,这会子都没他们的事了,自然也就随着管事离开了新房。 而丫鬟婆子和侍卫瞪着眼愣在原地,像被硬塞了臭鸡蛋似的,脸色没一个是好看的。 金嬷嬷走在之后,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呸’道,“真是不要脸!要不是顾着周家小姐名声,今日你们就是长了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所有人更是如同被抽干了血一般,面色比死尸还吓人。 …… 楚阳王府。 因裴映宁身子‘不适’,所有人都回府了。 看着床上遍体鳞伤不成人样的周倾璇,裴映宁气得险些当场升天,恨不得提刀杀去大皇子府! 就是金嬷嬷这样在深宫中混迹过的老人都连连摇头叹息,“他们实在太可恶了,竟把周小姐虐打成这般模样!” 裴映宁咬着唇,那真是用尽了两辈子的力气才忍住了去大皇子府杀人的冲动。 她和金嬷嬷先给周倾璇清理身上的伤口,上了药,为她穿上衣物,盖好被子后才去把房门打开。 “宁姐,怎么这样久?二姐她怎样了?伤得是不是很重?”周尘迫不及待地挤进屋中。 他一直在问凌武有关自家二姐的情况,但凌武除了摇头外,一个字都不说。 其实,也不是凌武不说,而是周倾璇那样的伤势,且还是一丝不挂的,凌武哪好意思开口? 跟裴映宁交换过眼神后,尹逍慕也进了屋,给周倾璇把完脉后,他直接拧紧了眉心。 “王爷,我二姐怎样了?”周尘急不可耐地问道。 “无性命之忧。”尹逍慕低沉道。 “可我二姐怎么不醒呢?”周尘又问,“她是不是中了什么招?” “失血过多所致,本王先去开药方,待她服药后要不了多久便能苏醒。”尹逍慕说完,给裴映宁递了个眼色。 “嬷嬷,麻烦你守一下。尘尘儿,你出来,随我和王爷去拿药。” 周尘听话的跟着他们夫妻俩离开了厢房。 书房里。 尹逍慕埋头写着药方,裴映宁将周倾璇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周尘。 周尘听完,直接炸了,“麻卖批的!那些温桑,老子要弄死他们!” 裴映宁早料到他是这种反应,所以才把他叫来书房说话,见他真要去找尹怀宇他们拼命,她立马将他给拽了回来。 “你现在去,等于是将此事公之于众,如果尹怀宇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毁掉二姐的清白,那你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何况二姐那性子,死个未婚夫都能让她难受多年,要是被这种事戳脊梁骨,她还不得立马寻短?” 就是因为人是在大皇子府的新房中发现的,所以她从一开始便忍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她能当场把尹怀宇的脑袋爆成豆腐脑了! 可此事一旦被外人发现,杀了尹怀宇他们也只能解气,最关键的问题是周倾璇的名声,她以后怎么活下去? “宁姐,二姐她有被侵犯吗?”周尘痛声问道。 “没有。那些人不让她穿衣,应该是怕她逃走。” “那就好……”周尘总算松了一口气。 “尘尘儿,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眼下最要紧的是二姐所受的伤,以及她的心理问题。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她醒来的结果,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好,要怎么给她做心理疏导。”裴映宁拍了拍他的肩,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嗯,我知道。”周尘哽咽点头。 尹逍慕开好了药方,随后交给玄柒去府里药房取药。 周尘也跟着玄柒去了。 书房里,就剩下夫妻二人。 裴映宁突然看着尹逍慕,问道,“二姐被劫,事发时是昨日傍晚,你不是说尹怀宇下午便进了宫吗,他哪来机会作案?就算他不用亲自作案,可他人在宫里,要临时部署也没这个条件吧?” 尹逍慕蹙眉点头,“这的确是个疑点。” 裴映宁道,“派人盯住大皇子府,我去等二姐苏醒,等我问出一些事,再做打算。” 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大皇子府。 吉时到,一对新人在众宾客观礼中拜完天地,又在鼓乐声声中步入新房,一切仪式进展得热闹又顺利。 然,当温软洁进入新房,扯下盖头的那一刻,整个人气得直打颤。 尹怀宇也是气得不行,暗中对管家下令,要其将今日在场的丫鬟婆子及侍卫通通处理了。 “宇哥哥,我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找来新房,还将人带走了!” “无妨,就算他们把人带走了也不敢声张!”尹怀宇咬牙恨道,“一旦他们声张,我便说是那周倾璇勾引我,然后名正言顺的将她收进府中,看折磨不死她!” “宇哥哥,都是洁儿思虑不周。”温软洁自责地道。 尹怀宇将她拥住,拍着她轻哄,“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很是感动,如何能怨你?何况这事本就不是你的错,是尹逍慕他们太过狡猾了!” 温软洁轻抚着腹部,噘着樱红的唇瓣,道,“如今我怀着身子,不能服侍宇哥哥,本想着把周倾璇抓来,让她替我好好服侍宇哥哥,没想到竟让她逃了……洞房花烛夜不能让宇哥哥欢愉,洁儿真的好愧疚。” “乖,你现在只管好好养胎,别的事不需你操心,否则你操劳过多,我会心疼的。”尹怀宇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主子!”管家激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事?”尹怀宇放开温软洁,亲自去把房门打开。 “主子,皇上刚下诏,册封您为雍顺王!传召的公公此刻就在前厅,众大臣也在,就等您出去恭贺您呢!” “什么?!雍顺王?!”尹怀宇一脸铁青,拳头瞬间捏响。 他献出千年冰珠,要的是恢复太子之位! 得了他的宝物,竟然只给他封了一个王! 温软洁脸色也布满了阴郁。 她还想着他能重新做回储君,没想到皇上竟然给他封王,那岂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无缘太子之位了? 他不做太子,也就代表其他皇子都有做太子的可能,这如何是好? …… 楚阳王府。 皇帝的诏书,裴映宁他们很快也得知了。 对此,尹逍慕没任何反应。 裴映宁也只是冷冷笑了一下。 她那皇帝公公好不容易同时打压了两个儿子以及背后的势力,怎么可能再让人爬上太子之位? 虞皇后和尹怀宇这对母子,亏得他们这些年在帝王身侧,结果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帝王! 午时,周倾璇苏醒了。 估计她没想到自己还能获救,一睁开眼看到裴映宁和周尘时,她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哇’地一声崩溃大哭。 裴映宁和周尘默契地不问她的遭遇,只一个劲儿的哄着她。 “二姐,没事了没事了,啥事都没有了。” “是啊,二姐,啥事都没有,咱们一直在你身边。” 他们不提,但周倾璇着实被温软洁无耻的行径给恶心到了,一边哭着一边主动讲诉经过。 裴映宁和周尘听得那叫一个愤怒,三观都险些炸裂。 周尘甚至卷着袖子骂,“这批婆娘,不弄死她老子跟她姓!” 周倾璇一听,赶忙拉住他,“尘儿,你别生气,二姐不说了不说了……” 她以为他又犯病了,周尘手掌使劲搓着自己的脸,想口吐芬芳发泄一番都不行。 裴映宁拍了拍周尘的肩,示意他保持冷静,然后她起身道,“二姐,我去厨房看看药好了没。” 周倾璇点了点头,接着缩进被子里继续‘呜呜’哭泣。 周尘不敢再说过激的话了,赶紧安慰她,“二姐,你别哭了,真的已经过去了,你放心,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你在大皇子府。就算大皇子府的人也不敢声张,他们要是敢声张坏你名声,我和宁姐绝对会要他们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周倾璇紧闭着双眼,张着嘴哭道,“可我被他们那样,已经不贞不洁了!” “二姐,贞洁真那么重要吗?能当饭吃吗?能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吗?你只想着贞洁,就没想过身边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周尘坐上床,一脸不满地瞪着她,“得知你不见以后,所有人到这会儿都没合过眼,整个楚阳王府的人都出去寻你,连那位夫人都派了不少人帮忙,你一醒来就哭贞洁,这是要让所有人都寒心吗?别人都把我们当自家人,想看到的是我们能平安快乐,你倒好,寻死觅活的完全不在意他们感受。你换位想一想,你要是遇见这么一个人,你会不会失望?”???.23sk. “我……我……”周倾璇被他说得止住了哭声。 “二姐,你觉得丢人,我能理解,可是丢人跟丢命比起来,命才是最重要的。还有,你只觉得自己委屈,可你不知道,凌武才是真委屈。他因为救你,已经让王爷罚跪了一两个时辰,这会儿还跪着呢,你要是寻死,那王爷肯定会砍了他脑袋的。” “为……为何?”周倾璇抽噎地问道,泪眼中全是深深的不解。 “你那时不着寸缕,可凌武要救你,又不得不碰你。你这会儿要是寻短见,王爷一定会认为你是因为被凌武亵渎了才想不开的,那他为了向我们爹娘交代,势必得拿凌武开刀!你说他冤不冤,一晚上都在大皇子府周围喂蚊子,拼了命把你救出来,结果把你救出来后,你不是哭闹就是寻短,他啥好处都没得到不说,还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二姐,咱们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就算不报恩,但也不能恩将仇报啊。”周尘一本正经地道。 第100章 展开报仇行动 周倾璇认识凌武和玄柒也有一段时日了,而且从夷霖城回京的路上,凌武和玄柒二人为保护他们姐弟可是出了不少力,她一直都很感激他们。 不过因为她是个大姑娘,二人克己守礼,几乎不会跟她交谈。 此时听周尘说起凌武救自己的经过,她才想起凌武那一张刻板冷酷的脸,再想想自己那时的情况,原本失血的脸颊不知不觉地染上了红晕。 大皇子府的人虽然凌虐她,但也都是些丫鬟婆子,可凌武是个大男人啊…… 周尘观察着她的反应,那一脸不自然的红,让他险些乐起来。 他拿凌武说事,是打算‘用可怜治可怜’,以她心善的一面,知道凌武会给她陪葬,那她肯定不会再想寻短了。 可瞧着她羞赧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动了其他心思啊! 有戏! 他脑海中瞬间冒出这个念头! “二姐,你说凌武是不是很可怜?他也不是有意要看光你的,但若是让爹娘知道,肯定不会轻饶她。你怕被人说三道四,那他一辈子也会被人戳脊梁骨,说不定因为救你,这辈子连媳妇都娶不上了。人家虽然是楚阳王府的侍卫,但人家也是有爹娘的,娶不上媳妇,断了香火,那他爹娘就算老死恐怕也不会瞑目。” “我……我不怨他……”周倾璇红着脸表态。 “可你要哭闹,不了解详情的人会把矛头对向他啊!宁姐还怀疑是他脱了你衣物,他百口莫辩,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的青白,因为那时就他一人,我们啥都不清楚。”周尘继续替凌武叹息,“他也是个傻的,都被冤枉了,也不为自己解释一句。唉,多正直仗义的人啊,可惜了!” “尘儿。”周倾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急声说道,“我不哭闹了,也不寻短了,你快去帮他向王爷和王妃说情,我受辱跟凌护卫一点关系都没有,让他们别冤枉了凌护卫!” “说情也没用,这事发生了,以后大家见面总归会尴尬。咱们跟楚阳王府关系好,不可能不来往的。就算王爷和我宁姐不怪罪凌武了,恐怕也不会再留下他了。” “那……那如何是好?他救了我,我不能如此恩将仇报的!”周倾璇是彻底急了,眼眶里又开始涌出泪水来。 这一次她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他人哭,周尘心下开始了狂笑。 他可真是个天才…… “好了,二姐,你别哭了,我这就去外面瞧瞧。”他跳下床,但临走时还不放心地跟她确认,“二姐,你可别犯傻了啊,别我前脚去帮凌武说情,后脚你就想不开,到时别说凌武要遭罪,我也得被爹娘打死。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傻子,好不容易做个正常人,我还有许多梦想,包括带你游历天下看遍所有的山山水水呢!” “我……我不会犯傻了。”周倾璇动容地流着泪,甚至被他最后一句话感动得心疼。 这段时日,他们姐弟在一起,不用看任何人的眼光,不用听任何人的闲言碎语,无拘无束地吃、喝、玩、笑…… 她从来没想过日子还能这样过。 她喜欢,真的好喜欢,若是要她去死,她恐怕也舍不得…… 门外。 看着周尘出来,裴映宁笑着比了比大拇指。 周尘耍帅地刮了刮鼻尖。 随即两人默契地分开,一个往厨房去,一个往书房去。 金嬷嬷进房陪着周倾璇。 没多久,门外就传来凌武的声音。 金嬷嬷开门出去。 只听门外传来对话声—— “凌武,你怎么来了?” “嬷嬷,这是周小姐的药,劳你提醒她,趁热喝。” “王爷原谅你了么?” “嗯。” “我这就进去喂周小姐喝药。昨夜到现在你也没合个眼,又跪了那么久,赶紧回房搽些药,然后好好睡一觉。” “嗯。” 听着门外离去的脚步声,周倾璇一个人在房里都不知道眼神该往哪里看。 她哪里知道,这种事还能牵连无辜。 而且还害了一个男人背负那样的罪名…… “嬷嬷……凌护卫他……他还好吗?”周倾璇结结巴巴地问道。 “周小姐,别管他,当务之急是您的身子,可要快些好起来才行,不然恐怕会瞒不住周大人和周夫人。”金嬷嬷顾左右而言他。 随即扶她靠着床头,然后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药汁。 周倾璇脑子里不断回想自家弟弟说的那些话,虽然身上的伤很痛,可她全程一滴眼泪都没掉。 金嬷嬷偷偷地笑了好几次…… 另一头。 看着凌武佝着头垂着肩回房,玄柒一边皱眉叹气,一边忍不住道,“王爷也真是的,这种事怎能怨你呢?你是去救人,又不是故意去瞧她的,弄得好像你是擅闯女子闺房的采花贼,就算她是周尚书的女儿,但也不能不讲理啊!” 凌武摇了摇头,“别说了。” 他随即躺到床上,闭着眼就开始睡觉。 玄柒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见他情绪低沉,便也识趣地住了嘴。 他和凌武同屋,也正准备上自己床铺睡觉,突然周尘在门外叫唤,“两位哥,睡了么?” 玄柒看了一眼凌武。 凌武仿佛没听见。 不得已,他只能去开门。 周尘笑呵呵地进来,对玄柒一个劲儿的使眼色,“玄哥,我找凌哥说点事,你去我屋里睡吧。” 玄柒又看了一眼凌武,见他还是没反应,便也只能应了周尘,离开了。 周尘赶紧将房门掩上,然后跑到凌武床边,把他给拖了起来,“凌哥,来,咱们说说话!” “说什么?”凌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凌哥,不瞒你说,王爷罚你跪,是我的主意,我这会儿来,是专程来向你赔罪的。凌哥,为表诚意,我给你做媒,把我二姐许给你,怎样?” “周公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凌武瞬间沉了脸。罚跪他认了,但拿他开这种玩笑,他可真的会生气! “我没开玩笑!”周尘拿手肘碰了碰他,“老实说,要是我二姐愿意嫁给你,你会娶她吗?” “不会。”凌武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冷声拒道。 “为什么?难道我那娇滴滴的二姐还入不了你的眼?”周尘瞬间垮了脸,“还是说你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迂腐,觉得我二姐克夫,又或者是认为她不贞不洁了?” “我是那种人吗?”凌武眼中突然染了怒火。 “你不是那种人,那你为何不愿娶我二姐?” “我……” “你是不是觉得你同我二姐身份有悬殊?”周尘像是一下子明白过来,立马搭着他肩膀笑说道,“凌哥,这种事在别人家是个问题,可在我家,你放心,只要你有那个心,能保证一辈子对我二姐好,我家里人绝对不会为难你。” 凌武拉下他的手,沉着脸道,“周公子,我并非自由身,还请你莫再拿这种事开玩笑!” “凌哥……” 周尘还想再说什么,但凌武不再听他说话,下床后快速朝门外而去。 周尘摸着后脑勺,又无语又纠结。 这家伙咋不上道呢? 他二姐这么好一颗白菜,他都亲自上门推销了,居然还被拒绝了! 真是…… 傍晚,周尘还想再找凌武说说话,但却听说凌武去了后山。 他郁闷得不行,到裴映宁跟前一个劲儿的吐糟,“宁姐,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没长情商?我都说得那样直白了,他不愿意也就罢了,居然还躲起来了!咋的,我二姐还能吃了他不成?” 裴映宁忍俊不禁,“你也是,这么急躁做什么?要知道,这时代可不流行自由恋爱,何况他们之间还差着门第。你说那么直白,不吓到他才怪!” 周尘无语地翻白眼,“所以啊,还是二十一世纪好!不是我说,要是把他们带去二十一世纪,让他们看着满大街短衣短裤的男女,说不定他们还以为到了疯人世界!” 裴映宁拍拍他肩,“行了,这事强求不来的。既然凌武想远离‘是非’,那我们便尊重他吧,正好后山需要人,这段时日就让他搬去后山住,省得他尴尬。不过二姐能想明白,也多亏了凌武,我们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找机会你好好同他讲明,希望他能原谅我们的擅作主张。” 周尘点头,“明白!有时间我会去后山找他,向他好好赔礼谢罪。” 自己人的事情说完了,裴映宁突然冷下脸来,“温软洁这娼妇,老子不要她的命,但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祝兰淳说得没错,温软洁是个厉害的。 果然不叫的狗咬人最凶!温软洁瞧着比其他贵女都温柔,可从她动了勾引尹逍慕的心思并想让尹逍慕喜当爹那一刻起,他们就该清晰地认识到,这女人绝对没有下限! 自己的新婚日,她居然绑架一个女人给自己的新婚丈夫享用……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比变态是吧? 那就比! “宁姐,咱们要怎么收拾她?”周尘咬牙问道,对温软洁,他是最恨的! “先给她来点甜头……”裴映宁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 “嗤!”周尘听完忍不住失笑,且兴奋地道,“我今晚就去准备!” “把行头弄好,别把自己给蛰到了!” “好!” …… 翌日。 尹逍慕进宫送药。 尹怀宇也带着温软洁进宫向帝后请安敬茶。 因为龙体抱恙,尹承佑已经两日没上朝了。尹逍慕本来同他说好昨日送解药进宫,可他故意没去,生生让尹承佑又心痛了一次,只让人送了缓减药给尹承佑,同时让人传话,说他解药还没炼制出来。 尹承佑都快被这老三儿子气吐血了。 但见到人时,他一肚子火气丝毫发作不出,因为服了老三儿子给的‘解药’后,心灼的感觉彻底没了,不但没了灼热感,全身血液仿佛经过了洗涤一般,整个人比以往更加神清目明。 他哪里还敢再给老三儿子使半分脸色? 然而,精明又多疑的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这一场病全拜这老三儿子所赐,所谓的解药,其实只需服用三次同样的药便能痊愈。只不过最后一次的药中,尹逍慕多加了一些补身的东西罢了…… 因为尹怀宇要带新妇请安,尹逍慕也没在朝华宫久留。 尹怀宇和温软洁在宫里留到了午后。m.23sk. 夫妻俩一出宫门,不知是何缘故,尹怀宇坐上另一辆马车往别处去了。 而温软洁独自上了雍顺王府的马车。 一车夫,两丫鬟两婆子,六名侍卫,排场虽然不算壮观,但也足够气派。 只是队伍刚到一僻静巷口,突然有个白色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啊!” 车夫吓得手抖,差点把马儿惊到。 只因那庞然大物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从头到脚缠满了绷带的人! 一般行刺的刺客都是黑衣蒙面,可这刺客除了眼睛和鼻孔外,连头发丝都被裹在了绷带中,谁见过这种刺客啊? 丫鬟婆子和侍卫们也仿若见到了鬼魅般,惊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那满身绷带的刺客没有携带武器,而是托着一巨大的物体降落,然后用力朝马车里扔。 ‘嗡嗡嗡……’ 听到声音,丫鬟婆子和侍卫们才反应过来。 但马车里已经传来了温软洁惨烈的叫声—— “啊——” “黄蜂!是黄蜂!”车夫大喊着,惊恐得直接从马车上滚了下去,连摔没摔着都顾不上了,抱着头就开始往远处跑。 “啊!啊!啊!”丫鬟婆子和侍卫们也全抱头乱跳,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上马车里惨叫的女人。 绷带刺客扔完蜂窝就展臂飞走,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 蜂窝里的马蜂们汹涌而出,密密匝匝地包围住马车。 ‘嗡嗡’声、惊喊声、惨叫声…… 这还不算,那马儿被马蜂一蛰,不断乱蹦乱踢,还发疯似跑了起来! “王妃——”丫鬟婆子及侍卫彻底吓傻了。 “啊——” 随着马儿不管不顾的往巷子里疯跑,温软洁从马车里掉了出来,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第101章 以讹传讹,看谁丢脸 丫鬟婆子和侍卫们追进巷子里时,温软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晕死过去了。 “王妃!” “啊!”一婆子最先看到温软洁身下的血,惊恐地又是一叫,然后两眼一翻,被吓晕倒地。 其他人也瞧见了,无不惊恐哆嗦。 他们可没忘记,他们王妃如今是有身子的人…… 尹怀宇得到消息的时候正与几个幕僚在酒楼议事。 虽然连着两日休朝,但尹怀宇被册封雍顺王的事仍旧阻止不了文武百官私下里议论。 能入京为官,谁不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尹怀宇从太子变成雍顺王,很显然,他要再想坐上太子之位,几乎是不可能了。若是还有可能,皇上给他这么一个封号,岂不是多此一举? 为此事,尹怀宇敢怒不敢言,而他的那些幕僚也是个个着急上火。 这不,新婚第二日,便把他请出来商榷应对之策,看要如何才能在朝堂上另立威信。 好在如今尹怀宇娶了温软洁,且温软洁肚子里又有了皇长孙,幕僚们稍感欣慰,也对尹怀宇的上位之路重拾了几分信心。23sk. 然而,就在他们正提到那还未出世的皇长孙时,雍顺王府的管家焦急火燎地出现,见到尹怀宇便一头跪下,“主子!不好了!王妃她……她小产了!” “什么?!” 不止尹怀宇惊得从座上蹦起。 幕僚们也震惊地全起立。 …… 楚阳王府。 裴映宁正在周倾璇房中陪她说话,周尘兴冲冲从外面跑进来—— “宁姐——” 裴映宁立马甩了个眼色给他,“咋咋呼呼做什么,不知道二姐要静养吗?” 周尘得到暗示,立马改了口吻,“宁姐,你猜我刚打听到什么消息?” 裴映宁一本正经的反问,“什么消息?” “温软洁那女人……哈哈……被黄蜂蛰了!”周尘坐到床边,忍不住捧腹,“整整一个蜂窝,把她蛰成了猪样……哈哈……” “啊?这么惨?”周倾璇震惊不已,脱口问道,“好端端的,她怎会去招惹黄蜂?” “谁知道呢!就她那种变态,怀着尹怀宇的种都还想勾引楚阳王,招惹黄蜂算什么?说不定她是想让黄蜂把她肚子蛰大一些,好让别人以为她肚子里怀了一窝,如此她不但能母凭子贵,说不定还会被世人夸赞,说她比母猪能生养。” “……”周倾璇眨着眸子,犹如听天方夜谭般,温软洁这是傻了么? “噗!”裴映宁忍不住喷笑,然后剜了他一眼,“你还能再扯一点吗?瞧把二姐唬得!赶紧的,说正事!” “哈哈!”周尘又捧腹大笑,“艾玛,我自己都快编不下去了!二姐,我跟你讲,那温软洁被马蜂蛰得从马车里滚了出来,当场就晕死了过去,她肚子里揣的种也没了!听说尹怀宇气得不行,把随行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咔嚓了!” “啊?”周倾璇目瞪口呆。 “二姐,你不会心疼她吧?”周尘瞧她那呆愣的样子,有些不满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姐姐是圣母玛利亚转世! “我心疼她作甚?她那般卑鄙无耻,我都恨不得她被千刀万剐,如今她遭了报应,只能说活该!像他们那么坏的人,就算生了孩子,也不配为人父母,孩子没了,说不定还是一桩好事呢!”周倾璇恨恨地唾骂。 “哈哈……可惜看不到温软洁被哲成猪头的模样,下次弄她,老子一定……” “咳咳!”裴映宁赶紧打断他的幸灾乐祸。 周尘立马刹住笑声。 果不其然,周倾璇已经听出了端倪,双眸不由得大睁,“下次?难不成这次是你们做的?” 裴映宁笑而不语。 周尘清了清嗓子,“那啥,二姐,我们也是为你报仇,你可千万别心软。” 周倾璇哭笑不得,“我为何要心软?我就是担心你们被人发现!还有,黄蜂是要人命的,可千万别把自己蛰了!”她握住裴映宁的手,感动地红了眼眶,“映宁,谢谢你,还有王府的人。这次要不是你们,我就算不被他们折磨死,也会生不如死。” 裴映宁笑了笑,“大仇已报,你只管安心养伤,要尽早康复,不然你们久不回周府,周大人和周夫人定会起疑心的。” 周倾璇动容地吞眼泪,“嗯。” 周尘揉额,“我的二姐耶,我和宁姐都在逗你开心,你别动不动就哭啊!” 周倾璇不好意思地抹去眼角湿润,冲他们咧嘴笑了笑。 此刻的她通红的眼眶挤成了两条细缝,咧开的红唇露出两排贝齿,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反而像个顽童般滑稽。 裴映宁和周尘相视一眼,都忍俊不禁地喷笑了。 “哈哈……” …… 比起楚阳王府的欢乐,雍顺王府犹如阴云极地。 皇长孙没了。 尹怀宇让人彻查那绷带刺客,可谁都不知道那绷带刺客从何而来,他一气之下把那几个丫鬟婆子及侍卫全杀了。 至于温软洁,被黄蜂蛰得满身包,整张脸像发胀的馒头,活脱脱变了相。大夫和稳婆都去瞧过,跟小产比起来,她身上的肿包才是最严重的,那些黄蜂蛰到人所产生的毒性,已经让她只悬着一口气了。 不得已,尹怀宇只能派人去宫中请御医。 尹承佑得知消息后,立即派了御医前往大儿子府中。 但御医来看过后,跟大夫的说词一致,必须尽快祛毒消肿,否则性命休矣。 听说女儿出事,温景东和何州瑶很快赶到女儿身边,看着被黄蜂蛰变形的女儿,夫妻俩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何州瑶扑在女儿身边,哭得那叫一个悲恸,“我的洁儿啊……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害成这样……娘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我的洁儿啊……” 看着尹怀宇那满覆黑气的脸,温景东凌厉斥道,“嚎什么嚎,洁儿还没死呢!” 何州瑶没再出声了,可哭得浑身直颤。 温景东忍着怒火向尹怀宇询问出事经过。 尹怀宇咬牙切齿,还是管家替他开的口,把丫鬟婆子们描述的经过告诉了温景东。 温景东听完,怒火直烧脑门,“倘若让我知道是谁把洁儿害成这样,我定亲手宰了他!”见尹怀宇脸色更差,他突然问道,“殿下,你们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管家正要开口,但尹怀宇立马横了他一眼。 管家不得不低下头,假装没听到温景东的问话。 见状,温景东恼怒地追问,“殿下,有何事好隐瞒的?难道你不想为洁儿报仇?” 尹怀宇一转身,带着一张黑沉得快要吃人的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管家回头望了好几眼,确定他走远后,这才偷偷把昨前日的事说了出来。 末了,管家一脸苦恼,“相爷,这应该是楚阳王府做的,他们想报复我家王妃。可是,我们没抓到那绷带刺客,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楚阳王府的人。” 何州瑶听完后,从床边起身,破口大骂,“周倾璇那小贱人,这辈子都没人要,我家洁儿宽容大度,愿意替雍顺王收了她,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你闭嘴!”温景东差点一巴掌给她呼过去,“你还有脸护着她!她若不做那事,别人如何会记恨她?” “老爷,我们洁儿可是在帮周倾璇那小贱人,你怎么能说洁儿不对呢?”何州瑶愤懑不甘。 “你!” ‘啪’! 温景东忍无可忍,真一巴掌甩向了她,然后厉声骂道,“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要是让人知道她做下那种事,我丞相府还有脸吗?你这蠢妇,竟还有脸骂别人!” 何州瑶捂着脸,满眼如同蓄满了毒汁,又恨又不甘心。 京城那些贵女,她最见不得别人说周家女才貌比她女儿优秀!明明她女儿才是钟流毓秀,周倾璇那小贱人不过是尚书之女,有何资格同她女儿相提并论? 自从那小贱人背上克夫的骂名后,周家就再无人上门提亲,她别提多高兴了! 如今她女儿开恩,愿意把那小贱人收到身边做小,那小贱人凭什么不愿意?又凭什么报复她女儿? 就那种不知好歹的小贱人,注定了这辈子只能做没人要的老姑娘! 见她还愤恨不满,温景东真是快被气死了。 不得已,只能喝令自家的丫鬟,“来啊,把夫人送回府去!” 何州瑶一听,立马炸了,指着他恼道,“你就是如此做爹的吗?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不但不心疼,还责怪我?” 要不是尹怀宇的管家在一旁,温景东真想多给她几下,好把她打清醒些。 “滚回去!再胡搅蛮缠,你这辈子就别出府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在朝中都过得颤颤惊惊,这蠢妇再给他添乱,他是真一个头两个大!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照顾洁儿!” “你!”温景东怒不可遏地瞪向自家府里的人,“还杵着做何?想当死人么?” 丞相府的丫鬟一哆嗦,赶紧去搀何州瑶。 何州瑶不愿走。 但丫鬟在温景东瞪视下,不敢撒手,只能强硬的将她拖出了雍顺王府。 温景东看了一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儿,狠狠地咬着牙,然后一甩广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如尹怀宇的管家所言,无凭无据的,他们如何去楚阳王府理论? 若是周倾璇揭发出女儿的恶行,反而是他们得不偿失! 这事…… 他不管了! …… 周府。 在文辛精心照料下,周常海的伤恢复得比预期还好。 秦氏也特别高兴。 就是儿子女儿好几日没回家了,他们不但把文辛留在自家府里,还把祝家四小姐也留在了府里,那祝家四小姐每日都给文辛做帮工。秦氏每次看到她都极为别扭,实在不明白儿子到底怎么想的。 祝家是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自家女儿在他们家做下人,那还不得上门闹腾? 她正为此事发愁,打算派人去把儿子和女儿叫回来,突然听到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老爷!尘儿那兔崽子又惹祸了!” “惹什么祸了?” “我刚听到消息,说温软洁被黄蜂蛰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那可是皇长孙啊!” “那关我们尘儿何事?”周常海没好气地道。 “那温夫人到处宣说,是我们尘儿把她女儿害成那样的!”秦氏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现在外面都在传呢!” “可恶!丞相府简直欺人太甚!”周常海气得额角直冒青筋,“捅了马蜂窝被蛰了都能怪到我尘儿头上,孩子没了也怨我尘儿,他们何不说那孩子是我家尘儿的!” “呸呸呸!老爷,你胡说什么呢?那温夫人坏透了,我们尘儿就是睡头猪也不可能睡她女儿!” 周常海一听,瞬间气笑了。 秦氏反应过来自己也乱说话后,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焦急道,“老爷,那温夫人本来就是个嘴毒的,现在多了雍顺王撑腰,更是不得了。也不知道我家尘儿怎么招惹到他们了,现在满大街都是中伤尘儿和璇儿的话,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周常海也开始拧眉。 这小儿子变正常后,比痴傻时还叫人头疼。 别家小儿顽皮最多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可他这小儿,不是认姐姐就是认兄弟,上次算计许安莹失身给王副将的事还没了结呢,这会儿又把丞相府和雍顺王府得罪了…… 这兔崽子,下一次是不是还要把皇宫给掀了啊! “来人!” “老爷?”管家听到声音从门外进来。 “快去楚阳王府问问,看小少爷现在在何处?赶紧的,把小少爷和二小姐叫回来!” “是!” …… 楚阳王府。 外面蔓延开的流言裴映宁他们自然是听到了。 周尘翘着二郎腿喝着茶,不以为意地嗤笑,当着裴映宁和周倾璇的面交代一名丫鬟,“知道啥叫以讹传讹不?你们找机会去外面‘浑水摸鱼’,把流言改一改,改成温软洁同我有一腿,我因为不满她怀着我的孩子嫁给雍顺王,所以才让黄蜂蛰掉了她腹中的孩子。” 流言嘛,越夸张越刺激,到时候看谁丢脸…… 反正他这原身做傻子已经被人笑话够了,不介意继续被人笑话。但是跟一个傻子有染的女人,那就太好笑了! 第102章 周尘进宫 丞相府。 何州瑶正在府里盘算,等放出去的谣言扩大后,就以谣言为借口,到周府向周尘和周倾璇姐弟发难。 半日过去,一婆子到她跟前,焦急不已地禀道,“夫人,不好了,出乱子了!” “何事出乱子了?”何州瑶瞪着她,不满她的大呼小叫。 “夫人,那些谣言一开始传得好好的,可不知怎么回事,传着传着就变了……” “嗯?!” “夫人,现在外面谣传,说雍顺王被禁足中期间,二小姐不甘寂寞,偷偷勾引了周府的傻公子,并暗结珠胎,雍顺王得知此事后,对二小姐心生恨意,便派人做掉了二小姐腹中的孩子……”婆子不敢隐瞒,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脑袋伏在地上,完全不敢看何州瑶。 “什么?!”何州瑶听完,拍桌怒起,指着婆子大骂,“你们是废物吗?让你们放谣言出去,是为了给周家那傻子定罪,不是让你们毁我女儿名声的!”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婆子惊恐的不断磕头。 “来啊,把这些没用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杖毙!”何州瑶无情的下令。 …… 再听外头的流言时,周尘乐得不行。 “哈哈!我本来只想跟温软洁‘有一腿’,没想到现在把尹怀宇也拉下水了!还说尹怀宇不堪被戴绿帽,亲手把温软洁肚中的野种给做掉了!” 裴映宁也是笑得不行。 只有周倾璇略有些担忧,“映宁,这些谣言传去尹怀宇那里,他不会真怀疑尘儿与温软洁有染吧?万一他对付尘儿可怎办?” 裴映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尘便先说道,“二姐,你就放心吧。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是个傻子?就算百姓信了我跟温软洁有染,但我是一个傻子呀,傻子怎么可能会去招惹女人呢?这肯定是温软洁勾引我的!尹怀宇不来找我说事还好,他要是来找我说事,不就证明谣言是真的?把谣言变成真事,尹怀宇再傻也傻不到那种地步吧?哈哈!” 裴映宁笑着对周倾璇点了点头,“尘尘儿说的没错。” 正在这时,金嬷嬷从外面进来,禀道,“启禀王妃,周府派人来请周公子和周小姐回府。” 闻言,周尘立马收住笑。 周倾璇也立马紧张起来。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下床都费力气,这会儿叫爹娘看到,肯定不行的。 裴映宁思考了片刻,对周尘道,“尘尘儿,你先回府稳住他们,至于二姐,你就说我最近身子不适,二姐留在楚阳王府陪我,等我身子好利索了二姐再回去。” “好!”这理由靠谱,周尘赶紧点头。不过他临走时还不放心地交代周倾璇,“二姐,你只管安心养伤,爹娘那边交给我。” “嗯。” …… 周府。 看着嬉皮笑脸的儿子,周常海板着脸就开训,“还知道回来?还记得自己有爹娘?山上野猴子都比你顾家!” 秦氏在旁边偷笑。 周尘‘嘿嘿’坐到床边,一边为周常海抚胸顺气,一边笑道,“你们要是养只野猴子那更烦人,它上蹿下跳的,你们也得跟着上蹿下跳。” 周常海瞪眼,“还敢胡扯?给我老实交代,你最近又做了什么好事?” 周尘朝屋里的管家和丫鬟看去,“你们先下去吧,我陪爹娘说说话。” 管家恭顺地带着丫鬟退出了房门。 就他们一家三口,周尘突然绷紧了脸。 有些事他知道不该说,说了定会让他们紧张不安,可有些事早晚得面对,他就算想瞒也瞒不了一辈子。 “尘儿,怎么了?发生何事了?”秦氏关心地问道。 周尘酝酿了一会儿,还是把周倾璇被抓以及被打伤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看着二老气恼不已,他叹道,“非是我在外面惹祸,而是这口气我们咽不下。事关二姐名声,我们又不敢声张,只能这般教训他们。” 秦氏抹着眼泪问道,“你二姐她现在如何了?可要紧?你可千万要劝住她,别让她想不开啊!” “娘,宁姐现在一得空就陪着二姐,虽然二姐伤势较重,但情绪并无大碍。” “那就好。”秦氏哽咽道,“这辈子我们也不打算让她嫁人,宁可将她留在身边,也不愿她去别家受委屈。” “哎呀,娘,这种负气话你同我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跟二姐说。什么嫁不嫁人的,重要的是二姐开心。如果有人愿意一辈子对她好,像我们一样爱护她,哪怕对方家世差点,只要二姐幸福,你们都不要阻拦。” “听尘儿的意思,有人属意你二姐?”周常海忍不住问道。 “呵呵,这倒没有。我只不过是给你们举个例子,对于二姐的婚嫁,咱们要想清楚,到底是先考虑门第和面子,还是先考虑二姐的幸福。”周尘咧了咧嘴。 周常海和秦氏相视着,虽然没说话,但彼此眼中都流转着默契。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女儿去攀权附势,那门第之说自然可以忽略。只要有人真心待他们女儿,而女儿也欢喜,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周尘抚了抚自家爹的胸膛,“好了,你们就别担心了,外头的事我有数,我宁姐也有数,再不行还有楚阳王呢!前些日子许元彬发疯,你们以为他是真疯了想做皇帝?实话跟你们说吧,就是楚阳王和我宁姐太看不下去了,然后才出手为你报仇的!再告诉你们,这事皇上也知道是楚阳王做的,还是皇上把楚阳王找去说了一番好话,楚阳王才饶了许元彬的!” “还有这事?”周常海和秦氏直接听傻眼了。他们只知道许元彬一夜之间突然发疯,还疯疯癫癫要做皇帝,竟不知这背后原来是…… 楚阳王在帮他们出气! 而这些事,那日楚阳王妃明明就在他们府上,可她却一句都没泄露。 看着二老凝重的神色,周尘安慰道,“本来这些不想告诉你们的,但怕你们一无所知会误会我和宁姐在外头胡闹。爹、娘,我们真没胡来,不过就是想给那些恶人一个教训罢了。反正你们要相信,我们做事有我们的准则,也有我们的分寸,其他的你们都不要管。” 周常海有些哭笑不得。 他无意攀附哪个皇子,竟没想到因为自家小儿,欠了楚阳王如此多……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门房的下人突然来急报。 “启禀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宣小少爷进宫。” 周常海和秦氏一脸惊诧。 就连周尘都忍不住皱眉,“宣我进宫?” …… 御书房。 虞皇后跪在尹承佑面前哭啼着,“皇上,您可得为宇儿做主啊,宇儿这才刚成亲,不但痛失皇长孙,还平白无故被百姓嘲笑,这不止是他的耻辱,更是我们尹家皇室的耻辱!” 尹承佑不耐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哭有何用?再说了,那周家小子早前是个痴儿,就算他现在变成正常人了,以温软洁的家世和出生,她能看得上姓周的小子?” 虞皇后道,“万一是那周尘对温软洁有不轨之心呢?不能以周尘配不上温软洁就说周尘是冤枉的啊!宇儿现在正被谣言中伤着,也拉不下脸去质问周尘,臣妾不得已才来恳求皇上,务必将此事彻查清楚,好还宇儿一个公道,更别让一个外人污了我们尹家的威严和名声。” 尹承佑沉着脸,他并没有告诉她,一刻钟前他就已经派人去传唤周尘了。 对周常海的这个小儿子,他已经有所关注,今日外面散播的谣言他也听了些,说不上动怒,但他对这周尘更是好奇了。 “你且先回寝宫,朕会查明清楚,无需你们教朕如何做!” 听到他最后一句,虞皇后知道不能再纠缠下去了。 尽管心有不甘,可她还是识趣。 “是,臣妾告退。” …… 再说周尘这边,他前脚随宫里的人离开周府,秦氏后脚便让管家偷偷去楚阳王府。 裴映宁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被一股煞气包裹着。 尹承佑这个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已是无比清楚。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一个专捏软柿子的虚伪小人! 眼下尘尘儿落在他手里,下场如何她完全不敢去细想…… “金嬷嬷,王爷还没回来吗?”她望了一眼厅堂外,随即抬脚往外去,“备马车,我要进宫!” 欺负她家尘尘儿是吧? 那就把温软洁和尹怀宇所做的丑事恶事都都抖出来! 丞相夫人不是最爱搞舆论吗,那今夜之后,她要让全天下都看看,这东乌国的丞相府有多沽名钓誉…… “王妃……” 金嬷嬷知道她想做什么,正想劝阻,突然从外面进来一白袍少年。 裴映宁认得,就是周倾璇失踪那夜来禀报消息的少年。 “少夫人,夫人派小的来传话,有关周公子,还请少夫人放心,夫人不会让他出事的。” “啊?!”裴映宁懵。 她婆婆要管这事? 少年传话完毕便告退,“少夫人,若无别的事,小的便去了。” 裴映宁,“……” 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少年便没了影。 等她想开口把少年喊回来时,尹逍慕从厅门外进来。 从他阴沉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已经知道了。 “尹逍慕,我刚想进宫帮尘尘儿解围,娘派人来告诉我她会保护尘尘儿,这到底怎么弄?” “既然娘特意交代,那便听她的吧。”尹逍慕牵着她坐回椅子上。 “可是这样好吗?”裴映宁心情很复杂。她婆婆都‘死’了十几二十年了,突然‘复活’,会不会引起轰动? “娘这次去见他,不单是为了周尘,还有别的目的。你无需担忧,娘不会让人发现她还活着。”尹逍慕接着话锋一转,低沉道,“丞相府不知好歹,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裴映宁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以往都是她主动搞事,他最多配合,没想到这次是他先提议。 看来,是他们把他带坏了啊……???.23sk. …… 周尘第一次进宫。 接引他的小太监本以为他会害怕,没想到一路上不见他紧张不安,还一个劲儿的同他说话。 “小公公,我听你这声音,应该很小就进宫做事了吧?” “……” “小公公,你一个月能拿多少月钱?干嘛想不通要切了自己?有没有想过将来做什么?难道一辈子待在宫里头伺候人?” “……” “小公公,不是我说你,你这格局实在是太小了,我要是你,我就算去工地搬砖也不会把jj切了,就算一辈子打光棍,但起码撒尿不用蹲啊!” “……” 小太监一开始是有些生气的,毕竟这是在赤果果的揭他伤疤。如果能生活下去,他何须切了自己进宫做事? 可渐渐的,他就感觉这周家小公子说话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些疯言疯语地感觉。 听说这周家小公子打小就是个痴傻儿,这会儿他再看自说自话的周尘,真就像看傻子一样。 把人引道御书房,小太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莫名的轻松。 而周尘到了尹承佑面前,扑通就来了个五体投地,“小人周尘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大跪,就跟一青蛙似的,差点没把尹承佑从龙椅上吓起来。 稳了稳心神,他沉声道,“抬起头来!” 周尘听话地抬起头,直直地望向龙椅。 尹承佑眉心顿蹙,“大胆!” 周尘立马缩了一下脖子,哆嗦道,“皇上……小的胆子不大……小的没见过世面……您别……别吓唬小的……” 尹承佑龙颜更是直接黑了。 他严重怀疑,这趴在地上的人脑子是坏的! “周尘,别跟朕装疯卖傻!朕现在问你,你是否同温软洁有染?外面那些谣言因何而起?” “皇上,冤枉啊!雍顺王妃恶毒成性,小的怎会与她有染?她怀着雍顺王的孩子就算要勾引也是勾引楚阳王,怎么可能勾引小的?”周尘说完,立马惊恐地捂住嘴,“不不……小的什么也没说,皇上什么也没听见。” “……” 第103章 讹到皇帝快心肌梗塞了 见他震惊地瞪大眼,周尘翻起身坐在玉石板铺成的地上,指着门外飚方言,“温桑也,胎神也,哈婆也,我儿才豁你,那哈批婆娘真的骚得抠胩。你龟儿qio不到就算了,但不要张起个批嘴就乱垮嘛。我又不是日求不到女的,啷个要去搞那种骚批嘛!” 尹承佑定定地瞪着他。 就连伴在君侧的汪峥都直皱眉。 周尘说什么他们是一句没听懂,但他那语气和语速,又十分、极其、尤为认真…… 尹承佑扭头看向汪峥,眼神中的询问很明显。 毕竟他去过夷霖城,跟周尘有过接触。 汪峥顿时溢冷汗,哆了哆嘴才小声道,“皇上,听说周公子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便胡言乱语。” “确定他不是妖邪附体?”尹承佑冷着脸质问。 周尘的话他是听不懂,但他也不是毫无见识之人,他敢笃定,周尘没有胡言乱语,只不过是说了一种奇特的语言! 汪峥哆着嘴,根本不知该如何应答。 尹承佑扭回头再看周尘,猛地一拍桌案,“大胆周尘,竟敢在朕面前装疯卖傻!” “仙人板板也——”周尘也忍不住大喊一声。 只是下一瞬,他双眼一翻,‘咚’地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尹承佑,“……” 汪峥,“……” 这一幕,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好半响,尹承佑才回过神,冲汪峥怒斥,“还愣着作甚?” 汪峥狠狠一抖,赶紧跑向周尘。 结果这一查看,吓得他惊呼,“皇上,周公子晕过去了!” 尹承佑从龙椅上怒起,捏着拳头绕过书桌,大步行到周尘身旁,先用脚踢了踢,当真见其一点反应都没有。 “把御医叫来!” “……是。” 一刻钟不到,御医匆匆进了御书房。在汪峥示意下,给周尘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然后向尹承佑禀道,“启禀皇上,周公子晕厥不假,只是微臣看不出他究竟为何晕厥不醒。” 尹承佑险些吐血。 他不过就是把人叫来跟前问话,顺便看看这周尘到底有什么魄力,竟让他那老三儿子将其留在身边…… 谁知道周尘突然晕厥,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呢! 想他堂堂君王,能对一个半疯半傻的人做什么? “去!把楚阳王给朕叫来!”他恼怒不已地冲汪峥吼道,“让他把人带走!” 汪峥正要领命。 一小太监突然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宫外有位自称白夫人的女子,说是仙逝的瑜妃娘娘的手帕之交,想进宫求见您。” 随即,将手中一块乳白色玉佩呈向尹承佑。 尹承佑一把夺过白玉,连细看都没有便紧握在手心里。 她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出现的吗? 这些年来,就算他想尽办法要见她一面,可她都避着,就像真的同他与世隔绝了一般…… “皇上?”汪峥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让她来见朕!”尹承佑先吩咐小太监,然后沉着脸看向汪峥和御医,“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传唤,谁都不许进来!” “皇上,那周公子?”汪峥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人。 “让他留下,不用你们过问!” “是。” 汪峥没看清楚那玉佩长何模样,更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清楚地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很反常,说不出到底是惊吓到了还是惊喜到了,反正直觉告诉他,要赶紧离开…… …… 看着白衣素裹的女人,哪怕蒙着面纱瞧不见她容貌,尹承佑从她出现时也没眨一下眼。 但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来就蹲到周尘身旁,拿出一只药瓶放在周尘鼻下让他闻。 没多久,周尘醒了。 掀开眼皮,看着白衣女子,‘哇’地一下就坐起身,“干娘,你怎么来了?” 白衣女子眉眼弯弯,摸着他的头揉了揉,“尘儿受委屈了。” 周尘‘嗯’地点头,指着尹承佑,一脸委屈地道,“他凶我!” 尹承佑,“……” 他本就让周尘无故晕厥一事弄得无语,此刻再听周尘的诉状声,那更是无语得差点内伤。 等等…… 周尘叫她什么? 干娘?! 她居然收这么个痴傻儿做义子?! 骆诗瑜把周尘从地上拉起,这才转身正视不远处一身龙袍的男人。 “多年不见,皇上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利用我们母子不说,如今连我义子都不放过。就是不知皇上何时染上的癖好,竟有兴致欺负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瑜儿……”尹承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可不等他说一句完整的话,骆诗瑜便冷声打断了他,“皇上慎言,我乃九紫坞掌门,请叫我白夫人。” 尹承佑激动地冲向她,可下一刻他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眼前的女人,眉眼如画,哪怕蒙着面纱也挡不住她的倾城昳丽。可眼前这双眉眼,已无当年的灵动,岁月没有在她容颜上刻下任何痕迹,但却抹去了她眼中的流光溢彩…… “尹承佑,我今日来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承诺,你若食言,那就休怪我新仇旧账一同算!” 骆诗瑜在他点穴般的凝视中丢下冰冷的威胁,随即抓住周尘的手腕,带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 “瑜儿……” 眼看着他们没了影,尹承佑才仿佛回魂儿般,低喃着抬脚追了出去。 …… 要出宫门,必须穿过御花园,骆诗瑜带着周尘半步都没停歇。 周尘比平日里安静,因为他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就好比他厌恶某个地方,但某一天必须得去,他心中是绝对烦躁和不耐的。 “干娘……” 他认她干娘这事没人知道。 不是他不想炫耀,他巴不得拿个大喇叭大肆宣扬,自己跟楚阳王做了兄弟。可干娘不许他说,因为她有仇家,不想自己的仇家找上他。 “站住!”突然一声娇喝。 骆诗瑜停下步子,闻声望去。 左边小径上,虞皇后被宫人簇拥着朝他们而来,喝住他们的是一名大宫女。 周尘瞧着那身凤袍,眉头皱了又皱。 这穿殃鸡袍就是尹怀宇的妈? 领头的大宫女最先行到他们面前,怒问道,“你们是何人?见着皇后娘娘为何不行礼?” 瞧她那狗仗人势的模样,周尘忍不住纠结。 要不要再晕一次? 皇帝差点都让他讹出心肌梗塞了,讹一讹这皇后娘娘,会不会有精神赔偿? 不过他这念头刚起,骆诗瑜便拉着她继续前行,视那宫女为空气。 宫女见状,立马恼了,伸手便要去抓骆诗瑜。 只是下一瞬,她的手还没碰到骆诗瑜,骆诗瑜突然一个转身,一脚踹向她—— “啊!” 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让宫女失声惊呼,然后惨痛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周尘忍不住大笑。???.23sk. “放肆!”将这一幕尽收眼中的虞皇后已走近他们,指着他们厉声质问,“你们是何人,胆敢在宫中伤人,简直无法无天!” 周尘将骆诗瑜挡在身后。 正要摆开架势怼人,突然就听到尹承佑恼怒的声音,“谁让你来的?” 周尘眨巴眼,看着明黄色的身影威风凛凛的朝他们而来,而他一脸的怒火,针对的是虞皇后。 虞皇后见他出现,迎上前福了福身,然后继续凌厉地指着周尘,“皇上,这两人鬼鬼祟祟,还无端动手打了臣妾的大宫女,臣妾正要让人将他们拿下。” 她本以为尹承佑会应她的话,没想到尹承佑直接怒道,“这里没你的事,滚回你的凤宁宫去!” “皇上……”虞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但尹承佑并未理睬她委屈的神色,转头朝周尘看去,“还不快走!” 周尘不但心里好笑,临走前还朝虞皇后挑衅地抬了抬下巴,然后才护着骆诗瑜离开了御花园。 虞皇后气得不行,突然反应过来,指着周尘的背影问,“皇上,他就是周尘?您不是要替宇儿做主吗?为何就这样放他离开,还纵容他在宫中行凶?” 她不知道,此刻的尹承佑满脑子都是那一双变得陌生的眉眼,听到她的质问声,除了恼怒外,更多的是厌恶。 “皇后是觉得朕昏庸无脑?” “皇上,臣妾要为宇儿讨一个公道!”虞皇后也犟了起来。 “公道?”尹承佑冷冷一笑,“儿媳是你自己挑的,她腹中怀的是谁的骨肉,难道你们都不清楚?与人有染,你不去审问你的好儿媳,却让朕去质问一个傻子?你想要一个傻子承认什么?” “臣妾……”虞皇后被反问得答不上话来。 “你口口声声要维护皇家的颜面,可你千挑万选的儿媳却在新婚第二日便传出与人有染的丑闻。朕甚是不解,倘若她品行端正,世人如何能造出那般流言蜚语?皇后,难道你不该给朕一个交代吗?” “皇上……” “来人!把皇后送回凤宁宫!” 尹承佑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冷声下令后,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虞皇后立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被打了耳光还难看。 旁边的宫女嬷嬷们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片刻,虞皇后咬着牙道,“桂嬷嬷,给本宫查一查,周尘身边那女子是何人!” 区区一个尚书之子,还不至于让皇上如此袒护。 她没看错的话,跟周尘在一起的女子是蒙着面的,可蒙着面,周尘还有意挡住那女子…… 这女子绝对有问题! “是,娘娘。”桂嬷嬷应声后,快速朝周尘他们的方向而去。 虞皇后咬着牙,指尖也快掐破了掌心,明明是他们母子受了委屈,可到头来他们母子得到的是越来越多的难堪…… 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 来时坐的宫里的马车,出了宫门才发现无车可坐。 周尘忍不住唾弃,“皇上也是的,好歹派个人送我们一程吧,只接不送,下回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来了!” “尘儿,别说话。”骆诗瑜突然压低了声音提醒。 周尘自然是懂的,立马噤声,然后跟着她快步走。 等走到一偏僻之地后,骆诗瑜拉着他突然一飞—— 紧跟着有三人跑到他们之前的位置,四下张望。 “不好,让他们跑了!” “快回去禀报娘娘!” …… 周府。 看着儿子平安无事地回来,秦氏赶紧拉着儿子上上下下查看,“尘儿,皇上叫你去做何?可有为难你?” 周尘‘嘿嘿’一笑,“没事,就是外面那些谣言,皇上叫我去问些话,我解释清楚了自然就回来了。” 秦氏朝床上的周常海看去。 夫妻俩都是一脸不信。 他们又不是没见过皇上,皇上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周尘到床边,揉了揉周常海的心口,然后指着天,“你们就别担心我了,我上头有人。” 周常海是动不了,要是能动,估计能拿扫帚追着他满院打。 啥上头? 这天下最大的莫过于皇帝,就他这四五不着调的德性,难不成还跟皇上攀上了关系? “尘儿啊,你就不能踏实一点吗?爹娘这心肝可受不了更多惊吓了!”秦氏拉着儿子,既焦心又无奈。 “娘,瞧你这话说得,我哪不踏实了?我一不嫖、二不赌、三不逗猫惹狗,这天下没有比我更乖的宝宝了!”周尘咧嘴道。 看他那越发不正经的样子,周常海气血都快上涌了,赶紧摆手撵人,“去去去,照顾你二姐去,顺便给楚阳王和王妃报个平安,免得他们担忧!” “等等!”秦氏突然唤住儿子,“尘儿,那祝四小姐你就不打算弄走了吗?她现在可是楚阳王的人,你让她一直留在我们府中,这叫怎么回事?今日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要是你再不带她走,我就立马让管家去向楚阳王要人,然后安排你们的亲事!” “娘,你别乱来啊!”周尘见她没开玩笑,赶紧举手作投降状,“行行行,我这就把她送回楚阳王府!” …… 凤宁宫。 听到桂嬷嬷带回来的消息,虞皇后更是一肚子没出撒。 “连个人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娘娘恕罪,那女子实在厉害,奴婢们也没办法。奴婢们甚至去了周府外蹲守,可只看到周尘一人回府,那女子完全没了行踪。”桂嬷嬷如实禀道。 “如此神秘?”虞皇后越听越无法理解。 周尘就是一个傻子而已,如何搭上神秘人物的? 而且这神秘女子还能随意出入皇宫,皇上不可能不知对方底细…… 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桂嬷嬷,你去一趟雍顺王府,将今日之事告诉王爷,务必让他派人留意周尘的动静。” “是。” “还有一事。给太尉夫人、太傅夫人、丞相夫人传个话,就说本宫三日之后要办赏花宴,特要她们前来赏花。” 第104章 这一个个的都当她死了吗? 楚阳王府。 除了认白夫人做义母这事周尘没说外,去宫里的经过他都一五一十的向裴映宁和尹逍慕说了。 说到好笑的地方,他还忍不住勾着尹逍慕的肩,笑得跟站不稳似的,“王爷,幸好之前我在你这里搞了些药……你是没看到你爹当时那个样儿……哈哈……” 盯着肩上那只手,尹逍慕眼角微眯。 裴映宁赶紧把周尘拉开,假装严肃脸训道,“你也是的,那是皇帝,皇帝面前你都敢放肆!” “宁姐,不是我敢在皇帝面前放肆,我那是对王爷的药有信心!”周尘说完,还朝尹逍慕挤眉眨眼,“王爷,你说是吧?” “……”尹逍慕眼角抽搐,是否要谢谢他夸赞? “还有还有……”周尘继续一边笑一边说,“我们出宫的时候还遇上了虞皇后,卧槽,那真叫一个威风,连那些宫女鼻孔都长在脑门上。不过夫人一出手,就让那宫女摔成了翻面的乌龟,哈哈!” “噗!”裴映宁不是被他所说的事逗笑了,而是被他的形容逗笑了。 尹逍慕肩膀都可疑地抖了几下。 只是周尘接着话锋一转,“有人跟踪我们出宫,我猜那一定是虞皇后的人,跟踪了我们好一会儿,肯定是想打探夫人的底。好在夫人警觉,带着我甩掉了他们。夫人说,她已经警告了皇上,想看看皇上接下来的表现。只要没跟皇上彻底翻脸,她就不想见虞皇后,省得被虞皇后恶心到。所以夫人跟我分开后就回紫虹山庄了。” 裴映宁斜睨着他,总觉得她婆婆对尘尘儿过于好了…… 她没有要说婆婆坏话的意思,只是觉得尘尘儿进宫这事吧,明明她和尹逍慕就可以去替尘尘儿解围的,可没想到她婆婆会亲自出马。 听尘尘儿的描述,她婆婆也没跟她那皇帝公公叙旧,就撂了几句话而已。就那几句威胁的话,尹逍慕也能说啊。 表面看她婆婆似乎在帮他们出面解决麻烦,可仔细琢磨,总觉得有几分不合逻辑。 “对了。”周尘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严肃道,“我娘非说我跟祝兰淳有关系,还说要帮我去祝家提亲,我没辙只能把人带回楚阳王府了。宁姐,你看?” 裴映宁眼眸微眯。 但很快她做出决定,“那就暂时留她在我身边,反正最近我没啥事。” …… 雍顺王府。 温软洁命是保住了,但小产之后,御医给她提了醒,要她至少养三年身子方可再孕子嗣。 这消息,不但把温软洁刺激到了。 尹怀宇更是气到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就连何州瑶到雍顺王府来看女儿,尹怀宇都没现身。 看着女儿以泪洗面,何州瑶心疼得也跟着掉泪。 可再哭,也解不了心中的恨。 何州瑶安慰道,“洁儿听话,好好养身子,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有的是机会报仇雪恨!” 温软洁一身的肿包还没彻底消下去呢,特别是一只眼皮被黄蜂蛰了,眼睛肿得跟牛眼一样,又畸形又吓人。这会儿因为汹涌的恨意,那一只眼珠子更像随时会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狰狞得让何州瑶这个做娘的都不敢直视她。 “娘,我能肯定,一定是楚阳王他们害我的!还有尹怀宇,这几日他竟不曾来看过我一眼,我怀的可是他的孩子,他不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也就罢了,怎能因为我小产就弃我于不顾?娘,我真有些后悔了,当初怎么就觉得他好呢?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早知道我还不如不嫁!” “洁儿,别说胡话了,你已经嫁给了他,咱们回不了头!再说了,王爷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你想想他刚被解禁,朝中要处理的事肯定多,那些事就够他烦心的了,本来你心情就不好,若是他再把烦心的事带给你,也不利于你养身子。”何州瑶安慰完她后,起身道,“娘娘邀我明日进宫赴宴赏花,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你好生歇着,娘改日再来看你。” 温软洁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后牙槽越咬越紧。 她身心俱损,虞皇后没派人来问过她一句,竟还有心情设宴赏花! 这一个个的都当她死了吗? …… 太尉府。 听说赖氏带着丫鬟在库房为虞皇后挑选礼物,许元彬立马让管家将赖氏传唤到跟前,一问缘由,气得他当场拍桌。 “谁让你应邀的?不许去!” “老爷,那是皇后娘娘设宴,我如何能推辞?”赖氏表示自己很无奈,“何况皇后娘娘还请了太傅夫人和丞相夫人……” 不等她说完,许元彬便怒骂,“你是想找死吗?太傅和丞相是谁的人?一个是雍顺王的老师,一个是雍顺王的岳丈,你算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近段时日谁也不许外出见任何人!”许元彬口气越发强硬,脸色也极为难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何?”赖氏委屈又不解。 “这是皇上的命令!你要想死,尽管去,出了府门,别再回来!”许元彬指着门外低吼。 前些日子他的疯癫,虽然皇上并没有治他的罪,但却暗中将他好一通训斥,就差把他革职查办了! 尽管他保住了官衔,可最终还是被罚禁足三月! 还让他这三月中准备去周府,要给周常海好好赔罪,若周常海不原谅他,就让他继续闭门思过!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明详由,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跟楚阳王有关! 他是真没想到,周常海这老匹夫竟然暗中做了楚阳王的人!因为楚阳王的庇护,他女儿被周尘害得痛失清白,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这笔账他都还没找周家好好算呢,皇上就因周常海受伤一事降罪于他…… “老爷,您不让我去宫中赴宴,可以,可莹儿和王副将的婚事总要解决吧?”赖氏不满地问道。 “娘!”许安莹从门外跑进来,一脸怒火地道,“我不会嫁给王励的!他不配!” “莹儿,你说什么浑话呢?你跟他都那样了,不嫁他还能嫁谁?”赖氏气不打一处来。 “娘,王励根本没打算对我负责,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这般羞辱我,你还指望我嫁给他?不管你们是否同意,总之我和他的事以后你们不许再提了,这羞辱我受够了,哪怕就是死,我也不会入他王家门!”许安莹放下狠话,哭着转身跑了。 “莹儿……”赖氏想追出去,可追了两步,又回头看向许元彬,红着眼眶道,“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我现在还能说什么?”许元彬怒吼。 “你……”赖氏怨念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也哭着离开了。 在他们母女走后,许元彬抓起桌上茶盏狠狠咂在地上。 今日之耻,他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了! 绝对不会! 而太傅府那边—— 范碧珍也接到了虞皇后的邀请,但裴哲山已经不再与尹怀宇一党的人合谋,态度早就摆出来了,范碧珍岂会不懂? 所以桂嬷嬷上门的那一日,她直接称病,让管家去告诉桂嬷嬷,说她染了病无法带病赴宴。 虞皇后之所以邀请三家夫人,是因为她知道这三家都同尹逍慕和裴映宁有过节,想联合三家夫人出谋划策,好好对付尹逍慕和裴映宁。 谁知道只有丞相府夫人何州瑶一人赴宴,气得她当场掀了桌子! …… 自打周尘被叫去宫里后,裴映宁突然发现日子平静了。 没人上门找虐不说,她想上街找个人虐一虐都困难,原本扳着手都数不过来的仇人,突然间就像全钻了地洞一般。m.23sk. 毕竟从穿越过来第一天她就处于战斗状态,跟人较量的频率比她曾经吃火锅的频率还高,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周倾璇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裴映宁正准备陪她回周府,一来让他们爹娘放心,二来顺便看望一下周常海,结果她刚到周倾璇房门外,便有丫鬟偷偷告诉她,说周倾璇去了后山。 裴映宁有些意外。 去后山做什么? 祝兰淳没听到丫鬟在裴映宁耳边说的话,见周倾璇房中无人,好奇地问道,“王妃,周小姐回周府了吗?怎不同您招呼一声就走了呢?” 裴映宁眸底闪过一丝黯光。 但抬眸朝她看去时,她嘴角挂着微笑,“没事。” 祝兰淳又道,“王妃,周小姐的伤还没痊愈,要不奴婢去别处找找她吧?她一个人到处跑,要是出何意外可怎得了?” 第105章 他们要是在山上过一夜 裴映宁还是摇头,“不用,随她。” 祝兰淳有些不解,“王妃,您不担心吗?万一周小姐……” 裴映宁微笑着回了她两声,但面对她再三出声却是倏地冷了脸,然后转身离开了周倾璇的院子。 祝兰淳愣在原地,既吓着了,也满是不解。 等裴映宁走远后,她才朝门口的丫鬟问去,“你知道周小姐去哪了吗?” “不……不知。” 丫鬟低垂着头,尽管否认了,可打结的口吻很是不自然。 祝兰淳眉心蹙了蹙,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了影的裴映宁,这才赶紧追了上去。 到了前厅,见裴映宁悠然吃着茶,她小心翼翼上前,低头说道,“王妃恕罪,是奴婢话多了些,奴婢也只是担心周小姐而已。” 裴映宁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摆手,“你下去吧。” “是。” 祝兰淳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厅堂。 到了花园里,见金嬷嬷从厨房那边过来,她主动迎上前,小声说道,“金嬷嬷,王妃好像生气了,奴婢也不知哪里说错了话……” 听她把事情一说,金嬷嬷笑着安慰她,“王妃应该是为别的事烦心,她若是生你的气,你还能站在这里?” 祝兰淳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可是王妃突然就不高兴了,该怎么哄她呢?” “不用,王妃性子好,一会儿她想明白了自然就没事了。”金嬷嬷安慰完,突然想起一事,便吩咐她,“对了,方才我忙着,忘了整理桌子,你去卧房看看,把桌上那些画稿收整一下。不过要当心些,别把那些画稿弄脏了,那可是王妃亲笔画的。” “是。”祝兰淳立马应道。 看着她朝卧室去的背影,金嬷嬷嘴角微微一勾。 进了厅堂,见裴映宁正无聊的叹气,她笑着上前,“王妃,怎么了,可是闷着了?要不您去找王爷吧,王爷可是盼着你去大理寺找他呢!” “我也想去,可你看看,现在走得了吗?”裴映宁朝厅堂门外努了努嘴。 “王妃放心,奴婢盯着的,不会出差错。而且,奴婢已经按您吩咐布置妥当了,是狐狸必定藏不住尾巴。” “嗯。”裴映宁总算笑了,“等咱们府里太平了,我就乔装成小捕快去跟王爷混。”3sk. 要是换做别人,金嬷嬷早就嗤之以鼻了。可她是最先接触裴映宁的人,加上这一两个月来的深刻了解,她知道他们这位王妃不是寻常女子,她的见识、她的头脑、她的胆气,更不是深闺大院中那些小姐能比拟的。 或许正是她的个性太过鲜明,以至于喜欢她的喜欢得不得了,而恨她的又对她恨之入骨。 她活了一把岁数,是真没见过如此奇特的人儿,就跟一面照妖镜似的,只需把她往某个地方一放,妖魔鬼怪好像能自动现形…… …… 后山。 凌武正带着几名侍卫巡逻,突然见一名侍卫急急忙忙找来。 “头儿,有人上山找你!” “找我?谁呀?”凌武狐疑的皱了皱眉。府里若有事,直接就叫他回去了,如果有需要交代的地方,也会有专人来传信。 这后山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山下的侍卫不可能让无关紧要的人上山的! “头儿,是周家小姐。”侍卫指着下山的方向,“她也不说要找你做何,已经快爬到山腰了。小的瞧她爬山吃力,便让她在山腰歇着。” 听到这,凌武拔腿便朝山腰奔去—— 王府后山,虽算不上巍峨,可道路崎岖,并不好走,而且途中还设有许多让人迷路的岔道,这就更加考验人的耐力和体力了。 周倾璇提着食盒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半山腰,累得她一头大汗,落脚都快不稳了,不得已只能找个阴凉地先休息。 山上路不好走,灌木丛林也茂盛,她靠着一棵树刚喘上两口气,突然头顶传来‘噗噗’声响,她抬头一看,尽管看清楚了是一只鸟,可还是惊得她大叫。 “啊!” 下一瞬,她腰间猛然一紧,尖叫中的她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具怀抱中。 惊得她又是闭眼大叫。 “周小姐,是我!”凌武只觉得耳膜都快被震痛了,不得已只能出声。 周倾璇先是一愣,接着睁开眼,待看清楚面前的人后,她‘哇’的哭了起来,“这山路好难走,你们都躲在哪里?” 凌武赶紧放开她,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能怪山路不好走吗?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她这种娇贵小姐该来的! “周小姐来此做何?”他暗暗地深呼吸后,又恢复了冷肃。 “我……我来山上踏青。”周倾璇一边抹眼泪一边把头转向一旁,仿佛要欣赏山林美景。 “此地不是你该来的,若周小姐没别的要事,还是尽早下山吧。”凌武一板一眼地道,也没有拆穿她的话。 “我好不容易才爬到这里,你不问我累不累,还要我现在下山?”周倾璇不满地瞪着他。 她不是那种有大脾气的人,就算瞪人,也有七分娇气,何况一双美目嚼着眼泪,与其说她凶人,不如说是在撒娇。 凌武当然看到了她的不满和委屈,正是因为看到了,所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跟块木头似的,周倾璇更是不停地掉泪珠子,气呼呼的把食盒往他怀里一塞,然后转身就走。 凌武僵硬地捧着食盒,目光有些滞愣。 这是给他的? 眼见她气呼呼的走远,而且明显是不择路的乱闯,他赶紧回过神,拔腿追了上去。 周倾璇听到脚步声,回头冲他气呼呼地道,“我没玩够是不会下山的!你也别跟着我!” 她来,本是想探探他的心思,一路上酝酿了一肚子的话,谁知道他见了她好像见到陌生人一般…… 她那一肚子的话还怎么说? 凌武张了好几次嘴,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不得已只能紧紧跟在她后面,不着痕迹地护着她。 …… 傍晚。 听说周倾璇还没回来,裴映宁和周尘都忍不住好笑。 “宁姐,你说二姐她能拿下凌武不?” “正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对二姐是有信心的。”裴映宁一脸期待。 “可凌武不是一般的男人,就他那情商,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比不上,我觉得二姐还是有些玄。” “玄什么玄?这天都黑了,他们要是在山上过一夜,嘿嘿!”裴映宁坏笑。 “谁在山上过一夜?”尹逍慕从外面进来,好奇地盯着自家女人脸上那狡黠的笑容,“有何喜事吗?” 第106章 你想去做姑子? “王爷,是有喜事,你赶紧给凌武准备一份嫁妆吧,哈哈!”周尘乐得合不上嘴。要是凌武不娶他二姐的话,那嫁去他们周府也是可以的,反正对他来说,两个家都一样,就是换了个门出入而已。 “嫁妆?”尹逍慕走向裴映宁的步子突然顿住,拧眉朝他看去。 “哎呀,不是嫁妆,是彩礼,这样总行了吧?”周尘以为他对‘嫁妆’一词不满,便作了纠正。 但尹逍慕的丰眉还是没舒展开来,微眯的深眸中还闪过一丝异光。 裴映宁瞧出了异样,问道,“怎么了?你也有门第之见?也觉得他们不合适?” 尹逍慕看向她,薄唇微勾,“之前让凌武罚跪,我以为你们只是作戏给周小姐看。若他们二人真的情投意合,我无异议。凌家的东西都在娘那里,若是需要上门提亲,告诉娘一声便是。” “凌家?”裴映宁听到了重点,“他不是你的护卫吗?怎么还有祖业?” 周尘也好奇地把尹逍慕盯着。 尹逍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凌武不是东乌国人,他有家门,只是他年幼时家中生变,娘救下他,见他同我年纪相仿,便送到我身边做了伴从。” 裴映宁眨着眼,“这么说凌武是有些来头的?” 周尘凑到尹逍慕跟前,小声问道,“哥,给个提示,他啥来头?” 尹逍慕嫌弃地把他推开,“时机未到,还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周尘摸着下巴,一脸算计的笑,“这么说来,二姐嫁给他也不会亏?”但转眼,他又忍不住叹气,“现在不是算亏不亏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二姐能去找他,说明对他是有意思的。可凌武那性子,不解风情也就算了,我就怕他把我二姐吓哭。我二姐大毛病没有,就是动不动爱掉马尿,大直男遇上爱哭鬼,这两人明显就不搭啊!” 裴映宁笑道,“安拉安拉,山上都是自己人,要是二姐受了委屈,早就被其他人送回来了。” 周尘想想,也是。 要是一点戏都没有,就算凌武不搭理他二姐,其他也不可能放任她二姐在山里乱跑的,早把他二姐送回来了。 时候不早了,他明天还有生意要谈,通过黑市联系到的一个拥有硝石的大卖家,明天约好了看货,今晚是肯定不能熬夜的。 跟夫妻俩道别后,他便回房去了。 他一走,裴映宁也同尹逍慕回了卧房。 在独属于他们的空间内,尹逍慕一身冷肃卸掉,搂着她便要亲。 他现在在朝中有了事做,本来大理寺就不是个闲散的地方,加上又是刚上任,所以这阵子他都是早出晚归,两人白日里几乎见不着面,这晚上在一起,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他时间尹逍慕是一刻钟都不想浪费。 对他的黏糊劲儿,裴映宁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只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是,无聊了一整日,好不容易盼着他回家,想同他说说话,但每次都是‘做’的比说的多。 但今天有点状况,她不得不推开他。 “等等……” “嗯?”看她不配合,尹逍慕自然不满。白天见不着,晚上不给碰,他是肯定不答应的! “我先检查一样东西,急什么嘛,我又不会跑!”裴映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墙柜去。 中间一层格子里放着几张纸。 她拿在手中数了数,唇角斜勾,“呵!还真是!” “怎么了?”尹逍慕拿过她手中的图纸,不明白她为何冷笑。 纸上都是她用炭笔作的画,很新奇的画风,但现在的他已经见惯不怪了。 一共五张纸,纸上的东西都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他虽然没见过,但早就请教过她,风扇、冰箱、彩电、电脑、飞机…… 裴映宁道,“祝兰淳偷了一张‘火车’去。” 尹逍慕俊脸倏地一沉,“何不将她乱棍打死?” 裴映宁摇头,“一张图而已,她可以说是不小心弄丢了,还不足以证明她是细作。回头我再设个坑,看看她是否会往里面跳。” “宁儿,你是如何猜到她是细作的?” “不是我,其实我一开始是信了祝兰淳的。她言词那般诚恳,而且还主动签下卖身契,我一方面为之诚意打动,一方面觉得她也挺可怜的,所以也是起了善心要留下她。可尘尘儿回京知道这事后,一定要我留个心眼,可能是他曾经也做过线人的缘故,所以他对祝兰淳卖身为奴的行为很敏感。” “他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尹逍慕唇角微扬。 他唇角的弧度没有贬人的意思,裴映宁看得出来,所以忍不住笑了笑,“你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实他心细得很。” 尹逍慕眸子微微一眯,狭长的眸光冷飕飕地剜着她。 “怎么了?”裴映宁见他神色有变,脱口问道。 “我夸赞他可以,你不许夸他。” “……” “毕竟你们不是亲姐弟。” “……” 裴映宁掉着黑线,哭笑不得。天籁小说网 他这哪里是打翻了醋坛子,他这分明是把自己泡在了酸菜坛里了! …… 篝火边。 斜眼看着捧着食盒吃点心的女人,凌武冷硬的脸有开裂的迹象。 不是特意给他送来的吗? 她这是反悔了? 周倾璇咽下半块糕点,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言不发,气得把食盒往草地上重重一放。 她怎么能指望一块木头喜欢上她呢? 她在这山里待了一天,他们说的话没超过十句。 而他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也清楚,他是担心她出现意外,到时他没法向周府交代! 她突然发气,让凌武不得不扭头正视她。 “怎么,点心不合胃口?”似乎为了想证实一下,他抬手将食盒提到身前,拿了一块点心放嘴里。 周倾璇看了他一眼,把头扭开。 他们一直在山里无聊的耗着,换句话说,一直没进食,好在她带了点心,正好充饥,她自然不会不让他吃。 何况本来就是送给他的。 在他吃第二块点心的时候,她突然平静地看着他,说道,“凌护卫,很感激你救过我,今日来山上找你,除了聊表谢意外,顺道向你道个别,过两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以后你不用再躲着我在这山上过日子了。” 凌武猛地一僵。 点心刚咬下,他张着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重点是他完全不知道这一瞬间的自己有多滑稽。 下一瞬,他喉结使劲儿滚动,连咀嚼都没有,硬吞了点心,然后蹙着剑锋朝她看去,哑着嗓子问道,“你要离开京城?去何处?” 周倾璇看着火堆,无暇的侧脸在火光照耀下明艳动人,可那直视火光的眸子却黯淡无光。 “京城于我而言不是个好地方,何况眼下又是多事之秋,之前爹娘就要我离开京城去别处安生,是因为尘儿要回京,所以我才跟着回来。我想去我娘的故居,那里有座华香庵,我想……” “你想去做姑子?”火光照耀下,凌武的脸黑得发亮。 “你别笑话我,我去华香庵,是真的觉得那里挺好的,清净无杂,不但能修身养性,最要紧的是华香庵的斋食很好吃,我好喜欢……” “再喜欢那也不是你该去的!”凌武不但打断她,还声声厉斥,“周府是养不起你吗,要你去那种地方吃斋?” “你、你凶我作甚?”周倾璇明显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到了,眼眶又红又委屈的瞪着他,“再说了,我要去哪是我的事,我爹娘都不反对,你凭什么管我?” “我……”凌武语塞了。 也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 他扭回头盯着自己脚尖,不出声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心口莫名翻涌着火气,比那火堆还烧得旺盛。 “算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我不生你的气,毕竟除了我爹娘和弟弟,外人都不理解我。” “……”凌武忍不住捏拳。 “凌护卫,你也别劝我了,我主意已定,不日便会启程。以后你不需要因为同我见面而倍觉尴尬,也不用担心再被人笑话。早在多年前我就该离开京城的,要是早离开,就没那么多事发生了,也不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周倾璇自哎自叹地道,同时也表达了对他的亏欠。 凌武紧抿着唇,一字未发,可双手攥拳,指骨节都发白了,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胸膛莫名地起伏。 周倾璇说完话,也不计较他的沉默,随后便找了一棵树干,靠着树干就开始睡觉。 凌武扭头,目光如刀一样射向那颗大树,恨不得把那颗树劈了! 他耳力好,她呼吸的变化他听得一清二楚。等到她呼吸匀称时,他熄了火堆,然后摸黑朝着她走了过去—— 翌日。 周倾璇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楚阳王府她住的卧房里。 用过早膳,她收拾好了细软,然后去主院找裴映宁。 听说她要离开京城,裴映宁很是惊讶,“二姐,你回老家可以,可为何要去华香庵?” 周倾璇掩嘴轻笑,“我不是去出家,我只是去那里为爹娘祈福,最多住久一点,等京城太平些了再回来。”她敛住笑,叹了口气,“我知道丢下你们有些不厚道,可是我很清醒,我留在京城只会成为你们的拖累。你们是要做大事的人,而我大事做不了,小事不会做,还极有可能像上次那般成为别人对付你们的软肋,所以就算你们骂我懦弱胆小,我也要走。” “二姐,你怎么能这样想?”裴映宁忍不住皱眉。 “映宁,你别生气,就当我是去外面散心,好吗?”周倾璇上前拉住她的手,轻轻摇晃。 “二姐,这事凌武知道吗?你昨日在山上待了整整一日,你们有何进展?”裴映宁问得有些直接。 “唉!”周倾璇摇了摇头,“我们啥也没说,我也看得出来他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想的了。毕竟在我心中,男婚女嫁还是情投意合最为美好,只一人欢喜,就算强行在一起也不会美满的。再说了,我要是将就的话,也不会做老姑娘到现在都没嫁出去。” 裴映宁汗。 她才二十一岁,就叫老姑娘了?那二十一世纪法定结婚年龄20/22算什么?黄昏恋吗?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怎么看出凌武对她没那方面的心思的? 昨晚可是凌武亲自抱着她回府的! 大半夜的下山,先不说山路是否难走,就那么远的距离,若不是喜欢,谁做得出来? “那个……二姐,凌武知道你要离开京城的事吗?” “嗯,我同他说过了,以后他不用再因为见我而尴尬了。”周倾璇点头。 “那他什么反应?”裴映宁追问。 “他什么也没说。”周倾璇笑了笑,“我能理解他,毕竟我主动离开京城,他也能松口气。可他要是表现太高兴的话,会显得不尊重我。” 看着她脸上牵强的笑,裴映宁眨着眼,脑子都不知道该如何转了。 咋越听越复杂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二姐……” 裴映宁哪可能就这么放她离开? 万一凌武不同意呢? 正在这时,尤林从外面跑进来。 “王妃!” “出何事了?”看他急得喘气,裴映宁不得不严肃。 “周府……”尤林见周倾璇也在,赶紧面朝她,“周小姐,睿和王今早派人去周府下聘,说是想娶你为妻!” “什……什么?!”周倾璇脸色煞白,哆着唇道,“睿和王要娶我?” “二姐,你先别急。”裴映宁拉住她,怕她惊吓之中冲动的跑回家去,“你在府中等我,我和金嬷嬷去周府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凌南那变态,坑害了一个姜玉婕,这才多久,居然又跑出来祸害别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还是他们二姐! …… 周府。 看着厅堂里摆满的聘礼,秦氏不见一丁点儿笑容,反而气得不断咬唇。 替睿和王来下聘的人除了睿和王府的管事外,还有京城最有名的媒婆王三娘。 二人仿佛没看到秦氏不待见,王三娘还笑眯眯地问道,“夫人啊,您瞧这些聘礼可满意?睿和王说了,要是有何不满的,您尽管说出来,只要他拿得出来的,一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迎娶周小姐。” 第107章 能对我刮目相看的,都是有眼无珠 秦氏看王三娘的眼神中全是厌恶。 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端出几分笑意。可自从小儿子和裴静娴的亲事取消后,她对这王三娘就没法摆出好脸子了。 原因无他,因为当初来替裴静娴说亲的人正是这王三娘! 她还记得王三娘当时的话,说那裴静娴知书识礼、温良娴静、比嫡出姐姐裴灵卿还优秀。 可事实呢?那裴静娴还未及笄就长了一肚子坏水。不但嫌弃她儿子痴傻,还在长姐大婚日欲李代桃僵顶替长姐嫁进楚阳王府! 如此不要脸的人,亏这王三娘夸得出口! 眼下,事关女儿婚事,又见这王三娘,她能有好脸才怪! “夫人呐,您倒是说个话啊!”王三娘见她厌恶的脸色一点都不收敛,自是也有些不满起来。 “说什么?我家老爷伤重卧床,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擅自决定女儿的婚事?”秦氏没好气地反问。碍于他们背后的人是睿和王,她不得不编造借口。 “夫人,这有何不能决定的?这可是睿和王提亲呐,要是周大人知道,还能不欢喜?”王三娘努力地挤着笑。 哼! 秦氏心里冷哼。 欢喜? 她家老爷都快气死了! 要不是她拦着,这会子都爬出来把他们轰出去了! 她之所以坐在这里半天不吭声,不过就是在拖延时间。她已经叫人去楚阳王府送信,希望女儿得知消息后能尽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只要女儿不出现,就算睿和王强娶也没用! “夫人,你到底是何意思?睿和王殿下对周小姐情真意切,今日也是诚意满满地前来提亲,你要是不欢喜这门亲事大可以明说,何必这般摆脸子呢?”王三娘也彻底不笑了,并朝门口的睿和王府管事看去。 睿和王府的管事姓曹,叫曹更。 面对秦氏不待见甚至厌恶的态度,曹更早就不满了。 秦氏不是没看到,可别说一个睿和王府的管事,就是睿和王亲自来,她也不可能点头答应这门亲事。 就在她盘算着要不要再派人去楚阳王府时,门外响起传报声—— “楚阳王妃到!” 秦氏激动不已,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曹更和王三娘则是同时变了脸。 但二人快速交换眼神后,也还是跟着迎了出去。 “臣妇参见楚阳王妃。” “小人曹更参见楚阳王妃。” “草民参见楚阳王妃。” “哟,这么热闹啊?本王妃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裴映宁佯装惊讶,上前扶起秦氏,不解地问道,“夫人,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回王妃,睿和王差人来府中下聘,想娶我家璇儿为妻。”秦氏配合着她演戏,毕恭毕敬地回道。 “娶二姐?二姐不是刚与人定了亲吗?”裴映宁面上更是惊讶,但暗中却拍了拍秦氏的手。 秦氏自然是懂的。 不止是懂,她还看明白了。楚阳王妃能亲自前来,是向他们家表态,这事她管定了! 这要是换别的人,她肯定要骂对方多管闲事。可儿子与楚阳王妃的交情,加之这阵子楚阳王夫妇对他们周府的庇护,面对楚阳王妃的插手,她不但不反感,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和骄傲。 “是啊,王妃,璇儿刚与人定了亲!”秦氏顺着话点头后,假装为难不已地叹气,“正因如此,所以臣妇极其为难,不知该如何向曹管事解释。” 裴映宁朝曹更和王三娘看去,柳眉蹙起,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的不满,“我二姐已经许配人家了,你们来之前怎不打听打听?这许了人的女子,如何能再许他人?” 曹更和王三娘脸色可不止一点变,而是极其的难看。 特别是王三娘,忍不住问道,“恕草民斗胆,敢问王妃,周小姐何时许配的人,为何草民未曾听说?” 她问这话也不算斗胆,作为京城最有名的媒婆,那可是‘包打听’一般的存在,哪家公子小姐有喜她会不清楚? 裴映宁冷脸看着她,“要你听说?那本王妃与周小姐义结金兰,早已认周小姐做了义姐,你可有听说?如今本王妃唤她二姐,她的婚事,本王妃亲自做媒,难道还要本王妃通知你们?” “王妃息怒,草民不是那个意思!”王三娘立马跪地求饶。 “哼!”裴映宁没多看她,转头看向曹更,“今日这事事关几家颜面,本王妃知道你回去不好交差。所以为了让睿和王信服我二姐是真的已许配人家,现在就请周夫人将已经收下的聘礼单子拿出来,让曹管事你过目一下,如此你回府也能有所交代。”???.23sk. 曹更能说什么? 他现在也只能照着她的话做! “是,那就有劳周夫人了。” 秦氏在裴映宁悄咪咪的暗示下往卧房去。 在卧房门外,金嬷嬷正等着她。 “金嬷嬷。” “周夫人,这是王妃让奴婢交给您的。”金嬷嬷将一本厚厚的红册子呈向她。 秦氏接过,打开一看,差点吓一跳。 “这……” 这礼单上的东西竟比睿和王的还多! 王妃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大? 金嬷嬷笑着道,“周夫人,您先收下吧,先把外面的人应付了再说。” 秦氏一想到睿和王府的人还在等着,也不再迟疑,拿着厚厚的礼单便返回了厅堂。 曹更和王三娘都看了礼单。 两人脸色青白交错,比受了侮辱还难堪。 曹更不甘心地问道,“敢问周夫人,不知二小姐许配的是何许人家?” 秦氏还没开口,裴映宁便先开口,一点都没给他面子,“那是我家王爷的朋友,不便告诉你们。若二位没别的事还请回吧,本王妃还有要事同夫人说。” 最后,曹更和王三娘带着那些聘礼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周府。 等他们一走。 秦氏差点软瘫在地上,还是丫鬟及时的将她扶住。 她红着眼眶感激地看着裴映宁,“王妃,幸亏您来了,不然臣妇真不知该如何收场。那睿和王虐妻之名在外,别说璇儿不喜欢他,就算喜欢我们也不敢把璇儿嫁给他啊!” 对尹凌南,裴映宁是再了解不过的。 姜玉婕形如枯槁的模样她至今难忘,还有姜玉婕哭诉尹凌南恶行,以及向她求救时的痛苦和无助,她更是难以忘记。 正是因为太同情姜玉婕了,所以她才想尽办法帮姜玉婕脱身。虽说姜玉婕时日不多,可如今也能在别的地方平平静静地过完余下的时光。眼下尹凌南又想来染指周倾璇,她岂能让那变态得逞? “夫人,有一件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她突然低下语气。 “王妃,有何话您但说无妨。” “如果……我是说如果,二姐喜欢的人身份地位比不上她,你们是否会反对?” “王妃,臣妇一家信任您,若真有人对璇儿一心一意的好,而璇儿也欢喜,不论对方家世门第如何,但凭王妃为璇儿做主。”秦氏郑重地向她福了福身。 如今睿和王盯上了她女儿,她巴不得女儿赶紧找个人嫁了,哪里还敢对姑爷挑三拣四? 就算她女儿嫁给市井小贩,但有周家在背后撑腰,女儿也不可能过得太差。可要是嫁给了睿和王,谁能保证她女儿不会被虐待?那姜玉婕不就是个例子吗?一品将军府都护不住自己的女儿,要是睿和王欺负她女儿,他们尚书府能护得住? 裴映宁笑了。 她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探探他们二老的态度,既然他们没有门第之见,那她自然是松了口气。 …… 山上小木屋内。 凌武今日没去巡视,那些手下也知道他昨夜陪周家小姐去了,都自觉的没来打扰他。 躺在木板床上,他睁着眼望着头顶的草棚,尽管面染疲色,可脑袋清醒着,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脑海全被某个女人霸占着,特别是她睡梦中‘嘤嘤嘤’的哭声,就跟锯刀似的,一直在他心口拉锯着,到这会儿都隐痛隐痛的…… 他厌恶女人哭哭啼啼,可唯独对她,一点都厌恶不起来。 他只是不高兴。 不知道她为何哭,又为谁哭,心里没放下一些人,作何又来招惹他? 最气的是,招惹了他后,她也不问他是否答应,竟想撂摊子跑路! 凌武越想越气,腾地一下挺身坐起。 可双脚刚要落地,突然又僵住,然后‘咚’一声倒回床上。 他用什么理由去挽留她? 门不当户不对…… 人家是娇贵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而他是什么,拿什么去养活她? “凌武!” 外面突然传来尤林的声音。 他神色一沉,立马坐起身,急步去开门。 “出何事了?” 尤林一向只管府里的事,突然到山上来,他自然以为府中出事了。 尤林卷衣袖抹了抹头上的汗,一边喘着气一边进屋。 “是出了点事,但不是府里出事,是周府那边。” “周府?周府怎么了?”凌武剑眉不由得蹙紧,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睿和王到周府向周小姐提亲,要娶周小姐为妻。” “什么?!” 看他震惊,尤林抓住他胳膊,认真问他,“凌武,我虽然比你年长几岁,可咱们做了十几年兄弟,你老实说,你对周小姐究竟怎么想的?” “我……”凌武张了张嘴,别扭地撇开头。 “这次不开你玩笑,睿和王是真的到周府下聘了,王妃都没敢让周小姐回府,她带着金嬷嬷‘杀’去周府了。王妃临走前让我来找你,她说你要是对周小姐没意思,这事她就不拉你下水了,她会另外找个人帮周小姐度过这一关。” “什么叫另外找个人帮周小姐度过这一关?”凌武脸黑得不行。 “你连这都不懂吗?周小姐要不想嫁给睿和王,只能对外宣称她已与人定下婚约,如若不然,你叫周尚书和周夫人以何种借口推脱这门亲事?”尤林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可我……”凌武黑脸有些转红,特别是耳根子最为明显,就跟被煮过似的,“我……我如何配得上她?” “我说你真是个榆木疙瘩!那周小姐昨日上山找你了吧?既然她都来找你了,那说明什么?说明人家看上你了呗!至于你们配不配,那是别人的嘴,我们管不着,反正在王妃和周公子眼中,‘你喜欢我我喜欢’那就是绝配!有他俩给你们牵桥搭线,你还担心谁会反对?周府门第是高,可周尚书和周夫人似乎也不是爱慕虚荣之人,周公子从小遭人嫌弃,周小姐这些年也被人冷嘲热讽,可也没见周尚书和周夫人对儿女有所冷漠,可见他们心胸豁达不拘俗礼。” “我……” “你还什么呀?再犹豫下去,媳妇都是别人的了!”见他还犹豫不决,尤林举着拳头想瞧他脑门,“人周小姐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知书达理不说,最重要的是待人亲和友善,没半点世家小姐的架子,这样的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还犹豫什么?” “那我带她私奔!” “……!”尤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就这么一无语的瞬间,凌武便飞奔出了小木屋。等他回过神来,人都已经没影了。 他赶忙追出去—— …… 在周府多坐了一会儿裴映宁才离开。 等她带着金嬷嬷回府,便听尤林禀报,“王妃,凌武带着周小姐私奔了!” “啥?”裴映宁以为自己听岔了,瞬间瞪圆了眼。 “那个……”尤林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他们没去别的地方,就是凌武听说睿和王到周府下聘后,回来把周小姐带去了后山,说是要把周小姐藏起来。” “……”裴映宁一脸黑线。 凌武这货,给他正大光明的机会他不要,搞这么一出是要笑死他们吗? 她们刚回府,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门房侍卫就匆匆来报,“启禀王妃,睿和王来了,说是要见您。” 裴映宁忍不住挑眉。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请他到正厅坐会儿,本王妃稍后便到。” “是。” …… 再见尹凌南,裴映宁没有再扮任何娇柔怯弱。 看着挺胸抬头面带傲气的她,尹凌南第一句话便是,“多日不见,弟妹可真叫人刮目相看。” 裴映宁跟他一样,唇角斜勾,眸中含着讥笑,“能对我刮目相看的,在我看来,都是有眼无珠。” 第108章 被尹凌南调戏了 尹凌南一脸黑沉,双手捏着‘咔咔’响,似乎恨不得当场捏死她。 “裴映宁,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裴映宁眸光轻闪,然后佯装不解地问道,“不知二王兄说的是哪件事?” 尹凌南从椅子上怒起,指着她怒道,“将裴灵卿弄进本王府中,诬陷本王绑架了她!你敢发誓不是你做的?” 裴映宁笑,“二王兄,你说这些话可是要拿证据的,否则我要告你诽谤哦!还有,发誓这种事,谁吃饱了张口就来?你喜欢张口闭口就发誓,但请别强迫别人行不?你只是我家王爷同父异母的兄长,我因为嫁给我家王爷才唤你一声‘二王兄’,你又不是我娘,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你!” 尹凌南紧敛的眸光阴鸷得像抹了毒汁的利剑,恨不得下一刻便将她脖子抹断。 可看着她脸上自信从容的笑,他突然静止沉默了。 她说的没错,他还真是有眼无珠,竟以为这只是裴家出来的废物,是裴哲山特意放在尹逍慕身边帮助尹怀宇监视尹逍慕的! 从一开始,但凡见过她的人,都是有眼无珠的! 这一个月他虽然闭门不出,但有关他们夫妻的事他可是件件都没漏听。 特别是这女人,手段高超得让人难以置信! 尹怀宇痛失太子之位、虞皇后受伤、太尉府和丞相府接连出事、就连裴哲山都与尹怀宇断绝了往来…… 哪一件事与她无关? 仔细想想,他不过是在府中抄了些经文,跟其他人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呵! 看着他突然发笑,裴映宁面露反感,说话更是一点都不客气,“二王兄今日是专程来找我算账的?如果是的话,出门右转,慢走不送!” 找她算账? 呸! 这没人性的东西当初不但想杀自己的发妻,还想把发妻之死嫁祸到她头上。而她把裴灵卿弄去睿和王府诬陷是他,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该他背时! 如今没凭没据的也敢找她麻烦,信不信她再送他几个月紧闭,让他继续在府中抠脚抄书? 面对她毫不留情的逐客,尹凌南没有再动怒的趋势,反而语气温和得像邻家大哥哥,“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弟妹,为何阻拦我与周小姐的婚事?你与周小姐亲如姐妹,若我娶了她,你们以后关系会更加亲密,难道不好么?” 裴映宁真想啐他两口浓痰,好给他洗洗脸! “二王兄府里的管事没回去向二王兄回话吗?我二姐如今已许配了人,如何能再与二王兄婚配?就算二王兄对我二姐情根深种,也不能横刀夺爱吧?何况二王嫂才过世一月,二王兄便要续弦,这传出去恐怕不利二王兄名声。二王兄,你说是吧?”裴映宁说完,干干地扯出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了。 “本王还有名声吗?”尹凌南微微眯眼。 “因果己为,祸福自造。”裴映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二王兄抄了这么久的经文,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裴映宁,本王承认,到现在,本王都小看了你。”尹凌南一双眼缝极其放肆的打量着她,突然走向正位,在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挺拔的腰身弯下,轻‘呵’笑道,“本王是有眼无珠,所以才错过了你这样有趣的人儿。不过人生漫漫,你既然能入本王的眼,那本王有理由相信我们是有缘的。” “……!”裴映宁瞪圆了眼。 但不等她做出任何肢体反应,尹凌南便退出几步之遥。 临走前,他双眸含笑,一只眼还轻挑的眨了眨。 目送他离去,裴映宁脸色堪比臭鸡蛋。 变态果然是变态! 候在门旁的金嬷嬷更是气得磨牙,“睿和王可真是不要脸!” 裴映宁道,“他要是要脸的话,也不会对姜玉婕那样了!这种人,无耻起来是没有下限的!” “王妃,以后您还是离他远些吧。”金嬷嬷不放心地提醒。 “好。”裴映宁点头应道。她能理解金嬷嬷的感受,所以没觉得金嬷嬷的要求过分。 金嬷嬷虽自称是奴,可她是尹逍慕身边长辈级人物,在尹逍慕心中,只怕他那父皇的分量都不及金嬷嬷重。看着尹凌南挖尹逍慕的墙角,金嬷嬷不气才怪了。 她起身走到金嬷嬷身前,笑着拉她的手,“犯不着为那种人怄气,以后我们远离他,只在背地里对付他就行了。” 金嬷嬷这才微微一笑。 …… 马车上。 “王爷,您不是去找裴映宁算账的吗?”面对自家主子愉悦的神色,身为护卫之一的廉明表示难以理解。 “本王发现一个有趣的人,呵!”尹凌南也没有隐瞒。 “王爷是说裴映宁?”廉明惊讶。 “一个女人,居然让京城几大家闻其色变,你以为她是仗着尹逍慕宠爱才敢的?尹逍慕为人如何本王还是深有了解,只有虞皇后和尹怀宇母子才蠢到去防备他。就几大家遭遇的那些事,你觉得是尹逍慕能做出来的,他充其量叫帮凶罢了。” 看着他眸底那饶有兴致的光亮,廉明有些无法接受,“可是,王爷,裴映宁现在是楚阳王妃。” 他们王爷怎么能看上一个有夫之妇呢! 尹凌南用眼角淡淡地睇了他一眼,“若尹逍慕死了,她还算吗?” 廉明汗,“……” …… 对尹凌南,裴映宁今日算是憋了一口闷气。 但被调戏归被调戏,再没有确定尹凌南对周倾璇死心之前,她是不敢让周倾璇回府的。 周常海现在还养着伤,秦氏性子也软柔,若是周倾璇在家,以尹凌南那不要碧莲的德性,他要上门调戏周倾璇,只怕周常海和秦氏都震不住他。 眼下凌武带着周倾璇‘私奔’去了后山,虽然听着好笑,但不得不说这办法可行。 只是,傍晚的时候,有侍卫偷偷下山,回府拿了被褥和一些日常用品。 裴映宁听尤林禀报时,忍不住捧腹。 这叫私奔吗? 谁私奔还要带铺笼罩被和锅碗瓢盆的? 干脆叫人给他们在山上造栋房子,直接成家得了! …… 后山木屋中。 看着侍卫从府里抱来的毛毡被褥,周倾璇忍不住撇开头偷笑。 凌武接过所有东西,亲自把毛毡铺到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看他一个大男人为自己做这种事,周倾璇多少有些别扭,遂上前帮忙。 但凌武伸手拦住了她,“你坐着便是,这些事不用你做。” 周倾璇看着他冷酷的脸,微微噘嘴,“你可以送我出城,让我去别的地方躲避,没必要把我带来这里。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有要紧的事,留我在此对你们来说多有不便。” 凌武目光黯下,冷硬地道了句,“没空送你出城。” 语毕,他不再看她,只专心的铺床。 想跑? 门都没有! “这床只够一个人睡,我要睡了,你睡哪?” 听着身后细软的声音,凌武不自然地一僵,特别是耳根,就跟被火灼了一般,烫得发红。 这还不算,他衣袖突然被她拉住,只听她又娇声娇气地道,“我也不想你走,这里我都不熟,晚上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会害怕的。” 凌武闭上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这女人……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垂眸看着衣袖上那只白玉般的小手,他喉结狠狠滚动,努力地让自己声线保持平静,“我不走,晚上我睡屋外,或者屋里打个地铺。” 周倾璇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就不怕别人闲言碎语?” “谁敢!”凌武恼怒地回头。 结果对上她璀璨如星的笑眼,他倏地红了脸,一脸怒色也瞬间消失不见。 周倾璇脸颊也红,毕竟是她主动挑逗他的。可自己已经迈出这一步了,哪有临场退缩的道理? 之前她说离开京城去华香庵,虽说有故意刺激他的意图,可她想的是,如果他真让她去了,那他们便就此作罢,以后再见面,她绝对不会对他再有任何想法。 可在他霸道的把她带来后山后,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算是彻底的捅破了。 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他主动了,那她也不可能装什么都不懂。 “那你说,到底是我对你负责,还是你对我负责?” 本来气氛尴尬得让凌武想遁地,突然听她这么一问,一向冷酷的他也绷不住笑了。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转身一把将她抱住。 紧紧地。 像抱住了珍宝。 …… 尹凌南上门找裴映宁的事,尹逍慕自然是一回府就听说了。 不过他面上没任何反应。 原本裴映宁还有些担心,他知道尹凌南暗戳戳调戏过她,会不会打翻酸菜坛子,结果却发现他出奇的平静。 第二天。 睁眼便看到身旁熟悉的俊脸,她很是意外。 “你怎么没去早朝?” “今日休沐。” “那昨晚为啥不说?” “忘了。” “……”裴映宁嘴角微撇,放假这种事还能忘? “尹凌南约了我今日去粉香楼。”尹逍慕没有起床的意思,搂着她悠闲地说道。 “粉香楼?” “京城最大的妓院。” “……!”裴映宁双眼猛地一瞪。 “时候还早,等用过了午膳,我们再去也不迟。”尹逍慕似是没看到她眸底汹涌的怒火,低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裴映宁愣了一下,突然勾起唇角,“王爷的意思要带我去?就不怕我打扰你的好事?” 尹逍慕突然翻身,将她压得牢牢的。 额头抵着额头,眉对眉,眼对眼,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道,“你若敢怀疑本王,本王定先收拾你!” 他丰眉邃目中满是深情,可语气却是充满了威胁,裴映宁‘噗’的一声笑开,“我有说什么吗?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尹凌南约你去那种地方,安的是什么心思你我都懂,可是你带我去那种地方,合适吗?” “你们那世界不是有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哈哈!”裴映宁在他颈窝里大笑。 而她笑起来身子乱颤,这大清早的,对尹逍慕来说无疑是‘在火上洒油’。 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早起,难得休沐,自然要好好同她过二人世界…… “尹逍慕……你给我起开……哈哈……我要上茅厕……” …… 粉香楼。 看着一身男装的裴映宁,正搂着美人喝酒的尹凌南险些让美酒呛过去。 “咳……” “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二王兄的雅兴了。”裴映宁一手被尹逍慕牵着,一手同他打招呼,“二王兄请继续请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尹凌南脸色黑得都快成炭了。 他今日特意把尹逍慕请出来,可是有目的的。这个女人跟着来,他还怎么继续?! 偏偏尹逍慕完全不在意他的脸色,牵着裴映宁径直在他对面落座,夫妻俩就跟上戏院似的,端正地并坐着,然后目光一致地盯着他和他怀里的女人。 尹凌南一口恶血堵在喉咙里,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就连他怀里的美人都被夫妻俩盯得坐不住了,扭动着身子从尹凌南怀里退出,还将滑落至肩臂的衣襟往上拉了拉。 裴映宁‘呵呵’一笑,“美女,别不好意思,我现在穿着男装,你就当我是个男人好了。你们继续,继续哈。” 美人一脸难堪,厚重的脂粉都掩盖不住煞白的脸色。 “出去!”尹凌南凌厉地瞪了她一眼。 美人赶紧起身,逃一样地跑了出去。 裴映宁目送她离去,一脸无辜地朝尹凌南问道,“二王兄,作何这般凶呢?你瞧瞧,都把人吓跑了!”转头,她突然又问尹逍慕,“王爷,听说这种东西很容易得那什么病,我在书里看过,那种病发作起来,就跟菜花一样。今日托二王兄的福,我们才有机会来此地方观摩,一定要多长长见识才行。” “你!”尹凌南忍无可忍的怒起,指着尹逍慕怒道,“三弟,你把她带来是何意思?” “二王兄,有何不妥吗?”尹逍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反问。 第109章 我家慕慕哪哪都好 “难道三弟觉得妥当?”尹凌南咬着牙,也不甘示弱地反问。 “只要宁儿喜欢,她去何处臣弟都无异议。毕竟她与臣弟夫妻一体,互通有无,便是臣弟来此花柳巷,她也可随行。” “你……你可真给男人长脸!” “多谢二王兄夸赞。宁儿是臣弟发妻,爱护她迁就她是臣弟身为男人应该做的。” “你!” 意思就是他不爱护发妻不迁就发妻!这叫尹凌南如何不气? 气得他头顶都快冒青烟了! 两兄弟你来我往的呛声,裴映宁插不上声,只在一旁偷笑。 尹凌南紧敛着眸子,阴戾的眸光瞪了她一眼。 突然,他‘呵’一声,脸上所有的怒气散去,像拨开阴云的烈阳,露出一口白牙调侃道,“三弟如此不放心弟妹在家,该不会是对自己没信心,担心弟妹跟人跑了吧?”23sk. 裴映宁嘴角暗抽。 尹家这三个成年的皇子,尹怀宇一身傲气,总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哪怕吃了亏也不知道缩头,尹逍慕呢,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人很难主动同他亲近,而这尹凌南虽然虚伪,但明显比其他兄弟更圆滑更善于变通。 瞧,明明好几次都快把他气死了,可转眼他就能歇火并且变一副脸孔。 像这种能完全掌控脾性的人,她必须得承认,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眼下,他调侃的话充满了嘲讽,裴映宁正暗愁自家男人‘怼’不上,没想到自家男人轻轻地‘哼’了一声,“臣弟确实不放心宁儿一人在府中,怕的就是她被某些不要脸之人觊觎。臣弟自是有信心护好她,可再有信心,该防的也必须得防,免得那些不要脸之人以为臣弟是软柿子好欺负。” 她低下头偷笑。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一向小心眼的他昨夜一点反应都没有,敢情是憋着的! 今日带她来赴尹凌南的窑子之约,除了故意秀恩爱给尹凌南看以外,他真正的目的便是当面把尹凌南骂一顿! 尹凌南眸色黯了黯,随即‘呵呵’笑道,“确实,弟妹就像那蒙了灰的珍宝,眼挫之人很难发现其独有的光彩。不得不承认,三弟眼光是真好,为兄除了自叹不如外,还有些许嫉妒。不知何时,为兄才能得到像弟妹这般鲜活有趣的妙人儿。” 尹逍慕面色无波,但搁在腿上的手悄然的攥紧。 裴映宁见状,知道是为何,因为尹凌南用的‘得到’二字! 她不着痕迹的伸手过去,覆在他拳头上。 “二王兄,你说你眼挫,我还真是没意见,但你说我家慕慕眼光好,我可就不赞同了。”她说着话,主动倾身贴在尹逍慕手臂,一脸骄傲地道,“我跟慕慕之间,可是我主动的。要说眼光好,那也是我眼光好,一挑就挑中了慕慕这样洁身自好的。” 尹凌南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笑瞬间冷却。 那一声声‘慕慕’叫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不说,重要的是这女人拐着弯骂他脏! 然而,裴映宁完全不在意自己有多肉麻,还扳过尹逍慕的俊脸,一副花痴样地赞道,“我家慕慕除了洁身自好外,容貌好、身材好、脾气好……真真是哪哪都好。” 说完,她红唇一噘,对着尹逍慕的薄唇便亲了上去。 ‘mua~’ 亲就算了,还亲得格外响亮! 别说尹凌南目瞪口呆,就尹逍慕都有些懵愣。 这么久以来,裴映宁人前唤他‘王爷’,人后直呼名讳,什么时候如此叫过他? 慕慕…… 够肉麻的! 不过,他喜欢! 那两片被裴映宁‘轻薄’的薄唇倏地勾勒出迷人的弧度,他展臂将她搂进怀里,额头蹭着她的额头,低低笑道,“还不够。” 裴映宁很配合,对着他薄唇又亲了两下。 “够了!”尹凌南忍无可忍地斥道,“三弟,要恩爱回府恩爱去,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尹逍慕搂着裴映宁起身,点头应道,“二王兄说得即是,那臣弟和宁儿这便回府恩爱,就不打扰二王兄寻花问柳的性致了。” 语毕,他们夫妻亲密无间的离去。 留下尹凌南独自立在放里,一脸铁青的恨不得咬人泄恨。 “王爷,您没事吧?”廉明从门外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尹凌南坐回软垫上,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烈酒。 “王爷,您既然知道那裴映宁与寻常女子不同,您何苦还去招惹他们呢?”廉明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委婉了。 他真正想说的是,裴映宁这种有夫之妇,且完全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根本不值得他家王爷上心! 尹凌南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没玩过? 可像裴映宁这样的他还真是从未见过,能把尹逍慕这块石头焐热的女人,可见裴映宁这女人是多么的有趣…… …… 马车上。 裴映宁卸下了所有玩笑,认真同尹逍慕说道,“尹凌南这人,咱们绝对不能小瞧。” “嗯。”尹逍慕附和点了点头,突然薄唇贴到她耳边,“你先前唤我什么?” “……” “再唤一声。” 听到他的要求,她忍不住推开他俊脸,笑道,“咱们现在在谈正事!” 谁知尹逍慕立马沉了脸,“在你心中还有什么事比为夫重要?”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 只听玄柒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王爷、王妃,周公子那边出事了!” 闻言,裴映宁立马揭开帘子,朝马车下的玄柒问道,“尘尘儿出什么事了?” “听说货被人劫了!” “什么?!那尘尘儿呢?他现在在哪?” “周公子受了伤,眼下正在王府等你们回去。” “那还等什么?”裴映宁不耐的朝车夫催道,“赶紧回去啊!” 座榻上,尹逍慕整张俊脸都跟抹了锅底灰似的。 看着她焦急上火的后脑勺,怎么看怎么不爽。 …… 楚阳王府。 周尘躺在床上哼哼叫着,文辛已经被接回来,正为他处理伤口。 见裴映宁出现,周尘‘嗷’地就哭了起来,虽然一滴眼泪都没掉,但比真哭还激动,“宁姐!货被人劫了!就在你买下的铁铺里!我的货啊!几万两银子啊!” “闭嘴!伤到哪里了?”裴映宁没好气的斥道。 “嫂子,没伤到要害,只是一些皮外伤。”文辛回道。 此刻的周尘赤着上半身,肩上、臂上都有不少被利器划过的血痕。不等她询问,周尘便主动说道,“三个人都带着匕首,我赤手空拳,免不了吃些亏。宁姐,这点伤没什么,重要的是,货没了……呜呜呜……” 裴映宁都想敲他脑门了,“货重要还是命重要?再嗷,我就让文辛给你扎几针!” 周尘立马抿紧嘴巴。 文辛忍不住偷笑。 跟在裴映宁身后的尹逍慕冷眼瞪着周尘,如审讯般问道,“还不快交代,如何发生的?” 周尘这才正色地讲诉起来,“前几日我不是重新找了个卖家吗,昨晚他们把货送到了铁铺,我一早就去点货,谁知道铁铺里埋伏着三个人,拿着匕首就要杀我。那三个人有些功夫,我也没敢硬抗,费了些力气便逃出了铁铺。等我带人再去的时候,发现铁铺里的货都不见了!” 裴映宁沉着脸问道,“你是如何看的?” 周尘道,“我一开始只以为对方是来找我寻仇的,但货不见了,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寻仇,是冲着那批货来的。我本来有些怀疑是卖家做的,毕竟只有卖家才知道送货的地点,可后来我仔细一琢磨,觉得卖家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只付了三成订金,他们的货也只交了一半,余下的货三日后才送到,到时我再给余下的七成货款。若是卖家要起黑心,大可以等我付完银子再动手。” “如此说来,是有人盯上了这些货?或者说,是有人盯上了咱们?”裴映宁拧着眉道。 “嗯!”周尘很肯定的附和,“宁姐,这批货一定要找到,这背后的人也一定要查出来!敢抢老子的东西,老子一定要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第110章 一不小心泄露了秘密 “那几个人你看清楚了吗?”裴映宁问道。 “看清楚了,他们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周尘恨恨咬牙。 “那好,先让文辛给你上药,我去准备纸笔,一会儿你将他们画出来,虽然暂时不清楚背后之人是谁,但是有画像,也多了一条线索。” “好。” 裴映宁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个男的。 周尘突然问,“王爷,我二姐呢?我都受伤了,咋不见她来看我?”天籁小说网 平日里都是他哄姐姐,现在他是伤患,也该获得一点疼爱了。 “她不在府上。”尹逍慕回得有些冷硬。 “不在府上?去哪了?” “跟凌武私奔了。” “啥?”周尘惊得险些掉下巴,“私……私奔?好端端的他们为何要私奔?我们巴不得撮合他们,他们有必要如此吗?那他们现在奔去了哪?可有派人去找他们?” “后山。” “……!”周尘猛地一愣,然后脸黑地斜眼瞅着尹逍慕,“王爷,你今天不对劲儿!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横竖看我都不爽,你说我到底怎么着你了?” “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尹逍慕冷飕飕地反问。 “我做什么了?”周尘眨了眨眼,再瞅他冷冰冰的俊脸,眼珠子左右转动,突然心虚地扯出一抹笑,“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干娘说的吗?” 尹逍慕双眸缓缓眯起。 他只是不满自家女人没把他放在首要位置上,没想到居然让这小子心虚…… 还有,什么干娘? 这小子就一个亲娘?什么时候认了干娘? 也怪周尘不够了解他,见他眯眼,以为他知道了那件事,遂脱口道,“这事你可不能怨我,是你娘要收我做义子的,也是干娘要我暂时保守秘密的!” “什么?!”尹逍慕不听则已,听完他的话,俊脸骤沉,“我娘收了你做义子?!” “啊?!”就连文辛都震惊得从他伤口上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尘哥,你没开玩笑吧?我师父收了你做义子?” “怎么?你们不知道?”周尘瞬间反应过来,随即激动地指着尹逍慕,“你诈我!没事你摆什么死鱼脸?居然诈我!” “谁诈你了?”裴映宁从门外进来,手里握着炭笔和纸,见他们三个都瞪着眼,她不解地问道,“干什么呢?比谁眼睛大吗?” “嫂子,师父认了尘哥做义子,尘哥瞒着我们不让我们知道!”文辛就跟打小报告似的一股脑说出。 “你……”周尘扯着嘴角睇着他。这家伙,啥时候成大嘴巴了? 裴映宁硬是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然后跟尹逍慕和文辛的反应一样,不敢置信地惊呼,“什么?娘认你做了义子?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们!” 她伸手就要去扯他耳朵,周尘似早有防备,捂着耳朵倒进床里侧,一边打滚一边嗷嚎叫着,“哎哟……疼疼……小辛儿……快帮我看看……伤口裂了……” 裴映宁一脸黑线。 文辛更是鄙夷地看着他表演。 都是一些破皮小伤,都不见肉的,如何裂? 就这么,三个人并排站在床边齐齐把周尘盯着。 周尘嚎着嚎着,不经意地低头瞅了瞅自己,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像台子上的猴…… 再瞅他们三人的眼神,他立马坐起,‘嘿嘿’傻笑。 本来他嗷叫得就有些滑稽,结果这一笑,更滑稽了。 床边三人包括尹逍慕都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裴映宁抓起枕头给他砸过去,笑骂,“我看你是皮紧得很了,要不要我们给你松松皮?” “宁姐,我是伤员!”周尘接住枕头,委屈巴巴地道。 “我看你精神得很!赶紧的,把那三个人画出来!”裴映宁假装不心疼,把找来的炭笔和纸递给他。 对于他认自己婆婆做干娘一事,她哪会有什么不满。相反的,她还挺为他开心的,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个靠山。 周尘接过纸笔后也不再玩笑了,立马到桌边认真作画。 尹逍慕和文辛都知道他们的来历,也知道他们的字和画与时下不同,可当看着周尘用炭笔勾勒出来的画像时,师兄弟二人还是狠狠惊讶到了。 这哪里是作画,这分明就是把人脸给刻在了纸上! 裴映宁瞧着他们目瞪口呆的反应,并没有笑话他们,反而主动为他们解说,“在我们那这叫素描,这是尘尘儿最擅长的,加上他记忆力强,以前他做卧底时经常靠这个为我们那的衙门提供犯罪嫌疑人的相貌。” 文辛惊叹,“真是没想到,尘哥的画作造诣竟如此之高,这毛发都如此栩栩如生,与真的别无二致,真神了啊!” 就连尹逍慕看周尘的眼神都多了一抹佩服。 周尘难得没接他们的话,只专注地画着。文辛也不再出声,跟尹逍慕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极其认真地看他作画。 等周尘把三个人像画完时,文辛举着画纸,‘啧啧啧’不停,“绝了!拿着画纸就像拿着他们人头,实在是太逼真了!” “哈哈!”周尘被他的比方逗得大笑,“那要不要我再画几张他们七窍流血的样子,晚上你抱着睡觉?” 文辛瞬间冷汗,“尘哥,我胆小,你可别吓我!” 裴映宁忍不住把周尘往床上拉,“去去,床上躺着去!刚才谁鬼哭狼嚎说自己是伤员的?伤员就该有伤员的自觉性!” 周尘突然又哀嚎,“宁姐,我的货啊,你可得给我找回来,等第一批地雷做出来,我要先把他们炸成渣!” …… 从周尘房里出来,裴映宁瞬间敛去了所有笑容。 “我让人把画像传下去,先找找那三人再说。”尹逍慕知道她想为周尘出气。 “不用,我想到办法了。”裴映宁沉着脸道。 “说来听听。”尹逍慕挑眉。 “那些硝石被人偷去,不管对方是否有用,一定会继续关注铁铺的动静。我们让人用泥石伪造成硝石,再送去铁铺,对方想偷营劫寨的话,那我们就来个暗度陈仓!”裴映宁搓着拳头道。 第111章 抓人审问 后山。 凌武接到消息时,正在小木屋外面生火烤野兔。 山上的食材都是府里定时定点送上山的,不可能像在府里那般丰盛,凌武虽不善言辞,但跟在尹逍慕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卫,伺候起人来还是很有一套的。山里没点心,他会去密林里摘野果,怕周倾璇没食欲,他出去巡视时会打野鸡野兔,炖汤烤肉换着花样给周倾璇吃。 周倾璇从来没想到,看似不解风情的他竟是这般细心体贴,最主要的是衣食住行都不让她插手,只要他能做的,全都亲力亲为。一开始她还不习惯,甚至担心他烧水做饭会被其他侍卫笑话,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想多了,那些侍卫各司其职,就算得空了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而不管她如何要求,凌武都不让她干一点活。一度让她觉得自己不是来这里躲避的,而是来这里享受的。 就在凌武准备把烤好的兔肉切成块时,一名侍卫匆匆找来,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一些话,然后又匆匆跑了。 周倾璇正从木屋出来,看到跑远的侍卫,再看他一脸沉冷,忍不住问道,“出何事了?” “府里有行动,王爷召我回府。” “那你快回去吧!”周倾璇赶紧催他,“需要带什么,我这就去帮你收拾。” 眼见她要进小屋,凌武几步过去将她拦下,并将刚装盘的兔肉给她,“你先吃,今晚我可能不会回来。你也别怕,屋子周围早撒过药粉,那些蛇虫鼠蚁是不会靠近这里的。山里一直有人巡视,外人也进不来,如果你害怕,床头有面锣,敲两下定会有人过来的。” 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交代像极了什么,但周倾璇却是忍不住红了脸。 “我……我等你回来。” “嗯。”凌武盯着她娇羞的脸颊,略有些失神,也有些不舍。 “你当心着些,别受伤了。”周倾璇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地提醒他。 “嗯。”凌武攥紧了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转身便往下山的路口而去。再不走,他怕自己真的走不掉。 周倾璇望着他远去的挺拔背影,满眼都是不舍。 …… 夜里。 凌武和玄柒带着几名侍卫乔装成贩货小厮,推着板车到铁铺,把板车上一袋袋沉重的东西搬进去。除了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外,玄柒还演得很投入,时不时到门外盯梢,生怕有人会发现他们。 而裴映宁和尹逍慕没有躲在别处,就躲在铁铺里的一间不透光的幽暗房间里。 到了后半夜,铁铺后院的坝子里堆满了一袋袋沉甸物。 但直到天亮,裴映宁和尹逍慕也没有等来任何人。 他们也不着急,饿了就吃干粮,累了就在房里睡觉,耐心足得很。 下午的时候,铁铺门被人拍响。 但只听拍门声,没有人喊话。 夫妻俩没出去开门,而是一人拿着把火枪擦拭着。 门响了一会儿就歇了。 到了天黑。 这期间没人再来拍门。 但是后院直接传来了动静。 夫妻俩这才不疾不徐地走出房门,径直往后院去—— “哟,这么热闹?” 听到突如其来的女人声音,七八个正在院子里搬货的人下意识地抬头,借着月光看清楚夫妻俩后,所有人如同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下一瞬,他们同时回过神,且默契十足地扔了东西就准备翻墙逃走。 “往哪里跑?” 只是他们还没够到墙头,一群黑衣人便一字排开林立在墙头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贼儿们这下不仅是惊呆了,更是慌了。 面对高墙上二三十人,且个个手持刀剑,他们自知打不过,便纷纷掉头,并从身上抽出短兵利器攻向裴映宁和尹逍慕。 ‘砰’! 裴映宁对着领头就是一枪,打在他腿上,让他惨叫着跪地。 凌武和玄柒立马从高墙上飞下,迅猛地将其控制住。谨防对方自尽,他们的手段也简单粗暴,一记手刀便将起劈晕,然后扔给手下。 贼儿们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有如此厉害的暗器,吓得一个个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了。 “拿下!”尹逍慕冷喝。 凌武和玄柒带着侍卫也不再迟疑,直接扑砍。天籁小说网 跟先前一样,不要他们的命,只将他们重伤,晕了的直接拖走,没晕的打晕再拖走。 …… 楚阳王府后院。 八个贼被摆成了一排。 玄柒用水先泼醒一个。 贼儿醒后,看着身旁的同伴,以为是尸体,顿时就哆嗦了,再看正前方坐在椅子上的夫妻,更是恐慌万分。 “说吧,你们是谁的人?”裴映宁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问道。 “我……”贼儿哆得厉害,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倔强,硬挺着脖子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老子是不会交代的!” 他话音一落,裴映宁便朝凌武看去,轻飘飘地道,“成全他吧。” 凌武拔剑,毫不迟疑地捅的出去—— 那贼儿一脸扭曲,眼睛死死地瞪着裴映宁,仿佛不敢相信她当真说杀就杀! 等凌武拔出剑,裴映宁又示意玄柒,这次弄醒两个。 玄柒笑着照做。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刑讯逼供…… 两个贼儿醒来后,跟之前的贼儿一样,望着椅子上的夫妻直哆嗦。 裴映宁先问左边,“说吧,你们是谁的人?” 左边贼儿也一副很有骨气的样子,直着脖子不屈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裴映宁还是跟先前一样,轻飘飘地睇了凌武一眼,“成全他吧。” 凌武也一样,剑一出,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右边的贼儿眼睁睁看着同伴倒地,惊恐地眼球都快从眼眶里突出来了。 裴映宁这次除了问相同的问题,还多了一句,“说吧,你们是谁的人?说完立马放你离开,本王妃只要答案,不骗人。” “我……是……是雍顺王府的人!”贼儿认命一般哆嗦道。 “呵!”裴映宁轻笑,“是吗?你确定?我说了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便放你走,但没说你可以骗我哦。” 第112章 我非要他掉一层皮不可! “我真是雍顺王府的人!”贼儿怕她不信似的拔高了嗓门。 “好吧,暂且信你。”裴映宁说完,朝玄柒吩咐,“把下一个弄醒,若是他们口供不一致,便将人凌迟了。” “是。”玄柒忍着笑,接过侍卫打来的另一桶水,朝第四个贼儿泼去。 避免他们串供,裴映宁让凌武给这第三号贼儿头上蒙上一块黑布。 四号贼儿一醒,裴映宁还是问的相同问题。 但不等四号贼儿开口,被黑布蒙头的三号便嚷了起来,“你不要再问了,我们都是雍顺王的人!” 四号先是一愣,紧接着便使劲儿点头,“对对……我们都是雍顺王的人!” 裴映宁‘嗤嗤’笑出了声,“行吧,既然你不想要活命的机会,非要骗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凌武还不等她下令,直接又是一刀子了结了三号。 四号瞬间吓傻了,惊悚地看着面前已经断气的三个同伙,再看座上的夫妻二人,好比见了阎罗似的,一股热气突然从胯下冒出。 异味蔓延,让离他最近的凌武忍不住皱眉。 裴映宁作势捂了捂鼻子,起身走向他,居高临下地冷笑,“这是何必呢?我们只想要一个答案,你要是愿意交代,我们立马送你们回家。” 四号贼儿除了被吓尿外,眼睛里包满了水。 “我招我招……求王爷王妃放过我!我们都是城东一带的赌徒,收了人银子才去铁铺偷东西的!那人说要是我们不幸被抓,就咬死说是雍顺王的人,还说只要我们不招供,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那人长什么样?”裴映宁冷声问道。 “他蒙着脸,我们瞧不见他模样。”四号贼儿怕她不信似的,哭丧着脸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要有一句谎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那好,我也暂且信你,一会儿看你同伙怎么说。”裴映宁随即又朝玄柒使眼色。 玄柒又拿水泼醒了两个。 凌武又给四号头上蒙了黑布。 裴映宁这一次没问相同的问题了,站在五号六号面前,指了指四号,“他已经招了,现在就看你们了。如果你们拒绝招供,那前面一二三就是你们的下场。如果你们跟他一样招供,且答案相同,那你们都可以离开。反之,下场自负。” 许是亲眼看到三号的下场,四号只哆着身子,一个字都没吭。 五号六号瞧着同伴,也不知道哪些死了哪些没死。听说四号已经交代,二人一同朝他看去,可他蒙着头,完全看不到他的神色。 正在他们颤抖地犹豫着,凌武的手腕突然动了动,借着不远处高悬的灯笼,五号六号二人清楚地看到他将手中利剑上的血水甩掉。 二人一恐,齐声求饶,“我招……别杀我……” 紧接着,他们一人一句争相恐后地交代了。 招供的事与四号说的相同。 都是一个蒙面人给他们银子,交代他们如何做事,若是被抓到以后如何嫁祸给雍顺王。 剩下的七号八号被泼醒后,听说四号五号六号都招了,二人也赶紧招了。 而裴映宁让他们每个人都蒙了头,最后问道,“你们之前搬走的东西现在在何处?” 五个人异口同声地回道,“城东福乐赌坊!” 裴映宁算是很满意,让凌武把他们头上的黑布都摘了。3sk. “我说话算话,你们没说谎,我自然不会杀你们。不过以你们现在的情况,怕是放你们出去,你们也会遭人灭口。而且我还得防着你们通风报信,所以等我们去赌坊拿回货以后,我再安排你们离开。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使诈,毕竟要杀你们也就一刀的事。” 五个人这才有机会交换眼神。 但没人敢有异议。 因为她的话中有一句直戳他们心窝子,现在出去,说不定会被灭口! 全程,尹逍慕都没说一句话。 倒也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他女人做起事来一套一套的,他根本无用武之地,只能在她身边充人数。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王爷,你找人去查查城东福乐赌坊的底细,看看这背后东家是谁。”裴映宁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叫人把赌坊盯住。” 能开那种场子的,多少有些背景,她自然不会冲动到直接去赌坊闹事。 反正现在已经知道偷他们硝石的人跟赌坊有关,待她把赌坊底细摸查清楚,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账! 某爷终于有了存在感,当然不能叫自己女人失望,随即便把尤林叫来跟前,让他去安排。 处理了三具尸体,再将另外五个贼儿带去别处让人看管后,凌武和玄柒跟着裴映宁回了主院。 玄柒忍不住问,“王妃,您如何看出第三人说谎的?” 裴映宁笑着剜了他一眼,“他抢答别人的话,不就证明他心虚吗?”见他明显还有问题要问,她也不卖关子,主动说道,“分开用刑太麻烦了,万一都是不怕死的,简直就是浪费我们时间。我那样审问他们,既防止了他们串供,也能摧毁他们心理防御。有些人嘴巴上喊着不怕死,可真正面临死亡,或者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有几个敢再说不怕的?而且一开始我便看出他们不是高门大户中的人,他们那几个身材参差不齐,有三四人矮小瘦弱,高门大户不缺手下,就算要派人出来,也肯定会挑选身强力壮的,挑几个弱鸡出来偷盗重货,这明显就有些不符合逻辑。而他们遇事时凌乱无序,完全不像是经过训练的,我就更加笃定他们是外面的人。” “王妃,属下对您是真的佩服!”玄柒忍不住比大拇指。 裴映宁没有得意,反而黯下了眉眼,“这八个人中都没有画像中的三人……” 玄柒经她一提醒,立马道,“王妃,我再去审问那五人,看他们是否认识!” “嗯。” 玄柒一走,裴映宁突然觉得很安静。回头一看,就见凌武微微低着头,也不知是在看地上的青石板还是在看自己的脚。 “干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王妃……”凌武抬头,眼神有些躲闪,“那个……属下已经两夜没回后山了……” “噗!”裴映宁忍不住喷笑,“行,看在你饱受了两夜相思之苦的份上,我额外补贴你一千两银子,允许你天亮上街大采购,然后带山上去!” “真的?!”凌武双眼炯炯发亮。 “我啥时诓过你们?”裴映宁笑道,“记得多给我二姐买些好吃的,可别把人饿瘦了,要是她下山时少了肉,别说我和尘尘儿不饶你,就是周大人和周夫人都要找你说事!” 凌武耳根发烫,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后脑勺。 但裴映宁没有继续开他玩笑,而是认真同他说道,“尹凌南这人太过阴险,在没有摸清楚他下一步动作时,让二姐躲在山上也好。我和王爷准备给你们挑日子,看哪日松闲下来便去周府正式商量你和二姐的婚事。” 听到这,凌武抱拳深深一拜,“多谢王妃!” 裴映宁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尹逍慕从院外进来。 感觉到他身上气息偏冷,她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有消息了。” “这么快?” “赌坊在尹凌南名下。” 闻言,裴映宁咬紧了牙,“还真是这狗东西!” 凌武问道,“王爷,现在该如何做?要属下直接带人去拿回硝石吗?” 尹逍慕还没开口,裴映宁便制止,“不用!” 凌武赶紧看向她。 只听她咬着牙道,“去乱葬岗弄两具尸体,给我扔到赌坊去!一面报官说赌坊杀人,一面举报赌坊私藏炼丹之药!那王八蛋敢动我的东西,我非要他掉一层皮不可!” 硝石,在时下最大的作用便是炼丹,而炼丹这种事多少有些禁忌,所以市面上几乎没有硝石出售,这也是她为何要找黑市购买的原因。 敢抢她的东西,她要让尹凌南知道那些东西有多烫手! 第113章 请我?多少银子? 翌日。 尹逍慕带着玄柒照常去了大理寺。 上午,裴映宁带着金嬷嬷和凌武出府,从城西逛到城东福乐赌坊。 一路上,她和金嬷嬷帮着凌武挑了许多东西,塞了满满一马车,还让车夫先回府卸货再来接他们。 “这些布匹是给二姐打发时间用的,听说她女红很好,没事绣点东西,我想她应该会高兴。” “别以为她在那里就不需要打扮了,女孩子都爱美,胭脂水粉这些就算不用,只要拥有,放在一旁看着也能让人心情变好。” “还有零食,备多点,她吃不完你就帮她吃。如果你不吃,就她一个人吃,她除了不好意思外,还会以为你嫌弃她。” “天气转冷,要时刻为她添衣,别等她开口,毕竟她不是练武之人,不可能像你一样抗冻。有些男人虽然嘴上会关心人,可也只是嘴上关心,行动上啥也不做。这讨女人欢心,不但嘴上要说,行动上也要付出。也别拿什么不会说话当幌子,两个人盖一条被子都不嫌害臊,说点甜言蜜语还能被羞死?” 听着她细致的‘教导’,凌武一脸通红,抹着后脑勺道,“我们……我们还没睡一起……” 裴映宁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我是打比方,是提醒你私底下相处时,你要主动些,毕竟人家是女孩子。” 金嬷嬷在一旁忍不住掩嘴偷笑。 凌武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没给女人买过东西,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但进的铺子多了,特别是听裴映宁一路讲解后,他也放开了,还主动挑了一面手镜,付了银子后,悄悄地藏在怀里。 一直到午后,裴映宁才带着他们进了福乐赌坊。 这家赌坊已经开了多年,来此挥金洒银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为了不让他们显得格格不入,在裴映宁暗示下,凌武也佯装成赌客,在其中一个赌台下了注。 而且一连七把,把把都赢。 看着他身前的银子越来越多,周围赌客看凌武的眼神渐渐地变了,偏偏凌武一板一眼地下注,仿佛跟庄家扛上了。 裴映宁哭笑不得,暗扯他衣角,压着嗓门提醒他,“咱们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这榆木疙瘩,他难道不知道,再赢下去,他们说不定出门就会被人砍! 凌武扭头,满眼疑惑,“才赢叁佰两而已。” 裴映宁差点给他跪了。 这压根就不是叁佰两的问题好嘎! 真正的问题是他把把赢! 就算他看穿了庄家的手法,也要懂得变通,得适当的让一让…… “啊——” 突然,二楼传来惊恐的叫声。 还不是一个人发出的,而是此起彼伏的发出,直接把楼下大堂喧哗的声音都盖过了。 楼下大堂的人不得不好奇,全都纷纷要往楼上去。 结果楼上的人如洪水猛兽般冲下来—— “杀人了——杀人了——” “有人死了——” “快报官——” 没多久,楼上的赌客全跑了下来,有些逃命似的跑出了赌坊,有些留在一楼跟旁人讲诉楼上的情况。 本来他们玩得好好的,有个人弯下腰捡掉落的银子,突然发现桌子下面躺着两具尸体! 那人吓惨了,直接把赌桌给拱翻了。 这一下还得了?看到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所有赌客如同沸开的水,惊叫着纷纷往楼下跑。 楼下的赌客有胆大好事的想去瞧个真切,但刚要上楼梯便被赌坊的伙计给拦住了。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站在楼梯上,对着一楼大堂扬声说道,“诸位,对不住,今日赌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还请诸位改日再来。” 他话音刚落,赌坊的伙计就开始清场,欲把所有人都请出去。 “慢着!” 裴映宁从人群中走出,一步步踏上楼梯。 那八字胡男人见状,冷了脸,很是不客气地道,“这位夫人,还请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裴映宁‘呵呵’一笑,“赌坊死了人,你们不给个交代,是想毁尸灭迹吗?” “这是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你们的事?你们是官府的人?死人这么大的事是你们能擅自处理的?” “你!”八字胡男人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得紧紧的,眼缝里迸射出凌厉的光,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咬着牙问道,“夫人面生,应该不是我们赌坊的常客,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怎么?想调查我的底细,回头报复我?”裴映宁一记冷笑,突然从楼梯上直飞二楼,对着他膝盖窝便是一脚。23sk. “唔!”八字胡不堪受击,猛地单膝跪地。 裴映宁转到他身前,弯下腰捏起他的脸,娇美的眸中一片冷意,突然压低了嗓音,“敢到铁铺抢东西,还伤我兄弟,别说我会放过你,就是你家主子现在在这里,我也敢把他弄成伤残人士!” “你!”八字胡双眼一瞪,满眼的不敢置信,还有满眼的恶气。 ‘啪’! 裴映宁一记耳光甩向他。 八字胡又一次猝不及防地被她扇倒在地。 裴映宁紧接着一脚踩在他锁骨上,也不知道她脚下用了多少力,直接将他踩到痛苦扭曲,连眼珠子都突出来了。 裴映宁眼中凝聚着杀气,是真恨不得下一刻将他骨头踩断! 这人便是三幅画像中的人之一! 换言之,也就是他和另外两人去的铁铺,并将她尘尘儿打伤的! “鸿爷!” 赌坊伙计见他惨被裴映宁欺负,纷纷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去抓裴映宁。 金嬷嬷和凌武立马运起轻功飞上二楼。金嬷嬷将正冲上二楼的伙计踹下楼,二楼的伙计也叫凌武三五两拳打趴在地。 裴映宁扭头,朝楼下扬声,“赌坊杀人行凶,还想毁尸灭迹,我们是打抱不平才动手的,在座的各位可都是证人!” 楼下看热闹的人把大堂挤得水泄不通,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大门的方向传来高喊声—— “衙门来人了!” “让开让开!” 喧哗的大堂瞬间安静了,同时也让出了一条道。 裴映宁唇角微勾,将踩在八字胡身上的脚收回,带着金嬷嬷和凌武默默地退到角落。 一群衙差到来,先是控制住了赌坊的伙计,包括被裴映宁收拾过的鸿爷,然后抬着两具尸体下楼。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声喊道,“怎么不搜一搜呢?万一别处还有死人呢?你们是想包庇赌坊不成?” 站在二楼上正准备下楼的衙差头头突然下令,“搜!仔细的搜!不能放过任何一处!” 裴映宁和金嬷嬷对视了一眼,都暗暗地笑了。 这些衙役自然是尹逍慕早就安排好的,那下面喊着要搜的人自然也是他们的人。 眼下,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了,于是他们三人便跟着人群退出了赌坊。 而就在他们刚出赌坊大门时,一个年轻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裴映宁的路,并压着嗓音说道,“楚阳王妃,我家王爷有请。” 裴映宁看着他,微微一笑,“请我?多少银子?” 第114章 这些都是弟妹的主意吧?好,好得很! 年轻男子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 裴映宁也不嫌他蠢,继续微笑着,“我喜欢去的地方我自然会去,我若不喜欢去的地方,有人邀请我的话,百两一步,不二价。” 年轻男子双眼猛睁,脸色也瞬间垮拉。 紧接着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映宁嘴角翘了翘,她哪里也没去,就带着金嬷嬷和凌武站在赌坊大门侧面。 “王妃,看样子,睿和王是想同您讲和?”金嬷嬷小声道。 “嗯。” 裴映宁当然明白。 那两具尸体只要经专业人士一检验便能发现疑点,要栽赃给赌坊,没那么容易,最多就是坏一坏赌坊的口碑。 她利用那两具尸体的目的也并不在此,她的目的是利用那两具尸体让衙门有理由搜查赌坊! 搜到硝石才是大事! 有尹逍慕在背后操作,回头便给尹凌南扣一顶勾结术士私炼丹药的帽子,别说舆论能喷死他,就他们那自私自爱的皇帝老爹,也会剐他一层皮的! 没多久,那年轻男子又出现了。 手里还多了一只匣子。 恭敬无比地呈向裴映宁,“楚阳王妃,这是我家王爷的心意,还请笑纳。” 裴映宁接过,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银票。 仟两一张,一共十张。 她还故意抽取了一张检验真伪。 那年轻男子见她如此,眼角很不自然的抽了一下。不过相比之前,他耐心和态度都好了许多。 裴映宁将匣子夹在腋下,微微扬唇,算是很满意,“二王兄如此有诚意,那我便却之不恭了。请问,他现在在何处?” 年轻男子道,“和悦酒楼。” 裴映宁点点头,随即转身吩咐凌武,“去告诉王爷,就说二王兄在和悦酒楼等他。” “是。” 见凌武离开,年轻男子皱起了眉,“楚阳王妃这是?” 裴映宁继续微笑,只是这次多了点不好意思,“我一个内宅妇人,不便赴二王兄的邀约,还是让我家王爷去吧。你放心,我和我家王爷一直互通有无,他去见二王兄是一样的。” 年轻男子又忍不住垮下脸,眼神里甚至闪过一丝鄙夷。 还知道自己是内宅妇人? 有内宅妇人随随便便往赌坊跑的? 像之前一样,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又离开了。 裴映宁又翘了翘嘴,把装银票的匣子交给金嬷嬷,“我们也找个地方坐坐吧。” “是。”金嬷嬷笑着接过匣子。 …… 和悦酒楼。 看着信步出现的兄弟,尹凌南瞬间黑了脸,并狠狠地朝身侧剜了一眼。 那女人收了一万两银子,居然不露面! 给裴映宁送银票的年轻男子立马低下了头。 “二王兄似乎不想见到臣弟?既如此,那臣弟便不打扰了。”尹逍慕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要转身。 “就你这张死鱼脸,有几人乐意看?也就本王平易近人能勉强受得了。” “那还真是委屈二王兄了。”尹逍慕走到他对面,撩袍坐下,也不用人伺候,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微微勾唇,“不过,臣弟是何脸无需二王兄操心,只要宁儿不嫌弃,那臣弟便是欢喜的。” “她眼光‘真好’!” “多谢二王兄夸赞,宁儿别的本事没有,唯独眼光好,是人是鬼在她面前一晃,她立马便能分辨清楚。” “尹老三!”尹凌南把手中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咬着后牙狠狠地瞪着他,“你想好了,要同本王作对?” “二王兄说反了吧?”面对他的动怒,尹逍慕眼皮都没抖一下,依旧轻勾着薄唇,若有似无地笑看着他,“擅闯私宅,打伤臣弟的义弟,行偷窃之事,这些不是二王兄所为?” “义弟?就周尘那傻子?”尹凌南唇角斜拉,一副不可思议又无比嫌弃的表情。 尹逍慕抿唇不应。 对于此事,他没想过向任何人解释。毕竟是他娘亲的决定,他娘亲喜欢,就算是哪日跟乞丐做了异性兄弟他也不会有异议! 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尹凌南也没追问,只是轻蔑地扬了扬下巴,“说那些是本王所为,有何证据?” “呵!”尹逍慕发出一声低笑,随即起身,“衙门的人应该已经搜出了罪证。二王兄,听说只有术士炼丹才用得上硝石,你说,若是父皇看到你藏了如此多硝石,会如何作想?” “你!”尹凌南猛地蹦起,一脸黑沉的指着他,“你别血口喷人!那些硝石可都是你们的!” “可是在你的赌坊被发现,人赃并获,不是吗?”尹逍慕勾唇反问。 “尹老三,本王还真是没想到,你会对本王耍心机!”尹凌南咬着牙溢道,双手指骨也捏得咔咔作响,“说吧,要如何才能了?” 尹逍慕慢条斯理的从广袖中取出一纸,摊开递向他,“拾万两,周尘的医药费。若二王兄没意见,便签字吧。” 尹凌南抓过一瞧,险些吐血,“那傻子身上长的是龙肉吗?拾万两?” 太卑鄙无耻了! 居然给他整这么一手! 讹诈他拾万两,全算成了周尘那傻子的医药补偿,他一旦签下这字据,便是以后想拿那拾万两银子做文章都没机会! 尹逍慕眉梢微挑,“若二王兄觉得不值,可选择不给,臣弟无异议。” 尹凌南死死瞪着他,恨不得扑过去当场咬死他,“这些都是弟妹的主意吧?好,好得很!” 最终他含恨在纸上落下了自己的印章。 尹逍慕又慢条斯理地折好,收回广袖中,“一会儿臣弟便让人去二王兄府上取银子,待银子一到手,臣弟便会处置好那批货。” 尹凌南何止是肉疼,简直是心窝子上被他们插满了窟窿! 他劫货,本是想拿捏他们的把柄,没曾想,把柄没捏住,竟叫他们反将了一军! 还凭白损失了拾壹万两银子! 拾壹万两,不是拾壹两! 看着尹逍慕那眉眼中隐藏的笑意,他咬着牙不甘心地问道,“你把货拿回去,就不怕我揭发你?” 尹逍慕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二王兄若是想让臣弟坐上那太子之位,尽管去向父皇揭发,臣弟定感激不尽。” “你……” 看着他信步而去的背影,尹凌南铁青着脸朝身侧瞪去,“还杵着做何?给本王好好地查!看看他们用硝石究竟作何用?” “是。”年轻男子躬身领命。 等手下一走,尹凌南一记狠脚踹翻了桌子。 满眼都是阴鸷的气息,恼怒又不甘地死死瞪着房门。 好个裴映宁……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捏死她! 第115章 我这可是孤本,要看得排队! 那批硝石,最后原原本本地回到了尹逍慕和裴映宁手上。 而那两具尸体,经衙门仵作检验,已经死了五六天了,且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赌坊就是案发现场,于是乎在关门整顿了两日后,福乐赌坊又重新开业了。 只不过受那两具尸体影响,去赌坊的人明显少了。 裴映宁数着一沓沓银票,脸都快笑出花了。 尹凌南偷鸡不成反蚀米,不知道会有多记恨她,恐怕挖心剜肉都不够他解恨…… …… 听说尹凌南割了拾万两银子给他作补偿,周尘也兴奋得不得了,非得拉着凌武和玄柒庆贺。 文辛自然也在。 四个人关着房门又吃又喝。 凌武原本是想早些回后山的,可准小舅子相邀,他不得不拿出几分耐心陪他们。 “姐夫,我二姐跟了你,你可得好好对我二姐,知道不?”周尘勾着他肩膀,直接叫上了‘姐夫’。 别看凌武端坐得依旧冷酷,但眉眼中的笑明显快藏不住了。 文辛端起酒杯举向他,“凌哥,提前祝你和二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多谢。”凌武耳根泛起了红晕,但还是大大方方地端起酒杯接下了祝福。 “周公子。”玄柒突然笑着问向周尘,“听说你们以前住的那个地方婚嫁自由,婚嫁形式与东乌国完全不同?” “也不是完全不同。”周尘将手从凌武肩上拿开,耐心地同他们说起来,“我们那边结婚,是男女双方从各自的家庭中退出,重新组建新的小家,提倡的是自由平等这些观念。不似你们这里,女方嫁人了,就好像娘家泼出去的水。我们那边娶媳妇,可不靠媒婆那张嘴,全得凭自己的实力……” 接着他说了许多二十一世纪男婚女嫁的事,在座的,就算凌武现在跟周倾璇好上了,可说到底还是没经验的愣头青,对这种事哪有不好奇的?于是乎,一个个听着他讲古今差异,听到连满桌酒菜都成了摆设。 “尘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还要跪媳妇呢?”对于周尘所说的求婚仪式,文辛撑着下巴眨着眼,表示很难以理解。 “单膝下跪,就一个仪式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尘不以为意地道,“再者,谁说男人不跪媳妇的?床上那108式,跪媳妇的姿势多了去了!” “……!”凌武、玄柒、文辛全都瞬间掉起了黑线。 “瞧你们样儿,不信是吧,来来来,给你们看看……”周尘跑去枕头下摸出一本画册,翻到其中一页,拿到他们眼皮前,“看看,跪没跪?” 三个人直接爆红了脸。 哪里见过这么大胆的,私藏已经不得了了,还大张旗鼓地拿出来共赏…… “什么跪没跪?” 突然,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凌武、玄柒、文辛同时从凳子上蹦起,三人面红耳赤,惊吓得手足无措。 而周尘还拿着厚厚的图册,笑嘻嘻地同某爷打招呼,“王爷,你咋来了?今晚不陪我宁姐吗?” 尹逍慕径直到他身前,眸光往他手上的图册一扫,倏地沉了脸,并一把将图册夺了。 “诶!”周尘不满地瞪着他,“王爷,你啥意思?我这可是孤本,就算你要看也得排队!” 尹逍慕冷哼,“私藏禁书,你宁姐可知道?是否要本王同她说说?” 闻言,周尘立马摆手,“别别别……你尽管拿去,想看多久看多久,可千万别告诉宁姐!宁姐以前要抓嫖的,要是知道我藏这些东西,铁定要收拾我!” 尹逍慕背起手,那图册自然而然的被他藏在了身后。 只是,下一刻他微愣,感觉身后有什么,于是缓缓扭头看去。 只见文辛不知何时蹲在他身后,两只眼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图册,两只手还摆出狗爪的姿势—— “做什么?”他猛地转身,斥道,“皮痒了吗?” “师兄……我……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到……”文辛蹦出老远,一边摆手一边否认。 “哼!”尹逍慕挨个瞪了他们一眼,将画册往袖中一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房门外,周尘捶胸顿足,“我的孤本啊!闷骚男,抢我孤本,就是想自己看个饱!” 文辛点头附和,“就是,师兄也太自私了,都不让我多看两眼!” 周尘给他使眼色,“小辛儿,找个机会咱们去偷回来!” 文辛挠头,虽然心动,可有些犹豫,“万一被抓到了怎办?师兄可是要打人板子的!” 周尘搂住他肩,鼓励道,“怕啥?他要敢对咱们动手,咱们就去你师父、我干娘那里告他去!” 文辛斜眼睇着他,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因为方才就可以把画册抢回来的,可尘哥在他师兄面前怂了…… 玄柒和凌武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失笑。 凌武看了看天色,道,“我该回后山了。” 周尘、文辛、玄柒也没挽留他,只是让他多带了两壶酒。 白日里买的那一车东西,早就已经让人送去后山了。凌武此刻只想着尽快赶去,毕竟今夜是第三晚,再不回山,只怕某个女人会忍不住下山找他。 就在他快要走到王府大门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提着灯笼从侧面过来。 “凌护卫,这么晚了你上哪去啊?” 凌武脚步一顿,冷眼看过去,“祝小姐还没歇下?” 祝兰淳道,“我这就回去歇息了,不知你这么晚了要去哪?” 面对她复问,凌武冷冰冰地道,“出去办点事。” 他正要抬脚,只听祝兰淳又道,“凌护卫,办什么事呀,很着急吗?需要我帮忙吗?我现在得闲,也睡不着,不如让我陪你去吧?” 第116章 贰万两,把裴映宁带出府。 凌武眯起了眼,抿唇不语,只冷冷地盯着她。 祝兰淳仿佛没看到他的冷意,更加关心地问道,“凌护卫,听说你把周小姐带走了,她现在在哪,能让我去见见她吗?我虽然同她不亲厚,但自小也是一同在京城长大的,如今她同我们王妃交好,而我又在王妃身边做事,若她有何需要,我理当义不容辞地照顾她。” 面对她的关心和体贴,凌武非但没感动,反而更为冷硬地开口,“周小姐的事王妃另有安排,无需祝小姐费心。若无事,祝小姐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府中的事不该你过问的最好别问!” 祝兰淳不止讨了个没趣,而是讨了个大嫌恶,按理说她该难堪窘迫的,但她没一点生气的苗头,还乖巧的应道,“是,我这就回房歇着了,不打扰凌护卫了。若凌护卫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23sk. 说完,她提着灯笼往住的方向而去。 凌武眯着眼等她走远,随后对着虚空比了个手势。 很快,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并附上他耳旁低语。 凌武听完,摆了摆手。 黑衣人又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再看向祝兰淳离开的方向时,凌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 后山。 收到府里送来的几担东西,周倾璇欢喜不已。 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某人回山,她也问过府里送货的人,可对方只负责送货,并不清楚裴映宁他们的动向,无法告知凌武何事能回山上来。 从下午盼到天黑,周倾璇垂头丧气地坐在小木屋里,睡也睡不着,下山呢又怕给王府惹麻烦…… 就这么纠结着,一直到了子夜,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对话声。 “头儿,你回来了?” “嗯。” “周小姐每日都在问你何时回来,我们不知府里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回她。你要再不回来,只怕周小姐都要急出病了。” “下去休息吧。” “好勒!” 周倾璇原本激动的想冲出去的,结果一听门外的对话,顿时羞赧的抓住木门,尴尬的没勇气出去。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更是手足无措,“你……你回来了?” 屋里虽然只有一盏油灯,可屋子小,油灯把各处照得亮堂堂的,也把她脸颊上的红晕照得明艳动人。 “怎么还没睡?”看了一眼床上折叠的被褥,凌武忍不住皱眉。 “我……”周倾璇羞赧地咬了咬唇,随即转移话题问道,“忙完了吗?有没有什么要紧的?” “忙完了。”凌武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没什么危险,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对着话,气氛说暧昧也暧昧,说尴尬也尴尬。 周倾璇一直别开眼没好意思看他,彼此沉默了几息后,她一边转身往屋内去一边说道,“你用过晚膳了吗?我去给你拿些吃……”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肩膀便被一只长臂勾住,她身子随着那臂弯转动,下一瞬便贴在了那宽阔的胸膛上。 凌武将她搂得紧紧的。 “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嗯。” “我……”凌武顿了一下,突然从怀里摸出那面手镜,塞进她手中。 巴掌大的铜镜,背后刻着一对戏水的鸳鸯,很精致,寓意也很让人心跳加速。 周倾璇看着,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喜欢吗?”尽管她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凌武还是忍不住问道。 “嗯。”周倾璇点了点头,突然主动抱住他,将脸蛋深深埋进他怀里,“我很喜欢。” 凌武突然绷紧身体,喉结忍不住滚动。 他抱她和她抱他可是两回事…… …… 楚阳王府。 原本裴映宁打算乔装一番跟着尹逍慕去办差的,但周尘还在府里养伤,她便决定缓两天再去。 这日。 祝兰淳主动找到她,向她请示,“王妃,奴婢已经许久未见到娘亲了,想向您告假一日,回府看望娘亲。” 裴映宁也好说话,“没事,你去吧,反正府中的事也不多,你回祝家多住几日也是可以的。” 祝兰淳感激道,“谢王妃恩准。” 没多久,祝兰淳便离开了王府。 当然,暗中监视她的人也随她离开了王府。 裴映宁去找周尘,说起这事时,周尘恨道,“这姓祝的也是个能忍的!” 裴映宁这会儿有些后悔,“早知道,一开始我就坚决一点,把她同那些女的一起打发掉。” 周尘安慰她,“宁姐,这不怪你,其实像她们那样出生的人,大都过得不好,可怜起来也是真可怜,你同情她们没有错,错的是她们,不该辜负了你的同情。” 上辈子,他是孤儿,是宁姐同情他才给了他足够多的温暖,也是宁姐的善良让他往后的日子变得鲜活有趣起来。 可惜,那祝兰淳不知好歹。她若真的如她发誓的那样一心一意待宁姐,以宁姐的为人,是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像这样利用别人善良的人,别说宁姐会失望,就连他都恨得牙痒痒。 裴映宁叹道,“随她吧,反正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下去。” 周尘不忍她感叹人生,赶紧转移话题,“宁姐,好无聊哦,你把小辛儿叫过来,咱们三个斗地主行吗?” “斗地主?牌呢?” “牌好弄!院门口那棵树,树叶挺大片的,叫人摘点树叶,我拿剪刀修剪修剪,再画上字符就行了!” “……”裴映宁哭笑不得,这也行? …… 祝兰淳离开楚阳王府后,租了一顶小轿。 但她没有直接回祝府,而是先去了大街,让轿夫抬着在街上转了许久,才进了一家酒楼。 在一间雅房里,她对着空空的桌子耐心地坐着,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才起身。 可就在她准备迎上去时,突然看清楚了进来的人,顿时惊诧地僵住。 “睿……睿和王……” “祝小姐真是好雅兴,来此多时竟没有点一道酒菜。”尹凌南打量着她以及她身前的桌子,唇角高挂的笑别有深意。 “我……小女没有胃口。”祝兰淳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呵!”尹凌南轻笑着在她对面坐下。 他那声笑,毫不掩饰地充满讥讽。 没胃口,却还来酒楼,这任谁听了不会笑?祝兰淳也知道他笑中的含义,遂主动解释道,“小女本来是要回祝府的,只是一想到祝府里的人,心里倍感凄冷。但又无处可去,所以便来此寻一份清净。” “既如此,那本王今日做东,请祝小姐尽情享用。”尹凌南说完,朝门外拍了拍巴掌。 巴掌声一落,便有两名小厮端着酒菜进来,并将酒菜一一摆上桌。 祝兰淳忍不住皱眉,“王爷这是?” 这架势,分明就是早有准备! 尹凌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祝小姐能被楚阳王妃留在身边,想来是个聪明人。既是聪明人,那本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本王今日找祝小姐,是想同祝小姐谈笔买卖的。” 祝兰淳眼中充满了戒备,“什么买卖?” 尹凌南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推向她,唇角弯着,笑得温暖又迷人,“贰万两,把裴映宁带出府。” 第117章 狼狈为奸了 祝兰淳瞪大了双眼,惊诧又疑惑地看着他。 贰万两银子,就为了让她把裴映宁带出府? “王爷,小女能问问为何吗?” “你觉得呢?”尹凌南挑了一下眉梢,弯起的唇角多了一丝邪性。 “你……”祝兰淳怎会看不懂?可懂了以后简直不敢置信! “祝小姐,本王可以让你知晓,但知晓本王的秘密以后,你应该知道,你再没有拒绝的余地。” “……”祝兰淳脸上瞬间泛起了一层白。 都说这睿和王难缠,她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 就多嘴问了一句,她甚至连答案都没听到,便要承受被灭口的威胁! “祝小姐,请坐吧。”尹凌南抬了抬手,愉悦之色挂了一脸,仿佛他是真的很随和。 祝兰淳捏着双手,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真是父子,都一样的阴险卑鄙! 她鼓着腮帮子坐下。 尹凌南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再将那沓银票推至她身前,然后端起酒杯,邪魅一笑,“希望祝小姐别让本王失望。” 祝兰淳看了看那沓银票,松开捏紧的拳头,将银票全数收进袖中。 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祝小姐是爽快人。”尹凌南同样一饮而尽,还不忘笑赞。 “传闻王爷为人阔绰,今日一见,小女也算开了眼界。”祝兰淳硬挤出了几分笑。 “只要祝小姐办好事,本王给你的只多不少,绝不亏待你。” “王爷,小女还有别的事,若您无其他吩咐,那小女便告退了。”祝兰淳起身,摸了摸袖中银票,也不忘承诺,“小女近日都会在祝府,待回楚阳王府后再找机会,还请王爷耐心等待。” “好说。”尹凌南微笑着点头。 祝兰淳福了福身,随即便朝门外走去。 本来在楚阳王府就过得胆战心惊,那位压迫下她没得反抗,如今又被这阴险狡猾的睿和王威逼诱惑,她现在需要时间好好冷静! 然而,就在她刚要跨出房门时,突然一阵眩晕感猛地袭上脑袋。 她暗叫一声不妙。 可惜已经晚了。 那眩晕感迅猛湮灭她的神志,她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 睁开双眼时,祝兰淳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里。 身上的异样让她猛地坐起身,脸色刹那间如同被抽干了血,苍白得吓人。 只因被子下的她不着寸缕! “醒了?” 磁性的嗓音从床帘外传来。 接着床帘被揭起。 看着男人邪魅的脸,祝兰淳又恼又羞地抓起被子把自己紧紧捂住。 “淳儿,你放心,做了本王的女人,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 “你……”听着他不要脸的话,她更是羞愤难当。可一想到这个男人虐妻的事,她又狠狠地咬住了唇,硬逼着自己把到嘴的骂他的话吞回了肚中。 曾经的睿和王妃姜玉婕,一品将军府的嫡女,连这样出生的人都没能逃过这个男人的摧残,何况是她这样死了都没人过问的小庶女? 尹凌南只披着对襟长袍,没有系腰,长袍朝两侧肆意地大敞着,从胸口肌理到小腿肚,一览无遗。 修长的身材,健硕的肌理,邪魅无双的容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散发着性感和迷人的气息。可这一切看在祝兰淳眼中,却是除了作呕外还是作呕。 见他大刺刺地坐上床,她死死捂着被子往床里退避。 见状,尹凌南唇角勾勒的笑意骤然散去,“怎么?嫌弃本王?” 感受到他的怒意和威胁,祝兰淳赶紧摇头,“我……我没有……只是……只是疼……” 听到她最后一个字音,尹凌南唇角这才重新划出笑意,并一把扯过她手中的被子,邪肆地朝她扑去。 “本王瞧瞧!” “啊!” …… 楚阳王府。 听着手下带回的消息,裴映宁和周尘、文辛正在房里玩斗地主。 “什么?看到尹凌南进酒楼了?然后他和祝兰淳都不见了?”周尘最先惊呼。 “是的。”监视祝兰淳的手下如实说道,“小的一直跟着祝小姐,见睿和王进了酒楼以后,小的担心被他发现,便退出酒楼在酒楼外监守,谁知他们竟会一同没了踪迹。王妃,是小的办事不力,恳请王妃责罚。” “这不怨你。”裴映宁摇了摇头,“你下去吧,若发现她的踪影,继续盯着便是。务必保护好自己,宁可丢了目标,也不要轻易被人发现。” “多谢王妃,小的记住了。”手下叩谢后很快便离开了。 “宁姐,我们判断有误,祝兰淳不是皇上的人,而是尹凌南的人?”周尘很是意外。 裴映宁同样。 毕竟那一群女子都是她皇帝公公亲自挑的,按理说祝兰淳若有不轨之心,也该是受命于她那皇帝公公才是。 怎么突然间就跟尹凌南扯上关系了? 文辛道,“那尹凌南只是被罚在家抄经文,跟尹怀宇的禁闭比起来,他是有机会行动的。说不定他早就勾结上了祝兰淳,正好拿皇上做幌子。”天籁小说网 周尘点了点头,“这样也是说得通的。”顿了一下,他恨道,“不管她是谁的人,反正跟我们作对,我都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