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弃妇:夫君,快宠我》 第一章 解决了 午时一刻。 七月的骄阳火辣辣的烧在人的头顶。 顾心悦在朦朦胧胧中睁开了双眸,双眼满是血丝。 那张原本倾国倾城的脸蛋,在药物的作用下,此时已经看不清五官,黑乎乎如焦炭一般,竟还能流出血来,引得一群又一群的苍蝇肆意的吸吮她的血泪。 可这一切她都不在乎。 她不在乎大周朝第一美人的容颜被毁掉。 她不在乎丢掉了侯府夫人的尊荣。 她只牢牢地盯着,盯着脚下她刚刚生下不久的孩子。 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她以为自己平淡而幸福的一生就要开始了。 没曾想,是她临死的倒计时。 她最爱的男人,和她最相信的姐妹,亲手将她推向人间炼狱。 哇哇哇! 恍惚间,阵阵婴儿的啼哭将她拉回神来。 低下头,双眼通红的看着脚下,她苦命的孩子啊。 原本白嫩嫩的小身子被毒辣的日头晒得都是伤痕,痛的张开嘴巴呜呜呜的大哭。 一声声啼哭打在顾心悦的心上,可是此时的她,却连弯腰都做不到。 她的四肢被人牢牢地绑在石柱上,修长的身条像猪猡般被迫低垂着,只妄图能为孩子遮住哪怕一点的阳光。 “小宝别哭,娘亲在这儿呢。” “你别怕,娘亲我会保护你的。” “乖哦。” 顾心悦张开满是白皮的唇瓣,看着自己的小团子,眼里满是温柔。 可是孩子却哭得越来越厉害,哭得顾心悦的心都要碎了,眼角不由自主也跟着溢出泪水来。 孩子身上的晒伤越来越多了,再这么下去这弱小的婴儿如何能活到明天? 老天爷啊,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孩子吧。 求求您了,只要孩子活着,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或许是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一阵香风伴随着夏日的热气徐徐而来,穿着金缕鞋的小脚在朱红色的裙摆下步履飘飘。 那股香味顾心悦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心中一沉,抬起头来,来的人果然是顾心宁。 “你来干什么?”顾心悦双目冷冰冰的咬紧了牙关,浑身的肌肉绷成了僵硬的石块。 “我来看看姐姐呀。”顾心宁执着请薄的流荧小扇笑嘻嘻地说道。 她上前几步瞧见了地上的婴儿,做出惊讶的样子,一脚把孩子踢翻过去,感叹道:“哟,姐姐这腹中孽子到底还是生出来了?” “顾心宁你住手!”孩子被踢,哭得越发大声了。 顾心宁却像是完全听不到顾心悦的话一般,自说自话:“不过可惜呀,他那位好舅舅看不着咯。” 这句话宛如勾动琴弦的铁爪,顾心悦心中一紧顿时急促的问道:“思理他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唔,倒也没出什么事,只是啊……”顾心宁吊足了顾心悦的胃口。 看见对方焦急万分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她哈哈的娇笑道:“姐姐何必这么着急呢?你的这位傻子弟弟在侯府之中能出什么事呢?” “只不过他一不小心遇到了一伙贼人,被砍断了双手双脚而已,而且听说啊,当时他还拼命的喊着要去找你,渍渍渍,真是惨啊。” 第二章 伤 “好在呢,侯爷及时赶到,不然他命都没了呢!” “姐姐。”顾心宁凑近两步,“你要怎么感谢我们呢?” “顾心宁,你折磨我还不够吗?”她睁大了双眼,眼中尽是恨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会如此? 思理虽说痴痴傻傻的,可这孩子却纯善,有了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第一个想到她这个做姐姐的。 姐弟两个亲密无间,一直以来她都护他周全。 可如今她那么乖巧的弟弟,那么善良的弟弟,却被顾心宁折磨成了废人! 顾心悦心口的热血无法克制的直往上冲,她想要挣脱手上的锁链,去厮打面前的女人,手脚却因为挣脱的力道开始不断往外渗血。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你为什么要残害思理?他哪里对不起你?” 顾心宁的脸色划过一丝狠辣。 她摆了摆手,皱了皱鼻,看着面前这个恶心肮脏的女人。 “我已经看在他身上流着父亲的血让她活着了,你应该跪下来感恩戴德才是。”想到那个此刻无手无脚的废人,顾心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要顾心悦看着,看着她身边所有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去,不得善终。 越想,她脸上的表情就越狰狞。 “顾心宁!”顾心悦低吼出声,眼中的泪,竟掺杂着血一块留出,流到那黢黑烤焦了的脸上,十分渗人。 “其实呀,我本来念在顾思理好歹也算是我的弟弟,不打算过多计较,可谁料他非要姐姐你有难,他也要陪着。” “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成全他咯。”她一脸无辜,仿佛自己真的在做好事一般。 顾心宁拿扇子掩住嘴,注意到顾心悦眼中的血泪,只觉得身心舒爽至极,更加笑得花枝乱颤。 顾心悦一想到懵懵懂懂的弟弟像个废人一般瘫在床榻,吃喝拉撒还要看人脸色,心脏都要裂成两半。 她的牙齿咯咯作响,话语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顾心宁,你不得好死!” “啊,说起这个不得好死,我倒是想起来了。”顾心宁拿扇子戳着顾心悦的胸口,假惺惺地说道:“哎,你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可真是传说中的,舒服死了!我来之前,就在你的安凝院,和六个男人一起睡,据说是纵欲过猛,死了,临到死了,嘴里还叫着你的名字呢。” “姐姐呀,你不知道,妹妹我都感动了呢,所以我特地把她的尸体扔到了后山,听说里面的野兽最喜欢吃这种有情有谊的人了。” “你说我对你的这个丫鬟好不好?” 顾心悦张开嘴了想骂顾心宁无耻,可是唇口刚开一股子热血却先喷了出来。 若言跟牛家的大儿子两情相悦,明明下个月就要成婚了呀。 她连嫁妆都绣好了呀。 她恨怒交加,拼命的挣扎大喊。 “顾心宁,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看着你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姐姐想看我罪有应得,还是先把自己的难关过了吧?”顾心宁话音落,一个男人的身影便落在了眼里。 她撒娇道:“陈郎你怎么才来,快看看你做爹爹了呢?” 陈明一眼就看见了那地上的婴孩,在顾心悦满目的期盼中,冷了脸庞,往后退了两步,他冷笑道:“真是恶心,和他娘一样令人作呕,也不知道是顾心悦和谁生的野种,也敢叫我爹爹!” 顾心悦干涸的唇瓣止不住的颤抖,她原以为,这个孩子好歹是陈明的亲生骨肉,他不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陈明,我顾心悦一身清白,你怎能如此污蔑于我!” 陈明却只是嫌恶的看了顾心悦一眼,把顾心宁揽在怀里,“只有你才配生我陈明的孩子。” “讨厌~” 两个人竟然当着她的面,不知廉耻地就要欢爱。 地上的孩子突然在此刻大哭不止,陈明皱眉道:“来人,把这个孽种扔出去。” “慢着!”顾心宁这时却劝阻了,只见她娇媚的眉眼微转:“相公,何不就在此地解决了这个孽种呢?” 第三章 惨死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明看着顾心宁,满眼的宠溺。 顾心宁则一副娇羞的样子:“陈郎你也知道,我素有心疾,若是能以婴儿的心脏入水煎服,以心补心定能治好人家心痛的毛病呢。” 顾心宁言笑晏晏地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那躺在地上的婴儿。 陈明毫不犹豫开口:“我这就为你剖出,这野种的心。” 他们,要孩子的心? 顾心悦只觉得浑身都被怒火焚烧,烧得她动弹不得。 这对狗男女,居然要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 眼看着陈明拔刀,顾心悦的瞳孔不断放大。 “妹妹,妹妹,你要怎样对我都可以,求求你了,求求你,别杀我的孩子。” 两行泪划过她的脸庞,朦胧了视线,颤抖的唇瓣之上,两眼恳切的望着顾心宁。 顾心宁见了捂住心口大笑:“哎哟,笑死我了,我的好姐姐,你也有今天啊。” “陈郎呐,赶紧动手吧。” 这话叫顾心悦的心刹那间凉了,她立刻又看向陈明,看着这个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陈、陈明,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们夫妻情分的份上,饶过这个孩子吧。” “他真的是你的儿子啊。我求求你......求求你......” 陈明的眼角闪过一丝阴狠,俯身一把攥住了那孩子小小的身子。 顾心悦目眦欲裂,挣扎的更加猛烈,她双泪长流,越是挣扎,铁链就越是深入她的血肉,“住手!住手啊,孩子真的陈家的血脉,我顾心悦若有半句谎言叫我不得好死啊。” 干裂的唇瓣因为呐喊而流出猩红的血,炙热的眼泪落在上面升起针扎似的疼痛,顾心悦嘶哑的声音仿佛要一直滑坡长空。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陈明高高的举起弯刀,尖锐的刀锋在烈日的炙烤下带着一道刺眼的寒光,狠狠地刺了下去。 顾心悦张大了眼睛,哭声骤然停止了。 不!不要! 噗的一声!鲜红的热腾腾的血液喷射而出。 那把刀斜着插进了幼小婴孩的胸腔,原本活泼可爱的孩子发出了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声哭喊,便了无生息,幼嫩的四肢和鲜血一道,软踏踏的垂了下去。 顾心悦的整个世界好似都被这血液染红了,心脏仿若炸开一般,眨眼间便不省人事。 很快,一盆溶满了食盐的水泼到了她的身上。 疼,钻心剜骨般的疼,这疼将她从黑暗的世界里残忍地拉了出去。 她一睁眼,又看见她的孩子满身是血的被丢弃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心悦嚎啕痛哭。 她的心好像裂成了无数片,终于没有一点希望的死去了。 她在痛哭,可豺狼却在笑。 顾心宁依偎在陈明的怀里嘟着嘴抱怨道:“陈郎,姐姐好吵,明明我们好心替她除去野种她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真是不识好人心。” 陈明眼中的厌恶顿时更加的浓重,他冷声叱责:“顾心悦,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 呵!闭嘴? “你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放过,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闭嘴!” 都说良人,良人,相依白头,可她的良人却亲手杀了他们的亲生子! “陈明,顾心宁,总有一天我要削你们的骨扒你的皮。” “剁碎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的血肉喂狗,为我儿报仇!” “我要纠缠你生生世世,要你们每一次都不得好死!” 第四章 重生 “贱人!还敢口出狂言!我这就送你去西天!” 陈明恼羞成怒,抓起了弯刀手上青筋暴露。 朦胧间,她看着那把杀死了她孩子的尖刀同样向她刺来,却只是更加的疯狂。 “我诅咒你们两个……” “噗!” 弯刀入肉,割裂了她的心脏,顾心悦直瞪瞪的瞪着近在咫尺的陈明,她张开嘴想要继续那句诅咒,然而喉头一热大量的鲜血喷射而出。 溅了陈明一头一脸。 视野渐渐地昏暗,神思模糊之间,耳边仿佛响起了顾心宁的话。 “我的好姐姐,下辈子投个好胎,可别再来我身边了,要不然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杀姐姐一次呢。” ...... 瓢泼的大雨狠狠地下着,琉璃珠大小的水滴砸在人的身上分外的疼。 缭乱的坟堆上四处可见被野兽拖出来的森森白骨,偶尔有几朵花屈尊降贵的长在散乱的骨骼边上。 在一片泥泞中,一个浑身血粼粼的女子静静的躺着。 她的肌肤发青,后背像是挨了重击,稀烂的一片。 忽然之间,这女子动了动,但见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神呆滞又无神。 “这里……是哪里?我,我不是死了吗?”清醒之后的顾心悦满心疑惑的打量着自己,她想要直起身,然而才只是微微的一动,后背就疼的像是咬断了一般。 “嘶!”她痛苦的呻吟,拿手往后面一抹,但见满手艳红的血。 放下手之间,余光不经意的向四处一扫,顾心悦隐约感觉到了一股熟悉。 这种处境,这个场景,分明是…… 分明是四年前自己曾经历过的事。 想到这一点,顾心悦咬牙忍着剧痛,拖着沉重的身子爬到一个乱坟堆前,开始疯了一样的寻找。 她记得的,记得这附近倒着一座刻满了诡异铭文的墓碑。 那铭文不知用的是什么朝代的字体,她竟一个都不认得,正因为如此她记忆深刻。 用了大约整整一刻钟,顾心悦果真看到那墓碑。 一瞬间,滚烫的泪水袭击了她的双眸,苍天可鉴,她竟然真的重生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她被人诬陷和下人私通,顾心宁的母亲陈紫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活活的打的稀烂,痛晕过去后,府中的下人以为她死了便潦草的把她扔到了乱葬岗。 但谁也没想到她那时只是晕过去,并没有死。 忽然之间,顾心悦猛烈地砸起泥泞的地面疯狂的大笑起来。 “苍天怜悯,我又活过来了。” 笑着笑着,一行行滚热的泪水又从她的眼眶悄悄地滑落。 顾心悦抵着泥水哭了起来,嚎啕的哭声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划破了这大雨瓢泼的山间的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抬起头来,一双大大的眼眸猩红可怖。 顾心宁! 陈明! 你们没想到吧,我顾心悦居然能回到四年前,重新来过! 上一世你们做下的孽,我要你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似乎是感受到了顾心悦汹涌的恨意,山间狂烈的暴风雨猛烈的刮了起来。 打在身上冰冷刺骨。 本就大量失血的顾心悦如何承受得住,活生生地打起了哆嗦! 好冷!她只觉得骨髓似乎都要被冻僵了。 用力地挥了一下胳膊,然而留给她的只有无限的沉重 顾心悦清楚地意识到,她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她需要热水,需要有效的药物,需要温暖的衣服。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这条命。 顾心悦忍着剧烈的疼痛,五指深深地插进泥土里,拼命的往前爬行。 每往前爬一步,后背上的伤口就迸裂一次,每挥舞一次手臂牵动的肌肉就让她血流如注。 万蚁食心般的疼像是要把她的身子劈成两半。 血越流越多,染红了身下泥泞的土地又很快被无情的雨水驱散。 第五章 黑暗 身上越来越冷了,顾心悦无法克制的发抖,但即便如此她仍然咬着牙拼命的往前爬。 她不能死。 她一定要活着。 她要亲眼看着陈明和顾心宁死无葬身之地。 执念终究抵挡不住死亡的侵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她的神智开始模糊,身体一阵阵的冰冷僵化了每一寸骨骼。 她已经爬不动了,冰冷的血液没办法给她提供向前的热量。 她能感觉到她快要死了。 难道说苍天让她重生就只是为了看一场蝼蚁濒死挣扎的笑话吗? 淋漓的暴雨中模糊了视线的顾心悦,这一刻从心底涌出无尽的绝望,她张开嘴无声的呐喊。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是要死。 她好不甘心啊! 她的大仇还未报,她的孩子不能白死! 不甘心!不甘心! 清冷的山间没有人回应她满腔的恨意和绝望,只有无情的雨水不断的带走她身上的温度和血液。 殷红的血随波追流的跟着水流肆意的侵占任何能够达到的角落。 这其中也包括那倒在地上、刻满了诡异铭文的墓碑。 但见顾心悦的血一碰触到那块墓碑,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迅速的侵入进去,宛如从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一刹那生根发芽。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墓碑上的铭文渐渐地都充斥着顾心悦的血液。 风吹不散,雨带不走,红彤彤的的一片诡异至极却又凄美悲凉。 等到所有的铭文都吸够了血,整块墓碑居然散发出了幽幽的红光,直接投射到了顾心悦的身上。 顾心悦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就在她意识沉沉浮浮之间,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到一声沧桑的、悠长的叹息。 “何必再挣扎?你已经是必死之局?” 谁?是谁在说话。 “放弃吧,就这样安静的死去,岂不是也很好?” 死?她怎么能死? “我怎么能死,上一世我的弟弟被人砍去手脚,我亲如姐妹的婢女被侮辱致死,而我的孩子更是在我的面前被挖去了心肝!” “我一生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苍天不公!” “我不甘心啊!” 在顾心悦喊出这些后,那道苍老的声音沉默了好久好久。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那声音才再次出现。 “你很想活着吗?” 顾心悦狠狠地在心中点头。 一声轻微的叹息,老迈的声音无限惆怅的说道:“我可以让你活下去,并且帮你报仇,但是作为酬劳,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顾心悦的心激动起来。 只要能活着去报仇,她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事情?”顾心悦急急忙忙的追问道。 沉默,又是一阵令人煎熬的沉默。 许久,只听那老者说道:“如若想活下来去报仇,那就必须拿你的心爱之物来换取。” 心爱之物吗?顾心悦泛起了凉凉的嘲讽,这世间还有她的心爱之物吗?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答应你!” 一抹坚定沉淀在她的心底,化作万年不腐的石像,不管水枯石烂还是斗转星移,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既然如此,那就记住你的承诺!” 这一句过后,除了暴风雨的声音,四周再无其他。 顾心悦只觉得头脑一晕,便人事不知。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太阳精神抖擞的钻出云层,照耀大地。 顾心悦睁开双眼。 她看着身前陡峭的山阶,不远处的绿水苍山,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激动。 她没有死! 顾心悦忍不住坐起身来,然而这一动顿时让她怔住了。 不痛!居然一点都不疼!这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伸手往后摸索,却震惊的发现后背光溜溜的一片,连一点伤口都没有。 不可置信的她连忙换另外一只手去探究,结果掌心微微一用力,却被什么东西咯住了。 疑惑的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一块玉绿色的玉佩。 这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光滑水润、细腻如肤,灿烂的阳光透过带起一片亮眼的莹莹,煞是精美华贵。 这玉佩怎么会在她的手里,顾心悦忍不住用力握了握,但见玉光一闪,一股毫无预兆的信息涌入了她的脑海。 顾心悦只觉得自己的头如同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东西,疼的她止不住的哆嗦,两眼一黑。 黑暗,一片浓重的孤寂的黑暗,就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光明的极夜。 顾心悦茫然的走在这暗无天日中,神色茫然。 这里又是哪里?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第六章 遇人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前方的黑暗世界中突然出现了青绿色的字,而且还在飞快的增多当中。 顾心悦忍不住跟着念了出来。 “老夫既已答应帮你报仇,自然不会食言,现在变传授你清辉诀,拥有这等心法,从此之后你将身如轻飞燕,过山如平地。” “更能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此间种种的妙处还需你一一的体会。” 若真是如此,这岂不是上好的武功心法吗? 顾心悦心中又喜又惊,连忙冲着前方的黑暗恭恭敬敬的鞠躬拜谢。 “前辈,多谢您相助与我,心悦不胜感激。” 一想到大仇可以得报,激动的泪水涌入她的眼眸。 她语声略微哽咽:“若是我能除掉顾心宁等奸恶之徒,必定还来此处敬谢前辈。” 顾心悦说完以后,黑暗中似乎隐隐约约的响起一声轻叹。 只是那声音太过轻微,顾心悦根本就没有觉察到。 须臾但见前方的黑暗中再次亮起了一行幽幽的绿字。 “除此之外,我为你弄来了一名小厮,这小厮已被净身,你不必再忌讳男女之别,大可放心用之。” 这段字体停留了须臾后,便换换的消散,化作一股幽色的青烟顺着不知哪里来的清风,一下子全部钻入了顾心悦的天灵。 顾心悦只觉得头上一凉,再睁开眼发现天穹之上,日头已然转到山之南,竟是到了中午时分了。 她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被搬到了一个亭子里,四面是郁郁葱葱的青山翠石,而转头之间却看到身侧站着一个小厮,应该就是老者留给自己的人。 另外一侧不知为何放着厚厚的一堆书。 好奇之下,顾心悦随手翻开一本,但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体的穴位和经脉,因为顾思理的痴傻,她自幼粗通医术,这一看便不由得痴迷进去。 却不料正入神之时,那本书上的字符突然之间腾空飞起,蜂鸟一般急速的向自己撞来。 顾心悦大惊失色,甩手扔掉那本书。 等平缓了心悸,她转过头想问那小厮方才可有看见什么异象? 没想到这一看不得了,更加让她震惊。 却见那小厮身上浮起了密密麻麻的线落,每一根血色长线上布满了白色的光点。 顾心悦越看越觉得眼熟,仔细思量一番,顿时吃惊的合不拢嘴,这不就是…… 这不就是人体的经脉和穴位吗? 分明和那本书上的一模一样! 甚至于小厮身上的那些光点,她只需要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出穴位的名字。 顾心悦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子,后退几步。 她再看向四周,只见山上的翠松,一根根松针如在眼底。 苍穹略过的飞鸟,绿豆般的小眼里倒影着白云的影。 一幕幕她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都毫毛毕现。 怎会如此? 难道…… 顾心悦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老者所说的话,这难道就是清辉诀的妙处吗?能让人记住并且理解所有看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的心潮起伏,心底热流涌动。 顾心悦站起身子,冲着乱葬岗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狠狠地把头磕进泥土里。 “前辈,多谢!待我大仇得报,定然会再来拜访。” 重整了激动的情绪,顾心悦转过头对着那小厮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想了想随即说道:“小姐叫我清远即可。” 顾心悦闻言微微颔首,同样拱了拱手道:“以后请清远多多相助。” 两个人叙话完,顾心悦又整理了一番仪容,便带着清远往回走。 第七章 厉鬼 傍晚时分,太尉府门前。 “啊!鬼啊!”一身红衣裳的丫鬟高声尖叫起来,连连后退。 “鬼?什么鬼?”当即有人回头来看,而后脸色急剧变白。 “鬼……鬼啊……”他颤声发抖,手里的水盆子砰的掉地,溅起哗啦啦的水花。 “大小姐变成鬼回府索命来了,快跑啊!” 顾心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回府,众人竟然人鬼不分,吓成这个样子。 她故意冲着其中小厮冷笑。 那原本欲转身逃跑的小厮,身子顿时僵住,噗嗤一声屎尿齐出。 一股股恶臭熏得让人恶心的同时更加的恐惧。 那小厮慌慌的跪倒在地,又哭又喊道:“小姐,啊不对,是大小姐,我知道您死的冤枉,可是不是奴才害死您的啊。” “对啊对啊,不是我们害死您的!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害您的人,别找我们啊!” 随着尿失禁的小厮跪下,但见其他的小厮和丫鬟们呼啦啦的拜倒了一片,颤抖着身子,深怕顾心悦化成的厉鬼找上他们。 顾心悦自然知道这些人也只不过是听从罪魁祸首的爪牙,有许多人也是身不由己,于是她不在吓唬众人,抬起脚就向自己所住的芙蓉阁行去,有些事,还需要她去办。 此时的牡丹园里,刚用过午膳的太尉夫人陈紫正躺在太妃椅中,和自己的心爱的小女儿顾心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娇笑。 “如今那贱人已经被乱棍打死,从此之后你便是太尉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再也不会有人说你是继出的,我的儿啊你现在可安心了吧。” 顾心宁一想到顾心悦那皮开肉绽,一身破衣烂衫的被扔出府去,她心里就爽快的很,脸靥笑意丛生。 但见她挽住陈紫的胳膊,将头依靠了,娇滴滴的撒娇道:“女儿但凭母亲做主。” 眼里好不得意。 陈紫便轻然一笑,伸手去点顾心宁的额头,然而手指还没碰触到,自己的贴身丫鬟纸欢忽然从园子外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 “夫、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她……”纸欢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大小姐她还魂回府了!” 什么?那贱人变鬼回来了? 陈紫和顾心宁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陈紫看着慌慌张张的纸欢,心中恼怒的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胡咧咧什么?这世上哪有鬼?再敢胡说,本夫人打杀了你。” 纸欢捂着自己的脸无限委屈的垂泪道:“奴婢哪里敢愚弄夫人,夫人若是不信,奴婢这就领着夫人去看。” 陈紫自然是不信,但是她笃定贴身丫鬟也不敢诓她,于是冷声说道:“那还不赶紧带路!” 说来也是巧了,两拨人刚巧在清泉亭附近相遇了。 陈紫和顾心宁看到死而复生的顾心悦,均是面色大变,这哪里是什么鬼,这分明是人。 没想到这个贱人居然还活着! 陈紫强压住心中的震撼,沉着脸道:“你还有脸回太尉府!” 第八章 对质 “我一身清白,坦坦荡荡,为何没有脸会太尉府?倒是有些人表面上心慈手软实则伪善狠毒,最善凭空捏造,血口喷人!” 顾心悦冷冷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寒光,此时她一个人正对上陈紫母女,可奇怪的是那叫做清远的小厮却不见了踪影。 往日手底下的蝼蚁今日突然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胆敢跳起来咬她这个主母,陈紫当即怒不必可揭,顾忌着这满院子的丫鬟、小厮,她只得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可是那眼神却是满含杀意。 “你这是在含沙射影谁?你看看你这样子,满嘴的胡言乱语哪里还有嫡女的风范!” 顾心悦此时也注意到了院子里赶来的下人越来越多,于是她收起脸上的冰冷,以一种淡然又平稳的语调说道:“母亲说的是,方才是女儿失态了,只是母亲的心也实在是太狠了,开口就责备女儿回太尉府是不知廉耻。” “太尉府可是女儿的家啊,母亲这般说岂不是要生生的把女儿从自己家里赶出去,这不知道还以为是母亲心思恶毒啊。” 从神态到语气,顾心悦完完全全都是一副我这个做女儿的真的是为了你陈紫好哇,你陈紫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直接把陈紫噎的上气不接下气,张口结舌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顾心宁见到亲娘落了下风,如何肯善罢甘休,于是挤出两抹清泪,在那里秀美轻蹙哀哀怨怨的说道:“姐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母亲一向是慈悲心肠,如何会赶姐姐出门。” 说着说着,那眼泪啊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的往下落。 看得周围的下人们忍不住骚动起来。 顾心宁见状,得意的暗暗翘起嘴角,而后又悲切的说道:“母亲刚刚一见你就那般言语,实在也是因为姐姐行为不端啊,若不是姐姐跟下人私通,丢进了太尉府的脸面,母亲何以气急攻心说出那般话语。” 对啊,这二小姐说的实在是在理哇,要不是大小姐不自爱,自甘下贱的跟个小厮偷情,连累了府中其他未出阁的小姐和公子们。 一向是温温和和的主母又怎会对大小姐冷言冷语呢? 归根结底还是大小姐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 围观的小厮和丫鬟们的理智和情感很快就向顾心宁和陈紫靠拢。 看着顾心宁脸上那暗暗地得意,和陈紫舒畅起来的神色。 顾心悦心中无声的冷笑,你以为就你们会玩心眼吗?你以为就你们会装腔作势博人同情吗?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出声先哽咽,欲语泪先流。 但见她眼圈通红,哀切凄婉,再配上简陋的衣衫,散乱的发丝,宛如一朵纯白的空谷幽兰被人狠狠地蹂躏过,不胜凉风的羸弱和可怜。 “心宁妹妹,你如此说,是要逼死姐姐吗?”顾心悦抬起脸,让眸中的热泪、绝望的神态,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内。 这一下勾起了不少人的恻隐之心。 第九章 心急 顾心宁脸色一变,就要开口打断顾心悦营造出的气氛。 顾心悦发觉顾心宁似是想要动作,连忙发出一道悲切的呼喊:“妹妹,当初母亲听信谗言说我与下人私通,只凭从屋子里搜出了那小厮一双鞋袜就将我定罪!” 说到这里,顾心悦故意悲痛的哭泣起来。 “我有心想要辩解,可母亲却全然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竟直接命人将我打的皮开肉绽,筋骨尽断,更是被扔到了乱葬岗,如不是我遇上了一位好心人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母亲您可知我向来不喜拘束、苛责下人,故而我那院子松散的很,旁人想要夹带进腌臜的东西是多么的容易?” “您可知道,我和那小厮从未见过面,女儿根本连那小厮的名字都不知道,又如何与他私通?” “您可知道,女儿是堂堂的太尉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想要好夫婿有的是,又何必自毁前程私会身份卑贱的小厮?” 几句话质问下来,围观的小人们都觉得顾心悦说的没有一点错,比二小姐顾心宁说的更加的合情合理。 先不说别的,就说大小姐是嫡女,将来的夫婿肯定也是人中龙凤,她根本没必要跟个下贱的小厮偷情啊? 这根本不合常理啊。 当然虽说大小姐一开始语气冲了点,可是这世上不论谁受了这九死一生的委屈,只怕都咽下这口气吧。 小厮和丫鬟们如此这般想着,都开始对顾心悦投以深深地同情。 “大小姐,太可怜了。” “是啊,当初大小姐挨棍子,直到晕死前都在喊冤,我就觉得夫人处理偷情的这件事有些草率,如今看来果然是有冤情啊。” “就是说啊,哎,只希望夫人这一次能还大小姐一个清白。” 眼见着众人议论纷纷,全都是向着顾心悦的。 陈紫气的脸色涨红跟紫茄子似的,难看至极,她冷声呵斥道:“你这幅作态是要干什么?你是想要威逼与我,就地造反吗!” 顾心悦闻言,悲切的表情凝固了,她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浑身颤抖着问道:“母亲您如何能将我想的这般卑劣,这府中人皆知我不是你亲女,可我却把你视作我的亲娘,可是女儿敢问母亲可是一般如我?” 俗话说这后娘心狠,是万万不可能对继女真心的好,这是众所周知的。 府中的人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 陈紫已经气昏了头脑,开口就像让人掌嘴。 顾心宁见势不妙,一边暗示身边的丫鬟和小厮围住顾心悦,一边一脸悲伤的走上前表面上看是想要劝解的模样,但实际上是要禁锢住顾心悦的双臂。 顾心悦早已觉察到顾心宁身边的几个狗腿子朝自己挪的未免太快。 她低着头装作痛哭,双眼却微微眯了起来,看来这顾心宁是打算快刀斩乱麻,趁着爹爹不在家,将自己捆起来斩草除根呐。 呵!顾心宁、陈紫我岂会如你们的意! 只是现在这清远怎么还未回来? 第十章 初次对决 就在此时,看似是满脸焦急前来劝架的小厮们,脸色猛然间变的极为凶狠,伸手钳制住顾心悦的双臂。 正低头状做痛哭的顾心悦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随后抬头面容苦涩的看向陈紫母女,语气悲愤。 “母亲竟做到如此恨绝!从母亲入府至今,我顾心悦扪心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何你们还要置我于死地?” 府中的丫鬟小厮听到顾心悦如此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语后,对顾心悦的怜惜更甚。 原本钳制顾心悦双手的小厮们,也在下意识减少了力道。 自从主母慕容西逝世之后,顾心悦的处境便看在个个小厮丫鬟的眼里。 对于顾心悦来说,凤凰变为山鸡用在她身上更贴合不过了。 陈紫看向众奴仆们心疼的眼神,心中更是愤怒不已,面容上却是极力控制自己,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自你母亲逝去之日,我便将你视为己处,你是顾府的嫡女,我可曾在吃穿用度上亏欠过你?” 陈紫轻轻啜泣,拿起手绢擦拭掉眼角流出的泪水。 “可如今,你是怎样报答母亲的?与小厮私通平白污了顾府的名声,若是将你压到衙门之上,你可是要被活生生沉江的啊!” “可母亲呢?却是要将我活活打死?“顾心悦抿唇一笑,嘴角却带着一抹浅浅的不屑。 “母亲并未这样做!”陈紫像是不受控般超前走了一步,言语激烈道“定是那小厮自作主张,母亲曾亲自让他少出些力道,可那曾想……” 顾心悦眉尖一挑,转眸望向那些小厮,不咸不淡道:“胆敢反了主母的命令,单单这一条,便可连累众多人,要了你们全部人的性命” 一众奴仆们瑟瑟发抖。 “还有。”顾心悦转头看向陈紫,弯唇笑道“把视如己出的女儿,扔到乱葬岗……这可真是一位好主母啊。” “这……”陈紫贝齿轻咬下唇,姣好的面容一副难色。 “一个被小厮毁了清白的人,还好意思死后入顾家宗祠?” 顾心宁看母亲无语凝噎,立马上前回答,语气极尽嘲讽之意。 顾心悦眼角一红,柳眉轻蹙,语气似是不敢置信般哽咽道:“母亲,你宁可信那小厮也不愿信女儿?” “不如母亲将那小厮带出来与我对质如何?” “那小厮早已被我杖毙……既然心悦已平安归来,那这事便封了奴仆的口,到此了结如何。” 顾心悦泪眼婆娑,面似是不甘:“那女儿的清白呢!母亲就这样不清不白的结了案?” “那你还要如何?”顾心宁走到顾心悦面前,眼神犹如看向蝼蚁一般盯着她“你还有办法将那小厮救活了不成?被人毁了清白,还好意思回来?” 陈紫见此状况,眼神一暗,朝众人不在意之时手向后一摆。 顾心悦不经意间看到陈紫这番作为,心中一紧,随即拽过在她身边的顾心宁挡在身前,顺道拽过来时点了定穴,将顾心宁牢牢的挡在自己身前。 “顾心悦!!放开你妹妹!” 陈紫面容慌乱,双目怒视着顾心悦,涂了红色唇脂的嘴巴裂开,阴冷的朝着顾心悦到:“莫要再做过多的傻事,本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不愉快?。” 顾心悦伸手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在空中甩了甩,吸引住陈紫的目光之后,便悠悠的放在顾心宁的脸颊之上。 “母亲想要杀我,女儿为了保命不得不出此下策了。”顾心悦朝陈紫身后指了指,笑道“那些人不是小厮吧?” 陈紫身后的小厮们个个眼中含着杀气,虽穿着一般,但却掩盖不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死气。 “让女儿想想,若是女儿被这帮小厮们所杀,母亲又有何凡作为呢?” 手掌微微用力竟有了些许血色溢出。 许是感受到脸上的刺痛,顾心宁想要逃离却浑身动不得。 顾心宁惊恐的朝着陈紫喊叫道:“娘!快救我!这个疯子会武功,快让爹爹来!” 顾心悦看了眼下面被陈紫指挥走找顾朝阳的小厮,她笑了。 “这就是母亲的意思?” “你...你!” 陈紫抬头对上顾心悦的目光,仿佛被人从头顶浇下一盆冰水,只觉得像是被毒舌一圈圈缠绕在脖颈,动弹不得,面容青紫,说不出话来。 “不知母亲给出何种解释?” 顾心悦眼中猩红一片,刀刃慢慢移动,从脸颊一路滑向脖颈,激的顾心宁时时战栗不已。 陈紫咬着牙怨恨的看着顾心悦,不敢有任何动作。 而此时,看着陈紫的样子,顾心悦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 “娘!救我!她真要杀了女儿!” 顾心悦舔了舔唇,下一秒扬起匕首径直冲着顾心宁的脖子袭去。 “住手!” 陈紫一声尖叫,而顾心悦准备刺入脖颈的手也顿时停住。 低头,看向满头冷汗,止不住的翻白眼的下一秒将要昏过去的顾心宁,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道:“离死亡一步之差的感觉怎么样?” “你...你...” 顾心宁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她还没享受够,她不想死。 看着顾心宁已经吓呆,顾心悦转而又冲着陈紫抬了抬头,面容冷峻。 “心悦,莫要冲动。”陈紫脸色难堪,一步步上前道“这是人是你父亲派来保护我们的,并无其他意义,心悦不要见怪。” 陈紫看向顾心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极为艰难的嗫嚅出口。 “你真当我是傻子!你……” “究竟是谁这么大的火气?” “爹爹!爹爹快救我!” 顾心悦目光一凛,手中用劲妄图将顾心宁当即刺死。 忽然一股带着杀气的掌风破空而来,直直的袭上顾心悦的左胸。 顾心悦躲闪不及,心中寒意一片。 果然,此生还是要带着遗憾一走了之吗? 下一秒,猛然一股力道讲顾心悦退闪开来,掌气随即袭上右胸。 顾心悦不敌掌风,被打的倒退三分之后跪地动弹不得。 且胸口中掌,如刀绞一般剧烈疼痛,每一次的呼吸之时都带有浓厚的血腥气味,让顾心悦眼前阵阵发黑,放佛快要晕倒在地。 就在她即将倒地之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主子!您的胸口内侧有一枚丹药,快快服下。” 是清远! 顾心悦闻言,立马伸手掏出丹药服下。 而在丹药服下去的一瞬间,一股清凉的气息待着草药的清香气味,安抚了顾心悦右胸的剧痛。 “种种情况待主子安全之后我便一一细说,还望主子莫要冲动,我们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 第十一章 洗清嫌疑 声音落下。 顾心悦睁开眼睛,模糊之中看到一双金缕黑尖官靴,便已经猜到了来人。 抬头一看,果然是顾家之主——顾朝阳。 斜眉入鬓,不怒自威,单单只是一双眼睛紧盯着,便已经是白了脸,一句话也讲不出,整个人瑟瑟发抖。 “如此残害同族中人,你可知错。” 顾心悦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目光直视顾朝阳一字一句道:“爹爹,我没错。” 顾朝阳看到顾心悦这般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受过一掌后竟还能站立,不愧是顾家的嫡女。 “说说看。” “前些日子竟有人诬陷女儿与小厮私通,母亲不听女儿解释便想讲女儿活活打死。” 顾心悦抽噎了一声,抹去眼角的泪,继续道:“真是母亲在天保佑,女儿竟在那乱坟岗醒了过来,受了良人帮助一路想要回家讨个公道。” “可竟然主母还想妄图将女儿赶尽杀绝,女儿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只想着临时还能带走一人。” 顾朝阳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只轻声唤了声陈紫问是否属实。 陈紫伏在地上白着一张脸一脸惊恐:“夫君,妾身并不知晓,只是…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心悦,却没曾想到那帮小厮们失了力度。” “许是以往那些丫鬟们私通死后被扔入乱葬岗,让那些小厮们多想了几番,便私自将心悦扔到了乱葬岗……” 顾心悦心里冷哼一声,这一番说辞可真是将自己推卸的一干二净! “爹爹,女儿并无与他人私通,还望父亲准许女儿彻查此事。” 顾朝阳顺手解了顾心宁的穴道,只见她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双眼啜着泪,楚楚可怜的看着父亲。 顾朝阳低声下令道:“将五小姐送回别院,陈氏有辱主母之范,关入宗祠抄写经书七日。” 顾心悦看着顾心宁被小厮拖走,心中怨恨不已。 到了这种地步,父亲也竟是向着陈紫母女。 “爹爹,请您准许女儿在府内搜查证据,以正顾府和女儿的清白。” 顾朝阳把顾府看做自己的脸面一般,必定不会不同意。 “准。” 果然。 “你在府内搜查证据,你有想要的人吗?爹爹可以将人送给你作为己用。” “不用了爹爹,允许女儿带着自己的丫鬟便可。” 顾朝阳挑眉看向顾心悦:“你确定?” 顾心悦眼眸流光一转,立即开口道:“还往爹爹准许女儿搜查心宁妹妹的房间。” 顾朝阳满意一笑:“许了。” 心宁妹妹,真恶心。 顾心悦背对过身,捋了捋胸口将想要呕吐的欲望给彻底的压了回去。 “慢着,我说让你走了吗?”顾朝阳冷声呵斥住她。 顾心悦心中一紧,面带惧意的转过身,哆哆嗦嗦问道:“父亲,可还有事情嘱咐?” “讲讲,你何时对穴位如此了解了?”顾朝阳漫不经心的啜了一口茶,冷峻的目光瞥向顾心悦。 顾心悦一咬牙:“女儿从乱葬岗一路奔波回来时,遇到一老者,老者看女儿可怜便一路教导女儿,将女儿护送回府。” “那位老者何去了?” “女儿不知,那位老者将女儿送回府后,转身便不见了。” 顾心悦答完之后,顾朝阳便一句话未曾讲过,只默默啜着手中的茶。 紧握的手心布满冷汗,微风袭来竟觉后背阵阵凉意。 顾心悦心中一慌,背后的衣服竟然已经被冷汗湿透。 “回去好生修养吧。”顾朝阳看见瑟瑟发抖的顾心悦开口“记住别做任何加害与顾府的事情,否则….” 顾心悦忙不迭的回答道:“父亲放心,女儿定不忘父亲的教导。” 当顾心悦带着若言来到顾心宁别院时,顾心宁正将满房间的玻璃瓷器摔打成一堆。 “不知妹妹是对爹爹的不满,还是对我这个姐姐不满呢?” 顾心宁问声转过身,看到顾心悦正逆着阳光站在门口笑的温柔。 顾心悦的长发并没有像顾心宁那般繁琐不堪,反而只用了一根不知何处寻来的木棍细细挽住,丝丝零落的散发松散在脸庞,衬的顾心悦肌肤白皙更甚。 顾心宁不仅在背后咬牙切齿,贱人生的孩子果然一副狐媚子相。 “你来我这做甚?” “只不过得了爹爹的领,来彻查我与小厮勾结之事是否属实。” 顾心宁面色一慌,急切道:“那小厮已经被母亲乱棍打死,已经死无对证了….况且那小厮的鞋本就在你床底,你何须狡辩什么?” “那我往你房间多扔几条小厮的裘衣,是不是也就代表妹妹与多人苟合呢?” 顾心悦伸出食指勾起对方的下巴,忽的笑出了声。 “妹妹真是成年了,果真是一日比一日更不知道满足呢。” “你!” 顾心悦攥住朝自己脸颊袭来的手,挑衅道:“若不是你想随你母亲在祠堂多待几日?” “你……你从我的别院滚出去!” “等我搜查完证据我自然会离开。” 顾心悦紧紧的抓着顾心宁的手朝若言方向望去。 “若言,你去那几个贴身丫鬟房间找找,我陪妹妹多说些话。” “是,小姐……” 若言不安的咬了咬嘴唇,怯怯的说道“小姐,您要是….就大声喊我,我会立马过来的。” 顾心悦听到这般话,心里一道暖流流过,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真心待她的也便只有若言一个了。 还有一个,清远。 顾心悦眯了眯眼,心中一阵烦闷。 不知为何,清远竟是入不了顾府,等此事完结之后定要弄清楚。 顾心悦淡淡瞥了顾心宁一眼,只一个眼神,竟让顾心宁感觉浑身一冷。 “妹妹可曾知道什么是人彘?” 顾心悦看着顾心宁惊恐的容貌,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貌似妹妹对此不是太了解,那姐姐便给妹妹解释一下如何?” 顾心悦握着对方的手,一副姐妹祥和其乐融融的模样。 “那是将人的手脚尽数砍下,用虫子将人耳钻聋毒哑,挖眼割舌之后装进罐内细心喂养。” 顾心悦看着顾心宁惊恐不已的面容,心中极为畅快道:“到最后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有此机会,姐姐定让如此不堪满足的妹妹…..” 顾心悦的眸光染上了一抹死寂,切齿道:“好好的,享受一辈子。” “啊!!” 第十二章 亲虐仇敌 顾心宁抽出被捏痛的双手,身子止不住的后退,缩到躺椅的一角,浑身颤抖,带着惧意看向顾心悦。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若言拿着在丫鬟厢房里刚刚搜寻到的证据,听到惊恐的叫声立马跑过来。 “无碍….手中拿的是什么?” “啊!小姐,这是我从五小姐贴身丫鬟春樱床底搜出来的书信。” 若言见状立马向前讲书信递给了顾心悦,忿忿不平道:“小姐!果然您是被贼人栽赃陷害,这书信本就是春樱与小厮私通的信件,里面讲怎样陷害您到最后许的多少好处,都在信里写着呢!” 顾心悦伸手接过,皱了皱眉,冲着缩在躺椅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顾心宁甩了甩,问道:“妹妹可知存有这封信件?” 顾心宁一愣,面色更苍白了一分。 “我…我不知这是何物…定,定是那丫鬟栽赃陷害我!” 顾心宁站起身,手脚并用爬到了顾心悦身边,抓住她的衣摆恳求道:“这件事情定是仆人挑拨离间的计谋…姐姐绝对不要相信!” 顾心宁咽了咽口水,艰涩开口道:“姐姐莫要把此事告诉爹爹,这事情将那丫鬟杖毙即可!” 顾心宁本就是被陈紫从小到大宠坏的孩子,自小便就目中无人,为人处事也越来越吝啬狭义。 但要是这目中人扯上了顾朝阳,那就真的可算是吓得花容试色。 “你,你竟要告诉爹爹!” 顾心宁尖叫了出来,随即又自语了两句,然后看着顾心悦道:“不,你不能告诉他!” “不告诉爹爹?那怎么可能。”顾心悦神色淡淡“妹妹还是想想如何跟爹爹交代吧。” 顾心悦转身走出厢房,却听见顾心宁在背后阴测测的开口道:“姐姐,你就真的这样赶尽杀绝吗?” 顾心悦噗嗤笑了出来,笑的极为大声,转过身之后眼中泪光盈盈,竟是笑出了眼泪:“妹妹,你说究竟是谁赶紧杀绝?” “你可别忘了,你终还是在相府之中,别为着有一日因着你的性子,不清不白死了的好。” 听到顾心宁如此威胁,顾心悦眸光深处的愤怒越燃越烈,手慢慢伸到腰后存放匕首的地方。 “小……小姐。”若言站在身后拽了拽顾心悦的衣服角,瑟瑟的模样。 感受到身后人的小心翼翼,顾心悦深吸了一口气。 她现在并不是一无所有,更因为有更需要保护的人,所以才值得忍耐。 “好啊顾心宁,那我们就看看,究竟是我死的不清不白,还是你先一步被我做成人彘。” “你!” 顾心悦拉起若言转身便走出别院。 身后是瓷器坠地破裂的声音,身边是最衷心可信的下属,没必要为了图一时之快彻底毁了自己。 “嘶……若言你轻一点。” 只见若言红着鼻头,小心翼翼的撕下粘连在顾心悦右胸口的衣物,心疼不已道:“侯爷怎会下如此狠手,要是再偏一点,小姐就……” 顾心悦见此,伸手揉了揉若言的头顶,却被若言大呼小叫的摁会原型,不让她再乱动。 顾心悦笑嘻嘻的老实坐好后,低头看见了右胸口那极为瞩目的巴掌印,心中心悸不已。 “主子…清远前来赎罪!” “啊!!!来人!来唔…..” “别出声!” 顾心悦心中一慌,立马站起身捂住了若言的嘴巴。 “莫慌,此人是绝对可信之人。” “可…..可是….”若言上下打量了清远几番“他毕竟是个男儿身,跟小姐一起总会落人口舌。” “请若言姑娘放心,我本不是完整之身,乃为阉人。”清远顿了顿,一脸正直道“若若言姑娘不相信,可亲自验身。” “呸!谁要看你这般模样!” 顾心悦看到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羞愤至极的若言不禁想到,若是清远不是个阉人,他俩岂不是能凑成一对欢喜冤家? 玩笑过后,顾心悦擦干眼角笑出的泪水问道:“清远,为何你今日说你进入不了侯府?” 清远单膝跪地,一脸凝重道:“这府中可能存在着极为顶尖的高手,我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您的。” 清远顿了顿,眼神冷峻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那人功夫极为顶尖,却不知为何会愿意待在侯府这一方之地……还望主子勤与练习武功,以谋生道。” 顾心悦拿起茶杯轻轻啜了口茶,半垂眼眸思量片刻之后,道:“好,那就在此先麻烦清远了。” “主子带我入了这世,我便生死是主子可定夺的,主子不用如此的….见外。” “好!”顾心悦随即一拍手,笑意盈然道:“那便从今晚起可好?” “好。” “对了小姐,今年的荷花听说开的旺盛,要不然我陪小姐去瞧瞧?” “荷花?”顾心悦心中一紧,那满池的荷花曾是顾朝阳专门为母亲所养,没想到刚刚重生没多久,这满池的荷花便开了。 “好,那若言陪我前去看看罢。” “小姐可要小心胸口这伤,走路可要见的小心一点。” 若言心疼的拿起一件薄薄的披风,想要披到顾心悦的身上。 要不是那荷花的意义对小姐意味重大,她早该让小姐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好好的把伤养好再去做别的事情。 “哎呀,这正直夏暑,若言你难道诚心让我再添新疾?” 若言见顾心悦这么说,小脸上添上两朵红晕,气愤的直跺脚。 “奴婢…奴婢也是为着小姐身子着想!” “好好好,莫要被我气坏了身子。”顾心悦无奈的叹了口气“来来来,给本小姐披上,让我热死吧!” 若言一听,立马冲到木桌前用力的拍了三下,口中念念有词:“噩运走,莫要听取胡乱之言。” 若言难为的瞥了顾心悦一眼,舍不得的把那披风仔细折叠好,放回橱子之后,小心翼翼的扶着顾心悦走出了别院。 顾心悦坐在荷花池旁边,看着满池的荷花多多绽开,微风送来缕缕清香。 放眼望去,满池的荷花连集成一片,娇艳似火。 “今日下午,你抱着那只死猫去顾心悦别院中,说是她弄死的。” 自从爹爹知道这件事与她的丫鬟有干系之后,原本是想要禁足七日,随她母亲一样在祠堂悔过。 但好歹苦苦哀求之后,爹爹命人扣除了自己三个月的赏钱,外加悔过书数千字以此为止。 顾心宁眼中闪过一丝恶毒,若不是她自己自己怎会让爹爹惩罚,损了自己在爹爹心中的地位。 “妹妹……这猫可是三姨娘别院那只小猫?”顾家四女,顾心莹,此时涨红了脸看着顾心宁。 砰—— “你赶紧把那死猫抱起来!扔了做什么?!”顾心宁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这可是三姨娘最疼爱的猫,你怎能…….” “与你何干,你下午别忘记去就好,要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十三章 初遇皇子 顾心悦轻轻拽住想要冲上前理论的若言,将人藏匿在树林之后,便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到假山之后。 “我不敢……爹爹怪罪下来,你我谁承担?” “….你怕甚?爹爹向来最是疼爱我,到时候我肯定会为你求情的。” 顾心悦躲在假山后面,上一世,她可是因为这只猫和三姨娘兰鑫闹得不可开交,连带着大哥顾思嘉也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这一世,他一定要把那些人,都护在自己身后。 顾心悦继续躲在假山后面偷听,目光不经意一撇,看到正好能容纳一人身的裂缝。 顾心悦望着石缝,看了看两人身后的水池,心中又一鬼点子冒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挤进石缝内,瞄准顾心宁的屁股狠狠的踹了过去。 “小心!” 顾心莹竟是下意识的想要拽住顾心宁,但却两人一起掉入了水中。 幸而水不是很深,两人在水里扑腾了没一会就站了起来。 顾心宁一脸责怪的看向对方,忍不住开口骂道:“顾心莹!你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故意没有拉住我?!” “我没有拉住你?”顾心莹气急反笑“妹妹被水怄烂了脑袋吧,若不是你我怎会掉入水中。” 顾心悦强忍住想要爆笑的欲望,牙齿使劲的要住自己的手臂,一张俏丽的小脸憋了个通红。 哼,让你们还有胆子敢害我。 屋顶的琉璃翠顶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顾心悦突然听见声旁不远处竟有轻笑的声音,立刻警惕的望向四周。 “看你的头顶。” 顾心悦应声望去,只见一片刺目中一人身穿蓝衣坐在翠顶之上,看不清样貌。 “你….不怕晒黑?” “…..男儿岂能惧怕此等小事?” 哦,男的。 “你不觉得….臀部略有灼热之意?” “……你这人竟还有点意思。” 翠顶之上的人站起身,竟然之接从穹顶跳跃而下,恰好落在顾心悦面前,将她吓得心里一惊。 只见从穹顶一跃而下的男子,面貌却是极为的年轻,一双丹凤眼流转之间,竟比女子还要俏丽上三分,手持一把玉像极好的玉扇,闪着温润的玉光,摇着徐徐的微风,笑容散漫的看着她。 顾心悦看着从天而降的男子,心中谨慎了三分,看此人品质极好的浅蓝锦衣,手持的一看价格便不菲的玉扇,身份必定不一般。 “怎么,吓傻了?”男子看着顾心悦的神色,眼中依旧是兴趣盎然。 顾心悦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刚刚可是胆大的很,竟一脚将人踢下荷花池,怎么现在这幅痴呆模样。”男子无奈,折起玉扇轻敲顾心悦的额头。 顾心悦抬眸瞥了一眼男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哟,终于肯说话了。” “……” 男子看着顾心悦依旧是不肯多说半句话的模样,转身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觉得我像是什么人呢?” 男子眨眨眼,一副乖巧坐等顾心悦猜测的模样。 顾心悦凝视着对方,心中暗自不痛快。 这是干么呢?把自己当成逗乐子吗? 就算心中再不愉悦,面上也无显现出几分。 正当两人对视许久,顾心悦满心烦闷快要累积到顶点时,男子却笑着开口道:“帮你解谜的人来了。” 男子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碎屑,打开玉扇便朝外走去。 顾心悦见对方将要出去,自己转身朝对方相反的方向走去。 记得那出墙外有一狗洞,现在自己……或许还是能钻出去的。 顾心悦正朝狗洞的方向迈出没几步,手腕便被狠狠攥住,一股大力竟将自己猛然拽向后方。 顾心悦眼中狠厉一闪而过,随即摸出匕首顺着被拽的力道向后捅去。 “哟,竟是这么凶残的一只小奶猫呢。” 男子钳制住顾心悦持有匕首的手腕,修长白皙的手灵活的微微一扭。 顾心悦吃痛,手一软卸了力,匕首顺势掉到了男子手里。 “这匕首当真是绝品。”男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本是杀人利器的东西到他手上,竟是变得和玩具一样,任人把玩。 “不如大小姐将此物以定情信物赠与我怎样?” 顾心悦眸光骤然一沉,竟开始用力挣脱起来。 “别动别动!不就一个匕首吗,我买你的可好?”男子用力的将顾心悦揽入怀中,手臂卡在她的脖颈之处。 “别闹….哎哎哎!嘶…..你怎么能咬人呢!”男子气急败坏“在咬我就要吻你了。” 顾心悦心里一惊,立马松开嘴。 只见手臂那出浅蓝色的锦衣,竟微微渗出了血丝。 顾心悦脱离男子的禁锢后,朝对方一伸手。 男子看向顾心悦,目光清亮灵动,但眼底却有着藏匿不住的狠厉,仿佛在说要不赶紧识相把匕首交出来,姑奶奶还能再咬你。 男子见她这样,随即立马将匕首扔了过去,嘀咕道:“好男不跟女斗。” 许是两人打闹的声音过于放肆,惹得周边的花草竟无风自动。 “是谁躲在里面!还不速速出来?!” 顾心悦凝神一听,此声音中气十足,暗带杀意,许是她那哥哥顾思嘉。 “顾大哥,你家可真的是暗藏惊喜啊。” 这声音! 声音圆润清脆,犹如上好的玉石碎裂开来的声音般响亮,但语带险恶之意,活生生贬低了这副好嗓音。 陈明。 此生见到此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顾心悦眼中是压抑不住的血色。 就此,顾心悦竟率先领先一步男子走出,整理好脸上的恶意,笑意盈盈的看向众人。 “你怎么在这?”顾思嘉皱起眉头一脸不满。 “还望哥哥谅解,妹妹在此欣赏荷花之时竟看见一只彩蝶,便莽撞的一路追赶到假山后。” 顾心悦欠了欠身子,一副内疚至极的模样。 顾心悦暗想,没有一走了之,这可是给足了顾府面子。 “哟,大哥也在呢。”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顾心悦浑身一僵,忽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顾思嘉垂眸一看,暗自叹了口气。 做了便是做了,怕又有什么用。 顾心悦咬紧了牙,低垂的面容逐渐扭曲。 她这哪是怕,明明是气愤到不行,明明可以完美解决的问题,这男子竟非要伸手插进来。 短短一瞬,无数种用来应对的方法在顾心悦脑海中闪过。 顾心悦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将要应答时,大哥旁边的男子竟先开口说话了。 第十四章 戏弄陈明 “六弟?你怎么会跟顾府的长女在一起?” 男子开口应道,语气略有不甘:“帮妹妹扑了只彩蝶,却没想到那彩蝶竟如此灵活,让他它白白跑掉。” “你啊……” 顾心悦一听猛然抬头看向说话的男子,脑海中细细翻寻着关于他的记忆。 心中一惊。 莫非….这是…… “太子,未曾想到六弟也竟在此处。” 太子果真便有这太子的气势。 长年手握大权和太子本身的高位,眉眼深邃锐利。 手握生杀大权的领导者,眼神不怒自威。 不过,她身后这个吊儿郎当看似纨绔不羁的年轻男子,竟是当今的六皇子。 顾心悦微微摇头,怎奈前世只顾相夫教子,哪有空认得这般位高权重之人。 “这位便是你的妹妹……顾心悦?” 令人厌恶的声音再度响起,恶心的顾心悦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才止住翻涌的恶意。 抬头望向陈明,一如前世般看似潇洒脱尘,一席白衣衬的此人优雅俊郎。 可谁能想到,剖开此人的心却是恶臭漆黑成一团烂泥。 “小女正是顾心悦。”低头看似害羞不已,余光却已撇到身侧的陈明身上。 顽劣一笑,手指微微一动,一枚石子竟是在众人聊天打趣之时,袭上了陈明的腰侧。 陈明只觉腰间像是一痛,随之疼痛过去之后竟是向全身蔓延开来的痒意。 陈明难耐的蹙起剑眉,妄图想要双手在身上使劲抓挠一番。 但屡次抬起的手,终是在看到太子时堪堪忍住。 顾心悦看见陈明痛苦扭曲的神色,心中畅快不已。 “太子殿下,小侯爷。”陈明咬牙朝两人颔首讲道“臣来顾府时,曾答应了表妹前去探望她。” “这时候也不早了,恐怕表妹在别院中等的着急了。” 太子南宫然不以为然的随意摆了摆手:“去罢。” 陈明抬头转身离去之时,面上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眸中对太子竟是染上了几分垂涎之色。 将自己藏匿在众人阴影下的顾心悦,看到陈明眼中的神采极为厌恶。 不了解陈明的人看到他这番作态,莫不让人以为是断袖。 但顾心悦心里和明镜一样,这哪是对太子的垂涎,这是对太子的地位和权力的贪婪。 若是巴结好太子,还怕以后仕途坎坷? 顾心悦嘴角噙起冷冷的笑容,望向陈明离开的背影暗自呸了一口。 就在顾心悦心中论一百八十遍如何弄死陈明时,却忽略了一道落在她身上探究的神色。 只见六皇子南宫盏依靠在假山之上,面容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慢摇着玉扇。 看着顾心悦时而微笑,现如今又满眼的狠厉之色,不自觉的,对这个女人的好奇更甚了一分。 许是视线过于的热烈,顾心悦终是感应到一样,转过头恰好与南宫盏对上了视线。 顾心悦一愣,咬着牙冲南宫盏内敛一笑。 南宫盏地嘚瑟一笑,神色中尽是得意。 陈明一路忍耐着身上的奇痒,待转身看不到太子等人之时,便双手在身上乱挠。 陈明难耐的将手伸入衣襟内,双手用力使劲的抓挠,血丝渐渐显现出来,陈明的面容也愈加痛苦。 许是感觉到不对,陈明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略微思考一番便往自己的侧腰一点。 果然恢复正常。 陈明眼中寒光一闪,细细思考众人刚刚有何异常之处。 思来想去,有嫌疑的人便只有六皇子南宫盏一人。 可是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何须如此陷害自己。 陈明揉着眉间,思索着自己前些年月是否得罪过六皇子,一时间竟里不出头绪。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何必淌了一路的水躲藏?要不然我早可以去见哥哥了!” “妹妹怪我?要不你我何必弄得现在这幅模样。” 顾心宁一听这话心里愈加不快,两眼一瞪,美目簇起两团怒火,再也顾不得身份的限制,想要动手撕扯掉顾心莹身上的衣物。 “你放手!”顾心莹看对方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心中竟有些惧怕“你不怕我大声喊叫,把太子引过来?” 顾心宁闻言立马松开了手,一脸恶毒道:“等回别院我在教训你。” 顾心莹瑟缩了一下,连忙拢好身前的衣物,眼中带泪一副愤恨的模样。 “表妹你……” 顾心宁心里一惊,立马转身看向身后,目带羞意结结巴巴道:“表哥….你怎会在这?” “我恰巧路过这。”陈明上下打量了她俩一番,惊异道“你们俩怎会如此狼狈的躲在着?” 顾心宁脸色霎时变得羞恨,泪光粼粼,让人心生软意。 “表哥,是我这个姐姐非要拉着我给鱼儿喂食,可结果自己掉进河里却把我一把拉下水。” “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 “表哥!”顾心宁立马插话,仰着头对陈明道“表哥,不要告诉任何人可好,否则我就没脸踏出门府半步了。” 美人在怀,还是一副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陈明心一软,张口便要应答。 “啊!!——” 顾心莹低头一看,一只貌相丑陋的癞蛤蟆正在她的脚上,叫的正欢。 黏腻的触感让顾心莹忍不住惊叫出声。 顾心宁一看便知将要坏事,于是狠狠将顾心莹再次推到荷花池内,自己提起裙摆想要拉着陈明藏起来。 陈明目光一沉,竟摆了摆手自己先行离开。 顾心宁看着陈明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憋闷。 正当太子与顾思嘉交谈热烈之时,不远处一声惊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顾思嘉满眼震惊,似乎是在惊讶是否是今日选的时间不对,怎么处处让太子看到丢人现眼之事。 顾思嘉无奈扶额,看来只能怪他今日没有好好找先生算算时日。 叹了口气,带领一脸凝重的太子向发声处走去。 听那声音,莫非又是他另一个妹妹? 顾思嘉想到此,眉目上染上了几分愁苦。 待众人赶到不远处的荷花池时,看到一女子背对他们,身上的衣物和青丝皆湿透,和着池里的青苔黏在后背,活活乱了着荷花池的美景。 第十五章 助人脱困 “……顾心莹?”顾思嘉艰涩张口问道。 顾心莹转头看向他们,柔柔弱弱的双臂抱胸,一声声的抽噎着。 “哥….哥哥…..” “你怎会在这,竟然还这幅模样!” 顾思嘉简直气急败坏,伸手便想要一巴掌扇在顾心莹的脸上,但却在看到瑟瑟发抖,面容凄惨的样貌上,这手到底是没有举起来。 顾思嘉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丫鬟给顾心莹披上披风,接着,转而又目露威严,清声质问道:“为何会将自己弄得如此身狼狈?” 顾心莹哆哆嗦嗦的,开口竟说不出一句话。 眼尖的顾心悦瞧见顾心莹落水后手里竟还握着一株莲蓬,又有一计谋浮上心尖。 “妹妹手中还握着莲蓬,莫不是为了给母亲做食消暑用?”顾心悦走上前去,用手绢细细的给她擦干净了脸,笑着问道“妹妹,姐姐猜的可对……” 顾心莹一怔,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顾心悦是在给她解围,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忍住羞意开口道:“母亲因为盛暑燥热不已……我听下人说莲子可解暑气,于是我便想亲自摘下给母亲做口食……” 顾心莹抽了抽鼻子,委屈道:“却没想到竟会落下荷花池内……” “妹妹以后一定要当心,莫的伤了自己。”顾心悦将顾心莹扶起,唤来丫鬟赶紧扶着,细细交待着事项,做足了一番好姐姐该做的事情。 站在旁边的南宫盏看到后,眼中的兴趣更浓,寂寞许久的他好像遇到了同他一样的人。 明明是心黑的人,却要强装作是善良无害的人,将那些自诩聪慧的人玩弄于手掌心,有意思,很有意思。 待顾心莹离开后,顾思嘉立马转身向太子赎罪。 南宫然却一脸无谓道:“小女孝母,这本是该值得赞赏的,又有什么赎罪不赎罪呢?” 顾思嘉似是放心了一般,起身带领着太子继续闲逛。 顾心悦看着南宫盏一步一步紧跟在她身后,眼中寒意一闪而过,向太子哥哥等人告拜后,便立马准备立马回到自己的别院。 只是…… 背后的目光如针刺一般。 回头望去,正好对上南宫盏探究的目光,心中一紧。 暗骂到究竟是惹上个什么玩意,顾心悦揉了揉脑袋,头疼不已。 回到别院内。 哭红了眼睛的若言看见她回来之后,眼睛一亮,立马快步走过去,慌忙的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事,终于是放下了心。 “小姐!以后不要在做这种事情了,我怕有一天我不禁吓,突然厥了过去……” 顾心悦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这是做了什么事情,还能让你吓得厥了过去?” “奴婢躲在树林后面,眼睁睁看着您被人拉到他们面前。”若言扁了扁嘴角“我心里吓死了。” “等着小姐您跟着他们都走了,我才一人偷偷溜了回来,清远听我说完都想要去找您,我拦都拦不住。” “清远你以后莫要听若言的说辞,她就是添油加醋,说的严重。” 顾心悦眼中含笑,看向清远打趣道:“若言可是能把死人说成活人,把活人说成神仙的。” “小姐!” 若言涨红脸,扭头便想要往别院门口走去,顾心悦心里一紧,立马表情痛苦,张口痛呼。 “若言!若言….你家主子快不行了….”顾心悦紧蹙着眉,呼吸急促“快…..快过来让我看你一眼。” 果然,若言便是吃这一套的,立马拍了三下红木门,急着脸立马跑过去。 明知道是假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若言叹了口气,心想这是摊了个什么主子哟…… “对了若言,等会我做些糕点给顾心莹送过去,我得做足了这副好姐姐的模样啊……” 若言不屑道:“给她做什么,白白浪费了那面粉。” “瞧你说的。”顾心悦伸手给了若言一个栗子“咱连这点面粉都没有?。” “好好,都依小姐的。” …… “顾心莹你简直就是要气死我!” 顾心宁一双美目烧的发红,她湿着身一路躲躲藏藏走过来。 想她至今都是高高在上,见人时都是雍容得体,哪里像今天这般丢脸过。 心里想着,眼神也是恨不得杀人。 全都是因为顾心莹! 接着,顾心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越来越暗,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忽然,起身一把掌扇向顾心莹。 啪—— “啊!顾心宁你不要欺人太甚….”顾心莹小声嗫嚅着,头也不敢抬。 “我欺人太甚?莫不是你,我哪能那般样子见到我的表哥!” 顾心宁回到别院后,听到下人说陈明曾来找过她,却被下人告知不在,只好一脸遗憾的走了。 知道这个消息,顾心宁心中一阵纳闷,明明可以一起回来的,却不知为何…… 想到这,顾心宁连忙将顾心莹打发走,准备去梳洗妆容去见陈明表哥。 顾心莹见此,松了一口气,想要起身,却发现腿软的厉害,怎么都站不起来。 “是不想走么?”顾心宁阴测测的开口道。 顾心莹一慌,立马强撑着站了起来,只不过踩着的步伐尽是摇摇晃晃的,走路都不稳当。 待出了别院,这才有一小厮连忙上前扶住顾心莹,眼中尽是藏匿不住的心疼。 待顾心莹回了别院,身边的小厮立刻拿上冰块细心的给顾心莹敷上脸颊。 顾心莹看到对方这般作态,鼻头一酸差一点落下泪来,小声道:“谢谢。” 小厮一怔,开口哆嗦道:“这是奴才本该做的事,小姐这样说真是折煞奴才了……” 正当顾心莹捂着冰块躺在床上流泪时,顾心悦提着刚刚做好的点心,踏入了顾心莹的别院中。 “妹妹身体可还好。” 命若言糕点放到小桌上,顾心悦走到床前,伸手虚压下想要起身的顾心莹。 “刚刚落了水,就别再乱动,小心染了风寒,伤了身子骨。”顾心悦看她默默流泪的样子,又柔声安慰道: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说着,顾心悦又转身打开带来的糕点盒,捻出一块糕点,伸到顾心莹的嘴边。 “尝尝看,这可是姐姐亲手做的。” 顾心莹心里一惊,忍下眼中的泪意将糕点吃入口中。 “好吃吗?” 糕点绵软软糯,轻轻一抿便化在口中,霎时间唇齿之间便充斥着糕点的香气。 第十六章 庶女之伤 “嗯!好吃!” 顾心莹眼中发着亮光,双手撑起上身,想要坐起来再吃一块。 “等会再吃,没人跟你抢。”顾心悦看着入小松鼠添食般的顾心莹,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顾心悦的笑声,就算她自己脸皮再厚,也忍不住涨红了脸。 顾心莹低着头,小声的道了声谢。 其实顾心莹也是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分明比顾心宁年长却一直受她欺负...... 顾心悦笑了笑没有应答,只是将食盒递给了若言,两人准备离开。 “姐姐!”顾心莹出声喊住了两人,顾心悦转身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顾心莹轻咬朱唇,最终眼神坚定的看向顾心悦。 “姐姐,心宁妹妹处处都想压姐姐一头……请姐姐万事小心。” 顾心悦闻言一怔,笑着道了声谢,临走时看向顾心莹时眼眸波光流转,似有精光一般直射到自己身上。 “姐姐自是明白,妹妹也不要做的糊涂事,步了那人的后尘。” 顾心莹的小脸一霎那变得惨白,她愣愣地看着顾心悦。自小长大的她虽从未和顾心悦相处甚久过,但却次次被顾心宁的言语所影响,以为顾心悦彻头彻尾是个坏人。 没想到,这一错就错了十几年。 顾心莹吸了吸鼻子,望着顾心悦远走的背影,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震耳欲聋。但一片废墟之中却生长出一抹翠嫩的绿色。 顾心莹坐回床边,擦干净眼泪,想要继续多吃几块糕点的时候,顾心宁却来了。 刚刚进门,顾心宁皱起眉,拿起腰间的手绢挡住口鼻满脸嫌恶,不情不愿的走进房间。 自是不受宠的庶女,吃穿用度上自是比她差了不少。 拿手绢当真的嘴唇讽刺一笑。 “刚刚顾心悦是不是来你这了?”顾心宁瞪了对方一眼,眼神四处搜寻“听说还送给你什么东西?” 顾心莹不敢置信,怒视道:“你是不是在我院内安了眼线?!” “是又如何?!”顾心宁看到对方竟敢瞪自己,声音忍不住的提高“我这到底可是为了保护姐姐,姐姐可不能这般不识趣。” 顾心宁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顾心悦,目光撇到了那盘糕点上。 看那盘糕点如玉般晶莹剔透,仿佛竟能闻见那阵阵异香,口中津液增生,不受控制般拿起来一块添入口中。 “说说吧,顾心悦给你送了什么东西。” 自己的眼线布在别院门口的小厮上,到底是个什么却一概不知。 顾心宁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心想看来之后需得在房内安插眼线了。 见顾心莹不说话,只盯着她手里那盘糕点,微微一怔。 顾心宁看了手中的糕点一会,挑了挑眉,看着顾心莹:“这就是顾心悦送给你的点心?” 见顾心莹点了点头,竟然笑的极为大声。 “要是我便将这糕点摁到她的脸上。” 顾心莹死死地瞪着顾心宁,倔强的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顾心莹死死地瞪着顾心宁,倔强的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顾心宁嫌恶的瞥了她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屑。 “说出去我都嫌丢人,你这般傻竟是我的姐姐。”顾心宁走过去,看向顾心莹的眼光像是淬了毒一般,紧紧的盯着她“你莫要忘记,若是我没有我和母亲,你还妄想在府里立足?” “还是……”顾心宁拍了拍顾心莹吓傻的面容,笑问“还是期望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护你一辈子?” 顾心宁一席话,听得顾心莹心头一惊,嘴唇哆哆嗦嗦的讲不出一句话。 “你跟在我身边就像一条狗一样,狐假虎威惯了,欺负了多少人你心中也是有个数。” 顾心宁眉眼冷艳,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进她的心里。 “若是少了我的庇护,恐怕你也要步了顾心悦原本的路子,葬身乱葬岗,了了过完此生。” “跟着我虽不如其他庶女那般过得好,但要是不跟着我….”顾心宁眼神突然变得异常阴冷,迸射出丝丝杀气“那只有死路一条。” 顾心宁转身离开后,顾心莹浑身失力般瘫软在地,双目失神,脑海中忍不住回想着刚刚顾心宁所说的那番话。 她怎么可能斗的过她…… 她只是想在这吃人的顾府活下去,偏偏自己又胆小懦弱,不成大器…… 顾心莹双手抱膝而坐,脸埋入膝盖中,轻轻抽泣。 门外的小厮握紧了拳头,满眼痛苦。 走出顾心莹别院,顾心宁猛然想到存放在顾心莹桌上的糕点,脚步一顿,笑容却慢慢的恶毒起来。 顾心悦,这次我看你怎样翻身。 …… “小姐,为何顾心莹临走前会与我们讲那番话?”若言不解的问道“她与我们本就不合。” “顾心莹的生母齐氏,因为生产的原因身子骨一日比一日的虚弱。当时我的生母还未逝世,我作为顾府的嫡女毫无时间玩乐。齐氏逝去之后,父亲便将顾心莹教与陈氏抚养长大,从未感受过亲情。我这样做,暖了她的心,要是她还是毫无感恩之心的话,那这人以后也是更加需要防范。” 若言似懂非懂道:“那小姐这意思就是,多一个朋友,少一个对敌?” “差不多,但也不能算是朋友。” 若言松了口气,心想那些面粉终是没有浪费掉。 “怎么这幅表情?”顾心悦淡淡一笑“怕这糕点白费掉了?” “哪有啊小姐,别拿奴婢打趣了…..”若言垂着脸笑了笑“若是小姐再拿奴婢打趣,后日的交流会我便不给小姐梳理发髻了,让小姐自己寻弄去吧。” 顾心悦眉眼含笑,语气淡然道:“你说这群臣交流会,这顾心宁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奴婢…..不知。” 顾心宁原本低垂的眼眸猛然睁开,目光凌厉逼人:“你我和清远定要做好万全之策。” “明白。” “清远定守好主子的安危。” “不,清远你留在别院中,现在还不是你暴露的最好时机。” 顾心悦心中莫名有种预感,自这次群臣交流会之后,清远会有更好的方式出现。 清远顿了顿,似是想要在开口劝慰。 第十七章 陷阱初现 “清远,储秀阁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放任何人进入别院内。”顾心悦轻抿红唇,心中似是有阵阵不安。 “定不负主子期望。” “那小姐。”若言站在梳妆台面前,细细的思索着“这次宴会上小姐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 顾心悦轻挑眉梢,笑道:“先做些糕点备着,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就不必显露出来。” “哎,你说我这身为嫡女,但却过得不如顾心宁那庶女好,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顾心悦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声音寒冷入冰。 若言叹气道:“也不知王爷是个什么心思,都说男儿志在仕途,可总不能也不设问府内家眷。” “不多想了,过好当今再说其他。”顾心悦懒腰一伸,白皙俏丽的脸庞浮起一抹满足之色。 “看看物品充足吗?到明儿可真有一场硬仗要打……” 顾心悦想到那么多糕点都要出自她手,双手现在竟有些发软。 “那面粉可是极品,单是小姐一人吃食都刚刚的好。”若言小脸上尽是不情不愿“小姐身子金贵,怎能吃的那些不精细的食物。” 顾心悦闻言望向窗外,眼神涣散。 若是若言现在与她对视,定能发现顾心悦冷清的眼神透着与年龄不符,仿佛从灵魂深处镌刻出的哀伤与成熟。 经历过前世的种种,仿佛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唯有活着和为刚落地不久的孩子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若言,帮我去看看还缺什么……清远,你陪着若言一块,有什么东西尽管买来。” 若言张了张嘴想要再讲些什么,但却在看到顾心悦歪着头趴在窗槛上,眼角竟流下一滴泪时,堪堪止住了口。 “好,奴婢去去就回。” 顾心悦微微的点了点头,听到别院的门被关上时,积蓄在眼中的泪水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自从重生到现在短短几日,竟是将一辈子从未看透的人看的彻底。 想起自己的前世最后的下场,忽的脸色惨白,眉眼黯淡。 心中不禁阵阵的发寒,若是…… 须臾,她收起所有神色,再次睁开眼之后眸中已无脆弱之色 既然上天垂怜她,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今生今世必将手刃仇敌,好好利用好这多的的一世…… …… 适逢每月月末,乃是整个王朝各大文武官百官交流的日子,今儿恰好轮到了顾府。 顾心悦站立在顾朝阳右侧,随着顾朝阳陈紫,笑意盈盈的迎接着王朝的各位文武百官。 顾朝阳正值仕途上升期,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都不会博了顾朝阳的面子,甚至还有人愿出黄金千两,只为拿到请柬,与顾朝阳搭上一层皇室关系。 这也就是说,陈明那令人恶心的人也要来到这,还要膈应她一晚上! 顾心悦叹了口气,若她不是嫡女便好了,就可以像顾心宁一样,等候在内府,坐等开席。 有人想进来,也必定会总有人想进去。 顾心宁正气愤不已的坐在闺房里,一张姣好的面容被嫉妒扭曲了容貌。 “凭什么顾心悦就能跟随,而我就不可以!” 顾心宁用力的绞着手中的丝帕,仿佛把这张丝帕当做是顾心悦的脸,直到手帕被绞到抽丝,绣的极为灵巧的红牡丹被弄做一团后,才微微卸了气。 “顾心悦,我总有一天要站在你的头顶,狠狠的将你踩进泥土里。” 正当顾心宁暗自憋闷之时,只见一丫鬟面带惧意,哆嗦着走上前开口道:“小姐,您吩咐的事情厨子已经完成了,那人问小姐答应的事情……” 顾心宁一听,原本怨毒的面容顿时舒展开来,张开洁白纤细的手指,看着指甲上刚刚涂好蔻丹,晾干的红色指甲,吹了一口气后,满意的笑道:“让那厨子从后门出去,右边走到头自有人接应……” 顾心宁放下手淡淡道:“让他放心,他会和他的妻儿团聚的,我说到做到。” 只不过是在人间还是在地府见面,这就可说不准了…… 宴会开始,只远远的望见最高位之人,身着漆黑锦衣,目光冷然的男子,五官似上天细心雕琢一般棱角分明,不怒自威,让人心生颤意。 她这爹爹还真挺吓人的,整个宴会有这上百人,但却没有一丝杂乱的声响,有的只剩下个别吓得发抖,喘着粗气的呼吸声。 “咚……咚……咚咚咚” 众人侧耳一听,竟是愈加密集的鼓声。 随着鼓声愈加激烈,只见顾心宁一身红衣随着鼓声的律动,踩点飘然而来。 红衣配上顾心宁肤若凝脂般白皙的皮肤,眼神随着身体的舞动,眼神越发的灵动娇媚。 这真是比当今红楼的最顶级的头牌还要更胜三分,要是把她卖到青楼,那楼中的老鸨子还不乐开了花? 顾心悦环视了一圈,只要是个男性好像都被眯了眼,个个脸上带上了垂涎之色。 正当顾心悦收回视线,准备老老实实吃东西时,却发现一个极为眼熟的面容——南宫盏。 只见南宫盏右手持酒杯,左手把玩这扇子,一脸迷醉之色。 许是顾心悦目光过为强烈,南宫盏似是察觉到什么,扭头朝她看来,挑眉嬉笑。 顾心悦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饮尽了一杯茶水。 好像每次遇到那人,都会极为的倒霉,顾心悦愤愤的想到。 随即不再搭理对方,看着顾心宁的身躯像蛇一般扭来扭去,右手撑着下巴,竟微微有了些许困意…… “姐姐身为长女,不知姐姐能给各位百官填个什么彩头呢?” 正在打着瞌睡的顾心悦猛然惊醒,睁眼时发现顾心宁朱唇微启,缓缓的喘着粗气,面上朝她笑的甜美纯真,毫无恶意。 顾心悦双眸冷然沉静,眼中毫无一丝波澜。 顾心宁不禁心生烦闷之感,狠狠地瞪了顾心悦一眼,心中暗笑,看你等会还能不能这般冷静。 顾心悦站起身淡然笑道:“自是备了许多糕点让各位品鉴一下。” 第十八章 被人陷害 顾心宁一听,不敢置信的立马开口,道:“糕点?姐姐莫不是太不重视......” 随后像是知道自己讲错话一般,顾心宁面做惊慌连忙捂住红唇,一副做错事楚楚可怜的模样。 顾心悦看了顾心宁一眼,不再理会她,淡淡道:“这糕点曾是我的生母亲手教与我的。” “我不像妹妹那般能歌善舞,跳不了那勾人魂魄的舞蹈。”顾心悦眸中尽显羞意“有的只是将祝愿各位贤士们,能够仕途平坦浩荡的愿望,揉尽这小小的糕点之中,还愿各位大人能够心想事成。” “长女果然是长女,教导有方,姿态品性也是极为端正……” “不像那庶女般不懂教养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神媚的都要出水了……”讲话的夫人眼中尽是挡不住的嫌弃之色。 “你!”顾心宁碍于人数众多不好发怒,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才勉强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 顾心悦转头不再看她,低头朝身边的丫鬟低声吩咐,把糕点尽快送上来。 顾心宁看她不再理会自己,下意识抬头看向爹爹,却发现顾朝阳面容严肃,眼神中竟透露出丝丝不悦。 顾心宁看到爹爹这般模样,心中一紧也不敢再造次,里面绕过顾心悦的位置,垂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顾心悦身后的位置。 “父亲,各位大人们,这便是小女亲手所做的糕点。”顾心悦垂着头,一派温婉贤良之相,柔声道“还请各位大人们细细品尝。” 许多人小心翼翼的捻起那精致的糕点,只见那糕点被人揉捏成梅花的样貌,片片花瓣润滑透明,中间鹅黄两三点,花蕊之下包裹的便是艳红色的内馅,轻轻一嗅,只觉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这糕点定睛一看,这模样,便知晓定是极为不凡。” “那是自然,毕竟是顾府的嫡女,拿出手的必定不同凡响。” 顾心宁听着这些话,心中愤愤不平,眼神朝后一撇,看向一灰衣小厮抱着什么东西向外快步走去,心中便稍稍安心一点。 顾心宁忽的笑了,看人的神色也变得极为温和,心里高兴得得意紧张等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稳了稳心神。 顾心宁嘴角噙这温和的笑容,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惋惜,不知等会还有多少人会死于这场非难呢? 该做的她做了,接下来皆看他们众人的造化了。 顾心宁拾起一块果脯,看向自己对面的陈明,朝他了然一笑。 陈明看到表妹的笑容之后,下意识也冲对方温润的笑了笑,心中却是纳闷不已。 为何表妹宴会之前让小厮告与自己,莫要碰顾心悦亲自制作的糕点,难道这小小一块糕点之中,还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各位请慢些品尝。”南宫盏突然起身,喊住了那些将要把糕点添入口中的众人。 顾心悦面上一惊,神色满是不虞。 这人又要搞出什么名堂?还嫌自己讲的话不够多? 南宫盏将糕点凑到鼻尖轻轻一嗅,看向顾心悦时,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 顾心悦:这人在干什么?发春? “这糕点……” “喵~” 极其寂静的厅堂内竟然会有猫叫? 众人随声望去,一只黄白相间的胖花猫,拖着圆润润的身子溜溜达达跑到宴厅内,停住嗅了嗅,憨态可掬的跳上了某家夫人的食桌。 这猫倒是怪异,不吃鱼不吃肉,嗅了嗅那盘糕点竟立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这猫儿竟如此神奇,不吃鱼不吃肉,单单爱上了这异香扑鼻的糕点。” 这小猫吃的尾巴都晃来晃去,抬起头眯着眼舔了舔嘴角,低下头想要再吃时,却猛然倒下,竟开始不挺的抽搐,最后眼鼻口耳流血死去。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顾心悦见状浑身一冷,心知又落入他人的圈套之内。 侧头一看,果然顾心宁坐在她身后无声的冲她笑的狂肆。 “顾心悦你好大的胆!” 顾朝阳单手一拍,手下桌木俱裂。 顾朝阳目含怒火,面容忽然变得异常阴冷,周身蔓延开缕缕杀气。 顾心悦见状走到前面,立马双膝跪地抬头看向顾朝阳,面容严肃目光坚定道:“父亲!此事绝对不是女儿所谋!” “不是你?来人,将看管点心的人压上来。” 顾心悦目光一凝,暗叫不好。 为了保证糕点不经其他人之手,顾心悦便只能派信得过的若言前去看管,却未曾想到若言心性单纯,最搞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小……小姐!”若言瘦弱的身体被人一路拖拽过来,惊恐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若言你仔细想想。”顾心悦伸手握住若言的手,让她慢慢平静下来“你在后厨时,有没有离开过那些糕点,哪怕是眼神飘离了几秒钟?” “我……我曾被一个人叫出屋内,说是小姐您找我,于是我便出去了。” 若言自知是自己没有看好糕点,才让小姐惹火上身,立刻朝着顾朝阳的方向磕头,妄图将罪名包揽到自己身上。 “太尉,这件事情必定不是小姐所为,只怪奴婢瞎了眼被歹人乘虚而入,差点酿成大祸。” “你可还记得那人什么模样?”顾朝阳问道。 “奴婢不知……此人是站在门口叫了奴婢的名字,未曾露过脸。” 顾朝阳紧紧的盯着若言,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刺向若言的后背,让若言抖的愈加厉害了。 “来人,将这丫鬟压入柴房,何时此事证明与她无关之后,再将人放出。” “小姐…..救我…小姐真的不是我….” 若言在小厮抓住她胳膊时,小声冲着顾心悦哀求道,冰凉的手紧紧的抓着顾心悦的双手,眸中尽是恐惧恳求之色。 “父亲,女儿…..”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此事若与她无半点干系,我立马下令将人放出。” 若言被拖走时,双手不停的在地上乱抓,听到顾朝阳这番话时,像是认命了一般不在乱抓乱挠,反是朝着顾心悦微微张了张嘴。 第十九章 我相信你 顾心悦看到后,眼泪一颗颗滴落在地,到最后竟忍不住的小声抽噎咳嗽起来。 她看清楚若言最后无声的几个字是什么了。 我相信你。 顾朝阳薄唇一抿,阴鸷的眼眸紧紧的看着顾心悦,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 “顾心悦你可有何解释?” 顾心悦紧张的心跳声,平静的呼吸声,在极静的诡谲的气氛下,竟显得异常清晰。 顾心悦淡淡的双眉拧在了一起,冷眸一扫,让顾心宁生生感到一阵寒意。 顾心悦抬头看向顾朝阳,大声道:“父亲难道不曾怪异一只猫是如何突破守卫,一路大摇大摆竟走进这宴厅之中的?” 顾朝阳眸中闪过一丝怀疑,眼神里的波涛骇浪沉沉地压抑了下来。 逐渐平静下来的顾朝阳垂眸思量,曾记得宴会开始之前,亲自下令吩咐过这宴厅哪怕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 既是他下令,那厮们定不敢违反,怎会胆大如天放一只猫进来。 顾朝阳深邃的眸子里含了隐隐的冷色,声音冷硬如冰,开口道:“把今日巡逻的守卫全部叫来!” 随后,顾朝阳眼含歉意的扫了大家一眼,但各位宾客只觉一阵寒风扫过,人们只感觉心头一阵冰寒。 “各位请再次稍作休息,顾某定在今晚将歹人捉住,还各位一个公道!” 顾朝阳一双眼睛冰如含铁,射出冷冷的光看向顾心悦:“若真是顾家女儿所为,我顾某定将严加处分!” 顾心悦咬着牙,低垂的眼睛里像是有一汪幽泉,被激起了阵阵涟漪,暗底波涛暗涌。 须臾,巡逻的守卫走上前来,单膝跪地颔首道:“大人,约摸一刻钟之前有一小厮从大门走出,怀中抱有不知何物快速走出。” “属下等人顺着走过去之后,却发现那小厮竟消失不见,属下等人便以为是外来人的奴仆,便掉以轻心。” 顾朝阳那阴鸷的双眼如同恶魔一般可怕,眸中暗流涌动。 “派人请医官过来,查明糕点之中的剧毒到底是何物。” “是!” 医官伸手拿起一块糕点,碾碎成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神一暗开口道:“糕点有砒霜,气味清淡,许是多吃上两三块才能发挥作用” “而且……糕点底部竟有这丝丝绿意。”医官惊异道“猫草,专门吸引猫的吃食。” 医官双手连忙走向顾朝阳面前,轻声开口道:“大人,据我猜测,门口处和墙角缝隙中定有猫草,还望大人派人调查一番。” “父亲!若此事当真与女儿无关,等将罪人捉拿之后,还望父亲将人处以极刑。” “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心软理让这一寸,下次她就便多伤自己一尺。 顾心悦说完这段话,余光瞥向坐在不远处的顾心宁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抖得像秋风而瑟缩掉落的树叶。 顾心宁只觉那淡淡的眼神撇过来,像是身上是泼了一盆冷水般浑身发寒。 不会的,肯定不会暴露的。 顾心宁左手狠狠的摁住另一种手,掌心黏腻不堪。 顾朝阳眼眸微闭,看向顾心宁那处,只见顾心宁依旧淡定如常,若是仔细观察变能发现微微抖动的躯体。 顾朝阳立马下令全部的守卫,处处搜查个个房间内是否有绿色的可疑粉末。 顾心宁暗自稳定心神,那证据她早已派人在宴会开始之前,便放进顾心悦的床底,这下我看你怎么洗清。 “主子,在别院中捉到一形迹可疑的小厮,手里攥着一包绿色物体。”清远通过秘术传声道“不知清远现在需要将人拖上宴厅?” 顾心悦眸中冷光一闪而过,心中的巨石终是安稳落地:“稍安勿躁。” “是。”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毫无半点收获。 正当顾朝阳怒火中烧,拍桌想要怪罪下来之时,顾心悦连忙将清远唤了上来。 “清远,你怎么来了?”顾心悦装作惊异道。 清远微微一愣,调整好表情,拖着人大步上前来。 “大人,小人乃是大小姐从外面救会的小厮,今日看守别院时竟发现一人偷偷摸摸,行为诡异,于是便将此人拿下。” 清远蹲下身,从小厮身上拿出一纸包,打开一开,竟是一簇簇绿色的粉状物体。 医官连忙上前捏起一点嗅了嗅,朝顾朝阳微微点了点头。“ 顾朝阳下令将那小厮泼醒,几番试问下套出那小厮出自顾心宁的别院中。 端坐在顾朝阳身边的陈紫面色一白,想要站起身为女儿辩解的时候,被顾朝阳狠狠拽会座位。 陈紫眼眸紧缩,精致如画的脸上写满了俱意,身体轻颤,双手握紧成拳。 陈紫只能妥协,看着顾心宁的眼神中隐隐的担心。 顾心宁闻声一惊,便彻底慌了神,连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忙道:“父亲!此事跟女儿绝无半点关系!父亲不要听信那人的胡言乱语!” “那妹妹讲讲,为什么会在你的别院内的小厮身上发现那猫草?!”顾心悦立即道。 顾心宁抬头看向顾心悦,只见她脸色冷冰,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像针一般的看着自己。 顾心宁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小巧如樱桃般的嘴唇全无血色,近乎快要昏厥过去。 “妹妹……妹妹不知,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顾心悦“噗嗤”一笑,眼神充满了讥讽道:“陷害你这个庶女又有何用?” “你!” 顾心宁嘴唇哆哆嗦嗦,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未曾讲出一句话。 低头时余光瞥向那小厮,瞬息之间的眼神似是恶毒,似是警告, 见那小厮浑身一颤,脸色苍白无比,双眼下微微发青凹陷,神色空洞:“是……是奴才找人买的砒霜,是奴才贪财,看不得各位大人如此腰缠万贯,遂……遂想出下毒这个办法。”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歹毒的人!” “这种人,果真是改千刀万剐……” 还未离开的众位宾客听到这番言论之后,个个心惊不已,暗自打算回府之后彻底清理奴仆们。 “来人,将那小厮压入地牢,明日乱棍打死。” 第二十章 翻身做主 事情就此了解,顾心悦却不想就这样便宜了顾心宁。 顾心悦眼角发红,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捏在手心默默流泪。藏在身后的脚,轻轻踹了踹清远。 清远立刻心领神会,清亮的眼眸中尽数充斥着心疼,付下身安慰道:“小姐,您莫要心疼那些面粉了,小姐再掌事的多要点好了。” 顾心悦忍不住在心中一百八十遍全方位的夸赞了清远一番。 “嫡女竟还要向掌事寻要面粉?这……” “难道说这陈紫当了主母之后,便虐待嫡女?真是蛇蝎心肠。” 陈紫听见这番话之后,面上青一阵紫一阵,但碍着顾朝阳未让自己开口,只能死死的忍住怒火,继续坐在高位之上扮演者德淑贤良的好主母。 顾朝阳沉声问道:“顾心悦,后府的掌事未曾每月按时给你应有的分例?” 顾心悦却像是刚刚得知一般,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道:“女儿不知,只是这面粉并不是一月一给,搁这两个月三个月哪是常有的事情……” 顾朝阳转头看向陈紫,冰冷无机的眼眸像上好的黑曜石一般,折射出寒冰般阴冷的光芒。 “说说吧,我未曾插手过后院之事,却没想到你做的如此跌份!” 跌份?顾心悦在心中冷哼一声。 陈紫连忙侧身低头忙道:“妾身不知,这些时日妾身手中食物杂乱,便将分发分例这事交给了王掌事之后,便未再过问,我……” 陈紫还想要继续辩解下去,顾朝阳却摆了摆手讲道:“将那王掌事虽那小厮一并乱棍打死。” 陈紫一惊,猛然抬头对上了顾朝阳的眼神,心中后怕不已。 顾心悦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再次开口道。 “父亲,女儿还有一事相求。”顾心悦扬起脸,似面有难色。 “说出来罢。” “女儿因着想念生母,每天定要去那荷花池爱思念母亲,可是……”顾心悦捂住胸口轻咳两声“可女儿新伤未愈,女儿还要走上几刻钟才能到……” “不知父亲可否将妹妹那别院让女儿暂时住下。”顾心悦抿这嘴慌乱道“虽女儿是嫡女是姐姐,理应让着妹妹但是……” 搬出了母亲,她就不信父亲不会不给她。 “好,明日起让顾心宁搬离梨淑阁,你寻个好日子住进去罢了。” 果然。 “父亲!女儿不依…..”顾心宁开口怒道。 顾朝阳目含怒火,冷声呵斥道:“闭嘴!” 顾心宁猝不及防被顾朝阳一吼,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顾心悦看向顾心宁时,秀眉一扬,面色尽是挑衅之意。 “顾心悦,这清远是个男儿,看他样样貌不凡。”顾朝阳斥责了顾心宁之后,转头看向她“这般人应是跟在你身边彻夜保护你,但就怕….” 清远立即开口道:“清远本是阉人,无需估计那些男女之分。” 清远顿了顿。 顾心宁心中一惊,想要张口阻止时却发现已经来不及。 只见清远一脸正直道:“若是大人不放心,大人可亲自来检验一番。” 顾朝阳黑脸:…… 顾心宁扶额。 “女儿,你这可真是……”顾朝阳蹙起眉,眼眸微转“纳的一位良才。” 清远淡淡一笑,无再多言。 顾心悦张了张口,不知一时该说些什么。 “父亲,那若言已证明是清白的,还望父亲将若言从柴房中放出来吧。” 顾朝阳朝身边的小厮点头示意,随后看向顾心悦道:“你且先回梨淑阁,待会便派人将那丫鬟送回别院。” 顾心悦感激不尽,朝着顾朝阳欠了欠身就此退下。 顾朝阳望着顾心悦离开的身影,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让顾朝阳莫明的心疼起来。 何时曾经也会在他膝畔撒娇爱笑的女儿,到如今仿佛竟变了一个人似的。 顾朝阳暗自叹了口气,他欠她的女儿着实太多。 顾朝阳转过身看向陈紫母女,眼睛里的寒光凝集成利剑,向她俩直刺过来。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紫抱着顾心宁不停的瑟瑟发抖,颤抖着摇了摇头便低垂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 “我念你我还尚存夫妻之情暂且不动你,皮肉之罪暂可免去。”顾朝阳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上次的祠堂之罚时限未够,你先在里面待着吧。” “顾心宁念你未曾过多的参与此事,只不过遇人不淑,你且跟你母亲前去祠堂一晚,抄写佛经一宿,明日趁早搬出梨淑阁。” 顾心宁低着头,眼神阴狠道:“是,女儿……明白。” 祠堂内,陈紫母女两人双双跪坐在蒲垫之上,陈紫闭着眼,面容淡然祥和。 “心宁母亲问你,那只狸花猫可出自你的手笔?” 顾心宁闻言一怔,艰涩张口道:“是….女儿不想……不想那么多人死去,女儿做不到。” 啪—— 顾心宁脸猛的被打偏向一侧,白皙娇嫩的脸颊霎时间浮上五根手指印,扭头一副不敢置信般看着母亲。 陈紫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似是那一掌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心宁不要怪母亲,母亲这一掌只是要让你记住这一次的痛。”陈紫朝着顾心宁惨淡一笑“母亲一路走来自是比你经历的多,若次次女儿都如此心软,指定活不到出嫁。” 陈紫的面容在烛光的闪烁下,显得格外阴沉和可怕。 顾心宁捂着脸哆哆嗦嗦的,一时间竟不敢知识面母亲的面容,小心翼翼道:“女儿明白了……” 陈紫附身看着顾心宁,手轻轻敷上红肿的侧脸,淡淡道:“母亲的用心良苦你现在可能不会明白,但是等你以后嫁与他人为妻为妾之后,定会明白当初母亲的心意。” “人呐,不狠便会被人狠狠的踩到脚下。” “…..女儿谨记母亲的教诲。” 陈紫收回手,拢了拢凌乱的鬓角,开口道:“再过不久便是花灯节了,这次你好好的思量思量,别再心慈手软了,要不下次死的便是你我母女两人。” “顾心悦身边那叫清远的小厮你要万事小心,看他那副模样武功定是不凡。” “是,女儿定会更加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