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首席御医》
第一章 死囚
2012年6月某日上午,各大网站上刊登了一则最新消息:
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南方数省普降暴雨,局部地区发生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org
警方刚刚证实,有五名驴友在黄山因大雨受困,另有一人失踪,失踪者是一名中医大学学生,据称该学生出身于中医世家,祖上曾是汉代名医张仲景弟子,目前警方正在……
………………………………………………
宋开宝四年,五月。
牢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石韦心头同样为阴霾笼罩。
屁股上的伤才刚刚开始结疤,稍有触动就痛得咬牙咧嘴。
石韦无奈的叹了一声。
他出身于中医世家,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在行内小有名气,本来有着大好的前途。
可是就在几天前,大学毕业的他,本打算在回家接手祖传医馆之前,好好的出去旅游一次,但却没想到在黄山上,因逢暴雨,失足坠入了山涧。
他并没有死,而是在一阵恍惚如梦的昏迷之后,一睁眼,惊奇的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北宋初年,成了这个名叫做“石韦”的小郎中。
他在最初的惊恐之后很快平静下来,自幼养成的坚强老沉的性格,让他能够迅速的打起精神来面对这全新的环境。
本有的记忆和这身体的新记忆融合,石韦弄明白了自己身处这牢狱中的来胧去脉。
他原是这当涂城“平安堂”杜郎中的弟子,两年前,师父因病而故,因为没有子嗣,作为唯一弟子的他,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平安堂,凭着这间小医馆,勉强的养活自己和师娘樊氏。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一个身负刀伤的男人闯进平安堂,他本着一颗医者仁心,也没问其身份来历就为伤者包扎救治。
谁知那伤者次日一早不告而别,紧接着捕快们就追至平安堂,说是那受伤者乃是江北宋国的奸细,当场就把他给抓了回去。
经过几轮板子之后,他不得不屈打成招,最终官府竟以通敌的罪名,判了他二十日后处斩。
石韦真心有点抓狂,穿越就穿吧,怎么就穿到了一个死囚的身上,这尼玛也太倒霉了吧。
这些天除了趴在牢门上喊冤之外,石韦别无他法,但牢头却告诉他,手印已按,要么花大钱买通上边翻案,要么就乖乖的等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古今相通,石韦又何尝不知。
要命的就是因为他没钱,就算把平安堂那间小医馆给卖了,恐怕也凑不齐一个保他出来的零头。
“难道老子真的死定了吗?”石韦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
苦恼数日,这天夜幕将至时,牢头陈皮忽然进了牢房,还带进来两个吵吵闹闹的男人。
石韦很快就认出了那二人,其中一个身长八尺,满面胡渣与钢丝无异的壮汉叫做巴戟天,是渔帮的一名小头目,早年曾来平安堂看过病。
另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长者,则是“仁心堂”的坐诊郎中沈厚朴,是这当涂县的头号名医。
这俩人一路争吵着进来,石韦隐约也听明白了些,大抵是那巴戟天找沈厚朴看病,结果沈厚朴没治好,姓巴的一怒之下砸了医馆,还打了人家沈郎中,二人扭打起来,衙役赶到后,县令大人不容分说把这两人统统关进了牢里。
陈皮将那巴戟天关进了石韦所在的这间牢房,把沈厚朴关进了隔墙一间,铁门一关,大声道:“老巴,你给我个面子,别再闹腾了。还有你,沈郎中,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火气怎么还这么大,何苦呢,都歇歇吧。”
任你是天王老子,这大牢里都得乖乖的听牢头的话,陈皮这么一发话,那二人便都不情愿的闭了嘴。
巴戟天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停留在了石韦所卧的那块草席,那是这灰土遍地的牢房中唯一干净的地方。
他忽然指着石韦,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你,给老子滚开。”
石韦斜瞥了他一眼,纹丝未动。
渔帮是这当涂城第一大黑帮,巴戟天虽然只是一个小头目,但平素也是耀武扬威惯了,寻常百姓不敢招惹,眼瞧着一个落魄的囚犯竟然敢不给自己让位,他顿时大怒。
“狗杂种,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怒喝之下,巴戟天抡起拳头就准备动粗。
眼看拳头就要上身,石韦却淡定的来了一句:“兄台患病不轻,就不怕强动肝火,折了自己的阳寿么?”
这轻描淡写,看似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如惊雷一般,瞬间劈中那怒气冲冲的恶汉,锤头般大小的铁拳,生生的在石韦脸前寸许停滞。
巴戟天将拳头一收,奇道:“你怎知我身患疾病?”
石韦坐了起来,淡淡笑道:“巴兄呼吸节奏紊乱,脸色泛黄,这般外相,自然是内染重疾,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自那巴戟天进来的时候,石韦就已经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以他的功底,单纯外相上看出此人染病也不难。
只是石韦这一番话,却把巴戟天这个外行人当场震住,他惊讶之下,当即收敛了一脸恶意,微微拱手道:“原来小兄弟也是郎中,敢问尊姓大名?”
石韦还之一礼,答道:“在下石韦,乃是平安堂的郎中。”
他自报家门,巴戟天尚未有反应,栅栏那边的沈厚朴却先冷笑了一声:“原来是杜仲的徒弟,听说你里通外国,已被判了死刑。怎么,莫不是你们平安堂无人上门求诊,逼得你去做那卖国的勾当糊口养家不成?”
沈厚朴言词语气中充满了讽刺,这也难怪,所谓“文人相轻”,医生之间其实也是一样。
早先石韦的师父杜仲,便因医术平庸,颇受同行的耻笑,而适才石韦一番话将巴戟天震住,令其以礼相待,沈厚朴看在眼里,自然心存妒忌,听他自报家门后,忍不住便出言相讽。
石韦眉头暗皱,对那沈厚朴的轻蔑甚为厌恶。
心中一声冷笑,他只装作没听见,笑着对那巴戟天道:“我方才听得巴兄与这位沈郎中似有争执,却不知沈郎中如何开罪了巴兄,竟惹得巴兄不顾惜自己身体,大打出手。”
姓沈的先惹了石韦,现在他故意提及此事,明摆着是要那姓沈的好看。
果不其然,一提此事,那巴戟天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厚朴骂道:“这姓沈的死庸医,老子给了他那么多钱,叫他给老子治病,他不会治便罢,偏说试一试,结果折腾了老子好些天都没治好,这种庸医,老子不打他才怪。”
石韦摇头叹息,转向沈厚朴道:“沈郎中,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做郎中的并非神仙,有不会治的病也是正常,但是你明明不会治,却还偏要逞能,反耽误了巴兄的病,这么做怕就有违医德了。”
石韦这般顺势一“挑拨”,自是深得巴戟天之心,这位渔帮头目连连点头:“说得正是,姓沈的死庸医,若是老子将来有个三长老短,一定会先宰了你这老家伙。”
沈厚朴憋红了脸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你这病乃百年难见的奇症,就算宫中御医也未必能治好。我念着一颗医者仁心,试着想为你治一治,你却这般胡搅蛮缠,反倒怪起了我,这岂不荒谬。”
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症!
听得这一句话,石韦心思急转,陡然间有了一个念头。
若纯论医术与经验,石韦未必比这姓沈的强上多少,但要知道,此时乃北宋初年,而他却来自千年之后的现代。
这千余年间医学自然有极大的发展,诸多古时的疑难杂症,经无数先辈们的研究和实践之后,早已有了治病的良方,传至他这一代时,也就变成了小病小灾。
这样的话,沈厚朴眼中的“奇症”,或许在他石韦手中就成了普通小病。
“这巴戟天看样子在官府有些门路,我何不利用为其治病的机会,令他帮我洗刷冤情,脱离这牢狱之灾呢?”
最后的希望就在眼前,石韦岂能放过。
他当下一笑:“奇症不奇症的,也要看谁来治。巴兄,不如让我来为你诊视一下,或许你这病我能治好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那边沈厚朴不禁哈哈大笑,捋着白须嘲讽道:“我沈厚朴行医三十余载,虽然算不得什么神医,但方圆百余里也算有些名气。我都治不好的病,你一个庸医的弟子也敢枉称可治?好笑,这真是我此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哈哈……”
巴戟天虽然恼那姓沈的,但也知其在当涂县的名声,听其这般一说,不由得对石韦投以怀疑的眼神。
石韦却自淡淡道:“医术之道,讲究的是一点悟性,我虽不如沈郎中名气大,但也未必不能侥幸悟到治病之方。反正巴兄你现下也无事可做,何不让我试一试呢。”
巴戟天沉吟了片刻,哼道:“也罢,就让你一试,反正你也要被处斩,就算治不好也不用我出手教训。”
石韦便让巴戟天先将病症说与他听。
提起这病时,巴戟天顿时一脸的阴霾,“我这病是前些天晚上突然发作的,发作时就觉着胸口这块一会热得跟火烧似的,一会却又冷得跟贴了冰一样,还又痛又痒,痛起来好似刀割,痒起来又像蚂蚁在咬,难受的要命。”
听了他的描述,石韦心中已有了几分底。
石韦又在他胸前轻轻触按,问道:“痛在何处,这里吗?”
“不是……往左一点……对对,就是这里。”
“嗯,是脘肌。”石韦微微点了点头,“你这症状持续了有多久?可有何规律?”
巴戟天答道:“从七八天前开始,每天从半夜到早上都会发作,好像也没啥规律,反正就是一会好一会坏的。”
“把嘴张开,让我看一下你的舌头。”
巴戟天把嘴巴张老大,石韦扶着他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又道:“右手拿来,容我替你把一下脉。”
石韦双目微合,静静把脉,一副从容自信的样子。
须臾,石韦松开了手指,巴戟天忍不住问道:“我这到底是什么病,你可会治?”
“巴兄这病嘛,我倒也能治。”
“真的?”
石韦点了点头,跟着却又接了一句:“只是可惜呀……”
巴戟天听他说能治,本是大喜,紧接着又听他叹说“可惜”,狂喜的心情立时又笼上一层阴影,急问:“你不是说能治么,那还可惜什么?”
石韦叹道:“巴兄这病,非一朝一夕可治,必需经我长期治疗方可痊愈,只可惜我不日便将被处斩,怕是没有时间来治好巴兄你了。”
听闻此言,巴戟天神色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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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救命稻草
巴戟天在吃惊,他惊的是倘若这小郎中果真能治自己的病,若就这般被斩了,那岂非自己救命的希望一同被斩断
隔壁的沈厚朴同样也在吃惊。.org
他惊的却是:我当涂头号名医都治不好的病,你一个庸医之徒,不名一文的臭小子竟然声称能治!
妄言,一定是妄言。
沈厚朴深信自己的判断,当下便冷笑一声:“石韦,你师父和你是资质平庸的两师徒,咱们当涂县医界可无人不知,怎么坐了一回牢,一夜之间你的医术就突飞猛进了?莫非是知道自己要被处斩,吓得脑袋变灵光了么?”
沈厚朴这是在婉转的说石韦在信口胡言。
石韦对他这般嘲讽付之一笑:“还真让沈郎中你说对了,前些日我挨了一顿板子,突然之间开悟不少,于医术之道领悟颇多,巴兄这病,我偏偏就能治。”
沈厚朴脸色愈阴,不屑道:“那你倒说说看,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又是怎么个治法。”
石韦不紧不慢道:“巴兄舌脉无异,说明病在肌肤络脉,不涉及脏腑,病起急骤,除非是淤阻络脉,不然何以至此?如此痒痛交加,当是因风痰也。沈郎中,不知我的诊断,你可苟同与否?”
石韦这一通医学术语说得玄乎,巴戟天这个外行听得云里雾里,不知真伪,沈厚朴这内行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暗中一琢磨,将石韦所说与巴戟天的病情一印证,陡然间神色大变。
那般惊骇之状,仿佛遇上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沈厚朴震惊之下,竟是忍不住失口自语。
见得姓沈的这般神情,石韦料知他是被自己震住了,不禁面露几分得意:“巴兄这病,《本草纲目》上早有记载,沈郎中竟会不知道,真也是奇了。”
沈厚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茫然道:“《本草纲目》?那是谁写的医书,我怎么从未听过?”
眼见姓沈的这般反应,石韦心头一震,方才想起自己一时得意,说了不该说的话。
《本草纲目》是中医宝典不错,但却成书于明代,而此时却是北宋初年,前后相差有近七八百年的时间,沈厚朴若是听说过那才见了鬼。
“沈郎中你自诩行医三十年,却连《本草纲目》都没看过,难怪你不知如何治巴兄这病,我看你还是把医馆关了,好好的去回炉重温医书吧。”
石韦脑筋转得快,将错就错,顺道又挖苦了沈厚朴一番。
“你,你——”
沈厚朴又羞又恼,被呛得吹胡子瞪眼,一时却无言反击。
这也难怪,行医者,似《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这等医学名籍自是必学之书,但医海无涯,古往今来所存医书不计其数,并非是每一名郎中都能将所有的医书遍览。
沈厚朴以为那本什么《本草纲目》,乃是前人所著不出名的医书,本来自己未曾读过也没什么,但在石韦这个小辈面前,却自感大跌颜面。
奚落过沈厚朴,石韦把目光转向了惊喜交加的巴戟天,说道:“巴兄,不知能否向牢头借些笔纸,我好为巴兄开方子。”
巴戟天忙是大呼小叫的把牢头陈皮叫来,吵着要笔墨纸砚。
那陈皮虽觉奇怪,但他平素没少收渔帮的好处,便不好像对普通犯人那样对巴戟天,只得边抱怨边叫手下去置办。
片刻后,纸笔送到牢中。
石韦提起笔来,顷刻间写下一方:
麻黄二钱,蝉衣二钱,土鳖虫二钱,白芥子二钱,全蝎二钱,蜈蚣三条,黄精十钱,丝瓜络三十条,制马钱子一钱,水久煎候冷,临暮服之。
“你依着这方子抓药,连服五天,病痛便可被暂时镇压,不过用不了多久病情就会复发,到时就无药可缓解,唯有我以家传的针灸之术为你连续治疗,一两月后,病症才能彻底被根除。”
石韦把方子递给巴戟天,面带遗憾的叹道:“只可惜我过几天就要命赴黄泉,无法为巴兄根治。巴兄此病只会越来越重,不出两月,只怕也……唉!”
石韦这一声叹,如一柄利刃,狠狠的刺在了巴戟天心头。
巴戟天在当涂县是有些能耐,但也没有厉害到可以一手遮天,无所不能的地步。
倘若石韦只是一个普通的犯人也就罢了,凭他巴戟天在衙门中的关系,再破费一笔,把他弄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就在于,眼下石韦可是一个背着“通敌”罪名的死囚,想捞这么一个人出来,就连县令都要向州府打通关节,更何况是巴戟天这么一个渔帮小头目。
可是,若是不能将石韦救出,自己这条小命也得一并去见阎王老子,性命忧关,巴戟天怎甘心放弃这活命的机会。
“此事,实在是棘手啊,除非……”
巴戟天满面愁容,摸着络缌胡子冥思苦想,突然间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正待说话时,外边陈皮进来,敲着牢门道:“沈郎中,你家公子已经拜见过县令大人,老巴,你们渔帮刚刚也派了人来,县令大人有令,可以放你们回去了,不过警告你们,出去以后不要再生事了。”
沈厚朴家财万贯,又是当涂头号名医,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巴戟天虽属**,但渔帮跟官府向来有默契,如今都派了人来,显然是来向县令送好处。
当涂城的这位县令于大人,黑白通吃那可是街坊尽知,如今故意将他们扣下,为的就是收好处,好处拿到,自然就要放人。
沈厚朴巴不得早点离开,二话不说赶紧离了这晦气之地,巴戟天却反而不急着离开,偏要再留一会。
那陈皮奇道:“我说老巴,你还坐牢坐上瘾了不成?”
“我跟这位石郎中甚是投机,想多聊一会,你且通融一下。”巴戟天拒绝道。
陈皮一怔,看了石韦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不屑之笑:“老巴,你不会是想让这要死的小郎中给你瞧病吧?那可就好笑了,沈郎中那样的名医都治不了,何况他这么一个小郎中,我看你就别病急乱投医了,赶紧走人吧。”
巴戟天一心扑在治病上,没心思跟他磨叽,遂把牢外接自己的手下唤进来,低声的吩咐了几句。
陈皮就在旁边,巴戟天说什么他听得清楚,脸上顿时钩起笑意:“既然老巴你愿意,再呆一会也无妨,反正今夜是我当值,一会若是你有兴趣,咱哥俩还可以喝他几杯。”
石韦在墙角听不清巴戟天说了什么,但瞧那陈皮的态度,多半是巴戟天让其手下去给这牢头置办好处,所以他才转变的这般痛快。
牢内重新归于安静,巴戟天一脸郑重道:“石郎中,既然你能救我的命,我理应保你出去,不过你要知道,你犯的可是通敌的死罪,想要把这个罪名洗刷掉,必得请我们渔帮熊帮主出手才行。”
听了巴戟天这一番话,石韦的心头着实松了一口气,一切正如他最初所料,起死回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不过,石韦也没有完全乐观,听这姓巴的口气,似乎还有下文。
果然,巴戟天话锋一转:“只是我不过帮内一小人物,熊帮主根本不会为我去花大钱,动用大关系救你出狱,除非你对我们熊帮主有利用价值,值得他下血本。”
倘若没有半点机会让那熊帮主出手话,这姓巴的也就不会这般浪费唇舌,他这般一说,以石韦之聪明,立时便明白其言下之意。
当下石韦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在下除了这医术之外,身无长物,听巴兄意思,莫非是贵帮帮主亦身患奇症不成?”
“那倒没有。”巴戟天摇头道:“我们帮主身子骨硬朗的很,倒是他有一亲妹子身患重症,石郎中若能治她的病,我家帮主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出手为你洗脱罪名。”
这么一根唯一的救命稻草,石韦就算不会治也得硬着头皮说会治,但这关键时刻,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让巴戟天有所怀疑。
“不知这位熊小姐症状如何,是怎么得的,巴兄不妨说一说,我至少知道个大概才能判断有无把握医治。”石韦心中激动,但表面上却冷静如常。
提及这陈年旧事,巴戟天不禁一叹:“那还是五六年前的事,那时我帮和别帮血拼,熊帮主一家老小被杀,只活下这么一个妹子,却因受了惊吓得了疯颠的病,这么多年来,熊帮主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却都治不好她这病。”
“嗯,原来是受到惊吓,得了疯病。”石韦的记忆中,古往今来,无数的类似案例从眼前闪过,沉吟片刻,他欣然道:“熊小姐的疯病并非是因脑部受创伤所致,这一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样的话,我倒有七成的把握将她治好,不过一样得花费些时日。”
听得石韦这句话,巴戟天大喜,一跃而起,兴奋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就请石郎中且在牢中忍耐几日,我这就去跟我们帮主说这件事。”
巴戟天定下主意,立刻便吵吵着要出狱。
目送其离开后,石韦心中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一想着自己竟然绝处逢生,心中自是狂喜。
不料他欣喜之下,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正好触动了屁股上的伤口,顿时痛得直咧嘴。
他抽着冷气侧过身去,一摸屁股,掌中竟有血迹,却不想兴奋之下,竟是把创口给迸裂。
这时,牢头陈皮送走了巴戟天回来,手里还拎着一篮子,里面装的尽是雪梨、红柿之类的水果。
他满脸狐疑道:“小子,你到底跟老巴说了点啥,他竟然还让手下给你带水果。”
“没什么,我就是给巴爷开了道方子,治他的病而已。”
石韦随口答道,毕竟,这种事不好太过张扬。
“就你?”
陈皮不屑而笑,“老巴为他那病已经打残了好几位名医,就凭你也想治?我看你是怕死怕到得了疯病,胡言乱语糊弄老巴的吧。”
陈皮这种小角色,石韦本不屑于跟他多解释,只是想起屁股上的伤,不得不笑道:“陈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只是我这屁股伤开裂了,我想开道方子,想麻烦陈药帮着抓几味药,不知……”
“你十几天后脑袋就要落地,屁股上的伤算个屁,忍着吧,再过几天你就永远感觉不到痛啦。”陈皮不耐烦的把竹篮扔在栅栏外。
石韦心中正恼火时,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蟹香之味,多半是方才巴戟天叫手下给这可恶的牢头送来的好处。
瞥了篮中水果一眼,深陷于黑暗中的眼眸,闪过一丝诡异之光,石韦便道:“我身上有伤,不宜吃这些东西,陈爷若不嫌弃就统统拿去吧。”
陈皮巴不得如此,马上又把那篮子拎起,板着脸道:“想让我给你去抓药是不可能的,以后每餐给你多添几个馒头倒是无妨。”
“多谢陈爷照顾。”石韦拱手称谢,又道:“我好歹也是个郎中,陈爷若是生了什么病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呸!老子身体好好的,少咒我……”
陈皮骂骂咧咧的离去,嘴里已经嚼起了本该属于石韦的水果。
看着那肥肥的背影,石韦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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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略施手段
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眉梢,牢房之中依然是那么昏暗。.org
石韦的晚饭只有两个馒头,一碟咸菜,虽然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强忍着吞下去裹腹。
牢房外头,那值夜的牢头陈皮喝着小酒,吃着螃蟹,哼着小曲,好生的惬意痛快。
只是,半个时辰之后,惬意的小曲突然间被杀猪般的嚎叫取代。
背靠着栅栏斜卧的石韦,脸上再次浮现出得意的冷笑。
他等的就是此时。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中,脸色苍白扭曲的陈皮跌跌撞撞的挪了进来,冲着石韦抱怨道:“小子,都是给你那乌鸦嘴咒的,老子我,咳咳——”
话音未落,陈皮跌倒在栅栏外,张口大呕起来,呕了一气后,竟然是呕出了血。
“陈爷,你这是怎么了?”石韦佯装惊讶。
陈皮见血大惧,急道:“快,快给我瞧病,我怎会突然呕血?”
“陈爷别急,你且把手伸过来,让我先把把脉?”
陈皮哆哆嗦嗦的把手伸过栅栏,石韦指搭其脉,闭目静察。
其实,他心中早就有数,但在这牢头面前,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
把脉之时,那陈皮又呕了几口血,精神愈发的昏溃。
诊过脉后,石韦问道:“陈爷,你方才都吃了些什么?”
陈皮喘着气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白蟹、羊肉、红柿什么的。”
“白蟹!你竟然吃了白蟹!”
石韦方才早闻到空气中有蟹香,这时却故作不知。
“白蟹怎么了?”陈皮茫然道。
石韦叹道:“蟹与柿性俱寒,医书云:凡柿同蟹食,令人腹痛作泻,二物俱寒也。陈爷,你怎能这般不小心。”
石韦这话倒不是在吓唬他,他精通医术,《本草纲目》中对此症有所记载,他自然清楚得很。
方才正是因为闻到有蟹香,又瞥见篮中有红柿,故而他才会故意的把那一篮水果让给陈皮,为的便是让那陈皮因贪吃而受此难,令其有求于己。
陈皮不知自己早中了石韦的算计,听他那一番解释,不禁愈加的恐惧,急握着石韦的手求道:“石郎中,你要救我,救我啊。”
见他这般德行,石韦心中暗笑,嘴上却宽慰道:“陈爷莫要担心,你这病看起来虽重,但只需木香饼子一贴便可解,陈爷赶快去让人抓药吧。”
“木香饼子,木香饼子……”
陈皮咳着血,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一道方子,连滚带爬的出了牢房。
“白痴!”
目视着那牢头仓皇而去,石韦低声骂了一句,若非他身在屋檐下,似他这种势利狗官,石韦根本不屑于一救。
眼下这姓陈的遭此一劫,也算是报了先前他对自己恶语相加的仇,石韦的心里边痛快了许多。
牢中时日甚是难熬,特别是一个死囚,不过自经历了昨晚的两桩事后,石韦的心情已比早先平静了不少。
巴戟天那边自离开以后,一直未有动静,石韦想自己毕竟是死罪,就算是那熊帮主出马,多半也得花些时日才能把自己捞出来,现在干着急也没有,只有耐心的等待。
心情安顿下来后,石韦才有心思将自己所处的这个年代仔细的梳理了一番。
因是他自幼学习中医,而诸多的中医书古籍又都是古文所著,因是有这一点关节,使他对历史也略有粗通,再加上融合了“本尊”的记忆,倒也将脑海中的一团乱麻理出了个头绪。
目下的年代当是北宋开宝四年,大约也就是公元971年。
此时距宋太祖陈桥兵变,登基称帝已有十年,这位神武雄略之主十余年间,逐次削平了后蜀、南平、南汉等五代时残留的数国。
如今只余下北边蜗居在太行山里的刘氏北汉,依靠着辽国的庇护苟延残喘,江南几个小国都已向宋廷俯首,至于石韦所在的南唐,虽然号称南方第一大国,但在失陷了江北十四州后,早已沦为二流小国。
石韦掐指一算,这南唐离覆国也大概没多少时日了,不过这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对于他这么个市井小民来说,有钱花,有妹子才是人生最大乐趣,至于是做你李煜的臣子,还是做你赵匡胤的子民,都没什么分别。
眼下他最需要担心的,还是如何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神游之际,不知不觉两天已过,石韦终于又看到了陈皮。
此时,这位牢头脸色虽仍是略显苍白,但与那一晚的病重垂危之状已有天壤之别。
“石郎中,这是南市醉仙楼方出锅的白切鸡,趁热乎赶紧尝尝吧。”
陈皮笑呵呵的将一大碗鸡肉从栅栏缝中递入,他这时的态度,与先前已有天壤之别。
“陈爷,你这是……”石韦心中跟明镜似的,但表面却故作宠若惊之状。
陈皮感慨道:“上回要不是石郎中你,我老陈这条小命就没了,这点小意思,算是我谢你救命之恩吧。”
陈皮的态度客气了许多,这厮虽然刻薄,倒也懂得知恩图报,这让石韦对其厌恶之心减少了几分。
“那我就不客气了。”
石韦在牢中困了数日,每日都是馒头咸菜,眼见有肉,馋虫早就被勾起,当下便风卷残云一般,将那一大碗白切鸡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慢点吃,不急。”说着,陈皮甚至还给石韦倒了杯小酒,“石兄弟,我瞧你这医术手段确实厉害,莫非你真能治好老巴的奇症不成?”
陈皮从“石郎中”改口称他“石兄弟”,这关系拉近的速度倒也飞快。
石韦吱溜吱溜吸着黄酒,咂巴着嘴道:“巴兄那病也算不得什么奇症,只是当涂城的郎中都是平庸之辈,无人能治而已。”
如果早先石韦这般“大言不惭”,陈皮只会认为是这不名一文的小郎中神智开始不正常,但经昨晚被石韦略加指点救了一命后,陈皮对眼前这小子便不得不刮目相看。
陈皮这官虽然小,但做人却圆滑的紧,心想若是这小子果真医术高明,将那巴戟天治好,便是姓巴的恩人。
眼下虽说这小子没几天就要被处斩了,但自己若在他最后这几日善待一下,也算卖了巴戟天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笃定心思,陈皮遂豪然道:“石兄弟你医者仁心,老陈我佩服的紧。你放心,今后有我罩着你,包你在我这地头住得舒舒服服。”
正如石韦所料,昨晚自己略施手段救这姓陈的一命,果真是换来了回报。
石韦心中得意,表面上却谦逊的紧,拱手道:“陈爷过奖了,小的愧不敢当,不过小的倒真是有件事相央求陈爷。”
“有什么事尽管说,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陈皮拍着胸膛道。
石韦指着自己屁股笑道:“小的屁股上有伤,陈爷也知道,我是想,陈爷能否去一趟我们平安堂,从我师娘那里给我带些金创药膏。”
陈皮摆手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兄弟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办这事。”
陈皮应诺去为石韦抓药的同时,还当即为他换了一间有床铺的牢房,令手下把牢房打扫干净,甚至把锁着石韦的脚铐也一并给卸了。
除此之外,陈皮还吩咐下去,今后的这些天要为石韦开小灶,保证他顿顿有肉吃,有酒喝,好让他吃饱喝足了,舒舒服服的上路。
陈皮的这般举动,显然是不知石韦已经和巴戟天私下达成协议,以为他依然难逃一死。
石韦索性也不透露半点风声,只乐得享受这些特殊的待遇。
当石韦在牢里吃饱喝足,等着被巴戟天劝说那位熊帮主出手救自己时,巴戟天却没有履行那晚的承诺,并没有当晚就去找熊帮主。
巴戟天性格固然粗鲁,但心思却也有缜密的一面。
那晚他离开大牢,心情平静下来之后,细细一想,便觉这事有不妥。
那姓石的小郎中到底是个无名之辈,虽然牢里边说了一大通玄乎的话,但自己总归是个外行人,到底是真是假,却实在无从辨别。
倘若是那小子只是为了骗自己助他脱狱,故意瞎编乱造却当如何?
到时候自己请了帮主救他出狱,那小子却趁机逃离当涂县,自己的病不但没治好,还摊上了欺骗帮主的罪名,以帮主那暴脾气,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泄愤也是正常。
思前想后之下,巴戟天决定暂时把去求熊帮主的事放一放,先试一试石韦所开的那道方子,看其有效与否再做打算。
笃定了主意,巴戟天遂回往家中,其后数天,都让手下按着石韦的那道方子去抓药。
一连服了五天,原本让自己生不如死的病痛,竟真的是渐渐的减弱,到了第六天,所有的病症竟然消失全无。
“那石郎中果然有过人的能耐啊!”
这一日清晨,一夜没有发病的巴戟天,惊喜之下,不禁对石韦的医术大加赞叹。
妻子范氏也喜道:“你这病折腾了这许久,总算是好了,这回真得好好的谢谢那位石郎中。”
巴戟天重重点头:“我这就去见熊帮主,告诉他小姐的病有的治,请他赶紧把石郎中给搭救出来。”
巴戟天深信了石韦没有骗他,披上衫子,当即就要出门,刚一起身却被范氏给拉住。
“你且莫急,我看这事咱们可不能轻举妄动。”范氏凝着眉头道。
巴戟天一怔:“你什么意思?”
范氏凑近他,低声道:“咱熊帮主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岁那阮堂主上缴份子钱时,只少交了十贯钱,给查出来后,熊帮主竟然砍了他的双手。我是想,若是那石郎中治不好小姐的病,帮主他能放过你吗?”
范氏的这一通劝,着实令巴戟天从脚心涌起一股寒意,而这也正是他先前所顾虑之事。
“可是,那石郎中说了,我这病只是暂时被镇压,必得用他家祖传的针灸术才能根治,若不然迟早得复发。我若不请熊帮主把他救出来的话,我这条小命早晚不还得交待了。”巴戟天无奈道。
范氏摸着自家汉子坚实的胸膛,笑道:“你瞧你现在,身体比以往还要坚实,哪像是病没被根治的样子,依我看呀,那姓石的小子说的什么‘必得用针灸才能根治’的话,多半是糊弄你的,你岂能被他吓住了。”
巴戟天摸摸自己身子骨,感觉健壮如常,根本感觉不到半点不适,这么一看,似乎妻子的话甚有道理。
“我到底该不该救他呢……”
巴戟天喃喃自语,此时的他,陷入了犹豫不决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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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师娘
大牢中,石韦刚搬进一间“雅间”牢房,方才享受完牢里面给他开的小灶,外边陈皮去而复返。.org
石韦原以为陈皮只是去平安堂给自己带了些伤药回来,但令石韦稍感意外的是,他的师娘樊氏也跟着一并而来。
为了方便他们说话,陈皮特意将其他犯人赶往别的牢中,牢门一关,退了出去。
见无外人在场,樊氏几步扑进牢内,一把便将石韦的手携住,目中含泪咽哽道:“远志,你可受苦了。”
远志是石韦的表字。
樊氏今日穿了一身深色的襦衣,一抹白色的抹胸拉得甚低,石韦低头之际,不经意间便瞟到了那一条深沟幽壑,心头不禁怦然一动。
樊氏名叫做樊佩兰,乃是师父前几年续娶之妻,只是师父娶了人家没几年就故去,才让这樊佩兰年纪轻轻便做起了寡妇。
虽然石韦喊她一声师娘,其实她也仅比自己大个**岁。
这樊佩兰相貌虽然算不出绝美,但也颇有几分姿色,更兼皮肤白净,当她这个年龄,别有一番少妇风韵。
石韦记忆中知道她是自己师娘,但心理上却从未这么想过。
似他这般二十多的大小伙,正当壮年之际,忽然和这么一个充满女人味的标致少妇靠得这般近,而且还手手相携,心中不免便有几分荡漾。
恍惚了片刻,石韦强行将自己从神游中抽离,轻咳一声以掩饰方才的“失礼”,“我没事,有劳师娘担心了。”
樊佩兰用绢帕拭了拭眼角泪渍,面露愧色道:“远志,师娘这几日一直在为你的案子奔走,我央求人打听了许多,那些官老爷非得出大价钱才肯改判,咱家哪里有那许多钱,只怕将平安堂卖了也不够,师娘没用,救不了你……”
樊佩兰说着说着又啜泣起来。
石韦见他这般楚楚可怜之状,心中顿生怜惜,也没多想,伸手就去为她拭去眼泪,笑着安慰道:“平安堂是师父的心血,岂能轻易卖掉。师娘你莫要再我的案子担心了,我自有脱身的手段。”
石韦这般随意的一个举动,却令樊佩兰身子一震,泪光涟涟的脸衅,不禁飞过几片红霞。
见她这般面露羞涩的表情,石韦方意识到自己这举动有“越礼”之嫌,忙是将手缩了回去,只干咳几声以掩饰尴尬。
樊佩兰掩面试泪,待得情绪稍稍平静一些时,方始抬起头来问道:“咱家无钱无势,远志你又能有什么脱身的手段?”
樊氏也不是外人,石韦便低声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樊佩兰听罢,喜色渐敛,却又忧虑道:“我听说那巴爷得的奇症,城中的几位名医都没办法治,远志,你真的有把握能治吗?”
樊氏是这身体本尊的师娘,对于本尊有多废材自然清楚,故是当石韦忽然说自己竟能治好巴戟天的奇症时,她自然而然的便会心生疑惑不信。
只是她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石韦,已不再是她先前那些资质平庸的徒儿。
石韦无法向她吐露实情,只能以自信的微笑向她保证道:“师娘放心,我说能治便能治,师娘你就放宽心在平安堂等着我回去吧,莫要再为此事着急,免得急坏了身子。”
樊佩兰到底是妇人家,自丈夫死后,平安堂的内外事务便听凭石韦做主,既是石韦如此有信心,她虽然仍心有疑惑,但总算好过了许多。
转忧为安,樊佩兰忽然想起什么,忙将牢外的竹篮拿起来,里边装的全是诸如药粉、绷带等治疗外伤的器具。
“我知道你吃了板子,早些天就想来牢里看你,可是牢头总不许,却不知那陈爷今天怎么了,突然亲自上门请我来。这些都是平素你给别人治伤用的东西,我一并都带来了,你看还缺什么?”
石韦扫了一遍,点头道:“都齐了。要不师娘你就先回去吧,我也好赶紧敷药治伤。”
“你自己怎么能行,还是我来吧。”樊佩兰说着蹲下去开始摆弄那些器具。
石韦这就有点尴尬了,只好讪讪道:“我伤的那地方,怎好让师娘帮我敷药,我自己来吧。”
樊佩兰见他手按着臀部,素白的脸畔,顿时掠过一抹霞色。
细碎的贝齿轻咬红唇,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你自己如何能摸到屁……那里,还是我来吧,你且趴下。”
石韦无奈,若说屁股上这伤处,他确实自己不好上药,只是怕师娘尴尬而已,现下既是樊佩兰都不觉尴尬,那他又何必再拘泥,遂是听话的趴在草铺上。
樊佩兰跪坐在他的身边,贴得这般近,她身上的淡淡的体香,肆无忌惮的涌入石韦的鼻中,只令他心神为之荡漾。
当她轻轻的为自己褪下裤子时,他下体那话儿本能的便有了反应,幸亏是趴在地上,不至于给师娘瞧见。
这般一脱,膝盖至腰间的部分便尽暴露在空气中,樊佩兰瞧在眼里,脸上顿觉滚烫,呼吸不经意间变得局促起来,波涛汹涌的双胸起伏不断。
似她这般年纪,正当“如狼似虎”的年纪,怎奈丈夫却故去,守寡这些年来,无人能够慰藉,那份煎熬与痛苦可想而知。
如今事隔多年,忽然间有一年轻儿郎的身体横在面前,尽管明知他是自己丈夫的徒弟,那本性所激起的涟漪,却仍是难以抚平。
“他可是远志,你岂能胡思乱想,羞不羞也……”
樊佩兰在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这样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不让自己去分心,只尽量的专注于替他治伤。
她先是替他清洗干净糜烂的伤口,接着又依着石韦的指点,将那些金创药膏外敷于伤口。
忙乎了一刻钟后,总算才弄好,石韦倒是趴在那里自在的紧,樊佩兰却已出了一身的热汗。
“行了,你可以起来了。”
樊佩兰替他拉上裤子,赶在他起身之际,先将自己脸上的汗擦干净,生恐石韦看到他这异样的模样,误会她些什么。
石韦反倒是舒服自在的紧,想他家境阔绰,上大学那阵子,寻欢作乐的风月场子没少去,方才那么一趴,他只当想象着享受了一次按摩而已。
当他穿好衣服,再次看向樊佩兰时,她的脸上已无汗渍,只是那份红润之色却无法掩盖,石韦心中便想:莫非我这位寡妇师娘,方才对我有非份之想不成?
石韦看她时,樊佩兰只觉他目光火辣辣般的烫人,她心中局促,只恐在徒弟面前出丑,遂是将那些东西赶紧一收拾,说道:“药已敷好,你就好好的休息,莫要乱动牵动了伤口,我且回去,想办法给你送床干净被子,过些时日再来替你换药。”
“那就有劳师娘了,师娘慢走。”石韦拱手一揖,表现得彬彬有礼。
樊佩兰“嗯”了一声,低头挎着竹篮匆匆的离去。
望着樊佩兰那丰满婀娜的身姿离去,石韦轻轻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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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的屁股皮开肉绽,虽然看起来严得,但实质未伤及筋骨,伤药一用,不几日便开始结疤。
吃得好睡得好,身上的伤也在痊愈,一切都似乎在好转,只是离处斩之期越来越近,却不见自己要被释放的半点迹象。
转眼之间,离处斩之期只余下到不到三天。
这天午后,石韦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开眼时,牢门已打开,入得牢内的陈皮脸色看起来有点难看。
看他这副表情,石韦隐约觉得不妙,表面却依然镇定,笑问道:“陈爷大中午的还来看我,真是客气了。”
“少废话,赶紧给老子起来。”陈皮的口气相当的不客气,这般态度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之时。
石韦只得站了起来,问道:“陈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陈皮冷哼一声:“你小子还有脸问。老子昨个去过老巴家,他那病根本就没治好,这几日发作起来比往昔还严重。哼,老子还当你真有两下子,原来终归还是个庸医而已,亏老子还被你唬了这许多时日。”
怪不得这陈皮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来是他去看望了那巴戟天。
抛开巴戟天的病不说,他石韦至少也救过这姓陈的一命,可这姓陈的一旦以为自己没能治好巴戟天的病,立时便把前恩忘得一干二净,翻脸不认人,这般炎良刻薄,实属极品中的极品。
“原来是这样,但不知陈爷打算怎样。”
石韦没有做任何的辩解,若说先前他还对巴戟天迟迟没有行动感到焦虑,这时亲耳听到陈皮提及巴戟天的病情时,反而让石韦有了底。
陈皮恶狠狠道:“你还想怎样,给老子滚回你原来的牢房,继续啃你的咸菜馒头去吧。”
石韦冷笑了一声,欣然大步昂首的走出,回到了原先那间又脏又潮的牢房。
“老子竟然被你骗了这么些天,真他娘的晦气。”陈皮狠狠瞪了石韦一眼,砰的将牢门重重的摔上。
当他骂骂咧咧的,正准备离开时,一名衙役匆匆的从外而来。
陈皮一见那衙役,脸上马上多云转晴,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宋捕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宋捕头拱手道:“我这一趟自是来公办,老陈,那个叫做石韦的死囚在哪里?”
陈皮怔了一怔,回手指了一下牢房中的石韦,“就在那边,怎么,莫非这小子的处斩日期提前了不成,那赶情可好,我可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这是县令大人的文书,你自己看吧。”宋捕头将一纸文书递给了他。
陈皮随手接过来,展开了看了一眼,那一张嘴脸瞬间石化。
“县令大人要无罪释放他!这……这……”
陈皮嘴巴张得老大,那般惊骇之色,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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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高任鸟飞
“辛县令莫不是疯了,怎的好端端的要将那死囚无罪释放?”陈皮震惊之下,忍不住大声嚷嚷道。.org
宋捕头干咳了一声:“我说老陈,说话可得小心啊。”
这么一提醒,陈皮方才意识到,自己公然说县令大人“疯了”,如此大不敬之词,若是传到县令的耳朵里,岂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瞧我这张贱嘴。”陈皮反应也快,忙自抽了一个嘴巴,这才凑近那姓宋的,小声问道:“宋捕头,那姓石的明明被判了死刑,这眼看着刑期就这几天,怎么就突然无罪释放了?”
宋捕头白了他一眼:“我说老陈,你当差这么多年,这种事还用得着问我吗。”
“你是说……有人保这小子?”陈皮狐疑道。
“废话。”
陈皮愈加惊奇:“这小子不过一穷酸的小庸医而已,会是什么人要保他,总不会是碰上哪路青天老爷不成?”
宋捕头冷笑一声:“这年头有个屁的青天老爷,我告诉你吧,据我所知,保他的人可能是渔帮的熊帮主。”
“熊帮主?”
陈皮心头一震,眼珠子这么一转,立时便联想到了巴戟天。
莫非是老巴替这姓石的小子求动了熊帮主不成?不对呀,姓石的明明没有治好他的病,老巴为何还要救他?
陈皮不知其中真相,心中胡思乱想半天也摸不着头脑,旁边宋捕头已不耐烦:“县令大人既有令,咱们当差的就别问那么多了,文书在此,赶紧放人吧。”
陈皮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转身走回牢里,尽管满腹的怀疑,当他再次面对石韦时,一张脸已是笑得跟蒸熟了的花卷似的。
“石兄弟,恭喜你呀,你已经被改判无罪释放,你可以出狱了。”陈皮边说边已麻利的把牢门打开。
牢房外那二人间的对话,石韦听得是清清楚楚,此刻,他除了暗松了一口气外,心中只剩下对陈皮的厌恶。
他心中冷笑,表面却佯装惊奇,摇着头道:“这怎么可能,小的不过一穷酸的小庸医而已,怎会突然被改判无罪释放?陈爷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吃我的馒头咸菜吧。”
石韦将“穷酸的小庸医”几个字故意的加重语气,自是在暗讽他先前在牢外那番蔑视之词。
陈皮一怔,脸色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干咳几声,讪讪笑道:“石兄弟可误会了,我那是在跟你开玩笑呢,我老陈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石兄弟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老陈能那么对你么?”
要说这陈皮,脸皮可真够厚的,不过这一番的陪笑之词,也让石韦略解了几分气。
“呵呵,陈爷是怎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么,其实我方才也是说笑呢。”
石韦配合着那姓陈的装起了亲密,这姓陈的虽然讨厌,但毕竟也是一牢头,多少有那么点利用价值,自己在这当涂县混,将来保不准还会用上此人,这一层的关系,还是不必搞僵为妙。
当下陈皮也哈哈大笑,亲自扶着石韦出了大牢,临出门之前,还万般不舍道:“石兄弟你这一走,我还真有点不舍,改天老哥我一定登门拜访,咱们好好的喝他两杯。”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石韦敷衍了几句,转身昂首阔步的迈出了大牢。
迈出那道门槛时,午后的阳光扑面而来,虽然阴沉,但因石韦在那阴影的牢中呆得太久,还是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
他抬手遮挡阳光,好一会才放下胳膊,带着未能痊愈的屁股伤,一步一顿的走上大街。
环看一眼这个记忆中已有,实际上却第一次身处其间的新鲜世界,石韦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畅快。
“石郎中。”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声音,石韦回过头来,看到的正是一脸恭敬的巴戟天。
这位虎背熊腰的渔帮小头目,虽然身体看起来依然健壮如牛,但脸上的气色却相当的憔悴,似乎是经受了何等的折磨一般。
石韦心知肚明,心中暗自冷笑,微微拱了拱手:“原来是巴兄。今日才能与巴兄再见,看来巴兄终归是不信我。倘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日子巴兄应该没少吃苦头吧。”
一语戳穿了他的心思,巴戟天立刻羞得面红耳赤。
那日他听了妻子范氏的劝告,自以为病已痊愈,石韦所说的什么用家传针灸才能根治的话,只不过是在吓唬他,故而便没有去履行牢中的承诺。
谁知,四日之后,旧病复发,且比原先还更加严重。
巴戟天惊恐之下,忙是继续服用石韦给他开的那药,岂料正如石韦牢中所言,根本就镇压不住病痛。
一连数日,饱受病魔折磨的巴戟天,这才知道石韦的厉害,再不敢拖延一刻,方始拖着病躯去向那熊帮主说了此事。
石韦在牢中一直都算着日子,这姓巴的一走便没有音讯,石韦自然猜得到他是何心思,便暗笑那巴戟天自作聪明,到头来只能是自讨苦吃,今时一见,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巴戟天一脸羞愧,向着石韦长长一揖,愧然道:“我这也是自作自受,真真活该。都是我误听了我那贱婆娘的话,害得石郎中在牢中多受了几日苦,我巴戟天在此向石郎中告罪了。”
石韦摆了摆手,很是大度道:“罢了,反正我已出狱,这些旧事就当没发生吧。”
说罢,他转身便望城北而去。
“石郎中,你这是要去哪里?”巴戟天几步追了上来。
“还能去哪里。”石韦淡淡一笑,“贵帮熊帮主费力把我保出来,不就为了让我给他妹子治病么,我想他这会大概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
石韦本是想先回一趟平安堂,跟师娘樊佩兰报个平安,但转念一想,那位熊帮主必已迫不及待的等着让自己去给他妹子瞧病,若不然也不会让巴戟天候在牢外。
巴戟天见石韦不计前嫌,顿时转羞为喜,忙道:“我已备好马车,石郎中先上车吧。”
石韦指着自己的屁股,没好气道:“我这里的伤才刚刚愈合,马车那般颠簸,巴兄莫不是想把我伤口震裂不成。”
“这……”巴戟天一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反正那位熊小姐也病了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慢慢走,我也正好吹吹这身上的晦气。”
石韦不再睬他,一步一顿,优哉游哉的以蜗牛的速度继续前行。
他这是故意的刁难那姓巴的,那厮不信守承诺,害得自己在牢中多受了几日苦,岂能容他区区一句道歉就翻篇。
巴戟天顿时为难不已,要知此间距他们熊帮主府上还有几条大街,以石韦这般速度,只怕磨到半夜也去不了。
熊帮主先前已有交待,这石郎中一出狱就要立刻接去,眼下帮主还在家中等着,若是这般一拖下去,帮主等不耐烦发起火来却当如何。
巴戟天无奈的跟在石韦后边,焦头额额的琢磨了半晌,忽然间想到一法子,忙叫几名手下去寻了一张简易的木床前来。
巴戟天上前陪着笑脸道:“石郎中,你若嫌马车颠簸,兄弟们就用床抬着你走,这样既能快些,石郎中你也能省些脚力,你看如何?”
这姓巴的也算给足了台面,石韦将来终究还要在这当涂城混,自不好太过“猖狂”,当下也就不再为难他,欣然答应。
于是乎,石韦便斜卧在木床上,被四个渔帮汉子抬着,一路舒舒服服,风光无比的向着熊府而去。
这时大街上行人不少,那些市井街坊们见得这般“奇景”,无不惊讶称奇。
“那不是平安堂的小郎中么,他不是被判了杀头么,怎的就放出来了?”
“是呀,你看抬他的那些人,可都是渔帮的人。”
“那位不是巴爷么,前些日子还听说他把仁心堂的沈郎中打得头破血流,怎么今儿却跟孙子似的伺候起这小郎中来了,真是奇了。”
…………
众目睽睽之下,石韦潇洒的被抬过三条大街,黄昏之前,来到了城北的熊府。
当他看到这熊府气派的府门时,心中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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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吹嘘兄的打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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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帮主
渔帮名为渔帮,字面上看起来容易让人误解成是渔民组成的帮派,实则不然,渔帮上下基本无人从事打渔,渔帮真正充当的是渔牙子的角色。.org
所谓渔牙子,其实就是渔市的渔霸,渔民们想要卖鱼给客人,价钱多少不由自己决定,必须由渔牙子来定价之后才能开买,然后还得给渔牙子们交一笔所谓的中介费。
渔民们若想绕过渔帮卖鱼,若让渔帮知道了,轻者一顿暴打,重者直接打残,断了你的活路,当然,倘若外人来找渔民们的麻烦,渔帮出会替他们出头。
渔帮干的,便是这般的勾当。
当涂北依长江,渔业发达,每日买卖之鱼不计其数,而渔帮又控制着包括当涂县城,以其下属采石等数镇在内的渔市,从中所获得的利润之巨可想而知。
这位熊帮主身为一帮主,手下有几百号弟兄,又有如此巨额的收入,用财大气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光是这一座宅邸,足以堪称当涂县属一属二的豪宅。
“不愧是当涂第一大黑帮头目……”
石韦感慨之际,在巴戟天的搀扶下进入熊府,穿过诺大的院落,上得三层石阶,迈过齐膝盖的门槛,石韦步入了一间气派的前堂。
“石郎中且稍歇片刻,我去向帮主通传一声。”
巴戟天叫人给石韦看茶,自己则一脸的紧张,小心翼翼的转入后室。
石韦也不客气,款款落坐,气定神闲的品着这宋代无污染的上等好茶,左右那些看门护院的渔帮汉子,则皆心怀好奇的瞅着这位年轻的郎中。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帮主请来为小姐治病的那位“名医”,这么多年来,所谓的名医他们也见过不少,但像石韦这般年纪轻轻的却还是头一位。
过得片刻,脚步声响起,须臾间,一名国字脸,满脸冷峻如铁的中年男子从后堂而出,额挂冷汗的巴戟天则低着头跟在后面。
不用问,那国字脸自然就是渔帮帮主熊青叶了。
熊青叶上下打量了一眼石韦,眉头微微一皱,回头瞪了巴戟天一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神医?”
他这般语气,毫不掩饰对石韦的置疑。
说话之时,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打了一个闷雷,巴戟天跟着身子一抖,忙道:“正……正……正是。”
畏惧之下,他这般一个虎背熊腰之士,竟然变得口齿不清起来。
熊青叶哼了一声,并没有跟起身的石韦打召呼,而是径直从他身前带风而过,昂首坐于了主位。
丫环忙将茶奉上,那熊青叶先用右手端起茶来,忽然间嘴角微微一咧,将茶杯换于左手,这才端起来泯了一口。
一口茶饮过,熊青叶正眼也不瞧他,沉声道:“我熊青叶从不做亏本卖买,我花钱将你保出,就是让你给我妹子治病,倘若你治不好,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清楚?”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本尊的记忆告诉石韦,这个姓熊的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自己若是治不好他妹子,他把自己大卸八块也不奇怪。
不过,此时石韦的心里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很有些不爽。
熊青叶的轻视和慢怠,正是让他不爽的原因。
面对熊青叶的质问,石韦竟当没听见一般,索性也坐了下来,端起茶闲品起来。
这般举动,惹得那熊青叶神色立时一变。
旁边的巴戟天见状,心中吃惊,忙提醒道:“石郎中,我们帮主问你话呢?”
甘润的茶水入喉,石韦眉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仍未对熊青叶方才的质问做出回应,而是忽然反问了一句:“熊帮主,你肩膀的痛,怕是困扰了你有些年了吧。”
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令在场所有人均是面露困惑。
巴戟天更是一惊,忙道:“石郎中,我们帮主身子骨硬郎的紧,你可别开玩笑。”
石韦笑而不语。
熊青叶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眸闪烁着某种异样的眼神,除了石韦之外,无人能够察觉得出。
那是一种震惊。
看到那般眼神时,石韦知道,自己猜对了。
沉默了片刻,熊青叶盯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肩膀会痛?”
“我方才看到熊帮主右手端茶时,肩部有些僵滞,不得不换到往了左手,多半是肩膀有病。而现下正值雷雨变天之时,湿气甚重,若我推测不错的话,我想熊帮主肩膀上应该患有风湿之症吧。”
行医者,心思最是缜密,适才初见时,熊青叶那一个细微的反常表现,自然逃不出石韦的眼睛。
当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后,熊青叶内心中的震惊已无法再隐藏,尽数显露于脸上。
他前几年时,确实犯上了这肩痛之症,每逢雷雨天就会变得酸痛无比,只是身为帮主,为了威严,便不好与外人道知。
这些年来,他暗中也请了不少郎中,用了许多方法,总是无法根治这病,再到后来,他也就索性放弃。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自己瞒了这么多年的病,竟然给这个年轻人如此轻易的便识破。
此人医术之高,实在令人惊叹!
转眼之间,熊青叶那份轻视冷峻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尊重与惊喜,他忽摆手道:“来呀,快给石郎中上好茶。”
此言一出,左右无不变色。
熊青叶性格刚烈自傲,现下对这年轻的小郎中竟然变得这般热情,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众人焉能不惊。
那边巴戟天却在擦着冷汗,暗中惊讶:帮主怎的忽然变得这般客气,难不成他肩上真的有病,被这石郎中看出了不成?
“多谢熊帮主好茶。”
石韦也不客气,端起香茗一饮而尽。
这堂中原来紧张的气氛,在石韦这三言两语之后,变得轻松起来。
熊青叶挥手将巴戟天等人屏退,待四下无人时,方才道:“石郎中果然医术高明,实不相瞒,我确有肩痛之症,这老毛病折磨了我多好些年,我也曾私下寻了不少郎中都不得治,石郎中既然能看出,想必定有根治之法。”
石韦点出他这病,就是为了在这位熊帮主面前露一手,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杀一杀他那不屑的态度。
现下熊青叶放下身段,好言相待,石韦便欣然道:“熊帮主这病也不是什么奇症,在下不才,倒也可为熊帮主诊治诊治。”
当下,石韦遂对这熊青叶进行了一番诊治。
诊罢,石韦笑道:“熊帮主这病正是因筋骨风湿所致,虽然已有些年头,不过也不难治,若用熏洗疗法,应当可以根治。”
石韦遂挥笔写下一方:草乌四钱,白芷十钱,羌活、独活各十钱,细辛二钱,川芎、桂枝六钱,威灵仙、伸筋草、透骨草各十二钱。
方子写罢,石韦又叮嘱道:“熊帮主按这方子抓药,以水煎之,乘热对肩部患处熏蒸或浸泡,使药性从毛孔直入病所,舒筋活络,祛风散寒,一日三次,连用十天,多半便可治愈。”
熊青叶接过那方子细细来看,这些年他也算久病成医,药方子看了不少,而今石韦这方子,却与其他郎中所开大不相同。
正是这份不同,才更让熊青叶感到这位石郎中医术高明。
一想到折磨了自己多年的病痛能够根治,熊青叶不禁面露感激之色,忽然起身抱拳,郑重道:“没想到石郎中医术深藏不露,适才熊某有怠慢之处,还请石郎中见谅。”
堂堂渔帮帮主,当涂城第一大黑帮头目,连县令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如今却对石韦这么个小人物拱手道歉,这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石韦心中怎能不得意,但表面上却一副谦逊,忙拱手笑道:“治病救人,乃是我们行医者的份内之事,熊帮主客气了。”
熊青叶心情甚好,不禁哈哈笑道:“好好好,难道石郎中妙手仁心,看来不光是我这肩痛,我那妹子的疯颠之症这回也有得救了。”
熊青叶话音未落,一名丫环从内堂中急匆匆的奔出,尖叫道:“帮主,大事不好了,小姐他悬梁自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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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死一线
“什么!”
熊青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二话不说,大步流星的便向内堂奔去。.org
石韦也是稍感吃惊,亦紧跟而去。
穿过后堂,绕过几道回廊,石韦跟着他们进了一间房。
一进门便瞧见梁上悬着一卷白绫,地上倒着几个踢翻了的椅子,几名丫环正围着躺在地上的一少女哭哭啼啼不知所以。
“都给我滚开。”
熊青叶冲上前去,将一干丫环粗鲁的撞开,几步扑到自己妹子跟前。
他先是试了试那少女的鼻息,接着又摸了摸她的脉搏,陡然间神色扭曲得不成人形,抱着那一动不动的少女嚎道:“妹子,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大哥已经给你请来了神医,你怎能抛下大哥去了呀……”
熊青叶堂堂一铁血帮主,前一刻还冷峻威严,这时却抱着妹子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看起来伤心之极。
左右的那些丫环则一个个都泪流满面,又是难过又是害怕,想着自己照顾小姐不周,不知呆会帮主会如何处置她们。
“不是吧,竟会这么巧……”
石韦心中亦唏嘘不已,伸头一瞧,却见那少女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是已经窒息而死。
不过,石韦细细一瞧,却看出了一些不寻常。
他心念一动,忙是冲上前去,也不及多说,伸手便在那小女的脖上动脉试去。
须臾,石韦道:“小姐还有一丝脉搏,还没死,有得救。”
一般人虽懂从脉搏来判断人之生死,但那切脉之法毕竟比不得专业的医生,石韦医术高明,所以才能从这位熊小姐几乎如死水的脉动中,察觉到一丝游丝般的细微脉动。
一听此言,熊青叶瞬间转悲为喜,抹着脸上泪叫道:“石郎中,那你快想办法救我妹子,若能保住我妹子的命,我必有重谢。”
“你们且让开些,把门窗统统打开,别挡着空气。”
石韦将众人驱散,把这位断了气儿的熊小姐平放在地上,再用枕头将她的脑袋垫起,俯下身来就准备给她做人工呼吸。
熊青叶原以为他会用掐人中什么的老法子来救他妹子,怎料到这姓石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嘴巴贴向了自己的妹妹。
熊青叶顿时惊怒,一把将石韦推开,吼道:“狗东西,你想干什么?”
石韦给他一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好碰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直咧牙。
他顿时也怒了,瞪着他叫道:“你疯了么,我当然是在救你妹妹。”
“哪有这般救人之法,老子闻所未闻,你莫不是想趁机占我妹子便宜。”熊青叶脸色铁青,更是闪现出几分杀气。
熊青叶这般一吼,石韦方才意识到他为何会如此惊怒。
汉时神医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以及唐代名医孙思邈在其书《备急千金方》中,都提及过人工呼吸之法,只是碍于礼教,这般急救之法才没有推广下去。
寻常郎中多也不会这般法子救人,更何况是熊青叶这等外行人,自然而然的就以为石韦这般口对口的救人之法,乃是想对他妹子无礼。
性命当前,石韦没办法跟他多解释,这时他也有点火了,冷哼一声:“这也真真好笑,难不成熊帮主认为,我石韦会无耻到去占一个将死的疯女人的便宜吗?既然如此,那这人我不救也罢。”
石韦恼怒之下,一跃而起,拂袖便欲离去。
熊青叶被他这么一吼,激动的心情不由得冷静了几分,心想这姓石的不傻,他若真心只是想冒犯自己妹子,难道就不怕自己一刀宰了他么?
眼见躺在地上的妹子脸色愈加发白,生死一线间,熊青叶无别选择,只得跳将起来把已到门边的石韦拦住,尽力克制着心中的狂躁,拱手道:“方才是我一时失礼,实在对不住,石郎中,救人要紧。”
石韦原本是一气之下,想就此一走了之的,但转念又想,这姓熊的是这当涂的地头蛇,自己将来在此立足,多半少不得和他打交道,现下倘若因自己不肯施救这件事,得罪了这姓熊的,于己未必是件好事。
更何况,医者仁心,眼瞧着一个豆蔻少女横死在自己眼前却袖手旁观,确也有违医德。
眼见熊青叶道歉,石韦也就赖得跟他计较,当下回到房中,继续他的人工呼吸。
熊青叶和众丫环散在四周,呆呆的瞧着石韦对躺在地上的少女,又是按胸,又是口口吹气,众人的神情中,既是焦虑不安,又充满了困惑狐疑,有些丫环甚至是面露难为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韦已经把他那急救的手段重复了数遍,整个人累得更是满头大汗,躺在地上的那具躯体,却仍不见回过气来的迹象。
熊青叶的脸上,希望正在迅速的流逝,悲愤之色汹涌而上,渐渐的他陷入了绝望。
又挨了片刻,熊青叶彻底心灰意凉,骂道:“你个庸医,休要再玷污我妹子。”
他说着,便欲上前动手。
“滚开!”石韦陡然间一声暴喝。
这一声喝,冷酷之极,内中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但将周围的丫环喝得吓了一跳,竟然将愤怒之中的这位渔帮帮主亦是震住,一时间竟是僵在原地,没敢再上前一步。
石韦继续他的人工呼吸,也不知是在第几遍之后,终于,眼前的少女身体一抖,猛的便大咳起来。
“小姐活过来啦,小姐活过来啦……”
众丫环惊喜之极,叽叽喳喳的尖叫声一起尽起。
那熊青叶更如同一瞬间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一脸狂喜的扑上去,将死而复生的妹妹抱在怀中,欣喜万分的嚷嚷:“妹子,妹子,你可算活过来了,你可吓死大哥了。”
石韦长松了一口气,只觉背后凉丝丝的,一摸之下,方才惊觉自己背上竟已汗出如浆,湿了一大片。
趁着熊青叶在那边惊喜时,石韦又挽起袖子写下了一副安神压惊的方子,吩咐那些丫环赶紧去依方抓药,又交待了一些善后之事,这才不动声色的出了闺房,回往了前堂所在。
这时候,巴戟天等人已在前堂等得心急火燎,见得石韦出来,巴戟天急问:“石郎中,小姐怎么样了?”
石韦淡淡一笑:“没什么,上吊而已,差点就死了。”
“啊!”巴戟天大惊失色。
“放心,我已略施手段将她救活。”
石韦轻描淡定的补充了一句,说着已坐回原位,继续品那一杯未尽的香茗。
巴戟天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出乎巴戟天的意料,眼瞧着石韦救了熊小姐,他便想这位石郎中果然是了不起,往后就算是没能治好小姐的疯病,单就今日之功,也是有恩于熊帮主。
他又想熊帮主将来对这位石郎中必然不薄,这样看来,自己不光现在有求于这石郎中,将来也一样得处好关系。
体粗心思的巴戟天这般一琢磨,立时向左右下人们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石郎中换茶,再多上些最好的糕点果品来,石郎中可是救咱小姐的恩人,岂能慢怠了。”
巴戟天这么一嚷嚷,左右下人忙不迭的折腾起来,不多时,什么桂花糕、莲子酥、新鲜的各色瓜果统统奉上。
时值傍晚,又经方才那一阵的忙乎,石韦确也饿了,当下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
几枚果子下肚后,熊青叶满面带笑的步入了前堂。
巴戟天等人马上低头,个个变得战战兢兢,石韦也抹了抹嘴巴,打算站起来。
谁知屁股还没来得及离座,熊青叶已急步上前,一把将石韦按下,接着更是深深一揖:“石郎中救我妹子一命,实乃我熊青叶的大恩人,请受熊某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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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家是最温暖
熊青叶说着双膝一屈,当场就要跪拜。.org
在场的巴戟天等人无不震惊,他们心目中那个冷酷威严的帮主,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屈一下膝,而今竟然要向眼前这小郎中下跪,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谁人能不觉惊骇。
石韦亦稍感意外,待到那熊青叶的膝盖将要着地时,他麻利的一伸手将其撑住,故作受宠若惊之态:“熊帮主这是做什么?我早说过,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我辈份内之事,熊帮主这一跪,真真是要折煞石某呀。”
熊青叶作势要拜谢,算是给足了石韦面子,石韦也很识趣,这么一扶没让对方真的跪下去,又是保住了熊青叶的面子。
熊青叶顺势便站了起来,心中高兴,便是拍着石韦的肩,大笑道:“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石郎中你这种人,来人啊,赶快去准备酒席,我要好好的为石郎中接风洗尘。”
当下熊青叶便在府中设下酒宴,盛情款待了石韦。
石韦在牢中受了许多天的苦,正是牙根痒痒,眼前好酒好菜在前,索性却之不恭,狠狠的打了打牙祭。
酒足饭饱,尽兴之时,不觉已是入夜。
此时那位熊小姐已然入睡,这病颠之病是无法再瞧,熊青叶便命巴戟天先将石韦送回平安堂,明天他再派人去请不迟。
商议停当,醉意三分的石韦起身告辞,熊青叶一直送到大门口方才作罢。
这一回石韦兴致甚好,便也不再为难那巴戟天,没让他再用木床抬着自己回去,只坐着渔帮的马车望西城步和里的平安堂而去。
到得平安堂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巴戟天像伺候老子一样,亲手将石韦扶下车,又搀着他直到门口。
此时隐约见堂内尚有光亮,想来师娘还没有睡,石韦怕巴戟天这么一个粗人惊扰了师娘,便摆手道:“今日已晚,我就不请巴兄进去喝杯茶了,你就回去吧。”
巴戟天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得强装笑颜,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石韦虽然半醉半醒,但心里边却还没糊涂,瞧着巴戟天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料想必是为了自己的病,但又怕惹烦了他的心烦,故才不敢开口。
“巴兄且留步。”石韦背靠着门叫了一声。
巴戟天一怔,赶忙转过身来,问道:“石郎中还有何吩咐?”
石韦笑道:“我答应过为巴兄治病,这一高兴,差点给忘了。这样吧,从明日起,每日午后你来我堂中一趟,我为你用针灸术根治了你那病便是。”
石韦这话,如同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一般,巴戟天大喜过望,忙深深一揖,将石韦谢谢又谢,这才欢欢喜喜的驾车而去。
别了巴戟天,石韦脚软到已经有点站不住,便靠着大门啪啪的拍起门来。
“谁呀?”堂内传来樊佩兰的声音,一袭身影印在窗糊纸上。
“是我,师娘,我是远志。”
“远志!”
门那边樊佩兰的声音中,明显饱含着惊喜,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半醉半醒的石韦一个没站稳,顺势便向着倒去,一下子把猝不及防的樊佩兰给撞倒在地。
倒地的同时,石韦双手本能的向下撑去,谁想触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两团软乎科,如新鲜出笼的馒头般富有弹性的东西。
定睛一眼,却惊见自己竟是趴在了师娘的身上,双手不偏不倚,正好按在师娘的胸脯上。
樊佩兰惊喜之余,一张白净的脸上顿时羞意浓浓,双手本能的想将他推开,怎奈气力孱弱,如何能撼得动他这一百四五十斤重的身躯。
“远志……”
她又羞又紧张,且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由得哼了一声。
石韦猛然间清醒,赶紧从师娘的身上爬起来,又将她从地上扶起,讪讪道:“我一时没站稳,还请师娘莫怪。”
樊佩兰脸上红潮未褪,丰满的胸脯依旧因局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平,稍稍平静了下心情,她勉强一笑:“没什么,是我开门开得太急了。远志,你怎的就回来了?”
石韦将大门关上,和樊佩兰一起进了内院,一路上将先前发生之事,能告诉她的尽数说了一遍。
至于自己如何“一夜之间”医术突飞猛进,石韦也只借口说自挨了一顿板子后,脑袋忽然开悟不少,于医术领悟颇多,诸般种种。
樊佩兰乃一妇道人家,怎会去想那么多,只要石韦平安回来,她便心中欢喜,当下又是给他端茶倒水,又是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夜宵什么的。
石韦看着满脸喜色的樊佩兰,淡淡笑道:“我不饿,不用劳烦师娘下厨。不过我倒是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的把这一身的晦气洗干净了。”
樊佩兰轻轻点头:“嗯,说得是,你方回家,是得把牢里的晦气洗一洗,你且稍歇片刻,我这便去给你准备。”
平安堂本就是小医馆,当年师父杜仲病故后,一笔安葬费花了大半的积蓄,后本尊的那个“石韦”接手后,上门求医的患者更少,这些年来,平安堂几乎都是入不敷出,勉勉强强维持度日。
为了节省开支,去岁起他们便不得不把一个丫环和一个伙计辞去,医馆的事由石韦一人打理,内院家中的事,便全由樊氏一人操持。
石韦本是想帮着樊氏去生火烧水,但樊氏知他身上有伤,又刚从牢里放出来,定是不从,一个人忙乎了半天,总算给石韦弄好了一大盆洗澡水。
半个时辰后,石韦泡在了木盆中,热乎乎的水熏去了他一身的疲惫,自打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这会怕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水气熏蒸下,石韦的酒意渐消,头脑也开始清醒起来。
此刻难得一份惬静,石韦可以静下心来仔细的想想自己的未来。
如今牢狱之灾虽脱,但瞧着“本尊”给他留下的平安堂这份落破的产业,石韦心中自是相当的不甘。
“从这些天发生事来看,我这一身的医术,似乎倒是门不错的手艺,若是能善加的利用,不光是安身立命,将来名利双手,富贵荣华也并非是奢望,嗯,这般看来,古人讲的那那句‘福祸相依’,还真是有些道理……”
石韦兴致勃勃的盘算着他的未来,不知不觉中在这澡盆中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怎么爬上床的,总之那一晚石韦睡的很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正自做着春秋美梦时,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石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见窗外天色方才蒙蒙亮,还没到跟熊青叶约好的看病时间,却不知是谁这么早在外敲门。
石韦粗粗的穿好衣服出来,这时樊佩兰也从对面屋中出来,她瞧着石韦一脸昏昏沉沉的样子,便抱怨道:“是谁这大清早的就叫门,吵得远志你也不能睡个安生觉。”
“先去看一看吧,或许是那熊帮主心急着请我去给他妹子瞧病。”石韦笑了笑,勉强的打起精神。
二人一齐入了前堂,听得门外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在嚷嚷道:“樊家弟妹可在否,我是黄柏呀。”
“原来是你未来岳丈,他怎的忽然来了?”樊佩兰面露疑惑。
黄柏?未来岳丈?
惊讶的石韦迅速的搜寻着关于此人的记忆,很快他的脑海里便有了前因后果。
原来七八年前时,这黄柏被追债的打了个半死,后来幸亏被师父杜仲所救,方才保住性命,黄柏出于感激,便许诺将自己的女儿嫁与石韦。
那时候的石韦不过十二三岁,而杜仲膝下无子,又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瞧着黄柏家的闺女不错,便替他订下了这门娃娃亲。
这黄柏后来大难不死,偷往北面宋国做走私的生意,竟然发了一笔横财,这些年来改作正经生意,虽算不得巨富,但也算是一方小财主。
黄柏家住当涂北面的采石镇,早先杜仲在时,每年尚有些礼尚往来,但自杜仲去世后便鲜有联络。
“前些日子你出事,我不得已去采石拜访他,盼着他看在结亲的份上,能借些钱帮你打通关节,谁想这黄柏竟然百般找借口不肯借,这会忽然却又找上门来,不知会是有什么事?”
说到这些事时,樊佩兰的口气中显然有几分不悦。
“原来竟有这事。”石韦略一沉吟,冷笑道:“就请师娘先去召呼下他吧,先别告诉他我已经无罪释放,我在后面听着,且看看他能有什么事再说。”
樊佩兰不知石韦有何用意,但也没有多问,整了整衣容便去开门。
大门打开时,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淡阴沉的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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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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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黄老爷,快快请进。”
樊佩兰虽恼这黄柏不肯借钱搭救石韦,但眼下石韦已经出狱,也就不在计较。
况且,黄柏终究是石韦未来的岳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故是勉强以笑脸相迎。
黄柏背抄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入平安堂,手捋着两撇八字胡,将平安堂四下扫了一眼,冷冷道:“这都过去了七八年,怎的这平安堂还和我当年来时一样破落,弟妹你怎的也不花钱稍稍装修打点一下。”
这黄柏一进门便讽刺他们平安堂寒酸,樊佩兰心下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
“医馆的生意一直都不怎么好,先夫走时又花了一笔钱,哪里还有闲钱来装点门面。”樊佩兰叹息着,将一杯茶给黄柏奉上。
黄柏端起来浅尝一口,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觉着茶不入口,又将杯子放下。
樊佩兰一旁坐下,问道:“黄老爷数年不曾登门,今日忽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听得樊佩兰话中似有怨意,黄柏叹道:“我知道弟妹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不过你也该体谅一下我的苦衷,我黄某虽然是有些钱财,可眼下手头的闲钱都投在了生意上,确实是拿不出钱来给石韦打水漂。”
樊佩兰一听这话,脸色立变,不悦道:“黄老爷这话就不对了,远志他与令千金订有婚约,他早晚要做你们黄家的女婿,你花钱救他怎能叫作‘打水漂’?”
窗外静听的石韦,这时候已经猜到了这黄柏此来的用意,不过也不急着现身。
果然,那黄柏哼了一声:“弟妹你也不用说气话,石韦他犯得可是通敌的死罪,那得花多少钱才能把他保出来?我黄某的每一文钱,都是我自个儿辛辛苦苦挣来的,别说石韦他还没跟我家闺女成亲,就算是他已经是成了我的女婿,这打水漂的钱我照样也不会出。”
“黄老爷,你——”
樊佩兰越听越气,只是她向来嘴拙,一时不知该如何以应。
这时,黄柏取出一纸文书放在了樊佩兰面前,指尖敲打着桌子道:“既然弟妹你提到了这门亲事,那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此番登门造访,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这文书,麻烦弟妹你签字画押了吧。”
樊佩兰面露疑色,她拿起那文书看了一看,脸上顿露惊色:“黄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文书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嘛,我要为我家闺女解除了这门婚约。”黄柏冷笑着道。
啪!
樊佩兰将那文书按在了桌上,忿然道:“当年可是黄老爷求着先夫结下的这门亲,黄老爷你在这个时候提出解除婚约,未免有点落井下石吧。”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谁能想到我那杜贤弟这般不成气,这么多年来,平安堂还是这副破落样,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其实这门婚事我早就觉得不妥。”
黄柏踱步于堂中,如在自己家一般,未等樊佩兰开口,又道:“眼下石韦处斩在即,我可不想我闺女未过门就成了寡妇,所以还是趁着石韦这小子还在,早点把这婚约解除了吧。”
樊佩兰已是气得面红:“黄老爷,你这么做,未免太无信义。”
黄柏见樊佩兰不从,遂叫门外候着的家丁扛着一个口袋进来,打开来往桌上一倒,哗啦啦的落了一桌子的铜钱。
黄柏指着桌上的钱,冷笑道:“这里有六十贯钱,权当我买你这一纸画押。六十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将来石韦去了,弟妹你用这些钱做些小本生意,或是作为嫁妆改嫁他人,我看也足够养活你下半辈子了。”
按照南唐的律制,如那从八品的当涂县令,月俸当有十五贯,桌上那六十贯钱,等于当涂县令四个多月的月俸。
平安堂的医馆生意,平素月入不出两三贯,黄柏一出手就拿出医馆两三年的收入,这笔钱对于樊佩兰来说,已经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数目。
樊佩兰瞧见满桌子的钱,目光犹豫了一刻,却仍毅然道:“这门亲事是先夫所订,我是万万不会解除的,黄老爷就请把钱拿回去吧。”
樊佩半执意不肯,那黄柏不由得被惹怒,指着樊佩兰道:“我可是看在杜仲的面子才跟你这般客气,你可不要给脸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火了我,可别怪……”
“惹火了你,又能怎样!”
石韦从后堂昂首而入,厉声打断了黄柏的威胁。
他在后边听着这姓黄的竟然敢威胁师娘,自然不在再坐视不理。
正自嚣张的黄柏,一扭头间,竟然瞧见石韦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吓得大吃一惊。
“你……你……不是在牢里的么,怎会……”惊骇下的黄柏,结结巴巴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之词。
“我已经被无罪释放。”
石韦一步步走上前来,他气慑逼人,那黄柏以为见了鬼一般,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黄柏上下打量了一番石韦,好一会心情才稍稍平静,万般惊疑道:“你不是被判了通敌的死罪么,怎的竟会被无罪释放?”
石韦冷笑道:“我福大命大不行么。怎么,看到我安然无恙,黄老伯你难道很失望不成?”
黄柏今早抵达当涂县城,并未来得及打听石韦的事,况且他只想着解除这婚约,也不屑于去关心石韦的死活,故是才会这般的震惊。
他喘过几口气,脸色重新又恢复了那般阴沉,哼道:“你是死是活也不关我的事,总之这门亲事是一定要解除的。石韦,你也想让你师娘过些好日子,六十贯钱在此,你识相的话就好好的劝一劝你师娘吧。”
“黄老伯出手还真是大方,六十贯钱,不是个小数目呢……”石韦随手拾起了几贯钱,手中掂量着,似乎有些动心的意思。
樊佩兰见状,心中焦虑,忙道:“远志,这可是你师父生前定下的亲事,你若是答应这他,岂不愧对你师父的在天之灵。”
石韦放下手中之钱,抬起头来望着樊佩兰淡淡一笑。
随后,他拿起桌上那一纸文书,走到黄柏面前,缓缓的将纸撕了个粉碎,然后狠狠的甩在了黄柏的脸上。
黄柏一下子愣住了,满脸的碎纸飘落,他方始反应过来,不禁勃然大怒,指着石韦斥道:“你小子疯了么,焉敢对我这般无礼!”
石韦斜着头看着他,嘴角钩着一抹冷笑:“黄伯父,你的这点钱,我根本就不希罕,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棺材本吧。至于你家闺女,放心,我也一样不会娶。”
黄柏本是愈加恼怒,但听他又说不会娶自己闺女,便以为他同意解除婚约,怒气又消了几分。
这时,石韦却又道:“你家闺女我不会娶,这婚约我也绝不会解除,黄老伯就准备着把令千金养一辈子吧。”
此言一出,黄柏惊怒。
石韦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用这一纸的婚约耗着,自己不娶,让她想嫁别人也嫁不成。
这一招,倒是有够狠的。
樊佩兰在一边瞧得也目瞪口呆,心中何止是惊奇,她万万想不到,曾经那个唯唯诺诺,软弱不堪的石韦,坐了一回牢出来,竟能变得这般刚硬,俨然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她的神色中,不禁涌动出几分仰慕之色。
自打杜仲出世之后,樊佩兰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年轻的徒弟,才是自己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小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柏怒哼一声,语气中皆是讽意,“石韦,你若真敢这么做,就休要怪我撕破脸皮上公堂告你,到时候县令大人是帮你还是帮我,你应该很清楚。”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入一个声音:“是谁这么嚣张,竟然敢告我们石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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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神经萝莉
众人回眸一眼,却见一雄健傲慢的中年汉子昂首入内,正是渔帮帮主熊青叶。.org
“原来是熊帮主,能在此间遇上熊帮主,真是黄某三生有幸呀。”
黄柏所在的采石镇也在渔帮势力范围内,黄家的货物多曾仰仗渔帮的船只来运输,因是渔帮在当涂一带跟官府关系甚好,故而每遇税卡,每每能蒙混过关,免去不少商税。
黄柏不知熊青叶为何会出现在这落破的平安堂,也不及多想,赶忙就上去拜会。
谁知熊青叶连正眼也没瞧他一眼,直接从其身边掠过,阴沉的脸色堆出几份笑意,很和气的径直走向了石韦。
石韦拱手道:“熊帮主怎有兴致亲临寒舍,未能相迎,实在是失礼。”
“哪里哪里,是我冒昧造访,失礼的该是我才是。”熊青叶摆了摆的,笑呵呵道:“我原本是想让手下来接石郎中过府为舍妹诊治,但转念一想那样又显得不够诚恳,所以就决定亲自来一趟。”
石韦方才敢那样嚣张的打黄柏的脸,一方面确实因为愤慨,另一方面当然也有自己与熊青叶结下关系的原因,但熊青叶会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门倒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侧眼一瞟,瞧见那黄柏神色惊讶,便知这熊青叶的到来,着实给自己撑了不少面子。
石韦当下却愈发的平静,只微微笑道:“熊帮主真是客气,治病救人乃我的本份,其实熊帮主根本用不着来接。这不,我一早就起来,正打算收拾一下去往府上为小姐治病,谁想黄伯父忽然造访,所以才耽误了一阵子。”
石韦将话锋不动声色的转向了黄柏。
熊青叶的表情马上又冷峻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面带尴尬的黄柏,大声问道:“石郎中,方才我在外面,听闻有人说要上官府告你,不知是何缘故?”
石韦遂将来龙去脉说与了熊青叶,末了又叹道:“黄伯父家大业大,我不过一穷酸的小郎中,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黄伯父要解除这门婚纸我也能够理解。只是这婚事毕竟乃先师所定,如今我若就此解除了婚约,岂非愧对先师的在天之灵?”
当然,石韦说时,自不会傻到把方才打那黄柏脸的事也说出来。
熊青叶听罢,不禁怒从心起,目光如刀子似的刮向黄柏:“咱们出来的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义,黄柏,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种人,罢了,以后你黄家的货,就不必再用我渔帮的船了。”
黄柏这下可傻眼了,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石韦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郎中,如何能与堂堂渔帮帮主拉上关系,自己这一趟退婚之行,可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下一听得熊青叶打算断绝和他的生意往来,黄柏只得一脸愧然道:“熊帮主训斥的是,我这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犯了糊涂,真是该抽自己嘴巴子。”
黄柏说着,还真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起了自己的脸。
啪!啪!啪!
诺大的医馆中,只听得这清脆的耳光声,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熊青叶这也是正好撞上了,所以才顺道为石韦出头,心想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稍加干涉一下也无妨,一力做主倒是有点过了。
他无动于衷的看着黄柏连抽了自个儿十几个大嘴巴子,方才摆手道:“罢了,这件事你对不起的终究还是石郎中,你还是去问问石郎中原不原谅你。”
黄柏这才敢停手,腆着一张红胀的脸,向着石韦深深一揖,羞愧道:“远志贤侄,我这也是听了家中婆娘的蛊惑,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傻事,远志贤侄你宅心仁厚,就请原谅伯父我这一时之错吧。”
石韦冷笑不语,心中在盘算着要不要放过这老小子。
身后的樊佩兰,眼瞧着黄柏那副可怜样,不由得怜悯之心大作,便将先前黄柏的那副嘴脸也原谅了,遂是凑向石韦,低声劝道:“远志,黄老爷也怪可怜的,反正他已知错,咱们也就别再计较了。”
师娘心地善良,她既已开口,石韦怎能不从,况且,就算他明面上原谅了这姓黄的,暗中还是可以继续对这桩婚事一直耗着,让这姓黄的一直难受。
念及此,石韦便上前将那黄柏扶起:“黄伯父何必这般,人非圣贤,孰成无过,况且你还是长辈,我这个做小辈的,岂能跟你斤斤计较。”
听得石韦松口,黄柏心中长松了口气,笑嘻嘻道:“多谢贤侄大度。至于这婚事嘛,咱们两家可好好商议商议,我家闺女反正也到了出阁的年岁,咱们挑了好日子,就把这喜事给办了吧。”
黄柏瞧见石韦跟熊青叶关系甚佳,先前对其所存轻蔑之心自然一扫全无,巴不得能招得这么一个有背景的女婿。
“婚事的事先不急,过些时日再说,眼下我要把心思用在给熊小姐治病上。我现在就要出门,就不招呼黄伯父你了。”
石韦这是在下逐客令,黄柏在此大损颜面,也无心逗留,客气了几句,很识趣的就告辞。
临出门前,他又向熊青叶一拱手,讪讪道:“熊帮主,至于我和贵帮生意上的事……”
熊青叶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钱最重要,颜面什么的都是其次,眼见熊青叶点头,黄柏自是大喜,巴巴的又称了一番谢,灰头土脸的要走。
“黄伯父,你有东西落下了。”石韦指着桌上六十贯钱道。
“不用了,不用了,小意思……”黄柏连连摇手,不敢再多逗留一刻,说话间已不见了人影。
…………………………
打发走了黄柏,石韦稍稍换洗之后,便带着他的药箱,随着熊青叶去往其府上。
一路上,石韦先将这位熊小姐的病情打听了一番。
原来这位熊小姐姓名叫作熊青黛,年方十六,十一岁时因受睹父母被杀,大受刺激之下患上了这病颠之症。
说起熊青黛症,倒与寻常的疯病颇有不同,她大部分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窝在屋中,盯着墙犯浑,有时一整天都是如此,不吃不喝的,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
有时候她又会突然发狂,不是乱砸动西,就是对下人们拳脚相加。
因是熊青黛自幼学过拳脚功夫,颇有一些底子,每每总会把下人们打成重伤。
这些年来,熊青叶为了其妹的病,甚至不惜重金,从京城都延请过名医,这些郎中们均是对她这病束手无策。
屡治无效之下,熊青叶本是心灰意冷,已有放弃的打算,却不想忽然碰上石韦,那点仅存的希望重新又被燃起来。
“石郎中,熊某只剩下这么一个胞妹,她的病,我就全托付在石郎中身上了,若是石郎中能治得好,我必有重谢。”
“重谢什么的倒是不必,我且为小姐诊视一番再说吧。”
石韦并没有夸下海口,毕竟医海无涯,这世上奇症不可胜数,虽然自己来自于后世,但也不敢自信到认为自己有能力医治百病。
入得熊府,来到那位熊小姐的闺房,一进门便瞧见熊青黛坐在床上,盯着床角发呆,这般情形,倒与先前熊青叶描述无二。
经过昨天的那一场上吊的闹剧,熊府中是全面戒备,屋中三四个丫环轮流盯着熊青黛,生恐一不留神,她又折腾出什么吓人的戏来。
石韦坐于床边,昨天只顾急着救人,也未细看,这时静下来再看,他才发现这位熊小姐长相倒颇为清秀可人,只是那双失神呆滞的表情,让她失去了许多灵气,整体的美感跟着大打折扣。
石韦伸手在熊青黛的眼前晃了一晃,她的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仿佛一尊石象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先切一下脉吧。”他说着便搭向她的手腕。
后边探着头观望的熊青叶,猛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急叫一声:“石郎中,小心!”
“……”
石韦一怔,正不知所以时,面无表情的熊青黛手腕忽然一翻,反将他的手腕抓住,跟着就是用力一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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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晚了点,见谅,十一点再发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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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尼姑
石韦没想到石像般的熊青黛会突有反应,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又是一姑娘,手劲竟然大得惊人,只将他痛得嗷嗷直叫,手腕都好像要被掐断一般。.org
熊青叶见状,几步上前,用力将其妹的手掰开,石韦这才得以抽出手来,吓得一跃而起,赶紧后退三步。
“熊帮主,这是怎么一回事?”石韦咧着嘴抱怨。
他低头看去,手腕处已然红了一圈,五个指印看得清清楚楚。
熊青叶面露歉意:“石郎中你没被伤着吧?这都怪我,方才忘了提醒你,我这妹子会些拳脚武艺,她犯浑时若是有人碰她,本能的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来如此……”石韦暗吐了一口气。
似熊青黛这种因是惊吓致疯的病人,记忆很多时候都会停留当时那段可怕情景,有人触碰,因为害怕而本能的自卫反击也是正常的病症的反应。
石韦揉着手腕道:“小姐若总是这样反应激烈,我根本就没办法为她诊治。熊帮主,为了治病,我看还是得委屈一下小姐了。”
石韦的意思是将熊青黛绑上,熊青叶这做哥哥的,当然不舍得把妹妹绑了,但为了给她治病,也只得依允。
不过熊青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这般一动,立刻便拼命的挣扎反击,四五个丫环在熊青叶的协助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位疯小姐五花大绑。
熊青黛被绑了平躺在床上,当众人不再碰她时,便不再挣扎,反而是安静了下来,依旧是浑浑噩噩的盯着房梁发呆。
石韦这才得以下手,为熊青黛细细的切了一番脉,再经过其他几项诊视后,石韦心中已基本有了底,但表情却依旧不那么乐观。
“石郎中,小妹这病到底怎样?”熊青叶忐忑不安的询问,亲自为石韦斟了一杯茶。
石韦润了润嗓子,不紧不慢道:“熊小姐脉相弦长,舌质淡红苔黄微腻,再加上她平素表情淡漠,时躁时静,且有自杀的倾向,由此来看,她当是因为受惊吓,激动了肝阳,阻蔽肝胆经络,清明之气为邪浊所蒙。”
石韦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熊青叶听得是一头雾水。
石韦干咳了一声,想了想道:“总而言之,熊小姐其实就是患了抑郁症。”
“抑郁症?那是什么病?”熊青叶愈加的茫然。
熊青叶这些年为了给妹子看病,请了诸多郎中,许多专业的医学术语也听了不少,“抑郁症”这三个字还是头一次听到,自然是满脸困惑。
“总之就是一种奇症,此病相当的棘手,不过倒也并非无法可治。”
一不小心又把后世的词给嘣了出来,石韦笑了一笑,顺势又把话引向了其他。
熊青叶听得石韦声称能治,一张狰狞的面上顿时笑开了花,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就差跳起来。
石韦却又平静道:“熊帮主先别急着高兴,这病我的确能治,不过小姐却非得吃几个月的苦头不可,我就怕熊帮主你会不忍心。”
“我熊某的妹子生死都经历过,吃点苦头又算什么,石郎你中你想怎么治,尽管由你便是。”熊青叶语气决然。
石韦遂令取来纸笔,当场提笔写下一方:竹茹、枳实、法夏、夜交藤各二钱,茯苓、丹参各一钱四分,生龙齿三钱。
“此方可助小姐豁痰开窍、清胆醒神,继而疏肝解郁,养血安血。不过,这方子只是治标,欲要治本,却需我用针灸为小姐疏通肝络,只是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两到三月,每隔三天就要用一次针,小姐若想治愈此病,怕是就要忍受这等长期的苦楚。”
熊青叶捧着那药方子,如获至宝一般,他咬着牙道:“我明白了,石郎中尽管用针便是,我妹子受得住。
石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呆滞的那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欣然道:“好,有熊帮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不知不觉中,一月已过,炎炎盛夏悄然而至。
这一月当中,石韦每隔三天就会去一趟熊府,为那位熊小姐施针,隔三岔五又会去给巴戟天治病。
一个月过去,巴戟天的病基本痊愈,而那熊小姐的病也渐有起色,发狂犯浑的时间日益减少,神智也在渐渐恢复,近些日来,甚至会主动的和旁人开**流。
眼看着妹妹的病一点点好转,熊青叶欣喜之余,对石韦这个恩人自然是感激万分,治疗尚未结束,便提前将两百贯的诊金奉上。
有了这两百贯钱,再加上那日黄柏留下的六十贯钱,石韦在替师娘还了先前为救他出狱所借的债之后,仍剩下近两百贯,有了这笔钱,平安堂拮据度日的生活终于是一去不复返。
至于那巴戟天,虽然没熊青叶那么阔绰,但为报石韦救命之恩,还是狠出了一笔血。
这巴戟天是石韦得以逃过一死的关键人物,石韦自感自他也算有缘,眼下自己又不缺钱,故而执意拒绝了他的酬金。
巴戟天感念石韦大度,心中却又过意不去,这日便在城外琵琶楼摆下一桌鱼宴,一面观看江景,一面饮酒吃鱼。
渔霸控制着当涂渔市,巴戟天这一顿鱼宴所用各色鱼类,都是渔夫们所献上,当天打上来最新鲜,最肥美的鱼。
一桌十六道鱼菜不带重样,有丝、片、丁、条数式,或炸、或溜、或爆、或炒、或炒,什么清淡嫩滑的南味,鲜香咸辣的北味,一应俱全。
更可贵的是,所有的菜料,无论是鱼还是佐料,统统都是无污染,纯天然,这般美味,就算是身在现代的亿万富豪也享受不到。
石韦这一回算是大饱口福,一顿鱼宴吃下来,他才又一次感到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好处所在。
酒足饭饱,巴戟天便陪着石韦到江边闲走,顺便引他去了一趟鱼市,也让石韦见识一下他们渔帮的威风。
只见沿江一线,**十只渔船一字排开,都缠系在绿杨树下。
船上的渔夫们,或有斜枕船稍睡的,或有在船头结绳的,也有在水里洗浴的,无论是谁,一见着巴戟天到来,都忙不迭的尊称一声“巴爷”。
行不多时,石韦却瞧见了一件趣事,但见几步之外,一名尼姑正在买鱼,石韦不禁奇道:“这年头,出家人也改口吃荤了么?”
石韦嗓门有点大,给那尼姑听到,她回过头来,目含怒色的瞪了石韦一眼,双手合什,沉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休得信口胡言,辱没了我等出家人。”
这小尼姑看起来年不过二十,倒也有几分姿色,只可惜出家为尼,且还教训起了石韦,实在是不讨喜。
石韦正待反唇相讥时,巴戟天却忙道:“石郎中可不得乱说,这位可是念慈庵的静玉师太,她买鱼却不是为了吃,而是买来放生。”
说着,巴戟天向那两尼姑合什一礼,客气的笑道:“师太息怒,我这位朋友不知内情,失口误言,还望师太恕罪。”
想这巴戟天一县的恶霸,平素威风凌凌,一个不如意就对人拳交相加,这时竟对一个柔弱的尼姑如此客气有礼,这倒也真是稀奇。
石韦略微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南唐一国,上自皇亲贵族,下到贩买走卒,尽皆祟佛,在这种大环境下的熏陶下,似巴戟天这等黑帮人物,对沙门中人礼敬三分也就不足为奇。
石韦对佛教没什么好感,粗通历史的他,知道南唐的灭亡,跟李煜的佞佛也脱不了干系,不过眼下既然自己混在南唐,还是不要跟此间的风俗格格不入为好。
想到此节,石韦便也学着样子双手合什,微微笑道:“小生一时失言,还望师太见谅。”
静玉的脸色这才好转,点头道:“我佛慈悲,不知者不罪。”
巴戟天当下便命那些渔民,挑十几头上好的肥鱼给静玉,他今天兴致甚好,索性命鱼钱记在自己帐上,当是向敬献佛门,感谢佛祖保佑他大病得治。
“多谢施主。”静玉口中虽言感谢,但语气却不带半点谢意。
“应该的。”巴戟天呵呵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以往都是寒镜主持亲自来挑鱼,怎的今日却没见她来?”
静玉叹了一声:“主持她忽染怪病,近日一直卧病不起,故而这次才命贫尼来买鱼放生。”
听得此言,巴戟天眼眸一亮,忙把石韦往前一推:“这还真是巧了,我这位朋友乃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师太何不请我这朋友往念慈庵一趟,我想他定能治好寒镜主持的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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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十如狼
“让我给尼姑看病?”石韦小吃一惊。.org
虽说他常把“治病救人,医者本份”挂在嘴边,但他开医馆到底终归是为养家糊口。
若说给尼姑瞧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看完之后,收诊金吧显得不够礼敬佛门,不收钱吧,自己又不是什么慈善家,何苦白白去辛苦一趟。
巴戟天见石韦有点不愿意,忙把他拉到一旁,附耳低声道:“石郎中,你可不知这寒镜主持的来头,她可是辛县令的表亲,你给她看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念慈庵还有县令的背景,怪不得巴戟天对这小尼姑如此客气,想来也与这一层关系有关。
石韦正待言时,身后静玉却道:“主持这病,请连仁心堂的沈郎中都瞧不好,何况是这位小施主,贫尼以为就不必麻烦这位小施主了。”
沈郎中,沈厚朴?
这小尼姑不提沈厚朴便罢,一提此人,巴戟天立时火冒三丈:“那姓沈的庸医算个鸟,不瞒师太,上次我患了一场奇病,差点被那老小子给治死,多亏了这位石韦郎妙手回春才把我治好。”
“真有此事?”静玉面露奇色。
巴戟天点着头道:“那当然,我家熊小姐的病师太想必也有所听闻吧,还是这位石韦中,现在已经快把小姐的病给治好了,主持的病,定不放在石郎中眼里。”
那静玉上下打量着石韦,眼神中又似有狐疑。
正所谓眼见为实,巴戟天虽然说得玄乎,但静玉并未亲见石韦施展手段,瞧着眼前这不名一文的年轻人,自然而然便难以相信。
静玉那眼神,肆无忌惮的质疑着石韦的能力,这让他感到很扎眼。
当下石韦便冷笑一声:“石某不才,倒也略通一些医术,寒镜主持的病,我或许能治,大不了治不好我不收诊金便是。”
静玉虽然怀疑石韦的能力,但又想主持为病魔所困,或许眼前这小郎中真有能耐也说不定,即使没治好也无伤大局。
沉吟半晌,静玉遂道:“既是如此,待贫尼将鱼儿放生后,就烦劳石施主随贫尼去一趟念慈庵吧。”
计议已定,石韦便托巴戟天派人去一趟平安堂,将自己的医箱取了来,等着那小尼姑将二十多尾鲜美的大鱼放生之后,便是随着她一同去往了城东二里的念慈庵。
此时正当盛夏,又是午后,天气炎热,庵上冷冷清清,没得几个香客。
静玉引着一身是汗的石韦入得大门,穿过正殿,径直往后院而去。
进入后院,一颗参天桑柏率先映入眼帘,树下拴着的一条白狗正卧在地上吐着舌头昏睡,一间精致的小佛堂座落于树荫之下。
尚未入内,石韦便听见佛堂内传出咚咚的敲击木鱼之声,隐隐约约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念叨些劳什子的经。
静玉先行进入佛堂通传,过不得片刻出来,“主持有请石郎中入内。”
“那我就进去了。”
石韦冲着静玉笑了笑,但她那张俊俏的脸蛋上却冷冷清清,石韦好没意思,拎着药箱大步走入佛堂。
身后传来“吱呀”之声,他前脚入内,静玉后脚便把佛堂大门掩上。
看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什么门……
石韦心中纳闷,四下扫了一眼,诺大的一座佛堂内,只有正中央树着一尊观音大士铜像,一名尼姑正背对着他盘坐蒲团,咚咚咚的还在敲着木鱼。
这尼姑,想来便是那寒镜师太了。
石韦将药箱放下,合什道:“小生石韦,见过主持。”
那尼姑这才停下,起身过头来,也向石韦合什还礼:“贫尼寒镜有礼。”
石韦打量了一眼这位主持师太,却见她年纪和师娘相仿,生得倒是白白净净,宽大的缁衣略略遮住风流体段,虽不算绝色倒也颇有一番风韵。
这念慈庵大大小小的尼姑,全都姿色不错,只可惜却都做了尼姑,可惜呀……
石韦感慨之际,又正眼去观望寒镜面容,只见她两颊艳红如妆,面色略带青紫,憔悴之意尽显于色,显然是有病在身之状。
寒镜见他这般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禁面露愠色,“石施主这般盯着贫尼,似乎有违礼数。”
这寒镜果然是有背景的人物,脾气也大,石韦才看了几眼便直言不讳的表示不满。
“郎中为人诊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小生只是望察师太的气色而已,怎算是有违礼数。”石韦坦然道。
寒镜顿了一顿,合什道:“阿弥陀佛,石施主言之有理。”
石韦请寒镜坐下,“我观师太脸色,似有气血不足之兆,但不知师太这病有何症状?”
“唉,这病说来也怪,平素也没什么痛楚,只是时有潮热,吃饭不香,睡卧不安,每晚都会……”寒镜说到这里时,欲言又止。
石韦追问道:“每晚都会怎样?”
寒镜似有难言之饮,顿了一下方道:“也没什么,就是每天晚上睡不好,早晨醒来时觉着浑身疲惫不堪,这身体也因此日渐憔悴。”
这寒镜明显是对病情有所隐瞒,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症状。
这老尼姑,还不好意思了。
石韦心中暗笑,暂且不多问,只让寒镜将手伸出来,好替他把脉。
片刻之后,石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寒镜问道:“石施主可已诊出贫尼所患何病?”
石韦拿出布帕来拭了拭额上的汗,“师太的病,小生已略有推测,只是却无法下定论。”
“什么叫无法下定论,你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寒镜师太一脸疑惑。
石韦捋下了袖子,不紧不慢道:“我看师太适才欲言又止,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有所隐瞒。我等行医者,必须对患者的病情了如指掌,方才能对症下药,哪怕师太稍有隐瞒,都可能导致我做出误诊。”
似乎被说中,寒镜的神色间顿时闪过几分尴尬,吞吐道:“贫尼哪有什么隐瞒,该说的都说了。”
见她这副为难的样子,再加上和所诊脉相互相印证,石韦其实已经有七成把握,不过瞧这位师太那位躲躲藏藏,略显羞涩的样子,石韦便兴致大作,偏想看看她亲口说出会是什么样子。
当下他眼珠子转了几转,便道:“好吧,此事先不说。我想问一问师太,可有听说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之说?”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寒镜不想他会突然问到这般莫名其妙的问题,面露茫然的摇了摇头。
石韦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在我们医者眼里,男欢女爱,乃是人之本性所使。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就是说女人在三四十岁这个年纪,正是**最旺盛的时候,对**的渴求,如同饥饿难耐的虎狼一般,就算是男……”
“住口!”
石韦未及说完,已是被寒镜厉声打断,此时这位主持师太已是听得满面潮红,羞涩的神色间,更涌动着几分愤色。
她瞪着石韦,嗔怒道:“佛门清静之地,菩萨面前,施主岂能这般污言秽语?需知众生之苦,无过于**,施主这般轻视,就不怕将来堕入阿鼻地狱么,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寒镜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石韦也不为怪,只淡淡笑道:“师太言重了吧。我虽不是出家人,但也知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师太乃出家人,却执着于所谓的一个‘色’字,未免有些落了下乘了吧。”
石韦这叫‘以毒攻毒’,虽有强词夺理之嫌,但一时却将这寒镜问住。
见她神色有所缓和,石韦便站起身来,叹道:“我听闻佛祖还说,人身只是一具臭皮囊,若是师太也这么看,那这臭皮囊坏了,也没必会去执着的修补。师太既不愿以实情相告,那小生只好告辞,师太就慢慢的耗着吧,不出一月,想来便可去西天拜见佛祖了。”
石韦摇头叹息,拎起自己的药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刚刚要打开门时,身后的寒镜突然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施主且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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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苦衷
石韦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寒镜羞意浓浓,却又万般无奈表情。.org
他笑了,看来自己方才最后那一句话,着实把这寒镜给吓住了。
什么佛法戒律的,在性命面前都是浮云。
寒镜手中转着念珠,贝齿轻咬着嘴唇:“贫尼将病情尽数告知施主便是,只求施主能答应贫尼不透露与外人。”
石韦移步回来,将药箱放下,“我们医者只管与患者治病,至于透露病人私密这种有违医德之事,自然是不耻为之,这一点还请师太放心。”
得到石韦的允诺,寒镜不安的神色这才缓和许多。
“贫尼乃出家人,这事对贫尼来说,实在是难以启齿。”
寒镜不敢正视石韦,只低着头默默道:“自前些日来,贫尼每逢夜中睡下后,都会梦见与一个身穿白衣的英俊少年做……做那种……那种丑事,醒来时便觉疲惫不堪,几乎夜夜如此。贫尼身为出家人,本该断绝七情六欲,却反倒会梦到这等污秽之事,实在是罪过之极。”
果然不出所料,寒镜的回答,正与石韦推测相仿。
若是寻常处女,未尝男欢女爱便投身佛门,佛法的熏陶自然容易压制住人性的本能。
然这寒镜师太,早年却曾经为人妇,只因其丈夫英年早逝,万念俱灰之下才剃度出家,男欢女爱时的那种快感,也许寒镜可以用理性来压制着不去想,但她的身体却无法忘掉那本能的记忆。
如今她正当虎狼岁月,本能所产生的**便愈加旺盛,饥渴而不得解的情况下,在睡梦中梦到与男子交欢也便是正常。
寒镜这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石韦猜想先前的那几位大夫,定是碍于她是出家人,不便问得太深入,所以才无法为她治疗。
当下石韦安慰道:“我早说过,此乃人之本性,师太虽已出家,但尚未成佛,会有这种梦境也是正常,师太大可不必自责。”
寒镜原恐石韦会耻笑于他,不想这年轻俊郎的小郎中却如此的开明,紧张不安的心情渐渐的便平伏下来,原本冷淡的一张脸上,不禁浮现出几许感激之色。
她轻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贫尼已将病症如实道来,不知石施主可知贫尼得的是什么怪病?”
“师太脉搏细数按而无力,再从师太所言症状以及面色来看,小生推测师太你当是患的气血不足的虚劳病。正所谓气不足则精荡无定,血不足则神无所舍也。”
石韦洋洋洒洒的将早就酝酿于心的诊断道了出来。
这般医学术语之词,寒镜自是听不懂,但她听得此言,知是石韦已诊出自己的病症,原本狐疑的脸色,顿时涌上喜色,忙问道:“施主既已诊出贫尼所患之病,想来必有根治之方?”
“方子倒是有,只是我尚有一件不明。师太说你总梦见与一白衣少年交欢,那这位白衣少年师太可曾认识?”
听到“交欢”二字,寒镜脸畔又生飞霞,摇头道:“贫尼当然不认识。”
石韦顿了顿,又问:“那近来拜佛的香客中,可有什么穿白衣的男人吗?”
“贫尼近年来一直在这佛堂独自一人潜心颂经,很少再接见香客,更没见过什么白衣的男人。”
“这就奇了……”
石韦踱步于佛堂中,指尖敲打着额头,冥思苦想着关于这白衣少年之事。
他正自苦思不得其解时,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风,原本就阴沉沉的天空,似乎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大雨下来。
堂外接着传来犬叫声,想来是树下那条白狗被大风刮醒,汪汪叫着想让主人放它进佛堂内避雨。
“狗……白狗!”
石韦的思绪猛然间豁然开朗。
“什么白狗?”寒镜一脸茫然。
石韦也不和她细说,立时动笔写下一方,方中有石菖蒲、川归、黄连、茯神、朱砂、侧柏叶、龙胆草等诸味安神的药材。
接着他打开佛堂大门,指着门外那条叫个不停的白狗:“师太可叫人将这白狗杀了,取其血和胆汁,配以我这方子上的草药,一起研成粉末,制成丸剂服下,十贴之后,我保证师太你这梦交之病可除。”
“为何要杀白狗!”
寒镜原本为石韦有治病之方而高兴,但听到这方子竟需她杀了养了数年的白狗,自然是大吃一惊。
石韦笑着解释道:“师太常年与这白狗相处,所以它才成了蛊惑之物,师太梦中那白衣少年,正是因这白狗所化,师太若想治此病,自然必须根除这蛊惑之物才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寒镜这时才想明白,为何自己对梦中那白衣少年会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醒来时却始终想不起是何人。
这时,寒镜却又陷入了为难,“贫尼乃出家之人,怎能做这等杀生之事,况且药中含血,贫尼等于是先破杀戒,再破荤戒,岂非罪不可恕。”
这尼姑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杀戒、荤戒、罪不可恕”的,石韦却知他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若她真把佛门戒律当着不可触犯的铁律,只怕方才也就不会向自己吐露病情了。
石韦遂是耸了耸肩,“反正治病之法小生已经告诉了师太,至于师太是想要活命,还是想死守清规,那就由师太自己决断了。”
几道闷雷轰轰作响,闪电撕破昏暗的天空,瓢泼大雨转眼即至。
寒镜手中的念珠越转越快,犹豫为难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声。
她已有决断。
“石施主宅心仁厚,救得贫尼性命,贫尼感激不尽,必会重重酬谢,只是贫尼还有一件事,烦请石施主能够允诺。”寒镜巴巴的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眸中,闪烁着恳求之色。
石韦早猜到她想求什么,他为这尼姑治病,既得酬劳,又间接的跟县令的亲戚拉上关系,两全其美之事,至于其他,又何必多管。
于是石韦哈哈一笑:“师太放心,这方子你知我知,小生可不是那多嘴之辈,不会无聊到将方子透露给第三个人。”
“多谢石施主。”
寒镜这时也不双手合什了,而是盈盈的做了一个万福。
“师太客气了。”石韦拱手还礼,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小生还要提醒师太,小生这方子,只可治了师太这梦中交欢之病。然则师太当此年纪,正是**旺盛之际,此病虽除,只怕又会另生他病。所以这方子,只是治标而不治本。”
寒镜眉头微微一皱,“但不知石施主可有治本之法?”
石韦干咳了一声,摸着下巴笑道:“要治本也简单,只要不去克意的压制**,随性而为,自然便无事。”
听得此言,又看着他那副别有用意的笑,寒镜脸畔顿时潮红四溢,一时窘羞之下,不知如何以应。
尴尬之下,她不敢正视石韦,将目光转佛堂外,看着漫天大雨,忙道:“天色将晚,这大雨一时片刻怕也停不了,这一路回城颇有不便,石施主若不嫌弃鄙庵简陋,不妨在鄙庵留宿一晚
石韦看了一眼堂外,大雨如注,雷电交加的,此时回城确实不易回城。
他又想师娘知道自己去与巴戟天吃酒,一夜未归也不至于太过担心,于是他便口称“讨扰”,当夜便在这庵中留宿。
念慈庵自建成以来,很少留宿香客,故庵中并未建有厢房,用过斋饭后,寒镜便令尼姑们在这间后院小佛堂中给他打了地铺。
夜色尽黑之后,大雨方才止歇。
雨后气温虽是降了许多,但此时到底是盛夏最炎热之时,石韦在凉席上躺了半天,只觉浑身闷热,背上汗出如浆,实在睡不着。
辗转难眠之下,石韦便起来去院中井边打了一桶水,想冲个凉再睡。
现下夜色已深,石韦估摸着庵里尼姑都睡了,这大半夜的,应该没什么人会来后院,他便索性脱了个精光,一桶桶的井水往自己的身上浇去。
“爽!”
一桶水从头淋到脚,浑身的闷热被透骨的清凉取代,石韦忍不住大呼过瘾。
此时乌云渐散,明月羞答答的露了半张脸,月光似乳,洒了一院。
银色的月光下,石韦健壮白净的身体反射着幽幽光泽。
又一桶冲过,石韦痛快够了,便将身子擦了个干净,正准备披上衫子回往佛堂,转身之际,目光不经意间从那大柏树掠过。
心细如棉的他,猛然觉察到,那阴影的树影中,竟似有一双眼睛正偷偷的窥视着自己。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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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梦V幽和吹嘘兄打赏哈,祝大家端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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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施主不要
石韦厉喝一声。.org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树影之中,果然一道人影窜出,向着院门那边逃去。
石韦不及多想,随手从井边抓起一块板砖,大步流星向那人影追击。
眼看着黑影将逃出院门,石韦低喝一声,胳膊一抡,诺大的板砖呼的飞出。
这大黑夜的,他随手一掷,根本没什么准头,板砖“啪”的一声砸在了院子的门洞上。
“啊——”
那逃窜的黑暗竟是给吓得尖叫一声,只顾着抱着躲闪溅出来的石屑,竟然是本能般的停下了脚步。
那尖叫声,竟是女人声!
石韦惊奇之下,人已奔到,一把便将那抱头的黑影拽住,大喝道:“什么变态家伙,敢偷理看老子洗……”
那一个“澡”字未及出口,石韦整个人却愣住了。
月色下,那一张羞意浓浓,潮红如霞的脸,清清楚楚的映入石韦的眼帘,不是别人,正是那寒镜师太。
只惊讶了瞬间,石韦的嘴色便上钩出一掠冷笑。
俗语有云,寺庙庵观最是藏污纳垢之所,这些僧人尼姑们不事劳作,不愁吃穷,正所谓饱暖思**,这些家伙家吃饱喝足之后,其实比寻常百姓,更饥渴于男女之事。
念慈庵里的这些尼姑们,试问又有多少是真心向佛,那些年老色衰的老尼就不说了,其余不是正当思春时节,就是已入虎狼之岁,一想着这佛堂中住着一位年轻俊郎的小生,哪个会不惦记着?
这夜深人静,寂寞难耐的,有些大胆的尼姑,偷偷出来瞅上一眼,过一过眼瘾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让石韦感到意外的是,偷视自己洗澡的,竟会是这一庵之主的寒镜主持。
“师太,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却躲在暗处偷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洗澡,你真是好兴致啊。”
石韦这话中,既又讽意,又明目张胆的流露着戏虐之意。
“石施主误会了,贫尼……”寒镜强装镇定,转过身来想要为自己辩解,一抬头,目光正好撞上一丝不挂的石韦正面,羞得赶紧将头转开,合什连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她不敢再多看石韦下眼,只侧着身子低声道:“石施主误会了,贫尼只是偶尔路过,误撞上了施主,还望施主休得妄言,败坏了贫尼声誉。”
石韦换了个位置,故意站在她面前,“师太还真是会路过,这后院只这一间佛堂,不知师太是为了什么事才会路过这里?”
“贫尼,贫尼……”
寒镜愈发的窘羞,一时吱吱唔唔,不知如何解释。
石韦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师太乃出家人,又是这念慈庵的主持,这般行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传扬出去,师太想保住自己的名声,只怕就难了。”
他的口气中,明显含着几分威胁之意。
寒镜身子一震,忙道:“贫尼真的只是无意,还望石施主不要向旁人乱宣扬才是。”
石韦笑道:“师太想让小生不说也可以,不过师太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只要贫尼能办到,一定答应。”寒镜见有希望,回答的很干脆。
石韦上前一步,忽然猝不及防的将寒镜抱起。
“施主,你这是做什么,快放贫尼下来。”寒镜大吃一惊,本能的便挣扎起来。
石韦也不松手,抱着她向佛堂走去,“小生想让师太答应之事,就是允许小生为师太治病。”
“石施主不是已经为贫尼开了方子么,请施主放尊重一点。”寒镜不敢叫得太大声,生恐惊动了庵中众尼姑,若是瞧见了她这般丑态,自己颜面何存。
石韦抱着她回到佛堂之中,后脚跟一踢,将大门反掩而上,“我早说过,那方子是治标不治本,眼下我就勉为其难,彻底的为师太根治你的病症吧。”
此时石韦的**如火山岩浆般喷涌而出,将寒镜师太往凉席上一扔,整个人抖擞精神便扑了上去。
他家境阔绰,人长得又高又帅,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不少女生**,他除了医术精湛之外,同样也是学校出了名的风流浪子。
自从穿越到这宋初时代后,许久未尝春色,早就有点寂寞难耐,只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潇洒一下。
而眼前这寒镜师太,虽然年过三十,但却风韵犹存。
况且她虽是出家人,但先前石韦给她看病时,已知她嘴上一番佛法戒律,内心中却饥渴得紧,而今又偷视自己洗澡,想来早就心怀“不轨”,石韦若不顺势遂了她心愿,又岂能称得上是爷们儿。
果然如石韦所料,刚开始之时,那寒镜还叫着“施主住手,施主不要”,片刻之后,便不再吱声,只低声呻吟,半推半就的顺从了石韦的攻势。
正待冲锋陷阵时,那寒镜却忽然惊觉什么,恳求道:“这里是佛堂,观音菩萨面前,岂能做这等亵渎之事,我们换一处地方吧。”
“佛法不是说四大皆空的么,菩萨眼中,全都是空,她老人家不会怪我们的。”
石韦不容分说,如一头发狂的雄狮,无所阻挡,直捣黄龙。
这夜深人静之时,佛堂之内巫山**,春色无边。
佛堂之外,只隐隐的听得愈急的喘息之声,被那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声所淹没。
……………………………………
**一夜,一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
金光色的阳光,从窗格间射入佛堂内,石韦伸了个懒腰,一摸身旁,却发现那寒镜师太已不在身边,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
回想起昨夜的惊心动魄,恍惚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生平头一次和尼姑雨水交融,那般感受,还真是大不一样。
一夜未归,想来师娘一直惦记着,天色已亮,石韦便穿戴好衣衫,拎着他的药箱推门而出。
离了后院,途经各处,一些尼姑们已经起了个大早,结束了打扫,开始做起早课。
石韦在佛堂外碰见了小尼姑静玉,便问她寒镜师太何在,自己好向她道个别。
“主持平日天不亮就会起来颂经,这回却仍不见起来,想是因为病了的缘故。”静玉回答之时,依旧是一脸的冷若冰霜。
石韦显得有些遗憾,拱手道:“那就有劳师太代小生向主持道一声……”
“石施主。”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寒镜之声,他回过头去,却见寒镜正面带微笑的向他走来。
此时的寒镜容光焕发,心情和气色均比昨天见时好了许多。
石韦心想这少妇尼姑怪不得起这么晚,想必是昨晚一夜风流,她这块久旱田地得到自己甘露的滋润,身心舒畅,方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静玉,还不快进去做早课。”
寒镜把静玉撵走,这才目露不舍道:“石施主这就要急着走吗?何不再多逗留几日,将贫尼的病根治好了再走不迟。”
好嘛,看来自己昨晚一番龙虎生威,彻底把寒镜打回了原形,这尼姑竟嫌一夜风流不过瘾,还想留下自己再寻快活。
石韦无奈一笑:“小生可比不得师太,念念经就有人送钱上门,小生还要回医馆做生意,治病救人养家糊口呢。”
寒镜回头扫了一眼四周,确信四下无人,方才从袖中取出一物,将之塞在石韦手中,“区区一点心意,权当作是贫尼付给石施主的诊金吧。”
她塞给石韦的是一枚玉镯。
石韦虽不是好玉之人,但摸起来温润光滑,手感极好,想来必不是一般的货色,价格定然不菲。
“师太这诊金太过贵重,小生那点诊金,远不值这个价,只怕小生受不起呀。”石韦颇有点惊讶。
寒镜却淡淡一笑:“这玉镯是贫尼出家前所有之物,眼下留着亦是无用,只要石施主能念着一颗仁心,能抽空来为贫尼治一治病,这点小意思算不得什么。”
她这是想拿钱买快活呢。
石韦可不是那吃软饭的货色,但这寒镜师太是有背景的人物,况且又有风流韵色,人家只是央求自己“抽空”而已,这般财色双收的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当下石韦也不再虚伪推辞,将那玉镯收了,欣然道:“那小生就在此谢过师太了,师太放心,小生过几天自会来为师太复诊。”
“那就有劳石施主了。”寒镜见他笑应,眉色浮现出喜色,合什道谢之时,眼中媚色频送。
告辞而去,石韦离开了念慈庵,半个时辰之后,回到了城中平安堂。
此时的医馆之外,已经排了老长的队,都在等着他医馆开门。
自从石韦治好了巴戟天,又渐渐将渔帮熊小姐的病快要治好的事传扬出去后,石韦的声名渐有起色,近月以来,平安堂的生意也跟着越来越好。
石韦回了医馆,师娘樊佩兰正自为他一夜未归而焦虑,见他回来方才宽心。
石韦便将自己去念慈庵为寒镜诊视,后遇雨留宿之事如实道来,当然,中间的插曲能隐的自然还要隐去。
郎中出外诊,遇事在外过夜之事也是正常,樊佩兰也就没有多问,二人便一起忙活着准备了一番,一刻钟后开门做生意。
这大门刚一打开,一位小姑娘便扶着一个病殃殃的老汉冲了起来,扑嗵一声便跪在了石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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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可怜人
“石郎中,请你救救我爷爷吧,求你了。.org”
那少女哭哭啼啼,泣不成声的向石韦叩首不止。
这少女年不过十二三岁,相貌倒也水灵可人,这般泪水涟涟的,甚是楚楚可怜。
石韦忙伸手将她扶起,“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里边请吧。”
这祖孙二人跟着石韦进了诊室,师娘樊佩兰则招呼着其他患者进来,让他们先在外堂稍坐候诊。
少女扶着她爷爷坐下,石韦端坐于医案之后,问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那老汉气息奄奄,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少女哽咽答道:“爷爷姓丁,我叫丁香,爷爷他现下已病得说不出话来,石郎中,求你一定救救我爷爷。”
“丁姑娘不要急,你且将你爷爷的病症说一下。”
石韦的语气温和,态度和蔼,令丁香稍稍觉得宽慰一些。
她抹了抹眼色的泪渍,方才道:“爷爷这病是几天前的傍晚突发的,一到晚间就脊背疼痛,后来又牵扯到胸前肋下也跟着一块痛,头几天还勉强能忍,再到后来,痛得死去活来,哀号不休,连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背痛。”
石韦听其解释,再观其望其面色,心里边渐渐又有了些底,待为那老汉把过脉后,脸上已浮现出自信的微笑。
这个丁香姑娘,年纪虽小,但颇能察颜观色,眼见石韦那般表情,料想他定能治爷爷的病,泪痕斑斑的脸上顿露惊喜,急问:“石郎中,我爷爷的病有救吗?”
“这病也不算……”
石韦正待说能治时,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他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眼这祖孙二人,眸中不禁流露出几分狐疑。
他看着丁香问道:“丁姑娘,你们在来我平安堂之前,可曾去过别家医馆?”
“这……”丁香似有难言之饮,犹豫了片刻,面露几分惭色,“不瞒石郎中,先前我曾带爷爷去仁心堂瞧过病,可那位沈郎中连门都不让进,就把我们给轰走,所以……”
丁香的回答,全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不禁摇头一叹。
“石郎中,我爷爷的病,莫非无药可救了吗?”丁香见他这副神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石韦淡淡道:“丁老伯这病也算不上什么疑难杂症,他只是因瘀血阻滞了经络,所以才会导致痛症而已。”
丁香大喜,忙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石郎中速速开方子,让我爷爷少受一天的痛苦也好。”
“我话还没说完。”石韦表情凝重起来,“丁老伯这病要治并不难,但却需先用针灸法活血通络,后用热敷、按摩之法调畅气血,最后再服用汤药、丹丸调整全身的气血阴阳,前后至少治疗一个月才能痊愈,这其中的花销不是个小数目。我冒昧的问一句,丁姑娘你可负担得起吗?”
这才是石韦先前未曾直言这丁老汉病情的原因。
石韦先前就在想,丁老汉这病并非奇症,沈厚朴那老家伙的水平虽不及自己,但要治此病也该不在话下。
可那姓沈的却连诊视的机会也不给就把这丁老汉哄走,原因很简单,治这病要花不少钱,而这丁氏祖爷俩衣服上补丁落补丁,一看就是穷鬼中的穷鬼,估计每日吃饱饭都成问题,又哪来的钱付诊费。
那丁香顿时脸畔泛红,低着头揉着衣襟,石韦目光向下移动,见她左脚那只草鞋也已烂了半边,秀气的脚指头一个劲的往里缩着。
她扭捏了一会,忽然又给石韦跪下,砰砰磕头不止,口中不停的哀求道:“求石郎中行行好,救救我爷爷,求石郎行行好……”
她这般样子,惊动了外面的樊佩兰,入得诊室,一见此状,吃了一惊,忙是要去扶那丁香起来。
这位小姑娘也够执着的,眼见石韦不答应,任凭樊佩兰怎么扶,偏就是不肯起来。
“远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樊佩兰皱着眉头问道。
石韦遂把方才之事说与了师娘,樊佩兰听罢之后,脸上已尽是怜悯之色,叹道:“我看她祖孙二人也够可怜的,反正咱们现下手头也不那么拮据,不如就免了她们的诊金药费吧。”
樊佩兰生性善良,这时自然又动了侧隐之心。
石韦虽不是那种烂好人,但也不是铁石心肠之辈,何况以他现在的经济情况,治这丁老伯的钱对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免了权当积德行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他顾虑的却并非眼前这点小钱的问题。
石韦把樊佩兰拉到一边,“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今日咱们若是免了她的诊金,便等于开了先例,将来那些无钱看病的,必是一涌而来,到时候咱们又如何应付?”
石韦这一席话却将樊佩兰问住了,她好歹也是稍读过些书的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焉能辨别不出。
石韦接着又道:“那些来求义诊的,咱们若是不免诊金,反倒会落得个铁石心肠的坏名名,可若是免了,那便是个无底洞,咱们是开医馆的,又不是做慈善堂,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听罢这几句话,樊佩兰已理智许多,但瞧着丁香那副可怜样,又实在余心不忍。
正自这时,那丁香却忽然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望着石韦:“石郎中若肯救我爷爷,丁香愿意卖身给石郎中为奴,以报答石郎中的大恩大德。”
此言一出,石韦略吃了一惊,尚未及言时,旁边樊佩兰已是转忧为喜:“咱医馆生意越来越好,正缺几个下人,我看这位丁姑娘也是个伶俐人儿,倒不如就将她买了,也算两全其美。”
师娘说得倒也不无道理,如今师娘一个人抄持家务,又在医馆帮忙确实也够累,既是家里经济渐有起色,也是该添了丫环来替师娘分担的时候了。
那丁香巴巴的望着石韦,生恐她拒绝,瞧见他神色间似有允诺之意,忙是扑到他跟前,抱着他的腿道:“石郎中别嫌我年纪小,我在家砍柴、挑水、洗衣、作饭什么活都会做。”
“远志,我看这孩子是个勤快人,你就答应了吧。”
樊佩兰又从旁劝说,虽然她是师娘,是这平安堂名义上的主人,但毕竟是妇道人家,既然要依靠石韦养活,医馆内外的大事小事,自也得石韦点头才算数。
眼见这小妮子模样水灵,又这般可怜,师娘也已开口,石韦便道:“既是家中缺个帮手,那就买了她吧。”
石韦这么一点头,樊佩兰自然是面露欣慰,那丁香更是喜极而泣,连叩三首,“多谢石郎中,石郎中大恩大德,丁香一定做牛做马好生报答。”
石韦忙将她扶走,和颜悦色的安慰了一番。
那丁老伯一贫如洗,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孙女,眼瞧着石韦是善良人家,想着孙女虽是卖身为奴,但至少也能吃饱穿暖,不似跟着自己吃苦受穷。
于是那丁老伯也点头应允,当场写了卖身契,按了手印画押,正式的将丁香卖给石韦做丫环。
买卖谈妥,石韦当即便写了方子,抓了药,倾力为那丁老伯治病。
经过石韦一番治疗,不出数日,那丁老汉的病就渐有起色。
石韦又念丁老汉无人照顾,便允许丁香在家照料,直到丁老汉的病痊愈之后再来平安堂做事不迟。
不知不觉,一晃十天过去,这天晚上,石韦从熊府归来,少不得又陪着熊青叶喝了一些酒,一回家中,只喊了一嗓子“师娘我回来了”,便入得自己房中,一头躺倒在床上。
正吐着酒气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石韦以为是樊佩兰进来,向往常那样问他吃没吃过,一抬头时,却吓了一跳。
进来的不是樊佩兰,竟然是丁香,手中还端着一盆热水。
“丁香?你不是在家照料你爷爷么,怎么……”石韦酒醉三分,略有些糊涂。
丁香盈盈一笑:“爷爷的病已经好很多,现下半夜也不会再痛醒,所以爷爷让我早点回来做事。”
她说着已端着木盆走到床边,将那一盆热腾腾的水放下,二话不说就替石韦脱起了鞋子。
“你做什么?”石韦愣了一下,本能的把脚往回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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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四更,下午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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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狗仗人势
丁香眨着大眼睛道:“公子辛苦了一天,丁香帮公子泡泡脚,晚上睡得也舒服。.org”
她说着又伸手去替石韦脱鞋。
这一次石韦没有拒绝,他想起这丁香可是自己买来的丫环,让她伺候自己洗个脚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便并起脚来,由着丁香把鞋子和袜子脱了。
脚一伸进热腾腾的水中,再加上丁香那一双灵巧的手轻轻的揉搓,石韦只觉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他享受之余,低头细看丁香,才发现这小妮子和头一次见时已大不相同。
现下的丁香干干净净,水气蒸熏下,脸上和裸出的半边胳膊肌肤白里透着些许微红。她身着着师娘给的一件枣红色的衫子,这般俯身之时,白色的抹胸前敞,那一对饱满的双峰暴露出大半,更是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石韦这时才注意到,这丁香年纪虽少,竟是发育得这般好,简直是名符其实的“童颜巨ru”。
“这个丫环买得可是值了……”
石韦酒醉三分,瞧着丁香这般香艳的小模样,这般半躺在床上,腹下的小帐篷不知不觉的便撑了起来。
“公子这么辛苦,往后丁香每晚都给公子揉揉脚。”
丁香说着抬起了头,本是想征求石韦的同意,一抬头时却正瞧见了那撑起的小帐篷。
石韦顿觉尴尬,正准备拿过被子遮住时,却忽然发现丁香有些异样。
按理说寻常女子,若非身在风尘,见着男人这般物景,定会羞得躲闪开眼神。
丁香却没有,她非但没有一丝羞意,反而还怔怔的盯着那石韦的帐篷,小脸上尽是迷惑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奇之事一般。
石韦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
这丁香不过十二三岁,自幼又失了爹娘,只跟着爷爷过活,男女之间的那些事,自然无人教她,有这般表情也就不奇怪了。
石韦在原先的那个时代,似丁香这般大的小女孩也见过不少,那些女孩年纪轻轻,便学得比他们还要开放,一个比一个风骚。
丁香和他原先见过的那些同龄女孩,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正是这种不一样,这时让石韦产生一种很新鲜的快感,他索性也就不遮不掩,坚挺着帐篷,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丁香那般不经人事,迷茫困惑的表情。
“公子,你这是……”
她好奇之下,竟是伸手向着石韦的腹下摸去。
正当丁香的指尖只差分毫就要触到时,门外忽然传来师娘的声音:“远志,我给你做了醒酒汤。”
话音前脚刚入耳,后脚樊佩兰就端着碗快步而入。
石韦小吃一惊,顺势用被子盖住了腹下,腰板一挺赶紧坐了起来。
其实丁香既卖身与他为奴,那便是他石韦的人,这个时代丫环奴婢什么的是没什么地位的,石韦就算占有了她的身体也不会为人所耻。
只不过丁香只是初来,况且家中毕竟名义上还有师娘这个长辈,没有师娘的默许,自己若是乱来,却也有些不妥。
樊佩兰端着醒酒汤上前,瞧见石韦被子裹身,不禁奇道:“这么热的天,远志你裹得这么紧不热么?”
“不热不热,一点不热。”石韦讪讪而笑,随手擦了擦脸上一水的汗珠。
樊佩兰“噗”的一声笑,还以为她是酒喝多了,行为有些怪也没什么,遂低头尝了一口汤,觉着不太烫才递与了他,“我就知道那熊帮主又会拉你喝酒,来,趁着这醒酒汤不烫也不冷,赶紧喝了吧。”
“多谢师娘。”
石韦见师娘没看出端倪,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把碗接过来咕咚咕咚的一口饮尽。
这一碗热汤饮尽,酒是解了,但浑身却又热了起来。
他把碗还给樊佩兰时,才注意到师娘今晚穿了件乳白色的对襟衫子,胳膀肩膀隐约可见,蓝色的抹胸只遮得半边,白净的脖颈下边,大片大片的雪白,随着身体的动弹,如波涛一般汹涌晃动。
此时程朱理学尚未兴盛,宋初的人们继承了唐代的风气,女人们的穿着本就比较开放,况且又是盛夏之际,师娘和丁香穿成这般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石韦这么一个火气正盛的男儿,眼瞧着一堆白花花的柔物在眼前晃来晃去,身体不产生反应才怪。
他只怕不小心露了相,弄得气氛尴尬,遂是佯装困意,打着哈欠道:“我有点困了,师娘,丁香,你们也早就去休息吧。”
石韦是一家的顶梁柱,他说累了,两个女人自不敢再打扰,丁香端着洗脚盆先出去,樊佩兰本也要走,临出门时却又想起什么,便叮嘱道:“我今天上街时顺道买了些补物,明儿个远志你若有空闲,就带着东西替我去看望一把那丁老汉吧。”
“嗯,师娘放心,我记着了。”
石韦连连点头,待得樊佩兰把门反掩上时,他长吐了口气,赶紧把被子什么的扔开,又把身上的衣衫脱了个干净,扇子一扇,满是汗的身子这才凉快许多。
他下得床来,摇着扇子来到窗边,看着院里那两间屋中的灯相继熄了,不禁喃喃叹道:“这没空调,没风扇的,还有两个女人整天挺在胸脯在眼前晃来晃去,这狗日的夏天可该怎么过呀,唉……”
……………………………………
次日忙乎了一上午,午后时石韦便提早把医馆关了,让丁香引着去东城看望丁老汉。
七拐八拐的进了巷子,丁香指着前边一面破落的柴门道:“这就是我家了,公子慢走着,我赶紧去叫爷爷。”
丁香紧走几步,刚一推开柴门,尖叫了一声就冲了进去。
石韦心知有事,忙也跟了上进,尚未进门时,便听到院子里有吵闹的声音。
走入院中时,只见丁老汉和丁香退在院子一叫,几名家丁模样的男人凶神恶煞的将他祖孙俩围着,一名身着华服,油头粉面,像是主子的男人,正在颐指气使的教训着丁老汉。
那男人石韦认得,此人这当涂县令辛夷的外甥,似乎是叫作马勃。
这姓马因是县令的裙带关系,在这当涂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会大老远的跑到东城贫民区里,对丁老汉这么一个穷头百姓大呼小叫,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
“小妮子,几年不见,原来长得这般水灵啦。”
那马勃见着丁香,两眼直冒淫光,竟是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想去摸丁香的脸蛋。
见得此景,石韦心中大怒,几步便冲上前去,一把将马勃的手挡开。
这马勃正自行色时,冷不丁的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败了兴致,不禁勃然大怒:“哪里来的狗东西,竟敢坏老子的好事,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马勃这般一发怒,左右的那些狗腿子马上挽起袖子,作势就要动手。
石韦从来不是那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但眼下自己已买了丁香,丁香就是我石韦的女人,敢动我的女人,就算是你是县令的外甥老子也不能答应。
面对着一班凶神恶煞之辈,石韦却一脸的从容,他昂首冷视着那马勃,大声道:“马公子,这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公然调戏良家女子,传扬出去,就不怕损了县令大人的面子吗?”
此时院中的吵闹,已惊了街坊四邻,不少人都探过墙头观望。
这马勃被石韦这般一呛,本是更加恼火,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好动粗。
他强忍着怒气,斜瞅着石韦不屑问道:“你是哪根葱,竟敢教训起你马大爷来。”
“在下石韦,是平安堂的郎中。”石韦不卑不亢道。
听到他自报家门,马勃凶巴巴的神色明显收敛了几分,上下打量了石韦一眼,冷哼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差点被砍了头的石郎中。”
渔帮帮主熊青叶出面保石韦的事,作为县令外甥的马勃,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马勃知道石韦跟熊青叶有关系,这动粗的心思便即收了,气势虽然倨傲,但比方才显然已客气了许多。
石韦点了点头,淡淡道:“幸赖辛县令英明公正,石某才能洗脱冤屈。辛县令德高望重,想来马公子也深受熏陶,必也是讲理之辈,但不知丁家父女如何得罪了马公子,竟若得马公子这般盛怒。”
石韦这般一说,那马勃便更不好再嚣张。
他瞟了一眼左右,示意家丁们都退在一边,然后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石郎中你来的正好,几年前时,这丁老汉已答应过我要将他孙女卖给我,现下他却不守承诺,瞒着我将孙女卖给了石郎中你。我今日前来,正是向他讨个说法,石郎中,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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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色中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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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勃说话之时,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丁香不放,慌得丁香一个劲的往石韦的身后躲。
似马勃这般纨绔子弟,仗着舅舅的权势,看上了哪家姑娘,随口编个理由想要强占也不足为奇,他所说的话石韦根本不信。
“丁老伯,不知可有此事?”
石韦目光转向哆哆嗦嗦的丁老汉,盘算着他开口说“没有”后,如何打发了这姓马的。
不料,那丁老汉吱吱唔唔半晌,却低答了一句:“确有此事。”
“嗯?”
石韦暗吃一惊,眉头一凝瞪向丁老汉。
马勃得意洋洋道:“听见了吧,这老家伙都承认了。”
石韦心中暗怨这丁老汉太过老实,这种口头的协定,又无旁人作证,就算是有你也可以不承认呀,这下可好,你这不是把我逼向被动吗。
“丁老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石韦的口气中已有几分不悦。
丁老汉忙把这桩旧事说了出来。
原来早年时,他在马家做长工,当时他儿子生了重病无钱医治,丁老汉便只好硬着头皮向以东家借钱,这马勃则趁人之危,直言借钱可以,不过等过几年丁香稍长大些后,就要卖给他做丫环。
丁老汉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谁想钱借到之后,还没来得及请郎中,儿子便一命呜呼。
“当初小的前天借了钱,后天就分文未动的还与了马老爷,小的以为这卖身的协议也就跟着算了,谁想到马老爷今儿个会找上门来。”
丁老汉结结巴巴的把来胧去脉说了一遍,石韦这下算是清楚了一切。
这丁老汉也是老实人缺个心眼,让这姓马的钻了个漏子,虽说做事有欠周全,但说到底也不是他的错,姓马这厮既是看中了丁香,哪怕当初没有这桩事,他也会用别的手段把丁香弄到手。
石韦转身头来,无所畏惧的正视着马勃,表情平静道:“看来这件事错不在丁老伯,既然他当时已经把钱分文未动的马上还给了马公子,马公子现下事隔多年来强行索人,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我管你还没还钱,反正他是答应过的,这小妮子就得归我。”马勃鼻孔一昂,甚是嚣然。
石韦脸色微微一沉:“马公子,你这可就是有强词夺理之嫌了。”
马勃哈哈一笑,表情甚至是狂妄,“我强词夺理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马勃的嚣张着实恼火了石韦,那两股剑眉顿时一横。
“石郎中,我今儿给你一个面子,这小妮子你多少钱买的,我原价付给你就是,你就不要再多管闲事。要不然咱们就对簿公堂,到时候小心我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马勃以为自己震住了石韦,冲着熊青叶的面子,打算给石韦一个所谓的台阶来下。
这时候,身后的丁香一个劲的轻扯着他的衣角,惶恐不安的小声恳求道:“公子,求你不要把我卖给他,求你了……”
要说这丁香,不过是一贫贱丫头,若是以往,石韦完全范不着为她和姓马的闹僵。
但现在她已是自己的丫环,倘若就这样拱手送出,他石韦的颜面又何在。
况且,将这么一个可人的美人胚子,送去给姓马的这厮糟蹋,想想就让他觉着恶心。
念及此,决意已定。
石韦回眸向丁香予之一笑,轻声安抚道:“放心,有我在。”
丁香看到他那副泰然却又坚毅的眼神,惶恐的情绪这才稍稍平伏。
“怎么样,石郎中,我看你也是识趣之人,想明白了就赶紧让给吧,我今儿就把人带走,明儿个派人把钱给你送去便是。”
马勃愈发的得意,那副自得的样子,似是十分的肯定石韦不敢逆了他的意思。
这时,石韦却冷笑着注视着他,轻描淡定的回了一句:“马公子要告尽管去告好了,石某大不了和你对簿公堂便是。”
此言一出,不仅是马勃和他的那帮手下,就连围观的街坊四邻都是吃惊不少。
“那可是县太爷的外甥呀,这位石郎中竟然跟对他对着干,这胆子真是不小……”
众街坊顿时议论了起来。
马勃当然也是吃了一惊,他在这当涂城横行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碰见敢跟自己作对的家伙,恼羞成怒之下,指着石韦喝道:“姓石的,别以为仗着有人给你撑腰就了不起,我告诉你,熊帮主见了我都得陪几分笑脸,跟我对着干,有什么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石韦也不跟他逞口舌之快,只一笑:“多谢马公子提醒,石某记下了。”
“好,有种,你给我等着。”
马勃丢下一句威胁之词,带着一帮家丁拂袖而去。
恶少一去,好戏散去,周遭围观的街坊也议论着散了。
那丁老汉“扑嗵”一声就给石韦跪下,老泪跟着哗哗直淌,磕着头道:“都是小的愚蠢,给公子爷惹了麻烦,小的该死。”
石韦轻叹一声,将那丁老汉扶起,好言宽慰道:“这事怪不得你,这姓马的对丁香不怀好意,就算没先前那档子事,也会找其他借口。”
“小的求公子爷千万不要把丁香让给那马爷,要不然丁香这辈子就完了。”丁老汉巴巴的恳求道。
石韦淡淡一笑:“有我在,没事的。”
丁老汉见石韦答应,又是悲又是喜的,忙把丁香拉着跪下:“还不快给公子叩头谢恩,咱祖孙能遇上公子爷,真是八辈子休来的福份。”
“丁香这辈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谢公子,谢公子……”
丁香也是眼泪汪汪的,跟着爷爷不停的给石韦叩首。
石韦受了他们几拜,将他们扶起,又是一番安抚。
因是怕那姓马的暗中生事,石韦便先给丁香预想支了一月工钱,让他给丁老汉别租一间僻偏的院子,先避一避那姓马的再说。
当晚石韦带着丁香回到平安堂后,将这桩事说与了樊佩兰,樊佩兰一听神色立变。
她让丁香先去早点休息,见着丁香走了,方才对石韦道:“咱们绝不能把丁香卖给那姓马的,丁香若是落在姓马的手里定然是生不如死。”
“马勃这厮是好色了一点。”
石韦的话中有几分狐疑,若当今这个年头,风俗如此,权贵子弟风流好色也并非不耻的行径,富家弟子玩弄丫环使女也是常有之事,可为何那丁老汉和师娘均说丁香落给马勃会有性命之忧?
这一节,石韦倒是有点奇怪。
樊佩兰欲言又止了一番,犹豫再三方道:“若是那姓马的只是好色也就罢了,我却听说他不仅好色,而且是色中恶鬼,每每会用各种手段蹂躏被他看中的丫环,据说这些年至少有四五个可怜丫环被他折磨至死,只是因他是县令的外甥,无人敢拿他查办罢了。”
“竟有此事?”石韦目露奇色。
樊佩兰叹道:“这虽是传闻,不过我想多半可想,想那丁老伯大可将孙女卖给马府,却偏偏只卖给了我们这小户人家,我想多半是他在马府做过工,晓得那姓马的人品,所以才如此。”
樊佩兰这么一分析,石韦顿时恍然大悟。
风流好色之徒石韦见得多了,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风流,可是似马勃这般变态的**狂,却还是头一遭碰上。
真尼玛的恶心。
一想象到伶俐可人的丁香被那姓马的糟蹋的场面,石韦心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蠢蠢欲动。
看来这一回,他为丁氏父女出头是出对了。
樊佩兰感慨过后,却又面露忧虑:“话虽如此,可这姓马的是县令的外甥,若真与咱们计较起来,只怕不好应付。”
石韦冷哼了一声:“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连死罪都能化解,还怕他一个色中恶魔不成。师娘不必担心,我明天就上熊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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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玉背用针
次日一大早石韦便出门,直奔熊府而去。.org
石韦早已是渔帮的熟人,到得熊府,也不用吱会一声,便在众下人的问候声中入内。
不巧的是,熊青叶昨晚因采石分堂离府而去,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石韦扑了个空,也不想就这么扭头走人,显得自己登门只为求人办事而来,他便让人去报与熊青黛,就说他石郎中登门来为小姐治病。
过不得片刻,丫环便请石韦去往后堂,石韦拎着药箱入得那熊小姐的闺房,却见那熊青黛尚在对镜梳桩,显然是刚刚才起来。
熊青黛背对着他,身上只搭着件白色的小衣,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一头乌黑如瀑的头发直垂直腰间,一袭倩影甚是动人。
石韦愣怔了一刻,忙将心神抽离出来,拱手道:“小生来得早了,没想到小姐还在梳妆,那小生就在外边等候吧。”
他说着就要退出去,熊青黛却淡淡道:“石郎中又不是外人,何必见外,你且坐片刻,我马上就好。”
石韦也不是那扭捏之人,话说他为熊青黛用针灸治病,这一月以来,连半个身子都瞧了个遍,又何况是现下小衣方起的样子。
他遂是坐下,故作闲淡的品起茶来,心中却是心事重重。
过得片刻,熊青黛梳妆已毕竟,起身走向石韦,施了一礼:“让石郎中久等了。”
却见她身段窈窕,双眉有如柳叶刀裁,肌肤如初雪堆砌,原本空洞无神的一双大眼睛,此刻却明亮如星,极是灵动,正自淡笑着望向他。
原本一个要上吊的疯姑娘,却被自己调理成眼前这亭亭玉立的美少女,石韦是真心为自己的这双妙手而叫绝。
他拱手还之一礼:“是小生来得唐突,打扰了小姐的休息。”
“石郎中这话说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是大半夜的前来也不算唐突。”熊青黛将左右丫环屏退,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却又问道:“不过我记得明日才是说好的用针之期,怎的石郎中今天早点来了?”
石韦也不找借口,直言道:“实不相瞒,小生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熊帮主。不想熊帮主正好不在,小生便想也不好白跑一趟,所以就顺道为小姐把这一疗程的针灸用了。”
“石郎中有事,直接派人跟大哥说一声便是,其实不必亲自跑一趟的。”
石韦没有隐瞒,熊青黛也不以为怪,遂是起身将门窗都关了。
接着坐回床上,背对着石韦将小衣褪下,将抹胸一并卸了,然后伏在床上,轻声道:“石郎中可以用针了。”
看着那雪白光滑的玉背,石韦悄悄的咽了口唾沫。
尽管他一再的告戒自己,此刻自己的身份是郎中,郎中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什么半裸的美人,但不知为何,心中那种蠢蠢欲动的念头,却比往日更加难以克制。
“石韦啊石韦,不要胡思乱想,要有医德……”
他长吐了一口气,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的那份“邪念”,提着箱药走了过去。
打开药箱,取出一卷牛皮卷展将开来,大大小小长度不一的银针呈现在眼前。
石韦所使的这路针灸之术,名叫作“鬼门十三针”,乃是从古时传下,当然,传至现代时,已不仅仅只是“十三针”。
他指尖从皮卷缓缓划过,挑出一根,右手持针,左手按着她的背,轻轻的刺入了她背上的天宗穴。
针尖入肌的一刹那,熊青黛身子轻轻的抖了一抖。
“痛吗?”石韦问道。
熊青黛摇了摇头,轻咬着红唇道:“这点小痛算得什么,石郎中尽管用针吧。”
石韦便不再迟疑,依法施针。
这熊青黛虽然生得一副柔美之状,但却颇具草莽之风,换作是寻常女儿家,这一根根针刺下去,早就痛得龇牙咧嘴,大呼小叫的,而熊青黛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哼。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这一路针法方才施完,石韦将银针拔尽,又为她拭去了背上的血渍,方才吐了一口气道:“针已用完,小姐可以起来了。”
石韦收拾好药箱,本打算退到外边,好让熊青黛穿戴好衣服。
还没来得及挪上一步,熊青黛却道:“我探不到后边,石郎中,你能帮我一下吗?”
回头时,熊青黛已侧坐起来,双手扶着抹胸将胸脯略略遮了半边,光洁如镜的雪背尽数呈现给石韦。
熊青黛这是想让石韦帮她系上抹胸。
就算相熟,也不至于熟到这般地步吧……
石韦心想,这位熊小姐如此这般,不是心思单纯,不懂男女之防,就是成心如此,想要勾引于他。
石韦当然希望是后者,不过看她如此自然,不露半点羞涩之意,又不像是故意而为。
或许是因为她浑浑噩噩了四五年,未及学到她这个年纪应有的人情世故,所以才会这般也未尝没有可能。
石韦也赖得多猜,反正只是举手之劳,吃亏的又不是自己,有什么好犹豫。
他当下也不多想,放下药箱又坐了回去,挽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替她将抹胸带子系上。
方才因是在用针,虽面对着一袭玉背,石韦却无暇分神,这时这般近距离的靠着这半裸的身姿,闻着那幽兰般的少女体香,指尖不经间触动着那粉嫩的肌肤,心头不禁是在怦然而动。
正自心神荡漾时,忽听门外有丫环喊道:“小姐,帮主他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喊,石韦的心思瞬间从熊青黛身上抽离,立时想起了自己此番造访熊府的真正目的。
“小生先去见一见熊帮主。”石韦当即起身告辞。
熊青叶听说石韦也在,正准备往后厢而来,石韦却已先到,二人在前堂正好碰上。
“石郎中你来得正好,咱们好好喝他几杯。”
熊青叶因是妹子的病日渐痊愈,近年来渔帮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大多时候的心情都甚好,今日碰上石韦意外而来,当然要拉着他喝上几杯。
石韦笑道:“熊帮主若有兴致,石某随时奉陪,不过我这一趟来,除了给小姐治病外,其实还件小事想求熊帮主帮忙。”
“什么求不求的,你石郎中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来。”熊青叶大手一挥,很是豪爽。
“这件事嘛……”
石韦并未急于开口,而是有眼神示意了一眼四周。
熊青叶会意,遂将左右下人统统斥退,笑道:“不知石郎中是什么事,还不方便让外人知晓。”
石韦轻咳了一声:“本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不好意思麻烦熊帮主,只是这件事除了熊帮主外,无人能再插得上手,所以我只好厚颜而来。”
“何事会让石郎中如此为难?”熊青叶目露好奇之色,那份自信因是石韦这一番前话而渐渐收敛。
石韦当下便将丁香之事说与了他,最后挑明来意,就是想请熊青叶出面,看看能否借着县令的面子,说服那马勃将丁香之事就此罢休。
熊青叶听着听着,原本豪情万丈的神情褪却,取而代之却是一丝隐忧之色。
沉默了片刻,熊青叶摆手道:“石郎中,依我看,你犯不着为了一个丫环得罪马勃,把那丫环让给他便是了。”
熊青叶这话颇让石韦感到意外,他剑眉微凝:“马勃不过是辛县令的外甥而已,又不是亲儿子,熊帮主对他却如此忌惮,这倒让我有点奇怪了。”
熊青叶咧嘴笑了笑,“石郎中你有所不知,咱们这辛县令年近四十,膝下却一直无子,所以便把马勃这唯一的外甥当做儿子来看待,一直都纵容他放肆。”
他顿了顿,又叹道:“我熊青叶在辛县令那里确实有几分薄面,不过这面子也没大到让辛县令不去袒护他那宝贝外甥的地步,所以这桩事,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般的内情。
熊青叶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然是表明他不会出手相助。
石韦对这姓熊的着实有点失望,就算马勃有这样的背景,他大可答应去试一试,至于办不办得成,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石韦稍感欣慰。
而现下,他却因怕得罪县令,连试一试都不愿意。
石韦确实对他失望透顶。
他当下冷笑一声,微微拱手:“既是熊帮主这般为难,那石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医馆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石韦说着起身便走,脚还没有迈出门槛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轻喝:“石郎中且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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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柳暗花明
回头时,熊青黛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堂中。.org
她此时已换上衣裳,身着一件水绿衣衫,足踏白底绣花布鞋,三千青丝在头顶左右各挽了一个髻,饰以乳白头带,往这堂中一站,竟有一种夺目之美。
只是,那张清艳的脸上,却涌动着几许忿色。
“妹子,你不在屋中好好休息,跑这里来做什么?”熊青叶一见妹妹,一张国字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关怀和善的表情。
石韦亦道:“熊帮主说得对,小姐你方受完针,还是好好休息为妙。”
熊青黛并没理会他们,她大步入内,径直走到兄长的跟前,用一种质问般的口气道:“大哥,你为什么不肯帮石郎中?”
熊青叶一愣,意识到方才他们的谈话,不想却给妹子听去了。
他呵呵一笑:“我跟石郎中在说大人的正经事,你不懂,就不必多管了。”
熊青黛冷视着兄长道:“我是不懂,不过我记得大哥你以前教过我,做人要讲义气。石郎中救了我的命,又治好了我的病,还治了你的肩疼,他可是我们熊家的恩人,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他,我想问一句,大哥你的义气在哪里?”
熊青黛声若银铃般清亮,但字字之间却饱含着一种咄咄逼人之势,几句话竟将熊青叶呛得无言以应。
石韦心中惊讶之余,却着实有几分感动,他真没想到,这位熊小姐竟会比乃兄更有侠义之风,为了自己的事,不惜以如此不敬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兄长。
“义气当然要讲,但也要有分寸,石郎中若是旁事,大哥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这件事太过棘手,为了一个丫环就去动用和县令大人的关系,这般无利可图之事,我断不会去做。”
熊青叶被妹子呛得也有点火,扯着嗓门厉声自辩。
这番话在石韦听来却相当的刺耳。
自打第一次见面时,熊青叶就说过,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由此可见,此人的行事准则,无非也就是一个“利”字而已。
石韦所求者,无非只是让他去跟县令说几句好坏,又不是让他去跟县令翻脸,仅此而已。
为了利,你可以不帮我这个忙,我石韦大不了也就是稍稍失望而已,但你眼下竟口口声声的把“义气”挂在嘴边,这就让石韦有点恶心了。
眼见熊青黛出面也劝不动这位渔帮帮主,石韦感念熊青黛的这份义气,不想看着她跟兄长反目,遂是淡淡一笑:“这件事确实难为了熊帮主,我会另想其他的办法,就请小姐不必挂念了。”
熊青黛望着石韦,神色间有几分愧色,却又转向兄长,厉声问道:“大哥,我再问你一句,石郎中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不是不帮,是帮不了。”熊青叶一屁股坐下,头扭向一边不想看她那副满是怨意的表情。
“你——”
熊青黛眉色愤然,无奈之下,狠狠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看着那一袭绿影远去,石韦暗自摇头,便也不多做逗留,当即告辞而去。
回往平安堂时,已经是午后。
因是丁香这件事,医馆这两天也暂不做生意,现下丁香已去照顾丁老汉,馆中只有师娘一人在。
见着石韦回来,樊佩兰忙斟上一杯凉茶,边在旁为他摇扇,边是问道:“怎的去了这么久,事办的怎样,那熊帮主可有答应帮忙?”
石韦将一杯茶狠狠饮尽,将杯子往桌上砰的一放,“熊青叶怕得罪县令,不肯出手。”
听到这回答,樊佩兰满怀期待的脸上,顿是流露出失望之色,叹道:“这也不奇怪,那熊帮主说到底也只是个买卖,这般得罪人又没好处的事,他不答应也是自然,你且消消气吧。”
“不过,这一趟倒也不算白跑……”石韦想起了熊青黛对自己的义气之事,心有所感喃喃自语。
樊佩兰一怔,正欲问他还有什么收获时,忽听得馆门外有人敲门:“石郎中在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明明已挂了歇业的牌子,这大中午的谁还要上门求医?我去把她打发了吧。”樊佩兰说着就起身而去。
那个声音,怎的听起来这般的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会是谁……莫非是她?
这时,石韦的神色忽然一动。
“我去看看吧。”
石韦当即起身,抢在樊佩兰之前去往医馆前堂,“吱呀”一声将门猛的打开,门前那人正待再敲,冷不丁的门却开来,不由吓了一跳。
那敲门之人,正是念慈庵的小师太静玉。
果真是她的声音,石韦的嘴角斜扬,不禁钩起了一抹异样的笑。
静玉见他那笑容似乎不怀好意,脸畔不禁泛起一点红,忙是低下头来不去正视。
石韦收敛笑意,拱手道:“原来是静玉师太,这大晌午的来我平安堂,不知是化缘呢,还是看病呢?”
“阿弥陀佛。”静玉双手合什,“贫尼是奉了主持之命,前来请施主去一趟念慈庵为主持复诊。”
原来是寒镜这骚尼姑又寂寞难耐了,几天前才去“复诊”过一次,这么快就又派人来请,果然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啊……
“是谁在外边?”樊佩兰跟着出来,见是一位小师太,不由得一怔。
石韦忙道:“这位是念慈庵的静玉师太,师娘忘了我前几天曾给寒镜主持看过病么,这位静玉师太正是请我去念慈庵复诊。”
“原来如此,那你赶紧去吧。”
樊佩兰不知“内幕”,她本身也是信佛之人,一听说是给寒镜主持复诊,忙是麻利的给石韦准备好药箱之类的出诊用物,末了还不忘吩咐他千万别收诊金,就当是给佛祖敬献点香火,求个平安。
石韦遂拿了东西,跟着静玉乘坐庵里的马车,顶着大中午的太阳前往城外念慈庵。
若说这静玉此来,倒也真遂了石韦的心意。
适才他还真为得不到熊青叶的相助而苦恼,静玉的出现,正好提醒了他,让他想起了寒镜。
他记得巴戟天曾说过,这寒镜乃是县令辛夷的表亲,若是能让她在县令那里说点好话,马勃这桩子事,未必不能应付过去。
去往念慈庵,这个时候众尼姑们多还午睡未起,石韦跟着静玉轻车熟路的入得庵观,直往后院的小佛堂而去。
“主持,石施主已经请到。”
静玉通传之时,石韦已不请自入,站在她身后,向着一脸庄重的寒镜挤了挤眼。
寒镜不为所动,依旧平静如常,“你且下去吧,守在后院门口,莫让人打扰了石施主为我复诊。”
“是。”
静玉依令而退,将佛堂大门反掩上,跟木桩子似的守在了院门下。
“这小尼姑,有点意思……”
石韦张望着院外静玉时,身后两团馒头已贴了上来,一双挂着佛珠手,很熟练的便伸进了他的裤中,如搓麻花似的摆弄起那话儿。
石韦欲火顿生,反过身来将寒镜抱住,略一用力,她的双足便已离了地面,接着,那双手便狠狠的捏在了她的翘臀上。
寒镜此刻已面色潮红,气喘吁吁,一张樱唇转眼被另一张嘴堵住,逼得她香舌半吐,任石韦品尝。
接着石韦抱起他大步走到观音菩萨铜像前,雄躯将她按在蒲团上,两手穿入缁衣中,扯掉小衣,在她的肚腹、淑乳、肥臀和大腿上狂揉,只令她成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泛起阵阵的颤抖。
须臾,两人已是互相把对方剥得赤条条,寒镜仰面朝天,双目紧闭,已在急迫的等着享受那一刻的快感。
然而,就在剑将入鞘的一刻,石韦却忽然停了下来。
寒镜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急得心痒难耐,睁开眼来巴巴的望着他,催促道:“你怎的停下来了,快呀。”
石韦笑眯眯道:“我忽然想起件极重要的事,恐怕得求师太你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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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霸道人妻
这般关键时刻,石韦竟然向寒镜提出帮忙之请。.org
此时的寒镜,正如那久旱的田地,又如那闻到肉香的野猫,整个人已神魂迷离,只盼着一享**。
石韦在这个节骨眼停下来,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果然,寒镜双腿死死夹住石韦,身体一个劲的向下磨蹭,急切的叫道:“你个死鬼,你想要我帮什么,我什么都答应你。”
石韦这会也是欲火焚身,但有正经事在身,还是要暂时忍耐片刻。
他便将丁香之事简短的说了一遍,欲令寒镜借着亲戚的身份,在辛县令那里说几句话,让马勃就此罢休。
石韦所言寒镜也没听进去几句,未等他说完便连连应诺。
见得寒镜亲口允诺,石韦这才抖擞精神,腹下利剑狠狠刺出,入鞘的那一刻,两个的鼻腔中都忍不住长长的“哦”了一声。
寒镜整个身子都如仙如醉,只恨不得尽情的喊将出来,但又恐声音太大被引起外面众尼的疑心,故是只有紧紧的咬住嘴唇。
怎奈石韦如雄狮般威猛,气力极大,恨不得将身上这尼姑完全揉入骨子里一般,只过得片刻,寒镜已浑身香汗淋漓,身子起伏不停,终究难以把持,一声声的娇吟遂从口中吐出。
佛堂之内,满室皆春。
几度**之后,两人精疲力竭,方才意犹未尽的相拥而卧。
寒镜最先从迷离中清醒过来,她不待气息平伏便匆匆的穿好衣服,见得石韦仍仰面朝天的躺着不动,便用赤足轻推了他一下,笑道:“还躺着做什么,赶紧起身穿好衣裳吧。”
“急什么。”
石韦一把将她拉倒在怀中,一双手趁机又摸进她的缁衣中肆意的揉搓起来,趁时又问道:“我方才说得那件事,不知师太你打算怎么帮忙?”
“方才之事?”寒镜怔了一刻,猛然间想起,不禁面露为难之色,“我只是县令的远房表亲而已,那马勃可是他的亲外甥,只怕我也说不上话。”
石韦板起脸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太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好吧好吧,让我想一想,你这郎哥也好生坏,偏是趁人之危逼着我答应帮你办事。”
寒镜爬将起来,扭着肥臀在佛堂中踱步,一会凝眉,一会又是摇头。
趁着她思索的时候,石韦已穿戴好了衣服。
“有了!”
寒镜忽然眉开眼笑,忙是将刚刚想要的办法说与了石韦。
石韦听着听着,嘴角悄然上钩起一抹笑意,欣然道:“好,就这么办,那就有劳师太你了。”
寒镜媚笑着投入他怀中,拎着佛珠的素手在他胸膛上轻轻一戳,“你既是有劳了我,那往后贫尼我可也要多多的‘有劳’你呢”
这俏尼姑,几天不见,越发的浪了。
石韦当下哈哈一笑,顺手在她翘臀上狠狠一巴掌,“好说好说,这件事若是办成,石某一定为师太‘鞠躬尽粹,死而后己’。”
“这是你说的,贫尼可记下了。”寒镜此时已是眉开眼笑。
二人又亲昵了一番,寒镜这才不舍的将佛堂门打开,脸上重新又恢复出那般庄重的表情,高声道:“静玉,你过来吧。”
院门守候的静玉忙紧步前来,合什道:“主持有何吩咐?”
寒镜面无表情道:“石施主已为我复诊过,你便从库中拿两贯钱给石施主算做诊金,再送石施主回去。”
这位风流主持还真够意思,每次自己来时,都不忘付钱。
石韦忙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小生岂敢问师太要诊金,这些钱权当敬献佛祖了。”
“阿弥陀佛,石施主也要生活,些许诊金算不得什么,施主就收下吧。”寒镜转身之际,悄悄的向他送去一泓秋波。
石韦会意,也就不再装那伪君子推辞,也双手合什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小生就谢过师太了。”
别过寒镜,石韦离了念慈堂径直回医馆。
此时的樊佩兰,尚在为丁香之事烦心,欲待和他再商量一下,如何来应付此事,石韦却让她不必再操心,这件事他已有解决之策。
樊佩兰自然是惊喜不已,一再的追问石韦有何良策,石韦却想卖个关子,只是笑而语,声称过不多时便见分晓。
………………………………
两日后的清晨,鸡鸣三遍,平安堂照常开门做生意。
约莫着日上三竿之时,馆内忽然来了一名女子,说是县令辛县府上丫环,声称是奉了县令夫人温氏之命,前来请石郎中去往府上一趟。
“温夫人?”樊佩兰不禁面露疑惑。
“请姑娘且候片刻,容我稍适准备一下。”
石韦却似早有预料,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便让师娘樊氏赶紧准备一下药箱之类出诊用物。
樊佩兰将石韦拉向一旁,低声问道:“远志,这县令夫人突然请你前去,也不知是打得什么主意,莫非是那马勃搞的什么鬼?”
石韦笑道:“师娘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且将平安堂歇业一天,我去去就回。”
当下石韦便收拾好出诊之物,被忐忑不安的樊佩兰送出门去,随着那丫环径往县令府去。
这县令的官虽不大,但在这当涂县却也是一方土皇帝,诺大的一座府院建得是宽敞华丽,什么亭台楼阁,假山池塘的样样不少,想来不知剥了多少民脂民膏。
石韦入得府中,跟着那丫环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一处精致的临池小阁,那丫环走到门外道:“启禀夫人,平安堂的石郎中已请来了。”
“请他进来吧。”阁中传出一个生冷的女人声音。
丫环引着石韦进入阁中,转过屏风,只见一名妇人躺在床上,纱幔遮掩,看不太清楚妇人的面容。
“你就是寒镜主持所说的那位石郎中?”这位温夫人上上下下打打量了石韦一番,和所有初次见面的人一样,对这眼前年轻郎中充满了怀疑。
石韦将药箱放下,拱手坦然道:“正是在下。”
这位县令夫人对石韦不甚了解,但石韦对她却已了如指掌。
这温氏的父亲是朝官,地位虽非显赫,但也颇有些权势。
当年那辛夷只是一名小吏,幸得娶了温氏,依靠岳父的裙带关系,才很快的升为了当涂县令。
温氏性情泼辣,又因出身名门,故是把个辛县令管得服服帖帖,平时百依百顺不说,连个小妾都不敢娶。
这辛夷也够倒霉的,家中有河东狮,荤腥沾不着,更郁闷的是这温氏偏偏不争气,嫁给辛夷多年都不能生下一男半女。
温氏虽然在家中骄横,但心下却也十分焦急,只是暗中问了不少名医都无济于事,万般无奈之下,便经常去往念慈庵烧香拜佛,把求子的希望寄托在了佛祖保佑上。
寒镜身为辛夷的表亲,又是念慈庵的主持,对于温氏的苦衷自然清楚,所以前几天温氏来敬香之时,她便借机向其推荐了石韦。
倘若石韦能治好温氏的不孕症,便成了辛家的大恩人,只要辛县令高兴,马勃的那档子事又何足道哉。
只是温氏平素多窝于府中,很少去打听县中之事,不知县中平安堂的一位小郎中声名雀起,故是当她看到石韦这般年轻时,便下意识的觉得寒镜推荐的这位所谓的名医,多半有些不太靠谱。
“我的病,想必寒镜主持也跟你提起来,既然寒镜说你很有些能耐,那我就让你勉强诊视诊视吧。”
温氏这口气,显然是对石韦不太抱什么信心,但人已经请来了,就当打发时间勉强看一下也无妨。
石韦先不动声色,床前坐下,淡淡道:“那就请夫人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切一下脉。”
话音方落,纱帘中那温氏脸色一沉,不悦道:“我虽不是郎中,但也知郎中看病要先行‘望、闻、问’,怎的你上一来却要先切脉,这般最基本的行医之法你也能弄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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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河东不孕狮
这位温夫人出身于官宦之家,果然是有些见识,竟然能看出石韦这行诊的不同之处。.org
这传统中医有望、闻、问、脉(也称为切)四诊,其中以又以脉诊为核心,其余三诊为辅,《素问》有言:微妙在脉,不可不察,《杂寒杂病论》亦云:平脉辩证,脉证并治,足见脉诊之重要。
然而,在石韦家传的医术中,所谓的望、闻、问、脉之序,其实被视为下乘之法,临证应先以切脉,不宜先问诊,未问诊则无先入为主之虞,且一无所知,方才能迫使自己虚心静虑,全神贯注的去体察脉象。
待得发现病证之后,再以其余三诊相互映证,补充和完善,从而取得最为辩证的依据,确立施治的准则。
这先行切脉之法,乃是他们石氏根据祖上的经验,总结而成的一种特有的诊视之法。
只是这法子虽然精妙,但在常人看来,却有不合理之嫌,石韦平时也鲜有用到,这一次,面对着这有见识的温夫人时,他却特意的破例使出。
石韦就知道温夫人定会生疑,他正是要用这新奇的手段,压一压温氏方才对他的轻视之意。
当下石韦也不多解释,只淡淡道:“各家学有不同而已,夫人不必大惊小怪,不知夫人到底打不打算让我为你诊治。”
石韦的从容淡定,衬着他这离奇的手段,顿时让温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迟疑了一下,口气中轻蔑之意减少了几分:“好吧,你是郎中,由你便是。”
“那就请夫人仰卧,手腕放直,掌心向上,放于心口水平之处。”
纱帐中的温氏依言照作,正自狐疑时,石韦忽然将是纱幔掀开,直接坐在了床上,伸出双手就去摸那温氏的双腕。
温氏吃了一惊,惊慌道:“切脉在外边便可,何需进来,你休得无礼。”
石韦瞥了一眼那温氏,见她相貌平平,无一丝可取之处,就这般姿色,还误想自己会对她无礼,真是好笑。
“夫人误会了,我需得同时切你两手之脉,不坐进来的话,你让我从何下手。”石韦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双脉同切?”温氏又吃一惊。
这双脉同切之法,乃是宋时之后方才出现,当此时节,自然是闻所未闻。
人之脉象有浮与沉,迟与速,滑与涩,虚与实,长与短等诸多相对之象,太过或者是不及,只要一比,方能泾渭分明,了然于指下,两手同切,便于左右对照比较,乃是一种简捷明了之法。
石韦再露一手与众不同,那温氏好奇心愈重,渐渐的心中便想,这位石郎中年纪虽轻,但手段却殊为怪异,莫非真的是身怀奇学不成?
希望渐生之下,温氏便强压制着心中的那份好奇,只得允他入内,耐着性子任他切脉。
须臾后,石韦已略有几分底,遂是松了手。
“我这病可有得治?”温氏忙问道。
石韦笑道:“夫人既知诊视有‘望、闻、问、切’四路,我才刚刚诊过脉,如何又能就此做出判断。”
温氏被呛了这么一句,只得讪讪道:“那接下来要如何,但凭石郎中吩咐。”
石韦便先观了她的舌色和面相,又问她自感身体有何不适,月经规律如何,色泽怎样等等。
温氏不敢隐瞒,皆如实而言,言是自己这些年来腰痛如折,四腰不温,不思饮食,精神不振,且月经后期时,色淡而量少,又兼小腹冷痛欲绝。
经过这一番的问诊之后,石韦脸上已露成竹之色。
这么多年来,温氏请了许多的郎中,每每被他们诊视后,看到的都是一张无可奈何的表情,石韦的这般表情,她这还是头一回看到。
希望大生,温氏也顾不得县令夫人的那份娇情,忙巴巴问道:“石郎中,我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石韦不紧不慢道:“夫人你脉相细而沉迟,舌淡苔白,再加上夫人方才所描述的诸般症状,夫人所患,当是肾气虚寒,冲任不足之不孕症。”
温氏闻言大喜,急道:“那我这病可有得治吗?”
石韦当下写下一方:附片二钱,桂枝二钱,艾叶一钱,小茴一钱,当归两钱,川芎一钱,党参、西砂仁、续断、紫苏、大腹皮二钱。
“方中这附片、桂枝等四物可温经散寒,温补肾阳;当归、川芎则可养血行血;党参、砂仁可补气扶脾,以资其化源;至于这续断、紫苏和大腹皮,则有补益肝肾,疏利寒滞之效。夫人依这方子服药,我想不出数月,必能怀得身孕。”
石韦说着将那方子递上。
此时的温氏已是欣喜若狂,激动的眸中泪光闪烁,她忙是将那方子接下,交给丫环,吩咐她们赶紧去依方抓药。
接着她也顾不得什么贵贱之别,忙从纱床中下得地来,向着石韦盈盈一礼:“多谢石郎中,若是石郎中这药能治好我这不孕之病,我必有重金相谢。”
“夫人言重了,我……”石韦正自盘算着,如何开口让这位温夫人帮自己摆平那马勃之事。
这时,丫环却忽然来报,言是辛县令已从衙门回来。
温氏遂道:“那我就亲自送石郎中出府吧,顺便去见一下我家老爷,将这喜欢告诉他,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石韦先前屁股上那伤便是拜这辛夷所赐,一个多月的牢狱之灾也是因此人滥用职权之过,眼下丁香之事,亦跟这姓辛的脱不了干系,于石韦而言,他对这个辛夷其实是厌恶之极。
只是眼下自己气候未成,虽然说一手惊艳的医术在当涂已颇有名声,但到底还是一介白衣而已,面对着一方土皇帝的辛夷,些许隐忍还是当有的。
当下石韦欣然跟着温氏出了阁楼,径直往前堂而去。
前堂之中,颇有几分儒雅之风的县令辛夷,正与另外一人说笑,那人正是他的宝贝外甥马勃。
当石韦看到马勃也在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这小子来得还真是巧。
“老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温氏迎了上去,见着辛夷时也不施礼,倒是那辛夷,看到自己夫人如耗子见猫似的,忙是笑嘻嘻道:“我念着夫人,今儿个便早些回来。”
石韦跟着走上前去,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道:“草民见过辛大人。”
“你是何人?”辛夷瞅了一眼这布衣年轻人,脸上立时又摆出了那份官老爷高高在上的派头。
话音方落,马勃一眼已认出了他。
那马勃也不及细想这小郎中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舅舅府上,惊讶之下,当即上前指着他怒斥道:“舅舅,这小子我跟你说到的那个狗郎中,你快下令把他抓起来呀。”
辛夷脸色立时一沉,没想到这得罪自己宝贝外甥的家伙竟会送上门来,当即便准备喝令将其拿下。
话到嘴边,尚未出口时,身旁的夫人却一声厉喝:“混账东西,休得对石郎中无礼!”
这一声狮吼,直将那舅甥二人震得浑身一颤,震慑之余,二人更是大为惊异,实不知温氏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竟然会包庇这么一个小郎中。
“舅娘,你这是……”马勃更是满脸惊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才是。
石韦等的就是此时。
眼见马勃被呛得慌不知言,石韦嘴上悄然闪过一丝得意,接着拱手叹道:“草民只是与马公子私下里有些小误会,还望大人和夫人息怒,莫要见责。”
“石郎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夫人转向石韦时,面色却变得和蔼许多。
石韦遂将丁香之事说了出来,末了又面带歉意道:“草民本是不敢冒犯马公子,原想将那丫环拱手让出,只是那丫环宁死不肯。草民便想,若是闹出人命来,传扬出去,街坊们也会误会是马公子逼死的,到时不但有损马公子的名声,也会累及辛大人的声誉,所以草民才会斗胆拒绝了马公子。”
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字面上句句都似乎是在自认是自己的错,但其实却委婉的把马勃的仗势欺人数落了一番。
听得石韦的解释,温夫人容颜大怒,瞪着马勃狠狠斥道:“我就知道一定又是你这厮仗着你舅舅的袒护在外边做坏事,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快向石郎中赔礼道歉。”
“让我向他道歉?”
马勃惊得目瞪口呆,一脸错谔的看着震怒的舅娘,再看看旁边表情平静的那个小郎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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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胳膊肘往外拐
辛夷也很诧异,除此之外,他还很不满。.org
人人都知道他县令大家怕老婆不错,但他同样也疼这唯一的宝贝外甥。
如今眼瞧着家中这河东狮,竟然莫名其妙的逼着外甥向一小郎去道歉,辛夷不火才怪。
他当下重重一咳,不悦道:“这件事是那丁老汉失约在先,我看勃儿并无过错,本县令自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
舅舅一出头,马勃的表情顿时变的得意起来。
温氏却是脸色一变,不想她那“老实”丈夫,竟然敢违逆自己的意思。
她连连向辛夷使眼色,但这辛夷却只眯着眼佯作不知,温氏气愤之下,沉声喝了一句:“你给我过来。”
说罢,温氏拂袖转入后堂。
辛夷被老婆当着外人的面呼来喝去,自感颜面无光,但又不敢违逆,只得强装淡定的昂首跟了出去。
一入后堂,温氏一把便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耳朵,忿然斥道:“好啊,你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你真真是反了你。”
辛夷疼得嗷嗷直叫,好容易才从夫人的“魔爪”下挣脱出来,不禁怒气上涌,撑着胆子叫道:“外边一个是咱的外甥,另一个只是个贱医而已,你莫不是疯了么,竟然帮着外人对付咱们宝贝外甥。”
温氏强压着怒气,狠狠瞪他一眼:“好啊,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到底是要外甥,还是要你自己的亲儿子?”
温氏这一通没来由的质问,问得辛夷是一头雾水,心想自己膝下连个丫头片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儿子?
莫不是夫人久不能生育,这几日愁出了病不成……
正自茫然间,温氏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这位石郎中可是我请来的神医,他可是有办法调理好我的身子,好让我能为你们辛家传宗接代。”
听闻此言,辛夷一瞬间有如腾云驾雾,飞入云间一般,脸上霎时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惊喜。
“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辛夷一下将妻子搂住,兴奋不已的问道。
温氏白了他一眼,嘴色已现出一抹笑意,“我还能骗你不成?方才我已让这石郎中诊断过,我看他医术着实不同寻常,于我病症说得也是头头是道,而且已经对症开了方子,我想这一回绝对没错。”
“太好了,我辛家终于有后了,哈哈——”辛夷狂喜之下,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温氏指尖戳了一下丈夫的胸膛,笑着讽道:“现下你可高兴了,我倒要问问你,你还要为你那没用的外甥,对付能让你辛家有后的恩人吗?”
辛夷的表情很快变得郑重起来,扁着嘴道:“勃儿这小子,太不像话,夫人放心,我自有主张。”
说着,辛夷重新疏理了一下县令的派头,昂首走向前堂。
前堂中,马勃正翘着二郎腿,以一种傲慢不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石韦。
他嘴里嚼了一口果子,口气不屑道:“姓石的,真有你的,老子还没动手,你倒是先告状告到了我舅娘这里。”
石韦淡淡一笑:“马公子误会了,石某并非是来告什么状,是夫人请我来的。”
“请你?”马勃冷笑一声,轻蔑之色更浓,“我虽不知你玩弄了什么手段,骗得我舅娘替你说话,不过你可以告诉你,有我舅舅在,会有你好看的。”
“我看未必。”石韦意味深长的回了这么一句。
马勃对于这小郎中的镇定和从容愈加感到不爽,正待讽刺时,却见舅舅辛夷已大摇大摆的回来。
马勃正不爽着,一见舅舅,立时起身上前,愤愤道:“舅舅,这小子不识好歹,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
“还不闭嘴!”
辛夷一声厉喝,硬生生的把马勃的抱怨给憋了回去,这位纨绔公子吓得一哆嗦,一脸茫然惊惑,一时间竟如石化一般,僵直在原地不知所以。
赫住外甥后,辛夷的肃厉的表情马上转阴为晴,笑眯眯的向石韦一拱手:“我这外甥一向喜欢胡闹,都是本县平素管教不周,冒犯之处,还望石郎中见谅。”
堂堂县令,自己的亲舅舅,竟然用如此礼谦的口气,向着自己的“仇人”说好话,那马勃此刻彻底的被震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舅舅,你干什么,这狗……”马勃情急之下,又要惊叫。
辛夷却猛的回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个臭小子给我闭嘴,若是再敢对石郎中无礼,休怪我施用家法,打断你的狗腿。”
这般一吓唬,马勃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与困惑也不敢再折腾,他只能闷闷不乐的将一腔的怨气咽回肚里,垂头丧气的看着平素纵惯自己的舅舅,对那个小郎中客气。
想起前日里马勃的盛气凌人,再看其今日的灰头土脸,石韦心中着实的出了一口气恶气,口中却道:“辛大人言重了,草民早说过,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怪不得马公子。”
话音方落,那温氏也从后常跟出,瞪着马勃道:“你瞧瞧石郎中,这般大度,你还不快向石郎中赔个不是。”
马勃心头又遭一击,心中那个憋屈呀,便想你们可是我的舅舅和舅娘啊,不帮着亲外甥也就罢了,还要让我向一个小郎中道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你们都疯了么?
“还愣着做干,快向石郎中赔不是啊。”辛夷见他不动,厉声喝斥道。
马勃浑身一颤,心中虽有万般的不爽,但舅舅发下话来却不得不照做。
他只是扭捏着走到石韦跟前,憋红了脸,低头道了一声:“石郎中,对不住了。”
石韦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却装作受宠若惊之状,拱手道:“哪里哪里,马公子客气了。”
见得马勃已道歉,辛夷夫妇也就不再睬他,当下笑呵呵的陪送着石韦出府。
马勃被遗弃在堂中,眼睁睁的看着石韦扬长而去,整个人如遭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的呆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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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仍不见石韦人影,樊佩兰和丫环丁香在医馆中焦虑不安的等候着。
尽管石韦已经告诉了她们自己的计策,但她们毕竟还是妇道人家,生怕石韦若是不能治那县令夫人的病,石韦这一趟去,怕就是有去无回。
踱步之际,听到医馆外传来车马之时,二人不约而同的冲到了门边张望。
果然有一马辆停在了门前,樊佩兰一眼便认出,那马车可是县令老爷专有的衙门公车。
正自狐疑时,却见石韦竟从车上下来,赶车的官差好生客气将他送到门口,方才恭敬告辞而去。
“远志,你可算回来了,这是怎回事?”
两妇人欣喜的迎出门来,樊佩兰指着远去的马车,目光中皆是奇色。
“回去我慢慢说与你们。”石韦眉宇间洋溢着几分小小得意,闲庭信步走入馆中。
丁香奉茶,樊佩兰在旁摇扇,一杯茶下肚后,石韦不禁不慢的将县令府中所发生之事诿诿道来。
樊佩兰听罢,不禁喜上眉梢,“我先还担心远志你治不好那温夫人的病,没想到你这么了得,这下可好,这一个难关可算闯过去了。”
那边丁香则是惊喜之下,更是眼含热泪,“扑嗵”一声便给石韦跪下,边是叩首边一个劲哽咽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丁香此生此世,定为公子做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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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梦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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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贴心的师娘
丁香万般感激,倒是叩得石韦有些不好意思,他忙伸手将这小丫环扶起,好言宽慰道:“今后凡事有师娘和我为你做主,你便安心在我平安堂做事,用不着再提心吊胆。.org”
“嗯。”丁香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拭去眼色的泪渍,破啼为笑,一张娇巧的面容如雨打过后的梨花,甚是动人,石韦瞧着不禁有些恍惚。
师娘樊佩兰看在眼里,嘴角闪过一丝窃笑,遂是掩口轻咳几声。
石韦从恍惚中惊醒,瞥见师娘那异样的表情,便假意喝茶以掩那稍稍的尴尬。
“丁香,远志既已回来,你赶紧去厨房烧几个好菜,再去隔壁酒肆拿几壶好酒,咱们少不得喝几杯,好好贺一贺这桩喜事。”
“我马上就去。”
打发走了丁香,樊佩兰将大门关上,亲为石韦又斟一杯茶,忽然问道:“远志,你觉得这丁香怎样?”
石韦怔了一下,笑道:“这小姑娘很勤快,人也伶俐,也不枉咱们为她忙乎了一场。”
樊佩兰坐于他旁边,压低声音道:“我瞧这妮子不光伶俐勤快,人也长得俊俏,你若是喜欢,不妨收了她做通房丫环如何?”
“通房丫环?”
听到这四个字,石韦不得不搜索“本尊”留给他的记忆,很快他便明白了师娘的意思。
古人内室有妻妾之分,一妻而数妾,至于通房丫环,则比妾的地位还低,但比普通的丫环地位却要高一级。
通房丫环不仅要做份内的服伺之事,另一个重要工作就是陪主人睡觉,如果运气好,生得一男半女的话,或许还可以升格为妾。
“这个嘛……”
石韦没有当即回应,他是对樊佩兰这忽然间的提议感到有些意外。
樊佩兰却叹道:“先前你是不愿娶那黄家闺女,我说退了这门亲,与你别说一门亲事你又说不急。你也是二十的人了,一直拖着不娶亲,师娘只怕憋坏了你的身子。”
“什么憋坏了我身子?”石韦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樊佩兰脸色顿时抹过一丝绯红,她只顾着劝说石韦,不想一失口将这话说得有些过,话已出口才觉有些不妥。
“那个……你是做郎中的人,应当懂得师娘在说什么。”樊佩兰不好意思,低着头含糊其词。
石韦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我这师娘也真是贴心,关心我吃喝不说,还惦记着我的私生活,怕我在小伙子无处发泄一身的精力,憋坏了身体。
他便笑道:“多谢师娘关心,只是这般事,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丁香虽然可人,但年纪尚轻,石韦虽对其有几分中意,但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石韦却知现在若是占有了这小妮子的身份,一时是痛快了,但却会对这妮子的身体不利。
樊佩兰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已是近了成婚的年龄,纵使行那同房之事又有何不妥。
她便道:“咱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体面人家,她在咱家不愁吃不愁穿的,我看她定然愿意。”
“话是这么说了,只是……”
未定他说完,樊佩兰一口道:“远志你若是不好意思开口,就让师娘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丁香的意思,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师娘好了。”
见得樊佩兰如此“热心”,石韦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便只付之一笑,不再多言。
当天晚上,丁香烧了一桌的好菜,外加上隔壁上等的黄酒,三人便在这小小的平安堂把酒相庆。
攀上县令这等大树,今日又将马勃那小子呛了个灰土头脸,石韦的兴致自然是极好,当晚在丁香和樊佩兰的轮番相敬下,着实喝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已是华灯高挂,酒足饭饱的石韦本是打算好好睡一觉,但他从现代而来,从小养成了洗澡的习惯,再加上现下天气炎热,一身是汗的睡不着,便吵着要洗澡。
樊佩兰知道他的习惯,便和丁香一起又是生火,又是挑水的,忙乎了一气,方才是给石韦弄好了一大盆热水。
躺在木盆中的石韦,回想起县令府中的那份得意,心情甚是畅快,更兼酒意上头,迷迷糊糊中又如往常那样躺在澡盆中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忽然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却听丁香在门外道:“公子可洗完了么,我做了些醒酒汤,想给公子送进来。”
“进来吧。”
石韦迷迷糊糊中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从洗盆中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丁香端着一碗汤入内,猛抬头见,正好撞上赤条条、水淋淋的石韦,两眼迷糊的矗在她跟前。
胯下耷拉着的那一大串香蕉秤砣什么的,直撞向她的眼帘。
丁香愣了一下,“啊”的尖叫一声,急是将头转了过去。
这一声尖叫灌入耳中,立时把石韦给叫醒,他眼睛眨了几眨,猛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调头又钻回了澡盆,方才笑道:“丁香,你怎的说进就进来了。”
那边丁香满脸羞红,侧身挪至桌前,将醒酒汤放下,委屈道:“我方才敲过门的,是公子说可以进来,想是我听错了,都是我的错。”
石韦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迷糊中说了什么,他轻轻一拍额头,自嘲道:“是我酒喝多了,说了什么自己也忘了,怪不得你。”
见石韦并未见怪,丁香这才松了口气,她极力平伏着心情,低着头将碗端了过去,“这汤还热着,公子趁热喝了吧。”
“哦。”
气氛似乎稍有点尴尬,石韦随口应了一声,接过碗来故作轻松的喝了起来。
丁香犹豫了一会,忽然将巾帕拿起,轻声道:“公子若不嫌我手笨,就让我来公子擦擦背吧。”
石韦怔了一下,便道:“好吧。”
他先前也没少去玩过桑拿按摩什么,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后,荤腥虽然尝了,但这美人搓背还从没有过,既然家有俏丫环,愿意给公子擦背,他又何乐而不为。
石韦欣然答应,便是趴在了木盆那端。
只是等了片刻却不见素手抚背,反而是听到身后有沙沙声音。
石韦疑惑之下,回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一对眼睛珠子顿时睁得斗圆。
此时的丁香,已是罗衫尽解,雪莹饱满的体段不遮一物,淑峰暗蕊尽入眼帘。
她低眉浅笑,羞意满面,修长的**轻抬,迈入了澡盆,蹲入水中,抬起白净如藕的臂儿便要为石韦擦背。
“丁香,你这是……”石韦定压心神,狠狠咽了口唾沫。
丁香低头羞怯,丝语说道:“方才夫人已与我讲过,公子是大好人,丁香愿意伺候公子一辈子。”
原来如此,我这师娘,她做事还真是干脆利落。
“丁香,夫人她虽是一片好意,只是这个嘛……”石韦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丁香见得石韦似有不愿之色,本是羞怯的神色,顿时浮现出几分慌意,眼中跟着便盈盈泛起了泪光,“丁香知道自己出身下贱,公子若是嫌污了自己身子,丁香……”
“丁香,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石韦赶忙打断了她。
他虽然乐得享受被人伺候,做主人的快活,但他到底也是现代而来,所谓贵贱的思想并未根深蒂固,眼巴巴的瞧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口称献身给他反是“污”了他的身子,石韦自然就听着有点不自在。
他轻咳了一声,不得不解释道:“你年纪尚幼,我是怕若要了你,会坏了你的身子。”
丁香一脸茫然,眼神之中疑伤流露着伤感,显然她把石韦的这番解释,当作是敷衍拒绝她的借口。
渐渐的,她的神色愈发的黯然,眼瞧着这她这般楚楚可般的模样子,再加上二人同浴水中,肌肤相擦,石韦不知不觉便有了本能的反应。
七尺之躯,正当阳刚壮年,这般一个纤体尽露的可人儿在一起,转眼之间,石韦便觉欲火焚身。
正自为难之际,石韦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她轻咬的红唇间。
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邪光,他突然间“哗”的从水中站了起来。
丁香吃了一惊,正慌促间,石韦却伸过手来,猛将她的脸按了过去。
“公子……”
丁香呜咽了几声,一张俏脸很快羞得火热如霞,仿佛是天性使然一般,她很快便明白了石韦的用意。
扭捏了片刻,她深深吸一口气,将头发轻笼起来,捧定那丑物,含咽入喉,细细鸣咂起来。
石韦只如被电流一遍遍穿体而过,魂飞魄碎,如醉如痴,用力抓着她的乌发,死死的按着不松。
……
一夜风流过,也不知丁香何时悄然退去,也不知何时沉沉入睡。
鸡尚未鸣,旭日将升未升,正自梦中回味时,石韦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只得到外门有人喝道:“衙门抓人,速速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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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活该
衙门抓人不奇怪,但是却抓到了这平安堂里来,这就让石韦心头为之一震。.org
因是这身体的本尊先前惹过的那场牢狱之灾,石韦的心情顿生警觉。
他急是穿好衣服出来,而师娘和丁香听到外面吵闹声时,也都不约而出从房中出来。
石韦看了一眼丁香,却见她的一张樱桃小嘴看似略有些泛肿,想来是自己昨夜太过用力所致。
丁香见着石韦,忙是屈身一礼,却不敢正视石韦的眼神,眉色间又略露几分羞意。
“外面到底回事?”樊佩兰因是有过上次的惊吓,一听到官差抓人,心里立时便惶恐不安起来。
石韦摆手宽慰道:“没事,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应付。”
他说着从容走入医馆前堂,将大门缓缓的打了开来。
“怎么才把门打开,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开门?”门口那捕快很是不爽,像看贼一样上下扫视着他。
石韦向街上张望了一眼,不光是他这平安堂,隔墙邻居都已被捕快们叫开门,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全县的衙役们一窝蜂的统统出动。
那捕快见石韦竟不回话,顿时生怒,喝道:“滚开一边去,老子要进去搜查。”
石韦脸色也拉了下来,冷冷道:“这位官爷不知是何故,大清早晨的硬要擅闯民宅。”
捕快见他竟敢不让,“噌”的便把出刀来,恶狠狠道:“老子就是要擅闯,你他娘的……”
“休得无礼。”
那捕快话未说完,却被身后一人厉声喝住,猛回头时,却见牢头陈皮正自大步流星过来。
陈皮指着那捕快训道:“你眼睛是用来看相的么,这可是咱们当涂城大名鼎鼎的石郎中,他家中怎会窝藏贼人,还不快滚。”
捕快被陈皮这般一喝,方才意识到自己凶错了人,忙不迭的向石韦赔了一番笑,灰溜溜的从平安堂逃离。
骂走手下,陈皮一转脸便笑成了花,拱手道:“方来的新人,不懂事,石郎中莫怪。”
“哪里哪里。”石韦也笑着拱了拱手,“许久不见陈爷,我还正想着哪天去府上叙叙旧呢。”
陈皮呵呵一笑:“我也想念石郎中呢,本是想着来医馆拜访,可是事情太忙,总抽不开身。”
石韦跟这牢头说了一番虚言的客套,方才好奇道:“这大清早的,陈爷和各位官爷们四处查人,不知是出了什么大案子。”
陈皮无奈的摇了摇头,“昨个晚上也不知是哪个胆大的蒙面贼人,竟偷潜入马勃马爷的府上,把咱马爷打了个半残。辛县令那个气呀,这不,一大早的就把衙门里所有的人都派了出来,命咱们挨家挨户的搜查。”
陈皮说着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没睡好觉。
马勃被打了个半残?
听到这个消息,石韦心中是又惊又喜。
昨天他虽然呛了马勃一鼻子灰,但总觉得还不够过瘾,不想今日这小子就被人打了,这可真是遂了自己的心意,也不知是哪位好汉替自己出了口恶气。
石韦心下大呼痛快,嘴上却道:“这贼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连马公子也敢打。不过既然是蒙面,陈爷你们想来是不知贼人长什么样,就算是挨家挨户的查,我看也未必能查出谁是凶手。”
陈皮笑道:“石郎中有所不知,马家的那些护院也不是吃素的,那贼人在逃跑时腿上被砍了一刀,血淌了一地,应该伤得不轻,只要他还在这当涂城里,就不怕搜不出来。”
“原来如此,陈爷既是公办,那要不要进我这平安堂搜查一下?”石韦笑着往旁边一站,让开了一条路。
陈皮连连摇手:“石郎中是咱当涂的神医,怎会藏匿贼人。再说,我若是搜了平安堂,若是让县令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说话之时,陈皮嘿嘿直笑,显然他这话中另有用意。
石韦旋即明白,没想到这陈皮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自己昨天才给县令夫人治的病,今儿个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难怪这般献媚之态,比先前更要浓重了许多。
石韦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即哈哈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不请陈爷进来了,改天有空我请陈爷吃酒。”
“岂敢岂敢,是我请石郎中才是。”
客套了几句,陈皮便以公务在身为由告辞而去。
关上大门,里边的樊佩兰和丁香忙是出来,樊佩兰忧心忡忡的询问何事官差上门。
石韦遂是笑着将方才之事说了。
樊佩兰听罢,不禁面露欣慰:“这个马勃作恶多端,被人打了也是活该,只是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为咱们出气,还盼他莫让官府抓到才是。”
那边丁香见无事,却也放下了心,便去为他们作早食。
丁香一走,樊佩兰忽压低声音,笑问道:“远志,昨晚上丁香可去得你房中了吗?”
樊佩兰忽提此事,看她那表情便知有何用意。
石韦摇头笑叹:“师娘,你怎的也不与我支会一声,害我好生尴尬了一回。”
樊佩兰佯作嗔色,抱怨道:“我好歹是你师娘,怎的,这般事莫不是我就作不了主么?”
“作得主,师娘当然作得主,徒儿在此谢过师娘一番美意。”石韦忙是拱手一揖,长身一礼。
樊佩兰转怨为喜,在他头上戳了一下:“你这浑小子,如今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我看还得早早为你娶一房媳妇来,好好的管教管教你。”
石韦嘿嘿一声笑:“我只要师娘便足够了,哪里用得着娶什么媳妇。”
他这话却有轻佻之嫌,直挠得樊佩兰心头一动,双颊绯绝顿生,低眉斥道:“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石韦怔了一下,方悟自己口无遮拦,话中带有岐意。
他见师娘这般羞意满面,又看着她一身的风流体段,不觉动了邪心,正想着戏言逗弄她一番时,忽然又有人啪啪的敲门。
“谁呀?”正当这暧昧不清时,却被不素之客打扰,石韦不耐烦的把门打开。
门口是一脸焦虑的女子,石韦识得,她正是熊青黛的贴身丫环。
“石郎中,小姐请你速往府上一趟?”那丫环急道。
石韦面露疑色:“我记得明天才是用针之时,怎么,小姐有什么不适吗?”
那丫环踮起脚尖,凑在石韦的耳朵咕嘀了几句,石韦的神色顿时一变。
“你且稍候片刻,我马上就走。”
石韦忙是奔往药柜,麻利的收拾了几样药材,将之一并塞入药箱,拎着就往外走。
樊佩兰见他一副匆匆之状,忙问何事,石韦只道那熊小姐病情有反复,说着人已出了医馆。
石韦跟着那丫环乘车径奔熊府而去,也来不及去与那熊青叶打声召呼,石韦直接就去了熊青黛的闺房。
“小姐就在里边,我守在外边把风,石郎中快看看小姐吧。”丫环将门反掩而上,神色惶然的守在外边。
“石郎中,你来了……”躺在床上的熊青黛听到了动静,只是她这语气却甚是虚弱,似乎有重病在身一般。
石韦将药箱放下,几步奔到床边,将起了一半的熊青黛按下。
略观其面相,却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忙问道:“熊小姐,我听丫环说你不小心受了外伤,不知伤在何处?”
“在腿上。”熊青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石韦遂俯下身来,将覆身的被子从下到上缓缓的掀起,一双光滑白洁的**徐徐印入眼帘。
当他将被子直掀到几乎至大腿根部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但瞧见床褥竟是被鲜血浸红了一大片,她的大腿上部粗粗的用绷带包了一圈,同样也已浸得是血迹斑斑。
“怎的这般不小心,会伤成这样。”
石韦唏嘘着,小心翼翼的将那血淋淋的绷带拆开,当他看清楚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剑眉陡然一凝。
沉吟片刻,石韦缓缓问道:“熊小姐,你为何要去打那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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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变脸
熊青黛苍白的容颜顿是一变,紧蹙的柳叶弯眉跟着一抖,却咬着泛紫的嘴唇道:“我没有去打马勃,你乱说什么。.org”
石韦手扶着她血渍斑斑的大腿,“伤口这般形状,明显是受了刀伤,眼下全县都在搜捕打伤马勃的那个蒙面人,据闻那人被还马勃家丁砍了一刀,熊小姐,你何必再否认。”
石韦心细如针,一点点蛛丝蚂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熊青黛腿上这伤如此巧合之事。
熊青黛贝齿轻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方才道:“是我打的他又怎样,姓马的那种恶少,本就该打。”
她终于承认。
有人打残马勃,石韦是由衷的爽快,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位“侠义之士”竟然会是熊青黛。
按理说渔帮跟县令有着密切的利益交往,马勃又是县令的外甥,这熊青黛却为何会冒着跟县令翻脸的风险,扮作蒙面人去打残那马勃呢,这实在是说不通?
思不得解,石韦面露困惑道:“这马勃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他是怎么惹恼了小姐,竟会令你如此以身犯险?”
“我当然是为了……”
熊青黛脱口欲言,但话到一半,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白洁的牙齿紧咬着嘴唇,脸畔隐约掠过一点红晕。
石韦先是一怔,沉顿了片刻,猛然间恍然大悟,脸上惊色顿露:“小姐,你莫非是为了替我出气?”
她默然不语,只将头偏向一旁不去看他。
石韦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他前来求熊青叶出手相助被拒,当时只记得熊青黛对其大哥甚是不满,当时他也只是稍稍感动而意,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却真真没有想到,熊青黛的打抱不平,并不止于言语,她竟然能够只身潜入马府,亲手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再次低头看那**上的伤痕,石韦的心中只觉热热的,感动之意油然而生。
他轻叹了一声,边是为她开始清理包扎伤口,边是感慨道:“熊小姐这般义气,石某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小姐你这般冲动却是不该,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岂非要愧疚一辈子。”
熊青黛淡淡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便是为你去死也是应该。”
这一句话,只令石韦心头一震。
他笑了笑,却道:“我只是为小姐治了治病而已,哪里救过你的命。”
“浑浑噩噩,与死何异。”
熊青黛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字一句的道了这八个字。
此时的石韦,对这熊青黛不禁开始刮目相看,他原先只以为,这位熊小姐只是一个沾染了黑帮习气,行事容易倾向于暴力的“古惑女”而已。
然现下观其为自己所做之事,听其此番深有内意之词,石韦方才意识到,此前这亭亭玉立的少女,竟也是一个敢作敢为,颇有巾帼之气的奇女子。
“小姐言之有理。”
石韦紧凝的剑眉散了,微微而笑,不再多言,只专注于她的刀伤。
熊青黛所受这一刀位于她的大腿外侧,伤口看起来吓人,但所幸没有砍中大动脉,清理过伤口,涂抹过金创药膏之后,只剩包扎一下便可。
只是她这伤口位于大腿外侧,已接近于臀部,石韦若是要替她包扎,势必要触及她私密之处,这终究与只给她用针,触碰她的背还是有所不同的。
石韦倒不觉什么,只怕人家女儿家难为情,遂道:“小姐,现下我要为你包扎,只怕有些失礼,若不然我去叫丫环来做吧。”
“哪里需得这些讲究,你快动手吧。”
熊青黛果然是有江湖性情,于这所谓的男女之别看得甚轻,说着便将腿撑起,只用被角略遮住了幽密之处,身子跟着向旁微微一侧,将半边身体都呈现给了石韦。
这般一来,从脚趾到半边的翘臀,一条完美纤长的曲线尽收眼底。
石韦暗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用绷带在她的大腿根部间缠来缠去,折腾了半晌,总算是将她伤口包扎好。
包扎过后,石韦用被子轻轻掩住她的下体,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伤口已包扎好,这金创药膏我也一并留下,小姐只需每隔几天,叫丫环帮着换一下便是。”
熊青黛苍白的脸庞渐渐泛起些血色,她望着石韦道:“石郎中莫非不打算亲自来与我换药吗?”
石韦轻咳了几声,“换药这种事很简单,我看不需我亲来打扰小姐。”
“那针灸呢,你了不打算来给我继续用针吗?”熊青黛又问道。
石韦笑道:“小姐的抑郁症已然痊愈,以后就再也用不着石某了,小姐好好的养着身体,我先告辞了。”
熊青黛眉色间流露出几分失落,张口欲言,眼瞧着石韦拎着药箱推门而去,却终究是没说出口。
熊青黛能舍命为自己出头,这份情意,石韦焉能视而不见,眼下他有意避而不见,却也是为了她着想。
先前因是丁香一事,熊青黛已与他大哥吵了一番,听闻近日兄妹俩一直在闹冷战,眼下熊青黛有伤在身,自己若是常来,引得她与兄长生气,牵动肝火,于养伤恢复着实不利。
为了让她好好的养伤,石韦也只有暂时回避一下她了。
离了闺房,石韦径直往府门而去。
他知那熊青叶在府上,但因是前番之时,彼此间产生些芥蒂,那熊青叶因是妹子的病业已痊愈,对石韦的态度也没就那么热情,故是石韦也懒得去跟其打个召呼。
一路匆匆,正经过前堂之时,却不知那熊青叶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几步从堂中赶出来,将石韦拦了下来。
“石郎中,你怎的来了也不打个召呼就要不辞而别,若是传扬出去,外人岂不笑熊某慢怠客人。”
熊青叶那张狰狞的面相,堆满了笑容,态度竟是比早先还是热情三分,他携着石韦,硬是把石韦给拉了回去。
石韦淡淡笑道:“我只是想起小姐的病还剩下最后一疗程,所以才冒昧造访,怕打扰熊帮主,故是没敢让人支会一声。”
熊青黛既是私下请他前来,显然是不想让他哥哥知道这事,石韦便替她圆了个谎。
熊青叶却忙道:“石郎中这话说的,你我都是自家人,哪来的什么打扰,往后石郎兄想来兄弟府上,随时都欢迎,用不着那么客气。”
前日里这姓熊的冷冰冰的拒绝过他,而今却忽然变得如此热情,而且竟口口声声的与他称兄道弟起来,石韦料定他这般变化,其中必有别意。
当下石韦不动声色,随着他一番客套。
好茶果点端上,熊青叶亲斟一杯茶,笑呵呵道:“前日里石郎中走后,兄弟我前思后想,方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不该。”
熊青叶终于拐到了正题上,石韦隐约已猜到三分,却佯装不知,只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熊青叶却郑重道:“石郎中你于我们熊家有恩,莫说是向县令张张口这么件小事,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该义不容辞,这事是我糊涂,今儿个我以茶代酒,算是向石郎中你赔罪。”
说着他已是一脸的悔色,双手恭恭敬敬的将茶奉上。
石韦索性不客气的受了他这一敬,看他接下来还能演些什么。
敬过茶后,熊青叶话锋忽转,凑上近前问道:“石郎中,听说前几日县令夫人请石郎中去为其治病,不知可有此事?”
果然不出石韦所料,难怪这姓熊的忽然对自己如此客气,原来是打听到了他跟县令辛夷搭上了关系。
“熊帮主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石韦冷笑一声,也不隐瞒,坦然道:“没错,我是去了一趟县令府上,略施手段,圆了温夫人为辛家传宗接待之愿。”
听得石韦亲口承认,熊青叶的表情愈加的敬重,竖着拇指大赞:“石郎中果然不愧是咱们当涂第一神医,我早就想向辛县令推荐石郎中的,没想到你竟有幸受辛县令青睐,石郎中,恭喜你呀。”
石韦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从不做亏本卖买的熊帮主,眼瞧着自己成了县令的恩人,这才会又来热情的巴结。
这般人情冷暖,石韦也习以为常了,看在熊青黛的面子上,遂是虚言应付了他几句。
欲要告辞,那熊青叶却执意要留他吃酒,正推脱之时,渔帮一名帮众却匆匆而来,将一道帖子送到。
“是辛县令的帖子。”
熊青叶忙将那帖子拆开,细看一遍,不禁面露惊讶:“府尹大人明日要巡视至当涂,辛县令命我等当涂士绅一早去城外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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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异变突生
石韦依稀记得,南唐国采用的是两都制。.org
当年南唐建国时,以扬州为东都,以金陵所在的江宁府为西都。
周显德六年,中主李璟割江北十四州给周国后,又升洪州为南昌府,名作南都。
江宁府辖有都城江宁(金陵)、上元、句容、当涂、**等十余县,江宁府尹则相当于北京市市长,因管辖京畿重地,故而权力与地位比一般的知州要高出一阶。
石韦虽只一县中市井之民,但因当涂靠近京城江宁,京畿附近,也能听到不少关于朝中的八卦。
他知月余之前,这位叫作陆玄明的人升任江宁府尹,没想这位新的府尹大人,刚刚上任就开始下到江宁府各县巡视,而且第一站就是当涂县。
新的顶头上司巡视到自家地头,辛夷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不敢怠慢,想来是想营造出一副盛大的欢迎场面,故而才会把这当涂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是熊青叶这样的人物都邀出撑场面。
见得熊青叶有事在身,石韦便正好找借口告辞而去。
转眼之间数日已过,这几天来,当涂县的穷人们日子的过得很不好。
县令辛夷下令,将沿街乞讨的乞丐统统抓了起来关进牢里,将那些衣衫破落的小贩尽数驱赶进巷子里,不准他们当街叫卖,沿街的民户也不准在户外凉晒衣服。
诸般措施,便是因江宁府尹前来巡视,这位辛县令为了在上司面前充门面,以显示他治下的当涂是何等的繁荣,民众是何等的富足教化。
这天傍晚,平安堂早早关门,石韦和师娘还有丁香,正自用晚饭,刚没吃几口,却听得有人啪啪的敲门。
“这么晚了,谁还来看病?”樊佩兰疑道。
“可能是急诊,丁香,开门去看下吧。”石韦吩咐道。
丁香忙放下筷子,小跑着去往前堂医馆,很快听得“吱呀”一声门开,接着便听到丁香一声惊叫。
石韦二人心头一震,忙是起身奔往前堂,一进门时,两人不由得都是一怔。
丁香正扶着一气喘吁吁,步履艰难的女子往堂中挪来,而那女子,竟然是熊青黛。
石韦愣怔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急是上前将熊青黛搀住,惊问道:“熊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我医馆,熊帮主他可知道吗?”
“大哥他……他……”
熊青黛气息奄奄,一个“他”方才出口,两眼一闭竟是晕了过去。
“熊小姐!”
石韦吃了一惊,急将那摊倒的柔躯扶住,猛然觉得手掌里有湿湿的感觉,抬手一看,竟发现掌心沾满了血渍。
低头一看,方才惊觉她的裙子已红了一片,多半是她一路从熊府步行而来,崩裂了伤口所致。
一见着血,两位女眷齐声惊叫。
“快把我的药箱拿来。”
石韦一把抱起熊青黛便往自己房中跑去,当他把怀中这昏厥的女子安放在床上时,樊佩兰已将治伤的诸般用物取来,丁香也端着一捧热水随后而至。
眼下虽有旁人在,但石韦也顾不得许多,挽起衣袖将她的裙子一褪到底,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又是清洗伤口,又是重敷药膏,忙碌了半天才将她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石韦长吐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见得熊青黛气息虽渐渐平伏,但脸色却苍白无血,便吩咐道:“我看她一路来咱平安堂,定是失了不少血,丁香,麻烦你去做些红枣糯米粥吧。”
丁香应声而去。
“远志,这说这熊小姐怎的好端端的会伤得这般重,还大晚上的跑到咱们平安堂来?”
樊佩兰仍旧一脸的困惑,她见得石韦忙乎这半天,满头都是汗,遂拿起湿巾来替他轻轻的擦拭额上汗珠。
石韦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且等她醒来再说吧。”
樊佩兰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石韦他们一直守在床边,一个多时辰之后,熊青黛幽幽转醒。
石韦面露喜色,忙是问道:“熊小姐,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熊青黛迷糊了片刻,神智渐渐清醒过来,忽然间将石韦的手紧紧抓住,紧张的叫道:“石郎中,我大哥他……”
她这般一急,气息便又不畅。
“先别急,你伤口崩裂,失了不少血,先把这碗红枣糯米粥喝了再说。”
石韦温言安慰着她,从丁香手中接过粥来,用舌尖试了一试,感觉不冷不热,方才一手扶起她,一手将碗送到她嘴边。
熊青黛只得有气无力的靠着石韦的肩膀,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着将粥咽下,偶尔有一点从嘴角边漏出,石韦便用帕子为她拭去。
“真没想到,远志还是这般细心体贴的一个男人……”
看着这般情景,樊佩兰心中在感慨,眼眸中也不禁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是有些意外,又似乎有几分羡慕。
熊青黛将一碗粥饮尽,气血略好了几分,石韦这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默默道:“大哥他被官府抓了。”
熊青叶被抓?
听到这话,不光是石韦,就连樊佩兰和丁香这两个妇道人家亦是面露惊异之色。
堂堂渔帮帮主,当涂城第一号的黑帮头目,跟县太爷关密切,这么一个人物,怎会突然全无征兆的就被抓了?
这般事情,换作是谁都会不信。
“熊帮主他为什么会被抓?”石韦一脸的狐疑。
熊青黛摇头道:“我也不知,反正就是傍晚的时候,家里突然闯入许多捕快,不容分说便将我大哥抓了,还把我家给封了,所有人都给赶了出来。”
“难道官府是突击扫黄打黑……”石韦咕嘀了这么一句。
“扫黄打黑?”包括熊青黛在内的三个女人,听得这四个字,都是一脸茫然。
石韦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溜出了新鲜词,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乱嘀咕的。熊小姐,既是熊帮主被抓,你怎么想起来我平安堂里?”
提及此时,熊青黛更是流露出悲愤无奈之色。
原来衙门这一次的意图并不简单,他们在抓熊青叶的同时,一并扫荡了渔帮的各个分堂,将那些堂主头目的一并逮捕。
熊青黛被赶出家后,本是想去寻其他帮众商量,但连跑了数个分堂,却发现整个渔帮几乎被一锅端了。
号称有几百号人的当涂第一大帮,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失去头领的帮众们鸟兽四散,熊青黛蓦然发现,她竟已孤身一人,无可依靠,只有前来寻石韦。
“渔帮和衙门关系一向良好,当涂衙门上上下下想来每年都收到不少的好处,而今却一夜之间要铲除渔帮,这件事只怕绝不简单。”
石韦稍一思索,便即觉察到此事的严重性。
那熊青黛忽然一把搂住石韦的胳膊,脸上涌动着恳求之色,“石郎中,眼下渔帮已覆,只有你能帮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哥。”
“我?”石韦怔了一怔,苦笑道:“熊帮主那么大的人物都救不了自己,石某不过一小郎中而已,无权无势的,如何能帮得上小姐。”
熊青黛忙道:“我前日听大哥说过石郎中给县令夫人治病的事,听说县令对你十分的礼遇,既是如此,求石郎中跟县令那里替我大哥说说情。”
“这……”石韦面露犹豫之色。
想当初自己去求熊青叶办事,却被他以无利可图为由,断然的拒绝,眼下姓熊的遭此横祸,按理来说,石韦应当乐得去看他热闹才是。
再则,辛夷舍得割了每年送上嘴里的肉,以如此雷霆手段将熊青叶连根拔了,可见这其中必然有比收取贿赂更大的利益所在,单凭自己的面子,根本无法左右县令的决策。
有此两点,石韦权衡之下,自知出手去救那熊青叶,绝非是上上之策。
见得石韦似有难色,熊青黛忽然从床上跳下,扑嗵便给石韦跪下,眼泪汪汪的乞求道:“我只这么一个大哥,求石郎中一定要救救他,只要石郎中肯出手,我熊青黛哪怕为石郎中去死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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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夜半春色
上次是丁香愿为他做牛做马,现下又轮到堂堂熊小姐愿为他去死,做为一个男人,此刻石韦确实有一点小得意。.org
这时,旁观的师娘又动了侧隐之心,便目中含泪的劝道:“远志,那熊帮主好歹救过你,眼下他既有难,你看在熊小姐的面上,能帮就帮一帮吧。”
石韦本想回一句:我欠那姓熊的,早就加倍还清。
不过转念又想,熊青黛为给自己出气受了刀伤,而今又这般楚楚可怜的跪在脚下求自己,都到了这份上,自己倘若还是袖手旁观,倒是显得不够大气了。
于是他忙将熊青黛搀起,宽慰道:“熊小姐身上有伤,赶紧回床上躺下吧,至于熊帮主的事,我只能说我可以试着尽一尽人事,能否成功,还要看他的运气。”
石韦没有拍着胸脯打保票,毕竟这件事极为棘手,自己有多少能耐,他还是很清楚的。
熊青黛见得石韦答应,当即破啼为笑,口中对石韦是谢个不停。
石韦又安慰了她一番,折腾了许久才哄她睡下休息。
因她有伤在身,未恐半夜起来不便,石韦便留下丁香同房照顾。
反掩上门,石韦和樊佩兰退到了院子里。
“远志,这件事你打算怎帮这熊小姐,莫不如直接去县令府,求那温夫人吹吹枕边风。”樊佩兰为石韦出谋划策道。
石韦却摇头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我不能冒然开这个口,免得救人不得反而惹祸上身。”
樊佩兰不明其中利害,但见石韦表情凝重,她的心情跟着也紧张起来,“既如此,那你有什么打算?”
石韦沉吟片刻,摸着下巴道:“待我先去一趟念慈庵再说吧。”
石韦想到了寒镜师太,他是想令她以县令表亲的身份,先去打听一下关于熊青叶一案的内中详情,然后再视情况而定。
此时已近亥时,按照律制,城门早已关闭,非得县令手令,常人不得擅出城门。
当然,所谓的律制在金钱面前也只是一纸空文而已,石韦花了一贯多钱打点了守门的衙役,很顺利的离城而去,半个时辰之后便抵达了念慈庵。
这个时辰,一庵的尼姑们早已入寝,石韦啪啪敲开了庵门,声称有急事要见主持。
石韦以“复诊”的名义来往念慈庵多次,也算是众尼们熟悉的客人,听得是石韦的声音,庵门很快便大门。
开门的正是那小尼姑静玉。
静玉一脸淡漠,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这夜半三更的,不知石施主有何事光临敝庵?”
石韦笑道:“小生有急事要找寒镜主持,烦请小师太通传一声。”
静玉上下打量了一眼石韦,一张素颜不禁露出几分疑色,“现下已近亥时,主持她早已睡下,石施主若无急事,不妨明日再来,免得惊扰了主持休息。”
这念慈庵其她的大小尼姑,对石韦均是十分的客气,甚至每当石韦来时,还会有人献殷勤。暗送秋波。
唯独这静玉,也不是什么缘故,总是这副冷冰冰的态度,似乎对他有所提防一般。
眼见她不肯让自己入内,石韦眼眸一转,忽然面露痛苦之状:“不瞒小师太,小生近日一直在潜修佛法,今日忽然遇上一处难关,冥思苦想总也想不通,小生现下正受心魔煎熬,急需主持开导方能解脱。”
这般谎话一编,再加上以假乱真的焦虑神情,静玉犹豫了一下,终是答应去为他通传。
过得片刻,静玉从庵中出来,便引着石韦往后堂而去。
行到半路,或许是因为好奇,静玉忽然问道:“不知石施主是遇上了什么心魔,贫尼或许可以为施主一解。”
石韦只是随口胡编的借口而已,没想到她如此认真,硬是又问了起来。
眼见她一副“普渡众生”,藐视自己这种俗世凡胎的气质,石韦心中忽然怪念,便想趁机逗弄她一番。
他遂叹道:“小生今想到佛家有色戒一律,小生便想,若是天下之人皆入佛门,男为僧,女为尼,从此断绝男女之欢,那便不会有新生婴孩。如此一来,过不得百年,万千僧尼尽皆死光,我等人类岂非就此灭绝,难道这就是佛祖想要看到的吗?”
静玉被他这一番“稀奇古怪”的假想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愣怔了片刻,方勉强答道:“佛祖只渡有大智慧的人,世人蒙昧无知,根本不会有天下人皆出家这种事发生,施主多虑了。”
她话音方落,石韦又道:“佛法云:众生平等,这就是说,无论智慧之士,还是愚蠢之徒,在佛祖眼中都是平等的,而师太方才又言佛祖只渡有大智慧的人,这似乎又与众生平等之说相违背。师太,小生被你说得是越加糊涂了。”
“阿弥陀佛。”
静玉一时不知如何来解释他这番“强词夺理”,额头间汗珠悄然滴落,慌促之下,只能以口颂佛号来掩饰。
眼见她那副窘迫的样子,石韦心中暗笑,说话间已是到了佛堂门前。
静玉忙道:“施主的问题太过高深,贫尼佛法低微,无法为施主解答,还是请施主向主持求教吧。”
言罢,她忙是匆匆而退。
“小郎君,怎的这么晚还来寻贫尼,莫不是那话儿久不得发泄,又思念贫尼这一亩三分地了……”
见着静玉走远,寒镜一把将石韦拉进佛堂,反掩上房门便发起了骚,捻着佛珠的左手勾起石韦的脖子,右手熟练的钻入他的腹下。
求人办事,看来今日少不得又要费些气力,好好犁一遍那花菜地。
石韦遂是几下将寒镜的缁衣扒了,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腹下。
“偏生你这小郎君没安好心,总爱使这古怪的样式……”
寒镜笑嗔了一声,伸手替他宽衣解带,黑漆漆的正往他身下摸时,却发现那丑物不用她再去抚慰,早已是杀气腾腾。
她面色顿时潮红,两团挺拔的胸丘微微颤抖,香舌湿润过嘴唇,轻轻的咽了口香沫,便将那丑物整个咽入喉中。
寒镜甚是卖力,若非石韦精通中医房中之术,怕是早已淋漓而泄。
他屏气收神,憋了许久方才泄身。
石韦长吐了口气的功夫,那寒镜却已用绢帕擦拭干净嘴角,仰面躺于佛像之前,等着石韦反过来抚慰于她。
看着那凸凹丰满的娇躯,石韦喘了几口气,重新抖擞起精神,正待再战之时,忽然听门外有人大叫:“主持,不好了,那位女施主又犯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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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鬼魅附体
是静玉的叫声。.org
寒镜正准备着一享甘霖,怎想的却被打断,她赶紧爬将起来,抱怨着穿好缁衣。
石韦遂也将衣服穿好,寒镜定了定心神,将佛堂之门推开。
此时月光如水,借着月色,静玉隐约瞧见寒镜面带潮红,听她呼吸也略有些急促。
静玉以为寒镜身有不适,便关心道:“主持,你这脸色有些不对,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寒镜还以为方才殿内之时,这静玉有所察觉,神色顿时一变。
石韦心思细腻,却看得出静玉只是出于关心寒镜而已,便是替寒镜解释道:“是这样的,方才寒镜师太为我讲解佛经,压制心魔,费心劳力之下可能有些疲倦,师太莫要担心。”
静玉“哦”了一声,这才不再追问。
寒镜暗松一口气,心绪稍宁,问道:“静玉,你方才在大叫什么?”
静玉这才猛然想起,忙道:“主持,庵里那位女施主又犯了梦游症,好生吓人,你快去瞧瞧吧。”
梦游症?
许是医者的本性,一听到什么病的,石韦立时便生兴趣。
好奇之下,石韦便跟着寒镜她们一同拐出了后院。
去往大殿之前,一些尼姑已经闻讯起来,四五盏的灯笼打起,借着昏黄的光线,但见一名年轻的女子,正自呆坐在佛殿东侧的池塘边。
那女子一袭白衣,相貌端庄清秀,双目微合,似睡非睡,一双赤足却在池塘里晃荡着,嘴里边不知在哼哼着些什么调的小曲。
众尼姑们心怀好奇,那两名丫环装束的姑娘却忧心忡忡,众人围在那梦游女子的周围,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恐惊吓了她,万一跌落池塘里便是不妙。
“阿弥陀佛,石郎中,你正好在这里,这位女施主又犯了梦游症,可该如何是好?”寒镜焦虑的向石韦求助。
石韦却疑道:“那小姐看起来不似普通人家女子,这么晚了,怎的会出现在念慈庵中?”
寒镜叹了一声,将事情的原由道与了他。
原来这女施主姓陆,乃是数天前造访念慈庵,一来就捐献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香火钱,并称想在这庵中借住几日,静修佛法,以宁心镜。
念慈庵本是不留香客住宿,但拿人嘴短,看在这一笔香火钱的份上,寒镜便令庵中弟子收拾出几间清静的厢房来,以供这陆小姐和她的两个丫环居住。
谁想这位陆小姐竟有梦游症,前日大半夜时,寒镜方在小佛堂中颂经完毕,一开门的时候,猛的撞见这陆小姐闭着眼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口,险些吓得她半死。
后来一问之下,这位陆小姐才承认自己患有梦游症,正是因此,所以才想借这佛门清静之际,看能否化解自己这梦游的魔症。
“原来如此,这梦游症也没什么稀奇,这位小姐想借佛法治病,真也是病急乱投医。”石韦的口气中有几分不以为然。
寒镜听得此言,眼眸忽然一亮:“这位小姐出手宽绰,一看就是家世深厚,石郎中你医术高明,何不为这陆小姐治了这梦游之症。”
石韦是为了熊青叶之事才来,怎想到会碰上这档子意外之事,不过既然寒镜开口,这举手之劳亦无不可。
“先把人弄醒了再说吧。”
石韦说着已脱下了鞋子,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悄然挪向了那池边的陆小姐
周围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恐他惊动了那梦游之人。
须臾之后,屏气凝神的石韦潜至了她的几后,只一步之遥时,他猛然间扑上前去,双手将那陆小姐笼住。
他这般一笼不要紧,双手正好抓在了这陆小姐的胸脯上,只觉那一对淑胸挺拔饱满,一手竟难以握住。
石韦心中一动,忙压制住心神,用力的将她从池塘边拖离。
这般动作,梦中迷离的陆小姐立时惊醒,猛觉自己身在异处,身子竟还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死死抱住,而且对方的手竟然还死死的按在自己的双峰上。
这陆小姐羞怯之下,不禁花容生怒,惊叫道:“你这登徒浪子,快放开我。”
石韦见她已醒便是松了手,笑着安慰道:“小姐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登徒浪子,我……”
“无耻!”
这位陆小姐可不听他解释,跳将起来,一脸的潮红怒色,挥手便是一巴掌向石韦抽去。
“啪”的一声脆响,周围惊怔的寒镜等人,身子跟着都是一颤。
她的这一掌并没能扇到,反应机敏的石韦早有防备,胳膊一抬,将她的手在距离咫尺之处拦下。
陆小姐恨恨的瞪着石韦,臂上用力,偏要扇这一巴掌不可,怎奈气力柔弱,手腕被石韦紧紧的擎住,任她如何用力都挣不脱。
石韦额头微微上扬,冷笑着盯着眼前这羞愤的女子,“我看这位小姐也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怎的却这般不识好歹,以怨报德,你这家风倒有些奇怪。”
这一番话,只让那陆小姐目露狐疑之色,她方从梦游中惊醒,一时间未能弄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阿弥陀佛。”旁边的寒镜忙是上前解释道:“陆施主误会了,你方才梦游症发,险些就要坠入池中,幸得这位石郎中出手方才把你救下。”
陆小姐怒色缓了几分,但仍似不信,转头望了望自己的丫环,见她们也连连点头,方才意识到眼前这“登徒浪子”,竟是自己的恩人。
她脸上的怒气顷刻散尽,绯红的脸畔流露出几分愧色。
石韦见她已明真相,便既松了手,“我早说过,这是一场误会。”
“玉竹适才有所冒犯,还望公子见谅。”
这位名叫陆玉竹的小姐,脾气虽然大了点,不过倒也知书达理,知道自己错了之后,也不怕失了面子,当即就向石韦道歉。
石韦付之一笑:“不知者不罪,无妨。”
旁边寒镜总算松了口气,上前道:“陆施主,你这梦游症着实吓人,不过也巧,这位石郎中医术高明,你或许可请他为你医治此病。”
陆玉竹看了一眼石韦,眼眸中似有几分疑色,顿了一下,却摇头叹道:“我这魔症就连京城的御医都治不好,更何况……”
她欲言又止,言下之意却已很明了:本小姐这病,堂堂御医都治不好,何况是你这偏辟小县的乡野村医。
她这般一提“御医”二字,随口中已透露了她的些许身份。
她家在京城,而且还能请得动御医,想来必是达官显贵人家的闺女,只是不知为何却会跑到这当涂县来。
“陆玉竹,陆玉竹……”
石韦心中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思绪翻转之下,他遂是冷笑一声:“堂堂御医都治不好一个区区的梦游症,看我我朝果然是人才凋零呀。”
石韦的这一番话,端得是好大的口气。
陆玉竹不由得再次审视他,却见眼前这翩翩青年,相貌俊朗,气宇轩昂,虽然一身布衣,但浑身上下却似有一种不同常人的气度。
耳听他口出“狂言”,陆玉竹便想,莫非这乡野之中,果有高人藏龙卧虎不成?
寒镜又合什道:“陆施主能在此遇见石郎中,那便是有缘之人,贫尼倒以为这是陆施主的诚心感动了佛祖,故我佛特设下这一段缘分,让石郎中来为施主解脱这魔症。”
南唐笃信佛教,这陆玉竹想来也不例外,若不然也不会到这庵中来求佛祖,她听得寒镜这一番话,心中不禁一动。
迟疑片刻,她便改容一礼:“既是如此,那玉竹就烦请石郎中为我诊视诊视我这鬼魅附体之症。”
“鬼魅附体?”
石韦笑了,觉着这位陆小姐的想法也够奇葩的,竟然能将梦游症认为是鬼魅附体。
陆玉竹的表情却一副深信不疑,幽幽叹道:“若不是鬼魅附体,我又怎会在睡梦中出外乱游,醒来之后却又对前事一无所知。”
听罢她这话,石韦不禁哈哈大笑。
陆玉竹见他有嘲笑之意,花容顿生不悦,沉着脸质问道:“有何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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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梦游女
“生老病死,乃是天地常理,陆小姐所得只是梦游症而已,若你执意相信是什么鬼魅附体的,不相信科学,那这病我可没法为你治。.org”
这梦游症与身理有关,也与心理脱不了干系,倘若陆玉竹心结不解,妄信鬼神附体,单凭用药是无法根除,故是石韦在行医之前,必得解了她的心结。
只是,这位陆小姐听到“科学”二字时,一泓秋水般的双眸中,却顿露茫然之色。
旁边的寒镜等人,同样是狐疑不解,听不明白那“科学”是为何意。
石韦自知失言,遂是干咳几声以掩饰,却又笑道:“咱们换个说法,我知小姐信佛,那我倒要问小姐一句,是鬼魅厉害,还是佛祖厉害?”
陆小姐微微一怔,不知他为何会忽有此问,但也毫不迟疑答道:“佛祖普渡众生,法力无边,又岂是区区鬼魅可比,自然是佛祖厉害。”
“答得好。”石韦笑了笑,“念慈庵乃沙门圣地,必有佛祖庇佑,陆小姐认为,在这般佛法普照之地,那些所谓的鬼魅还敢附身于你吗?”
这一问便把陆玉竹给问住了,她的明眸眨了几眨,将石韦的话细细一琢磨,似乎也颇是这个道理。
“如此说来,我并不是鬼魅附身了……”陆玉竹蹙着柳叶纤眉,喃喃自语道。
“你这只是病,得治,随我来吧。”
石韦拾起地上的鞋子穿上,头也不回的去往后院佛堂。
那陆玉竹犹豫了片刻,轻咬红唇,还是跟了过去。
片刻之后,二人已在佛堂中相对而坐。
石韦指搭着陆玉竹的手腕,闭目静察着她的脉相,而陆玉竹却在悄然的打量着眼前这年轻的郎中。
正如石韦所料,她乃京都金陵人氏,皇城脚下,那可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她的见识,自然要比这当涂小县的女子们要广博的多。
眼前这俊郎的小郎中,让陆玉竹有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总是觉得,此人的谈吐与气度,与寻常的郎中全然不像。
光凭他先前开导自己的那一番话,哪怕京城里那些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怕也未必能说得出来。
“这姓石的郎中,确有几分不同……”
陆玉竹心中揣测之时,石韦已松开了手。
他双手叉在一起,两个拇指有节奏的弹击着,一张脸波澜不惊,淡淡道:“陆小姐的脉相我已体察透彻,现下便请小姐描述一下你这梦游症从何而起,患病的前后,身体都有哪些不适。”
陆玉竹遂将这病的前因后果如实道出。
原来她这病乃是两年前忽得,每晚亥时左右多会起床梦游,或是胡言乱语,或举止失措,又或离家外出,梦醒之后自己全然不知。
她自患上这梦游症后,又屡觉头晕、头痛、心悸,精神时而会萎靡不振。
陆玉竹又称家里先前请了不少名医诊治,服了几道方子,病情稍稍好转,这一次本想出来散散心,怎想到在这念慈庵中,病症又发。
听她描述之时,石韦心中已在将诸般的症状相互映证,彼此推敲,待她说完之后,石韦面是一脸成竹在胸之色。
“石郎中可诊出我这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玉竹眉头渐展,心中渐生几分希望。
石韦不紧不慢道:“陆小姐你脉沉而弦细,舌红而苔少,如果我没断错的话,小姐所患的,应该是心肾不交的梦游症。”
听得石韦一席话,陆玉竹不禁面露失望,“你所说的与那刘御医一字不差,你能诊断得出来已属不易,可是那又怎样,终究还是知而不治罢了。”
石韦没想到有人竟也能诊断得出她所患何症,看来这位“刘御医”医术也不弱,先前自己所说的那句“我朝人才不济”,似乎是有点过份了。
看着陆玉竹那失望的神情,石韦却一脸不以为然:“小姐先别急着灰心,我想问一问,这位刘御医是怎么治你这病的?”
“他只给我开了一道方子,我依方服药,原以为病症渐渐痊愈,怎想近日又犯,这方子我看也是无用。”陆玉竹叹道。
“是什么方子,小姐可记得?”石韦问道。
陆玉竹想了一想,将那方子道出。
方中的药材,乃是生铁、小麦、炙甘草、大枣等诸味药,均为滋肾宁心之药。
听过这方子,石韦冷笑一声:“这位刘御医的医术虽然不错,不过终究还是欠了些火候,这方子虽有宁神之效,但终归只是治标而不治本,陆小姐你病会复发也就不足为怪了。”
一介布衣郎中,竟然敢对当朝的御医如此轻视!
陆玉竹惊异之余,便以为他这只是狂妄之词,遂道:“刘御医可是我唐国数一数二的名医,连陛下都亲口称赞过他的医术,纵使他无法医治我这奇症,他的医术,恐怕也轮不到足下来妄加评判吧。”
“陛下?你说的是李……”
石韦本是想说“李煜”的,但突然意识到,自己眼下身为南唐之臣,这般公然直呼当朝皇帝之名,可是大不敬之举,岂非惹祸上身。
他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把那个“煜”字咽了回去。
眼见这陆玉竹,对自己指摘那位刘御医如此不爽,石韦也不以为然,只付之一笑:“既然这位刘御医如此了得,连陛下都称赞过,那小姐去找他医治便是,小生还有事在身,就恕不奉陪了。”
石韦说罢起身,拂袖欲去。
他这是在吊这陆玉竹的胃口。
果然,这陆玉竹言词虽有不悦,但她却得听出石韦那口气,显然是有根治她这病的手段。
一想着自己为那梦游症所受的诸般折磨,陆玉竹只得强压下心中不痛快,忙是道了一声:“且慢。”
石韦止于门槛前,回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怎么,小姐对我这一介布衣还有什么吩咐?”
陆玉竹暗吸一口气,尽力的保持着一份平和的心态,上前略施一礼:“适才是我言语有所冲撞,还望石郎中见谅。”
眼着她的那份气势已有所打压,石韦遂摆手道:“罢了,我石韦也不是哪种跟女人斤斤计较的人。”
当他重新坐回蒲团时,陆玉竹勉强挤出几分笑意,“我听石郎中言语,似乎是知道该如何根治我这梦游之症,倘若果然如此,我必以重金相谢。”
“小姐这病,乃是因心肾阴阳失调,脏气不足所致。内服汤剂,只可交通心肾、宁心安神而已,若想根治,须当我以家传针灸之术,络通心经与肾经,滋肾水,宁心火,唯有如此,方才是治本之法。”
外行人听了石韦这番话,只会云里雾里,不明真假。
这位陆小姐却不一样,她似乎对医学也略有所知,听闻石韦所说的根治之法,神色间转眼涌现出惊喜之色。
喜的是,石韦此法,在她看来确实深有道理。
惊的却是,连当朝御医都治不了的病,却在这当涂小县,沙门庵内,被这区区一介布衣小郎中给破解。
其实石韦所谓的“家传针灸之术”,倒也不是真的那么神乎其神。
只是在这个时代,针灸之法尚未得到更多的开发实践,诸多疑难杂症,那些当世名医们虽然也知用针灸或可治疗,但因没有前例可徇,故而也只能望而却步。
正是这一节,却显出了石韦的不凡。
“未知石郎中尊姓大名?现居何处?”陆玉竹忽然问道。
石韦坦然道:“小生石韦,正是当涂城平安堂的郎中。”
“来人啊。”陆玉竹点了点头,当即起身,冲着佛堂外喊了一声。
候在门外的丫环匆忙入内,陆玉竹低声吩咐了一番,那丫环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手中却已多了一堆明晃晃的东西。
陆玉竹指着丫环手中的白色金属道:“石郎中,这十枚银钱,算是我预付给你的诊金,改天我自会派人去平安堂请石郎中上门为我诊治。”
北宋初年,金银还未成为流通货币,一般只作为权贵之间礼尚往来,或是大宗交易之用。
这十枚银钱,想当于一两银子,十贯铜钱,等同于一万文钱。
“一出手就预付一万文钱,陆小姐的家世还真是阔绰呢……”石韦扫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银钱,似乎在发感慨。
“钱不是问题,石郎中若是能治好我的病,我会再多付你一倍。”
陆玉竹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在他看来,眼前这小郎中虽然医术不凡,到底也只是一贫贱的下等民而已,自己这白花花的银子一出手,足以震得他眼睛发亮。
石韦走上前去,似乎作势要接那银钱,但忽然却又意外的从丫环跟前擦肩而过。
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佛堂之外,只挥着手留下一句:“用不着急着给钱,陆小姐若想治病,改天自己去平安堂请我吧,我石韦恭候你的大驾。”
说话间,他已扬长而去。
捧钱的丫环惊奇道:“小姐,这穷小子莫不是傻了,这么多钱他都不赶紧拿了。”
陆玉竹走到门外,默默的看着那一袭磊落青衫消失在夜色之中,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人,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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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祸至
石韦出得佛堂,寒镜已在外边候了多时。.org
一见石韦出来,她便忙问那陆小姐的病怎样。
“小生有多少手段,师太你还不知吗?”石韦嘴角闪过一丝邪笑,这话显然另有含意。
寒镜媚笑一眼,趁着周遭无人,伸手在他胸上轻轻一戳,“你这小郎君,惯会说这些浑话戏弄贫尼。”
石韦陪她调了一番情,想起还有正事在身,便道:“听说渔帮的熊帮主被抓了,不知师太你可有耳闻?”
“这我倒未听说过,不过那姓熊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抓了也是应该。”寒镜漠不关心此事。
石韦将她搂近,笑道:“那位熊帮主跟我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我想请师太往县令府上打听打听,这熊帮主究竟因何被抓?”
寒镜道:“贫尼那表兄表嫂眼下待你不薄,你怎的不亲自去打听,偏生让贫尼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她的问东问西让石韦心有不悦,他便将脸色微微一沉:“这就不用师太多问了,我只想知道,师太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好吧,贫尼去帮你打听便是。”寒镜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未怀疑到什么,石韦这般一摆脸色,她当即便应允。
定了这事,石韦想着安中还有三个女人在等消息,便即告辞而去。
那寒镜虽有不舍,但经陆玉竹之事这般一折腾,也没了那兴致,便也没有挽留石韦。
石韦当晚又回到了平安堂,此时熊青黛已睡下,唯有师娘樊佩兰尚一直守着门等他,见他得去而复返方始安心。
次日熊青黛一早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便急切的问石韦关于她大哥的事,石韦好生宽慰了一番,让她且不必急,耐心的等着寒镜的消息。
午后时,石韦又去了一趟念慈庵,那位陆玉竹小姐已然离去,而寒镜也方从县令府上回来,她如石韦所求的带回来了关于熊青叶的消息。
一个令他颇感震惊的消息。
原来,抓捕熊青叶,扫灭渔帮,并非是辛夷的意思,而是那位新任的江宁府尹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辛夷仅仅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渔帮再有势力,却也仅仅只是在当涂一县兴风作浪而已,怎会惹得堂堂府尹亲自过问,这事情太过蹊跷。”
石韦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狐疑。
寒镜却叹了一声:“贫尼听表嫂说,是咱当涂县有人向府尹密告,说我那表兄包庇恶霸,祸害乡里,府尹大人此来巡视当涂,正为此事而来。”
听她这话,石韦却笑了。
似熊青叶这般地方恶霸,哪一县没有,若是真追究“包庇恶霸”的罪行,这南唐国只怕没一个县令的屁股是干净的。
似辛夷这种级别的官吏,被问责或是查办,绝对不会是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从现代而来的石韦,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莫非是辛县令没能及时的孝敬,惹怒了这位新任的府尹大人不成?”
寒镜连连摇头:“怎会呢,我那表兄精明的紧,这新府尹方上任之初,他便派人去金陵打点孝敬过的。”
“这就怪了……”
石韦眉头暗皱,一时间难以想通其中原由。
毕竟他只是一介郎中,对这江宁府官场上的脉络尚不熟悉,自然无法摸清楚这位新府尹如此举动的用意何在。
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没有意外,熊青叶这回怕是在劫难逃。
石韦带着这个不好的消息回到了平安堂,当他将其中内幕道与熊青黛时,这位曾经的渔帮大小姐,顿时花容失色。
“莫不是这府尹大人只是图财,那就多送些钱财孝敬他便是。”樊佩兰没搞清楚事态的严重性,还在从旁出着主意。
石韦摇了摇头:“官府不光抓了熊帮主,还抄了他的家产,眼下熊家已是一穷二白,哪里有钱去进献,况且……”
熊青黛的目光蓦的望向了他,“况且”二字,像是一柄悬在她头顶的剑,让她从脚底升起一股恶寒。
事实终究是事实,石韦迟疑了一刻,还是狠下了心,“况且那府尹大人此番之举,表面是针对渔帮,实际上却是在杀鸡儆猴,熊帮主只是他借以敲打辛县令的牺牲品,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换回他的命。”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医馆内忽然沉寂如水。
丁香见识短浅,身份又是丫环,自不敢张嘴。
樊佩兰却是轻叹了一声,显然,她已经听懂了石韦的意思。
熊青叶必死无疑!
沉默中,熊青黛原本伤感忧虑的脸庞,渐渐的却变得平静起来,片刻之后,她缓缓的站了起来,秋水般的眼眸中迸射着几分刚毅。
从她的眼神中,石韦感觉到了几分杀气。
“熊小姐,大牢内现下可是戒备森严,你休要冲动。”石韦敏感的觉察到了她的意图,跟着站了起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熊青黛双目如刃,直视着他,咬着牙道:“我只这么一个大哥,我就算拼上一命也要救他出来,你给我让开。”
她说着就向大门走去,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她这是想去劫狱。
石韦岂容她去送死,伸开双臂拦住她,沉声道:“你这般去劫狱只是徒送性命,听我的,安心呆在这里,我们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救你大哥出来。”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机会,你不用再哄骗我。”
熊青黛自认已入绝境,根本不听石韦的话,硬是要出去,石韦费了好一番唇舌也劝不住她。
樊佩兰也听明白了她的意图,心中吃惊,忙也上前想拉住她。
熊青黛被逼得烦了,手臂一挥,大喝一声:“不要拦我!”
她可是自幼习过武的人,虽然看着柔弱,气力却大得惊人,这般一甩胳膊,立时把樊佩兰撞向一边,若非丁香扶住,竟已跌倒于地。
见得此状,石韦也火了,不及多想,挥手便是一巴掌甩出。
啪!
一记清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熊青黛的脸上。
樊佩兰和丁香顿时都傻了眼。
眼前这可是堂堂渔帮大小姐,虽然现下熊家已败落,但那还仅仅是昨天的事情,她们显然还没适应这位大小姐,沦落成为落魄无依的平民的事实。
打女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石韦本是不屑,但他也很清楚,对待女人这种感性的动物,有时候狠狠的一巴掌,反而比苦口婆心的劝说更管用。
果然,熊青黛被这一巴掌抽醒了。
她一身的杀气瞬间烟销云散,捂着脸怔怔的定在那里,眉宇间非但没有怒意,反是是涌上了几分惧色。
“果真是练过武的,这一巴掌下去,震得老子手发麻……”
石韦暗自抖了抖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冷冷道:“我说了还有机会,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便是,其余之事我自有主张。”
熊青黛细碎的贝齿紧咬着嘴唇,敬畏的神色中,又流露出几分委屈。
她目中泪光盈盈,心中有气,却又被石韦这一番言行所震慑,不敢吱一声。
医馆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寂。
正这时候,忽听得门外大街上喧嚣声起,一阵阵嘈杂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有人“啪啪”的狂拍大门。
“开门,快开门。”
“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撞进去啦。”
这般嚣张,除了官差之外,还能是谁。
三个女人神色顿时紧张起来,石韦以为是官差们来抓熊青黛的,剑眉不禁一皱,冷静说道:“师娘,丁香,你们且陪着熊小姐往内院躲一躲,我来应付这些官差。”
“远志,你可要小心。”樊佩兰很是听话,也不记方才被撞的仇,扶着熊青黛便往内中而去。
那熊青黛被石韦抽了一巴掌,整个人老实了许多,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乖乖的进了内院。
女眷皆已躲了去,石韦定了定心神,从容的将大门打开。
门外黑压压一片,十几个捕快将平安堂堵了个水泄不通,当中那鼻孔朝天,一脸得意之人,正是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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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自取其辱
见得这般阵势,石韦预感到这姓马的来者不善,眼瞅着一帮凶神恶煞之徒,他却毫无惧色,只笑问道:“什么风把马公子吹来了。.org”
马勃一只胳膊还挂在绷带上,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趾高气扬的藐视着石韦。
他鼻孔中冷哼一声,斜着嘴道:“姓石的,你以为有我舅娘护着,爷我就不敢动你了么,老子告诉你,你的好运气今天算是到头了。”
马勃的口气中,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感。
石韦心中微微一凛,一时想不通出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马勃竟然能够不顾县令的面子,带着这一大帮官差来找自己报复。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当涂县,若是辛夷的首肯,纵然是马勃也无权调动官差。
眼下这般场面,显然是马勃获得了辛夷的准许,才敢带人来生事。
“莫非我也被牵连进了熊青叶的案子中不成?”石韦思绪飞转,脑海里猛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时,马勃却用拐杖一指石韦,恶狠狠的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将这狗郎中拿下。”
一帮捕快们得令,如恶狗一般群起而动,当即就要扑上来。
形势紧迫,石韦来不及多想,陡然间大喝一声:“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
金属般的声音,如洪钟般清亮,这般一喝,气势夺人,竟是震得那帮捕快们一时不敢近前。
石韦目光如电,直射着那马勃,沉眉道:“纵使衙门也不能无故抓人,我倒要问马公子一句,我犯了何罪,你凭什么要抓我?”
马勃也被石韦方才这一声喝震了住,愣怔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蔑视的眼神反盯着石韦,冷笑道:“姓石的,你和熊青叶之间的勾当,别以为没人知道。老子告诉你,抓你的命令是府尹大人亲自所下,罪名就是你和姓熊的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八百年前的罪名也能翻出来,况且这罪名还是那辛夷收了熊青叶的好处,帮着他石韦摘掉的。
石韦愈加的感到,这位新任的府尹大人,此番在当涂县的诸般举动,已远不止杀鸡儆猴那么简单。
见得石韦神色中似有慌意,马勃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得意。
他瘸着脚凑上近前,对着石韦的耳朵低声道:“姓石的,那天你害老子被舅舅和舅娘训斥,还逼得我给你道歉,让老子颜面扫地,这个仇,我马勃可一直记着。小子,待你进了牢房,看老子我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嘿嘿——”
嚣张之极,恶心之极。
看着这份油头粉面的嘴脸,如果石韦现下手中有一柄刀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去。
石韦心中很愤怒,只是现下局势的发展,却似乎有点失去控制。
正自愤恨无解时,他的目光穿越到众人之后,忽然看到了什么,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钩起了一抹诡异的冷笑。
他不怒不惧,表情平静如水,淡淡笑道:“马公子,话可不要说得太绝,需知世事难料啊。”
石韦的这份沉着与平静,着实让马勃感到有点惊讶,更让他感到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马勃原以为,面对着这般困境,这下贱的小郎中会吓得巴巴的向自己求饶。
那个时候,他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当众羞辱石韦一番,把失去的面子加倍找还,然后再把这小郎中关入牢中,慢慢的折磨。
再然后,他就可以把丁香掠回家中,剥光她的衣服,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肆意的玩弄,随意的凌辱……
但这狗郎中的淡定从容,却让马勃想象中的那份痛快大打折扣。
他怒了,后退一步,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们都聋了么,老子让你们把这狗郎中拿下,还不快动手。”
捕快们这一回没敢再迟疑,生恐慢了一步惹了马公子不高兴,十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向着那一人扑去。
石韦背负双手,面带微笑,坦然而立。
“住手!”
就在众捕快将要近他身时,猛听后面响声一声清喝。
一声女子的喝声。
这帮虎狼之徒再次愣住,回头寻声看去,却见一名白衣的女子,正在丫环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旁边还立着一名满脸络腮胡,怀抱弯刀的彪形壮士。
那白衣女子容貌秀丽,神色中却有几分傲然,她徐步上前,环视众人一眼,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十几人对付一位手无寸铁的郎中,羞不羞也。”
众捕快惊诧不已,那马勃更是满脸茫然,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女子何来的勇气,竟然敢公然训斥起他们来。
石韦却认得那女子,正是昨晚他在念慈庵中所见,患有梦有症的那位陆玉竹小姐。
“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真是天助我也……”
他暗松了口气,冷眼而立,准备看这场好戏。
马勃却显然不认识陆玉竹,一见眼前这女子姿色不凡,当即便动了邪念,摇摇晃晃的挪上前去,笑眯眯道:“谁家的小娘子,竟敢教训起你马公子来了。”
“这位石郎中究竟犯了何罪,你们为什么要抓他?”陆玉竹说话之时,连正眼都不瞧那马勃一眼。
马勃眼睛放肆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冷哼道:“公子我可是奉了府尹大人之命来拿这小子的,小娘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陆玉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又用命令般的口气道:“这其中必会误会,你们都退了吧,我自会去与府尹大人解释。”
此言一出,除了石韦之外,众人皆是一怔。
“你这小娘子,口气倒还不小,你当是你是谁,府尹大人的小妾么?我看你这小脸蛋倒也有模有样,怎的说话这般疯……”
那马勃说着,色心大起,竟是伸手向着陆玉竹的脸庞摸去。
突然之间,人影一动,那彪形壮士忽的挡在了陆玉竹的身前,碗口粗的臂膀一伸,虎掌立时便将那马勃钳住,跟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
“啊——”
马勃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嘶嚎,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倒下去,半边手臂弯成了九十度,竟已被那壮士轻易的折断。
惊变突生,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唯有石韦笑而不语,神色闲淡的看着这场好戏。
那些捕快了震恐了片刻,清醒过来之后,早把石韦忘在脑后,一窝蜂的冲上来欲要救那嗷嗷嚎叫的马勃。
那壮士如刀的眼神刮向众捕快,怒喝一声:“谁敢过来,下场便和这厮一样。”
这般一声吼,立时便将那些平素欺软怕硬惯了的捕快给震住,十几号人面面相觑,均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竟敢折了老子的手,我舅舅可是辛县令,他绝饶不了你……”
马勃疼得死去活来,仍不忘威胁叫嚣。
这时,陆玉竹旁边那叫作小翠的丫环翘起了小嘴,不屑道:“县令算得什么,我家小姐可是府尹大人的千金。”
这话一出口,方才彻底的把所有人都震住。
嗷嗷叫的马勃竟被赫得忘了断腕之痛,惊愕的望着那面色平静的美人,战战兢兢道:“你……你是府尹……府尹千金!”
陆玉竹并未理会他,只淡淡道:“我想他已知趣,李牙校,你就放了他吧。”
那位壮士这才将马勃胳膊甩开,瞪着他道:“小姐大度,饶过你一次,若再敢冒犯,我便禀了府尹大人,定判你个流放三千里。”
马勃这回是彻底的信了,吓得连滚带爬直往后退,那副模样,实是狼狈之极。
这个时候,石韦却昂首阔步的走过人群。
“马公子,你的手断了,要不要进我平安堂来,让我好好给你包扎包扎。”
石韦佯装关心的把马勃扶起,却又凑近他的耳朵,诡异低声笑道:“马兄,我早跟你说过,话可不要说得太绝。你瞧,果真是世事难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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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小姐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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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马勃既惊又怒,眼瞧着那李牙校正瞪着自己,却哪里还敢再还嘴。.org
这位县令的宝贝外甥,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堂堂的府尹千金,为何会为一个贱郎中出头。
石韦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早先他便打听过,那位新任的府尹名叫作陆玄明,而在念慈庵的那晚,当他听到陆玉竹的名字,又敲旁侧击的得知她家住金陵,且出手极为阔绰时,石韦就推测她多半与这位陆府尹有着亲属的关系。
便是因此,方才他才会对熊青黛说“还有一线机会”。
正如石韦猜测的那样,这陆玉竹果然是府尹的千金,而真正让他稍感意外的,却是这陆玉竹会是这个节骨眼上及时出现,替自己狠狠的撑起了门面。
眼瞧这马勃惊魂落魄的样子,石韦岂有不痛打落水狗之理,只是当着诸多人的面,不好太过显露。
不过,这一句讽刺之语,也足够把马勃呛得灰头土脸,无言以应。
手臂已断,痛不欲身,颜面又是大扫,马勃哪里还有脸再耗下去,嗷嗷叫着,忙不迭的便叫手下将他抬起,一干人等狼狈而退。
“马公子走好,有空常来坐坐吧。”石韦微微微而笑,挥手道别,甚至是客气有礼。
这时,陆玉竹走上前来,问道:“石郎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望你解释一下。”
石韦能怎么解释,难道能把先前自己被诬入狱,再利用熊青叶花钱翻案的那些事说与她吗?
尽管自己是冤枉的,但这其中仍有诸般见不得光之事,石韦自无法明言。
略一沉顿,他只是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想问小姐句,你认为似我这般人,像是做那种通敌买国勾当之辈吗?”
陆玉竹眼眸微微一动,她沉默着打量了石韦几眼,轻声道:“既是如此,前事我也无心多问。上次石郎中既答应与我治病,眼下我已履行承诺亲自前来相请,不知可否劳驾石韦随我走一遭。”
“石某言出必行,当然不会反悔,请小姐且往医馆中待坐片刻,我去稍适收拾一下。”
石韦遂将那陆玉竹请入医馆中,客套几句,便径直转往后堂。
躲在后院中的三个女人,无不为石韦揪着一颗心,耳听着外面又是叫嚣声,又是嚎叫声,直听得她们是心惊胆战,生恐石韦有所不测。
熊青黛心性冲动,几番想要冲出去厮杀,幸赖樊佩兰死死的拖住,劝她一定要听石韦的话,莫要冲动行事。
尽管嘴上如此,樊佩兰心中的焦虑之情却一点都不比熊青黛少。
在她的眼中,石韦已是这世上她唯一可依赖之人,上次的牢狱之灾就把她惊得半死,此番祸事又生,她生恐又会重蹈覆辙。
“万一远志有所不测,我可该如……呸呸呸……远志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我怎能咒他……”
樊佩兰正心思如潮,忐忑不安时,忽见纱帘掀起,石韦面带微笑出现在了眼前。
“远志——”
轻呼一声,樊佩兰不及多想,本能的便扑入石韦的怀中。
她胸前那两团雪球,如同铁锤一般,狠狠的撞击着石韦的胸膛,只令石韦心神为之一荡。
见着他安然无恙,头枕着他坚实宽厚的胸膛,樊佩兰喜极之下,眼中竟盈盈泛起晶莹之光。
身后,熊青黛和丁香见着这一幕,不禁都怔在了那里。
那两女人异样的眼光,石韦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尽管石韦也觉当着旁人的面,师娘与他这般肌肤相触,如此亲昵之举,似有越礼之嫌,但见樊佩兰这般欣喜,他便不又忍心将她推开,只纵容着她在自己的怀中喜极而泣。
欣喜过片刻,心情渐渐平伏下来,樊佩兰蓦的惊觉自己这般举止多有不妥,她忙是从石韦怀中脱出。
她脸畔红霞尽染,浑身潮热难当,浓浓羞意尽显于色,却只能佯作镇定,低声道:“远远你没事就好,外面到底出了何事?”
“是呀,方才明明有许多人找上门来,怎的现下忽然又没了动静?”
樊佩兰这一问,成功的缓解了尴尬,转移了那两女人的视线,熊青黛忙也跟着问道。
石韦遂将昨晚在念慈庵,以及方才陆玉竹出手斥退马勃之事诿诿道来,只将那三个女人听得是惊喜连连,熊青黛原本灰心丧气的脸庞,更是渐渐的重新浮现出了希望之色。
“石郎中,你可否……”
熊青黛欲待想求,石韦却早已会意,笑道:“你放心,熊帮主的事我会记着。你们且在家中耐心的等候,我去去就回。”
安抚过熊青黛,石韦又嘱咐师娘谨守家门,外人敲门莫开,安顿过后,方始拎了他的药箱去往医馆前堂。
“让陆小姐久待,我们可以走了。”
陆玉竹向着内院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这小小郎中,家中竟藏着三妻四妾,原来也是一风流之徒。”
三妻四妾?
石韦怔了片刻方始会意,想来自己方才内院中与师娘她们的说话,为这耳朵伶俐的陆小姐听去,却误以为他家中藏了众娇妻。
他无奈一笑:“陆小姐误会了,内院那三个女子,一个是我师娘,一个是丫环,另一个只是位朋友,在下不过一乡野郎中而已,哪里来的风流的资本。”
陆玉竹那般神色,仍是半信半疑,却又想人家风流不风流的,半己何事,何故多此一问。
“那都是石郎中的私事,不必向我解释,我们可以走了。”她起身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明明是你先问的,我只是顺口一答而已,怎地这话说得,好似我巴巴的要向你辩白一般,这位陆小姐,说话真真也是好笑……
石韦也不与他计较,当即乘着马车,随着这陆玉竹一同前往其住所。
不到一刻钟,马车便停在了馆驿之外。
府尹大人驾临巡视,那县令辛夷原本是想把自己府宅腾出来,但这位陆府尹却以公事公办为由,干脆的拒绝了辛夷的一番好意,一行人住于了县中官驿之内。
此番陆玉竹随父出巡,原本也只是为了散心养神而已,听闻这当涂城外有一座念慈庵,便搬入了庵中静居,并未随父一同入城。
便是因此,那马勃才没能认这位府尹千金。
昨夜自遇上石韦之后,陆玉竹一大早就来到馆驿见过父亲,说与了此事。
那陆玄明也略懂些医术,听了陆玉竹转述的一番诊断之词,自也惊奇于这当涂小县,竟然有这等医术高明的奇人,遂是准了女儿去请那郎中前来一见。
入得馆驿,陆玉竹本是想带着石韦去见其父,但听下人言,府尹大人正在内室中商讨公事,陆玉竹便叫石韦在外堂稍坐片刻。
吩咐下人奉上茶点之后,陆玉竹便说去换件衣服,待会再过来向父亲引荐于他。
“小姐请便。”石韦目送着陆玉竹离去,便闲品起香茗来。
内室只一墙之隔,石韦好奇心起,便故作随意的晃悠到了墙边,竖起耳朵想听听隔壁那位府尹大人在说些什么。
忽然之间,他的眼眸一动,墙那边,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县令辛夷的声音。
“陆大人,下官已派人去抓那个通敌卖国的贱民,他绝对跑不掉。”
石韦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位辛县令口中的“贱民”,想来就是自己了。
“辛县令,本府向来公正行事,并非是本府故意找你麻烦,实是因有人告你包庇恶霸,袒护通敌卖国之徒,这么大的事,本府不得不详加严查。”
接着又是一个沉闷严肃的声音,应当就是那江宁知府陆玄明。
“大人公正严明,下官佩服之极。下官这也是一时为奸人蒙蔽,才会有所疏忽,不过请大人一定不能轻信奸人的诽谤,那些密告统统都是诬陷之词。”
“诬不诬陷的,还是等本府查明了再说吧。”
“是是,大人说得是。”
……
内中那辛县喊了一通冤枉,陪了一番笑脸,片刻之后,辛夷巴巴的告退而出。
他倒退着出来,长松了一口气,抹着额头的汗珠转过身来,一抬头,蓦的瞧见石韦正笑眯眯的站在他眼前。
“辛大人,好久不见了。”石韦冷笑着问候了一声。
“石韦……你……你怎会……”
辛夷一脸惊骇,仿佛见了鬼一般,整个人冰僵在原地,手指着石韦,结结巴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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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县令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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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如何能不震惊。.org
这位县令大人明明记得,他一早命捕快们前去捉拿石韦,而他那宝贝外甥马勃听到消息,还自告奋勇的带队前去。
辛夷自以为,眼下这个时候,那石韦早就应该身在大牢中,正受着自家外甥的折磨。
可是,他为何会出现在官驿之中?他是怎么逃出的抓捕?他又是如何通过门口守卫的盘查?
惊骇之下,辛夷连忙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这年轻人,正是他要“牺牲”掉的那个小郎中时,整个人吓得后退三步。
石韦的气势却咄咄逼人,上前一步,冷笑道:“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石某好歹也是你辛县令你香火不断的恩人,怎么,辛县令你报恩的方式,就是把我关进大牢吗?”
这几句淡淡之词,却将辛夷呛得满面通红,吹胡子瞪眼的,吱吱唔唔半天反驳不出一个字。
尴尬了一刻,他恼羞成怒,忽然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将这奸细给本县抓起来。”
馆驿中大部分的仆从,都是当涂县衙门属下,辛夷这般一发话,五六号人一窝蜂的便围了上来,作势就要将石韦拿下。
这个时候,陆玉竹换了衣服,方自回到外堂,见得此状,柳叶弯眉立时一凝,清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先前陆玉竹已来过一趟,那些仆人们倒是识得陆玉竹的身份,这般被一喝,便不不敢再乱来。
倒是那辛夷未曾见过陆玉竹,眼瞧着一名年轻女娃,竟敢在他的地头指手画脚,不禁怒斥道:“哪来的丫头,敢管本县行事,滚开一边去。”
此言一出,石韦的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周围的那些下人们则是吓得神色大变,一名下人忙是凑近辛夷,低声道:“辛大人,这位可是府尹大人的千金。”
辛夷那一张嚣然的脸,瞬间僵固。
他也曾打听到陆府尹此来巡视,是带了自家千金随行的,但这些天来他一直不曾见过,怎想到会在这里,以这般方式撞见。
最要命的是,自己方才竟还以那般无礼的言辞喝斥了人家。
此时的辛夷自是懊悔无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惊怔了一刻,忙是堆出一副笑脸,拱手一揖,满面愧然道:“下官不知是陆小姐,适才言语冒犯之处,还望陆小姐恕罪。”
陆玉竹冷视了他一眼,拂袖道:“罢了,不知者不罪,你且让这些人退下吧。”
“这个……”辛夷面露难色,讪讪道:“陆小姐不知,这小子是勾结敌国的嫌犯,下官必须得将他缉拿归案。”
陆玉竹白了他一眼,不悦道:“辛县令,此人分明是我父亲请来的贵客,什么时候却成了勾结敌国的嫌犯?你可要查清楚了,莫要抓错了人。”
“府尹大人的贵客?”
辛夷脑袋如遭重锤一击,震骇得嘴巴都缩成了圆形,两眼中迸射着匪夷所思之色。
他看看一脸淡然的石韦,再看看目光轻蔑的陆玉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时候,石韦却走上前来,淡淡道:“辛大人想来也是为了公事,这样吧,我不妨先让辛大人抓回牢里坐几天,待辛大人查明真想之后,再还草民一个公道也不迟。”
石韦这叫以退为进,故意让那辛夷难堪。
一听此言,辛夷惊怖的脸上转眼堆出谗佞之笑,忙是摇手笑嘻嘻道:“误会,一场误会而已。我就说嘛,石郎中是一副菩萨心肠,是咱当涂城人人赞不绝口的名医,怎么可能是叛国的奸细,定是有人故意诬告。”
顿了一顿,他又神色肃然,拍着胸脯道:“石郎中你放心,我立刻回去派人查派,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抵毁石郎中你的名誉,到时候我定不轻饶。”
这辛夷不愧也是官场的老手,见得石韦攀上了陆小姐这座靠山,立时便改口换颜。
“辛县令素来公正严明,咱们当涂县百姓谁不钦佩,那就烦劳大人一定要查出到底是哪个‘奸险小人’想要害我,好为草民审张正义,恢复名誉。”
石韦一副敬仰之状,但口中那“奸险小人”却故意加重了口气,明显是讽刺辛夷本人。
一介草民,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一方县令,辛夷心中自是相当的恼火。
饶是如此,他却不敢稍有表露,只能哑巴吃黄连咽下了这口气,还得赔着笑道:“石郎中放心,为民主持公道是本县职责所在,我就这去调查,就不打扰陆小姐和石郎中了。”
辛夷颜面扫地,只怕再逗留下去就要无地自容,忙不迭的抹着一脸的冷汗,匆匆告辞而去。
辛夷狼狈而去,下人们也识趣的退下,陆玉竹便引着石韦前后进入内室。
转过屏风,石韦一眼便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自端坐书案前挥毫泼墨,此人便当是那位当涂县的“不速之客”,江宁府尹陆玄明了。
陆玉竹上前屈身一礼,轻声道:“爹爹,我把那位石郎中请来了。”
陆玄明只微微的点了点头,既不应声也不抬头,只专注于笔下的书法。
几个大字写罢,他又兴致昂然的自赏了一番,方始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很快从女儿的身上,转移到了她身后那个布衣青年身上,眉宇间闪过些许意外之色。
石韦面带微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府尹大人。”
“玉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奇人吗?”陆玄明的口吻中,分明流露着几分狐疑。
这也难怪,中医这门手艺,光凭熟读典籍是不够的,大量的临床实践经验更是关键。
至于经验这玩意儿,只能靠不断的给人看病来日积月累,久而久之,量变方才能促成质变。
陆玉竹先前并未提及石韦的年龄,故是陆玄明先入为主的以为,能够治自己女儿那怪病者,想来必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最起码也要人过中年。
此时见着石韦竟这般年轻,他自然便是顿生狐疑。
他当然做梦也不会猜到石韦有着怎样的来历。
他自然也料不到石韦天赋超群,旁人从一例病案中也许只能摄取三分经验,而以石韦的天资,却能摄取十分,这也是他即使在现代,凭着这般年纪轻轻便在行内闻名的最重要原因。
“正是此人。”陆玉竹点了点头,“女儿还有一件事要先同爹爹讲。”
陆玉竹遂将石韦被诬之事道出,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已很清楚,那便是让陆玄明出面,替石韦解了这档子官司。
石韦一案,只不过是陆玄明用来打压辛夷的手段而已,相比而言,自然是自己女儿的病更重要,听得陆玉竹讲完,陆玄明一挥手道:“这件事你不必多虑,为父向那辛夷说一声便是。”
陆玄明的态度尽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遂是拱手:“草民多谢陆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只要你能治好玉儿的病,这些都是小事,来人啊。”
陆玄明又将下人叫来,吩咐了几句,过不得片刻,下人便端着一盘银钱而来。
陆玄明指着盘中银钱道:“这里是三十枚银钱,算是本府付给你的诊金,玉儿的病,就全托付在你手上了。”
三十枚银钱等同于三十贯铜钱,这个数目,就算石韦看上百个普通病人都未能得到的,这陆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面对着白花花的钱子,石韦心中放光,表面却只不以为然道:“陆大人果然大方,不过这钱就请大人收着,待草民为小姐治好病之后再付不迟。”
石韦的不为所动,令那陆玄明略为一奇,他微微一笑:“石郎中你还是收下吧,这三十枚银钱,乃是为你安家之用。”
陆玄明这话,一时间叫石韦摸不着头脑。
“本府不日便将起程回京,你既然要为玉儿用针灸长期治疗,少不得便要在京城长住,这三十枚银钱虽不多,不过也足够你在京城安家的了。”
搬去京城?
石韦的心头微微一震。
目下他得罪了那辛夷,虽然说眼下有陆家父女罩着,但若他们一走,难免那辛夷会暗中算计。
再则,当涂不过一小县而已,自己的一身医术就算再高明,怕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去往京城倒也确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更何况,这位陆府尹既是开了口,只怕也容不得自己拒绝。
沉吟片刻,石韦遂欣然答道:“那草民就先谢过陆大人一番美意了。”
陆玄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既如此,那你就回去赶快收拾收……”
“陆大人,我话还没有说完。”石韦抬手打断了陆玄明的话,咽了口唾沫,他不紧不慢道:“陆大人想让我搬往京城替小姐治病也可以,不过,只怕陆大人还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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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别跟我耍官威
陆玄明本是平和的表情,因石韦这一句话,陡然间阴沉了下来。.org
褐色的眼珠子瞪向他,缓缓道:“你竟然敢和本府谈条件,你知不知道,本府只消一句话,你立刻就会被打入大牢。”
这位江宁府尹的言辞语气中,毫不掩饰他的权威,公然在威胁着石韦。
石韦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他嘴角微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石某只是一介草民而已,岂敢同大人谈条件,草民只不过是想请大人高抬贵手,帮一个小忙而已。”
“爹爹,你不妨且听他说一说。”陆玉竹从旁劝道。
陆玄明强压住怒气,拂袖坐下,板着脸道:“看在玉儿的面上,我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说吧,想让本府帮你什么忙。”
石韦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草民有一位朋友,名叫做熊青叶,是这当涂渔帮的帮主,不久前为衙门抓走,草民是想,大人能否……”
“绝无可能!”
未能石韦说完,陆玄明便摆手将他打断,一脸决然道:“那姓熊是本府亲自下令捉拿,你想让本府放了他,那本府岂非出尔反尔,本府的威信当何在!”
陆玄明越发的震怒,他这般一喝斥,就连他的女儿陆玉竹脸色都跟着一变。
这姓陆的倘若以律法之类的冠冕堂皇之说,委婉的推拒,石韦或许还真就不屑得为了一个熊青叶,触犯这堂堂府尹。
然这陆玄明态度如此强横,言语口气中,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可以任意喝斥的贫贱郎中而已。
陆玄明的轻蔑无礼激怒了石韦。
他当下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草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言罢,他转身即走。
“石郎中,你要去哪里?”陆玉竹急问道。
“省得府尹大人动手,我自己去大牢便是。至于小姐你的梦游症,如果小姐能够忍受下去,不妨耐着性子另寻高明吧。”
石韦头也不回,昂首阔步向外走去。
陆玉竹这回真急了,想也没想,上前便拉住了他。
当她的纤纤素手触到自己掌心时,石韦感觉到的是一丝冰凉,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涟漪。
陆玉竹只是一时情急,却忘了父亲在眼前。
眼看着女儿和一个小郎中肌肤接触,陆玄明顿时勃然而怒,厉声喝道:“玉儿,你的礼数何在?”
一喝之下,陆玉竹柔弱的身子一震,立时惊觉自己举止不雅,急是将手从石韦的手掌中抽了回来。
她的脸畔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羞涩之下,咬着红唇抱怨道:“爹爹若只顾着府尹的威信,却不顾女儿所受的煎熬,爹爹若真狠心如此,干脆下令杀了他便是。”
羞愤之下,陆玉竹拂袖而去。
当陆玉竹从石韦身旁擦肩而过时,一缕淡淡的芬芳体香悄然入鼻,只令石韦对这位千金小姐暗生怜惜。
任你权势滔天,家财万贯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难逃生老病死的困扰。
“可惜呀……”
石韦摇头叹了一声,不再犹豫,跟着往门外而去。
这个时候,那陆玄明沉不住气了,眼看着石韦一只脚已迈过门槛,他咬了咬牙,忙道一声:“且留步。”
那一声“留步”,隐然已没了先前的官威,石韦的嘴角悄然闪过一丝笑意。
先前时他已经打听过,这位陆府尹官虽然做得大,但膝下却只有陆玉竹一女,如此一来,他自然会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宠着爱着。
正是因此,石韦方才有如此胆量,敢和堂堂府尹大人一赌。
很显然,石韦赌赢了。
为了女儿,陆玄明不得不向眼前这小小的郎中低头。
“陆大人还有何指教?”石韦转过身来,表情一派平静。
陆玄明干咳了几声,饮了几口茶,以掩饰自己态度的变化。
酝酿了片刻,他方才道:“我想再问你一句,你真有本事把玉儿的梦游症治好吗?”
他这时的口气,已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只要陆小姐肯配和治疗,少则一两月,多则三四月,我保她可以痊愈。”石韦回答的很干脆,他对自己的医术相当的自信。
沉默。
片刻之后,陆玄明彻底收起了一身的官威,脸上重新又浮现出儒雅的神色,他心平气和道:“我可以饶那熊青叶一死,不过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我要判他个流放三千里。”
熊青叶虽是当涂一霸,但与江宁府尹相比,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蝼蚁而已,石韦能凭一己之力,迫使陆玄明免了他死罪,已然是相当的不易。
石韦知道人家府尹也是要面子的,他终究也只是看了熊青黛的面子,方才去救她哥哥,完全没有必要把堂堂府尹逼急。
当下他微微一拱手,淡淡笑道:“陆大人果然是仁慈的好官,那草民就在此替那熊青叶谢过大人了。”
见得石韦没有再“逼迫”,陆玄明暗松了一口气,遂是呵呵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不知石郎中你何时可以起程搬往京城。”
能让堂堂府尹对自己这般客气和让步,石韦这一趟已算大获成功,受了人好处,他当然要有所回报。
于是石韦当即承诺,待收拾好细软,安排好家眷之后,他不日就起程前往金陵。
陆玄明这才满意,二人又客套了几句,石韦便告辞而去。
出得馆驿大门,石韦长吐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晴空,这些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也散了。
想着家中还有三个女人在焦虑不安的等着消息,石韦没有多逗留,径直回往了平安堂。
回往医馆时,已是午后时分。
一进门,石韦便瞧见樊佩兰在堂中一脸焦虑的踱步,丁香则跟在旁边扇着扇子,只是不见熊青黛的身影。
石韦大声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不做饭,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
见着他安然回来,那两女人惊喜万分。
丁香急是去倒凉茶,樊佩兰则从她手中夺过扇子,上前边为石韦扇,边是问道:“远志,你这一去,可把师娘几个担心死了,怎样,那陆府尹可愿意高抬贵手帮咱们吗?”
石韦饮过几口茶,润了润嗓子,方才面露几分得意之笑,不急不慢的将馆驿中发生之事,诿诿的向她二人道来。
这两个女人们听得是眉开眼笑,丁香更是欣喜道:“这下可好,公子没事了,那位熊帮主也没事了,夫人,咱们这回是不是又得好好庆祝一下。”
“那还用说,这般喜事,不好好喝上几杯怎行。”樊佩兰连连点头,亦是喜上眉梢。
“那我现在就去隔壁酒肆拿酒。”丁香也不用樊佩兰吩咐,欢欢喜喜的便出了门。
樊佩兰见他额头全是汗,便拿出绢帕来给他轻轻擦拭,又问道:“远志,这么说,咱们平安堂真的要搬往京城了吗?”
石韦点了点头:“我已答应了那陆府尹,这几日就请师娘操心打理一下,咱们过不多日就要起程。”
“嗯,去京城也好,师娘听说京城可不比咱们就当涂,热闹繁华的紧,我倒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樊佩兰说话间,神色中已浮现出几分恍惚之色,似乎已经开始憧憬起了搬往京城的新生活。
正这时,纱帘被掀起,脸上尚有睡意的熊青黛现出在眼前。
先前因是念着她身上有伤,不宜太过忧劳,樊佩兰好生劝了一番,才哄得她回房休息。
只是她心中挂念着石韦,一听到动静就醒了来,出来一看,没想到石韦真的已回来。
见着她醒了,樊佩兰高兴的说道:“熊小姐,告诉你件喜事,远志他已经说服府尹大人,饶了熊帮主的死罪,你这回可该放心了。”
听得此言,熊青黛委靡的脸庞,瞬间迸发出希望的神采,目光立刻寻向了石韦的眼睛。
石韦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那张苍白的俏脸,蓦然间为欢欣所占据,她如一只鹊儿一般飞扑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便撞入了他的怀中。
石韦没想到她惊喜之下,会有这般“失礼”之举,一个没站稳,竟是被她压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一刻,水绿色抹胸下的那两团淑胸,如充满了气的皮球一般,狠狠的撞在了石韦的身上,那般极富弹性的触感,只令他心中为之一荡。
“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
熊青黛喜极之下,方才觉着自己失仪,忙是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樊佩兰也赶忙上前搀扶。
当她二人站直了身子,俯身欲要去扶石韦时,那两张娇美的脸上,却不约而同的涌上一抹羞涩的飞霞。
原来石韦被熊青黛这么一压,一失神间,腹下那话儿本能的便起了反应。
此时此刻,他的衫子下边竟已高高的隆起了一块,一顶小帐篷正雄赳赳气昂昂的树立,傲然的冲着那两个女人得瑟不休。
第三十五章 春光漏
石韦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瞧着师娘脸畔生晕,侧过身子掩口窃笑。.org
至于熊青黛,虽然也将身子侧了过去,但却仍会偷偷的向着他瞄上几眼,面色也因此越发的绯红。
石韦愣怔了一刻,顺着她的视线向下一看,蓦的瞧见了自己那座颤巍巍的小帐篷。
他心中顿时觉着有些尴尬,赶忙一跃而起,脸上反而淡定的紧,随口抱怨道:“怎的丁香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这肚子都快饿瘪了。”
樊佩兰知他尴尬,故意的顾左右而言他,便道:“不等她了,今天师娘亲自下厨,烧几个远志你最爱你吃的菜。”
她说着便往后院而去,熊青黛见状,忙也跟了上去,“樊夫人,我帮你打下手。”
樊佩兰笑道:“不用了,熊小姐你到底是客人,身上还有伤,你还是留下陪远志说说话吧。”
“我身子已无大碍,石郎中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该烧几个菜好好谢谢他。”
熊青黛执意如此,樊佩兰也知她是怕留下来尴尬,便就不再多劝,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往后院而去。
目送着那两袭倩影离去,佯装淡定的石韦方始长吐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胯下那顶正自泄气的帐篷,手指一捻,轻轻的弹了一下,用教训的口气道:“小子,你这是成心让你大哥难堪啊,下次老实点,大哥让你什么时候硬你才能硬,记住了没有……”
当天的那一顿饭,石韦喝得是相当的尽兴,三个女人皆把他当作是英雄一般,各种敬酒,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这一顿饭吃下来,师娘和熊青黛都喝得半醉。
唯有丁香,因是顾着自己丫环的身份,虽说石韦让她不必拘泥,却仍不敢太过放肆。
丁香先将樊佩兰和那熊小姐扶回各自的房间,安顿她们睡下之后,方始才扶着半醉半醒的石韦回其房中。
丁香把她扶上床,俯下身子来替他脱鞋。
石韦的酒量甚佳,眼下虽已有三分醉意,但大致还是清醒的。
此时丁香面带酒红,容颜可人,这般俯着身子,抹胸半低,那双座巨峰挤出的深沟幽沟壑尽收眼底。
看着这般香艳美景,石韦不知不觉中邪念渐生,待得丁香为他脱另一只鞋时,他便用脚指头隔着暗红色的抹胸,轻轻的磨蹭起了她的半边淑胸。
“公子,你弄得我好痒……”
丁香羞涩浅笑,边是躲着石韦的脚指头,边是好不容易的替他将鞋子脱下。
待她抬起头时,却猛的瞧见公子的腹下,早已撑起一片天地。
石韦头枕着双手,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自那晚之后,丁香亦服侍了石韦几次,也算是精于此道,眼见石韦这般言语神态,她旋即体察了他的意思。
一张尚显稚嫩的脸上,渐是羞意更浓,她遂是轻解罗衫,将那蓝色的襦裙褪了,只着一件抹胸,赤着纤腿玉臂,羞答答的爬上床。
她将一头的乌发笼起,如泥鳅一般缠在石韦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裤子褪下,当她看到那凶神恶煞般的丑物时,一张樱桃小嘴不禁暗吸了口凉气。
丁香吞了口香沫,轻启红唇,正欲如往常那般时,石韦却忽然邪笑道:“丁香,这次换个样式。”
“嗯?”丁香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茫然的望着他。
石韦双脚一勾,熟练的将她的抹胸扒了下去,那一片白花花,沉甸甸的波涛忽的跌了出来,上下颤动不休。
丁香茫然的眼神中,立时抹过一丝羞意。
仿佛天性使然一般,这小妮子于这方面倒是极有天赋,石韦这般一戏弄,她顿时便领会其意。
“公子,你惯会折腾丁香……”
丁香潮红满面,低眉盈盈浅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柔若无骨的身子,还是向上匍匐了几分。
她跪伏在石韦的双腿之间,迟疑了片刻,还是扶着那一对巨峰,动作略显笨拙的将那昂然挺立之物,轻轻的,温柔的包裹在那柔弱之中。
石韦闭上眼,耳边倾听着丁香一声声娇喘轻吁,感受着下身传来的那阵阵别样的快感,只觉人生在世,快活莫过于此。
“远志,我想问……”
正自快活之际,轻掩的房门忽然被推开,熊青黛不知什么时候竟又醒了,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推门而去。
熊青黛方一进门,这香艳无边的场景立时撞入眼帘。
生平第一次瞧见这般男女之景,熊青黛瞬间如被电流穿体而过,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惊怔了片刻,羞意如潮水般涌上脸庞,她“啊”的惊叫一声,赶紧转过了身去。
身上的丁香这才想起,自己竟是忘了反拴住门,眼瞅着自己这般“丑态”为那熊小姐看去,不禁羞愧满面。
她正待惊起时,石韦却将她按住。
这位半醉的公子反而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舌头打着结道:“我说熊小姐,你怎的连门也不敲一下就闯进来了?”
那边熊青黛背对着他们,心神慌乱,颤声道:“我以为你……你只一个人……怎想的……”
“熊小姐这么晚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石韦眯着眼问道。
“我……我只是想问一下,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去牢里看望一下我大哥。”
石韦“哦”了一声,很痛快答道:“没问题,我带你去便是。”
得到了石韦的允诺,熊青黛已是羞得浑身燥热,忙是把门啪的一关,慌慌张张的离去。
门关上,丁香羞怯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小声道:“公子,熊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呢。”
“不用管她,继续啊。”石韦仰头躺下,又闭上了双眼。
丁香遂是将方才的那番尴尬之情渐渐压下,只蹶着饱满的**,卖力的服伺起她家公子。
一夜风流快活,梦里不知回味了几许,当石韦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唤得丁香前来,服伺他洗盥过后,石韦方才推门而出。
一出门时,正撞见熊青黛也从对面出来。
二人双目相对,熊青黛的那眼神中似乎是掠过些许怨色,而身边的丁香也忙低下了头,借口帮着樊佩兰做事,匆匆的离去。
“怎么她二人今天的都有点不对劲呢?”
石韦略有些困惑,拍着脑门细细一想,隐约想起了些昨夜发生的片段,眉头不禁暗暗一皱,怎想自己昨天喝得有些上头,兴致一起便忘乎所以,闹了一出春光乍现的尴尬事。
心下暗自埋怨自己不小心,脸上却一副平和,他拱手一笑:“熊小姐早啊。”
“石郎中早。”熊青黛极力的不去和石韦对视,仿佛一看到他的那张脸,便会想起昨夜所看到的惊心动魄之事。
石韦干咳了几声,以掩这尴尬,忽然想起什么,遂道:“差点忘了正事,熊小姐不是说想去看望熊帮主么,那咱们现下就走吧。”
一提起此事,熊青黛立时便将昨晚的事抛之脑后,欣然应声,遂是跟着石韦一同前往了县衙大牢。
昨天发生之事,整个当涂城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官民老少,皆惊奇于平安堂那小郎中,竟是攀上了江宁府尹这般大靠山。
故是石韦一到大牢,自陈皮以下的一干狱卒,皆巴巴的赔笑出来相迎。
石韦跟他们客气了几句,说是想见一见熊青叶,那陈皮自是一口答应,亲自开道将石韦请进牢中。
兄妹相见,熊青黛自是激劝得泪流满面,她便是又哭又笑的,将石韦出手相助之事告知了其兄。
那熊青叶原以为自己这回在劫难逃,怎想到石韦会把他从鬼门关中拉回来,当即对石韦再三的感激。
兄妹俩说了一会话后,见得妹妹心情渐已平伏,熊青叶便将妹妹先支走,说是有话要与石韦单独讲。
待到牢中只余下他二人时,那熊青叶“扑嗵”一声就跪在了石韦面前,二话不说便开始“呯呯”的磕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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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送钱又送妹子
“熊帮主,你这是何故?”
石韦佯装惊讶,受了他几拜之后,方才伸手去扶他。.org
此时的熊青叶,衣衫褴褛,形容委靡,哪里还有曾经当涂一霸,渔帮帮主的气势。
他面带着愧色,红着脸自嘲道:“石郎中快别再喊我什么熊帮主了,熊某眼下只是一个即将流放的囚徒而已,诚蒙石郎中相救,熊某才苟全了这条烂命,若再叫我什么‘熊帮主’的,我可真就无地自容了。”
“熊帮主何必气馁,大丈夫能屈能伸,将来待你刑期过了,再把这一番事业打拼回来便是。”石韦笑着宽慰道。
“能活着就不错了,我哪还敢再奢望许多。”熊青叶摇头感叹,落魄之状,就连石韦都看着有点同情。
那熊青叶又唏嘘了半晌,忽然神色变得警觉起来,他趴到栅栏上仔细查看了一番,确信周围无人时,才将石韦请至角落。
“石郎中,你若有空,可往城南那座破山神庙一趟,我在庙后埋了五百贯钱,石郎中可将之挖出,一并拿了便是。”
“五百贯钱?”石韦略有些惊讶。
熊青叶苦笑道:“做我们这行的,难免哪一天就人头不保,我也是为防不测,所以才藏下了这笔钱。”
五百贯已经是一个颇大的数目,相当于当涂县令四年多的俸禄。
石韦惊讶的,并非是熊青叶会藏了这么一笔巨款,而是惊于他竟然会想到把这笔钱送给自己。
石韦很清楚,这个熊青叶是个利益至上之徒,眼下他家产尽数被封,只剩下这最后一笔钱,他却将之拱手送给自己,想来必是有所图。
念及此,石韦遂是淡淡一笑:“熊兄,事已至此,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必在我面前拐弯抹角。”
熊青叶一怔,欣然道:“石郎中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我把这笔钱送给石郎中,是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果不其然。
“熊兄不妨先说来听听,看看我是否能帮得上忙。”
石韦没有提前应诺,他自认看在熊青黛的面子,对眼前这厮已是仁至义尽,若再无谓的帮他做些为难之事,就成了烂好人,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熊青叶叹道:“石郎中也知道,我石某只余下青黛这么一个亲妹子,眼下我即将被发配,我一走,我这妹子便将无人来照看。”
原来是这样。
听得熊青叶这番话,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晚之事,想起了熊青黛看到自己和丁香风流快活时的那副神情。
“我看得出来,我那妹子一直对石郎中有意,这五百贯钱,权当是我为妹子准备的嫁妆吧。”
他这最后这几句,却让石韦吃了一惊,他立时道:“慢着,熊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让我娶了令妹不成?”
“石郎中不必惊讶,我的意思是,只要石郎中能代我照看一下青黛,至于其他,一切随石郎中的心意,熊某岂敢勉强。”
熊青叶一直在观察着石韦的表情变化,当他看到石韦对于他这个提议感到吃惊时,马上改了口风。
他这意思却也明显:你石郎中若看得上我家妹子,娶了她做正妻自然最好,就算不能做妻,收作为妾也是她的福份。
石韦自能体会到熊青叶的用心,想那熊青黛相貌虽算不得绝色,却也颇有一番姿容,况且还有一身的武艺,做不得丫环伺候自己,做个保镖护驾也未尝不可。
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对自己也颇有情义,以身涉险去揍马勃那件事,石韦至今想起来心中都觉着热乎。
只是这熊青黛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事容易冲动,若是意气用事起来,他总不能每一次都用扇耳光这种手段来驾御她吧。
思虑再三,石韦笑道:“熊兄既已开口,我岂能不拒绝,只是熊小姐那脾气,你这做兄长的想必最清楚,你让我照料她,我只怕她还不愿意呢。”
见得石韦松口,熊青叶大喜过望,忙道:“石郎中莫担心,我自会好好叮嘱我那妹子。”
当下熊青叶便将妹子叫了回来,石韦借口说让他兄妹俩说几句体己话,自己这个外人就退了出去。
石韦只将牢门虚掩上,好奇心起,他便立在了牢门边上,透过门缝,仍能看到那兄妹二人。
牢房中,熊青叶一脸郑重,语重心长的道:“妹子,大哥马上就要被流放,再也不能照顾你,我适才已经把你托付给了石郎从,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听石郎中的话,好好的侍奉他,记住了吗?”
听得此言,熊青黛泪痕未干的俏脸上,顿时抹过一丝羞红。
她将头扭向一边,似是抱怨道:“大哥,好端端的,你说这等事做什么。”
熊青叶正色道:“大哥可是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设想,你一个女儿家,又没得大哥在身边照料,只有跟了一个好男人,将来才能过上好日子。”
熊青黛沉默下来,虽觉着在这种时候,大哥讲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妥,但细细一想,大哥的话却不无道理。
眼下大哥将被发配边疆,渔帮业已土崩瓦解,算来算去,自己除了那石韦之外,确也真的没有第二人可依靠。
“可是石韦他这人……”熊青黛松了口风,但吱吱唔唔的,又似有难言之饮。
“石郎中他怎么了?”熊青叶一脸疑色。
熊青黛扭捏了半晌,方始咬着嘴唇道:“他这人太过好色,昨个的时候,我还不小心撞见他跟家中丫环……那个。”
她这般话,牢门外的石韦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忽然想到,倘若这熊青黛住进家里,那自己每天岂不要面对三个女人?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这小身板的,可经受得住这一个少妇、一个少女,外加一个未成年的丫环折腾么……
牢中的熊青叶听了妹子这般吞吞吐吐之词,先是一怔,待得脑子转过弯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你笑什么?”熊青黛面露茫然之色。
熊青叶收敛了笑容,干咳几声,“妹子,你犯浑这些年,大哥也没法教你。其实这男人三妻四妾,风流一点,都是极平常之事,只要他能对你好,你只当没看见便是。”
熊青黛沉默了下来。
“这石郎中连府尹大人都能攀上,大哥看得出来,他是个极有能耐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般不凡的男从,妹子你可一定得抓住,听大哥一定没错。”
他兄妹二人的这番对话,石韦听在耳里,心中却也颇为受用,暗想这姓熊的虽然是个粗人,眼光倒也不差。
经过兄长的这一番开导,熊青黛眉色间的那份怨意渐渐褪色下去,尽管她没有明着表明,但那般沉默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心迹。
见他兄妹二人话说得差不多,为免误会,石韦便退往了大牢之外。
那陈皮一干人等陪着他奉承了一会,熊青黛方始步履不舍的从牢中出来。
回往平安堂的路上,石韦故意问道:“熊小姐,不知令兄方才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熊青黛的神情略有些紧张,吱吱唔唔的没有如实而言,她却不知,其实石韦早已听到。
见她这般局促的样子,倒也别有一番可人之处。
石韦暗笑了一路,比及将近医馆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熊青黛道:“熊小姐,令兄这么一留放,往后你也就没什么人可依靠,如若小姐不嫌弃,不妨就在我这平安堂住下吧,咱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既是答应了熊青叶,石韦自然言出必行。
熊青黛身子微微一颤,贝齿轻咬着红唇,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沉顿了片刻,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石韦欣然一笑,道:“那咱们就回家吧。”
听到一个“家”,熊青黛本是略显憔悴的脸庞,不禁泛起几许神采,她也笑了。
二人遂是并肩而行,一路聊些闲言碎语。
方自回往平安堂,正准备进门时,忽然瞧见大街那头,敲锣打鼓来了许多人,向着平安堂一路而来。
近了之时,石韦方才看清,走在最前边的正是那县令辛夷。
跟在辛夷后面的,则一幅巨大的牌匾,上边书着“当涂第一神医”六个大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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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东去
看这阵势,莫非是来给我送匾的不成?
石韦好奇心起,索性转过身来想看个究竟,而外面这敲锣打鼓的喧嚣声,也惊动了里边,很快,樊佩兰便与丁香一同出来看热闹。.org
果然,辛夷带着这几十号人的队伍,还有那一幅巨匾径直来到了平安堂前。
昨个石韦虽然给了县令难堪,但当着这些街坊的面,他自然得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来。
当下他走下阶来,拱手道:“草民见过辛大人,不知辛大人你这是……”
石韦将目光示意向了他身后的那幅牌匾。
辛夷此时一脸笑意,俨然一副亲民的父母官之态,哪里还有先前的派头。
他拱手一揖,笑呵呵道:“石郎中医术高超,更有一颗医者仁心,咱们当涂县的百姓多受石郎中的恩惠,本县应民心所向,特此打造了这幅牌匾,以褒奖石郎中的功德。”
原来他这是来向自己献殷勤了。
这厮反应倒也真是快,昨天才得知自己得到了府尹大人的庇护,今天马上就跑来献媚,仿佛昨天在馆驿当中的那场不悦快,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变脸变得这般快,这位县令大人真不愧是深谙官场之道啊。
石韦当下佯装受宠若惊,推拒道:“辛大人这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只不过是为街坊们略尽几分绵力而已,何德何能敢受此褒奖。”
辛夷忙道:“受得,怎么受不得,这是本县和街坊们的一点心意,大家伙说,石郎中当不当得起这‘当涂第一神医’的称号?”
他这般一吆喝,那几十号跟班立刻哄然响应,这个说石郎中是华佗在世,那个说石郎中妙手仁心,叽叽喳喳的奉承之词喧嚣不止。
见得此状,石韦便没什么好推辞的了,又是谦逊了一番,方才自称“惭愧”的受了乡亲们的这一番厚爱。
辛夷甚为欣喜,忙叫跟班们把牌匾抬进平安堂去,他自己却将石韦拉到一边,面带愧色道:“石郎中,老哥我昨天多有冒犯,石郎中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那也是被逼得,没辙呀。”
铺了这么大的排场,辛夷终于是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石韦心中冷笑,只淡淡道:“石某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怎敢记恨着大人,大人真是言重了。”
“那就好,那就好。”辛夷这才松了口气,笑呵呵道:“听闻石郎中不日将赴京城,不知何时起程,老哥我到时候也好设宴为你践行。”
辛夷眼下已一口一声“老哥”,俨然跟石韦这个草民结成了布衣之交,那份热情直让石韦感到骨头发酸。
他当下虚言敷衍了一通,浪费了不少唾沫才将那辛夷打发走。
人群散尽,石韦进入医馆,关上大门,却见那三个女人,正围着那一面巨匾嘀嘀咕咕。
“远志呀,你师父他在当涂行医数十载,从来都被同行瞧不起,这下县令亲自褒奖你为‘当涂第一神医’,咱们平安堂这回可扬眉吐气了。”
樊佩兰把那牌匾当作宝贝似的,摸来摸去的爱不释手。
丁香亦是一脸欢喜,只是忧虑道:“只是咱们平安堂地势小,这匾不知该挂在何处。”
“我看就挂在那边把,把墙上那字画取下来,就那里。”
“我去搬椅子。”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当场就欲忙乎起来。
石韦盯着那六个金字看了片刻,眉宇间却浮现出一抹不屑之色,冷笑着道:“这么一块破木板,挂起来还占地方,丁香,今晚上就把它劈了当柴禾,用来烧火作饭吧。”
樊佩兰顿是一惊:“远志,这好端端的,你为啥要把这匾烧了?”
石韦未答,一直不作声的熊青黛却轻声道:“石郎中是不想让这匾弄脏了平安堂。”
这一语,倒是点中了石韦的心思,他不禁望了她一眼。
医馆之中,沉默了片刻,樊佩兰原本困惑的神色,忽然绽放出释然的笑,“做柴禾就做柴禾吧,这般好的木料,希望它烧起来这火能旺一些,咱也好省几顿柴禾。”
樊佩兰这般一打趣,医馆内众人皆是露出了笑容。
………………………………
三天之后,石韦出发了。
早在两天前,那位陆府尹就携着他的千金,一行起程回往京城,临行之前不忘派人来催促石韦尽快起程。
这搬家不是易事,更何况还是由小县城搬往京都,平安堂里尚有诸多事,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准备妥当的。
为了向陆玄明表示诚意,石韦遂留下丁香和樊佩兰在家收拾,自己则带着熊青黛先行一步去往金陵。
他这般安排,也算是由自己去打个头阵,先在京城寻到合适的落脚之处,然后再让师娘她们随后搬来。
石韦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先去的,但熊青黛执意要跟他同行,说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独自出门不安全,由她随行保护才妥当。
熊青黛身有武艺,让她做保镖倒也不错,而且师娘也深以为然,两个女人都坚持如此,石韦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从当涂县去往金陵,走陆路约有两日的脚程,走水路的话,顺流东下,朝发而夕至,用不得半日功夫便可抵达。
有此便捷途径,石韦自然便选择了水路。
当天清早,他在码头上雇了一辆客船,遂与熊青黛乘船离开当涂,顺风顺水,直往金陵而去。
船行半日,天空乌云压顶,江上斜风忽起,似乎一场大雨顷刻将至。
石韦睡了个午觉起来,见船仓不见了熊青黛人影,他便是打着哈欠出了船仓。
一股江风扑面而过,吹散了他的睡意,举目望去,却见那一袭倩影,正自立在船尾,望着西面怔怔的失神。
石韦轻步走了近前,伸手碰了碰熊青黛的肩,手方才触及,她猛然间回过身来,怀中所抱长剑“锵”的一声出鞘。
“是我!”石韦惊叫一声,敏捷的向后退避一步。
熊青黛剑到半路,猛然间认出是石韦,手腕一抖方才将剑收住。
石韦虚惊一场,吁着气道:“熊小姐,这船上只有你我和船夫,你用不着这般警觉吧。”
熊青黛面上虽有几分歉意,却道:“我大哥说了,眼下国中不太平,贪官遍地,强盗横行,咱们出门在外的,不小心点怎行。”
“好吧,熊兄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玩意儿可以收起来了吧。”石韦用手指将那明晃晃的剑锋从眼前推开。
熊青黛一个漂亮的收势,剑归鞘中。
石韦重新打量了她一眼,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江风吹动着她一袭水绿的衣襟,这般仗剑而立,端得是一副巾帼英姿,却与平素所见,大不相同。
熊青黛被他这般肆无忌惮的目光瞧得不自在,脸畔掠过一抹红晕,便将身子扭过去,避开他的眼睛,只将目光又投向了西面。
石韦走至船尾,与她并肩而立,目光亦延伸至云和水的尽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安慰道:“放心吧,我已暗中打点过,熊兄此番流放也只是走一个形势,不会吃什么苦头的。”
石韦知道,她是在想念自己的大哥。
熊青黛眉色一动,明亮的眼眸中,不禁闪现出几许感激之色,便是低低的道了一声:“谢谢你。”
他二人并肩而立,静静的望着那滚滚的江水,此情此景,石韦有感,便是悄悄的从后伸过手去,试图揽住她的纤腰。
熊青黛脸畔生晕,亦不反抗,身子微斜,向着他贴过去。
就在石韦的手,刚刚揽住那水蛇般的细腰时,熊青黛猛然间站直了身影,目光变得异常的警觉。
“怎么了?”石韦面露疑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但见西面的江上,数船快船,正借着帆力,飞快的向着本船驰来。
熊青黛的眉头陡然一凝,沉声道:“是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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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贼窝
“水贼?”石韦吃了一惊。.org
他举目张望,只见迫近的那几艘船,都是型号较小的走舸,船速极快,不多时便追至数十步近。
船上那些水手,个个都头裹绿巾,手中抄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类。
南唐国近年来国势日衰,因是为了缴纳给北朝宋国的进贡,每每只能加重赋税,故是这些年来逼得不少百姓都逃匿于山林湖泊,做起了强盗的勾当。
当涂至金陵的这一段长江水道,因是常有水军舰船巡视,水贼们一般出没较少,怎想到,今日却给石韦撞上。
形势紧迫,石韦大叫道:“快,立刻转舵,向着附近的镇子靠去,莫让他们靠上来。”
客船俩船夫见有水贼,自然也是吓得惊魂落魄,忙不迭的掉转船头,撑起满帆,试图向南岸靠去。
为时已晚,须臾之间,三艘贼船已追了上来,从三个方向粘住了客船。
“你先躲进船舱里,我来对付这些水贼。”熊青黛二话不说将石韦推进舱中,拔剑便向左舷爬上来的水贼刺去。
石韦不会武功,也不是黄蓉,这一双白净的手,与人把脉治病还行,对付这些凶残的水贼却束手无策。
明知让熊青黛一人对付这么多的水贼太过凶险,但他也只能极力保持住冷静,不敢冒然的冲将出去,逞那匹夫之勇。
那些水贼虽然看起来凶残,但武艺却粗糙的紧,显然远不如自幼习武的熊青黛。
但见那一袭绿衫,手舞长剑,左冲右突,只将几名水贼杀得不敢上船,甚至还有一人被她一剑刺中要害,嚎叫着掉落于水中。
另外两艘走舸上的水贼相继登船,七八名贼人先将两个船夫砍翻,接着便从首尾两侧向熊青黛包抄而去。
熊青黛武艺虽然厉害,但终究架不住对方人多,战不多时她便是气喘吁吁,更被七八名水贼逼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船头一侧。
石韦很清楚,若再让熊青黛这般孤军厮杀下去,迟早得死在这班水贼手中。
形势到了这般地步,已经容不得他再多想,他猛的将舱门推开,几步冲上甲板,大声喝道:“你们想求财我给你们便是,休得伤人。”
石韦这般一吼,水贼们的注意力顿时便被吸引了,两名水贼立刻奔了过来,四条粗壮的臂膀几下便将他架住。
“放开他!”
熊青黛见石韦被擒,生恐他遭毒手,手中长剑乱舞成一团,不顾一切的向着石韦这边杀来。
她情绪这般一激动,破绽立现,尚未迈出一步,肩上吃了一剑,衫子“哗”的被撕破,血淋淋的一道伤口现出。
熊青黛痛叫了一声,肩上剧痛之下,身子本能向后一跌。
此时,一名水贼趁势而上,飞起一脚踢中了熊青黛。
“啊——”
尖叫声中,熊青黛脚下不稳,整个人竟被从船上踢落,扑嗵一声便坠入水中。
石韦大吃一惊,急是想挣脱束缚去救落水的熊青黛,怎奈身子被两个壮硕的水贼架住,用尽全力亦是动弹不得。
他尚惊愤之时,只觉眼前一黑,一面口袋便套在了头上。
眼前黑乎乎一片,勉强透着几分气,石韦呼吸不畅,挣扎了几下只能放弃。
就这般昏天黑地的,他感觉自己先是被架上了走舸,接着江涛之声渐远,耳边听到了哗哗的拨草声,他猜测水贼们是把船拐入了河岔子的芦苇丛中。
熊青黛落水的那一幕,一直在石韦的脑海里重复着,想起她受的那一道剑伤,石韦心里边就觉着一丝痛。
不过他却并不担心熊青黛是否有性命之忧,这妮子出身渔帮,又是在江边长大,水性想来不弱,只要她能忍着伤痛游上岸便当无恙。
心情渐渐的冷静下来后,石韦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所担忧。
看眼下这情形,这帮水贼应该是想把他带到贼窝里去,这么做,应该是想将他扣为人质,借以勒索赎金。
水贼们这般做,表明上看起来无可厚非,但石韦心中却狐疑渐生。
此番金陵之行,为了路上安危设想,他特意租了一艘看起来不怎张扬的客船,他和熊青黛穿着也都朴素,身上亦没带多少现钱,一眼看起来便不似什么有钱人。
而那些水贼,却冒着被官府水军撞见的风险,大费周折的把自己劫了走,这般做法,风险与利益显然不成正比。
一路狐疑揣测,石韦已被架下了船,走了不出一刻钟的泥泞小路之后,他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间房中,整个人被反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当家的,我们把这小子抓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人。”一名水贼大声道。
忽的一声,石韦头上的口袋被掀了开。
窒息的感觉烟销云散,石韦大口大口贪焚的吸着空气,而忽明的光线则刺得他一时睁不开来眼睁。
两根手指端着了石韦的下巴,将他的头托了起来,石韦闻到了一股脂粉味,想来打量着他的是个女人。
眼睛的刺激渐渐减轻,模模糊糊的影像清晰起来,眼前果然是个女人。
却见这女贼人三十左右,一身的绿纱衫儿,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还插着些不知名的野花,腰间系着一条鲜红生绢裙,脸上搽得些胭脂,敞开着的胸脯,露出桃红纱的抹胸。
“当家的,是他不?”
水贼们这样称呼这女贼人,石韦没想到,这伙强盗的头目,竟然会是个少妇。
那女贼人上下端详了石韦一会,叉着腰道:“白白净净的,看着倒有点像。”
听她这口气,似乎这一趟绑架是有备而来,肉票就是自己。
石韦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表面却尽量保持镇定,微微笑道:“敢问这位女侠如何称呼?”
“你这个肥羊,倒是一点都不惊慌呢。”那女贼人见得石韦这般镇定,面露几分意外之色。
她手里把玩着一朵野花,很是傲气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孙二娘是也。”
“孙二娘?”石韦脱口而出。
他心中苦笑,心想这也真是巧了,水浒里有个孙二娘开黑店,这南唐国也有个孙二娘却是做强盗的,偏生让自己给撞上,真也是倒霉。
这孙二娘见石韦这般口气,仿佛识得自己名号一般,不禁奇道:“怎的,你小子也听过老娘的名号不成?”
石韦呵呵笑道:“孙女侠巾帼之名,如雷灌耳,谁人不知。”
那孙二娘眉开眼笑,摸着石韦的脸,骚里骚气道:“你这小白脸,这张嘴倒是跟沾了蜜似的,惯会哄老娘开心。”
少妇石韦不是没经历过,家里就有一位,念慈庵里也是有一个,但是他这般被一个少妇强盗如此调戏,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骚娘们儿,待老子逃出了,非整死你不可……
石韦心下咬牙切齿,嘴上却道:“孙女侠侠骨柔肠,在下一向佩服的紧,只是在下不过一穷酸的郎中而已,不知哪里得罪了女侠,惹得女侠如此大费周折,把在下绑来了贵宝地。”
“郎中,你是郎中?”孙二娘面露喜色。
石韦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孙二娘立时乐得笑开了花,摸着他的脸道:“是郎中就对啦,看来老娘这一回可算抓对了人。”
听得此言,石韦心头顿为一震。
看来这一回自己遭绑,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故意雇了这些水贼行事,若不然,这骚娘们儿怎会听得自己是郎中后,会高兴的叫着“抓对了人”。
石韦的心头,立时蒙上一层阴影,他冷冷问道:“孙当家的,不知是谁雇你们抓我的,可否告知?”
“是我!”
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嚣张得意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不该得瑟
(感谢浪漫渔夫硬汉兄打赏)
那刺耳的嚣然之声,听起来竟是如此熟悉,石韦挣扎着转过头去,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惊讶。.org
那扬长而入,一脸得意笑容的人,竟然是马勃。
原来背后的指使,竟然会是马勃这小子。
一瞬间,石韦恍然大悟。
这厮一定是几次三番被自己打脸,前番又被那李牙校折断了手腕,想来心中定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方才会雇了这些水贼,趁着自己出行之时行凶。
孙二娘抬头见是马勃,便挥手道:“原来是马公子啊,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瞧瞧,这小白脸是不是你要咱们抓的人。”
那马勃柱着拐杖,一步步的挪上前来,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石韦后,拱手向那孙二娘道:“就是这小子,有劳孙当家的了。钱我已带来,就在船上,孙当家的派人去拿便是。”
“马公子真是讲信义之人啊。”孙二娘一听着钱,两眼直放光,接着又向手下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搬钱呀。”
一干水贼们个个欢喜,一窝蜂的便冲出屋去,顷刻间这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马公子,你想请我喝茶,派个小厮来支会一声就行了,如此大费周章,这又是何必呢。”
石韦恨不得一刀捅了这反胃的家伙,只是眼下受制于人,不得不先用语言来拖延时间,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如何应付这棘手的处境。
马勃一瘸一拐的走上近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藐视着石韦,冷笑道:“你个狗郎中,死到临头了还故作什么淡定,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马勃是什么下场。”
说着,他便从孙二娘那里接过一柄杀猪刀,举起来在石韦面前晃来晃去。
他这是想要让石韦害怕,好让他在下杀手之前,能从猎物的畏惧中享受更多的快感。
但令马勃感到懊恼的是,和上回一样,石韦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惊恐之色。
这个卑贱的小郎中,竟以一种看猴戏似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才是将受屠戮的猎物一般。
“狗杂种,你为什么不害怕?你若是跪下来求爷饶了你,爷或许会给你一个痛快,若不然,老子一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痛快的马勃,歇厮底里的冲着石韦大叫。
只这片刻的功夫,石韦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他无视马勃的存在,将目光转向后边看热闹的孙二娘,表情平静的问道:“孙当家的,我很想问一句,你可知道这姓马的为何要雇你害我吗?”
孙二娘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咱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至于你和马公子之间的恩怨,关不得老娘的事,老娘我也没兴趣知道。”
“如果这关系到孙当家的,还有你这班兄弟的死活,你也不关心吗?”石韦的口气中,忽然透出几分杀气。
事关到自己的生死?
那孙二娘的神色顿时微微一变。
马勃见状,忙道:“这小子死到临头胡言乱语,孙当家的莫听他胡扯,我这就一刀结果了他。”
说着,马勃抡起刀来,当场就欲痛下杀手。
面对着将下的刀锋,石韦面无所惧,圆目怒睁,陡然间喝道:“马勃,你只为一泄私愤,害了孙当家和他十几号兄弟,你难道就不心存愧疚吗!”
这般一喝,直震得那马勃身子一颤,举在半空中的刀子停滞了一下,神色间不禁闪过几分慌意。
他只顿了一顿,马上又狠下心来,刀子用力的挥下。
就在这时,那孙二娘猛然上前,胳膊一伸便将马勃的手挡住。
那挥下的刀锋,生生的在石韦脖前停下,只令他暗出了一吐气。
“孙当家的,你这是做什么?”马勃惊道。
孙二娘将刀子从马勃手中夺过,媚眼一笑:“这人都绑在了这里,马公子随时都可以杀,何必急于一时,我倒很想听听这小郎中会说些什么呢。”
马勃有点急了,忙道:“孙当家的,你有所不知,这狗郎中奸滑的紧,你休听他胡言乱语,还是让我一刀宰了他痛快。”
他心急之下,竟欲去抢孙二娘手中的刀子。
孙二娘这下怒了,抡起略显丰满的臂儿,忽的就把马勃脖子掐住,刀子往他眼珠子前一亮,斥道:“这是老娘的地盘,老娘说了算,你他娘的听见了没有。”
这般一威胁,马勃立时就蔫了,哆嗦了几下,忙是赔出了笑脸。
孙二娘哼了一声,这才将马勃推在一边,目光转向石韦,笑盈盈问道:“小郎君,你倒说说看,这位马公子为什么要雇老娘绑你呢?”
好容易抓到一线生机,石韦暗自庆幸不已,当下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毫无保留的道与了这孙二娘。
说话之际,他的目光始终不留这女贼人的眼睛,从她那眼神的细微变化,石韦洞察到一种变化。
说罢,他又道:“试想一下,倘若府尹大人得知,治她女儿症的唯一希望,却断送在了孙当家的手里,一怒之下,府尹大人发兵前来捕杀,那个时候,孙当家的和你这一帮兄弟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此言一出,那孙二娘的神色又是一变,显然心中已生惧意。
似她这般水贼,若只做些拦路打劫的小卖买,官府是根本不会浪费资源去剿捕的,但这并不代表官府对他们无能为力,只是愿不愿意灭他们的问题而已。
石韦所言,绝非危言耸听。
孙二娘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转过头来,面带不满的盯向那马勃,冷冷道:“马公子,你找咱们做这桩卖买时,为何不提这小郎中的身份,你当真是想害死老娘吗?”
孙二娘这般一质问,那马勃立时惊慌起来,忙是讪讪笑道:“孙当家的莫生气,我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而已,只要我把他一刀宰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府尹大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
石韦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皆是讽意。
孙二娘摸着他的脸庞,笑眯眯道:“我说小郎中,马公子的话你应该听到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呀。”
“孙当家的,你的手下难道没有告诉你,他们一不小心走脱了我的一个随行的朋友吗?”
孙二娘眉色一变,急将领头的水贼唤来,一问之下才知,竟是有一个会武艺的女子,未死之前被他们踢落江中。
“废物!”孙二娘大怒,一巴掌狠狠的便抽在了那水贼的脸上。
形势发展到这般地步,石韦自知性命当是无忧,下一步就该是如何反客为主。
至于那马勃,则是又惊又懊悔,心想着自己得瑟个什么劲,早知道一进门就该先宰了这小子,怎至于落到了这般境地。
那孙二娘则是一会看看石韦,一会又瞧瞧马勃,一时间难以决断。
正这时,她身子忽然一颤,便是捂着耳朵急叫手下去拿来了许多的竹片,拿起一片,伸进耳洞里便刮了起来,直刮到咧嘴皱眉都不罢休。
见得此状,石韦心念一动,遂道:“孙当家的,你莫非是患了耳朵苦痒之症?不若让在下来为你诊视诊视,或许在下可以治好你这病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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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反客为主
“老娘耳痒的病落下多年了,又不是没看过名医,你一个小郎中能治得了才怪。.org”
孙二娘言辞不屑,手上动作越来越大,竟连血都刮出来了尚不能停手。
石韦冷笑了一声:“孙当家的,方才我说过的事,怎的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莫非是不记得那江宁府尹为何要请我去京城了吗?”
孙二娘身子一震,猛然间惊醒,便想这小郎中虽然年纪轻轻,但堂堂府尹大人都能厚礼相请,想来这小郎中必有非常手段。
旁边闷闷不乐的马勃,一听得这话,整张脸刷的一下便变白,忙道:“孙当家的,这小子是在蒙骗你,他不过一小庸医而已,哪有什么真本事,那府尹大人多半是看走了眼而已。”
“府尹大人看走了眼,难道连你那舅舅辛县令也看走了眼吗?”石韦当即一句反应。
马勃顿时语滞,一时无言以应。
孙二娘一脸的茫然,问道:“你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
石韦不紧不慢道:“几天之前,这位马兄的舅舅辛县令,曾经命人打造了一面写着‘当涂第一神医’的牌匾,亲自送到我的医馆,这件事,当涂县人人皆知,究竟是否有这么一回事,当家的不妨派人去打听打听。”
“可有此事?”孙二娘瞪着向马勃。
马勃吱吱唔唔的不敢否认,因为事实就是事实,孙二娘只消派人去当涂打听一下,便知是真是假,他想瞒是瞒不住的。
见得马勃这般表情,孙二娘便知这小郎中所言非虚,她只犹豫了一刻,便是忽的将刀子又亮了出来。
刷刷两刀扫过,绑着石韦的绳子尽皆被斩断。
石韦活动着筋骨,以一种蔑视的目光扫了马勃一眼。
马勃顿时大惊,急叫道:“孙当家的,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说好的了。”
“闭嘴!”孙二娘狠狠的喝了他一声,只震得马勃不敢再吱声。
“石郎中,方才多有得罪,姐姐我在此向你陪罪了,麻烦你给我瞧瞧这病吧。”
转此间,孙二娘已堆出一脸媚笑,挺在胸脯在石韦的胸前蹭来蹭去,风骚之情流露无疑。
石韦大大方方坐下,掸着衣袖道:“先坐下吧,且让我替你把把脉。”
当下石韦便又是诊脉,又是问诊的,替那孙二娘诊视了一番。
片刻之后,石韦问道:“孙当家这病确实有点意思,但不知先前那些郎中,是如何替你诊断的。”
孙二娘想了一会道:“反正那些郎中,都说我这病是心肝有火所致,给我开来了好些降肝火的药,可是吃了以后,效果很是一般。”
石韦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凡生痒之因,有风、火、湿、虫之分,多与肝火游行、血虚之症有关。《内经》有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肝火平,其痒自止,那些郎中给你开的药,倒并非无用,只是见效慢罢。”
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孙二娘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最后一句她却听懂了。
这女水贼忙道:“那石郎中可有速效之方吗?我可给这病折磨得够了,只想着赶快好了。”
“咳咳——”
石韦这时候却不急了,清着嗓子装起了口干。
那孙二娘见状,忙向左右喝道:“你们眼睛瞎了吗,还不快给石郎中看茶。”
一帮小喽罗们一头雾水,忙不迭的给这个片刻前还是阶下囚的郎中上茶。
这水贼窝里的也没什么好茶,石韦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抬势,装模作样的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后,方才道:“速效的手段,在下倒不是没有,不过孙当家的想让我给你治症的话,需得答应我一个件事。”
“只要你能治好姐姐我的病,多少钱姐姐都给你的起。”孙二娘拍着桌子很豪爽的应承。
石韦摇头一笑:“钱我不稀罕,我要别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孙二娘面露疑色。
石韦冷笑了一声,将目光缓缓的转向了一旁忐忑不安的马勃,一字一句道:“我要他的命。”
此言一出,整个屋中一片沉寂。
空气仿佛凝固,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石韦神色轻闲,不慌不忙的品着茶,耐心的等着那孙二娘做权衡。
马勃颤声道:“孙当家的,你可别上这小子的当,你让我一刀宰了他,我再加三倍的钱给你。”
事到如今,已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马勃以利相诱,根本打动不了孙二娘。
这位女贼头目,一双圆溜溜眼睛,不断的在马勃身上扫来打去,仿佛在打量着一头待宰的肥羊一般。
片刻之后,她突然间站了起来,杀猪刀紧握在手。
那马勃的精神这下彻底的崩溃,恐怖之下,竟是拔腿就跑。
他一个瘸子又能跑得了多远,尚未出门时,几个喽罗已追了上去,一顿暴打之后,将这个全身是伤的纨绔公子架了回来。
孙二娘扭着腰枝走到马勃跟前,手中把玩着杀猪刀,叹道:“我说马公子,这事也怪不得老娘狠心,是你事先没讲实话,而且老娘这病还有求于石郎中,没办法呀,只能委屈你了。”
那马勃吓得脸色惨白如灰,身子哆哆嗦嗦颤个不停,眼瞧着那铮亮的刀子,仅剩下的那一丁点的尊严都把持不住了。
他当即向着石韦哭腔哀求道:“石郎中,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我该打,我有罪,还望石郎中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石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端详着马勃这一副丑态,“放过你?放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马勃见石韦似有心软的口气,忙道:“只要石郎中饶我这一回,石郎中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把家产全给你都成。”
“这样啊……”
石韦踱了几步,手指摸着下巴,佯作权衡了半晌,方才道:“既是如此,那你就给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亲爹,我或许考虑放你一马。”
马勃愣了一下,怎想到石韦会有这般羞辱的手段,他犹疑了片刻,想着保命要紧,这脸面又有何用。
他当下一咬牙,以头撞地,“嗵嗵嗵”连着给石韦叩了三个头,口中道:“爹,亲爹,都是我错了,求爹爹你愿谅我。”
看着这姓马的丑态毕出之状,石韦心中又是痛快又是恶心,他遂是俯下身来,伸手拍了拍马勃的脸,叹道:“叫得倒是很亲切,只可惜呀,你这等歹毒的不孝子,留着你只会是个祸害。”
说罢,石韦腾的起身,转身拂袖,冷冷道:“孙当家的,还犹豫什么,动手吧。”
马勃闻言大惧,急嚎道:“石郎中饶命,我错了,爹,求你……”
石韦无动于衷。
这姓马的几次三番的挑衅,如今竟又雇人来谋害自己,到了这个地步,石韦岂能不斩草除根。
那孙二娘原以为石韦会心软,却没想到那一番话只是故意羞辱这姓马的而已,她心下略感意外,但有求于石韦,却也不得不从。
这女贼首倒是一点都不犹豫,抄起刀子来,向着马勃的脖子便是一刀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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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难道要吃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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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杀猪刀掠过,带出一水的肉沫子,那马勃闷哼了一声,粉白的脖间顿时裂开了道裂。.org
紧接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那缝隙中汹涌而出,而马勃双目则圆睁,眼珠子几乎要爆裂出一般。
水贼喽罗们松了手,马勃扑嗵倒地,双手死命的捂着脖子,试图阻止鲜血的喷涌。
无济于事。
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间溢出,很快,鲜血堵住了喉咙,从他的口中,鼻中涌出。
窒息加上飞速的失血,致使马勃的脸色迅速的从白变紫,须臾之后,他的身子抽了几抽,睁着一对眼珠子便再不能动弹。
看着那马勃横死在眼前,石韦心中长松了口气,总算是除掉了一个难缠的祸患,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至于那杀人的孙二娘,她仿佛看戏一般,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马勃的死相,她甚至还举起刀来,将刀子上面的血舔了几舔,俨然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的快感。
孙二娘的这般举动,不禁让石韦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石韦尽量保持着平静,欣然笑道:“孙当家的果然是痛快人,你这病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此处也没什么药可用,不若孙当家的与我回一趟当涂医馆,我到那里再细细的为孙当家的诊治。”
孙二娘手一挥,将刀子狠狠的插在了桌子上。
她手指戳着石韦的胸膛,笑眯眯道:“小郎君,姐姐是粗人没错,可姐姐我可不蠢,我跟着你去当涂,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骚娘们儿倒也谨慎,看来是不太好糊弄。
石韦遂是呵呵一笑:“孙当家的说笑了,你若是不放心,我留在这里给你治病也没问题,不过我话要说在前头,病一治好,孙当家你就当放我离去。”
眼下石韦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经过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他已料定这孙二娘害怕自己身后的那座大靠山,否则先不会光凭自己能为他治病,便肯一刀宰了马勃。
孙二娘绕着他转了几周,亮晶晶的眼珠在他身上溜溜的转来转去,忽然间抿嘴一笑:“小郎君,你可是个宝,老娘我怎甘心把你拱手放走呢。”
“孙当家的,你这什么意思?”看着那张风骚的脸,石韦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二娘一屁股竟是坐在了他的腿上,大肥臀狠狠的压着他双腿中间那物,勾着他的脖子道:“老娘要把你这宝贝留下来,做老娘我的压寨夫君。”、
“什么?”
石韦实大吃一惊,一跃而起,将那孙二娘一把给推了开。
孙二娘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表现,却也不以为怪,扭着腰枝又贴上前来,笑盈盈道:“你背后有那样一座靠山,老娘若是放了你走,到时候你请了官兵来报复,老娘这条命还不是得交待了。所以呀,只有把你留在身边,老娘和弟兄们才过得安生。”
这骚娘们儿果然有些小聪明,也知道把石韦放走不保险,她又瞧着这小郎君,既精通医术,又长得俊俏,可比她手底下这帮水贼要看着顺眼。
孙二娘也正当虎狼岁月,这心思一转,便想出了把这小白脸收了做压寨夫君的法子。
石韦可就郁闷了,心想自己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留在这里任你这老娘们儿“蹂躏”,我冤不冤。
石韦当下脸色一沉:“孙当家的,你开什么玩笑。”
他那口气中,暗含着几分不屑,似乎在说你一个女贼,也配公子我做你夫君,简直是痴心妄想。
孙二娘那堆满笑的脸庞,因是石韦这么一句,陡然间拉了下来,嘴角一翘:“老娘肯嫁给你,那是你的福份,你问问老娘这帮弟兄,有多少想吃老娘的荤腥,老娘都不稀罕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说这孙二娘,姿色倒也有几分,骚也够骚,平素闲时玩玩也无妨,可让石韦娶她,那却万万不能。
“福份?哼。”石韦冷笑一声,“孙当家的这福份,只怕石某可消受不起,孙当家的还是留给你的这帮兄弟吧。”
石韦此言,已是明摆着拒绝,这下可惹恼了孙二娘。
她眉色一沉,冲着手下喝道:“来呀,把这不识抬举的小白脸给我关起来。”
几名喽罗立时上前,将石韦重新架了起来。
石韦喝道:“孙当家的,你的耳痒之病莫非不想治了吗!”
孙二娘冷哼一声:“我这耳朵反正也痛得许久,也不在乎这几天,小郎君,做还是不做我的压寨夫君,你好好的给老娘想想清楚吧。”
说罢,他手一挥,几名喽罗便将石韦架走,去往后院,直接关进了一间柴房。
啪!
柴门被关上,石韦上前狠揣一脚,却发现已被上了锁,用力的撞了几下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骚娘们儿,想让老子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石韦对着那大门吐了一口口水,心里边着实憋了一口气。
他正自恼火时,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兄弟。”
石韦吓了一跳,猛然转身,方才发现墙角的阴影中,竟是坐了一个身衫褴褛年轻男子。
石韦吐了口气,没好气道:“兄台,你冷不丁的吱这么一声,想吓死人吗。”
那男子从阴影里挪出了几分,拱了拱手:“我也是刚刚被惊醒,惊扰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这男人倒也彬彬有礼,看他那身装束,虽然破烂,但材质却不错,一般人家自是穿不起的。
石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道:“在下石韦,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我姓潘。”那男子只道了自己姓,却并未报名。
石韦拱手道:“原来是潘兄,怎么,潘兄莫不成也是被这帮水贼绑来的吗?”
那位潘公子叹了一声,向石韦大诉了一番口水。
原来这位潘公子乃是半月之前,出门远游之时,不幸被这帮水贼所绑。
水贼们见他穿着华贵,知他身家了得,便想逼问出他家住何处,好下贴子狠狠勒索一笔,只是这潘公子死也不肯透露出己全名,更不肯说出自己家世背景,水贼们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先关在这里。
石韦听罢,不禁奇道:“这帮贼人只是求财而已,潘兄告诉他们家世又如何,破些财逃出这鬼地方,我看值得。”
那潘公子又是一叹:“石兄有所不知,我父亲在官场上得罪过不少人,我只怕这些贼人知道我家世,拿了我给父亲的仇家,借此来要胁我父亲,所以我才死也不肯透露。”
看来这位潘公子还是个孝顺之辈。
石韦忽然笑道:“潘兄,你与我说了这些事,你就不怕我是那些贼人冒充,故意来骗你口风的吗?”
“这……”
那潘公子顿时一呆,上上下下打量了石韦一番,却是憨憨一笑,摇头道:“我看石兄面善,不像是那做贼的人。”
原来是个老实的呆子。
“唉……”石韦摇头一叹,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这潘公子凑近了几分,问道:“石韦,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他与这姓潘的也算是同病相怜,反正眼下被困也无事可做,于是便将前因后果与他讲了一遍。
当然,其中关于他如何整死那马勃,这等不方便透露之事,石韦自用别话瞒了过去。
当听到孙二娘竟要逼石韦做压寨夫君时,这位潘公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女贼人我看倒也有几分姿色,石兄你娶了她又如何,总好过被关在这里受苦。”
石韦白了他一眼,“那骚娘们儿可是杀人不眨眼,若被她逼婚成了,我石韦这辈子岂不受人耻笑。”
潘公子却道:“你若是答应了她,或许她还能放松警惕,说不准你便能瞅空逃了,若换作是我,我定先敷衍答应了她再说。”
听得此言,石韦眼眸顿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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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妙计
这姓潘的虽然呆,话倒是一点不错。.org
眼下看这情景,孙二娘这骚娘们“强嫁”自己的主意是打定了的,自己跟她这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惹她实在不耐烦了,一刀宰了自己也未尝没有可能。
这般硬碰硬的,吃亏的总归是自己,这不是石韦的风格。
潘公子的话,正好提醒了石韦。
他权衡了半晌,忽的剑眉一凝,一跃而起,“啪啪”拍着柴门叫道:“孙当家的,我想通了,我答应你便是,快放我出去。”
过得片刻,柴门吱呀一声开了,孙二娘站在外面,脸上扬溢着几分得意之笑。
“小郎君,怎的这么快就想通了,你莫不是在敷衍老娘吧。”
孙二娘说着将他从柴门中拉了出来,挽着他的胳膊笑盈盈的问道。
石韦无奈的叹道:“我也不瞒你,凭心而论,我石韦是真不想娶你。不过谁让我现在落在你手里,我不答应又能如何呢。”
石韦并没有说好听的去哄孙二娘开心,不过这番话,反而让她信了几分,遂是摸着石韦的脸,附耳柔声道:“小郎君,你放心,往后姐姐我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过不得几天,你定会心甘情愿了。”
石韦苦笑一声,不予回应。
孙二娘这边跟石韦温柔过,那边却向着手下喝道:“你们都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老娘今晚上就要跟你们的新寨主成亲。”
石韦心中顿为一惊,他原想着先应承了孙二娘,趁机瞅空好逃走,怎想她这般急迫,今夜就要成亲。
于是他忙道:“孙当家的,我看没必要这么急吧。”
孙二娘脸色立时晴转多云,眉色间流露出几分狐疑,“怎么,莫非你只是想拖延时间,好趁机逃走不成?”
显然,这女贼人对他还是存有提防的。
石韦笑道:“我答应之事,自然绝无反悔,我只是想,不如先将你的病治好,再成婚不迟。我可不想洞房花烛夜时,你突然犯了病,到时候岂不坏了那良辰美景。”
他这借口,冠冕堂皇,全无破绽。
那孙二娘想想也对,脸上转眼又笑得灿烂,遂是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撒娇般笑道:“难得石郎你这般上心,好吧,那我就依你。”
她这般一撒娇,石韦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上却还是得敷衍陪笑。
当天,石韦便以未来“压寨夫君”的身份,在这水贼窝里暂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八天。
这些天的功夫里,他一面为那孙二娘治病,一面不动声色的把这贼窝摸了个一清二楚。
开始的时候,那孙二娘对他还有提防,无论他去到哪里,总会派喽罗跟随在左右,以防他有所不轨。
到得后来,石韦所开的药渐有起色时,那孙二娘对石韦便愈加信任,也就把监视他的喽罗给撤了。
尽管石韦获得了相当大的自由,但他却郁闷的发现,单凭一己之力,他还是无法逃出这贼窝。
原因很简单,这贼窝位于沿江水泊里的一片泥滩上,四面环水,一眼望去全是芦苇,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界。
这泥滩与外界的连络,全凭那几艘走舸,但却时时刻刻都有几个人在轮流看守着,他根本无从瞅到机会偷得上船溜走。
更何况,这泊子里水网密布,自己不通道路,没有几个时辰绝难绕出去,就算是侥幸偷了条船,一旦被那婆娘觉察,派人来追,自己还不是得被捉回去。
当石韦把这贼窝的地形探明之后,他便果断了放弃了最初的计划,思虑再三之后,又想到了另外一出妙计。
………………………………
转眼十天已过。
这些天来,经过石韦的悉心调治,那孙二娘的耳痒之病不说全好,却也好了大半。
眼瞧着孙二娘病将痊愈,石韦便主动提出来,可以挑个良辰吉日,将这桩婚事给办了。
孙二娘自是欢喜不已,遂是挑了两天之后的十五这一天操办婚礼。
当家的嫁人,这也算是寨子里头等的大喜事,一帮喽罗们赶紧忙乎起来,有的去收拾装点新房,有的去附近镇上买彩纸花灯,忙乎了两天,粗粗的在寨子里整出个喜庆的样子来。
当天晚上,孙二娘便将全寨二十余号弟兄,连同那看守船只的几名弟兄,统统的唤入了寨中大堂,一起来喝她的喜酒。
“弟兄们,从今往后,老娘便是有主的人啦,你们可别再打老娘的主意,免得你们寨主不高兴。”
酒醉三分,这孙二娘勾着石韦的脖子,向着她那一班豪饮的弟兄大声嚷嚷着。
二十几号水贼们尽皆又笑又闹,酒沫乱喷,骨头渣子乱飞,诺大的一座堂子乱成一锅粥。
石韦也装出一副新郎官的喜庆样子,赔着那些上前敬酒的喽罗们狠狠喝了一回,只是他表面上把酒吞了,却趁着旁人不注意时,转眼又全吐了个精光。
不知不觉中,这酒席喝了有半个多时辰。
孙二娘一脸酒红,勾着石韦的脖子,摆手道:“你们接着喝,老娘我就不陪了,我得陪着我这新郎官去洞房啦。”
说罢,她又笑盈盈的望向石韦,戳着他的胸膛媚笑道:“夫君,咱们快入洞房吧,人家不是说**一刻值千金么,今晚上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为妻的手段……”
她说话之时,眼神愈发的迷离,腿脚也软软的站不太稳,不由得靠在了石韦的身上。
石韦怀抱着这风骚的贼婆娘,脸上闪烁着几分诡异的笑。
“你做什么笑得这么诡异,你是……”她的结头开始打结,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晕晕乎乎的,竟是有醉倒的迹象。
孙二娘尚晕时,只听“扑嗵、扑嗵”之声此起彼伏,本是豪饮的二十几号水贼,皆如醉汉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地,顷刻间便不省人事。
见得此状,孙二娘颇为吃惊,要知她的这些手下酒量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岂能喝了这点酒就醉倒,而且,要醉还是同时醉倒。
猛然间,孙二娘觉察到了什么,惊诧的目光向着石韦扫去,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漠的脸。
“你……你做了什么手脚……”孙二娘结结巴巴的惊问道。
石韦将她往桌上一推,冷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酒里下了些迷药而已。”
孙二娘醉红的脸庞,顿时掠过无比惊愕之色,摇着头道:“你胡说,你整天都在寨中,如何能偷偷弄得迷药。”
石韦嘿嘿一声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你忘了吗,这迷药,可都是你孙当家的拱手送到我手上的。”
孙二娘愣怔了一刻,陡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石韦所下的这剂迷药,名叫作“圣睡散”,出自于南宋时方成的《扁鹊心书》,其中主要成份为曼陀罗花与火麻花,两者各取三钱,研成粉末,便成了一剂上好的迷药。
石韦先前借着为孙二娘治病为由,给他开了两道清火的方子,并将曼陀罗花和火麻花,分别的混入了这两道方子之中。
孙二娘也很谨慎,每吩咐手下去抓药时,都会让他们去找郎中打听一下,所开这方子有无害处,石韦使了这么一个巧妙的手段,自然便轻易的瞒了过去。
而后几天内,石韦借着制药为名,便在孙二娘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的将迷药制成,之后又不动声色的将之下入酒中。
这酒入肠中,药性发作,这些贪杯的水贼们不倒才怪。
“你这贼郎中,老娘早该一刀杀了你,老娘……”
孙二娘心知中计,大怒之下指着石韦便骂,这般气血一攻心,迷药上涌,只觉头昏眼花,很快便昏睡过去。
“贼婆娘,敢如此整我,看我这回怎么好好的炮制你!“
石韦喝骂一声,将这女贼人反按在了酒桌中,“哗”的一声,便将她的裙子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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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有仇必报
正是这贼婆娘的手下,伤了熊青黛,又将她踢落江中,至今生死未卜。.org
又是这贼婆娘,将自己关在这鸟不屙屎的鬼地方,竟还厚颜无耻的逼着自己娶她这半老徐娘。
这十几天来,石韦表面上笑脸应付,心中却对这贼婆娘深恨之,而今主客之势逆转,他焉能不一滞心头之恨。
当下他将孙二娘的裙子扒了,一对丰满的肥臀顿时蹶向了自己。
石韦将她双腿撑开,扶着腹下早已凶凶的昂然之物,对准那茂密幽地便是狠狠刺出。
一剑,直抵丛林深处。
连日来憋着的恶气,这一刻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涛而出,每一次冲击,他都用尽全力,只如惊涛拍岸,水声轰鸣不绝。
待到后来,石韦更是将她双手反扯住,只如骑胯着那烈马,在那旷野之上肆意奔腾。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目紧闭,仰头长啸一声,方始泄了身子。
发泄过后,石韦扒在那孙二娘的背上,喘着气缓了许久,这才提起裤子大步离了这红烛高烧的屋堂。
这“圣睡散”只要服下,足可大睡一天一夜药性方才能过,石韦倒也不急着走人。
他先是去往后寨的库房,将这伙水贼的不义之财,捡了些珠玉金银之类的容易携带的,尽数搬往了滩头的一艘走舸上。
接着,他又回往大堂,将未饮完的酒水,统统的都洒在了大堂内外,然后拿了根红烛,一把火把这大堂给点燃。
若然留活口,那贼婆娘难免将来会找他寻愁,既然有机会,焉能有不斩草除根。
况且,似孙二娘这等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杀之也算为民除害,石韦根本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眼瞅着烈焰蔓延,浓烟滚滚,整个大堂渐渐化为火海。
石韦痛快之余,猛然间想起后院还关着一个大活人。
那姓潘的小子看样子是官宦子弟,而且跟自己也算有缘,若是这般将他一并烧死了,石韦倒有些过意不去。
他眼见火势尚未扩大到全寨,遂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往后院,一斧子将柴房的锁劈断,冲着内中大喊道:“你自由了,赶快走吧。”
这位潘公子或许是给关久了,反应有点迟顿,一时间愣坐在那里,面上尽是茫然。
石韦回头瞅了一眼,只见火势已往这边开始蔓延,他来不及再多废话,仍下了斧子就往外奔去。
那潘公子愣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柴门外,眼见大火熊熊,浓眼弥漫的,不禁大吃一惊。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憔悴的脸上闪烁出几分惊喜,忙不迭的追随着石韦的背影而去。
二人先后上了走舸,合起力来撑着船离了栈桥,缓缓的驶离这窝贼所在。
船行渐远,石韦立于船尾,远望着渐已化为火海的那一片营寨,心中有种脱离苦海的痛快,只觉这十余日的贼窝生活,实在是恍然如一场噩梦一般。
“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哈哈——”
那位潘公子更是难抑兴奋之情,激动得手舞足蹈,放声狂笑不止。
借着冲天的火光,还有西沉的落日余晖,二人撑着这走舸,在水泊里转来转去,约莫着拐了一个多时辰,方始进入长江中。
驱船靠岸,当天晚上他二人在附近的镇子中,寻了客栈借宿一晚,次日天方一亮,石韦便出钱买了一辆牛辆,带着那姓潘的,走大路官道去往金陵。
当天黄昏时分,官道上的行人渐行渐多,转过一道山丘之后,石韦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金陵城。
这金陵城依山傍水,虎踞而龙盘,长江对岸是广阔平原,因是自南往北渡江易,自北往南渡江难,形势易守难攻。
金陵一地,又依凭富饶之江南,舟车便利无险阻之虞,田野沃饶,更有转输之便。
自三国孙吴起,又经东晋、宋、齐、梁、陈六朝之经营,可谓繁华之极。
一路观景赏时,不多时便由南门而入。
那潘公子跳下牛车,拱手道:“潘某总算是到家了,此番死里逃生,多亏了石兄,石兄的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他日必报。”
石韦摆了摆手,坦然一笑:“你我能在那贼窝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举手之劳而已,潘兄何必言谢。”
潘公子笑了笑,本欲告辞,忽又想起什么,便问道:“但不知石兄将来如何打算?”
“我打算把我那平安堂搬往金陵,这一趟来就是想提前先务色一处合适的落脚处,潘兄将来若是有恙,尽管来平安堂找我便是。”石韦半开玩笑道。
“平安堂,平安堂……”
那潘公子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似是要记在心里一般,接着方道:“我记下了,改天我必登门拜访,今日就此别过。”
石韦也一拱手,欣然道了一句:“后会有期。”
别过这这位潘公子,石韦于城南寻了间客栈,将自己的随身细软安顿下来,趁着天色未黑,便一路打听着往那江宁府尹陆玄明府邸而去。
这金陵城的皇宫位于城北,坐北而朝南,自宫城正门而出,乃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御街,直抵都城南门。
这一条御街,即为金陵城的中轴线,而宫城两侧及御街北段,多为朝廷中央官署,中段和南部则为民宅。
那陆玄明的府邸,便座落于城东南隅的国子监巷。
一路之上,但见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商铺林立,金陵的繁华,果然不是当涂那一小县城可比。
石韦却无心赏景,他心中一直念着熊青黛的安危,只想着赶紧去见陆玄明,拜托这位府尹大人,动用他官府的职权,派人去寻找熊青黛的下落。
拐过几道街,石韦终于是寻到了陆府。
高门宅院,大老远的便能瞧见宅中高耸的亭台楼阁,门口那一对石狮子威风凌凌,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檐之下,一众虎背熊腰的护院叉着腰站在大门前。
高墙之下,一些流浪汉则跪伏在那里,磕头行乞,那般褴褛可怜的样子,倒与这高门豪宅颇不匹配。
“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石韦心中感慨,正欲登门拜访时,他的目光陡然一变。
眼眸之中,他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绿影,不是熊青黛又会是谁。
却见她形容憔悴,衣衫破落,更不知为何会长跪在陆府门前不起。
“青黛!”石韦来不及去细想其中原由,大叫一声便冲了上去。
那水葱般的身姿一震,神情萎靡的熊青黛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猛的转过头来,寻声望去,当她看到那奔来之人时,整个人惊喜之极,竟是定在了那里。
恍惚之中,她的脸已感受到来自于石韦掌心的温度,直到这一刻,她才确信自己不是在作梦,眼前这熟悉俊郎男子,当真便是她牵肠挂肠的那个小郎中。
熊青嘤咛一声,眼泪夺眶而去,一头便栽入了她怀中,“远志,我还当你已遭了贼人毒手,我这不是在作梦么……”
她哽咽而语,这般梨花带雨之状,不禁让石韦心中怜惜。
他遂是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也没事,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该高兴才是。”
这般安慰了一番后,熊青黛激动的情绪方才平伏下来,她便问石韦是如何来到金陵。
石韦只说自己是趁水贼们不注意,瞅空逃了出去,至于发生在贼窝中的那些事,他一并都掩了过去。
释了她的疑惑之后,石韦却又猛的想起什么,忙问:“青黛,你却为何要跪在这陆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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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翻脸不认人
石韦边问,边是将她扶了起来。.org
提及此事,熊青黛忿色顿生,咬牙切齿的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原来那日熊青黛被水贼踢落江中,仗着自己自幼学得的水性,强忍着肩上的剑伤游到了岸边,当她再向江上张望贼船之时,早已不见了形迹。
那个时候,她心念着石韦的安危,便去附近的镇上,当了随身带的首饰换了些钱,寻了个郎中粗略的包扎了下伤口,当天便直奔金陵而去。
来到金陵城后,熊青黛寻到了这陆玄明府上,原本是希望这位知府大人能够出手,派官军去营救石韦,岂料那陆玄明未等她把话说完,便是冷漠的派下人将她轰了出来。
熊青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姓陆的明明还要仰仗石韦来治他千金的梦游病,却为何才几日功夫,这态度便有天壤之别。
她想不明白其中原因,孤身一人在金陵城又无所依靠,只有一次次的上门来求这陆玄明。
然自那天之后,那陆玄明便拒而不见,熊青黛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整日长跪在此,希望能够打动这位府尹大人。
“真是难为你了。”
石韦心中只觉热热的,想她一小姐身子,虽说已家势衰鹿,但能为了救自己,这般屈膝于人,这份情谊,岂能不让他感动。
熊青黛望着他,浅浅笑着摇了摇头。
“咱们走吧,先回客栈,让我给你瞧瞧伤。”石韦小心翼翼的挽住了她。
熊青黛却道:“远志,这陆大人如此态度,你不打算进去问个明白吗?”
石韦冷哼了一声:“这还用问么,定是这姓陆的另寻到了高明,所以才敢翻脸不认人,我何必再去自讨无趣。”
石韦看着那威风凌凌的朱门就有一种厌恶,不愿久留,当下便欲离开此地。
正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北街而来,停在了陆府门前,一位装束儒雅,气宇轩昂的公子下得车来。
看门的护院头目忙奔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刘御医来啦,快里边请。”
刘御医?
听到这三个字,石韦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心中暗想:此人莫非就是那陆玉竹提到的刘御医不成?
石韦这般一看,目光正好与那姓刘的对上。
那位刘御医似乎只是好奇,便瞥了他们一眼,随口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那护院不以为然的扫了他们一眼,笑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姑,跪在这里好些天,整日吵着要见咱家大人,说是求大人救一个姓石的贱郎中,刘……”
“贱郎中”三个字,如针扎一般刺耳,石韦听得,心中已然生怒。
而熊青黛更是勃然大怒,委屈了这些天,正恨无处发泄,一听那护院竟出言辱没石韦,当即冲上前去,狠狠一拳便击在那护院脸上。
那护院嗷的一声嚎叫,当场便跌倒于地,捂着脸痛叫起来。
熊青黛这猝然出手,立时惊了陆府一干护院,七八号人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作势便要动手。
熊青黛的冲动,颇让石韦意外。
眼见着一众护院冲上前来,石韦生恐熊青黛不利,不及多想,展开双臂拦在了她身前,厉声喝道:“这么多爷们儿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就是堂堂江宁府尹的家风吗!”
石韦一身昂然无惧之色,这般威言一喝,竟是将那帮护院家丁生生给震住,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上还是不上的好。
旁边的那刘御医,静观这场突然的变故,眼瞧着石韦这么一介布衣,竟能有这般胆色,心中不觉暗自称奇。
他当下挥了挥手,示意众家丁退下,方才面带微笑的道:“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这刘御医彬彬有礼,石韦脸色便也缓和几分,淡淡的回了一句:“在下姓石名韦,正是这班人口中的那个郎中。”
听得“石韦”二字,那刘御医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奇色。
这刘御医上上下下打量着石韦,眼中毫不掩饰着疑色,似乎并不相信石韦的自报家门。
石韦嘴角扬了扬,“在下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那刘御医收敛了狐疑的神色,脸上原先的那份和蔼也一并收了,只盯着石韦问道:“莫非你就是陆小姐提起的那位乡野郎中不成?”
他口中的“陆小姐”,想来便是那陆玉竹了。
只是那“乡野”二字中,却充斥着一种城里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石韦面无表情道:“是石某又如何。”
刘御医微微点了点头:“你居于乡野,又年纪轻轻,能够误打误撞出治疗陆小姐梦游症方子,实属不易啊。”
好一句“误打误撞”。
听他这口气,俨然是不相信石韦的医术,而将之归于偶尔的运气。
“在下不过一乡野郎中,怎及得刘御医这般医术超凡,不过在下倒是有些奇怪,似刘御医这般,连陛下都称赞过的人,怎么会治不好区区一个梦游症呢?”
这姓刘的言辞不屑,石韦也就嘴下不留情,毫不客气的抖出了他的“丑事”。
那刘御医神色立时微微一变,眉色间掠过一丝不悦,显然是被石韦戳中了他的痛处。
不过在众人面前,他却依然一副云淡风轻,当下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医者非是神仙,偶有思路不畅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你的那段误打误撞,却给了我很大的启发,陆小姐的病,今后怕就不必劳你费心了。”
果然不出所料。
难怪那陆玄明对他的生死可以无动于衷,赶情是姓刘的御医,“盗”取了他石韦的诊断,想自己以针灸之术来替那陆玉竹治病。
陆玄明这厮能做到堂堂江宁府尹,这翻脸不认人的手段,果然是厉害呢。
事到如今,真相已然大白,石韦自感没必要再与这姓刘的逞口适之快。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刘御医真是客气了,以你的医术,我想用不着我的启发,早晚也能悟得治病之法,那石某就在此祝刘御医马到功成了。”
石韦并非那种冲动之辈,眼下当涂城是无法回去,只能在金陵立足,现下失却了陆玄明这座靠山,该隐忍是自当隐忍。
夸赞过这刘御医之后,石韦当即告辞,那帮护院虽然气恼,但刘御医没发话,便也不敢妄动,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乡巴佬离去。
刘御医面带傲气的目送着石韦远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拂袖向着陆府大步而去,嘴里只丢下了一句:“乡野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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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落脚金陵城
虽然陆玄明翻脸不认人,但石韦的此番金陵之行,倒也并非全无收获。.org
先前姓陆的送了三十枚银钱的订金,熊青叶临流放前又送了五百贯钱,再加上从贼窝顺手牵羊出来的一批金玉珠宝,石韦已堪称小富。
那天离开陆府后,石韦便一面给熊青黛治伤,一面花了数天时间,在南城御街务色了一间临街的铺面,看着中意便连同后院的宅子一同买下。
安顿好了落脚之处,石韦便托人捎信回当涂,让师娘和丁香她们尽快的搬来。
数天之后,樊佩兰等人,带着一些有用的家当,顺利的来到了金陵城。
为免樊佩兰受惊,石韦便将他们路遇水贼之事瞒了过去,只推说金陵城大,寻间好的宅子不易,所以才拖延了些时日。
京城比不得当涂小县,那般繁华似锦的景像,自是令从未离开过当涂半步的樊佩兰看得眼花缭乱。
而石韦买下的这间铺子和宅院,又远好于当涂那几间老房,地方宽畅,房间气派,更是让樊佩兰瞧得心花怒放。
是以一入新居,樊佩兰稍适休息都顾不上,一进门就开始风风火火的打理新居,又是添置新的家具摆设,又是将旧的物件安放下来。
因是这金陵城人生地不熟,家业比原先阔了许多,单凭丁香这么一个丫环不足打理整个家,故是此番搬迁,石韦索性也让那丁老汉一并搬来,充当了个管家的角色。
那丁老汉人老实厚道,原先又在大户人家做过工,多少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虽老了点,不过这筋骨尚且健壮,忙前忙后的倒也颇为利落。
眼瞧着整个家差不多快安顿好,石韦便将那平安堂的牌匾挂出,正式的开张做生意。
因是初到京城,名气尚未打响,一连几天,登门看病的人寥寥无几。
石韦倒也一点不急,做医生这一行本身就是慢功出细活,名气只能靠一点点的积累,反正眼下家有闲钱,足够撑了几年光景的,生意一时不好也无大碍。
这天清晨,石韦清理了一遍药柜,发现从当涂带来的这些药材中,有十几味常用的药材差不多将要见底,他便写了张单子,打发那丁老汉寻得城中药商,将这些药材买回来补齐。
那丁老汉一早出去,中午都不见人影回来,石韦想着这京城地大,丁老汉又不熟悉,多跑多问也是再所难免,便也就没多在意。
看着没什么病人上门,闻着后院飘来的饭香,估算着丁香的饭菜快要烧好,他便索性关门歇业,待到午休后再开门。
放下手头之事,石韦伸展着筋骨去往自己房里,一进门,却瞧见师娘正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尖正往柜顶上摆放一只花瓶。
“师娘,你这是做什么?”石韦问道。
樊佩兰瞅了他一眼,笑道:“我瞧你屋中空荡荡的,昨个买了只花瓶,摆在这柜顶也好看些。”
石韦见她脚尖颤啊颤的,似乎是不太稳当,便忙是上前道:“师娘你小心摔着,还是我来吧。”
他这话音未落,樊佩兰一不小心,那柜顶的花瓶一个没扶稳,忽的便从边缘滑落下来,“砰”的一声便是摔了个粉碎。
这一摔不要紧,樊佩兰吓了一跳,脚下一软,整个人“啊”的便向旁倒去。
石韦一惊,一跃上前,急是伸手去接。
樊佩兰坠落之际,却没想到袖角卡在了柜缝中,这般一倒,只听“哧啦啦”一声长响,整个襦衣从袖子起,顺势被撕成了大长条。
当她跌入石韦怀中时,整个上身除了一件蓝色的抹胸外,竟是赤条条,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双手触摸着那柔滑光洁的肌肤,臂膀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丰满,低头看去,那挤揉成一团的深沟近在咫迟,逼眼而入,鼻中再闻着那充满了女人味的体香,一时间,石韦心神不禁的荡漾起来。
怀中樊佩兰,惊怔了一瞬,猛然间发现,自己竟这般赤条条的躺在了石韦的怀抱中,一张娇美的容颜,顿时如晚霞般绯红,眼中浓浓羞意涌动而出。
“远志,快放我下来……”
她低低一声,羞到深处,身子骨如猫儿般一个劲的缩成一团,一双玉臂试图遮掩一下胸脯的波涛,但怎奈太大,又怎能遮得住。
怀抱这般娇体,石韦只觉烈焰焚身,情不自禁的便低下头去,缓缓的向着师娘的红唇贴去。
樊佩兰的一颗心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砰砰的猛跳不休,几乎要从胸膛中撞出一般。
面对着石韦渐渐贴近的脸,她紧张到了极点,大口大口局促的吸着空气,却仍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远志,不要,我们不能……”
眼瞧着石韦越贴越近,她颤声的哀求着,脸儿本能的往后缩,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亲吻。
只是,她那徒儿却似着了魔一般,不管不顾,一味的逼了上来。
见得无从躲藏,樊佩兰便是悄然的将眼睛闭了上,半推半就,潮红的脸畔间,似是难过,又似是期盼之色。
“公子,公子——”
院子里传来了丁香的声音,这一声猛然间将樊佩兰惊醒,她从神魂迷离中清醒过来,忙是推着石韦道:“快放我下来,被人瞧见可要羞死。”
师娘半推半就还可以,她这般执意的推拒,石韦自不好再用强,遂是不情愿的将樊佩兰放了下来。
樊佩兰一落地,忙是将那撕烂了的衣裳捡起,将自己的胸前堪堪遮住,低着头不好意思道:“你赶紧出去吧,若是给丁香寻到这里,看到我这般样子,定然会误会。”
石韦干咳了几声,以掩气氛的尴尬,忙是整了整衣容,大步走出外面,顺手将门带上。
这时丁香正准备过来,见得石韦出来,便道:“公子,外面有一位姓潘的公子,自称是公子的故友,想见公子。“
姓潘的朋友?
石韦怔了一下,猛然间想起,这位潘公子定然就是贼窝里跟自己共患难的那位了。
记得此人说过要前来拜访,果然是没有食言。
“好吧,我马上去见他。”
石韦正打算走向医馆前堂时,却瞧见丁香往自己的房间而去,石韦吃了一惊,忙道:“丁香,你去我房里做什么?“
丁香笑道:“方才夫人说要我去他往公子房里搭把手,我刚正煮饭,现下正好闲着。“
若是容她这般开门进去,看到了赤条条的樊佩兰,那可是没事也能想出事来的。
石韦赶紧将她拉住,笑呵呵道:“我方才已经帮了师娘,现下没事了,你赶快去弄几壶好酒来,呆会我说不定得和那位潘公子好好喝几杯。“
“哦。“丁香不知内情,听得公子吩咐,便是提着裙子往外而去。
石韦暗松了口气,目送着丁香去了,又瞅瞅熊青黛的房间,见是没什么动静,便是轻轻的将门打开,低声道:“师娘,我打发走了丁香,你可以回自己屋了。”
樊佩兰这才面带羞意的露头,四下扫了一眼院子,见果真无人,犹豫了片刻,方是用破衣裳裹着半裸的身子,匆匆忙忙的从院中奔过,直逃还了自己房中。
处置完了后院的这档子尴尬事,石韦这才拾起故友重逢之心,大步流星直往前堂而去。
掀帘而出时,一眼便看到了那面带几分呆气的潘公子。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这潘公子的身后,还站了四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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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岂能低头
“潘兄,别来无恙啊。.org”石韦拱着手,笑呵呵的走了进去。
那潘公子正自品茶,见得石韦也来,脸上顿露欣喜,忙也起身一拱手:“那日说过一定会来府上拜访,石兄,恭喜你在金陵安家呀。“
石韦自觉这姓潘的虽只是萍水相逢,但或许是因为贼窝的那场同患难,令他对这潘公便有一种故交的感觉。
如今重逢,一如先前那般亲切,石韦当即亲自为他斟满一杯茶,眼睛瞟了一眼他身后,打趣笑道:“潘兄,你来我这寒舍,还带着这一班虎狼之士,派头还真是不小啊。”
那潘公子摇头苦笑,无奈的叹道:“我也是没办法,此番生还回家,家父对我擅自出游大发雷霆,便拨了四个护院贴身的跟着我,哪怕我上茅房也要跟着,真是让石兄见笑了。“
石韦瞅了一眼那四个保镖,个个英武雄健,一看便知是身怀武艺的好手,能雇得起这等保镖的,家世当属了得。
联想起先前这潘公子透露的一些身世,石韦好奇心起,便问道:“说起来,我还一直不知潘兄真名,不知眼下可否告知。“
那潘公子脸上顿露愧色,忙道:“石兄是我救命恩人,我却连姓名都来不及告知,实在是惭愧,小弟潘子君,这厢向石兄告罪了。“
似他这般有家世的子弟,怕自报真名惹麻烦上身,石韦亦能理解,眼下潘子君能够以真名相告,石韦自然也颇感欣慰。
石韦遂笑道:“子君兄言重了,你我可是一个贼窝里逃出来的人,说这些告罪什么的,那可是见外了。”
“石兄言之有理。”
潘子君当下呵呵一笑,这故友重逢的气氛愈加的融洽。
二人闲聊几句,感慨了一番贼窝里的“不堪”岁月,石韦正准备留下潘子君吃午饭,痛痛快快的喝他几杯时,那丁老汉却从门外垂头丧气的归来。
见得他空手而归,石韦心下好奇,便道:“丁伯,你出去一上午,怎么一点药材都没有买到吗?”
“唉,不是小的不想买,是那些药材商没人肯买给小的。”丁老汉又气又叹。
石韦这下就奇了,自己买药材,又不是不给钱,这些药材商莫不是脑袋有病,有钱竟然还不愿意赚,真也是稀奇事。
微一思索,石韦却又感觉到这其中必另有他意,便问道:“丁伯,你说那些药材商不肯卖药材给咱们,那他们可说了为什么不卖吗?”
丁老汉挠了挠头,想了一会,方道:“想起来了,小去买药的时候,那些药材商就问小的是哪家医馆的,小的就答是平安堂的,是新开的医馆。那些药材商便又问,咱们这平安堂可曾加入了杏林行,拜会过行首。小的哪里听得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当然就答没有了,那些药商一听,便都不肯卖药给小的了。“
听得丁老汉这一番解释,石韦约莫着明白了个中原由。
按照本朝律制,市井间各行各业都必得组成所谓的行会,共同推举德高望重者为行首或是会长,代为调理各家作坊或是商铺间的关系,而官府则以行会为单位进行收税,同时也方便管理。
譬如做典当生意的,便叫做金银行,作澡堂生意的,叫做香水堂,至于开医馆的,则自美其名曰杏林行。
石韦初到金陵,只想着先把这医馆开起来,却忘了打听清楚这金陵城杏林行的规矩,亦没有去拜会行首。
如此一来,等于是坏了规矩,想来那位行首生起气来,便给各家药材商下了通知,令他们不可卖药材给平安堂。
至于那些药材商们,利益为重,当然不会为眼前的一点小钱得罪了行首,乃至整个杏林行,所以他们不肯卖药给丁老汉,这也就解释得通了。
一旁静听潘子君听罢,便是笑道:“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来是石兄初来,不懂规矩,你只需带些薄礼,去拜会一下你们杏林行的行首,就当无事了。”
潘子君所说,正符合石韦的分析。
当下他便问道:“石某初来乍道,于这京城的杏林行还不太熟悉,不知潘兄可知这京城的杏林行首是何人?”
“石兄连大名鼎鼎的刘南鹤,刘老神医都不知道吗?“潘子君显得有些意外。
刘老神医,这又是哪根葱?
石韦摇了摇头,无奈笑道:“石某生于乡野之地,京城的这些大物怎么有机会听闻,但不知这位刘郎中有何来头?“
“这位刘郎中,当年先帝在时,可是宫中首席御医,这些年年纪大了,便辞官归家,经营起了自家祖传的医馆,于是理所当然的便被选为了行首。这刘郎中的儿子刘昆布,目下也在御医院中供职,听闻他医术不亚于其父,去岁听说陛下还亲口当着众臣夸奖过他呢。”
潘子君提到这刘南鹤的背景时,石韦并没感到多少惊奇,但当他听到其子刘昆布时,心中却着实一震。
根据潘子君的描述,再联想起先前陆玉竹所说,那刘昆布,可不就是那天在陆府门前,瞧不起自己的那个刘御医嘛。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石韦正自感慨时,丁老汉道:“公子,要不小的现在就去备些礼物,公子抽空便可去拜访一下那位刘行首。”
石韦眉头顿时一皱,拂袖道:“那什么刘行首的,我是断然不会去登门自讨没趣。”
听得此言,丁老汉顿是一愣,就连潘子君眼中也掠过一丝意外,他便劝道:“石兄,你若是不去拜会这刘郎中,这京城内外,恐怕连一钱的药材都买不到,你这医馆只怕也开下去的。”
石韦冷哼一声,不屑道:“开不下去拉倒,大不了我卷铺盖走人,回老家去便是。”
丁老汉见石韦似有怒色,便是不敢再吱声。
那潘子君却看出了几分征兆,沉顿了一下,问道:“石兄,你不肯去拜会那刘郎中,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饮吗?”
石韦犹豫了一刻,遂是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有些不必要向潘子君透露的细节,他还是一语带过。
言罢,他冷冷道:“先前那陆知府,正是因为那刘昆布的原因,方才翻脸不认人,不肯出手去贼窝救我。前番在陆府门前,我又受了那姓刘的一番轻视。试想一下,发生过诸般种种,我还能低声下气的去那刘府送礼吗?“
听过了石韦的一番解释,潘子君恍然大悟,不禁面露愤慨之色,“原先听闻那陆知府是一位爱民的好官,却不想这般铁石心肠,纵使他已用不着石兄,但就算是听到一名普通百姓被强盗所劫,他也应当不遗余力的去相救,怎能这般无动于衷。”
石韦摇头一声叹息,本来他是想说一句“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爱民的好官“,但想到潘子君可能是官宦子弟,自己岂非一棍子打翻一船的人,故是话以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边默不做声的丁老汉,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那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此时的石韦,却面露坦然之色,“我早说过,大不了咱们走人便是,我石韦一手的医术,我就不信天下之大,还就没我的容身之处了。“
这般话音方落,那潘子君却笑道:“石兄放心,有我潘子君在,谁也别想把你赶出这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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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双簧
石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org
先前石韦就在猜测,潘子君的出身,多半并非普通官宦或是富绅,若不然也不会一直隐瞒着的身份,直到今日身边站着四个“保镖“时,方才和石韦透露。
潘子君的家世,必定非同一般。
适才之时,石韦本就有求这潘子君出手相助的想法,只是又不想表露得太过明显,让这潘公子觉得自己有攀高枝,借机利用他之嫌。
故是石韦才以退为进,说那等“卷铺盖走人”之类的气话。
倘若潘子君不愿出手相助,那这所谓的“患难之友“,多半也与陆玄明等是一路货色,此等朋友,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眼下令石韦感动的是,这潘子君果然人如其名,有“君子”之风,不忘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慨然决定出手。
石韦当下一拱手,面露感激之色,却又道:“潘兄有这份心意,小弟我心领了,只是你方才也说了,那刘南鹤在金陵颇有些势力,我可不想潘兄为我这件小事开罪于人。”
“石韦这是哪里话,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我连这点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做,岂非成了和陆玄明一样的人物。”潘子君慷慨而言,一脸的郑重其事。
石韦眼中的大难题,在他嘴里却变成了“举手之劳”,石韦愈加的确信他的这位潘兄来历不凡。
既然不是强人所难,石韦也就不再推拒,遂是欣然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谢过潘兄了,如若潘兄哪天有空,不妨为小弟我略费些心。”
潘子君摆手道:“选日不如撞日,既是今天被我碰上了,那我今天定为石韦解决了这档子事。”
这潘子君也是雷厉风行之辈,说做就做,当下连午饭也不吃,拉着石韦便往御街中段的石门巷而去。
顶着大中午的太阳,石韦坐着潘子君的马车,来到了石门巷的同济药材铺。
根据丁老汉所说,这同济药材铺是金陵城最大的药铺,药铺的东家名叫做元进,此人不仅是金陵第一大药材商,在整个南唐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药商。
潘子君先留于车内不露面,石韦则带着丁老汉先行入内。
一进门,药铺掌柜便认出了丁老汉,大老远便抱怨道:“你这老头怎么又来了,我不是与你说过了嘛,不得刘行首点头,我们同济铺是不会卖给你们一钱药的,你别再扰我们做生意,赶紧走吧。”
说着,那掌柜便召呼伙计往外哄丁老汉。
几名伙计不客气的围了上来,这时,石韦高声道:“听闻同济药铺也是这金陵城最大的药铺,怎么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他这一声喝,声若洪钟,整个药铺大堂无人不闻,一些正在谈买卖的客人好奇心起,纷纷扭头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掌柜脸色顿时一变,忙是走上前来,不悦的问道:“你是何人,敢在我们同济铺大呼小叫。”
石韦瞟了那掌拒一眼,淡淡道:“在下石韦,南街那家平安堂,正是我开的。”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石韦几眼,不以为然道:“什么平安堂的,没听说过,你想买咱们铺子的药材,除非刘行首点头,要不然就请另寻别家,甭扰了咱们开门做生意。”
这掌柜的口气相当之不屑,只惹得石韦心中恼火。
他当下强压住气,冷笑道:“你既是开门做生意,我进门的就是客,客人想买东西,凭什么还得经过另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允许,这是哪门子的破规矩。”
“刘老郎中德高望中,你劝你说话小心点!”那掌柜神色微变,厉声警告。
他们这般一吵闹,不禁惊动了内院。
这个时候,这同济堂的东家元进遂是板着脸从内室出来,大声斥道:“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还做不做生意了。”
那掌柜的一见东家来了,赶紧上前点头哈腰,指着石韦道:“东家,就是这个姓石的郎中,他没经过刘行首的准许就擅开了医馆,还非要买咱们的药材,小的说了不能卖给他,他便两次三番的前来吵个没完没了。”
那元进大肚便便,晃晃悠悠的挪到石韦跟前,打量了石韦一眼,问道:“在下元进,是这同济堂的东家,敢问这位石郎中何方人氏,师从哪位名医?”
这元进的口气倒是比那掌柜客气了不少。
“在下当涂人氏,师父早已过世,他老人家只是一乡野郎中而已,算不上什么名医。”石韦毫不隐瞒自己的出身。
他这一报家门,那元进原本还客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不屑,目光之中的那种轻视,更是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金陵可是天子脚下,敢在这里开医馆的,要么祖上世代在京城行医,要么是外乡声名远播的名医,再次了,至少也得是名医的弟子。
似石韦这般无好出身,无京藉,又无名师的“三无”郎中,自然也就入不了元进之眼。
见得石韦没什么背景来历,这元进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京城自有京城的规矩,你们这些乡下人既是打算在京城谋生,自当要遵守京城的规矩。你有这闲功夫在此间吵闹,还不如赶紧去备些礼物向刘行首告罪,只要他老人家点头,你想把我这铺中所有药材买去都行。”
元进言罢,已是不屑于再与石韦废口水,作势打算回后堂的样子。
石韦却淡淡的回了一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倘若我偏不打算守这霸道的规矩,哪又如何。”
听得此言,那元进脸上的横肉微微的一抽,怒气陡然而发,猛回头来,瞪着石韦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敢在我铺中喧哗吵闹,那爷我就要替刘行首出手,好好教训教训一下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乡巴佬。”
东家一发话,一干伙计们顿时挽起了袖子,凶神恶煞的打算动手教训那两个乡下穷鬼。
周围的那些客人,则饶有兴趣的凑上近前,打算围观这一场热闹戏。
药铺中的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
便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是谁这么大火气,光天化日的就要打打杀杀。”
说话音,一位翩翩公子徐徐而入,身后还跟着四个彪形护卫。
石韦的嘴角悄然闪过一丝诡笑。
入内者,正是潘子君。
那元进本是一脸的怒色,当他看到潘子君进来时,神色顿为一惊,一张脸上立时堆满了谗媚之笑。
他忙不迭的上前,拱手讪讪笑道:“小的见过潘公子,潘公子今儿个怎有兴致光临小店,来人啊,赶紧给潘公子看座,上好茶。”
伙子们赶紧忙乎起来,看这份殷勤的样子,似乎颇为忌惮这潘子君。
石韦心中不禁暗生揣测,便想这潘子君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有这般大的面子。
潘子君却没搭理那元进,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堂中众人,眸中忽闪惊讶之色,跟着便几石韦微微一拱手:“石郎中,这么巧,你也在呀。”
这本是二人事先商量好的,不过这潘子君演起来倒跟真的似的,石韦便想,当初第一眼见面时,还曾觉得这小子有些呆呢。
石韦当下也佯装惊讶,忙回礼道:“石某见过潘公子。”
“石郎中,上回你说要配一味秘药,替我治那怪病,不知这药配的怎么样了?”潘子君很是着急的问道。
石韦摇头一叹,无奈道:“潘公子的病我岂敢耽搁,这些天我一直在赶着配药。只是方子里还缺几味药材,正想在这同济堂买些回去,谁想这位元老板竟是不肯卖给我。”
潘子君一听此言,眉色顿时一沉,肃厉的目光扫向那元进,质问道:“元进,可有此事?”
“这……小的……”
此时的元进,已是一脸惊容,额间冷汗直滚,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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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大人物
“吞吞吐吐什么,公子爷在问你话!”
一名护卫见状,大喝了一声,声音如闷雷一般,把那元进吓得一哆嗦。.org
这位京城第一大药商,偷偷的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眼珠子一转,立时强堆出一张笑脸,讪讪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小的只是在跟石郎中开玩笑呢。”
姓元的怎想到这乡下来的郎中,竟然会跟潘公子扯上前系,心中虽是骇然不解,但迎逢反应还是变得极快。
“元老板,你方才可是口口声声的要教训我呢,怎么我听着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石韦瞟了一眼那一众抡着胳膊的伙计,言语中充满了讽意。
元进脸色愈发惊慌,他狠狠的瞪向那些尚在云里雾里的伙计,喝道:“你们这些蠢货还围在这里做什么,爷是在跟石郎中开玩笑,你们这些蠢货没脑子么,竟还当真了吗。”
伙计们被骂了一通,个个低垂下头,忙不迭的都赶紧散了。
教训完手下,元进脸色马上又多云转晴,笑嘻嘻道:“都是这些蠢货们不懂事,还请石郎中见谅。”
石韦却叹了一声:“看来我这人也是笨得紧呢,竟和贵铺的这些伙计一样,都没瞧出元老板你是在开玩笑,唉——”
石韦这一句反讽,如针一般扎在元进的身上,令他那肥胖如猪的身躯,不禁为之一颤。
“都是我这嘴贱,开什么玩笑,该抽。”
那元进也不多想,竟是当着众的面,便“啪啪”的抽起了自己嘴巴子。
此时的狼狈与猥琐,与先前那副嚣然的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只将一干伙计们看得是目瞪口呆。
石韦和那潘子君对视一眼,眼眸中不约而同的斥过一丝诡笑。
待到那元进抽得自己半边脸都肿起来时,石韦方才佯作惊诧,忙道:“元老板你这又是何必,我信你是开玩笑就是,你快别扇自己耳光了。”
听到石韦松口,元进这才罢手,忍着痛陪笑道:“石郎中不计较便好,不知石郎中的单子还在否,小的马上亲自去库房提药。”
“那就多谢元老板了。”
石韦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便令丁老汉把单子拿了去提货。
那姓元的当即命伙计们停了手头上所有的活,全部去库房为石郎中拿货。
见得药材的事已解决,又帮着石韦找回了面子,潘子君也就赖得看那姓元的一脸丑相,遂是随口敷衍了几句,便与石韦装作谈论病情离了这药铺。
“多谢潘兄出手相助,若不然这一回,我石韦还真得卷铺盖回老家了。”出得门来,见左右无耳目,石韦拱手由衷一谢。
潘子君摆手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也只不过是借了点家父的威严,唬一唬这些势力的商人而已。”
潘子君终于提到了他那有权势的老爸,那个一直充满了神秘的官吏。
说实话,石韦现下有十二分的好奇,迫切的想知道,能够令那元进无视刘南鹤父子面子的人,究竟是何方的神圣。
眼下潘子君正好提起,石韦便顺势问道:“未知令尊高姓大名,小弟若有机会,也好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
潘子君亦不隐瞒,淡淡答道:“家父姓潘名佑,石兄若得空光临府上,我自当为石兄引荐一番。”
潘佑!
听到这个名字,石韦猛然间有种如雷贯耳的震撼。
曾几何时,若是石韦听到这个在历史上不起眼的名字,定然会无全感觉,但是现下,他却深知潘佑此人的份量。
早在先帝之时,这潘佑就以文章出色而闻名,那时当今圣上李煜尚为东宫太子,开设祟文馆招贤纳士,潘佑便参与其间,并以文采得到李煜赏识,深受重用,李煜甚至对其以“潘卿”相称。
而今李煜登基为帝,这潘佑便被委任为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这个官,品秩为五品上,官位虽然不高,但因职掌着起草诏书、参议表章、辅佐宰相判案等中枢决策要职,故而是极为令人羡慕的清要之职。
潘佑身居要职,又是追随皇帝多年的亲信,朝野上下但凡有些见识的人,无有不闻。
相比而言,刘氏父子那御医的身份,比这位潘舍人实是相形见秽,也难怪那姓元的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卖了面子给潘子君。
“当初我救他,只是顺手而已,却没想到他竟是当朝大员的子弟,看来那贼窝的一劫,倒也并非全无收获,果然是福祸难料啊……”
石韦心中感慨不已,面上却敛容道:“原来潘兄竟是潘大人之子,石某眼拙,竟是一直没看出来,真是失敬失敬。”
“你我是患难的朋友,朋友之间无分贵贱,石兄这话,可有点折煞潘某了。”
这潘子君虽然亮出了身份,但却毫无权贵子弟的那份傲慢之气,反而是愈加的随和,这般品德,实是让石韦觉得有点难能可贵。
石韦心中感动,便不再表现出那般过分的礼敬,以免得潘子君亦将他视为趋言附势之徒。
当下他心情极好,笑道:“好一句‘朋友之间无分贵贱’,就冲潘石这句话,今儿个我做东,请潘兄往明月楼好好喝几杯,未知潘兄可否闲情赏光。”
明月楼号称金陵城最奢华的酒楼,潘子君帮了他大忙,割点肉好好谢一谢人家也是应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回怕是石兄得破费……”
潘子君心情甚好,正待欣然应允时,却见一名家丁模样的人,急匆匆的奔了来,奔至近前,喘着气惶恐道:“少爷,大事不好,老爷他突然犯了急病,小姐让小的请少爷快回去瞧瞧。”
“什么?”潘子君大吃一惊。
他不及多想,忙与石韦道:“石兄,今日这酒恐怕是喝不成了,家父生了急病,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潘子君说着便跳上了马车,这时,石韦却跟着一跃跳上马车。
“石兄,你这是……”潘子君也是急得有点糊涂,一时不知石韦此举何意。
石韦却是一笑:“潘兄莫要心急,你忘了小弟我可是一名郎中呢。”
潘子君愣了一下,随即猛然省悟,忙是拍着额头自嘲道:“瞧我都给急傻了,竟忘了跟前就有一个妙手回春的良医,那就烦劳石韦随我去一趟府上吧。”
“令尊便是我的叔父,为他治病是我的份内之事,何来烦劳之说,潘兄,咱们赶紧出发吧。”
潘子君不敢再迟疑,当下催促车夫驾车快行,一路直奔往国子监巷的潘府而去。
一刻后,车马抵达陆府,石韦跟着潘子君入得府门,也来不及欣赏这当朝重臣家的华丽精致,穿过几条回廊,越过几座亭阁,直奔那潘大人的卧房而去。
尚有几步之遥时,便听到阵阵痛苦的哀叹声,潘子君听着纠心,加快了步迈大步流星的而行。
石韦紧走几步,正待转弯向右拐去时,不想左边竟有人也正匆匆而来。
“啊——”
随伴着一声痛吟,石韦和那左边而来的那女子,不偏不巧,正好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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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轻薄
石韦鼻梁被狠狠的一磕,痛得差点就叫出声来。.org
他捂着鼻子一抬头,正待抱怨时,却瞧见一张清秀端庄的脸,正也满是怨色的瞪向他。
“你怎的走路全然不看路。”那女子揉着额头埋怨道。
方才石韦从半道上杀出来,这一撞确实责任在己,遂道:“在下有急事在身,走的急了点,姑娘莫怪,你的额头没事吧。”
他说话时,瞧见那女子额头撞青了一片,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他也没多想,伸出手去就想替她查看一下。
啪!
手在半道,却被狠狠的打开,接着就是一声“放肆!”
石韦陡然间反应过来时,那女子已是一脸怒色,那副异样鄙视的表情,俨然是在看一个“色狼”。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看一看你有没有伤到,别无他……”
石韦正待解释时,从那女子的身后站出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目光如电一般冷视着他,厉声喝斥道:“身为下人,竟敢对小姐动手动脚,你好大的胆子。”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老头,看起来年纪已过半百,气势却甚是咄咄逼人,听他那口气,竟是把自己当成了下人。
石韦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的布衣,这般装束,比之潘府之中的杂役都略显寒酸,难怪会被误认为下人。
只是那老头言辞之中,充满了轻视之意,而且他没来由的一句插嘴,把自己越描越黑,仿佛真的成了一个轻薄之徒。
石韦顿生不悦,斜瞟那老者一眼,冷冷道:“我说这位老伯,你是老眼昏花了么,你什么都没看清楚,瞎嚷嚷个什么劲。”
“你——”
那老者怎想一个“下人”也敢呛自己,一时间又惊又怒,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那女人不禁花容震怒,手一挥,厉声道:“来人啊,把这不懂礼数的轻薄之徒给我绑起来,先关入柴房再说。”
她这般一下令,跟在后边的几个家丁作势便要动手。
这个时候,拐角处的这场急端,终于惊动了前边大步而行的潘子君。
回头一看此状,他赶紧又奔了回来,冲着那女子叫道:“小妹,休得对石兄无礼。”
一悟惊了佳人和老者。
石韦亦是吃了一惊,重新看了一眼跟前这怒色满面的女子,却没想到她会是潘子君先前在车上提到的妹妹潘紫苏。
“他……就是那个石韦?”潘紫苏不禁面露诧异。
潘子君走到近前,喘着气道:“当然了,他便是为兄跟你提起的那位石郎中。”
身份已解,石韦遂是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石韦,见过潘小姐,适才只因走得急,误撞了小姐,还请见谅。”
看潘紫苏那表情,似乎是不愿意相信,眼前这对自己有“轻薄之嫌”的男人,竟会是哥哥提到过的救命恩人。
但事实如此,她也只能暂敛怒容,只淡淡的回了一句:“罢了,既是不小心,那就算了吧。”
她说话时连正眼都没瞧石韦一下,言罢又道:“大哥,这位是刘老郎中,我刚刚才请了来,正好为咱爹爹瞧病。”
刘老郎中?
莫非就是那杏林行行首,刘南鹤不成?
石韦目露疑色,悄悄的看了潘子君一眼,潘子君微微向他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暗示石韦猜测不错。
那刘南鹤听闻“石韦”的名字,眸中本已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待从潘子君那几句话中听出这姓石的小子,竟然与这位潘公子搭上了关系后,神色中更是流露出几分惊异。
“原来是刘郎中,有劳了。”
潘子君的问候打断了刘南鹤,脸上的惊色立时收敛,只拱手道:“这都是老朽应该的,不知潘大人现在怎样了,咱们还是快去瞧一瞧吧。”
“爹爹就在前边房里,刘郎中里边请。”
潘家兄妹遂是引着他二人,一路去往那潘佑所在。
入得门来,那刘南鹤先行一步进入内室。
石韦正待也跟着进去,那潘紫苏却将他拦下,冷冰冰道:“眼下既已有了刘老郎中,就不用劳烦石郎中了,石郎中不妨就在客堂喝喝茶吧。”
潘紫苏这话,显然是把那刘南鹤当作是救命稻草,完全忽略了石韦这个不名一文的郎中。
石韦心中不爽,但碍于潘子君的面子,也不便发作,遂是坦然一笑:“既是用不着在下,那石某客随主便就是。”
潘子君当然听得出妹妹言语中的失礼,但他一者念着父亲的病,二来亦未真正见识过石韦的医术,心中也觉着刘南鹤名气甚大,医术当更胜一筹,故是只安顿他几句,便与妹妹随着那刘南鹤一同进了内室。
石韦遂是闲坐于外堂,那些下人们的注意力都为里边所吸引,竟也无人想到给他这客人上一杯茶。
石韦坐了半晌,只觉无聊透顶,便想入内道一声告辞,他日再来拜访。
他轻步走入内室,正待转过屏风声,却听到那潘紫苏焦虑的声音。
“刘老郎中,我爹爹他这到底得了什么病?”
“潘大人牙关紧闭,两眼翻白,气息十分微弱,这脉搏也甚微,这症状甚是怪异,且容老朽再斟酌一番。”
看来这刘南鹤一时片刻也查不出潘佑得了什么病。
接着又听潘佑急道:“刘郎中,你还要多久才能用药?我看爹爹这气息越来越弱,再拖下去,只怕会有不测啊。”
那刘南鹤叹道:“老朽已说过,潘大人突发的是奇症,非一时片刻能够断定,还请潘公子不要再催促,老朽需要静下心来,细细的思索。”
刘南鹤这般一说,那兄妹二人便不敢再吱声。
这位前首席御医,便是抚着白须踱步于室中,一会凝眉,一会摇头,许久想不通透。
石韦不便打扰了内中清静,遂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回来。
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方才听到那刘南鹤关于潘佑病情的描述,他本能便在暗自思索着这是何等疾病。
无意间时,他忽然瞅见了桌上一盘吃了一半的鸡,他拿起筷子,在那骨头渣间拨弄了几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忽的将一名递水的下人拉住,问道:“桌上这是怎么回事?”
那下人愣了一下,答道:“这是我家老爷吃剩的鸡,老爷他最爱吃这东西,今儿吃了一半就突然发病,所以就剩下的,小的马上就收拾了。”
那下人还以为石韦是怪他打扫不周,忙不迭的便发收拾。
“且慢。”石韦拦住了他,又问道:“我问你,这鸡是什么鸡?”
“就是寻常的竹鸡啊。”下人一脸困惑的答道。
“竹鸡……竹鸡……”
石韦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沉吟了半晌,突然之间,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第五十章 老而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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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是什么疑难杂症,不过如此而已。.org”
石韦把筷子放桌上一扔,故意大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这般大声,内室中人岂能不闻。
潘子君听着神色一动,几步便冲了出来,面带兴奋的问道:“石兄,你方才在说什么?”
石韦淡淡道:“我是说潘大人的病只是小碍而已,想来刘老郎中很快就能想到根治之方,我就不在此打扰了,改日等潘大人病好了,我再来拜访不迟。”
石韦这话极为隐晦,明着是告辞,暗中却是在讽刺那刘南鹤无能,迟迟不能找出病结所在。
果然,石韦此言一出,那刘南鹤旋即出来。
这老者眉头微皱,瞟了石韦一眼,沉声问道:“听你这口气,似乎竟已知道潘大人所患何病,老夫倒很想听听你有何见解。”
石韦拱了拱手,摇头谦逊道:“晚辈岂敢在刘老郎中面前班门弄斧,适才一时失言,多有打扰,还请恕罪。”
刘南鹤冷哼一声:“你也不用谦虚,潘大人此病实为奇特,老夫一时片刻也难以诊断得出来,你若真有本事,连脉都不用把就能断出病情,老夫还真有兴趣听听你的高见。”
此言一出,石韦顺势故作惊讶,“这怎么可能,这等小病,以刘老郎中这般资历,怎么可能查不出呢?”
他这般一讽,那刘南鹤的脸上顿时一沉。
石韦接着又道:“刘郎中,潘大人的病要紧,晚辈呆会再向你请教不迟,现下还是请刘郎中赶快给潘大人治病吧。”
他这般敬重和往高抬刘南鹤,反而是把他逼向了不利的境地。
果然,那位潘紫苏小姐当即催促道:“刘郎中,你若已想到治病之法,麻烦就赶快开方子吧,再拖得片刻,我只怕爹爹就要不行了。”
潘紫苏一催,刘南鹤的神色更变得尴尬起来,他干咳了几声,结结巴巴道:“这个……潘大人的病嘛……老朽真的还没想出来,只怕还得容我再想想。”
他话音未落,内室之中,躺在床上的潘佑忽然痛叫起来,身子也跟着抽出不止,病情极为骇人。
潘家兄妹吓了一跳,赶紧奔回了内室。
那刘南鹤瞪了石韦一眼,也紧随而去,石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亦跟着走了进去。
那潘佑依然是昏迷不醒,脸色愈发的苍白,身子一会抽搐,一会又跟僵硬不动,口中的痛叫却一声比一声厉。
潘紫苏见其父这般痛苦之状,转眼已是泪光盈盈,几乎用哭腔求道:“刘郎中,求你快救一救我爹吧。”
那刘南鹤却一脸尴尬慌张,额头更是冷汗直滚,吱吱唔唔道:“小姐莫急,容我且想想,容我且想想。”
以刘南鹤的身份,当着诸多人的面,更何况还有石韦这么一个乡野郎中在场,他岂能承认自己不会治,传将出去,颜何将何存?
潘子君见状,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沉声质问道:“刘郎中,家父已病重至此,人命关天,岂容儿戏,能不能治,请你给句实话。”
潘子君这般一喝,只将那刘南鹤震得身子一抖,犹豫了片刻,无奈的摇头一叹。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无技可施。
听得此言,潘子君急将目光转向石韦,“石兄,你方才说你知道家父得了什么病,你若有手段,就请赶快救救家父吧。”
石韦略施小计,让这刘南鹤在众人面前出丑,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眼下人命关天,他自然不能再为一己之私而拖延下去。
当下他向刘南鹤微一拱手,冷冷道:“刘郎中,既然你不会治,那晚辈只好接手了,请你退开一边好不好。”
刘南鹤心中有火,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发作,只得咬了咬牙,闷闷不乐的退往了一边。
石韦走近床前,先是为那潘佑切了一番脉,接着又查看了一下他的面相和舌色,须臾之后面露自信之笑,“看来潘大人这病,与我方才的推想一点不差。”
这番话一出口,潘佑大喜过望,而那刘南鹤则是神色一变,眼眸中疑色顿生。
显然这位刘郎中只道那小郎中方才的那一番言语,只是为故意让自己掉面子而已,实则并无真才实学,一动真格必然漏相。
这时石韦如此自信之语,岂能不令这姓刘的大为意外。
至于那潘紫苏,虽说对刘郎中有些失望,但她压根对石韦就更不抱希望,只是看在哥哥的面上,才让这无名的郎中试一试。
只是潘紫苏万万想不到,这姓石的“轻薄”郎中,竟然真的声称可治。
“你既说可治,那就请赶快开出方子,我好叫下人们去抓药。”潘紫苏催促道。
石韦淡淡一笑,摆手道:“用不着那么麻烦,其实要这病也容易得紧,小姐只消让下人将生姜捣碎,弄一碗姜汁为令尊服下,他这病自然便解。”
“姜汁?”潘紫苏眉色间狐疑顿生,忍不住反问道:“我爹爹病得这般严重,你说只需区区一碗姜汁便可解,你当真不是在信口乱诊吗?”
面对着潘紫苏的质疑,石韦只轻叹一声,向着潘子君拱手道:“潘兄,令尊的病,石某已经尽力,只是潘小姐不信,那我实在也没有办法。”
此时的潘子君,脸上亦涌动着疑色,显然他和其妹一样,对于石韦如此简单的一剂药方充满了怀疑。
他沉默了半晌,毅然道:“我相信石兄的能耐,来人啊,速去弄一碗姜汁来。”
潘佑得病,家中便由潘子君这个长子做主,他这么一发话,下人们立刻忙碌起来,纵然潘紫苏也不敢阻拦。
过不多时,一碗姜汁送到,潘子君亲自喂着昏迷的父亲服下。
药虽入口,但一时片刻间也不及发挥效用,潘家兄妹便焦虑的等着,那刘南鹤的表情则极为复杂,他似乎已隐约从石韦的用药中推测出了几分。
至于石韦,则一副风轻云淡,只坐在那里,一脸轻松的品着香茗。
半个时辰过去,潘佑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从最初的痛叫不休,变得只低声呻吟,鼻中气息也在慢慢的复原。
“子君,紫儿……”
忽然之间,潘佑睁开了眼睛,轻声的呼唤着子女的名字。
“爹!”
潘家兄妹惊喜若狂,两人齐齐的扑向了苏醒的父亲。
见得病人转醒,石韦暗吐了一口气。
那潘佑幽幽转醒,神智渐也清醒起来,环视了周遭一眼,最先瞧见了那刘南鹤。
见刘南鹤也在场,潘佑神色间不禁浮现出几分感激之色,喘着气道:“刘老郎中,可是你救了本官一命么?”
这般一问,那刘南鹤脸上顿露尴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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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半夏
“那个……潘大人这病……并非老朽治好。.org”刘南鹤讪讪的笑道,那一张老脸上尽是尴尬,仿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醒的潘佑一愣,听着这刘南鹤的回答,一时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潘子君忙道:“爹爹,你这病是石郎中治好的。”
“石郎中?”潘佑面露茫然。
潘子君遂向那边喝茶的石韦道:“石兄,家父他醒过来了,你快来看看吧。”
石韦早知病人已醒,听得潘子君叫时,脸上故作惊喜之状,忙是起身奔了过来。
看到潘佑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石韦便是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潘大人。”
潘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狐疑道:“是你治好了本官的病?”
石韦淡淡一笑:“是潘大人福大命大,草民只是略施小技而已。”
潘佑乃当朝大员,平素旁人见之,多少都会有几分敬畏之色,而眼前这年轻人,却如此坦然自若,这本身就让潘佑感到一奇。
再得知这年轻人,竟是出手救了自己命时,潘佑的心情自是愈加的吃惊。
他惊奇的脸上,不经意间掠过几分感激,遂是问道:“但不知本官得的是什么病,何以会突然严重至此,几欲要了本官的命。”
“大人这病看起来严重,病因却极为简单,大人只不过是中了半夏之毒而已。”石韦轻描淡写的答道。
而他将这病因道出时,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潘佑茫然道:“这就奇了,本官从未服用过半夏,又如何能中此毒?”
那刘南鹤的脸色则变化不定,他身为内行人,当听到“半夏之毒”时,自然是恍然大悟,但一时间又琢磨不透,好端端的这位潘大人如何会中此毒。
石韦不急不缓道:“适才我在外堂时,草民看到桌上有一盘吃剩的竹鸡,问过下人才得知,潘大人平素最喜吃这竹鸡,不知可有此事?”
“这……这确实是本官的一点小嗜号,可是这跟本官中毒又有什么关系?”潘佑点了点头,但神色间的困惑却丝毫不减。
石韦遂是笑道:“大人恐怕不知,这竹鸡若是家养的,自然无碍,但若是野生竹鸡,却最爱吞食半夏,体内积毒已重,大人长久食之,这半夏之毒便随之转移到大人体内,日积月累,今日方才会一并发作。”
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后,真相方始大白。
那潘佑不禁感慨道:“没想到我这一点小嗜好,竟然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真真想不到啊。”
石韦又道:“所幸这半夏虽毒,但却并非无解,生姜有发表、散寒、止呕和化痰功效,乃是半夏之毒的克星。大人往后只需日服姜汁,我相信不出半月,大人体内的半夏之毒便可尽数被根除。”
听得此言,众人心中的疑团方才尽数解开,而那刘南鹤的表情却愈发的难看。
其实似这半夏之毒,倒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刘南鹤岂能不知用姜汁来解的法子。
只是这位金陵杏林行首,自从当御医那时起,所看的病人无不是权贵富豪,这些有身份的人物,鲜有去吃竹鸡这种下等菜式的,故是他行医却数十载,久负盛名,却实则并未碰上此种病例。
谁又曾想到,这位朝中重臣潘大人,偏生会有这等小爱好。
此时的刘南鹤,立在那里,几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眼见潘家父子的对石韦又谢又敬的,他心中自不是滋味,遂是干咳了几声,插口道:“既然潘大人已无大碍,老朽还有几个病人等着上门问诊,老朽这下就先告辞了。”
石韦见潘佑初醒,正需好生休养,自己便也起身告辞。
潘佑身体虚弱,也不便多说话,遂想让儿子去送一下两位郎中,话未出口,那潘紫苏却抢先道:“爹爹,我去送送二位客人吧。”
潘佑点头应允,潘紫苏便陪着二人出房,一路望着府门而去。
那刘南鹤走没几步,只觉着石韦在侧,如芒在背一般,感觉不自在,便道:“老朽还有急诊在身,恕我先行一步。”
他说着就加快了步迈。
石韦却是拱着手,淡淡笑道:“久闻刘老郎中乃金陵第一名医,晚辈初来京城开设医馆,才学尚且浅薄,将来若有机会,还想上门向刘老郎中讨教,到时还望刘老郎中不吝赐教才是。”
石韦说得谦虚,那刘南鹤听着却刺耳,但当着潘家小姐的面,又不好表露不满,否则倒显了自己没有气度。
刘南鹤只得硬着头皮道:“石郎中年少有为,前途无可限量,什么赐教的,老朽万不敢当,若果有机会,互相研习研习医术倒也未尝不可。”
当下这刘南鹤敷衍了几句,忙不迭的灰溜溜的逃身而去。
看着那老朽匆匆而去的身影,石韦眸中悄然闪过一丝讽色。
姓刘的先行而去,那潘紫苏便陪着石韦徐徐而行,须臾间,二人已走到方才相撞的沿廊拐角之处。
这时,一直欲言又止的潘紫苏,忽然停下脚步来,向着石韦盈盈一个万福之礼。
石韦面露茫然:“小姐这是何故?”
“适才在房中时,我救父心切,言语中对石郎中有所冒犯,在此向你道歉了。”
潘紫苏说话之时,一直抬头正视着石韦,亦不回避他的眼神,这般表情倒是坦然的很,似乎并不为低头认错而感到不自在。
石韦何等心细,早就觉察出她有话要说,方才受她那一礼,也只不过是佯装惊讶而已。
听得她这一番坦然的歉意之词,石韦便想这潘家兄妹,虽然出身权贵,地位显赫,但为人处事却坦坦荡荡,与寻常的权贵子弟多有不同。
这潘家的家风,不禁令石韦有些敬佩。
石韦当下便也大度道:“小姐言重了,在下不过一乡野郎中,小姐当时的选择也是合情合理。”
潘紫苏见这年轻的郎中,先前在父亲面前时宠辱不惊,这时又表现的如此大度,心中不禁对他更为刮目相看。
听得他这一番大度之词,潘紫苏不由流露出几分浅浅笑意。
一笑,尽释前嫌。
他二人遂是边走边聊,潘紫苏好奇心起,便问了些关于石韦的来历,而石韦自然是能答则答,不方便透露的就编些谎话糊弄过去。
经过一片园子时,石韦忽然看到石径旁种了许多芦荟,他心念一动,便是伸手去摘了一片。
“石郎中,你这是……”潘紫苏对他这忽然间的异外举动,充满了好奇。
石韦将芦荟叶子拿在手中,目光盯向她额头的那片青淤,淡淡道:“适才我把小姐撞得不轻,这芦荟叶子有止痛化淤之效,小姐若不介意,我可以为小姐涂敷一下额头青处。”
这潘紫苏相貌虽端庄秀丽,但石韦此举,倒是完全出于呵护之心,并无什么邪念。
只是这潘紫苏乃大家闺秀,比不得寻常小家碧玉那般性情开放,石韦一提这事,她眉色间顿时闪过一丝羞意。
不过她额头确实很痛,又瞧着四下无人,犹豫了片刻,便轻咬红唇,闭上眼,向着石韦昂气了头。
石韦便用手指轻轻的拨开她的几缕发丝,将那芦荟叶子挤碎,把汁水轻轻的敷摸于她额头青肿之处。
初始时,石韦并无别意,但眼下这般贴身相的,嗅着她幽幽体香,指尖触碰着那光洁的皮肤,石韦心中不禁激起了些许涟漪。
正当这时,猛听身后传来声厉喝:“大胆淫贼,休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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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背摔(求收藏)
猛回头时,石韦瞥见五步之外,一名面色忿然的青年男子,正用那双刀子似的眼睛怒视着自己。.org
此人跟鬼似的突然冒出来,厉喝之下,几步便冲上前来,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冲着石韦的脸便砸去。
“徐公子住手——”
潘紫苏显然认识此人,惊声阻止时却已来不及,那一枚拳头挟着怒气忽的已出。
石韦不及多想,见着拳头迎面而来,身形急是一侧,那人挥来一拳便是落空。
他侧身之时,双手顺势将那人手腕搭住,腰部后撑,“嗬”的一声低喝,臂上猛一用力,竟是将那身长七尺的男人揪起,一个背摔,狠狠的撂倒在地上。
那潘紫苏称作“徐公子”的青年,显然没什么武艺底子,人虽然壮士,却在毫无反应之下,被石韦狠狠摔了个狼狈,仰面朝天直痛得哇哇直叫。
潘紫苏则是“啊”的一声尖叫,见得这般出人意料的场面,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石韦却直起腰来,潇洒的掸了掸袖子上的灰。
“好在我跟着青黛学了几天角力,今儿个正好拿这白痴试手,看来我这功夫学得还不错嘛……”
石韦低头看着自己的“杰作”,眉宇间掠过一丝得意。
潘紫苏从惊诧中清醒过来,一张端庄的容颜上,怒色陡然而生,冲着石韦便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伤人!”
石韦顿是一怔,如果他耳朵没听错的话,似乎这位潘小姐,竟然在为这个姓徐的打抱不平。
石韦立时便火了,剑眉一凝,沉声道:“潘小姐,你方才也看到了,是这厮先动手打我的,我只不过是被迫自卫罢了,怎么好像还是我的错。”
潘紫苏咬了咬嘴唇,遂不再理他,忙是去扶那姓徐的。
“徐公子,你伤到了没有,快起来。”潘紫苏一脸的关切。
那姓徐的刚刚哼哼唧唧的站起来,一看到石韦时,竟似好了伤疤忘了痛,作势又要向石韦扑去。
石韦把袖子往上一撸,冷笑道:“我看这位仁兄是自觉欠揍啊,很好,不怕摔我就再陪你玩几招。”
“淫贼,我非打死你不可。”
那姓徐的被石韦这般一鄙视,更是怒不可遏,又是骂,又是闹的,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潘紫苏死死拉着他,口中劝道:“徐公子,你误会了,你先听我解释。”
看着这姓徐的如此怒状,再看看潘紫苏那副关切的样子,石韦忽然间看明白了几分。
难怪口口声声的骂我淫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又见潘紫苏不过是弱女子,就算拼全身力气,又能有几分劲道,那姓徐的一副拼命的癫狂之势,却偏生给这么个弱女子拉了住。
石韦嘴角斜扬,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清楚这姓徐的是给自己摔一下摔怂了,现下这副嚣怒之势,只不过是在女人面前死撑颜面而已。
当下石韦将袖子又掸了下去,表情平静的说道:“徐公子,在下方才只是想用芦荟给小姐治额上的瘀伤而,你所见,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冷静一下。”
听得这话,这位徐公子停下了疯狂,脸上怒气虽然未消,但却似乎放弃了和石韦拼命的打算。
他回头看向潘紫苏,似乎在询问她石韦所说之词的真假。
潘紫苏脸畔带着一丝微红,点头道:“石郎中说的都是真的,这位石郎中方才刚刚治好了爹爹的病,我正打算送他出府,徐公子,这都是误会。”
“他救了伯父?”这姓徐的转怒为惊,上下扫了石韦一眼,眼眸中充满了怀疑。
潘紫苏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场向那姓徐的解释了一遍。
当这位徐公子确信眼前这小郎中,不但刚刚救了潘大人,更曾是潘子君的救命恩人时,脸上的那份忿色悄然间已一扫全无。
听得潘紫苏说完,这姓徐的脸上已浮现出一抹愧色,他干咳了几声,向着石韦一拱手,不情愿的低声道:“在下徐常青,适才多有失礼,还望石郎中海涵。”
“无妨,区区小事,石某岂会记挂在怀。”石韦表现的很大度。
见得一场误会化解,潘紫苏方始露出几分浅笑,遂问那徐常青为何而来。
徐常青便说自己听闻潘伯父忽生急病,心中挂念他老人家的安危,便急急忙忙的赶来看望。
“难得徐公子有心,不过爹爹的病已无大碍,多亏了这位石郎中,徐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位石郎中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着实高明,方才连刘老郎中都没办法,他却轻而易举的……”
潘紫苏声音如百灵鸟似的清亮,这般自顾自的说了许多话,将石韦狠狠的夸赞了一遍,夸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当下石韦淡淡一笑,谦逊道:“小姐真是谬赞了,石某愧不敢当。”
说话之际,石韦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这二人的眼神变化。
从潘紫苏的眼中,石韦确实看到了一种感激与佩服,但是,从那徐常青的眼里,石韦却看到了某种复杂的神色。
是嫉妒。
没错,他听着潘紫苏不厌其烦,一遍遍的褒赞石韦,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几分嫉妒之色。
“石郎中既是初来京城,应当结识一下京城中的朋友,三天之后,徐某府上正好有一一场文会,来得都是京城中的才子佳人,石郎中若有兴趣,介时不妨前来坐一坐。”
这徐常青忽然间变得客气起来,还这般盛情的邀请他到府上作客。
“文会,不就是作诗词么,原来这厮是想让我出丑啊。”
石韦旋即看穿了徐常青的意图,想来是这位贵公子,以为自己只是一名郎中,不通诗文,想借着这什么狗屁文会让自己难堪。
石韦尚未有所回应,那潘紫苏却道:“徐公子,你那文会不是要比作词赋的么,石郎中他恐怕……”
潘紫苏话到一边,忽然觉得不妥,便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向徐常青暗使了个眼色。
徐常青却假作不知,仍然一脸的客气,问石韦愿不愿意来参加。
石韦也知道那姓徐的因是被自己摔了一下,失了面子,心中存有找还面子之心,他原本是打算稍作退让,不去掺合那什么文会的。
不过,就待他婉拒时,却又听到了潘紫苏那番话。
显然,潘紫苏虽然赞赏他的医术,但却和那姓徐的一样,将他视为不通文墨之徒。
当下他只笑了笑,遂是拱手道:“徐公子如此盛情,石某岂能不赏光,三日之后,我必往府上拜访。”
徐常青甚喜,呵呵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到时就静候石郎中大驾光临了。”
当下二人说定,石韦客套了几句,便是告辞而去。
回往平安堂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丁老汉已将药材从同济堂提回,眼下正自在厨房中烧火作饭,诺大一个家中,不见熊青黛和丁香的身影,只剩下师娘樊佩兰一人,正在院中洗衣服。
石韦悄声走入院中,只见樊佩兰袖子一直挽到肩膀,白净雪嫩的臂儿裸在外面。
她俯身搓衣时,半露的那一对淑胸,随着身体的动作,有节奏的上下颤动着,瞧在眼中,不觉让人心神为之一荡。
樊佩兰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时正好撞见了石韦那异样的目光,脸畔顿时掠过一丝羞意,却低眉笑道:“远志,你回来啦。”
石韦赶紧收敛了神魂,视线从樊佩兰的胸前移开,干咳着道:“丁香和青黛哪里去了,怎的让师娘你来洗衣服。”
樊佩兰淡笑道:“熊小姐想游街市,我便让丁香去陪她了。”
石韦不忍樊佩兰一人辛苦,遂是挽着袖子道:“那我来帮师娘吧。”
“不用不用。”樊佩兰一把将他挡开,一脸郑重道:“你是一家之主,大老爷们儿的,岂能做这等妇人家的活。”
眼见她这般执意,石韦也就不好再动手,心里边盘算着,这家里或许该再招个丫环来了。
正自盘算时,樊佩兰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远志,我跟你说个事。师娘有一个族弟,过些日子恐怕要来咱们医馆投靠我,可能要住些时日,好参加今秋的科考,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不知师娘这位族弟叫什么?”石韦答应的很痛快。
樊佩兰一时想不起来,遂是擦干净了湿手,跑回屋中拿了一封信,展将开来看了半晌,方道:“我这族弟叫作樊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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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想让我出丑
樊若水?
这个名字,石韦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细细一想又似乎生疏的紧,顿了一下没想起来也就算了。.org
他遂问道:“不知这若水兄弟什么时来来京城?”
“大约就是十几天后吧。”樊佩兰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忽又叹道:“要说起我这族弟,还真是可怜呢。”
“此话怎讲?”见樊佩兰那副慨叹的表情,石韦顿时来了兴趣。
樊佩兰遂把他这族弟的过往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樊若水是他们采石镇樊氏一族中难得的俊才,自幼之时便极为聪明,也算是饱读诗书,在当地颇有盛名。
只可惜的是,这个樊若水时运不济,这些年来参加了多次的科考,却屡为不中,如果算上今年这科考的话,已经是他第四次参加。
“原来是个倒霉的落榜生……”
石韦很想劝说这樊若水不必再费心参加这科举,要知再过不久,整个南唐国都要覆灭,你若真有才华,不妨等着去参加那宋朝的科举,总比将来做一个亡国降官名声要好一些吧。
心中虽这般想,但明里石韦自不能与樊佩兰明说,当下宽慰道:“师娘莫要叹息,科举这玩意儿我看也是七分才华三分运气,若水兄弟前几次也许只是倒霉,说不准他这次好运就上头了。”
“借你吉言,但愿吧。”樊佩兰眉色间,这才浮现出几分安慰。
………………………………
因是潘子君的面子,平安堂的药材来源遂不成题,石韦亦不用去拜访那个刘南鹤。
接下来的三天,石韦又去潘府,为那潘佑复诊了一次。
借着这个机会,石韦顺利的结识了这位当朝重臣,他顺便又向潘佑打听了一番刘南鹤和徐常青的详细底细。
徐常青的身份倒也不出石韦所料,其父徐弦,亦是当朝大臣。
而这徐常青对潘紫苏也颇为仰慕,且潘佑也有意成全这二人,顺道为潘徐两家结连姻亲。
真正让石韦感到惊讶的,却是那刘南鹤的背景。
原来此人本也为当涂人氏,早年拜当地一位名医做师父,后因天资不凡,医术渐渐远超其师,故师成之后,便离开当涂来到京城发展,最后竟混成了当朝首席御医。
这一节石韦倒不稀奇,他意外的是,刘南鹤其师所开的那家医馆,竟然就是当涂城的仁心堂,而他的同门师弟,正是现任仁心堂坐诊郎中沈厚朴。
石韦想起了这个沈厚朴,此人正是当初自己在牢中碰见的,那个号称当涂每一名医,却被巴戟天捧了个鼻青脸肿,又被自己用医术打过脸的家伙。
陡然之间,石韦心中的诸多疑团迎刃而解。
他忽然明白了是谁向江宁府尹陆玄明告状,说是当涂县令辛夷袒护“通敌卖国”之徒,而那陆玄明又为何要除掉渔涛,更甚至连自己这么个小郎中都不放过。
这其中原由,多半是因为那沈厚朴恼羞成怒之下,暗中向自己的师兄刘南鹤求助,而这刘南鹤又利用其子刘昆布与陆玄明的关系,最终促成了当涂县所发生的诸般之事。
“好你个沈厚朴,竟然如此阴险,要不是老子我命大,至死都不知道是谁背后下的黑手呢……”
想通了诸般细节,石韦只觉背后生了一股的冷汗,心想这世道还真是艰险,自己将来只怕是要倍加的小心警觉才是。
沈厚朴的这个仇,石韦暗下决心要报,不过在想到合适的办法之前,也只有将此事暂且放下。
三天之后,石韦应邀前往了徐府,参加徐常青所办的那个什么文会。
这天一大早,徐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不断有华丽的马车停于府前,不断有各色的权贵子弟,和所谓的才子佳人们谈笑风生的入内,这一场文会,看起来倒也热闹。
徐府所在的御街距离平安堂并不远,所以石韦一路赏景,步行前来。
他一身的布衣,显得与周围这些公子小姐们极不相衬,当他一脸淡然的走上石阶,从旁而过的人,难免都会向他投以异样的目光。
石韦旁若无人,只管信步而行,正待入大门时,却被徐府的一名家丁拦下。
那名家丁斜眼瞅了石韦一番,手往别处一指,喝道:“杂役走后门。”
杂役?
石韦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旋即会意。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穿得好就是贵公子哥,穿着寒酸就是杂役。
对于这种狗眼看人低之辈,石韦也见怪不怪了,当下他也不气,只淡淡道:“我不是杂役,我是你们徐公子邀来参加文会的客人。”
“你——”
那家丁尾音拖得老长,眼中那种疑惑与不屑毫不掩饰。
沉顿了一会,那家丁忽然哈哈大笑,指着石韦讽刺道:“小子,我家公子请来的,那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德行,我看你莫不是想趁机混入府中的贼吧。”
这家丁已然全无礼数,当着众人的面,公然如此无礼的蔑视自己。
石韦岂能不怒,他脸色顿时微微一沉,冷笑道:“倘若你不信,大可去问你家公子便是,休得在这里狗眼看人低,自讨没趣。”
“什么,你敢骂老子!”那家丁顿时大怒,竟是挥起拳头准备动手。
石韦早有准备,拳头暗中已是攥好,就等着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有眼无珠之徒。
“放肆!”
正当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清喝。
那家丁见状,抡到半道上的拳头赶紧放了下来,脸上顿时也堆起了笑。
石韦回头看去,那轻盈而来者,正是潘紫苏。
潘紫苏走上前来,向那家丁斥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怎敢对徐公子请来的贵客动手。”
“贵客?”那家丁目光转向石韦,那一张笑脸瞬间僵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还不快向石公子道歉,若不然我便把这事告诉你们徐公子,让他来好好管教你这没有礼数的下人。”潘紫苏凝着眉头教训道。
那家丁吓得一哆嗦,赶紧向石韦长深一揖,万般懊悔道:“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了公子,请公子恕罪,小的知错了……”
这般嘴脸,石韦也算习以为常,心中的恶气已出,他便也不再跟这小人一般计较。
他遂与潘紫苏一同进入徐府,跟随着人流一路去往了后园,在那座莲塘旁的石亭边,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却见石亭中摆着一张桌案,笔墨纸砚齐备,有自告奋勇者,便将自己的词作写下,然后悬于亭外,供众人赏评。
正自召呼客人们的徐常青,于人群中瞧见了潘紫苏,立时带着一脸笑容大步迎上前来,笑道:“紫苏小姐,你来了。”
“嗯,路上耽搁了些,来晚一步,怎么样,我有没有错过徐公子你的大作。”潘紫苏笑着回答。
听得“大作”二字,徐常青眉色间闪过一丝得意,“紫苏小姐来得正好,昨晚我偶得灵感,写了一首词,今日正好写出来让紫苏小姐评判评判。”
潘紫苏点了点头:“那我就等着一睹徐公子大作风采了。”
他二人说了好半天话,俨然把石韦当作空气一样存在,半晌之后,那徐常青方才惊讶道:“原来石郎中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搞笑,我就在潘紫苏旁边,你莫非一只眼骨折了才看不到我么……
石韦心中暗讽,嘴上却淡然的很,道:“徐公子盛情相邀,石某岂敢不赏光。”
徐常青嘴角撇出一抹诡笑,“石郎中既来了,想必一定也带了自己的佳作,那呆会就写将出来,让我等也赏阅一番石郎中的文采吧。”
听得徐常青此言,潘紫苏不禁悄望了石韦一眼,眉色之间,悄然的掠过一线忧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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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别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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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忙道:“石某不过一郎中,能有何文采,我还以为只是来看别人作词,徐公子让我去作,岂不是叫我出丑么。.org”
听得石韦这般自嘲之词,那徐常青神色愈加自得,却打着哈哈道:“石郎中就别自谦了,要知来参加文会的,必得赋词一首,石郎中你可不能坏了文会的规矩哦。”
“可是我——”
石韦欲待再推辞时,那徐常青已拂袖而去,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他不禁摇头叹了一声,显得很是无奈,叹道:“徐公子他这是记着前日之事,存心要针对于我呀。”
旁边的潘紫苏何其聪明,早也看出了徐常青的用意,一想这全是因己而起,心中便对石韦有几分歉意。
她只得强露笑颜,歉然道:“常青他一向是尊贵惯了,你前番摔了他一下,心中存有些芥蒂也是难免,我在这里替他向你道歉了。”
石韦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一声:“不知潘小姐与这徐公子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他道歉。”
这一问,顿时令潘紫苏脸畔掠过一丝绯红,她忙低声道:“我与徐公子也算是朋友,替他道声歉也没什么。”
“原来只是朋友。”石韦这是明知故问,却叹道:“不过我看潘小姐一直都在为你这位朋友收拾烂滩子,他却总是自行其事,全然不顾潘小姐你的感受。”
石韦这话中,显然是另有深意。
潘紫苏怔了一怔,苦笑道:“我已经习惯了,无妨。石公子,你不若就先悄悄的走吧,免得他呆会为难于你。”
潘紫苏出身名门,虽难免有些小姐的脾气,但总归性情善良,处处都为别人设想。
至于那徐常青,倒是一个自以为是,彻头彻尾的权贵子弟,在石韦看来,这姓徐的根本就配不上潘紫苏。
听得潘紫苏这般袒护这徐常青,石韦潜意识中便有几分不爽,现下她又劝自己灰溜溜的离开,以避那姓徐的设下的羞辱之套,尽管心思是在为他好,但在石韦听来,却极为的刺耳。
“石某虽不通文采,但此间有诸多才子,我正也好拜读一下他们的佳作,好好受教一番。”
石韦不怒不急,自己找了一处位置,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
潘紫苏见劝不动他,便陪着他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待会若是徐公子为难起来他,自己该当如何替石韦解围。
石亭当中,诸多衣着鲜亮的权贵子弟们,纷纷入内写下自己的词作,高挂于亭外向众人展示。
亭外,则是不断的爆发出喝采声,更有好事者,还要当众念读一番,再加上一段声情并茂的评赏。
石韦虽然不懂作词,但作为一个后世人,宋词他还是会背不少的,而且会的都是那些传世的名篇。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些才子们所作的词,在他看来倒是一般的很。
所谓的才子们在大显文采,那些佳人小姐们,则是眉目传情,互相私下里窃笑议论,她们与其说是来赏文,倒不如说是来寻觅如意郎君。
“徐兄,听说你刚写了一首妙词,何不写出来让我等瞻仰一番。”
文会到得**时,亭外开始有人大声嚷嚷,于是乎,一众公子哥们便群起而呼,皆是热情的请徐常青一展文采。
看得出来,这位徐公子在众才子间,算得上是文采顶尖者。
徐常青故作了一番谦逊,然后才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摆出一副不得已的样子,将自己的词作写了出来。
词作高挂于亭外,一嗓门大者遂站了起来,大声的徐常青这一篇《浣溪纱》朗读出来。
周围的那些权贵子弟们,顿时唏嘘感慨,赞不绝口。
那些佳人小姐们,则是目露仰慕,呆呆的望向亭中风度翩翩的徐常青犯花痴。
就连身边的潘紫苏,眉色间亦浮现出崇拜之色,口中喃喃道:“想不到几天不见,常青的词作之才又精进了许多……”
潘紫苏话音未落,前排的一人,竟是拍着大叫道:“徐兄这篇词,堪称传世之作,妙,实在是妙极。”
那人这般一起叫,其余人皆群起而附合,喝彩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把这文会的气氛推向了最**。
那徐常青负手立于亭边,微笑着向众“粉丝”们点头致意,尽管口中皆是谦逊之词,但是内心中的那份得意,却毫无掩饰的显露于脸上。
石韦盯着徐常青那首词,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半天,除了一大堆华丽堆砌的词藻之外,他实在是看不出这词好在何处。
听着周围人左一句,右一语的“传世妙词”,石韦听着就觉好笑,不禁自言自语道:“这种词也能号称‘传世之作’么,真是好笑。”
石韦这句低语,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不想旁边一人耳朵甚灵,竟然是给听了进去。
那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目光如电的扫了石一眼,大声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这般轻视徐兄的佳作,真真好狂的口气。”
那人嗓门极大,这般一吼,令周遭人尽皆听到。
于是,众人皆回过头来,几十双怪异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向了石韦。
当他们发现石韦一身布衣时,目光之中,不禁又凭添了几分轻蔑之色。
那般眼神,明显是在说:这是哪里来的寒酸之徒,竟敢对徐公子的佳作如此恶评?
众目睽睽之下,石韦倒是一脸泰然,对于那些愤怒、鄙视等诸般种种异样的眼神,他并无一丁点的不自在。
石亭之内,徐常青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直射着石韦。
倒是旁边的潘紫苏,怎想着石韦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自言自语”,眼见石韦处境“尴尬”,她只怕他为难,忙是道:“你们可能听错了,这位石公子什么都没说,只是误会而已。”
那徐常青见得潘紫苏竟为石韦开脱,眼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怒色,他也不多想,大声道:“徐某虽不才,但这一首拙作也颇费了些心思,石兄如此不屑,想必胸中更有神作,何不如就写出来,让我等也好一睹风采。”
石韦淡淡一笑,自谦道:“石某不过一区区郎中,能有何文采,方才不过一时失口误言,还望徐公子见谅。”
这里毕竟是徐常青的场子,石韦作为客人,不好让人家主人下不来台面,索性也不以为怪,退一步又何妨。
石韦拱手致歉,那徐常青却不依不饶道:“石兄真是客气了,来这文会的,都是胸有点墨之辈,石韦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胸有佳作,写出来与大家评赏评赏又如何,何必如此过谦。”
徐常青的咄咄逼人,渐渐的把石韦惹火,心中暗想:姓徐的,这可是你逼我的,那就别怪我伤你面子。
当下他腾的站了起来,欣然道:“既然徐兄有此雅兴,非要一睹拙作,那石某只好献丑了。”
说罢,石韦穿越人群,在众人的诧异轻蔑的目光中,信步走入石亭,提笔便疾书起来。
徐常青原以为石韦被逼无奈,最后会选择灰溜溜的逃离,但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布衣郎中竟然还真敢入亭来露拙。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玩意儿来。”
徐常青很快平静下来,盘算着呆会石韦写出什么破词之后,他该当以如何的言语来讽评。
须臾之间,一首词作写成。
丫环遂将石韦的那首词悬挂于亭外,那些公子小姐们,皆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凑上前去,想要看看这寒酸的郎中,能写出什么陋作来,好供他们一笑。
只是看着看着,他们脸上那不屑的神情不禁收敛,片刻之间,开始变得惊讶起来,待到后来,竟是变得无比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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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天才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骚动起来,他们的眼神中,迸射着难以克制的震惊,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org
亭中的徐常青,本来是等着亭外的那些才子客人们,起个头来讽刺石韦的陋作,然后他再随后附合几句,狠狠的杀一杀这姓韦的颜面。
只是令徐常青惊讶的是,他的那些文友们非但没有讥讽这小郎中的词作,反而指指点点,似乎在暗中的赞赏。
徐常青惊怔之下,急忙走出亭外,抬头去看那纸高悬的词作。
陡然间,徐常青也震住了,脸上瞬间涌现出比任何人都惊诧的表情。
石亭之外的潘紫苏,本待还盘算着如何为石韦解困,但当她看到石韦顷刻间写出的词作时,焦虑的神色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前所未有的惊奇,还有发自于内心的欣赏。
她贝齿轻启,不由自主的喃喃念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更与何人说……”
潘紫苏仿佛沉迷于这一首词所描绘的意境之中,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感受到深深的震撼。
如此惊艳无双之词,岂是凡人能够做出来的!
当潘紫苏从震撼中惊醒,放眼去搜寻石韦时,却见那一袭磊落的青衫,正如沐清风一般,潇洒的穿过人群,在一双双诧异的惊奇的眼眸注视下,面带着淡淡的微笑,扬长而去。
此情此景,早就在石韦的预料之中。
这一首《雨霖铃》,那可是天才词人柳永所作,流传千古的绝作,岂能是周围这些自以为是的“才子”们所能望其项背的。
借了柳永这一首词,他毫无悬念,轻易的震服了全场。
当石韦拐入花径深处时,身后的荷塘外,猛然间爆发出阵阵的叫绝喝彩之声。
亭中那徐常青,眼瞧着自己的朋友,尽皆为那小郎中喝彩,脸色变得是极为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权贵子弟们,他们到底是读书人,他们可以瞧不起石韦的身份,但却绝不敢瞧不起那一首《雨霖铃》。
潘紫苏瞧着石韦扬长而去,来不及多想,分开人群便追了出去。
“石公子请留步。”
石韦停下了脚步,转身时,却见潘紫苏已轻喘着气,提着裙角追了上来。
她止步于石韦跟前,眼眸中闪烁着惊喜敬佩之色,奇道:“石公子,真没想到你竟胸怀如此文采,你那一首词,简直是惊艳绝世呀。”
潘紫苏毫不吝啬赞溢之词,石韦听着心中自然受用。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所谓“文采”,仅限城作些诗词来“唬人”而已,若动真格的,非漏馅不可。
当下他便压制住心中的得意,谦逊道:“小姐谬赞了,石某哪里有什么文采,只不过是行医之余,偶尔会学着人家赋庸风雅,乱作些见不得人的诗词自赏而已。”
听得他这番自谦之词,潘紫苏不禁面露疑色,问道:“石公子,你真的从未用心的钻研诗词?”
石韦坦然道:“当然了,石某不过一郎中,又不打算去考科举,浪费时间琢磨那些诗词做什么。”
石韦倒也没说谎,科举这玩意儿考中了固然能够当官发财,不过似他这种从现代而来的人,再让他从头开始学那些四书五经什么的,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既然他有医术这门手艺,何苦再去自寻烦恼。
潘紫苏听了他这番自解,眉色间却是愈加的惊奇,沉顿了一下,忽然道:“石公子你没有钻研过诗词,随手消遣之作,便能如此了得,看来石公子必是天赋异禀,你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呀。”
潘紫苏毫不犹豫的给他冠上了“奇才”的头衔,石韦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只得笑道:“潘小姐真是过奖了,石某实在是愧不敢当,我想起医馆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有劳小姐代为跟徐公子说一声吧。”
石韦转身就要走,潘紫苏一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触的一刻,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瞬间让石韦心头为之一动。
他不禁回头向下看去,潘紫苏这才意识到,脸畔刷的掠过一丝红晕,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她以绢帕掩口,轻咳了几声以掩这小小的尴尬,却道:“石公子你若是有空,往后不妨来我府上多多走动,我爹爹最是喜欢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或许你们可以互相聊一聊诗词歌赋。”
石韦能感觉得到,她其实是自己想与石韦探讨诗词,无奈一女儿家的,不好开口,故才拿自己的父亲作借口。
潘佑乃当朝重臣,眼下南唐未灭,自己一介布衣想在京城立足,寻一座大靠山也是应当,有潘紫苏作邀请,便可光明正大的往潘府走动。
当下石韦便欣然道:“既是小姐相请,那石某若然有空,定会往府上拜访,到时还望小姐不要嫌扰才是。”
潘紫苏见他答应,便是面露微笑:“怎会呢,那我便静候石公子光临了。”
“一定一定,那在下就先行告辞。”
石韦转身信步而去,潘紫苏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曲径通幽之处,不禁轻声一叹。
“紫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生冷的声音打断了潘紫苏神思,回头时,那一脸阴云的徐常青正向自己走来。
潘紫苏笑道:“石公子他要走,我追过来送送他,他说医馆有事在身,让我替他向你道一声别。”
徐常青不作言语。
“真没想到,这石公子是深藏不露,我方才问过,他只是闲暇时才会赋几首词,依我看,他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他……”
潘紫苏显然沉浸在方才的惊奇之中,并未注意到徐常青神态的变化。
听着她事厌其烦的赞许着那个小郎中,徐常青脸色愈发的难看,他忽然冷哼一声,话也不说一句,转身拂袖而去。
潘紫苏一怔,抬头时,徐常青已大步流星而去。
她秀眉微微一蹙,眸中不禁浮现出几许不悦。
……………………………………
徐府的那一场文会,凭心而论,着实让石韦痛快了一番。
他兴致甚好,回往平安堂的路上,便道的买了几壶好酒,想着今夜让丁香烧几个好菜,好酒下菜,乐呵一番。
“师娘,我回来了。”
他拎着酒,推门而入,未及进门,樊佩兰匆匆的迎了上来。
“你回来啦。”她便将酒壶接过,便向他暗示了个眼色。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会意,便低声问道:“莫非家中有客人?”
樊佩兰点了点头。
“是谁,我认识吗?”石韦问道。
樊佩兰道:“你进去就知道了,人已经等了你好久。”
石韦怀着好奇的心情走入了堂中,映入眼帘的那人,竟然是陆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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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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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竹的意外造访,确实是石韦所没料到的。.org
一想起当日熊青黛在陆府门前长跪的情景,石韦心中就有一种被针扎的感觉。
他的脸上遂也没有多少好客的热情,只平静说道:“陆小姐大驾光临寒舍,还真是一个意外呢。”
那陆玉竹见他回来,便即将手中茶杯放下,起身微微笑道:“听闻石郎中已在京城定居,所以我专程过来瞧一瞧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石韦嘴角动了动,冷笑道:“在下一介乡野郎中,与陆小姐非亲非故的,怎敢劳烦陆小姐费心。”
陆玉竹听他语气之中,暗含着讽意,眉色间悄然掠过几分尴尬。
她轻咬着红唇,顿了片刻,方才道:“石郎中遭强盗绑架之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那时候,爹爹因是一直念着我的病,故才无暇抽身派人去搭救石郎中,这一次我来,正是向石郎中说声抱歉。”
“好一个‘无暇抽身’,呵呵——”
石韦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听着陆玉竹为他爹开脱的这个理由,石韦就觉得极是滑稽。
陆玉竹想来是不善于撒谎,给石韦这般一讽笑,神色间顿时便流露出几分局促。
石韦目光如刃,穿透她的身体,直入她的内心。
沉默了一刻,他忽然问道:“陆小姐,我倒是很想知道,陆小姐此番前来,到底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奉了令尊之命呢?”
此言一出,陆玉竹身子立时为之一震,本就忐忑不安的神情,显得愈发的慌张。
石韦便知自己猜对了。
很明显,当日潘府那件事,刘南鹤已见证了石韦救了潘佑,也知道他与潘子君是朋友。
那么凭着刘家父子和陆玄明的关系,那陆玄明想必也已得知。
他陆玄明不过一江宁府尹,虽管辖京师,但到底也只是地方官员的编制,而潘佑却是堂堂朝官,皇帝的近臣。
孰之权势显赫,就是瞎子分辨得出来。
陆玄明得知自己攀上了潘佑这棵参天大树,惶恐于前番那般冷漠的态度,心中自有忌惮,所以不安之下,才会令自家的女儿,主动的上门前来问候,好修补前番所犯的错。
姓陆的打得什么算盘,岂能逃过石韦的眼睛。
陆玉竹被戳穿了目的,脸畔顿时一红,低声道:“爹爹他前番所为,确实心有愧疚,所以才托玉竹前来向石郎中道一声歉,不过就算没有爹爹之命,我自己也是会来的。”
石韦只是冷笑不语。
陆玉竹不敢正视他的眼光,只低着头道:“石郎中的那针灸之法,确实有奇效,多亏了石郎中此法,我的梦游症现下才得以痊愈,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向石郎中道一声谢。”
说着,陆玉竹盈盈的施了一礼。
石韦心中不觉一震,没想到那刘昆布竟然真有两下子,单凭着自己的提醒,便能自行悟出这针灸的路数。
他面上却不以为然道:“陆小姐大可不必,石某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治好你病的是那位刘大御医,你这谢还是留着谢他吧。”
石韦的言辞态度,依然是这般冷淡。
陆玉竹自觉再呆下去也无趣,便道:“总之将来石郎中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府上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必然竭尽全力,眼下我就不多打扰了。”
陆玉竹言罢便起身告辞,石韦只客气了一声,也不起身相送,倒是樊佩兰念着陆玉竹是客,一直把她送出了门外。
“远志,我瞧这陆小姐也是诚心而来,你方才那态度是不是冷淡了一些。”
樊佩兰关上大门,叹着说道。
石韦尚未言时,后堂的帘子一掀,熊青黛带风而入,没好气的说道:“姓陆的都是忘恩负义之徒,远志方才那样已经算好的,要我说,早该听我的连门都不让她进,大扫帚直接哄走。”
原来樊佩兰只怕熊青黛鲁莽,故而先前一再叮嘱她不要出来,熊青黛方才在帘子那边一直旁听,越听心中越是有气。
石韦呷了口茶,淡淡笑道:“我朝官场**,似他们这般官宦人家,见风使舵也不足为奇,我们只管过我们的小日子,为这等事坏了心情,不值当的。”
石韦这般云淡风轻的一开导,熊青黛的怨气方才平伏了许多。
当天晚上,石韦让丁香烧了几样小菜,几口人便在院中喝酒聊天,这小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快活。
石韦今儿个在徐府大秀了一把,适才那陆玄明又主动派女儿来向自己低头,他这兴致自然是大好,这酒一喝竟是喝到了深夜。
月过中天,酒意阑珊,眼见杯中已空,尽兴之下,一院的人方才是各自归屋。
石韦腹中憋了一泡尿,便是晃晃悠悠的打算去解手,只是他酒醉七分,茅房没有晃到,迷迷糊糊中倒是摸到了前门去。
“吱呀”一声拉开门,他摇头晃脑,眯着眼睛,拉下了裤子,扶着那话儿便准备当街开炮。
迷糊中他不经意间一抬头,冷不丁瞧见跟前竟是站了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动不动,如鬼似的耸在那里。
“鬼呀!”
石韦惊叫一声,脚下本能的后退三步。
这一惊不要紧,不光尿意全无,连一身的醉意也尽数被吓飞。
而他这一声尖叫之下,门前僵着的那“女鬼”也是一震,仿佛从梦中惊醒似的,忽然间就动了起来。
当她抬起头时,石韦借着堂中的烛光,一眼便认出了那张失神茫然的脸。
陆玉竹!
陆玉竹抬起头来,慌张的目光正好也瞧见了门内的石韦。
当她认出是石韦之时,先是一奇,紧接着,当她的目光向下扫去时,脸上瞬间涌上浓浓的羞红之色。
“啊——”
她尖叫一声,急是捂着脸转了过去。
石韦愣了一下,低头看时,却才猛然惊觉,自己方才因为受惊,竟是忘了把裤子提起来。
眼下憋尿而直挺挺的那丑物,正如消防水龙头一般,昂然的指向正对面的陆玉竹。
石韦顿觉尴尬,赶紧把裤子提了起来,却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很冷静的问道:“陆小姐,这大半夜的,你穿成这样站在我平安堂门前是什么意思?”
“你……你……快把裤子穿起,丑也丑死人……”陆玉竹还沉浸在方才的惊羞之中,不敢转过身来。
石韦干咳了几声,“那个,我已经穿上了裤子,你用不着再躲闪。”
陆玉竹这才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双手依然捂着脸,手指悄悄的撑开了一道缝,偷瞄了石韦一眼,见他果然已穿上裤子,这才敢将双手放下。
石韦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不定。
眼下她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小衣,白色的抹胸下,饱满的淑胸昂然挺立,随着局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陆玉竹注意到了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双手赶紧环在胸前,勉强的遮住了半露的胸脯。
石韦将视线移开,问道:““陆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时,陆玉竹的精神才渐渐平伏下来,当她镇静下来,再一次审视自己所处的环境之时,不禁喃喃自问道:“是啊,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令石韦为之一怔,但旋即,他的嘴角便钩出一抹诡异。
他冷笑了一声,不急不慢道:“陆小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梦游症应该是又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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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睚眦必报
石韦这一句话,令陆玉竹神色为之一震。.org
她急是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的病明明已被刘御医治好,怎会又复发,不可能的……”
她矢口否认着自己梦游症再度复发,脸庞上尽是惊慌的表情。
石韦却淡淡道:“针灸之术,并非是找对了施针的穴位就万无一失,需知这一针下去,是深是浅,指尖力度如何,都关乎着治疗的成败。,那位刘御医自视太高,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陆小姐这病复发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听得这一番话,陆玉竹整个人如被霜打了一般,失魂落魄的定在了那里。
这个时候,外堂中的动静惊动了内院,樊佩兰等人均是带着醉意前来。
当她们看到这般模样的府尹千金时,无不惊异不解。
陆玉竹只觉腿脚一软,当下便无力的瘫坐于地。
石韦见状,迟疑了一下,还是几步上前,将自己的衫子脱下裹住她的身体,对樊佩兰道:“师娘,劳你把这陆小姐安顿一下,给她找件衣服穿。”
樊佩兰虽不明就里,但听得石韦吩咐,忙是上前扶起了陆玉竹。
这位府尹千金,神情呆滞的任由着樊佩兰搀扶着入了内院。
“丁香,你去熬些安神的汤来,青黛,你也一同去帮忙吧。”石韦不假思索的吩咐下去。
丁香自然是惟命是从,但熊青黛却一脸的不情愿,抱怨了几句,却仍是嘀嘀咕咕的跟着丁香一同去了厨房。
接着石韦又把丁老汉叫到跟前,附耳吩咐了几句,那丁老汉忙是披了衣衫,星夜离了医馆。
石韦穿好衣衫,自斟了一杯醒酒茶,闲坐于医馆之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个时辰转眼即过,忽然间,外面的街上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仿佛有许多人正望这边赶来。
须臾,大门骤然打开,丁老汉匆匆而入,喘着气道:“公子,小的传了你的话,那位府尹大人带着一大帮人亲自赶来了,就在后边。”
石韦点了点头,摆手道:“你先去后院休息吧,安顿好女眷们,待会若有人去,叫她们千万莫惊慌。”
丁老汉应声入了后院,过不多时,喧嚣声起,一群家丁丫环模样的陌生人,一窝蜂的冲进了平安堂,紧接着,一脸凝重的江宁府尹陆玄明也跟着大步入内。
见得陆玄明入内,石韦起身微微一拱手,笑道:“陆大人,好久不见了。”
陆玄明扫了石韦一眼,脸上掠过几分不自在,声音沙哑的问道:“玉儿在哪里?”
“陆大人莫担心,陆小姐正在后院休息。”石韦目光示意了一下。
陆玄明二话不说,带着一帮丫环便匆匆入内。
过不得片刻,陆玉竹在一众丫环的搀扶下出来,一路神情呆滞的被送出了平安堂,乘着马车先行回自家府去。
陆玄明随后而出,目送着女儿离去,神情中的那份紧张之色稍有缓解。
“你们都退到外边去吧。”陆玄明手一挥,将一众下人统统都屏退在外。
转眼间,诺大的医馆中,只剩下一介布衣和这高高在上的权贵。
陆玄明的脸上忽然变得和蔼起来,他向着石韦拱手一笑:“石郎中,今晚多亏遇上了你,要不然小女这夜中乱游,只怕就会有所不测了,陆某在此谢过。”
石韦笑了笑,不以为然道:“陆大人客气了,其实是陆小姐自己梦游到我这里来的,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眼下小姐已经找到,陆大人也可安心回府了。”
他这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
那陆玄明干咳了几声,讪讪道:“石郎中,看来小女这梦游症的病,非得由石郎中你来诊治不可,我的意思是,石郎中你能否……”
“陆大人。”
未等这姓陆的说完,石韦便摆手将他打断,脸上故作惊奇之色,“石某只是一乡野郎中而已,医术怎及得上刘御医那般当朝名医,况且治病的法子我已告知,陆大人应该去找那刘御医才是。”
听得这番藏有讽意之词,陆玄明眼中立时闪过几分怒色,只是却又得强行的压制下去,不敢稍有显露。
陆玄明深知此时的石韦,身后已经有潘舍人这棵大树罩着,他很清楚光凭自己这小小府尹的权威,已经是镇不住这小郎中。
咽了口怒气,陆玄明摇头一叹:“石郎中有所不知,陆某原本就想让石郎中为小姐医治,只是那刘御医非要逞强,我碍着他的面子,故而只好暂且让他一试,到头来终究还是不行,石郎中,小女的病,天下间只有你才能治呀。”
这位府尹大人反应也极快,马上把责任都推给了那刘昆布。
这般嘴脸,石韦深恶之。
他当下冷笑一声:“大人若果有此心,当初石某被水贼绑架时,大人却不派人去救,莫非就不怕石某有所不测,没办法再为小姐治病吗?”
石韦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戳穿了陆玄明的虚情假意。
这位江宁府尹顿时一脸尴尬,只得向着石韦再一拱手,面带愧色道:“这件事错都在我,当时玉儿她本已求我发兵去救石郎中,是我被那刘御医所惑,所以才没有答应。只要石郎中答应为小女治病,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此时的陆玄明,已然没有一丁点的官威,这般低声下气的向着石韦恳求,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女儿设想,一方面自然也是顾着石韦的背景。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石韦虽恶这姓陆的为人,但身为一名医生,又岂能坐视病人不顾。
听得这陆玄明一番道歉,石韦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陆大人,我想请问你一句,当初那个那你告密,说是我通敌卖国之贼的人,是不是就是当涂仁心堂的那个沈厚朴。”
陆玄明脸色刷的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他迟疑了一下,却不敢隐瞒,只得点了点头:“没错,那沈厚朴受了你和渔帮的气,气之不过,便向他的师兄刘南鹤求助,我碍于那刘氏父子的面子,便答应了替沈厚朴出气,这都是我一时糊涂,还望石郎中见谅。”
陆玄明的承认,正是印证了石韦心中的推测,没想到这沈厚朴身为郎中,竟然心狠手辣至此,实在是愧对“郎中”这个职业。
石韦的眼眸中,陡然间闪过一丝杀机。
他当下便道:“前事都已过去,没什么好计较的。陆大人想让我为令千金治病也可以,不过,这一次陆大人恐怕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只要我能办到,我定然答应。”陆玄明见石韦松了口气,顿时精神振作了起来。
石韦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冷冷道:“我要那沈厚朴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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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报答恩情
有仇不报非君子,沈厚朴想要石韦的命,石韦自有足够的理由取其项上人头。.org
陆玄明听得石韦这番冷酷之词,神色陡然一变。
他重新审视了一眼这年轻的郎中,万料不到此人竟也有如此手段。
“这个……沈厚朴并无犯必死之罪,想要他的命只怕不易。”陆玄明吞吞吐吐的推拒道。
石韦冷笑了一声:“罪名这玩意儿,还不是大人你一句话,当初我一个老老实实的本份郎中,不也能被冠上一个通敌卖国,这般奇葩的罪名吗。”
陆玄明面露惭色,犹豫了半晌,又道:“这沈厚朴虽然得罪了石郎中,不过石郎中眼下也安然无恙,取其性命似乎有些过了,若不然就判他个流放三千里,你看如何?”
听得此言,石韦的脸色陡然一沉,起身拂袖道:“石某是真心想为令千金治病,既然陆大人没有诚意,那就请回吧,天色已晚,我还要休息。”
石韦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那陆玄明神色一怔,忙是陪出了笑脸:“石郎中,凡事好商量,沈厚朴之事,石郎中是否再权衡斟酌一下。”
石韦一脸决然,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石某的条件已经放在这里,陆大人应不应允,自己看着办吧。”
石韦这般口气,俨然已是在下最后通碟。
陆玄明神色复杂,在那里权衡了半晌,只得摇头一叹:“好吧,既是石郎中你执意如此,我照作便是。”
这位府尹大人,终于是做出了让步。
石韦的脸色很快客气起来,拱手笑道:“那草民就在此谢过陆大人了,对了,还有那位被发配边疆的渔帮熊青叶,草民还请大人一并高抬贵手,将他的刑期减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依你,依你便是。”陆玄明连沈厚朴都能干掉,又何况是放了熊青叶这种小角色的事。
石韦欣然一笑,郑重道:“姓沈的人头落地之时,便是草民为令千金治病之日,草民就在此静候大人的好消息了。”
当下他二人达成了协议,那陆玄明也没好意思在这里多逗留下去,遂是带着一大帮子的仆人离去。
陆玄明方一走,后院门的帘子一掀,熊青黛便一脸惊喜的闯了进来。
“远志,我大哥真的要被释放了么?”熊青黛迫不急待的问道,看起来这妮子方才一直在帘后偷听。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淡淡笑道:“既然你都听见了,何必还问我呢。”
他默认了熊青黛的问题。
熊青黛的脸庞顿时绽放开灿烂的笑容,盈盈含泪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远志,你的恩情,我真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她情不自禁的投入了石韦的怀中,枕着她的胸膛低低感叹。
石韦怀抱着那柔弱无骨的娇躯,脸贴着她乌黑的发丝,那淡淡的幽香扑鼻而入,心中的**顿时为之荡漾起来。
他的手先是抚着她的背,慢慢的向下滑去,最后轻轻的按在了她的翘臀上。
熊青黛的身子微微一颤,深埋在他胸膛间的脸庞,顿时浮起浓浓羞意,整个身体仿佛被炭火包裹一般,立时便潮热无比。
尽管她羞意难当,却只伏在他身上,默认了那一双宽厚的手,肆意的揉捏着自己的那两团肉。
有了熊青黛的默许,石韦便放开手脚,索性将手从她的裙下伸出,再无那衣衫的阻隔,只如和面一样,狠狠的揉搓着她丰满的**。
“嗯……”熊青黛**渐起,忍不住低低的娇喘一声。
她生性刚烈,平素又好武,向来给人有巾帼之风,而今却这般娇滴滴,软绵绵的呻吟着,这般鲜明的对比,顿时更激起了石韦体中的雄性占有欲。
他当下将熊青黛抱入药柜那边,将她的身体转过去,令她用双手撑住柜台。
而后,石韦指尖轻巧的解了她的裙带,“哗”的一声,便将她的青色襦裙扒了下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那圆润饱满的雪臀,那幽径通幽,神秘诱人的丛林洞府,一瞬间便逼入他的眼帘,直如电流一般震撼着他的身体。
腹下那昂然之物,须臾之间便如擎体神柱,欲要冲破衣衫的阻挠,直捣黄龙府地。
此时的石韦,已是欲火焚身,也不多想,迅速的将自己的裤子褪了下去。
熊青黛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未经人事的她,既是畏惧,却又满怀期待,但无论怎样,现下的她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纯洁的身体,奉献给身后这个男人。
箭已上弦,将欲发时,石韦忽然想起什么,便是俯下身来,将她的抹胸一并撕去。
他一面把玩着那如同灌了水的气球一般垂下的柔物,一面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青黛,一会你可能会有些痛,你还愿不愿意把身子给我么?”
熊青黛双目紧闭,秀眉微蹙,低低的点了点头,羞怯无比的应道:“我这身子早晚是你的,你现在想要,拿去了便是。”
有了她这句话,石韦便可放心大胆的驰骋。
他遂是深吸了一口气,腰如弓弦,陡然发力,那一支利箭势无可挡的射出。
命中的丛林深处的花蕊之时,熊青黛禁不住低哼了一声,一瞬间的痛楚,令她贝齿紧咬着嘴唇,指甲更是将柜台的桌面划出了几道痕迹。
石韦开始精心的开垦起这片属于他的处女之地,挥汗如雨,气喘吁吁,但那无尽的快意,却令他沉醉其中。
伏在柜台上熊青黛,渐渐的从最初的痛苦中缓过劲来,终于,她亲身感受到,那种在梦境中想象多许多次的男女之事。
那巫山**的极乐快感,令她渐渐的陷入了迷离之中,情不自禁的扭动着腰枝,配和着他身上这辛勤耕种的农夫。
“远志,那陆大人走了吗?”
正当石韦享受着那逍遥快活时,帘外忽然传来师娘的声音,脚步声与烛光同时逼近。
石韦虽是吃了一惊,但他兴致正起,依旧是冲杀不休。
师娘知道熊青黛早晚是他的女人,即使撞见了这一出春光无限之事,顶多也是羞愧而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熊青黛却立时从迷离中惊醒,忙是挣扎道:“快停下,若是让夫人瞧见,丑也丑死。”
熊青黛本就是习武之人,这般一用力便将石韦强行推离。
眼瞅着帘子已经掀开,樊佩兰马上就要进来,熊青黛慌慌张张的穿衣也不及,被撞见似乎已是无可避免之事。
石韦灵机一动,赶紧将熊青黛推入了柜下空档中藏起,自己则放柜台前一站,麻利的将上身零乱的衣衫一整,光着的屁股却不及将裤子提起。
樊佩兰进门之时,石韦已装作在捣鼓药材。
“远志,那陆大人呢?”:樊佩兰问道。
石韦笑道:“他已经走了,师娘,忙乎了大半夜的,师娘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樊佩兰看了他一眼,不禁奇道:“这大半夜的,远志你怎么不去睡,却在这里捣弄起药材来了。”
“我……”
石韦正待敷衍应付时,整个人如被电流电到一般,却不想藏在柜中的熊青黛,竟是轻轻的将那丑物含咽咀嚼起来。
“远志,你没事吧。”樊佩兰见他表情似有怪异,还当是他身子不适,便关切的问道。
石韦暗吐一口气,强作无事之状,笑道:“我没事,就是想起明天一早要去给潘大人复诊,所以想睡前把要用到的药材备好。”
“哦。”
樊佩兰没有再怀疑什么,但接着竟是走向他来,说道:“那让师娘来帮你吧。”
石韦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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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互赠
樊佩兰说话之间,已是将烛台放在了柜台上,接着就要转往柜台这边来。.org
石韦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方才若是给师娘瞧见,那也是光明正大,没什么好羞的。
眼下若是被师娘看到自己光着屁股,下边还藏了个熊青黛,正自吞吞吐吐着他的丑物,这般景象,不仅仅就是尴尬,而且还有些猥琐。
“师娘,你别过来!”
石韦自然不想自己在师娘面前,表现出猥琐的一面,未待樊佩兰过来,忙是伸手将她拦下。
樊佩兰一怔,脸庞顿露茫然。
石韦笑呵呵道:“我都快忙完了,用不着劳烦师娘,免得师娘你手沾了药渣子,还得去洗。”
情急之下,石韦也编不出什么好理由来。
柜台下藏着的熊青黛,原本也只是一时兴起,这时听到樊佩兰要过来,赶紧也将那话吐出,遮着赤条条的身子悄悄的往内缩。
下边的快感一消失,石韦不由自主的长吐了口气。
樊佩兰见他言语神态有些怪怪的,这时又冷不丁的吐了口气,心中愈觉怪异,便是眨眸子问道:“远志,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瞧着你似乎有点不对劲。”
“没事,我哪里会有什么事,许是酒喝得有点多而已。”石韦极力的保持住淡定的表情。
樊佩兰看了他几眼,狐疑之心渐消,便是轻声一笑:“那好吧,师娘就先去睡了,你收拾完药材也早些休息吧。”
“放心,我呆会就去睡。”石韦暗松一口气,好容易才目送着樊佩兰举着烛台去往了内院。
医馆内的光线重新暗了下来,一直到听得内院中传出的关门声后,石韦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头向下道:“师娘已经走了,出来吧。”
柜下的熊青黛,耳听着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忐忑不安的从下边钻了出来。
她向着帘子那边小心的张望着,抚着胸脯喃喃道:“总算虚惊一场,若是与樊夫人撞见了,我哪里还有脸见人。”
“嘿嘿——”石韦邪笑一声,双手忽的便向她当胸袭去,“你也会怕么,那为何方才你还敢那样,就不怕我一个把持不住,漏了馅么。”
听得石韦这戏弄之语,熊青黛的脸色顿又飞霞流转,方才平伏下的心情,因此羞愧又局促起来。
看着眼前这春光尽现的娇躯,石韦刚刚熄下去的欲火,转瞬又熊熊燃起。
他猛的将熊青黛翻转过来,重新按在了柜上,重操利剑,再度向那龙潭凤穴发起攻击。
烛火幽幽,空旷的医馆之中,无边的春色在悄然弥漫。
………………………………
一夜贪欢,不知是梦是醒。
次日清早,石韦尚在昏睡中时,便听得有人敲门。
他迷迷糊糊的下得床来,不耐烦的将门打开,却见敲门的正是樊佩兰。
石韦打着哈欠道:“师娘,今儿个咱就歇业一天吧,我想睡个懒觉。”
樊佩兰笑道:“你怎的忘了,昨晚你不是说一早要去给那位潘大人复诊么,你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昨晚?我有说过这话吗……
石韦愣怔了一下,模模糊糊中,他回想起了昨天的那场神魂颠倒的鱼水之欢,忽然间想起自己确是随口编了这么一个借口。
“是啊,我倒给睡糊涂了,差点忘了,多亏师娘你叫醒我。”
石韦没办法,只得强行的赶走睡意,盥洗过后,拎着药箱出门。
他在御街上无聊的走了一会,想起昨日潘紫苏曾说过,请他往后要常来府上拜访,和那位潘大人研讨诗词什么的。
石韦又想那姓陆的昨天被他逼成那样,无非是念着他有潘佑这座靠山,既是如此,那自己正当把这层关系想办法打理得更牢固一些。
念及此,他便索性前往了几条街外的潘府。
潘府上下对石韦也算知晓,知道他是老主人和少爷的救命恩人,忙不迭的就派人去通传。
因是潘佑上朝未归,潘子君又有事在外,过不多时,潘紫苏便亲自迎了出来。
见到石韦时,潘紫苏脸上除了欣喜外,又有几分意外,盈盈一礼道:“石公子怎的想起今日光临寒舍。”
石韦笑了笑:“潘小姐昨日不是邀我来府上一起研习诗词吗,怎么,莫非我来得不是时候。”
“怎会呢,石公子快里边请。”潘紫苏笑着将石韦请入了府中。
潘佑未归,潘紫苏便将他带入书房,吩咐下人看茶上果。
“石公子,你的这首词是我依着映像抄写,你看有无错漏之处?”潘紫苏将一纸墨书递上。
石韦接过来一看,不禁暗自称奇。
他自然不是奇自己的词写得好,而是奇于潘紫苏的书法之妙。
因是家学渊源之故,石韦自幼学习中医时,亦跟着爷爷练过毛笔字,于书法之道也多有些了解。
潘紫苏这书法隽永清秀,笔力浑厚,隐然有大家的风骨,再衬上柳永的这首《雨霖铃》,这般细细品味,竟使这词作更增色不少。
“潘小姐,你这书法甚妙,不知可赠送给在下吗?”石韦兴致一起,忽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潘紫苏怔了一下,遂是谦然一笑:“区区拙字,让石公子见笑了,石公子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石韦当下便将那一纸合上,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他心中忽生一念,便又笑道:“我也不好白要小姐这字,就送一样礼物,算是回赠小姐吧。”
“石公子客气了,真的……”
潘紫苏以为石韦要送什么珠玉之类东西,似她这般名门千金,衣食无忧的,又怎会稀罕那些东西,怕石韦破费,便想拒绝。
只是话未说完,却见石韦起身走到书案前,笔走龙蛇,须臾间写下寥寥数句。
他将那写好的书纸双手奉上,淡淡道:“石某一介布衣,没钱买小姐这贴好字,就拿这方子作为回赠吧,希望小姐莫见笑才是。”
潘紫苏怀着好奇的心接过那书纸,低眉一看,却见纸上写着:天门冬十斤,杏仁一斤,捣为粉末,和以蜂蜜,每日外敷于面。
“这是……”潘紫苏抬起头来,茫然不解的望向他。
石韦笑道:“天门冬乃是一味滋补之药,《本草纲目》有云:‘煮食之,令人肌体滑泽白净,除身上一切恶气不洁之疾。’小姐若用了此方,便有驻颜养容,美肤洁面之效。”
原来石韦给她开的,乃是一道美容的方子。
天下间哪个女子不爱美,又何况是潘紫苏这般天生丽质的名门闺秀。
她手捧着这道驻颜养容的方子,心中越觉欢喜,又想这石韦,不仅医术超群,而且文采绝艳,更难得是如此体贴人心,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奇男子。
心中感动之下,她当即盈盈一礼,浅浅笑道:“多谢石公子赠此良方。”
石韦正待说一声客气时,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不知这《本草纲目》,是何人所著的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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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惊艳
猛回头时,却见那中书舍人潘佑,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org
从他那副笑容,还有方才那一句问话看出,潘佑显然是听到了他二人方才的对话。
“爹爹,你回来了。”潘紫苏忙迎了上去,搀扶着潘佑走入书房。
石韦拱手一揖,淡淡问候道:“草民见过潘大人。”
潘佑衣袖微摆,和蔼道:“远志你也不是外人,在我面前就不必以‘草民’自称了。”
“晚生多谢大人厚待。”潘佑既是这般亲近,石韦自然没理由再拘泥。
潘佑走到书案前,拾起石韦写的那道方子看了几看,不禁微微点头,看起来他对这医学也颇有所通。
“远志,我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潘佑笑问道。
他所指的,正是那《本草纲目》。
石韦原想这潘紫苏不懂医术,故而才会这么随口一说,怎想到会给潘佑不小心听了去。
这位潘大人可不比常人,在他面前说谎可得小心一点,不然说不准就会穿帮。
石韦心思急转,微一沉吟,便是坦然道:“不瞒大人,这《本草纲目》,其实是晚生正在纂写的一部医书。”
“你正在纂写医书?”潘佑不禁面露奇色。
自古以来,似华佗、张仲景这等名医,无不是在其功成名就,晚年之际,才会回头把一生行医的经验,书写成医书以流传后世。
而似石韦这般年纪轻轻,一眼看起来还似初出牛犊的后生之辈,竟然已经在开始写医书,这般前所古人,后无来者之例,如何能不让潘佑感到惊奇。
石韦当然看得出他为何惊奇,便解释道:“晚生自感于医术之道,颇有一些领悟,故是想将之写成书,若能将之分享给同行,救治更多的病人,那也算是晚生的一点功德。”
听罢此言,潘佑面露赞色,点着头道:“难得你这般年轻,便有如此宏远志向,不错,不错,将来你这《本草纲目》写成之后,一定要让老夫先行过目才是呀。”
石韦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不想这位潘大人还认真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潘佑倒也提醒了自己,好容易穿越一回,若是能留下一部传世的旷世医书,这不枉这穿越一场。
只是,恐怕要对不住李时珍先生了……
石韦当下欣然道:“难得潘大人看重,晚生若能写成这医书,必当请潘大人先行过目。”
潘佑捋须点头,目光之中尽是欣赏之色。
这时,一旁静听的潘紫,却又笑道:“爹爹,石公子不光是写医书让你称奇,若是爹爹你知道了他另一样能耐,定是惊得合不拢嘴。”
“远志你还有什么大能耐,竟是老夫所不知的?”潘佑立时起了兴致。
石韦却谦逊道:“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是小姐有些夸大其词了。”
他这般谦逊,却与潘紫苏的话形成鲜明对比,越是如此,潘佑便越发的好奇。
潘紫苏便劝道:“石公子,你就不必过谦了,你就把怀中那张纸拿出来,让爹爹品读品读吧。”
有了潘紫苏的从旁帮衬,石韦便不用担心有故意卖弄之嫌,遂是摇头一笑,将怀中那一首词作取出,双手奉上。
潘佑怀着好奇之心接过,待他将这词作看罢时,整张脸已是惊骇万分,仿佛发现无价的宝藏一般。
“这首词……这首词是何人所作?”潘佑惊得竟有些口齿不伶俐,他显然一时间还没明白女儿的意思。
潘紫苏却目光示意着石韦,笑道:“爹爹,这还用问么,这首词当然是石公子的杰作。”
听得此言,潘佑的身子又是一震。
他猛抬起头来,以一种诧异的目光,重新的打量着眼前这年轻人,眉宇中透露出来的,皆是不可思议之色。
石韦倒是被他这惊异的眼光瞧得有点不自在,便谦逊道:“这首词是晚生闲暇之时,信手而作,让潘大人见笑了。”
潘佑渐渐的将那份震惊压制下来,仔细的又端详了那首《雨霖铃》一番,忽又问道:“远志,你还有其他的词作么,不知可否让老夫一并赏评赏评。”
石韦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潘佑显然比其女儿要沉稳许多,未凭这一首惊艳之词,便肯定了石韦的才华。
石韦琢磨着还得“抄”一首词来让这潘佑信服,只是光抄柳永的似乎不太合适,他心中将那些背过的名作过了一遍,很快选定了一首。
当下他便欣然道:“既是大人有兴致,那晚生就写一首去岁所作的词,让大人点评点评。”
一听石韦又要作词,潘紫苏忙是亲自研墨。
石韦提起笔来,沾得几许墨香,闭眼细细的回想了片刻,再次睁开眼来,笔走如风,毫不停滞,须臾间便写下一首词。
潘紫苏将未干的墨迹小心捧起,清了清嗓子,缓缓念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惟悴损……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当潘紫苏将李清照的这首《声声慢》读罢时,那清艳的容颜上,已是欣喜满面,那般表情,俨然比当初文会时,看到石韦一展身手时还要惊喜。
“爹爹,石公子这首词,实在是……”
她的赞绝之语尚未出口,潘佑已迫不急待的将那未干的墨纸一把夺过,仿佛捧着一张金箔一般,双手颤抖着反反复复的端详。
未几,他抬起头来,正视着石韦,捋须慨叹道:“这两首词,堪称绝世之作,远志,老夫是真没想到,你除了医术高超之外,竟还有这等出众文采。”
潘佑以文采出众而得当今圣上青睐,当今南唐国中,能得他这般评价之人,多少年来可谓屈指可数。
石韦却一点都不感到惊奇,就算眼前这儒宦乃文坛泰斗,但比之柳永和李清照自要逊色许多。
只是他表面却是受宠若惊,忙拱手谦道:“潘大人过奖了,晚生也只是于作词之道略有些见解而已,至于文采出众,却万万谈不上。”
石韦这是给潘佑打了剂预防针。
需知文采之道,并非只有做诗作词,还有写文论经等诸多门道,让他背些名词唬人还可以,若是让他去写文章,那便非露馅不可。
潘佑却呵呵一笑,捋须说道:“人非圣贤,岂能样样精通,远志你既通医道,又精于词作,单只两样,已足堪称我朝难得一见的俊杰。这样吧,老夫明日就推荐你加入那集贤阁。”
听到“集贤阁”三个字时,石韦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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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所谓才俊
(感谢阿门兄打赏,下午有急事,这章稍晚了点,见谅。.org)
这集贤阁可是相当有来头的。
当年李煜为太子时,曾开设崇文馆,专门招集那些精于文学的文人墨客作幕僚,当年崇文馆中的潘佑、张洎等杰出之辈,而今都已升任为当朝重臣。
后来李煜登基为帝后,便将这崇文馆改名为集贤阁,并专门在皇城一隅选定一殿作为其所在,继续召揽有才华的文人墨客。
但凡能进入这集贤阁的文人,只要诗词文赋讨得李煜些许赏识,便可不经科举,直接被委以官职。
所以这集贤阁又号称南唐国的后备官员储备库,能够幸运的进入集贤阁的人,将来仕途多为平步青云,甚至是一步登天,故而都被人们羡慕的称之为“登龙门”。
潘佑推荐石韦进集贤阁,这明显有提携的意思,这般好意,石韦如何能感受不到。
旁人若是听得堂堂中书舍人,皇帝近臣如此看得起自己,估计早就胜不自胜,当场纳头便拜谢感激,石韦却反而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南唐的覆灭是迟早的时,自己若是不小心混了个一官半职,看起来是风光一时,但到时战争来临,身上的官职却反而可能成为惹祸上身的祸根。
石韦思维转的极快,转眼便权衡过利弊。
当下他拱手一礼,淡淡笑道:“诚蒙潘大人如此看重,只是晚生只醉心于行医,至于这诗词的,只是闲暇爱好而已,集贤阁这种地方,晚生怕是攀不起呀。”
“贤侄此言差矣,需知从医只是医一人,从文却可医一国,眼下我朝国势衰落,正是用人之际,贤侄既怀有奇才,正当为国效力,岂可只甘心做一区区的郎中。”
这潘佑以为石韦只是在谦逊,故是再三的劝导,甚至还搬出了“医国”这样的名头来相诱。
“如果光凭会做诗词就能治国,那以李煜的文才,也不至于被灭国了。连潘佑这等国之重臣,见识都如此,不被灭国才怪了……”
石韦心中暗自感慨,当下又几番委婉的推脱,那潘佑却早已视他为贤才,非要提携不可,而那潘紫苏也一再的从旁劝说。
见这潘氏父女如此热诚,石韦自觉再一味的推拒下去,非冷了人家一片心意,让潘佑误会他是自视过高,不给他面子,这样的话反为不妙。
暗中斟酌后,石韦便想答应了潘佑也未尝不可,反正到时候去那集贤阁的时候,他只是随便混混日子便是,只要不显山露水自当无事。
想通此节,石韦便拱手道:“既是潘大人如此厚待,晚生岂能不识抬举。”
他这般一应允,潘佑大喜,抚其肩道:“好好,甚好,老夫明早就去办这桩事,贤侄,到时你还要好好表现,莫要辜负了老夫的一番心意呀。”
于是石韦与这潘家父女,又闲聊了一番,方才告辞而去。
回到医馆之后,石韦便将自己将要去集贤阁之事,说与了师娘她们。
那集贤阁的大名,就连樊佩兰这等偏僻小地的妇人都知道,一听得石韦的话,樊佩兰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夫人,集贤阁是什么地方?”见得樊佩兰这般兴奋,丁香便一脸茫然的问道。
樊佩兰拉着丁香的手,激动的解释道:“我在当涂时听人说,那集贤阁里都是了不起的才子,咱们当朝圣上,专门从那里边挑人做官,你说那是什么地方?”
旁边的熊青黛听明白了意思,脸上顿时也涌上喜色,“那是不是远志说进了这集贤阁,将来便有希望做大官了,是这样的吗?”
“那可不是。”樊佩兰重重的点着头。
这个时候,丁香和那丁老汉总算也明白过来,一屋子的老弱女眷们,顿时都跟炸了窝的喜鹊一般,叽叽喳喳的欢喜不已。
丁香说着要去买酒庆祝,熊青黛则自告奋勇去下厨,而樊佩兰则兴奋的要去扯几丈绸缎,给石韦做几件像样的衣服,好配得上进宫,去集贤阁那样了不得的地方。
难得这一帮女人们高兴一回,石韦也就乐得纵容她们去忙乎。
几天之后,石韦收到了潘佑派人送来的,集贤阁特发的牌符。
有了这道刻有名字的玉制牌符,就意味着他已是是集贤阁的人,并有进出皇宫的权力。
得到这牌符的当天,潘佑还特意派了一辆马车来,欲送石韦进宫,说是他打听到消息,今日圣上要亲临集贤阁,考查阁中文人们的才学,这般难得的机会,不容错过。
潘佑一番好意,石韦便也没的推脱,遂是换上了身樊佩兰特为他赶制的像样衣衫,乘着潘家的马车前往了皇宫。
南唐的皇宫位于金陵北城,经历了李氏三代的经营,虽不比北朝宋国汴京皇宫那般宏大,但也自有几分江南的精致。
不过对于石韦这样游赏过明清故宫的人来说,初次进宫的他,并没有寻常人的那般惊奇与慨叹。
唯一让石韦感到几分好奇的,则是当朝的皇帝李煜。
那个有着著名词人身份的“亡国之君”,那个老婆小周后,屡屡被赵氏兄弟“临幸”的绿帽男……
以石韦的那点历史知识,整个南唐似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让他感兴趣的人物,眼下既是有机会,他自然迫不及待的相要一睹这个奇葩皇帝,究竟是何风采。
集贤阁位于皇宫东南一隅,将及近时,一路上便瞧见不少青年俊杰,或是风度翩翩,或是气宇轩昂,或是傲慢自得,想来便都是这集贤阁的才子。
这些人共同之处,便是个个都衣着华丽鲜亮,尽管石韦穿着师娘亲作的衣衫,但与人家比起来,仍是显得寒酸了不少。
或许是因他这衣着,又或是这些才子当中,亦有参加过当日徐府文会,不乏识得石韦的人,故是一路所过,不少人都对他投以异样的眼神。
登上七级石阶,将要迈过那集贤阁的高门大槛时,石韦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
是徐常青的笑声。
没想到此人也在,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石韦下意识的留步,侧出半边身子向内悄悄看去,却见几步之外,徐常青正与几名青年才俊说话。
“徐兄,当日在你府上时,写了那首《雨霖铃》的不知是何方才俊,怎么我等之前从未曾见过?”其中一名才俊问道。
那人显然指的是石韦。
一提起石韦,徐常青顿时面露不屑,不以为然道:“什么才俊,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小郎中而已。”
另一名青年文士立时奇道:“乡下郎中竟也能写出那等佳作,这个人可是不简单呢。”
那徐常青冷笑一声:“一个小小郎中,能有什么才学,多半是在哪里听了某位隐士奇人的词,抄袭出来撑面子而已。”
徐常青这般一说,其中一人马上接口道:“徐兄言之有理,一个乡下郎中若能写出那等词作,那徐兄,还有我等金陵才俊们颜面何存。”
其余才子们纷纷点头称是,一干人又将石韦这个乡野郎中,当作笑料一般讥讽了一番。
听得他们背地里这番议论,石韦心下冷笑一声,遂是大步扬长入内,几步走上前去,向那徐常青微微一拱手,笑道:“徐兄,咱们又见面了,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呀。”
众才子一见是石韦,无不面露惊异之色。
那徐常青更是一脸惊诧,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会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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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卑鄙手段
石韦并未作答,却反问一句:“石某为何不能在此?”
那徐常青沉着脸道:“这里乃是集贤阁,唯有我大唐俊杰才子方能在此探讨诗文,你一个郎中岂能随便进来。.org”
“哦。”
石韦应了一声,低头故意装作是寻找什么,半晌方才将那玉牌取出,在徐常青面前晃了几晃,笑道:“在下侥幸也成了集贤阁的一员,所以便来会一会徐兄等诸位才俊,真是幸会幸会呀。”
徐常青瞥见那玉牌时,心头不禁为之一震,脸色刷的一下就拉了下来。
“你怎么可能——”
他话未出口时,猛然间想起了石韦与潘佑之间的关系,便顿时明白了其中原因。
徐常青只得硬生生的将未尽之词咽了回去,暗吞了几口不爽之气后,忽然冷笑道:“看来石兄还真是幸运,当朝之中,能得潘大人赏识的人寥寥无几,石兄你还真是有些手段呢。”
徐常青这显然是在讽刺石韦靠了潘佑的关系,方才能入这集贤阁。
其余几位才子一听这话,顿时个个冷笑,似乎对此颇为鄙夷。
石韦亦不见怪,只表情平静道:“石某不过一乡野郎中,能凭着区区陋作,薄得潘大人的赏识,自然是幸运得紧,哪里像徐兄有着徐大人这等当朝重臣作父亲,相比之下,石某能来这集贤阁,确实是惭愧呀。”
石韦这般自谦之词,却是在拐着弯的反讽徐常青才是借其父的权势,那徐常青一听,顿时面露忿色。
徐常青欲待反唇相讥,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强硬得力之词,正气愤之时,忽听得殿外宦官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皇帝到了!
集贤阁中顿时一片安静,所有才子们赶忙侧立两旁,躬身肃立,面色恭敬的迎候于阁中。
石韦忙也站立一旁,学着旁人的样子,眼眸却偷偷的向着殿门方向望去。
过不得片刻,但见一身着龙袍的男子昂首入内,这人相貌堂堂,形容修美,神情之中更有一种自负之色,这便是传说中的李煜了。
李煜的身后,除了一干宦官侍卫之外,还跟着潘佑及其他几位大臣,想来是陪着皇帝前来视查。
众才子们一见李煜入内,纷纷口称吾皇万岁,个个长揖到底。
李煜微微点头向他们致意,一步步悠闲的走入殿中。
殿中的诸多中,此刻都因见到皇帝而激动不已,唯有石韦却是平静如常。
就当李煜从石韦的跟前经过时,石韦突然感觉小腿被人一磕,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子便顺势向着倾去,正好撞在了旁边的书桌上。
这一撞不要紧,书桌向前一倒,桌上的那一块砚台忽的便跌了出去。
砰!
砚台摔了个粉碎,内中的墨汁四面飞溅,竟将李煜的龙袍污了一大片。
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惊住。
潘佑惊骇的望向石韦,万不想他竟会整出这般意外。
李煜亦是瞪向石韦,眉色中涌动着愠色,显然龙袍上的那一片墨汁,破坏了他风度翩翩的形象,令这位皇帝如何能不震怒。
其余才子们亦是齐刷刷的望向石韦,目光之中有吃惊,但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
石韦心中同样也是大惊,但猛回头去,却瞥见身后的徐常青,正以一种不易觉察的诡笑藐视着他。
陡然间,石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这姓徐的故意推我!
他尚来不及惊怒时,李煜身后的另一老臣便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玷污陛下龙袍,来人啊,速将这大逆不道之徒拿下。”
那老臣一下令,几名侍卫便汹汹上前,不容分说的便将石韦擒住。
“徐大人且慢。”
潘佑见状,赶忙出声相救。
听潘佑口称那老臣为“徐大人”,石韦依稀记得,李煜的近臣中,有一个叫作徐弦的老臣,乃是那徐常青的父亲,想来便是此人。
这两父子,一个背后使阴的推自己,一个下令抓捕,配合的还真是天衣无缝。
潘佑喝止住徐弦,忙是上前,向面带愠色的李煜道:“陛下请息怒,这个石韦乃是新入集贤阁的才子,想必是初见陛下,心情一激动才不小心撞翻了砚台,污了陛下龙袍,还请陛下宽恕其罪。”
什么我不小心,明明是徐常青那厮故意撞我。
石韦心中有气,当场便欲自辩,那潘佑却向自己连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擅言。
石韦转念一想,就算是自己辩称是徐常青背后使阴,那姓徐的一定不会承认,再者有徐弦在场,李煜必也不会信自己所说,反而会令其误认为自己是推脱责任。
权衡之下,石韦便暂压怒气,只默不做声。
“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容冒犯,就算这个什么石韦的是新进才子,这般冒犯陛下天威亦是有罪,臣请将他推出去,重责三十大板以为教训。”
那徐弦不依不饶,竟然要打石韦的板子。
李煜只顾看着自己袍角的墨迹,摆着手随口道:“就依徐卿的意思吧,杖责三十大板,逐出集贤阁。”
这李煜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极为冷酷。
石韦心中咯噔一下。
这逐出集贤阁倒无妨,反正自己本就没打算来,但那三十大板下去,就自己这身子骨,不被打个半残才怪。
他急向潘佑望去,试图寻求这位荐主的帮助。
潘佑眉头微微而皱,忽然间面露笑容,向着李煜拱手笑道:“陛下,这石韦触怒龙颜,该当责罚。只是臣想这集贤阁乃我大唐文人的圣地,即便要责罚,也当以文罚,这样才能彰显陛下重文爱贤之心。”
“文罚?”
李煜听得那一个“文”字,似乎是出于本能一般,立时便起了兴趣。
他的目光从龙袍上的墨污移开,饶有兴趣的看向潘佑,问道:“潘卿,你倒说说看,怎么个文罚法。”
潘佑指着石韦道:“这石韦长于作词,臣曾赏读了他的几首词,甚为精妙。臣是想,陛下不妨罚他当场作词一首,由陛下来评判,若是能入得陛下圣目,便恕其此罪,若不然,那他便是徒有虚名,并无才华,那时再罚以杖责,便不会有损了陛下求贤爱才之名。”
李煜喜文,潘佑这一招,正是投其所好。
那徐弦见状,忙欲反对,而李煜却点头笑道:“潘卿的这个法子,甚是有趣,好吧,那朕就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说着,他拂袖而过,坐上了殿首专为他设的龙座。
侍卫们见状,便将石韦松了开。
潘佑走上前来,板着脸道:“石韦,陛下宽宏大量,给了你一个恕罪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的表现。”
嘴上严厉,私下潘佑却向他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石韦会意,便拱手道:“多谢陛下给草民这个机会,那草民便献上一首陋作,请陛下评判。”
石韦遂是走到书案前,正欲提笔时,却又瞟见了徐常青那得意的冷笑。
很明显,那冷笑表示徐常青根本不相信石韦有什么真才实学,更何况是在文采超然的皇帝面前,你石韦的受罚,那是板上钉钉,无非挽回。
石韦嘴角悄然一撇,回以一抹冷笑,遂是深吸一口气,信手写下一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乡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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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李煜看“李煜”
石韦信手写了一首《虞美人》。.org
这首词的原本主人,正是龙座上的那位李煜。
曾经的历史上,李煜在亡国之后,哀思故国,便写了这首千古绝句。
据说,正是因为这首词才为他惹来了杀身之祸。
原词当中的那一句本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但若照搬下来的话,便反而会产生歧意,故而石韦灵机一动,把“故国”改为了“故乡”。
如此一来,这首词便成了一首思乡之作,一字之改,对整首词影响并不太大。
他将词写罢,一名宦官便上前捧着未干的墨迹,奉给了龙座上的李煜。
一想到这南唐国主李煜,欣赏着若干年后,“他自己”将要写下的词句,这将是何等有意思的情景。
石韦挺胸抬头,默默的观望着李煜,心中却有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
李煜啊李煜,我本来是想抄首别的词的,谁让方才你要打我板子,那就别怪我戏弄你了……
集贤阁中的那些人,却不对石韦的那首词抱有任何希望,他们都等着皇帝看罢,不屑一顾的当场撕掉,然后下令杖责石韦,他们便可以看一出热闹。
李煜自己本身就是才华绝世的大家,尽管他手底下聚集了诸多文人墨客,但这些人当中,包括潘佑等近臣在内,文采能赶得上李煜之辈,却并无一人。
这么多年来,真正能得到李煜赞赏的词作,可谓凤毛麟角。
众人深信,那不名一文的年轻人,绝不可能是其中幸运的一员。
似乎李煜本身也没有多少期望,他只是随手接过那词作,微斜着头,随意的瞄了几眼。
只是随眼的一看,那张平淡的脸,却瞬间涌起了骇然之色。
那般表情的变化,石韦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李煜被“李煜”的词震住了。
李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捧起那纸词作,从头到尾,细细的味读了几番,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震惊变得惊喜,仿佛发现了天下难得的至宝一般。
须臾后,他猛然拍案,忍不住喝彩道:“妙极,妙极。”
这“妙极”二字,如同是晴天霹雳,将在场所有人对石韦的轻视都劈散。
“这么多年了,朕终于又看到一首绝世之作,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实在是妙极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齐刷刷的射向石韦。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不名一文的年轻小生,究竟是写了什么样的奇作,竟然会令圣上如此拍案叫绝。
石韦却只表情平静,面带着淡淡的微笑,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侧目。
“此等佳作,诸位爱卿也好好欣赏欣赏。”
李煜兴致极好,遂令将石韦这首《虞美人》传阅下去,与诸人共赏。
众臣们看过之后,自然是无不惊叹,就连那先前提出要打石韦板子的徐弦,当他看过之后,脸上的那份冷峻,亦为叹羡所代替,不禁捋着白须赞不绝口。
即使是潘佑,先前已知晓石韦的才华,但当他看到这首《虞美人》之时,心中的那份惊讶,还是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来。
唯有那徐常青,脸色却一片铁青,神情极为复杂。
那是震惊,亦是嫉妒,除了石韦之外,无人能够察觉。
李煜欣然起身走下龙座,来到了石韦跟前,笑问道:“你叫石什么来着?”
“草民石韦,字远志,拜见陛下。”石韦长身一揖,言辞虽然敬重,但语气却仍是那般不卑不亢。
李煜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何方人氏,祖上何人?”
石韦坦然道:“草民当涂人氏,祖上都是普通百姓,草民不过是一郎中。”
听得石韦出身平凡,李煜原本的那份欣赏的表情,似乎因此而暗淡了几分。
这时,潘佑却从旁道:“这个石韦不过一小小郎中,便能写出这等妙词,可见我大唐真乃藏龙卧虎,此是陛下之福也。”
潘佑这般一说,那李煜顿时又面露几分得意,点着头道:“不错不错,潘卿所言甚是,来人啊,给这个石韦赐御酿一杯,以嘉奖他这一首妙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露出艳羡之色。
能得到皇帝的赞许已为不易,再得御酒的赏赐,莫说是石韦这么个平头百姓,就算是当朝重臣,也鲜有如此厚赐,这般莫大的殊荣,岂能不遭人羡。
石韦却只淡淡道:“多谢陛下赐酒。”
宦官将一杯酒端来,石韦也不扭捏,一饮而尽,嘴上赞着好酒,心中却想这所谓的御酒,也甚是一般嘛。
“潘卿,难得你如此用心,为朕觅得如此良才,同样该赏,朕就赐你玉带一条。”
这李煜果然是词人皇帝,只因石韦一首词,连同潘佑这个引荐之人,也一并如此厚赏。
潘佑谦逊了几番,欣然拜谢龙恩。
那老臣徐弦见状,却道:“陛下,这石韦这首词确实不错,不过方才他冒犯陛下之罪,亦不可不究,不然陛下的威严将何在?”
石韦眉头微微暗皱,他一时想不明白这姓徐的为何非要针对自己。
眼下他既已得到李煜的赏识,这地位便与方才大不相同,遂是出列大声道:“启禀陛下,草民方才并非有意冒犯陛下,只因陛下经过时,不知是何人在后面推了草民一把,才撞翻了砚台,玷污了陛下龙袍,请陛下明鉴。”
“竟有此事?”
李煜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目光刷的扫向了石韦身后那数名才子。
那几人被皇帝的目光这般一扫,本是不关己事却个个面露慌意。
反倒是那徐常青,明明是他所为,却反而表现得坦坦荡荡,神色与气度都一派平静自若。
“石韦,告诉朕,是哪个恶毒之徒故意陷害于你,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石韦回过头来,目光如电,冷冷扫向那徐常青。
正当他打算指名道姓,揭穿那徐常青时,猛听身后有人痛叫起来。
石韦和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痛叫惊动,寻声看去,却不知为何,那徐弦竟是突然跌倒在地上,捂着小腹哀叫起来。
“爹爹!”本是一脸淡定的徐常青,见到父亲突然倒地,忙不跌的飞奔了过去。
石韦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却没想到这徐弦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的犯了急病。
那李煜眼见重臣突发疾病,早把方才之事抛之脑海,忙是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御医来。”
集贤阁内顿时乱成一片,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痛得不省人事的徐弦抬至偏殿休息,李煜和潘佑等几位大臣在内看护,其余之人则被屏退在正常之中。
诸人议论纷纷之时,那御医刘昆布已匆匆的赶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刘昆布一进门,便正好撞见了石韦,不禁奇道。
石韦淡淡一笑:“刘御医先不必关心我为何在此,还是赶紧去看看那位徐大人吧,再晚一步,我看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刘昆布满腹的困惑,却又没时间多问,只得怀着奇惑之心,匆匆的赶往了偏殿。
刘昆布进去之后,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又有几名御医陆续被传唤而来。
看这情形,那徐弦应该患病不轻,不然岂需几位御医齐来会诊。
约莫着将近傍晚时分,集贤阁中的众才子多已先行告退,石韦本也想一走了之,但想着潘佑今日对自己的维护之恩,岂能不告而别。
当下石韦便一直候在阁中,不多久时,终于看到潘佑独自一人出来。
石韦便迎上前去,询问那徐弦的病情如何。
潘佑摇头叹道:“徐大人这病甚是怪异,几位御医有的说是热结大肠,需用寒凉之药,又有人说是寒阻中焦,需当服温热之药,眼下他们还在内中争论,无法得出最终的诊断,我看再拖延下去,只怕徐大人他……唉——”
听得潘佑这一番描述,石韦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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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争风吃醋
那诡异的神色一闪即逝。.org
随后石韦又把那徐弦的脉相、舌色,以及其余诸般症状问了一遍。
潘佑开始时也没有多想,只是顺口如实告知,当他看到石韦那份渐渐自信的表情时,却忽然眼眸一亮。
“我差点给忘了,远志你医术高超,莫非你已知道如何治那徐大人的病了吗?”潘佑神情有些兴奋。
石韦却并未作答,淡淡道:“晚生能不能治他的病也不说,晚生倒是有一件事很好奇,不知当问不当问。”
潘佑怔了一下,笑道:“此间没有外人,你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方才之时,晚生曾留意到,那位徐大人似乎有故意针对潘大人你之嫌,既是如此,大人为何还这般担心他的安危?”
石韦坦诚的向他表示了自己的困惑。
潘佑面露苦笑,摇头叹道:“老夫以国事为重,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于是那潘佑将石韦扯至一偏辟之地,见得四方无耳目,方才将自己的苦衷道出。
原来潘佑自感南唐国势衰弱,北方宋朝威胁日盛,为了避免覆国的命运,他便和几位大臣拟定了一套变革之法,试图藉此来提升南唐国力。
潘佑这套变法的根本,便是模仿上古周朝,实行“井田制”。
只是这变法之事一放出风声,朝野上下就异议不断,其中反对最激烈的,便是先帝时期的那班老臣。
尽管皇帝李煜也心存变法之心,但碍于朝中反对的舆论甚重,故而迟迟不敢付诸实施。
潘佑等改革派的诸臣,多出自于李煜为太子时的崇文馆那帮文人,虽然颇受李煜信任,但在朝中的影响力尚有不足。
然那徐弦则不同,他自先帝时就受重用,在老臣当中极有影响力,而且徐弦对变法之事,一直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故而潘佑才想借徐弦的声望,说服那些反对派的老臣,支持他的变法改某。
古往今来,敢力排众议,实施变法者寥寥无几,而且搞改革的那些人,大多数下场都不怎么好,王安石便是其中典范。
尽管潘佑的这番勇气,确实令石韦感到佩服,但当他听到那什么“井田制”时,却又感到了有些幼稚。
你搞那什么井田制,说白了不就按人头分地,搞平均主义么。
人家那班老臣,伺候了两朝皇帝,这么多年来,谁家没捞到个良田千顷,你搞变法,搞井田制,不就是割人家到嘴的肉,不反对你才怪。
他心中的这些想法,自然不能与潘佑明言,既然潘佑开口了,这个忙他也不能不帮。
只是一想起徐常青那厮,石韦心中就有火,如今若是再去救他爹,这般以德报怨的蠢事,石志可做不出来。
沉吟片刻,石韦隐然已有了主意。
于是他淡淡一笑道:“既是潘大人有吩咐,晚生岂能不从,不过在晚生施救之前,还想与那位徐公子说几句话,不知潘大人可否代为转告一声。”
潘佑听得石韦愿意出手,顿时面露欣喜,当即便又回往了偏殿。
过不多时,一脸阴霾的徐常青闷闷不乐的出了来。
他很不情愿到门外,冷冰冰道:“听潘大人说你找我有话要说,赶快说吧,本公子没时间跟你浪费唇舌。”
石韦看了他一眼,问道:“徐兄,我想问一句,方才是不是你从背后推我?”
徐常青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他没有料到,石韦会当着他的面,戳破这层窗户纸。
“哼,是我又怎样。”徐常青见四下无人,便是坦然而又嚣张的承认。
石韦轻吐了一口气,故作不解道:“石某与徐兄无怨无仇,实在想不明白,徐兄你为何要这般陷害于我。”
徐常青冷哼一声,藐视着他道:“以我的身份,本是不屑于你这般出身卑贱之徒一般计较,是你不知好歹,一再挑战我的忍耐底线,逼我不得不出手教训你。”
这位徐公子口口声声“卑贱之徒”,全然不顾及石韦的颜面,已是撕破了脸皮。
这个时候,石韦的表情反而平静下来,他饶有兴趣的问道:“这就奇了,我与徐兄只是数面之缘,实不知我如何又惹到了你。”
“小子,你休要装傻。”徐常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紫苏是我徐常青将来的妻子,此是京城众人皆知听之事,你小子却先是轻薄于她,又故意当着她面损我面子,分明就是想染指于她,此仇若不报,我徐常青颜面何存!”
姓徐的终于道出了他的动机。
他所指的两件事,一件是当初在潘府时,石韦为潘紫苏敷药之事,另一件则是在那场文会上,石韦以一首《雨霖铃》震撼全场之事。
石韦冷笑了一声:“当日潘府之事,我早已解释过是一场误会,至于那场文会,更是徐兄你强邀我去的。就因这捕风捉影之事,徐兄你就争风吃醋,使出这等不耻的手段,徐兄你就不怕败坏了徐大人的门风吗?”
听得石韦这一番冷嘲热讽,徐常青顿时恼羞成怒。
“臭小子,你别以为你凭着会写几首词,得了潘大人的提携就能一步登天,肆无忌惮。我警告你,趁早滚出京城,滚回乡下去做你的小郎中,若不然,我徐常青有的是手段整死你。”
这恼羞成怒的官家公子,不仅把窗户纸捅破,连门也一并拆了,眼下竟是赤果果的威胁起了石韦。
石韦等的就是他的气急坏败。
当下他不以为怪,反而面露笑容,平静道:“徐兄好大的口气,石某真的很怕呢。不过方才我却听说,令尊徐大人眼下已然病危,几位御医都无计可施。石某是想,倘若令尊有所不测,徐兄是否还能如此嚣张呢?”
这一句反唇相讥,直切要害,犹如当头给徐常青泼了一头的冷水,令其嚣然的神色顿时一变。
“小子,你休要咒我父亲,小心我……”
徐常青正待再恶语相向时,一名宦官却匆匆的从偏殿中奔过来,神色慌张的向着徐常青叫道:“徐公子,令尊怕是要不行了,你快去瞧瞧吧。”
“什么?”
徐常青大吃一惊,所有的嚣张都瞬间化成惊骇,他立时便无心再与石韦逞口舌之快,忙不迭的便要奔往偏殿中去看望垂危的父亲。
就在徐常青转身将走之际,身后的石韦,却不痛不痒的道了一句:“徐大人这病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御医们竟然无药可救,真也是奇了呢……”
他这一句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的低声感叹,但声调的大小却恰到好处,让那几步之外的徐常青正好可以听到。
惊慌失措中的徐常青,蓦的听到这一番话,身子猛的一震。
他不及多想,急是掉头回来,冲着石韦嚷道:“小子,你方才说什么?”
石韦装作是被他吓了一跳,不以为然道:“没什么,我自顾自语而已。”
“胡说八道,我明明听你说到我爹爹的病,你到底说了什么。”徐常青急着追问道。
石韦装作无奈道:“我只是奇怪,徐大人的病简单的很,那些御医竟然不知怎么治,所以才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难道不可以吗。”
听得此言,徐常青神色立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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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你可真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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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常青陡然间想起,眼前这个出身卑微的乡巴佬,还是一个医术高超的郎中。.org
当初在潘府之中,石韦以一剂姜汁,轻轻松松的治好了连那位名负盛名的刘南鹤都治不好的病,其医术之奇可想而知。
徐常青鄙视石韦的出身,但却不敢小视他的医术。
耳听着石韦这般口气,俨然是能治自己父亲的病,他震惊之下,原本阴沉不屑的表现,瞬间便多云转晴。
“难道你能治我爹爹的病不成?”徐常青试探着问道,口气已与方才的嚣张截然不同。
石韦淡淡道:“区区小病,我当然能治。”
听得此言,徐常青暗吸了一口气,说道:“既是如此,那你还不快速速前去为我爹爹诊治。”
他语气已变得客气,但因碍于面子,言辞之中,还带着几分命令指使的成份。
石韦冷笑一声:“徐兄这话可真有意思,我倒想问一句,我为什么要去救令尊?”
“你——”
徐常青被石韦一呛,又气又急,脸色憋得通红,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瞧着那张神情局促的脸,石韦压在心底的那份恶气,总算是发泄出了不少。
眼见姓徐的不吱声,石韦索性拂袖转身,“天色已晚,石某还要回家吃饭,徐兄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说到做到,当即迈开大步便往阶下而去。
石韦才下得三五个台阶,那徐常青暗暗一咬牙,赶紧追了上去,将石韦拦住。
“石兄,家父眼下病重垂危,我知石兄你医者仁心,就请你为家父治一治病吧。”
说这话时,这徐常青已是陪出了牵强的笑脸,语气之中也流露着几分恳求。
看他这副有求于人,低声下气的嘴脸,石韦心中在冷笑。
停下了脚步,石韦盯着徐常青那张陪笑的脸,“徐兄乃当朝重臣之子,权势显赫,徐大人这一生病,连陛下都这般关心,那徐兄自当去求陛下救令尊,怎会求到我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小郎中身上呢,真真好笑呀。”
石韦故意将‘出身卑微’四个字加重,就是在故意的提醒姓徐的,先前时他是何等的轻蔑。
徐常青的脸色愈加的羞愧,只怕若有个地缝的话,他一定会钻进去。
听得石韦这暗讽之言,他只得讪讪而笑,长身一揖到底:“先前徐某一时糊涂,对石兄多有冒犯,徐某在此向石兄道歉了,石兄乃胸襟宽广之人,还请多多海涵才是。”
此时的徐常青,终于放下了面子,厚着脸皮的向石韦低头认错。
只是,光凭他这几句不值钱的道歉,石韦若就松口的话,岂非便宜了这屡屡针对自己的家伙。
于是石韦便笑了笑,摆手道:“罢了,我早说过,先前之事乃是一场误会,既然徐兄能够认错,那我也就不计较了。”
徐常青大喜,忙道:“石兄真乃大度之人,徐某佩服之极,那就请石兄赶快去为家父看病吧,再晚一刻只怕……”
“看病先不急。”
石韦抬起手来,打断了徐常青,不急不慢道:“徐兄想让我去救令尊也可以,不过却得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徐常青着实吓了一跳,他还道石韦要反悔,一听只是提条件,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石兄想要多少钱尽管提,只要你肯救家父,钱财绝不成问题。”徐常青很痛快的许下重谢。
石韦却摇了摇头,淡淡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石某岂是那贪财之人。”
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
徐常青愣怔了一下,陡然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颤声道:“莫非,石兄你想要……想要紫苏不成?”
他忽然间竟提起了潘紫苏,反倒是让石韦感到意外。
凭心而论,石韦的确很欣赏潘紫苏,但他还没有无聊到拿一个女人做筹码的地步,这般猥琐的手段,并不是他的风格。
既是这姓徐的提起,石韦便顺势道:“如果我告诉徐兄,我就是想拿潘小姐做交换条件,你可愿意吗?”
作为一个男人,被夺所爱,天下间的耻辱莫过于此。
石韦原以为这徐常青尚有几分血性,当场会怒斥自己,但让他意外的是,这姓徐的咬牙犹豫了一刻,却只是摇头一声叹息。
他无奈道:“只要你能救我父亲,潘紫苏你想要,我拱手送你便是。”
“好一个‘拱手送你’,徐兄还真是大方呀。”石韦明着是赞,但语气中的那份鄙视却显露无疑。
面对着石韦的嘲风,徐常青只能忍着,再次哀求道:“我已答应把潘紫苏相让,石兄,你这回总该满意了吧。”
石韦忽然哈哈一笑,豪然道:“我石某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拿一个弱女子做要胁,方才我只是与你说笑罢了。”
徐青常又是一怔,表情难堪之极,一时间摸不清石韦究竟是什么意思,局促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徐兄你能够向陛下承认你方才陷害我之事,我顷刻间就可以将令尊的性命救回。”
石韦不再跟你拐弯抹角废口水,直截了当的挑明了自己的条件。
听得此言,徐常青身形一震,眼中立时浮现出惊骇之色。
若向皇帝承认所做的那不耻之事,不但会大损自己的声名,而且还会惹恼了皇帝,不知会遭受何等惩处,后果之严重,实难想象。
石韦这条件也着实够狠,姓徐的敢用那样手段陷害他,他必要这厮自食恶果,方才能泄心头之气。
见得那徐常青犹豫不决,石韦便冷冷道:“令尊的性命,所谓的名声,孰轻孰重,徐兄你应该不会分不清吧。”
名声坏了,将来还可以慢慢恢复,父亲这座大树若是倒了,失去的便将是显赫的权势,还有用之不竭的钱财。
徐常青也是聪明人,权衡半晌,终是咬着牙道:“好吧,只要你肯救家父,我答应你这条件便是。”
达成了交易,二人便先后回往了集贤阁。
这时,皇帝李煜与一众大臣已从偏殿中出来,看他们君臣的表情,想来刘昆布等御医们仍是对徐弦的病无可奈何。
石韦几步上前,躬身道:“启禀陛下,草民方才听闻徐大人身染急病,草民略通一些医术,想请陛下允许草民为徐大人诊视。”
一听石韦竟然还会医术,李煜不禁面露奇色。
潘佑忙从旁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初臣偶得急病,正是这石韦略施手段将臣治好,眼下既是御医们都无计可施,臣以为倒不妨让石韦试一试。”
李煜的目光中,欣赏之色越发浓重,却又有几分疑色,便是问道:“石韦,潘卿虽然说你医术不凡,不过朕瞧你年纪轻轻,究竟医术有多高明尚未可知,你可真的有把握治好徐卿的病吗?”
石韦却谨慎道:“草民只是略通医术,并不敢保证能够治好徐大人,草民是想这治病之道,有时全看一念所悟,所以草民才斗胆想要试一试。”
石韦的这番话,其实说给那徐常青听的。
他之所以抢在徐常青之前,向皇帝自告奋勇,目的便是当那徐常青承认陷害他时,皇帝和众人不会误以为是他石韦以治病为要胁。
而他又说不保证能治好徐弦,则是在暗示那徐常青,你若敢违约不向皇帝认罪,别看我向皇帝请缨为你爹治病,我照样可以送他上西天。
李煜自然不知其中内情,眼见众御医都没办法,无奈之下,便允许石韦去试一试。
石韦便欣然领命,转身将往偏殿时,迅速的向徐常青使了个眼色。
那徐常青别无办法,只得一狠心,“扑嗵”一声跪在了李煜跟前,颤声道:“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徐常青这突然间的举动,还有那口中之词,立时令在场之人为之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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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奇方
当朝重臣徐弦的大公子,集贤阁大名鼎鼎的才俊,忽然之间跪在皇帝面前自称有罪。.org
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众人岂能不感惊奇。
就连李煜也是一脸诧异,奇道:“常青,你何罪之有?”
李煜亲切的称呼他为“常青”,显然平素对其也是颇为的欣赏。
徐常青一脸惭色,低着头默默道:“先前陛下经过时,石韦撞翻了砚台,污了陛下龙袍,其实是臣从后背推了他一下所致,臣害得石韦被责罪,心中难安,特向陛下请罪。”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震惊。
李煜的脸色刷的便阴了下来,沉声问道:“徐常青,你为何要这么做?”
“臣这么做是因为臣与石韦有些过节,一时冲动,便想让他在陛下面前出丑,谁想一推之下,竟是撞翻了砚台,冒犯了陛下,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说着他就叩首于地,已然是惭愧得泣不成声。
听得这番话,集贤阁中立刻沉寂了下来。
在场这些人,万万想不到,表面上风度翩翩的徐家大公子,竟然是如此心胸狭窄,胆大妄为之徒,许多人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鄙夷之色。
李煜的脸色更是阴沉如铁,眼神中迸射出来的不仅是恼怒,更是失望。
突然之间,李煜拍案厉喝道:“徐常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这等陷害同僚,欺君犯上之罪,朕岂能容你,来人啊,将他推下去斩了!”
龙颜大怒之下,李煜竟是下令斩首之命。
那徐常青顿时吓得魂飞破散,纳头泣求道:“臣有罪,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啊……”
李煜这么一下令,不仅是徐常青,在场的众臣也是吃惊不少,当场便有不少人站出来替徐常青求情。
就连潘佑也道:“常青贤侄想必只是一时糊涂,责罚是应该的,但死罪的话却显得太重,臣斗胆请陛下从轻发落。”
听着众人的求情,原本震怒的李煜,这时候似乎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石韦看得出来,李煜压根就不想杀徐常青,他是早料到会有人站出来替姓徐的求情。
眼见皇帝无心真的杀徐常青,石韦便想何不趁机显示一下自己的大度。
思绪飞转之下,他很快打定了主意,当下便向李煜一拜:“徐兄罪不至死,草民请陛下收回成命。”
作为“受害者”的石韦,竟然会替徐常青求情,在场之众,不禁又是一惊。
那李煜奇道:“石韦,这徐常青如此对待你,你却为何还要替他求情?”
石韦正视着李煜的目光,淡淡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草民相信徐公子只是一时糊涂,陛下英明仁慈,理应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况且徐大人乃国之栋梁,若是就此处死其子,草民只怕因此寒了这位栋梁之心,于国而言,岂非是莫大的损失。”
区区一乡野出身的郎中,竟如此“深明大义”,如此的大度,众人看在眼里,无不面露赞许之色。
李煜亦是微微点头,感慨道:“你年轻纪纪,便有这般胸襟,实在是不易。好吧,朕就准你所求,从轻那落徐常青。”
石韦佯装大喜,忙是连连称谢。
在众人的求情下,李煜有了台阶下,遂是下旨将徐常青从集贤阁中除名,又罚他在家面壁思过一月,以检讨自己的恶行。
从判死罪到改判除名思过,这罪名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由此更可见,这李煜压根就没有重罚之心。
徐常青眼见死罪被免,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终于是喘过一口气。
这位京城第一少,此刻连满脸的汗珠也不及抹一下,忙是拜道:“罪臣谢陛下不杀之恩,罪臣一定铭记陛下教诲,痛改前非。”
“罢了,不必谢朕,要谢就谢石韦大度,替你求情吧。”李煜摆手说道。
徐常青转向了石韦,眼神之中闪烁着几分不情愿,但当着皇帝的面又能如何,只得纳头拜谢石韦的大度。
石韦受了他一拜,佯作一脸惊异,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徐公子这是何苦,石某万万可受不起。”
徐常青低着头,默默道:“多谢石兄的宽宏大量,家父的病,就有劳石兄费心了。”
他这么一提,石韦才佯装惊觉,忙道:“陛下,徐大人现下还性命垂危,请陛下即刻准许草民前去诊治。”
李煜也是被这一出“闹剧”给气昏了头,经他这般一提醒方才省醒,赶紧令石韦去往偏殿,他自己则与一众大臣随后跟了进去。
偏殿之中,临时拼凑起来的榻上,那位徐大人已是迷昏不省人事,脸色苍白如纸,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抽搐,似有休克的征兆。
刘昆布等一众御医,围在徐弦四周,无不面带焦虑,却又一筹莫展。
见得石韦进来时,刘昆布脸色一沉,正待将他喝斥出去时,却不想李煜随后而至,竟然命他们这帮御医退在一边,让石韦来为徐弦诊治。
石韦信步上前,向着刘昆布微微一笑:“刘御医,你可以一边休息去了,徐大人的病由我来接手。”
堂堂御医,却给一个乡野郎中抢了饭碗,而且还是在皇帝的面前,刘昆布自觉颜面无光,心中更有恶气,但却不敢稍有显露,只得灰溜溜的退往一边。
石韦便对那昏迷的徐弦又做了一番系统的诊视,诸般的病症,果然与先前潘佑所说无二。
一盏茶之后,石韦心中已有了根治之法。
李煜见他面露自信之色,问道:“石韦,徐卿这病,你可能治?”
石韦拱手答道:“回陛下,草民经过诊视,断定徐大人的腹痛,既非热结大肠,亦非寒阻中焦,而是瘀血所致。”
瘀血所致?
听得这四字,在场的御医神情尽是一震,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李煜更是面露欣喜,忙道:“既已查出病因,那就赶快开方子,用药救治徐卿吧。”
石韦笑道:“用不着写什么方子,欲要清除徐大人腹中瘀血,只需一样东西便可。”
“什么东西?”李煜茫然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以为石韦接下来要说什么奇药之类的珍贵之物。
不料,石韦却只轻描淡写的道了三个字:“头发灰。”
“头……头发灰?”李煜结巴了一下,那般狐疑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
其余诸臣,亦是无不惊异,皆想这世上哪里有用头发灰来治病的,这不是开玩笑么。
石韦却淡淡道:“头发灰又名血余炭,具有祛瘀生新之功,徐大人服下,瘀血得消,气血流通,腹痛自然便止。”
众人皆似不信,但石韦却又说得这般玄乎,李煜沉吟片刻,遂道:“就依你所言,来人啊,速去给弄些头发灰来。”
宦官们正待领命而去,石韦却又叮嘱道:“一定要妇人的头发灰,只一把便可,煅烧成焦炭灰膏,研成细末,再用药筛精筛两三遍,除去渣滓,以温酒和之,然后方才能给徐大人服下。”
宦官们遂是剪了些宫女的头发,依着石韦的吩咐,花了半个时辰方才奉上一杯和了头发灰的温酒,石韦便将那药酒一点点的喂徐弦服下。
第六十七章 莫大殊荣
偏殿之内,一片沉寂。.org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榻上的徐弦,有人怀着期望,也有人满腹狐疑。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相信,那乡下来的年轻人,仅凭一把头发灰,便能将御医们都无计可施的病治好。
唯有石韦,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对徐弦什么时候苏醒并不关心。
天色渐晚,李煜为了徐弦这个老臣,连晚膳都无心情吃。
皇帝不吃饭,其他人也只能忍着腹中空空,陪在皇帝身边。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偏殿忽然响起一声沙哑的呻吟,一直昏睡的徐弦竟是幽幽转醒。
沉寂立时被打破,众人无不惊喜。
本是灰头土脸的徐常青,见得父亲醒来,忙不迭的扑了上去。
李煜的一脸忧虑也顷刻烟销云散,领着一帮大臣们也走上前去看望。
石韦却依旧表情如常,因为这徐弦苏醒的时间,与他所推测一般无二。
“远志,做得好,做得好啊。”潘佑拍了拍他的肩,神色间尽是欣慰之色。
在皇帝面前立此一功,又彰显自己的文采,石韦今晚算是过足了露脸之瘾,自也让潘佑这个荐主增了不少面子。
不过,面对着潘佑的赞赏,石韦却不骄不傲,只是付之淡然一笑而已。
眼见着徐弦已醒,李煜总算松了口气,遂命将徐弦送归府中休养。
而对于石韦,李煜则是倍加的欣赏,当即下旨赏钱万贯,并破格召他入御医院供职。
如此一来,从当涂小县而来的这个乡野小郎中,则是破天荒的成为了南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一名御医。
当天晚上,为了彰显圣恩,李煜还命以宫中车驾,将石韦送归平安堂。
石韦谢恩而去,比及乘坐着宫车回往医馆时,已经是华灯高挂时。
这个时候,医馆中樊佩兰等一干家眷,早已忐忑不安的等候了多时,眼瞧着石韦入宫整整一天,这么晚了还不见回来,她们怎能不挂念担心。
当听得门外有车马声时,樊佩兰急是开门而出。
当她和几个女眷瞧见石韦在宦官的搀扶下,从那华丽的宫车中下来时,几个女人顿时都惊呆在了原地。
石韦向那护送的宦官客气了几句,送走了车驾之后,猛一回头,却见三个女人都张大了嘴巴,僵在门口一动不动。
石韦怔了一下,却是笑道:“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
樊佩兰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远去的宫车,一脸迷茫的问道:“远志,那不是宫里的马车么,怎的你能坐这等车回来?”
石韦这时才明白,是自己所享受到的这份殊荣,把这一家子的女人给吓到了。
“哦,这个啊,我就是顺手给一位大臣治了个病,陛下高兴,就派了辆车送我回来。”石韦轻描淡写的回答,俨然没有把这乘宫车的殊荣当作一回事。
一听这话,一帮子女人立刻兴奋起来,忙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苦笑道:“我这都渴了一天了,容我喝口水再与你们细说好不好。”
一帮女人赶紧拥着石韦回到医馆,樊佩兰掸干净椅子扶他坐下,丁香把上好的凉茶奉上,熊青黛则在旁边一个劲的扇扇子,三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石韦,等着听他的故事。
石韦一口饮尽茶水,解了些渴,方才不急不缓的将集贤阁中发生之事,诿诿的向她们说了一遍。
当熊青黛听得那徐常青,竟然背后使黑手推石韦时,不禁花容大怒,骂道:“这个姓徐的真真可恶,远志,若不然让我偷潜入徐府,把这姓徐的一刀宰了,好替你出这口恶气。”
熊青黛冲动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有不爽便想着打打杀杀。
石韦摇头一笑:“青黛,你莫非忘了马勃的事了吗?以马府那种地方,你都能被伤到,更何况是当朝重臣的府宅,我可不想你有去无回。”
熊青黛嘟了嘟嘴,脸上尽是不悦。
石韦遂又继续说下去。
当听得他竟然主动为那徐常青求情时,樊佩兰又茫然道:“皇帝要杀那姓徐的,那也是罪有应得,远志你为何却反而替那厮求情?”
她们妇道人家,不知其中的关系利害,当朝大员的儿子,岂是说杀就能杀的。
石韦一时也跟她们解释不清楚,便是随便编了些理由糊弄过去。
最后,当她们听说石韦被皇帝赏了一万贯钱,还被委任为御医时,所有的不悦顿时烟销云散。
樊佩兰激动的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菩萨保护,咱们平安堂竟然出了个御医,这下总算扬眉吐气了,老爷啊,你在天之灵也该瞑目啦……”
樊佩兰难抑那份激动之情,不知不觉中竟已泪光盈盈。
这也难怪,杜仲医术平庸,人又老实不懂事故,在当涂医倍受人歧视,樊佩兰自嫁给他之后,跟着受了不少的白眼。
而今,那个“庸医”的徒弟,竟然得到了当今圣上的赏识,一跃成为了当朝御医,这份莫大的荣耀,樊佩兰岂能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熊青黛则是想起了自己大哥临别时说的话,说石韦绝非是寻常之人,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要她一定要好好的跟着他。
眼下从当涂到京城,才过得数月,她的石郎便由一名乡野闲医,变成了大唐国的御医,熊青黛自然是欣喜不已。
至于丁香那爷孙俩,想得倒没那么多,反正知道公子爷当官了,他们跟着也有好日子过,便是跟着一块开心。
几天之后,石韦便正式前往御医院供职。
虽然石韦是初来乍道的新人,但因他是皇帝钦点的御医,故而那一帮老资历们,都不敢在石韦面对摆谱,就连那刘昆布也不得不笑脸相对。
不多久后,又一件好事传来。
从当涂传来消息,那仁心堂的沈厚朴,不久前因通敌之罪被捕,很快便被处以死刑。
得知这个背后暗害自己的老家伙被处死,石韦心中自然是大呼畅快,同时他也知道,那陆玄明终还是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这也就意味着,石韦该是履行他承诺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他前脚刚收到消后,后脚那陆玄明就亲自登门拜访。
集贤阁的那一场风波之后,石韦已然成了金陵城的新闻人物,那陆玄明岂能不知。
如今再加上他成了御医,故是此番拜访,那陆玄明是极尽的谗媚奉承,巴巴的欲要讨好石韦。
几番虚情假意的马屁之后,陆玄明才小心翼翼的提出她女儿梦游症的事,想请石韦有空的时候,能否去往府上为陆玉竹治病。
石韦已不是先前那个被呼来喝去的小郎中,他赖得去陆玄明府上,遂是以公务烦忙为由拒绝,说若是陆玉竹想治病的话,待晚上的时候,自己来平安堂上门求诊便。
陆玄明无可奈何,只能依言照作。
一天后的傍晚,当石韦从御医院回来,刚刚吃过饭后,便听得有人敲门。
丁香前去开门,来者正是陆玉竹。
见到石韦时,陆玉竹极力的保持着一份平和的笑容,似乎是为了掩饰双方身份转变后的那种落差。
“刘御医,家父说可以找你治我的梦游症,不知现在可方便吗?”陆玉竹小心翼翼的问道。
石韦非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既是当初做了交换,再拖下去也就没意思。
他便点了点头,将陆玉竹带到了内院的自己房里,指着床道:“脱了衣服,趴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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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开瓢
“脱……脱什么?”陆玉竹脸畔掠过一丝霞红,语气中有点不安。.org
“当然是脱衣服了,陆小姐你不脱,我怎么给你用针。”石韦“哗”的把药箱拉开,将那一排大小银针亮出。
陆玉竹脸上羞意更生,低声道:“可是先前那位刘御医给我用针时,都会用薄纱遮挡住……”
听到那刘昆布,石韦顿时不悦,遂将药箱一关,冷笑道:“各家用针的手段不同,陆小姐若不愿意,大可去找那刘御医便是。”
一见此状,陆玉竹神色一惊,忙低低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石御医莫怪,我脱便是。”
她说着走到床边坐下,背转向石韦,将一头的乌发往胸前捋去,低着头,将白色的襦衫轻轻的褪了下去。
那光洁如婴的雪背,瞬间印入了石韦的眼帘。
女人的背石韦也看多了,不过似陆玉竹这般曲线分明的体段,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心中不禁微微一荡。
陆玉竹似乎是发现了石韦在盯着她看,脸畔顿时便觉潮热难当,她却只能强压着心头的羞涩,将衣衫整齐的叠好放在旁边,自己则轻轻的伏在了床上,将头转向一边,不敢去看他一眼。
石韦定了定心神,遂是走上前来,分取内关、大陵、神门、太溪四穴为她用针。
针已入体,石韦道:“这银针需当在穴内留半个时辰方能拔出,陆小姐你不妨先睡一会,待拔针之时我自会叫你。”
“嗯。”陆玉竹只低应了一声。
石韦洗干净手,便欲先行离去,那陆玉竹听得动静,忙问道:“石御医,你要去哪里?”
“反正时间还早,我半个时辰后再来不迟,免得陆小姐你觉得不自在。”石韦淡淡答道。
陆玉竹咬了咬嘴唇,用哀求似的口气,轻声道:“石御医,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看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石韦先前对她的那份芥蒂也消了不少,遂道:“好吧,我留在这里陪你便是。”
石韦留了下来,却又无话可说,屋内静得只剩下他二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多久,陆玉竹忽然低声道:“石御医,那件事,你还在怪我吗?”
“哪件事?”石韦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爹爹不肯派人去救你那件事。”提及此事时,陆玉竹的口气中明显流露着几分惭愧。
石韦只是淡而一笑,并没有回答。
陆玉竹见他不答,便是转过头来,羞怯的看向他。
这半裸的府尹千金,喃喃道:“那件事终归是我们陆家对你不起,我原也不奢望你会出手治我的病,可我没想到,你竟能这般的大度,你的这般恩情,我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听她这话,分明是不知陆玄明和自己达成的那桩交易,想来那姓陆的虽然行事狠辣,但好歹还有几分人性,不想让女儿沾上那等血腥之事。
如此看来,当初熊青黛去陆府求救之事,多半她是真的不曾知情。
与一女人计较太多,倒是显得没了风度。
石韦便道:“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总惦念着也没什么意思,陆小姐你也不必心怀什么愧疚,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听得石韦这一番话,陆玉竹知是他原谅了自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羞愧之色渐渐也淡了不少。
屋中冷淡的气氛,渐是缓和了几少。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石韦见时辰已到,便将她身上的银针小心取下。
“针已取下,陆小姐你可以起来了。”
“嗯。”
陆玉竹应了一声,也没多想就坐了起来,怎想得抹胸不知什么时候松了,那一块白色的遮胸之布忽的便滑了下来。
石韦正准备去收拾起银针,尚未转身这时,这一幕猛的发生在眼前。
那两团丰满的淑胸,如高耸的雪山,撕碎了云遮雾缭,瞬间的闯入了石韦的眼帘。
便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间被从外推开,熊青黛如风一般喘着气闯了起来。
“远志,我——”
未及出口,眼前这尴尬的一幕春光尽入眼底,她一下子便惊了住,嘴巴张得好大,竟是忘了要说什么。
这突然的变故,陆玉竹反应迟钝,愣了一刻才注意到石韦那闪着邪光的眼神,“啊”的尖叫一声,赶忙将衣衫拿起,慌慌张张的挡在了胸前。
石韦咽了口唾沫,脸上故作淡然,“青黛,你怎么回来了,接到你大哥了吗?”
因是那场交易,熊青叶已被减刑提前释放,先前写信说要来京城投靠,石韦算准了日子,便让熊青黛出城门去接,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会在这般节骨眼上突然闯进来。
熊青黛并没有回答,而是瞪着床上正自慌张穿衣的陆玉竹,不悦的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陆小姐来咱医馆是上门求诊,我方才正为她用针灸。”石韦坦然的回答。
熊青黛的怒色褪色不少,显然在瞧前方才那一幕时,她还误以为石韦在和这姓陆的做那种事,耳听着石韦只是为她治病,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远志,她这种人你怎还给她治病,你……”
熊青黛一看到姓陆的就气不打一处来,见得石韦竟然给她治病,这火气马上又上来。
未等她怨言出口,石韦眉头微微一皱,“我做事自有分寸,其中原由,我之后再与你讲。”
当着外人的面,石韦这个一家之主,怎容女人来指手划脚,故是一口打断了熊青黛的抱怨。
熊青黛心中不悦,但被石韦这般一说,虽是心中闷闷不乐,却也不敢再吱声。
他二人说话这功夫,陆玉竹已匆匆忙忙的穿好了衣服。
她低着头走到石韦跟前,屈身一礼,面带羞意道:“多谢石御医为我治病,我就不打扰石御医,先告辞了。”
她说罢,神色惶然的匆匆而去。
熊青黛嘟着嘴,瞪着一眼,一直看着她离开,方才是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
石韦却笑道:“这件事我以后会跟你说明原因,我方才问你接到你大哥没有,你还没回答呢。”
经石韦这么一提醒,熊青黛猛的一惊,忙道:“大哥我是接到了,不过他还带了一个男的,那男的受了伤,远志你快去看看吧。”
一个受伤的男人?
石韦顿生狐疑,不及多想,忙是三步并作两步赶往了医馆前堂。
一进门,石韦一眼便看到了熊青叶那虎熊之躯,只是他虽健壮依旧,但眉宇间却少了几分以往那种霸道之气。
熊青叶看到石韦时,忙是上前长揖到底:“石御医,你的大恩大德,熊某……”
未等他感激之词说完,石韦便是将他扶起,笑着拍着他的肩道:“都是自家人,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能平安的回来就好。”
熊青叶眼中闪烁着感激之色,笑呵呵的重重点了点头。
问候过几句后,石韦的目光转椅上那昏迷的男子,见他衣衫尽是血迹,后脑也是红了一大片,显然是被人开了瓢。
石韦不及多想,赶紧给他用药治伤,边忙乎边问是怎么一回事。
熊青叶尚不及回答时,樊佩兰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进了前堂。
她看到熊青叶时,先是一喜,忽又瞅到了那受伤的男子,端详了几眼,神色蓦的又是一惊。
她几步冲到近前,扶着那受伤的男子,惊问道:“这不是我那族弟樊若水么,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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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呆子
樊若水?
原来他就是师娘说要上京赶考的那位族弟。.org
见得樊佩兰这般惊讶,熊青叶忙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他从当涂出发,当天黄昏快要抵达金陵城时,半道上瞧见了这樊若水,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周围都是只余下几件散乱的衣服之类的不值钱细软。
熊青叶估计这小子是半道被人打劫,试着还有一口气,便索性做了回好人,背着他一路赶往金陵,寻思着石韦是个郎中,说不定正好可以救这倒霉的小子一条命。
没想到的是,熊青叶这么一发善心,救的人正好是樊佩兰的弟弟。
樊佩兰听罢,忙是把熊青叶谢了又谢。
这位前渔帮帮主,如今只是一介草民,而石韦这个曾经的小郎中,则成了当朝御医,熊青叶又岂敢在他的师娘面前据功,当然是笑称应该。
“远志,若水他这伤重不重,可有得救?”樊佩兰心急的问道。
石韦宽慰道:“这帮强盗还算手下留情,这伤看着吓人,不过也要不了他的命,休养个把月的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师娘你不要太担心才是。”
听了这番话,樊佩兰方才放下心来。
于是石韦让丁香收拾出两间厢房,一间给那熊青叶暂住,另一间则把昏迷的樊若水安顿进去。
约莫得两个时辰之后,这脑袋被开了瓢的樊若水终于是幽幽转醒。
“我在哪……啊——”
他一睁开眼,也不看看自己处境,腾的便坐了起来,这般一大动作,立时牵扯到伤口,痛得是咧呀呲嘴。
石韦赶紧将他按住,“若水兄弟,别激动,你已经没事了,赶快躺下。”
樊佩兰见他弟弟醒了,自然是欣喜万分,忙也过来扶着初醒的樊若水躺下。
“姐!怎么是你?”樊若水认出了这位族姐,又是惊又是喜的。
樊佩兰叹道:“你还认得出我,看来你这脑子没被打坏,若不然还怎的去考科举啊。”
樊若水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喃喃道:“姐,我记得我还在来金陵的路上,怎么就会这躺在这里了?”
当下樊佩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又眼瞅着石韦道:“多亏了远志的那位朋友,若不然的话,你这条小命怕是就要交待在荒郊野外了。”
樊若水恍然大悟,向着石韦微微点头致意,感激道:“石兄,真是谢谢你了。”
石韦淡淡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言谢。反正科考还得有几个月,你就安心的住在我这里,好好的养伤读书吧。”
听到那一个“书”字,樊若水神色陡然一变,惊叫道:“书!我随身带的那些书在哪里?”
到了这般倒霉的地步,命都差点没了,还念叨着什么书,看来果然是个读书的呆子。
石韦便叹道:“听我那朋友讲,当时你身边只剩下几件没值钱的破衣裳,估计你的那些书,一并给强盗们抢了去吧。”
“连书都要抢,这帮强盗也太不厚道了,抢去了做什么,难道他们也要考科举不成……”
樊若水那个恼火,喷着唾沫星子把强盗们骂了一通,俨然丢书的痛苦,比他脑袋上的伤还要严重。
书呆子,典型的书呆子,怪不得师娘说他连考了多次,都没能考中。
石韦心中暗笑,嘴上却宽慰道:“若水兄弟你也不必太难过,兴许那帮强盗读了你的书,受了圣人的教诲,突然间顿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说不定,到时候也不枉你脑袋挨了这么一下。”
石韦这番话明显是有打趣的意思,樊佩兰听得不禁噗哧一声笑。
只是,那樊若水却全然没听出来,愣怔了一下,忽然面露恍悟之色,拍着腿道:“石兄言之有理啊,看来那帮强盗抢我是抢对了,不错,不错……”
石韦强忍着笑看了樊佩兰一眼,她这师娘则是面露无可奈何之色,似乎在说,我这族弟这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呆子,果然是呆子啊……
石韦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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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忽然添了两口人,石韦初到京城时买的这间宅子,很快就显得不够宽敞。
这樊若水来投靠师娘,住在家里理所当然的,至于那熊青叶的话,也跟着住在一块就似乎显得不妥。
虽说熊青黛已是自己的女人,但尚未过门,名义上,石韦也只是替熊青叶照顾她而已,如今既是他们兄妹俩团聚,自己理应也卸下去了这份责任。
于是,石韦便拿出一千贯钱来给那熊青叶,帮他兄妹在平安堂附近买了宅院。
熊青黛虽然不情愿搬走,但碍于名份,还是只能搬去与大哥住,只是三天两头的往平安堂里跑。
这日午后,石韦替樊若水换过药之后,便应那徐弦之邀,前往去给他复诊。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徐府。
上一次的时候,门口的那家丁,只因石韦那一身布衣,便狗眼相看,险些要将他轰走。
此番石韦再登门庭时,身份已然皇帝亲自委任的当朝御医,同样是那看门的家丁,这次则是点头哈腰,就差叫他一声亲爹,陪着十二分的笑脸将石韦请进府内。
入得徐府,进入徐弦房中时,一抬头间,却发现潘紫苏也在场。
他二人眼神相会,互相点头致意,潘紫苏便向床上的徐弦道:“徐伯父,既是刘御医来为你复诊,那紫苏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伯父。”
徐弦笑道:“好好,常青啊,你送送紫苏姑娘。”
潘紫苏告辞而退,经过石韦跟前时,似是无意,又似有意一般向他投以一缕微笑。
“石御医,有劳你了。”
跟着经过的徐常青,话虽客气,但语气和神态却是一副冷淡。
石韦也不以为怪,待他二人走后,便为那徐弦又诊视一番。
须臾后,石韦将搭脉的手拿开,拱手笑道:“恭喜徐大人,你的身体已经痊愈,往后只需多加注意,相信便不会再犯这腹痛之病。”
“呵呵,老夫这病,还多亏了石御医你呀,来人啊,给石御医上茶。”
徐弦也不急着送客,亲自陪着石韦到客堂喝了一会茶,几句闲聊之后,忽然问道:“石御医,老夫一直很好奇,当初若是犬子常青不受你的胁迫,没有向陛下自揽那无端的罪名,你还会不会救老夫?”
石韦的心头陡然一震。
听这徐弦的话,显然是他那好儿子,私下里并没有向其父承认自己的卑鄙之举,反而是谎称自己是被他石韦威胁,不得不自毁“声名”。
石韦神色坦然,浅品一口香茗,却笑着反问道:“徐大人,你怎知令公子是在自揽罪名,而不是承认本就是他所为之事呢?”
此言一出,徐弦的神色微微一变,眉宇之中,悄然掠过一丝怒色。
他却强压着心中的不悦,捋须笑呵呵道:“常青的品性,我这做父亲的岂能不知,老夫相信我这儿子,绝不会做出那等为人不耻之事。”
徐弦那般口气,一副信心百倍之状。
石韦却嘴角斜扬,冷笑一声:“令公子品性端正,难道在下就是品性恶劣,喜欢做那等不耻之事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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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信誓旦旦
徐弦显然没料到,石韦会如此强硬的“反唇相讥”。.org
这位两朝元老神色微微一变,却又淡淡道:“石御医救过老夫的命,老夫自然是感激不尽,但天下人皆知,我徐弦向来是对事不对人,石御医是怎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听得此言,石韦不禁哈哈大笑。
“老夫的话很可笑吗?”徐弦眉头顿一皱。
石韦收敛起笑容,不紧不慢道:“徐大人说你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可集贤阁那件事,徐大人又口口声声说绝对相信令公子的品性,如此一来,岂非又是对人不对事?徐大人这前言后语实在深不可测,下官是越听越糊涂了呀。”
“你——”
徐弦神情顿时一窘,却没想到石韦如此心思,轻易的抓住了他话中的纰漏。
一时之间,他竟是无言以应。
气氛僵持了一会,徐弦忽然哈哈一笑,表情一下子又变得亲切起来。
徐弦这么一笑,石韦也跟着笑起来。
“老夫只是跟石御医你随口说笑,你还当真了呢。”徐弦捋着胡须道。
石韦遂也道:“下官怎看不出徐大人是在开玩笑,所以下官也只是陪着说笑了几句,冒犯之处,还望徐大人莫怪啊。”
“既是说笑,岂能当得真。”徐弦摆手作无所谓之状,却又面露欣赏,“不过似石御医这般年轻的俊才,老夫最是喜欢,今后若是石御医有闲情,不妨来我府上多走动走动,老夫也好与你请教请教医术和诗词。”
石韦忙欠身道:“徐大人言重了,下官万不敢当,将来还得向徐大人多多请教才是。”
这徐弦既是说客套话,那石韦便陪着他演戏,虚言应付了一番后,徐弦方始客客气气的送他出门。
出往府外的路上,石韦的思绪难以平静。
集贤阁发生之事,乃至今日与徐弦的这番对话,让他见识到了这南唐朝中纷争的一面,在他看来,这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如今北宋虚视耽耽,南唐国势危如累卵,那李煜却还有闲情赋庸风雅,吟诗作对,朝臣们又各怀心思,暗流涌动,这般国家,不被灭了才怪。
先前石韦只是念着潘佑的一番热心,方才答应加入这集贤阁,不想一场意外之后,不仅出尽风头,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成了御医。
如今想想,这金陵乃是非之地,将来战事一起,更是危险之境,眼下虽然当了御医,一时的风光了,不过还是得尽快为将来南唐灭国后想好退路才是。
正思绪翻飞之际,忽然听到沿廊拐角之处,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石韦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侧出半个身子,悄悄的向那边看去,看到的是徐常青和潘紫苏,而且两人似乎还在争吵着什么。
“紫苏,你听我解释,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徐常青拦在潘紫苏跟前,一脸焦虑和无辜样。
潘紫苏面带失望道:“徐公子,我真想不到,你竟会做出那样下作之事,我真真算是看错了人,你快让开。”
看他这二人的情形,应当是在为集贤阁那桩事纠结。
徐常青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紫苏你真的误会了,我徐常青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莫非你真的认为,我会做那样不耻之事吗?”
这姓徐的正视着潘紫苏,眼眸之中是一片的坦诚。
“既然你没做,为何却要向陛下去承认,又会被陛下赶出集贤阁?”潘紫苏的怒色缓和了几分。
徐常青叹了一声:“这都是那石韦逼我的,他还威胁,若不是去向陛下承认,他就不去救我的爹爹。”
“会有这种事?”潘紫苏大吃一惊。
徐常青接着又道:“这都是真的,俗话说孝字当头,为了救爹爹,我徐常青只有自毁清誉,没想到,却落得个被紫苏你所鄙视的下场,我这心真跟被针扎一样痛呀。”
声情并茂,演得跟真的一样,徐常青啊徐常青,你要是在我那个时代,那就是影帝啊……
石韦暗讽之际,那边的潘紫苏却疑道:“你说是石御医威胁你,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常青双手一摊,无奈道:“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他在陛下面前出了丑,急于为自己开脱,又或者是他嫉妒于我,故意想毁我名声,让我难堪。”
听得此言,潘紫苏却摇头道:“石御医绝不是那种人,我不相信他单是因嫉妒你,就会逼你承认你没做过的事,你这般牵强的解释,真的让我很难相信。”
听得她此言,石韦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感动。
潘紫苏作势便欲走人,那徐常青急了,伸手便去拦扯她。
“你休要动手动脚,放开。”
“紫苏,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个姓石的不过是个出身下贱的小郎中,你怎会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事实,你快松手。”
眼见那徐常青举止无礼,死缠烂打不休,石韦岂能再袖手旁观。
当他便挺身而出,大喝一声:“放开你的爪子!”
一声惊喝,那二人同时震住。
徐常青回头一见石韦,惊怔之中,怒色油然而生。
而潘紫苏则是面露惊喜,趁着徐常青一失神之际,赶忙从他手下争脱,几步避到了石韦这边。
石韦挡在她的身前,目露鄙视,冷冷道:“徐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对潘小姐这般动手动脚,不知你是何居心。”
徐常青眼中闪过一丝窘色,忙是干咳几声以掩尴尬。
稍稍镇定之后,他冷哼一声道:“石韦,这里可是我家,你竟敢对我指手划脚,你又是何居心。”
石韦不动声色道:“就算是在你家里,你也不能对潘小姐无礼,若不然咱们就去找徐大人评评理,看他怎么说。”
一听这话,徐常青马上露了怯意。
他眉头暗皱,忽又面露歉然道:“紫苏,方才是我一时激动,冒犯了你,还望你见谅。可我也只是想向你解释清楚,怕你上了这姓石的当,我真是出于一片诚心呀。”
老子人都已经在这里,你小子还装,找抽不是。
当下石韦亦不变色,只淡淡道:“徐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逼你向陛下认罪,那你可敢对天发誓,你当真没有推过我吗?”
徐常青想也不想,立时正色道:“我徐常青对天发誓,若我果真推过你,做过那等不耻之事,便叫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姓徐的还真是够狠,为了表明自己所谓“清明”,竟然不惜厚着脸皮下此毒咒。
石韦冷笑了一声,欣然道:“好吧,既是徐公子自认清白,那咱们现下就去进宫见陛下,请陛下来定度,究竟谁才是那欺君罔上之徒。”
此言一出,原本信誓旦旦的徐常青,立时便蔫了七分。
他万没想到,自己无形之中,又是中了石韦给他下的套。
要知道,当初可是他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恶行,眼下若再改口,岂非当初便是在欺君?
况且眼下皇帝正器重于石韦,就算是他去改口,皇帝也不一定会相信于他。
诸般利弊迅速的在心头权衡,徐常青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石韦却表情平静道:“徐兄既是坦坦荡荡,难道还怕去见陛下争一个清白吗?”
“我……这个……”徐常青吱吱唔唔,额间冷汗滚落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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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借刀
眼见徐常青犹犹豫豫,神色间颇见慌张,潘紫苏本还疑惑的脸庞,渐渐的便是为失望取而代之。.org
“徐公子,你敢不敢进宫与我当着陛下的面对质?”石韦突然把嗓门提高八度,大声喝道。
徐常青身子一震,佯作淡定道:“我有朝一日,自会向陛下讨得清白,但却不是今日。”
这般勉强推脱之词,已是将自己的谎言自行戳破。
潘紫苏失望的脸庞间,顿时又添了几分恼色,她便是拉着石韦道:“石御医,我不想再听他解释,我们走吧。”
石韦点了点头,遂向那徐常青拱了拱手:“徐公子,那我们就告辞了,你若是什么时候去对质,尽管来吱会我一声便是。”
当下他拉起潘紫苏的手便走,手心相触的那一刻,潘紫苏轻轻的一颤,但她却没有拒绝,任由着那宽厚的手掌牵着自己。
徐常青顿时生怒,立时喝道:“姓石的,你快放开紫苏。”
石韦剑眉一横,星目如刃,冷冷道:“徐公子,识相的就让开路,不然我再摔你个仰面朝天。”
他口气之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徐常青背上一寒,立时想起了那日潘府之事,方始记起这姓石的会几下角力的功夫。
他心下一惧,本能的便往后退了一步。
石韦冷哼一声,拉着潘紫苏从他跟前扬长而过,大摇大摆的望府门而去。
看着那两个手手相牵,并肩而去的身影,徐常青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干瞪眼在原地。
出得徐府,石韦方才把手松开,拱手歉然道:“方才我一时情急,冒犯了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潘紫苏脸庞掠过一丝红晕,却又淡淡一笑:“是你帮我摆脱了他的纠缠,我该谢你才是,何来怪责。”
石韦回之一笑,他抬头看看天色尚早,想起潘府离此不远,便提出送她回府。
潘紫苏没有拒绝,二人便在这御街徐徐而行。
一路上,石韦看她一直在叹气,便宽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徐公子也是一时糊涂,总有一天会改过自新,你也不会对他太失望。”
潘紫苏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眸之中流露着几分钦佩与意外。
她感叹道:“难得石御医你这般大度,徐常青他那样对你,你还肯为他说话。”
姓徐的如此厚颜无耻,石韦厌恶他还来不及,又岂会为他说话。
只是石韦又很清楚,眼下潘紫苏已经看清姓徐的真面目,自己以一种大度的姿态,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好话,只会反衬着那姓徐的下作。
“说到底,潘小姐与徐兄尚有婚约,我现在若不为徐兄说点好话,将来你们成了一家人,潘小姐只怕就会记恨我数落你家夫君了。”
石韦这话似是在开玩笑,但却又是在暗中试探。
一听得这些,潘紫苏眉间掠过几分羞意,但却马上正色道:“石御医你乱说些什么,我与徐常青之间哪里有什么婚约。”
石韦奇道:“不是吧,我可是听子君兄说过,潘大人可是有将小姐你许配给徐兄的意思。”
潘紫苏摇头道:“那都是爹爹的意思,况且我潘家和徐家,根本就没有白纸黑字的婚约,眼下我已知徐常青竟是这样品性的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与他。”
她言辞决然,隐然有几分刚烈之色。
石韦摇头一叹。
她恐怕没有意识到,潘佑之所以想与徐家联姻,为的就是获得徐弦政治上的支持。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酌之言,嫁不嫁与那徐常青,却是由不得她来决定的。
潘紫苏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孔,忽然间似乎想要说什么,正欲张口时,却被迎面匆匆奔来的丁老汉打断。
“公子爷,小的可找到你了,御医院方才派了人来,说是有急诊,让你赶紧去一趟。”丁老汉喘着气道。
石韦一听,忙向潘紫苏道:“潘小姐,我有公事在身,就只能送到你这里了。”
潘紫苏忙点头道:“你快去吧,我自己会回去,路上小心。”
石韦遂是拱手告辞,急匆匆的赶往了御医院。
潘紫苏水灵灵的眼眸,闪烁着些许憾色,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人流之中,方始轻声一叹。
当石韦匆匆的赶往御医院时,诸多的医官均已到齐,那院使刘昆布端坐于首座,一言不发,似乎专在等着石韦回来。
这南唐国的御医院,全名叫作翰林御医院,主管的官员全称叫作院使,下面还设有直局、医官、医学、祗候等多职。
至于御医院的职责,除了平时侍奉皇帝之外,还要向京城的一些皇亲国戚,高官权贵们提供医疗服务。
当日集贤阁石韦虽得李煜赏识,进了御医院,但他的职位只不过是一名医官,名义上要归院使刘昆布的统领。
故是见了那刘昆布时,石韦不得不拱手一礼:“卑职方才正给徐大人复诊,所以才会来迟一步,望刘院使见谅。”
“石医官言重了,你是为公事才来迟,我岂能怪你。”刘昆布很是客气,赶紧起身将石韦扶起,全然没有一点上司的派头。
这刘昆布忽然如此客气,这般变化,不禁让石韦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刘昆布又笑着问道:“石医官,不知徐大人的身体如何?”
石韦道:“他的病已经痊愈,刘院使不必担心。”
刘昆布微微点头,面带赞色道:“徐大人的病,多亏了石医官你呀,你实在是我御医院众同僚的榜样,诸位以后可得多向石医官学习呀。”
院使一发话,其余那些中老医官们纷纷附合,一干人等将石韦好生奉承了一番。
自穿越以来,石韦学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御医院上上下下忽然对他这个新人如此热情,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自然是越发的强烈。
谦逊了一番后,石韦问道:“刘院使,听下人讲,你召我回来是有急事,不知是什么事?”
刘昆布轻咳了几声:“是这样的,方才雍国公府上派了人来,说是宁国夫人旧病复发,让我们御医院赶紧派医官前去诊治,我便说会派石医官你前去,你收拾一下,赶紧去吧。”
听得他这一番话,石韦转眼已想明白了几分。
他口中的那雍国公,乃是已故国丈,小周后的父亲周宗。
至于那宁国夫人,则是周宗的遗孀,一品诰命夫人,当今圣上李煜的丈母娘。
这宁国夫人,可是一等一的皇亲国戚。
按理说,为这般地位显赫的人物看病,不单是一种荣耀,而且治好病后,更能讨得小周后的感激,到时候跟皇帝一吹枕边风,升官发财唾手可得。
这么好的差使,这么好的机会,抢都抢不来,这刘昆布为何却要主动的让给他这个暗中的对头?
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这宁国夫人的病乃是极难治的奇症。
一瞬间,石韦恍然大悟。
好你个刘昆布,你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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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倾城
刘昆布设想的很好,倘若石韦没能治好宁国夫人,那便等于得罪了小周后,得罪了小周后,就等于惹恼了皇帝。.org
石韦刚刚得到的来自于李煜的欣赏和器重,可能因此转眼便会变成冷落与怪责。
姓刘的计策,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他当即便道:“卑职只是初入御医院,说实在的,医术上还得向诸位多加讨教,宁国夫人乃是皇亲国戚,她的病非同小可,我看刘院使还是另派他人吧。”
刘昆布却道:“石医官的医术,那可是连陛下都亲口称赞过的,你就不必谦逊了,似宁国夫人这般贵人,正当你出诊才合适。”
石韦正待再推拖时,那刘昆布又道:“不瞒石医官,方才我已向人家推荐了你,人家一听说是治好徐大人急症的那个人,点明非要你去不可,这是宁国夫人对你的信任,石医官啊,你这回是推也推不掉的。”
这姓刘的倒也做得真绝,他这般一说,石韦便没了再推拖的理由。
他既是宁国夫人钦点的医官,那这一趟雍国公府是非去不可。
“好吧,刘昆布,回头我再跟你算帐,老子倒要看看,那皇后的老妈得的是什么怪病……”
石韦无路可退,遂是嘴角一撇,冷笑道:“既是刘院使这般信任卑职,那我只好走一趟了。”
刘昆布欣然道:“这就对了,那就祝石医官马到成功,本院使和诸同僚们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赖得再看那副嘴脸,石韦遂是收拾了出诊诸般用物,乘着御医院的官车,匆匆的赶往离皇宫不远的雍国公府。
片刻之后,马车停于府门前,当石韦跳下车来时,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
雍国公府前,不知何时竟是聚集了百余御林军,如临大敌一般将府院四周森严戒备。
他通报过姓名,亮明身份后,方始入内。
这雍国公府内,此时的气氛亦是相当的森严,一路前往宁国夫人住处时,随处可见往来奔走的宫女与宦官。
“国丈府中怎会出现宦官和宫女,莫非李煜亲自驾临来看望自己的丈母娘不成?”
石韦心怀着猜疑,跟随着一名宫女,一路脚步匆匆的来至一间富丽堂皇的房舍。
那宫女让石韦先候于外,自己走入内中。
石韦竖起耳朵,隐约听到那宫女的声音:“启禀娘娘,御医院医官石韦已到,正在门边候宣。”
娘娘?莫非小周后来了不成?
石韦正猜测时,又听得一个银铃的女声:“速宣他进来吧。”
须臾,那宫女又从内出来,向石韦万福道:“石医官,皇后娘娘宣你入内,你快进去吧。”
果然是小周后。
石韦的心情,忽然有些稍稍的兴奋起来。
其实以他的历史知识,这整个南唐国中,他只记得有李煜和小周后这两个名人。
李煜他已经见过,跟他想象中的那个平庸之君并无太大差别。
倒是这小周后,他可是慕名已久,不想今日会有机会一见。
据闻当年大周后在时,这小周后才十四岁,一次入宫的机会,被李煜这好色之君给瞧上,于是两人私下里卿卿我我,结果把重病缠身的大周后生生给气死。
大周后死后,宋帝赵匡胤还曾一度想以赵氏宗室之女,和亲与李煜做皇后。
结果呢,这李煜宁愿得罪赵匡胤,也非要立小周后为新的皇后。
能让李煜置国家利益于不顾,这小周后的美貌可想而知。
石韦便在遐想之中,信步入内,转过一道诺大的屏风,进入到内室。
床榻上,那一位二十出头,雍荣华丽的女子,正在安慰着床上仰卧的老妇人。
那便是传说中的小周后。
当石韦看到那张想象已久的容颜时,整个人在一瞬间竟是有一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天下间,竟然能有这般绝美的人儿!
什么沉鱼沉雁,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那些能够想起的美好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女子。
在初见的那一刻,石韦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忙是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方才敢确信自己不是身在虚幻。
“石韦啊石韦,淡定,你看到的可不是寻常女子,那可是当朝皇后,万不能露出轻薄之相……”
石韦转眼平伏下了心情,上前拜道:“微臣石韦,拜见皇后娘娘。”
离着小周后尚在几步之遥,石韦便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沁人心脾的幽淡体香,直如野猫的爪子一样,轻轻的在挠人痒痒。
小周后回过头来,微微俯身,摆手道:“免礼吧。”
“谢娘娘。”石韦旋即直起身来。
抬头向前看时,却见小周后薄如蝉翼的襦衣,稍微分开向后滑动,雪白柔嫩的酥胸大半都呈现在他的眼底,那般醉人的体段曲线,随着他的均匀呼吸慢慢起伏。
这般让人血脉贲张的景象,只令石韦心头为之一震。
“你便是那个救活了徐卿的石韦吗?”小周后如水的眼神,似看非看,淡淡相问,语气间自有一副皇后高高在上的尊贵。
石韦镇定心神,从容答道:“正是微臣。”
小周后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床榻上的宁国夫人,“本宫听陛下说你的医术过人,今日宣你来,便是想让你为宁国夫人诊治。”
石韦看了一眼床上那老妇人,观其面相,似乎并不像是身染重病之状,只是不知为何却躺在那里哼哼唧唧,一副难受痛苦的样子。
石韦便道:“微臣自会尽心竭力为老夫人诊治,只是微臣先得为老夫人诊视一番。”
小周后却摇头道:“不用诊视了,宁国夫人并没得什么奇症,她只是前日吃鲫鱼时,误将一根鱼刺梗在了咽部。”
喉咙了卡了鱼刺?
这喉中卡了鱼刺,虽非什么疑难杂症,但因这个时代技术有限,真的治起来的话,反而还比那些只需用药便能根除的奇症要难办。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那刘昆布会派自己来。
石韦却也不慌,便将前因后果详细的问了一遍。
原来这位宁国夫人素爱吃鱼,前日小周后将宫中一条肥美的活鲫鱼差人送回家中,这老夫人高兴,便叫人烹了做晚餐吃,一边吃一边跟家人闲谈,谁知一不小心就把一根鱼刺吞下。
本来吃鱼卡到也是常事,当时老夫人也不慌,以为吞点饭团,或是吃些醋便能咽下,岂知诸般方法都用过,这鱼刺却就是不下。
这鱼刺一卡就是三天,只卡得这位宁国夫人疼痛难忍,连饭也吃不下去,家人这时才急了,赶忙一面派人往宫里报与小周后,一面又往御医院求救。
待得旁人将这详情说过,小周后道:“石医官,宁国夫人已经三天未能进食,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本宫命你务必要尽快将这鱼刺除了,不然本宫必当重罚。”
这小周后言辞冷酷,不容置疑,只因念着母亲的安危,竟是威胁起了石韦。
“这些皇亲国戚们,总是把医生当神仙,真是服了你们了……”
石韦心中暗讽,嘴上却信然道:“启禀娘娘,其实想除去老夫人喉间的这根鱼刺,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小周后一听,顿时面露欣喜,忙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赶快开方用药啊。”
石韦淡淡笑道:“治这病不需用药,只消一活物足以。”
“什么活物?”小周后面露茫然。
“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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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恶心的灵药
“猫?”小周后月眉微微而皱,脸畔狐疑顿生。.org
随即,小周后便面露愠色,不悦道:“猫怎能根除鱼梗,你这开的什么乱方子。”
石韦不紧不慢道:“宁国夫人乃万金之驱,微臣岂敢乱来,只是娘娘令微臣治病,微臣只能这么办,娘娘若是不信任微臣,不妨改让刘院使前来为宁国夫人诊治吧。”
他这是想把这“棘手”之事再踢还给刘昆布。
小周后顿了一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眉色间的狐疑有增无减。
正不知该不该信他时,躺在床上的宁国夫人却哼哼道:“皇后娘娘,就让他试一试吧,老生实在是痛苦难当。”
眼瞅着母亲这般难受,小周后心中焦虑,无可奈之下,便拂手道:“那好吧,本宫就暂且信你,来人啊,速去抓一只猫来。”
周围伺候的宫女宦官们,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着御医开方,岂料这新任的御医,竟然要用猫来给老夫人治病。
这班奴婢们均也是茫然惊异,但皇后有命,也只得赶紧照作。
过不多时,一只大公猫便被带到。
石韦又让雍国府的下人,从厨房拿来一条吃剩的鱼,用食罩罩住,然后把那大公猫放在了食罩外面。
“小乖乖,你瞧,多香的鱼啊,赶紧来吃啊。”
石韦蹲在地上,当着皇后的面,众目睽睽之下,开始逗弄起那猫来。
“喵——喵——”
那大公猫饿了半晌,巴巴的瞧见有香喷喷的鱼在跟前,自然是馋得直叫,只是苦于鱼儿被食罩挡着,就是吃不到,只能急得用爪子直挠那食罩。
见得这般景象,周围那些宦官宫女们,心中只觉好笑,只是碍于皇后面前不敢放肆,方才一个个强行憋着不敢笑出声来。
小周后见得此状,不禁花容大怒,喝道:“石韦,你好生放肆,竟敢戏弄本宫,你可知罪!”
她这般一喝,那大公猫吓得一哆嗦,滋溜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石韦怔了一下,只得道:“娘娘息怒,微臣岂敢戏弄娘娘。”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本宫让你为宁国夫人治病,你却喂起了猫,你这不是在戏弄本宫又是什么?”小周后愤然道。
这小周后的脾气,还真是有点大。
石韦平静道:“禀娘娘,微臣哪里是在喂猫,微臣正是在想办法弄除刺的良药,还请娘娘耐心一些,给微臣点时间。”
小周后本已恼火,打算严罚这荒唐的郎中,但见他如此认真的样子,心中却又生好奇。
当下她便暂压住怒气,冷冷道:“本宫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若然你果真是在戏弄本宫,本宫定当禀明陛下,定你个犯上之罪。”
“微臣若治不好老夫人的病,任由娘娘发落便是。”
当着小周后的面,石韦欣然立下“军令状”。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周后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耐着性子静观这姓石的新御医能玩什么什么花样。
于是石韦将躲猫猫的大公猫从桌底下拽了出来,又把它按在了食罩边,还示意周围之人莫要出声,以免惊吓了猫猫。
这只可怜的大公猫,最爱吃的鱼儿只隔着一层罩子,急死了就是吃不着,只能又叫又挠的,被撩得是馋涎欲滴。
石韦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又叫人从厨房取来几颗胡椒,将之喂入猫儿的口中。
这胡椒的味道一刺激,大公猫就跟脑瘫儿一样,口水哗哗的直往下淌,石韦赶紧拿了一小碗,小心翼翼的将每一滴猫口水都接下。
折腾了半晌,看到终于弄到了一小碗猫涎,石韦这才把食罩拿开,任那急不可耐的大公猫饱食美味。
接着,石韦又命宫女将这猫口水拿去厨房,先将韭菜用清水煮后嚼碎,再与这猫涎混合起来,之后再拿回来。
石韦将那碗又绿又黄的东西双手奉上,“皇后娘娘,灵药已成,请给老夫人服下吧。”
小周后看了一眼那恶心的东西,皱着眉头道:“这般恶心的东西,怎会是什么灵药?”
石韦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猫儿最喜食鱼,故是这猫涎对鱼刺有极好的腐蚀之效,老夫人只需每日将这猫涎服上两碗,连服三日,微臣保证可将那鱼梗可轻松化去。”
故弄过一番玄虚之后,石韦终于揭晓了真相。
小周后先是一愣,接着方始恍然大悟。
石韦这方子虽然奇特“恶心”,但药理却又显而易见。
小周后出身名门,也算是见识广博,这用猫涎来除鱼刺的手段,还是头一回见识。
此时的她,不禁对石韦这个新进的御医有几分刮目相看。
心下唏嘘之后,小周后叹道:“难得你竟能想出这等野方子,好吧,就给老夫人服了,且看看效用如何吧。”
当下她便亲手接过那碗来,为自己的老母小心的服下。
这猫涎化骨,需得慢慢的腐蚀,非是一天两天可以化掉,故是小周后吩咐下去,按照石韦的这方子,每日按时给宁国夫人用药。
三天之后,御医院。
石韦照例来得最晚,一进大门时,便发现御医院内有些不对劲。
那些同僚们看他的眼光都有一些异样,眼神中似乎有幸灾乐祸的端倪。
“石医官,宁国夫人的病,你可治的怎样了?”迎面而来的刘昆布冷冰冰的问道。
石韦叹了一声,无奈道:“老夫人喉间卡的那根鱼梗又长又粗,实难除掉,我正为此事头疼着呢。”
这几天来,刘昆布似乎很关心他的诊治进展,屡次三番的相问,石韦知他有看热闹的心思,索性便装作无计可施的样子。
听得石韦的叹息,刘昆布嘴角悄然闪过一丝得意。
石韦假作不知,茫然道:“刘院使,今天来时我发现同僚们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莫非是有什么事发生不成?”
刘昆布冷笑道:“方才宫中派人来传过话,说是皇后娘娘要亲自驾临咱们御医院训视,大伙都准备着迎接娘娘。”
“哦。”石韦随口应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
刘昆布见他这般放松,便忍不住问道:“我说石医官,皇后娘娘要来训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吗?”
石韦一怔,反问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刘昆布诡异一声:“石医官你这么多天都治不好宁国夫人的病,皇后娘娘必定恼火,这一趟来,你就不怕娘娘是专门来问你罪的吗?”
听得此言,石韦装作恍然大悟之状,惊道:“这也极有可能啊,刘院使,到时候若是娘娘怪罪起来,你可得替卑职说点好话啊。”
刘昆布摇头叹息道:“是你医术不精,医不好宁国夫人,娘娘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住你呀。”
石韦急道:“可是,当初可是刘院使你一力推荐我去的,眼下到了这般地步,你岂能坐视不顾。”
话音方落,外边便有人高声叫着皇后娘娘驾到。
众医官们纷纷的赶往门外去迎驾。
“石韦,你整死我沈师叔,这就叫作一报还一报,你认命吧。”刘昆布冷笑着撕破了脸皮,说罢转身也扬长而去。
看着那得意的身影,石韦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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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当官要当舒服
(感谢诸葛阳神兄打赏)
“皇后娘娘驾到——”
宦官再次高唱,石韦平伏下心情,亦跟着出了御医院,十几号医馆恭敬的肃立两侧,恭迎凤驾。.org
须臾,小周后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前来。
刘昆布忙是带着一群属下,向小周后行君臣之礼。
小周后对刘昆布,以及其他的医官,均只是点头示意他们免礼。
当她经过石韦跟前时,却是上前一步,抬手微微笑道:“石医官快快平身。”
“谢娘娘。”石韦直起身来,脸上亦带着淡淡的笑容。
那刘昆布见到这情形,脸上顿露狐疑和几分惊异,不及多想,他忙是跟了过来,陪笑道:“臣等早已盼着娘娘前来训视,娘娘里边请。”
小周后也没正眼看他,只淡淡道:“本宫并非来训视,只是今日有空闲,顺道来看望看望石医官而已。”
此言一出,刘昆布身子一震,眸中瞬间闪过何等惊诧之状。
这位御医之首,自然无法想明白,皇后娘娘为何不是来责罚石韦,反而是来看望于他。
这时,石韦却拱手道:“微臣何德何能,竟能惊动娘娘凤驾前来看望,微臣实在愧不敢当。”
小周后面带赞赏之色,和蔼笑道:“你妙手仁心,治好了宁国夫人的病,本宫代母亲来看望一下你,也算是尽一份孝道,何来惊动之说。”
“娘娘以孝为本,母仪天下,实为天下臣民之幸。”石韦顺道拍了她一句马屁。
小周后听着受用,绝美的脸庞平添几分悦色。
当下小周后入得御医院,在众医官的面前,把石韦大赞了一番。
小周后的这一番赞,只把刘昆布和其他的同僚们听得是目瞪口呆,震撼连连。
那刘昆布的表情,更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变化不定,极不是滋味,直到此时,他才知道,石韦先前的那番惶恐之词,竟然只是戏弄于他而已。
“石爱卿,你眼下在御医院中是何职位?”小周后忽然问道。
石韦谦逊道:“微臣刚入御医院,资历浅末,眼下只任医官。”
小周后微微点头,想了想却道:“这样吧,本宫回头就与陛下请旨,升你为御医院副院使。”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尽皆哗然,对于石韦无不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要知这御医院中,乃是汇集了南唐国最顶尖的医生,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在御医院中混了几十年,却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医官。
而石韦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郎中,出身寒微不说,师父也并非名医,不想数月之间,不但破天荒的进了御医院,而且还青云直上,几天功夫就升到了副院使的位置。
这在众人看来,已经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奇迹了。
那刘昆布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
石韦却作受宠若惊之状,忙是一番自谦推诿,声称自己才疏学浅,还要向众同僚前辈多多学习,万不敢担此重任。
小周后便拂手道:“陛下用人,向来是任人唯贤,以你的医术和才华,只当一名医官实在是委屈,本宫主意已定,你就不必再推辞了。”
谦逊到这地步,再推辞就是不领皇后的情,石韦遂是起身拱手,正色道:“微臣多谢娘娘器重之恩。”
小周后这才满意的点头,起身道:“本宫还要服侍陛下,这就先回宫了。对了,本宫这几日腰上一直有些小酸痛,改天你进宫一趟,为本宫好好瞧瞧。”
石韦忙道:“微臣谨记,恭送娘娘。”
当下小周后摆驾回宫,众御医们又是一窝蜂送出门外。
皇后一走,这些御医们便围了上来,纷纷的向石韦道贺。
“恭喜石院使荣升啊。“
“我早知石院使医术不凡,怪不得能得皇后娘娘赏识啊。“
“石院使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般同僚啊。”
…………
一众御医们,尽极谗媚,仿佛一夜之间,便从形同陌路的同事,变成了深交已久的故友一般,热情得都让石韦感到想吐。
医生也是一门职业,职场就如同官场,有官场的地方,便必然会有这般人情冷暖。
石韦早已看淡,当下也虚情假意的跟这班热情的同僚们敷衍了一番。
众人各表一番奉承之后,方才散去。
这个时候,那刘昆布才不情愿的走上前来,脸上挤着牵强的笑,拱手道:“石兄,恭喜你荣升副使,今后多了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老哥我也就省心不少啊。“
刘昆布在朝中也是有靠山和关系的,不过这关系再大,又岂能大得过皇后。
眼下见着石韦得到皇后的青睐,身为官场之人,心中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却也只能违心的前来客套。
石韦却冷笑一声,忽然问道:“方才之时,卑职似乎听到刘院使提及什么‘沈师伯’的,卑职当时没太听清楚,刘院使到底说了些什么?“
石韦所说,自是他借了陆玄明之手,灭了那沈厚朴的事。
刘昆布一听,脸上顿露尴尬,忙是讪讪笑道:“哪有这回事,我当时只是想叫着石兄你一块去迎驾,一定是你听错了。“
“哦——“石韦作恍然大悟之状,却才拱了拱手,”卑职虽然侥幸得皇后娘娘眷顾,当了这什么副院使的,但卑职才疏学浅,往后还要仰仗刘院使多多指点呀。“
刘昆布忙摆手道:“岂敢岂敢,往后你我一起努力,把这御医院打理好便是。”
言语暗讽了一番这刘昆布后,石韦赖得再多跟他费唇舌,遂以出诊出由,又提前回家。
一进家门,正自掸桌椅的樊佩兰便奇道:“远志,你怎的方才出门,这还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石韦把药箱放桌上一放,不以为然道:“当官就是为图得舒服,若是当了官还整日按时上工,按时收工,累得跟狗似的,那这个官还当得有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樊佩兰不禁面露惊喜,追问道:“远志,听你这话,莫非你是升官了不成?”
石韦遂是将自己如何受皇后欣赏,将要荣升副院使之事,轻描淡写的道来。
樊佩兰听罢自是大喜,忙将丁香,丁老汉,还有自己那书呆子族弟樊若水叫来,一齐分享这桩大喜事。
一众家眷们,自然是大喜过望,又是贺喜,又是叽叽喳喳的吵着要庆祝。
那樊若水愣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遂也抱着一本书拱手道:“远志兄,恭喜你荣升御医院副使呀,姐夫他在天之灵,必也会为你骄傲的。”
石韦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便想这书呆子果然是刻苦用功,走哪里都手不释卷。
他忽然心念一动,便将樊若水拉往边,低声笑道:“若水兄弟,我看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的读书了,要不容我在潘大人那里替你说几句话,此番科考,必让你榜上有名。”
樊若水也算是自己人,石韦既然有这关系,顺手帮一把也是应当。
不料,这樊若水却神色一凛,立时郑重道:“远志兄的好意,若水心领便是。但我对自己的才华很有信心,我一定要我自己的真本事考上科举,其他的那些路子,我是一概不想。”
从现在到古代,这二十年来,石韦见惯了靠关系路子之事,樊若水这一席话,却令他大感意外。
忽然之间,他对这个正直的书呆子产生了几分钦佩之意。
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哈哈一笑,拍着樊若水的肩膀道:“好一个‘凭自己的真本事’,不错不错,能结识你这样有志气的朋友,是我石韦的荣幸。”
樊若水却又憨憨一笑,不好意思道:“远志兄过奖了,我这也只是听圣人教诲而已。”
眼瞧着他读书读得眼圈发黑,石韦忽又想到了什么,便笑道:“读书用功是不错,但也要学习和娱乐并重,要不然就读傻了。”
“嗯?“樊若水一愣。
石韦嘿嘿一笑,向着丁老汉叫道:“丁伯,我吩咐你做的那玩意儿,你可做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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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今学古用
丁老汉愣了一下,忙道:“公子爷让小的做的那东西,昨儿个就做好了,就搁在后院,公子爷现在就要看么?”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org”
石韦兴致甚好,大步去往后院,樊若水等皆是好奇,都跟了出去。
丁老汉遂是将一张四角桌搬了出来,接着又从柴房拿来一个大木盒。
石韦打开盒子,里边堆砌的是整整齐齐的方形木块,他随手拿了一个看一看,赞道:“丁伯,你这手艺还真不错。”
丁老汉搔着头笑道:“小的以前当过几年木匠,这么些年不用,手艺生疏了些,让公子爷见笑了。”
樊若水走过来,拿起其中一个方块,见上面刻着“八万”两个字,至于其余那些木块,也都刻着或字或图纹,看起来甚是怪异。
“远志兄,这些是……”樊若水一脸茫然。
石韦将那木盒翻了过来,“哗啦啦”将那些小木块全都倒在了桌子上,他把玩着其中一块,笑道:“这玩意儿叫做麻将。”
“麻将?”
那四人不约而同的奇道。
“对,就叫麻将。若水兄弟,我看你整天读书,人都快读傻了,你得放松放松,来来来,咱们来打几圈麻将再去读书,保证你头脑灵光,事半功倍。”
看着那一桌的麻将牌,樊若水又是好奇又是为难,吱吱唔唔道:“可是我还这卷书还没读完,而且,这什么麻将的,我也不会呀。”
石韦一把将他按下,边码牌边道:“不会可以学嘛,很简单的,难得今天我升官,就当你们陪我庆祝了,书少读一天又不会死。”
“这个……”樊若水有些犹豫。
或许是天性,樊佩兰和丁香那妇道人家,一看见麻将这新奇玩意儿,顿时便来了兴致。
樊佩兰便劝道:“远志说得对,难得高兴,若水,咱们就陪着远志玩玩这新奇的东西,姐倒瞧着蛮有趣的。”
樊若水碍不过他们再三相拉,索性便坐了下来,欣然道:“好!我今陪石兄玩玩这麻……麻……”
“麻将。”
“对,麻将。”
于是几人便坐下,石韦遂将这麻将之术教给了他们,一家子人,便在这院子中哗啦哗啦的搓起了麻将,这日子倒是过得极是消闲。
…………………………
小周后的这枕边风吹得果然有用,那日她离开御医院的第二天,李煜便下了诏命,升石韦为御医院副使。
想起那日小周后说腰有些酸痛,让石韦抽空入宫去为她瞧瞧,于是石韦升官的第二天,便即入宫,一面是谢皇后,一面是为其瞧身子。
时当午后,皇帝尚在御书房中与几位大臣议事,小周后则在临仙阁中赏湖景,听得石韦前来,便宣他入内。
入得阁中,隔着一层薄纱,却见诺大的锦床上,小周后正懒懒的斜躺着。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石韦上前施礼。
薄纱中的小周后臂儿一伸,摆手道:“石爱卿平身吧。”
石韦直起身来,抬头看去,却见薄纱内的小周后,只着了一身薄衣,手臂露出半截,酥胸随着呼吸轻轻的起伏着,即使是隔着一层纱,这般看起来亦有勾人心魄的惊艳。
石韦按定心神,拱手道:“微臣前日听娘娘说腰有些酸痛,所以今天特来为娘娘诊视诊视。”
“难得你还惦记着本宫的话,过来吧。”小周后笑道。
石韦趋步近前,这般近前时,小周后那幽淡的体香如丝如缕,悄无声息的潜入鼻息。
她那隐约朦胧的肌肤,修长完美的体段,肆无忌惮的涌入石韦的眼帘。
深宫禁内,面对着皇后,石韦不敢稍有放肆,只表情平淡的说道:“微臣先要为娘娘切一下脉,请娘娘平静下。”
小周后遂是躺下,将一只手伸出了薄纱。
她这般平躺着,睡衣薄如蝉翼,挺拔的**双峰若隐若现,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慢慢起伏,浓密、乌黑的秀发散铺在锦床上,那特有的体香,一缕缕的传来。
饶是石韦历阅风月,都不曾见得这般惊为天人的美人闲卧之相,当下不禁便是血脉贲张,竟有一种想撩开纱帘,一看个究竟的冲动。
“韦哥,你是在给人看病,而且人家还是皇后,脑袋不想要了吗?”
心中,那个理智的声音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石韦遂是深吸一口气,悄悄平伏下冲动的热血,将手指轻轻的搭在了小周后的腕间。
片刻之后,诊过脉相,石韦又道:“不知娘娘是腰部哪里痛?”
小周后将身子侧向一边,玉指点着腰下几处,轻声道:“就是这几个地方酸痛。”
她这般一侧身子,背面则尽数呈现给了石韦,那完美的曲线更是一览无疑,而那翘起的**,因是身子的动作,更是随之微微颤动。
石韦心头一荡,赶忙将视线移开,轻咳一声道:“微臣若想查明娘娘病处,便需亲手触试,只恐要冒犯到娘娘。”
“这是你们医者的本份,有何冒犯,你尽管触试便是。”小周后倒是很开明。
石韦遂是伸出手来,隔着那一层轻纱还有薄衣,轻轻的按触小周后所指的几个部分。
“是这里吗?”
“不是,往下一边,对,就是这里。”
“还有哪里?”
“往左一边,嗯,这里也是。”
小周后的肌肤,柔滑而富有弹性,尽管隔着两层纱,但石韦依然能够感觉得出来。
片刻之后,石韦收回了手,脸上已是胸有成竹。
小周后转过身来,问道:“石爱卿,本宫这身子可是犯了什么病?”
石韦笑道:“娘娘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微臣想问一下,娘娘最近可经常在御园中走动过吗?”
小周后怔了一下,叹道:“这御园本宫看都看腻了,哪还有什么心思走动。”
“这就是了。”石韦点了点头,“娘娘会感到腰间酸痛,其实是因为娘娘近来缺乏锻炼,只消勤加走动走动,过不得十天半月,这腰痛之状自然便会消失。”
“原来如此。”小周后松了一口气,却又抱怨道:“本宫都说了,这宫里的景本宫都看腻了,赖得去走动,你可用什么方子代替吗?”
她这皇后娘娘整日锦衣玉食,又赖得走动,不得那富贵病才怪,好在她消化不是很强,若不然早就养成了胖子。
听得小周后这番抱怨,石韦琢磨了一会,忽然眼眸一亮。
“回娘娘,娘娘若是不想出去走动也可以,微臣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娘娘呆在这阁里,便既能锻炼身体,又能修神养心。”
小周后一听立时面露欣喜,忙问:“是什么办法,石爱卿快快道来。”
石韦笑道:“微臣的办法,便是教授娘娘学习一套瑜珈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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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一起练瑜伽
这瑜伽乃是在东汉末年,随着佛教一起传入中国,它的功法与佛教、道教的“禅法”一致。.org
而这瑜伽术“梵”的意境,也与佛、道的“入定”和“顿悟”颇为相通。
更可贵的是,这瑜伽与中医中的阴阳、气血、脏腑和经络等学说更是有着惊人的相似。
石韦祖上曾将中医中的按摩,结合这印度的瑜伽,通过按腹、摩头、揉颈、捶腰以及托天等动作,结合瑜伽的体式、冥想与呼吸控制法,来调节人体之阴阳气血平衡,放松神经、振奋精神、滑利关节,更有缓解治疗脾胃湿寒之功效。
而今这小周后的症状,倒石韦祖传这套瑜伽所针对的体质相似,再加上小周后是那种“懒”得不愿走动之人,石韦便正好把这瑜伽操传授给她。
“瑜伽术?听起来甚是有趣。”
小周后一下子便来了兴趣,想她在这深宫之中,诸般吃喝玩乐都已享尽,正是无聊之极,耳听石韦要教她什么健身养心的“瑜伽术”,这般新奇的玩意儿,自然便让她大感兴奋。
她这般一兴奋,腾的一下便坐了起来。
这一起不要紧,只因起身太急,抹胸的一边滑褪三分,半边的**酥胸竟是跌了出来,像是充满了水的皮球一般,忽忽的上下一颤。
隔着一层纱帘,石韦清楚的看到了这意外的一幕,瞬息之中,他有一种充血的冲动。
只愣怔了一眼,他忙是躬身低头,将视线转向他处,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那小周后乃**之主,左右伺候她的人,不是宫女就是阉人,似乎也是随意习惯了,反倒没有一丝尴尬。
她很自然的顺手将抹胸拉上,将那薄衣往肩上搭好,推开纱帘便走了出来。
“石爱卿,你说这瑜伽术既有此妙用,何不赶快教于本宫。”小周后心急的催道。
她这般从纱帘内出来,只与石韦相隔一步,那般风韵十足的体段更加清晰的逼入石韦的眼中,只令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的抚定心神。
眼见小周后有兴趣,石韦便也欣然从命。
当下他便叫宫女们在临湖的一处大殿当中,铺上了一层柔软毛毯,接着又请小周后传来几名伶人,以古琴弹奏一些舒服轻松的乐曲,再在殿中炉鼎中,焚起麝香等清心醒脑之物。
此时阁外湖水鳞鳞,殿中乐声空籁,香气氤氲,正是练习瑜伽的绝好环境。
石韦本待传授她瑜伽时,忽然又想到什么,不禁又有犹豫。
他便面露难色,上前低声道:“启禀娘娘,这瑜伽之术虽有奇效,但毕竟是一门身体运动之术,微臣若教授起来,难免会要纠正娘娘的动作,那时候不可避免的便要触碰到娘娘,微臣只怕冒犯到娘娘,所以……”
未等石韦言罢,小周后已是会意,便不以为然道:“石爱卿乃是医者,你又是在教授本宫养身之法,何来冒犯之说,你休要顾虑那么多。”
石韦又道:“娘娘说得是,只是俗话说人言可畏,娘娘又是万金之躯,微臣觉得娘娘还是不要学这瑜伽术为好。”
“你这个人怎么这般婆婆妈妈,如此迂腐不堪。”小周后不耐烦了,抱怨了他几句,高声道:“你们都退到殿外去吧,休要打扰本宫练这瑜伽术。”
当下左右宫女宦官尽被屏退往阁外,那些弹奏的伶人也皆在偏殿,诺大的一座阁中,只余下他二人。
小周后便瞪着他道:“石爱卿,本宫已将闲杂人等屏退,你也就不用担心什么闲言碎语,若是再推脱起来,休怪本宫治你的罪。”
小周后这般以命令的口气威胁,石韦自然不敢再违逆。
眼瞧着四下无人,他便放下了为臣的拘紧,遂也脱了鞋子走上那软毯,挽着袖子道:“既是娘娘有令,微臣岂敢不遵,就请娘娘学着微臣的样子做便是。”
于是他依照祖传的瑜伽术,做起了老师,小周后便跟着他,学起了每一个动作。
石韦先是教了吐息纳气的简单要领,又摆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小周后甚是聪明,学得也快。
过不得多时,小周后就从这瑜伽术中体会到了乐趣,自觉身体比以往是要通畅了不少,越学越是起劲。
见她学得很快,石韦便又进一步教了几个稍复杂的动作。
这瑜伽讲究的身体的柔韧,以及各部分的协调平衡性,小周后先前为取悦那李煜,曾修习过舞技,身体有些底子,学起来竟是飞快。
“你方才教的那几式,都甚是简单,可有再难的吗?”小周后微微吁着气问道。
石韦想了想,便道:“娘娘既想学难的,那微臣就教娘娘一个新式,叫做肩倒立式。”
说着,石韦自己先做了一遍演式。
这肩倒立式,便是用双手撑住腰,淡空口气,两腿弯曲,慢慢的向上延伸,尽量的让两腿与胸部、颈椎保持在同一直线上,让下巴靠近胸骨。然后再让左腿微屈,右腿大屈,保持姿势一分钟,再交换双腿,重复动作。
这肩倒立式可治疗风寒、贫血、哮喘等诸多疾病,且可缓解紧张情绪,让颈椎得到充分的滋养,更是一个清理腹部脂肪的好姿势。
小周后看了一遍,依样照作。
只是这一式本质是用头、颈、肩枕地倒立,以托起整个身体,对平衡性的要求极高,小周后自己试了几次,却总是倒立不起来。
小周后试了几次不行,便叫道:“石爱卿,你过来扶我一把。”
石韦笑道:“娘娘才初练瑜伽,这个动作也有些难度,不用急于一时。”
“少废话,本宫今天一定要练会这一式,快过来扶我。”
这小周后的性子似乎有些偏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石韦不敢违逆,只好挪过近前扶她。
眼前的小周后,身子已立起一半,那一双玉峰因身体的弯屈,死死的挤向颈部,几乎与下巴要贴在一起。
她强撑着要倒立起来,这般费力之下,呼吸自是变得极为急促,那酥胸更如波涛一般起伏剧烈。
石韦暗深一口气,提醒自己不去多看,只将手扶住她的双腿,稍稍用力,帮她的身体缓缓的竖起。
只是现代人练瑜伽,穿着的那是紧身衣,而小周后却只着普通的裙裤。
她这般一倒立起来,裤筒顺势便滑了下来,一直滑到了膝盖处,那雪白光滑的**,陡然间便裸现在石韦的眼前咫尺间。
石韦一个失神,手不由自主的便松了开。
他这一松不要紧,小周后的身体立时失去了平衡,“啊”的一声叫,忽的便向旁栽去。
“娘娘小心——”
石韦眼见她要倒地,不及多想,本能的便伸出手去护持。
小周后尖叫着,不留神之际,顺势便倒在石韦的怀里。
惊魂方定时,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正好正石韦的目光相对。
怀抱美玉,幽香入息,石韦的心神为之一荡,一时间竟是忘了怀中抱的是当朝皇后。
而小周后惊慌之下,似乎也是一时失去了理智,她躺在那坚实的臂弯中,与这除李煜之外,生平第二个男人如此肌肤相近,不觉中,脸畔是霞飞如火,羞意顿生。
只一眨眼间的恍惚之后,石韦的理智迅速的占据上风,当他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皇后时,忙是将她扶起,赶紧撤开了手。
他轻咳了一声,退后一步,拱手道:“微臣方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小周后微微侧过身去,将有些零乱的衣衫顺手拢起,转眼间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淡淡道:“你只是恐本宫受伤而已,何罪之有,无需自责。”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便道:“多谢娘娘。娘娘,这瑜伽术重在长期练习,方才会有奇效,怕是不能急于一时,臣请娘娘不要太过急于求成。”
小周后点了点头,拂袖走往锦床,头也不回的说道:“本宫知道了,本宫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改天本宫再召你前来。”
出了方才的尴尬事,石韦也不敢再久留,忙是施礼告退。
当石韦趋步退出阁外时,小周后已经斜躺在了锦床上,隔着那纱帘缝隙,她目送着石韦离去。
忽然间,她又想起了方才那般情景,眉色间,不禁又浮现出些许羞涩。
………………………………
石韦出得皇宫,眼瞧着已过黄昏,便是径直回往了家中。
方一出府,樊佩兰便急着道:“远志,你可回来了,方才潘家公子派了人来,说是潘大人身有不适,请你回来后务必要去一趟潘府。”
“潘大人又生病了?”石韦微微一惊。
樊佩兰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潘府的人很急,你还是赶快去一趟吧。”
石韦连口水也不及喝一口,刚一回府,便又匆匆的赶往了潘府。
入得潘府,一路奔往潘佑住处,方一进门便撞上了那焦急的潘家兄妹。
潘子君一见石韦,喜道:“远志你总算来了,我爹在里边,你快去瞧瞧吧。”
石韦赶忙入内室,眼见那潘佑正昏睡于床,脸色苍白,气息急促。
石韦遂将药箱放下,赶紧为他诊了一番脉,又询问这潘大人是如何昏迷。
一问才得知,原来是这潘佑半个时辰前从宫中回来,方一入府便咬牙切齿的直呼“可恨”,才就几步便昏倒于地。
听得原因之后,石韦便宽慰道:“潘兄莫急,潘大人只是因一时生怒,气血冲头,方才会昏过去,我只消给他开一道定心省脑的方子,服下之后便当无大碍。”
潘家兄妹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石韦便写了一道方子,叫下人们依方去抓药,潘紫苏在内室服伺父亲,潘子君则在外面陪石韦。
写罢方子,石韦不禁好奇道:“潘兄,不知潘大人遇上了什么事,竟会生这么大的气?”
“一言难尽啊……”潘子君叹了一口气,方才慢慢的讲前因后果道出。
原来不久之前,那徐弦忽然上表,将潘佑提出的变法斥责为“妖言惑众”。
徐弦在朝中颇有影响力,他这般一上表,原先那些态度不明朗的大臣们,纷纷的上表附议,群起而反对潘佑变法。
而借着徐弦掀起的这股反对之声,原先的那些反对派趁机造势,一时间,朝中反对变法之声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迫使那些原先支持变法的大臣们,也无不见风使舵,改变立场。
在这般舆论之下,皇帝李煜,遂于今日召诸臣入宫议事,当着众臣的面,下旨不准任何人再提变法之事。
潘佑心有不甘,遂于当朝为变法辩护,却惹怒了李煜,当场将潘佑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而且还将潘佑中书舍人之职撤去,改任为内史舍人。
这中书舍人,乃是皇帝近臣,参与拟旨重臣,而那内史舍人,则不过是一埋案编史的闲职。
李煜的这一人事变更,分明是将潘佑贬出了决策中杻。
变法失败,又遭贬职,雄心勃勃的潘佑受此重创,心中气愤难当,方才会气血攻心。
听得潘子君这一番解释,石韦心中着实吃惊不小。
眼下他虽然成了御医院副使,也算是中央官吏,但他不想趟南唐官场这浑水,故而每日晚去早归,对于朝中之事都漠不关心。
石韦万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朝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政治大地震。
想起月余之前,李煜还刚刚赏赐过潘佑玉带,夸他为国家觅得石韦这样的良才,这才几天的功夫,便又将潘佑贬官,果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徐大人为何会突然之间与潘大人作对?”石韦疑道。
潘子君摇头道:“这很难说了,爹爹提出的这个变法,会损害到许多人的利益,徐家也不例外,他上表反对也并非没有理由。”
先前石韦还在担心,徐弦的这般作为,或许是跟自己他与徐常青间的过节又关,故而才会牵怒于徐弦这个荐主。
但听潘子君这番话,他细细一想,以徐弦这样身份的人,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又岂会仅因自己这么个小人物。
或许,真正的原因正如潘子君所说,潘佑的变法伤害到了徐弦,迫使他不得不公然反目。
他二人正议论时,忽听得内室中传来一阵咳嗽声,想来是潘佑服下了汤药,已经醒来。
他们正待入内看时,潘紫苏却扶着潘佑蹒跚而出。
“小妹,你扶爹爹下床作甚?”潘子君惊问道。
潘紫苏无奈道:“是爹爹一定要下床,我也没办法。”
石韦见状,便上前劝道:“潘大人,你刚刚服下药,身子尚未痊愈,还得多多休养才是。”
潘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眼下当国家生死存亡之秋,我怎能躺得住呢。”
他说着,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到了书案旁,提笔颤颤巍巍的写下了一书。
众人正自不解时,潘佑书已写成,将之递向石韦,“远志,你的文采好,你帮老夫看看,我的这道上表可有笔误之处?”
石韦怀着好奇之心,将那一纸书表接过,低眉细细的看了起来。
渐渐的,他的眉头微皱起,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当他将全书看完时,一张脸已是极为严峻,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潘大人,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可有想过,你这一道上表若是让陛下看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听得此言,那潘家兄妹皆是一惊。
潘子君忙将石韦手中之书夺过,匆匆的扫了一遍,脸色不禁也跟着阴了下来。
“爹爹,你这一道上表言辞如此激烈,必会惹怒陛下,为自己徒招圣怒啊。”潘子君焦虑说道。
潘子君慷慨道:“我早说过,现下我大唐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陛下却为袒护那班大臣的利益,畏首畏尾,不敢实行变法。我若不上以激烈之词,如何能将陛下惊醒。”
潘佑一副慷慨为国的忠臣之气,石韦却打心眼里觉着不值。
当下他便冷冷道:“潘大人,恕晚生直言,陛下若真是那种,只因潘大人这一道上表便可被惊醒的人,也就不会有今日贬斥潘大人之举了。”
潘佑毅然道:“一表若不能激醒陛下,那老夫就再上一表,二表不行就三表,三表不行就四表,直到陛下醒悟为止。”
潘佑这般执着,俨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石韦却突然大声道:“潘大人,那你可想过,若是你这上表激怒了陛下,一怒之下加害于你,你这力挽因家于危亡的诸般努力,岂不就此付诸东流。”
听得这一语,潘家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潘紫苏一女儿家,自不好对父亲行事妄加评议。
而潘子君脸上的焦虑则似乎减了不少,似乎他认为石韦的这番话,说服了父亲的冲动。
潘佑的表情则很复杂,眼神之中,既有着畏惧,亦有着不甘与愤怒。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将那纸上表接过,仔细的看了一会,忽然一字一句道:“老夫心意已决,为了大唐的社稷,我潘佑死亦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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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去锻炼了下身体,两章合在一起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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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引火上身
石韦知道潘佑这老头,虽然看起来和蔼,但倔起来却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org
眼见他这般决然,石韦心知多劝无益,便也不再多言,只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劝其好好休养身体,然后便即告辞而去。
他刚刚走出潘佑的房间不远,就听到身后匆匆的脚步声。
回头看时,却见潘紫苏正提着裙角快步而来。
她几步赶至近前,轻吁着幽兰之气,微微笑道:“石公子,我送送你吧。”
石韦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走至一片幽静之处,石韦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脚步。
“紫苏小姐,有些话,我这个外人本不该多说,但子君是我好朋友,潘大人又与我有提携之恩,我不得不说。”
他的口气异常的凝重,潘紫苏岂能感觉不出来,她的神色很快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望着石韦的眼眸道:“你和我们潘家这般有缘分,我早把你当作自己人……”
这“自己人”三个字方才出口,潘紫苏忽觉这般言语,似乎有些暧昧不清的歧意在内,不觉脸畔便泛起几分晕色,另一半话却欲言又止。
石韦知她言下之意,不禁面露欣慰:“紫苏小姐能这般信任于我,实是我石某的荣幸。”
潘紫苏玉指轻拢一下鬓角的发丝,低眉笑道:“既然知我心意,那有什么话还是不能说的。”
她那一句“知我心意”,似乎是另有暗示,石韦怎又能体察不出。
隐约之中,他感到这位潘小姐,似乎对自己有芳心暗许之嫌。
只是当此形势微妙之时,他心中有更重要之事,谈情说爱神马的还是暂时放在一边为妙。
于是他便佯作不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潘大人方才写的那份激辞激烈的上表,一旦呈上去,必定会引火烧身,紫苏小姐,你和子君兄一定要想办法劝住潘大人才是。”
听到石韦说得是这般事,潘紫苏的眉色间,悄然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她旋即神色又变得肃然起来,不安道:“爹爹他自东宫时就伺奉陛下,他那道上表虽然有些激烈,但好歹也是为了社稷安危,陛下最多也就置之不理,应该不会降罪于爹爹吧。”
石韦冷笑了一声。
他摇头道:“依我所见,当今圣上,乃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凡是这种人,总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对的,是绝容不下任何的反对声音。紫苏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
石韦对李煜的评判,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历史上的李煜本就是亡国之君,其性情与治国才能,想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自进入御医院后,他又有机会更多的了解这位南唐皇帝,对其性格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再加上不久之前,李煜仅因一己的怀疑,竟将南都留守,名将林仁肇赐死。
种种的外相,都让石韦毫无疑问的确信,李煜绝对是一个刚愎自用之徒。
只是,听得石韦这番郑重之劝,潘紫苏却幽幽叹道:“我知石公子你见识不凡,或许你说的都有理,可是家父的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算前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走上去,我只怕他是不会听我们劝的。”
潘佑于己有知遇之恩,石韦这般力劝,也算是尽了一份心,至于潘佑是否会听劝,那便只能看天意了。
听得潘紫苏这幽叹,石韦亦是长吐一口气,感慨道:“那我们只能暗自祈祷,但愿陛下能够体察潘大人一番为国之心,不要怪罪于他吧……”
两天之后,石韦预料之中的事,终于还是发生。
潘佑的那一道上表呈上去之后,李煜看罢是龙颜大怒,当场便将潘佑的表章撕成粉碎。
要说这潘佑也真是固执,听闻皇帝撕了他的表章,非但全无惧意,而且还又写了一道更加激烈的上表。
李煜看到这第二份表章,盛怒之下,竟是派了宦官前往潘府,代他将潘佑当面痛斥了一番,骂他是老糊涂,令其面壁思过,休要再上这种犯上的表章。
南唐自开国以来,皇帝派太监去大臣家中痛斥大臣,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这对潘佑来说,自然是莫大的耻辱,于是经历了此事之后,那潘佑气恨难当,竟是当场吐血,就此病倒。
潘佑这么一倒下,石韦自然是少不了三天两头的往潘府跑,尽施医术,好容易才把潘佑的半条命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潘佑的命是保住了,不过经这一场波折,却也精力憔悴,再无力气去关注政事,只得向皇帝告假,在府中养病。
…………………………
不知不觉中,已是秋去冬来。
潘佑的失势,意味着石韦失去了一座靠山,尽管如此,但因他治好了宁国夫人之病,得到了皇后娘娘的青睐赏识,故而他在御医院中倒依然混得风声水起,没有人敢因为潘佑的失势对他另眼相看。
这一日,一场初雪之后,石韦应小周后的召见,前往宫中去教习她瑜伽术。
一进那凤仪殿,石韦便感到了浓浓暖意,直如春天已至一般。
原来这殿中四处安设的火炉,将整个宫殿熏得热烘烘的,与殿外的冬雪之寒天壤之别。
抬头望去,却见殿中的毯上,小周后小腿跪地,双胸贴地,**向后高高的翘起,正练着前几日石韦教她的一招胸卧式。
石韦这般一进门,不想小周后那丰满的翘臀,正好高高的蹶向于他,这般姿势,不禁让人暇想不已。
石韦咽了口唾沫,走上前去,躬身道:“微臣石韦,见过皇后娘娘。”
“石爱卿你来啦,你看我这一式可标准吗?”小周后侧过头来,笑问道。
石韦抬起头来,却见小周后前胸紧紧贴着地面,酥胸浑若充满气的皮球被狠狠压向地面,那般挤压变形的样子,更是有种惊心动魄之美。
石韦定了定心神,忙道:“娘娘冰雪聪明,一学就会,比微臣都做得标准。”
小周后格格一声笑,似是因石韦这一种夸赞,听着十分受用。
她又练了一阵,只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漓淋方才作罢。
宫女将解乏的参茶奉上,小周后浅饮一口,忽然道:“石爱卿,本宫瞧你今天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石韦等的就是她这一问。
他原是想着潘佑被贬弃,余心不忍,便想借着小周后这关系,帮着潘佑说几句好话,吹吹枕边风。
所以他自进门时,便装作心事重重的样子,为的便是引起小周后的注意。
听得小周后这一问,石韦叹息一声,正待开口时,忽听殿外宦宫唱道:“陛——下——驾——到——”
小周后一听,赶紧整理了衣容,出门前去迎驾,石韦也只得将事情先放下,跟随着一同前去。
“气煞朕也,气煞朕也。”
方才打开殿门,李煜便是大声抱怨着入内,一脸的怒色。
当他看到石韦,脸色更是一沉,“石韦,你怎么在这里?”
小周后忙从旁笑道:“陛下,是臣妾身子稍有不适,故宣了石院使前来为臣妾瞧瞧。”
李煜瞪了石韦一眼,冷哼一声道:“也好,你来得正好,朕还正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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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迟一步
石韦心中立时咯噔一下。.org
看李煜这势头,毫无疑问是在大发脾气,又口口声声的说正要找他,这其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当下他也不慌,拱手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李煜一屁股坐下,指着石韦道:“石韦,潘佑是你的荐主,你便回去替朕警告他,朕念在他东宫伺奉之情,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他再敢上表冒犯于朕,休怪朕无情。”
原来李煜不是生自己的气,他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听李煜这话,似乎是潘佑又给他上了劝谏表,这才惹得他下了这最后的通碟。
从李煜的口气中,石韦隐然已听到了几分杀气,他明白,李煜这绝不是在吓唬潘佑,下一次潘佑若再上表,那便极有可能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这般一推想,石韦心中不禁一寒。
他忙是轻咳一声,从旁劝道:“陛下息怒,微臣想潘大人的上表,虽然言辞过激了一点,不过也是出于一片为国忠心,臣请陛下……”
“放屁!”
未等石韦说完,李煜竟是以一句粗口打断了他。
这一声“放屁”,与李煜的那些曼妙的诗词美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就连旁边的小周后听了,也不禁吃了一惊。
“朕告诉你们,朕就是国,国即是朕,潘若对朕不敬,便是于国不忠,他再敢如此放肆,朕就要他的人头落地。”
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石韦情知没办法再劝,自己倘若再多说一个字,只怕李煜正在气头上,当场要砍了自己的人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石韦不敢再吱声,只将目光转向小周后,想要请求她的帮助。
小周后看在眼里,旋即会意,遂是笑道:“陛下息怒,臣妾记得,当年陛下迎娶臣妾时,本想风风光光的迎臣妾入宫,那班大臣却皆反对,唯有潘大人一力支持,可见这潘大人还是忠于陛下的。”
小周后这是在委婉的替潘佑说话。
从前之时,只听人说李煜对小周后宠爱至极,对她的枕边风是言听计从。
石韦猜想着小周后这般一开口,多半能息了李煜的怒气。
谁知李煜脸色依旧铁青,摆手冷冷道:“此等军国政事,皇后就不必干涉了,朕自有主张。”
李煜竟是如此冷淡的拒绝了小周后的劝!
小周后脸色顿是微微一变,还望石韦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那意思自是在暗示他:潘佑这回真的是惹下了大祸,本宫也帮不了他。
到了这般地步,石韦心知已无可挽回,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去潘府,把李煜的警告带给潘佑,无论如何要阻住他,不让他再有冲动之举。
当下石韦便领了旨意,告退离宫,冒着风雪径直赶往潘府。
“这么冷的天远志你还来,莫非是有什么要事?”一入客堂,潘子君便笑着迎了出来。
石韦连口热茶也来不及喝,神色凝重道:“子君,潘大人可在否,我有要紧事要告知。”
潘子君摇头道:“远志你来的真不巧,家父不久前才刚刚去往宫里。”
“宫里?”石韦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急问道:“那你可知潘大人入宫所为何事?”
潘子君叹了一声:“实不相瞒,家父此次入宫,是想要亲自面见陛下,献上他那第七道劝谏之表。”
听得此言,石韦的心头瞬间冷了半截,不禁脱口道:“没想到我竟来迟一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潘子君神色跟着就慌了,忙道:“远志何出此言?”
石韦遂是将宫中之时,李煜如何大发雷霆,痛斥潘佑,并让自己代为警告之事,一五一实的道来。
潘子君听罢,不禁神色大变,惊道:“陛下都说了这话,那家父此番进宫,那表章一献上,岂非是大祸临头?”
石韦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潘子君转眼急得如热祸上的蚂蚁。
石韦暗暗镇定下心神,问道:“子君,令尊离开了有多久?”
潘子君怔了一下,答道:“大概不到半个多时辰吧。”
石韦面露些许喜色,忙道:“那我们现下立刻就去追潘大人,若是能抢先拦下潘大人,只要陛下还没看到那上表,潘大人就应该会没事。”
两人商议停下,当下便是急着离开潘府,乘着潘家的马车又直奔宫中而去。
只是他二人虽急着赶时间,但无奈天降大雪,地面泞泥难行,马车偏生行之不快。
比及赶到皇城南门时,天色已近黄昏。
石韦跳下马车,正待通传叫门时,那皇宫的侧门却吱呀呀的开了。
一名披头散发,颈戴伽铐的老者,在数名御林军士的押解下,缓缓的从门中走出。
当石韦看清那老者的面容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老者,正是潘佑。
“爹爹!”
潘子君惊叫一声,不及多想便扑了上去,却被御林军士一把推开。
“你们滚开,谁让你们抓我爹爹的。”潘子君急怒之下,有些失去了理智,硬是要冲撞。
石韦却保持着冷静,赶紧上前拦住了潘子君,却向那垂头丧气的潘佑问道:“潘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会沦为如此地步?”
潘佑摇头一声苦笑,却又不回答。
押解的一名御林军士识得石韦,知他是皇后赏识之人,便道:“潘舍人冒犯了陛下,陛下亲自下旨,命我等将他打入天牢。石院使,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请你们让开吧。”
听得这一番话,石韦终于恍然大悟。
没想到,自己忙乎了半天,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个潘佑,竟是如此的执着,石韦早料到他会给自己惹祝上身,没想到这祸事竟然会这么快。
到了这般地步,一时半刻也无计可施。
石韦只能拉住情绪激动的潘子君,目送着潘佑被御林军士押往大牢所在。
眼瞧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雪影之中,潘子君扑嗵一声便软倒在了地上,哽咽道:“爹爹,孩儿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你身陷天牢,是孩儿无能呀。”
此时的潘子君已是泪流满面,整个人精神恍惚,完全失去了理智。
石韦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一用力,硬生生将他从雪地上提了起来,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有什么用,哭也救不出潘大人,有这功夫,还不如商量一下如何营救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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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代沟
“远志兄,莫非你有救家父的法子不成?”潘子君脸上涌起几分希望。.org
石韦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道:“办法还得慢慢想,眼下我们还是想办法去牢里看望一下潘大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面对这种形势,这只有如此。
潘佑虽然在朝为官多年,但因其性情耿直,人脉关系却很一般。
那潘子君想去牢中探望,凭着自己的关系竟然进不去,还是得石韦出面,借着他这御医院副使的面子,方始得入。
见得潘佑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潘子君见到父亲时,自然又是当儿女的一番心急难过。
至于潘佑,虽身处狱中,生死未卜,但心态反而比先前平和了许多,非但没有一丝的怨言,反而耐心的安慰潘子君,让他不必太难过。
父子二人说了一番话后,潘佑便道:“子君,你先回去吧,照顾好你妹妹,别让她担心,我还有几句话和远志说。”
“父亲,那你要多保重,孩儿一定想方设法救你出来。”
潘子君擦干了眼泪,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牢。
空荡阴冷的大牢中,只余下他二人。
石韦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潘大人这般轻松,似乎已有脱身之计,不知晚生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潘佑呵呵一笑道:“老夫乃是陛下亲自下旨打入天牢,除非陛下回心转意,不然哪里会有什么脱身之计。”
潘佑的这番言辞语态,令石韦愈加的感到不解。
他思绪翻转,沉索片刻,陡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石韦正视着潘佑,皱着眉头道:“潘大人,如果晚生没猜错的话,而今陛下将你打入天牢,正是你所求之事。”
潘佑身形先是一震,接着眸中不禁流露出赞许之色。
摇头一声苦笑,他叹道:“老夫识人的眼光果然没错,远志你洞察秋毫,天下之大,唯有你才能识破老夫的心意。”
果然如此。
石韦不禁奇道:“潘大人,你这到底是为了哪般?”
潘佑捋着白须,不紧不慢道:“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潘佑今日所为,正是遵照圣人教诲,舍生而取义,博得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舍生取义!
忽然之间,石韦明白了潘佑的用意。
原来这潘佑竟然有这么高的境界,或者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讲,叫作“历史局限性”。
“当今北朝宋国虎视眈眈,南侵之期日近,而我大唐国上上下下的官吏,却只一心想要自保。既然人人都等着做亡国之臣,那这舍生取义的那个人,便让我潘佑来做吧,能够在青史留下一笔,我潘佑亦死而无撼了。”
再听罢这一番慷慨之词,石韦便知他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什么想办法营救之类的,都是浮云。
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道:“潘大人慷慨赴死,固然是遂了心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去了,谁来照顾子君兄和紫苏小姐。”
这个时候,潘佑慷慨的神情稍稍褪色了几分,他叹道:“子君为人软弱,又不喜为官,我走之后,留给他的那份家业,也足以让他安享一生,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女紫苏。”
顿了一顿,潘佑忽然拉着石韦的手,用恳求的语气道:“远志,我就把紫苏托负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潘大人,你这……”石韦对潘佑这忽然之间的托付有些吃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潘佑叹道:“紫苏的眼界甚高,能让她赏识倾心的人,整个南唐国唯有你一人,她对你的心意,我这个当爹爹又岂能看不出来。”
好嘛,你们这些人,不是把妹子,就是把女儿托负给我,一个个都是生死相托的,让我根本没有转还的余地。
“潘大人,紫苏小姐乃千金之躯,我石韦只不过是乡野里出来的一个小郎中,我只怕难以担起这份重托。”石韦委婉的表示了难处。
潘佑却欣然道:“国器之士,多出于乡野,以你的才华和医术,将来绝非池中之物,这一节老夫深信不疑。”
熊青叶这样的小物说自己前途无量,潘佑这样的大人物也说自己是国器之士,石韦固然知道自己身份非同一般,但他所想也无非是潇洒快活的过日子。
只是念在潘佑这般赏识的份上,而今又是在这种环境下提出请求,石韦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下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潘大人如此看重晚生,那晚生在此也做一个承诺,只要有我石韦在一日,就绝不会让紫苏小姐受点半委屈。”
听得石韦做出承诺,潘佑遂是面露释然之色,捋须笑道:“有远你这句话,老夫便可以放心的慷慨赴死矣,哈哈——”
“唉,好死不如赖活着,看来我们之间真是有代沟啊……”
拜别了潘佑,出得天牢,见着潘子君时,石韦并没有将潘佑的那些话告诉他。
石韦作为一个外人,自然可以遂着潘佑心愿,看他去为青史留名而赴死,潘子君这个做儿子的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去死。
当下他只宽慰了潘子君一番,便是就此告辞回往家中。
进门之时,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丁香她们已是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他回来。
“公子爷回来啦。”丁香忙是上前为他脱下蓑衣,掸去了身上的雪渍。
樊佩兰则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笑道:“远志,赶紧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石韦把汤碗放下,环看着一众家眷,神色郑重道:“吃完这顿饭,你们就赶快收拾一下,过几日咱们只怕就要离开金陵城了。”
众人皆是一惊。
面面相觑一眼后,樊佩兰满脸疑惑道:“远志,咱这日子正过得红火着,为何忽然又要离开京城,你难道不做御医了吗?”
一众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许多,石韦没办法跟她们细细解释眼下的形势。
“潘大人被下狱,以我跟潘家的关系,一旦潘大人倒台,必然会有许多人针对我,京城乃是非之地,我们非走不可,至于那区区一个御医,不做也罢。”
这是石韦能找到的最好的借口,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则是潘佑这样的忠臣倒台,南唐朝廷栋梁已失,北宋的南伐料想不久便至。
介时作为都城的金陵,必然会饱受战火荼毒,作为一名有着先知先觉的现代人,石韦敏锐的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他话音方落,却听身后有人道:“非也非也,远志兄,越是在这种时候,你越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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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离开之时
石韦回头一看,说这番话的,正是樊若水。.org
“若水兄,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石韦问道。
樊若水将手中的书放下,大声道:“潘大人乃国家栋梁之臣,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唐国就危矣。远志兄你这时需要做的,应当是竭尽全力的营救潘大人出狱,而不是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石韦真没想到,这个书呆子竟会说出这一番话。
不过放嘴炮总是很容易的,做事却不容易,何况是营救潘佑出狱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再者,潘佑是自己一心求死,想要青史留名,你费心去救他,人家还不愿意呢。
“潘大人那边,我自然会想办法,我只是想要你姐姐她们先离开这事非之地,这样我没有后顾之忧,也能放开手脚做事。”
石韦无法跟他吐露实情,便寻了这么一个折衷的借口。
樊若水这才满意,忙又道:“远志兄,我自小便对潘大人十分仰慕,这一回听说他是因为忠言进谏才被下狱,这实在太不公平。不知你打算如何救他老人家,倘若有我能帮得让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小周后的枕边风都没用,更何况是你这呆子。
石韦心中苦笑,却又不好打击他一番热诚,便宽慰道:“放心吧,你只需好好读你的书,用心准备几天后的科考便是,其余之事我自有办法。”
经过石韦这一番话,平安堂中的气氛变得不安起来。
几位女眷们喜欢这京城的繁华,自是不情愿离开,但石韦的话又不敢不听,只能心怀猜疑的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随时离开京城。
石韦意图也很简单,一家人离开金陵之后,花些钱财,想办法偷渡往江北宋朝。
到时候战火在南唐境内烧起来,江北自然是安然无恙,且他自信凭着一手的医术,在大宋朝照样能够立足扬名。
石韦不动声色的准备了三天,这一日清晨便往御医院去,打算递了辞官之请,不日就离开京城。
当刘昆布得知石韦打算辞官之事时,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
这也难怪,在刘昆布看来,潘佑这座靠山虽然倒了,但毕竟还有皇后娘娘给他撑腰,如果换作是他自己,非但不会为此担忧,更要借着皇后之势,力争夺下这御医院正使的位子。
令刘昆布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就在他自感地位将要不保的时候,他的这个竞争对手石韦,竟然会出人意料的提出辞官归乡之请。
“石院使,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做出这辞官的决定?”刘昆布一脸好奇道。
石韦佯装无奈,叹道:“石某自来金陵以来,日夜饱受思乡之苦,寻思良久,觉着在家乡才过得安稳,所以才会狠下心来,想要还归故里。”
石韦情真意切,那份表情当真可以假乱真。
刘昆布也琢磨不透这姓石的到底是何原因,但转念一想,不管他是出于何路原因,这么一个大对头走了,自己的地位得保,岂不是正是自己所乐见的。
只沉顿了一刻,那刘昆布便笑道:“石兄既是思乡心切,那我也没理由再多挽留,我自会把你的辞官之表呈给吏部。”
石韦拱手道:“那就多谢刘昆布体谅了。”
刘昆布摆手道:“这话就客气了,石兄若哪天要走,莫忘了告知我一声,到时候我也好略备薄酒,以为石兄饯行,也不枉咱们同僚一场。”
此时这刘昆布的口气,俨然跟石韦是关系有多么亲密的战友,竟有几分不舍他离去的味道。
“一定一定。”
石韦虚言应付了几句,当即便先告辞。
刘昆布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就在石韦将要迈出御医院的大门时,突然之间,十几名御林军士汹汹而来。
领头的校尉一眼认出石韦,挥手喝道:“来啊,将罪臣石韦拿下!”
号令一下,这一众御林军士一拥而上,不容分说的便将石韦绑了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石韦不禁有些大惊失色,当他被绑起来时,方才回过神来。
石韦一面挣扎,一面厉声质问道:“我乃御医院副使,尔等凭什么抓我?”
那校尉冷冷道:“我等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不明,去大牢里喊冤吧。”
说罢,他手一挥,这些虎背熊腰之士,便将石韦架了起来,一路连拖带驾的离开了御医院。
那刘昆布眼瞧这一场异变发生,当石韦被带走时,他才反应过来,眉色间,不禁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口中冷笑道:“石韦啊石韦,看来你是大难临头了,你小子骑在我头上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哈哈——”
半个时辰之后,石韦被关入了阴冷潮湿的天牢中。
而且,他的牢房还与潘佑相邻。
当潘佑看到石韦时,不禁神色大变,惊问道:“远志,你怎会被关到这里?”
“潘大人,我也不知道为何,那些御林军来到御医院,不容分说就把我抓到了这里。”石韦无可奈何的答道。
石韦是真的想不明白其中原由。
就算是因为潘佑原因,但潘佑的门生远不止他一人,其他人都未受牵连,却偏偏自己会被抓。
再说,他上面尚有小周后罩着,皇帝就算想整潘佑,也不至把自己牵连进来吧。
牢房那一头,潘佑却自责道:“这一定是老夫连累了你,远志,都是老夫连累了你呀。”
石韦忙道:“潘大人,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料想此事必与你的案子无关。况且,潘大人你于我有知遇之恩,晚生就算陪你来坐一回牢,又算得了什么。”
石韦的这番宽慰,并没让潘佑好过许多,这位本打算慷慨赴死的老臣,这个时候却因石韦的入狱,变得开始后悔起来。
转眼之间,石韦便被关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里,没有人来探望他,他也跟外界失去了任何联系,至于他追问自己被抓的原因时,那些狱卒们却个个跟哑巴似的,三缄其口。
这日吃过晚饭后,石韦正在琢磨着眼下的形势,忽听吱呀一声,总牢的大铁门被打开,一人扬长入内,走到了石韦跟前。
那人冷笑着道:“石韦,坐牢的滋味如何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
石韦抬起头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了那张得意的面孔。
那人,正是徐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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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报复
此时的徐常青,正以一种得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盯着石韦。.org
当石韦看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时,他猛然间想明白了许多。
看来,自己的下狱,与这徐常青多半脱不了干系。
或者说,与这小子背后的那股势力有关。
石韦心中有猜测,表面上却一副平静,只淡淡道:“石某在家乡又不是没坐过牢,这天牢的环境,可比当初要好很多,还算不错了。”
徐常青嘴角一斜,不屑道:“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装淡然。”
石韦故作好奇:“这天牢石某究竟能住几天还未可知,徐兄如何就断定我死定了。”
“**宫帏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陛下不杀你才怪。”徐常青是咬牙切齿的道出这一句话,似乎从中得到了许多的发泄。
**宫帏!
石韦心头一震,看着徐常青那得意冷血的表情,陡然之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定然是近月以来,自己因教授小周后瑜伽术,频繁的去往宫中,这般事情,自然是逃不过徐家的耳目。
以徐家的实力,完全可以借机到处散布言论,污蔑他与皇后有染,当然,他们也会将这谣言有意无意的传到皇帝李煜的耳朵里。
李煜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对小周后又深深的迷恋,以其皇帝之尊,岂容旁人染指他的女人。
当李煜听到这谣言时,就算他没有真凭实据,想必也会醋意大生,勃然大怒,这一怒之下将自己下狱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明白了一切,石韦的脸上,不禁浮现几分冷笑。
他以一种轻蔑的目光盯向那徐常青,冷冷道:“徐常青,我不过是一介郎中而已,为了对付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你父子竟不惜造谣玷污皇后娘娘的声誉,你们还真是够小题大做的呢。”
徐常青凑近牢栏,眉色间闪烁着愤恨之色,阴沉说道:“姓石的是,是你令我名誉扫地,是你让我父亲的名声受损,也是你抢走了紫苏的心,为了杀你泄愤,我用再多的手段也不为过。”
这一番话,等于是承认了一切皆其所为,而他声音故意压低,显然又是不想让对面牢房中的潘佑听到。
真相大白之下,石韦渐渐的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先前他尚认为,自己的入狱,多多少少是因了潘佑的原因,尽管如此,但因自己有皇后这座靠山,迟早会被放出来。
但现在看来,徐家父子的这一招,竟是无形中堵住了小周后的嘴,令他不敢为石韦求情,否则反而会让李煜的误会加深。
这一招,实在是够狠。
一时之间,石韦还真想不出任何的破解之策。
“徐常青,你要搞清楚,你所受的一切报应,都是你咎由自取,至于紫苏小姐,她压根就从未喜欢过你,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你这么做,只会让她更加的看不起你。”
形势上输了下风,但这嘴仗上石韦却不屈服,狠狠的把这姓徐的鄙视了一番。
徐常青的脸色顿时一变,几分恼羞之色掠过。
随即,他又露出了一抹阴笑,斜着嘴道:“我徐常青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使我得不到她的心,我也一定要得到他的人,姓石的,你就好好的瞧着吧。”
说罢,他拂袖转身,去往了对面。
他向着牢房中闭目而坐的潘佑一拱手,很客气的问候道:“潘世伯,侄儿来看望你了。”
潘佑眼睛也不睁,只道了一声:“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再演戏,老夫用不着你看望,你走吧。”
潘佑的冷淡态度,令徐常青呛了一息子灰,眼中顿时闪过怒色。
不过,他却将怒意强压下来,牵强的笑道:“潘世伯,我知道你还在为家父反对你的事记恨,不过那都是父亲大人的决定,与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希望潘世伯不要牵怒于侄儿才是。”
听了徐常青的这番自辩,潘佑忽然冷笑了一声。
徐常青怔了一怔,忙又道:“潘世伯,侄儿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请你一定要相信。”
潘佑缓缓的睁开了眼,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徐徐道:“常青,你父亲之所以反对我,是因为他所处的立场与我不同,其实我对他并没有多少怨恨。你身为他唯一的儿子,却口口声声的要跟自己的父亲划清界限,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可知‘忠孝’二字怎么写吗?”
潘佑这是在讽刺他“不忠不孝”。
徐常青的脸色顿时变红,显然这一番犀利之词,正戳中了他的软胁,令他的颜面自感无存。
“潘世伯,话可不要说这么绝,你就算不为自己设想,也该为紫苏想想吧。”徐常青恼羞成怒,索性撕破了脸皮,公然拿潘紫苏做起了威胁。
潘佑沉静的神色顿为一变,厉声道:“徐常青,你想对紫苏怎样?”
徐常青嘿嘿一声笑:“潘世伯别紧张,我对紫苏的情意你是知道的,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对她不利。”
潘佑一时不知他有何用意,只怒视不言。
徐常青干咳了几声,接着又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紫苏因那姓石的臭小子,对我一直有些误会。我是想世伯你能否写一纸婚约,将紫苏许配于我,那我徐常青保证,这辈子一定好好的待她,世伯你看怎样?”
听得这赤果果的威胁,潘佑气得是鼻孔真喷白气,沉声道:“如果我不写,你又当如何?”
徐常青的笑脸收了起来,眸中闪烁出杀机,冷冷道:“如果世伯你这么不识相,那我可就不敢保证,紫苏是否会因为世伯你的案子而受到牵连了,还有子君也是一样。”
如今潘佑倒台,以徐常青的家势,想要整那潘家兄妹,当是易如反掌,他这绝非是虚言恐吓。
石韦听着怒从心起,厉声喝道:“姓徐的,我警告你不要做得太绝,否则必遭报应。”
徐常青回过头来,冷笑着向石韦道:“公子爷我就是要把事做绝,你能奈我何,你倒是从这牢房里出来咬我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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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绝不放弃
徐常青嚣张之极,已是将虚伪的面具撕去,原形尽露。.org
面对着那张得意的笑脸,石韦有种一刀捅死他的冲动,但眼下这种处境,却又奈何不了这姓徐的。
他只能付之一笑,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徐常青,咱们走着瞧吧。”
徐常青蔑视的瞪了他一眼,旋即又转向对面牢房的潘佑,再次问道:“潘世伯,我方才所请之事,你可想清楚了吗。”
潘佑目中闪着怒色,毅然道:“我潘佑岂是向你这种无耻之徒低头之人,你快给我滚吧。”
徐常青神色立变,恶狠狠道:“潘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婚约你若不写,就不怕我整死你那两个儿女吗。”
潘佑冷笑一声,不屑道:“我潘佑的儿女,非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你若真是良心丧尽,随你想怎样便是。”
徐常青被这般绝然的拒绝,又遭潘佑一番讽刺,气得是脸色胀红。
他指着潘佑的鼻子道:“姓潘的,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心狠手辣了。”
说罢,他丢下这一句威胁,拂袖扬长而去。
待得姓徐的一走,潘佑不禁摇头一声长叹:“想不到徐常青这厮竟是这般品性,亏我当初还有心将紫苏许配于他,这时想想,当时我真是瞎了眼。”
牢房那边的石韦已平伏下心情,宽慰道:“潘大人莫要再自责,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你看清他也不迟。”
“迟矣,迟矣!
潘佑的自责之情有增无减,万般懊悔道:“想不到陛下竟纵容这样的人为所欲为,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一次次的忠言进谏,去妄想挽救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国家呢,唉……”
潘估那一声叹中,充满了悔恨之情。
此时的这位阶下之囚,已然全无当初的慷慨赴死之志,似乎他已经看透,发现为李煜这样的君主去以死相殉,实在是多有不值。
见得潘佑又不想死了,石韦便想诸般的倒霉事过去,总算是碰上一件勉强的好事。
他便是欣然一笑:“潘大人你能大彻大悟,也不妄受了这一场牢狱之灾,大人不要太灰心,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机会。”
潘佑抬起黯然的脸来,看着对面那个充满信心的年轻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了这般地步,为何这个年轻的郎中,竟然还有这般的坦然淡定。
他再度摇头叹道:“事已至此,你我皆已陷牢狱,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潘大人,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能放弃。”
石韦的信念却坚毅如铁,他的这份自信,来自于他所经历的诸般不凡之事。
他深信,从当涂死牢中他都能逃过一劫,今日这一场天牢之灾,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要人头还没落地,他就绝不会放弃希望。
石韦的鼓励之词,并没有感染到潘佑,面对着这般困局,他显然已是放弃了希望。
当天,自那徐常青离开之后,潘佑便整日是默默不语,吃了睡睡了吃,似乎就等着皇帝下旨杀头的那一刻。
至于石韦,虽然表面上信心十足,但心底里却也虚得很。
转眼被困牢中半月。
朝中的形势如何,师娘她们是否安好,以及潘紫苏安危与否,他都无从知晓。
这一座阴冷潮湿的天牢,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除了整日面对着垂头丧气的潘佑之外,石韦什么事也做不了。
渐渐的,他的信心也开始被消磨得越来越少。
“莫非,这一次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吗?”
这天晚上,石韦靠着墙壁,不知是第几次这样问自己。
这个时候,伴随着吱呀呀的声响,牢门忽然开了。
入内的除了天牢狱卒和几名御林军士之外,还有另外一名官员,礼部王侍郎。
这王侍郎走入牢中,高声问道:“石医官,下官奉陛下之命,特来问你一声,你在这天牢之中,可有好生思过。”
对于这王侍郎的忽然出现,石韦感到颇为疑惑。
按理说,自己身天牢,纵然有人问话,也该是刑部的人来,而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礼部侍郎。
“石某不知所犯何罪,故而也不知要思什么过。”石韦正色回应。
他是担心这姓王的前来,乃是徐家的阴谋,为的便是骗得自己招供,到时候铁证凿凿,自己岂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王侍郎见石韦神色肃然,非但不怒,反而是露出几分笑脸,说道:“石医官莫要动怒,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说罢,他便下令将石韦开锁放出。
石韦被押出了天牢,既未入宫,也未去往刑部,而是被带到了这王侍郎自家府上。
入府之后,王侍郎便将他送入别院,派了几个丫环来伺候他沐浴更衣,之后又摆下一桌酒菜,万般热情的招待于他。
这一番特殊的待遇,着实令石韦大感意外,虽然他心中充满了狐疑,但因在天牢受了许多天的苦,索性也不多问,先坦然受之再说。
澡也洗了,干净衣服也换了,这酒菜也吃得半饱。
那王侍郎方才笑呵呵道:“石医官,下官如此厚待于你,难道你就不好奇想问一下为什么吗?”
石韦一杯酒下肚,随口问道:“那你就说说看,为什么?”
王侍郎轻咳力几声,将左右的丫环们尽皆屏去,这才低声道:“石兄所受的这些厚待,其实都是陛下特意所关照,石兄,你该好好的感谢陛下圣恩才是。”
石韦心头微微一震。
李煜为什么这么做?
这刚愎自用的南唐国主,不正是因为怀疑自己与小周后有染,方才将自己打入天牢的吗?
可是,他为何又如这般厚待自己?
如果他改变心意,决定放了自己的话,只消一句话让自己出牢既是,又何必命这姓王的整出这么一出。
除非……
石韦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眼中便是闪过一丝诡笑,他便擦干嘴角酒渍,笑问道:“王侍郎,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你就直说吧,陛下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究竟所为何事?”
那王侍郎一怔,脸上不禁流露几分尴尬,便是讪讪笑道:“是这样的,前些天宋朝的使臣来了金陵,却不巧身染了一场怪症,众御医们都无计可施,所以陛下想命你去为那宋使诊视诊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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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敢跟皇帝谈条件
原来如此。.org
怪不得李煜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赶情是有求于己啊。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石韦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忽道:“王侍郎,陛下有旨意让我去给人瞧病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见陛下一面。”
“这个……”那王侍郎似有犹豫。
他吱唔了片刻,却又讪讪笑道:“面见陛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石医官不妨先去给宋使瞧病吧,只要你能把宋使的病治好,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当面嘉奖于你。”
石韦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一定要先见陛下,方才会去给那宋使治病。”
石韦言辞决然,不容拒绝。
他很清楚,南唐向北宋附首称臣,每遇宋使前来,李煜都是战战兢兢,毕恭毕敬,他甚至连黄色的龙袍也不敢穿,而是要换上紫袍相见。
而今,李煜甚至不惜不顾颜面,将石韦这个和小周后“有染”之徒放出来,好生的召待,让他去给宋使瞧病,那可见李煜确是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
倘若宋使在南唐境内有个三长两短的,无论如何,李煜都脱不了干系,介时正好给了北宋一个南下用兵的借口。
这一节,想必李煜也是深以为惧的。
这也就意味着,目下整个南唐国中,石韦是唯一一个能够帮助李煜摆脱困境之人。
深知自己有着如此份量的石韦,如何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和李煜把条件谈妥呢。
那王侍郎面色愈加为难,只得又陪笑劝道:“石医官,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说过,只要你能把宋使的病治好,陛下一定会见你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听得此言,石韦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王侍郎一愣,忙是拉住他问道:“石医官,你这是要去哪里?”
石韦耸了耸肩,淡淡道:“既然陛下不肯见我,那便说明陛下仍然怀疑我与皇后娘娘有染,得不到陛下的愿谅,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天牢坐着去吧。”
石韦作势又要往外走。
那王侍郎这下可急了,犹豫了一下,只得叹道:“好吧好吧,石医官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待明早我禀明陛下吧。”
石韦的坚决,终是逼得王侍郎的让步,他遂是拱手笑道:“那下官就有劳王侍郎吧。”
“哪里哪里,应该的。”王侍郎勉强陪笑。
当天晚上,石韦便在王侍郎府上留宿。
那王侍郎生怕召待石韦不周,还特意将两个小妾送给石韦,服侍他过夜。
石韦在牢中憋了许久,正积了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那姓王的这般美意,他便却之不恭,当晚跟两个美人好好的享受了一番鱼水之欢。
一夜风流快活,他怀搂着两块香玉睡去,这一睡便不知了时辰。
待得他被敲门声吵醒,一睁眼看时,已然是天色大亮。
石韦躺在床上懒得动弹,那两一丝不挂的姬妾,则忙是裹了衣衫,下得床来忙将门打开。
“你们都出去吧。”
王侍郎把两个姬妾斥退,走向房中笑呵呵的问道:“石医官,昨晚可睡得舒服。”
石韦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伸着懒腰道:“舒服,当然舒服了,王侍郎,你家中藏着这般美人儿,真是艳福不浅呢。”
王侍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道:“石医官,陛下召你入宫,你赶紧快拾一下,好去面圣吧。”
李煜终于肯见他了。
或者说,他是不得不见。
石韦遂是洗盥一番,换了件官服,半个时辰后,跟随着那王侍郎入了皇宫。
这皇宫禁内,他也算是熟门熟路,前些天为了教小周后练瑜伽,来了不知多少回。
此番再入这大内,石韦却别有一番心境。
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再入这皇宫的机会,不会再多了。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大内西面的含风殿。
随着宦官的宣入,石韦理了理思绪,暗吸一口气,昂首坦然的走入了殿中。
龙案之旁,李煜正低头批改着奏章,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气色也不太看,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为宋使之事而烦心伤神。
“微臣石韦拜见陛下。”石韦信步上前,长身施礼。
李煜抬起头来,当他看到石韦那张坦然自若的脸时,眉头中的纹理愈深。
他将朱笔放下,冷冷的扫视了石韦一眼,手微微一摆:“平身吧。”
“谢陛下。”石韦直起身来,俨然没有一丝惧色。
“石韦,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你为宋使去看病,你为何这般磨磨叽叽,还非要吵着见朕。”李煜不悦的说道。
石韦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之所见想见陛下,就是想当面向陛下伸冤,微臣是被人冤枉陷害,请陛下明鉴。”
“被人冤枉?”李煜冷哼了一声,“那朕倒要问问,是谁在冤枉你?”
石韦平心静气道:“臣相信冤枉臣的人,在朝中极有势力,已经达到可以四处散播谣言,蒙蔽陛下视听的地步,只是臣愚鲁,无法找出此人,但臣相信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必能明辨忠贞,还臣一个清白。”
石韦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背后奸人是谁,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
他这一番话,只是顺势给李煜一个梯子,好让他就此将这事翻篇。
果然,当李煜听得那“英明神武”之类的赞词时,脸色明显好转许多,待石韦说罢之后,便是叹道:“朕岂会不知你是忠是奸,朕之前将你下狱,也只是试一试你而已,还好你没让朕失望。”
听得此言,石韦暗松了口气,忙道:“陛下英明,臣多谢陛下的信任。”
李煜拂手道:“罢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朕也不想多追究。眼下宋使忽染怪病,诸御医均无计可施,你就赶快去馆驿,为那宋使诊视去吧。”
石韦顿了一顿,遂道:“陛下命臣去给宋使看病,臣自然无有不从。只是臣尚有几句忠言,想要禀明陛下。”
“说吧。”李煜不以为然道。
石韦抬起头来,不紧不慢道:“臣知潘佑潘舍人对陛下一片忠贞,先前的上表虽言辞激烈,却也是出自于爱国心切,所以臣想请陛下宽恕潘大人之罪,能够放他出狱。”
听得此言,李煜神色立变,怒视石韦,厉声喝道:“石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朕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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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头昏昏沉沉的,貌似中暑了,难受的很,实在要休息一下,所以只有这一更,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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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放手一赌
李煜很生气。.org
他这般一拍案喝斥,只将左右宦官宫女们吓得浑身一哆嗦。
石韦却表情平静,巍然不惧。
他只拱手淡淡说道:“臣岂敢与陛下谈条件,臣只是在尽一个臣子应尽的职责,为陛下挽救一名忠心为国的贤臣,望陛下明鉴。”
尽管石韦事实上就是在和李煜谈条件,但表面上,他却不能承认。
李煜那张脸越来越难看,愤怒的白气正从他的鼻孔中呼呼的往外喷涌。
他暗自咬牙,盯着石韦怒视了许久,忽然摆手道:“你们都给朕滚下去吧。”
这般一喝,左右的宫女宦官们忙不迭的出了殿外,生怕走慢一步,惹恼了皇帝。
须臾间,诺大的含风殿中,只余下那二人。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还是阶下囚之身的臣子。
石韦知道,李煜心中已经开始动摇,若不然他也不会屏退众奴婢,这么做,无非是要保全他皇帝的面子而已。
“陛下,自古以来,似潘大人这般,明知会惹恼陛下,仍然不惜以死相谏的大臣,又能有几人?正是有潘大人的这等忠臣的存在,北朝宋国才不敢对我大唐用兵,若然潘大人去了,岂非令仇者快,亲者痛,请陛下千万三思。”
石韦再一次劝谏,倒不是他对南唐有多忠心,而是他知道,只有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为李煜铺平台阶。
听得他这一番劝后,李煜恼怒的表情渐渐的缓和下来。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冷冷问道:“倘若朕决心已下,定然要潘佑人头落地,你又能怎样?”
石韦的心头微微一震。
李煜这番话,隐然已是最后的通碟。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是骑虎难下,不仅仅是为了救潘佑,就算是为了自己,也绝不能让步。
大殿一片沉寂,重重杀气在悄然弥漫。
石韦能够感受到那种凛烈的杀机,但他却毫无所惧,昂着头,不卑不亢道:“陛下若执意杀潘大人,那宋使的病,只怕陛下就要别寻他人来医治了。至于微臣这一颗项上人头,陛下什么时候想拿下,但凭陛下之意便是。”
面对着抬手之间,便可取其性命,那尊贵无比,权倾一方的皇帝,石韦平静的说出了一番话。
李煜的表情,骤然间变得狰狞无比。
此刻,他的心中,除了恼火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震撼。
这高高在上的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阶下这卑微出身的年轻人,何来的胆量,敢对自己说这样大不敬之话。
“这个人,他的心里到底是想什么,他难道真不怕死吗……”
心中,疑惑不解的声音在回荡不息。
阶下的石韦,表情一派平静,他的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从容。
其实,他的内心和常人一样,岂会不怕死。
只是他却清楚,在这场赌上性命的博弈之间,哪一方露出怯意,一旦被对方看穿,那么便会是输的那一方。
空荡的大殿中,气氛如窒息一般沉重。
他二人目光对视,许久不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煜脸上的那般怒色,忽然之间烟销云散,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尽管李煜笑声很得意,但石韦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弱软。
石韦不禁暗吐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一场赌博算是赌对了。
正如他所料,一个词人皇帝,表面上风光无限,内心中却是何等的脆弱。
如果他真有雄主的气魄的话,也就不会要杀潘佑,不会听信谣言将自己下狱,更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宋使,竟然“沦落”到和自己谈条件的地步。
这场赌博,从一开始,李煜就已经把自己放在了输者的那一方。
一番大笑之后,李煜的神态已变得和蔼很多,说道:“石爱卿,潘佑曾对朕说过,你是我大唐难得一见的人才,朕先前还不信,今日一试,看来果然不错。”
李煜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一场生死的威胁,变成了轻描淡写的一句“今日一试”。
石韦当即也拱手谦逊道:“陛下过奖了,臣才疏学浅,有的只颗为国忠君之心。”
“好好好,甚好,我大唐就需要你这样的忠臣。”李煜将石韦赞赏识了一番,旋即将宦官们重新召入殿中。
他朗声道:“传朕旨意,立刻将潘佑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宦官领旨而去,石韦忙堆出一副感激,长揖道:“陛下英明神武,臣在此替潘大人谢过陛下隆恩。”
李煜摆手笑道:“罢了,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若是真的感激朕,就赶紧收拾一下,去馆驿给宋使瞧病去吧。”
“臣必不负陛下的信任,臣告退。”
石韦拜谢而去。
当石韦离开大殿之后,李煜那和蔼的表情,瞬间又恢复了那阴冷之态。
他暗暗咬着牙,冷笑着自语道:“石韦,你敢威胁朕,朕岂能容你,为了那宋使的病,朕也隐忍一刻,待你将宋使的病治好后,哼哼……”
………………………………
一出大殿,寒风迎面而来,石韦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是悄然的生出了一背的冷汗。
刚才那一场殿前对峙,虽然是他赢了,但此时想想,当时还真是命悬一丝,有心有余悸呢。
“今天我虽然逼得李煜让步,保住了潘佑和自己的性命,但那也是因为李煜有求于我,一旦我将宋使的病治好,难保他不会报复于我,嗯,这件事还不能算完,我还得再想其他脱身之计才是。”
石韦一路盘算着,乘着宫里的马车赶往了皇宫东侧的馆驿。
这一处馆驿乃是李煜为了召待宋使,特别下旨营建,其富丽堂皇之处,丝毫不逊于金陵城任何一间豪门大宅。
石韦报明身份,守卫的宋兵方才放他入内。
在一名宋人的引领下,石韦入得馆中,一路前往了那宋使卢多逊的下榻之处。
当石韦踏入那房间时,正好与一名武官打扮的宋人碰见。
看到那武官的一刹那,石韦忽然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仿佛在那里见过这人一般。
“曹虞侯,这位是南国派来的御医,说是为咱们卢大人来瞧病?”
那曹虞侯上下打量了石韦一眼,眼神中似有几分异样,忽然之中,他的脸上竟是泛出惊喜之色,指着他哈哈笑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竟然会是你。”
“你是……”石韦面露狐疑,听他那口气,竟似认得自己一般。
那曹虞侯上前一拍石韦的肩膀,兴奋道:“恩公,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听他口称自己“恩公”,石韦愈加的惊惑。
他盯着这曹虞侯仔细的看了一番,脑海里飞快的搜索着关于此人的记忆。
须臾之后,石韦的神色陡然一变,惊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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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原来是他
曹虞侯呵呵一笑:“正是我。.org”
石韦的眼眸中,闪动着难以置信的神采,他万万没有想到,世间竟有这般巧合之事。
眼前这个年轻的曹虞侯,不是别人,正是半年之前,石韦的本尊所救的那个受伤的宋人。
正是因为本尊救了此人,才会被官府诬为江北宋国的奸细,而后以通敌卖国之罪,被判了死刑。
没想到,相隔半年,从当涂到京城,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这……这还真无巧不成书啊。”石韦盯着曹虞侯看了半晌,摇头感慨不已。
那曹虞侯向着石韦长身一礼,恭敬说道:“在下曹琮,当年时间紧迫,不及问明恩公姓名便不告而别,今日幸得再会,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在下石韦,曹虞侯客气了。”石韦忙拱手答礼。
“原来是石恩公,当年若不是石恩公,我早已命丧黄泉,恩公的救命之恩,曹某可是一直记挂在心。”
这曹琮言辞恳切,看得出,他确实是对石韦心存感激。
如果不是救这曹琮,自己就不会被判为死囚,如果不被判为死囚,就不会认识巴戟天,再往后,也就不会认识熊青叶,诸般连锁之事,直到今日这场相见,也多半就不会发生。
眼前这曹琮,真是名符其实的影响自己命运之人。
想到这些,石韦不禁开玩笑道:“在下当初救了曹虞侯一命,可差一点就让自己人头落地呀。”
曹琮一怔,好奇道:“此话怎讲?”
石韦遂将自己当初在当涂如何入狱,又如何侥幸脱难之事,向这曹琮说了出来。
那曹琮听罢,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惭色,愧然道:“没想到因我之事,差点连累了恩公性命不保,曹某实在是惭愧不已,不知我可以做点什么,以报恩公这般大恩。”
石韦心想你就算要报,那也是该去报答“本尊”,只可惜,原来那个石韦已经不知魂归何处。
他本想一笑了之,忽然之间,心中猛的产生了一个念头。
犹豫了片刻后,石韦便笑道:“我方才只是说笑而已,曹虞侯不必当真。不过,眼下我倒正好有一件难事,如果曹虞侯能帮得上忙的话,或许倒可是救我一命。”
听到那“救我一命”四字时,曹琮的神情立时凝起,忙道:“眼下恩公已是唐国御医,缘何又会有性命之忧?”
石韦遂将自己如何被在诬陷与小周后有染,又如何被李煜从牢中放出,来给那宋使看病之事道出,至于潘佑的那节事却给隐了去。
洋洋一番解释后,石韦叹道:“眼下我国国主,只是因要用我为宋使看病,方才会把我从牢中放出,我只怕宋使的病一好,他就会翻脸无情,将我处死。所以,我是想曹虞侯若能带着我和你们一同北归大宋的话,自然便能救我脱离这险境。”
听得此言,那曹琮想也不想,很痛快的应承道:“原来是这等小事,恩公放心,我待会就去跟卢大人说一声,请他跟那李煜把你一家老小要往我大宋便是,我料那李煜也不敢不答应。”
曹琮的痛快,令石韦颇有些意外。
看曹琮这虞侯的官职,不过是那宋使卢多逊手下的一名随行小武官而已,以他这般官职,说服卢多逊为一己私事,去向李煜要人,这本身已是件不太靠谱的事。
石韦原以为他至少会为难一会,却没想到,他竟会答应的这般痛快。
念及此,石韦不禁奇道:“曹虞侯似乎对我这事成竹在胸,那位卢大人真的这么好说话吗?”
曹琮也是聪明人,岂能看不出石韦在担心什么,便是得意的笑道:“曹某是人微言轻,这件事也只是借着家父的几分薄面而已。”
原来如此,看来这曹琮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官二代,但不知他那位有权势的老爸会是谁。
石韦顺势便问道:“原来是这样,但不知令尊高姓大名。”
提起父亲,曹琮顿时一脸骄傲自豪,欣然道:“不瞒恩公,家父乃是我朝宣徽南院使,单名一个‘彬’字。”
曹彬!?
石韦神色为之一震。
他的历史水平就算再差,也不会不知道这曹彬是何人。
此人号称宋初第一良将,曾经的历史中,曾受宋太祖和宋太宗的信任,灭南唐一役,更是委任他为十万宋军的统帅。
没想到这曹琮不仅是官二代,还是将二将,还根红苗正的红二代。
石韦还记得,前几年宋军入川灭后蜀,蜀地平定之后,各路宋将都杀红了眼,竟然大肆杀俘,在四川到处抢掠,唯有曹彬军纪严明,不曾有扰民之举。
正是因此,灭蜀一役后,曹彬才深获赵匡胤的信任,而今隐然已成为北宋军中的头号人物。
难怪这曹琮竟然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其父竟是这般权势显赫的人物,想来那卢多逊区区一个使臣,自然不敢不顺水推舟的卖他这么一个小面子。
“没想到曹虞侯竟是名将之后,失敬失敬。”石韦拱手道。
曹琮虽面有得意,但在石韦面前却不敢倨礼,忙是笑道:“恩公面前,只有我这感恩之人,哪里有什么名将之后,恩公这番话,却是折煞曹某了。”
石韦便想这曹琮虽然权势子弟,但难道知恩图报,且这般平易近人,这般优点,却是他在南唐那些权门子弟们身上鲜有见到的。
从曹琮的身上,石韦着实看到了一种昂扬向上的朝阳之气,而在徐常青那等人身上,石韦看到的却是戾气深植的暮年之气。
当下他便也笑道:“既是如此,那曹虞侯也就别总是管我叫什么恩公的了,你我平辈相称,听着也亲切是。”
曹琮欣然答应。
想着有了曹琮出手,自己成功的脱往江北当不成问题,经过了这一番的波折,终是拨云见天日,飞鸟出牢笼,石韦的心情自然是兴奋之下。
喜不自胜下,他忽然想起自己所为何来,便道:“光顾着说我之事,倒是忙了正事,曹兄,快去带我去看看那位卢大人的病情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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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多食易吐
“看我,见着石兄光顾着高兴,石韦请随我来吧。.org”
于是曹琮便将石韦带入内室。
尚未进门时,石韦便听到阵阵唉声叹气,转过一道屏风,却见一中年男人,正自躺在床上呻吟。
粗粗一扫,但见这男人面色憔悴,精神委靡,即使是外行人也知其是有病在身。
“卢大人,唐国的御医来给你瞧病了。”曹琮上前说道。
那宋使卢多逊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南唐小国统统都是庸医,都来了好几拨狗屁御医,没一个能治我这病的,还是让他滚吧。”
说罢,他又哼哼着,吵着叫下人送饭过来。
曹琮神色微微一变,担忧道:“卢大人,这已经是你今日第六餐,你这吃了吐,吐了吃的也不是办法,还是忍忍吧。”
“不行啊,我这腹中饥饿难耐,非得吃饭不可,就算是吐也得吃。”那卢多逊苦着脸道。
曹琮很是无奈,又道:“大人非要吃也可以,不过还是先让这位石御医给你诊视诊视吧。”
卢多逊瞥了石韦一眼,厌恶道:“我用不着唐国的庸医给我瞧病,待回大宋后,自有我大宋的名医能替我治好。”
听得他不屑之词,石韦不禁笑了一声。
卢多逊看他笑声中有讽意,不悦道:“你竟敢嘲笑本使,莫不怕我向你朝国主告上一状,罢了你的官。”
曹琮一怔,忙欲解释时,石韦却先道:“这什么御医的,我本来就不想当了,大人若能帮我脱了干系正好。只是看大人这情势,多食易吐,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大人等不到回大宋就性命休矣。”
此言一出,卢多逊的神色立时一变。
先前那些南唐的御医,对他这个宋使无不是毕恭毕敬,眼前这姓石的,却这般坦然从容,这本身就让卢多逊觉得有些异样,待到石韦说这一番话后,他忽然间就对这姓石的南唐御医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沉怔了一下,卢多逊收敛了几分不屑,盯着石韦道:“听你这话,好似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一般。”
石韦淡淡一笑道:“我尚未替大人诊脉望相,倘若这就能看得大人得什么病的话,那岂非成了神仙。不过我却可以断定,大人得的一定不是噎病,鬲气,或者是翻胃这三种病。”
卢多逊的心头顿时微微一惊。
先前那些南唐御医来为他诊视时,都是按着石韦方才所说的那三种病来替他治疗,结果却均不见效,而眼前这年轻的南唐御医,仅仅一眼便排除了那三种病,莫非他医术真有些门道不成?
转念又有一想,也许这小子只是询问了其他几名南唐御医,才会知道先前的治疗结果,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的。
念及想,卢多逊便哼了一声:“你们唐国无人,先前那几个庸医错判病情,把本使折腾了许久,不知你又会诊出什么莫须有的病来。”
卢多逊这话虽有讽意,但已经有几分缓和的意思。
石韦笑了笑道:“下官能给大人‘折腾’出什么病来,那也得诊视过后才知道。”
旁边曹琮也劝道:“这位石御医年纪轻轻,便能当上唐国御医,想来必有一番不同常人的手段,大人不妨就让他试试吧。”
卢多逊沉吟了片刻,想着眼下痛苦难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这小子试试吧。
当下他轻叹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显然已是默认。
曹琮遂是向他点头示意,石韦便上前为那卢多逊诊视。
他先是为其诊脉,接着又询问了一番病情发作症候,一番诊视之后,脸上又浮现起那惯有的自信。
“你倒说说看,本使得的是什么病?”卢多逊不以为然的问道。
石韦并未回答,却反问一句:“卢大人,下官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否患有风湿之症?”
这一问,只令那卢多逊身子一震。
他转眼看向石韦,奇道:“你怎么知我患有风湿?”
石韦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下官不光知道大人患有风湿,还知道大人喜欢吃蛇肉,对吗?”
卢多逊再吃一惊,先前的那般不屑神情,因是石韦这几番话烟销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万般的惊奇。
他目光忽然转向曹琮,疑道:“曹虞侯,莫非你们将本官的这些私事,说与了他吗?”
“怎么会呢,大人的私事,我们岂会擅自告与旁人。”曹琮连连摇头。
卢多逊愈发的惊奇,只得向石韦问道:“你倒说说看,你是从何得知本使患有风湿,又爱吃蛇肉的。”
石韦轻咳了几声,这才不紧不慢道:“大人胸腹部有蛇形的臌胀,说明大人平素爱吃蛇肉,而蛇肉又有祛风湿的效果,说明大人很有可能患有风湿。但这蛇肉不易消化,常吃的话就容易致使胃中失常,所以,大人这病,乃是因多食蛇肉而引起的胃气实。”
石韦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彻底的将那卢多逊震服。
这位宋使愣怔了片刻后,神色间陡然涌现出惊喜之色,忙是拱手叹道:“没想到石御医医术如此高明,先前本使有失礼之处,还望石御医见谅。”
石韦大度笑道:“大人客气了,至于大人这胃气实嘛,只消将芒硝、大黄二味药服下,令股气直冲脘腹,上几趟茅房,病情自然全解。”
卢多逊听罢大喜,忙是令随从去依方抓药。
罢了,那卢多逊又感激道:“石御医,若是你能治好我这病,我定向贵国国主替你进几句美言,助你加官进爵,也算是我的一番报答。”
石韦摇了摇头,道:“加官进爵的,石某都不需要,大人若真想谢我的话,小的倒是想让请大人帮一个小忙。”
卢多逊面露几分疑色。
石韦向曹琮未意一眼,这位名将之后会意,遂是趁着卢多逊心存感激之事,将先前许诺之事,一五一实的说了出来。
卢多逊听罢,不禁捋须大笑,欣然道:“我还当是什么难事,此等小事一桩,本使明日便向那李煜支会一声,料他也不敢不放石御医北归我大宋。”
听得此言,石韦心中大喜,忙是长揖道:“多谢卢大人救命之恩。”
卢多逊忙将他扶起,笑呵呵道:“是你救我在先,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况且我大宋皇帝陛下乃一代雄主,向来是求贤若渴,若是能得石御医这般医术超群的俊才投归,正是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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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大彻大悟
这一趟的官驿之行,石韦不但结识了曹琮这个名将之后,还博得了卢多逊的青睐。.org
有了大宋使节的亲口许诺,石韦知道,就算李煜真有杀他之心,现下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为卢多逊诊治之后,离开馆驿,守候在外的那王侍郎,本待将石韦带回他府上,好就近监视。
卢多逊却派曹琮跟出来,将那王侍郎斥责了一番,并派随行的护卫,亲石韦送回了平安堂。
王侍郎哪想到宋使会这般厚待石韦,无奈之下,只得唯唯诺诺的受了一通骂,巴巴的放了石韦走人,然后才匆匆的赶回宫中去禀报。
当石韦再一次站在家门口时,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慨。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离家一月,这一月的时间里,他人被关在天牢之中,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这个时候,家中的师娘她们,恐怕早已为自己担惊受怕,伤心憔悴了许多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的敲起了门。
过不多时,大门吱呀呀一声开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一张憔悴的面容,正是师娘樊佩兰。
当樊佩兰看到石韦时,那委靡的面容,瞬间焕发出无尽的神采,含泪的眼眸中,闪烁出何等激动的惊喜。
“远志——”
她没有一刻的迟疑,一下子便扑入了石韦的怀抱。
她紧紧的抱着石韦,仿佛怕稍有松手,石韦便又会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石韦只觉师娘那两团硕大丰满的玉峰,紧紧的挤压着自己的胸膛,只令他心神荡漾不已。
愣怔了一下后,他便本能的将双手抚在了她的背上,轻轻抚着,不知不觉的向下缓缓的移动,不经意间,已是轻轻的按在了她饱满的翘臀上。
樊佩兰丰满的身段微微一颤,呼呼渐渐急促,胸脯起伏渐剧,那挤压的力度,愈发令石韦邪念悄生。
他手掌的力度加大,开始用力的揉搓那充满弹性的臀丘。
樊佩兰意乱情迷,一时情不自禁,竟也没有拒绝于他,只低声呻吟着,身子骨往他怀里越贴越紧。
“公子爷,是公子爷回来啦!”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不知何时,丁香亦是一脸欣喜若狂的出现。
她这一声尖叫,陡然间将痴醉中的樊佩兰惊醒,她急是将石韦轻轻的推开,侧去身子不敢去看丁香,只恐满面的羞红之色,被这丫环给瞧到。
石韦只得轻咳一声,以掩方才那尴尬,笑道:“丁香,公子我回来了。”
丁香这般一叫嚷,转眼之间,丁老汉、熊青黛和熊青叶几人从内院纷纷赶来,见得石韦站在门外,无不是欣喜万分。
熊青黛更是喜到极点,也不顾众人在场,一下子便扑入了石韦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喜极而泣。
这个时候,看着眼前这些亲近的人都无事,看着那一双双欣慰的脸庞,石韦当真有一种回家的温暖。
在众人的簇拥下,石韦入得内院,喝过丁香奉上的热茶之后,方才将自己如何脱困之事,诿诿的道与了众人。
“没想到徐家父子如此卑鄙,若是给我寻见机会,非宰了他们不可。”熊青叶愤愤的骂道。
樊佩兰却叹道:“徐家势大,咱们怎斗得过人家,现下也好,既是有宋使大人帮忙,咱们避到宋国正好。”
丁香等人皆是附合称是。
熊青叶却道:“远志,你好容易才混成御院副使,这般大好的前途,莫非真忍心弃了,就此背景离乡,远避他国吗?”
“他国?”石韦笑了笑,“我看过不了多久,天下便会只剩一国。”
他话中暗含深意,熊青叶这等粗人,一时间自然难以体会。
熊青黛却欣然道:“不管是宋国还是唐国,远志你去哪里,我们都跟着你便是。”
石韦点了点头,欣慰道:“那就好,我石韦别的不敢保证,但我敢说,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少了你们一碗汤喝。”
在场的这些老弱妇嬬,均已铁了心就跟随石韦,此时见石韦决意已下,便都称愿随石韦去天涯海角。
石韦见一家人都没异议,便让他们赶紧收拾一下,随时都可能跟着大宋使团北去。
刚吩咐罢时,石韦忽然发现众人皆在,唯独不见了樊若水。他便问道:“对了,怎不见若水兄弟。”
一提起樊若水,所有人的神情都暗淡了下来。
石韦觉察到有事发生,忙问道:“师娘,是不是若水兄弟出什么事了?”
“唉——”樊佩兰叹了一声,便是闷闷不乐的将先前发生之事,如实的道与了石韦。
原来十几天前,樊若水参加了今岁的科举,考罢之后,他感觉发挥甚好,自觉所写的文章,乃是发挥了这辈子最好的水准,以为此番必中无疑。
满怀信心的樊若水,原本还念着高中之后,有了功名在身,便上表为潘佑和石韦申冤,救他们脱出牢狱。
但发榜的那一日,樊若水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榜上无名,再一次的名落孙山。
这一次的落榜,让樊若水的精神遭受重创。
从发榜的那一日起,樊若水便心灰意冷,意志消沉,整日借酒销愁,几天前竟是自行剔度,吵着要出家为僧。
樊佩兰当时就吓了一跳,她慌乱之下又没石韦在身边帮着拿主意,只好请熊青叶出手,将樊若水关在了房里,不许他出门,只恐他真的进了寺院,当起了和尚。
“远志,你回来的正好,快去帮师娘劝劝我这弟弟吧。”樊佩兰央求道。
石韦摇头一叹:“好吧,我去看看他吧。”
其实樊若水的落榜,早就有石韦的意料之中。
因是他先是御医院副使,借着这个身份,也能打听到不少内幕。
据他所知,此番科举的高中人选,不少都已经内定,那些被选中的人,多是高官贵戚的子弟,这些人的才学远逊于樊若水,可就是因为他们的家世背景,却能轻易的将樊若水这样的寒门子弟挤下去。、
石韦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樊若水,就是因为他还抱有着所谓的匡扶社稷之心,石韦就是想让他因为这一场的科举失利,彻底的清醒起来。
只是,令石韦没想到的是,这小子所谓的清醒,竟然会是出家当和尚,这可不在石韦的预料之内。
上锁的房门打开,石韦走入房中,却见光头樊若水,正是盘膝打坐,口中念叨着那些听不懂的佛经,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做起了和尚。
见得石韦出现,樊若水大喜,一下子跳下床来,惊喜道:“远志兄,你出狱了,是陛下放了你吗?”
石韦盯着他的光溜溜的秃头,笑道:“出家人讲究不喜不悲,若水,你这样可是做不了和尚的呀。”
石韦的话中,暗含着讽意。
樊若水愣了一下,旋即明白石韦已经知晓了关于他的一切。
这位落榜书生的神情瞬间又暗淡下来,他一屁股坐下,无可奈何道:“我樊若水被乡里寄于厚望,却一再的落榜,还有何颜面回乡面对他们,不如索性出家,一了百了吧。”
石韦也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若水,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其实你屡番不中,并不是因为你才华不如人,而是因为你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爹。”
“嗯?”樊若面露茫然。
石韦遂将科举中的那些潜规则,毫不掩饰的如实说与了他。
樊若水听着听着,暗淡的表情,渐渐变得愤怒起来。
当石韦说罢时,樊若水已是怒容满面,愤愤不平道:“我樊若水一心想为国家效力,却没想到国家竟已**如斯,国家如此,陛下却为何能视而不见?”
石韦冷笑了一声:“你也不想想,当今圣上如果真是个贤君的话,他还会仅因几句谣言就把我关进大牢,又因潘大人的几句忠言,就要将置他于死地吗?”
听得此言,樊若水神情陡然一震。
沉默了片刻后,他喃喃道:“原来,我一心想效忠的皇帝,竟然是一个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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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奇策
若说李煜是个昏君,那倒也不至于。.org
李煜虽然刚愎自用,但至少还没有达到荒淫无道的地步,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庸主。
但是,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时代,面对着赵匡胤这样不世出的雄主,昏君和庸君的下场也没什么区别。
石韦自不愿为李煜陪葬,他当然希望樊若水也不会这么蠢。
现下樊若水的神情中,充满了失望与悔恨。
此时的他,方始真正的醒悟。
见他终于开悟,石韦趁机道:“眼下我已得了宋使的庇护,打算跟你姐姐她们一同移居大宋,若水兄弟你就跟我一同投归大宋吧,我自会向卢大人推荐于你,以你的才华,谋得一官半职当不在话下。”
樊若水神色一惊:“远志兄,你真要投奔敌国?”
樊若水虽然对李煜失望透顶,但那一句“投奔敌国”,却显示他还有弯没有转过来。
石韦笑了笑,淡淡道:“若水兄弟,你自诩饱读诗书,那你一定听过这样一句圣人之言吧:‘君无道,民投他国’。”
“君无道,民投他国……君无道,民投他国……”
樊若水一遍遍重复着这七个字,茫然惊讶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平静起来。
须臾,他已神色如常,点头道:“远志兄言之有理,皇帝既是如此昏溃,于情于理,你们都该投奔宋国。”
“你们?”石韦疑色顿生,问道:“怎么,难道若水兄弟你不打算跟我们一块投奔江北吗?”
樊若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先前就说过,我樊若水就算要做官,也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如果我去了宋国,靠着远志兄你的关系做了官,那这大宋与我唐国又有何异。”
事到如今,这樊若水还这般执着,真不知该说他是呆呢,还是夸他有志气。
石韦沉吟了片刻,忽然之间,脑海里闪过一个新奇的念头。
他转身将房门关上,然后压低声音道:“若水兄弟,你想靠自己也没什么不行,我觉得你倒可以为大宋立下一件功劳,然后再渡江北投,到时候凭着自己的功劳做官,这样的话就该与你的原则不相违背了吧。”
樊若水精神为之一振,似乎石韦的话让他悟不少。
可是他转眼又生愁容,叹道:“我樊若水不过一介书生,在唐国都难以立足,又如何为大宋立功。”
石韦却进一步道:“眼下大宋已立国十余年,楚国、荆南、西蜀、南汉诸国皆已被灭,其国疆土日广,兵威日盛,我想那宋帝有并吞**,一统天下之志,南下用兵,扫灭唐国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得这一番话,樊若水颇有感触。
他点头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宋帝赵匡胤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雄主,南灭我唐国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眼下我已不打算为唐国效力,这又关得我什么事呢?”
石韦的眸中闪过几分诡笑。
“这当然有关系了,若水兄弟你想想,宋军若是南取唐国,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樊若水面露狐疑,一时想不明白石韦为何会有此问,但也不假思索的答道:“北朝攻取江南,自古以来的障碍,自然便是这长江天堑了。”
樊若水虽然有些呆,但至少还没读傻,还是有些见识的。
石韦点了点头,继续道:“说得正是,若水兄弟,我倒要再问问你,如果是让你来指挥宋军攻取唐国,你会如何用兵?”
樊若水愈加的困惑,实是搞不明白,他为何又考较起了自己兵法。
不过他博览群书,倒也不单只那些四书五经,什么兵书史书之类“课外读物”也多有涉猎,石韦的这番考较并不能难住他。
樊若水沉思了半晌,遂道:“宋若取唐国,必会从东西两面夹击金陵。一路以水师为主,从上游荆楚出发,顺江东下,另一路,则由淮南南渡长江,两路会攻金陵。”
樊若水的回答,跟石韦的判断差不多,他便又问:“那你认为,从下游南渡长江,当选何处作为渡口?”
樊若水不假思索道:“自古以来从下游南渡长江,十有七八会选采石矶,只因这一处江面最窄,是宋军迅速渡江的最佳之处,只是……”
“只是什么?”石韦追问道。
樊若水道:“只是采石江面虽窄,但波涛却甚急,就算宋军能占领采石矶,但光凭船只来运送士卒也将颇为不易。”
石韦作了这么久的铺垫,终于将话题引入了重点。
当下他诡笑一声:“大江之上,虽无桥可渡,但若能用竹筏、大船架起浮桥,到时大宋渡江,岂不如履平地?”
“浮桥?”
樊若水吃了一惊,要知自古以来,在长江上架浮桥之事,还从未有之,石韦这时忽然提起,如何能不叫他感到惊奇。
不过最初的惊讶之后,樊若水仔细一想,便点头道:“大江之上架设浮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却要准确的测量出江面的宽度,还要事先在岸边建起浮桥固定之物,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只怕却甚难啊。”
石韦笑道:“正是因为甚难,所以如果若水兄弟你能办到这几件事,然后北投宋廷,向宋帝献上这浮桥之策,助宋廷完成一统大业,岂不正是大丈夫扬名振声之举,凭此功绩,难道还怕宋廷不重用于你吗?”
石韦终于道出了他想说的话。
这浮桥之计,他只是依稀记得历史上有这么一回事,又想樊若水正好生活于采石镇,对于江边上的渡口、圩堰、要塞等了如指掌,诸般因素凑合在一起,才让他有了这般想法。
此时的樊若水,精神陡然间振奋起来,显然石韦的提醒,让他有一种恍然大悟的兴奋。
只是他想了一想,却又道:“话虽如此,可是采石乃唐国重镇,驻有重兵,我又如何能在驻军的眼皮子底下测量江面,建造浮桥固定物呢?”
“靠什么?当然是靠你这光头了。”石韦拍了拍他光溜溜的秃头。
“嗯?”樊若水愣怔不解。
石韦也不再拐弯抹角,便道:“你不是想当和尚么,我记得采石江边有一座广济教寺,你何不假借出家之名,投奔于此寺,借着这和尚身份的掩护偷偷测量江面,到时候谁又会怀疑你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此时的樊若水,忽然间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沉默了半晌,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他忽然摸着自己那光头,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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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无耻
樊若水放声大笑,笑声之中,有着一种释然的痛快。.org
石韦心知已点悟了他,遂也跟着大笑起来。
房间之外,樊佩兰本是忐忑不安踱步,心里琢磨着,不知石韦能不能说服樊若水,令他这族弟莫要一时冲动,出家做起和尚,断了樊家的香火。
当樊佩兰听到屋中传来笑声时,她总算是松了口气,还以为石韦劝说成功。
方才安下心时,房门打开,石韦与樊若水一起笑着走了出来。
“若水,你总算是想通了,这几日可算让姐姐担心死了。”樊佩兰抚着胸口感叹道。
樊若水向她微微拱手:“姐姐,金陵这些日子,多谢你一直照顾,现下该是愚弟离开的时候了。”
“你这就要回乡么?你看你这连头发也没有,回乡时还不得吓到你爹娘呀。”樊佩兰担忧道。
樊若水平静道:“若水是要回乡,不过却不是去看父母,而是要去广济教寺出家为僧。”
“什么?”
樊佩兰大吃一惊,眉色顿时凝起,抱怨道:“你这孩子,怎么连你远志哥的话都不听劝呢,好端端的非要出什么家。”
樊若水淡淡笑道:“若水正是听了远志兄的金玉良言,所以才更加要出家,姐姐,你就跟着远志兄北投大宋吧,咱们早晚还有再见之时。”
樊佩兰自然做梦也猜不出来,那二人方才在屋中时,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话。
她耳听得这话,目光立刻转向石韦,疑道:“远志,若水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娘怎么就听不懂呢?”
“师娘,人各有志,你就容若水去吧。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若水一定会蓄发还俗,到时候,我们自会有再见之时。”
石韦只能这样宽慰她,却无法告诉她真相,毕竟,樊若水将要进行的那件事,事关机密,容不得一点泄漏,似樊佩兰这样的妇道人家,还是不知道为妙。
“可是……”
樊佩兰越发的不解,欲待再劝时,樊若水却先道:“姐姐,若水是什么样的人,姐姐你应该清楚,请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听着他决毅之词,又见得石韦竟也赞成他出家,樊佩兰虽然难以转过这个弯,但她隐约已意识到,事情到这般地步,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阻止的了。
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她只能摇头一声叹。
樊若水拱手道:“青山不老,绿水长存,咱们他日再会,保重。”
说罢,他拂袖转身,仰笑而笑,大步离去。
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樊佩兰多有不舍,却也只能幽幽叹息。
见她一脸伤感的样子,石韦便悄悄将她的手握住,笑着安慰道:“有聚有散,人生便是如此,放心吧,终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但愿如此吧。”
樊佩兰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却将他宽厚的手掌牵得更紧了。
……………………………………
次日,石韦打听到潘佑将于午后被释放,便是一早就赶往了天牢之外。
约莫着等了一个时辰之后,遥见刑部大牢的铁门缓缓打开,形容憔悴的潘佑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潘大人。”石韦忙迎了上前。
潘佑看到石韦时,自然是既惊又喜,问道:“远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陛下为何会放了你,又怎会把老夫也放出来。”
石韦笑道:“大人先上马车吧,我慢慢说与你原因。”
此地人多眼杂,不宜说话,石韦遂是扶着潘佑上了马车,令丁老汉赶着车回往潘府。
一路上,石韦方才将事情的来胧去脉,细细的与潘佑说了一遍。
当潘佑得知石韦在殿中,冒着触犯君颜的危险,毅然为他请命之时,感动竟是老泪纵横。
“远志,你两番相救,这般大恩大德,我潘佑实不知如何报答,请受我一拜。”
他说着,竟是作势跪拜了下去。
石韦一惊,未等他膝盖着地,忙是抢着将他扶住,笑道:“潘大人,你这一拜可是要折我寿命啊,晚生还想多活几年呢。”
石韦的打趣,将潘佑激动的情绪抚平了不少。
潘佑颤巍巍的坐了起来,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笑,看着石韦,那般神色,似乎是在说,我潘佑果然没看错人。
忽然间,潘佑想到了什么,神色不禁一变,忧虑道:“可是,以陛下那种性情,远志你这般冒犯于他,我只怕他会对你秋后算账啊。”
“咱们这位陛下这么难伺候,不过我伺候不起还躲不起么。”石韦不屑一笑。
潘佑面露茫然。
石韦遂将自己求得宋使之助,将要北归宋国之事道来。
潘佑听罢,方始安下了心,却又叹道:“远志你有如此才华,最终却落得被逼得远遁他国的地步,看来我大唐确实是气数已尽矣。”
潘佑的口气中,充满了失望。
石韦趁机道:“潘大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再向那宋使求助,帮你一并北归宋国,我相信以你的才华,必得宋廷加倍重用,又何苦在这里受这份气。”
潘佑摇头一叹:“算了,经过这一番劫难,我已厌倦了做官。此番出狱,我已决定辞官归隐,闭门著书,再也不去过问国事。”
这潘佑和樊若水一样看破了南唐世事,只不过潘佑的选择,却比樊若水要消积许多。
石韦知他心灰意冷,无心再做什么事业,遂也不就不再多劝。
二人说话之间,车马已是到了潘府。
此时的潘府,已是门庭冷落,一副破落之状。
这一府的家仆们害怕被牵连,早已作鸟兽散尽,仅剩一个看门的老仆,见得老主人回来,激动得是老泪纵横。
石韦遂是扶着潘佑,一路回往府中。
潘佑想给儿女们一个惊喜,便没叫老仆去报信,在石韦的搀扶下,径直前往了女儿潘紫苏的房间。
就在石韦扶着潘佑将要进房时,忽然听到潘紫苏气愤的声音:“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潘紫苏,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你潘家已成了这副样子,我徐常青现在肯娶你,已经是你莫大的福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般嚣张声音,石韦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徐常青。
“我潘紫苏就算沦落在乞丐,也绝不会稀罕你的可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哼,你最好想清楚,你若从了我,我保你后半生依旧衣食无忧,若不然,我只消略施手段,便可轻易的让你那没用的兄长,一并步你爹的后尘。”
“你——你无耻——”
“我就是无耻,怎么样嘛。”
听得这番对话,潘佑已是气得脸色铁青。
石韦遂是扶着潘佑进入房间,冷笑道:“这世上主动承认自己无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兄你的脸皮果然是可与金陵城墙一比呢。”
嚣张的徐常青身形一震,猛回头,当他看到石韦和潘佑时,仿佛见了鬼似的,惊骇之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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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奴颜婢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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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明明在天牢之中,怎会……”
徐常青惊得脸色发白,目光慌乱,俨然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石韦冷眼盯着他,讽道:“徐兄,我早说过,事情不要做得太绝,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石韦,你……你……”徐常青又惊又羞,尴尬惊慌,不知如何以应。
这时,潘佑也斥道:“徐弦也算是两朝老臣,没想到竟却养了你这么一个毫无廉耻的犬子,老夫都为你们徐家感到羞耻。”
“徐世伯,你误会了,我不是……侄儿没有……”
徐常青还想辩驳,但他发现眼下自己任何的辩解之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
他自觉无地自容,不敢在此丢人下去,二话不说,低着头便是灰头土脸的夺门而去。
当石韦用鄙夷的眼光送走徐常青,回过头时,看到的却是潘紫苏同样惊诧的面容,还有那闪着盈盈泪光的秋水之眸。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太过突然,以至于石韦他们出现了好一会,潘紫苏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以为眼前所见,皆为梦境一般。
石韦淡淡笑道:“紫苏小姐,潘大人回来了,你不高兴么。”
他的话惊醒了潘紫苏,直至这时,她才确信自己不是身在梦中,口中哽咽的唤了一声“爹爹”,便是扑入了父亲的怀抱。
喜极而泣,晶莹的泪珠悄然而落。
潘佑抚着女儿的头发,笑呵呵的宽慰道:“紫儿莫哭,爹爹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这几日可让你吃苦了。”
潘紫苏激动了许久,心情这才渐渐的平伏下来,遂是扶着父亲坐下,万般不解的询问其中原因。
潘佑便将石韦为他潘家所做的一切,一五一实的说与了女儿。
说罢,潘佑还郑重道:“紫儿,远志是咱们潘家的大恩人,这般恩情,你一定要铭记在心。”
潘紫苏眼眸转向石韦,那目光之中,已皆是感激与敬佩,隐约还含着几分脉脉之意。
她听得父亲之言,忙是盈盈一个万福:“石公子大恩大德,请受紫苏一拜。”
石韦不及多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扶住,谦然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紫苏小姐千万不要客气。”
潘紫苏直起身来,却发现他还紧紧握着自己手,当着父亲的面儿,她顿觉不好意思,脸畔不禁掠过一丝红晕。
石韦见她这般羞涩之状,方始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妥,忙是将她的手松了,轻咳几声以掩尴尬。
两个年轻人的这般事,潘佑看在眼里,不禁捋须哈哈大笑,笑声中颇有几分言外之意。
爹爹这般一笑,潘紫苏愈觉不好意思,低眉笑着抱怨道:“爹爹,你好端端的,有什么好笑的。”
潘佑收敛起笑容,神色却又渐渐变得伤感起来。
他沉吟了片刻,拉着女儿的手道:“紫儿呀,爹爹老了,已经没办法再照顾你了,过些时候,你就跟随着远志北投宋国,一起去过那新的生活吧。”
潘紫苏一怔,目光看向石韦,一脸的茫然。
石韦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潘佑会舍得将女托负给自己,跟着他远赴大宋。
当下他便将自己得到宋使庇护之事,将要迁往宋朝之事道来。
潘紫苏明白了个中原因,便劝说潘佑也一并去往大宋,省得在这南唐受这份冷落。
潘佑便将方才车上与石韦说的那番话,又与女儿道了一遍。
潘紫苏听着眼中又盈起了泪光,咬着嘴唇道:“女儿怎能留下爹爹在此,独自远走他乡,如此岂非不孝?女儿要留下来照顾爹爹。”
潘佑苦笑了一声,叹道:“爹爹有你大哥照顾就够了,再者,女大当嫁,你早晚也是要离开潘家的,爹爹岂能耽误你一辈子。”
潘佑这话,已经是在坦白的表示,要将女儿许配给石韦。
石韦的心头顿时一震,想着能得潘紫苏这样知书达礼,有情有谊的红颜知己,自然甚幸。
他本想说点什么,但又觉着这种场合不说什么,便只有闭口不言。
“爹爹……”
潘紫苏怎想得父亲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羞意大作,局促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潘佑却是一脸的坦然,淡淡道:“爹爹心意已决,紫儿若是真的孝顺,一切只依爹爹吩咐便是。”
话说到这份上,潘紫苏还能说什么,只能低眉浅羞,默然不语。
这时,潘佑又将目光投向石韦,用恳求的语气道:“远志,老夫就将紫苏托负给你了,还望你今后好好的待她。”
石韦忙郑重道:“潘大人放心,晚生定会好好照顾紫苏小姐,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潘佑这才感激的点了点头。
那父女俩又说了几句话,石韦便想着潘佑刚刚出狱,正需要休息便即告辞。
潘佑就让女儿送他出府。
这出府的一路上,或许是因为潘佑那一番话,反而让他二人稍有些尴尬,一路上皆是默不吱声。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当初二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拐角。
石韦想起当日他们撞个满怀之事,心中感慨油然而生,便问道:“紫苏小姐,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潘紫苏怔了一下,旧日的回忆旋即浮现于眼前,想起那时窘事,她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埋怨道:“怎不记得,你撞得我额头整整痛了三天才好。”
她这般娇媚可人的样儿,只令石韦心头一荡。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来,轻抚着她的额头,叹道:“现在看来,这一撞竟是撞出了你我这段缘分,果然是天意难料啊。”
潘紫苏脸畔生晕,眸中闪烁着羞意,但是现在,她已不再那么局促不安,而是可以坦然的面对着石韦的真情流露。
“或许,真的是天做的缘份吧。”
她轻轻说着,便是投入了他的怀抱,将脸轻轻枕着他坚实的肩膀。
夕阳斜照,空荡的庭院中,那两道斜长的身影,紧紧的相融在一起。
…………………………
一天后,石韦再一次进入了皇宫。
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人,而是跟随着病已痊愈的宋使卢多逊。
一路所过,那些识得石韦之人,无不是惊骇诧异,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几天前还是阶下囚的御医,而今为何竟能与天朝上使谈笑风生的走在一起。
二人一路前往了御书房,闻知宋使前来求见,李煜早已脱下龙袍,换上紫衣,匆匆的出殿前来迎接。
当李煜看到随同而来的石韦时,本是恭敬的表情,陡然间涌上无限惊诧。
眼见卢多逊已走上前来,李煜只得暂压惊异,躬身道:“煜见过上使,未曾远迎,还望上使见谅。”
堂堂南唐国的皇帝,何等的尊贵威严,但面对着卢多逊这么个不足七品衔的使节,却如此的奴颜婢膝,就连石韦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可怜可悲。
“李国主客气了。”卢多逊只是微微的拱了拱手,以示还礼。
李煜在国内以皇帝自居,但对宋却附首称臣,自称为南唐国主。
当下他怀着一心的狐疑,将卢多逊请入了御书房中。
落座已毕,李煜陪笑道:“未知上使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卢多逊朗声道:“本使今日前来,乃是为了两件事,这头一件事,便是想请李国主允许,允这位石御医一家,随同本使归往我大宋。”
听得此言,李煜神色一变,心中更是大为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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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照顾你老婆
石韦是治好了宋使卢多逊,这并没有错。.org
李煜也猜得到,这石韦很可能害怕被自己秋后算账,借机向那宋使求情。
但李煜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宋使卢多逊,竟然会在这种外交级别的场合会谈中,公然为一个小小的医官提出庇护。
李煜想不通。
看着李煜那副惊愕的表情,石韦心中却在暗笑,心想你李煜就算是绞尽了脑汁,恐怕也不会想到,我除了治好宋使之病外,还有曹琮这埋了半年多的伏笔替我说话。
“上使,石韦不过是我朝一名小小的医官,何劳上使这般重视。”李煜不解的问道。
卢多逊笑了笑:“本使听闻石医官在贵国遭人陷害,难受国主重用,既是如此,又何妨将他放归我大宋。我朝陛下正是求贤若渴,这般李国主不用的奇才,我朝皇帝陛下正是求之不得呢。”
卢多逊这话中,弥漫着讽刺的味道,俨然是在讥讽李煜昏庸无能,听人谗言。
如此直白的讽刺,对于一朝皇帝一来,已是莫大的羞辱。
李煜眉色中闪过一丝愠怒,内心中的那份盛怒逃不过石韦的眼睛。
不过,这位一国之主,面对着这般羞辱之词,却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敢将怒意显露。
李煜暗吸了一口气,尴尬的笑道:“卢上使想必是听多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若是不重用这石医官,又怎会派他去给卢上使看病呢。”
他话音方落,卢多逊便接道:“既然李国主如此看重这石医官,那更加说明他是可用的人才,如此人才,李国主作为属国之臣,将其献给我朝皇帝陛下又有何不可呢?”
石韦心中暗叹,想这卢大人这张嘴还真是厉害,翻来覆去的都是他的理。
只是这理虽然是强词夺理,但仗着大宋的国威,偏偏那李煜无可奈何。
“大宋皇帝陛下若是需要医者,鄙国御医院中尚有几位医术高超的名医,我可以将他们统统献给陛下,卢上使就不必非得要这个石韦了吧。”
李煜还是不甘心就此把石韦放走,一再的想找理由把他留下。
见得李煜百般的阻挠,那卢多逊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茶杯“砰”的放桌几上一放,冷冷道:“既然这件事李国主这么不痛快,那咱们就暂且搁下,先说一说这第二件事吧。”
李煜以为把卢多逊搪塞过去了,暗松过一口气,忙笑道:“不知上使这第二件事是什么,只要鄙国能办到,定然竭尽所能。”
卢多逊便道:“这第二件事说来也简单,我朝陛下对李国主的文采欣赏已久,此番派卢某出使贵国,正是想请李国主移步汴梁,既可朝见我大宋皇帝,又可让我主亲眼见识一下李国主的文采。”
李煜闻言大骇。
这一次他的惊骇,已远超于方才。
什么欣赏我的文采,什么令我去汴梁朝见,统统都是借口,我这一去岂不是有去无回,你大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我南唐吞灭!
李煜顿时慌了,额间冷汗直滚,忙道:“身为臣属,我本该去汴梁朝见大宋天子,只是眼下我身染风寒,行动不便,只怕难以成行,还请卢上使代我向天子禀明个中难处。”
李煜不是傻子,忙不迭的找借口推辞,说着还赶紧咳了几声,以显示自己确实是有病在身。
卢多逊岂能不知他是在假装,但皇命在身,还是对李煜费了半天唇舌,力劝他赴梁汴朝见。
李煜不敢公然拒绝,只能又找了诸多借口推拒。
卢多逊见自己该说的都已说了,李煜不肯去汴梁也不关己事。
他当下便改换口风,作为难之状,叹道:“本使先是向李国主求取石韦这样的人才,李国主不允,劝李国主去汴梁朝见天子,李国主又不肯。李国主这般态度,实在让本使很为难啊,真不知回京之后,该如何向陛下复命。”
听得这卢多逊旧事重提,这个时候,李煜只想把朝见之事推掉便是,其余就算是天塌下也算不得屁事。
于是他忙道:“石韦之事,我适才想过,既是天子需要的人才,我理应献上,卢上使尽可带他回大宋便是。”
李煜终于禁不住卢多逊的几番“恐吓”,别无选择的松了口。
卢多逊这才满意,遂是笑道:“难得李国主如此为天下设想,那本使这趟回京,就勉为其难的将李国主的难处,如实的向天子禀明吧。”
李煜大喜,忙是起身拱手道:“多谢卢多上使。”
卢多逊办完了正事,赖得再多费唇舌,遂道:“本使就不打扰李国主休息了,至于石医官,你与李国主也算君臣一场,不妨就在此道一个别吧。”
卢多逊起身告辞,李煜亲自送到门外,满脸陪笑的目送着卢多逊离去。
待到卢多逊的人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时,李煜方才长松了一口气,身子只如虚脱一般,摇摇晃晃,若不是左右及时扶住,只怕就要软倒在地。
见他这副软蛋之想,石韦心中鄙意更生。
他便走上前来,淡淡笑道:“臣多谢陛下能高抬贵手,放臣一条生路,臣将来必会报答。”
“哼,好一个‘必会报答’,朕倒想听一听,你打算如何报答。”李煜怒瞪着石韦道。
石韦不假思索道:“将来大宋若是兵伐唐国,金陵城破之时,臣答应陛下,一定会代陛下好好照顾好皇后娘娘,以此来做为对陛下的报答。”
石韦这般公然咒称南唐国灭,还口称要替李煜照顾他老婆,如此公然的言辞羞辱,正是要报这些日来,自己所经受的那牢狱之苦。
这些话说将出来,石韦只感无比的畅快,压抑已久的一口恶气,狠狠的得以发泄。
李煜听着却是勃然大怒。
眼瞧着几天前还是自己的臣子,自己只消动动手指,就可以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处死的卑微人物,而今,却敢当着众人的面,公然羞辱自己。
李煜气得是满脸通红,几欲喷血。
“臣此去大宋,陛下也不必太过挂怀,臣以为用不了多久,你我便会再次见面,到那个时候,臣一定会履行臣今日所许下的诺言。”
石韦再次表情平淡的说出这羞辱之词。
只是这一次,他却并非是在故意气李煜,因为知晓历史的他很清楚,南唐国的覆灭已近在咫尺。
“你——你——”
尽管气极难当,但因知石韦此时已有大宋庇护,李煜根本就不敢动他,只能气急败坏的指着石韦,却一句话都喷不出来。
“陛下多保重,臣就此告辞了。”
石韦拱手一言,然后便拂袖转身,昂首阔步的,大步的走出了这御书房。
一殿的宫女宦官,目瞪口呆的看着石韦离去,惊诧之下,似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之事。
至于李煜,则是愤愤的瞪着那一袭青衫,只恨得咬牙切齿,最终却只能付作一声无可奈何的愤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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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见,金陵
李煜怒视着石韦扬长而去,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便向左右宦官宫女们大吼:“滚,都给朕滚出去!”
这些奴婢们吓得心惊胆战,忙不迭的都退出了御书房,生恐走慢了一步,若得皇帝牵怒于己。.org
人去楼空,诺大的御书房中只余下他一人。
李煜人如虚脱一般,一屁股瘫坐于龙座。
“石韦,石韦,可恨啊……”
李煜唠唠叨叨,咬牙切齿,一遍遍自顾自的骂着石韦。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中又响起了脚步声,李煜看也不看,不耐烦的骂道:“朕不是叫你们滚出去吗,给朕滚。”
细碎的脚步声因这一声吼而停下,须臾之后,只听得一声轻声小心的“陛下”。
李煜怔了一怔,抬起头来,却见站在阶下的,正是小周后。
李煜的气原已消了不少,但一看到小周后时,不自觉的便想起了石韦的“嚣张”,便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小周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轻声笑道:“臣妾听说陛下在此生闷气,只怕气坏了陛下的身子,所以才赶来瞧瞧。”
说着,她便将纤纤素手伸了过去,相要抚平他起伏的胸膛。
若是平时,小周后这般温柔相一出,李煜早就酥到了骨子里,什么烦恼忧愁都抛在了脑后。
但是现下,眼瞧着小周后柔媚体贴之状,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啪——
他竟是狠心的一抬手,将小周后的手拨了开。
小周后神色一震,眉目之中顿时流露出几分委屈,一时尴尬的立在李煜跟前,不知如何是好。
李煜却瞪了她一眼,愤愤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害得朕被石韦那狗东西羞辱,朕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这么多年来,李煜素来是对她百依百顺,重话都鲜有一句,更别提今时如此“恶毒”之词。
小周后立时给李煜这一番话吓懵了,花容惊怔了半晌方始明白过来,秋水般的眸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便滚落下来。
她掩泪泣道:“陛下,臣妾对天发誓,臣妾与那石御医清清白白,绝没做任何对不起陛下之事,臣妾……”
“不必再说了!”李煜大手一挥,冷酷的打断了小周后的辩解。
李煜冷扫了他一眼,语气漠然道:“朕的颜面早已无存,事到如今,朕也不想再听你所谓的解释,朕还你许多奏章要批阅,你退下吧。”
“陛下……”
小周后欲待再言时,李煜已拂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入内书房中。
诺大的殿中,只余下小周后那娇弱的身躯,她贝齿轻咬着苍白的嘴唇,泪水过后,眸中渐渐涌起失望之色。
此时此刻,她已对那个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皇帝失望之极。
许久之后,她苦笑一声,摇头幽幽长叹,缓缓的走出了大殿。
当她站在殿前,呼吸着那寒冬冰冷的空气时,激动的情绪渐渐的平伏下来。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起了那个小郎中的面孔。
想起他逃过一劫,小周后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安慰,再想到他即将远去大宋,从此恐怕再无见面之时,却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隐隐的有些不舍。
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小周后抬头望去,原来,茫茫的天空,不知何时,又悄然的飘起了雪花。
………………………………
下了整整三天的雪终于停了,积云散尽,晴空万里无云,难得一个好天气。
这一天的清晨,金陵临江码头船帆招展,人声鼎沸,比以往更热闹几分。
今日是宋朝使团北归的日子,同样也是石韦离开南唐之时。
几十艘船将沿江里许的码头所占据,其实载人的不过数艘,其余皆装载着李煜进献给大宋天子的贡品。
码头最热闹处,聚集着不少南唐的官员,那是他们在为宋使卢多逊举行一场恭送仪式。
石韦将要搭乘的这艘船位于码头的最西端,此间倒是冷清许多,寥寥无几人。
“远志,外面,不进船舱去暖和,还在这里望什么呢?”樊佩兰关怀的劝道。
“我在等一个人。”石韦的目光依旧不离栈桥,忽然瞧见一辆马车徐徐而来,便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人来了。”
樊佩兰面露疑色,遂也寻着他的目光向岸边张望,只见那马车停下,从中下来了一男一女,樊佩兰识得,那不正是潘家兄妹么。
樊佩兰笑道:“原来是潘氏兄妹来送你。”
石韦摇头道:“子君是来送我们的,不过紫苏小姐却要同咱们一起北投大宋。”
“嗯?”樊佩兰顿为一惊。
因是为免走露风声,惹得那徐常青从中作梗,故而石韦并未将潘紫苏随同北归之事提前说出。
樊佩兰听得他此言,自然是吃了一惊,便想那潘小姐是何等身份,怎会要跟着我家石韦一起北投宋国?
她茫然了片刻,旋即恍然大悟。
“远志,莫不是那潘大人已将他这女儿许了给你?”樊佩兰笑问道。
石韦轻咳了几声,笑而不语。
他这般表情,等于已是默认了。
樊佩兰便叹道:“师娘原先没看出,你这人也真真是风流,先是那熊小姐,眼下又是这潘小姐,以后八成还有什么赵小姐,李小姐的,不知还有多少女子要被你骗到咱们家里来。”
从樊佩兰这话中,石韦竟似听出了几分醋意。
他心情甚好,当下邪念便生。
“师娘放心,不管是哪家姑娘来咱家,师娘在远志的心里,都占着最大的一片地。”
说着,他的手便悄悄的伸向后边,不动声色的便按在了樊佩兰的翘臀上,轻轻的揉动起来。
樊佩兰丰满的体段顿时一颤,脸畔顿生红晕,忙是用胳膊肘子把石韦挡开,嗔道:“休得动手动脚的,若是给人看去,羞也羞死。”
她虽然是在嗔斥,但眉色之间,却闪烁着几分悦色。
石韦本想再逗弄她一番,便见那潘氏兄妹已经走近,便只好作罢,忙是下船迎了上去。
“子君,紫苏小姐,你们来啦。”石韦拱手道。
潘子君倒是很自然的跟石韦打着召呼,那潘紫苏却有些不好意思,只略略的点头致意。
樊佩兰见状便上前将潘紫苏的手携起,笑道:“潘小姐,这里冷,咱们快进船舱吧,别碍了他们男人说话。”
潘紫苏回头看向兄长,潘子君向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最后的告别。
潘紫苏这才依依不舍的跟随着樊佩兰上得船去。
潘子君目送着妹子走入船舱,方才拍着石韦的肩,感叹道:“远志,小妹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待她。”
石韦便郑重道:“子君你放心,我石韦承诺的事,一定会办到。”
潘子君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一路顺风,我就先回去了。”
石韦道:“眼下离开船还早,不如且到船舱里,再与紫苏小姐说几句话吧。”
“该说的都已说过,我只怕拖到开船的一刻,只会徒增伤感而已,远志,我们后会有期了。”
潘子君倒似洒脱,拱手拜别,便是大步而去。
石韦站在栈桥上,目送着潘子君的马车走远,正待回船安慰安慰潘紫苏时,忽有一戴着斗篷的女子走上前来,低声道:“石御医,有人托我给你一件东西,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真容。
石韦甚是好奇,便问道:“不知姑娘是何人,我们认识吗?”
那女子将面纱撩起一角,露出半边面容:“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小芸,石御医应该记得我吧。”
听得此言,石韦神色顿时一变。
第三章 我会回来的
石韦前番教授小周后瑜伽术,曾多次入宫,对小周后身边那些体己的侍婢自然无不熟识。.org
他仔细将她的脸庞看了一番,确信眼前这女子就是小周后的心腹侍婢小芸。
这小芸的出现,着实令石韦感到意外。
他一时未知其来意,但想着她这番装束,显然是不愿为旁人识破其身份,于是石韦迅速的环视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耳目注意,便不动声色的将这小芸拉至了船尾的僻静处。
四下无人,石韦凝着剑眉问道:“小芸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是皇后娘娘让你来的吗?”
小芸点头道:“奴婢正是奉了娘娘的旨意,特来将此物转呈给石御医。”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枚雕琢精美的玉钗。
石韦接过来看了一看,猛然间想起,这玉钗不正是小周后经常佩饰之物么。
如此珍贵之物,她又为何会冒着风险,让心腹出宫来送给自己呢?
“小芸姑娘,娘娘这是何意?”石韦抬起头来,狐疑的看向小芸。
小芸叹了一声:“娘娘说了,前番都是因她之故,方才累得石御医身陷牢狱之灾,而今又逼得石御医不得不背景离乡,远赴他国。娘娘心中过意不去,却也无可奈何,便想将这玉钗送给石御医,算是留做纪念。“
朋友远行,送点纪念之物本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小周后身为一国皇后,身份特殊,而今又遭李煜的猜测,这般境况下,竟还冒险派人送此玉钗,这般举动便是殊为不易。
石韦看着手中的玉钗,忽然间隐约感觉到,小周后莫不是对自己这个小郎中,暗生了几分情愫不成?
“那我就多谢娘娘了。”石韦将那玉钗小心的收起,又问道:“不知娘娘现下如何,可还一直在练瑜伽吗?”
这般问起,那小芸顿时流露出伤感之色。
她又是叹了一声:“前番陛下见过那宋使之后,便对娘娘大发雷霆,自那以后便是日渐冷落,娘娘心中伤感,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练瑜伽。”
听得小周后的现状,石韦便想李煜这口醋吃到现在,实在是有点无理取闹。
他忽然觉得李煜就像是偶像剧里的草包二代,莫名其妙的就怀疑自己老婆跟别人有一腿,偏又奈何不了那个假象的给他戴绿帽的人,便只会将火气发在自己老婆身子。
看似尊贵的李煜,内心原来是这般自卑,莫非是这些年来,他被强大的北宋吓得神经错落,心智扭曲了不成?
心中鄙视之下,石韦表情郑重道:“小芸,你回去转告娘娘,请她莫要因伤神而坏了身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总有一天,我会回金陵来救她脱离苦海。”
小芸不知他这话的言外深意,耳听他这般“狂妄“,不禁有些吃惊。
“石御医,娘娘说了,让你这一去就永远不要回来,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小芸劝道。
无论是小周后、潘佑,还是李煜,他们尚没人意识到天下大势所向,石韦却对不久将要发生的大变早就洞悉,这正是他敢口出狂言的自信所在。
多解释也无意义,石韦只淡淡笑道:“多谢小芸姑娘提醒,我自有分寸,你只需将我的话转述给娘娘便是。“
小芸只得点了点头,环顾了一眼四周,不安道:“东西我已送到,话也带到,我就先回宫了,免得出来久了被人发现,石御医你保重吧。”
小芸说着盈盈一礼,将面纱放下,形色匆匆的逃离了码头。
送别已罢,大宋使团出发的时辰也已到,石韦再无留恋,遂是欣然的上船。
帆扬起,三十余艘船只组成的使团船队,徐徐的驶离了码头。
船队顺水东下,向着下游瓜洲渡而去,由此转入大运河,北上之后,再沿汴水一路西进,直抵大宋国都汴京。
这一次的远行,船队沿途停靠了不少地方,每到一地,石韦都会下船到附近的城镇一游,观赏风光,体察当地的民风。
可以说这一路北行的旅途,让石韦大大的开阔了眼界,对大宋朝的风土人情,有了一番更加深入的了解。
是日午后,石韦正在船舱中休息,忽然听得外面吵闹起来。
不多时,便听到丁香敲门叫道:“公子爷,快醒醒,汴京就要到了。”
石韦从昏睡中醒来,伸着懒腰走出船舱,走上了甲板。
此时樊佩兰等人都已聚集到船头,指指点点头前方,一个个都兴奋又惊喜。
石韦打着哈欠走到了船头,目光沿着汴水延伸而去,汴京那巍巍壮丽的城廓,生平每一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确切的说,是以一种震撼人心的姿态,昂然印入他的眼帘。
汴京,传说中大宋帝国的都城,全世界最繁华,人口最多的都市,我石韦终于来了。
“大宋的帝都,果然是气魄不凡啊。”石韦仰视着那雄伟的城墙,由衷的感慨道。
同船的曹琮脸上带着流露着自信的笑容,得意道:“那是自然了,汴京乃天下第一富饶的城市,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自豪的曹琮,遂是以一个本地人的身份,向石韦他们这几个新来的“外乡“朋友,洋洋洒洒的将汴京的繁华壮丽说了一通。
这汴京的壮丽,首先就在于一个“广“字。
汴京原只有一道皇城和一道牙城,面积与曾经的洛阳与长安这等古都相比,其实并不算大。
前朝周世宗柴荣继位之后,嫌在这般小城池里做皇帝憋屈,便在牙城之外又加筑了一道外城,此城周长四十八里,相当于二十二公里长,如此广阔的城池,古今亦属罕见。
曹琮口若悬河之时,船队已接城东面的东水门,穿越这道水门,便将进入汴京城。
见着将要进城,曹琮便道:“汴京的繁华,非是一时片刻能说完,等石兄安顿下来后,有机会我带着你好好的将汴京游个遍。“
石韦早被他勾起了兴致,欣然道:“好啊,一言为定。”
说话之间,船已穿过高大的门洞。
汴京城外城总共开了十三座城门,此门因是汴水入城的通道,而汴水又位于汴京之东,故而名为东水门。
经过一阵昏暗之后,船只顺利的进入到汴京城。
入城之后,船行不远,便徐徐的向岸边的码头靠去。
樊佩兰等一干女眷,好歹也算是在金陵城呆过的人,但当她们见识到汴京城的气派之后,不由自主的便流露出“乡下人进城”的新奇,叽叽喳喳,如雀儿一般指点议论着沿岸风情。
石韦看着她们那般样子,心中便感到一阵欣慰。
他的目光投向码头那里,却发现码头那边倒是一片安静,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景象。
他隐约还看见,码头边上似乎还候着许多人,像在等着船队的靠岸。
“曹兄,你看码头上都是些什么人?”他好奇道。
曹琮凝目远望,开始时还未看清,但当船只将近时,他的神色马上变得肃然起来,低声道:“是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是哪位皇子吗?“石韦喃喃道。
曹琮忙道:“石兄莫要乱说,晋王殿下,乃是当今天子二弟。“
赵匡胤的弟弟?
赵光义!
石韦的脑海里,瞬间闪出了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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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咱也是首都户口了
赵光义就是宋太宗,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org
以石韦的那点历史知识,这几乎已经是他对赵光义所知道的一切。
“晋王殿下为何会出现在码头?”石韦不解道。
曹琮眺望了几眼,说道:“依我看,晋王这多半是来迎接卢大人回京。”
听得这话,石韦就有点疑惑了。
赵光义是谁,那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陈桥兵变的功臣,将来大宋朝的第二位皇帝。
卢多逊呢,虽然有着翰林学士的身份,但也不过是一使节而已,在大宋朝中并不算什么显赫的人物。
然这卢多逊归京,堂堂晋王却亲自来码头久候迎接,这般举动,却似乎有点“小提大作”之嫌。
石韦思绪转了几转,笑道:“这位晋王殿下对卢大人还真是很好啊,百忙之中还抽空专程来迎接。”
这时,曹琮却道:“石兄你初来我国,想必对晋王不太了解。咱们这位晋王,那可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不光是对卢大人这般礼遇,对朝中其他大小官吏,都十分的礼敬亲切,可是难得的一位贤王。”
“原来如此。”
石韦表面也露出钦慕之色,但心下里却持怀疑态度。
经过这年岁月里的历练,他早已懂得不能轻信所谓的传言之名,一个人究竟如何,非得经过自己的判定才能下定论。
说话间,船已靠岸。
主船那边,卢多逊匆忙下船,与那晋王赵光义相见。
似曹琮这般的年轻官员,资历尚浅,自然没有资格去受赵光义的接见,更别说是石韦这般“敌国归臣”。
石韦只探头张望了几眼,刚刚看到那赵光义瘸着脚上前去扶卢多逊时,尚未及看清他相貌时,便被一堆人影挡了住。
石韦只得作罢,随着一船家眷上了码头。‘
曹琮也算热心,下船之后,先是帮着石韦寻了一间客栈,帮着他将家眷细软先行安顿下来,接着又陪着石韦在汴京城逛了几逛,寻觅几间正在出售的宅院。
最终,石韦选择了靠近南薰门,御街边上的一间宅院,作为他在汴京的新家。
这南薰门是汴京城正南面的一座外城城门,因是中原帝王们讲“南面之尊”,他们高坐在北面的金銮殿上,面朝南方,故而这南薰门是汴京十三座城门中最气派的一座。
由南薰门往北,穿过内城的朱雀门,直达皇城的宣德门,纵列着一条笔直而宽大的街道,便叫作“御街”,这条街也是整个汴京城的中轴线。
令石韦惊叹的不仅御街的气派与繁华,更是其宽度,这可能是他所见过最宽的街道。
石韦目测估算,这条御街全长有七八里,最窄处宽度也至少有三百多米,实可谓古今中外罕见的特大型号街道。
这御街的中心又名叫作“御道”,只有皇帝的车驾才能行走,御道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条用砖石排砌的御沟,沟里植种着莲荷中,沟岸边交错栽种着桃、李、杏等树木。
御沟之外,则安装着一排红漆栏杆,划出了左右两条人行车马道,又叫作御廊,供普通官民通行。
御廊的边上,便是临街的店铺、民居以及有关的官署。
石韦选中的这间宅第位于御街中段,这一段自朱雀门北,直到州桥的御街,是整个东京城里最热闹的商业街区之一。
石韦沿路经过,听着曹琮指点各色出名店铺,什么车家炭店、李家香铺、王楼酒店、曹婆婆肉饼店,看得他是眼花缭乱。
最出名的当属州桥一带,那副著名的《清明上河图》,所绘的就是州桥两岸的繁华景致,石韦这回终于看到了真实的场景,隐约竟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此间如此繁华,房价自然也是不菲,除了本就居住在这里的本地人外,似他这种非官非富的外乡人,想要在这里买一间宅子自然是颇为不易。
不过石韦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在这里安家。
一来是因为家里女眷多,女人们都喜欢热闹,二来他将来若是再开起医馆,这里人流多,做生意也方便许多。
至于钱的问题,石韦倒是不愁。
他去往金陵之前,原本就已小有收入,后来治好了宁国夫人的病,又教习小周后瑜伽,前后受了小周后不少厚赏,别看他表面不起眼,实际上却已是名符其实的“腰缠万贯”之人。
帮着石韦选中宅院之后,曹琮便讲要回去看望父亲曹彬,改天再来登门为他贺乔迁之喜。
拜别曹琮后,石韦便雇了车马,将客栈中的家眷们都接来了新宅。
眼下熊青黛虽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但因尚未过门,名义上是算不上他石家的人,故是石韦便将熊家兄妹安排在了西厢。
至于潘紫苏就更不用说,虽说潘佑已将她给了自己,但她对潘紫苏最多也就牵了牵手而已,名不正言不顺的,潘紫苏一进新宅,便主动要求住往东厢。
中间的几间主房,石韦便分给了自己和师娘,至于丁老汉和丁香祖孙俩,一个管家,一个通房丫环,到底是下人的身份,也只能搬往了后院偏房。
这新宅子比之金陵的旧宅大了一倍有余,又添了几口人,打理这么大的一个家,石韦自不能再光凭师娘来操持,他便又请了三个丫环,两个家丁,用来伺候这一家人。
入住之后,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他们才将整间宅子收拾得焕然一新。
当天晚上,石韦叫摆下一座酒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以庆祝他们定居汴京的喜事。
众人皆是欢喜,大家心情都好,直喝得酣畅淋漓,就连颇有些矜持的潘紫苏,也乐得吃上几杯汴京的好酒。
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眉梢,酒喝得尽兴,大家散各自归房休息。
熊青黛扶着酒醉三分的石韦回往他的房中,丁香则忙着去弄醒酒汤,以免他第二天起来头疼。
入得房中,熊青黛扶着石韦躺下,正要为他脱鞋时,石韦却忽的将她按倒在床上,酒气熏熏的身子顺势压在了她的背上。
经得金陵时的几番**,熊青黛如今早已熟透,被他这般一压,臀上抵着硬物,立时便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熊青黛顿时红了脸,回首嗔道:“这晚了,你还想做甚。”
借着酒意,石韦兴致大涨,笑嘻嘻道:“这许久没弄,憋得慌。”
“可是……”熊青黛欲待羞言时,石韦已将她的小嘴含住。
先前金陵时,石韦坐了一月的牢,后来北归大宋,一路上也不方便做那事,说起来她现下同样已是煎熬不住。
此时被石韦这般一挑弄,很快便春情浮动,雪嫩的肌肤上浮现出片片潮红,遂是任由石韦为她宽衣解带,在她的身上寻幽探秘。
指揉**,掌握酥胸,气喘吁吁中,熊青黛已是香汗淋漓,不由自主的便将**两侧分开,欲迎那丑物而入。
石韦却伏在她身上,总是不肯入瓮,只看着她轻哼乞求,心中只觉更加可人,又附耳戏道:“青黛,你那里怎么的比往日泥泞许多。”
青黛羞得满面通红,只将面庞埋入被中,不敢露出。
石韦哈哈一笑,遂是昂扬斗志,直捣黄龙。
正自辛勤耕犁时,忽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
回头一看,丁香正端着一碗醒酒汤入内,不想却撞见这般春色,愣怔了一下,瞬间便羞意满面,忙是将醒酒汤放下,匆匆要退出去。
石韦此时正值兴头,忽生一念,便是一面卖力挞伐,一面向她邪笑招手:“丁香莫走,一并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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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久旱
熊青黛伏于床上云里雾里,快活痴迷,怎知丁香进来之事。.org
她耳听得石韦说话,回眸一瞥,却正撞见丁香那羞怯的眼神。
这一瞬间,熊青黛只觉羞意填胸,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快,快停下,丑也丑死。”
熊青黛挣扎着身子,想要赶紧结束这丑态百出的场面。
石韦正在云端巅峰,享受着那逍遥快活,又怎肯就此罢休。
他一手按住其背,一手将她的一只胳膊向后拽住,只若胯骑着烈马一般,愈加的雄姿百倍。
若以熊青黛这般练过武的体质,想要将他掀翻其实是易如反掌。
然而现下给石韦这般卖力,更觉神魂颠倒,**迷离,转眼间便将那羞意忘在脑后。
“公子爷,我,我……”
丁香看着眼前这一慕,心头的小鹿亦被勾起悸动起来,她没有离去,却又逗留在原地扭捏着不肯近前。
石韦气喘吁吁的冲她叫道:“丁香,你怎还不过来,公子的话都不听了么。”
丁香无可奈何,只得将房门反掩,迈着小碎步,看似不情愿的走近床来。
这般一近前,那艳艳春色更是一览无疑,这小妮子立时便觉浑身潮热,欲火焚身而起。
**取代了羞怯,她便是轻解罗衫,须臾间将自己剥得只余下一件乳白色的抹胸。
三人这般一袒身相对,原本的尴尬反而不见,丁香渐渐放得开了,便是爬上了床来,如藤蔓一样缠住石韦大汗淋漓的身体。
那一双纤纤素手,熟练的抚过他身上诸般敏感之处,红润的香舌,浸裹着香沫,如蛇儿一般,游走于他的胸前耳后。
此刻,石韦所感受到的快活,因是丁香的加入,翻倍的增长。
他手掌一伸,略显粗鲁的将丁香的抹胸撕下,那如雪堆积的两座高峰,忽忽的便颤动着抖了出来。
石韦眼目充血,便是腾出一只手来,肆意的揉撮把玩,只搅得丁香哼哼唧唧,轻吟不休。
正当石韦在那香峰纤体间驰骋之时,忽然之间,他耳中似是听到了一声惊臆。
石韦的心思即便是在这个时刻也细腻的紧,他寻声望去,却见半撑开的窗外,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向这里。
只一眼,石韦便认出,那竟然是师娘樊佩兰眼睛。
石韦怎想到樊佩兰忽然会经过房前,更没想到樊佩兰逗留不走,竟是大胆的在外偷看起来。
他邪念顿时,便是假作不知,只愈加卖力的御起那二女。
屋中春色无限,屋外樊佩兰则是看得惊心动魄。
她本是回房想要休息,却又念着石韦酒醉,想要看看丁香有没有将醒酒汤给他送去。
当樊佩兰来到石韦房前,正欲推门而入时,却忽的听到屋中传来糜糜之声,她心生好奇,便从那窗缝中看了一眼,怎料竟是瞅见了这般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当下惊羞不已,本是想赶紧走人,以免被石韦他们看到尴尬,却不知为何,一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偏生的不肯挪动一步。
当她再一次张眸向着屋中窥去时,眼睛便仿佛中了邪似的,再也无法移开。
眼瞅着石韦那坚实的身体,看着他那威武雄壮的姿态,听着他那粗声的喘息,樊佩兰的心狂跳不止,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一般。
而她的身体,更如被熊熊的烈火所包裹,既感到焚身的难受,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活。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伸进了襦衣之中,先是抚摸着自己丰满的双峰,接着,一只手又缓缓的向下滑去,直抵那久旱寂寞的洼地。
眼下虽是冬末近春,但汴京的天气尚寒,何况又是这夜中。
只是外面虽冷,樊佩兰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却反而出了一身的热汗。
她闭上眼,竟是把自己想象成了熊青黛,那般丰满的体段,随着屋中石韦动作的加剧,扭动得愈加的猛烈。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屋中传出一声男子粗重的低啸,与此同时,樊佩兰也“啊”的一声低吟,身子如过电一般抖了几抖,接着便如虚脱一般,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片刻之后,寒气袭身,樊佩兰感觉到了冷意,这冷让她的神智渐渐清醒起来。
她猛然间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竟是这般衣衫不整,形容羞耻的靠在徒儿的门外,心中的窘羞之意油然而生。
她只恐再多留片刻,若是给谁不小心瞧了去自己这般模样,岂非羞也羞死。
不及多想,她连衣衫都不及整一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蹑着脚溜回了自己的屋里。
听得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后,躺在床上,怀拥双美的石韦嘴角掠过一丝坏笑,便是拥着两块香玉,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熊青黛和丁香二女,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石韦伸了伸懒腰,只觉全身的关节都有一种酥麻的惬意。
想着前日曹琮与他约好,说是要带他去汴京最奢华的酒家“樊楼”见见世面,石韦便不再赖床,懒懒的爬了起来。
洗盥过后,石韦穿戴整齐,吱呀一声将房门打开。
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裹着几许寒意的晨风扑面而来,石韦深吸了一口气,好生畅快。
这个时候,斜向屋子的房门也打了开,师娘樊佩兰正好也走了出来。
一看到樊佩兰,石韦便想起了昨晚被她窥视之事,心中不觉一荡,但表面却似不知情一般,笑着问候道:“师娘,早啊。”
樊佩兰的眸中,明显闪过一丝羞色,却忙用笑容掩饰住那份不自在,问道:“你不是说好要与那曹公子出去么,怎的睡到现在才起来。”
“我们约好午时去樊楼吃酒,现在还啊——”
石韦说着向前走去,脚下却冷不丁的一滑,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个仰面朝天。
樊佩兰吓了一跳,赶忙奔过来,边是扶他,边是关切的询问道:“远志,你怎的这般不小心,摔伤了没有,痛也不痛?”
石韦咧着嘴爬了起来,睁大眼睛向地上寻去,却发现自己的前门,不知什么时候结了一小片冰面,方才自己正是踩到这冰面才会滑倒。
“院子里明明已打扫干净,这又没洒水的,怎出现一块冰呢?”
石韦摸着那片冰,口中喃喃的抱怨着。
身边的樊佩兰,却不知为何,眉色间悄然闪过一丝尴尬。
那不经意的表情变化,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他只狐疑了一瞬,陡然间恍然大悟。
这冰块所在之地,不正是昨天师娘站的位置么,那结成这片冰的水,岂不是……
脑海中,霎时间便浮现出了那样的场面,石韦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人,都摔了还笑得出声,快告诉师娘摔到了哪里,让师娘给你揉揉。”樊佩兰笑嗔道。
石韦邪念又笑,眼见四下无人,便想戏弄一下师娘。
他便是直起身来,将身子转过背对向樊佩兰,指着自己的屁股抱怨道:“师娘,我这里疼得紧,你可得好好给我揉揉。”
樊佩兰一愣,脸上顿生羞意,伸手便在他屁股上狠狠一巴掌,嗔道:“你这小子,惯会使坏戏弄你师娘。”
“哎哟~~”石韦痛叫与声,装得跟真的是的,委屈道:“我哪里敢戏弄师娘,我是真得跌得屁股痛嘛。”
樊佩兰明知他是有心想调弄自己,却叹道:“好吧,既是你那里痛,师娘就帮你揉揉吧。”
“那就多谢师娘了。”石韦感激的笑道。
樊佩兰咬了咬牙,正待伸过手里,忽听得院门那边传来潘紫苏的声音:“远志,你不是说今日和我随那曹公子一起去樊楼的么,现在该是出门的时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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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娘娘腔
(感谢睡梦仙人和书友20110209001152560的打赏)
樊佩兰指尖眼看着就要触到石韦的屁股,忽的被潘紫苏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回,假作扶住石韦,询问道:“远志,你摔得还痛么,莫不回屋歇歇。.org”
说着,她还向石韦暗使眼色,示意她潘紫苏在场,休要再胡闹。
石韦自不用她提醒,忙是收敛了一脸不正经,只笑道:“没事,就是滑了一跤而已,师娘你莫太担心。”
潘紫苏一听石韦摔了跤,脸上顿露关切之心,忙是走将上来问长问短。
石韦便抖了抖筋骨,笑称自己无事。
趁着她二人说话之际,樊佩兰借口操持家务,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
石韦闲说了几句,便道:“我与曹兄约了在州桥碰面,现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出门吧。”
他二人遂是出得宅院,沿着御廊一路望北而去。
这条街不愧为汴京最繁华的街市之一,就连自幼身长在金陵,见习惯了繁华的潘紫苏,亦是充满了新奇。
而对于石韦来说,见惯了现代都市那种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对汴京城的繁华便不那称奇,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却是沿街商贩叫卖的那些小吃美食。
这一路上,石韦的嘴巴就没停过。
什么盘兔、旋炙猪皮肉、沙糖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儿、生腌水木瓜、荔枝膏……
诸般他从未尽见过的美食,实令他大饱口服。
最关键的时,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地沟油提炼技术,没有工业用盐,没有假酒,没有瘦肉精这等“高科技”产品,所有的食物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石韦尽可放开胆量大吃特吃,而不用担心会食品中毒。
“瞧你,好似什么都没过似的,吃得满嘴都是渣子。”
潘紫苏取笑他时,却从怀中取出绢帕,伸手去替他拭去嘴角的渣渍。
石韦嘴里嚼着兔肉,含糊道:“子不是说过么,‘食色性也’,人生在世,一定要对得起这张嘴。”
他也没多想,一句“食色性也”脱口而出,却忘了这句话中,不光有一个“食”字,还有一个“色”字。
潘紫苏脸畔泛起几分微红,便是嘟着嘴道:“难怪你这说话,原来你不光是好吃,而且还好色,我以前却没看出来呢。”
“我好——色?”石韦噎了一下,狠狠一用力才将一块兔肉咽下去。
他长吐着气,委屈道:“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哪里就好色了?”
潘紫苏小嘴一扁,轻哼道:“你也莫要瞒我,我看那个熊小姐和你的关系就并非普通朋友,还有那个小丫环丁香,怕也不是一般丫环吧。”
石韦心头一震,便想这位潘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见识不同,竟然才住在一起几天的功夫,便看出了些许端倪。
“那是什么吃的,老板,给我来两串。”
石韦直奔下一个小吃摊,很狡猾的避开了潘紫苏的“盘问”。
潘紫苏扁了扁小嘴,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只能跟了上去。
一路边吃边赏景,不多时便到了州桥,原本对吃不太感兴趣的潘紫苏,忽然对一个摊子起了兴趣,凑上去就问那老板这卖的是何物。
“这叫冰香糖果子,就剩最后一串了,小姐要不尝尝?”
石韦跟了过去,一看那卖的不过是冰糖葫芦而已,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却忘了潘紫苏生长于江南,比不得汴京这般天寒,似这版原装的冰香糖果子自然是少见。
“喜欢吗?”石韦笑问道。
潘紫苏点了点头。
石韦便问多少钱一串,不过十文而已。
就在他准备掏钱之时,旁边忽又有人问道:“老板,你这冰香糖果子多少钱一串?”
那小贩陪笑道:“十文一串,不过这位公子来迟一步,小的这只剩下最后一串,已经给这两位客官买了。”
石韦侧眼看去,却不知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年轻公子,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一副贵公子的打扮,相貌却甚是秀气,说话间也有几分娘娘腔的味道。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最后一串我买了。”
石韦笑着和他打了个召呼,便是不紧不慢的去掏钱。
这时,那小公子却道:“我出一贯,这串冰香糖果子我要了。”
说着他一招手,身后的跟班利麻的取出一贯钱,哗啦啦的就丢给了那小贩。
一贯等于一千文,这位小公子真也够大方,竟舍得花一百倍的价钱买这一串糖葫芦。
那小贩眼瞧着这许多钱,乐得是满脸开花,忙不迭的便要拿钱,那小公子则伸手去摘草棒上面的冰香糖果子,全然没有征求过石韦他们的同意的意思。
石韦顿时就火了,便想不就一串糖葫芦么,你若说几句客气话,我让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这般目中无人,以为有钱就可以不顾先来后道,这却是欺人太甚。
眼瞧着那小公子就要摘到,石韦不及多想,一抬胳膊便将他手抓住,“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这位兄台你可不能不讲理。”
那小公子手被他抓住,神色蓦的一变,嗖的便将手抽了出来,喝了一声:“放肆!”
他这一喝尖声尖气的,跟女人音儿似的,石韦不禁冷笑一声,自语道:“原来还真是个娘娘腔……”
“你说谁是娘娘腔?”那小公子顿时怒了,瞪着石韦质问道。
石韦懒得跟他多讲,只心平气和道:“我自言自语而已,又不是在说你。总之这串冰香糖果子是我先买下的,我看兄台也是高门子弟,总不至于以为有钱就可以不讲道理吧。”
“你——”
这小公子被抢白了一番,白白净净的脸憋得通红,一时却不知如何争辩。
潘紫苏见状,便从旁低声劝道:“算了,他若喜欢便让给他就是,我下次来吃也没什么。”
那小贩一听,忙也附合道:“公子和小姐放心,小的明天专给二位留几串,不要钱免费送给两位品尝。”
小贩也想赚那一千文钱,相比之下,免费送几串又算得了什么。
人活一口气,自己女人喜欢的东西,这般拱手送人,颜面将何存。
石韦冷哼一声,冲那小贩大声道:“你不就是想多赚钱么,好吧,这串冰香糖果子,我出十贯买了。”
一听这话,那小贩惊喜得就差晕过去,那可是十贯,一万文钱啊,得他卖一千串冰香糖果子才能赚到。
小贩便想今日真是撞大运了,碰上了这俩爱比拼的金主,欢喜之下,他忙不迭的又想去劝那位小公子。
谁料,这小公子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淡淡道了一句:“我出一百贯。”
这回那小贩就乐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得头重脚轻,有点站不住了。
石韦却愈加不爽,正待张口,争这一口气。
眼见如此,旁边的潘紫苏心念一动,忙是捂着腹部喊起了痛。
石韦一惊,忙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潘紫苏凝眉道:“定是方才吃了不少东西,现下肚子有些不舒服,远志,这冰香糖果子我吃不下了,你就别买了。”
她这般一说,石韦顿时便恍然大悟。
很显然,潘紫苏是不想他为自己花这冤枉钱,故是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好让他有台阶下。
难得她这般细心,石韦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暖意。
这个时候,石韦的气也随着这感动消了,便向那小公子道:“不就是一串破果子么,不吃又不会死人,你想要让给你便是。”
小贩见他不争了,略有些失望,却也依旧欢喜,忙是将那串价值一百贯的冰香糖果子取下,双手捧给那小公子。
那争胜了的小公子却没有接,他盯着石韦与潘紫苏看了一会,忽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这冰糖果子我不要了,咱们走。”
丢下这一句话,那小公子带着几个跟班转身扬长而去。
石韦看着那小公子的背影,对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颇为不解,口中喃喃奇道:“这个娘娘腔还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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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下第一楼
“公子爷,别走啊——”
小贩眼见金主走了,到手的一百贯钱就这么没了,急得跟猴似的哇哇直叫。.org
那小公子却头也不回,转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那小贩懊悔的直拍大腿,忽然眼睛又瞄上了石韦,马上陪笑道:“这位公子爷,这串冰香糖果子你还要吗,十贯钱就能拿走。”
石韦面露鄙色,冷笑一声。
“五贯也可以。”
“一贯还不行么。”
石韦无动于衷,看猴似的看那见钱眼开的小贩降了半天价,方才面无表情的丢出一句:“我只出一文钱。”
“一文钱?”小贩顿时便急了,叫道:“你开玩笑的吧,我这冰香糖果子原先也要卖十文的。”
石韦冷冷道:“你若不肯一文钱卖,那我便去官府告你个哄抬物价,坑骗客人之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贩一下子就怕了,他心想眼前这公子,竟然肯出十贯钱买一串果子,想必也有些来头的,眼下又确是自己没理,若真告到官府去判了罪,却当如何是好。
这般一琢磨,那小贩很快就软了下来,摇头叹道:“罢了罢了,一文就一文吧,今儿个碰上你和那位公子两个怪人,算我倒霉了。”
从十万文到一文,小贩一夜暴富的美梦就此破灭,那个垂头丧气的劲儿可想而知。
石韦也是气于这小贩的见钱眼开,如今把他小整一下,一口恶气也出了,遂也就不再多跟他一般见识。
他随手丢下一文钱,摘了那冰香糖果子递给了潘紫苏。
“我这肚子不舒服,怕是吃不下这东西。”潘紫苏不知已被石韦看穿,还在继续假装。
石韦却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一文钱的冰糖果子,咱们可是赚了,你真的不吃么?”
潘紫苏怔了一下,旋即低眉而笑,脸色间掠过几分不好意思。
她只好直起了身子,将那冰糖果子接过来,轻轻的咬了一口,再看看石韦那温情脉脉的笑脸,不禁也笑了起来。
石韦便问:“咱们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方才你何故要让着那娘娘腔呢?”
潘紫苏却叹道:“我知道你颇有些积蓄,可是你眼下要养这一大家子人,又没什么收入,只为我这件小事就花那大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再者,咱们初来汴京,人生地不熟的,我看那小公子出手阔气,必是什么权贵子弟,还是不要得罪为妙。”
潘紫苏耐心的劝解了一番,她这一番话得体妥当,深有见识,倒是将石韦说得由衷信服。
他当下便牵起了潘紫苏的手,说道:“我这人有时是会有些执拗,幸得有你能在身边时时提醒,能得你这般的红颜知己,真是我石韦前世修来的福呢。”
潘紫苏听着心中只如吃了蜜一般甜,脸上却又泛起几分羞涩,只任他牵着手儿,低眉浅笑不语。
他二人正暧昧温馨之时,那曹琮步迈匆匆的上了桥头,拱手歉然道:“方才有事耽搁,来迟了一步,让两位久等了。”
潘紫苏忙是将手抽离。
石韦轻咳了几声,笑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方才还碰上有一个有趣的娘娘腔,也算没白等。”
“娘娘腔?”曹琮一脸不解。
石韦道:“曹兄不是要请我们去樊楼吃酒吗,我路上再慢慢与你说这件趣事。”
于是,他三人便下了州桥,一路说笑着往东华门街而去。
过不多时,石韦终于看到了这座被曹琮称为“天下第一楼”的大酒家。
这樊楼乃是由五座格式相同,彼此独立的楼组成,各层之间修建了飞桥露梯,既可互相走通,又可凭栏俯眺。
石韦站在下面仰视,略略估摸着这樊楼最高处,至少有现代六层楼房那么高。
搁在现代,这种高度当然算不得什么,但在北宋这个年代,汴京城街市上的房舍大都是砖木平房结构,樊楼座落其中,俨然如鹤立鸡群,怎能不给人一种高耸入天之感。
走入酒家内,环顾四周,却见这樊楼的每个过道,每个阁子都挂着珠帘绣额,装饰极是讲究,端得是气派豪华。
石韦忍不住赞叹道:“这天下第一楼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这还是白天,若是晚间来樊楼,烛光晃耀,灯品新奇,景色更佳。特别是正月初一的晚上,屋檐上每个瓦栊中都会点上一盏灯,远远的望去,这樊楼便宛若金色的飞龙腾翔在邈邈夜空,那般景致,简直是美不胜收。”
曹琮这个“本地人”得意的说道。
听着曹琮这番描述,潘紫苏俏脸不禁流露出憧憬之色,便道:“既是夜中樊楼景致更佳,曹公子为何不待入夜时再带我们来此见识一番呢。”
曹琮道:“今年的正月初一,我定会请两位再来樊楼赏灯,今日我请石韦来,却还另有用意。”
“另有用意?”石韦和潘紫苏相视一眼,二人皆露疑色。
曹琮面露几分神秘的笑意:“呆会石兄自然会知晓,咱们且上三山吧。”
似樊楼这般的大酒店,来此消费的自然都是腰囊丰厚的上流酒客。
那些银钱不多的酒客,一般都坐于楼下厅院,这些去处被称为“门床马道”。
至于那些有钱的、嗜酒的客人则大多会选择上楼,美其名曰“登山”。
曹琮口称的“上三山”,其实就是上三楼的意思。
石韦二人便随着那曹琮走上楼梯。
方才上得几阶,居高临下看去,石韦便瞧见楼下门床马道旁边的几间小阁里,竟是聚集了几百个花枝招展的女郎,远望之中,宛若群芳盛开,百花争艳一般。
观得此景,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那曹琮便嘿嘿笑道:“石兄今儿是带了潘小姐来,若不然便可选几个樊楼上好的歌伎,品赏品赏咱们汴京的烟柳女子和金陵城的滋味有何不同。”
曹琮这话自然是暗指风月。
他声音压低,本是专说给石韦听的,只是后面的潘紫苏耳聪目明,不知怎的也听到了,遂是遮嘴轻咳了几声。
曹琮忙是闭嘴,只笑咪咪的给石韦使了个眼色。
石韦便是自嘲道:“石某一介草民,哪敢谈什么风月,曹兄说笑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上了三楼,曹琮喘了口气,却是诡异笑道:“石兄莫要自谦,今日草民,明朝说不定就是达官显贵,全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曹琮话听着又暗含玄机,石韦心中疑惑更浓。
“到了,石兄,咱们进去吧。”
曹琮带着他们走向东首的那座“望仙阁”,将过飞桥之时,却被几名军士和婢女装束的人挡了去路。
这些人先是要求他们出示帖子,接着竟然要搜他们的身。
石韦不禁奇道:“到酒家吃个酒还要被搜身,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曹琮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带你来,不光是吃酒,还要参加一场诗词文会。”
“文会?”石韦怔了一下,依旧不解道:“就算是文会,也不该搜人的身吧。”
曹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附耳道:“石兄你有所不知,主持这场文会的可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宋朝的二皇子德昭。”
第八章 “悲催”的二殿下
石韦略有些惊讶。.org
以石韦的历史,原本只记得小说里有个八贤王赵德芳的。
他自北投宋国后,便把赵氏一门打听过一遍后,方才知道八贤王什么的都是虚构的,那赵德芳只不过是赵胤的四儿子之中的一个而已。
这赵匡胤一共有四个儿子,长子赵德秀和三子赵德林都已早殇,只余下二子赵德昭和四子赵德芳俩兄弟。
实际上,赵德昭可以算得上是皇长子,按照古代立长的继承传统,赵德昭早就应该被立为太子。
只是让石韦感到奇怪的是,这二皇子不但没被立为太子,而且连个王爵都不是,甚至他的头衔只有一个贵州防御使的虚领之职。
据说当今圣上这么做的用意,是想让他这宝贝儿子从基层做起,一步步的渐渐加官进爵,这般磨练的用意,倒与赵匡胤流浪汉的出身比较相符。
只是古往今来,混得这么“惨”的皇长子,这赵德昭也算头一个了。
“曹兄,你为何要拐骗我来参加二皇子的文会?”石韦不解道。
曹琮见他执意相问,便只好先不入望仙阁,将他拉到一边,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原来他感念石韦的救命之恩,又知他医术精湛,本是想走动走动关系,推荐他进御医院供职的。
只是后来转念一想,御医院的医官们专为皇亲国戚,权贵重臣们治病,似石韦这般从南唐来归之人,御医院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多半是不肯让他进去。
曹琮思来想去,便想这二皇子赵德昭喜好才俊,府中聚敛了不少有才华的门客,若是能借此文会机会,让石韦博得二皇子的欣赏,纳入门下成为宾幕岂不正好。
将来二皇子可是早晚要继承皇位的,介时新帝登基,石韦这种太子门客,自然便能一跃成为新君的宠君,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曹琮既算是报恩,又帮着自己曹家埋了一份关系,正是这般两全其美之事,才促使他如此热心。
当然,这后一个原因,曹琮自不会明说,却是石韦暗中揣测出来的。
听过曹琮的一番解释,石韦不禁面露几分感激之色,却又不解道:“曹兄的这番好意确实令我感动,只是曹兄又如何能确定,我会博得二皇子的青睐呢?”
曹琮笑道:“石兄你做的那几首词,我可是统统拜读过的,不然我何来的这份自信。”
原来如此。
石韦不禁摇头一笑,叹道:“没想到曹兄你对我还打听得这般清楚。”
他的口气中,隐约有几分淡淡的讽意。
曹琮歉然道:“石兄虽于我有救命之恩,于私我自是不该擅自打听石兄的底细,但我那时出使南唐,毕竟是带着公家的身份,有些事情于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石兄见谅。”
曹琮做事公私分明,谨慎有度,而今又坦然相告内心想法,这般性情,石韦钦佩还来不及,又岂会怪责。
他旋即拱手欣然道:“曹兄言重了,你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再者你这般为我设想,我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见怪。”
曹琮坦白,石韦大度,二人彼此交心,不禁哈哈大笑。
于是石韦便再无疑惑,三人经过军士和婢女的搜身,确认没有带有利器之后,便被准入。
穿过那拱形的飞廊,三人一行便进入了那望仙阁。
此时阁中已聚集了大约三十余人,其中多为穿着华丽的权门子弟,但也不乏布衣书生,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潘紫苏这样的大家小姐,也来凑一份热闹,趁机务色些才华出众的才俊。
先前南唐之时,石韦是进过集贤阁,也参加过徐常青操办的文会的。
那些所谓的南唐才俊,确也不乏有真才实学者,但却多不是目中无人,便是喜好吹捧,要么就是爱攀比出身,一进去就让人感到乌烟瘴气横行。
这望仙阁的文会却大不一样,在场的才子们皆个个彬彬有礼,权贵子弟不会鄙视布衣才子的出身,那些布衣书生也不因贫穷而自卑,摇首乞怜。
石韦一进入到这里,便感到了一种昂扬向上的朝气。
“嗯,果然是新朝新气象呀。”石韦心中这样感慨。
“那边有空位,我们坐过去吧。”
曹琮引着他二人移往了西南凭栏一侧,那里正好有几处空位,也好一面欣诗词,一面居高欣赏汴京的景致。
石韦方一坐下,潘紫苏便凝着眉道:“我怎么闻着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石韦和曹琮皆露好奇。
潘紫苏嗅了几嗅,道:“像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这文会里还有几位跟你一样的小姐,有脂粉味也不奇怪。”石韦指着四周笑道。
潘紫苏摇头道:“不一样的,这个味道我方才明明有闻到过。”
她说着抬起头来,环看四周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相邻的那一座,眉色间不禁闪过一丝异样。
石韦见她脸色有异,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当他看到临邻那人是,不禁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那闲坐之人,不正是先前与自己争抢冰糖果子的小公子吗。
“我说这脂粉味怎的有些熟悉,原来就是那位小公子身上的。”潘紫苏恍悟道。
石韦面露鄙色:“原来是这厮,一个大男人的还抹脂粉,怪不得一副娘娘腔。”
二人说话时,临座那小公子也注意到了他们,明亮的大眼睛中明显掠过一丝惊讶,随便,那小公子便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前面,再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石兄,你们……”
一旁不解的曹琮正待发问,却听得飞廊那边有人长声唱道:“二殿下到~~”
在场的众才子佳人,纷纷的起身,面朝向飞廊入口躬身相迎。
须臾间,一位蓝衫打扮的青年信步而入,正是大宋朝的二皇子赵德昭。
这赵德昭面上始终带着微笑,进来之后,谦谦有礼的向着每一名经过的人拱手致意,他的言谈举止间看不出半点皇子的派头,颇有一副平易近人的亲民之风。
赵德昭并未走向上座,而是专捡了一处偏座。
他面朝众人,笑呵呵的大声道:“德昭举办这场樊楼文会,只为以文会友,今日这里没有什么二殿下,只有诗友词朋,诸位四游宾朋有何佳作,尽可上台一展,令我们一起评赏研读一番。”
赵德昭这一番简短的发言,同样没有半点皇子的尊贵派头,说罢之后便即坐下,不再长篇大论的说个没完。
因是赵德昭这平易近人的态度,原本刚刚有点肃然的气氛,很快又恢复到原先的轻松。
众才子也不扭捏,很快便有人自告奋勇,上台将自己的诗词写下,以供旁人赏悦。
无论是权贵子弟,还是布衣书生,只要是诗词写得好,众人便真心热情的赞赏其美,并不因身份贵贱而区别对待。
至于那些写得不好的作品,众人也都不虚伪的揭出其短,即使你是宰相之子,也照样给一个恶评。
那赵德昭也写了一首词,赞美者固然不少,但其中竟也有人当众指评其不足之处,而且言论还颇为犀利。
令石韦称奇的是,面对这样“不给领导面子”的指摘,并没有什么马屁精站出来护驾,而赵德昭也虚心的接受别人的批评,而且还亲自记下别人的评论。
“大国就是大国,胸襟气度都这般不同,李煜啊李煜,你那乌烟瘴气的南唐不被灭才奇怪了……”
石韦心中感慨之际,旁边的潘紫苏已按捺不住,忙是催劝道:“远志,机不可失,趁着二殿下还在,你也赶紧上台一展文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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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使绊子
“石兄,莫要犹豫,把你的才华拿出来吧。.org”曹琮也催促道。
经不住他二人的劝,石韦遂是整了整衣容,站将起来,从容的走上台去。
他起身之时,原来不屑一顾的那位小公子,竟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石韦想起这娘娘腔先前之事,心中就觉着不爽,但为了不破坏这文会和谐的气氛,还是向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那小公子却表情冷淡,对他的示意视若无睹,只一眼便将头又转了过去。
“装什么酷,娘娘腔……”
石韦心中鄙视,只管昂首抬头向前走去。
方才迈出一步,却不想下边冷不丁的伸出一只脚来,正好绊到了他的脚裸。
石韦被这般一绊,一个踉跄便向前跌去,还好他反应敏捷,双手赶紧赶紧一抓前面的桌子,险险的撑住了身子,却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他这般难堪的样子,左右看到的那些才子佳人,本能都轻声失笑。
尽管石韦知道那些笑声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在这般文雅的气氛中,自己差点跌出洋相,心中怎能不觉尴尬。
恼怒之下,他猛回头扫去,却见那小公子的旁边,一名同样油头粉面的年轻家丁,正自得意洋洋的斜着嘴笑看着他。
很显然,以方才这个位置,定是那家丁伸腿相绊。
好你个娘娘腔,仗着有钱跟我抢冰糖果子就罢了,这会竟还唆使下人伸腿绊我,想让我当众出丑,实在是可恶之极。
“乌梅,你做什么!”
就在石韦正要发怒之下,那小公子却狠狠的斥了那家丁一声。
这一声斥,似乎意味着,那小公子自己并未授意,只是那家丁自作主张,想要替主人出气而已。
更让石韦感到意外的是,一个家丁,竟然取了“乌梅”这么个女人味十足的名字。
看着这主仆二人粉嫩秀气的面容,再想想他们细声细气的嗓声,又联想起潘紫苏所说的脂粉味……
石韦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主仆两个娘娘腔,竟然是两个女人不成?
念及此,石韦不禁又多看了那小公子一眼,越看越觉得他像女人。
“你怎会是……”
他正待好奇问时,却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兄台相貌生疏的紧,看来是第一次参加文会,未知尊姓大名。”
面前的曹琮连连他向使眼色。
石韦只得将疑惑与恼火暂时放下,转身看去,却见说话那正是,正是二殿下赵德昭。
石韦忙拱手道:“回二殿下,草民姓石名韦字远志,确实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樊楼之会。”
赵德昭微微点头,又笑着问道:“原来是远志,不知远志你可是太学学生?”
石韦摇了摇头,坦然道:“草民并非太学学生,身上亦无功名,只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
他这般自报家门,在场的众人多少有点惊讶。
需知二皇子赵德昭虽然平易近人,但能加入樊楼之会的才子,是需要邀帖才能进来的。
而能得到帖子的人,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门路,即使不是权贵子弟,也是太学学生,就算不是太学学生,至少也得在京城小有些名气,方才能混入这高端的诗会。
眼下石韦自称没有功名,又是一介白身,且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石韦的名字,难免便会感到好奇。
这份好奇,却正是石韦所想要的。
越是看似平凡之人,一旦展现过人之处,就越是容易一鸣惊人。
这般先抑后扬的自我营销模式,石韦在南唐时可是屡试不爽的。
果不其然,赵德昭听过石韦的身份时,神色间不禁闪过几分强烈的好奇,便是欣然道:“我早说过樊楼会以文会友,不讲什么身份,远志你若有什么佳作,不妨上台写出,让大家一同欣赏欣赏。”
“那草民就献丑了。”
石韦也不扭捏,当即从容走上前台,闭目凝神片刻,然后便笔走龙蛇,须臾间已写下了一首词作。
下人将石韦的词作高高挂起,俊俏可人的樊楼头牌女郎,用那莺莺燕燕般婉转的嗓音,将这一首《相见欢》声情并茂的念将出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一首词罢,整个望仙阁一片沉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在场的才子佳人,无不瞪大眼睛,以一种万般惊奇的目光看着那高悬的墨笔。
那般眼神,仿佛要将这首《相见欢》中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生恐错漏一字便会遗撼终身。
石韦面露着淡淡的微笑,坦然的面对着台下几十双惊叹的眼睛。
远处的潘紫苏,尽管她早知石韦的词才惊艳,已有过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眼前这一首新作时,那种惊绝的心情仍是难以掩饰。
此时的她,竟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实在想不通,石韦究竟有着何等的天赋,为何每做出的一首词,都是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世经典之作。
石韦的目光移过惊叹的曹琮,落在了那位小公子的身上。
那原本淡若无物的脸上,此刻也不禁闪烁着几分惊奇。
很显然,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万万也想不到,先前与她争抢冰糖果子的那个看似俗气的布衣男子,竟然会深藏如此惊艳的文才。
“绝妙之作,当真是绝妙之作呀。”
震惊的沉寂被最先回过神的赵德昭所打破,他第一个站起来,不吝言辞的大加赞溢。
转眼,望仙阁中的众才子佳人,群起为石韦的词作喝起彩来,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有一种刮目相看的神色。
“区区拙作,让诸位见笑了。”
面对着众人的赞美,石韦表现的很是谦逊,心中却暗道:不好意思了李煜,我又抄了你一首词,就当是用这首词来赎你把我下狱的罪吧……
这一首《相见欢》,据说是曾经的历史上,李煜被软禁于汴京,思乡心切之下的一首怀乡之作,在石韦所来的那个时代,同样也是一首耳熟能详的传世之作。
因是石韦先前与李煜有过交集,故而这时一碰上要作词,他第一个便想到了这位词人皇帝。
抄过之后,石韦又稍稍有些后悔,便想人家李煜虽然是亡国之君,名声不太当彩,但好歹也留下几首传世之词挽回些颜面。
眼下自己左抄右抄,若是把李煜的佳作都抄完了,到时候后人评价李煜时,不但会说他皇帝没做好,连词人也是三流水平,岂不更悲剧?
“石公子,你这首《相见欢》,当真是妙不可言,此等佳作,不知可否赠于德昭?”
赵德昭捧着那未干的墨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石韦忙是笑道:“拙作不值一提,二殿下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那就多谢了。“赵德昭甚喜,遂命仆从将那墨帖小心翼翼的收起,接着又问道:”不知远志你是何方人氏,听你口音,似乎是初来汴京不久。“
石韦亦不避讳,直言道:“草民原是唐国当涂县人氏,因是仰慕大宋,故而不远和千里移居汴京。“
“你是南唐人?“赵德昭稍有些吃惊。
其余之人,一听这词才绝艳的年轻人,竟然是南唐人,也尽皆面露惊讶之色。
看他们那表情,石韦以为他们是在歧视自己这个弱国来归之人。
不想那赵德昭只怔了一下,表情立时变得更加欣赏,喜道:“我大宋朝能吸引到石公子这般俊杰来投,实乃幸甚呀。“
石韦暗松了口气,眼瞧着赵德昭这般爱贤之心,心中对这位二皇子的气度为人,不禁又多了几分欣赏。
“多谢二殿……“
石韦正欲谢时,忽听得台下传来一声尖叫。
众人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过去。
石韦也转过身来,寻声望去,竟是发现一人正躺倒在地,捂着腹部打滚呻吟。
令他意外的是,那痛苦之人,正是先前那个女扮男装,方才伸腿差点绊倒自己,被称为“乌梅”的那个小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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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都是嘴巴惹的祸
(感谢哥狠狂也狠叼兄的打赏,今天发一个合章)
“乌梅,乌梅,你怎么了。.org”
那小公子眼瞧着丫环突然发病,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装男声,尖声尖气的女人声音,立时便暴露了他的性别。
左右之人,无不面露奇色。
“小妹,怎会是你?”赵德昭看到女扮男装的小公子时,竟是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小妹?
听得这两个字,石韦心中顿为一震,猛想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莫非竟是赵德昭的妹妹,大宋朝的公主不成?
堂堂公主,跑到街市上来跟我抢冰糖果子,还冒充男人来参加这文会,不知这是哪一位公主,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他尚在思绪翻飞时,赵德昭已大步走了过去,石韦不及多想,也跟过上去。
赵德昭上前便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
那小公子立时面露几分愧色,低眉不好意思道:“我在府里闷得慌,听说二哥哥在此操办文会,便想混进来瞧瞧热闹。”
“你呀,真是让父皇把你宠坏了,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不教训你才怪。”赵德昭言辞虽有抱怨,但那般口气却似哥哥疼妹妹一般,充满了亲情。
那小公子皱着眉道:“那都是往后的事了,现下乌梅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病,二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赵德昭帮她将乌梅扶了起来,看她这般难受的样子,便道:“看样子她病得厉害,耽搁不得,我这就派人去请御医来。”
赵德昭正待下令时,围观的曹琮忽然灵机一动,忙道:“二殿下不需去请御医,这位石远志就是一位厉害的神医。”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刷的都投向了石韦,刚刚平伏下的惊叹,再次又涌上脸庞。
赵德昭狐疑的将他二人扫了几眼:“你们二人认识?”
曹琮是勋贵子弟,平素多混迹于汴京上流圈子,赵德昭自然是认识的。
只是他却万不会想到,石韦这么个南唐人,会是如何离奇的与曹琮相结识。
曹琮赶紧向石韦使了个眼色。
石韦立时会意,他知道,曹琮这是给他创造向二殿下一展不凡的机会。
念及此,石韦便道:“此事待往后向二殿下解释不迟,眼下救人要紧,草民略通些医术,若是二殿下信任草民,就让草民一试吧。”
赵德昭重新审视了他几眼,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二哥哥,你怎放心让一个南唐人给乌梅看病,若是治坏了却当如何。”
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当场就急了,她对石韦这个“外国人”的不信任,更是毫不掩饰。
听得她这充满怀疑的言辞,石韦心中着实不爽。
这叫做乌梅的小丫环,方才害得自己差点在众人面前出丑,若非是为了向二殿下展示自己的才华,他非得让这小丫环哭着喊着求自己才肯出手。
眼下他不计前歉,主动施救,对方还如此不领情,实是不识好人心。
石韦岂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便想这医术不露出罢。
他遂是淡淡一笑:“石某正是因在南唐受人陷害,不被赏识,又听闻大宋朝招贤纳士,有上国气象,所以才背景离乡,不远千里来投奔。既然小姐不信任石某,那还是请二殿下请御医来吧。”
石韦说着,向着赵德昭拱手歉然一礼。
他这一番话,与其是说给那小公子,倒不如是说给赵德昭听的。
果不其然,赵德昭听罢,神色顿时肃然起来,忙正色道:“我大宋朝广纳四海英杰,这国策向来未变,方才小妹她也是一时情况,言语冒犯处,还请远志你莫要见怪。眼下救人要紧,还请你出手一治吧。”
“二哥哥——”
那小公子还待说什么,赵德昭却打断道:“小妹不必再多说,我相信石远志。”
皇兄都把话说到这般份上,那小公子只好不悦的闭上了嘴。
“多谢二殿下信任,那草民就尽力而为了。”
他拱了拱手,接着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痛得死去活来的乌梅身上。
石韦照例先为她号了一番脉,接着又望了一番她的面相及舌色,正准备询问她病情时,不想这乌梅突然间俯下身来大吐起来。
她这般一吐,跟前的赵德昭避之不及,大股的污秽之物便被沾了一身。
乌梅大惊,忙是忍着痛苦道:“二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请二殿下恕……恕……“
那“恕罪“二字还未出口时,赵德昭却微笑着宽慰道:“没事,你莫要在意,还是让远志为你好好诊视吧。”
就算是寻常人这般被吐了一身,纵使不责怪至少也会有几分厌恶,而这赵德昭却连眉头都眉皱一下,这份气度,只令石韦心下暗暗佩服。
不过经过这一番诊视后,石韦对她的病也诊得七七八八,便道:“依姑娘的病情来看,你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怎么可能,会有谁要下毒害她呢?”那小公子似有不信。
石韦却淡淡道:“中毒有很多种,不见得非是有人下毒,可能是药物中毒,也可能是食物中毒。据这姑娘的情况,我猜多半可能是食物中毒,不知她此前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听他这般一解释,那小公子才有些半信半疑,却又道:“我们一路来樊楼的路上,只是吃了些寻常小吃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若说是食物中毒,那岂不早就有人先被毒到。”
“你们究竟都吃了什么小吃,事关病情,还请小姐好好回忆一下。”
那乌梅回想了一阵,哼哼唧唧道:“也没什么,我就记得我吃了甘草冰水汤、辣萝卜、梅子姜、干杏仁还有生腌水木瓜,就记得有这些。“
“干杏仁,你吃过杏仁?”石韦眼眸一亮。
乌梅点了点头:“是啊,我平素最爱吃杏仁,可是也从没吃坏过身子呀。“
石韦心中已有了底,便又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日所吃的杏仁里,是不是有不少都是苦的。”
此言一出,那乌梅吓了一大跳。
她惊讶之下,一时竟是忘了痛一般,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就是有了。”石韦笑了笑,又道:“但不知你吃了多少苦杏仁?”
乌梅结结巴巴道:“我大概吃了**个吧,今天那家的杏仁也不知怎的,会有那么多苦的,我本是想丢了的,可是又觉得可惜,就都吃了下去。”
听到她这一番话,石韦已然成竹在胸。
他便是向赵德昭拱手道:“二殿下,这位乌梅姑娘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苦杏仁中毒而已。
“苦杏仁中毒?“
赵德昭和在场众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他们这些外行人看来,杏仁只是坚果小吃而已,怎想到竟会致人中毒。
石韦便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杏仁是食物不假,但那苦杏仁却是一味药材,虽有止咳平喘、润肺通便之功效,但若大量服用就会引起中毒,致人眩痛和恶心呕吐,这一节,《千金要方》中早有详载。“
石韦这“专业术语”一出,立时便镇住全场的怀疑。
那乌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当时吃了之后就一直觉得不舒服,石公子,我这痛得太过难受,你可有药解我这毒症吗?”
这男扮女装的小丫环,这时乞求起来,却不敢正视相看石韦,想来是因方才伸腿一绊的那恶作剧,这时却反而要求被她所整之人,心中自有愧意。
石韦既已决定出手,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她再一般见识。
“解这苦杏仁之毒也简单的紧,只消取绿豆十钱,将其捣碎,加水一大碗,煮沸之后滤取其汁,再和以二钱白糖服之,毒症自然可解。“
石韦开出了药方,赵德昭虽觉得这绿豆汤解毒有点奇特,但还是赶紧令人依方照作。
这樊楼是天下第一大酒楼,各色的吃食自然是应有尽用,何况区区几钱绿豆。
二皇子一有吩咐,樊楼的东家自是赶忙亲自出马,不消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便送上了望仙阁。
痛苦不堪的乌梅也顾不得烫,端将起来一碗喝了个干净。
最初之时,她还是痛苦得的直哼哼,渐渐的,随着药性的发作,先是不再感到恶心,接着连腹中的痛苦也悄然散去。
半个时辰之后,乌梅终于恢复了正常。
围观的众人,见她他急症痊愈,无不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到此时,众人对石韦不禁又平添了几分钦佩,皆想这南唐来归的布衣青年,实在是不同寻常,不仅是文采绝艳,更难得的是还有一手精妙的医术,这般身怀两种独到之学的才俊,实在是难能可贵。
赵德昭亦是一脸的欣赏之色,微微点头,又道:“乌梅,远志救了你一命,你还不快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那乌梅病是好了,可脸色却越发难看。
显然,那种难看不是来自于痛苦,而是源于内心的惭愧。
她扭捏半天,只得向石韦盈盈一礼,低着头小声道:“乌梅多谢石公子救命之恩。”
石韦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谢,只要姑娘你以后不要再伸腿绊我就好了。”
这小妮子方才整蛊自己,先前是不能见死不救,眼下她病情已好,当然要让她受点教训。
果然,赵德昭一听这话,想起方才石韦那个踉跄,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乌梅,方才是怎么一会事,你为何要故意伸腿跘远志?”
“奴婢,奴婢……”
乌梅一听,顿时羞惭满面,窘得只顾抵头揉衣角,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场的诸人似乎并不认识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但听二殿下称她为小妹,便都在揣测这是哪位公主,或是宗室的郡主。
眼下发生这种尴尬的场面,那小公子颜面无光,诸人忙是很知趣的告辞。
片刻间,诺大的望仙阁,便只余下石韦几人。
见得众人散尽,那小公子只得不情愿的向石韦道:“适才乌梅冒犯了石公子,都是我这做主子的教导无方,我在这里向石公子道歉了。”
她说着,又向自己丫环瞪了一下,乌梅面露惶色,忙也万般惭愧道:“奴婢一时糊涂,冒犯了恩公,还望恩公恕罪。”
石韦教训过这小丫环,也找回了面子,当着二殿下的面,又岂会真跟她一介女流一般见识。
当下他便道:“二位言重了,说起来也是草民冒犯殿下在先,该是我向殿下道歉才是。”
“怎么,你们两个先前就认识?”赵德昭又糊涂了。
石韦正待解释时,那小公子却忙道:“二哥哥,我想起府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别与皇叔父说啊,要不然我真的就要挨训了。”
小公子叮嘱了几声,忙不迭的带着丫环逃离了望仙阁。
赵德昭便只好问石韦。
石韦便将先前在州桥上,他们争抢冰糖果子之事,向赵德昭说了一遍。
末了,他又歉然道:“草民不知公主殿下的身份,若早知的话,自然不敢与殿下争。
听罢这番故事,赵德昭不禁哈哈大笑,摇着头叹道:“我这妹妹自小受父皇宠爱,有时是会有点古怪性子,远志你也别见怪。还有,珍珠她也不是公主,只是郡主而已。”
郡主?
石韦的思绪立时转到了赵光义和赵廷美身上,细想着这两个宗室的家谱,一时却想不起他们谁有一个叫做珍珠的女儿。
这时,曹琮却惊讶道:“二殿下,莫方才的竟是柴郡主不成?”
赵德昭笑着点了点头。
柴郡主!
莫非,这女扮男装的小公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杨六郎的妻子,那位大名鼎鼎的柴郡主不成?
石韦惊讶之时,赵德昭却道:“珍珠虽是前朝周世宗的女儿,但父皇他与世宗情同兄弟,故是自幼便将珍珠收在宫中,当作亲生女儿来养,比对待其他兄弟姐妹都要恩宠。”
听过赵德昭这番话,石韦终于是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传说中的柴郡主也给我碰上了。”
他心中暗自感叹,回想着柴珍珠那女扮男装的样子,怪不得会帅到让他都有几分嫉妒。
此时,石韦忽然有种强烈的好奇,想要看看那柴郡主换上女儿装之后,会是何等一副容颜。
“柴郡主,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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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另类
“曹虞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如何与远志认识的?”经过了这一番的波折后,赵德昭还没有忘记先前的那番疑惑。.org
曹琮便感慨道:“实不瞒二殿下,当年臣奉命潜往南唐刺探军情,身负重伤险些陨命,若非是石远志,臣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当下,曹琮便将他当年如何被石韦所救,前番出使南唐,又是如何与石韦重逢,乃至石韦怎样为卢多逊治病,又为何受人诬陷,无法在南唐容身,被迫随自己北投大宋,诸般前因后果,不敢稍有隐瞒的道与了赵德昭。
直到此时,石韦才知道曹琮竟是把他的底细打听得如此详彻,不禁对大宋的情报刺探系统刮目相看。
待到曹琮说罢,赵德昭的一脸的狐疑已随之烟销云散。
此时,这位二殿下的表情,除了欣赏之外,又多了几分同情之色。
“远志你这般才华横溢,却不为那李煜所容,这唐国你离开的好,我泱泱大宋朝,正是你一展所长的真正舞台呀。”
赵德昭的宽慰鼓励之词,显然已在暗示,他对石韦充分的欣赏与信任,已有打算栽培之心。
这般态度,正是合了曹琮今日的用意。
石韦却谦然道:“二殿下过奖了,臣只是一个小郎中而已,投效大宋,只想着开一间医馆治病救人,哪里敢奢望许多。”
赵德摇头道:“远志你不必谦逊,以你的文采,单只做一名郎中实在是屈才,你何不参加明年的科考,我料想以你才学,必可高中。”
听得此言,石韦的心头不禁一震。
他很清楚自己所谓的“文采”,其实不过是抄袭些后世的诗词歌赋而已,而科举考试却绝非诗词这么简单。
石韦知道大宋朝的科举设有进士、九经、五经、明经、明法等**种,考试的科目有经义诠释、策论等诸般内容,想通过这样的考试,非得对四书五经等官方指定的圣人之书精通不可,而且还得能写一手好的古文。
石韦自问没有这个能耐,若是真去参加科举,岂不非漏馅不可。
不行,打死我也不能去参加科举!
石韦笃定了主意,遂道:“承蒙二殿下这般看重,草民实是受宠若惊,只是草民只想潜心修医,无心于宦海,这科举嘛,草民真的是不想参加。”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是赵德昭,就连潘紫苏和曹琮亦是吃了一惊。
潘紫苏自不用说,出身于官宦之家,在她的世界观里,读书人若不谋得做官,读书又有何用?
眼下听得石韦竟似不愿为官时,潘紫苏心下当然就急了。
曹琮先前则听石韦讲过,他于诗词之道尚有些研究,至于其他则生疏得紧,故是曹琮便以为石韦是担心自己词写得好,文章却一般,参加科举万一不中岂非让他们失望。
念及此,曹琮便笑呵呵劝道:“远志呀,你这话就错了,正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一身的才学,若是不为朝廷效力,岂不是糟蹋了。”
“可是……”石韦眉头暗皱,欲待再找借口。
那曹琮却紧接着又道:“再说了,有二殿下做你的荐主,再加上你自己的才华,高中无疑,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曹琮这是在委婉的把石韦拉入赵德昭门下,而这位二殿下也微微点头,以示默认。
宋之科举依隋唐旧制,录取进士之权完全掌握在主考官手中,皇帝并不进行任何干预。
便是因此,那些台阁重臣,有时便会在考试之前,向主考官推荐一些自己欣赏的考生,名为“公荐”。
这种潜规则,其实南唐与北宋都存在,只不过赵匡胤治国清明,政治风气远较南唐积极向上,故而大臣们所推荐之人,也多是确有真才实学之辈。
以赵德昭的身份,他所推荐的人选,主考官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曹琮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只是他们却无人知晓石韦真正的底细,谁又会想到这个能写出那般绝世词作的年轻人,竟然连一段简单的古文文章都可能写不出来。
曹琮把话说到这份上,赵德昭业已表现出极为看重的样子,这个时候石韦若再推拒,倒显得有点不识抬举。
思绪翻飞之下,石韦忽然心生一念。
当下他也不及多想,便道:“实不瞒二殿下,草民之所以不想参加科举,却是因为我觉得这科举之道,皓首穷经一生,苦心钻研圣人之言,就算写得一手好文章,却未必有经世致用的实干之才,便是因此,草民才不愿参加。”
石韦这话,着实将曹琮吓了一跳,要知这科举乃国家选官的大制,石韦此言,分明有抨击国策之嫌。
惊诧之下,曹琮连连向石韦使眼色,石韦却只假作不知。
赵德昭同样很震惊,只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却渐渐沉默下来。
“经世致用,经世致用……”
赵德昭口中喃喃的念着这个闻所未闻之词,似乎是若有所思。
这经世致用四个字,乃是出再于明末思想家顾炎武之口,他主张学习、征引古人的文章和行事,应当以治事、救世为急务,而非不切实际的空虚之学。
经世致用四个字,恰好是打中了科举的软肋。
石韦看得出来,赵德昭是一位听得进良言的皇子,所以他情急之下,才搬出这一番道理来,试图说服赵德昭不再逼他去参加科考。
正如石韦所料,赵德昭先是狐疑沉默了一阵,忽然间,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释然开悟般的惊喜之色。
“好一句‘经世致用’,远志,你这想法虽然有些特别,不过我觉得却很有道理,嗯,看来我果没看错,你当真是难得的异才。”
那边曹琮就愣怔了,原还为赵德昭会怪责于石韦,却没想到,这一番“怪诞”的言论,却反而更加赢得了赵德昭的青睐。
石韦却淡然笑道:“草民只是一己愚见,难得二殿下这般开明,草民钦佩之至。”
赵德昭欣然一笑,抚着他的肩道:“你既不愿参加科举,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我想邀你做我府中的宾幕,这你应该不会再为难了吧。”
所谓宾幕,无非论赏诗词,出谋划策,这般不必露短的差事,何乐而不为。
当下石韦便拱手道:“承蒙二殿下如此看重,草民岂敢不从。”
赵德大喜,笑道:“好好,甚好。”
一旁的曹琮却暗叹石韦高明,便想若是参加科举做官,乃是当朝之臣,而若做了二殿下幕僚,将来那就是新帝宠臣。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石韦这一招看似放弃了眼前的风光,却是以退为进,为长远做了精细的打算。
“高,实在是高啊。”
曹琮暗向石韦挤眉,眼色中尽是赞服之意。
石韦岂能猜不出这位官二代在想什么,心中却叹:兄弟,你想多了,宦海波涛汹涌,看似风光,却怎及得我做一个幕后闲人潇洒快活啊。
方自感慨时,忽见一名侍从模样的人入得望仙阁来,向赵德昭递上了一道帖子。
赵德昭拆将开来看了一遍,笑道:“是四叔邀我明日去他府上参加蹴鞠,远志,曹虞侯,你二人若是有兴趣,不妨一起来吧。”
“蹴鞠?不就是踢足球么……”
石韦回想起自己当年在学校球场上的“叱咤风云”,兴致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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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野蛮”王爷
蹴鞠自战国时就有,唐代时成了一项朝野流行的普遍运动,至这宋朝时,依然是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酷爱的一项玩乐活动。.org
赵德昭口中的“四叔”,便是赵匡胤的四弟,齐王赵光美。
石韦早在定居汴京不久,便听说这位齐王是个狂热的蹴鞠爱好者。
别家王公贵戚,府中也就是修个园子池塘什么的,这位齐王可好,干脆把花园给拆了,在自家府中修了一座专供蹴鞠的鞠城。
如今听闻这齐王办蹴鞠赛,又正好被二皇子邀请,石韦便想自己这个院队主力中场,虽然比不上职业球员,对付赵德昭这班业余选手还是绰绰有余吧。
何况他也想亲眼见识下,这个时代的足球赛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他便欣然应邀。
赵德昭又问曹琮愿不愿意一起来凑个热闹,石韦原以为他会巴不得参加这等皇亲贵戚主办的高层娱乐活动,却没想到曹琮竟以有公事为由,委婉的拒绝了赵德昭的邀请。
说定了时间,石韦便怀着狐疑,告别了赵德昭,离了这樊楼。
一出大门,石韦尚未及问时,曹琮却先道:“石兄,你怎的也不看我眼色,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去齐王府蹴鞠。”
石韦一怔,奇道:“曹兄你今儿个拉我来樊楼,不正是想帮我结交二殿下的么,眼下有机会顺道再结识一下齐王,如此好的机会,难道我还应该拒绝不成?”
曹琮摇头一叹,似乎有难言之饮,便是将石韦拉到了一处偏避小巷。
看了一眼四周无人,曹琮才低声道:“远志你是不知道,蹴鞠是没什么,可你胆子也太大了点,京城谁不知道,敢跟齐王殿下玩蹴鞠,那可是轻则摔个鼻青脸肿,重则断胳膊断腿。”
曹琮说得是声情并茂,只把旁边的潘紫苏吓得花容微变。
石韦却愈发的好奇,笑道:“我是去蹴鞠,又不是打仗,不至于像曹兄说得这般严重吧。”
曹琮见他不信,便煞有介事的个中将原由说了一遍。
原来这大宋朝的蹴鞠与唐时还是有所不同的。
唐时的蹴鞠是双球门,与现代的足球场地颇为相似,蹴鞠队员间常有身体接触,对抗性强。
至大宋时,这蹴鞠就渐渐流行起单门来,双门队员各居半场,彼此交替着往中央高悬的环形小门里踢,谁入门的多谁就获胜。
宋时的这般踢法,重在单人的技巧性,表演性增强了,但对抗性却减弱了很多,算得上是蹴鞠运动的退步。
只是这位齐王性情豪烈,不喜现下这种花巧的杂耍踢法,专门与流行风向背道而驰,偏爱玩唐时那种激烈对抗的蹴鞠。
再则,你齐王是堂堂王爷,你关上门来爱怎么踢就怎么踢,谁也不会管你。
可是这赵光美却偏不,似乎是嫌自己跟一帮仆从踢没意思,隔三岔五的就会邀请汴京那些相识的权贵官宦们上门陪他踢。
这一场蹴鞠下来,不少官员们都会受伤,久而久之,汴京城的官宦们便对齐王的蹴鞠之邀“闻风丧胆”,只是齐王的面子他们自也无人敢不给,便只好烧香拜佛,盼着自己别被邀请。
“去岁之时,我大哥就收到了齐王的帖子,结果才踢了半场,就给撞得跌断了胳膊,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好。”
末了,曹琮又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以此来证明齐王府蹴鞠赛的“恐怖”。
听到这里,石韦也稍稍有点发了悚。
潘紫苏更是直接劝道:“远志,既是那齐王蹴鞠如此野蛮,我看你就别去了,若是为了一场蹴鞠给踢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石韦也想推了,权衡了一下,却叹道:“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先前我已经答应了二殿下,这时若再反悔,岂非让二殿下以为我是言而无信之人。”
听得他这番,潘紫苏虽然担心他出事,但也无可奈何。
曹琮却拍着他的肩,很郑重的说道:“石兄,事到如今,兄弟我也没办法,只好祝你好运了。不过所幸你是个郎中,到时候若是被撞出个‘三长两短’来也不怕的。”
他这话明显有开玩笑的意思,石韦无奈一笑,拱手谢道:“那我就承曹兄你吉言了。”
打趣几句,二人便是告辞。
石韦与潘紫苏回往府中,他自己不言,潘紫苏便将樊楼文会之事,代为告知了一众家眷。
樊佩兰等人听闻石韦受到了大宋朝二皇子的赏识时,自然又是欣喜不已,一众女眷们将潘紫苏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询问石韦是如何出风头的。
潘紫苏胸有笔墨,便是绘声绘色的将望仙阁的文会说了出来,只将众女眷们听得是一惊一咋,将石韦夸了又夸。
黄昏之前的时候,赵德昭又差人送来了一身蹴鞠行头,以及印有他印符的通行腰牌。
当天晚上,石韦用回家时顺道买来的鞠球,穿着那身行头在院子里练习了一通。
这宋代的鞠球,乃是用十张牛皮缝的,密砌精缝不露线角,做工相当的精细,除了弹性及不上现代足球外,其他方面都还凑合。
石韦又是踮球,又是射门的,折腾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生疏了大半年的球技给找了回来。
樊佩兰这些一旁观看的女眷,瞧着石韦竟有这等出色的蹴鞠技术,自然又是吃了一惊。
本来石韦是想着明天的球赛,好好过一把瘾,但想到曹琮所说的“可怕”,便盘算着明天这场蹴鞠,进球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保命”。
有了这样的念头,石韦琢磨了半天,心想明天的蹴鞠,最容易受伤的自然就是小腿,而二殿下送来这身行头虽然霸气侧漏,但却独缺了一副护腿。
于是石韦就画出图样,让丁老汉连夜动手锯出两块护板,又请樊佩兰用布将之缝装起来,做出了一副简易的护腿。
次日一大清早,石韦尚在洗盥之时,二皇子府的车马便已先到。
石韦匆匆的将行头穿好,乘了马车便直奔齐王府去。
一刻钟后,车马抵达齐王府,石韦出示腰牌之后,便被王府的仆丁引往了后府的鞠城。
隔着鞠城的高墙,石韦已隐约能听到“砰砰”的踢球声,以及阵阵“传球”之类的吆喝,想来是早到的选手们正在热身。
转过一道弯,正待迈入鞠城大门时,冷不丁差点与一人撞到。
两人都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一步,石韦抬头一看,却惊奇的发现,眼前这人竟然就是柴郡主。
此时的柴郡主,竟然还是一身鞠手的打扮,应该也是来应邀参加比赛的。
而且,柴郡主的行头还和自己行头的颜色不同,看样子应该是敌方那一队的人。
“你……你也来蹴鞠?”柴郡主认出了他,惊问一声。
石韦拱手淡淡一笑:“草民是应了二殿下之邀,只是草民水平稀疏的紧,待会比赛开始时,还请郡主脚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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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愤怒的“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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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郡主那神情,分明是在惊讶,这个不同寻常的南唐人,不但作得一手好词,而且还会医术,如今竟然连蹴鞠都会。
他会的也太多了点吧!
最初的惊异之后,柴郡主再次打量了石韦几眼,当她看到他这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时,表情很快就平淡下来。
“看在你给乌梅治病的份上,一会比赛开始,我自会让你三分。”柴郡主口气傲的很,她似乎以为石韦只是来这里充数当陪衬的而已。
石韦却拱手笑道:“那就多谢郡主了,郡主请。”
柴郡主也赖得跟他多说,转身昂首迈入了鞠城之中。
石韦随后而入,发现二殿下和一些本队队员已经先到,正在场边活动着筋骨,研究着战术。
石韦上前相见,赵德昭便将他与其余队员介绍认识,原来这些人也多是他府中的宾幕,平素都有蹴鞠的爱好,赵德昭就把这些人召集起来,组织了一支球社。
“二殿下,咱们今日不是和齐王对阵吗,怎的柴郡主也上场,到时候踢赢了,岂不让郡主难堪。”石韦问道。
赵德昭道:“你可别小瞧珍珠,她的蹴鞠之术可是是拜四叔所学,在汴京城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呆会若再加上四叔,他们师徒二人齐上阵,够我们受的了。”
赵德昭的口气中,竟是暗含着几分惧意。
听得他这话,石韦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柴珍珠。
这位前朝的遗珠,现下正混在一群男人堆里,扭动着腰技,伸展着胳膊,不时的还对其他队员指指点点,俨然一副队中老大的样子。
大宋的女子,果然有前唐遗风,这般风骨性情,当真与后世所看的清宫戏里那些女人不一样呢。
石韦心中这般如是想时,鞠城大门方向,一名身形壮硕,相貌英武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壮汉的簇拥下,昂首阔步的进来。
柴郡主那一队的人,忙是迎上前去见礼。
石韦便想这定是那齐王赵光美到了。
果然,赵德昭也忙带着他们这么这一队人迎上前去,长身一揖道:“德昭见过四叔。”
赵光美摆手道:“早跟你说了,来四叔家里就别这么客气,你这小子总改不了。”
这齐王虽然地位尊贵,但却十足的武夫气慨,显然也是一个豪性之人。
赵德昭笑了笑:“礼数不可轻废,不过这场蹴鞠赛,侄儿怕是就要‘以下犯上’了。”
“好啊,几日不见,你倒是硬气起来了,怎么上次还输得还不服气么。”赵光美口气好大,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这齐王殿下把赵德昭身后的队员们扫了一眼,又不以为然道:“我看你的这班人马还是上回那一批,德昭,不是四叔说你,这些人都草包软蛋,一捏就碎,你想挑战四叔,至少换一拨厉害点的吧。”
赵德昭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四叔的“狂妄”,只淡淡而笑,将目光投石韦,“侄儿的人也不是没换,今日就添了一名新人。”
看得赵德昭眼色,石韦遂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齐王殿下。”
赵光美斜首瞟了石韦一眼,不以为然道:“看他这小身板,估计又是你招揽的什么书生文士吧,都长得跟小鸡仔似的,你这换人跟没换有什么区别。”
听到“小鸡仔”这三个字时,石韦差点就想笑出来,亏得齐王也想得出来如此比喻,忽然之间,石韦反倒觉得这位大大咧咧的王爷,着实有几分粗鲁的可爱。
不过赵光美的“鄙视”也确实没错,尽管石韦一米七七的个头,身子自问也不算弱,但跟齐王身后那一班虎背熊腰的壮汉相比,这“小鸡仔”的比喻倒也不算过份。
赵德昭这边的人被赵光美这般贬低,都觉颜面无光,个个低垂着头,尚未开战士气便输了一程。
至于那二殿下,似乎性情过于温和,面对着四叔挑衅的言辞,只是勉为其难的笑着,却不知反击以振士气。
见得此状,石韦便道:“殿下确实言之有理,不过这蹴鞠比得不光是力量,还有技巧,眼下比赛尚未开始,胜负只怕未可知。”
此言一处,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那原本面带藐视的赵光美,此刻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奇色。
他上下打量了石韦几眼,咧着嘴笑道:“行啊德昭,你新招的这小子倒还有几分硬气,不似其他的都是软蛋,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些什么技巧。”
赵光美兴致一起,当场便给自家队员吩咐下去,今日这场蹴鞠赛,动作要比往日收敛几分,这一回他要纯以技巧取胜,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
齐王这般一下令,德昭这边的队员们都暗松了一口气,庆幸今日运气好,不用断胳膊断腿了。
两方队员散罢,再稍加准备就要开赛。
赵德昭却拉着石韦道:“远志,你的胆量还真是不小,敢公然顶撞四叔,我适才还真为你捏了一把汗。”
石韦却淡淡笑道:“我看齐王殿下性情豪迈,非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适才我斗胆开口,只是想用一下激将法,让这比赛对我们对利,没想到齐王殿下还真的中招了。”
石韦岂是那种信口妄言之人,他心思细腻,方才察言观色,已对赵光美的性情有所了解,故而才会出人意料的“口出狂言”。
赵德昭恍然大悟,不禁赞叹道:“我与四叔相处多年,却不及得你第一次见面了解他的性情,远志,你这眼光果然了得。”
石韦笑道:“殿下过奖了。不过齐王这么一下令,只要他们不再倚仗身体冲撞,这一次咱们就有取胜的希望。”
石韦原以为德昭会信心大增,却不料他仍是眉头紧皱,叹道:“你可小看了四叔了,他的这支蹴鞠队之所以能横扫京城,凭得不光是身强体壮,球技那也是一等一,这场蹴鞠赛,我们只要输得比上次少几球我便满足了。”
赵德昭这话令石韦大感意外,俨然这场比赛成了中国队对巴西队一样,只要输球比以往少,甚至能打进一球就算胜利。
如此颓废的目标,实在不是石韦的风格。
石韦正待说几句鼓励之词时,那边赵光美已经摩拳擦掌,吵着要开始。
于是赵德昭便不再多言,示意比赛可以开始。
随着一声锣响,这场蹴鞠赛正式开始。
齐王队果然气势汹汹,方一开球就全线压上,赵光美本身更是带着球左冲右突,转眼间已突破到了本方门前。
正当赵光美打算开脚一射,夺一个开门红时,身前陡然间被一个身影挡住。
阻挡住赵光美的人,正是石韦。
赵光美心下不屑,壮硕的身体却似猿猴一般的灵巧晃动,想用假动作晃过石韦。
石韦早看出他的意图,假意被晃往左边,就当赵光美以为晃人成功,刚要带球从右侧突破时,石韦身形陡然一闪,右脚一伸,轻巧的便从赵光美脚下断下了鞠球。
断球的一瞬间,石韦脚下顺势加速从赵光美身边掠过,带着球便向对方大门扑去。
志信满满的赵光美根本没有想到,有人竟能从他的脚下断球。
当他从愣怔中惊醒,猛回头时,却见石韦已如风一般,不可思议的连过数人,正势如破竹一般向着本方球门冲去。
“这怎么可能……”
赵光美满脸震惊,仿佛看到了生平最不可思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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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较劲
凭心而论,当石韦见识到赵光美的球技时,还真是有点赞赏的心思。.org
不过他的自信也是因此而确立,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齐王的球技虽然厉害,但比起自己还是要逊色三分。
他断了赵光美球的一瞬间,仿佛震撼了全场,不光是赵德昭及本方队员,那些对手似乎也被震蒙了。
借着对方情绪波动,精神不集中的空隙,石韦步履如飞,盘球连过数人,转眼间已逼近对方球门。
便在这时,眼前同样出现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阻拦他前进的人,正是柴郡主。
“珍珠,拦住那小子,别让他射门。”身后的赵光美气急败坏的大叫着,正拼命的回追过来。
柴郡主情绪冷静,精神集中,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石韦。
石韦连着做了几个假动作都没能晃开柴郡主。
身后的敌方队员正在迫近,眼看他就要为敌方围抢。
这个时候,石韦别无选择,低声道了一句:“郡主,得罪了。”
说着他便撤腿做了一个要大力抽射的姿势。
柴郡主没想到他会在此间大脚射门,这样一个距离,自己若是被球踢中,那可是够受的。
她到底是女儿家,心中一慌,本能的便闭上眼来,紧张的欲要硬挨这一下。
就在柴郡主闭眼的瞬间,石韦的脚已抽出。
只是这一脚将及球时,他却猛然收力,脚尖轻轻的一拨,那鞠球竟是从柴郡主两腿之间穿裆而过。
预想中的鞠球没有狠狠的砸在身上,当柴郡主驱散恐惧,强行睁开眼时,却惊骇的发现,鞠球正从自己双腿间滑落。
擦身而过的石韦,留给她一个略带得意的笑。
那个笑,不知为何,令柴郡主心头微微一震,一时间竟忘了追击。
失神的一瞬,石韦已带球而过,飞起一脚用尽全力,那鞠球呼啸而出,如流星一般狠狠的撞入球门。
一球入门,石韦当真找回了当年学校球场上的纵横快意。
他下意识的高兴起双手,准备迎接庆祝入球的欢呼声音,却惊奇的发现,整个鞠城内一片沉寂。
看台上的观球者,目瞪口呆。
球场上,双方队员目瞪口呆。
赵德昭、赵光美,还有被穿了裆的柴珍珠,一个个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他。
看到那一张张诧异的脸时,石韦才想起自己并非是在学校的球场,而是在千年之前的鞠场。
作为一名“小鸡仔”,连过齐王和柴郡主,拔得头筹,这种破天荒的事,不让人惊骇才怪。
石韦遂是放下双臂,面露出歉然之笑,向着柴郡主拱了拱手:“郡主,这头一个球,承让了。”
柴郡主眉色紧凝,表情之中流露着几分尴尬,显然还在为自己被过裆的窘样感到难堪。
这个时候,二皇子队的鞠客们才仿佛从梦中境醒一般,欢呼雀跃之声如春雷般响彻鞠城。
众人喜不自胜的围了上来,赵德昭更是难抑内心的喜悦,拍着石韦的肩兴奋道:“远志,真没想到你的蹴鞠之术竟如此了得,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石韦心中得意,嘴上却谦逊道:“我也是闲暇之时偶尔会玩一玩罢了,方才那一球,只是承蒙齐王和郡主她们脚下留情,还有殿下你们的配合好而已。”
露脸而不骄,石韦深谙其中之道。
左右鞠友们听着这话舒服,赵德昭对石韦也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那齐王赵光美却手托着鞠球,扁着嘴道:“那石什么的小子,没想到你确实还有两下子,很好,有你这样的对手,本王踢起来才有兴头。方才只是本王一时轻敌,让你侥幸先进一球,接下来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赵光美丢下这一句狠话,将左右鞠客召集来,再次叮嘱了一番,方才叫重新开始比赛。
接下来的比赛当中,齐王一队果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连连破门得分。
二皇子队整体实力较弱,若非是有石韦这个“外挂”存在,早就被打成了漏勺。
石韦此战,只是为了给二皇子睁得颜面,尽管他完全有能力,凭着一己之力掀翻对手,但为了顾全齐王的面子,石韦却并未用尽全力。
他的原则很简单,争取保平,齐王队每进一球,他就扳回一球,比分相当时,他就打酱油。
转眼之间,一场比赛眼看着就要收尾。
石韦久不上阵,这一场球跑下来已是累得半死,原想比赛马上结束,双方平局收场就可以休息了,却不料这个时候本方防守队员出现失误,被柴郡主断球成功攻入一球。
如此一来,在这将近结束的时候,齐王队竟是领先了一球。
“柴郡主,好球啊。”石韦喘着,向着迎面而来的柴郡主赞道。
柴郡主现下也已是香汗漓汗,一张俏脸通红如霞,胸脯因是大口的呼吸而起起伏伏,尽管穿着男装行头,仍然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她的目光中,明显有几分较劲似的得意,似乎在向石韦比拼球技一般。
面对着石韦的称赞,她却只是冷哼了一声,从他的身边扬长而过。
擦肩而过时,石韦嗅到了一股女儿家淡淡的汗香。
最后时刻被超出一球,二皇子队的鞠客们显得有些沮丧,石韦便鼓励他们不要灰心,只要比赛还没结束就还没输。
锣声再起,二皇子队振奋精神,在石韦的带领下,发进了最后一次进攻。
这一次事关着颜面,石韦没有再保留实力,他带着球,一次次的晃过对手,长驱直入,径直杀如对方纵深。
齐王队怎会想到石韦会在最后时刻爆发,被他这般左冲右突,立时便搅乱了阵脚,竟是无人能够阻拦他前进的脚步。
球门就在眼前,这时,柴郡主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石韦没有功夫跟她纠缠,球往右侧一扣,想要利用速度的优势过了她。
柴郡主到底是女流之辈,气力本就不及他,再加上方才那一球已是拼尽了体力,这个时候石韦一加起速来,她根本无法追上。
眼见着自己将要被趟过,柴郡主不及多想,竟是想伸脚竭力想去截断。
她这一伸腿不要紧,正好与石韦的小腿撞击。
石韦一个踉跄向着跌去,险些被绊倒在地。
他稳住脚步,刚想带球继续前进时,却听得身后“啊”的一声尖叫。
回头瞥去,他却惊异的发现,柴郡主竟是倒在了地上,正捂着着腿裸痛叫不休。
这时石韦才猛然想起,自己可是绑了临时发明的“护腿”的,那柴郡主可是全无护具,两人小腿这般狠狠一撞,看她那样,岂非受伤不成。
念及此,石韦便再无进球之心,他几步奔回柴郡主身边,扶着她问道:“郡主,你的腿是不是伤到了?”
柴郡主痛得花容扭曲,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微微点头。
他赶忙扶着她躺平,小心翼翼的撕开了她的右腿裤角,果然看到小腿下部接近脚裸处肿了一大片,看那情形,竟似伤的很厉害的样子。
这时,齐王等人也奔了过来,一见柴郡主受伤,都是大为震惊。
齐王急是吼道:“来人啊,速去传御医来。”
石韦却手一摆,说道:“只是扭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去请御医,有我就够了。”
“你?你一个书生,顶个屁用?”齐王心急之下,当场爆出粗口。
赵德昭忙从傍解释道:“四叔莫要担心,我忘了告诉你,远志他还是一个医术精湛的郎中。”
“这小子还会医术?”齐王那焦虑脸上,瞬间涌起惊奇之色。
第十五章 此人甚奇
“柴郡主动弹不得,速去拿一副单架来,将郡主先抬进屋里再说。.org”
石韦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一进入治病救人的医生角色中,他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位皇子和一位王爷,俨然他才是这齐王府掌控全场的主宰。
赵光美虽然满腹狐疑,但惦念着柴郡主的伤势,赶紧依着石韦的吩咐大吼下令。
片刻间一副单架便到,石韦不放心别人,亲自将痛苦难当的柴郡主抱起,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担架上,然后才指挥着王府仆从,一路赶往了府中厢房。
进得屋中,石韦又亲自将柴郡主抱到床上,接着才撩起她的裤腿,仔细的再次检查她的伤势。
粉白的小腿上,已然是肿了一圈,看样子甚是吓人。
见得这般可怖之状,柴郡主咬着唇慌问道:“我的伤怎么样,是骨头断了么?”
石韦也不理她,只专心的检查了半晌,方才道:“放心吧,只是扭伤,并非骨折,用不了几天就可恢复如初。”
安慰过她,石韦又命人去取些冰块来,用毛巾裹着敷于患处。
此时正当冬末春初,气温尚在回升的过程中,到处还都在结冰,从府中池子里凿些冰也不是什么难事。
待到下人把冰块取来,石韦亲自为她弄好冰敷,又叮嘱她至少冰敷一天一夜,待肿痛稍稍缓解之后方才能撤去。
接着他又道:“冷敷只是缓解瘀肿,柴郡主若想尽快痊愈,我还可以回去调制一副速效的扭伤跌打药,保证郡主这伤在五日之内便可恢复。”
此时敷了冰,柴郡主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眼见石韦这般细心关怀,她的眉色间,不禁掠过几分感激之色。
“那就有劳你了。”柴郡主低声谢道。
石韦淡笑道:“郡主客气了,说起来郡主受此伤还与我有关,当时我若再小心些,郡主怕就不会此苦楚了。”
先前的冲撞,明显是柴郡主违规,石韦这般“自责”,却是在以退为进。
果然,柴郡主听得此言,眸中不禁闪过愧色。
她勉强的露些几分嫌意,不好意思道:“这怎能怪得了石公子,那时是我心切,不该伸那一脚,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
“郡主不必自责,当时那般激烈的时刻,谁又会想那么多,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伸腿。”
石韦很是大度,温言宽慰于她,说着又再次细心的检查起她伤口冷敷的是否合适。
柴郡主的表情这才好过一些,她拢起鬓角的发丝,看着眼前这个埋头关怀于她的人,先前的那些芥蒂似乎也尽散了,她的眼眸中,隐约闪烁着几分感动之色。
忽然间,柴郡主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对了,方才与你撞腿之时,我痛得这般厉害,怎的你好似一点事都没有。”
石韦一怔,遂是将护腿解下,手指敲击着里面的木板,笑道:“若不是有这东西保护我的腿骨,这会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我的了。”
柴郡主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护腿,是我昨晚自己做的。我是想这蹴鞠中最易受伤的就是小腿,所以才临时想了这么一个保护的东西,没想到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石韦解释道。
柴郡主将那护腿接过来,细细的端详了半晌,好奇的表情中,不禁又平添了几分赞叹。
眼前这俊朗的南唐人,词作得妙不可言,医术那般精湛,蹴鞠术又令人震撼,而且还如此的聪明,懂得发明“护腿”这般蹴鞠利器。
此刻,柴珍珠不禁对石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此人究竟还会带给她何等的出人意料。
石韦检查已毕,猛抬头时,却正撞上柴郡主那异样的眼神。
柴郡主脸畔掠过一丝绯红,忙将目光移开不与他对视。
“这位柴郡主,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石韦正自揣测时,外面下人却进来带话,说是二皇子和齐王都在外面等着信,迫切的想要知道柴郡主的伤势如何。
“郡主,今晚我回去以后就会配好跌打药,我明早就送往府上,郡主且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石韦起身出了内室,外堂之中,赵氏两叔侄正焦虑不安的踱步。
一见石韦出来,赵光美忽的便冲上前,急切的问道:“小子,珍珠的伤势怎样?”
石韦便好言宽慰了他们一番,又将自己所做的治疗手段,以及后续的方案如实道出。
那叔侄二人这才宽下心来。
赵光美抚着胸口喘了几口舒心气,突然间神情又紧张起来,忙对赵德昭道:“珍珠受伤之事,你可千万不可让皇兄知道,若是给他知道珍珠在我这里伤筋动骨,不把我叫进宫去痛骂才怪。”
当今圣上原是周世宗柴荣之臣,陈桥兵变夺了周家的天下,也许是出于心中有愧,也许是为掩天下人耳目做戏,总之对柴珍珠这世宗遗珠的宠爱,那是人尽皆知。
赵光美有如今这份紧张也就不足为怪了。
赵德昭当即笑道:“放心吧四叔,这等意外的小事,侄儿是不会向父皇多嘴的。倒是经历了这一场意外,我劝四叔以后还是不要让珍珠再玩蹴鞠了,她到底也是一个女儿家,身子骨娇嫩,经不起多少伤的。”
“你以为四叔想啊,我也是经不住珍珠巴巴的央求啊,再说,若不是让她上场,我也不会屡屡的输给你三叔了。”赵德昭抱怨道。
他口中的“三叔”,正是晋王赵光义。
汴京上流社会喜好蹴鞠,不少王公贵戚们都会养一些球社,一来闲时陪自己玩乐,二来彼此间搞搞比赛,赌些钱财寻个开心。
晋王赵光义自己虽是瘸子,踢不得蹴鞠,但却甚喜观赏,故而府中也养了一支球社。
汴京人都知道,若论蹴鞠,晋王府当派第一,然后才轮到齐王府。
这赵光美也是争强好胜之人,不甘心当这第二,几番挑战三哥的球社,倒霉的却是屡战屡败。
赵光美这时抱怨起来,忽然间眼眸一亮,兴奋道:“德昭啊,我看你幕下这个石韦球技当真了得,不知可否借给你四叔用几天,若是我的球社中有了石韦,下次一定能打败你三叔。”
听得此言,赵德昭与石韦对视一眼,神情中皆露惊讶。
第十六章 祖传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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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想自己临时替二皇子出战,本来就算半个外员,现下若再替齐王出战,那岂非成了外员的外员。.org
况且齐王性情豪迈,不拘小节,今天石韦差点把他给踢赢了,赵光美不以为怒,反而对石韦大为欣赏。
但是那晋王赵光义,虽有礼贤下士之名,但石韦也听说此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若是自己冒然替齐王出战,到时候是该卖力求胜呢,还是该踢假球装输呢。
未等石韦谦逊推辞,赵德昭却痛快道:“四叔若是想借人,侄儿岂敢有意见,只要远志答应便行。”
赵光美大喜,拍着石韦肩,笑呵呵问道:“石韦,本王很欣赏你的球技,你可愿替本王出战?”
我的二殿下呀,人情可不是这么卖的……
石韦心中暗暗叫苦,但到了这个份上,石韦岂好扫了齐王的兴致,只得拱手谦然道:“难得齐王殿下器重,我岂能不愿,只是我球技平平,到时候若是让殿下失望了,还请殿下莫怪才是。”
石韦先做了一番铺垫,好为自己准备好一条退路。
赵光美哪晓得石韦这番心事,耳听他应承下来,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场蹴鞠赛,因是柴郡主的这一场意外受伤而结束。
尽管最终以一分之差,赵德昭还是输了球,但这对于赵德昭来说,已经不亚于一场胜利。
心情高兴,离开齐王府后,赵德昭便将所有鞠客都请往自己府中,摆下酒宴,好生款待了今日上场的众宾幕。
作为进球最多的石韦,自然便成了这庆功宴的主角。
这一场酒喝下来,石韦不但结识了二皇子府的这班文人墨客,更是赢得了他们的敬佩和欣赏,轻松的便融入了这个新的圈子。
至于作为群僚之主的赵德昭,对石韦自也是大加的赞赏,本着论功行赏的原则,当场就赏了石韦银钱三百两。
一两白银相当于十贯铜钱,十贯铜钱又相当于一万文钱,也就是说,赵德昭一高兴就赏了石韦三百万钱,几乎相当于一个八品县令七年的俸禄。
赵德昭乃堂堂二皇子,这点钱财对他来说自然是九牛一毛,但对石韦而言,却着实是一笔不菲的横财。
早先他在御街买宅子时,就把所存的钱花去了一大半,正想着如何在汴京这个物价居高不下的大都市,养活一大家子人,赵德昭的这笔赏赐,真如雪中送炭,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难题。
当石韦回到家中,把这三百两白花花的银钱往桌子上一倒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樊佩兰、熊青黛、丁香,即使是出身富贵人家的潘紫苏,看到这价钱三百万钱的白银时,惊诧之情也难以掩抑。
“远……远志,你哪里来的这许多钱?”樊佩兰结结巴巴的问道,看那胆战心惊的样子,仿佛是担心石韦抢了钱庄似的。
石韦坐着太师椅,喝着热茶,笑眯眯道:“师娘你倒猜一猜,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樊佩兰面色茫然,猜测不出。
这时,同样吃惊的潘紫苏,却忽然流露出恍悟之色,问道:“远志,你这银钱,莫非是二殿下赏赐不成?”
还是潘紫苏聪明。
石韦便也不再卖关子,遂将自己如何在齐王殿中,用他的黄金右脚为二皇子争得面子之事,以及二殿下高兴之下厚赏之事,轻描淡写的道与了她们。
樊佩兰几人一听,一个个自然又是惊喜得如雀儿一般欢欣起来。
女人们高兴,石韦心中也得意,遂是将三百银钱,与她们每人分了一笔,让她们各自去汴京最热闹的街市,买自己最喜欢的首饰衣料,其余之钱则让樊佩兰收起,以作今后的家用。
女儿家的谁不爱美,汴京这般花花世界,多少好东西她们早就心羡已久,只是念着为石韦减轻负担,所以才不敢乱花钱。
而今石韦陡然间得了一笔巨财,如今又大方的给她们钱花,她们自是欣喜若狂,对石韦的爱敬之意平添许多。
当天晚上,看着一家子女人乐疯了的场面,石韦心情大畅,难得又睡了个好觉。
因是念着柴郡主的伤势,次日他便起得一早,花了一上午时间,调制了一味治跌打扭伤的祖秘传药,过了午后便去往了城西的郡主府。
当石韦在闺房之中,第三次见到柴郡主时,这位性情独特,喜好做男儿事的郡主,终于换上了女儿装扮。
她斜卧在床上,鬓悬一缕青丝,眉画几笔淡妆,暗红色的抹胸间,一条幽沟若隐若现,那纤长窈窕的体段,起起伏伏曲线分明。
这般一看,这柴郡主还着实是一位俏丽美人。
此情此景,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
柴郡主抬头看到石韦,便是笑道:“石公子来啦,怎的不进来,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石韦惊醒,拎着药箱走到床前,问道:“郡主今日感觉腿上伤势如何?”
“敷了一夜的冰,感觉比昨日好了许多,只是稍一动弹,依旧是痛得不行。”柴郡主叹道。
石韦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瓶子,说道:“这是我石家祖传的跌打药,只要将之敷于伤处,不消数天,郡主的伤疼就能痊愈。”
柴郡主接过那瓶子,拔开瓶子嗅了一嗅,这跌打药中倒还有一种芳香的味道,只是眯眼一看,却发现内中是黑黄相间的粘稠液体,看起来甚是恶心。
“这是什么跌打药,怎的看起来这般恶心。”柴郡皱着眉头道。
石韦不紧不慢道:“我这祖传跌打药,乃是将丝瓜络焙成炭粉,再和以蜂蜜调制而成。丝瓜络有疏通经络,消肿止痛之用,蜂蜜则是缓解疼痛,促进损伤皮肉再生之效。两者和而敷之,对治扭伤自有奇效。”
石韦一番专业术语,柴郡主听着玄乎,却也信了,遂是点头道:“好吧,既然这药如此厉害,那就用它吧。”
这个时候,石韦却又面露难色:“此药虽好,却需外敷于伤处,再辅以推拿按摩方可才有效,我只怕会冒犯了郡主。”
柴郡主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他言中之意,眉色间不禁掠过一丝红晕。
她顿了一顿,却又不以为然道:“你是为我治病,又不是轻薄于我,哪里有什么冒犯,你尽管动手吧。”
有了她这话句,石韦方才安心。
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将裹在她伤口四周的冰囊解去,露出了雪白的小腿,还有那一片瘀红的伤处。
接着他又将跌打药涂于双手,然后便手握着柴珍珠圆润的脚裸,轻轻的推拿按摩,将那粘稠的液体涂摸于伤口四周。
先前之时,柴郡主还能感觉到伤处隐隐作痛,片刻之后,随着药性的发作,痛楚渐渐隐去,她却又感到了一丝痒痒的异样感觉。
那种感觉,正是来自于石韦轻巧的,温柔的按摩,来自于他掌心的温度。
那般感受,如有一种小手,正在她的心间轻轻的挠着,让她有些坐立不安的局促。
不知不觉中,她的脸畔竟是悄然泛起了阵阵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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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湿了
(感谢cn2541兄打赏)
石韦心情也不那么平静。.org
他此时手握着柴郡主的纤纤玉足,滑腻的手掌轻抚着那年轻富有弹性的肌肤,心中不禁在感慨,女人的脚他也见过不少,似柴郡主这般精致可人的玉足,还是头一回见到。
只是他阅历丰富,尽管心存异想,但却掩饰的极好,不透露一丁点的异样。
表面上看起来,石韦只是一个专心为病人疗伤的称职医生而已。
柴郡主却不同,长这么大以来,她这还是头次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有“肌肤之亲”。
她的身体,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抚摸。
尽管只是自己的脚,而且对方还是在为自己治伤,但不经人事的她,却实难克制那莫名的心痒之感。
她的身体愈加的燥热,脸畔的红晕也越发浓重。
渐渐的,柴珍珠竟有将要窒息的感觉,真有一种要推开窗户,好好透一口气的冲动。
只是,因是郡主的身份,她却只能隐忍,为免石韦看出什么端倪,那时才是真真的尴尬。
然而她越是压着忍着,心中的那份难耐之情就愈加强烈。
“好了。”
度日如年般的“煎熬”之后,不知何时,石韦的手突然撤出。
柴郡主还未及喘一口气时,石韦已抬起头来。
当他看到柴郡主脸上的霞红,额头间香汗淋漓的样子时,不禁面露奇色,忙问道:“郡主,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莫不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柴郡主一怔,忙是强露笑颜,摇头道:“我没有别的不舒服,就是觉得这屋子里闷得紧而已,没什么的。”
石韦是什么样的人,柴郡主这几句借口,又岂能糊弄过他。
他再看几眼,便发现柴郡主那般神态,显然不似有病的样子,倒更像是女儿家紧张羞怯所产生的生理反应。
“莫非我刚才为她按摩,竟是把她按出了感觉不成……”
石韦心中这般猜想时,嘴角不禁闪过一抹别有用意的笑意。
柴郡主看到那笑容时,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心中不禁愈慌,便忙是装作困乏的样子,摆手道:“多谢石公子为我用药,我现下有些累了,想睡会,你就请自便吧。”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石韦遂是收拾了一下东西,拱手道:“那郡主就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为郡主换药,告辞。”
石韦拜别而去。
当石韦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柴郡主腾的便坐了起来,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那种局促不安的感觉,方始随着体温的下降隐去。
当柴郡主总算好受了一些时,却又忽然感觉到,下身处似乎有种粘乎乎的感觉。
她不知所以,将手伸进小衣里摸了几摸,竟是发自己不知何时,那里竟已如霖霖雨过,湿润如泥地一般。
柴郡主吓了一跳,忙是将身子挪开三分,却发现床褥上,不知怎的也已浸润了一大片。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是真的生病了么……”
怔怔的盯着褥上那一片湿渍图案,柴郡主一脸的茫然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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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离天郡主府后不久,柴郡主便派了侍婢乌梅前来索取跌打药,说是不必麻烦石韦再亲自上门敷药。
当然,乌梅此来,也不忘带了柴郡主的一份厚礼,作为石韦为其诊治的酬谢。
从当天柴郡主那般表情,石韦已略猜到了几分,既是柴珍珠怕尴尬,他也就赖得多跑几趟。
至于那份所谓的厚礼,石韦却一笑了之,却之不受。
几天后,石韦收到了赵光美的邀帖,请他去参加齐王府上的蹴鞠赛。
这是进入开宝五年以来,赵光美对他那位三哥的头一次挑战,而石韦则被赵光美视为结束他屡败屡战纪录的杀手锏。
当天的齐王府甚是热闹,京城的不少权贵官宦,都收到了齐王的邀帖,前来观赏这场蹴鞠赛。
汴京人谁不知道,晋王与齐王家的球队,当属汴京一二名的鞠队,这些喜好蹴鞠的王公官宦们,自然是乐得来欣赏这样一场巅峰对决。
趁着这个时机,暂时作为鞠客身份的石韦,也认识了不少汴京的达官显贵,倒也增了不少的见识。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鞠城的看台上已是坐落了观众,却唯独正中间,与齐王相邻的两个位子空着。
能和齐王并坐之人,自然是身份显贵,料想便是那赵光美还未到场,至于另外一个座位,石韦却在琢磨着赵光美会是留给哪一位大人物。
“我一郎中,大老远的从现代跑到这里来踢球,真是蛋疼啊……”
石韦站在场边,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心中感慨。
正这时,看台上的达官贵人们,忽然间想像听到了号令似的,不约而同的轰然而起,纷纷表现出一副恭敬之态。
看到这般场面,石韦知是有大人物到了,便是向大门处望去,果然看到有两名中年男子并肩而入,有说有笑的向着看台上走来。
其中一人身穿紫袍,走路一瘸一拐的,自是晋王赵光义无疑,至于旁边跟他齐肩而行之人,石韦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
好奇心起,石韦便向旁边鞠客问道:“不知晋王旁边的是哪位大人?”
那鞠客惊奇道:“不会吧,石兄竟然连我大宋当朝宰相也不认识吗。”
当朝宰相!
石韦思绪飞转,陡然间恍然大悟,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赵普。
半部论语治天下,陈桥兵变幕后功臣,先南后北之计,杯酒释兵权的献策者……
种种神秘而荣耀的光环,奠定大宋帝国未来数百年国策者,皆出于此人之手,即使是石韦这个粗通历史之人,对赵普的盛名也不会不知。
只是石韦曾听闻,作为宰相的赵普,和身为晋王兼开封府尹的赵光义,两人之间一直有所不和,彼此间多有明争暗斗。
而这时看来,两人却相携而来,谈笑风生的简直如知己好友一般,全然让人看不出来彼此间心存芥蒂。
“这两个人,果然都是城府深沉之辈啊。”
只第一面,石韦便洞察了不少玄机。
两位大人物到达,赵光美迎上前去,抱怨道:“三哥,赵相,你两位珊珊来迟,可是让我久等啊。”
赵普面带歉然道:“下官为几件要紧的公事所累,忙着办完了才赶来,还望殿下恕罪。”
旁边赵光义也笑道:“我和赵相整日都为公事操劳,哪如四弟你这般闲情逸志,我今天能抽空来跟你比这一场蹴鞠已经是不易了。”
“好好好,你们都是大忙人,就我是个闲人行了吧。既是来了,赶紧入座吧。”赵光美嘀咕了一气,将那二人请入了专座。
贵客已到,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整个鞠城立时热闹起来,场上的鞠客们奋斗搏杀,台上的看客们则是卖力的呐喊。
齐王队实力本是逊于晋王队一筹,但因是石韦这个外员加入,比赛从一开始,便出人意料的打成了平风秋色的局面。
看台上的那些达官贵人们,原以为这将是一场晋王队依旧占据上风的比赛,面对着眼前意外的局外,自然是大感惊奇,他们很快便注意到了齐王队中那个球技超群的新鲜面孔,一时间议论风起。
石韦虽然在场上挥汗如雨,但他却不时的分神去注意看台上的动静。
那些激情四射的观众们并不在他眼里,他真正注意到的,却是看台中央那几个重要人物。
赵光美自不必说,见得本队有获胜的希望,激动得大呼小叫,精神全都集中在球场上。
赵德昭、赵德芳兄弟,虽然没那么激动,但也在认真的观赏着这场精彩的蹴鞠赛。
至于宰相赵普,则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
而作为比赛晋王队的主子赵光义,却忙着和左右那些官吏们打招呼,谈笑说话,亦不太关心场上的局面。
这样一个不寻常的画面,不禁让石韦联想颇多。
就在他稍一分神之际,一个大脚踢歪,那蹴鞠球偏离了轨道,竟然是呼啸着向着看台上的赵普迎面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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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不是故意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鞠球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奔赵普的面门而去。.org
球速极快,避无可避。
就在看到的人都以为赵普要挨这一球时,这位当朝宰相却突然把头一偏,那鞠球擦着他的耳边划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掠过赵普的鞠球,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邻座的赵光义脸上。
整个鞠城,霎时间变得一片安静。
那赵光义正与旁边官员们说得热闹,怎料到会有一球飞来,更不会料到赵普在避开的同时,竟然也不提醒他一声。
这宋代的鞠球制作工艺虽然已大为提高,但比后世的足球还是有相当的差距,那般一个重物以高速度砸在脸上,后果可想而知。
不幸的赵光义当场便被撞翻在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知所以,当旁边的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时,赵光义印着球印的半边脸,赫然已肿了起来。
“三哥,你没事吧。”
赵光美嘴上问候,但瞧着赵光义这般窘相,却又十分想笑,只能强忍憋着。
“怎么回事,是谁谋害我?”赵光义尚在晕晕乎乎中,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倒在地上的。
场下的鞠客们皆也惊诧不已,目光不约而同的扫向了石韦。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石韦一脸无辜。
本来踢球踢到观众也是常有之事,不过那是现代,眼下被他踢中那人,可是权势显赫的晋王。
石韦很快意识到了这一脚的严重性,他忙是走上看台,向着晋王一揖,歉然道:“草民不慎失足踢飞了鞠球,误伤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当他说出“失足”二字时,忽然又觉得有些感觉怪怪的。
那边赵光义已经从晕乎中清醒过来,红肿的脸庞中,分明流露着几分恼火。
这也难怪,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了这般窘相,换作是谁估计都会不爽,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晋王。
赵光义眼神中闪烁过的那种愤怒,竟令石韦隐约感到一丝寒意。
只是这事毕竟并非是石韦真的有错,当着众人的面,赵光义将怒气收敛,只摆手道:“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恕你无罪便是。”
说罢,赵光义便在众仆从的搀扶下,望鞠城大门走去。
赵光美见状,忙追上去问道:“三哥,咱这鞠赛还没分出个结果,你这就要走吗?”
“还比什么比,下次再说吧。”赵光义哪还有心情看比赛,不耐烦的回了一声,便即离去。
一场本来富有悬念的蹴鞠,就此不欢而散,看客们好没意思,遂也步了赵光义后尘,纷纷与齐王辞别。
见得这般情景,赵光美也是颇为郁闷。
石韦只得道:“殿下,是韦不小心惹恼了晋王,坏了这一场蹴鞠,让殿下扫兴了。”
石韦本身是没觉着有错,但在这种情形下,也只能如此。
赵光美原还有些叹气不爽,一听石韦此言,马上大度道:“踢歪了球是蹴鞠常事,是我那三哥自己不懂得躲,不关你的事,远志,你可千万别太自责。”
赵德昭也宽慰道:“是啊远志,方才的事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莫要在意。”
他这叔侄二人倒是性情坦荡,大度得紧,只是石韦想到赵光义方才那让人心寒的眼神,心中便总觉不妥。
他叹道:“难得齐王殿下和二皇子这般大量,只是我到底是冒犯了晋王殿下,方才见他甚是恼火,我只怕会记恨于我呀。”
听得此言,赵光美立时拍着胸膛道:“远志你是为本王出战,三哥他若是不识趣的记恨于你,本王自会想方设法保你周全,量他也不敢胡来。”
赵德昭跟着道:“远志你莫要担心,三叔他为人宽厚,想来必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的。”
他二人这话并未能让石韦宽下心来。
这赵光美虽然也是堂堂王爷,但用赵光义的话来说,就是一只会寻乐的闲人王爷,手中并无半点实权。
至于赵德昭,虽然贵为二皇子,但也只领了个贵州防御使的虚职,想要办什么事,还得去求当今圣上的旨意。
那赵光义则不同,此人自陈桥兵变时,就一直是宋廷权力核心中的重要人物,担任开封府尹这十余年来,势力更是根植于汴京。
若是赵光义想要报复他,只怕那叔侄二人联合起来,怕也不是赵光义的对手。
此时石韦心中颇为忧虑,原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踢赢了球得罪晋王,却怎么也想不到,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反而以这样一种更糟糕的方式开罪了赵光义。
“这位小哥方才那一脚好生厉害,差点让本相脸上开花呢。”
正当石韦暗自担忧时,身后传来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回头看去,却见赵普正向这边走来。
石韦忙道:“方才之事让赵相受惊了,草民实在是惭愧。”
赵普却捋须一笑,不以为然道:“无妨,反正挨了一球的人又不是本相。”
听赵普那口气,竟似对晋王挨踢的遭遇,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接着他又道:“说起来本相也看过齐王殿下的几次蹴鞠,似乎你是一个新人。”
眼下石韦的身份,乃是赵德昭的宾客,见得赵普有疑,这位二皇子便站了出来,主动的将石韦的身份来历,以及文采、医术等能耐,在赵普面前大说特说了一番。
赵普听过石韦这般“离奇”经历,以及种种惊艳的才华,眉宇间不禁也多了几分刮目相看之色。
这位当朝宰相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奇道:“听二殿下这么一说,石小哥竟是一位文采出众,医术精湛的青年俊才了。”
石韦谦然一笑,自嘲道:“二殿下过奖了,草民只是略有所通而已。”
赵普忽然沉默下来,他轻捋着胡须,眼珠子不动声色的转了几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须臾间,他淡淡道:“石小哥既是身负才华,若不一展所长倒有些可惜了。本相想起尚药局军司尚有几个空缺的职位,本相倒想推荐你去供职,不知你愿意与否?”
赵普初次见面便要提携石韦,这般举动,不仅是让石韦,就连赵德昭和齐王听了,都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第十九章 赵普的用意
大宋朝的医疗体制,那是相当的先进。.org
宋廷于翰林院下设置了翰林医官院,作为整个帝国最高的医疗机疗。
这翰林医官院,又下设有尚药局、御药院、太医局。
其中尚药局隶属于中书省,传为皇帝一人服务,下设有医师、御医、医正、医佐等职,最高品阶有从六品。
别看品级不高,但必须经翰林院的考试,皇帝亲笔御批之后才能进入这尚药局供职。而且,如果御医治疗疾病没有效果,还要受到罚俸、撤职,乃至流放等处罚。
以石韦这样南唐人的身份,想要进尚药局,直接为大宋皇帝服务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尚药局除了为皇帝服务外,还有一个叫做军司的分支,军司的职责,则主要是为驻守京城的禁军提供医疗服务,此外,当某些达官贵戚们提出求诊的请求时,军司的御医也需上门救治。
因是不接触皇帝,军司御医的地位就要比正司要低一阶,但所选的医官,也皆是从太医局毕业的优秀学生,或者是民间知名的郎中。
以石韦这样的身份,能够进入到尚药局军司供职,已经算是难得的机会。
不过这并非是让石韦感到惊讶的原因,他的惊讶则是来自于赵普。
这位当朝宰相,他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提携自己?
难道说是冲着二皇子的面子不成?
这也不对,以石韦对赵普的了解,这位宰相压根就不是这样的。
据他所闻,早先时,当今圣上想要提拔某人,亲自下了委任之旨,结果赵普觉得此人人品有问题,硬生生把皇帝的圣旨给退了回去。
还有一次,赵普打算推荐某人作官,而赵匡胤却看那人不顺眼,就是不批。
赵普也是好耐心,你一次不批,我就三次四次连番上本,结果惹火了赵匡胤,当着他的面把奏本直接给撕了。
按理说,都把皇帝给逼到这份上,你这做臣下的,也该识趣的放弃算了。
换作别人八成会这样,但眼前这位宰相可不一样,他很淡定的将奏本碎片收拾起来,回家重新粘好,第二天又接着呈了上去。
次日赵匡胤看到那道“毁容”的奏本后,苦笑不得,最后只得批了赵普所请。
这样一位宰相,连当今圣上的面子都不给,又岂会为了讨好一个皇子,就主动的做顺手人情呢。
更何况,赵德昭根本还没有向赵普张口。
赵氏叔侄也深知赵普为人,故是他二人才会跟着惊讶。
“远志,难得赵相看重于你,你还不快谢过赵相。”赵德昭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是向石韦示意。
事出仓促,又有赵德昭从旁鼓励,石韦来不及多想个中内因,只得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多谢赵相提携之恩。”
赵普微微点头,以示满意,淡淡笑道:“你年轻有为,好好做事,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明日我就给中书省下一道文,过不多久你就去军司报道吧。”
石韦又是一番感谢,赵普遂是告辞而去,赵光美叔侄便一齐陪送他出门。
须臾间,鞠城中人去楼空,空荡荡的看台上,只余下石韦在那里回味着先前发生之事。
看着那赵普的背影,石韦沉吟良久,陡然间眼眸一亮。
他忽然间想通了其中原由。
先前曾听闻,宰相赵普一直暗中压制晋王,上朝之时,赵普也班于晋王之上。
这样看来,赵普与赵光义二人当是一对政治上的死敌。
而今自己当着众官的面让赵光义难堪,以一个政敌的角度来看待此事,这岂非正是赵普所乐见的。
这也就是说,石韦在不经意间,帮着赵普整了一回赵光义,所以,这位宰相才会用荐官来作为对他的一种回报。
如此一推理,似乎便能解释得通了。
“原来如此啊。”
石韦方觉释然时,神情却又是微微一变。
他猛然想到,先前时,自己只是无心得罪了赵光义而已。
但是现在,他承了赵普的人情,做了那什么军司医官,那给外人看来,他石韦便成了赵普的人,而赵普又偏是赵光义的对头。
如此一来,自己岂非也间接的成了赵光义的对头?
想到了这一节,石韦不禁摇头苦笑一声,叹道:“好嘛,原来是不小心得罪,现在可是真的得罪了赵光义,将来此人若是做了宋太宗,那还能有我好果子吃吗……”
当石韦在鞠城中叹息时,齐王府外,晋王已经上了归府的马车。
“那个该死的鞠客,害得本王出了大丑,实在是可恶,可恶之极!”一进马车,赵光义便捂着半边肿脸,破口大骂。
马车外随行的武卫高琼道:“殿下,那人如此无礼,不若让属下安排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赵光义原想一口答应,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他眼珠子转了几转,摆手道:“此人是四弟门客,不好对他用寻常手段,你先给本王好好查一查此人的底细再说吧。”
“属下遵命。”高琼旋即去安排。
车中的赵光义,捂着高肿的半边脸,眉宇中弥漫着诡阴的恨色。
……………………………………
五天之后,石韦即接到了中书省正式的文书,委任他为尚药局军司医正。
这个职务,与他在南唐御医院中医官的职位大致相当,不过因为不能接触到皇帝,故而职阶要低几级。
石韦在南唐的官场也算混迹过这一场,于御医院这一套运行体系也算相熟,在接到任命文书后不久,他便收拾了行医的日常用物,前往御街中段的军司官署正式报道。
“你是原藉是南唐?”军司衙中,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石韦的履历。
此人叫作程德玄,官任奉御。
尚药局以典御和奉御分任正副主管,奉御之职是尚药局的二把手,也是分管军司的一把手。
石韦也习惯了别人这般猜疑的表情,却也不以为怪,只淡淡答道:“下官当涂人氏,原藉确属南唐国。”
程德玄放下了文书,上下打量着石韦,笑道:“你出身南唐,还能受赵相的提携进我们尚药局,看来定然是有过人的医术。”
程德玄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另有含意。
石韦谦然道:“程奉御过奖了,下官才疏学浅,今后还得向奉御多多讨教才是。”
程德玄却摆手道:“石医佐真是谦逊了,赵相推荐之人怎会有错,今后我军司中碰上什么疑难杂症的,就全靠石医佐你了。”
他话音方落,外面一名差官匆匆而来,说道:“奉御,马军班直那边派了人来,潘都知的旧病又复发了,叫咱们赶快派人去诊视。”
听得此言,程德玄的眉头顿时一皱,但旋即却又露了笑脸,向石韦道:“石医佐你来得正好,潘都知这病就交给你处置了,事不宜迟,你赶快出发吧。”
第二十章 好忘性
听得有病人,石韦不及多问,便在药僮的引领下,乘着尚药局的马车,匆匆的赶往马军班直营所在。.org
这一路上,石韦方才跟药僮将那潘都知的事打听了个清楚。
原来在大宋禁军体系中,班直一军是扈从天子最亲近的禁兵,隶属于殿前司,专职担当皇帝的宿卫、仪仗和乐队。
班直平素很少参战,但能够进入班直的人,必然是禁军中最骁勇之辈,同样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这殿前司班直又分马军诸班直和步军御龙诸班直,发病的那位潘都知,便是马军班直中金枪班的都知。
这些对于石韦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则是,这位潘惟德都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身份。
山南东道节度使,岭南道转运使,当世名将潘美,正是其父。
潘美的身份可不一般,陈桥兵变之时,他曾以一己之力,说服后周多名镇将放弃反抗,归顺新朝,可谓名符其实的开国元勋。
此外,去岁之时,潘美刚刚统帅大军攻灭南汉国,如今正坐镇岭南,对南唐国形成包围之势。
如此巨大的功勋,已使潘美成了当朝红得发紫的重臣。
那潘惟德年纪轻轻,便能进入殿前班直,还官任都知,想来便是借了其父的名声。
按理说,似潘惟德这等根红苗正的军二代,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程德玄却为何又放着这等好机会不用,让给自己这么个新人。
经历过南唐几番波折的石韦,忽然间对那位程奉御的用意产生了怀疑,他隐约觉得,这位刚刚见面的顶头上司,有种把他往火坑里推的不怀好意。
思索之间,马车已至军营。
石韦亮出腰牌,一名贴身的军士便将石韦引至了潘惟德的住所。
隔着窗户,石韦先向内看了一眼,却见那潘惟德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会面露惊喜,一会又抓耳挠腮,神情举止颇为怪异。
看到这副情景,石韦便想这多半又是一例奇症。
“潘都知面相看起来不像是有病,不过看那神情又似乎很焦虑不安。”石韦也不急于进门看病,而是向那军士试探。
那军士叹道:“石医佐你既是新来的,看来是没听说过咱们潘都知这病,他得的可是健忘症。”
“健忘症?”
石韦略有些惊讶,自打穿越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上健忘症的病人。
“潘都知也是几年前才得上这晦气病的,一发作起来,早上做的事晚上就忘了,晚上惦记的事,一觉睡醒就忘了,有时候走在半路上时,就忘了要去哪里。他这病严重起来时,甚至连潘节度都能认不出来,唉,这病也真是晦气。”
听这军士所描述的,这潘惟德确实是得了健忘症,只是这种病一般都会出现在中老年人身上,而潘惟德正当壮年,竟也会患上这种病,倒也真是奇了。
石韦微微点头,又问之前潘惟德可曾有过治疗。
军士便道最初之时,潘家人以为这是鬼邪所为,故而不是以药熏蒸居室,就是占卜问卦,或是请巫祈祷,却都没什么效果。
后来时,潘家又不得不向尚药局求助,只是几位御医为潘惟德费了不少心,用了不少攻邪安神的药,却均无大效,这健忘症总无法被根除,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
“看来尚药局那班御医,对这潘少爷的病也无可奈何,明知如此,那程德玄还派我前来,果然是不怀什么好意。”
“石医佐,前番程奉御开的安神的方子,咱们潘都知还留着,若不然小的这就依那方子去抓药吧。”
军士这话,似乎是以为石韦和其他的御医一样,对潘惟德的病无可奈何,只能开些旧方子凑合着敷衍一下。
石韦却笑了笑,摆手道:“不急,先待我给看过病人再说吧。”
说着,石韦大步走入了房中。
此时的潘惟德仍在抓耳挠腮,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正在极力回忆,却又因为想不起来而苦恼不堪。
“潘都知,下官尚药局医佐石韦,特奉了程奉御之命前来给潘都知看病。”石韦放下药箱,拱手打了个召呼。
“程奉御……尚药局……”
那潘惟德以一种迷惑的眼神盯着石韦,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似乎从未听说过一样。
突然之间,潘惟德目光中迸射出惊喜之色,他猛的拍案叫道:“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潘惟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石韦却给他吓了一跳,吁了口气才问道:“潘都知,你想起了什么?”
潘惟德拍着脑门道:“今天本来是不该我当值的,可早上我一觉醒来,却把昨天的事全给忘了,以为这日子还在昨天,于是就匆匆的赶了来,定是我那健忘的病又犯了。”
看起来潘惟德的健忘时间已过去,眼下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他只是兴奋了一下,随即便又唉声叹气起来。
“潘都知,麻烦你伸出手来,先让下官号一下脉吧。”石韦说着挽起了袖子。
潘惟德却不耐烦道:“还号什么脉,你们尚药局都给我号了这么多年的脉,到最后只会让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安神药,屁点用都没有。”
看他这般态度,倒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情绪在里边。
也难怪,治了这么多年,多少御医都无可奈何,换成谁都不会再有什么信心。
坏脾气的病人石韦也见得多了,却也不以为怪,只淡淡道:“这健忘症乃年长者易得之症,治起来确实不易,不过潘都知正当壮年,脑质未衰,所患的健忘症倒未必无药可治。”
石韦的话,如一道惊雷,陡然间劈中了潘惟德。
这位名将之后身形一震,瞪大眼睛细看了石韦几眼,眼瞧着这新御医年纪轻轻,却敢说出连程德玄都不敢说的话,震惊之余,潘惟德明显又有几分狐疑。
“潘都知,下官不过是奉命来为都知看病,如果都知不信下官,尽可再去服那原先的安神方子便可,下官还要赶着回去复命。”
石韦以退为进,作势就要起身告辞。
“慢着!”
就在石韦屁股还没挪时,潘惟德大叫一声,“你既然来了,免得让你白跑一趟,让你诊视诊视也无法。”
说着,潘惟德卷起了衣袖,将那肌肉盘虬的手臂露了出来。
石韦心中暗笑,便是坐将下来,闭上眼来,细细的为他号了番脉相。
须臾之后,石韦松了手,眉宇间已是一派自信。
见他如此表情,潘惟德狐疑的脸上,不禁涌起几分希望之色,忙问道:“石医佐,我这健忘症可治否?”
“从潘都知的脉相上来看,你这健忘症倒也可以治。”石韦不紧不慢的说道。
潘惟德大喜,兴奋的差点就要跳起来时,石韦却又道:“只是我为潘都知治病的手段,与寻常郎中不同,恐怕潘都知还得吃一些苦头不可。”
潘惟德摆手道:“只要能治好我这怪病,什么苦头我都不怕,你莫非是要给我用针灸不成?”
在潘惟德看来,治病之道,能称得上吃苦头的,无非就是被针扎而已。
石韦的表情却凝重起来,缓缓道:“针灸只是小意思,我这手段,比针灸还要痛苦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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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黑屋
“比针灸还痛苦十倍?”
潘惟德惊异的重复着石韦的话,以他的见识,确实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扎针更痛苦的治病手段。.org
石韦点头道:“潘都知这病,非是卦兆所能占,祈请所能祷,即使是药石也无法攻克,必得用非常之法,经历一场磨难,使你恢复心神的思考之能,你这健忘症才有治愈的希望。”
石韦的口气愈加的凝重。
潘惟德这时才不敢再小视,他沉吟片刻,正色道:“石医佐你说吧,究竟要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治好这晦气的病,我潘惟德什么样的苦都受得了。”
一番诱导,激出了潘惟德的斗志,这正是石韦的用意。
他遂也不再拐弯抹角,当即道出了这治病之法。
石韦的手段,便是当潘惟德健忘症再次发作时,就将他囚禁在一间黑暗的小房之中,脱去其衣物,既不给饮食充饥,也不给烛光照明,一直关到他饥饿难耐之时,方才给他少许的食物,令他勉强充饿。
在此之后,继续将他囚禁七日,然后方才放出。
听得石韦说出这治病之法时,潘惟德整个人都已震惊得合不拢嘴。
如此闻所未闻的治病之法,潘惟德岂能不惊诧莫名。
这位名将之后愣怔了一下,不禁面露几分愠色,沉声道:“你这叫什么治病之法,分明是胡闹,石医佐,你莫非是戏弄本都不成?”
早知他会有此等反应,石韦不慌不忙道:“潘都知误会了,我这法子,乃是通过剥夺你衣食这等最基本的生存所需,以此来激发你产生强烈的求生**,将你的思想转移到躯体本能的需求上来,使你的心神具有指向性,正所谓‘心神归舍’。唯有如此,方才能助你消除健忘,记忆复归。”
石韦的这治病“奇方”,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石家乃中医世家,历代祖先行医问诊,都会将一切疑难杂症记录下来,以供后世子孙参考,久而久之,传至石韦这一代时,家传的医书中所载的奇症已不计其数。
潘惟德的这健忘症虽奇,但石韦却恰好在家传医藉中见过,其中所描述的脉相、症状,以及患者的年龄性别等等,与这潘惟德一般无二。
正是因此,石韦才这般有信心,打算拿潘惟德冒险一试。
其实石韦之所以愿冒此险,也是与这潘惟德身份特殊是分不开的。
潘美乃国之重臣,历史上,无论是在太祖朝,还是在太宗朝都深受信任。
倘若石韦通过给潘惟德治病,一者可趁机显露自己的医术,二者也可驳得了潘家的感激,搭上潘美这条路子,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想要在这大宋的官场混得风声水起,多几棵大树的荫阴庇护,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潘惟德自然不知石韦心思,但石韦的那般玄乎话,以及那自信的表情,却将他心中的狐疑驱散。
这位深受健忘症折磨的军二代,沉思权衡了半晌,方是咬着牙道:“好吧,就依石医佐的法子,为了治这可恶的症,我潘惟德这次豁出去了。”
见得潘惟德下定决心,石韦暗松了口气,于是又给了他不少健议。
潘惟德固然信念坚定,但他的家人们却不一定与他一样坚定,到时候把潘惟德关将起来,饥渴起来一哀求,家人们心一软把他放了出来,岂非前功尽弃。
所以,在石韦的建议下,潘惟德以公干为由,瞒着家人从潘府搬往了军营长住。
同时,潘惟德又给他手下的军士下了死命令,一切都必须依照他犯病前的叮嘱而行,绝不可轻易的放他出来,否则必以军法处置。
诸般准备就绪,几天之后的一个午后,正在衙中坐班的石韦,忽然接到了军营来人的报信,言是那潘都知又犯了病,士兵们已按事前的吩咐,将他关入了一间不见光日的囚室,请石韦速去看一看。
“石医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奉御程德玄听着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
石韦边收拾出诊用物,边道:“程奉御不是令下官给潘都知诊治的么,下官这当然是在给他治病了。”
“治病?”程德玄愈加狐疑,凝着眉道:“治病就治病,却为何要将潘都知关起来,这世上哪里有这等荒唐的治病之法。”
石韦淡淡笑道:“程奉御交给下官这病例,本来就是一例荒唐的奇症,用荒唐之法治疗,正是以毒攻毒。”
程奉御神色一愣,一时无言。
石韦拱手告辞,转眼扬长而去。
程德玄眼瞧着这位新人,一派自信的离去,愣怔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喃喃道:“莫非这姓石的小子,真能治了潘惟德的病不成……”
他疑惑之时,外面一名壮硕的武士入内,正是晋王的贴身侍卫高琼。
程德玄见状,忙迎了上去,笑呵呵道:“高侍卫,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下官这里来了。”
高琼拱了拱手:“还不是为了那个石韦的事,上次晋王殿下交待的事,不知程奉御办得怎样了?”
程德玄忙道:“晋王交待的事,下官怎敢不尽心,前番我早已把潘惟德的病案推到了那石韦的身上。”
听得潘惟德的名字,高琼眼眸一视。
他面露满意之色,点头道:“潘大少那健忘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无人可治,那姓石的南唐小子想来也束手无策,到时候你就可借机惩治于他。嗯,程奉御,你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用得不错呀,哈哈~~”
“话虽如此,只是这件事,下官恐怕……”程德玄吞吞吐吐,似有言外之意。
“恐怕什么?”高琼得意的表面,很快阴了几分。
程德玄咽了口唾沫,方道:“不瞒高侍卫,这几天来,那石韦似乎正在用一种奇法给潘都知治病,我只怕万一让他给治好,到时候非但没能罚治于他,反而让他借此扬名。”
听得此言,高琼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不以为然。
须臾后,他收敛笑容,拍着程德玄的肩道:“程奉御,你真是官越做越大,顾虑也越多。潘都知的病,咱们大宋多少名医都无方可治,若是给他一个南唐乡野出身的村医治了,那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哈哈~~”
高琼再度大笑起,这般不屑的笑容,似是扫去了程德玄心中的顾虑。
渐渐的,他紧皱的眉头也松了开,便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多虑了,遂也陪着高琼大笑起来。
当军司府衙内,笑声得意时,殿前司金枪班的营中,却是怒吼之声如雷隆隆。
“放老子出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关押本都知,你们莫非都想造反不成!”
黑乎乎密不透风的囚室内,处于健忘状态中的潘惟德,早就忘了他先前的叮嘱,正声嘶力竭,怒不可遏的怒骂着。
囚室之外,那些金枪班的禁军士卒们,个个听得心惊胆战,面面相觑,神色间皆是犹疑。
此时的石韦,却闲坐院中石墩上,浅品着香茗,全然无视潘惟德的存在。
禁不住都知的怒骂,一名军士上前小心翼翼道:“石医佐,都知这般生气,万一往后责怪下来却当如何,小的们觉得,还是把潘都知放出来吧。”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他爱嚎就让他嚎了够,你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待他嚎到筋疲力尽,没了力气时,自然就会停下。”
军士脸色愈加为难,又想潘都知先前下过命令,待他被关入囚室后,一切都得听石医佐的安排,一时间实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们该做点什么?”军士无奈的问道。
“早知道你们会怕了,所以我给你们带了件消遣的好玩意儿,让你们放松放松。”
说着石韦将木盒打开,哗哗的将内中的木块全部倒了出来。
周遭的禁军军士,尽皆面露茫然。
石韦却把玩着其中一块,笑道:“今天本医佐就把我潜心所创的麻将之术传授给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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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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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潘惟德,正如石韦先前预料的那样,在小黑屋中整整被关了十天。.org
他犯健忘病的头一天,除了被囚禁之外,还被饿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潘惟德清醒过来,想起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这才让军士们给他送了点如打发要饭的一般,连塞牙缝也不够的粗茶淡饭。
从那以后,潘惟德就一直被关着,在“饥寒交迫”、“暗无天日”中过着狗一般的生活。
至于石韦,则每天来晃一遭,天天跟这金枪班的禁军将士们搓麻将,日子过得悠哉的紧。
潘惟德虽然开始时斗志很坚定,但这挨饿受冻的苦楚,又岂是寻常人能受得了。
关到第六天时,潘惟德便打了退堂退,央求着石韦放他出去。
石韦只把他的话当作放屁,不但没有放他出去,还下令把饭食再减三成。
潘惟德无可奈何,饿得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在这精神与**崩溃的边缘继续挣扎。
转眼之间,十天已过。
按照以往的规律,潘惟德的健忘症一般是三五天就会发作一回,但自打被关入牢里之后,竟然一连十天再没有发作。
石韦意识到他的方法奏效,于是在第十天时,终于下令将潘惟德从囚室中放出。
几乎要崩溃的潘惟德,总算是熬出了头,当他被众部下从囚室中抬出来时,这位锦衣玉食惯了的军二代,已是形容憔悴,整个人如遭一场大病,瘦了整整一圈。
如此可怜之状,简直连个乞丐都不如。
看到堂堂的名将之后,竟然被自己“整”成这副德性,石韦也有点暗自后悔,或许自己这手段确实是重了点。
却不料,那潘惟德一从囚室中出来,便是挣脱众人的搀扶,连滚带爬的来到石韦跟前,万分感激道:“石医佐,你的大恩大德,惟德莫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他这般一拜,左右的众部下,无不震惊。
军中之人皆知那潘节度性情刚烈,这位潘大少有乃父之风,性子一向也是粗傲的紧,有时候连他的上司,都对其礼畏三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竟然能够对一个南唐来归的郎中如此礼敬,岂能不让众人吃惊。
石韦赶紧将潘惟德扶起,宽慰道:“治病救人,乃韦之本份,潘都知这般大礼可是折煞我了。”
潘惟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拍着石韦的肩,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石韦见他身体孱弱,便叫军士们速将他抬回府中休养,又开了几道滋补身体的方子,助他恢复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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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治好了潘家大公子的事,很快便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先是在樊楼文会中崭露头角,接着又在齐王府鞠赛中大展风采,而今又将一城人都认为无药可治的潘惟德治好,这一连串的“壮举”,很快便让石韦这个年轻的南唐人,迅速成为了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石韦自然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来应对渐起的声名。
至于那潘惟德,病好不久,便打造了一面“妙手回春”的牌匾,亲自送往了尚药局,当着局中诸御医的面,将石韦好一番的感激。
见得石韦如此,原本是打算“借刀杀人”的程德玄,震惊之余,忙是改换了态度,顺势提拔石韦为医正。
区区数月间,石韦便由一名背景离乡的南唐人,变成了尚药局当红的御医,升迁之快,竟也出乎了石韦自己的意料。
这日入夜,石韦应了潘惟德之邀,前往龙津桥西的清风楼赴宴。
那清风楼名头虽不如樊楼响亮,但也号称是汴京四大酒楼之一,潘惟德设下此宴,算是对石韦治好其病的正式答谢。
些时华灯初上,正是汴京城达官显贵们夜生活的开始。
车马停于清风楼前,尚未进门之时,石韦的耳中已为欢声笑语,靡靡琴乐所充斥。
潘惟德笑呵呵的将石韦请入。
一进大门,便见一条长长的主廊,至少有一百余步,左右有两层高的楼房相对,楼上楼下,又有许多饮酒的高级小阁。
放眼望去,诸阁之中,灯烛明亮,人影繁动。
主廊檐下,又排列着几百个花枝招展的妓女,莺莺燕燕,搔首弄姿,向着来往的客人卖弄风情。
“石兄,这清风楼,最著名的就是自家酿制的玉髓酒,以我之见,此酒当是汴京最好吃的酒,这一回你我一定要吃个尽兴。”
潘惟德的话,顿时勾起了石韦的酒瘾。
他曾听曹琮提过,汴京最好的酒就出于西清风楼,今日适逢潘惟德请客,正好品赏一番。
却说这大宋朝实行是酒专卖政策,酒曲的制作权力由朝廷垄断。
官府定量将酒曲卖给一些大的酒店,这些获得酿酒权力的酒店,便被叫作正店,而那些没有酿酒权的酒店,又被称作脚店。
东京城里大小酒店数以千计,而拥有酿酒权的正店,却仅仅只有七十二家。
因是脚店的酒只能向正店去购买,故而大的正店往往会利用这种特权,来压制小酒店,这也是樊楼等大酒家,能够繁盛多年,经久不衰的一个秘诀。
石韦二人在小厮的引领下,上了东楼二山,潘惟德早几天就订下的一间天字号的阁间。
小厮问道:“二位爷点些什么酒菜。”
潘惟德摆手道:“你这清风楼有什么招牌菜,统统都上来,还有,把你店中陈年的玉髓拿上一斗来。”
这一斗酒相当于六千毫升,大约有一百多两重,潘惟德这当真是打算豪饮一番。
不过这个时代蒸馏酒敞未普及,所谓的美酒,一般都是黄酒或果酒,酒度较低,这一斗酒听起来吓人,不过对石韦这样的酒量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
石韦遂是笑道:“好啊,今晚我就与潘兄不醉不归。”
潘惟德酒尚未吃,就因石韦的豪爽而兴致大作,便又叫小厮拿来名牌,笑道:“吃酒怎么能没有歌乐助兴,石兄,你来点花牌吧。”
所谓的“点花牌”,即是从名册中任意挑选助兴的女郎,跟现代的点小姐差不多。
石韦也不客气,接过名策,从一堆“媚月”、“春桃”、“黄莺儿”中扫过,看得他眼花缭乱,不知该选哪一个。
忽然瞧见一堆充满诱惑的名牌中有一个另类,石韦便指道:“就这个吧,浮萍,我今儿正想听听琵琶。”
“浮萍?”一听到这个名字,那小厮面上便露几分为难,搔着首讪讪道:“爷若想听琵琶曲,咱这清风楼里不少擅长的女郎,爷不若换一个吧。”
石韦好奇心起,便问:“怎么,莫非这个浮萍姑娘琵琶弹得不好吗?”
小厮道:“倒也不是弹得不好,只是小的怕点了她来,会扫了两位爷的兴致。”
“既是弹得好,为何不能点,莫非这位姑娘相貌丑陋,还会吓到我们不成?”石韦笑呵呵道。
小厮赶紧摇头:“怎么会呢,咱们清风楼的姑娘,那可是个个俊俏可人,岂会有相貌丑陋的。”
石韦越发的好奇,又道:“这就怪了,既不是手艺不好,又不是相貌丑陋,如何就会扫了我们的兴呢。”
“这个……”那小厮好似不知该怎么开口。
旁边的潘惟德便已不悦,喝道:“哪里这多废话,就是这个浮萍了,赶快叫上来。”
潘惟德军人出身,脾气暴躁,这般一喝,那小厮哪里还敢吱唔,忙不迭的便应声而去。
过不多时,酒菜逐一送上,石韦和潘惟德方喝了几杯时,便听得阁楼外不知为何响起了阵阵的嘲笑声,也不知是哪些喝多了的酒客,又在胡闹什么。
一盏酒罢,却见一名绿衣女子,怀抱着琵琶出现在的门口,盈盈一礼,低声道:“贱妾浮萍,见过两位公子爷。”
石韦抬头看去,却见这位浮萍姑娘并不似其她女郎那扮浓扮艳抹,一张瓜子脸素面朝天,虽算不上绝美,倒也颇有几分姿色。
明明是一个不错的美人,那小厮为何却建议换人?
石韦正自狐疑时,那浮萍已是怀抱着琵琶,一步一瘸的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石韦才猛然省悟那小厮的言下之意。
原来,这个浮萍竟然是个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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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好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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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那小厮建议他们换一个歌伎,原来还是一番好意。.org
要知这大酒店的牌名女郎,有的擅长陪酒,有的精于弹唱,有的习于舞蹈,看似分工明确,各有所长,但她们却还有一个共同的“专业”。
那便是她们的容貌与身体。
来此的酒客们,多是风流阔绰之辈,若是女郎们哄得他们酒兴大增,酒后余兴仍浓者,便可随着这些女郎们去往那些永巷幽曲,一享鱼水之欢。
用身体换来的钱,远比什么弹唱的技艺要多得多,若再碰上哪位自诩用情的浪子,舍得花下大笔的钱财去包养她们,自然是大赚。
当然,能让酒客人舍得下本的女郎,至少相貌身段要过得去。
似浮萍这等相貌的姑娘,这清风楼遍地皆是,酒客们选谁去风流快活不好,又何必要非得选一个有缺陷的跛子。
这时回想起方才外面的哄笑声,想来是那些酒客们,看到一个跛子也敢出来做妓,便是群起而嘲笑。
“竟然是个跛子,真是扫兴。”潘惟德直肠子,口无遮拦有话就说。
他这般直白的讽意,那浮萍听着,身子便是一颤,低低的眉色间,不禁流露出几分惭色。
潘惟德当下便欲将主浮萍斥退,令那小厮再换别的姑娘。
未等他话说完,石韦却抢先道:“咱们只是听曲而已,人都来了,何必让她白走一趟。”
潘惟德愣了一下,扁着嘴道:“今儿个石兄是客,你若不嫌她,随你便是。”
“那就多谢潘兄了。”石韦笑了笑,转向那浮萍温言道:“浮萍姑娘,你就弹一首你最拿手的曲子吧。”
那浮萍惭愧之色,因是石韦的和蔼,方始褪色几分,眼眸中不禁掠过几分感激。
她也不敢抬头正视,只低声道:“那贱妾就弹唱一曲《古怨》为两位公子爷助兴。”
说罢,她略略调试了几下琵琶弦,深吸过一口气,遂是素指弄弦,朱唇轻启。
她这般一开口,着实令石韦心头为之一动。
石韦不懂乐器,她那琵琶弹得怎样不敢妄加评论,但她那天籁般的嗓音,石韦却敢保证,是石韦所听到过最好的音色。
词曲凄婉哀怨,弥漫着淡淡的惆怅,她那干净伤感的声音,隐约让石韦竟从中听出了几分王菲的味道。
“这么好的声音,若是搁在现代,参加个什么选秀活动,说不定就一炮而红了,现在嘛,就算你唱得再好,也只能做一个歌伎而已,可惜啊……”
石韦沉痴于她的歌声之中,不禁暗中感慨。
正听到惬意处,潘惟德却把酒盏往桌上“砰”的一摔,不悦道:“爷们吃酒为的是高兴,你不弹点乐呵的曲,却弹得什么凄凄惨惨的东西,莫不是故意让爷们扫兴不成。”
他这般粗鲁的一喝斥,只将那浮萍吓得花容失色,一曲好歌尚未到**便就此打断。
她一脸的羞愧,忙是起身赔礼,颤声道:“是贱妾该死,扫了公子爷的兴,贱妾这就换一首高兴的曲子。”
“还换什么换,爷要把你换了,还不快滚。”潘惟德摆手斥道。
那浮萍顿时眸中含泪,吓得不敢再吱声,只抱着琵琶匆匆告退。
潘惟德一介武夫,显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几句粗鲁的喝斥,只令石韦都听着颇为刺耳。
他再待说话时,却不想那浮萍走得匆匆,一个不小心竟是摔倒了地上。
石韦吃了一惊,不及多想,赶紧几步上前去将她扶住,关怀的询问道:“浮萍姑娘,你没事吧。”
这浮萍似乎是被人歧视喝斥惯了,今日碰上石韦这么一位俊朗公子,不但没有嫌弃于她,而且还这般温柔体贴,浮萍的脸畔,顿时便涌现出感动之色。
“贱妾没事,多谢公子。”她低低的谢了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她这般斜躺在地上,双腿不经意间便从裙下露了出来。
那光滑玉洁的腿脚,立时便吸引了石韦的注意,他忍不住的便伸手摸去。
浮萍哪想到他竟忽然有此举动,顿时惊羞满脸,慌道:“公子你做什么,贱妾只卖艺,不卖身的。”
她说着便往回缩腿。
身后的潘惟德看到此一幕,不禁也奇道:“我说石兄,你这口味也真够与众不同的,这清风楼有的是俊俏娘们儿,你怎的会对一个跛子有兴趣。”
石韦无视他二人的惊讶,只盯着她的腿问道:“浮萍姑娘,你这腿是先天就如此,还是近些年才成这样。”
浮萍一脸茫然,却不知这位俊俏的公子,为何忽然会有此问。
石韦见她那般表哪,旋即省悟,忙是笑道:“浮萍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略通医术,见得姑娘这腿病有些不同,所以才想问问。”
原来只是一个郎中的好奇而已。
浮萍如是想,紧张的情绪才缓和几分,幽幽叹道:“贱妾的双腿其实是好的,只是腰下从去岁之时忽生僵痛,无法正常走路,所以才会跛行。”
听得她这一番幽叹,石韦脸上却不禁泛起几分喜色。
他便将浮萍从地上浮起,扶她坐下,问道:“浮萍姑娘,你是否会常感到大腿肉侧时而麻木,时而又如针刺一般疼痛?”
“公子爷如何知晓?”浮萍吃了一惊。
石韦又道:“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平素下蹲困难,无法久站,是也不是?”
浮萍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立时变得震惊无比,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石韦却淡淡道:“浮萍姑娘,我想对你的身体稍作一下诊查,不知你可愿意与否?”
“可是……”浮萍一时还未猜出石韦用意,有些犹豫不决。
那边的潘惟德却已看出来,他的这位恩公,现下是仁心发作,想要给这个妓女看病。
潘惟德遂是冷哼一声:“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石御医,他想给你看病,那是你的福气才是,你还敢犹豫不决,真真是好笑。”
听得“石韦”的名字,那浮萍神色大变,愣怔了半晌,楚楚可怜的花容间,陡然间涌现出无尽的惊喜。
她不及多想,当即便跪在了石韦跟前,喜极泣道:“贱妾有眼无珠,不识石御医尊容,石御医,你真的能治好贱妾的病吗?”
石韦将她搀了起来,宽慰道:“你的跛症非因腿脚先天残疾所致,至于能不能治好,还得我替你细细再诊视一番才能下定论。”
浮萍喜不自胜,哪里还敢有多疑问,只频频点头,任由石韦检查。
石韦遂留潘惟德先自吃酒,他则抽出空来,为这浮萍诊视。
一盏茶之后,石韦心中已有了底。
“石御医,贱妾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浮萍焦虑急切的问道。
石韦捋下袖子,淡淡笑道:“姑娘莫要担心,你所得的,只是股骨头坏死之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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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传奇
这股骨头,即是支撑人体上半部分的两根骨头,具体位置在骨盆下方。.org
骨盆里面一边有一个髋臼,两根股骨头正好和髋臼配合,起到支撑上体的作用。
股骨是人体最重的骨骼之一,股骨头更为重要,凡人之站立、行走等活动,都要依靠股骨头的支撑作用,所以这股骨头也是最容易受伤的部位。
这浮萍正是因为股骨头坏死,方才导致行动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让旁人看起来还以为她是个跛子。
浮萍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股骨头坏死,她只知道自己去岁得了此病以后,看了诸多郎中,几乎将多年卖艺的积蓄用尽,那些郎中却均治不好她的病,甚至连她的病因都查不出来。
而眼前,这位当红的石御医,竟是轻描淡写间,便诊出了她的病根所在。
此时的浮萍,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她当即便拜倒在石韦跟前,目中含泪,泣声求道:“既是石御医诊出贱妾病因,就请石御医念在妾身可怜,恳请出手相救,贱妾必做牛做马,以报石御医的大恩大德。”
石韦伸手将她扶起,淡淡笑道:“治病救人也讲究的是个缘分,今日既是让我撞上,略施手段,治了你这病也无妨。”
“多谢石御医!”浮萍大喜,作势又要再拜。
石韦懒得再弯腰,赶紧将她扶住。
接着来,石韦又将她这病情,详说了一遍。
却说这股骨头坏死的原因,一般有三种,浮萍此例则属于气滞血瘀所致。
正所谓气滞则血行不畅,血瘀亦可致气行受阻,营卫失调,闭而不通,从而导致骨失所养,进而坏死。
欲治这股骨头坏死,就要从补其损骨下手,而补其损骨,则要以通气补血为本。
石韦令人取来笔墨,须臾间写下一方,内中有熟地、山药、泽泻、桂枝、骨碎补、牛膝、党参等多达三十七味药材。
石韦将那方子交给浮萍,说道:“此方有调和阴阳,通气补血之妙,你依方开药,每日服上一汤,一月左右,你骨盆间的疼痛想来便可解除。待疼痛消失后,再改用丸剂,三到五个月之后,此病定可痊愈。”
接着石韦又给给她开了几个食疗的方子,叮嘱她从日常的饮食入手,配合这药物治疗。
末了石韦又道:“除此之外,我再教你几套诸如扶物下蹲法,内外旋转法等炼体之术,内外配合,方可事半而功倍,也许用不不了先前说的那么久就可康复。”
浮萍听着石韦一句句的叮嘱,感动得早已是泪光盈盈,心想自己前世是修得什么福份,碰上了这般仁义的郎君。
只是她盯着手捧的药方看了一会,本是欢喜的神情,却又渐渐的泛起忧色。
“恩公肯为贱妾治病,贱妾真不知如何以报。只是恩公开的这方子,内中多有些名贵的药材,且一服就要半年之多,贱妾只怕难以负担得起如此昂贵的花费。”
浮萍的忧虑倒也是实情。
汴京有钱人是多,但勾栏女子也多,这一行竞争颇为激烈。
似她这般卖艺不卖身的,平素收入本就不容乐观,而因她身有“残疾”,不易讨酒客喜欢,收入又要打个折。
而石韦开的那方子,就算是对平常小富之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又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不红不火的末流歌伎。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的苦衷。
略略一想,石韦便道:“这样的,你弹的这琵琶曲甚合我意,我便包你半年,专为我一人弹曲,至于这包养之金可以先预付了给你,我想应该足够你买药之用了吧。”
权贵人家,外边养几个歌伎女郎的也是常事,石韦虽算不上什么显赫人物,但以他现在的家财,浮萍那点治病的费用,于他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那潘惟德听着却觉有些意外,嘿嘿笑道:“石兄,你可真是大方啊,怎的想起对一个跛伎突发善心了,你这口味还真是不大一样呢”
石韦这般善心,一方面确也出于怜悯,别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浮萍的嗓音,的确和王菲像极,他在现代时又酷爱听王菲的歌,眼下穿越到宋代是听不到真人版的了,听听山寨版的也算聊以慰藉。
听得潘惟德话中有取笑之意,石韦也不介意,只道:“潘兄误会了,这浮萍姑娘的琵琶曲,只是比较合我的心意罢了,况且举手之劳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潘惟德笑而不语,只顾喝自己的酒。
浮萍却如柳暗花明,绝望之处见得了一线曙光,惊喜万分之下,自是又将石韦谢了又谢。
“浮萍姑娘你先不用急着答应,我可以包养你,不过还有一个额外的条件。”石韦笑得有点诡异。
浮萍的脸庞顿时泛起几分红晕,眸中羞意闪烁,低低道:“恩公的大恩大德,贱妾愿做牛做马,只是贱妾只卖身,不卖艺,恩公如要……”
她这般扭捏之词,显然是以为石韦不光要包养她的手艺,而且还要包养她的身体。
石韦尚未有反应,那潘惟德却冷斥道:“你一个下贱的娼伎,石御医肯要你,那是你的福份,你还装起贞节烈女来了,真是不识抬举。”
给潘惟德这般一骂,浮萍顿时低下了头,只揉着衣角,默默不敢作声。
石韦家中藏娇,又岂会缺女人,当下他便笑道:“你莫要的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平时也喜欢写些曲子,到时候想让你学了弹唱与我听,就是这么个小小条件而已。”
这个时候,浮萍方才长松了一口气,忙是一口应承。
达成了协议,石韦便将清风楼掌柜的叫来,当场付了一笔钱,算作是浮萍的包养费。
那掌柜的惊奇于浮萍这样的末流货色,竟然也会有酒客看上,而且还是汴京当红的石御医,自然是惊喜过望,当即答应。
按照规矩,清风楼从中拿了五成的抽头,剩余的便归浮萍所有,石韦便问明了她的住处,叫她回去依方抓药治病,他想听曲时,自然会去找她。
经过这浮萍之事,石韦的心情也甚好,遂又召了几个女郎,与那潘惟德尽兴喝酒,只喝得个酩酊大酒。
当天晚上,石韦夜不归宿,左拥右抱着美人,去那永巷幽曲翻云覆雨了一番。
接下来几天里,石韦不是应那些听闻他名声的权贵之邀,忙着去出诊看病,就是应二皇子或之邀,去往府上吟诗作词,又或是往齐王府比几场鞠赛,社交活动倒也相当的繁忙。
这日闲下时,石韦想起了浮萍之事,便即乘了马车寻往她住处。
拐过几条小巷,马车停在了处狭小的院子前,石韦拎着顺手带来的一些补品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瞧见浮萍正在做他所传授的“患肢摆动法”,以此来锻炼身体。
她一腿撑地,一腿高高抬起搭在天井边上,这般姿势,那裙下风光正好面向石韦。
石韦不禁多看了几眼。
浮萍瞧着石韦进来,意识到自己这般姿态相对,颇为不雅,脸上顿掠过几分霞红,忙将腿放了下来。
“恩公来了,快请屋里坐。”
浮萍忙将石韦请进屋中,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极是殷勤。
石韦将那些药材放下,笑道:“我给你带了些补身子的东西,正好也想听听你的琵琶曲,所以就过来了。”
浮萍感激的把那些东西收下,忙将琵琶取来,盈盈笑道:“恩公不是说写过些曲子么,不若就教给贱妾,贱妾也好弹了给恩公听。”
经她提醒,石韦正好想起,遂将一纸拿出给她,说道:“我写这曲子,名叫做《传奇》,可能和你先前弹的曲子多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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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异客
“《传奇》?”浮萍面露奇色。.org
以她的见识,无论是琵琶曲,还是古琴曲什么,取个名儿无非是《平沙落雁》、《高山流水》、《如梦令》、《古怨》这等有诗词味的名。
似《传奇》这般独特的曲名,自然还是她第一次听到。
“这纸上写的是词,至于曲的话,我也不会什么宫商羽角的乐律,只会哼哼个调,你听听看能不能学到。”
石韦连五线谱都不会,更别说是古代的乐谱,不过这王菲翻唱的热歌,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于是石韦就用自己那没什么磁性的嗓音,将这首《传奇》轻唱了几遍。
若说这浮萍,于音乐方面的确极有天赋,她只仔仔细细的听他哼了几遍,便道:“石御医这首《传奇》,贱妾已记得七七八八,现下不若让贱妾弹唱一遍,石御医听听对也不对。”
石韦点了点头,便是捧着一杯清茶,嗅着屋中的袅袅的炉香,侧耳静听。
浮萍调弄了一番琴弦,轻咳了几声,便是看着那首词,贝齿轻启,将这一首《传奇》唱了出来。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
一字一音,简直与王菲的声音如出一辙,只令石韦听得心神荡漾,勾起了他诸般的旧日回忆。
尽管这首《传奇》,无论是用词,还是曲子的风格与旋律,与这个时代的音乐都有着颇大的不同,但浮萍弹唱之时,却似乎从最初的新奇,渐渐感受到了曲中的意境,到得后来,竟还流露出沉醉之色。
俗话说音乐无国界,今日看到浮萍那般样子时,石韦却才相信,音乐不光无国界,而且也没有时空的界限。
一曲罢,浮萍眸中泪光莹莹,竟似深醉其中。
“石御医,这首《传奇》词曲确实与贱妾从前所弹唱的大不相同,但其中的意境,却让贱妾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这曲子真是一首奇曲。”
石韦毕竟不是搞音乐的,没有浮萍体会的那么深,却也叹道:“我也没想到,这首歌曲配上琵琶伴奏,竟然能唱出别样的味道,丝毫不逊于王菲的原声。”
“王菲?她也是教坊中的姐妹么,不知是哪家的头牌?”浮萍好奇的问道。
石韦一怔,方始意识到自己醉于音乐,一时口无遮拦。
他遂是呵呵一笑:“这王菲姑娘是金陵城一名花魁,实不瞒你,其实这首《传奇》,我便是从她那里学来的,现下让你弹唱于我听,也算是怀念一下故乡吧。”
石韦顺口编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反正浮萍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去南唐,至于有没有“王菲姑娘”这个人,那还是随他编排。
浮萍却是一脸信以为真的样子,感叹道:“这位王菲姑娘,真真是教坊中的奇女子,若是有幸的话,真想向她好好讨教讨教。”
看她那认真神往的样子,石韦心中不禁暗笑。
此番石韦教会了浮萍弹唱《传奇》,闲暇之时,便会抽空来听上几曲。
兴致起时,他又会将几首现代的歌曲,一并教给浮萍,至于那些歌曲的来历,石韦则一律推在那位教坊花魁“王菲姑娘”的身上。
不知不觉,数月已过,春暖花开时节,石韦迎来了他在大宋帝国的第一个春天。
那浮萍连续服用石韦所开的药方,加上食疗和肢体锻炼,坏死的股骨头重新生长,身体渐渐也好了起来,进入春天以后,走路已不再跛脚。
浮萍虽已被石韦包养,不用再去清风楼卖唱,但她亦有不少教坊姐妹,见得她跛脚的不治之症竟然好了,自然是大为惊奇。
这班勾栏女子们,平素闲时最爱的就是八卦,如此的奇闻异事,不胫而走之后,很快便在汴京的风月场所间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石御医的大名在勾栏教坊间迅速窜升,因是他相貌俊朗,性情随和,再加上那些好事者对他医术夸张的宣扬,石韦的人气是节节暴涨,每去风月场所时,必是那些女郎们争相接近的对象。
于是乎,每当石韦去酒楼听曲吃酒时,他便如明星一般,被那些女郎们莺莺燕燕的追捧,这些风月女子们,更是皆以能得石韦的垂青而引以为傲,有几回还因争风吃醋,闹出了一些荒唐之事。
石韦也没料到,短短数月之间,他仅仅是因为治好了两例奇症,便从京城医界的新星,转眼又变成了娱乐界的风云人物。
因是太受追捧,石韦不得不推了许多酒请,尽量少去酒楼,闲暇之时,不时去浮萍那里听曲,便是在家中跟一班女人们打麻将消遣时间。
这日午后,石韦去往齐王府踢了一场蹴鞠,一身是汗的回到家中。
一进院中,石韦便叫道:“公子我回来了,丁香,赶快吩咐人烧些热水,我要洗澡。”
他话音方落,樊佩兰却从客堂中匆匆的走了出来。
看她的神情,似乎少了些平时的闲逸。
石韦眉头微微一皱,便问道:“师娘,看你这样子,莫非家中又有客人不成?”
樊佩兰点了点头:“那客人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远志你快去看看吧。”
“来客有没有报上姓名,不会又是哪家权贵府上的跑腿的,想来请我去看病吧。”石韦不以为然道。
自打他给潘惟德治好了健忘症后,名声大涨之下,不少权贵都慕名而来,请他出诊治病,石府的大门前一度是车水马龙,访客络驿不绝。
治病救人,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自然没什么,但石韦没有三头六臂,岂能应付得了这么多人上门求诊。
这也是他为何闲暇之时,多会出去潇洒的主要原因,与其说是在寻欢作乐,倒不如说是在避客。
“那人只说他是晋王府的人。”
樊佩兰这一句话,不禁让石韦心头微微一震。
石韦的脑海中,立时浮现起了当日鞠城中,赵光义那一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那时他就有预感,赵光义绝不会善罢甘休,后来果然就有了潘惟德事件,而那件事后,石韦也私下打听过,程德玄确实与晋王关系密切。
这也就是说,赵光义的确曾想给他穿小鞋,只是没想到石韦医术高明,竟是借此反扬了名气。
自那以后,赵光义就再没有采取其他手段,时至如今,石韦以为这位晋王已把他这个小人物给忘了。
但是事隔这么久,晋王府的人却突然上门,这不禁让石韦又警觉起来。
稍稍冷静了一下思绪,石韦面带着笑容,信步走入客堂。
堂中端坐那虎背熊腰之士,石韦在齐王的鞠赛中也见过,正是赵光义的贴身侍卫。
来者是客,又是晋王府的人,石韦不敢怠慢。
就在他正待上前礼见时,那壮汉看到他,忙是起身,躬身道:“在下高琼,乃是晋王府的武卫,见过石医正。”
这高琼的态度恭敬,言辞客气,如此表现,反倒让石韦心中意外之余,愈加的不安。
“原来是高侍卫,适才下官有事在外,让高侍卫久等,还望见谅。”石韦不动声色的应付道。
高琼忙道:“哪里哪里,是在下冒昧来访,打扰了石医正,还望石医正莫怪才是。”
双方客气了几分,宾主坐定,石韦便问道:“高侍卫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那高琼便从怀中取出一道帖子,双手捧上,笑道:“这是我家晋王殿下的帖子,殿下明日将在王府摆下酒宴,想请石医正介时前往一叙。”
赵光义请我上门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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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养颜之术
“先前鞠城时误伤殿下,下官早想登门道歉,却唯恐晋王震怒,一直未敢成行。.org如今既是殿下传召,下官正好借机向殿下道一声歉。”
石韦说了一番言不由衷之词。
堂堂晋王邀他前去赴宴,这个面子他是不能不给的,哪怕这酒宴是鸿门宴,他也非去不可。
高琼见石韦答应,顿时面露喜色,忙道:“石医正言重了,晋王殿下胸襟如海,先前之事根本就不曾计较过。殿下说了,他此次请石医正前去,既非是以晋王身份,亦非以开府尹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想邀石医正聊一聊诗词而已。”
赵光义那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曾经历史上的宋太宗。
这样的大人物,但凡行事,必然有某种动机,绝非出于什么“朋友聊天”这种蛋疼的理由。
石韦一时间也猜不出赵光义的真正用意,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便欣然道:“难得晋王殿下一番盛情,下官实在是受宠若惊。请高侍卫回禀晋王殿下,下官介时一定准时赴宴。”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不多打扰石医正休息,告辞。”
高琼话已带走,遂是告辞而去。
石韦亲自将他送往府外,关上大门后,一张笑脸很快平静下来。
“赵光义,你到底是打得什么鬼主意呢?”
石韦心中揣测时,师娘樊佩兰走过跟前,笑道:“先前你不是还担心那晋王会报复你的么,可是现在人家还邀你去吃酒,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该高兴才是,怎的还一脸的苦色。”
樊佩兰终究是妇道人家,许多事情也只能看到表面那一层浅意。
石韦也不想多说什么阴暗的猜想,免得她心里面担惊受怕。
当下他面露笑容,说道:“师娘说得是,晋王邀我赴宴,那是给我面子,自然是得高兴才是。对了,怎么今儿个回来,家里这么安静,紫苏和青黛她们人呢?”
樊佩兰道:“城南有庙会,她们都去瞧热闹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这样啊。”石韦点了点头,却又问道:“师娘你不是最爱热闹么,既有庙会,怎的不和她们一起去。”
提及此事,樊佩兰神色间略有几分惆怅。
她摇着头道:“也不知怎的,最近我总觉得身子有些困,提不起什么精神,所以这次就没去,想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石韦便将她手腕拿起,号了片刻的脉,宽慰道:“师娘你的身子骨没什么事,多多休息一下就是了。”
“想来是师娘人老珠黄,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了。”樊佩兰幽幽叹道,语气中颇有几分幽怨。
樊佩兰的年纪,自比不上潘紫苏她们那等芳华,但实际上也只是三十出头一点,离“人老珠黄”四个字还远着。
只是她终日与一班年轻姑娘相处,难免便会有几分“自惭形秽”。
石韦看着樊佩兰惆怅的脸庞,心中顿生怜惜,沉默了一会,忽然眼眸一亮,便道:“师娘莫要担心,我倒有一个方法,不但可以给师娘你缓解疲劳,而且可以美肤养颜,有益身心,师娘你要不要试一试。”
石韦医术超群的郎中,他既说有此妙方,樊佩兰焉能不信。
她顿时面露欣喜,忙问石韦是什么方法。
石韦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这个方法,名叫做推油。”
“推油?”樊佩兰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自然是有些奇色。
“对,就叫推油。这推油之法,可以贯通经络,联络脏腑,还可以通九窍,舒气血,化解身心之疲倦,美体润肤,我想此法最合适师娘了。”
石韦这话倒也不是糊弄樊佩兰,这推油之术,确为中医中一种正规的保健手段,对身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女人家最怕的就是变老,一听得有这等美容养颜之方,樊佩兰当然欢喜不已,未及多问便称愿意一试。
石韦便请樊佩兰回房先等候,他自己则去洗了个澡,把一身的臭汗除去,然后才带着一些推油用物,去往了师娘房中。
石韦将房门关上,将那瓶瓶罐罐的拿出来摆在桌上,然后又请樊佩兰趴在了床上。
先前时石韦也帮着她按过肩,揉过背什么,樊佩兰只道这“推油”和按摩差不多,故也没太多想。
只是,当她伏下之时,却不料石韦竟是伸出手来,欲要去脱她的衣服。
“远志,你做什么?”樊佩兰吃了一惊,赶紧将衣裳扯紧。
石韦怔了一下,便将一枚瓶子举起,笑道:“师娘,我若不将你衣裳褪下,我又如何能将这美肤养颜的精油涂在你身上呢。”
“精油?”樊佩兰又是困惑起来。
石韦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檀香精油,乃是从檀香木中炼制而出,将之涂抹于肌肤上,用推拿之法导入体内,便有润肤除皱的奇效。”
樊佩兰将瓶子接过,凑于瓶口细细一嗅,果然有一种檀香的芬芳之气,方一闻到便觉身心有一种舒畅静谧的感觉。
樊佩兰疑惑的表情褪色不少,却仍是疑道:“我知道焚熏檀香有清神养心的作用,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檀香,跟水珠子似的。”
这推油疗法源自于熏香,熏香之法则自古便有,正所谓“焚香沐浴”。
只是熏香乃是把植物晒干后,碎成粉末,再用竹签或木签做成熏香,而天然的精油则是从植物中榨取。
前者主要用于吸闻,给人以精神上的愉悦,并无身理的疗效,而后者用于涂抹身体,方才对身理产生疗效。
天然的精油颇为珍贵,尤其是在这榨取技术不发达的宋代,那一小瓶的檀香精油,是石韦用土方法,花了重金方才提炼而成,尽管纯度没法和现代的相比,但也相当有的疗效的。
石韦耐心的解释了一番,樊佩兰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却也相信了。
“那……那就随你吧。”樊佩兰低声一语,不再阻止,只伏在床上静静不动。
石韦便是将她的上衣轻轻褪去,樊佩兰光滑白净的玉背便清楚的呈现在眼前,只一根抹胸带子横在那曲线之间。
他手指一捻,很轻巧的将她抹胸带子松了,指尖滑过她的皮肤时,能感觉得到樊佩兰的身子微微的一颤。
他暗吸了一口气,将那稀释过的檀香精油涂抹于双手,然后,轻抚着她的玉背,将那湿滑的芳香的液体均匀的涂抹在她的肌肤上。
石韦的双手先是在她的脊椎两侧推,一会又在她的腰上按摩,接着开始在她的背上来回的绕大圈,从肩膀推到腰,又从腰两侧往上一直推到腋下,有几次,指尖有意无意的触到她挤压在身下双峰。
石韦边为师娘推油,边是暗自的欣赏着的她的腰身体段,心中不禁也在暗自荡漾。
而樊佩兰已是面色绯红,心跳砰砰,只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随着石韦指尖的动作而加快。
那檀香精油除了养颜之外,还有几分催情的作用,片刻之后,樊佩兰不仅感到身心愉悦,内心中的那份冲动,更是在难以压抑的在滋长。
忽然之间,她觉察到石韦的手指,正在从腰间向下缓缓的滑去,一寸一寸,看似无意的向着她高耸的**移去。
樊佩兰的呼吸在加剧,她想要提醒石韦注意分寸,但不知为何,心中那种强烈的渴求,却又压制住了她的理智,令她只顾着粗喘,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那宽厚的手掌,握住那两座丘地之时,樊佩兰如过电一般,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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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无事献殷勤
(感谢千术牌艺兄打赏。.org这大概是公众版最后一章,明天上架爆发)
樊佩兰将**向上微微的拱起,以配合石韦的揉搓推拿。
随着石韦手上动作频率加快,她的鼻息渐重,娇喘之声也隐约可闻。
此时的樊佩兰,仿佛已迷失了心智,只全身心的沉醉在石韦的抚摸之下。
石韦的胸中,**的火焰也在悄悄的燃烧。
原本他拿出这套推油之法,目的只是为了给师娘解乏,助她养颜美肤,好哄她开心而已。
只是樊佩兰似乎比先前更开放了许多,转眼之间,竟是露出了这般糜糜之态。
看着那光滑油亮的玉背,手抚着那挺拔的丰丘,不知不觉中,石韦那份原始的冲动就被勾了起来。
“师娘,既是美肤,那这腿上何不也推一下油呢。”石韦笑眯眯的问道。
樊佩兰早已痴醉迷离,听得石韦此言,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得到了师娘的允许,石韦更加可以“肆无忌惮”,他遂是吞了口唾沫,轻轻的将樊佩兰的裙子缓缓的向下褪去,最后连同那小衣,统统都解了去。
这个时候,石韦忍不住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她身体的全貌。
那晶莹剔透,凹凸分明,散发着缕缕檀香的风流体段,一丝不遮的尽数呈现在石韦的眼前。
眼前这丰满的身体,仿佛一场精致的盛宴,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令石韦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品美味。
石韦深吸了一口气,沾满精油的双手,从她的脚尖抚过,温柔的向上缓缓滑去,两只手不动声色的向着那幽谷秘丛汇聚而去。
掌心滑过,他感受到的是滚烫般的温度,还有轻微的颤抖,那是樊佩兰身体的本能的反应,而这些反应,又鼓励着他继续前进。
就在指尖将要触到那令多少男儿折腰之地时,忽然间,门外院中传来了女人欢喜的声音。
“夫人,我们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好些有趣的东西。”
那是熊青黛的声音,她不是去看庙会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石韦只愣怔的一刻,赤身的樊佩兰已然从迷离中惊醒,她一跃而起,连身上**的精油都顾不得擦去,手忙脚乱的就将衣服匆匆的穿了起来。
“夫人,你在屋里么?”熊青黛已到了门口。
樊佩兰愈加羞急,只恐她们进来,看到石韦与自己同处一屋,而自己又这般衣衫不整的样子,还不知会怎么想。
樊佩兰神情慌张的扫了一眼四周,眼眸一动,指着后墙的窗户道:“莫让她们瞧见你在这里,快,快去窗户出去。”
本来还正打算一共赴巫山,岂料这转眼之间,竟要偷偷摸摸,作贼似的从窗户溜走,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嘛。
石韦自不情愿,但又挨不过樊佩兰羞急的恳求,只得挽起衣襟,颇不雅观的翻窗而出。
就在石韦刚刚落地的一霎那,熊青黛已推门而入,一同进来的还有潘紫苏和丁香。
她三人眼瞧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又闻着一屋子的檀香之气,顿时便起了疑心。
熊青黛鼻子最灵,她凑近樊佩兰,挺着鼻子使劲嗅了嗅,奇道:“夫人,你身上的这味道好香啊,可是抹了什么脂粉吗?”
潘紫苏也道:“若我没闻错的话,这味道应该是檀香。”
樊佩兰见瞒不过去,便忙将那一瓶檀香精油拿起,笑道:“不是什么脂粉,是这瓶檀香精油,前些天我说有疲乏,远志就送了我这瓶东西,说是涂在身上有解乏养颜之效。我方才正想关起门来自己涂着试一试,不想你们就回来了。”
“还有这种好东西?”
熊青黛接过来嗅了几嗅,顿觉神情气爽,遂是喜道:“既是这什么精油的有养颜之效,那我们也要试一试,紫苏,你说呢。”
潘紫苏低眉笑道:“这是远志送给夫人的,我们怎么好用呢。”
樊佩兰忙道:“不碍事的,这么多我一人也用不完,咱们正好一起用。”
樊佩兰这般大度,几个女人甚是欢喜,便是宽衣解带,你给我擦,我给你涂的,毫不吝惜的用起了石韦那瓶花了几个月才炼出来的檀香精油。
“紫苏什么时候和青黛混成好姐妹了?”
石韦是大感惊奇,想要看看屋中四女春光尽现的光景,又可惜窗户关得严严的,连一道缝都没有。
“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奇怪的很啊……”
石韦笑叹一声,只得无奈的摇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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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彤云密布,天色阴沉,隐约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石韦就在这样的天气出门,乘马车去往了晋王府。
晋王身份尊贵,权势显赫,王府门前向来是车马不绝,日夜前来拜访的官吏不计其数。
石韦一个尚药局军司医正的小吏,在这么多前来拜访的官员中,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不起眼的芝麻小官。
不过,当石韦向门子报上姓名时,连一份打点钱都不及出手时,那门子却如见贵客一般,陪着笑脸热情万分的将他请了进去。
石韦在下人的引领下,径直前往晋王会客之所,方才迈进院子,便见那赵光义已等候在堂外阶前。
赵光义一见石韦,忙是跛着脚走下陡来,笑呵呵道:“本王腿脚不适,未能亲自迎接石医正,还望见谅啊。”
赵光义的这份热情好客,实与当日鞠城中那个怒意浓浓的赵光义判若两人,这热情的都让石韦有点不好意思。
“殿下此言实是折煞下官,下官迟迟未能来向殿下道歉,该是下官请殿下恕罪才是。”石韦不得不表现出恭敬惭愧的样子。
赵光义却摆手一笑,大度道:“先前之事,本王早已不记得,石医正,咱们里边说话。”
赵光义兴致甚好,竟是与他携手入内。
大堂之中,一座酒席已然摆好,客人却显然只有他一人。
宾主坐罢,酒宴既开。
席间之时,赵光义石韦是嘘寒问暖,极尽关怀。
他先是询问石韦从南方移民汴京,可适应中原的环境,又问石韦可曾游历过汴京风光,改天他有空时,还想亲自带他游赏一番。
堂堂晋王,如此平易近人,换作是谁都有理由受宠若惊。
不过石韦的受宠若惊却是表面上的,心下他却愈发的狐疑,因为他一直牢记着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光义这般待他,究竟有何图谋?
虚言应付之际,酒已过三巡,酒宴的气氛看起来变得轻松而亲切。
再一杯酒下肚,赵光义忽然问道:“远志啊,本王听说你先前曾在南唐国做过御医,还曾给那小周后看过病,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下官也正是因此,才被人诬蔑与小周后有染,差点人头不保,多亏了卢大人方才避难至大宋,躲过了那一劫。”
石韦没有选择撒谎,关于他的底细,曹琮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又何况是堂堂晋王,故意说谎只会徒让人生疑。
不过,赵光义却似乎对他为何被诬陷并不感兴趣。
这位酒意满面的晋王,忽然凑过近前,笑眯眯道:“这就是说,你果真亲眼见过小周后了,那你跟本王说说,那小周后是否有传说中的那般美貌?”
赵光义那副神情,那般言语,隐然流露着几分淫邪之情。
石韦怔了一下,笑道:“就下官所见,小周后确实有沉鱼落雁之容。”
听他此言,赵光义眸中不禁闪过几分喜色。
接着赵光义又指着左右道:“那小周后的容貌,与本王这些姬妾如何?”
石韦环视了一眼周转的侍酒姬妾,却才注意到这些年轻的女子,个个都是娇美绝艳,随便一个拿出去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
先前他曾听闻,晋王好色,眼下见这些侍酒的婢妾都如此美貌,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石韦便又笑道:“殿下的这些姬妾,确实都美艳无双,不过恕下官直言,与小周后比起来,还是要逊色许多。”
“嗯,好,很好,看来将来若有机会,本王一定要亲眼见一见这小周后了。”
赵光义捋着胡须,兴致昂然的笑道,神情语态之中的那份色心,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
看到赵光义那副形容,石韦的心头猛然一震。
他想起在曾经的历史上,南唐国灭,小周后随着李煜被移至汴京,那赵光义继位之后,似乎曾屡将小周后骗入宫中,强加凌辱,最后逼得小周后郁郁而终。
今时亲眼看到赵光义对小周后这般觊觎之色,石韦不禁为小周后的前途命运担忧起来。
思绪翻飞时,赵光义便说酒已吃好,便叫下人们将酒席撤去,将瓜果茶点奉上。
几口醒酒茶下肚,赵光义似是清醒了几分,却道:“远志啊,其本王今日请你前来,一则是为了替你接风,二来嘛,却还是有一件小事相求。”
终于说到了正点上。
石韦忙道:“殿下有何吩咐,只要下官能办到的,定然竭尽所能。”
赵光义很是满意,放下茶杯,说道:“是这样的,先前本王听说你医术超群,竟是将一个患有不治跛症的勾栏女人治好,所以本王请你前来,就是希望你能为本王也医治一下这条跛腿。”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我一个小小医生,他堂堂王爷所能求到的,除了我的医术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他感慨之下,却又想这赵光义的耳目也真是广,连教坊中的传闻也能打听得到。
当下石韦便道:“下官医术虽然微末,不过既然殿下有吩咐,下官自当尽全力,只是殿下这腿病能否可治,还得下官诊视一下才有定论。”
赵光义见他答应,不禁大喜,欣然道:“好好好,你尽管诊视便是。”
于是石韦便对赵光义做了一番诊查。
先前他以为赵光义的跛腿,和浮萍出于相当的病因,但检查之后却才发现,两者的病根全然不同。
诊查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石韦不得不摇头叹道:“殿下,恕下官无能,殿下这腿症,下官实在是无方可治。”
听得此言,赵光义原本充满期待的笑脸,陡然间变得肃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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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得罪你又怎样
(一更奉上,首订极其重要,这一章请大家无论如何要订阅,燕子谢过)赵光义堂堂晋王,权势显赫,将来还极有可能继续做他的宋太宗。.org
如此人物,石韦岂敢得罪。
只是石韦终究不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仙。
浮萍的跛症,乃是因为股骨头坏死所导致,实际上她的腿脚完好无损,并非真的是跛了。
而股骨头坏死,亦非不治之症,只需静心调养,自可痊愈,那所谓的跛腿,自然也就跟着一并消除。
赵光义的跛症,却是因为他的腿部骨头畸变,这种情况,即使是利用现代的手术亦不能保证治好,又何况是眼下这种落后的医疗条件。
石韦说无方可治,倒也是出于实情。
赵光义一听,一张笑脸却转眼阴沉下来,他瞪着石韦道:“那教坊女人的病你能治好,为何换成本王的腿,你就说无方可治?”
面对赵光义的质疑,石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先前的一番诊断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光义。
“殿下的腿已成永久性的病变,这种情况与那浮萍姑娘完全不同,不光是下官,天下间只怕再无人能够医治。”
石韦的话虽然有些残酷,但也确属实情,告知病人的真实病情,这也是医生本职之一。
沉默。
大堂之中,死一般的沉默。
赵光义的脸上,渐渐阴云密切,眉宇之间,闪烁着某种阴冷的怒色。
左右的那些侍婢尽皆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赵光义的那份恼火,石韦岂能感受不到,他心中亦在担忧,暗想这赵光义如此神色,莫非是在怀疑自己故意不给他治腿病不成?
沉默良久,赵光义似是强压住内心的火气,一字一句问道:“石医正,本王最后问你一句,本王这腿病,你到底是给不给医治?”
你这一问不是多余的很么,您老人家可是一手遮天的晋王,我巴不得能给你治病呢,若真能治,还用得着说方才那话么。
石韦心中暗自叫屈,却只能深吸一口气,平静答道:“殿下,下官先前已说过,殿下这病不是下官不想治,而是真的无方可治。”
砰!
赵光义猛然拍案,眼眸之中,浓烈的阴怒之气滚滚迸射而出。
近在咫尺的石韦,竟能感觉得到赵光义身上弥散出来的,那种强烈到让人有些窒息的压迫感。
左右侍婢,更是吓得花容惊变,战战兢兢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石韦明知赵光义盛怒填胸,当此关头,却反而愈发的平静,只淡淡道:“先前下官就说过,下官才疏学浅,如今让殿下实望了,还望下恕罪。”
赵光义钩眉紧凝,布满血丝的双眼,像刀子一样死死的盯着石韦。
前一刻还热情的像是一位和蔼的邻家大叔,后一刻便能这般深沉可怕,赵光义这脸翻得简直比翻书还快。
不过,石韦预想中大怒的场景却没有发生,赵光义肃厉的表情,反而渐渐缓和了下来。
须臾之间,就像一场来也快,去也快的太阳雨一样,赵光义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些许笑容。
他哈哈一笑,摆手道:“医者亦非神仙,有治不好的病也是常理,本王又岂会怪罪于你。”
“‘医者非仙’,这不是我常挂在嘴边的话么……”
石韦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变脸堪比翻书”,尽管赵光义的态度和蔼如先前一般,但洞察秋毫的石韦,却能深深的感觉得到那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石韦忙是拱手道:“殿下能够体谅下官难处,实令下官感动。这样吧,下官回去再仔细的翻翻医书典籍,看看能不能于渺茫之中,寻找到医治殿下腿病的一线希望。”
“那就有劳石医正了。”
赵光义又谈笑了一会,便以公务在身为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石韦也不想久居此地,遂是知趣的告退。
赵光义亲送石韦到堂外,当他目送着石韦离开视野时,那一张笑脸,转瞬又阴沉了下来。
“高琼,这就是你给本王找来的神医吗?”赵光义不悦道。
一旁侍立的高琼神色惶然,忙道:“殿下息怒,属下打听得清清楚楚,那石韦的确治好了一个教坊女子的腿疾,潘节度家大公子的健忘症,也是此人医好。而且属下还打听过他在南唐国的事迹,发现这石韦确实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是南唐国公认的名医。只是属下实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殿下的病束手无策,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高琼一番惭愧之词,将石韦的医术夸上了天,末了却又以一句“蹊跷”,将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这蹊跷二字,显然还藏着几分言下之意。
“石韦,石韦……”
赵光义口中喃喃念叨着这名字,神色阴晴不定,无人难揣测出他在想些什么。
当石韦从晋王府中出来时,已是日近黄昏,天依旧是阴沉沉的,下着几缕绵绵细雨。
石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回家的一路上,石韦是思绪重重。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得罪了赵光义,虽然与上次一样,都是出于无心,但这一次的结果却比上一次更加的严重。
先前时,赵光义一定都将他视作是赵普的人,如今这般礼遇的请他上门治病,而他却以一句“无方可治”来回绝,在赵光义眼里,多半会认为,石韦是出于其所在对立阵营,所以才故意不肯出手医治。
“我一直认为赵光义会是下一任皇帝,尽量的想要挽回鞠城的那一次误会,在这个未来的皇帝面前重树一个好的印象,这次治病确也是个绝好的机会,可是这赵光义得什么病不好,偏得了个无药可治的畸形瘸腿,这不故意为难我么。”
石韦心中越想越焦虑,想自己本来是从南唐逃到北宋避难的,谁想又把大宋的下一任皇帝得罪,难不成还得再逃?
再往北逃的话,那可是辽国了。
石韦可不想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而且还是在一个契丹胡人统治下的异族政权下苟活。
“大宋一统天下已成定局,辽国我又不想去,那难道还让我躲到爪哇国去么?”
石韦凝眉自问,却才意识到,表面上正当红运的他,其实却处于深深的旋涡之中,前途当真是无法预测。
车马走过御街,汴京城诸般繁华,一一的从眼旁流过。
已经习惯了这繁华生活的石韦,若真让他离开这里,他还真是有点不舍,更有些不甘心。
不远之处,高大的樊楼巍然而立,渐渐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当日樊楼文会的那场景,不由得的浮现在眼前。
陡然间,石韦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赵光义当皇帝,我会吃不了兜着走,那我干脆就让他当不成皇帝!
此念一生,石韦立时兴奋起来。
石韦知道历史上赵光义的继位,本身就是有争议的,因为当时宋太祖还有两个儿子赵德昭和赵德芳,兄终弟及,本就在汉人政权中就不符合传统。
尽管石韦对于赵光义最终是凭了什么手段继位,其中的内因并不清楚,但石韦却可以断定,赵匡胤绝不会放着亲儿子不去传位,而去传给自己的弟弟。
既是如此,那自己何不辅佐二皇子赵德昭,顺利的继承皇位,那么将来有新帝罩着,自己还怕他赵光义报复不成。
希望重新燃起,石韦心中顿时兴奋不已,一路上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扶德昭登位,而想让德昭继位,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让他在赵匡胤死前被立为太子。
因为一旦德昭有了太子的身份,那他的储君身份就有了法律依据,除非赵光义使用政变方式,否则就轮不到他这个三叔来夺位。
思索之时,车马到家。
石韦怀揣着心事回到家中,一进门便发现家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
远远的他便听着客堂中有谈笑的声音,方一进院中,正碰见丁香端着水果经过。
“公子爷,你回来啦。”丁香问候道。
石韦点了点头,指着堂中问道:“丁香,莫非又有客人不成?”
“也算不上客人,公子爷快进去吧,那人可是公子爷的故交。”丁香笑容间略有些神秘。
“我的故交?”
石韦心怀着猜测,与丁香一起走入堂中,当他看到那些光头的青年时,神色间立时逍现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那个光头不是别人,正是分别已久的樊若水。
樊若水见到石韦回来,立时也面露惊喜,起身拱手道笑道:“石兄,别来无恙啊。”
金陵一别,屈指一算已近半年,此时再见,那个曾经的书呆子,眼下却少了几分傻气,多了几分成熟老练。
石韦心中感慨,大步上前,狠狠的给樊若水来了一个兄弟般的拥抱。
大堂之中,樊佩兰见得这般重聚之景,感动得眸中也不禁盈盈泛起泪光。
感动过后,石韦盯着他的光头,方才想起了先前的诸事,不禁笑问道:“若水,看你这秃头,看来你是真的去出家了,先前你我谋划之事,莫非你已办成了吗?”
“平南唐的杀手锏,已尽在此图之中。”樊若水晃着手中的图卷,脸庞上皆是得意。
石韦将那图卷接过,细细的看去,上面不仅标注着采石矶江面的长度,而且还写了详细的架桥方案,甚至对采石附近的南唐军队要塞、驻军等布防设施,无一不详细的记录。
看着这一幅图卷,石韦心生一念,欣然道:“若水,干得漂亮,你且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大宋朝的二皇子。”
第二十九章 无价之宝
“二皇子?”樊若水面露奇色。.org
樊佩兰忙道:“你瞧我,光顾着高兴,竟是忘了把这些正经事告诉你。若水,你可不知道,远志眼下可是二皇子府上的贵客呢。”
当下樊佩兰便将石韦如何在汴京立足,如何结识二皇子和齐王,又如何凭着超群的医术,当上尚药局医正之事,一一的道来。
樊若水听着是愈加的惊奇,他万万也没想到,分别才不到半载,石韦竟是从一南唐落魄避难的小郎中,一跃成了汴京城的风云人物。
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换作是谁又能不称奇呢。
“远志兄,你果然非常人也。”
千言万语的敬佩,樊若水唯有用一句“非常人”来表达。
对于樊若水的赞绝之词,石韦只一笑付之。
樊若水又道:“不知远志兄带我去见二皇子,却是有何用意?”
石韦指着手中的图卷道:“你这浮桥渡江之策,若为宋廷采用,必将是平南唐的杀手锏。这般奇策,若是轻易献出,万一为别人做了进献的嫁衣却当如何,所以我才会带你去见二皇子。”
“远志兄你是说,想让我将这图卷献给二皇子。”樊若水有些开悟。
石韦却笑着摇了摇头,樊若水还是想得有些简单了。
他缓缓道:“二皇子的性情我最了解,他非是那种贪功之人,我想他介时定会将你引荐给圣上,你就可以将这奇策直达圣听,到时若蒙陛下赏识,你的飞黄腾达岂非唾手可得。”
樊若水这才总算体会到了石韦的用心,不禁对他的深谋远虑更为的佩服。
石韦除此计较外,其实却还有另外的用意。
当今圣上迟迟不立德昭为太子,据说是有历练他的意思,倘若能借着举荐樊若水之事,为大宋扫灭南唐立下一功,圣上看在眼里,或许一高兴就立了德昭为太子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樊若水这个自己人既得圣上垂青赏识,赵德昭这个门主又得立太子,化解了赵光义对自己的威胁,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两人当下计议妥当,石韦便叫丁香去准备好酒好菜,好好的为樊若水接风。
尽管在晋王府时,石韦已吃了许多酒,但与樊若水的重逢令他兴致不减,当天晚上,一家人说笑吃酒,其乐融融,好生的快活。
次日近午,石韦便带着樊若水前往了二皇子的府上。
此时二皇子府上早就热闹了起来,德昭邀了一班府上的文人墨客,正自吟诗作词,比赋文采。
因是石韦忙于出诊治病,近来少了参加二皇子府上的文会,这时德昭见石韦到来,不禁有几分意外之喜。
赵德昭忙是起身迎出门外,笑道:“远志,难得你今日能来,好久不见,你可又有什么绝艳的词作,快拿出来让咱们拜读拜读吧。”
左右文人墨客,皆知石韦词才了得,纷纷附合。
石韦却用目光示意身后的樊若水,低声道:“殿下,今日下官前来,其实是有一个重要的人要引荐给殿下。”
赵德昭看了一眼躬身示礼的樊若水,以为石韦只是引荐什么寻常的人才而已,便道:“不知远志给我引荐的是何方贤才,不若介绍一下与大家一起认识一下吧。”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可否与殿下单独说话。”石韦语气严肃,神态颇为凝重。
若是换作是平常门客,赵德昭断不会为其取消文会,但石韦在他眼中极有份量,眼见他如此郑重,似有机密要事,赵德昭便将这文会散了,约众才子们来日再会。
须臾间,这诺大的书阁之中,人去楼空,只余下他们三人。
石韦这才将樊若水推上前台,说道:“殿下,这位是樊若水,与下官乃是同乡,先前一直在采石广济教寺出家为僧,而今不远千里来投奔大宋,正是为求得二皇子一见。”
听得樊若水也是南唐人,赵德昭脸上顿时掠过几分惊讶,再听他竟是一名僧人时,不禁更为惊奇。
“草民樊若水,见过二皇子殿下。”樊若水上前躬身施礼,不卑不亢。
赵德昭打量了樊若水之眼,却见此人帽沿之下并无头发,果然是一名秃头僧人。
“原来是南唐高僧,幸会幸会。”
赵德昭客气的回应,心中却在奇怪,这石韦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缘何要向他推荐一名和尚?
要知他赵德昭虽然求贤纳士,但那求的都是文人墨客,你引荐一个和尚来有什么用,难道叫我跟他探讨佛经不成。
赵德昭的心思,岂能逃得过石韦的眼睛,他当下便笑着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先前若水出家为僧,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眼下已经还俗,此来大宋,正是要向殿下献上一份不世的宝物。”
一个还俗的和尚,远离家乡,不远万里前来,只是为了给大宋皇子进献宝物,赵德昭的客气的表情,马上就黯淡了起来。
“我府上倒也有不少奇珍异宝,至于这献宝嘛,我看倒是不必了。”
赵德昭这话有些不以为然,显然他是以为这樊若水,是想通过向他这二皇子“贿赂”宝物,来达到求官入仕的目的。
怀有如此歪心之人,赵德昭又岂能看得上。
石韦嘴色钩起一抹诡笑:“殿下,樊若水向殿下进献的这份宝物,可是与寻常的宝物大不相同。”
“宫中的奇珍异宝,我也见识过不少,我想天下间应该再没有比大宋皇宫中更奇的宝物了吧。”赵德昭依旧有几分不屑。
石韦向樊若水示意一眼,樊若水会意,便将那幅图卷取出。
石韦双手捧上,说道:“樊若水欲向殿下献上的,乃南唐国万里河山,不知这一件宝物,入不入得殿下法眼。”
此言一出,赵德昭神色立变,眉宇间的震惊之色更是难以掩饰。
他一时不明石韦此言何意,却怀着狐疑之心,将那图卷接过,展将开来细看一番。
赵德昭亦是聪慧之人,只片刻之间,他便从那图卷中看出石韦的用意。
本是狐疑的脸上,转眼已皆是惊喜。
难以形容的惊喜。
“妙啊,这浮桥之计,实在是绝妙之计!”赵德昭欣喜而言,双手捧着那幅图卷,当真如同捧着无价之宝一般爱不释手。
石韦与樊若水相视二人,两人会心一笑。
石韦指着那图卷道:“有了这浮桥之计,我大宋的雄狮逾越长江天堑,必可如履平地,到时扫灭南唐自当易如反掌,下官是想,这天下间,只怕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宝物了吧。”
“何止是宝物,简直就是神物。”赵德昭欣喜激动,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不禁问道:“远志,这浮桥之策,可是你想出来的吗?”
石韦摇头道:“此图其实是若水苦心所绘。”
樊若水却忙道:“这浮桥之图虽是草民所绘,但这计策却是在金陵之时,远志所想出来的。”
“我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若无若水以身犯险,又岂能画出这幅浮桥之图。”
石韦当下便将樊若水如何剔发为僧,混入采石江边的广教济寺,借着僧人身份的掩护,瞒骗过南唐军队,数次往来于长江南北两岸,将采石江面精确丈量之事,诿诿的道来。
而且樊若水考虑到若建浮桥,南北两岸必要有坚固的绳索固定物,他便将石韦给他的钱财,以“广种福田”的名义,统统捐给了广济教寺,并建议寺中主持用这笔钱在采石矶临江的牛渚山凿石为洞,洞中建造石塔,以这石塔作为将来宋军建造浮桥的固定物。
石韦没有据功自揽,樊若水亦不愿独吞此功,二人争着推说功绩属于对方。
赵德昭欣然道:“你们也不用谦逊了,若是父皇能采用此计,架设浮桥南渡长江,那将来平定南唐,你二人均将功不可没。”
赵德昭的表现,无不在石韦的预料之下,当下他便淡淡而笑,不再推脱功劳。
这位二皇子当即下令给石韦和樊若水分别赐银三百两,又请樊若水加入他的幕府,充当他的座上之宾。
石韦又劝道:“殿下,此计若是施展起来,必还得提前做演练和诸多的准备,下官以为事不宜迟,应当尽快将此图献于陛下。”
赵德昭深以为然,遂点头道:“你所言不错,你二人现在就随我去进宫见父皇吧。”
石韦的心情顿时兴奋起来,自他投归大宋以来,什么皇子、宰相、王爷和郡主的,汴京城诸多的大人物他早已见过,唯独一个皇帝赵匡胤无缘得见。
如今一想到能够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千古一帝的尊容,石韦心中焉能不激动。
石韦好歹也是见过南唐皇帝的人,至于樊若水,从头到尾就是“草民”一个,如今方来大宋,就要面见皇帝,心情自然不止是激动,更有分忐忑不安。
当下他们随随着赵德昭,乘着王府的马车径直前往了皇宫。
听闻是二皇子进宫面圣,宫中的大宦官王继恩忙是亲自前来相迎。
当赵德昭问及皇帝何在时,那王继恩却讪讪笑道:“二殿下来的真是不巧,陛下现下正在后园打鸟呢。”
打鸟?
石韦与樊若水对视一眼,神色间皆有几分惊奇。
第三十章 怪皇帝
石韦的映像中,皇帝们的休闲娱乐活动,无非是听曲、赏舞、打猎诸如此类。.org
雅致点的就吟诗作对,赋庸风雅,豪放点的就打打马球,踢踢蹴鞠。
又或者干脆就在宫中乱搞,风流快活。
至于特别的也有,像明朝天启皇帝,酷爱做木匠活,就是一朵帝王中的奇葩。
只是天启皇帝在历史上的名声本就不好,可赵匡胤却是号称“唐宗宋祖”的一代帝王,竟然会有“打鸟”这种颇搬不上台面的爱好,倒也确实奇怪。
那王继恩若说陛下眼下正在临幸某位贵妃娘娘,似乎听起来也比“打鸟”有品味。
“喜欢打鸟的宋太祖,有点意思……”
石韦的心中,现下对赵匡胤却更有几分浓厚的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其风采。
“我今日进宫,乃是有要紧之事禀知父皇,烦请你通传一声。”赵德昭并未因父亲在消闲就放弃求见。
宦官王继恩便将他一行三人,一路引向了御园里的一间亭子中。
当石韦步入亭中时,发现亭里边已有几名官员,想来也是临时有要事,要向皇帝当面呈报。
众官员见二皇子来,纷纷见礼。
王继恩陪笑道:“陛下正在那边打鸟,殿下和几位大人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通传一声。”
那几位官员顿时大喜,忙又称谢,看来他们已在此候了许久,那王继恩是卖了二皇子的面,才肯去打扰皇帝“雅兴”,他们也算是沾了德昭的光。
石韦立于亭边,顺着王继恩的去向举目望去,只见亭外不远处,果然有一名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正自举着弹弓,聚集会神的打着枝头飞鸟。
此人,想来便是当今天子赵匡胤了。
相隔较远,石韦看不清赵匡胤的面容,但观其体形,却是身长体壮,颇有一副英武之势。
只是,就是那么一个威严的身躯,手里却举着小小弹弓,还煞有介事的瞄着枝头飞鸟,但凡打中了,还跟孩童似的兴奋的叫上几声。
如此画面,又让人觉得与其至高无上的帝王尊严,颇有些不太相衬。
石韦见过世面,尽管将要面对千古一帝,但除了心情稍稍有点波动之外,神色却依旧如常。
至于身边的樊若水可就没那么坦然自若了,石韦不经意的看过他一眼,竟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见他这般惶惶之状,石韦便宽慰道:“当今天子是一个礼贤下士的明君,若水你莫要太慌张。”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这毕竟是我头一次见皇帝,远志兄呀,待会天子若是召对起来,你就尽量多应对一下,省得我战战兢兢的说错了话。”樊若水抹着额头的汗珠子道。
看着樊若水那大汗淋漓的样子,石韦摇头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林子那头,赵匡胤结束了他的打鸟,手拎着弹弓架子走向亭子这边,那王继恩则跟在后边,提着一串尚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雀。
石韦见天子到来,忙与其他人一样,屈身施礼,山呼万岁。
“都平身吧。”赵匡胤摆手走入亭口,语气倒也亲切。
众人谢恩,石韦微微抬起头来,方始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了赵匡胤的真容。
却见这赵匡胤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人言当今圣上容貌雄韦,器度豁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石韦暗自感慨时,赵匡胤已坐了下来,边是擦手,边道:“你们有什么要事,朝会上不说,非得瞅准朕消遣时来。”
赵德昭等人忙是告罪,却又皆称有紧要之事,非得请天子尽快定度。
赵匡胤虽然表情有些不悦,却也摆手道:“行了,既有要事就赶紧讲来,朕瞧着王侍郎你先来的,那就你先说吧。”
赵匡胤并未因德昭是自己的儿子,就令其先讲,反是按着先来后到顺序,令那礼部的王侍郎先奏。
见得此状,石韦心中不禁暗暗称赞赵匡胤的公道。
那位王侍郎似乎也是耿直的臣子,不懂得礼让二皇子一番,当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奏章,当着众人的面,用高八度的嗓门念将出来。
石韦略略一听,这王侍郎的奏议,不过是关于太学的一些提议而已,看起来并非什么要紧的急事。
不过这王侍郎显然是文人出身,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一件小事,他可是舞文弄墨,洋洋的洒洒的说了有千字。
石韦悄悄看去,果不其然,赵匡胤听着听着脸色便渐渐沉下来。
看得出来,赵匡胤心下很是不爽。
不过,这位大宋天子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王侍郎的汇报。
待那王侍郎说完那句“请陛下定度”之后,赵匡胤扁了扁嘴,不悦道:“你罗罗嗦嗦的讲了这许久,怎么朕听着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哪里算得上紧要之事。”
皇帝斥责臣下几句,那也是寻常之事,换作旁人的话,或许就忍了。
只是这位王侍郎脸色却跟着一沉,不冷不热的说道:“臣所奏之事,虽然算不得太紧要之事,不过臣觉得比陛下打鸟这种事还是紧要些。”
此言一出,赵匡胤顿时勃然大怒。
要知赵匡胤虽对读书人很尊重,但到底是武夫出身的马上天子,骨子里那种武人粗放的性格根深蒂固。
这位王侍郎当着众人的面,公然嘲笑赵匡胤打鸟之事,别说是赵匡胤,换作是其他皇也照样会发怒。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嘲笑于朕!”
这位大宋天子腾的一下就从椅上跳起,怒从心起,随手抄起石几上的弹弓,朝着那王侍郎的面门就砸去。
“父皇息怒——”
赵德昭惊异之下,欲待劝时,却已然不及。
眼见皇帝动手,那王侍郎竟是巍然不惧,挺着身子矗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躲的意图。
这下可好,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铁作的弹弓架子,硬生生的就砸在了王侍郎的嘴上。
王侍郎闷哼一身,文弱的身子骨向后退了几步,张口就吐出一摊血,顺带着还有两个白晃晃的小东西溅落于地。
石韦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两颗门牙。
此等“血腥场面”,着实出乎石韦意料之外,就算是见过世面的他,也不禁心中震怖。
一旁的樊若水更是看得心惊肉跳,看向石韦的眼神,分明是在抱怨:你不是说大宋天子是个礼贤下士的明君么,有把大臣当众打得满地找牙的明君吗?
石韦无奈的咧了咧嘴,意思是我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这副场面,把所有在场之人都吓住了,亭中的气氛一时万分紧张。
赵匡胤也有点发怔,眉色间略有些后悔之色,似乎方才他只是想吓吓这王侍郎而已,怎会料到对方硬着头皮挨揍,连躲都不懂得躲。
紧气的气氛中,那倒霉的王侍郎反而一脸平静,他抹干净了嘴角的血迹,爬在地上将两颗带血的牙齿寻到,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揣入怀中。
见得此状,赵匡胤冷冷道:“难道你还想找地方告朕,留着那个当证据不成?”
那王侍郎面无所惧,只一本正经的答道:“臣当然没有地方去告陛下,臣只是想把这两颗牙拿去给史官看,史官自会将这个事情记下来,臣也算青史留名,这两颗牙掉得也算值了。”
听到这话,石韦差点就笑出声来,心想这位王侍郎也太可爱了吧,竟然拿这种事来“威胁”皇帝。
不料赵匡胤一听,却是大吃一惊,原本怒气重重的脸庞,转眼间就换上了笑容。
“王爱卿这话就重了,朕方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谁想到你竟然不躲,这都是朕一时失手,你可别忘心里去呀。”
赵匡胤客客气气,好说歹说的安慰了那王侍郎一番,委婉的道过一声歉,末了还以王侍郎忠于职守为名,下旨赏了他一大笔金银。
那王侍郎坦然的受了赵匡胤的“贿赂”,这才决定不去向史官“告状”,却又将先前的奏章呈上,请赵匡胤定度。
赵匡胤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欣然准奏。
那王侍郎这才满意,赞了几句“陛下英明”,方才告退。
赵匡胤笑呵呵的将那王侍郎送走,接下来又听取了其余几名官员的奏报,逐一认真的作了批示。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赵匡胤才将那一班文官打发走。
打发走那些难缠的文官,赵匡胤长松了一口气,却才向站了许久的赵德昭道:“二郎,怎么你也来跟这班文官瞎凑热闹?”
对待文官客气,对付自家小子时,赵匡胤便没那么好的脸色了。
赵德昭忙道:“启禀父皇,儿臣此番求见,是因儿臣府上一位宾客,想要向父皇进献一件绝世奇珍。”
“绝世奇珍?”赵匡胤似乎有了点兴趣,问道:“是哪个人?”
赵匡胤扫了一眼站在赵德身后的那二人。
赵德昭忙回头向他们使眼色。
樊若水不敢吱声,只轻轻的推了推石韦。
石韦只得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尚药局医正石韦,特向陛下进献奇珍。”
赵匡胤瞟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有什么奇珍想要献给朕?”
石韦将怀揣已久的浮桥之图双手捧上,淡淡道:“臣想向陛下献上的奇珍,乃是整个南唐国。”
第三十一章 天子的欣赏
当赵匡胤听到“南唐国”时,本是随意的表情,陡然间为之一震。.org
他赵匡胤几次三番的劝说李煜入朝,还在汴京专门修下华丽的府院虚位以待,日思夜想的,不就是为了得到南唐那数千里河山的么。
而今听闻自己的一名微不足道的臣子,竟然要将整个南唐国献给他,赵匡胤岂能不为所动。
“你……你说什么?”赵匡胤眼中闪烁着惊色,一时间还未能想明石韦的意图。
石韦将那浮桥图策高高举起,微微笑道:“陛下看过这幅图卷之后,自然就会明白微臣所说。”
赵匡胤兴致已被勾起,石韦的这般故弄玄虚也不见怪,忙令王继恩将那图卷呈上。
大手一挥,赵匡胤展开了那幅图卷,立时便认出那是长江沿岸的地形图。
他凝着浓眉,怀着极大的兴趣,细细的将这图卷看了半晌。
突然之间,赵匡胤挥手拍案,哈哈大笑起来。
赵匡胤的笑声之中,竟是充满了欣喜若狂的味道,仿佛是梦寐以求之事,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一般。
石韦的嘴角也悄然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自己半年前的精心布局,今日终于收以奇效了。
赵匡胤精通兵法,昼夜谋划的就是夺取南唐,连赵德昭都能看出此图的重要性,赵匡胤又焉能不明。
“石……你叫石什么来着?”赵匡胤向他招手,一时却记不起他的名字。
石韦趋步上前,忙道:“微臣名叫石韦。”
赵匡胤点着头道:“石韦,你这幅浮桥渡江之图,是从何而得?”
石韦没有必要隐瞒,遂将自己如何从金陵避难北归,樊若水如何在科考不公中受挫,自己又如何突发奇想想出此策,再到樊若水如何剔发为僧,投身广济教寺,暗测江面长度,窥察沿江南唐驻军,诸般之事,详详细细的道与了出来。
赵匡胤耐心的听罢石韦这洋洋洒洒大通的解释,是越听越高兴。
“南唐国主李煜庸昏无道,朝臣终日只为一己私利争斗不休,贪官遍地,**横行,百姓苦不堪言,皆如嗷嗷待哺之婴,盼着陛下兴仁义之师吊民伐罪。故是臣与若水,才代表江南万民,将这浮桥之策献与陛下,望陛下能早日挥师南下,救民于水火。”
石韦这般拳拳之词,虽然有拍赵匡胤马屁的用意,倒也是七分出于真心。
潘佑一案,南唐朝中的党争石韦看在眼里,对于南唐上层的诟病自是深有体会。
而石韦起于乡野,对于百姓的困苦自然也多有了解。
南唐国自当年割江北十四州,向后周称臣时,一次就献银、绢等共计百万,其后每年还要向中原贡数十万,而自李煜继位之后,为赢大宋欢心,更是加倍的进贡。
如此沉重的负担,李煜自然就统统转嫁给了百姓,南唐国的赋税,用横征暴敛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倘若自李煜以下大小官吏,能够勒住裤腰带,和百姓们一起共度难关也就罢了。
关键是草民们被赋税压得苦不堪言,当官的似辛夷那小县令小官,大到陆玄明那种大员,却该贪的还贪,而且还贪得更凶,如此这般,岂能叫百姓信服。
故是石韦所说的,南唐之民,日夜盼着宋廷吊民伐罪,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看着手中的浮桥之图,听着石韦这个南唐归臣的赤诚之词,赵匡胤自然是雄心大作,满脸的欣喜得意之色。
当下这位大宋天子感慨道:“朕能得到你们两人的归顺,实在是天赐朕之厚礼,有了你们所献的这浮桥之策,朕平定江南易如反掌也。”
赵匡胤喜极之下,当即下旨,各赐石韦与樊若水黄金百两,作为重赏。
这个时代金银产量较少,尚未及明清时作为主要流通货币,因此金银的价值极高,黄金百两对于他二人而言,已是几近于天文数字。
光是这些不够,赵匡胤听闻樊若水是白身,在南唐又科考屡番不中,便又下旨令太学破格录取樊若水,并准他加参明年的大宋科举。
尽管赵匡胤没有直接对樊若水封官,但由他亲自下旨让樊若水入太学,主持礼部的考官焉能不明圣意,这也就意味着,樊若水来年参加科举,那定是必中无疑。
而赵匡胤问明石韦官职,得知他只是一名医正时,便一同下旨,将石韦连拔数级,升为尚药局军司副奉御之职,官职仅次于奉御程德玄。
赵匡胤的封赏加官,本就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虽然稍有些激动,但也能平静的谢恩。
倒是樊若水,苦心孤诣这么久,从一个在南唐屡试不中的失败者,一跃成了大宋天子钦点的太学学生,如此天差地别的改变,直将樊若水激动得感激涕零。
“二郎呀,难得你如此用心,竟为朕搜罗了这两位难得的俊杰人才,看来朕也得好好赏赐你才是。”
此时的赵匡胤,对儿子德昭亦是大为欣慰。
赵德昭却忙道:“儿臣只是尽了些本份之职,只要是于国有利便好,儿臣万不敢居功。”
见得赵德昭如此自谦,石韦便道:“启禀陛下,臣等当初投归大宋,无处依身,若非蒙二殿下器重,臣只怕就会报国无门,更无法将这浮桥之策献于陛下,归根结底,当属二殿下之功才是,所以臣愿将臣之赏赐让于二殿下。”
石韦此番献策的根本目的,就是想助德昭,趁此机会,他当然要替德昭说几句公道话。
赵匡胤捋须笑道:“朕赏罚分明,岂能偏废,石爱卿你那黄金百两就自己留着吧,至于二郎,朕明日就下旨,升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算作是对你的嘉奖吧。”
当今天子为防地方武将拥兵自重,大大的削减了节度使的职权,此时的节度使与唐时节度使的风光无限相比,自是无法相提并论,故是这节度使之职,渐已转化为一种荣誉头衔。
不过这节度使的荣誉,亦非一般人能够得到,赵德昭从先前的贵州防御使,一跃升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光从职位上而言,已经是突飞猛进。
换而言之,这节度使再往上一步,那便与王侯太子之位不远了。
赵德昭推辞了几回,也只得谢恩。
赵匡胤便让他们可以先退下,至于这浮桥之计,待其与赵普等大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具定的定度。
就在石韦他们正待告退时,一名宫女却匆匆而来,见着赵匡胤时,紧张兮兮道:“陛下,大事不好,花蕊夫人的旧病又复发了。”
听到“花蕊夫人”四个字时,石韦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尽管石韦对于五代十国,乃至宋初这一段历史不是很熟悉,但花蕊夫人的名号,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他依稀记得,这花蕊夫人是后蜀之主孟昶的爱妃,宋灭后蜀之后,孟氏一族被迁到汴京,之后不久孟昶便即暴病而亡,在那之后,赵匡胤觊觎花蕊夫人之美,便将之纳入宫中据为己有。
赵匡胤一听花蕊夫人生病,一脸的雄心顿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何等的关切。
“这班没用的御医,总是治不好爱妃的病,摆驾往蕊仙宫。”赵匡胤骂骂咧咧的,作势便要急着去看望那花蕊夫人。
就在这位天子将要动身之际,赵德昭却眼眸一亮,忙道:“父皇,这石御医医术极为高超,莫不如让他去为夫人诊视诊视。”
赵匡胤一怔,回头看了石韦一眼,却才想起自己可是刚刚提拔了石韦做尚药局的副奉御。
先前石韦自报身份之时,并未刻意的去显露自己医术,故是将自己诸般医术之事一笔带过,也是因此,赵匡胤虽知石韦会医,却只当他的医术与其他御医相差无几。
眼前赵匡胤面露疑色,赵德昭便忙又将石韦过往的“神奇”事迹说了出来。
赵匡胤越听越当,当他听到石韦用“关小黑屋”这般奇方,将潘惟德的健忘症治好时,更是难掩惊色。
赵匡胤不禁奇道:“潘家大郎的健忘症,朕也有所知晓,没想到竟然给你用那怪方治好,石爱卿,莫非你真有过人的医术不成?”
赵匡胤的口气中依然有几分半信半疑,因是在这位天子看来,石韦如此年轻,就算于医学方面有其独到之处,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能超过大宋帝国那些最优秀的医生。
面对赵匡胤的惊叹,石韦心中略有些得意,表面上却又一副脸淡然平静。
当下他微微一拱手,谦然道:“微臣于医术之道,也只是略有所悟而已,哪里有二殿下说得那般神乎其神,微臣万不敢当。”
“父皇,夫人的病久治难愈,汴京的众御医均束手无策,与其令夫人受病痛所扰,何不让石远志一试。”
赵德昭是一心想让石韦一展所学,如此难得的机会,岂能放过。
赵匡胤想了想儿子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遂是摆手道:“既然二郎如此看重于你,那你就随朕往蕊仙宫一趟吧,若是你果真能医好花蕊的病,朕必有重赏。”
第三十二章 花蕊夫人
(感谢夕阳兄打赏)“微臣才疏学浅,只恐万一治不好夫人的病,有负陛下所望。.org”石韦这是在给赵匡胤打预防针。
石韦对自己医术是极有自信的,但他也清楚自己非是神仙,更何况有赵光义这个前车之鉴,他可不想因为治不好花蕊夫人的病,就此抵消了方才赵匡胤刚刚建立起来的对自己的信任与器重。
赵匡胤摆手道:“你尽力而为便是,治不好朕也不会降罪于你。”
有了赵匡胤的这番话,石韦却才方心,这才随着皇帝的御驾,一路赶往了皇宫以西的蕊仙宫。
这一座蕊仙宫与其他宫室颇为不同,据闻乃是赵匡胤令人模仿蜀中的建筑风格,特意为花蕊夫人所建造,只为慰藉其思乡之情,由此可见当今天子对花蕊夫人的宠幸。
圣驾将至的消息,宦官王继恩早就派人提前通传到蕊仙宫,当赵匡胤御驾抵达时,花蕊夫人早已梳妆打扮,领着宫中一班的宫女们于宫门迎驾。
“臣妾恭迎陛下圣驾。”伴随着如夜莺般悦耳的声音,那红衣的少妇屈身盈盈施礼。
“爱妃快快平身。”赵匡胤三步并作两步,未等那少妇膝盖弯下,便是猿臂伸出,轻柔的将她扶起。
“谢陛下。”
红衣少妇抬起头来,略显憔悴的眉色中,隐约流露着几分受宠的感动。
这红衣少妇,想来便是大名鼎鼎的花蕊夫人了。
石韦等跟随御驾而来之人,纷纷上前见礼,花蕊夫人淡淡而笑,柔声让他们也皆平身。
石韦抬起头来,相距几步之地,他方始得以看清楚花蕊夫人的真容。
这位蜀中第一美人,身姿婀娜,体态丰盈,一身的冰肌玉骨,浑若寒冰雕琢而成,再看那一张脸,确是倾国倾城,绝色无双,美到不可方物。
石韦听闻这花蕊夫人最爱牡丹花和红栀子花,眼下瞧她身着一袭红衣,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沁人心脾,俨然就是一朵娇艳绽放的红牡丹一般,耀眼夺目,令周遭那些相貌同样出众的宫女们黯然失色。
当年石韦见到小周后时,曾以为小周后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时再见到这花蕊夫人,却才发现她们一个沉鱼落雁,一个倾国倾城,各有其美,实可并称天下间最美的两个女人。
只一瞥,石韦的心头便不禁激起点点涟漪。
当然,这心中的感慨,石韦掩藏的极深,自不会流露出一丁点的异样,表面上,他只是一个恭谦的臣子而已。
赵匡胤携起花蕊夫人的手,扶着她的腰枝款款入内,边行边问道:“爱妃,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可是又做了什么噩梦?”
提及此事,花蕊夫人的娇容立时掠过几分怖色,她颤声道:“便在方才时,臣妾梦见陪同陛下游猎,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枝冷箭,突然就射在了臣妾的心上,臣妾又痛又怕,才从梦中惊醒。”
说话间,花蕊夫人还抚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是朕的女人,谁敢伤你?这只是一个梦而已,爱妃你休要放在心上。”赵匡胤笑着宽慰道。
花蕊夫人却摇头道:“那虽然是梦,可却跟真的一样,而且就算是作梦,也应该有好有坏,可是臣妾却为何经年累月的总是做这等恐怖的噩梦。”
听到他二人这番对话时,石韦已猜到了**分,想来这位花蕊夫人所患的,乃是多做噩梦之症。
果然,赵匡胤想起了石韦,便回头指着他道:“爱妃莫要担心,这个石远志是尚药局新进的御医,听二郎说他的医术极其高明,朕此番特带了他来给爱妃治这噩梦之病。”
花蕊夫人抬头看了石韦一眼,见阶下恭立的,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哥而已,样子倒也俊郎,医术却又能高明到哪里。
花蕊夫人遂是摇头一叹:“臣妾这病,连程德玄那等名医都治不好,这位石御医年纪这般轻,又能有什么手段。”
花蕊夫人口气中虽是不信石韦医术,但也并无轻蔑之意,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绝望而已。
听得此言,石韦便拱手道:“微臣虽然才疏学浅,不过冒昧的猜测一下,夫人这病,是否是头一落枕,未及合眼,噩梦即来。而且还通宵达旦,噩梦不止,且每每惊醒,必是遍身冷汗,白天想起时,心中仍有悸意。”
石韦这一席话,只令花蕊夫人大感惊奇,不禁奇道:“你怎会知道?”
花蕊夫人这噩梦之病,乃属情志一科,石韦观其面相,似是睡眠严重不足,精神萎靡疲惫,再听其方才与天子的对话,又从记忆中诸般典籍中搜索一番,自然便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
面对花蕊夫人的奇色,石韦只淡淡一笑:“噩梦之病,症状多为夫人这般,微臣虽无十成的把握能治好夫人的病,倒也可以厚颜一试。”
赵匡胤也道:“石远志说得对,爱妃,你就让他给你诊视诊视吧。”
花蕊夫人再看石韦一眼,此时的她,似是对眼前这个俊郎的年轻郎中,已然有几分刮目相看,心中也不禁又涌起了几分希望。
她微一沉吟,便叹道:“陛下如此关切臣妾,臣妾焉能不受,好吧,就让这位石御医给臣妾诊视一下吧。”
赵匡胤大喜,忙是亲自扶着花蕊夫人躺于锦床,又并纱帘亲手解下。
宫女们搬来一木凳置于锦床之侧,石韦便坐将下来,说道:“夫人,请将你的右手伸出,微臣好为夫人号脉。”
花蕊夫人便将那水葱似的胳膊伸出纱帘。
那一只玉臂,白洁如婴,光滑如玉,竟无一丝瑕疵,如白藕一般,观之便让有一种垂涎之情。
石韦唯恐在赵匡胤面前失态,不敢多看一眼,只将手指轻轻搭在她腕间,闭目静静的品察其脉相。
宫室之中,一片静寂,就连赵匡胤也尽量的放慢呼吸,生恐打扰了石韦诊脉。
石韦闭目之际,却能清楚的听到耳畔花蕊夫人的吐气幽兰,那微微有些不均匀的呼吸声,从另一方面显示着她精神状态的不佳。
须臾间,石韦其实已经对她的脉相有了定论。
只是他却故意的又拖延了下去,只为显示自己认真负责的态度,以免被赵匡胤视作敷衍草率。
号脉之时,他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了一道缝,侧目向纱帘中悄悄瞥去。
却见那平躺的花蕊夫人,丰满如山的胸丘,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半掩的抹胸下,那一条深沟幽壑更是深不可测。
见得这般光景,石韦心下不禁大为感慨。
寻常女子,纵使淑胸饱满,但这般躺下时也会向四周摊下许多,而花蕊夫人玉胸却依旧隆隆耸起,挺拔饱满,光此便是不同寻常,难怪赵匡胤会对她如此痴迷宠爱。
石韦不敢神游太久,遐想了一刻便即松了手指。
赵匡胤忙问道:“石爱卿,爱妃这噩梦之病,可有得治吗?”
花蕊夫人也坐了起来,只是起身之际,右臂间的薄衣滑落些许,半边的玉肩便露了出来。
石韦正面对着花蕊夫人,由不得他不看一眼。
石韦也算是纵游花丛的人,什么样的春光没有看过,但这一看却仍令他心头为之一荡。
为了避嫌,石韦忙将视线移开,起身面向赵匡胤,拱手道:“回陛下,夫人这病,乃是魂神不宁所致,愈要医治,就必须从宁神静心下手,方才能祛除噩梦。”
这时,花蕊夫人已将衣衫拾起,从纱帘中走出,说道:“先前那几位御医,也是这么说的,开了些什么宁神醒脑的药,却总也什么没大用处。”
石韦笑道:“治噩梦的宁神之法,总归也就那么几种,微臣也开一道方子,夫人看用没有用过。”
“快,快拿纸笔来。”
赵匡胤忙令宦官们备上笔墨纸砚,石韦遂提笔写下一方。
那这一方中的主要成份是为丹砂,这丹砂乃金石类的药物,能够安神定志,问治噩梦,但凡行医者皆知其效用。
“方子已写下,娘娘请过目。”石韦将药方双手呈上。
花蕊夫人接过那方子瞧了几眼,原本尚有希望的脸上,立时变得又黯淡无光起来。
她摇着叹道:“你这方子里主要是丹砂,先前那程德玄也开过这方子,若然有效,陛下今日也不会叫你来了。”
听得此言,赵匡胤眉宇间也流露出几分失望。
不过赵匡胤倒也没有责怪石韦,只向花蕊夫人安慰道:“爱妃,没事的,朕自会为你再寻良医,总会有办法能治好你这病的。”
他这番话,显然已是放弃对石韦寄予的希望。
这个时候,石韦却淡淡道:“夫人倒也不用急着失望,微臣开的方子虽然也是丹砂,但这同一味药,微臣的用法,却与程奉御的用法不太一样。”
花蕊夫人眉色一怔,不禁疑道:“既然是药,无非都是服用而已,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用法?”
石韦不紧不慢道:“微臣这丹砂用法,乃是将之盛于纱袋之中,但凡夫人睡时,就将之藏于发髻内,不出一月,夫人这噩梦之症自然可除。”
“藏在发髻之中?”赵匡胤和花蕊夫,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问。
第三十三章 蹊跷
人之所以会作梦,无论是噩梦还是好梦,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人在睡眠当中,大脑依然处于兴奋状态。.org
丹砂之中含有硫化汞,此物具有镇静作用,能降低大脑中枢神经的兴奋,故是对扼制作梦想当有效。
赵匡胤和花蕊夫人当然听不懂硫化汞为何物,就算他们听得懂,他们惊奇之处,也在于石韦那奇特的用药手段。
古往今来,把药物藏于发髻之中,这等奇特的用药手段可是闻所未闻。
石韦却缓缓的解释道:“丹砂性属内阴,若然内服,必须经过消化,经由血脉方才能作用于头脑,而经这一道关节后,药性只能发挥十之一二。况且这丹砂有一定的毒性,若是内服,只怕对夫人的身体也有不利。”
“就算如此,那为何又要将药藏于发髻之中?”花蕊夫人依旧困惑不解。
石韦耐心道:“将丹砂藏于发髻之中,便可使药气接近头脑,使之快速又安全的作用于头部,正所谓事半而功倍,这才是治夫人这噩梦之症的最佳手段。”
听得石韦这一番解释之后,那二人却才恍然大悟。
赵匡胤看着手中那方子,啧啧赞道:“同样一剂药法,却没想到竟有如此的用法,那么多的御医都没能想到,却偏偏让石爱卿你想到,石爱卿,你果然不简单。”
大宋天子的那一句“不简单”,已经算得上是当世最高的褒奖。
石韦心中得意,嘴上却谦逊道:“医术之道,有时讲究的是一点悟性,微臣也只是偶有所悟而已,至于真才实学,未必能强过程奉御那些老前辈。”
“才华不凡,却不自骄,难得,实在是难得。”赵匡胤微微点头,言辞中的赞赏之意愈重。
当下赵匡胤便令宦官们去依方开药,接着又对石韦大加赞赏一番,声称只要花蕊夫人的噩梦之病得治,他对石韦必会再有重赏。
石韦带着赵匡胤的厚赏,谢恩告退。
那位大太监王继恩,眼见石韦这么个新人得到天子的垂青,自然是另眼相看,一路亲自把石韦送出了宫门之外。
石韦也知这些宦官们身份虽然卑微,但因接近天子缘故,却是得罪不起。
于是石韦出手大方,从天子的赏赐中拿出一部分,给那王继恩,以及其余的一些宫人打点了一番。
当石韦从皇宫离开,回到家中之时,已经是日近黄昏。
先行一步回来的樊若水,已经将宫中发生之事,尽数的道与了樊佩兰等家眷。
众人听闻他们先是被二皇子重赏,接着又被当今天子厚赏之事,无不是又惊又喜。
最开心的自然属樊佩兰了,樊若水是他的族弟,石韦又是她要依仗的徒弟,这两个生平最亲近的人,如今承蒙皇家垂青,眼瞧着前途一片光明,她不跟着开心才怪。
石韦一进门,久候的一家子人,便如迎接皇帝驾临一般,欢欢喜喜的将他迎进了门来。
自家女人如此的欢喜仰慕,个中的得意,唯有真正的男人才能体会。
石韦便将那闪闪发亮的真金白银,哗啦啦的倒在了桌上,那一桌的金银,顿时又将全家人震得合不拢嘴。
石韦大手一挥,将金银划出一半分赏给众女眷,让她们看中了什么漂亮的绸缎衣裳,什么好看的首饰珠玉,只要喜欢就尽情的去买,高兴就好。
诺大的宅院中,顿时欢声笑语,热闹成一片。
钱财能身外之物,只要花得开心,石韦又岂会吝啬。
一家人热闹过后,两天之后,樊若水便接到太学的录取通知,命他以生员的身份,前往太学进修学业。
至于石韦,几天之后便接到皇帝的诏见,令他去往宫中给花蕊夫人复诊。
自前日石韦给花蕊夫人开出那道“发髻藏药”的方子之后,花蕊夫人依方照作,用一个精致的绛红色纱袋盛满丹砂,每逢睡时便藏于发髻之中。
石韦此法果然有奇效,自从那天以后,花蕊夫人作噩梦的次数明显减少。
蕊仙宫。
石韦为花蕊夫人号过脉,便是笑道:“恭喜夫人,夫人的脉相正趋于平稳,看来微臣的那个方子正在起效,想来过不得多久,夫人这噩梦之症便将痊愈。”
此时,花蕊夫人原本憔悴的脸畔,已渐渐恢复了几分神采,这般看来,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的美艳动人。
听得石韦之词,花蕊夫人不禁喜上眉梢,便摇着赵匡胤的手道:“陛下,臣妾这病,若非碰上石御医,怕是就要被折磨而终,对石御医,陛下可一定要重重赏赐。”
花蕊夫人病情渐愈,赵匡胤自然也欣喜无限,如今又听她这般一央求,赵匡胤心情更佳,当即哈哈笑道:“夫人言之有理,从即日起,朕就升你为尚药局军司奉御,至于那程德玄,就升他去正司做副典御吧。”
整个尚药局的官职,依官职大小,逐次为典御、副典御、奉御和副奉御。
石韦前不久才刚被封为副奉御,而今才隔几天就又升为奉御,用平步青云,一日三迁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至于那程德玄,虽然看起来是升为了副典御,但因是调往了正司,实际上却是从军司的一把手,变成了正司的二把手,属于明升暗贬。
“若水啊若水,自从你来了汴京以后,我是越来越顺,看来你小子真是我的福星……”
石韦心中感慨,面上却忙向赵匡胤谢恩。
谢过皇恩,就在他正准备告退之时,那宦官王继恩却进来禀报,言是柴郡主正在殿外求见。
“珍珠啊,这丫头有些时候没来看朕,怎的今天有孝心了。”
赵匡胤心情甚好,便命将柴郡主宣入。
片刻之后,柴珍珠匆匆的走入殿室中,看她神色间颇有几分慌张之色。
当柴珍珠看到石韦也在时,眸中不禁掠过几分奇色。
不过她似是心事在身,也不及多想,几步上前便伏在了赵匡胤的膝下,泣声道:“求皇叔父开恩,救救我王兄吧。”
柴珍珠此一言,只把赵匡胤吓了一跳,他忙是将柴珍珠扶起,问她何出此言。
柴郡主这才哽咽着将伤心之事说了出来。
原来,柴郡主口中的“王兄”,正是前朝废帝柴宗训。
当年周世宗驾崩,柴宗训继位之时才年仅七岁,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后,便将他废黜为郑王,不久之后便又将其迁往了房州(今湖北房县),却反将只有五岁大的柴珍珠收养在了宫中。
当年一别,十余年间,柴郡主与这位王兄再没有见过一面,但这骨肉相连的兄妹之情却仍在,这些年来,兄妹之间常也有书信联系。
昨天时,柴郡主收到房州郑王府发来的家书,言是柴宗训不久前忽染重病,久治不愈,而今已处病危之境。
柴郡主听到这个消息时,自是大为震惊,念着兄长的安危,当即便赶到宫中来向赵匡胤求救。
听罢柴郡主的哭诉后,赵匡胤不禁神色一变,怒道:“宗训病得这般重,房州地方官员为何不早上报!”
皇帝一怒,左右无不变色。
花蕊夫人从旁劝慰道:“陛下息怒,眼下郑王病危,追究责任之事不如以后再说,救人要紧呀。”
宫中上下,也只有花蕊夫人劝得动赵匡胤。
这位天子的怒意这才收敛了几分,扶着柴郡主道:“珍珠你放心,朕立刻就派御医赶往房州,一定会治好宗训的病,你千万莫要哭坏了身子。”
他话音方落,花蕊夫人眼眸一动,便指着石韦道:“陛下,石御医医术超群,今天既是给他碰上,何不就命他前往房州去救郑王呢。”
经她这般一提醒,赵匡胤立时省悟,忙道:“爱妃言之甚是,石爱卿,你就赶紧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起程赶往房州去吧。”
石韦确没想到会让自己撞上这差事,房州那地方他也知道,距离汴京有迁里之遥,而且地处群山之间,行路颇为不便,此去必然少不得辛苦。
辛苦倒无妨,关键是石韦隐约觉得柴宗训之病,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当今天子厚待前朝废帝,此乃人尽皆知之事,房州的地方官更加不会不知道。
现在的情况却是,柴宗训这么一个要紧的人物,都病到快要挂掉了,当地官员竟然没人向皇帝报告。
要么就是当地官员昏了头,方才会有如此大的胆子,要么就是柴宗训这病另有蹊跷。
石韦隐约觉得,房州那鬼地方,似乎就像是一个陷阱一般,就等着他往里边钻。
他思绪翻飞之时,柴郡主已眼泪汪汪的巴巴望向他,恳求道:“石御医,我知你医术高明,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王兄。”
皇帝有命,贵妃推荐,如今柴郡主又这般楚楚可怜的泣声相求,石韦哪里还有犹豫的余地。
罢了,救人要紧,也管不了那许多了。
当下他拱手道:“人命关天,多拖延一天郑王就危险一天,既是陛下有旨,微臣请今晚就出发,臣当连夜赶往房州,尽臣所能为郑王治病。”
赵匡胤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就辛苦石爱卿你了。”
石韦正待告辞回家准备时,柴郡主却忽然道:“皇叔父,珍珠想同石御医一道去房州照顾王兄,恳请皇叔父恩准。”
第三十四章 独断专行的郡主
“这……”赵匡胤面露犹豫之色,“房州距汴京千里之遥,朕只怕珍珠你受不了那一路颠簸之苦,若是坏了身子却当如何。.org”
赵匡胤显然不愿柴郡主离京。
柴珍珠忙又跪了下来,泣声道:“正所谓长兄为父,珍珠自幼与王兄分别,从未尽过孝悌之道,现下王兄病危,珍珠这个做妹妹的,岂能在汴京贪图安逸,珍珠恳请皇叔父恩准。”
柴郡主哭哭啼啼,只将花蕊夫人听着心生怜悯,便从旁劝道:“陛下,难得郡主一片孝心,陛下心慈仁爱,不若就准了郡主吧。”
赵匡胤沉吟半晌,叹道:“既是你一片孝心,朕岂有不准之理。这样吧,朕就派一队禁兵,一路护送你二人前往房州。”
柴郡主闻言大喜,不禁破啼为笑,将赵匡胤这位皇叔父是谢了又谢。
皇帝亲下的圣命,石韦自不敢稍有耽搁,离开皇宫之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寻常出诊的药箱,也不及向樊佩兰她们细细解释,只推说有公务出差,便即匆匆离家。
当石韦赶到郡主府时,府门外已经候了大约五十名禁军士兵,看装备应当都是殿前司班直的天子亲军,而且其中有不少人,石韦似乎都很脸熟。
这些士兵瞧见石韦时,都跟见了熟人似的,纷纷的上前来见礼打召呼,石韦应付了几句方才想起,这些人不正是金枪班的那些军士么。
莫非,此行护送他们前往房州的,竟是……正自猜测时,却听阶上一人高声道:“石奉御,你来早了,郡主至少还得半个时辰后才能动身。”
石韦寻声望去,才发现说话那人,正是潘惟德。
果不其然,和石韦先前所猜想的一样,没想到天子所派的护送之人,正是这位潘家大公子。
石韦便上前和他打了一番召呼,说笑了许久,柴郡主方才出府。
这位柴郡主也是有意思,出一趟远门,不光丫环带了不少,行李也是大包小包的装了整整一车,乍一看不像是赶着去救她那王兄,倒像是打算搬家似的。
“果然是女人家,做事婆婆妈妈的,分不清重点……”
石韦心下慨叹之际,柴郡主便催促着出发,于是连同他在内,一百多号人马动身起程,西出汴京,沿着西南方向的官家大道,向着房州方向而去。
本来他们一班男人,若是骑马昼夜奔驰,不出数日就可赶往房州的。
可眼下多了这么一个娇贵的郡主,为了不让她受颠簸之苦,车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每日只能赶不到五六十里的路,故是离京已逾十日,方才过了南阳一带。
“前面就将进入秦岭东缘,房州就在那群山之间,照这般脚程的话,七日左右应该就能抵达房州。”潘惟德于马上指着西沉的落日说道。
柴郡主掀起车帘张望了几眼,便道:“既是离房州不远了,那咱们就抓紧赶路吧。”
石韦遥看日头,却道:“眼下天色将晚,前边又都是山路,下官以为不如还是到附近的官驿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再赶路吧。”
潘惟德也道:“石奉御说得是,此间离蜀地已不远,山里多有强盗出没,夜里走山路不太平,还是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潘惟德倒也不是在危言悚听,早年宋军灭后蜀时,曾经纵兵大掠,逼得川民多怨声载道。
后来朝廷又下令,将后蜀之主孟昶所积的金银珠币之类的财富,全部运往汴京,为此强征了大量的民夫,年复一年水陆兼运,因此逼得许多不堪苦役的川民都逃入山中,落草为寇。
而房州所在的这一带秦岭,强盗之患虽不如川中严重,但也颇有些声势,当地州县屡剿不平。
这些事情,军人出身的潘惟德出发之前自然有所打听,但这柴郡主自幼居于禁中,哪晓得外面的世道是怎样的,一听石韦二人的话,当场就急了。
她不悦道:“王兄他病情危急,多拖一晚就危险一晚,有禁兵在此,我不相信那些强盗敢胆大包天,还是继续赶路吧。”
石韦他们又劝了一番,怎奈这位郡主救兄心切,只是不肯听劝。
无奈之下,潘惟德只得令车马继续前进。
又赶过十几里的路,天色已然大黑,山路里光线更加黯淡,只能点起火把才勉强的看得清路径。
车夫和士卒,已及随行的仆从们赶了一天的路,只在路上吃了点干粮充饥,到了这个时候已是又累又饿,多有人开始暗自抱怨。
柴郡主似也觉察到了下边人的怨言,便是掀开车帘道:“潘都知,我看大家伙也都累了,不如就先停下,休息几个时辰再赶路吧。”
她虽然救兄心切,好歹也还有几分同情心,不忍心众人跟着她再受累。
石韦一听这话,忙道:“此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正是强盗们出没之地,要休息也等走过这一段,到前面的县中再休息不迟。”
石韦也在现代也算当了多年的驴友,对于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那潘惟德点头道:“这里的地势确实不利久留,咱们知道郡主体谅大家,只是安全重要,还是抓紧穿过这段山路再说吧。”
潘惟德名将之后,自也看得也此间的地形于己不利。
柴郡主环看了一眼四周,看到的无非是树林山岩而已,也看不出什么危险之处。
她耳听着乌梅他们一个个喊累喊饿的,心中愈加不忍,便又以命令的口气道:“大家都已累得不能赶路,还是在此休息一下再说吧,就这么定了。”
石韦这时才发现,这位柴郡主性情果然是执拗,喜欢独断而行,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他与潘惟德对视一眼,二人神色都有一些无奈。
于是潘惟德便叫暂停前进,车马寻了处开阔的道边停下休息。
那些属下们自然是欣喜不已,一屁股坐下来,很快就有人累得沉沉入睡,而潘惟德却不敢马虎,吩咐了几个得力的禁军部下,在车队四周站岗放哨,以作警戒。
石韦虽然心觉不安,但到底是赶了一天的路,确实身心疲惫。
当下他便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口干粮,靠着车轮不知不觉就悄然睡去。
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梦,如电影的画面一般流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梦中的石韦,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所惊醒。
当他从梦中惊觉,睁开眼时,整个车队已陷入一片惊慌之中。
禁军士兵们抄着兵器,在潘惟德的喝令下,四而布防,那些仆从们则是慌得四处奔走乱窜。
就在不远处,一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背上赫然插了一支利箭。
强盗来袭!
石韦的眼前猛然闪过这四个字。
他不及多想,大步流星奔到柴郡主所在的马车那边。
“石御医,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被吵醒的柴郡主,正从帘中探出头来惊奇的询问。
石韦见柴郡主无事,暗松了一口气,凝眉道:“有一名军士被射死,多半是有强盗来袭。”
他话音方落,潘惟德已冲了过来,大声叫道:“此地不宜久留,石奉御,你快护着郡主先走,若待强盗围上来就不……”
话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锐响,一箭破空而来,噗的便射在了马车上。
柴郡主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
紧接着,喊杀之声如若雷起,瞬间响彻整个山谷,漫山遍野中,似有无数的人马正从四面八方的冲杀而来。
“我就知道这一趟房州之行不是好事……”
石韦暗叫坑爹也来不及,转眼之间,他们已似身陷重围之中一般。
潘惟德奋然拔剑,厉声叫道:“众人都不许慌,随着我护着郡主,从大道杀出去。”
这位禁军都知果然是名将之后,临危不乱,率领着五十余精锐的宋军,护着石韦与柴郡主同乘的一辆马车,沿着大道狂奔而行。
车马方动,林中便有大股的强盗杀出。
这些强盗们或执锄头,或抄铁铲,武器装备相当落后,但人数却众多,这般突然杀出,声势上自然是占尽了上风。
那些仆从们可就倒了霉,失去了禁军保护的他们,腿脚慢者,转眼便被冲出来的强盗们砍成肉酱。
强盗们显然盯了他们已久,山道的两侧,不断的有强盗冲出,试图拦下石韦他们的车马。
好在潘惟德武艺过人,手下又皆是精锐之士,几番冲杀,轻易的杀败阻路的强盗,护着车马一路狂奔。
然而,在转过一道山弯时,却陡然发现正前方的大道上,数百强盗列阵以待,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放眼望去,这些强盗数量至少有三百之多,而且武器也全是刀枪剑戟。
盾手在前,枪后居中,弓手压后,两翼还有十余骑兵。
装备精良,布阵井然,俨然与正规军一般,显然这一队人马,乃是强盗中的精锐所在。
见到这般阵势时,就连潘惟德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马车上的石韦,举目扫了一眼前方敌阵,又回头看看后边渐近的追兵,他很快意识到,现下已到了最危险的关头。
不及多想,石韦冲着潘惟德吼道:“潘都知,狭路相逢勇者胜,到了这般地步,绝不可迟疑,只有硬着头皮冲过去才有活路!”
第三十五章 共处一洞
石韦没学过兵法,没打过仗,但他就是出于本能的感觉到,唯有奋勇向前,杀出一条血路,今夜他们才有活路。.org
潘惟德没想到石韦亦有冷酷的一面,这般被他一吼,整个人顿时惊醒。
这位军二代当即举剑向前,厉声叫道:“金枪班的弟兄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这般贼寇见识一下咱们天子近兵的厉害,随我杀啊~~”
怒吼之下,潘惟德一马当下,挥剑向着敌阵杀奔而去。
五十余名金枪班的禁军将士,在潘惟德的激励下,血性大发,亦是呼喊着杀将出去。
石韦催令着那车夫,驾着马车紧随在军人之后,意图冲出一条血路。
马车之中,柴郡主却是一片惊怖。
这位前朝遗珠,尽管颇有几分男儿的刚烈,但自幼生于锦衣玉食之中,何曾见过这等血淋淋的生死场面。
这搏上性命的厮杀,又岂是蹴鞠那种小儿科似的玩闹可比,柴珍珠不惊慌才怪。
同处于车的石韦,眼见她花容惨白,便宽慰道:“郡主莫要害怕,潘都知他们都是我大宋的精锐,那班强盗绝不是对手,这一场劫难咱们定能安然渡过的。”
马车在奔腾,耳畔尽是隆隆杀声,石韦的这般宽慰之词,却如黑暗中的一线曙光,令柴郡主看到一丝生的希望。
她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惨白的脸色也略回了些血色,却又自我埋怨道:“都是我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害了大家,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
见她自怨自艾的样子,石韦心生怜惜,当这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
他只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将柴郡主的手紧紧握住,淡淡笑道:“世事难料,该撞上的总归躲不过,这都是他们的命,郡主就不必自责了。”
当石韦握住柴郡主手的一刹那,她只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的掌心直抵自己的心间,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
苍白的脸畔,立时掠过几分羞涩。
尽管如此,她却并没有将手抽离,因是在这生死的时节,却不知为何,石韦掌心传来的温暖,竟让她感到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安心。
正是这种安心,让她悄然间,也将石韦的手紧紧握住。
马车之外,厮杀已然开始。
强盗们的布阵和装备虽然不错,但却缺少了强弓硬弩,仅有的十几张弓,根本无法有效的阻挡军官的冲杀。
潘惟德一马当先,挥枪纵剑砍翻前排的盾手,一举将敌阵撕开一道口子。
随后而至的禁军部下,便由这一道破阵作为突破口,奋不顾身的杀入敌阵之中,几番厮杀,竟是生生的从中破开一条通道。
车夫眼急手快,驾着马车便从那鲜血铺陈的血路中穿阵而过。
强盗们显然认为马车中装得不是财物,就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如此一膘肥肉,岂能就此放走。
于是在头目们的叫喝声中,贼兵们便向马车围去。
“你们先走,我来挡住贼兵。”
潘惟德唯恐郡主有失,便召呼部下截住强盗,试图将强盗们拖在此地,为石韦他们的逃跑争取更多的时间。
饶是潘惟德拼尽全力,但无奈强盗人多势众,还是有数骑摆脱了他的纠缠,一路望着石韦所在的马车追来。
石韦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借着月色向后望去,却见五六名强盗正挥舞着大刀,驱马狂追而来。
见得此状,石韦只得向车夫大叫道:“快,再快一点,莫要让强盗们追上。”
不用石韦催促,那慌张的车夫,早已把马鞭挥得呼呼生风,那匹可怜的骡马被抽得嗷嗷痛叫,用尽全力四蹄狂奔。
只是这一马拖着辆车,再加上三人的重量,就算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用不多时,后边的强盗便迫至近前,转眼已追近七八步之距。
形势已相当的紧迫,此刻石韦心中也是一片空白,只焦急着的想着如何摆脱这些贼人。
屋漏偏逢连阴雨,正在这紧要时候,后面的强盗忽然放起箭来,一支支箭矢嗖嗖而来,有几支甚至还穿透了马车后面的木板,差一点就伤到柴郡主。
“郡主小心。”
石韦不及多想,一把将柴珍珠拉至马车前面,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只怕她被穿车而入的箭矢伤到。
而就在他方将柴珍珠拉入怀中时,只听车外“啊”的一声惨叫,那名倒霉的车夫背上中箭,一头便栽倒在车下。
失去了驾御的骡马步迈立刻乱了起来,一会偏左一会偏右,只将他二人甩得来回撞墙。
石韦挪出车外,抓起缰绳试图控制好那骡马,怎奈自己驾车技术有限,还要躲着身后嗖嗖而来的箭矢,转眼之间,那骡马已是偏到了大道的边缘。
又是一箭破空而来,竟是擦着石韦的耳朵掠过。
石韦吓了一跳,本能的便将身子一侧,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强盗已追至三步之遥,再过一刻,挥舞的刀锋就能砍到自己了。
“小心前面!”
石韦正无计可施时,柴郡主忽然一声尖叫,他转过头时,却惊见前面不远竟是出现了一个接近于九十度的大弯道。
石韦大惊,急是勒马转向,但这马速太快,根本收止不住,须臾间,那骡马竟是拖着车子冲出了山道。
山道的那是一面是颇陡的山坡,山坡之底又是一条不知深浅的溪流。
那骡马方一冲出山道,诺大的躯体便即栽倒,失去了控制的马车,顺着山坡一路向下翻滚而去。
马车中的那二人,只被翻得七荤八素,撞来撞去,分不清东南西北。
突然之间,翻滚的马车重重的撞在了坡底的一块大石上,几乎要散架的车子立时解体,石韦和柴珍珠顺着惯性的冲势便从破车中飞了出去。
连着扑嗵两声,二人先后落入了溪流之中。
亏得是有这么条溪流的缓冲,若不然以这样的冲势被甩出去,非得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饶是如此,只因那溪流并不太深,石韦落水之际,身子一沉,屁股狠狠的撞在了一块溪底的尖石上,立时便感觉到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屁股被戳了道口子,跟着又连呛几口水,石韦顾不得两重的难受,挣扎着从与膝盖相齐的溪水站了起来。
几步之外,柴郡主也在水中扑腾,石韦顾不得屁股的痛,几步走将过去,把柴郡主从水里拉了起来。
此时,这位原本锦衣粉妆的千金郡主,眼下已湿成了落汤鸡,湿漉漉的青丝零乱的贴满了脸庞,形容可谓狼狈之极。
“马车摔下去了,不知里边的肥羊还活着不,要不你下去看看?”
“黑灯瞎火的,老子还怕一不小心掉沟里呢,你怎么不下去。”
……山坡强盗们的争吵声隐约可闻,石韦只怕这些强盗寻下山来,忙是将柴郡主扶上岸,接着又在马车中残骸中寻到了他的药箱,接着便带着柴郡主向下游的林子中躲去。
山坡大道上的激战依然继续着,喊杀嚎叫之声却渐渐的远去。
到了这般地步,石韦也管不了潘惟德他们,只能先把自己这条小命保住,顺道再保得柴郡主周全才是要紧。
乳白色的月光,细细碎碎的洒在林间,他二人相携着走了足足数里地,直到身后再也听不见人声时方才放慢了脚步。
此时初春方过,夜中尚寒,他二人浑身又湿了个干净,走不多时便冷得直打哆嗦,况且石韦身上还有伤,这般挨下去总不是办法。
所幸的是,二人又走没多久,便在山间发现了一处小小石洞,石韦瞧着并无野兽出没的痕迹,方才决定在此暂时歇息。
他寻了些干柴,点起了篝火,当着柴郡主的面便脱起了衣服。
“你做什么?”柴郡主见他宽衣解带,神色略有些慌张。
“这夜里的天气有些冷,若是穿着这湿衣服休息,非得冻出病不可。”
他说着已将长衫解下,往两人中间齐到脖颈的木头架上一搭,就当是一面简单的屏障,将他们一分为二。
这荒郊野外的,石韦可不管什么郡主,什么礼数的,照顾好自己身子才要紧,管你三七二十一,转眼便脱得赤条条。
屏障那边,柴郡主却是颇为尴尬。
尽管有这湿衣服做屏障,但一想到这孤男寡女共处一洞,自己还要脱去衣衫,她女儿家的那般羞怯就无法克制。
石韦见她没动静,便道:“郡主若是只顾那些繁文缛节,冻坏了自己的身体,反会拖累了下官去救郑王殿下的,到时候只怕郡主后悔也来不及。”
一提起他的兄长,柴郡主的身子顿时一震,她犹豫了片刻,狠狠咬了下嘴唇,便也慢吞吞,不情不愿的开始宽衣解带。
火光映照下,那件白色的湿衫如同一般半透明的幕布,柴郡主的影子清清楚楚的映在上面。
看着她解衣的每一个动作,看着衫子上的影子,渐渐的变得曲线分明,凸凹有致,大难之后,能观此美景,石韦心头不禁有几分荡漾,却也不说话,只屏气凝神的盯着衫子上的影像晃动。
片刻之后,柴郡主将湿衫褪尽,只留了件贴身的小衣。
当她将湿衣服一件件搭在木架上烘烤时,却忽然发现屏障的那边,石韦不做声好久,而且影子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柴郡主心中一奇,便问道:“石御医,你怎么了?”
第三十六章 不能说的秘密
石韦从失神中醒来,却没想到隔着一道屏障,柴郡主也能注意到他的神情异样。.org
他忙是动了动身子,干咳着道:“没什么,下官只是发了一下呆而已。”
石韦说着便欲坐下,可这一坐不要紧,他却忘了自己屁股还有伤,方一着地,便是疼得他呲呀咧嘴,忍不住哼哼了几声。
屏障那头的柴郡主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己如何从车中甩出,如何落入溪中之后,不小心被戳伤之事道来。
那边的柴郡主听罢,不由的叹道:“都是我不好,累得石御医你受伤,你的伤可有大碍吗?”
“没事,擦点金创药就没事了。”
石韦也算机灵,先前逃命之时,不忘从马车的残骸中寻了药箱,内中多备了一些日常的跌打伤寒之药,此时正好救急用上。
他说着打开了药箱,寻到了那瓶未被摔碎的金创药瓶,打将开来打算涂抹于伤处时,却才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难题。
这一次他伤的部位,与去岁在当涂牢中时一样,都是伤在了屁股上,而且这一次还更靠内,以他的这般柔韧性,根本无法触到伤口。
石韦趴在地上,背抄着手,扭着头折腾了半晌,只累得气喘吁吁,却只是够不着屁股上的伤口。
屏障的那头,柴郡主看着他那扭动的影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便问道:“石御医,你的金创药可擦好了么?”
石韦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下官伤的部位太偏,很难摸到。”
柴郡主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既是如此,不如让我来为你擦药吧。”
“郡主……”石韦神色一怔。
这一幕何其的熟悉,恍惚之间,石韦又想起了那时在当涂牢中的一幕。
那个时候,他吃了板子,也是屁股上有伤难以自治,那时也是师娘樊佩兰自告奋勇,主动的要求替他上药。
现下只不过是换了个场景,换了个人而已。
而且,换的这个人,还是当今天子所宠爱的,尊贵无比的柴郡主。
一想到堂堂郡主为自己的屁股擦药,石韦心中就有一种暗暗的得意,可转念又一想,柴郡主毕竟不是师娘,这般失礼之事,岂非有辱她的名声。
当下石韦又轻咳了几声,笑道:“郡主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下官伤在了臀上,那种地方,岂敢劳烦郡主为下官上药。”
柴郡主一听到那一个“臀”字,脸畔顿时泛起几分羞意。
她本能的将头偏向一侧,仿佛怕石韦看到她尴尬的表情一般,却又忽然想起,二人隔着一层屏障,他又怎能看到。
柴郡主不禁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方才的心理感到有些好笑。
那边石韦见她不再言语,便以为她已放弃,遂又自顾自的忙乎起来,只是折腾了半晌依然是无济于事,倒是把金创药洒了一大半在地上。
“算了,不擦也罢。”
石韦有些赌气,将药瓶子往往旁一丢,索性也赖得再动。
柴郡主贝齿轻咬着红唇,犹豫了一会,终还是叹道:“罢了,你这伤若不及时上药,坏了身子,耽误了给王兄治病就不好了,我还是帮你把药上了吧。”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
摇曳的火光下,那窈窕的身段,从上到下的又映在了屏障上。
石韦心头为之震,却忙又道:“可是下官现下可是一丝不挂,这般赤身相对,只怕有辱柴郡主清白。”
事到如今,柴珍珠也是别无办法。
她只得叹道:“眼下你的伤要紧,哪里还管得了许多,今晚之事,只要你不道与旁人,谁又会知道。”
柴郡主都这般不计较了,石韦还有什么可说的,况且他现在屁股上痛得紧,巴不得赶紧有人能给他上药。
于是石韦便道:“郡主如此体恤下官,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把这件传扬出去。郡主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柴郡主点了点头,这才宽些心,遂又道:“这样就好,那你现下趴好了,把眼睛闭上,不许睁开,我要过来了。”
石韦屁股上有伤,想不趴也不行,且他一心想治伤,更无他想,便很痛快的将眼睛闭起。
过得片刻,只听得轻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柴郡主脚步轻轻的走过了屏障这边。
此时的她,只上半身着了件小衣,勉勉强强的将那幽芳密林遮掩,一双纤长光滑的**在火光下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动人。
当柴郡主看到赤身伏地的石韦时,心中不禁怦然一动,那不知名的小鹿旋即跳动开来,只将她心搅得砰砰乱撞,呼吸转眼便变得急促起来。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尽管只是背面的半边,但这般情景,也只足以撩动得她心中涟漪点点而起。
心中羞意难抑,脸上顿是潮红如霞,幸得石韦看不到她这般窘态,若不然,柴郡主不知要多尴尬才是。
她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纷乱的情绪,俯身半跪在了石韦的身边,将那瓶金创药拿起,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近石韦下身,将瓶中金创药粉,轻轻的洒在了他的伤处。
她这般跪在石韦身边,那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几缕**的发丝搭在石韦的背上,随着身体的动作轻轻滑动,只将石韦饶得痒痒的,心中不觉便生邪意。
只是邪意方生,金创药已然洒在伤口上,那火辣辣般的痛楚,瞬间将他所有的思绪都击碎,脑海里只剩下痛楚一种感觉。
当着女人面前,岂能露出畏痛之相,石韦只好紧咬着牙关,哼都没有哼一声出来。
石韦痛苦之际,柴郡主的思绪可就没那么“纯洁”了。
她为石韦敷药之时,指尖难免会触碰到他的肌肤,虽然大多是一擦即过,但那瞬间的触感,却令她心潮愈加的澎湃。
未经人事的她,现下所经历的每一幕,于她而言都是人生的第一次,又如何不叫她心神为之悸动。
初始之时,她只是无意间触到石韦的肌肤,待到后来,鬼使神羞之下,她竟是借着涂抹伤药的机会,一双手故意的抚摸过石韦的臀肤。
这般直白的肌肤相触,更是令她的一颗心狂跳不休,呼吸起伏如潮,几乎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只是,那窒息的难耐之感,却又如上瘾的药一般,令她无法拒绝。
柴郡主的这些神情姿态,趴在地上的石韦当然是看不到的,至于那纤纤素手的轻抚,他更是感受不到一点的快意。
痛苦难当的他,心里就在奇怪,不就是敷一个药么,怎的她敷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完,这般再抚弄我的伤口下去,不把老子疼死才怪。
“嗷唔~~”
就在石韦暗中叫苦之时,山洞之外,忽然间响起了一声阴森幽长的狼啸。
这荒山野岭的,正是野兽出没之地,突然一间响起一声狼啸,就连石韦这个大男人也不禁心头一震。
而柴郡主听到这狼啸,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身子一缩,双目紧闭,“啊”的便是一声尖叫。
她这一尖叫不要紧,却将石韦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怎么了想,想也不想就从地上腾的爬起,惊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当柴郡主睁开眼时,却看到石韦正面对着自己。
最开始时,半跪着她只看到了一双腿,她的目光本能的向上移去,却见那一团从未见过的丑物,竟是毫无羞耻的昂首面向于她。
“啊~~”
愣怔了一下,柴郡主又是一声尖叫,跳将起来,捂着眼睛便跑回了屏障那头。
石韦被她这一惊一乍搞得有点糊涂,愣了好一会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是把如此“丑态”正面呈现给了柴郡主。
此时的他方才感觉到几分尴尬,忙是不好意思的笑道:“下官只是听得郡主尖叫,一时情急冒犯了柴郡,还望郡主恕罪。”
屏障那头的柴郡主,直到此时还捂着眼睛,脑海一片空白,心中纷乱如麻,根本听不到石韦在说些什么。
见得柴郡主一直不答,石韦还以为她是真的发怒了,便想以柴郡主身份,若是回去向赵匡胤告上一状,说自己以下犯上,轻薄于她,他岂有好果子吃。
顾及到这些,石韦心中顿生几分惧意,便只好一再的向柴郡主致歉。
柴郡主的心情渐渐的平伏下来,这才听清楚了石韦的歉意之词,心中却并无石韦所想的那般恼怒,有的只是少女的羞怯而已。
回想才方才那一幕,此时的柴郡主,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她沉默了半晌,方才道:“今晚之事,你一定不能说与别人,否则本郡主定然饶不了你。”
她这话虽有威胁之意,但却也表明她不再罪怪再己。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忙是郑重道:“下官对天起誓,今日之事若是吐露半个字,必遭五雷轰顶。”
“轰~~”
他话音方落,洞外竟是真的响起了一阵雷声。
石韦一愣,向着洞外望去,却不知何时乌云已遮了月色,春雷阵阵,一场夜雨似乎要不期而至。
“不是吧,这么巧,什么时候打雷不可以,偏偏要在我发誓的时候打……”石韦无辜的向着上天抱怨道。
屏障那边的柴郡主,听得他这一声抱怨,嘴角不禁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第三十七章 疑点
须臾间,春雨绵绵而落。.org
洞外雨霖霖,洞中柴火噼剥作响。
似乎是因方才那一场尴尬,他二人均不再言语,只默默的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石韦试了试湿衣服差不多已烘干,便道:“衣服都干了,赶紧穿上吧,小心着凉。”
二人默不作声的将衣服穿好,中间的那一道屏障没了,面对面的相看一眼,柴郡主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自在,忙将头扭向一边。
石韦倒是坦然的紧,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顾低头用棍子捅弄着篝火。
转眼夜色已深,洞外的雨不见停的迹象,而先前捡来的那些枯柴也烧得差不多,随着火焰的减弱,洞内的温暖逐渐的冷了下来。
“啊嚏~~”
柴郡主身子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初春寒气尚在,又有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再加上先前湿了身子,这时篝火一弱,柴郡主那娇弱的身子,很快就有点扛不住寒冷的意思。
见得此状,石韦果断的将自己的长衫解了下来,几步上前给柴郡主披在了身上。
柴郡主一怔,随即面露感激之色,却又道:“你把衫子给了我,自己冷到怎么办。”
石韦站将起来,来回活动着筋骨,笑道:“我是男人,这点凉气算不得什么,来回走动走动发发热就是了。”
身处这般逆境,他还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柴郡主的心中,对眼前这年轻的御医,不禁又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可是,你总不能这样走一夜吧。”看着他走来走去的样子,柴郡主又有些余心不忍。
“没事的,我啊……啊嚏~~”
石韦还想说几句大话时,鼻子一酸,一个喷嚏不及防备的打了出来。
看他那般可爱的样子,柴郡主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石韦擦了擦鼻子,表情略有些不好意思。
柴郡主低眉想了一想,忽然眼眸一亮,向他招手道:“要不你就坐过来吧,我们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或许还能熬过这一夜。”
石韦看了一眼柴郡主如美人沐浴过后的样子,心中不禁微微一动,却又为难道:“这样不好吧,我只怕有辱郡主名节。”
柴郡主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人怎的又迂腐起来了,只要你不向外人多嘴,谁又会知道今日之事。”
有了柴郡主这句话,石韦就放心了,况且他现在确实感到很冷,两人取暖或许是唯一熬过这一夜的手段。
于是他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用那半个没受伤的屁股坐在了柴郡主身旁。
柴郡主脸畔挂着几分晕色,低着头将长衫分了一半披与他。
石韦稍稍迟疑了一下,索性伸出胳膊,将柴郡主搂住。
最初之时,柴郡主尚有几分羞意,但渐渐的,那份尴尬与不自在悄然而退。、随着身体渐渐回暖,困意也跟着涌上心头,不知不觉中,她头枕向石韦的肩膀,悄然进入了梦乡。
雨不知下到何时,篝火也不知何时熄灭。
“郡主——”
昏昏沉沉中,石韦被一阵阵从洞外传来的喊声吵醒。
他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发现柴郡主不知何时竟已躺在了自己的怀中,正自睡得香甜。
“石御医,你们在哪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石韦精神一振,竖耳细细倾听,却听得洞外有许多声音,都在呼喊着他和柴郡主,其中最大的那个嗓门听着竟像是潘惟德的声音。
石韦的脸上,瞬间涌现惊喜之色,大叫道:“郡主快醒醒,是潘都知来寻我们了。”
柴郡主迷迷糊糊中转醒时,石韦已兴奋的奔出了洞外,她也晃晃悠悠的跟了出去。
“我们在这里!”
石韦扯开嗓门,用尽全力向着山林间大喊。
过不多时,便听得纷乱的脚步声,四面八方的向着这边而来。
转眼间,一名持剑的军汉拨开树丛,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人,正是潘惟德。
当潘惟德看到他二人时,原本紧张的表情,陡然变得欣喜若狂。
他几步上前,狠狠着石韦的胳膊,惊喜嚷道:“石兄,郡主,你们果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们可真真是吓死我老潘了。”
说话之接,越来越多的军士都赶了来。
石韦被他拍得胳膊生痛,咧嘴笑道:“多亏郡主福大命大,我们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话音方落,人群中,侍女乌梅惊叫着扑了过来,抱着柴郡主是又哭又笑。
潘惟德看了一眼他二人凌乱的衣衫形容,又看到柴郡主还身披着石韦的衣服,不禁面露奇色,问道:“石兄,郡主这是……”
“昨日我与石御医从山上滚落,多亏了石御医相救,潘都知,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未待石韦开口,柴郡主抢先反问,显然她是怕石韦一时忘了昨天的承诺,说漏了嘴便就不好。
潘都知不知内情,便也没敢多问,只将先前之事讲了一遍。
原本昨夜一番血战后,潘惟德以为石韦他们已经逃脱,便一路撤往了附近的州县,却并没有见着他们人影。
潘惟德心中恐慌,天还未亮便搬了州中厢军,原路返回,一路寻找石韦他们的踪迹。
就在潘惟德感到希望渺茫,打算放弃搜寻时,却意外的听到了石韦的喊声,于是就寻到了这里。
“亏得郡主和石御医无事,若不然,潘某真不知该如何向陛下负命。”潘惟德感慨道。
柴郡主面露几分愧色,说道:“昨夜之事,都是我不好,没能听你们的劝告。那些惨死的将士,我回京之后,自会向陛下请命,定会好好的厚赏他们的家眷。”
此一战,潘惟德这金枪班手下死伤过半,他和弟兄们心里其实皆对这位郡主怀有几分怨意,但听得柴郡主这番话时,那份怨意方才得消。
石韦知道潘惟德嘴巴大,只怕他再问及昨晚之事,便趁势道:“既然大家没事就好,郑王殿下还危在旦昔,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起程上路吧。”
柴郡主巴不得如此,忙是连连称是。
于是众人便即上路,入得附近县中,柴郡主换洗了一番,不及休息,当天就动身赶往房州。
经历了这一番的劫难,柴郡主自不敢再擅作主张,一路上对石韦和潘惟德言听计从,他们说停就停,说走就走。
一路无话,五天之后,一行人终于顺利的抵达了房州治所房陵城。
房州一地是名符其实的穷山恶水。
当今天子将前朝皇帝从汴京移至这种地方,主要原因自然是想尽量的削减柴宗训的影响力,再者房州地狭而民贫,纵使是某个有野心的地方官拥柴宗训复辟,以这种贫穷之地,自也没有钱粮来支撑“造反”。
石韦一行尚离房陵东门一里之时,远远便看到有许多人立于大道之上,似乎在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车马行近,只见一名中年官员,带着一大帮人迎上前来,躬身道:“下官房州知州甘遂,见过郡主,石御医,潘都知。”
这位甘知州似乎很早就知道柴郡主要来,而且连随同前来的石韦和潘惟德都打听得清楚,看起来他的消息还当真灵通。
“免礼吧。”马车之中,柴郡主不冷不热的应付了一句。
那甘遂谢恩起身,陪笑道:“下官听闻郡主将要光临本州,早已将馆舍收拾妥当,就请郡主大驾入城,先往馆中好好休息,稍后下官再率州中众吏前来向郡主见礼。”
这甘遂倒也十分热情。
柴郡主却不领其情,冷冷道:“不必了,你前面带路,我要直接去王府看我王兄。”
“这……”
那甘遂似有为难,顿了一顿方道:“郡主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已是身心疲惫,不如先往馆驿休息一下,稍后再去看望郑王殿下不迟。”
甘遂一说这话,石韦立时便察觉到了异样。
按理说这甘知州知道柴郡主此来的目的,便该懂得柴郡主此刻救兄心切的心情,就算是想尽地主之谊,也不该说方才那不妥之词。
看样子这甘遂也是个做事滑圆的官吏,可为何却会说方才那等自讨无趣之词。
果不然,原本还强压着火气的柴郡主,这时愈加不爽,沉声道:“甘遂,你先是对王兄的病情而不报,眼下又想拖延本郡主去为王兄治病,你究竟安得是何居心?”
甘遂吓了一跳,忙辩解道:“郡主息怒,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故意隐匿郑王的病情呀。”
柴郡主却是不信,质问道:“你既然没有隐匿,为何汴京却没收到我王兄患病的任何消息。”
那甘遂叹了一声,无奈说道:“实不瞒郡主,先前郑王得病之时,下官本是想派人上报朝廷的,只是王府里的人传出话来,说郑王不想让郡主和陛下担心,命下官万不可擅自上奏,所以下官才没能及时上报,请郡主明鉴。”
石韦听得甘遂这一番话,顿时便觉其中有破绽。
他心念一动,便向潘惟德小声问道:“潘兄,你对这位甘知州的底细知道多少?”
潘惟德不知他心中所想,很干脆的回道:“别的也不知,我只知他本是开封府的一名的小官,去岁是因了晋王的推荐,方才被外放此地升作知州。”
听闻此言,石韦的背上,陡然间腾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第三十八章 自助餐
柴郡主收到的家书中所说之词,与这甘遂所说全然不同。.org
家书中言,自去岁郑王患病之后,王府曾多次告知房州知府,请其上奏朝廷,请御医前来为郑王治病。
当时那甘遂满口答应,可是却迟迟不见朝廷方面的音信,郑王府问起时,却只推说房州一带山贼横行,派出去的送信的官差,多被山贼所劫杀。
连着拖了几个月,王府方面眼瞧着郑王病情愈重,便只得私下派了府中家丁,秘密的前往汴京向柴郡主告急。
而此时这甘遂却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石韦听之,焉能不感到狐疑。
当石韦又听潘惟德说,这位房州知州甘遂,乃是晋王赵光义开封府尹治下的旧吏时,石韦就忽然有一种猜测,莫非甘遂是故意对郑王的病情按而不报,而且是晋王的授意不成?
当石韦心中揣测时,柴郡主听了这一番话,自然也是一腔的疑惑。
就当她正待质疑时,石韦却抢先道:“郡主,郑王殿下的病要紧,其余之事不妨以后再论,先赶去王府要紧。”
看穿这甘遂既是有心拖延,石韦心知柴郡主就算再跟他对质下去也没有意义,因为她根本无法仅凭一封家书,就证明甘遂所言有假。
听得石韦之劝,柴郡主也觉有理,当下只得暂压心中疑怒,喝道:“你所说是真是假,本郡主自会奏明皇叔父详加核查,现下你休要拖延,速速引我们去王府。”
甘遂这下就不敢再多废话,连连点头称是,道前带路,领着他们入得房陵城,径直前往了城西的郑王府。
房州乃贫瘠小地,但这郑王府却营造得富丽堂皇,丝毫不逊于汴京的那些豪门大院,看来这柴宗训虽然被迁到了这偏僻之地,赵匡胤倒也没有慢待于他。
入得王府,柴郡主思兄心切,也顾不得什么郡主的威仪,一路匆匆的径奔郑王的住处。
石韦紧跟其后,连走带跑的跟进了一间殿室。
当柴郡主看到榻上所躺的那病央央的青年男子时,先是愣怔了一刻,接着眼泪夺眶而出,大叫一声“王兄”,整个人便是扑了上去。
那青年男子,想来便是前朝废帝,郑王柴宗训了。
看他年纪,不过十**岁,但却形容枯萎,面相憔悴,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他是重病在身的样子。
病中的柴宗训眼瞧着一个年轻小姑娘扑将过来,哭哭啼啼的,还口口声声的喊自己为王兄,仿佛是因生病头脑不太灵光一样,一时竟未认出是柴郡主,神色间颇有些茫然。
这也难怪,当初他兄妹二人分别之时,柴郡主才不到五岁,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如今十年未见,柴郡主的相貌早与幼时天壤有别,柴宗训认不出来也足为奇。
愣怔了一刻,柴宗训无眼的眼眸中,陡然间迸发出一丝惊喜的神采,叫道:“珍珠,是你吗?”
“王兄,我就是珍珠啊,是我。”柴郡主哭着点着头。
柴宗训大喜,兄妹二人遂是抱头相泣,这一场重逢,也不知是喜是忧,直将左右之人看得都为之动容。
只是,那柴宗训心情激动之下,忽然间大咳起来,只咳得声嘶力竭,几乎要背过去气一般。
“王兄,你怎么了,王兄……”柴郡主眼瞧着兄长这般样子,顿时便慌了神。
见得此状,石韦果然上前,将柴郡主轻轻的拉开,说道:“郡主,郑王殿下有病在身,不宜太过激动,你且退开一边,让我来为他诊视诊视。”
兄妹相见,柴郡主也是一时忘情,这时才想起石韦来,忙对兄长道:“王兄你莫担心,这位石御医是汴京最好的名医,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说罢,她又向石韦道:“石御医,王兄的病就全指望你了。”
“郡主放心,下官自会竭尽全力。”
石韦并没有做出什么承诺,他观柴宗训的面相,毕竟表面看起来已有病有膏荒之相,就算他能够想到治法,怕也未必有足够用药的时间。
他当下坐于榻边,静心的为柴宗训诊脉。
号过脉相之后,又详问了一番柴宗训的症状,细观了他的面相与舌色。
一盏茶之后,石韦的本是平淡的眉头,这时却反而紧凝起来。
看着石韦这副表情,柴郡主的心情间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问道:“石御医,王兄这病,可还有得救吗?”
石韦并未回答,却反而叫去把王府总管叫来。
过不多时,那头发花白老总管蹒跚而入,石韦便问道:“最近几月内,王府中可有人出现咳嗽、胸痛,或是厌食等症状?”
那老总管挠着头想了半天,说道:“好像有,前几天还有人因咳嗽得不行,跟小的告假来着。”
“果然不出我所料。”石韦微微点头。
听得这话,柴郡主愈加的焦虑疑惑,忙道:“石御医,王兄这病到底是怎的一回事,你可别吓我。”
石韦不再隐瞒,直言道:“不瞒郡主,郑王这病并非不能治,只是他得的乃是痨病,却可能会传染给别人,治起来恐怕得费一番周折。”
一听得有“痨病”二字,左右之人无不变色,本能的都后退了一步。
就连柴郡主也是花容惊变,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这痨病就是所谓的肺结核,在古代之时,又被称为“白色瘟疫”。
其实这痨病仅仅也只是通过唾液来传播,只要能做好有效的卫生措施,在饮食与饮水上做好隔离措施,痨病的传染很容易就被阻止。
因是古代的卫生设施差,人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又不强,故而这痨病和大多数的疫病一样,都会让人们闻之色变。
这时,那老总管却道:“可是先前咱们也请了几位郎中,他们也没说殿下得的是痨病,只说殿下是血气不足,要补气养血而已。”
石韦顿生疑心,便叫把前几位郎中的诊断方子拿来。
老总管将方子寻来,石韦翻看了一番,心中的狐疑不禁愈重。
按理说,痨病虽然可怕,但要诊断出病因却并非什么难事,只是那几位郎中的诊断结果,却似事先都商量好的一般,均诊为了气血不足。
这时,石韦就更加有理由相信,那甘遂隐报郑王病情绝对是真,而且这些来诊视的郎中,也很有可能事先已被买通,故意给出错误的诊断,以此来耽误郑王的治疗。
如此看来,确实是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柴宗训就此病亡,而根据甘遂的背景来看,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赵光义。
想起历史上赵光义毒死李煜,逼死小周后之举,石韦有理由相信,赵光义欲要置柴宗训于死地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以绝后患。
“可是,赵匡胤也没急着想要柴宗训死,他赵光义又急什么,莫非他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俨然已把自己当做了下一任皇位继承人的唯一人选,提前忙着给自己除绝隐患了吗?”
石韦心中揣测时,柴郡主已怒骂道:“这些房州的庸医,真真是该死,差一点害死王兄,石御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王兄呀。”
石韦宽慰道:“郡主放心,幸亏咱们来得及时,郑王殿下这病还未到不治的地步,只要你们一切依我所说,我必保郑王殿下安然无恙。”
床上的郑王,咳着说道:“石御医,你想怎么做只管说,本王听凭你吩咐便是。”
有了郑王的这句话,石韦便可以放心的施展拳脚。
当下他便以命令的口气,做出了一番部署。
他先是令那老总管将那些有痨病迹象的王府中人,统统都隔绝起来,不许他们与外人接触,接着他又教了他们一套详细的卫生隔离手段,诸如不得随地吐痰,不得共用杯碗毛巾之,勤加洗手的诸般卫生措施。
“这不随地吐痰,勤加洗手还好说,可是这不共用杯碗嘛,大家伙同吃一桌菜,如何能不共用呢?”老总管显得有点为难。
石韦淡淡道:“这很简单,以后大家就不要在同一桌吃饭,改吃自助餐,各吃各的便是。”
“自助餐?”
不仅是老总管,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个闻所未闻之词感到惊奇。
石韦遂把如何吃自助餐的方式,耐心的讲给了众人。
这些人早习惯了同吃一桌菜,互相吃口水,听着石韦这“古怪”的吃法,都觉着有些不解。
石韦也知一时间无法改变风俗,便道:“这自助餐的吃法,只是权宜之计,为的只是让大家不被传染到痨病,待这病被根除之后,大家自可再同吃一桌菜。”
众人这才勉强的接受。
这时,柴郡主却急切的问道:“石御医,你方才说了半天那什么‘自助餐’的,只说了怎的防治王兄的痨病传给旁人,可是王兄和已经染了这痨病的人,又当如何医治?”
石韦微微而笑,不紧不慢道:“郡主莫急,我早说过,这痨病并非不治之症。眼下郡主所要做的,就是立刻派人向陛下上奏,请陛下下一道旨,命沿海的州县多捕鳗鱼,星夜昼程的送来房州便是。”
“鳗鱼?”柴郡主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几分奇色。
第三十九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柴郡主想不明白,治她王兄的病,与从海边运鳗鱼来房州,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之间,会有怎样的联系。.org
看着柴郡主那困惑不解的样子,石韦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却反而轻松起来。
他缓缓说道:“这鳗鱼又名白鳗,以酒煮熟食之,却有杀诸虫,治传尸、痊气、劳损之奇效,且有补益身体的作用,所以说这鳗鱼,正是下官为郑王所开的治痨病之方。”
其实这治痨病的方子,中医著作《太平圣惠方》和《本草纲目》之中早有记载。
只是这两本书一个著于宋代中期,一个著于明代,当此时节,自然是鲜有人听闻。
似那寻常的郎中,就算能查出患者得的是痨病,却未必能够想到鳗鱼根治之法。
故是当众人听闻柴王得了痨病时,其实都对其能否治愈都不报太多的希望,而今听闻石韦洋洋洒洒的道出一剂鳗鱼奇方时,众人自然无不惊于石韦医术之奇。
柴郡主听不懂石韦所说的医理,但她深信石韦医术超群,如今既是开了方子,她哪敢迟疑,当即便修书一封,派人星夜兼程赶往汴京向天子求救。
这鳗鱼乃是咸水鱼,必得海中方能捕得,而房州地处帝国的内陆西部,在这样交通运输不发达的时代,此间的百姓和官吏,别说是没吃过鳗鱼,甚至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倘若是普通人得了这痨病,就算是医生能开出这方子,只怕也根本无法得到千里之外才有的海鱼。
柴宗训就幸运许多,正是因为他不凡的身份,方才救了他一命。
只消赵匡胤下一道旨,稍稍动用国家机器,别说是海中的鳗鱼,就算是澳洲的龙虾,那些沿海的州县也会竭尽所能的从千里之外送抵这大山之间。
就在柴郡主写好书信,将要打发心腹送往汴京时,石韦却使以眼色,将柴郡主支到偏静之处。
眼见四下无耳目,石韦低声道:“郡主,请你叮嘱送信之人,出城之后不要走咱们来时的向东大路,而是向西先入汉中,再北上长安,然后再向东经洛阳去往汴京。”
“为什么?这样一来,岂不绕了一个大圈子,白白的浪费了许多时间在路上。”柴郡主一时无法参透石韦的用意。
石韦环视了一眼左右,压低声音,几乎用耳语道:“郑王之病,我怀疑前番那甘知州从中作梗,若是走原来的近路,我只怕信使在路上会有不测,万一如此,那才是真正耽误了郑王的病。”
“你是说那姓甘的……”柴郡主冰雪聪慧,立时领会到石韦的暗示,不觉一声惊叫。
石韦赶忙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声张,又提醒道:“这里是房州地界,此事先不宜打草惊蛇,一切待回往汴京,向圣上禀明之后再做定度。”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柴郡主不会不懂,听罢石韦的一番劝,方才暂压心中的疑怒,只依石韦的叮嘱,向心腹的家仆交待了下去。
那家仆倒也办事得力,依着石韦吩咐,乔装打扮,饶了个大圈子,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抵达汴京。
在此期间,石韦则尽展其医术,又是用针灸,又是开药,尽其所能延缓柴宗训病情恶化。
身在汴京的赵匡胤,方一收到柴郡主的求救信,便当即下旨,为柴宗训捕运那救命的鳗鱼。
不过赵匡胤却也聪明,不肯动用大宋的人力物力,却将这一道旨意交给了再次出使南唐的卢多逊,令其交待给李煜去办。
去岁卢多逊出使南唐,劝说李煜入汴京来朝不果,当今天子盛怒之下,已动了向南唐用兵的念头。
前番石韦和樊若水献上浮桥之计后,赵匡胤已下密令给荆襄一带的宋军,命当地水师操演架桥。
只是赵匡胤对于和平收复江南尚报有一线希望,故而初春时又派卢多逊出使南唐,一方面是劝说李煜归顺,另一方面也是趁机探查南唐。
卢多逊将赵匡胤的旨意一拿出,李煜自然是不敢马虎,忙传令给南唐沿海的州县,督促当地渔民出海广捕鳗鱼,然后再出人出力,远赴千山万水的运往房州。
一个月后,大宋不费一人一钱,几十缸鳗鱼便送抵了郑王府中。
石韦遂吩咐下去,将那些已死的鳗鱼剔除,择其尚且新鲜者,以鱼二斤,酒二盏的配比,混以食盐,煮成鱼羹,给郑王和那些被传染了痨病的王府下人服用。
治病之药虽然已不成问题,但柴宗训染病许久,治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痊愈的。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南唐不断的将鳗鱼送来房州,而石韦则一直留于郑王府中,在他的悉心调理下,柴宗训的咳嗽渐渐已止,整个人也精神起来,终于是呈现出大病将愈征兆。
不知不觉中,春去夏来,百花盛开,石韦已经在房州逗留了两个多月。
这日清晨,石韦一觉起来,稍稍洗盥之后,便在院中做起了锻炼。
先是跳绳,再是引体上向,接着又是仰卧起坐,院外那些经过一下人,看着这新鲜景儿,不禁都是私下议论纷纷。
自打石韦给郑王治病之后,除了保持日常卫生,避免被传染病菌外,还有意识的加强了锻炼,以保持一个良好的体魄,增强自身的免疫力。
便是因此,他入住王府后不久,就让王府中人请了匠人来,根据他所绘之图,在这院中做了许多诸如单杠、双扛、哑铃之类的体育设施。
跳绳这个时代也有,不过叫做跳百索,也就是俗称的跳大绳,而且一般只作为节日时儿童所玩的游戏。
似石韦这般,一个人独自跳绳,而且还一会单脚跳,一会双脚跳,一会又连跳两个的“戏法”,府中上下还从未见过。
至于那什么“引体向上”的就更不用说了,当他们看到石韦抓着那竹杠一上一下时,都忍不住会窃笑,私下都惊奇于这位医术高超的御医,嗜好却实在特别,怎的偏爱做“猴耍”。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石奉御,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韦正拉着引体上身,身子刚拉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他吓了一跳,双手一松力便是落了下来。
回头一看,满脸惊奇的望着他的那人,正是柴郡主。
这两月以来,柴郡主的心思一直放在照顾她兄长身上,难得今日会想起来看望石韦,不想这头一次便碰到石韦在做那“古怪”的运动。
石韦拉起脖子的毛巾擦了擦汗,说道:“下官在做引体向上,怎么郡主今儿个有兴致来下官这里。”
柴郡主走上前来,微微笑道:“亏得石奉御你精心救治,王兄的身子越来越精神,我今儿个忽然想起还没有正式谢过石奉御,所以就过来了。”
“此乃下官份内之事,实不值一提,郡主何必言谢。”石韦一脸谦然。
柴郡主的注意力,不禁转到了那单杠上,好奇道:“石奉御,你说的那个什么‘引体向上’,看起来怪怪的,不知却有何用?”
石韦见她有兴趣,便道:“郡主有所不知,这引体向上有助于锻炼背上和臂上的肌肉,有强身健体之效。”
听他这番话,柴郡主表情不禁愈奇。
她扛着那竹杠,却是不解道:“我只知武人才会有意去强壮身体,为的是有力气上阵杀敌,你一个御医,既不用上战场,又不需做苦力活,用的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又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古时讲究上等人劳心,下等人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为人所治,故是于锻炼身体颇不在意,柴郡主有此疑惑也是难免。
石韦也不以为怪,只耐心解释道:“郡主此言差矣,需知身体乃人之根本,身体强健便不易得病,还可延年益寿,唯有如此,才有更充足的精力,更多的时间去用智,去为国效力。”
柴郡主茫然的眼眸眨了几眨,似乎听出了些门道。
石韦接着又道:“就拿郑王殿下来说吧,倘若他先前把读书的时间,拿出一小部分来锻炼身体,练就一身强健的体魄,那么他或许根本就不会患上这痨病,也就不用经历那么多苦楚了。”
听过他这番话,柴郡主似是若有所悟。
她沉默了一会,不禁点头道:“石奉御,你说得很有道理,从今往后,我也要好好锻炼身体,不如你就教我这引体向上吧。”
见得一个“古人”,被自己的理念所说服,石韦心下颇为得意,欣然便答应。
他便先演示着做了几个引体向上,然后让柴郡主自己试一试。
只是柴郡主本就矮他一头,又是女儿家弹跳力天生弱,跳了几番却总是抓不到横杠。
石韦忍不住想笑。
柴郡主急不过,红着脸抱怨道:“你也真是,将这竹竿架那么高做甚。”
石韦收敛笑意,拱手道了一声:“郡主,恕下官冒犯了。”
话音未落,他忽的双手抓住柴郡主的腰,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身体高高托起。
当柴郡主反应过来时,人已在半空之中,心中不禁怦然一动。
第四十章 一吻
柴郡主一时失神,人在半空,却忘记了去抓那根横杠。.org
石韦可就惨了。
柴郡主虽然看着身体娇弱,但好歹也有八十多斤,这样一个重量,举起来容易,保持举起的姿势却难。
石韦又不是练举重的,只坚持了几秒钟便支撑不住,不禁喘着气叫道:“郡主,你赶紧抓住横杠啊,我要坚持不住了。”
他这般一嚷嚷,柴郡主方才从失神中惊醒,忙是伸出手来,紧紧的将横杠抓住。
“抓紧了么,我要松手了。”
“嗯,你放手吧。”
石韦这才松了手,长吁过一口气,心里暗忖没想到柴郡主这么重,可看起来蛮窈窕的呀,那这多余的肉都长到哪里去了呢……胡思乱想之际,他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把柴郡主扫了一遍。
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邪笑。
眼下她整个人“挂”在横杠上,如此姿势,胸前那高耸的峰丘高昂的向前挺出,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饱满。
“难怪,原来肉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石韦嘴里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呢?”横杠上的柴郡主喘着气道。
石韦一怔,忙道:“没什么,我是说,郡主可以往上拔身体了,记着,要背部和胳膊用力。”
柴郡主自然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只依着他的指点,哼哼唧唧的用了半天的力,直憋得她脸庞通红,额头大汗淋漓,却只能勉勉强强的拔个半截。
女儿家到底是女儿家,别看柴郡主平素喜好蹴鞠,但那练的都是腿上和腰上的肌肉,这引体向上考验的却是胳膊和背部肌肉,此时就算她用上了吃奶的劲力,却也无法完成哪怕一个引体向上。
石韦看到她那汗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有几分怜惜,便道:“这引体向上急不来,这样吧,我先扶着你做几个。”
他说着,双手便又放在了柴郡主的腰上,打算托她向上。
正自吃力的柴郡主,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当那一双宽厚的手放在腰上时,柴郡主只觉腰部仿佛被电了一下,那种奇异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直令她整个身体都感到酥软无力。
手上一软,她便是“啊”的一声惊叫,整个人从横杠上落了下来。
“郡主——”
石韦没想到她会突然坠落,只恐她摔伤,忙是环臂想去抱住她。
只是她下落的太突然,手上还来不及使力时,她的身体便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石韦一时站立不稳,整个人便被她下坠的力量撞得后仰倒落。
倒地之时,他的双手本能的用力一抱,却忽然发现,抱住的不是什么纤纤细腰,而是两团柔软却又富有弹性,仿佛充满了水的气球般的东西。
当石韦从晕乎中清醒过来时,方才意识到柴郡主正躺在自己的身上,而他手上所抓的也并不是什么气球,竟然是柴郡主硕大丰满的酥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似的,柴郡主只顾惊恐的喘息,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胸上竟然还有一双手。
石韦则鬼使神差一般,明知冒犯了柴郡主,但那丰满之物,勾人心魄,就是舍不得松手。
他只感觉到,那丰腴之物,只如波涛一般,随着她的娇喘起起伏伏,那种惊心动魄般的感觉,刺激着他的雄心荷尔蒙,转眼间,他的身体便有了反应。
这时,惊魂方定的柴郡主,忽然感到了自己翘臀沟渠之间,似乎有什么硬物在抵入,感觉怪怪的。
她接着又觉胸前也有异样,低眉一看,一双手竟然覆掩其上。
柴郡主的脸庞,瞬间涌满了绯红的羞色,忍不住又是“啊”的一声尖叫。
这一声叫,令石韦立时从神游中惊醒,他赶紧松开了手,手忙脚乱的将柴郡主扶起。
看着她那娇羞局促的样子,石韦唯恐她见罪,忙是拱手道:“下官方才只恐郡主坠地受伤,一时情急,失礼之处还望郡主恕罪。”
柴郡主略略理了理衣容,局促的情绪渐渐平伏,方始勉强一笑:“石奉御也是怕我受伤,我岂会怪你。”
看到她的笑容,石韦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脑海中回味着方才的惊心动魄,脸上却一派淡定,指着那单杠道:“这引体向上确实不适合女子,倘若郡主有心锻炼身体,下官倒是有一套‘瑜伽术’,郡主若想学的话,改天下官可以教给郡主。”
柴郡主也是年轻人性子,一听到“瑜伽术”这新鲜的名词,顿时便起了兴趣,忙是点头说愿意。
石韦便道:“近日下官忙着帮潘都知配制汤药,待到忙完了这阵,下官就教授郡主这瑜伽术,不知可否。”
柴郡主点了点头,却又疑道:“怎么,莫不是那潘都知生病了不成?”
“这个……”石韦顿了一顿,笑道:“那倒没有,他就是最近身子有些疲倦,让我给他熬点提神养身的汤药而已。”
经他这一提醒,柴郡主忽然想到什么,便说自己近来为照顾王兄操劳,夜中睡眠不好,颇觉疲惫,便想请石韦也帮她开些药。
柴郡主相请,石韦岂有不应,当然欣然答应,便请她晚些时候派人来取汤药便可。
“那就多谢石奉御了,我就不打搅你做这什么引……引体向上,先吿辞了。”
“郡主慢走。”
石韦微微躬身,拱手送客。
那柴郡主走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原地徘徊了片刻,似乎还有话要说。
“郡主还有什么……”
石韦话未出口,柴郡主忽然转身几步回来,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随即低眉一笑,如一阵风势的消失在院中。
石韦是着实没料到这一出,当柴郡主人已不见,只留得一院的余香之时,石韦方才惊醒过来。
他摸着腰上那一点吻痕,神色间竟有几分恍惚如梦的感觉,口中喃喃自语道:“不是吧,莫非她堂堂郡主,竟是对我有意不成……”
…………………………尽管柴郡主那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让石韦颇为惊喜,但他纵游花丛,已不是那初涉风月的青涩小子,早晨的那一幕后,亦没太过放于心上。
早晨锻炼过身体,照例去看望了一下郑王柴宗训,又为府中其余患病的下人一一复诊过一遍,这一天便即打发过去。
傍晚时分,石韦回到了院中专为他所设的药房,专心的熬制起汤药来。
“石兄,我那药你可配制好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推门而入者,正是潘惟德。
石韦看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瓶子从案上拿起,递与了给他。
潘惟德摇了摇那瓶子,听得有水声,拔开塞子一嗅,问道:“怎么有一股黄酒的味道?”
石韦笑道:“这味药叫做‘鸡散’,乃是用肉苁蓉、五味子、菟丝子等药研成的粉末,我已经把药粉和黄酒配好,正好一次所用。”
潘惟德笑眯眯问道:“那这什么鸡散的,效果怎样?”
“此药有温肾健阳之效,保证潘兄你可以久战不败。”石韦很自信的回答。
“太好了。”潘惟德大喜。
原来这位潘家大公子,素来风流好色,如今从汴京那繁华之地,来到这房州不毛之地,没什么可消遗的,整日就只有泡在勾栏巷中,风流快活打发时间。
潘惟德知道石韦医术高明,前日时便向石韦求教,可有什么房中秘药,可以为他助兴。
石韦与潘惟德也算是患难之交,这点小事自然不能不帮,闲下之时,便帮他配制了几味秘药。
只是这事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故是早上柴郡主问起时,石韦只推说是在为潘惟德配制强身健体之药。
看着潘惟德那喜色,石韦却劝道:“正所谓是药三分毒,这种药虽用起来心兴,但若久用却于身体不利,我劝潘兄你还是少用为妙。”
“没事,我就是这阵子闷得慌,寻些乐子消遣而已。”潘惟德却是不以为然,忽又问道:“就这一种药吗,你不说还有一种专给妇人用的药么?”
潘惟德说了,房州山里小地方,这里勾栏女子也比不得汴京城的开放情趣,所以又请石韦配些专给妇人所用之药,好叫她们快活之时,能够放得开些。
石韦摇头一叹,正待将另一味药给他时,门外忽然进来一人,来者,正是柴郡主那贴身的侍女乌梅。
一见有旁人在,石韦忙给潘惟德使了个眼色,说道“潘都知,这一瓶强身健体的药就先拿去用吧,另外一种我下回再配好给你。”
潘惟德也不想走露了自己风流之事,忙是告辞而去。
送走了潘惟德,石韦向那乌梅拱手笑道:“乌梅姑娘,是不是郡主让你来拿药的。”
“是啊,石御医,药可煮好了吗?”乌梅盈盈一礼,笑着问道。
石韦遂将刚刚煮好的一锅汤药从炉上取下,叫乌梅给郡主送去,又吩咐待郡主服过药后,记着把药锅送回来。
打发走乌梅,石韦自觉在这药房熏了半天,浑身是汗,便是去洗澡冲凉。
约莫着一刻钟后,乌梅端着一个空锅去而复返,在药房外喊了几声不见石韦答应,便即自己推门而入。
见着房中无人,乌梅便将药锅放下。
就在她将要走时,忽然瞥见案上放着一个小瓶子。
她依稀记得,这个小瓶子,和先前潘惟德从这里拿走的那个一模一样。
乌梅拿起瓶子打开嗅了几嗅,闻着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喃喃道:“方才听石奉御和潘都知说的话,这药应该是强身健身的,我正好觉着近来瘦了一圈,这药岂不正好对我有用。”
想着想着,她便偷看了一眼窗外,见是无人,便是一口将那瓶中之药饮尽。
第四十一章 吃错药的女人惹不起
乌梅喝下那一瓶药后,只觉一股暖流直抵心田,须臾间,全身上下便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org
“这药果然有点用呢,不知石奉御这里还藏了什么好药,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养颜的妙药。”
乌梅看了一眼院外,依然空荡无人,小妮子好奇心起,便在这药房内四处的搜寻起来。
只是,渐渐的,她却感觉到身体开始泛起潮热,神智也略开始有些晕乎,仿佛那一瓶药下肚,竟产生了酒的效果。
“怎会这般热……”
乌梅喃喃抱怨着,便将脖间的衣服往下扯了几扯,几乎将半边的胸脯都露了出去。
可那种燥热难耐的感觉,却依旧有增无减。
此时的乌梅,只觉得心头似乎有一道闸门被打开,许许多多的蚂蚁从里边涌出,在她全身的肌肤和血液中爬附,那种痒痒的感觉,直令她有种莫名的冲动。
正自难耐时,忽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开了。
乌梅吓了一跳,猛回头时,却发现石韦不知何时已推门而入。
“乌梅,你怎么在这里?”
石韦看到乌梅时也吃了一惊,此时的他刚刚冲过凉水澡,上半身还光着肩膀,只搭了条毛巾。
当乌梅看到石韦赤身的样子,眼眸扫过他那一块块坚实凸起的肌肉时,心中那头小鹿不禁怦然一跳。
“我……我是来送还药锅的。”乌梅指了指案上那空锅。
石韦瞥了一眼,便笑问道:“郡主服下之后觉得怎样?”
“郡主很好,她服下没多久就睡下了。”
乌梅言辞有几分颤抖,说话之时,眼睛始终不离石韦那沾着水渍的身体。
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女儿家岂可如此不知羞耻的盯着男人的身体看,却不知为何,一双眼却深陷在那雄健的肌肉上,始终无法拔离。
石韦很快注意到了乌梅眼神的异常,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猛然间省悟。
他只得讪讪一笑,说道:“天气太热,方才洗了个冷水浴,却不知乌梅姑娘在这里,多有失礼了。”
他说着,便随手从椅上拾起一件衣衫略略的披了上。
乌梅心头小鹿乱撞不休,只觉这屋中的空气热得要命,有种恨不得将自己脱个干净的冲动。
“是我没支会一声就进来,怎能怪得了石奉御,这药锅已送还,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便是低着头往外走。
就在她从石韦的身边走过时,眼眸却又无法克制的偷偷瞥向石韦,她的鼻中,似乎竟能嗅到一股强烈的雄性味道。
正是那种味道,不知为何,却令她全身感到酥软无力,脚下一个没站稳,竟是“臆”的一声软倒下去。
“乌梅姑娘!”
石韦没想到她会突然跌倒,不及多想,忙是本能的伸手去扶。
他这般一伸手,身上扶着的衣衫便敞了开,乌梅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那一双纤纤素手,正好扶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
亲手触摸到那坚实的肌肤,这般亲近的靠着一个俊俏的郎君,乌梅只觉头晕脚软,更加无法站稳,立时又向下软去。
她的手随着身体的软落,顺着石韦的胸膛滑落,滑过胸口,滑过腹部,一直滑到了那裆下赳赳之物。
一瞬间,乌梅如坠入了云中雾里,心头原本还有所克制的情愫,如决堤的洪水,无可阻挡的汹涌泄出。
软坐在地上的她,竟是伸出双手,隔着一层纱纱的衣料,捧着那一团雄物揉弄起来。
石韦愣了一下,赶紧紧往后一缩身子,俯身将乌梅扶起。
此时的乌梅,已是满脸醉红,情愫间流露着的妖媚,水灵灵的眼眸中,更是弥漫着饥渴之色。
她软若无骨的靠向石韦,指尖极具勾引意味的滑触着他的胸膛,另一手则又往下滑去。
这乌梅虽然只是一侍女,但相貌颇有几分姿色,身段也算窈窕,放到外面那也算得上是一美人。
这般狐媚之色,石韦焉能不为之所动。
只是他却非那用下半身思考之人,虽然欲火渐生,但神智却仍清醒。
眼瞧她举止异常,石韦扫了一眼桌上,当他看到那个空瓶之时,神色不禁一变,惊问道:“乌梅姑娘,你是不是乱喝了什么东西?”
“我就是偷喝了你那瓶强身健体的药,怎的,石郎你还舍不得给我喝吗?”
乌梅媚笑如丝,吐气如兰,红唇凑近石韦的脖间,又是亲又是舔的,俨然一头饥渴的野兽,巴不得要立刻将石韦活生生的吃了一般。
石韦躲也不是,享受也不是,只能尴尬道:“你也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那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敢乱吃么。”
石韦的那瓶药,乃是用海马和淫羊藿所制而成,专以刺激女子的**所用。
这瓶药石韦本是为潘惟德所配,好供他去勾栏坊中潇洒快活,先前本待给潘惟德的,谁想乌梅忽来取药,没能给成,就先放在了这里。
石韦怎会想到,这小妮子竟会偷着拿去喝了,眼看她如此情景,想来是药性发作,已然不可收拾。
“你净骗我,你明明和那潘都知说这是强身健体的药,他能吃得,我为何不能吃。”
乌梅“中毒”已深,神智早就有些不清不楚。
石韦无奈,只得扶着她道:“吃得,你当然吃得,我扶你回房去休息吧。”
乌梅好歹乃是柴郡主的丫环,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石韦也不屑得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我不嘛,我不回去,我就要陪着你的,石郎……”
乌梅扭动着娇躯,就是不肯走,手指又抚着他的胸膛,口中媚笑道:“石郎,你一定也常吃这药,你这身子瞧着真真好强呢……”
她的言辞间已极尽的挑逗,说着,还将自己的衣衫往下一褪,雪白的脖颈的肩膀,还有那半边白花花的胸脯顿露。
接着,她又欲去解自己的抹胸,瞧那样子,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享**。
石韦咽了口唾沫,强压着心中燃起的欲火,忙是将她衣裳拉上,劝道:“乌梅姑娘,你听我说,你这是药性发作才会有那样的想法,我可不想趁此时机坏你名节,你还是……”
未等他说完,乌梅一把将他手挡开,娇滴滴道:“我就是想要你,自从樊楼那次你为我治病时,我就一直惦记着你,我早想把身子献给石奉御了。”
听得这番话,石韦不禁一怔。
其实也难怪,似石韦这般相貌堂堂,文采斐然,又有一身超凡的医术年轻儿郎,哪家女子能不为之心动。
这乌梅只是一侍女,心怀敬慕也是自然,平素自然不敢表露,这时趁着药性发作,吐露仰慕之情却也不足为怪。
“乌梅姑娘这般情谊,石某实在感动,咱们往后还有机会相处,又何必急于一时。”
仰慕石韦的女人多了去,他当然不可能来者不拒,何况眼前这女子既是郡主的人,又是嗑了药,若当真要了她,传扬出去,自己岂非从风流变成了下流。
石韦欲待动手,强行将她劝走时,不想却惹恼了乌梅。
正所谓上行下效,柴郡主平日行事便我行我素,这乌梅自也学了几分,当下见石韦再三推拒,欲火焚身,难耐之下,她竟是一把抄起案上切药的刀子,忽的便抵在了石韦的脖间。
石韦吓了一跳,忙道:“乌梅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赶快把刀子放下。”
乌梅迷离笑道:“石郎,谁让你不肯从我,你若再敢说一个不字,休怪我手下无情。”
她说着,便是腾出一只手来,不容分说的便伸入了石韦的腹下。
石韦这下就郁闷了,心想这叫什么事嘛,我石韦纵游花丛,阅美无数,这般被美人刀子架在脖上,强行逆推的事还是头一次碰上。
这要传出去,我石韦英名何在啊……眼下这乌梅神智已经有点不清楚,石韦不敢稍动一下,只怕一不小心激怒了她,到时她手一抖,自己岂非死得既冤枉又荒唐。
没办法反抗,那就只好享受吧,反正到时候若是东窗事发,那也并非是我趁人之危。
念及此,石韦便一动不动,任由那乌梅肆意的折腾着自己那裆下之物。
须臾间,已是伟岸如擎天之柱。
乌梅又用刀子逼着他躺下,三下两下将他扒了个干净。
随后,她又将自己零乱的头发笼起,襦裙褪下,又将那白色的抹胸一并解下。
如雪堆砌的双峰,赫然的便垂在了石韦的上方,只令他看得血脉贲张。
那晶莹白净的娇躯,如蛇儿一般在他身上扭动。
当那**狠狠坐下之时,屋中的男女,同时发出了一声低哼。
这个时候,她却将那刀子丢在一边,双手扶着石韦的胸膛,摇动着身躯,如一匹发狂的母马一般,在那广阔的草原之上,疯狂尽情的奔腾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上下颠簸的狂野侍婢,感受着那一亩三分地的浸润,石韦忽然明白了潘惟德为何要请他配这药。
“吃错药的女人,果然惹不起啊……”
第四十二章 意外之遇
不知过了多久,甘泉突喷,淋淋如雨。.org
乌梅长长的一声娇吟之后,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有气无力的伏在了石韦的身上。
此时的石韦,亦是全身是汗,暗忖这冷水澡算是白洗了,呆会还要重洗一回。
药房之中,静悄悄的,只余下二人渐渐由粗变轻的喘息声。
石韦闭着眼,回味着方才那别样的惊心动魄。
忽然间,乌梅“啊”的一声尖叫,腾的便从石韦的身上一跃而起。
看着二人赤身相对的样子,乌梅是既惊又羞,一对惶然的眼珠溜溜的转着,似乎惊惑于为何会发生方才之事。
药性已过,她这是清醒过来了。
惊怔了一刻,她赶紧将零乱的衣衫捡起,手忙脚乱的穿了起来。
石韦倒是闲庭信步,不急不慢的穿着衣服。
待乌梅穿戴好后,方才羞涩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石韦面露几分无辜,叹道:“乌梅姑娘,是你偷偷的喝了我配的药,又是你拿着刀子,非要逼迫于我,说起来我还是受害者呢。”
石韦那只是催激情愫之药,并非那种用来迷醉妇女的下作之药,故是药性虽过,但乌梅的记忆却犹在。
她凝眉细想,很快便回忆起自己先前的诸般所作所为。
这时她才猛然间省悟,原来自己所喝的药水,并非是什么强身健体之药,根本就房中秘药。
石韦乃尚药局的御医,为皇帝配制“助兴”之药,本也是御医们的职责之一,乌梅对于石韦配制此药,倒也没有鄙夷之心。
“可是,我明明听你跟潘都知说,那是强身健体的药。”这才是乌梅困惑之处。
石韦干咳了几声,说道:“说来惭愧,我这也是应了潘都知所请,才给他配了这药,只是当时乌梅姑娘你在场,我总不能当着你的面实话实说吧。”
到了这个份上,石韦为了解释清楚,只能如实而言。
乌梅这时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暗自懊悔,悔不该一时兴起,偷偷的服了那不该吃的药。
咬牙半晌,她低着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偷听石奉御的药,我只求石奉御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若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见人。”
石韦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按理来说,他虽然是“被自愿”的,但总归乌梅把女儿家的第一次给了自己,似乎占便宜的还是自己。
他便是笑道:“姑娘放心,今日之事只是一个误会,石某没那么多嘴,此事定不会向旁人透露半个字。”
乌梅这才松了一口气,盈盈一礼道:“多谢石奉御,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她低着头从石韦身边走过。
石韦心念一动,伸手将她腰枝揽住,眉宇中流露出几分邪意,笑道:“今日之事虽是无心,但不知他日可否有意再聚。”
石韦是从乌梅身上享受到了别样的快活,这般滋味,若能再次回味自然甚好。
乌梅脸畔生晕,只低低的道了一声:“来日方长。”
接着她便挣脱石韦的束缚,扭着小蛮腰匆匆的走出了药房。
看着那远去的风流体段,石韦不禁暗自感慨,原来这妮子也是看起来单纯,其实却也是一位豪放女呢。
当晚的一段凤流韵事,石韦自不会与旁人道知,因是乌梅误服了那瓶药,石韦不得不为潘惟德重配了一副。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石韦又在房州逗留了一月。
这一月当中,他倒也不再无聊,闲暇之时,便会将乌梅唤来快活一回,也算消遣发泄,打发时间。
几番**之后,石韦发现需要发泄的不止他一人。
似乎越是乌梅这种权贵府中的人,平素保持着一副礼法尊卑的仪态,就越是积蓄了更多的**之火,发泄开来之时,更是比寻常女人狂野许多。
这乌梅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转眼已入盛夏,郑王的病日渐痊愈,久留房州的柴郡主,终于接到了汴京方面的旨意,令她尽快返回京城。
这几个月来的兄妹相聚,令柴郡主感受到了真正的骨肉亲情,她当然想一直照顾郑王,真到他的身体完全康复。
但她也很清楚,兄长柴宗训的身份特殊,天子能容许她前来探视这么久,已经算是格外开恩,眼下旨意已到,她是不得不走。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一段伤感而不舍的告别之后,柴郡主在石韦和潘惟德的护送下,终于是踏上了回京之路。
因是皇帝虽然下旨,令柴郡主起程回京,但也没有指定回京的路线。
故是离开房州之后,为了保障柴郡主的安全,石韦他们选择了汉中——长安——洛阳——汴京这条路线。
此路虽远,但也算顺道游历一下各地的风景。
百余人的车队由房州而发,沿着这条路线徐徐而行,一路上,石韦又开阔了一番眼见,见识到了大宋朝许多新的风土人情。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车队离开洛阳,向东进入巩县,过巩县再往东,不消两天时间便可抵达汴京。
因是天色将晚,又不急着赶路,车队便在巩县官驿暂住,待明早再起程。
巩县县令闻知郡主车驾抵达,自然是匆忙率县中诸吏相迎,热情的将柴郡主一行送往了官驿之中。
他一行人刚刚走入驿馆,却见一人立于大堂之前,似乎正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那个人,竟然是赵普。
当石韦他们认出是赵普时,在场之人,无不感到惊讶。
大宋帝国的当朝宰相,不在汴京操劳国事,却出现在这巩县小地的驿馆之中,任谁都会感到有些意外。
“珍珠见过赵相。”柴郡主忙是上前见礼。
她郡主虽然深受天子宠爱,但赵普权势显赫,连晋王上朝时就要班其之后,在赵普面前,柴珍珠当然不敢摆郡主的架子。
石韦与潘惟德等人,忙也跟着上前见礼。
赵普却拱手一礼,淡淡笑道:“下官见过郡主,郡主方才这话可错了,下官已经不是什么‘赵相’了。”
听得此言时,石韦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柴珍珠却一时未明白赵普这话什么意思,仍旧好奇的问道:“赵相怎会在这巩县,莫非是外出巡视么?”
赵普摇了摇头,叹道:“下官并非外出巡视,只是前往河阳赴任,途经此地而已。”
“赴任?”
众人一时间皆是茫然不解,听不懂赵普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普便道:“忘了告知郡主,下官不久前已被陛下罢相,出任河阳三城节度使,所以郡主可不能再叫下官什么赵相了。”
赵普被罢相!
柴郡主与潘惟德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无不震惊。
他们依稀记得,几个月离京之前,赵普还风光无限,深重天子信任,宰相之位稳如泰山,怎的几个月才过,就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被罢了宰相。
如此事实,如何能不叫他们震惊。
石韦却心情平静许多,因为他依稀记得,历史上的赵普,确实曾被赵匡胤罢相。
只是以他的历史知识,也仅仅是知道赵普会被罢相,至于时间和原因却无从得知。
却没想到,这个时间节点,正好是在他回京的路上。
众人震惊不已,赵普这个当事人反而很是平静,似乎全然不以被罢相为意。
他很淡然自若的与柴郡主客套了一番,便以不打扰郡主休息为由,先行退往自己的下榻之处。
郡主等人行路一天,均都是累了,因是赵普这档事惊奇了一刻,也无人再多过问,用过晚饭之后,便是各归各房去休息。
石韦却无法入睡。
赵普的罢相,让他感到了一丝忧虑。
他知道,朝廷之上,赵普和晋王赵光义一直是一对政敌,这事就连天子恐怕也知道。
先前有赵普这宰相在,赵光义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步,而今赵普被罢休外任节度使,那岂非是正中赵光义下怀,这位晋王在没了这个最大的政敌之后,便可更加肆无忌惮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赵光义势力的膨胀,对于二皇子德昭显然是不利的,这也就是说间接的会对他石韦造成威胁。
“赵匡胤啊赵匡胤,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弟弟的野心吗?或者说,你真的不打算把这江山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心怀忧虑,石韦辗转难眠,索性便起身去往后院透气。
此时正当月过中天,蝉鸣不断,馆驿之内一片静寂。
入得后院时,石韦却发间花间小亭中,一盏孤灯摇曳,亭中似是有人。
“是谁这大晚上的,跟我一样睡不着觉呢?”
他好奇心起,走上近前时,才发现那灯下独酌之人,正是前任宰相赵普。
一壶浊酒,几碟小菜,亭前月华如水,周遭花香蝉鸣,这赵普倒也真也有几分闲情雅致。
石韦遂是走入亭中,拱手笑道:“深夜不眠,却在此独酌,看起来赵相是心中有事啊。”
赵普抬起头来,见来者是石韦,却也并没有感到惊讶。
这位前任宰相只捋须一笑,淡淡道:“石奉御夜不能寐,闲步于此,想来亦有心事吧。”
石韦暗自一怔,不想这赵普眼光果然厉害,竟也揣摸到了自己的心机。
那赵普却又道:“既然都是有心事的人,那石奉御不妨坐下,陪老夫喝上几杯如何。”
第四十三章 黑手
赵普盛情相邀,石韦自然不能拒绝,遂是欣然坐下。.org
他瞥了一眼石桌,酒菜之旁还放了一本陈旧的书,细看一眼,原来是一部《论语》。
石韦不禁想起了那个“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典故。
“石奉御,此次房州之行,可一帆风顺?”赵普说着,主动的替他斟了一杯酒。
石韦微微欠身以示谢意,却也不扭捏拘束,一饮而尽。
酒喝罢,他方是将此去房州的经过,简单扼要的向赵普说了一遍。
赵普微微点头:“看来老夫当初推荐你去尚药局果然没错,石奉御你的确是医术超人一等。”
“赵相过奖了。”石韦谦然一笑,话锋忽转,却是凝眉道:“只是此去房州,有一件事却让下官一直很困惑。”
“不知是何事让石奉御困扰,不妨说来听听。”赵普似是随意的回了一句。
石韦遂将那甘遂隐瞒郑王病情不报,以及其言行与王府中人所说不符之事,一一的向赵普道来。
石韦这般做的目的也很简单,甘遂是赵光义的人,而赵光义又是赵普的对头,石韦将此事透露给赵普,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他说话之时,目光始终不离赵普脸庞左右,但看到的除了淡然还是淡然,竟是看不出半点心迹。
大宋帝国的开国首相,果然是城府深沉之辈。
石韦心中唏嘘,嘴上却又问道:“赵相,你说这件事奇不奇怪,下官真的是有些想不通。”
赵普呷了一口酒,淡淡道:“这事还不简单,定是有某个有心人,故意想借机让郑王患病而亡。”
石韦心头一震,却没想到赵普回答的这般干脆。
“那赵相以为,这个有心人又会是何人呢?”石韦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一次,赵普却没有那么痛快的回应。
他吃了一杯酒,夹过几口菜后,却是捋着胡须笑道:“以石奉御的才智,想必已经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又何必多此一问。”
石韦一时语滞,暗想这赵普果然是“老谋深算”之辈,此人当是他穿越这个时代以来,所见过的目光最犀利的一个。
“不过老夫倒是很好奇,柴郡主她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赵普忽然又反问道。
石韦亦不避讳,答道:“郑王乃柴郡主至亲骨肉,见他遭此劫难,心中自然是深以为恨,不瞒赵相,郡主她打算一回京之后,就向陛下参那甘遂一本。”
这时,赵普却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似乎在表明,他并不赞成柴郡主这么做。
“此话怎讲?”石韦好奇道。
“当今天子虽然宠爱柴郡主,但说到底,柴郡主只是前朝遗珠而已,她与那有心人相比,孰人更与陛下亲近显而易见,况且,甘遂所说是真是假,无凭无据的,又何以去让陛下辨别真伪呢。”
赵普这洋洋洒洒的一番话,不禁令石韦大为开悟。
这位前任宰相口中的有心人,显然已是在暗指赵光义。
诚如赵普所说,赵光义跟当今天子可是亲兄弟,血脉相连的至亲。
而柴郡主呢,跟天子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况且,天子对柴郡主的宠爱,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的,还尚未可知。
再者,就算天子向赵光义问罪,赵光义也可以说,他的目的只是想为赵家江山社稷除去一个隐患而已,手段虽然有点不光彩,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赵家好。
这般看来,天子为了柴郡主而去针对自己亲弟弟的机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而这事一捅出去,反而可能让天子认为,柴郡主是故意挑拨他们赵家兄弟间的关系,到时候非但达不到为郑王出气的目的,反而会失去了天子的宠爱,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赵相一席话,真真胜读十年书,下官佩服,下官敬赵相一杯。”
此时的石韦,由衷的对赵普的深谋赞不绝口,举杯相敬。
赵普似乎已听惯了旁人的赞溢之词,倒也不以为然,酒虽喝下,却又道:“老夫早说过,眼下老夫已不再是宰相,石奉御这一声‘赵相’老夫可担当不起。”
石韦也机灵,当即笑道:“赵相虽然外任节度使,但仍有同平章事之衔,下官称一声赵相也未尝不可。”
赵普虽然被罢相,但名义上却并未被贬官。
眼下赵普所负官衔的全称,当为河阳三城节度、校检太尉、同平章事。
按当今官制,平章事若居朝中,直接主持中书门下省政务,即为拥有实权的宰相。
至于外放的某些地方重臣,有时会赐以“同”平章事的官衔,称之为“使相”,官位相同,但这一字之差,权力却天差地别。
如今赵普虽已没了执掌朝政的大权,但因有同平章事这个虚衔在,石韦继续称他为赵相倒也没什么不妥。
人走茶凉,赵普一朝失势,官场上的人情冷暖早已见识。
这个时候,却碰上石韦这么个当红的御医,对自己依然如此礼敬,自然是意外之余,感到有几分欣慰。
欣慰之下,赵普便是呵呵笑道:“难得石奉御有心了。”
几杯酒下肚,二人相谈倒也投机,这亭中对饮的气氛,渐渐的变得亲密起来。
亲自给赵普斟过一杯酒后,石韦试探性的问道:“赵相把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不知陛下因何原因,却非要将赵相放任节度。”
“此事说来惭愧呀。”赵普摇头叹息。
当下赵普便将自己被罢相的原因,如实的向石韦道出来。
原来个半个多月前,因出使南唐有功,已升为中书舍人的卢多逊拜访赵府。
这卢多逊无意间发现赵府中有十几瓶瓜子金,问及从何而来时,赵普也没多想,直言是吴越王钱俶所送。
没想到那卢多逊竟以此为由,向天子参奏赵普收取蕃国贿赂,连带告他庇护下属贪枉法,还违法从秦陇买来木材营建官邸。
天下看到这份奏本之后大怒,遂以此为由将赵普罢相。
赵普的那一句“惭愧”,显然是为自己的诸般“不法”行为而感到心中有愧。
不过石韦听着却是大为疑惑。
古往今来,为官者焉能不贪者,区别只是大贪与小贪而已。
似赵普这般一国宰相,只是收了几个瓜子金,买了点木材而已,这丁点的好处,跟他宰相的权势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按理说,就算有人以此来告发赵普,以赵匡胤的智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就是了,又何至于真的大动肝火,以此为由来处罚赵普。
除非……除非赵匡胤早就打算罢赵普的宰相之职,他等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念及此,石韦的心中不禁一震。
他接着又想起,先前他从金陵初来汴京之时,赵光义曾亲自往码头迎接卢多逊,后来他从曹琮口中得知,卢多逊与赵光义的关切非常密切。
这也就是说,卢多逊告发赵普,极有可能是赵光义的授意。
以赵匡胤的见识,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是他那皇弟在背后捅赵普刀子,可是,赵匡胤却为何依然“中计”,将赵普罢休。
“奇怪,圣上如此英明,怎会因这点小事就将赵相外任,难道圣上就不怕某人趁机坐大吗?”
石韦毫不隐讳的暗示那幕后的黑手,在对付赵光义这件事上,他和赵普拥有着同样的立场,有必要将关系更加拉近一些。
赵普却又是一声叹,摇头苦笑道:“石奉御难道忘了老夫方才说过的话么,一个是血脉之亲,这个是外姓权臣,陛下此举何足为奇。”
石韦怔了一下,陡然间省悟。
正如赵普先前所言,在柴郡主和赵光之义之间,赵匡胤显然会更有着血缘之亲的亲生弟弟。
那么换而言之,在赵普和赵光义之间,赵匡胤自然也会选择信任后者。
在天子看来,赵光义虽有揽权之嫌,但到底是自家人,不会威胁到他赵家的江山社稷。
而赵普揽权,则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们赵家的江山有所威胁。
自五代以来,从后梁到后周,权臣篡位者比比皆是,他赵匡胤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赵匡胤能用杯酒释兵权,削去武将们的权力,自然也就能用罢相的手段,再除掉赵普这个文臣的威胁。
如此来看,这一切便能够说得通了。
“圣上的苦心,我等做臣子的也能体谅,只是赵普这么一走,某人的权势便将无人可压,难道圣上就不怕威胁到二皇子吗?”
做了诸多的铺垫,石韦终于提及了赵德昭。
早先赵普曾经向赵匡胤上过书,劝其早立德昭为太子,石韦可以确认的是,支持赵德昭方面,他和赵普是拥有着相同立场的。
提及此事,赵普原本淡然的表情,这时也渐渐变得有几分凝重。
他吞了一口酒,缓缓道:“这也正是老夫一直所担心之事,不然老夫先前也不会向陛下上表,只是陛下自诩春秋正盛,显然没有打算立太子的意向,长此以往,老夫只怕会夜长梦多啊。”
赵普也开始向石韦袒露心迹。
石韦遂又问道:“既是如此,那以赵相之机谋,莫非就没有应对之策吗?”
赵普沉默半晌,摇头叹道:“老夫已被外放为相,如今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远志,你是二皇子心腹器重之人,今后就要靠你从旁辅佐二皇子了。”
听得他这番话,石韦着实感到十分的意外。
第四十四章 礼物
赵普那一声“远志”,已是不经意间将二人的关系拉近。.org
接着赵普竟然还把“辅佐”二皇子的重任,交付到了自己身上。
石韦心想我不过是一个投归大宋还不到一年的南唐人,你赵普何来的原由,竟然对我如此信任。
念及此,石韦呵呵一笑,自嘲道:“赵相此话言重了,下官不过一南唐来归的郎中,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
赵普嘴角微微挤出一抹笑,捋须说道:“石远志有几分能耐,老夫这双眼睛看得清楚,再者,若不是你在齐王府的那惊天一脚,老夫只怕也不会这般信任于你。”
提起这档子旧事,石韦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自己得罪赵光义的开端,正是因为鞠城那无意的一脚,似乎从那一刻开始,赵光义就注定将成为自己的敌人。
这一点,赵普怕是从齐王府的那天起就已看出来。
此人的眼光,果然是了得。
“韦才疏学浅,只怕有心也会无力,不知赵相可否赐教一二。”
话已说到这份上,既然立场已定,再多做那些场面上的推诿也无益,倒不妨趁机向这足智多谋的前任首相问计。
赵普却摇头叹道:“那人势力根植于京师,又深受天子信任,想要扳倒他颇不现实,你唯一能做的,倒不如想方设法,促使天子早立太子,到时大位已定,纵然那人再费尽心机也是枉然。”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石韦他自己先前还不是这么设想的。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赵匡胤他就是迟迟不立太子,你能又什么办法。
“赵相此言,下官也不是没想过,可是陛下不心急,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怎样呢。”石韦慨叹道。
这个时候,赵普紧凝的眉头反而松了下来。
他自斟了一杯酒,闲品一口,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需知世事难料啊,来,咱们喝酒。”
听他这口气,似乎是不打算将这话题再进行下去。
石韦也觉既然一时想不出什么计策,又何足绞尽脑汁,自寻烦恼,人生需当及时行乐,该快活的时候还当快活为上。
于是他便欣然一笑,举杯道:“难得赵相这般洒脱,好,今夜下官就好好陪赵相喝几杯。”
当夜月华如水,竹亭之中,石韦与这位大宋帝国开国之相,好生的畅饮了一番。
次日,赵普起程西进,往河阳赴他的节度使之任。
石韦则陪护着柴郡主,继续东去还往汴京。
两天后的午后,石韦终于再次看到了汴京宏伟壮丽的城廓。
不想一转眼已离京数月,这一趟房州之行,发生了不少事,还京之时,很多人和事都已改变。
看着那巍巍的帝都,石韦心中感慨万千。
“娘的,终于回京了。”
潘惟德如刑满释放一般,一身的轻松痛快,他兴奋道:“石兄,今晚上清风楼我做东,点上几个头牌娘子,咱们哥俩好好痛快他一回,前番你给我那药,我正好还有几味没试过呢。”
看着一脸邪意的潘惟德,石韦摇头一笑:“改天吧,小弟离家这么久,今晚上要回去好好陪陪家人。”
潘惟德略有些失望,却又嘿嘿笑道:“我倒忘了,石兄可是金屋藏娇呢,好吧,随你便了。”
二人正说笑之际,那乌梅忽然前来,说是郡主稍有些不适,要将车队停下,稍稍休息一番,顺便请石韦前去瞧瞧。
潘惟德归心急切,但郡主有吩咐却也不得不从,只得叫车马停于官道旁休息。
柴郡主下得马车,于道旁疏林间寻了处干净的石头坐下,左右都于远远处伺候,只叫石韦近前来替她稍作诊视。
石韦闭目静静的为柴郡主号了一番脉。
须臾之后,他松手说道:“郡主脉相正常,身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柴郡主却嘟着嘴道:“谁说没问题,我近来总是觉得身子疲倦不堪。”
“那应该是郡主旅途劳顿,回京之后,休息几日便当无事了。”石韦宽慰道。
柴郡主眉色间似有几分犹豫。
她顿了一顿,却又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觉着我总感疲惫,多半是因为身子弱的原因,前番房州之时,石奉御不是说要教我一套强身健体的技艺么。”
石韦怔了一下,思绪飞转,很快想起了那天的一幕。
那时他确实答应过教柴郡主瑜伽之术,只是那天她吻了自己之后,就再没提起此事,石韦也就没放在心上。
却不知,她为何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
“这个嘛……那瑜伽之术非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下官只怕郡主没有时间,所以……”
未等石韦说完,柴郡主马上道:“本郡主有的是时间,这样吧,回京之时,你便常来我府上教我那瑜伽之术,直到我学会为止。”
听得她这一番话,石韦恍然省悟。
委婉了半天,她原本身子根本就没有不适,只是想找个借口,让自己常去府上见她而已。
难得柴郡主这般用心,石韦心中感动,遂是欣然应诺柴郡主低眉浅笑,脸畔掠过一抹娇羞却又欢喜之色,心情一好,身子也就好了,当即便又要动身。
正当她刚刚起身时,石韦猛然间想到了一件极重要的事。
他忙将柴郡主拦下,环视左右无人,方道:“请郡主答应下官一件事,关于那甘遂之事,请郡主回京之后,暂时不要向陛下说起。”
柴郡主脸色微微一变,凝眉问道:“为什么?”
此事过于复杂,牵扯之人又甚多,石韦自不想柴郡主牵涉过多,许多内中的缘故,自然不便于他明说。
他遂是正色道:“下官这么做,自然有下官的用意,但暂时却不方便告知郡主实情,不过请郡主放心,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郡主设想,请郡主相信下官。”
石韦这话确实出于真心,此时他目光真诚,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先前柴郡主因是郑王的病,才会对那甘遂深为痛恨,眼下其兄病已痊愈,她心中那份恨意其实已经减退了不少。
眼下又听得石韦这般诚挚之言,再看着那张真诚而俊朗的面容。
柴郡主沉吟了半晌,方是点了点头,叹道:“好吧,我相信你,这件事我就暂且不向皇叔父提起,不过将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石韦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安排妥当柴郡主之事,车队方才重新上路,傍晚之前,终于是回到了汴京城。
此时宫禁已闭,柴郡主也不便入宫打扰天子休息,便径直回往其府,一众人等便是散了,各归各家。
一别数月,石韦的归家,让樊佩兰等一众女眷皆是欢喜无限。
众女眷们围着他,又是虚寒问暖,又是莺莺燕燕的,直令石韦感到回家的温暖。
酒菜备下,一家人围桌吃喝谈笑,席间,石韦又将房州之行的种种趣事说与她们,只听得她们是一会惊,一会又喜的。
晚饭吃过之后,便是分发礼物的时间。
此行石韦绕了半个大宋朝,沿途买了不少当地的物产,什么蜀地的锦缎,陕西的玉饰,无一不是汴京城都难以买到的好货。
石韦将这些礼物逐一的分给樊佩兰、熊青黛,就连丁香也有。
只是分到潘紫苏这里时,石韦却一拍脑门,自责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竟然忘了给紫苏买礼物。”
潘紫苏原本也是一脸期盼,听得石韦这话时,脸庞顿时掠过几分不悦。
樊佩兰见状,忙是笑道:“远志你也真是的,怎能忘了给潘小姐买礼物,这样吧,我这玉镯你就送给潘小姐吧。”
潘紫苏忙道:“不用了,这是远志给夫人买的礼物,我岂能收下。况且远志一路辛苦,少带一件礼物也没什么,我岂会介意。”
樊佩兰还待再让,潘紫苏只是不从,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的回往自己房中。
她这一走,堂中的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樊佩兰赶紧给石韦使了个眼色,劝道:“远志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哄哄潘小姐。”
石韦倒也不急,表情闲然的走出大堂。
当他穿过院子,轻轻推开潘紫苏的房门时,却瞧着她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上倒映出来的,是一张含有怨色的花容月貌。
当看到心爱的男人给别的女人带了礼物,却只忘了自己时,纵使是潘紫苏这样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却也难免会心生幽怨。
见得石韦进来,潘紫苏假作不知,只将头扭向一旁,也不去看镜中渐渐走近的石韦。
“还在生我的气么?”石韦笑着问道。
潘紫苏嘟着嘴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一个可怜人而已,你不赶我扫地出门便是心满意足,哪还敢奢望别的。”
这话明显透着几分幽怨。
看着她这般生怨的样子,石韦反而愈觉可爱。
“别人都有礼物,我却怎会偏偏忘了你呢,只是你这礼物与她们不同,所以我方才不好当面拿出。”
听得这话,潘紫苏的怨意陡然烟销云散,眉色间重新泛起悦色,不禁回过头来,满眼惊喜之色。
石韦遂是将一张纸从怀中取出,笑着双手捧给她。
当潘紫苏见自己的礼物,竟然只是一张纸时,眉头不禁又是微微一皱。
第四十五章 竟生杀意
别人的礼物,又是绸缎又是金玉的,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却变成了一张白纸。.org
潘紫苏出身名门千金,自然不稀罕什么金玉,但你送一张白纸却又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那张白纸,轻咬着红唇,只是不肯接。
石韦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却故意不揭穿,很认真的说道:“这是我费尽心思为你准备的礼物,你真的不打算看一看吗?”
潘紫苏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情愿的将那一张白纸接过。
心怀着不悦,漫不经心的打开时,她才惊讶的发现,纸中竟然还写有字迹。
她的心头顿时一震,隐约已有几分预感。
而当她将那一行行隽永的字迹看罢时,一张娇美的容颜,已是被无限的惊喜所占据。
那白纸上所写的,乃是一首绝妙之词。
红藉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一首《一剪梅》,乃是出自于李清照之手的传世名篇。
这词作中所表达的思念之情,深情而细腻,浅白易懂,读之琅琅上口,乃是描写儿女情长宋词中的上乘之作。
石韦将这首词“抄”来,自是为了表达对潘紫苏的思念之情。
石韦很清楚,似潘紫苏这般饱读诗书,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普通的俗礼她是看不上的,而一首饱含深情,专为她而写的词作,却足抵千金之重。
果然,当潘紫苏读罢这首词时,眸中不觉已是热泪晶莹。
她抬头望向石韦,惊喜道:“远志,这首《一剪梅》,可是你专为我所做的吗?”
石韦点了点头,笑道:“当日我在房州时,夜中难眠,不禁想起了你,由感而发便写了这首词,虽然不值几个钱,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石韦确实想念潘紫苏不错,至于那由感而发之词,却当然是谎言。
不过女人嘛,有时候一些善意的谎言,只要能哄她们开心,又何乐而不为。
“我喜欢,当然喜欢了,你这礼物,比那千金还重,我怎能不喜欢。”
潘紫苏却是大为感动,手捧着那一首词作,如捧至宝一般受不释手。
石韦的“文采”她自是深知的,石韦所作的那些佳作,她也无不欣赏仰慕,但这一首词,却是石韦专为自己所写,对于潘紫苏而言,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你喜欢就好,还怪我吗?”石韦说着俯下身来,从后边轻柔的揽住她的身子。
潘紫苏脸畔生晕,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什么怨意,只低眉浅笑着摇了摇头。
怀拥着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嗅着她发间散出的淡淡芬芳,已然有三分微醉的石韦,胸中烈火渐渐的便开始燃烧起来。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入她的衣缝之中,顺着粉白的脖颈向下缓缓的滑去。
潘紫苏娇柔的身子在颤抖,石韦这头一次“出格”的爱抚,令她转眼间从脸庞红到了脖根。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那起伏的双峰,充满了透惑。
石韦继续将手往下探去,穿过薄薄的抹胸,一双宽厚的手,狠狠的握住了那酥嫩却不乏弹性的丰丘。
潘紫苏的呼吸,随着石韦那渐变粗野的揉搓而加重,她几乎感到到那一颗心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嗯……”
当石韦的指尖,轻轻拨弄过那丘原上的蕊蕾时,潘紫苏忍不住低声娇吟了一声。
那一声娇喘,如火上浇油一般,令石韦欲觉焚身。
他忽然将手抽出,哗的一声,将潘紫苏的上衣向两边剥开。
藕一般的臂儿,光滑无暇的肩膀,尽收眼底,还有那饱满高耸的淑峰,也晃颤着跌了出来。
石韦只觉血脉贲张,眼眸充血,恨不得一口将眼前这可人儿吃掉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将潘紫苏抱起,几步来到床前,略显粗鲁的将她扔在了榻上。
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欲要一展雄风。
此时,迷离中的潘紫苏方才意识到石韦想要做什么,意乱情迷中的她,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了一线理智。
就在石韦刚刚褪尽上衫,欲要尽解下衣时,潘紫苏忙是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子将石韦抱了住。
“远志,我这身子早晚是你的,只是,我想你明媒正娶过之后,再把这身子给了你,可不可以。”她低低的央求道。
石韦这时也清醒了几分,听着潘紫苏的央求,自是觉得有几分扫兴。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似潘紫苏这等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平素什么诗书礼仪之类被灌输多了,自不似熊青黛那般乡野女子放得开,故才想着过门成婚之后,才行那洞房之礼。
“你既是不愿,我怎能强你所难。”石韦抚着她光滑的赤背,叹息一声。
理解归理解,只是当此节骨眼上,作为一个男人,石韦就算再有胸襟,心中也难免会有不快。
潘紫苏自也听得出石韦暗中的不悦,忙是感激道:“只要远志你能理解我,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
听得这句话时,石韦灵机一动,嘴角不禁勾起几分邪笑,便是捧起她脸问道:“紫苏,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么?”
潘紫苏一张讨人怜的瓜子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机不可失,石韦便果断的将自己衣裤褪下,那昂然丑物,猝不及防的便弹出在潘紫苏的眼前。
潘紫苏生平第一次见到那般物什,愣怔了一下,脸畔陡然间涌起无限的娇羞。
正当她不知所以,无地自容时,石韦却笑眯眯道:“既不能行那夫妻之礼,这难耐之苦,紫苏你总归得帮我抚平吧。”
潘紫苏旋即会意,知道了石韦想让她做什么。
她满面羞红的瞅了几眼那巍然而立之物,迟疑了片刻,只得将零乱的发丝笼起,咽过几口香沫,方始轻启朱唇,将那丑物小心翼翼的吞下,闭上眼睛,细细的咂鸣起来。
石韦手按着她的潘紫苏的头,腰上渐渐用力,享受着那来自于下身的阵阵别样快感。
男人女人粗喘与轻吟,穿过那半遮的房门,却淹没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
…………………………………………次日,石韦入宫向天子复命。
柴郡主履行了那日对石韦的承诺,并未告那房州知州甘遂的状,只是对赵匡胤的慈爱大加感激了一番。
除此之外,柴郡主又对石韦大加赞赏,称他医术高超,不但救活了郑王,而且还临危不惧,从强盗手下救了自己一命。
赵匡胤听罢,自然是对石韦更为欣赏,当即下旨对石韦进行褒奖,更又赏赐了他一大笔钱财。
这位大宋天子,因是柴郡主回归,一时兴致大起,便又决定三日后去西郊皇家猎场游猎,并命石韦以御医的身份一道前往,随行伺奉。
赵匡胤乃武将出身,弓马娴熟,虽然当了皇帝,但平素亦喜好武事。
这西郊打猎,即是赵匡胤打鸟之外的另一嗜号。
比起李煜的吟诗作对,赵匡胤的这个爱好显然更有一种雄性的张扬。
当天,石韦随驾离京,几百号人马浩浩荡荡的开往西郊猎场。
此番随行的文武官员,除了石韦之外,还有晋王、齐王、德昭和德芳两位皇子,赵匡胤甚至把她宠爱至深的花蕊夫人也一并带来。
众臣面前,赵匡胤大显身手,几乎是箭无虚发,才开猎不到半个时辰,就打到了两头獐鹿和三只野兔。
“爱妃,你看朕这射术怎样?”
意气风发的赵匡胤,指着侍卫们扛着的猎物,得意的向花蕊夫人炫耀。
花蕊夫人瞧着那血淋淋的动物尸体,眉色间悄然掠过几分惧色,却仍是强颜欢笑道:“早就听闻陛下弓马超群,今日一见,臣妾方知名不虚传。”
赵匡胤哈哈大笑,扬着手中大弓豪然道:“朕虽久不亲上战阵,但要说起这弓箭技艺,放眼天下只怕没多少人能比得上朕。”
赵匡胤这话明显有吹牛成份在内,只是皇帝这般自吹,左右陪同的文武众臣,也只就附合称赞的份。
这时,晋王赵光义却拨马而出,持弓叫道:“皇兄的弓马确实了得,可是臣弟的射术也不差。”
一旁的石韦见状,暗想这赵光义确实有些嚣张,竟是敢当众向他那天子兄长“挑衅”。
赵匡胤立时被激起了雄心,便道:“三弟你好大的口气,既是如此,敢与朕比一比吗?”
赵光义欣然应战。
于是这兄弟俩就定下约战,三个时辰之内,谁打得到猎物最多,谁就是胜者。
赌约既定,那二人便各带着些人马奔入猎场深处,四处寻觅猎物。
皇帝一走,随行众臣们便各自散去,四下也去打猎消遣。
作为御医之一,石韦职责所在,自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前去打猎寻乐。
因是花蕊夫人身子娇弱,石韦便奉命跟随左右,以便随时伺奉。
花蕊夫人自然开不动男人用的大弓,只拿了张小弓在林间骑马闲走,只是她心慈仁厚,不忍杀生,故也没有开弓射猎,只当是在游赏风景。
石韦跟随在花蕊夫人,只觉甚是无聊。
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半个时辰,正当无趣之时,石韦忽然瞧见林间不远处,似乎有另一队人马经过。
举目远望,只见二十步外,那弯弓搭箭之人,正是晋王赵光义。
本来石韦并没觉着什么异样,只是顺着赵光义瞄准的方向,想要看看他想射的是什么猎物。
但当他目光由远及近时,却猛然间发现,那赵光义瞄准的目标,似乎竟然是花蕊夫人。
第四十六章 很冠冕堂皇嘛
赵光义要杀花蕊夫人!?
为什么?
他又何来的胆量?
一瞬间,石韦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个念头。.org
二十步外,赵光义弦已拉满,而且,他箭矢之锋,还在随着花蕊夫人缓缓的移动。
如此情景,更让石韦确认他要射的人,必然是花蕊夫人。
箭在弦上,转眼将发。
千钧一发之际,石韦不及多想,急是叫道:“夫人小心!”
花蕊夫人正自赏景,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要加害于她,被石韦这么一叫,顿时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来,一脸迷茫。
正当她张口欲问时,猛听“朋”的一声闷响。
一箭破空而来,直取花蕊夫人的心脏。
当弦响之时,石韦知道已然迟了一步,急是于马上一纵,飞身向着花蕊夫人扑去。
箭矢袭到的一瞬间,石韦也正好扑到了花蕊夫人身上。
“噗~~”
伴随着一声血肉撕裂的闷响,石韦和花蕊夫人在众侍从宫女惊骇的注视下,相拥着坠落于马下。
落马一刻,石韦感到了一丝不妙。
当他匆忙从花蕊夫人身上爬起来时,便惊骇的发现,花蕊夫人的胸前已赫然中了一箭。
“为……什……”
中箭的花蕊夫人痛不欲生,一句话尚未出口,当场便昏死过去。
鲜血从她的伤口四周急溢而出,转眼已将她红色的衣衫染浊,在她的胸前形成大片殷红可恐的斑渍。
见得这般突发之状,所有人都吓傻了,一时目瞪口枯死,不知如何是好。
石韦却很快惊骇中清醒过来,他几步奔回自己坐骑,将随行所带的药箱取下。
回身之际,他又冲着那些侍卫宫女们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禀报陛下。”
众人这才被他吼醒,几骑飞奔而去报信,其余人都围在四周,一个个慌惶不安。
那些胆小的宫女,更是害怕因此受牵连,吓得哭哭啼啼不休。
石韦为花蕊夫人治伤的同时,赵光义也纵马奔了过来。
这位行凶的晋王,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惧色,当他看到那插在花蕊夫人心口的箭时,脸上反而流露着几分得意。
箭中胸口,就算是石韦医术高明,只怕也无力回天。
赵光义看着手忙脚乱的石韦,冷笑道:“箭已中胸口要害,她已经死定了,你又何必再费心思。”
石韦猛抬起头来,目光如电,直射赵光义。
那充满了愤怒的凌厉目光,只令这一副泰然之状的晋王,也不禁为之一凛。
“晋王殿下,你公然纵箭谋杀花蕊夫人,难道就不怕陛下降罪不成。”石韦厉声质问道。
那凛然之色,一闪即逝,瞬间,赵光义又恢复了泰然,而且那阴沉的脸庞间,还多了几分慷慨正气。
他一副巍然之状,朗声道:“本王为大宋社稷除此妖妇,虽死何惧!”
妖妇?
你赵光义以下犯上,故意行凶杀害天子嫔妃已是死罪,而且还敢诬蔑花蕊夫人为“妖妇”,简直是胆大包天之极,嚣张之极。
石韦无心再跟赵光义逞口适之快,只低头去忙着为花蕊夫人施救。
治伤之际,他却在暗中琢磨着赵光义方才那话的内中用意,隐隐约约的,他似乎已猜测出几分赵光义嚣张的理由。
不多时间,数十骑人马飞奔而来。
身着黄袍的赵匡胤飞马于前,满脸的焦急,身后跟随着的那些文武大臣,也皆是惊异不安。
飞奔近前,赵匡胤滚鞍下马。
当他看到胸前中箭,一身鲜血淋漓的花蕊夫人时,顿时龙颜巨变,大叫一声“爱妃”,便是飞身扑了上前。
正当赵匡胤想扑抱花蕊夫人时,石韦却伸手将他拦下,“陛下,花蕊夫人身中箭伤,不可轻动,还请陛下退后一些。”
若是平时,石韦自然不敢以这种命令式的口气跟皇帝说话。
但是现在,身为医生的他,掌控着伤者的生死,那种职业的本能激发出来,却让他俨然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匡胤愣了一下,只能退往一边。
这时他才想起什么,回头向众人厉声喝道:“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射伤了朕的爱妃,是谁?”
皇帝盛怒,众人皆心惊胆战,个个低头不语。
众人明知是赵光义所为,但却畏于晋王之权势,无人敢站出来指认。
赵匡胤连问了几次,均是无人敢答。
这时,赵光义却上前一步,坦然道:“皇兄,这一箭,乃是臣弟所射。”
“你?”
赵匡胤神色一变,原本的盛怒之气,似乎因是“凶手”是自己弟弟的缘故,悄然的收敛了几分。
尽管如此,赵匡胤依旧是一脸怒色,他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你射术也算精湛,怎的如此的不上心,偏偏会误伤到爱妃。”
赵匡胤以为,他这好弟弟的那一箭,仅仅只是误伤而已。
那赵光义却淡淡说道:“皇兄误会了,这一箭其实并非是误伤,而是臣弟有意而为之。”
此言一出,上至赵匡胤,下至那些不明就里的奴婢,无不为之色变。
赵匡胤愣怔了一会,眸中闪烁着迷茫,似乎一时半会还想不通自己弟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他方始省悟,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他几步上前,双手一挥,一把将赵光义拎起,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皇帝兄长的极怒,赵光义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而且,他的眼神中依然没有半分悔意。
赵光义平静的答道:“臣弟之所以这么做,乃是为了大宋江山社稷的安危设想,皇兄若因此要降罪于臣弟,臣弟甘愿受罚便是。”
倘若眼前盛怒之人是隋炀帝之类的皇帝的话,你小子敢射老子的女人,管你三七二十一,当场五马分尸便是。
幸运的是,赵光义面对的是赵匡胤,这位开国之君,一听到“江山社稷”四个字,激怒的情绪立时便冷静了下来。
“你此言何意?”赵匡胤质问道。
赵光义指着地上昏死的花蕊夫人,慷慨道:“当年那西蜀之主孟昶,正是受此妖妇所惑,方才浸溺于美色,荒淫无道,致使其国衰败,终为我大宋所灭。臣弟射杀这妖妇,正是不想皇兄为其所惑,重蹈孟昶的覆辙,为我大宋江山万年长存所设想,臣弟之苦心,还望皇兄明鉴。”
赵光义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跟石韦先前所猜想的一样,只听得石韦感到有些恶心。
男人风流好色,此乃本性,何况于君王。
有人好色成了昏君,有人同样好色却成为了千古一帝,可见这好色与否,与一个帝王是明君还是昏君,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
成与败,与女人无关,只取决于帝王自己而已。
赵光义把后蜀的灭亡,归咎于孟昶对花蕊夫人的宠爱,并藉此来作为他行凶的理由,在石韦看来实在是荒唐可笑之极。
不过,在别人眼里看来,赵光义却是大义凛然,他的这个理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有着叫人无法反驳的说服力。
果然,赵光义方才言罢,中书舍人卢多逊便站了出来。
他大声道:“臣以为晋王殿下未能禀明陛下就擅作主张,确实有所不该。但晋王所做,却是为我大宋社稷安危设想,臣请陛下息怒,恕晋王殿下无罪。”
卢多逊一出头,在场的众臣中,不少人也纷纷站出来附合。
那些大臣石韦也多认得,根据他暗中的打听,这些人多与赵光义的关系良好。
此时的赵匡胤,反倒是有点孤立无援样子。
耳听着众大臣们张口“社稷”,闭口“江山”,全都是冠冕堂皇之词,赵匡胤那满脸的怒色,渐渐的便被压了下去。
沉默了半晌,赵匡胤松开了他那弟弟,无奈的叹道:“三弟你也是一片为国之心,朕就恕你无罪。只是你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先与朕讲,又何苦非要用此偏激手段,难道朕是那种听不进忠言逆耳的昏君吗?”
赵光义泰然的表情,这才浮现出些许的愧色。
他忙是拱手道:“这都是臣弟一时鲁莽,还请皇兄恕罪。”
赵匡胤回头看看胸口中箭,奄奄一息的花蕊夫人,心中虽有无限的不快与伤感,到了这般地步,做什么却都已是于事无补。
与其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感情,在大臣们面前落下了沉溺美色的名声,何不就此大度一些呢。
石韦猜测着,此刻的赵匡胤,心里边一定是这种想法。
果然,赵匡胤忙将弟弟扶起,温言宽慰道:“罢了,你我兄弟之间,自当无所不谈,往后你再有什么进言,直接与朕明说便是,只要是大义之道,朕断无不听之理。”
天子此言,便是明确表示不怪罪赵光义。
赵光义忙是谢恩,众臣也纷纷盛赞赵匡胤英明。
半晌后,赵光义却又道:“这花蕊夫人虽然迷惑君上,不过眼下既然已死,臣弟想陛下以仁治国,所以想请臣下将其厚葬。”
他说这话,显然是以为花蕊夫人已死。
这时,一直不吱声的石韦,却开口道:“晋王殿下,夫人她还尚有一线生机,殿下此时谈什么厚葬,似乎为时尚早了点。”
第四十七章 生死操之我手
赵光义的眸中立时闪过一丝忧色。.org
看他那一闪即逝的眼神,当是想起了先前之事,那时,若非是石韦在关键时刻的一扑,他那一箭只怕早就正中花蕊夫人心脏。
而赵匡胤的脸上,却涌现出惊喜的表情。
花蕊夫人被射中胸口要害,这赵家的兄弟二人显然都认为她已无救,这时听得石韦这话,如何能不震惊。
只是一喜一忧,心思却各不相同。
石韦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说道:“晋王殿下那一箭虽然够狠,但却微微偏了那么三分,并没有射中夫人的心脏,所以夫人还有得救。”
赵匡胤闻言大喜,兴奋的叫道:“石爱卿,爱妃的性命就在你的手里了,你若能将她救活,朕必有重赏。”
石韦头也不抬的说道:“此乃臣之本份,臣自会尽全力,只是此间不太方便,臣只恐不好为娘娘施救。”
赵匡胤当即下令,命左右以花蕊夫人所躺之地为圆心,就地扎下营垒,将随行马队所带的什么皮褥之类的东西尽数搬来,又命人火速回京,将更多的药材和安营之用统统撤来猎场。
石韦遂是指挥着一干宫女,小心翼翼的将花蕊夫人抬上皮榻。
接着他向赵匡胤道:“陛下,臣施救之时需要安静,恳请陛下能退往帐外等候。”
这个时候,石韦哪怕是让赵匡胤给自己端茶倒水,这位大宋天子也不敢不答应,故他虽是念着花蕊夫人,但也只得依言退了出去。
赵匡胤和群臣皆退往帐外,赵光义走得稍慢一点,临行之前,却向石韦道了一句:“石奉御,花蕊夫人是生是死,就全靠你了,你可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那“是生是死”四个字,赵光义故意加重了语气。
赵光义言下之意,石韦岂能听不出来。
这位堂堂晋王,与其是在为他嫂子的性命担忧,倒不说是在暗中警告石韦,让他识清时务,反让天子“失望”。
石韦微微拱手,只淡淡道:“殿下放心,下官虽然不才,但几分医德还是有的,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石韦口气淡然自若,隐约已是拒绝了赵光义的暗示威胁。
赵光义眉头暗皱,为免逗留太久,引得旁人起疑心,便是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一抹阴沉转身离帐。
大帐之中,只余下石韦和处于昏死之状的花蕊夫人。
石韦深吸一口气,遂是为花蕊夫人开始做那最为危险的拔箭过程。
石韦虽然学得是中医,但他家风开明,专注于传统中医之时,却也不抵制西医。
故是石韦精通中医之余,对于西医也有些学习,尤其是对于这外科之道,虽算不上出色,但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花蕊夫人伤口这箭头,虽然并未射中心脏,但因其距离心脏较近,稍有不慎的话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石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这个时代简单的医疗器械,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方才将那箭头小心翼翼的拔出。
要说花蕊夫人也真是幸运,这一箭没被射中心脏也就罢了,幸运的是连主要的血管都没被戳中。
故是这伤看起来严重,但整个治疗过程却是有惊无险。
拔除箭头是最关键之处,接下来还有清洗伤口,缝合创处,再敷抹金创药。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石韦方才完成了这一场“手术”,当石韦将锦被轻轻的掩盖住花蕊夫人半赤的身体时,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就在他站将起来,打算出帐向天子报个平安时,忽听得花蕊夫人发出了呻吟声。
回头看去,她已是幽幽转醒。
见得此状,石韦忙又坐了下来,轻声询问道:“夫人,夫人,你可听得见微臣说话吗?”
花蕊夫人从昏沉中转醒,一时间神智尚未清楚,却只是把手伸在空中,仿佛要抓取什么的。
石韦知道病人在这种情况,最需要的是一种安全感。
念及此,他便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将她的纤纤素手,紧紧的握在了掌心。
似乎是石韦那掌心的温暖,花蕊夫人略有些慌乱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呻吟过片刻,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般情形,已算是脱离了险境。
石韦那疲惫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欣慰的笑。
“夫人醒过来太好了,微臣这就去禀知陛下。”
石韦作势就要起身,却不料,花蕊夫人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这个时候的石韦,不禁有些尴尬。
先前南唐国小周后的那桩事,已让他有所戒心,他自然不愿重蹈覆辙。
他便轻轻的想扳开花蕊夫人的手,同时又宽慰道:“夫人,你的伤已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不用了多久就能痊愈,就让微臣去向陛下报喜吧。”
花蕊夫人还是不肯松手,萎靡的双眸却只望着他,有气无力的问道:“石奉御,方才可是你救了我吗?”
石韦有点无可奈何,生恐太过用力,牵扯到了她的伤口,只得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听她这般相问,石韦便淡淡笑道:“是夫人洪福齐天,微臣只不过是略尽了些本份而已。”
“什洪福齐天,我伤有多重自己最清楚,石奉御,你的救命之恩,花蕊铭记于心。”说话间,她的眸中已隐约闪烁着感激之色。
石韦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一时只有付之一笑。
花蕊夫人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我只记得昏过去前的一刻,似乎是中了一箭,但不知是何人射的我。”
石韦沉顿了片刻,默默道:“不瞒夫人,夫人所受这一箭,乃是晋王故意所为。”
“晋王!”
花蕊夫人失声一声惊叫,原本已平静下来的花容,这已又现惊恐之色。
她惊慌了片刻,不解道:“晋王他为何要这般对我?”
石韦遂将先前晋王所说的,关于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些什么“迷惑君王”的罪名,如实的道来。
这些事情众人皆知,花蕊夫人早晚自也会知道,故是石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花蕊夫人听着听着,神色渐渐变得黯然,闪烁着泪光的眼眸中,流露着让人疼惜的委屈。
“我所做的,不过是尽心的服伺圣上而已,何曾有过什么迷惑君主之举,晋王怎能这般看我。”花蕊夫人委屈之下,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脸颊。
见她这般楚楚可怜之状,石韦不禁心生怜惜。
他便是安慰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夫人何必再记怀,省得徒增伤感,哭坏了自己的身子。”
眼瞅着一位倾国美人,这般梨花带雨之状,石韦一时瞧得有些失神,便拿起绢帕,想伸手去替她擦拭泪痕。
当石韦的指尖,触及到那她那苍白,却又光滑如婴的脸庞时,猛然间却又惊醒。
他忙是收了手,歉然道:“微臣一时失礼,还望夫人恕罪。”
花蕊夫人怔了一下,脸畔不禁掠过一丝红晕,但看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是破涕为笑。
“此间又不是禁宫大内,哪里来得许多规矩。”花蕊夫人笑着从他手中接过绢帕,自己将脸上的泪痕拭去。
为了给她治伤,石韦不得已将她的上衣除去,此时的花蕊夫人似乎忘了自己一丝不遮。
她就这般伸出来手臂来拭泪,那纤嫩如藕一般的臂儿便尽暴露在空气中,以她这般倾城之色,只那一条玉臂,已足以勾人心魄。
石韦不敢多看,忙将头扭过一边,便想着赶紧出去微赵匡胤报喜,免得多逗留一刻有所失礼。
当他欲要告退时,心中忽又闪过一个念头。
犹豫了一下,石韦方是问道:“夫人,恕微臣冒昧的问一句,夫人近来可曾有向陛下说过一些得罪晋王的话?”
花蕊夫人蹙眉细思。
半晌后,她摇头道:“晋王乃陛下的亲弟弟,当朝重臣,我与他又无怨无仇的,何苦去说他坏话。”
石韦想了想,又进一步问道:“那夫人可有说过关于别的大臣的话,比如说二皇子。”
经此一提,花蕊夫人眼眸一亮,忙道:“这倒有过,上月之时,我曾劝陛下立德昭为太子。”
果然如此。
石韦现在终于知道,赵光义为何要对花蕊夫人下杀手。
原来竟是因为花蕊夫人劝说过赵匡胤,立德昭为太子之事。
想那赵光义对皇位当早有觊觎,花蕊夫人这般做,岂非公然和他作对。
况且,以赵匡胤对花蕊夫人的宠爱,她的话自是有相当的份量,难怪赵光义急迫到竟不惜以这般手段除掉她。
“那微臣再冒昧的问一句,夫人向陛下说这话时,可有什么大臣在场吗?”石韦又问道。
花蕊夫人又摇了摇头:“这等事,我怎会在大臣面前说起,当时在场的,不过几个宫人而已。”
听得这话,石韦不禁一凛。
想那宫禁之语,赵光义这个臣子竟然能打听得到,那消息的来源,自然便是天子身边的近侍。
这也就是说,天子身边的人,竟也早已被赵光义所收买。
此人染指之广,气焰之嚣张,实令石韦感到背上悄生一股寒意。
第四十八章 弄疼我了
(感谢eyang兄打赏)花蕊夫人听得石韦这一连串的几个问题,忽然之间,眸中掠过一丝惊色。.org
即使她算不得冰雪聪明,但也不至于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石韦看着花蕊夫人那表情,知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在怀疑什么。
“莫非晋王他竟是想……”花蕊夫人脱口欲出。
石韦却忙摆手示意,将她的话打住。
他的表情转眼已恢复平静,只淡淡道:“有些事夫人心里明白就是,无需说出来的。”
花蕊夫人会意,便即将到嘴边的惊讶之词咽了回去。
大帐之外,零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想来是赵匡胤在焦虑的踱步。
石韦心知不能再多逗留,便起身说道:“今天微臣能救下夫人一命,不得不说是一种侥幸,还望夫人今后多加小心才是,毕竟微臣不能时时都守在夫人身边。”
他的这般关怀之词,只令花蕊夫人眼眸闪过感动之色,她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应道:“你放心吧,我自会多加小心。”
叮嘱已罢,石韦方才向花蕊夫人告辞。
深吸过一口气,石韦掀开帘子走出了帐外。
当他出现在帐外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焦虑已久的赵匡胤,更是一步冲上前来,兴奋却又不安的问道:“石爱卿,爱妃的伤如何了?”
石韦拱手笑道:“托陛下洪福护佑,夫人已无性命之忧,现下已然转醒,陛下可以去探视了。”
赵匡胤大喜过望,顾不得许多,当即便奔入了帐中。
帐外的众臣和宫人们,无不松了一口气。
他们当中,有人欢喜不已,自也有人摇头感叹。
这时,那赵光义却走了上来,脸上带着那种让人有种起汗毛竖立的阴冷笑容。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石韦近前,盯着他的脸道:“石奉御,你果真是华佗在世啊,恭喜你又立一大功。”
赵光义的语气,明显暗藏着一种讽意。
石韦却是云淡无轻,只表情平静道:“殿下言重了,下官只是略尽了医者的本份而已。”
赵光义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那条瘸腿往前迈了一步。
他示意着自己的腿,反问道:“本王倒是有些奇怪,你连死人都能救活,却偏偏为何治不好本王这区区一条瘸腿?”
看来这赵光义还在为他腿的事耿耿于怀。
这样的话,也只有外行才能说得出来,石韦知他心中已认定自己是故意不给他治腿,多辩也是无益。
石韦便坦然道:“病理不相同,自不可同日而语,下官早说过,殿下这腿疾,并非是下官不愿治,而是确实无方可治。”
面对着石韦的坦然,赵光义忽然间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本王只是跟石奉御说笑而已,石奉御你还当真了,如今你救活了本王的嫂子,本王是真心的替皇兄谢你呢。”赵光义已是一脸感激之色。
石韦当然知他只是在伪装,却也依旧宠辱不惊,只淡然称是职责所在。
赵光义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是离去。
接着,其余的众官也皆围上前来打召呼。
如今石韦救活了天子的爱妃,如此功劳,不日必将是天子的红人,这些大臣们焉能不提前过来套一下近乎,接近一下关系。
石韦虽然疲惫不堪,但身为官场中人,也只得强打精神,应付了一番。
当天晚上,赵匡胤就下令在猎场安营,而为了不牵动花蕊夫人伤口,赵匡胤在猎场逗留了整整三天,待花蕊夫人能够稍稍动弹之后,方始摆驾回宫。
回往汴京之后,赵匡胤不放心花蕊夫人,便又命石韦留于皇宫中,随时候命应诊。
于是石韦便不得不在皇宫中住下,每日不是为花蕊夫人复诊,就是为她换药,配那些养体的滋补之药。
直到一月之后,花蕊夫人伤口愈合,已经能够下地走动时,赵匡胤这才准许石韦还家。
当天石韦只说是随皇帝去郊外打游猎,一众女眷们却万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是月余。
先前不见石韦回来,她们还以为石韦出了什么事,心下担心不已,待到后来石韦派人来传回话,说是要留在宫中给嫔妃治病时,她们方才松了口气。
纵使如此,房州一别数月,他方才回家没几天,马上又分别一月,一家的女眷们对他自然是惦念不已。
故是当石韦当天午后回到家中时,众女眷们自然是欣喜万分,直把石韦当英雄回归一般,欢喜的迎接了一番。
石韦宽慰了众人一番,又将皇帝所赐的一些宫中御用赏赐分与众女眷,却忽然发现樊佩兰不在场。
“师娘呢,她没在家里吗?”石韦问道。
几位女眷相视一眼,眉色间均掠过一丝笑意,似乎是有什么事不好说。
潘紫苏道:“樊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正在自己屋中休息。”
“师娘她生病了吗?”石韦顿露担忧。
熊青黛却是笑道:“夫人她倒也没生病,只是身子不舒服而已,远志你回来的正好,快去瞧瞧吧。”
既是没生病,为何身子却不适。
而且,师娘好歹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她身子不适,你们竟然还笑得出口。
石韦有点糊涂,忙是进了院中,去往樊佩兰的房间。
从撑起的窗户那里瞥了一眼,只见樊佩兰正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低声呻吟着,看那紧皱的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石韦心中紧张,也不及敲门便推门而入。
樊佩兰听到动静,睁眼一看是石韦回来了,痛苦的脸上顿露几分喜色。
“远志,你回来啦。”说着她便欲起床。
“师娘你快躺着。”石韦几步上前,将起了半截樊佩兰按下。
看着那张满是关怀的脸庞,樊佩兰略显苍白的脸上,此时也不禁泛出几许欣慰。
石韦问道:“听青黛她们说师娘你身子不舒服,不知是哪里不舒服,让我来瞧瞧。”
提及此时,樊佩兰脸畔掠过一抹羞涩。
她不敢正视石韦的目光,只将头扭向一旁,吱吱唔唔道:“也没什么,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而已,许是受了些凉,过阵子就好了。”
石韦却是不信,他不容分说的将樊佩兰的手腕夺过,当即为她号起了脉。
“听说宫里出了大事,到底是什么事,快跟师娘说说。”樊佩兰一脸的好奇,似乎想转移石韦的注意力。
石韦却很道:“那些事我呆会再说与师娘,现下师娘你就好好的躺着吧。”
樊佩兰这才不再吱声,只静静的躺着,神色间闪烁着几分不安。
石韦闭目静静号脉,片刻之后,他紧皱的眉头方始展开。
他松开了手,笑道:“师娘不必担心,你这也不是什么病,只是痛经而已。”
听得这“痛经”二字,樊佩兰脸上的羞意顿时愈重。
其实石韦如此直白,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出于一个医生的职责,在他看来,直白的告诉病人的情况纯属正常。
只是樊佩兰耳听着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徒儿,当着她的面称她是“痛经”这等私密之事,作为一个女人,她岂能不羞。
樊佩兰只恐石韦看出她的羞意,遂是捂着肚子又喊起了痛,却又哼哼道:“师娘还怕你担心,却不想给你看出来了,那你就给师娘开几道方子,免了我这腹痛吧。”
樊佩兰神情的变化,岂能逃过石韦的眼睛,他看着师娘那局促掩饰的样子,心中不觉暗笑。
不过眼看师娘为痛苦折磨,石韦也无心其他。
他便道:“痛经也不是什么病,没什么好方子能够避免,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小手段,可以缓解师娘你的痛楚。”
这痛经痛起来就跟腹中有一把刀子在绞动一般,耳听石韦说有缓解痛苦的手段,樊佩兰自是迫不及待的让他赶紧用。
“那徒儿可就动手了。”
石韦表情庄重,挽起了袖子,二话不说,抓起樊佩兰的脚便去脱她的袜子。
“远志,你做什么?”樊佩兰怎想他突然会有如此“轻薄”的举动,自是吃了一惊。
正待挣扎时,石韦已将她袜子脱下,手指不容分说的便抵在了那纤纤玉足的女福穴上。
这女福穴位于外踝前侧约一寸之地,肌肉微凸,极易辨认,而且是脚上最敏感的穴位,石韦手指方一按到,樊佩兰便感到一阵酸胀的痛楚。
“远志,你弄痛我了……”樊佩兰痛得无力挣扎,只苦苦哀求。
石韦却不肯松手,只不紧不慢道:“脚乃肾、肝、脾三经聚集之处,我所压的这一处女福穴,对缓解痛经有奇效,越是感到酸痛就越有效,师娘就暂且忍一忍吧。”
这般一解释,樊佩兰方才恍然大悟。
当下她便轻咬红唇,强忍着脚上的酸痛,任由石韦用力的按压那女福穴。
开始之时,腹间和脚上的双重痛疼,只令樊佩兰痛苦难耐,但熬了约一盏茶之后,她却惊喜的发现,腹间的痛经竟已悄然减弱,那绞痛的感觉,比先前已是大为改观。
樊佩兰欣喜之下,不禁感叹道:“远志,你这一按穴的手段,果然有效果呀。”
石韦手抚着那纤纤玉足,说道:“这点穴之方,只能缓解一时之痛,而且还要忍受脚上的痛楚。我倒还有一个方子,可让师娘不必受这脚上之痛。”
“真的吗,那是什么妙方吗?”樊佩兰急切的问道。
石韦笑道:“师娘你以前并无痛经,只是近来才有,想来是久不行房事之故,只要师娘能重享男女之爱,以阳补阴,阴阳调合之后,这痛经之症自然便可消除。”
听得他这一番话,樊佩兰立时羞红到了耳根。
第四十九章 仇家上门
有经验的医生在给女人看痛经时,都知道问一句结婚了没有。.org
房中之事对于消除痛经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疗效,但却确实能够缓解痛楚。
石韦那死鬼师父死了多年,樊佩兰可是不到三十就开始独守空房。
故是这么多年下来,阴阳不调,日积月累的,便又会重犯了这痛经之症。
石韦那话虽然不见得全是出于好意,但道理却是没错的。
若是换个女郎中的话,樊佩兰自没什么,但这种“劝言”出于石韦之口,却让她觉得怪难为情的。
原本些许苍白的脸,立时娇羞满面,樊佩兰嗔道:“远志你胡说什么的,净会戏弄你师娘。”
她言辞虽是在斥责,但语气却无半点怨意。
与其说是在抱怨,倒不如说有点像是在撒娇一般。
师娘越是这般娇羞,石韦就越觉有趣,却是一本正经道:“这阴阳调合,乃是天地之理,我怎会是在戏弄师娘呢。”
樊佩兰见他一副严肃的样子,还道他只是单纯的为自己这痛经之症设想而已,羞怯的神态方才缓和了几分。
当下她又是一叹,伤感道:“你说的那些还不是跟白说一样,师娘一个寡妇的,又去跟谁……”
话方出口,她又觉难以启耻,只得强咽了回去。
石韦忽生一念,便道:“师娘为师父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也算是恪尽了妇道,眼下师娘青春尚在,就这么守一辈子的寡也不是办法,不若我就为师娘务色一个好人家,师娘改嫁了重新过日子去吧。”
这般懂得持家,贤慧却又风韵十足的人儿,石韦怎舍得将之嫁与他人。
石韦此言,只不过是一番试探而已。
樊佩兰听得此言,却是神色大变,颤声道:“远志,你莫非是嫌弃师娘是个累赘,想要把师娘赶出家门了吗?”
石韦忙是笑道:“怎么会呢,若非师娘主持这个家,我又怎能无后顾之忧的去做事,其实我巴不得一辈子奉养师娘,只是,我也不能光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师娘切身设想才是。”
听得此言,樊佩兰紧张的情绪却才缓和几分。
她拢了拢鬓间发丝,低眉说道:“只要你不嫌弃师娘,师娘愿意一辈子跟着你,为你打理这个家,伺候着你,别的师娘再无奢望。”
当樊佩兰说到“伺候”二字时,明显的放低了声音,她脸上的羞意也愈浓,似是难以启齿一般。
显然,那“伺候”二字,并非单指操持家务之类,而是还有别的含义。
以石韦的洞察力,如何能体会不到樊佩兰的言下之意。
借着这个机会,他终于算是问明了师娘的心意,只是二人中间的那层窗户纸该何时捅破,只怕还要寻个合适的时机。
“既是师娘心意如此,我欢喜还来不及,师娘放心,我定会奉养师娘一辈子,伺候师娘一辈子。”
石韦也回了一番“肉麻”之词,那“伺候”二字同样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回应她的暗示。
樊佩兰心领神会,遂是不再多言,只低眉浅笑,任由石韦轻抚着她光滑的玉足。
……………………………………三天之后,一道圣旨下抵中书,石韦正式被升任尚药局副典御,成为尚药局的二把手,以作为他救治花蕊夫人的嘉奖。
至于原来的副典御程德玄,则被调往了太医局做判局。
按大宋之制,翰林医官院最高医疗机构,下设有尚药局、御药局和太医局三个分支。
其中又以尚药局为最重要的分支,内中御医专为皇帝以及达官显贵提供医疗服务。
至于御药局,则掌管宫内药品的采购、保管以及加工。
尚药局开出方子,御药院依方配药,尝试之后方才能献给皇帝服用。
而那太医局则跟太学一样,相当于专门培养医学人才的医学院,只负责教育工作,并不承担任何医疗任务。
太医院的判局之职,与尚药局的副典御一样,都是该局的二把手。
只是太医院不近皇帝,不掌机要,没什么权力可言,故而同样是二把手,两者的差别却是甚大。
天子把程德玄调往太医院做判局,显然是一种暗降。
或许是考虑到程德玄是晋王的人,这般暗降也算是变相对赵光义的一种警告。
果然,在这几起人事调动之后,赵光义很快便有了反应。
原本的赵光义,自赵普被罢相之后,本是放开手脚,开始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广结关系,甚至已经开始和禁军将领们频繁的“礼尚往来”。
但自射杀花蕊夫人未遂,以及程德玄被贬之后,赵光义似乎感觉到了天子的不满,诸般言行举动便收敛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夏去秋至。
好消息接踵而至,樊若水参加当年的科举,终于是榜上有名,获得进士及第。
经由吏部铨选之后,樊若水被授予了舒州军事推官之职,舒州位于金陵上游,长江北岸,乃是大宋威胁南唐的重要前哨要塞,天子令樊若水往舒州赴任,显然是有重用于他,令他参与南征军事的用意。
同样都是南唐人,石韦官运亨通自不必说,眼下连樊若水也是平步青云,这连连的好事,却将熊青叶羡慕不已。
于是熊青叶便央求了妹妹熊青黛,去向石韦恳求,能否帮她兄长也谋个一官半职。
石韦便想熊青叶也算是自己人,帮其谋个官职也算为自己建立羽翼,遂是欣然答应。
石韦便又向曹琮张口,帮熊青叶在禁军中谋得了一个职位,这位曾经的南唐渔帮帮主,如今摇身一变,便成了大宋殿前司的一名军官。
这日午后,石韦正自尚药局中供职,宫中忽然来人,言是天子召见。
花蕊夫人的箭伤此时早已痊愈,但赵匡胤仍是放心不下,时常召石韦入宫,为花蕊夫人还要复诊一下。
石韦闻知天子召见,只当又是为花蕊夫人复诊,便忙是带了药箱,匆匆的赶往宫中。
不过这一次,赵匡胤却没让他去蕊仙宫,而是召他去了御书房。
入得殿中,赵匡胤正端坐龙案,埋头批阅着厚叠如山的奏章。
石韦整了整衣容,趋步向前见礼。
赵匡胤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龙案奏章,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道了一声“平身”。
看眼前这样子,赵匡胤似乎此番召见,并非是打算让自己给花蕊夫人复诊,石韦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起圣意来。
静立片刻,赵匡胤将御笔放下,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这位大宋天子站了起来,边是踱步于殿前,边是笑问道:“石爱卿,你可知朕此番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石韦忙拱手道:“微臣不知,还请陛下示下。”
“朕这一次是想你去见一个故人。”
“故人?”
石韦面露奇色,一时体察不出赵匡胤话中玄机。
赵匡胤似乎也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胃口还没吊起来,便即道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原来,赵匡胤口中的那位故人,正是日前刚刚抵达汴京的南唐使者,李煜国中重臣徐弦。
听闻徐弦之名,石韦心中着实有几分震动。
南唐的那一段段往事,瞬间浮现于眼前,徐家父子与自己的那些恩恩怨怨,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石韦岂能忘了这个险些要了他命的仇家。
只是石韦不解的却是,赵匡胤为何要命自己去见那徐弦?
赵匡胤也看出了石韦狐疑,便坦然道:“朕知你在南唐受人迫害,不为所用,所以朕此番命你去见那徐弦,就是想让南唐人知晓朕礼贤下士之心。”
这般一解释,石韦方才明白了赵匡胤的用心。
他当下便欣然领命,却又问道:“陛下既有圣命,臣自当领命,只是臣见到那徐弦时,该当说些什么?”
赵匡胤坐于龙榻,英武的神色间,迸发出几分杀机。
他冷冷道:“你便叫那徐弦转告李煜,就说这是朕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今岁之前他还不来汴京朝见,那就休怪朕翻脸无情。”
这是赵匡胤给李煜的最后通碟,言辞之中的威慑之气,只令石韦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石韦的血液,因是赵匡胤这一番话,陡然间沸腾起来。
大宋挥军南下的日子终于临近,前仇旧恨,也到了该报的时候。
一想到这些,石韦焉能不兴奋。
当下石韦便领了圣命,带着天子的口谕,乘着宫中的车驾前往南唐使节所居的馆舍。
作为蕃国的使臣,徐弦此番是带着几倍于前的贡品而来的,可是自来到汴京以后,他却迟迟得不到大宋天子的召见。
心中不安的徐弦,又急着去拜访诸位朝中大臣,想要傍敲侧击的打听下天子圣意,岂料每每登门,无不是吃了一脸的闭门羹。
正当徐弦越发的焦虑不安时,忽闻得大宋天子派人前来,自然是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带着一干使团成员出往馆舍门外迎接。
车驾缓缓停下,徐弦躬身而立,不敢仰视。
石韦从马车上下来,当他看到垂首而立,极尽恭谦的徐弦时,心中实是感慨万千。
他便信步上前,冷笑道:“徐大人,好久不见啊。”
徐弦自觉那声音似曾相识,当他抬起头来,认出那眼前之人是谁时,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第五十章 最后的通碟
“你……怎会是你?”
徐弦惊诧之下,指着石韦颤声大叫,一时竟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org
话音方落,护送石韦前来的熊青叶当即喝道:“大胆,焉敢对石大人无礼。”
徐弦被震得身形一抖,双眼盯着石韦看了几看,却是愈加的惊疑不解。
石韦离开南唐才不到一年,只因他窜红的太快,就连南唐的情报系统都不及把这位新近崛起的宋廷红臣报回国内。
便是因此,徐弦自也不知石韦这么一个南唐“叛臣”,如今竟已深得大宋天子的器重。
看着徐弦的惊恐万状的表情,石韦心下自然是畅快。
当下他便微微一欠身,淡淡道:“徐大人,本官此番奉命而来,乃是要向你宣读天子口谕,怎么,看起来徐大人你似乎不太欢迎本官呢。”
徐弦的心头又是一颤,额间冷汗滚滚直下。
尽管徐弦对于石韦如何能摇身一变,成了大宋天子之臣,感到匪夷所思,但这残酷的事实,他却又不得不接受。
“下官岂敢,石大人快里边请。”
徐弦只能放下老脸,厚着脸皮,故作恭敬的请石韦入内。
石韦遂是大摇大摆,扬长入内。
入得馆厅之内,石韦本待坐往客位,那徐弦却厚着老脸请石韦一定要上位而坐。
石韦推辞道:“下官岂敢,徐大人是我朝贵客,理应上坐。”
同样是使臣,只是国力相差之悬殊,徐弦自知自己的地位,远不是出使南唐的卢多逊可比。
石韦越是客气礼让,徐弦就觉着心中发寒。
他急道:“下官不过一蕃国之臣,焉敢在石大人面前居之上座,若是石大人不肯上座,那下官就只好站着了。”
徐弦原以为说出这样的话,石韦会不好让他站着,便即顺势坐了上座。
石韦却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当下便叹道:“既然徐大人这么喜欢站着,那就站着好了,石某就不客气了。”
石韦当下便在下座欣然落定,闲品香茗,只当徐弦不存在一般。
那徐弦这下就尴尬了。
想他在南唐身为重臣,也算风光无限,走到哪里别人不是点头哈腰的伺候着,就算在金銮殿上,李煜念他是两朝老臣,也会赐坐礼待。
而今出使大宋,碰上石韦这个“仇家”,却竟落得个站着陪话的份。
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徐弦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愤恨之色,但又不敢发作,只能站在石韦旁边,讪讪的陪着笑。
“那个……石大人啊,不知天子有何圣谕?”徐弦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场面,便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石韦将茶杯放下,很和气的笑道:“天子的圣谕,待会再说也不迟,我与徐大人毕竟是旧相识,此番难得相见,正当好好叙叙旧才是。”
石韦语气神态亲切的紧,俨然跟徐弦是他乡遇故知一般。
徐弦却心下又是一寒,不知该怎么应付才是。
“徐大人,当年你那一手散布我秽乱禁宫的手段,可当真狠毒的,差点就让石某人头落地了呢。”
旧事重提,此等仇怨,石韦岂能忘记,只是他说将起来,语气中却反而没有半分怨意。
正是这种云淡风轻的口气,却反而让徐弦愈加心惊胆战。
这位南唐重臣只得故作委屈,拱手辩解道:“下官当初虽与石大人政见不和,但也不至于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石大人当真是误会下官了。”
徐弦拒不承认,这早在石韦的意料之中。
他便是冷笑一声:“可是当初石某在狱中,令公子徐常青前来耀武扬威之时,可是亲口承认是他所为。我想以令公子的能力,只怕还掀不起那般大的风浪,只令李国主都相信了谣言,这难道不是徐大人所为吗?”
徐弦听闻此言,眸中不禁掠过一丝惊色。
很显然,徐弦万料不到自己那宝贝儿子,竟然会出做这等无聊之事。
当然,就算他当时知道了,也只不过是数落几句而已。
只是徐家父子做梦也想不到,当初那个没能被他们整死的小郎中,而今竟成了他徐弦不得不低声下气陪笑的大宋之臣。
徐弦暗骂儿子愚蠢之时,忙是愧然道:“没想到那逆子竟做出这等不耻之事,下官竟是全然不知,都是下官教子无方,下官在此替那逆子向石大人告罪了。”
说着,徐弦深深一躬,长揖到底。
“这老家伙反应倒也是快,这么干脆的就把责任推给了自己儿子,不愧是官场老手。”
石韦暗暗生鄙,原想再多奚落他一番,以泄私愤。
只是转念一想,今日自己有皇命在身,以私废公似有不妥。
念及此,石韦便脸色一转,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徐弦不禁又是一愣。
石韦摆手笑道:“我方才只是跟徐大人说笑而已,那些陈年旧事,我早就忘了,徐大人还站着干什么,快快请坐吧。”
说着,石韦也不待他相请,便自己走上了上座。
徐弦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从尴尬中回过神来,终得落座下首。
此时石韦的神情已变得肃然起来,他直视着徐弦,正色道:“徐大人,贵国乃我大宋蕃属,贵国李国主却几次三番的不肯前来朝见天子,当今圣上可是非常的不高兴呀。”
石韦捉弄过徐弦后,终于将话题引入正题。
徐弦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立时又紧张起来。
“实不相瞒,我国国主其实早就打算前来汴京面圣,只是无奈身子一直不适,无法成行,天子乃仁慈之主,想必能够体谅我国国主的难处。”
先前李煜拒不朝见,所用的借口都是身体不适,这时徐弦也没多想,便又搬出了同样的理由。
石韦却冷笑一声:“徐大人,你这个使臣可是颇不称职啊,你好歹也找个新鲜一点的理由呀,你难道忘了我在南唐之时是什么身份吗?”
徐弦先是一怔,随即恍然省悟,不禁神色大窘。
他是紧张之下,一时竟忘了石韦的来历。
石韦是谁,那可是原先南唐的御医,李煜的身体是好是坏,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
石韦这时忽然想明白,赵匡胤之所以派他前来见徐弦,恐怕也是与他这身份有关的吧。
“这……我朝国主他……其实……”
徐弦窘得额间冷汗直滚,吱吱唔唔的,一时片刻却又想不出什么解释之词。
看着眼前这老家伙的那副窘态,石韦愈发的鄙视。
当下他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神情更是变得肃厉无比。
徐弦心头一震,赶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石韦目光如电,直射徐弦那心虚的眼神,直盯得他偏顾左右,不敢正视。
厅堂之中,一片沉寂。
石韦是在用沉默来打击徐弦的心理防线。
果然,过不得片刻,这冷酷的气氛,便让徐弦战战兢兢,汗流满面,一双老腿更是颤抖不休。
他哆嗦着拱手说道:“我国国主实在是身有不便,无法来朝见天子,我国愿加增岁贡,以息天子之怒。”
增加进贡财物,这是这么多年来,李煜平息大宋天子不满的惯用手段。
徐弦以为,这一次依然能够奏效。
不过他却错了。
石韦衣袖一拂,厉声道:“区区些许贡物,我大宋天子又岂会在意,只消大宋天兵挥师南下,弹指之间,整个南唐国都将是天子的。”
石韦这般一喝,只将徐弦震得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胆战心惊的他,不敢再吱声,只是垂首而立,静听训斥。
石韦上前一步,正对着徐弦,冷冷道:“圣上仁慈,如今决定给贵国李国主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今岁他再不来朝见,天威盛怒之下,一切后果,皆由尔南唐国自己负责。”
石韦用一种残酷之极,却又不容质疑般的口气,向徐弦,向李煜,乃至整个南唐国下达了赵匡胤的最后通碟。
这番话出口,石韦竟也为之感染,隐约有种热血将沸的感觉。
徐弦听罢,却是脸色惨白,形容委靡,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惶恐了半晌,徐弦颤声道:“石大人,下官能否面见一下天子,向天子当面解释一下我国国主的难处。”
“不必了!”
石韦断然一喝,沉声道:“从今天起,除了李煜之外,天子不会再见南唐国任何人。徐弦,你不必再逗留汴京,请你立刻起程回南唐,将天子的圣谕转达给李煜。是亲来汴京俯首称臣,还是继续自欺欺人的敷衍下去,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番话,直将徐弦最后的希望击碎。
面如死灰的他,情知再无挽回的余地,只得摇头一叹,有气无力的答道:“天子的意思,下官已经知道了,下官这就起程回南唐。”
话已带到,石韦也无心久留,当即便告辞。
徐弦虽已精神虚弱,但还是得强撑着身子,一直将石韦送到馆舍之外。
石韦正扬长而去,忽又想起了什么,便将伸手示意,像招宠物一样把徐弦召至近前。
“石大人还有何吩咐?”徐弦巴巴的问道。
石韦凑近他耳边,笑道:“徐大人,麻烦你转告令公子,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到时候,石某一定好好的去拜会一下他这位故交。”
徐弦的老脸刷的又是一变。
正自惊惧时,石韦已是转身大笑着上了马车。
第五十一章 “车震”
(感谢wj兄月票和聆月兄更新票)徐弦呆若木鸡,眼巴巴的目送着石韦的车马驶离馆舍。.org
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时,徐弦方才从神游中清醒过来。
“当年恨不得除掉这小子,不想竟成大祸,如此的羞辱于我,实在是可恨,可恨之极!”
徐弦咬牙切齿,低声的暗骂,但痛恨的表情中,却又闪烁着无奈。
他很清楚,时至如今,那个可恨之徒,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让他们玩弄于股掌间的乡野郎中。
回想起石韦方才那番临别的“威胁”,徐弦不禁又感到一阵彻骨的恶寒。
此时,车马中的石韦,却是一身的畅快。
想起遭人陷害,被逼北遁的那段往事,再想想今日徐弦的低声下气,他着实的是出了憋在心头一口恶气。
“赵匡胤虽然下了最后通碟,不过我想那李煜还是不会放弃一国之君的尊荣,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的话,宋军南下扫灭南唐,应该就快了。”
石韦思绪翻飞着,不经意间,他忽然想了什么。
他将手伸入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支玉钗,就在他临别金陵之前,小周后托心腹婢女所赠的玉钗。
不知为何,今日似乎预见将要发生和南唐有关之事似的,鬼使神差的就将这玉钗带在了身上。
看到此钗时,他不禁想起了小周后的音容相貌,想起了教她学瑜伽时的种种。
先前他来到大宋之后,亦曾派人往江南打听过,据说自他走后,小周后竟是受了李煜的冷落,所受宠爱大不如前。
对此,石韦还颇有些不安,他知道,小周后受此冷遇,多半是他临走之前,对李煜说了那一番激刺之词,故是才激得李煜牵怒于小周后。
“眼下南唐覆灭将近,小周后,你终于也可以解脱了吧。”
石韦望着那玉钗感慨,心中似乎稍感欣慰了些。
只是,转眼间,他的神色又是微微一变。
他想起了花蕊夫人。
同样是倾国倾城之色,花蕊夫人被赵匡胤纳入宫中,险些丧命。
小周后之美丝毫不逊于花蕊夫人,这般的绝世美人,若是沦为宋廷的阶下之囚,难保不会遭人惦记。
如此看来,即使南唐国灭,小周后似乎也仅仅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穴,终究也只是任人玩弄的玩物而已。
想到这些,石韦不禁又平添了几分担忧。
“这件事还真有点棘手啊,看来我得好好的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权衡之间,车马已入禁宫,石韦便暂且放下心事,去往宫中向天子复命。
赵匡胤嘉奖之后,石韦便即离宫回往家中。
他方一回府,下人便称家中有访客。
石韦入往大堂时,却看到郡主府的乌梅正坐在那里,与樊佩兰等人说笑。
“远志,你回来啦,乌梅姑娘等了你多时。”樊佩兰见石韦进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乌梅忙将手中的瓜子放下,起身盈盈一礼,口称:“乌梅见过石大人。”
她说话之际,眸中却向石韦暗送秋波。
当着师娘的面,石韦自不好有所表露,却是一脸正经,拱手道:“什么风把乌梅姑娘吹到了下官府上了?”
乌梅便称柴郡主身有不适,想请他石典御往郡主府上去瞧瞧。
前番自房州归来时,石韦曾答应过教授柴郡主瑜伽,后来因是花蕊夫人的伤事,石韦一直没能抽出空来。
这时乌梅主动前来相请,想来是柴郡主久不见他,心中颇为惦念。
石韦心中如是想着,便连水也不及喝一口,又拿了药箱出门,与那乌梅共乘着郡主府的马车而去。
车帘放下,马车徐徐而行。
乌梅只闲坐于旁,低眉不语,嘴角却泛着几分娇媚的浅笑。
石韦当然知道她心里有想什么,这时兴致一起,便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石大人,你做什么……”
乌梅嘤咛一声,语气似有抱怨,但却一点反抗挣扎的意思都没有,顺势倒入了他怀中。
石韦的手不容分说的便伸入了她的衣中,隔着抹胸轻揉着那饱满的丘峰。
乌梅半推半就,浅笑含羞,娇声道:“石大人,这里可是马车上,怎能做那等事,若是让人瞧见羞也羞死。”
她娇怨之时,石韦另一只手已伸入她的腹下,却发现那一亩三分地早已甘露霖霖,想来这小妃子久不经犁,如今方才有所触碰便难以自已。
石韦不以为然道:“有帘子遮着,谁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可是,外面是看不到,可若是让车夫听到了车里动静,生了疑却当如何。”乌梅依旧有所顾虑。
石韦笑道:“你听这车轮吱呀呀的这么大音,谁能听得到咱们里边声音,若不然,你叫得莫要太大声便是。”
此等秽靡之词,只将乌梅听得脸色羞红,娇羞无限。
虽是如此,她却也不再推拒,只任由石韦将她剥得衣不遮体。
石韦也算是会享受的人,只是在这闹市之间“车震”还是生平第一次。
越是如此,这般新鲜刺激的环境,却越是激发得他雄心大作。
于是他几番抚慰之后,便叫乌梅跪伏于地,深吸过一口气,便是直捣黄龙。
石虎如虎狼一般,雄风威猛,而乌梅虽面色潮红,极尽**之乐,但却紧咬着红唇,只局促的喘着气,却不敢吱声。
一帘之隔的那老车夫,却浑然不知车内之时,只优哉游哉的赶着马车,穿过那一条条人流不息的闹市,向着郡主府而去。
石韦正自挥汗如雨,辛勤耕耘之时,却听得那骡马一声厮鸣,马车猛的停了下来。
车中两个男子跟着向前一倾,因是借着这一股力,石韦向前猛的一撞,只令乌梅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她这般一叫,车外那老车夫岂能听不到,忙是跳下车来问道:“乌梅姑娘,你没事吧?”
乌梅吃了一惊,生恐那车夫掀起帘子向内看来,若是给他瞧见二人如此场面,岂不羞也羞死。
念及此,乌梅忙是将车帘掀开一角,探出半边头去,说道:“我没事,怎的忽然停车了?”
老车夫马鞭指着前方道:“前边有一队官军经过,占了道,咱们怕得等一会才能走。”
“那好吧,那就等一会吧。”乌梅见那老车夫没看出端倪,方才放了些心。
她这般和老车夫说话之后,藏在身后的石韦却依旧耕犁不休。
乌梅暗骂石韦使坏,却只能强撑着身子,使身体不致太过晃动,以免被老车夫发现。
只是她身子可以不动,但脸上却阵阵的红晕,还有那滴落的汗珠却无从掩饰。
老车夫也不是瞎子,瞧着她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关心的问道:“乌梅姑娘,小的瞧你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乌梅心头咯噔一下,方才想起自己脸色有异。
她慌张之际,不及多想,只随口道:“我没什么不舒服,就是腹中有些饿了,故才出了些冷汗。”
身后的石韦就乐了,心想这小妮子反应倒也快,亏她想得出这般理由。
她越是这般窘怯,石韦就越觉兴奋,当下更是虎虎生威。
乌梅被那羞怯和快意浑杂而成奇异感觉冲撞着头脑,只觉再这般下去,非得晕厥过去不可。
“我没事,呆会官军过去了,你只管继续赶车便是。”乌梅匆匆的应付了几句,便赶紧将头缩了回来,将车帘子死死的掩住。
“乌梅姑娘今儿个怎的有些怪异呢,饿了出些冷汗也是常事,可她怎的脸色却那般红呢……”
老车夫嘀嘀咕咕的又回到了驾车的位置。
须臾,前路已通,马车继续前行。
“躲过一劫”的乌梅,长吐了一口气,回眸嗔道:“你这人就知道使坏,方才可知我有多难堪。”
“谁让你这般娇媚可人呢。”
石韦嘿嘿一声坏笑,直如骑胯着一匹烈马,纵情驰骋。
一盏茶之后,马车抵达郡主府。
当他二人从马车下来时,除了乌梅脸色还略有些红晕之外,一切皆已如常。
“石大人,郡主还在府中等着,石大人里边请吧。”
乌梅只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很是自然的将石韦请入府中,过不得多时,便将他带到郡主房内。
珠帘之中,柴郡主斜卧榻上,一身水绿衫儿,脸上涂着淡淡的脂粉,眉毛也似画过,似乎是为等他而来,专曾梳妆打扮过一般。
隔着一层珠帘,这般看去,本是年少芳华的柴郡主,竟也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石韦稍一愣怔,便即上前见礼。
柴郡主示意让乌梅先退下,待房中无他人时,方才道:“石典御,怎的当初答应的好好的,现下却这么久不来我府上,莫非是你升了官,就敢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了不成。”
她话中有几分埋怨之意。
石韦忙道:“下官岂敢,近来发生之事,想必郡主也都知道,下官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柴郡主当然不是真心想怪罪于他,当下便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我也不怪你了。你不是先前曾说要教我那瑜伽术,来助我消除疲倦,强身健体的么,不知今日可否。”
果然是为了此事。
石韦心中暗笑,本待是想教她瑜伽的,可是方才马车上那一番折腾,颇耗了些力气,此时若再教他瑜伽,不得累垮才怪。
念及此,石韦心生一念,便道:“瑜伽术需长期修习方才有效,郡主若是觉着身子疲倦,下官倒是有一个法子,可迅速奏效。”
“什么法子?”柴郡主顿时来了兴趣。
“下官的这个方子,叫作盐浴。”
第五十二章 洗洗更健康
“盐浴?”
柴郡主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词,不禁感到十分新奇。.org
“盐不是用来吃的么,怎的还可用来沐浴不成?”柴郡奇道。
盐能吃她知道,沐浴她当然也知道,但这两个风马牛完全不相及的东西组合起来,柴郡主就糊涂了。
石韦却是笑道:“郡主有所不知,这盐浴不仅可消除缓劳,还能养颜美肤,修身纤体,这是下官精心研制出来的一道独门秘方,换作是旁人,下官还不舍得透露呢。”
女儿家果然是最爱美,一听得“养颜美肤”四字,柴郡主的精神一下子兴奋起来。
她从榻上坐了起来,迫不及待的便要一试。
这个时候,石韦却反而显得为难起来。
他轻咳了几声,说道:“这盐浴虽好,只是享用起来却有多道工序,而且还要用到推拿之术,这样的话,难免便会接触到郡主的身体,如此,岂非对郡主有所冒犯。”
听得此言,柴郡主脸畔顿生红晕。
她本还心存犹豫,但一想到养颜美肤的诱惑,却又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之心。
犹豫了片刻,柴郡主还是轻咬着红唇道:“你也是为我调养身子而已,那些难免的接触亦无伤大雅,我不怪你便是。”
有了柴郡主这番话,石韦放才可以大胆施为。
于是石韦欣然答应,便开了一道单子,令郡主府中仆从们,依照他的单子去准备诸般盐浴用物。
这盐浴虽然新鲜,但所用到的设备,倒也并非什么现代之物,以郡主府的人力物力,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倒也置备齐全。
简易的“桑拿间”外,石韦将浴床铺好,手捻着白花花的食盐静候着。
隔壁别一间紧掩的房中,水声潺潺,烛影映照下,柴郡主上半身的身影在窗纸上婉约而动。
此情此景,不禁让石韦回想起了石洞中的那一晚。
正自神游之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身裹着白色浴巾的柴郡主略显羞涩的走了进来。
她方才沐浴过后,全身的肌肤白里透红,身上还散发着袅袅水气,几许沾水的发丝紧贴着脸颊,眉间耳畔尚挂着几滴水珠,浴巾的上端高高的隆起,酥峰相挤而出的沟壑尽收眼底。
眼前这活脱脱的美人出浴之景,只令石韦心中为之怦然一动。
柴郡主似乎看出他眼神有异,便是轻咳了一声。
石韦从恍惚中清醒,忙是收敛心神,淡淡道:“郡主既已沐浴过热水澡,就请伏在这浴床上吧,下官好为郡主涂抹盐料。”
柴郡主便是提着浴巾,小心翼翼的伏在了浴床上。
“郡主,这盐料需要抹在背上,所以下官恐怕得……”石韦不好直言,只能略作暗示。
柴郡主低声道:“你是郎中,由你便是。”
得到柴郡主的允许,石韦深吸一口气,捻起指尖,轻轻的将她的浴巾缓缓褪下,一直裙到腰部以下。
这个时候,除了那丰满的**之外,柴郡主的整个背面已尽数呈现在石韦的眼前。
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风韵体段,石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尽量的屏住呼吸,从旁抓起一把食盐,以轻搓的手法,将盐轻轻的擦在了她的身上。
玉藕似的臂儿,曲线分明光滑脊背,还有那修长而富有弹性的双腿,石韦手撑一一抚过。
在搓盐的过程中,石韦又以拨、压、推的手法给她进行了简单的推拿按摩。
石韦能够感觉得到,柴郡主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那颤抖,与其说是来自于食盐的刺激,倒不如说源于石韦的轻抚。
见她如此状态,石韦也愈加的大胆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的手滑到了柴郡主的大腿内侧,轻柔的按着,有意无意间,指尖还会从那幽林暗蕊处蹭过。
“嗯~~”
柴郡主时而轻声低吟,似是本能所使一般,竟还将双腿略略的分开,仿佛在暗示些什么。
见得她这般靡靡享受之状,石韦胸中的火焰在悄悄的燃烧。
他的下腹处,不觉中已是高高的撑起了一顶小帐篷,只是柴郡主背对着他,无法看到而已。
有了柴郡主的默许,石韦“无意”的频率愈加的频繁。
柴郡主的低吟浅喘之声,亦是随之得急促起来。
几番抚擦之后,石韦忽然觉得指尖有粘粘的感觉,举起来细看时,却见指尖的食盐,不知何时已被湿润,一片片的粘在了一起。
石韦略略一怔,随即便恍然大悟,嘴角不禁勾了一丝邪笑。
此时的石韦,欲火更加焚身,恨不得再展雄风,一品眼前这可餐秀色。
只是他的理智却告诉自己,柴郡主身份殊异,非是乌梅这等小丫环可比,岂可轻易的冒犯。
念及此,他便强行收敛心神,长吐了几气,便道:“郡主,盐已擦好,你可以进房里熏蒸桑拿了。”
柴郡主似还沉醉于石韦的抚弄之中,半晌方才清醒过来。
她便是低应了一声,将浴巾重新拉起,带着一身的盐从浴床上爬了起来。
正面相对时,石韦却发现她已是满面潮红,仿佛半醉一般,这般羞艳之色,更是动人。
“桑拿又是何物?”柴郡主似是在掩饰内心的羞意,便是不解问道。
“郡主里边请。”
石韦将她引进了那间密室临时改建的桑拿房中,用瓢舀起一瓢冷水,将之浇在了烧得滚烫的炉上。
一股水气腾的升起。
石韦便道:“这桑拿即是以水气熏蒸皮肤,再配上郡主身上的食盐,对美肤养颜最是有效。郡主只需坐在椅上,隔一会将这冷水浇在炉上便可。”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桑拿,怎的我感觉到又热有闷,好生的不快。”柴郡主原本已面色绯红,这时再给水气一熏,愈加显得神色娇艳。
石韦笑道:“这蒸桑拿是这样的,郡主忍耐一下就是了,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再出来。”
想到可以养颜美肤,柴郡主决意忍了。
于是石韦便退出房外,只留柴郡主一人在里边蒸桑拿。
退出房外的石韦,赶紧用凉水冲了一下脸。
冰冷的刺激,这才让他清凉了几分,熄灭了心头越来越重的欲火。
想起呆会郡主蒸过桑拿之后,还要除去身上的食盐,石韦只怕到时又要受到刺激。
他想了一想,便是将候在外面的乌梅唤了起来。
“石大人有何吩咐?”乌梅笑盈盈的问道。
石韦轻咳了几声,笑道:“是这样的,郡主的盐浴还剩下最后一道关节,就是把身上的盐冲洗干净,这个下官可做不了,只好麻烦乌梅姑娘服伺郡主了。”
乌梅愣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她却是掩口而笑,低声道:“这般事我岂能代劳,还是石大人自己服侍郡主吧。”
石韦无奈道:“这个嘛……下官虽是在为郡主调养身子,但到底男女有别,下官只怕多有不便。”
其实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托词,对石韦这个现代人来说,根本就是浮云。
石韦所顾忌的,只是柴郡主的身份而已。
似柴郡主这般前朝遗珠,天子的宠爱之人,将来嫁与之人,必当是天子赐婚。
这也就是说,没有经过赵匡胤的允许,任何男人对于柴郡主的占有都是“非法”的。
所以说,玩玩暧昧还可以,若是当真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惹恼了皇帝,后果却是不敢想象的。
所以石韦才需要做出些许克制。
这般的顾忌,石韦自然无法与乌梅明言。
那乌梅却是贴近他耳畔,细语笑道:“石大人,你还看不出来么,我家郡主对你有意,她可是故意给你机会,你怎的反而扭捏起来了。”
柴郡主对他有意,石韦自然也能感受到的,但这话由乌梅这个郡主的贴身丫环说出来,意义却又不一般。
石韦便是故作受宠若惊之状,惊道:“乌梅姑娘,这话可不得乱说,郡主乃千金之躯,岂是下官可以妄想的。”
乌梅目光一奇,还道他真的没有觉察。
她便又道:“这我还能骗你不成,也不知怎的,自从那次去房州的路上遇险之后,柴郡主就老是神不守舍的,有几次睡梦中还念叨着你的名字,这不是对你有意,还能是什么。”
听得这番话,石韦恍然大悟。
他还一直有些奇怪,堂堂郡主,如何会倾心于自己这个御医。
原来,竟是那一晚石洞中的共患难所致。
“唉,难得郡主对你这般倾心,石大人,你该高兴才是啊。”乌梅那口气中,竟隐隐有些叹息。
石韦心念一动,便笑问道:“怎么,难道你吃醋,嫉妒了不成。”
乌梅眸中闪过一丝羞意,却道:“怎么呢,我还巴不得郡主能嫁与你呢,到时候我便能随嫁主一起嫁过去,一起好好的伺候石大人你。”
她那娇滴滴之词,直令石韦心头又是一痒。
正想逗弄她几句时,忽然门外有下人来报,言是二皇子赵德昭前来探望郡主。
石韦不想赵德昭会在这个时候来,这样的话,这浴盐更是进行不下去了。
当下石韦便叫乌梅去报知柴郡主,自己则先行一步,欲出外迎接,以免被德昭看出什么端倪。
“二哥哥怎的来了。”
桑拿房中的柴郡主,听到乌梅的禀报,似是吃了一惊,忽的便推门而出。
此时石韦还并未出门,听得身后有动静,本能的便回过头来,却惊异的发现,柴郡主竟是一丝不遮的站在他眼前。
第五十三章 医团
三个人,六只眼睛,一瞬间都僵在了那里。.org
石韦的目光,如同灌了铅一般,始终逗留在柴郡主那春光乍现的身体上,竟是无法挪开半分。
时间只过了几秒钟而已,但那一刻石韦却感觉到,仿佛过了许久一般。
“啊——”
柴郡主惊醒过来,一声尖叫,双手笼着自己的几处隐密之地,羞愧难当的又逃回了桑拿房中。
方才的她,只是听得二皇子来了,一时吃惊才奔了出来,却浑然忘了把浴巾裹上。
当柴郡主窘羞无比的逃走时,石韦和乌梅也回过神来。
乌梅向他投以一个异样的笑容,遂也匆匆跟了进去。
石韦干咳了几声,高声道:“郡主,那下官先去迎接二殿下了。”
“嗯,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桑拿房中,柴郡声音颤抖,明显还带着浓重的窘差。
石韦这才离推门而出。
在那班郡主府的下人面前,石韦很快恢复了淡然自若,便信步去往前堂。
当赵德昭看到石韦也在时,颇有几分惊讶。
石韦则坦然声称,柴郡主身有不适,自己是应邀前来给郡主瞧身子的。
赵德昭也没起疑心,那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你来得也正好,我还正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一声。”
“二殿下请讲。”石韦洗耳恭听。
赵德昭便将心中之事说了出来。
原来这位二皇子也预料到,大宋兵伐南唐将成定局,到时候十几万中原将士进攻江南,必会出现水土不服之类的病症,故是医疗服务对于南征不容小视。
想到这些,赵德昭便向天子上了道奏章,奏请提前组建一支专门的医疗队伍,到时候便可随大军一同南征,为将士们及时的提供治疗。
至于这支医疗队伍的统领,赵德昭则提议由石韦来担当。
“二殿下,你的意思是,让我随军南征?”
赵德昭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想你医术精湛,且又曾久居江南,对于南唐的风土地理熟知,或许除了提供医疗之外,对军事方面也有帮助。”
顿了一顿,赵德昭接着又压低声音道:“当然,大军南征,亦是难得的立功机会,我向父皇推荐于你,也是想让你借此再立奇功,你可要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
德昭的栽培之心,石韦又岂能体会不到,听他这一番话,石韦自然心中感激。
此外,南唐还有不少他的曾经的仇人,还有他所惦念之人,原本他还是盘算着如何随军南征,现下有二殿下的推荐,岂不两全其美。
当下石韦便欣然道:“多谢二殿下栽培,殿下放心,我石韦定当不负二殿下的一番期许。”
话音方落,却听脚步声响起,柴郡主步入了堂中。
石韦转身看去,却见柴郡主已然穿着整齐,鬓发间看不到一丝零乱的样子。
只是,她的脸庞却红润无比,显然是桑拿熏蒸效果还没有消除。
当她看到石韦时,眸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羞意。
“二哥哥,你怎的想起来看我了。”柴郡主从石韦身边走过,神态自然的向赵德昭见礼。
“我听说珍珠你近日身子不适,故是今日抽得空,便顺道过来看看。”
赵德昭上下端详了柴郡主几眼,忽然面露奇色:“珍珠,我看你这脸色,容光焕发的,气色好的紧,一点都似身有不适呀。”
石韦的盐浴现下效果显露了出来,就连二皇子也看了出来。
只是石韦却在暗想,柴郡主那满面红光,究竟有几分是盐浴的原因,几分又是先前的那场尴尬所致。
柴郡主将目光转向石韦,笑道:“这还得多亏了石典御的妙方,我这脸色看起来才好一些。”
这这般一说,赵德昭立时起了兴趣,便道:“远志,没想到你竟有此提精养神的妙方,我最近也颇有几分乏困,你何不给我也用一用那妙方。”
石韦当场就尴尬了。
难不成你也要盐浴么?
给柴郡主这般美人推拿用浴,那是一种享受,换成是你这大老爷们儿的话,我岂非变用成了搓澡工。
那边柴郡主也慌了,连连给石韦使眼色。
她当然不想让赵德昭知道那“盐浴”是怎么一回事,只恐德昭会猜想到她先前竟是裸了身体给石韦看。
石韦不用她提醒也知道,当下不慌不忙道:“下官确有几味养身的妙药,只是今日已给了郡主,殿下若也想要的话,改天下官派人送往府上便是。”
赵德昭被他这话敷衍过去,便也没再多问。
柴郡主这才暗松了口气,而知内情的乌梅,则是在旁边掩嘴偷笑。
三人又说了一番家常里短的闲话,便将这篇翻了过去。
………………………………………………正如赵德昭所说那般,几天之后,石韦便又得到了赵匡胤的单独召见,所召对之事,正是关于德昭推荐他出任南征军医者统领。
尽管赵匡胤已对李煜下达了最后通碟,并开始准备对南唐动武,但为了掩盖进兵的具体时间,赵匡胤还是决定低调行事。
况且,南方湿热,有些疾病北方的医者未必见过。
故是就需要这些医生们能够提前进驻长江北岸,对当地易发的一些病疫提前进行了解和学习。
于是,在石韦的建议下,赵匡胤便以编写医典的名义,令石韦率领数十名御医,由汴京南下,去南部各州采集草药,搜集编写资料。
有了这个借口,石韦便可堂而皇之的南下,不用担心南唐方面会对此有所猜测。
圣旨下达后不久,石韦就从尚药局和御药局中挑选了约三十余名御医,择了一个黄道吉日离京南下。
因是到此行所担负的重任,石韦并没有向樊佩兰他们透露此行真正的目的。
考虑到将来有可以随军南下,到时候势必要经历战火,故是石韦连丁香这个贴身丫环也没有随身带着伺候,只光棍一条独自出了这趟远门。
为了掩人耳目,石韦率领着他的医团离京之后,并没有径直前往江北,而是辗转绕了一个大圈。
他先是向东进入京东西路,直抵海州,接着又折返向西经宿州、濠州进入到庐州,然后又由庐州经无为军,最终抵达和州。
和州一地濒临长江北岸,与此州隔江相望的,正是南唐金陵所在的江宁府。
这日午后,石韦在熊青叶等几名禁兵的护送下,驱马徐行,闲游至了江边。
驻马江边,举目远望,江南岸便是当涂的地界。
沿江的山脚下,一座座佛塔时隐时现,想来便是樊若水诱骗广济教寺的僧侣们所建。
那些和尚们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整日颂经念佛,为南唐国祈求平安的他们,不知不觉中,却成了南唐覆灭的“帮凶”。
“青叶,你看到了没有,对岸就是当涂了。”石韦抬手遥指,感慨说道。
“真的是当涂,没想到离乡这么多年,我老熊还有再看到家乡的一天。”
熊青叶激动得竟是流起了热泪。
这也难怪,古人历来安土重迁,故乡情节极重。
石韦虽也是当涂人,但那也只于他身体的“本尊”而言,对石韦来说,他其实对当涂这个所谓的故乡并没有多少感情。
熊青叶则不同,他自幼长于当涂,先前遭人迫害,不得已才随石韦远赴他国,对于故乡自然是日夜思念,今时再见,如何能不叫他激动。
见得此状,石韦便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隔江相望,而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荣回乡里了。”
熊青叶擦去了眼角的热泪,精神重新振奋。
他攥着拳头道:“不知那辛夷是否还在当县令,若真有一天能杀回当涂去,我定要向他报还旧仇。”
熊青叶若不提起,石韦倒还差点忘了辛夷家伙,回想起他和他外甥马勃的种种所为,险些害得自己丧命,石韦心中亦是涌起了复仇之心。
他目光如电,凝视着长江南岸,冷笑道:“放心吧,那些新仇旧恨,咱们一定会尽数讨还的。”
两人感慨一番后,看看天色将晚,石韦便令一行人回往十余里外的和州治所历阳。
驱马徐行,一路欣赏着落日之景。
从一片村落经过之时,石韦忽然瞧见土道一旁,一名**岁大小姑娘正捂着喉咙啼哭不休,旁边一个少妇则急是什么似的,想来是那小姑娘的母亲。
作为一名医生,直觉告诉石韦,那小姑娘定然是生病了。
石韦便叫人马暂停。
翻身下马,石韦几步走上前去,和气的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家姑娘可是生病了。”
那少妇忽遇生人,忙是怀抱着女童后退几步,一脸的警觉。
这少妇年不过二十几岁,穿着朴素,一看便知是乡野女子,不过容貌倒是颇为标致。
石韦见她这副害怕的样子,便是笑道:“小娘子莫怕,在下只是一名途经此地的郎中,你家丫头若是有病,在下或许可以帮她看看。”
那少妇的警觉心这才缓和了不少,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仔仔细细的盯着石韦。
看了片刻,她的神色间竟忽然涌现出惊喜之色。
“远……远志,你是远志么?”这妇人竟是出人意料的叫出了石韦的字。
石韦顿吃一惊,奇道:“这位小娘子莫非认得在下不成?”
那少妇一下子扑了过去,泪光盈盈的叫道:“你果然是远志,怎的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你的表姐呀。”
第五十四章 表姐外甥女
“表姐?”
石韦惊异之下,不禁有点苦笑不得。.org
一个自己从未曾见过的乡野妇人,竟然突然嚷嚷着是自己的姐姐,这种奇事石韦还是头一次撞见。
这时,一旁护卫的熊青叶赶紧上前,将那少妇拉扯开。
“哪里来的村妇,竟敢乱在这里认亲。”熊青叶厉喝一声。
那少妇吓了一跳,却仍不肯罢休,泣声叫道:“远志,你真的不记得了么,我是你的表姐桂枝呀。”
听到“桂枝”二字,石韦的心头陡然一震。
脑海中,属于“本尊”的那些记忆一涌而出,无数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了一张似曾相似的脸庞。
石韦将熊青叶推开一边,上前仔细的打量那少妇。
凝视片刻,他终于认出了她。
眼前这少妇,果真是他的表姐于桂枝。
根据本尊的记忆,那时本尊父母双亡,为姑父所养,那时她这表姐才不过十多岁,但对本尊却也照顾有加。
后因姑父家贫,养活不了本尊,便又将本尊送给了那杜仲做医徒。
再到后来,姑父一家为躲避官府的苛捐杂税,便举家逃往了江北,自那之后便再无音讯。
却不想,事隔多年,石韦竟会在这里遇见表姐。
当然,石韦本身对这个表姐,却并无多少感情可言,他所拥有的那些记忆,均只是继承于本尊而已。
“表姐,怎的会是你?”石韦也故作惊讶之状。
虽然石韦对这突然冒出的“表姐”没什么感情,但想到自己好歹也占了人家本尊的身体,作为回报,认了这么一个亲也算不得什么。
那于桂枝见得石韦终于认出了他,不禁惊喜交加,这才敢上得前来,扶着石韦是哭个不休。
“表姐莫哭,咱一家人见面,该高兴才是。”石韦好言宽慰着。
熊青叶等左右,眼见着大名鼎鼎的石御医,竟会在这江边小镇意外的与亲人重逢,众人观此场面,不禁也是唏嘘不已。
那于桂枝哭了一阵,却才想起什么,忙将自己的女儿拉将过来,指着石韦道:“莲儿,还不快叫舅舅。”
“舅舅……”
那莲儿很乖巧的喊了石韦一声,只是声音却十分沙哑,说起话来也似颇为困难。
石韦见状,方才想起刚才之事,忙问道:“表姐,我这小外甥女莫不是咽中卡了什么东西,我听她这说话声音有些不对劲。”
于桂枝这才猛然想起,急道:“莲儿她方才饿得慌,偷吃了一个生螺,却怎想卡在了咽里,呕了半天总是呕不出来,远志,你不是说你是郎中么,快想想办法吧。”
石韦叫莲儿张开嘴,细细的察看了一番,便即有了应对之法。
他本待询问一下表姐这些年的经历,但见莲儿有疾在身,却只好暂且放下。
他便安慰表姐莫要担心,只带着他们先回镇里,想办法除了莲儿口中的梗再说。
于是石韦便将莲儿抱上马来,又让手下分了一匹马给表姐,一行人改道向附近的娆下镇而去。
入得镇子,于桂枝将他们引往自家院中。
这一间破落的宅院中并无他人,似乎只有她们娘俩居住的样子。
石韦也不及细问,只叫于桂枝速去买一只肥鹅来。
“肥鹅?买肥鹅作甚?”
于桂枝也没多想,脱口便问了一声,忽又想起此时快到吃饭的点,他这表弟许是饿了,想吃鹅肉。
石韦只顾着瞧看自己那新认的外甥女莲儿,却也没注意到表姐的神情似乎有些为难。
于桂枝迟疑了一刻,咬牙道:“表弟且等一会。”
她说罢走入了里屋,隐隐听着,似乎有翻箱捣柜的声音。
正这时,忽听得柴门吱呀呀的开了,一个手拎着酒坛的醉汉,摇摇晃晃的跌撞进来。
那醉汉眯眼瞧见石韦等人时,吓得“啊”的一声叫,跌跌撞撞的便倒退着靠在了柴门上。
“贼……抓贼啊……”醉汉结结巴巴的大叫起来。
因是石韦此番和州之行,并不想太过张扬行踪,故而他们这次出游时,均未着官服。
那醉汉不识他们身份,这般将他们当作贼人的乱喊,顿时便惹恼了熊青叶。
“那里来的醉鬼,瞎了你的狗眼,休得胡乱嚷嚷。”
说着,熊青叶便挥拳上前,准备教训下这醉汉。
正当这时,石韦跟前的莲儿却吵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爹爹。”
爹爹?
莫非那醉汉,竟是表姐的丈夫,自己的姐夫不成?
“青叶且慢。”石韦不及多想,忙将熊青叶喝止。
那熊青叶也被莲儿那一声尖叫惊到,未等石韦出口便已停手。
石韦转眼打量过去,只见那醉汉邋里邋遢,形容猥琐,大老远的便能闻到一股酒与体味混杂的恶臭,让人有种避而远之的厌恶。
想想桂枝表姐那份姿容,却与这醉汉极不相配,石韦又有些怀疑这醉汉是否是莲儿的爹爹。
正当狐疑之时,于桂枝已从里屋出来,手里边多了一支铜钗。
于桂枝一见那醉汉,赶紧上前相扶。
石韦这时才确信此人的身份,心中不免又为表姐感到可惜。
“你这贱妇,怎的把家里招来这许多贼人,还不快去报官。”那醉汉张口便将于桂枝一顿骂。
于桂枝也不还嘴,只小声道:“你误会了,那位是我多年未见的表弟。”
“表弟?”那醉汉愣怔一下,眯着眼将石韦瞟了几眼,狐疑道:“我怎从未听你提起过,莫不是你这贱妇招来的奸夫,却骗我说是什么表弟的么。”
听闻此言,石韦顿是怒从心起。
先前那醉汉骂于桂枝时,石韦就听着刺耳,只因是表姐的家务事,自己这个外人也不好过问。
此时听这醉汉竟然污蔑自己是“奸夫”时,石韦强忍的怒火,焉能不爆发出来。
当下石韦冷哼一声,便向熊青叶使了个眼色。
早就手痒痒的熊青叶,几步上前,拎起那醉汉便准备好好教训他一下。
于桂枝见状,忙是向石韦求道:“远志,你姐夫他喝多了,说得都是些醉话,表姐这里向你道歉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身边的莲儿也被吓到,“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本是满腔怒意的石韦,这时又怕惊吓到了表姐和外甥女,便想自己堂堂大宋典御,若跟一个醉汉一般计较,岂不失了身份。
念及此,他便又叫熊青叶住手。
于桂枝这才长松了口气,忙向自家丈夫解释道:“远志真的是我表弟,我们多年未见,正巧在回来的路上碰到,莲儿她给生螺梗住了喉咙,表弟他是郎中,所以我才把表弟请来给莲儿看病。”
那醉汉似乎吓醒了几分,这时候半信半疑的也信了。
只是旁人父母若是听到自己女儿病了,必然是关心不已,但这醉汉却似根本不在乎一般。
他的目光却瞅住了于桂枝手上的铜钗,一把便夺将过来,喝问道:“这铜钗是哪里来的?”
于桂枝面露惧色,吱吱唔唔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表弟他想吃鹅肉,我想把它当了去换些钱,你就还给我吧。”
听得此言,石韦才知表姐是误会了自己刚才那话的意思。
他正待解释时,那醉汉却又骂道:“好啊你个贱妇,原来你还背着老子藏了首饰,老子把家里搜了许多遍却总找不到,你个贱妇倒是会藏啊。”
于桂枝眼中含泪,颤声道:“我那些首饰都被你输了个精光,这铜钗是我娘留给我最后一件东西,怎么能给你拿出喝酒赌钱。”
原来表姐这般苦命,嫁的这人不仅是个酒鬼,而且还是个赌鬼。
又喝又赌也就罢了,还要拿自己女人的嫁妆卖钱,这种男人实为可恶。
石韦本已暂压下的怒气,转眼又滋生起来。
这个时候,那醉汉却阴阳怪气的骂道:“你个贱妇还敢还嘴了,反了你了。老子拿去赌钱,还有翻本的机会,说不定哪天就赌回个万贯家财,总比你把首饰当了,拿去给这个小白脸买什么鹅肉划算。”
丈夫这般出言不逊,于桂枝羞得面红耳赤。
她哽咽道:“我早说了,远志是我表弟,你怎的还这般乱说。远志还要给咱莲儿瞧病,你快把铜钗还给我,求求你了。”
于桂枝说着,便想去夺他手中的铜钗。
“老子正愁没钱再赌一把,这铜钗正好当了给老子翻本,你个贱妇给老子滚开。”
那酒汉恶狠狠的一甩手,直将于桂枝撞得倒退几步,险些倒地。
石韦不及多想,赶紧上前一步将表姐扶住。
“还给我,还给我……”于桂枝泣声求道。
那酒汉却不闻不问,拎着酒坛,揣着那铜钗便往外走。
此时的石韦忍无可忍,一跃上前将那醉汉拦住,伸手出来,冷冷道:“把表姐的铜钗还来。”
那醉汉用鼻孔朝向石韦,一副不屑的样子。
他眯着眼,不以为然的叫道:“这是老子女人的东西,就是老子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我再说一遍,把铜钗还来。”石韦一字一顿,语气愈冷。
那无知赌鬼酒醉三分,还没觉察到他面对的人非同一般,只嘿嘿笑道:“你还敢威胁起老子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李大虫怕过谁,落到老子手里的东西,谁都甭想拿回去。”
“是吗?”
石韦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杀意。
第五十五章 我的表姐我做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啊——”
那醉汉还待嚣张时,背后的熊青叶一个箭步窜上前,一拳便将他打倒在地。.org
醉汉吃痛倒地,那铜钗便即脱手坠落。
石韦捡将起来,轻轻的将灰擦干净,伸手递还给了一脸惊恐的表姐。
“表姐,既是姑姑留给你的,就好好收起来吧,至于那鹅嘛,你其实误会了。”
石韦顿了一下,回头又向熊青叶下令,让他派人去附近人家买一只肥鹅来。
于桂枝却愣在那里,似乎不认识自己这个表弟一般。
她只记得早年之时,那个年幼的表弟是个性格懦弱的爱哭鬼,遭那些同龄人欺负时,还要自己这个做表姐的出来保护。
可是,如今多年后重逢,他竟似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熊青叶那一拳颇重,那醉汉被打倒在地,更是捂着肿起的半边脸哇哇直叫。
于桂枝被丈夫的叫声惊醒,忙是奔上前去相扶。
“你给老子滚开,你个贱妇,竟敢勾引野汉子谋杀亲夫啊。”
那醉汉不吃教训,言语更毒,胳膊用力一摆,竟把于桂枝甩的一下子坐倒在地。
于桂枝这一倒不要紧,脑袋正好磕在了门角上,额边顿时便淌出了血迹。
莲儿吓得哇的便哭将出来,几步扑过上去便去扶母亲。
见得此状,石韦不禁勃然大怒。
他怒视着那醉汉,厉声喝道:“青叶,给我好好教训这个狗东西。”
熊青叶那一拳还不过瘾,他等的就是石韦这句话。
得到了允许,熊青叶雄健的身子冲上前去,一顿拳脚相加,只将那醉鬼打得鼻青脸肿,抱头哭嚎着一个劲的求饶。
熊青叶那边痛扁恶棍,只将左右街坊吸引了出来,纷纷的隔着院墙围观。
那醉汉似乎平时也是个讨人嫌的家伙,那些乡邻们眼见他被一外乡人痛打,却无人上前拉架,不少人还指指点点的,暗暗骂他活该。
“表姐,你额头破了,快让我看看。”
石韦无视醉汉的嚎叫,掏出绢帕来,轻轻的为于桂枝拭去额头的血迹。
于桂枝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当她看到那醉汉被打得满地找牙时,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她忙是摇着石韦的手臂道:“表弟,你快停手吧,再打就要把他打死了。”
石韦却冷哼一声:“这种连自己女儿死活都不顾的人,打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于桂枝身子一震,看看被打到吐血的丈夫,又看看一脸不以为然的石韦,愈发的焦虑。
“表弟你可不知,他在这乡里有许多要好的泼皮,你若是将他打死了,那些泼定定会去找你麻烦,姐姐可不想连累了你。”
于桂枝这话倒也不是虚言,那醉汉自称什么“李大虫”,凡是有这样称号的,多半是祸害乡里的泼皮恶棍,有那么一帮恶棍同伙也不足为奇。
只是于桂枝却不知他这表弟的来头,在石韦眼里,只要他愿意,整死那李大虫其实比掐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当下石韦只淡淡道:“表姐无需为我担心,出了天大的事,我自会一个人扛下。”
于桂枝见吓不到石韦,愈发的惶恐不安。
眼见莲儿哭得跟个水人似的,于桂枝只得又道:“那厮就算再坏,毕竟是莲儿的亲爹,表弟你也不想让莲儿看着他的爹爹被打死吧。”
这一句话却是打动了石韦。
看着莲儿那讨人怜的小脸,石韦怒气不禁悄然而息。
沉默了片刻,石韦喝止了熊青叶。
于桂枝娘俩儿,这才松了口气。
石韦走上前去,居高临下俯视着那鼻青脸肿的醉汉,冷冷道:“今天看在表姐的面上,饶你一命,从今往后,表姐母女跟你一刀两断。”
说罢,石韦便转身而去,拉起于桂枝便往外走。
“远志,你要带我去哪里?”于桂枝一脸茫然,显然还未明白石韦的用意。
石韦回眸笑道:“当年表姐照顾过我,眼下也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从今往后,你和莲儿就跟着我吧,你们娘俩儿再也不用过这等苦日子了。”
以石韦眼下的身份与地位,多养两张嘴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他没碰上于桂枝也就罢了,但而今既让她撞上,他岂能再留她跟着这醉汉赌鬼过那等暗无天日的苦日子。
“远志,可是……”
于桂枝却是惊愕万分,怎也料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她看着地上的打滚的丈夫,再看看那行事有些不同寻常的表弟,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
石韦见她犹豫不定,便是一把将莲儿上马去,笑道:“莲儿乖,跟舅舅去历阳城吧,舅舅给你治嗓子,给你买好吃的。”
莲儿一脸的怯意,不敢应声,只巴巴的望向母亲。
“我带莲儿先行,青叶,你照顾好我表姐,随后跟上来吧。”
石韦也不去劝于桂枝,只怀拢着莲儿,骑马先行一步。
他知道于桂枝初逢大变,无法下决心,故是先把莲儿带走,只要莲儿走了,他相信于桂枝绝不会抛下女儿独留。
果然,石韦纵马一走,于桂枝当下就急了,只得一咬牙也上了马,随着熊青叶等追了上去。
天黑之前,石韦一行回到了历阳城。
因是石韦所率领的这支秘密医团方到历阳,故是大部的御医,都只散居于各个客栈之中。
石韦则居于城南的一间客栈。
一进客栈,石韦便吩咐熊青叶赶紧派人去弄一只肥鹅来。
他自己则怀抱着莲儿,大步进往客栈。
这间客栈早被石韦包下,内中除了随行的一些禁军护卫之外,再无别的客人。
于桂枝不安的跟着石韦进得客栈,但见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很恭敬的向她这表弟行礼,于桂枝心下的疑心就越重。
“远志,你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你怎会来到大宋国,又怎会有这么多仆从,你……”
于桂枝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石韦却笑道:“这些事我往后再与表姐慢慢讲,咱们先给莲儿瞧病要紧。”
他这般一提醒,于桂枝的精神马上转往了女儿身上,忙是问石韦将如何治莲儿喉中的生螺之梗。
这时,熊青叶已提着一只大肥鹅赶来。
石韦便吩咐熊青叶,用绳子系住这鹅头倒吊起来,再用碗将鹅嘴中淌出的涎沫收集起来给他。
熊青叶虽不解石韦用意,但也只得依言照作。
那于桂枝见石韦净做些奇怪的事,却迟迟不肯给女儿施救,不禁急切道:“远志,你看莲儿她梗得难受,不知你什么时候打算给莲儿治病?”
石给表姐斟了一杯茶,淡淡道:“表姐稍安勿躁,我这不是已经让人去弄除梗的良药了么,且让莲儿再忍耐一会吧。”
于桂枝这糊涂了,水灵灵的眸子困惑的看着石韦,却怎么也想不起石韦何时开过什么方子。
于桂枝心怀狐疑,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忐忑不安的安慰女儿。
趁着这功夫,石韦便问道:“表姐,恕我直言,表姐你也算姿容不凡,却为何嫁得这般无赖的丈夫,愚弟我实在是想不通。”
提及这此事,于桂顿时流露出伤感之色,只慨叹自己命苦。
原来当初于桂枝一家逃往江北之后,一家三口凭着姑父的铁匠手艺,在这宋国也算过起了不错的小日子。
当时那李大虫还是姑父的徒弟,姑父瞧他也算上进,便将表姐许配给了他,后来连同这铁匠铺一同给了那李大虫。
谁知没几年功夫,那李大虫染上了酗酒和赌钱的恶习,把姑父辛苦攒下得家业败得一光,更是把姑父姑母气得相继病逝。
再到后果,那李大虫把家败光之后,就索性做起了泼皮,结交了一帮当地混混,专靠这家哄骗,那家勒索过日,整日在外赌钱喝酒。
至于于桂枝娘俩儿,那李大虫一文养活的钱都不给,全靠于桂枝做些针钱活计养活自己和女儿。
最可气的是,那李大虫不养家也就罢了,每每赌输了就跑回家拿她母女出气,还想方设法的从于桂枝那里抢骗钱财首饰,拿去接着再赌。
于桂枝说着说着,已是眼泪汪汪。
石韦越听越气,不禁拍案骂道:“这个姓李的实在是太可恶,表姐,他都这样对你,你竟然还能一直忍着。”
于桂枝抹着眼泪叹道:“我一个女流之辈,还带着这一个女儿,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不忍着还能怎么办。”
这时,石韦毅然道:“表姐你放心,我明日就让他写一纸休书,从今往后你和莲儿与那李大虫一刀两断,再不用受他的欺负。”
于桂枝瞧着表弟似乎有些出息,不禁也产生了脱离苦海的希望。
只是她却又担忧道:“这样自是最好,可是姐姐就怕他不肯写休书。”
“这个不需姐姐担心,我自有办法。”
于桂枝仍旧心怀不安,正待再问时,熊青叶已端着一大碗的鹅涎前来。
石韦便将那碗接过,笑道:“除梗的良药来了,表姐,赶紧给莲儿喝下去吧。”
“这……这个就是良药吗?”
于桂枝看着那一碗看起来有点恶心的鹅口水,眉色间越加的狐疑。
第五十六章 姐弟尴尬
先前之时,石韦曾经用猫诞治好过小周后母亲的鱼梗。.org
今时这鹅涎之法,其实与当初是同样的原理。
因是鸭鹅喜吃生螺,故其涎中含有一种专能化螺的消化酶,故而石韦才试图用这鹅诞化掉卡在莲儿喉间的生螺。
当然,这消化酶什么的,于桂枝自然是听不懂的。
石韦便道:“表姐你自幼长于江边,应该知道鹅类最喜吃生螺吧。”
经石韦这一提醒,于桂枝想了一想,忽然间恍然大悟。
“是了,鹅最爱吃螺,这畜生的口水自然能化掉生螺,我怎的就没想到呢,远志,你真是太了不得了。”于桂枝惊喜的叫道。
知道了原由,这下于桂枝便不再狐疑,遂是劝着女儿将那鹅涎缓缓吞下。
一连喝了数碗,华灯高挂之时,莲儿长吞了一口气,欢喜道:“娘,我喉里的生螺好似没了。”
于桂枝大喜过望,忙是拉着莲儿跪下,指着石韦道:“莲儿,还不快给舅舅磕头,谢你舅舅这救命之恩。”
莲儿很是乖巧,当即便跪了下来,奶声奶气的向石韦叩首道谢。
“都是自家人,这般客气做甚。”
石韦忙将莲儿扶起,近时看去,才发现莲儿虽然年不过十岁左右,但却生得跟她娘极像,端得是个美人胚子。
看到能有这般一个乖巧的外甥女,石韦也觉几分欣慰。
当下他便吩咐下去,让熊青叶备下丰盛的酒菜,好好的召待她母女二人。
于桂枝出身贫寒,受惯了苦,当她看到满桌名都叫不上来的佳肴时,不禁都看得有些傻眼。
“此间小地方,没什么好吃的,待将来表姐跟我回汴京后,我再请表姐和莲儿好好尝尝真正的美味。”
石韦说得轻松随意,只将于桂枝听得心惊胆战。
这也难怪,似石韦这般在汴京各大酒店厮混过的人,什么样的美酒佳肴没品过,于他而言,这历阳小县客栈里的吃食,确实只能称得上是家常小菜。
只是这一顿菜虽然一般,对于桂枝而言,实可谓天上的美味一样,直令她眼巴巴的看着,却就是不敢动筷子。
石韦见她母女拘紧,便主动的为她们夹了菜,让她们不必客气。
石韦的谈笑风生,渐渐的才让于桂枝心情缓和下来,这才敢动筷子享用这些梦里才能见到的酒菜。
吃不得几口,于桂枝忽然想起什么,便是奇道:“远志,姐看你这吃的住的都不一般,还有这许多下人伺候你,莫不是你这些年发了什么横财了吗?”
早知她会这般问,石韦已然打下腹稿。
于是石韦只笑称从师于杜仲,学了些医术,后来投归大宋,在汴京开了间医馆,再后来赚了些钱,便又做起了药材商人,这才积累了些家财。
至于为何会从汴京来到和州,石韦则推说是来收购药材而已。
因是石韦负有天子所托的任务,于桂枝妇道人家,怕告诉了她实情,不经意间会走漏出去,故是石韦便说了这番善意的谎话,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于桂枝显然没那么多心眼,石韦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听过石韦这番生平,她不禁唏嘘道:“没想到远志你竟这般出息,这定是舅舅他们在天保佑啊。”
说着,于桂枝还双手合什,对天做拜。
看她那副虔诚之状,石韦不禁暗笑。
他便端起酒杯,笑道:“当年我体弱多病,若非表姐悉心照料,恐怕早就一命呜乎,又怎能有今日的小小成就,来,这一杯酒我敬表姐。”
于桂枝乡下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眼见自己这表弟如今身份不成,心底自然有多了几分敬畏。
如今石韦一举杯,她立刻便惶恐起来,慌忙也跟着举杯。
只是她这一着急,端到一半的酒杯竟是脱手而落,一杯子的酒水,尽数酒在了石韦衣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桂枝吓得花容一变,却也没有多想,从怀中取出帕子便去为石韦擦身上的酒水。
她一时心急,这般一擦,匆忙中竟是擦到了石韦的腹下。
给她这般一擦弄,虽只隔着一层衣料,但石韦却本能的起了反应,那话儿瞬间撑了起来。
当于桂枝再擦之时,手掌却忽觉咯到了什么硬物,稍一迟疑,她方才猛然间意识自己的手,竟是按在了表弟的那里。
于桂枝那本是慌张的脸上,立时涌起浓浓的羞意,急是将手缩了回来。
她羞怯之下,忙将头偏向一旁,不敢正视石韦,只低声道:“这衫子脏了,怕也擦不干净,你不若把它脱了下来,姐好把它洗了。”
看到桂枝那副窘羞之状时,石韦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赶紧将衫子往下扒了几下,以掩饰那不雅之姿。
他轻咳了几声,以掩尴尬,笑道:“没什么,我让下人去洗便是,何劳表姐动手。”
说话之时,看着表姐羞涩娇艳之状,那般韵味,不禁令他心头为之一动。
邪念只生了一瞬,他便又向自己骂道:石韦啊石韦,你胡思乱想什么,那可是你的表姐啊。
可他转念又一想,眼前这少妇,就算是表姐也只是本尊的表姐,他这个“附身”的穿越者又自作多情什么。
再者,现代社会里表姐表弟间存有禁忌,但在古代时却被视为亲上加亲,自己也只是心里想了一想的,又何必觉得不耻。
想到些时,石韦的神情便泰然了许多。
于桂枝却依旧窘羞不已,当下怯生生道:“姐从没喝过这般美酒,怕是有些醉了,姐还要哄莲儿睡觉,能不能……”
窘羞之下,于桂枝自是想逃离这尴尬地,只是又怕扫了石韦的兴致,只得以这种试探性的口吻征求石韦的同意。
石韦忙道:“表姐说得是,莲儿先前受了惊吓,正当好好休息,表姐快去哄他睡吧。”
于桂枝这才起身而去。
看着表姐婀娜远去的身姿,石韦不禁有些恍惚失神。
次日天色方亮,石韦睡得香时,忽被窗外一阵喧嚣吵闹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的跳下床,推开窗户向着楼下院中看去,却发现客栈大门外不知何时聚了一帮人,正自吵吵着要破门而入。
石韦揉了揉眼睛,细细一看,很快便认出了其中一鼻青脸肿的男人,正是那李大虫。
这小子,昨天还没挨够打么,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石韦怒意顿生,未及发作时,却听得门外表姐正急着叫门。
石韦略披了件衣服,推开门时,于桂枝已是一脸的惊慌,焦虑的说道:“远志,不好了,李大虫他带着那些泼皮来寻事了,可该怎么办才好。”
“表姐莫要担心,你且在屋里呆着,莫要惊吓了莲儿,那混蛋自有我来应付。”
石韦宽慰了表姐一番,便即整理衣容下得大堂。
这时熊青叶禁军护卫皆已被吵醒,均是一脸的肃杀之气。
熊青叶更是提着刀叫道:“石大人,那泼皮竟然敢找上门来,就让我带几个弟兄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吧。”
若是在汴京,遇上这种泼皮,石韦早就下了狠手。
而今身在历阳,不便暴露身份,再加上有莲儿母女在里边,石韦不想让她们看到血光。
权衡之下,石韦便暂压怒气,只淡淡摆手道:“先不急,把门打开,让那姓李的混蛋进来吧。”
熊青叶虽有怒气,却不敢违命,便只得令手下打开客栈大门。
大门一开,那李大虫在一众泼皮的拥簇下,气势汹汹的便闯将进来。
这帮子混混原本极是嚣张,但方一闯进大堂,一看到站在石韦身后的那一众虎背熊腰的壮士,嚣张的气焰立时便熄了半截。
“这间客栈本公子已包下,尔待若想打尖,就请去别家吧。”石韦以一种轻蔑的口气说道。
那李大虫吸了口气,壮着胆子上前叫道:“小白脸,你少废话,昨天你仗着人多,打了老子,老子我今天就是来讨还公道的。”
一众泼皮跟着嚷嚷了起来,皆称要替李哥报仇。
石韦不以为然的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想讨公道是吧,很好,我这班弟兄正好手痒的紧,我就令他们陪诸位练练手吧。”
话音一落,熊青叶当先迈出一步。
众泼皮皆是一震,忙往后都退了几步。
这帮泼皮也是欺软怕硬之徒,欺负乡邻还行,又岂是石韦这般禁军精锐的对手。
那李大虫额间滚汗,显然已有惧意,但又不好就此罢休,恐失了脸面。
当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嚷道:“老子是来跟你讲公道的,不是来打架的,桂枝是我的婆娘,你个小白脸凭什么将她抢去,还不快还给老子。”
石韦打算动手时,这姓李的又讲起了道理。
冷笑过一声,石韦也不睬他,只叫人取来笔墨来。
那李大虫和众泼皮不知眼前这小白脸何意,皆是一脸狐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尴尬的定在那里。
石韦须臾写下一书,将之往李大虫跟前一扔:“这一封休书你就签字画押了吧,从此往后,表姐与你一刀两断,她们母女二人,自由我这个表弟来养便是。”
石韦的口气俨然是在下命令一般,根本就没把李大虫放在眼里。
那李大虫顿时惊怒,立时拍案而起。
第五十七章 不会让你白占便宜
李大虫这般拍案而起,作势便要搏命。.org
一众泼皮闻风而动,似是打算一拥而上。
熊青叶凶目怒睁,忽的便护在了石韦面前,其余禁兵也纷纷握住兵刃,一场争斗眼看将起。
“别打啊,千万别动手。”
一声惊叫,躲在后堂的于桂枝只怕闹出人命,忙是奔了出来。
石韦眉头微微一皱:“表姐,我不是让你呆在里边的么,你却出来做甚。”
“姐不想看你为了姐的事闹出人命来,若是官府问将起来,你岂不背了罪名。”于桂枝一脸不安道。
听得于桂枝是在为他担心,石韦心中便觉感动。
他只淡淡道:“我自有分寸,这里的事就不用表姐操心,你快回去陪莲儿吧。”
那李大虫看到于桂枝出来,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张口便斥道:“贱婆娘,你躲这小白脸屋里羞也不羞耻,还不快给老子滚回来。”
石韦顿怒,立时便要发作。
于桂枝忙将石韦按住,示意他先不要生气。
石韦只好暂压住怒气,于桂枝却上前一步,咬了咬嘴唇,似乎犹豫不决的样子。
揉了片刻衣角,她终是下定决心,便鼓起勇气道:“这些年你也早嫌弃我们母女俩,既是这样,你就休了我吧,今后我们母女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会拖累于你。”
于桂枝这番话,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那李大虫听罢,脸色更是气得铁青,大骂道:“好你个贱妇,竟然想跟奸夫跑,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老子打死——”
他气极之下,几步上前,抡起胳膊来就想扇于桂枝的耳光。
“青叶!”早有准备的石韦一声厉喝。
熊青叶闻声而动,步履敏捷的窜到于桂枝身前,飞起一脚便踹了出去。
那李大虫不及提防,腹上正中一脚,“啊”的一声惨叫便被踢翻于地。
李大虫被踢翻在地,疼得是呲牙咧嘴,大叫道:“弟兄们,给我上啊。”
泼皮们嘴上义气,欺负老弱自是一马当先,而今碰上这等更厉害的角色,反而没了胆量。
眼见自家兄弟被打翻在地,泼皮们只瞧得目瞪口呆,却无人敢应声帮忙。
众泼皮没动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置身事外,熊青叶一声招呼下,众禁兵们一涌而上,大打出手起来。
片刻之间,一帮混混们便被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哭爹爹喊娘的,争相抱头鼠窜。
那李大虫见状,一腔的怒气早吓得没了影踪,连滚带爬的便随着泼皮们灰溜溜的一同逃走。
须臾间,客栈恢复平静。
于桂枝只如看戏一看,整个人心惊胆战的定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虽说赶跑了李大虫,但她的忧虑之心却有增无减。
“远志,那李大虫跟知县大人也有关系,若是他告向县衙里却当如何。”于桂枝焦虑道。
地方的混混恶霸们,往往会与县令这等地方官有关系,正所谓黑白多是一家亲,这一点熊青叶就是最好的例子。
于桂枝只道石韦不过是一药材商人而已,在这历阳县中却并无关系,倘若真是惊动了县令,只怕未能有好果子吃。
她却不知,莫说这历阳县令,就算是和州知州大人在此,石韦也一样不放在眼里。
当下石韦也不多解释,只宽慰于桂枝莫要担心,纵然是天塌下来,也有他这个表弟扛着。
于桂枝实不知他这表弟何来的自信,但到了这般地步,也只有信他。
两日之后,于桂枝担心之事果然发生。
县衙里边派了一帮捕快前来,言是那李大虫击鼓鸣冤,状告石韦诱拐其妻,打伤其人,故是历阳这位赵知县便派了人前来,要缉拿石韦前往衙门问案。
石韦也不急,便随那捕快前往衙门对质。
当石韦来到衙门时,那李大虫已然先在堂前,那位赵知县则是高坐案后,一脸的庄严肃穆。
石韦昂首入内,一脸云淡风轻,只如进了自家一般。
他只微微一拱手,淡淡道:“知县大人招石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那赵知县见他这般傲慢之色,脸色已是不悦,当下便喝道:“大胆刁民,本县治下,你安敢诱拐他人妻子,还敢出手伤人,你好大的胆子。”
石韦平静的问道:“实不瞒知县,那位于娘子是石某表姐,何来诱拐之说。再则,先前客栈里那一场斗殴,也是这姓李的动手在先,就算他被伤了也是自作自受,石某何错之有?”
那赵知县眉头一皱,目光转向李大虫,喝问道:“可有此事?”
李大虫忙道:“回知县大人,这小子把小的妻女藏了起来,还逼小人写休书,小人气之不过才和他动起手来,归根到底也是这小子无理在先,还请知县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
赵知县又将石韦一瞪,斥道:“人家休不休妻的,岂由你一个外人做主,你如何能强逼,看来这场官司已无需再审,本县现下就判你一个……”
那赵知县当场就准备做出判决。
这时,石韦忽然高声道:“知县大人,石某有几句话想与知县大人私下禀报,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赵知县只凭李大虫一面之词就准备做判决,显然是想偏袒这帮地头蛇。
只是他一听石韦这话,便以为石韦开了窍,打算私向他“孝敬”。
正所谓听完原告吃被告,赵知县是聪明人,当即会意,遂是将石韦单独召往了后堂。
“有什么话,你快说吧。”赵知县捋着胡须,手已经痒痒着等着收钱。
这时,石韦却不慌不忙,将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赵知县先是一愣,却不解石韦此举何在,但当他瞥到信封上印迹时,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他遂是心怀狐疑的将信接过来,拆开来细细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这位赵知县的脸色瞬间大变。
那是一封盖有中书省印迹的书信,信中称持此信者,乃是尚药局石典御,其所经过的州县,必当好生的招待,不得怠慢。
直到这时,这位赵知县才知道石韦的身份,原来竟是朝廷中的官员。
对于赵知县这种地方官来说,石韦虽是跟他没有上下级关系的御医,但人家好歹是朝官,而且还持有中书省的书信,他这小小的一个县令,自然不敢得罪。
“原来是石大人,下官有眼无珠,方才冒犯之处,还望石大人恕罪。”
这位赵知县反应倒也快,脸上顿时便陪出了十二分的恭谦惭愧之笑。
石韦摆手道:“罢了,本官此番只是奉圣命来南方采集药材,本是不想惊动你们这些地方官,所以此事你一人知道就好,休要向旁人声张。”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谨记大人叮嘱。”赵知县连连点头。
石韦倒也不是只为桂枝之事才亮明身份,他是想自己这医团要在历阳安营,有了地方官员的配合,行事才能方便一些,故是早晚也得跟这赵知县通气,便干脆就趁了这个机会。
身份既已摆出,石韦便直接问道:“外面的那个无赖状告本官,这件案子不知赵知县打算如何处置。”
那赵知县立刻气愤道:“那个李大虫为祸乡里,下官早就想惩治于他,为民除害。眼下他竟是公然冒犯石大人,实在是罪不可赦,石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不会轻饶于他。”
石韦是朝官,若是寻得机会朝中的那些上峰们说几句他的坏话,说他赵知县包庇恶霸,祸害乡民,他这乌纱帽便有不保的危险。
这般关键时刻,别说是李大虫那一个泼皮,只怕就算是亲儿子这赵知县也不得不“大义灭亲”。
赵知县的这番反应,石韦倒也满意。
只消这姓赵的大笔一挥,那李大虫自会被判以重刑,那休书也不怕他不签。
只是石韦担心的却不是这些,而这样一闹,此案必会传得沸沸扬扬,对于隐瞒自己身份来说,反倒不太合适。
念及此,石韦便将自己的打算向那赵知县吩咐了下去。
赵知县安敢不从,当即便命人把那李大虫一并传至后堂来。
过不多时,那李大虫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一见到赵知县跟石韦陪笑的那样子,脸色刷的就是一变。
显然,这李大虫也担心石韦有些来头,若是财大气粗的用重礼收买了赵知县却当如何。
正自不安时,赵知县却冷冷道:“我说李大虫,这件案子本县已经详查过,根本就是你品行不端,虐待妻儿,逼得这位石公子打抱不平,错完全在你。”
“县令大人,小的……”李大虫当下就惊了。
未等他开口,赵知县又道:“不过石公子大人有大度,不想跟你再计较,他说了,只要你愿意把休书签了,就付给你五十贯钱,此事就此一笔勾销。”
那李大虫也不是白痴,他眼看赵知县对那姓石的如此态度,便想这案子再强打下去,只怕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而今这小白脸竟愿用五十贯钱换得一纸休书,用那贱妇换得这一笔横财却也划算,何乐而不为呢。
细想半天,那李大虫便欣然答应。
当下石韦便叫候在外面的熊青叶拿了钱来,那李大虫则当场把休书签字画押,捧着五十贯钱,高高兴兴的离了县衙。
石韦跟那赵知县客气了几句,便也起身离去。
出得县衙时,李大虫跟那一众泼皮正得意洋洋的从跟前走过,叫嚷要去喝酒赌钱庆祝发了横财。
见得此状,熊青叶不禁面露愤色,咬牙道:“大人,那无赖实在可恶,就这般让他白白得了便宜,大人真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石韦却冷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吃亏的卖买,我石韦何曾做过,那五十贯钱,就当是我发善心,让那泼吃饱喝足了,然后才好上路。”
“大人的意思是……”熊青叶立时兴奋起来。
“今晚你就动手,做得干净一点。”
字字如刀,残冷之极。
说话之时,石韦还将手放在脖间,轻轻的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第五十八章 擦身子
三天之后,客栈的伙计告诉了石韦一个好消息。.org
李大虫死了!
说是这泼皮失踪了几天,认识的人都以为他不知醉在了那条勾栏巷里,但他的尸体却在今早城外的五里的沟里被找到。
据那些同好的泼皮供称,三天前他们一起去吃酒,后来李大虫独自离城回娆下镇,不想从那天起就没了音讯。
那位赵知县根据忤作的验尸结果,再根据泼皮们的供称,最后是认定李大虫是喝醉了酒,自己不小心滚下山坡,脑袋撞在山石上而死。
也就是说,李大虫的死,纯属一场意外。
李大虫是有名的酒鬼,夜里路黑掉进沟里也没什么稀奇。
况且他品性不端,为祸乡里,他死了乡邻们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有人质疑知县的判定。
纵使是那些同好的泼皮,也只是酒肉朋友而已,如今人已经死了,谁又会多此一举的去关心他的死因。
石韦听到这个消息时,自然也是十分吃惊。
心下里他却在暗赞,那熊青叶果然是道上出身,做起这等事来干净利落,不露一丝马脚,专业的紧。
石韦很清楚那李大虫是贪得无厌之辈,五十贯钱到手,迟早还会来再打表姐和莲儿的主意,与其留着这么一个碍眼的患祸,自不如将之除掉,省得他以后再来骚扰表姐母女。
对于李大虫的死,许多人都在暗自高兴,而当于桂枝听到这个消息时,却忍不住哭了一场。
“表姐,那厮作恶多端,定是连老天爷也看不下眼,故才收了他,你眼下已跟他一刀两断,又何必伤心。”
看着泪水涟涟的表姐,石韦柔声劝道。
于桂枝哽咽说道:“他虽然可恶,可究与姐做了多年夫妻,况且还是莲儿的亲爹,如今说是死有余辜,可姐这心里却总有些难受。”
那李大虫几番恶待表姐,石韦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的。
如今恶人已死,表姐还能为他流几滴泪,石韦不禁感慨表姐心地实在是善良。
看着那泪汪汪的脸庞,石韦心中越发的怜惜,便道:“旧日的不堪已过去,表姐你就放宽些心,从今往后跟着我好好过日子,休得再想那些不痛快的事了。”
石韦的这番劝慰,终于让于桂枝心情宽慰了不少。
只是她听到那句“跟着我好好过日子”时,眉色间却不禁掠过几分羞意。
她低下头来,说道:“姐有手有脚,岂能让你白白养活,这样吧,以后洗衣做饭,伺候表弟你的事,你全交给姐就是了。”
石韦笑道:“这些事情自有下人去做,又岂能劳烦表姐动手,你只顾照好莲儿就是了,其余衣食住行统统不用操心。”
石韦越是这般贴心,于桂枝的表情就越加不好意思。
“远志你挣钱也不容易,姐若是跟个废物一般,总是靠你来养活,姐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于桂枝想来是吃苦吃惯,竟不好意思专做少奶奶的那般享福的日子。
眼见她这般朴实,石韦对这位表姐是愈有好感。
石韦想了一想,便欣然道:“这样吧,反正我在要历阳长住一段时日,便打算买一间宅子,表姐到时就帮我管一管下人,打理一下家中之事吧。”
于桂枝这才欢喜。
于是,几天之后,石韦便在历阳城东购置了一处宅院,搬将进去以做久住。
与此同时,石韦还暗中开了一间医馆,让那些随同而来的御医们扮作了馆中郎中。
因是这些御医们久居北方,而今让他们多接触一下南方的病人,也算是积累一些临床经验,以为将来南征的三军将士提供医疗服务做准备。
不知不觉中,月余过去,已是秋去近冬。
这日黄昏,石韦在做完一圈跳绳、引体向上等锻炼之后,照例在院中井边洗澡。
因是石韦精通医术,故是自小以来,都养成了夏天洗热水澡,冬天洗冷水澡的习惯。
这般看似与常人相逆的沐浴之道,外行人看了自然觉得怪异,但内行人却清楚对强身健体,舒筋活血有好处。
哗——一股冷水从头而落,彻骨的寒意只让石韦全身一抖。
最初几桶的刺股冷凉之后,接下来感觉到的便是一种全身通透般的快感。
原本石韦买下这宅子之后,打算请几个丫环佣人,但表姐桂枝却说许多家务事她一人便可以做了,何必花那冤枉钱。
因是这诺大的宅院中,除了熊青叶等几个禁军护卫之外,竟没有几个下人。
这样一来,石韦也少了许多顾忌,自可脱得赤条条的在这院中冲凉。
又是一盆水倾落,石韦连呼过瘾。
正自痛快时,忽听得咣铛一声,紧接着身后便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石韦吓了一跳,也没多想,本能的就转过身来。
抬头看去,却见表姐正诧异的站在几步之外,脚下还散落了一地的衣服。
“表姐,你怎么来了?”石韦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光着身子,还笑着问了一声。
于桂枝本是诧异的目光,鬼使神差般的从上向下扫去,当她看到石韦那般物什时,一张标致的脸庞,陡然间涌上浓浓霞色。
羞怯之下,她急是身子扭向一边,窘羞道:“远志,你怎的……怎的不穿衣服。”
石韦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得一时兴起,却连内中的里裤也脱了。
他顿觉尴尬,忙是顺手从井架上拾起里裤,连拽带扯的穿了起来。
接着他又想,光穿着一个里裤,这般对着表姐似也不妥,便想先避入屋里时。
这时,于桂枝却已转过身来,见他那里已是遮住,脸上的羞意这才缓和了不少。
也不待石韦挪步,于桂枝便捡起地上的衣衫走了过来,不解道:“远志,你若是想洗澡,唤我去烧些热水便是,怎的用这冷水冲身,莫不怕冻坏了身子么。”
于桂枝这时神情语态就自然了许多,似乎只要石韦遮住了那里,其余身体裸着也无碍。
石韦便笑道:“表姐你不知,这冬天洗冷水澡,对身子极有好处的。”
于桂枝没什么见识,自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不过她知自己这表弟是郎中,这般说什么她也就信了。
于是她便将那干净衣服放在一边,将毛巾拿起,说道:“既是这样,那就让姐给你擦身子吧。”
“这……恐怕不太好吧。”石韦反倒有点不自在了。
这倒不是他害羞。
其实先前之时,他还不是时常让丁香给她擦身子,而且二人还经常鸳鸯共浴。
只是丁香是自己通房丫环,两人间赤身相见自然没什么不可。
而眼前这女人,却是自己“名义”上的表姐,而且相处还不是甚久,如今却叫她给自己擦身子,倘若给那些下人看去里,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
石韦当然不怕闲话,他只是怕表姐的名声不好,毕竟,她才刚刚被休掉,而且前夫还死了不到一个多月。
见得石韦犹豫,于桂枝便取笑道:“怎的你还害起羞了,你可忘了么,当初你住我家里时,每次都吵着要姐帮你擦身子的。”
石韦顿时一愣。
他忙是搜寻本尊的记忆,隐隐约约的果然忆起一些画面来,果真如那于桂枝说得一样。
“我还道本尊是个老实巴交的笨小子,原来小小年纪就有花花肠子,老子在你这个年纪时,整天就知道读书,哪里有这多歪心思,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呢……”
石韦心下将本尊鄙视了一番。
眼见表姐都不介意,他自然更不会扭捏。
“这样啊,那就有劳表姐了。”石韦笑着称谢,大大方方的站在了那里。
于桂枝便挽起袖子,将那毛巾浸了冷水,细细的为他擦起身子。
她先是给石韦擦后背,再从背部擦到腿,然后又绕到了前边擦拭肩膀和前胸。
此时虽已入冬,但近几天艳阳高照,天气倒并未冷多少,故是于桂枝也没换上冬天的厚袄,依旧只着一件厚一层的襦衣。
她人矮石韦一头,这般为他擦肩膀时,只能吃力的仰起身子。
这般一仰不要紧,那哺乳过女儿的饱满双峰,便紧紧的压在了石韦的身上。
石韦有意无意的低眉向下瞅去,却见那红色的抹胸之外,半边酥峰尽现,挤压出来的沟壑更是深不见底。
看得此景,石韦不禁有种血脉贲张的冲动,不知不觉竟是看得有些出神。
于桂枝却只专心的给他这表弟擦身子,哪里想到石韦正自窥视着她。
她从肩膀擦到胸,再从胸擦到腹部,这般一低头之时,陡然间便瞧见他腹下那一座早已撑得鼓鼓囊囊的帐篷。
于桂枝的脸庞,顿时涌起无尽羞意。
石韦这时才猛然惊醒,忙是向后弓身子,试图遮掩几分,以掩这尴尬。
只是他穿得又不是空空的衫子,只是一件贴身的小裤,再弓身子也无济于事。
“表姐,我有点冷了,我就先回屋了。”石韦故作镇静,试图以一个坦然的理由结束这小小的尴尬之景。
却没想到,于桂枝忽的伸出纤指来,在他那帐篷上狠狠一弹,笑道:“你这小子,当年是这般,现下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呢。”
第五十九章 旧友
表姐这个动作,着实令石韦大感意外。.org
记忆深处,恍惚间回到了本尊的童年,那个光着尼股的小男孩,任由可人的表姐擦着身子。
当那扎着朝天辫的表姐,看到那小男孩下边直挺挺小鸡仔时,同样会轻轻的弹一下,取笑他一番。
原来,本尊竟还有这一段故事。
只是当年那般场景充满了童趣,而今在石韦看来,却着实有几分荡漾。
“表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还弹我,就不怕失礼么。”石韦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于桂枝也只是一时想起童年旧时,这时经石韦一提醒,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举动有多么的不雅。
她的脸畔,顿时泛起了霞色。
“你不是冷么,赶紧回屋吧。还有这些衣服,姐都已经给你洗干净,你拿回去吧。”
于桂枝神情窘羞,将那一叠干净衣服塞给了石韦,转身便匆匆的走出了院子。
看着表姐那充满少妇风韵的体段,石韦的脑海中,不仅产生了些许邪邪的遐想。
…………………………………………那一天之后,石韦为了避免尴尬,洗澡之时,便不好再裸着身子。
不过,自那一场尴尬过后,于桂枝也再没有“碰巧”在他洗澡时经过。
石韦便将这心思,大部分都用在了他的医馆上。
这些御医们虽然对南方的疾病经验较少,但到底都是当世最杰出的一班医者,开张月余之后,医馆的生意渐渐火了起来,上门求诊的患者络绎不绝。
这日,作为医馆之主的石韦,抽得空来,亲自往医馆巡视。
正当他刚刚进门之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弥陀佛,我这徒弟患的是何病,不知施主是否诊得?”
听得似曾相识的声音,石韦心头微微一震,寻声望去,却见西边那处诊间时,张医正正给两个尼姑诊视。
尽管那两个尼姑背对着他,而且身着的缁衣又与寻常尼姑无异,但那般身材体段,石韦却一生难忘。
“莫非是她?”
石韦好奇心起,便是不动声色的转往了后院,隔着窗缝向诊间中看去。
当他看清那两尼姑的面容时,不禁大为惊奇。
因为那三十多岁的尼姑,正是当涂念慈庵的主持寒镜,而另一个年轻的小尼姑,则是她的徒弟静玉。
这师徒二人身为南唐尼姑,不好好的在当涂吃斋念佛,却怎会出现在大宋国境内?
石韦的心中,霎时间闪现出诸多的疑惑。
当然,一同浮现于脑海的,还有当初他与寒镜的那一段段风流韵事。
石韦再仔细看去,却见那寒镜衣衫破落,形容憔悴,人也比忆记中瘦了一圈,似乎是饱经经过风霜。
再看那小尼姑静玉,则是面色苍白,一眼便知是患有病症。
那念慈庵有县令的关系,寒镜这些尼姑平素过得皆是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今却沦落到这般落魄之状,石韦不禁好奇心更重。
心思一转,他转高声道:“张郎中,你且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吩咐。”
诊间中的寒镜,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身子不禁也是一抖,忙寻声望去,却被窗户挡住了视线,无法看清外面说话那人。
那张医正便叫两位尼姑稍等一会,他却出往院外来见石韦。
石韦便称那两个尼姑是南唐国人,自己曾经认得,她身份有些可疑,他要亲自为这两尼姑诊治,顺便打探一下。
张医正自然不知内情,便即回往诊间,推说请另一位更高明的郎中给静玉诊治,便叫下人将她师徒二人请往了后院。
寒镜心怀着狐疑,搀着静玉去往了后院一间屋中。
当她推开那扇门,看到那闲品着热茶的年轻人时,丰满的身段陡然间一颤。
“石……石郎中!”寒镜愣怔了一刻,不由得一声惊叫。
那病央央的静玉,听得师父这一声惊叫,抬头望去,苍白的脸色也是立时惊变。
这师徒二人,做梦也想不到,她们竟会在这一江之隔的历阳城,再一次见到石韦这个男人。
石韦却是一脸的淡若,只起身微微一拱手,笑道:“寒镜主持,静玉师太,别来无恙啊。”
他很热情的将这师徒二人请进来,扶她们落座,又亲自斟上一杯热茶。
寒镜惊诧了好一会,方才是回过神来,不禁奇道:“石施主,听说你一年多前因罪入狱,后来又跟着大宋的使团去往了江北,怎么你……”
寒镜的神态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不过听她那话,却似乎并不知道石韦眼下在大宋朝的身份。
这也难怪,石韦的发迹,就连那徐弦都不曾提前查明,更何况是寒镜这般乡野小县中一个尼姑。
这个时候,石韦便坦然自若的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理由道来。
他称自己投归大宋以后,便在和州落脚,以开医馆为生,不久前又搬到历阳城来,开了这间医馆。
石韦的解释合情合理,那师徒二人虽然唏嘘不已,却也信了。
这时便轮到石韦向她二人问道:“寒镜主持,你们怎会来到历阳的,看你们这副样子,莫非是念慈庵出了什么事不成?”
提及这般事,那师徒二人顿露伤感之色,寒镜不禁摇头一叹,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石韦北投大宋后不久,朝廷方面便派了人来当涂,将县令辛夷撤职下狱,而且还大肆的抓捕跟石韦有关联的人。
那辛夷供称因是寒镜的推荐,他才会认识石韦,故是官府便将念慈庵一并查封,庵中诸尼被抓得抓,逃得逃,就此分崩离析。
寒镜因是平素广施恩惠,便在一位好心渔夫的帮忙下,和徒弟静玉逃往了江北。
她师徒二人走得匆匆,没带什么钱财,这一年以来,便只能以四处化缘为生。
月余前她二人化缘到了历阳城,不想静玉忽染疾病,一直不见好转,后闻知城中有一间医馆广施义诊,她师徒二人便巴巴的前来,却不想,竟会在此遇见石韦这个故人。
听她这一番故事,石韦却才知道,自己跟李煜的那一场翻脸,竟是连累了不少人。
至于辛夷那厮,下狱了倒也是活该,只是这寒镜到底也待自己不错,却累得她受这些苦难,石韦便心有几分不安。
“累得念慈庵遭此劫难,石某实在是过意不去啊。”石韦感叹道。
寒镜却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朝廷不讲道理,胡乱牵连人,岂又关得石施主什么事。”
这寒镜倒是明理。
石韦目光转向一直不语的静玉:“咱们稍后再叙旧,眼下先为静玉小师太治病要紧,师太,就麻烦你伸出手来,且让我为你号一下脉吧。”
寒镜大度,但那静玉却似怀有怨意。
自她见到石韦时起,就一直冷眼相看,这时听得石韦要为她诊病,非但没有半点感激,反而还更多了几分怨色。
“贫尼用不着石施主假装好心,主持,咱们走吧。”
静玉断然拒绝了石韦的好意,站起身来,当即便要走。
寒镜却是一惊,忙劝道:“静玉啊,你病得不轻,石施主是名医,且又是咱们乡里人,正好让他给你诊治诊治才是。”
静玉却瞪了石韦一眼,沉声道:“咱们念慈庵被封,主持和众尼四处逃难,便是受此人所害,静玉这病不治也罢,岂能受他恩惠。”
她说着,更是强撑着病躯要走。
没想到这小尼姑竟有这般骨气,这倒是让石韦颇为欣赏。
只是,她的那所谓的骨气,却又让石韦感到几分可笑。
当下他也不阻拦,反是哈哈大笑起来。
静玉见状,眉色不禁一凝,怒道:“你这人果然心地不正,害了那许多人,非但不知后悔,竟还笑得出口。”
“我不是笑别的,我只是笑静玉师太你不明事理而已。”石韦言辞中充满了讽刺。
说话之时,他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扫向静玉,只瞧得这小尼姑脸畔微泛红晕。
静玉闻言变色,质问道:“我如何不明理事?”
石韦不紧不慢道:“前番我遭人陷害,为南唐国主所怒,险些枉送了性命,若非宋使相救,又岂能逃得一命。那李煜心胸狭窄,昏庸无道,杀不死我就迁怒于不相干的人。真正害了你们的人,分明是李煜那厮,你不去责怪真凶,却将罪责推在我这个同样是受害者的人身上,静玉师太,你这就叫明事理吗?”
石韦这一番话,倒也道出了一腔的“冤屈”,而且他这番话确实也有理。
寒镜听罢,不禁点头道:“石施主言之有理,咱们念慈庵遭难,全是那昏君的错,岂能怪在石施主身上。”
静玉也不是那愚蠢之人,石韦这番话的道理所在,她岂能听不明白。
只是她生性有些固执,原本一腔怒意,被石韦几句话轻易的驳回,心中便觉不痛快。
这时她再见得连师父也向着石韦,更是感到难受。
心急之下,她忽觉头目晕昏,腿脚一软便歪倒下去。
“静玉师太!”
石韦眼急手快,忙抢上前一步,将她麻利的接入怀中。
当静玉神智稍稍清醒些时,却猛然发现自己竟躺在石韦的怀中,霎时间便窘羞无限。
“你放开我!”
她用力推向石韦,试图从他怀中挣脱,不料这般一急,只觉眼前一片剧眩,立时便昏死过去。
第六十章 小尼姑
静玉再无反抗之力,娇弱的身子一歪,便即软软的瘫倒在石韦的怀中。.org
石韦怀抱着这小尼姑,不禁感叹道:“你师徒二人,性情差别怎的如此之大,我说师太,这许久以来,你怎的还没把你这徒弟带坏么?”
说着,他的嘴上已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那般笑容,自是在暗示当年他与寒镜的风流韵事。
方才徒儿在前,寒镜自然是一派庄重,此时静玉晕了过去,又听得石韦这般暧昧之词,寒镜那风韵仍在的脸庞,立时便浮现出些许羞意。
“阿弥陀佛,小郎君,贫尼因你受了这多苦,你怎还忍心戏说贫尼,真真是无情呢。”
嗔怨之时,寒镜还用指尖轻轻戳了一戳石韦的胸膛。
这般言行举止,已颇有挑逗之意,只令石韦心中为之一荡。
他便是嘿嘿一笑:“石某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师太放心,稍后小生我定当好好回报师太。”
石韦故意将那“回报”二字加重语气,显然另有用意。
寒镜羞意愈浓,媚色更深,却只掩面低笑道:“你这小郎君,那坏性子一点都没变,莫要耍贫嘴,还是先给静玉瞧病吧。”
石韦看着怀中一脸病态的静玉,便知她病得不轻,救人要紧,也无心再撩逗那寒镜。
当下石韦便将静玉抱上床去,细细的为她号了一番脉。
须臾,石韦心中已有几分判断。
他松开手来,为静玉掩上被角,便问寒镜她这徒儿病症如何。
寒镜便说静玉这一月以来,夜晚每每入睡,便会梦见一个白发、白须、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手持利剑,自己砍自己的颈项。
每次看到那鲜血飞溅,头颅落地的恐怖一幕,静玉就会猛然惊醒,之后便心中恐惧,冷汗淋漓,一身的汗毛皆竖。
接连一月,同样一幕的噩梦频频发作,有时甚至她闭目时就会出现。
静玉便被这噩梦之疾扰得惶惶不可终日,悒悒然难度光阴,吃不下睡不着的,身体是日渐憔悴。
听罢寒镜这番描述,石韦对静玉的病情已了然于胸。
他便笑道:“师太无需过虑,静玉小师太所患的,只不过是肺脏气虚之症而已,只消滋补肺气之后,此噩梦之症自然便可消除。”
“静玉她只是多作噩梦,却与肺虚有什么关系?”
寒镜虽然相信石韦的医术,但作为一个外行人,却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石韦缓缓道:“根据五行之说,肺为金脏,在五行五色中属白。静玉小师太每每梦见白人刎颈,再号其脉相,所以我才断定她是肺气大虚。”
三言两语,便即解析了静玉之病。
寒镜被他这一番“玄”妙的话彻底镇服,忙道:“静玉既是肺气大虚,不知用何药可以滋补?”
石韦不假思索道:“若是要补肺气,以参汤最佳,师太可寻一上品的野老山参,煎成汤汁给静玉小师太灌服,以我推测,只消三剂便可痊愈。”
人参入脾、肺之经,其补虚功能众所周知,即使是外行的寒镜,一听得“人参”之名,顿时眼眸也为之一亮。
只是,转眼她的神情又黯淡下来。
“贫尼囊中羞涩,带静玉前来此间医馆,为的就是寻义诊,贫尼连普通药钱恐怕也付不起,更何况是那珍贵的人参。”
寒镜神色间略显窘迫,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这话倒也不差。
人参长于辽国境内,本就采之不易,而且还只有通过宋辽两国的边境贸易,才能贩卖到大宋。
这般来之不易的药材,其价格之高可想而知。
更何况,从辽国到江南,万里的之遥,这一路运将过来,其价格更要翻上几倍。
如此珍贵之物,即使一般的小富之家,只怕要倾家荡产才能购得一枝,更何况是寒镜这样落魄的“贫尼”。
石韦早知寒镜负担不起,便是笑道:“人参之事,师太莫要担心,石某自会想办法。”
“你?”寒镜望向石韦,眸中颇有惊疑。
显然,在寒镜看来,石韦不过是一北逃的郎中而已,就算如今开了医馆,又能赚得几多钱财。
石韦也不急着向她表明身份,只安慰道:“我说了自有办法,师太只需好好照顾好静玉小师太便是。对了,不知师太二人眼下落脚何处。”
寒镜叹道:“贫尼二人身无分文,只能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遮风挡雨。”
听得此言,石韦愈觉寒镜可怜。
他沉吟片刻,说道:“静玉小师太身体虚弱,正需一个好点的地方调养身子,岂能再住破庙那种地方。这样吧,小生在历阳城中正好有一处闲置的小宅,师太若是不嫌弃,不妨就先住进去吧。”
寒镜耳听石韦邀她住在自家府中,眉色间顿时流露几分娇羞。
若只她一人的话,寄于石韦篱下倒也无不可,正好还能风流快活。
只是而今带着一个不知情的徒儿,若是公然住进一位男施主的家中,岂非要遭徒儿的猜忌。
石韦知她心顾忌什么,便劝道:“小生知道师太有难处,只是令徒的病要紧,还是那些所谓的俗礼要紧,还请师太三思。”
寒镜落魄他乡,身边能够依靠之人,也就剩下这徒儿一人,经得石韦这般一提醒,寒镜只得咬牙下了决心。
她遂是低声道:“那贫尼就讨扰石郎你了。”
“师太与小生之间,还何必说什么讨扰,放心吧,小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师徒二人的。”
说话间,石韦已将作随意的将手放到了寒镜的背上,隔着那一层缁衣,轻轻的抚摸她那光滑的背脊。
寒镜面色含春,低眉娇羞而笑,只娇嗔了一声:“你这小郎君,惯会使坏。”
见得寒镜这般娇羞无限之状,石韦不禁哈哈大笑。
于是石韦便将寒镜师徒二人,请入自己的那间别院之中住下。
其实石韦在历阳城中有多间宅院,有的是专供他们医团之间议事之用,有的则是供他自己以及表姐母女居住。
石韦原本是想把寒镜接到自己所住院中,但又想表姐见得自己将两个尼姑接到府上,难免会多想,便是罢了此念。
那寒镜只恐徒儿心里的疙瘩未解,不愿受石韦的恩惠,便谎称是城中一位信佛的富豪,看她师徒二人可怜,便请她们往府上颂经念佛,连续作一月的法事,借此来资以财物。
静玉自幼长于念慈庵中,于人情事故不是甚通,寒镜这般讲了,她就信以为真。
石韦却也暂不出面,只派人买了几根上好的野山参送去。
寒镜将那山参煮了,给自己的徒儿服下,果然如石韦推测的那样,才几日的功夫,那噩梦之症便就此化解。
静玉梦症已解,在这府中得人伺候,吃得好住得好,原本瘦弱的身体渐也精神起来。
她心中感激那位出手相助的“富豪”,却又奇怪此人总是不露面,便是三番两次的央求寒镜,想去好好谢一谢那位恩公。
寒镜见静玉身体无有不适,便准备下一桌的素宴,托人请了石韦前来,私下她却并未向静玉告“恩人”是谁。
当天傍晚,静玉听闻恩公要来,便换上一件干净的缁衣,早早的便候在了府门外。
她手捻佛珠,口颂佛经,暗自猜想着那位富豪恩公,应该是何等的慈眉善目之相,待会见到之时,一定要好好的道一番谢才是。
过不多时,一车马辆徐徐而来,停于了府门外。
“是那恩公到了。”寒镜说着,忙下阶相迎,静玉也赶紧跟了过去。
就当静玉刚刚走下阶时,却惊异的发现,从那车上下来之人,竟然会是石韦。
一瞬间,原本满怀期待与感激的那张脸,瞬间被漠然与吃惊所取代。
“阿弥陀佛,石施主,贫尼有礼了。”
寒镜双手合什,躬身一礼,眉色间却悄向石韦送一泓秋波。
石韦也笑着还礼。
静玉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满脸狐疑不解之色。
寒镜见状,忙道:“静玉啊,你不是一直吵着想见救你的那位恩公吗,如今恩公就在眼前,怎的还不快见礼。”
“他……他怎会……”静玉盯着石韦,声音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此间人多眼杂,石韦不想多有逗留,便是淡淡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静玉师太大病初愈,此间天寒,咱们还是赶紧进屋说话吧。”
寒镜忙是招呼石韦入内,静玉却是不情愿的跟了进去。
入得屋中,寒镜将石韦请得上座。
寒镜赶紧将一杯素酒交到徒弟手上,劝道:“静玉,石施主他不计前嫌,不但出重金购得人参救你之命,而且还特意将这间宅院让出,供你养病,如此大恩大德,你还不快敬他一杯,以表谢意。”
直到此时,静玉才终于想明白了来胧去脉。
静玉并不是不明事理之辈。
想起当日自己对石韦的那般无礼态度,而眼前这俊俏的男子却那般大度,依然肯如此热心的出手相救,静玉惭愧之下,又焉能不对石韦心存感激。
只是,她却对师父瞒着自己的事,又感到甚是不悦,只觉如今这场面,多有几分尴尬。
石韦看得出这小妮子的心思,便即坦然笑道:“小生知道师太对我心存误会,但人命关天,我也不能坐视不救,所以我才嘱咐寒镜主持,一定要将实情瞒下。错都在我,还请师太莫要怪怨主持才是。”
石韦的这般大度之实,着实令静玉大为惭愧。
她那满腔的不快,就此烟销云散,当下便举起杯来,红着脸道:“先前都是贫尼无知,错怪了石施主,承蒙石施主大度,不相计较,贫尼实在是无地自容,此杯素洒,就当是贫尼向石施主谢罪。”
说着,她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只是,这酒方一入口,她却神色立变,急回头向着寒镜惊问道:“主持,这酒怎不似素酒?”
第六十一章 酒肉穿肠过
静玉自然喝过素酒,但这一杯酒喝起来却与素酒大不相同。.org
她以为自己不小心喝到了真正的酒,破了佛家的戒律,如何能不吃惊。
听得静玉这话,石韦好奇心起,将那酒杯端起嗅了几嗅,却才发现原来这酒并不是什么素酒,而是真正的酒。
“寒镜主持,这酒……”石韦目光投向寒镜,也颇为的好奇。
他原以为寒镜是拿错了酒而已,不料寒镜却是笑道:“难得今日高兴,咱们自要让石施主尽兴,岂能拿素酒招待客人,所以为师就备了些真酒。”
静玉大惊,急是张口大吐,想把口中的酒水吐出,只是方才喝得太急,大半已然入腹,又岂能吐得出来。
她急迫之下,便向寒镜抱怨道:“主持,我等乃是出家人,岂能自破这酒戒。”
寒镜却叹道:“事到如今,师父也不瞒你,其实你不光破了酒戒,而且很久之前,就已经连荤戒也破了。”
“什么?”静玉大惊失色。
寒镜这才解释道,说她因那一场噩梦之症,使得身体虚弱,为了给她补身子,平时所食的汤药中,寒镜便不得不暗中放了些鸡鱼之汤。
静玉这时才恍惚大悟。
怪不得她这一月以来,所食的那些素汤,感觉比以往所食鲜美许多,原来竟然是肉汤。
此时的静玉,神色又怨又急,眸中连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忍不住冲着寒镜叫道:“主持,我乃出家之人,就算是饿死了也不当食荤,你这般做法,真真是害苦了徒儿,将来岂非要让我堕入阿鼻地狱。”
静玉守了十六年的清规戒律,如今竟被一直教诲自己的师父给破了,也难怪她会如此伤心愤怒。
寒镜没想到自己这徒儿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也有点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将目光投向石韦求援。
看着她师徒二人这一出,石韦渐渐的却想明白了寒镜的心意。
看来这位少妇尼姑,沦落到这般地步,已是有心打算还俗,而且还打算拉着静玉一块还俗。
只是寒镜多半是怕静玉不从,故而才想潜移默化的,慢慢的用各种手段来让静玉开窍。
寒镜的苦心,石韦倒也能理解,只是这般手段却不敢苟同。
眼见寒镜求助,石韦便呵呵一笑,劝道:“师太何必如此激动,岂不闻‘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吃素还是吃荤,又有什么区别呢?”
石韦这两句诗,源自于南宋名僧济公。
只是这首诗的前两句广为人所知,大多数人却不知还有后两句:世人如学我,如同进魔道。
当然,石韦为了劝慰静玉,少不得就要断章取义。
那静玉听到石韦所言之词,似是极富哲理,原本惶急的情绪,渐渐便稍有缓和。
石韦接着又道:“我知静玉师太一心向佛,立志要普渡众生,但若因身体虚弱,就此离世,又如何能完成这普渡众生的宏愿呢。”
石韦最是善辩,当初在念慈庵时,一句“色即是空”便将静玉绕得头晕,这时又是如此。
静玉紧凝的眉头渐渐放下,开始静心的听石韦讲起道来。
“我佛还说过,‘我不地狱谁入地狱’,可见,连佛祖都愿意为普渡众生,甘愿堕入阿鼻地狱。静玉师太自当遵从佛祖教诲,吃酒喝肉将身体养好,然后才有力气普渡度众生,正所谓牺牲小我,而成就大我,这不正是静玉师太你的宏愿吗?”
或许是那一杯酒开始产生效果,又或许是石韦这番话果真触动了静玉。
此时,这位小师太的神情竟是平静了下来,口中喃喃念着:“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牺牲小,成就大我……”
见得徒儿已然动心,寒镜忙将酒杯举起,欣然道:“石施主果然有慧根,竟比我等出家人还深通佛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来,静玉,我们来为这句话饮下这一杯。”
寒镜毫不迟疑,一饮而尽。
石韦也很豪爽的陪饮一杯。
那静玉沉吟半晌,忽似省悟一般,遂是狠狠一咬牙:“好一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酒我喝便是。”
说罢,她一仰头,将那一杯酒饮尽。
眼前徒儿开窍,寒镜别提有多开心,遂是一杯接一杯的灌她。
静玉从未饮过真正的酒,酒量显然不行,才饮得几杯,便是满面酒红,醉意淋漓。
先前之时,她还有点放不太开,待到几杯酒下肚,酒醉三分之时,便笑语盈盈,主动的向石韦左敬一杯,右敬一杯。
曾经石韦记忆中的那个小尼姑,总是一本正经,态度冷漠,让人有种不敢亵渎的感觉。
而今这小尼姑却是娇媚无限,放开诸般戒律之后,竟是与那樊楼的陪酒女郎有得一比,而且还更有几分别样的韵味。
石韦看在眼里,甚觉有味,这一场酒喝起来自是尽兴。
只是他酒量超然,那师徒便却显然不行,尤其是静玉,不觉已是醉意上头,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石郎,贫尼再敬你一杯。”
红霞满面的寒镜,娇滴滴的向石韦撒着娇,也忘了徒儿还在,当众便称呼起他为“石郎”。
石韦摇着头笑道:“师太,你醉了。”
“胡说,贫尼哪里醉了,来,咱们再喝。”寒镜晃晃悠悠的凑了上来,一屁股便坐在了石韦的腿上。
她那体段虽比往昔瘦了不少,但仍旧十分丰满,这般一坐下来,那沉甸甸的重量,立时便压得石韦有了反应。
石韦别念顿生,遂道:“静玉小师太醉了,咱们先将她扶回房中休息,你我接着再喝。”
他说着把寒镜推起,将已然醉得不省人事的静玉扶将起来,往内院的房里送去。
寒镜也拎起一壶酒来,一步一摇的跟了进去。
推门而入,石韦把静玉抱起,轻轻的放在了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低头看去,这小尼姑满脸醉红,秀眉微微凝着,嘟着的嘴不知在嘀咕着些什么梦话。
那高耸的丘峰,更是因这醉后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的,充满了香色。
“先前倒没曾想过,这小尼姑竟也有这般姿色……”
石韦刚刚才一恍惚,那寒镜便从后边前来,将石韦的身子一下子从后环抱住。
“你徒儿可在这里呢,咱们去你屋里快活去吧。”
石韦此刻兴致已起,遂是转过身来,将那寒镜的腰枝狠狠一揽,便往那门外走去。
岂料才走几步,那寒镜猛然一扭身子,竟是将石韦推按倒在了桌上。
紧接着,她整个身段便压了上去,樱桃般的小嘴中含下一口酒,红润的嘴唇不及防备的便吻向石韦。
石韦还未反应过来时,那香舌已如蛇儿一般钻入口中,美酒更是顺着那软滑的柔物,一股脑的淌进了他的牙缝里。
石韦也算阅美颇多,但如此招数还是头一次碰上,而且还出自于一个尼姑。
他只愣怔了一下,胸中的烈火旋即被点燃。
自离汴京之到现在,数月已过,他一直忙于公事,久未曾有过快活。
今时既碰上寒镜这旧人,岂能不抓住机会泄一泄火。
石韦雄心大作,却想起几步之外的床上,还躺着一个静玉,若给这小尼姑瞧去了,岂非尴尬。
当下他便暂压心火,劝道:“师太怎的这般心急,你徒儿可是在旁边睡着呢,就不怕她看到你的丑态么?”
“她已睡死,能看得到甚,若真给她看去了更好,正好让她开开窍,好好学一学,将来好与贫尼一块伺候石郎你。”
这寒镜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令石韦大感意外。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莫不是这寒镜心中早就盘算着如此主意了么?
一想与那师徒二人共享雨水之欢的场景,石韦不禁心火大作,血脉贲张起来。
他正待施展之时,却不想这寒镜竟比他还心急,几下便将自己剥得纤体尽露。
缁衣尽解,那沉甸甸的酥香饱满之物,便如灌水的皮球一般,在石韦的眼前上下的颤动。
石韦大为兴奋,索性头枕着手臂,大大方方的躺在了桌上,任由赤条条的寒镜在自己身上搔首弄姿。
自打石韦离开当涂之后,寒镜碍着面子,再寻不得别的男子慰藉。
从那时起至今,寒镜却是再没享过**之乐,早就饥渴之极。
现今与石韦重逢,哪里还顾得什么矜持,只如一头发狂的雌兽一般,恨不得将石韦这俊俏儿郎生吞活剥了。
急不可耐的寒镜,很熟练的为石韦宽衣解带,须臾之间,二人已是如胶似膝,紧紧的粘在了一起。
那寒镜娇喘淋淋,如坐过山车一般疯狂的摇晃,只将头顶的帽子摇落。
原先她本是秃发,但自从逃往江北以来,慢慢的已蓄起了头发,这时帽子一落,齐肩的乌发便散落下来,黑亮如瀑布一般纷飞摇动。
观得此景,石韦更是畅快淋漓。
他二人忘情的享受那鱼水之欢,男女的喘息声肆无忌惮的回响在屋中。
原本醉过去的静玉,不知不觉中被这靡靡之音那吵醒。
她睁开眼来,寻音望去,隐约看到桌子那边有人影晃动。
静玉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当她看清楚眼前的景像时,整个瞬间便似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的僵在了那里。
第六十二章 兴奋的信号
那般场面,即使对寻常女子来说,也有极大的刺激,更何况是静玉这般一心向佛,未经人事的小尼姑。.org
此时的静玉,只感觉前所未有的震撼,那般不堪的画面,只令她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静玉万万也想不到,平素里那个庄严肃穆的主持师父,今日竟然会赤身果体,以那般不堪的姿容,去和一个男人做那等污秽之事。
师父在她眼前的形象,一瞬间便崩塌全无。
浓浓的羞意,更是无法阻挡的涌上心头,而她的身体,更不知为何,转眼变得潮热难耐。
“师父,你……”
静玉意图惊叫,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只怕惊动了那二人,到时候相见之时,会是何等的尴尬。
静玉又想将头扭向一旁,不去看那般不堪的画面,但不知为何,她的脖子却仿佛冻住了一般,偏偏就是无法动弹。
就连那一双眼睛,都仿佛被磁铁吸引一般,终始无法从那二人身上抽离。
“我不能看,我不能看。”
静玉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不知用了多大的心力,终于才将眼睛勉强闭上。
只是她眼虽不见物,但那男女靡靡之声,却无法阻挡的传入耳朵,只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只得紧皱着眉头,心中不断的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试图用佛法来驱散心中的邪念。
或许是她酒意的作用,又或许是她佛法低微,只坚持了片刻,静玉的心理防线,便被那人性的本能所击垮。
她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再次投向桌上那二人。
这一次,她的目光被那刺激的场面牢牢的吸引,什么佛法戒律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再也移不开半分。
桌上的石韦痛快欲仙,寒镜的疯狂令他从这尼姑身上,享受到了比往先更为刺激的快活。
只是他却没有醉,一直还心存着几分顾虑,只恐寒镜声响越折腾越大,万一将那小尼姑吵醒了却当如何。
顾虑之下,石韦便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想看一看床上的静玉是否还睡着。
他这一转头不要紧,充血的眼眸,正好与静玉的眼睛撞上。
石韦心中顿是一惊。
不过,他吃惊的不是静玉已然醒来,而是她那如痴如醉般的眼神。
似乎,这小尼姑非但没有对所看到的惊恐,反而还正在享受般的肆意观赏。
两人的眼神对视了足足有几秒钟。
然后,静玉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整张脸陡然变得羞愧无限,急是将头扭向了一边。
“原来如此,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石韦心中暗笑,便不再去看他,只专心的应付身上这痴狂的尼姑。
那一晚的惊心动魄,直如梦幻一般。
石韦不知何时结束,不知何时离开了静玉的房,也不知自己如何睡着。
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石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看看四周,却并非是他的本宅。
拍了拍略感昏沉的脑袋,石韦这才回想起了昨晚之事。
许是那一场快活之后,寒镜便扶他往厢房睡下。
他穿戴了衣服,推门而出,一缕冬日的晨风扑面而来,那寒意让石韦的精神立时彻底清晰起来。
看看日头已是三竿,自己一夜未归,又未曾派人给家里捎信,表姐想来必是十分担心。
念及此,石韦便打算走人。
那寒镜听下人讲石韦要走,忙是前来相送,静玉也只得跟来。
“石施主,这眼看就要到晌午,不吃了斋饭再走吗?”寒镜相留道。
石韦道:“昨夜不想是喝过了头,留宿在此,打扰了二位,医馆中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得赶着回去。”
寒镜心中不舍,但有徒儿在身边,却不好显露。
当下她便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石施主做正事要紧,倘若闲暇之时,不妨再来为静玉复诊一番。”
这寒镜显是借着徒儿的名义,想邀石韦常来。
静玉忙道:“贫尼的身体已然愈痊,石施主医馆诸事繁忙,不用复诊也无妨。”
寒镜听她此言,眉头不禁暗皱,却道:“你大病初愈,若是稍有不慎复发却当如何,还是让石施主多为你复诊几次才是。”
寒镜显然不知道昨晚之时,她这徒儿已目睹了一切,她并非不想让石韦复诊,而是不愿她的师父再违背清规戒律。
“主持说得是,师太放心,石某一抽得空来,必会为你来细细复诊。”
石韦说话之时,眼眸始终不离静玉,那般淡淡的笑容中,暗含着几分异样。
静玉只给他瞧得脸畔生晕,低头不敢正视。
尽管她心觉难堪,但又不敢把师父的“丑事”戳破,只得不太情愿的合什道:“阿弥陀佛,那贫尼就谢过石施主费心了。”
告辞而去,石韦径直回府。
车马方才到得府门前时,未及下车,石韦便看到表姐于桂枝正踱步于府门前,满脸的焦虑不安。
“表姐,外面天寒,你不在屋里呆着,却在这大门口做甚。”石韦笑道。
于桂枝看到石韦时,一脸的焦虑立时烟销云散。
她上前将石韦的药箱接过,抱怨道:“你还说呢,昨晚一夜未归,也不差个人支会一声,害我担心了一宿,你若再不回来,姐怕是就要去报官了。”
石韦这时才明白,原来表姐是在门口巴望着他回来。
表姐的这份惦念关怀之情,令石韦感到心头一阵的热乎。
他便将于桂枝的手轻轻一携,歉然道:“昨夜我跟几个朋友喝醉了酒,留宿在朋友家里,却忘了给表姐你报个平安,都是我一时疏忽,往后一定记着,多谢表姐你这般惦记。”
于桂枝身子微微一颤,眉色间略有几分羞意,只瞧得旁人在场,忙是将手轻轻抽离。
她拢了拢鬓间的发丝,低低道:“你平安无事就好,往后若不回来,记着给家里报个平安就是了。”
顿了一顿,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便道今早之时,府中有客人上门拜访,声称是他的故友,已在堂中等了一上午。
“故友?”
石韦顿生疑惑,却想自己此番在历阳行事低调,又是什么故友能够知晓他的所在。
当下他便心怀好奇,径直前往了大堂。
当他看到堂中那闲品香茗的年轻人时,不由得笑了。
那位故友来客,正是樊若水。
樊若水见石韦归来,忙是起身见礼,口称:“远志兄。”
话方出口,石韦已大步上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拍着他的背兴奋道:“若水,你怎么来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樊若水到底是读书人,礼教学多了,却失几分真性情,石韦的这番热情,倒让他颇有些愣怔。
愣怔了片刻,樊若水方才反应过来,于是笑着将自己前来和州的原由道来。
先前樊若水中了进士及第后,便被天子授以池州推官之职。
樊若水离京赴任后不久,便即再上朝廷上表,建议宋廷先在长江荆湖一带水域,打造黄黑龙船千艘,以作架设浮梁桥墩之用;再砍伐巨竹,搓制粗绳,扎制竹伐,以便日后做浮梁桥面。
到时一切就续,再将这些龙船、竹筏集结于江陵,顺流东下至采石架设浮桥便可。
朝廷很快就接受了樊若水的建议,天子便命他调往荆湖,监督当地宋军赶制这些浮桥用物。
时值如今,龙船等皆已赶制大半,朝廷便又将樊若水调任和州,令他接任历阳县令,开始暗中准备物资,制订征集当地民夫的计划,为下一步宋军在此架桥提前作准备。
听得这一番消息,石韦的心情顿时兴奋起来,不禁问道:“照此看来,圣上已决意对南唐用兵,大军南下已是指日可待了。”
樊若水道:“我前来历阳之前,曾回过一次汴京,听闻岭南转运使潘美潘将军已被召回京城,朝中风传,圣上此番召潘将军回京,正是想让他担当征南唐的统帅,我想这个信号,足以昭示圣上用兵的决心了吧。”
石韦微微点头:“看来陛下是铁了心打算对南唐用兵,那就好。不过你说陛下打算任命命潘大人为南征统帅,这我看倒未必。”
石韦对宋灭南唐这一段历史还算熟悉,他自然知道灭南唐的统帅,乃是名将曹彬,至于这位潘将军,却只能给曹彬做副手。
“潘大人前岁刚刚攻灭南汉,收复岭南,其声威正盛,不少人皆称他为我大宋第一名将,陛下若不用他做征南统帅,还能用谁?”樊若水却表示了怀疑。
石韦诡秘一笑,故弄玄虚道:“我料定必不是潘大人,至于是谁会是征南统帅,很快自会见分晓。”
樊若水却是不信,便笑道:“远志兄说得这般玄乎,我可不能信服,咱们不妨打上一赌,若是你输了,可得好好请我请一回酒。”
“好啊,赌就赌。不过这酒嘛,用不着等到往后,今日我就作东,请你这个历阳新任县令好好喝一杯。”
他二人当说谈笑风生,这一场重逢,令他们愈加的开怀。
然而,当石韦在为这重逢而高兴之时,他的心中,却在暗暗的盘算着另一个计划。
第六十三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那天与樊若水会面之后,石韦便暗中给汴京的二皇子德昭送了一封密信。.org
石韦在信中向赵德昭建议,让他向天子主动请缨,请求担任征伐南唐的统帅。
当年的隋朝平南陈之时,隋文帝杨坚便以其子杨广为三军总管,总督五十余万大军。
其实杨广本人只是名义上的统帅,整个灭陈的战争过程,都是按着隋文帝事先的布署进行,杨广只不过起了一个监督各军的作用而已。
但是,正是这个可有可无的位置,却使得杨广获得了空前的功勋与声望,为其在以后的太子争夺战中,建立了强有力的资本。
石韦相信,如果赵德昭也能当一次平南唐名义上的统帅,那么,此战结束后,天子便有足够的理由来立他为太子。
这就是石韦的计划。
书信送抵汴京,月余之后,石韦便收到了二皇子的回复。
赵德昭被他这一封信成功的说服,再加上其他幕僚的劝说,便决定开展一系列的公关活动,以期望能获得这次宝贵的机会。
石韦知道离开战尚有一段时间,此时的天子,只怕还未决定心目中的统帅人选。
而且此事必然会有赵光义从中作梗,急也是急不来的,他只能在这和州耐心的等候京城的消息。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已是冬去初春。
越来越多的御医,连同一车车南方多用的药材,陆续的从汴京运抵历阳,石韦这医团的规模已渐渐成形。
而樊若水接任历阳县令之后,也在紧锣密鼓的为将来的架桥工程作着各项准备。
入春之后,南唐方面,李煜依旧以称病为由,拒不入汴京朝见,而是派了使团,又献上了大批的贡物。
尽管南唐的进献数倍于前,但李煜的拒不入朝,却意味着他无视了大宋帝国皇帝陛下的最后通碟。
出人意料的是,宋廷并未对李煜的拒不入朝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南唐的使臣,除了没能受到天子的召见之外,其余一切如常。
从表面来看,大宋天子的那道最后通碟,似乎只一如先前的恐吓一般,并未打算因为李煜的违命而动武。
大宋与南唐国内,许多不知内情的臣民都以为,两国之间的战争阴云再一次消散。
只有石韦这样的知情人,方才知道天子的隐而不发,只是一种麻痹李煜的计策而已。
就像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方却隐藏着汹涌难测的暗涌。
石韦已经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只是,就在石韦期待着宋军南下之时,一道忽然而来的圣旨,却让石韦感到了几分意外。
那一道旨意,乃是委任石韦为大宋使臣,令他前往南唐抚慰李煜。
最初的惊讶之后,石韦揣测圣意,当是赵匡胤知他曾为南唐旧臣,熟悉金陵城的南唐诸臣,这一番令他出使应该是想让他顺道打探南唐内部的情况。
既有天子圣命,石韦不敢违逆,遂与桂枝他们推说要出一趟远门,进一批药材,不日便离开了历阳,往扬州而去。
当石韦抵达扬州后不久,由汴京而发的使臣船队抵达,石韦便就地上船,佯装作是从汴京一路而来,由瓜洲南渡长江,径往南唐都城金陵而去。
…………………………………………“没想到,这么快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负手立于船首,遥望着巍巍台城,石韦心头不禁涌上几分感慨。
“大人,你当初得罪了那李煜,而今再回来,会不会是以身犯险,重入虎穴?”一旁的熊青叶似有顾虑。
石韦却不屑一笑:“当初只卢多逊一句话,李煜便乖乖的放我离开,而今我乃大宋上使,就算我是李煜的杀父仇人,这个草包皇帝又岂敢动我一根头发。”
石韦的自信,不仅来自于目下自己的身份,更源自于对李煜懦弱性格的深深了解。
熊青叶这才宽心许多。
说话之间,船队已然近岸。
大老远的便能看到,码头栈桥上早已是人满为患,想来都是来迎接他这位天朝上使的南唐官员。
船行靠岸,石韦在熊青叶的搀扶下,大摇大摆的走下船来。
正如他所料那般,以徐弦为首的南唐诸多官吏,早已恭敬在此。
一见得石韦下船,那徐弦忙率众官上前,躬身道:“下官奉我国国主之命,特在此恭迎上使大驾。”
身后一大片南唐官吏,纷纷跟着见礼,极尽谦卑之色。
南唐这的批官吏,多是阿谀之徒,当初石韦便多有不屑,今日身份转变,与他们再见时,自是更加的不以为然。
当下他只是微微点头,向那徐弦笑道:“我说徐大人,前番汴京时是我召呼你,现下这么快又轮到你召呼我了,你我还真是有缘呢。”
徐弦那张老脸,立时掠过几分尴尬。
很显然,这位南唐重臣,由大宋回往金陵之后,为了保全颜面,自没有将当初汴京时,石韦如何悉落戏弄于他的事说与同僚。
故是南唐之人,没有一人知道,曾经的那个小御医,竟是如何的让他们的两朝元老颜面扫地。
此时石韦旧事重提,徐弦自然就有些慌了。
石韦早猜到会是如此,所以方一见面,他便故说此言,当场先给徐弦一个下马威再说。
那徐弦生恐丑事泄漏,忙是讪讪陪笑道:“能够再见到上使,实是徐某的荣幸。上使一路辛苦,想必已然累了,下官这就送上使往馆舍休息吧。”
石韦摆手道:“休息倒不必了,本使身负皇命,想尽快见你们李国主。”
徐弦顿了一顿,不敢违逆,忙是一面派人去给李煜报信,一面陪送着石韦前往金陵城北的皇宫。
车队浩浩荡荡的驶往金陵城,经由御街一路向北而去。
看着那熟悉的街道,石韦渐渐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当马车经过他曾经的宅院门前时,石韦惊奇的发现,“平安堂”的牌匾竟然还挂在那里。
“徐大人,这平安堂是怎么一回事?”石韦好奇心起,便将徐弦唤来相问。
徐弦忙笑呵呵道:“自石上使离开我国之后,我国国主悔没能留主石上使这般贤才,国主他惦念上使,便令将上使的故居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擅入。”
“原来如此,难得李国主的这份心意,本使真真是有些感动呢。”
石韦面上作感动之状,心下却是越加的鄙夷。
想那李煜当初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要说后悔,那也必是后悔没能在卢多逊出手之前,提前将他宰了。
眼下李煜特意把自己这平安堂的旧居保护起来,还不是因为打听到他将出使南唐,方才不得不做这表面文章,以讨得他石韦的欢心。
就算是弱国之主,也当有几分士可杀不可辱的志气,似乎李煜这般奴颜婢膝的作法,实在是令石韦鄙夷之极。
暗讽之际,车马已然入宫。
下得马车,石韦在徐弦的陪同下,直抵御殿而去。
这座南唐皇宫,他往来多次,诸般建筑早已烂熟于心。
一路环视左右,却见殿宇上象征皇帝居所的鸱吻皆已除去,其余与黄色有关的用物,皆也改为紫色。
须臾之后,御殿已在眼前,远远便望见一紫衣男子静候于殿下。
将及近时,石韦看清了那人的脸,正是南唐国主李煜。
当李煜看到石韦之时,神色间不禁掠过几分不自在,但他却强行压制,极力的堆出一脸恭谦的笑容迎上前来。
“煜见过天朝上使。”李煜微微拱手,口气颇为客气。
再见到李煜,诸般旧事浮现于脑海,石韦有的不是对一国之君的畏惧,而一种同情和鄙夷。
“石某见过李国主。”石韦神情淡然的回之一礼,并未流露出并点内心的想法。
李煜原还以为石韦念着仇恨,可能会为难于他,而石韦此眼下的态度,却令他安心不少。
他当即便热情的将石韦请进殿中,此间早已备下酒筵。
什么山珍海味,什么美酒佳肴,极尽奢华,只为讨得石韦这个大宋使臣的欢心。
石韦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尽情的享受了一番皇帝的御宴。
宴罢之后,石韦又将大宋天子对李煜的抚慰之旨宣读了一番,其中并未对李煜的拒不朝见加以指责。
李煜见圣旨未对他加罪,便也知趣的不提朝见之事,双方似乎默契的对这敏感之事避而不谈。
一系的客套礼议完成之后,天色已近黄昏,李煜便想打发石韦去往馆舍休息。
这个时候,石韦却提出了一个令李煜既感到吃惊,又有些尴尬的要求。
石韦他想要去看望一下小周后。
若说整个南唐国中,还有什么值得石韦惦念的,只怕就剩下小周后一人了。
此时故地重回,又有着这般令李煜畏惧的身份,他怎能不借机去看一看故人可好。
不过,这却是一个令李煜极没有面子的要求。
“这个嘛……周氏她身体近来有些不适,恐怕不方便面见上使。”李煜为难之下,也没多想,只匆忙的编了这么个借口。
他这个借口,却正中石韦下怀。
石韦遂是欣然道:“国主莫不忘了,本使可是精通医术,既然王妃身有不适,本使正可为她诊视一番。”
第六十四章 皇冠上有点绿
李煜神色一怔,眸中不禁掠过几分不悦之色。.org
凭心而论,石韦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份。
哪有使臣公然要求去见人家后妃的道理,就算石韦背后有大宋做靠山,这个要求也确实让李煜颜面无光。
如果李煜坚持不令他见小周后,石韦倒还真不便强求,只是谁叫他糊涂,非说自己的老婆身体不适,而石韦偏偏又是个郎中出身。
李煜自己撞在了枪口上,石韦岂有不顺梯上房的道理。
眼见李煜不知如何回拒,石韦便趁势又道:“李国主莫要担心,石某现在不是以大宋使臣节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去为周妃娘娘诊病,这样的话自然就没什么不妥了。”
李煜尚在不决时,那徐弦却忙向他暗示眼色。
犹豫了半天之后,李煜终于还是不敢得罪石韦,只得强堆出几分感激之色,拱手道:“那就烦劳石上使了。”
当即李煜便派人往内宫,通传给小周后,说是大宋上使将要驾临。
接着他便不情愿的陪着石韦,一路前往内宫。
原本小周后是居住在正宫之中,但自石韦那场风波之后,李煜冷落于她,便将之迁往了西苑一处偏宫。
见得路线不对,石韦已然猜到几分,便问道:“下官听闻周妃娘娘乃国主正妃,理应居于正宫,怎的下官看这条路,似乎竟是往冷宫方向去的。”
石韦这是在故意刁难李煜。
他明知李煜是因为疑其与小周后有染,故而才冷落了小周后,将之打入冷宫。
而眼下作为“当事人”的石韦,却偏偏要故意把话题往此事上引,显然是想要李煜难堪。
石韦这是要替小周后出一口冤气。
那李煜的神情果然一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这样的,娘娘她身体不适,觉着西苑这边清静,有益于养身,故才主动向国主提出搬至这边来的。”
那徐弦倒是反应极快,忙是出口替李煜圆场。
李煜也反应过来,顺势便道:“正是如此。”
石韦却又面露奇色,向着徐弦笑问道:“宫帏之事,当是李国主的家事,徐大人这个外臣却了解的如此清楚,看来徐大人在这内宫之中的果真是人缘不浅呀。”
他这话,显然是暗示徐弦与内宫中人有染。
当初徐弦为陷害他,到处散布他秽乱内宫的谣言,石韦今日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徐弦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却只得讪讪笑道:“石上使说笑了,下官也是听国主说起,方才知道这般内情。”
“正是正是。”李煜来来回回,还是这几句话。
石韦马上又奇道:“李国主连自己这家事都要主动的说与臣下,国主与臣下的关系,还真是亲密无间呢。”
此言已是赤果果的讽刺,只将那君臣二人讽得神色窘然,均只能尴尬的咧着一张笑脸,却不知如何回应。
李煜的眼中,愤色在闪烁。
徐弦的神情中,同样在涌动着不快。
只是,这南唐君臣二人,却只敢怒而不敢言。
戏弄二人也够了,石韦忽然哈哈一笑,拱手说道:“下官方才只是说笑而已,唐突之处,还望李国主和徐大人莫要见怪。”
石韦也没把话说绝了,还是给了那二人一个台阶下。
那君臣二人脸色这才好转许多,当即跟着石韦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以掩饰方才的尴尬。
说话之间,一行人穿过几条冷清的幽径,那一座灯火昏暗的偏宫映入了眼帘。
来至宫门之前,小周后已领着三五个宫女恭候在那里。
见得石韦等前来,小周后匆忙上前,先向李煜行礼,接着又向石韦屈膝一礼,低低道:“臣妾见过上使。”
石韦忙也见礼。
当小周后抬起头时,借着那摇曳的宫灯,石韦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脸。
依旧国色天香,美到让人陶醉。
只是,那绝美的容颜间,却多了几分风霜。
那般的沧桑之色,却是当年石韦离开之时所不曾见到过的。
显然,正是李煜的埋怨与冷落,才使得小周后精神上受到打击,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看得她这副楚楚之状,石韦心中顿时怜惜。
与此同时,他对李煜又多了几分愤恨,便想如此美人,换作是自己,疼爱还来不及,你这昏君却怎忍心这般的冷待于她。
一时间,石韦只望着小周后,略有些失神。
小周后意识到了石韦脉脉关切的眼神,脸畔不禁掠过几分羞涩。
李煜看着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这般盯着,心中岂有不恼火,但却又不敢发作。
他只得干咳几声,沉声道:“石上使听闻你身有不适,特意不辞辛苦来给你诊视,你还不快谢过。”
“多谢石上使。”小周后忙是盈盈再拜。
她未及屈膝,石韦赶紧伸出手来,扶住她的手臂。
当他的手触到小周后时,明显的感觉到她身子微微一颤。
小周后忙将身子往后一撤,避过与石韦的接触。
石韦知她是畏于李煜在前,故是才有意的要避免嫌疑。
念及此,石韦便道:“下官现下要给王妃诊视,不方便被人打扰,还请李国主在外稍候片刻吧。”
一听得石韦竟要和小周后单独相处,李煜顿是大为不悦。
只是,李煜却不敢拒绝。
医者给病人看病,此乃天经地义,无论出于何种担心,李煜都没有拒绝的勇气与理由。
他只得讪讪道:“那就有劳石上使了。”
李煜止步于宫外。
小周后在贴身宫女小芸的搀扶下走入殿中,石韦随后跟入。
“小芸,你去门口候着吧。”
小周后向她示意一眼,那小芸会意,便即还往门口从石韦身边经过时,小芸向石韦微微屈身,投以一抹淡淡笑意。
回想起离开金陵的那一天,这小芸冒着风险前来给自己送那玉钗,石韦对这小芸也多有好感,遂也还之一笑。
诺大的宫中,只余下了她二人。
小周后穿过珠帘,卧于了榻上,只将手臂伸了出来,说道:“石上使不是要给臣妾诊视吗,便请号脉吧。”
她的语气淡漠,似乎与石韦并无瓜葛一般,神情也是那般的漠然。
石韦遂自搬了张椅子坐下,伸手搭于她腕间,细细的品察其脉。
号脉之际,石韦却是暗自揣摩着小周后的心思,不知她眼下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自猜测之时,珠帘中的小周后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石韦一怔,他抬头看向小周后,虽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从那一句话中,他隐约能听出几分怨意。
“娘娘应该知道,下官也只是奉了大宋天子之命而来。”石韦平静的回答。
小周后眉色一凝:“那你也应该知道,我问得并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何要来扰我。”
听她这话,似乎对石韦此番前来很不高兴。
石韦却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当年下官本打算无牵无挂的离开,若不是娘娘在最后一刻相赠此物,下官今日又岂会吃饱了撑得,前来‘打扰’娘娘。”
他手中那执之物,正是当年小周后赠给他的玉钗。
见得此物,小周后本有怨色的容颜,陡然间软了下来。
她眸中闪烁着莹莹之色,轻咬着红唇,仿佛无法的旧事一瞬间从心底涌起。
此等楚楚可人的形容,只令石韦心中怦然一动。
他毫不犹豫,一把将小周后的手握住,柔声道:“娘娘的心意,下官一直未敢忘怀,若非如此,此番出使南唐国,下官也不会冒着因私废公之罪,特意前来与娘娘相见。”
手手相携时,小周后脸畔顿时泛起霞色。
她想将手抽离,怎奈石韦握得极紧,几番不得,只好作罢。
小周后抬起头来,隔着珠帘看着石韦那张诚挚的脸,凝视许久,却只轻声一叹。
“这都是我的错,一时情难自禁,方才赠了你这玉钗,惹得你惦念不忘,当初陛下责怪我不忠,其实一点也没有冤枉我。”
小周后这话番,已然是承认了她对石韦有意。
石韦听之,自然是大为感动。
但听得她后半段自责之词时,石韦却是不屑一哼。
他冷冷道:“我听闻当年娘娘年幼无知,本是入宫来看望大周皇后,是李煜兽性发作,强行临幸了娘娘。眼下他又仅凭几个奸臣散播的谣言,便如此冷落娘娘,这般薄情寡义的昏君,娘娘若真死心塌地的忠于他,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石韦憋了很久,终于把这一番心理话道出。
那小周后耳听得石韦如数落李煜,惊得花容失色。
她一时间忘了石韦的身份,忙是从珠帘中出来,伸手按住了他的嘴,颤声道:“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怎敢乱讲,若是给他听去了却当如何。”
那如水葱一般的玉指,这般触按在他的唇间,只令石韦欲加荡漾。
他便将她的手捧起,在那光滑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从容的笑道:“娘娘无须害怕,你忘了下官现下的身份了么,就算借给李煜十个胆,他也不敢把我怎样。”
第六十五章 不同寻常的宝物
石韦的语气中,暗含着一种强烈的自信。.org
小周后这才想起他的身份,那份不安的情绪方才缓和下来。
只是,石韦那轻轻的一吻,转眼却让她脸色羞红,那一潭心湖,泛起了片片涟漪。
她的呼吸很快变得急促起来,抹胸之下,那饱满而圆润的淑峰起起伏伏。
这般美景,就在石韦的眼皮子底下,他岂能不为之所动。
于是,他的手顺着小周后的臂儿抚摸过去,滑过她的玉臂,滑过她肩膀,最后按在了那柔若无骨,不堪一握的腰间。
石韦微微用力,便将小周后搂入了自己宽厚的胸怀里。
那一双挺拔的胸丘,忽的便压在了他的胸前,那极富弹性的触感,不禁令石韦心火大作。
小周后投入他怀中的一瞬间,低低的娇哼了一声,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推拒几下,见是挣脱不开,便半推半就的任他搂抱。
石韦温柔的亲吻着她娇嫩如雪的脸庞,舌尖轻搅着她柔软的耳垂,那一双手更是忽的将小周后抱胯至他的腿上,手掌顺势便按在了她丰满的翘臀上,隔着那一层衣衫,肆意的揉捏起来。
小周后面红耳赤,柳叶弯眉蹙成一线,贝齿轻咬着半边红唇,娇喘之声,从那齿缝中哼哼唧唧而出。
此时的小周后,已陷入迷离之中,全身被饥渴的火焰包裹,只恨不得融入这男人的身体中似的。
石韦又何尝不是,怀抱着一国之后,惊艳绝世的美人,而且还对自己情意暗表,换作是任何一个男人,此时此刻又怎能不雄心豪迈。
他腾的站了起来,将小周后抱上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上去,作势便要共赴巫山。
便在这时,屏风的那边,忽听得小芸道:“石上使,国主他让奴婢来问一问,娘娘的病上使诊视得如何了。”
小芸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将迷离中的小周后惊醒。
她赶紧将石韦从身上奋力推开,坐将起来,几下将零乱的衣衫扯紧,慌张道:“他就在外面,若是给他察觉到了,却当如何是好。”
小周后的警觉也提醒了石韦。
尽管他眼下有着宋使的身份保护,但这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仗着这个身份为所欲为。
大宋兵马未发,李煜毕竟还是一国之主。
他若是与小周后**起来,倘若给只一门之隔的李煜察觉,恼羞成怒之下失去理智,一刀将自己这个宋使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自己老婆这种事,就算再懦弱的人恐怕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况且,就算李煜不敢把他怎样,但这件事传扬出去,若是给天子知道了,只怕也会怪罪于他。
权衡种种,石韦很快恢复了理智。
他便即轻咳几声,说道:“烦请转达李国主,下官再消片刻就可以为娘娘诊视完毕。”
小芸应声退去。
石韦回过身来,看着红潮渐褪的小周后,宽慰道:“娘娘放心,用不了多久,下官便会将娘娘从那昏君的魔爪中救出,就请娘娘再忍耐几日吧。”
小周后却叹道:“你终究也只是大宋的一名普通官吏而已,又如何能把我从这深宫禁内带走。”
石韦正色道:“我石韦既是许下承诺,就必然会履行,请娘娘一定信我。”
他并没有跟小周后道出大宋即将攻打南唐的消息。
小周后毕竟是妇道人家,若将这般军国重事透露于她,使她不小心泄漏出去,使得李煜早作准备,到时自己岂非背上了通敌的罪名。
这个时候,石韦也只能“空口许诺”。
小周后看着他那般郑重的样子,心中的狐疑虽然缓和了几分,却依旧无法相信他能有这通天的本事。
当下她只幽幽一叹:“罢了,我信你便是。”
宽慰过几句,石韦见小周后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了,只恐那李煜生疑,便即告辞而出。
出得宫外时,李煜正自踱步。
看他脸上那份焦虑不安的神情,显然也是担心石韦和小周后独处一室,会做出什么让他蒙羞之事来。
此时的李煜已经有种想要冲进去的冲动,只是却又存有一种恐怖,如若果真碰上他不愿看到的事,到时却当如何收场。
是一咬牙宰了石韦那小子,还是忍气吞声,假作不知的把这顶绿帽子戴实?
正当李煜饱受煎熬时,石韦的出现,着实让他从里到外的如释重负。
才短短片刻间,他们又能做出什么事呢,看来那石韦并没有对她有所不轨。
李煜这样宽慰着自己,赶忙迎上前来,笑问道:“有劳石上使了,不知爱妃她的病情如何?”
石韦摆手道:“李国主莫要担心,娘娘只是精神不佳,累得身体憔悴而已,韦只消开几副养心安神的方子,娘娘的身体自可恢复如初。”
李煜似乎并不关心小周后的身体如何,只是一味的向石韦称谢。
石韦看厌了李煜那副嘴脸,本是想就此告辞,回往馆舍休息,可忽然间却又想到一件事。
李煜仅仅是因为那没来由的谣言,便对小周后如此冷落,而今自己却公然前来探视,这李煜嘴上不说,心中必是越加的愤恨怀疑。
这般的话,倘若自己离开后,李煜这厮还不知会如何变本加厉的冷待小周后。
念及于此,石韦思绪翻飞,片刻间便想到一策。
他旋即示意李煜将左右屏远,方才神秘兮兮的问道:“李国主,你可听说过我大宋天子的爱妃花蕊夫人吗?”
李煜顿时一愣,却想不明白石韦为何忽有此问。
他忙道:“花蕊娘娘的大名,煜岂能不闻。”
石韦便点头道:“当初在汴京时,花蕊夫人听闻下官来自于江南,便曾向下官问起过周妃娘娘之事,并说对周妃娘娘的才情极是仰慕,虽无缘得见,却也想与她做一对神交的姐妹。”
“难得花蕊娘娘垂青,这是周氏的福份。”李煜赶紧应对,心中却愈加的困惑。
石韦接着又道:“故是下官此番出使之前,花蕊夫人曾特意叮嘱下官向周妃娘娘问好,还说今后要常通书信,互叙姐妹之谊。李国主,你可得好好待周妃娘娘啊,若是给花蕊夫人知她这姐妹日渐憔悴,到时候一怒之下,在天子枕边说你几句不好听的话,这个后果嘛……”
石韦编了这一通的话,目的很简单,就要是要借着花蕊夫人的名头,让李煜不敢牵怒于小周后。
李煜不是白痴,石韦这番“威胁之词”,他当然是半信半疑。
尽管如此,他却不敢冒此风险,只得郑重其事道:“多谢石上使提醒,煜定当谨记。”
这一番连骗带吓之后,石韦方始放下心来,这才满意的告辞,回往馆舍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内,石韦会见了不少南唐的朝臣。
这些大臣们多是主动的前来拜会石韦这位天朝上使,而且无不是带着厚礼而来,极尽讨好奉承。
从这些南唐大臣们接触中,石韦发现其中不少人已意识到大宋的南伐很快将至,而这些人则纷纷向石韦暗示,一旦大宋的天兵到来,他们愿极力的配合,只求新朝能够保全他们的利益。
石韦忽然为李煜感到一丝可悲,大宋的兵马还未开拔,就已经有如此之多的“带路党”,在李煜的眼皮子底下,争相的向大宋朝暗送秋波。
做皇帝做到这份上,真也是够逊的。
对于这些带路党,礼物石韦自是一概不收,但却一一善加抚慰,暗示他们只要能够识时务,大宋天子求贤若渴,决不会亏待他们。
这日近晚,送走了最后一批南唐官吏,石韦略有些疲惫,他这是头一次体会到,原来听奉承话都能听到烦躁无趣。
当下石韦打算洗洗睡时,却有下人来报,言是礼部一名叫作陆玄明的官吏在外求见。
听到“陆玄明”三个字时,石韦原本疲倦的精神,忽然间为之一振。
“传他进来吧。”石韦重新又坐了下来。
陆玄明原先是官位是江宁府尹,相当于首都市长官职,前番因为石韦之事受到牵连,被贬职为一名礼部的小吏。
石韦倒也不是同情于他,而是忽然有一种好奇,想要看看这个曾经的故人,会以何种方式来巴结于他。
须臾后,那陆玄明趋步入内,一见着石韦后,便如看到亲爹一样,尽极的恭谦与奉承。
曾经威风凌凌,在自己面前大耍官威的江宁知府,而今却是这般奴颜婢膝之徒,南唐一国皆是如此人物充斥着官场,其国不灭才是天理难容呢。
石韦心中慨叹,看够了陆玄明的那番嘴脸,便摆手道:“本使有些困了,陆大人你有什么话,不妨改天再来吧。”
他说着便欲送客。
那陆玄明一下子就急了,急道:“下官还有一件宝物想献于上使。”
什么金银珠宝的,石韦不知推了多少,这时又岂会稀罕。
当下他便不悦道:“本使从不收礼,陆大人这什么宝物的还是自己留着的。”
陆玄明忙道:“下官这件宝物不同与他人,恳请上使先过目一下再决定收与不收。”
一个小小的吏部小官又能有何稀世奇珍?
陆玄明的话让石韦稍稍产生了点兴趣,便是叫他把宝物拿来一观。
陆玄明大喜,忙叫几人将宝物抬进来。
片刻,几名下人却将一幅卷起的锦被抬了进来,放于堂前。
石韦心中一怔,心想你个姓陆搞笑么,不会要给老子献一床被子吧。
正自狐疑时,那陆玄明已亲手将那锦被翻将开来,最后呈现出来的,竟然是一名一丝不挂的赤身女子。
那女子,竟然是他的女儿陆玉竹
第六十六章 献女儿
此时的陆玉竹,身体蜷缩成一团,臂儿遮掩着隐处,眉头紧皱,面色羞红,整个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org
看着地上这身体,石韦不由得吃了一惊。
很快,他便是恍然大悟。
好你个陆玄明,竟然为了自家的前途,甘愿将自己的女儿打包献上。
这一刻,石韦看着眼前这点头哈腰的男人,只觉这男人是何等的厚颜无耻。
眼瞧着周围的侍从们都瞧得眼珠凸出,石韦便是一挥手,喝道:“看什么看,你们都先退下吧。”
左右侍从们都不情愿的退了下去,大堂之中,很快便空旷一片。
石韦斜瞟了一眼地上的陆玉竹,故作不解道:“我说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玄明上前一步,讪讪笑道:“这是小的特意献给大人的宝物呀。”
“宝物。”石韦冷笑了一声,“陆大人,你这件礼物,可真是别出心裁呢。”
锦被上蜷缩的陆玉竹,面色愈加的潮红,她轻咬着略显苍白的嘴唇,似是正在经历着难以忍受的煎熬一般。
陆玄明却笑嘻嘻道:“小女虽算不上沉鱼落雁,但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小的如今就将她献给上使,还望上使笑纳。”
石韦不是没碰上过送女人的,但那些人送的不是自己的小妾,就是歌伎舞女什么的,这送自家女儿的还真是前所未见。
人能无耻到这般地步,真是难能可贵呀。
这个时候,石韦对陆玄明的鄙夷之心忽然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同情。
而对于那赤身的陆玉竹,则更是怜悯,想她有这样一个禽兽父亲,也真是够可怜的。
当下他俯下身子,手轻轻的按在了她的腰上。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石韦感到她的身子猛的一颤,而且她的肌肤更是冰冷冰冷。
她是在害怕,羞愧。
石韦瞥了陆玄明之眼,冷冷道:“陆大人,你莫非还想在这里欣赏本使和你家千金共赴巫山吗?”
陆玄明原还以为石韦不会收他这“宝物”,而今听得石韦这冷潮热讽,非但不羞愧,反而是大喜。
“石上使慢慢享用,小的在外边候着。”
他心满意足的退往门外,临走之前,还不忘向女儿吩咐道:“玉竹,别忘了爹叮嘱你的,好好伺候石上使。”
说话之间,那令石韦生厌的可耻之徒已退往了门外。
诺大的堂中,只余下石韦和蜷缩的陆玉竹。
凭心而论,陆玉竹确实算得上是美人。
当年初见之时,石韦对这位府尹千金还真有几分心动,后来只是因为其父种种的卑劣行为,方才使石韦有意的疏远了她。
而今,看着这样一具曼妙的身躯,如若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一般,一览无余的躺在自己的眼前。
此时的石韦,焉能不为所动。
他的手,轻抚着陆玉竹纤细的小蛮腰,一边欣赏,一边向下缓缓滑去。
当那宽厚的手掌,顺着那窈窕的曲线,滑往那半边的翘臀时,陆玉竹仿佛过电一般,身子骨又是一抖。
石韦深深的感受到了她内心中那份恐惧。
仿佛现在的她,就是一只被按在钉板上的兔子,无助而绝望,只能仍由眼前这个男人宰割。
看着她这般楚楚之状,石韦不禁摇头一叹。
他自知不是柳下惠,也承认自己喜好风流,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强人所难,用自己的权势趁人之危。
眼看着陆玉竹似乎极不情愿,石韦便克制住内心的欲火,将自己的衣衫脱下,动作温柔的遮住了她的身体。
原本窘羞紧张的陆玉竹,对石韦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自然是颇为吃惊。
当她刚刚想睁开眼时,却惊觉自己已被石韦抱起,向着内中的卧房而去。
陆玉竹又是一惊,以为石韦还是要享用她的身子。
正自惶恐不安时,却不想石韦将她放在床上后,并没有所动作,而是淡淡道:“你且在被子里暖和一会吧,小心受了凉,我去叫婢女给你拿几件衣服。”
陆玉竹愈加的困惑,不禁出声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石韦怎能听不懂,却又故意佯作不解。
陆玉竹咬着嘴唇道:“为什么你不占有我的身……”
她终觉难以启齿,那“身体”二字始终说不出口。
石韦这才假装听明白,便道:“石某作事,全凭自己意志,并非是你们送上门来的东西,我就非收不可。”
陆玉竹神色一怔,那般神情愈加的不解,困惑之中,竟似又有几分失落。
于是她轻叹一声,幽幽道:“莫非你是嫌弃我不成?”
先前父亲将自己那般不知羞耻的献上,陆玉竹一个姑娘家,自然觉得羞愧难当。
但此时眼见石韦竟不“笑纳”,作为一个对自己容貌身材颇为自信的女子,她潜意识中自又感到些许失落。
眼下的她,还只道石韦对她这姿容瞧不上眼,否则,自己都已经一丝不遮的躺在那里,他如何还能无动于衷呢。
她言语中的那份失落,岂能逃过石韦的洞察。
他旋即体会到了陆玉竹的心思,心中不觉暗笑。
当下石韦便又走了回来,笑道:“陆小姐相貌出众,是难得的美人,换作是任何男人,美玉在前,又怎会嫌弃。”
陆玉竹失落的这才稍稍缓和,却又低眉疑道:“那你为何却对我……”
接下来的话,她还是不好意思出口。
话说到这里,石韦也就不再隐讳,便坦然道:“我石韦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色中恶鬼,我知道陆小姐你是被逼无奈才献身于我,这种下作的手段得来的身子,石某还真不屑一顾呢。”
石韦的这番话,着实给了陆玉竹极大的震撼。
此时她似乎也忘了羞怯之心,不禁抬起头来重新审视床前那俏郎的男子。
这个曾经的乡野郎中,这个让自己几度蒙羞的男子,而今,她对他的那种怨与恨烟销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深的敬慕。
“没想到石上使是这般君子,我却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实在是让石上使看轻了。”陆玉竹惭愧道。
石韦却摆了摆手,大度道:“陆小姐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是被你爹所逼,迫不得已而已。你肯为陆家牺牲这么大,实在难能可贵,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佩服你。”
石韦这话倒是不假。
虽说宋初的女人并不保守,但于贞节之名还是有所看重的。
似陆玉竹这般曾经的千金小姐,肯放下尊严,献身于自己这个曾经低微的小郎中,换作是别家女子,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听过石韦这番宽慰之词,陆玉竹窘羞的情绪已平伏许多,却平添了更多对石韦的敬意与感激。
只是,她方才放宽下心来,愁绪却转眼又上心头。
“可是,爹爹他这般做的用意,石上使怕也知道,而今你我没有……没有那个,爹爹那边,不知石上使……”
陆玉竹是害怕石韦没有享用她的身子,因此便也会无视陆玄明的献媚讨好。
石韦却嘿嘿一笑:“陆小姐的曼妙身姿,石某也欣赏过了,至于令尊的那点心意,石某算是领了。”
石韦出使南唐的目的,就是趁机收买南唐官员,以为将来大军南伐做准备。
那陆玄明虽然是献媚无耻之徒,但终究也是众多“带路党”的一员,为了向那些试图归顺的南唐官吏展示诚意,陆玄明即使不献上女儿,石韦也照样会向他示以收纳之心。
听得石韦这般番承诺,陆玉竹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又听他话中似有挑弄之意,她的脸畔便不禁又生红晕。
“陆小姐现下应该可以放心了,你就先稍候片刻,我去给你拿几件衣服吧。”石韦说着转身便欲离去。
这时的陆玉竹,眼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在那般情愫的驱使下,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的从床上跳将下来,几步追了上去,从后面紧紧的将石韦抱住。
当那柔弱的身体紧紧贴在身上,当那丰满的美物压于背上时,石韦的心中不禁为之一荡。
石韦转过身来,低眉看去,此时的她,只披着自己的长衫,前边尽皆敞着,那高耸的玉峰,那幽林秘府,无不尽收眼底。
观得此等美景,石韦不禁血脉贲张起来。
“陆小姐,你这是……”石韦兴奋却又狐疑的问道。
陆玉竹低眉浅笑,羞红的脸庞不敢正对于他,只低低道:“石公子,玉竹的身子既已给你看了,便已是你的人,现下我心甘情愿将身子献于公子,还望公子不嫌不弃。”
她的言辞语气真挚而诚恳,不再有一丝畏惧与无奈,却饱含着脉脉的情意。
石韦能够感觉得到,此时的陆玉竹,是真心实意的将把身体献给他。
看着他诱人的身段,娇美的容颜,石韦胸中烈焰顿生。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克制,作为一个男人,正是他大展雄心之时。
当下他便不再犹豫,双手一伸,将她身上半披的长衫,哗的便是剥了下去。
第六十七章 无耻的爹
纤纤娇体,尽收眼底。.org
陆玉竹便如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娇羞无限,欲拒还休的静待着石韦采摘。
石韦却反而没有那般猴急,他退后一步,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眼前这美人的全貌。
他的目光灼辣如火,肆无忌惮的在陆玉竹的身上游荡,贪婪而无束,似乎连她身上最细微的一根毛发都不肯错过。
含情脉脉的陆玉竹,给他这般肆意的眼神看得越发娇羞,只低垂着头,双臂缩在胸前,似乎想要略略遮掩几分。
她越是娇羞,石韦就越看得可人,心潮亦澎湃渐起。
“你就打算一直这般瞧下去么?”过得片刻,难为情的陆玉竹低低的道了一声。
石韦眼福已饱,腹下之物早已蓄势待发。
当下他哈哈一笑,便将陆玉竹整个人抱起,几步往床榻而去。
**顿生,霖霖之音随之而起。
此刻,候在门外边的陆玄明,正自竖耳贴着窗门细听内中声响。
先前半晌都不见什么动静,陆玄明越发忐忑不安。
当初他做出这个决定时,不知花了多少唇舌,对女儿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生生的用下跪来相胁,却才逼得女儿不得不答应做这等不耻之事。
这个时候,耳听得内里无声,陆玄明自然就急了,生怕女儿临时反悔,拒绝服侍那位石上使。
若是这般,不但自己的翻身之计破灭,而且还得罪了石韦,只怕将来更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说陆大人,你为了自己的仕途,竟然把女儿剥光了献给石大人,这种事你都能做得出来,我真是佩服得紧呀。”
在外侍立的熊青叶看到陆玄明一副猴急火燎的样子,便忍不住出言相讽。
先前当涂之时,正是陆玄明的一道命令,害得他险些被斩首,若非石韦出手相助,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而今看到这仇家在前,熊青叶焉能不记起旧仇。
陆玄明面露惭色,却强颜欢笑,讪讪道:“石上使乃贵人,莫说是区区一个女儿,就算是把我身家性命献上,那也是应当的。”
陆玄明连这话都能说出口,熊青叶知他已经厚颜到极点,再难听的讥讽对其都没什么用,于是只能摇头冷笑。
陆玄明上下打量了一番熊青叶,见他气度似有不同,便拱手道:“对了,小的还未请教军爷尊姓大名。”
熊青叶斜瞪他一眼,冷冷道:“在下熊青叶,怎么陆大人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陆玄明一愣,暗暗念叨着这个名字,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熊青冷笑道:“陆大人当真好忘性,我就是当年的那个渔帮帮主,我可是差点被陆大人砍了脑袋的,怎么才过这许久,陆大人就不记得我这个曾经的阶下之囚了吗?”
陆玄明神色陡然一变。
当涂渔帮那件事他岂能忘记,正是那桩案子将石韦牵连出来,最终导致自己被贬官,落得这般地步。
陆玄明自然也料不到,当年那个自己吱会一声就能人头落地的渔帮恶霸,而今竟也成了大宋的禁军军官。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陆玄明明显觉察到了熊青叶潜在的怒意,忙是按定心神,陪笑道:“原来是熊壮士,当年我也是被那刘御医所惑,差点酿成大错,熊壮士大人有大量,还望莫要与小的一般见识才是。”
熊青叶冷笑不语。
那般阴冷的笑容,只令陆玄明感到一阵恶寒。
就在陆玄明心里发慌之时,他的耳朵突然一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于是他赶紧将耳朵再度贴到门窗那时,屏住呼吸细细倾听。
顷刻间,他原本惶然的脸上,便浮现出得意之色。
他听到了女人的娇喘声。
那般声音,作为一个男人,陆玄明再熟悉不过。
那是女人享受鱼水之欢的靡靡之音。
陆玄明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场面,自己那一丝不遮的女儿,正被同样不遮一物的石韦骑胯在身上,肆意的耕犁,紧咬的嘴唇间,不时的发出那“痛苦”的呻吟。
想到这画面时,陆玄明忽然又感到几分难过。
只是,那难过只是一瞬间而已,旋即他脸上便已尽是得意之笑。
陆玄明手指着门那边,笑嘻嘻:“熊壮士,现下咱们都是自家人了,那般旧事何必再提。”
熊青叶竖耳一听,很快也察觉到了内中的声响。
他立时便明白了这姓陆的意思,显然这小子以为自家女儿已经是石大人的人,从此他便沾上了石大人的光,所以才敢自称一句“自家人”。
看着陆玄明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熊青叶当真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牙,只是未得石韦之命,他又岂敢擅作主张。
“好说好说。”熊青叶暂压下了心中的怒火,随口敷衍了几句。
那陆玄明越发春风得意,遂是又贴了过去,喜不自胜的偷听着自己女儿和别家作乐。
内室之中,石韦自然不知外边的议论。
此时的他,已是大汗淋漓,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一般,肆意的吞噬着身下的猎物。
至于陆玉竹,则早已欲仙欲死,半晕半醒。
初尝人事的她,万料一到石韦竟如此之雄健,折腾了她这许久,却始终不肯泄身。
她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匍匐在早已浸湿的床上,承受着一次又次的撞击,那细长的指甲更忍不住抓挠着床板,只将那檀木板撕出数条深深的痕迹。
终于,在经受过最强烈一波惊涛骇浪之后,洪峰方才泄尽。
长啸一声后的石韦,全身无力的伏在了她的背上,过得许久却依然是粗喘如牛。
陆玉竹何尝不是娇喘连连,她便如那泄洪区一样,被他折腾的“体无完肤”,浑身上下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印迹。
畅快之后,石韦困意顿生,仰面朝天躺倒在床上,不多时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陆玉竹从迷离中渐渐清醒过来,看到石韦已然睡去,便是小心翼翼的为他盖好了被子。
而后,她便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地去。
她便隔着门,小声的叫人送来几件女人的衣服来穿。
穿戴好衣衫,重新梳理过乌发,对镜梳妆了半天,直到恢复到端庄的仪态,看不出些许端倪时,她方才松了口气。
轻轻的在石韦脸上一吻,她带着几分羞涩,却又满足的浅笑离开了内室。
深吸过一口气后,陆玉竹轻轻的推开了门。
门外候立的几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来。
她立时便从那些人的目光中觉察到了异样,她这才想起,方才虽隔了一道门,但自己那般声嘶力竭的喘息之声,外面这些人又岂能不闻。
如此说来,他们显然已知道自己刚才在里边做了什么羞耻之事。
一想到这些,陆玉竹顿时面露窘色,低头不敢正视众人目光。
旁人用如此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女儿,那陆玄明却浑然不介意,反倒是急切的问道:“玉儿,你怎的不好好的伺候石上使,出来做甚?”
“石上使已经睡下了。”陆玉竹低低回答。
陆玄明面露不悦,便劝道:“石上使就算睡下了,你也不该出来呀,正当在旁伺候,万一石上使口渴想喝个水的,却无人端递怎么办,听爹的话,快回去。”
陆玄明当着众人的面把女儿训了一回,竟然动起手来想要把她推往屋里。
此时,围观的熊青叶等人,不禁都是面露鄙夷之色。
那鄙夷的眼光,直如针一般,深深的刺痛着陆玉竹的心。
想着父亲厚颜无耻,竟将尚未婚嫁的自己,逼着献于他人,陆玉竹本已是十分的委屈。
而今自己都已经做了该做的事,父亲竟然还不肯罢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将自己如娼妓一般指使。
委屈得的陆玉竹,不禁恼羞成怒,厉声喝道:“爹爹,够了!女儿已经没了廉耻,你难道当真要把女儿逼死不成?”
陆玉竹这般一喝,只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陆玄明也是一脸惊怔,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陆玉竹大步而出,将阻挡在前的父亲一把推开,提着裙角便飞奔而去。
陆玄明尴尬的被甩在后面,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讪讪的向左右人笑了笑,便想进内室中去。
熊青叶却闪身挡在了他面前,冷冷道:“陆大人,令千金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石大人已经安睡,我劝你就别去打扰大人休息,免得自讨没趣。”
陆玄明想想也是,遂只得拱手笑道:“那小的就先告退了,麻烦熊军爷向石大人转告一声,就说我改天再来拜会。”
又点头哈腰一气之后,陆玄明却才离去。
陆玄明前脚刚走,半掩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石韦身披着一件衣袍,一脸惬意的走了出来。
熊青叶一怔,忙道:“那位陆小姐说大人已经睡下,怎么大人这又是……”
话未尽,石韦已摆手道:“我又不是猪,说睡就能睡下,我是不想那姓陆的再来烦我,所以才装睡的。”
熊青叶恍然大悟。
沉吟了片刻,他终究难掩心中的狐疑,便是道:“大人,恕小的冒昧,那陆玄明与大人可是有仇在身,难道大人真的因为一个女人,便就此不计较了吗?”
“那位陆小姐是个好姑娘,我自不会跟她一般计较,至于那个陆玄明嘛,将来之事,将来再说。”
石韦的笑容中,暗含几分玄机。
熊青叶顿时领会,紧皱的眉头,方始松展开来。
第六十八章 仰慕
当晚的那一场**之后,陆玄明又数度将女儿送来敬献给石韦。.org
石韦念着陆玉竹真情相付,倒也来者不拒,身边多一个佳人相伴,倒也聊以慰藉他这一番出使南唐的寂寞。
石韦这一趟出使南唐,在金陵一住就是两月。
不知不觉中,春去夏来,这数月间,石韦利用大宋使节的身分,大肆的招揽安抚那些心向大宋的南唐官员。
对于石韦这些眼皮子底下的举动,李煜焉能不闻,不过他却又无可奈何,不敢横加阻拦。
李煜只能以不可打扰天朝上使为命,尽量的阻止他的大小臣子们与石韦的过密接触。
夏末之时,石韦终于收到了来自于汴京的密旨,命他速返和州,就地指挥已建成半年之久的医营。
得到这份密旨之时,石韦敏感的觉察到,天子似乎已经做好了各方准备,大军南征估计很快就要发动。
于是,石韦即日便向李煜提出辞行。
石韦在金陵又吃又喝又挖墙角,李煜早就苦不堪言,巴不得这位“瘟神”赶紧走人。
而今听闻石韦提出辞归大宋的消息时,自然是如获大赦一般欣喜不已。
欣喜之下,李煜便又加倍的厚赐了石韦许多的奇珍异宝,并御驾离宫,亲自送石韦往码头上船。
栈桥上,南唐君臣百人,浩浩荡荡的欢送石韦。
“石上使这就要匆匆北归,煜实在是有些不舍呀。”李煜面色诚挚,倒还真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样子。
这话就假了吧,我在这里“祸害”了你这么久,只怕你早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我走人了。
石韦心中暗笑,便顺势道:“既是国主如此不舍,那本使不妨就再逗留几个月。”
一听此言,李煜神色立变。
李煜那只是客套话,原以为石韦也会客套回应,谁知石韦不按套路出牌,顿时让李煜不知如何来接口。
“本使只是开了玩笑而已,国主还当得真了,本使出使数月,此番要赶着回京复命,焉能再有逗留。”石韦笑呵呵道。
李煜这才松了口气,眸中不禁掠过几分愠色。
心中不爽也就罢了,他自不敢当众发作,却仍是陪笑道:“来日方长,将来石上使若再有机会出使鄙国,煜与上使再叙今日之谊不迟。”
“国主放心,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石韦这话另有含意。
李煜却当然听不出,心中巴不得石韦回大宋之后就暴病而亡,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扫把星。
当下李煜忙也应和道:“青山不老,绿水长存,总有再会之时。”
几番场面话后,石韦便起上船,带着数十艘满载李煜贡物的船只,徐徐的驶离金陵码头,向着江北的扬州而去。
石韦的船队方一抵达扬州,便碰上了一个等候已久的故人,曹琮。
而曹琮则带来了一个令他期盼已久的消息。
天子已下令征伐南唐,汴京城中,诸将与各路禁军已在动员,只待今夏一过,十万大军便开拔南下。
这个消息着实的令石韦兴奋了一把,此时已近夏末,这也就意味着,对南唐的开战争,最迟将在一个月后展开。
得知开战在即后,石韦关心的则并不是大宋如何取胜,而是参加这场战争的人有哪些。
石韦不便向曹琮直接询问,便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番。
他便得知参战的将领有曹琮之父,宣徽南院使曹彬、侍卫马军都虞候李汉琼、判四方馆事田钦祚,以及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侍卫步军都虞候刘遇、东上阁门使梁迥等诸多宿将。
“但不知诸位将领,会是谁人节制?”石韦问道。
曹彬和潘美等名将的出征,本就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所关心的则是,二皇子赵德昭有没有参与到此次南征当中。
曹琮给出的答案,令石韦不禁大为兴奋。
天子有命,前线诸军,皆受其父曹彬节制,也就是说曹彬依然如历史上那样,是平灭南唐的前敌统帅。
不过与历史稍有不同的时,赵匡胤又委任德昭为监军,坐镇和州,督运粮草,监督各军。
这道旨意石韦可以理解为,赵德昭是挂牌的统帅,曹彬则是实际的统帅。
如此看来,天子的这番任命,正符合石韦最初的设想。
石韦自是暗中兴奋。
至于那曹琮,则是遵照其父的指示,先行一步往和州一带搜集情报,勘察地形,为其父大军将来的到来做准备。
与曹琮匆匆见了一面后,石韦旋即还往和州。
此时大宋出兵在即,石韦也没必要再隐瞒身份,故是他此番回往历阳城,则是身着官服,乘坐着官车大摇大摆的入城。
石韦的袒露身份,自然是在历阳城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一城的官吏百姓们方才知道,城南那家新开医馆的掌柜,竟然是当朝典御。
石韦在众人侧目中回往自家府中。
此时的于桂枝尚不知内情,只听得下人言道,说是有官府的马车前来,于桂枝还道是什么官吏上门,匆匆忙忙的便出来迎接。
当身着官服的石韦从马车上下来时,于桂枝霎时间惊得目瞪口呆。
“远志……你这是……”于桂枝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原本的那个药材商人的表弟,为何敢穿着官服,这般大派场的回来。
而且看他身边,那原先的家丁熊青叶等人,也都身着军服,与先前大不寻常。
没什么见识的于桂枝,自然立时间就被震住了。
石韦面带歉意道:“愚弟身负圣命,先前是不得已隐瞒身份,还望表姐见谅。”
“圣命?”
于桂枝愈加震惊,她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那“圣命”就是皇帝的旨意,自是惊骇自己这表弟,为何又会和皇帝搭上关系。
“表夫人,大人是当朝典御,咱大宋朝一半的御医都归他管呢。”这个时候,一旁的熊青叶笑着替石韦作了解释。
于桂枝愣怔了一会,忽然间恍然大悟。
“远志,你竟然是天子的郎中?”于桂枝知道石韦身份后,那份震惊却是有增无减。
天子的郎中。
于桂枝这个朴素的注解,让石韦觉着好笑。
他便是耸了耸肩,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于桂枝原本就对她这个能干的表弟大为崇拜,而今再听他竟然不是普通人,不但是朝廷的官老爷,而且还能给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病。
这般高不可及的人物,而今就站在自己跟前,还管自己叫表姐。
于桂枝顿时感到头脑有些晕眩,仿佛一时间接受不了这般大惊大喜的事实。
她一紧张,捂着额头便有站不稳的迹象。
石韦顿吃一惊,上前一步,抢在她软倒前将她扶住。
眼见表姐晕晕乎乎的样子,石韦不及多想,抱起他便往府中而去。
一路奔回她的卧房,石韦将她小心翼翼的轻放在床上,又吩咐下人赶紧去弄些安神定心的滋补汤药。
折腾了半天,于桂枝的心情渐渐平伏下来,精神才缓缓的恢复了正常。
当她再次看清楚身着官服的石韦时,在小老百姓畏官的本能驱使下,她挣扎着便要起来给石韦行礼。
“表姐,你好好躺着,起来做甚。”石韦将她按了下来。
于桂枝却不安道:“你是官老爷,我怎能不给你见礼。”
石韦握起她手,笑着宽慰道:“什么官不官的,在家里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哪里有姐姐给弟弟见礼的。”
听得石韦这番话,于桂枝的心情这才安了下来。
此时得知真相的她,看着眼前这个当了“大官”的表弟,眸中那仰慕的神色愈加的浓重,她便想自己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表弟。
甜蜜幸福时,却忽然发现石韦正轻抚着她的手,她的脸畔顿时便涌上几分羞意。
有仆人在前,于桂枝原想把手抽出来,但见表弟这般紧握着,又怕他会不高兴。
正当难为情时,莲儿兴冲冲的闯进屋里来。
她一进门便直扑向石韦,嘴里边嚷着:“舅舅,舅舅,你可给莲儿带好玩的东西了么?”
石韦见着莲儿也高兴,一把便将这俏俊的小丫头抱了起来。
莲儿年芳九岁,原本很瘦,但自跟了石韦后,好吃好喝养着,才几个月不见的功夫,就长了不少的肉,这时石韦抱将起来,竟还颇感到有些吃力。
“舅舅怎能忘了给莲儿带礼物呢。”石韦笑道,便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枚金丝所绣的香囊。
莲儿将那香囊捧在秀鼻前嗅了几嗅,香喷喷的甚是好闻,便喜盈盈的道了一声“谢谢舅舅”,说着还在石韦的脸上亲了一下。
时值盛夏,莲儿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薄衣,这般凑上前来一亲,前胸便贴向了石韦。
令石韦惊讶的是,他竟是觉到了一丝微微的挤压。
他不经意间向下瞟了一眼,却见莲儿那红殷殷的抹胸下,竟也微微的隆起了几许。
观得此景,石韦不禁暗自唏嘘:“我这外甥女看来跟丁香那丫头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小小年纪就发育的很好啊……”
每六十九章 娘亲的腚
(感谢粉色打火机兄的打赏)石韦恍惚的一刻,于桂枝却正好从羞意中回过神来。.org
眼瞧着石韦抱着莲儿颇为吃力,她便斥道:“莲儿你做什么,舅舅他刚回来,正累着呢,还不快下来。”
莲儿嘟起嘴来不吱声。
石韦笑呵呵道:“没事,莲儿跟姐一样,身轻如燕,我抱着一点都不吃力。”
他顺便将表姐夸奖了一番。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油嘴滑舌了。”桂枝笑嗔道,但眉色间却尽是喜色。
莲儿也甚是懂事,虽然很想让舅舅再抱,但听得娘的话,便从石韦怀中下来,高高兴兴的捧着她的香囊去外玩耍。
“表弟,你这一去就是数月,莫不是回京城给天子瞧病了么?”于桂枝想起了另一件不解之事。
石韦这时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遂将自己出使南唐,训视李煜之事,跟表姐诿诿道来。
当然,其中关于小周后,以及与陆玉竹的那些风流之事,他自都一笔带过。
于桂枝旧时也是南唐人,李煜这南唐国主在她的眼中,自然也是高高在上,有如神一般的尊贵人物。
当她听到石韦出使南唐,竟然把李煜这般人物都敢教训戏弄,而且石韦还说得那般轻松,如聊家常一般时,于桂枝整个人又是惊得目瞪口呆。
“表弟,你……你怎有这么大的胆子呀!”震惊了许久,于桂枝才一声惊叹。
似于桂枝这般下层出身的小民,官府里一名小小的差役都可以让她慌到不敢仰视,更何况是皇帝那般人物。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那李煜就一昏君,南唐百姓被他的苛捐杂税害得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表姐你一家不就是因为交不起税,所以才逃到大宋朝的么,我把那李煜训斥一番,正好也是替表姐出一口气。”
他这个理由多少就有点牵强。
不过于桂枝听得却是感动不已,便想表弟为了给自己出气,竟然敢去冒犯南唐的皇帝,实在是难能可贵。
“远志,你待姐真是太好了,姐能遇上你,真不知是姐几世修来的福份。”于桂枝眸中晶莹,隐隐泛起了几许泪光。
“姐你这话说得,我待你好,那是应该的。”
石韦看着于桂枝那副眼眸盈盈,楚楚怜人之状,不禁心中微微荡漾。
他遂作安慰之状,手轻轻的安抚在她的背上。
桂枝身子微微一颤,神色间掠过一丝羞意,却并未拒绝。
石韦便顺着她的背缓缓往下抚去,不知不觉已摸到了她的腰间。
于桂枝虽已生育过莲儿,但这身材却保持的很好,丰满却不乏曲线,尤其是那一束纤腰,更是她身上最阅人之处。
“表姐,你这腰真真是软若无骨,是愚弟见过最美的腰了。”石韦见她并没有推拒,邪意生起,便说起了戏弄之言。
于桂枝脸颊生晕,眉色含羞,略略扭了扭腰枝,低眉笑嗔道:“你这小子,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姐开心。”
石韦忙一本正经道:“我这岂是甜言蜜语,可是句句出自真心啊。姐你美得不仅仅是腰,还有……”
说着,他的手便顺着腰向下抚去,不动声色的按在了那丰腴的臀瓣上。
于桂枝身子一抖,羞色愈浓,却低哼了一声,似乎享受之状。
这般情形,自然就是默许了。
石韦胆子更大,手掌开始越发的肆意。
正这时,本是在外玩耍的莲儿,不知何时竟又回了来。
当她站在门口,看到石韦手抚娘亲的那里时,不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舅舅,你为啥要摸娘的腚呢?”
这一声童音,立时把于桂枝惊醒。
眼瞧着女儿在前,她哪里还有什么别样心思,忙是将身子往旁一挪,避开了石韦的手。
石韦也是惊觉,看着莲儿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他自觉几分惭愧。
轻咳几声以掩尴尬,他便是笑道:“是娘亲的那里有些痛,舅舅帮着揉一揉而已。”
莲儿不知人事,只道娘亲真的是痛,小脸上顿露着急之色。
她几步便奔到床边,娇声说道:“娘你的腚怎的就痛了,莲儿也要给你揉揉。”
于桂枝被女儿这般一关心,反而愈觉尴尬,不禁向石韦抛了一个埋怨的眼色,那意思是:你也真是的,怎得编了这般荒唐的理由。
石韦看到表姐那窘切尴尬的样子,愈觉着有意思。
见有莲儿在跟前,他自不好再有什么过分之举,当即便道:“表姐,就让莲儿给你揉身吧,我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石韦拱手告辞,大步的便出了房外。
看着石韦那修长的背影,想起这转眼间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于桂枝心中感慨油然而生。
莲儿却不解娘的心思,只道:“娘,你趴下来吧,莲儿好给你揉腚。”
于桂枝无奈,为免女儿生疑,只好伏了下去。
当天晚上,于桂枝摆下一顿酒菜,好好的为石韦接风洗尘。
这历阳小地,虽然没有汴京家中那份热闹,但有表姐娘俩的陪伴,石韦倒也享受了几分家的感觉。
回到历阳后不久,石韦不敢多休息,旋即为他的医营忙碌了起来。
此时聚集在和州一带的御医,人数已达到一百之多,石韦便在长江北岸,与采石矶隔岸相对之处,安营扎寨,设下一座医营。
一百多散布于各地的御医陆续被召呼入来,先前屯于历阳的大批药材也先后搬迁往江边医营。
时间进入八月,等待了将近半年之久,汴京方面,终于传来了开战的消息。
十万禁军自汴京南下,分数道大举进攻南唐。
西路大军,由前敌统帅,宣徽南院使曹彬直接指挥,大军自汴京南下荆南,沿长江北岸顺流东下,径奔采石矶。
中路军由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率领,经由颍水南下进入和州,从长江北岸对采石矶形成夹击之势。
聚集于京师的水军,则沿汴水顺流而下,直抵扬州,从下游威胁金陵,牵制金陵方面的南唐水军。
宋军主力南下的同时,天子的诏谕已秘密发往吴越,委任吴越王钱俶为东面行营招抚制置使,令其率吴越之军进攻南唐之常、润二州,从东面对南唐发起进攻。
时年秋,攻灭南唐的之战正式打响。
石韦所在的医营,与南岸的采石矶只一江之隔。
当江雾不兴时,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江对岸南唐军的沿江要塞。
从战争一开始时,石韦就在密切的观察着对岸南唐守军的动向。
正如石韦所预计的那样,南唐方面对于迫在眉睫的战争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李煜虽然对宋廷极尽恭谦敬奉,但在军事上却并不是没有任何防备。
自宋军夺取荆南,控制了长江上游之后,李煜便在暗中加强上游的军事力量。
数年时间内,李煜在沿江的武昌、江州、湖口等地修筑了大批军事要塞,部署了数十万的水军,仅湖口一地就聚集有十万水军。
李煜知道宋军若然进攻南唐,其主力必然顺流而下,他的目的自然是寄希望于这些沿江部署的水军,能够利用水军的优势,阻挡宋军的东进。
只是李煜万万没有想到,他苦心部署在上游的十几万水军,面对着宋军突然进攻,竟然完全成了摆设。
曹彬所率之东路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护送着千余艘大船,一路畅通无阻的通过了南唐军的防区。
驻扎在武昌、江州和湖口一线的南唐水军,误以为宋军只是例行巡江,竟然坐视宋军从他们防区的眼皮子底下通过,除了派人向金陵报信之外,竟没有做出任何阻挡的军事行动。
故是曹彬大军顺流急下,顺利的越过了驻守十万南唐水军的湖口重镇,数日之后,大军直逼池州重地。
池州一地,乃是拱卫金陵所在的江宁府最后道门户,池州一失,金陵便将暴露在宋军的兵锋之下。
李煜在池州本来也是布有重兵的,只可惜池州方面的守军,同样误以为宋军只是历行巡江,没有任何防备,甚至还准备好饮食,打算去犒军。
在这种情况下,曹彬便下令大军突然南渡长江,对池州发起进攻,结果池州的南唐军惊骇之下,弃城而逃,宋军几乎兵不血刃的便打开了通往金陵的门户。
当石韦收到曹彬大军夺取池州的消息时,潘美的中路军已经在赶往和州的路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对面采石的南唐守军开始有所动作。
“这个时候你们才有所反应,晚了点吧。”看着江对岸船影纷乱之景,石韦摇头冷笑。
想着几种大军不日便到,自己跟随大军去往金陵的日期也就这几天,这一去不知又要许久,石韦便打算回一趟历阳,向桂枝表姐告个别。
“远志,你真要去打金陵么?那表姐要跟着你一起去。”于桂枝很认真的说道。
石韦笑道:“此去不知要多久才会回来,表姐你还有莲儿要照顾,怎能跟着我一起去。”
于桂枝忙道:“莲儿可以先交给乳娘带着,姐是想你一个人出门,没个人在身边伺候怎行,再说,姐也想趁着这机会,回家乡去瞧瞧。”
石韦挨不住表姐的一番央求,便想他只是去做医官,也不用着上战场,表姐跟着也没什么危险,带她同去倒也无妨。
权衡再三,石韦便只得无奈的答应。
于桂枝自是大喜,忙不迭的便去准备随用的行李细软。
至于石韦,临别之前,却还有两个人要见
第七十章 往“火坑”里推
石韦打算次日离开历阳。.org
当天晚上,借着去与朋友道别为名,说要夜不归宿。
出门后,石韦并没有去看什么朋友,而是径直驱车前往城南他的那间私宅。
自从出使南唐回来之后,石韦一直忙于建设医营的事,始终都没有机会去看看寒镜师徒。
眼下他又要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再不去道个别,岂不显得有些薄情。
入得私府时,下人言那两位师太正在后院的佛堂中颂经。
因是考虑到她二人尼姑的身份,石韦就这般公然养着她们话,难免会遭人诽议。
所以石韦先前就命人在后院修建了一座小佛堂,以此来掩人耳目。
石韦去往后院,推门而入。
当正自颂经的寒镜看到石韦时,本是沉静的脸庞,陡然间变得惊喜无比。
见是有下人在旁,寒镜不敢太过张扬,只得强压着激动的情绪。
“贫尼见过石施……不,是见过石大人。”寒镜双手合什,躬身一礼。
石韦亦合什还礼,微微笑道“石某为心魔所扰,夜不能寐,故才想请师太开解,多有打扰了。”
石韦提及那“心魔”二字时,语气故气加重,显然是另有含义。
寒镜心领神会,趁着下人不注意,眸中暗送一泓秋波,嘴上却正经道:“阿弥陀佛,开解不敢当,贫尼倒可与石大人一起探讨一下佛法。”
三言两语之后,寒镜屏退下人,诺大的佛堂之中,只剩下他二人。
“石大人许久都不来看望,贫尼还以为你做了大官,便将贫尼这贱躯给忘了呢。”
下人一退去,寒镜一脸庄重随之烟销云散,抱怨的语气中,又流露着几分撒娇似的媚色。
石韦一把将她搂至胸前,手抚着她的翘臀,笑道:“师太这般可人儿,我怎会忘了呢,只是前些日子因公事所累,抽不出空而已,现下我这不是来了么。”
寒镜被他这一哄,神情却才悦然。
她将那佛珠抛在一边,纤纤玉指轻轻戳着石韦的胸,感叹道:“你这郎君瞒我瞒得好苦,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发了点小财的郎中,却没想到,你竟在大宋朝里做得那等大官。”
“也算不得什么大官,只是没事给皇帝和王爷什么的看看病而已。”石韦语气倒是一副轻松。
寒镜听着则是啧啧称奇。
她巴巴的望着这年轻俊俏的郎君,心中却在想他这人真真是不同寻常,从南唐到大宋,竟能处处平步青云,当真是难得一见的贵人,自己能摊上这般人物,实不知是哪里修来的福份。
“石郎,你这般了得,贫尼师徒二人今后就可仰仗你了,还望你莫要做了大官,便将贫尼师徒嫌弃了。”
寒镜娇滴滴的跟石韦撒着娇。
似石韦这般人物,多少女子投怀送抱还来不及,寒镜能够有幸委身于他,自觉是幸运万分,当然要紧紧的抓住。
“师太放心,有我石韦一口肉吃,绝不会少你们师徒一口汤喝。”石韦宽慰之际,手已伸入她的缁衣中。
寒镜则轻扭着身段,配合着石韦。
他方抚摸了片刻,忽然想起静玉,便问道:“我许久未来,不知你那徒儿可好。”
石韦这般一问,寒镜的眼眸便闪过一丝异样。
她便道:“你瞧瞧贫尼,只顾着高兴,却差点忘了正事。静玉她这几日正好身子不舒服,眼下正在房中病着呢,石郎你来的正好,不若现下就给她瞧一瞧去吧。”
石韦一听静玉生病,自生了几分担心。
当下他便与寒镜一道去往静玉的房中。
来到房外,寒镜将房门轻轻推开。
正待一起进去时,寒镜却似忽然想起什么,忙是低声道:“静玉就在里边,石郎你先进去吧,贫尼去给你弄些茶水点心。”
寒镜便即扭着腰枝而去。
石韦也没多想,抬腿走入了房中。
转过客堂,忽然间他却隐隐的听到了水声。
他不禁心生几分狐疑,本想是打个召呼再进里屋,忽然心念一动,便也不做声,只管掀帘迈入里屋。
当他进入内室时,整个人顿时呆住。
却见静玉小师太,正自赤着身子,站在大木盆中沐浴。
她侧身面向石韦,浑身已然**的,那光洁如玉的肌肤,那匀称的体段,那幽幽花丛,还有那半边的淑胸,尽皆撞入了石韦的眼眸之中。
就在石韦失神的一刻,正擦着身子的静玉听到了动静,不禁回眸一看。
“啊——”
当静玉看到石韦大咧咧的站大门口,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身子时,立时大惊失色。
惊吓的同时,她急是将盆边的衣衫随手扯来,将自己的身体粗粗的裹了起来。
静玉的尖叫令石韦清醒过来,他顿觉几分尴尬,忙是将头转向一边,歉然道:“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寒镜主持说师太你身子有病,说让我来瞧一瞧,不想师太你却正在沐浴。”
这般解释之时,石韦猛然间恍悟。
他想起了寒镜先前的眼神,又想起她方才临进门之前,却又推说有事。
这时联系起来,原来是寒镜早就知道自己的徒儿在洗澡,所以才故意“骗”得石韦闯进来,好造成眼下这般尴尬的场面。
“难怪呢,原来她是想把自己徒儿往我这‘火坑’里推啊……”
石韦想明白了时,不禁摇头苦笑。
寒镜的这份用心良苦,倒也让他略有些感激,只是这般手段却有点拙劣,这女人家的思想有时候还真是幼稚。
“胡说八道,为何偏只有你一人,师父她人呢?”果然,静玉她不信石韦的话,只道他是心存轻薄之心,故意闯进来的。
石韦是有口难辩,不过他也不屑于一辩。
当下他冷笑一声:“师太这话就没意思了,石某虽然不是什么在富大贵之人,身边却也不缺女人,何必巴巴的故意来看师太你沐浴,女人的身体,石某又不是没看过。”
石韦这一番直白之词,立时便将静玉给堵了回去。
她身子蜷缩在那里,又是气又是羞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这时,寒镜端着一盘茶点入内,见得这般场面时,不禁也是吓了一跳。
“静玉,你不是说你睡下了么,怎的却在……”寒镜瞧着徒弟那衣不遮体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静玉凝眉怨道:“我明明跟师父说要沐浴洗身的,这个人却闯了进来,还说是师父你让他进来给我瞧病的。”
寒镜这才做恍惚大悟之状,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瞧师父这记性,都是我给忘了,这关不得石大人的事。”
寒镜这一番话,更是石韦让确认,这一出尴尬戏的确是她一手导演。
幸得她及时出来,倒也替石韦解了围。
石韦便道:“我早说了嘛,这是一场误会,师太且换衣服吧,我在外边稍等片刻便是。”
石韦遂是退往了外堂。
石韦一走,静玉赶紧奔回了床褥里,忙不迭的换起了衣服。
边是穿衣,她边埋怨道:“师父,你这一忘真是把我害惨了,方才我的身子全给他看了去,岂非又是破了佛门戒律。”
寒镜却上前劝慰道:“这只是无心之过,佛祖不会怪罪的,且佛法云人身只是一具臭皮囊,就算衣不遮体又怎样。再者,石大人也不是外人,给他瞧了身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父,你……”
静玉惊于寒镜竟能说出这等“轻薄”的话来,但待抱怨之时,却猛的又想起了那一晚的画面来。
她想起师父早已不顾清规戒律,和那姓石的做出那等不耻之事来,如此这般,今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又何足为奇。
念及此,静玉话到嘴边又只得咽了回去。
寒镜见状,趁势又道:“你位石大人是宋国的大官,连皇帝都有求于他,这样的大人物,若是平常,似你我师徒这般身份的人,只怕连面都难得看到一眼。可眼下石大人却对咱们这般体贴,好吃好喝的养着咱们,还给咱们修佛堂,置产业,静玉啊,不是师父说你,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静玉给寒镜这般一说,便想自己如今过得这般富足惬意的日子,当真是多亏了石韦。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原本心中有怨的静玉,给寒镜这般一劝,心情便即平静下来。
想了一想,她不禁叹:“知恩图报自是应当,可是咱们是出家之人,除了为石大人颂经念佛,乞求平安之外,还能拿什么来报答他呢。”
不知不觉中,静玉被寒镜引入了“陷阱”之中。
见得徒儿这般问,寒镜便叹道:“颂经念佛若真管用,当初你我师徒就不会沦落到那般落魄的地步了。”
寒镜公然藐视佛法,静玉不由得吃了一惊,只是把寒镜这话细细一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不颂经念佛,那我们还能做什么?”静玉喃喃道。
寒镜便抚着静玉的小脸蛋,笑盈盈道:“徒儿你莫忘了,咱们不但是尼姑,还是女人。除了颂经念佛之外,咱还有这一身皮囊呢。”
第七十一章 妇科病
“臭皮囊?”
静玉的眸中闪烁着茫然,愣怔了一刻,陡然间容颜失色。.org
她明白了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师父竟然是在劝她把自家的身体献给那石大人。
静玉怎接受得了这种事,当即羞红着脸,沉声道:“师父,我等出家之人,岂能做出这等有辱佛门的污秽之事。”
寒镜见她这般态度,不禁面露几分不悦。
她扁了扁嘴,叹道:“若非石大人出手,你我师徒二人只怕早就饿死街头,静玉,难道你还想再去过以前那种风餐露宿,食不裹腹的苦日子吗?”
静玉本是决然的表情,因那“苦日子”三个字,一下子就变得萎靡起来。
往昔那种饥寒交迫,不堪回首的日子浮现在脑海,那般可怕的回忆,只令静玉全身打了一个寒战。
正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而今的静玉,过习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等衣食无忧,形同于少奶奶般的生活,再让她重新回到先前的困苦,又岂能受得了。
一想到这些,静玉的神色不禁黯淡了下来。
寒镜自看得出她心思的变化,便进一步劝道:“静玉呀,师父瞧得出来,那石大人对你有几分意思。石大人是好人,是善人,你若是能伺候他,不也等于在做善事吗,又何必拘泥于那些迂腐的清规戒律。”
在寒镜的询询劝诱下,静玉的思想似乎渐渐的转过了这道弯。
沉默半晌,她咬着牙道:“可是……可是那般羞事,徒儿真真的做不来。”
此言出口,便等她已默认了寒镜的建议。
寒镜不禁大喜,忙道:“你能有这个心思就最好,此事倒也不急,慢慢来,咱们若是急了,只怕还会吓坏那石大人呢。”
静主默然不语,只低头倾听着师父的“教诲”。
他师徒二人的对话,身在外堂的石韦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耳听着寒镜一步步的把她那徒儿“拉下水”,石韦不禁暗自感叹,这位寒镜师太先前出家做尼姑真是可惜了,勾栏巷做老鸨才应该是她对口的专业。
听着她师徒二人也说得差不多了,石韦便在外堂高声道:“寒镜师太,我现下可以进来了么?”
“你不是身子正不舒服么,正好让石大人给你瞧瞧,记着,呆会石大人进来时,你千万莫再给他脸色看。”
寒镜好生叮嘱了一番,却才笑盈盈的请石韦进来。
当石韦走入内室时,静玉已穿好衣服,平躺在了床榻上。
她脸上的羞意尚在,但怨意却已不见。
见得石韦进来,寒镜赶紧悄悄的掐了她那徒儿一把。
静玉忸怩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方才是贫尼误会了石大人,言语冒犯之处,还望石大人见谅。”
石韦心知这是寒镜设的“圈套”,关不得静玉什么事,自然是大度的一笑了解。
“听闻师太有病在身,那我就为师太诊视诊视,烦请师太伸出手来,我且为师太号一下脉。”
静玉不敢再矜持什么,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
石韦指搭其脉,闭目静察其脉。
须臾之后,石韦嘴角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他便睁开眼来,问道:“师太的脉相我已体察**,但不知师太是哪里不舒服,有何病状?”
“贫尼……贫尼其实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感觉有些胸闷气短,腰酸腿软而已……”
静玉不敢正视看石韦,言辞之间也是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饮一般。
石韦已猜到她所患何症,却只见她这般羞羞怯怯的样子,愈发的有几分可人之状,便有心逗弄一番。
他便奇道:“这就怪了,若只胸闷气短,腰酸腿软两种病状,脉相断不至于如此。师太,还请你把自己不适知无不言,不然我怎好开方子。”
寒镜也从旁道:“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就如实的说出来吧,若不说清楚,石大人怎好给你对症下药。”
静玉脸畔生晕,愈加的羞怯,似有什么难为情的病症,实不好出口。
她犹疑了半晌,方才狠狠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实不瞒石大人,贫尼不光胸闷短气,腰醉腿疼,且还四肢困乏、食欲不振,最主要的是,贫尼的月……月……”
她说到那个“月”字时,已是羞意满脸,贝齿紧咬红唇,极是难以启齿。
“师太继续说下去呀。”石韦依旧佯作好奇不知。
静玉只将脸侧过一旁,唯恐让人看到她那尴尬的表情,这才低低道:“贫尼近几月来,月水淋漓不净,每每还少腹隐痛,就是这些病症了。”
听到“月水”二字时,那寒镜却才恍惚,眉色间不禁也闪过几分羞意。
石韦却是一本正经,点头道:“原来如此,就请师太再张开嘴来,让我看一下你的舌色。”
他这倒也不是故意让静玉难堪,观望舌色乃是望诊必行之道。
静玉却是万般不愿,眼下她说了那等隐秘之症,早已羞得满面潮红,而今若再与石韦面面相对,岂非让她无地自容。
只是事到如今,她又岂能推拒,只得强定心神,不情愿的转过脸来,将小嘴轻轻的张了开来。
石韦贴将过去,看到她霞色浓浓的俏脸时,不禁有几分心动。
看病要紧,他也不便多想,只细细的将静玉的舌色观察了一番。
几番诊视过后,石韦已是胸有成竹。
一旁寒镜便问道:“石大人,静玉她这到底是什么病?”
“静玉师太面色略黄,脉相细缓,舌质淡红,再加上师太先前所说月水淋漓不净的症状,依我所见,静玉师太所得的,当是气不及血,血不归经的崩漏之症。”
《妇人大全良方》中有载:妇人月水不断,淋漓腹痛,是为气血劳损而伤冲任。
静玉此案,正属于这类的妇科病,却也并非什么疑难杂症。
石韦当下便叫取来纸笔,分别写下三道方子。
“这第一道方子主治塞流,连服五剂,师太的经水便会干净。第二道方子有益气摄血之效,师太连服五剂,可精神转佳。这最后一道方子,则可令血气复归,师太只需连服十剂,你这崩漏之症便可痊愈,身体自当恢复如初。”
石韦这一番玄之又玄的解释,那师徒二人自然听不明白。
不过石韦医术高超这件事,她们却是深信不疑。
寒镜便将下人叫来,命他们依方去抓药,而后又向静玉道:“有石大人这妙方,静玉你这病必然无事,你还不快谢谢石大人。”
此时静玉的羞涩已褪色不少,便是坐了起来,向石韦合什一礼,低低道了一声“多谢石大人。”
石韦笑称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为静玉诊过症后,石韦向寒镜说了要随军前往南唐国,欲向她们就此告个别。
石韦本欲就此而去,寒镜听得石韦要离开许久,便多有不舍,忙叫下人去准备酒菜,定是要为他饯行。
石韦被她央求不过,只好暂且留下。
华灯高挂时,一桌酒菜皆已齐备,那师徒二人尚未从房中出来。
石韦闻了闻那酒,依旧是真酒。
“寒镜啊寒镜,莫非你又想祸害你那徒弟不成。”
石韦感慨之际,那师徒二人已相携着出来。
抬头看去时,石韦不禁神色一怔。
此时她二人虽仍身着缁衣,但石韦却看得出来,她们的脸上明显都略施了些脂粉,这般看去,更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当她们坐近时,石韦更是嗅到一股充满了女人味的体香,那让人心动的味道,正是散发自静玉的身上。
看着眼前这淡抹梳妆的俏尼姑,与先前那般淡漠之色,已是有着天壤之别。
石韦的心头不禁怦然而动。
寒镜推了推她那徒儿。
面带羞涩的静玉,便即举起杯来,含羞道:“贫尼敬石大人一杯,祝石大人一帆风顺,早日凯旋而归。”
石韦伸手接酒之时,故意的将她那纤纤玉手触摸,静玉畔间生晕,却也没有拒绝。
“看来方才之时,寒镜又给这小尼姑灌输了一大通‘歪理’,不然怎会这般放得开呢。”
心中揣测之际,石韦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笑呵呵道:“承蒙师太吉言。”
静玉敬过酒后,寒镜跟着也举起杯来,笑盈盈道:“石大人,你这一走,我们师徒二人定然会十分寂寞,你可要早点回来,莫让我们惦念太久啊。”
寒镜的言语神态,已比往先相当的“露骨”,静玉听着却也不似先前那般难为情。
石韦忙道:“难得两位师太惦念,石某尽当早去早回,定不会让两位寂寞太久。”
她二人既已放得开了,石韦也就没那么多拘束,言语间渐渐也“放肆”起来。
于是她师徒二人,便是轮番的美酒伺候,只将石韦喝得兴致阑珊。
大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均已半醉。
石韦酒量强悍,此时依然七分醒着,却佯装酒醉。
那师徒二人便搀扶着石韦去往厢房,将他轻轻的安放在床上。
静玉不胜酒力,此时酒意上头,亦是昏昏沉沉。
她正待回自己房中休息之时,寒镜却将她一把拉住,眼神示意着床上的石韦,笑道:“怎能这般让石大人入睡,静玉,你去帮石大人把衣服脱了吧。”
第七十二章 难为情
静玉一怔,她看了一眼躺得四仰八叉的石韦,一时间又犹豫起来。.org
寒镜推着她道:“只是给石大人脱衣服而已,有什么难为情的,快去啊。”
静玉扭捏了一会,还是禁不住师父的催促劝说,只得一脸羞怯的回到了床边。
她极力屏住呼吸,伸出那纤纤玉手,先是靴子和袜子,再到长衫,逐一的替石韦解下。
过得片刻,石韦上半边便即光了,只余下裤子还没被脱。
看着石韦胸膛那坚实的肌肉,静玉的呼吸禁不住又急促起来。
她极力的想不去看石韦的身体,但不知为何,心中仿佛藏了个恶魔一般,摄住了自己的心魂,逼迫着她的眼眸不停的在石韦的身上游移。
“还有裤子呢。”寒镜催促道。
静玉纠结了半晌,一双手还是不情愿的滑入了下方。
当她目光好容易从石韦的胸移开时,却惊见他的腹下,竟不知何时起,已是高高的撑起了一顶帐篷。
静平自幼生于念慈庵,对于男女之间的差别,本就不曾知晓。
若是放在以前,她必不会觉出那顶帐篷有什么奇怪。
但是,经历过那一晚,当她不经意间看到师父和眼前这醉意熏熏的男子,所做的那番勾当时,她对于男女之事已然熟知。
而今看到那隆起的高地时,她自然是立时便羞红到了耳根深处。
她微微的将头偏向一旁,尽量不去看,但在心魔的驱使下,那种强烈的好奇,却又使她不时的要窥视几眼。
思绪斗争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去为石韦宽解下衣。
随着那裤衫缓缓褪下,静玉的呼吸也愈来越急促。
突然间,那铁塔般的昂然之物,忽的便弹了出来,骄傲的雄视于她。
咫尺之间,静玉只觉天地碎裂,眼眸中只余下那巍巍天柱。
她的整个人如冰僵了一般,就那般痴痴怔怔的盯着。
她甚至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神魂荡漾中,更有一种几近窒息的错觉。
旁观的寒镜则是笑眯眯的看着痴怔的徒儿,似乎眼前这副情景,正是她图谋以久想要看到的。
“啊——”
痴怔中的静玉,突然之间惊醒,尖叫一声,捂着那羞愧难当的脸便向外逃去。
寒镜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将徒儿拉住,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得,眼前正是良辰美景,徒儿,你便听师父的话,今夜好好伺候石大人,以报答他对咱们师徒的大恩吧。”
寒镜试图说服她这徒儿,彻底的放弃什么佛法尊严的,好好的服伺眼前这男人。
她打得主意,却也多半是为了自己。
寒镜深知石韦年轻有为,将来身边美人必是数不尽的。
而她自己眼下已年过三十,虽暂时风韵尚存,能招得石韦的喜欢,但过不得几年,人老珠黄那是必然的。
到那个时候,石韦若是嫌弃起她来却当如何。
所以寒镜才想让自己这年轻貌美的徒儿,令她来紧紧的拴住石韦这棵大树,这般的话,即使将来石韦对她失去了兴趣,那仗着与静玉师徒的关系,她依旧可以承几片阴凉。
只是她心思却有些急了,静玉到底是守了多年的清规戒律,又岂是她三言两语便能劝得彻底放开的。
此时的静玉,只觉心神大乱,师父的劝说之词哪里还听得到。
她只惶叫道:“师父,徒儿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说着,她奋力挣脱寒镜的束缚,几步便逃出了门外。
看着逃离而去的静玉,寒镜一脸的失望,只得摇头叹惜。
装醉的石韦自然也有些失望,不过那静玉的矜持,却令他对这小尼姑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一时。
于是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衣不遮体的样子时,佯作吃惊之状,忙是去提裤子。
“师太,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扒了我的衣衫?”石韦很无辜的抱怨道。
寒镜转过身来,看到石韦那健美的身子时,失落的情绪烟销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久旱逢雨的冲动。
她不待石韦穿好衣衫,便是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
…………………………………………那一夜的快活之后,次日,石韦便带着表姐于桂枝起程。
离开历阳,一路直奔江岸。
石韦前脚刚刚抵达医营,后脚便收到了西边发来的宋军最新战报。
曹彬进展之神速,着实令他感到吃惊。
自前日攻克池州之后,宋军马不停蹄,一路东进,连克沿江的铜陵、芜湖等要塞,前锋距离采石矶已不到二十余里。
一天后的黄昏,宋军水陆并进,逼近至采石矶一线。
石韦站在江边,借着斜阳的余晖,清楚的目睹了发生在江对岸这场激战。
根据情报,采石矶守将为马步军副都署杨收,兵马都监孙震,麾下有约两万多南唐步骑。
人数上,宋军并不占优势,且南唐军以逸待劳,本是占据着上风。
然南唐国自中主以来,重文而抑武,军备废弛相当严重。
而此番南征的宋军,则是自周世宗时代就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师,此时进攻采石矶,人数虽少,但斗志和战斗力却远高于南唐兵。
战役的结果正和石韦预料的一样。
开战还不到一个时辰,两万多南唐守军就全线溃退,当太阳尚未落山之时,对岸采石矶上,便已高高的飘扬起了大宋的旗帜。
宋军攻陷采石矶后不久,樊若水便率领着大批的民丁工匠赶到了长江北岸。
次日天亮未久,上千艘的黑龙大船又从上游陆续抵达,樊若水便指挥着数万民夫,开始在长江上搭建浮桥。
此前之时,宋军已在石碑口试搭过浮桥,并且已经获得成功,算是事先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然而采石矶附近江面虽然窄,但水流却相当的湍急,此时虽已入秋,长江进入枯水季江,采石横江一带多浪平滩浅,但依然不可小觑。
樊若水等了这些年,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一天。
长久以来的潜伏,使他对采石江面的一波一浪都几乎了如指掌,在他的指挥下,上万民夫和数百的工匠日夜赶工,终于用三天的时间,成功的搭建成这道横跨长江的浮桥。
有史以来,长江上的第一座桥。
浮桥搭建成功的前一天,潘美所部的中路军业已抵达北岸。
浮桥一成,前敌统帅曹彬便命本部兵马,以及潘美所部人马,迅速的由浮桥渡江,然后沿长江南岸,一路向金陵城挺进。
作为医营的统领,石韦带领着他的数百名医官,跟随着大军相继过江。
因是需要等待后续的药车过江,石韦抽得空来,便在熊青叶的保护下,去往了离采石不远的当涂城。
时隔数年,石韦终于又一次踏上了当涂的土地。
当他纵马进入当涂城时,一瞬间诸多的感慨涌上心头,不禁感慨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曾经这座差点要了他命的城池,而今,他却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昂首阔步的回来。
大街之上,一队队的宋兵往来巡逻,各家各户因是害怕被战火牵连,均已门户紧闭。
一路所见,皆是萧条之状。
经过平安堂时,石韦发现这座自己发迹的医馆,眼下已是一片破落,只余下一片残墟断壁。
石韦一看便知这是那李煜的杰作,想来当初他是恨自己之极,连这一座小小的医馆都不放过,竟是小气到将之夷为了平地。
“青叶,今日能重回故乡,感觉如何?”石韦忽然问道。
熊青叶却叹道:“我本是想回来找那辛夷报仇,谁想到这厮竟已被下狱,眼下也不知其人在何处,实在是有些可惜。”
石韦却诡异一笑:“想报仇还不难,随我来吧。”
熊青叶心生狐疑,不知石韦这句话言外之意,只得跟随着石韦一路往城南而去。
须臾后,石韦在一间府宅前停下了来。
熊青叶认得,这间宅院曾经是那县令辛夷的府第。
“大人,这里只是辛夷原先的府第而已,如今他早被贬官下狱,怎还可能住在这里?”熊青叶疑道。
石韦却道:“我说他在就一定在,你尽管去撞门吧。”
熊青中满怀狐疑,遂令手下士卒去叫门。
本是紧闭的府门,闻知门外是宋军,只恐得罪了这般军爷,忙是乖乖的打开门。
石韦骑马昂首而入,扬起马鞭来,冲着那惶恐的吓人喝道:“快叫你家主人出来相见。”
过不得多时,便见一中年人慌慌张张的赶了来。
当熊青叶看到那人的面孔时,整个人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那人,正是辛夷。
“小的拜见大宋军爷,小的闻知大宋天兵吊民伐罪,甚是欢欣,早已备下些许犒军之物,还请军爷们笑纳。”
辛夷一伏到底,忙是招呼手下将布匹、铜钱、美酒之类的孝敬之物搬上前来。
他匍匐于地,只顾着不安的陪笑,却似乎并未留意那马上的宋官是何人。
看着那跪伏于地的辛夷,石韦冷笑道:“故人相见,何必这般客气,我说辛县令,你就不打算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吗?”
辛夷心怀困惑的抬起头来。
当那眯着的双眼,认出马上那人的面容时,一张满是褶子的脸庞,陡然间变得惊骇万分,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第七十三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因是采石矶隶属于当涂,故而那当涂小县,亦是此番大宋平南的关键所在。.org
所以前番之时,石韦曾派人秘密的潜入当涂,打探过当地的情况。
探子无意中打探到,那当涂原县令辛夷本是被贬职下狱,但此人仗着岳父在朝中的关系,花了巨资打通关节,最终总算捞得一个无罪开释。
罢官之后的辛夷,虽然已权势不在,但好歹是家财万贯,便在当涂继续过起了他财主老爷的日子。
这个情报石韦自是牢记于心,而今故地重游,自然不忘回来找老冤家算总账。
“石……石……石大人”
惶恐的辛夷,结结巴巴了半晌,方才艰难的吐了出三个字。
石韦出使南唐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那辛夷京城有熟人,自然也听闻过这消息。
他对于石韦于大宋的发迹,自然是十分的震惊,先前也心存过畏惧,但又想石韦远在汴京为官,就算权势显赫,又岂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辛夷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宋军南侵的时候,石韦竟然也会随军南下。
石韦高踞马上,俯视着辛夷,笑问道:“我说辛大人,许久未见,不知你那夫人可给你诞下了一男半女吗?”
辛夷愣怔一下,忙道:“贱内去岁给小的生下了一个儿子,多亏了石大人医术高超,治好了贱内不孕之症,大人的恩德,小的真是感激不尽啊。”
“原来辛大人你还记,你家夫人的不孕之症,是我石韦一手治好的呀。”石韦口气中,暗含着几分讽意。
显然,石韦这是在讽刺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辛夷圆滑得紧,立时便会意,神情越发的惶恐不安。
他当即长揖到底,愧然道:“大人的恩德,小的没齿难忘。当年那件事,小的可是尽了全力想保全大人,只是那陆玄明执意要针对大人,小的职位低微,根本无法阻拦,还望大人恕罪。”
这辛夷又把责任全推在了陆玄明身上,反正陆玄明人在金陵,“死无对证”的任由他编便是。
辛夷的这番托词,又岂能蒙哄得了石韦。
当年辛夷职位低微,确实无法左右陆玄明行事,这一点石韦自然也清楚。
关键就是,当时他却派了其外甥马勃,带了一大帮的人前往平安堂抓捕石韦。
如此行径,分明就表示那辛夷根本就没有环护石韦的意思,反而是积极主动的充当陆玄明的马前卒。
此等恶行,石韦牢记于心,如何又能忘却。
“前番本官出使金陵,倒也碰见过那位陆大人,怎的似乎他所说之词,却与辛大人你所说的全然不符呢?”
石韦随口胡编,如耍猴一般,就是想要看看这辛夷还有什么嘴脸。
果然,辛夷神色一变,吱唔半晌,不知如何再辩。
须臾间,辛夷已是慌得一头的冷额,整个人战战兢兢,极是惶然。
耍猴也耍够了,石韦神情陡然间肃厉起来,喝道:“大胆刁民辛夷,竟敢窝藏伪唐细作,你该当何罪。”
这一声喝,如雷霆一般,将那辛夷震得双腿发软,扑嗵便跪倒在地。
“小的冤枉啊,小的怎敢窝藏什么奸细。”辛夷颤声哀告,一副含冤之状。
石韦却怒道:“本官追捕奸细至此,亲眼看到奸细逃入你家中,分明就是你故意窝藏,你还敢狡辩。”
“大人,小的真的是冤……”
石韦已赖得给他辩解的机会,当即便沉声喝道:“熊都头,还不快将这通敌的刁民拿下,再让弟兄们把此间里里外外搜个遍,一定要给我搜出那奸细。”
熊青叶早就心痒难耐,听得石韦此令,岂能不会意。
他当下便令几十号部下冲入府院中,肆意的搜捕所谓的奸细。
熊青叶自己则上前一步,猿臂将那辛夷提起,嘴角钩着杀机重重的冷笑:“辛夷,可曾记得你是怎么整我的吗,今日到了你偿还的时候了。”
辛夷认出了熊青叶,更是吓得老脸惨白,欲待告饶时,熊青叶已将他的嘴塞了,喝令手下将之五花大绑了押走。
当官的整小老百姓,总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
石韦当然知道,以辛夷这副德性,在这种大势已去的情景下,哪里有胆量去窝藏什么奸细。
但眼下石韦作为这片土地新的占领者,而辛夷却只是一个无官无势的平头百姓,石韦说他窝藏奸细,那他就是窝藏奸细。
似辛夷这种鱼肉百姓的狗官,曾几何时,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被他用同样的方法整得家破人亡。
石韦今日用同样的手段,一来是报私仇,二来也算为民除害了。
当石韦将那辛夷押走时,熊青叶的部下却已把辛府翻了个底朝天,这些士兵们当然不是在搜寻什么“奸细”,而是趁机将辛府钱财和值钱之物抢掠一空。
反正辛夷家中的财物,无一不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石韦也算借花献佛,以此来打赏熊青叶手下这一队保护了自己很久的禁军士卒。
石韦押着辛夷离开当涂城之后,却并未直接回采石矶旁的军营,而是将其押解至了一处偏避之地。
天子虽有诏令,大军所过之处,不得擅据当地百姓。
圣命虽如此,但下边却未必能百分之百的执行,作为统帅的曹彬,只能是尽量的控制手下将士不要做得太过火,至于那种小打小闹的扰民之举,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故是以石韦这般身份,想到整一个南唐前小吏,就算是他明着来,怕也无人会干涉过问。
只是石韦不想太过张扬,故才将辛夷带至了这偏僻之地。
那辛夷似乎已经察觉到了石韦的复仇之心,当塞嘴的麻布被抽出时,他急是叩首磕头,连连的向石韦哀告求饶。
“辛夷,你可记得你的外甥马勃吗?”石韦面无表情的问道。
辛夷怔了一下,一时不知石韦是何用意。
石韦便将当年马勃如何雇用水贼,试图绑架谋杀他的事,向那辛夷道了出来。
辛夷听着是脸色愈发惨白,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滚。
石韦方才说完,辛夷立时辩解道:“那小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实在是可恶之极。这件事小的是一点也不知情,而且那小子已经失踪多年,不过请大人放心,一旦小的找到了那小子,必定将他扭送前来,任由大人治罪。”
眼下为了保命,这辛夷是连亲外甥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
石韦拍着他的脑袋道:“恐怕你是没这个机会了,你也不想想,如果马勃还活着的话,本官今日又怎能站在你眼前。”
辛夷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石韦却冷笑道:“告诉你吧,当年那马勃自不量力,想要谋害本官,却早被本官设计杀之了。”
辛夷大惊,这才明白自己那外甥为何无故失踪多年,原来竟然是死在了石韦的手中。
此时的辛夷自是又惊又悔,惊得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石韦如何能从水贼手里死里逃生,反杀了自家外甥。
悔的却是马勃无能,若早将石韦除之,自己又何必沦落今天这般地步。
看到辛夷那复仇的神情,石韦笑眯眯问道:“我说辛夷,你现在是不是很责怪你那宝贝外甥,怪他当初太蠢,没能除掉本官吧。”
辛夷心思被看穿,神色大窘,急道:“小人岂敢。马勃那小子竟然干出这等恶行,实在是罪不可恕,幸得大人将这祸害除之,就算他还活着,小人也定会将他抓到,将他献给大人,任由大人处治。”
马勃把关系推得干干净净,而且还一副大义灭亲之状。
此等嘴脸,直令熊青叶看得越发恶心,忍不住冲上前来,狠狠一把掌抽在了辛夷脸上。
“你个狗东西,到了现在还敢糊弄石大人,若不是受你指使,马勃焉敢去谋害石大人。”抽完耳光,熊青叶不忘一番喝斥。
熊青叶本就身负武艺,更兼身强力壮,这一巴掌下去,立时把那辛夷抽得头晕目眩,口鼻喷血。
他晕乎了半晌方始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杀意的熊青叶,只得哭丧着脸道:“熊爷误会了,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指使马勃去干这等事啊,小人真的是不知情。”
“还敢狡辩!”熊青叶怒不可遏,挥拳作势又要抽他耳光。
这时,石韦却伸手将他拦下,淡淡道:“本官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当时我有陆玄明罩着,他就算再蠢,也不会去做这得罪陆玄明的蠢事,对吧,辛县令。”
石韦这话倒也是出于自己的判断。
那辛夷没料到石韦竟还替他说话,还以为石韦打算原谅他,脸上顿时涌起喜色。
他忙是恭维道:“大人英明,此事确实与小的没有关系,全是那马勃胆大妄为。”
石韦又叹道:“不过马勃虽不是受你指使,但你身为他的舅舅,平时纵容他为祸乡里,才使他养成了这般胆大妄为的性子,你这个当舅舅的,只怕也脱不了疏于管教的干系吧。”
辛夷忙点头道:“大人教训的是,只恨小的当初没有严教管教,才使他如此大逆不道,小的实在是悔恨之极。”
辛夷的情绪已缓和了不少。
便在这时,石韦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现在还不晚,本官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去管教管教你那宝贝外甥吧。”
“嗯?”
辛夷一脸困惑,便想自己外甥已死,哪还有什么机会去管教。
就在辛夷还不解时,石韦已拂袖转身,向熊青叶使了个眼色。
熊青叶会意,脸上杀机暴生,“噌”的一声便将腰间佩刀拔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 报仇
辛夷仿佛被一块巨石正中胸口。.org
他这时才惊悟石韦那句话的意思。
他的侄儿马勃既然已死,那石韦这就是要送他去地狱里去“管教”他那侄儿。
石韦是想要他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骇然之下,辛夷扑嗵便跪在了地上,死命的磕头求饶。
石韦却无动于衷。
他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平素那种无关痛痒的小小开罪,他自不屑放在心上。
但眼前这可恶的狗官,却曾经几乎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这是不可饶恕之仇,石韦就算再有大量,也不会放过这狗官。
石韦已无心听其哭嚎,翻身上马,向着医营方向徐徐而去。
眼见石韦走远,那辛夷转而又向熊青叶哭求道:“熊爷,求你手下留情啊,小的跟熊爷好歹也有那么多年的交情,熊爷你真忍心要杀小的这个老乡么。”
辛夷说着,还爬过去双手抱住了熊青叶的腿。
熊青叶冷哼一声,一脚将辛夷踢开。
他目中充血,杀气凛冽,冷冷斥道:“这个时候你想起我们有交情了,当初你抄老子的家,毁老子的渔帮的时候,可曾念过什么交情吗。”
辛夷被堵得面红耳赤,自知理亏,只得死命的磕头求饶。
“下去和阎王老子求情吧,看他老人家饶不饶你。”
熊青叶怒喝一声,佩刀高高举起,破风而下。
僻野之地,一瞬间恢复了宁静。
骑马已经走远的石韦,耳听着那哭嚎的厌恶之声不见,便知熊青叶已然将那仇家袅首。
石韦抬起手来,掰着手指,口中喃喃道:“辛夷、陆玄明、徐弦、徐常青、李煜,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
………………………………………………石韦回往医营的第二天,江北的最后一批医用药材运抵江南。
石韦遂令本营开拔,紧随着野战宋军向东进发。
自攻战采石,成功架起浮桥之后,成千上万的宋军将士和物资源源不断的远抵江南。
曹彬大军兵强马壮,一路向东长驱直入,于九月末进入金陵境内。
南唐方面仓促组织兵马应战,却在金陵城外的白鹭洲为曹彬所大败。
曹彬借着大胜之势,从容部署各路宋军,将金陵外围的南唐各军相继扫平。
进至十一月初时,宋军完成了对金陵城的全面包围。
宋军完成对金陵包围的同时,属国吴越之军也在急攻常州。
南唐常州刺史禹万诚本欲死守,然则城中人心涣散,大将金成礼竟劫持禹万诚投降。
常州的失陷,使得金陵以东,长江下游的江阴等重镇相继为吴越军所攻占,金陵城遂陷入东西受敌,四面楚歌的境地。
进入十一月末时,南唐赖以为屏障的千里江面上,宋军全线进攻,先后在宣州、江州、鄂州大败南唐军。而更多的宋军,则自汴京而发,源源不断的还在南下。
然而,就在宋军节节胜利,金陵指日可下这般大好形势下,围城的宋军诸将,忽然得到了一个令他们心下一寒的消息。
前敌统帅,宣徽南院使,昇州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曹彬,忽然生病了。
包围金陵的宋军有六万之多,诸将诸营,每日所需处置之军务不计其数。
作为全军统帅的曹彬,一连三日无法视事,所积累起来的军务很快便堆积好山。
自潘美以下的诸将们,顿时都人心惶惶起来。
作为医营统领的典御石韦,很快便被请入中军大帐,前去为统帅曹彬诊病。
大帐之外,曹琮一看石韦前来,忙是迎上前来。
这位军二代一脸焦虑道:“石兄,你可算来了,父亲大人的病可就全靠你了。”
父亲得病,作儿子的曹琮自然担心。
石韦宽慰道:“曹兄莫急,我自会尽全力,但不知曹院使何时有这患病征兆的?”
曹琮摇着头道:“爹爹的身子骨一向健朗,前几日还一切正常,可是三日之前却突然犯病,说是头疼胸闷,茶饭不食的,我只怕是突发的急症。”
石韦有了几分底,便叫曹琮等诸将不要着急,且在帐外稍候。
理了理衣容,轻吸过一口气,石韦拎着他的药箱迈入了中军大帐。
转过那面挂着巨幅地图的屏风,石韦看到了卧在床榻上的曹彬。
尽管石韦与曹琮早就相识,但他父亲这位当世名将,石韦却才是有幸第一次见到。
一眼望去,那般形容相貌,便与传闻中一样,一副儒将之状。
只是令石韦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当他走进帐中时,曹彬以手拖腮,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书卷,那副神态气色,到不似曹琮所说的那般茶饭不思的严重。
石韦轻咳了一声,拱手道:“下官医营石韦,见过曹院使。”
曹彬一怔,忙将手中书卷放下,当他看到石韦时,脸上很快又浮现出几分困苦之色。
“原来是石典御啊,快快请进,本官身有不适,就不跟你客气了。”曹彬靠着床栏,有气无力的向他点头致意。
说着,他便令下人给石韦看座。
石韦也就不客气,欣然落座,淡淡道:“下官听闻曹院使身体不适,故特意前来为曹院使诊视,还请曹院使将手伸出来,让下官先为院使号一下脉。”
“那就有劳石典御了。”
曹彬有气无力的将手伸出来,似乎这移动胳膊的一个小小动作,都是十分吃力的样子。
石韦指搭其脉,细细品察。
渐渐的,石韦的眉头却凝了起来。
曹彬的脉相很怪异。
倒不是他的脉相显示出患有什么重病,而是他的脉相相当平稳,与身体健康者的脉相全然无异。
曹彬自称身体不适,而脉相却又如常,这岂能不让石韦奇怪。
石韦心中狐疑,却又不露声色,暗中又将曹彬的面相气色细观了半晌。
尽管曹彬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样子,但在石韦看来,那不过是面部肌肉扭曲出来的表面现象而已。
事实却是,曹彬面色同样如常。
“脉相如常,面色也如常,可曹彬却说自己身体不适,这可真是怪了,除非……”
除非他是在故意装病!
石韦的脑海里,陡然间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眼下金陵攻克在即,大功眼看就要到手,曹彬正该抖擞精神,努力的尽到他统帅之职,可他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突然装起了病来呢?”
石韦心中暗自揣测起来。
他心思聪慧,洞察广博,只片刻间的功夫,他便猜测出了曹彬的用意。
想通之时,石韦的嘴有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当石韦在观察曹彬时,这位三军统帅其实也在暗中观察着他。
石韦嘴角的那丝笑意,岂又能逃过曹彬的眼睛,当下他便有气无力的问道:“石典御,本官胸闷得紧,这病定是病得不轻,你可得好好的诊视,莫要下错了诊断呀。”
他的番话,显然是另有含义。
石韦便将手指顺手,微微笑道:“曹院使这病,下官已经了然于心。”
“那石典御倒说说看,本官所患的是什么病?”曹彬问道。
“曹院使病虽在身体,但根却在这里。”
说话间,石韦手指了指心口。
曹彬苦着脸道:“这还用说么,我胸闷气短,这病处可不就在胸口。”
石韦摇了摇头,微笑道:“下官的意思时,曹院使所患的,并非身体之疾,而是心病。”
“心病?”
曹彬神色间掠过一丝惊异,显然对石韦这个诊断颇为吃惊。
而从曹彬那异样的神情,石韦便断定,自己的这个诊断结果,正好是切中了曹彬的心思。
他只惊讶了一瞬,却是笑道:“石典御这个诊断结果很让我意外啊,那我倒想听听,我是怎么个心病法?”
石韦便不紧不慢道:“当年我大宋平灭后蜀,我大军荡平蜀地之后,那王观察纵兵掳掠,残杀蜀地降军,遂是激起蜀人反抗,险些使灭蜀之功功败垂成,当年曹院使曾参与灭蜀之役,此等往事,想来必不会忘记吧。”
石韦口中的那个“王观察”,即是宋之名将王全斌。
若论用兵之能,此人的实力尚在曹彬和潘美之上。
只是当年这王全斌平定后蜀之后,被胜利冲昏头脑,日夜饮宴,不恤军务,更是纵容部下抢掠子女财货,使蜀人苦不堪言。
宋军的恶行,最终激起了蜀人反抗,原本归降的各州相继反叛,最终使宋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花了两年多时间才平定蜀地。
此后王全文斌便被控诸般不法事,本当处死,但天子念其战功,只将其贬为了崇义军节度使观察留后。
当石韦提及这旧事时,曹彬的神色不禁微微变色。
石韦接着又道:“当年的教训,以天子圣明,必然深以为诫。所以下官妄自揣测,此番曹院使奉命灭唐,天下必私下里有过叮嘱,令曹院使平定南唐后,定要严加约束军纪,不得重蹈当年灭蜀的覆辙,曹院使的心病,应该正是如此吧。”
当这番洋洋洒洒的话说过之后,曹彬的脸上,皆已是惊奇赞赏之色。
感慨良久,他不禁赞叹道:“琮儿曾多次与我说过,石典御乃非常之人,今日之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第七十五章 姐你做什么
石韦一语戳穿了曹彬的心事,这位三军统帅,如何能不感到惊奇。.org
曹彬方才还病央央的脸庞,这时转眼间已被惊叹与赞赏所取代。
石韦却只淡淡一笑,谦逊道:“下官也只是妄自猜测而已,没想到还真碰巧让我撞对了。”
此时的曹彬,从床上一跃而起,俨然已无一点病状。
他踱步于帐中,叹道:“实不瞒石典御,我临行之前,圣上曾亲自告诫我,此番南征,万不能再重演平蜀时的过失,然则三军将士,皆是骄兵悍将,金陵又是富庶之地,一旦城破,财富美人就在眼前,焉能轻易就约束住他们。”
曹彬见瞒不过石韦,但索性把忧惧之事和盘道出。
看起来对这位名将来说,平定江南并非什么难事,如何约束军纪才是令他最头疼之事。
稍有不慎,他曹彬就有可以和王全斌一个下场,也难怪他会急到装病这般地步。
石韦眸子一转,却笑道:“院使何必如此担心,下官倒有一策,或许可为院使分忧。”
曹彬身子一震,不禁面露喜色。
这位儒将急道:“不知石典御有何妙计?”
石韦便道:“此事易也,稍后下官出去时,众将问起病情,下官就说院使是心中忧惧,五内俱焚,唯有排解心中所虑之事,方才能康复。”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众将必会问起院使为何事忧惧,院使便将所虑之事道出,那时诸将想来都会拍着胸膛保证,定会约束部下,介时院使便趁机让诸将一齐焚香起誓。我想众将都是重义之辈,既已起誓,虽然做不到不扰一民,但也不至重复灭蜀时的悲剧。院使的心病,岂不自解。”
石韦的这一番话,令曹彬恍然开悟。
他这一计,既可诱得诸将们主动起誓,又不致使曹彬强行用军令来压众将,使他们心存怨意,致使上下失和,从而消积作战,实可谓巧妙。
而古人远比现代人要注重信誓,只要那些武将们主动起誓,就不怕他们会公然违背誓约,故意放纵部下抢掠扰民。
至于那些偶尔发生的抢掠之事,那也是难以避免,哪个金陵人碰上了,也只难自认倒霉了。
“石典御,你这一招‘诱敌’之计,实可谓两全其美,当真为本使解决了一大难题啊,本使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曹彬兴奋之下,对石韦是大加感激。
石韦却平静道:“区区小计,何足挂齿,下官身为院使部署,为院使分忧乃理当应当。再则,下官与曹虞候乃好友,院使也算是下官的世伯,下官能为世伯分忧,也是这个晚辈应当做的。”
石韦趁着曹彬高兴,自不会放过这趁机拉近关系的机会,顺势便称了一声“世伯”。
曹彬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说道:“难得贤侄你这般识大体,实在是难能可贵,待将来平定南唐之后,本使定当向圣上禀明你这件功劳。”
曹彬口称“贤侄”,显然已是认了这桩亲近的关系。
石韦心中暗喜,当下便又一番感激。
二人暗中定下计策之后,石韦便依计而行。
正如石韦所预料的那样,自潘美以下的诸将,皆是掉进了他二所设的“圈套”之下,如其所料的焚香起誓,各自信誓旦旦的保证,克城之日,绝不妄杀一人。
曹彬了了这档子心事,不几日功夫,所谓的“病情”便即愈痊。
重新视事的曹彬,遂是催动士卒,对金陵城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尽管将士用命,但金陵城好歹乃是南唐国都,经过李家三代人的经营,其城防之坚固丝毫不逊于宋之汴京。
时间进入寒冬,六万将士连攻数月,金陵城却依然不得克。
随着天气转寒,这些来自于北方的大宋将士,便渐渐的开始不适应起南方冬天的湿寒,什么冻疮、风寒之类的疾病很快就在军中蔓延开来。
所幸的是,宋军早有准备。
石韦和他的医营百余御医,经过半年的“临床实习”,对于南方的这些病已相当的有经验。
于是在石韦的带领下,百余御医往来奔赴于围城的各营,为患病的将士们诊治疾病。
经过石韦他们的一番努力,军中的疫病的蔓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并未出现大规模的传染。
正是由于石韦的处置得当,宋军的战斗力虽然疫病而有所下降,但整体上依然能够确保对南唐的优势。
时间转眼进入腊月寒冬。
一直忙碌于给他人治病的石韦,却不想一不小心,自己竟也染上了风寒。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鲜有生病的石韦,很快便给这突如其来的风寒所病倒。
尽管他精通医术,为自己配制了治风寒的病方,但从服药到病去并非旦昔之间就能痊愈,故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医营之时,避入自己的大帐中养起了病来。
这个时候,石韦才意识到,当初他决定把表姐于桂枝带上是对的。
自他病倒的数天来,于桂枝一直殷勤的伺奉于左右,吃饭、喝水都是于桂枝伺候着他。
为病魔所困的石韦,每日只是缩在被窝里昏睡而已。
这日入夜时,一场大雪不期而至,气温骤降许多。
尽管帐中的炉火已烧得通红,且被子已盖上厚厚的数层,但石韦还是冷得直发抖。
“远志,喝口姜汤吧。”于桂枝端着热腾腾的姜汤,尝了尝不至于烫嘴,方才小心送到石韦嘴边。
昏昏沉沉的中的石韦,一口气把姜汤喝了个干净。
尽管一碗热汤入口,但石韦依旧喊着:“冷……冷……”
看着石韦那苍白如冰的脸,看着他那发紫的嘴唇,于桂枝长叹了一声,着实是心疼不已。
此时的于桂枝,只恨不得能够替石韦受这痛苦。
“表姐,好冷……”缩在被窝里的石韦又说起了胡话。
于桂枝眉头紧蹙,贝齿紧咬着红唇,眼眸中闪烁着犹豫之色。
犹疑好一会,她摇头轻叹了一声。
于桂枝便掀开帐帘,向外面值守的士卒叮嘱道:“石大人已经睡下,无论是谁来了都不得放进来,知道吗。”
那士卒亦知石韦患病,自然一口应承。
于桂将帘子放下,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将每一处哪怕最细微的缝隙都仔细的遮住。
然后,她回到床榻边,看了一眼被窝发颤抖的石韦,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起来。
先是袄子,再到襦裙,直至将内中的抹胸小衣一并解下。
此时的石韦,精神稍稍的平伏了片刻,他将脑袋从被窝里探出一些,试图向表姐再讨口水喝。
便当他方一睁开眼时,却正看到表姐将最后一件抹胸摘下。
背对着自己的表姐,竟是将那一身饱满的身段,逞现在了他的眼前。
石韦一下子便觉胸中腾起一股火苗,神智仿佛也因眼前这春光陡然间清醒了不少。
“表姐,你这是做什么?”惊怔中的石韦,不由自主的吱了一声。
于桂枝转过身来,当她看到石韦正目瞪口呆的盯着她时,脸庞立时涌起无限的羞红。
尽管她的羞意十分的明显,但她却没有做出什么遮掩的动作。
于桂枝只低着头爬上床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床榻一角,整个丰满诱人的身子,便如蛇然一般钻了进来。
“表姐……咳咳——”
石韦正待惊问时,喉间一痒,立时便大咳起来。
这般一咳,冷意发作,身子骨又颤抖起来。
“远志,你别说话,只管让姐给你暖身子便是。”
于桂枝在他耳边柔声细语,羞怯的眼眸不敢正视于他,但那柔软的身子,却主动的凑上前来,紧紧的贴住了他的身子。
被窝中的石韦,只着了一件里裤,其余皆是**。
这时于桂枝这般一贴上来,那哺乳过莲儿的硕大淑山,狠狠的便挤压向他的胸膛。
那种极富弹性的压迫感,瞬间便让石韦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
那醉人的感觉转眼传遍全身,腹下那却萎靡之物,片刻便化作那擎天之柱,不偏不倚,正好抵向了幽林秘府之处。
肌肤相挨的于桂枝,立时便觉察到了那抵撞之意。
本是绯红的脸庞,更是羞得如晚霞着染一般。
她低眉嗔道:“你这小子,都病成了这样,还这般的不害臊。”
石韦愣怔了一下,旋即露出几分尴尬的表情。
他不好意思道:“表姐这般标致的美人,赤条条的跟我贴着,表弟我若是没点反应,那岂非不是男人。”
于桂枝原本羞意难耐,但听得表弟夸自己美,不禁又有几分喜欢。
她便笑道:“你这小子,惯会胡言乱语,姐若不是为了给你暖身子,才不会给你胡思乱想的机会。”
她顿了一顿,又问道:“怎样,现下你身子可暖和了一点么?”
“暖是暖了,可是我又有些憋得难受。”
石韦嘴角钩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说话之间,手便不老实的摸向了于桂枝的身子。
于桂枝顿时会意,赶紧将他的手挡开,嗔道:“你身上还有病,岂能乱折腾。”
石韦是有病不假,若是搁在平时,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心思。
只是眼下跟表姐如此肌肤相亲,若还能耐得住的话,还能算得上是男人么。
不过表姐神色决然,石韦自也不好再乱动,只能强行忍着。
于桂枝看他那副难耐的表情,便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咬牙思虑了片刻,方是低声道:“让你这般挨着也实在难为你了,远志,你且翻过身去吧。”
第七十六章 指上功夫
石韦一时不明表姐的意思,只得将身子不情愿的翻了过去。.org
于桂枝稍稍欠了欠身子,接着再一次的贴了上来。
背上所感觉到的那来自于双峰的压力,只令石韦心中烈火愈盛。
正当他烈火焚身,难以忍耐之时,表姐那纤纤素手,却忽然间伸向了他的腹下。
当那水葱然般的纤细五指,将那早已昂然的丑物握定之时,石韦只觉一股电流袭遍全身,他忍不住低吁了一声。
此时此刻,石韦终于明白了表姐的意思。
尽管这般方式,似乎有些不够尽兴,但对于有病在身,不宜剧烈运动的石韦来说,这也许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他便不再抱怨,只闭起眼来,惬意的享受着表姐指间的功力。
于桂枝红唇贴在他耳边,轻吐着幽兰,那渐渐粗重的娇喘之音,只令他神魂迷离。
纤纤五指,如藤儿一般缠绕着那血脉贲张的参天树干,灵巧而温柔,张驰而有度。
令石韦感到惊讶的是,表姐竟有这般出色的指上功夫,那五指所带给他的快感,丝毫不逊于水乳交融。
藤枝仿佛鲜活的蛇儿一般,盘缠着那树干上下游离。
越缠越紧,越滑越快。
石韦的神魂亦如在攀爬那绝顶的山峰,每攀上一分,所领略到的美景便更胜一倍。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踏上了那山峦之颠。
美景尽收,如飞升仙境的他,忍不住长啸一声。
满腹的积蓄,淋漓而尽。
此时的石韦,哪里还会感到一丝寒意,他只觉被中暖意融融,如被春日明媚的阳光所包裹一般。
内外惬意的石韦,闭上眼睛轻吁着气,不知不觉中已是沉沉入睡。
这个时候的于桂枝,却早已热得香汗淋漓。
只是她生恐惊醒了石韦,只得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听得石韦鼾声响起来时,于桂枝却才将手抽将出来。
用床边备好的毛巾,将那浑浊之物拭了干净,然后她才从后环抱着石韦,渐渐也睡了过去。
当石韦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色大亮。
一缕阳光从帐帘的缝隙处射进来,正好洒在他的脸上。
那暖暖之意,很快让他的神智清醒了起来。
一个转身,身边空空荡荡,表姐的人已经不在。
石韦回想起昨夜之时,那般醉人的场景,尚在脑海中若隐若现,此时想起,恍然如梦一般。
“难到我真是病得糊涂了,做了个荒唐的春梦不成?”
石韦喃喃自语,不知是真是梦时,帐帘掀起,于桂枝已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饭菜进来。
看到表姐的一瞬间,石韦不禁想起她在自己跟前宽衣解带时的那一幕来。
“远志,你醒了,身子感觉好点没有。”
于桂枝把饭菜放下,关切的询问着,从她那表情间,看不出任何有关于昨晚之事的端倪。
石韦点头道:“好多了,现下已经不觉得冷了。”
于桂枝喜上眉梢,忙道:“你几天都没吃好,姐特意做了点清淡的饭食,你快吃些吧。”
石韦此时病症渐好,食欲重新回来,正觉着腹中空空,便将表姐做的那些饭食风卷残云般的大吃一通。
吃饱喝足,精神振奋起来,石韦的记忆也越发的清晰。
看着于桂枝那般关切的眼神,石韦好奇心起,不禁问道:“表姐,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桂枝先是一怔,接着畔间立时闪过几分羞意。
“没什么,能有什么事呢。”于桂枝边收拾碗筷,边低声否认。
她那窘羞的神态,还有那吱吱唔唔的口气却是卖了她。
石韦这时才确认,记忆中那般惊魂动魄的画面,并非只是一枕春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一想到表姐竟能那样牺牲自己的身子,只为给他暖身体,石韦心中那感动之情便油然而生。
只是,看着表姐那欲盖弥彰的神情,石韦便觉得她愈发的可人,心中不禁又生几分邪意。
他便故作茫然道:“不对啊,我怎么记得,昨晚上似乎有个光着身子的美人,钻进了我的被子里,不但给我暖身子,还给我……”
“你昨晚冷得直犯浑,能记得什么事情,定是你这小子,做了什么不正经的荒唐梦,还不害臊的要说出来。”
未等石韦说罢,于桂枝便一口将他打断。
于桂枝不愿让石韦再说此事,但她越是如此,反而越证明了自己“心中有鬼”。
见得表姐这般窘切的样子,石韦也不好意思再戏弄于她。
既是于桂枝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石韦也就不便再逼迫于她,反正眼下身在军中,也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来日方长,往日也不迟。
石韦便在于桂枝的照顾下,再加上自己开的几副上等好药,几天之后,他的风寒终于是痊愈。
因是进入冬季之后,宋军战斗力有所减弱,故对金陵城的攻势也稍有削弱。
金陵城内的李煜君臣,便借此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于是,李煜便派人突围出城,去往湖口搬救兵。
湖口方面,镇南军节度使朱令斌尚统帅着十余万南唐主力水军,自开战以来,畏于宋军的强大,一直不敢出战。
朱令斌在接到李煜的诏令之后,只得抱着破釜沉舟之念,率水军十五万出湖口,奔赴下游采石矶,欲要截断宋军的浮桥,以断绝宋师后援。
然而,此时的长江正逢枯水之期,南唐的大船在狭窄的长江上笨拙难行,而宋军的轻舟快舰,进退灵便,反而是上据了上风。
江上一战,大将潘美使出火攻之计,大败南唐水军,敌将朱令斌战死,十五万南唐军就此溃败。
湖口水师的覆灭,意味着南唐主力全军覆没,自此之后,被困于金陵城的南唐君臣彻底的断绝了外援。
金陵城已然变成孤城之座。
开春后不久,宋军士气复振,曹彬便下令在城外环列三寨,昼夜攻城不休。
随着宋军攻势的复起,金陵城中景况愈加惨淡,入春之后,已是米斗万钱,人病足弱,死者相枕。
春末夏初时,三万吴越军相继抵达金陵,围城之兵遂达十万之众。
围城半年,金陵城旦昔可破。
这个时候,石韦不禁想起了小周后。
按照目前宋军的势头,南唐方面支撑不了多久,不出一月,金陵外城必破。
到那时,懦弱的李煜,多半仍会按照曾经的历史那样,向攻入城中的曹彬投降,然后举家被迁往汴京。
若是这般的话,他便再无接触到小周后的机会,岂非要坐视她和李煜那厮一起沦为阶下之囚不成。
念及于此,石韦权衡再三,遂是主动的向曹彬提出,由他作为使者入城,对李煜予以劝降。
若是强行攻破,城破之后,十余万士卒一涌而入,就算将军们约束再严,对金陵城的破坏也再所难免。
故而如果李煜主动的出降,则对曹彬来说是最乐见之事。
想到石韦先前曾出使过南唐,曹彬欣然应允,当即便派人送石韦入城。
两军交战,彼此间自是含有深仇,石韦在这个时候的自告奋勇,表明看起来还是颇有些风险的。
不过石韦却对李煜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他断定这位懦弱的南唐国主,绝对不敢对自己有任何危险举动。
果不其然,当身在禁宫中的李煜,得知宋军使者入城求见时,生恐守城将士对宋使有所加害,急是派了御林军赶到外城,将石韦安全的接入城中,直接送往宫中相见。
入得禁宫,直抵金銮大殿。
当石韦看到身着紫袍,一脸憔悴萎靡的李煜时,心中的那份仇恨与鄙夷少了几分,却平凭了几分对他的同情。
方一见面,石韦便是笑道:“李国主,我早说过,咱们会在见面的,你看,果真很快吧。”
石韦这话倒也并无讽意,那李煜听着却如芒在背,萎靡的脸上更是掠过几分尴尬之色。
李煜强掩着内心尴尬,陪着笑将石韦请入殿中。
宾主落定,李煜拱手道:“石上使,煜自臣服于大宋以来,事事恭敬,岁贡不绝,自问已极尽臣属之道,而今大宋却为何还要加兵于敝国?煜惶恐之余,实在是心觉委屈。”
到了这个时候,李煜竟然跟个怨妇一般,向石韦诉起了苦来。
石韦冷笑了一声:“天子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李国主,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石韦一席无情之词,如雷霆一般击中李煜。
这位南唐国主,陡然间神色一凛,仿佛恍然大悟一般。
或许他早就心知肚明,一直以来却只是在自欺欺人,不肯相信而已。
沉默了半晌,李煜几乎用哭腔道:“只要天子肯息兵,无论割地献款,还是增加岁贡,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事到如今李煜还抱有一丝幻想,这不禁让石韦愈觉可笑。
当下他也不拐弯抹角,坦然道:“想让天子息兵,条件唯有一个,那就是李国主开城献降。”
李煜身子一震,凝眉道:“倘若我不肯献降呢?”
石韦嘴角钩起一抹杀机,冷冷道:“李国主若再执迷不悟,城破之时,便是你李氏一门灭族之日!”
第七十七章 吓唬的就是你
啪——李煜拍案而起,双目充血,怒视石韦。.org
似乎是石韦这一席充满威胁之词,激怒了李煜,令他骨子里仅剩的那点血性被点燃。
看着一脸怒色的李煜,石韦却全然没有一丝惧意。
他闲品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李国主也不必跟本使拍桌子,本使的话虽然有点难听,不过却是句句为李国主设想,是生是死,李国主自己掂量吧。”
李煜的这一怒,跟垂死者回光返照一般,只抖擞了一下,旋即便又萎靡下去。
他一屁股又跌坐下来,双目无神,痛苦不堪。
这时,石韦又劝道:“李煜主饱读诗书,对过往的历史应该孰知。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使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已到了天下一统之时,逆流而动者的下场,史书中比比皆是,李国主怕也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尘吧。”
李煜的神色一震,似乎石韦这一番话,又给了他沉重一击。
品茶之际,石韦却在暗自观察李煜的眼神中,从那不安的眼眸中,石韦看到了两个字——动摇。
情知李煜已生降意,石韦进一步道:“我大宋天子乃仁义之君,连前朝柴氏子孙都能厚待,又何况是李国主。只要李国主能看开一些,虽然无法再南面称王,但做一个富贵的田舍翁也未尝不可。”
几番劝言之后,李煜陷入了沉默之中。
左右南唐诸臣皆也不敢言语,他们似乎已看出李煜有归降之心。
在场的很多人,均已抱定投靠新主之心,巴不得李煜赶紧投降,故而眼睁睁的看着李煜被石韦几度威胁,却无人站出来为李煜声援。
此时,忽然有一人跳将出来,大声道:“国主,眼下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万不可轻易言降,就此将李氏三代苦心经营的基业,拱手葬送呀。”
石韦寻声望去,却见那唱反调之人,正是徐弦。
徐家父子得罪了石韦,而石韦又是天子近臣,太子的亲信,旁人可降,独他徐弦却万不能降。
“湖口十五万水军已灭,金陵城外援已绝,人人厌战,我十万天兵围城,旦昔可破。怎么,徐大人,这还不算是山穷水尽吗?”石韦冷笑着反问。
徐玄也不睬石韦,只向李煜拱手道:“金陵虽被围困,但江州、鄂州等地尚在坚守。更兼盛夏将至,江水暴涨,宋人不习舟船,难耐酷热,只要我们坚守下去,到时宋人必然不战自退。”
徐玄的话,倒似一剂强心针,李煜听之,原本灰暗的表情,顿时为之一亮。
石韦却只摇头讽笑。
自古以来,阻挡中原王朝统一南方的诸般因素,天气与地理其实并非至关重要。
隋朝灭陈、西晋灭吴,靠的不是躲过南方的酷热或湿寒,而是靠的压倒性的国力优势。
徐玄这一叶障目之词,石韦焉能不笑。
“李国主,我也不想多废唇舌,到底是战是降,你且给个准信吧。”石韦下了最后的通碟。
李煜权衡了许久,终是难下决定。
他便是向石韦讪讪笑道:“此事毕竟关系到一城生灵,我岂能旦昔做出决定,石上使不妨且在宫中逗留几日,容我再好好想想。”
李煜既没拒绝,也没答应,看来他是不想把话说绝,想以拖延战术,徐观其变再做决定。
石韦正也想留在城中,想方设法解救小周后,李煜此言倒正合他心意。
石韦当下便笑道:“既是如此,那本使就多有讨扰了,本使方才的那些话,李国主好好想一想吧。”
当天的会晤之后,石韦便即留在了金陵城中。
因是城中兵荒马乱的,李煜恐石韦居于馆舍之中有所不测,便只得将他留宿在了宫中。
石韦倒也不急,大大方方的住在皇宫之中,该吃吃,该喝喝,反而乐得享受。
李煜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把石韦这个使者留在城中,借此来拖延城外宋军的进攻,争取将时间拖到盛夏,那个时候,天气便将转为对南唐有利。
只是李煜的这点小心思,石韦早在入城之前就已料到。
他与曹彬临别之时曾有过交待,若他入城之后,三日不归,曹彬就继续发进猛攻,而且要比先前更为猛烈。
石韦的目的,正是为了以战逼降。
正如事先约定的那样,三天之后,宋军四面八方对金陵外城展开了空前的狂攻。
石韦居于宫中高处,能清楚的看到外城一线销烟滚滚,他甚至还能听到隆隆的炮声,还有宋军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面对着宋军的猛攻,李煜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在宫中预先积了一捆干柴,对南唐将士们宣称,一旦城破,他将燃火**,以谢先祖。
这第二件事,李煜则是把金陵城中的高僧道士们统统召入宫中,率领他们日夜吟经祈祷,祈求宋军能够退兵。
李煜的徒劳和自欺欺人,并没能挽救南唐国运。
时年五月初三,宋军发动了开战以来最为猛烈的一次进攻,黄昏之时,金陵外城终于被攻破。
立于高阶上的石韦,清楚的看到由北门破城而入的宋吴联军,如潮水般涌入金陵城中。
残存的南唐士兵,闻风而溃,各门相继弃守,成千上万的大宋将士,四面八方的杀入城内。
看到这城破之景,石韦长吐了一口气。
他随即回往自己居住,穿戴整齐,坐等李煜的到来。
果然,一刻钟后,神色惨白的李煜,跌跌撞撞的奔入了殿中。
当李煜看到石韦久候的形容时,立时羞愧到无地自容。
“石上使,我考虑好了,我愿意归降大宋,现在还不晚吧。”李煜扑到石韦跟前,躬身拱手,几乎用哭腔向石韦哀求着。
李煜如果要出降,完全可以直接打开宫门,向曹彬投降便是了。
而今却这般来哭求石韦,自然是因为先前石韦所说的那句威胁之词。
石韦曾唬李煜,如果他拒不投降,那么城破之日,就是他李氏一族覆灭之时。
而今大宋兵马皆是冲入城中,内城那区区一道宫墙,根本抵御不住宋军的冲击。
此时的李煜,只恐入城后的宋军,为了报复,会将他还有他的李氏一族杀个一干二净。
见得李煜这般可怜之状,石韦便叹道:“本使先前力劝国主投降,国主只是不听,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石韦这一声叹怨,只令那李煜肝胆俱寒。
“石上使,煜知错了,望你慈悲为怀,替我去向那位曹将军求求情吧。”
李煜惶恐之极,差一点就要给石韦跪下来。
其实天子给曹彬下过诏令,只要李煜愿意投降,不管城破前还是城破后,都要善加待之,绝不可加害。
石韦先前那一番吓唬,只是为了便宜行事,故意为之而已。
他等的就是李煜低声下气的这一刻。
思绪急转,石韦很快就有了主意,当下他便慨叹一声:“李国主你也是被奸臣蛊惑,若是我能向曹院使说明李国主苦衷的话,或许能保全你一族的性命。”
李煜闻言大喜,正欲言谢时,却被石韦抬手打断。
石韦接着道:“李国主先别急着高兴,你想让本使替你去向曹院使求情也可以,不过国主却得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只要石上使肯出手相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李煜毫不迟疑,一口答应。
石韦点了头,以示满意。
目光之中,杀气顿露,他便直言不讳道:“这头一个条件,便是想请李国主,将徐弦那个阻挠李国主归顺的奸臣杀之,以平息曹院使之怒。”
“杀徐弦!”李煜吃了一惊,不禁有些迟疑。
徐弦乃南唐两朝老臣,又是李煜亲信重臣,他自然难以下手。
石韦却道:“李国主你迟迟不肯开城投降,既想平息曹院使的怒气,自然得找个替罪羊吧。”
一语提醒了李煜,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下了狠心,急喝令御林军士,速去将那徐弦逮捕,就地将之正法。
石韦这才满意,接着又道:“这第二个条件嘛,其实更容易,本使想去看一看周妃娘娘,还望李国主能够通融。”
李煜的脸,刷的便拉了一来。
“怎么,这点小小要求,李国主难道也不肯答应吗?”石韦的语气中开始有不悦。
李煜微一权衡,忙是陪笑道:“区区小事,煜怎敢不从。”
当下李煜便带着石韦小周后的寝宫。
先前石韦曾吓唬他不得慢怠小周后,自那之后,李煜便不敢再让她居于冷宫。
此时城外宋军入城,宫中早已乱成一片,李煜也没功夫差人来事先通传,故是小周后并没在宫外相迎。
进抵宫门之时,李煜抢先一步迈入门槛,笑道:“石上使里边请。”
他这举动,显然是怕石韦跟小周后独处,想要跟随在场。
石韦却扁了扁嘴,不悦道:“本使有些私密的话要与周妃娘娘讲,李国主你一个外人就不要跟来了,候在门外便是。”
石韦此时也不找什么借口,直截了当的挑明与小周后间的暧昧关系。
李煜被他这话呛得脸都绿了。
李煜心想这算什么道理,周氏明明是我的皇后,却给你说得我反倒成了“外人”,眼下你要跟我的女人独处,竟还要我站在门外给你放哨。
此时的李煜,当真是又恨又窘。
石韦却也赖得跟他多说,拂袖而入,大摇大摆的径直走入宫中。
第七十八章 要命还是要老婆
李煜愣怔在那里,满脸的尴尬,却又不敢跟进去。.org
外城的混战已经开始,宋军随时都有可能攻入皇宫,时间紧迫,石韦大步流星的进入宫中。
方一穿过朱帘,正好与一女子相撞。
他走势极快,这般一撞,那女子站立不稳,“啊”的一声叫便向后倒去。
石韦眼急手快,一个箭步向前窜去,手臂顺势伸出,将那女子的纤腰全揽在了臂弯之中。
此时低头看时,却才认出这被撞的女子正是小周后的贴身侍婢小芸。
当受惊的小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依偎在石韦的臂弯中时,巧秀的脸庞间顿时掠过几分羞意。
“石上使,你怎会在此。”小芸低声相问,语气中有几分怯意。
石韦将她扶起,说道:“外城已破,这里形势紧迫,往后再与你细说,我现在要立刻见皇后娘娘。”
小芸也是从他嘴里得知这一震惊的消息,不禁花容失神。
“娘娘就在里边,不过娘娘还未……”
她颤声回答时,石韦也顾不得许多,耳听小周后在内宫里边,便是两腿带风的走了进去。
转过那道硕大的屏风,当石韦再一次看到小周后,不禁呆了。
眼前的小周后,好似刚刚下床一般,正坐在铜镜前梳妆。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她尚未换衣,下身一件裙子,上身却只半了件红色的抹胸。
一眼望去,那光滑如玉的背脊,如一面雪砌的墙一般,正入石韦的眼帘。
她那藕似的两条臂儿,梳妆打扮之间,抬抬落落,只将腋下那几缕青苔也若隐若现。
见得这等光景,石韦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娘娘她才刚起来,还没有穿衣——”就在石韦愣怔之际,小芸拖着尾音紧跟了过来。
小周后被身后的吵闹惊动,猛回头时,那精雕玉琢的瓜子脸上,立时浮现出浓浓的惊色。
那张熟悉的脸庞,小周后以为再也无法见到,但现如今,他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此时此刻,惊骇之中的小周后,恍惚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小芸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奔上前来,随手拾起一件衣衫给半裸的小周后搭上。
“娘娘,娘娘。”
小芸低声的提醒,令小周后清醒过来,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石韦是真实存在的,自己并非是在作梦。
当她看到石韦那般眼神时,方才想到自己这衣不遮体的不雅之状,忙是将身上的衣衫扯紧,低眉羞道:“石上使,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韦从恍恍中回过神来,忙轻咳几声,以掩饰自己方才那轻薄的眼神。
他上前拱手一礼,却神色凝重:“外城已经被宋军攻破,那李煜马上就要出宫投降,事不宜迟,请娘娘赶紧准备一下,我要带娘娘离开此地。”
外城已破的消息,并未让小周后感到吃惊,似乎她早已预料到会走到这一天。
令小周后所没想到的时,石韦会在这关键的时刻,重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且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带她逃离。
小周后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兴奋,但随后却又黯淡下来,幽幽叹道:“就算他要投降大宋,我作为他妃子,亦只能随他出降,你又如何能带我逃离呢。”
她显然不知石韦手段。
“我当初承诺会带娘娘走,就一定会履行承诺,至于怎么个走法,我自有办法,娘娘就快去准备吧。”
石韦说话之时,一脸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石韦的那份自信,令小周后重新又涌起了希望之色。
小芸也从旁劝道:“石上使不是一般的人,他定然有妙计,娘娘还是信他吧。”
石韦又道:“小芸,你也准备一下,呆会我带你们一起走。”
说罢,石韦便即转身离去。
当他出得外殿时,李煜还在门口来回的踱步,憔悴的脸上皆是焦虑,嘴里不知还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见得石韦出来时,李煜不禁大喜。
他忙是迎上前去,巴巴道:“石上使,这人你也见着了,不知现下可以去替我求情了吗?”
李煜急得只顾保命,已经顾不上去想石韦进去之后,和自己的老婆做了些什么。
石韦向李煜示意一眼,让他将左右暂时屏退。
环视四周无人之时,石韦方才神神秘秘道:“李国主,你可记那后蜀之君孟昶吗?”
在这样一个时候,石韦忽然提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孟昶,李煜焉能不奇。
他心怀困惑的点了点头。
“当今天子的爱妃花蕊夫人,她和孟昶是什么关系,李国主应该也不会不知道吧。”石韦又问道。
李煜愈加的不解,却也不敢不答,只得道:“据闻花蕊娘娘国色倾城,原本是为孟昶的妃子,后孟昶归降大宋,迁居汴京后不久暴病而亡,天子方才将花蕊娘娘收入宫中。”
石韦慢慢的把李煜引入了话套子里。
他脸上的神秘色彩更重,凑近李煜,压低声音道:“花蕊夫人和周妃娘娘一样,乃是当世无双的美人,李国主若然归降大宋,便同孟昶一样。那孟昶暴病而亡,花蕊夫人被天子纳为妃子,那李国主嘛……”
石韦哼了一声,并未将话挑明,只是他这话中的暗示之意已十分的明显。
李煜的神色陡然惊变。
石韦这话,分明是在暗示,孟昶的暴病而亡,与赵匡胤觊觎花蕊夫人的美色脱不开干系。
倘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拥有着沉鱼落雁般的小周后,若然也给大宋天子看上,那自己岂非要步孟昶后尘!
这一刻,李煜只觉心头酷寒如冰,全身上下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看到李煜那惊恐的表情,石韦却在暗笑。
孟昶确实是暴病不错,之后花蕊夫人也的确被赵匡胤收为妃子,但孟昶究竟是自然死亡,还是赵匡胤所为,其中真相并无人可查。
不过石韦倒相信,以赵匡胤的胸襟,连赵光义公然射杀花蕊夫人这种事都能忍,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去谋害孟昶这归降之臣。
石韦也只是借着自己的一点猜测,以此来恐吓李煜而已。
见得李煜那惊恐之状,石韦趁势笑道:“李国主也不必害怕,其实这只是区区一件小事,李国主若肯听从本使,本使自可为李国主消除此等隐患。”
本是惶恐不安的李煜,早已乱了阵脚,也不及去想石韦为何要帮他,急是询问石韦有何妙计。
石韦便不紧不慢道:“实不相瞒,当初本使回京复命时,天子确曾私下向我问过关于周妃娘娘之事,所以本使相信,天子的确也想将周妃这般国色天香的奇女子据为己有。”
听得他这话,李煜的表情又是一沉。
石韦接着道:“既是天子有此美意,那李国主何不主动的将周妃献上,如此一来,天子一喜,李国主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会步那孟昶的后尘了。”
石韦拐了好大一道弯,终于拐到了“点子”上。
不过,这只是李煜所认为的“点子”而已。
石韦的这个建议,确实可称这为一条“妙计”。
只是李煜想自己好歹乃一国之君,国亡了也就罢了,还主动的将自己的皇后正妻献给赵匡胤,供其享乐,自己的尊严又将何存?
石韦自看得出他的顾虑所在,遂冷冷道:“是尊严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李国主,你可得惦量清楚些。”
一言戳中李煜顾虑所在,只令他神色为之一变。
这位南唐国主,一会攥拳,一会叹气,踱步良久,迟迟却下不定决心。
正当这时,外城一声剧烈的炮声,只震得宫室跟着微微颤动。
这一声炮响,却将李煜仅存的一点犹豫击碎。
当下他便狠狠一咬牙,苦着脸道:“我李煜既愿归降大宋,那我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天子的,天子若是喜欢周妃,煜拱手献上便是。”
终于“诱骗”得手,石韦暗中长吐了一口气。
这还没完,石韦接着又道:“天子前番因孟昶之事,多曾遭人议论,所以此次就算想收纳周妃,必也不想太过声张,只令她改名换姓,密养于宫中。所以本使想呆会出宫时,将周娘化妆成随从,悄悄的带出去,然后再密献给天子,不知李国主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李煜只想着保全这条性命,哪里还会顾虑许多,当下也只好叹息着答应。
石韦本想这样就行了,但转念一想却仍觉不妥。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却又凝眉道:“周妃乃李国主正室,理应随李国主一同出降,倘若独不见了周妃,却又难免会让人生疑啊。”
李煜又是慌了,苦着脸道:“那依石上使之计,又当如何?”
石韦想了想,便道:“这样吧,呆会李国主就放一把火,将此殿焚付之一炬,对外就声称,周妃娘娘性情刚烈,不愿做亡国之奴,举火**,如此一来,便自可掩住天下人之口了。”
石韦当然不会傻到把小周后献给赵匡胤。
他将李煜这一番忽悠,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周后带走。
这火一烧,世人皆知小周后已死,赵匡胤就算真对小周后有心,多半也不会再问起。
至于李煜,只以为赵匡胤已将自己老婆密养于宫中,当然也不会对旁人提及这种无颜之事。
如此一来,石韦便等于瞒过了天下人。
那李煜不知石韦用意,却只摇头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一切都依石上使说的办吧。”
第七十九章 绣花枕头
李煜是忽悠过去了,但那边还有小周后需要解释。.org
石韦便道:“国主既然已下定决心,就请尽快说服周妃娘娘吧,若是娘娘不愿意,本使也不好强迫。”
李煜点了点头,遂是迈着灌了铅似的腿,极不情愿的走入内宫。
石韦随后跟了进去,转过屏风时,却见小周后已穿好了衣服。
见得李煜入内,小周后神色间浮现出些许紧张,忙是向前施礼。
未及躬身时,李煜忙抢上前一步,将小周后扶住。
“爱妃,这些年来我多有冷落于你,实在是心中愧疚,还望你能原谅。”李煜的口气十分的客气。
李煜这突然的态度变化,着实令小周后感到费解。
她偷眼瞄了一眼李煜身后的石韦,试图从石韦的眼神中寻找到些许答案,但石韦却一脸正经,并未给她做任何的暗示。
小周后心怀狐疑,表面上却受宠若惊,忙道:“殿下言重了,臣妾焉敢有一丝记恨。”
听得小周后不说计较,李煜却才松了口气。
他扶着小周后坐下,苦着脸叹道:“我对爱妃心存愧疚,本想将来好好的补偿,只可惜如今宋军已攻破外城,国亡已成定局,煜只怕是……”
说着到伤心之处,李煜不禁潸然泪下。
尽管此时的李煜看起来十分可怜,石韦却没有一丝同情怜悯之心。
一个只为苟全性命,甘愿放下尊严,将自己女人主动献出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去同情。
小周后却是妇人家,自有恻隐之中,眼见李煜如此,不禁也跟着伤感起来,眸中盈盈泛起泪光。
她柔声劝道:“殿下也不必太难过,臣妾听闻那大宋天子乃仁义之君,想来不会加害于殿下,做不成一国之君,殿下好歹也可做一个富贵的降臣。”
小周后这番宽慰之后,李煜非但没有一丝安慰,神情反而愈加的痛苦。
“我也想做一个安乐的降臣,可是,可是……”李煜吱唔了半天,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小周后愈加茫然,只得问道:“殿下还有什么顾虑的。”
李煜狠狠一咬牙,无奈的叹道:“实不瞒爱妃,大宋天子对爱妃的美貌早有觊觎,只怕我归降之后,必会和那孟昶一样,早晚会暴病而亡。”
小周后的花容微微一变。
她深处禁宫,虽知孟昶和花蕊夫人之事,但对于其中的那些关节却不甚知晓。
一时之间,她自是无法理解李煜此言用意。
这个时候,李煜忽然跪将起来,紧握着小周后的双手,泣声道:“爱妃,眼下只有你能救我,恳请你念在咱们夫妻多年的份上,一定要救我一命。”
堂堂一国之君,哭哭啼啼的向一个妇人跪地哀求,此时的李煜已全然不顾什么尊严。
小周后看着他这副懦弱之状,眉头不禁暗皱,她显然已猜出了李煜的几分用意。
她的花容渐渐沉下,将手从李煜掌中抽离,说道:“殿下就算是要做一个亡国之君,也要有几分骨气和尊严,现下这般跪于臣妾一介妇人,成何体统,请殿下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小周后言辞中已有几分鄙意。
李煜却只跪着不起,央求道:“恳请爱妃答应相救,不然煜宁愿在此长跪至死。”
见得李煜跟一个玩不起的孩子一样,竟是耍起了无赖,小周后厌恶之心越发的重了。
无可奈何之下,小周后只得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殿下去死,只要是臣妾能做到的事,臣妾答应殿下便是。”
李煜闻言大喜,这才抹着眼泪爬了起来,哽咽着说道:“大宋天子对爱妃你仰慕已久,只要爱妃跟随石上使秘密出宫,前往汴京好生的服伺大宋天子,则不光是我李煜,咱们南唐一国的百姓也都可以得到保全了。”
李煜折腾了半晌,终于道出了真实的目的。
尽管小周后早有预料,但当她听得李煜亲口说出来时,绝美的脸庞中,还是不禁浮现出伤感和失望的神色。
小周后默然不语,显然,这等耻辱之事,让她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的小芸却已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着李煜大声斥道:“娘娘可是殿下的正妻,殿下怎能只为苟全性命,便将娘娘拱手献于他人!”
小芸这一骂,直令李煜羞愧难当。
“你个贱婢,好大的狗胆,竟敢训斥起我来了。”李煜恼羞成怒之下,冲着小芸厉声喝骂。
当此时刻,这禁宫之中,毕竟李煜还是主子,小芸被他这般一骂,吓得往小周后身后一躲,再不敢出声。
李煜再度将目光转向小周后,以一种渴求的眼神,巴巴的望着她。
小周后神色间,闪烁着伤怀之色,她不由自主的将眼眸移向石韦,却猛然发现,石韦在向她暗暗点头。
聪慧如她,很快便意识到,李煜的这番恳求,定与石韦脱不了干系。
尽管她猜不透石韦究竟有何打算,但那坚定的目光,却让她安心了不少。
沉默了半晌,小周后幽幽一叹:“既然殿下决意将臣妾献给大宋天子,那臣妾还能说什么,一切皆由殿下便是。”
她终于答应了。
这一刻,李煜脸庞瞬间涌满喜色,激动得差点又哭起来。
他忙是回头向石韦道:“石上使,爱妃已经答应,接下来就要劳烦石上使了。”
石韦点头道:“那就请娘娘和小芸姑娘女扮男装一番,扮成本使身边的随从,稍后跟着我出宫去吧。”
吩咐下去,他二人便先离开内宫。
片刻之后,女扮男装的小周后和小芸一起出来。
此时已有外人在场,李煜不敢再乱说什么,便向石韦拱手道:“就请石上使向曹将军转达煜的悔过之意,请他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定当亲自出宫献降。”
石韦应付了几句,便即带着小周后二人告辞而去。
出得禁宫之后,早已收到消息的熊青叶等随行护卫,已候在禁宫东门。
石韦扶着小周后她们上得马车,便叫熊青叶立刻起程,前往城外大营去见曹彬。
熊青叶虽然奇于石韦身边多了两名陌生的随从,但他是为石韦心腹,便也不敢多问,只率领着一班禁军,护送着石韦出城而去。
此时的金陵中,已是一片的混乱。
攻入金陵城的宋军,虽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烧杀抢掠举动,但小规模的掳掠却随处可见。
至于南唐军队,大部分早已溃散,但在一些主要街巷,仍不乏负隅顽抗之徒。
所幸东门这一带,并非是两军交战的主要战场,一路上虽是碰上了不少南唐散兵游勇,但却被熊青叶轻易击退。
半个时辰之后,石韦他们安全的进入了宋军控制的区域,出城之后,车马便绕城去往南部大营。
一路上目睹了满目疮痍,被战火所笼罩的小周后,始终都胆战心惊,直到离城之后,她紧张的心情方始平伏下来。
这时,小周后才忍不住质问道:“远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真要把我献给那赵匡胤不成?”
石韦淡淡笑道:“怎么会呢,这只不过是我设的一条计,若不如此,那李煜又岂会拱手放娘娘出宫。”
这个时候,小周后却才恍然大悟。
那小芸也感慨道:“原来这都是石大人的计策,石大人你真是厉害。”
石韦却自嘲道:“雕虫小技而已,若是换一个人只怕还瞒哄不过去,只有李煜那等怯丑之辈,方才会上了我的道。”
石韦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对李煜的鄙视。
小周后沉默良久,亦是幽幽叹道:“我与李煜好歹夫妻多年,纵然这只是你的计策,却没想到他竟真的愿将我献给他人,我现在才认清,原来他竟是这等懦弱无耻之徒。”
小周后话中充满了失望,仿佛那仅剩对李煜的一点怜悯,都随之烟销云散。
这也正是石韦的目的,他就是想让小周后彻底认真李煜的真面目,从此对那个绣花枕头恩断意绝,再无挂念。
很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石大人,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安置娘娘?”小芸问道。
石韦遂将哄骗李煜放火,谎称小周后为国殉命的计策道了出来。
说罢他又道:“从今往后,世人皆会以为娘娘已不在人世,娘娘只消隐姓埋名,韦自当奉养娘娘,安安生生的度过半后生。”
小周后透过车帘,回望着渐渐远去的金陵城,脸上渐渐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她的前半生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这里有着她所有的回忆,尽管有伤感的,有不开心的,但当要从此绝别时,她忽然又有些不舍起来。
想到曾经的尊贵将一去不复返,想到将要随着身边这个男人,远赴北国,小周后的心中,不禁又产生了几分不安。
一个自幼长于深宫禁内,养受惯了荣华富贵之人,一朝离开禁宫,去面对一个全新的世界,莫说是她一介女子,便是七尺男儿也会有些许彷徨。
石韦自看得出她心中的那份不安,便是轻轻的将她的手携起,安慰道:“有失必有得,过往之事,该放的就放下吧。”
听得他这意味深长之词,看着那张坦然的俊朗面容,小周后忽然感到安心了许多。
那纤纤的素手,悄然的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八十章 喂王八
石韦并没有直接去见曹彬,在此之前,他必须确保把小周后安顿起来。.org
一回大营,石韦便径直回往自己的营帐。
当石韦带着两个“男人”走进帐中时,于桂枝还正在收拾着他的那些换洗衣服。
“远志,你可算回来了。”
于桂枝欢喜不己,展开臂来作势想要扑过去,却忽然意识到还有旁人在场,忙是收敛了几分激动。
石韦来不及多过解释,指着小周后道:“表姐,这两位都是我从金陵带回来的朋友,麻烦你照顾一下她们。”
朋友?
于桂枝心生狐疑,目光移向那两个军汉,便在想表弟这话可真是古怪,为什么要我照顾两个大老爷们儿。
而且,那两个军汉,生得是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举止还似乎有点不自在。
看着看着,于桂枝的神色陡然一变。
她突然间发现,那两个军汉的耳垂间,竟然打有耳洞。
她们竟是两个扮作军人的女子!
“远志,她们是女人啊。”识破了她们性别的于桂枝,不禁向石韦惊道。
石韦笑道:“城里现在很混乱,她们扮作男装才方便跟我出来。”
“可她们到底是什么人?”知道她们是女人后,于桂枝更加的狐疑不解。
“内中详情,我往后再向姐你解释,你且替我照看好她们便是,我还有正事要办。”
石韦不及多说,叮嘱了一番便即出帐。
他又叫熊青叶安排人手,守好军帐,不许向任何人泄露那二人的来历。
诸般事宜安排好之后,石韦却才赶往中军大帐去见曹彬。
此时的曹彬也正在等候着石韦,按照他的事先的预想,城破之时,便是李煜归降之日。
而石韦的归来,以及他所带回来的关于李煜的口信,正好证实了曹彬的推测。
宫城之中所积的珍宝不计其数,倘若李煜拒不投降的话,他只能下令强攻。
而一旦将士们攻入皇城,面对着禁宫中随处可见的珍宝,再严厉的将令,只怕也难以镇服他们贪婪之心。
听闻李煜愿意投降,这位三军统帅着实长松了一口气。
他当即便下达了停战之命,令攻入城中的诸军止步于皇宫之外,胆敢闯入皇城者,格杀勿论。
紧接着,曹彬便亲率诸将,以及千余中军亲兵,列队浩浩荡荡入城,向着皇城南门而去。
黄昏之时,曹彬抵达了南门。
此时,李煜已身着白衫纱帽,率领着南唐的文武众臣候于宫门之外。
见得曹彬前来,李煜便手捧印玺,以及南唐的诸州图册,跪伏于众人之前,恭敬献降。
曹彬驱马直抵李煜跟前,翻身跳下马来,很客气的将李煜扶起。
李煜又是一番哭哭啼啼,向曹彬再三诉说了自己的悔愧。
曹彬很大度的安慰了他一番,命左右将印玺和图册收下,连夜快马兼昼送往汴京,以向天子报喜。
场面上的受降结束后,曹彬又以胜利者的姿态告诉李煜,将立刻把他和他的家眷迁往汴京,而且汴京的生活不可能有他在金陵宫中这般奢华,令他多作些准备。
李煜不敢违命,唯唯诺诺一番,灰头土脸的便转身回往皇宫。
李煜前脚刚一走,诸将中便有人向曹彬进言,担心李煜回宫之中,如果自尽的话,却当如何向天子交待。
听得诸将这番担心,石韦却不屑一笑:“诸位将军真是多虑了,眼下莫说曹院使如此礼待李煜,就算是曹院使方才扇他一个耳光,石某也敢保证,李煜绝没有自决的胆量。”
石韦数度出使南唐,对李煜有相当的了解,他的话自然最有说服力。
曹彬也捋须道:“石典御言之有理,我观那李煜神色,懦弱似连女子不如,岂又敢自裁性命?诸位放宽心便是。”
诸将却不似他二人这般有识人之能,不少人都心存怀疑。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正如石韦所料的那般,李煜果然去而复返。
这个时候,诸将方才信服石韦识人之能,不由得纷纷的赞佩。
收降李煜之后,曹彬便令一队亲军,星夜护送着李氏一族,走水路前往汴京。
曹彬本人则进驻金陵城,下令赈济灾民,救治伤者,恢复金陵城的秩序。
与此同时,曹彬又派人将李煜所书的手令,发往南唐诸郡县,劝说那些尚在抵抗的南唐地方势力,尽快的就地归降。
陪同曹彬受降之后,石韦则马不停蹄的赶回大营。
就在他刚想急着去看望小周后时,早已候在营外的熊青叶却迎上前来,附耳向石韦说了一番话。
石韦神色为之一振,遂也不急着回营,而是与熊青叶去往了秦淮河畔的一间寺庙。
秦淮河畔本是繁华之地,但因战乱的缘故,城外河畔的居民早已逃难而去,石韦来到的这间寺庙,僧侣们已是人去楼空。
“人就在里边。”熊青叶指着一间闪着灯火的佛堂道。
石韦怀着兴奋的心情迈入堂中,几名心腹的士卒忙向他见礼。
士卒们的中央处,则围着一个跪伏于地,身子被五花大绑,头上蒙了黑罩的男子。
石韦示意一眼,熊青叶便亲自动手,哗的将那蒙脸的黑罩子揭开。
面罩下的那张脸,惶恐而黯淡,因是突然从黑暗中看到光亮,刺得他紧眯的眼不敢松开。
石韦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诸多旧事涌上心头,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杀机。
须臾之后,那男人才渐渐的适应了房内的光线,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他慌张的四下扫视,最后,当他看到站在正对面的石韦时,一瞬间便如见到了鬼一般,吓得脸色如墙灰一般惨白。
“石……石……韦——”惊怖中的这个男人,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石韦俯下身来,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那张惊恐万状的脸,冷笑道:“徐常青,我们又见面了。”
先前石韦在入金陵城之前,就曾对熊青叶有过吩咐,一旦城破,他便派一队兵马,装作是乱军冲入徐府,务必要将徐弦父子擒拿。
徐弦那里,石韦已忽悠李煜将之斩首,想来那老小子也难逃一死,徐常青这小子,则被熊青叶的部下给抓了来。
那徐常青被绑了整整一天,原本已是萎靡之极,但当他看到石韦之人,整个人却如被扔到了冰窖一般,瞬间清醒透顶。
看着那张惶恐的脸,石韦不禁想起当年天牢之时,眼前这人是如何嚣张的前来嘲讽自己,威胁潘佑的场面。
“徐常青,我早说过,事情不能做得太绝。你看看,不听我的话,报应终于来了吧。”石韦用戏虐的口气,笑着说道。
“石……石兄,怎会是你?”
徐常青从惊恐中清醒了几分,惊怖的表情中,勉强挤出了几分笑。
石韦拍着徐常青红肿的脸,冷笑道:“徐常青,我为何在此,你心知肚明,就别装惊讶了。”
复仇,石韦虽没有提这两个字,而语气之中却弥漫着杀气。
徐常青心惊胆战,惨笑道:“徐某先前与石兄多有些误会,早已懊悔不已,眼下我们徐家已归顺大宋,咱们同朝为臣,还望石兄不计前嫌才是。”
听得此言,石韦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之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似乎在嘲笑徐常青的幼稚。
那徐常青羞愧顿生,似也感到自己的话太过天真,若是石韦当真能不计前嫌的话,又何必用这等手段把他绑了这里来。
想到这里,徐常青顿时感到强烈的恐惧。
他不及多想,当下便给石韦叩了一首,哭腔求道:“小的猪油蒙了心,当初竟然那般冒犯大人,小的已是懊悔欲死,大人胸襟如海,还望大人恕罪啊。”
徐常青终于撕下了所谓的面子,伏地求饶起来。
石韦直起身来,冷视着那奴颜婢膝之徒,说道:“当初你父子将我陷害入天牢时,可是恨不得要置我于死地,现下我又凭什么要饶恕于你。”
徐常青自知无理自辩,只能一再的叩首,不停的求饶,希望石韦能网开一面。
石韦看厌了他这副嘴脸,便是摆手道:“把他装入口袋里,丢进长江里去喂金吧。”
熊青叶得令,立刻喝令手下办事。
几名士卒便忙乎起来,七手八脚的将徐常青塞进了口袋中,扛将起来就往外而去。
“饶命啊,饶命唔……”
哭求的声音渐渐远去,寺院之中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解决了徐常青,石韦又少了一个仇家,心中着实畅快了一回,便命熊青叶再去城中打听,务必要查清楚那徐弦是生是死。
离开寺院,回往营中之时,已然天色大黑。
石韦回往自己大帐,看看左右没什么耳目,吩咐护卫的亲兵好生放哨,然后才掀帘入内。
外帐中不见人影,内帐里却传出女人的说话声来。
石韦也没多想,大步便转过了屏风,抬头之际,却不禁呆了。
内帐之中,小周后正一丝不挂的赤身而立,那小芸亦下身只着了件小裤,上身仅穿着抹胸,正在为小周后擦洗着身子。
这主仆二人背对着石韦,只顾着说笑,全然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
看着这般香艳之景,石韦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第八十一章 二女争肉
“远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表姐于桂枝不知什么时候入得帐中,见石韦站在屏风边上发呆,便笑着问了一声。.org
她这一问不要紧,小周后那主仆二人顿时惊觉,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
当她们看到不远处,神色有些发呆的石韦时,皆是大吃一惊。
赤条条的小周后立时羞色满面,“啊”的一声尖叫。
半赤的小芸则手忙脚乱的拾起衣衫,试图遮掩住小周后的身体。
当小芸把小周后的身子挡住后,却才意识自己亦是衣衫不整,肌肤尽露,不由也是羞得不知所措。
那主仆二人的慌乱之状,很快把石韦从呆怔中惊醒。
他猛的意识到自己多有失礼,忙是将身子转了过去,歉然道:“下官不知娘——”
石韦本待顺口称小周后为“娘娘”的,但想到表姐在场,便改口道:“下官不知夫人在沐浴,无意冒犯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小周后捂着胸脯,低声羞道:“不知者不罪,你且出去吧,呆会我再出去见你。”
这时于桂枝也走了过来,当她看到那主仆二人时,立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赶紧把石韦拉了出来,埋怨道:“远志你也真是的,进来时也不先吱一声,你让那位周夫人多难为情呀。”
“这个,我也没想到嘛,周夫人大度,不会见怪的。”石韦讪讪笑道。
于桂枝虽是小妇人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懂人情事故。
石韦先前带这什么周夫人回来时,于桂枝便已心生怀疑,而今再听他这不以为然的话,疑心自然更重。
当下她便将石韦拉向一边,低声问道:“远志,你老实跟姐说,你跟这位周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早说过了么,周夫人是我的一位故友。”石韦还在假装。
于桂枝却白了他一眼,神色中有些不悦。
她嘟着嘴道:“你还蒙姐,姐又不是瞎子。我看那位周夫人看你的眼神,多有些不清不楚的,况且若她真是你的朋友,只管带回来便是,又何必这般神神秘秘的,怕旁人知道似的。”
于桂枝倒也是心思细腻,很快就琢磨出了其中的古怪。
石韦便想桂枝是自家人,自己今后要养着小周后,难免要与她相处,不仅是桂枝,将来回汴京时,还有师娘她们那一大家人,总是这样藏着腋着也不是办法。
只是,小周后身份太过特殊,稍有漏露就有可能惹祸上身,如此重大的秘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岂能轻易透露。
思绪翻转之际,石韦已想好了一通托词。
“唉,什么都瞒不过表姐这双慧眼,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石韦当即便编排一番谎话。
他便说小周后是他一位南唐故友之妻,这位故友是南唐军人,且在金陵一战杀了不少宋军。
破城前不久,这位故友身负重伤,只恐宋军破城之后,因他之故牵连到妻子,故在临死之前,将小周后托负于他照顾。
所以,石韦才要隐瞒小周后的身份,不想让旁人知道。
石韦的这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于桂枝听着感慨不已,倒也是信了。
不过她却忽然又道:“既然那位周夫人是你故友之妻,那姐为啥觉着她和你似乎有些暧昧不清呢。”
石韦干咳了几声,不好意思道:“其实当年我身在金陵之时,那周夫人倒是与我先相识,只是后来我被迫逃往大宋,只怕连累于她,方才将她托付给那位好友照顾,所以嘛……”
石韦并没有言尽,但言下之意却也明显:
周夫人虽是他故友之妻,但却是他石韦的旧情人。
如此一解释,于桂枝心中种种的疑惑自然是迎刃而解。
恍然大悟的她,却又叹道:“姐早该想到,似远志你这般了得的俊儿郎,身边定然不缺佳人。那位周夫人美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倒也正配得上远志你。”
从表姐的话中,石韦听出了几分醋意。
她这般幽幽醋意,却令石韦瞧着愈加可人。
心动之下,石韦便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宽慰道:“我就算有再多的女人,可表姐却只有一个呢。”
石韦这是在委婉的暗示桂枝,根本不必担心,我石韦心里边,永远有你们母女的一亩三分地。
“你这小子,真真是会哄女人喜欢。”
于桂枝转忧为喜,脸畔不禁掠过几分红晕,便将手抽出来,在他胸前轻轻一戳。
看着表姐那娇羞媚色,石韦越发荡漾,双手伸将出来,便想逗弄她一番。
“魔爪”刚刚伸出时,忽听得脚步声传来,小周后已然转入外帐。
于桂枝最先察觉,赶紧将石韦伸向她腰间的手一挡,转向小周后,笑道:“周夫人,你洗完身子了,你一定饿了,我做了些饭菜,趁热赶紧吃了吧。”
“是啊,夫人你累了一天,想必也饿了。我表姐做的饭菜甚是可口,夫人赶紧尝一尝吧。”石韦呵呵笑道,一脸自然。
他姐弟二人方才的“动手动脚”,小周后也看到了一二,隐约已猜到了几分,眉色间不禁掠过几分不悦之色。
她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坐了下来。
小芸忙是上前,打算伺候小周后用食。
当她扫了一眼案上的菜色时,皱着眉头抱怨道:“这些饭菜怎的如此粗糙,叫娘……夫人如何下咽。”
小芸这话,不由得令于桂枝一愣。
于桂枝就是想着小周后是客人,生怕招待不周,所以才特意做了些鱼虾之类的好菜。
此等菜色,就算是在大富之家也算是上得了台面的好菜,却不知为何,这位叫小芸的丫环,竟然评价为“如此粗糙”。
好心的召待你们,你们却这般挑三捡四的,于桂枝的脸上顿露几分不悦。
石韦眼见表姐不悦,忙是笑道:“咱们这是在军中,比不得家里,表姐能做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夫人且将就着吃吧。”
“可是……”
那小芸还待抱怨时,小周却淡淡道:“这些菜看起来不错,我很喜欢,小芸,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吧。”
小周后倒似不太介意,接过碗来,自己动筷子吃了起来。
只是她自幼习惯了锦衣玉食,即使当初被李煜打入冷宫时,所吃的宫中御膳也非是眼前这些饭菜可比。
故她虽极力想表现出喜欢吃的样子,但眉色间的那份不适应,还是时而隐现。
于桂枝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便也不睬那主仆二人,只管给石韦盛饭。
她边是自己吃,还不忘给石韦夹几块肉,关怀道:“远志你这些天定是累得紧,来,多吃些肉补补身子。”
“多谢表姐,表姐你也吃啊。”石韦说着也夹了些菜给于桂枝。
见得他姐弟二人这般亲密,互相关怀之状,小周后的眸中不禁闪烁着几分异样眼神。
她自嚼了几口米饭,忽然也伸出筷来,夹了一片肉放入石韦碗中。
这般举动,只令旁边的小芸看得一惊。
石韦亦是一脸的意外。
眼下尽管小周后已将自己托负给他,但毕竟那张窗户纸还没捅破,石韦对待她时,还有几分出于她皇后身份的礼敬。
以小周后尊贵的身份,而今却亲自给他夹菜,石韦忽然间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石韦看小周后的眼神,于桂枝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扁,忙又夹了一块肉给他。
小周后见状,跟着再次夹菜给石韦。
这两个女人,忽然间似是较起了劲一般,你一筷我一筷的,轮流的往石韦的碗中夹菜。
看起来她们竟似在比拼谁更关心石韦,只是她们却全然不顾,石韦的碗中的菜都快堆积到溢出来了。
小芸在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张小嘴惊讶得缩成了夸张的圆形。
石韦则是手捧着满满的一碗饭菜,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生恐掉下去一块。
她二人折腾了半晌,石韦眼看着就要端不住碗了,无奈之下,只得将碗往桌上“砰”的一放。
这一声响,方才是将那“相斗”的二人震醒。
不过,只是一瞬而已。
此时,二人的筷子正好夹在同一块肉上,她们都想把那块肉夹起来,你争我扯的,谁都不肯相让。
石韦摇头暗叹,只得拿起筷子,将那一片肉从二人筷下抢过,一口塞在了嘴里。
“你们关心我我都知道,不过我可只有一张嘴,你瞧瞧这满满一碗菜,叫我怎么吃啊。”石韦边嚼边抱怨道。
二女愣怔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荒唐。
于是二人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只顾低头吃自己的,不再理睬对方。
石韦暗松了口气,这才端起碗来,安心的吃起了他的饭。
只是这顿饭石韦却吃得有点食不知味。
他这时才意识到,小周后皇后出身,身份尊贵之极,这一点无论是师娘、表姐,还是紫苏,又或是青黛这些女子无法相比的。
将来按回家中时,对待她自不能像对待其她女人一样,可是若搞特殊的话,这样一来的话,其她人势必又会心生不满。
这一碗水如何端平,还真是个大问题。
“不是我装逼,不过,这就是传说中幸福的苦恼么……”
看着可人的表姐,再看看绝色的小周后,石韦感到有点头大。
第八十二章 借刀
当天的那一顿饭后,石韦没敢再让表姐照顾小周后。.org
尽管二女之间的“争风吃醋”,让石韦心里觉着得意,但在如今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还是尽量的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石韦原想着金陵已破,平南的战争宣告结束,自己也可尽快班师回朝。
只是,金陵之外南唐地方势力的抵抗,却拖延了石韦回京的日期。
江州方面,南唐指挥使拒不承认李煜的手书,率众坚壁守城,宋南面行营招安使曹翰屡攻不下。
其余如吉州等地,在得知金陵城破,李煜出降的消息后,依然誓死不降,顽强抵抗宋军的进攻。
因是这些顽抗之敌,使曹彬不得不调拨大军,分讨诸地,他自己则坐镇金陵主持大局,一时间无法班师回朝。
曹彬走不了,石韦这个名义上的下属,自然也就无法提前回京。
这种情况下,为了确保小周后的身份不漏露,石韦则令熊青叶暗中的将她先行送往历阳自己的府中,以远离金陵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在金陵城中,识得小周后的南唐降臣还是很多的。
送走了小周后,石韦又回往了金陵城中。
因为城中,还有一个人需要解决。
当天清晨,石韦乘车入城,经由御街去往了陆府。
自金陵城破以来,城中那些降臣们害怕为入城的宋军散兵抢掠,均是府门紧闭,不敢外出,陆玄明府上自然也是一样。
当陆玄明听闻石韦登门之时,立刻府门大开,领着一家老小的出门相迎。
“小人陆玄明,恭迎石大人大驾。”陆玄明卑躬屈膝,长揖到底,就差给石韦跪下。
身旁的陆玉竹亦是低垂着头,向着石韦行以万福之礼。
石韦没理会陆玄明,却是伸手将陆玉竹扶起,关怀的询问道:“陆小姐,之前的战乱,没有惊扰到你吧。”
陆玉竹听得他这番关怀之词,面露感激之色,忙是低低道:“托石大人的福,玉竹一切安好。”
石韦点了点头,这才扬长而入。
入得厅堂,陆玄明将石韦请到上座,诸般茶点奉上。
陆玄明则坐都不敢坐,只垂手侍立于旁。
石韦也赖得理他,自顾自的闲品香茗。
陆玄明站了半晌,面露几分尴尬,犹豫了半晌,便将左右屏退,讪讪笑道:“石大人啊,如今南唐已亡,小的已归顺大宋天朝,今后还请石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大宋天子有令,但凡南唐降臣,择其贤者,量才录用。
似陆玄明这样的无名小吏,想要在新朝的官场中混出点名堂,若无人提携,自然是希望渺茫。
当初陆玄明将女儿献给自己,不顾颜面的讨好自己,除了想消除石韦先前的记恨之外,还想借着石韦的权势,在新朝中继续为官。
陆玄明的这点小心思,石韦从一开始自然就清楚。
耳听着陆玄明的“暗示”,石韦便佯装恍然大悟之状,说道:“你不说我倒忘了,本官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呢。”
陆玄明以为石韦打算提携于他,自然是大喜。
石韦却道:“本官本是打算提携一下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本官出身于南唐,若是本官亲自出面推荐你的话,难免会遭人非议。”
“小的也不想让石大人为难,可是小的是真心想为大宋朝效力,还请石大人想想办法才是。”陆玄明有点急了,只怕石韦违约。
石韦装作苦恼的样子,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间,他眼眸一亮。
“陆大人,你府上可有什么镶了黄金、玉石的宝刀之类的东西?”石韦忽然问道。
那陆玄明一愣,便以为石韦是想索取什么宝物之类的贿赂,他想了一想,忙是吩咐下人去取来一物。
陆玄明将那东西双手奉上,笑呵呵道:“这是小的早年收集的一柄黄金匕首,虽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宝,但也颇值些钱,还请大人笑纳。”
那是一柄黄金打造的匕首,柄上和鞘上还镶满了晶光闪闪的宝石,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石韦把玩着此物,啧啧叹道:“陆大人你一年的俸禄跟本官差不多,却藏有如此宝物,陆大人,老实说,这些年来你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陆玄明一下就愣住了,脸上尽是尴尬之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石韦的讽刺。
石韦却哈哈一笑:“本官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这柄匕首着实不错,陆大人你今后的仕途如何,就靠它了。”
陆玄明这才缓过劲来,只喜得心花怒放,巴巴的将石韦谢了又谢。
这时,石韦却出人意料的又把那匕首还给了陆玄。
“大人,你这是……”陆玄明的表情又慌张起来。
石韦喝了一口茶,方才道:“本官早说过,为了避嫌,我是不会替你说话的,不过另一个人却可以,而且他的话比本官还要有份量。”
陆玄明转忧为忧,忙竖起耳朵倾听。
石韦不紧不慢道:“此番平南的统帅曹院使,相必你也知道。曹院使生平最喜欢搜集诸如匕首之类的宝刀利器,你若将这黄金匕首献给曹院使,他一高兴,将来在天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还怕不平步青云么。”
拐了半天,石韦终于道出了实情。
陆玄明激动得差点就跳起来。
曹彬是什么样的人物,陆玄明岂会不知,若能讨得曹院使这棵参天大树的关照,自然比石韦更加有用。
欣喜之下,陆玄明却又面露难色,“话虽如此,可是曹院使地位显赫,玄明一介小吏,又怎能得见曹院使尊驾。”
石韦道:“过几日曹院使会逐一接见南唐众降臣,到时候你趁召见之时,将这黄金匕首献上便是。”
陆玄明皱着眉头道:“这件事小的也已经听说,只是以小的这个级别的官职,似乎并不在召见之列。”
石韦白了他一眼,讽道:“亏你为官多年,难道不知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魔’么。”
石韦这一讽,立时让陆玄明恍然大悟。
在不在召见的名单上,还不是相关官员来安排,只消陆玄明舍得花钱,好生的孝敬一番,自然便可将自己的名单添上。
这一番对话之后,陆玄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忙是拱手道:“石大人的提点之恩,小的没齿难忘,将来若是小的有幸飞黄腾达,绝不会忘记大人今日的恩情。”
石韦点了点头,又吩咐他不可将此事说与旁人,就连自家闺女也不可道知,陆玄明自然是满口答应。
石韦便摆手道:“我该说的话都已说了,就此告辞了。”
石韦作势起身便走。
那陆玄明忙道:“大人何必急着要走么,玉儿她多日未见大人,心中记挂的紧,不若让玉儿好生伺候伺候大人吧。”
陆玄明还真把自己女儿当成了娼妓。
石韦不愿久留,只推说有事而去。
离开陆府之后,石韦又转而去了曹琮帐中。
这位军二代自采石一役后,便一直跟随在其父身边,充当着护卫和一些文职工作。
石韦忙于医务,曹琮则忙着为父亲分忧,二人的营地虽相隔不远,这半年多来却难得见几面。
这时见得石韦到来,曹琮自然是分外高兴,当即便令部下去弄些酒菜,要好好的跟石韦喝几杯。
好友吃酒,所聊之事,无非是一件旧时记忆。
聊着聊着,石韦便将话题引向了他在南唐时,所经历的那番不公遭遇。
石韦特意提到了陆玄明,言道此人为官不仁,曾经差点害死他。
曹琮听着便愤愤不平道:“此等狗官,实在是可恶,未知他现下人在何处,愚弟明儿个就带几个弟兄,好好的教训教训那厮,好替石兄出气。”
石韦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当下他感激道:“曹兄的这份心意,石某心领了,不过我已想到惩治此狗官的计策,只是尚需曹兄从旁帮一个小忙。”
曹琮当即拍着胸膛道:“石兄的事,便是我曹琮的事,你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石韦便是附耳将他的计策诿诿道来。
曹琮渐渐听得明白,却是嘿嘿笑道:“石兄,你这计策可是够阴的啊。”
石韦冷冷道:“对付姓陆的这种阴险的恶人,自当用阴招,好叫他知道什么叫做恶有恶报。”
曹琮当下欣然应诺。
石韦高兴,便陪曹琮好好的喝了一回。
两日之后,作为三军统帅的曹彬,果然在自己营中,先后招见了众南唐官员,安抚的同时,向他们表示大宋天子礼贤下士的,用人方针。
那陆玄明按着石韦暗示的方法,花钱打点了相关官员,将自己的名字添加在了应召的名单上。
巴巴的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后,陆玄明终于听到了自己名字。
于是他便揣好袖中将要敬献的宝刀,打理了下衣容,小心翼翼的步入帐中。
“小人陆玄明拜见曹大人。”入帐之后的陆玄明,连头也不敢抬,赶紧长揖开底。
端坐的曹彬一脸和蔼,抬手笑道:“陆大人免礼,看座。”
亲兵于曹彬的下首安排了一张凳子,那陆玄明便受宠若惊的坐下。
接下来的对话,无非是曹彬一番抚慰之词,陆玄明则大表忠心,信誓旦旦的表示要为大宋朝鞠躬尽粹,死而后己。
这些话曹彬听得也多了,应付了几句之后,便想打发陆玄明走人。
“大人,小的还有一样东西想要敬献给大人,还望大人笑纳。”
陆玄明抓住最后的时机,忙是站了起来,手伸入袖中,试图将那黄金匕首拿出。
这时,侍立于曹彬身后的曹琮突然大喝道:“来人啊,快将这刺客拿下!”
第八十三章 欲作狗熊而不能
少将军这般一喝,左右亲兵闻风而动,哗的数人便扑向了那陆玄明。.org
陆玄明还正待献宝,被这忽如其来的突变吓了一跳,尚未及反应之时,人已被一群虎背熊腰的军汉按倒于地。
“琮儿,你这是做什么?”曹彬一脸惊讶的喝道。
曹琮几步上前,将那陆玄明的胳膊往起一拽,手往那袖中一探,转眼便从中取出一柄匕首。
当曹彬看到袖中所藏的匕首时,神色顿为一变,原本还和蔼的表情陡然间便阴沉下来。
曹琮指着地上的陆玄明道:“方才此人进来的时候,我就觉着他有些形色可疑,方才他手伸入衣袖里时,我猛然发现他袖中似乎藏着硬物,只怕他心存歹意,故才不及向父帅请示就将他拿下,没想到他真的是刺客。”
“大人,我——”
地上的陆玄明大惊失色,欲待辩驳时,曹琮却装作愤怒之状,在他脸上狠狠的一踹。
曹琮乃习武之人,气力自然极强,这一脚下去,只把陆玄明踹得七荤八素,昏头转向,哪里还有喊冤的力气。
曹彬接过儿子递上的匕首,看了几看,方始相信眼前这南唐降吏,竟然果真是刺客。
他儒生般的脸庞上,涌动着愤怒之色,但转眼间却又收敛了几分。
曹彬盯着那陆玄明道:“我只道南唐君臣,皆似李煜那般懦弱之徒,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有胆色之辈,敢不怕死的前来行刺我,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呢。”
“我——”
清醒几分的陆玄明,急待再辩,却给曹琮一脚上脸,又踢蒙过去。
曹琮道:“父帅,此贼胆大包天,竟敢行刺父帅,实在罪不可赦,儿请将此贼立刻拉出去就地正法。”
曹彬微微点头,却又叹道:“此人颇有些胆色,也算是条汉子,杀之倒有些可惜了。”
曹琮正色道:“如今南唐方平,内中只怕还有不少不甘亡国之徒,若不杀此贼,父帅何以镇慑那些蠢蠢欲动之徒。”
曹彬神色微微一凛,沉吟片刻,眉色间杀气顿露。
啪!
曹彬将那黄金匕首往案上一拍,厉声喝道:“来呀,将这刺客推出去就地斩首,再将他的首级悬挂于金陵城门,以儆效尤。”
得到父亲的命令,曹琮忙是喝令亲兵们将晕头转向的陆玄明押走。
营中法场那里,石韦早就静候于此。
等了一个多时辰,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陆玄明被五花大绑而来。
昏头转向的陆玄明,直到被按倒在地上,大刀架在脖子上时,方才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石韦就站在正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陆玄明看到石韦那张诡秘的笑容时,霎时间明白了一切,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中了石韦的计策。
那个险些死在他手里的乡野小郎中,根本就不曾原谅过他,先前的诸般种种,只不过是为了诱骗他落入陷阱之中而已。
“石韦,你个狗——”
幡然醒悟的陆玄明,欲待破口大骂之时,高悬在头顶的大刀已呼啸而下。
石韦不愿看到那血腥的场面,在斩首的一刹那,他转过了身去。
“噗”的一声脆响,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于地。
石韦的心中长吐了一口气,一种复仇的快感袭遍全身,只令他畅快不已。
曹琮将陆玄明斩首之后,便令军士将他的人头拿过,依照曹彬的吩咐去悬挂往金陵城头。
见得曹琮忙完正事,石韦方才走上近前,笑道:“曹兄,多谢你出手相助,赶明回京之后,我一定请你去樊楼好好吃一回酒。”
曹琮摆手道:“你我兄弟之间,还这么客气话做什么。”
他顿了顿,又叹道:“不过这姓陆的明明是个无耻之徒,现下以这种方式处死他,反而让他成了南唐人心中的英雄,真是有些便宜他了。”
“旁人视他做英雄,不过这姓陆的只怕是宁愿做狗熊,也不想做英雄呢。”
石韦一番讽刺,两人哈哈大笑。
…………………………………………一天之后,石韦正自巡视于营中,给那些伤兵们瞧病。
这时,亲兵却来报,言是一位姓陆的女子,此时正跪在营外求见石韦。
一定是陆玉竹。
石韦当即放下手头之事,飞奔向营门而去。
当他纵马赶到时,一眼便瞧见营门之地的草地上,一身孝衣的陆玉竹,正跪在那里。
她神情黯然,形容憔悴,显然是在为其父之事而伤感。
那副楚楚可怜之状,顿时令石韦心生怜惜。
他当即翻身下马,几步冲上前去,边是扶她,边问道:“陆小姐,你这是何苦?”
陆玉竹长跪不起,只默默道:“玉竹恳请石大人答应一件事,若是石大人不允,玉竹宁愿跪死于此。”
石韦叹道:“我答应你,你起来吧。”
陆玉竹一怔,疑道:“玉竹还未曾说所求之事,大人如何就答应了。”
“你所求的,除了想将你父亲的尸首收还埋葬之外,还能有什么呢。”石韦一语道破了陆玉竹的来意。
陆玉竹这才站了起来,默默的行了一礼,幽幽道:“那玉竹就谢过石大人了。”
看着她那副伤怀之状,石韦便宽慰道:“恕我直言,令尊生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为人不齿,但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敢博上性命去刺杀曹院使,他也算是死得让人尊重了。”
石韦当然知道陆玄明是被他“诱骗”而死的,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却不仅仅只为报一己私仇。
陆玄明奴颜婢膝,竟做出卖女求荣之事,作为他的女儿,陆玉竹自是承受了无尽的羞辱。
石韦知道,陆玉竹心中一定很苦,一定为有这样一个无耻的父亲而痛苦不堪。
而石韦的这一出计策,既除掉了陆玄明,又让他以一个“英雄”的身份死去,如此一来,陆玉竹便可洗刷掉笼罩在她身上的耻辱。
杀了她的父亲,却是为了她好,逻辑上听起来似乎有点荒唐,但结果却正如石韦所预料的那样。
此时的陆玉竹,神色间已无先前那些羞耻,显然其父的死,虽然让她感到难过,但她却因此而重新找回了自尊。
现在的她,可以挺起胸膛来,堂堂正正的做人。
石韦此等考虑,陆玉竹自然是万万猜想不到。
她听得石韦赞许其父,便是默默的点头,说道:“家父所作所为,确实令我没有想到,他这一生,总算不至于背负着恶名去了。”
答应过陆玉竹之后,石韦便向曹彬稍微动了动嘴皮,说是那陆玄明也算是条汉子,不如将之厚葬,以抚慰南唐降民之心。
曹彬觉着有理,于是就下令将陆玄明的首级从城头取下,交由其家人厚葬。
几天之后,石韦便陪着那陆玉竹,在金陵城南的一处偏僻之地,将陆玄明葬了。
感叹了一番后,石韦将一直跪伏的陆玉竹扶了起来,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陆姑娘,你节哀顺便吧。”
陆玉竹紧咬红唇,颊边泪珠悄然滚落。
石韦见状,便伸出手来,轻轻的为她拭去眼泪。
他这般温柔的安慰,陆玉竹的脸畔间,顿时泛起几许红晕。
石韦便问道:“陆姑娘,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爹爹已去,我孤身一人,也不知能有什么打算。”陆玉竹幽幽一叹。
石韦也没思虑,当即道:“若是陆姑娘你不怕苦的话,今后就跟我一道回汴京吧,我石韦虽没什么能耐,但也会尽心尽力,好好照顾你的。”
陆玉竹的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来,看着石韦那诚挚的眼神,不禁有些感动,但眉色间,却又有些羞怯。
“石大人地位尊贵,而我却是这般身份,我只怕到时会有损石大人的名声。”陆玉竹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这般所指,自然是其父乃刺客,尽管她没被牵连进去,但名义上却背着一个“刺客女儿”的名声。
以她这样的“有罪之身”,若是跟着石韦,自然便怕累及石韦声名。
石韦却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什么声名不声名的,那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我石韦喜欢,才赖得理会旁人会怎样议论。”
“石大人……”
陆玉竹听得感动,眸中不禁又是泪光盈盈,而这一次却不是伤心之累,而是欢喜的泪光。
情难自禁下,她忽的便是投入了石韦的怀抱中。
风吹山野,漫天的纸钱在身边飞舞,周遭的环境,倒是有一些诡异。
石韦将她紧紧抱着,轻抚着她光滑纤巧的身子。
他这般站姿,正好面对着那陆玄明的坟头,坟前的墓碑上还刻着“忠义”二字。
看着坟前那新刻的墓碑,石韦仿佛能看到愤怒的陆玄明,想要从坟中爬出一般,在向他呲牙咧嘴,咆哮着破口大骂。
石韦心中暗道:陆玄明,我能让你成为南唐人心中的英雄,光荣的死去,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你我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了,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女儿,你就赶着去投胎吧,记着,下辈子千万别再害人了,尤其是医生……
第八十四章 香色满船
饱受战火之苦的金陵城,渐渐的在恢复生机。.org
除了个别负隅顽抗之敌外,大部分的南唐诸州县相继归降。
朝廷方面闻知江南平定的消息之后,举国欢庆,天子的嘉奖之旨,一道接一道的发往江南。
与此同时,那些事先早已拟定的官员,则也从京城出发,奔赴新降的江南诸州,全面接管南唐各级官府机构。
入夏之后,天子圣旨抵达,命曹彬率大军班师还朝。
曹彬接到圣旨,便留下数万兵马,继续讨伐那些未平之州,其余大军,则皆随他北归。
石韦在江南逗留许久,终于也踏上了北归之路。
当然,石韦并没有急着赶往汴京,而是先回了一趟历阳。
先期抵达的小周后,一直被安排在他在历阳的宅中,石韦回来之后,只稍作休息,便叫熊青叶护送着小周后,还有表姐桂枝,一同北返汴京。
石韦则以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为由,决定拖后再走。
因为石韦还有几个人要带着,其中之一自然就是陆玉竹,而另外的两人,便是寒镜师徒。
石韦带着这三人,先是去往扬州,然后再坐官船,经由汴水北上。
是日傍晚,官船停靠在汴京沿岸的一座小县,待天明之后再行赶路。
入夜之时,寒镜弄了些酒菜,将石韦请入自家舱内。
石韦方一进入船舱,便闻知到一股诱人的芳香,却发自开门的静玉身上。
金陵一役,石韦去往江南,一别就是数月,自打再见面以来,石韦也没时间细看这小尼姑。
今日心情闲时,这般近时相见,石韦却才发现,静玉的身上少了些出家人的迂腐庄重,却多了几分女人的媚人风韵。
“师太,许久未见,你这气色可是好多了。”
石韦笑说之时,不禁低头看去,却发现她今日所穿的缁衣也与先前不同。
原先的那缁衣,总是将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脖子甚至都看不到。
而今晚她所穿的缁衣,却似裁剪过一般,变成了“深V”的款式,那一道V沟直抵心口,两片酥峰各露半边,极是诱人。
石韦一看便知是寒镜的杰作,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她没少调理她这徒儿。
静玉觉察他目光有异,嘴边的小酒窝间霞色悄生,却只低低道:“大人,快请坐吧。”
石韦轻咳了一声,坦然的坐将下来。
“大人,贫尼还未曾祝你凯旋而归,来,这一杯敬贫尼敬大人。”
寒镜语笑盈盈,端着酒杯,扭着腰枝,一屁股坐在了石韦旁边。
她这一坐不要紧,石韦却惊奇的发现,她的缁衣下摆的侧面,竟是如同旗袍一般剪开了深深的一道口子,直抵腿根之处。
这般坐下来时,半边的**便尽数裸现出来。
“真没想到,这骚尼有这般手艺,若是放在现代,说不定还能当个服装设计师呢……”
石韦心下感慨,将那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时,他的手便顺势的按在了寒镜那白净的大腿上,笑道:“师太,许久不见,你是越发的解风情了。”
她师徒二人已穿成这样,用意已非常的明显,石韦也就无所顾虑,大大方方的“调戏”起了寒镜。
“阿弥陀佛,石大人惯会胡说,贫尼是出家人,哪里懂什么风懂。”
寒镜媚笑着否认,那一句“阿弥陀佛”,反衬着她这娇媚之状,越发的让石韦感到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石韦哈哈大笑,手掌顺着那光滑的肌肤向上移动,指尖已不老实的拨弄起那花丛幽林。
“嗯……”
寒镜低哼了一声,浓浓的羞意如潮水般涌上脸畔。
她却又强抑心神,向静玉使了个眼色,说道:“静玉,你还愣着什么,还不快给石大人斟酒。”
静玉羞答答的挪至近前,纤纤素手端起一杯酒奉于石韦眼前。
瞧着这小尼姑这般媚人之色,石韦心中烈火悄生,忽然间便心生了邪念。
他便是假作去接酒,就在静玉松手的一刹那,他也跟着松手,那满满一杯酒便是脱手而落,溅了他一裤子。
“大人恕罪,都是贫尼不小心。”
静玉惊慌之下,忙取了绢帕,想去给石韦擦拭。
当她的伸手去按时,却才发现那酒水所落之处正是他腹下,自己若是这般去擦,岂非颇为不雅。
石韦故意要戏弄于她,便假作不知,只张开腿,等着她来擦拭。
旁边寒镜见她这徒儿似有犹豫,便催促道:“你怎的这般不小心,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给石大人擦干净呀,若是浸坏了却当如何。”
静玉无奈,只得轻咬红唇,颤巍巍的伸出手来,为石韦轻轻的擦起那酒渍来。
那纤纤玉指抚过,才只片刻间,那一顶小帐篷便已高高的撑起。
静玉羞得满脸通红,却只得低着头,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子,仔仔细细的将石韦裤上的酒水拭尽。
见得徒儿那羞怯之状,寒镜掩面窃笑,悄向石韦送了几眼暗示的秋波。
石韦会意,便抱怨道:“这酒水粘糊糊的,怪难受的。”
寒镜忙道:“现下天这么热,石大人裤上又湿了,这般穿着闷坏了身子就不好了,静玉,你赶紧给石大人将裤子褪下,呆会拿去洗了吧。”
“师父~~”
静玉回头看了一眼寒镜,羞怯的眉色间,掠过一丝埋怨之色。
寒镜只作不知,石韦却站起身来,笑呵呵道:“师太言之有理,这酒有些上头,正喝得有点热呢,静玉师太,就有劳你了。”
静玉无奈,扭捏了一会,只得不情愿的抬起手来,为他宽衣解带。
当那湿裤褪下时,静玉赶紧将头扭向一边,生恐瞅到什么不该瞅的东西。
不想,就在那扭头一刻,脸上却被什么棍子似的东西,“啪”的抽了那么一下。
静玉吓了一跳,本能的转过头来时,红润如辣椒一般的嘴唇,却正巧撞上了那昂然的丑物。
静玉愣怔了一刻,接着,她当惊觉之时,不禁花容万般窘羞,“啊”的便是一声尖叫。
趁着她尖叫之际,石韦腰间一挺,那丑物便如戏水游龙一般,顺势钻入了那水帘洞府。
“唔~~”
静玉惊诧万分,吱吱唔唔不得开口。
她急是后撤身子,想要躲避之时,寒镜却凑了上来,将她的身子按住。
这般一上一下,静玉便避无可避。
仿佛内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被击垮一般,惊羞过后,静玉索性也就不再拘泥。
她便是双膝及地,半跪在石韦的身前,生涩的咂鸣起来。
石韦只觉熊熊烈火袭卷全身,那来自于下身的快感,如电流一般,一次次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此时寒镜也已迷离欲醉,便将那缁衣往旁一扯,半边的酥峰玉肩尽现无疑。
她媚笑如丝,如蛇儿一般缠着石韦,悄无声息的将他衣衫解尽,那香舌如鱼儿似的,在他坚实的胸膛和后背游来游去。
红烛摇曳,这狭窄的船舱中,浓浓的春色在泛滥。
那一晚的**,直如梦境一般。
石韦只记得一觉醒来时,寒镜师徒已不在身边,船舱中也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迷迷糊糊的石韦穿戴好衣服,当他走出船舱时,走上甲板时,一缕晨风扑面而来。
神智清醒后的石韦,忽听得有颂经念佛之声从船后传来。
石韦寻声而去,却见寒镜师徒二人,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手捻着佛珠,眼眸紧闭,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些什么经。
此时的这师徒二人,穿着庄重,素面朝天,神色肃穆,俨然一副沙门虔诚信徒之状,哪里还有半分昨夜的那种媚人风韵。
见得此状,石韦不禁有种错觉,仿佛昨天发生的,真的只是梦一般。
过了许久,他才确认那是真真切切所发生的。
看着那庄重的两个尼姑,石韦不禁摇头暗笑。
此时,帆已升起,船老大大声招呼着码头上的乘客们上船。
石韦抬头望了一眼北方,看着那万里无云的晴空,他的心境无比开朗,喃喃的自语道:“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七天之后,船队终于回到了汴京。
再次步入这座宏伟而繁华的都城时,石韦自然是感慨良多。
他这一去就是一年多。
去时孤身一人,回来时,却带着平定南唐的功勋,还有几位佳人。
可以说,这一趟南征之旅途,他确实是不虚此行。
在石韦回来之前,熊青叶已先期带着小周后,还有于桂枝母女回来。
按照石韦的吩咐,熊青叶并没把她们三个直接送往家中,而是让她们居于客栈之中。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家中若平凭几个女眷,折腾起来,石韦可受不了。
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小周后,非是寻常的女子可比。
权衡之下,石韦便做了一番周密的安排。
他将小周后和小芸主仆二人,密养于汴京城南的一处别院。
寒镜师徒二人,石韦则把她们送往了城西的一间尼庵,石韦向庵里捐献了一大笔的香火钱,便让寒镜继续做起了主持。
安排过这几人后,石韦方才带着陆玉竹,还有表姐母女回往他的典御府。
那一家子的女眷,跟石韦离别一年,无一不是日夜思念,闻知石韦归来,便如那炸了窝的雀儿一般,一窝蜂的便奔往门外迎接。
当她们看到石韦时,所有人都激动得泪光盈盈。
但随后,当她们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那相貌柔美,而且还带着一个女童的少妇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第八十五章 嫉妒
“远志,她们这是……”
拭去泪珠的樊佩兰,最先从吃惊中清醒,满脸疑惑的问道。.org
石韦把于桂枝推至前来,笑着介绍道:“师娘,这是我失散多外的表姐桂枝,还有这是莲儿,我的小外甥女。”
表姐?外甥女?
这个解释,让一众女眷更加震惊。
她们原以为石韦只是随军南征,为得是公务而已,怎料到办差竟是办回来了一个表姐来。
如此奇事,焉能不让她们吃惊。
石韦又把樊佩兰、潘紫苏、熊青黛等一众女眷,一一的介绍给了于桂枝。
略显拘紧的桂枝,便拉着莲儿,向樊佩兰等人逐一见礼。
樊佩兰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忙是客气的笑道:“原来是远志的表姐,那往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客气什么,快回屋里坐吧。”
樊佩兰也见惯了石韦带女人回来,何况现下带回来的还是石韦的亲戚,当即便以女主人的身份,热情的召呼起了于桂枝母女。
她正待携着桂枝母女入府时,石韦却道:“师娘且慢,还有一个人。”
众女又是一怔,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
石韦便走回马车,低语了几句。
车帘掀开,从内中又出来一名女子。
最后出来的这女子,自然便是陆玉竹了。
众女之中,除潘紫苏之外,皆是在金陵城时曾见过陆玉竹,而今眼见石韦竟把她也带了回来,无不面露惊色。
“远志,你怎能把这个女人也带回来呢!”
从女眷中,熊青黛第一个叫道,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陆府门前所受的那场羞辱,熊青黛自然不会忘记,所以她对这陆玉竹自是一直心怀芥蒂,这时发怒也在情理之中。
樊佩兰也奇道:“是啊远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樊佩兰也知石韦差点被那陆玄明害死,虽然她对这位陆小姐没什么坏印象,但也不解石韦此举的用意。
石韦却是一脸从容,笑呵呵道:“这大街上的,岂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去吧,我慢慢说与你们听。”
众女眷便只得心怀狐疑,一起先拥着石韦入内。
石韦便将先前如何与桂枝表姐相遇之事,以及当年年少时,表姐如何照顾自己等诸般旧事道来。
当然,其中他与表姐的那些暧昧之事,却自当隐过。
樊佩兰等听着不禁大为感慨,对桂枝的身世多为同情,这一会的功夫,原先心存的那些戒心便一扫全无。
接着,石韦又把陆玉竹的事说了一遍,说她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自己念在旧日相识的份上,便将她一并带回来。
关于陆玉竹的理由,自然便不如桂枝那般让人信服。
他刚刚解释完时,熊青黛就不悦道:“天下间可怜的女人多了去了,远志你带谁回来不好,怎偏偏要带一个仇人的女儿回来。”
众女不语,但看她们那表情,显然熊青黛的质问,代表了她们共同的疑惑。
石韦的眉头微微一凝。
以石韦现在的身份,并且作为一家之主,他想带回来谁,本是无需经过任何人的质疑。
青黛的质问,着实令石韦心下不悦。
只是考虑到眼下熊青叶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她这妹妹虽然言语有些不该,石韦却也不好公然教训。
就在他正盘算如何应对时,陆玉竹却站起身来,幽幽道:“石大人,你也不必为了我为难了,既是我这么不受欢迎,我还是识趣的走吧。”
她说着便低着头,神情黯然的向外走去。
石韦不及多想,一把上前将她拉住,毅然道:“你哪里也不许去,就留在这里。”
接着,他又环视众女,正色道:“当年之事,过错都在那陆玄明,如今陆玄明已死,前仇旧恨,早就一笔勾销。陆姑娘今后就住在家里了,我希望你们好好的待她。”
石韦拿出了做家主的威严来,语气决然不容置疑。
这番话一出口,熊青黛自不敢在多言,只得不悦的嘟起了嘴。
堂中的气氛,立时变得有点紧张。
这时,樊佩兰忙是笑道:“远志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师娘这就吩咐下人去做晚饭。桂枝,玉竹,你们跟我一块去瞧瞧你们住的房间吧,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张口,莫要客气。”
樊佩兰说着便拉着那二人入了内院。
师娘的这般大度得体,便是化解了这场小小的“家庭矛盾”,石韦不禁暗松了口气,心想亏得自己有这么一个识大体的师娘。
当天,在樊佩兰的操持下,很快打扫出几间干净的空房,给表姐她们安顿下来。
石韦回到家中,还没休息几天,宫里的圣旨便传到,令石韦入宫去参加平南得胜的庆功之宴。
此番平南之战,石韦虽然没有直接参加相关战役,但他的功劳却是不容忽视的。
除了率领医营,救治将士之外,石韦还出使金陵,成功的劝说李煜归降。
诸般功绩,作为前军统帅的曹彬,自然是无一隐瞒,如实的向天子报上。
于是,天子论功行赏,便将石韦提升为翰林医官使。
这个职务,已经是宋廷御医中的最高职务,掌管着翰林医官院下属的尚药局、御药局和太医局三大机构。
其余如曹彬、潘美等将,也是加官进爵。
不过旁人的加官进爵,石韦并不太关心,他所关心的只有二皇子赵德昭。
作为此番南征名义上的统帅,赵德昭坐镇和州,调拨粮草,虽然实际的功劳并不太大,但名义却拥有着总督各军,平灭南唐的巨大功绩。
石韦原以为天子会借着这个机会,趁势立德昭为太子,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德昭最终只被封以为武功郡王。
郡王之上还有亲王,这意味着德昭的地位,依然比晋王赵光义要低一等,而且仍然不是法定的皇位继承人。
对于赵匡胤的这个决定,石韦略感到有点失望,不过细细想来,还是有所收获的。
他依稀记得,历史上的赵德昭,至赵匡胤死时都没有被封王,而现在却已被封为了郡王。
历史已经发生改变,石韦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宫中的那场公开的庆功宴后,天子又设下私宴,专门招见了曹彬、石韦等几个有大功之臣。
参加这场私宴者,除了石韦、曹彬等几位南征功臣外,晋王赵光义、齐王赵光美,以及二皇子赵德昭也位列其中。
开宴后不久,赵匡胤便笑道:“石爱卿,此番你劝得李煜出降,使得金陵城免遭毁灭,实为一大功,朕心甚慰,来啊,赐御酒一杯。”
皇帝赐御酒,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在场之人,无不羡慕。
宦官将一杯御酿奉上,石韦端着酒杯,躬身道:“臣之所以能劝得李煜出降,所依仗的还不是陛下天威浩荡,这一杯酒臣当敬陛下才是。”
赵匡胤听着舒服,遂是哈哈大笑,举杯与石韦对饮而尽。
眼看着石韦如此受宠,下席而坐的赵光义,悄然流露出几分不悦之色。
石韦饮酒应对之际,目光却在暗中观察着赵光义,他神情间的细微变化,又岂能逃得出石韦的眼睛。
赵光义的嫉妒石韦倒不足为奇,他奇的是,赵光义的眉色间,竟悄然掠过了一抹冷笑。
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石韦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立下大功,承蒙天子如此器重,赵光义看在眼里,岂能坐视不理。
而赵光义的那一抹冷笑,则让石韦感觉到,这位晋王此刻已经在暗中谋算着什么。
酒过三巡。
就在石韦暗中揣测之际,赵光义缓缓的从席间站起,走向了御阶之前。
很显然,赵光义是有话要说,在场的众臣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赵光义向着龙座上的天子一拱手,说道:“如今南唐平定,江南半壁尽归我大宋,当此喜庆之时,臣弟本不敢扫皇兄的兴致,只是事关国本,臣弟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赵光义的语气和言辞都颇为凝重,似乎是要上奏什么重大之事。
这大殿之中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
赵匡胤倒是一脸闲淡,只笑道:“三弟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光义轻咳了一声,便朗声说道:“皇兄治国,向来是赏罚分明,这一点天下臣民皆知。前番赵普为相时,实可谓劳苦而功高,但皇兄却因其私收贿赂一事,将其罢相外放,此等公正无私的英明之举,臣弟与天下臣民,皆对皇兄是万分的敬服。”
众人原以为这晋王要提什么大事,不过是旧事重提而已。
石韦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提及赵普之事,赵匡胤也有些奇怪,却又笑道:“赏罚分明,公正严明乃为君之本,三弟你过誉了。”
这时,那赵光义突然把声调提高八度,大声道:“臣弟正是知皇兄治国以法,所以现下才要冒着扫了皇兄兴致的罪过,检举在场的一位臣子收取贿赂,扰乱法纪。”
听闻此言,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震。
赵匡胤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凝着剑眉问道:“不知三弟你要参奏何人?”
“就是他!”
赵光义猛然转身,抬手所指处,正是石韦。
第八十六章 破坏潜规则
“臣弟所以参奏的,正是新任的翰林医官使,石远志。.org”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晋王参某位大臣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当年他跟赵普斗法之时,彼此间没少互参对方的人。
众臣所没有料到的是,晋王现下所参之人,竟会是刚刚才被天子赐以御酒的石韦。
唯有石韦却很平静,对于赵光义的参奏,似乎已在预料之中。
他先前已在琢磨,赵光义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自己,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竟会是这种指认贿赂的罪名。
这个罪名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自古以来,除了海瑞这种极个别的稀有人物,就从来没有过完全清廉的官。
区别就在于,**的朝代,官吏们贪得多一点,清明的朝代,当官的贪得少一点而已。
似石韦这样一个级别的官吏,收点贿赂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听闻赵光义参奏自己,石韦便是一脸淡定的站了出来,拱手道:“晋王殿下既是指下官收取贿赂,但不知殿下要参下官收取了何人的好处?”
晋王一脸慷慨,冷冷道:“本王要参的,正是你前番出使南唐时,大肆的收取南唐官员和李煜的贿赂之罪。”
原来如此。
赵光义的这个罪名,实令石韦哭笑不得。
作为使节出使大宋的蕃国,这已经是官员之间默认的肥差,似前番那卢多逊,出使南唐回来之时,还不是满载而归。
一般而言,君王和监察部门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只要使臣没有做误国之事,都不会较真的过问。
我不收贿赂,光靠那点俸禄,如何养活一大家人,如何去樊楼风流潇洒,如何去和同僚们礼尚往来。
退一万步而言,当官不收贿赂,没有好处,谁还傻乎乎的来当官。
石韦的那次出使,已经算是够“清廉”的,除了李煜和个别南唐大臣的好处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拒之门外。
而今晋王以这种理由来参骇,实令石韦感到不爽。
当下石韦便想否认赵光义的控告。
不过,就在石韦还未出口自辩时,赵德昭却出班说道:“王叔,石医使出使南唐,劳苦功高,这般罪名可不是轻易可加的,不知王叔可有什么证据吗?”
经过石韦多番的旁敲侧击,赵德昭也开始觉察到了晋王对他的威胁,不再似以前那般一味的恭谦,纵容赵光义为所欲为。
而今眼见赵光义弹劾自己的心腹,赵德昭自是果断的站出来为石韦出头。
赵德昭的举动,颇为石韦感到欣慰。
只是赵光义却嘴角微微一扬,闪过一丝得意,似乎他等的就是德昭这句话。
当下他便向赵匡胤道:“皇兄,无凭无据,臣弟自然不会随便参奏,臣有一人证,眼下就在殿外相候,请皇兄将其传召进来,当面与石医使对质便是。”
他还有人证?
石韦这下倒是有些好奇,想要看看是何人敢指证自己。
事到如今,赵匡胤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下令将赵光义所说的人证传入殿内。
过不得片刻,一名中年男子趋步入内。
当石韦看清那“人证”的面容时,不禁大吃一惊。
那人,竟然是徐弦!
“竟然是他……”本是一脸从容的石韦,脸上也不禁闪过些许震惊。
先前石韦曾诱骗李煜去斩杀徐弦,想借李煜之手除掉这个仇家。
只是后来石韦再打听时,却得知那徐弦事先收到风声,连家都顾不得回,便是逃得不知所踪。
当时在金陵的时候,石韦以为那徐弦害怕国亡后被自己报负,便隐姓埋名藏了起来,又或者,这姓徐的早已死在乱军之中。
所以石韦在把徐常青干掉之后,便没再将徐弦放在心上。
石韦万没想到,这姓徐的不但幸运的存活下来,而且还能出现在大宋天子面前。
当徐弦从石韦身边走过时,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恨意。
那般眼神,分明是对石韦的挑衅。
石韦猛然间想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那徐弦定是逃出金陵城后,不甘心为此隐姓埋名,但又害怕露面之后,会遭到石韦的打击。
这老小子出使过汴京,自然知道他石韦是二殿下的人,而且还是晋王的对头。
便是因此,深谙官场之道的徐弦,就果断的投奔了赵光义,试图寻得赵光义的庇护。
而赵光义呢,正眼红着石韦立功受奖,便正好借着这徐弦这张牌来给他使绊子。
拥有着同样的敌人,这二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降臣徐弦,拜见陛下。”从石韦身边走过的徐弦,不卑不亢的上前向天子见礼。
赵匡胤听他自报家门,不禁奇道:“你就是李煜手下的名臣徐弦?”
赵光义对南唐了如指掌,徐弦作为李煜头号重臣,赵匡胤焉能不知其名。
徐弦道:“正是微臣。”
赵匡胤神色愈奇,继续问道:“李煜归降之时,朕曾有旨,凡李煜之旧臣均量才录用,似卿等大才,皆可入朝为官,那时不见你入朝,却为何而今出现?”
“回皇兄,事情是这样的。”赵光义当下便替徐弦解释了一番。
他说这徐弦因是在李煜手下刚直不阿,得罪了不少人,金陵城破之后,只恐有仇家谋害,便只得隐姓埋名,悄悄的来到汴京。
抵达京城后,徐弦本想表明身份,面见天子,但又怕天子因他曾劝李煜不可投降,因此降罪于他,故而一直犹豫不决。
后来赵光义开府封中的人,无意中认出了徐弦,便将之请入晋王府中。
徐弦向赵光义表明了担忧,赵光义便说天子乃圣明之主,绝不会降罪于他,故才劝动他出仕报效之心。
石韦当然知道赵光义是在说谎,但他此时却没有证据来当场揭穿。
赵匡胤听罢,微微点头,问道:“三弟,你方才说这徐卿是你指证石爱卿的人证,这又是为何?”
赵光义向徐弦使了个眼色。
徐弦遂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当年在伪唐为官时,曾奉违命侯之命,多与石远志接触,对于石远志所收的伪唐官吏,以及违命侯之贿赂,可以说是清清楚楚,故臣可做晋王殿下的人证。”
徐弦口中的“违命侯”,即是李煜。
李煜被迁往汴京之后,赵匡胤虽然没有为难他,但恨其先前屡劝不降之过,便封了他“违命侯”这么一个羞辱性的爵位。
徐弦的这番指认,石韦心中只觉好笑。
当初在金陵之时,他徐弦也是行贿大军中最积极的那一个,今日却厚起脸皮,反而做起了“污点证人”。
想起方才赵光义评价徐弦“刚正不阿”那四个字,石韦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当下他摆出蒙冤的表状,拱手道:“启禀陛下,臣当年在伪唐为官时,曾与这徐大人有些过节,所以而今徐大人这所谓的指证,实有公报私仇的嫌疑,根本不足为信,请陛下明鉴。”
石韦果断的反将了一军,他可不是任由别人宰割的羔羊。
这时,赵光义却道:“石远志,人证在此,你若不承认的话,那咱们就请陛下派人往你府上搜上一搜,看看府中是否藏有你俸禄之外的钱财,到时你是否清白,自然便清楚。”
赵光义这话,着实令石韦心头一震。
他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别说是他石韦府上,就算随便抽一个大臣的家去搜查,所搜出来的财物也必超其俸禄。
这本就是官场的潜规则,而赵光义则是在打破这规则。
如此一来,石韦便不知如何以应了。
他总不能否认吧,到时候万一天下子下令一搜,那自己岂非犯了欺君之罪。
这个罪名,可远比收取贿赂要大。
正当石韦进退两难时,这时候,赵德昭又站了出来。
他以一种教训似的口气,向着石韦训斥道:“石远志,难道你还没有把那些赃物献于父皇吗?”
赃物?
赵德昭这突如其来话,一时令石韦有些体会不过来。
赵德昭接着埋怨道:“当初你出使伪唐归来,不是曾说过李煜等人送了你许多礼物,你打算原奉不动的献于国家的么,怎的你难道还放在家中不成?”
这番话后,石韦猛然省悟。
德昭这一招妙啊,他这是在退为进,变着法的替自己开脱呢。
石韦心领神会,忙作歉然之状,拱手向天子道:“启奏陛下,臣当时出使伪唐,为了收买人心,故才不得已收了些礼物,本打算回京之后就上交给国家,怎奈为南征医营之事所累,一时却给忘了。这是臣的疏忽,还请陛下治罪。”
这一番话后,赵光义的脸色不禁一变。
石韦的应答可谓巧妙之极,将收取贿赂的大罪,巧妙的便转为了一时未及上缴的小过失。
这时候,原本就不打算治石韦罪的赵匡胤,便趁势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也是石爱卿无心之失而已。不过朕以法治国,不可偏废,石爱卿既有此过失,朕就罚你将所收钱财如数上缴国库,再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可心服?”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忙道:“陛下英明,臣甘愿受罚。”
天子既已做出决定,那赵光义明知石韦是在说谎,此时却也无可奈何。
逃过一劫的石韦,暗观着赵光义那不悦的表情,心中却道:好你个赵光义,如此算计于我,看来我是不得不反击了。
第八十七章 师娘你瘦了
宫宴上的这场波折,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石韦只是损失了些钱财而已,但实际上却并不只这些。.org
作为平南有功之臣,石韦原本是风头正盛,但给赵光义这般一闹,天子也不得不在公开场合对他进行了训责,这显然并非什么光彩之事。
而石韦又是二殿下的亲信,如此一来,他遭受打压,就等于德昭也被打压。
这场弹劾风波的结果,赵光义显然是胜了一筹。
此事之后,石韦愈加感觉到赵光义势力之大,若再长久的纵使其发展下去,后果岂堪设想。
石韦记得曾经的历史上,赵匡胤就是在平定南唐后不久驾崩。
至于斧声烛影之类的传闻,虽然不足为信,但事实的确是赵光义依靠着其经营多年的权势,轻而易举的夺取了皇位。
眼下德昭依然没有被封为太子,赵光义的权势仍旧在扩大,而赵匡胤离历史上逝世的日期也已不远,危险在越来越近,石韦岂能坐以待毙。
从宫中回往府里的路上,石韦一直在琢磨着对付赵光义的方法,只是冥思苦想半天,却始终没什么好办法。
不知不觉已是回府。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晚,众家眷们早已睡下,唯有师娘樊佩兰还在给他守着门。
见得石韦回来,樊佩兰便将早就备下的解酒汤端来,关怀道:“瞧你那一身的酒气,定是喝了不少醉,赶紧把这解酒汤吃了吧。”
“还是师娘对我最好。”
师娘的贴心,让石韦感到宽慰不少,遂将那解酒汤一饮而尽。
樊佩兰心思细腻,看得出石韦怀有心事,便问道:“远志,看你神情似乎不太好,莫非今日宫宴时发生了什么不畅快的事么?”
此间亦无外人,石韦便将晋王弹劾自己之事,向师娘说了一遍。
“那个晋王也真是的,人家都说无官不贪,他自己家中恐怕还不知藏了多少贿赂呢,却还有脸来告远志你。”樊佩兰替石韦打抱不平。
石韦叹道:“师娘有所不知,那晋王这么做,表面上针对的是我,其实却是在针对二殿下。”
“二殿下?”樊佩兰面露不解,奇道:“二殿下是天子的嫡长子,将来不是要做皇帝的么,晋王就不怕得罪了将来的皇帝,日后没有好果子吃么。”
樊佩兰妇道人家,显然想得没那么深。
石韦也不便将这等政治之事与她多说,便道:“罢了,这些不快的事不提也罢。师娘,明儿你就把府中钱财拿出个千把贯来,派人送往户部便是了。”
石韦所收的贿赂,何止千万,这千余贯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所谓的上缴,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石韦可没蠢到把所有的钱财统统都上缴给国家,不然的话,自己这一大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樊佩兰叹道:“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差人去办。”
石韦最是乐观,向来不会因公事而烦了私人生活。
这时和师娘的一番闲聊后,心情畅快不少,方才那些头疼之事便也暂时忘了。
“师娘,我许久未归,你瘦了。”
先前初回之时,石韦忙着交待公务,又忙着安排表姐她们的事,现下是难得抽出时间来与师娘单独相处。
此时细看,方才发现师娘的脸庞确实瘦了不少。
樊佩兰却笑道:“我吃得好,穿得好,哪里瘦了。”
“怎么没有瘦,你瞧这腰都比先前摸着明显少了许多肉。”石韦说着,便是不怀好意的将手伸入师娘的腰间。
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轻轻的抚揉着师娘柔弱无骨的腰枝。
樊佩兰脸畔顿生羞意,嗔道:“你这坏小子,做什么趁机动手动脚。”
她言辞虽怨,但眉色间却流露着几分浅笑。
樊佩兰试图推开石韦的手,但石韦却臂上一用力,顺势便樊佩兰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感受着师娘的重量,石韦笑眯眯道:“师娘的身子果然比以往轻了许多,莫不是想我想到茶饭不思,所以才瘦了呢。”
石韦举止不雅,言语挑逗,分明已有戏弄之意。
樊佩兰浅笑含羞,扭着腰身想要挣脱起来,嘴上又埋怨道:“你快松开我,家里又多了许多人,若给她们瞧见羞也羞死。”
“怕什么,我与师娘许久未见,这般亲近一下又有何不可。”
说笑之际,腹下那顶帐篷悄然已撑起,如初生的牛犊一般,尖角不安份的抵向那丘瓣幽隙,而他的一只手也熟练的伸入樊佩兰的上衫中,隔着抹胸揉抚起那丰腴的雪峰。
樊佩兰面红如潮,渐入意乱情迷,虽然双手还半推半就着,但那哼哼唧唧的呻吟声,却显示着她内心的饥渴难耐。
“师娘,今晚就从了徒儿吧。”
烈火焚身的石韦,大胆的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
樊佩兰柳眉紧蹙,双闭紧闭,娇羞无限。
但那羞怯之中,却又隐现着几分愧色,她只低低哼道:“远志,好徒儿,师娘也想……可是……我是你的师娘啊……”
樊佩兰的心中还有一丝所谓的理智,明明已渴望已久,这时到了紧要关头,却又有些犹豫害怕起来。
女人家的就是这般,石韦作为一个男人,却岂能这般婆婆麻麻。
眼看着这层窗户纸就要捅破,石韦哪里还有犹豫,当下便将师娘抱了起来,一路向着师娘的房间走去。
“远志,你要做什么?”樊佩兰紧搂着他的脖子,缩在他的怀中低低的问道。
石韦喘着气道:“师娘你苦了这么多年,今晚徒儿要好好伺候师娘,让师娘再能享受做女人的快活。”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樊佩兰原就对石韦暗生情愫,而今一别就是一年,那份思念正是与日俱增。
而今当此夜深人静,良辰美景之时,深藏的情意便如决堤之水一般倾泄而出。
此时的樊佩兰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与徒儿融为一体,共赴那巫山,其余什么的,都已抛之脑海。
她便不再言语,只缩在石韦怀里,忐忑却又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一刻的来到。
穿过沿廊,方一穿过院子的门洞,却正与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上。
那秉烛夜行之人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手中的蜡烛险些脱手而落。
石韦也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却才认出那人正是潘紫苏。
“远志,夫人,你们……”
潘紫苏看着石韦怀抱着樊佩兰的样子,吃惊的不知该说什么。
怀中的樊佩兰从恍惚中惊醒,偷眼瞟见潘紫苏那般惊疑的样子,不禁心中大为窘羞,她只觉无地自容,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下她也不敢吱声,只将头缩向石韦怀里,手指狠狠掐着石韦的肉,暗示他赶紧想办法摆脱这一出尴尬。
“啊——”
石韦给樊佩兰掐得生疼,忍不住痛叫出声。
他这一肉痛之下,反倒是有了主意,于是,本是尴尬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忙道:“紫苏,你来得正好,快去帮我弄点凉水来,师娘她刚才晕倒了,我正要抱她回房中去。”
潘紫苏一怔,疑心立解,忙是奔往厨房那边去。
石韦则佯装焦急,抱着装晕的樊佩兰去往了她的房中。
当进得房中时,樊佩兰才长松一口气,唏嘘道:“亏得你方才机灵,若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经过这一番的“虚惊”,樊佩兰剩下的只有紧张,哪里还有半分情意迷离。
石韦却有点不甘心,一双“魔爪”,又伸向樊佩兰,坏笑道:“师娘你怕什么,早晚还不是得让她们知道,不如就今天挑明算了。”
樊佩兰却很干脆的将他手挡开,很决然道:“万万不行,师娘还没那个心理准备,你就容师娘再缓缓。”
说话间,脚步声响起,樊佩兰赶紧躺回床上,装作是昏昏沉沉的样子。
转眼时,潘紫苏已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石韦也没办法,只好将戏再演下去。
于是他便用凉水给樊佩兰擦了擦脸上的汗,又装模作样的把了一番脉。
“远志,夫人她身子怎样,莫不是得了什么病吧。”潘紫苏关切的问道。
石韦松开手来,说道:“师娘她身子没什么大碍,想来是这几天有些操劳,再加上天有点热,稍微有些中暑罢了,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潘紫苏这才松了口气。
幽幽转醒的樊佩兰,只恐石韦当着紫苏的面做出什么“越轨”之事来,便强装笑颜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困了,你们且回去休息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师娘这是在下逐客令。
石韦心中暗叹,潘紫苏却拉着他道:“那咱们就出去吧,别打扰了夫人休息。”
“那师娘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照顾师娘。”石韦留下一句“另有含义”的话,方才跟潘紫苏一起退出了房外。
房门关上,诺大的房中终于安静下来。
直到此时,樊佩兰的局促之心才渐渐的平伏下来。
回想起方才堂中的那一番“意乱情迷”,樊佩兰忽然又有几分遗憾。
脑海中渐渐想起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不知不觉中,樊佩兰的手已悄悄的伸入了衣衫之中。
第八十八章 反击
石韦先行而出,潘紫苏则举着蜡烛随后而出。.org
当石韦回头之时,却忽然发现潘紫苏的手指上有几处红肿。
“你这手指是怎么回事?”石韦将她手携在手中,关怀的问道。
潘紫苏淡淡笑道:“方才撞见你时,蜡烛滴在了手下,烫了一下而已,不碍事的。”
石韦这时才想起当时的画面,说来她这烫伤还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这怎么行,你且回屋里等着,我拿些止烫的药来。”
石韦把潘紫苏扶入房中,过得片刻,从他的药房中拿了些治烫伤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替她敷于指上。
潘紫苏望着他那副关切的样子,眸中本是欣慰感动,但过得片刻,却不知为何轻叹了一声。
那一声叹息中,石韦听出了几分心事。
他便抬起头来,笑问道:“怎么,莫不是有什么心事想和我说么?”
潘紫苏幽幽叹道:“我只是叹你这人甚是体贴,只是体贴得却有些泛滥,似乎对许多女人都会这么好。”
潘紫苏这话显示是在暗指陆玉竹之事,看来她也生了几分醋意。
石韦略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忙将话题一转,说道:“对了,这夜色已深,方你怎的也不在屋中休息,却想起秉烛夜游了。”
石韦不想正面回作答,潘紫苏也就不再多问。
她便道:“我是惦记着爹爹和大哥,本想问问你关于他们的消息,可是你自回来一直都忙着,我便想晚上等着回来,抽得空来问一问。”
原来如此。
石韦不禁面露歉意:“这几日来直为公事所累,竟是差点忽略了你。”
当下石韦便将潘佑的境况道与了她。
先前出使金陵时,石韦就曾打听过,原来那潘佑自打辞官之后,便回往故乡隐居。
南唐灭国之后,石韦也曾抽得空来前去拜访,想请潘佑出仕大宋,但却为潘佑婉拒。
至于其兄潘子君,虽也表示要居家伺奉老父,但潘佑却令其参加今秋的科举,以为新朝效力。
听闻父兄安好,潘紫苏自是大松了口气,又想到再过几月,便能与兄长在汴京团聚,潘紫苏又欢喜不已。
看得潘紫苏那副高兴的样子,石韦亦心中安慰不已。
潘紫苏兴奋过后,却忽又道:“远志,我瞧你似有心事,莫非今天的宫宴有不顺吗?”
潘紫苏和师娘一样,都看出了自己的心情。
潘紫苏乃名门千金,颇有些见识,官场上的那些事情,一众女眷中,石韦倒唯有和她能谈得几句。
于是石韦也不隐讳,便将晋王如何算计自己之事道来。
潘紫苏听罢,不禁凝眉道:“那晋王定是见得二殿下因功被封为武功郡王,心中多有猜忌不满,所以才借着弹劾远志你来打击二殿下。”
潘紫苏能看清这一点,着实令石韦有些意外。
他便叹道:“是啊,晋王对皇位觊觎已久,二殿下的每一次加官进爵,都会刺激到他的神经,只是就目前来看,二殿下还不是他的对手。”
潘紫苏亦点头道:“晋王担任开封府尹十余年,汴京怕早已盘根错节,皆是他的势力,二殿下只挂了几个无实权的虚职,哪里有机会来经营自己的势力。”
“开封府尹……”
潘紫苏的话,似乎给了石韦某种启发,他的表情忽然间变得振奋起来。
他腾的站了起来,踱步于房中,口中喃喃道:“晋王之所以有现在的势力,全赖于他那开封府尹之职,他占着这个位子,就等于控制着京城,如果……”
突然之间,石韦的眼眸中闪烁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
他一把将潘紫苏的手携起,兴奋的叫道:“紫苏,太谢谢你了,你可是给我解决了一下大难题呀。”
潘紫苏看着他那般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却又茫然道:“远志,你说什么,什么大难题呀?”
“以后再跟你解释,我现在要去写一篇奏表。”
石韦兴奋之下,捧起潘紫苏的脸来狠狠的亲了口气,然后便大步流星的奔了出去,直奔书房而去。
茫然不解潘紫苏,只给他这一吻亲得面红耳赤,呼吸加剧,羞怔了好一会却才回过神来。
当她清醒过来时,石韦已是不见了人影。
潘紫苏指尖轻抚着脸上那残留的温度,娇羞的眸中,不禁掠过一抹窃喜之色。
次日天一亮,石韦便携着他一道连夜写好的奏表,直奔武功郡王府而去。
密室之中,赵德昭手捧着石韦的奏表细细观看,原本平淡的表情,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半晌之后,他将那奏表放下,惊讶的问道:“远志,你竟然想劝父皇迁都洛阳?”
石韦缓缓道:“汴梁京畿之地,一片平原,乃四战之地却无险可恃,陛下收天下精兵驻扎于此,出军攻伐四方固然方便,但他人来攻击汴梁也极为便利。似北方之辽国铁骑,数日之内便可长驱直入汴梁城下,此等地方,岂能适合长久作为帝都所在。”
石韦的目光高瞻远瞩,已然将大宋的威胁转向了辽国。
他这番话颇有道理,赵德昭听着渐为所动,不禁也微微点头。
石韦接着又道:“臣想陛下以汴梁作为帝都,只是沿袭前朝,便宜行事而已。如今南方诸国已被削平,河东伪汉傀儡小国,不足为惧,眼下我大宋所面临的劲敌,只剩下辽国。”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辽国又以骑兵为利,似如今这般将都城置于平原之地,聚大量不事生产的兵员于京城,既耗费民力,一旦开战,又无法及时阻止辽人铁骑南下直逼京师。有此两大不利,固可见时下汴梁已不适合于做帝都。”
石韦这洋洋洒洒的一番分析,倒也不是无地放矢,毕竟他可是有千年的历史经验教训作底的。
因是宋朝建都于平原之地,无山川险恃,所以就必须聚养着大量的士兵在京城周围,凭借人数的优势守备京师。
曾经历史上的宋朝,其兵马之多可谓历代之盛,从赵匡胤时期的三十余万,至北宋灭亡的钦宗时代,禁军总数竟已达到一百四十余万。
然而,如此庞大的宋队,却没有一次能阻挡北方胡虏的铁骑,无论是辽国还是金国,强大的铁骑每一次都可以从容的越过河北广阔的平原,直抵汴梁城下。
上百万的军队不但挡不住敌人的铁骑,反而使得国家财政日益沉重,冗兵之害终北宋一朝都无法解决石韦相信,定都汴梁虽然不是北宋灭亡的决定性原因,但却绝对是主要原因之一。
石韦目光长远,赵德昭亦非短视之辈,这一番话令渐渐陷入了沉思。
从德昭的眼神中,石韦看得出德昭已然心动。
但是,沉思半晌后,赵德昭却道:“洛阳虽有山河之险,但此唐末以来,洛阳漕运不畅,粮食不济,远不如汴京这般便利。而若无便利漕运,又如何养活京城数十万禁军?”
赵德昭提及了漕运,而自五代以来,诸朝定都于汴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汴梁漕运之便利。
这一节,石韦自然也早有思虑。
他便道:“国家正因聚重兵拱卫京师,所以才需要大量的粮食,因此才依赖于东南漕运。汴梁无险可守,所需之兵只会越来越多,反过来对粮食的愈重,如此恶性循环,纵使汴梁有漕运之利,早晚也会因此而耗尽天下民力,此绝非长久之计也。”
赵德昭听得神色微变,似是石韦那一句“此非长久之计”,令他颇为震动。
石韦接着又道:“迁都洛阳,朝廷则可依八关之险,无需养庞大的军队于京师,对粮食的需求自然也就不及汴京。再则,洛阳漕运没落,也与几条运河经年失修有关,只要国家能够有效的重修运河,便可增加洛阳漕运之量,相信绝不会受制于粮食问题。”
石韦洋洋洒洒一大通话,终于是把赵德昭说得心服口服。
他当即赞许道:“远志你果然是深谋远虑,迁都洛阳,实为国家长治久安之策也。”
顿了一顿,德昭又道:“只是我朝建都汴梁已久,上至皇公臣僚,下至军民百姓,早已习惯于汴京,若然迁都洛阳,只怕一定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
石韦淡然笑道:“大家习惯了汴京的生活,这时让他们搬往洛阳,自然会不情愿,但只要陛下坚持,这迁都之事便必然能成。”
赵德昭点头道:“父皇英明神武,眼光超群,必然也能想到迁都洛阳的长远好处,而且父皇乃洛阳人氏,迁都洛阳也正有衣锦还乡的荣耀。”
经过这一番对话,赵德昭的思想已转过了弯来,从持怀疑态度,到变得支持迁都。
这个时候,石韦的神情却又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其实下官所提的这个迁都之议,不但是为了大宋的长治久安,更是为了二殿下的将来设想。”
“为了我?”赵德昭面露茫然,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石韦这言外之意。
石韦将声音压得更低,沉声道:“殿下,你忘了你的三叔晋王殿下,他是何官职了吗?”
第八十九章 打情骂俏
三叔?
赵德昭一怔,心想石韦怎么又扯到了晋王这里来。.org
“三叔的官职,自然是开封府尹呀。”赵德昭心怀狐疑的回答。
石韦嘴角扬起一抹诡笑,“晋王担当开封府尹十余载,其势力已根植于京畿,倘若陛下迁都洛阳,岂非将晋王苦心经营的势力连根拔起,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自非殿下莫属。”
石韦终于道出了他此计真正的目的所在。
赵光义的势力已庞大到令天子难以控制的地步,如若再这么纵容下去,只怕历史的那一幕就会重演。
如今石韦已是骑虎难下,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他必须帮助赵德昭打败赵光义这个强大的对手。
思来想去,还是潘紫苏给了他灵感。
既然赵光义嚣张的资本,来自于他担当开封府尹多年所培植的势力,那么,想要打败赵光义,就必须要除掉盘踞于他周围的爪牙。
迁都洛阳,一切重新开始,岂不正是一个冠冕堂皇,却又一劳永逸的计策吗。
石韦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时,赵德昭的神色立时一变。
石韦知道赵德昭在顾虑什么,这位性格仁厚的二皇子,还顾虑着几分所谓的亲情。
“自古以来,皇位父传子乃是正道,唯有万不得已之时,方才会有父传兄。现在殿下业已年长,被立为储君是理所当然之事,然而晋王近些年来却时时以储君自居,殿下难道能对此熟视无睹吗?”
赵德昭的眉头微微一凝,显然石韦的话戳中了他的痛楚。
赵德昭虽然仁厚,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愚蠢,更不代表他对皇位没有觊觎。
先前他的那番谦让姿态,与其说是出于仁厚,倒不如说他在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身为天子的嫡长子,将来是皇位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根本不必担心有人会跟自己想。
但自近些年来,他也越来越意识到,事情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的那位三叔,显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之辈。
石韦此番话,只不过是将赵德昭的心事点了出来而已。
沉吟片刻,赵德昭却叹道:“三叔之事,我并非看不见,只是我想国之稳定,最忌的就是皇族之间骨肉相残,争权夺利,我实在不愿为此和三叔起争端。”
“殿下此言差矣。”
石韦当即否认了德昭之言,语重心长道:“殿下心性仁厚,自然会这般想,但我观那晋王城府阴沉,却未必有殿下这般厚实之心。倘若将来殿下身登大宝,自然会善待晋王,可若皇位让晋王夺去,我只怕殿下失去的就不仅仅是皇位了……”
石韦记得,历史上赵光义北伐幽燕失利,军中诸将不见其人,便人议立随军的德昭为太子的想法,结果后来赵光义知之,深以为忌。
那场战争结束之后,赵光义迟迟不按惯例给将士们封赏,德昭替将士们请赏,结果却被赵光义恶言相讽。
最后德昭忧愤成疾,最终英年早逝。
尽管这些历史并不见得就是真实的,但也未必是空穴来风,自从石韦与赵光义接触以来,了解其为人之后,就越发的相信那些流传的历史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这些顾虑,石韦自然不能跟赵德昭直言。
尽管如此,石韦那一番警示之词,亦足以惊起德昭的警剔之心。
这位饱读诗书的二皇子,熟读历史,自然知道前朝诸代中,那些在皇位争夺战中失败者的下场。
那些失败者,大多都不得善终。
密室之内,陷入了沉寂。
赵德昭站了起来,踱步于昏暗的房间内,变幻不定的神情,显示着他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较量。
是继续忍让,还是开始反抗。
赵德昭必须要做一个决断,因为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
许久之后,赵德昭紧凝的眉头突然散了。
石韦从这位仁厚的二皇子身上,看到了此前从未曾看到过的几分刚烈之气。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
果然,赵德昭愤然拍案,厉声道:“我念着孝道,一再的忍让,谁知三叔却不知好歹,一味的逼迫,我赵德昭若再不予以回击,岂非一点血性也没有,还怎配做父皇的儿子!”
石韦心中大喜。
欣喜过后,石韦却又保持了难得的冷静。
他熟思片刻,说道:“殿下有此决心,下官也甚为欣慰,不过关于迁都这件事,下官觉得还是不要由殿下向陛下上奏为好。”
赵德昭想了一想,说道:“你的意思是,换成是与咱们亲近的大臣,代为向父皇上奏吗?”
石韦摇头道:“这也不妥,无论是谁,这迁都之表一上,晋王必然会认为这是殿下对他在开战,眼下这种是时候,还不是与他挑明的时候。”
“那依你之见,却当如何是好?”赵德昭有些束手无策。
石韦道:“如果能让陛下自己生出迁都的想法,殿下和下官等在从旁附合,这样一来的话,咱们的处境就要更主动一些。”
“让父皇主动生出迁都之念?这恐怕可有点不好办吧。”赵德昭叹道。
石韦这时也站将起来,学着德昭的样子,踱步半晌。
忽然间,他的眼眸为之一亮。
心生之计,石韦便诡笑着,将那计策附耳告知了德昭。
赵德昭听罢,不禁面露喜色。
听罢之后,赵德昭更是对赞叹道:“远志,你先能想到迁都之策,现下又想到这般妙计,你的智谋,我看丝毫不逊于赵相,让你去做区区一个翰林医官使,实在是屈才了。”
听赵德昭这由衷的赞叹,石韦心中自有几分得意。
不过,听他这口气,似乎又有让石韦弃医从政的意思。
石韦当即谦逊道:“殿下过奖了,韦也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怎及得殿下这般大智慧。再者,韦生性庸懒,做个医官使,治病救人最适合不过,若是让我去干别的,只怕烦也烦死。”
石韦倒也不是虚伪,此言确实出于真心。
当官不是目的,目的在于潇洒。
似眼下这般闲时治治病,救救人,暗中在出谋划策,低调左右局势,此等潇酒,远非那些看似风光的高官来得痛快。
赵德昭听得石韦这番,便暂时息了方生的念头。
他哈哈一笑,说道:“旁人是日思夜想的做大官,远志你却能如此淡薄于名利,当真是难能可贵啊。”
赵德昭又是一番的赞叹,石韦跟着一番的谦逊。
几番话后,二人定下计议,石韦便告辞而去。
从武功郡王府出来之后,石韦心情大快,想起小周后的居处就在附近,石韦便顺道前去看望。
因是害怕被眼线盯上,故是石韦特意的在附近的街上转了几圈,瞅得没有盯哨时,方才从后门入得他的那间私府。
自打石韦把小周后带到汴京之后,因是诸事繁忙,故而未能抽得空来时常探望,只托得几个心腹的下人照看小周后。
这时难得来一趟,小周后自然是分外的开心。
花园石亭中,闲品凉茶之时,小周后在小芸的搀扶下盈盈而来。
抬头望去,却见她今日梳了汴京城流行的发式,身着一件白色襦衫,内中粉色的抹胸,衬着那一片雪砌般的胸脯分外光洁无暇。
她轻摇着不堪一握的纤腰,面带着浅浅的笑意,这般徐徐而来,只令石韦瞧着有些失神。
“看什么呢,呆子。”
小周后笑嗔一声,那一句“呆子”中,更流露着几分情人间打情骂俏似的意味。
石韦心头更是微微一荡,便是笑道:“娘娘国色天香,我除了看娘娘,还能看谁呢。”
尽管小周后早就受惯了旁人的赞美,但听得石韦这般赞词,绝美的脸庞上,还是泛起几许晕色,那般浅笑含羞之中,更暗含着几分欢喜之色。
“你这人,小芸还在这里呢,净胡说些什么。”小周后埋怨之际,已盈盈落座。
石韦一呆,忙又道:“许久不见,小芸姑娘亦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真真也是美到不得了呢。”
小芸听得石韦赞他,眸中顿时闪烁着欢喜之色。
她却是以绢帕半掩脸庞,不好意思的道:“娘娘面前,我哪里敢称美,石大人你这是故意讽我呢。”
石韦当即正色道:“我怎敢啊,正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小芸姑娘整日陪着娘娘身边,久而熏染之下,当然就越变越变了。”
他这一番赞可谓一箭双雕,夸小芸的同时,又将小周后盛赞了一变。
女人爱美之心亘古长存,再多的赞美她们也不会嫌多。
几番话后,只将小周后那主仆二人哄得心花怒放。
片刻间,石韦便将这气氛调节得融洽起来。
借着小周后开心之际,石韦便问道:“汴京风俗气候与金陵大异,不知娘娘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还好了,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小周后说着,眉色间又泛起几分忧色,叹道:“只是整日呆在这府里,没什么好清闲的玩物,实在是太过无趣。”
汴京虽然繁华,但石韦自不敢让她多上街走动,而久居这府里,又比不上金陵皇宫有许多玩乐,小周后感到无聊也是自然。
听得她这抱怨,石韦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间有了主意。
他遂是笑道:“娘娘若觉无聊,我倒有一样东西,定可帮娘娘打发了这无聊的时间。”
第九十章 谁输谁脱
小周后顿时精神一振,忙问他有什么好玩的。.org
石韦便道:“娘娘稍安勿躁,且让我去准备一下。”
石韦便叫下人去弄了几张硬纸来,又是裁,又是画的,忙得不亦乐乎。
小周后和小芸,这主仆二人满怀好奇的在旁边看着他折腾,看着那满桌的纸片,主仆二人皆是不解。
半个时辰之后,石韦终于制作出了一叠厚厚的卡片。
他便将那卡片整齐了,往桌上潇洒的摊成一个半圆,笑道:“娘娘既是无聊,那我就教娘娘玩一个消磨时间的游戏,保准娘娘会喜欢。”
小周后随手拿起一张卡片,看着上面画着的那些如桃子状的斑点,满脸的奇色,不禁问道:“这般玩物,我还是从未见过,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做扑克。”
“扑克?”
那主仆人齐声重复,两人相视一眼,水灵灵的眸中皆是茫然。
石韦笑道:“这东西是我从一个西域胡商那里学来的,名字是比较怪,不过玩起来却非常有意思。”
当下便耐心的将那扑克中每一张牌,还有一些基本的大小规则,耐心的向她们解释了一遍。
小周后她们居于这府中,本来就闷得发慌,而今碰上这般新鲜玩意,自然是涌起了十二分的好奇。
这扑克牌也不是很复杂,小周后也是冰雪聪明,经得石韦几番解释后,大致便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每一张牌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不过到底却怎么个玩法?”小周后捧着一手的牌问道。
石韦道:“这扑克有很多种玩法,今日咱们正好有三人,那我就教你们玩一个‘斗地主’的玩法吧。”
“斗地主?”
再度听到新鲜之词,小周后主仆又是一声齐呼。
“这斗地主的正好三人,其中一人充当为富不仁的财主恶霸,另外两人充当被欺压的农夫,农夫要联手一起对付地主,谁先出完手中的牌,谁就获胜。”
石韦讲解了一遍,那二人却还是有点不明白,石韦便道:“这样吧,咱们先玩几把,边玩边学,很好懂的。”
于是石韦便将牌洗了几洗,三分围桌而坐,玩起了这斗地主。
开始的几盘,小周后她们自然生疏得紧,石韦便为她们耐心的指点和讲解,几盘过后基本便是懂了。
这时,小周后欣然道:“我都懂了,不就是刁民造反的游戏嘛,你不用再教了,咱们这次玩真格的。”
眼见小周后这般自信,石韦这个师父倒有点“不爽”了,他便道:“既是娘娘这般自信,那这光玩也没意思,咱们该赌点东西才有意思。”
旁边小芸接口道:“那就赌罚酒吧,谁输谁喝酒。”
“好,就赌酒。”小周后也毫不犹豫的赞成。
石韦酒量超然,而且玩的还是扑克,作为“原创者”的他,岂会怕了她二人。
当下他便也一口答应。
于是,当此夏日之时,这三人便在百花缭乱的花园中,围着那石桌,玩起了千年之后才有的斗地主。
开始的十几把中,石韦自然是赢多输少,小周后和小芸是轮流的喝酒。
玩了个把时辰之后,她二人却是越玩越熟练,渐渐的竟是跟石韦战成了平手。
玩着玩着,石韦就开始越发的惊叹,暗想是不是古往今来的女人,对麻将和扑克这种浪费生命的游戏都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她二人这才刚学会不久,竟然就开始有赶超自己之势了。
石韦不服气,越战越凶,酒也越喝越多。
不知不觉中,已是斜阳西沉,日近傍晚。
石亭之中早已摆满了空酒壶,几人却战得不分胜负。
不过石韦酒量非常人可比,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此时仍只三分醉,七分醒。
小周后和小芸却就不行了,几壶酒下肚,现下已近半醉。
“不赌喝酒了,再赌我就要醉倒了。”小周后结巴着舌头抱怨道。
石韦看她二人也玩得尽兴了,便是笑道:“眼下天色近晚,我看今天就玩到这里吧,改天我再陪娘娘玩。”
话音方落,小周后却摆手道:“那怎么行,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换个赌法,咱们接着玩。”
她这时酒意上头,绝美的脸庞已是娇艳如火,眼眸之中流围着迷离之色。
醉意如此,襦衣不小心袒下半边,露了大半个香肩出来却也浑然不觉。
在酒意的作用下,观得小周后这般样子,石韦心中顿时便生了邪念。
眼珠子转了几转,石韦嘴角斜扬,便是悄然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
当下他便拍案道:“好,难得娘娘今天高兴,我就奉陪到底。咱们既要再赌,就干脆赌点刺激的,否则玩得不够尽兴。”
“你说赌什么?”小周后伸出藕似的臂儿,也学着他的样子拍着石桌。
石韦嘿嘿笑道:“咱们就赌脱衣服,谁输了一把,就脱一件身上的衣服,不知娘娘敢不敢赌?”
若是换作平时,石韦提出这般“轻薄”的赌法,小周后必已羞意立时。
但这个时候,酒劲上头,理智被压制,她却比寻常放得开许多。
只微微愣怔了一下,小周后便大咧咧道:“好啊,就赌这个,本宫才不怕你。”
她这时醉了五分,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又自称起了“本宫”。
“这个……太也不雅,奴婢不玩。”小芸喝得没小周后那么醉,听得石韦这提议,忙是含羞的拒绝。
话音方落,小周后将她手一拉,不悦道:“本宫都没觉什么不雅,你倒扭捏什么,莫要扫兴。”
小芸不敢违命,只得面带羞意的应承。
石韦便再发牌,重新开始的第一把,正好轮到他做地主。
一手牌拿起来一看,石韦不禁偷着笑了。
两个2,三个A,还有一个大王。
一手的好牌。
“唉,手气怎么这么不顺,这把看来要悲剧了。”
石韦假装摸了一把臭牌,敲着额头喃喃抱怨,一脸的惆怅。
小周后一看自己牌,最大一个2,便想好牌应该都在小芸手里。
小芸一看自己牌也不怎样,便想好牌定然在娘娘那里。
这两人都想这把要靠对方了,遂是抬起头来,彼此相视一笑,做了个暗示。
看着她二人在那里暗使眼色,石韦不禁偷笑。
开始出牌,石韦一点也不手软,哐哐哐的把牌甩得老响,最后大王跟着三带二收尾。
“你这人,牌这么好,还假装不好,真真狡猾。”小周后把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扔,没好气的埋怨道。
石韦嘿嘿笑道:“娘娘,这叫兵不厌诈,这把可是我赢了,娘娘和小芸是不是该……”
石韦并未直言,却以眼神相示。
“脱就脱,本宫愿赌服输。”
小周后倒也痛快,站将起来,作势便要脱衣。
石韦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浑圆,直等着看那香肩玉颈尽露之景。
却不料,小周后竟是弯下腰,很轻松的将自己的左脚的绣花鞋脱了下来。
“鞋也可以啊?”石韦当下就傻眼了。
小周后却将那红色的小鞋晃了一晃,笑眯眯道:“当然算了,你事先又没说。”
好你个小周后,还说我狡猾,你也不弱啊。
低头看着小周后那光滑纤巧,如玉雕琢而成赤脚,石韦心中足以一荡。
他兴致反而愈加高涨,遂是边洗牌边道:“很好,咱们再来。”
再度开牌之后,石韦和小芸做农民,小周后成了地主。
石韦这把牌依旧不错,原本以为可以把小周后这个地主婆斗翻,没想到小芸这妮子竟然玩起了无间,帮着小周后赢了这把。
“我说小芸,咱俩可是一伙的,你这明显是在帮娘娘嘛。”输了牌的石韦抱怨道。
“我哪有啊,我才刚学会,牌打得是不好嘛。”小芸娇笑着为自己开脱,说着也把一只鞋脱了下来。
小周后那边得意道:“我的石大人,输了就是输了,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脱你的鞋吧。”
看着这主仆二人合起伙来“欺负”自己,石韦心里那个憋屈啊。
石韦无奈一叹,本待俯身去脱靴子的,忽然之间,却又心生一个坏主意。
他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伸了伸手,一脸自若的宽衣解带,把自己上衫给脱了下来。
此时正当盛夏,石韦上身除了件衫子之外,什么都有穿。
他这般一脱,肌肉盘虬的腰腹,宽厚的肩膀和胸膛,还有那白净的皮肤,立时便呈现在了那主仆二人。
半醉的那两个女人,毕竟神智还有几分清醒,一见此状,顿时面露羞红之色。
“你……你作什么脱成这样?”小周后惊讶之时,语气已有些紧促。
小芸也羞得不敢正眼相视,只抱怨道:“我们都脱的是鞋子,你做什么偏要脱衣呀。”
石韦却是坦坦荡荡,从容坐下,神态自若道:“我们事先也没规定非得从鞋子开始脱起呀,我就喜欢先从上边脱起,这样还凉快着呢。”
他说着,便若无其事的又洗起了牌。
那主仆二人无奈,只得装脸转向一边,不好正眼相视。
只是,酒意已重的她们,理智也只停留了一刻而已,只矜持了片刻,她们便不约而同的将眸子悄悄移向了石韦。
第九十一章 放得开
石韦聚精神会的洗牌之时,却早已觉察到小周后的窥视。.org
于是他便暗中运气,将腹胸的肌肉故意隆起。
那几块肌肉,可是石韦近年来费了些气力练出来的,对女人来说,自然是极有吸引力的。
先前小周后只觉石韦生得俊郎白净,却几曾想到,他竟有如此健美的身体。
只窥视了那么一眼,小周后目光就如灌铅一般,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抽离。
她的目光贪婪的在石韦身上扫来扫去,那每一块隆起的肌肉,都让她心头为之怦然一动。
小周后的心底,那种原始而本能的**开始作遂。
一旁的小芸又何尝不是,只将石韦偷瞧得都有些痴了。
石韦心下暗笑,故意将牌多洗了几遍。
半晌之后,他才将牌入桌上一放,盯着那痴怔的二人,奇道:“你们在看什么呢?”
他这一问,那二人却才惊醒。
“没,没看什么,你快发牌啊。”小周后眉色间顿露绯色,忙将头扭向一边,不敢再看石韦。
小芸亦是羞得将头低下,以绢帕擦拭额间的热汗,以掩饰自己那不雅的神情。
石韦佯作不知,便若无其事的给她们发起了牌。
小周后心跳不休,吸呼加剧,只觉嗓子眼似乎有一股热气在上涌,只令她觉得有些口干舌躁。
难耐之下,她竟也不用被罚,主动的自斟了酒来解渴。
酒气作用之下,小周后所谓的理性渐渐被压制,醉意再生的她,便觉自在了许多。
接下来的数局中,石韦连做了数把地主。
他今晚手气极好,盘盘都是好牌,连赢数把,只把那二女逼得鞋子袜子等旁枝末衣脱得干净。
又是一把得胜,这下她二人已无选择,唯有去脱正衣。
“不好意思,看来今晚我走运,这盘又赢了。”石韦将四个六放在了桌上。
看着桌上的炸弹,小周后主仆二人大呼倒霉。
“愿赌服输,你们是不是该……“石韦笑眯眯的在她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小周后和小芸相视一眼,彼此多有些难为情。
犹豫了片刻,小周后忽然举起酒壶来,将小半壶酒仰头灌尽。
然后,她便站将起来,毫不拖拉的将上身的襦衣痛快的解了下去。
衣一落地,那香肩玉颈,嫩藕一般的臂儿,还有那大半边的胸脯便尽显无疑。
红色的抹胸下,那半隐半露的淑峰,跟着局促的呼吸起起伏伏,更是无限的诱人。
这般春光外泄的身姿,再衬上那国色天香般的容颜,只令石韦看得惊心动魄,不禁暗吞了口唾沫。
“娘娘,这样有些不雅啊。”小芸没小周后喝的那么醉。
她话还未说完,小周后竟是赤膊一伸,将小芸的上衣哗的给剥了下去。
“娘娘——”小芸吃了一惊,猝不及防间,上半个身子也赤了出来。
小周后却酒气满面道:“本宫向来是言出必行,你是本宫的人,岂能说话不算数,不就是件衣服么,脱了便是。”
这般一教训,小芸便没了话说,只能将臂儿拢在胸前,尽量的遮掩那藏着不住的胸丘。
石韦没想到小周后竟是这般的豪爽,咽过一口唾沫之后,欣然叫道:“娘娘说得好,咱们再来。”
分牌已毕,又一把开始。
这一把石韦和小芸是农民,这个时候,小芸唯恐再输的话,就要脱得难堪,故而也就不敢再放水。
两人难得齐心,再加上石韦手气还算不错,片刻间的功夫,便将小周后这个“地主”给斗倒。
“娘娘你又输了,要不然咱们还是改喝酒算了,我只怕娘娘为难呢。”石韦故意先是一激。
小周后此时酒劲已发作,什么礼数和男女之防的,都已忘了之脑海,石韦越是这般相激,她就越是放得开。
“喝什么醉,本宫输了,脱衣便是。”
小周后说着,便干净得利落的将裙子解了下去。
这般一脱,除却里裤之外,她的下半身已一衣不遮。
那修长而光滑的双腿,无可阻挡的逼入石韦的眼帘之中,令他心中烈火更盛,心头欲加的痒痒。
小周后倒也没心思注意他的眼神,洗过牌后叫嚷着再来。
这一把她主仆二人一伙,却将石韦这个地主来斗倒。
“我们赢了,快脱,快脱。”小周后兴奋之下,仰面便又灌下一杯酒水。
这个时候,石韦却有些扭捏起来。
因是看着眼前这美不胜收的二女,石韦腹下那小帐篷早已撑起,先前有裤子遮着无法看到,若是把裤子一脱,只余下一件贴身的小裤,岂非尴尬尽露。
小周后见他犹豫的样子,便是催促道:“你扭捏什么,不是你老说什么愿赌服输么,赶快脱啊。”
被她催促不过,石韦便想你们都不介意,我还装什么伪君子。
于是他便站了起来,从容的将自己的裤子褪下。
那裤子褪下的一瞬间,那一顶帐篷便骄傲的面向了小周后。
看到那高隆之处时,即使是醉意浓浓的小周后,此时也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
醉红的眼眶中,涌动着迷离之色,那樱桃般的小嘴缩成了圆形,似乎在为那帐篷的形状之巨大而惊叹。
“娘娘,若再输一把,我可就输得精光了,这斗地主还要再玩下去吗?”
石韦的语气有点委屈,似乎是有点不敢再玩下去了。
小周后极力的将视线从下边抽离,说道:“玩,怎么不玩,今晚一定要分出个胜负。”
说着,小周后把牌抓起来,哗啦啦的洗了起来。
看着那神智渐已被酒意占据的主仆二人,石韦心中却在暗笑。
这最后关键性的一把,无论哪一方输掉,便得将自己的遮羞之布拿下。
正如石韦所愿,小周后又成了地主,而石韦却抓了两个2,一个小王,还有几个顺子。
当发牌完毕后,石韦便看出小周后的脸色有些不安,似乎她手中的牌并不是很好。
这一次,石韦照样毫不手软,在小芸的配合下,最终第一个把牌打完。
“娘娘,你又输了,不过我看这衣服嘛,咳咳,就不要脱了,娘娘只需罚一杯酒就是了。”
得胜的石韦表现的很大度,并没有如色中恶鬼一般,逼着小周后解衣。
小周后尽管醉意上头,但当此时刻,却仍是羞涩起来。
她额间滚着香汗,潮红的脸畔如晚霞般灿烂,迷离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羞醉的神色。
那纤纤玉指,一会按在抹胸上,一会又滑到小裤间,似乎在犹豫着该脱那一件。
而此时的小芸,则痴痴的窥望着石韦那一身是汗的光亮胸膛,早已情意迷离,忘了为自己主子护得周全。
犹豫半晌,小周后咬牙道:“原赌服输,你想看,本宫让你看个够便是。”
话音一落,她便站将起来,作势要解自己的抹胸。
曾经的一国之后,当世最美的两个女人之一,而今却这般妖媚开放,公然的为自己宽衣解带,好让他一饱眼福。
此时的石韦只觉血脉贲张,他连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只屏住呼吸,欲要享受那一个细节。
正当小周后刚刚解开抹胸带子时,突然间,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
那一道惊雷,将石亭中的三人吓了一跳。
震动的一刻,花园之中狂风忽起,转眼之间,瓢泼大雨倾泻而至。
斜风卷着雨滴,肆无忌惮的飞入石亭间。
清凉的雨水,片刻便将他三人的衣衫打湿,同时,那清凉之意,亦洗去了他们心头的醉意。
一身雨水的小周后,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如此形容,实在是丑态毕出。
而同样清醒过来的小芸,眼见小周后竟打算解下抹胸,不由得大惊,忙是随手将衣衫抓起,匆忙的把小周后给裹了起来。
石韦原还想一睹绝世美人衣不遮体的美景,怎料天公不作美,竟在这关键时刻下起了一场雨。
“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下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下,还真尼玛的巧啊……”
抱怨的同时,他一腔的火焰也被雨水熄灭。
眼看着这雨越下越大,亭子里遮不风,挡不住雨的,很快他三人便被打成了落汤鸡。
这时石韦的邪心收起,转而却为小周后担心起来,他便道:“这雨越下越大,再这么淋下去,只怕会淋坏了娘娘的身子啊。”
“那怎么办?”小周后的声音已有些发抖,酒后淋雨让她感到分外的凉。
石韦看了一眼四周,指着不远处最近的沿廊,大声道:“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冲到那边廊子里,然后再回屋换干净的衣服。”
那主仆二人连连点头。
“一、二、三,跑!”
石韦大叫一声,和小芸一起,扶着小周后冲出亭外。
如注的大雨劈头而至,直打得石韦脸上隐隐作痛。
三人雨中狂奔,眼看再有几步就要冲进沿廊里了。
便在这时,小周后脚下踩到一块软泥,身子一滑,“啊”的一声便跌倒下去。
眼急手快的石韦不及多想,急是伸手去扶向前跌倒的小周后。
那一双宽厚的手掌伸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从后按住了小周后那两座高耸的雪峰。
第九十二章 可气的小妮子
小周后嘤咛一声,似是因石韦这一抓太过用力,感觉到了痛楚。.org
石韦却顾不得许多,按着她的胸脯,连扶带拖的将她带至了沿廊。
淋漓砸身的大雨立时而止,早已成落汤鸡的三人,这才得已喘一口气。
此时娇喘不休的小周后,方才觉察有一双“魔爪”竟是不安份的按在自己的胸间。
“石大人,你做什么?”
小周后尚未有反应,率先清醒过来的小芸,却是惊叫一声,赶忙将石韦的手从小周后身上推离。
石韦一怔,抹着脸上的雨水,讪讪笑道:“方才我只顾着扶娘娘,一时失手,娘娘莫怪。”
雨水从霞红的脸颊滑过,小周后低低的道了一声:“没事。”
这时石韦忽然又觉得自己的道歉有些可笑。
小周后跟自己私奔出金陵,隐姓埋名的,先前不已默认了要跟着自己么。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身子早晚都是自己的,而今莫说是无意一摸,就算是现在占有了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何故要有歉意呢。
小周后当然也清楚,自己从离开金陵的那一刻,已经就石韦的人了。
只是她到底是皇后出身,这一时片刻间,难以放弃原有的那份尊贵与自持,对于究竟这身子何时才给石韦,心中其实一直都存有犹豫不决。
经过这一场雨水淋漓之后,小周后的浑身上下皆已湿透。
她下身那白色的小裤,被雨水这般一浸,便变成了半透明状,此时被灯火一照,内中那幽丛秘府竟是隐约可见。
石韦俯身喘息之际,目光不经意间便瞄向了小周后的下身。
小周后尚未察觉,那小芸倒是机灵,赶紧往小周后身前一站,挡住了那诱人的美景。
“娘娘,外面风大,还是赶紧回房换洗一下吧,莫要给风打坏了身子。”小芸关切说道。
这小妮子,又扫自己的兴。
石韦心觉不悦,却也只得道:“小芸说得是,娘娘赶紧回房吧。”
小周后点了点头,这才在小芸的陪伴下,回往自己房中。
外面这般大雨,石韦又淋得一身湿,今晚是无法回府,只好在这私府之中逗留。
去往厢房之后,石韦便吩咐下人,搬了澡盆,烧了热水来,自己好沐浴泡澡。
过不多时,石韦已是光溜溜着身子,躺在了热腾腾的大木盆中。
享受着热水的浸泡,脑海里回味着方才石亭中的秀色美景,虽然只是眼福而已,却依然让他回味无穷。
又想起方才扶小周后的那一刻,手掌中那触抚到的那般柔弱却极富弹性的感觉,水中的石韦,不知不觉中又感到了心中的烈火在悄然滋生。
正自神思遐想时,忽然听得有敲门声。
“谁呀?”神思被打断,石韦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是我,小芸,娘娘让我来给石大人送几件干净的衣服。”
听得是小芸声音,石韦不禁想起了先前她“护主心切”的样子,暗想这小妮子真是多事,每每害得自己不能尽兴。
念及此,石韦便心生了“报复”之心。
于是他就光着身子迈出澡盆,哗啦一下将门拉开。
门外,手捧着一叠干衣服的小芸,当她看到门开之后,一丝不挂的石韦是,竟是惊得呆了。
石韦一副从容,身子从她面前晃过,又转身回往澡盆,头也不回的说道:“是小芸呀,你把衣服拿过来吧。”
直到石韦转身之时,小芸方才惊醒过来。
那张娇俏的脸上,瞬间涌上无限的窘羞之色。
第一次对男人的身体一览无疑,换作是任何一个女子,又岂能心情平静。
此时的小芸,只觉心中小鹿疯了一般的乱撞,急促的呼吸,几乎让她有种窒息的错觉。
她赶紧深吸了几口气,极力的平伏下慌乱的心情。
稍稍平静之后,小芸才低头走进屋中,将那一叠衣服往旁边一放,扭头便想走人。
正当她要走之际,石韦却忽然道:“小芸你来的正好,我刚洗完澡,正打算擦身子呢,背上却擦不到,正好麻烦你了。”
说着,石韦便从澡盆中站了起来。
那背面从上到下,健壮白净的身体,立时便呈现在了小芸的眼前。
小芸刚刚平伏下的心,转眼又悸起来。
“这……”小芸有些扭捏不定。
石韦却问道:“怎么,小芸你只伺候娘娘,就不能伺候一下你的石大人吗。”
他这话中,似乎有几分抱怨的语气在内。
小芸久居禁宫,惯会察言观色,岂能听不出石韦的言下之意。
她便想如今已不是在宫中之时,娘娘既已决心委身于他,那他也就等于是自己的主人,主人有命,自己这个做奴婢的,又怎能推三阻四。
权衡之下,小芸便不敢不从,只得拿起毛巾来,小心翼翼的替石韦擦起了身子。
擦拭之际,她尽量让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的身体,也不想让自己和他有肌肤相触。
只是,她眼睛不看,只凭着感觉去擦,指尖自是无意间频频的触到石韦那坚实而光滑的皮肤。
那种触电般的感觉,令她的心湖涟漪点点而生,最终使她鬼使神差一般,情不自禁的便将目光艰难的移向了他的身体。
尽管只是背面,但只看了一眼,小芸就已脸色绯红如火,更觉浑身如被火烧一般,滚烫难耐。
石韦自然猜得出她此刻的心情,听着她渐渐局促的呼吸声,石韦不禁暗笑。
他倒也没太过份,前半边的身子还是自己擦了干净。
其实也就片刻间的功夫,但小芸却觉度日如年一般,好容易才帮他擦干净背面,小芸放下毛巾慌张的便要离去。
“你先别急着走啊,我还有事麻烦你。”
石韦又拦住了她。
小芸的心头咯噔一下,她似乎已经觉察到石韦是在故意的逗弄于她,此时她其实完全可以找借口逃离,但不知为何,她却又止步难行,只任凭石韦的差遣。
“忙乎了一天,我这身子有些疲乏,小芸,麻烦你帮我擦点精油,给我按按身子骨吧。”
石韦说着裹起浴巾,趴在了床上。
“精油?”转过身来的小芸,一脸的茫然。
石韦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床头的那个小瓶子。
小芸将那瓶子拿起,拔出塞子微微一嗅,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立时扑鼻而入。
只嗅了那么一缕,小芸便觉全身舒畅无比,仿佛沐于百花之中一般,说不出的舒服。
“这什么东西,怎的会这般香?”小芸手捧着那瓶子奇道。
石韦笑道:“这叫精油,是从檀香木中提炼出来的,擦在身子有舒缓疲劳的奇效,小芸,就有劳你了。”
那股芬芳的香味,仿佛有一种诱人的魔力一般,让人无法抗拒。
小芸虽然羞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抵抗。
她挽起袖来,将那精油倒了一小股于掌心,便即轻轻的为石韦涂抹起来。
这个时候,她再也无法避免不接触到石韦的身体。
当她的掌心,随着那滑滑的液体,在石韦坚实的背上轻轻的抚过时,她仿佛感到有一双无形的手,此时也正抚摸着她的身体。
背上没擦多久,石韦便主动的将身子转了过身来。
“前边也有劳小芸你了。”石韦头枕着手臂,笑眯眯说道。
原先背对之时,小芸尚且能稍稍克制一下内心那份窘羞,现下和石韦正面相对,四目相视,那窘羞之意便无法阻挡的袭遍全身。
她忙将头微微一偏,乞求道:“石大人,你能否把眼睛闭上。”
“闭眼,为什么?”石韦明知故问。
“我……我……”小芸吱吱唔唔,不知如何来解释。
石韦看着她那慌促的样子,愈觉着可人,欣赏了半晌,便道:“好吧,随你便是。”
他这才将眼睛闭将起来,却又趁着小芸不注意,偷偷的撑开了一道缝隙。
小芸这才敢将头扭回,她拢了拢垂下的一缕鬓丝,深吸过一口气,又倒了些精油在手,方才替石韦擦起了前身。
那檀香精油本就有几分催动情愫的效果,在这般香气的氤氲下,小芸脸色愈加的潮红,原本局促的目光,这时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石韦却装作在享受中睡着的样子,不久之后,还装着打起了呼噜。
见得石韦睡着,小芸窘切的情绪方始放松了许多,这时,她便开始更大胆的欣赏起石韦的身体。
随着擦拭的继续,她的双手越来越往下,目光也从石韦的胸膛移至了腹下。
当她瞥间那高高撑起的帐篷之时,一双眸子霎时如灌了铅一般,再也无法移开。
脑海中,万般的情愫纷涌而至,无数的遐想扰乱着她的理智。
此时的石韦,却故意将鼾声打得更重,以表明自己睡得深沉。
小芸轻咬着红唇,一会将手移近,一会又将手挪开,内心中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犹疑了许久,小芸终究按捺不住,遂是深吸过一口气,颤抖的双手,将石韦包裹着的浴巾轻轻掀开。
当完全掀开的一刹那,小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九十三章 无辜的雀儿
那黑漆漆的铁塔,一瞬间便填满了小芸的视野。.org
她心头的那头小鹿,仿佛被鞭子狠狠的抽打了一通,尽管吃痛,但那种感觉却让她有种冲动的快感。
呼吸局促到极点,如同停止了一般。
她痴痴怔怔的盯着那令人恐惧之物,强烈的躁热感从心底深处喷涌而出。
不知看了许久,她光滑粉嫩的脖颈微蠕动,似是咽了一口香沫。
然后,她颤抖着伸出纤纤素手,向着那巍然而立的铁塔缓缓移去。
指尖触及的一刻,小芸的心头砰的一声剧跳。
那剧烈的冲击,催动着血气涌向头脑,瞬间便令她陷入了痴迷之中。
仿佛内心中残存的所谓理智,都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一般,她只犹豫了片刻,便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温柔的捧着那可爱又可恨之物,如痴如醉的爱抚起来。
石韦还在装睡,鼾声依旧如雷。
尽管小芸的爱抚,已令他血脉贲张,一腔的烈火几难控制。
但他却强行的压制,不动声色的由小芸折腾,那般诡异的感觉,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光滑的藤枝缠绕着参天树干,蛇儿一般上下的游移,只搅动着那参天大树难以自恃。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雄性的低哼,淋漓的甘泉喷涌而出。
此时的小芸,已是神色迷离,如仙如醉。
正自痴迷中的她,冷不防羞红的脸畔,尽被那甘泉所溅。
那暖暖的泉水,湿润了她的肌肤和发丝,也让她的神智在这一刻开始恢复。
从痴迷中抽离的小芸,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何等丑事。
小芸的神色间顿露慌张,忙抬头看了一眼石韦,见他依旧鼾睡如常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便想若是石韦被惊醒,看到自己这般样子,自己无地自容之下,还不得羞愧死。
于是她便手忙脚乱的为石韦擦拭干身子,为他轻轻的盖上了一层被子,然后她才慌慌张张的退出了门外。
当房门吱呀呀的关上时,石韦睁开了眼睛。
看着那窗户渐远的人影,石韦微微而笑,然后翻了一个身,惬意的真正睡去。
离开石韦房的小芸,心乱如麻,一脸慌张的想回房休息。
只是,拐过一道弯的时候,却差点与一人撞上。
那人,正是小周后。
“娘娘,你怎么起来了?”小芸做贼心虚,神情愈发的不自然。
小周后道:“我怕石大人他受凉,所以才起来看看。”
小芸忙道:“奴婢方才已经把干衣服给石大人送去,石大人说是困了,眼下怕已睡下了。”
她这是生怕小周后进入石韦房中之后,看到那澡盆,闻到那精油的味道,会猜疑到什么。
听得如此,小周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石大人已睡去,那我就不去扰他了,小芸,你也早点歇了吧。”
“嗯。”小芸应了一声,趁势走人,想要从小周后跟前逃离。
就在她从小周后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周后却忽然拉住了她,指着她的鬓角奇道:“小芸,你头上沾的是什么东西?”
小芸愣了一下,本能的伸手一摸,低头看时,却发现手指间是一缕粘乎乎的液体。
愣怔了一下,她的脸色陡然间涌起阵阵羞红。
“都是被他害的,我竟是躲之不及,这可羞也羞死了……”
小芸心中只觉难堪之极,嘴上却忙强作镇定,装着抱怨道:“定是沾了雀儿的屎,真真是可恶,改天我定叫人捅了它们的窝去。”
情急之中,小芸把“罪魁祸首”推给了无辜的雀儿。
小周后可不是那般未经人一听无知少女,小芸生恐多留片刻,非得给她看出端倪来,便借口回屋洗盥,忙不迭的离了去。
小周后看着小芸远去的背影,原本从容平静的神情,这时才长松了一口气。
她按着胸口,喃喃道:“今天真真是喝得太多,做了那等荒唐事,还好这丫头识趣没再提起,若不然真也羞死人了……”
夜雨霖霖,敲击着屋瓦叮咚作响。
小周后抬起头来,看着从屋檐垂下的一根根雨线,恍惚间又回想起了先前石亭的荒唐之事。
低眉浅笑间,脸畔不觉又现出了那深深的酒窝。
………………………………………………那一夜石韦倒是睡得很舒服,次日醒来,差人往府里支会一声,便即径直前往衙门办差。
他前脚刚一进衙门,便即撞上了两个消息。
这头一个消息则是,天子决定入秋之后,巡幸洛阳,拜祭已故皇太后的陵寝。
天子赵匡胤出生于洛阳夹马营,其母杜太后逝世之后,赵匡胤便将之葬于洛阳永安陵,也算是安葬故里。
石韦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暗自兴奋。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计策已效奏的信号。
先前石韦建议赵德昭劝天子迁都于洛阳,但又怕主动上表,会引起晋王的猜测于反击。
所以石韦便定下计策,试图令天子自己产生迁都洛阳之念。
故是他便给德昭暗授一计,让他向天子进言,说是南唐已平,不日又逢故太后忌日,为尽孝道,应前往洛阳祭陵。
有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天子会认为德昭有孝心,赵光义也不能有二议。
如此一来,只要天子巡幸至洛阳,观洛阳山河之险,石韦相信,以赵匡胤的见识,绝对会产生迁都之念。
而今在衙门内听到天子准备巡幸洛阳的风声时,石韦自然便知计策已成。
头一个消息是好消息,这第二个消息却让石韦感到有点头疼。
据宫中传来风声,说是北方辽国的使臣在河北忽生重病,一时难以成行,故是天子打算派他速往河北,为辽使治病,然后再顺道把辽使护送回京。
治病救人,且是天子的意思,石韦本来也没什么怨言。
只是如今他才方从江南回来没几天,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稳,眼下却又要远赴河北,风尘仆仆的,自然也就有些不情愿了。
果然,早上时传来风声,至午后时,中书省的文书便已抵达。
石韦不情愿归不情愿,当下也只有领了上命,回家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离京北上赶往河北。
辽使病倒的地方叫雄州,那是大宋北部边疆的一座军事重镇,历史上,宋军数度对辽的北伐,多是以雄州为出兵的跳板。
宋辽两国之间眼下的关系,并不似印象中那样,辽国强大,宋国软弱。
事实在,直到澶渊之盟以前,宋朝对辽国在军事一直占据着一定的优势,辽国也对宋朝颇为畏惧。
可惜的是,不懂兵法的赵光义,两次对燕云地区用兵的失败,使得宋朝彻底丧失了对辽军事上的优势,两国之间的进退之势,方才发生逆转。
当今天子对辽的政策,目前看来并非十分强硬,除了在几次对河东伪汉政权的讨伐时,迫不得已与辽国的援军发生冲突之外,天子严禁宋军边境军队主动的对辽进行挑衅。
而且,赵匡胤在数年前就已经建起了所谓的“封桩库”,声称只要积蓄到五百万缗资金的时候,就向辽赎买燕云之地。
如果辽国不答应,赵匡胤便以此资金作为北伐燕云的专用之资,用军事手段收复十六州。
河北之地,水网远不及河南和江南密集,石韦这一趟河北之行,少不得马车的颠簸。
不过他也趁此机会,顺道见识了一下河北诸地的风俗。
俗语有云:燕赵多壮士。通过这一路所见,石韦确实是信了此言。
七日之后,风尘仆仆的他,终于赶到了雄州城。
雄州原名为瓦桥关,十几年前,前朝周世宗北伐燕云,攻占此关之后,便将之改名为雄州。
宋朝建立后,宋辽两国对峙于河北平原中部,拒马河成为两国在此地区的界河。
雄州一地位于界河之南,距离界河仅三十里路之遥,故其自然便成了大宋在河北的边防重镇。
时人有云:河北,朝廷根本,而雄州又河北咽喉。
故时该地常屯有重兵,民风彪悍,石韦入城后不久,便感觉到一种强烈的雄性之风。
不过,石韦对雄州最强烈的映像则是:这个地方的环保意识太好了。
从雄州望北远望,沿着界河一线,密密麻麻的种满了树林,其广阔程度,堪比38线上的无人区。
石韦向雄州地方官一询问,方才知晓当今圣上继位之初,忙于平定南方诸国,故而对北方的辽国采取守势。
为了限制辽人的骑兵,圣上便下令,于雄州一地南北分界之所,专植榆柳,中间只通一径,仅能容一骑。
看着那片密密麻麻的防护林,石韦忽然觉得赵匡胤真是一个非凡的君主,如果没有超人一等的智慧,焉能想出这般奇思妙计。
来不及多感慨,石韦便被雄州请往了州中官驿,在那里,还有一个病重的辽使等待着石韦的救治。
入得馆驿,石韦在雄州知州的陪同下,径直前往辽使下榻之处。
方待派人通传时,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
从中走出的,却是一个身佩弯刀,形容冷艳的契丹女武士。
第九十四章 胡女
那女武士穿着一身契丹人的服饰,似乎因是地处北国的原因,脸畔有些天生的泛红。.org
她手扶着腰间所别的弯刀,看起来极有巾帼之气,隐约让有人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陪同的胡知州一见此女武士,忙拱手一礼,很客气的道:“下官见过耶律郡主。”
耶律郡主?
石韦略有些惊讶,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英武的女子,却不想她竟是皇族中人。
皇族郡主,为何会出现在辽国的使团之中?
石韦心生狐疑,但随即便又明白。
契丹人的风俗与汉人大不相同,其族中的女人,尤其是皇族女子,在政治和军事上颇有地位。
自辽太祖的述律太后起,契丹人中就屡屡出现或执掌朝政女政客,或带兵冲锋陷阵的女武将。
如今这位什么耶律郡主的,出现在辽人的使团之中,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了。
“胡大人,你来做什么?”
那耶律郡主语气冷冰冰的,用词也颇不客气,而且她汉话说得不是很流利,听起来有点像现代里刚学汉语的洋妞那种发音。
胡知州目光示意了一下石韦,笑道:“是这样的,我朝陛下听闻贵使患病,故特下旨派了这位石医使前来为贵使诊治。”
那耶律郡主斜眉扫了石韦一眼,不以为然道:“这个小儿,能有什么本领。”
听得她称呼自己为“小儿”,石韦一下子愣住了。
略一琢磨,方才弄清楚原来她是想说自己年轻的意思,只不过汉话说得不甚好,故才用了“小儿”这么个可笑的词来代替。
石韦算是明白了,这位耶律郡主是嫌他年轻纪纪,故才以为他没什么本事。
这般以貌取人的事,石韦原先也遇得多了,却也不以为怪。
旁边的胡知州忙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别看我们这位石医使年轻纪纪,那可是我们大宋朝最好的御医,我朝所有的御医,统统都归他统领。”
这位胡知州倒也聪明,不失时机的,间接的拍了石韦一番马屁,显然他也知道石韦目下是京城中的红人。
那耶律郡主面露茫然之色,似是一时间难以理解胡知州所说的一大通话。
凝着眉头反应了半晌,她方才有所会意。
这位耶律郡主的眉色间,不禁流露出几分惊讶,盯着他问道:“你果真是宋人御医的头领?”
契丹人的风俗果然和汉人不同,说话没那么多的客套礼数,心中奇怪什么,便毫不加修饰的直白相问。
“这个契丹女人,倒是有挺有些意思的……”
石韦暗忖之际,却淡淡道:“下官才疏学浅,不敢妄称大宋最好的御医,不过下官确实是奉了吾皇之命,前来为贵国使臣治病。”
石韦这只是客气话而已,不料那耶律郡主却似乎没有会意。
她当下板着脸道:“胡大人,你听到没有,他自己说自己没什么本事,你大宋国没能人了么,怎的派一个没本事的人来。”
胡大人愣怔一下,看了石韦一眼,有点哭笑不得的无奈。
石韦越发觉的这耶律郡主有趣,不过,听得她公然藐视大宋的言语,作为朝廷官员,石韦必须要有所反应。
于是他便将面色一沉,亦冷冷说道:“我大宋朝人才济济,名医无数,下官虽只是不起眼的一个,但医术也算过得去,至于能不能治贵使的病,还得诊视过后才能知道。”
石韦的语气变得不太客气起来,原以为那耶律君主会不高兴。
不过,这位契丹贵族女子,脸上反而涌起几分好奇之色。
她如宝石般晶莹的眼睛,重新扫了石韦几眼,便道:“好吧,就让你给我朝使臣治病吧,你若是没本事治好,我便派人往我大辽国去请我国的御医来。”
听得她这般言语,石韦却才明白,天子为何要派他前来。
表面看起来,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治疗而已,但在天子看来,却是向辽国彰显大宋实力的一次机会。
当今圣上要让辽国知道,大宋不仅兵强马壮,民生富足,而且医学也极为发达,无论在任何一方面,你辽国都要逊于我大宋。
所以,天子才要把他最好的御医派来,若不然旁人无法治愈辽使,却显得大宋无人了。
石韦忽然意感觉到了肩上的重担,便想自己这一番出诊,不光是救人那么简单,而且还涉及到两国的外交,看来必须得认真对待才是。
“下官虽然医术微末,不过想来也用不着郡主大老远的再从贵邦请人来了。”石韦表现出了相当的自信,在契丹人面前,无论他有无把握,都必须显示出大宋的体面。
那耶律郡主也不再言语,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石韦等方才得以入内,边走的时候,石韦便向那胡知州打听这位耶律郡主名叫什么。
他这时才得知,这个英武的契丹女子,名叫作耶律思云,乃是当今辽帝耶律贤弟弟的女儿。
卧房之中,那位半秃着脑袋的中年辽使正卧床不起,更确切的说,他是被绑在床上。
那辽使一副癫狂之状,不断的挣扎着身体,嘴里还语无伦次的不知在骂些什么。
辽使床边,一名须发花白的契丹人还在把着他的脉象,看起来应该是随行的医者。
光看那契丹医者的神态与指法,石韦便看出这人也必是行家。
“萧蛮里,耶律大人的病你治得了不?”耶律思云大声问道。
契丹人只有两姓,一是帝姓耶律,另一姓便是后族萧姓。
那叫萧蛮里的医者忙是站起身来,愧然道:“回郡主,耶律大人的病实在太奇,蛮里无能,实在无法医治。”
耶律思云面露不悦,挥手道:“那你就让开一边,让这个宋国的御医给耶律大人瞧瞧。”
萧蛮里愧然不安的让在一边,抬头看时,却才发现宋国的御医,不过是一个年纪的小生。
那萧蛮里的神情中,明显的露出几分不信任,却又不敢吱声。
病房就在战场,作为医者的石韦就是这里的主宰。
当下他也就不再拘礼,大大方方的落坐于那辽使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腕闭目号脉。
号过脉后,石韦又叫他们把辽使的嘴巴翘看,查看了几眼他的舌色。
那萧蛮里看着石韦的诊治手段,不禁有些奇怪,心想这宋人御医,诊起病来怎的不按顺序来,却是先行诊起脉来。
如此一来,萧蛮里脸上的疑色愈重起来。
诸般手段过后,石韦才问道:“不知这位耶律大人发起病来,都有些什么症状。”
那萧蛮里便答道:“我们耶律大人发起病来,体内寒凉,皮肤发热,肩背等处各生有十多点斑疹,而且还发狂妄语,十分癫狂。”
萧蛮里的汉语说得则是标准多了,简单却又扼要的将这辽使的病症说了一遍。
石韦心中已有断定,却不急于道出病因,反而问道:“但不知萧医官先前是如何诊断用药的?”
那萧蛮里道:“耶律大人脉象细沉,病见发热、发斑,且有癫狂谵语,诸般症状,自是得了热症的征兆,只是我依此症断用药,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效。”
这萧蛮里能说出这番分析,着实令石韦有些刮目相看。
石韦事先也打听过,辽国虽为番邦,但历代皇帝却十分重视医学,每每南侵汉地时,郎中们都是他们重点的抢夺目标。
如今听这萧蛮里,一个契丹胡族,却将中医理论说得头头是道,由此可见传闻非虚。
石韦便点头笑道:“久闻贵国十分重医,今日听闻萧医官这番诊断,果然名不虚传呢。”
那萧蛮里还道石韦还在赞他,便有几分得意。
只不过,那得意还没停留片刻,石韦话锋一转,却又叹了一声:“可惜啊。”
萧蛮里一怔,问道:“可惜什么?”
石韦淡淡道:“萧医官虽然精通我汉人的医术,只可惜,对于这位耶律大人的病,却完全诊断反了。”
萧蛮里皱着眉头道:“我翻遍医书典籍,似耶律大人这种症状,只能是得了热症,你说我诊断反了,难不成他还是得寒症不成?”
石韦站将起来,微笑着说道:“还真让萧医官说中了,贵国耶律大人所得的,还真就是阴寒之症。”
此言一出,萧蛮里神色哗然一变。
惊怔了片刻,他哈哈大笑道:“别的症状暂且不论,耶律大人他皮肤发热,这分明就是热症的表象,你说他是阴寒之症,试问阴症又如何导致身体发热?”
萧蛮里的话中,充满了讽刺,似乎在嘲笑石韦不知医理,竟会将基本的病理都能够搞错了。
石韦却不紧不慢道:“发热可未必就是热症,耶律大人之所以发热,乃是因为他体内的阳气被阴寒所逼,上入于肺脏,传之于皮毛,故才会皮肤发热,出有斑疹。而他的肌肤表面摸起来虽见发热,但用手压按片刻,便会觉到冷透如冰。如此种种,难道萧医官认为还是热症所致吗?”
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那萧思蛮听着听着,不禁神色大变。
第九十五章 少女凶猛
萧蛮里虽算不上辽国顶尖的名医,但也算是颇有些名声的医官。.org
他熟读医藉,石韦这番阴阳寒热的诊断,外行人听得云里雾里,但萧蛮里却听得明白。
这位契丹郎中,陡然间有种醍醐灌顶般的觉悟。
恍然大悟后,他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宋医者,不禁产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叹。
石韦却表情平静,淡淡道:“怎样,萧医官,不知我的诊断,你可赞成与否?”
“你……你……”震惊之下的萧蛮里,一时心神未定,不知如何回应。
旁边的耶律思云听得糊里糊涂,不耐烦道:“你说了一大通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萧蛮里,他到底能不能治耶律大人的病?”
惊骇中的萧蛮里被耶律郡主喝醒,只低头惭愧说道:“回郡主,这位石医官的诊断,应……应该不错。”
耶律思云眉头一蹙,喝道:“什么叫‘应该不错’,你这说得什么狗话,他说得到底对是不对。”
萧蛮里一震,不敢再吞吞吐吐,只得垂头丧气的答道:“依下官所见,石医官的诊断确实无误。”
此言一出,却轮到耶律思云感到吃惊了。
她原想着石韦没什么本事,等他无方可治时,自己便可讽刺一番他们大宋无人,然后再派人回国内去请自家的御医。
耶律思云没想到的是,萧蛮里竟然说这大宋的年轻御医诊断对了。
如此一来,便等于宋国的医官,在自己面前压倒了本国的医官,这般有辱大辽“国威”之事,耶律思云身为皇族,怎能不感到恼火。
耶律思云显然没什么心计,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
石韦看着那张恼火的俏脸,却是笑道:“郡主,既然贵国的医官也赞成下官的赞断,那就烦请郡主借下官笔墨一用,下官也好给耶律大人对症开方。”
耶律思云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人还没治好,谁能知道你诊断的对与不对,别高兴的太早。”
见她此状,石韦便反问一句:“恕下官冒昧的问一句,下官说能治好耶律大人的病,怎么郡主看起来似乎还有点不高兴呢。”
耶律思云一怔,也不答他,只喝令下人带去拿笔墨来。
石韦遂是提笔写下一方。
他这方子其实也很简单,只有干姜与附子两味大辛大温之药,总计二十两,分三日服食。
“方子在此,趁着耶律大人病疾未深,郡主尽快命人去依方配药吧。”石韦将那笔墨未干的方子递上。
耶律思云接过方子一看,奇道:“我看原先萧蛮思写的方子有一大堆的药名,怎的你这方子只有两味药,莫不是你在胡乱开药不成?”
石韦冷笑道:“药不在奇,而在于对症下药,方子下官已写下,至于郡主用与不用,那就与下官无关了。”
耶律思云听着石韦言辞有些冲撞,顿生不悦。
以她这般尊贵的地位,和这刚烈的性情,若是自家官员如此跟她说话,只怕早就鞭子抽了上去。
而今她自知身在宋境,不能轻举妄动,只得将火气暂时压下。
耶律思云便将方子给了萧蛮里,令其依方配药。
然后她又向石韦道:“且信你这方子,若是你这方子无效,或是把耶律大人治坏了身子,我那时再向你家天子讨个公道。”
“这契丹胡女,还威胁起老子来了。”
石韦心中顿觉不悦,若是放在平时,他早就将那方子夺还,那胡人是生是死他才赖得去治。
只是现下皇命在身,事关到国家大体,石韦当下也只有隐忍。
方子开过后,石韦便即告辞。
作为朝廷官员,那位胡知州自不敢怠慢石韦,忙令人将馆驿中收拾出来几间房来,以供石韦和随行的熊青叶等护卫居住。
因是这馆驿大部分都被辽人的使团给占了,所以石韦只能居于西厢的一间偏院。
石韦倒也体谅那胡知州,安心的住了进去。
休息过一晚,次日一大早后,石韦便在熊青叶等的保护下,穿着便服去往雄州城游赏风情。
这雄州城虽远不及汴京的繁华,但因其边陲重镇的特殊位置,也造就了雄州城所特有的“繁华”。
那就是榷场。
所谓的榷场,也就是两国边境贸易集市。
在这个边境集市中,来自于大宋各地的商人,将香药、犀象、苏木、草茶、麻布、铜钱等货物由南运至,而契丹商人则把中原所需的银钱、羊马、珠玉等运来,双方彼此进行贸易,各取所需。
以大宋之富足繁盛,与辽国的边境贸易并非以谋利为主,主要是冲着辽国的马匹去的。
至于中原丰富的物产,则为契丹的权贵所爱,于是双方各取所需,或明或暗的一直时有时无的进行着这种边境贸易。
雄州的榷场位于该城以北,整座榷场方圆数里,皆是栅木所围,并委以专门的官员进行管理。
国家将榷场设于城外,主要是为了防止辽国的细作,借着贸易为名,混入雄州城进行间谍活动。
故而榷场虽然热闹,云集了中外各色商人,但那些契丹商人却并不被允许进入到雄州本城。
“想不到边关之地,竟然还有这般热闹的地方,真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跟随于旁边的熊青叶感慨道。
石韦道:“这边境上随便一件东西,运回本国去贩卖,价钱起码能翻上十倍,不热闹才怪了。”
熊青叶忽然想起什么,便眯着眼问道:“大人,我看这榷场有许多契丹人新奇的玩意儿,你不打算买些回去,送给一府的美娇娘吗?”
“你这厮,竟然敢开起我的玩笑了。”石韦笑斥了一句。
话虽如此,不过想想熊青叶也说得在理,自己好容易来一趟边境,怎么说也得给一府的女眷们带点礼物回去,若不然又得听她们叽叽喳喳了。
于是他便一路游赏,一路的“扫货”,凡是新奇的蕃邦玩意,统统的收入囊中,反正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问题。
边走边赏,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处卖皮货的摊子。
那契丹摊主看出石韦是大主顾,忙用不太流利的汉话道:“这位客官,小的这里都是上等的草原皮货,客官看中了哪件,价钱好说。”
石韦随眼扫去,目光停留在了一件白绒绒的狐皮袄子上面。
他虽然不是环保主义者,但在现代时也不赞成皮草,保护野生动物这点意识他还是有的。
不过那是现代,眼下他身处千年之前,什么狐啊虎啊的野兽多得是,入乡随俗,这时的他,自然也就不觉得穿狐皮有什么不好。
摸了一摸觉着质地不错,石韦便想着小周后是南方人氏,必不习北方冬天的寒冷,这件狐皮袄子买回去给她正合适。
就在他刚将那狐袄放下,打算叫熊青叶买单时,一双雪白如玉的手,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那双手将狐袄随手拿起,然后,一个清灵的声音便道:“这件狐袄我要了,多少钱?”
石韦一怔,顺着那双手向上移动,一张眉清目秀的少女脸庞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窈窕,浑身上下充满了年轻活力的汉家女子石韦笑了笑,客气的说道:“这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件狐袄在下先看中了。”
“是吗,不过却是我先付的钱。”那少女眨巴着明亮如星眼睛,冲他微微一笑,随手将一个钱袋丢给了那契丹商贩。
那契丹商贩打开钱袋一看,果面装满了银钱,至少也值几百贯钱。
这胡商立时眉开眼笑,召呼着这出手宽绰的女子去挑别的皮货。
见得此状,石韦还不及反应,熊青叶却已先怒了。
他眼目一瞪,冲着那少女喝道:“那丫头,这狐袄是我家公子先看中的,还不快还来。”
那少女将狐袄往怀中一收,冷笑道:“钱我已经付了,东西就是我的,我不还你又能怎样呢?”
少女的语气和神态中,流露着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态。
在熊青叶看来,那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石韦忽然觉得这少女有点意思,索性便不言语,且看她如何应对。
那边熊青叶怒火顿生,抱着拳头道:“我看在你是个女娃子份上,才跟你客气,再不将袄子还来,休怪老子动粗了。”
那小女又是一声冷笑,面对着熊青叶这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脸上竟是没有一丝惧意。
相反,她竟然还将袄子举起,晃着说道:“狐袄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拿啊。”
此言一出,已经不是挑衅,而是对熊青叶公然的蔑视。
这位禁军都头勃然大怒,诺大的身躯向前一纵,虎爪伸出,带着风便向那狐袄抓去。
他伸手的动作很快,原想那小丫头岂能躲得过。
岂料,就在他手将要触到狐袄时,那小姑娘不知怎的,身形忽然一晃,竟是出人意料的闪在了一边,令冲将过来的熊青叶扑了个空。
被闪过的熊青叶又惊又怒,双手张开,再度扑上前去。
这一次,他却不是冲着袄子去的,而是直奔那少女而去。
忽~~扑嗵~~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石韦亦是一脸的吃惊,他连那少女的动作也没看清,只瞧着她窈窕的身姿如鬼魅一窜。
然后,铁塔般的熊青叶便被放倒于地。
第九十六章 震撼胡人
石韦自认见多识广,即使面对绝境也鲜有吃惊。.org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有点被惊到了。
熊青叶的武艺他可是见识过的,虽然算不上什么万夫不敌之勇,但在禁军中那也算是骄骄者。
然而武艺高强如他,竟然给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女,轻描淡写的就放倒在地。
而且,最关键是她身法出奇的快,竟是快到石韦都不及看清她出手的动作。
只这一招交手,石韦便料知这少女身怀不凡的武艺,定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被放倒在地的熊青叶,同样震惊不已。
当着诸多手下的面被一个小姑娘放倒,熊青叶更是感到了无比羞愤,情绪一时失控的他,并没能及时的用头脑去思考。
恼羞成怒之下,熊青叶忽的便从地上跃了起来,咆哮着向那少女再度扑去。
拳头握出,带着呼啸的风声而出,那已经是熊青叶全力的一击。
石韦不禁有些担心,以熊青叶铁锤般的拳头,那少女柔弱的身躯若是给击中了一下,不知会伤成什么样。
不过,他转眼便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当真是多余的。
铁拳袭来,瞬间及面门咫尺之距。
眼看着拳将及面,那少女身形陡然一侧,轻巧的让过了敌人的拳头。
她那纤巧的手掌,在侧身之际,顺势便抓住了熊青叶的胳膊。
“嗬——”
一声轻喝,那少女便借着对手的前冲之力,将熊青叶那诺大的身躯掀翻在地。
又是一声闷沉,熊青叶重重的被摔了个仰面朝天。
左右围观之众,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
摔在地上的熊青叶,这时似乎才被摔醒了几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碰上了高人。
他忍着痛爬将起来,以一种惊奇而愤怒的眼神盯向那少女。
熊青叶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小丫头,竟然身负着如此武艺。
惊愤之下,熊青叶陡然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暴喝之下,左右手下方才从惊恐中清醒过来,一众虎熊之士一拥而上,将那少女围在了中间,作势便要一涌而上。
那少女手执狐袄,很平静的立于中央,似乎对周围的众敌视若无睹。
石韦却看得出,自己手下虽多,但加起来也未必是那少女的对手。
何况以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本就有失颜面,若再打输了,自己的脸可就丢大方了。
就在他正自琢磨如何应对这有些棘手的场面时,异变突然又生。
但见一名白衫青年从围观的人群中窜出,飞身一跃,轻易的便突破了围圈,转眼已站在了那少女面前。
那青年横眉冷视左右围敌,却向那少女问道:“八妹,这是怎么回事?”
那少女指着围外的石韦,抱怨道:“都是他们先挑事,这件狐袄明明是我先付了钱,可他非说是他先看中的,更要从我这里夺了去,所以我只好还手了。”
那少女还一脸委屈之状。
那青年目光射向石韦,拱手道:“这位仁兄,既然这件狐袄是我妹子先买下的,兄台还要硬抢,是否有些不讲道理了。”
听得这青年的话,石韦却有了处置之策。
看着少女身手已如此了得,她那兄长应该更加了得,两人加起来,自己这班手下哪里够他们收拾。
明知开打没有胜算,这青年却偏又讲起了道理来,很显然,这青年并不想把事端闹大。
念及于此,石韦便将左右护卫推开,大步走上前去。
他拱手还之一礼,淡淡道:“既然兄台是讲理之人,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这条狐袄,其实本是在下先看中的,在下刚刚打算付钱之时,却不想被令妹抢先一步付了。在下倒想请问兄台一句,这到底是谁不讲理在先?”
那青年神色一变,回头问道:“八妹,事情可是如这位公子所说那样?”
那少女嘟着嘴道:“是又怎样,谁让他手不够快呢。”
这武艺高强的女子,倒也没有矢口否认。
听得妹妹承认,那青年的脸上顿露几分愧色,便向石韦歉然道:“这都是小妹一时失礼,一场误会,还望公子莫要计较。”
见这年轻人还算懂事理,石韦便顺势令熊青叶他们撤了。
围圈散了,那青年便向妹妹喝道:“八妹,还不快将狐袄还给那位公子。”
那少女极是不情愿,却似乎很畏惧这个“讲道理”的兄长,只得闷闷不乐的走上前来。
“你想要,给你便是。”少女噘着嘴将狐袄递向了他。
看着那张生闷气的俊俏脸庞,石韦却并没有接过那狐袄,反而是从自己跟前推了回去。
那少女顿时面露不解。
石韦却道:“姑娘既已付了钱,若真是喜欢这件狐袄,在下让给姑娘便是。”
少女愈加困惑,不禁奇道:“方才我先拿了,你却偏要来抢,现下我要还给你,你却反而要让给我,你这人真真是怪呢。”
“先前是在下有理,自然要据理力争,眼下既然姑娘决定讲理,那在下做为一个男人,礼让一位姑娘也是理所当然。这狐袄若是姑娘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石韦一副谦君子之状。
那少女不禁又打量了几下石韦,眸色之中渐渐少了几分敌意。
沉默了片刻,她的樱桃似的小嘴忽然流露出一抹清泉般的笑,扬着手中的狐袄道:“好吧,那就谢了,怪人。”
留下一泓微笑,少女怀抱着那狐袄转身而去。
很快,她便与她的兄长消失在了四散的人群之中。
眼睁睁的看着那兄妹二人离去,灰头土脸的熊青叶极是不爽。
他冲上前来,向石韦抱怨道:“公子,就这么放这两个小鬼走吗?”
石韦摆手淡淡道:“这两兄妹的武艺有多厉害,青叶你最清楚,亏得那小哥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若不然打起来,吃亏的还不是你。”
熊青叶这才明白石韦用意。
只是他被连摔两次,心中恶气难出,仍愤愤道:“公子,要不让我去跟那胡知州打个召呼,让他多派人手前来,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了。”
石韦却摇头道:“咱们是来办差的,太过节外生枝不好,何况只是两个无名小卒而已,这般大动干戈的,传将出去你脸上挂得住么。”
熊青叶一愣,这才恍然大悟。
想他堂堂禁军都头,却给一个小丫头片子摔得狼狈,这已经够没面子的了,若再仗着人多势众去报复,传将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
听过石韦这一番劝,熊青叶便只好自吞苦水,就此作罢。
雄州地处边境,鱼龙混杂,当天的那场意外之后,石韦便深居简处,只安心的呆在官驿之中,以免节外生枝。
三天之后,契丹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位叫作耶律高八的辽国使臣病已康复,想请石韦前往一叙,以作相谢。
石韦欣然答应,只带了几个随从,前往契丹人所居的宅院赴宴。
一进门,石韦小吃一惊。
诺大的厅堂之中,这班契丹人居然在中央堆起了篝火,上面还架了一只油汁滚滚的全羊。
契丹人所谓的宴会,原来就是吃烤全羊。
刚刚康复的耶律高八,如迎贵客一般,将石韦很热情的请入堂中。
“石御医,你的医术实在了不起,多谢你施救之恩,这碗酒我敬你,今日咱们不醉不休。”
耶律高八手一招,侍从将一坛子酒提来,他亲自倒了一大碗,双手向石韦奉上。
大碗酒,大碗肉,这班胡人果然有几分豪迈。
“难得耶律大人高兴,石某就奉陪到底。”石韦豪然一语,将那大碗烈酒一饮而尽。
契丹地处北国寒冷之地,这酒不但是饮料,更是暖身驱寒之物,故是比中原的酒要烈上几分。
不过这所谓的烈酒,对于来自于现代,喝惯了高浓度白酒的石韦来说,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
连干数碗,石韦面不红来心不跳,神色依旧如常。
一直坐着不吱声的耶律思云,见得石韦酒量了得,便拎着酒坛走上前来,大声道:“石御医,看你酒量厉害,敢不敢跟我拼了这一坛。”
这位契丹郡主,这是公然在向石韦挑战,如此豪然的女人,石韦倒还真是头一次碰上。
若连一个女人的挑战都不敢接,岂非丢了大宋儿郎的颜面,石韦便是欣然应战。
两人各举着一坛酒,端将起来仰头便灌。
左右那些契丹人看得兴起,各自手舞足蹈的在旁呐喊助威。
一口气饮尽整整一坛酒,石韦将那坛子向下一扣,笑看着耶律思云,以示意自己酒已见底。
耶律思云迟了片刻,一坛酒也是饮尽。
她虽然酒量了得,但到底是个女儿家,酒量又怎能比得过石韦,一坛酒勉强下肚,此时已是面如桃红,喘息连连。
这一场拼酒,显然胜负已分。
契丹人性情豪烈,素来敬服那些善饮之辈,而今眼中这么一个白面书生般的汉儿,竟然酒量超凡,自耶律高八以下,无不对石韦产生了祟敬惊叹之情。
纵然是那败了的耶律思云,对石韦不禁出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时,那耶律高八忽然一跃而起,拍着石韦的肩,兴奋的叫道:“石兄弟真乃汉子,我耶律高八要跟你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你愿不愿意?”
第九十七章 媚人之舞
要与我结为兄弟?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着实令石韦感到有些吃惊。.org
石韦看了看那耶律高八,一脸的酒气,似乎是喝高了的样子。
既然是醉话,那岂能当得真。
石韦便笑道:“耶律兄,我看你是喝醉了吧。”
那耶律高八却正色道:“区区几碗酒,岂能就醉!石兄弟,你莫不是瞧不起我高八,不想与我结为兄弟不成?”
见得这耶律高八一副郑重的样子,石韦便知他并非是醉言,这下可叫他有些难办了。
耶律高八是辽国使臣,自己是大宋臣子,这彼此间特殊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擅作主张,与这辽人义结金兰。
更何况,眼下双方虽然使臣往来,看似邦交友好,但石韦知道宋辽之间,早晚是要有一场决战的。
到时两国开战,石韦却有一位异姓兄弟是敌国之臣,那他的处境岂非尴尬。
石韦立时便被难住了。
那耶律高八见他犹豫,顿时大为不悦,叫道:“怎的,你还瞧不起我高八不成,你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我大契丹国,难道你们宋国想跟我们开战不成?”
耶律高八这般一叫嚣,石韦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按理来讲,耶律高八想与他义结金兰,可以说是出于个人的好意,也可以说是出于辽国方面的示好,自己若然强行拒绝,岂非等于拒绝了辽国的好意。
一旦上升到两国外交层次,自己头上难免便会被扣上破坏宋辽邦交的大帽子。
倘若和这耶律高八结义,回头天子问起时,自己尚可说是为维持两国的友好,只是便宜行事而已,想来天子也不会怪罪。
权衡之下,石韦豪然道:“能和耶律兄这样的豪杰之士义结金兰,石某荣幸还来不及,又岂会不愿意呢。”
耶律高八见得石韦答应,顿时转怒为喜。
当下他便拉着石韦跪下,二人共同祷告上苍,起誓盟约,宣布结为异姓兄弟。
简单的仪式之后,那耶律高八哈哈大笑,拍着石韦的肩膀便亲切的改称他贤弟。
眼见着耶律高八乃性情中人,石韦对他倒也有几分投机,当下也欣然的称他为兄长。
周围的契丹人均是欢喜不已,其中一人兴奋的大叫道:“如此好事,正当好好庆祝,咱们就请思云郡主跳一段舞,为耶律大人助兴好不好。”
契丹人虽亦有尊卑之分,但似乎彼此间的关系,并不似中原这般森严。
那耶律思云虽贵为郡主,但那般契丹人竟然公然叫嚷着让郡主为他们跳舞助兴,这要放在中原可算是犯上之罪了。
不过那耶律思云却一点都不介意,她既不生气也不扭捏,索性走到堂中央,大大方方的翩翩起舞。
而另一些契丹人,则吹弹起一些石韦未见过的乐器,为耶律思云伴奏助兴。
那耶律思云给石韦的映象,一向是冷傲刚烈,甚至有几分野蛮。
不过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却是一个婀娜起舞,翩翩如草原上空飞翔的云雀般的胡女。
那纤巧的臂儿,那轻盈盈的舞步,那浅浅的微笑,举手投足之际,竟散发着一种异域风情般的美。
那一种美,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却同样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看着看着,石韦不禁有些发呆。
或许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耶律思云越舞越是兴奋,更兼她负有武艺,故是诸般舞姿愈有难度。
婀娜的舞步转至石韦的跟前,耶律思云忽的单腿撑起,欲作飞跃之状。
精神专注之时,却未注意到脚下流淌着的酒水,猛然间一滑,整个身子便向后倒去。
“啊~~”
惊臆声中,耶律思云向着石韦便倒过来,石韦不及多想,忙是伸手将她接住。
当耶律思云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那个俊朗的宋人怀中。
淡淡的芳香萦绕在石韦的鼻端,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耶律思云皮衣下那柔柔的腰,嫩嫩的臀,那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耶律思云愣怔了一下,急是从石韦的怀里挣扎着站起来,鲜嫩的脸蛋掠过几丝霞色,令她那饱含域风情的脸庞,更添几丝娇柔的媚意。
辽国君臣虽喜汉文化,但礼教方面,并不似中原这般拘束,故是只那一刻的娇羞,耶律思云旋即从他眼前逃离,继续翩翩起舞。
她全情的投入到舞中,如雀儿一般在天空自在的翻飞。
那般率真自然的样子,仿佛方才根本没被男人抱过身子,摸过自己的臀腰一般。
当天的那场全羊宴不知何时结束,就连酒量超然的石韦,也喝得醉了**分。
他忘了何时回到房中,也忘了何时昏昏入睡,只记得那一袭翩翩的舞姿。
次日天方才亮,石韦便被敲门声吵醒。
扰了他清梦的是那位胡知州,他听闻昨晚石韦应邀参加了契丹使团的宴会,故而一早便来急着询问情况。
作为边境的大员,胡知州必须对他境内的契丹人的动向了如指掌,更何况是使团这样重要的人物。
石韦知他职责所在,便将当晚之事说了一遍。
胡知州听到石韦竟与那耶律高八结义时,自然是吃了一惊。
不过,这胡知州思索了半片刻后,却道:“石大人此举虽有擅作主张之嫌,不过也是以两国邦交为重,想来朝廷方面能够理解。”
石韦早就权衡过利弊,这时听得这胡知州也这般分析,心中便宽慰了许多。
他忽然想起了心中的一件惑事,便问道:“对了,胡大人,那个耶律高八不过是一使臣,但我看那耶律郡主却对他颇为尊敬,这个耶律高八究竟是什么来头。”
“石大人也真是厉害,连对方来路都没弄清楚,就敢跟他义结金兰啊。”那胡知州捋着短须,有点开玩笑的意味。
石韦无奈叹道:“当是那场面,我若不答应,那耶律高八马上就要翻脸似的,我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呢。”
胡知州也不敢多开玩笑,当下便收敛笑容,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耶律高八,乃是辽国名将耶律休哥之子。”
听到耶律休哥的名号,石韦心头不禁为之一震。
这耶律休哥出身皇族,其祖乃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族兄,其父乃是辽世宗、穆宗族叔,而按照辈份,他则是辽国当今皇帝耶律贤的叔叔,受封为隋王。
耶律休哥以皇叔身份掌兵,东征西讨,为辽国开疆拓土,立功无数。
如今此人更身兼辽国惕隐之职,掌管着辽国皇族政教之权,可以说,此人乃是辽**政方面权势显赫的大人物。
耶律高八虽为使臣,但却有着隋王世子的身份,而耶律思云不过一郡主而已,论身份论家世,岂能与耶律高八相比,故是她自然要对高八敬重三分。
“原来,这厮竟然有如此显赫的身份啊……”
弄清楚耶律高八身份之后,石韦不禁唏嘘起来。
他便想这契丹人还真是随性而为,以高八这般堂堂世子身份,竟然一高兴就跟自己这么一个汉人结了兄弟。
感慨归感慨,在这之后石韦却只假作不知。
辽国使臣在雄州又逗留了两天,待耶律高八身体完全康复后,便在石韦一行的护送下,起程南下前往汴京。
一路之上,那耶律高八对石韦依旧是热情,甚至还主动的把自己所乘坐的马车让给石韦坐。
马鞍震得蛋疼,石韦自然是喜欢坐车的,不过耶律高八这一让他却不好接受。
那耶律高八却一再坚持,称他们契丹人只爱骑马,整天坐车里非得把他憋出病来不可。
几番的推拒之后,石韦实在是难以拒绝耶律高八的一番好意,便只好跟他换了车坐。
大队的人马自雄州而发,日行三十余里,一路南下经过莫州,两天后进入了河间府境内。
过了前面那道山谷,便是君子馆镇,石韦的计划是在镇上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起程再去往河间。
一行三百多号人马,便即徐徐的进了那道山谷。
河北一带地势平原,并无什么高山大川,他们所走的道说是叫山谷,其实不过是几座土丘而已。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石韦所乘的马车便先行出谷。
放眼望去,前面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便在石韦把头探出帘子,欣赏着河北平原的风光时,队伍的后方突然发生一连串的轰响。
石韦急是回眸看去,不由得心下一惊。
谷口的两侧土丘上,不知怎的竟是滚下一大片的碎石,将谷口处封了个严实,跟在后边的一大堆护卫,则全都被封到了谷口的那一边。
见得此景,石韦心头顿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种感觉方才产生,却猛见山谷两侧的土丘上,突然出现了七八个人影,看他们那身打扮,皆是宋军的装束。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些人竟然弯弓搭箭,向着谷口外的人马乱射起来。
“糟糕,中了埋伏!”
石韦惊异之下,急欲下令队伍向前急速开进,作速避往前边的君子馆镇。
便在这时,马蹄声响起,正前方处,十余骑人马向着这里飞奔而来。
第九十八章 竟是她
那些迎面杀至的人马,皆亦是宋军装束,不过近时才看清,他们皆以黑布蒙面。.org
来者不善。
熊青叶见状,急是喝令部下禁军迎战。
那耶律郡主则拔出刀来,用契丹语呼喝着随行契武士。
二十余名辽宋两国的战士迅速的组成阵形,挡住了敌骑的去路。
后方的弓箭手,则纷纷开弓放箭,从远处打击杀来之敌。
那十余骑蒙面之敌显然非是寻常贼人,挥舞着手中兵器,轻松的将袭来之箭咯挡开来。
须臾,当先那一骑已冲至近前。
那蒙面人纵马直撞向阻挡的军阵,手中银枪如游龙般窜出,只听得一阵惨烈叫声,蒙面人轻松的杀开了一道缺口,舞枪拍马长驱直如。
跟随余后的敌骑紧接而至,马蹄过处,将宋辽战士组成的军阵彻底摧垮。
这班贼人势不可挡,直向石韦的所在的马车杀来。
耶律思云见状,奋然拔出腰间弯刀,拍马而上,率领着周边的契丹武士迎战而上。
熊青叶则顾不得旁人,只命手下军士皆围在马车边,勿必要保护石韦的安全。
那手舞银枪的蒙面人,枪法当真了得,一根银枪抖出片片梨花般的寒光,眨眼间便将数名宋辽军士刺倒在地。
护送使团的人马,加上契丹人在内,约有百名之多。
只是谷口被封,包括耶律高八在内的大队人马,全被封在了谷那边,一时片刻难以赶来。
且那十余骑蒙面人武艺甚是了得,人数虽少,却杀得风声水起,很快占据了上风。
贼人的目的,显然是马车里的石韦。
“这些贼人看起来是早有预谋,他们武艺如此了得,显然不是普通的强盗,难道他们如此大举干戈,真的是冲着我来的吗?”
马车之中的石韦,透过帘子缝隙,眼看着那蒙面人步步杀向马车这边,心中不禁担心起来。
当他看到舞刀乱战的耶律思云时,猛然间却又省悟。
贼人们绝对不是冲着石韦而来,而是冲着马车里的人而来。
而马车里原本应该坐着的人,岂不正是那耶律高八。
也就是说,有人要杀辽国使臣!
想明白了的石韦,不禁越加的惊疑,思绪混乱之下,他一时间想不出是何人要杀这耶律高八。
“管你是谁,老子可不能做替死鬼。”
念及于此,石韦当即便打算逃出马车去。
就在刚想动身之时,那蒙面人已杀至近前,双足一蹬,忽的便跳上了马车。
寒光如电,那一柄银枪穿过车帘,直奔石韦而来。
马车是空间狭小,事发又突然,石韦不会武艺,眼看着便躲闪不及。
便在这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清喝,却是耶律思云跟着跳上了车。
脚未落定时,手中的弯刀便挟着风声,向着那蒙面刺客当头劈去。
这是围魏救赵的杀招。
那蒙面人若不撤招相抵,在其刺中石韦的一刹那,便要被耶律思云的弯刀削中。
千钧一发。
那蒙面人果断收枪,横枪挡护在面门之前。
锵~~一声激鸣,弯刀劈中了横柄。
耶律思云借着下落之时,臂上用力,将那蒙面人压得身形一屈,她则趁势的跳上了车头。
那蒙面人双臂发力,忽的荡开了袭来之刀,银枪反转,向着耶律思云呼啸而去。
他二人便在站在了这马车前端激战开来。
马车中的石韦,被那刺来的枪锋险些及面,自然是吓了一大跳。
不过他很快镇定心眼,眼瞅着耶律思云拖住了那蒙面刺客,但他便从侧面的车窗处逃离。
不幸的是,此念刚刚一生,那驾车的马儿受了惊吓,竟是嘶鸣着向前奔出。
马车一动,石韦立时便被晃得跌了出去。
马儿狂奔,转眼间便拖着车子冲出了混战之场,脱离了大道,在旷野上狂奔而去。
耶律思云和那蒙面人的武艺不相上下,虽然在奔行的马车上,但两人身形却站得极稳,彼此间手上的招式也丝毫不乱。
这可是苦了车厢里的石韦。
原野上的磕磕绊绊,使得石韦被跌来晃去,根本无法钻出车窗。
而车头上那二人厮杀正鼾,刀枪无眼的,石韦更不敢露头。
突然之间,车轮撞上了一块突起的石头,整辆马车剧烈一震,竟是腾空飞起了三尺。
车头上激战的耶律思云脚下一个不稳,便向左侧倾去,那蒙面人则趁着这个破绽,银枪如电光般刺出,直撞向她的胸口。
当此不利的境地,耶律思云无从闪避,只得脚下顺势一蹬,整个身子便从马车上纵出。
落地之时,那马车已飞奔出数步之外。
耶律思云从地上爬起,眼见追之不及,急是从背上的小弩卸下,端将起来,矢锋直接向马车上的蒙面人。
那刺客见将耶律思云逼下车,以为就此甩脱了敌人,便完全没有再防备身后,腕间转过银枪,便欲向车中刺中。
便在此时,破空之锐声陡然响起。
蒙面人惊觉之时,弩矢已呼啸而至,根本避之不及。
那蒙面人也不及转身,只本能的向旁一侧身。
噗!
一声骨肉撕裂的脆响,弩矢正中其左背。
蒙面人闷哼一声,身子晃了几晃,险些坠落出去。
他忍住痛楚,转身将车帘用枪锋挑开,挥枪便欲向车中的石韦刺去。
“大侠,你找错人了,我不是辽国使臣。”
马车中的石韦,亲眼目睹了耶律思云跌落下去,心知大事妙,眼见生死一线,便只能这般大声疾呼。
那刺客本待一枪刺死他,但正是给石韦这一声叫震,低头一看时,仅露的双眼中,不禁闪烁出一种惊骇之色。
“怎么是你!”
那蒙面人喝了一声。
因是隔着一层黑布,石韦听不太清楚,但他却敏感的觉察到,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当下他也不及多想,忙道:“我只是个郎中而已,你们要杀的那个契丹使臣,被你们隔在了山谷那边,你现下赶回去还来得及。”
石韦倒也不是故意把祸水引给耶律高八,只是现下自己处于存亡一刻,哪里还顾得上那个因一顿酒就结成了兄弟的胡人。
况且耶律高八有大队人马保护,就算这蒙面人杀将回去,怕也奈何不了耶律高八。
那蒙面人正自惊怔时,忽然背上欲加伤处愈加的痛疼。
无奈之下,他便将车帘往下一甩,也不去理睬石韦,只驾着马车转向西面而去。
马车中的石韦长松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以那蒙面人的武艺,想要杀自己易如反掌,但他方才却没有动手,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打算杀自己。
也就是说,虽然尚未脱困,但自己这条性命却应当无恙。
“算我命大,怎么那个蒙面人的声音听着有点熟悉,莫非真是我认识的人不成?”
石韦思绪滚滚,一时间却又想不出脱身之计,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马车里,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石韦便听到那蒙面人跳下车去,脚步声向远而去。
石韦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去,却看到马车已停在了一条小河的旁边,那蒙面刺客正蹲在河边喝水,他的背上则插了半截弩矢,紫黑色的血正从创口四周不断的涌出。
难得的机会,岂能错过。
石韦果断的钻出马车,试图趁那蒙面人不注意,赶紧架着马车逃离。
谁知他缰绳还未及抓起来时,那马儿突然间嘶鸣了一声。
“该死,这么关键时刻,你叫个鬼啊。”石韦心中暗骂。
果然,这般一叫,顿时惊动了河边的蒙面人,他猛的便转过身来。
此时因是喝水,他蒙脸的黑布已经卸下,当石韦看清那人的面容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蒙面人,竟然是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还是当日在雄州榷场,为了一件狐袄和他动起手来的那个少女。
一瞬间,无数的头绪在脑海是激荡,石韦立时想明白了一切。
看来这班刺客,早在雄州之时就已经盯上了辽国使臣。
而石韦他们自出雄州城后,估计就一直被这些刺客盯哨,而且刺客们一路跟来,摸清楚了他们的南下路线,故而才会选定了谷口那里,做为发难的地点。
很显然,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布局已久的刺杀行动。
这班刺客幕后的主使,必定也非寻常之辈。
石韦的背上,不禁暗生出一股恶寒。
那少女见石韦眼神有异,忙低头一看,却才意识到自己忘记蒙面。
她的眉头立时一皱,手中银枪做了一个欲掷出的动作,大声喝道:“你若敢动一下,信不信我一枪刺死你。”
石韦逃跑的念头,立时烟销云散。
他只得强抑内心的惊疑,笑道:“姑娘的武艺我当然信了,我不动可以吧,别紧张,凡事都好商量。”
那少女这才将高举的银枪放下,一步一顿的走了过来。
她所走过之处,淋漓了一地的鲜血。
看到那紫黑色的血色时,石韦的眉头不禁微微暗皱。
“姑娘你怎么会……”
石韦刚想开口时,那少女忽的将银枪抬起,锋利的枪尖正指向了石韦的喉咙。
第九十九章 病态美
沾着血迹的枪锋,离石韦的喉咙只有那么分毫之距。.org
石韦甚至能够嗅到锋刃上散发出来的腥味。
他能够感觉到那少女浓烈的杀意。
看似生死只在一念之间,石韦却反而比先前更加淡然。
面对着充满杀机的少女,他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她如刃的眸子直射着石韦,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契丹人的车上?”
石韦呼吸如常,淡淡答道:“在下说了,我不过是一郎中,那位辽使染了病,故而我才会随行伺奉。”
“胡说!”少女一声厉喝,“你纵然是郎中,契丹人又岂会让你坐他们使臣的马车。”
这少女果然是有备而来,对他们的底细打听得详细,并没有轻易的相信。
石韦也不惧怕,平静说道:“那位契丹使臣说自己不习惯坐马车,偏要骑马,又说要谢我治好了他的病,便硬要跟我换,我能有什么办法。”
石韦并没有撒谎,而且一时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事到如今,唯有实言。
那少女沉默了一会,眉色间的杀机在渐渐的退散,似乎是信了石韦的话。
手中的枪锋再度放下。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心里便又在琢磨着她会如何处置自己,自己又当如何逃脱她的“魔爪“。
思绪正自焦虑时,那少女却忽然道了一句:“你走吧。”
“嗯?”石韦愣怔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叫你走,还不快滚!”少女冲他吼道。
石韦这才会意过来,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放自己走人。
要知道,石韦可是见过她面容的,若是一般的强盗,必然会杀人灭口。
而这少女却意外的要放自己走,这出人意料的举动,更让石韦对这少女的来历起了更大的好奇。
好奇归好奇,性命重要,既然她开口放人,此时不走还更待何时。
“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姑娘保重。”
石韦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他方才走出几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咳声。
回头看去,却见那少女正扶在马车边,捂着身后的箭伤,又是咳又是喘的,似是极为难受的样子。
见得她如此难受的样子,石韦有些余心不忍。
这少女完全可以一刀杀了自己,但她却少下留情,放了自己一条生路,也算是对自己有些许之恩。
如今就这么置她于不顾,似乎又有些不太厚道。
只是,难道还让自己给她治伤不成?
石韦环视了一眼左右,此间离谷口战场并不远,她其余的那些同党多半会随后赶来,那些人会否对自己不利,那可就很难说了。
难及于此,石韦便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姑娘所中的箭中涂有毒药,姑娘还是尽快找人给你治伤解毒吧,否则晚了就会有性命之忧。”
石韦也没有彻底绝情,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北走去。
才走得几步,忽听马蹄声响起。
石韦回头再看时,却惊见那少女竟是驾着马车追了上来。
莫非她要反悔?
心下一惊,石韦拔退就跑。
只是他这一双肉腿又岂跑得过马儿,只须臾间那少女便追了上来。
马车从身边掠过,她一手驾车,腾出另一只手来抓如石韦的衣衫,如拎小鸡似的便将石韦给提了起来。
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力气!
石韦骇然之下,人已被那少女推入了马车之中。
“姑娘,你不是已答应放过在下的么,你这又是何意?”石韦急问道。
那少女头也不回道:“我本要放了你,谁让你说自己是郎中来着。”
石韦怔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她是要抓了自己来替她治伤。
“靠,早知如此,老子方才就不该多那一嘴,石韦啊石韦,你犯贱啊。”
无奈之下,石韦知道自己是难逃她的“魔掌”,索性也就不再说话,只坐回马车里闭目养神。
一路颠簸,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
“下来吧。”马车外传来那少女喘息的声音。
石韦暗吸一口气,下得车来,却见天色已近黄昏。
残阳的映照下,一座荒庙映入眼帘。
石韦看了一眼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一条崎岖的土路延伸向远方。
少女向他使了个眼色,石韦只好跟着她走入了破庙内。
那少女逼着石韦生了一堆火,然后将一个随身所带的小包裹丢给了他,命令道:“里边有金创药,给我拔箭治伤吧。”
说着,她盘坐在了火边,将受伤的半边后背面向石韦。
石韦别无办法。
他俯下身来,将少女伤口处的衣裳“哗”的一声撕开。
半边光滑娇嫩的香肩露了出来,但后背处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处,形状却甚是吓人。
伤口处流淌出来的,依然是紫黑色的血,伤口周边的肉色也有些发黑,这显然是中毒的样子。
所幸的时,这箭上的毒并非短时间内致命的剧毒,眼下石韦要做的则是先为她止血。
石韦轻轻握住后半截的箭竿,猛一用力,“咔”的将箭尾部分掰断。
箭竿牵动着伤口,那少女身子跟着一震,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你挺得住吗,呆会拔箭的时候会更痛的。”石韦提醒道。
那少女此时已脸色惨白如此,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在不断的滚落,看样子这箭伤正令她饱受着痛苦。
不过她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不屑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你尽管动手吧。”
小伤?说得真是轻巧。
石韦再看一眼伤口,不禁暗中佩服这少女的忍耐力,换作是寻常女子,如此外伤,此刻怕早已晕死过去。
石韦并没有急着拔箭,而是将伤口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看起来这一箭虽然贯穿,但却并没有伤到大血管和内腑,只是从肌肉中穿了过去。
不过石韦终究不是外科医生,是否检查无误,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一箭有可能射断了血脉,若然拔出,你很可能因为突然大量失血而死,你可想清楚了。”
出于一个医生的道德观,石韦还是善意的提醒了她。
“是生是死用不得你操心,你只管拔箭吧。”少女毫不畏惧,说着还将一根木棍塞在了口中,在防止陡然间的剧痛,令她咬掉了舌头。
石韦便不再多言,转到她前边来,将她前面的衣裳也撕下半边。
半边浅绿色的抹胸,顿时便裸现出来,那挺拔饱满的淑峰如波涛般起伏,只令石韦有些分神。
“人命关天,石韦,你可要集中精神。”
石韦告诫自己不可分神,深吸过一口气后,注意力全部的集中在了那血淋淋的箭头上。
他抓住了那穿箭头,缓缓用力,一分一分的半支断箭拔了出来。
箭竿摩擦着血肉,那种痛苦非是常人能够忍受。
“呜——”
那少女双目瞪得斗大,鼻腔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原本俏丽的脸庞,更是扭曲得不成人形,而她的牙齿紧死死咬着那根木棍,力度之大,石韦甚至能够听到“咔咔”的声响。
终于,整支箭拔了出来。
这时,那少女便如虚脱一般,口中的木棒脱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向前倒来。
石韦不及多想,赶紧将她抱住。
少女的下巴搭在石韦的肩头,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她的怀里,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石韦扶着她躺下,匆匆忙忙的便为她处置起了伤处,又是敷药,又是包扎的。
忙乎了好一阵,总算是为她止住了血。
“总算搞定。”
石韦长吐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累得是气喘吁吁。
昏睡的少女气息依然沉重,这般躺下时,高耸的双峰因是急促的呼吸而如山峦般起起伏伏,伤病如斯,却有一种病态般的美感。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石韦脑海中的狐疑重新又燃起。
揣测了片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傻,眼下她已经昏过去,这不正是自己逃跑的好时机么。
至于她是何来历,与自己又有何干。
石韦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渐渐的从少女身上,转向了她旁边的那根银枪。
这少女虽然可人,可终究是贼人,何不趁机杀之以绝后患!
念及此,石韦心中杀意陡生,目光中凶意吐露。
他便是轻轻的将那银枪拿到,高高的悬在少女的胸口上空。
只要石韦用力刺下去,这少女立刻就会毙命。
双掌越抓越紧,臂上的肌肉在暴涨。
这时石韦,却又有些犹豫了。
他想起了榷场时少女如春水风的一笑,想起了她方才打算放自己走的情景。
尽管她杀人如麻,但似乎却对自己并无歹念。
如果这样的话,如今自己一枪刺死了她,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
激烈的思想斗争持续了没多久,石韦还是将那银枪缓缓放下。
“罢了,她也算对我手下留情,那就饶她一命吧,我驾着马车走人,以她现在的伤势,估计也追不上我。”
石韦心中感慨了片刻,便将那银枪操起,蹑手蹑脚的向门外而去。
就在他方才迈出一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为什么不动手?”
第一百章 八妹
是那少女的声音。.org
石韦吃了一惊,回头看时,那少女已扶着受伤的背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不是明明昏过去了么?
石韦只惊异了一瞬,神情却很快平静下来。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姑娘的演技还真是厉害,堪称影后啊。”
听得“影后”二字,那少女神色愣怔,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影后?”
无意之间,石韦又把现代的词给溜了出来。
他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没什么,我在夸姑娘你长得漂亮。”
石韦显然在随口糊弄,而那少女听着,脸畔却悄然一丝红晕。
她呸了一口,缓缓的走上前来,冷冷问道:“休要油腔滑调,我在问你,方才你明明想杀我,为何却不动手?”
石韦将那银枪往地上一戳,直视着她道:“姑娘你方才不舍得杀我,我怎好意思杀你,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那少女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道:“还好你方才没有动手,否则你现在早就小命不保。”
石韦这时才意识到,这少女从刚才起就一直地装睡,她故意放松警剔,显然是在有意的试探于他。
也亏得他刚才没有下手,若不然的话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些,石韦便有些心有余悸。
石韦心中暗生寒意,脸上却一派淡然。
他双手环抱胸前,问道:“我知道姑娘你厉害,现下姑娘身上的箭伤我已经帮你处置过,至于你所中之毒,眼下这不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也束手无策。我倒想问一句,姑娘你到底打算扣我到何时?”
石韦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
那少女迟疑了片刻,忽的伸手将地上的银枪拔起。
石韦心中咯噔一下,以为她生了歹念。
不想那少女却叹道:“算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坏人,累你受了这场惊,对之不住了,你走吧。”
这少女再次决定放他走。
石韦暗松了口气,却又有点不放心,问道:“你这回说话算话吧,别又跟方才一样耍我。”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不悦道:“让你走就走,哪里多废话,再不走的话,若是我们的人来了,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你们的人?
石韦猛然意识到,此间破庙,定然是这班刺客预定的会合之地。
若是这般的话,那些家伙可未必如这少女般手软,杀人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地不宜久留,闪人要紧。
“那姑娘你就多保重吧,记得尽快用药驱毒,在下告辞了。”
石韦不敢再有逗留,拱了拱手,拔腿便往外面去。
那少女目送着石韦离去,苍白的脸庞间,似乎有几分异样的神色。
石韦却管不得那么多,几步便出得荒庙,正打算看明方向走人时,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起。
抬头看去,却见土道那头尘土飞扬,隐约瞧见十余骑人马,正望着荒庙这边奔来。
石韦眼力极佳,一眼便认出来者是那些蒙面的刺客。
这下可好,又走不成了。
石韦心下一惊,赶紧转身奔回了荒庙之中。
那少女见他去而复返,奇道:“你作甚又回来?”
石韦指着庙门外道:“姑娘你的嘴还真灵验,你那些同党来了,叫我还怎么走。”
少女向着庙外探头张望几眼,神色顿为一变。
她环视了庙内几眼,不容分说的便将石韦拉至那观音石像的后面,沉声叮嘱道:“你老老实实的躲在这里,千万别出声,不然小命没了可别怪我。”
见她有意的保护自己,石韦顿生几分感动,但听她语气这般严重,看来那班同伙绝非什么善人,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事到如今,别无选择,石韦也只有屏气凝神,缩着身子躲了起来。
“是马车,八妹定在里边。”
“老七,你带几个人探察一下四周。”
“知道了,六哥。”
庙外人声喧闹起来,石韦透过一丝缝隙,悄悄的向外张望而去。
当先走进来的,正是当日他在榷场中碰见的,那少女的兄长,正如石韦所猜想的那样,此人也是刺客中的一员。
那青年见得少女,神色大喜,但见少女一身的血迹时,又变得极为紧张。
他忙问道:“八妹,你这是怎回事,受伤了吗?”
“没什么,只是被那契丹女人射了一箭而已,我已处置过伤口。”那少女轻描淡写的答道。
青年这才安心了几分,说道:“八妹,那契丹使臣你可杀了吗?”
石韦暗暗点头,心想他们果然是冲着耶律高八来的。
那少女却摇了摇头:“马车里是空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契丹使臣。”
“空的?”那青年吃了一惊,“怎么会是空的,情报里明明说那马车是契丹使臣乘坐的,怎么会是空的。”
青年显得很是意外。
听得那少女说谎,石韦知她是有意保护自己,不禁又有些感动。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们露了马脚,让他们早有提防吧。”少女随口说道。
青年表情有些失望,他低头踱步于庙堂之中,似是在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忽然之间,他的眼神中闪动着几分异色。
青年的目光从火堆那里,向着石像这般缓缓的移来,石韦只恐他看到自己,赶紧将头缩了回去。
“这地上怎会有第二个人的脚印?”那青年突然间问道。
石韦心头一震,急是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鞋底沾有血迹,正是这血迹使得地面上的脚印更加的清晰。
“糟了,定是刚才给她治伤时,不小心给沾上的。”
石韦的情绪陡然间紧张起来。
此时,石像前边的那青年神色已肃然起来,手中同样一柄银枪一横,厉声喝道:“什么人在里边?”
此言一出,庙中余其同党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抄起了兵刃。
那少女神色跟着一变,一时间却又找不出什么敷衍之策。
庙堂中剑拔弩张,石韦感受了一浓烈的杀气。
与其等着对方冲过来把自己揪出去,倒不出主动现身,石韦遂是定了定心神,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众目睽睽之中,石韦一脸自若的走将出来,向那青年微微一拱手,从容说道:“这位兄台,咱们又见面了。”
众刺客见是一名书生文士,紧张的神情顿时消了一少。
那青年上下打量了石韦几眼,这才认出了他,不禁奇道:“怎会是你?”
事到如今,石韦也无法再躲,只能寄希望于随机应变,保住自己的周全。
当下他便呵呵一笑:“在下就是马车里的那人,不过可惜却不是你们要杀的契丹使臣。”
众人神情又是一变。
那青年目光急转向其妹,大声喝问道:“八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少女见隐瞒不住,只得将事情的经过向其兄长如实道来。
说罢之后,她又道:“这郎中于我有治伤之恩,我只怕你们杀他,故才将他藏了起来。”
“公子爷,这人见了咱们样子,留不得,让小的一刀宰了他吧。”其中一名刺客挥着刀叫嚷道。
其余刺客也纷纷附合,皆称不能留活口。
那青年沉默不语,似乎也有杀石韦之心。
这个时候,那少女急了,她挡在石韦跟前,厉声道:“这个人我说不能杀就不能杀,你们谁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就跟他拼命。”
她这般一威胁,那些刺客手下们顿时便不敢再吱声,目光皆望向了那青年。
显然,那青年才是这般刺客的首领。
青年目光如电,看了石韦几眼,冷冷道:“八妹,咱们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这个人若是留着,我只怕……”
未等他说完,少女便道:“那又如何,我只记得爹爹教导过咱们,做人要知恩图报,此人是我的恩人,你若是杀他,岂非让我陷于不义的境地。”
这一番话,似是说动了那青年,他脸上的杀气明显褪色了不少。
石韦听着他兄妹二人的对话,竟是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却对他们的身份来历愈加的好奇。
这二人武艺超群,而且还有一个教导他们“知恩图报”的父亲,这更非一般的强盗贼人所能做到的。
那青年沉思了片刻,叹道:“若不杀他,那又当如何,万一他漏露出我们的身份,岂非酿成大祸。”
听得此言,石韦忙道:“诸位放心,我虽然见过你们的面,但我直到现在连这位姑娘的姓名都不知,对你们的来历更是一无所知,又如何能漏露了你们的身份呢。”
石韦的解释,令那青年的杀意彻底打消。
他思索了一会,遂道:“好吧,既是你于我八妹有恩,那就留你一条性命。”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拱手道:“那就多谢兄台了,你们先忙,在下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他说着就要闪人,那青年却又冷笑道:“谁说我要放你走了?”
石韦刚迈出一步便又不得不停下,他狐疑的看着那青年,皱眉问道:“兄台既不杀我,又不放我走,那到底要如何?”
那青年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我要把兄台带回我们汉国。”
听得“汉国”二字,石韦一瞬间恍然大悟。
第一百零一章
那青年口中的汉国,既是盘踞在河东,也就是如今山西中部的一个割据政权。.org
当年周太祖郭威灭后汉建后周时,镇守太原的后汉节度使刘崇心怀不服,据河东十二州称帝,仍号称大汉国。
周世宗初继位时,那刘崇趁机率军南下,试图攻灭后周,结果高平一役惨败,从此再不敢南向中原争锋。
再往后大宋代周而立,当今天子屡对北汉用兵,使其国势日衰,全国在籍人口只剩下不到十万,只是屡靠辽国的增援,方才苟延残喘至今。
石韦记得,历史上的北汉,乃是在赵光义称帝之后,方才率军攻灭。
如今北汉,依然在辽国的庇护下,勉强的生存。
听那青年提及汉国,石韦方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北汉中人。
这北汉国的刺客混入大宋境内,穿着宋军的服装,有计划的对辽国使团发动袭击,目的却是再明显不过。
辽国的使臣在大宋境内被杀,而且杀手还穿着宋军服装,尽管大宋方面虽然定不会承认,但却因此会激怒辽国。
这班北汉刺客的用意很简单,他们就是要破坏宋辽两国之间的关系,而宋辽关系恶化,辽国方面必然就会加强对北汉的援助,如此一来,北汉便可借机从中获利。
须臾之间,石韦便想通了一切。
虽然疑惑被解开,石韦却又要面临着一个新的难题,那便是他要被这伙人劫掠去往北汉。
那虽是一个弱国,但却是铁了心跟大宋作对的死敌,石韦实难想象到自己沦入敌国手中,会受到怎样一种境遇。
正自焦虑时,身前的那少女见得兄长不打算杀石韦,却是长松了一口气。
她失了不少血,先前精神紧绷之时,方还能够站住,而今精神一松懈下来,只觉双腿一软,头目一晕,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石韦不及多想,赶忙伸出手来将她接住。
倒入怀中的那一刻,少女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力的浅笑,喃喃道:“怪人,我不会让你死的……”
吐出这一句话后,她双眼便无力的合上,很快失去了知觉。
“小妹——”那青年大惊,作势便冲了上来。
“都给我退后!”
石韦一声厉喝,只将众人吓了一跳。
他便将那少女扶着躺下,忙是替她号起了脉。
那青年本是被他这一喝所怒,见他此状,猛然想起他是郎中,便即不敢再作声,只不安的守在一旁。
石韦替她号了一番脉,又查看了她的舌色、血色等诸般。
忙活了片刻后,石韦凝眉道:“令妹所中之毒已经开始侵入脏腑,得尽快给她解毒,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青年神色一凛,急道:“那小妹这毒,该当怎么个解法?”
石韦道:“我先得配解毒药,同时还得用针灸替她镇毒,只是这里荒郊野外的,既没针又没药,我根本没办法给她施救。”
听得此言,那青年当即便下了命令。
于是一班刺客又换上寻常人衣服,扮作是行商的商队,将那少女置于车中,带着石韦一路向西,天黑之前进入了一座小镇。
大宋国强而民富,即使是一座北方小镇,却也颇为繁盛。
入得城后,那青年便叫人寻来针灸等行医用物,又依着石韦所开的方子,去附近的医馆药铺抓药。
石韦则给那少女又是用针,又是熬药,折腾了整整半宿,至深夜之时,方才勉强的控制住了她身上的毒素不扩散。
看着床上那熟睡,气息渐已平伏的少女,石韦长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
休息了片刻,石韦方才推门而出。
早已候在外面的一大帮人,立时围了上来。
那青年急问道:“八妹她怎样了?”
石韦便道:“她的毒素已被镇住,只要每日按时服药,再加上我的针灸,不出半月就可将毒驱除,只是她身上的箭伤,恐怕还需些时日方才能养好。”
那青年紧张的表情,直到此时方才平伏下来。
此时这年轻的北汉刺客,对石韦已少了的几分敌意,多了些许感激之色。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那青年拱手道。
“光嘴说没用,要谢的话就请我吃东西吧,我这肚子可是饿得紧呢。”石韦一点也不客气。
从白日一直忙到现在,石韦可以说是滴水未尽,此时自然是饿得发慌,他的肚子还配合着咕咕的叫了几声。
那青年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他便叫手下连夜弄了些酒菜,并将石韦客气的请入自己房中。
知道这些北汉的刺客对自己已无杀心,石韦心情安稳下来,便也一点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桌的饭菜吃得干净。
酒足饭饱,石韦的精神清这了几分,忽然想起一事,便边吃边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那青年也不避讳,直言道:“在下姓杨,名延昭。”
“噗~~”
石韦刚入嘴的酒水,全都给喷了出来。
杨延昭避之不及,被喷了一袖子。
杨延昭,如雷贯耳的名字啊。
莫非此人就是传说中杨家将里的杨六郎不成?
石韦再联想起先前那少女杨延昭为“六哥”,如今再听他自报姓名,又想他们乃北汉人氏,诸般线索一联系,石韦便确信眼前这年轻人,正是传说中的杨六郎了。
初始的惊讶之后,石韦很快安定心神,只讪讪道:“不好意思啊,吃得太急,让杨兄见笑了。”
杨延昭也不以为怪,只掸了掸衣袖,笑道:“无妨,兄台莫急,如果没吃饱的话,我再让他们去加些饭菜来。”
石韦忙摇手道:“够了够了,再吃就要吃撑了。”
说着,他便将嘴里的饭菜咽了干净,把嘴巴也擦了一擦。
喘过口气后,石韦问道:“在下不才,却听闻汉国有一员叫作杨业的名将,用兵了得,枪法如神。适才我见杨兄和令妹也皆使银枪,我想杨兄不会跟这位杨将军有什么关系吧。”
石韦这是在试探。
那杨延昭却坦然道:“不瞒兄台,那位杨将军正是家父。”
果然如我所料。
杨业就是传说中杨家将的老大,佘太君的丈夫,关于杨业和他所创的杨家将的传说,石韦自幼听得数不胜数。
他对于杨家将的了解,甚至比李煜、赵匡胤这等皇帝还要多。
只是石韦却万没有想到,石韦会以这种身份与这杨家兄妹相识。
以俘虏的身份。
“杨兄深入我大宋境内,杀人放火,如入无人之境,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呢。”
石韦恭维了几句,语气中暗含着几分讽意。
那杨延昭却道:“兄台也不必抱怨,宋军连年入侵我国,所杀的我**民数不胜数,我所做的这些,与你们宋人的所作所为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石韦笑而不语。
彼此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多说也无益。
那杨延昭却又道:“我已自报家门,兄台是否也该坦诚一些呢。”
“在下只是区区一郎中,小人物而已,姓名什么的实不值一提。”石韦自嘲的推诿,他实不想让这姓杨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杨延昭嘴角却是一扬,冷笑道:“兄台医术了得,而且临危不乱,如此气度与手段,岂是寻常郎中能够做到,兄台你真是自谦了。”
这杨延昭颇有些识人之能,已是看出石韦的不凡之处。
石韦便想自己身为大宋御医之首,非是寻常小官,如今既落入他们手中,早晚会被他们查出身份,想藏是藏不住的。
权衡之下,石韦索性道:“既是杨兄坦诚,在下又岂能遮遮掩掩,不瞒杨兄,在下石韦,现下官任大宋翰林医官使。”
得知石韦的身份,早有所料的杨延昭,还是流露出几分惊讶。
杨延昭虽然看出石韦气度非凡,非是寻常郎中,但却没料到他竟会是宋国的御医之首。
看着杨延昭那份意外之色,石韦淡然道:“如今杨兄已知道在下的身份,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在下呢?”
杨延昭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杨家子孙向来言出必行,我既已答应护得你周全,自然就不会失言,只是石兄恐怕要在我汉国了却余生了。”
杨延昭这是打算把他软禁一辈子。
如果石韦是被契丹人掳去,他或许还会为此而担心,但此言出于杨延昭之口,他却有点不以为然。
北汉国势衰落之极,曾经的历史上,连赵光义那种不懂军事的皇帝,都能够一举而平灭,更何况是英明神武的赵匡胤。
屈指一算,北汉离灭国也没多少时日了,杨延昭又焉能软禁自己一辈子。
虽说是如此,但石韦一想到要被软禁于太原那种苦地方,而且一禁还是数年,这般苦也够他受得了。
念及于此,石韦便道:“恕石某直言,贵国国主屈从于契丹胡虏,对国中百姓横征暴敛,只为向契丹人献媚,正所谓贬华夏而尊夷狄,此实乃万世之耻,杨兄难道就甘心为这样的国君卖命吗?”
石韦这是在公然的“诱降”。
那杨延昭听之,不惊不怒,却忽然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生理现象
石韦在挖墙解,挖北汉的墙角。.org
历史的杨业,在北汉被灭之后,就归降了大宋,为大宋守护边陲,立下汗马功劳,最终于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所以石韦就在想,杨业能如此忠于大宋,或许他早就心存归顺之心,若能说动他的儿子,岂非一举两得之事。
只是,见得杨延昭这般大笑时,石韦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诱降是白费唇舌了。
“在下说得难道不对吗,不知杨兄有什么好笑的?”石韦配合着杨延昭狐疑而问。
杨延昭却道:“石兄所说的并没有错,只是刘氏于我杨家有恩,只要刘氏存在一天,我杨家便定会为其效忠。”
杨延昭言辞决然,看起来不似能被说服的样子。
石韦还有些不甘心,正待再劝时,门外忽有下人闯进来,言是那位杨小姐又出了事。
杨延昭立刻又紧张起来,石韦便也将心事暂且放下,匆匆忙忙的赶往了那杨小姐的房中。
路上之时,石韦问那杨延昭其妹的名字,却才知道这杨小姐名叫作杨延琪。
石韦去时,见那杨延琪正躺在床上,眼睛仍是闭着,但双手却虚空乱舞,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样子颇有些吓人。
“石兄,八妹她这是怎么了?”杨延昭不安的问道。
石韦掰开杨延琪的眼皮看了看,又号了一番她的脉相,神情却渐渐平静下来。
“令妹只因气血不济,心神有些不宁而已,我且开一道方子,给她弄碗安神的汤药服了便当无事。”
石韦便写下一方,那杨延昭急令手下去依方煮药。
半个时辰之后,一碗热腾腾的安神汤送到,石韦便用勺子,亲手喂着那杨延琪服了下去。
药一入口,过不得多久,那杨延琪果然安静了下来。
见得她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石韦此时也困乏不已,便想就此去歇息,不想起身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杨延琪抓住。
石韦试着想把手抽出,但睡梦中的杨延琪,却似梦到了什么恐怖之事,死抓着他的手就是不放。
杨延昭见得如此,便有些尴尬,想要过来帮石韦把妹妹的手掰开。
“不要,不要离开我……”
睡梦中的杨延琪,又低声臆语了一声,看那紧皱的眉头,显然是在做什么噩梦。
石韦心生怜惜,便道:“算了,别把杨小姐吵醒了。我就留在这陪她吧,万一她的病情有所变化,也好有个防备。”
杨延昭犹豫了一下,只得道:“那就有劳石兄了。”
于是杨延昭便带着一众人退了出去,房门关上,令两名手下守在了门外。
石韦却只能坐在床边,将手搭在床边上,任由着她一直抓着自己的手。
梦中的杨延琪似乎这才安稳了许多,紧皱的眉头渐渐松了开,神情平稳了许多。
看着那张熟睡的俏脸,楚楚可怜,让人疼惜。
若非亲眼所见,石韦实难将这张脸,跟那些杀人如麻的刺客联系起来。
“打打杀杀的,也不怕嫁不出去。”
石韦摇头感慨,不知不觉中,眼睛越来越模糊,渐渐的也进入了梦乡。
夜色悄然而过,不觉已是天光放晓。
困乏了一天的石韦,斜靠着椅子竟也睡得香甜,熟睡中的他,却全然不觉掌中的那只纤纤素手在动弹。
当第三遍鸡鸣声响起时,昏睡了一夜的杨延琪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
恍惚了片刻,杨延琪的神智清醒起来。
她左右扫了一眼,当她发现那个宋人郎中竟睡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握着自己手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杨延琪忙是将手抽了出来,石韦却睡得深沉,全然没有察觉。
“你——”
杨延琪张口想要叫醒他,但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容时,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她感觉到体内的毒素已不那么痛苦,背后的伤也好了许多,而这一切,多半是出自于他之手。
他之所以躺在这里,正是在照顾自己,守护着自己。
杨延琪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感激之色。
她便从床上捡起被子,凑上近前,想要为他盖在身上。
此时的石韦其实已半睡半醒,迷糊中忽然感到有一双手在触碰自己,或许是昨天的惊魂,令他产生了本能的警觉。
他猛然间惊醒,双手忽的向外挡开。
石韦这般突然一动,却将杨延琪吓了一跳,气虚体弱的她,被他这般一推,“啊”的一声便向旁倒去。
骤醒的石韦认清了眼前之人,不及多想,急是伸手将她往回一拉。
软弱不力的杨延琪,无力推拒的便坐倒在他的怀中。
“杨姑娘,你醒了?”石韦扶着她的肩,惊喜的问道。
“嗯。”杨延琪只低应了一声。
她这般坐在石韦怀中,本已悄然羞意,忽然又觉察到他两腿之间,似乎有什么硬物在抵着她的臀瓣之间的缝隙,而且还在不断的向内钻。
突然间,她觉察到了什么,急是挣扎着从石韦的怀中起来。
而她的脸上,更是涌上了浓浓绯色,将原先的那种苍白一掩而过。
见她这般表情,石韦愣怔了一下,低头看时,脸上不禁也露出尴尬之色。
原来,他腹下那顶小帐篷,不知何时已高高的撑起。
正是这顶高昂的帐篷,让杨延琪感觉到了轻薄。
石韦有点无奈,要知他可是身在梦中,根本没对杨延琪有半点轻薄之心,那物如此挺拔,完全是生理上正常的晨竖现象,自己想控制也是控制不住的。
杨延琪面带着愠色,冷哼道:“你这人真真是轻薄之徒,我好心怕你冷了,你却做出这般下流行径,早知就该一枪刺死你。”
她的言辞虽有怨责,但石韦却听得出来,她语气中却并无太多责怪。
“在下正自做着好梦,是姑娘突然把我惊醒,所以才会有方才的误会,在下可不是故意的。“石韦坦坦荡荡道。
“做梦,做什么梦?“杨延琪一时未能会意,顺口问了一句。
石韦似笑非似,却不回答。
杨延琪狐疑的表情,旋即被羞恼所占据。
还能是什么梦,当然是春梦,否则那帐篷怎么会撑起那么高。
“杨姑娘,你还有伤在身,就别那么多话了,好好躺下休息吧。”
石韦站了起来,扶着杨延琪重新躺下。
杨延琪原想推拒的,以她的武艺,即使是身在病中,想要挣扎石韦也易如反掌。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鬼使神差的放弃了抵抗,任由着石韦着她按倒在床上。
石韦很体贴的替她将被子盖上,然后便向门外而去。
就在他将要开门而出去,身后的杨延琪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都还不知道。”
“在下石韦。”石韦头也不回的报上姓名,随后便推门而出。
“石韦,石韦……”
躺在床上的杨延琪,默默重复着他的名字,眉色间悄然涌动着几分脉脉之意。
石韦把杨延琪苏醒的消息告知了杨延昭,这班杨家的刺客团队们听闻八妹无事,均是大松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他们一直逗留在这座小县城里,石韦每日都给杨延琪用针灸,换药,他医术高明,杨延琪的身子恢复的自然也甚快。
杨延昭等人对石韦倒也十分客气,吃喝礼数招待得甚是热情,只是在他的身边却总是跟着几个贴身的“保镖”,时时刻刻的防范着他逃走。
这几天时间里,石韦也曾试图逃走,但杨家这伙人对自己盯得甚死,甚至他上茅房都不放过,几番斟酌之后,石韦只有暂时放弃逃跑的念头。
待得杨延琪的身体恢复到能够行动之后,杨延昭便下令全队人马,继续扮作是商人,向西望汉国而去。
一行人马向西穿越深州、祁州、真定府,数日之后,抵达了井阱口一带。
井阱口乃是河东与河北之间隔着太行山脉,中间道路曲折,甚是难行,唯有走井阱口一段道路较宽,故这井阱乃是重要关隘,过了此关向西,不数日间便抵达太原城。
因是大宋为了断绝北汉的经济,故是严禁宋人经由井阱关入北汉,因是杨延昭不敢走通关大道,而是捡了关北小道,试图绕道西行。
这日天近傍晚之时,一行人抵达了一座叫做王家谷寨的小镇。
这王家谷寨四周群山环绕,唯有一条山道连通东西,因其位于两国交界地区,基本属于三不管地区。
杨延昭本不欲在此鱼龙混杂之地逗留,但因天色将黑,这太行山中多有土匪,顾忌到夜中赶路不安全,便只得在寨中寻了间客栈落脚。
众人皆赶了一天的山路,人马疲乏,入得客栈中后,杨延昭便叫掌柜的把好酒好肉拿来。
这偏僻小地也没什么好吃的,也就是些山鸡、野兔之类的野味,酒也不过是自家酿制的汾酒。
石韦却管不得那么多,眼见一肉香喷喷的烧鸡端将上来,他作势便要动筷子。
正待动手之际,那杨延昭却抢先一步道:“石兄且慢动筷。”
石韦一怔。
这时杨延昭却将那伙计叫了过来,切下一块鸡肉来,叫那伙计先吃。
不光是那烧鸡,其余的饭菜,也皆让那伙计尝过。
最后,杨延昭还倒了一杯酒,令那伙计喝了。
塞了一嘴肉的伙计推说自己身子不适,不可饮酒,把另一伙计叫来代喝。
见得这两伙计吃喝过都没有事后,杨延昭才向石韦笑道:“出门在外,不得不防,这些酒菜应该没问题,石兄自便吧。”
第一百零三章 土匪与女童
原来他是怕酒菜中被人下药。.org
这杨延昭看起来年纪轻轻,却不但武艺超群,而且行事细腻,果然不愧是杨门子弟。
石韦暗赞之下,便大吃起来。
那杨延琪见他一副狼吞虎咽之状,不禁取笑道:“你这人吃相这般难看,怎么看也不似做官的人。”
石韦嚼着肉道:“吃饭就要吃得痛快,若吃个饭也装腔作势,岂不虚伪。“听他这番“歪理“,杨延琪又暗生奇色。
自榷场的那次偶遇,直到现在,所经历的种种,杨延琪越发对这个年轻的大宋御医感到好奇。
因为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许多的不同的气质,那些气质是她从别的男人身上从未曾见到过的。
正是这些独特的气质,对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来说,有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
“慢点,小心咽到,喝口酒吧。“杨延琪语气中有些关心,亲给他倒了一杯酒。
左右那些跟班,见得杨延琪这般举动,无不惊讶,就连她那六哥杨延昭也面露奇色。
要知道,他的这位八妹,性情古灵精怪,又有几分名门之后的骄傲,平素待人都是盛气凌人的,没想到如今却亲自给一个“俘虏”斟酒。
这般破天荒的举动,谁人看了不觉惊讶。
那杨延昭不禁笑道:“石兄,八妹平时连我这个做哥哥都没给倒过一杯酒,你可是第一个呢。”
石韦忙将那酒杯举起,受宠若惊道:“杨小姐把第一次给了在下,在下真是荣幸之至。”
“呸,胡说八道什么。”杨延琪立是晴转多云,嗔斥了他一句。
嗔骂之时,她的眉色间却又掠过几丝羞意。
石韦愣怔一下,方才意识到自己那“第一次”似有歧义,难怪杨延琪会生气。
其余等人,也听出了几分门道,不禁都是低头暗笑。
石韦一时便有些尴尬。
他正待将那酒饮下时,气不过的杨延琪却将酒杯夺下,不悦道:“你还想喝酒,门都没有。”
说着,她自己则将那酒一饮而尽,饮罢她便只顾自己吃喝,再不去理会石韦。
石韦讪讪一笑,好生没趣,也只好低头吃自己的,至于那酒却不敢再碰。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暗,众人已酒足饭饱。
石韦摸了摸浑圆的肚子,懒洋洋的伸了伸腰。
便在这时,忽听得“嗵”的一声,旁边的一人不知怎的,莫名其妙的就歪倒在了地上。
“兄弟,你怎——”
石韦正待扶他时,“扑嗵扑嗵”声连响,桌子左右之人接二连三的倒下。
“酒菜里被下了药!”
惊觉的杨延昭大叫一声,刚想站起来时,身子晃了一晃,倒即倒在了桌上。
杨延琪大惊,急叫道:“六哥,你——”
话未说完,她只觉头晕目眩,身子一歪,便也软倒在椅子上。
看着杨家这些人逐一昏倒,石韦着实吃了一惊,更吃惊的是,明明自己也吃了这些饭菜,却一点头晕的感觉都没有。
正自狐疑时,他却猛然瞧见客栈中的那些伙计,不知何时起,手里已抄上了家伙,正阴笑着向这边围来。
石韦不及多想,赶紧也假装中了迷药一般,装昏趴在了桌上。
“这般自以为是的蠢货,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却想不到咱们把迷药分别下在酒里和饭里,哈哈~~”
“掌拒的果然老道啊,看这些家伙行头都不错,这回咱们可是大赚一笔呀。““少拍老子马屁,把这些人都绑了,连夜送到山寨去。“那掌柜和伙计的对话,石韦听得是清清楚楚,这下他才明白,为何自己会没有中了迷药,原来竟是因为自己滴酒未沾的缘故。
看样子这家店明显也是黑店,多半是那些太行山的土匪所开,为的就是抢掠过往的客商。
石韦虽然是清醒着的,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这些土匪心狠手辣,稍有不慎便送了小命。
当下他也只有继续的装晕,任由那些土匪们绑子,然后被塞上马车,不知被运往了哪里。
颠簸了大半夜,不知过了多觉,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便听到人声鼎沸之声,想来是已是进了土匪窝里。
过不多时,石韦便和其他一同,被那些土匪抬进了一座大厅里。
石韦偷眼一瞅,却见这大厅的正前方,高挂着“聚义厅”一张牌匾,厅内站满了手执各色兵刃的土匪,四个大火盆内闪着昏暗的火光,气氛甚是阴森。
所有人都默不做声,似乎在等着某个重要的人物出现。
过得片刻,听得脚步声响起,一名三十出头的汉子走入厅中,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众土匪神色立刻肃然起来,皆垂手而立,万般恭敬的样子。
这时,那位客栈掌柜迎上前来,笑眯眯道:“穆寨主,这些个肥羊都是汉国人,看他们那言行举止不似普通商人,多半是汉军混往宋国的细作,小的便将他们统统放倒,一并送来孝敬穆寨主。”
那位穆寨主又问道:“这些汉狗的财物呢?”
那掌柜忙道:“都是院子里,共有两车。”
“老规矩,留下一车,另一车你带回去便是。”
“多谢穆寨主,那小的就先告辞了。“那掌柜喜滋滋的离去。
他二人对话之时,石韦又偷偷的睁开了眼睛,试图想窥视几分情况。
只是他这一睁眼不要紧,却猛然发现,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竟贴在自己脸上,正眨啊眨的盯着自己。
石韦冷不丁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声来。
强定住心神,石韦这才发现,盯着他的,竟是那穆寨主牵出来的小姑娘。
此时,这一身绿衣的小姑娘,就蹲在他的脑袋跟前,一双水汪汪的双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装睡之人。
石韦额头滚下一滴汗,生怕这小姑娘叫出声来。
意外的却是,那绿衣小姑娘并没有吱声,只是那般出神的盯着自己,没有一丝的惊讶。
“寨主,这些肥羊该怎么处置?“一名喽罗问道。
那穆寨主冷冰冰道:“既然这些人有汉军的嫌疑,那就统统该死,把他们都拖出去斩了吧。”
听得此言,石韦心中大震。
原本落入杨延昭手中,虽然被软禁着,但好歹对方以礼相待。
而眼下落到这土匪手里,竟然连赎金都不打算要,直接就要斩首。
如此做派的土匪,实在是让石韦大出所料。
那穆寨主有令,喽啰们立时便动起手来。
“我该怎么办?”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石韦不及多想,从地上的腾的便跳了起来,大叫道:“我不是汉国人,还望侠士手下留情。”
他这般一跃而起,立时将这一班土匪们吓了一跳,本能的便向后退了一圈。
石韦听那穆寨主的口气,似乎对汉国恨之入骨,既是如此的话,若是他报明身份,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穆寨主神色也是一惊,却是不解这一群肥羊中,为何会有一个提前几个时辰醒来,而且看他那活蹦乱跳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被迷昏一般。
惊奇之下,穆寨主脸上狐疑顿生。
石韦便又道:“这位穆侠士,实不相瞒,我本是宋人,乃是路上被这班汉军劫持,还望穆侠士高抬贵手才是。”
那姓穆的上下打了石韦几眼,摆手道:“谁信你的鬼话,来呀,还不快把他拖出去斩了。”
话音一落,众惊诧的喽啰们再度动手。
石韦这下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难道,我石韦今天就要莫名其妙的挂在这种地方吗?
心中不甘的他,不经意间看到了跟前的那个女童。
那小姑娘依旧用那种平静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之事,似乎没有一丝的波澜。
突然间,那小姑娘就如同经水的泥人一样,毫无征兆的便瘫倒在了地上。
“桂英,桂英。”
那穆寨主大惊失色,忙是扑上前去将女童抱起。
因是这般突变,那些喽啰们也一时迟疑下来。
桂英?穆寨主?
难道是……石韦的目光扫在那叫做‘桂英’的女童身上,观其气色,作为一名郎中,石韦本能的便觉察出这女童患有某种怪病。
那穆寨主把桂英抱了起来,这小女童却如一瘫烂泥一样,四肢下垂软瘫,样子看起来极是吓人。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做事!”
穆寨主似乎因女童的发病而牵怒于手下,突然间肃厉的大骂了一句。
喽啰们惊醒过来,便忙冲上来要拖石韦出去。
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石韦别无选择,毫不犹豫的叫道:“穆寨主,你若想治好这小姑娘的病,就杀不得我。”
一语惊四座。
那穆寨主猛的回过头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石韦淡淡一笑,从容道:“我观这位小姑娘,似乎是得了什么某种怪病,在下不才,却是略通些医术,或许能够治好这小姑娘的病。”
穆寨主的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女儿这病,多少名医都治不好,你纵然懂医术,又能有什么本事。”
听得穆寨主这番不屑之词,石韦忽然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奇葩的要求
(感谢杨幂*唐雪见童鞋打赏,求订阅啊)“死到临头,还笑得出口。.org”那穆寨主冷冷道。
石韦收敛住笑声,缓缓道:“方才我自谦几句,穆寨主你还就信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天下间能超过我石韦医术者,绝无仅有,令千金区区小病,何足道哉。”
好大的口气。
那穆寨主心中如是想,但石韦的这份自信与从容,却又让这姓穆的感觉到几分非同常人。
他脸上的杀气与不屑渐褪,皱着眉头问道:“你年轻纪纪,竟然这般口出狂言,你到底有什么来头。”
“大宋朝翰林医官使,正是石某。”石韦表情平静的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根据石韦的判断,这位穆寨主应当是和北汉国有仇,而北汉又和大宋是死敌。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以此类推的话,这姓穆的便应当对大宋心存有好感。
正是基于这样的推测,石韦才孤注一掷的决定挑明自己的身份果然,当石韦报出身份时,那穆寨主的神情立时大惊,残留的杀气也一并烟销云散。
他虽然是一介土匪,但也有些见识,知道翰林医官使是宋国御医之首。
可是,这穆寨主很快又生了狐疑,便想眼前这小子年纪轻轻,看起来根本不似经验丰富的名医,怎就会成了大宋朝御医的头领了呢。
莫非,他是为了保命,故意编了这般谎来吓唬自己的么?
石韦自然猜得出这姓穆的在怀疑什么,当下便从容道:“穆寨主若然不信的话,大可派人去往宋境打听,看看是否有大宋翰林医官使失踪的消息,到时自然便知我是否有撒谎。“见得石韦如此坦然淡定,那穆寨主虽仍存狐疑,但却也信了七分。
很快,他的表情便转阴为晴,却道:“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派人去打探的。对了,方才你说你能治我闺女的病,可是真的?”
“穆寨主这样绑着我,我怎么给令千金治病。”石韦眼神示意了一下身上的绳索。
穆寨主迟疑了一下,喝道:“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石郎中松绑。”
那些原本来打算把石韦拖出去的喽啰,这时就糊涂了,却又不敢违命,忙不迭的陪着笑把石韦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石韦活动了一番筋骨,这才不紧不慢道:“此处不宜诊视,烦请穆寨主把令千金抱到里屋床上吧。”
穆寨主忙抱着桂英起身,又令喽啰们将地上其余那些肥羊拉出去斩了。
这时,石韦却道:“这些人倒不是什么坏人,请穆寨主暂且不要伤他们性命。”
杨家兄妹虽然劫了自己,但那杨延琪对自己也算有些情谊,杨延昭也以礼相待,且杨家一门皆乃将才,将来也是大宋顶梁之柱,而今留住他们性命也是应该。
那穆寨主却奇道:“你自称是被这些汉军所劫,如今却又怎么为他们求情。”
石韦不便多解释,只道:“我留他们性命,自有我的用意,怎么,穆寨主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答应吗?”
石韦看得出那穆寨主爱女心切,所以才敢如此“要胁”。
果然,那穆寨主虽有不悦,却也不敢不从,只得令手下将杨延昭等一干人也关起来,以后再做处置。
吩咐下去后,石韦却才松了一口气。
石韦便随着这姓穆的来至后寨一间房中,穆寨主将一身瘫软的穆禁英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说道:“石郎中,你既然说你可治我闺女的病,那就有劳你了。”
石韦也就不再推诿,遂是把脉、观色,仔仔细细的对那穆桂英做了一番诊视。
须臾之后,他问道:“令千金这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每日都何时发作?”
穆寨主便道:“桂英这病是前年开始,每天一到午时和子时,就会四肢不自主的下垂软下,古怪之极。我为了治桂英这病,掳了不少郎中上寨里,可是用了各种吓唬的手段,那些郎中均是无能为力。”
听得这姓穆所说,石韦有点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他是爱女心切呢,还是不择手段。
“穆寨主,令千金病虽然有些奇,不过也未必不能治。”石韦轻描淡写的道了句。
那穆寨主的国字脸上,陡然间涌现出无限的惊喜。
这两年间的功夫,多少名医都让他失望,他原本已放弃了希望,每日只能眼看着女儿受这痛苦。
而今,忽然有人跟他说,你女儿的病有得治,这位穆寨主岂能不欣喜若狂。
喜极之下,他叫道:“石郎中,你只要能治好我闺女,你要多少钱,我穆羽统统都答应。”
原来他叫穆羽,与石韦猜测的一般无二。
石韦低头看了一眼床上静静躺着的那女童,看着那张惹人疼的小脸蛋,心中在感慨,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穆桂英。
石韦便淡淡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石某倒不稀罕,我只希望穆寨主能答应我两件事。”
“石郎中尽管说。”穆羽很痛快的挥手道。
石韦缓缓道:“这头一件事,便是请穆寨主放了那一班汉国人。”
穆羽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没问题。”
石韦点了点头,接着道:“这第二件事,便是想请穆寨主率领全寨的弟兄,归顺我大宋朝,从良为善,为我大宋朝效命。”
穆羽的神色陡然一变,对于石韦这个要求着实有些吃惊。
石韦却自有他的打算。
这姓穆羽看起来似乎也算是义气之辈,但到底还是一帮土匪,出尔反尔之事也未必就做不出来。
石韦可不想治好穆桂英后,这姓穆的万一秋后算账,翻脸不认人却当如何。
最好的办法,自是诱使他们归顺大宋,这样的话,自己便可高枕无忧。
石韦看得出穆羽的犹豫,紧接又道:“我猜想穆寨主那么恨汉国,必然与汉国官府有仇。我大宋天子有一统**的雄心,将来早晚要挥军灭汉,穆寨主久居太行山,对北汉地形了如指掌,若是投归大宋,必受重用。到时我宋军灭汉,穆寨主便也可趁机以报私仇,岂不失为一件快事。”
石韦也不是毫无原由的就诱降,他正是抓住了这穆羽仇恨汉国这件事做文章。
这一番洋洋洒洒之词后,那穆羽神情间果然已有心动之色。
沉默了片刻,穆羽忽然冷笑道:“石郎中,你是在代表宋廷招安我穆柯寨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想,穆寨主也想给桂英一个安稳的家,不愿让她过一辈子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吧。”石韦又打起了亲情牌。
穆羽脸上的犹豫之色越发浓重,显然石韦的提议已渐令他越来越动心。
踱步几许,穆羽又问道:“事此事关重大,我怎能凭你三言两语就相信。”
石韦欣然道:“这个简单,我只消一封书信,朝廷方面自然便会派官员来和你们谈招安之事,到时有了朝廷白纸黑字的招安文书,穆寨主还有什么好怕。”
穆羽原本担心让了石韦的当,如今听得能够“先收钱,再放人”,便信了石韦之词,更相信他确实是当朝的翰林医官使。
“话虽如此,只是到时候穆某归顺了大宋,石御医你也安然回京,以石御医的官职,若是想对付穆某,穆某那时只怕还真无可奈何呢。”
这穆羽果真是谨慎的紧,一切疏漏都不肯放过。
这一节石韦却是没有考虑过,其实这穆羽若能助得自己脱困,便也算是半个恩人,石韦压根就没想到要对他秋后算账。
不过,穆羽毕竟是绿林中人,凡事往最坏处想也情有可愿。
“这也不是,那也不行,那穆寨主想怎样才会相信我。”石韦有点不太高兴。
穆羽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
屋中的气氛立时沉寂下来,这二人皆是不语。
这时,一直躺在床上,不曾吱声的穆桂英,却忽然开口道:“爹爹,英儿相信他。”
这忽如其来的一语童语,却令那二人皆是一震。
石韦回头看去,却见小小的穆桂英,正安静的躺在床上,微笑着望着她。
那纯真恬静的笑容,便如夕阳下的一抹白云一般,让石韦感到几分别样的暖意。
看着女儿,又看看石韦,穆羽忽的眼眸一亮。
他便将石韦拉出外堂,询问道:“石御医,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不知石御医你可曾成婚?”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自是让石韦有点摸不着北。
“在下光棍一条,还未曾有妻室。”说这话的时候,石韦不禁想起了一屋的美眷。
那穆羽闻言大喜,遂是兴奋的说道:“我已想到万全之策,只要石御医应了穆某这件事,穆某不但答应石韦那两个要求,将来穆某还会为石御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穆羽的这个转变,却是让石韦有点大感意外。
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他能说出这般话,看来姓穆的将要提到的这件事,定然不是什么容易事。
石韦便心怀狐疑的问道:“但不知穆寨主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穆羽神情立刻郑重起来,说道:“我要石御医答应,娶我家桂英为妻。”
“什么?”石韦大吃一惊。
第一百零五章 我的萝莉未婚妻
石韦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赶紧揉了揉耳朵。.org
“你没听错,我想让石御医答应,娶我家桂英为妻。”穆羽用更加郑重的口气重复了一遍。
石韦这次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坏,但他却觉得穆羽的脑袋坏了。
自打穿越以来,石韦什么样的奇事怪事荒唐事没见过,但他之前所经历过的,却没比此时更离谱的了。
愣怔了半晌,石韦忽然哈哈一笑:“穆寨主,你真会开玩笑呢。”
那穆羽却板着脸道:“石御医,你觉得穆某是那种拿自家女儿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吗?”
穆羽的决然让石韦意识到,这个土匪头子是认真的。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穆桂英,苦笑道:“令千金我看最多也才八岁吧,穆寨主既然没开玩笑,怎又会提取出让我娶一个八岁小女童这等荒唐之事?”
穆羽这时却笑道:“我又不是说现在就让你们完婚,我是说咱们可以先写一纸婚约,将这门亲事订下,待过个五六年,桂英长大些时,石御医再迎娶过门也不迟。”
古人结婚结得早,女子一般到了十四五岁就到了出嫁的年龄。
至于年龄,现代都不乏老夫少妻,更何况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穆羽的提议,似乎也并非真的荒唐。
而且,这个土匪头目也看出,石韦不仅是朝廷大官,而且气度不凡,聪明过人,自己女儿将来若能嫁得这般夫君,不仅是他女儿的幸运,更是他们穆家的幸运。
眼见天赐的机会在此,穆羽焉能错过。
经穆羽这么一说,石韦觉得这个要求似乎并非不可行,况且穆桂英生得是美人胚子,将来必定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娶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美人为妻,倒也是一桩美事。
只是石韦忽然又想到,自己在家里还有那许多的佳人牵肠挂肠,都巴巴的想做他的正妻,而今若是自己跟他们说,正妻的位子要留给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那还不闹翻了天才怪。
念及此,石韦忙苦着脸道:“穆寨主的美意,石某心存感激,只是眼下石某已二十有三,难道穆寨主打算让石某今后五六年里都不得娶妻吗?”
“这……”穆羽又生难色,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就豁然起来,笑道:“这个简单,石御医想娶女人尽管娶便是,只要这正妻的位置,给我们家桂英留下便是了。”
石韦这下就没话说了。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为常事,而且并非是头一房娶的就非得是正妻,穆羽的计划天衣无缝,石韦现下已找不出理由来回绝。
“逼着人家娶你女儿,还要一直留着位子,这叫什么事儿嘛……”
石韦暗自叫苦不迭。
那穆羽见石韦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便沉下了脸:“我家桂英将来那必是一等一的美人,能娶得她这般的妻子,那是你的福份,怎么,莫非你还嫌弃我们的出身不成?”
石韦忙道:“穆寨主误会了,在下本就出身于寒微,又岂会有那门第之见。”
穆羽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速做决定吧,石御医你的命运,还有群汉人的性命,全都在石御医的手下,你可要三思。”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石韦权衡再三,便想这穆羽的手段虽然有点过分,不过终究也不是害自己,再者如今脱身要紧,略作退让也无不可。
几经思索之后,石韦便欣然道:“既是穆寨主有此美意,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羽见得石韦答应,立时大喜过望,言辞语气什么的,马上都改,亲热得俨然已把石韦当成了自家的姑爷。
两人既是定下约定,石韦便也就不再推诿,当即便说先给桂英看病。
当石韦回到床那边时,穆桂英又向他付之纯真一笑,稚声稚气的说道:“石哥哥,爹爹是好人,他不会为难你的。”
她声音甜甜的,让人听着心里便有痒痒的感觉。
“小姑娘,你爹确实是好人,他其实也没为难我,只是逼着我要娶你为妻。”
石韦心下本有些不爽,但看着那张娇巧天真的小脸蛋时,仿佛心头的郁闷也被风吹散了。
此刻他所想的,只剩下如何治好眼前的穆桂英。
念及此,他便温和一笑,宽慰道:“你放心吧,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穆桂英点了点头,眼眸中全是信赖。
石韦便向那穆羽道:“子午两时乃是阴阳交替之时,令千金于此两个时辰出现四肢不收的病象,想要治疗,必然要从此处着眼。”
“阴阳?”穆羽一脸茫然,显然他并不通医理。
石韦接着叫他拿来笔墨,他沉思片刻,便提笔写下一方。
方子中只有一味药,小柴胡。
穆羽看着那简简单单的方子,疑道:“石御医,我闺女这病如此怪异,难道只用一剂小柴胡就够了吗?”
石韦淡淡道:“这小柴胡能调和阴阳,应该能治这寒热定时而作之病,姑且给令千金投以二帖一试,我再辅以针灸,估计不出数日便可开始有效果。”
穆羽知道石韦了得,自也就不敢再多问,忙是拿了药方,喝令手下连夜下山去抓药。
自当晚石韦和穆羽约定之后,那穆羽便将石韦待之为上宾,除了暂时不让石韦离寨之外,全寨上下对他是无有不敬。
几天之后,穆羽派出去打听的人带回了消息,言是朝廷中果然有位叫做石韦的翰林医官使,在护送辽国使臣南下的途中失踪。
与此同时,穆林英在石韦的治疗下,病情也渐渐的有了起色。
这个时候,这穆羽便万分的确信了石韦的身份。
得到了穆羽的信任,石韦便修书两道,一道是送往汴京以报平安,另一道则是给真定府的地方官员,从中为穆羽的招安搭桥牵线。
经过来来回回半个多月的消息往来,真定府方面得到朝廷的首肯,确认了石韦的身份,很快便派人前来相谈招安事宜,并确认石韦的安全。
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石韦方始确信自己终于脱离了险境。
而为了向穆羽表示诚意,石韦则不得不在真定府官员的面前,与那穆羽写下了一纸婚约,以安抚穆羽之心。
诸般事宜敲定,那穆羽便挑了个黄道吉日,决定率领全寨两百多号兄弟,下得太行山前去投归朝廷。
这日黄昏时,整个穆柯寨的人都有收捡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就下山“从良”。
那穆羽则找到了石韦,问他如何处置杨延昭那一伙北汉人。
石韦只一句话:放了他们。
“石御医,这伙人可都是北汉的军人,何不将他们献于朝廷呢?”穆羽进言道。
石韦却道:“这些人虽是北汉军人,但这一路上以我也算礼待,饶他们一命也无妨。”
“那好吧,就依石御医。”
如今穆羽决心归顺朝廷,又铁了心的打算拜入石韦的门下,自然是唯他之命是从。
石韦便又叮嘱穆羽不得乱说,对外就说那些北汉人是自己逃走的。
叮嘱过一番后,石韦便独自来到了后院,打算跟杨延琪那一班人道个别。
牢房之内,杨延琪盘膝而坐,清丽的容颜中有几分憔悴。
她闭目许久,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睁开眼时,竟是发现石韦竟站在牢门之外。
“石远志,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延琪惊喜不已,一跃而起便扑到了栅栏这里。
看她那惊异的神情,显然不知道这座山寨发生了什么。
这也难怪,自打那晚之后,石韦便令穆羽好吃好喝的对待杨延琪他们,自己却一直未曾来相见。
便是因此,杨延琪也不知他是死是活,更不知他在那天晚上,便早已经逆转了局势。
石韦笑了一笑,伸出手来,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抚,“杨姑娘,这几日让你受苦了。”
杨延琪脸畔顿生绯红,本能的将脸挪开了几分。
虽是面生羞意,但她却仍关怀的问道:“我点苦算不得什么,你呢,那班土匪没把你怎么样吧。”
石韦点头说道:“没事,我过得一直很好。”
杨延琪这才宽心,忽然间却又狐疑突生,奇道:“他们不是关着你吗,怎的你……”
杨延琪显然对石韦出现在牢房外感到不解。
石韦先前一直忙于为桂英治病,没得时间来向她解释,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
石韦便坦然道:“没什么,我已经说服了这班土匪归顺大宋。”
杨延琪神色立变,眸中瞬间掠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种前所未有的骇然,仿佛在显示着她内心的震撼,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石韦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曾几何时,石韦还受制于她们,而这才几日间的功夫,身份逆转,自己却又成了他的阶下之囚。
这种身份的转换,更加让她难以接受。
惊骇过后,杨延琪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目若霜雪,冷冷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般手段,说吧,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石韦本是想说要放过他们,但当他看到杨延琪那张冷艳的面孔时,忽然间,嘴角又掠过了一丝诡异。
第一百零六章 愿用身子来交换
“你想让我怎么处置你们?”石韦反问了一句。.org
杨延琪沉默不语。
石韦道:“辽国使团遇刺这种大事,辽国方面必会要求给他们一个交待,一旦我把你们交出去,辽国知道你们汉国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来,后果会怎样,杨姑娘应该很清楚。”
北汉是在辽国的庇护下才苟延残喘至今,辽国方面若知北汉为破坏宋辽关系,竟然敢刺杀辽国使臣,一怒之下断绝对北汉的援助也不是没有可能。
倘若是失去了辽国的援助,北汉的灭亡便在顷刻之间。
此等后果,以杨延琪的聪慧,不会不知道。
故是听得石韦这番威胁之词,她原本盛怒的表情,立时变得惊慌起来。
“你若真敢这么做,那我们就只有以死殉国了。”杨延琪咬着牙道。
看她那副决然之态,倒真有慷慨自裁之意。
石韦却忽然笑道:“杨姑娘何必这般激动,我方才只是说说而已。其实伪汉的灭亡只是早晚之事,有无辽人的援助结果都是一样,即使是你们当初刺杀辽使成功,还是无法改变这天下大势。”
杨延琪不似石韦这般洞悉历史的走向,自然不会明白石韦的言下深意。
她听得石韦并没有打他们交出去的打算,神情便又缓和了许多,说道:“听你这口气,似乎不打算揭穿我们的秘密,那你到底打算如何对我们。”
石韦摸着下巴,假作思索起来。
半晌之后,他叹道:“杨姑娘于我有恩惠,我自然可以放了你,不过令兄和你其他的那些同党,他们罪孽深重,杀了我不少手下,我只怕得让他们一命抵一命。”
杨延琪神色惊变,急道:“求你放过我六哥他们,我愿意替他们抵命。”
她昂起胸来,一脸慷慨赴死之状。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杨姑娘这般美人,我怎舍得让你香销云损,那岂不显得我石韦不懂得怜香惜玉么。”
石韦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杀杨延昭等,只是借此来试探一下杨延琪。
杨延琪却信以为真,咬着牙道:“那你到底如何才肯放过我六哥他们?”
石韦耸了耸肩,说道:“我石韦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想要我留下令兄他们的性命,那就看杨姑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来交换了。”
说话之间,石韦的眼睛不怀好意的在杨延琪身上扫来扫去。
杨延琪见得他那般眼神,旋即便体察出他言下之意,肃然的面庞,羞意悄然而生。
“生与死,全在杨姑娘一念之间,你可要想清楚。”
石韦的语气中,杀意正在聚集。
杨延琪紧咬着红唇,水汪汪的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是她的内心,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交锋。
许久之后,杨延琪狠狠一咬牙,颤声道:“只要你能放过我六哥他们,我答应你便是。”
见得这个武艺超群,杀人如麻的少女,而今却这般楚楚可怜的向自己低头,这些天来被软禁所受的不爽,也随之发泄了不少。
这时的石韦,却又佯作糊涂道:“你要答应我什么?”
杨延琪知他是故意如此,沉默了半晌,忽然动起手来,为自己宽衣解带。
粉嫩的玉颈,光滑如砥的香肩,饱满如丘的淑胸,纤细如柳的腰枝,还有那修长的**,诸般诱人之处,一一的呈现在石韦的眼前。
须臾间,她自解罗衫,脱得只余下一件绿色的抹胸,还是那白色的小裤。
少女那饱含着青春活力的身段,肆无忌惮的挑逗着石韦的心。
曾经威风凌凌的杨八妹,如今却衣难遮体,窘切羞涩的站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欣赏着她的身体。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身子吗,只要你答应放过我六哥他们,我现下就可以把身子给你。”垂首而立,双臂笼在胸前的杨延琪,声音沙哑的低声说道。
石韦向上移近一步,近距离的肆意的欣赏着杨延琪的身体,那般火热的眼神,仿佛连她身上每一根毛发都不肯放过。
杨延琪给他瞧得窘羞无限,面色潮红如霞,呼吸也越发的局促。
为了救自己的兄长,甘愿把自己最宝贵的身体献上,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这般重情重义。
石韦不禁对眼前这个少女,更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他欣赏也够了,便将头转向一旁,摆手道:“把衣服穿上吧,若给旁人瞧见,岂不吃亏。”
杨延琪怔了一怔,还道他仍不肯放过兄长,便嗔道:“你这人当真如此狠心么,这样都不肯放过我六哥。”
石韦淡淡笑道:“杨姑娘确实是难得的美人,不过我石韦却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令兄等人我放他们一条生路便是。”
“真的吗?”杨延琪惊喜万分,对于石韦的这话着实感到意外。
石韦点头道:“我石韦向来言出必行,不过,令兄可以走,杨姑娘的话,却得跟我回汴京。”
杨延琪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方才欣喜的脸庞,立时又涌上忧色。
石韦不紧不慢道:“杨姑娘别误会,我可不是觊觎你的身体。你们杨家高手如云,这回被我算计了,若然将来去往汴京找我寻起仇来,我只怕是防不胜防,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只好委屈杨姑娘一下了。”
石韦这是要拿杨延琪做人质。
杨业一族武艺超群,连重兵保护的辽国使团都能杀得落花流水,如此的实力,岂能不令人畏惧。
至于石韦,虽官任翰林医官使,身为御医之首,但这个官职本身却并不高,朝廷不会配给他更精锐的禁军来保护人身安全。
为了防止杨家刺杀报复,石韦就必须要有防范。
杨延琪就是他最好的挡牌。
石韦相信,只要他有杨延琪在手,杨家将就绝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杨延琪这才明白石韦的用意,心中便对他的智谋与手段越加的感到佩服。
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沉思了半晌,杨延琪只能不情愿道:“好吧,我答应你便是,那我们就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石韦痛快的接口道。
交易达成,石韦遂转身而去。
刚才走出几步,石韦又回过头来,笑道:“杨姑娘,赶紧把衣服穿上吧,天要黑了,小心着凉。”
杨延琪这才想起自己还半赤着身子,方下平伏的羞意转眼又涌上心头。
于是她急是捡起衣服来,匆匆忙忙的将身子裹住。
“哈哈——”石韦却仰头大笑,扬长而去。
看着那一袭青衫背影,杨延琪的眉色间,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似恨,却又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夜色已深。
穆柯寨依然灯火通明,有人在兴奋的喝酒,有人则在叹气感慨。
从明天开始,这班盘聚太行山上多年的土匪,就要摇身一变成为官军。
命运从此而改变,又有谁能平静的处之。
寨门处,杨延昭等十余人被押解而至,他们每一个人都抱着一种悲壮的神情,俨然要慷慨赴死一般。
杨延昭的表情一样的沉重,消息闭塞的他,以为这班土匪今夜终于要将他们处决。
他并不怕死,但此时他的神情却有些不安,因为他在人群之中,迟迟不见妹妹的身影。
“狗贼们,你们把我八妹怎么了?”焦虑之下的杨延昭,冲着围观的众土匪大叫。
无人理会。
许久之后,土匪们分开一条道,石韦和穆羽一前一后走上前来,而且,穆羽还跟在后面。
当杨延昭看到石韦时,焦虑的神色陡然惊变。
和他的那些手下一样,杨延昭难以相信,石韦竟会受到这班土匪的礼遇。
石韦向穆羽示意了一眼,穆羽遂下令给杨延昭等人松绑。
“杨兄,你和你的人自由了,沿此路下山,回你们的汉国去吧。”石韦摆手道。
被解了缚的杨延昭一脸错愕,茫然不解的质问道:“姓石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韦平静说道:“穆柯寨的一众弟兄已经决定随我归顺大宋,过了今夜咱们就是死敌,杨兄再不走的话可就没机会了。”
杨延昭再露震惊之色,惊怔了许久,方始才想明白了其中原由。
不知内情的杨延昭,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个年轻的御医,是用了如何手段,竟能说服这些土匪接受招安。
杨延昭的脸上,不禁掠过几分后悔之色。
事到如今,面对着主客逆转之势,杨延昭却又束手无策。
他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这局面。
“我八妹呢,把她还给我,我们马上就走。”杨延昭铁青着脸道。
到了这个份上,杨延昭似乎还未想明白,石韦为何会放了他。
石韦便也不隐瞒,直言说道:“令妹已经决心跟我回汴京,以换取杨兄等人的性命,恐怕她不能跟你走了。”
“你说什么?”杨延昭大吼的叫道。
“杨兄放心,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兄妹便会重逢。”石韦言辞中有言外之意,暗示着北汉不久后就将灭亡。
不过,杨延昭却显然没能会意,他的脸上阴云渐布,眸中隐约在闪烁着杀机。
“时候不早了,送客吧。”石韦不想再多解释,拂袖一声令下,便转向而去。
便在他转身之际,杨延昭突然一声暴喝,身形一纵,如豹子一般向石韦扑了上去。
第一百零七章 今夜就给你
“石大人小心!”
穆羽惊叫一声,作势欲向上前保护,只是他离石韦不如那杨延昭近,似乎就要救之不及。.org
石韦却神态闲然,俨然没有听到穆羽的示警,依旧信步而行。
纵身而出的杨延昭,只想趁其不备,一举将石韦擒下,借此来要胁这班土匪。
杨延昭已然看出,石韦才是这里真正的头,只要拿了他,余者皆不足为惧。
只是,当他眼看就要成功之时,却突然觉得全身的肌肉如脱了力一般,一瞬间酸软无力,整个人跟着便软倒于地。
石韦嘴角掠过了一丝冷笑。
杨六郎武艺有多强,石韦自是深知,如今纵然失了兵器,赤手空拳也极为可怕。
石韦之所以敢给他们解除束缚,而且还敢如此近距离的相对,却是因为他早有防备。
为他他事先已在杨延昭等人的饭食中下了一种药。
那种药可以让杨延昭使不出力来,药效可以维持两天,而两天之后,穆柯寨早已人去楼空。
倒地的杨延昭,这时才觉察到自己中了药。
怒火之外,杨延昭猛然又生一种惊惧。
他是惊惧于石韦的料事如神,竟早就猜到他会临时发难。
“这个人,他的智谋究竟有多深?”
杨延昭的心中震怖不已,脑海中不断有这样一个声音响起。
石韦头也不回道:“杨兄,你放心吧,令妹我会善待的,将来北汉国破,你我同朝为官之时,我自会将她完好无损的送还于你们杨家。”
留下此言,石韦再无回头,大步扬长而去。
石韦走后,穆羽冲杨延昭等喝道:“若不是石大人手下留情,老子早就一刀宰了你们这些汉狗,你们不知感恩,却还想加害石大人,恩将仇报,实在是可恶,还不快滚。”
怒斥之下,一众喽啰便将杨延昭等驱赶出了穆柯寨。
杨延昭听得“恩将仇报”四个字,心中忽然间也产生了几分愧意。
他想起石韦救治其妹之恩,又想起自己欲要软禁石韦终身之举,诸般举动,石韦完全有理由杀了他们。
而现如今,石韦却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尽管石韦将八妹扣下,却仍已算是手下留情。
惭愧之下,杨延昭又无计可施,只得带着一众部下,灰头土脸的下山而去。
打发走了杨延昭等人,石韦自穆柯寨中休息一晚,次日天一亮,一众人等便起程下山而去。
午后时分,大队人马抵达了最近的宋国县城。
此时,真定府的地方官员,以及朝廷枢密院方面官员,早已等候于此。
相关官员按照招安的程序,清点过穆柯寨一众人马后,便正式登记在册,并向穆羽等从颁发印信等物。
经过诸般仪式及手续后,穆羽和他的两百多手下,正式的被编为了大宋禁军,穆羽则被委任为都头,其部驻守于真定府井径关一线。
自河间府谷口刺杀事件中失踪后,石韦的下落一直就受到朝廷的关注,得知消息的天子,甚至还亲自下旨,让河北诸州仔细的搜寻石韦的下落。
如今石韦平安归来,于真定府地方官员也是一件功劳,当地的地方官,自然是热情的迎接了这位奇迹般归来的当朝御医之首。
石韦一一的和众官寒暄,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石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石韦寻声望去,在众官之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熊青叶。
“大人,你总算平安回来了,青叶保护你不周全,真是罪该万死。
欣喜又自责的熊青叶,扑上前来望着石韦便拜。
石韦忙将他扶起,笑道:“谷口之事只是意外,怎么怪得了你,现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熊青叶激动得是热泪盈眶,石韦好生的宽慰了他一番。
招安的仪式结束后,石韦便一路前往了真定府治所真定城而去。
在那里,真定府尹为他摆下了盛大的接风酒,以庆祝他顺利的归朝。
石韦虽只一介御医,但却平南唐有功,又深受天子器重,这般事迹,那些鼻子灵敏的地方官员,自然查得清楚。
故是那真定府尹虽然官位品阶比石韦大不少,但对石韦却是一副下属之状,殷勤之至。
石韦此番能脱困,少不得真定府方面的协助配合,故是他虽然不喜这种酒桌的场面,但这一回却也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好生的应酬了一番。
酒醉七分之后,宴会方罢,石韦便被送至了早已为他备下的一间私宅之中。
当熊青叶扶着石韦进入院中,抬头看时,却看到一张含着眼眶泪光的笑脸,正自痴痴的望着她。
石韦揉了揉眼睛,方才看清那满脸欣喜的女子,竟然是潘紫苏。
“紫苏,你怎么也来了?”石韦笑问道。
“远志——”潘紫苏颤声一声,几步便扑入了他的怀中,“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可知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我真真是生不如死。”
虽只离别一月,此时再见,石韦却有一种恍如昨夜的感觉。
听着她这般情意绵绵的泣声,石韦的心头一阵的温暖。
他愣怔了一下,便轻抚着她的乌发,笑着安慰道:“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你瞧,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么。”
石韦好生的安慰了一阵,潘紫苏激动的情绪方始平稳下来。
这时石韦再问,却才知道她一个女人家,为何会出现在真定府。
原来当初石韦失踪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樊佩兰等一众家眷都吓得魂不守舍,惶恐了许多天,却才收到了石韦的来信。
当时樊佩兰等得知石韦落入土匪手中,皆不知该如何时好,还算潘紫苏有些主张,便建议将这书信立时交给二皇子。
那位二殿下得知自己的心腹爱将还活着时,自是又惊又喜,当即便将此事报于了天子,朝廷方面便在天子的过问下,这才以十二分的效率,对穆柯寨的那班土匪进行了招安。
樊佩兰不放心,便想着派个体己的自己人,跟着朝廷的人前来迎接石韦回去。
一府上下,唯有潘紫苏出身官宦之家,见得些世面,故她便自告奋勇,随着熊青叶一同来到了这真定府。
听得她这一番述说,石韦心中感动,也想着早点回家,安抚那一众家眷的担忧之心。
石韦宽慰了潘紫苏一番,方才是去往房中休息。
不知不觉已是夜上眉梢,石韦明明感到酒意上头,身子疲惫,但翻来覆去却又难以入睡。
忽然间,他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窗纸上映照出一袭窈窕的身影,紧接着便听到了敲门声。
“是谁?”
石韦警觉的问了一声,一手顺势已按住枕边防身的剑,经历过诸般种种,一有几吹草动他都甚至是敏感。
“是我,远志。”是潘紫苏的声音。
这么晚来,她来做甚?
石韦警惕心放下,披上件衣服,下床打开了门。
门外的潘紫苏也只披了件外衣,月光之下,香肩玉颈显露大半。
“是紫苏啊,这么晚了怎的还没睡吗?”石韦笑问道。
潘紫苏叹道:“我有些睡不着,远志,你也没想么,不若陪我到园子里走走吧。”
石韦迟疑一下,遂欣然应邀。
月光若水,如乳汁般洒在花园中。
花田月下,空寂幽幽,诺大的园子里,只有他二人漫步。
时下已至半夜,整个府中的人早已睡深,除了偶然听到几声犬吠之外,别无他的动静。
二人步于细碎的石径上,各自默默不语。
进入园子深处,潘紫苏忽然靠在了一棵大树之下。
石韦一怔,也跟了过去。
当他转过那诺大的树干时,却忽然发现,潘紫苏已将披着的衣衫扔在了地上。
这般一来,她身上仅余一件抹胸和小裤,光洁的四肢,还有那白花花的酥峰玉颈,尽皆袒露在石韦的眼前。
身材、容貌和皮肤俱属上品的她,石韦看在眼里,心头顿生涟漪。
潘紫苏媚笑望着他,伸开那藕似的粉臂,将抹胸还有小裤,一件件,慢慢吞吞的解了下来,然后,将它们扔在了石韦的身上。
那里衣上蕴涵的女人香气,扑鼻而入,只令石韦心神荡漾,烈火熊熊而生。
再抬头看去,只见一丝不挂的潘紫苏,斜靠着树干,那饱满的雪峰,还有那花蕊玉府,似乎在热情的向着石韦招手。
她那嫩颈儿微微上仰,满面潮红如火的霞色,娇喘渐浓,一丝一缕都充满了诱人的气息。
此等春色,石韦岂能自拔。
他将那小衣往旁一扔,几步便扑了上去,将潘紫苏按在树干上,手与嘴并用,肆意的抚慰着如水的佳人。
正**身之时,石韦忽然想起一事,便凑到她耳边笑问道:“紫苏,你先前不是说过,非得我将你娶过门,方才把身子给我的么,怎的今日却变了心意呢。”
潘紫苏面如桃花,娇羞无限,低低的答道:“前番得知你失踪,生死未卜,我吓得魂都险些没了,只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却恨我早先没能好好的服伺你。眼下我也顾不得许多,只想把这身子献给你,不管将来如何,我潘紫苏今晚就要做你的女人。”
听得这番真情吐露,石韦大为感动,一腔的烈火焚之更盛。
他深吸一口气,便如饿狼一般,向着眼前这柔弱的羊羔扑了上去。
第一百零八章 花间月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已经相拥滚在了花丛里。.org
片片将谢的花朵淹没了他们的身体,石韦坚实的身体匍匐在那一具玉石琢雕一般的身体上。
那一双手,如巨龙之爪,在那雪山之顶,肆意揉抓着那黑珍珠般的峰石。
身下的佳人娇喘连连,哼哼唧唧的表达着她此刻如痴如醉的心情。
她的臂儿,她的腿儿,如蛇儿一般,紧紧的缠着石韦那坚实的身躯,仿佛要将他的压入自己的身子,将两人融化为一体。
抚慰已罢。
石韦亲吻着她的红唇,轻声道:“紫苏,可能会有些痛,你怕吗?”
潘紫苏双目紧闭,眉色羞红,喘息着哼道:“我忍受得住,远志,你莫再等了,我的身子你拿去吧。”
娇羞之中暗含几分恐惧,恐惧之中,又似有几分渴望。
此时的潘紫苏决心已下,她已经畅开自己的心怀和身体,等待着化茧成蝶,完成自己人生最重要的褪变一刻。
石韦再无犹豫,深吸过一口气。
赤艳如火的蛟龙,咆哮着,穿过那烟雨霖霖的洞府。
当它直抵那孕育生命的神圣之地时,那里的女主人,秀鼻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喘呻。
似痛非痛,似醉非醉。
潘紫苏紧咬着红唇,双手紧搂着石韦的肩膀,指甲深深的楔入了他的皮肤,竟是抓出了深深的印痕。
石韦也感到了痛楚,但那种痛楚,却令他愈加的兴奋。
他便如一头发怒的狮子,雄风大作,威风凛凛,肆意的在那片属于他的领地驰骋。
痛苦的呻吟,渐渐的变为了惬意的娇喘。
忍过了最痛快的一刻后,潘紫苏终于从一个少女,褪变成了一个女人。
此时的她的,已在尽情的享受起那巫山之乐,**之快。
男女的喘息之声,在这静谧的花丛里回荡。
月光如乳汁一般穿过层层树叶,细碎的光点淋漓在那紧紧相拥的两个身体。
许久之后,只听得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然后,那滚来滚去的身体,抽搐片刻后,终于停了下来。
泄身后的石韦,无力的趴在紫苏的身上。
两个人的汗珠聚集中肌肤相触之处,粘糊糊,微微动弹便听得滋吧滋吧的声响。
“紫苏,快活吗?”石韦喘着气,坏笑着问道。
“嗯。”潘紫苏应了一声,又在他脸上亲吻一番,娇滴滴道:“先前我乳娘提及这种事时,讲得那般可怕,原本却这般舒服,一点都不可怕。”
石韦嘿嘿笑道:“那是你乳娘的男人,没有我这般会耕犁你的身子。”
“你这人,真是什么讨人厌的话都说得出口。”潘紫苏娇嗔一声,指尖戳了一下他的胸膛。
她这般羞怨之状,自然又是激起了石韦刚刚平息的欲火,他的那双手很快又不正经的在潘紫苏的身上游移起来。
潘紫苏似乎还沉醉在方才的欲仙欲死之中,这时石韦一挑弄,很快就又有了感觉,便是伸展着身子配合着他指尖的动作。
正当**再起时,潘紫苏蓦的停住了声音,轻声叫道:“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什么?”石韦的手已滑入了她的腹下。
潘紫苏忍受着石韦的抚弄,侧耳倾听片刻,神色立时而变,紧张道:“还不快停手,有人来了。”
石韦也停了下来,竖耳细听,果然有一阵阵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这大晚上的,除了他二人,谁会跑到这园子里来散步。
石韦不及多想,赶紧收敛了心神,从地上一跃而起,匆匆忙忙的便穿起了衣服。
谁知来者极快,他才刚刚的套上裤子,火光与脚步声已很快逼近。
一眼看去,却见一队禁军士卒拎着灯笼,沿着这小径快步而来。
当先那人,正是熊青叶,想来他是巡夜巡至了这里。
“怎么办,我来不及了~~”花丛中的潘紫苏慌得低声叫道。
她女人家的衣服琐碎,穿将起来不及石韦这般方便,眼下巡夜的士卒们已近,她却连抹胸还不及系上。
想起她方才那般开放,俨然什么都不顾的样子,这时却又慌在这般,生怕被人瞧见这羞样,两相比较,真是天壤之别。
石韦见状,便低喝道:“别再穿了,快躲到树后边去。”
潘紫苏不及多想,赤着半个身子,抱着零乱的衣裳便躲到了大树后面。
此时,熊青叶等一众已近,石韦迅速的将衫子往紧一系,转眼脸上是一副闲然之色。
“什么人?”
小径上的熊青叶看到了人影,立时警紧了起来,一众将士纷纷拔刀,哗啦一下便冲了上来。
“大惊小怪什么,是我。”石韦信步从花丛中走出,脸上尽是淡然之笑。
熊青叶认出是石韦,这才收起可戒心,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大人,这深更半夜的,大人不在屋中休息,却怎么有兴致来这园子里?”
“夜不能寐,故是出来散散心。”石韦随口应付道。
熊青叶“哦”了一声,也没多想,便想继续去巡别的地方。
这时,一名手下却叫道:“都头,花丛里有东西。”
那士卒也是手快,未及石韦阻拦,已是步入花丛,从中捡起了一件东西。
熊青叶接过那东西,打起灯笼来细细一看,却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一件女人的抹胸。
树干后躲着的潘紫苏,一摸怀中的衣裳,却才发现抹胸已掉。
眼瞅着她的抹胸被军汉围观,紧张的脸上羞意大作,只暗暗咬牙,恨自己太不小心。
“这花丛里怎会有女人的抹胸?”熊青叶好奇道。
说着,他目光向花丛间一瞅,看到那一片被碾压得零乱不堪的花地,他陡然间想到了什么。
熊青叶的嘴角边,不禁流露出几分诡笑。
石韦却将那抹胸一把夺过,也装作奇道:“这定是谁晾了在外面,被风吹到了这里,把它交给我来处理,你们快去巡逻别的地方吧。”
熊青叶跟随石韦日久,对石韦的行事亦深为了解,这时会意,又怎敢再此久留。
当下熊青叶便拱手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大人雅兴了。”
那“雅兴”二字,熊青叶故意加重语气,似是有所暗示。
石韦知他已看出端倪,嘴角也勾起一笑,负手而立,目送着熊青叶一行远处。
见得没了人影时,石韦才将手中那件抹胸拿起,凑在鼻间轻轻嗅了嗅,那各种液味混杂的味道,让他不禁又回想起了方才的激情。
正自恍惚间,潘紫苏从树干后溜出,一下子将抹胸夺还,手忙脚乱的便穿起了衣服。
她边穿嘴里还边抱怨道:“幸得熊都头没起疑心,方才我真怕他过来,若然给他看到我这般样子,羞也羞死了。”
她话说之时背对着自己,那般俯身提裙时,那翘臀便正蹶向石韦。
观得此景,石韦的方熄的烈火,立时又腾然而生。
他咽了口唾沫,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纵身又如虎狼一般扑了上去。
幽幽花丛,春色又起。
……………………………………………………那一晚之后,石韦才发现,原来野外里行那**之事,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刺激。
但那之后,潘紫苏却抱怨了他许久,声称今后打死也不要与他再在屋外做那丢人之事。
真定城中休息两日,石韦决定起程南下回汴京。
为了不惊动真定府尹,闹出什么大动静,石韦只留书一封,一大清早的出城而去。
城外送别的,唯有穆羽父女。
“石大人,你一路保重,恕我老穆职责在身,不能远送了。”穆羽拱手道。
眼下穆羽被编入驻真定府的禁军,非到轮换之期,自不能回往汴京。
石韦笑道:“早晚还有再见之时,穆都头,你可要好好干,将来若是立得大功,升了什么大官,说不定我还要仰仗你呢。”
石韦这话倒也不是说笑,大宋与北汉,以及辽国的战争势在必行,似穆羽这样的武夫,有的是立功机会,将来依仗军功青云而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穆羽忙自嘲道:“石大人真是说笑了,我和桂英,将来要仰仗石大人才是。”
穆羽特意提起女儿穆桂英,似是在提醒着石韦不要忘了那一纸婚纸。
说罢,穆羽还推了推身边的桂英,说道:“英儿,你石大哥就要走了,还不快跟他道个别。”
当着众多人的面,小小年纪的穆林英也不羞切,径直走上前来,拉着石韦的手道:“石哥哥,你还会来看桂英吗?”
看着可人的桂英,石韦面露笑容,俯身在她的小脸蛋上摸了一摸,笑道:“放心吧,一有机会,我定会来看英儿你的。”
穆桂英这满意,冲他挥手道:“那桂英就等着石哥哥,石哥哥你一路小心。”
石韦也向她挥了挥手,这才上马而去。
那穆羽目送着石韦远去,临别之前还不忘高喊一声:“石大人一路保重,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石韦拱手而去。
行出几步之外,潘紫苏才疑道:“远志,你和那姓穆约定了什么吗?”
潘紫苏才到真定府不久,对于穆柯寨的事,石韦还未及向她说明。
事到如今,石韦便想这件事早晚她都会知道,干脆现下便说了。
于是他便叹了一声,说道:“我和那穆羽签下了一纸婚约,我要娶他女儿穆桂英。”
听闻此言,潘紫苏的花容顿时失色。
第一百零九章 毒药
“什么?你要娶那个小丫头?”
想想穆桂英那稚气未脱的小脸蛋,潘紫苏不大惊失色才怪。.org
石韦忙道:“不是现在娶,是过几年娶,我可没变态到娶一个牙还没换完的女童。”
潘紫苏这才缓过一口气,依旧奇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为何要立这么一个古怪婚约?”
石韦当下便将穆柯寨里发生的事,一一的向潘紫苏解释了一番。
说罢,他叹道:“我若是不应了这门婚事,只怕你这会看到的就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尸体了。”
潘紫苏了解过前因后果,惊异的神色这才渐渐褪却。
“原以为你被人劫走,吃苦受惊,却没想到你还捞到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将来待我们都人老珠黄时,这小姑娘却正年轻貌美,正好服伺你石大人呢。”
潘紫苏这番话中,充满了酸酸的醋味。
石韦听着心中暗笑,故作恍然大悟之状:“你说得对呀,原来还有这档子好事,看来我该高兴才是。”
见得他这般得意的样子,潘紫苏秀眉一皱,嗔怨道:“亏我还在家里为你提心吊胆,早知如今,我就不该千里迢迢的跑来这真定,也省得眼不见来心来烦。”
潘紫苏那幽怨的神态,看起来愈加的可人。
石韦便是哈哈一笑,哄她道:“跟你说笑呢,你还当真呢。我石韦身边就算有再多的佳人,你却是那最聪慧的一人,除了你之外,谁还能替我再分忧呢。”
说着他便伸出胳膊来,将潘紫苏的手轻轻的握住。
几番宽慰与亲密,潘紫苏的表情这才转阴为晴,笑嗔道:“你这人,就会甜言蜜语的哄骗人,怪不得我们这些傻女人,都被你哄得死心塌地。”
言辞虽然埋怨,但那语气眉色间,却已没有不悦。
石韦便与她一路说说笑笑,向着汴京徐徐而去。
十天之后,石韦回到了汴京。
方一到京城,石韦就打听到了两件事。
头一件事是天子正式下旨,入秋之后,率皇亲贵戚文武百官前往洛阳拜祭已故皇太后。
天子的这个决定,令方一回京的石韦大感兴奋,这意味着他的迁都计划正在按照着预想的那样顺利进行。
第二件事,辽国使团已安全抵达汴京,而天子则令二皇子德昭,作为天子的全权代表,前去与辽人会晤。
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先前平定南唐时,赵德昭以监军的身份,顺便捞到了军功。
眼下,会晤辽国使团这般重要的外交大事,天子也头一次令德昭出面,这显然想是让德昭在行政上积累资本。
稍有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来,天子这是在有意的把德昭推往前台。
这两个好消息,仿佛一缕清风,洗去了石韦的一路风尘,让他大感兴奋。
回京后当天,石韦便进宫面见了天子。
石韦的失踪一直都让赵匡胤迁挂在心,而今见得他安然归来,赵匡胤自然是大为欣喜,对石韦是一番大加的抚慰,又因他为辽使治病有功,更是厚赐了一笔巨赏。
面见过天子之后,石韦又去拜访了赵德昭,这位武功郡王,同样对他得力心腹的归来,感到万分的欣慰,抚慰与赏赐自然也是少不了得。
几番应筹之后,回往家中时,已然是日近黄昏。
樊佩兰、于桂枝等家眷,牵肠挂肠那么久,如今总算盼得石韦平安归来,那份喜极的气氛就更不必说。
石韦将众女眷们好生的安慰了一番,抽得空来方才去往了西院。
西院本是一处偏僻之地,先前之时,石韦本打算将此地重新修整一番,再建几座新宅子,这个计划却因他此番归来而做罢。
石韦已下了命令,西院之中,除了他本人的准许之外,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而且,石韦还从熊青叶那里借了几个心腹的军士,负责看守此院。
因为在这间偏旧的院子里,关了一个特殊的人物,让石韦不得不予以重视。
被关在里边的人,正是杨八妹,杨延琪。
上锁的铁门打开,石韦信步而入。
此时那杨延琪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发呆。
她见得石韦进来,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假作欣赏斜阳之色。
石韦大大方方的坐下,手一招,仆人将一壶小酒端来。
杨延琪武艺了得,就算徒手,七八个石韦加起来都未必是对手。
石韦敢这般和她相对而坐,却是有所自恃。
因为杨延琪的脚上还绑着镣铐,上面拴了一个重达十几斤的铁球。
那镣铐乃是精钢打造,除了石韦手中的钥匙,旁人极难撬开。
再加上有那一颗大铁球,杨延琪就算是有什么歹意也难以施展。
“杨姑娘,这几日你还住得习惯吗,缺什么只管说,我让下人去添置便是。”石韦关怀的询问道。
“你这话真是问得多余,我也可以试试套上这么个东西是什么感觉。”
杨延琪示意了一眼脚上的镣铐,语气中充满了抱怨。
石韦谦然道:“杨姑娘你武艺了得,在下是不得不防啊,不过如果杨姑娘想除掉脚上的镣铐,倒也不是不可以。”
杨延琪的眼眸顿时一亮,忙道:“你想怎样才肯给我除了镣铐。”
石韦也不答,只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然后又从中倒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只要杨姑娘愿服下这粒药丸,我现在就可以为你打开脚下的镣铐。”石韦说着将那药丸放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那药丸,杨延琪的脸色一变,沉声道:“这是什么东西?毒药?”
石韦不以为然道:“我想要杨姑娘的病,张张嘴就可以,用得着给你吃毒药么。”
“那这到底是什么?”杨延琪一脸狐疑。
石韦冷笑道:“你就当这是毒药好了,怎么,莫非杨姑娘没这个胆量吃吗?”
杨延琪陷入了犹豫。
沉默片刻,她不屑道:“你想要我这条性命,拿去便是,我杨家之人又岂会怕你。”
话音方落,她已拿起那药丸,就着一杯酒迎头吞下。
见得杨延琪服下,石韦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只顾自品着小酒。
那杨八妹只道石韦给她吃的真是毒药,自吞下之后,便闭上眼睛,坐等着毒性发作。
一盏茶功夫后,杨延琪果然感觉到了腑中开始有动静。
先是胃中隐隐作痛,杨延琪只觉毒药即将发作,死神估计很快就来索她的命。
这个时候,杨延琪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道:“现下我遂了你的心意,马上就要死了,你能否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说吧。”石韦将酒杯放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杨延琪道:“我希望我死之后,你能托人把我的尸骨送回太原府,我想被埋葬在自己的家乡。”
杨延琪语气幽幽,暗生伤感。
石韦却皱着眉头道:“太原府离此是很远呢,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杨延琪顿生怒色,斥道:“你连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都不答应,就不怕我死不瞑目,变成厉鬼来夜夜纠缠你吗。”
见得她这般肃厉认真之色,石韦不禁暗中而笑。
他便叹息一声,点头道:“好吧,只要你死得了,我保证完成你这心愿。”
听得石韦应允,杨延琪方才安心,于是不再多言,只闭上眼来安心等起死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着等着,杨延琪却忽然发觉了不对劲。
胃中原本的隐隐作痛,不知不觉中没了,而等了许久,却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狐疑的她,猛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石韦那笑眯眯的表情。
愣怔一下,杨延琪似乎意识到,石韦是在存心的戏弄于她,给她吃的那药,根本就不什么毒药。
恼火之下,杨延琪冲他叫道:“姓石的,我已是你阶下之囚,你还这般戏弄,真真是无耻。”
石韦奇道:“杨姑娘你这人也真是有意思,我没有毒死你,你应该感激我才是,看你这般样子,莫非还真的想死不成?”
石韦一句话把杨延琪堵了回去,她只满面通红,却不知该说什么。
掌握着别人的生死,这种感觉,果然妙不可言。
见她那小脸通红的样子,石韦也不忍再戏弄下去,便叫了看守的士卒前来,给了他钥匙,将杨延琪脚上的镣铐卸了下去。
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着实令杨延琪大吃一惊。
当那士卒抱着沉重的镣铐离开院子时,杨延琪方始才反应过来。
没有了束缚的她,一跃跳起,那般神情别提有多兴奋。
石韦饮浅一杯,说道:“杨姑娘,我石韦言出必行,你脚上的镣铐我可是给你去了。”
兴奋过后,杨延琪忽然意识到,诺大的院子里只余下他二人。
而这个可恨的郎中,就在自己咫尺眼前,若要动手,她便可轻而易举的将之拿下。
杨延琪的脸庞上,陡然间涌上阴沉之色,她坐将下来,冷笑道:“姓石的,你可真够有胆的,你解了我的镣铐,就不怕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吗?”
石韦浑然不惧,只淡淡道:“杨姑娘你若听了我接下来的话,只怕就再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念头了。”
第一百一十章 羞答答的师娘
杨延琪一怔,渐生杀机的脸蛋又显疑色。.org
“你想说什么?”杨延琪冷冷的问道,说话时她的拳头已悄悄握起,似乎有动手的念头。
石韦浅饮了口酒,不慌不忙道:“杨姑娘方才所服的那粒药丸,乃是我独门配制的一味慢性毒药,每隔三日,便需服用我的秘药来镇压,否则毒性就会扩散,一个时辰之内必会毒发身亡。”
杨延琪的神色立变。
石韦医术高明,这点杨延琪自然深知,所以这慢性毒药一说,也由不得她不信。
惊骇之下,杨延琪却又故作镇定,冷笑道:“就算这样又如何,我现下拿住了你,逼你将解药交出,你难道还敢不从吗?”
石韦却反问一句:“我若就是不给你解药,杨姑娘你打算如何呢?”
杨延琪猛一拍案,厉声道:“你若不交出解药,我便杀了你,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我死也值了。”
以命抵命,这就是她所恃。
听得她的威胁,石韦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杨延琪秀眉紧蹙,喝道:“你笑什么!”
石韦收敛笑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一命换一命,杨姑娘想得到好,不过,你以为我石韦会那么蠢,让你得尝所愿吗。”
石韦的此语渐也阴冷起来,那隐约而现的杀意,更如大海之下的暗流,远比杨延琪表面上的凶狠更让人不寒而栗。
杨延琪一时不知其意,神色愈加的狐疑。
“我也不瞒你,先前在穆柯寨时,我曾把这同样的一味药,给你那六哥和七哥服下,每隔三日,就会有人将我镇毒的秘药送往太原府,一旦杨姑娘你敢轻举妄动的话,嘿嘿……”
石韦没有说完,但那份冷绝的威胁却已不言而喻。
杨延琪神色大骇,这时她才总算明白,石韦为何敢给她解开镣铐。
原来,石韦早就想好了制她的手段。
杨延琪恼怒之极,咬着牙道:“你快把解药交出来,若不然我真会杀了你。”
她言辞虽然激烈,但那微微颤抖的语气,却已暴露了她内心的惶恐。
石韦岂能不察,当下只冷冷道:“解药我是不会给的,杨姑娘若想拼个鱼死网破,那就尽管动手好了,反正以我一命,换你们兄妹三人的命,我值了。”
石韦这要胁拿捏的极准,从她先前甘愿献身,以换作那两个兄长的性命,石韦就看出,杨延琪视亲人的性命,远比自己要重。
这样一个人,绝不为了一己之愤,就拿自己兄长的性命来开玩笑。
果然,杨延琪那一脸的怒气,转眼便消沉下去。
须臾间,她原本刚烈的态度,已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没想到你竟有这般狡猾的手段,你到底想要怎样?”杨延琪无力的埋怨道,方才还凛烈的杀气,现下已烟销云散。
石韦的表情也柔和起来,淡淡笑道:“杨姑娘别激动,其实我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是想让杨姑娘你好过一点而已。”
“为了我?”杨延琪一脸茫然。
石韦缓缓道:“只要杨姑娘你乖乖的住在这里,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我自会好吃好喝的养着你,而你和令兄的镇毒之药,我也会按照给你们送到。这样的话,杨姑娘不必再受这镣铐之苦,我也可以高枕无忧,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诸事铺垫已毕,石韦却才道出了他真正的用意。
杨延琪沉默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声。
那一声叹,代表着她放弃了抵抗。
早在她和石韦在穆柯寨达成协议之时,她就一直抱有肆机逃走的心思。
即使是她被困在汴京这间院子里,脚上被拴着镣铐,她这逃跑的心思也从未放弃过。
但是现在,她却彻底的放弃了希望,除了屈从于石韦之外,她别无办法。
因为,她自己可以无惧于死,但她却无法不顾两个兄长的性命。
石韦拿住了她的命门,由不得她不听话。
见得她那萎靡之状,石韦知她已默认了失败。
石韦便为她斟了一杯酒,说道:“看起来杨姑娘已经想通了,那我们就干了这杯酒,庆祝你我又达成了一个约定。”
杨延琪抬起头来,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石韦,她将没有接那杯酒,而是将整个酒壶端起,仰头大灌一气。
“好酒量,杨姑娘能想清楚,咱们自然是皆大欢喜,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石韦起身欲去,杨延琪也不说话,只顾低头自喝着闷酒。
她是心中有愁,借酒销愁。
石韦也不想这么待她,只是以她这般敌国之人的身份,除了用这种手段之外,石韦不知还有什么其他保住她性命的办法。
其实,这计策也是他后来才想出来的,他根本就没给杨延昭兄弟吃什么毒药,所有这话谎话,只为了让杨延琪安分守己而已。
见得她那副惆怅的样子,石韦暗生怜惜,临别之时,又宽慰道:“杨姑娘也无需这般难过,我说过,用不得多久,你们兄妹便能团聚。”
言罢,石韦扬长而出。
院子的铁门吱呀呀的门上,诺大的院中,又只余下她一人。
杨延琪看着地上他留下的脚印,口中喃喃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么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安顿过杨延琪之后,石韦回到了他的房里。
此时虽已入夜,石韦却无心入睡,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略略休息片刻,石韦端坐案前,提笔而书。
真定府发生的那些事,石韦还需写一道详细的文本,来说明他失踪这些日来发生之事。
而这文本之中,有诸多需要隐瞒的地方,得他好好的琢磨一番。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眉梢。
正当石韦凝眉斟酌之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师娘樊佩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进了来。
“远志,师娘给你熬了碗鸡汤,你这些天想必也受苦了,赶紧趁热喝了补补身子吧。”
师娘笑盈盈的将汤碗双手奉于他跟前,满脸的关怀之意。
香气扑鼻而来,石韦自被钩起了馋虫,道了一声“还是师娘对我最好”,便端着碗来美滋滋的享用起来。
“慢点,小心烫。”看着石韦狼吞虎咽的样子,樊佩兰笑劝道。
石韦一口气将大碗的鸡汤喝了个干净。
樊佩兰抽出绢帕来,俯下身来,轻轻的为他擦拭起嘴角的汤渍。
石韦斜眼向下瞅去,却见白色抹胸下那两团丰满,大半袒露在外,巍巍颤颤的,浑圆而饱满,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樊佩兰似乎觉察到了他异样的眼神,畔间掠过一丝红晕,便将抹胸往上拉了一拉,尽量的遮掩住那幽幽沟壑。
石韦的眼睛如同陷进去一般,往下勾得更深,肆无忌惮的继续窥视。
“你这小子,乱看什么呢。”樊佩兰被窥得有点不好意思,笑嗔了一声。
两人如此之近,她说话之际,吐气幽兰直扑石韦的鼻中,那般成熟女人才有的体香味气,只令石韦心中怦然一动。
邪念悄然。
石韦遂是将樊佩兰的手抓住,笑眯眯问道:“师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有想我吗?”
他言语直白,眼光火热,暧昧之意已浓。
樊佩兰眉目含羞,低低道:“我怎能不想你,那日我听闻你出了事,心里只跟刀割了一样,这些日来,我整日茶饭不思,便想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死了算了。”
她述说之时,眸中不觉已晶莹含泪。
石韦不禁大为感动,看着师娘这般样子,心中欲加的难耐,便是一把将她搂抱过去。
“师娘,是我让你担惊受怕了。”石韦谦然说道。
樊佩兰半推半就的坐在他腿上,抹了抹眼角的泪迹,转泣为笑道:“师娘受点惊算得什么,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师娘放心,我这次回来,一定会好好补偿师娘,以报师娘你为我牵肠挂肚之情。”
说着,石韦的手已摸向她的腰间,温柔而熟悉的抚摸着她水蛇般的嫩腰。
樊佩兰欲拒还欲,眼波迷离,只任由着石韦爱抚。
得到师娘的默认,石韦更加大胆,嘴巴凑将近去,温柔的亲吻着她光滑柔嫩的粉颈。
樊佩兰的秀鼻发出满足的娇哼,丰满的体段微微的颤抖,两条臂儿将石韦抱得越发的紧。
怀抱着这般尤物,石韦内心中的邪火喷涌而出,此时的他,只恨不得将师娘吃掉。
于是他熟练的摸入她的上身,指间一动,轻巧的便将樊佩兰的抹胸拉下。
那两座高耸的雪峰,陡然间一览无疑的撞入了石韦的眼中。
石韦的脸向上缓缓移去,那舌头如狡猾的蛇一般,在那洁白光滑的雪峰间畅快的游动。
过了这许久,石韦终于能够品味到师娘那母性神圣之物,那般感觉,简直是惊心动魄,妙不可言。
樊佩兰则面色潮红,贝齿紧咬着红唇,一副迷离之状。
石韦兴奋之极,作势便欲解她的裙子。
正当这时,樊佩兰却忽然将他的手拦住,喘息道:“远志,不要。”
石韦急不可耐道:“师娘,把你的身子给我吧,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樊佩兰那羞答答道:“师娘也想把身子给你,可是今天却不行,师娘那个……那个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早不来晚不来
“那个……哪个?”
心火涌动的石韦,只顾着品味那娇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org
樊佩兰给他这一问,愈加的羞涩,扁着嘴埋怨道:“你是郎中还不明白么,自然是那些脏东西了。”
石韦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师娘是大姨妈来造访了。
大姨妈啊大姨妈,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呢。
石韦大感扫兴,不由得叹了口气。
樊佩兰见他叹息,心中便觉愧疚,忙是在他脸上亲了又亲,撒娇似的宽慰道:“远志,你莫不高兴,师娘这身子早晚还不是你的,又何必急于今夜。”
怀抱着这香喷喷的可人儿,却只能“眼观而不得亵玩焉”,这般难耐的苦楚,是个男人都难以忍受。
石韦便叹息道:“话虽如此,可是我这一身的火气已经给师娘勾起,若不得泄了,只恐会憋坏了身子。”
说着,他抖动了下身子,樊佩兰的**顿时便感受到了那抵咯的感觉。
她心疼石韦,却又怎奈身子不适,没办法让徒儿泄火。
又急又羞之下,樊佩兰便为难道:“那这可怎么办才好,莫不如我现下把丁香,或青黛给你叫来。”
石韦却摇头道:“我不要她们,我就要师娘。”
“可是,师娘眼下这身子,却也没法子让你泄火呀。”樊佩兰委屈道。
石韦的嘴角,忽然间勾起一抹诡异的坏笑。
看得那抹笑意时,樊佩兰就知道,她这徒儿又不知想出什么法子,来让她受波折了。
果然,就在她刚刚有所警觉时,石韦已将她从身上推起,旋即按在了桌案下面。
石韦正对着师娘,将两条腿大咧咧的张了开来,笑嘻嘻道:“师娘,为了不让你这徒儿憋坏了身子,就有劳师娘你了。”
蹲在他腿前的樊佩兰,立时便明白了石韦用意,羞得是双颊晕色如潮。
樊佩兰非是那种不经人事的少女,男女之间的那档子破事,她早就了然于胸。
只是多年未曾再体会,而今初一重温,谁想便即要做这等羞耻之事。
樊佩兰的眉色间,顿时有些难为情,抬起头来巴巴的望着石韦,似乎想要推脱了。
石韦却用同样渴求的眼神,回望着师娘,那副样子,竟似在饱受煎熬一般。
樊佩兰心有不忍,只得叹了口气,羞怯道:“罢了,只要你好过些,师娘做什么都愿意。”
说罢,她便并膝跪在了石韦面前,伸出纤纤素手来,难为情的将他的下衣一分分的褪下。
当那丑物脱困而出之时,那庞然巨形,不禁令樊佩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指尖捂着自己那樱桃小嘴,表情间似有点为自己担心。
石韦却已闭上了双睛,靠躺在椅上,一副少爷的样子。
樊佩兰犹豫再三,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便将披下的头发,用簪子全部扎笼起来,雪颈微微蠕动,吞了口香沫,然后才颤抖着,渐渐的凑上近前,贝齿轻启,将那昂然之物吮入水帘洞府。
石韦轻抚着师娘的头发,耳听着那咂鸣之声,感受着那一浪接一浪的快意,何其的快活惬意。
人生在世,这才叫真正的快活。
膝下的樊佩兰,则亦沉醉迷离一般,呜咽的娇喘声从鼻腔中不时的哼出。
正当石韦静享其乐时,忽然间听得吱呀一声,房门竟是开了。
石韦吃了一惊,赶紧将身子坐正,顺势将案布往下一挡,遮住了下面的师娘。
推门而入者,正是表姐于桂枝。
“远志,我给你做了些参汤,你快趁热喝了吧。”于桂枝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快步而入。
石韦就有点哭笑不得了。
先是师娘送汤,现下又是表姐来送汤,自己本是该感到幸福之至的,怎奈现下处境尴尬,石韦是怎么也幸福不起来。
下面的樊佩兰,本是因着有人进来,吃惊之下赶紧缩入了案中,生怕露了马脚出来,无地自容。
这时听得于桂枝竟也给石韦熬了汤,心中便暗生了些醋意。
醋意加上痴迷之意,樊佩兰竟是忘了顾忌,再次轻启朱唇,温存起那昂然丑物。
石韦身子顿时一抖。
于桂枝见他身子一颤,便关切问道:“远志你怎么了,莫不是受凉了吗?”
说着她便凑上近前,伸手去摸向他的额头。
表姐和师娘只那一布之隔,幸亏石韦遮得掩实,竟是没给表姐瞧出什么端倪来。
那份激烈,却反令石韦感觉到一种别样的痛快。
“我没事,我身体好得紧,怎会受凉呢。”石韦笑呵呵道,神态坦然自然,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于桂枝这才放心,本待劝他赶紧喝汤时,却发现案上放了一个空碗,内中还存留着喝剩的汤汁。
于桂枝便奇道:“远志,这碗里怎么回事?”
石韦也不及多想,顺口答道:“这是师娘给我做的鸡汤,我刚刚喝完。”
“哦。”于桂枝低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汤端起,说道:“你苦了那些多日子,是该好好补一补,光鸡汤怎么够,快把这参汤也趁势喝了吧。”
石韦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大碗的汤,当场就郁闷了。
要知他本可是吃过饭的,喝了师娘那一大碗鸡汤后,肚子本就已有点撑了,若再把表姐这更大的一碗喝了,不撑破肚皮才怪。
案下的师娘,香舌如泥鳅一般,游移缠动得愈加激烈,似乎在是向石韦暗示,她才是最关怀自己的人。
石韦强忍着焚身的烈火,打着嗝道:“表姐,我刚刚才喝下这么一大碗,要不你这碗且放回锅里,等明天热热再给我喝吧。”
于桂枝的脸畔顿生几分不悦,嘟着嘴道:“这参汤就得趁势喝才有效,怎么,樊夫人的汤你就喝得干净,表姐做的汤,你就没胃口了吗?”
樊佩兰是石韦师娘,于桂枝是他表姐,这二人都是跟石韦关系最近的人,而且还都是他的长辈。
按理来说,这个家里理应由她这两个长辈来打点。
事实上她二人也配合的很好,互相帮衬,互相礼让,把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过,女人家就是这样,表面上和和气气,私下里却都较着一股劲。
她们争得不是什么地位权力,也没有破坏这个家的和谐,争得却是谁对石韦最贴心关怀。
眼下于桂枝这般抱怨,却也就不以为怪了。
石韦不好拂了表姐一番心意,便只好勉强笑道:“姐你说得什么话,姐做的东西,就算是毒药我吃得也香,这汤我喝便是。”
石韦再无犹豫,端起碗来要喝。
他只想着一口喝尽,赶紧把表姐打发走才是。
不料,于桂枝却又从他手中将碗夺过,汤匙舀起一口,放在唇边试了一试,却才小心翼翼的送往石韦的嘴里。
石韦嗞溜了一口,全然不知何滋味。
于桂枝笑盈盈问道:“怎样,好喝吗?”
“好喝,好喝。”石韦连连点头。
“好喝就好,以后姐天天做来你,来,张嘴。”于桂枝欢喜不已,继续一勺一勺的喂他。
石韦抽得一空,说道:“表姐,参乃大补,不可多食,你若是天天给我熬这参汤,不把我补死才怪。”
于桂枝怔了一下,笑盈盈道:“那也是,那我就不独作参汤,给你熬别的汤便是了。”
表姐的这般体贴,若是隔在平时,石韦必然感动不已,这时听着心里却是急啊。
他不敢再多嘴,一口口喝得极快,只想着赶紧喝完了,好把表姐哄走。
案下的樊佩兰,初始之时还有吃醋的味道,待到后来时,整个人已沉浸其中,只顾着呜咂吞吐,根本忘了身外之事。
这般动作一急,不由得便发出“哧溜、哧溜”的响声。
“什么声音?”正自喂汤的于桂枝,听得这细微的声响,立时面露疑色。
石韦吓了一跳,忙把勺中之汤吸得哧哧作响。
他边吸边笑道:“哪里有什么响声,只有我吸汤的声音嘛。”
于桂枝“哦”了一声,这才不再注意。
她只温柔的笑着,专心的喂着石韦将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这许久的功夫,若是换作是旁人,只怕就是甘泉突涌,难以自持。
亏得石韦深通中医,懂得房中保养之术,方才能艰难的忍到了这时。
“表姐,这汤我也喝完了,我看天色已晚,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公文要写。”石韦委婉的打发表姐。
于桂枝一听他还要忙,便道:“远志你还要做事啊,不若我再做些夜宵,呆会你做事做饿了,便好填填肚子。”
还要吃,表姐你饶了我吧。
石韦已忍到极点,再拖延不得片刻,忙道:“我已撑成这样,哪里有肚子再吃,表姐你就莫管我了,赶紧去陪莲儿吧。”
于桂枝想想也是,这才把两个碗都收拾了,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她一别三回头,又叮嘱了石韦早些休息,这才肯去。
就在她刚刚走到门口时,石韦身中的烈火已烧至云端,再也难以把持。
那久蓄的甘泉,如火山岩浆一般,喷发而起。
与此同时,石韦也本能的跟着一声低吼。
听得身后的动静,于桂枝吓了一跳,忙是回头问道:“远志,你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直白的胡女
石韦弯着腰,弓着身,正自回味。.org
猛的见表姐还没走,忙假作咳嗽道:“没什么,方才给一口唾沫呛到了,表姐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于桂枝这才不再生疑,端着碗出了去,将门轻轻的反掩了上。
石韦长吐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趴在了案上。
沙沙声响起,樊佩兰从案桌底下爬了出来。
此时她的脸已红得跟火烧云似的,眼眸如秋水般脉脉含情,只是那樱桃小嘴似乎略有些肿胀,嘴角边还留有几缕残迹。
石韦喘着气,看着师娘这般凌乱风韵的样子,越发觉得可人,伸手在自己嘴边示意一下,笑眯眯道:“师娘,这里有痕迹。”
樊佩兰摸了一下嘴边,方知是怎么一回时,顿时羞得不敢正眼瞧石韦,赶紧拾了帕子来将那些残痕擦得干干净净。
“师娘,没想到你守寡这么多年,手段却还这般厉害,真是差点要了徒儿我的小命呢。”石韦一把将樊佩兰揽入怀中。
樊佩兰低眉娇笑,指尖往他胸上一戳,嗔怨道:“都是你这浑小子,就会欺负你师娘,这下你总该美了吧。”
“美是美了,不过还有些美中不足,若是下次能那个的话,那才是真真的美。”
石韦邪语连连,手已不安份的向下滑去。
“别乱碰,不干净,你碰了多晦气。”樊佩兰娇嗔一声,赶紧把他的手从翘臀边打开。
眼下两人关系又近了一层,离窗户纸捅破只差那么一丢丢。
故是石韦的心中,对她那种师娘般的尊重少了许多,更多是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女人,言语之中的戏弄挑逗成份也就更多。
樊佩兰给他折腾了一气,此时也有些累了,哪里还经得住他这般挑逗。
于是她便将他胸膛轻轻一推,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扭着腰枝便向门外而去。
石韦不舍的叫道:“师娘,你这就要走了么?”
“我若再不走,真怕你那桂枝表姐又来体贴你,若再撞上,岂不让她起疑。”
樊佩兰梳理着零乱的头发,将撕扯开来的衣裳整理妥当,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门拉开一道缝,见得无人在院中时,方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看着师娘离去的背影,石韦回想着方才的那番惊心动魄,实是回味无穷。
此时他的脑子里边,不禁又憧憬起更“深入”之事来。
……………………………………两天之后,石韦刚刚将真定府所发生之事,写成文本上交,中书省转眼又一道文书发了下来,令石韦协助二皇子德昭与辽人谈判。
先前辽国使团抵达汴京后,赵德昭与耶律高八的几番会面,只是礼节性的一些问候,时下随着会晤的深入,双方便开始进入到实质性的话题。
赵德昭因是石韦早先与契丹人相处较为融洽,便令他先去试探对方的口气。
石韦领得王命,当天午后便前往了契丹人下榻的馆舍。
“兄弟,没想到你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方一见面,耶律高八便兴奋的给石韦来了一个拥抱。
“多谢耶律大人挂怀,托大人的福,石某总算有惊无险。”石韦却并没有似耶律高八那般热情。
耶律高八对于他“大人”的称呼,表情有些不悦,抱怨道:“你我乃兄弟,你这耶律大人叫得多显见外。”
石韦淡淡道:“眼下我是奉了皇命而来,不敢以私费公,还望耶律大人见谅了。”
汴京中耳目众多,石韦可不敢跟辽人的关系走得太近,以免遭人诽议。
耶律高八感觉到了石韦的那份郑重,热情的表情渐也收敛,神情很快也平淡下来。
“既是如此,那石大人就请里边请吧。”耶律高八拿出了辽使的架子,摆手将石韦请入内。
主宾落定。
耶律高八大声道:“我也不拐弯抹角,此次我出使贵国,就是希望能与贵国扩大边境的贸易,不知贵国天子允也不允。”
“但不知贵国希望扩大哪一方面的贸易。”石韦先不急着回答,反问一句。
耶律高八道:“首先当然是希望咱们两国能在边境上多开设几倍的榷场,其次还希望贵国能放开交易范围,把钱币交易也添进贸易名列中。”
石韦心中冷笑,耶律高八这可是在狮子大开口。
契丹人缺铜银,而且其制币技术落后,国内经济中还广泛存在着以物易物这种原始的交易手段。
契丹人刚开国时,经济并不发达,但近些年来随着汉化的加深,国内经济大为发展,对钱币的需求量也与日俱增。
因是辽国制币技术的落后,故而便不得不大量的使用宋钱,随着其经济的发展,对宋钱的依赖就越发的严重。
耶律高八想要把钱币交易列为贸易货品名单,自然是想借此从大宋大量的输入钱币,以方便国内经济发展。
“这个嘛,实不相瞒,前番我朝平定伪唐时,耗钱何止千万,目下国中钱币也很缺乏,这个时候,实不便向贵国卖出钱币。”
根据德昭的授意,钱币作为制约辽国的重要经济手段,无论如何是不会列为贸易名列,故而石韦就随口编了一个借口。
耶律高八面色顿露不悦。
石韦又笑道:“钱币贸易虽不可,但增加其他的品种却无不可,其实我朝天子念着与贵邦的世代友好,一直也盘算着扩大贸易这件事,天子说了,如果贵邦愿意,我朝愿将原先的茶叶输出增加一倍的数量。”
茶叶是大宋朝最具优势的出口产品,深为契丹上层社会所喜欢。
如今南唐平定,江南大片的茶田纳入版图,国中茶叶产量与以往相比,增长何止翻倍。
在天子看来,茶叶这种“奢侈品”,卖给辽国不但可以增加收入,而且对本国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出口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耶律高八听得宋方愿意增加茶叶的出口,原本不悦的表情,很快便流露出几分悦色。
这也难怪,茶叶是辽国贵族们最爱的消费口,作为皇族一员的耶律高八,自然对此深感兴趣。
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耶律高八又提了数项要求。
石韦根据德昭的指示,凡是可能对大宋产生威胁的贸易,一律拒绝。
与此同时,为了不破坏与辽人的关系,石韦又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方面,表现出大宋的慷慨,也算让耶律高八不至于空手而归。
那耶律高八似乎对于宋廷方面的态度早有心理准备,几番力争未果,也就只好作罢。
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石韦跟耶律高八初步谈定了几个意向,顺利的完成了他的任务。
接下来的话,就该由赵德昭亲自出面,正式与辽人协定相关的贸易条约。
正事办完,石韦便即起身告辞。
正这时,一名契丹女婢却出来,言是那耶律思云郡主,想请他石大人前去为其诊视一下伤病。
“耶律郡主受伤了吗?”石韦奇道。
他一问之下才得知,当日谷口那一场激战,耶律思云被杨延琪从马车上逼下,落地之时却扭伤了腿脚。
回想起当日之事,那耶律思云倒也是为了救自己,方才与杨延琪死战,这般说来,她这身上的伤倒是为了自己所受。
念及此,石韦便不再有什么顾忌,忙是随那女婢去往了馆舍后院。
步入闺房之中,石韦一眼看到那位耶律郡主,此时正坐在床上擦拭着她的弯刀。
回想起雄州那一晚,她翩翩起舞,如云雀般的身姿,又想起谷口一役,她奋不顾身,为救自己血战的画面。
此时再见,石韦却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契丹女子竟还有几分想念。
“下官见过耶律郡主。”石韦收敛心神,拱手一礼。
耶律思云抬头见他时,脸上立时涌现出欢快的笑容,作势便要起来。
石韦知她腿上有伤,几步赶紧上前,说道:“郡主有伤,坐着就好了,莫要起身。”
耶律思云火热的眼神,肆无忌惮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眉色间毫不掩饰着喜悦之色,忽然间抬手在他胸上重重一拳。
“你这人,命这么大,竟然真没死。”耶律思云兴奋的笑道。
她可是会武艺的人,这冷不丁的一拳,直捶得石韦感到肋骨都要碎了。
他便咧着嘴抱怨道:“下官没给贼人杀死,怕是要给郡主的拳头砸死不可了。”
“你个大男儿的,给我捶一拳有什么,别跟个女人似的大呼小叫。”耶律思云言辞中又有几分鄙视。
石韦便想这胡人女子真是“野蛮”,自己还是少着惹为妙,不然可有得受。
他便喘了几口气,正色道:“下官听闻耶律郡主腿上有伤,特来为郡主诊视一下,郡主且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耶律思云摆手道:“我腿上是受了点小伤,不过早有萧思蛮给我治过,现下已没什么要紧的,用不着你看了。”
“既是如此,那郡主何故叫婢女把下官叫来?”石韦不解道。
耶律思云笑道:“我叫你来,其实是身子有别的不适,想让你给瞧瞧。”
此时,婢女已将茶奉上,石韦边饮边问道:“但不知郡主是如何个不适?”
耶律思云便道:“我的月水直到现在都没有来过,就是这个病。”
“噗——”
石韦刚含进嘴里的茶水,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体检查
她所指的“月水”,既是女性的月经。.org
此等事,涉及女性私密,即使是在现代,石韦也从未见过一个女性病人,能够如此坦然直白的说出来。
而今,这位契丹郡主,却如同在说家常便饭一样,如此直白轻松的道出。
而且,她的表情还自若如常,竟未有半分的羞涩之意。
胡女的性情,果真都这般的开放吗?
耶律思云见他口喷茶水,奇道:“石韦,你怎么了,被茶水噎到了么?”
我不是被茶噎到,我是被你噎到了。
石韦咳了几声,抹了抹嘴角的水渍,问道:“郡主说你的月水没来,但不知郡主每月相隔之期大概是几天?”
耶律思云茫然道:“我从来就没来过月水,我怎知相隔几天。”
原来如此。
先前石韦还以为她是本有的经期推迟,却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大姑娘,竟然还未曾来过初潮。
“那个,恕下官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郡主现下青春几何?”
“什么青春几何?”
耶律思云越然茫然,她汉话本就稀松平常,又岂能听懂石韦如此文绉绉的问法。
石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便笑道:“下官是问郡主现在有多大岁数了。”
耶律思云恍然大悟,扁着嘴鄙视道:“你直接问我几岁不就得了,还非问什么青春几何,你们宋人说话真是不痛快。”
耶律思云抱怨了几句,方才道出自己如今已十八岁。
十八岁还没有来过月经,还真是够晚的。
“请郡主伸出手来,让下官为郡主号一下脉。”
耶律思云遂将袖子的挽,把大半个臂儿露了出来。
她的皮肤算不上白,但却甚是光滑,她这躺下时,裹着皮衣的胸脯高高隆起,那种紧绷的样子,更有一种诱人之美。
石韦无暇多想,只闭目静静把脉。
把过脉后,石韦又问道:“未知郡主孩童之时,是否得过什么病?”
“我小时候得过病,你也看得出来,你还真是厉害。”耶律思云惊奇的赞道。
她便告诉石韦,自己幼时常发喘咳,至年长此时,虽然没那么严重了,但每逢天冷时就会常咳,且经常咽干口燥,还夜热盗汗。
石韦听着微微点头,便又细观了她一番脸色。
先前之时石韦没太注意,现下近时再看,却才发现她两颧微赤,唇红而干,目少精光,而且肌肉略显消削。
诊视半晌后,石韦心中已有了定论。
他本待是将病因道出时,但看着耶律思云那极具异域风情的身姿时,却忽然生了个坏念头。
“这个契丹女人着实开放,那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开放……”
念头一生,石韦便一本正经道:“郡主这的确有些奇,下官不敢妄下结论,下官斗胆还想再查看一下郡主的腰腹。”
石韦的眼神作了个示意,意识是要她袒露自己的小腹。
这般要求也算合情合理,便一般女人的话,向一个男子露自己的肚子,多少也会有些难为情的。
不过那耶律思云却一点都不害羞,毫不犹豫的便将自己皮衣向上扯,将那纤细酥软的小腹很大方的露了出来。
“你要查,那就查吧。”耶律思云很自然的说道。
那不堪一换的小腰,那光滑没有一丝纹皱的皮肤,还有那微微凹下,形容花蕊般的肚脐眼,直令石韦心头为之一荡。
他暗吞了口唾沫,很认真的,眼中不带一丝邪意的探过手来,轻轻的按触着她腹部。
耶律思云神色如常,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一动不动的望着石韦。
她全然没有一丝不适之意。
“真是邪了,我就不信你就不会害臊。”
石韦多为那些女人诊多了妇科病,看多了她们的羞怯形容,这时碰上一个全然没反应的女人,心中越发的好奇。
干脆,一不作,二不休。
邪念再生,石韦便又道:“郡主这病,下官已有七八分把握,不过为了能完全确诊,下官恐怕还要检查一个郡主部位。”
“什么部位?”耶律思云问道,看她那样子,似乎全然看不出石韦心中所想。
“这个嘛,下官只怕冒犯郡主,不太好说。”石韦却又为难起来。
耶律思云就急了,叫道:“我最烦你这吞吞吐吐的说话法,你到底要诊查哪个部位,赶紧说来。”
石韦便干咳一声,说道:“那好吧,那就恕下官冒犯了,下官其实是想诊查一下郡主的那个地方,郡主你应该懂得的。”
说着,他的眼睛已经从她光滑的小腹滑过,落在了那幽私之处。
耶律思云性子是比较直,汉话也说得不好,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笨蛋。
石韦目光那么一示意,耶律思云顺着向下看去,狐疑了片刻,猛然间会意了石韦的意思。
终于,她的眼眸中终于闪烁出了几分羞意。
契丹人虽是胡人,礼法没中原那般多,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是不知羞耻的畜生。
当耶律思云听到一个男人,公然要求查看自己那未经开耕的圣女之地时,她焉能不产生羞意。
认识耶律思云许久,石韦总算是看到了她那窘羞的样子,便觉她羞起来时,那般韵味竟比其她女人更有几分动人之美。
心中暗笑,嘴上石韦却叹道:“下官也知这个要求有些过分,郡主不答应也无妨,下官凭先前的症状开药也行,只不过能否治得好,下官却不敢有十足的把握。”
原先石韦本是心存戏弄,想要看看这个契丹女人能“开放”到什么程度,但如今看她这副诱人之状时,便不由得真的产生了几分邪念。
原本坦然的耶律思云,这时已变得不自在起来,额间隐约看得见滴汗珠。
“这个……非得要看我的那个地方吗?”
耶律思云的言语也吞吐了起来,说话之时竟不敢正视石韦。
石韦表情极是正经,拱手道:“恕下官才疏学浅,若想做有十足把握,下官必须要诊断每一项该症的地方。”
耶律思云紧咬着红唇,如星般的眼珠子,溜溜的转来转去,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思想斗争。
本就红扑扑的脸蛋,因是那羞红之色,变得更加红晕可人,宛若一朵绽开的红玫瑰。
犹豫许久,她长叹了一声,低低道:“你是郎中,我听你的便是。”
说罢,她便将手不情愿的伸向了裙带那里。
正待解时,她忽然又道:“石御医,你能否先转过身去。”
石韦愣了一下,赶紧站起身来,将头转向一边。
原以为看不到她宽衣解带时的样子,却不想,转身之际,正好瞅见旁边梳桩台上有一面铜镜。
那一面光滑的镜子,将床上耶律思云的所有动作,都清清楚楚的反射进了石韦眼中。
见石韦转过身去,耶律思云的难为情方始缓和一些。
她纤指轻动,将裙带扯了开来,然后又将裙子一分分的褪了下去。
最后,她又扭动着腰枝,将下裤缓缓的除去。
那光滑而修长的双腿,还有那幽林秘府,一一的现露于空气中。
尽管铜镜中的影像,不如玻璃镜那般清晰,看起来有些昏黄而模糊,但就是那朦朦胧胧的影子,也足以令石韦血脉贲张。
那个盛极一时,历史上将大宋欺负了百余年的辽国,而今,这堂堂大国的皇族郡主,却在自己的身后宽衣解带,体段尽现。
那种感觉,甚至比一个弱国的女人,主动向他献身,还要感到痛快。
石韦心在狂跳。
当然,床上的耶律郡主,却全然不知,她那解衣的丑态,已被转过身去的石韦一览无疑。
她将下衣解掉之后,忙又用被子将下身掩住。
然后,她深吸过一口气,方才小声道:“石郎中,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石韦也暗吸一口气,极力的保持着“正经”的神情,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来。
“这……下官该怎么诊查呢?”石韦假装不知,误以为耶律思云还裹着衣裙。
耶律思云低眉羞道:“你且将脸凑过去吧。”
石韦依言照作。
当他摆好姿势时,耶律思云便闭上双眼,紧咬着红唇,将被子一点一点的向上掀去。
那修长光滑,如若雕琢而成的双腿,一分分的印入石韦的眼帘。
他的呼吸在加剧,喉结在不断的蠕动。
当那圣洁之地,掀去那神秘的面纱,终于也向石韦畅开怀抱时,他几乎就屏住了呼吸。
那一瞬间,石韦仿佛看到一只振翅而飞的蝴蝶,精致而绚烂,美到让人忘乎所以。
那一刻,石韦感到鼻腔中似有什么温热在涌动,隐约竟有一种流鼻血的冲动。
原来,女人之美,美的不光是表面所见,那些看不见的美,亦有让人心悸的魅力。
作为一个男人,石韦此时已有几分冲动。
若是寻常女人,他怕是早已忍不住。
但是,眼前的却是大辽国的郡主,事关国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克制。
眼见戏弄她也够了,眼福也饱了,只恐再荒唐下去会出乱子,石韦便赶紧将头转了过去。
“耶律郡主,可以了。”石韦吐着气道。
正自娇羞的耶律郡主,这时却奇道:“怎么,你这么快就看完了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胡女也多情
“是是,下官看完了。.org”石韦赶紧应声。
耶律郡主听得他诊完,忙不迭的把被子撩了下去,连脚指头都遮得严严实实。
石韦平伏下心神,转过身来时,脸上已一派平静坦然。
“石御医,你那里也诊视了,这回总归能治好我的病了吧。”耶律郡主揉着被角,低头问道。
石韦道:“郡主此症,乃是室女经闭之症,源于肺气受损。正所谓肺失肃降,不能输布水谷之精微,濡养全身各部,以致精枯血少而成。”
那耶律思云连汉话都说不太清楚,更何况是石韦这一番玄之又玄之词,什么之乎者也,险些把她绕晕过去。
她便皱着眉道:“你这都说得什么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你就说能不能治我这病吧。”
耶律思云急躁起来,似是忘了先前的那份羞涩,又恢复到了直来直去的本性。
石韦呵呵一笑,便叫人拿来笔墨,提笔写下三道方剂。
这第一道以黄芪、沙参、阿胶等为主,可润肺滋肾,兼顾养肝。
第二道方剂则以知母、川柏、生地等药为主,可治夜热盗汗,咽干口燥。
最后一剂,以熟地、枣皮、淮山为主,可健体调经,令月水来潮。
书罢,石韦信然道:“这三剂药方,一并服用,连服二十剂,我料想郡主这闭经之症便可痊愈。”
耶律思云看着纸上那密密麻麻的汉文,头脑又晕得不行。
不过这并不要紧,她看着那方子,面露欢喜之色,欣然道:“这方子我虽看不懂,不过既是你开的,我就相信。”
说罢她便将方子叫给仆从,命她们依方去给自己抓药。
接着她又道:“你说这方子要服二十天,可是我过几天就要起程回大辽国,不如你就跟我一同回大辽去吧,直到我的病痊愈为止。”
石韦心头立时抽了一下。
辽国虽属大国,地域远比大宋广袤,但却地处北方苦寒之地,远不如大宋繁华盛景。
石韦吃饱了撑的,才不会跑到那种不毛之地去吃苦受罪。
他忙是歉然道:“下官身为翰林医官使,职务繁忙,只恐难以陪郡主远赴北国,还望郡主见谅。”
那耶律郡主却不以为然道:“这个无妨,我让耶律大人跟你家皇帝将你借了便是,我相信你家皇帝听说是给我治病,定然不会吝啬。”
耶律郡主还真是执着,石韦心头顿时紧张起来。
思绪翻转之下,他忙道:“想必郡主也已经听说过,我朝天子不日将巡幸洛阳,祭奠先太后,到时下官身为御医之首,理应随驾西行,职责重大,只怕下官实在难以抽身随郡主去往北国。”
石韦找了一个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的理由。
耶律思云听着有些许失落,但思虑了片刻,却也只得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好勉强你了,我只是怕若我回国了,你这方子却没治好我的病,我却该怎么办。”
听得她改口,石韦大松了一口气。
他立时满脸自信,笑道:“郡主放心,我这方子若是治不好郡主的病,只怕天下间便再无第二人能够治好,郡主你相信我便是。”
话到如此,耶律思云便无理由再“纠缠”,她便只得叹息一声。
这病也诊断完了,石韦遂借口有公务在身,当即告辞而出。
出得院外时,正好撞上耶律高八。
那耶律高八也关心自己这侄女的病情,忙问石韦诊治如何。
石韦当然不好说自己是给耶律思云看闭经之症,更不可能说自己竟然还检查了她的那个地方。
石韦便称郡主只是脚踝扭伤而已,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耶律高八这才放心,便送石韦出门。
离开馆舍之后,石韦便去向二皇子复命,将自己与耶律高八的初步谈判结果禀知。
于是赵德昭又与耶律高八进行了几轮正式的会谈,双方拟定了一系列新的边境贸易条约。
德昭将拟定之条约报与天子,天子甚是满意,当即便批复可行。
经过了一个多月时间,辽国使团完成了所负使命,便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起程回往辽国。
作为天子全权代表的赵德昭,便率相关大臣们亲往汴京城外相送。
“石兄弟,今日一别,不知你我兄弟何时再能相见呀。”临别之际,耶律高八有些感慨。
“青山不老,绿水长存,我相信,咱们兄弟必有再会之日。”私下对话时,石韦也免了那些客套称呼。
再见之时,也许就是宋辽决一死战之日,耶律兄,到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石韦心中却在如此感想。
那耶律高八却无所会意,欣然笑道:“很好,再会之时,咱们定会再喝他个一醉方休。”
感慨拜别之后,耶律高八便策马而去。
这时,耶律思云却又勒马近前。
彼时她的眼神,总是那般的凛烈,给人一种强烈的巾帼刚烈之风。
而今时,她的目光中却有几分依依不舍,那般柔情似水的眼光,衬着这清晨时明媚的阳光,看着愈发有几分动人。
“郡主,恕下官不能一路相送,这归途之路上,还望郡主自己保重。”石韦拱手说道。
耶律思云望着他片刻,忽然怀中取出一物,迅速的塞到了他的手中。
石韦一愣,低头看去,却发现她竟是塞给了自己一柄镶有红色宝石的匕首。
“郡主,你这是……”石韦把玩着那匕首,面露不解之色。
“这柄匕首留给你做纪念,看到了它,你便会想起我。”耶律郡主嘴角泛起一丝浅笑。
留作纪念?
难道,这契丹胡女,竟对我暗生爱慕不成?
而这匕首,就是她的定情信物?
石韦心中狐疑顿生,忽然间却又恍然大悟。
是了,定是如此。
若非是她倾心于己,又怎会大胆到让自己检查她那般私密之处,就算是她胡女开放,也不至于开放到那种程度。
会意之时,石韦心中不禁有些震动。
正当他恍惚之际,耶律思云却忽然凑上前来,敏捷而迅速的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而后,她便格格笑着,转身勒马,扬长而去。
石韦惊醒过来时,耶律思云已纵马远去,只留下那一袭皮衣紧裹的诱人身影,给他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这个耶律思云……”
石韦望着那一袭倩影,正自出神时,冷不丁听得身后有人笑道:“远志,你什么时候又偷了那位耶律郡主的芳心?”
石韦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却见赵德昭不知何时驻马身后,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殿下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石韦装起了糊涂。
赵德昭却道:“你就别在本王面前装傻了,方才那耶律郡主吻你的事,本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被德昭看到了那情景,石韦这下就不好糊弄了。
他便略显尴尬的一笑:“我也确实不太明白,其我跟那耶律郡主,总共认识的时间也就几天,加起来说得话更没多少,谁知她怎会……”
石韦没好意思说下去。
赵德昭叹道:“人言胡人不习教化,惯喜欢纵情而为,或许正是如此吧。”
见得德昭没有“深究”此时,石韦暗松了一口气,忙也跟着随声附和。
驻马远望,耶律思云和辽国使团的队伍越来越远,想起闺房中所窥到的那番美景,忽然之间,石韦倒对那胡女的离去,微微感到有些不舍呢。
………………………………………………夏去秋至,转眼已近中秋。
因是南唐平定的胜利,今年的中秋,天子特意下令拿下内府之钱,于汴京城中大设灯会,让京城的达官显贵,尽情的享受中秋之乐。
当天傍晚吃得饭后,石韦带着一众的家眷,来到街上观灯赏景。
汴京乃天下第一大都市,平时的中秋灯会本就热闹非凡,今时得到天子的重视之后,更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石韦这一大群人,看着看着便各自散了,三三两两的寻觅玩乐而去。
石韦则趁此时机,悄悄的去往了清风楼。
在楼上三山的天字雅间中,已有一人凭栏而立,一面观着楼下街市的灯火,一面等着他的到来。
石韦轻步上楼,掀开帘子时,一眼便瞧见那一袭美到不可方物的窈窕身段。
一别近月,小周后还是那样的迷人。
“大——”
阁中正摆酒的小芸,见得石韦到来,张口欲言时,却被石韦伸出食指来示意住口。
小芸会意,笑着闭上了小嘴。
石韦便蹑手蹑脚的走入阁中,步步无声的来到了小周后的身后。
充满了成熟女人味道的体香,氤氲入鼻,一瞬间便让石韦有种陶醉的错觉。
细观小周后,但见她今日着了件白色的薄杉,那粉嫩嫩的抹胸,还有那雪白的香肩都若隐若隐,还有那裸在外的滑嫩脖颈,无一不充满了诱人的风韵。
仅仅只是那一袭背影,便有着勾人心魄的绝对魅力。
尽管石韦身边不乏佳人,但今时看起来,却无人能及小周后之美。
看得此景,石韦心头荡漾,便伸出手来,出其不意的将小周后从后抱住。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拥美凭栏
“啊~~”
猝不及防的小周后,惊臆一声,急是挣扎着转身。.org
当她看到怀抱自己的男人是石韦时,惊慌的表情褪下,取而代之便是惊喜。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做声,想吓死人家吗?”
小周后抱怨着,想要把他推拒开,怎奈石韦双臂抱得极紧,挣扎了几下只好作罢。
石韦笑眯眯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小周后绝色的脸庞上,流露着隐约若现的欢喜,嘴上却向一旁的小芸埋怨道:“小芸,你也真是的,他来了也不提醒我,却帮着他一起吓我。”
那边小芸忙是笑道:“奴婢怎敢呢,奴婢是真的没看见石大人进来。”
以往的小芸,总是护着小周后,生怕石韦占了“便宜”,而今月余不见,却反而变得帮起了石韦。
石韦不禁想起打扑克的那一晚,小芸为自己推油时那“不知羞耻”的举动,多半是因那件事,才使得这小婢女转变了态度。
“你这小妮子,怎的反帮他说起话来了?”小周后也对小芸的变化有点惊讶。
她当然想不到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这般一问,却令小芸顿时局促起来,有点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石韦便道:“你就别为难小芸了,我是偷偷的进来的,她真的没有看到。”
见得石韦出言替自己打圆场,小芸眼神中闪过几丝感激,便忙借口替他们再叫几壶好酒,匆匆的避离出去。
诺大的阁间,便只余下他二人。
小周后转过身来,目光又投向街上灯火,忽然道:“我还以为你要陪你那些美眷赏灯,不会来了呢。”
她的语气中,暗中流露着几分妒色。
石韦环拢着她柔若无骨的腰,温柔的笑道:“我答应过今晚来陪你,岂会说话不算数。今晚我全是你的,定当鞠躬尽鞠,好生慰藉你这相思之情。”
他这甜言秘语,几下子便将小周后哄得低眉喜笑。
她却又呸了一口,笑嗔道:“谁对你有相思之情了,你这人真真是自作多情。”
小周后嘴硬,那般甜蜜的表情,却早就出卖了她的心意思。
石韦便佯作苦恼,叹道:“想当初我被困在土匪窝里,日思夜想的就是你,却没想到你压根就不曾想我,唉,早知如何,当初死在土匪窝里一了百了。”
他话音方落,小周后急是转过身来,纤纤素手将他的嘴按住,正色道:“不许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石韦神色一怔。
小周后却已幽幽叹道:“我怎会不想你呢,当初听说你失踪的消息,我险些就吓晕过去。在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念想。”
听着小周后这般情意绵绵的述说,石韦心下大为感动。
心潮涌动下,他的手便不自觉的从小周后的腰上,慢慢的向上移动。
正当就要摸到关键部位时,却给小周后“啪”的一巴掌扇开。
“疼啊~~”石韦故作痛苦状,捂着手嚎了两声。
小周后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这人,人家跟你讲些真心话,你脑子里却只想着那些龌龊之事。”
小周后一气之下,将他一把推开,以手托腮凭栏而依,生起了闷气。
石韦嘴角掠过一丝诡笑,也不哄她,悄悄的离开。
趁着小周后不注意,石韦溜进了隔墙。
在那里,另一名红衣的女子,正自调试着琵琶。
那女子,正是石韦先前治好“跛脚病”的歌伎浮萍。
去岁石韦给她治好了跛脚病后,便想着这浮萍身世也算可怜,而且弹得一手好琵琶,再让她呆在酒楼给别的男人卖唱,多有些可惜了。
于是石韦便出钱替她赎了身,借了她一笔钱在汴京置了些小产业,让她依靠着出租铺子,过起了不错的小日子。
当然,石韦虽然没有明着提出,但他这举动却算是变相的将浮萍包了。
闲暇之事,石韦便会往浮萍家里听听小曲,也算是难得寻个安静。
今晚上,石韦早就给小周后准备好了一件礼物,故才把浮萍请了来。
“公子,你来啦。”浮萍起身见礼。
石韦问道:“那曲子你练的怎样了,现下可轮到你出场了。”
浮萍拨了几下琴弦,很是自信道:“公子爷放心,我练了几宿,早已烂熟于心。”
“很好,今晚就靠你了,你就用心的弹唱吧。”石韦点头说道。
浮萍便清了清嗓子,素手拨弄琵琶,朱唇轻启,声声天籁之音飘渺而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云,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一首《明月几时有》,浮萍唱起来,更有一番王菲的韵味。
枭枭的歌声,穿越那一墙之隔,清清楚楚的回响于隔壁的雅间。
小周后本是生着气,原还以为石韦会哄他,却不想半晌不见石韦有动静。
她忍耐不住,回头看时却发现石韦已不见了人影。
就在她满心狐疑时,忽然之间,耳边响起了那空灵悠远的歌声。
那歌声,那词句,衬着这中秋的当空明月,此情此景,简直是完美到了极致。
小周后曾经可是南唐母仪天下的皇后,出身名门的她,自也有极高的文学修养。
何况受李煜的耳濡目染,她的文学鉴赏力自也非同一般。
而今听着歌中那惊艳绝世的词句,小周后的心,焉能不被深深的震撼。
便在这时,石韦掀帘而入,带着一脸微笑出现在了她面前。
小周后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惊喜万分的问道:“远志,那词曲是你为我做的吗?”
石韦当然不会傻到告诉她,说这词是他借苏东坡老先生的,更不会告诉她那曲子是王菲唱的。
他走上前来,携起小周后的手,很郑重道:“当日我被困山寨中,也是这般明月当空,我念想起你来,忽生灵感,便写了这首词。现下我把它送给你,也算是补偿久不能陪你的过错,不知你可喜欢吗?”
“喜欢,我当然喜欢了,你这礼物,实在是太珍贵了。”小周后情为所动,眸中莹着泪光,一头便扑入石韦怀中。
石韦搂着那柔弱的身体,轻抚着她如瀑的头发,心中着实感慨万千。
他便想若是搁在现代,你要是写首诗给某个女孩,人家保准笑你是老土,还会怨你抠门,不舍得买玫瑰,买包包。
而今,对于小周后这样见惯了奢华的女子,金银珠玉在她眼中视如粪土,反而是那几字笔墨,却被她看作是无价之宝。
那边浮萍一曲弹罢,小周后先前的那份怨气已烟销云散,只余下脉脉深情。
这时小芸也拿了好酒而来,这主仆二人便服伺石韦坐下,品酒赏月,其乐融融。
几壶上好的玉髓酒下肚,小周后已有三分醉意。
石韦搀扶着她来到栏边,两人相拥而立,对酒望月。
而在酒劲的作用下,怀拥着这般香喷喷的身子,石韦心中的**不知不觉中悄然而生。
很快,他那双手又不安份起来,从她的腰间悄悄的移到了她的翘臀上。
当石韦的手轻轻的按在那饱满的丘地上时,小周后的身子跟着微微一颤。
她的眉色间,羞意跟之而生,但这一次她却没有拒绝,只任由着石韦温柔的抚揉着那酥软之地。
有了小周后的默许,石韦越发的大胆,另一只手钻入她的衣衫,顺势将那粉嫩的抹胸扯下。
瞬间,那高耸挺拔的巨峰,便是落入了他的“魔爪”之中。
小周后娇哼了一声,双眸紧蹙,贝齿紧咬着朱唇,潮红的霞色很快写满了那张俏丽无双的容颜。
那般迷离之美,更是看得石韦惊心动魄。
血脉贲张之下,石韦越加的放肆,忽的将小周后肩上的薄纱扯下大半。
如此一来,小周后自腰部以上的半边身子,便尽赤果果的暴现于空气之中。
此时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而她却凭栏而立,虽然天色暗淡,但若下边有人抬头仔细的向上观察,不难看得酒楼三山的窗边,正有一美女衣不遮体的站在那里。
迷离中的小周后,忽觉上身一凉,睁开眼时,却猛见自己上衫已不见。
小周后低头一看街上那黑压压的人群,立时羞得无地自容,只恐有人抬头看到自己这般丑态。
她心惊之下,赶忙想将衣衫遮掩而上,怎奈却被石韦束缚着臂儿,动弹不得。
“远志,快把衫子给我遮上,若是给下边的人瞧见,羞也羞死人了。”小周后低声下气的央求道。
此时的石韦,却被那别样的刺激,激发得心中烈火喷涌。
他也不理会小周后的窘羞,手又得寸进迟的想要去褪她的裙子。
小周后意识到了石韦想要做什么,忙是娇声求道:“远志,现下不能,会脏了你的身子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近朱者赤
脏了我的身子?
正自难耐的石韦,忽听得小周后这么一句话,便觉着有些莫名其妙。.org
小周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觉得,自己曾为李煜所有,身子已不纯洁,而今献身于己才怕脏了我吗?
石韦又怎会介意。
他便亲吻着小周后,笑道:“娘娘的身子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我石韦能够占有,那是莫大的福份,哪里还会在意其他。”
石韦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小周后好过些,手上的动作欲加的激烈。
小周后却推拒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今日身子不适,只怕伺候不了你。”
听得这话时,石韦恍然而悟。
有了师娘的前车之鉴,石韦立时就明白了小周后的意思。
她的大姨妈来了。
这叫什么事嘛,两个大姨妈,坏了自己两桩好事,这个大姨妈还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呢。
事到如今,石韦又岂能再勉强小周后,若是那样的话,岂非与禽兽无异。
须臾间,石韦的一腔烈火便熄弱下去,那一双魔爪也不情愿的从小周后的身上移开。
他的神色间,略有几分失望。
小周后匆忙将薄衫拉上,掩住了那可人的身子。
当她看到石韦失望的表情时,心中歉意油然而生,她便抚着石韦的胸膛,柔声宽慰道:“我这身子早晚都是你的,今日不行,还有明日,何必急于一时。”
这时,小芸也上前道:“娘娘她昨天才刚来的那个,确实不能服侍大人,大人别怪娘娘才是。”
小芸这是在替小周后解释,不过小周后的脸上却立时涌过窘意之意。
先前她与石韦相拥栏边,你侬我侬之时,神魂完全迷离,却是只道天地间只余下他二人,哪里想到小芸还在阁中看着。
这时神智冷静下来时,却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般的丑态,岂不全给这小妮子看了去。
石韦又怎会这般不通人情,当下便笑叹道:“娘娘身有不适,我岂能见怪,我只是想今日正当良辰美景,却是有些可惜。”
小周后见得石韦并无怨意,方才宽下心来,看着那当头月色,自也有几分无可奈何。
正当这气氛不太愉悦时,一直神色扭捏的小芸,却轻咬着嘴唇,低低道:“若是大人不嫌小芸身子卑贱,小芸愿替娘娘服侍大人。”
此言一出,石韦和小周后俱是吃了一惊。
石韦虽知那晚之后,这小妮子已开了窍,但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开到这种程度,当着小周后的面,主动要求服侍自己。
小周后就更不用说了,她想不通自己这贴身丫头,何时竟有如此的勇气,又是何时钟情于石韦的。
不过,小周后转念又想,自己既已是石韦的人,小芸做为自己的贴身丫环,一并服伺石韦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而今既是自己无法满足石韦,何不就干脆让小芸代劳呢。
念及此,小周后转惊为喜,笑盈盈道:“远志,难得小芸对你有情,不若你就依了她吧。”
说着,小周后便将小芸拉了过来,推入了石韦的怀中。
小芸低眉娇羞,虽然被推入石韦怀里,却手脚拘束,不敢轻动。
看着小芸那可人的小脸,那同样窈窕的身段,石韦刚刚熄下去的烈火,转眼又重燃起来。
既是她主仆二人都愿意,石韦自己还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呢。
当下石韦便端起小芸的下巴,很郑重的问道:“公子我从来都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小芸,你当真是心甘情愿的吗?”
小芸点了点头,低声道:“小芸愿一辈子做牛做马,陪娘娘一起伺候大人。”
她这般言语,已是彻底的表明了心迹。
石韦这才宽下心,他便是退后几步,四仰八叉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笑眯眯的看着小芸。
他那般姿势,自然是在等着小芸上前服侍。
她先前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鬼使神差的向石韦表白了心意,而今要动真格之时,却又慌张局促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芸到底是少女家家的,尚未经人事。
小周后却是过来人,她见小芸似有紧张,便宽慰道:“莫要害怕,咱们做女人的,早晚要过这一关的。”
说着,她便为小芸宽衣解带起来。
从前都是小芸伺候她,而小周后却变换了角色,头一回给自己的婢女宽衣。
那粉嫩嫩的臂儿,那翘翘的臀丘,还有那傲然挺立的玉峰,少女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一丝不掩的呈现在石韦的眼前。
小芸娇羞无限,臂儿垂在胸前,遮遮掩掩。
看着小芸的身子,石韦不禁暗暗称奇,便想是否应了“近朱者赤”那句话,小芸那身段,竟丝毫不逊于小周后,若是撇开侍女的身份,她也必是当世的美人。
小周后推着羞答答的小芸移至近前,主仆二人一齐动手,为石韦宽衣解带。
片刻之后,石韦便与小芸“袒然”面对。
那擎天之柱,昂然傲立,骄傲的向着她的点头致意。
看得此情此景,小周后心中也怦然而动,方才平伏下的面色,转眼又潮红如火。
她便拉着小芸跪于石韦跟前,自己将乌发拢起,吞了几口香沫,便将那纠纠之物捧于手心,如至宝一般,亲吻抚慰,呜咽鸣咂。
小芸看着小周后那痴迷之状,娇羞的面容间,很快就涌动起渴望之色。
犹豫了片刻,她便将樱桃小口凑将近去,学着小周后的样子,温柔小心的服侍起那丑东西。
斜靠着太师椅的石韦,看着小周后主仆二人,如痴如醉的抚慰着自己那雄性图腾,那般画面已是惊心动魄,而那如过电般的阵阵舒快之意,更是让他快活的感到全身要爆炸一般。
许久之后,阁间内已是春色霖霖。
小周后将唇边的污渍拭干,将小芸扶了起来,眉色示意一眼,说道:“去吧,去让远志将你变成一个女人吧。”
此时的小芸,早已放开了戒心,全然没有一丝羞意。
只是,当她看到那雄健之形时,却又有些畏惧,只怕自己难以消受。
小周后知她顾虑什么,便从旁安慰道:“没事的,只要你咬牙忍耐过那一刻,过不得一会,你便知什么才是女人最快活的时候。”
在小周后的鼓励下,小芸鼓起勇气,爬上了太师椅,双手伏在了石韦火热的胸膛上。
石韦在她脸畔深情一吻。
那一吻,似乎更了小芸最终的勇气,她便是深吸一口气,双膝缓缓的屈了下去。
那孕育生命,创造了这个繁华世界的纯洁之物,经过一点一点的磨难,最终,终于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小芸感到了一种刺骨的痛楚,而这时,小周后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那笑容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她便紧咬住牙关,闭上眼,如一头刚刚学会走路的小鹿一般,在石韦这片草原上小心翼翼的行进起来。
起先,只是步履蹒跚的迈着小碎步,渐渐的,她体会到了奔跑的快感,脚步随之轻快起来。
到最后,她已彻底被广阔的草原所征服,畅开心怀,用尽全力,肆意的发足狂奔。
阁间之中,娇喘之音阵阵回响。
而一旁的小周后,则从侧面匍匐到石韦的肩头,那湿润润的唇深深的亲吻着石韦的嘴唇,香舌如蛇儿一般,在那水帘洞府中肆意的搅动。
石韦则一只扶着小芸,一手又伸入小周后的衣中,将那阻挡自由的衣物轻轻褪下,狂野的揉弄起那巍巍雪峰。
隔壁间的浮萍,弹奏已罢,便想过来问问石韦还有何吩咐。
当她正想推门而入时,却从那门缝之中,看到了那般“不堪”的迷乱场面。
浮萍心头一颤,脸畔顿生霞色,她小嘴一抿,便将房门掩上,转身悄然而去。
石韦便航行在大海上的一叶轻舟,劈风破浪,穿越重重的狂风暴雨。
终于,那一浪最凶猛的巨浪袭卷而至,石韦毫无所惧,纵船迎着巨浪而上。
那用尽全力的一冲,终是将那滔天之水闯破。
阁中激烈的响动终于停歇下来,只余下渐渐缓和下来的男女喘息之声,还有那三个热汗漓淋的身体。
小周后拭着颈上的汗珠,问道:“远志你觉着怎样,还觉得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吗?”
石韦喘着气笑道:“今年的中秋夜,是我此生过得最**的一个中秋。”
听他此言,小周后却才宽下心来。
于是她主仆二人便穿了衣衫,整了衣容,为石韦擦干身上的汗液浑浊,又服侍他穿戴好衣服。
石韦本来是吃过晚饭的,但经历了方才的熬战,耗了不少力气,不觉又是饿了。
眼见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不少,石韦便唤来小厮,再添几个热菜。
便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异样的动静。
那些喧嚣叫骂声,似乎是传至于阁外街上。
石韦好奇心起,便起身往栏边瞧个究竟。
他果然看到街口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周围围了一圈的人,似乎是因为马车撞了人,几个男女正在争吵。
凝目细看,石韦惊奇的发现,那争吵的当事人,竟然是潘紫苏和熊青黛。
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她们争吵的对象,竟然是徐弦那厮。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敢动我女人
“紫苏她们为何会和徐弦那老东西吵起来呢?”
石韦心下狐疑顿生。.org
这时,小周后也凑了过来,当她认出徐弦时,不由惊道:“那人不是徐弦吗?”
石韦轻闲的表情,很快凝重下来。
紫苏她们跟人争吵,石韦岂能坐视不理,他此时必须及时出面。
念及想,他便道:“小芸,快护送娘娘回府去,记着从后门出去,脸上别忘了遮上面纱。”
小周后以为石韦看到徐弦在此,怕他认出自己的面容来,故也不敢多问,忙是跟小芸匆匆的离了清风楼。
送走小周后她们,石韦便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奔下了楼。
“紫苏,青黛,出了什么事?”石韦分开围观的人群,几步便冲到她们跟前。
那二人一见石韦出,顿时大喜。
熊青黛忙道:“远志你来得正好,方才我和紫苏在这街上观灯,我们走得好端端的,谁想这老家伙不长眼,偏生把马车挤将过来,还撞到了紫苏。”
听得此言,石韦神色立变。
他也顾不得许多,急是扶住潘紫苏,关切问道:“紫苏,你伤到什么地方没有,快告诉我?”
潘紫苏摇头道:“还好躲得及时,只是被撞到了胳膊,没什么大事,你莫要太担心。”
潘紫苏一身娇弱的身子,石韦岂能不担心。
他赶紧将潘紫苏被撞的胳膊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略有些青肿,并未伤到筋骨。
石韦这才松了口气,而潘紫苏原本臂痛,见得他这般关心自己,痛也忘了,反是暗生几分甜蜜。
紫苏没有伤什么严重的伤,但这并不代表石韦打算就此罢休。
撞我的女人,而且肇事者还是仇家徐弦,这口恶气石韦怎能善罢甘休。
他猛然转身,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向那徐弦。
那徐弦神色一凛,很快恢复平静,拱手笑道:“原来是石医使,徐某有礼了。”
这徐弦先前见石韦时,无不是惶恐奉承,而今却一派坦然,俨然已与石韦平起平坐。
这也难怪,前番仗着晋王赵光义的支持,徐弦已在礼部谋得一侍郎的职位,纯论品阶的话,确实与石韦持平。
石韦也不还礼,只瞪着他,冷冷道:“徐侍郎,你好端端的,为何要驱车故意撞这位潘小姐。”
那徐弦忙作惊讶之状:“石医使这可真是欲加之罪呀,下官只是误撞了这位姑娘,哪里会是存心的,大不了这姑娘的医药费用,我加倍赔偿便是。”
先前之时,潘紫苏与徐弦的儿子徐常青有过往来,徐弦焉能不认识潘紫苏,而今听他这语气,却如形成陌路一般。
石韦却觉察得到,这徐弦乃是故意撞潘紫苏的,为的便是报复。
石韦冷笑一声,指着他的马车问道:“徐侍郎,既然你说你是无心的,那我倒要问一问你,你可是从街那头来的吗?”
徐弦不知石韦心中所谋,点头道:“正是如此。”
石韦又转过身来,向潘紫苏她们问道:“那你们的,你们可是一直走的街这边吗?”
潘紫苏亦点头称是。
这时,石韦便指着周边的地形道:“徐侍郎你既是从街那头来,那么理应走的是靠左首的路,而潘小姐却在街右首这边。我倒想请教一下,若非是你故意想撞人,又怎会把马车穿过诺大的街,从左边赶至右边来呢?”
此问一出,那徐弦立时语塞。
石韦的判断一点没错。
那徐弦坐车出来游赏灯会,途经这清风楼时,无意间却看到了潘紫苏。
徐弦知潘紫苏为了石韦,抛弃了他的儿子,又想自己儿子的失踪,多半也与石韦有关,一怒之下,便喝令车夫故意撞了上去。
他原想可以推作是误伤,叫石韦拿他没办法,只是徐弦万没有想到,石韦就在这清风楼上,而且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一语揭穿了他的谎言。
不过,谎话被揭穿,那徐弦也只是惊了一瞬而已。
如今的他,并不怕石韦。
他遂是昂着头道:“我说是误撞就是误撞,若是石医使一味胡搅蛮缠,那就到开封府告下官去吧,由府尹来做评断便是。”
开封府尹是晋王赵光义,而他徐弦又是赵光义的人,若交由赵光义断案,会向着谁显而易见。
这徐弦分明是耍起了无赖。
石韦脸色顿时一沉。
沉吟片刻,石韦大声道:“徐侍郎,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件事只要你向这位潘小姐道一个歉,我便不再计较,否则闹到官衙去,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那徐弦却哈哈一笑,说道:“我非是故意撞人,凭什么向她道歉,闹到开封府去我也不怕,到时候我看失了面子的,只会是石医官你吧。”
徐弦已是有恃无恐的在耍无赖。
见得此状,潘紫苏便拉着石韦的衣角,小声劝道:“远志,反正我也没算什么大伤,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吧。”
潘紫苏知道徐弦是赵光义的人,她是为石韦着想,怕真闹到开封府去,最后让石韦失了面子。
眼见潘紫苏这般为自己设想,而自己却无法保护她,让她给这姓徐的故意一撞,吃那哑巴亏,若真如此,石韦那才是颜面扫地。
念及此,石韦心头的恶气喷涌而生,眼眸中是凶光毕露。
他表情中闪过一分诡笑,缓缓的走上前去,凑近了那徐弦。
徐弦明知石韦心中有气,而这却正是他所乐见的,遂也巍然而立,全然无所顾忌。
思绪翻转之下,石韦已有了主意。
当下石韦也气心也,只凑近徐弦耳边,冷笑着低声说道:“徐弦,你想知道你儿子现在如何吗?”
徐弦本是泰然的表情,刷的一下惊变。
“你说什么?”徐弦低喝道。
“我告诉你吧,当初金陵城破之时,我就趁机你那宝贝儿子抓了起来,我是这世上唯一知道他身在何处的人。”
金陵城破,儿子被宋军捉走之事,徐弦岂有不知。
先前他也只是怀疑是石韦所为而已,怎奈却一直得不到确认,而今听得石韦亲口承认,徐弦自是大为震动。
他咬牙切齿,愤恨难当,却又不敢发作。
沉默片刻,徐弦只得将姿态放低,问道:“不知我儿现在何处,石医使可否告知。”
“我的徐大人,以你方才的表现,你觉得我会如你所愿吗?”石韦冷哼道。
徐弦眉头一皱:“那你究竟要怎样?”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石韦笑了一笑,退了开去。
石韦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他是要徐弦当面向潘紫苏道歉。
这显然是令徐弦颜面扫地的一个要求,但徐弦却又不能不答应,因为他的宝贝儿子握在石韦的手中。
权衡再三,百般不愿的徐弦,只能决定为了儿子忍气吞声。
于是他干咳了几声,上前向潘紫苏微微一拱手,小声道:“方才徐某撞到了潘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徐某这厢向潘小姐道歉了,还望潘小姐恕罪。”
石韦坦然自若的看着徐弦道歉,而潘紫苏却是大为惊异。
潘紫苏很清楚徐弦是石韦死敌,她也很清楚眼下的徐弦,有晋王撑腰,根本就不畏石韦。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石韦只附耳跟徐弦低语了几句,这位方才还嚣然的南唐旧臣,转眼却这般低声下气的向自己道歉。
惊异之下,潘紫苏一时愣在了那里,并未有所回应。
见得此状,石韦趁机道:“徐大人,你方才在说什么,潘小姐她看起来可是没听见呀。”
徐弦明知这是石韦在故意刁难,心中越发的憋气,却仍旧不敢发作。
“徐某方才撞了小姐,在此向小姐道歉,还望小姐原谅。”徐弦硬着头皮,又大声道了一回歉。
潘紫苏这才回过神来,忙还礼道:“潘大人言重了,小小误会而已,紫苏焉敢见怪。”
潘紫苏心地善良,明知这徐弦曾设计陷害其父,但念在其是故国长辈的缘,倒也没有为难于他。
为紫苏出了这一口恶气,石韦心里也畅快了几分,不过,这还不够。
石韦遂是摆手道:“既然紫苏不跟你一般计较,那我也就算了,徐大人请便吧,咱们不奉陪了。”
说着,石韦便扶着潘紫苏转身要走。
徐弦以为石韦要出尔反而,不禁神色大变,急是上前石韦拦下。
“徐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道歉还没道够吗?”石韦佯作不解。
徐弦板着脸道:“石大人,你方才答应我的事,难道要反悔不成?”
石韦茫然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徐弦一时语滞。
石韦刚才的确没有做出过什么承诺,只是以言语暗示而已,但在正常情况下,谁都知道石韦的话是什么意思。
眼下石韦装疯卖傻,显然是有耍赖的意思。
徐弦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场便欲发作。
这时石韦却作恍然大悟之状,笑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件事啊,没问题,徐大人附耳过来吧。”
徐弦转怒为喜,赶紧将耳朵凑了上来。
石韦凑到他耳朵,几乎用耳语冷冷道:“你那宝贝儿子,一早已被我丢到秦淮河里喂了王八,肉是估计剩不下几丝了,骨头或许还剩下几块,徐大人不妨派人去捞捞看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家伙中计了吧
石韦直言不讳的道出了真相。.org
那徐弦听之,神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冲着石韦大吼一声:“你说什么?!”
“难道徐大人已经老到耳朵都聋了么,那好吧,我就再重复一遍:想要你儿子,去秦淮河里捞吧。”
石韦以轻蔑的语气,冷冷的重复了一遍。
徐弦双目陡睁,眼珠子充满了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一般。
那般可怖的神情,直将不远处的潘紫苏吓得花容微变。
“姓石的,你好狠毒,为何要害死我儿子?”徐弦怒不可遏的向石韦吼道。
石韦冷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徐弦,亏你还有脸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你脑子坏了吗?”
“你——你——”徐弦被他呛得满脸通红。
石韦继续以讽刺的语气道:“当年你父子陷害我之计,手段难道就很仁慈吗?你也是饱读圣贤之书的人,我想你应该记得,子曾经曰过:以德报德,以直报直。那你就更应该知道,今日我所做的种种,全是你咎由自取。”
徐弦号称江南大儒,而今却被石韦以“圣人之言”教训,这是一种**裸的羞辱。
对于切齿的仇敌,石韦从来不会手软。
徐弦眼中喷射着怒火,此时是又羞又怒,双拳紧紧而握,隐然已有控制不住,当场动粗的迹象。
“徐大人,看你这样子,难道还想动手打我不成,你有这个胆量吗?”
石韦还怕他不动手,马上言语相讽,又在火上浇了几桶油。
“石韦,我打死你!”
徐弦被石韦逼得失去了控制,挥拳便向石韦扑去。
石韦等的就是他动手,心中早有防备,但见徐弦挥拳而过,脑袋敏捷的向旁一斜。
徐弦一拳挥空,从石韦的耳旁擦过。
这时,石韦却“啊”的一声痛叫,捂着脸向后跌撞着退去。
那徐弦顿时就愣了,心想自己明明这拳没有打中,这姓石的小子却何为抱脸喊痛?
正自愣怔时,石韦却反指着他,咧嘴叫道:“好你个徐弦,我不过是叫你跟我去府衙对簿公堂,你为何要出手打我?”
“你——你说什么——”徐弦茫然的冲石韦吼道。
在场的所有人方才都看见,是那白须的老头一言不和,先动手打人。
如今再听得石韦“委屈”的抱怨,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立时便向徐弦投以敌视的眼光,纷纷指点数落起来。
后边的熊青黛见状,更是勃然大怒,纵身一跃便向那徐弦扑去。
潘紫苏见状,只怕熊青黛出手伤人,忙是跟上去欲拉扯,却被石韦暗中扯住。
潘紫苏一怔,急道:“远志,青黛妹妹可是会武艺的,若然动手那徐大人岂消受得了,你快帮着拉住她呀。”
石韦却冷笑着,低声道:“让青黛去吧,那姓徐的是自作自受。”
潘紫苏神色一变,眸中闪烁出狐疑之色,转瞬之间却又恍然大悟。
她冰雪聪慧,只稍加提醒,便明白石韦是故意设计,引得那徐弦发怒动手,正好为他下手反击找借口。
潘紫苏这边惊悟时,那边熊青黛已扑了上去。
“你个坏老头,竟敢打我石大哥,找死吧你!”
娇喝声中,熊青黛那小拳头便呼呼带风,冲着徐弦的面门砸去。
只听一声惨叫,徐弦左眼便已变成了熊猫眼,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出去。
那些徐弦的随从大惊失色,赶紧拥上来将老爷子扶住。
别看熊青黛是女儿家,但自幼可是习得武艺的,这一拳下去,寻常汉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那徐弦。
当场,徐弦便被打得头晕目眩,熬痛叫着,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熊青黛还不解气,大步流星,挥舞着小拳头又冲了上去。
徐家那班随从,见得老爷被打,本就皆怒,而今见那逞凶的女人还敢以寡击众,这些随从们跟着便火了。
四五个人喝骂着,一涌便上。
这些徐府的随从,也多是身强力壮的汉子,看起来也颇为吓人。
只可惜,他们碰上的却是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禁军都头的妹子,前南唐渔帮的大小姐。
只见熊青黛身如鬼魅,轻描淡写间躲过众敌的围攻,呼啸生风的拳头,一拳一个准,不出片刻间,便将这一众敌人放倒在地,个个打得是鬼哭狼嚎,头破血流。
熊青黛收拾完这班狗腿子,踏着他们的身体而过,一把便将倚在马车旁喘气的徐弦拎了起来。
这徐弦方才从晕呼中回过神来,刚刚睁开眼时,却惊见一张怒气冲冲的俏脸怒视于他,而自己这一把老骨头,竟给这小女子生生提起。
惊怖之下的徐弦,生怕再吃苦头,忙是求饶道:“老朽不是故意的,还请女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熊青黛却无视这老头的求饶,小嘴骂道:“打我石大哥,就算你叫我亲娘也不能饶你。”
话音方落,又是一拳击中。
一阵惨嚎声中,徐弦的另一只眼也变成了熊猫眼。
接着熊青黛便将徐弦摔在地上,拳脚相加,只将他打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
石韦看着这一幕,心情别提有多畅快。
其实徐弦这厮若是隐姓埋名,不出来惹事,石韦还真就不打算往死里追杀他。
只是这老家伙不甘心,前番竟是投靠晋王,累得自己在天子面前被弹劾受贿,致使颜面受损。
对此石韦早有耿耿于怀,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反击。
谁想今天这姓徐的主动挑衅,却是正好给了石韦出一口恶气的机会。
石韦看着解气,潘紫苏却是看得心惊肉跳,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仿佛熊青黛那些拳头都是砸在了她自己的身上一样。
眼见那徐弦越嚎越惨,潘紫苏实在于心不忍,便拉着石韦的衣袖,劝道:“远志,咱们的气也出了,就快让青黛停手吧,若是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潘紫苏说得有道理。
徐弦虽是自己仇家,但眼下也是身有官位的人,就算石韦想刻意制造一场意外的争执,但若是打出人命来,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权衡之下,石韦赶忙上前几步,将疯狂抡拳的熊青黛拉住。
“这老家伙敢打你,让我打死他。”熊青黛怒火难熄,小拳头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却仍不肯罢休。
石韦将她用力拉开,劝道:“教训他已经够了,若是打死了他,咱们还得吃官司呢。”
熊青黛这才作罢,小胸一起一伏的喘着气,愤愤不平的瞪着地上气息奄奄的徐弦。
石韦凑上前去,俯下身子,对地上的徐弦道:“徐大人,是你动手在先,我才反击在后,这可是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的,你若是不服的话,尽管去开封府告我便是,我等着你。”
说罢,石韦冷笑一声,拉着潘紫苏二人扬长而去。
那徐弦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半晌,却只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回府的路上,熊青黛一路骂骂咧咧,把那徐弦祖上十八代骂了一遍。
潘紫苏则是紧张兮兮,半晌才从方才的打斗场面中缓过神来。
这时,她便好奇道:“远志,你方才到底与那徐弦说了什么,怎的惹得他竟不顾身份,对你动起手来。”
石韦本是想告诉她真相的,不过转念一想,潘紫苏心地善良,就算她恨那徐常青,也未必会忍心杀死他。
石韦若是说出真相,只会令他徒增伤感而已。
于是石韦便编了个理由,说他骂了徐弦的娘,这才惹得徐弦不顾风度,当场动起了粗。
潘紫苏听得他这解释,不禁噗哧一声笑:“你也真是的,这种无赖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对付君子,自然要用君子手段,对付徐弦这种惯会使阴谋诡计的小人,就该用无赖的手段,从我们郎中的角度来说,这叫作对症下药。”
看着石韦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潘紫苏摇头笑叹。
他们一路谈笑,不知不觉便将徐弦那档子不高兴的事抛之脑后,沿途赏了一番灯景,不久便会到了自家府中。
这时樊佩兰、于桂枝她们已然回府,正巴巴的等着他们回来。
一进府门,守在院子里的樊佩兰便迎上前来,问道:“说好了只逛两个时辰,你们怎么才回来?”
石韦自然不能说,自己逛到一半,偷跑出去清风楼,跟小周后主仆**了一场。
他又怕把斗殴之事说出,会让师娘担心,于是便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了事。
樊佩兰也没起疑心,眼眸示意大堂:“你们回来就好,咱们可有一位贵客,等了你们有一个时辰了。”
“贵客?”他二人不约而同道。
樊佩兰表情神秘,笑道:“当然是贵客了,至于是谁,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石韦与潘紫苏相视一眼,二人便怀着狐疑,一起进入大堂。
当他们看到堂中那边是品茶,边与桂枝等人谈笑风生的青年公子时,两个人的面上同时露出惊喜之色。
“大哥。”潘紫苏欢叫一声,提步便扑了上去。
石韦也跟上前去,拱手笑道:“潘兄,许久未见了。”
眼前那位年轻的公子,正是潘子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先下手为强
没错,那人就是潘子君。.org
当初石韦随军平定南唐时,曾经去潘氏家乡拜见过潘佑,那个时候潘佑不肯出山,却说会令儿子参加今秋的科考,出仕为新朝效力。
潘佑果然没有食言,他的儿子在科考前的一个月,准时的赶到了汴京。
潘家兄妹多年未见,而今再度重逢,兄妹俩自是喜极而泣,那番场面,令樊佩兰等看着都为之动容。
石韦便也不打扰他们,只退在一边,任由他们兄妹二人说话。
大半晌之后,潘家兄妹激动的情绪方始平伏下来。
这时,那潘子君向着拱手一礼,感激道:“石兄,这两年有劳你照顾舍妹了,子君在此多谢了。”
石韦忙道:“潘兄这话就见外了,你我乃生死之交,照顾紫苏乃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何需言谢。”
潘子君欣然而笑,彼此间的那份朋友之谊,一如往昔。
闲聊几句家常,石韦便问道:“潘兄,你此番来汴京,应该要参加今秋的科考吧。”
潘子君慨叹道:“这个时自然了,家父有命,我不得不从啊。不过大宋人才济济,来参考是一回事,能不能考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潘兄放心,我回头就向二皇子说一声,今秋放榜,我保证你榜上有名。”石韦拍着胸脯打起来保票。
眼下石韦乃有功之臣,赵德昭碰巧又是今秋科举的督考之一,而且按照惯例,大臣事先举荐考生也不违制,那只消赵德昭开一句口,潘子君上榜自然不在话下。
“这……依靠石兄的关系上榜,这个只怕有些不太光彩吧。”潘子君倒是犹豫起来。
石韦宽慰道:“有关系不用,那是蠢人才做的事,潘兄的才华我最了解,我食君之禄,自当为朝廷举贤荐能才是。”
石韦先是说了一番冠冕堂皇之词,接着又诡笑道:“况且我如今在朝中,也需要一些亲信的人从旁帮衬,子君你若能中榜,于我也有好处呢。”
石韦也不避讳,直言的道出了自己的私心。
潘子君旋即明白了石韦的用意。
如今她妹子已是石韦的人,而他与石韦既是旧交,又同为江南人氏,可以说潘家的命运和利益,已紧紧的跟石韦联系在一起。
耳听得石韦想让他入朝为官,做其左膀右臂,潘子君岂有拒绝之理。
略一思索,潘子君便欣然道:“既然石兄有此美意,那为弟我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石韦哈哈大笑,拍着潘子君肩道:“这就对了,丁香,快去准备些酒菜,今夜我要与潘兄喝他个一醉方休。”
……………………………………徐府。
鼻青脸肿的徐弦,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嚎叫不休。
熊青黛看似鲁莽,但心下却还聪明,先前那一通乱打,看似很吓人,但出手却极是讨巧,只令徐弦伤及皮肉,却并未打成他致命的内伤。
饶是如此,但对于徐弦这把年纪来说,一顿皮肉之苦也够他受得了。
正自敷药痛苦时,下人来报,言是晋王殿下驾到。
徐弦急欲起身相迎,还在挣扎之时,赵光义已踏入屋中。
“殿下,下官见过殿下——”徐弦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欲要起身拜见。
赵光义赶紧上前几步,将徐弦按下,温言道:“徐卿有伤在身,不必拘礼,你好好躺着吧。”
徐弦感动的躺下,忙叫下人上茶上座。
赵光义坐于榻边,说道:“方才你府上派人前来,说是你被那石韦打成重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此事,徐弦就万分气恼,便是喋喋不休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罢之后,徐弦愤愤不平道:“殿下,那石韦杀我爱子,还以拳脚相辱,实在是歹毒之极,还请殿下为我主持公道。”
打狗还得看主人,徐弦是他赵光义的人,石韦胆敢打徐弦,分明就是不给赵光义的面子。
赵光义的脸上,阴怒之色在弥漫。
只是他却并未发作,反是问道:“徐卿,你老实回答,你是否是故意撞那石韦的女人?”
“这……”被赵光义看穿了心思,徐弦一时变得吞吐起来。
他这般吞吐之状,显然是承认了徐弦挑衅在先。
赵光义接着又问道:“那我再问你,你说石韦杀了你儿子,你可有真凭实据?”
徐弦一怔,忙道:“回殿下,这可是石韦那小子亲口承认的。”
听得此言,赵光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多有几分讽意。
徐弦的神情跟着尴尬起来,一时不解这位晋王为何嘲笑他。
赵光义笑罢,冷哼道:“石韦跟你说那些话,明显是想激你动手,好给他还手的借口。徐卿你也是官场的老人,连这点气都沉不住,难怪会中了人家的计了。”
徐弦面露惭色,却又咬牙道:“那可是杀子之仇,下官实在是难以忍住啊。”
赵光义脸色一沉,冷冷道:“成大事者,牺牲区区一个儿子算什么,就算是他当着你的面,奸辱你的妻女,必要时,你该忍也得忍住。”
徐弦没想到赵光义会说出这般话,整个人为之一震。
徐弦感到了一丝阴寒之意,那种让人彻骨的寒意,正是来自于眼前的晋王。
屋中的气氛,立时便冷沉下来。
徐弦低头默默不语,他似乎认为,赵光义是不打算给他出头了。
沉默了片刻后,赵光义的表情却又道:“这件事虽说是你中了人家的计,不过你好歹是本王的人,这个哑巴亏也不能白吃。”
听闻此言,徐弦转忧为喜,兴奋道:“这么说,殿下是打算替下官主持公道了么?”
赵光义冷哼一声,傲然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如此藐视本王之举,本王岂能忍气吞声。”
见得赵光义愿为自己出头,徐弦喜不自胜,但听到那“打狗还得看主人”的话时,却又感到几分尴尬。
………………………………………………次日早朝之后,赵光义入后宫求见天子。
赵光义是打算参石韦一本。
就算徐弦与石韦的斗殴,乃是徐弦方面先动的手,但石韦把徐弦打成了那样实属防卫过当。
而且,先前徐弦有弹劾石韦的举动在先,赵光义相信,从这一点上做文章,他可以参石韦个公报私仇之罪。
天子宣其入内,赵光义已盘算好了参奏之词,欣然进入御书房中。
当他信步而入时,神色却猛的一变。
御书房中,石韦已先他一步面见了天子。
“下官见过殿下。”见得赵光义进来,石韦忙起身恭敬的相迎。
赵光义微微点头致意,神色中闪烁着狐疑之色,他的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赵光义向天子行过礼后,赵匡胤笑道:“三弟你来得正好,朕还正有一件事要与你说一说。”
“陛下请讲,臣弟洗耳恭听。”赵光义只得先把到嘴边的弹劾之事放下。
赵匡胤便道:“方才你不在时,石爱卿已向朕来请罪,说是昨晚中秋灯会时,他与徐弦发生了场误会,彼此间动了些粗,这件事你想必也有所耳闻了吧。”
赵光义眉头暗暗一皱,心想这石韦究竟打得什么主意,未等自己参奏,竟是主动前来认罪。
狐疑之下,赵光义忙道:“这件事臣弟确有所闻,臣弟其实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赵匡胤点了点头,笑道:“石爱卿已向朕说明事情的经过,他对把徐玄打伤深感内疚,便自请扣除他三个月的俸禄,以作为给徐玄的药治养伤之用。朕以为此事既是误会,而石爱卿又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那这件事就依他所请处置吧,未知三弟你意下如何。”
听得天子这番话,赵光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石韦早就猜到他赵光义会为徐弦出头,故是抢先一步进宫面圣,将整件事描述成一场误会,又“假装”大方的承担责任,甘愿赔偿。
如此一来,天子便先入为主,不但认定此事是误会,而且还奖赏石韦的勇气担当。
如今天下已经做出了定论,他赵光义还能如何,难道还公然推翻天子的裁定吗?
赵光义没那么傻。
这时,石韦也拱手道:“昨夜那场误会发生之后,下官便想去开封府面见殿下,请殿下裁定。只是下官想起,那徐侍郎用是殿下所荐之人,下官若是请殿下裁定是否,难免会让人误以为殿下有护短之嫌,故而下官才只好来见陛下,还请殿下见谅。”
石韦这番话更是巧妙,如此一来,赵光义就更不能再为徐弦出头了,否则还真就应了石韦话中那句“护短”。
赵光义眉色中掠过一丝阴冷,心中的恼火一闪即逝。
转眼赵光义已一脸笑容,淡淡道:“其实本王此番面见皇兄,也正是想让皇兄来裁定此事,免得别人说本王嫌话,既然皇兄已有定度,那本王自然万般赞同。”
“多谢殿下大度。”石韦微微而笑,神态中流露着感激。
赵光义扑了个空,心中有气,便也不想久留,便推说有事拜别天子。
石韦欲待也告退时,赵匡胤却道:“石爱卿且留步,近来花蕊一直说她身有不适,你今日既然进了宫,就顺道去蕊仙宫为她诊视诊视吧。”
第一百二十章 花蕊的心病
花蕊夫人身有不适,石韦身为翰林医官使,自然责无旁贷。.org
领命之后,石韦离开御书房,径往西面蕊仙宫而去。
现在回想起来,自前番猎场的那一场变故,石韦救下花蕊夫人之后,似乎已经很久未见。
前往蕊仙宫的一路上,石韦倒还有真有些想念花蕊夫人。
一盏茶后,石韦已站在宫外。
宫女通传过后,石韦便被宣入内帏。
“微臣石韦,奉陛下圣命,特来为娘娘诊视身体。”趋步而入的石韦,躬身见礼。
珠帘之内,斜卧榻上的花蕊夫人,懒洋洋的抬了抬手,轻声道:“石医使免礼,来人啊,赐坐。”
宫女在珠帘外搬来椅子,石韦端坐下去,抬头向珠帘中望去时,心头不禁怦然微动。
此时虽已入秋,但汴京的天气尚有几分夏日的余温,故是花蕊夫人穿着并不多。
她以手托腮,横卧于锦榻之上,上身纯白色的薄衣,下身则是水绿色的罗裙,同样白色的抹胸下,那两座丰丘微微斜垂,半隐半露,甚是撩人。
花蕊夫人的这般卧姿,正好将她完美的身段展现出来,从香颈到酥胸,从酥胸再到翘臀,从翘臀再到**,起起伏伏,曲线分明,单凭身材,她竟似比小周后还要胜出一筹。
石韦不敢多看,拱手问道:“陛下说娘娘近来身有不适,不知娘娘是哪里不舒服?”
珠帘中的花蕊夫人叹了一声,反问道:“怎么,难道陛下没有与你说吗?”
石韦一怔,摇头道:“回娘娘,陛下未向微臣明示。”
珠帘中沉默了片刻,花蕊夫人忽然抬手道:“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宫人们趋步退下,诺大的寝宫之内,很快只余下他二人。
四周一片冷清,一帘之隔的花蕊夫人,那幽幽的体香浸鼻而入。
这种气氛让石韦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见得已无外人,花蕊夫人忽然道:“石爱卿,当初若不是你,本宫恐怕早已被晋王射死,你这救命之恩,本宫一直铭记于心。”
花蕊夫人忽然提起了旧事,以石韦的经验,怀念旧事往往是拉近关系,开口求人的一种惯用手段。
石韦不敢居功,忙道:“韦身为御医,救治娘娘乃是份内之事,韦万不敢居功。”
帘中的花蕊夫人笑了笑,轻声道:“不管怎样,你都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也一直把你当作是能说几句体己话的信任之人,不知本宫这么做对不对。”
她这是在试探石韦,接下来显然有私密之事要说。
自打石韦救活了花蕊夫人之后,就意味着跟赵光义作对,而花蕊夫人又是天子宠幸之人,这般一个重量级的宫中内援,石韦岂能不在意。
当下石韦便正色道:“微臣自然是娘娘可以信任之人。”
花蕊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她便坐了起来,掀帘而出。
那如仙子一般的身躯,带着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从朦胧中变得清晰,石韦只看那一眼,便心中涟漪暗生。
他不敢多视,忙站起身来,垂首而立。
“本宫自伺奉陛下以来,已有多年,这想必你也知道。”花蕊夫人吐气如兰,幽幽而语。
“微臣自知。”石韦答道。
“这些年来,陛下没少宠幸于本宫,可本宫却一直……”
她话到一半忽又停下,秀眉微蹙,看那表情似有难言之饮一般。
石韦遂道:“娘娘既是信任微臣,有什么难处自可畅所欲言,微臣只要能为娘娘效力的,必无推辞。”
花蕊夫人轻咬红唇,犹豫了片刻,方始侧着脸庞道:“这些年来,本宫却一直不能为陛下诞下一男半女,这件事也一直是本宫心头的一桩难事。”
原来如此。
难怪她要屏退宫人,而且还似难以启齿,原来是为得这等事情。
花蕊夫人又道:“自古以来,宫中后妃向来是母凭子贵,眼下陛下虽对我宠爱,却不能宠我一辈子,将来我膝下若无儿女,却又能去依靠谁呢。”
花蕊夫人未敢犯讳直言,但这暗示却已明显。
花蕊夫人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宫中其他嫔妃们自然会生嫉妒,包括当今的那位宋皇后。
她是怕将来赵匡胤驾崩,她在这宫中失去了庇护,又无儿女可依靠,下场会变得非常凄惨。
花蕊夫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自古以来,那些只受皇帝宠爱,在宫外却无外援的女人们,多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石韦旋即领会了花蕊夫人的意思,却又不敢直言,只得道:“娘娘的处境,微臣也理解,但不知微臣能为娘娘做些什么?”
花蕊夫人亲自为石韦斟了一杯茶,笑盈盈道:“是这样的,本宫知石爱卿你医术高超,所以想请你略施手段,为本宫诊治了这不孕之症,将来本宫若能为陛下诞下龙种,本宫绝不敢忘石爱卿的大恩大德。”
铺垫许久,花蕊夫人终于说出了真正目的。
“此乃微臣份内之事,焉敢忘报。不过这不孕症也并非一概而论,有的能够治好,有的却无药可治,微臣并不敢保证能为娘娘治好。”
石韦没有拍着胸脯做保证。
花蕊夫人的眉色间掠过一丝忧虑,却又喜道:“只要你尽心竭力,本宫一样感激不尽。”
石韦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请娘娘躺下,让微臣为娘娘做一番诊查。”
花蕊夫人便躺回榻上,石韦挽起衣袖来,替仔细的做了一番诊查。
花蕊夫人安静的躺在那里,看着闭目号脉的石韦。
那一张俊朗的面容,总是从容而淡定,仿佛什么事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花蕊夫人回想起自己在猎场中箭,苏醒后的那一瞬间,正是这张脸,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此刻,她也将自己的前途命运,寄托在了这个人身上,只盼他能够带给自己希望。
只是,石韦的眉头却越皱越紧,那般表情,让花蕊夫人的心也渐渐不安起来。
须臾,石韦松了手指,口中喃喃道:“奇了,真是奇了。”
“石爱卿,我这不孕症可有得治吗?”花蕊夫人忐忑不安的问道,那份紧张的神情,生怕得到否定的回答。
石韦的眉头却又松了开,“娘娘莫要担心,依微臣的诊查,娘娘的身体似乎一切正常,并没有患上什么不孕症。”
“真的么?”花蕊夫人花容大悦,转眼却又生狐疑,“既然我没有患不孕症,那却为何迟迟不能为陛下怀上龙种。”
是啊,为什么呢?
这也正是石韦感到奇怪的地方。
他沉吟了半晌,神色忽然间一震。
花蕊夫人知他已有所判断,催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就如实的告诉我吧,我能承受的住。”
石韦干咳了几声,说道:“恕微臣说几句题外话,其实生儿育女这种事,乃是男女两人的事,并不是说娘娘身体无恙,便能怀上龙种的。”
石韦未敢直言,只能拐弯抹角的暗示。
花蕊夫人困惑了片刻,突然间花容惊变。
她明白了石韦的意思,石韦这是有暗示,身体有病,无法生育的不是她,而是天子。
正如石韦所说,生孩子这种事,老爷们也是关键。
自古以来的那些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比比皆是。
有人精力旺盛,枪枪命中,一生就是几十号儿子。
也有人身体不济,放着一窝如花似玉的妃子,夜夜笙歌,却偏偏就生不出一男半女。
赵匡胤如今已年近五旬,生育能力本就已经远不如从前,而他后宫的这些妃子,不光是花蕊夫人一个,其余人也皆未能怀孕,那就这证明,赵匡胤很可能属于后一类那种皇帝。
所幸的是,赵匡胤已经有两个成年的儿子,不愁香火不继,赵家江山无后,所以能不能再添几个儿女,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对于花蕊夫人来说,这却是致命的。
花蕊夫人从床上跳了下来,踱步于堂中,神色紧张焦虑,口中喃喃道:“若是这样,那就糟了,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石韦也知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若是花蕊夫人有病,自己直接给她开药治病便是,便有病的偏偏是赵匡胤,花蕊夫人总不能跑去跟天子说:陛下,你患有不育症,臣妾想给你生个儿子,你能不能让石韦给你治一治呢?
帝王是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若是给人说自己不能生育,即使是真的,那对他来说,也将是莫大的一种耻辱。
花蕊夫人当然不敢冒着失宠的危险,去向赵匡胤提这种要求。
至于石韦,作为一个臣子,除非是赵匡胤主动来找他,否则就算借他十个胆,更不敢去触怒龙颜。
如此一来,花蕊夫人便是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见得她这般踱步来回,焦虑不安的样子,石韦心生怜惜,但碰上这种事情,他也是爱莫能助。
花蕊夫人喃喃自语,不安的踱步许久,终究是无计可施。
万般无奈之下,她心中一急,忽的上前将石韦的手抓住,央求道:“石爱卿,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后半生,求你一定帮我想想办法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柔声相求
那温润如玉的纤纤素手,肌肤相触的一瞬,令石韦心中激起阵惊涛。.org
饶是他阅美无数,连大名鼎鼎的小周后都曾经历过,而今被花蕊夫人触摸之时,心中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冲动。
宫帏之中,岂能轻举妄动。
石韦的脑海中,立刻有一个警觉的声音,严厉的提醒着他。
“石韦,你可要克制,稍有不慎就是惹祸上身啊。”
心中的涟漪旋即被抚平,石韦轻咳了一声,淡淡的道了一声:“娘娘。”
他目光向下示意,花蕊夫人愣怔了一下,立时会意。
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多有越礼,赶紧将手从石韦的掌心抽离,雪白如婴的脸庞,很快染上几分红晕。
花蕊夫人也轻咳了几声,以掩心中的尴尬,不好意思的笑道:“方才我一时情急,失礼之处,还望石爱卿莫要见怪。”
石韦呵呵一笑,大方道:“娘娘的心情微臣也能够体会,只是这件事确实棘手,稍有不慎,就会惹怒了陛下呀。”
花蕊夫人的羞意这才平伏下去,忧虑重新占据了脸庞。
她叹道:“正是因为棘手,我才想请你帮我拿个主意,我知道石爱卿你足智多谋,想来必能想出万全之策。”
花蕊夫人楚楚可怜,那般低声下气央求,便让石韦无法拒绝。
这回就轮到他踱起步来。
既要为赵匡胤治了不育症,又要不动声色,不能让他有所察觉,这种事情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做。
而且,石韦也只是推测赵匡胤患有不育症,并未亲自诊视过,这又是一个难题。
花蕊夫人则不敢吱声,巴巴的眨着水汪汪的眼眸,紧张的看着石韦走来走去。
片刻之后,石韦眼眸一亮,停下了脚步。
“远志,你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了吗?”花蕊夫人忙是询问,称呼中已该呼石韦的表字,以示亲近。
石韦便道:“这样吧,微臣就开几道滋阳壮体,调和雄根的方子,这些药都可以混入食物之中,当作药膳来吃。这样一来,便既不会让陛下有所察觉,又可以不动声色的调理陛下的身子了。”
花蕊夫人闻言大喜。
石韦却紧接着又道:“微臣所开的这些药膳方子,虽有调理雄体之效,但微臣毕竟没能真正为陛下作过诊治,究竟有没有效果,只怕还尚未可知,所以若是到时没什么效果,还望娘娘恕罪才是。”
花蕊夫人忙是道:“你能为我如此分忧,我已感激不尽,至于药膳能不能奏效,那也得看天意,若果真无效,我也只有认命了。”
花蕊夫人说得略有几分“悲壮”的味道,似乎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全都押在了石韦这一招上。
石韦也无法多劝,只得绞尽脑汁,为她开了一道最上乘的方子。
花蕊夫人捧着那药膳之方,如获至宝一般,激动之下,喜盈盈的便道:“远志,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她这一语出自于真心,只是那般语气,却俨然情人间的打情骂俏一般,听起来让人心头痒痒。
石韦只是淡淡而笑,不知如何回应。
花蕊夫人此言出口,方始意识到自己出言又有不妥,畔间霞色又生,低眉浅浅而笑。
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柔情如水一般在眼前,石韦看得是心惊肉跳,只恐做出什么失礼的举止,他便不敢久留,赶紧告辞而去。
出得蕊仙宫,一阵秋风扑面而至,石韦这才长吐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时,花蕊夫人便按照石韦开的方子,吩咐御膳房做了那药膳,每逢赵匡胤临幸便以之侍奉。
中秋节过后不久,故太后的祭日随之将至,九月初时,赵匡胤便起驾离宫,前往洛阳巡幸。
此行天子西幸洛阳,随行的不仅有皇亲国戚,宫中嫔妃、殿前禁军,甚至是包括晋王赵光义在内的朝中诸多文武重臣,都随之同行,出巡之规模实为空前。
一行数万人的队伍,自汴京而发,沿着西行的大道,徐徐的向洛阳开进,不数日间便抵达了这座千年古都。
这洛阳城背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西控函谷,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
便是因此,洛阳城号为“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
洛阳城又雄踞天下之中,东压江淮,西挟关拢,北通幽燕,南系荆襄,是为九州腹地,更传说是华夏大地龙脉集结之所。
这是石韦第二次来到洛阳。
前番石韦去往房州给郑王看病,绕道回京之时,曾路过洛阳。
不过那时他急着护送柴郡主回京,并未细细领略洛阳的山河之险,而今随驾西行,一路也不着急,方才有时间认真的品味这座九州腹地的风采。
这一路走来,石韦就更加的确信,自己为德昭提出的迁都计划,绝对是一招长治久安之策。
目下赵匡胤已驾临洛阳,下一步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见识,及时的产生迁都之迁了。
是日傍晚,石韦车马已至虎牢关。
由于西巡的队伍庞大,绵延十余里,故而此时皇帝的车驾已经抵达洛阳城,而石韦等后续的队伍,刚刚才抵达虎牢关。
天色将晚,洛阳那边传来圣命,令他们这些后续的人马,今夜暂且在虎牢关休息,明早再赶往洛阳。
就在石韦入关,刚刚进入自己的帐篷安顿时,柴郡主的贴身侍女乌梅便钻过进来。
“石大人,许久不见了。”乌梅手缕着鬓间垂下的发丝,倚在帐门处,笑盈盈的说道。
自打石韦平南回来之后,一直诸事缠事,还从未曾向柴郡主府上,这时算算,倒是有将近一年没有见这小妮子了。
这时再见,石韦发现这乌梅身段比以往更丰盈了许多,当然,那份妖媚的风韵也增了不少。
见得四下无人,石韦便上前将她腰一揽,手掌顺便按在了她的翘臀上,笑眯眯道:“咱们确实许久未见了,怎么乌梅姑娘莫非是又寂寞难耐,忍不住来寻我了么。”
听着石韦戏弄之词,乌梅的脸畔娇羞顿生。
她便任由石韦抚弄着**,却用指尖轻戳着他的胸膛,埋怨道:“石大人你真真是薄情,一去江南那么久,回来也不来府上看看郡主和我,现在好容易见你一面,还净说些浑话戏弄人家。”
她言辞虽是抱怨,但语气却在撒娇,那浓浓的风骚之味,实在是看着谗人。
石韦便将帐帘往下一拉,双手将她狠狠一搂,将她那饱满的酥峰,重重的挤压向自己的胸膛。
乌梅嘤咛一声,半推半往的贴紧了他。
“我其实早想去看望你和郡主,只是公事繁忙,总也抽不开身。既然你现下来了,那我正好卖些力气,好好的向你表表我的歉意。”
石韦言辞邪意浓浓,说话间,手已不安份的在她身上动手动脚起来。
乌梅却将他的手轻轻撩开,叹道:“我也想啊,不过我此来却是因郡主她身有不适,请你过去诊视诊视,只怕是无福享受石大人你的歉意了。”
柴郡主身有不适?
早不适,晚不适的,偏偏这个时候不适,还真是巧呢。
石韦立时就领会,这多半是柴郡主想念于他,故才编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要招他前去。
石韦的脑海中,立时便回想当初最后一次见柴郡主时,帮她洗盐浴的那个场面。
念及于此,心中涟漪顿生,石韦便顺水推舟道:“既是郡主身有不适,那还耽搁什么,我马上就随你去。”
石韦装模作样的收拾了一下药箱,跟着乌梅离了本帐,穿过营地,去往了别一柴郡主所居的营帐。
将及入帐时,隔着一道帐帏,石韦却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石韦止步于帐前,疑道:“我现在进去方便吗?”
乌梅笑道:“怎么不方便了,郡主说了,我把石大人请了来,直接入帐便是,郡主她就在里边等着你。”
看她那笑容,似乎有点“不怀好意”。
石韦也不多想,遂是拎着药箱,掀开那帘帏,欣然而入。
此时的帐中,已是水气缭绕,屏风那边,隐约听得水声霖霖,一袭倩影正自雾中晃动。
石韦已猜到了**分。
转过那道屏风时,果然不出他所料,柴郡主正一丝不挂,躺在那大木盆中洗澡。
柴郡主的身体,石韦又不是没有见到过,但眼下身处营中,外面人多眼杂,若是给人知道自己在郡主洗澡时独处,却多有些不便。
这时,柴郡主看到了他,沾满水珠的脸庞泛起几分浅笑,柔声道:“石大人,你来啦。”
石韦忙将身子侧了过去,装作慌张道:“下官不知郡主在沐浴,无意冒犯,还望郡主恕罪。”
柴郡主摆手道:“没关系,我恕你无罪,你转过身来吧。”
“多谢郡主。”
石韦不知柴郡主怀揣着什么心思,便将身子转过来,笑道:“下官听乌梅姑娘说,郡主身有不适,故特来为郡主瞧瞧,不知郡——”
话未说完,柴郡主“哗”的一声,出人意料的从澡盆中站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思怎解
石韦是真没想到,柴郡主会这般大胆。.org
她就这般一丝不挂,坦然的从水中站了起来,而且还将自己的正面呈现给石韦。
从上到上,从高耸的雪峰到幽幽花丛,渐渐已有女人味道的身段,昂然的面对着石韦。
那带起来的浴水,从香颈滑过,流过双峰间的沟壑,滑过那平坦的腹地,最后汇聚到那曲径通幽之地,再淋漓的坠落于澡盆之中。
看得这般靡靡娇媚的春光,石韦一时间呆了住。
他在暗暗的咽着唾沫,喉结处在缓缓的蠕动。
石韦这般意样的眼光,已是非常的明显,而柴郡主却似浑然不觉一样,竟是旁若无人的迈出了澡盆。
她那抬腿之时,那高耸地雪峰随之巍巍颤动,沟股错动之际,那幽林之地更是若隐若现。
石韦的心火一瞬间便被勾了起来。
以往石韦跟柴郡主暧昧挑逗之时,她总归还会有迟疑,有羞涩,而今一年不见,却不想竟变得如此的大胆。
柴郡主的这般变化,一时间反倒让石韦有点接受不了。
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柴郡主从容的走到榻边,拿起毛巾来擦拭起自己身上的水渍。
她那举手投举,俯仰动作,更是当石韦不存在,只将他看得是血脉贲张。
“石韦,冷静,不可造次。”
心中的理智在暗暗告诫,石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自己的目光从柴郡主身上抽离。
这个时候,他才总算得能喘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额头间,不知什么时候已浸出了汗珠。
“士别三日,真是得刮目相看呀,这柴郡主成熟的也太快了点吧……”
石韦感慨之际,那边柴郡主道:“石大人,你不是来给我看病的吗,站在那里做甚,还不快过来。”
再转头看时,柴郡主已穿好了衣服,平躺在了榻上,摆出一副病人待诊的姿势。
只是她说是穿着衣服,但却只裹了件薄薄的白色纱衣,湿气熏蒸之下,呈现出半透明之状,却又如何能遮掩住肌肤。
引诱,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引诱。
“哼,小妮子,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毛呢,想让我自乱阵脚,那我就陪你过过招。”
石韦心中暗笑,遂是深吸一口气,一脸泰然的走了过去。
走近之时,那薄纱下的诸般曼妙,若隐若隐,肆无忌惮的便闯入了石韦的眼中。
石韦迅速的目光迅速的从那些诱人之地掠过,很快停留在柴郡主的眼睛上。
石韦目光如火,直视着柴郡主,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一般。
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无论是谁,就算装得再真,眼睛也一定是最脆弱的地方。
从柴郡主的眼眸中,石韦看到了一丝窘切之意。
很显然,这位前朝遗珠,她是在故意的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内心却在因自己的“放浪”而羞怯。
“不知郡主不适在何处?”石韦以医生的口气,很平静的问道。
“就是这里。”柴郡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石韦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至了她的胸口处。
薄衣之下,那浑圆饱满的雪峰若隐若现,峰顶之上,那瑰丽的黑珍珠,昂然的矗立。
石韦的目光,像是被几缕无形的细线所牵引,不自觉的便想窥视薄衣下那惊心动魄的美景。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眼神有异,柴郡主非但没有窘羞拘束,反而是故意的加重了呼吸。
随着她的几声深吸吸,那绝美的玉峰,更是时而隆起,时而沉落,颤颤巍巍的,直搅得石韦心潮澎湃。
石韦猛的挤了挤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眼光移开几分。
他暗吁着气,淡淡问道:“但不知郡主是怎么个疼法?“柴郡主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似乎对于石韦定力之强,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她却并不气馁,似乎起伏着胸脯,幽怨道:“就是那种想念一个人,而那个人却薄情无义,全然不曾有过一丝挂念的痛。”
听得这番幽幽怨语,石韦的心头立时为之一震。
她这怨言,显然在暗指着自己。
她似乎在是责怪石韦自回京之后,一直都不曾往郡主府上看望于她,故而才会心生幽怨。
而那“想念“二字,更是直白的表达了她的脉脉情愫。
柴郡主是在埋怨之余,向自己袒露爱慕之意。
堂堂郡主,以这般真情率先向自己表明心迹,实也是难能可贵了。
石韦心中感动,便歉然道:“先前下官从江南归来时,本是打算抽得空来去拜访郡主,谁知后来忽有皇命,又把下官派到了雄州去给辽使治病,再到后来历经种种,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总之是下官的不是,下官这里向郡主告罪了。”
石韦以为,自己这般诚挚之词说罢,便能将柴郡主哄高兴了。
不料,柴郡主静静的听过之后,却只流露出一抹讽刺之笑。
她不以为然道:“石大人你好生自作多情,你怎么知道我想念的那人就是你呢。”
“我——”
石韦被噎了回去,立时就无语了,神色很快变得有些尴尬。
看柴郡主这般“以身相诱”,分明是对自己有意,而如今却又硬生生的拒绝了他的回应。
这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奇怪的紧,柴郡主你到底想怎样呢?
尴尬了一会,石韦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定是幽怨极深,故意摆出冷淡的姿态,却又有这般放纵形骸来诱惑自己,最后逼得他难以自持,为了得到她的身体,低声下气的向她乞求。
好一招欲擒故纵之计,这柴郡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或者又是谁给她暗中支了招数。
识破了她的计策,石韦尴尬的神情转眼褪下,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淡定的表情。
他便淡然一笑,自嘲道:“下官确实是自作多情,让郡主见笑了。郡主这病下官不敢妄下定论,还得诊视诊视再说。”
说罢,石韦便装模作样的替柴郡主号起了脉。
他神色平静,没有一丝的邪色,只平心静气,专心的品察着她的脉相。
柴郡主原本是一脸的骄傲,以为石韦会按捺不住,低声下气的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她却没料到,石韦的定力竟然这般深厚,似乎全然不为自己这不遮不掩的身段所诱。
柴郡主的眉色间,悄然掠过一丝不悦。
品脉许久,石韦松开手指,一脸自信道:“郡主莫要担心,郡主这病,下官已有根治之法。”
他言语有模有样,柴郡主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既有根治之法,石大人就请开方吧。”
石韦笑道:“郡主这病也非什么疑难杂症,不用吃什么药,只消为郡主略施推拿之术,不出半晌,郡主的病自然便可痊愈。”
柴郡主愣怔了一下,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她原是来邀石韦治“情病”的,怎想到石韦还真把她当作有病来治,眼下骑虎难下,柴郡主也只得继续演下去。
于是石韦便请柴郡主翻过身去,趴在那榻上,他则挽起衣袖,轻轻的替柴郡主推拿起来。
柴郡主后背比前胸浸得更湿,这般伏下之时,薄纱之下,那光滑如镜的窈窕玉背,那高高翘起的饱满香臀,无不透过薄纱,肆无忌惮的逼入石韦的眼帘。
石韦这时便不用伪装,可以纵意的欣赏柴郡主那半隐半露的身姿。
因为她背对着自己,根本无法看到自己眼下的神情。
边欣赏之际,石韦的手边是轻轻的按压着柴郡主的身体。
他的指尖,故意的揉按了几个特殊的穴位,而那几个穴位,正可刺激人之**。
伏在榻上的柴郡主,似乎也察觉了石韦的用意,知道他是想反其道而行,通过抚慰来反过来诱使自己隐忍不住。
柴郡主又岂能轻易认输,暗下决心,只当是猪蹄子在拱自己的背,全然不去理会。
只是,她的意志再坚实,又岂能抗拒得了人之本性。
石韦按压着那几个特殊穴位,在此刺激之下,柴郡主不知不觉便觉浑身潮热起来,似有一股股的电流,从那几个穴位处贯入她的身体,只搅得她心头波涛澎湃。
几番刺激下,柴郡主禁不住娇哼了一声。
她出声之时,方才惊觉不妥,赶紧将贝齿紧咬住红唇,即使身子再渴痒难耐,也强忍住不出声。
只是,那轻微的一哼,石韦听得,却知她的心理防线已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石韦嘴角扬起一抹得意,便是趁胜追击,双手从她的曲线分明的腰间,缓缓的滑向了那两座浑圆的臀丘,然后,双手继续下滑,指间有意无意间从那藤丝丛壑间抹过。
柴郡主身子微微一颤,显然那无意间的细微接触,却搅得她心中掀起一柱冲天的巨浪。
“郡主,感觉好点了吗?”石韦笑问道。
柴郡主此时已满面通红,额间香汗淋淋,但她却死不认输,只故作冷淡道:“一点都没好,我看你这手段也没什么效果。”
哼,小妮子,还在嘴硬。
石韦决定不再手下留情,指尖猛然间点中了她**内侧的一处穴位。
“嗯~~”在此刺激之下,柴郡主再也无法隐忍,不由自主的便是哼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血流不止
再坚强的意志,在石韦这般刺激下,怕也难以自持。.org
更何况,柴郡主只是与他赌气,并非是真的要冷视对他,否则也不会有今晚这香艳的一出了。
柴郡主娇哼一声后,猛的意识到自己又露了馅,急是紧咬嘴唇,试图抗拒那令她全身酥痒的感觉。
只是,石韦却毫不手软,指尖熟练的用力点戳,几番推拿点穴之后,柴郡主再也难以把持,娇喘之声已是连连不绝。
她这般姿态,已是承认自己输了。
石韦脸上泛现出得意的笑容,忽然之间却是停止了推拿的动作。
柴郡主心头的火焰,已给他撩动起来,心头那小鹿狂跳不休,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一般。
柴郡主已放弃了抵抗,放弃了尊严,打算屈从于这身体的本性之中。
只是,在这关键的时刻,石韦却忽然停手了。
那种让人又爱又怕的感觉,陡然间消失,正自娇喘的柴郡主,如同溺水之人一样,一下子变得无着无落,反是痛苦惊慌起来。
她急是转过了身,娇羞却又幽怨的眼眸望向石韦,可怜巴巴道:“你做什么又不推拿了。”
石韦却一本正经道:“郡主不是说下官这推拿之术不管用么,所以下官就只好停下手来,琢磨一下还有什么方子可以治郡主这病。”
“你是明知故问,明明知道我说你的人就是你,你却偏偏还这样折磨人家。”
柴郡主眸中含泪,幽怨之语中,既是愤恨不已,又含着浓浓的爱意。
此时此刻,她已是不顾尊严,毫无掩饰的向石韦表达出了脉脉的爱慕之情。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娇媚脸庞,回想起和她所经历的种种,石韦心中感动之情油然而生。
他遂是收敛起了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伸出手来,一把将柴郡主揽入怀中。
“郡主既是这般眷顾我,方才那又是何苦呢。”石韦轻抚着她的秀发,叹说道。
柴郡主哽咽道:“你这人,明明知道我心里有你,南唐一去就是一年,我巴巴的盼了你一年,回来时,你却来看都不看一下,这般薄情,要我如何不生怨意。”
柴郡主泣声将怨言倾泄而出,她这埋怨的原因,正与石韦所料想的一样。
“都是我的错,让郡主你受委屈了。”作为一个男人,石韦大度的自责了一番,接着却又邪邪笑道:“我既是对不起郡主,现下我便好好的服侍郡主,算是为先前的过错道歉了。”
“回报,你怎么个回报?”柴郡主拭干了眼泪,巴巴的望着他,一时还未察觉到他是什么意思。
石韦嘿嘿一声坏笑:“当然是为郡主你鞠躬尽鞠,死而后己了。”
话音未落,石韦猛的用力,将一脸楚楚的柴郡主按倒在榻上,如贪婪的野兽一般,狂热的亲吻起她娇美的脸庞,粉嫩嫩的香颈。
柴郡主半推半就,紧蹙着双眉,轻咬着嘴唇,默默承受着身上这男人的爱抚。
烈火渐生的石韦,亲吻抚慰着柴郡主,双手狂野的撕扯,转眼便将她一身薄衫,撕成了一条条。
这个时候,石韦的脑海里突然间涌起了一个念头。
他忽然想起了杨延昭。
按照原本的历史,似乎柴郡主本该嫁与他杨延昭,而今,她却躺在自己的身上娇喘呻吟。
“我把杨六郎的老婆给占了,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够厚道呢。”
有那么一瞬间,石韦似乎对远在北汉的杨延昭有点愧疚之间。
不过很快,那愧疚便烟销云烟。
历史已经改变,眼下的杨延昭,你连柴郡主的面见都没见过,凭什么她就必须注定是你的老婆?
我石韦可没那么伟大,杨延昭,不好意思了,老婆你另外找吧,大不了咱们同朝为官之后,我介绍一个给你……石韦只迟疑了一下,转眼便如发疯的雄狮,准备尽情的享受身下的猎物。
便在这时,乌梅却神色匆匆的奔过进来。
当她转过屏风时,看到是石韦肌肉铮铮的背脊,看到的是一对玉足,高高抬向半空的柴郡主。
春光美景之下,那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互相狂疯的抚慰着对方,似乎马上就要融为一体。
看着这情景时,乌梅的脸上不禁涌起艳羡之色。
只愣怔一瞬,乌梅陡然间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极重要的事一般。
“咳咳——”她赶忙干咳了几声,以显示自己的存在。
石韦耳聪目明,听得身后一转眼,猛一回头时,却发现乌梅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换作是旁人的话,石韦或许还会有几分不自在,但乌梅却不同旁人,石韦只笑了一声,便不再理她,扭头只顾忙乎自己的事。
柴郡主也听到了声音,当她抬头瞅见乌梅竟进来时,迷醉的脸庞顿时掠过羞耻尴尬之色。
“乌梅,你没叫你进来,你做什么在这里,还不快出去!”羞恼之下,柴郡主冲着乌梅喝斥了一声。
乌梅吓了一跳,却依旧没有离去,只神色慌张道:“郡主,方才洛阳派了加急快马来,说是陛下忽然生了急病,急宣石大人前去诊治。”
天子生病了!
这惊人之语,瞬间把柴郡主所有的迷离都击碎,她那羞红的脸庞,立时变得惊诧无比。
就连石韦也吃了一惊,不自觉的便停下了疯狂的动作。
“皇叔父生病了,不能耽搁,你快去吧。”
柴郡主的孝心发作,一把将石韦从身上推起,着急的催促起来。
石韦意犹未尽,但想到天子急诏,倘若稍有拖延的话,难免会授人把柄。
虽有不愿,但石韦却必须立刻起程。
当下他只得从榻上爬起,匆匆忙忙的穿好了衣服。
临别之时,他又向柴郡主歉然道:“郡主,恕下官今日无法向郡主补偿了,还望郡主见谅。”
“没关系,来日方长,今日这笔帐我先给你记下便是。”同样穿戴好的柴郡主,低眉浅笑的回答。
她那话语中,显然是另有暗示,那算言辞口气,隐约已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一般。
石韦会意,笑了一笑便起身拜别。
柴郡主一直将石韦送到帐外,看着石韦翻身上马,那一袭青衫飞奔而去,柴郡主的脸上隐然流露出几分不舍与怅然。
旁边的乌梅,同样是瞧得痴痴怔怔。
柴郡主觉察到乌梅眼神有异,便质问道:“你个臭丫头,怎的也这般痴痴的看他,莫非你也喜欢他不成?”
乌梅一愣,忙道:“奴婢怎敢,石大人是郡主中意之人,奴婢身份卑贱,哪敢有些奢望。”
“我随口说笑呢,谅你也不敢的。”柴郡主的表情转阴为晴,笑着转身回往了帐中。
乌梅避过了柴郡主的怀疑,抚着胸脯,暗暗的长吁了一口气。
石韦离开柴郡主的帐篷,很快与洛阳方面传召的宦官会合,便在几名禁军的护送下,向西直奔洛阳城而去。
虎牢关虽距洛阳不远,但好歹也有些路程,石韦不敢稍有耽搁,快马加鞭,至半夜时分总算是赶到了洛阳。
入得洛阳,石韦径奔宫城而去。
洛阳大宋西京,早年因战乱之因,宫室多为毁败。
虽然大宋建立之后,天子曾下诏多番整修,但西京的宫室与东京汴梁相比,依然不可同日而语。
石韦无暇欣赏洛阳宫城的风光,入宫之后匆匆的便赶往天子下榻寝宫。
此时寝宫内外已乱成一团,寝宫之外,大臣们聚了许多,那些宫女宦们们则是进进出出。
这些侍婢们端着清水而入,出来时则变成了血水,大臣们看到此状,无不面露焦虑。
石韦一到,诸位大臣立刻便围了上来。
“远志,你总算到了,父皇忽生怪病,你快去看看吧。”二殿下赵德昭心急火燎道。
石韦喘了几口气,淡然道:“殿下莫太着急,陛下有上天护佑,定无大碍,且让臣进去瞧瞧吧。”
石韦在众臣子们期盼的目光中步入内宫。
这时的赵匡胤,却正卧在榻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鼻子上堵了一大团的棉球,榻前宫女端着的水盆中,皆是血色。
花蕊夫人坐于榻边正侍服着,不时的将赵匡胤鼻上的鲜血所浸的棉球拿下,又为他换上新的。
看着子,赵匡胤似乎是犯了流鼻血的病。
“臣石韦拜见陛下。”石韦放下药箱,趋步上前行礼。
赵匡胤见得石韦到来,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神色大喜,急向石韦召手道:“石爱卿你总算来了,你快给朕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显然是气血不足的样子,石韦未曾诊视,便猜想赵匡胤定然失了不少的血。
花蕊夫人也急道:“陛下从午后时分,一直鼻血流个不止,那些御医怎么也止不住,石爱卿,你快给陛下想想办法吧。”
石韦一听,心头不禁一惊。
流鼻血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赵匡胤从午后流到现在,那就有点严重了。
石韦却也不显惊色,只淡淡的宽慰道:“娘娘莫急,陛下这病究竟如何,还是先让微臣诊视一番再说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马桶
赵匡胤鼻血流得昏头转向,哪里还会想许多,当即命石韦从速诊视。.org
石韦便号其脉相,观其面色,诸般诊视后,方才询问赵匡胤自感症状如何。
原来赵匡胤原本就有流鼻血的病,平素不过是点点滴滴而已,况且偶尔有流,稍稍用棉球一堵很快就无事。
只是今日午后时,鼻血又流,却怎么也堵之不住,随行的那些尚药局御医,开了几道止血的方子,均是无效。
这鼻血流到至今时,赵匡胤只觉整个脑袋似乎都要流空,更觉自己几乎有性命之忧。
石韦听赵匡胤诉说了半晌,微微点头头,心中隐约已有了方子。
花蕊夫人从旁道:“石爱卿,你看陛下这面色已如此苍白,再流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你既已诊过,可有何止血的良方吗?”
石韦拱手肃然道:“陛下这鼻血之症来势凶猛,非一般药方可以奏效,臣以为若想止住陛下这鼻血,必须用一道非常之方。”
听闻石韦有止血之方,赵匡胤神色大喜。
这位大宋天子摆手道:“你既有什么妙方,还不赶快给朕用来,只要能止住朕这鼻血就行。”
这时候,石韦却流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饮。
赵匡胤昏昏沉沉,没心思细看,细心的花蕊夫人,却看出石韦心中尚有顾忌。
花蕊夫人便道:“石爱卿,看你这般样子,莫非你所开的这道非常之方,陛下服之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石韦忙道:“陛下万金之躯,身系社稷安危,微臣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给陛下开有风险的方子。”
“既是如此,那你还有什么犹豫的?”花蕊夫人越发狐疑。
石韦干咳了几声,苦笑道:“实不瞒陛下和娘娘,微臣这方中之药虽说保管奏效,但这药材的来历却有些有辱大雅,微臣只怕陛下知道之后,会怪罪于微臣。”
花蕊夫人花容更增疑色,她便想这药材什么的,无非都是生于野间,采集而来,又能有什么伤得大雅的。
榻上的赵匡胤,早已听着不耐烦,挥手道:“朕不管是你的药材是从哪里来的,只要能治朕的病,朕不但恕你无罪,还要厚赏于你。”
有了赵匡胤这句话,石韦便放下了心,遂道:“既是如此,那请陛下再忍耐片刻,微臣这就去为陛下配止血之药去。”
“快去快去,再慢些朕的血就要流干了。”赵匡胤有气无力的催促道。
石韦不敢再有迟疑,赶忙拜退。
一出寝宫,那主事的宦官王继恩就跟了出来。
按照宫中的规矩,凡给皇帝用药,开方子由尚药局御医负责,配药则由御药局负责,制好的汤药,再由宦官尝试,确认无毒后方才能够给皇帝服用。
但眼下事发突然,石韦所需的这味药,随行的御药局没有,所以天子就破例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力,令他自己开方子,自己配药。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天子还是派了贴身的宦官王继恩跟来,监督石韦配药,由他尝试之后,再奉于天子。
“石大人,咱们这是要出城去吗?”跟在石韦屁股后边的王继恩,巴巴的问道。
石韦头也不回,反问一句:“出城做什么?”
王继恩笑道:“石大人不是说要用的这味药宫中没有么,连宫中都没有药,想必洛阳城中那些私家药铺更没有,既然如此,那咱们除了出城采药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看王继恩那副小得意的样子,似乎以为自己很聪明,推测出了石韦的心思。
石韦却冷笑一声:“王总管果然头脑机灵,不过似乎下官可没说过宫中没有这味药的话。”
王继恩一愣,不解道:“既然宫中有,那为何不让御药局的人直接配送来,却非得石大人你亲自动手。”
“这味药有辱斯文,御医局那班人断不会储藏,不过这药就在这宫中,我只好亲自去取了。”
石韦说着加快了脚步,那王继恩听得越发的糊涂,不知石韦到底是何用意。
茫然之下,王继恩只有稀里糊涂的跟着石韦在这宫中匆匆而行。
一盏茶后,石韦停在了一座偏辟的院子跟前。
一股浓浓的臭气扑鼻而至,只令人有种想呕的感觉,王继恩赶紧捂住了鼻子。
这时他才发现,石韦竟是把他带到了宫中清洗马桶的地上。
“石韦人,咱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王继恩掐着鼻子,吱吱唔唔的问道。
石韦用帕子掩着鼻子,淡淡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采药’了。”
说着他便大步而入。
洛阳皇宫虽不及汴京那般热闹,但也并非是空的,除了一些留守的宦官和宫女之外,还有不少被打入冷宫,或是犯了事的嫔妃住在这里。
虽说人少,但每天的吃喝拉撒也有相当的数量。
故是石韦一进入院子,便瞧着院中左侧堆满了马桶,略略一扫,至少有几百个之多。
而在院子的另一侧,还排着上百个马桶,七八个宦官正蹲在那里洗刷刷。
这个时代等级森严,宫中也是一样。
宦官和宫女们虽然都是伺候人的卑微奴婢,但也是分有三六九等的。
头等的似王继恩这般,伺候着皇帝,还统领着宫中其他的宫女宦官。
次一点伺候个皇后,嫔妃什么的,再往下就是打扫庭院,浣洗衣服,越是地位低下,所干的就活就越脏越累。
地位最低的宦官,自然就是这洗马桶的了。
这些终日清洗马桶的宦官,别说是嫔妃之类的主子,就是王继恩这样的宦官头目,只怕都没机会见面。
而今他们瞧见大内总管大人,竟然意外的驾临,不禁震惊万分。
一众手拿马桶刷的宦官,忙不迭的便跳将起来,一涌而上来向王继恩请安。
扑鼻的臭气,随之围涌而来。
王继恩赶紧把鼻子捂得更严实,拂手喝道:“你们都给我站远点,甭过来。”
马桶宦官们赶紧退后几步,毕恭毕敬的等着王继恩训视。
那王继恩转身石韦,皱着眉道:“我说石大人,事关陛下龙体,咱们可拖延不得,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赶紧想办法去弄药吧。”
石韦却不理睬他,扫视周围一眼,命令道:“你们拎几个洗过的马桶过来,我要检查一下。”
众宦官一愣,面面相觑,尽皆茫然不解。
这些留守西京的宦官,并不认识石韦,但瞧其穿着,也晓得必是一位大臣。
只是宦官们却想不通,堂堂一位大臣怎么会跑到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的地方来,还口口声声要检查马桶。
若非是顾着自己身份卑微,眼前这帮宦官们只怕就要笑出声来了。
那王继恩自然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惊骇莫名的望向石韦。
石韦见没人动弹,不悦道:“王总管,怎么你的这些手下我使唤不动呀,若是耽误了给陛下治病,这责任你来担吗?”
王继恩心头顿为一震。
尽管石韦这不可思议的举动,让他捉摸不透,但既然天子交待下来要听其吩咐,自己便没理由拒绝。
“管你折腾什么,到时候误了陛下的病,罪责反正也不在我身上,若你被治了罪反倒正好……”
王继恩琢磨了一下,马上冲那些宦官喝道:“你们几个都耳朵聋了吗?石大人叫你们拎几个马桶过来,还不快动手。”
大太监发话,这班卑微的宦官们焉敢不从,忙是从清洗好的马桶堆里,捡了几个比较干净的拎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石韦面前。
石韦又叫他们把马桶盖掀开,他便用帕子捂着口鼻,低头仔仔细细的将马桶挨个检查了一遍。
那些宦官们看着石韦那认真的样子,心中皆是憋着一股笑,紧咬着牙关不敢吱声。
那王继恩也是看得好笑不已,忍不住问道:“我说石大人,你不会觉得这马桶里会长着你要的药材吧?”
石韦检查已毕,直起身来,笑道:“王总管还真是聪明,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没错,下官所要的良药,还真就长在这马桶里。”
王继恩一愣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没人能听懂石韦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王继恩愣怔了半晌,忽然脸色变得肃然起来,正色道:“我说石大人,你这玩笑可开得有点过了,若是给陛下知道你这般慢怠他老人家的病,我只怕你这乌纱可以不保啊。”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我头上的乌纱保不保得住,就不劳王总管费心了,现下你只需听令而行便是。”
说罢,石韦便挑出了几个马桶,下令给那些宦官,让他们把马桶壁上的那些积垢刮下来,搜集起了呈给他。
王继恩依旧糊涂不解,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依言照作。
于是一班刷马桶的太监便又忙碌起来,折腾了半晌,总算是搜集了一碗之多的尿垢。
“王总管,麻烦你把这些‘药材’打包带好,咱们走吧。”石韦吩咐下去,转身扬长而去。
“听到了没有,石大人发话了,打包带走。”
王继恩不悦的向跟班喝令,赶紧跟着逃离了这恶臭之所。
他追在石韦身后,问道:“石大人,那咱们现在又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御膳房烘药了。”石韦头也不回的答道。
那王继恩听了,又是一脸的困惑。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中白
石韦来到御膳房,命他们点起火来,又命王继恩寻来几片新瓦,架在火上。.org
接着,石韦则又命他们把那些搜集来的尿垢,放在瓦片上用火焙干。
最后,当尿垢焙干后,石志又把那些白色的结晶,用温开水调匀,制成了两碗热汤。
王继恩伺候在旁边,当看猴戏似的,看着石韦“玩尿”,笑也笑够了,渐渐的还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石韦忽然将他拍醒,指着桌上那两碗汤,笑道:“王总管,止血的良药已经制好,按照律制,你就先替陛下尝一尝吧。”
王继恩看着那热腾腾的所谓止血良药,凑将过去,隐约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眉头不禁一皱。
“石大人,你这汤药是用什么做的呀,怎么这般难闻?”
石韦指着剩余的尿垢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用这些人中白所做的了。”
尿垢又名人中白,看似污秽恶心,但其实却是一味中药,有止血的良效。
只是此药药性虽好,但因其取材不雅,故而这个时代很多的医术都没有记载,直到明代的《本草纲目》问世之后,此药的妙用方才广泛的为人所知。
当朝那些御医中,只怕也鲜有人知“人中白”是什么,更何况王继恩这么一个阉人。
王继恩愣怔了片刻,突然间神色大变,惊道:“石大人,你疯了么,你竟然敢给陛下吃尿垢,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行!”
石韦早料他会有如此反应,所以他之前才会给赵匡胤提前打过预防针。
当下石韦只淡淡道:“先前寝宫中时,陛下所下的旨意,难道王总管已经不记得了么。”
当时王继恩在侧,天子说不管这药从何而来,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就恕石韦无罪。
这般话,王继恩当然记得,如此一来,他便被堵得无话可说。
石韦压服了这阉人,便道:“事不宜迟,这药得赶紧呈给陛下服用,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有劳王总管你了。”
石韦这是要让他试药。
王继恩这下就郁闷了,若他不知这药的来历便罢,可是方才他偏偏跟着石韦去了一趟马桶院,亲眼看着他如何从那些恶臭的马桶中搜集到这些尿垢。
一想到当时那恶心的场面,王继恩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将这药亲口喝下。
看着王继恩那为难的表情,石韦心中却在冷笑。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别的宦官来试药,只要确认无毒就可以了。
但是石韦却偏要选中王继恩,这个天子的贴身太监。
因为王继恩是晋王的人。
让这么一个跟晋王结好的太监,留在天子的身边,石韦总觉得是个定时炸弹,自然是放心不下。
所以他才故意要让王继恩试药,如果这个死太监因为恶心,推让给别的宦官尝试的话,石韦便抓到了他的把柄。
一个天子信赖的宦官,竟然因为怕恶心,便不愿为天子去试药。
石韦相信,只要巧妙的将这件事传到天子耳中,这王继恩失宠必是早晚之事。
“这药的臭味浓淡适宜,看来我方才挑的那几个马桶还算不错,王总管,这尿垢你别看它恶心,喝了却对身体有好处,你就趁此机会,饱一饱口服吧。”
石韦故意把马桶院的事提起,果然引得那王继恩愈加恶心。
“石大人,你不是在拿我耍笑吧,这玩意儿真的能治病?”王继恩苦着脸问道,此时的他,倒是巴不得石韦是在开玩笑。
这时,石韦的表情却严肃起来,一脸郑重道:“王总管,事关陛下龙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听得此言,王继恩算是确信,石韦没有疯,他是真的打算给天子吃这马桶里的尿垢了。
他吞了几口唾沫,极力的压制着嗓子眼那种想呕的**,只是犹豫半天,却实难下咽。
石韦还真怕他一咬牙给喝下去,那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岂非落空。
于是他眼眸一转,便装作不耐烦道:“王总管,你赶紧,你若是不想试,便换其他人试,总之别再拖了。”
王继恩一听这话,简直如蒙大赦。
他赶紧把那端起的汤药放下,指着一名跟班太监,喝道:“你,赶紧过来把这药吞下。”
那名跟班太监也是跟着去过马桶院的,一听要喝那尿垢,自然也是犹豫为难起来。
王继恩便骂道:“陛下还等着这药止血,你他娘的还拖延个屁,你惹再不喝,老子就把你发配到马桶院,让你洗一辈子的马桶。”
这般一威胁,那跟班太监顿时吓得神色大惧。
蒙头喝一口,顶多恶心一会,被发配到马桶院,那可是要恶心一辈子。
略一权衡,那太监哪敢再犹豫,赶紧将那一碗尿垢端将起来,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喝完之后,那跟班太监恶心的跟着便作势欲吐。
王继恩急喝道:“不许吐,吐了就测不出有无毒性了。赶紧给老子咽回去,若你敢吐一滴出来,老子一样发配你去洗一辈子马桶。”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当官的若被上级欺压,好歹还能拍屁股走人,不受这份嫌气。
这些小太监却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被老太监欺负只能自吞苦水,忍着让着。
王继恩这般一威胁,那小太监便只能把到嘴边的呕物,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看着这般样子,石韦竟也有种想吐的冲动,赶紧也转过了身去。
那小太监死撑了片刻,总算是把呕劲给忍了过去,王继恩这才长松一口气。
约莫过得一盏茶之后,那小太监看样子似乎无事。
王继恩又把另一名御医找来,令其为小太监把脉观色,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确信其没有中毒的迹象。
经过这一番折腾,王继恩才放心,遂将另一碗药汤端着,跟石韦一起回往了寝宫。
此时夜已更深,石韦去而复返的这段时间里,赵匡胤又已洗出两大盆的血水。
听闻止血良药送到,赵匡胤大喜,也不待花蕊夫人搀扶便挺了起来,大叫着赶紧将药呈上。
王继恩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将那一碗尿垢药捧上。
臭味扑鼻而入,赵匡胤不禁掐起了鼻子,皱着眉头喝道:“这什么药,怎么这般臭?”
花蕊夫人也掐着秀鼻,抱怨道:“石爱卿,你这汤中都放了些什么药材,怎的会如此之臭?”
石韦上前从容答道:“微臣此药,名为人中白,这药臭是臭了点,不过却是止血的良药。正所谓良药苦口,还请陛下忍耐一下,尽快将之服下吧。”
人中白这学名取得很文雅,甚至还有几分诗意,从这药名上,赵匡胤当然猜不出它真实的成份。
至于那王继恩,虽然知道是尿垢,但却又不敢说,生怕天子因为恶心不肯服药,到时候耽误了病情,他可以背负上罪责。
赵匡胤盯着那药,质问道:“王继恩,这药你可试过了吗?”
“老奴试过了,臭是臭了点,不过却没什么问题。”王继恩机灵的紧,当然不会说这药是他的跟班所试。
这时,花蕊夫人从旁劝道:“陛下,石爱卿说得对,良药苦口,陛下就忍一忍喝了吧。”
赵匡胤犹豫片刻,忽然豪然道:“朕连上阵杀敌,刀头舔血时就没怕过,又岂会怕这一味臭药,给朕拿来。”
花蕊夫人赶紧将药接过,转呈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倒也豪迈,端将起来,眉头也不皱一下,仰头一口气灌了个干干净净。
赵匡胤不知这药来历,精神上没什么负担,故是药味虽怪,喝下去之后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忍忍也就过去了。
石韦又道:“这药方才服下,若要见效恐怕还要过一段时间,陛下就先休息吧。”
于是花蕊夫人便扶着赵匡胤躺下。
石韦职责在身,在未确定赵匡胤无事时,也只能留在外面,随时听候。
最初之时,赵匡胤仍是流鼻血,但随着药性的发作,流血的量便越来越少,折腾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是止了住。
止血后的赵匡胤,也没力气高兴,倒在床上便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未得圣命,石韦不敢擅离,也只得在外宫的椅子上,打了一宿的瞌睡。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亮,整整一夜竟已过去。
倚在椅上的石韦,正自半睡半醒时,却被那王继恩给拍醒。
“石大人,陛下的病好了,你可立了一大功呀,陛下传你进去呢。”王继恩乐滋滋的叫道。
石韦精神为之一振,赶紧理了理衣冠,匆匆忙忙的进入内宫。
此时赵匡胤已经睡醒,脸色虽因失血有些苍白,但看起来比昨晚已经好了许多。
而一脸疲态的花蕊夫人,正自喂着赵匡胤听着补血的枣粥。
见得石韦入内,未等他拜见行礼,赵匡胤便欣喜的赞道:“石爱卿呀,你这一道止血汤,果然是妙方,你真不愧是我大宋第一号的神医。”
赵匡胤病情好转,说话也比昨天有了许多底气。
听得天子的赞许,石韦心中得意,却不敢据功,只谦逊道:“是陛下洪福齐天,微臣只不过是略施小技而已。”
赵匡胤哈哈大笑,心情愈好,便又问道:“对了,石爱卿,这人中白到底是什东西,朕之前闻所未闻,怎的会有这般神效?”
天子发问,石韦不敢隐瞒,只好坦言道:“回陛下,其实这人中白,正是那马桶中的尿垢。”
“噗——”
听得此言,赵匡胤立时把嘴里的粥喷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阉人焉知雄主心
“尿垢!”
喷粥过后的赵匡胤,连嘴巴都不及抹一下,便是一声惊呼。.org
“回陛下,确实是尿垢。”石韦坦然的回答。
赵匡胤回想起方才那汤药的味道,难怪会那般恶臭,这时仔细想想,原来竟是尿的味道。
反应过来时,赵匡胤只觉腹中有一滩浓浓的液体在涌动,似乎昨天的那碗尿垢之药尚未消化干净,此时要从肠胃里倒涌而出一般。
那种恶心的味道,直涌而上,赵匡胤忍难不住,“哇”的便是扑在榻边吐了起来。
“陛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拿水来。”花蕊夫人喝道。
那王继恩赶紧喝斥宫人们做事,他自己则偷偷的瞄向石韦,老鼠般的细眼中,隐约掠过几分窃喜。
很显然,王继恩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一直在等着看石韦的热闹。
石韦却神色平静,全然不以为惧。
赵匡胤在众人的服侍下,呕了好一会,气息方才渐渐有所平伏。
花蕊夫人秀眉暗皱,边为赵匡胤抚背,边是向石韦暗示眼色。
见得赵匡胤气息有所缓和,一直静观其变的石韦,终于开始有所反应。
他长身到底,神色悲壮的说道:“微臣自知给陛下配制这等药,实乃不敬。只是微臣怕陛下血流不止,危及龙体,万一有所闪失,大宋的江山社稷将危。故微臣只好冒着触怒龙颜之罪,为陛下配制此药,微臣自知有罪,请陛下降罪责罚。”
石韦口口声声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过”,又以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准备领受天子的降罪。
那王继恩愈加的得意,暗笑石韦此番触怒龙颜,只怕是难逃一劫。
不过,他得意的却太早了,尽管这个阉人天天贴身伺候着天子,但他却显然不如石韦了解这位马上皇帝的性情。
赵匡胤原本是很不爽的,以他九五之尊,武人出身的脾气,竟然有人给他喝了尿垢,他不发怒才怪。
但当他听了石韦那番话后,他的怒气却反应消了。
在赵匡胤看来,石韦明知献上这种恶心的药会触怒于他,更有可能因此而惹祸上身,但石韦却依然无所畏惧的献上。
为什么?
因为他为的是我天子的龙体,为的是大宋的社稷安危。
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等事呢?
唯有忠义之臣。
只要是英明的皇帝,没人不喜欢忠臣的,赵匡胤显然名列其中。
于是他干呕了一阵后,摆手说道:“石爱卿你快快平身吧,你不顾个人的安危,一心念着朕的身体,此等忠肝义胆之心,朕若是怪罪于你,那朕岂不成了那不辨忠奸的昏君了么?”
石韦嘴角闪过一丝得意。
赵匡胤的这番话,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石韦当即作惭愧之状,说道:“臣惶恐,臣早该想到,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又怎会不体谅臣的一番苦心,实在是惭愧之极。”
石韦这番“马屁”拍得赵匡胤舒服,这一高兴,便将先前那番恶心也给忘了。
“陛下,石爱卿不但为陛下治了疾症,更难得是忠心耿耿,如此贤德忠良之臣,陛下该好好赏赐才是。”
花蕊夫人见得赵匡胤高兴,不失时机的旁敲侧击,为石韦吹起了枕边之风。
赵匡胤畅快之下,当即道:“爱妃言之有是,石爱卿该当重赏,传朕旨意,赏石爱卿黄金百两,赐男爵。”
赵匡胤这番赏赐着实是厚赏。
那黄金什么,石韦先前也受得多了,反倒有些无所谓,那男爵的封赏意义不同一般。
众臣之中,拥有爵位者,除了前朝即有之外,多是开国功臣,或是对大宋有杰出功勋的新进之臣。
满朝文武中,有许多官职比石韦还要高的人,却并无爵位在身。
而似石韦这等原南唐人氏,出身乡野,又年纪轻轻就拥有爵位的臣子,实是屈指可数。
石韦也感受到了这封赏的意义,欣喜之下,忙道:“臣只是尽了份内之职,焉敢受些重赏,臣实在是愧不敢当。”
他越是谦逊,赵匡胤就越是欣赏于他,便是笑着摆手道:“朕治国之道,赏罚分明,以你今日之功,此等封赏受之无愧,石爱卿你就不要推辞了,朕这么做,也是想让满朝文武,以你为表率呀。”
赵匡胤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石韦若再推辞,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眼见谦辞够了,石韦遂坦然受封,高呼:“谢主隆恩。”
见得石韦非但没有受天子责怪,反而因此获得重赏,旁边的王继恩就傻了。
石韦暗观他那惊异的表情,心中却道:“你个死太监,现在才刚刚开始,慢慢等着我收拾你吧。”
君臣相谈甚欢,又说了几句,赵匡胤便说自己累了,要石韦退下去领赏受封。
石韦拜退出得宫外。
此时,外殿的赵德昭以及不少大臣,已候了大半宿,这时见得石韦来,忙是一窝蜂的便围了上来。
“石医使,父皇他的病情怎样了?”赵德昭迫不及待的问道。
石韦拱手一笑,宽慰道:“殿下放心,下官已配了一剂良方,陛下服过之后,鼻血已经止住,现在已能进食,相信休养己日,便能恢复如初。”
赵德昭闻言大喜,拍着石韦的肩,感激道:“石医使,这次多亏了有你,我和众位臣工,在此谢你了。”
其余诸臣也跟着松了口气,纷纷附合,又是夸石韦医术了得,又是谢他救治了天子,安稳了社稷。
石韦被满朝众臣围捧在中间,如众星拱月一般,那般感觉倒也颇有些惬意。
众臣宽心散去,走得不剩几人时,晋王赵光义走了过来。
“石医使,恭喜你又为国家立下大功一件呢。”赵光义言词看似在称赞,不过,石韦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讽意。
石韦淡淡一笑,拱手道:“殿下过奖了,下官只是略尽人臣之职而已,万不敢居功。”
赵光义冷笑一声,见得四下无人,又凑上前一步。
他盯着石韦,阴阳怪气的说道:“石医使,上次你那一手可真够毒的,你的那位南唐故人,现在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
赵光义所指的,自然是那徐弦。
显然,这等不爽之事,他依旧记挂于怀。
“先前之事,只是一场误会,徐大人伤成那样,下官也惭愧的紧,此番若有机会回汴京,下官还打算好好去看望一下他。”
石韦无视赵光义的讽刺。
赵光义嘴角无扬,挤出一抹阴冷之笑:“祭奠过先太后,咱们自然要回京,放心吧,你和徐弦还有得是机会碰面。”
他这话显然也另有含义,似乎在暗示着,一旦回往开封府他的老巢,他定会想方设想的讨回“公道”。
“哼,想回你的老窝,只怕很快你就会大吃一惊了。”
石韦心中同样在冷笑,嘴上却虚言称是。
赵光义哈哈大笑了一番,拄着拐杖徐徐而出。
外殿人去楼空,石韦也待出宫去休息,正当他要走时,花蕊夫人却从内出来。
她借着为天子询问几味补身之方为名,说是要一路送石韦几步。
于是二人便一起出了寝宫。
行不得多远,四周无甚耳目,花蕊夫人便笑道:“远志啊,昨晚我还真为你捏了一把汗,也亏得你竟能想出那种止血之方。”
花蕊夫人倒也非虚言,当时她那副紧张的样子,石韦可是清楚的看在眼中的。
“幸赖娘娘当时从旁环护,下官这里谢过娘娘了。”石韦拱手道。
花蕊夫人拂手道:“你我之间,又何需言谢。”
她那一句“你我之间”,说得略有些暧昧,一时让石韦不知怎么回应。
那沉默让花蕊夫人意识到话有不妥,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庞,很快便掠过一丝晕色。
她便轻声一笑道:“我的是意思是,远志你是我可以信任的大臣,我为你说几句话也是应该的。”
花蕊夫人的那一丝晕色,石韦看在眼中,心中暗生几许涟漪。
“娘娘的意思,下官明白,其实下官还正想让娘娘帮着做一件事。”石韦将他们的对话引入了正题。
石韦的淡然令花蕊夫人的神色恢复如常,她便欣然问石韦所求何事。
“娘娘何知那宦官总管王继恩吗?”石韦问道。
“王继恩?他就是陛下的贴身宦官嘛,我怎会不知道。”花蕊夫人道。
石韦环顾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又看了一眼跟在花蕊夫人身后的几个宫女,眼神做以暗示。
花蕊夫人知他有密事要说,便道:“这几个丫头都是我亲信之人,你有什么话放心说吧。”
石韦这才压低声音道:“娘娘可曾记得上次猎场之时,那诺大的猎场,晋王却为何能那么轻易的就找到娘娘的吗?”
旧事重提,花蕊夫人心有余悸,秀眉不禁微微一皱。
石韦接着又道:“晋王最是擅于收买人,这宫中的大小宫女宦官,不少人都跟他关系密切,如果没有这些人通风报信,晋王又焉能准确的知道娘娘的行踪。”
花蕊夫人花容一变,惊道:“你是说,上次那件事,乃是宫中有人暗中做了晋王的帮凶,协助他谋杀我不成?”
第一百二十七章 保护欲
“恐怕正是如此。.org”石韦点了点头,表情很是凝重。
花蕊夫人惊骇之下,顿时又生愤意,咬着红唇骂道:“这班贱奴,实在是可恶,我定要查出来是谁为晋王通风报信的,好好的加以惩治不可。”
石韦却摇头叹道:“宫中遍布晋王的耳目,娘娘就算处治了一人,还有更多人争着做晋王的走狗,娘娘又岂能个个都防得住。”
花蕊夫人陷入了沉默,聪明如她,又岂会体会不到其中的利害。
那绝美的脸上,焦虑的神色渐渐的在弥漫,她不禁又重新为自己安危担忧起来。
沉默半晌,花蕊夫人恨恨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由着晋王为所欲为么?”
石韦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他便淡淡一笑,说道:“娘娘也无须过虑,娘娘还记得下官方才提到的那个王继恩了吗。”
花蕊夫人一怔,一时体会不到他话中之意,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这个王继恩跟晋王关系极密,此人多半乃是晋王心腹,而这王继恩又是宫中总管,下官有理由相信,正是因为他的原因,晋王才能肆无忌惮的在宫中收买人心,安插耳目。”
石韦终于把王继恩扯了出来。
石韦知道,尽管他抓到了王继恩的把柄,但若想把此人拉下来,光靠自己一个外臣是不够的,必须得花蕊夫人出手相助才行。
花蕊夫人冰雪聪明,石韦只稍作提醒,她沉吟片刻,旋即省悟。
“远志,你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花蕊夫人语气中有些兴奋。
石韦嘴角钩起一抹诡笑:“娘娘真是聪慧无双,正如娘娘所说,只要能把王继恩从总管的位子上拉下来,晋王在宫中的势力群丑无首,必然会大受打击,娘娘再趁机扶持自己信任的人上位,稍加时日,定能将晋王在宫中的耳目拔除。”
花蕊夫听着连连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也难怪,经过上次猎场的生死之劫,花蕊夫人心下对晋王其实已恨之入骨,巴不得能想办法除掉他在这宫中的布下的威胁。
只是,方才兴奋一刻,花蕊夫人却又忧道:“远志你的话虽然有理,只是那王继恩伺候陛下多年,颇得陛下的信任,想把他从总管位子上拉下来,只怕不太容易啊。”
“娘娘放心,下官早为娘娘想到一条妙计。”石韦的脸上浮现着自信的笑意。
花蕊夫人知他足智多谋,而今听闻他有妙计,立时又兴奋起来,忙问是何计策。
石韦遂将在御膳房之时,那王继恩畏惧那尿垢汤药恶心,不肯为天子以身试药,而是推将跟班太监试药之事道来。
说罢他又道:“下官还记得,当时陛下问王继恩,他是否试过汤药时,那王继恩答应的很干脆,而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试药,如此一来,他就等于不但犯了失职之罪,更犯了欺君之罪。”
未等石韦言尽,花蕊夫人兴奋的接口道:“我若是能想办法,将这件事捅给天子,天子知道之后,必定会勃然大怒,就算不将那王继恩问罪,也必会撤了他总管宦官之职,远志你说是不是。”
“娘娘国色天香,聪慧无双。”石韦用一句盛赞来回应。
按理来说,作为一名臣子,石韦这般称赞天子嫔妃的容貌,实乃有所冒犯。
他是一时兴奋,忘了君臣间的礼数。
此言一出口,石韦方才意识到有所不妥。
花蕊夫听得他这称赞,倒也没有生怪,反而是低眉浅笑,那盈盈的眼波中,似有几分暗喜之色。
看着花蕊夫人那暗羞之色,石韦心中又是怦然一动。
很快,石韦的理智便镇住了他近失神,他忙将话题一转,问道:“对了,不知上次微臣给娘娘所开的药,可曾有所效果吗?”
石韦所说的,乃是为赵匡胤暗治不育之症的事。
提及此时,花蕊夫人娇羞褪,取而代之的却是几分伤感。
她摇头幽叹道:“我依着你开的药膳给陛下服用,陛下倒也没起什么疑心,只是服了近有月余,却始终不见有什么动静。我在想,恐怕这真是上天不佑我花蕊,注定要我后半生要在苦楚中度过。”
此时旭日已升,金黄色的晨晖,细碎的洒在她的脸上。
那暖暖的晨光,衬着那绝美的容颜,还有那眉色间的几分淡淡伤感,此情此景,实在是惊为天人。
再听着那楚楚幽怨之词,石韦不禁便对花蕊夫人暗生怜惜。
心潮涌动下,石韦忍不住说道:“娘娘莫要忧伤,就算娘娘无法为陛下诞下一男半女,我石韦也会保护娘娘,定不让娘娘受什么委屈。”
“远志,你……”
花蕊夫人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那张俊朗真诚的面容。
晨晖印照下,竟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气质。
花蕊夫人心中感动,眼眸中水波鳞鳞,虽是无言,但那份感动与温暖之意,却尽显在了那动人的浅笑之中。
两人相视了只短短一瞬而已,石韦却有一种时间停滞了的错觉。
花蕊夫人那种仙子般的美,仿佛竟美到能够让时间静止,一眼便恍如数日。
须臾后,花蕊夫人畔间生晕,忙将头扭过去不敢正视石韦的目光。
虽是如此,她却欣慰的低眉道:“这宫内宫外的,我能信任的人怕也只有你一人,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听得她这番话,石韦心中油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念头,想要保护这个经历坎坷的女人。
只是他又很清楚,深宫重重,万事需得小心谨慎,纵然有何心事,也不能轻易表露。
于是石韦收敛了心神,拱手道:“那王继恩的事,就有劳娘娘费心了,韦这里就先告退了。”
花蕊夫人也知不可久留于他,遂是拂手送别。
石韦趋步后退几步,转身大步而去,
抬头望着那一袭磊落青衫,直到他消失在宫帏沿廊的尽头,花蕊夫人方才轻声一叹。
…………………………………………
三天以后,赵匡胤身体恢复如初。
此时正值先太后忌日已到,赵匡胤便率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去往洛阳以南的永安陵祭奠。
以往的先太后忌日,赵匡胤都汴京的太庙中遥祭灵位,这一次是他事隔多年,头一次亲临母亲的陵寝祭祀。
祭奠的大礼进行了整整七天,期间有许多繁琐的礼节,石韦作为臣子,虽不喜这种场面,但也只能规规矩矩的随行。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渐寒,这祭奠的仪式总算进行完毕。
回往洛阳城的文武百官们,都已经是悄悄的收拾行李,打算不久之后起程回汴京。
洛阳衰败多年,繁华富丽,饮食起居都远不逊于汴京,这些过惯了汴京奢华生活的大臣们,自然是巴不得赶紧回东京享福。
只是,令众臣们感到有些狐疑的时,天子自回洛阳之后,迟迟却不见有起驾东归的迹象,似乎在洛阳的皇宫里住上了瘾一般。
最初的时候,群臣们只道天子是衣锦还乡,舍不得离开家乡,故才想在洛阳多住些时日。
但是天子越住越久,转眼已入深秋,却仍未下旨东归,天子的这般举动,渐渐的让大臣们开始产生了揣测。
石韦却一点都不急,赵匡胤拖得越久,越中他的下怀。
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这一趟的洛阳之行,已经开始让赵匡胤心中产生了那个他所期盼的念头。
十月末时,宫中传出一的道圣旨,令满怀狐疑的大臣们大为震动。
天子有旨,命将今秋的科举改在洛阳举行。
按照宋律,每年科举的进士,最多不过二三十人。
人数虽少,但作为自隋唐以来传下来的国家选官的大试,科举的意义却是非同一般的。
自古以来,科举总试无不是在京城举行,而今天子却将科举的地点,由汴京改为了陪都洛阳,这无疑代表着某种信号。
这些官场混迹的多年,无一不是人精的官员们,很快就从天子这一道圣旨中嗅出了令外的含义。
圣旨下达不多久,洛阳城的大臣们之间,便私下里开始流传着一个猜测:
天子已有迁都洛阳之念。
猜测归猜测,毕竟天子没有放出任何打算迁都的风声。
于是,在揣测之中,原本已从天南海北汇集到汴京的读书人们,便又风尘仆仆的赶往洛阳,去参加这场临时改变考场的科举。
然而,就在今秋的科举尚在进行时,赵匡胤却又下了一道令群臣颇感意外的旨意。
天子因见洛阳宫室壮丽,对修建的画栋雕梁颇为满意,便授以知河南府右武卫上将军焦继勋兼任彰德节度使一职。
自大宋开国以来,清醒的人都知道,天子一直都在寻思着削夺藩镇军政大权,加强朝廷中央集权,节度使这种称号,往往是能少封就少封,能趁机削一个就削一个。
但如今,天子却反其道而行,仅仅因为焦继勋修了几座宫室,便封以节度使,如此圣眷优渥,实是前所未有。
就连石韦最初时也稍稍感到惊讶,不过他很快便看出了其中门道。
洛阳隶属于河南府,而焦继勋的身份,却不仅仅是一名地方大员。
他还是天子的儿女亲家,三皇子赵德芳的岳父大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我了么
晋王府。.org
诺大的密室中,一片沉寂。
空气中弥漫着种严峻的气氛,衬着那一张张狐疑凝重的嘴脸,显然越发的阴沉。
赵光义斜靠着檀木椅,手指拨弄着下巴那几缕稀落的胡须,眉头皱得如同起了褶子的树皮。
沉默了许久,赵光义缓缓道:“皇兄封了焦继勋为彰德节度使,诸位怎么看?”
晋王一发话,座下诸人都神色微微一动。
“陛下先是逗留洛阳不肯东归汴京,接着又将科举改为洛阳,眼下又封了三皇子的岳丈做节度使,种种迹象已经再清楚不过,陛下这是在为迁都洛阳作铺垫呢。”
第一个跳出来发言的,正是参政知事卢多逊,同样也是当朝副相。
此言一出,君臣为之一凛。
“宫中没有传出任何关于陛下打算迁都的风声,卢相的猜测,只怕有些过虑了吧。”
第二个说话的,乃是起居郎李符。
卢多逊冷哼一声:“陛下行事,向来是深谋远虑,在未有准备的情况下,岂能轻易透露出风声。”
卢多逊心直口快,把李符顶得一时无言。
卢多逊接着又道:“前番汴京时,陛下让二皇子去接见辽使,眼下又封焦继勋为节度使,诸般用意,明显已是有意扩大两位皇子在朝中的影响力,说白了,就是打算立亲子为储君。”
此言一出,赵光义的神色为之一变,他的脸色,立时凝重起来。
“陛下若欲立亲子为储君,自然会忌惮到殿下,所以陛下才想出这招迁都洛阳之计,如若成行,便意味着殿下在开封府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化为泡影,到时候陛下再立两位皇子为储君,殿下你便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恕下官直言,殿下现下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呀。”
卢多逊洋洋洒洒的一番话,直将所有的人都听得神色骇然。
纵然是一向沉稳的赵光义,此时也为之色变。
他的手猛然间拍在椅子的扶手上,神情间流露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恨色。
那种阴冷之极的恨色,让在场的众谋臣都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皇兄啊皇兄,你真的打算这么对我吗?”赵光义咬着牙,口中喃喃自语。
那卢多逊大着胆子道:“殿下,眼下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只要陛下提出迁都,咱们就要用尽一切手段,坚决的予以反对,绝不能让陛下如愿。”
恨意渐隐,赵光义的嘴角边钩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你说得对,本王岂会坐以待毙,迁都乃国之重事,由不得皇兄他一人随心所欲!”
赵光义的言辞中,竟似对他那天子皇兄有几分藐视之意。
沉吟了片刻,他又道:“多逊,你就替我拟两封书信,速召沈义伦和李怀忠前来洛阳。”
…………………………………………晋王府中谋划算计时,石韦却刚从二皇子那里回来。
所论者,无非也是天子近来的一系列旨意。
赵德昭和石韦一样,已经从他父亲的诸般举动中,明显的感觉到了迁都的意思。
这也就意味着,石韦早先所献的那一策,已经成功了一半。
赵德昭欣慰之下,自然是对石韦一番大加的赞许,赞他足智多谋,料事如神。
石韦表面上谦逊,但心下却并没有赵德昭那么乐观。
按照石韦的计划,他是要拥立二皇子德昭为储君的,但天子对焦继勋的节度使任命,虽然是针对着晋王,但受益最多的却是三皇子赵德芳。
石韦这才意识到,赵德昭争夺储位的对手,不止他那野心三叔一人,还有他的胞弟德芳。
而根据石韦之前得到的情报,似乎宋皇后对赵德芳更为疼爱,这也就意味着,天子对焦继勋的任命,很可能是受了宋皇后的影响。
“德昭啊德昭,你的敌人还真是多呢……”
回府的路上,石韦一直在马车上的感慨。
最后他觉得赵德芳这方面,可以先暂时放一放,毕竟眼下他和德昭最大的敌人是赵光义,对付这个头号大敌才是当下最重要之事。
思索之际,马车已到家门口。
石韦一入府门,便听得一个甜甜的声音冲着他叫道:“舅舅,舅舅。”
他寻声望去,却见府院的那头,外甥女莲儿正满脸欢喜的向他扑来,身后跟着的则是笑盈盈的表姐于桂枝。
她们怎么来了?
石韦惊喜不已,赶将伸出手来,一把将扑过来的莲儿抱在怀中。
这时的莲儿,若是隔至现代,差不多已经快上小学五年级。
或许是因为衣食无忧,莲儿发育得较同龄的女孩快几分,才隔不到一月,石韦再抱莲儿时,那沉甸甸的重量便又比上个月重了一些。
莲儿搂着石韦的脖子,小脸枕在他的肩上,万般亲昵的样子。
此时虽已入秋,莲儿已换上了厚实些的衣服,但她伏在石韦胸膛上时,石韦依然能感到挤压的感觉。
这小妮子,发育得果然很快,将来定跟她娘一样。
心中遐想时,石韦嘴上却奇道:“莲儿,你和娘亲怎么来洛阳了?”
莲儿婴儿肥般的小脸蛋,紧紧的贴着石韦的脸庞,小嘴嘟嘟道:“娘说想舅舅了,所以就带着我来洛阳看舅舅。”
原来如此。
石韦将目光投向后边的于桂枝,嘴角泛起一丝不坏好意的笑。
于桂枝哪想得女儿童言无忌,知什么就说什么,俏脸旁立时涌起几许绯红。
她赶紧女儿从石韦的怀里拉了下来,训道:“舅舅才刚回来,你可别累到舅舅,自个儿快到一边玩去吧。”
说罢,她便叫几个婢女把莲儿带了走。
望着莲儿那小身段远去,石韦转头笑问道:“姐,你不会真是的想我,所以才巴巴的跑来洛阳的吧。”
他话中暗含戏弄之意。
于桂枝忙红着脸道:“哪有呢,姐是想整日在家闷得慌,就想来洛阳见见世面,顺便来看看你。”
于桂枝虽然不承认,但石韦却能感觉得到,于桂枝不在汴京享清福,大老远的跑到洛阳来,不是想念自己还能是什么。
见得有下人在场,石韦也不好太多戏言,以免令表姐太过难为情。
当下他便将话题扯往别处。
几番家常之后,于桂枝便道:“远志你一个人住在洛阳,也没个人照顾,定是过得不好。姐既然来了,以后你的衣食起居,就全由姐来打理吧。”
石韦想想也是,忙是将表姐谢了又谢。
于桂枝便说要先去石韦房里瞧瞧,看他过冬的褥子有没有换,被干可是厚的。
石韦便陪着表姐一块去往了自己的房中。
方一进门,石韦让表姐先进,他随后而入。
却不料,他后脚跟入时,脚正好踩在了表姐拖地的裙子上。
“啊~~”于桂枝脚下不稳,娇呼一声便向前跌去。
石韦一惊,不及多想,赶紧冲上前一步将眼看就要倒地的表姐抱住。
只是他这一抱不要紧,一只手却正好按在了于桂枝的左边胸上。
那饱满而极富弹性的触觉,顿时令石韦心中为之荡。
他和于桂枝之间,本就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这时又无旁人在场,石韦便顿生邪念,想要挑弄一番表姐。
就在他另一只手,刚想不安份的伸向她的翘臀时,于桂枝忙将他推了开来,皱着眉头捂着了胸部。
看她那表情,竟似很痛苦的样子。
身为一个医生,石韦敏感的便觉察到了什么,忙问道:“姐,你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不舒服的。”于桂枝眉头虽是松展,但手却依然按着胸部,而且那语气听着明显是在掩饰什么。
石韦看着表姐按着酥胸,又联想起方才之事,神色不禁紧张了起来。
他便将门关下,扶着于桂枝坐下,语重心长道:“姐,我是郎中,而且跟你又不是外人,你若身体真不舒服,尽管告诉我好了。女人有些病是不能硬撑的,若不尽早看,就有可能小病变成大病。”
石韦是怕表姐患上乳腺癌,这种妇科病在成年女性中还是有相当发病率的。
听得石韦这番带有“警告”意味的话,于桂枝的表情马上不安起来。
犹豫半晌后,于桂枝只好难为情的说道:“姐只是近来这里有些痛,八成也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就没敢跟你讲。”
于桂枝说到“这里”二字时,微微的按住了自己的乳侧,脸庞隐隐闪烁着羞涩。
果然不如石韦所料。
当下石韦便很郑重道:“姐,那里的病可不能当成小病,万一若是发展成了乳腺癌,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乳腺癌?那又是什么病?”于桂枝一脸茫然,显然听不懂那癌为何物。
石韦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又把现代里的医学专业名词来说了出来。
“这个乳腺癌嘛,其实就是姐你那里边生了肿块,若待肿块长大便无药可治,非得连肿块带乳身整个切掉不可。”
石韦尽量用通俗易懂之词,为于桂枝做了一番解释。
只是他这一番解释,却把于桂枝吓得花容失色。
要知道,那一双硕大挺拔的玉峰,可是于桂枝一直引以为傲之物。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道是乳腺癌?
于桂枝自问自己论才学比不上潘紫苏,论相貌也比不过旁人,论辈份又不及樊佩兰,而且还带着一个女儿。.org
诸般不利,唯有这胸脯二两之肉,她自问石韦那一屋的红粉佳人没人能比得过自己。
这般自恃之物,若然是因病给割了去,倒真不如直接杀了她干脆。
心慌意乱之下,于桂枝急是抓住了石韦的手,惶恐的求道:“远志,姐不要把乳……那个割掉,求你一定要治好姐的病。”
她说话之时,因是害怕身子跟着颤抖起来,那高高隆起的雪峰,也跟着巍巍坠动。
石韦暗吞了口吐沫,宽慰道:“姐你莫要太过担心,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乳上的病有很多种,你未必得的就是乳腺癌。”
于桂枝这才宽心许多,问道:“那姐若不是里边长了什么肿块,为何按着会感觉肿痛呢?”
石韦笑道:“究竟姐你得的是什么病,还得我诊视过后才能断定。”
说着,石韦便挽起了袖子,目光顺势移至了她的香颈下那一片雪白莹莹的高地。
于桂枝怔了一片,却才意识石韦想干什么,脸庞顿生绯红,怯生生道:“远志,你非得诊查姐的这……这里吗?”
看她那羞怯的样子,俨然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样,衬着那份成熟少妇的风韵,越发让石韦瞧着可人。
石韦不由得想起了金陵一战时,自己身染风寒,于桂枝宽衣解带,用身体来为自己取暖之事,那个时候,于桂枝的身子,他早已瞧了个遍。
只是事后时,他为了免得表姐尴尬,只佯装作病得糊涂,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便是因此,于桂枝不知石韦心事,却才会羞耻起来。
为了不让表姐尴尬,石韦尽量的保持出认真的表情,淡淡说道:“姐,我知道这有点让你难为情,不过我可是一个郎中,郎中眼中只有病人,并无男女之别。”
“罢了,反正是表弟你也不是外人,姐给你摸了看了又不吃亏。”
于桂枝咬着嘴唇自嘲了几句,方始放弃了那份矜持,将身子转身一边去,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她将衣带缓缓解下,再将深色的袄子褪下,香肩玉颈顿时便露了出来。
桂枝的身材和肌肤,莫说和小周后那般国色天香比较,就算是熊青黛、陆玉竹几人相比,也要逊色许多。
而且,因她生育过莲儿,近些年来衣食无忧的,身子已开始微微有些发福。
不过,正是那微微发福的身体,却令她别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韵味。
那种如陈年佳酿的韵味,却是那些年轻女子身上难以找到的。
看着表姐宽衣解带,渐露香色的样子,石韦也觉得心头开始有些火热。
当于桂枝将上身脱得只余下一件白色的抹胸时,她便又陷入了犹豫,她扭过满脸羞耻的脸庞,悄悄的瞅了一眼石韦。
石韦极力保持着淡定从容的神情,眼神中全然没有一丝的异样,只有一个医者的职业态度。
于桂枝这才宽了些心。
她便是紧咬红唇半晌,一狠心,将自己的抹胸轻轻的拉了下去。
然后,她低着头,闭着眼,带着一脸的绯红之色,难为情的将身子转了过来。
那丰满圆润,浑若雕琢而成的玉峰,便是微微晃动着,羞涩的映入了石韦的眼帘。
那一刻,石韦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先前金陵生病那一晚,石韦虽也瞟见了表姐的身子,但那时他确实有点发烧糊涂,看是看到了,却并没有那么清楚。
今时今日,这般近距离,在这神智清晰的状态下,正面的相视着那一双可人的尤物。
那种震撼,远非当日可比。
“表姐,你这也太大了吧。”
石韦一时痴怔,竟是不由自主的说起了“浑话”。
于桂枝睁开眼来,看着他那异样的惊叹目光,听着那赞美之词,羞怯之中隐生几分窃喜。
只是,她却不敢正对回应石韦的赞叹,却娇羞的嗔道:“你这浑小子,你是给姐看病的,还是趁机占姐的便宜呢。”
桂枝这一嗔,立时把石韦给骂醒。
石韦的脸上立时掠过几分愧色,讪讪笑道:“我当然是给姐看病了,姐你且忍一会凉,我马上就好。”
说着,石韦便俯下身来,将手缓缓的伸向了于桂枝的胸脯。
看着那“魔爪”越来越近,于桂枝窘羞之意愈浓,忙又将眼睛紧紧的闭上。
当石韦的指尖,接触到于桂枝肌肤的那一刹那,她浑身跟着微微一震,贝齿不由得将红唇咬得更紧了许多。
石韦暗暗的深吸呼,极力的克制着脑子里的邪念,只当眼前所见,不是什么酥峰玉山,而只是两坨肥肉而已。
“姐,我现在开始试按,按到痛处时,你就告诉我。”石韦叮嘱道。
“嗯。”于桂枝不敢开口,只哼应了一声。
石韦便屏住呼吸,轻轻的在那光滑柔弱,却又不乏弹性的雪坡上,左按按,右按按,仔细的诊查着。
每按到痛处时,于桂枝便低吟哼叫,以表明石韦按对了地方。
当石韦认真起来时,反倒真如他所说,心中没有了什么男女之别,只专心的诊查着病人的身体,脑子里琢磨推理着病情。
于桂枝却不同了。
即使是现代女子,这般袒露乳身,给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俊俏医生来回的按触,只怕内心也难免会起波动,又何况是这千年之前的大宋时代。
更何况,于桂枝对她这表情非只亲情,更暗含着几分脉脉心意。
在这种心理状况下,石韦的这般按触,不知不觉中,便让她的身理与心理都起了变化。
她的心在狂跳不休,呼吸也越来越快,脸庞与香颈上,潮热而出的香汗正悄悄的滑落下来。
石韦诊着诊着,忽然发现手下这两座酥峰,起伏的是越来越快,而且还如同正在充气的皮球一般,体积是越增越大。
石韦愣怔之下,抬头一看,于桂枝竟已娇喘吁吁,满颊是汗,一张俏脸潮红得跟天边的晚霞似的。
那般迷离的表情,石韦再熟悉不过了。
难道,我这表姐竟给我看病看出了感觉了不成?
看着表姐那副享受的样子,石韦不禁露出了几分坏笑。
于桂枝正自神魂凌乱时,却忽然发现石韦似乎并未在触碰他,她便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却正与石韦那不坏好意的目光相对。
于桂枝一怔,旋即羞意淋漓,娇嗔道:“你是要诊查姐的那个么,这是做什么?”
石韦收敛了笑意,耸了耸肩道:“我诊查完了啊。”
于桂枝眉色间闪过一丝失落,似乎竟是觉得石韦的检查结束得太晚。
但旋即她便如获大赦一般,赶紧将自己的抹胸拉上,手忙脚乱的把袄子穿了起来。
折腾了好一会,她方才平伏下纷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转向了石韦。
“远志,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是那个什么乳……乳腺癌吗?”于桂枝低着头,不敢正视石韦的眼神。
石韦将袖子捋下,笑道:“姐你放下,你这并不是乳腺癌,只是乳癖之症而已。”
于桂枝大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却又奇道:“这乳癖之症又是什么病,难治吗?”
石韦不紧不慢道:“这乳癖乃是乳中结核,形如丸卵,或坠垂作痛,或不痛,乳色不变,其核随喜怒而消长,这病并非什么难治之症。”
于桂枝又宽了些心,却抚着自己的胸,喃喃道:“这也奇了,自我跟了你以后,一直吃得好,睡得好,怎的莫名其妙的这里面就长了个什么核呢。”
于桂枝出身乡间,没什么见识,自以为吃得好,睡得好就不会得病。
石韦也不笑她,只耐心解释道:“这乳癖之症,多是由于肝郁气滞、灼津成痰、或是气血瘀滞所至,这些内在的病因,除非因病症显露出来,否则很难被查出。这回幸得姐你及时来找我,否则若是查出来的时日迟些,治起来就麻烦许多了。”
石韦这玄奥的专业分板,于桂枝自然是听不懂得。
不过她心中却在暗喜,便想自己这番惦念着远志,巴巴的到洛阳来寻他,却正好无意间让他替自己查出了身子有病,这般幸运,自是冥冥中有神灵保佑。
当下石韦便提笔书下两道方子。
其一为逍遥蒌贝散,主治疏肝解郁、化痰散结。其二则为二仙汤合四物汤加减,专攻调报冲任。
“这两道方子,我每日配好,姐你内服便是。不过除此之外,姐你还需以药外敷于乳身,作为辅助疗法,如此内外相辅,方才能尽快的根治了你这乳癖之症。”
于桂枝高兴道:“远志你说怎么治,姐听你的便是。”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给姐你去配药。”
石韦拿着那方子起身,正待要出去时,一开门,却发现莲儿正趴在门缝上。
屋中那姐弟俩,顿时一奇。
石韦摸着莲儿的小脸,笑问道:“莲儿,你不是去耍了么,怎的趴在这里做什么?”
莲儿眨着小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舅舅,你方才为啥要摸娘亲的乳啊?”
第一百三十章 正在发育
原来方才石韦给于桂枝诊视之时,莲儿一直都蹲在门缝上偷瞄,全程的经过正好给这小妮子全部看了去。.org
这时听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连一向从容的石韦,面对着这小丫头稚嫩之问时,尴尬之情也不禁油然而生。
“莲儿,你瞎说什么!”
于桂枝神色大窘,几步便扑了上前,一把将女儿的嘴给堵了上。
上回在和州时,石韦暗抚她的翘臀,也是正巧被莲儿看见,那时于桂枝差点就羞得无地自容。
谁想这会竟又给女儿,看到自己在她舅舅而前“袒胸露乳“,而且还那般不害臊的享受之状,此时的于桂枝,真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被斥责的莲儿却一脸委屈,可怜兮兮道:“娘亲,莲儿没有瞎说,莲儿明明就看到舅舅摸娘亲的乳,莲儿真的没有瞎说。”
“还敢乱说,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抽你的嘴巴子。”于桂枝羞恼之下,作势便要扇自己女儿耳光。
石韦看在眼里,心中一惊,不及多想,赶紧上前来拦住了于桂枝。
莲儿见娘要打自己,吓得跟受惊的小狗狗一样,赶紧缩在了舅舅身后,寻求保护。
“姐,莲儿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怎能说打就打。”石韦笑着劝道。
于桂枝看到石韦时,不禁又回想起方才的画面,登时又是窘羞无限。
为了掩饰内心的羞耻,于桂便硬是要推开石韦,口中叫道:“远志你给姐让开,这丫头是越大越不懂事,我若不教训教训她,将来还不得成什么样。”
于桂枝说着,探过手去,便要将莲儿拽出来。
莲儿吓得躲在石韦屁股后头,口中一个劲的央求着:“舅舅救我啊,娘亲要打莲儿。”
石韦屡劝不住,也惹得他恼了,遂是脸一板,沉声喝道:“好了,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石韦这般一怒,于桂枝顿时便给震住,她那气儿也没了,只退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见得震住了表姐,石韦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耐心劝道:“表姐,小孩子也是有尊严的,咱们做父母的,教育孩子要讲道理,怎能一不高兴就动手打骂,用这种方法教育出来的孩子,将来那才会真没个样。”
于桂枝一妇道人家,连书都没读多少,怎会明白那多道理,这时给石韦一板一眼的教育了半晌,心中便觉着自己做得也有些过分了。
石韦接着又道:“况且这件事,确实是咱们没把门关好,莲儿她是无心看到,又不懂得什么,这般相问也是正常,姐你的反应确实是有些过了。”
于桂枝唯唯诺诺,不敢回嘴。
石韦把表姐说服了,然后又蹲下身来,扶着莲儿的小脸,笑道:“莲儿莫怕,娘不会打你的。”
有了舅舅的撑腰,莲儿自不再害怕,很快就转惊为笑。
她便在石韦胸上狠狠啄了一口,甜甜道:“舅舅待莲儿真好。”
看着那舅女俩的样子,于桂枝也悄然而笑,方才那羞恼之意,似乎也烟销云散了。
便在于桂枝的尴尬放才平伏下来时,莲儿却出人意料的又问道:“可是舅舅你还没告诉莲儿,你方才为什么要摸娘的乳呢?舅舅是想吃娘的奶水?可是娘早就不生奶了,莲儿很久以前就吃不到了。”
这一番话,只将于桂枝又羞起来,心中是好生的恼火,只碍于石韦在,却不好发火。
她只得皱着眉斥道:“莲儿,你又乱说什么,舅舅是娘的弟弟,怎能吃奶的娘。”
莲儿眨着眼睛,小脸一副茫然。
石韦也是哭笑不得,莲儿这番很认真的问题,实在是令他好笑也不是,尴尬也不是。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打表姐母女跟了自己之后,他一心只想着给她母女吃好的,穿好的,却是忽略了对莲儿的教育问题。
看来,得赶紧给莲儿找个先生教一教才是,若不然她以后还真有可能长成一个不懂丁点人情世故的蛮丫头。
当下石韦只有敛起尴尬,很认真的解释道:“莲儿你误会了,舅舅不是在摸娘亲的乳,更不是想吃娘亲的奶,而是娘亲她的乳犯痛,生了病,舅舅是在给娘亲治病。”
“哦……”莲儿这才恍然大悟,那小脸高兴的,仿佛终于弄明白了一桩难题似的。
于桂枝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嘴里皆是“吃娘亲的奶”,“摸娘亲的乳“这等尴尬之词,不禁也是又好笑,又好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莲儿,你现在都知道了吧,那就别问了,赶紧去一边玩去吧。“于桂枝巴不得赶紧把女儿支走,好尽快结束这场尴尬事。
莲儿本待走时,小腿没迈出几步,却忽然又想了什么似的。
她又奔回石韦跟前,一下子便将自己的衣衫撩了起来,口中嚷道:“莲儿的乳也有些痛,一定也是病了,舅舅也给莲儿看看吧。”
莲儿这出人意料的举动,着实把石韦给惊呆了。
她这个年纪,内中尚未着抹胸,这般一撩衣裳,那两座雪白的小峰,立时便撞入了石韦眼中。
莲儿年岁虽小,但发育却较寻常女孩快,别年才这小小年纪,那胸脯已隆起的颇有些雏形。
石韦猛一看到时,心头也为之一震。
于桂枝更是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前去,将莲儿的衣裳拉下,羞红着脸斥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刚才胡乱说话,现在还乱露身子,若是给人知道了,长大了谁还敢娶你。”
莲儿委屈道:“可是莲儿的乳就是痛嘛。”
看着莲儿那委屈的神色,似乎也不是在说谎,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石韦的震动的心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想了想,便道:“姐,莲儿既然说她痛,多半不是说谎,不如让我给她诊视一下吧,万一她身子真有什么不适,及早治疗也好。”
一听石韦这话,于桂枝原本羞窘的表情,立时又紧张起来,不安的问道:“远志,你莫非说,莲儿也可能得了那什么乳腺癌了不成?”
于桂枝听石韦把那乳腺癌说得那般可怕,她身为母亲,这会想起时,自然为女儿的安危担忧。
可是于桂枝的这担忧,却让石韦好笑不行。
乳腺癌这种妇科病,多发生于中老年妇女身上,似于桂枝这般少妇又鲜有能得,更别说莲儿这般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
如果这事发生在现代,石韦一定会当众大笑起来,不过如今身处古代,石韦也就能够理解了。
于是石韦赶紧宽慰道:“表姐你多虑了,莲儿这个年纪,根本就没机会得乳腺癌。我只是想她正长身体的时候,身子若有不适,若是不及早的诊治,将来长大了都有可能落下病根,所以还是给她瞧瞧的好。”
听得石韦这话,于桂枝却才安心下来,想想石韦是大宋最好的御医,他说的话自然没错,于桂便赶紧点头应承。
于是他二人便将莲儿拎进了屋中。
石韦将莲儿抱上了床,让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他本待是亲自动手给莲儿解衣服时,却忽然又觉得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太妥当,便向表姐道:“姐,你帮莲儿把衣裳脱了吧。”
于桂枝原想着让石韦给女儿看病也是正常,这会轮到脱衣服时,却才有所犹豫。
莲儿虽小,但到底也是**岁的小姑娘了,而石韦虽是她长辈,还年长许多,却到底也是个男人。
于桂枝她自己袒胸露乳给石韦也就算了,这时又要亲手脱了女儿衣服,将那尚未曾经过开耕过的圣洁之地给一个男人看,于桂枝这心里便有点过不去这道坎。
寻思过片刻,于桂枝看着石韦那认真的医者神情,渐又觉得自己想法有些“龌龊”。
“人家远志只是想给莲儿瞧病,我却想这多荒唐的想法,岂不拂了远志的一番好心,于桂枝啊,你真是糊涂。”
于桂枝将自己自责了一番,便不敢再有犹豫,三下两下将女儿的衣裳脱了下。
那含苞待放的花蕾身子,便一览无疑的印入石韦的眼帘。
似莲儿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身子,石韦还是第一次看到,尽管眼下看起来仍处处是正在发育的痕迹,但依稀已在滋长着少女般的韵味。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
石韦不敢多想,只专心的为莲儿诊查起来。
和对于桂莲一样,查检乳间的病疾,石韦少不得触碰按压。
于桂莲是被石韦触得心神迷离,而莲儿却是忍不住格格直笑,身子也跟着抖个不停。
“莲儿,你不要乱动,不然舅舅没法给你瞧病。”石韦抱怨道。
莲儿却格格笑道:“可是舅舅摸得我痒嘛,我就是忍不住想笑。”
石韦只好由着她,费了好一阵的功夫方才诊罢。
于桂枝赶紧给女儿穿衣裳,边穿边不安的问道:“远志,莲儿她的乳没事吧,有没有得那什么乳腺癌?”
桂枝她又把石韦刚刚说过的话给忘了。
石韦捋下袖子,淡淡笑道:“姐你放心,莲儿这不是病,是因为她正处在发育期,小乳正在生长,内中那种膨胀增大,让她感觉到有些胀痛,这是好事情呀。”
第一百三十一章 知朕者,唯卿也
“发育?”于桂枝有些吃不懂这个词。.org
“发育的意思,就是生长,也就是说,莲儿的乳正在长大。”石韦笑着解释道。
于桂枝这才恍然大悟,悬着的心终于都放了下来。
她便跟莲儿道:“听见舅舅说得没,你就不是病,以后若是再痛,忍忍便是了,娘跟你这样大的时亿,也痛过的,没事的。”
莲儿眼睛巴巴的眨着,似懂非懂的样子,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莲儿惹起的这桩子尴尬事,总算是给应付了过去。
于桂枝便将石韦谢了又谢,领着莲儿离开。
目送着那母女俩人离去的背影,石韦微笑着叹了口气。
……三天之后,礼部放出此次科举榜单。
正如石韦所预料的那样,潘子君榜上有名,被赐以进士及第。
有了这进士出身,意味着潘子郡拿到了打开大宋仕途的钥匙,也意味着将来的大宋官场上,石韦又要添一个左膀右臂。
放榜之后,石韦请潘子君好生的喝了一回酒,心情甚佳。
而好消息又是一个接一个,前脚潘子君刚刚中举,紧接着宫中便传来一个消息:
天子已正式提出迁都洛阳的意向,准备召集重臣,共商迁都之事。
尽管石韦事先就已经有所预测,但当预想变成事实时,石韦还是着实为之兴奋。
而天子的这个计划,更是在洛阳城的群臣之间炸开了锅。
五代以来,后周、后汉、后晋三朝,均定都于汴梁,而大宋代周而建,沿袭前朝定都于汴梁,这么多年来,已经让群臣形成了一种思维惯性。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无不把定都汴梁视为天经地义之事。
况且抛开什么漕运等理由不说,光是汴梁的繁华富足,就让这些习惯了那里生活的大臣们,对汴梁产生了巨大的依赖感。
迁都洛阳,不仅关乎到国家大计,更关乎到大臣们的生活剧变。
赵匡胤的那一句迁都,着实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只是,尽管大臣们私下里多数持反对意见,但大多数人却对此保持了缄默。
无人反对,也无人赞称。
这个局面,也正是石韦意料之中的事。
天子迁都洛阳的理由很简单:据山河之险,裁减亢兵,以省民力。
大臣们若然反对,就是不为天下百姓设想,而且还要得罪天子。
正所谓食君之禄,得罪皇帝这种事,显然不是人臣当作的。
大臣们自然也不敢公然赞成,因为赞成就意味着得罪晋王这个实权人物,显然得罪了手握重权的晋王,并不是一件十分明智之举。
于是这些人精们就选择了缄默,两边都不得罪,任由天子与晋王来做争辩。
群臣如若都保持沉默,那迁都之事便势将成行,赵光义自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坐以待毙。
当然,赵光义也没第一时出马。
老怪出手前,总会先派几个马前卒探路。
参政知事卢多逊,起居郎李符、甚至是留守汴梁的禁军都指挥使李怀忠,都部署沈义伦也被晋王连夜召至洛阳,这些人轮番的面圣,以种种借口阻挠迁都。
这些人的理由,无非是梁汴当水陆要冲,漕运便利,而洛阳已衰,漕运不便诸如种种。
天子对此的看法,与先前石韦的认识几乎相同,遂轻而易举的将这几人的反对意见辩回。
几个回合下来,晋王的马前卒们皆灰溜溜的败下阵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了晋王身上,看他接下来会有何举动,是自己出面反对迁都,还是用沉默来向自己的天子皇兄让步。
转眼之间,月余已过。
一场寒风过境,洛阳下起了秋去冬来以后的第一场雪。
这天午后,石韦正在屋子里享受炉火的温暖,宫中一道急召,传他入宫去为天子诊治。
石韦不敢耽搁,冒着风雪赶往宫中。
赵匡胤早年征战沙场,腿上曾受过箭伤,虽然不曾致命,但却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每逢冷暖交际之时,就会感觉到酸痛不适。
石韦给赵匡胤诊查了一番,宽慰道:“陛下这病倒也不是什么难治之症,只是治起来却需针灸、药熏,以及内服等手段多管齐下,而且还需耗以时日方才治好。”
赵匡胤欣然道:“朕的这条腿,每到秋冬之际就得能朕难受个把月,只要你能给朕治好,花多少时日都无妨。”
石韦当下便给赵匡胤开了药方。
写罢子后,石韦心念有动,便又问道:“臣方才给陛下号脉,感觉陛下脉相有些细沉,再观陛下面相,似乎是心存焦虑,致使睡眠不足而显疲惫。”
赵匡胤怔了一下,苦笑道:“石爱卿果然是医术超然,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你心里头整日盘算着迁都这等军国重事,不焦虑才怪,就算我不懂医术也看得出来……”
心下暗忖时,石韦试探着说道:“不知陛下为何事而焦虑,微臣或许可为陛下分忧。”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迁都之事了。”赵匡胤随口叹道。
果然不出所料。
时机在此,石韦便趁势道:“臣身为御医,专职医事,本不该过问迁都这般国之大政,不过臣私以为,陛下此举,实乃万世久安的英明之举。”
满朝文武,不是保持缄默,就是反对迁都,而今忽听得一位臣子盛赞自己决策英明,赵匡胤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起来。
“来人啊,给石爱卿赐座。”赵匡胤大声令道。
宦官搬来椅子,石韦肃容坐下。
赵匡胤饶有兴趣的问道:“石爱卿,你倒说说看,朕迁都洛阳,何以见得就是万世久安之策?”
石韦故作惶恐,垂首道:“微臣只是一介医官,怎敢妄论政事。”
赵匡胤摆的道:“朕让你说就说,哪来的这般啰嗦,快讲。”
赵匡胤一兴奋起,又拿出了武人那股子直性子。
“这……那就恕臣妄言几句了。”
石韦酝酿了一番,方才小心翼翼道:“臣以为,当年我大宋初建之时,最大的威胁在于内忧,即为诸如将帅拥兵自重、四方诸侯割据等五代残留之弊病。
赵匡胤微微点头。
石韦继续道:“然陛下神武雄略,我大宋国势浩荡,十余年将,将帅之权皆已归属收于中央,伪唐、伪蜀等割据势力,也尽皆扫平俯首。所以臣以为,这此时节,我大宋最大的外胁已不再是内忧而外患。”
此等分析,石韦在心中已酝酿已久,这时瞅准机会时,滔滔不绝的道来,更是颇有一番气势。
赵匡胤的脸上,赞许的神情愈重,不禁点头赞道:“石爱卿你的说得极有道理,那你再说说看,我大宋的外患又是什么?”
“我大宋的头号外患,自然是北方辽国。”
石韦这一句说得是斩钉截铁,直将赵匡胤听得为之动容。
显然,石韦之言是正中他的下怀。
“辽国自耶律德光时就开始屡犯中原,当年石敬塘将燕云十六州割于辽国,中原于北方的险要屏障尽失,两河腹地,时刻都面临着辽人铁骑的虎视之下,若不夺还燕云十六州,则我大宋必将无一日之安宁。”
石韦的语气渐渐慷慨激昂起来。
“说下去。”赵匡胤听着兴奋,大声催促道。
石韦喘了口气,接着道:“大宋虽盛,但辽国亦强,两国若然开战,必然是一场持久战。到那个时候,若京师仍在汴梁,则辽人铁骑绕过河北各州,穿越广大平原地带,不出数日兵锋便可直抵汴梁城下。”
赵匡胤的表情凝重起来,石韦的这番话,让他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臣想若到那时,什么漕运便利优势,都将微不足道,山河之险才是王道。便是因此,臣才觉得,陛下迁都洛阳之举,实乃高瞻远瞩之计。”
石韦终于将他的全盘分析道出。
这时的赵匡胤,脸上既是赞许,又涌动着浓烈的惊讶。
似乎石韦的这番话,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实难相信,这番话竟然出自于一个御医之口。
赵匡胤的脸上,涌动着万般慨奇的神情,沉吟许久,他不禁叹道:“满朝文武,只知贪图汴梁的繁华,谁想竟无一人有石爱卿这般见识。”
赵匡胤这一句称赞,重量是相当之重。
石韦小露一眼,心中暗中得意,但这却不是他主要的目的。
当下石韦忙谦然道:“微臣才疏学浅,焉敢受陛下如此诊赞,微臣是想,微臣说的这些道理,满朝文武,未必无人懂得。”
石韦的话中,暗含着某种深意。
赵匡胤眉头一动,问道:“既然众臣们也都知道这个理,那为何却又无人公开赞成朕这迁都之议?”
赵匡胤说这话说得有些委屈。
这也难怪了,赵匡胤身为天子,他提出迁都之议,至少也应该有些媚上之臣,为了讨他欢心说几句附合之词。
但眼下的局面却是,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向他伸出援手。
这种局面,让赵匡胤感到了一种孤独。
“臣以为,众臣们无人赞成,恐怕是因……”
石韦正待言时,忽有人来报,言是晋王在外求见。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狗屁理论
晋王?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石韦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赵光义此来,多半是来跟他这皇兄“摊牌”来的。.org
话到嘴边,石韦只得咽了下去。
赵匡胤眉色间也掠过一丝警觉之色,摆手道:“宣他进来吧。”
石韦便道:“既是晋王求见,那臣就不打扰陛下和晋王说话,臣先告退了。”
石韦想这赵家兄弟,必有一番私下的争论,自己这种外人不宜在场,故才想回避一下。
不料,赵匡胤却道:“石爱卿也不是外人,不要急着回避,且留在这里吧。”
赵匡胤那一句“不是外人”,让石韦的心头一震。
他隐约意识到,赵匡胤现下把她留下来,多半是想将他引为援手。
石韦并不想与晋王正面冲突,但时机就是碰得这么巧,君王有命,石韦岂能拒绝。
当下他便放平心气,只平静的留了下来。
随着宦官的唱声,片刻之后,赵光义一步一瘸的走进殿中。
当赵光义看到石韦也在场时,眼眸中明显闪过一丝狐疑。
石韦站了起来,微微垂首,不卑不亢的向晋王见礼。
赵光义只微微点头致意,便从石韦的身旁走过,拱手道:“臣弟拜见皇兄。”
“三弟快快来身,来人啊,赐坐。”赵匡胤跟他这弟弟很是客气。
赵光义款款落座之后,赵匡胤笑道:“三弟,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臣弟是有件要紧事,想要向皇兄进些谏言。”赵光义表情甚是平静。
“三弟有何事,尽管说来。”
赵光义并未开口,而是以目光示向石韦。
显然,他并不想石韦这个政敌在场。
赵光义轻咳了几声,他在暗示天子将石韦支走。
赵匡胤却假作不知,说道:“三弟,你不是说有什么要紧事么,那就说吧。”
见得天子不卖他的账,赵光义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之色。
“既是如此,那臣弟就直言了,臣弟听说,皇兄有打算迁都洛阳的意思,不知是真是假?”
赵光义道出了此来的目的,果然不出石韦所料。
石韦的表情也不外露心思,听静听赵光义有何说词。
赵匡胤呵呵一笑:“原来是三弟是为了此事而来,不错,朕确实是打算迁都洛阳,三弟你不会不赞成吧。”
赵光义的眉头微微一凝,大声道:“不敢欺瞒皇兄,臣弟确实是觉得,皇兄这迁都的念想,似乎不太慎重。”
赵光义也不拐弯抹角,直言反对。
龙座上,赵匡胤和气的脸色,渐渐也冷淡下来。
他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洛阳居天下之中,有八关之险,朕迁都洛阳,正是仿效汉唐故事,怎么就不太慎重了。”
赵光义站了起来,朗声道:“皇兄的雄心壮志,臣弟岂能不知,只是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臣弟以为,方今的洛阳,早已不适合再做都城。”
赵匡胤却道:“朕此番西巡,一则为祭奠先太后,二者也是为视察洛阳,朕以为洛阳宫室城池虽不及汴梁繁盛,但已初具规模,待迁都之后再加修整,相信会不逊于汴梁。”
“臣弟说得不是洛阳的城池,而是洛阳的漕运。”赵光义提高了音量,“通济渠自唐末以来,经年不修,泥沙堆积,漕运之数一年不及百万石,又如何能养一城百姓,还有那十几万的军队?”
赵光义的说词还是老一套。
赵匡胤耐着性子,仔细的听赵光义把道理说完,然后却笑道:“三弟的顾虑,朕其实早已考虑过,所以朕决定下旨修葺通济渠,恢复洛阳的漕运,朕这几日一直在思虑着派谁去主持修渠之事,不知三弟可有合适的人选。”
赵光义洋洋洒洒半天的争论,却给赵匡胤一句“修渠”给顶了回去,不禁一时语塞。
石韦看着赵光义那不爽的表情,心中却在暗笑。
赵光义愣了一愣,马上又道:“若然修渠,必得征用大量民力,耗费大笔钱财,皇兄一贯主张节俭,如此岂不违背了皇兄的治国之策。”
赵匡胤却又道:“修整通济渠,固然要耗民人力物力,但只要迁都洛阳,据山河之险,便可免去冗兵之害,从长远来看,却是节省了更多的钱财人力,这也正是朕迁都洛阳的主要原因啊。”
此一番话,再度将赵光义的所谓论调驳回。
这位晋王的脸上,此刻闪烁着几分恼火的神色,似乎并未料到天子竟是如此深思熟虑。
沉默。
殿中陷入了沉默。
那两兄弟互相对视着,彼此间神情平淡,但那复杂的眼神,却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石韦隐然感觉到一种肃然。
沉默许久之后,赵光义的表情忽然变得慷慨起来,他起身上前,拱手道:“洛阳确实有山河之险不错,但臣弟以为,治理天下,在德在不在险,请皇兄三思啊。”
“在德而不在险……”
赵匡胤默念着一句话,眼神中闪烁着惊诧的目光,似乎为这一句话的杀伤力而感到震惊。
好一句在德而不在险。
这句话表面上看起来,很符合儒家的精神,以古以来,帝王们总是把一个德字挂在嘴边。
那些圣人之言中,也总是教导统治者们,要以仁以德来治国。
尽管历代帝王治国,多是表面以儒家治国,实质却是以法家御民,但却没有哪一个公然承认。
赵匡胤自开国以来,一样也宣扬着以仁德治民。
如今赵光义搬出“在德不在险”来,竟是在拐着弯的斥责赵匡胤,一味的想依赖山河之险,却忽视了“仁德”才是根本的利器。
赵匡胤一下子傻眼了。
他没办法反驳,因为他若是反对赵光义,便是在否定自己的治国之策,更是把自己置于古来明君的对立面。
赵匡胤纵然英明神武,但眼界却依然逃不出这个时代的局限性。
赵光义那鬼什么的“在德不在险”,把赵匡胤说得哑口无言,但石韦听之却觉着好笑。
看着哑口无言的赵匡胤,石韦心中急啊,暗想陛下你倒是回嘴啊,你总不能因为他那一句话就放弃了吧。
赵光义见着兄长那般样子,嘴角隐约闪过一丝得意。
而赵匡胤却将目光悄悄投向石韦,似乎是寻求着他的援手。
石韦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天子已被晋王压了下去,如若不能拿出有力的辩证,那么他苦心经营的迁都计划,便有可能在这里被打回原形。
形势已到千钧一发之际,石韦必须要有所行动。
他思绪翻转,无数的念头涌上心头。
眼看着赵光义又要开口,石韦不及多想,“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指着赵光义喝道:“晋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陛下是无德的昏君!”
大殿之中,一瞬间死一般的沉寂。
左右那些宫女宦官无不面露骇然之色,就连龙座上的赵匡胤,也为石韦的举动给震住。
那可是晋王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天子也未曾说过一句重话。
但是现在,却给一个小小的医官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喝斥。
“疯了,这位石御医八成是疯了。”那些宦官宫女们如是想。
“石远志啊,朕是让你替朕说话,没让你骂晋王啊。”赵匡胤心里也在暗道不好。
赵光义则是一脸阴沉,缓缓的转过身来,那一双眼睛如刀子一般扫刮着石韦的身体。
他盯了石韦好一会,一字一字的冷冷道:“石医使,你可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吗?”
赵光义的语气和眼神中,弥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石韦中觉从脚底涌上一股恶寒,本能的暗生几分惧意,但他却很清楚,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绝不能退缩。
“石韦啊石韦,赵光义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不就是个瘸子么,怕他做甚。”
心中暗鼓起勇气,石韦遂一脸激昂,大声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以仁德治国,天下百姓无不深受陛下德政之惠。而今,晋王你却拐着弯的骂陛下只重险而不重德,下官怎能不为陛下感到气愤。”
石韦虽然骂了赵光义,但骂得却“在理”,这使得赵光义心中虽恨,但当着天子的面,却无法发作。
他只得暗自隐忍,冷冷道:“本王当然知道陛下以仁德治国,本王的意思,只是想规劝陛下,坚守仁德治国的国策,而不为所谓的据山河之险而变移本心,本王何曾有骂陛下的意思。”
听得此言,石韦脑子一转,马上道:“晋王殿下这话,下官就有些糊涂了,德与险这两者,似乎并非有什么冲突,为什么就不能够并存呢?”
“嗯?”这回轮到赵光义发愣了。
石韦见状,不等他回口,紧接又道:“陛下早说了,迁都洛阳,据山河之险,便是要省去冗兵之害。而免了冗兵之害,百姓便不需穷竭民力,以养众多不事生产的士卒,如此岂非正是对百姓施德吗?”
赵匡胤的微微点头,似在赞许石说得好。
石韦接着道:“这样看来,迁都洛阳,既是施德于百姓,又使京师据于山河之险,如此两全其美的良策,下官实在不明白,晋王殿下为什么就非要反对呢?”
“你——”赵光义一脸惊怒,却不知如何反驳。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说你不能分忧
石韦以他“圆滑”的思维,很好解开了所谓“在德不在险”的文字陷阱。.org
赵光义很愤怒,同样也很震惊。
先前他一直以为,石韦充其量也就是个会耍点小聪明的御医而已,虽然可恶,但却并非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是现在,当他见识了石韦如此见识不凡的言词时,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御医。
石韦句句在理,赵光义是心服口服。
他甚至也知道,天子迁都洛阳是为国家,自己阻止迁都,却是为了一己之私。
但是,明知石韦在理,赵光义却并不打算退让。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将目光转身赵匡胤,万般诚恳道:“迁都乃国之重事,有利也有弊,但臣弟知道的是,眼下我大宋定都于汴京,却是繁荣昌盛,国势日强,此乃铁铮铮的事实。皇兄若真只想冒着未知的风险,强行迁都于洛阳,臣弟无论如何都持反对态度,还望皇兄三思而行。”
赵光义辩不过石韦,但向赵匡胤丢出了这么一句狠话。
他这意思是,无论你说得天花乱坠,反正我是铁了心反对迁都,皇兄你若真要跟兄弟我对着干,兄弟我就奉陪到底。
这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说罢之后,赵光义便以还有公务在身为由,拜别告退。
赵匡胤也没有挽留他,只客气的送他走人。
赵光义从石韦身边经过时,斜眼狠狠的瞪了石韦一眼,目光中的恨色,仿佛是在骂:好你个臭小子,竟然破坏本王的好事,咱们走着瞧。
石韦却一脸泰然,拱手微笑道:“殿下慢走。”
赵光义冷哼一声,瘸着腿扬长而去。
当那瘸子走出殿外时,石韦方才暗吐了一口气。
一丝寒风从门缝中窜入大堂,石韦忽然觉一背上透心的凉,一摸才知,竟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跟赵光义对着干,果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石韦心中唏嘘时,阶上起身相送的赵匡胤,也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抬头暗视,赵匡胤的额间似乎也挂着几滴冷汗,似乎方才那一场剑拔弩张的激辩,竟把这位马上天子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石韦就有点搞不懂了,你赵匡胤可是堂堂皇帝,而且又不是傀儡皇帝,你至于对自己那些瘸腿的弟弟这么怕么?
“陛下,臣方才一时心急,未向陛下请示便口出妄言,还望陛下恕罪。”石韦打破了冷清的气氛。
赵匡胤方才回过神来,眉宇中重新涌上赞许之色,他摆手道:“石爱卿你何需自责,方才之事你做得好啊,若非是你及时援手,朕还真不知该如何说服晋王。”
听着赵匡胤赞许,石韦却才宽心,他现下确信,自己方才的出言,并没有体会错圣意。
略一沉顿,石韦却又道:“不过看晋王殿下的那副样子,似乎臣的那些话,并没有完全说服他。”
赵匡胤沉默下来,眉头紧凝起来,重现焦虑之色。
见得此状,石韦便大着胆子进言道:“臣倒以为,关于这迁都之事,满朝文武虽然大多保持缄默,但反对者也并不多,这就说明大多人都保持中立态度。既是如此,陛下威服四方,又何需太过在意他人的赞成与否,何不直接下一道旨意,强行迁都洛阳呢?”
以赵匡胤的手腕与威信,石韦相信,他要强行迁都,绝对是做得到的。
只是,赵匡胤却摇了摇头,无奈道:“朕若下旨强行迁都,自然无人能阻,朕之所以不想这么做,却是不想我大宋朝因此而陷入祸起于萧墙呀。”
石韦方才的那一番“挺身救主”,让赵匡胤对他更添了信任,这时也无旁人在侧,便也向他袒露了几分心声。
赵匡胤所指的“祸起于萧墙”,自然便是晋王,以及以其为首的一党臣僚。
石韦一瞬间体会到了赵匡胤的苦衷。
原来他是怕强行迁都之下,逼得晋王采取激烈的手段,到时候兄弟相残,自生内斗,会令大宋朝的社稷陷入危境。
说到底,赵匡胤仍是在为大宋的社稷着想。
若是换作别朝君王的话,估计根本不会想这么多,谁威胁到了我的帝位,下手除之便时,哪管会引起国家内乱。
赵匡胤的这份胸襟,着实令石韦感到佩服。
“陛下的胸襟广阔如海,实令微臣汗颜,这实是微臣和天下臣民之福。”石韦不失时机的恭维道,接着却又道:“只是陛下既不愿强行下旨迁都,眼下又不能说服晋王,这件事越拖越久,只怕依然会于国不利呀。”
赵匡胤叹息一声:“这也正是朕所忧虑之处,石爱卿,你可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吗?”
石韦虽然聪明,但也没有聪明到无所不为的地步,赵匡胤的这一问,却令他为难起来。
他凝眉苦思,却百般无计。
正自无奈之时,忽然间却眼眸一亮。
“陛下,臣虽说服晋王的万全之策,但臣相信有一人却有这个能力。”
“是何人?”赵匡胤本是焦虑的神情,立时振奋起来。
石韦轻咳了几声,缓缓道:“这个人便是前任宰相,目下的河阳三镇节度使臣,赵普赵大人。”
“赵普!”
赵匡胤吃了一惊,那般眼神,仿佛这个名字已经很遥远的样子。
但很快,赵匡胤的脸上便泛现出欣喜的成份。
赵匡胤不会忘记,三年之前,当他还没有将赵普罢休外任时,那个时候的晋王,远没有现在这般放肆。
正是赵普的失势,使得晋王失去了制约,他的势力,在短短几年间便急速的膨胀,达到了令赵匡胤都十分忌惮的地步。
若非石韦的提醒,赵匡胤几乎都快把赵普给忘了,这个时候,他不禁对赵普产生了浓浓的怀念之情。
见得赵匡胤兴奋的表情,石韦知道自己推荐对了人选。
他便顺势又道:“赵相足智多谋,见识高人一等,微臣相信,他必定也赞成陛下的迁都之举,微臣便想,如果赵相能够归朝,对陛下来说,定是一个巨大的援手。”
“你的提议,朕会仔细考虑的。”
赵匡胤并没有当场做出回应,显然,关于重启赵普之事,赵匡胤还有诸多顾虑,他必须要权衡利弊之后,方才能够做出抉择。
石韦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眼见赵匡胤凝眉苦思的样子,他便不敢再打扰,当即拜退。
回往府中时,夜色已然降临。
洛阳城已是白雪皑皑,一片银妆素裹,万家的灯火映照着雪色,别有一番宁谧之美。
“远志,你怎的才回来,莫不是陛下的病不好治吗?”于桂枝等候已久,见得石韦回来,赶忙迎到了院子里。
宫中的那场惊心动魄的争论,显然是桂枝这样的妇道人家所能理解的,石韦也不便泄漏,只随口敷衍了几句。
宫中那场头脑的交锋,似乎耗了石韦颇多的精神,这时回到府中时,他竟有点饿得发慌。
还好桂枝的厨艺精湛,亲手给他做了几个最爱的小菜,石韦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
“远志,看你一脸疲惫,想来是累了,吃了饭就早点睡吧。”于桂枝关怀道。
石韦倒是想睡,不过宫中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习惯干净的他浑身上下不舒服,便说要洗个热水澡才能睡。
于桂枝忙又吩咐下去,叫下人们赶紧生火,煮了满满一大盆的热水,送入石韦的房里。
半个时辰后,石韦泡在了浴盆里。
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很快消除了他一身的疲乏,躺在澡盆中的他,一边泡澡,一边又在琢磨着如何对付晋王之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韦迷迷糊糊中竟是睡了过去。
当他被一阵细微的响声吵醒起,却发现表姐正背对着他,将手中那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桌上,蹑手蹑脚的打算离开。
于桂枝俯身之际,那丰满的翘臀,便正好面朝石韦。
疲意消了不少的石韦,见得此状,心头不禁微微一荡。
“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石韦从水里直起了身子,笑问道。
于桂枝吓了一跳,猛回头时,却瞧见石韦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此时的石韦,半坐在木盆中,半边肌肉盘虬的湿身都露在外面,那清灵灵的浴水下面,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隐约可见。
于桂枝不由多瞧了几眼,旋即脸畔涌上些许红晕。
“姐是给你又做了些补身的汤,原想让你趁热喝了的,没想到你却睡着了,远志啊,看来你今天真是累得够呛。”于桂枝羞意一闪而过,语气神色却又自若的紧。
石韦笑道:“朝中有些事情,确实是挺烦人的,不过一回家看到表姐这俏美人,什么烦恼也就没了。”
“油腔滑调,就会说这些浑话。”
于桂枝笑嗔一声,却又叹道:“只可惜姐没什么学问,不能给你分忧,若是那紫苏姑娘在就好了,她定能给你出出主意。”
看着桂枝那丰满的体段,石韦嘴角不禁涌几起分坏笑:“谁说姐你不能给我分忧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世上最软之物
看着石韦那不怀好意的笑脸,于桂枝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org
她脸畔生晕,笑嗔道:“你这浑小子,又在想什么龌龊之事。”
“什么啊,我哪里想什么龌龊事了,明明是姐你说想替我分忧,我才提起的。”石韦一脸委屈。
“好吧,是姐错怪你了,那你想让姐怎么为你分忧呢?”
于桂枝明知他是心存“歹意”,但却鬼使神差的答应,甘愿上他的当。
石韦便笑眯眯道:“我知道姐你的手最巧最柔了,所以我想劳烦姐给我擦擦背,按按肩,帮我舒活舒活筋骨,也好解解乏。”
石韦的这个要求,似乎是也不是什么过分事。
当然,对于寻常女人来说,他这要求自有轻薄之意。
不过呢,和州之时,桂枝都曾给他赤身擦过身,如今光是擦擦背的话,自然就算不上什么。
“好吧,姐就给你擦擦背。”
于桂枝也没多想,欣然答应,挽起袖子,拾起毛巾,便是卖力的给石韦擦了起来。
石韦趴在澡盆里,闭上眼来,享受着表姐手上的力度,自然是满心的惬意。
于桂枝给他擦着擦着,却忽然叹道:“远志呀,你这皮肤也真真是白,比那小姑娘家还好,若是姐有你这般好的皮肤就高兴死了。”
石韦虽是七尺身躯,但生得却是白白净净,更兼他深通中医养生之道,这些年来保养得极好。
他这皮肤虽比不上小周后那般“肌肤如雪”,但相较于桂枝而言,却要娇好许多,难道桂枝会心生羡慕。
听着表姐的艳羡,石韦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坏主意。
他便忽的“啊啊”的哼哼起来,似乎是吃痛的样子。
于桂枝一怔,忙问道:“远志,你怎么了?”
石韦抱怨道:“姐你也说我这皮肤好了,只是你手上那毛巾却太糙,擦得我有些生痛。”
于桂枝不知他心里打得鬼主意,还信以为真。
“是啊,这巾帕是糙了点。”于桂枝喃喃叹道,“可是,咱家使的已经是最好的,不用这给你擦背,还能用什么呢。”
石韦一本正经道:“当然是找点软乎的东西了,这样才擦着不痛。”
“软乎的东西?”于桂枝一脸茫然,四周扫了几眼,却找不到什么合适之物。
此时的石韦,忽然转过身来,笑道:“姐,你还找什么找,这世上最软乎的东西,不就在你身上么。”
邪笑之际,他的目光已不安份的落在了于桂香颈下的那片隆起的高峰。
于桂枝茫然了片刻,顺着他那眼神往自己身下看去,猛的恍然大悟。
那俏艳的容颜间,瞬间霞色双颊,她忙是手指往他额上一戳,嗔怨道:“好你个浑小子,还说没想龌龊事,这等恶心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
抱怨之际,于桂枝还拉抹胸往上拉了拉,生怕被石韦多看几眼。
表姐的矜持,倒让石韦有些意外。
原本表姐对自己还是很放得开的,即使拒绝了自己方才这“无理”要求,也不至于还把胸口掩上,生怕自己再看。
石韦便想,或许是因为上次莲儿的事,让表姐心生顾忌,在和自己暧昧不清时,不自觉的收敛了几分。
石韦便觉无趣之状,叹道:“姐你之前还说,只要能为我分忧,什么事都愿作了,眼下转眼就反悔了,唉,算了,还是我自己擦吧。”
他叹息着,便是自己动起手来,笨拙的在背上摸来摸去。
于桂枝听着他那叹怨之词,心中不禁暗生愧疚之意,眉色间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眼瞧着石韦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于桂枝心有不愿,遂是咬了咬牙,低声道:“你就别忙乎了,姐帮你擦还不行么。”
石韦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心态,故意想挑逗桂枝而已,方才那埋怨之情也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他本想惹表姐再不肯答应,他便转怨为喜,笑称开玩笑。
只是石韦却没想到,桂枝还真的答应了。
“真的么,还是表姐待我好。”
石韦又惊又喜,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巴巴的睁大了双眼。
于桂枝无奈的笑叹一声,将素手略略的擦干,作势便去解自己的上裳。
就在她方才把衣带解开时,却忽然意识到石韦满眼邪色的望着她。
“你这浑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转过身去,不知我怎么给你擦背。”于桂枝又在他额上戳了一戳。
石韦这就有点后悔了,便想早知表姐如此大方,方才就不该只让她帮忙擦背,连前胸也一块擦了才好。
“好吧,我转过去还不成么。”石韦无奈的叹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转过了身去。
于桂枝欲再解罗衫,却忽又想起了什么。
她便去将房门反拴了上,又将窗户也统统的关严密了,连一道缝防都不放过。
有了上将莲儿的经验,她是真怕这小丫头听说舅舅回来了,又跑来瞎闹,万一再给她从门缝中瞧见什么不该瞧的事,不得又闹出什么尴尬事来。
她把门窗关严之后,还是不放心,又将几盏灯吹得只余下一盏亮着。
随着屋中光线暗下来,从窗外看去时,便不太看清里边的影子。
石韦不回头也知表姐在干些什么,不禁笑道:“姐你这是何必呢,咱这家里又没什么外人,你至于跟防贼似的防着么。”
“你还说,上次莲儿的事你忘了吗,你还嫌不够尴尬么?”于桂枝抱怨道。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这又什么好尴尬的,若是再让莲儿撞上,我便跟她实话实说,就说她娘亲在为舅舅擦背。”
于桂枝呸了一口,娇嗔道:“你若再胡说八道,姐就不给你擦了。”
“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了。”石韦赶紧闭嘴,不敢再逗弄表姐。
诸般防范做完,于桂枝方才回到石韦身后,轻手轻脚的解起了上身的衣裳。
尽管石韦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身子,但那烛火之光,却将桂枝的影子,清楚的映在了侧面的墙上。
那解衣之时,臂儿手儿的每一个动作,影子上都很清楚。
当她那藕似的臂儿,将那一件抹衣褪下时,那高高隆起的黑色影迹,更是分明的映在了墙上。
石韦暗咽了一口唾沫。
背后的于桂枝,眼下已半身尽赤,只余下一件裙子。
尽管石韦没有正眼看她,但那种羞耻之意却难以抑制,从心底油然而生,化做了满脸的潮红,还有那额间浸落的香汗。
于桂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扶着那丰腴的雪峰,扭动着腰枝,缓缓的将身子俯了下来。
肌肤相触的前一刻,于桂枝犹豫了一下,旋即一咬牙,温柔的将雪峰压向了他坚实的背脊上。
当那柔软却又饱满之物,贴在了背上的刹那,石韦如过电一般,身子跟着一颤。
这般推拿擦拭的手段,石韦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即使之前丁香伺候时,他也没想到这一招。
今日灵感突发,而且对象还是表姐,这般双重的刺激,竟是产生了难以名状的快感。
石韦闭上眼,畅开身心,尽情的享受表姐的抚慰。
而身后的于桂枝,则是蹶着翘臀,弓着身子,还要两手扶着酥胸,这般姿势若从旁看来,却是极为不雅。
不光如此,以这般姿势支撑站立,更是颇为吃力。
于桂枝才坚持了片刻,便已累得娇喘连连,但她为了伺候好石韦,为石韦解乏,但也只好咬牙坚持着。
石韦却只顾享受,根本体会不到于桂枝的艰难,背上感觉着抚慰,耳中听着她的娇喘声,这般靡靡的环境,更是令他心神荡漾,如沐春风一般。
不知不觉,于桂枝已是香汗淋漓,脸上、颈上,乃至整个白净柔滑的上身,皆已被汗渍所浸。
烛火光去,她那袒露的身子,反射着油亮晶莹的光泽,更有一番靡靡的韵味。
几番擦揉,于桂枝实在累得不行,便是喘息道:“远志,你可舒服了么,要不就擦到这里吧。”
“姐,这才多久啊。”
石韦神游仙境只清醒过来,也没多想,眼开眼便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转身的一刹那,于桂枝那**的身子,那手捧香峰,弓腰蹶臀的不雅之姿,全如山一般的撞入他的眼眶中。
石韦只觉心头剧烈的一跳,差点就窒过息去。
喘息的于桂枝惊觉,立时羞得面红耳赤,娇嗔道:“谁让你转过身来的,赶紧转过去。”
石韦呼吸急促,呆怔了好一会,却才不情愿的将身子转过。
于桂枝这才羞意稍平,抱怨道:“姐好心给你擦身子,你这坏小子就想占姐便宜,罢了,不给你擦了。”
石韦一听,忙道:“别呀姐,我方才一不留神,忘了你能转身,你就再擦一会嘛。”
这说话的功夫,于桂枝稍缓过些劲来,她身上虽累,但心中却也因为般耻事,搅得她心火迷离。
于是她便装作不情愿子,叹道:“好吧,再给你擦一会,若你再敢转身,姐可就真生气了。”
石韦忙不迭的应诺。
重新趴下时,石韦又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道:“姐,你可看到身后桌上那几个小瓶子了么?”
于桂枝回头一看,的确看到了几个小瓶子,便点头道:“看到了,那又如何?”
石韦笑道:“那瓶子里装的便我配制的精油,对舒筋活血,养颜益体最是有用,姐你不如把那精油抹在上面,然后再给我擦身子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飘飘然
“就你事多,怎有这多的鬼把戏。.org”
于桂枝抱怨着,却也没有违逆,转身往那案桌而去。
她将那些装满精油的小瓶子,一一的拔开塞子,凑于鼻间细细去嗅。
每瓶中那散发出来的那种浓郁香气,者令于桂枝心神为之荡漾。
她便挑了一个玫瑰花香的瓶子,只道里几缕在手心,那诱人的香气,很快便氤氲一室。
于桂枝便将那玫瑰精油搓于掌心,然后轻轻的,柔柔的,均均的搽抹在自己那傲人的淑峰之上。
须臾间,精油渗透入皮肤,于桂枝很快便觉得身心通透起来,感觉自己如被淹没在玫瑰花铺设的海洋之中,那种惬意于迷离,实难用语言来形容。
转眼间,于桂枝便有一种神魂外游的飘飘感。
“姐,你怎么这么久?”趴在水盆中的石韦,嗅着那心旷神怡的香气,也有些迫不急待。
“来了来了。”
于桂枝从神游中回过神来,赶紧将那瓶子放回原位。
然后,她又回到石韦身后,捧着那涂满了玫瑰精油的酥物,轻柔的擦向了石韦的背上。
她那一对尤物,本就光滑酥嫩,这时再涂上这滑而不腻的玫瑰精油,已是滑到了极致石韦感觉着背上那滑滑的,软软的,湿湿的抚慰,身子如在云端畅游,而心头那一撮小火焰,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的滋生。
满室香气缭绕,昏黄的烛光映照下,墙上那个身影厮磨在一起。
石韦看着墙上那春色迷离的影像,感觉着来自于表姐酥物的温暖,渐渐的便有难耐之感。
而于桂枝又何尝不是。
在那玫瑰精油香气的作用下,于桂枝那寂寞已久的身心,也在悄悄的起着变化。
从最开始的羞怯,到后来的渐渐放开,到得此时时,她已渐露迷离之色。
于桂枝贝齿紧咬着红唇,半开半合的媚如丝如缕,秀鼻之中,低吟之声此起彼伏。
此时的她,已是由内到外的,陷入了对石韦的痴迷之中。
石韦纵游花丛许久,又岂能觉察不到桂枝的变化,听着那娇哼之声,石韦越发的难以忍耐。
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焚身的心火,石韦哗的一下将身子猛转过来。
于桂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睁开秋水般的眼眸时,正好与石韦那火热的眼神相对。
尽管赤身相对,但这一次,于桂枝却没有羞避之意。
他们就这般望着对方,从彼此的眼神中,不约而同的寻找到了**的火焰。
在那一个瞬间,内心仿佛有人声音在说:去吧,那个人需要你。
眼眸中情意如水,绵绵而出,须臾间,他们便达成了共识。
石韦兴奋之下,作势便要从澡盆中跃出。
便在这时,忽听得外人有下人叫道:“大人,潘小姐和樊公子到了,正在堂里等着大人过去。”
樊若水,潘紫苏?
他们怎么会突然来了?
真不是时候。
“叫他们再等一会。”石韦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接着便“哗”的从澡盆中跳了出去。
见得那**的雄躯,于桂枝心头小鹿猛的一跳,红扑扑的脸蛋羞意如晚霞一般飞舞。
石韦一伸手,便将于桂枝拉入了怀中,作势便要共赴巫山。
于桂枝尽管渴望之极,但仅存的那份理智,却使她从迷离中抽身而还,极力的从石韦的怀中挣脱出来。
“紫苏她们来了,你赶紧去见他们吧,若然给她知道我们这般,我将来在家中还哪有脸住下去。”
“她怎会察觉呢,我们还得是时间。”石韦心中烈火难熄,作势又去拉扯桂枝。
桂枝却退后几步,手忙脚乱的将零乱的衣裳遮起了身子,脸上媚然笑道:“姐又跑不了,你何必急于一时,赶紧穿好衣裳去见紫苏吧。”
见得桂枝这般样子,石韦便知她今日是不会从了自己的,不免有些兴意阑珊。
不过转念又想,这汤要慢火纯炖才有意思,急着喝了虽是一时之快,但却失了那份刺激的味道。
石韦的情绪,很快便从失望中走了回来,遂是不再勉强表姐,只将身子擦了干净,穿戴好衣服去往前堂。
“紫苏,若水,你们怎么来了?”石韦信步而入,见到这二人时,心情还是甚好。
潘紫苏轻声笑道:“这天越来越冷,樊夫人念着你此番来洛阳没带多少厚几服,便让我带几件衣服来,顺便也瞧瞧你过得怎样。”
原来如此,难得师娘这般关怀自己。
潘紫苏柔情似水,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人没有瘦下去,方才宽了些心。
忽然间,她秀鼻又是一蹙,说道:“怎的你身上这么香?”
“哦,是这样的,方才我刚洗了个澡,正打算睡觉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石韦很自然的解释道。
潘紫苏倒也没有生疑。
未免她多问,石韦忙将目光又投向了樊若水,笑问道:“你呢若水,你不是在工部当差么,怎么会来洛阳。”
樊若水奇道:“石兄难道也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石韦有些茫然。
樊若水便道:“几天前,我接到了洛阳发来的圣旨,天子命我前往洛阳,主持修整通济渠,我还以为石兄你早就知道了呢。”
石韦先是一惊,随便后即会意。
樊若水曾主持架设长江浮桥,对于水利测量方面算是专家,而天子欲迁都洛阳,修浚通渠渠,恢复洛阳漕运势在必行,所以才会选中樊若水来主持修渠。
石韦忽然意识到,赵匡胤这迁都洛阳之举,似乎早在巡幸洛阳之前就已有这个打算,若不然,也不会做得如此周密。
石韦正待向樊若水解释时,这时,于桂枝却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紫苏和若水见状,忙起身见礼。
此时的于桂枝衣装得体,形容庄重,与房中那时的靡乱之状简直判若两人。
“你们这大晚上的到家,路上一定冷坏了吧,赶紧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于桂枝先将递茶给樊若水,又将另一杯端,双手奉给了潘紫苏。
“多谢桂枝姐。”潘紫苏感激的将茶接过,正待饮时,却忽然觉察到几分异样。
她的鼻中嗅入了几分香气,那香气显然发自于桂枝的身上,而且,她很快就觉察到,桂枝身上的香气,竟与石韦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心思细腻的潘紫苏,立时就猜想到了什么。
她的眼眸,不禁望向了石韦,目光之中,暗含着几分质怨之意。
石韦一看潘紫苏的眼神,便知聪明如她,多半是觉察到了他和桂枝表姐间的那种暧昧不清。
为免尴尬,石韦忙道:“表姐啊,你且带紫苏去休息吧,我还有些公事要跟若水说。”
于桂枝一听,便道:“紫苏妹子,咱们走别,别打扰他们男人说正经事。”
潘紫苏明知石韦是故意要支走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佯作无事的被于桂枝拉了离去。
于桂枝早命下人去收拾出一间空房来,她带着潘紫苏去了,又是替她铺床,又是嘘寒问暖,问她还需要什么。
“桂枝姐,不用你忙了,这样就很好了。”潘紫苏感激道。
于桂枝拍了拍手,顺口问道:“对了,紫苏妹子,不知你打算住多久,什么时候回汴梁呢?”
潘紫苏饮着手热茶,说道:“樊夫人让我来顺便帮着桂枝姐照顾远志,我就不走了。”
于桂枝眉头微微一皱,眸中略过一丝不悦。
汴京的家中,女眷众多,石韦为了一碗水端平,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照顾。
正是因此,于桂枝这一次带着女儿,独自跑到这洛阳来,就是为了全身心的得到石韦的关爱。
她正盘算着过这“二人世界”时,谁想到潘紫苏竟来了,而且还打算常住下去。
于桂枝的情绪,自是一下子低落起来。
桂枝没那么多心计,脸上藏不住什么心事,潘紫苏冰雪聪明,岂能看不些端倪。
“桂枝姐,这几日不见,你的皮肤好像红润了许多,人也年轻了许多岁呢。”潘紫苏携起桂枝的手,赞美道。
于桂枝听着高兴,嘴上自嘲道:“哪有呢,我再年轻,还能年轻得过你么。”
两人几句闲话后,姐妹间的感情便似拉近了一些。
潘紫苏趁势又道:“桂枝姐,我闻着你身上好香,不知你是擦了什么脂粉?”
“哪里是什么脂粉,我擦的这就是玫瑰精油。”桂枝也没多想,随口一答。
潘紫苏做恍惚之状:“原来是玫瑰精油啊,方才我闻着远志身上也有这味道,我还以为他一个男人家,擦起了什么脂粉呢。”
潘紫苏一提起此事,于桂枝的表情顿时掠过几许慌张,口中结巴道“是,是吗。其实也正常,我这精油本就是远志送的,他自己肯定还留着一瓶。”
看着于桂枝那紧张的样子,潘紫苏更加的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水眸转了几转,忽又抚着于桂枝手上的皮肤,笑问道:“姐你这手还热乎乎的,莫不是方才和远志一样,也是在洗澡吗?”
听得此言,于桂枝神色更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一个影帝
于桂枝局促不安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org
潘紫苏眉色中的不悦一闪而过。
“我只是随便问问了,天也不早了,桂枝姐早点休息去吧,明早我们再聊。”
潘紫苏假作无所察觉,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于桂枝心里正慌,巴不得如此,忙是叮嘱了她一番晚上盖好被子之类的话,故作淡定的退了出来。
方一出门,于桂枝长吁了口气,口中喃喃道:“还好她没有看出什么苗头,若不然真不知怎么圆这个谎呢。”
她宽了些心,这才望自己的房间而去。
却不知,此时潘紫苏正侧身立于窗边,看着于桂枝那暗自庆幸的举止,潘紫苏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嘟起了几分。
那边前堂里,石韦却正与樊若水聊着正事。
“石兄,照你这么说,陛下是真的下定决心,打算迁都洛阳了?”
樊若水方从汴京来,他又不是什么高层官员,对于洛阳发生之事并不太清楚。
石韦点头笑道:“我说若水,你可不能只顾低头做事,耳朵也得机灵一点,这般大的事,你竟然还茫茫然。”
石韦的话中虽有抱怨,但却已默认了樊若水所问。
樊若水的神情不禁严肃起来,凝眉道:“迁都洛阳,据山河之险以制四方,倒也是一条长治久安之策,不过,我只怕晋王殿下那边不肯答应呢。”
“你小子也不笨嘛,这都给你看出来了。”石韦转而又夸了他一句。
接着,石韦便将四周下人屏退。
四下无人时,他才将今日宫中发生之事,向樊若水道了一来。
樊若水听着听着,不禁神色大变:“晋王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威胁圣上!”
威胁还是轻的,说不定兔子逼急了,他连弑兄夺位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石韦想起了曾经历史上,关于斧声烛影的传闻,虽说是传闻,但以赵光义这等阴狠的性情,倒未必做不出来。
当然,这等事,石韦自然不能与樊若水道来。
他便叹道:“晋王苦心经营开封府十余年,处心积虑的想做储君,陛下如今要迁都洛阳,等于要拔他的命根子,他能不急么。”
樊若水微微点头,却又感慨道:“远志你也真够胆大的,殿上之时,竟然那样公然的驳斥晋王,我看他眼下恐怕早已将你恨之入骨。”
“我若不是因为无意间得罪了晋王,现下才不会吃饱了着跟他作对,若是不扶持二殿下做储君,将来不光是我,若水你,子君你们这些人,都会没有好下场,我这是不得不为之。”
石韦的一席话,令樊若水为之震动。
他很清楚,自己与石韦早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将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的前途与命运,也许在金陵定计的那一晚,就早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沉吟片刻,樊若水毅然道:“若非有石兄这个贵人,我樊若水又岂能有今日,石兄放心,若水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樊若水表明了决心,石韦心感宽慰,便笑道:“很好,有你相助,何愁大事不成。眼下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修渠之事办好,这不仅事关到国之大事,更关系到你的前途,你一定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樊若水豪然道:“远志你放心吧,连长江我都不怕,又何惧区区一条通济渠。”
“好好,甚好。”石韦拍着樊若水的肩,大感欣慰。
……………………………………
自那天的金殿争辩后,朝中再无人对迁都之事提出反对。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晋王并没有再打算向天子施加的意思。
不过,赵匡胤却没有强行下旨迁都,而是仍以商议为由,暂时将迁都之议悬而不绝。
私底下时,赵匡胤却派人秘往河阳三镇,想召赵普前来叙一叙君臣旧谊。
只是赵普的回应却是,身染疾病,未能成行,请圣上见谅。
河阳三镇就在洛阳之北,与洛阳城只隔着一条黄河,就算是赵普有病,也不至于连这几步路都走不动。
赵匡胤很清楚,赵普这是不想卷入迁都之争这个旋涡,借口故意不想来。
赵匡胤又气又无奈,本想你爱来不来,但又想除了赵普之外,只怕无人能压制得住他那好弟弟。
权衡之下,赵匡胤便令石韦去河阳给赵普诊病,私下里却授意石韦,务必要说服赵普,让他主动的站出来为君分忧。
召赵普还朝是石韦献的计,眼下天子已将他视为心腹近臣,赵普借口不肯还朝,那自然得由他出马把赵普给“弄回来”。
石韦得到君命,不敢稍有耽搁,回府收拾了一番便即上路。
河阳城位于黄河北岸,乃是黄河中游最重要的渡口,自古以来,若从河北进攻洛阳,必先据河阳。
石韦离开洛阳,两日之后北渡黄河,顺利的抵达了河阳城。
入城之后,石韦直抵赵普的节度使府。
听闻当场翰林医官使亲临,赵普不敢不见,便是命人将石韦请入前堂。
石韦闲坐堂中,环顾这大堂四周,却发现赵普的这座府院甚是简朴。
当年赵普在汴京为相时,石韦虽然没登门拜房,但也听闻宰相的府邸富丽堂皇,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宅。
今时再看这座府院,简朴得连石韦都觉得有点寒酸,根本与他这节使度的身份大不相符。
“这个赵普,估计是记恨着天子以受贿为名将他罢休,所以才故意住得这么寒酸,他这是做给天子看呢。”
石韦心中揣测之际,却听得一阵阵的咳嗽声中,赵普在几个丫环的挽扶下,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石韦赶忙起身相迎,拱手道:“下官见过赵相。”
“石医使快坐……咳咳……老夫身染疾病……咳咳……不能远迎……咳……还望石医使见谅了。”
赵普一句话咳得断断续续,不时的还得往丫环捧着的小痰盂里吐几口痰,那般气息虚弱的样子,俨然是真有重病缠身一般。
“赵匡胤跟我说,赵普多半是在装病,今时看来,他这副德性倒真像是有病在身,他不会真的是这关键时候病倒了吧。”
石韦心中顿时有点不安。
看着赵普颤巍巍的坐下后,石韦便道:“赵相,天子听闻赵相身染疾病,十分的记挂,便命下官星夜兼程来给赵相诊视病情。”
赵普又咳了几声,叹道:“陛下对老夫的这番关怀,老夫实在是感动的紧,不过老夫这病是旧毛病了,过得个一两个月就会过去,就不劳石医使费心了。”
石韦原本还怀疑赵普是真的病了,眼下一听赵普这番话,便立时确认这老小子是在装病。
石韦医术之高,满朝文武谁人不晓,赵普若真有病,正常情况下,自该巴不得石韦替他治病解痛。
而今赵普却反常的让他不必费心,还说自己忍忍就过了,如此言行,分明是怕石韦一旦诊视,便即瞧出他是在装病。
石韦眼珠子微微那么一转,旋即有了主意。
他遂是起身上前,将手伸进袖中,低声道:“实不瞒赵相,下官此番前来,不只是为赵相看病,还受天子所托,有一封密旨要交给赵相。”
赵普一听有密旨,疲备的神情有动,忙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伸出手来打算接旨。
石韦瞅准时机,趁着他伸出的那一刻,陡然间上前半步,一把便将他腕抓住。
“石医使,你这是——”赵普神色微变,目露惊色。
石韦却紧抓着他的手,淡淡笑道:“赵普慢点,下官扶着你,信就在我怀中,且让我好好的找一找。”
说着,石韦便将另一手伸入怀里,作取东西之状,只是寻了半天却就是不伸出来。
赵普也是人精,很快就意识到,石韦这是想趁机窥他的脉相。
只是石韦嘴上说得好听,一点没有冒犯之意,他自不好让下人动手将其推开。
赵普无奈之下,只好臂上用力,试图挣扎石韦,只是石韦年轻力壮,又岂是他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能争脱的。
正自焦急时,石韦却突然松了手。
赵普惯性的往后一倾,惊慌之下,双腿本能的一挪,方才站稳。
如此一来,他便是行动自若,与方才那蹒跚之态截然相反。
赵普站稳时方知,自己又中了石韦的计策。
此时的石韦,则笑眯眯的盯着赵普,语气诡秘的说道:“赵相不是身染重病么,怎么身手还敏捷的很嘛。”
以石韦的医术,只须臾之间的窥测,他便脉明赵普的脉相。
这个狡猾的老头,脉相正常的紧,哪里有什么疾病,分明在是装意假装。
不过他这戏却演得极是逼真,竟连石韦最开始时都差点被骗过。
赵普这时也知道自己的演已被石韦看破,脸上顿时掠过几分羞愧之色,一时间尴尬的定在那里,不知如何来应付石韦的怀疑。
大堂之中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忽内得内院之中,有人歇斯底里的叫道:“大事不好啦,小姐她割腕自杀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室女自孕
赵普神色大变,惊骇之色瞬间涌脸了脸庞。.org
他一把推开左右,作势拔腿便要奔往那后院。
只是,赵普方一动时,却才猛然意识到石韦还在跟前,忙又是装出了蹒跚之状。
“听得自己女儿自杀了,他还能继续装得下去,这个赵普,心机果然很深啊。”
石韦心中暗讽,但听得有人自杀,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他便心生救治之心。
他下石韦便向赵普道:“赵相,令千金都自杀了,我看你就别再演戏了,赶快带下官去看看吧,救人要紧啊。”
石韦趁着这时机,当面拆穿了赵普的把戏。
赵普脸上顿露尴尬,无奈之下,只好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苦笑道:“都让石医使你给看出来了,既是如此,快随我来吧。”
赵普缺下了伪装,立刻变成了一个身手机灵的老头,连跑再颠,引着石韦便向后院而去。
石韦跟着赵普奔入那间混乱的闺房,一进门便瞧见地上淌了不少血迹。
赵普一见鲜血,吓得形容越加的慌张,三步并作两步便冲进了闺房。
“敏儿,敏儿这是做什么呀。”赵普扑向了那躺在床上的女子。
石韦分开人群上前,见那叫作赵敏的赵家小姐,现下正躺在床上,神情黯然,目光呆滞,而她搁在床头的手臂,则胡乱的缠满了绷带,想来是下人们临时做了急救包扎。
“赵相莫要激动,且让我给小姐瞧瞧伤口。”
石韦将赵普扶开,将那乱缠的绷带拆开,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伤口虽然吓人,但所幸的是,这位赵小姐并非割中主动脉,故才而未致大量失血。
“赵相不必担心,小姐这伤并不严重,伤及不到性命。”
听得石韦这话,惶惶不安的赵普,心情却才平伏下来。
石韦便将她伤口清洗干净,用随行带来的外伤药敷好,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包扎完好。
在包扎的过程中,石韦又留意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她的腹部隆起许多,看似怀孕七八个月的样子。
见得这情形,石韦便不禁暗生狐疑。
这位赵小姐既然住在家中,那就说明多半尚未嫁人,既未嫁人,却又怀有身孕,如今竟然还割腕自杀。
熊熊的八卦之为在石韦的心中燃烧起来,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其中必然有料。
好奇之下,石韦便不动声色,悄悄的顺道把了一下这位赵小姐的脉相。
这一把不要紧,他却惊奇的发现,这赵敏的脉相根本就没有怀孕。
“有意思……”
石韦心中兴致大增,正待再细品脉相时,那赵普却道:“石医使,真是辛苦你了,先让敏儿休息吧,咱们外边说话。”
赵普似乎不想石韦跟他女儿接触太久,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石韦只好在赵普的陪同下,离开了赵敏的闺房。
“赵相,我看赵相身体似乎并无大碍,既然如此,不妨咱们连夜起程,尽快赶往洛阳去面圣吧。”
石韦不忘使命,旧事重提。
一听这话,赵普原本感激的表情,马上就是一变,眼珠子那么一转,马上又装着大咳起来。
“老夫真的有病在身,只怕难以远行呀,咳咳——”
石韦就郁闷了,心想这赵普还真是无赖,明明被自己窥破了伎量,却还能硬着头皮要装下去。
不过,若是赵普铁了心称病不走,就算他识破赵普没病,这老头偏生耍赖,石韦还真没什么办法。
无奈之下,石韦忽然想起了屋里边那位赵小姐。
他嘴角便掠过一丝冷笑,话锋一转,问道:“赵相,恕下官冒昧的问一句,不知令千金为何要割腕自杀呢?”
赵普神色一窘,摆手叹道:“家丑难言,家丑难言啊。”
听到那“家丑”二字,石韦立时恍然大悟。
正如石韦先前所猜测的那样,这位赵敏小姐看样子仍在待字闺中,而看那大肚婆的样子,又似有身孕。
未婚而先孕,对寻常人家都是不耻之事,又何况是赵普这样身位地位之人。
便是因此,赵普才会将之视为“家丑”。
“赵小姐腹部隆起,看样子倒似怀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呢。”石韦笑道。
赵普以为石韦是故意提及此事,想让他难堪,表情不由得沉了下来。
看着赵普那恼火的表情,石韦心中暗笑。
他却又不闭嘴,装作无视赵普的表情变化,继续道:“不过也奇怪呢,适才下官号过小姐的脉相,似乎并没有怀孕,却为何会肚大成那样,好似孕妇呢,这真是……”
“你说什么?”
赵普神色惊变,冲着石韦一声厉吼。
石韦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激烈,给他这一声吼吓了一跳。
“赵相,下官胆小,你这样冷不丁一声吼,下官可能被你吓死的。”石韦抚着胸口抱怨道。
赵普露几分歉意,说道:“老夫是激动了点,石医使你别介意,老夫只是好奇,石医使没诊错吧,敏儿她竟然没怀孕?”
石韦却反问道:“怎么,难道赵相不相信下官的医术?”
赵普一愣,脸庞间不禁涌起复杂的神情。
看着赵普那表情,石韦越发确认了自己的怀。
石韦便故作惊奇道:“赵相,莫非你们一直都以为,令千金那大肚之相,是因为怀孕所致吗?”
赵普表情尴尬,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却又惭愧不已的叹道:“原来敏儿果真没有说谎,是老夫错怪了他呀。”
“赵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石韦问道。
眼下所谓的“家丑”,已经给石韦看了个七七八八,赵普也不好再隐瞒,索性便袒然相告。
原来这位赵敏小姐,而今年方十七,本是待字闺中的室女。
这赵敏原本一切正常,但数月之前,便是频频欲呕,腹部也越来越胀,诸般迹象,看起来分明提怀孕之状。
赵普家风甚严,而今见得女儿竟是未婚而孕,自然是又羞又怒,对女儿少不得横加斥责,逼问她怀的是谁家的野种。
只是那赵敏却甚是委屈,自称从未跟男人有过苟且之事,根本就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
当时赵普以为,女儿之所以不肯承认,只是因为害怕和羞耻,不肯承认这铁证如山的事实。
于是赵普一怒之下,便下令将女儿锁在家中,不准向外透露风声,免得遭人闲言碎语,败坏了他赵家的家风。
那赵敏几番哭求,赵普都心坚如铁,不肯放女儿出来。
赵普只想着等女儿生出了那野种之后,再将之送人去养,然后再赶紧把女儿嫁出去,以此来保全赵家的名声。
只是赵普没想到的是,那赵敏被关中屋中,压抑与委屈之下,竟是蒙生了轻生的今头,却才于今日做出了这等割腕的自杀举动。
赵普更料不到的是,竟然还被石韦撞了个正着。
听得赵普的一番解释,石韦也为这位赵小姐的遭遇感到同情。
他便由叹道:“自家的亲生儿女,赵相都忍心这般对待,真是让下官有点意外呀。”
石韦的话中,暗有几分讽刺,似在为那赵小姐叫屈。
赵普面露惭色,干咳着讪讪道:“老夫也不想这样,谁想得敏儿她竟是真的没有说谎呢。”
“赵相当时为什么不叫个郎中,来为小姐诊视一下呢,若然早这么做,小姐怕也用不着受这么多苦了。”
赵普叹道:“敏儿的诸般症状,都与怀孕无异,谁又能想到她没有怀孕,老夫当时不想家丑外扬,所以也就没请郎中来看。”
石韦总算弄明白了来胧去脉,便想这赵普英明之世,于这等事上却如此粗心。
赵普这时忽然脸上堆笑,说道:“石医使,老夫知你医术高超,如今你既是诊出敏儿她并无怀孕,那就烦请你为敏儿治一治这怪病吧。”
石韦等得就是赵普开口相求。
当下他便欣然道:“治病救人,乃下官的本份,不过令千金这病是否能治,还要下官再仔细诊查过才有定论。”
赵普大喜,当即便将石韦请回了女儿闺房。
入得闺中时,那赵敏仍旧呆呆的躺在那里,如同失了魂一般。
见得女儿这般形容,赵普愈发的愧疚,遂将左右丫环们斥退,这才抓着女儿的手,愧然道:“敏儿,爹已经知道你没说谎,之前是爹错怪你了,老是爹爹的不是,求你原谅爹爹吧。”
那赵敏身子为之一震,原本呆滞的眼眸中,闪烁过惊异的神色。
随着赵普一声声的歉意,赵敏的眼眶中,很快盈满了晶莹,须臾间泪水已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忍耐许久,她终于大哭起来。
她哭得那般厉害,仿佛心中所受的委屈,终于得到释放,伴随着那眼泪倾泄而出。
赵普也是心为所动,老泪纵横,于是这父女俩便是抱头相泣起来。
权势显赫的大宋权相,而今却如此泣不成声,目睹了赵普另一面之后,石韦心中感慨没然而生。
这父女俩哭了好一会,情绪方才平静下来,那赵敏拭着哽咽着问道:“爹爹,你现在怎又相信女儿没说谎了?”
“多亏了这位石御医,是她方才为你治伤之时,把了你的脉相,方才诊出你没有身孕。”赵普说着向石韦示意一眼。
石韦微微点头,以向赵敏致意。
那赵敏看了石韦一眼,忽的从床上挣扎着下来,望着石韦扑嗵一声便拜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邪灵
“多谢石公子救命之恩,请受敏儿一拜。.org”赵敏不顾宰相之女的身份,望着石韦便叩起首来。
“小姐这是何苦,韦愧不敢当,小姐快快起来。”石韦赶紧将赵敏扶了起来。
当他扶着赵敏起身时,方才得以近距离的,认真的端详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憔悴的容颜,显然是受尽了苦痛与折磨。
但石韦却看得出来,那憔悴之下,隐藏着一张俏丽的容颜。
石韦相信,曾经的这位赵小姐,必然也是位清艳秀丽的美人。
微微失神过后,石韦忙道:“小姐且躺下吧,容下官给小姐诊视一下,看看小姐这得的到底是什么怪病。”
赵敏乖乖的躺下
石韦坐于榻边,指搭其腕,这一回细细的为替号了一番脉。
赵普肃立其旁,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许久之后,石韦紧皱之眉微微展开。
他松开手指,睁开了眼睛,欲待想问赵敏一些问题时,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石韦转身赵普,笑道:“赵相,下官有一些话想问小姐,赵相在场的话,可是不太方便,不知赵相可否回避一下。”
赵普愣了一下,忙道:“好好,石医使尽管问便是,老夫去外边候着。”
赵普退至外堂,这闺房之中便只余下他二人。
石韦捋下袖子,淡淡问道:“赵小姐,下官想知道,你最近几月的月水如何?”
听得石韦问及如此私密问题,赵敏苍白的脸畔,顿时掠过几丝绯色。
石韦知她是大害羞,便郑重道:“下官乃是郎中,问此私密之事别无他意,只为给小姐确诊,还望小姐莫要介意。”
赵敏咬了咬嘴唇,方低声道:“我原先的月水都是按期而下,自打这肚子开始胀起来时,月水每月便点滴不见。”
她说话之际,目光转向一边墙上,却不敢和石韦对视。
石韦听罢微微点头,眉宇之中那自信,似乎已有了底。
斟酌半晌后,石韦又问道:“小姐,我还想问一下,你发病的前后,可曾做过什么奇异的梦吗?”
这莫名其妙的一问,赵敏听之,脸色顿时绯红,低眉咬唇闭口不答。
赵敏的这般神态,更加让石韦确信了他的猜测,他便正色道:“下官所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关系到小姐的病是否能治,如果小姐不想再受此病折磨的话,就请如实告诉我。”
她的神情愈发的局促,犹豫了良久,却还是无奈一叹。
她便低垂着头,小声道:“我若如实说了,还望石医使莫要告诉旁人,不然我只怕羞于见人。”
看她那娇羞之状,显然是有什么不耻之事,不方便与外人知。
石韦坦然笑道:“小姐放心,身为医者,岂能轻易透露病人的**与外人,小姐但说无妨。”
赵敏又扭捏了一会,这才吞吞吐吐的如实相告。
原来今夏某日黄昏,她在庙里的廊屋纳凉,薄暮之时,偶然经过木制的神像面前,不知为何,看着那神像竟是怦然心动。
于是,就在当晚,她便做得一春梦。
梦境中,赵敏梦见一男子,长得酷似暮间所见的神像,更梦见那男子与她同床共枕,抚摩亲近。
梦醒之后,赵敏就犯上了这肚胀如孕之症。
诉说罢时,赵敏已是一脸羞红,难为情道:“我做过这梦之后,自觉羞惭,便一直没敢将这夜梦透露给任何人,不想竟给石御医猜测到,还望石御医替我保密才是。”
“小姐放心,我方才已说过,绝不会说与别人。”石韦再次承诺,却又欣然道:“而且,下官也已经诊明小姐的因何而患病。”
赵敏花容大喜,急自己所患何病。
石韦便不紧不慢道:“小姐的脉相一会大一会儿,观小姐面相,再听小姐方才所说之梦,下官以为小姐此病乃鬼灵附体气致。”
“鬼灵附体?”赵敏面露惧色,又仿佛恍惚一般,喃喃道:“怪不得我总觉我这病与那晚的梦有关,果然是被鬼灵上了身。”
石韦却在暗笑。
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灵,有的只是人心的自我暗示而已。
赵敏的那一场春梦,既可视为一种精神异常,又可看作是体内疾病在大脑皮层的刺激反应。
而石韦之所以问她有无做梦,就是想通过看她是否有异常的精神反应,来映证他对内在病疾的推断。
石韦这是骗赵敏说是鬼灵附体,不过是看她对那春梦本就怀有疑心,索性将计就计,让她安心而已。
“小姐这病,下官已拟好了方子,小姐暂且休息吧,下官与令尊说一下。”
石韦安慰了一番,便即告辞。
当他正要离去时,身后的赵敏忽然轻叫了一声:“石御医。”
“小姐还有何吩咐?”石韦转过身来。
赵敏眸中闪烁着感激之色,苍白的脸庞泛起浅浅之笑,轻声道了一句:“石御医,谢谢你。”
说这话时,她本是憔悴的容颜,竟也难得有几分神采。
石韦笑了一笑,转身而去。
一出外堂,踱步已久,焦虑不安的赵普便迎了上来,忙问道:“石医使,敏儿的病到底怎样?”
石韦将药箱放下,不紧不慢道:“小姐是因为热邪入里,与血搏结,而蓄下焦。或又宿有瘀血,与热相结,因此而生的蓄血症。”
“蓄血症?”赵普脱口奇道。
“令千金经停、腹胀等妊娠假象,正是血与邪结,滞而生瘀的结果,所以下官可以确定,赵小姐所患的,定是蓄血症。”
看着石韦那一脸胸有成竹之状,赵普深信,石韦的诊断必然无错。
这位前宰相不禁面露欣喜,忙道:“石御医既是诊出小姐所患何病,心中必然已有根治之方,老夫真是感激不尽呀。”
石韦却抬手道:“赵相,你先别急着感谢。”
赵普一怔,一时不解其意。
“赵小姐这病,下官确实能治,不过,赵相若想让下官出手,怕是还得答应下官一个条件。”石韦嘴角泛起一丝诡笑。
赵普似乎已猜到了几分,脸色又阴了下来,扁着嘴问道:“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赵相即刻前赴洛阳,接受陛下的征召,复任宰相之职。”石韦坦然的开出了他的条件。
石韦这般做,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实际上不但与赵普无怨无仇,而且在对付晋王这件事上,甚至还有共同的立场,而治病救人乃医者本份,他本该以之作为要胁筹码的。
只是眼下赵普端起了架子,执着不肯还京,石韦别无选择,也只好出此下策。
赵普的表情立时一沉,显然对石韦的“要胁”相当的不满。
他负手而立,冷哼一声:“我不过一老朽无用之人而已,即使还朝怕也未能为陛下分忧,石医使你如此相逼,又是何苦呢。”
赵普似乎并未为石韦的要胁所动。
石韦心中略一盘算,却是冷笑道:“洛阳正在进行之事,不仅仅是关乎到天下的气运,大宋江山社稷的安危,更关乎到赵相你的前途命运,赵相想独善其身,置身于事外,下官觉得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
赵普神色微微一变,目光如刃一般回视石韦。
石韦却淡然自若,接着道:“以赵相超人一等的谋略,想必不难看出,陛下的此番迁都之议,目的不仅只是迁都那么简单,内在的深一层用意,赵相当是心知肚明。”
“那又如何。”赵普眉头虽凝,但语气却又不以为然。
石韦笑了笑,接着道:“赵相不要忘了,当初你在朝为宰相时,最大的政敌即是晋王。晋王被你压制了那么多年,想必心中一定是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倘若将来发生兄终弟及这种事,赵相试想一下,以晋王的胸襟肚量,他会让甘心让赵相你安渡晚年吗?”
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重重的击在赵普头顶。
这位前宰相,原本冷漠的神情,陡然间闪过惊惧之色。
政治斗争有多残酷,智如赵普这般,又岂会不知道。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陷其中的赵普,却反而不如石韦看得透彻。
而今石韦的话,便如一盏明灯一亮,一瞬间点亮赵普漆黑的视野。
“没错,这小子说得一点没错,赵光义为人阴险毒辣,我跟他斗了那么多年,将来若是给他当了皇帝,他能放过我才怪!”
须臾之间,赵普的思想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石韦观察细腻,自看得出赵普心理的变化,他知道,赵普已然动心了。
他便趁机又道:“赵普从陈桥兵变时起,一手将陛下扶上帝位,为相十载,一手为大宋制定了诸般国策,大宋社稷万世长存,可谓赵相一手缔造。既是如此,赵相何不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再帮着陛下把这储君之事也搞定了,这样也就堪称功德圆满,省得后事史书之上,对赵相的功过写上几笔缺憾,赵相以为呢。”
石韦大帽子一扣,只将赵普听得心潮澎湃而起。
沉默良久之后,赵普忽然哈哈大笑,指着石韦,意味深长的说道:“石远志,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当真非常人也。”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男“产婆”
赵普作为大宋开国之相,其功绩堪与萧何相比,他本身就非常人也。.org
而这样一个非常人,如今却赞石韦“非常人也”,这种褒奖已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石韦倒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忙是谦然笑道:“下官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已,赵相之赞,下官可万不敢受。”
赵普笑容渐收,捋着胡须道:“被你这般一说,老夫还真有点惭愧,似乎若再不随你还京,倒是有些矫情了呢。”
他话锋已变,显然已是回转了心情。
石韦心中顿时,遂道:“赵相的见识,果然不同凡响,看来赵相是答应下官的条件了。”
“当然不是。”赵普一摆手,很断然的样子。
石韦一怔,拿捏不准这老头是什么心思。
赵普却昂着首道:“我赵普从来不受人威胁,我可以跟你还京面圣,不过却不是为了让你给小女治病,而是因为你方才那番大义之词。”
原来如此,他是要面子呢。
“赵相说得是,下官方才做得是有些过分,还望赵相见谅。”石韦顺势给他搭了座梯子,让他下得台阶。
赵普嘴角掠过一丝得意,便是笑道:“那么现在的话,石医使可以告诉老夫,如何治小女的病了吧。”
赵普既已回心转意,石韦自然无所顾虑,遂是欣然的开出了治病之方。
别看那赵敏的病看似有些奇怪,但石韦所开的方子却颇一点都不复杂。
药只有简单的一味,桃仁。
“桃仁,就这一味药吗?”
赵普作为一个外行人,听了石韦所开出的方子,自然觉着有些怀疑。
在赵普看来,女儿的病如此之奇,奇到骗过了一家人的眼睛,若然要治,定然是一大堆药材,而今只一味桃仁,怎能不让他奇怪。
“用药与用兵一样,在精而不在多,这个道理,赵相应该清楚。”石韦淡淡道:“根据《本草纲目》所载,桃仁为破血祛瘀的良药,可治疗血滞经闭,邪热积聚等症,正是令千金此症的克星所在。”
赵普虽不通医术,但石韦的实力他却是深信的,而今听他这一番极有道理的解释,赵普焉能不信。
当下赵普便道:“如此治疗小女,听凭石医使便是。”
于是石韦便开了这方子,令赵府去买了桃仁回来,将之捣碎,煎成汤药给那赵敏所服。
赵敏此病比较严重,虽已服药,却又非是一天两天能好,而洛阳那边的局势却是一日紧张过一日。
于是石韦便请赵普先行赶往洛阳,自己则留下来,专为赵敏治病,待其症愈之后再回京复命。
赵普也知不可拖延,便只得依石韦的建议而行,当天便起程南渡黄河,去往洛阳面圣。
有了赵普出山,石韦相信其必有妙策,可助赵匡胤完成迁都之计。
于是石韦便安心的留于赵府,为那赵敏治病。
连服三天桃仁汤,赵敏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第四天时,石韦正在药房熬药,忽然有婢女奔来,言是那小姐突然腹痛难当,速请石韦前去救治。
石韦听到这个消息时,非但不惊,反而是大喜。
他赶紧放头的活,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赵敏的房中。
此时的赵敏,正躺在床上痛得直哼哼。
她双手撑床,腹部上挺,脸上香汗漓淋,面色潮红如霞,贝齿紧咬着红唇痛吟不休,俨然一副将要临盆生产之状。
那些左右婢女们慌得不行,都以为小姐要生了,有人还叫着赶紧去请产婆前来接生。
石韦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由我来照顾小姐便是。”
婢女们尽皆疑惑,但老爷临走时留下吩咐,凡事要听石御医的安排,婢女们不敢不从,只得心怀忐忑的退了出去。
闺房之中,很快只剩下石韦和床上那“大肚婆”。
“石御医,我腹痛得不行,莫非我是真的怀了身孕,眼下要生了么?”
赵敏咬着牙痛苦的叫着,她被腹痛折磨得意志也开始有些不清楚,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有孕在身。
石韦柔声宽慰道:“小姐莫担心,你这是药效发作,积蓄在你腹中的瘀血正在下泄,你坚持住,只要把瘀血顺利排出,你的病便即能痊愈。”
石韦的话让赵敏看到了希望,她便紧咬着牙关,继续苦苦紧持。
闺房之中,女人的嚎声一浪高过一浪,只将外面守着的婢女们听得心惊胆战。
石韦用枕头垫起了赵敏的身体,帮她以最佳的姿势排瘀,而赵敏则将双腿叉开,门户敞开,真如生产那般用着力。
只是,嚎了半晌,用力了半晌,她却依然无法将腹中所积的瘀血排出。
“石御医,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血还没有排出来吗?”赵敏气喘吁吁的问道。
石韦向床那头瞄了一眼,仍不见血迹,他只好摇了摇头。
赵敏的脸上,绝望的情绪在弥漫,眼眸中闪烁着痛苦之色,似乎她已经坚持不住,将要放弃。
“石御医,救我,求求你救我——”
赵敏声厮力竭的叫着,眼泪从深陷的眶中滚滚而出。
石韦眉头深皱,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赵小姐,现下看来,凭你一人的努力已无法将瘀块排出,我必须要从外协助才是。”
赵敏一听,如蒙大赦,忙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动手啊。”
石韦干咳了几声,说道:“这个嘛,只是若由我来从外协助,只怕就需小姐袒露下体,而且我还要触碰小姐隐处,只怕会对小姐有所冒犯。”
其实石韦身为医者,给妇人看病怎又会觉得是冒犯。
若给家里那些女眷看病,石韦自不会有所顾忌,但眼下这女子却是赵普的女儿,自己岂能轻易对待。
赵敏听明白了石韦的意思,香汗漓淋的脸上,立时涌上羞意。
她赵家家规甚严,她自幼深受习染,谨守礼教,若不然的话,先前被家人误会为未婚而孕,也不会心灰意冷到要自杀。
现下一想到自己的隐处,要被眼前这男人触碰,她一时间如何而能够接受。
正当赵敏犹豫羞怯之时,腹中却又掀起一波剧痛,直痛得她几乎咬牙欲碎。
在这痛苦的刺激下,赵敏的人之本性占胜了理智,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礼法,当即叫道:“石御医你想怎样,随你便是,只要能救我的命,怎样都行。”
得到了赵敏的允许,石韦方才安心,拱手道:“那好吧,在下那就冒犯了。”
说罢,石韦不再犹豫,遂是挽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替她解下了裙子。
这裙子一解下,她那雪白修长的双腿,便尽收眼底。
石韦收敛心神,不敢多想,只屏住呼吸,又将她的小裤一分分的褪下。
这个时候,那幽丛洞府,圣洁之地,便一览无疑的印入石韦的眼帘。
躺着的赵敏,虽然痛苦难当,但她感觉到自己下衣已除,隐密尽袒之时,浓浓的羞意还是难以克制的涌上心头。
又羞又痛之下,她只能紧咬着牙关,凭着那一点求生之念,苦苦的支撑。
石韦的心情这时也不平静。
先前做医生时,他倒也多番检查过女性的隐部,只是那时也仅仅是用眼睛来观察而已,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跟个产婆一样,会动起手来。
头次一阵,石韦不由得紧张起来。
“石韦啊石韦,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在你手里,你可万不能胡思乱想,只集中精神救人才是。”
心中几遍叮嘱过后,石韦深吸了一口气,将两手缓缓的伸了过去。
他指间用力,小心翼翼的助她将那圣洁之门撑开,然后口中鼓励道:“赵小姐,就快要下来了,你加把劲,再用力啊。”
“啊——啊——”
在石韦的鼓励下,赵敏撑起最后的意志,如母马一般嘶叫着,下身憋足了劲,只将沟股涨得青筋突起,血脉尽显。
乌黑色的血迹淌出,只将石韦的手浸湿,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种暖暖的温度。
终于,随着一声虚力般的长嚎,六七枚瘀血块,先后从她的阴门处泄出。
那些血块类似猪肝一般,色泽黑红,每个血块上还长有一个个如鱼眼大小的孔窍,其状看起来颇为赫人。
泄尽瘀块之后的赵敏,如从鬼门关中走过一遭,整个人的精神和体力都虚脱一般,哼哼了几声便昏了过去。
石韦也已出了一身的热汗,累得是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倒在床下。
“奶奶的,原来给人接生这么麻烦,产科大夫果然不是人干的活……”
石韦看着满手的鲜血,苦笑着喃喃自语。
他帮赵敏泄下瘀块后,已是累得够呛,接下来的残局,便唤了外面的那些婢女来收拾。
石韦则回往自己房中,把自己满手的血迹洗了个干净,接着还怕染了晦气,跟着又洗了一个澡。
虽然此时已累得不行,但想着赵敏身体虚弱,他便不敢休息,又赶着给她熬了一些补血之药。
当他端着那药,再度进入闺房时,赵敏已经醒来。
床上的被褥皆已换过,赵敏也换了衣服,想来身子也被婢女们擦洗过。
当她见石韦进来时,不由得想起石韦助那排瘀时的那情景,那一张苍白的俏脸上,顿时涌上几分绯红。
第一百四十章 并重
为掩尴尬,赵敏赶忙起身,向着石韦便跪了下去。.org
赵敏被自家老爸误会为未婚先孕,被关中小黑屋里苦受数月折磨,又饱受府中人们的冷眼与鄙视,就在方才,她更是差一点就没了小命。
所受的诸般苦楚雄,今日却被石韦一手所除。
石韦于她而言,实可谓“再造父母”一般,她这一跪便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众多的丫环们在场,石韦自不能坦然而受,忙是轻柔的将跪地的赵敏扶了起来。
“此乃石某份内之事,赵小姐客气了,你瘀血方泄,身子正弱着,赶紧躺回床上休息吧。”
说着,石韦便把赵敏扶上了床去,接着,他更是体贴的给她盖上被子,掩好被角。
赵敏躺在那里,莹莹含泪的眼眸,深深的望着石韦。
那秋水般的明眸中,闪烁着感激的神色,或许还有其他莫名之意。
石韦又宽慰了她几句,方始退了出去。
赵敏腹中瘀血既下,其病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石韦惦念着洛阳的形势,便于次日起程南下。
两天之后,石韦回到了洛阳。
此时洛阳的形势,比他先前离开之时,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正如石韦所料的那样,面圣之后赵普,在其罢相之后的两年,再次被天子任命为平章事,恢复了大宋宰相的身份。
赵普的二次入相,对朝廷中央的形势自然产生了颇大的冲击。
就在两年之前,赵普是朝中权势最为显赫的人物,就连今日嚣张的晋王赵光义,也要逊色三分。
自打赵普被罢相之后,诸多宰相系的官吏,纷纷改换门庭,赵光义几乎接收了大半个赵普系的人马。
但是现在,赵普回来了,凭借着他为相多年积累的强大政治声望,很快便是门庭若市,那些鸟兽四散赵系人马,重新又开始围聚在他的周围。
赵光义自然是极不爽,但他却只能干瞪眼。
他可是连其兄,当今圣上都不畏惧,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总是对赵普充满了忌惮。
赵普的归来,尚未采取什么手段,便对赵光的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当然,天子让赵普入相,并不是受惜赵普之才,而是利用他压制晋王,以顺利实现他迁都的计划。
赵普没有让赵匡胤失望,在入相后的第二天,赵普便向天子呈上了一份关于迁都的奏文。
赵普的奏文言简意赅,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既迁都,又不迁都。
一年四季,秋冬两季驻于西京洛阳,春夏两季驻于东京汴梁。
这也就是说,既不以汴梁为常都,也不以洛阳为常都,而是仿效唐朝,两京并重。
当石韦听说了赵普道奏文时,自然是由衷的佩服这个“赵滑头”。
显然赵普清楚,迁都洛阳那是要赵光义的命,对方绝对不会答应。
但若向赵光义妥协,不迁都洛阳,那天子召他回来又有何用?
所以赵普才想了这么一个折衷的法子。
这样一来,赵光义就没话说了,毕竟一年之中,朝廷有两季还是驻于汴梁,你晋王培植的开封府势力,尽管受到了打击,但也不至于连根被拔起。
如果同与天子翻脸来比较,这个损失赵光义还是可以承受得起的。
至于赵匡胤,虽没有达成彻底迁都洛阳的原定计划,但至少通过此计削弱了晋王的势力,收获还是有的。
因此,当天子将赵普的提议,交于百官商议之时,便再也听不到反对之声,就连赵光义也选择用沉默来默认。
这般情况之下,赵匡胤心中大喜,当即下旨,正式将赵普的两京制付诸于实施。
诏令一下,留于汴梁的百官家属,他们得知整个冬季,天子与众官们都将留于洛阳之后,大规模的搬迁便随之开始。
随着权贵家眷们的陆续到来,洛阳城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石韦完成了他的任务,天子欣喜赞赏之下,遂将洛阳城一座大宅赐于了他。
那座宅院号称是后唐时一位王爷的宅第,其面积足比石韦汴京的府院大了两倍有余。
十几天后,樊佩兰等家眷,陆陆续续的从汴京搬到了洛阳。
除了樊佩兰等人,为方便照顾,小周后她们也被迁到了洛阳,被石韦安置在了洛阳城南的一处别院。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对于小周后这个江南人来说,这个时候是她最难熬的一段时期。
而在来到洛阳的路上,又经历了一场大雪之后的寒,故而来到洛阳后没多久,小周后便染上了风寒。
石韦一听此事,马不停蹄的便赶去看望。
卧房之中,暖意融融,通红的炉火,将整个房间烘得十分温暖。
石韦从外而入,本是冻得发抖的身体,一进屋子便暖气和了起来。
只是,躺在床上的小周后,却是咳个不停,整个娇躯缩在厚厚的被中抖个不停。
看着那苍白的脸庞,看着那蜷缩的身体,石韦心中顿起怜意,只恨不得这风寒由自己代为承受。
“远志,你……你来了……”
小周后看到她时,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泛紫的嘴唇勉强泛起了一丝笑意。
即使是生病之时,她那浅浅的一笑,依然有着旁人难及的美,只令石韦看着心头一动。
“都是我疏照顾,才让娘娘你染了风寒,我这心里真真是惭愧。”石韦神情中流露出歉咎之色。
小周后来却摇着头,轻声道:“你待我已经够好,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
石韦宽慰了几句,便为她诊视起病来。
先是摸了摸额头,接着他便又去为小周后诊脉。
因是怕小周后受寒,他自不敢让她伸出手来,遂是自己将手伸入了被窝之中。
这一伸不要紧,手还没摸到,却正好摸到了小周后那饱满的酥峰。
许久未体品味她的身子,这般触摸至时,石韦不禁心神大动,忍不住按着揉搓了几下。
小周后低哼了几声,娇嗔道:“你怎的这般坏,人家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趁人之危。”
她那病怏怏的样子,再衬着那娇怨之色,竟有一种别样的心悸之美。
石韦邪意顿生,但想着给她看病要紧,便是极力的克制心神。
“我哪里是在趁人之危,我只是想试试娘娘你的体温如何而已。”
石韦咧嘴笑着,将手不情愿意的从那玉峰上抽离,故意的在她胸上腹上蹭了几回,方才抓到了她的手腕。
号过脉相之后,石韦便确诊她的确是染了风寒。
当下他便开了方子,吩咐下人去抓了药来,自己动手,亲自为她熬制诸般驱赶风寒的汤药。
“咳咳——”
几声娇咳声中,小芸端着熬好的汤药送了进来。
她脸色不太好,不时还咳嗽,端药之时,那双素手还不时的会轻微抖动。
石韦方才一直在关心着小周后,这时才注意到她,便问道:“小芸,你是不是也染风寒了。”
小芸浅浅而笑:“我身子还好,有劳大人关心了。”
石韦却不信,抓过她的手来,细细一诊脉相,皱头一禁皱了起来。
他便不悦道:“你这脉相,明明是染了风寒,怎的不早与我说。”
“我还撑得住,大人为娘娘治病便是,不用管我。”小芸说着,又是咳了几声。
石韦虽然关怀着小周后,但小芸也是自己的女人,他焉能视之不理。
当下石韦便抚着她的脸,关切道:“你身子也娇弱的紧,硬撑下去,病重了却当如何,药房里还有一锅汤药,你快去把药喝好,然后好好睡着休息县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乖乖的,听话,娘娘这里有我就行了。”
石韦那般亲昵却又关怀之词,令小芸心中感动,便将药交给石韦,方才离去。
石韦端着药回往内室,一口一口的,亲手喂了小周后服下。
小周后喝下之后,马上又蜷缩到了被子里,身体依然抖个不停。
“远志,药我也喝了,怎的还这般冷。”小周后颤声抱怨道。
石韦笑道:“这药下肚之后,还要经过消化吸收,方才能产生效果,急不来的。”
“可是……可是我真的冷得难熬……”
幽怨之际,她跟着又打了一个冷战,更将石韦的手紧紧的抓住。
看着小周后发抖的样子,石韦愈加怜惜,皱眉之际,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当年自己伐南唐时,也是生了一场风寒,当时比小周后冷得更加要命,多亏表姐用身体来给自己取暖,方才熬过那寒冷的痛苦。
念及于此,石韦便也不多犹豫,哗哗哗几下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被中的小周后,正冷得犯浑,冷不丁睁开眼时,却惊见石韦竟赤条条的站在床下。
“远志,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有病,我这身子怕是经受不了波折。”
小周后花容大惊,显然他以为石韦宽衣解带,是想跟她行那雨水之欢。
“娘娘放心,娘娘的身子,我自是早就想要了,不过我也没饥渴到不分时候。”
说笑之际,石韦便不容分说的钻进了被窝。
小周后还不及反应时,自己的身子便被石韦那宽厚的双臂紧紧抱住。
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垂腰的双手本能一推,却不料,正好推到了那一团杠杆与秤砣。
小周后咛嘤一声,本是苍白的脸庞,瞬间羞红无限。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暖被
“娘娘,你做什么乱碰我那里。.org”
石韦明知小周后是出于无意,却装作无辜的抱怨了一句。
小周后眉色窘羞,嗔道:“我哪里碰你了,你是自己非要蹭进来的。”
石韦正色道:“娘娘这话说的,我之所以蹭进来,还不是为了给娘娘你暖身子。”
“暖身子就暖吧,可你何必要脱得如此精光。”小周后的两颊间晕色更浓。
石韦嘿嘿笑道:“我不脱得精光,又如何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娘娘你呢。”
说着,石韦便臂上用力,将小周后更紧的拥入了怀中。
小周后又是几声娇哼,虽觉窘羞,但被他被这般亲密一抱,身子确实也跟着暖和了不少。
扭捏几下后,她便不再挣扎,只闭着眼,蜷缩在他的怀中,静静的感觉受来自这个男人身体的温存。
石韦本来是出于给小周后暖身的目的,但此时怀抱着这般香玉时,心底那强行压制的邪火,便不由自主的燃烧起来。
邪火一生,腹下那昂然之物,不觉也雄风凛凛起来。
紧贴于身的小周后,渐渐觉下身下那抵咯的感觉越来越重,她心知原故,羞涩之下却又不好多讲。
只是她越是如此,石韦就越是无所顾忌,反而将身体挤压向她更紧。
几番忍耐之下,小周后只好低声央求道:“远志,你能不能抱得我松开些。”
石韦却一本正经道:“不抱紧些,怎好暖和身子呢。”
“可是……可是……”小周后吱唔了半晌,低低道:“可是你抱得太紧,下边咯得我太过不舒服。”
小周后吱唔之时,喉间一痒,又是咳嗽了一番。
本想弄香戏玉几番,但见小周后咳嗽之状,心中又着实不忍,便将紧贴的身子挪了一挪,给两人间留出了些间隙。
小周后这才好过许多,便遂身子背转过身,只任由石韦从后抱着。
正当石韦拥着这香玉,以自己的身体给她温暖时,忽听得外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一人从屏风那边转过。
石韦抬眼一看,入内之人,正是小芸。
当小芸看见石韦和小周后大被同床,相拥而卧之时,病色的脸庞,陡然是涌上绯色的羞意。
石韦本以为小芸去休息了,谁知她会去而复返,此时让她见到这般场面时,却也略略有些尴尬。
他却故作从容,问道:“小芸,我不是让你去休息了么,你又回来作甚。”
小芸红着脸,侧身低语道:“我是惦记着娘娘,想来瞧瞧娘娘还有什么需要的,谁想就,就——”
小芸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床那一侧的小周后,亦为小芸的到来所惊动。
其实先前之时,小周后在清风楼上,已与小芸共同服伺过石韦,若然换作平时,她也不会感觉到多少尴尬。
只是今日小周后有病在身,精神不适,眼瞧着自己这般“丑态”,给小芸看去,又岂能不羞。
小周后也羞于露头,只隔着被子道:“我不需要什么了,小芸你既也染了风寒,那就赶紧去休息吧。”
小芸巴不得如此,匆忙便见礼欲退。
正待走时,石韦一动,却忽然道:“你且别走,过来吧。”
小芸不知他心有何意,只得低眉含羞的走上近前。
石韦将胳膊从暖暖的被窝中伸出,握着她的手腕又把了一番脉,然后问她有没有服药。
小芸点头道:“大人所剩下的另一碗汤药,我已全喝了下去。
石韦微微点头,沉吟半刻,忽然笑道:“小芸,不如你也进来跟我们一起睡吧,正好也给你暖暖身子。”
“这……”小芸羞意顿浓,“这似乎不太好吧。”
石韦却正色道:“有什么不好的,三个人挤挤更暖和,这样你的病也好得快一些,若不然你也病成娘娘这样,谁又来伺候娘娘呢。”
石韦知道小芸素来对小周后忠心耿耿,换作是别的理由,或许她羞于答应,但只要以小周后为借口,就不愁她不愿。
果然,小芸原本犹豫的表情,很快便平伏下来。
只是她却以眼神示意小周后,似乎是怕小周后不允。
石韦知其意,便回头向共枕的小周后问道:“娘娘,小芸也染了风寒,不如叫她进来一起暖暖身子,你看怎样?”
小周后虽然石韦这轻薄的“关心”之举弄得害羞,但心底里却是喜欢的。
而这个时候,又有小芸插进来,她私下里自然是不情愿意的。
只是石韦忋已经开口,她又怎么好拒绝,只得道:“你这话问得,好似我不关心小芸似的。”
小周后这话算是默认。
石韦便又向小芸笑道:“你看看,娘娘都答应了,你还扭捏什么,公子爷我又不会吃了你,赶紧进来吧。”
小周后也已默许,小芸哪里还有什么借口。
况且,她眼观着石韦与小周后同床共枕的样子,潜意识里隐约已是有了触动。
于是小芸扭捏了片刻,便以羞怯的形容,徐徐的将袄子一件件的褪了下来。
她解衣时那俯仰之姿,将石韦得心中悄然而动。
只是,小芸却并未如他那样脱个精光,却留了件抹胸和底裤,然后便忙不迭的钻了进去。
石韦便仰面平躺在那里,左边拥着小芸,右边拥着小周后,三个肌肤相亲,须臾间,便将这被窝烘得暖暖好春。
石韦虽然心潮涌动,但碍于二女有病在身,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小周后的喘息声渐渐轻下去,石韦侧目一看,却见她已然昏睡过去。
在那左边的小芸,鼻息依然局促,显然还未曾入睡。
石韦便蹑手蹑脚的翻了个身,将背对自己的小芸从后抱住。
紧接着,他的手便悄内的伸进了她的里衣。
小芸的身子微微一颤,素手微微的推了一下石韦,见他不肯撤手,便不再动弹,只凭由那双魔爪肆意游走。
石韦得寸尽尺,手指迅速的一动,几下便将她仅余的里衣褪下。
这个时候,他二人便是“袒然相对”。
小芸身子滚烫,脸热得跟火烧似的,火红的云霞时隐时现。
她的这番羞意,更激得石韦雄风勃发,难耐之下,他双手按着那两座玉峰,身体猛力的便贴挤了过去。
直捣黄龙的一刹那,小芸禁不住娇喘了一声。
“大人,你——”
又羞又惊的小芸,急欲惊叫。
石韦却一把将她的樱桃小嘴捂住,笑眯眯的附耳道:“娘娘睡着了,咱们休要出声,免得将她吵醒。”
说话之际,石韦便再次蠕动起来。
小芸羞得不知所以,经得这般波折,只恨不得嘶鸣出来。
只是她却又怕吵醒小周后,若是看得自己这般丑态,羞得岂非无地自容。
百般无奈之下,她便只好紧蹙着秀眉,贝齿紧咬红唇,忍受着那一波强过一波的怒涛拍案。
诺大的卧房之中,那娇声的微喘在悄然的回荡,满室的春色,却与那窗外的天寒地冻恍若隔世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惊涛骇浪,达到了澎湃的巅峰。
石韦难以自持,如狂龙升天一般,喉间一滚,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而紧拥着的小芸,那一身的娇躯也跟着剧烈的一抖,她这般一抖,身下之床便跟着晃动起来。
他二人这般一闹腾,另一侧昏睡的小周后,不觉便被震醒。
她眼开模模糊糊的眼睛,幽幽道:“方才是地震了么?”
石韦一愣,忙是转过身来,笑问道:“怎么会有地震呢,你怎么醒了?”
小周后喃喃道:“我方才似乎做了个梦,梦到脚下地动山摇的,耳边还有隆隆的响声,我被震着震着就醒了。”
看小周后那样子,似乎并未觉察到,她之所以会梦到地震,竟是因为石韦和小芸,方才床震了一回的缘故。
“你这感觉也真是太灵敏了吧……”
石韦心下感慨,嘴上却道:“没什么地震,只是一个梦而已,继续睡吧。”
小周后“嗯”了一声,正待睡时,却忽然奇道:“远志,你的额上怎出了这许多汗?”
经得方才那番折腾,不出汗才怪。
石韦心里顿生尴尬,忙是笑道:“咱们三个挤在一起,被子里暖烘烘的,我又没病,出点汗也是正常。”
石韦这里编谎之际,那边小芸已从迷离中苏醒过来,慌张之下,赶紧屏住呼吸,假装作己睡了过去。
小周后却又秀鼻一动,说道:“怎的我闻着有种怪怪的味道?”
石韦赶紧又道:“你得了风染,鼻子早就不通,哪里还能闻到什么味道,多半是我的汗味了,赶紧睡吧,别问东问西的了。”
经得他几番劝慰之后,小周后这才不再疑神疑鬼,闭上眼来,很快便又睡过了去。
石韦长松了一口气。
经历了这一回的折腾,石韦也觉乏了,便是拥着二美,不多久也沉沉睡去。
傍晚之前,石韦离开了这间私府,回往了自家府中。
当石韦一进门时,潘紫苏便急着迎来,紧张兮兮道:“远志,你可算回来了,被你关在偏院的那个女人疯了,你快去看看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强迫你又如何
潘紫苏口中的“那个女人”,正是杨延琪。.org
全府上下,唯一有潘紫苏去过真定府,也唯有她知道这个杨延琪的身份来历。
故而平素之时,石韦便让潘紫苏来负责看管杨延琪。
这时听得她说杨延琪疯了,石韦当即吃了一惊。
他不及多想,赶紧跟着潘紫苏来往偏院。
隔着大铁门上的窗栅看去,只见那杨延琪正在将屋里的东西,不停的扔到院子里,什么瓷器、桌椅、字画之类的,统统都被她砸了出来。
这般情形,还真像是疯了。
石韦皱眉问道:“她疯了多久了?”
潘紫苏道:“大概快一个时辰了,我本是想派人进去瞧瞧人,但你说她武艺高强,我又怕她疯起来伤了人,所以才一直没敢。”
说话之间,院子里安静了下来,想来是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
石韦想了一想,道:“把门打开吧,我进去看看。”
潘紫苏一惊,忙道:“远志,那个女人可能疯了,你这般贸然进去,若是给她行起凶来却当如何。”
“放心吧,她不敢伤我。”
石韦的自信自有其理,就连潘紫苏也不知道,他曾用何等方法“威胁”过杨延琪。
铁门打开,石韦信步入内。
当他走入房中时,看到的则是一片的狼藉,地上落满了各色的碎色,而杨延琪则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咬牙切齿。
“杨小姐好大的脾气,你把这里搞这么乱,岂不又给下人们麻烦。”石韦淡淡笑道。
杨延琪身子一震,抬头看是石韦到了,明亮如星的眸中,陡然间喷涌出无限的愤怒与杀机。
她纵身而起,几处扑到石韦的身前,一双素手呼的便将石韦的脖子掐住。
“姓石的,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杨延琪怒吼着,那份浓烈的怨恨之意,实令人感觉到胆寒。
不过,石韦却无动于衷,他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惧色都没有。
任由杨延琪吼了半天后,石韦冷冷道:“放开我。”
杨延琪怒视着他,依然没有松手。
“放开我———”
石韦突然间一声大喝,只将杨延琪震得身形一颤。
怒视了石韦几眼,她恨恨咬牙,却只得将石韦松了开来。
杨延琪的把柄握在石韦的手里,由不得她不服软。
石韦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喘了几口气,冷笑道:“火大伤身,这样不好,杨小姐若有什么不满的,跟我说便是,何必这般自残。”
杨延琪有气无力的坐下,恨恨道:“你把我整日关在这间院子里,我已经快要疯掉,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干脆。”
石韦旁边坐了下来,叹道:“杨小姐你楚楚动人,这般美人,我岂忍心杀之。”
杨延琪瞪了他一眼,那般神情颇为的复杂。
似乎,她在为石韦的轻薄而愤怒,又似乎,他因石韦的夸赞而感到几分悦然。
沉默了许久,她默默问道:“石韦,你老实说,你到底打算把我关多久?”
石韦摸了摸下巴,为难道:“这个很难说了,有可能是一年半载,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一辈子!”杨延琪拍案惊起。
石韦看着她那惊怒的样子,分外的可人,不由得生了戏弄之心。
当下他便笑道:“我差点忘了,杨小姐你云莺未嫁,尚未享人间之乐,若就这般给我关了一辈子,岂不显得我铁石心肠。”
他那句“未享人间之乐”,只令杨延琪听着面生羞红。
石韦却一点不觉,想了想,道:“这样吧,如若杨小姐不嫌弃,不妨就委身于石某,这样一来,咱们化敌为友,你也不用被关着,我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怕被你杨家寻仇,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杨延琪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听得她是又羞又急,娇好的面庞间绯色流转。
“你,你无耻——”羞恼之下的杨延琪,怒骂了一声。
杨延琪越是羞怒,石韦就越瞧着有些可人。
听得她的怒骂,石韦不以为恼,脸上还泛起不怀好意的笑,站起身来,一步步的走向杨延琪。
“你想做什么?”
杨延琪有点慌了,以为他要做什么“轻薄”之事,惶恐之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她那般慌张,竟似忘了自己身负武艺,而步步逼近的石韦,不过是个不懂拳脚的郎中而已。
石韦一步步向前,笑容越邪。
杨延琪只顾后退,未想脚后跟给台阶绊倒,惊臆一声便向后倒去。
这个时候,石韦抢上前一步,敏捷的伸出手来,将杨延琪的杨柳小腰搂住。
杨延琪稳住心神时,却才惊见自己竟已在石韦的怀中,那张俊朗而不怀好意的笑脸,只差那么一丁点便已贴近自己的脸。
一刹那间,杨延琪心头的小鹿怦然一跳。
那种奇妙的感觉,竟使她鬼使神差的没有去推拒,而是含羞的面对着石韦一步步凑上前来的脸。
石韦见状,胆子更大,径直的向她的唇上吻了去。
而杨延琪则面色如潮,双眸紧闭,微微仰起头来,那般形容仿佛极为渴望。
四唇相触,情意绵长。
杨延琪只觉自己的骨头仿佛一瞬间化掉,整个人软弱无力,头目晕眩,几乎要晕过去一般。
纵游花丛,手段熟练的石韦,竭尽所能,给了杨延琪一个终生难忘的热吻。
就在石韦舌尖探出,想要撬开她的朱唇时,杨延琪猛然睁开了眼睛。
“我在做什么,他可是敌国的大臣,我岂能和他这般……”
脑海中,一个理性的声音将杨延琪唤醒。
情难自禁的杨延琪,用了极大的精神,方才将神智从沉醉中拉出,惊觉的她,奋力的将石韦从身上推开。
正待再深入的石韦,颇有些兴意阑珊,他抹了抹嘴上的唇印,笑道:“杨小姐这般配合,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杨小姐对我方才的提议已经默认了。”
“呸!”杨延琪佯作嗔怒,“我杨八妹乃名门之后,岂会委身于你这个无耻之徒,你休要再做白日梦了。”
杨延琪又装起了矜持,一副鄙视的样子,她的这份鄙视,却令石韦心有不爽石韦冷笑一声:“名门之后又如何,眼下还不是受制于我这个‘无耻之徒’,杨八妹,你若真是软的不吃想吃硬的,那就别怪我不以礼相待。”
威胁之际,石韦再次上前。
有了先前之事,杨延琪立时警觉起来。
她双手握拳,往胸前一护,喝道:“你若再敢轻薄,休怪我不客气。”
“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立刻就停了给你兄长的镇毒药。”石韦毫不犹豫的放出狠话。
杨延琪本是肃厉的神情,立时就软了下来。
被石韦拿住了把柄的她,只要一想到两个兄长的生死,全操之于石韦之手,便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杨延琪紧咬着红唇,眼眸中流露着愤恨之色,眼看着石韦贴了上来,护在身前的双拳,却始终不敢动弹一下。
石韦贴上前来,将她的双臂往下一压,手再揽向她的腰间,猛一用力便将她窈窕的身躯压向了自身。
杨延琪轻哼了一声,脸上霞色如火而生。
她不敢反抗,却又羞恼难耐,只得将头扭向一边去,不去看石韦那得意的表情。
石韦欣赏着她的那份羞恨之色,手在她的腰间轻轻的抚摸,感受着那轻微的颤抖。
然后,他的手缓缓向下,猛然的按在了那饱满的臀丘之上。
杨延琪身子剧烈一颤,红唇上牙印咬得更深。
石韦的那双“魔爪”,肆意的抚揉着那柔弱之地,心中的邪火越演越烈。
突然之间,他双目暴睁,竟是“哗”的一下,将杨延琪的袄子从中撕开。
一刹间,那傲人的玉峰便颤巍巍的印入石韦的眼中。
才从小芸那里享受**的她,观得这般香色,立时便烈火再生。
杨延琪情知他想要做什么,羞与恨已至极点,此时的她,或许恨不得当场将石韦掐死。
只是,一想到兄长之命全系石韦之手,便只能默默的忍受着这份羞耻。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将要降临在自己身体上的羞辱。
石韦哪管许多,嘴又凑上前去,轻轻的在她的脸上吻着,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则在那玉峰上肆意。
就在他打算抱她入屋,一享**时,嘴唇间,却忽然感觉到一种咸热的味道。
石韦睁开眼,看到两行清泪,正从杨延琪的眼角滑落。
她哭了。
那眼泪之中,饱含着一个女人万般的委屈和无奈。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委屈之状,石韦顿生怜惜,心中的烈火也随之褪色了不少。
“石韦啊石韦,你又不是缺女人,犯得着用这种手段么,有失风度啊……”
心中自嘲之下,石韦摇头一笑,松开了怀中的她。
本已痛苦的打算承受波折的杨延琪,忽然被石韦放开,睁开眼时,却发现石韦已经在转身离去。
她又惊又奇,匆忙收拾衣容时,却又忍不住道:“姓石的,你到底想怎样对我?”
石韦停下了脚步,就在这一刻,他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草原再会
石韦回过头来,笑道:“我想对你怎样,还看不出来么?”
“可你方才却为何……”杨延琪没好意思把话说完。.org
她所指的,当然是石韦方才明明可以得到她的身体,最后却又放过了她。
石韦耸了耸肩,淡淡道:“想强占你的身体,我随时都可以,不过我石韦却不是那种没品的人,我要你主动的献身于我。”
杨延琪又是一羞,除此之外,脸上又流露出不屑。
她冷哼一声道:“姓石韦的,你就休要有那非份之想了,我杨延琪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主动委身于你这样的恶徒。”
石韦眼珠子转了几转,说道:“这样吧,杨小姐如果有胆量的话,咱们不妨不打个赌。”
“什么赌?”杨延琪疑心顿起。
“咱们就赌你北汉的国运。”
杨延琪眉秀微皱,脸庞奇疑重重。
石韦却不紧不慢道:“一年之内,北汉若还存在,那就放杨小姐归国。如若一年之后,北汉为我大宋所灭,那杨小姐就要主动献身于我,不知这个赌,杨小姐你敢不敢打。”
石韦这个赌倒也不是信口而来。
因是之前时,石韦已经从赵匡胤那里探得口风,这位大宋开国之祖,想要借着扫灭南唐的余威,一举将盘踞在太行山上的北汉扫灭,然后再起倾国之力对付辽国。
便是因此,石韦估摸着宋廷对北汉的用兵,已然迫在眉睫。
所以,石韦才敢跟她打这个赌。
当杨延琪听得石韦这番话时,惊异之余,脸上却又浮现出几分不以为然。
北汉不比南唐,其国虽小,背后却有强大的辽国支持。
这数十年来,从后周到大宋,经历过多少场战争,北汉依旧屹立不倒,杨延琪当然不相信在短短一年之内,她的国家就会覆灭。
沉吟片刻,杨延琪豪然道:“好啊,你有这个胆量,我杨八妹就跟你打这个赌。”
哥哥我脑子里可是藏有“外挂”,敢跟我打赌,哼哼,看你到时候怎么履行赌约。
“杨小姐果然有胆色,那咱们就在此立约,一年后的今天,再见分晓。”
石韦豪然而应,二人击掌为誓。
定下赌约之后,石韦便又道:“杨小姐,咱们这赌约也立了,不知你今后还打算再砸东西吗?”
杨延琪冷哼一声:“你放心,一年的时间我还是熬的起的,我还要吃好喝好,养好身体,等着回往故国。”
石韦此计,亦有安抚其心的用意,见得杨延琪中计,他也松了一口气。
当下他便笑道:“杨小姐还真是有信心,到时谁输谁赢,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定下赌约,石韦转身而去。
出得那大铁门时,潘紫苏依然侯在外面。
潘紫苏看到石韦时,面庞上明显泛现出几分奇色。
当她看到院中的杨延琪,不再发疯似的扔东西,而是一派闲然的喝起了茶时,表情不禁愈加惊奇。
“远志,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怎的那杨姑娘一下子就不闹了?”潘紫苏好奇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也。”石韦笑了一笑,故作神秘。
潘紫苏顿了一顿,忽又问道:“远志,那杨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方才你对她那……那样,她都没有反应。”
潘紫苏的言语有所掩饰,脸颊亦有几分红晕,显然她所指的,乃是方才石韦撕扒杨延琪衣衫之事。
“哪样?”石韦假作不知,装起了糊涂。
“就是……就是你撕剥她衣裳的事。”潘紫苏红着脸问道。
“原来你是说那件事啊。”石韦作恍然大悟之状,随口道:“方才是那杨小姐身子痒,我帮她挠一挠而已。”
石韦顺口编了一个颇为荒诞的理由,潘紫苏一愣,竟是不知如何来回应。
石韦趁着潘紫苏迟疑之际,赶紧打起哈欠,装着乏困的样子借口而去。
潘紫苏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院中喝茶的杨延琪,眉色暗皱,口中喃喃道:“原来又是你沾花惹草……”
…………………………………………………………迁都之事既定,原本形势紧张的朝廷上下,很快便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不觉冬去春来,开春之后,天子与朝廷又移回了东京汴梁。
正如石韦所料,移驾汴京后不久,赵匡胤便下令从江南大量的运调粮草,攻灭北汉割据政权之事,也很快被提上了议程。
经过了多年的打击,如今的北汉,全**民加起来不足十万,所据之地,也仅剩都城太原附近的几个州,用苟延残喘来形容都显得有些保守。
如此弱小一国,之所以能残存至今,无非是依靠着辽国的庇护而已。
大宋要灭北汉,辽国绝对是绕不过的一道坎。
入夏之后,赵匡胤正式委任石韦为使臣,出使辽国。
石韦所负的使命很简单,通知辽国大宋将灭汉,警告辽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在石韦的印象中,宋朝一直是被辽国欺压,而今,自己却奉命前往警告威胁契丹人,这份使命,让石韦对身为大宋子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荣耀感。
石韦喜欢这个差事,领旨之后,便在熊青叶等一行禁军的护送上,由汴京而北上,经由雄州去往辽境。
事实证明,这一趟的出使,并非石韦预想的那样,是一次威风凌凌的出使。
光是那路途之苦,就令石韦饱受其苦。
辽国仿中原,设有五京,其中以上京为首都,其余四京为陪都。
不过,辽国的政治核心却不在首都,而在捺钵。
所谓的捺钵,即是行宫的意思。
契丹人为游牧民族,素来转徒不定、车马为家,皇帝必四时巡狩,故而一切的重大决策,均在捺钵随时决定。
而今时已入夏,辽帝的行帐已转至黑山,这个地方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右旗西北之地,距离汴京有数千里之遥。
而且,辽国经济不如大宋发达,又自恃有马,故而道路等交通设施的建设,更是十分落后。
故石韦经过幽州地区后,便不得不转为骑马,一路翻山越岭的进入草原,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辛苦,方才抵达了黑山。
时日黄昏,翻过一座草丘,石韦终于看到了辽人的行帐所在。
远远望去,便见一座大山巍然而立,气象宏伟,一条大河哗哗水响,从山旁奔流而南。
山坡之下,旌旗招展,一片大草原上密密层层的到处都是营帐,成千上万的骑兵步卒,围住了中间的一大片空地,空地的中央,则矗立着一片规模庞大的金帐群落,显然,那里便是辽帝所在。
观此气势,石韦心不免暗生震撼。
“辽国正值国力上升期,兵强马壮,将来宋辽一战,大宋想轻易取胜,只怕非是易事啊。”
石韦感慨之际,但见数骑从帐群间飞奔而来,似乎是赶来迎接他们。
当来骑近时,石韦不禁眼眸一亮,因为他认出了当先那员女骑士,正是辽国郡主耶律思云。
石韦不由得想起了当初汴京一别,临别之际,耶律思云留给自己的那个猝不及防的亲吻。
如今再见,竟有一种恍如昨日的错觉。
“石大人,咱们又见面了,你可好吗?”
策马近前的耶律思云笑着大声问候,那灿烂的笑容,仿佛草原上的落日一般炫丽。
石韦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拱手笑道:“原来是耶律郡主,下官有礼了。”
耶律郡主格格一笑,神情分外的欢喜,策马过来,牵起石韦坐骑的缰绳便往草丘下去。
“石大人,你千里迢迢来,一定累了,我带你去休息。”
她说着便快马一鞭,加快了速度,胯下马儿一声嘶鸣,顺着草坡的陡势,发足狂奔而下。
石韦这下就有点慌了。
要知他素来喜欢坐车,骑马只是迫不得已,所以他的骑术一般的紧,这般顺坡道疾下,速度惊人,片刻间便将他颠得坐之不住。
耳畔狂风呼呼而过,石韦心慌之下,只得叫道:“我说郡主,咱们能不能慢点,下官可有点晕马。”
人有晕船晕车,石韦一时情急,顺口就来了一句“晕马”。
耶律思云听着失笑,鄙视道:“你们中原的男人,怎的这般胆小,骑个马都能晕,真真笑死人了。”
耶律思云只是随口一言,并无真的藐视之心,但石韦却听着刺耳。
身为大宋的使臣,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宋的国威,如今岂能给一个契丹女人嘲笑。
当下石韦便叫道:“谁说我们中原男儿怕骑马!”
说着,他一把将缰绳夺过,奋力一夹马腹,竟是加速从耶律思云的身边掠过。
他这是有心想与这个胡女一较高下。
从耶律思云身边掠过的一瞬,石韦还回头向她投以抹得意之笑。
耶律思云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胆量,不禁面露惊奇。
正当石韦回头之际,却不防胯下之马踏入一个草坑,嘶鸣一声,便猛的向着栽倒出去。
石韦无所防备,身子跟着便向前甩了出去。
耶律思云大惊,不及多想,身子如燕儿一般纵出,顺势将石韦抱住。
两人从半空中跌落,顺着那草坡便向着相拥着滚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美人鱼
石韦只觉晕头转向,不知转了多少个圏,身子终于是停了下来。.org
他感到嘴上似乎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堵住,两手所扶的也不是什么草地,而是两团极富强性的球状物。
迷迷糊糊的石韦睁开了眼睛,当视线清晰起来时,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嘴竟紧贴着耶律思云的红唇,而自己的一双手,竟也不偏不倚的按在了耶律思云裹着皮衣的双峰上。
晕眩之后的一瞬间,石韦竟是忘了背上的痛,身体如僵硬了一般,一动也动弹不得。
他正全身压向耶律思云,而且还以一个相当不雅的姿势。
身下的耶律思云,则同样如冰冻住一般,瞪着溜圆明亮的眼眸,这般怔怔的望着他。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山坡上传来熊青叶的叫声。
石韦神思清醒,赶紧将嘴巴和手从耶律思云身上抽离,摇摇晃晃的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郡主,你没事吧,方才多亏了你,要不然石某非摔得散了架子不可。”石韦以谢言来掩饰自己方才那“失礼”的举动。
耶律思云的脸畔掠过一丝红霞,随即神态又恢复如初,面露歉然道:“方才是我不该拉着你跑,你别怪我才是。”
石韦摇手一笑,以示无妨。
这时熊青叶等辽宋两方的护卫方才赶到,见到自家主子都没有事时,这班护卫们才大松一口气。
经过这一场波折之后,耶律思云也再不敢胡闹,只安稳的带着石韦进入帐群,将他安顿在了一间豪华的帐篷中。
此时辽帝正率文武群臣在黑山以西狩猎,明日方才能归来行帐,且暮色已近,耶律思云便叫石韦先在帐中休息一晚,待明天辽帝归来后再行召见。
走了二十余天,石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又经了方才的一场惊魂,他是真的身心疲惫,便也想好好休息。
食过辽人奉上的羊肉奶酒之后,石韦很快便呼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石韦被阵阵的脚步声吵醒。
金色的阳光从帐帘缝中穿过,照在他的脸上,刺眼的光线很快便将他弄醒。
石韦起身下床,呼的将帐帘掀开,灿烂的晨光扑面而来,一丝晨风裹着草香的清新浸入鼻中,他的精神很快便清醒起来。
营帐之中,全副武装的辽兵,正不时的穿行而过,当是在巡逻值守,石韦正是被他们的脚步声扰了清醒。
石韦向辽人询问一番,得知辽帝傍晚时才有可能回来,他闲来无事,吃过草饭之后,便在熊青叶等人的护卫,以及几名辽人的监视下,信步在这黑山脚下游赏起来。
不知不觉中,石韦走出了行帐,来到了山脚下的大河之畔。
这条发源于黑山的河水,清澈却不湍急,滋润着周围青青的草地。
他驻马远望,却见河之对岸,茫茫一片的乌黑,如同黑云落地一般,仔细一看,才看清是那是成千上万的牛马。
“我大宋若有如此肥美的牧场,辽国又何足道哉。”石韦心中暗自感慨。
纵马沿河徐行,拐过一道弯子,忽见近岸的水中,似乎有人影浮动。
此时虽然入夏,但北国的气温并不算高,况且又是清晨时分,这大河里的水可以说相当的凉,不知是谁有这般兴致,大清早晨的在大河里游泳。
策马而近,石韦凝目细看,却才发现,那游泳之人竟然是耶律思云。
眼帘中的耶律思云,似是不着一衣,头发也披散着,全身都淋满了清澈的河水。
她游动之际,纤细的手臂,还有那富含青春的双腿击打着水花,若隐若现,这般观之,宛若水中的美人鱼,极是秀色香艳。
石韦的心头不禁微微而动。
此时,水中的耶律思云也看到了他,挥舞着水霖霖的胳膊,大声叫他的名字。
石韦也挥了挥手,笑道:“耶律郡主,你好兴致啊,就不怕水凉吗?”
“凉水才舒服,石韦,下来一起游吧。”耶律思云热情的邀请他。
石韦冬天都敢洗冷水澡,他自然是不怕在这河里游泳的。
只是,水中的耶律思云一丝不挂,自己身负着使臣的身份,倘若下去和她一起游泳,似乎多有不妥。
想了一想,他便歉然道:“在下水性不行,恐怕有负郡主雅兴了。”
耶律思云琢磨了一会,才明白他这话是在拒绝,红扑扑的脸蛋上顿露不悦,她便又是大声的邀请了几回。
石韦数次推辞之后,便借口有事,纵马打算回行帐。
就在他刚刚勒转马头之时,忽听得身后传来耶律思云的尖叫之声,回头一看,惊见耶律思云在水中上下扑腾,竟似溺水的样子。
那些监视的契丹人眼见郡主溺水,皆是大惊,欲待相救时,一众北国的旱鸭子却偏生无人习水性。
至于石韦的那些宋军护卫,大多也是中原人,除了熊青叶之外亦无人会水。
“青叶,还愣着做什么,救人啊。”石韦叫道。
熊青叶为难道:“大人,那郡主一丝不挂,我这么跳下去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他还在为难之时,水里的耶律思云已在大喊救命,挣扎的也愈来愈艰难。
石韦不及多想,赶紧跳下马来,几下子将靴子和外面的衣裳甩掉,二话不说,一头便跃进了河中。
河水并不湍急,对于连长江都游过的石韦来说,游起来并不费什么劲。
至于水温,刚跳进去的话还有些冷,游了一段之后便不再那么冰凉。
石韦竭尽水性,如浪里的白鱼一般翻飞疾划,转眼之间便游到了耶律思云的近前。
“郡主莫怕,你多半是抽了筋,你别乱动,我拖你回去。”石韦喘着气,大声的安慰于她。
正当他打算拉住耶律思云时,这位辽国郡主却忽然不再挣扎了,而是自如的浮于水面上,向着石韦格格的笑了起来。
这般变化,直令石韦愣在了那里。
愣怔了片刻之后,他才猛然恍悟,原来这胡女竟然是在假装溺水,为的就是故意的骗自己下水。
妹的,原以为这胡女是个直性子,原来竟还会耍这种小伎量啊。
石韦被骗,有点苦笑不得,摇头道:“郡主,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有意思吗?”
说罢,他便转身向岸边游去。
耶律思云一看就急了,赶紧游到石韦的前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跟你开了玩笑嘛,真的这般真正,你这人好生无趣。”耶律思云嘟小嘴道。
河水清澈见底,一衣不着的耶律思云,那白嫩的淑物,那玲珑的身段,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水草秘地,皆肆无忌惮的逼入眼帘。
石韦多看一眼,心中便怦然而动。
这眼前的美景,冲淡几分恼意,石韦便叹道:“下官原还担心郡主溺水,既然郡主身子无恙,那下官这就上岸了,郡主自己慢慢玩吧。”
说着石韦便从她的身边游了过去。
石韦这是在故意的吊这胡女的胃口。
果然,一见要走,耶律思云急得秀眉直皱,也不多想,伸手便向石韦的身子抓去。
她这一抓不要紧,偏巧抓到了石韦的裤子,两相用力之下,只听水中发出“哧”的一声响,石韦的裤子竟是生生给撕成了两片。
裤子一烂,石韦顿时便成了光屁股。
他心下一惊,低头看时,耶律思云已抢先的堵在了他的前面。
这一游,她的身体几乎已贴在了石韦的身前,石韦甚至已经能感觉得到,半浮在水面的那两只雪球,正不时的磨蹭着他胸膛的那份酥痒。
此等刺激之下,石韦腹下那话儿,本能的便起了反应。
尴尬之下,石韦赶紧用手握在裆前,没好气的质问道:“耶律郡主,你这是做什么?”
他话音未落,耶律思云再一伸手,竟是连同他的上身小衣也一同撕了下来。
这一下,石韦便彻底的赤身果体了。
石韦那边尴尬时,耶律思云却得意的笑道:“你倒是跑啊,不怕被人看到光屁股的话,你就跑好了。”
原来她是怕自己走,所以才撕光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碍于体面,不敢游上岸去。
这胡女竟然想出这等法子,真是够“不择手段”的。
此时的石韦,犹如被拔了毛的公鸡一般,光溜溜的缩在水里,只能用两条腿划水,双手不得握着裆下之物,这般形容,实在是有些猥琐。
耶律思云却是看着开心,绕在他四周游来游去,似是在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他的这副窘态。
她游动之际,还不断的触碰着石韦的身前身后肌肤,只挠得石韦心中痒痒。
窘了半晌的石韦,忽然间在想:我为什么要窘呢,她不也是脱光了身子么,她都不窘,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有什么好窘的。
念及于此,石韦的心态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他便是坦然的松开了遮捂的手,趁着耶律思云游到身前时,猛的将她拉入了怀中。
正自得意的耶律思云吓了一跳,慌问道:“你想做什么?”
石韦将她的**往前狠狠一压,笑眯眯道:“我想做什么,郡主你懂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强人
水下的幽丛,明显的感觉到了抵硌,耶律思云红扑扑的脸庞,瞬间涌上几分异样之色。.org
眼前这个俊朗的宋人,赤身和自己紧紧的相拥,身体的每一处私密之地,都亲昵的贴在一起。
即使是胡女,碰上这般状况时,也难免会本能的生出羞意。
含羞之下,耶律思云手上用力,一把便将他推了开。
石韦手上用力,想要束缚住她,怎耐耶律思云身有武艺,臂力惊人,这般轻轻一推便将他撞开。
当石韦想再度伸手拉她时,耶律思云已四肢划动,很快的从他的身旁逃离。
“郡主,你不是让下官陪你游泳么,你跑什么啊。”身后的石韦取笑道。
“你们汉儿最是无礼,我才不要跟你游泳,你就呆在水里,冷死你才好。”
耶律思云抱怨之时,人已及岸,她竟是不遮不掩,袒露着身体走上岸。
岸边熊青叶等人瞧着目瞪口呆,纷纷的将头转了过去,以免冒犯这位大胆的契丹郡主。
耶律思云则是一点都不害臊,旁若无人的将身子擦干净,然后又慢吞吞的穿上衣衫,然后才纵马而去。
水中的石韦,清清楚楚的欣赏过她赤身穿衣的样子,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见得耶律思云踏风而去,他略有些扫兴的上得岸来,将衣衫也穿好。
翻身上马时,耶律思云已走得只剩下一星影迹,石韦抬手之际,才发现指尖处,仍留有她几缕湿湿的断发。
“大人,这个契丹郡主似乎对你有些意思,你这一趟辽国没有白来,倒是又享了一份艳福呢。”
策马近前的熊青叶开起了他的玩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什么艳福,别胡说。”石韦白了他一眼。
“大人,我看……”
熊青叶欲待再言时,忽听得悠长的号角声从西边响起,此声一起,行帐中的众多辽兵闻风而动,迅速的开始往帐外集结。
石韦好奇心起,寻声望西面望去,只见大队的人马和旗帜,正从黑山之西向着此地徐徐而来。
看那旗帜,当是辽国皇帝所在。
“莫非是耶律贤回来了不成?”石韦心中暗忖。
自猜疑时,一名辽官飞奔而至,言是大辽皇帝听闻宋使至,已提前结束了狩猎,请石韦速作准备,呆会辽帝便可以召见于他。
听闻辽帝归来,石韦马上把方才那一裆子的“艳遇”抛之脑后,赶紧策马奔回了自己的营帐所在。
回往帐中之后,石韦烘干了身子,又换上了使臣的官服,并将大宋天子的国书准备妥当。
半个时辰之后,辽人通传,言是辽帝宣他前往御帐相见。
石韦备好国书,整理好衣容,从容的前往御帐。
他知道,如今的辽国皇帝,名叫作耶律贤,此人乃辽世宗次子,辽穆宗死后,耶律贤被推举为皇帝。
御帐已至,石韦深吸一口气,信步而入。
这已经不是石韦第一次见皇帝,早已习以为常的他,并没有太多的紧张。
只是,当他步入御帐,抬头向那虎皮御座上看去时,却还是吃了一惊。
御座之上,石韦并没有看到猜想中的辽帝耶律贤,而是看到一个身着华服,风姿绰约的少妇。
那少妇相貌绝美,肤色白晳如婴,她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气度却极是沉稳,平静的表情间,透露着几分老练与雍荣威严。
石韦微怔了一下,猛然间想起,眼前这人,定然是就是辽国的皇后萧绰了。
石韦亦知,那辽帝耶律贤体弱多病,经常无法上朝,军国大事便多由皇后萧绰代理。
如今看这情形,多半是那耶律贤身体不适,便令自己皇后出面接见他这个宋使。
念及于此,石韦惊讶的心情立时收敛。
当下他便徐步上前,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大宋国使节石韦,拜见皇后娘娘。”
萧绰微微点头,拂手道:“宋使免礼。”
石韦直起身来,将国书双手奉上,大声道:“下官奉大宋天子陛下之旨,特将此国书转呈,请皇后娘娘过目。”
侍奴将国书接过,转呈于萧绰。
萧绰边国书,边命人给石韦看座。
辽人风俗不同中原,所谓的赐坐,不过是在御座上给他安置了一个皮垫。
入乡随俗,石韦便盘膝而坐,静观那萧绰形容。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拥有着国色天香的女人。
尽管她的美貌与小周后,还有花蕊夫人相比,略要逊色一筹,不过,她的身上却有着周后她们所不具备的一种特殊气质。
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手握权力,生杀予夺的自信。
小周后和花蕊夫人均曾服侍帝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说到底,不过也是帝王手中的一玩物花瓶而已。
萧绰却不同,因是耶律贤的体弱多病,眼下辽国的诸般军国大事,几乎多出于萧绰的决策。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契丹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辽国真正的无冕之皇。
这是一个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女人,那些权力所带给她的霸道之气,自然是小周后她们所难以启及的。
只是,眼前这个自信的女主,原本沉静的脸庞,却渐渐凝起眉来。
她的目光中,开始流露出不悦之色,显然,让她感到不爽的,正是石韦所递上的那道国书。
那与其说是一道国书,倒不如说是封警告书。
如果将书中那些文绉绉的官话翻译过来的话,萧绰所看到的也许只有一句简单的警告:我大宋天朝不日将伐北汉,尔辽国最好识趣点,休要多管闲事,否则咱们就战场上见分晓。
细观许久,萧绰合上了国书。
她抬起头来,明亮如星的眸子凝视向石韦。
那看似清澈的眼神中,却暗藏着如针般的犀利,仿佛要穿透石韦的眼睛,看穿他的内心所想一般。
石韦面色淡然,坦然的迎视着萧绰。
他的身后,有整个大宋为自己撑腰,面对这个契丹女人,他无需畏惧。
这种精神上的交锋持续了片刻,萧绰忽然道:“贵我两国素来交好,而今贵国却要侵我蕃国,此等举动,实在是有违我两国世代之友好啊。”
世代友好?笑话。
石韦微一拱手,高声道:“河东之地,自古以来即为华夏疆土,伪汉刘氏背叛国家,割土自立,实乃华夏千古罪人,我朝只是要取回属于自己的疆土而已,此天经地义之理也。”
石韦义正严辞,毫不退让。
萧绰淡淡一笑:“本后略通一些汉史,据本宫所知,华夏之地,原不过是河南一隅而已,只是后来四面开疆拓土,疆域才越拓越广,但历朝历代,也是有增有减,版图并非固有,石以‘自古以来即为华夏疆土’,作为侵夺我蕃国的借口,似乎有些勉强了吧。”
萧绰的番话的意思,显然是在暗讽。
她这话的言下之意,则是在说,天下间哪有固有的疆土,谁的拳头硬土地就归谁。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就是萧绰的逻辑。
不过,石韦心下里倒是并不反对萧绰的这般理由。
而今大宋敢警告辽国不得插手,不也是仗着自己的“拳头”大么。
既然大家都认同这“强盗逻辑”,那事情反而好办了。
当下石韦便冷笑一声:“萧皇后跟下官讲道理也没用,下官只是奉旨将我朝天子的话转达而已,我大宋向来是想跟贵邦友好相处,只是如若贵邦执意环护伪汉叛逆,那我大宋也只有做最坏的打算。”
萧绰眉色一凝,脸上阴云渐布,冷冷道:“如果我国执意庇护河东,尔国又当如何?”
石韦站了起来,昂首道:“那下官就只能对此表示遗憾,到时候,贵我两国就只能在战场上决定伪汉的生死了。”
作为一名使臣,石韦这番公然的“威胁,似乎是有点出格。
不过石韦也不是自作主张,临行之前,他也是征求过赵匡胤的示下,如若辽国执意不肯退让,他该当如何应对。
赵匡胤给他的话也很简单:河东逆命,正应兴师问罪!如北朝不援,和约如故,否则,只有兵戎相见。
比起赵匡胤的话来,石韦已经算是给萧绰面子,算是他有几分怜香惜玉。
“啪!”
萧绰拍案而起,目露凶光,怒视石韦。
左右辽兵精神立时肃然,似乎准备着一得圣命,便扑上前来,将石韦砍成肉片。
石韦却从容而立,全然无惧。
萧绰怒视着石韦,眼见他那般无惧淡然之状,神色中不禁有几分生奇。
自她被策封皇后,临朝问政以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敢对她有过如此的不敬。
而她的威仪,现下却被一个来自于南朝的年轻宋官,这般肆无忌惮的挑衅。
“这个南人,好大的胆色,数十年来,还没有哪个南人敢对我大辽如此嚣张,此人着实不一般。”
萧绰恼怒之下,心中对石韦又有些欣赏。
对峙了片刻之后,萧绰肃然的情绪忽又缓和下来,她淡淡笑道:“石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咱们先不谈国事,今晚本后设下酒宴,为石使接风洗尘。”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血迹
萧绰改换了口风,似乎并不愿就此把两国的关系搞僵。.org
石韦也只是奉了天子之命,对辽国奉上警告而已,如今任务已完成,他自然没必要太不给萧绰面子。
当下石韦表情也转向温和,欣然称谢。
午后时分,御帐中已经变成一片欢歌笑语,一场盛大的酒宴在御帐中进行。
自萧后以下,随辽帝巡狩的辽国诸多文武重臣,都出席了这场专为石韦接风的宴席,就连那病体孱弱的耶律贤也出席了宴席。
不过,耶律贤只露了一个面,勉强向石韦赐了一杯御酒后,便拖着病躯离开。
耶律贤离开后,整个宴会便由萧绰一手主持。
这位二十出头的皇后,庄重而不失亲和,威严之中又带着几分女性的温柔,有条不紊的掌控着整个宴席的局面,与众大臣以及石韦一一相饮。
石韦坐于下首,一面应付着酒宴上的一些客套,一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萧绰。
御阶下那一班辽国大臣,不乏元老重臣,枭臣悍将,但却都被萧绰拿捏得服服帖帖。
他渐渐的发现,这萧绰虽年纪轻轻,且又是一妇道人家,但其掌握局面的能力却着实不凡。
“曾经的历史上,堂堂大宋朝,就是被这个女人执掌下的辽国,逼迫着签下了澶渊之盟,如今看来,这女人果然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呢……”
正自揣摩之际,忽听得鼓乐响起,一众契丹美女翩翩入帐,起舞助起兴来。
酒意正浓,又有歌舞助兴,周遭的辽国大臣们兴致顿时高涨起来,又是拍手,又是哟喝,帐中的气度一下子浓厚起来。
石韦品酒之际,向众胡女一望,不禁眼眸一亮。
众胡女中,那被众星拱月美人,可不正是耶律思云。
当年雄州之时,石韦就曾见识过她极富草原风情的舞蹈,今日再睹其风采,不禁又是怦然为之而动。
翩翩起舞的耶律思云,依旧似一只欢快的云雀,在草原与蓝天间自由的飞舞。
那扭动的腰枝,那舞动的四腰,虽不及中原舞蹈那般纤纱精妙,却自有一番自由洒脱的风情。
不知不觉中,石韦看得略有些失神。
而弄舞中的耶律思云,不经意间,似乎也会向他眉目传情。
那如丝般的眼神,只搅得石韦遐思乱生。
一曲舞罢,御帐中响起雷鸣般的喝彩之声。
石韦从失神中清醒,愣怔了一下,方才随着众人一起拍手叫好。
御座上的萧绰,笑问道:“石使,我大辽国的美人之舞,与中原相比如何。”
石韦本想脱口称赞的,但赞美之词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沉顿了片刻,淡淡的回了一句:“各有千秋。”
作为一名使臣,石韦时时刻刻要维护大宋国的荣誉,哪怕是舞蹈水平这种看似芝麻绿豆的小事,他都不能忽视。
耶律思云本是满怀期待的望着他,似乎正等着接受他的盛赞,听得那句“各有千秋”时,一张盈盈笑脸,马上便阴了下来。
对于石韦外交辞令似的回答,萧绰似乎早有所料,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耶律思云瞪了他一眼,不悦的上了御座,在一旁服侍萧后。
她虽是萧绰晚辈,但二人年纪相仿,彼此间看起来关系较为亲密。
石韦被辽国君臣敬了一遍,作为回礼,他便举起杯来,起身走向萧绰近前,捧杯道:“下官敬皇后娘娘一杯,多谢娘娘今日盛情的款待。”
萧绰欠了欠身子,微笑着举杯饮尽。
石韦也一饮而尽,正待回座时,却忽然发现异样。
他发现,萧绰胸前的衣服上,有几分暗红色的痕迹。
作为一名医生,石韦很快就断定,那竟是血的痕迹,而且还很新鲜。
“萧绰的胸前,为何会忽有血迹?”
石韦心中好奇心起,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不由自主的就多看了几眼。
萧绰洞察秋毫,石韦那些许异样的眼神,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只不过,萧绰却只道石韦是因为她的美貌,所以才多看几眼。
这般一想,萧绰非但没有见怪,绝美的脸庞间,反而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悦然。
这时,旁边服伺的耶律思云也注意到了石韦的表情。
先前她正怨石韦没有盛赞她的舞蹈,此时看到石韦盯着萧后的胸后,也不多想,当即便斥道:“石大人,你怎敢如此窥视皇后娘娘,好生无礼。”
耶律思云嗓门极大,她这一嚷嚷,帐中众辽人无不耳闻。
本是喧闹的御帐,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许多辽臣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被吸引了过去。
感觉到背后一束束怀有猜忌的目光,石韦顿时觉察到自己处境的尴尬。
身为大宋使臣,却无礼的窥视辽邦皇后,这要是传将出去,实于他的名誉是一种打击。
石韦神思飞转,当即便拱手道:“郡主误会了,下官岂敢窥视皇后娘娘,下官只是不小心瞧见,娘娘的身前似有血迹,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此言一出,萧绰的花容为之一变,当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前当真有血迹时,神情更是变得颇为尴尬。
耶律思云低头一看,当她看到萧绰胸前的血迹时,一张俏脸也是一变,口中惊道:“娘娘,莫不是你又……”
她话音未落,萧绰急使以眼色,令她不可再眼。
耶律思云会意,话到一半赶紧闭上了嘴。
“本后略有些醉了,就先不陪你们了,众臣就代本后,好好的陪石使再吃几杯酒吧。”
说着,萧绰以手扶额,作酒醉之状站了起来,而她只手放在身前,衣袖正好遮住了胸上的血迹。
萧绰醉意明显是装出来的,而且她还以手遮胸,显然是不想让大臣们看到自己胸前的血迹。
看得萧绰此状,石韦自然是顿生狐疑。
只是以石韦现下的身份,既是萧绰有意掩饰,他自不好再多问。
当下石韦便肃立于边,与众辽臣一样,恭送萧绰离开。
萧绰在耶律思云的搀扶下,佯装酒醉的离开了大帐,方才出帐,她一脸的醉意顿消。
脚步匆匆,很快她二人便入了另一处偏帐。
耶律思云将帐帘放下,转身紧张兮兮道:“娘娘,你这病不是已经好了么,怎的又犯了。”
萧绰也不说话,只将上衣稍解开几分,透过缝隙望内看了几眼,原本镇定的神情,瞬间也涌上了忧色。
“这些废物的御医,一点用都没有,真该将他们统统杀掉!”
萧绰怒斥一声,恼火之下,挥手将帐中摆设的一些器物掀翻在地。
萧后发怒,纵然是自恃亲密的耶律思云,身子也跟着一抖。
发过一番怒气后,萧绰无奈的跌坐下来,叹道:“我也真是命运不济,偏生怎会患上这等怪病,莫非真是我前世造孽深重,老天让我今世还么。”
萧绰幽叹时,满脸都是无奈的神色。
耶律思云仿佛感同深受一般,也是一副难过的样子。
只是,那难过的脸庞,却忽然间闪过一丝兴奋。
“娘娘,我知道一个人,或许可以治好你的这怪病。”耶律思云脱口说道。
萧绰失落的脸庞,陡然间闪现出一丝希望之色。
她一把将耶律思云的手抓住,激动的问道:“思云,你可知道什么神医不成?”
耶律思云笑道:“这个人医术超凡,我想以他的能力,必可医治好娘娘的病。”
萧绰大喜,忙催问道:“不知此人现在何处,你快说来,我好派人携重金去请。”
耶律思云摆手道:“哪里还用请,这个人就在行帐里。”
萧绰的脸上流露出疑色,一时有所茫然。
耶律思云便道:“我说的这个人呀,正是那个宋朝使臣石韦。”
“他?”
萧绰大吃一惊。
“就是他了,当初耶律高八的病,连那萧蛮里都束手无策,可是石韦一出手,轻轻松松的便将高八的病给治好,以他这种神奇的手段,治好娘娘你的病定没问题。”
“连萧蛮里都不如他?”
萧绰愈加的惊奇,她可知道萧思蛮乃辽国一等一的名医,石韦的医术既比萧蛮里都厉害许多,那可是何等的了不得。
萧绰的眼眸中,顿时重现希望。
沉吟良久之后,她便附耳向耶律思云吩咐了几声。
耶律思云点头应诺,转身便匆匆的离去。
此时的大帐之中,石韦也装起了醉。
萧绰一走,他自感没有必要再跟这班辽臣厮混,遂是借着酒醉为名,退往了帐外。
离开酒醉熏熏的大帐,此时已近黄昏,石韦吐了几口酒气,打算回往自己由中休息。
方远离了大帐,耶律思云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挡住了去路。
一见得她,石韦顿时想起清晨时,二人在河中赤身相戏的那般光景,心中涟漪顿起。
面上石韦却又佯装无事,笑问道:“郡主不去照顾娘娘,怎会在这里?”
“随我来,我有件极重要的事要你做。”耶律思云很郑重的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石韦一怔,追问道:“去哪里,做什么?”
“去我帐中,去了你就知道了。”耶律思云头也不回。
旁边的熊青叶马上露出一丝怪笑,他这怪笑显然是在说:郡主邀你去她帐中,还说有极重要的事要做,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还能是做什么事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萧绰的病
熊青叶的暗示,石韦岂能不知。.org
此时耶律思云已然走远,石韦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不多时,二人已来至耶律思云帐前。
耶律思云翻身下马,目光一指营帐:“快进去吧。”
听她那口气,似乎有点迫不急待的样子,这让石韦更觉自己猜测的正确。
“这个,天都快黑了,下官与郡主孤男寡女的,共处这一帐,似乎有些不妥吧。”
石韦倒是有点娇情起来。
“叫你进去就进去,哪里来的这般罗嗦。”耶律思云眉头一凝,二话不说便将石韦推进了帐中。
昏黄的灯火下,石韦看到了印在白纱上的人影,似乎后面正坐着一个人。
见得此状,石韦心中狐疑顿生。
耶律思云把帐帘落下,吩咐下去不得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帐。
然后,她拉起石韦的手便走入了白纱之后。
那后面果然坐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身裹黑袍,看不清形容的怪人。
“郡主,这人是……”石韦愈发的疑惑。
话音方落,那黑袍人则罩面的袍子揭了开来,一张绝美的容颜现了出来。
“萧皇后!”石韦吃了一惊。
那微微而笑的女人,正是萧绰。
此时的萧绰,已卸去了华服,只穿了一件普通契丹女人的衣服,再看她裹着袍子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在此间。
石韦思绪飞转,须臾之间便猜到了些眉目。
萧绰站起身来,微微欠身道:“冒昧的将石使请来相见,还望石使见谅。”
石韦嘴角微微斜扬,淡淡笑道:“娘娘这般装束,私下召见下官,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饮。”
“也算不上什么难言之饮,只是有一件私事想请石使帮忙,既是私事,自然要私下里相见才合适。”
“娘娘尊贵无上,下官不过是一介使臣,又有什么能帮得上娘娘的呢。”石韦自嘲道。
这时,耶律思云却接口道:“娘娘想让你给她治病。”
果然如此。
耶律思云快人快语,正符合石韦所猜测的那样。
萧绰也道:“本后听闻石使医术高超,正巧有点小疾,想劳烦石使诊视诊视。”
萧绰贵为皇后,她若有病又怎会缺医生?
眼下她竟不惜求自己这个宋人的帮助,这般看来,她所患之诊,应当是辽人无法医治的奇症。
宋辽之间如今局势紧张,倘若萧绰所患之症会危及到性命的话,作为宋人的石韦,当然不会出手相救。
这一点,以萧绰的见识,应该也很清楚。
明知如此,萧绰还出口相求,那这就意味着,萧绰确实得的是奇症,但这个奇症却又不会危及到性命。
转眼之间,石韦便已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下官所料不错,娘娘所患之病,当与方才下官在娘娘身上看到的血迹有关吧。”
石韦似是随口的一语,却令帐中萧绰二人均是一惊。
萧绰面带着奇色,点头道:“石使果然了得,你猜的不错,本后的病确与那血迹有关,只是不知石使愿否为本后一治。”
萧绰若得的是什么要命的奇症,石韦当然不会出手的,若能趁机除去这位女强人,于大宋岂非是一件大功。
而今既然萧绰之病并非致命,且能如此放下尊面相求,石韦自觉怜香惜玉,略施些手段也无不可。
沉吟片刻,石韦遂道:“下官为娘娘诊视诊视倒也无妨,只是下官医术微末,能否治好娘娘的病,却不敢打保票。”
萧绰的眸中闪过一丝喜色,表面上却淡然自若,只淡淡道:“只要石使肯尽力而为,无论治不好治,本后都对石使感激不尽。”
“那下官这就献丑了。”石韦说着挽起了袖子。
萧绰示意耶律思云守在外面,莫要让旁人惊扰。
思云走后,萧绰便道:“本后这病……”
“娘娘先莫提你的病情,待我号过你的脉相之后再说不迟。”石韦打断了萧绰的话。
萧绰不禁面露奇色。
要知她出身贵族,自幼也读过不少书,于医术之道也略通一二,也知凡医者诊病,必遵循“望、闻、问、切”的顺序。
而今石韦上来竟要先号诊,这般超出萧绰见识的诊病之方,如何能不叫她生奇。
当下她便心怀着疑奇,将自己手腕伸出,任由石韦先号脉。
石韦指搭其腕,闭目静察。
片刻后,石韦道:“娘娘的脉相细弦,下官初步推测,娘娘近来是否有肝火亢盛之相。”
萧绰听罢,不禁面露惊色。
先前那些御医们给她诊视之时,折腾半晌,方才推出肝火亢盛之相,而今石韦只略一把脉便已察出,单凭这一超凡的号脉之术,焉能不令萧绰震惊。
萧绰赶紧点了点头。
石韦小露一手后,便又将萧绰的舌质、面色等诸相诊察了一番。
然后,他才问起萧绰的病症如何。
这般一问时,萧绰的脸庞间,悄然掠过几丝绯色。
石韦知她这病属于妇科病,必是涉及私密,自难免会有难以启齿之情。
不过,萧绰却只迟疑了一下,很快便坦然道:“实不瞒石使,本后近年以来,两乳时常会流出血样的浮汁,而且往往是不挤自溢。先前石使看到本后胸前的血迹,正是此症发作,溢出的血乳脏污了衣服所致。”
血乳自溢!
倒还真是一桩奇症。
只是石韦更奇的却不是此病,而是萧绰述说病情时的坦然大方。
石韦不由得想起先前时,他给表姐于桂枝查乳时,桂桂那般难为情的羞耻之状,简直与眼前萧绰的表现截然相反,看来契丹女人果然是开放得紧。
“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开放。”
思绪一转,石韦正色道:“娘娘这病,当是因肝火亢盛,迫血妄行,方才渗血于乳。不过这也只是下官的推测,下官必须要检查过娘娘的乳部,方才能够确诊。”
“检查本后的乳?怎么个查法?”萧绰的表情开始不自然起来。
石韦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娘娘将衣衫脱下,下官用手来按压观察,方才能检查了。”
萧绰原本平静的脸庞,陡然间涌上一抹霞色,一直都坦坦荡荡的她,这个时候终于开始害起羞来了。
“非要如此吗?可是先前我国御医为本后诊查时,从未曾做过这样的检查。”
就算契丹人在开放,但毕竟久染汉风,以萧绰身份之尊贵,那些御医们还没有大胆到敢提出这等“过份”的要求。
石韦则不同,他一个大宋人,自不怕冒犯萧绰,所以便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而萧绰自然会有不情愿。
听得萧绰的怀疑之词,石韦顿露不悦:“各家医术不同,诊治之法自也不同,娘娘若是不信下官,那就请娘娘别寻高明吧,下官就不打扰了。”
说着,石韦便作势要起身。
萧绰一下子就急了,忙将石韦的手拉住:“石使莫要误会,本后怎会不信你,一切依你便是。”
肌肤相触,石韦感受到的是柔滑与冰凉,那般感觉,令他心头微微一漾。
见得萧后答应,石韦便又坐了下来,却将头主动的转向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娘娘解衣吧。”
萧绰既是答应了,倒不扭捏,很痛快的便为自己解起衣衫。
石韦本是没打算看的,但当他转过头时,却发现对面正好有一面铜镜。
铜镜之中,萧绰宽衣解带的动作,清清楚楚的反射进石韦的眼眸。
当萧绰解掉最后一件小衣时,那白花花的两座雪峰忽的便跌了出来,那颤巍巍的形姿,只令石韦心中怦的一声跳。
解过衣衫,半身已赤的萧绰,抬头之际也正好看到了那面铜镜。
镜中二人的目光,在那一刹那间相撞在一起。
石韦为那香艳之景所吸引,一时间忘了彼此间的身份,竟是毫不掩饰的与萧绰的眼神对视。
镜中的萧绰,并没有责怪,更没有羞涩之意,相反,她还坦然的跟石韦对视。
须臾后,她竟还露出了些许讽刺的笑容,说道:“莫非石使还是个未成过亲的毛头小子吗?”
萧绰的话一下子将石韦惊醒,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妥,他赶紧将目光移开。
“下官确实没有成过亲,娘娘怎会知道?”为掩尴尬,石韦顺口道。
萧绰笑了笑:“石使若是成过亲,经历过男女之事,又如何会看得这般痴迷,全然忘了本后是谁。”
萧后这话,显然是以为石韦还是青涩的小伙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她的这般逻辑,实令石韦有些暗笑。
石韦确实没有成婚,但那青涩二字,跟他可是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听萧绰那言语,竟似有几分挑逗的意思在里边。
“都让娘娘看出来了,下官一时失态,还望娘娘恕罪。”石韦索性配合起萧绰,装起了青涩的样子。
萧绰也不以为怪,便道:“你为本后治病,本后岂会怪你,衣已解去,你就转过身来吧。”
萧绰将腰枝一挺,那雪玉之峰高高的昂起。
石韦暗吸了一口气,气定神闲的将头扭了过来。
当他看到眼前那高高隆起的淑峰,还有那晶莹剔透的玉珠之时,心下禁不住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吃醋
先前石韦只道萧绰相貌美极,却不曾想到,那衣物之下的身体,竟也美到惊心动魄。.org
草原上的女人皮肤大多不怎样,但萧绰却是一个例外。
那的皮肤洁白如雪,衬着那高高隆起的山峰,更如雪山一般让人遐想无限。
山顶上的玉珠,更是精致而圆润,让人观之便有一种恨不得采摘的冲动。
石韦的心潮在澎湃。
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拥有了小周后那样的国色天香,即使是见识过花蕊夫人那样的沉鱼落雁,此时再面对眼前半赤的萧绰时,他依然无法自如的掌控自己的心境。
暗吸过一口气,石韦强镇住澎湃的心神,抬手说道:“娘娘,那就恕下官冒犯了。”
萧绰面上不沾一丝羞意,很坦然笑道:“你要如何诊查,尽管动手便是。”
有了萧绰的允许,石韦更无顾虑。
当下他便暗吞一口唾沫,将双手缓缓的伸了过去,须臾间,轻轻的按在了那雪峰之上。
肌肤相触的一刻,萧绰的身子微微一抖,那雪玉之峰也跟着上下一颤。
那身体的颤动,仿佛在向石韦发出诱惑。
石韦不敢多想,手指熟练的在萧绰的乳间游走,询问着她是否感到痛楚。
萧绰如实回答,当石韦的按压稍重时,她还会轻哼几声。
就在石韦打算结束检查,手指最后一次挤压时,那暗红色的玉珠间,突然间溢出了一缕红色的液体。
血色的汁水,从峰顶滑落,顺着两峰之间沟壑滑下,转眼已沾在了石韦的手指上。
果然是血乳自溢之症。
萧绰眼见自己溢出血乳,原本坦然的脸庞,这时终于流露出窘羞之色。
石韦将手指送到嘴边,伸出舌尖来,轻轻的沾了一口指上的血乳。
从舌尖上传来的味觉,让他确认这般液体,确实是血与乳的混合物。
石韦的这个动作,倒别无他意,只是单纯的想要诊病。
只是,在萧绰看来,石韦舔食自己血乳的举动,却实在是太过荒唐。
“石使,你怎能——”萧绰又惊又羞,有些不知所措。
石韦却淡然道:“娘娘莫要误会,下官之所以尝试其中味道,只是为了辅助诊断而已。”
听了他的解释,萧绰惊羞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她方才那一声惊叫,却惊动了在外面守候的耶律思云。
这位辽国郡主闻声而动,几步便转过白纱这边,当她看到萧绰半身而赤,石韦手捧其峰的场面时,整个人顿时惊得僵在了原地。
惊怔片刻,她的脸上陡然涌上怒色,厉声斥道:“好你个石韦,竟然轻薄皇后娘娘,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恼怒之下,腰间弯刀忽的便是拔出鞘来。
石韦吓了一跳,回头时便见明晃晃的弯刀向自己召唤而来,他不及多想,赶紧纵身一窜,躲在了萧绰身后。
同样吃惊的萧绰则大喝道:“思云住手,石使他并没有轻薄本后,他只是在为我诊查身体。”
耶律思云刀举在半空停了下来,看着萧绰认真的样子,她才明白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恼火之意虽消,但惊异之情却不减。
耶律思云一时难以接受,本国高贵的皇后,竟然被石韦看遍了半个身子,而且还手捧着只有大辽国皇帝才能触摸的神圣之物。
尽管,石韦只是为了给萧绰看病而已。
耶律思云不情愿的将弯刀放了下来,口中嘟囔道:“娘娘就算让他治病,也不至于这样。”
萧绰夹在他二人之中,还半赤着身子,这般的姿势,不免令她感到有些尴尬。
萧绰摆手道:“思云,你快出去守着吧,休要打扰了石使给本后瞧病。”
耶律思云不敢违逆,看了石韦一眼,闷闷不乐的转身而云。
从她那一眼中,石韦竟似看出了几分妒忌。
这时,萧绰转过身来,将那溢着血迹的胸脯面向于他,问道:“石使,不知你检查够了没有?”
石韦本还有心再欣赏一番风景,但给耶律思云那般一扰,便也没了兴致。
而萧绰那血迹斑斑的胸脯,与先前相比也失色不少,石韦更少了几分兴趣,便道:“下官已经检查完了,娘娘快穿上衣服吧。”
萧绰如蒙大赦,赶紧用巾帕试干净了胸前的血迹,又匆匆忙忙的将上衣穿好。
当她一切停当时,石韦已经提笔写好了一道方子。
方中有水牛角片、生地、杭白芍、丹皮、紫珠草、炙甘草等诸般药材。
石韦将方子奉上,不紧不慢道:“娘娘并非在哺乳之期,却自溢血乳,正如下官先前所说,确为肝火亢旺,迫血妄行所致。下官这方子中,水牛解、丹皮可凉血,生地、白芍可泻肝之热,紫珠草可止血,谷麦芽则可收敛回乳,而牛夕则可引血下行,娘娘只需依方服药,下官相信,十剂之后,血乳定然渐渐消褪。”
萧绰识得汉文,看着手中那隽秀的字迹,萧绰如获至宝一般。
先前之时,没有一个契丹的御医敢作出石韦这般的保证,保证能够药到病除,治好她的病。
此时听着石韦自信的话语,萧绰心中的欢喜与感激一涌而上,一想着折磨自己许久的这病将要得治,她的明眸之中,竟隐约闪烁出几许激动的泪光。
萧绰将药方收起,欣然问道:“石使,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石韦身为大宋之使,就算有心,但也没那个胆来收取萧绰的赏赐,否则回国之后,难免又会给人授之以柄。
石韦便道:“此乃举手之劳,娘娘无需赏赐。”
萧绰却摇头道:“本后从不亏欠于人,你给我治了病,我就必须还报于你,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银珠玉,多少本后都给你。”
萧绰的口气,隐约暗着一股子霸气。
石韦却道:“其实娘娘方才已将最珍贵的宝物赏给下官,下官岂敢再有贪图。”
“最珍贵的宝物?”萧绰一脸茫然。
方才她明明在在接受石韦的检查,何时又曾过他什么宝物?
石韦笑道:“下官有幸一睹娘娘芳体,这难道还不算是娘娘对下官最贵重的赏赐吗?”
他的言辞和神情中,已颇有几分“轻薄”之意。
石韦敢这般做,仗着便是自己宋使的身份,还有,凭着一个男人的直觉,石韦感觉萧绰并非是那种不懂风情的人。
果然,石韦的这般轻薄之词,非但没有惹恼萧绰,反而令这位辽国皇后笑了起来。
那娇媚的笑容中,更含着几分喜悦。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男人赞美自己,萧绰也不例外。
“石远志,你这沾了蜜的嘴,可不像是一个没成亲的人啊。”萧绰取笑道。
石韦表情郑重起来,正色道:“下官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一句信口之言。”
他这话倒也是真,能一睹大名鼎鼎的萧绰胸前风光,实可谓足抵万金。
萧绰笑而不语,如丝般的笑容,已证明石韦的这番诚然之词,已打动了她。
纱帐之中,渐渐弥漫起一种不清不楚的气氛。
须臾,萧绰却将笑容收敛,说道:“多谢石使为本后瞧病,天色不早,想必石使也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萧绰这是在下逐客令。
只一瞬间,这个女人的表情便有灿烂变得平静如镜湖一般,果然不是一般人。
石韦察颜观色,心知现下已不可再言语“轻薄”,便即起身告退。
出得纱帐,耶律思云护送他回往自己营帐。
熊青叶等人则跟随在后,不敢靠得太近。
没走几步,一直默不做声的耶律思云,忽道:“方才你捧着娘娘的那美物,是不是心里美得紧呢?”
石韦从这话中,听出一股子醋味。
他心中暗笑,嘴上却道:“下官只是在尽一个医者的本职,岂敢别有他想,郡主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哼。”耶律思云冷笑了一声,“你们中原男人个个好色,我看你根本不是存心给娘娘治病,只是想趁机动手动脚占娘娘的便宜。”
耶律思云的醋劲也真是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石韦便叹了一声:“郡主可不要忘了,当初下官在汴京为郡主诊病时,可是连郡主的那等私密之地也看过,难道说,下官当时也是存心占郡主的便宜吗?”
“你——”
石韦旧事重提,直将耶律思云反问得面色通红,羞色纷涌。
“你混蛋。”窘羞之下的耶律思云,骂了石韦一句,抽着马便转身便狂奔而去。
待着耶律思云走远后,熊青叶才凑上近前,笑眯眯问道:“大人,怎的看起来耶律郡主很生气的样子,莫非方才帐中时,大人没有鞠躬尽瘁不成?”
熊青叶还在以为石韦方才是在和耶律思云行鱼水欢,却根本不知他是在为萧绰看病。
石韦自不好跟他说实话,便白了他一眼,哼道:“大人我是做正经事,思想别那么龌龊。”
说罢,石韦勒马继续而行。
熊青叶和左右护卫相视而笑,都忍着笑跟了上去。
此时的萧绰,正立帐帏边,透过那掀起的一角,目送着石韦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望着那俊朗的身影,萧绰口中喃喃道:“石韦,石远志……”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渴望甘露
萧绰送走了石韦后,又裹起那黑袍,还往了寝帐所在。.org
回到帐中后,她将石韦那药方交给心腹的御医,吩咐其连夜去依方配药。
一切安排妥当后,萧绰脱下常服,换上了一件颇为艳丽的宫装,对镜梳妆后,径直前往了御帐。
此时的耶律贤,正斜卧在榻上,手捧着一卷汉书秉烛夜读,读书之际,不时的会咳上一阵,旁边的宫女不得不时时的进献润肺的蜜茶。
“你们都下去吧。”
萧绰将宫女们屏退,以手端茶,笑盈盈的坐在了榻边。
耶律贤见着萧绰,笑了一笑,遂在她的服伺下,将一碗蜜茶一饮而尽。
肺中清爽,耶律贤的咳嗽渐止,便握着萧绰的手道:“燕燕,今日的宴会有劳你了。”
“能为陛下分忧,此乃臣妾的福份。”萧绰浅浅笑道。
耶律贤欣慰的点了点头,但脸上转眼又涌上忧色,叹道:“看这情形,宋国多半是又打算对汉国用兵,战事怕是又将再起呀。”
萧绰却从容道:“陛下无需忧虑,这么多年来,南朝对汉国用兵多次,哪一次得手过,这一次咱们只要照旧出兵援救,再加上太原城的坚不可摧,一样叫那赵匡胤无功而返。”
耶律贤的表情,因萧绰这番分析,很快又变得安稳起来。
沉吟半刻后,耶律贤点头道:“燕燕你言之有理,将来这援汉之事,就又要劳你多费些心了。”
“你我夫妻二人,说什么谢字。”
萧绰的语气渐媚,眉色也涌上几分浪色,匍匐上床,趴在耶律贤的身上便亲热起来。
看着热情似火的妻子,耶律贤欲火渐生,一边享受着她的亲吻,一边笑问道:“燕燕,你今日似乎兴致甚好,莫不是有什么喜事吗?”
困扰已久的奇症将要得治,这对萧绰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喜事。
而先前赤身任石韦的那番检查,表面上她虽然平静,但心下却被石韦的几番触碰,撩得心火悄生。
正是这双重作用上,令萧绰兴致大增,迫不急待的想要从耶律贤身上泄得心火。
只是,这等原由,萧绰又岂会对耶律贤如实而言。
她只亲吻着耶律贤,口中呜咽道:“燕燕许久未受陛下甘露滋润,今日就让燕燕好好伺候陛下吧。”
萧绰声如丝语,已是迷浪之极。
耶律贤被萧绰所诱,心火渐旺,便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抚慰。
几番抚慰,正待宽衣解带,共赴巫山。
耶律贤猛觉肺中一股戾气冲涌而上,喉间一痒,忍受不住,一把将萧绰推开,趴在榻边便大咳起来。
“陛下——”
已是酥胸半露的萧绰花容惊变,赶紧扑将过去,又是为耶律贤抚背,又是关切的询问。
耶律贤只顾大咳,根本无暇回应萧绰。
一股股的粘稠液体从耶律贤口中喷出,喷得他满嘴都是,那液体中还有一股怪臭之味,更是扑鼻而入。
见得这般恶心的场面,萧绰不禁微微蹙眉,心中的情火,也被这恶心的场面浇之一空。
眼见耶律贤咳得不行,萧绰只得将侍女们唤来,又是端水,又是倒茶的,伺候了好半天,方才使耶律贤缓和下来。
咳得半死的耶律贤,这时也没了什么兴致,只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一声声的喘着,过得半晌,已是疲惫不堪的昏睡过去。
萧绰只怕惊醒了耶律贤,照顾其睡下之后,只得退出了御帐,回往了自己的凤帐。
回到帐中,她一头躺倒在床上,扫兴之下,不禁连连的叹气。
本想一享恩露,却怎想以扫兴收场,萧绰几乎已快忘记,她上一次享受男欢女爱是什么时候。
尽管嫁与帝王,享受着无比的尊贵与权力,但摊上这么一个病殃殃的丈夫,她却仿佛已失去做女人应有的权力。
越想越觉委屈,萧绰的眼眸中,悄然盈满了泪光。
夜已深,幽怨的她,脑海中忽然想起了石韦为她诊治的画面。
她想起了自己袒胸露胸的样子,想起了石韦那温柔的触摸,想起了他那“轻薄”的目光。
不知不觉,已然熄灭的心火,悄然又滋生起来。
于是,她便情不自禁的将手伸入了衣中,一分分的滑入自己的腹下。
空空荡荡的帐篷中,渐渐的回响起女人轻声哼呻。
……
石韦在黑山行帐逗留了三天。
头两天,契丹人一直用好酒好肉招待于他,到得第三的清早,石韦则应邀参加了一场围猎活动。
这围猎活动,照例由萧绰主持,随行的还有众多辽国大臣,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此时他们都已换上了戎装。
耶律思云今日也是一身铠甲,身披着红袍,骑着一皮雪白色的战马,屹立在队伍中间,显得格外的耀眼。
大队人马在平坦的草原上行进了约有七八里路,猛听得前方呜呜的号角之声大起。
萧绰一声令下,两队人马从大队中散开,一队往北,一队往南疾驰。
片刻之后,只听得喊声大声:“射鹿啊,射鹿啊!”
西面、北面、还有南面,仿佛无数人同时大叫射鹿之声,隆隆的喊声汇聚成一股隆隆的轰鸣声,只震得石韦耳膜微颤。
大队停下,石韦勒定了马,向东道眺望。
只见草原之上,到处是契丹骑兵,这些骑兵皆披锦袍,内衬铁甲,分外鲜明。
锦袍分红、绿、黄、紫四色,旗帜和锦袍一色,来回驰骤,兵强马健,煞是壮观。
一马之隔的萧绰,凝目细观,神色冷肃,端得是一副威严之状。
各队契丹骑兵依军令纵横进退,挺着长矛驱赶着糜鹿。四队骑兵分从四面围拢,将数十头大鹿围在中间。偶有一头鹿从行列的空隙中逸出,便有一小队云追赶,兜个圈子,又将鹿儿逼了回去。
这时,萧绰抬手一指,高声道:“鹿已围住,诸位爱卿各显身手去吧,谁射的最多,本后当有重赏。”
话音方落,但见红白之光一闪,耶律思云率先纵马而出。
紧接着,其余辽国文武倾巢而出,吆喝着奇怪的契丹口号,纷纷的向着鹿群冲去。
耶律思云一马当先,近至鹿群三十余步时,双腿夹稳马身,双手弯弓放箭,但见一支羽箭破风而出,不偏不倚正射中一头大鹿的脑门。
四面围观的契丹兵将,随之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采声。
耶律思云一名女将,骑射之术竟如此了得,石韦心中也不禁暗自称奇。
其余辽人也不甘落后,先后迫近鹿群,一枝枝箭矢呼呼而出,几乎无不是百发百中。
“辽人无论文武,都射术精湛,果然不愧是马背上的国家。”
石韦观得此景,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这时,萧绰移马近前,遥指围场,笑道:“石使,你看我大辽儿女,个个都是神射手,不知你们宋国的官员,可有如此雄风吗?”
萧绰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感,其中还暗含着几分讽意。
石韦顿时明白,今日辽人为何要邀他参加这场围猎射鹿的活动。
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游戏,而是萧绰想通过围猎,来向他展示辽国的武力,藉此来警告大宋,休要妄自尊大,擅启战端。
“好你个萧绰,前天还求着我治病,今天就搞军演来吓唬我,你当哥我是厦大毕业的么。”
猜出了萧绰的用意,石韦便作神思之状,假装没听见萧绰的问话。
萧绰见他神情发呆,便伸手碰他一下:“石使,你在想什么?”
石韦佯作惊醒,忙拱手道:“下官见得此等雄武场面,忽然想起了古往之事,一时失神,还望娘娘见谅。”
“石韦想到了什么古事,本后很有兴趣听一听。”萧绰问道。
石韦便不紧不慢道:“下官看到贵邦无论男女文武,皆精于骑射,武艺不凡,不由得想起了史上的匈奴与突厥,这两者皆也是马背上的民族,和大辽国一样,纵横北国,疆域辽阔。”
石韦这话乍一听,乃是盛赞之词,萧绰听着,脸上不禁显露出得意之色。
不过紧接着,石韦却话锋一转,叹道:“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萧绰得意的脸庞,涌上几分疑色。
石韦继续叹道:“匈奴与突厥铁骑威不可挡,可谓盛极一时,只是到最后,却皆为汉唐所灭,如今早已灰飞湮灭,不知所踪,这般悲事,不能不让人感慨呀。”
石韦巧妙反击,暗讽契丹虽铁骑强大,但最终也逃不出匈奴和突厥人一样的下场。
萧绰焉能听不出他话外讽意,本是得意的神情,陡然间一变。
周围听出石韦讽意的辽臣,也无不面露怒色,一双双如刃的眼眸,如刀子似的扫向石韦。
石韦却泰然自若的立于马上,只专心的观望着猎场上的激烈场面,却将周围怒视的目光视若无睹。
“这个石韦,看似虽文弱,却不想有着一手精妙的医术,不但机智过人,而且还极有胆色,他真不是个寻常之人呢,有趣,实在是有趣……”
萧绰心中暗忖,脸上不知不觉中,悄然掠过一丝敬慕之色。
第一百五十章 野战
尽管石韦的话,有暗讽辽国的意思,但萧绰却看似并无责怪之意。.org
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左右的众辽臣虽怒,自也不敢吱声。
便在他二人对话之际,猎场上的糜鹿已被射杀殆尽,众射手们拨马纷纷归来。
耶律思云依旧是一马当先,脸上神采飞扬,充满了自信。
不久之后,射手们各自的战果被报了上来,耶律思云以一人射杀九头糜鹿的成绩,高踞于众人之首。
萧绰当即下令,赏耶律思云锦袍一领,黄金百两。
荣获头名的耶律思云,一脸的骄傲得意,那些输于他的辽臣,倒也没有什么不爽,纷纷向她称贺。
耶律思云纵马从石韦跟前走运,秀眉微微一挑,似乎在向他炫耀。
石韦忙拱手一笑:“郡主射术精湛,实令下官佩服,恭喜郡主拔得头筹。”
听得石韦赞言,耶律思云不禁更添喜色,擦肩而过之时,她眉飞色舞,悄然向石韦抛出一泓媚眼。
石韦看在眼里,心中怦然微动。
他二人间眼神间的交流,旁人自无法察觉,但一马之隔的萧绰却看得清楚,她的嘴角边,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大规模的集体围猎之后,众人便分开各自狩猎。
石韦作为宋国的使臣,自然是跟在萧绰身边。
他二人在十余名契丹骑士的保护下,沿着平原一路游猎,渐渐的进入了黑山脚下的野林。
萧绰虽养尊处优,但到底是契丹女人,自幼习于弓术,这一路下来,大的猎物虽未打到,野兔山鸡什么的倒也打到不少。
再看石韦,却是两手空空。
别说是射箭,对石韦来说,连骑马都是连苦差事。
他在勉强开弓射空几箭,遭到萧绰和契丹骑士们的暗自嘲笑后,便索性不再露拙,只索然无味的陪着萧绰游猎。
走着走着,一只白兔进入了视野。
萧绰压低声道:“石使,前面那只兔子看到没有,你来箭吧。”
石韦摇头道:“下官箭术粗糙的紧,就不浪费猎物了,还是娘娘请吧。”
萧绰不再多说,弯弓搭箭瞄准二十余步外的猎物,随着“嗬”的一声轻喝,手指一松,箭矢如电光一般离弦而出。
血光一闪,那可怜的白兔应声倒地。
“好箭法。”石韦和其他契丹武士一样,跟着喝采。
萧绰面露得意,回头向石韦道:“石使,你既是箭术不精,那咱们不妨比比骑术,看谁先拿到那只兔子。”
说罢,萧绰挥鞭便冲了出去。
石韦本是想推拒的,无奈萧绰二话不说就先行而出,他便只好跟着催马追了上去。
萧绰的骑术比不过耶律思云,但却远胜于石韦,只转眼间的功夫,她便将石韦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
石韦追了几步便觉没什么意义,索性勒住了马蹄。
萧绰回眸见得石韦落后许多,格格一笑,欲待俯身顺手将地上那兔子拎起。
便在她转身之际,树林中竟是突然窜出一只黑熊,咆哮着便将她的坐骑扑倒在地。
萧绰猝不及防,连人带马倒向一边,那娇弱的身子一下倒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突生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身后的那些契丹武士,作势便纵马而出,欲待扑上来救萧绰。
只是,为时已晚。
救兵们还是数十步外时,那黑熊便已扑向倒地的萧绰。
生死,一线之间。
此时,惊骇中的石韦,根本不及多想,猛的举起手中的弓箭,冲着那黑熊就是一箭。
以石韦的箭术,五步之内若然中靶,已然是奇迹,更何况是十余步之远。
这一箭完全是出于本能,出箭之时石韦是一点自信都没有,更何况那黑熊皮糙肉厚的,就算给他侥幸射中,怕也无济于事。
然而,奇迹却发生了。
但听得那黑熊一声惨嚎,石韦这随手一箭,竟是不可思议的射中了黑熊的左眼。
瞎了一只眼的黑熊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哪里还顾得上去伤萧绰,嗷嗷痛叫着便狂逃而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当萧绰还来不及惊叫一声时,她已经从鬼门关里逃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萧绰,以一种极为的骇然的目光望向石韦。
而此时的石韦,同样也很惊骇。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随手一箭竟射得这么准,竟是把萧绰从鬼门关里硬生生的给拉了出来。
同样震惊的契丹武士们这才扑了上去,一部分人将萧绰围在中间,另一部分人则去追杀那头受伤的黑熊。
石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翻身下马,几步冲了上去。
“娘娘,你伤到哪儿没有,快让我瞧瞧。”有着医者身份的他,果断的掌控起局面,将一干契丹武士们推在了一边。
“没大碍,就是擦破了点皮。”萧绰心有余悸的说道。
石韦便令人取了随行携带的金创药,就地替萧绰做起了简单的包扎。
萧绰坐在山石上,看着跟前为她忙碌的石韦,感激道:“方才真是多亏了你,若不然我的这条性命就算交待给那畜生了。”
石韦忙着给她包扎,只是笑了一笑。
萧绰忽然又笑道:“石使一直说自己箭术不精,方才那一箭却真神了,赶情石使你是真人不露相,一直在隐藏实力呢。”
她这话中,赞叹的成份多一些,但也有几分暗怨。
石韦无奈一笑:“不瞒娘娘,下官刚才那一箭,真的是随手射的,至于怎么就那么巧的射中了,我想多半是有老天保佑娘娘你吧。”
契丹人信鬼神,听石韦这般一说,周围的契丹武士纷纷向感激神灵,护佑他们的尊贵的皇后。
萧绰也看得出来石韦不是在装。
此时,她心中便在想,莫非眼前这个救命恩人,真是上天派给自己的贵人,先是治了自己的血乳之症,眼下又从黑熊爪下救下自己性命。
越想越觉得如此,萧绰看石韦的那眼神,悄然便起了变化。
给萧绰包扎好后,众人都认为此地不可久留,当即便上马望行帐而去。
一众契丹护军们都很忐忑不安,毕竟保护皇后的安全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今皇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险些给黑熊所杀,这要是问起责来,他们只怕是要受重罚。
好在萧绰还算大度,告诫众人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声,以免惊动了辽帝,如此一来,也算是免了护卫们的过失。
萧绰为了展示武力而举行的这场围猎,便因这一出惊心动魄的意外收场。
经过这件意外,石韦自感辽国不宜久留,还是早点回国才是,于是,石韦次日便提出辞别之请。
萧绰亦没有挽留石韦,当晚便又设下酒宴,以为石韦次日的离去送行。
那一场的宴会,辽帝照样因病没有参加。
主持宴会的萧绰,似乎是出于感激之情,当晚对石韦是非常热情,酒是一杯接一杯的相敬。
一个多时辰的酒宴下来,就算自诩酒量过人的石韦,也喝得有七分微醉。
宴罢,半醉半醒的石韦回往自己帐中休息。
就在他刚刚躺下时,一名自称是耶律思云贴身婢女的契丹女人前来,声称耶律郡主有要事,想要请他往营外私下一聚。
私下一聚?
石韦一琢磨,便想那耶律思云定是知道自己明天要走,所以才要在今晚最后的约会。
若是平常,石韦多半会拒绝,但今日却不同,半醉的他一口答应。
一想起耶律思云那飒爽的英姿,想起她那曼妙的舞蹈,再想起当日自己为她诊病之时的情景,石韦心中的邪念就快速的滋长。
于是,他便也没有带护卫,跟着那婢女低调的离开了大营,前往了河边。
行不多时,转过一道草丘,那婢女便不再向前,而是指着前边道:“郡主就在那里,大人自己过去吧。”
他也没有多想,几步走上前去。
那人听到脚步声,也转过了身来。
此时夜已深,天上阴云密布,天地间一片漆黑。
石韦只能从身材,还有那淡淡的体香看出她是个女人,却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除了是耶律思云,还能有谁。
石韦便笑眯眯的问道:“这大晚上的,郡主约我来这荒郊野岭的,不知所为何事?”
耶律思云也不说话,一步上前便扑自己的怀中,就在石韦还不及反应时,那湿润的嘴唇已经吻向了自己的嘴巴。
虽然不言,这主动的一吻已经表明了她的心迹。
石韦愣怔一刻,旋即将她紧紧抱住,与她狂野的热吻起来。
亲吻之际,他的双手则熟练的滑向了她丰满的翘臀,肆无忌惮的揉按。
耶律思云则更加急不可耐,纤纤素手麻利的为他宽衣解带,几下便将他剥了个精光。
石韦也不甘落后,随之将她的衣衫尽解。
无尽的苍穹之下,茫茫草原之上,滚滚大河之边,两个男女一物不着,肌肤紧紧贴在一起。
石韦如饥似乎,一双“魔爪”,疯狂的在她的身上抚摸。
在他狂野却不失温存的抚慰下,她渐渐发出了享受般的呻吟。
只是,摸着摸着,石韦却感觉到,怀中的耶律思云,身材似乎比他想象中的丰满许多,而她的呻吟声,好像也有些不一样。
只稍一失神时,耶律思云已猛的将她按倒在草地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会是谁?
黑暗中,她披头散发,如同胯坐着烈马一般,疯狂的扭动着身躯。.org
石韦依旧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只能依稀看到,她胸前那高高隆起的丘影,随着她身体上下颤动。
心中的那点疑惑一闪而逝,此时的石韦,已顾不上去多想,因为他的脑海皆已被那惊心动魄的快活所充斥。
女人快活的呻吟愈来愈重,回荡在这旷野上,别有一番糜糜之意。
石韦翻身将她按于身下,二人紧紧相拥,交融在一起,在那草地上滚来滚去。
天为被,地为席,这般行鱼水之欢,石韦当真还是头一遭。
正是这种别样的环境,令石韦更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刺激。
更何况,身下的女人,还是尊贵的异族贵妇。
诸般的种种,直刺激得他如发狂的雄狮一般,用尽全力的想要去征这只属于他一人的猎物。
不知过了多久,原野上发出一声浑厚的低吼。
甘泉尽泄,热汗淋漓的石韦,几如虚脱一般仰面躺倒在草地上。
旁边的女人,一样是娇喘吁吁,她身上的香汗和石韦的热汗糅浸在一起,混杂而成的那种特殊的味道,嗅之便有一种糜糜之味。
石韦还在喘着气回味时,享尽甘霖的她,却不动声色的将衣衫穿起,在石韦的脸畔深情一吻后,便即匆匆的离去。
当石韦从神游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睁时,耶律思云早已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了一丝残香,萦绕于鼻间,许久不散。
佳人已去,石韦也没理由光着屁股再躺在这里,他便也赶紧穿了衣衫,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回了营帐。
次日清晨,石韦收拾停当,便即起程南归。
为他送别的辽人寥寥无几,只有几名低级别的官员,当然,其中还有耶律思云。
其余官员皆送出数里便还,唯有耶律思云还一直跟着他。
石韦当然知道她是不舍。
也难怪,这位风情的胡女,昨夜才将身体献给自己,今日却就要分别,而且两人很快就要互为敌国,这一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郡主请回吧,昨夜之事,韦定当铭记于心。”
石韦这是在委婉的承诺,自己不会将她忘记,尽管他知道二人极有可能今生难以再见。
“昨晚之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耶律思云却茫然道。
石韦还以为她在故意矜持,便笑道:“大河之畔,旷野之中,那般良辰美景之事,难道郡主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耶律思云愈加困惑,怔怔道:“你都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昨晚我明明就一直在帐中睡着的。”
这时,石韦心中不禁生了狐疑。
耶律思云是个直爽的胡女,而且看她那表情也不似在故意闪避。
可是,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那昨夜和自己**的那个女人,岂非另有其人!
思到这一节,石韦大为惊讶。
仔细回想,昨晚那女人,无论是身材还是声音,似乎都与耶律思云不同。
而且那女人对于男女之事,似乎极为熟练,诸般手段,更不会是耶律思云这等青春少女所懂。
种种疑点,再加上今时耶律思云所说的话,石韦顿时确认,昨晚那女子必非耶律思云无疑。
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石韦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会是哪个契丹女人,竟会冒充耶律思云的名义,大晚上的把自己骗到野地,就为跟他行那快活之事。
耶律思云见他言语古怪,神情恍惚,便问:“你到底怎么了,怎的忽然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石韦思绪急转,忙是自嘲道:“我是把昨晚的一个梦当成真的了,让郡主见笑了。”
“梦?你梦到了什么?”耶律思云顿生好奇。
石韦本想搪塞过去,但他却是推脱,耶律思云就越是好奇,最后竟是拉住他,若不说就偏不让他走。
石韦无奈,只好无奈的说道:“昨晚上,我其实是梦见在大河边,草地上,我与郡主行那鱼水之欢。”
“什么是鱼水之欢?”不太精通汉话的耶律思云,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问道。
石韦干咳了几声,讪讪道:“鱼水之欢就是男人和女人做那种事的意思,郡主你冰雪聪明,应该懂的。”
“那种事……”耶律思云疑惑了片刻,陡然间脸畔涌起晕色。
很显然,她听明白了石韦的话是什么意思。
纵使她是胡女,纵使她性情直率,不拘小节,但听得石韦这么直白之词,也难免会生羞意。
“你们中原男人果然都是好色之徒,你怎能做出这等无耻的梦来!”耶律思云羞恼之下,冲着他斥道。
石韦能看得出来,尽管她表面上看起来恼火,但那怒容下面,却暗藏着几分窃喜。
石韦便叹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郡主焉能怪我。”
一句日有所思,将耶律思云所有的矜持都击碎。
这位辽国郡主,她佯怒的表情,一瞬间便化为无限的欢喜与欣慰。
“你真的一直都想着我么?”耶律思云拨马近前,巴巴的望着他问道。
石韦很点了点头,坦然道:“郡主相貌极美,性情直率,且武艺高超,实乃当世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下官如何能不对郡主心生仰慕。”
耶律思云眉色间喜色愈浓。
不过,石韦接着却道:“只是下官与郡主彼各为其主,下官对郡主的这份仰慕,怕也只能一并带回大宋去了。”
石韦的言语中有几分黯然,他这番话倒也并非是虚言。
凭心而论,以耶律思云这般美貌与勇武兼备的女子,如何能不让他心动。
只是,大宋与辽国不久的将来,必将决一死战,互为生死之敌的他们,纵有情意,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耶律思云却毅然道:“只要你心中有我便是,至于其他,那都是身外之物,我才不在乎。”
听着她这番执着之词,石韦心中大为感动,便也欣然道:“郡主放心,我石韦心中,永远会给郡主你留有一席之地,就算是带进棺材,也绝不会忘记。”
耶律思云眸中闪烁着感动的晶莹,便是凑上近前,在他脸上深情的一吻。
然后,她回眸一笑,纵马北去。
又是一吻,何曾相似的情景,石韦不禁想起了汴京那次离别时的情景。
望着耶律思云渐渐远去的身影,石韦的心头,这时隐然涌起一种强烈的不舍。
而当那一袭身影,消失在草原的边际时,石韦却忽然又想起了昨夜的旷野激情。
“不是她,又会是谁呢?”摸着脸庞上的吻痕,石韦喃喃自语着。
……
离开黑山,携带着辽帝的国书,石韦一路辗转南下,半月之后,终于抵达了宋境雄州。
去岁的雄州之行,石韦结识了不少雄州地方官员,这时听闻作为使臣的石韦顺利抵境,当地的官员自然是纷纷来迎,少来了一番官场上的应筹。
当天的一场接风酒宴之后,酒意已浓的石韦,便住进了豪华的官驿之中,只能休息一晚明早再成行。
就在石韦刚刚躺下之后,下人却来报,言是馆外有人求见。
石韦以为又是些来献媚的地方官,酒醉熏熏的他,便不耐烦的吼道:“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门外下人却言,那馆外求见之人,自称姓穆,乃是石韦的亲戚,由真定府赶来,一定要见石韦一见。
姓穆,我的亲戚?
石韦迷茫了一阵,猛然间坐了起来。
莫非是穆羽不成,定是他了。
石韦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未婚妻,一个土匪出身的未来老丈人。
“这个穆羽还真是不客气,女儿还没嫁给我呢,就敢自称是我亲戚。”
石韦有点无奈,只得醒了醒酒,出入前堂相见。
当石韦步入大堂时,一眼便认出了那父女二人。
穆羽依旧是那般壮硕雄健,尽管穿着一身的官衣,却仍难掩身上的那股子匪劲。
而娇巧可人的穆桂英,却比去岁似乎长高了一些,今时穿着件水绿色的衫子,瞧着越是可人。
“穆兄,你怎么来了?”石韦笑着拱手而入。
穆羽见是石韦来了,面露喜色,尚未及开口时,穆桂英却几步扑了上来。
“韦哥哥。”
她小嘴甜甜的叫着,直如一双小手一样挠着石韦的心中痒痒的。
见着桂英扑过来,石韦本能的便俯下身子,展开双手来将她顺势抱了起来。
“韦哥哥,桂英好想你,你想不想桂英呢?”怀中这穆桂英,稚声稚气的问道。
石韦这时才想起,怀中这小女孩是自己的未婚妻,可如今自己却如父亲一般将她这样抱着,如此情景,总让他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想啊,我当然想桂英你了。”石韦笑着回答。
穆桂英红扑扑的小脸上,顿露欢喜之色,抱住石韦的头,在他的脸上便狠狠的亲了一口。
此时堂中尚有不少侍奉的下人,这些人似乎也都知道了这穆桂英的身份,见得此状时,都忍不住掩面偷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仇
石韦干咳了几声,以示威严,下人们赶紧闭嘴。.org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石韦拂手喝道。
下人们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诺大的堂中,只余下了他们三人。
石韦将穆桂英放下,转身向穆羽问道:“穆兄,你大老远的从真定府跑来这里,怕不单只为看望我吧。”
“什么都瞒不过石大人的这双眼睛,没错,老穆我这趟赶来,其实还有件事想请石大人帮忙。”穆羽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
“说吧,什么事?”石韦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穆羽喝了几口,表情忽然变得神秘起来,小声问道:“石大人,朝廷是不是打算对伪汉用兵了?”
石韦的眉头微微一动,却不动声色的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瞧着近月以来,不断的有大批粮草和攻城器械从南运来,上峰也下了命令,让我们加紧操练,我琢磨着这诸般迹象,多半是朝廷打算灭伪汉了,不知是也不是?”
穆羽是土匪出身,但心思却细腻的紧,从些许迹象就能揣摩出了朝廷的用意,实在是难得。
天子打算对北汉用兵,这在汴京城已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他出使辽国加以警告,不久之后,攻打北汉的消息便将再加广传。
穆羽是自己人,石韦觉着也就没必要再瞒他。
当下他便点头道:“穆兄你判断的不错,天子的确打算扫灭伪汉,不瞒你说,我这一次出使辽国,正是为了警告辽国不要支援伪汉。”
得到了石韦的亲口承认,穆羽立时变得兴奋之极。
他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火焰,表情更是一副跃跃欲试之状。
看得出来,穆羽似乎对于大宋进攻北汉,早就抱有期盼之心。
石韦想起了先前的疑惑之事,便问道:“穆兄,早先在穆柯寨时,我就觉得你跟伪汉刘氏之间,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时我也没来得及细问,现在不知能否跟我说一说了。”
提及此事,穆羽恨得咬牙切齿,遂是将前因后果,如实的向石韦道来。
原来穆羽本是北汉境内普通农夫,这十余年来,北汉为结好辽国,故是年年进贡不绝。
而北汉地狭而民少,为了聚敛贡物,北汉官府只有大肆的盘剥境内百姓,穆羽亦是深受其苦。
七年前时,河东大旱,穆羽家的田地颗粒无收,而官府非但不赈济他们,税收反比去岁更重。
穆羽无力缴税,北汉官府竟是将他的妻子强行掳走,作为奴隶献往了辽国。
穆羽在无奈与愤恨之下,便带着才几岁的女儿桂英上了太行山,落草为寇。
正是因为夺妻之恨,穆羽才对北汉恨之入骨,每逢遇上北汉的官吏或是军人,均是格杀勿论。
听得穆羽的这一席愤恨的回忆,石韦心下唏嘘不已,心想北汉如此对待自己的百姓,这等国家不亡才怪。
穆羽接着又道:“所以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请石大人帮帮忙,让上头将我部列为攻打伪汉之军,好让我报仇血恨。”
原来穆羽是为了复仇而来。
穆羽原是北汉人,对其国地形风土熟知,再加上他是自己的人,若能让他在攻灭北汉口的战争中立功,于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权衡之下,石韦便欣然道:“穆兄你放心吧,这个帮我一定忙,我必尽我所能,助你完成报仇血恨的心愿。”
穆羽大喜,当即单膝跪地,拱手称谢。
石韦赶紧将他扶了起来,笑道:“你我又不是外人,穆兄何必这般客气。”
穆羽又是兴奋,又是感激,他是个粗人,不知该怎么表达感情,遂是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穆羽一拍脑门,又想起了件事,忙道:“石大人,我还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尽管说吧。”。
穆羽便将女儿桂英拉了过来,说道:“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一次攻打伪汉,我很有可能有去无回,若我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桂英就只有托负给石大人照料了。”
石韦神色一震,忙宽慰道:“穆羽何必说这不利的话,我相信你此战必能安然无恙。”
穆羽却摇头一笑着:“我老穆刀头舔血这么多年,最清楚什么叫生死由命,为防万一,这一次石大人回京,就把桂英一并带走吧。”
穆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石韦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拒绝。
他便郑重道:“穆兄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桂英,待平灭北汉之后,我再把她好好的交还于你。”
穆羽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语,男人之间既已定下计议,本就不需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言语。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穆桂英,却忽然道:“爹爹,桂英要跟你一起上战场杀敌,为娘亲报仇。”
她小小年纪,这番话中却充满了杀意。
穆羽俯下身来,手抚着女儿的头,笑呵呵道:“爹知道你是个孝敬的好孩子,不过你年纪还小,就乖乖听话跟石大哥一起去京城吧。”
石韦也道:“京城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桂英你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劝慰之下,穆桂英这才肯听话。
穆羽了了这两桩心愿,便称要急着赶回真定府去,也不留宿一晚,当即便起程。
石韦牵着桂英的手,一直送他到官驿之外。
小小的桂英,目送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眼眶中悄然盈满了泪珠,但她却紧咬着牙,不让那晶莹之物滚落。
石韦却感觉到,掌中的那只小手,将自己牵得越发的紧了。
送走了穆羽,次日天一亮,石韦便带着穆桂英南下。
自雄州南下,一路经过河间府、深州、冀州、大名府、开德府等州府,旱水两路官道上,不时可见运送粮草和军械的队伍向北进发。
南过黄河,进抵开封府境内时,石韦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大批全副武装的禁军,正向南岸渡口集结,准备北渡黄河。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大宋的国家机器已经加速运转起来,对北汉的战争已经是迫在眉睫。
石韦不敢耽搁,加紧赶路,终于在夏末之时赶回了汴京。
一入京城,石韦连家都不及回,当即入宫向天子复命。
赵匡胤听闻石韦归来,亲自下殿相迎,并携其手一同入殿。
石韦简单的报告了自己辽国之行的经过,又将辽帝耶律贤的国书奉上。
对于辽国国书,赵匡胤则连一眼都未看,直接扔在了一边。
“伪汉乃燕云屏障,辽国势必会援助,这国书不看也罢。石爱卿,朕倒是想听听,你此番深入辽境,对辽人虚实可有所知?”
石韦拱手道:“臣不敢隐瞒陛下,此番出使辽国,臣只觉辽国兵强马壮,国力日盛,那辽主耶律贤虽然是个病殃子,但他的皇后萧绰却极有才能,此等敌人,万不可轻视。”
赵匡胤笑了笑,道:“以往出使辽国的使臣,都不敢辽人之强,唯有石爱卿敢实话实说,实在是难能可贵。”
石韦的实话实说,正对了赵匡胤务实的胃口。
石韦谦逊了一番,接着又道:“不过辽人虽强,亦非不可战胜,臣相信,以陛下神武雄略,此番讨伐北汉,必定能马到功臣。”
石韦不失时机的拍了拍赵匡胤的马屁,惹得赵匡胤甚是得意。
捋须笑过之后,赵匡胤又道:“对于此番讨伐伪汉之战,石爱卿可有什么高见?”
石韦忙道:“臣不通兵法,焉敢妄议战事。”
“你本行是一郎中,现下这使臣不也做得很好,朕就是想听听你这个外行人的看法。”
赵匡胤一脸的兴趣。
石韦思索了半晌,便道:“那臣就妄言了。臣以为前两次讨伐伪汉,之所以没能全胜,关键就在于没能有力的阻击辽国的援兵。所以臣认为,此番出兵,当以优势的兵力强攻太原城,再以得力的将领,率精锐之兵,在太原东北两面阻击辽国的援军。只要外援一断,太原城孤立无援,旦昔可下也。”
听罢石韦这洋洋洒洒的一番分析,赵匡胤竟面露惊讶之色。
很显然,石韦的这番战略,似乎是与赵匡胤心中之策不谋而合。
从赵匡胤的神情中,石韦已看出端倪,表面上他却谦逊道:“臣信口之言,让陛下见笑了。”
赵匡胤却奇道:“石爱卿你这哪里在信口胡言,你所说的策略,正与朕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果然如此。
“那定是臣误打误撞,正好误说中陛下圣意。”石韦愈发的自谦。
赵匡胤盯着石韦半晌,眉宇间流露也惊喜,更是微微点头,难以掩饰心中的欣赏之意。
几番赞赏之后,赵匡胤厚赏了他一番,便令他回家抓紧时间休息,早晚率御医团随军北上。
离宫之后,石韦本打算带着穆桂英回自家府上,便想穆桂英年纪虽小,但与自己可是有白纸黑字的婚约,却与其他女眷不同,带她回府的话,难免有所不便。
思来想去,石韦便先将她安顿在了自己的一间别院。
当安顿完桂英,回到府中之时,已然是夜深。
石韦不想惊动家里人休息,便叫开门的下人莫要声张,待明天再说。
石韦则去往了师娘的房间,毕竟别人不打召呼,师娘这边也得先让她知道自己回来。
入得院子,见得师娘的房中尚有昏黄的灯光,想来还没有睡下。
石韦本想敲门,但忽然心生一念,便在窗户纸上悄悄的捅开了个小洞,想要看看师娘在房中干什么。
当他把眼睛凑近那小洞时,心头却不禁怦然一动。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丑态
昏黄的灯光下,樊佩兰正躺在床上。.org
她上身只着一件红色的抹胸,而且半边已经搭下,那一半淑峰巍然而现,而她的下身,则更是一物不遮,幽丛密府清晰可现。
平躺着的樊佩兰,此刻正一手摸抚下身下幽丛,另一手将一件衣物放在脸前,亲吻嗅吸着。
原来,她正在抚慰自己。
此情此景,何等的春光香艳,只令石韦看得血脉贲张。
而且,他看着看着,渐渐的发现,师娘所亲吻的那件衣衫,看着有些面熟,竟好似自己的一件里衣。
石韦心下暗叹,便想师娘定是思念自己太切,所以才借物思人,把那件里衣当作是他来亲吻了。
这个时候,石韦心中烈火怒焚,恨不得立刻就冲将进去。
只是,他忽然又有一个邪恶的念头,想要看一遍师娘是如何抚慰自己。
毕竟这般场面难得一见,睹此香艳之景,似乎比自己亲身体验更为让他兴奋。
于是石韦便按住冲动,只伏在窗边,瞪大了眼珠子仔细的窥视屋中的师娘。
此时的樊佩兰,全身心的都沉醉在那自我迷离中,根本不曾察觉,她所臆想的徒儿,此刻就在咫尺之外,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这“羞耻”之举。
她紧咬着红唇,眉目紧蹙,似是极为痛苦的样子。
然而,鼻中不时发出的哼吟声,又是那样的陶醉与满足。
纤纤玉指抚拨愈急,她那丰满顺滑的双腿也夹得愈紧,整个饱满的体段也跟着颤抖扭动起来。
石韦知道,师娘就要登临巅峰了。
此时他的心也狂跳到了极点,他仿佛竟能听到血液从血管中流过时,那种汹涌澎湃的声音。
“远志,你做什么呢?”
正当激动时,他的背不知被谁轻轻的拍了一下。
石韦吓了一跳,猛的回过头来,却发现陆玉竹不知什么时候,竟是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石韦暗松了口气,低声道:“玉竹,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陆玉竹浅浅笑道:“我晚上睡不着,起来透透气,正好碰见下人说你回来了。我便去你房中想瞧瞧,却发现你不在,我就想你多半是来看望樊夫人了,所以就了来。”
原来如此。
“远志,你这趟出使辽国,千里万里的,可把我担心死了,我瞧你都瘦了,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陆玉竹的语言和神色中,充满了关怀。
石韦心下感动,却又怕二人谈话之声,惊动了房中的樊佩兰,到时三人难免尴尬。
不过他侧耳细听,却只听得微微的哼吟声,显然樊佩兰已然陶醉忘我,根本就察觉不到屋外的动静。
石韦这才放心,笑道:“我是出使,又不是去打仗,能受得什么苦呢,倒是你我看瘦了许多呢。”
闻得石韦这般关怀自己,陆玉竹面露欣慰感动的笑容。
笑过之后,她又道:“这房中灯还亮着,想来樊夫人还没睡,远志你怎么也不敲门进去,却在窗外瞧什么呢?”
陆玉竹说着俯下了身去,想从石韦刚才所站的位置往里看去。
石韦赶紧一挪身子,堵住了那个窗户眼。
“我没看什么,我只想瞧瞧师娘是不是已睡下了,免得打扰到她。”
石韦随口解释了一句,接着便想拉着陆玉竹离开此地。
就在他们脚下还未及挪一步时,忽听得屋中响起一声靡靡的呻吟声。
樊佩兰的这一声叫,声音颇大,就连陆玉竹也给听到。
“夫人她……”陆玉竹狐疑顿生,目光再次瞄向屋子那边。
而此时的石韦,本已将熄的心火,却再次给师娘的那一声长吟点燃,一瞬间,他便觉浑身被烈火所包裹。
回想起方才屋中那见,师娘那般放浪的样子,再看看眼前楚楚动人,媚色迷人的陆玉竹。
心中邪念陡然而生。
环视左右漆黑一片,似是无人之状,石韦冲动一起,一把便将陆玉竹拉入了怀中。
就在陆玉竹还在惊诧时,石韦的“魔爪”已在她的酥峰翘臀间狂野的抚揉起来。
陆玉竹很快明白了石韦的意思,他竟然要在这院子中间,樊夫人房间的门口,跟自己行那鱼水之欢。
“远志,咱们回屋去吧,这里给人看见,羞也羞死。”陆玉竹嘤咛着恳求道。
石韦却哪里管得许多,反正这也是自己家中,哪里还不一样,烈火焚身的他,根本不顾陆玉竹的恳求,一双手抚慰已久,接着便撕剥起她的衣衫。
石韦家中女眷甚多,陆玉竹身份又有点特殊,平素难得受石韦一次恩顾,更何况石韦差事繁多,三天两头的还不在家。
故是这些年来,陆玉竹也是芳心多寂寞。
而今正当这难耐之际,石韦却忽然要眷顾于她,陆玉竹虽觉这环境太过羞耻,但在本能的驱使下,只推拒了几下,便半推半就的任由石韦。
转眼之间,那白净光洁的纤体,便即呈现在眼前。
月光如水般洒在陆玉竹的身体下,反射出乳白色的光泽,更映衬着她娇媚透人。
石韦吞了一口唾沫,令她转过身云,双手支撑着窗沿,将那圆润饱满的丘地面向自己。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齐天大圣的金箍神棒,直捣向那南天门府。
许久未经甘露的陆玉竹,瞬间便如身遭电击,头晕目眩之下,几乎晕厥过去。
身后的石韦,则雄姿英发,如一头威武的狮子一般,在那属于自己的领地上,快意的驰骋纵横。
窗外,男女交融,春光无限。
窗内,娇喘连连,香色弥漫。
紧闭双眼的石韦,卖力耕犁之时,脑海中却回想着方才所见师娘的身姿。
再加上这院中空旷的环境,内外激刺之下,石韦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同时登临了山峦之巅,纵览那如仙一般的美景。
这一刻,石韦和陆玉竹忘乎所以,所有的理智都被身体所带来的快感所充斥,忘情的发出了一声长喘。
声音之大,连院中树上停落的鸟雀都惊起而飞。
屋中的樊佩兰自然也被惊动,正自迷乱的她,猛抬头向窗外望着,却瞧见两个身影正趴在窗户上晃动。
惊觉有人在外,樊佩兰羞意大生,赶紧收起了迷离之心,手忙脚乱的将零乱扔在地上的衣衫穿起。
而屋外同至云端的那二人,也意识到这般的大声,必定会惊动屋中的樊佩兰。
陆玉竹率先从恍惚虚无中清醒,赶紧将石韦推开,忙乱着穿衣。
石韦倒是一点都不急,边是惬意的欣赏着陆玉竹窘羞之状,边不急不慢的整着衣服。
屋内的樊佩兰穿好了衣服,对镜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极力装出刚刚睡醒之状,吱呀一声将门推开。
“是谁啊,大晚上的在院子里吵闹。”
樊佩兰打着哈欠走出门外,当她看到石韦时,霎时间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石韦意外的归来,惊的却是,他怎的不吱声的会在门外,自己方才屋中的羞耻之事,也不知他是否有所察觉。
樊佩兰不敢多想,唯恐心中一慌有所表露,让石韦看出了什么蛛丝蚂迹来。
“远志,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的下人们也不来告诉我一声。”樊佩兰将所有的不安都极力掩去,满脸堆出的只胜下欣喜的笑容。
石韦笑道:“我也是刚刚回来,怕吵醒大家,都没有让下人们声张。刚才我就想过来瞧瞧师娘你可安好,这不,还是惊动了师娘。”
石韦语气中看出不什么异样,樊佩兰略松了口气。
旁边的陆玉竹却没石韦那么镇定,此时她羞意未褪,脸上尚挂着几缕绯红。
她生恐给樊佩兰瞧出什么端倪,忙道:“远志,我不打扰你和夫人说话,我也回房了。”
说着陆玉竹便低着头,匆匆的离了院子。
樊佩兰却瞧着陆玉竹似乎有些不对劲,眼眸无意间向她方才所处的位置看去,突然间,她看出了什么异样。
她看到了窗户上的那个小洞。
樊佩兰操持着整个家,对府中的一草一木都烂熟于心,甚至于树上掉了几片叶子她都能察觉到。
她清楚得记得,自己临睡之前时,这窗户纸还好好的,怎的这个时候却多出一个洞来。
细看一眼,那个洞还不似风吹破的,反而更像是被手指所捅破。
狐疑片刻,樊佩兰陡然惊悟。
“莫非,这洞是远志这小子捅的,方才他就是趴在窗户上,透过这个洞一直窥视屋里,这样的话,我做的那些丑事,岂不会给他看见了不成?”
想到这些,樊佩兰方才平伏的表情,瞬间涌上无限的红晕。
她的眼眸中,更是闪烁着窘切与羞耻之意,仿佛自己最丑的一面给徒儿看到,直令她感觉到无地自容。
石韦觉察到了师娘情绪的变化,料想他已经是猜到了什么。
看着樊佩兰那一会红一会白的脸庞,石韦只觉愈要的娇艳可人,刚才泄过的火气,转眼又涌上心头。
邪念一生,石韦便笑眯眯道:“师娘,我瞧你脸色怎么不太好,莫不是身体不适,不如我扶你进房,好好为你号号脉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赌一次
石韦的用意自然是不怀好意,试图把师娘骗进屋中,然后再行“不轨”。.org
樊佩兰瞧了一眼屋中那零乱的场面,又想起床上石韦的里衣,便想这若是让他进去,看到如此情景,自然更将羞死。
双重羞迫下,樊佩兰忙道:“师娘没事,只是被你吵醒有些累了,我就先睡了,远志你也早点睡吧。”
她说着不待石韦开口,便即匆忙的进了屋中,顺手便将房门关上。
不怀好意的石韦,吃了这“闭门羹”,一时间有些愣怔。
想起当初书房之中,樊佩兰藏在桌案之下抚慰自己的情景,却与今日的矜持大不一样,仿佛几日未见,师娘倒变得跟小姑娘似的,反而是害羞起来。
看着那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石韦无奈的摇头一笑,只得兴意阑珊的回往了自己房中。
他的阴谋虽未得逞,但好歹和陆玉竹的那一场**,也将他的旅途劳顿抚去了不少。
那一天晚上,石韦着实睡了一个安稳觉。
接下来的几天,石韦好好留在屋中陪着这屋的美眷,抽得空来,又不忘去看望着一下小周后,以及寒镜和静玉那师徒二人。
而就在他屁股刚刚坐稳没多久,圣旨便发了下来,命他速速率领团医,北上真定府。
石韦知道,对北汉的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
果然,就在石韦接到北上的命令后不久,枢密院就接连下达了发兵之令,命诸路的禁军向北汉方向挺进。
时年九月,数路大军大举进攻北汉。
朝廷以大将潘美为北路都招讨制置使,率崔彦进、李汉琼、曹翰、刘遇等数名大将,率主力兵团进攻北汉国都太原城。
以云州观察使郭进为太原以北,石岭关都部署,阻击从云州方向南下增援北汉的辽军。
以孟玄莆为兵马都钤辖,驻泊真定府,阻击从东面增援的辽军。
同时命河北转运使侯陡、陕西北路转运使雷德骧分掌太原东、西两路转运事,为围城的大军转运粮草。
诸路大军,总计约有二十余万之众。
与此同时,天子赵匡胤也于九月初,率一部主力御驾亲征赶往真定府,牵制幽州方面的辽军,以防其大规模西援,或者南下。
而时近九月,按照惯例,朝廷将移往西京洛阳。
天子御驾亲征之前,便命晋王留守汴京,命武功郡王赵德昭留守洛阳,坐镇后方主持大局。
从前赵匡胤亲征之时,多是留晋王坐镇京师,行监国之事,而借着这一次征北汉的机会,赵匡胤则巧妙的分了一部分监国之权给赵德昭。
同时因是朝廷已迁往洛阳,大部分的禁军又跟随赵匡胤去征北汉,留守汴京的赵光义,就算是想趁机搞什么小动作,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来。
诸般周密的部署之后,赵匡胤便率领着他的倾国之兵,向着太行山挺进而去。
有了上次平南唐的经验,石韦这次指挥起医团来,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百余名御医,被他为分了数队,分别跟着几支主力随军而行。
至于石韦自己,作为翰林医官使和医团的首脑,由于天子要亲征,自然要随驾而行。
各路大军北渡黄河之后,一路进军迅速,赵匡胤所率的主力,不出五日便进抵真定府境内。
宋军大举攻汉的消息传来,北国震动,北汉之主刘继元当即派人向辽国求援。
辽国方面对宋朝攻汉亦早有准备,辽廷随即命南府宰相耶律沙为都统,冀王塔尔为监军,率兵先行。再以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枢密副使耶律抹只率军继后,由东路增援。同时,又命左千牛卫大将军韩侼由云州南下。
一时之间,河东一线烽烟四起。
辽人骑兵南下极快,当石韦随着天子所率的六万禁军主力抵达真定府时,闻郭进所部在太原以北,白马岭一带已经与辽军相遇,正自激战不休。
尽管石韦对于辽国的军力深以为诫,但他对于这场扫灭北汉的战争,却是充满了信心。
原因很简单,石韦对赵匡胤有信心。
赵匡胤乃是挟着扫灭南唐的余威,起倾国之兵而来,且计划周密,部署得当。
反观辽人,尽管发兵援助,但很显然辽方并不愿为了一个北汉,同大宋进行全面的战争。
倘若辽人真心要死保北汉的话,就应该采取围魏救赵之策,从幽州方向发兵南下,利用平原骑兵的优势,进攻大宋河北诸州。
而现在,辽人在幽州方面按兵不动,却只派了数万兵马进入河东山地,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他们不敢正大宋正面交锋的胆怯。
石韦跟随着御驾而行,抵达真定府后便按兵不动,赵匡胤要得到郭进所部的战况之后,方才能作下一步的部署。
石韦此番随军北征,没有带任何一个女眷随行伺候,不过,他却带了另外一个人。
杨延琪。
作为杨门的一员女将,此刻她的父兄等辈,应该正在与大宋将士作生死之战。
石韦把她随行带来,一则是想让她亲眼看着北汉灭亡,看着她的赌约失败,另外也是想利用她,在某些时候,对杨家做一些牵制。
军帐之中,石韦与杨延琪对坐而饮。
石韦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杨延琪则是眉头暗皱,脸上涌动着忧虑之色。
看着石韦那副宽心的样子,杨延琪忍不住道:“我看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莫非你真以为你们能灭了我汉国不成?”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没有契丹人的援助,你们汉国早就被灭了几百回了。”
石韦嚼着手中的鸡腿,说话含糊不清,说着还给杨延琪夹了个鸡腿,说道:“来,多吃点肉,吃饱了才有力气,等汉国投降了,你才好赶去见你父兄。”
石韦这随口之词,直令杨延琪感到刺耳无比。
她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别高兴的太早,就算我汉国依仗辽人又怎样,你们若有本事胜得辽人,早几年又何至于屡为辽人吓走。”
杨延琪提起这旧事,一脸的鄙视。
她所说的,乃是当年赵匡胤两攻北汉之战。
头一战正值北汉现任郡主刘继元继位之初,国内人心不稳,权臣郭无为暗通大宋,力主归降。赵匡胤便趁此时机,派李继勋、曹彬等率六万大军攻打北汉。
此战之初,宋军连战连捷,但却久攻太原城不下,接着辽军率数万大军南下援北汉,宋军见状,不得不撤兵而还。
第二战也是如初一辙,前期宋军打得顺风顺水,偏偏就是围攻太原城不下,后来辽国大批的援军抵达,赵匡胤深感兵力不足,只得又撤兵。
表面上看起来,宋军确实慑于辽军的南下,所以才撤兵。
石韦看着得意的杨延琪,却哈哈大笑起来。
杨延琪面露不悦,冷斥道:“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有什么好笑的。”
石韦却冷笑道:“我一直以为杨业将军乃一代名将,杨小姐必也是虎父无犬女,如今看来,杨小姐对于军事之道,却与令尊相差极远啊。”
被石韦这般一讽,杨延琪顿时生怒。
石韦接着又不紧不慢道:“当年我朝确实两攻北汉不成,但杨小姐不要忘了,当时南方未平,我国不得不分大半兵力防范江南,故每攻北汉,兵马之数反而远少于北汉和辽国兵力之和,这一点,杨小姐不得不承认吧。”
听得此言,杨延琪怒色渐敛。
“就是在这等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我宋竟将你北汉打得龟缩于太原城中,不敢出战,而南援的辽人也数度为我所败。而今江南已平,我大宋起倾国之兵而来,数十万精锐之军合击太原。这一次,天时地利与人和,皆在我们这边,杨小姐以为,你北汉还能逃过这一劫吗?”
石韦这一席话,慷慨而自信,只把杨延琪说得无言以应。
杨延琪并非不知兵法,只是因为身在其中,所以才不能客观的来看待两国间的这场战争。
而今被石韦一语惊醒,再细细想起,她的头皮间不禁直冒冷汗。
“这个好色之徒说得没错,宋人此番的入侵,确与前两次大不相同,难道这一次,我大汉国真的是难逃此劫了吗?”
杨延琪越想越心惊胆战,越想越感到失望无力。
石韦见状,便笑道:“杨小姐也不用难过,天下本为一家,汉国归我大宋了,你我便为一国之人,这也算是一桩乐事呀。”
石韦的得意刺激到了杨延琪,她眉色陡然一凝,恨恨道:“鹿死谁手,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你我的这场赌约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你休要得意的太早。”
杨延琪明知己方败局已定,但却被石韦所激,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石韦笑了一笑,忽然道:“既然杨小姐这么自信,那咱们不妨再打一场赌。”
杨琪延神色一怔,问道:“赌什么?”
石韦手指北方道:“咱们就赌白马岭的这一战,是辽人胜,还是我大宋胜。”
杨延琪被石韦所激,也不多想,脱口道:“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这次你又想拿什么做赌注。”
石韦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嘴角悄然掠过一丝诡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耻”的赌注
杨延琪看到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便有一丝忌惮。.org
却不知为何,明知石韦又有什么鬼主意,她却依然不顾,傲气的哼道:“怎么,莫非你反倒不敢赌了吗?”
石韦捋了捋下巴,笑道:“在下当然是不怕的,我只是怕我提出的赌注太大,杨小姐你不敢接。”
“大不了就赔上一条命,没有我杨八妹不敢赌的东西。”杨延琪不屑道。
石韦饮过一口茶,眼角掠过一抹邪意。
放下茶杯,石韦欣然道:“杨小姐果然有胆色,那在下就不客气了。白马岭一战,辽人若胜,在下便放了杨小姐,解毒之药也一并奉上,这是在下的筹码。”
杨延琪神色一变,似乎不敢相信石韦竟开出这般大的赌注,而且竟还如此的自信。
杨延琪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放了我,难道就不怕我反过来找你寻仇吗?”
石韦淡然一笑:“我早说过,北汉灭亡只在旦昔之间,到时咱们同朝为官,难不成杨小姐还要谋害你的同僚不成?”
闲然一语,何其的自信,只是这份自信,却令杨延琪瞧着极为扎眼。
她咬了咬嘴唇,冷冷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自以为是的嘴脸,偏要杀杀你的自信,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石韦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我想要什么,杨小姐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他便移近了杨延琪,以一种戏弄的眼神打量着她,眼眸之中闪烁着邪光。
杨小姐顿时便觉得不自在起来,不悦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怎知道你想要什么。”
她分明已觉察到了石韦的意图,但却仍旧在佯装不知。
石韦见状,便干咳了几声,大声道:“既然如此,发地我就直说了,若是我军获胜,我想让杨小姐你心甘情愿的伺候我一晚,杨小姐以为如何?”
闻得此言,杨延琪的脸庞陡然涌上几片晕色。
尽管她已然料到几分,但当石韦亲口提出这等过分的要求时,她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羞恼之意。
“无耻!”恼羞成怒的杨延琪,用一声斥骂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石韦却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我就是无耻,怎么样嘛,杨小姐你敢不敢跟我这个无耻之徒赌上一赌。”
若石韦果真是那种“无耻之徒”,他又何至于等到今日,用这种打赌的方式占有杨延琪的身体。
只是他现下闲得蛋疼,又看不惯杨延琪那高傲的气势,便才想出这等法子来戏弄一下,杀一杀她的气焰。
面对着那张俊朗,却又充满邪意的脸,杨延琪有种恨不得杀了他的念头,但不知为何,那张脸却又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挠着她的心痒痒的,又有欲罢不能的感觉。
沉吟半晌,杨延琪毅然道:“好,姑奶奶我就跟你打这个赌。”
石韦没想到她还真就答应了,颇有些感到意外。
他其实倒真不怕放了杨延琪,因为他有绝对的把握,北汉必灭,杨业一门也将如历史上的那样,归顺大宋朝。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前仇旧恨便将一笔勾销,石韦也就不用再怕杨家找上门来寻仇。
何况,郭进乃是大宋宿将,白马岭又处山地之间,辽人的骑兵优势无法发挥,石韦相信此战郭进必胜。
思绪飞转之下,石韦欣然道:“杨小姐好胆色,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说着,石韦举起了手掌,示意二人击掌为誓。
杨延琪迟疑了一下,抡起手来就是一掌。
那“啪”的一声,清脆响亮,连帐外都能听得见。
石韦没想到她会用那么大力,疼得他是捂着手掌直抽凉气,咧嘴抱怨道:“好啊,你这可是趁机报复,不厚道啊。”
杨延琪秀眉一挑,得意道:“是又怎样,是你主动要找抽的,我只是遂了你的意而已。”
石韦无可奈何,只得冷笑道:“好吧,算我自讨苦吃,我倒希望杨小姐你赌输之后,屡行赌约时也能如此的卖力,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杨延琪脸畔顿生绯色,斥了他一句“无耻”,便即扭过头去,只管喝起闷酒,不再理会于他。
石韦哈哈大笑。
定下赌约之后,石韦便即离帐,带着御医们去往各营巡视。
一去就是整整一天,当石韦再去看杨延琪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就在石韦打算回营之际,一纸八百里加急战报送抵:
郭进所部于白马岭大败辽军,斩首万余,辽人大败而归。
尽管石韦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当他亲耳听到这胜利的消息是,还是和所有的大宋将士一样兴奋得欢呼雀跃。
赵匡胤闻知郭进所部大胜,知道辽人再无力南援北汉,遂下令当晚就尽起真定府军,穿越太行山西进,与潘美所率的另一部主力会师于太原城下。
收到拔营命令的石韦,当即匆匆忙忙的赶回了自己的医营。
当石韦回到帐中时,杨延琪尚坐在那里,一面喝着闷酒,一面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杨延琪虽武艺高超,但因被石韦骗得以为服了毒药,却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呆在帐中,不敢迈出一步。
她一见石韦带着兴奋的表情进来,整个人马上就警觉起来。
石韦将那一纸得胜的战报放案上一扔,笑道:“杨小姐,你自己看看吧。”
杨延琪心紧顿时紧张起来,拿起那战报一看,一张俏脸顿时沉了下来。
那白纸黑字,字字如刀一般刺痛着她的心。
“强大的辽军,竟然给宋人击败,而且还死伤万余人,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思绪如水,澎湃如涛。
沉默半晌,杨延琪忽然将那战报撕成了两半,不屑道:“我不信这战报是真的,多半是你不甘心输给我,所以才故意伪造,如今我被你囚禁于此,又岂能辨得出真假。”
杨延琪倒是聪明的紧,早就提防着石韦造假骗她。
石韦早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却也不以为怪,便问道:“杨小姐这也不信,那也不信,那我倒想问问,你怎么样才肯相信自己输了。”
杨延琪顿了一顿道:“除非我亲眼所见。”
“这还不简单,杨延琪若想亲眼所见,自己去一趟白马岭便是。”石韦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肯放我走?”杨延琪吃了一惊。
石韦笑道:“不过杨小姐你别忘了,你身上还中着我的毒药,三日之内你若不回来的话,毒发身亡,就当是你不守信约的代价吧。”
杨延琪一时激动,忘了还有这茬,她的神情很快又暗淡下去。
沉吟了片刻,她腾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向着帐外而去。
杨延琪走后,石韦也不敢耽误时间,下令医营收拾辎重,随同着大军连夜起程。
六万大军由井陉关西进,一路连破北汉之军,两天之后即攻占了太原以东最后一道门户孟县。
一路进军时,各条战线的捷报如雪片般飞来,最令人兴奋的一条消息,则是潘美所部已攻破太原南部要塞团柏谷,前部兵锋已抵达太原城下。
这天黄昏时分,天子令大军暂且安营于孟县,待休整一晚后,明晨再径直杀奔太原城去。
夜幕降临,石韦刚刚吃过晚饭后,侍从便来报,言是前日那个杨小姐又去而复返。
石韦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遂命放那杨小姐进来。
片刻之后,一脸黯然的杨延琪,无力的走入了帐中。
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失落,原本坚毅高傲的气质,如今日全然不见。
很显然,杨延琪已经去了一趟白马岭,亲眼看到了辽人尸枕如山的惨败场面。
亲眼目睹北汉最后一丝生存希望就此被斩断,一直以来都坚信国家能存活下去的杨延琪,身心自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杨小姐,这一趟白马岭之行,你可曾看到你想看的了吗?”
石韦这明知故问的一句话,却似在杨延琪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直令她身子为之一颤。
杨延琪无力的坐了下来,双眸望向石韦,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看着她那失神落魄的样子,石韦不禁又心生怜惜,遂也不再说什么风凉话,忙令下人将去弄些酒菜来。
不多时,酒菜端上,石韦温言道:“事已如此,杨小姐也不必太难过,身体要紧,还是先吃些饭吧。”
杨延琪迟疑了半晌,遂是拿起碗筷,一言不发的低头吃了起来。
“来,多吃点肉,这两天估计你也没吃什么,定是饿到了。”石韦倒是体贴倍至,不时的还给她夹几块菜,添几口汤。
若是平时,杨延琪必然拒绝石韦的好意,但这次她却默不做声。
一盏茶的功夫后,杨延琪饭菜下肚,便将那碗“咣铛”一声放在案上。
再看她的表情,比先前也红润了许多,似乎是因为酒足饭饱的缘故,精神重新又振奋了起来。
石韦看她这样子,心中便在想,该不该提那赌约之事呢,这个时候提,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不够风度呢。
正自犹豫时,那杨延琪却忽然开口道:“我杨八妹愿赌服输,说吧,你什么时候想要我的身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还不服软吗
那一句“你什么时候想要我的身子”,只令石韦心头为之一动。.org
石韦好奇的盯向杨延琪,想要看看现在的她是怎样一种表情。
她依旧那样高傲,仿佛将要履行的承诺,只是砍条胳膊砍条腿这等**上的苦痛,而非献出贞节这等“耻辱”之事。
杨延琪的那份高傲,让石韦感到很不舒服。
一直以来,他都在试图驯服这匹骄傲的野马,只是用尽各种软硬的手段,却总不能压下去她那仿佛与生俱来般的高傲。
这一次似乎依旧如此。
杨延琪的不屈惹恼了石韦,他决定不再怜香惜玉。
他嘴角微微一扬,摆手道:“来啊,再拿一桶饭来。”
杨延琪一怔,不知他是何用意。
下人将一大桶饭端上,石韦往杨延琪跟前一推,笑道:“杨小姐,把这些饭也吃下去吧。”
杨延琪眉头一皱,不悦道:“吃什么吃,你当我是饭桶吗!”
石韦却道:“杨小姐不是要将身子献给在下么,如此宝贵的机会,下一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在下可得好好的珍惜。杨小姐你吃饱了饭,力气养足了,咱们才好彻夜快活啊。”
石韦言语直白,种种“轻薄”之词肆无忌惮。
杨延琪听着自是又羞又惊。
她本为处女之身,未经什么人事,但于男女之事多少也听家中老妇们旁敲侧击的提起来。
那些老妇们多说,男人们做那等事,多半持久不了,能坚持到一盏茶的功夫已是了得。
杨延琪便想,自己咬牙忍耐过那片刻的耻羞也就罢了。
而今听石韦之词,却似要折腾她整个晚上,这如何能不叫杨延琪惊恐,只怕自己难以熬住那等长时间的波折。
羞怯惶恐下的杨延琪,不愿在石韦面前表现出畏惧,便佯装无惧,讽刺道:“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你就不怕折腾久了,一命呜呼吗。”
杨延琪到底没好意思明言,只委婉的讽刺。
石韦知她意思,便笑道:“这个杨小姐就不用担心了,你别忘了,在下可是大宋头号的御医,我自有那助兴的妙方,保准叫杨小姐你终生难忘今夜之事。”
听他这一番话,杨延琪心中惊骇,却才想起他还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御医。
她依稀记得老妇们提过,医学中有那种房中之术,说是男人们服了那等秘药,便能久持阳火,通宵达旦而不休。
若真如此的话,以石韦的医术,自也会配这等恶心的药,那样的话,自己岂非真要经受住一晚的折磨。
一想到这些,杨延琪最后的一定镇定也被击碎了。
若是战场厮杀,哪怕明知必死无疑,她也不会有一丝畏惧。
但是,面对这等男女间未知之事,这一次,她却真的害怕了。
“你,你——”惊怖之下的杨延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石韦岂能看不出来她在害怕,心中暗自得意,便叹道:“杨小姐若然害怕,那我也可高抬贵手,这赌约嘛,就这么一笔钩销算了。”
石韦表现的很大度。
杨延琪若然承认自己害怕,那就意味着她要向石韦低头,请求他的高抬贵手,这也就意味着,她坚持了这么久的骄傲,终于要屈服于石韦脚下。
一想到这些,本是畏惧不已的杨延琪,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咬着牙关,毅然道:“我说了,我杨八妹不是那输不起的人,你想怎样随你便是。”
石韦心下不禁为惊奇,心想自己都恐吓成这样了,这妮子竟然还不服软。
如此难以驯服的女人,石韦还是生平头一次碰上。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石韦遂也没了戏弄之心,当下冷笑道:“那好吧,我倒要看看杨小姐你如何守信,来人啊,烧水,本官要沐浴。”
石韦吩咐下去,侍从们很快忙碌了起来,不多时便烧得一大盆的热水。
石韦便将诸人斥退,吩咐他们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帐帏紧掩,诺大的军帐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杨延琪僵硬的端坐在那里,极力的保持着倨傲的神色,心中却在不安的揣测着,接下来石韦打算如何的“折磨”于她。
石韦站了起来,面带着微笑走到她跟前,缓缓的将双臂展了开来。
杨延琪一怔,不解道:“你这什么意思?”
石韦一本正经道:“这还用问么,我总不能穿着衣服洗澡吧,当然是让你给我宽衣解带了。”
杨延琪顿时面露怒色,心道你也太过分了,我虽输于了你,但我杨八妹也不是你的仆人,凭什么还要给你脱解服。
“杨小姐,你可别忘了,当初立赌约时,是你亲口答应,若输了与我,你就要心甘情愿的伺候我一晚,怎么,现在才刚开始就不愿意了么。”
杨延琪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先她只以为那所谓的赌约,只是将自己的身子献于他,却未曾想到他那句“伺候”含义极广,并非单指男女之事。
这时杨延琪才觉得,自己是有点中了这小子圈套的意思。
无奈之下,杨延琪只是站起身来,不情愿的替他宽衣解带起来。
上衣最后除尽,当石韦那肌肉盘虬的胸膛印入眼帘时,杨延琪的心头悄然一颤。
一直以来,她只当石韦是一个长相俊朗的小白脸,却不想他竟练就这等健美的肌肉。
正如女人的美貌一样,男人的肌肉对女人有着同样的杀伤力,即使对杨延琪也不例外。
心头怦然而动的她,只得强忍住欲念,将双眸紧闭不去看,然后才蹲下身来,又去为他解下衣。
她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解下他的下衣,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看着她那局促小心的样子,石韦却觉得好笑,心想你马上整个人都是我的了,又还有什么顾忌的。
当里裤解下的一刹那,石韦故意的向前挪了一步。
双眼紧闭的杨延琪,只觉脸庞被什么硬物狠狠的抽了一下,本能的便是睁开了眼睛。
那雄赳赳之物,傲然的屹立于咫尺之间。
生平第一次,杨延琪目睹了那生命之源,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她先是一怔,随后“啊”的一声尖叫便捂着脸转了过去。
杨延琪惊羞无比,全然已没了先前那般佯装的镇定与矜持。
石韦嘴角流露着戏谑的笑,也不睬她,只管转身大步迈进了澡盆。
热呼呼的洗澡水浸遍全身,好生的惬意,石韦忍不住喊了一声“痛快”。
那边惊羞的杨延琪,这才缓过劲来,听得身后的水声,知道石韦已经在水里了。
只是想着方才的“可怕”之景,杨延琪心中依然惶恐难安,这时候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尴尬的背对着石韦站在那里。
“杨小姐,你还愣着做什么,赶来过来给我擦背呀。”澡盆中的石韦向她招手道。
杨延琪就知道,那小子手段绝不止方才那一点,她所受的折磨还没有结束。
她按着起伏的胸脯,深吸过几口气,强定下心神,却才不情不愿的转身凑了过去。
眼下的石韦正趴在澡盆中,露在外面的只有半个膀子,这就让杨延琪自在了许多。
她便将那巾帕裹在手上,很是笨拙的为石韦擦起了背。
杨延琪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上阵杀敌虽然不含糊,但在家中却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大小姐,别说是给人擦背这种粗活,就连端茶倒水这等小事她都没做过。
而今,她一堂堂大小姐,却要低声下气的给一个男人擦起了背,杨家大小姐应有的尊严,可算是掉了个干净。
石韦却不嫌不够,抱怨道:“杨小姐,你能不能用心一点,别笨手笨脚的好不好。”
杨延琪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却又只能忍气吞气。
石韦就是要激怒她,看她什么时候打退膛鼓,服软败下阵来。
不料这杨延琪还真是能忍,生生的是忍了下来,真如一个仆人一样,任由石韦指使。
好吧,看来不动真格是不行了。
石韦决意已生,陡然间从水中站起,赤条条的面向了她。
杨延琪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正待向后退时,石韦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此时,眼前这水淋淋的男人,浑身上下已是一览无疑。
杨延琪脸庞绯色顿生,慌得急欲将头扭过去。
但却不知为何,心底里竟似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无法将头扭过去,竟是大着胆子怔怔的看向石韦。
心中烈火已生,石韦也不多想,一把便将她拉入了澡盆之中。
入水的杨延琪惊慌之下,本能的便欲挣扎。
石韦却贴着她的耳畔,冷笑道:“杨小姐,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呢。我石韦并非强人所难的人,你若真心不愿,服个软就行了。”
本是惊慌的杨延琪,因他这一语却反而镇定下来。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一赴视死如归的样子。
看着那不屈的样子,怀拥着那湿漉漉,软绵绵的香玉之体,石韦只觉烈火焚身,难耐之极。
正当他铁下心来,决定一享这怀中秀色时,忽听得帐外喧嚣声大作,隐约似有人在喊道:“敌兵劫营,敌兵劫营!”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低头
北汉夜袭!
石韦的脑海里陡然间闪现出这四个字。.org
一腔的焚身之念,转眼褪尽。
石韦腾的一下从澡盆中跃了起来,他这一起身不要紧,那一大陀的秤陀什么的物什,呼的便又撞在杨延琪脸上。
此时的杨延琪已被浑身湿透,衣衫也被剥了大半,半边酥峰尽露。
她和石韦一样,同时听到了帐外的喧嚣声,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只是杨延琪却没石韦反应那么快,方自惊异时,一张晕红的俏脸已被狠狠一撞。
再次被那“肮脏”触碰,杨延琪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将头扭开几分。
石韦却无心再欣赏她的娇羞,他迈出澡盆,粗粗的擦了擦身子,便披上衣衫奔出了帐外。
此时,军帐外已是一片大乱。
锣鼓震天动地,营帐四周到处是喊杀之声,从醒梦中惊醒的军士们往来奔走,再看御营所处的四面,隐约还似有火起。
看这情形,果然是北汉军趁夜来袭。
石韦尚自惊讶时,却见数骑人马已飞奔而过,当先那将校,正是潘惟德。
“所有人都各守原位,不敢擅动,违者以军法处置!”
潘惟德边策马狂奔,边是大吼着斥令着惊慌的士卒们。
将及近时,石韦迎上前来问道:“潘兄,听说有北汉军夜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潘惟德勒住马蹄,大声道:“石兄莫要担心,敌人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扰乱军心,趁势杀进御营里去。眼下敌兵已被殿前军围住,很快就没事了。”
石韦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想太原城已危在旦昔,那刘继元又怎抽得出多余的大批人马来偷营,多半是派了些敢死队,抱着侥幸的心理夜袭御营,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潘惟德宽慰了几句,便又拨马而去,沿路镇压军心。
这时,杨延琪也已披衣而出,听得四周到处是杀声喊声,本还窘迫的脸庞,顿时流露出兴奋之色。
“杨小姐,听到有同伙来杀来,你是不是很兴奋啊。”石韦笑问道。
杨延琪冷哼一声:“那当然,看这情形,我方的夜袭之兵至少有数万,若是能一举击杀了你家皇帝,到最后输的那一个还是你。”
“好大的口气啊,看来杨小姐你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呢。”石韦讽刺道。
杨延琪不再睬他,只专心的倾听周围的喊杀之声。
侧耳倾听许久,原本声震四野的喊杀之声,却越来越弱。
杨延琪振奋的表情,也随之渐渐的暗淡下去。
当那喊杀声彻底熄灭时,杨延琪心中那仅存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灰飞湮灭。
石韦淡淡道:“北汉之覆灭,乃是天下大势,正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又岂是区区一场夜袭就能改变的,杨小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再幼稚下去了,早此觉悟吧。”
杨延琪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一声不吭的回往了帐中。
石韦摇头一叹,也跟了回来。
看着那余温尚存的澡盆,石韦又想起了二人方才在水中惊心动魄的场景。
再看看杨延琪,虽然已穿上衣衫,但头发却仍湿湿的,娇嫩的肌肤间,仍透露着水气熏蒸的晕色。
看得这般场景,心中的渐渐的又生邪念。
正当这时,帐外却有人叫道:“石大人,你没事吧。”
是熊青叶的声音。
石韦只得暂敛心火,掀帘出得帐外。
熊青叶见他无恙,吐了一口气:“大人你没事就好,刚才你受了惊吓了吧。”
石韦笑道:“你可小看了大人我的胆子呢,怎样,御营那边的夜袭击退了吗?”
熊青叶道:“这帮北汉人也真能折腾,闹了半天的动静,其实只有不过八百人,都给咱殿前司杀了个干净,为首的那个姓杨的敌将也给活捉了。”
姓杨的敌将?
石韦顿时起了好奇,问道:“你可知那姓杨的敌将叫什么?”
熊青叶想了一想,道:“我想起来了,那小子还很年轻,据说叫什么杨延昭,好像还是北汉名将杨业的儿子呢。”
果然不出所料。
杨延昭这小子还真是胆色过人,只以八百之众,就敢来偷袭六万宋军,虽说是败了,不过这份胆色倒着实令人起敬。
便在这时,帐中响起了一声惊臆之声。
石韦知道,定是帐中的杨延琪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闻知其兄被俘的消息,她不惊才怪。
石韦当下便叫熊青叶去忙自己的,打发走他后,又回到了帐中。
杨延琪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神情是何等惊诧,仿佛天塌下了一般,失魂落魄之极。
石韦知她素来看父兄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不然也不会忍辱负重,任由石韦来摆布。
而今听得六兄杨延昭被俘,生死难测,她不惊吓过度才怪。
看着她那失魂之状,石韦悄生怜悯,他便俯下身来,将她温柔的扶起。
这一次,石韦并没有张扬他的得意。
失魂落魄的杨延琪刚刚站起来,却突然又跪了下来,向着石韦便叩起了首。
石韦吃了一惊,赶紧去扶她,口中奇道:“杨小姐你这又是何故?”
杨延琪抬起头来,巴巴的望着石韦,颤声道:“石大人,眼下我六哥被俘,只怕是死路一条,只有你才能救他的命,我求你救救他吧,求你了。”
原来是这样。
那杨延昭身为敌国之将,胆敢夜袭御营,以赵匡胤那脾气,盛怒之下将之斩首只怕是板上钉钉的事。
前番杨延琪不肯屈服于己,如今得知兄长有危,竟想也不想就跪地向自己求情,她对亲人的这份心,当真也是让人感动。
“令兄攻打御营,妄图谋害我大宋天子,实乃重罪,想让我去救他,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棘手呢。”石韦却为难了起来。
杨延琪见状,忙是泣声道:“只要石大人能救我兄长的命,我杨延琪愿意做牛马报答石大人,恳请石大人出手相救。”
先前杨延琪也曾数度有求于他,但那都是石韦设套,逼得她不得不低头。
但是这一次,杨延琪却是主动来求,不带有一丝的怨恨之意。
石韦便想历史上杨延昭跟着其父归顺了大宋,也就是说宋廷并无杀其之心,而杨延琪已求成这样,自己倒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权衡之下,石韦便道:“杨小姐你也不要太担心,我这就去一趟御营,看看能否说服陛下手下留情,不过究竟能服救下令兄,我可不敢做保证。”
杨延琪见石韦愿出手相救,自然是大喜,忙是抹着泪珠子,感激道:“石大人肯出手,我已经感激不尽,无论如何,石大人的恩情我都会铭记于心。”
“杨小姐就暂在此耐心等着消息吧,我去去就回。”
石韦冲她笑了一笑,便转身离帐而去。
离开医营,石韦策马径奔御营而去,一路不敢稍有耽搁,只怕来晚一步,杨延昭已人头落地。
“刘继元这小子,竟然想袭杀朕,实在是可恶之极,攻破太原城之日,朕定要将他诛灭九族。”
一入御帐,便听得赵匡胤大发雷霆的声音。
转过屏风,果然见龙案后的赵匡胤,一脸的怒色,而阶下的诸将则都灰头土脸。
赵匡胤骂过刘继元,又指着众将骂道:“你们一个个的不都很能耐么,怎的生生的让八百敌兵偷过防线,杀到了朕的御营跟前,你们都是吃闲饭的么。”
众将被骂得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吱一声。
赵匡胤骂过一通后,气也消了不少,一抬头正好瞧见石韦进来。
他便问道:“石爱卿,你来做什么?”
石韦忙拱手道:“臣听闻御营遭袭,只怕陛下龙体受到惊吓,便想赶来瞧瞧陛下是否无恙。”
赵匡胤叹道:“难得你有心,朕没什么事,当年高平之役,几倍之敌都伤不到朕,何况是区区八百之敌。”
“陛下洪福齐天,此乃万民之福。”石韦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私下里却在盘算着,该当如何开口,为杨延昭那小子求情。
就在石韦还在琢磨之时,赵匡胤问道:“对了,俘获的那个敌将审了没有,是什么来路?”
“回陛下,已经审问过了,那年青敌将叫做杨延昭,乃是伪汉大将杨业的六子。”
赵匡胤眉头一凝,骂道:“又是杨业,前两回朕伐伪汉,这个杨业就给朕添了不少麻烦,现下他竟然还胆大包天到派儿子来杀朕,实在是可恨。”
赵匡胤提到杨业之时,非但没有石韦想象的那般爱才之心,反而是有点恨之入骨的味道。
见得赵匡胤这等态度,石韦顿时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赵匡胤目光中杀气迸射,厉声道:“传朕之令,将这杨延昭就地斩首,再将其首级挂到太原城外,给朕好好的震慑一下刘继元那小子。”
天子生怒,帐前诸将立时应命。
石韦却是心下一惊。
眼瞧着传令兵已向帐外而去,石韦思绪翻飞,猛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也不及多想,急是出班道:“陛下,微臣以为这个杨延昭杀不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手下留情
石韦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令御帐中所有人都是一奇。.org
正值怒头的赵匡胤,眉头也跟着一皱,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石韦话出口了,已是骑虎难下,非得说服赵匡胤不可。
当下他便拱手道:“陛下,微臣是说,这个敌将杨延昭杀不得。”
赵匡胤虽然在火头上,但到底也是明主,他素知石韦有些见识,心想他既然说出这等话来,必然有其道理。
赵匡胤便暂不发作,板着脸道:“你倒是说说看,朕怎么就杀不得这个杨延昭。”
天子给了石韦解释的机会,他暗自松了口气。
微微一理思绪,石韦从容道:“杨延昭偷袭御营,意图谋害陛下,自然是罪该万死,不过微臣却认为,杀了他,远不如趁机利用他更有价值。”
“利用他,怎么个利用法?”赵匡胤渐渐的起了兴趣。
石韦遂道:“杨延昭乃杨业之子,杨业又乃刘继元所依重的大将。臣是想,何不将杨延昭放归太原,令其劝说杨业归降呢。”
赵匡胤还道石韦会有什么高明之计,听得这番话,顿时便有些失望。
石韦却不紧不慢道:“臣想那杨家对伪汉忠心耿耿,杨延昭多半不会劝其父归降。不过那刘继元却是个疑心甚重之主,他见杨延昭被俘没被杀,却反被陛下放归,介时必然会对杨业产生疑心,如此一来,岂不是正中了陛下的离间之计。”
当石韦再道出这一席解释时,赵匡胤方才褪色的兴致,转眼又涌动起来。
“大敌当前,伪汉却内部主臣生疑,这不正是陛下所乐见的吗?”石韦最后做了一个总结。
赵匡胤听着是连连的点头。
沉吟半晌,这位大宋天子忽然拍案而起,兴奋道:“石爱卿,你这一招离间计,实在是妙极。”
石韦暗松一口气,心知自己的计策奏效。
赵匡胤欣然道:“传朕旨意,就按石爱卿说得这么办吧。”
赵匡胤采纳了石韦的建议,并命石韦去做那杨延昭的思想工作。
石韦领旨来到了俘虏营,看守的士卒将帐帘掀开,石韦步入其中,一眼便看到了被绑在木架上的杨延昭。
此时的杨延昭,衣衫带血,神情灰暗,一副败军之相。
见得有人进来,杨延昭随意的瞟了一眼,眼睛却忽然瞪得浑圆。
“是你——”他的喉咙蠕动,发出一声吵哑的叫声。
石韦不想别人知道他认识杨延昭,忙将左右不相干的人屏退。
“我说杨兄,你这胆子也真够大的,光带八百人就想袭杀我朝皇帝。”石韦笑道。
杨延昭惊怔了片刻,脸色转为愤恨,怒道:“姓石的,你把我八妹怎么了?”
石韦摆手示意他别激动,却道:“杨兄放心,令妹我一直善待,不曾缺斤少两掉一丝肉,而且我这次来见你,正是受了她的托付。”
杨延昭一愣,眉色间弥漫起茫然之色。
石韦也不与他多解释,只道:“杨兄,北汉覆亡已定,我大宋天子对令尊十分欣赏,故决定网开一面放你回去,希望你好好劝说一下令尊,尽快弃明投明,归降我大宋,我朝天子必当重用。”
“呸——”
石韦话音刚落,杨延昭便向他吐了一口唾沫。
杨延昭的反应早在石韦意料之中,早有防备的他,一闪身躲过了这一口飞来秽物。
“随地吐痰很不卫生的习惯。”石韦笑着抱怨道。
杨延昭恨恨道:“我杨家一门忠烈,宁愿卫国战死,也绝不做苟且降徒,你和你家皇帝就死了这条心吧。”
石韦摇头叹道:“刘继元若是明主也就罢,可是他偏偏就是一昏主,杨兄你还如此忠诚于他,岂非成了愚忠。”
“你住嘴!”杨延昭大喝一声。
愤怒的他似乎想要反驳石韦,但可惜石韦的话又正言中了他心中之痛,令他一时无言以驳。
石韦知道跟他也说不通,便也赖得太费唇舌,当即便令士卒将他解缚,并将其押解出营。
出得辕门,石韦令人将一匹战马牵给了杨延昭,接着便令将他手中最后一道镣铐卸了。
杨延昭神情中皆是惊异,看着自由的双手,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石韦拂手道:“杨将军,你自由了。”
杨延昭神色一震,问道:“你们真的打算放我走?”
石韦笑道:“我大宋皇帝陛下一言九鼎,既说了要放你回去就不会反悔,杨将军,莫不是你不打算走,想归顺我大宋了不成。”
杨延昭怎知石韦的计策,见得能脱身,哪还会多想什么,当即翻身上马,拨马便走。
石韦目送他离去,高声道:“杨将军好走,太原城陷之时,就是咱们再见之日。”
杨延昭回头怒视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策马狂奔而去。
那一骑绝尘而去,而在营栅的一头,早已得到消息的杨延琪,则目送着兄长离去。
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杨延琪方才长松了口气。
回往帐中时,已然是石韦已经坐在那里,闲品起了香茗。
见得杨延琪回来,石韦为她斟了一杯,笑道:“杨小姐,你大概也看到了令兄离去,这回你总该放心了吧。”
杨延琪脸上跃动着感激之色,举杯道:“石韦,多谢你救我六哥之命,这一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了。”
看得出,她这一声谢,确实发自于内心。
石韦欣然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一杯饮尽。
石韦刚将茶杯放下,但见寒光一闪,剑锋已然架在了脖子上。
骤变突生,石韦心中为之一凛。
看着手执寒剑,满脸杀气的杨延琪,石韦却只淡淡一笑:“杨小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杨延琪冷冷道:“石韦,老实说,你那所谓的秘毒,其实根本就是你的谎言,是也不是。”
怎么回事,难道被她识破了不成?
石韦心觉不妙,却佯作淡然,反问道:“是真是假,杨小姐又是如何得知的?”
杨延琪道:“先前你说派人按时往太原,给我六哥和七哥送药,那时战事未起,尚有可能。眼下太原城被围,道路不通,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能做到随意进出太原。既然你做不到,而我六哥却仍活得好好的,那就证明你一直在说谎。”
石韦心头顿时笼上一层阴影。
先前他一直以为杨延琪被自己那毒药的谎话,唬得玩弄于股掌之中,谁想眼下环境发生了变化,自己的谎言出现了漏洞,竟是给她识破。
可是,如果她既已识破,完全可以一刀将自己宰了,然后一走了之,而今这般用刀逼着自己又是为何?
石韦只惊慌了一瞬,便即揣测出杨延琪其实并不想杀他。
想到这些,石韦情绪便镇定了许多,他不慌不忙的将脖间的刀锋推开,笑道:“杨小姐你果然是冰雪聪明,我这小伎量终于给你看穿了。”
听得石韦亲口承认,杨延琪容颜大怒,刀子再次逼上来,怒道:“你这无耻之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韦叹息一声,无奈道:“杨小姐你这话问得实在是多余,你杨家个个武艺高超,先前那般情况,我若不出此下策,试问我的这条小命还能活到今天吗?”
杨延琪凝重的表情稍有缓和,瞪了他半晌,手中的剑缓缓放下。
她这般表现,看来果真是不打算杀自己了。
石韦暗松了口气,说道:“多谢杨小姐手下留情。”
杨延琪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并非是手下留情,只因你方才你救了我六哥一命,现下一命抵一命,你我算是两清了。”
杨延琪收起了剑,原先的杀气已一扫全无。
石韦却道:“杨小姐,你说得轻巧,只怕我们还没有两清吧。”
杨延琪一怔,回头望向于他,不悦道:“难道我还欠你什么吗?”
石韦笑眯眯道:“难道杨小姐忘了咱们之前的赌约了吗,似乎杨小姐你还没有履行完呢。”
杨延琪的眉头一皱,目瞪陡然间又肃然起来。
“罢了,杨小姐你眼下知道真相,又手握着我的性命,我哪里还敢让你履行赌约,杨小姐请自便吧。”
石韦委婉的讽刺她杨延琪不守赌约。
杨延琪武艺高超,如今已获自由,虽然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但趁夜离营逃走还是没人能拦的。
此时的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却不知为何,她因石韦这一番话,竟然逗留不去。
她紧咬着嘴唇,就那样望着石韦,那般复杂的眼神,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一般。
石韦方才那一语,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根本就没想过她会当真。
如今见着杨延琪那复杂的神情时,石韦不由得便起了疑心。
正自揣测她的心意时,杨延琪忽然提着匕首走了上来。
莫非她改变了主意不成!
石韦吓了一跳,未及反应时,人已被杨延琪按倒在地上。
杨延琪坐在他身上,匕锋悬在了他喉咙上分,只消那么下去一分,他就非得被穿破喉咙不可。
石韦忙道:“杨小姐,我方才只是说笑的,咱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好不好。”
杨延琪却不理会于他,手腕跟着便是一动。
就在石韦以为自己这条小命就要交待之时,那杨延琪手中的匕首,却并没有刺向他的喉咙。
只听“哗”的一声,石韦的衣衫被她从中切裂,赤袒坚实的胸膛,顿时便露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要干什么?
杨延琪原本凶巴巴的目光,转眼已为火热所取代。.org
她骑在石韦的身上,看着他那一块块凸起的肌肉,眼眸之中迸射着一种渴望的眼神。
那种眼神,就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终于抓到了猎物一般。
“杨小姐,你——”
“闭嘴!”
石韦惊奇之下,欲待开口,却被杨延琪厉声所斥。
他不敢再吱声,只能怀着不安的情绪,凭由这女人摆布自己。
杨延琪的身子如蛇一般,扭动着腰枝,缓缓的向下移去。
而她手中的刀锋,也随之一寸一寸的滑动。
石韦的衣衫,还有裤子,就这样一点点的被她从中切开,那种凉嗖嗖的感觉从上到下的传来。
石韦终于明白她这是要干什么,她这是要逆推自己啊。
念及于此,石韦本是惶恐不安的心,旋即镇定下来。
他便仰起头,饶有兴趣的望着她,看她能耍出何等手段来。
一丝丝的凉意传来,只听“嘶”的一声急响,石韦立时感觉到自己裆下传来凉嗖嗖的感觉。
就在他刚刚有点小兴奋时,却猛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的冰凉。
石韦本能的撑起脖子向下望去,惊见杨延琪竟把匕首那锋利的刃尖放在了自己那命根子上。
“不好,她该不会是想阉了我吧。”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惊恐之下,石韦作势便想避开身子。
这时,杨延琪却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眸盯着他,喝道:“你敢动一下,我就一刀割了你这玩意。”
这般一喝,石韦再也不敢乱动一分,他是真怕惹恼了这姑奶奶,若是一刀下去,自己这下半辈子就没什么奔头了。
无奈之下,石韦只得挺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看她打算怎样。
杨延琪重新低下头来,用一种好奇的眼光,仔细的审视着那肮脏之物。
渐渐的,石韦从她的脸畔看出了几分羞红之色。
看着她那般神情,石韦心情渐渐缓和下来,他意识到杨延琪并没有打算阉掉自己的意思。
思虑一消,在她那火热的直视下,石韦本能的便有了反应,那软塌塌丑物,迅速的便傲然挺立起来。
杨延琪神色愈加绯红,石韦能够看到脖间在吞咽着唾沫,仿佛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而她这般俯身的样子,那饱满的双峰,便将装满了水的皮球一般,向下垂坠而去,沟壑分明深幽。
石韦看得是血脉贲张,腹下欲加的傲然。
咣铛一声,杨延琪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了一边。
然后,她将垂下的发丝笼在耳边,深吸过一口气,贝齿轻启,将那丑物含咽入喉,细细的便是咂鸣起来。
石韦只觉如入温泉,那种令人痴迷的快意,由下而至,瞬间涌遍全身。
这时的他,哪里还有一丝担心,他便畅开胸怀,肆意的享受起杨延琪的伺候。
几番抚慰之后,杨延琪爬了上来,她坐在石韦身上,将头发解了开来。
轻轻一抖,三千青丝,便如瀑布一般摇动。
然后,她用一种充满诱惑的眼神望着石韦,嘴角带着迷离的笑容,缓缓的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件的褪下。
须臾间,那曼妙的赤体,便尽收眼底。
再然后,她微微屈起膝盖,再次深吸过一口气,秀眉微微的蹙着,一分分的坐下了身子。
当那孕育生命之地,全完的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身上这少女,喉间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般的娇喘。
些许迟疑之后,她便如匹挣脱束缚的母马,在那片广阔的草原上,纵意的驰骋。
石韦望着如痴如狂,披头散发的杨延琪,实在想象不到,那个高傲的杨八妹,一旦放开情怀,原来竟会是这般形容。
那种放肆的激情,惊心动魄,令石韦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诺大的营帐中,男人与女人的喘息声在弥漫。
灯火映照下,那两个融合在一起的身影,不时的变换着姿势,晃动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终于,伴随着一声山洪崩泄的低吼,大帐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已筋疲力尽的,有些困意的石韦,忽然这样问道。
趴在他身上的杨延琪,朱唇凑近他的耳边,气若幽兰的轻语道:“因为我愿意把身子给你。”
原来如此。
被自己囚禁,受尽了“屈辱”的杨八妹,此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她有受虐倾向么?
或者说,她已经爱上了自己么?
石韦怀揣着诸般猜测,怀拥着那香汗淋漓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已是沉沉的睡去。
……
明媚的晨光,透过帐帏帐的缝隙洒入帐中。
感觉到了胜的融融暖意,石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金黄色的阳光刺得他一时有些眼晕,本能的将身子扭向了一边。
这时他发现,怀中的杨延琪,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
石韦的猛的坐了起来,环顾着空荡荡的帐篷,一时间有些茫然失神。
昨晚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如慢放的电影画面一般,一一的从眼前闪过。
此时回想起来,恍惚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昨晚和自己巫山**的那个女人,当真是杨延琪吗?
石韦的心里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许久之后,他才确信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杨延琪在哪里?
精神清醒之后,石韦四下一扫,却从枕边找到了两件东西。
一件是红色的抹胸,另一件,则是一缕头发。
石韦捧在手中,轻轻一嗅,那熟悉的体香便沁鼻而入,显然这两件东西都是杨延琪的。
石韦猛然意识到,杨延琪多半是不辞而别了,而这两件贴身之物,自然就是留给自己的纪念之物。
“她终究还是走了。”
石韦轻叹了一声,将那一缕头发用抹胸包裹起来,小心的收起。
他穿好了衣服,掀帘而出。
金黄色的阳光扑面而来,晨风中还带着几分血腥的味道。
军中的士卒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收拾行囊,准备向着他们最终的目标开进。
石韦目光遥望西面,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硝烟弥漫的太原城,仿佛看到了杨延琪英武的身姿站在城头,挥舞着银枪,誓死保卫着她的国家。
“希望你能活到战争结束吧。”
……
两天之后,大宋皇帝赵匡胤御驾亲征至北汉国都太原城下。
此时,聚集于太原城下的大宋军队,已经达到十万之众。
赵匡胤似乎嫌这还不够,又下旨征发河南的郓、济、博、怀、汝、华等诸州军队,以及河中的晋、绛、慈、解、齐竺诸州将士赶赴太原。
一时间,整个中原的北部战云密布,大宋帝国的军事调动已达到空前的密集。
倾国而来,效果也是显著的。
各路宋军一路攻城拔寨,数十万将士如潮水般涌向北汉境同,所过之处,所有州县尽皆荡平。
当中军大营出现在太原城下时,所谓的北汉国,眼下除了最北边的汾州之外,只剩下了太原这一座孤零零的都城。
但无论如何,眼前这座城,可是举世闻名的太原城。
从后周到大宋,从柴荣到赵匡胤,两代皇帝数次攻至太原城下,然而那铜墙铁壁般的墙城,却让他们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刚刚抵达太原城外的赵匡胤,还收到了另一个让他感到有点头皮发麻的消息。
在潘美等将完成围城之前,北汉天雄军节度使杨业,已经率兵先行闯入城中。
杨业,这是一个令大宋君臣都感觉到头疼的人物,前番两伐北汉,北汉诸将无人能敌,唯有杨业此人却能数挫宋军。
不过赵匡胤也只是稍稍感到不爽而已,在他看来,杨业虽勇,但也没勇到一人独扛大宋数十万精锐之师的地步,更何况,还有先前石韦所献的离间计。
这一次,赵匡胤对太原城是志在必得。
当天,赵匡胤便将御营设在了汾河的东岸,稍微休息之后,便亲自写了一道诏书给刘继元。
诏书的态度倒也亲切,内容也很宽松,大致是劝说刘继元投降,只要他肯投降,前罪尽免,保证他一辈子荣华富贵。
诏书写罢,一名小校奉命将诏书送往了太原南城。
此刻,南门之上,那一员威武如雄狮一般的名将杨业,正屹立城头,督军备战。
“父帅,宋主派人送手书到了。”六子杨延昭急匆匆的上了城头。
“书在哪里?”杨业面无表情道。
杨延昭忙将赵匡胤的那一道诏书双手奉上。
按理来讲,这是大宋皇帝给刘继元的亲笔信,也算是国书,杨业这等武将是无权看的。
不过杨业却一点都不犹豫,将那诏书接过手来,哗的展了开了。
“想让咱们投降,哼!”杨业粗粗扫了几眼,冷峻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冷笑。
“父帅,这诏书要不要呈给陛下?”一旁的杨延昭看到父亲违制看了国书,神色中略有些不安,便是小心的问道。
杨业没有回答儿子的话,而是将那封宋帝亲笔诏书合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将之撕成了碎片。
第一百六十章 妙计
杨业这一举动,意味着在全军将士面前,表明了他誓死守城的决心。.org
他冷哼一声,将手中那一团碎纸甩出。
风正起,满天的碎纸从城头上纷飞而落。
看着那飞舞的碎片,再看看父亲那决然的表情,杨延昭的心中却为之一凛。
他感到了一丝担忧。
杨延昭并不害怕追随父亲誓死守城,为北汉流尽他最后一滴血。
他所害怕的是,父亲不但将宋帝的国书私自扣下,而且还公然撕毁,这件事若是传到皇帝那里去,不知那年轻气盛之主会怎么想。
杨延昭的心头,渐渐的笼上了一层阴霾。
远望城外,数不清的旗帜迎风招展,如汹涌的波涛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无数全副武装的宋军,此刻正肃立于城外,虎视眈眈的盯着太原城,仿佛一声令下,这群野兽就会冲破城池,毁灭城中的一切生灵。
看得此景,本是坚毅如铁的杨延昭,一丝寒意悄然而生。
里许之外的赵匡胤,此刻正静待着北汉国主的回音。
赵匡胤并没打算一封信就劝降了刘继元,他知道那小子也是块硬骨头,招降信只不过他作为大国君主的一种胸襟展示而已,以示他宽宏大量,给了刘继元最后一次机会。
赵匡胤现在所等的,不过是刘继元谦卑的回复,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然后,他就可以下令,将抗拒天威的太原城夷为平地。
赵匡胤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使者的归来,而且时间还他意料的短。
使者用一种愤慨的腔调,向天子报告,敌将杨业扣下了诏书,并当众将之撕毁。
赵匡胤听得脸都变青了,咬牙切齿的怒喝了一声:“好你个杨业,实在是不知好歹!”
天子盛怒,全军为之肃然,就连身边陪伺的石韦,亦感到了赵匡胤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怒气。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用拳头来决胜负吧。
赵匡胤怒视着太原城,马鞭一指,厉声道:“传朕旨意,全军攻城!”
黄色的中军大旗摇动起来,雄浑而嘹亮的号角声传遍四野,隆隆如雷的战鼓声激荡而起。
那是全军总攻的命令。
围城的十几万将士,他们的血液立时沸腾起来,每个人的脸上,就迸发着狰狞的杀气。
随着江南和蜀地的相继平定,大宋的敌人越来越少,战争也就越来越少,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些虎狼之士立功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功劳不仅仅意味着荣耀,更意味着升官发财,这些贪婪之士,巴不得北汉不投降,否则,他们岂非将失去一将难得的立功机会。
天子的旨意已下,进攻的号角已吹响,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四面围城的大宋将士,如潮水般涌向太原城。
一场规模空前的围城战,就此开始。
石韦远立于城下,亲眼目睹了这场惨烈的攻城战。
尽管当年在金陵下时,石韦亦曾见识过那场激烈的攻防战,但如今回想起来,金陵之役与眼前的战场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当年曹彬为保全繁华的金陵城,并没有下令全力攻城,而今赵匡胤可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金陵城夷为平地也要攻下。
隆隆的炮声中,北汉城转眼已是硝烟弥漫。
各面城墙上,云梯密布,无数的宋军战士,如蚂蚁一般勇敢的攀附向上。
城头上,箭矢、檑木、滚石如雨而下,北汉军在杨业的率领下,拼命的阻击着登城的宋军。
远远望去,石韦不时的能看到一具具身躯从高大的城墙上坠落,他甚至能够听到坠城身死的战士,所发出的最后惨叫声。
然而,却没有人畏惧,那些勇敢的战士,前赴后继的继续攻城。
这一场攻城战,从清晨至黄昏,太原城下已是血流成河,尸枕如山,但宋军却无一人能够登上城头。
观战整整一天的赵匡胤,此时不禁感慨:“太原城号称天下第一坚城,果然是名不虚传。传令全军休整,明日再战。”
持续了一天的激烈战斗,这个时候才终于止歇。
狂攻一天的战士们回营休息,而看了一天热闹的石韦,这时却又轮到他忙碌起来。
攻城一日,受伤的将士成百上千,作为医营的统领,石韦不得不巡视于伤营各处,督视属下御医们为将士治伤,每每碰到那些重伤难治者,石韦还得亲自出手。
夜色已深,当别营将士们都已经昏昏入睡时,石韦和他的属下们却还在挑灯忙碌。
次日天明,攻城再起。
宋军对太原城的进攻,持续了整整一月,打到最激烈之时,天子甚至下令一连三天对太原城日夜不停的轮番进攻。
然而,在这样高强的攻击之下,太原城依旧是巍然而立,宋军最好的战绩也仅仅是有十余人登上城头,几番厮杀之后,很快便被杨业围杀下去。
北汉人的顽固,大宋将士们吃尽了苦头,就连赵匡胤也为此头疼不已。
这日入夜时,石韦刚刚才从伤营归来,方才打算休息时,御营那边就派了人来,言是天子精神不佳,要他进一步安神滋补的汤药去。
石韦不敢耽搁,赶紧熬制了一碗安神补脑汤,亲自送往御帐。
“这个杨业,真是朕的眼中钉!”
一进得御帐,石韦便听得了赵匡胤的骂声,而潘美等诸将,则在旁听候训斥。
赵匡胤见得石韦到来,便摆手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给朕攻城,狠狠的攻。”
潘美等人忙是唯唯而退。
众人退尽,石韦手捧汤药上前:“陛下,这一碗安神补脑汤乃微臣精心熬制,请陛下趁热喝了吧。”
赵匡胤坐了下来,将那汤药喝了几口,却又索然无味的放下了下来。
石韦悄然观察赵匡胤,却见这些原先还信心满满的帝王,此刻的神情却有些泄气,似乎这一个月来,坚固的太原城已经把他的自信折磨了大半。
石韦小心翼翼问道:“臣观陛下面色,似乎精神太过操劳,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保全好龙体才是。”
赵匡胤叹了一声,苦笑道:“太原城久攻不下,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天,到时候攻城的难度便将更大,朕不为之烦心才怪。”
一直以来,看着这惨烈的攻城战,石韦就一直酝酿着一个想法,这时撞见这机会,石韦便想何不趁机道出。
略一沉吟,石韦便道:“陛下,臣私以为,既然强攻不成,何不智取?”
“智取?怎么个智取法?”赵匡胤眼眸一亮。
石韦笑道:“先前陛下放了杨延昭,臣料想那刘继元已然生疑,那眼下陛下便不再火上浇一把油,把这离间计用得更深一层。”
赵匡胤顿时来了兴趣,点着头道:“石爱卿你说得有意思,继续说下去。”
石韦轻咳了一声,不紧不慢道:“臣是想,既然一月强攻,将士们也颇为疲惫,何不暂停一下进攻,一来可让将士们稍作休整,以恢复精锐,二来也正好为下一步的离间做铺垫。”
赵匡胤兴趣更浓,催着石韦详说。
石韦继续道:“休战之后,陛下便可写一封书信给杨业,内中也不明言招降之事,只表些对他的欣赏,到时候那刘继元闻知,必然起疑。”
赵匡胤微微点头,却又道:“话虽如此,但那杨业若是连朕的信看都不看,直接就撕了,岂不白费功夫。”
石韦冷笑道:“那刘继元闻知杨业收到陛下的密信,到时管他看与没看,必定会派人索取,若是杨业将信撕了,反会让刘继元误以为他是做贼心虚,岂不正中咱们下怀。”
赵匡胤颇觉有理,转念一想,却又顾虑道:“但若是杨业没有撕朕的信,刘继元索取书信来一看,见这信中并无异样,又怎会生疑。”
“这个简单,陛下只需将信中关键之处,用笔墨故意涂抹,到时刘继元看时,必会以为杨业是故意将信中不可告人之处涂掉,如此一来,他一样会对杨业起疑。”
赵匡胤将石韦的这计策权衡了半天,不禁拍案喜道:“石爱卿,你果真是聪明之极,这一条计策简直天衣无缝,里外都叫那刘继元和杨业落入套中,妙啊,实在是妙。”
石韦心说你要看过《三国演义》,你也会想到此计。
他这条计策的灵感,乃是来自于三国演义中,曹操离间马超和韩遂那一出,此时《三国演义》尚未成书,赵匡胤这马背皇帝又不太通史,自然不知石韦这计策剽窃自何处。
赵匡胤却欣然:“石爱卿,你这计策若能成功,则你便是朕扫平北汉的第一大功,朕必当重赏于你。”
而面对赵匡胤的夸奖,石韦自然又是一番谦逊。
接着他便又道:“陛下,这安神补脑汤快凉了,请陛下趁热饮些吧。”
“朕有了你这妙计,还喝鬼什么的汤。”赵匡胤的精神,陡然间振奋之极,全然已无方才那般焦虑。
石韦暗笑,便即告退而去。
回往帐中,已然是深夜,石韦是实在困得不行。
刚要睡下去,却有熊青叶派了心腹的部下送密信前来。
石韦将那密信拆开一来,不禁脸色一变。
熊青叶在信中言道,就在几天前宋军与辽军的一战中,宋军大败辽人,并且俘获了辽人的一名郡主,那郡主,正是耶律思云。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让你梦成真
耶律思云被俘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石韦吃惊不小。.org
前番白马岭一战,辽人被郭进所部打得溃不成军,死伤过万有余,本已是被打怕了,各路援军不敢再南进。
眼下太原城被围愈急,刘继元曾几番派死士杀出城去求救,辽人或许不甘心就此看着培植多年的傀儡政权倒台,故是勉强的再派援军南下。
可惜,二度南援的辽军,再次被郭进打得落花流水。
辽人南援和兵败,石韦并不感到意外,让他意外的是,耶律思云居然也身在军中。
若是别的辽人,石韦自不会关心,但是耶律思云却不一样,这是一个让石韦记挂在心的契丹女子。
故是在得到了熊青叶的报信后,次日天一亮,石韦便借着巡治北路将士伤病为由,向赵匡胤提出了率一队御医北上的请求。
赵匡胤当然不会疑心石韦的动机,况且他已决心用间,暂停太原的进攻,眼下石韦也不至于抽身不出。
于是赵匡胤便允了石韦所请,并命他携带御洒数十坛,顺便去慰劳两度大败辽军的郭进所部。
石韦领得圣命,匆匆起程赶往了太原以北的石岭关一线,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石韦顺利的抵达了郭进军。
郭进乃边军重将,如今又连败辽人,风头在军中可谓盛极一时。
不过这位大将却也知石韦乃圣上面前的红人,自然是不敢摆谱,不但亲自迎出关门之外,而且还早就备好小宴,以为石韦接风洗尘。
郭进会做人,石韦自然欣赏,遂是客客气气的同他喝了回酒,并将天子的嘉奖,以及所赐的御酒尽数交付。
会见过郭进之后,石韦便入驻北路军大营,并安排御医们去往各营为将士治伤病。
至于石韦自己,则暗中与熊青叶碰了一下头,得知耶律思云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身受刀伤,眼下正被囚禁于西营。
得知耶律思云还活着,石韦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他便向郭进提出,大宋并未与辽国正式开战,那些契丹俘虏将来很有可能会被放归,为了免得辽国说我大宋没有气度,虐待俘虏,所以也应该为这些辽人治疗伤病。
石韦的提议,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天子的意思,郭进自然不敢不从,当即请石韦自行便宜行事。
得到了郭进的允许,石韦便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摇大摆的去巡视俘虏营。
当天傍晚,在熊青叶的陪同下,石韦带着几名御医,装模作样的进入俘虏营。
绕了几圈,将随行的御医们打发走之后,石韦便径直前往了关押耶律思云的军帐。
别的辽人俘虏,大多是被三五一群的囚在牢笼之中,而耶律思云身份特殊,故是郭进给了她一点优待,将她单独关于营帐中。
“此乃翰林医官使石大人,前来给那契丹郡主治伤。”熊青叶向看守的士卒道。
守卫士卒慌忙向石韦见礼,却又道:“那契丹女人脾气暴得紧,前番郭将军也曾派郎中来给她治伤,都给她轰了出来,小的觉着石大人就不用白费功夫了。”
熊青叶瞪眼道:“哪这么多废话,行了,这里没你事,你边歇着去吧。”
那士卒正嫌干这差事无聊,巴不得如此,赶紧陪着笑溜了去。
石韦向熊青叶使了个眼色,令他在外放风,然后掀开帐帏走了进去。
“本郡主早说过,用不着你们宋人给我治伤,快滚!”
前脚刚才迈进帐中,石韦就被耶律思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斥吓了一跳。
抖了那么一下,抬头看去,却见耶律思云正背身坐在榻上,脚上被拴着铁链,铁链上则连着一颗硕大的铁球。
这般待遇,正是当初石韦对付杨延琪是用过的一招,脚上绑着这般重的铁球,任你有再高武艺也难以施展。
堂堂大辽国的尊贵郡主,而今却过着这般阶下囚的日子,怪不得她脾气这么大。
石韦心觉怜惜,脸上却笑道:“郡主不让我们宋人治伤,难不成还要我们深入贵国,专程去抓几个契丹郎中来给郡主治病吗。”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本是肃厉的耶律思云,陡然间身子一震。
当她怀着惊喜的神色转过脸庞时,看到的正是那俊朗的,带着淡淡微笑的脸庞。
“石韦~~”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时,耶律思云已是激动得眼中闪烁着晶莹。
草原一别,不过两月,如今再见,却如同阔别多年一样。
石韦能够从她的眼中,读出这样的情绪。
“郡主,辽国有那么多名将,你一个女人何必要掺合这场战争呢。”
石韦感叹着,拎着药箱走了过去。
耶律思云水灵灵的眼眸望着他,回答道:“我当然是为了能再见到你。”
“为了再见到我?”
石韦对她这奇怪的逻辑,一时感到有些不解,愣怔了一下却旋即恍悟。
原来她是认为石韦也会参与到这场战争来,所以她才跟着南援的辽军而来,想在这两军交战的地方见到自己。
这是一个既让石韦感动,却又有些苦笑不得的理由。
他便叹息道:“两军交战,就算我也在军中,以你我的身份,又如何能相见。”
耶律思云却道:“我是想你若在军中,到时候我大辽败了你宋军,我就能趁机把你掳回辽国去。”
石韦闻言一愣,不禁哑然失笑。
他摇着头叹道:“看来郡主你的计划失败了,我没当成你的俘虏,你却成了我的俘虏。”
石韦的话提醒了她眼下的处境,原本欣喜的耶律思云,这时神情很快又黯然下去。
帐中顿时沉静下来,气氛些冷清。
石韦念着她身上的伤,便干咳一声道:“先给郡主你治伤要紧,告诉我,你伤在了哪里。”
耶律思云也不言语,只将身子转了过去。
石韦还以为她是生了气,不想正视自己,却忽又发现,她的背上衣衫裂了一道口子,周围都是血迹,当是背上有伤。
石韦洗干净了手,打开箱药,将诸般工具取出。
准备妥当后,石韦道:“郡主,麻烦你把上衣脱了吧,我好给你治伤。”
耶律思云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来,将自己沾血的衣衫,缓缓的褪了下来。
契丹女人的穿着不汉人,内中并未着抹胸,这皮衫一褪下,整个上半身便即赤袒出来。
石韦的心头怦然一动。
虽然当初在黑山河畔时,他连耶律思云一丝不挂的样子都曾看到过,而今虽只看到她的曲线分明的背,但却忍令他心中激起几许涟漪。
石韦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不去多想,用水将她伤口四周擦拭干净,然后再上药,包扎。
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终于把耶律思云的伤口处置完毕。
“郡主,伤口已包扎好,穿上衣服吧。”
石韦想给她披上衣服,但见她原先的衣衫已破,而且被血染得不成样子,便将自己的上衫解了上来,轻柔的为她披上。
当石韦的手触碰到耶律思云的肩头时,她忽然将自己的手紧紧抓住,顺着便拉着按在了她的胸脯上。
当石韦还不及反应时,他的手已紧紧的压在了她那高耸的淑峰上。
久居前线,有两个多月未曾触碰女人,这时手按着异国郡主那挺拔之物,如今能不叫他心神荡漾。
只一瞬间,来自于手中的那触电般的感觉,便直抵心底,那本性的火焰悄然滋生起来。
“石韦,我的身子好吗?”背对着他的耶律思云,低声的问道,颤抖的声音中显然带着几分羞意。
“嗯,很好。”石韦有点呆傻的随口应了一句。
石韦忽然为自己的反应有点好笑,心想纵游花丛的他,这时竟会有点慌张。
耶律思云将身子转了过来,这一下,那光滑的脖颈,那傲然的酥峰,还有那平坦的小腹,便一览无疑的呈现在了石韦的眼前。
观得这般美景,石韦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石韦,自打你离开之后,我就无时无刻不想着你,你可有惦记着我吗?”她以这副形容说话,只令石韦更觉一种别样的刺激。
却不知为何,这时的石韦,却忽然想起了临走之时,黑山河畔的那场旷野激情。
她想起了那个狂野的女子,那个借着耶律思云的名义,邀自己共赴巫山的神秘女人。
愣怔了一下,石韦忙是笑道:“郡主如此眷顾,我实在是倍感荣幸,不瞒郡主,其实我也一直惦念着郡主,若不然我也不会一得知郡主被俘,就急匆匆匆从太原城赶了过来。”
听得石韦这话,耶律思云笑得极是开心,仿佛全然忘了自己现下俘虏的身份。
她犹豫了片刻,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记得你离开黑山之时,曾跟我说,你梦见和我做男人和女人的事,你还记得吗?”
当时石韦只是一句戏言,不想她这时竟然会提了起来,石韦顿时便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讪讪的笑了笑。
耶律思云却咬着嘴唇,羞羞道:“你那时跟我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今天,我便让你把梦变成真的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为了她好
美梦成真?
石韦心头一震,便想她莫非是想以俘虏的身份,在这囚笼之中,把她的身体献给自己吗?
“郡主,你……”
石韦心怀狐疑,欲待再问时,耶律思云却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org
而她的另一只素手,则再次抓起石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上。
“我既不能嫁给你,一生做你的妻,那我至少今天要做你的女人,石韦,我要把我最珍贵的第一次献给你。”
耶律思云含情脉脉,言语中充满了情愫。
石韦的心着实被这个契丹女子打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美人当前,又对自己情意深种,作为一个男人,此刻他心中如何能不烈火升腾。
只是作为一个医者,石韦却无法接受耶律思云的这番美意。
如今她身受刀伤,虽然不重,但因她到底是女儿家,体质天生要比男人要弱几分,故也不可小觑。
在这种情况下,石韦若是和她行那**之事,虽是图了一时之欢,但对她的身体却是一种伤害。
一个对自己有情有谊的女子,石韦焉能忍心伤害到她。
权衡之下,石韦便只能强忍着一腔的烈火,柔声宽慰道:“郡主的情意,实令我万分感激,只是郡主的这身子,我却不能要。”
耶律思云娇羞的面容,陡然涌上愠色,瞪着眼睛道:“怎么,难道你还嫌弃我是契丹人不成?”
“不是,当然不是了。”石韦没想到她变脸变得如此快,忙从医学的角度解释了一番。
石韦还生怕她汉话不好,听不太懂自己的解释,又不厌其烦的说了好几遍。
耶律思云听着听着,却是转怒为笑,嘟着嘴道:“瞧你急的,我知道了,你不是嫌弃我,是真心为我好,怕伤了我的身子。”
石韦这才松了口气,看她那副精神头,似乎极好的样子,心里便又有点后悔。
他还要犹豫要不要反悔时,耶律思云却已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胸上推开,几下将他的那件衫子裹住了赤袒的身子。
香艳的美景一收,石韦的念想也很快给断了,只好暗自唏嘘。
平伏过激动的情绪后,耶律思云问道:“你家皇帝打算把我关到何时?”
“这个很难说了。”
耶律思云秀眉一皱,冷哼道:“难道你们还打算一直关着我,不放我回大辽不成?”
耶律思云傲气劲又起了来,那般口气,似乎赵匡胤对辽国有多畏惧,不敢把她怎么着似的。
耶律思云的这份傲慢,自然让石韦这个大宋人感到一丝不爽。
他便干咳了几声,语重心长道:“郡主,你要知道,眼下的大宋,已经不是五代时看你们辽国眼色的那几个小朝廷,你如果一直这么傲慢下去,除了惹恼那些看押你的将士之外,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石韦委婉的对耶律思云予以了警告。
耶律思云汉话不好,琢磨了好一会,才明白石韦的意思。
她明白之后,一张俏脸顿时一沉,扭过头去便生起了闷气。
石韦不是那种受气的人,眼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起身打算离去。
临别时,石韦又安慰道:“我大宋天子的气量非常人所及,只要郡主不惹出什么是非来,天子他是不会为难你和你的族人的。至于什么时候会放归你们回辽国,那也得等到灭了北汉之后再说,郡主你就不要多想了,安心的养伤吧。”
说罢,石韦转身将去。
眼见石韦离开,耶律思云却又急了,忙道:“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石韦笑道:“当然会的,郡主你放心,就算我不能时常来看你,也会想方设法的从旁照顾你。”
言罢再无逗留,石韦掀帘而出。
帐外的熊青叶此刻正猫在门口,竖起耳朵偷听帐中的对话,石韦这般冷不丁的出来,吓得他“啊”的一声叫。
石韦也给他吓了一跳,看了几眼,便明白他在干什么,无奈的指着他道:“你小子,让你放风,你却偷听起来了。”
熊青叶讪讪道:“哪有啊,我只是怕那契丹女人撒起泼来对大人你不利,随时听着点动静好进去救你。”
“你啊你,越来越放肆了。”石韦摇头而笑。
熊青叶哈哈大笑了起来。
开过玩笑后,熊青叶又正经起来,见得四边无人,低声道:“石大人,这位耶律郡主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置?”
石韦叹道:“她若是普通俘虏也就罢了,我用些手段就能放她走,可惜她身份特殊,只怕郭进还等着拿她来向天子邀功呢,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办呀。”
熊青叶能体会到石韦的难处,情绪跟着他凝重起来。
石韦却又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我自会有主张,这些天就有劳你暗中照顾一下这耶律郡主了。”
熊青叶点头道:“放心吧,我会暗中照顾她的。”
石韦身为医团统领,负责整个河东战场所有宋军的医疗保障,自然不能在郭进部逗留太久。
接下来的三天,石韦又为耶律思云换了几次药,在确定她伤势无大碍后,便又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太原。
而此时的太原战场,反而比别处战场平静了许多。
自从石韦离开起,赵匡胤就下令停止了对太原城的进攻,时值如今停战已有四天。
被宋军打得焦头烂额的北汉军人,终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他们当然是大感庆幸。
然而,就在这些下层的士兵庆幸之际,在太原城的皇宫之中,那个年轻的皇帝却愈加忧心忡忡。
此刻,刘继元手中正拿着那封赵匡胤的手书,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上面的一字一句,仿佛要从中挖出什么隐藏的含义。
每当刘继元看到那被黑墨涂掩之处时,他的心头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的刺痛。
杨业,你究竟想隐藏什么?
刘继元心里这样想着,越想越觉着坐立不安,猛然间拍案喝道:“来人啊,速宣杨业前来。”
此时的杨业,正在城头巡视,闻知皇帝召见,急匆匆的便赶往了皇宫。
当杨业迈入大殿时,他隐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大殿的四周,似乎增添了不少多御林军士,内中的气氛也变得肃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
杨业脸上的狐疑之色渐生,心中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步入大殿,刘继元高踞于御座之上,一脸的肃然,眉色间隐约还闪烁着几分怒意。
杨业表情坦荡,大步上前,拱手道:“臣杨业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急宣臣前来,有何要事?”
刘继元盯着杨业看了半晌,开口道:“杨将军,宋军的进攻停了有几天了?”
“回陛下,已有四天。”杨业很淡定回答。
刘继元又问道:“杨将军可知,宋军为何忽然停止进攻?”
杨业神色一顿,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连续一月以来,宋军每日强攻,太原城几度陷入危境,眼看着只要宋军再这么狂攻几日,也许他和他的将士们就真的撑不住了。
可是杨业却不明白,为何宋军在这关键性的时刻,却选择了停止进攻,给了他们难得的喘息机会。
杨业熟知兵法,但他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宋军的怪异举动。
沉吟半晌,杨业只得道:“微臣也不知宋军为何会停止进攻,如果陛下非要问臣的话,臣只能猜想宋军锐气已尽,那赵匡胤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休养士气。”
杨业的解释,非但没让刘继元释疑,反而让他的表情重加凝重。
沉默一刻,刘继元将案上那纸书信举了起来,语气阴冷的问道:“杨将军,这封书信你又怎么解释。”
杨业淡然道:“赵匡胤写此书,无非是想拉拢微臣,但臣对陛下忠贞不二,岂会受他所诱,若不然,微臣也不会将此书信呈于陛下了。”
“好一个忠贞不二。”刘继元冷笑了一声,言辞中弥散着讽刺之意。
杨业隐隐已觉察到了什么,却又不如何应对。
这时,刘继元扬着手中的信,大声道:“杨将军,你既是对朕忠贞不二,那你告诉朕,你为何要将书信上的这几处地方涂掩掉。”
杨业顿时一愣,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看着杨业那不解的神情,刘继元陡然喝道:“杨业,你到底想隐藏着什么?”
这般一喝,方才将杨业喝醒,他仔细一回想那书信,陡然间想到了问题所在。
先前他看到赵匡胤这书时,看到信上有几处涂抹,只道是那赵匡胤随手而为,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就直接的呈给了皇帝。
这时细细一琢磨,杨业才猛然间恍悟,原来那涂抹之迹,根本就是赵匡胤故意所为,为的就是要借此来让刘继元起疑。
杨业心下大骇,急是拱手辩道:“启禀陛下,那信上的抹涂之处,并非臣所为,而是原来就有,臣想这定是那赵匡胤故意使计,想要离间陛下对臣的信任。”
刘继元冷哼了一声,沉声道:“那朕再问你,当初你儿子杨延昭兵败被俘,却又为何能安然无恙的被赵匡胤放归?”
杨业又是一愣,经得刘继元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了杨延昭的事。
这时回想起来,原来从儿子被放归时起,对方就已经开始布设这离间之计。
想通此节,杨业心中恶寒顿起,心中暗忖:不知是谁向赵匡胤献的此计,实在是一条毒计!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会
陛下,延昭被放归,宋军的休战,乃至今日这封手书,皆乃赵匡胤的奸计,为的就是离间我们君臣,陛下英明,万不能中了敌人的奸计呀。.org”
杨业伏于殿前,叩首疾呼,悲愤的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御座上的刘继元,看着阶下的杨业,本是狐疑肃厉的表情,似乎是稍有平伏。
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而已。
刘继元凝视着杨业,冷冷道:“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宋人的奸计,那朕倒要问你,先前赵匡胤给朕的国书,你为何要私自扣留,竟不与朕过目便妄自撕毁?”
杨业想起了当日城头之时,那时自己当着众将士的面,将宋人的国书撕毁,当时是觉得潇洒得紧,这时却不想竟遭天子的猜忌。
此时的杨业,顿时有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挫败感,杨业只得无奈道:“臣当时是想,宋人的国书无非是劝降而已。以陛下之英武,岂能将祖宗基业拱手相送,势必会断然拒绝,故而臣才敢擅作主张,将宋人国书撕毁,以激励将士们破釜沉舟,誓死一战。”
杨业的解释,并没有能熄灭刘继元心中的猜忌之火,反而令之愈烧愈烈。
这位年轻的北汉之主,陡然拍案喝道:“就算是要激励士气,那也该由朕来做,凭什么由你来代劳,杨业,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天子一怒,整个大殿中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纵然是纵横沙场,刀头饮血都不眨一下眉头的杨业,现下也身形一颤。
杨业环顾四周,见殿中那些甲士,皆是神情狰狞,个个手握兵器,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莫非,陛下已生了杀我之心不成?”杨业的心头,陡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是了,御座上那年轻的帝王,定然已是动了杀心。
否则,他又怎会在殿中布下重兵,召自己只身入殿来质问。
一想到自己为北汉血战数十年,不曾有一丝背叛之念,而今却遭皇帝如今猜忌,杨业的心头就犹如在滴血一般。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寒心,突然间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御座上的刘继元以为杨业要做什么出格之事,神经一下紧张起来,身子跟着往后一缩。
殿中那些甲士们也神色一变,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转眼变得胆怯起来。
杨业武艺超绝,一路杨家枪法使得出神入化,虽百人精锐亦难抵挡,他的能耐有多大,在场谁人不知。
倘若杨业真的动起手来,殿上这些人马只怕还真未必拦得住他。
刘继元心中大惧,暗自摸到了藏在御案下的剑,额边一滴冷汗悄然滚落。
而这时,杨业却苦笑一声,长叹道:“臣自问对刘氏忠心不二,本想为大汉社稷流尽最后滴血,只可惜陛下却不信臣。既然如此,臣就把手中兵权交出,请陛下另谋贤能来为陛下守卫都城吧。”
说罢,杨业将头盔放殿上一放,拱手一声告退,便即转身黯然而去。
这个时候,本想兴师问罪的刘继元,反而不知该如何处置,只有目瞪口呆的望着杨业离去。
直到杨业那雄武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时,刘继元才清醒过来,惊慌的表情转眼为愤怒所取代。
“杨业你——”
刘继元想怒斥杨业不尊君上,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既然杨业已答应交出兵权,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刘继元这样安慰自己,心情很快平稳下来,又怕杨业这只是在故意使诈,忙命心腹前去监视杨业。
半个时辰之后,心腹回报,言是杨业自归府中,将印信兵符等全部都献还了兵部,还将身中军中的诸子统统都召回了府中。
听得了这个消息,刘继元的心这才彻底安了下来。
只是接下来,刘继元又将面临一个新的难题:谁来为他守城?
刘继元寻思来寻思去,残存的武将之中,似乎没有一人有杨业这般的能耐。
况且,以眼下这种国势将危的形势,连杨业都心存了叛心,换作是其他的将领,只怕也难保他们忠心。
想来想去之下,刘继元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亲临城头,亲自主持守城的大局。
刘继元觉得,眼下这种形势,没有一个人能信得过去,只有把军队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确保太原城的安全。
“太原城坚不可摧,他杨业能守得住,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还守不住吗?”
刘继元下定了决心,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太原城外,中军大帐。
当刘继元在自信的笑时,城外的赵匡胤也在得意的笑。
太原城中确实不乏想要归降之人,但那些人中并不包托杨业,而正是这些人,第一时间将杨业被削兵权的事,主动的密报给了赵匡胤。
当赵匡胤得知这个消息声,不禁对石韦的机谋大感赞服,更是兴奋得仰天大笑。
随后,赵匡胤便下达了旨意,即刻对太原城再次展开急攻。
次日天一亮,养精蓄锐几日的十余万宋军将士,再度对太原城展开了急攻。
重新开战,攻城的猛烈远胜于先前,单只每日射入太原城头的箭矢,就达百万之众。
狂轰烂射之下,远望太原城,便如同一只巨在的刺猬一般,形势极为可怖。
失去了杨业的北汉军,士气大伤不说,亲自指挥作战的刘继元,指挥能力又远不如杨业。
己军战斗力下降,再加上宋军攻势的加强,在勉强的苦撑了半月之后,太原城终于显露出松动的迹象。
先是刘继元的亲信,马军都指挥使郭万超逾城出降,一旦有人做出表率,投降之人更是接踵而至。
此时的刘继元,悲从中来。
他强自压抑着来自于心底的恐惧,在亲信的护卫之下巡查城防。
一行人绕过遍地的狼藉勉强登上城池,听着城外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左右无不是两股战战。
刘继元探身向外张望着,只见城外云梯之上的宋军蜂拥如蚁聚一般,舍生亡死的向城头冲杀。
冲在前面的宋军被矢石志伤,倒在血泊之中,更多的人却丝毫不见畏惧、怒目圆睁挥舞着刀枪奋不顾身的仍向上冲杀。
城内城外石炮呼啸、箭雨如织,而城头上的北汉军士,则纷纷的倒毙在城垛之下。
看此情景,刘继元直吓得肝胆俱裂,他知道,太原城的陷落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刘继元胆战心惊之时,忽然听得金鸣之声,攻城的宋军如退潮一般,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刘继元见得此状,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窃喜,他甚至侥幸的在猜测,或许赵匡胤突然暴病而亡,所以宋军才不战而退。
方自窃喜之时,一名宋廷内侍骑着快马飞驰至城门前,勒定战马,向着城头高声喊道:“我大宋天子有好生之德,唯虑破城之时,将士不奉号令,至太原城玉石俱焚。故我朝天子收兵不攻,给你们半日时间,静待你主出降!”
那内侍留下最后的通碟,旋即拨马而回。
紧接着,宋军阵中,便出发山崩海啸般的“出降!出降!”的呼声。
刘继元只觉耳膜要聩,心如死灰,全身颤抖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归于宁静,变的一片阒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弯新月如勾高悬天际。
刘继元惊怔了许久,方才敢挺直身躯,他极目远眺,但见视野所及处,尽是星罗棋布的宋军兵营,何其之壮观。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看着壮观的宋营,刘继元神色黯然,口中只一遍遍的重复了四个字。
………………………………时年九月,北汉主刘继元开城出降,河东悉平。
持续了两个多月的太原之战终于结束,结果与石韦预期的一样。
刘继元率领后宫嫔妃,文武百官出城投降,赵匡胤倒也没有为难他,将他封为彭城郡公之后,便派人将刘氏一族,星夜迁往汴梁。
赵匡胤喜欢搜集各国国君,早在攻扫灭北汉之前,他就已经在汴梁为刘继元事先造了一间宅子,空置多年,眼下终于可以派得上用场了。
刘继元出降,大多数的北汉文武官员也随之出降,唯有杨业却闭门不出,不来朝见亲主。
石韦原还担心,赵匡胤一怒之下,将杨业一门斩尽杀绝,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赵匡胤却大度的很,之前对杨业的记恨一笔勾销,还让石韦去安抚杨业,劝其为新朝效力。
很显然,赵匡胤对这位北汉宿将是又爱又恨,而已北汉已灭,他当然是巴不得将杨业收为己用。
赵匡胤的大度,着实令石韦松了一口气,令了旨意的他,便即入城,径直前往了杨家府邸。
穿过萧条的街道,石韦来到了杨府。
手下的随从叫了半天门,那诺大的朱门却紧闭不开,似乎没人打算鸟他。
已然沦为亡国之臣,竟然还敢如此的嚣张,石韦还没火,那些随从们就已经先火了。
这些虎狼之辈,当即便打算唤来军兵,直接撞破门去。
这时石韦却止住了众人。
他翻身下马,走到门前高声道:“大宋翰林医官使,特来拜会杨延琪杨小姐。”
左右之人尽皆不解,心想这位石大人,不叫杨业却反叫什么杨小姐。
正自茫然之间,那紧闭的大门却吱呀一声的开了。
那一袭熟悉的身影,从昏暗的门庭中走了出来,正是杨延琪。
第一百六十四章 铁血杨业
看到那张俏丽的面孔时,石韦不禁回想起了那晚的惊心动魄,回想起了她留给自己的那缕头发,还有那一件留有她体香的抹胸。.org
再见之时,石韦忽然发现她有些变了。
她仍然是那么骄傲,但除此之外,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仿佛那一晚的激情,让她一夜间成长了许多。
而此时的杨延琪,眼眸之中则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那是既爱又恨的神色。
“杨小姐,别来无恙啊。”相视许久后,石韦微笑着问候了一声。
杨延琪从恍惚中清醒,那爱恨交加的神情很快收敛了起来,只平静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石韦干咳了几声,朗声道:“下官奉我朝天子之命,专程来探望杨老将军。”
杨延琪的神色微微一变,似乎她这时才意识到,如今的太原城已经不再是刘氏的天下,他们杨氏一门已经是亡国之臣。
“爹爹他身体不适,不能见客。”杨延琪很冷淡的拒绝了石韦的好意。
石韦的眉头也暗暗一皱:“杨小姐,大势已定,你杨家已尽了人臣之职,又何必如此执着。”
石韦的话再次刺痛了杨延琪,令她不禁想起了先前二人的赌约。
那个时候,石韦跟她打赌,北汉一年之内必然覆灭,当时她还暗笑石韦心思荒唐可笑,简直如白日做梦,谁又能想到,白日做梦的竟然是她自己。
尊严受到打击的杨延琪,又耍起了高傲的性子,作势就要关门逐客。
啪!
石韦的手掌重重的撑住了大门,他直视着杨延琪,沉声道:“圣上不计前嫌,垂青于杨家,此乃圣上的仁慈,不过圣上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杨小姐,难道你真的想坐视杨家为伪汉陪葬吗?”
石韦这已是在威胁,而且语气还相当的重。
那浓烈的肃杀之意,令杨延琪那窈窕的身子不禁为之一震。
石韦见她似有动心,紧接又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将大宋治理得国泰民安,岂是刘继元残暴的统治可比,圣上乃仁义之君,你们杨家纵使归顺圣上,亦不会面上无光。”
杨延琪是聪明人,她很清楚,如果大宋的皇帝想将他们杨家斩尽杀绝,用易如反掌来形容并不为过。
倘若换作是其他的杨家人,这个时候,也许照旧会不屈服,但是杨延琪却不一样。
她被石韦“囚禁”期间,亲眼目睹了大宋的繁华与富足,与那些整日被横征暴敛压迫的北汉百姓相比,简直有着天堂与地狱之别。
杨延琪所度过的这“囚禁”生活,渐渐的已让她对大宋产生了好感,更认清了北汉的腐朽。
先前她之所以一再的对大宋抱有抵触情绪,一方面是因为从小养成的思维惯性,另一方面则是她因自己被囚禁,为了尊严,故意要跟石韦唱反调。
眼下的形势却不同了,北汉已灭,而她自己已然跟石韦有过那种事,故是经过石韦一番恩威并重的劝说后,杨延琪的心渐已被打动。
沉吟了半晌,杨延琪一声轻叹:“好吧,我带你去见爹爹。”
见得她被说服,石韦暗松了一口气,便跟随着她一同进入杨府。
此时,杨府之中已一片戒备,家丁婢女们皆已全副武装,七位杨家小将皆也披挂持枪,如临大敌,俨然打算玉石俱焚一般。
当他们看到杨延琪领着一名宋官进来时,都显得十分的惊讶。
“八妹,你怎能放这小子进来!”一眼认出的石韦的杨延昭,情绪激动,冲上前来便大吼一声。
石韦却一副从容不迫,拱手笑道:“延昭兄,久违了。”
杨延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中紧握着钢枪,杀意在眼中闪烁流转。
其余杨家诸将也跟着围了上来,一时间令石韦显得有点像是羊入了虎口。
石韦却淡淡笑道:“没想到杨家人待客还真是热情,这么多人来迎接我,不过下官乃是奉了天子之命,特来慰问杨老将军,我得先见过老将军,然后才能再与各位见礼了。”
“姓石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上门来,就不怕小爷一枪戳你死吗!”杨延昭一步上前,一脸怒容几乎要贴在石韦的脸上。
石韦面无所惧,回头看了杨延琪一眼。
杨延琪眉头微凝,一把将兄长推开,瞪眼道:“六哥,你别大呼小叫的,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杨延昭一愣,冲着妹妹嚷道:“八妹,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个人是咱们的仇家,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恩人了。”
杨延琪叹了一声,缓缓道:“前番你夜袭宋营被俘,本来宋帝是打算杀了你的,多亏了石大人从旁求情,你才能安恙无然的被释放,你说他是不是你的恩人。”
杨延昭这下就无语了。
他眼眸中涌动着惊骇,一会看看妹妹,一会又看看石韦,似乎不敢相信妹妹所说的话。
可是看着妹妹那郑重的表情,杨延昭心中意识到,他所听到的确实是真的,眼前这个让他切齿的郎中,竟果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杨延昭无话可说,表情尴尬的退在了一边。
杨家人重义,他不能对救命恩人动手,但为了尊严,也不能向石韦低头,他只有选择沉默。
杨延昭态度一变,其余的杨家小将也就不敢再对石韦横眉冷对,围着的众人随之也散了去。
杨延琪又叹了声,这才带领着石韦穿过人群,径直往后堂而去。
“爹爹,宋帝派来的石大人到了。”杨延琪站在门外高声说道。
“让他滚,老夫不见。”门内一个低沉的声音吼道。
好大的脾气,果然不愧是铁血杨业。
石韦感慨之际,杨延琪又道:“爹爹,这个石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女儿跟你提起过的,那个救了六哥的人,他也是一番好意而来,你还是见一见他吧。”
堂内一阵的沉默。
许久之后,内中的杨业冷冷道:“让他进来吧。”
杨延琪松了口气,向石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进去。
石韦理了理衣容神姿,信步的迈入了堂中。
桌案之后,一名全身披甲的五旬老者肃然而坐,那古铜色的脸庞间,涌动着一种慑人的寒气,仅仅只是那么静静而坐,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石韦头一次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杨业,心里边还真稍稍的些紧张。
不过他可是见惯大世面的人,心情很快就平静下来,微微拱手道:“下官石韦,奉天子之命,特来慰问杨老将军。”
杨业缓缓的睁开了眼,刀锋似的目光,在石韦的身上扫来扫去。
如此冷残的目光,只令石韦毛孔竖立,感觉似有冷风在往背上窜来窜去。
为了缓解这种气氛,石韦又是笑道:“天子对老将军素来敬仰,常跟我等说起,说他不喜得太原,却喜在得了杨老将军这员宿将,不知杨老将军何时能亲至御前面圣呢?”
石韦很少拍人马屁的,杨业却是一个例外。
一方面是看在杨延琪的面子上,另一方面也是他确实对这个名将的人品有所敬佩。
杨业的表情依然冷漠,显然是对石韦的奉承不太领情。
他将石韦扫量了好一阵,方才开口冷冷问道:“听琪儿说,是你把她囚禁了许多,是也不是?”
杨业口气中似有责怪之意,石韦不知杨延琪是怎么跟她爹说这件事的,不过眼下北汉已灭,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下石韦便坦然道:“杨门一族武艺超群,当初下官不小心得罪了杨家,为了杨家上门寻仇,只得出此下策,还望杨老将军能够理解。”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杨业又问道:“那老夫再问你,当初向宋帝进言,将延昭放归的人,也是你吗?”
这件事是石韦有恩于杨家,更没什么不敢承认的,石韦遂谦逊道:“杨小姐与下官是好朋友,下官救延昭兄也是应该的,杨老将军不必客气。”
谁,话音方落,杨业猛然拍案。
那“啪”的一声,只将石韦震得心头一颤。
“这么说,向宋帝进言,使那离间诡计之徒,也定是你小子了吧。”杨业厉声道。
石韦这时才明白杨业的真正意图。
他这离间计虽阴,但却使得不露痕迹,却没想到杨业竟然能够识破。
看看杨业那怒不可遏的表情,似乎对此十分的盛怒。
石韦这时便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承认,那离间的计策确实是自己所献,而使杨业受猜忌,最终被罢了兵权的“罪傀祸首”,那自是自己。
就在他尚自权衡时,杨业再次喝道:“老夫在问你,那离间的诡计,是不是你所设计?”
杨业一副兴师问罪,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在拷问一个罪人一般。
他这般态度,顿时便将石韦有点惹毛。
石韦遂是剑眉一横,昂首道:“那离间计正是下官向天子所献,那有怎样呢。”
此言一出,杨业脸色陡然一变,身形如风般而动,当石韦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站在了自己跟前。
石韦只觉脖子一凉,低头一瞥,却惊见一柄寒光流转的宝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像我的娘子
杨业想杀我?
石韦的脑海中陡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org
他侧眼向杨业的脸望去,那张青筋蠕动的脸庞何其狰狞,他呼吸急促,似乎为愤慨填满了胸膛,欲用杀戮来发泄。
尽管杨业杀机已露,但石韦却又感觉到了他有一丝犹豫。
以杨业的武艺,完全可以在自己还没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轻松一刀斩下他的人头。
可是,杨业却为何没有呢?
念及于此,石韦惊骇的心情瞬间便平伏下来。
他只淡淡一笑道:“杨将军,你倘若杀了我,难道就不怕折损了你的威名吗?”
说话之时,石韦神情泰然,那般气定神闲,全然没有一丝的惧意。
杨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色,他在惊奇于眼前这年轻的宋官,为何刀架在脖子上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究竟他是何来的勇气。
“杀了你,正好解老夫心头之恨,何折于老夫威名。”杨业冷哼一声,言辞语气极是不屑。
石韦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彼时你我各为其主,我身为大宋之臣,为天子出谋划策,乃是天经地义,难道杨老将军只道自己是个忠臣,却看不惯别人做忠臣么。”
各为其主,各为其主……
这四个字回荡在杨业的耳边,他那肃杀的神情,渐渐的有所收敛,似乎已为石韦的话所触动。
石韦趁势又道:“想当初杨老将军为我大宋死敌时,几番击杀我大宋将士,下官那时却对杨老将军只有敬佩,感慨杨才将军将才卓绝,却没想到,杨老将军的胸襟却……”
欲言又止,石韦叹了一声,佯作无叹道:“下官也算是看走了眼,杨老将军若想出气,要杀便杀吧。”
石韦这是以退为进,反将他一军,杨业现下若还要杀石韦,那便等于承认自己气量狭小。
听得此言,杨业反将剑收了,不屑道:“小子,你想辱没老夫名声,老夫可不会上你的当。”
石韦松了一口气,心中在暗笑,嘴上却道:“杨老将军胸襟如海,晚生实在是佩服之极。”
这下再一拍马屁,杨业就听着顺耳了许多。
这位河东名将,一身的杀气已消散全无,转身坐回了主位,昂着头道:“老夫不屑于杀你,但不想再看到你,你赶紧走吧。”
杨业显然还是不打算屈服于赵匡胤。
石韦奉命而来,若是不能说服杨业归顺,岂非有辱天子所托。
眼珠子转了几转,石韦忽然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讽意,让杨业听着十分刺耳。
啪!
杨业再度拍案,厉声喝道:“小子,你笑什么。”
石韦渐收笑声,正视着杨业道:“久闻杨老将军乃文武双全之辈,那晚生倒要请教一句,老将军可听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圣人之言。”
杨业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道了一句:“听过又怎样。”
“杨老将军自诩赤胆忠心,但我想杨老将军保的不仅是伪汉的君王社稷,更是一境的百姓,若不然的话,当初契丹人屡次入境劫掠百姓,那刘继元严令将军不得阻止,将军也就不会抗命不遵,私自出兵打击那些契人了,老将军我说得对吗?”
石韦的话,戳中了杨业的痛处,不知不觉令他沉默了下来。
石韦接着又道:“想那伪汉刘氏,自投靠辽国以后,奴颜婢膝,为向辽人进贡,对境中百姓横征暴敛,想必老将军也看在眼中,痛在心中。而今我大宋天子圣明,重整汉家河山,对辽国态度坚硬,坚定不许胡虏欺凌我边境百姓,如今作为,岂非跟刘氏形成了鲜明之举?”
杨业的表情中已无方才的肃厉,听得石韦这洋洋洒洒番话后,竟是摇头一声叹息。
那一声叹息,代表了他内中那道铁壁在融化,石韦知道,他已然动了心。
石韦趁热打铁,跟着又道:“眼下河东已降,一境百姓纳入我大宋怀抱,免遭暴政之苦,想必杨老将军也为此欣慰。然而辽国必不甘心我大宋日强,南侵必是早晚的事,介时河东定然又是征战之所,杨老将军难道就忍心置河东百姓于不顾,无论如何也不肯为大宋效力,保卫河东百姓好容易才得来的新生吗。”
自古以来,忠义之臣不计其数,但能做到以死殉国的忠臣却寥寥无几。
杨业虽然赤胆忠心,但也没有达到死忠的地步。
石韦所要做的,就是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台阶来下,而“为百姓”这三个字,放在任何时朝代都是最绝好的借口。
石韦这番话后,杨业彻底的软了。
不软不行,再不软就是跟百姓作对,就是不顾大义。
杨业再次审视眼前这年轻人,目光中凝聚出来的,不再是是冰冷,而是一种欣赏。
石韦情知杨业顺着梯子下了台阶,便将一副教训式的表情收敛,歉然道:“晚生知杨老将军深明大义,方才一番唐突之词,只怕也是班门弄斧,令杨老将军见笑了。”
长吐过一口气后,杨业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他捋着胡须,淡淡的笑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你是我所见过的最不一般的年轻人,你竟能把老夫都说得有些惭愧,真是不同常人啊。”
能得到杨业的一句夸赞,简直比登天还难,此时这位老将的态度,已与先前是天壤之别。
石韦如愿以偿,终于完成了赵匡胤交给他的使命。
当下他欣然一笑:“晚生不过是一普通的郎中而已,能有什么奇的,真真奇的,乃是当今圣上,老将军若是见了,一定会倾心的佩服。”
石韦委婉的提醒杨业,既然冰释前嫌了,就该赶紧去面圣。
杨业也识趣,便即提出更换衣装,随他马上前去面圣。
石韦闻言大喜,于是便等候了一会,待杨业更换朝服之后,才陪着他离了杨府,径直前往城外的御营。
赵匡胤对于杨业的到来,自然也是大喜过望,正如石韦所说的那样,他非但没有对杨业有一丝责怪,反而是大加厚赏。
而且,赵匡胤还当场委任杨业为代州知州,并授左领军卫大将军,命他长驻代州,北御辽国。
赵匡胤这一手用人不疑,令杨业惊讶之余,更是大为感动,当即伏地叩首,声称愿为大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次日,石韦便奉天子之命,带了大批的赏赐,亲送往杨府去。
此时的杨家上下,已对石韦完全没有敌意,杨业率其杨将子弟,在府中设下大宴,好生的招待了石韦一番。
杨家自杨业以下,都是北地豪饮之士,轮番的向石韦敬酒不休,直把他这个自诩酒量过人之徒,喝得是七荤八素。
这一喝就是喝到了大半夜,石韦已醉得七八分,眼下天色已暗,太原城治安又不行,石韦便只好留宿于杨府之中。
杨府上下也喝得皆醉,唯有杨延琪一人是清醒的,她便扶着石韦,先行去往厢房休息。
“我没醉,杨将军,咱们干了这杯。”一路上,石韦嘴里还唧唧歪歪个不停。
杨延琪力气倒也大,一只手便将他这百多斤的扶住,边走还边抱怨道:“你也真是的,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怎的醉成这样子。”
石韦马上哇哇叫道:“谁说我不能喝。”
“好好好,你能喝行了吧,呆会别吐我身上才是。”杨延琪无奈的苦笑道。
她将石韦扶进厢房,为他脱了外衣,伺候他躺了下来。
然后她又亲去厨房弄了一碗醒酒汤,一口口的又喂石韦喝了下去。
这一番忙乎之后,本是半醉的石韦便有些清醒了过来。
当他看到自己躺在杨延琪的肩头,看着她那般温柔体贴的喂自己时,心中忽然产生一种深深的暖意。
石韦便趁她注意,轻轻的在她红润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杨延琪一怔,脸庞顿生羞色,笑嗔道:“你这人真是无耻,刚一清醒点就做坏事。”
石韦一本正经道:“我亲我自家娘子,怎么就是做坏事。”
“呸,谁是你家娘子。”杨延琪娇羞的斥道。
石韦笑眯眯道:“你现在这样子,不就像是个贤妻伺候自己的夫君么,不是我娘子又是谁。”
石韦分明是在故弄调戏于她,但杨延琪听之心中却如吃了蜜一般,又羞又是欢喜,便将头扭向一旁,抿嘴悄悄的笑。
看她那娇羞的样子,石韦心中怦然而动,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一晚的激情快活。
一想到她狂野的画面,石韦的邪念便如火焰一般熊熊而生。
他便将她手牵起,顺势揽住了她的纤腰,笑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何要不辞而别呢?”
“我……”杨延琪想起了那羞事,更是有些难为情。
她越是这般难为情,石韦就越是看得心思痒痒,那种戏弄的心思就越是强烈。
眼珠子一转,石韦便从怀中抽出一物,往她眼前一晃:“延琪,你还记得此物吗?”
杨延琪抬头一眼,立时霞色满面。
原来石韦手中晃动之物,正是当日她留给石韦的那件抹胸。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好好陪罪
当杨延琪看到那件抹胸时,顿时羞得通红。.org
“你拿它出来做甚?”杨延琪娇嗔一声,急是伸手便去夺那抹胸。
石韦却手往后一缩,没让她抓着。
杨延琪争了几回,石韦总是不该给她,无奈之下,她只好嘟着嘴道:“这件抹胸,你一直都在身上吗?”
“你留给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无时不刻不带在身上了,否则怎能时时的用它来惦念起你来。”石韦一本正经的答道。
其实这玩意儿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又怎会时时的带在身上,他只是想到要来见杨延琪可能会用到,所以才临时的将之带上。
哄女人嘛,有时候总得玩些手段的。
杨延琪却信以为真,听得石韦将她所留之事,一直都随身携带,自然是喜得娇羞浅笑,心中甜蜜。
石韦将抹胸凑到闻间,轻轻一嗅,便是一副心旷神怡的样子,口中还喃喃的赞道:“好香,好香啊……”
杨延琪被他这副“浪”样搞得愈加窘羞,趁着他失神的样子,一把便将他手中的抹胸夺了去。
石韦忙抱怨道:“哎,这可是你送给我的,那就我的东西了,送人的东西你还要收回去啊。”
杨延琪将抹胸往自己怀中一喘,回头娇嗔道:“我留你那东西,是为了让你想着我,现下我不是在你跟前了么,你还留着它做甚。”
杨延琪那一句“现在我不是在你眼前了么”,说得跟他二人是新婚小别的妇夫妻一样,把许肃听得心头一热。
酒意翻滚,美人当前,石韦胸中的那一团呼呼而燃。
他当即便将杨延琪一把揽入怀中,另一手顺势便伸入了她的衣中,隔着那抹胸,揉搓着那挺拔的雪峰。
杨延琪轻声娇喘,推拒道:“你做什么,赶紧睡吧,休要乱来。”
石韦已被她勾起邪念,焉能轻易的放过于她。
杨延琪越是推拒,他便将他抱得越紧,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肆意狂野。
杨延琪先是推拒,后来又半推半就,当石韦的五指伸入裙下,撩逗那幽丛暗蕊时,她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随之被击溃。
嘤咛一声,她眉目含羞的倒入了石韦的怀中,扭动着柔嫩窈窕的身姿,享受着石韦的爱抚。
此时她坐在石韦的腿上,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而石韦的“魔爪”,则从后面笼罩着那高耸的淑峰。
享受爱抚之际,杨延琪亦磨动着那丰满的翘臀,而石韦的帐篷在在那丰丘的厮磨之下,则是越撑越大,如将要破壳而出的蛇儿一般,不断的那上钻营。
几番的相互挑逗,二人皆已如**,巴不得将彼此燃烧。
杨延琪更是主动的站将起来,轻解罗衫,须臾间将自己褪得只余下些条条布布。
那美不胜手的娇体,完完全全的呈现在石韦眼前,只瞧得他血脉贲张,粗顺如牛。
他也不多想,赶紧也宽衣解带。
转眼之间,二人已皆是赤身相对。
杨延琪便将头发放开,如瀑的青丝飘飞之际,从石韦的脸上嘴边掠过,直挠得的他心火熊熊。
石韦遂是咽了口唾沫,将杨延琪拉坐了下来。
当杨延琪坐下之时,整个人如过电一般,酥软的几乎要晕倒一般,只是在石韦那双宽厚的大手扶持下,才勉勉强强的坐定。
已陷入迷离的她,便是快意的在石韦的身上摇动起来。
那一晚的杨延琪,狂野如烈马一般,虽然惊心动魄,但在那种“被迫”的情况下,石韦也没有机会细细的品味。
而今双方冰释前嫌,在这温暖舒适的环境下,石韦再无负担,自当好好的品味身上这具曼妙的躯体。
不过,就在石韦渐入佳境,正登临高峰之时,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石兄,你睡了没有?”门外传来了杨延昭的声音。
本是沉醉迷离的杨延琪,顿时惊羞无限,唯恐六哥闯进来,到时若是闯见自己不丝不挂,在石韦的身上搔首弄姿,做那等羞耻之事,自己不羞得无地自容才怪。
惊慌之下,杨延琪作势就要从石韦的身上起来。
经历过种种刺激场面的石韦却是沉稳得紧,抢在杨延琪起身之前,用力将她的双腿按住,令她死死的坐在自己的身上,无法起身。
“是六哥,让他看到怎么办!”惊慌之下的杨延琪,回头赶紧低声向石韦叫苦。
石韦却邪笑着,怎么也不肯松手,嘴上却道:“是延昭兄啊,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杨延昭道:“家父怕石兄喝得身子不适,特来让我问一问,石韦,你还好吧。”
石韦笑道:“好啊,我好得紧呢,请延昭兄转告杨老将军,莫要担心我。”
听得身上这男人跟自己的兄长如若无视的说着话,嘴里边还提着自己的爹爹,而自己却一丝不挂的坐在这男人的身上,这般场面直令杨延琪感到羞愧难当,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只恨石韦死死抱着她,使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惊动了门外的兄长,到时候就更不好收场。
无奈之下,杨延琪只好羞得紧闭双眼,不安的听着他二人对话。
她越是这般娇羞,石韦就越瞧着可人。
于是他和杨延昭对话之际,还故意的扭动着身子,直搅得她花心乱颤,紧咬着红唇不敢哼一声。
门外的杨延昭,若是知道自己的妹妹,正与石韦做着那等“无耻”之事,不知会是何等感想。
而此刻的这位杨六郎,有的却只是对石韦这个客人兼恩人的感激与关怀。
他又询关了半天,确定石韦无恙之后,方才道:“那石兄就早些休息吧,小弟我就不打扰了。”
客气过几句之后,杨延昭才放心而去。
杨延琪屏气凝神,倾听着门外的声音,直到确认自己的兄长已不在门外时,她才如释重负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警报解除,杨延琪扭过头来,娇嗔道:“你方才胡闹什么呀,若是惊动了六哥,让他进来看到了我们这样,我不如羞死算了。”
石韦抚揉着她光滑的小腹,笑道:“你早已是我的女人,让他看到就看到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难道你反悔了么。”
杨延琪忙道:“我哪里有反悔,能做你的女人,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我不只想让他们知道的这么快。”
石韦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怕杨业知道她在被石韦囚禁,二人还是敌人之时就委身于石韦,以致于杨业责怪她心志不坚,败坏了杨家的名声。
石韦自也能体谅她的苦衷,便道:“我懂你意思了,这么说来方才我确实有点过份,得好好向你赔罪才是。”
杨延琪见他能体谅自己,倍感欣慰,便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娇声道:“多谢你能体谅我,至于赔罪什么的,那倒不必了。”
“要得要得,犯错了就得陪罪,此乃男儿本色。”石韦很是执着。
杨延琪便浅浅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赔罪呢。”
石韦的嘴角闪过一丝诡笑,那种笑,让杨延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都说过了,男儿本色,当然是这样陪了……”
石韦邪笑一声,翻身便将杨延琪按在了床上,那雄壮的身躯随着之便压了上去。
“今夜小生必当为小姐你鞠躬尽瘁,以为小姐陪罪。”
“讨厌,你这人真真是坏,哦……”
厢房之中,春色霖霖。
相隔不远的大堂之中,杨家男儿们却在觥筹交错,酒意更酣。
……
当晚一夜**,巫山**无限快活。
石韦离开杨府,回往军营之后,天子已下令大军班师还朝。
为了确保对河东的控制,赵匡胤便命潘美率数万禁军,驻扎于太原一带以镇抚。
同时,防止辽人趁北汉灭亡之际,趁疆蚕食北汉北部诸州,赵匡胤又命杨业急赴北疆,接任代州知州之职。
其余诸军,则分为数批,陆续的开往洛阳。
石韦所部,便作为第一队的兵马,跟随着押契俘虏的军队,先行南下。
如今大军得胜,凯旋而归,众人的心思都十分的轻松,也不急着赶路,各队人马如游山玩水一般,一路徐徐而行,将近太行山口时,原本数万的队伍,已拉出几十里的距离。
石韦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以复查伤势为由,得到了和耶律思云独处的机会。
因是考虑到耶律思云身份特殊,故而专给她乘了一辆马车,除了给她脚上带有镣铐之外,其余待遇都相当不错。
石韦拎着药箱,装模作样的上得马车,车帏刚刚才放下,耶律思云便从后扑了过来。
她从后环抱着石韦,头枕着他的背,埋怨道:“你说好了时常来看我,怎的现在才来。”
“我也是没办法,众军之中,耳目众多,稍有不慎就会给我落下把柄,我必须谨慎行事呀。”
石韦说着转过头来,却见耶律思云的脸色比先前已红晕了许多,这时的她还换上了一件汉人女子的装束。
看惯了她穿契丹服饰的样子,而今忽然变了样子,反倒让石韦多了几分新鲜感。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难道要当上门女婿?
端详着那娇人的脸庞,石韦心中一动,低头便向她的嘴唇吻去。.org
耶律思云脸畔生晕,双眸闭上,蠕动着红唇迎了上去。
便中四唇将要相触那一刻,陡然间,石韦的耳中似乎听到了一阵尖锐之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精神稍有恍惚之时,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矢竟不知从何而来,穿车而过,锋刃差一点就刺中他的脸。
异变突生。
车中的二人同时惊起,这时又听到马车之外嚣声大作,隐约似有马蹄奔腾和喊杀之声疾驰而近。
石韦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掀开车帏向外看去。
此时马车外已乱成了一团,阵形懒散的禁军们正仓促的布阵,非武装人员则抱头乱窜,惶惶不知所措。
石韦举目望去,便见山口两翼尘埃滚滚,数十名蒙面的骑士,正挥舞着弯刀冲杀而来,当先的一骑已杀至二十余步。
山匪打劫吗?
石韦的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了这个念头,但立刻就被他自己否定。
这条大道乃是连接南北的官路,而此时距离太行山口已近,附近人来人往频繁,理论上并非山匪们胆敢出没的之地。
更何况,他们这一队人马,可是打着禁军的旗号,且人数至少有两百之多。
什么样的山匪,竟敢在这种地方公然打劫官军,他们莫非活得不耐烦了吗!
石韦不解之时,那群贼骑已策马逼近,纷纷开弓放箭,竟还箭无虚发,转眼已将十数名禁军射倒。
普通的山匪,焉能有如此精湛的骑射之术,且这班贼人,所执的刀也与中原兵器大不一样,远远一看,倒有点像是契丹人用的弯刀。
莫非……
莫非这些贼人均是混入宋境的契丹人,埋伏在此,乃是为了解救耶律思云不成?
种种的迹象一合,石韦立是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耶律思云可不比一般的契丹俘虏,她可是辽国皇帝耶律贤的侄女,想必辽人并不愿让她落入大宋之手,故才派了精锐之士,潜入大宋腹地数百里来用武力抢夺。
石韦的神经陡然间紧绷起来,但随即却又生几分兴奋。
如此也好,石韦还正为怎么助耶律思云脱困,如今辽人把他抢夺走正好。
“石韦,外面发生了什么?”耶律思云心急的问道。
她被铁链拴着,探不出头去,自然也就无法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石韦兴奋道:“郡主,你的族人来救你了。”、耶律思云愣怔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一张俏脸顿时涌上无限惊喜。
只是那份惊喜,随即却又被伤感却代替。
石韦见她有些不太高兴,不解道:“郡主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回辽国么,现下你马上就要自由了,怎的还不高兴起来了。”
“我自然想回辽国,可是我却舍不得你。”耶律思云幽幽,脸庞上闪烁着惆怅与不舍。
石韦岂能感觉到她的那份难舍之情,可是宋辽两国皆竟互为敌国,为了她的性命安全,石韦也能狠心放手。
“郡主,其实我也不舍得你,但这是你回辽国的绝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耶律思云也知别无更好的办法,她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再的叹息。
石韦又将头探出窗外,此时辽人已冲破了宋军的防线,如虎入羊群一般大肆杀戮。
溃败的宋军抵挡不住辽人凶猛的攻势,正处于土崩瓦解,望风而逃的境地。
他情知自己必须得走,再不走待辽人杀到马车这边便没了机会。
石韦便端起耶律思云的脸,在她红唇上深深一吻,而后笑着安慰道:“郡主你就安心的回大辽去吧,你我有缘分乃上天注定,早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分别的时刻已至,耶律思云纵有万般不舍,此时也皆只能化为盈盈的泪光。
石韦不忍看她那副不舍的样子,心下一狠,头也不回的就出了马车。
辽人越冲越近,石韦敢稍有停留,忽的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他打算随着大流一同南逃,想来这些辽人只为营救耶律思云,多半分暇追杀他们这些逃窜之徒。
就在石韦抱着这样的心想,刚从马车上跳下去,脚还未及着地,一名惊慌的宋军骑士纵马便大他身旁掠过。
跳落的石韦,正好撞在了马身上。
下坠和快马两相力量双重叠加之下,石韦只觉前胸一闷,整个身子便被巨大的反弹之力撞得倒跌回去。
砰!
一声闷响,石韦的脑袋狠狠的磕在了车轮上。
石韦只觉眼前一花,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石韦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他梦见了一个个熟悉的脸庞,一一的从他眼前浮现而过,然后又一一的远去。
他想要伸手抓住她们,但那些原本活生生的美人,却如虚幻的泡影一样,一触便纷飞而碎。
“不,不——”
惊恐的他,语无伦次的吼叫着。
忽然间,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仿佛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模模糊糊中,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的眩晕,一个模糊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石韦却看不清究竟。
“远志,你醒醒。”
视野终于清晰起来,神智也随之恢复,石韦茫然了片刻,渐渐的认出了那张脸。
是耶律思云。
“奇怪,耶律思云不是被辽人救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石韦迷糊了一会,陡然间神色一变,腾的便坐了起来。
周围一个个浑身是血,面容残冷的辽人,正以一种肃杀的眼神扫视着自己。
那种野神,仿佛一群饥渴的野兽一般,巴不得将他这一只羔羊撕成粉碎。
再看看四周,到处是宋人的尸体,鲜血将道路染成了暗红色的泥泞,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味,直令他闻之有种作呕的冲动。
目睹了这一切时,石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他的担心果然成真了。
“石韦,你总算醒了,头还疼么?”耶律思云关切的询关道。
石韦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环看一眼四周的惨状,心里为这些死去的大宋将士暗暗默哀了片刻。
然后,他向耶律思云拱手道:“郡主,你眼下既已自由,那下官也该走了,郡主保重。”
当着那些辽人的面,石韦并不想表现出和耶律思云关系密切,故是言语中生疏了不少。
他说罢便望南走去,方才走出没两步,几名契丹人便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石韦回望耶律思云一眼,示意她快让手下放行。
耶律思云却紧咬着嘴唇,欲要下令,却几翻欲言又止。
石韦的心头渐渐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眉头暗暗一皱,拱手再道:“耶律郡主,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事吗,还请高抬贵手,放下官离开。”
耶律思云沉吟半晌,那复杂的表情中,忽然间变得决然起来。
石韦的心情愈加紧,只恐那预感成真。
“抱歉,我不能放你走。”许久之后,耶律思云默默的道出了这一句话。
果真如此。
石韦的脸色立变,尽管他先前早有预料,但当听她亲口说出时,还是大吃了一惊。
“郡主,你到底想干什么?”石韦口气跟着冷峻起来。
耶律思云走上产来,轻轻的拉起了他的手,柔声道:“石韦,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回大辽国。”
“这怎么行,我不能跟你走。”石韦想不想,一口回拒。
耶律思云眉色一沉,不悦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一直惦念着我么,跟我去大辽,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石韦当惦念着她,但这并代表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人。
辽国苦寒之地,石韦本就不喜欢,更何况,在大宋朝,他还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放不下。
让他舍弃已经拥有的一切,只身跟她去辽国异邦,石韦自然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郡主,我心中自然是惦念着你,但我身为大宋官员,怎能跟你跑去辽国。”石韦找起了借口推脱。
耶律思云却不以为然道:“一个破官有什么好做的,你跟我去大辽做我的郡马,不比在这里伺候大宋皇帝强得多么。”
“这个嘛……其实……我是……”
石韦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既不惹她生气,又能说服她放了自己。
耶律思云见他吞吞吐吐的,总是不肯痛快答应,脸色便变得恼火起来。
她将石韦的手一甩,怒道:“石韦,你是不是根本就心里没我,先前你说的那些话,都只是骗我的。”
她也不顾有手下在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石韦给她逼得既是尴尬,又有些窝火,遂也皱着眉道:“我心里有你自是实话,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凡事要依着你,总之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去辽国的。”
耶律思云闻言大怒,厉声喝道:“石韦,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大辽。”
她语气咄咄逼人,俨然在下命令一般。
石韦也不是吃硬的人,当即冷冷回道:“我已经说过,我绝不跟你回辽国。”
“你——”
耶律思云气得两眼冒火,拳头握将起来,作势便要动手。
只是她终究还是不忍动手,气了半晌,恨恨的拂袖而去。
石韦暗松了口气,只道她放弃了带自己走的想法。
正在这时,耶律思云却头也不回,大声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绑了,带着一起走。”
第一百六十八章 装软
“什么?”石韦大吃一惊。.org
周遭那些虎狼般的契丹武士,似乎早就等着耶律思云的这命令,几人不容分说的便一扑而上,几下便将石韦绑了起来。
受到如此“虐待”,石韦大怒,大叫道:“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开我!”
耶律思云无视他的抱怨,翻身上马,望东北方面便纵马而去。
那些契丹人则把石韦横放在马背上,带着他一并上路。
须臾之间,数十骑人马便由小道进入大山之中,留在身后的,只余一片惨不忍睹的血流成河。
石韦脸朝下被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别提有多难受。
初始时他还会大吵大闹,等到后来实在是颠得七晕八素,连喘气都成问题,怎么还会有力气去喊叫。
人马沿山间小道而行,契丹人很聪明,一路伪装了不少假象,以误导追兵,中途还顺着一条山溪逆行数里,以掩去马蹄的足迹。
渐行渐远,当黄昏之时,石韦已是身在群山环抱之中,与外界完全的失去了联系。
昏昏沉沉中,颠簸终于结束。
石韦也不知是怎么被从马背上弄下来,只记得神智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天色大黑。
借着几堆篝火的火茫,石韦环看四周,发现他们身处在一处山坳子里,辽人三三两两的围火而坐,烧烤着山鸡野兔之类的野味,另一部分人则四下巡逻放哨。
不远之处,耶律思云正擦拭着手中的弯刀,当她抬起头来时,正好撞上石韦的目光。
见得石韦醒了,耶律思云冲他微微一笑。
石韦恼她不守信用,强行把自己掳了,一路还受这般折磨,便是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了一边。
耶律思云嘴一嘟,刀子狠狠往在上一插,一副无处撒气的样子。
“我这真是失策呀,早知道就不该跟她一路同行,眼下大宋把辽人打得灰头土脸,辽国上下必定大为愤怒,我这一去岂能有好果子吃……”
石韦失神的盯着熊熊的篝火,脑子里却波涛澎湃,在思索着脱身应对之策。
缕缕肉香飘入鼻中,他的肚子被诱得咕咕直叫,不觉吞了几口唾沫。
肉已烤好,这些契丹武士们便开始默默的嚼啃起来。
几十号人,只顾低头啃肉,没有一人说话,那静肃的气氛让人有点生寒。
这时,耶律思云坐在了他身边,手中的鸡腿往他眼前晃了几晃,笑盈盈道:“饿不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石韦看了一眼那香喷喷的,还浸着油花的鸡腿,嘴里馋得直流口水,肚子里也叫得更厉害。
石韦本是打算绝食来抗议的,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那块料,既然已到了这般地步,何必苦了自己,先吃饱了再说。
犹豫了片刻,石韦冷冷道:“你绑着我,我怎么吃。”
“这不简单,我喂你吃。”说着,耶律思云便撕下几片肉,往他的嘴里送去。
周围那些契丹人,目光齐刷刷的聚过来,都抱着一种鄙视的眼神,欣赏他被一个女人,如喂宠物似的喂食。
那种眼神,让石韦很不舒服。
他便将头往旁一扭,不悦道:“要么你给我松绑,我自己吃,要么饿死我算了。”
耶律思云想了一想,不忍心将他饿着,便将绳子给他解了。
“这下你总可以吃了吧。”耶律思云将鸡腿双手捧上,以一种巴望的眼神瞧着他。
石韦擦了擦手,接过鸡腿里大啃起来。
今天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又是被撞脑袋,又是饱受颠簸之苦,这个时候早已被折腾得是筋疲力尽,吃起来也就不顾什么身份,如饥饿的野兽一般,风卷残云大吃起来。
耶律思云见他饿得慌的样子,忙又叫手下将一整只烤好的野兔拿来,石韦一口气竟是吃得差点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吃饱喝足,打过几个嗝后,石韦的精神好了几多。
耶律思云瞧见他精神头好了,情绪也跟着高兴起来,挽着他的胳膊,歉然道:“石韦,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你别怪我了好吗。”
耶律思云的这份用心,石韦倒也能够理解,而且还确实有几分感动,但她的这手段,石韦确实在不能容忍。
石韦本是坚定的口吻,回拒她的好意,要求她立刻放了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耶律思云也是烈性子,凡事喜好一意孤行,既是决意将自己强行带回辽国,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肯放自己走的。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好来软的,不妨先顺着她心意,让她放松了戒心,然后再想办法不迟。
心中主意打定,石韦的表情便缓和了下来,摇头长叹了一声。
他抚着耶律思云的手,叹道:“能得郡主如此垂青,我石韦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只是郡主你跟我好好说便是,我想通了也不会不答应,何必非得用这种手段呢。”
耶律思云虽然汉话不是很精通,但也听得懂他这番话中有松口的意思,不禁是喜得眉开眼笑。
欣喜之下,她将石韦揽得更紧,面带歉然道:“这都是不我不好,我该和你好好说的,只是当时形势紧迫,宋人的兵马随行可能赶来,你一时片刻又听不进我的话,所以我才不得已那么做,石韦,你别怪我好么?”
她渐渐还生了几分楚楚可怜之状,水灵灵的眼眸眨啊眨的,巴望着石韦的原谅。
“你也是想一辈子对我好,我会怪你呢。”石韦勉强行的从嘴角挤出几分柔情。
耶律思云欢喜万分,冲着石韦的脸便是深深一吻,接着她便头枕着石韦的肩膀,如恋人般享受着他的依靠。
石韦也不再言语,只那般静静的任由着她靠着。
周围的那些契丹人虽不懂汉话,不知自家郡主为何要绑了这个汉人同行,但眼下看着郡主和他这般亲昵的样子,便也都知道了自家郡主,原来是喜欢这个汉人。
看明白原由之后,这些契丹武士们都对那白面书生般的汉人有些嫉妒,心想这小子哪里好了,他们美丽勇敢的耶律郡主,竟然会喜欢于他。
不过嫉妒之余,契丹人们对石韦的戒心也渐渐的弱了许多,很快便没人再注意他。
月上眉梢,篝火中的火焰渐暗,除了个别放哨的契丹人外,大部人都已互相靠着熟睡。
一直佯装睡着的石韦,听得耳畔尽是呼噜声时,便是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耶律思云,正依偎着自己,似乎睡得很香甜的样子,周围静悄悄一片,大多数人也都已进入梦乡。
“郡主,郡主。”石韦轻摇着她的身子,小声的问了几声。
耶律思云只蠕动了一下红唇,并没有睡来的迹象,看来她是真的已熟睡。
这般大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当下石韦便低头在耶律思云脸上轻轻一吻,叹道:“郡主啊,我是真的不能跟你去辽国,原谅我吧。”
说罢,他小心翼翼的将耶律思云从自己的肩上挪开,将她扶着躺在草地上。
然后,他趁着巡夜的武士背身之际,打了个时间差,蹑手蹑脚的便溜出了营地。
猫着身子溜出十几步后,石韦看了一眼身后的营地,仍旧是一片安静,没有一丁点察觉的迹象。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此时的石韦,如飞鸟出笼一般,发足狂奔,一步也不敢停留。
借着月色,石韦在崎岖的山足上狂奔,一口气跑出七八里地后方始停了下来。
“妹的,好久不锻炼身体,体力下降得厉害,早知道有今天逃命这一出,早先就该好好炼炼才是……”
石韦扶着一棵歪脖子树,边喘边抱怨着。
“大晚上的就跑这么急,就不怕掉山沟里面吗?”
身后,突然间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那是耶律思云的声音。
石韦大惊,猛回头间,惊见耶律思云不知何时竟站了后五步之外。
月光照耀下,那一张俏丽的脸上,涌动着讽刺和愤慨的神色。
“你怎么会……”石韦惊喘着,一脸的茫然。
耶律思云走上前来,冷笑道:“我就你们汉人最会耍心计,你真以为我会轻易信了你么。”
石韦恍然大悟,这才知道方才耶律思云中是假装睡着,实际上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乖乖的顺从,只是想用装睡来试探自己而已。
好聪明的女人。
折腾了半天,原来是白费一场力气,石韦暗中叫苦不迭。
他嘴上却笑呵呵道:“郡主误会了,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而已。”
“散步?哼,散步需要跑得跟被狼追似的吗。”耶律思云说话时,人已贴得跟他只咫尺之间。
石韦有些惭愧,转念又想我为什么需要惭愧,我被你大老远的绑架来这里,有机会我还不该逃么,该惭愧的是你才是。
越想越气,石韦反是皱着眉道:“郡主,实话跟你说吧,我是真不想跟你去辽国那鬼地方,如果你真的心里有我,就不该强迫我才是。”
“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么,原来你方才说的那一切,真的都是骗我的。”
耶律思云怒从心起,抡起手便欲动粗。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怒泄于身
耶律思云手举在半空,作势便要扇石韦。.org
只是,当她看着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庞时,却又舍不得下手。
石韦也给她逼恼了,不待她动手,反是向前一步,将耶律思云按靠在了身后树干上。
他的身体,随之也挤压了上去,将耶律思云的身体紧紧的压在树干上。
本是生怒的耶律思云,给他这突如其来的“轻薄”之举,反是弄得有点慌张。
“你……你想做什么?”耶律思云紧张的问道。
腹下之物,狠狠的抵向那她,石韦盯着她的眼睛,大声问道:“耶律郡主,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不放!”耶律思云的回答斩钉截铁。
石韦盯着她的脸庞,顶着她的身体,双方以这种不雅的姿势对峙许久。
石韦心头的怒气,渐渐斩为焚身的烈焰,忽然间,他俯下身去,肆意的亲吻起她的红唇。
耶律思云吓了一跳,本能的反抗石韦的侵凌,双手一个劲的推拒他。
石韦却将一腔的怒气,全都发泄了出来,猛的将她的双手按在头顶,腾出一只的来,狂野的在她的翘臀与淑峰间游移。
这般激情的抚慰,只须臾间就击破了耶律思云所有的抵抗。
感受到了快感的她,忽的一跳,双腿紧紧的夹住了石韦的腰,两手紧搂着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起他的亲吻。
荒郊野岭上,两个男女紧紧拥在一起,从这棵树挪到那一棵树,每换一地,地上就多了一件零乱的衣衫。
片刻之后,他们的身上已是一衣不遮。
如乳的月色从碎叶中洒下,将那两个赤条条的身体照得清清楚楚。
石韦喘着粗气,一手把玩着那如雪的酥峰,一手揉抚着那饱满的丘臀。
耶律思云则如蛇一般,紧紧的盘在他身上,双手胡乱在他身上乱抓,双目紧蹙,昂着头娇喘着,享受着他的嘴唇在自己的脖间游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也渐入迷离时,突然之间,一阵刺痛从身下传来。
在不经间,石韦已开弓放箭,将两个人的身体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
紧接着,粗喘如牛的他,便如发狂的公牛一般,在那片处女地上挥汗如雨,辛勤的开耕起来。
最初之时,耶律思云感受到的是痛楚。
她咬着牙忍受着,渐渐的,痛楚消消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活。
那种感觉,仿佛鸟雀时而飞上云霄,时而又急冲而下,那种起起伏伏的刺激,直令她神魂颠倒,无所适从。
深陷迷离的她,只有紧紧的抱着石韦,双手在他的背上抓出了深深的指痕。
静寂的山中,那靡乱的男女之声,远远的飘散出去,将这夜的宁静打破。
不知过了许久,已蓄势已久的石韦,发起了最凶猛的攻势,仿佛要将心头积蓄的不爽,统统都发泄在怀中的这具身体上来。
几经波折,伴随着一声雄性的低吼,他终于是泄身而尽。
两个喘息不定的人,缓缓的坐下来,无力的相拥躺倒在了草丛中。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他二人已皆是大汗淋漓,汗水浸渍了全身,微微一动便有种粘糊糊的感觉。
此时的石韦,气也仿佛消了,只闭着眼睛回味着方才的激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林中隐隐传来呼喊声。
那是契丹话,多半是耶律思云的那些部下见得郡主不在,寻往了这边。
石韦还尚未有所动作时,耶律思云却已惊醒,急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便捡拾地上凌乱的衣裳。
石韦也怕被那帮契丹人瞧见自己赤身的样子,有所尴尬不自在,遂也不紧不慢的穿起了衣服。
当二人前脚刚刚穿好衣服,后脚几名契丹人便寻了过来。
那些契丹人见到耶律思云时,自然是大喜,唧哩咕噜的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耶律思云也用契丹了回了几句,那些契丹人这才转头望营地方向回去。
耶律思云松了一口气,回头向石韦道:“还站着做什么,走吧,回营地去吧。”
石韦心知今天逃是逃不走了,只好跟着她又回往了山坳那边。
没走几步,石韦凑近她,低声问道:“你刚是怎么跟你手下解释的?”
“没什么,我就是说陪你出来散散步。”耶律思云也不看他,那语气平静的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石韦知道她是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只暗笑一声,却也不再多问。
回往营地,石韦这一次没再多想,倒头便睡。
次日天明,人马继续望北而行。
石韦知道耶律思云是铁了心要将他带回辽国,而且还多有防备,想耍小聪明逃走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也就不再折腾,一路该吃吃,该睡睡。
经过十余天的长途跋涉,在避过了沿途盘查的各处关卡,他们终于由真定府进入了辽国境内。
进入辽境之后,这班辽人便不再伪装,换上自家官服,大摇大摆的由大道而行,几天后便进入了辽国的南京幽州城。
幽州乃辽国在汉地的统治中心,当年石敬塘割燕云十六州后,辽太宗耶律德光当即升幽州为南京,使之成为辽国南侵中原的前进基地。
辽国素来实行的是两国制,在南京所辖的汉地,实施的是类似于中原的统治制度,以之来统御辖下汉民。
幽州作为辽国在汉地的统治中人,聚集着近三十多万的官宦和平民,其繁荣程度虽比不上汴梁,但却也是辽国五京中最为繁华之所。
辽帝耶律贤闻知大宋兵伐北汉,为了表现出对宋国的压力,不久前已前行在移至幽州,假意要南攻宋军。
不过宋廷方面却根本没把耶律贤当回事,事实也证明辽帝的南巡也只是作表面文章而己,直至北汉灭亡为止,期间数月间,辽帝也没敢派一兵一卒入侵大宋河北边州。
不过辽帝南幸幽州,虽然没有吓唬到宋人,却带动了幽州城的一时繁盛。
此番辽帝南巡,不仅带了数万军队,还带了成百上千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
这些个权贵们都是一掷千金的主,他们的到来,使得附近州县的诸多商人,纷纷的云集于幽州,想要趁此时机发一笔横财。
寂寞已久的幽州,不但没有被战争的阴影所笼罩,反而比往日更热闹了一筹,这倒真像是一种讽刺。
石韦一进幽州,还没来得及欣赏幽州的风土人情,便被耶律思云软禁在了她的郡主府。
一连数天,石韦都被锦衣玉食伺候着,生活倒比他在汴京的生活还要奢侈。
享尽了荣华富贵的他,又岂会为这些奢侈的假象所诱惑,他最为关心的则是外面的形势,想知道宋朝方面对于他的失踪,是否有所行动。
只可惜那些服伺他的女婢女们嘴上都上了锁似的,除了伺候他饮食起居之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与他讲。
石韦的心里那个急呀,现在他才体会到,当年杨延琪被自己软禁于府中,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是如何难熬。
这时他自己亲身体验了一回,心中不免对杨延琪多了几分歉意。
石韦是想,如果自己这次能够脱困归国,将来定要好好的补偿杨延琪,以弥补自己软禁她一年多的过分。
可惜的是,眼下的他却如被关入牢中的金丝雀,除了向那些哑巴一般的婢女们发几声火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睡到骨头都要断掉的石韦,一早便醒来,无聊的在院中晃来晃去。
正无聊时,那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几天未见的耶律思云,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面带着歉意,笑盈盈道:“这些天我忙一些正经事,没空来看你,让你受冷落了。”
此时的耶律思云出人意料的穿了一件汉人女子的衣服,诸般装束也都跟汉风相似,石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耶律思云便扯着裙子转了个圈,笑道:“我怕你不习惯我们契丹衣服,所以就特意穿了件汉人衣服给你看,怎样,我好不好看。”
她那开心的样子,倒像是一个纯真的小姑娘,正给自己的恋人展示美丽的一面。
石韦却无心欣慰,只冷冷道:“耶律郡主,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关着我吗?”
耶律思云知他有气,便柔声道:“当然不是了,我正想办法让爹爹同意你与我成亲,让你做我的郡马。”
石韦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她还真是铁了心了,若自己真的成了什么辽国郡马,到时候背着这样一个身份,就算想回宋国也回不去了。
正当石韦焦虑时,耶律思云却又叹道:“只是爹爹他太顽固,怎么也不肯听我的话,就是不许我们成亲。”
听得她这话,石韦精神顿时又是一振,眼眸中跟着闪过几丝喜色。
“哼,我就知道你很高兴。”耶律思云看出了他的心思,显得有些不悦。
石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干咳了几声。
这时,耶律思云却又笑道:“不过没关系,我这就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定能帮我完成心愿。”
第一百七十章
“见一个人?”石韦顿时狐疑心起。.org
他正自揣测间,耶律思云已挽起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而去。
石韦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耶律思云笑得有些神秘。
石韦早就在这郡主府憋也憋死,心想反正如今身在异国,也没得选择,索性跟她前去,也好出去透透气。
于是他便心怀着狐疑,跟着耶律思云离了郡主府,乘着一辆马车上了街市。
石韦猜测她想带自己去见的那个人,多半便是辽国皇后萧绰。
如今她的父亲反对她跟一个汉人成亲,那么这辽国之内,能够压倒他父亲的,除了辽帝之外,就只剩下萧绰。
耶律思云与那萧绰私交甚好,这件事的话,想必耶律思云只有请她帮忙。
倘若萧绰下旨赐婚,那么即使耶律思云的父亲也没有理由再反对,否则便是违抗皇命。
思及于此,石韦的心情渐渐又焦虑起来。
车马穿行于繁华的幽州城,石韦却无心观赏沿途的风土人情,心里一般在盘算着该如何脱困。
不知不觉中,马车停了下来,耶律思云便又拉着他一同下了马车。
抬头一看,石韦颇感意外。
因为耶云思云并未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把自己带到皇宫中去见萧绰,而是将他带到了一座寺庙门前。
抬头看去,只见庙门的匾额上书着三个大字——普济寺。
辽国虽乃异族政权,但辽国上层权贵们多慕中原文化,佛教在辽国内也相当的盛行。
石韦听说那耶律贤和萧绰都是佛门信徒,而眼前这座普济寺,也正是萧绰用自己的私钱捐献修建。
他却搞不懂耶律思去带他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来带他拜佛,乞求佛祖说服他父亲不成?
石韦旋即便觉得自己这猜测荒唐,耶律思云又怎会是那种愚蠢的女子。
“走吧,我们进去吧,里边那个人正等着我们呢。”耶律思云说着便拉了石韦入内。
一进寺庙,石韦便感到周围的气氛有所不对。
寺中此时正有不少香客,但奇怪的是,那些香客并不是在上香,而是三三两两的散布在寺庙各处,神色警觉的张望着,如临大敌一般。
而且,这些香客们个个都人高马大,且还都携带着兵器,一看便非普通的香客。
看着这阵势,石韦很快便猜到了**分。
耶律思将他带进了偏殿的一间佛堂,她跟门口的带刀香客说了几句契丹话,而后才得以被允许入内。
诺大的佛堂中空空荡荡,那巨形的佛祖神像之下,只跪了一名华服的妇人,那妇人手捻着佛珠,嘴里不知在嘀嘀咕咕的念叨些劳什的经。
尽管妇人背对着自己,但石韦依稀已能辨认出她是谁。
“娘娘,我把他带来了。”耶律思云笑着说道。
那妇人停下了颂经,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果然如石韦猜想的那想,眼前这妇人,正是辽国皇后萧绰。
尽管石韦早有准备,但当他真的再次看到萧绰那绝美的脸时,心头还是忍不住怦然一动。
萧绰直视着他,微笑道:“石御医,我们又见面了。”
石韦按定心神,拱手从容道:“下官石韦见过娘娘,一别数月,不知娘娘的病可痊愈了吗?”
石韦提到的,正是萧绰那血乳自溢之症。
“多亏石御你的妙手良方,本后的病业已痊愈。”萧绰谈吐之时,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人难以揣测出她的心思。
“那下官就恭喜娘娘了,下官原以为娘娘不远千里的把下官请来,乃是为了给娘娘复诊,而今既是娘娘病已痊愈,不知何时能让下官归国。”
石韦顺势便提出了归国之请。
耶律思云立时就急了,忙道:“谁说娘娘是把你请来复诊的了,你——”
耶律思云欲待再言,却给萧绰摆手打住。
萧绰向她宽慰道:“思云,你莫要心急,你想的那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先出去吧,让我单独和石御医说几句话。”
耶律思云瞪了石韦几眼,这才退往了佛堂外。
殿门关上,诺大的佛堂之中,只余下了她二人。
与这辽国第一夫人单独相处,石韦隐然能感觉到种压迫感在悄然弥漫。
“石御医,你宋国为何不遵所约,公然吞并汉国,实在太不将我大辽国放在眼里。”萧绰的口气忽然间凝重起来。
石韦原以为她会劝说自己,答应与耶律思云的亲事,不料却反被质问起两国之事来。
她是想吓唬我吗?
石韦毫无所惧,只淡淡道:“娘娘的问题,下官当初出使之时,就早已给过答案,娘娘又何需再问。”
萧绰花容一怒,厉声道:“我大辽百万雄兵云集南京,本后一挥手间,铁骑南下,便可轻易将河北荡平,难道你宋国就不怕吗?”
好大的口气。
石韦正视着萧绰那肃厉的花容,淡淡道:“贵国的铁骑凶猛,我大宋的控弦之士也不是吃素的,娘娘若真有这个胆量,尽管发兵南下便是,下官倒正好闲得无聊,想要看看这场热闹呢。”
石韦一点都没给萧绰面子,用戏谑似的言辞,将萧绰的那一番威胁言语,轻轻松松的便顶了回去。
纵游花丛的石韦,最懂女人之心,似萧绰这样可以一手遮天的女强人,卑躬屈膝或是畏惧讨好,只会令她轻视。
这种习惯了别人唯唯诺诺的女人,你对越是不怕她,越是敢顶撞她,她反而就越对你另眼相看。
说好听点,这要图个新鲜,说难听点,这就叫做贱。
人性本贱,即使是位高权重的萧绰也不例外,石韦对此深信不疑。
果然,当石韦顶撞之后,萧绰非但没有生怒,那一脸的怒容反而在褪色。
她血刃的眼神,盯着眼前这年轻的汉官许久,忽然间却眉天眼笑,格格的大笑起来。
先前还一副肃厉,如今转眼又笑得那样灿烂,这女强人变脸真是比变天还快。
石韦心下冷笑,嘴上却又道:“下官只是一个郎中,娘娘跟下官说这些话也无济于事。不过如果娘娘让下官归国的话,下官倒可把娘娘的这番质问,转达给我朝陛下。”
石韦顺着萧绰的话引着,再次提及了归国之事。
那萧绰收起了笑脸,踱步于堂中,问道:“思云钟情于你,想让你做她的郡马,她可是跟本后央求了好久,本后既已答应了她,又怎能轻易放你走呢。”
果真如此,这个耶律郡主还真是执着,为了自己,竟不惜动用和萧绰的关系。
石韦不慌不忙道:“眼下宋辽两国关系紧张,战争阴云密布,在这种情况下,娘娘若是下旨将郡主嫁与一个宋国俘虏,定然会在国中遭到诽议。下官私以为以娘娘之圣明,多半不会做这种不利国之大局的决定吧。”
石韦自来的一路上,早已深思熟虑,其实他压根就不怕耶律思云来求那萧绰。
萧绰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似乎对于石韦能说出这番话,显得颇有些意外。
石韦从她那一闪即逝的眼神中,看得出自己是戳中了她的痛处。
“本后一早就知道,石御医非是寻常之人,看来本后确实没看错人呀。”萧绰毫不掩饰对石韦的赞叹与欣赏。
石韦谦然道:“娘娘过奖了,下官只是说了人人都看得明白的道理而已。”
萧绰叹道:“石御医就不必谦虚了,这道理若是人人都懂,思云就不会向本后提出这般不合时宜的请求了。”
萧绰的话中对耶律思云暗有责备,石韦心中却希望大作。
当下他便顺势道:“耶律郡主也是对下官用情至深,方才会做出这等有损国体之事,下官心里其实还是很感动的。只不过我与郡主身份悬殊,她的这份美意,只怕下官着实难以消受。”
萧绰听了他这话却又言语了,只负手踱步于堂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忽然说道:“本后也是求贤若渴,石御医如此良才,实在是当世难道,若能投效是我大辽国的话,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萧绰这是想诱降于他。
抛开异族不说,若石韦只单身一人,或许真还可以考虑一下接受萧绰的美意。
只是她却不知,自己的汴京还有一大家子的美眷,如若自己投降了辽国,家里人势必要遭受牵连。
无论如何,石韦都不能置她们于不顾。
故是萧话音方落,石韦便不假思索的回道:“下官只是一介郎中,无心建立什么功勋伟业,娘娘的好意下官只能心领了。”
被他拒绝,萧绰的表情忽然又阴沉起来,冷冷道:“石御医你既不愿归顺我大辽,而你这般贤才若是放归宋国的话,势必又将成我大辽的患祸,既然如此,本后在想,是不是应该防患于未然呢。”
杀气毕露,她这是在以性命来威胁!
石韦的心头,陡然间涌上一股寒意,便想萧绰若真要杀自己,那还不是举手之劳。
就在他心思急转,思索着应对之策时,眼前的萧绰忽然间身形一晃,竟似要晕倒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谁的种?
“娘娘,你没事吧。.org”
石韦见她那欲晕的样子,一时间忘了她对自己的威胁,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下意识的便问了一句。
“我没事。”萧绰摇了摇手,嘴上倒是坚强,但精神却愈是不佳,身子晃得更加厉害。
眼看着她站立不稳,作势便要倒下,石韦不及多想,赶紧上前一把将她扶住。
他只顾着扶人,这么一急,一手是扶住了萧绰的腰,另一手却按在了她饱满的翘臀上。
萧绰似乎也没意识到石韦手有“不轨”,整个人晕乎乎的倒向了他的怀中。
方才还威慑凌凌的萧皇后,如今转眼间却躺在了自己怀里。
在拥美入怀的那一刻,石韦心头一种得意油然而生。
只是,当他怀抱住萧绰之时,却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这身体在什么时候曾经触摸过似的。
不过眼瞧着萧绰半晕过去,他也不及多想其他,赶紧扶着她平躺了下来。
萧绰躺下之后,精神似乎稍有好转,只是一时间还紧皱着眉头,睁不开眼来。
石韦看了看她的脸色,似乎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便也不经过她的允许,私自为她把起了脉。
诊着诊着,石韦紧皱的眉头,却渐渐的松展开来。
他的嘴角边,不禁扬起了一抹笑。
这时,那萧绰也清醒了过来,惊觉自己竟然枕着石韦的腿,而且他还抓着自己的手腕,一副不轨的样子。
萧绰顿时一惊,赶紧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怒道:“石韦,你焉敢趁机轻薄于本后。”
石韦却不紧不慢的笑道:“皇后娘娘,下官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奉劝娘娘还是平心静气,莫要动不动就发怒才是。”
萧绰愣怔了一会,神色紧张起起来,问道:“莫非本后又得了什么重病不成?”
石韦站了起来,掸着袍上的灰,轻描淡写道:“娘娘倒也不是得了什么病,只是怀有了身孕而已。”
怀有身孕!
当萧绰听到这四个字时,并未如一个母亲那样惊喜,反而是脸色变得煞白,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噩耗一般。
见得萧绰神色有异,石韦心中顿生狐疑,却依然拱手道:“看来下官要恭喜娘娘,为贵国皇帝再添一位龙种了。”
眼下萧绰已经为耶律贤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历史上的辽圣宗,石韦自然要说再添一位龙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萧绰完全无视石韦的恭喜,喃喃自语着,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见她这般样子,石韦心中不禁愈奇。
古往今来,哪个女子不希望能为丈夫生个一男半女,似萧绰这种后妃身份的女子,平素更是要烧香拜佛求为皇帝生下儿子,而且是越多越好。
如今既是意外怀孕,那便有可能生下一名皇子,她为何非但没有喜极而泣,反而是忧虑重重的样子。
除非……
除非她怀的根本就不是辽帝的骨肉,而是她与别的男人私通所怀的野种!
这个念头在石韦的脑海里闪现,而且他很快就确信自己的猜测多半是正确的。
他依稀记得,历史上的萧绰,本就不是什么贞节烈女。
因史上耶律贤病逝后,萧绰为了稳固儿子的帝位,便又将自己嫁给了一名叫做韩德让的汉臣,而这位韩德让,据说早在萧绰被选为皇后前,两人间便有婚约。
况且耶律贤一直体弱多病,一般情况下,他夫妻二人的私生活想必也不怎么和谐,而萧绰得不到满足,私下跟那韩德让私通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萧绰现下肚子里所怀的这个孩子,根本就是韩德让的骨肉也说不定。
片刻之间,石韦便脑子飞转,联想无数,嘴角间冷笑悄然而现。
萧绰无意间瞟了一眼石韦,见他神色有异,急喝道:“你冷笑什么?”
石韦给她这一喝吓了一跳,便想该不该告诉她自己的猜测。
倘若她为了掩饰这丑事,一刀把自己杀了封口,那自己岂非死得冤枉?
不过转念又想,眼下自己已诊出她怀有身孕,如果她真想杀自己灭口,就算他假装不知,也是难逃一劫。
念及于此,石韦索性道:“娘娘的心事,下官已然知晓。”
萧绰的神色又是一变,凝眉喝道:“你知了什么?”
石韦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娘娘正当青春妙龄,自然对那方面的需求正当旺盛,而贵国皇帝又身弱多症,显然的不太能……咳咳,所以嘛,娘娘的苦衷,下官也是理解的。”
石韦碍于萧绰的身份,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而是拐了几道弯,不过他相信,以萧绰的理解能力,绝对听得出自己在暗示些什么。
果不其然,萧绰听了他这话,绝美的脸庞又是惊又是羞,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石韦便道:“娘娘放心,这件事下官绝不会跟第二个人说起,而且娘娘眼下怀孕未久,如果娘娘愿意的话,下官还可能帮娘娘把你这胎儿给……”
作为一名医生,石韦公然劝说一名孕妇打胎,这么缺德的事情,若是换作平时他是万不会做的。
但是眼下性命有危,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他不得不自损医德。
只是,他话还没有言尽时,萧绰却忽然疯了似的叫道:“你不能,你不能伤害这孩子,不能是你!”
她这突如其来,歇厮底里的叫声,仿佛一头母狮子在拼死保护自己幼狮一般,那种发狂的凶狠,只令石韦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畏惧。
惊怖之下,石韦忙又道:“娘娘你别激动,下官只是随便说说,娘娘你如果实在是想生下这孩子,下官一样可以为娘娘效劳,只是怎么解释这个孩子的身份,下官就帮不上娘娘什么忙了。”
不知为何,石韦竟下意识的为萧绰有点担心起来。
萧绰虽然权势显赫,但她的权势究竟也是耶律贤给的,只要耶律贤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将萧绰的权力收回。
倘若那体弱多病的辽帝,知道自己皇后,背着自己怀了别人的野种,那他弄死萧绰自是易如反掌之事。
萧绰显然更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位大辽皇后,此时已全然没有往昔的威严冷静,如一直惊弓的小鸟一般,不安的在佛堂中来回踱步。
她边是踱步,边掐指计算着什么,嘴里还念念叨叨,似乎在算着自己怀孕的日期。
沉默不语的石韦也在算计着,他则是在算计着自己该如何摆脱这危险的处境。
忽然间,萧绰停下了脚步。
当石韦抬头看去时,却惊奇的发现,她那紧张焦虑的神情,一瞬间竟是消失全无。
甚至,石韦还看到她嘴角扬起了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
难道她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不成?
还在揣测之时,萧绰却已走近前来,问道:“石御医,你知道的太多了,你难道不怕本后杀你灭口吗?”
石韦心中一寒,却很快又平静下来。
萧绰口口声声说要杀他灭口,但石韦却从她的语气,还有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杀意。
当下他便淡淡笑道:“娘娘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倘若娘娘真想杀下官灭口的话,又何需眼下这多此一问呢。”
萧绰嘴角一抿,笑道:“聪明人,你果然是聪明人,本后就喜欢你这样聪明人。”
听得此言,石韦确实她是真不打算杀自己了,不禁安心了许多。
旋即石韦却又产生了另外的疑惑。
如果做换位思考的话,面对着这样事关生死的秘密,石韦无论如何也是要杀人灭口,以防万一。
可是萧绰却为何放心的让他活着,而且他的身份还是一个宋人。
这般不合理的做法,显然不符合萧绰的聪明才智。
石韦想不通,他也没有时间多想,当即道:“看来娘娘是打算把这孩子生下来了,不过下官要提醒一句,娘娘眼下的身体有些虚弱,不适于生育,只怕还得好好滋补滋补才是。”
萧绰点了点头:“本后要在这普济寺中住上几天,这期间就烦劳石御医为本后诊一诊身体,好确信这孩子能平平安安。”
“下官自当乐意效劳,只是……”石韦吞了口唾沫,问道:“只是下官想知道,娘娘打算如何处置下官?”
萧绰笑道:“放心吧,过了这段时日,本后就想办法放你归宋,不会为难你的。”
有了萧绰的这句承诺,石韦长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示意门外,道:“那耶律郡主那边,不知娘娘打算如何应对。”
萧绰想了一想,叹道:“事到如今,本后就更不能纵容她胡来了,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劝服她的。”
石韦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忙是拱手称谢。
二人私下里达成了这协议,石韦便离开了佛堂,耶律思云问起时,萧绰只虚言应付,声称要再劝一劝他,接着便叫随从引二人往厢房去,今后几天他二人就住在这普济寺中。
耶律思云倒也没有起疑,拉着石韦便往后院而去。
萧绰站在佛堂门外,望着石韦远去的身影,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眉色间闪烁着一种复杂的神色。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何时临幸
石韦离开佛堂后,被安排在了普济寺后院的厢房中。.org
此前石韦也在当涂念慈庵中留宿过,不过那种小地方的佛庵,远非普济寺这种国寺可比。
石韦所住的后院其大无比,光是大大小小的厢房就有近百间之多,而且大多都装修精致,想来是为招待那些来佛寺进香的达官显贵而设。
是夜,月上枝头。
石韦难以入睡,便秉烛夜读。
寺中的僧侣们做完晚课,皆已入睡。诺大的后院厢房区,只住她和耶律思云二人,除了偶然经过巡逻的皇后侍卫之外,这普济寺的夜静得吓人。
石韦目光在字里行间,脑子里却在思索脱身之计,猜测着萧绰的那个情人是谁。
看白天里萧绰的意思,她是打算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那就意味着萧绰有办法瞒过耶律贤。
由此来推测,也就是说萧绰打算让耶律贤认为,他这皇后所怀的孩子,乃是自己的骨肉,而看萧绰当时的神情,似乎对此又很有把握。
除此之外,石韦想不出萧绰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这萧绰也够狠的,给耶律贤戴了绿帽子也就算了,还要让他养别人的儿子,堂堂大辽国的皇帝,颜面何在呀……“
石韦感慨之际,门外忽有人求见,言是萧绰身有不适,请他前去瞧瞧。
石韦知萧绰身子较弱,怀有身孕后难免会有各种不适,当即拎着药箱跟那侍卫而去。
穿过几道院子,经过重重的盘查之后,石韦进入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房子。
“你们都下去吧。”萧绰摆手将左右侍女屏退。
众人退去,房门吱呀一声门上,屋中又剩下了他二人。
石韦抬头看去,却见萧绰正斜卧在榻上。
此时的她只着了件薄衣,一手托腮,另一手自然的平放在臀上。
一眼看去,从头到脚曲线起伏有致,身姿曼妙之极。
石韦心头微漾,看着萧绰这副样子,隐约感觉她似乎在引诱自己一样。
“石御医,你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
萧绰伸出臂儿来向他招手,那袖子顺势褪了下去,水嫩如藕一般的纤臂露出大半。
而且,她那语气中充满了狐媚之意,如一双纤巧的小手在挠着他心,令他有种难耐的酥痒。
石韦咽了口唾沫,按定心神走上近前。
近了之时,借着昏黄的火光,萧绰那窈窕修长的身姿,那若隐若现的深沟幽壑,更是肆无忌惮的闯入他的眼帘。
先前石韦所见的萧绰,大多是一副威严肃穆,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压迫感。
而今,他却意外的看到了她妩媚的一面,那柔情绵绵的形姿,足以任何男人观之都以自持。
“怪不得耶律贤肯把一**政都交付给这女人,想来少不得给她这狐媚的姿色所迷。”
石韦放下药箱,拱手道:“听闻娘娘身有不适,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萧绰道:“就是入夜的时候,我就觉着胸口有些闷,怎么也睡不着。”
她说话之际,手抚向胸口,似是不经意的将薄衣又往下拨了几分。
如此一来,大半片白花花的雪丘尽露,只差那么分毫,甚至就能看到丘顶那墨玉珠石。
石韦心中砰的又是一跳,心想这萧绰怎的白天里还威胁要杀自己,转眼晚上却又春情发作,勾引起了自己。
无法窥知萧绰打得什么心思,石韦只得将目光极力的从她胸前移开,佯作淡然道:“娘娘请将手腕伸出来,且让下官为娘娘再诊诊脉。”
“那就有劳石御医了。”
萧绰翻了个身子,懒洋洋的平躺下来,将那直裸至腋下的手臂伸了出来。
她这般一躺,愈显出那玉峰的高耸,而她顺势将膝盖支起,一条腿便从被中露了出来。
石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萧绰下半身竟是一丝不挂,那修长的**从脚尖直裸至大腿根部,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连洞府私地都要现出。
如今绝美的形姿,如何能不叫石韦心惊肉跳。
这一下他更加确定,这萧绰的确是在故意的引诱自己。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石韦暗定心神,指尖轻轻的搭在她的腕间,闭目不去瞧那春色,只静心的品她脉相。
萧绰的脉相与白日里并不太大变化,除了怀孕以及身体稍虚之外,石韦并没有品出其他的症状。
他品脉之际,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悄然察看萧绰的表情。
他看到的,却是萧绰正面露着撩人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瞧个不停。
她那笑容饱含媚色,仿佛在欣赏一道可餐的风景一般,隐约竟有几分垂诞之意。
“妹的,我契丹女人眼神这般不怀好意,定是在垂诞老子的美色,莫非今晚难逃此劫不成……”
“石御医,你诊的怎样了?”萧绰耐不住安静,娇声的问道。
石韦睁开睛来,佯作揣摩之状,说道:“看娘娘这脉相,也不似身有不适,倒有点像心火旺盛,无处以泄,故而才淤积于胸,会感到有些闷。”
他这番分析,已是有所暗示,那一句所谓的“心火旺盛,无处以泄”,显然是暗指萧绰私生活不和谐。
萧绰聪明绝顶,对汉话又颇有造诣,又岂会听不出石韦话的言下之意。
只是她却故作不解,茫然道:“石御医,何谓心火旺盛,无处以泄,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呢。”
她说话之际,眼眸依旧闪动着春情。
石韦想了一想,道:“下官想问娘娘几个问题,或许有所冒犯,还望娘娘恕罪。”
萧绰笑道:“你尽管问吧,本后恕你无罪。”
石韦遂问道:“下官冒昧的问一句,娘娘与贵国皇帝之间的夫妻生活,一向可和谐吗?”
他这话问得就有点现代了,什么“夫妻生活”的,萧绰一时听不明白。
石韦便干咳了几声:“下官的意思是,贵国皇帝上一次临幸娘娘,不知是什么时候?”
萧绰这下就听明白了,那狐媚的娇美面容,很快泛起几丝晕红。
她竟生了羞意。
当初石韦为她诊治血乳之症,亲手检查她的胸前之物时,萧绰都镇定自若,而今只因石韦一言,她却害羞起来,这前后的反差着实是有些大。
“石御医,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太也有失礼数。”萧绰微微掩面,一副羞状。
明明是你在引诱我,这时还装起羞了。
石韦心中暗笑,嘴上一本正经道:“下官这问题确实有些唐突,不过下官也只是为确诊娘娘不适的原因而已,冒犯之处,还望娘娘能够理解。”
萧绰的羞意渐敛,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怅然,那如丝的媚眼中,渐渐的闪烁出几许淡淡的伤感。
沉默片刻,她幽幽叹道:“本后也知你是善意,只是这事说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以启耻。”
石韦一时不知再说什么。
“实不相瞒,上次陛下临幸于我,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萧绰轻咬着红唇,从牙缝中挤出这一番话的。
耶律贤身体虚弱,想来也无力享受萧绰这般娇妻,作为妻子,亲口说出这种事来,总归会有些难为情。
萧绰的回答跟石韦预料的一样。
此时的他,忽然对眼前这个媚姿盈盈的一代女后产生了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怜惜之意。
想她这个年纪,正当虎狼岁月,虽然丈夫还健在,但她却跟守活寡一般无二。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自然是一种煎熬,这时再想想,萧绰的出轨也就情有可愿了。
感慨良多,石韦叹道:“想不到娘娘竟还有这等难言的苦楚,真是难为娘娘了。”
他的话中充满了怜惜,直令萧绰听着心有感触,眼眸中竟盈盈泛起几许泪光。
这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冷清。
沉默半晌,石韦先道:“其实娘娘之所以会身感不适,多半是因阴阳失和所致,这治起来其实也容易,只消娘娘能经常得陛下的临幸,自然便会渐渐恢复。”
石韦这是明知故问。
萧绰听之,果然又是一叹,无奈道:“陛下他体弱多病,乃是中外皆知之事,你这个外邦人想必也知道,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几月才被陛下他……”
萧绰些难以启齿,话并没好意思说完。
石韦会意,却又故皱眉头道:“那这样的话,这事就不好办了。下官当然也可以开几副药,为娘娘调理身子,只是药物毕竟只能治标,若想治本的话,只怕娘娘还得从根子上来下手。”
石韦话音方落,萧绰的表情忽然一变,捂着胸口便哼哼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
萧绰捂着胸口,凝着秀眉,娇喘道:“我这胸口忽然大闷起来,难受得紧,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看她那样子,一副难过的样子,倒似真的十分难受。
“这个,娘娘你先别急,下官……”
石韦搞不懂她是在真难受,还是假难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以应。
这个时候,萧绰却抱怨道:“你还傻愣着做什么,本后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你还不快用手给我揉揉胸口,帮我舒缓几口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 狐媚的皇后
萧绰竟然提出了这样过份的要求,石韦一时间有就些傻了眼。.org
他略显尴尬的站在那里,那手不知是该伸还是不该伸。
萧绰却哼吟声却愈来愈重,不时还用手揉按着胸口,她这般一揉,两侧的巨峰跟着便如地震般颤晃,直令石韦看得是心惊肉跳,血脉贲张。
“你还等什么,我这里好闷啊。”萧绰埋怨的瞪了石韦一眼,嘴里哼哼的更加厉害。
她那哼哼声,与其说是在痛苦,倒不如说是在快活的呻吟。
石韦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在赤果果的媚惑自己。
既然她堂堂大辽皇后都以如此放浪,石韦作为一个男人又有什么放不开的。
当下他便暗吸一口气,装作关切的样子,将手伸了过去。
萧绰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挪开,胸脯向上微微一昂,似乎在迎附着石韦。
石韦咽了口唾沫,将手掌轻轻的放了下去。
当他的手按到那饱满圆润的峰丘之时,竟是有一种触电般的酥痒感。
自问阅美无数,享尽了各种美峰的他,心中不禁惊叹,原来萧绰那傲然的酥峰,才是当世最美。
他心中涟漪渐生,却又当什么都发生一样,只轻柔的按抚着她两峰中间所夹的那一小块心口。
随着他的按抚,那挺拔之物也跟着越晃越剧烈,而萧绰的哼呻声也愈来愈迷离。
到得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石韦听着也有点慌,只怕门外的卫士们听得这声音,以为石韦这个宋人正对他们的皇后有所不利,担心他们若然冲将进来却当如何。
担忧之下,石韦果断将手抽了回来。
按抚一停,萧绰从迷离中苏醒,一副迷离难耐的样子,巴巴道:“你按得本后气儿顺多了,怎就忽然停了,继续啊。”
石韦示意了一眼窗外,笑道:“皇后娘娘,门窗外可都是你的侍卫,你就不怕他们听到吗?”
经他这一提醒,萧绰旋即清醒,她看了一眼窗户,眸中皆是怨意。
似她这皇后的尊贵身份,那些侍卫们无论如何都会周密的保护,而侍卫们对石韦这个宋人俘虏自然是怀有戒心,一旦屋中稍有动静,必然会皆起疑心。
可是,如果不出一点动静,只那么憋着的话,却又当如何尽兴。
萧绰坐了起来,随手将衣衫披起,掩住了那春光外露的形姿,下床往窗外瞄了几眼,本是凝起的眉头便渐渐的松展开来。
“石御医,本后睡不着,你陪本后去佛堂堂听听颂经吧。”
萧绰笑的有点诡异,也不待他回应便先出步出屋外。
石韦不知他这打得什么主意,一会媚意勾引自己,一会又要去听佛经。
石韦不敢违逆,只得心怀着狐疑紧随而去。
片刻之后,他们便来到了白日里的那间佛堂。
此时普济寺中的僧侣,闻知皇后想要听经,寺庙主持赶紧将已睡的僧侣们召集起来,十几号人盘坐于佛堂中,面对着佛像,又是敲木鱼,又是颂经,搞得跟做法事一样。
“外面有点寒,我们去里边听经。”萧绰眼睛示意了一下,石韦顺着一瞄,却才发现原来这佛堂之内,还有一个小间。
萧绰捻着佛珠,口颂着阿弥陀佛,一脸庄严的步入了小间。
石韦这下有点猜到她的用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纱帘放下,转过那道小屏风,外面的情形便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那些僧侣们阵阵的僧侣声,震得人耳朵有些不适。
“石御医,你先前为本后治了血乳之症,今日又为本后及时诊也怀孕的事,你可算是有恩于本后,本后一直在想着该如何答谢于你。”
一进入小间的萧绰,一脸的佛性马上便消失,忽然间又提起了这报恩之事。
石韦也不动声色,只谦然道:“能为娘娘尽些微薄之力,那是下官的福份,下官安敢望报。不过,如果娘娘若真想报答下官的话,倒不如尽快放下官南归吧。”
石韦不放过任何机会,再次提出南归的之请。
萧绰笑了一笑,淡淡道:“你放心,本后答应会放你南归,就一定言而有信。一事归一事,本后还是要好好的谢谢你的。”
有了萧绰二次的承诺,石韦又安下了些心。
他便道:“娘娘的盛情,下官心存感激,只是金银珠玉乃身外之物,下官确实不太需要。”
“本后要赐给你的这件答谢之礼,天下可是只此一件。”萧绰笑得有些诡异。
石韦便想这萧绰乃一国之后,必然藏得什么奇珍异宝,既然她有心相赠,自己见识一下又如何。
石韦遂拱手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厚赐了。”
他终于愿决接收萧绰的报答,萧绰面露满意之色。
石韦便瞪大眼睛,打算看看萧绰送给他什么礼物,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他整个人惊得目瞪口呆,更是愣得一动不动。
眼前的萧绰将身子转了过去,先是将盘起的乌发散开,接着徐徐而动,竟是将自己身上的衣衫,一件接一件的褪下。
须臾间,大辽的皇便赤果身躯,将那曼妙的身子呈现在了石韦的眼前。
她的皮肤光滑而细嫩,身材修长却不失少妇的丰满,那沟股秘府,那珠峰玉蕊,尽皆如山洪猛兽一般肆意的扑向石韦的眼帘。
如此曼妙的身姿,实为世间之少有,石韦观赏之下,鼻中只觉痒痒的,似有什么温热要喷涌出来。
“娘娘,你这是……”石韦愣怔了许久,方才稍许回过些神来。
萧绰缓缓转过身来,手捻着如瀑的青丝,脸庞间浮现着些许晕色,笑盈盈道:“这就是本后赏给你的奇珍,怎么,石御医你难道不喜欢吗?”
如果石韦回答不喜欢的话,他还怎能称得上是一个男人。
倘若换作是家中的那些女眷,见得这般情形,他早就放开包袱,扑上去尽情的享受了。
然而,眼前的人却是萧绰,辽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有权力的女人。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眼下却脱得赤条条的站在自己跟前,笑得那样狐媚,更声称要将她的身子作为礼物献给自己。
而且,还是在这佛堂之内,隆隆的颂经声中。
如此特殊的身份,再加上这有些诡异的环境,自然而然的便让石韦产生了犹豫。
“石远志,你难道打算一直这样看下去,却什么都不做吗?”
萧绰媚眼如丝,释放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透惑。
石韦只觉心中烈火狂燃,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靡乱的贵妇生吞活剥了,只是残存的理智,却让他生生的按住冲动的**着。
他微微侧了侧身子,清咳几声道:“娘娘,你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下官这心里边有点慌啊,若是让外面的那些侍卫们听到动静,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只怕会对娘娘不利呀。”
萧绰扭着腰枝而来,那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纤纤素手隔着衣衫在他身上肆意的抚摸着。
与此同时,她嘴上则娇滴滴的笑道:“你听听这外面的颂经声,咱们就算吼破了嗓子,外面那些人又能听得到半点动静吗。”
一语惊悟。
这一下石韦总算明白,她为何大半夜的要跑来听佛经,赶情她就是想让那些僧侣们在外边吵闹,以为她在小间里折腾快活来打掩护。
好聪明,好大胆的女人!
弄明白了底纸的石韦,一手顺势便从她的光滑的玉背,滑向了那高高蹶起的丰丘,另一手则托着她的下巴,笑道:“我说萧皇后,这里可是佛堂,如此圣洁清静之地,娘娘脱得这般一丝不挂,还要跟下官行那苟且之事,难道就不怕佛祖责怪么。”
萧绰紧紧贴向他,饱满的雪峰狠狠压向他的胸膛,笑盈盈道:“佛说身体只是具臭皮囊,佛祖胸怀广博,又岂会跟一具臭皮囊一般见识。”
石韦心头一震,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当涂念慈庵中之事。
那一晚,他也是用几乎一样的言语,说服了寒持那尼姑,却不想事隔多年,在这千万里之外的幽州城中,萧绰也会说出同样一番话来。
果然是世间多奇,难以预料啊。
石韦旋即放下了负担,怀拥着萧绰,狂热的亲吻起来。
此时的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粗鲁而狂躁,恨不得将萧绰每一块肌肤都吞噬掉。
“诱惑”得逞的萧绰,则绯色满面,浑身潮热,用那迷离的娇吟之声,回应着石韦的激情。
而她的那一双手儿,则熟练不乏温柔,不知不觉便为石韦宽衣解带。
小间之外,僧侣们的颂经之声宏伟庄肃,而在一帘之隔的小间之内,两个男女却赤袒着身躯,彼此紧紧的相融在一起。
事隔许久,再度在佛堂中纵意,而且演对手戏的女人,还由寒镜那一价平民,变成了权势显赫,青史留名的萧后,这角色的转换,更加刺激得石韦激情澎湃。
只是,怀拥着那身体,抚慰之际,石韦却忽然感觉到,那手掌的触感,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寂莫得解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在脑海里闪了那么一下,他还来不及细细回想之时,萧绰已用力的将他按倒在椅上。.org
这位大辽皇后,披散着头发,手扶着桌椅,带着一脸迷离陶醉之色,缓缓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石韦浑身跟着一抖,那种如夏日清泉般的温暖,瞬将他所有的猜测都洗去。
躺在椅上的他,双手扶住萧绰凸凹有致的身形,全身心的享受着身上这匹烈马,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纵情的驰骋。
巫山不尽,春色无边,小间之内,弥漫着浓浓的靡靡之色。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外面的僧侣们本就是从睡梦中被叫醒,这时几遍经念过来,更如自我催眠一般,把自个儿念得是昏昏欲睡。
过不得多久,便有僧侣们向方丈老和尚打眼色,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暗示着种种的不快。
须发皆白的方丈也困得不行,又忍了片刻,便叫僧侣们停止颂经。
小间内的那二人,正自登临巅峰的途中。
石韦只是稍有粗喘,但身上的萧绰却已叫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把多年寂寞的不痛快,统统都在今晚通过喊叫发泄出来。
正当她一声娇吟时,石韦忽听得佛堂那边静悄悄下来,尚有一丝神智的他,赶紧伸手将萧绰的嘴堵了住。
近乎疯狂的萧绰被他捂得哼哼唧唧发不出声来,摇晃的身子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欲待腾出支撑的手来拨开他的手。
这时,石韦瞟了一眼珠帘之外,低声道:“你听到没有,外边那些和尚们怎么突然没声了。”
萧绰这团狂舞的烈火,这才稍稍平伏了一些,指尖笼起耳畔为香汗浸湿的头发,侧耳细细一听,果然是没了声音。
萧绰的眉头顿时一皱,醉红的脸庞间涌起几分紧张,喘息着道:“你抱我过去瞧瞧去。”
石韦一怔,低着瞧瞧二人粘在一起的身子,讪讪道:“娘娘,要不你先下来,我去看看。”
“不行,我才不要你离开,你就这样抱着我有什么不可。”
萧绰撒着娇,怕他将自己推离,赶紧还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些。
石韦无奈,只好以这不雅的姿势,抱着萧绰从椅子站起来,晃晃悠悠的挪了屏风边。
正待探头一看究竟是,猛然屏风那头有人道:“启禀娘娘,这一卷经文贫僧等已颂完,这天色已晚,不知娘娘是要贫僧等继续颂经,还是娘娘要休息入寝。”
那老方丈冷不丁的一番话,把他二人吓了一大跳,石韦胳膊一抖,差点就把萧绰给失手掉落。
萧绰抚着胸口长吁了几口,稍稍镇定心神,便是不悦道:“本后没有旨意,尔等焉敢停下,还不快继续颂经,休要打扰了本后静悟佛法。”
萧绰这一声喝,极富威严,而衬着她这赤身湿体,夹抱石韦腰际的“丑态”,却又显得有些滑稽。
石韦心中好笑,实在忍耐不住,“噗”的一声便要笑出声来。
萧绰一惊,欲待伸手去堵他的嘴,怎奈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腾不出来,情急之下,湿润的红唇当即便亲了上去,用自己的香吻堵住了石韦的笑。
石韦吱唔了两声,便即发不出声来。
外面那老方丈哪晓得小间中的事,被萧绰这般一喝,吓得赶紧迈着老腿回到堂中,召呼着那班僧侣们继续颂经念佛。
隆隆的颂经之声再起,堂外的声响再一次成了最好的掩护。
见得警报解除,石韦和萧绰心情平伏下来,内中的烈焰很快便又再度燃起。
他二人翻云覆雨,直搅得天翻地覆。
不知过了多久,在隆隆的颂经声中,他二人同时登临了仙境巅峰。
湿身淋漓的萧绰,紧紧的抓抱着石韦,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融入到他的身体中一般。
而石韦亦是喘息如牛,面目也跟着扭曲的不成人形。
二人便这般相拥而卧,直至喘息平伏,直至身上的浑杂的香汗蒸发殆尽。
“娘娘,为什么是我?”怀抱着那热腾腾的身子,石韦忽然好奇心起。
“别问那么多。”
萧绰应付式的敷衍了一句,便即从他身上爬起来,不慌不忙的将一地的衣衫穿戴起来。
石韦也只得跟着将衣衫穿好,当他再次审视萧绰时,发现她原本略显泛白的脸庞,这时已红润剔透,显然是经过了方才滋养的缘故。
而她现下也没了方才那狐媚之色,整个人重新恢复了庄重与冷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二人仅仅只是进行了一场关于佛法的讨论。
“今晚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萧绰看了他一眼,话中似有暗示。
石韦会意,笑道:“此事你知我知,佛祖知,下官还没蠢到跟第三个人说。”
萧绰满意的点了点头,遂是与石韦一起出了小间。
她摆手示意僧侣们可以停止念经,各自散了回去休息。
僧侣们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都赶紧撤了。
出得佛堂外,守候在外的侍卫们也都困了,萧绰没走几步,忽然道:“石御医,本后方才对那段佛经的解释,你以为如何。”
石韦愣了一下,方悟她这是故意说给那些侍卫们听,以消除他们的疑心。
“娘娘对经义的解释,实令下官佩服不已,真没想到娘娘于佛法上的造诣,竟已深厚如斯。”
石韦很一本正经的配合着萧绰演戏,心里却在暗笑。
萧绰却淡淡道:“本后对佛法也是略有所知,造诣什么万不敢自称,本后看石御医对佛法倒颇为精通,今后闲时,本后还要与石御医多多讨教讨教才是。”
她这话显然是有玄外之意,暗示着今后还想和石韦共赴巫山,寻欢作乐。
石韦如今被软禁在此,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自然是不敢得罪萧绰的,当下只好连连应承。
萧绰得到石韦的承诺,临别之际送给他一丝媚笑,接着便扬长而去。
看着萧绰那窈窕庄重的背影,石韦回想起方才的佛堂中的惊心动魄,嘴角也露出一丝邪笑。
自那一晚之后,石韦被萧绰在劝说为由,留在普济寺中整整七天。
这七天当时,萧绰时而以诊病为由,时而又借着探讨佛法为由,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然后趁机与他巫赴巫山,寻欢快活。
萧绰乃一国之后,且为当世美人,能与这等美人**,抛开别的不说,本来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石韦倒也乐意奉陪,每每都使出全力,次次将那萧绰送上云端。
这一切除了佛堂那死气沉沉的佛像之外,自然无人知道他二人间的秘密。
就连耶律思云也没有任何的怀疑,她只是认为萧绰将石韦留在普济寺,乃是真心想劝服他答应做自己的驸马而已。
最初的几天,耶律思云还很有耐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石韦那里任是不肯松口,耶律思云渐渐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日午后,石韦刚刚以为萧绰诊病为由,二人在屋中**快活了一阵,耶律思云便在外吵着要见萧绰。
“她怎么来了?”石韦抚摸着萧绰光滑的玉背。
萧绰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身上的浑浊拭尽,哼道:“她来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求我赐你做他的郡马。”
萧绰的语气中似乎有几分不悦。
石韦便坐了起来,亲吻着她香肩,笑眯眯:“怎么,娘娘你莫非是吃醋了不成?”
萧绰呸了他一口,不屑道:“本后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再则,本后若是需要男人,随手一抓一大把,又不缺你一个。”
尽管她言语不屑,但石韦却能听出她暗含的那份妒意。
石韦却也不拆穿她,只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穿衣。”萧绰笑嗔道。
石韦收敛了笑意,麻利的穿好衣服,二人互相整了整衣容,确保没什么异样。
石韦遂打开药箱,装出一副为萧绰看病的样子,而萧绰则假装精神不佳,有气无力的宣令耶律思云入见。
“娘娘,你什么时候——”
耶律思云吵吵闹闹的大步而入,正待抱怨时,却见得石韦也在场,话到嘴边只好咽了回去。
“娘娘只是有些体虚而已,只要按着下官开的方子,多服几剂便当无恙。”
石韦装模作样的叮嘱了几句,说着收拾起药箱,假作不便打扰她二人说话,退出了屋外。
石韦一走,耶律思云便坐在床头,携住了萧绰的手,关切道:“娘娘,你身体怎么了?”
萧绰摇头一笑:“没什么,就是近来胸口有点闷,所以就顺便请石御医给瞧瞧。”
耶律思云这才宽心,咬着嘴唇犹豫了一阵,说道:“娘娘,你都劝了他七天,怎的他还是不肯答应,依我看也别劝他了,请娘娘直接下旨,软得不行来硬的便是,我不怕他不从。”
耶律思云已是相当的不耐烦,迫不急待的想要完成这桩心愿。
这个时候,萧绰却叹了一声,面露出为难之色。
她抚着耶律思云的手,无奈的说道:“思云啊,这件事本后原是可以为你做主的,可是本后这几天仔细想了想,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这桩婚事。”
耶律思云闻言,花容立时惊变。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好大一顶绿帽子
“为什么不能?”吃惊之下的耶律思云,大叫一声。.org
她以这般口气,冲着堂堂皇后娘娘大吼大叫,已然是颇不为敬之举。
不过萧绰却也没有责怪于她,只耐心的解释道:“思云,你有所不知,昨日宋国方面已经派了使臣来商量互换俘虏之事,这个石御医,正是他们要求交换的俘虏之一。”
萧绰倒也没有说假话,当初那场战斗之后,宋廷方面很快就推测出是辽人所为,而且有人亲眼见到石韦被辽人的掳走。
石韦被抓的消息,很快便呈报给天子,赵匡胤得知之后自是大为担心,当即便派人往辽国,商讨交换俘虏之事。
耶律思云却没当回事,嘟着嘴道:“宋人背弃盟约,杀了咱们那么多战士,咱们怎还能跟他们谈判。”
萧绰笑了一笑,笑容中暗含着几分鄙意,似是在讽刺耶律思云不懂国家间的政治。
“思云啊,军国之事,远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宋国乃大国,不可轻易得罪,既然两国关系还没有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那能在谈判桌上解决的事,就用不着非得用武力来解决。”
萧绰刚刚和石韦一番激情,体力消耗颇大,只说了几句话便显得有些气力不济。
她便喘了一口气,接着道:“白马岭一战,我大辽有上千战士被宋人所俘,他们都是咱们大辽最宝贵的战士,如果为了一个石韦,本后就抛弃了那上千的战士,岂非令所有的大辽将士都会感到寒心。”
萧绰洋洋洒洒的一番话不无道理,耶律思云虽然性子野,但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故是听着听着,她原本激动的情绪,便是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萧绰接着又道:“再则,如今我军方为宋人所败,全国上下对宋国都深以为恨,倘若在这个时候,本后却下旨为你和一个宋人赐婚,那岂不是更要激起国人之愤,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这一席话后,耶律思云是辙底的没了言语。
其实当时把石韦掳了来,她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事后每每仔想起,她都会感觉到有所不妥。
只是她性格固执,非不肯承认自己做得不对,即使是被父王教训也死不回头。
直到今日,当萧绰亲口将这番道理讲给她时,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那……那该怎么办?”沉默了许久,她极不情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萧绰叹了一声:“我已答应了宋人所请,三天后就将他放归宋国。”
耶律思云似乎对萧绰的回答早有准备,但当她亲耳听到时,身子还是跟着一震。
她咬着嘴唇,低声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萧绰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道:“他们汉儿爱讲个缘字,凡事不可强求,你若真跟他有缘,自然能够再见,思云,看开些吧。”
耶律思云这才知道事已无可挽回,由不得她不死心。
她心情难过,似有千万的委屈在心头,却又无处发泄,当即便捂着嘴巴,召呼也不打一声就奔出了门外。
逃离了众人的目光,耶律思云躲往了寺庙后院的一处偏僻石亭。
四下无人时,她心情再难自抑,便是扶着那石柱大哭起来。
石韦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出来时那黯然的表情,石韦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一路跟到了这石亭,当他看到耶律思云失声痛哭时,他的心头跟着也是一阵的酸。
曾经石韦一度埋怨过这个契丹女人,但现在看到她这伤心的样子,心中那的些埋怨就烟销云散,变成了怜惜。
他走上前去,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上。
耶律思云回过头来,当她看到那张俊朗的面容时,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哭得更是伤心。
石韦也没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只有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个不停。
……
石韦记不清那天他们相拥到何时,也记不太楚两人分开时都说了些什么。
当只记得从幽州城离开的那天,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
耶律思云没有如前几次来送他,或许是因为怕徒增伤感,又或是怕难以自抑的自己的感情。
石韦在一队专程来接他的宋军护送下,出了幽州城,沿着那宽阔的大道向南而行。
行走之际,石韦不时的回头一看,雄伟的幽州城越来越远,渐渐的便只剩下一线轮廓。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忽然又有些不舍。
毕竟,那座城里,还有两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女人。
回想起被俘的这一段时期的种种经历,这时回味起,恍惚如梦境一般,让他觉得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正自恍惚之际,忽见一骑飞奔而来。
将近及时,石韦认出那是一名契丹女人。
石韦盯着那女人看了几眼,忽然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仿佛在那里曾有过一面之缘似的。
那女人奔至近前,仔细的打量了石韦一眼,忽然将一物塞给了石韦,说道:“这是娘娘送给石大人的纪念物,娘娘祝石大人一路顺风。”
让石韦一愣,欲待问时,那女人已纵马飞奔而去。
“萧绰的礼物?怎的不早点送,偏生派婢女追来送,会是什么呢……”
石韦喃喃自语着,心怀着好奇打开了那物什,却发现并没什么奇特的,只是一件黑色的袍子而已。
奇怪,她送我一件黑袍做什么?
石韦端祥着手中的留在残香的黑袍,半天也捉磨不透,萧绰为何要送自己这样一件古怪的礼物。
嘴里咕嘀了半晌,陡然间,他的脸色一变。
石韦想起了刚才那婢女是谁。
那个女人,不正是当初他出使辽国,临走前的那夜晚,跑到自己帐中来,自称是耶律思云的贴身婢女,然后把自己骗到大野地里,跟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女人一夜**的么。
方才所见,正是那个婢女,而她什么时候又成了萧绰的人了?
石韦低头端祥着手中的黑袍,种种疑团在心中渐渐解开,他的脸色也变得愈来愈惊。
这件黑袍,不正是当晚那个神秘女子所穿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伪装成耶律思云,跟自己一夜**的神秘女人,竟然是萧绰不成!
脑海里,这个念头如闪电一般划过,石韦的心一瞬间惊得怦怦直跳。
石韦又想起前几回自己跟萧绰快活时,抚抱着她的身体,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时细细一想,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诸般的线索汇聚起来,最终织成了这样一个戏剧性的迷底。
石韦的心一下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感受。
猛然间,他又想到了一件更为震惊的事。
莫非,萧绰肚子里所怀的孩子,竟也是自己的种不成?
石韦马上又把萧绰的孕相推测了一遍,尽管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根据他的经验,萧绰怀孕的日期,正好就是那一晚左右。
“乖乖,老子竟然辽国皇帝戴了这么一顶大绿帽子!”
想到了这一节后,石韦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但他旋即又一想,那萧绰也是闷骚的女人,她能背着耶律贤跟自己胡搞,暗中还有其他男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萧绰既然派那婢女来送了这件黑袍,多半就是想让他知道当晚的那件事,也就是说,萧绰极有可能是想暗示他,自己就是他肚子里那孩子的爹。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仅仅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若想知道那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就得等到萧绰临盆的那一天。
因为萧绰是无法隐瞒自己分娩的日期,而一旦知道这个准确的时间,就可以倒推出她怀孕的更精确时间。
石韦是真没想到,自己临行之际,萧绰竟会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
当下他只有将那黑袍收好,怀揣着狐疑与兴奋,一路继续南下归国。
十几天后,石韦顺利的抵达了洛阳。
再回帝都时,距离他被俘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距平灭北汉也已经过去了数月。
石韦归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就是赶紧往皇宫去面圣。
如果不是赵匡胤主动提出,用辽人俘虏来交换他的话,说不定他还真有可能一辈子被软禁在辽国,做那什么郡马。
石韦对赵匡胤心存感激,自要第一时间前来谢恩。
赵匡胤对石韦的归来自是倍感欣慰,正在御书房中批改奏章的他,马上抽出时间来宣见了他。
石韦自是几番谢恩,而对于他和耶律思云,以及萧绰之间的事,自然是只字不提,均编了些天衣无缝的借口带过。
“远志,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呵呵。”赵匡胤先是欣慰的笑,但没笑几声,却忽然咳了起来。
石韦细细一观赵匡胤的脸色,看他似乎面色不太好,而看他的脸和手上的肌肤也与往昔有所不同。
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直觉,石韦马上就意识到,赵匡胤他极有可以是患了病,而且,这个病还不太简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唯一依靠
念及于此,石韦马上拱手道:“臣观陛下气色,冒昧的问一句,陛下是否近来感到身体欠佳?”
赵匡胤又咳了一阵,方才道:“倒是被你说对了,朕近来总是觉得身子有些乏力,这四肢也有些发麻。.org石爱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好为朕诊视诊视。”
石韦不敢马虎,当即为赵匡胤诊了一番脉相,又对他的身体做了一个检查。
渐渐的,石韦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赵匡胤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得也紧张起来,问道:“石爱卿,看你这样子,莫非朕是得了什么大病不成?”
石韦道:“陛下,臣想问问,陛下最近是否经常头痛,而且手足尖部也时常会感到痛疼。”
“正是如此。”赵匡胤一奇,连连点头。
石韦闭目沉思了片刻,睁开眼来很郑重的说道:“如果臣诊断无误的话,臣想陛下乃是染上了砒霜慢性中毒之症。”
“砒霜中毒!”
赵匡胤一声惊呼,刀削似的面容,立时变得无比震惊。
他的眉头跟着深深皱起,似乎面临着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石韦也立时感到了周围的气氛变得肃然起来。
皇帝中毒,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严峻之事。
似皇帝这般,饮食之物皆会经过严格的试毒,层层把关方才能送到他的嘴里边。
而今赵匡胤却身中砒霜之毒,这自然令他怀疑到有人想谋害于他,而且这个的手段还极为厉害,竟然能够瞒过层层的把关。
存在着这样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如何能不叫赵匡胤感到震惊。
“你们都下去吧。”赵匡胤拂袖一喝,将众侍婢宦官们屏退。
御书房中,只余下他君臣二人。
赵匡胤一脸严肃道:“石爱卿,你可断定朕是砒霜中毒吗?你要知道,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
石韦对自己的医术拥有十足的信心,当即正色道:“事关陛下龙体,臣焉敢妄下诊断。”
啪!
赵匡胤猛一拍案,怒骂道:“不知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杂种,竟然敢毒害于朕,若是给朕查出,必诛其九族不可。”
天子一怒,猎猎的杀气滚滚而出,直令石韦感到一寒。
石韦忙道:“陛下息怒,此大逆不道之徒,虽诛九族亦不足惜,但眼下最要紧的,却是先给陛下解毒才是。”
赵匡胤的气这才消了一些,问他以何药解毒。
这砒霜虽是剧毒,但所幸发现的早,并未致无药可救的地步,只需多服绿豆汤,慢慢的便可将毒性消除。
石韦遂开了道方子,以绿豆汤为主,又附以其他几味解毒之药。
赵匡胤念着自己性命,当即便传旨去操办。
接着石韦又道:“一般而言,砒霜中毒皆是从饮食入口,如今虽未查明下毒的手段,但饮食上的防范不可不严,陛下今后用膳之前,还请以银针相试,若针色未显黑色,然后才可服用。”
银针试毒在不少武侠片和古装片里都有,其实倒不是因为砒霜和银能发生反应。
真正的原因,乃是因为古代的化学技术落后,生产出来的砒霜往往纯度不高,会掺杂着少量的硫和硫化物。
而这些含硫的杂质和银接触之后,很容易就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一层黑色的硫化银。
故而这银针试毒,实际上是只是试出食物中含有硫杂质,而一般的食物中,基本不会含硫,既有硫的存在,便可以此来推断出砒霜的纯在。
赵匡胤深以为然,本是想将御膳房的那班人统统都下狱彻查,但石韦却劝说在未有证据之前,不可打草惊蛇,以免让下毒的逆贼有所提防。
赵匡胤想想也对,便将此事全权交给了石韦,令他暗中去调查自己这砒霜中毒的来源。
石韦领得旨意,便从禁军中调了熊青叶等一些得力的心腹,将御膳房查了个遍,又将那些平素伺候天子饮食的太监们也仔细盘查。
结果却是没有发现半点砒霜的痕迹,那些伺候天子饮食的太监们,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整整忙乎了一天,石韦都是徒劳无功,只有明日继续调查。
当夜已是华灯高挂,石韦总算才从皇宫回到了他在洛阳的府邸。
此时一府的女眷,早已等得他是心急火燎。
先前她们闻知石韦今日要回来,早早的便准备下酒宴为他接风洗尘,这时苦等一夜不见石韦回府,均以为他是半路又出了什么差池,自然是个个忐忑不安,生怕他再横生出什么枝节来。
当石韦迈入府中时,整个家仿佛是炸了窝的鸟巢,一众女眷们又是喜欢,又是流泪的,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将他围了起来。
她们这个问石韦身子有无恙,那个又问石韦饿了没,有人伤感石韦瘦了,又有人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顾着流泪了。
石韦逐一安慰着她们,虽然被她们唧唧喳喳的吵得耳朵生痛,但心里却是暖暖的,心说还是回家好啊。
于是石韦便被她们簇拥着入席,连嘴都不用张一下,熊青黛喂他一口菜,潘紫苏送他一口酒,师娘樊佩兰为他奉上一碗汤,表姐于桂姐则递上几颗果子。
石韦在一家美眷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尽管从南到北,从北到南的,几千风尘仆仆,经过了那么多的惊险波折,这时能够左拥右抱,享受这齐人之福,石韦便积蓄在心的那些阴霾,也就随之烟销云烟了。
不知不觉已是喝到夜深,石韦在丁香的服侍下,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这才回往自己房中休息。
酒足饭饱,躺在家里软软的床上,石韦直感到舒服得连骨头都要散了架子。
铛铛铛。
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呀?”半醉半醒的石韦随口问了一声。
“是我,远志你睡了没有?”是师娘樊佩兰的声音。
石韦从床上爬将起来,摇晃到门口,吱呀一声将门拉开。
樊佩兰正端着一碗热汤站在门外,看她装束跟方才一起吃酒时有些不一样,似乎是换了身鲜亮的衣裳,脸上还略施了些脂粉。
“师娘,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
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芬芳,石韦心神顿时一荡,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分邪笑。
“师娘给你熬了些醒酒汤。”樊佩兰笑盈盈的端着碗走了进来。
石韦反手将门掩上。
樊佩兰俯身将碗放在了桌上,她俯身之际,那饱满的翘臀正对向石韦,只搅得石韦心中又是一荡。
他便咽了口唾沫,趁着师娘背身之际,几步上前,从后面轻轻的将樊佩兰搂住。
樊佩兰身子一震,脸畔红晕顿生,低低笑道:“汤都快凉了,你赶快趁热喝了吧。”
“师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曾有想我吗?”
他说话之际,双手已不安份的在樊佩兰的身上游走起来。
樊佩兰酥痒难耐,一声哼呻脱口而出,却又转过身来将他轻轻推开,羞着反问道:“你是师娘唯一的依靠,你说师娘能不想你吗?”
看着她那羞涩的样子,石韦心火悄然,欲再动手脚时,樊佩兰却赶紧将那汤端了面前,将他二人隔了开来。
“先喝了汤吧,喝了汤师娘再陪你说话。”樊佩兰笑着劝道。
听师娘那语气,似乎有所暗示,石韦便也不着急,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醒酒汤石韦也喝过不少,但这一碗下肚时,他却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
他咂巴了几下,喃喃道:“这醒酒汤怎么味道怪怪的,有点草药的味道。”
“我是在汤里加点补身的滋补药而已。”樊佩兰说着从怀中抽出绢帕来,轻轻的为他擦拭嘴角的汤渍。
石韦看着娇艳动人的师娘,低眉向下瞅去,几日不见,却发现她那玉峰更加的挺拔,想来是服了自己所开的滋补之方,不知不觉已有成效。
心火撩人,石韦抓起师娘的手,一把便将她拉坐在了腿上。
樊佩兰轻哼一声,半推半就的坐倒下来,那沉甸甸的丘臀往他腿上一砸,极是有质感。
“师娘,这些天我不在,可累你抄持这个家了。”石韦吐着气,于她耳边轻声道。
樊佩兰浅浅笑着,低低说道:“师娘一点都不累,你一个人又要养家,又要为国事操劳,还差点没了性命,你才是真正的累。”
那多佳人中,最最体贴石韦的,还要数是师娘,她这一番话,只听得石韦心中暖暖的。
感动之下,他轻轻的在师娘耳畔一吻,柔声道:“那么多女人中,还是师娘你对我最好。”
“你虽有那许多红颜知己,可是和你一起同甘共苦,从当涂一路走到现在的,却只有师娘一个,师娘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樊佩兰羞红悄生,脸也越来越热,那份热度令石韦觉得胸中烈火中烧,竟有些难以把持的征兆。
石韦纵游花丛,自问也是掌控自如的人,可是今日才和师娘调了几下情,便有些精神亢奋,难以忍耐的冲动,这让他不禁对自己的表现有些奇怪。
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师娘,你在那醒酒汤中到底放了什么药?”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终于放开
樊佩兰眉色含羞,有些不好意思,并没有回答。.org
石韦腾出一只手来,将那空碗凑在鼻间嗅了一嗅,眸中不禁闪出惊奇之色,惊道:“师娘,你莫非是放了我药房里的那些秘药?”
“只是,只是放了一点点而已。”樊佩兰红着脸道。
石韦愣怔了一下,看着师娘羞媚的样子,忽然间嘴角扬起了一抹邪笑。
石韦口中那所谓的秘药,乃是他专门为权贵和天子所配制的房中助兴之药。
师娘竟会偷偷的给自己的汤里掺那种药,是什么用意当然是再明显不过。
他便将樊佩兰沉甸甸的身子往紧一抱,笑眯眯道:“师娘,你偷偷的给我下那种药,你倒是何居心呀?”
石韦这是在明知故问。
樊佩兰扭捏了半晌,方才低低道:“你好容易才死里逃生回来,师娘今晚要好好的伺候你,给你服那种药,只是想让你能够尽兴。”
她似是极难以启齿一般,短短一句话,挤了半天才说完。
石韦听着心中却是又喜又惊,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师娘终于畅开胸怀,打算如他所愿了。
激动之下,石韦捧着樊佩兰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喜道:“师娘,你说的是真的么?”
“这些年来咱们一起同甘共苦,你为照顾师娘所付出的一切,师娘都记在心里。其实在师娘心里,早就把你视作是自己的男人,这回闻知被辽人掳去,我心里就在恨自己,为何没能早点的伺候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师娘怎对得起你……”
樊佩兰情绪激起之下,情不自禁的向他表明白了心中的情意。
石韦听着越是感动,赶紧按住了她的嘴唇,亦是诚然道:“师娘你不用再说了,能照顾师娘,也是我石韦这辈子的莫大的福份,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的。”
樊佩兰眸中闪烁着泪光,一头钻进了石韦的怀中,如未经人事的少女般撒起娇来。
她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吐气如兰,那湿热的香息,撩得石韦更是痒痒的。
心中,烈火在燃烧。
药性发作,再加上师娘的撩人身段,石韦邪意愈浓。
抚慰之时,他的手悄无声息的伸入了她的衣衫里,轻抚着那柔柔酥酥之物。
樊佩兰的泪光渐收,方才褪色的脸色,转眼又涌上了绯红之色。
她嘤咛了几声,忽然从石韦的身上站了起来。
石韦以为樊佩兰害羞,又要扭捏什么的,樊佩兰却道:“远志,你好好躺着,让师娘来伺候你便是。”
石韦兴致大作,遂是躺在床上,头枕着手,饶有兴致的欣赏师娘如何来伺候自己。
樊佩兰退后几步,眉间娇羞涟涟,眸中含着盈盈浅笑,抬起那水嫩嫩的臂儿,侧着身儿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
襦衣,襦裙相继而落,片刻间,樊佩兰便将自己解得只余下一件小裤和抹胸。
她那般侧对着石韦,光滑白嫩的玉背间,只余下一根线线的红色带子,反是衬着那玉背纤腰更加的动人。
石韦咽了口唾沫,眼眶中渐开始喷火。
樊佩兰臂笼在胸前,面色潮红如霞,一副含羞窘切的样子,竟有些似那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
“师娘,你真美。”石韦忍不住赞道。
樊佩兰面露喜色,低眉道:“真的么,我都觉得这些年老了许多。”
“师娘你天生丽质,一点都不显老,我现在觉着你看着也就跟十**岁的大姑娘差不多。”
石韦毫不吝啬甜言蜜语的赞美于她。
樊佩兰越听越开心,却又笑着嗔道:“什么十**岁的大姑娘,你也太夸张了,我就知道你这张嘴最会哄人开心。”
“我哪里是哄人,我句句说得可都是真心话。”石韦回答的一本正经,忽又嘴露邪笑,“不过,若是师娘你能穿得再少点,便就更美了。”
石韦赤果果的挑逗,言语已是轻薄之极。
樊佩兰明知他是言语轻薄,听着却又暗中欢喜,迟疑扭捏了半晌,便看似扭捏的又动起手来。
鲜红的抹胸解下时,那两座雪白的淑峰,忽的便跌入石韦眼中,只令他的心跟着重重一震。
樊佩兰愈羞,都不敢正视石韦那喷火的目光,一手挡在胸前,一手滑将下来,扭动着腰枝,似是不情不愿的将那最后一件遮羞之衣褪了下来。
当那圣美之地映入眼帘的一刹那,石韦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
先前之时,尽管他早已熟览过师娘的身子,但那几次都有半强迫的性质。
而这一次,师娘却是主动的,在自己没有任何强迫的情况下,如今宽衣解带,尽情的让自己欣赏她那一丝不遮的美体。
看着眼前美女那丰满风韵的体段,想着她师娘的身份,那种别样的激刺,直搅得他心潮滚滚,难以自持。
躺在床上的石韦,便是带着一脸的邪笑,用脚将师娘遮掩的双手挑开。
初始之时,樊佩兰还有些羞怯不肯,待被他撩了片刻,索性便将双手打开,任由他欣赏自己这一身的风景。
她这般将羞怯一放下,整个人马上就放得开了,遂是带着一脸的媚笑爬上床来,抬起那纤纤的臂儿,一件一件替石韦将身上的衣裳解掉,直至二人袒身相对,对彼此再无什么隐瞒。
此时药性完全发作,石韦已是血脉贲张,腹下潜龙蓄势待发,一副将要冲天之相。
樊佩兰将一头的青丝解开,垂散至腰间的头发如瀑布一般顺滑。
她双手轻抚着石韦坚实的胸膛,轻咬着红唇,秀眉微微的蹙起,深吸过一口气后,终于缓缓的屈下了双膝。
那一刻,石韦当真有一种如醉如痴,无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感觉。
那只记得那欲仙的感觉,如电流一般,一遍遍的刺激着他的心神,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更是前所未曾尝试过。
渐渐的,他的眼中只余下好烈马一般疯狂的那一袭玉影,整个人如同在云端飞翔,那无尽的美景,一拨美过一拨,让他根本无暇细细品味。
眼前的樊佩兰,就像是一坛陈埋了多年的老酒,今日终于得以开封,那泄泻而出的浓浓烈酒,肆意的绽放着她蓄积已久的芬芳。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痛苦又迷离的长吟,屋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只余下渐渐变弱的男女喘息。
樊佩兰如虚脱一般伏在石韦的胸膛上,那淋漓的香汗竟将床褥皆已浸湿。
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停,那春意弥漫的房中,只余下阵阵渐微的男女喘息声。
在那无限的回味中,石韦沉沉睡去了。
睡梦之中,樊佩兰那曼妙的身影一次次的出现在梦中,石韦一次次的重温了那惊心动魄的画面。
当石韦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时,已然是天色大亮。
冬日的阳光从窗缝中挤进来,照在自己的脸上,感到一阵的暖意。
“昨日之事,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有那么一刻,石韦有些恍惚失神,不敢确信昨天那**之景是梦还是真。
但当他转过一个身,看到躺在他臂弯之中尚在熟睡的樊佩兰时,方才确信那是真的。
臂弯中的樊佩兰,面色依旧泛着红润,肌肤也更加的白嫩,仿佛经历了昨夜的滋润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年轻了几岁一般。
石韦越看她越觉可人,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樊佩兰身子动了动,缓缓的也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石韦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时,先是有几分羞涩,但随即脸上也流露出欣慰的笑。
二人就这般笑看着对方,仿佛新婚的小夫妻一般,充满了温馨。
樊佩兰的笑容却忽然一收,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阳光明媚的窗外,忽然变得慌张起来。
“怎的睡得这么久,这下糟了。”
樊佩兰抱怨着下了床,手忙脚乱的便穿起了衣服。
石韦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她,笑道:“师娘,你这是急什么,还早呢,咱们再睡一会吧。”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若是呆会青黛她们来寻你,见得我这副模样,还不得羞死。”樊佩兰说话间已穿好衣服,开始整理头发。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羞的,若让她们撞见又怎样,我正好跟她们挑明。”
樊佩兰身子一震,忙道:“你可千万别急,咱们的事你也瞒着,容我缓缓,待往后有机会了,慢慢的再跟她们讲。”
石韦“脸皮厚”,樊佩兰到底是妇道人家,如今虽暗地里把身子给了他,但若是跟一家人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她还没这个心理准备。
石韦也不好勉强于她,便只好应了她。
樊佩兰这才宽心,对着镜子打理了半晌,确定装扮没什么异样,方才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
她将门拉了一道缝,瞄了一眼院中,估计是昨晚大家都喝得有些高,这会都起晚了,故是院中现下倒也没什么人走动。
樊佩兰暗自庆幸,遂是回头跟石韦留下一个媚笑,接着便打开门匆匆忙忙的逃离了“作案现场”。
石韦目送着师娘离去,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将这件事,向那一众美眷摊牌。
“这件事,还不太容易呀……”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亲情?狗屁!
休息快活一宿,待师娘“做贼心虚”似的溜走后,石韦也赶紧把自己收拾一下,赶往了禁宫大内。.org
赵匡胤被下砒霜之事还悬而未决,此事关系重大,石韦必须要尽快查出幕后真凶。
接下来的数天,石韦都走动于皇宫之内,绞尽脑汁把该查的人和物都查了一遍,却仍然没有发现一丁点的蛛丝蚂迹。
而且,更令石韦感到惊奇的是,赵匡胤连着服了数天的大剂量绿豆汤,体内的砒霜之毒却仍旧没有一丁点削弱的迹象。
似乎,赵匡胤仍然在继续的服食着砒霜。
这新发现的奇怪迹象让石韦意识到,赵匡胤的砒霜中毒很可能并不是出在饮食上,他这几天的努力,根本就是找错了方向。
这日,又是调查了一整天无果,黄昏之时,石韦去往御书房向赵匡胤报告最新的调查进展。
石韦应宣入内,步入殿中,却见赵匡胤正是埋着观书,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赵匡胤虽乃武人出身,但自打当了皇帝之后,就开始热衷于读书,提升自己的文化修养,这些年来,闲暇之时除了打鸟找乐之外,其实也是一个手不释卷的爱书之人。
石韦本是行礼,但瞧着赵匡胤那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似乎是正读到兴头上,他便不好吱声搅了他兴致,只垂首立下殿前。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赵匡胤的看书的样子。
原本是没什么,不过,看着看着,却忽然有一个小细节引起了石韦的注意。
赵匡胤看书时有一个小毛病,每每翻页时,总时喜用食指从嘴里沾一口唾沫,然后再捻书页。
这个习惯石韦小时候也有,那时候纸的质量一般,看小人书时,他也好用唾沫弄湿书角,好方便翻书。
本来这是一个很平常的举动,若隔在平常,石韦根本不会太在意,但放到今天,石韦却越看越起疑心。
狐疑之色,渐上眉头。
案上的赵匡胤又翻过一页,无意中瞟了殿前一眼,见是石韦已到,便将书放下,奇道:“石爱卿,你怎么进来了也不吱个声。”
石韦忙拱手道:“臣见过陛下,臣方才是瞧着陛下读书正在兴头上,故才不敢吱声,怕扰了陛下的兴致。”
赵匡胤笑了一笑,便询问他砒霜下毒之事调查得如何。
石韦如实而言,说把皇宫内外可疑的人与物调查了几遍,仍旧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赵匡胤听着听着,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便渐渐阴沉下来。
这也难怪,一想着有个慕后黑手,整天盘算着想致他于死地,莫说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就算是普通百姓,碰着这种事也会如坐针毡,一日不解决一日难安。
“既然你软的查不出真凶,那朕就只有用硬的。”赵匡胤的话中杀机毕露。
听他那话,多半是打算将那些负责饮食的宦官宫女们统统下狱,以严刑拷打来逼问出线索。
赵匡胤并不是一个严酷的帝王,但当危及到他性命之时,任何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石韦隐隐感到一阵寒意,心中跟着一震。
“行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朕会亲自处理。”赵匡胤摆了摆手,继续低头看起书来。
就在石韦将要退下时,他又看到赵匡胤沾唾沫翻书的举动。
他的眼睛中,仿佛慢动作回放一般,看着赵匡胤将翻过书页的食指,缓缓的放入口中。
画面,一瞬间定格在这一刻。
石韦的眼眸陡然一亮,脸庞上闪烁着出兴奋与惊异之色。
赵匡胤觉察到了石韦还没走,抬头问道:“石爱卿,你还有什么事要上奏吗?”
思绪飞转,须臾间石韦已有了盘算,他便拱手道:“陛下,臣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赵匡胤面露疑色,放下书道:“你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石韦干咳了几声,问道:“臣想请问,陛下最近是否一直在读什么书?”
赵匡胤一怔,似乎一时没转过弯来,不解他为何会忽有此问。
石韦忙道:“臣之所以这么问,是事关于找出下毒害陛下的真凶,还望陛下能如实告知。”
赵匡胤神色一怔,狐疑的盯着石韦,扬了扬手中的书道:“朕最近一直在读此书,怎么,这与朕被人下毒又有什么关系?”
石韦的眉头微微一凝,赵匡胤的话正如他所料那样。
他便上前一步道:“陛下,不知此书能否让微臣看一看。”
赵匡胤越发的困惑不解,心想石韦这举动实在时有些不太守礼,但想着石韦说关系到凶手之事,但只好暂压不悦,令宦官将书给了石韦。
石韦将那书捧在手中细观,发现这厚厚的一本书已经被赵匡胤看了一大半,每一页的页角上,几乎都有被渍湿过的痕迹,显然都被赵匡胤沾过唾沫。
“陛下,这本书你看了有多久?”石韦边查看书边问道。
赵匡胤道:“这书是两个多月前,晋王进献给朕的,怎么了?”
晋王,赵光义!
当石韦听到这个名字时,身子陡然间一震,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惊骇的寒意。
旋即,他便有一种恍然大悟的释然。
“赵光义,原来是你,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石韦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抬起头道:“陛下,臣或许已经找到了陛下中毒的原因。”
赵匡胤的神色一震,眉色间掠起惊异与兴奋,忙问是什么原因。
石韦也先不答,却请宦官去端来了一杯清水,一根银针。
正当赵匡胤为他的举动疑惑时,却听“哗”的一声,石韦竟将那书撕下了几页,团成了团状,转眼已放进了水中。
“你这是何故!”赵匡胤吃了一惊,大叫道。
“陛下且稍等片刻,臣自会给陛下一个合理的解释。”石韦语气平静自信,说着将那银针也插入了水中。
赵匡胤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石韦是在试毒。
聪明如他,瞬间就猜到了石韦的用意,他的脸色陡然间也变得骇然无比。
赵匡胤那副表情极为复杂,愤怒、失望,却似乎还抱着一丝侥幸,不愿去相信。
此时,他只有无助的坐在那里,默默的等待着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诺大的御书房中一片肃静,石韦甚至能够听出赵匡胤那渐渐粗重的呼吸声。
很显然,这位大宋的帝王,此时此刻正处于极为紧张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石韦终于把银针从水中拔了出来。
赵匡胤的身子一抖,神经跟着紧绷到了极点。
“臣不敢多说什么,请陛下过目吧。”石韦将那枚银针,双手默默的捧上。
赵匡胤接过了银针,他的手竟然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低头看去,眼眸中仍跃动着某种希望之色,但当他看清那银针时,一张脸却瞬间变得犹如死灰一般。
银针的下部,赫然已变成了灰黑之色。
那是有毒素的表现,这就说明水中有毒,而水又浸泡了书页,自然就是书页上抹了毒。
至于那本书,则是晋王赵光义所呈。
这就是说,下毒想要谋害赵匡胤的凶手,竟然是他的亲弟弟赵光义。
铛!
手中的银针落在了案桌上,赵匡胤无力的靠在了椅上,那副失落的神情,仿佛经历了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石韦看着心灰意冷的赵匡胤,怜悯之意油然而生,不由得悄声叹了一声。
石韦能够理由解赵匡胤此刻的心情。
赵匡胤是一个极念亲情的人,这些年来,他和赵光义兄弟二人虽然有过争执,有过芥蒂,但在他看来,这也只是家人间的一些矛盾而已。
亲兄弟,骨肉亲情,哪里会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
只是赵匡胤却万万料不到,他一直顾念着兄弟亲情,而他那位晋王弟弟却根本不顾什么亲情,竟然阴险至此,想出这等歹毒的手法来毒害于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赵匡胤有气无力的喃喃自语着,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亲眼所见的事实。
石韦心中却在暗自感慨,心想眼前这人虽是千古一帝,英明神武,但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一样有着普通人的软肋。
赵光义为了什么,哼,当然是为了夺取帝位。
如今赵德昭虽然正在羽翼渐丰,朝廷虽也实行了两都制,但到底赵光义在朝中经营了这么多年,势力非是一朝一夕阳可被瓦解。
通过迁都之事,或许赵光义已经看出,他的哥哥是铁了心的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失望之下的赵光义很清楚,再这么耗下去,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迟早要被打压干净,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皇帝梦也将随之化为泡影。
所以,他才想出这等阴险之计,想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将赵匡胤毒死。
赵匡胤一死,赵光义便可凭借着他在朝中宫中经营的势力,如曾经的历史上那样,抢先一步夺取皇位。
到了那个时候,木已成舟,羽翼未丰的赵德昭,又如何能够与其相争。
石韦越想越寒,沉吟片刻,沉声道:“陛下,此事关系到社稷存亡,臣以为已到了陛下用非常手段的时候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私生活
权力斗争中,先出手者未必就是赢家。.org
赵光义按捺不住行此毒计,无意间却给石韦制造了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下毒谋害皇帝,罪证确凿,就算是赵匡胤再仁慈,再顾及亲情,怕也不会再手软了吧。
石韦这样想着,心中反有一种窃喜,当即向赵匡胤委婉的进言。
他口中的“非常手段”,自便是在暗示赵匡胤,痛下决心,除掉这个想要毒害他的弟弟。
赵匡胤刀削似的脸庞微微一变,黯然的表情间,掠过一丝怒色。
失望之后,他在愤怒,他的恨意在胸中积聚,眼看着似乎就要爆发。
只是,他却没有如石韦所料的那样,拍案而起,愤然下令将赵光义逮捕下狱。
“唉——”沉默了许久,赵匡胤只是用一声叹息来回应石韦的进谏。
赵匡胤还在犹豫。
石韦眉色一沉,大声道:“此等大逆不道之举,陛下若然纵容下去,只会酿成更大的祸端,陛下若在这件事上仁慈,只怕我大宋江山社稷,便将有累卵之危啊。”
他言辞激烈,神态悲愤之极。
赵匡胤的身子又是一震,眼中怒焰闪动,“啪”的一声拍案愤起。
天下震怒,左右之人无不胆战心惊。
石韦的心头却兴奋之极,看赵匡胤这拍案而起的情形,多半是打算大义灭亲,对赵光义下狠手了,这可正是他日夜所盼之事。
他已经兴奋的畅想起赵光义被灭之后,自己高枕无忧的幸福生活。
不过,赵匡胤却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这位愤怒的天子,紧攥了半天拳头,咬牙切齿了半天,却又一屁股跌坐了下来。
石韦一惊,急欲出言再劝。
这时,赵匡胤却叹道:“这件事朕还要再斟酌斟酌,你先下去吧。”
“陛下——”
石韦还待再劝,赵匡胤却一手托额,一手向他摆手,示意他无需再多言。
石韦无奈,只得悻悻的告退而去。
出得御书房时,已是残阳西沉,血色的斜阳映照得整座皇宫一片霞红。
深深的透了过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得以放松,石韦的精神很快从失望中走出。
石韦在想,赵匡胤的犹豫虽然出于亲情考虑,但多半也是怕一旦对赵光义动手,会造成国家不稳,倒并非赵匡胤当真能容忍赵光义下毒害自己。
以赵匡胤的为人,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他只要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就应该能想明白,于国于私,他那个弟弟都是非除不可。
“哼,赵光义,看你还能嚣张多久,老子等着看你人头落地的那一天。”
石韦暂时不去多想,离了皇宫径直回家。
尚未进府时,便正好撞见宰相府上的管家前来,送上了赵普的帖子,邀石韦往府上赴宴。
自打上回石韦说服赵普回京那桩事后,到如今隔了快大半年,除了在朝上碰面外,他还真没机会再见这位宰相一面。
赵普这人虽然喜欢揽权,不过却很少在自家府里宴请同僚,这京城的官吏们都知道。
现如今这赵普却忽然来宴请自己,这倒让石韦感到有点受宠若惊。
无事献殷勤,定是非奸即盗。
石韦心里一盘算,并未着急答应赴约,而是先问道:“不知你家大人为什么要邀本官赴宴呀,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石韦是想从那管家嘴里先套出点内情来。
那管家倒也痛快,马上道:“是这样的,今日我家小姐的寿辰,所以我家大人才想请石大人往府上为小姐庆祝庆祝。”
原来是赵敏的生日。
石韦脑海里立时想起在河阳时,自己为那位赵小姐“接生”时的窘样。
这样一个理由,似乎看起来并没什么“不良居心”,石韦自不好不给赵普面子,当即应承下来。
他便先回府中换了件便服,从自己私藏中挑了一枝玉钗,怀揣着便乘马车赶往了赵府。
车到赵府,一下车石韦就感到有点意外。
他原以为赵普为女儿贺寿,除了自己之外,多半还会邀一点京中达官显贵,此时门前定当是车水马龙。
令他意外的却是,赵府门前冷冷清清的,看起来来除了他这一辆马车之外,并无旁人上门。
难道是我来晚了?
石韦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入席,赶紧快走几步入了赵府。
府中依旧是一片安静,当他在下人的引领下走入正堂时,却才惊奇的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客人。
诺大的堂中,只一桌席,赵普父女二人落坐,除此之外就是几名婢女。
“原来我是唯一的客人,这个老滑头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呢……”
石韦怀揣着狐疑迈入大堂,那赵家父女忙起身相迎。
说了几句客套话,石韦便从怀中将那玉钗取出,双手捧向赵敏:“下官来时匆匆,未及为小姐悉心挑选,只带了这枝玉钗,算是给小姐贺生辰的礼物,还望小姐莫怪才是。”
石韦嘴上把这玉钗说得不值什么钱,其实此钗无论成色还是做工,都是上乘之物,虽算不上什么价值连城之外,但也所值不菲。
当然,这点小东西,对当了十几年宰相的赵普不说,自然是算不得什么了。
那赵敏将玉钗接过,如获至宝一般喜欢不已,浅浅笑道:“石大人你能来我就已很开心了,这礼物我也喜欢得紧,多谢你了。”
赵敏说着盈盈一礼,石韦赶紧上前一步相扶。
二人相距不过半步,将她扶起起,石韦顺势才认真的打量了她几眼,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前番在河阳时,赵敏身患怪病,又经受了被软禁的折腾,身心憔悴之极,那相貌自然看起来也就不怎么入眼。
而今大半年过来,她已完全从病痛中恢复过来,看着神采奕奕,面色红润,这时石韦才看出,原来她也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
赵敏见他眼神有些发呆,便低眉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石韦这才意识到自己举止失措,忙干咳了几声以掩尴尬。
旁边的赵普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却是哈哈一笑,召唤着石韦入席。
宾主坐落已毕,石韦先行举杯道:“赵小姐,下官这一杯酒,恭祝你生辰快乐。”
“多谢石大人。”赵敏笑得开心,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她似乎是有些不胜酒力,酒一入喉,才没得片刻功夫腮边便泛起了酒红,看起来更添几分韵色。
石韦不敢多看,生恐举止有所不妥。
酒过几巡,赵普向女儿道:“敏儿,石大人于你有救命之恩,你还不敬一杯酒,好好谢谢石大人。”
赵敏忙是起身,斟满一杯酒来,走到石韦跟前双手捧上,“若非石大人前番出手相救,我此刻恐怕早已是一坯黄土,石大人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且向大人敬此一杯。”
“哪里哪里,那就是为医者的本份而已,小姐真是言重了。”
石韦也赶紧起身自谦,忙是伸手去接那酒杯。
或许是因为赵敏不胜酒力,又或是因为她心情有些激动,那一杯酒没有端稳,石韦还未接到时竟是脱手而落,正好溅了他的一身。
赵敏吃了一惊,赶紧从怀中抽出绢帕来,手忙脚乱的为石韦擦拭浸湿的衣衫,口中自责道:“都是我不好,石大人你见谅。”
她这只顾着擦酒,也没多想,却不料擦着擦着,手中绢帕一不小心就按到了石韦的裆部。
石韦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以为避让。
这时赵敏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不小心“轻薄”到了石韦。
一想到自己一个女儿家,竟是触碰了男人的那里,尽管隔着一层衣衫,却也足以把她羞得脸红到家。
羞意浓浓的赵敏,只觉尴尬之极,赶紧站起来低低道:“石大人的衣衫湿了,我去给你拿一件干净的来吧。”
石韦忙道不用,赵敏却如没听见一般,低着头慌慌张张的便去往后堂。
再看那赵普,却一直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只笑眯眯的看着他二人这般忙乱。
石韦也不知赵普看没看到刚才的事,心中尴尬,只讪讪的笑道:“就是洒了点酒而已,赵小姐真是客气了。”
赵普也不说什么,只管跟他喝酒。
过了那么一会,一名丫环将一件干净的衣衫送来,又说是小姐自感酒力不胜,有些醉了,就不好来陪酒,还望石韦恕罪。
石韦忙说无事,小姐身子弱,正当好好休息才是。
接着他便往偏堂,把那湿衣衫换了下来,折腾了半晌,方才重新回到席间。
这时,赵普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移座近前,笑问道:“远志啊,你我也算是有交情的人,有件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赵普似有有打话题转入正题的迹象,这正是石韦一直等着的,当下他便道:“赵相有话尽管问便是,何必这般客气。”
赵普点了点头:“是这样的,远志你一表人才,实乃当世英才,老夫却只是奇怪,似你这般青年俊杰,怎的到了这个岁数,却还一直没有成家呢?”
石韦想到过很多猜测,却是没有料到,赵普会突然问到自己的私事。
一时间,石韦还真有点不好回答。
第一百八十章 红娘
“这个嘛,下官一直为公事所累,故才没有时间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org”
石韦能跟赵普说什么,说自己跟一个不到十岁小姑娘定了婚约,或是说自己家中美眷太多,不知该娶哪一个。
在当朝宰相面前说自己的私生活有多么的“不检点”,这显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赵普嘴角扬起一抹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信任。
石韦忽然也意识到,自己这随口编来的借口,怎能轻易的把赵普这个人精给糊弄过去。
“呵呵,赵相,咱们喝酒。”石韦打起了哈哈,想把话题给引开。
赵普也没掲穿他,陪他又饮一杯。
酒水入下,赵普忽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远志啊,正所谓成家立业,两者不可偏废,成了家有人照顾好起居,才能更好的为朝廷做事,你说是不是呢。”
石韦心说这老东西怎么就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呢,他也不好直接问,只得跟着点头称是。
几杯酒下肚,赵普的神色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石韦预感到没什么好事,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多半在谋算着什么坏事。
石韦只假作不知,闷头吃菜。
“远志啊,你觉得我家敏儿怎样?”
石韦一愣,心说你问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撮和我和你女儿不成?
“敏小姐人很好,很孝顺,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石韦揣着明白装糊涂,假意做了一番客观的评价。
赵普笑眯眯的看着石韦,那眼神像是在盯着一件宝贝一样。
石韦被他瞧得不自在,索性道:“赵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下官说啊,直说就行,用不着拐变抹角。”
赵普干咳了几声,捋着胡子笑道:“是这样的,远志你既然未有妻室,我家敏儿也是待字闺中,所以呢,我这个做爹的就厚着脸皮,想给自己女儿做一回媒人,你觉得怎样。”
果然是打算招我做女婿啊……尽管石韦此前已有所心理准备,但当赵普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觉得有点惊讶。
“赵相,你这……你这可是让下官有点……有点……。”石韦佯装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心里就在琢磨着,赵普为什么就看上了自己,竟厚着一张老脸,放下宰相的架子,亲自为自己的女儿“提亲”呢。
他脑子转的快,稍这么琢磨就想通了。
石韦官任翰林医官使,官位虽然不大,但人却红得发紫。
他首先是赵德昭幕下的心腹,将来德昭若然继位称帝,他石韦可是功不可没,在新朝中受重用那是板上钉钉之事。
除此之外,他救过花蕊夫人的命,治过天子的奇症,同样是当今圣上器重赏识之辈。
这样一个受赵家父子同时信任器重的人,放眼整个朝廷也是屈指可数。
石韦的这般背景,以赵普这样的人精,又岂能会不知。
如果能招这么一个人物做自己的乘龙快婿,无疑是一桩极好的政治联姻。
石韦猜想,赵普大概是这么想的。
赵普看着石韦受宠若惊的样子,以为石韦被自己的好意所打动,呵呵笑道:“远志你也不必惊讶,老夫是觉着你是敏儿的救命恩人,这就说明你们两个小辈有缘,既是有缘,老夫又瞧着你人品不错,所以才觉得你二人十分的班配。”
赵普口口声声什么缘分啊,人口啊,半字不提石韦的政治背景,似乎一心想为女儿找个好归宿,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家世背景。
石韦却作谦然状,自嘲道:“赵相乃当朝执宰,开国元老,下官却出身微寒,品学微末,实在是觉得有些配不上敏儿小姐呢。”
赵普一摆手,笑道:“远志你何必自谦,正所谓英雄不问出身,老夫看重的是你的人品,你的上进心,什么寒门豪门的,老夫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看这赵普如此言语,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招自己为婿,石韦这下倒是为难起来了。
其实以赵普的身份,自己若能娶了那赵敏,对自己的仕途只会有利而无害,原本这桩婚事应该一口答应的。
只是先前他已与穆桂英有过婚约,言而无信这种事,又不是自己的风格,传扬出去了,只怕会让别人议论自己攀龙附凤。
一时间,石韦有些权衡不定,不好做也决定。
赵普见他似有犹豫,却也没再相逼,笑呵呵道:“婚姻大事,事关重大,远志你也不必现在就做决定,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必急着给老夫回复。”
石韦这才松了口气,忙道:“无论如何,下官都十分感激赵相你的赏识,下官敬赵相一杯。”
话题这么一引开,赵普也就不再做红娘,只一杯接一杯的陪石韦吃酒。
赵普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瘦得跟衣架似的,或许是应了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他这酒量却是大得惊人,几轮酒喝下来,石韦都已经七分醉了,却硬是没能把他放倒。
酒成这样,显然是不能回府了,赵普也热情好客,当晚将石韦留宿于府中。
洗洗涮涮折腾了半晌后,半醉半醒的他觉着也累了,倒头就在赵府的厢房中睡着。
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中又梦到了白天之事。
他梦到自己大义凛然的劝赵匡胤痛下杀手,而赵匡胤却妇人之仁,迟迟不肯对他那亲弟弟下手。
最后,自己把赵匡胤给惹毛了,还被赵匡胤下旨入狱。
“赵匡胤,你不杀你弟弟,你会后悔的,相信我——”
顿首疾呼中,他被御前侍卫们拖出了大殿,临出门时脑袋磕在了门框上,人也一下子惊醒了。
惊醒了的石韦,猛的坐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冷气,惊怔了半晌,却才意识到方才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摸了一把额头,发现自己竟是被这个梦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赵匡胤,你不会真的玩什么妇人之仁吧……”
石韦喃喃念叨着,这时睡意也一时全无,索性便穿了衣服,出门往院子里透透气。
刚一推开门,一股子寒气杂夹着雪白扑面而来。
下雪了。
抬头仰望夜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飘摇而落,整个赵家大院已覆了鞋底厚的雪,想来这雪已经下了有一阵子。
雪落无声,把这夜中的赵府衬得越加的静谧。
石韦溜达到院子里,路上碰见了几回赵家的巡夜家丁,本以为大晚上的有贼人出没,见着是石韦之后都客客气气的打声召呼。
不知不觉中,他溜达到了一处小池塘边,便是驻立于塘边的亭子里,静静的欣赏着雪花飘落水中之景。
这雪夜的静谧,渐渐的让石韦焦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他仔细的把赵光义下毒这件事想了一遍,一想到赵匡胤那犹豫不决的神情,他这心里都十分的没底。
寻思半晌,石韦的眼眸忽然一亮,嘴角泛起一丝诡笑。
“赵匡胤,你若是下不定决心,那就只好让我来帮你下决心了。”
他喃喃自语着,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正当这时,忽听身后有人道:“石大人,这么晚不睡,却跑到这里来赏雪景,你真是好兴致啊。”
是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
石韦一震,猛回头看去,却见那微笑而来的女子,正是赵敏。
许是自己方才一心想着那件事,所以才没有觉察到她的脚步声。
她身披一件镶着狐绒的披风,手撑着一顶青色的伞,面带着微笑,踏雪步入亭中,那般形姿,再衬着这静谧的雪夜,俨然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石韦的心头不禁怦然一动。
赵敏款款步入亭中,将那伞收了起来,抖了抖披风上的雪。
抬头时,她瞧着石韦的眼神有些恍惚,脸畔间便涌上几分红晕,低眉笑道:“石大人,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沾了雪花吗?”
石韦一个冷战回过神来,忙是笑道:“没有,下官是见小姐从雪中而来,还以为碰上了仙女,所以才一时看得失神,还望小姐恕罪。”
若是搁在两个陌生人之间,石韦这话就有轻薄之嫌,换个矜持一点的女子,这时多半就要翻脸了。
不过,赵敏听着却眉目含着,低头暗笑,显然石韦的这看似有些憨的赞美,让她听着心中欢喜。
雪夜美景,佳人如玉,这般含情脉脉的立于眼前,石韦心中涟漪自是许许而生。
他只恐自己举止失措,赶紧将头扭开,干咳了几声以掩那小小的尴尬。
赵敏过来跟他并肩而立,问道:“石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石韦愣怔了一下才想起她问过什么,便道:“下官心中有些事情难以定度,辗转难眠,故才出来透透气。”
石韦口中的难以定度之事,自然是关于如何劝说赵匡胤对付晋王之事,不过赵匡胤有交待过,此事不可擅自声张,故而他也不好向旁人透露,更何况是身为宰相之女的赵敏了。
不过赵敏却听着面露羞色,显然是误会了石韦的意思。
她犹豫了片刻,咬着红唇轻声道:“让石郎辗转难眠的,可是爹爹他提起的你我之间的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逼你做决定
石韦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此事,这让他有点意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org
她如水的眼眸望着瓢雪的池塘,幽幽叹道:“石郎你是当世俊杰,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你。”
若论相貌身材,赵敏虽算不得绝美,但她身为宰相之女,身份与地位却绝不能用“普普通通”来形容。
石韦忙道:“赵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小姐你乃名门之秀,世间不知有多少俊杰仰慕,是下官配不上小姐才是。”
石韦其实也只是在自谦而已,想他虽然官不大,但身边的女人却不乏小周后这样出身皇后级别的人物,就连堂堂大辽国的皇后萧绰,也跟自己有风流债。
若是这么看的话,赵敏这宰相之女的身份,对别人来说高不可及,对他来说倒还真不算什么。
赵敏听得石韦的话,红扑扑的脸庞泛起几分欣慰,忽然间伸手将石韦的胳膊挽起,斜着头枕向了他的肩上。
石韦心头一动,心说这位赵小姐也真是主动,这就靠上来了。
他对这赵敏也确有几分好感,但眼下他还没答应这桩婚事,便想若是跟她走得太近,将来万一吹了,岂非又徒惹相思。
只是看着赵敏小鸟依人一般,柔柔的身子骨靠着自己,他便又余心不忍,只好直挺着身子,任由她依靠。
“不瞒你说,当初我在河阳时,得了那怪病,早就没了活的念想,我真没想到,老天爷会派了你来,竟然把我的病给治好,好多次我从梦里醒来,都觉得那不是真的。”
赵敏忆起往起之事,一副沧桑感慨的口吻。
石韦很想说,当初如果不是天子有命,自己怕才不会大老远的跑到河阳去找赵普,更不会恰巧的遇上自杀的她。
一切都是偶然而已,根本就更老天爷没啥关系。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话到嘴边时,石韦也不知为何,竟是鬼神使差的给变了。
那“缘分”二字,只把赵敏听得心花怒放,嘴角扬起涟涟笑意。
“原来石郎你也觉得这是缘分,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我就……”赵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一时什么?”石韦反应有点慢,明知故问道。
赵敏抿着嘴,低着眉,眸中闪烁着羞意,羞了片刻,方才低声道:“我就喜欢上你了。”
她这番表白细如蚊音,也亏得这大晚上的静得要命,否则石韦还真不容易听到。
她说话之时,却将石韦的手臂挽得更紧了许多,仿佛石韦才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石韦知道,自己必须予以回应,否则便冷了她这一番情意。
他便伸手出来,顺势搂住了赵敏的肩,却默不作声,并未正面回应赵敏的表白。
赵敏却以为他这亲昵的动作,已经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她心中欢喜,遂也不再多言,只挽着石韦,静静的欣赏着雪夜静塘之景。
大雪茫茫,万籁俱静,夜中的洛阳城,一片的祥和。
……
那天夜晚,石韦也不知他们看了多久的雪景,只记得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赵普也没有催他做决定,石韦借口说回去考虑考虑,便即告辞而去。
回府之后的石韦,旋即便实施了他在赵府中想到的计策。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石韦通过各种暗中的渠道,在洛阳城中广散传言,说是晋王赵光义不满天子实行两京制,一面下毒暗害天子,一面正在暗中筹备着兵变谋反之事。
赵匡胤不是心软,不忍杀赵光义么,好啊,那我就散布传言,闹得满城风云,以此来加重你的疑心,逼你不得不狠下杀手。
石韦这么做其实也是在给赵光义下套子。
赵光义给他兄长下毒,那就说明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猴急着想要去夺权。
石韦把消息这么一散,那赵光义便即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惊惧之下,他很可能真的会采取激烈手段。
只要赵光义一有个风吹草动,便正好给了赵匡胤一个出手的最好理由,除非他想坐以待毙,等着他那好弟兄带兵杀进宫来收拾他。
消息传出后没多想,整个洛阳城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大臣和平民们都对传言深感忧虑,西京的气氛转眼就变得紧张起来。
面对着阴霾重重的局势,石韦却闲庭自若,坐等着好戏的开场。
不过,几天后来自宫中的一道急召,却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
接到皇帝的急宣,石韦不敢稍有耽搁,马不停蹄的便赶往了大内。
当石韦再次见到赵匡胤时,惊讶的发现,这位年富力强的天子,此时竟是如此憔悴,几天不见鬓角就多了许多白头发,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石韦精于医术,一看赵匡胤这面相,便知他并非因砒霜之毒才如此,而是因为被他弟弟下毒那事折磨得心力憔悴,所以才会如大病一场似的。
石韦感慨之际,上前行君臣之礼。
“免礼吧。”赵匡胤摆了摆手,态度显得比平常冷淡许多。
石韦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镇定心神,如往常一般自若的询问赵匡胤的身体状况。
赵匡胤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以一种猜疑的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那如刃的眼光,让石韦感到极为不自在。
不过他见过了这般场面,周围的气氛越是紧张,他就越是能保持着淡定。
赵匡胤盯了他半晌,忽然问道:“远志,你老实说,下毒的那件事,是不是你散布出去的。”
果然是这件事,看来京城中的人心沸动,赵匡胤已经有所耳闻。
好在石韦早有准备,当下他便坦然道:“陛下先前曾叮嘱过,令臣万不可将此事向外界透露半分,臣不得陛下旨意,又焉敢对外吐露半个字。”
石韦又不是白痴,这种事情怎么会承认,否则岂非惹祸上身。
“你敢再说一遍,当真不是你吗?”
赵匡胤语气提高了八度,再次一声喝问,听他那口气,似乎已经掌握了证据,确认是石韦所为。
他这一喝只震得石韦心头一震,背上暗暗涌起一丝寒意。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并未流露出一丝慌张之意。
石韦盘算着,赵匡胤这多半是在跟自己玩心理战术,假装他知道一切,如果他真的已确认消息是自己放出去的话,恐怕就不会多此一举的召自己前来质问。
念及于此,石韦神色愈加淡若,拱手从容道:“臣对天发誓,此未曾向外界透露半个字,陛下若实在不信臣,那就将臣下狱审问便是,臣问心无愧。”
说这话的时候,石韦还真有点心虚,不过他又安慰自己,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赵家好,发誓什么也是迫不得已,不作数的。
赵匡胤直视着石韦,那冷酷的眼神,仿佛刀子一般在他身上刮来刮去。
石韦极力平伏的呼吸,保持着坦然自若之状。
对峙许久,赵匡胤长叹了一声,肃厉的表情旋即褪却。
石韦知道他是蒙混过关了,暗中也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到背后冷嗖嗖的,不知不觉中竟已浸出了一背的冷汗。
“近来京城流传,晋王想要兵变谋反,石爱卿你怎么看?”赵匡胤问道。
赵匡胤终于提到了正事,他能这么问自己,说明他已经恢复了对自己的信任,不过也有可能赵匡胤还是在试探他。
石韦看了一眼左右那些宦官,眼神中有所暗示。
赵匡胤会意,便将左右侍者们统统都屏退。
四下无人,石韦这才道:“回陛下,京城近来的传闻臣也听了不少,臣开始是也觉得这只是谣传而已,不过结合那砒霜事件,臣倒觉得这传言倒并非是空穴来风。”
石韦没有断然的肯定传言,那样反会显得那传言跟他有关,他是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言语,来诱使赵匡胤往相信传言这方面来想。
果然,听得石韦这话,赵匡胤的神色微微一变,眉色中又闪烁出凝重之色。
他便顺势又道:“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赵匡胤摆手道。
石韦道:“臣私下里听闻,前番陛下亲征伪汉,班师还朝之后,晋王曾数度宴请几位禁军将帅,名义上倒是为了感谢那些将军们为国立功,不过京中却有谣传……”
石韦话到半段,故意欲言又止。
赵匡胤眉头一皱:“什么谣传?”
石韦干咳了几声,低声道:“谣传晋王是故意结连军方,心怀不轨。”
赵匡胤目光一凛。
石韦跟着又道:“臣当时也想这些都是那些无聊之人的谣传而已,晋王他结交军方中人又有什么用呢,不过结果近来发生的这些事,却让臣私以为这些谣传未必就不可信。”
石韦步步为营,一步步的赵匡胤往猜疑的深渊去引。
果然,听得他几番话后,赵匡胤的脸上阴霾已越来越重。
大殿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冷肃无比。
正当这时,忽然外面有宦官前来,言是晋王殿下前来求见。
第一百八十二章 窥视
赵光义来了,什么情况?
石韦可不想和赵光义打照面,免得他以为自己在唆使天子什么,他当即便提出拜退。.org
赵匡胤却道:“你也不用退下,且往隔壁偏殿一避便是。”
石韦不敢逆旨,只得退往了一墙之隔的偏殿,隔着窗格察看御书房中的形势。
石韦回避之后,赵匡胤便理了理情绪,命将晋王宣入。
过不得片刻,便见有人一瘸一拐的走入殿中,正是那赵光义。
透过窗格看去,那赵光义的表情倒如平常一般从容自若,从中看不出丁点的心虚的意思。
“臣弟拜见皇兄。”赵光义顿首案前。
赵匡胤扫了一眼阶下的弟弟,抬手道了一句平身。
平素赵匡胤接见自己这个弟弟时,言语总也是客客气气的,鲜有皇帝的谱,而今他的表现却比往昔冷淡了许多。
而且,赵匡胤连赐座都没有,就让他那瘸腿的弟弟在那里一直站着。
以赵光义的城府,当即便觉察出了兄长的态度有异,他那两道稀疏的眉毛微微皱了一皱,显示着内心中的不悦“晋王,你今儿个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赵匡胤冷冷淡淡的问一句,连一句三弟都不称呼,直接改称“晋王”,生份的意味已然明显。
赵光义嘴角咧起一抹笑:“臣弟此番前来,皇兄相必也已经猜到,自然是关于京城中最近的那些谣言。”
“谣言,什么谣言?”
赵匡胤故作不知,目光直视着赵光义,看他这好弟弟能说些什么。
赵光义不慌不忙道:“京中最近有人谣传,说是臣弟结连禁军将领,想要兵变篡位,臣弟当时听到这谣传,差点没把大牙笑掉。”
说着他还故意笑了几声。
赵匡胤却冷冷道:“怎么,晋王以为这传言很好笑吗?”
“好笑,当然好笑了。臣弟与皇兄的手足之情有多深,那是天下人皆知之事,臣弟又岂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大逆不道之事来。所以臣弟就想,散布这谣言者,多半是大宋的敌人,想要以此来让咱们自生祸乱。只可惜敌人太笨,竟想了这等拙计,难道陛下不觉得好笑么。”
赵光义果然老道,他也不自表清白,而是将那传闻推到了敌人身上,大肆的嘲讽一番。
如此一来,若是赵匡胤信了传言,岂非就成了蠢人。
“传言,那果真只是传言吗!”赵匡胤陡然间加重了语气,厉声的质问道。
赵光义神色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
但那惊色也只是一闪即逝,旋即又恢复到淡然之状。
赵光义上前一步,笑着反问道:“不然呢,难道皇兄认为,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窗户那头的石韦,暗骂那赵光义厉害,一点不露怯色,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石韦马上开始有点担心了,心想赵匡胤本来就心软,再给他弟弟这么一演戏,若真动摇了却当如何。
不过,石韦的担心显然有点多余,若是赵匡胤真的那么好糊弄,他又岂能坐柴家手里生生的夺下了这天下。
面对着弟弟的反问,赵匡胤腾的起身,将案头的一本书忽的便掷往了赵光义的脚下。
“罪证在此,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赵匡胤怒视着赵光义,神色中喷涌着愤怒。
那落在脚下的书,正是赵光义所献,那本沾有砒霜的毒书。
赵光义低头向着脚下凌乱的书,他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悚。
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御阶上的赵匡胤视线被遮无法看到,侧面的石韦却看得清清楚楚。
赵光义的眼神,分明在做贼心虚。
石韦又放了些心。
先前石韦还在担心,那本毒书虽然是赵光义所献,但在书上抹毒的却另有其人。
今日瞧见赵光义那表情,看来幕后凶手便是他无疑了。
赵光义把书从地上捡了起来,不慌不忙的把书弄整齐了,抬头道:“这是臣弟费了好些心思,花大价钱才弄到的古藉,怎么,难道皇兄不喜欢么?”
到了这个地步,赵光义还是演戏,也亏得他真能够沉住气。
赵匡胤被他弟弟的“装疯卖傻”给惹毛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在朕面前装什么装,朕早就知道,你在这书上抹了砒霜!”
此言一出,那赵光义神色立时变得惶恐与惊骇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他赶紧将那本书捧在眼前,手忙脚乱的查检起来,一副不知书上有毒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这怎么可能,书上怎么会有毒呢?”
石韦在冷笑,心说这家伙还真他妈的会装。
赵匡胤的怒气,似乎为他弟弟的表演骗去了三分,脸上狰狞的表情渐渐有所缓和。
石韦就有点着急了,生怕赵匡胤被那狡猾的家伙骗过去。
“书是你献给朕的,上面有没有毒,难道你还不清楚?”赵匡胤质问道。
赵光义忙道:“这书确是臣弟所献,可臣弟也不知这书上为何会有毒,皇兄,这多半是一个别有用心之徒妄图陷害臣弟,离间咱们赵家兄弟的情谊,皇兄圣明,万不可上奸人的当啊。”
赵光义说着屈膝伏地,一副蒙冤之状,眼眶子里面很快就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赵匡胤原本愤怒的眼神中,渐渐的开始变得狐疑起来。
显然,他开始动摇先前的判断。
这是一个极危险的信号!
赵匡胤表情的变化,石韦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心里也跟着一寒。
御阶上的帝王,缓缓的站了起来,来回的踱着步子,目光始终不离赵光义。
他如刃的目光,试图剖开赵光义的伪装,看看他到底是在说谎,还是真心而言。
而赵光义的戏却演得天衣无缝,那一鼻子的泪水,差点让旁观的石韦都以为自己“冤枉”了此人。
“不,石韦啊石韦,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赵光义这种人绝不可轻信。”
石专旋即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但御殿中的赵匡胤,却似乎并不如石韦这般自信。
许久之后,他长叹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相再看赵光义。
那一声叹,意味着他的狐疑已打消了一半,而背身之姿,又表明他仍然对自己的判断有所保留。
极善察颜观色的赵光义一见此状,顿时长松了口气,嘴角更是掠过一抹得意的诡笑。
那般诡笑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似乎在嘲笑他这位皇兄耳朵根子软好骗。
背身而立的赵匡胤,自然无法看清楚他弟弟的嘴脸,而窗外偷视的石韦看着却越发心急,只可惜一时却不知能做些什么。
“臣弟与皇兄手足情深,臣弟怎会做这等灭绝人伦之事,此事定是奸人所为,臣弟若是查出谋害皇兄的真凶是谁,定将其碎尸万段,皇兄,臣弟我……”
赵光义边是义愤填胸的辩解着,边是站得起来,一步步的向着御阶上的赵匡胤走去。
背对着赵匡胤知道赵光义上来,以为又是想套什么近乎,怒气未消之下,他依旧背视着不正眼睬他。
片刻之后,赵光义已来到了赵匡胤身后,二人只一步之隔。
赵光义嘴里惶惶不安的自辩着,但那副表情却全然已无敬意。
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匡胤的后脑,眼神中隐约迸射着一种莫名的寒光。
那是杀气!
石韦在赵光义的眼中看到了杀气,他的心头跟着陡然一震,心想赵光义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光义的目光渐渐的移向了御案,扫了几眼后,定格在一件玉制的器物上。
那是一枚玉斧,大小跟条状的磨刀石差不多,是皇家专用来镇纸的一件玉器。
赵光义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那种空空荡荡的画面,令他嘴角间更扬起一抹得意。
先前石韦在之时,赵匡胤已将殿中的婢女和宦官统统屏退,此时的御书房中只余下他兄弟二人。
赵光义却不知,偏间之中,还藏着一个石韦,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光义的表情越来越狰狞,他边说着话,边不动声色的将那枚玉斧拿在了手里。
石韦目光一凛,心说赵光义这厮莫非是想趁着这个时绝,公然刺杀他的皇帝兄长不成?
寒风穿堂而过,御书房中烛影摇曳。
手持玉斧的赵光义,脚步无声的挪向了背身而立的赵匡胤,他只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便将紧握的玉斧缓缓举起。
目光中,浓烈的杀气在迸射,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匡胤的后脑。
这般举动,杀机已暴露无疑。
石韦的心头呯呯直跳,背上冷汗直冒,思绪飞转,琢磨着是现在就出声示警,还是等赵光义动手之后,他在出来救驾,顺便把赵光义抓个现行。
石韦的目光转向了那玉斧上,尽管那东西是玉做的,但锋利之处却丝毫不逊于铁器。
赵匡胤的后脑若给那玉斧之锋全力一击,没准还真就一击毙命了。
倘若赵匡胤一招毙命,自己再冲出去又有什么用,说不准还会给赵光义嫁祸一个弑君之罪,到时候自己岂非成了赵光义的替罪羔羊!
权衡之际,赵光义手中的玉斧已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挥下。
石韦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深宫皇后
“陛下小心!”
石韦大叫一声,推门闯入了御书房。.org
这一声惊呼,把那殿中咫尺相隔的兄弟二人同时吓了一跳。
赵光义急是收手,而跟前的赵匡胤却几乎在同一时间猛的回过头来。
当他回头之际,却发现自己的弟弟正手握着玉斧,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自己身后。
赵光义脸上闪烁着慌意,但他转眼就镇静下来,笑道:“皇兄这玉斧压折了书角,臣弟帮皇兄重新摆一摆。”
说着他将玉斧往书案上重新一摆,装模作样的还调整了半天。
赵匡胤看着他这奇怪的举动,再看看一脸惊怖的石韦,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眸中顿时狐疑再生。
石韦一语喝破了赵光义的行凶之举,眼瞧着他反应极快,一时倒不好说什么。
他便按定心神,道:“陛下体内砒霜之毒尚未除尽,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石韦说着走上前去,挡在了赵匡胤和赵光义之间,以防赵光义狗急跳墙。
他虽然没有拆穿赵光义的意图,但这般举动已是在向赵匡胤暗示。
赵匡胤抬头看向他那弟弟,眉宇间越发的狐疑。
“原来是石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赵光义佯装惊奇的问道。
石韦冷笑了一声:“陛下被人用砒霜下毒,下官特来为陛下诊治,正好碰上晋王你入见,下官只好暂时回避。”
赵光义下意识的往石韦方才所在的偏间看了一眼,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惊惧。
那偏间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这也就是说,他的神情变化,以及方才在天子背身之时的所作所为,都被石韦一览无疑。
赵光义心中顿时一寒,额间冷汗刷刷的便往下冒。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足够的自信,佯装坦然自若的话,那现在他已实在没有能耐再把这戏演下去。
盘算的好事被石韦喝破,天子方才已经看到了他不寻常的举动,又有石韦在旁作证,自己这杀兄之举已昭然若显。
越想越慌,赵光义脸色愈加难看,忙道:“既是皇兄身体有恙,那臣弟就不多打扰了,臣弟告退。”
赵匡胤想要留他,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只摆手示意他退下。
赵光义柱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晃往了殿外。
石韦却急得火烧眉毛,连连向赵匡胤暗示,心说他杀你之意已经这般明显了,你不将他就地拿下,怎还要放他走呢。
赵匡胤却无视石韦的暗示,一言不发的目送着赵光义离去。
赵光义一走,石韦便急道:“陛下,晋王方才手持玉斧,分明就是想要谋害陛下,臣方才在偏间中看得一清二楚,陛下怎可放晋王走呢。”
赵匡胤却一屁股坐了下来,摇头长叹了一声。
看他那意思,似乎仍不打算处置赵光义。
石韦这下就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大声道:“陛下,此时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陛下一味的宽容晋王,只会助长他的气焰,让他有胆量做更加出格之时,这样只会一步步的把大宋社稷往火炕里推呀。”
石韦绝不是危言耸听,他的这番大声疾呼,亦令赵匡胤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沉吟许久之后,他默默道:“晋王说得对,朕若是动了他,必会令朝野震动,于国不利。”
“可是陛下若——”
赵匡胤摆手打断了石韦,接着又道:“你说得道理,朕又岂会不知,晋王胆敢有如此行径,朕绝不会姑息于他。”
赵匡胤这番话就让石韦有点迷糊了,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护着赵光义呢,还是打算对付他呢。
石韦茫然之际,赵匡胤却道:“方才无论晋王究竟有没有害朕之心,你能挺身而出,朕都大感欣慰,你的功劳朕记下了。至于晋王那里,朕自有处置之法,你先下去吧。”
赵匡胤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石韦也知再劝不了,只得拜退而去。
回到府中的石韦,几天来一直吃不好睡不安,焦虑的等待着赵匡胤所谓的“处置之法”。
三天之后,他终于等到了宫中的消息。
天子有旨,改封晋王赵匡胤为秦王,兼德顺军节度使,即日起程赴任。
赵匡胤的这一道旨意,自然是令朝野震动,就连石韦也颇感意外。
几经琢磨之后,石韦终于想明白了赵匡胤此举的用意。
赵匡胤明知他这弟弟有谋害自己之心,但却仍然不愿杀之,多半是为了顾全大局,免得因之引起内乱。
但赵匡胤同时又不能对此不闻不问,若继续放任下去,身边留着这么一个想害自己的弟弟,他只怕也是寝食难安。
所以赵匡胤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我既不杀你,也不纵容你,而是把你改封为秦王,把你变相的逐出京城,赶到西边去当你的节度使。
如此一来,只要赵光义离开了京师,那么也就意味着他被驱逐出了权力中心,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顺德军乃大宋西北边镇之一,那地方与以李氏为首的党项人半割据势力相邻,赵光义若想拥兵自重,割据造反的话,就势必要获得党项人的支持。
而党项人自宋初时归附大宋,先前的几任首领,直至现任的定难军军节度使李光睿,都对宋廷极为忠诚。
前番几攻北汉,这个李光睿都出兵相助,而不时的还向朝廷献上马匹,以表忠心。
赵匡胤对于李氏也十分的厚待,当年李光睿之父李彝殷为定难军节度使时,赵匡胤还亲自监督为其制作玉带,李彝殷病逝时,更曾下旨废朝三日以示哀悼。
赵匡胤与李氏之间的君臣关系,可以说是相当的亲密,这样的话,如果赵光义胆敢心存不轨,不用朝廷动手,李氏的党项人就会从背后捅刀子,趁机向朝廷显示忠诚。
这道旨意一下,可以说是彻底了斩断了赵光义对帝位的念想。
赵光义却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只有乖乖的认命。
原因很简单,自行两京制后,赵光义的势力已受到颇大的削弱。
后来赵普重新入相,几下老道的手段一耍,赵光义的势力再度受损。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逼得他不惜采取下毒这等手段,以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眼下事情败坏,天子已有所防备,赵光义如果不听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梦破碎的赵光义,带着他的愤恨与遗憾,乖乖的离开了洛阳,前往顺德军赴任。
赵光义走后没过两个月,天子便即下令,取消两京制,以洛阳为常都,改东京汴梁为陪都。
如今晋王已不再是晋王,这道旨意下来,自然是再无反对的声音。
这一系列的变化来得如此突然,都让石韦感到有点不太适应。
赵光义一走,石韦彻底的松了口气,便想着心头的一根刺总算是拔掉,今后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他心底却总还是有点隐忧。
虽说赵光义已滚到了西北,但此人一日不死,他这心里就总是不能完全安稳,而且,天子还未立赵德昭为太子,这也多少让他有些不放心。
这日过午,石韦刚刚从官署回来,宫中便派了人来,召他入宫出诊。
让石韦感到意外的是,召他入宫的人不是天子,也不是花蕊夫人,而是宋皇后。
这位宋皇后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宋皇后的母亲乃是后汉太祖刘知远的女儿永宁公主,她的父亲宋偓更是后唐庄宗的外孙,如今她又是大宋皇后,宋军可谓是三朝国戚,近代贵盛,鲜有其比。
开宝元年时,时年十七岁的宋氏被纳入宫中,成为了赵匡胤的第三位皇后。
按年龄来说,宋皇后要比赵匡胤小二十五岁,甚至比赵德昭还要大一岁,却比赵德芳大七岁。
石韦一面想着关于宋皇后的这些信息,一面乘车匆匆忙忙的赶往宫中,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种预感,觉得宋皇此番召见入宫,必然不是看病这么简单。
入得皇后所居西宫,宫女通传入内,石韦理了理衣容,拎着他的药箱从容而入。
转过一道诺大的屏风,石韦看到了珠帘之内,斜卧于榻的宋皇后。
“微臣石韦,拜见娘娘。”石韦趋步入内,恭行一礼。
“石爱卿免礼,来呀,给石爱卿赐坐。”
宫女搬来一张椅子,石韦便在榻旁坐下。此前他虽多往来宫中,但却没机会见宋皇后一眼,这次说来还是他头一回见着这位皇后娘娘。
此时炉鼎檀香袅袅,又隔着一层珠帘,虽然石韦坐得很近,但却无法看清楚宋皇后的尊容。
他只能依稀看出,这位宋皇后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白肤甚白,估计能被赵匡胤看上,除了家世之外,多半也是位美人。
石韦不敢多看,问道:“臣听闻娘娘身有不适,但不知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可否告知微臣。”
“这个……”珠帘中的宋皇后欲言又止。
石韦看她那样子,猜测又是什么妇科病,便道:“臣身为御医,为娘娘治病乃臣之本份,医者眼中只有病人,并无男女之别,还请娘娘如实告知。”
宋皇后顿了一顿,方才道:“你们都下去吧,有石爱卿一人就够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胎发
众宫女趋步而退,片刻间走得一人不剩,这诺大的寝宫之内,转眼只余下他二人。.org
石韦心说她定是有什么羞于启齿之病,否则也不会把所有人都屏退。
“石爱卿,本宫这病……”
尽管宫中已无旁人,且有珠帘相隔,但面对着石韦这么个男人,宋皇后似乎还是有些拘泥。
石韦心中暗笑,便道:“娘娘也不必说,且让微臣来为娘娘号一号脉吧。”
“先号脉?本宫虽不太懂医术,不过你们御医问诊,似乎并不以号脉为先吧。”宋皇后和其他未见识过石韦手段的病人一样,都对此表示了怀疑。
石韦淡淡笑道:“微臣诊病与别家郎中有些不同,还请娘娘莫怪。”
帘中的宋皇后不禁多看了几眼,略一犹疑,还是将手腕从珠帘中伸了出来。
那是白雪如藕一般的臂腕,一看便知是年轻女子才有的肤色。
石韦暗叹还是当皇帝好啊,赵匡胤一条腿都快迈进棺材板的人,却还能娶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女人为妻,他也不怕吃不消么……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之时,他手指轻轻搭在了那光滑柔嫩的手腕上,闭目静察其脉。
诺大的寝宫中一片静谧,静得甚至能听到二人呼吸之时。
不同的时,石韦的呼吸均匀自若,而宋皇后的呼吸却略显焦躁。
躺上榻上的宋皇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转向石韦,另一手悄悄的将珠帘拨开了几许缝隙。
穿越那缝隙,宋皇后清楚的看到了帘外那年轻的御医。
当她看到那张俊朗淡然的面庞时,面容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奇叹之色。
这宋氏虽贵为皇后,平素却在皇宫中深居简出,鲜有过问朝廷之事,更无争风吃醋。
便是因此,莫说是石韦,但是许多朝中老臣都未曾见过宋皇后。
不过石韦救过花蕊夫人,治过赵匡胤的鼻血之症,他在这宫中可算是风云人物,就连一向不太过问窗外事的宋氏也早有耳闻。
宋皇后的内心中,一直对于这个传说中的石御医充满了好奇,今日终于见到了他长什么样,眼见其如此年轻俊美,自然是深感意外。
“没想到这个石韦还是个俊俏儿郎,如此年轻便能立下那么多大功,这个人还真是不一般,难道德昭会那么看重他呢……”
宋皇后盯着石韦,心中暗暗感慨着。
正当她失神时,石韦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宋皇后吃了一惊,赶紧将帘子放下,假作无事的躺了下来。
她反应倒也快,若是换作旁多半是难以察觉。
不过心思细腻的石韦,却注意到几根珠帘摇摇晃晃,显然是有人拨弄过的,他便心说莫非是这宋皇后刚才趁我闭眼时,偷偷的窥看我不成?
他暗中揣测时,已将手指拿开,淡淡道:“娘娘的病,微臣已略察一二。”
宋皇后一惊,心想这石韦果然厉害,只号了号脉,竟就查出我哪里有病了,果然是了不起。
她惊讶之下又有些不信,便问道:“那你倒说说看,本宫病在哪里?”
石韦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微臣方才观娘娘脉相,当有气血不济之状,再听娘娘说活时,亦有气力不足的迹象,所以微臣斗胆猜测,娘娘的病,多半是出在经水上面。”
一听那“经水”二字,宋皇后的脸畔顿时浮现几片红云,难抑怯之意。
同时她又十分的吃惊,惊于石韦果真点到了她的病处。
石韦听得珠帘内宋皇后呼吸愈加局促,便知自己是诊断对了,当下便道:“微臣方才只是草断,愈要对症下药,还需娘娘将病情不适详尽告知。”
宋皇后扭捏了一阵,咬着红唇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近几月本宫来那……那个的时候,每每阴……那里出甚多,来势凶猛,而且还血流不止,所以才想请石爱卿为本宫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皇后结结巴巴的,避过了几个敏感词汇,颇是难为情的道出了自己的病情。
说罢之时,她已是脸色通红,羞得不成样子。
石韦心想这位宋皇后可没花蕊夫人和小周后那般大方,同样是皇帝女人出身,后两位都要开放得多了。
他知道宋皇后害羞,怕她有所不在自,便假装什么样没觉察,只是点着头道:“听娘娘这般说来,臣想娘娘应该是得了血崩症。”
“血崩症!”宋皇后给那一个“崩”字听得心惊肉跳,急问道:“这病可严重吗?”
石韦笑着宽慰道:“娘娘莫要担心,娘娘这血崩症虽然有点重,不过所幸娘娘及时传召微臣来诊治,微臣开一道方子,娘娘依方服药,此症自然可以消除。”
宋皇后这才长松了口气。
石韦遂去往外面,叫宫女们备下笔墨,他提笔写下了几方,以及如何用药。
当宋皇后看到方中只有两味药时,先是一奇,当她看到第二味药时,不禁面露惊色。
“石爱卿,你这方子怎么只有两味药,而且这参芪也就罢了,怎的竟还有胎发这种东西?”宋皇后一脸茫然困惑。
她口中的“胎发”,即是婴儿首次剪下来的头发。
古时讲究头发乃父母所生,不能轻易毁之,故而会将这胎发用红布或是红纸包裹成丸状贮存,不得任意丢弃。
胎发宋皇后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拿胎发来用药,她却是闻所未闻。
她一想到自己要吃婴儿的头发,自然就会觉得恶心,又如何能不生疑。
石韦就知道她会有此疑问,便耐心的解释道:“娘娘之所以会经水凶猛,乃是因为血瘀和脾虚之故。胎发以火煅烧,便成了血余炭,此物有消瘀补阴之效,而参芪又可补脾益气。此二药合而用之,正符合治血崩的‘塞流、澄源、固本’这三法要义。”
古来医者,多是精于文,故而起药名时也喜欢起文雅点的。
所以人尿的尿垢给叫成了人中白,头发烧后就叫作血余炭,如果外行人的话,光凭药名绝对想不到这药竟然是这么恶心。
当然,大多数的病人也不会问这药到底是何物,听着什么人中白血余炭的,以为跟板蓝根差不多,服用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要不然的话,倘若方子里直接说给你开的是尿垢,很多病人恐怕宁愿流血而死也不肯吃药。
从这药名上来看,中医还是比较人性话的。
宋皇后也是大家闺秀,懂得良药苦口的道理,听得石韦这番一解释便恍然大悟,虽然觉得那胎发有些恶心,但为了治病,也只好忍了下去。
见得宋皇后点头,石韦便命御药局立即依方配制,而且特别的叮嘱,必须要按照他给的方法煅烧胎发。
石韦的法子是将肥发装入不易破碎的小砂罐中,用泥巴封固罐口,先阴干,再以炭火围绕砂罐,待罐中冒出的缕缕黑烟变得稀淡时,立即把砂罐体体内尚砒为火中起出。
倘若那罐中冒出来的是青烟,则说明头发焦枯,不得入药,所以关键就是火候。
烘烤之后,再将脱水的胎发研成细末,调入煎熬好的芪药汤中,如此一来,这治经血崩漏的良药方才算调制好。
石韦当着宋皇后的面,对御药局的手下详细的叮嘱了一番。
看着石韦那副认真的想子,珠帘中的宋皇后不觉泛起几许欣慰的笑。
诊治已毕,方子也开了,石韦便打算告退而去。
这时,宋皇后却忽然掀开了帘子,从榻上下了来,笑道:“本宫这病多亏有石爱卿,石爱卿你若不忙,就不必急着先走,留下来品一品西宫中的江南贡茶吧。”
当她掀帘而出时,石韦终于无所遮挡的第一次看到了宋皇后的真容。
正如他想象的那样,宋皇后的确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少妇,光凭姿色而论,足以令任何男人见之都心之一动,石韦这样见过了天下美人之辈,同样不例外。
只是,这宋皇后的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皇后的尊贵气度,她是那样的温柔如水,倒似寻常的江南碧玉一般,从骨子里透出的都是水一般的柔。
眼前的这宋氏,显然和石韦先前所见过的那些深宫女人,都有着很大的不同。
石韦只愣怔了一秒,马上就恢复一脸的恭敬,受宠若惊的感谢皇后娘娘的赐茶。
过不得片刻,所谓的贡茶奉上。
石韦品着杯中香茗,心中却想这什么江南贡茶的,自己在南唐时都是当漱口水的,早就喝腻了,倒是这宋皇后待自己如此客气,莫非是还有别事不成?
正自揣测时,宋皇后笑问道:“石爱卿,这茶如何?”
石韦从神思中回来,忙道:“娘娘所赐,自是上等的好茶,清咽润喉,十分的嗓口。”
话出口后,石韦就觉着好笑,什么清咽润喉,又不是西瓜霜润喉片,哪有这样评价茶的。
宋皇后却似乎并未听出什么不妥,只笑着看着石韦喝茶,把石韦看得有点不自在。
吞了几口茶水后,宋皇后忽然道:“我听德芳说,石爱卿你是江南人氏,是吗?”
当听到“德芳”二字时,石韦的心头陡然间掠过一丝不安。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各种红娘
石韦来自于当年的南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就算宋皇后深居宫中,也应该有所耳闻才对。.org
可是她却为何要明知故问,而且还借以四殿下赵德芳的名义。
石韦渐渐意识到,宋皇后此番招他前来,定然还另有别事。
他暗中揣测时,嘴上却忙道:“微臣确实江南当涂人氏。”
宋皇后点了点头,边是笑道:“人说江南的水养人,怪不得石爱卿白白净净的,看起来跟姑娘似的清秀。”
石韦还是第一次被形容为“清秀”,听得他心里有些别扭,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一笑付之。
闲聊了几句江南风情后,宋皇后话头一转,又道:“德芳常跟本宫提起,说是石爱卿你医术超绝,文才惊艳,是天下少有的良才,他对你是特别的欣赏。”
石韦这下有点听出宋皇后的什么意思了,她这是想替德芳来拉拢自己呢。
天子有二子德昭和德芳,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宋皇后虽不是这两个皇子的亲生母亲,但按照礼法,她身为皇后的那一刻,就形同于两个皇子的亲母一样。
只是宋皇后年纪甚轻,比德昭只大一岁,因是这年龄如此相近,出于避嫌的考虑,跟德昭间的关系就要生份一点。
相对而言,宋皇后比德芳大七岁,有了这样一个年龄上的代沟,反而使宋皇后对德芳更亲近几分,故是宫中传闻,宋皇后更偏向于立四皇子德芳为储君。
当然,这些也都是传闻而已,石韦也并没有真凭实据。
不过德芳和德昭一同虽被封为了郡王,但去岁之时,德芳的岳父却被封为了节度使,石韦猜测天子的这个任命,一方面是出于压制赵光义的原由,另一方面也极有可能是宋皇后施加了某种影响。
而今又听得宋皇后开口闭口都是德芳德芳的,石韦便更加确信,宋皇后的确是想立德芳为储君。
“奶奶的,才赶走了一个赵光义,又来了个赵德芳,我怎么就把这碴给忘了呢……”
石韦暗暗抱怨,面上却谦然道:“微臣才疏学浅,诚蒙四殿下赏识,实在是诚惶诚恐。”
他越是谦逊,那宋皇后脸上的好奇之色就越是重。
当下她便叫宫人们拿来笔墨,笑道:“石爱卿就不要自谦了,你的词作本宫也看过,用惊艳绝世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不知石爱卿今日可否即兴书一篇,让本宫好好见识见识。”
又要让我剽窃啊……
石韦的记忆中,这几年来他东奔西走,难得有闲情来赋庸风雅,说起来倒是有好久没有作词了。
早先他向外人显露过自己的所谓文采,人家已经知道他有两把刷子,眼下宋皇后叫他作词,他也不好藏着掖着。
于是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提笔沾墨,凝思片刻,欣然写下一篇。
写罢,石韦将未干的墨宝双手捧上。
宋皇后将那墨宝捧在手里,喃喃写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只有香如故,只有香如故……”
最后这一句,宋皇后反反复复的念了几遍,脸上更是涌动着惊叹的表情。
她抬头望着向石韦,目光中闪烁着奇叹之色,仿佛不敢相信,如此惊艳之作,竟真是出自于眼前这年轻人笔下。
“微臣才学微末,这一时间难得即兴而作,这一首《咏梅》是去岁下官随陛下征伪汉,一时有感,于路上所作,让娘娘见笑了。”
石韦表现得相当谦逊,心中说道老子我把陆游老先生的名作都抄了,你不震惊才怪。
宋皇后出身名门,那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焉能品不出这一首词的份量。
她把那词小心翼翼的收好,再看石韦时,除了惊叹之外,似乎又有几分遗憾。
“难怪德芳如此看重于你,石爱卿,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贤才。”宋皇后啧啧赞叹道。
这样的赞叹石韦也经受得多了,刚开始时他还会有点小得意,但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平心静气,心中不起澜。
赞叹之后,宋皇后又命给石韦换茶,而且要换宫中最好的贡茶。
宋皇后的礼遇,已经超出了对一个普通臣子的待遇,这让石韦越发有些不安。
几番闲谈后,宋皇后忽然又道:“石爱卿,本宫看你年纪虽轻,不过也该过了成婚的年龄,不知你可有妻室否?”
石韦一怔,不由得想起了赵普,心说难道八卦也传染的么,先是赵普,现在连皇后也关心起我的私生活来了。
石韦不敢隐瞒,如实道自己尚未婚配。
听得这话,宋皇后很是高兴,又道:“石爱卿如此贤才,眼光自然是甚高,这天下间难配得上石爱卿的,必当是个奇女子,石爱卿至今未娶也难怪了。”
“娘娘真是言重了,微臣一介俗人,哪里是眼光高,只是近些年来为公事所累,无暇想个人的事罢了。”
石韦嘴上一套,心中却想自己哪里是眼光高,只是因为红粉知己太多,不忍伤那个,不忍伤这个,所以才一直悬而未定而已。
宋皇后笑了一笑,低头呷了几口茶,明亮如星的眼珠转啊转的,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她的神情岂又逃得过石韦的观察,这让石韦越感不安,便想看她这情形,莫非是想跟赵普一样,也想给我做媒婆不成?
润过嗓子后,宋皇后的表情忽然变得郑重起来,问道:“远志,你可知道顺城侯吗?”
顺城侯?
石韦脑子飞转,搜寻着关于这个称号的所有信息,很快就想起了此人。
这个顺城侯叫作宋元翰,乃是宋皇后的堂兄,说起也算是半个国舅。
她忽然提起自己的堂兄,不知有何用意。
石韦不动声色道:“宋侯爷的大名,微臣岂有不知。”
“是这样的,本宫那堂兄膝下有一女,年芳十六,性情淑良,相貌端庄,如今亦是云莺云嫁……”
石韦一听这话就心说不妙,果然这宋皇后是说媒来着。
“……本宫方才听远志你说自己也未婚配,本宫那侄女也待字闺中,本宫就想何不就做一回红娘,给你们两个年轻人牵一回这红线呢。”
宋皇后越说越高兴,忍不住笑了起来。
石韦却郁闷得紧,若说是红颜知己,多一个也无妨,但若谈婚论嫁的就比较麻烦了。
前番赵普那桩媒,石韦还一直拖着没有回复,眼下这宋皇后又来一桩,这不让他左右为难,里外都得罪人嘛。
按照大宋的惯例,严禁外戚干政,自己若是娶了那顺城侯的千金,就等于是成了半个外戚,往后仕途上也就甭想有什么发展,只有坐享富贵混吃等死一条路。
所以这外戚看似风光,实际上却真没什么意思。
石韦当场就想推了这桩婚事,但转念一想,赵普那边还好说,得罪了就得罪了,可宋皇后这边可是得罪不起,到时候枕边风一吹就不妙了。
怎么办?难道答应了不成?
石韦一时间愣怔,不知该如何回应。
宋皇后看他有些失神的想子,便下意识的按了按他的手,轻声道:“远志,本宫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呢?”
她柔柔的纤指触摸之时,石韦仿佛触电一般,陡然间从失神中清醒。
低头看去,宋皇后的手还按在他的手背上。
这时宋皇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赶紧将手收了回来,轻咳几声以掩尴尬,脸畔悄然已掠过几丝红晕。
她那般样子,一副少女娇羞之状,让石韦瞧着心头微微一震。
石韦按定心神,拱手自嘲道:“承蒙娘娘看重,微臣实在受宠若惊,只是微臣一介寒门出身,岂配得上宋小姐那般名门千金。”
石韦用对付赵普同样的借口来婉拒宋皇后的好意。
“寒不寒门的又有什么要紧,咱们的圣上不也是寒门出身么,而今却为九五之尊,我们宋家不太看重出身的。”
宋皇后显然以为石韦只是出于礼貌的惶恐谦辞,她很快就再次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欣赏之意。
石韦现下就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宋皇后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想通过结亲的方式来拉拢自己,把自己从德昭的墙角给挖过来。
他若是答应了这亲事,就意味着背叛了德昭,转身向了四皇子的阵营。
德昭对自己十分的厚待,石韦实在是不忍心背弃于他,这并非他的风格。但若不答应,那就等于跟宋皇后做对,这同样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这个嘛……微臣与宋小姐素未谋面,只怕宋小姐会看不上微臣,到时纵然成亲也会婚姻不和谐,那样岂非拂了娘娘的一番美好初衷。”
石韦实在不知该怎么拒绝,竟是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宋皇后想了一想,说道:“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过你说得出有道理,这样吧,本宫过几日就安排一下,让你们两个小辈见上一面。”
还要见面,这不是要我去相亲么。
石韦心中苦笑。
第一百八十六章 闺蜜
宋皇后一番好意,石韦不好违逆,只得装作受宠若惊的答应。.org
应下这门相亲之事,宋皇后方才放他走人。回府之后的第二天,宫里边人便传来了话,说是皇后已经转告了宋家,那位宋小姐约他明日云楼一会。
石韦回家琢磨了一宿,觉得这桩婚事万不能应,若是答应的话,得罪的不光是二殿下,还有赵普,乃至一屋的美眷。
不答应的话,虽然得罪了宋皇后,但在宫中那里,石韦尚有花蕊夫人为自己撑腰,枕边风两头吹,处境倒也不至于真的太不利。
“只是公然拒绝也不太好,最好是让那位宋小姐看不上我,这样的话……”
石韦琢磨来琢磨去,心中便有了鬼点子。
这日黄昏,眼看着约会的时辰已到,石韦只推说有事,瞒着家里人出了门。
平素的石韦还是很注意形象的,虽说穿着不是太惹眼,但干净利落也是有的。
今日他出门,却特意的穿了一件压箱底的旧衣服,这衣服全身都是褶子,闻着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他这是要自毁形象。
乘着马车来到云楼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
这云楼乃是洛阳城第一大酒楼,上下共有三层,规模甚巨,据说背后的东家就是原先汴京樊楼的老板。
如今洛阳成为常都,达官显贵们常住于此,原先东京的不少商家也闻风迁来,很快便将洛阳城的夜生活带动得繁荣起来。
眼下虽是冬日,但这云楼却已灯火辉煌,人进人出热闹非凡,虽不比当年樊楼的繁盛,但也是这洛阳城最热闹的一处。
石韦临进门之际,忽然想起什么,便抓了几把雪泥,往自己鞋面抹了一层污浊,这才信步而入。
上得三山,进入贵宾区,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石韦四下一望,竟发现这三山上似乎一个客人都没有。
他心中好奇,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这三山都给宫中的一位贵客包了,今夜不接待他人。
石韦心说这位宋皇后也真是霸道,不就给侄女相个亲,至于搞这么大排场么。
无奈一笑。
石韦引入天字号雅间,那里小酒小菜已然备下,那位宋小姐人却还未到。
无论古今,女人总喜欢迟到,这也算是约会的惯例了吧。
石韦看着桌上一碟碟花生米之类的消遣吃食,顿了那么一顿,嘴角忽然掠过一丝诡笑。
当下他便挽起袖子,剥起花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过不多时,几碟的小吃食都给他扫了个干净,至于那些果皮子壳什么的,却被他丢到桌上地上到处都是。
旁人若是进来一看这狼藉的场面,定会以为他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懂得礼数的乡下小子。
石韦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包括他今天这副邋遢的打扮,为的就是给那位宋小姐造成一种“恶心”的映象,好让她自己打了退膛鼓。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正是上来,听那轻盈的脚步声不似店小儿,多半是那位宋小姐要到了。
石韦下意识的理了理衣容,站起身来准备相迎。
忽然他又想起自己瞎紧张个什么劲,今儿的目的不就为了恶心那宋小姐的么,还注意个屁的礼数。
想着石韦就又坐了下来,二郎腿往起一翘,还顺便又往嘴角抹了点残渣。
“这般自毁形象,哥这回可是牺牲大了……”
暗中感慨之际,帘子掀了开来,果然有一名女子走进入雅间。
石韦用鼻孔扫了那女子一下,一下子却震住了神。
因为进来那女子并非是宋小姐,而是柴郡主。
“柴……柴郡主!”石韦结结巴巴的惊呼一声。
柴珍珠见是石韦,同样是十分的惊讶,奇道:“石远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话到嘴边,石韦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面对着柴郡主,他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是来跟人相亲的么。
石韦咽了口唾沫,反问道:“郡主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我是来陪一位姐妹见一个人,所以才……”柴郡主话刚出口,神色陡然一变,指着他惊道:“难道你就是她要见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
石韦真没想到,原来那宋小姐竟跟柴郡主是闺蜜,宋小姐出来相亲怕一个人尴尬,所以便约了柴郡主一同来。
如此一来,弄得石韦就尴尬了。
他不知怎么回应柴郡主,只得无奈的笑了一笑。
这一笑,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就是那宋小姐相亲的对象。
柴郡主惊讶的脸庞,立时便浮现出恼怨之色,她瞟了石韦一眼,冷笑道:“怪不得石大人自回京以来,也不去看我一回,原来是搭上了顺城侯的千金了,忙得抽不出身来呀。”
柴郡主的话已极尽的讽刺,不过在石韦看来,其中更多的还是吃醋的味道。
“怎么,难道郡主你吃醋了么?”
石韦笑中带邪,说着已凑上近前,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呸,谁会吃你的醋!”柴郡主忙把手抽开,嘟着嘴退开一步。
尽管她不承认,但石韦还是嗅到了浓浓的醋意。
看着她那吃醋的样子,真是愈觉可人。
石韦的表情渐渐正经起来,叹道:“郡主你误会了,我今天来,实在也是迫不得已呀。”
“迫不得已?”柴郡主又露奇色,恼怨之意似乎也减轻了一点。
石韦便将自己给宋皇后治病,以及宋皇后如何撮合之事,如实的道与了柴郡主。
柴郡主的表情渐渐缓和许多,静静的听他解释了半晌,却又疑道:“你说得我还是不信,皇后娘娘无缘无故的,为何偏要撮和你和她侄女?”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四殿下,所以才想了这招来挖二殿下的墙角。”
石韦不得不跟她吐露实情,但说话的声音却小了许多,毕竟这种事情虽是人尽皆知,但作为一名朝官,公开议论却是不妥的。
柴郡主虽然很少参与政治,但身为郡主,平素能够接触到不少权贵,对于宋皇后疼爱四殿下之事,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冰雪聪明,把那前因后果一琢磨,很快想明白石韦并没有说谎。
“那你明知如此,为何还来跟约会,莫非你真的打算背叛二哥哥不成?”柴郡主大声质着道。
二皇子德昭对柴郡主素来照顾,二人情同兄妹,此时自然是站在德昭这边。
石韦又是一叹,无奈道:“我当然不会背弃二殿下,不过皇后娘娘我也得罪不起呀。”
柴郡主愈发狐疑,盯着他道:“那你又打算如何,难不成你想脚踏两只船,两面讨好不成。”
“我若想两面讨好,今日就不会穿成这样来了。”石韦往后退了一步,委屈的说道。
柴郡主这才开始注意到他的穿着,上下扫了他几眼,不禁失声笑道:“你怎么穿得这般落魄,也太**……”
话未说完,她忽然眼眸一亮,惊讶道:“难道你是故意穿成这般德性,想让泽兰厌恶你,好推了这桩亲事么。”
石韦笑道:“郡主聪明,我的就点小把戏,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柴郡主脸上的怨恼之色,这时才真正的褪却,取而代之的则是欣慰。
石韦又将她手握起,歉然道:“我是不知这位宋小姐你郡主你的好友,若是知道的话,我宁可得罪皇后娘娘,也定然当面拒绝,也省得今日累你陪着尴尬。”
柴郡主听着心中欢喜,红着脸道:“你这般做也是不得已,皇后娘娘自是得罪不起,我岂会怪你。”
石韦松了一口气,折腾了半天,总算是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便又道:“多谢郡主能够体谅。不过你既与宋小姐是好友,这件事我也不好让你为难,不如郡主就先回吧,我来应付那宋小姐。”
柴郡主却摇头道:“你可不知,泽兰她聪明得紧,不是那么好蒙骗的,我还是留下来,从旁帮你吧。”
柴郡主这是打算留下来陪自己演戏。
有柴郡主在,石韦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当下便想劝她还是先走。
正待开口时,却听得门外脚步声响了起来,很快又有人掀帘而入。
二人一震,赶紧将紧握的手松了开,彼此间拉开了距离。
帘子掀开,一名披着红披风,脖子上裹着狐绒的女子步入了雅间之内。
“泽兰,你怎么才来啊。”
“路上全是雪,不太好走,耽搁了一会,没想到郡主你先来了。”
那两个闺蜜见面,一下子就把石韦当透明的忽视,手携着手唧唧喳喳的说笑起来。
趁着这时机,石韦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宋泽兰,却才发现她果真如宋皇后所说,相貌端庄,气质优雅。
若论相貌,她的容貌并不算十分出众,但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惬静淡雅的气质,却如同与生俱来一般,只看一眼,但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石韦不知不觉中被她的那种气质所感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时,柴郡主忽然想起什么,忙道:“瞧我,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今天陪你来是做什么的。泽兰,这位就是你要见的那个石公子吧。”
宋泽兰转过脸来,目光正与石韦相对。
第一百八十七章 猪头肉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那一泓清泉般的眼神,还真让石韦心中产生了一许涟漪。.org
不过,那宋泽兰的眸中,却流露出一种意外。
仿佛眼前的这个男子,与她耳闻的相差甚异,所以才会有那种异样的表情。
而旁边的柴郡主再看石韦时,却强忍着不去笑出声来。
此时的石韦一身发霉的旧衣,腿上了衣角尽是泥迹,嘴角边还挂着几丝花生米的残渣,看起来竟有几分乞丐的样子。
他现在的这副样子,跟平素那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先前柴郡主只顾着疑心,倒也没有太多注意,眼下抱着轻松的心情再一看他,自然就觉着滑稽好笑了。
柴郡主的笑让石韦意识到,自己今天不是来装优雅,讨得美人欢心,而是来恶心美人的。
他即刻收神,优哉游哉的蹭上前去,微微拱手道:“宋小姐,石韦这厢有礼了。”
石韦见礼之时,故意凑近很近,他衣服里的那霉味大股大股的往外翻。
宋泽兰闻着秀眉就微微一皱,很明显是被呛到了,不过出于礼貌却没有做出捂鼻子的举动。
她只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半步,还礼道:“泽兰见过石公子。”
抬头之际,宋泽兰却忽又瞥见他嘴角的残渣,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厌恶之状。
身后的柴郡主见得她这反映,脸上不禁浮现笑意,冲着石韦暗示了个眼色,意思是做得好。
“宋小姐快请坐。”很客气殷勤的把宋泽兰请进了雅间内中。
宋泽兰还没坐下,忽觉裙角被什么压住,回头一看却发现是被石韦不小心给踩到。
她低头看去,却惊奇的发现石韦的鞋子黑乎乎极是肮脏,竟如同刚从泥坑里出来一样。
见得他如此不修边幅不讲卫生,宋泽兰的眉宇中便更添几分不悦。
石韦却假作不知,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踩脏了小姐的裙子。”
“没事,不当紧。”宋泽兰也没追究,只冷淡的回了一句,便跟柴郡主一同坐了下来。
石韦跟柴郡主使了个眼色,柴郡主便抱怨道:“我说石公子,你明知今来要来见泽兰,怎的也不换件干净衣服,你这身上味道也太重了点吧。”
石韦搔着后脑勺,讪讪道:“我这人平素不太讲究,随手挑了个衣服就出门了,若是郡主和小姐闻着不舒服,那我这就回去换一件再来。”
说着他作势就要起身。
宋泽兰忙道:“石公子不必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不介意的。”
她嘴上不介意,心里却也难受得紧,只是想着大雪天的,逼着人家石韦跑回家去换衣服,这要传出去,别人还道她有多娇情和不懂得体恤人。
柴郡主瞪了他一眼,也就不再说话。
宋泽兰看着那满旧的瓜子皮,连个下手的地方也没地,心情愈加的不好,坐下之后也不再说什么话。
石韦暗笑,便道:“郡主,宋小姐,二位想必也饿了,要不要点些菜,喜欢什么尽管点。”
宋泽兰勉强挤出些许笑容:“随便吃点什么就行,石公子点就是了。”
“那我就替二位做主了,小二,点菜。”
店小二应声而来,石韦装作很阔绰的叫道:“你家店里都有什么名菜,公子爷我有的是钱,统统都要。”
店小二不识石韦身份,只道是一穷酸在此装阔,却只好忍着笑将菜单捧上。
石韦翻了几翻,把那菜单往桌上一扔,不悦道:“你这单子上一个爽口的菜也没有,这样吧,叫你厨子给爷做几个别的菜。”
“那公子爷想吃什么呢?”
“猪头肉、爆肚、牛鞭……”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石韦点了一大堆的菜,这些菜吃起来倒是爽口,却没得一个能登大雅之堂,甚至连牛鞭什么的也出来了。
那宋泽兰听得是目瞪口呆,而旁边的柴郡主则在窃笑。
那店小二听他报完菜名,一脸为难道:“公子爷你点的这些菜,小的这店里只怕做不出来。”
啪!
石韦猛一拍案,喝道:“什么做不出来,你是不是瞧不起公子爷。”
店小二吓了一跳,忙摇手道:“当然不是,来者是客,小的怎敢瞧不起公子爷,只是爷你点的这些菜,实在是有点……”
店小二急得火烧眉毛,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时石韦将钱囊往桌上一丢,冷冷道:“你们不就是怕爷没钱么,这袋子里银币今儿都给赏给你们了,若是再罗嗦,让公子爷在两位小姐跟前没面子,那就别怪爷我不客气了。”
店小二往钱袋子里瞄了一眼,里面白花花的银币晃得他眼晕,心说这回多半是碰上土财主进城了,没想到这小子穿得寒酸,竟还是个正经有钱的主儿。
“公子爷且稍坐,小的马上就去就爷叫菜。”
店小二把钱袋子一手,陪着笑的便赶紧退了出去,临下楼时,趁着没有注意,赶紧从钱袋子里顺了几枚银币出来。
至于石韦点的那些粗糙的菜,虽然云楼的厨房里没那些材料,但附近的那些小酒家有的是,到时候只需派人买了回来便可应付。
呛走了伙计,摆完了阔绰,石韦一副得意的样子。
宋泽兰却轻咳几声,淡淡道:“其实随便吃点就行了,犯不着为难那小二。”
石韦却不以为然道:“在下头一次请郡主和小姐吃饭,怎么能含糊呢,小姐放心,他们自有办法的。”
宋泽兰不好再说什么,悄悄的向柴郡主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征询这位闺蜜的意见。
柴郡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意思是说这人实在有些不靠谱。
石韦却浑然不觉,只继续磕着他的瓜子,一边还说些听起幽默,实则粗俗的笑话,试图调节这雅间中的气氛。
宋泽兰没办法,也只能勉强的陪着笑脸。
过不得多久,猪头肉什么的那些粗糙菜式,果真被那店小二弄了来。石韦还特意的关照,将那个硕大的猪头摆在宋泽兰面前。
“宋小姐,这猪头肉最好吃了,在下平时最爱吃的就是这道菜,你一定得尝尝。”
石韦很是热情的推荐,说着还把那盘子转了一转,让猪头的脸朝向她。
宋泽兰给那张猪脸瞪得有点慌,急是侧着脸道:“石公子喜欢就端过去好了,我不太喜吃油腻的东西,还望石公子见谅。”
“没关系嘛,尝尝鲜也可以,又不用多吃。”石韦仍是不依不饶的劝说。
那边柴郡主就看不下去了,斥道:“泽兰她不爱吃就算了,你还逼什么逼,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石韦被她这般一喝,马上一脸好心被当心驴肝肺的委屈样,讪讪道:“既然宋小姐不爱吃,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便抱起了那猪头,大啃了起来。
其实石韦也不怎么爱吃这猪头肉,不过眼下为了惹那宋小姐厌恶,也只好豁出去了。
他便如几天没吃饭的饿汉一般,抱着猪头狂啃,全然不顾手上脸上的油渍肉渣,啃得是津津有味,满雅间都是他咂巴的声音。
“宋小姐,你们别光看着,吃啊。”石韦嘴里塞满了肉吱吱唔唔的劝道。
宋泽兰也不是什么太挑剔的大小姐,这满桌的菜虽然粗糙了点,但也没到让她无法下咽的地步。
可如今一看石韦那副难看的吃相,她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手里夹着筷子,实在不知该从何下筷。
石韦见状,便将啃了大半的猪头放下,油手也不擦一下,直接抓起了筷子,欲要给宋泽兰夹菜。
宋泽兰心下一惊,忙道:“不劳石公子动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她生怕石韦太过热情,赶紧夹了几片还算看着清淡的菜,强忍着反胃嚼吃起来。
石韦这才满意,一边继续啃他的猪头肉,一边谈笑风生。
宋泽兰这边是食不知味,却还得应付着石韦无聊的谈笑说话,眉头越凝越紧,简直是度日如年。
看着啃得兴致勃勃的石韦,宋泽兰眉宇间的那种厌恶,已经是难以掩饰。
她有种想吐的感觉,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只得向柴郡主暗示眼色,寻求援助。
柴郡主会意,遂是捂着肚子喊起了痛。
石韦一愣,赶紧将猪头肉放下,关切的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柴郡主咬着牙道:“我这肚子有些痛。”
“那这正好,快让在下给郡主把把脉。”他说着便上前来,伸出油手来就要给柴郡主把脉。
柴郡主忙道:“不用了,估计就是有些受凉,回去躺一躺就没事了。”
宋泽兰知她是装的,赶紧过来将她扶起,向石韦歉然道:“我先送郡主回府,石公子,抱歉了,咱们下次再聊。”
她生恐石韦挽留,话音未落便赶紧搀扶着柴郡主出了雅间。
柴郡主倒是演得极象,一路上都哼哼唧唧,跟真的生病了似的。
见得她二人离开,石韦长松了一口气,便又往栏边向楼下观察。
宋泽兰扶着柴郡主上了车,马车很快便开动。
从楼前经过时,石韦看到车窗那里,柴郡主探出了脸来,向着楼上的她做了一个古灵精灵的鬼脸。
石韦也笑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委屈你了
“郡主,你不会是真的病了吧。.org”
柴郡主赶紧把头从车窗中收回,回头看去,宋泽兰正关怀的望着她。
看到这个姐妹关怀的表情,柴郡主心中忽然有些歉然,觉得自己这般帮着石韦蒙骗于她,实在是有些不够意思。
只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呢,难道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和自己好姐妹双宿双飞么?
柴郡主自问她做不到,所以就只能这样自私一次了。
“看来我这戏演得不错,你还当真了。”柴郡主笑道。
宋泽兰松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道:“郡主,这回可真亏了你,要不然我真不知还得受折磨得到什么时候。”
此时的宋泽兰确实如释重负一般,脸色比方才轻松了许多。
柴郡主笑道:“看来你是看不上那位石公子了。”
宋泽兰哼了一声:“那人如此粗俗,我若嫁给这样的人,这辈子不就毁了。”
她表明了自己否定的决心。
柴郡主叹道:“你不早说你要见的是这个人,其实这个石韦我也算认识,他的医术不错,还救过我郑王哥哥的命,虽说有时候过不拘于小节,人倒还不错,泽兰,你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吗?”
“这样的人,我断然不会嫁。”宋泽兰的回答斩钉截铁。
她越是坚定决然,柴郡主心里就越安心,只是她却仍有一丝顾虑。
柴郡主想了想,便压低声音问道:“不过我听你说,这次的见面是皇后娘娘安排的,看来娘娘是有心撮和你与这石韦,到时候娘娘若是给顺城侯施压,逼你接受,你又该如何应对。”
宋泽兰咬着红唇,沉吟片刻,默默的道出了四个字:“唯有一死。”
柴郡主暗吸了一口凉气,私下里为自己这姐妹的刚烈暗叹,渐渐又为自己今日的所为感到有些惭愧。
“远志那样好的人,若是泽兰真能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吧,我这么做,也不知到底对不对,唉……”
马车渐行渐远,很消失在了夜色中。
石韦长松了一口气,方才拿出绢帕来,把嘴巴上的污渍擦了个干干净净。
如释重负的他,看着桌上那被狗啃一般的半个猪头,再闻闻自己一身的霉味,忽然间有种想吐的感觉。
“奶奶的,牺牲太大了,但愿不会有下次了。”
石韦才觉着浑身的不自在,巴不得立刻就能换掉这身行头,好好的泡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霉味。
他便掀帘而出,下楼而去。
临出门之际,刚才招呼他的那个店小二又出现,笑呵呵的道:“公子爷走好,下次欢迎再来啊。”
石韦看了他下眼,便拍着他的肩,淡淡笑道:“年轻人,下次记得不要以相貌取人,可不是每个客人都像我这般好说话的。”
说罢,他扬长而去。
那店小二却是一脸惊讶,心想这人刚才不一副粗俗不堪的样子,怎么转眼间谈吐却这般文雅起来。
正自纳闷间,另一名伙计凑了过来,艳羡道:“小子,你运气可好,摊上石大人这么一个客人,定收了不少打赏吧。”
“石大人,什么石大人?”店小二愣怔茫然。
“还能有谁,当然是翰林医官使石大人了,那可是当朝的红人,你小子不会不认识吧。噢,对了,我忘了你是本地人,不是从咱汴梁老店来的,难怪……”
接下来的那些话店小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头在嗡嗡的作响,嘴巴缩成了夸张的一个圆形,额着上转眼浸出一层冷汗,仿佛碰上了这世上最惊恐之事。
………………………………前日下了一场雪,街上路不好走,石韦回家之后天色已很晚。
冬天天冷人容易瞌睡,这个时节若是隔在夏天,一屋女眷们估计还在院中乘凉闲聊,眼下这个时候,多已回自己屋里睡下。
石韦很低调的回府,刚一迈入前堂就与樊佩兰撞上。
“师娘,你还没睡呀?”石韦很礼敬的问候道,毕竟有下人在,他不好表露轻挑。
“我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不太安心。”樊佩兰笑着说道,看到他这身打扮时,不禁面露奇色,“远志,你这身扮是什么意思,唱戏么?”
“此事说来话长呀。”石韦苦笑了一声。
接下来他便将下人屏退,跟师娘解释了一番今晚之事,当然,有关于柴郡主的部分则被他自动省略过去。
樊佩兰虽然不经通政治,但跟了石韦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懂得不少。
听他这一番解释后,樊佩兰叹道:“别家儿郎若是碰上这种事,高兴还来不及,你却还得扮成这样去推拒,真是难为你了。”
“我这也是为了师娘你嘛,若是我娶了那什么宋小姐,赵小姐的做正妻,师娘你又当如何呢。”
下人们不在,石韦的言语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顺势将樊佩兰揽入怀中,跟着就在她腰上臀间上下其手。
樊佩兰听着心中甜蜜,嘴上却嗔道:“你这小子,又开始说诨话了,难道你还能娶了师娘么?”
石韦马上正色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男未婚,女未嫁,我怎么就不能娶你了。”
樊佩兰愈加感动,眸中盈盈涌动着晶莹,却又幽幽叹道:“算了,师娘可不想你被人背后戳着脊梁骨骂,师娘能暗里伺候你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樊佩兰的幽叹虽然有些楚楚可怜,不过她说得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到底,樊佩兰终究有着他师娘的名份,虽说宋代开放,女子改嫁乃是常事,但嫁给自己亡夫的徒弟,这却是为人不耻的乱德之事。而这种事隔在现代都要被人指责,放在这个时代,更要受到巨大的舆论压力。
石韦可以私下里把樊佩兰当作自己的女人,但若是把二人的关系用法律的形式,公诸于众,这就是极大的不妥了。
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仕途,对于赵德昭的声誉也会有所影响。
别人会说你二皇子的幕僚,竟然是那种胆敢娶自己师娘的人,以友见人,可见你二皇子的德行也有问题。
无论于公于私,石韦根本就不应该娶樊佩兰。
当然,以石韦的聪明,这一点利弊他又岂会不知,方才那几句正色之词,多半也只是出于逗弄师娘而已。
眼瞅着师娘如此识大体,石韦心中感激,便亲吻着她的脸庞,叹道:“师娘,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樊佩兰却笑道:“师娘一点都不委屈,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方才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师娘,你真好……”石韦邪笑着赞道,手上动作越来越“放肆”。
樊佩兰却将他轻轻推开,娇嗔道:“你这身上的味道太呛人,还不快去洗洗。”
石韦低头嗅了嗅发霉的衣服,闻着的确呛得厉害,确实是有点大煞风景。
“好好好,我就这去洗干净,师娘,你帮我洗不好好。”石韦不怀好意的笑道。
樊佩兰脸畔泛起几丝晕色,虽是害羞,却只笑嗔了他几句,便忙着去给他烧水。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便被烧好。
石韦脱了个精光,在这寒冷的冬日,躺在这热乎乎的水中,简直如神仙一般的快活惬意。
“舒服啊……”
正自大呼过瘾时,房门吱呀一声开,回头看去,樊佩兰端着一盘酒菜走了进来。
“远志,你说你要泡很久的澡,我怕你无聊,所以就烧了几个下酒的小菜,正好帮你打发时间。”
樊佩兰将房门反关上,扭着腰枝将酒菜放在了澡盆旁边的桌子上,石韦只需一伸手就能探到。
看着师娘俯身摆放着酒菜,那般丰满的体段晃来晃去,晃得石韦心里痒痒。
樊佩兰摆好酒菜,转眼便欲离开。
石韦心痒难耐之下,一把便将她拉住,笑眯眯道:“师娘,你也进来,好帮我擦擦背吧。”
他眼神邪坏,言语挑逗,用意已十分明显。
二人虽已有夫妻之实,但樊佩兰却总还是放不太开,扭捏了半晌,实在拗不过石韦相请,方才答应。
石韦大喜过望,往澡盆里一躺,兴致勃勃的便欣赏起来。
樊佩兰本待宽衣解带,却被他那坏坏的眼神瞧得不自在,扁着嘴抱怨道:“你看什么看啊,还不快转过去。”
石韦笑嘻嘻道:“我与师娘早已坦诚相待,咱们之间还哪有什么顾忌呀。”
他说话时,故意将那个“坦”字加重语气,听起来极是邪荡。
樊佩兰愈加娇羞,嗔道:“你净乱说,你若是不转过去,那我可走了。”
她作势便要走人。
石韦无奈,只好不情愿的转过了身去。
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当时罗衫尽解的声响,虽然看之不见,却把石韦听得愈加心痒。
片刻之后,身后水声响起,还有师娘的一声“轻吁”,显然是她已经迈入澡盆,一时觉着水有些烫。
哗哗的水声渐渐落下,再然后,石韦便感觉到一双柔滑的双手,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背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暴父与柔女
那是师娘的手,柔柔的,滑滑的,宛若一块温润的美玉。.org
她熟练而轻柔的按着石韦的背,那藕似的臂儿不时的带起淋漓的水声,衬得这澡盆中的气氛愈加的靡靡。
石韦伏在盆壁,感受着来自背上的抚慰,疲惫的身心渐渐放松,全身是说不出的舒畅。
身后的樊佩兰,最初时她有些羞涩。
尽管她跟石韦已共赴过巫山,但如今让她在这般暧昧的环境里,赤着身子共处一水,为他擦背,这还是令她本能的感到有几分羞耻。
不过,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的羞耻之心渐渐消褪,不知不觉中,她变得放开了很多。
她心中所想,只是能好好的服侍眼前这男人,尽一个做女人的本份。
至于石韦,先前让师娘给自己洗澡时,本是有着邪念的企图,但洗着洗着,那种放松却打消了他的邪念,让他渐渐生了困意。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打起了呼噜。
樊佩兰听到呼噜声起,好奇之下探过头去一看,却发现自己这徒儿已趴在那里睡了过去。
“这个浑小子,这都能睡着。”樊佩兰失声而笑,低语之中又显得有些失望。
原本的她已是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在这澡盆里伺候石韦,陪他再赴巫山,却没想到最先挑起兴致的石韦,竟是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看着石韦睡得香的样子,樊佩兰也不忍惊了他的美梦,她便坐在了澡盆里,把石韦轻轻的拉入怀中,让他背靠着自己饱满的胸脯躺下。
这就样,她紧紧的抱着石韦,躺在这温暖的水中,静静的看着他那有些孩子气的睡脸。
这种安静,反而让樊佩兰感到很心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只属于自己一人,她可以拥抱着他,就这样睡着,一直到永远。
在这种欣慰与遐想中,她也悄然入睡了。
…………………………石韦记不太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原想着让师娘给自己擦背,却不知什么时候竟给睡着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从澡盆中出来,又是怎么躺回床上,只记得一觉睡来,已经是天光放晓,太阳晒到了屁股。
“远志,远志,快醒醒,官署里有急事找你。”门外响起了师娘的声音。
石韦这才想起自己又睡过了头,忘了还要去官署里上班。
他赶紧穿戴好衣服,略略洗涮了几下,一推开门来,樊佩兰正焦急的守候在门外。
一看到樊佩兰,石韦又想起了昨晚鸳鸯浴的情景,不由的便露出了坏笑。
樊佩兰脸畔一红,赶紧向他暗使眼色,示意有外人在,不要胡闹。
石韦这才正经起来,便向官署来人问是何事,得到的结果却让他颇感意外。
顺城侯突发奇症,众御医束手无策,请他速去诊视。
“顺城侯,不就是那位宋小姐的爹么……”
这事情还真是巧,自己昨晚才牺牲形象,把那宋小姐给恶心走,今天一大早她爹就犯了病,莫非是被自己克的不成?
石韦胡思乱想着,那顺城侯乃皇亲国戚,他自不敢耽误,当即便匆匆赶往侯府。
赶往城北侯府时,府中的上上下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估计那顺城侯病得不轻。
在内室的客堂里,石韦跟自己的几位同僚碰了个头,这几位心急如焚的御医,一见着自己部门的头头到来,如蒙大赦一般,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石韦跟他们粗粗的了解了一下病人的情况,心里便有了个底,便即拎着他的宝贝药箱步入内室。
一进门,正好与那位宋小姐打了个照面。
宋泽兰因是父亲的病,满脸的焦虑不安,正愁着呢,冷不丁的瞧见石韦进来,一时间神情竟有些恍惚。
那是一种意外的眼神。
也难怪,石韦昨天那身破落的打扮,给宋泽兰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而今天的他,却一身青衣,穿戴得干干净净,那般俊朗儒雅的形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眼前一亮。
正是这一亮,让宋泽兰十分的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昨晚见到的那个邋遢鬼。
石韦拱手道:“宋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你是……”宋泽兰有点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神。
石韦笑道:“难道宋小姐这么快就忘了么,咱们昨天还在云楼一起吃过猪头肉的。”
宋泽兰这下才肯定,眼前这人就是昨天那个石韦。
只是听得他提到猪头肉时,宋泽兰想起昨天他那不雅的吃相,不禁哑然失笑。
“咱们待会再聊,下官此来,乃是为了侯爷的病而来。”作为一名医者,石韦分得清轻重缓急,没功夫跟宋泽兰叙旧。
宋泽兰猛的惊醒,赶紧将石韦引过屏风,带入了内室中。
此时,一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正躺在床上呲牙咧嘴的呻吟不休,看他那满脸的冷汗,想来正经受着痛病的折磨。
“爹爹,翰林医官使石大人来了。”宋泽兰伸手介绍,同时又用绢帕为其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躺在床上的宋元翰咧着嘴骂道:“什么狗屁石大人,医官院的人都是废,老子我哎哟——”
看来这宋元翰也是个暴脾气的人,先前几位御医没能治好他的病,惹得他对整个翰林医官院都充满了轻蔑。
宋泽兰抬头望了石韦,目光中有几分歉意。
石韦也不以为怪,只淡淡道:“侯爷你莫要动气,看你病成这个样子,再动气只会痛得更厉害。”
宋元翰本是想再骂的,但身子痛得难受,稍一动气就牵扯得更痛苦,只是没好气的瞪了石韦一眼。
石韦便将药箱放下,凑近前来,耐心的询问宋元翰的病情。
宋元翰连讽带挖苦的,罗嗦了半天才将自己的病情说了个清楚。
石韦大致也明白了他的病情。
原来这位顺城侯今早起来的时候,忽觉腰部异常的沉重,稍稍一走路就痛得要命,最初时他以为只是不小心闪了腰,但后来疼痛越来越厉害,连坐都坐不住,只能横躺着。
宋家人眼瞧着他这情形,料想是得了突发奇症,急是向尚药局求助。只是几位御医来了都束手无策,被这侯爷骂得狗血淋头,无奈之下,只好请石韦出手。
石韦听了宋元翰的描述之后,便又为他号了一番脉。
以石韦的医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没有见识过,以往的病,号过脉,问过诊之后便有了结论。
但是今天,诊查了许久,他竟然仍有疑惑未解。
“石大人,我爹爹他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宋泽兰惶惶不安的问道。
石韦道:“侯爷这腰部剧痛,再根据脉相,应该是伤到了肾。”
“伤了肾?”宋泽兰显得有些疑惑,“这怎么会呢,爹爹他平素极重养身,饮食起居都很正常,更没什么坏的习惯,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伤到了肾呢?”
石韦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侯爷除了饮食起居正常之外,不知其他方面的,比如那个什么……”
石韦翘了翘眉毛,作了个暗示。
“那个什么?”宋泽兰却是一脸的茫然。
石韦所指的,自然是纵欲之事。
以顺城侯的地位,家中想必也是三妻四妾,若是好色成性,夜夜快活,精气损耗太大的话,自然就会伤到了肾脏。
石韦跟宋泽兰也不太相熟,这种话当然不好直言,所以才想暗示,哪想这宋泽兰不知人事,完全没有会意。
“你也不用问了,老子明告诉你,老子我家里虽有几房妻妾,可老子却不是那色中恶鬼,没你想的那么能折腾。”
躺在床上的宋元翰,瞧着石韦那小声的样,很快猜到了他要问什么,竟毫不顾忌,当着女儿的面大叫道。
宋泽兰这下明白了什么意思,脸畔顿时涌起一抹霞色,回头抱怨道:“爹爹,你说什么呢。”
宋元翰大咧咧道:“我当然是实话实说了,这个小子不就是怀疑我纵欲过度,所以才伤了肾的么,爹就明告诉他爹没有。”
面对着这位顺城侯如此“爽快”的回答,石韦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宋泽兰看起来温文尔雅,极是有教养,而其父却甚是粗鲁,真不知他是怎么生出这样性格相反的女儿的。
石韦心下感慨,却是皱着眉头道:“侯爷既然生活这么有条理,怎么就会伤到了肾呢,这病还真是有些奇怪呀。”
“石大人,爹爹这病严重吗?”宋泽兰见他神色凝重,心里自是跟着紧张起来。
石韦安慰道:“侯爷的病虽然有点重,不过只需仔细调理也能痊愈,只是若不寻出病根,便无法避免下次复犯。”
“那爹爹的病到底是什么原因所致呢?”
“这个嘛,我还得仔细琢磨琢磨。”
听得这话,宋泽兰还没什么反应,躺在床上的宋元翰却嚷嚷道:“还琢磨什么,你八成跟外边那些御医一样,都是帮没用的家伙,再琢磨下去,老子我就要痛死了,哎——”
顺城侯的鄙骂令石韦心中不爽,眉间立时掠过一丝怨意。
便在这时,他的目光猛的一闪,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嘴角边旋即掠过一丝冷笑。
“侯爷,麻烦你张张嘴,让下官瞧瞧你的牙齿。”
“……”
第一百九十章 牙口好
宋氏父女都愣住了,茫然的看着石韦,像是在看着一个怪胎。.org
石韦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那宋元翰从愣怔中清醒,马上又大叫道:“小子,你到底会不会看病,老子腰疼,又不是牙疼,你看我牙齿干什么?”
宋元翰的口气已是相当的无礼。
石韦压了许久,这下终于是火了,冷冷道:“宋侯爷,下官是真心实意想给侯爷看病,侯爷看来是不怎么信任下官,那下官只好告辞,就请侯爷另请高明吧。”
说着石韦拎起药箱就走。
眼瞧着石韦离开,宋泽兰顿时就急了。
“爹爹,这石大人可是大宋朝最好的郎中,连陛下的奇症都给他治好过,你把他气走了,还有谁能治你的病呀。”
宋泽兰又是抱怨,又是劝说着。
宋元翰只觉腰上痛得要命,又听得女儿这一番劝说,脾气也不得不压下来。
眼看石韦人已转过屏风,无奈之下,他只得摆手哼哼道:“好吧好吧,爹对他客气点就是了,你快去把他叫回来。”
宋泽兰大喜,赶紧提着裙子就往外追出。
她以为石韦生气,人已走远,只顾忙着去追,一转出门时,却冷不防前面正站着一个人。
收止不住脚步,宋泽兰啊的一声便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宋小姐,你这是要急着去哪里?”被撞的那人,双手扶着她,言语温和的问道。
宋泽兰抬头一看,却才惊见那人正是石韦,原来他并未走远。
此时二个贴身相扶,宋泽兰的双手正好按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而抬头之际,那张俊朗的脸就在咫尺之间。
和一个男人如此相对,宋泽兰还是生平第一次,只愣怔了一刻,她脸上立时泛起羞意。
窘羞之下,她赶紧从石韦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石韦却一脸的泰然,淡淡道:“宋小姐,方才没撞伤你吧。”
“没……没有……”宋泽兰有些紧张,结巴的回道。
回应之际,她悄悄的瞥了石韦一眼,当他看到那温柔俊朗的面庞时,心中不禁怦然一动。
“这真的是他么,他还是昨天那个邋遢粗鲁的男人,我难道是在作梦不成?”
宋泽兰有种如梦的错觉,她下意识的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种疼到咧嘴的痛楚,方才让她确信自己不是在梦中。
石韦见她本是窘羞的样子,忽然间却咧了一下嘴,便疑道:“宋小姐,你真没事吗?”
宋泽兰赶紧抿起了嘴,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我真没事,石大人,爹爹他脾气就那样,方才失礼之处,我替爹爹向你陪不是了。”
说着她便屈膝盈盈一礼。
她低头之际,石韦嘴角却悄然扬起一抹诡笑。
顺城侯脾气虽然暴躁,但到底是皇亲国戚,石韦职责所在,自然不能一怒之下就一走了之。
但作为翰林医官使,石韦也得为自己辖下的几百号属下争得颜面,岂容他们随随便便被人呼来骂去。
石韦怒而走人之前,便已猜想那宋泽兰为了其父的病,必定会追出来,所以他一转过门就逗留着没走。
结果自然是正如他所料。
石韦很大度的笑道:“侯爷身上有病,气不顺也是正常,下官能理解。”
宋泽兰暗松了口气,看他的眼神中,不禁又添了几分敬意。
接着她又道:“我知石大人你医术超群,家父的病就有劳石大人了。”
石韦道:“救死扶伤,此乃下官本份,侯爷的病下官也不是不想治,可是如果侯爷坚持不让下官看他的牙齿的话,下官也无能为力。”
宋泽兰再露疑色,心想这位石大人倒也真是怪,为什么非要看爹爹的牙齿呢?
她想不通,便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昨晚冷淡了他,所以今时他才故意想出这法来捉弄报复。
念及于此,宋泽兰便咬着牙,低声道:“石大人,昨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改天可以再见一见。”
一听这话,石韦马上便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当下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宋小姐把我当什么人了,一码归一码,我石韦还是公私分明之人,何况,昨天小姐你貌似也没做错什么。”
宋泽兰听他如此坦荡,心中顿时又生惭愧,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如此揣测人家。
她羞意未平,这时又生愧色,一时间形容窘怯,不知该如何时好。
石韦也不想为难于她,便假作不知,拎着药箱径直往内室走去。
宋泽兰长吐了一口气,略略平伏了下局促的心情,赶紧也跟了进去。
那宋元翰看到石韦进来,脸色并没好多少,但也没再张口大嚷,只闷声躺在那里哼哼。
石韦给宋泽兰使了个眼色,她便上前扶住其父,小声道:“爹爹,石大人想查看一下你的牙齿,你就起来给他看一看吧。”
“什么,老——”
宋元翰吃怒,正待破口说粗话,却被女儿狠狠的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爹爹,石大人是咱大宋最好的御医,他要看你的牙齿,自有他的道理,你就让他瞧瞧吧。”宋泽兰边使眼色,边耐心的劝道。
宋元翰也是痛得没办法,虽然心有不爽,却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
宋泽兰大喜,赶紧将父亲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那宋元翰则闭上眼睛,不情愿的张开了嘴巴。
石韦凑上前来,盯着宋元翰的嘴望着了几望,又道:“宋侯爷,我不是要看你的嗓子眼,我是要看你的牙齿,麻烦你把嘴唇往里缩缩,把牙露出来行不。”
宋元翰那个郁闷啊,自己好歹是一侯爷,而今却像是一个得了蛀牙的小屁孩,给人这般指使着,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他心中愤然,却又没辙,只好忍气吞声,将那两排牙齿露了出来。
石韦这时才得以清楚的观察到他的牙齿。
这宋元翰虽然上了年纪,不过这牙齿却保养的很好,白白洁洁不见腐损,而且口气也比较清新,显然平素很注重口腔的卫生。
正是这他一口干净的牙,令石韦产生了怀疑。
这个时代并没有牙膏,普通百姓刷牙最多用点盐水,而盐的价格也不便宜,所有大多数的穷人刷牙,仅仅只是用清水漱口而已。
达官显贵就不同了,似宋元翰这样的皇亲国戚,自然不缺那几口刷牙的盐水。
但即使如此,光凭盐水的话,也不至于把牙洗的这般干净,而且还没什么异味。
石韦再仔细嗅了一嗅,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已经推测出了这其中的奥妙。
宋元翰呲着牙早不耐烦,见石韦看了半天也没个反应,眼一睁,不爽道:“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石韦直起了身子,已是一脸的胸有成竹,笑问道:“宋侯爷,如果下官没有猜测的话,宋侯爷你这一口的好牙,应该是用了苦参擦牙的吧。”
宋元翰的神色一变,原本不耐烦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骇然无比,惊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泽兰也惊奇的望向石韦,满心的疑惑不解,心想这个石韦竟然只凭看了看父亲的牙,就能猜测出父亲是用苦参擦牙,实在是神了。
面对着这惊异的父女,石韦却不紧不慢道:“苦参乃一味草药,有治风杀虫之效,确实可以用来漱口洁齿,只是它的性味却能伤及肾脏,并不宜年高之人使用。下官所料不错的话,宋侯爷的腰重疼痛,正是久用苦参擦牙所致。”
石韦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只把那宋氏父女听得是震撼不已。
如果石韦没经过方才看牙那一道,直接说出这病因的话,那宋元翰多半不会信服,觉得他是在胡扯。
然而石韦只凭观牙便断出了是用苦参擦牙,先露了这惊人的推断,然后再说出病因,这下便让那宋元翰惊得是叹服不已。
“石御医,我这病真的是苦参所致的么?”宋元翰颤巍巍的问道,方才的那般暴脾气已全然不见。
石韦淡淡笑道:“宋侯爷若不相信下官的判断,大可请别的名医再来瞧瞧,不过相信结果都是一样。”
宋元翰哪敢说不信,忙道:“信信,石御医医术这般神妙,老夫如何敢不信。”
宋泽兰也跟着道:“既是爹爹这病是苦参所致,石大人可有治病之方?”
“宋小姐不必担心,此病治之也容易,宋侯爷只消从今往后停止用苦参擦牙,再服下下官所开的补肾之方,不消月余,这腰病自然就会痊愈。”
石韦说着叫人拿来纸笔,提笔写下一道方子交给宋泽兰。
宋泽兰即刻叫下人去依方抓药,那宋元翰则是高兴得不得了,一把抓住石韦的手,哈哈笑道:“我说石御医呀,皇后娘娘说你是大宋朝最了不得的御医,老夫我先前还不信呢,今天一见,娘娘她说得真是一点没错呀。”
提及了宋皇后,石韦原本略有得意的心情,不知怎的就紧张了起来。
果然,那宋元翰刚刚夸完他,话锋一转,又向宋泽兰瞪道:“兰儿,你昨个回来还说人家石御医名不符实,你怎么能说瞎话糊弄爹爹呢。”
一听这话,宋泽兰的脸立时就红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差地别的男人
很显然,宋泽兰把昨晚约会之后,统统都告诉了顺城侯,告诉他石韦是一个怎样粗俗的人。.org
那宋元翰想必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对石韦的态度有些恶劣。
石韦倒是不以为然,若非经宋元翰提醒,他还差点就忘了昨晚之事。
“这下糟了,我的目的是恶心宋泽兰,让她主动推了这桩婚事,眼下发生这么一出,岂不是让我昨天的牺牲全白费了?不行,我得赶紧撤。”
心念一定,石韦忙拱手道:“方子下官已经开了,下官就不扰侯爷休息了,告辞。”
他说着也不待那父女二人有回应,拎起药箱就往外走。
宋元翰忙道:“石御医你这就要走啊,老夫还想留你喝上几杯。”
“不了,下官还有公务在身。”石韦脚步匆匆,头也不回,说话间人已转过屏风。
宋元翰急是瞪了女儿一眼:“兰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送送石御医。”
宋泽兰正因被石御知道,自己跟爹爹说了他的坏话而难为情,这时被宋元翰这么一催,只得红着脸追了出去。
石韦一路快走,转眼已至门外。
他还没走几步,便听得身后宋泽兰喊道:“石大人且留步。”
石韦假装什么声都没听见,只顾着大步流星的快走。
宋泽兰当真以为他没听见自己的喊声,一面继续喊着,一面小跑着追了上去。
只是她只顾追石韦,没留心脚下面,没追几步就被脚下石阶绊到,“啊”的一声叫便摔倒在地。
本是大步流星的石韦,听得声后的呻吟声,本能的回头一瞥。
当他惊见宋泽兰跌倒在地时,下意识的就想回头去扶她,只是方才挪了一步就又生犹豫。
见得宋泽兰捂着胳膊,一副痛苦的样子,石韦摇头一叹,还是跑了回去。
“宋小姐,你没事吧。”石韦关切的问着,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
这般一扶,二人难免身体再有接触,宋泽兰的脸畔顿时有泛红晕。
她不敢正视石韦,只着头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作为一个医生,石韦认的是眼见为实,他看着宋泽口嘴上说没事,但却暗暗捂着手臂,想来是摔得不轻。
于是石韦也不经得她的同意,抓起她的手来,不容分说的便将她的袖子撸了上去。
那白净如雪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条斜长的印子,看起来还透着几分殷殷血迹。
宋泽兰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摸着手,顿时羞得是满脸通红,本能的就想把手缩回来。
石韦一看她手上有伤,医者的本能发作,哪里还管她什么感受。
“你且忍一忍,我箱子里有药。”
他说着就打开了药箱,拿出随箱而带的药来,细心的为她敷了起来。
宋泽兰臂上感到一阵的清凉刺痛,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石韦放轻了手段,安慰道:“这药刚抹上是有点痛,不过药效很好,就请小姐先忍忍吧。”
宋泽兰“嗯”了一声,便轻咬着红唇,忍着不再出声。
渐渐的手上痛楚渐消,那清凉感觉让她好过了许多。
她低着头,看着石韦悉心敷药的样子,看着他那份认真的表情,本是羞涩的情绪渐也平伏下来,嘴角还掠过几许欣慰。
折腾了片刻,石韦长吐一口气:“好了,这药小姐晚上再洗,到时候手臂上的印子就应该消了。”
宋泽兰赶紧将袖子捋了下来,抬头看着石韦道:“多谢石大人。”
“举手之劳而已。”石韦淡淡一笑,收拾起了药箱,又道:“小姐回去照顾侯爷吧,我先走了。”
宋泽兰迟疑了一下,忙道:“我送送你吧。”
石韦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容她跟着自己同行。
二人一路在府中并肩而行,石韦只想着起紧走人,话也不肯多说一句,彼此间的气氛便有点沉闷。
宋泽兰也是低头不语,脑子里本是有许多话,但每次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
眼看着穿过几条沿廊到要到大门口了,宋泽兰咬了咬牙,忽然说道:“石公子,我向你赔不是了。”
“赔不是?小姐这是做为何?”石韦不解道。
宋泽兰不好意思道:“方才在房中里,爹爹说的那话……我确实不该和爹爹背后议论石公子,还望石公子恕罪。”
石韦想起了方才之事,对于宋泽兰的敢作敢当,请动的认错颇有些意外。
看来眼前的这位侯爷千金,倒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蛮横小姐。
石韦对她刮目相看之际,心中隐约便生了几分好感。
只是头脑中的那份理智却很快告诫他,眼前这女子惹不起,不可因为一时的好感就误了大事。
于是石韦便摆手道:“小姐你无需道歉,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这人乡里出身,就是有点粗,小姐你看不上我也是正常。”
以宋泽兰的身份地位,多少豪门公子巴不得能有机会,在她的面前炫耀卖弄,显示自己的修养风度。
而今石韦却如此坦然的“自贬”身份,他的这种反常的举止,非但没有加重宋泽兰对他的坏映像,反而让是这位名门小姐,对他产生了一种更强烈的好奇心。
“前面再有两步就到了,小姐不用再送,我自个儿认得门,咱们有缘再会了。”
说罢,石韦不待她回应便扬长而去。
为了显示向宋泽兰再次证明自己的粗俗,他还趁着背对着她之际,故意的挠了挠屁股。
如果是放在昨天的话,宋泽兰看到他这般举动,只会更加厌恶,更加深对他粗俗的认识。
但是现在,看着石韦挠屁股的举动,她却是掩面而笑,竟觉着他甚是有趣。
片刻间,石韦的人影已远去,很快消失在一处拐角的沿廊,只留下一排长长的脚印。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看着雪地上的脚印,宋泽兰喃喃自语着,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
石韦挠着屁股“逃”出了宋府,回头见宋泽兰没有跟上来,这才暗松了口气。
他抖了抖身子,很快恢复了淡定从容,拎着他的药箱信步走出了宋府。
就在石韦刚刚走下高阶时,一辆马辆停在了宋府门前,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柴郡主。
两个人一碰面,不约而同的一怔,似乎谁也想不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柴郡主眉头微微一凝,问道:“石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这样的,宋侯爷突生疾病,下官的那些属下无能为力,所以下官才不得不跑一趟,还请郡主莫要误会。”
石韦从容的解释,还特别加上最后一句。
他是看到柴郡主那疑惑的眼神,以为自己是言不由衷,背着她偷偷的跑来向那宋小姐献殷勤,故才委婉的解释自己的“清白”。
柴郡主会意,嘴角掠过一丝安心的笑意,方道:“原来如此,我是听闻宋伯父生病,所以才赶着来探望,既然有石大人出马,看来宋伯父的病当无大碍了。”
石韦便将宋元翰的病情,以及自己如何医治之事,简单的向她说了一遍。
柴郡主听罢稍稍点头,回头向自己的贴身侍婢乌梅吩咐了几句。
那乌梅边点头,边是悄然向石韦目送媚眼,那般眼神,让他隐隐觉着这主仆二人在酝酿什么“阴谋”。
柴郡主吩咐完乌梅,又向石韦道:“我还要去瞧瞧宋伯父,就不跟石大人多说了,咱们下次再聊。”
石韦忙往旁一站,给柴郡主让开一条路,目送着她主仆二人进了宋府。
石韦也没多想,唤了自家马车来,打算上车径直回府。
就在他刚刚进入马车内,还未及吩咐时,车帘忽然间被掀开,又有一人猝不及防的钻了进来。
石韦早先为防着杨家刺杀,没少在自我保护上下功夫,神经早就练得极为敏感。
这时突然有人闯入车中,他想也不想,几乎本能的抽出藏在车座下的短剑,整个人如虎狼一般便扑了上去。
他一手如铁钳似的掐向那人,另一手的短剑闪着寒光便向向对方的脖子。
“啊~~”
剑在半道时,忽听得一声女人的尖叫。
因是车内光线线较,石韦无法看清角落里的那人是男是女人,但这一声尖叫却听着十分的耳熟,令他下意识的收住了剑势。
“石大人,是我,我是乌梅!”那女人惊惶失措的叫道。
石韦心头一震,剑悬在半空,将那人往亮的地方一扯,细细一看,果然是乌梅。
原来是虚惊一场。
石韦暗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剑放下,问道:“乌梅姑娘,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钻进来,刚才你若稍喊得慢一声,我这剑可就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此时的乌梅,花容惊恐,神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刚才那一下把她吓得够呛。
她心有余悸,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惊怔了好一会却才回过些神来,本待开口时,却觉着胸上闷得紧。
低头一看,却才发现石韦那虎爪,正紧紧的压按着她右侧的酥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劝娶
(感谢月末投月票的朋友们,燕子拜谢,顺求正版订阅)“石大人,你压得我好痛~~”乌梅嘤咛了一声,一脸的痛苦状。.org
石韦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放得不是地方,怪不得刚才有软乎乎的感觉,便歉然的笑了笑,将手挪了开。
乌梅吐了口气,轻轻揉着自己淑峰,呼吸依旧急促不安。
石韦看着她揉胸的样子,嘴角便掠过几丝邪笑,心说这小妮子倒是放得开,当着自己的面敢做这等“自抚”之举,若是换成别的姑娘,估计就算疼死也不好意思。
他便将短剑又放回了座底,问道:“我说乌梅姑娘,你不好好的陪郡主去看那宋侯爷,这般闯进我这里来是为什么。”
乌梅娇哼了一声,埋怨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和郡主的事,一片好心,却险些给你害死。”
“为了我和郡主?”石韦有些茫然。
乌梅嘟着嘴道:“当然了,郡主让我来找你,请你石大人不要急着回府,先移尊驾往郡主府一趟,郡主她呆会回来还有话想跟你讲。”
原来如此,石韦已经猜到了柴郡主什么用意。
这些天来,石韦为各种事情所缠,家中又有诸多女眷要应付,已经有许久没有去看望柴郡主。
而今柴郡主好不容易撞见了他,自然容不得他轻易走脱。
多时未曾去看看柴郡主,石韦心里边对她也有些亏欠,便也没有拒绝,遂叫那车夫往郡主府而去。
马车开动,车轮压在雪上吱呀作响。
对面坐着的乌梅依然在揉着胸,想来石韦方才那种情况下的一按用力太猛,压得她不轻。
乌梅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胸看,眉间掠过几分羞意,便侧着脸道:“石大人你也真是奇了,车里面怎还藏着一柄凶器,你这是防谁呢?”
石韦和杨延琪的那档子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石韦也不愿过多透露。
乌梅这般问起,石韦非但没有答,反而笑眯眯道:“乌梅啊,方才那一下是不是公子爷我出手太重了,我看你好像疼得厉害,要不要让我来帮你揉揉。”
四下无人,孤男寡妇女的共处一车,石韦兴之所致,便起了戏弄之心。
乌梅从他那不怀好意笑中,自然看出了些端倪,脸畔顿时霞色齐飞。
不过她虽眉色含羞,却将胸往前一挺,大咧咧道:“好啊,石大人这般关心奴婢,奴婢荣幸之至呢。”
这小妮子,些许日不见,性子倒是更骚了几分。
石韦借着车帏透进来的光线,饶有兴致的认真打量起她,却才发现,许久不见,她这身段比以前更丰满妖娆了许多。
那高高隆起的酥峰,更是骄傲的昂首向他,似乎在向他示威一样。
石韦咽了口唾沫,装作郑重的说道:“乌梅姑娘,我可真的动手了。”
乌梅将身子往石韦这边一凑,那柔嫩嫩的身体轻轻一撞他的腰,挑着眉媚笑道:“你要动手就动,奴婢可不怕你,奴婢这身子,你又不是没碰过。”
你这小妮子,还来劲了,真以为我不敢么。
石韦抬起手来,五指成爪状,摆出一个相当轻薄的姿势,脸上还露出狰狞的诡笑。
乌梅却一点都不害怕,双手叉着腰,将那胸前那两陀挺起更起,眼看到要撞到石韦身上来。
石韦没想这乌梅变得如此放浪,面对着她那般“咄咄逼人”气势,他反而有点不太好意思下手了。
正当他爪子悬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落下时,车马忽然磕上了什么硬物,马车跟着便是一晃。
这一晃不要紧,那乌梅嘤咛一声,借着惯性,顺势就倒向了石韦怀里。
当马车恢复平稳时,她那高耸的玉峰,已然主动投入了石韦的手掌中。
乌梅的脸上绯色涌动,呼吸越发急促,石韦能清楚的感觉得到,手中的那酥物,随着她呼吸在自己掌中蠕动。
来自于掌心的酥麻感觉,很快便撩起了石韦心底那蠢蠢欲动的火苗。
他旋即将乌梅拥入怀中,肆意的亲热起来。
乌梅神色迷离,鼻中哼哼吟吟,明明极是享受的样子,却又半推半拒,娇羞无限道:“石大人,咱们可是在大街上,若是给人瞧见了,奴婢可羞也羞死了。”
石韦粗喘如牛,笑眯眯道:“你不是胆子很大的么,怎的现下又怕,你忘了我们以前的事了么?”
曾几何时,同样是在这狭小的车中,他二人曾经演绎过一段惊心动魄的韵事,那时石韦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
对于乌梅来说,那段韵事更是刻骨铭心,她焉能忘却。
这时石韦一提起来,乌梅顿时面色羞红,便再也不推拒,只闭眼蹙眉,畅开胸怀享受这马车中的春光无限。
此时天色正明,虽然下过一场雪,但这洛阳城的街市上,依旧行人不绝。
马车行进在闹市之中,车轮辗过雪的吱呀之声,很好的掩盖住了马车内的震动。
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人,恐怕作梦也想不到,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只一帘之隔的那辆马车中,却正细雨淋漓,暖如春日。
一刻钟之后,马车停在了郡主府门前。
石韦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着伸出手来,彬彬有礼道:“乌梅姑娘,咱们到了,小心点。”
乌梅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她的鬓发稍稍有些凌乱,脸上的晕色尚未褪去,不过这隆冬的寒气,冻得大多数人的脸都红扑扑的,正好掩去了她的异样。
“多谢石大人。”乌梅尽量保持着淡然的神态,在石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石大人,郡主很快就回来,请石大人先在这里喝点茶吧。”
乌梅将石韦引入后院的一间阁楼,吩咐下人上了水果香铭,留下一丝悄然媚笑,便即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他与乌梅之间的秘事,并无旁人知晓,这郡主府里人多眼杂,乌梅自然就不敢再放肆,以免引得柴郡主生疑。
石韦也不以为怪,只闲坐那里,剥着瓜子,喝着香茗。
原以为柴郡主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谁想石韦这等就是近一个时辰。
眼瞅着日是近午,石韦肚子里咕咕叫,惦着师娘做的好菜,便打算走人。
就在他一只脚刚刚迈边门槛,便听得身后有人道:“才等了这一会就不耐烦了么。”
那是柴郡主的声音。
石韦吓了一跳,回头看云,却发现柴郡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而且她还换了一身的打扮。
那一身的红衣装束,衬得她肌肤更加雪白,身段更加的窈窕迷人,却令石韦心怦然一动。
“郡主,你怎么会……”
“我其实早回来了,刚才只是换了件衣服,顺便在隔壁看看你有多少耐心等我。”柴郡主淡淡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女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定,谁知她们什么时候就会生出莫名其妙的古怪念头来。
石韦讪讪笑道:“郡主误会了,我是茶喝多了,所以想去方便方便。”
“唉~~”
柴郡主也没睬他,坐下之时,忽然顾影自怜似的幽幽一叹。
石韦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有些不佳,似乎这一趟宋府之行,遇上了什么不快之事。
石韦也就不再嘻皮笑脸,于她旁边坐下,轻轻的握起她的手,问道:“郡主,先前你还好好的,怎么这一趟回来,突然就惆怅起来了。”
柴郡主抬头望着他,伸手轻抚着他的俊朗的脸庞,神情中闪烁着几分伤感,仿佛眼前人就要从手中溜走一样,让她有一种不舍的情结。
石韦心中越发的不安,隐约感觉到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抚摸了半刻,她忽然问道:“远志,你觉得泽兰人怎样?”
石韦一愣,却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提起宋泽兰。
他也没多想,顺口就答道:“宋小姐知书达礼,性情温良,自然是不错的。”
柴郡主沉默了起来,似乎在犹豫什么。
须臾后,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远志,既然你也觉得泽兰很好,那你不如就娶了她吧。”
闻得她这话,石韦自是大为惊讶。
他下意识的松了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柴郡主。
就在昨天之时,她还因为吃醋,主动帮着自己演戏将宋泽兰恶心走。
可是,为何只过了一天,她竟要劝自己娶了那宋泽兰?
这其中的转变,也太快了吧。
石韦惊讶了一刹那,立时便有所察觉,便皱着眉头问道:“郡主,你方才去宋府时,是不是那宋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柴郡主目露奇色。
石韦只是接触过那么多女人,对于女人的反应比较敏感而已。
今日顺城侯府中时,他几次跟那宋泽兰接触,隐约就感觉到她似乎对于“全新面貌”出现的自己,产生了某种好感。
而在那之后,恰恰柴郡主又去过宋府,所以他才会有此猜想。
当然,这般思虑他自然不能跟柴郡主明言。
脑子一转,石韦就道:“若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会突然反过来劝我娶她呢。”
柴郡主又是一声幽叹,默默道:“我是想,你既不能娶我,我也不愿你娶别的女人。而泽兰是我的好姐妹,若你娶了她,我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为你设想
石韦吃了一惊,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柴郡主为何会忽出此言。.org
他看着那张黯然的面庞,似乎怀揣着什么心事。
石韦看得出来,她的这番话绝对是言不由衷。
不解之下,石韦便握起她的手,问道:“无缘无故的,郡主你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你跟我说,是不是那宋泽兰到底跟你讲了什么。”
柴郡主目露恍惚,眼前浮现出不久之前的画面。
当时她前去探望顺城侯,之后,宋泽兰忽然问她,到底石韦是一个怎样的人。
柴郡主起了疑心,便问她为什么又提及这个人。
宋泽兰并没有回答,却只抿嘴低眉而笑。
看到宋泽兰那副表情,柴郡主便知道她是喜欢上了石韦。
她幽幽的将这一番前事,向石韦说了一遍,却把石韦听得是哭笑不得。
他轻抚着柴郡主的脸庞,笑道:“就凭这些怎能确认她就喜欢我了,郡主你也太武断了吧。”
柴郡主将手抽了回来,摇头道:“你不懂的,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我能感觉得出来,泽兰她定是喜欢上你了。”
柴郡主这般态度,渐渐的也惹得石韦有些不爽,他原本温柔的表情,很快就阴了下来。
“就算是又怎样,我石韦又不是你们手中的玩物,可以任由你们推来推去。”石韦冷冷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早就说过,我是绝对不会娶那宋小姐的,于公于私,都没有可能。”
石韦决决的打断了柴郡主,脸上涌动着毅然的表情。
他的这般决然,令柴郡主的眼中闪过几分喜色,但随即,她的表情又黯淡了下去。
她轻叹了一声,喃喃道:“泽兰她性情淑良,品貌端庄,出身又好,与你正相匹配。你若能娶了她,让她来代我照顾你,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石韦忽然有点明白了柴郡主的意思,她这叫作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法拥有,索性就让自己的姐妹得到,这样自己也能少几分遗憾。
石韦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这就奇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娶你,难道郡主你还嫌弃我的出身吗。”
这个时候,情绪一时有些激动,石韦却忘了自己与桂英的婚约,忘了赵普的说媒,也忘了宋皇后的红娘。
柴郡主的神色一变,脸畔掠过绯色,眸中更是闪烁着欣喜的目光。
仿佛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石韦的这番话。
“我怎会嫌弃你,你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奇男子,是我配不上你才是,我又怎会嫌弃你的出身。”
听得她这番话,石韦却才明白,原来这个高贵的前朝遗珠,在自己的面前竟然一直怀有着某种自卑感。
石韦心潮澎湃,一把将她的手握起,“既是如此,那我为何不能娶你。”
柴郡主的身子在颤抖,脸色一会红一会白,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起伏伏。
“你跟我来。”
突然间,她拉起石韦的手,拉着她一路小跑,进入了卧房之中。
啪!
门被柴郡主反手一磕,这诺大的卧房之中,便只余下他人。
石韦看着柴郡主那晕色如霞的脸,已然猜到她想要干些什么。
“郡主你……”
刚欲开口时,柴郡主已扑入了他的怀中,那香润的红唇紧紧的吻了上来。
石韦愣怔了一刻,旋即紧紧的将她抱住,疯狂的与她拥吻在一起。
胸中的烈火在燃烧,石韦一只饥饿的野兽,双手探入她的衣中,肆意的游走,抚慰着那曼妙如玉的身体。
柴郡主则是媚色迷离,哼喘连连,紧蹙着双眸,感受着来自于心爱男人的爱抚。
正光春光欲泄之时,柴郡主的脑海中猛然又掠过一理智,而那一闪即逝的理智,驱使着她将石韦从自己的身子推开。
蠢蠢欲动的石韦,被柴郡主这般硬生生的推开,顿时又是大为奇怪,喘着气问道:“郡主,你又怎么了?”
柴郡主整了整零乱不堪的衣服,将该遮的地方都遮了起来,手拢着鬓角的发丝,低声道:“我们不能这样,远志,我还是不能嫁你。”
石韦这下就有点郁闷了,心想挑起我欲念的是你,眼下把我一腔烈火扑灭的又是你,你到底要怎样呢。
他当下就有点火了,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说什么话。
柴郡主的情绪渐渐平伏下来,沉默了片刻,她缓缓道:“远志你才华横溢,又深受陛下和二哥哥器重,你的前途无可限量,若是我嫁了你,岂不毁了你的前途。”
石韦一怔,一时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
柴郡主幽幽叹道:“我虽说贵为郡主,可你别忘了,我终究姓柴,而不是姓赵。”
听她此言,石韦心头一震,终于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赵匡胤篡的是柴家的天下,她把柴珍珠如亲女儿一样养,最根本的目的,无非是向天下人展示他的仁德,以安抚那些前朝旧臣之心。
说到底,赵氏对柴氏一族还是心存着防范,若不然也就不会把郑王柴宗训迁到房州那种鸟不屙屎的山里边圏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怕他被前朝旧臣们拥立造反。
所以,石韦若然娶了柴郡主,名义上虽成了尊贵的郡马爷,但他这个郡马爷却是柴家的女婿,而不是赵家的女婿。
以宋廷压制外戚的政策,做赵家的女婿尚且会对仕途有很大的影响,更何况是柴家的女婿。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石韦有再大的功劳,天大的才能,赵氏任何一个皇帝,都会选择将他冷藏起来。
若到那时,自己就算辛辛苦苦的,把赵德昭捧上皇帝宝座的高位,那又如何呢。
一想到这般利害,石韦的背上陡然间涌上一股寒意。
但紧接着,他心中一热,对柴郡主的感动油然而生。
石韦是真没想到,一向娇纵惯了的柴郡主,原来竟是如此细心的一个人,能这般的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石韦面带着感动之色,重新将她的双手捧起,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郡主——”
他刚想开口时,柴郡主的纤纤玉指却堵住了他的嘴,她眸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轻声笑道:“你什么都不用说,能听到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怎样都无所谓。”
石韦也笑了,那是一种含着歉然的笑。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抛开一切前途什么的,将她娶了又如何。
不过石韦终究不是那种凭着感性行事之人,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紧紧的将柴郡主拥入了怀中。
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感受着来自于他心脏的热度,头枕着他的肩膀,此时的柴郡主眸中闪烁着是幸福的泪光,仿佛只这一刻就足以让她幸福一辈子。
许久之后,他们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方才彼此的松开了对方。
相携着坐下后,柴郡主问道:“泽兰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石韦耸了耸肩,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我不去招惹她就是了。”
“你这人也是,别装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似你在受罪一样,你可知多少人费尽心思,都得不到泽兰哪怕多看一眼呢。”柴郡主笑嗔道。
石韦叹道:“我可真不是娇情,是真的无奈呢。我先前也说过,我若是娶了那宋小姐,就等于宣布与二殿下决裂,难道那是郡主你愿意看到的吗。”
柴郡主想了一想,也面露无奈之色,“你是二哥哥的左膀右臂,他确实不能没有你,看来泽兰对你的那番心意,也只能是一厢情愿了。”
石韦本来是很坦然的,但给她这么一说,好似自己欠了那宋泽兰什么似的,这让他感到有点不舒服。
他便道:“这世上不如意事多了去,岂能又事事如意。”
柴郡主主顿了一顿,叹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泽兰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她若是真想得到你,有的是手段。”
经她这么一提醒,石韦脖子后面还真感觉一凉。
他想起了宋皇后那端庄淑良,母仪天下的慈眉善目之相,心想这位宋皇后看起来柔柔的,只怕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自己是得小心应付才是啊……怀揣着对柴郡主的一份感动,石韦回到了自己府里。
府中的一众女眷依旧是相处和睦,彰显着他在群美之间游刃有余游走之术。
不过石韦却知道,家中的这些女眷到底也只是寻常人,应付起来自然容易,宫的那些女人才个个难缠,非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过去的。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依旧如常,宋泽兰那边并没什么动静,皇后娘娘也没再招他入宫。
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柴郡主的那份担心是多余的,那位宋小姐所谓的倾心于己,只是柴郡主自以为是的猜测罢了。
石韦的心情渐渐也安了下来,以为这皇后娘娘这桩子事算是应付过去,接下来该想想赵普那档子事。
就在石韦刚刚才松了口气,这日一大清早的,宫中便有人来到官署,言是花蕊夫人身有不适,召他入宫诊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娘娘别激动
听闻花蕊夫人身有不适,石韦不敢耽搁,赶紧匆匆赶往宫中。.org
石韦跟花蕊夫也算是自己人,这一回再往宫中,便比先前来为宋皇后看病时轻松许多。
步入新建的蕊仙宫,那些侍奉的宫女们多与石韦相熟,都和气的跟他打招呼。
外面虽然是严冬寒天,但这内宫中炭炉熊熊,烘热得如初春一般,很快就驱散石韦一身的寒气。
石韦被引入了内宫中,转过雕花的屏风,却见花蕊夫人正懒洋洋的躺在锦床上。
眼前的花蕊夫人,身着一件淡红色的薄衣,一手托腮,一手翻看着一本书。
她这般侧躺的姿势,将整个人修长曼妙的身姿都凸显了出来,那薄纱之下倾坠向一侧的雪白酥峰,半隐半露,丰满如丘,十分的显眼。
石韦定了定心神,步入内中,拱手施礼:“微臣见过花蕊娘娘。”
花蕊夫人抬头见是石韦,惬静的脸庞立时浮现悦色,向他招手道:“远志你来啦,快过来坐吧。”
左右的侍婢马上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了锦床边上。
石韦也不多拘泥,走过去坐了下来,将药箱放在旁边。
花蕊夫人依旧是那样懒洋洋的躺着,这般近时再看,那凸凹有致,白嫩如雪的身姿,更是如汹涛的波涛一般逼目而来。
石韦不敢多想,目光往旁边稍稍移开,关切的问道:“微臣听说娘娘身子有所不适,不知娘娘是哪里不舒服?”
花蕊夫人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但脸畔却又略显晕色,她使了个眼色,将左在听侍女们统统都屏退。
诺大的内宫中,很快就只余下他二人。
近在咫尺的花蕊夫人,她的身上散发着那种浑若天生的幽幽体香,沁鼻而入,撩人心魄。
石韦极力的平伏着心中的涟漪,不敢有丝毫显露。
待得宫女人们都退尽时,花蕊夫人却才笑盈盈的向他道:“远志啊,这回我得好好谢谢你。”
“谢我?”石韦一时茫然。
花蕊夫人坐了起来,薄衣顺着光滑的香肩落了半边,那酥嫩的雪峰险些从抹胸中跌出来。
石韦心头一荡,咬着牙生生将目光移开。
花蕊夫人倒没觉不自在,很自然的将耷拉下的半边薄衣拉起,接着她凑近了石韦几分,低低笑道:“若不是你给陛下配的那些滋补之药,我又怎么可以怀上龙种呢。”
石韦愣怔了一下,猛然道:“夫人,难道你有喜了不成?”
花蕊夫人赶紧将指尖竖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声张,“你小声点,我只是猜测自己多半是有喜了,所以才请你前来帮我看一下,在没确定之前,我还不想让人知道,免得最后让陛下空欢喜一场。”
石韦明白了花蕊夫人的意思,赶情她这么急着把自己召入宫中,并非是得了什么病,而是以为自己怀孕了。
不过石韦却有些奇怪,想他早就暗中给赵匡胤配了补阳的膳食,近年来都一直未见什么效果,如今却忽然间就有孕了,这不得不让石韦产生了怀疑。
“微臣先恭喜娘娘了,不过娘娘做得对,是得先让微臣诊视一下才好确定。”
花蕊夫人点了点头,将雪白的臂儿伸了出来,“那你就替我把把脉吧,不过就我近来的情况来看,这回多半是怀了孕的。”
石韦也不先下保票,只闭目静心的品察她的脉相。
花蕊夫人静静的看着石韦,绝美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正以一种轻松的心态,等着石韦告诉她好消息。
只是等着等着,花蕊夫人那兴奋的表情,却不由得褪色下去。
因为她注意到,石韦的眉头越皱越紧,那种表情让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久之后,石韦才松开了手,当他睁开眼里,看到的是花蕊夫人已经开始焦虑的脸庞。
石韦咬了咬牙,似乎有所犹豫,最终还是叹了一声。
那一声,如针一般刺在花蕊的心头,令她浑身都吓得一颤。
“远志,我到底有没有怀孕,你倒是说句话呀。”花蕊夫人不安的催促道。
石韦默默的摇了摇头,“根据娘娘的脉相,娘娘你并没有怀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花蕊夫人花容惊变,从锦床上一跃而起。
石韦还未及开口,花蕊夫人已颤声道:“我近来常觉着恶心,腹间也时常痛,而且我这个月的经水也没有来,这明明都是怀孕的征兆,怎么可能没有怀上呢。”
花蕊夫人的声音有些撕哑,似乎是因为吃惊过度的原因,她竟是将那“经水”二字脱口而出。
出口之际,花蕊夫人才意识到言语不雅,脸畔立时泛起几许晕红。
“娘娘莫要激动,娘娘所说的这些症状,的确是与怀孕的特征相似,但光凭这些症状,并不足以证明娘娘怀了孕,微臣以为,娘娘这很可能是假孕。”石韦耐心的解释道。
“假孕?”花蕊夫人的情绪稍有平伏,却仍旧是疑色重重。
“不少妇人因为急于怀孕而不得,精神太过于焦虑,便会使肝郁气滞,进而导致月水停闭,腹部胀大等等诸般病症,甚至还会自觉胎动,使得自以为怀了身孕,这就是假孕。”
石韦尽管知道他这样说会打击到花蕊夫人,但本着一个医生的操守,他还是如实的说了这番话。
这时的花蕊夫人,整个人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原本的神采飞扬全然不见,只剩下一副失魂落魄。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绝美姿容,石韦心生怜惜,便安慰道:“娘娘也不再太难过,只要把身子养好,这一次没怀上,还有下一次,早晚会有的。”
花蕊夫人依旧是失魂落魄,茫茫然的眼眸中,泪水渐渐的打起了转。
石韦也不知她听进了自己的劝没有,看着她那失落的样子,石韦还真担心她受此刺激之下,引发出什么病来。
正当石韦心中不安时,花蕊夫人“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忽的扑入了他的怀中,头枕着他的肩膀痛哭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石韦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时好。
大宋天子最宠爱的女人,当世无双的美女,而今而时,却如受伤的小姑娘一般,依靠着自己的肩泣不成声。
此时的石韦,也不知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害怕忌惮。
“娘娘,娘娘……”石韦轻呼了她几声。
花蕊夫人却全然不理会,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泪水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中滑落,片刻间便浸湿了他的肩膀衣衫。
女人的眼泪,永远是最厉害的武器,石韦心中的那点理智的防线,很快便被这眼泪冲刷开了缺口。
心生怜惜之下,他犹豫了许久,还是颤抖着将双手放在了她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希望能够抚慰她难过的心情。
花蕊夫人如受伤的小鸟一般,啜泣着依偎在他宽厚的怀抱中,来自他胸膛的那份温度,渐渐的温暖了她伤感的心。
呜咽了许久,花蕊夫人的激动的情绪终于平伏了下来,哭声也渐渐的小了许多。
理智一恢复,花蕊夫人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和一位大臣如此肌肤相拥,实在是大失礼数。
惊异之下,她赶紧从石韦的怀中钻出,泪痕尚在的脸庞,已是红云密布。
石韦也清醒过来,觉着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用干咳了不缓解气氛。
花蕊夫人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手拢着鬓角青丝,勉强的挤出些许笑意来,说道:“方才我是一时有些激动,远志你莫要见怪。”
石韦忙道:“娘娘的心情微臣理解,不过还请娘娘以身体为重,莫要再过伤怀才是。”
经得石韦这一番安慰,花蕊夫人好过了许多,很快就破啼为笑,重新恢复了那份雍荣华贵的气质。
果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美人,这份心境非是寻常女人可比。
花蕊夫人恢复如常后,却又疑道:“既然远志你说我没有怀孕,那我这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该不会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是什么肝郁什么什么的吧。”
花蕊夫人情绪稳定下来,石韦也暗松了口气。
他便宽慰道:“依娘娘的脉相,并非是什么大病,微臣只需再做一些进一步的诊查,便知娘娘是得了何病。”
石韦医术高超,花蕊夫人自是深知,当下她便道:“既是如此,那远志你尽管诊查便是。”
石韦便为花蕊夫人又号了一番脉,接着再次询问了她近来身体有何异常。
花蕊夫人把自己的症状又说了一遍,基本跟她先前所说的一样,无非还是那些腹胀、闭经、恶心、呕吐之类的症状。
石韦听着却面露疑色,问道:“娘娘,依微臣所诊的脉相,娘娘的症状似乎还不止这些,还望娘娘能够如实的跟微臣说,不然微臣无法对症下药。”
“这个……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花蕊夫人脸畔渐生红晕,目光有些闪烁,不敢面对石韦,吱吱唔唔半天都不说话,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第一百九十五章 检查
花蕊夫人那羞怯的样子,石韦一看就知道,她定是又有什么私密不雅的不适之处。.org
“微臣说句不敬话,现下在微臣眼中,娘娘只是一位病人,希望娘娘也只把微臣当作是一名郎中,能够知无不言。”
石韦故意变换了一下二人的身份,希望能够通过这样来缓解花蕊夫人难为情的思虑。
花蕊夫人的羞意果然收敛了许多,只是她却仍轻咬着红唇,犹犹豫豫不决。
石韦也没得办法,毕竟眼前这人是天子的女人,他不好用对待师娘表姐那种半强迫的手段。
窗外隆冬雪寒,屋中暖暖如春,花蕊夫人白晳的额头,悄然的滚落了一滴香汗。
石韦默不作声,只低头品着香茗,这内宫中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不自在。
沉寂了许久,终于听得一声叹息。
花蕊夫人无奈道:“远志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我该对你知无不言。”
她终于想通了。
石韦也暗松了一口气,放下杯来,摆出一副认真的倾听样子。
花蕊夫人酝酿了那么片刻,低声道:“是这样的,我的身子除了先前说的那些不适,其实……其实这里也有些不舒服。”
羞语之时,她的臂儿微微抬起,指尖轻轻的点到了自己胸脯。
石韦抬头看去,那紧绷的抹胸之下,傲人的山峦呼之欲出,因是那渐紧的呼吸,那高耸的玉峰起起伏伏,一副秀色可餐之状。
石韦心中一漾,忙将目光移开,故作自然道:“原来是这样,但不知娘娘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就是……就是有些胀痛的感觉,而且有时还会……还会……”
花蕊夫人羞畔飞霞,还会后面的话,吱唔了半天都难以出口。
“还会什么?”石韦听着有点着急,忍不住催促道。
花蕊夫人一咬牙,侧过脸庞道:“有时还会溢出些乳……乳水。”
最后那两个字,简直是细微如蚊,如果不是石韦平素练就了一副耳聪目明的好神经,还真无法听清。
怪不得她如此难为情,原来是这样。
石韦尽量的保持着淡然的神色,不为那“关键词”所动,轻咳几声,说道:“娘娘所说的症状,倒与微臣所诊的脉相比较相符,只是娘娘这乳上之症,微臣不敢妄下定论,恐怕还要做一个细致的检查。”
“检查,还要做什么检查?”花蕊夫人有点慌张。
石韦下意识的扫了她胸前一眼,一本正经道:“就是微臣需要用手来触压,以此来判断娘娘的那里是否正常。”
花蕊夫人也是愣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时,双颊晕色更生。
石韦生怕花蕊夫人误解,忙道:“娘娘千万别误会,微臣绝无冒犯之心,只是一心想确诊娘娘的病情,若无十足的把握,微臣实在是不敢妄下定论。”
凭心而论,花蕊夫人虽然绝艳无比,石韦看着心里无法不起波澜,但他所作所为,倒也确是为了治病,别无其他的邪念。
花蕊夫人见他语气有惶恐之意,忙安慰道:“远志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你既是为了我好,怎么检查我听你的就是。”
说着,花蕊夫人便并着腿躺了下来。
这般一躺时,那胸前二两自然陷下去几分,但尽管如此,那般傲人的高度,依旧是常人难及。
石韦暗松了口气,却又道:“多谢娘娘能够体谅,不过娘娘只是这样的话,微臣还是不好有准确的触感。”
石韦没敢明言,只是用手撩了撩自己的衣服,以作暗示。
花蕊夫人旋即领悟,遂是忸忸怩怩的将薄衫褪了下去,香颈玉肩顿是呈现了出来。
“这个也要除去么?”花蕊夫人的指尖滑到了抹胸那里,有些委屈的问道。
按照妇科的检查标准,自然是在无有衣物阻隔的情况下,医生所得到的触感才是最真实准确的判断。
倘若换在自家美眷的话,石韦自然无所顾虑,当即点头。
不过,眼前这人可是花蕊夫人,如此身份,石韦自不敢太过按照标行事。
心里边一权衡,石韦便道:“这倒不必了,以微臣的医术,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花蕊夫人还以为无法避免袒身相见的尴尬,听得石韦没有“太狠”,方始暗吐了口气。
她便将双手贴身放下,闭上眼来,红着脸低低道:“远志你就赶快检查吧。”
到了要检查的时候,石韦的目光已无法再回避,只好硬生生的将眼睛移了过来。
正面相视时,石韦心头怦然一动。
“石韦,拿出你的专业精神来,莫要胡思乱想,而且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是你能胡思乱想的……”
定了定心神,石韦挽起了袖子,缓缓的将双手伸了过去。
隔着抹胸,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在那傲然之峰四周游移,每每遇到可疑的部位,都会轻轻按压一下。
花蕊夫人的脸色渐起潮红,鼻息越发的粗重,那呼吸的急促,使得胸前起伏越烈,石韦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起起伏伏的波浪感。
“嗯~~”
花蕊夫人哼吟了一声。
石韦忙问:“娘娘,你是这里感到痛吗?”
“不……不痛。”花蕊夫人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不痛?那娘娘你怎么刚才痛哼了一声?”石韦追问道,以防她因为害羞而故意隐瞒。
花蕊夫人紧闭的眼皮在抖动,眼珠的转动暗示着她心情的紧张。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痛,是有点痒,所以就哼了一声。”
石韦愣怔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便想这花蕊夫人正当虎狼岁月,被自己这般一触碰,不有反应才怪。
“那微臣轻点。”石韦装作淡定回了一句。
接着他尽量放轻手段,从山脚到峰顶,仔仔细细的为花蕊夫人按抚检查。
那半掩的浑圆雪物,深沟幽壑若隐若现,光滑的峰坡无暇如玉,如一双娇巧的小手一样,一次次的挠着他那颗不安的心,直挠得他心痒难耐不已。
面对着这等香艳美景,石韦却只能强压着内心的冲动,忍受着那般可望而不可及的煎熬。
“好了,娘娘可以把衣衫穿起来了。”
过得许久之后,石韦终于检查完毕,却才发觉自己的额头,竟也浸出了一层热汗。
花蕊夫人亦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将自己薄衫拉了起来,笼着头发坐了起来,敛着羞意问道:“远志,我这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韦装作收拾药箱,趁着转身之际,把额头的汗水赶紧擦干净。
掩去异样之后,他才不紧不慢道:“娘娘舌色暗,且有斑点,苔白腻,脉相弦涩,乳部虽溢乳水,却并无异肿,所以依微臣所见,娘娘所患,乃是痰瘀内阻的假孕之症。”
听到那“假孕”二字,花蕊夫人脸上又闪过失落之色。
石韦接着又道:“娘娘这病并不严重,微臣开几道调理的方子服用即可,不过此症一半乃精神所致,所以娘娘今后还要放平心态,不要太过急切才是。”
花蕊夫人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大病,轻吐过一口气,心情轻松不少。
沉默了片刻,她却又叹道:“你说要我放平心态,可这又谈何容易,如今我年岁越来越大,若再不能为陛下诞下一男半女,将来又能依仗谁呢。”
石韦宽慰道:“孩子这种事,有时候乃是天意,并非人力所能强求,娘娘与其把所有精神投到这上面,倒不如放宽心态,想想其他的办法。”
他这话虽是在安慰,但却另有暗示。
花蕊夫人何其聪明,很快就有所会意,黯然的脸上又涌起希望,忙问道:“远志你可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解我这心头的难题吗?”
石韦环看了一眼四周,确信并无耳目,紧跟着他的脸色便郑重起来。
他正视着花蕊夫人,低声道:“娘娘既然无法依靠亲生的子女,那为何不转换一下思路,换一个依靠的人呢。”
“换一个依靠的人?你是指……”花蕊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
石韦诡笑道:“二殿下德昭对娘娘一向尊敬孝敬,娘娘若能善加恩待,把这母子之情处好,微臣相信,将来二殿下若能继承大宝,定当会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尊待娘娘。”
石韦这话暗示的已经相当的明显,就是在暗示她在立储君方面,支持德昭。
石韦是想在争储位方面,赵德芳有宋皇后这棵大树撑腰,筹码是相当的大。
赵匡胤虽然最宠爱的人是花蕊夫人,但对宋皇后却十分的尊敬,从未曾冷遇过,所以在立储这件事上,宋皇后的态度对赵匡胤的判断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如此一来,那赵德昭的处境就将相当的被动。
石韦思前想后,便借着这个机会,想为德昭挖来花蕊夫人这座宫中靠山。
石韦相信,以赵匡胤对花蕊夫人的宠爱,只有花蕊能支持德昭,那他与德芳在宫中的支持势力就能打成平手。
“德昭,德昭……”花蕊夫人口中念叨着,脸上闪烁着兴奋之色,显然是对石韦的提议有所打动。
看着花蕊夫人那重新焕发出神采的容颜,石韦的脸上也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人的感激
石韦看得出来,花蕊夫人已经被他说动了心。.org
这位当世美人从锦床上下步,连鞋子都忘了穿,赤着玉足踱步于地毯上。
她的纤纤素手,一会互相紧握,一会又抚着秀鼻,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显然是在权衡着利弊。
石韦也不打断她的思绪,只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她做决定。
花蕊夫人这身高与体形,隔在现代时绝对是当世名模的身材,再衬上那国色天香般的容颜,还有那超乎常人般高耸的玉峰,用完美来形容也不为过。
石韦兴致勃勃的欣赏着眼前的美人,渐渐的有些忘乎所以,反倒是忘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忽然间,花蕊夫人停下了脚步,猛的转过身来。
“远志,我——”
她面带兴奋,欲待开口时,却意外的发现,石韦正以一种略带恍惚的眼神盯着自己。
花蕊夫人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瞟去,却才发现自己竟然打着赤脚,而石韦的目光正是紧紧的盯着她的这双赤足不离。
花蕊夫人脸畔顿生晕色,赶紧将床榻边的鞋子穿了起来。
正欣赏着那精雕玉琢的赤足出神的石韦,这时才猛然间省悟,忙将目光从花蕊夫人脚上抽离,低头吞了几口香茗以掩尴尬。
花蕊夫人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双手不自在的动来动去,却不知放在哪里好。
这春意融融的内宫中,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暧昧不清。
几口渐凉的茶入喉,冲刷掉了石韦心头的火苗,他再三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来平伏自己的心神。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整个人的神色已恢复如初。
“微臣的提议,不知娘娘思考得如何?”石韦淡淡问道。
石韦率先打破了沉寂,花蕊夫人的思绪被从暧昧中拉出,脸畔的晕色也跟着悄然褪却。
她又沉吟了片刻,说道:“远志你的建议,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就算我有此意,只怕德昭那里未必会领这个情。”
花蕊夫人能这么说,那就意味着她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提议。
石韦心下大喜,忙道:“娘娘肯出手相助,对二殿下便如雪中送炭一般,他定然是求之不得,哪还有不领情的道理。”
“求之不得?此话怎么讲。”花蕊夫人目露奇色。
石韦当下便将眼下朝中的形势分析了一遍,花蕊夫人听着也渐渐点头,对石韦的分析表示认同。
“先前我也听说皇后那边对德芳比较宠爱,照你这么一说,看来传闻非虚。”花蕊夫人道。
石韦点头道:“眼下晋王已被逐出京师,按理来说,陛下立太子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但陛下却迟迟不立太子,微臣是想陛下多半是在犹豫立哪一位皇子为太子。而倘若没有宋皇后从中插手的话,按照立长的传统,陛下怕早就立了德昭皇子为太子。”
“如此看来,皇后对陛下的影响力还当真巨大呢。”
花蕊夫人的语气有些忧虑,似乎怕自己压不过那宋皇后的影响力。
石韦却笑道:“娘娘也不用怕,陛下乃贤明之君,自然知道废长立幼乃国之大忌。所以娘娘也无需有什么手段,只需不时以历朝历代的教训提醒一下便可,微臣相信陛下必会做出符合大宋利益的选择。”
花蕊夫人本也不是那种争权夺利之人,她从一个亡国之君的妃子,如今变成大宋天子的爱妃,心中所想的只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罢了。
如果石韦让她为了扶持德昭,跟宋皇后勾心斗角的,她还真有点不敢不愿,不过听得石韦这番话后,她便宽下了心。
又权衡了一会,花蕊夫人欣然道:“那好吧,德昭这件事,我会记在心里的。”
石韦心中大喜,忙道:“德昭殿下若听得娘娘这话,定会对娘娘更敬重万分,微臣回去之后,马上就跟二殿下转达娘娘的这番好意。”
在石韦的撺掇下,赵德昭算是跟花蕊夫人结成了同盟。
石韦想着自己跟花蕊夫人独处已久,再逗留下去恐怕会遭人闲花,当即便起身告辞。
花蕊夫人也不相留,目送着石韦离去。
就在石韦将要出门之际,花蕊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叫了一声:“远志。”
石韦止步,回头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花蕊夫人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
她犹豫一会,却只浅浅的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远志,真的谢谢你。”
石韦淡淡笑道:“这都是应该的,娘娘跟微臣还客气什么,娘娘保重身体,微臣先去了。”
花蕊夫人再无相留,眼眸盈盈,目送着石韦消失在屏风之外。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石韦为她检查时的情景。
想到那些尴尬的场面,花蕊夫的嘴角边,悄然掠过一丝羞羞的笑意。
石韦却不知花蕊夫人现下的表情,他脚步匆匆,只想快点离开蕊仙宫,以免被人说闲话。
他前脚刚刚离开蕊仙宫,正向南门方向走时,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名西宫的宦官拦下,说是宋皇后请他去趟西宫,好为皇后娘娘复诊。
宋皇后若是想请他复诊,要么派人去官署,要么直接派人往他府上,如今却竟是派人在蕊仙宫外拦他,这立时便让石韦起了疑心。
石韦很快就意识到,那位皇后娘娘的耳目一直都盯着蕊仙宫,他石韦作为皇后重点的盯防对象,如今出现在蕊仙宫里,岂能不引起皇后的重视。
皇后有召,石韦不敢不从。
当下他只好摆了一副从容的样子,不动声色的赶往了西宫。
来到西宫时,瓜子茶点什么的早已准备好,宋皇后很客气的请石韦落座。
“本宫一直念叨着想请石爱卿来复诊一下,偏巧宫的宦官撞见石爱卿,所以就自作主张把石爱卿请了来,还望石爱卿不要觉得唐突。”
宋皇后语气和蔼可亲,把这一切都归结为了偶然。
石韦心中冷笑,便想这宋皇后一直都是温良淳厚的形象示人,其实也是个心眼十足的女人,她倒是隐藏得很深呢。
“娘娘言重了,其实微臣早就该请动来给娘娘复诊,这是微臣的疏忽,还望娘娘恕罪才是。”
宋皇后又闲聊了几句,便使了眼色,令左右侍女都退下。
四下人去楼空,宋皇后方道:“自从上次服了石爱卿开的药,本宫自觉身体恢复了许多,不过还不太放心,就有劳石爱卿再替本宫复诊复诊吧。”
说着,那宋皇后主动的移近石韦,把手腕伸了出来。
若论相貌,宋皇后显然比不得花蕊夫人,不过她年纪较花蕊夫人还要年轻不少,故是这皮肤保养得极好,纯论肤色的话,比花蕊夫人还要雪白许多。
石韦不敢分神,只指搭其脉,静静的品察。
当石韦闭上眼后,宋皇后则开始悄悄的打量起他来,那般眼神,仿佛在审视着一件精致的玩物一样。
石韦虽然闭着眼睛,但他却能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
沉静了片刻,他毫无征兆的猛然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的宋皇后不及收眼,她的目光正好与石韦的目光撞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宋皇后白晳的脸庞,立时泛起些许红晕,赶紧将目光移了开来。
石韦却一脸淡然,拱手道:“恭喜娘娘,娘娘的血崩症基本已愈,只要再调理几天便当痊愈。”
此时宋皇后已恢复如常,闻之甚喜,感激的说道:“石爱卿,这一次本宫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呀。”
石韦自然又是堆什么本分之类的客套话应付。
宋皇后当即便下令,赏赐了石韦一笔金银,石韦极力推辞,宋皇后执意要赏,石韦不好拂其美意,只得收下。
赏赐过金银之后,宋皇后闲说几句,忽然关切问道:“石爱卿,听闻你方才往蕊仙宫去了,莫不是我那花蕊妹妹得了什么病不成?”
宋皇后想借机打听花蕊夫人的情况,看她那表情倒是十分关心,俨然花蕊夫人真的跟她是姐妹一样。
石韦当然不能透露实情,便道:“花蕊娘娘只是偶感小寒而已,并无什么大碍。”
“这就好,花蕊妹妹没什么大事就好,本宫也宽了些心。”宋皇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娘娘能如此关心花蕊娘娘,花蕊娘娘若然得知,定然会万分感动。”石韦顺势奉承了几句。
宋皇后却谦然一笑:“花蕊妹子和本宫一样,都是一心想着伺候好陛下,其实本宫素来都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既是自家妹妹,关心关心也是自然。”
这话石韦却听着言不由衷,心想古往今来的,帝王的那些女人们,哪有会将情敌当作是姐妹的例子,你宋皇后糊弄别人还行,糊弄我却没门儿。
石韦自然也不敢戳穿,索性顺着她的意思,赞了她一番母仪天子,女人的典范之类的赞词。
宋皇后听着高兴,话是越说越多。
石韦不想久留,便找了个空隙,借口公务在身,想要告退而去。
正当这时,外面宫人来人,言是宋泽兰前来探视。
石韦心头一震,心说她来得可真是巧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仰慕
“娘娘既是有客,那微臣就不打扰了。.org”石韦起身告退。
宋皇后却笑道:“泽兰跟石爱卿也不是外人,她既然来了,你们就一块陪本宫说说话吧。”
她那一句“不是外人”,石韦听着颇为别扭,心说自己跟宋泽兰才见过两面而已,什么时候就成了“内人”了。
“可是微臣还有公务在身,只怕……”
石韦还想找借口时,宋皇后脸就板了起来,不悦道:“怎么,石爱卿在蕊仙宫一呆就是许久,来我这西宫才一刻就坐不住了,非要急着走么。”
宋皇后的语气中,分明有所妒意。
她这般一说,石韦就不好再坚辞了,否则倒是显得自己厚此彼比。
石韦只得作惶恐状,拱手道:“娘娘误会了,微臣怎敢呢。其实那点公务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娘娘若有兴致,微臣就再陪娘娘说说话便是。”
“这还差不多。”宋皇后的脸色这才转阴为晴。
说话之间,脚步声响起,宋泽兰步入宫中。
当宋泽半看到石韦时,神色显得有些意外,却又微微而笑,点头致意。
她今日妆容素雅,身披着一件白色的狐绒披风,这般带着寒风入内,颇有几分清爽之意。
石韦不由多看一眼,见她向自己微笑,忙收定心神,也淡淡一笑以回应。
宋泽兰款款上前,向宋皇后行过礼,问道:“娘娘急召泽兰前来,不知是有何要事?”
急召前来?不是说宋泽兰来是自己来探望你的么?
石韦狐疑顿生,转头瞧着宋皇后那有些尴尬的表情,旋即便恍然大悟。
赶情这宋皇后是铁了心当红娘,借着复诊的借口,故意把自己拖延在这里,然后再急着把宋泽兰召来,以为他二人创造相处的机会。
这宋皇后的用心,还真是“良苦”啊。
石韦心中感叹之时,嘴角悄然泛起一丝别样的笑。
宋皇后干咳了几声,忙把侄女拉了过来,笑道:“泽兰啊,你怎么想起今儿来进宫看姑姑呀。”
她说话之际,还挤眉弄眼,连连的向宋泽兰暗使眼色。
石韦假作品茶,其实却在暗中观察,瞅见宋皇后那般样子时,心中不禁暗笑。
宋泽兰冰雪聪明,立时就会意了她这皇后姑姑的暗示,忙道:“侄女是听说娘娘前段时间身子不适,所以今儿个才特意的前瞧瞧娘娘,不知娘娘身体可好些了吗。”
宋皇后暗吁一口气,摸着她的手道:“难得兰儿你孝顺,还惦记着姑姑,多亏了这位石爱卿,姑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宋泽兰也表现出一副宽慰之状,又转向石韦,盈盈一礼,感谢她为自家姑姑治好了病。
石韦不得不又是一番谦逊,声称此乃份内之事。
又闲说几句后,宋皇后忽然说她兴致甚好,要到御园里去赏赏景,便叫石韦和宋泽兰一块陪着她。
石韦无奈,只好陪着这位闲得慌的皇后,离了西宫,一路逛至了御园。
越走越深,不觉来到湖塘之畔,宋皇后忽然道:“本宫想起来了,陛下今日要驾临西宫,本宫还要回去准备准备呢。”
石韦一想正好,巴不得赶紧走人呢。
只是宋皇后紧接却又道:“你们就不用急着回去了,兰儿,你就替姑姑带着石爱卿在这园子里转转吧。”
“娘娘……”宋皇后的用意太过明显,把宋泽兰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宋皇后也管不了许多,连向自家侄女使了一番眼色,遂是带着一众随从匆匆而去。
转眼之间,诺大御园湖畔,便只剩下他二人。
皇后一走,石韦马上便想借口有事,先行而去。
话未出口时,宋泽兰却先道:“既是娘娘有吩咐,那我就带石大人四处走走吧。”
她这般先一说,石韦便没办法推辞了,否则就是不遵皇后的吩咐。
好吧,皇后娘娘,狠你有心了。
石韦只好把已到嘴边的借口咽了回去,勉强的笑道:“那就有劳宋泽兰了。”
于是宋泽兰便带着他,沿着这湖塘之畔徐徐散步。
这洛阳的御园虽不及汴梁面积大,但因是前朝御园,自然也有些规模。
石韦此前虽然多番进出宫中,但因是外臣的身份,自然没有机会游赏这御园。
宋泽兰就不同了,她是皇后的侄女,皇亲国戚出身,出入宫中放便,故是故这御园也多为熟悉。
只是眼下隆冬之际,树木皆枯,除了几处假山楼台之外,也没什么景致可赏。
再则石韦一想到宋皇后的目的,是为了撮合他和身边这位佳人,心中想着如何应付,自然就更没心情赏景。
二人沿着湖畔石径走了许久,始终未有人说话,彼此间的气氛显得有点冷淡。
“听说石大人去很多地方,是吗?”宋泽兰率先打破了这冷淡的气氛,不过她这话却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石韦的心头倒是一派的平静,淡淡了应了一声:“算是吧。”
“那都是些什么地方呢?”宋泽兰似乎产生了好奇。
“这个……江南、西南、河东、幽燕、塞北辽国,大半个天下,差不多我都去过吧。”
为了回答她这一句,石韦脑海里回忆一番,忽然才意识到,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自己的足迹竟是遍布了大江南北,所涉之广,连他自己想起来都有些惊讶。
“古人言读万卷,不若行万里路,难怪石大人能写出那样的好诗词,原来石大人的见识如此广博。”
宋泽兰惊叹于石韦所到之广,目光和语气中含着一种敬佩之意。
她显然不可能知道,石韦所谓的文采,压根就跟他所谓的见识没什么关系。
石韦自不能否认,便随口道:“什么文采不文采的,只是随手涂鸦而已,让小姐见笑了。”
“涂鸦?”宋泽兰听到这个新鲜的词,顿露茫然。
石韦意识到嘴里又迸出了不该迸的词,呵呵一笑转移过宋泽兰的视线,顺势问道:“不知小姐都去过什么地方?”
宋泽兰流露出憾色,叹道:“我自幼都深居府院中,除了汴梁和洛阳外,再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和石大人相比,我可以算是井底之蛙了。”
石韦听她言语颇为伤感,便安慰道:“宋小姐还年轻,将来有的是大把时间,若有机会,下官可带小姐到外面的世界瞧瞧。”
“真的么,石大人真能带我去游览天下吗?”宋泽兰神色兴奋起来。
石韦方知自己又出言不慎。
只是话已出口,也不好收回,他便自嘲道:“宋小姐乃皇亲国戚,想要游览天下还不简单,怎能轮得到下官这么个小人物陪伴。”
宋泽兰忙道:“石大人说哪里话,你在我眼里怎会是小人物,你比许多娇生惯养的王公贵戚们都要了不起。”
宋泽兰一时情急,将心中的仰慕之词,“口无遮拦”的便吐露出来。
听着她这发自内心的吐露,石韦心头一动,竟暗生了几许涟漪。
他转头望向宋泽兰,那双盈盈如水的眼眸中,明显闪烁着一种崇拜似的目光。
宋泽兰猛觉自己言语有所“轻浮”,脸畔顿时泛起几许微红,侧过脸庞不敢看石韦。
“怎么回事,难道这位宋小姐真如柴郡主所说,对我动心了不成,这下可不好办了呀……”
石韦有所察觉,心底的感性很快又被他压制,便在琢磨着该如何应付。
本是聊开来的气氛,很快又变得有些不清不楚起来。
宋泽兰见石韦不再说话,便误以为石韦是嫌她有些“轻浮”,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急是思索着该如何挽回自己淑良的形象。
沉默之际,二人来到了湖塘边的一处小栈桥。
栈桥边停靠着几艘舟船,专供着天子和嫔妃们荡舟赏景。
不过此时正当冬季,湖上气寒,并没什么嫔妃愿意在这种天气荡舟,所以这湖上冷冷清清的,见不得一艘船影。
宋泽兰只想尽快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想也不想就道:“石大人,我想往湖里赏赏景,咱们去坐船吧。”
她说着也不待石韦答应,自己先行上了船。
石韦没办法,只得随后跟上。
一名宦官船夫撑着船驶离了栈桥,扁舟一叶徐徐驶出,涟涟水晕四散。
“原来冬天的湖塘也别有一番风情,以前我倒没发现呢。”
宋泽兰站在船头,远望着那如镜般清澈的湖面,紧张的心情似乎豁然开朗许多。
南人乘舟,北人骑马,许久未曾坐船的石韦,此时不禁也回想起当年在南唐的生活。
他深吸了一口清爽的湖风,笑道:“这只是人工开凿的小塘而已,若是在江南那等大湖,一望无际,宽阔如海一般,在那上面荡舟才叫爽快。”
听得石韦的描述,宋泽兰愈加的神往。
游到中央时,宋泽兰指着湖心小岛道:“咱们去岛上瞧瞧吧,那里的高台可以看到整个皇城,风景一定很不错。”
石韦一时也想不出脱身之计,索性便随了她的心思。
于是二人指使着船夫,将船徐徐的驶向了那座巴掌大小的湖心小岛。
石韦扶着宋泽兰下了船,就在二人欲待爬上那三层高的亭台时,石韦忽然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猛然回头看去,那惊见那宦官竟然抛下了他们,撑着船驶离了小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孤岛之夜
石韦见状,几步奔回岸边,大喊道:“谁让你走的,快回来!”
那宦官如同耳朵聋了一般,完全无视石韦的喝斥,只顾匆忙的划浆。.org
片刻之间,船已在十几米外。
随后而来的宋泽兰也十分惊讶,跟着石韦一起大喊。
两人喝得嗓子都有点哑了,船却越驶越远,很快就回到了栈桥那边。
接着,更令石韦惊异的是,栈桥边的那班宦官们仿佛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转眼人去船空,走得人个不剩。
“这个宦官竟然敢把我们丢人这里,实在是可气,待我见了娘娘,定要请娘娘好好的惩戒他们一番。”宋泽兰愤愤不平道。
一听她提及宋皇后,石韦陡然间省悟。
那些低微的宦官,如果没有主子之命,焉敢把他一个朝臣,一个侯门千金丢在这孤岛上。
他们却这么做了,很显然是奉了某人的命令。
石韦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叹道:“我看小姐你也别告状了,你还看不出来么,那些宦官敢把咱们丢在这里,自然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
“皇后娘娘?”宋泽兰大吃一惊,茫然道:“可是娘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石韦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宋泽兰非愚笨之人,她看着石韦别有含义的冷笑,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缘故。
猛然惊觉时,宋泽兰的脸畔跟着就泛起了几分绯色。
宋皇后之所以把他们扔在这孤岛上,还不是为了故意给他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孤男寡女共处孤岛,这般暧昧的处境,岂不正是擦出火花的绝妙时机。
“莫非琼瑶阿姨也穿了过来,还当了宋皇后的狗头军师不成……”石韦暗暗叫苦。
“那……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宋泽兰小声的问道。
石韦眺望了一眼四周,却见这座人工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此间距离岸边至少也有百余米之远的距离。
若是隔在夏秋之际,这点距离他一个猛扎,几下就游过去。
只是眼下天气寒凉,湖水虽未结冰,但也是冰凉刺骨,他可不是什么冬泳健将,万不敢在这种天气入水。
想了一会无计可施,石韦只得道:“这天寒地冻的,估计娘娘也不会把咱们困太久,咱们就等一会吧,天黑之前肯定会有人来接咱们。”
“嗯,那就好。”
宋泽兰安心了一些,怕跟石韦挨得太近尴尬,便往另一边假意去观赏风景。
石韦则上了石台,居高临下俯视皇城。
二人就这么互不说话,各怀着心思,一直熬了几个时辰,都冻得是脸色通红。
越这般熬下去,石韦心头的阴影就越重。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栈桥那头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不见半点动静。
石韦这下才意识到,那宋皇后的耐心远比他要多,她八成是抱着不把他和宋泽兰撮和在一起,就干脆把他痛死在这孤岛上的心思。
“啊嚏~~”台子下的宋泽兰打了个喷嚏。
石韦低头看去,却见她脸已冻得如脆苹果一般,双手紧拢着身体子,两脚交替着跳来跳去,想要借此来增加体温,但却仍冻得战栗不止。
“这宋皇后的心可真够狠的,也不怕把自己的亲侄女儿冻坏了。”
石韦余心不忍,自己也觉得冻得发僵,只好借着残晖之光摸下了台子。
宋泽兰听到他下来,便哆嗦着问道:“石公子,可是有船来接我们了吗?”
“连个鬼影也没有,看来他们是打算把咱们晾在这一晚上了。”石韦没好气的抱怨道。
宋泽兰顿时一脸失望,仿佛是受到这个消息的打击,冻得颤抖更剧烈,石韦甚至能够听到她牙关撞击的声响。
一股寒风掠过湖面,挟着湖水的冰冷扑面而来,寒气如狡猾的虫子一样,从身体的最个缝隙钻进去,针扎似的刺向皮肤。
石韦痛得头皮发麻,颤声道:“这样不行啊,没火取暖的话,这一晚上非冻死不可。”
“那,那,那怎么办。”宋泽兰舌头打着结,说出来的话相当的滑稽。
石韦听着有趣,忍不住就笑了。
“你这人,都这样了,亏你还有心取笑我。”宋泽兰苦笑着抱怨道。
石韦吸了股鼻涕,打量了一眼四周,忽然间眼眸一亮有了主意。
他便忍着痛,开始从附近的树上折枯树枝,搜集树下的枯草。
宋泽兰跟在他屁股后面,茫然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还用问么,想要不冻死在这孤岛上,非得生火取暖不成。”石韦头也不回的答道。
宋泽兰恍惚大悟,一时有了希望,赶紧也石韦搜集起了枯枝。
片刻之后,二人在台子下的一处避外角落,聚起了一堆枯树烂叶。
宋泽兰喘着气将最后一捧枯草放下,本是满怀希望脸上,忽然间却刷的一变。
柴有了,可是火呢,没火怎么点这些柴。
似她这般千金小姐,出门在外当然不会带点火之物。
至于石韦,本只是来给皇后瞧病的,哪里会预想到被困在这里,估计更不会带火褶子。
宋泽兰一下子就泄了气,嘟着嘴道:“火也没有,还拾什么柴,白费一通力气。”
石韦却不理会她,他蹲了下来,寻了根较尖的干树枝,对着另一个粗树枝便钻磨了起来。
他这举动令宋泽兰大为不解,张着嘴愣怔了好一会方才明白,她满脸惊讶道:“石公子,难不成你打算钻木取火吗?”
“知道了还不帮忙,两个人一起钻成功的机会更大点。”石韦头也不抬的说道。
宋泽兰当场就傻眼了。
对于她这种侯门千金,平素锦衣玉食,什么时候自己动手生火过,所谓的“钻木取火”,于她而言只是书里才有的传说。
今时当她亲眼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真要用这书上才有的方法来生火时,她岂能不敢到惊讶。
她甚至还觉得有点荒唐。
又一股寒风掠过,尽管处在避风的角落,但那余下的残风也足以刮得她瑟瑟发抖。
宋泽兰打了个冷战,刺骨的寒冷打消了她所有的不屑,迟疑了那么片刻,她不得蹲下来帮忙。
夜中的孤岛上,两个冻得通红的年轻男女,各抱着一块木头折腾,仿佛两个原始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宋泽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的手背上甚至已冻出了几丝裂痕。
女儿家身体到底弱,她再没有力气折腾下去,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依旧不肯放弃的石韦,宋泽兰喘息着劝道:“算了,省省力气吧,怎么可能钻得出火来。”
“我就不信这个邪,不钻出火来我石韦的名字以后就倒着写!”
石韦同样已累得筋疲力尽,但他却倔强的不肯停下来,手中那木棍疯了似的钻动着。
宋泽兰默默的望着他,对于他这份执着,眼眸中闪烁着某种敬佩的神色。
不过,这种敬佩并不能影响她失望的情绪,她根本就不相信石韦能够钻出火。
“石公子,别再——”
就在她刚想劝一劝时,奇迹发生了。
在那屑之中,一点火星嗖的亮起,紧接着便将周围的木屑一并引燃。
“哈哈,我早说了能行。”
石韦兴奋的大叫着,赶紧将那好容易钻出来的火苗,小心翼翼的放入柴堆的下端。
伴随着“噼剥”的炸裂声,最下端的枯草成功的被点燃,蔓延的火势很快就把上边的树枝烧着,火势越烧越大,周围也渐渐的被映亮起来。
终于感受到了火的温暖,两个年轻人尽可能的将身子凑近火堆,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架在火上烘烤,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过不多时,他们终于不再打哆嗦。
身体暖和起来,他们的精神也渐渐振作起来,这时才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他们年轻的脸,宋泽兰看到的是一张沾满了灰渍的脸,显然是方才生火时扑上去的。
“石公子,你的脸。”宋泽兰笑着示意道。
石韦用袖子擦了一擦,却没擦到。
宋泽兰便伸出自己的衣袖,轻轻的为他擦脸上的灰渍。
石韦任由她为自己擦脸,却不由自主的悄然窥视着她的脸庞。
她靠得这般近,口中吐着幽兰之气,火光映照下的那张俏脸,更有一种别样的美。
不知不觉中,石韦竟瞧得有些失神。
“好了,没有……”
宋泽兰放下了袖子,正说话时,却忽然瞧见石韦那般眼神盯着自己。
“怎么,我脸上也有灰吗?”宋泽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着她那茫然的样子,石韦心中怦然而动,竟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借着帮她擦脸为由,轻轻的去抚膜她的脸庞。
宋泽兰似乎感觉到他是故意的,心中羞意顿生,一股火辣辣的感感觉油然而生。
尽管心中羞怯,但她却没有推拒,只低着头,任由石韦轻抚着自己的脸庞。
石韦摸着摸着,却忽然发现,眼前那个原本白净俏脸,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他猛然省悟,及时收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灰。
再次抬头看她,看着那张涂满了炭黑,两眼茫然的脸,石韦实在忍耐不住,便是放声大笑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咸猪手
宋泽兰愣怔了一下,伸手一摸自己的脸,方始明白过来。.org
她顿时是又气又笑,嗔道:“好啊,你一定是故意的,不行,我也要画花你的脸。”
“你误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石韦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宋泽兰哪里答应,从地上摸了一手的炭灰便追了上去。
石韦边是哈哈大笑,边绕着一棵树转圈。
宋泽兰没他机敏,被绕来绕去却总是追不到他。
几番无果,宋泽兰灵机一动,“哎哟”一声便捂着腿坐倒下去。
石韦本是想跟好玩笑的,见她忽然跌倒,心中一惊,顿时便没了戏弄之意,赶紧扑了上去。
“你伤到了哪里,扭到了脚么,快让我看看。”石韦关切的询问着,马上就摆出了一副医生的架势。
宋泽兰趁着他为自己查看腿脚时,猛的一伸手,抹了他一脸的炭黑。
石韦一愣,抬头看到宋泽兰那狡猾的笑容时,方才明白自己是被忽悠了。
这位宋小姐,还演得真是逼真的呢。
“好啊,你还敢骗我。”石韦又气又笑,伸手就往她脸上摸去。
宋泽兰早有准备,格格失笑之际,身子往后一挪就想站起来逃跑。
她却不料自己的一只脚还被石韦紧紧抓着,这般一后蹭虽是避过了脸,但却没能挣脱。
便在这时,石韦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收势不及,不偏不倚的,正好摸在了她的胸脯上。
一刹那间,笑声骤止,两人都僵在了那里。
宋泽兰怔怔的看着那一只咸猪手,就这样压在自己敏感的私地,而且五指似乎还在蠕动。
一向习惯了端庄仪态的她,从未想过会碰到现在这种场面。
这种尴尬轻薄的场面,让她的头脑一下子变成了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至于石韦,在这种暧昧不清的环境下,手抚着那酥酥柔柔的美物,尽管隔着一层衣衫,但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也足以令他失神。
于是,两人就以这样一个“轻薄不雅”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几秒钟后,两个人同时清醒过来。
石韦急是缩手,跳将起来,尴尬的说道:“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一时失手,我不并是故意轻薄小姐。”
宋泽兰则是羞意满脸,双手笼在胸前,仿佛怕石韦还敢再摸她似的。
她的心更是呯呯狂跳,那心头的小鹿,几乎要撞将出来一样。
只是她却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明明被轻薄了,内心深处除了惶恐之外,却似乎竟有几分喜欢。
“宋泽兰,你怎能这般轻浮放浪,你平时学的那些诗书礼仪都到哪里去了?”
宋泽兰在心中这样教训着自己,但她很快却发现根本没用,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刚才被石韦“轻薄”样子。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想把方才的经历重复一次似的。
“宋小姐,你不怪我吧?”石韦看她那变化不定的脸庞,感到有些奇怪,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宋泽兰从神游中苏醒,忙道:“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里有些冷,咱们回火堆那里去吧。”
说罢,她拢了拢鬓角被风吹乱的青丝,低着头从石韦身边走过,回到了火堆边。
石韦暗松了口气,随后跟着回到火边。
二人相距一步坐着,方才嘻闹所营造出来的轻松气氛烟销云散,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石韦无聊的拨弄着火堆,宋泽兰则低着头,捻揉着脸畔垂下的几缕头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石公子,那天在云楼的那个你,是你故意装的吧。”沉默了许久,宋泽兰忽然问道。
心头一震。
终于还是被她识破了么?
石韦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好笑,宋泽兰又不是弱智,经历了徐府还有今天的相处,怎么还能够瞒过她的眼睛。
看来我演技还需要多练啊,特别演对手戏的是女人……石韦心中自嘲,嘴上却干咳了几声,笑道:“其实也不是了,我这个人本来就比较随意,可能那天喝了点酒,随意的有点过了。”
他这话虽是在为自己辩护,事实却等于默认了宋泽兰的猜测。
宋泽兰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默默道:“你为什么要装,难道我就那么惹你讨厌,逼得你非要自毁形象,故意让人生厌吗。”
“不不不,宋小姐一点都不讨厌。”石韦赶紧道。
宋泽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既然我不讨厌,你又为何要那么做?”
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石韦不能说他不喜欢宋泽兰,并不是怕得罪了她,而是孤岛共处,历经了磨难,他很清楚自己对宋泽兰已然产生好感。
自欺欺人,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
沉吟了半晌,石韦叹道:“其实我并非有意想欺骗宋小姐,娘娘想撮和我与小姐,这我也清楚,只是因为我却不能娶小姐你,又不忍心拂了娘娘的好意,所以才出此下策。”
听到他不能娶自己时,宋泽兰的心头犹如被拳头重击,一瞬间有种闷得喘不过气的错觉。
她极力的维持着淡然的神情,不让石韦看到她内心中的那份失落。
顿了一顿,她又咬着红唇问道:“我听闻石公子尚未婚娶,石公子方才这话,莫非你已有意中人不成?”
“这个嘛……可以这么说,但又不能这么说。”石韦不知该如何解释。
宋泽兰脸色渐渐阴了下来,不悦道:“就算石公子想让我死心,至少也让我听一句实话,可以吗。”
事到如今,石韦已别无办法。
见得宋泽兰如此执着,他只好将自己当年如何被困太行山,又如何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与穆桂英定下婚约之事,向宋泽兰道了出来。
当然,其中涉及到杨延琪等一些不方便透露之事,他则巧妙的带了过去。
宋泽兰听着听着,脸上的阴云便散了,因是石韦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她更是听得唏嘘连连。
当听完了整个故事之后,宋泽兰不禁感慨道:“石公子,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过这样惊险的经历。”
这点经历算什么,哥哥我还有比这更惊险的呢。
石韦也流露出无奈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身世大为感慨。
跟着他又叹道:“宋小姐乃侯门千金,而且端庄淑良,说老实话,我岂能没有丁点动心,只是我已有婚约,又焉能再对小姐有非份之想。”
其实石韦也曾有那么一刻大胆的想过,多宋泽兰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又能怎样。
不过他很快就认识到,以宋泽兰的身份地位,要想跟她好,那绝对就得是家中的正牌妻子的地位,而这又恰恰是石韦给不了的。
所以,他很早就打消了那不切合实际的念头。
宋泽兰想了一想,忽道:“依我之见,石公子那门婚约,乃是为人协迫所签,算不得真的,石公子又何必一味坚守。”
有那么一段时间,石韦也想撕毁这所谓的婚约,不就是被人说不守信么,自己一个穿越者,什么看不开,还怕这点诽议。
但随着和穆羽父子这些年来的相处,眼下他已把穆家当成了自己人看待,而不是当初那个山贼土匪。
况且,穆羽通过伐北汉之战,立了不少战功,眼下在禁军中的官职也是蹭蹭的往上窜,这么一个得力又信任的臂膀,石韦焉能自断。
听得宋泽兰此言,石韦便正色道:“不管当时的情况如何,那婚约终归我是答应了的,我石韦七尺男儿,自当言出必行,除非是穆家主动提出毁约,否则我绝不会做违信之事。”
石韦的慷慨坦诚,让宋泽兰更生几分敬意。
此时的她心情又是何等复杂,一方面她不舍得就此放手,另一方面,她又不愿石韦为了她,成了那负信之徒。
种种的思绪纠葛在心里,宋泽兰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能苦笑着叹了一声。
那一声叹,似乎是意味着她接受了这无奈的现实。
石韦暗松了口气,明明应该如释重负,但不知为何,心中却竟有些许的失落。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月盘当空,夜如泼墨。
随着夜色越深,这湖水环绕的孤岛,也变得越来越冷。
石韦连着添了不少干柴,但火堆的温暖却依旧不足以驱散越来越冷的寒气。
宋泽兰那柔弱的身子,又开始打起了哆嗦。
看着她那冻冷的样子,石韦心中怜惜顿生,顿了那么一顿,他便一咬牙移了过去。
当宋泽兰还没反应过来时,石韦已经将她搂入了怀中。
宋泽兰吃了一惊,羞怯之下,本能的就想要抓住拒挣扎。
“这岛上只会越来越冷,光有火还不够,咱们必须用彼此的体温才能熬过这一晚。”
石韦淡淡的说着,不但没有松手,还将她搂得更紧。
宋泽兰迟疑了一下,便没有再推拒,索性将头轻轻的枕向他的肩膀。
火光映照下,她的脸上悄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带着那样的笑容,躺在石韦那宽厚的怀中,她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百章 青春期
宋泽兰依偎在他的怀里,熟睡的样子恬静而温顺,就像是一只疲惫的小羊羔,只有在他臂弯这道避风港才能寻到一丝安逸。.org
一丝冷风吹她的身体,鬓角的发丝滑落至嘴边,石韦伸过手去,轻轻的为她把青丝重新拢在耳后。
睡梦中的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于脸庞的细腻,脸庞轻轻蹭动,本能似的砥磨着他的掌心。
一阵痒痒的感觉由掌心传来,石韦心头微微荡,忍不住低下头来,在她的额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忽然之间,他的耳边传来了异动。
是划水的声响。
石韦本来就十分机敏,何况身处这夜深人静的孤岛上,周围哪怕有一点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猛的抬起头来,寻着那声音搜寻去,却见夜色笼罩下的湖面上,似乎有那么一星微弱的光亮,正在距湖不远处摇曳。
是船!
石韦张嘴就想叫喊,却又怕惊动了正睡得香甜的宋泽兰。
而就在他犹豫的那片刻间,湖中的船只仿佛注意到已被他察觉,划水声再次响起,那一星的光亮很快就远离了湖中岛。
这一下石韦算是明白了,那艘船多半是宋皇后派来监视他二人的,就算再怎么喊也无济于事。
石韦苦笑了一声,索性也不再多看,闭上眼睛,紧搂着怀中佳人,渐渐的也睡了过去。
那一艘船驶向了栈桥那边,在那里,宋皇后正围着炉火而坐。
一见到那船回来,宋皇后便急是询问岛上二人如何。
那监视的宦官便将他二人如何生火,又是如何相拥取暖之事,如实的道与了宋皇后。
宋皇后听着是眉开眼笑,喃喃道:“这下好了,有了这一夜的相处,他二人的这桩好事定然能成。”
“你们几个,再给本宫好好的注意着那二人,若是见他们有什么异样,立刻去西宫通报。”
宋皇后交待下去,也忍受不到了在湖边的夜风,遂是带着一脸的满意笑容,摆驾回往了西宫。
就这样,石韦在嗖嗖的冷风中度过了一个此生难忘的夜晚。
当石韦睁开眼睛时,已然是天光放晓。
他迷迷糊糊中睁开眼来,意识稍稍清醒时,却猛然发现身边的宋泽兰不见了踪影。
石韦吃了一惊,跳将起来四下一扫,均不见她的人影。
“她人呢,难道是半夜不小心滚进了湖里不成?”
石韦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寒意,急是奔到岸边搜寻宋泽兰的踪迹,还张口大喊道:“宋小姐,宋小姐——”
“我在这里。”一个清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石韦猛的回头寻音仰望,才发现宋泽兰正站在三层的高台上欣赏着日出。
石韦松了一口气,也爬上了高台。
“刚才一醒来不见你人影,我还以为你滚水里去了,真是吓坏我了。”石韦一脸的心有余悸。
宋泽兰看着他笑道:“怎么,你真的这么担心我吗?”
石韦道:“宋小姐跟我呆在一起,若是你有个闪失,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宋泽兰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叹道:“仅仅只是怕担责任么……”
石韦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昨天既已把话说开,他便更加得注意言行举止,为了大局,这个时候也只能伤她的心了。
于是石韦假作不知她的意思,手撑凉蓬远眺初升的旭日,欣然道:“想不到在这里看日出竟然这么美,看来这一夜的风中凌乱也挨得值了。”
晨霞洒在脸上,淡淡的暖意让人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宋泽兰也从失落中走了出来,打起精神,笑道:“是啊,这朝霞还真是美不胜收,以往我怎就从未注意过呢。”
他二人便并肩站在这孤岛的高台上,欣赏着旭日升朝霞,晨风抚清湖的景致,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仿佛已忘记了昨日发生的种种。
忽然间,宋泽兰指着远处叫道:“石公子,你快看那边,是船来接我们了吗?”
石韦寻着她所指望去,果然见一叶扁舟,正徐徐向着孤岛方向驶来。
“定是来接我们的,看来皇后娘娘没打算把咱们困死在这里。”
石韦的言语中有些许讽意,他心中已经在盘算着登岸之后,如何应对那位难缠的宋皇后。
宋泽兰听出了他言语的不满,便面露歉然道:“其实娘娘也是一番好心,还望石公子你就莫要再挂怀,你我之间的事,我上岸之后,定会跟娘娘说个明白。”
石韦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不再有什么怨言。
过不得多时,船靠上孤岛来,他二人便一起上了船。
一上岸,未等石韦开口,宋泽兰就先发起了脾气,拿出侯门千金和皇后侄女的气派,把负责栈桥船只的宦官们大骂一通。
领头的宦官赶紧点头哈腰的道歉,声称昨天都是管船宦官的失职,已被皇后娘娘下令严惩。
“算了,既然娘娘已经教训了他们,咱们就别跟他们计较了。”石韦知这是皇后的授意,这班阉人也是奉命行事,跟他们较真也没什么意思。
宋泽兰也是表面佯装恼火而已,石韦旁边一搭梯子,她便顺梯下台。
二人离开栈桥,就此分别,石韦离宫回府,宋泽兰则又去往了西宫。
一进门宋皇后便将左右屏退,兴奋的问道:“兰儿,昨天你跟那石爱卿相处的怎样?”
宋泽兰脸上流露着羞色,笑着埋怨道:“娘娘,你怎的想出这般离奇的法子,娘娘知不知道,昨天若不是石大人钻木生火,侄女和他就可能冻死在那岛上了。”
“姑姑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其实我早派了人在四周盯着,若你们有些不妥,我自然会接你们回来的。”宋皇后抚着她的手,面露几分歉然。
宋泽兰叹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宋皇后兴奋的表情马上又紧张起来,问道:“兰儿,莫非经历了昨天的磨难,那石韦对你还是……”
未等她说完,宋泽兰便叹道:“娘娘的好意,兰儿明白,只是这桩事恐怕是不能如娘娘所愿了。”
宋皇后吃了一惊,忙问是为什么。
宋泽兰推辞不得,只好将石韦给她讲的那件事,如实的向宋皇后转述了一遍。
宋皇后听罢,凝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冷笑道:“石韦他也是为人所逼,才立下了那荒唐的婚约,改天我再下一道旨,令他毁了那婚约便是。”
宋泽兰闻言色变,忙道:“娘娘万不可如此,石大人乃恪守信约之人,娘娘若是强行令他毁约,就算他最后被迫娶了我,定然也会怨恨我一辈子。”
宋泽兰苦苦相劝,苦求宋皇后不要逼迫石韦。
宋皇后听着听着,忽然面露奇色,疑道:“兰儿呀,莫非你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石韦不成?”
宋泽兰一怔,低头不语,脸畔悄生红晕。
她这般的表情,等于是默认。
宋皇后心中自是颇为惊讶,她原想只是抱着政治目的,撮和这桩婚事,却没想到,只短短时间里,自家侄女竟真的喜欢上了石韦。
她便有些想不明白,石韦身上到底有何种的魅力,竟然能这般吸引她的宝贝侄女。
悄然之间,宋皇后对石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底更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更进步的了解这个年轻的御医总管。
惊讶了一瞬,宋皇后神情更加坚定,“没想到兰儿你竟真喜欢上了他,那姑姑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更得给你招了石韦这个如意郎君不可。”
“姑姑——”宋泽兰又惶恐起来,以为宋皇后仍要仰仗皇后的权威,做那逼迫石韦之事。
宋皇后的手一摆,示意宋泽兰不要说话。
不得不噤声的宋泽兰,怀着不安的心情,看着宋皇后在眼前踱步,只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片刻之后,宋皇后露出一抹诡笑,“石远志说他自己不肯毁约,这还不好办,本宫自有办法,让那个姓穆之徒主动退婚。”
听得这得意之言,宋泽兰的心头为之一震,本是惊诧的表情,却不经意间掠过一丝希望之色。
……………………………………当天石韦回府之后,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解释自己为何一夜未归,然后倒头就睡。
在接下来近半月的时间里,皇后那边再未曾宣他入宫,宋泽兰也未曾再见面。
种种的迹象表面,宋泽兰估计是已经把他的苦衷跟那宋皇后说了,多半她已说服了她那姑姑,不再来纠缠着石韦不放。
石韦终于是安下了心,便想皇后这桩事八成是顺利的翻篇,接下来就应该琢磨着如何去应付赵普那边。
这日从官署回来,他听说穆羽已经从河东被升调入了洛阳任职,想着许久未见,他一办完差便径直去往了穆府。
“韦哥哥,你来了。”
一听说石韦登门,正在练武的穆桂英便如雀儿一般迎了过来。
自从北伐伪汉之战结束,石韦将桂英重新交还给穆羽之后,诸般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也是有很长时间没有来看望过桂英。
当他看着桂英如雀儿般从院子那头奔来,奔跑之际,胸前竟有上下晃颤之势时,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他这才想起,那个孩童的桂英正在悄然离去,这个小妮子已经进入了少女发育的青春之期。
第二百零一章 发育的小媳妇
恍惚之时,穆桂英已经奔至近前。.org
她伸出纤巧的臂儿,想要如往常那样去牵石韦的手。
石韦却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
穆桂英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见得石韦那退缩的样子,穆桂英却才发现手中尚执着凶物,这要是伸将过去,还不得一刀捅死石韦。
“我忘了还在练武。”穆桂英红扑扑的脸蛋上掠过一丝歉然的笑,赶紧将手里的刀别在了身后。
然后她照样如往常那样,将石韦的双手一牵,笑盈盈道:“韦哥哥,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爹爹的?”
被桂英这般牵着手,石韦忽然间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他跟桂英间已有婚约,但以往桂英毕竟年岁尚幼,石韦和她相处之时,更多的则是抱着像对待小妹妹那样的心理。
但经历了这两年的时光,桂英已进入到了青春期,而且她的发育比一般同龄人要快,虽然只是同一年中,但前后的变化已是相当之大。
此时的桂英已凸凹隐现,隐然显露出几分少女的姿容。
和这样一个浑身洋溢着年轻活力的少女手手相牵,石韦的心里边自然会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那脸畔滴落的香汗,那晶莹剔透的肌肤,还有那因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的小小胸丘,无一不流露着动人的美感。
“韦哥哥,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见得石韦有些恍惚,桂英便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额头上的香汗顺着脸颊滑落至嫩嫩的玉颈间。
石韦从恍惚中惊醒,忙是笑道:“没看什么,我是觉着才几日不见,桂英你竟然长高了这么多。”
“真的吗。”
穆桂英听他夸自己,甚至是开心,踮着脚尖和他比了一比,却又嘟着嘴道“我还嫌长得慢呢,什么时候才能和韦哥哥你一样高呢。”
“你只要多锻炼,不挑食,多吃水果蔬菜,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得跟我一样高了。”
石韦说着还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顶,这是以前他以大哥哥的身份,表示对桂英亲近的一种惯用方式。
以往的这个时候,穆桂英总会跟着晃一晃头,回应他的亲近。
这一次,桂英却赶紧将他的手拨开,抱怨道:“韦哥哥,桂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跟哄小孩似的摸我的头了。”
凡是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有一种强烈的成长**,有时候会很讨厌别人当他们当小孩,石韦自然也经历了这个阶段。
他便不以为然的取笑道:“什么不是小孩了,你才几岁呀,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
穆桂英面露不悦,哼道:“我当然不是小孩,爹爹说了,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了。”
这一句话,却令石韦一下子哑然无语。
他一时忘了身处的年代,以桂英这个年纪,放在现代还是黄毛丫头一个,但在这个早婚的时代,却离出嫁的年龄差不了几年而已。
而听着眼前这个才十一岁出头的小姑娘,一口大人腔的说要嫁给自己,做自己的妻子时,石韦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没办法,谁让她说得是事实呢。
“对了,桂英,你爹爹呢?”石韦不知该怎么回应,只笑着转移了话题。
“爹爹他一早就被人叫走,韦哥哥你到里边坐着等会吧。”
穆桂英牵着石韦穿过院子,把他带进了自己的闺房中。
她让石韦坐下,倒上了茶水,便让他先坐着,自己去换件衣服。
为防严寒,屋子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耳中传来沙沙的响声,石韦抬头看去,却见屏风上面出现了穆桂英宽衣解带的影子。
那年轻的身影,将身上的一件件衣衫解下,随手搭在了屏风上,片刻之后,当石韦看到那件红色的抹胸时,心头不禁微微一荡。
屏面上的那个窈窕的身形,凸凹有形,再无半点褶皱,想来穆桂英已经脱得一丝不挂。
石韦极力的告诫自己,屏风那边的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而已,自己不可多想。
但每每想到这个小姑娘,不久之后就要成为了自己正式的妻子时,他就克制不住,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韦哥哥,我件衣裳在外面,你帮我拿过来好吗?”屏风中的穆桂英忽然道。
石韦被嗓子眼里的茶水呛了一口气,他赶紧将杯子放下,抹着嘴角的水渍四周一扫。
不远处的木架上确实挂了几件衣裳,石韦起身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件,一股淡淡的香气便沁鼻而入。
石韦清了清神,大声道:“这里有好几件衣裳,你要的是哪一件呀。”
“就是那件蓝色的。”
石韦扫了一眼衣服堆,里面至少有三件蓝色的衣服,看来桂英很喜这个颜色。
“这里有三件都是蓝的,你究竟要哪一件?”石韦无奈道。
“就是那件袖子上绣了花的。”
“好像都绣了花的……”
屏风那头的穆桂英就有点急了,猛的探出半个身子,笑嗔道:“韦哥哥,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石韦回头看时,心头砰的一阵狂跳。
此时的桂英竟然是一丝不挂,她探出的上半个身子,只是用手臂略略横遮在胸前,白净光滑的香肩玉颈,还有那纤瘦的臂腕两侧显露出来的峰坡酥影,就这般大咧咧的送入了他的眼帘。
小小年纪,竟然生育得这般好,实在是难能可贵。
阅美无数的石韦,竟想不到自己会给这小丫头的身体诱得心神不宁。
一时间,他竟是瞧得有些失神。、
“韦哥哥,你傻怔着做什么,就是你手上那件呀,快把它给我,我都快冻死了。”
桂英不知是天性纯然,还是尚未到少女怀春之时,被石韦那般眼神盯视,竟然毫无察觉,依旧是一副爽朗豁达的样子。
“哦。”石韦神智立时清醒过来,赶紧将手上那件蓝色的外衣拿了过去。
两相越来越近,桂英那清清净净的身子,也越发的清晰。
石韦却不敢正眼多看,只将目光侧向一边。
桂英冲她做了个鬼脸似的笑,一伸手便将他手中的衣衫夺了过去。
她伸手之时,正好让开了那遮掩的胸脯,那蓄势待发的酥峰玉蕾,一瞬间便映入了的眼帘。
就在石韦还未及心跳时,她人已缩了回去,接着便又发出沙沙的声响。
尽管那正在发育的双峰,远逊于石韦曾经所睹的诸般美物,但不知为何,只那一瞬间的无意相视,却带给了石韦一种惊心动魄般的诱惑。
石韦的心跳一下子就加速起来,呼吸竟也变得急促起来。
心悸了一会,喝过一口茶后,石韦却摇头一声苦笑。
“石韦啊石韦,你慌什么慌,什么样的女人你没见过,怎会让一个小姑娘乱了分寸。何况她还是你未过门的小媳妇,迟早也要给你看的,有什么可激动的……”
石韦这样自嘲着自己,刚刚还悸动的心情,很快就平伏得波澜不惊。
神思之际,脚步声响起,穆桂英已从屏风那边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下着一件淡花色的裙子,上穿那件蓝色的襦袄,中间露出一片白色的抹胸之迹。
这般装束,与方才那练武时的干练衣裳大不相同,乍一看去,竟也有了那么一丝的女人味道。
石韦不由多看几眼,但神情心境却比方才淡定了许多。
“韦哥哥,我穿成这样好看吗?”
穆桂英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裙角飞扬,仿佛一身冬日里绽放的蓝莲花。
石韦点了点头,笑道:“很好看,看来桂英你确实是长大了。”
“那还用说。”穆桂英甚是骄傲的扬了扬秀鼻,很是得意的样子。
他二人说话之际,下人忽然不报,言是老爷穆羽回来了。
石韦便跟桂英一起去往了前堂。
“穆虞侯,好久不见,恭喜你升官发财啊。”石韦拱手笑道。
刚刚归来的穆羽,见得石韦到来,脸上顿时露出故友重逢的欣慰。
听得石韦开玩笑似的讽话,穆羽抱拳自嘲道:“什么升官发财,咱自家人就不说这话了。”
当初穆羽被朝廷招安时,其手下百余号人被编为了一都,穆羽的官职名为都头,属于禁军下级军官。
经过前番伐北汉之战,穆羽因功再加上石韦的运作,被升为了指挥,麾下之兵也增加到一营五百余人。
只是令石韦感到意外的是,几天前穆羽却忽然被提升为了都虞侯,成为了军一级的副指挥官。
穆羽的被提拔自然是好事,石韦也就没多想,此番特意前来,也是吃他一顿升职的酒。
两人谈笑几句后,穆羽便叫桂英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也好今晚好好跟石韦喝上几杯。
桂英一走,穆羽又找了个借口,将左右的下人屏退。
石韦隐约意识到,穆羽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话,不方便与外人道知。
果然,堂中一空,穆羽本是轻松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凝重起来。
他起身给石韦倒茶之时,压低声音道:“远志,今天早上的时候,你可知我是去见谁了吗?”
“谁?”石韦眉头也凝起来。
“顺城侯宋元翰。”
第二百零二章 忠心
穆羽虽然被提拔为了都虞侯,但这个官职所能指挥的兵马,不过千余人而已,何况还只是副手,上面还有都指挥使。.org
大宋三十余万禁军,都虞侯的官职多如牛毛,对于堂堂国戚宋元塌来说,穆羽这个都虞侯是名符其实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可是,堂堂国戚,却为何忽然去召见这么个小人物呢?
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换作是任何人都会感到奇怪,更何况是心思细腻的石韦。
石韦很快就感觉到,宋元翰的此举,很可能跟自己有关系。
“宋侯爷怎么想起忽然见你,他有说了什么吗?”石韦佯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穆羽道:“那宋侯爷说了,这次我能被提拔为都虞侯,还被调任入京,全是他在枢密院那里说了话。”
原来如此。
先前石韦还有奇怪,刚刚才升职不久的穆羽,因何才没几天就被再升一级,原来这背后竟是有宋元翰扶他。
外戚不掌大权这条不成文规矩,枢密院的那帮官僚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不掌权,并不代表就没有权。
身外国戚的尊贵地位,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权力,皇后娘娘的枕边风,更是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无形权力,这一点,枢密院的官吏们更加不会不懂。
所以宋元翰虽无实权,但只消张张嘴,随便升一个小小的都虞侯自然是不在话下。
石韦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无功不受禄,宋侯爷这么做,恐怕对穆兄你是别有所求吧。”
沉默了片刻,穆羽道:“那姓宋的家伙,想让我退了你和桂英这门亲事。”
石韦神色事常,暗皱的眉头反而展开,穆羽的回答正合他先前的猜想。
关于自己和穆家的这桩婚约,石韦那一晚不得不向宋泽兰透露过。
宋泽兰曾亲口承诺,她会去劝说宋皇后,或许也不得不将此事作为劝说之词,透露给皇后以显示他的为难。
石韦相信宋泽兰不会言而无信,更不会逼他做失信之事,但那位宋皇后就不好说了。
所以石韦有理由相信,那顺城侯正是在宋皇后的授意下,才借引升官为诱,想要劝说穆羽主动退婚。
这一条计策,倒不能说不妙,而且宋皇后确实也没有逼迫他失信。
只是,这种被人背后搞小动作的感觉,却令石韦相当不爽。
“那穆兄你呢,你打算怎么办?”石韦淡淡的问道。
如果穆羽要退婚,他确也无话可说。
穆羽却忽然哈哈一笑,桀骜不逊的脸庞间,掠过几分不屑之色。
“我穆羽岂是那种贪图名利,背信弃义之徒,那位宋侯爷真是小看了我呢。”
穆羽的这番豪然之词,等于是承认他已经拒绝了顺城侯的美意。
石韦暗松了口气,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石韦的潜意识中,他和桂英的这桩婚事本身就颇为“荒诞”,也正是这桩婚事,让他束手束脚不少,不好再如往昔那般随性而为。
很多时候,石韦其都希望有朝一日,穆羽能够主动退婚,好让他从中解脱。
但不知为何,方才在等待穆羽的回答时,他心中竟然有些担心穆羽答应了顺城侯。
吐气放松时,石韦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桂英摇裙而转,绽放如莲花般的画面。
他强行驱散了脑海中的杂念,笑道:“顺城侯可是国舅,穆兄拒绝了他的美意,难道就不怕报复吗?”
穆羽冷笑一声:“有什么好怕的,若是逼急了,大不了老子再带着那班老兄弟,回太行山上落草便是。”
听得这话,石韦脸色顿时一变。
穆羽的招安是自己一手促成,而且还跟她闺女订有婚约,若是穆羽当真造反为寇,自己岂能脱得了干系。
正当石韦吃惊之时,穆羽表情却又缓和下来,嘿嘿笑道:“石兄莫怕,我只是说气话而已,如今整个天下都是大宋的,我再去落草为寇,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石韦虚惊一场,心说算他还不糊涂,算不没看错人。
“石兄,那姓宋的费了这么大周折,想让诱我退婚,我想事出必有因,这其中必与你有关系吧。”穆羽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
事到如今,石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将宋皇后有意撮和自己和那宋小姐之事,和盘的向穆羽托出。
“我想顺城侯这件事,多半是受皇后那边授意,这件事因我而起,倒是让穆兄你为难了。”石韦面露歉然。
穆羽忽然神情郑重起来,盯着石韦道:“我为不为难不要紧,关键在于石兄你怎么想,如果你想攀龙附凤,只消一句话,我穆羽不会让你为难。”
他这话的潜台词是,只要石韦开口,他就会主动提出退婚。
石韦心头一震。
穆羽表情冷静,并不似在试探他的样子,石韦了解这个河东汉子,只要他开口,穆羽绝不会反复。
就此解除这桩碍手碍脚的婚约,这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求的吗?
扪心自问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桂英那天真烂漫的身姿。
还有屏风边那一抹淡淡的香艳。
石韦嘴角斜起一抹冷笑,反问道:“穆兄你说自己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徒,难道我石韦就是吗?”
冷酷的一问,却弥漫着豪然之意。
穆羽愣怔了一下,忽然豪然大笑,笑的痛快,笑的兴奋。
那笑声中,还迸发着某种敬佩的意味在其中。
笑声骤止,穆羽抱拳道:“我穆羽果然没有看错人,石兄,我穆家能为你这样的人赴汤蹈火,值了!”
那一句“值了”,充满了慷慨之意,正是穆羽在向他表明效忠之心。
石韦心中甚是欣慰,呵呵笑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我怎好让自己人赴汤蹈火,穆兄你就别跟我见外了。”
几句轻松之词,冲淡了这紧绷的气氛。
“石兄,我看宋家人能使出这样的手段,恐怕并不只是想招你为婿这么简单吧?”穆羽虽是粗人,但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石韦哼了一声道:“权贵之人行事,没有一件是单纯的,宋皇后这么拉拢我,还不是为了四殿下的事。”
“四殿下?”穆羽神色一惊,喃喃道:“我听说宋皇后对四殿下一直很不错,倒是对二殿下有些平淡,她这般拉拢于你,莫非是……”
穆羽没敢把话说下去,那表情已显然他猜中了个中原由。
石韦也不明言,点了点头默认他的猜测。
穆羽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他很清楚,石韦正处于立储之争的旋涡里。
即使是身为一介武夫的他,也知道历朝历代,争储之战是何其的残酷,失败者损失的不仅仅是政治前途,很有可能身家性命也一并失掉。
穆羽正视着石韦,默默问道:“石兄,你真的已经决心把注押在二殿下身上了吗?”
“没有二殿下也就没有我石韦的今天,你觉得我还会把赌注押给别人的吗?”
石韦用一句反问,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穆羽神色为之一震,目光中闪烁出几分激动的神色。
稍一沉吟,他便腾的将起来,慨然道:“无论石兄你支持谁,我穆羽都与你共进退,只要你有需要,穆羽但凭驱从。”
石韦拍了拍他肩膀,脸上涌动着坚毅与欣慰的笑容。
他暗想自己没有看错人,穆羽果然是心怀义气之辈,能有这样的忠心武夫为我所用,自己更多了几分底气。
“爹爹,韦哥哥,你们说什么呢这般热闹。”
穆桂英从外进了来,那清灵灵的声音,一下子便将这堂中紧张激荡的气氛驱散。
二人神情迅速的就缓和下来。
石韦笑道:“你爹爹许久未来京师,我正跟他说这几月来京城里的趣事呢。”
“好啊,我已叫下人备下酒菜,呆会你们边吃酒边说,我也想听听呢。”桂英拍着手兴奋道。
石韦和穆羽相视一眼,彼此会意一笑。
当天傍晚,石韦留于穆府,跟穆羽好好的吃了一通酒。
他二人一个是豪放武夫,一个是洒脱的书生,虽身份不同,但性情却极是相投。
这好酒一下肚,什么烦心事便都被他们抛之脑后,天南海北的胡侃畅说,聊得好不快意。
不知不觉,已是华灯高挂之时。
穆羽乃北地儿郎,固然海量,但比起石韦来说还要逊色几分。
几坛好酒喝得一滴不剩时,石韦也只是半醉,穆羽却已晕晕乎乎,几乎不省人事。
桂英本是想让石韦当晚留宿府中,但石韦却想桂英跟自己有着婚约,尚未成亲就留宿未婚妻的家,说出去与桂英名声不好,便执意要回府。
桂英没办法,只好先把自己爹爹安顿回府睡下,然后便又亲自送石韦回府。
穿过灯火阑珊的洛阳夜市,不多时马车便抵石府。
桂英年纪虽小,力气却甚大,单臂便搀着石韦下了马车。
石府的下人们见得主人醉归,一帮子人忙不迭的出来迎接搀扶。
“桂英,我到了,你赶紧回去照顾你爹吧。”有些晕乎的石韦,吐着酒气道。
“韦哥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桂英将他将将给了下人们,临别之际,忽然踮起脚来,当着众人的面,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第二百零三章 公子我速战速决
穆桂英这众目睽睽下的一吻,当即就把在场的石府仆从们看的呆住。.org
自家主人红颜知己甚多,养了一府的美眷,仆从们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们却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竟然也对主人如此倾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巴巴的看着穆桂英亲吻过后,大大方方的转身而去。
马蹄声响起,车子很快驶离了视野。
有点半醉的石韦,这才注意到左右仆从的眼光有所异样,便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扶大人我进去。”
仆从们忙不迭的收了心,赶紧把石韦扶了进去。
方一进门,正好撞见了院中的樊佩兰和丁香。
她二人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似乎对石韦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有些不太放心。
一见石韦晃晃悠悠的进来,她二人赶紧迎了上来,左右搀扶起他往屋里去。
樊佩兰抱怨道:“怎的这么晚了才回来,还又喝了这多酒。”
石韦咬着舌头,笑呵呵道:“碰见了一个故友,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有劳师娘你又惦记着我睡不着了。”
他酒醉三分,头脑犯浑,全然不顾丁香也在旁,尽是酒气的嘴巴便向樊佩兰的脸畔凑去,想要亲上一口。
樊佩兰大窘,忙把脸偏开,嗔道:“远志你喝多了,莫要胡言乱语。”
嗔斥时,她目光还向丁香那边一瞟,连连向石韦暗使眼色。
石韦回看了丁香一眼,却见这小妮子脸畔生晕,似有羞意,显然是注意到了他和樊佩兰间的亲昵之举。
眼瞧着那红晕白晳的脸庞,石韦心中一动,趁着她低眉之际,冷不丁的贴上去深深一吻。
丁香给他这猛的一亲,先是一惊,随即羞得满面绯红,娇声怨道:“公子爷,你做什么啊,夫人还在呢……”
“啊,你说什么啊,我听不见。”石韦嘿嘿笑着,故意逗弄起丁香。
丁香自也知他是故意戏弄,当着樊佩兰的面,又不好明说什么,只羞得低头娇怯不语。
她这般羞色,石韦越看越觉心痒,酒气熏熏的嘴巴凑上前去,又想亲吻。
左一侧的樊佩兰就看不下去了,手从他的背后悄悄的滑到了他的腚上,轻轻咬牙,狠狠的掐了一把。
石韦一声嗷叫,痛得是呲牙咧嘴,抱怨道:“师娘,你做什么掐我?”
樊佩兰啐道:“谁叫你乱耍酒疯的。”
石韦咧着嘴,讪讪道:“那你也不能这么用力,师娘你真还下得去狠手啊。”
“你还说,再疯我还掐你。”樊佩兰眼一瞪,拿出了师娘的威风,手指已经夹住了他腚上的一小陀肉。
“师娘,你做什么摸我的腚啊。”石韦装出一副茫然之状。
樊佩兰哪想得他这般放肆,有丁香在这里,还敢跟自己说这等轻薄之词。
她也跟着脸色一红,心中暗自抱怨石韦,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赶紧将手松了。
樊佩兰这么一羞,石韦却又来了兴致。
他便将一只“魔爪”,悄无声息的溜到了樊佩兰的身后,趁她不注意时,狠狠的便按在了她那丰满的丘臀上。
“嗯~~”猝不及防的樊佩兰,忍不住哼吟了一声。
稍一迟疑之际,那宽厚的手掌,便如揉面团一般,肆意狂野的抚弄起来。
樊佩兰幽怨的瞪向石韦,示意他赶紧停手,石韦却又装起了酒醉,眯着眼假作不知,手中的动作却愈加的粗野。
樊佩兰生恐被丁香看到他这般“轻薄”自己,只得任由着他撒野,忍着腚丘传来的酥痒难耐,紧咬嘴唇不敢吱声。
紧走几步,终于是把石韦扶进了房中。
樊佩兰把他安放在床上,忙是将身子从他的“魔爪“下抽离出来。
“丁香,你服侍他宽衣上床,我去给他弄点醒酒的汤来。”
樊佩兰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丁香便先是给他擦了擦脸,接着便又给他脱鞋宽衣。
石韦也是一百几十斤的人,丁香小胳膊小腿的,刚才扶他入屋的时候就已很吃力,这会服侍他宽衣解带,折腾了半晌之后,更是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当她为石韦宽解上衫时,上半身便俯了下来,敞开的衣缝中,那一道沟壑深不见底。
而那胸前二两,更如注满水的皮球一般,垂坠而下,因是身体的动作,跟着石韦的眼前咫尺晃来晃去。
本就心怀邪意的石韦,望见这等可餐的秀色,心中那跃动的火苗,很快便悄然升腾起来。
再看丁香那清秀娇艳的脸庞,石韦这才注意到,当初那个童颜巨峰的小丫头,经过自己这些年的“锤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长成,开始有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只是,那张容颜却依旧逼留着几分少女的稚气,与她那成熟的身姿相衬,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看着那张脸,不知为何,石韦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桂英的面容。
或许是因为她二人年纪相差无多,又或者二人的脸庞都童真未脱,恍惚之间,石韦以为俯在自己身上的,竟然就是桂英。
心中涟漪激荡,石韦咽了口唾沫,趁着丁香无备,把脸迅速的埋进了那玉峰之中,狂热的亲吻起来。
“公子爷~~”
丁香娇哼一声,臂儿一酥,失去支撑的身子一下子便跌在了石韦的身上。
那如面团似的巨峰也如怒涛陡泄,立时便将石韦整张脸都埋在了其中。
这般一激刺之下,石韦邪情更是如决堤之水,泛滥成灾。
他热吻之际,双手熟悉的便摸在了丁香的背上,还未等丁香有所反抗时,便将上边的遮身衣物统统的剥褪了下去。
一瞬间,那纤赤如玉的上半个冰肌玉骨,便暴露在了昏黄的灯光之下。
服侍石韦这么多年,丁香早就对石韦的秉性熟知,被他这般一折腾便知他想要做什么。
能够服侍石韦,对丁香而言那是莫大的福份。
若是换作平时,她定是畅开心怀,娇羞的迎合,甚至是主动周到的用身体来伺候她的公子爷。
但今天却不一样,樊夫人说是去给石韦弄醒酒汤,不知何时就会回来,若是给她瞧见自己和公子爷这般丑事,不羞死才怪。
“公子爷,夫人她呆会就过来,咱们这样不好吧。”
丁香一面温柔的由着石韦抚弄,一面娇羞不安的劝说着。
石韦却当作没听见,一双魔爪向下滑去,几下便将她的襦裙也褪了下去。
丁香扭动着身体,半推半就道:“夫人她若是回来,看到咱们这样,定会生气的~~”
石韦猛的一翻身,将纤体横陈的丁香反压在了身下。
他的嘴唇在她的脸上、唇上、香颈玉肩上,还有那酥峰玉蕾间游走,口中喃喃道:“师娘去做醒酒汤,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速战速决便是。”
那一句“速战速决”,把丁香听得是绯色满面,娇滴滴的哼呻了几声,便是不再推拒,显然是默认了石韦的攻势。
烈火焚身的石韦,浑身躁热难耐,看着眼前秀色美景,便如一头发狂的雄狮一般,疯狂的享受起身前的猎物。
灯火摇曳,**满屋,浓浓的春色关之不住,挟着那靡靡之音悄悄的飘向屋外。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酣畅淋漓的雄性嘶吼陡然而生,只震得屋瓦上驻足的夜雀惊得振翅逃飞。
春光泄尽的石韦,如虚脱一般,有气无力的伏在那香汗浸湿的身体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享受甘露滋润的丁香,迷离的神魂很快从仙境中回来,她看了一眼窗台上蜡烛燃烧的痕迹,潮红满脸的脸庞,立时掠过几许惊色。
“糟了,怎的拖了这么。”
惊慌中的丁香,顾不得回味方才的曼妙,赶紧将石韦那沉重的身子从自己身上推离。
她从床上爬起来,麻利的将身上的浊迹擦干净,然后又手忙脚乱的将扔了一地的衣衫拾掇起来,迅速的穿戴整齐。
就在丁香刚刚将凌乱的头发笼起,还不及细细梳理时,房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醒酒汤来了,丁香,远志他还没醒下吧。”是樊佩兰的声音。
丁香赶紧对着铜镜理了理自己的衣容,生怕被樊佩兰瞧出什么破绽来。
脚步声响起,樊佩兰已向内室而来。
丁香定下心神,刚刚才勉强的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却猛然间发现,石韦仍还赤条条的,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
丁香吃了一惊,赶忙用被子把石韦一衣不着的身体给盖上。
她前脚刚才挡住石韦的身体,后脚樊佩兰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转过了屏风。
“远志,你先别睡,把这醒酒汤喝了,若不然明早头会疼的。”
樊佩兰端着汤走过来,看样子她并没有发觉这屋中有什么不对劲,更没有对丁香潮红未褪的表情起疑。
丁香暗松了口气,心想这一关算是渡过去了。
而伏在床上的石韦,尚在云里雾里,听得师娘叫他起来,想也不想的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这一坐不要紧,整个赤条条的身体,便忽的露了出来。
丁香脸色刷的一变,而端着碗的樊佩兰,更是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第二百零四章 别坏了身子
樊佩兰僵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石韦的身子,那般惊诧的眼色,仿佛从未曾见过一样。.org
丁香又何尝不是,她的表情甚至比樊佩兰还要难为情,俨然一副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之状。
这两个跟石韦共赴过巫山的女人,无论换作是其中哪一个,单独面对石韦这番模样时,都不会心存惊羞。
但是当她们同时面对赤条条的石韦时,第三者的存在,却让她都感到了尴尬。
“你们怎么了……”
晕乎的石韦喃喃的问道,不经意间向下瞥了一眼,却才惊觉自己正处于门户大开的状态。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们一个个的惊羞成那样。
或许是出于酒精的缘故,石韦非但没有急着遮掩自己,反而是泰然的冲着她二人笑了一笑。
“啊——”
那两个女人从僵怔中惊醒,不约而同的尖叫着将身子转了过去。
樊佩兰更是慌张的斥道:“远志,你怎的也不穿衣物,这成何体统,还不快盖上被子。”
“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嘛。”石韦不以为然的说着他的歪理。
樊佩兰脸色已红得如晚霞一般,她咬着红唇嗔道:“什么君子坦荡荡,你再胡来,师娘可要生气了。”
听她语气,似乎真有点被逼急了的样子,石韦这才只好把被子盖上。
“我盖好了,你们可以转过来了。”石韦道。
樊佩兰不敢转身,却向丁香:“丁香,你看看他真的盖上了么?”
丁香转过头去,瞧见石韦已缩进了被窝里,却才松了一口气,“公子爷他已经在被窝里了,夫人你安心转过来吧。”
她说完之后却又觉得不对劲,心想樊夫人为什么要叫我先看呢,好似我不怕看到公子爷身子似的。
她想了一想,却才猛然省悟,樊佩兰那话的潜台词则是,你丁香跟公子爷已有了肌肤之亲,看一看自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念及于此,丁香本就潮红的脸畔,立时又添几分羞红。
樊佩兰缓缓的转过身来,紧紧眯起的眼睛,一点点的睁开,待到眼缝中瞧见石韦缩在被窝里,正以一种戏虐似的笑脸看着自己时,方才长松了一口气。
她将那醒酒汤端给了他,没好气的埋怨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的还耍这酒疯,这要传将出去了多难听。”
“是是,师娘教训得是。”石韦点头认错。
樊佩兰的表情这才转阴为晴,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笑意。
见得石韦伸出光着胳膊来取汤,樊佩兰忙又从他手中接过,“你没穿衣服,小心冻着,还是师娘来喂你吧。”
“嘿嘿,还是师娘对我好。”石韦又嘻笑起来。
樊佩兰白了他一眼,示意丁香在此,休得再戏言。
石韦不敢再吱声,只乖乖的张嘴喝汤。
旁边丁香见状,便恐再多逗留一刻,给夫人瞧出什么破绽来,趁机就借口告退。
房门吱呀呀的反掩上,这诺大的房间,只余下了他和师娘二人。
樊佩兰坐在旁边,一勺一勺细心的喂他,就像是在喂自己的孩子一样。
石韦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翻云覆雨,但他精于中医房中之术,平素保养得极好,这个年龄正是精力旺盛之时,故是瞧着师娘那艳丽的容颜,心中方才熄下去的火苗,渐渐又滋生起来。
樊佩兰觉察了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便笑嗔道:“你看什么看呢。”
“师娘你这么美,还不让我多看几眼么。”石韦邪笑道。
“刚还说不胡言乱语,现在却又犯了,怎的不长记性啊。”
樊佩兰埋怨之际,眉色间过闪烁着几分悦色,显然石韦那富有戏弄的赞美,却挠得她心中受用。
“丁香又不在了,师娘你还矜持什么呢……”
石韦不怀好意的笑着,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悄无声息的就摸到了樊佩兰的身后,隔着衣衫温柔的抚揉起她那略显丰腴的蛮腰。
樊佩兰扭了扭腰枝,娇怨道:“别乱动,好好喝汤。”
石韦却哪里听她的,嘴里吸溜着汤水,手掌却愈加的肆意,一会窜往她那酥峰,一会又游向那翘臀。
樊佩兰脸畔浮涌着晕色,娇羞的哼呻着,边是忍受着他的挑逗,边是勉强的喂他喝汤。
好容易将一碗醒酒汤饮尽,樊佩兰长吐了口气,“醒酒汤也喝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而去,石韦哪里舍得,一把便将她拉倒在床上,被子一掀,便要把她往里边拉。
“你干什么啊~~”樊佩兰推拒着,娇声抱怨道。
石韦笑眯眯道:“良辰苦短,难得今日得空,我当然是要为师娘鞠躬尽粹,报答师娘你这几日的操劳了。”
说话间,他那赤条条的身子便“无耻”的贴了上去。
樊佩兰趁着他手腕一松之际,机敏的便从他的“魔爪”下溜了出来,欲待抓时,樊佩兰人已跳下了床。
石韦原还以为师娘久旱,同样也渴望着甘露,方才的推拒只是佯作矜持而已,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来真的。
“师娘,你何苦委屈自己呢,这里又没外人。”石韦无奈的苦笑道。
樊佩兰拢着被他扯乱的头发,哼道:“你方才跟丁香厮混过,现下又来招惹师娘,就不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么。”
听得这话,石韦的神色顿时一愣。
樊佩兰跟着又叹道:“师娘是没什么见识,但也不是蠢人,你和丁香那小妮子方才做的好事,真以为能瞒过师娘么。”
原来刚才那事,竟然被师娘看穿,难不成她刚才又躲在门外,偷偷瞧了这场春光大戏不成?
不可能的,自己这一次为了怕被师娘瞧见,没像平时那样运用浑身解数打一场持久战,而是速战速决,师娘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醒酒汤回来呢。
石韦不信,便佯作茫然道:“师娘,你说什么呢,我和丁香做什么好事了。”
樊佩兰白了他一眼,“方才丁香那小妮子的脸色一看就不正常,还有你,她就算是给你宽衣,也绝不会把你宽成赤条条的,还有啊,我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味道,你……”
樊佩兰欲待再言时,忽然间闭上了嘴巴,脸畔掠过几分羞耻之色。
“一股浓浓的味道……嘿嘿……”
石韦知道樊佩兰为何忽生羞意了,看着师娘那羞耻的样子,石韦便咧嘴邪笑起来。
“你慢慢笑吧,不理你了。”樊佩兰被她戏弄得有些尴尬,转身就欲走。
石韦裹着被子往床边一窜,赶紧伸手将她扯住,笑眯眯道:“师娘别生气嘛,当初我和丁香的事,还不是你一手撮和的么。其实我也不想瞒师娘你,是丁香那小妮子觉得害臊,所以才假装没事的。”
他这一番话把樊佩兰哄的就笑了。
“行了,师娘又不怪你,赶紧躺下吧,小心凉到。”
樊佩兰心疼他,将他按回到床上,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给他按严实了。
她手抚着他的脸庞,低眉笑叹道:“师娘已是你的人,在你面前哪里还用得着矜持,我是想你刚刚才折腾了一气,若再折腾,只怕会损了你的身子。”
原来她竟想得这般周到,宁愿自己忍着,也要为石韦的身体着想。
石韦心头一热,脸上顿时流露出感动之色。
“待下次的时候,师娘再好好的伺候你,现下也不早了,你就好好睡吧。”
说罢,樊佩兰低头在他唇上深深一吻,然后便带着满足的笑意,起身离去。
石韦有些不舍的目送着师娘离去,回味着嘴唇留有的余温,心怀着暖意,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明,石韦起得一大早,以复诊为借口,进宫求见皇后娘娘。
那宋皇后听闻石韦主动前来,还以为石韦是想通了,主动来表殷勤,忙是宣石韦入内。
“石爱卿且稍坐片刻,本宫稍稍梳理一下就出来。”纱帘的那一头,宋皇后说道。
石韦肃立于外,暗中向纱帘那边望去。
却见那宋皇后正端坐在镜前,几名宫女正为她梳洗打扮。
石韦依稀辨得出,此时的宋皇后只着了件白色的抹胸,香肩玉颈皆赤露着,而不远处的锦床上也乱得塌糊涂,看样子昨晚天子是来西宫临幸过的。
虽然隔着一层纱帘,但宋皇后那纤臂外露的样子,却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令石韦不由多瞥了几眼。
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宋皇后方才梳洗完毕,穿着一件红色的袄子出了来。
石韦忙起身相迎。
宋皇后摆手笑道:“石爱卿跟本宫不必拘礼,快坐吧。”
为了表示亲近,宋皇后特意允他移坐近前,彼此间相隔不过一步之遥,石韦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宋皇后发间残留的水珠,更不用说嗅到她身上的脂粉香气。
“石爱卿大清早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吗?”宋皇后笑问道。
“是这样的,微臣……”
“哎哟——”
石韦正待向皇后当面拒绝那桩亲事时,宋皇后忽然捂着肚子痛叫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肚脐眼
宋皇后这突然的一痛叫,却把石韦给吓了一跳。.org
众宫女们也吓了一跳,一窝蜂的全围了上来。
“你们慌什么,成何体统!”宋皇后厉声斥道。
她嘴上顾着威严,但却紧捂着肚子,牙咬着红唇,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
以一种医生的直觉,石韦很快就看出她发了什么病,便关切问道:“皇后娘娘,你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肚子有些痛,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宋皇后勉强挤出一抹笑,艰难的站了起来。
她刚迈出一步,忽然脸上一阵抽动,那娇弱的身子晃了一晃,竟是向前跌倒而去。
左右之人大惊,却因被皇后喝斥退开,一时都扶之不及。
距离最近的石韦,不及多想,赶忙前冲一步,伸手便赶在宋皇后栽倒前将她扶住。
一瞬间的眩目,当宋皇后的视线恢复清晰后,她惊诧的发现,自己竟躺在了石韦的臂弯中。
那张俊朗年轻的面孔,就在咫咫之前,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那坚实宽厚的臂膀所便来力量,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一刹那间,宋皇后的心头,竟然怦然一动。
她的脸畔,旋即便泛起了一丝红晕,那种少女般的羞涩,即使是面对着自己的丈夫时都未曾有过。
只是,那一瞬间的羞涩,却转眼被来自腹部的剧痛所击碎。
“嗯~~”宋皇后又是一阵呻吟,眉头紧紧蹙着,一副痛苦难当之状。
石韦知她病发突然,不可耽搁,也顾不得什么上下之礼,一把便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向锦床那边走去。
左右的宫女们惊怔一下,也都纷纷的跟了过去。
石韦把宋皇后小心翼翼的安放在锦床上,又为她盖上了被子,接着也不待她允许,便拿起她的一只手号起脉来。
闭目静察脉相片刻,石韦睁开眼道:“娘娘,你这几日是否患了风寒?”
正痛苦的宋皇后,顿时面露惊奇,那份神情,仿佛在惊讶于石韦只把了把她的脉,便能窥出她曾患何疾。
“方才微臣观察娘娘不时的喝水,似乎有咽喉干燥的迹象,再加上微臣察觉娘娘脉象弦细,面色有些发白,当是患过伤寒的迹象。”
石韦这么一解释,宋皇后才恍然大悟,叹道:“石爱卿的医术果然高明。不错,前些阵子本宫是小染风寒,当时只当是小病,只随便传了名御医,服了两剂幸温发汗的汤药,这几日身子已经好多了,没想到突然又会腹痛。”
宋皇后的所说,与石韦的猜测大致相符。
普通的伤寒感冒,以辛温的药物发汗倒也是常用的手段,而伤寒也并不会导致腹痛,所以从表面上来看,宋皇后眼下的腹痛,和先前所患的伤寒当是不相关的两种病。
只是石韦奇怪的是,既然宋皇后声称伤寒之症已好了很多,但她的脉象却为何依然弦细。
他正自狐疑时,旁边一名宫女却惊叫道:“不好啦,娘娘流鼻血了!”
石韦抬头一瞧,果然见宋皇后的秀鼻中,不知何时竟淌出了一股子血水。
宋皇后一摸鼻子,看到手指上全是血迹,顿时吓得是花容失色,惊叫道:“石爱卿,我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又流了鼻血,莫不是得了什么……”
宋皇后惊慌失措,全然已没了皇后的威仪体态。
“娘娘不要着急,有微臣在,定保娘娘无事。”
石韦忙乎宫女们将他的药箱取来,又拿她们烧来热水,以为宋皇后止血。
忙乎了一通,宋皇后的鼻血方才被止住。
看着那又是流鼻血,又是腹痛的宋皇后,石韦眉宇间的疑色更浓。
他苦思了片刻,忽然间眼眸一亮,急道:“娘娘这病微臣怕已推测出了五六分,只是微臣还要检查一下娘娘的腹部,还请娘娘准允。”
“检查哪里?”宋皇后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韦拱手道:“回娘娘,微臣必须检查娘娘的小腹。”
宋皇后的脸上立时涌上晕色,她贵为皇后,除了胳膊脖子这等无从遮掩的部分之外,身体上其余的角落,除了天子之外,再没有更第二个男人瞧过。
在她看来,那些私密圣洁的地方,只有皇帝才配欣赏。
然而就是现在,眼前这个年轻的臣子,却公然要求查看她的小腹,这般荒唐无礼的要求,她岂能答应。
石韦知她心中犹豫什么,便解释道:“娘娘这腹痛多半跟前日所染的风寒有关,而且这风寒还不是一般的风寒,如果不能及时对症下药,娘娘的凤体很可能有性命之忧,微臣也是为了娘娘的安危设想,还望娘娘恕微臣冒犯之罪。”
石韦诚恳却又严重的言辞,令宋皇后的神情为之一变,羞怯之外又平凭了几分浓浓的恐怖。
石韦的医术有多高,宋皇后很清楚,他绝非是在危言悚听。
只是,让他看自己的小腹,这般难为情的事,又如何做得出来。
犹豫徘徊了许久,宋皇后摇头一声叹息,“你们都退下去吧。”
左右宫女被屏退,诺大的内宫中,只剩下石韦这么个外臣,看来宋皇后是打算让他来诊视小腹了。
“石爱卿,你医术高明,本宫信你便是。”
宋皇后羞答答的低声说道,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双手摊开放在了身体两边。
她这姿势,自然是在示意石韦可以动手。
石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上近前,挽起袖子将手伸了过去。
平躺着的宋皇后,那玲珑的曲线,那傲人隆起的高地,清清楚楚的尽收眼底。
尽管经过前番“孤岛惊魂”,再加上穆羽之事,石韦对这位皇后的好感大打折扣。
但时当他看到现下她娇羞窘慌的样子时,那些原有的厌恶感,却悄然流逝了许多。
石韦清了清心神,极力不去多想其他,俯下身来,将宋皇后的襦袄从腰间开始,一点点的向上掀去。
当他的手触碰到宋皇后的一刹那时,能清楚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再瞥一眼她的脸,贝齿轻咬着红唇,柳叶弯眉皱成了一线,脸畔一阵红一阵白的,显示着内中的窘羞娇怯。
那般样子,俨然如同一个未经人事的青春少女一般。
石韦笑了一笑,继续专心于手下。
当他把襦袄卷过肚脐处时,神色却不禁一变。
她的肚脐眼处,竟是赫然沾着一片血迹。
石韦用指尖从血迹中刮过,血湿润未干,还留有几分余温,显然是刚刚才流出来。
“好端端的,她的肚脐眼为何会突然出血?”
石韦看着指尖的鲜血,眉宇间狐疑更浓。
宋皇后却似乎不知自己的肚脐眼竟然流了血,她躺在那里,随着石韦指尖的触碰,紧咬的红唇中忍不住发出几声哼吟。
“娘娘,你是否刚才感觉到了疼痛?”石韦问道。
“没……没有……本宫只是有点痒……”宋皇后羞怯的答道。
既然不痛,那说明肌肤没有损伤,那这肚脐眼的血很可能就是来自于内府。
石韦微微点头,忙是俯下身来,用手指轻轻的将宋皇后的肚脐眼撑开,眼睛凑上近前仔细的观察她的肚脐深处。
宋皇后顿时吃了一惊。
她原以为石韦所谓的检查,无非是按压触摸而已,但她竟没想到,石韦竟然会去掰她的肚脐眼。
这般变态的检查手段,实是闻所未闻,却令宋皇后陡然间感到无限的羞耻。
惊诧之下,她急是睁开眼来,向腹部看去时,又惊见石韦竟瞄着眼瞄着自己的肚脐。
这般“猥琐”的动作,令宋皇后羞耻之余,更是恼羞成怒。
“石韦,你在干什么!”
石韦给她这冷不丁的一喝吓了一跳,抬头见她那般羞怒之容,立时明白了她是有所误会。
他便赶紧松了手,解释道:“娘娘莫要误会,娘娘的肚脐眼出了血,微臣正在检查。”
宋皇后愣怔一下,下意识的直起了身子,这回没有衣衫的遮挡,她自然就看到了自己腹间的一大片血迹。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出血?”宋皇后大惊失色,原本的羞怒顿时烟销云散。
石韦忙安慰道:“娘娘莫惊,微臣对娘娘的病已经有了断定,娘娘这并非是什么重病,很容易治好的。”
本是惊恐的宋皇后,犹豫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将石韦的手拉住,又惊又喜道:“远志,我这病真不是什么绝症么,你真的能治吗?”
情绪激动的宋皇后,一时忘了自己皇后的尊贵的身份,竟是失礼的抓着石韦这个外臣的手。
石韦轻咳了一声以暗示,宋皇后这才省悟,赶紧把石韦的手松了,脸畔红霞顿生。
“娘娘这病,其实乃是伤寒病中的少阴病,此病不同于普通的伤寒,万万不可用发汗法治疗。”
他吞了口唾沫,接着又道:“这少阴病如果强行发汗,必然就会出现血证,体内的血液便会从鼻孔、肚脐,或是下阴中溢出。适才娘娘的流鼻血和肚脐出血,都是此病发作的表现,恕微臣冒昧的猜测,此刻娘娘的下阴中多半也已经出了血。”
听得石韦一本正经的说出“下阴”那两个字,宋皇后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第二百零六章 幽怨的皇后
石韦淡淡道:“娘娘若是不信,不妨再检查一下。.org”
宋皇后本就羞得不行,一听到“检查”二字,更是惊慌失措不已,结结巴巴道:“那里……那里也要检查吗?”
看她那副窘慌的样子,石韦心中暗笑,却忙道:“娘娘误会了,微臣岂敢再有冒犯,微臣是说,娘娘不妨自己检查一下,以验证微臣所推测是否准确。”
宋皇后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的小腹给他看了,已经是失礼不行,若再给他检查那里,还不得羞到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你先出去一下吧。”宋皇后不好意思的低声道。
石韦拱了拱手,退出了纱帘之外。
锦床上的宋皇后,眼瞧着石韦离开,窘羞的心情方始渐渐平伏。
她又一摸自己的脸,却才发现竟是滚烫。
“我堂堂皇后,怎能如此沉不住气,真是不该呀。”
宋皇后心中自嘲,想着石韦方才所说,便将自己的裙子掀开一道缝,伸手去一摸,再一看,果然发现手上全是鲜血。
如此一来,宋皇后自又是一惊,而惊慌之余,不禁对石韦医术之高明更是折服。
她赶紧将腹上的血迹粗粗的擦了干净,又探进手去,将下边的血胡乱擦了擦。
她又怕石韦呆会进来看到血帕,竟是将之随手藏在了枕下。
折腾了半天,她抹着胸脯,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极力的将情绪平伏下来,这才敢宣石韦进来。
石韦虽在纱帘之外,还转过了头去,但纱帘中宋皇后的一举一动,他却通过侧面的铜镜看得清楚。
眼瞧着宋皇后那手忙脚乱,慌乱不安的样子,石韦忽然觉得这宋皇后也不是那么讨厌,而且还有几分可爱之处。
听得宋皇后召唤,石韦便掀帘而入,表情尽量的平淡一下,以免让她尴尬。
宋皇后道:“本宫方才已经检看了自己的身子,果然跟石爱卿说的一样。石爱卿,你说本宫得了什么少阴病,这病该当怎么治才好?”
石韦思考片刻,笑道:“娘娘这病要治也容易,只需服以干姜和附子二味药,一者可以止血,二者可以出汗驱寒,双管齐下,此病自然便可痊愈。”
自己这般奇怪的病,却给他说得只两味普通的药便可治,宋皇后听着虽然松了口气,但却又有点不太放心。
她疑道:“远志,本宫这病这么怪,只吃干姜和附子就能治吗?”
石韦知她狐疑什么,便自信一笑:“治病之道,在于抛除表象,对症下药。娘娘这病虽然看起来奇特,但实际的病因却又简单,服这两味药自然足以根治。”
听得他这番自信在理之词,宋皇后方才如释重负,彻底的安下了心。
石韦便写下了方子,令宫人们送往御药局去配药。
宋皇后在内宫中重新洗盥了一番,然后才往外宫来见石韦。
经过方才那一场折腾,宋皇后的精神颇时代刺激,这时重新出来相见时,便少了几分皇后的雍荣威仪,多了几分女人般的柔弱。
“远志,今天多亏你在,若不然本宫这病,倒给那班庸医们耽误了。”宋皇后一脸感激。
石韦道:“这都是微臣份内之事,至于先前给那娘娘诊治的那几分御医,他们所下的诊断也不能算错,还望娘娘不要降罪于他们。”
作为御医之后,石韦这个当头头的,自然要懂得保护自己的属下。
宋皇后笑道:“罢了,看在远志你的面子上,本宫就不免了他们的失职之罪。”
石韦连忙称谢。
宋皇后呷了几口茶,又笑道:“远志啊,你和泽兰的事怎样了,本宫的这个侄女还合你的心意吧。”
折腾了这一气,若非是宋皇后提起,石韦还差点忘了自己此来所为何事。
“不瞒娘娘,微臣此番前来,一则是为娘娘复诊,二则也正是为了这桩事来。”石韦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宋皇后从他的语气中,隐约听出了些味道,她的表情跟着也变得郑重。
石韦暗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娘娘的一番心意,微臣深为感动,只是微臣早先已与人订下婚约,娘娘的美意,只怕微臣是无福消受,还望娘娘恕罪。”
宋皇后略有紧张的表情却又轻松下来,淡淡笑道:“本宫听泽兰说了,说你跟一个姓穆的姑娘有婚约,不过,本宫却听顺城侯说,那穆家已有打算跟你退婚的意思。”
宋皇后言辞中有所暗示,想来她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石韦。
而宋皇后的话,也证实了石韦此前的推测,穆羽的那件事,果真是她幕后一手操纵。
石韦遂道:“穆羽已经将顺城侯的意思跟微臣说了,不过穆羽却并不打算跟微臣退那桩婚事。”
宋皇后的神色一变,皱着眉头道:“这个姓穆的好大的胆子,难道他还要本宫亲自出面,才会误抬举不成!”
宋皇后的威仪又显露了出来,听她这语气,显然以为穆羽的拒绝退婚,乃是这个武夫一人的意思,跟石韦没有关系。
这般得罪人的重担,石韦当然不会让穆羽一人背,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石韦遂站将起来,拱手道:“请娘娘莫要责怪穆羽,其实他不肯退婚,也是因为微臣的意思。”
“你的意思?”宋皇后吃了一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韦不卑不亢道:“回娘娘,正是微臣的意思。微臣不想做那言而无信之人,所以才要坚持这桩婚约。”
“石韦你——”
宋皇后腾的跳了起来,脸上涌动着怒色,手指着石韦张口就想斥责,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她眼眸中闪烁着惊怒,瞪着石韦那从容的脸庞,仿佛不敢相信他竟会做出这样有违常理的事。
“石远志,本宫是看重你的学识人品,所以才想为我们宋家招你这么一个贤婿。先前你说你有婚约,本宫体谅你,怕让你背上失信的名声,才费这心思替你想了这个两全之策。现下你却又反过来坚持什么婚约,你这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皇后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不厌唇舌的把石韦教训了一番。
石韦表情平静,坦然的面对着宋皇后的怒言相向。
待她训斥得累了,一屁股坐下来时,石韦才淡淡道:“娘娘母仪天下,冰雪聪慧,微臣心里在想什么,娘娘又会不知道。”
石韦没有直接挑明他不打算投向四皇子的怀抱,要一如既往的支持二皇子德昭,毕竟皇后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不过他这番话所给予的暗示,已然是比较明显。
宋皇后神色愣怔了片刻,旋即阴云密布,显然她已经听明白了石韦的言外之意。
“石医使,本宫对你可是非常的欣赏,你真的打算拂了本宫的这番好意吗?”
宋皇后连对他的称呼也改了,言辞语气更是冰冷如霜,俨然是在向石韦下最后通碟似的。
石韦面带歉然道:“娘娘的美意,微臣恐怕只能心领,还望娘娘见谅。”
“你——”
那一瞬间,宋皇后的眸中竟闪过凶光,她咬牙切齿的盯着石韦,一脸的愤然之色。
死死的盯了石韦许久,宋皇后的愤怒却又收敛,只无奈的摇头一叹。
石韦原以为她会大发雷霆,要么对自己一番威胁恐吓,要么干脆将他喝斥赶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石韦早有准备,反而能够从容应对。
但宋皇后现下却反没了怒气,那般失落的样子,竟有点像是怀春的少女,被自己心仪的男子甩了,满脸的幽怨之色。
她那失落伤感的表情,不禁让石韦隐约有些怜惜,暗想自己这般不加修饰的拒绝她的好意,是否有点不近人情了。
“娘娘身子还有不适,情绪要振作些才是。”石韦小心翼翼的劝慰道。
宋皇后却白了他一眼,幽怨道:“你明知我身子不适,却还这样气我,真也是铁石心肠。”
石韦头皮一麻,一下子就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她这幽幽怨怨的话,与其说是责备,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向自己撒娇,这忽然间的态度变化,反而令石韦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宋皇后也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一时的情绪失控后,很快意识到有所不妥。
她赶紧将那幽怨伤感的表情收了,只叹息道:“本宫知道这种事也强求不来,既是石爱卿你执意如此,那就算了。本宫也有些乏了,你就退下吧。”
石韦如蒙大赦,忙道:“娘娘多保重,微臣告退。”
宋皇后拂了拂衣袖,摇头叹息的去往内宫。
石韦趋步而退,出得西宫大门时,不禁长吐一口气,一股冷风吹过,却才发现自己的背上,竟是浸出了一层的汗。
梗在心头的这一桩事,总算是硬着头皮翻了过去,看宋皇后方才那副态度,也不知是打算就此算了,还是仍怀恨在心,会针对自己。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她若真报复我,到时候再想对策也不迟。”
石韦很快调整好心态,便想着出宫之后,寻了穆羽好好的喝他一回。
心情甚好,一路哼着小曲出了皇城。
就在他刚刚想上得马车时,却听身后有人笑道:“小曲哼得这般惬意,看来石大人的心情甚好啊。”
第二百零七章 越虐越惦念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org
猛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红袄的女子,正立在城墙根下,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那女子,正是杨延琪。
石韦笑了。
河东一别,不觉已逾半年,没想到会在这皇城大门口相见,他还真是有点意外。
“你不是跟杨老将军在代州么,什么风把你吹回到京师来了?”石韦笑问道。
“我如果说是惦念你了,想来看一看你,你会信吗?”杨延琪说话间已走到他跟前,盈盈如水的眼眸瞧着他。
许久未见,她还是那样的神采飞扬,眉宇间的傲气依旧不减,但却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皇城之下,石韦束手束脚的不好说什么,便只笑道:“先上车再说吧。”
杨延琪却道:“有马不骑坐什么车,走吧,陪我逛一逛这洛阳城。”
“可惜我这一趟进宫没骑马,坐车游赏也是一样。”石韦道。
“谁说没马了。”
杨延琪目光向前边示意了一下,石韦转身一看,却见不远处的树下,正好拴了两匹骏马。
石韦奇道:“赶情你是早有准备啊,还专门备了两匹马。”
“那当然了,您石大人可是当朝红人,忙里忙外的,想跟你这里挤点时间出来多不容易,我不多点准备能行嘛。”杨延琪挑着秀眉道。
石韦无奈一笑:“得,咱骑马还不成么,你就别嘲笑我了。”
佳人自远方而来,久别重逢,石韦心情也甚好,遂是把药箱什么的交给下人,自己则骑着马陪杨延琪在洛阳大街上闲逛起来。
杨延琪自幼生长在太原城,当年的太原城好歹也算是一国之都,不过北汉穷得掉渣,堂堂国都还不如大宋朝一个地方州府繁华。
前番在汴京时,她又被石韦软禁于府中,也没机会游赏汴梁的风情。
故是这一回来洛阳,算是杨延琪头一遭来到大宋帝国的京城,洛阳城的繁华虽不及当年的汴梁,但也足以令这位生长在北方苦寒之地的杨门女将看得眼花缭乱。
也不知杨延琪是练武人天生体力绵长,还是青春少女精力充沛,她这一游玩起来,从早上到一直到傍晚,整整一天都不带歇的。
石韦可就不行了,陪着她几乎把大半个洛阳城逛遍,累得是连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不知不觉华灯高挂,杨延琪兴致不减,还要去接着逛夜市。
石韦却怕了,忙道:“我说姑奶奶,咱把夜市留着明儿再逛行不行,哥哥我累得都快散架了。”
杨延琪白了他一眼,哼道:“谁让你当初把我囚禁了整整一年,现在该轮到你还了。”
石韦一怔,无奈道:“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忘报仇啊。”
“那当然了,我们杨家人可是有仇必报的。”杨延琪嘟着嘴道。
石韦无奈的摇了摇头。
驱马又走了一程,见得旁边有一酒家,石韦便道:“你要逛我今晚就陪你逛个够,但好歹咱们也得先填饱肚子吧。”
杨延琪想想也是,便是依了他。
二人进了酒店,挑了一间天字的雅间,点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有说有笑的吃喝起来。
几巡酒下肚,石韦才从杨延琪口中得知,原来她这次回京乃是与其兄杨延昭一起回来,而且是奉了朝廷诏命,有重要的差事要交待他们。
“究竟是什么要紧的差事,还非得把你们杨家两位小英雄大老远的从代州叫回来?”石韦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杨延琪饮过一杯酒,“据说好像是朝廷打算派人出使辽国,知道我们杨家对辽国比较熟悉,所以才召我们兄妹前来,护送使节北上。”
原来如此。
石韦细细一回想,朝中倒确实有传言,说是天子打算派使臣出使辽国,与辽国商谈燕云十六州之事。
石韦还记得当初大宋初立时,赵匡胤曾设立过一信封桩库,每年往里边积存一定的钱财,待时机成熟时,便以这些钱财赎买燕云十六州的土地。
赵匡胤自称他这叫先礼后兵,若辽国识相,便以和平手段收回燕云十六州,若是辽国不肯,再起倾国之兵北伐,夺还燕云旧土。
眼下伪汉已灭,五代时残留的最后一个割据政权被灭,晋王也被发配至了关西,大宋朝内外稳固,民富而国强,正是到了赵匡胤所认为的“成熟”时机。
如此看来,赵匡胤这已经是在着手收回燕云十六州的事了。
一经杨延琪提起辽国二字,石韦不禁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大辽皇后萧绰,还有那痴情的契丹郡主耶律思云。
这两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契丹女人,石韦原以为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了,如今忽闻天子打算派使臣出使辽国的事,石韦的眼眸忽然间一亮。
“既然天子有此意,那我何不趁机将这差事讨了,正好借此往辽国避一段时日,免得皇后和赵普为了那说媒之事,一再的纠缠于我。说不定到时候等我回来了,他们把这念想忘了也说不定……”
石韦越想越觉有道理,情不自禁的便露出了一丝笑容。
“发什么呆呢?”杨延琪看他神情恍惚,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石韦从神思中清醒,笑道:“没什么,我是想才数月不见,你可是变得越来越美了。”
哪个女人不爱别人夸自己美,石韦这招百试不爽。
杨延琪果然也是面露悦色,明明心中听着喜欢,嘴上却又嗔道:“我美不美的,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在这里奉承么。”
“你是我的女人,我奉承几句又如何。”石韦说着,伸手在她脸上一摸。
以杨延琪的武艺,如果她存心躲避的话,石韦自是断然摸不到的。
不过她明明瞧着石韦手“轻薄”而来,那娇羞的表情像是要躲避,但身子却如灌了铅似的,偏偏就是动弹不得。
一张俏脸被石韦这般一摸,顿时云霞尽染。
石韦一招得手,更加得寸进尺,趁着她惊羞之际,顺势便又将她的杨柳蛮腰搂在臂弯。
“做什么动手动脚的,也不害臊啊你。”
杨延琪娇羞满面,一双臂儿轻轻的想要推开他,却反被石韦越搂越紧,装模作样的扭捏了几番,她只好半推半就的任由石韦紧紧搂住。
“河东一别,你就没有想我吗?”石韦吻着她的耳朵问道。
杨延琪低吟了一声,柔声道:“这一次爹爹本打算派五哥和六哥来的,是我跟爹爹争得换五哥来,你说呢。”
她这话便是承认,此番她回到汴京,护送使臣不是目的,真正的的目的却是为了来看石韦。
石韦听着心中感动,猛一用力,便将她的身体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看来你是有受虐倾向啊,我囚禁了你一年多,你还这般惦记着我。”石韦挑戏道,一双手悄无声息的伸入她的衣衫,轻轻揉抚那片骄人的高地。
杨延琪呸了他一口,面露恼羞之色,作势就要将他推开。
石韦却将她搂得更紧,邪笑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我对你那么坏,可你偏生就是对我念念不忘,看来我越是虐待你,你就越是记得我越深。”
“你再说,我——”杨延琪给他挑逗得羞恼无比,张口便斥。
石韦却不开她机会,那樱桃小嘴一张,他便猛的将嘴贴了上去。
当杨延琪还未反应过来时,口中香舌已被缠住。
那一瞬间传来的酥痒之感,如电流一般贯穿全身,一下子击碎了她所有的防备,只软弱无力的瘫倒在石韦的怀里,哼哼唧唧的,任由他亲吻抚慰。
得到了美人的默许,石韦愈加的放肆,手指一拨,干脆将杨延琪的抹胸剥下。
没有了衣衫的阻隔,他可以更加温柔细致,却又不乏粗野的安抚她寂寞已久的身心。
两个久别重逢的年轻人,便如**一般,彼此交融在一起,很快就化为熊熊的**之火。
前戏已足,石韦雄风大作,打算直捣黄龙,在这雅间之内展开他最激烈的攻势。
便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本是迷离的杨延琪,绯红的脸色陡然间一变。
“你听到了没有?”杨延琪一把将他的脸推开,耳朵竖了起来,警觉的倾听。
石韦愣怔一下,搂着她笑道:“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不对劲,我感觉外面好像有动静。”杨延琪的神色愈发警觉,很快便将撕剥零乱的衣衫穿戴好。
杨延琪忽然的变化,令石韦也狐疑起来,心中的烈火跟着悄然而熄。
他侧耳倾听,确实听到外边有声响,不以为然道:“这是酒楼,外边有动静又不稀奇,多半是伙计在上菜。”
“不,绝不是那种声音,我听着像是……”杨延琪顿了一下,皱头陡然一凝,“是兵器的声音。”
“兵器的声音……”石韦面带着狐疑,向着门口走去。
忽然间,杨延琪的神色一变,二话不说,一把便将石韦从门口拉回。
紧接着,异变突生。
只听“咔嚓”一声轰响,雅间紧掩的大门被从外撞开,三五个蒙着面的大汉,手操着兵器呼喊着便闯了进来。
第二百零八章 别怪我狠辣
刺客!
石韦吃惊之际,一柄明晃晃的大刀便当头劈来。.org
经历过数度的危急,石韦早练就了机敏的反应,脚步错动,立时向后退缩一步。
杨延琪反应更快,人影一闪便已挡在了他面前。
石韦也没看清楚她手上的动作,只听得一声惨叫,当先那名刺客已被放倒在地,手中的刀也转到了杨延琪的手上。
其余五名刺客紧接而至,或刀或剑,一窝峰的扑向了石韦。
很明显,这班人的刺杀对象正是石韦。
杨延琪冷哼一声,非对人多势众之敌,非但没有惧色,大刀一横反而是杀入了刺客群中。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那几名刺客虽然武艺了得,但对面对着眼前的杨门女将,却如残兵游勇一般不堪一击。
但见杨延琪一袭身影,如鬼魅一般窜来窜去,此起彼伏的惨嚎声中,刺客们纷纷被斩倒于地。
胜负已定。
石韦的心还来不及紧张,便因杨延琪的大杀四方而镇定下来。
眼见刺客几将伏诛,石韦心念一动,大叫道:“别杀光,留一个活口好审出幕后主使。”
喝叫之际,杨延琪手中沾血的刀已斩向最后一名刺客,眼看刀锋将切脖而过,听得石韦的喊声,硬生生的在咫尺之间收住。
那惊惧的刺客早吓破了胆,转身就想逃跑,还未及挪动一步,就被杨延琪一脚踢在腹上,腾的飞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
整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连一分钟都不够。
诺大的雅间里已是一片狼藉,尸伏遍地,飞溅的鲜血将四面的墙壁泼洒成了可怖的抽象画。
石韦踏着尸体走到墙边,低头一看那被踢飞的刺客,却见他竟已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石韦便想杨延琪这足劲也实在是惊人,一脚下去竟把这么个彪形大汉踢成了这副鬼样子。
“说,是谁指使你杀我的?”石韦足踩着那刺客的胸,厉声问道。
那刺客怒瞪着石韦,却咬着牙不肯开口。
石韦冷笑道:“还挺硬气的啊,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吧,要不然旁边这位女侠还有更凶残的手段等着伺候你。”
杨延琪神色肃厉,冷视着那刺客,秀美的脸庞上,皆是狰狞的杀气。
那刺客看了杨延琪一眼,本来硬气的眼神,立马就软了三分。
不过他却依然充硬汉,还是不肯开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哼,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石韦冷哼一声,转过之际,向杨延琪道:“劳烦你把这家伙给我削在人棍吧。”
“人棍?”杨延琪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把他的腿和胳膊统统都砍掉的意思。”石韦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石韦说得轻松,那刺客却听着一震。
就连杨延琪也是神色微微一变,显然对于石韦这般残忍的手段有些惊讶。
石韦却暗向她使了个眼色,杨延琪马上就明白,石韦这是故意要吓唬那刺客。
会意过来的杨延琪,表情立时更加狰狞,刀子往那刺客的肩膀上一架,冷冷问道:“你是想先砍左手,还是先砍右手,或者想先砍腿,姑奶奶我大发慈悲,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石韦听着就想笑,心说你比我还要恶趣味。
那刺客这下就慌了,额头上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淌,眼珠转来转去胆战心惊的瞧着杨延琪的刀锋,在他的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见他半天不吱声,杨延琪便不耐烦道:“你既是不想选,那就让姑奶奶我替你选吧,就右腿了。”
话音方落,杨延琪猛的举起刀来,那滴血的刀锋作势便向刺客的颤抖的大腿砍去。
“女侠饶命,我招,我全都招——”
刺客终于支撑不住,在杨延琪刀锋落下的前一秒钟,失声的大喊大叫起来。
杨延琪回头看了石韦一眼,两人彼此会意一笑。
“且慢,他既是愿招,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石韦摆手示意杨延琪退下,他转过身来,足踏着那刺客,淡淡道:“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爷的?”
“徐弦,是徐弦花钱雇我们来刺杀大爷你的。”
原来是这老小子。
听到“徐弦”二字,石韦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当初自赵光义倒台之后,不少跟赵光义“同流合污”的官吏,都变着法的得到了贬处。
这徐弦跟自己有大仇,石韦焉能忘了他,所以不久之前,他便暗中使了些手段,将他从朝中贬出,去往淮南做一个地方小官。
如果石韦没记错的话,徐弦被贬出京的批文应该是几天前下达的,那也就是说,这老小子心存记恨,在临走之前雇了刺客来杀自己报复。
徐弦的这般举动,实令石韦深为厌恶。
大宋官朝上自有官朝的道,彼此政敌可以朝争暗斗,争权夺利,使尽各种阴险狠毒的手段,这些都能够被接受。
唯有一条禁忌却绝不能犯,那就是买凶杀人。
这在官场人看来,就是不遵守官场的规矩,触犯了底线,坏了官斗之道。
所以即使是石韦,对那徐弦的打击也顶多是耍手段将他贬职,而没有采用暗杀这种手段。
却没想到,徐弦这老小子如此输不起,竟然干出这等“不耻”之事。
门外喧声大作,显然是有人闻讯赶来。
石韦向杨延琪使了个眼色:“幕后真凶已经知道,结果了他吧。”
“他已经招供,还要杀他吗,不如交给官府处置吧。”杨延琪有点惊讶。
石韦冷笑道:“你以为交给官府之后,他还会老实交待吗,到时候他不承认方才所以,我还不是照样拿那个徐弦没有办法。”
杨延琪会意,石韦这是打算私了,既是如此,留着这刺客反而是个累赘。
她是军人世家出身,若论杀人,石韦又焉能比得过她。
杀气陡生,明眸之中涌动着无限的寒意。
躺在地上那刺客大惊失色,张口便大喊大叫着求救。
杨延琪却毫不留情,刀起刀落,一道寒光掠过,那刺客的脖子便多了一条丝丝的红线。
那刺客圆目陡睁,脸庞抽搐,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之时,竟是吓得无法开口。
接着,他脖上的那条细线便像鱼的嘴唇一样,上下翻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中涌出。
鲜流如注,那具躯体抽搐了几下,很快便不再动弹。
这个时候,闻讯而来的伙计们才赶到,眼瞧着这遍地尸体,鲜血着染的雅间,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过不多久,官差们也陆续赶到,当他们得知案子的当事人是堂堂翰林医官使时,立时就重视起来。
石韦和杨延琪则去了一趟衙门,录了口供,声称在此吃酒,却遇到不明来路人的刺杀,所幸杨延琪武艺了得,反将刺客击毙。
至于最后那名刺客所供出的徐弦之事,石韦和杨延琪却只字未提。
衙门方面录过口供,主事的便拍着胸脯向石韦保证,定然动用衙门所有人力,竭尽全力的查出幕后主使。
石韦跟他们说了几句“有劳”之类的客套话,便跟杨延琪一起离开了衙门。
出得衙门,已近深夜。
四下无人时,杨延琪问道:“让我猜猜看,这件事你该不会就此作罢了吧。”
石韦冷笑了一声,那笑容间闪烁着几许慑人的寒光。
那种寒意,令杨延琪身子都暗暗一抖。
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石韦道:“徐弦那老小子坏了规矩,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延琪,帮我做件事情吧。”
………………………………两天之后,洛阳城南荒庙。
门外马蹄声响起,过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身黑衣装束的杨延琪大步而入,早已等候在此的石韦微微一笑。
杨延琪也笑了笑,随后手一招,几名同样蒙面的部下,便将一面大口袋抬了进来。
口袋里有活物在动,而且还发出吱吱唔唔的声音,显然是一个活人。
呯!
口袋被直接扔在了地上,里面的活人摔得“唔唔”直哼。
石韦点头示意一眼,杨延琪的手下们便将紧扎的口袋打开,一个鼻青脸肿,满身是血的老头便露了出来。
那人,自然便是徐弦。
刚刚见光的徐弦,眼睛一时还睁不开,只能吱吱唔唔的叫个不停。
石韦蹲了下来,将塞在徐弦嘴里的破布拔了出来,笑道:“徐大人,可让你受苦了。”
徐弦嘴里终于通了气,急是贪婪的大口大口吸气,一时也顾不上看眼前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
喘了那么一会,眼前的视线渐渐也清晰起来,徐弦猛然间抬起了头。
当他看到眼前那张诡笑的脸时,仿佛看到了鬼似的,“啊”的一声尖叫,跟受惊的猴一样往后就是一缩。
“石……石韦……”徐弦颤声叫道。
石韦直起了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笑道:“我的徐大人,你的那帮废材刺客没杀了我,让你失望了吧。”
“你,你想干什么?”徐弦的脸色越来越惊恐,显然已猜测到了什么。
“干什么,嘿嘿,你说呢。”
眸中杀意迸射,他冷笑着从旁边人手中接过了一柄钢刀。
第二百零九章 求出差
徐弦的脸一下子煞白,无限的恐怖之意决堤而出。.org
他双腿发软,连站起的力量也没有,只有依靠着双臂,慌张的向后挪动。
石韦却手拎着钢刀,一步步逼上前来。
身后已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石韦,你如果能饶我一命,我保证以后会安分守己,绝不会再做半点傻事,你原谅我吧。”
到了生死之时,徐弦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奴颜婢膝的向石韦开口求饶。
那个曾经的南唐首辅,跟自己斗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肯低下那所谓高贵的头。
石韦心中一阵的痛快。
他手中的刀,却反而越握越紧。
“徐弦,你屡次三番的挑战我的忍耐,我能留你到现在已经很仁慈,安心的去吧,去和你那宝贝儿子团聚去吧。”
“等等,石大人,我——”
石韦无心再听他的辩解,手起刀落,那徐弦闷哼一声,便成了一具死尸。
石韦把刀子往地上一忍,回过头来,包括杨延琪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震,纷纷侧目,不敢正视石韦。
杨延琪愣怔一会,方才清醒过来,挥手喝道:“还不快把尸体抬走,好好处置,休要留下什么蛛丝蚂迹。”
左右部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一窝蜂上前,将那血淋淋的尸体抬了出去。
杨延琪又一使眼色,其余人也退了出去,诺大的破庙中,只余下了她二人。
杨延琪看着地上的血迹,叹道:“没想到你也有这杀人的勇气,我还以为你会交给我处置呢。”
“换成别人,我说不定真还不想动手,不过这个徐弦跟我仇怨太深,我非得亲自出手才能解心头之恨。”石韦边说边擦着手上的血迹。
接着石韦又问杨延琪如何抓到了徐弦。
杨延琪便道自那晚之后,她就派人在徐家门外去盯梢,发现刺杀案发的第二天,徐弦便从后门而出,很低调的出城而去。
按照石韦所提供的线索,徐弦至少在半月之后才会离京往淮南赴职,而今却鬼鬼祟祟的提前离京,显然是心怀鬼胎。
于是杨延琪便带了几个得力的亲信家将,埋伏在离京南下的道上,扮作是土匪将徐弦绑了来事先约好的这座破庙。
听过杨延琪的这番描述,石韦笑道:“你干绑票这一手还是这么干净利落,不愧是有丰富的经验啊。”
石韦的言外之意,显然是在暗示当初她绑架自己之事。
杨延琪白了他一眼,“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绑了你,把你也囚在我手里边,关你个一年半载的,让你也享受享受我当年的待遇。”
石韦马上一脸认真,点头道:“那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到时候我定然夜夜鞠躬尽瘁,以弥补当年慢怠小姐你的过错。”
他那一句“夜夜鞠躬尽瘁”,故意加重了语气,明明有邪荡之意,却偏偏配上一副正经的表情,把杨延琪听着“噗”的一声就笑了。
杀人的余味尚未了,杨延琪那娇艳的笑容,却又勾起了石韦心中邪念。
趁着她掩面失笑时,石韦一把便将她拉入怀中,嘴巴跟着就不安份的在她脸庞脖间游走起来。
杨延琪哼吟了几声,忍着那份酥痒的快感,还是不情愿的将他推开。
“门外还有我的弟兄呢,你安份点行不行。”杨延琪目光瞟了一眼门外,生怕被自己的部下看到。
石韦瞟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这般地方确实不是舞风弄月的之地,遂是将心里那坏心思也就收了。
徐弦到底也是朝廷命官,为免节外生枝,处置完尸体之后,石韦便和杨延琪分道扬飙,各自走不同的方向回往了洛阳城。
还往洛阳城的第二天,石韦便接到了二皇子的邀帖,邀他前往王府去赴一场文会。
赵光义被改封为秦王后不久,德昭便从武功郡王升为了赵王,同时兼任了河南府尹。
这一次的升迁之后,德昭手中便握有了不少实权,特别是其治下的河南府尹,因是官辖京师洛阳,故而地位极重。
自打升迁后,德昭为公事所累,很少再有闲情办什么文会,石韦粗粗一算,距离上一次的以文会友,大概都快有三个多月了。
文会从午后开始,一下午的时间,众宾僚赋诗作词,各显才华。
石韦词才绝艳,这才洛阳城的文人中也是流传已久的,这一回他既是来了,自然要被众人捧上台献词一首。
石韦没办法,自然少不了再“剽窃”一首后世的名篇,赢得个满堂的喝采。
诗词比拼之后,文会便照例进入自由交流的环节,众文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彼此讨论诗文,交流心得。
德昭则将石韦召入了园中的石亭,这里既能看到众文友的身影,又相对有一定的距离,正是说话的地方。
“远志,好些日子没见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德昭笑问道。
石韦从他的语气中,隐约听出了几分别样的味道,再看德昭那表情,也有些不太一样。
石韦本能的觉察到,德昭这一问是话里有话。
他心思急转,嘴上立时叹了一声。
德昭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莫非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石韦便不隐瞒,将宋皇后如何给自己说媒,连同她使了何等手段等诸事,都如实的道与了德昭。
德昭表情没有半点奇色,显然是他已经听到了相关的风声。
石韦便想自己果然是猜测没错,德昭把自己叫到这里来,定是想询问此事,所幸自己如实而言,要不然反会令德昭有所误会。
德昭听了他的抱怨,却笑道:“本王那泽兰表妹十分贤淑,母后把她说与你,远志你应该高兴才是,怎的还这般唉声叹气的。”
宋皇后虽不是德昭亲生母亲,但既为皇后,地位形成亲母,论关系的话,宋泽兰和他倒确实是表兄妹的关系。
不过他这半开玩笑的话,分明是有试探的意思。
石韦心中清楚的紧,当即起身拱手道:“我石韦蒙殿下知遇之恩,早下决心要一生忠于殿下,皇后娘娘这番美意,韦岂敢答应。”
他及时的表明了态度,言辞语气十分的慷慨诚挚。
赵德昭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忙是摆手呵呵笑道:“远志你对本王的忠诚,本王岂会不知,本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何必这么认真。”
德昭此言,自然是表明他对石韦的信任。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忙又对德昭的信任一番感谢。
亭中的气氛,很快又恢复了轻松。
德昭亲自给石韦斟了一杯酒,“不过远志你也是有意思,多少王公贵戚的千金小姐,都巴巴的想嫁给你,你却视而不见,偏偏跟这么一个小丫头订了婚约,本王当时听了也是十分的好奇呢。”
赵德昭这番话看似随意,但无意间却透露出他对石韦的情况相当的了解,看来私下里也必是加以留心过。
石韦不敢隐瞒,遂将当初太行山上之事道来,当然,关于杨延琪的那一段却被他自动省略。
赵德昭听罢也叹道:“原来远志你也是有苦衷的,怪不得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未娶。不过本王听说那个叫穆羽的人,近年来也为国立了不少功,前不久还升为了禁军指挥,被调入了洛阳,不知可有这回事吗?”、
“连穆羽的近况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看来德昭是越来越老练了,以后跟他相处,不能再如以往那般随意,凡事都得多留个心眼了……”
石韦心中感慨,嘴上毫不犹豫的承认。
接着他马上又道:“实不敢瞒殿下,穆羽的提拔其实是顺城侯在背后说了话的,目的就是要以升官为诱,换取穆羽主动跟我退婚。”
“那这个穆羽答就了吗?”德昭呷了口茶,淡淡问道。
“那穆羽也是个重信约之人,他一口就回绝了顺城侯的好意。”石韦不失时机的在德昭面对赞了穆羽。
德昭点了点头:“这位穆羽宁愿得罪宋家,也不肯违约,看来他虽然出身不好,但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信义之士。”
石韦趁势道:“不过穆羽得罪了顺城侯,我只怕会对他军中的前途有所影响,所以……”
石韦是想请德昭出手环护穆羽,却又不好明言。
德昭立时会意,马上道:“似穆羽这样的人才,正是我大宋迫切所需,你放心,本王自会想方设法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好为国尽忠效力。”
德昭这等于是答应保护穆羽,石韦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石韦举杯谢过德昭,接着又问道:“殿下,我听说最近陛下打算派人出使辽国,跟辽人谈收还燕云之事。”
“你耳朵还挺灵的嘛。”德昭笑道。
果然如此。
石韦便压低声音道:“既然陛下有此意,我两番去过辽国,对这方面也算有经验,所以这一次的使臣人选,不知殿下可否为我争取一下。”
“你想出使辽国?”德昭显得有些惊讶,“前番你被辽人掳去燕京,这苦你还没吃够么,你还想再去辽国呀。”
石韦的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了和萧绰那惊心动魄的几度**
第二百一十章 异域扬威
石韦当然不能告诉德昭,自己求得出使辽国的任务,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org
当德昭问及时,他便叹道:“不瞒殿下,微臣想出使辽国,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避一避宫里边那一位。”
石韦这么一解释,德昭旋即恍惚。
“这样也好,毕竟那也是本王的母后,非到万不得已之时,本王也不想被人说本王不敬尊长。”德昭点头道。
二皇子这般言辞,自然是答应了自己所请,石韦又暗暗的松了口气。
又闲聊了一番,石韦宽心的回府。
几天之后,果然中书省又下了文书,委任石韦为使臣,正式出使辽国。
临行之前,赵匡胤亲自交待了石韦,向他阐明了自己对于燕云十六州的态度。
赵匡胤说了,将士和百姓的性命最为宝贵,如果能用钱财解决燕云十六州的问题,他绝不会动用武力。
石韦又问赵匡胤最多打算用多少钱财来赎买燕云,赵匡胤告诉他,底线是五百万缗,超过这个数字,宋辽两国唯有以武力决定燕云十六州的归属。
宋以铜钱的文为最基本单位,一贯(缗)合一千文钱,五百万缗相当于五十亿钱。
这已经是一个天文般的数字。
石韦听到这个数字时,也吓了一跳。
不过他转念又想,辽国虽缺钱,但燕云十六州乃进攻中原的跳板,对于辽国意义重大,五十亿钱虽然诱人,辽国人未必就肯卖。
石韦便想辽人若卖还好说,若不卖的话,大不了就开战,这也不是自己这个位置所该操心的事。
他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走人,往辽国去避一避那缠人的桃花运。
于是在领受圣意之后,石韦这个赴辽大使,便在三百多禁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离开洛阳,北向辽国。
正如杨延琪所说的那样,此行赴辽的队伍,由杨延昭和杨延琪兄妹负责,除此之外,石韦照例还令心腹熊青叶相随。
此时冬末初春,天气渐暖,石韦也不急着赶路,一路走走停停,花了近半一个月的时间才越过宋境,进抵辽国幽州境内。
这日清晨,使团队伍沿大道而行,行不得多久,忽见身后的大道上,隐隐约约的似一队人马匆匆而来。
杨延琪见状,顿生警觉,急令部下戒备。
过不多时,那一队人马渐渐近了,见只是几十名辽兵,押解着百余犯人,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石韦便叫队伍靠边,先放这班辽人过去,顺便也稍适休息。
几百人的使团就地靠边停下,众人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石韦也从马车上下来透口气。
“喝口水吧。”杨延琪递上了一只水囊。
石韦接水囊之时,似是无意的摸了一下她的手,杨延琪白了他一眼,装作不知的样子。
石韦了笑,边喝水边看着那些辽人经过。
渐渐的,石韦却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那些辽人所押解的犯人当中,男女老幼皆有,穿着皆是汉人装束,个个面色惶恐不安,彼此间相互扶持着,看似都是相熟的样子。
“你发现没有,这些犯人看起来有些奇怪。”石韦向杨延琪道。
杨延琪却冷哼了一声,“一看你就是京中的闲官,不知边事,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犯人。”
石韦一怔,不解道:“既然不是犯人,那辽人为何将他们都绑了。”
“这还看不出来么,这些人是契丹人从咱们边境打来的草谷。”杨延琪道。
听得“草谷”二字,石韦心头一震,旋即恍然大悟。
辽**制,军队无专门的后勤保障,每出战,人马粮草皆靠军人掳掠受害国百姓获得,辽人称之为“打草谷”。
久而久之,这草谷的范围不仅限于粮草钱财,还有被掳掠来当作奴隶的敌国百姓,都被称之为草谷。
当初五代之时,中原势衰,辽国实力占据上风,故常纵军兵在中原边境打草谷,有时甚至还深入中原腹地掳掠。
后大宋建国,中原国势强盛,辽国畏惧,为了保持睦邻友好,便严禁军兵侵过宋境打草谷。
然前岁大宋扫灭北汉,辽宋两国关系破裂,辽人虽没敢大举南侵,但为了报复大宋灭汉,便放驰约束,再次纵容军兵入宋境打草谷。
石韦虽然对边境这打草谷之事略有耳闻,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京官,对边境之事不太熟悉。
杨延琪随其父久驻边关,对于辽人的所作所为自然熟知,只看一眼便知底细。
杨延琪声音很大,她这般一说,所有的随行的宋军将士全都听到。
原来众人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时一听说眼前被绑的所谓“犯人”,竟都是自家同胞,所有人的精神顿时绷了起来,脸上皆露愤恨之色。
那些惶惶不安的宋国百姓,扶老携幼,灰头土脸的从石韦眼前走过。
稍有走得慢的,旁边押解的辽人便上前喝斥,甚至是用马鞭抽打。
那啪啪的鞭笞声,还有被打者的哀嚎声,在场的使团之人都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无不为之变色。
石韦手中的拳头,渐渐的在握紧。
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些宋人认出道旁这队伍,似乎是自家的官军,他们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纷纷的跪扑过来,恳求官军解救他们。
“大人,我们都是宋人,救救我们吧。”一名年轻的少妇扑到自己的跟前,叩首哀求。
一名辽人刚状,几步便追了过来,嘴里用契丹话骂着,扬起皮鞭就抽向那少妇。
敢在自己面前打自己的国人,本就心中窝火的石韦,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延琪!”石韦急向旁边的杨延琪使了个眼色。
杨延琪立时领会,未等那辽人马鞭落下,飞起一脚便那硕大的身躯踢飞。
那辽人被踢了个狗吃屎,又怒又惊,爬将起来哇哇大叫。
其余辽人见同伴被打,皆是大怒,弯刀出鞘,一窝蜂的便围了上来。
“保护大人!”
杨延琪大喝一声,百余精锐宋军迅速布阵,将石韦围护其中,刀剑出鞘之声响成一片。
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陪行的辽国地方官吓了一大跳,赶紧从队伍的前面奔来,先是用一番契丹话把那班辽人训斥了一通。
那些打草谷的辽人一听说是宋国的使团,均是为之变色,原本凶狠的表情马上就软了下来,不得不收起兵器退了回来。
那辽官又向石韦陪笑道:“这班人不知是石大人在此,多有冒犯,还望着石大人见谅。”
石韦冷哼一声,指着遍地跪伏的宋人百姓,厉声问道:“你倒说说看,这些我国百姓是怎么回事?”
那辽官被堵着语塞,额边滚着冷汗不知该怎么回应。
石韦又大声道:“本使倒想问一问,贵国的皇帝是否有过旨意,准许你们侵掠过我国边境,掠夺我国百姓?”
石韦这一问,更把那辽国憋着无言以对。
辽廷为了报复大宋,确实纵容边境军士打草谷,但这毕竟只是默许,并未以皇帝的旨意,或是辽廷的正式文书下达给军队。
所以这打草谷只是暗地里的事,却上不了台面,无论在什么场合,辽国方面均不承认己方故意纵容军士打草谷。
如今这辽官没想到自己打草谷的队伍,会正好给石韦碰上,而这位宋使又偏是个喜爱多管闲事的人,这般一被质问,自然就无言以应了。
石韦见其不应,其其理亏,便用命令的口气道:“既然贵国皇帝没有旨意,那这些军人的所作所为,就是违法之举,就请足下立刻下令,命他们将我国百姓立即放归。”
那辽官没有辩解的余地,无奈之下,只得向那些辽兵唧哩咕噜的说了一气。
那班辽兵一听,立时个个暴跳如雷,冲着那辽官哇哇大叫起来。
石韦不懂契丹话,便向杨延琪道:“这帮蛮子在叫什么叫?”
杨延琪久处边关,粗通契丹话,细细听了一听,便皱着眉头道:“那些辽兵不肯放人,还说这是他们军人的事,地方官员无权插手。”
果然,那辽官劝说无果,只得向石韦无奈道:“这些军兵非我们所管辖,下官也无权直接给他们下命令。这样吧,等到幽州之后,下官即刻将他们的上级联系,让他们下令放了这些宋民。”
这种官场话,还不是敷衍了事,到时候辽人到底放没放人,石韦又焉能知道。
那些百姓中也有明白人,一听辽官这话,马上又哀求起来。
石韦身为大宋之官,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沦为胡虏的奴隶。
当下他便面色一沉,冷冷道:“你少用这种话来糊弄本使,本使今儿就把话撩在这里,要么你们主动放人,要么本使就自己动手放人,你们看着办吧。”
那辽官吓得一哆嗦,生怕起了事端,赶紧又和那些辽兵商量了一番。
那些辽兵显然也不是软蛋,被石韦这般一吓唬,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是将他们激怒。
这些被激怒的辽兵,马上又抽出兵器,哇哇大叫着,似乎打算来硬的。
此等场面,看来是无法和平解决了。
石韦冷笑一声,缓缓道:“这帮辽兵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动手!”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二女相争
杨家所统的这班手下禁军,皆是当年随杨业久驻边关的勇士,他们曾亲眼目睹辽人南下牧马,杀戮百姓,却被北汉朝廷严禁阻止。.org
他们的心中,早就怀着对契丹人的一腔怒火。
而今见契丹人欺掳宋人,他们同样已恨得拳头痒痒,巴不得大干一场。
石韦这般一下令,正中他们的下杯。
杨延琪手中长剑出鞘,厉声喝道:“石大人有令,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宋的军威!”
话音未落时,杨延琪身形一纵,已如一团烈火扑向辽人。
其余大宋军士,亦如虎狼一般,呼喊着振臂挥刃,扑向眼前之敌。
辽人虽凶蛮,但人数毕竟占少数,且他们所面对的非是普通的宋军,而是个个身怀绝技的杨家军精锐。
战斗一开,倾刻间宋军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百余号宋军把这些嚣张的辽人杀得鬼哭狼嚎,片刻的功夫便作鸟兽散,抱头鼠窜而逃。
“石大人,有话好好说,不可妄动干戈呀。”
那名辽官哪想得到,石韦这个宋使,竟然敢在辽人的土地上说打就打,而且还毫不留情,该杀就杀。
石韦拍着那辽官的肩,不以为然的笑道:“贵国的这些兵士不守规矩,足下既然不敢管,就由本使来代为管教一下吧。”
那辽官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的瞧着自己的将士被宋人痛宰。
片刻的功夫,几十号辽人便被杀得死得死,逃得逃。
杨延琪活捉了几人,把他们带到石韦面前,打得他们跪下为止。
石韦指着这些俘虏,向那辽官道:“这些不听话的兵痞我就交给足下了,请足下代为移交贵国有司,一定要好好的罚治他们。”
那辽官郁闷不已,心说你在我们土地上,杀了我们的人不够,还要我们再严惩自己人,这什么道理嘛……辽官心中不爽,但碍于石韦宋使的身份,兹事体大,不敢擅作主张,只得连连应承。
接着石韦又令部下将那些被绑的百姓松绑,下令分出几十名军士,护送他们南下回归宋国。
那些获救的百姓又惊又喜,对石韦这个恩人自然是感恩戴德,百余号人跪在石韦跟前,磕头的磕头,感恩的感恩,哭哭笑笑的激动不已。
见此场面,石韦便跳上马车,高声道:“诸位乡亲莫要谢我,要谢就谢咱们大宋朝的天子。天子说了,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一个边关子民再受辽人欺辱,你们是大宋的子民,大宋朝定会不惜一切的代价,保护你们的安危。”
石韦在人家地头上打打杀杀,所作所为虽说目的是好的,但和他身负的使命相比,却有点“不务正业”的嫌疑。
所以他还需要一个大义凛然的理由,把大宋天子搬出来做挡箭牌,这个理由再恰当不过。
这些获救的百姓,被他这般一鼓动,纷纷又转向南面叩首,此起彼伏的呼喊着:“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众军看到这场面,无不是面露感动,热血沸腾。
石韦立在马车上,负手看着这等场面,脸上亦浮现出欣慰之色。
旁边静静相望的杨延琪,眉宇间却流露着敬佩的神色。
石韦又安慰过几句,便命杨延琪分派一部分士卒,护送这些百姓即刻起程南归。
目送着这些百姓上路之后,石韦才叫继续赶路,望幽州而去。
一行人马过得岐沟关,将及黄昏之时,前方已近涿州。
陪同辽官便安排今晚先在涿州休息一晚,待明早再赶路,最迟后天就能抵达幽州。
石韦就当出来游山玩水,自然也就不急着赶路,行程皆听凭辽国方面的安排。
使团继续北行,远远已能瞧见涿州城的城墙。
疲惫了一天,所有人都想着尽吃赶紧休息。
正当这时,涿州城方向尘土大作,似有大股的骑兵沿着大道南下奔来。
一路上,这种辽人的骑兵队石韦也见过不少,却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辽骑渐近,大约有百余号人。
石韦拨开车帘,举目远望来者,忽然发现当先那名骑士的身姿,看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驰近时,借着夕阳的光线,石韦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那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耶律思云。
种种旧事,陡然间如决堤之水,无数画面浮现于脑海。
想着耶律思云的痴情,还有那诱人的身姿,石韦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
但那久别重逢的欣慰,却很快被耶律思云那凶巴巴的面孔打碎。
她那般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来迎接自己,倒更像是来兴师问罪一般。
杨延琪见有辽骑到,很快警觉起来,下令麾下战士戒备。
百余辽骑如旋风般奔至,并没有继续南下,而围着使团的队伍打起了转。
这是一个很不友好的信号。
杨延琪手按剑柄,大声喝道:“大宋使臣在此,焉敢无礼!”
那辽官认出了耶律思云,忙是上前见礼,唧哩咕噜的说了一大堆的契丹话。
看耶律思云那样子,似乎没不知道此番出使辽国的使臣就是他,石韦一时也没想清楚该不该露面。
那耶律思云听过了辽官的一番解释,突然间马鞭一扬,冲着那辽官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鞭。
这一鞭极是狠,那辽官的脸上立时被抽出一条血淋淋的印迹。
耶律思云接着又喝斥了几句,把那辽官吓得不敢再吱声。
接着,她便拨马上前,大声道:“是谁杀了我的部下,还放走了我的草谷。”
她的汉话虽不标准,但却极有威势,其中更透着浓浓的杀气。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石韦正待出面时,杨延琪却驱马上前,昂首道:“契丹人是我杀的,宋人百姓是我放的,你想怎样呢。”
“贱人,去死吧!”
耶律思云一声暴响,突然催马上杀,手中明晃晃的弯刀挟着猎猎劲风,呼啸着便扑向杨延琪的面门。
杨延琪早有准备,腰间长剑划过寒风,双腿一夹马腹,轻喝一声便迎击而上。
锵~~
空气发出一声金属的激鸣声,两人杀了一个照面,不分胜负。
紧接着,她二人拨马再回,刀光剑影的旋即战在了一团。
宋军将士不得号令,不敢轻举妄动,百余辽骑也是同样的心思。
这大道之上,几百号人便围观那两个女人厮杀在一起。
杨延琪出身武将世家,武艺之高自不用说。
至于耶律思云,自小马背上长大,同样是武艺卓绝。
她二人斗在一团,转眼已走过数十招,却杀得昏天黑地不分胜负。
半空之中火星飞溅,人影如风而动,却把围观的两军战士看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皆想若是自己碰上这等对手,只怕走不过一招就得人头落地。
马车中的石韦,同样是看得胆战心惊。
这两个女人,均跟自己有过一段难忘的旧事,无论是谁受伤,都会让他为之心痛。
作为一名大宋使臣,石韦当然更希望杨延琪能够获胜,而且是在不伤到耶律思云的情况下。
但眼前的形势却是,这二女皆使出浑身解数,全力而战,若想分出个胜负,势必有人要挂彩。
锵~~
空气中再度爆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
耶律思云使了个虚招,突然拨马后撤一步,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
杨延琪昂首看着她,冷笑道:“怎么,怕了姑奶奶不成。”
耶律思云刀弯着杨延琪,厉声道:“你是那个土匪!”
土匪?什么土匪?
耶律思云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石韦听着有点摸不着头脑。
突然间,他脑海闪过一道雷电,多年前的那场旧事立时浮现在眼前。
那还是几年前的时候,耶律思云跟着耶律高八出使大宋,石韦奉命护送他们南下汴梁,半道之中,他们正好撞上杨延琪等一众人假扮的土匪攻击。
石韦记得,自己当时被误以为是辽国使臣,被困在了马车中,而赶来相救的耶律思云,正好与蒙面的杨延琪有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高手过招,于对手的招式路数自然是过目不忘,今时再战,耶律思云定是从杨延琪的招数中,推测出了她曾经的身份。
杨延琪眸中掠过一丝奇色,她重新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辽国的女将,思绪回到几年前的时光,忽然间她也想起了对方。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这都能碰上。”杨延琪冷笑道。
耶律思云听不懂冤家路窄是什么意思,但她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这汉人女将是承认了自己的猜测。
耶律思云娇美的脸庞上,杀气陡然间暴涨。
她想起当初自己被从马车上逼落时的尴尬,心中的恼羞之意就如烈火般在升腾。
“女土匪,本郡主定要把你千刀万剐,以报当日之耻。”怒火攻心,耶律思云刀指着杨延琪厉喝。
杨延琪却不以为然,轻蔑一笑:“脾气还不小嘛,想要杀姑奶奶我,还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杨延琪的轻蔑,更加激怒了耶律思云,这位契丹郡主长声长啸,挥舞着弯刀再度杀来。
杨延琪也不含糊,长剑纵横,傲然迎战。
看她二人这架势,这一回怕是真的拿出了吃奶的本事,不杀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这个可麻烦了……”石韦感到自己头在变大。
第二百一十二章 醋味
刀剑交撞声震四野,飞溅的火花照亮了周围者惊恐的脸。.org
残阳西沉,天色渐暗,二女的战斗却依旧不分胜负。
香汗随着她的们飞舞的发丝甩出,渐渐粗重的喘息清晰可闻,那每次的刀剑过招,都令石韦心头一揪。
石韦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她们其某一人,倒在那血泊之中的情景。
心头那柄剑的悬丝正越绷越紧,不知何时就会绷断。
惊心胆战时,十余招又过,耶律思云的几缕发丝被削断,而杨延琪的衣裳则被斩断一角。
即使是石韦这个不懂武艺的人,此刻也看得出来,她们已经快要到决出生死的时候了。
此时的石韦,心知不可以回避,再不站出来的话,便将无法收场。
心念已定,石韦陡然从马车中跳了出来,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那熟悉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势,令那激战的二人为之一震。
又是一道火花溅过,二人错马而过,彼此分开了战团。
杨延琪倒没什么,耶律思云却满面惊喜,当她寻音望去,看到那一袭熟悉的俊朗身影子,窈窕的身子如被寒风抚过,无法克制的颤抖了一下。
“石韦——”娇柔的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对面的杨延琪神色微微一动,她的目光立刻也转向了石韦,沾满了香汗的脸庞掠过一丝狐疑。
同为女人,直觉让杨延琪觉察到,那些契丹女人那一声“石韦”中,暗含着某种别样的情愫在内,绝非只是纯粹的认识而已。
石韦从马车上跳下,从容的走出保护圈,向着耶律思云拱手道:“大宋使臣石韦见过耶律郡主。”
“你是宋国的使臣?”耶律思云很是意外。
石韦点了点头,淡淡道:“正是下官。方才的那一场冲突,是下官所下令,与这位杨姑娘无关,郡主若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跟下官交涉好了。”
再见惦念之人,耶律思云本是惊喜的表情,刷的又阴沉了下来。
她将弯刀收了,从马下跳了下来,怒视着石韦,质问道:“你就算是宋使,但这里可是我大辽的土地,你在我国境内杀我将士,未免也太蛮模无理了吧。”
“那几句贵国的军兵侵入我国境内,强掳我朝百姓,他们破坏两国邦交友好,无理在先,下官为解救我国百姓,不得不出手,希望郡主能够理解。”
石韦虽然跟耶律思云有旧情,但身为宋使,代表着国家的利益,当着这多人的面,自然要把私情放在一边。
若是换作旁人,这般义正严辞的辩解,耶律思云或许根本就放在眼里,但如今换成是石韦就不同了。
她那满面的怒气,因是石韦这番话,渐渐的收敛了下去。
她死死的盯着石韦,一言不发。
石韦一脸淡然,从容的跟她对视,没有丝毫的惧色。
这大道之上,忽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似熊青叶这等知情人,看着他二人这般对视的场面,心中却有暗笑。
更多的那些不知内情的宋军,则忐忑不安的看着他们,生怕那位耶律郡主一怒之下,把自家的石大人一刀给砍了。
杨延琪在旁瞧了半晌,确是瞧出了门道,她隐约已觉察到,石韦跟这契丹郡主的关系绝非一般。
“我家石大人已说得很明白,你还不快把路让开,耽误了两国谈判大事,你承担得起么。”
杨延琪声音洪亮,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
耶律思云怒气本已收敛,但给命令式的口气一激,旋即又怒从心起。
“贱女人,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命令本郡主!”耶律思云大骂一声,作势又要翻身上马,决一死战。
石韦忙给杨延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见好就收,不要再起无谓的冲突,毕竟这还是在别人的地头上。
杨延琪却将石韦那眼神,误会为在袒护那契丹女人,顿时心中嫉妒,长剑一横,不屑道:“郡主就了不起么,就算你是辽国的萧皇后,姑奶奶我照样不当回事。”
石韦心中咯噔一下,心说妹你这是何苦呀,你可不知萧绰跟耶律思云是好姐妹,你这般轻视萧绰,她不跟玩命才怪。
果然,此言一出,耶律思去勃然大怒。
“贱女人,竟然侮辱我大辽皇后娘娘,我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喝骂之际,耶律思云已翻身上马,拔刀出鞘。
杨延琪却毫不畏惧,长剑在手,一副再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石韦见势不妙,这要是再打起来,恐怕真得出人命不可,绝不能再纵容她们。
不及多想,石韦几步冲到二人之间,双臂两边一挡,喝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安份点,若还想再厮杀,那就从本使的身子上碾过去。”
石韦是真的发怒了,他这一怒,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变色。
那两个满是怒意,打算拼个你死我活的女人,也被他喝得不由自主冷静了下来。
明明身负绝世的武艺,却不知为何,偏生对眼前这文弱的书生心生畏惧,只怕惹了他发怒。
杨延琪扁了扁嘴,冷哼一声先拨马回了本阵。
耶律思云瞪了她一眼,也跟着收刀归鞘。
石韦暗松一口气,方才拱手道:“耶律郡主,方才之事下官已解释的清楚,此地天色已暗,你我两方的人马想必都已饥饿难耐,郡主若要有所见教,不如先去往涿州再说。”
石韦并没有承认自己有错,但也不想再这样僵持对峙下去,遂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算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耶律思云也性情虽烈,但也是聪明之人,她本就不想跟石韦作对,而今石韦既然给了她面子,她岂有不见好就收之礼。
“如此也好,那本郡主就到涿州后再跟你讨个公道。我们走。”
说罢她一挥马鞭,拨马而去。那来势汹汹的一百多号契丹骑兵,也跟着奔驰而去,转扬便消失在漫天的尘雾之中。
一场迫在眉睫的激战,终于得以收场。
那被抽得满脸是血的辽官,最先的松了口气,赶紧陪着笑请石韦一行继续前往涿州。
使团再次上路,天黑之前进入了涿州城。
当城的地方官事先得到了支会,早就打扫好了馆舍住处,石韦等一行三百多人,便即入住。
石韦这个人爱干净,赶了一天的路,自觉全身脏得不行,也不与众人一起吃饭,先叫人烧了热水去洗澡。
热水澡这么一洗,浑身上下顿时精神了许多。
躺在澡盆中的石韦,想起这一次跟耶律思云这见面方式,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心知这位郡主定不会善罢甘休,到得有他受的。
正琢磨着应对之策时,却听房门吱呀一声开。
“谁啊。”
石韦警觉心起,当即从澡盆中站了起来,手顺势便摸到了挂在屏风上的长剑。
“是我,给你送吃的来了。”是杨延琪的声音。
她话音方落,人已经端着木盘进入了内室,一抬头,正好撞见石韦那赤身果体,手握剑柄的样子。
那水淋淋的肌肤,那黑漆漆的秤砣草窝,立时撞入眼帘。
杨延琪的眼珠一下子就定了住,清艳的脸庞上,潮红的霞色涌动而出,呼吸瞬间就急促如涛,带动着那胸前二两跟着剧烈的起伏。
石韦刚大大方方的站在水里,见是杨延琪后,非但没有半点羞意,反而还抖了抖腰,冲着她咧嘴邪笑。
“啊~~”
杨延琪尖叫一声,急忙扭头去,端着盘子便避往屏风那头。
她喘着气嗔斥道:“你好端端的,做什么不穿衣服啊,也不害臊。”
石韦又躺回了澡盆,淋着水,很淡定答道:“我本来就在洗澡,洗澡难道还要穿着衣服洗不成,是你问也不问一声就闯进来的嘛,还怪我。”
“你还说我,我还不是怕你饿着,来给你送饭的。”屏风那头的杨延琪,情绪依然羞怯。
亏她还记着自己没有吃饭,石韦心中感觉,便也不再开玩笑,从澡盆中出来,擦了擦身子,裹着件袄子便出了来。
杨延琪已把盘子放在了桌上,正扶在桌边抚着胸口平伏情绪,没有注意到石韦已经出来。
石韦嘴角带笑,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双手一伸,从后将她抱入了怀中。
杨延琪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反抗,只是还没来得及挣扎时,石韦那双魔爪已是熟练的穿过她的衣衫,按揉在了她酥峰之上。
那酥麻的感觉,一下子击碎了杨延琪反抗之心,那弱弱的身子酥倒在石韦怀里,哪里还有力气挣扎。
“我还以为杨八妹只知舞刀弄枪,却不想还这般会体贴人,真真叫我感动呢。”石韦脸贴着她的玉脖,嘴巴亲吻着那柔滑的肌肤。
杨延琪轻哼了一声,气吐如幽,胸脯起伏愈烈。
她这般勾人之状,惹得石韦心痒难耐,双手上下游移,愈加的不安份。
杨延琪也扭动着身段,迎合着他的抚慰。
正当他烈火渐生时,本是迷离的杨延琪,忽然却问了一句:“你老实交待,你跟那个契丹郡主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偷听
石韦一怔,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暧昧的时候,忽然问了这么一句。.org
莫非,她已经有所怀疑了不成?
不可能,自己跟耶律思云的关系,知道之人寥寥无几,杨延琪才跟耶律思云见第二面,怎么可能就察觉到呢。
“怎么突然提起她来,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呢。”石韦假作不知,想要随口糊弄过去。
杨延琪却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将他用力推开,嘟着嘴道:“还想蒙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你看出来什么了?”石韦继续装糊涂。
杨延琪冷哼一声,“先前那耶律思云见到你的眼神,明显就不正常。当初你又被她掳往辽国,关了几个月的,这期间你敢说你们没有发生什么关系吗?”
这位姑奶奶还真是厉害,这都能给她推测出来。
石韦却没那么容易就“招供”,继续装傻道:“你这都是凭空猜测,你凭什么就这么断定呢。”
“当然是凭一个女人的直觉。”杨延琪按了按自己的心,接着又指向自己的脑袋,“还有我这冰雪聪明的头脑。”
石韦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我推测得定不错,我看你是心虚了吧。”杨延琪讽刺道。
石韦倒不是心虚,自从来到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他纵游花丛,心虚二字早就从他的字典里被删除。
石韦之所以大笑,其实是在故意的拖延时间,好为他想到借口争取时间。
笑声收敛,石韦又是一声叹息。
那一声叹息中充满了无奈,隐约暗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杨延琪更加好奇,便催促道:“你到底说不出,你和那郡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这还要从当年耶律思云从出使大宋时说起……”
石韦接下来花了十分钟时间,声情并貌,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个关于一个契丹郡主,如何爱上一个宋人御医的故事。
主要故事梗概很简单,当初出使大宋时,耶律思云身患奇症,辽国上下无人能治,石韦本着一颗医者仁心出手,药到并除,至那以后,耶律思云就对她另眼相看。
后来他不幸被掳往辽国,跟耶律思云相处数月,这契丹郡主对他便是情根深种,几乎险些把他招为了郡主,亏得天子出手,自己才能够回归故国。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你以为我真有天大的胆子,敢去招惹敌国的郡主吗?”
石韦最后用一句反问,将自己化被动为主动。
关于她和耶律思云,乃至萧绰之间的真相,石韦自然没有傻到如实道来,也只能够和谐掉一部分内容,来应付杨延琪的猜疑。
石韦的解释天衣无缝,合情合理,杨延琪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听罢之后自然不得不信。
“你这人还真长着一张桃花脸,走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连人家外族女人都能引到。”
杨延琪似讽非讽,语气中暗含着几分妒意。
石韦上前将她搂住,笑道:“怎么,莫非你是吃醋了不成。”
杨延琪呸了他一口,不屑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杨八妹才不会吃你这种人的醋。”
“真的么,那我怎么闻着满屋子都酸味啊。”石韦笑眯眯道,说着还很夸张的嗅了一口气。
杨延琪被他戏弄得娇羞不已,伸手便去堵他的嘴巴。
石韦却趁着又亲吻起她的白净的纤手来,只逗得她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二人**之时,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杨延琪生恐给人瞧见她二人这暧昧不清的场面,赶紧将他推将开来,手忙脚乱的整理起被他扯得零乱的衣服。
“是哪个家伙这么不识相,这个时候来打搅老子的好事……”
石韦抱怨着,没好气的大声道:“谁在敲门啊?”
“是我,耶律思云。”
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屋中那二人神色一震,彼此间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
杨延琪的眉色间,顿时又浮现出妒色。
石韦耸了耸肩以表示无奈,高声道:“原来是耶律郡主啊,下官正在沐浴,请郡主在外堂稍候片刻,下官呆会就过去。”
石韦自然要打发走耶律思云,若不想开门让她进来,屋里这两个女人撞上来,只怕又得掀起一场波澜来。
门外静了下来,似乎耶律思云已经离去。
正当石韦暗松了口气时,耶律思云忽然又道:“既然你在,那我这就进去了。”
石韦吓了一跳,忙道:“下官正在洗澡啊,恐怕有所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偏要进来。”耶律思云根本就不听他的,说话间门已吱呀开启。
杨延琪本待与她再会一会,忽然间心念一动,抢在耶律思云开门之前闪身避入了屏风后面。
当耶律思云带着香风闯进来时,屋中已只剩下石韦一人。
“郡主,你这可是不请自入啊。”石韦有些尴尬的笑道。
啪!
耶律思云把门狠狠的手上关上,门摔得那么响,似乎是在发泄着不满。
石韦本能的哆嗦了一下,却又佯装淡然道:“郡主如此急着闯进来,不知有什么要紧事,若是不急的话,可否到外堂稍坐片刻,好歹让下官换件衣——”
“那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耶律思云用一句冷冰冰的质问打断了他。
“哪个女人?”石韦一怔。
“就是那个跟我打斗的贱女人!”耶律思云吼了一声。
原来如此,这下可好,又来了一个醋坛子。
石韦心中叫苦,如果是平时的话,他自然可以从容的编一通理由蒙混过关,但是杨延琪现在就在咫尺之外,他的这谎话又如何能同时应付两个女人。
“郡主说的是那位杨姑娘吧,他实际上是河东杨业老将军的女儿,也是下官此番出使贵国的随行护将。”石韦笑着解释道。
“她是杨业的女儿?”耶律思云吃了一惊,听她这口气,显然也吃说过杨业的大名。
“正是如此。”石韦道。
耶律思云沉顿了一刻,水灵灵的眼眸转了几转,似乎在消化着这刚刚得到的信息。
石韦欲待再开口时,耶律思云却猛然一亮,“原来当初那班土匪,竟然是北汉国的人假扮,他们莫非是想故意破坏我大辽和你宋国的关系不成?”
耶律思云虽然性子烈,但头脑却也甚是聪明,转眼就想明白了来胧去脉。
如今北汉已灭,那些陈封的旧事也没必要再隐瞒,石韦便道:“郡主冰雪聪明,果然一猜就中。”
听得石韦夸耶律思云冰雪聪明,屏风之后倾听杨延琪眉头顿时一皱。
耶律思云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恨恨道:“没想到北汉人竟如此阴险,枉我大辽庇护他们多年,却竟然恩将仇报,活该他们被灭国。”
她此言一出,屏风后的杨延琪被激,顿时便心中生火。
石韦也是心中一寒,生怕杨延琪被激怒了跳将出来,忙道:“这些过往的旧事就不要再计较了,郡主,能否……”
“当初你既是被那北汉的贱女人绑走,她为何不杀你,反将你放了。”耶律思云不依不饶,再次打断了他。
石韦无奈,只好把自己如何被山贼穆羽所掳,又如何设计反客为主之事,不厌唇舌的向耶律思云说了一遍,当然,其中能隐的则还是要隐去。
原以为这般一解释,耶律思云就该满足了。
谁知,她听罢之后又问道:“当时那贱女人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你手中,你为何不杀她?”
“这个……”石韦这下就被问住了。
凭心而论,当初石韦没有杀杨延琪,或是不将其上将给朝廷,的确是有违常理,也难怪耶律思云会起疑。
只是,他又能怎么解释呢,跟他说自己跟那杨家女将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才不忍心下手么。
醋坛子已经翻了一个,若再把眼前的醋坛子也打翻,石韦自己就要被淹没有醋海之中了。
为难了一刻,石韦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是下官的私事,下官不想跟郡主过多解释,还请郡主不要再问了。”
他这般话,等于是默认了自己跟杨延琪关系不一般。
耶律思云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恼色,咬着红唇道:“我果然没猜错,你跟那贱女人竟真的关系不清,枉我当初还不顾一切的救你,早知如此,哼——”
耶律思云显得极是气愤失望。
“郡主当初救下官,下官铭记于心,只是这件事实属下官私事,就请郡主不要再关心了。”
石韦的话有些伤人,他这也是没办法,既然如今场面,得罪其中一个是再所难免的,两相权衡,得罪耶律思云这个胡人,总比得罪杨延琪这个同胞要好一点。
“私事……你和她是私事,那我呢,你我之间的事又算什么?”耶律思云瞪着眼睛,幽怨的质问道。
那幽怨之色,一瞬间又唤起了石韦心中的柔情,让他一时间不忍心冷语相向。
便是他这柔情稍一吐露之际,耶律思云忽然扑了上来,猛的将他按在在地,发疯了似的,不顾一切的便亲吻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屏前屏后
“郡主……”
石韦被耶律思云突然间的激情吓了一跳,想起杨延琪还在屏风后面,急待制止她的冲动,却不料疯狂的耶律思云不管不顾,那湿润的红唇紧紧堵住他的嘴巴,令他吱吱唔唔难以出声。.org
亲吻未罢,紧接着她竟为自己宽衣解带,须臾间褪得只剩下贴身的小衣。
那光滑细嫩的臂儿,那酥软的**,那若隐若现的雪峰和香颈,如倾盆而下的暴雨,将石韦心头这潭湖水搅得汹涌澎湃。
此等香色诱惑之下,石韦哪里还有什么顾忌,他便索性抛开忌惮,用更加猛烈的亲吻与抚慰,回应耶律思云的热情似火。
猛一用力,他便翻转身来,反将耶律思云压在了雄躯之下。
耶律思云眼眸中饱含着情愫,满脸的潮红如云霞般灿烂,急促的吸促引动着那傲然的淑峰山崩地裂般的起伏。
她所有的一切,都诱发得石韦忘乎所以,脑海中只剩下原始的本能。
抛开顾念的石韦,尽展男儿的雄风,将积蓄已久的甘露,尽情的挥洒在身下这块久旱之田。
转眼之中,屋中已是喘息如风,娇哼连连。
屏风之后的杨延琪,原还想偷听他二人“不可告人”的秘密,听着听着,忽然却没了声音。
侧耳倾听许久,那隐约而来的骚动声,不禁令杨延琪狐疑渐起。
犹豫了片刻,杨延琪实在按捺不住,便蹑手蹑脚的转过屏风,悄无声息的探出了半个头去。
瞬间,她整个僵在了那里。
如水的眼眸盯得斗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那对男女的苟且所为。
那两个一衣不遮的身体,紧紧的融合在一起,忘情的抚慰着对方,如仙如醉的享受着彼此身体所带来的快意,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了他二人。
杨延琪怔怔的看着那巫山**,春色无边之事,内心中跟着便是澎湃尽起。
心中,一股怒火勃然而生,本就压抑着的妒意,一瞬间便被点燃成熊熊烈火。
“这两个狗男女,怎能这般无耻,当着我的面就做这等荒唐之事!”
杨延琪羞怒难当,恨不得立刻冲将出去。
却不知为何,脑子里明明有这冲动的念头,但她的脚却如灌了铅似的,移不动半步。
她想要将头扭去,不去看这等无耻之事,但却鬼使神差无法扭头,双眼如被钉在了他二人身上一般,寸许都难挪移。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动弹不得,我明明不想看他们的丑事,可为什么眼睛都是挪不开……”
杨延琪心中惊恐,一遍遍的质问自己。
然而,那种自我的怀疑却越来越淡,那理智的声音也如回声般渐渐远去。
最后,她心中的那些怒气已全然不见,只余下那惊心动魄的**。
正是这种**,驱使着她心神淡入迷离,渐渐失神的欣赏起眼前的春色之景。
看着她二人翻来覆去,看着他们彼此抚慰,杨延琪恍惚间,竟是将自己幻想成了耶律思云,幻想着自己正享受着石韦的亲吻抚慰。
石韦激情之际,脑海中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无意间向屏风那边瞟了一眼。
这一瞟不要紧,正与杨延琪那迷离的目光撞上。
最初的一瞬,石韦还吓了一跳,以为杨延琪正在发怒。
他更担心杨延琪一怒之下冲将出来,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来。
到那个时候,搅乱了自己的好事也就罢了,万一把自己吓出个什么后遗症来,那就坏了。
石韦只是惊慌了一瞬,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他看到杨延琪那痴醉的表情时,他才惊奇的意识到,这位杨家八妹,非但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正在惬意的欣赏着眼前春色美景。
长松一口气的石韦,反而是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他如威猛的雄狮,抖擞精神,越战越勇,边是在那花田间驰骋,边欣赏着杨延琪那迷离之色。
几度纵横,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登临了山峦绝顶。
伴随着一声雄浑的低吼,山泉尽泄,春雨淋漓而下,尽情的浇灌在那久旱的田洼间。
耶律思云也脸红得如火烧云似的,贝齿紧咬着红唇,几乎要咬出血一般。
**已歇,看得满面香汗的杨延琪,这时也从迷离中清醒过来,赶紧将身子缩了回去。
石韦心火渐息,理智重新占据大脑,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所为,实在是有些太过肆无忌惮。
他顾不得喘息与无力,起身将衣服麻利的穿戴起来。
耶律思云躺在地上,懒洋洋的伸展几下,还欲媚引石韦,见他没什么反应之后,只好无趣的起身穿衣。
两人各自穿着衣服,整理着头发,擦拭着脸上的汗渍,彼此间也不说话,亲热之后的气氛,却又变得有些不自在。
“郡主,我——”
石韦先打破了沉默,尚未开口,耶律思云却用玉指堵住了他的嘴巴。
她望着他,浅浅笑道:“不用我说了,我明白,待你去南京之后,我再来找你。”
耶律思云说罢,便转身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门外。
她的那句“我再来找你”,显然是不满足于今日的偷欢,欲待石韦去往南京后,二人再叙今日春情。
残留的余香,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石韦回味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回味着她那疯狂妩媚的春态,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惬意。
正云里雾里时,他猛然间想起,屏风之后还藏有一位佳人。
他赶紧收敛满脸的邪色,整理好零乱的衣容,干咳了几声,故作从容的转往了内室。
屏风的那头,杨延琪侧身坐在那里,俏脸板着,眉色间皆是冷怨之色。
表面上看起来,她是在为刚才发生之事而生气,但石韦回想起方才她那窥视的神情,心里便安稳了不少。
“怎的脸色这般不好,莫非是哪里不舒服么?”石韦假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着便将她的手摸到。
杨延琪一把将他的手甩脱,往旁边挪了一挪,故意的跟他拉开距离。
她这般样子,与其说是在生气,倒不如说还是在心生嫉妒。
“还在吃醋么?”石韦贴了上去,双手将杨延琪强行搂在怀里。
杨延琪作势要挣扎,但石韦却死死抱着不放。
若以杨延琪的武艺,想要挣脱石韦的束缚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她挣扎了几下,见石韦死不放手,便只半推半就的任由他抱着。
她这一下的服软顺从,等于是默认原谅了石韦方才的放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当年我被绑到辽国,生死操之于辽人之手,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石韦长叹一声,言辞语气中皆是无奈。
听他这一声叹,杨延琪本是板着的脸,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石韦那话的意思,则是在暗示自己之所以跟耶律思云有旧,并非是因为自己本来的意愿,而是因为当初为其所掳,迫不得已。
杨延琪想想也有道理,却又埋怨道:“就你在辽国时迫不得已,可刚才呢,难道也是迫不得已么,我看你可是乐在其中的紧呢。”
她这么一开口,虽然仍含着怨意,但其实已是软了下来。
石韦干咳了几声,叹道:“我怎么不是迫不得已,我还不是为了大宋朝的利益。”
杨延琪这下就糊涂了,狐疑的眼神瞪着他,明显是有不信。
你跟那契丹女人行男欢女爱之事,还牵扯上什么大宋的利益,这不是胡扯的么。
“先前咱们在辽人的地盘上大动干戈,虽说是为了救那些百姓,但若追究起来,我却是有违使节之职。为了不影响谈判的大事,这些节外生枝之事,自然是少一桩是一桩,所以我才勉为其难,只为安慰下那耶律郡主。”
石韦不厌唇舌的解释了一大通,猛一听倒还确有其理。
杨延琪也知道石韦这话有强词夺理的嫌疑,但她又能如何呢,为了这件事跟石韦翻脸,就此一刀两断么?
她做不到,舍不得。
更何况,她虽跟石韦有夫妻之实,但却无夫妻之名,在这样一个三妻四妾的时代,自己又凭什么去管石韦沾花惹草。
想到了这诸般种种,杨延琪明知他有说谎的嫌疑,却也只能顺梯下阶,将那些妒意收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只得幽幽一声叹。
石韦松了一口气,知她已被自己哄了过去。
杨延琪转过头来,幽幽的望着他,“当初你被辽人所掳,我想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一并随你而去算了,其实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那些事,我哪里还会计较,而且……”
顿了一顿,她轻叹一声:“而且我也没有资格计较。”
她这是在暗示自己无名无份的,没有资格去吃石韦的醋。
听着她这般伤感却又温柔之词,石韦心中感动,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柔声道:“你能这般大度,我已经很高兴了。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在我心里,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杨延琪听着心中暗自开心,脸庞不觉晕色悄生。
石韦看着那娇羞绝美的脸,忍不住轻轻吻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的骨肉
杨延琪身子微微一颤,面色如桃花般羞红。.org
石韦搂着那柔嫩的腰际,作势便欲进一步的亲热一番。
这个时候,门外忽传忽有人道:“八妹,你在里面吗?”
是杨延昭的声音。
“糟了,是六哥。”杨延琪吃了一惊,一把将石韦推开,猛的便跳了起来。
她一边梳理着衣容,一边调整情绪,极力的平伏下澎湃的心潮。
深吸过一口气,将门拉开时,她已是一脸的淡然。
“八妹,你真在石大人房里呀。”杨延昭显得有些惊讶。
杨延琪还没开口,石韦便从后边凑了过来,笑道:“杨姑娘知道我没有吃饭,所以来给我送了点酒菜。”
杨延昭“哦”了一声,狐疑之色稍解。
石韦站在杨延琪身后,大半开的大门挡住了他半边身子,趁着杨延昭视线被遮挡之际,他便不怀好意的在杨延琪的丘臀上抚来揉去。
杨延琪怎知他会这般大胆,当着自己兄长的面就敢“轻薄”自己,羞得是心慌意乱。
她暗使眼色瞪了石韦一眼,石韦却假作不知,一本正经的跟杨延昭询问了一些关于使团其他人是否安顿好之事。
杨延昭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的妹子就在咫尺跟前,正被人“非礼”。
他丝毫没有觉察,只是很认真的向石韦汇报着工作。
杨延琪慌羞窘迫,却又不敢稍动一下,只怕被哥哥看出蛛丝蚂迹,到时自己岂非无地自容。
忍了片刻,她实在是忍受不住,拉着延昭便往外走,“六哥,咱們去巡查一下各处院子是否安全吧,这里是辽人的地界,我怕……”
杨延琪以合理的借着,将自己从尴尬窘迫中抽离,她动作极快,装得也淡定,并没有让延昭起疑。
石韦则立在门口,笑眯眯的向她挥手告别。
杨延琪偷偷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示不满。
石韦却依旧是一脸的坏笑,丝毫不以为然。
……
馆舍的那一场**激荡,除了杨延琪和当事人耶律思云之外,再无人知晓。
涿州城逗留一宿后,次日天明,使团一行三百余号人,浩浩荡荡的再次向幽州开进。
据説自去岁北汉灭亡之后,辽帝耶律贤的精神受到打击,本就虚弱的身体比往昔更差。
而辽国的疆域,大多位于塞北苦寒之地,辽帝为了养身体,近年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居住在气候相对要温和一些的幽州。
抵达辽国之后,石韦一行受到了辽国方面隆重的欢迎。
一方面是忌惮于大宋的强盛,一方面辽廷对于石韦此来的目的已有所耳闻,事关着燕云十六州的大事,辽国方面自不敢慢待石韦。
进驻幽州,入住最精致的馆舍,享受了三天奢华的美食好酒之后,这一日近午之时,石韦终于得到了辽帝的亲自接见。
在几名辽国大臣的陪同下,石韦从容的进入了南京的辽国皇宫。
御殿之中,酒席已经摆好,舞乐齐备,气氛十分的轻松,看来辽国有意用这场松轻的会面,来缓解辽宋两国近年来的紧张关系。
御座上的辽帝耶律贤,气色依然萎靡不振,与几年前石韦第一次见时相比,他的身体显然又虚弱了很多。
石韦只瞟了他一眼,目光很快便转移到了他身旁的萧绰身上。
那个大辽国的皇后,那个跟自己有过数度鱼水之欢的女人,此时此刻,正以一种威严却又不乏女性温柔的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从萧绰的目光之中,石韦隐约看到了几分暗示,仿佛她在向自己暗送着秋波。
石韦的心神微微一荡,注意力却很快从萧绰的脸庞向下移去。
他看了锦衣之下那遮掩不住,高高隆起的肚子。
粗粗一算,自去岁的分别,到现在起差不多已过去了近半年的时间,再加上他第一次出使的时间,萧绰也该是到了临盆的时候。
医生的直觉告诉石韦,萧绰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无疑。
石韦暗在瞟向萧绰,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到肯定的回答。
只是,这位大辽皇后却平静的跟一樽玉雕一般,所有的神情都一成不变,让石韦无法窥视到她内心在想些什么。
试探无果,石韦只得将私事先放心,毕竟自己还身负着赵匡胤给予他的重托。
当下石韦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的应对着耶律贤断断续续的对问。
几番客套的场面话后,石韦将大宋天子亲笔国书奉上。
侍者将国书转呈上去,石韦赐坐于席,边吃酒品菜,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耶律贤表情的变化。
当耶律贤慢吞吞的看完那道国书时,原本萎靡的脸上,不禁涌动出几分神光。
那般表情,既非震惊,也非生怒,而一种犹豫。
凭心而论,赵匡胤这一次的国书与上次伐北汉时的国书相比,措辞与态度要温和得多。
赵匡胤在国书里表达了对两国邦交友好的期待,在燕云十六州的问题上,也只是説愿以巨额的钱财来赎买十六州的土地,希望辽国能够以两国友好为念,归还属于中原华夏的旧土。
比起上一次的咄咄逼人,这封国书确实要温和许多。
不过明眼人却看得出,这道态度看似温和的国书,本质上跟上一次并无差别。
赵匡胤在国书中已经委婉的作了暗示:识相的话就卖地收钱,彼此给个面子,咱們继续做好邻,若不然的话,就别怪老子我翻脸不认人。
“咳咳咳——”
耶律贤又大咳起来,似乎是思虑的太多,精神上的压力导致了身体开始不舒服。
旁边的萧绰忙唤侍者端来舒气的汤汁,给耶律贤喝了整整一大碗,这病皇帝的咳嗽才稍稍止歇。
平伏下来的耶律贤将国书递给了身边的萧绰,喘着气道:“燕燕,你看看吧。”
萧绰将国书接过细看一番,喃喃道:“原来赵家天子这是要赶咱們卷铺盖走人呢。”
萧绰的话中明显含有讽意。
石韦拱手道:“娘娘误会了,我朝皇帝陛下在国书中已经説得很清楚,用合理的价钱赎买燕云十六州,这样贵邦既不吃亏,我朝也顺利的收回中原故土,此乃双赢也。”
“好一个双赢,石使真是会説话。”萧绰冷笑了一声。
石韦笑了笑,“多谢娘娘夸奖。我朝皇帝的美意,下官已经带到,陛下和娘娘不妨好好考虑一下,若是觉得可行,咱們再慢慢的谈价钱。”
萧绰摆手道:“贵国皇帝的建议,陛下和本后自会慎重考虑。难得石使故地重游,今日咱們就不谈国事了。”
説罢,石韦便在再上好酒,又命歌舞起来,尽情的助兴。
事关重大,石韦知道辽人也不会须臾间就下决定,遂也不急着得到答复,只放下心来,享受这美酒歌舞。
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石韦也喝得尽兴,便即起身告退。
萧绰便叫人送他回馆舍,又吩咐下去,要以最高的待遇招待石韦,万不可稍有怠慢。
前脚一送走石韦,萧绰便命将宴席撤了,除了几位重臣之外,其他大臣尽皆屏退。
御殿中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萧绰向耶律贤望了一眼,耶律贤微微摆手,示意她只管代自己主持大局便是。
耶萧绰便捧着大肚子,向阶下群臣道:“诸位爱卿,宋帝想以钱财来赎买燕云十六州,诸位以为如何?”
辽人君臣间的关系较为朴素,没那么多的规矩,萧绰这么一问,下边那些大臣們便各抒己见。
有的认为燕云十六州本为汉家土地,卖给宋国也无不可,还可以趁机收获一笔巨额的钱财,正好缓解国内的钱荒。
有赞成的,自然就有反对。
以耶律休哥为首的一班武将們,则认为燕云十六州乃是辽国深入汉地的一颗钉子,是大辽铁骑进取中原的跳板,绝不可因为一时贪图钱财就轻言弃之。
众臣們各执己见,谁也不服谁,不多时御殿中便争吵成一片。
耶律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已平伏下去的喘息,渐渐又重了起来。
“咳咳,燕燕——”耶律贤喷着唾沫,向萧绰连连招手。
萧绰见状,赶紧又令侍者去拿汤药来。
御阶下的大臣們依旧在争吵不休,全然无视他們的皇帝正处在难受之中。
看到下面争吵不休,萧绰也是眉头暗皱。
眼眸忽然间一闪,萧绰便捂着肚子“啊哟啊哟”哼哼了起来。
她这般事哼哼,阶下的大臣們立时便安静下来。
耶律贤也是吓了一跳,忙道:“燕燕,你怎么了?”
萧绰哼哼道:“可能是有些累,稍稍动了胎气。”
耶律贤二话不説,赶紧下令散会,哪里还顾得上讨论什么燕云十六州的问题。
正争论得热火潮天的众臣,只得退下。
耶律贤自己也是咳得不行,萧绰便称自己无碍,歇歇就行了,请耶律贤先回寝宫休息。
耶律贤前脚刚走,萧绰后脚就对心腹婢女道:“听説那些宋使石韦懂些医术,你就去再将他请来,正好给本后瞧瞧身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 承认吧
萧绰吩咐下去之后,便即移驾自己的私宫。.org
至于石韦,从酒宴中退出来之后,径直出宫前往自己的住所。
他人尚在半道之时,忽遇宫中来人拦下了他的车马。
石韦一眼就认出,那婢女正是萧绰的心腹。
正是这婢女,当初在黑山时骗得自己跟萧绰野外私会,也正是这婢女,当年在自己离开幽州时,半途送了一件黑袍,让自己恍悟萧绰就是那一夜的黑袍女人。
一看到这婢女,石韦就意识到,她多半又是奉了萧绰之命而来。
果然,那婢女声称皇后娘娘身有不适,听闻石韦精通医术,故而邀其前往一诊。
石韦也惦念着萧绰肚子里的孩子,想要问个清楚,当下便一口允诺。
于是半道上石韦又折返回去,在那婢女的带领下,低调的前往了萧绰位于西面的私宫。
自打萧绰怀孕以后,耶律贤兴奋不已,遂是下令在皇城的重建了一座宫殿,专门为萧绰这个孕妇居住。
穿过几片林子,绕过几处湖塘,石韦来到了那座地处静谧的宫殿。
那女婢通传过后,便将石韦请了进去。
进得那暖融融的殿中,檀香袅袅,谧鼻而入,一进来就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殿中静悄悄的,宫女們都已退去。
进得内宫,石韦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
珠帘的那一头,萧绰斜臣在锦床之上,她以手托腮,修长的身段一伸到底,曲线曼妙而修长,除了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之外,一切与半年前相比,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就那样躺在那里,怡然而自得,垂落的发丝,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轻轻摇曳,那半袒的酥峰微微起伏,即使是隔着一层珠帘,依旧难掩那绝美诱人的风情。
石韦站在珠帘之外,方才看了一眼,便不禁有些痴怔。
“你看什么看呢,还不快进来。”萧绰藕似的臂儿向他招手,那声音中充满了孤媚之意,哪里还有方才的威仪。
石韦心头一荡,暗吞了口唾沫,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视线从朦胧变得清晰起来,萧绰那国色天香,无与纶比的容颜与身姿,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
一瞬间,石韦就想起当年在寺庙中,他跟萧绰云山雾水,快活无边的日子。
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石韦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萧绰的酥峰玉面,转移到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面。
即使石韦确信,那里面的孩子,定是自己的骨肉,但没有得到萧绰亲口的承认,他的心里还是难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下官见过皇后娘娘。”石韦定了定心神,拱手见礼。
萧绰也没让他免礼,再次伸手招他过来。
她的那般样子,充满了春情与妩媚,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
见得四下无人,石韦胆子也大了起来,索性收起那副谨慎的样子,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他坐在了锦床上,盯着萧绰那嫩嫩的香颈,眼中渐露着邪色,却又本正经道:“听闻娘娘有身不适,不知娘娘是哪里不舒服,让下官为娘娘好好诊一诊。”
“本后胸口闷得紧,石使要不要给本后检查检查。”
萧绰声音娇滴滴的,説着还故意的胸口处的衣衫往两旁扯了扯,将更多的雪白坡地呈现了出来。
尽管石韦早就跟她有过**之情,但再次看到她这般妖媚的诱惑时,心头的那股子冲动,还是难以克制的喷涌而生。
“那……下官就冒犯了。”
石韦也不含糊,面带着正经的表情,将手缓缓的伸了过去,毫不迟疑的就按在了她的胸口间。
来自于手掌两侧那丰满的弹性,立时挠得石韦心头酥痒。
“娘娘是这里不舒服吗?”
“不是那里,是这里。”
萧绰抓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胸口往一侧缓缓移动,石韦的手便从那山脚沟壑处,攀爬过雪白的山坡,最终登临上了那珠玉璀璨的山顶。
那一双手掌,如天罗地网一般,笼罩着那高耸的山峰。而那山峰,却用起起伏伏来反抗着巨掌的压迫。
手上轻轻抚动,石韦的目光却转向了萧绰的脸。
此时的萧绰,脸畔生晕,目色迷离,也正笑盈盈的望着他。
一面威仪,一面狐媚,这样一个复杂又绝色的女人,如何能不叫人动心。
“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吗?”石韦忽然问道,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决定把困扰心头已久的疑惑道出。
萧绰妩媚的表情,陡然间一变。
她把石韦的手从自己胸前推离,扁着嘴道:“你为什么忽然问这种事。”
听她那口气,似乎是不高兴石韦这么问似的。
石韦心説你若既是不想让我知道这孩子的真实身份,当时我离开幽州之时,你又何必派了心脾婢女送了那件黑袍来,给了我关于那一晚的暗示呢。
萧绰那态度,很明显是故意装出来的。
“我是孩子他爹,怎么就不能问一下呢。”石韦一本正经道。
萧绰马止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胡説八道什么,本后肚子里这孩子,乃是大辽国的皇子公主,什么时候你就成了他的爹了。”
“真的吗?”石韦的手按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笑问道:“娘娘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大宋第一御医,以我看来,贵国皇帝的那副身体,只怕根本无力消受娘娘这如花似玉的妻子,又何况是播下龙种呢。”
耶律贤身体虚成那个样子,连多説几句话都喘得要死,以其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又如何能禁得起如狼似虎般的萧绰折腾。
萧绰被石韦堵得无言以应,脸畔娇羞生晕,一时不知説什么才好。
石韦却忽然俯下身来,将耳朵贴向她的肚子倾听起来,嘴里还道:“嗯嗯,爹爹知道了。”
他那副样子,惹得萧绰噗的一声失笑,将他的脑袋一把推开,笑嗔道:“你做什么呢,荒不荒唐。”
石韦却很认真道:“什么叫荒唐,我在跟我儿子説话呢好不好。”
“那他跟你説什么了?”萧绰忍着笑问道。
石韦道:“他説了,我才是他亲爹,他的娘亲跟本就不喜欢那个半残的皇帝,喜欢的只有他的亲爹。”
石韦公然把耶律贤称为“半残的皇帝”,这已经是相当严重的侮辱。
萧绰听罢却并没有发怒,仿佛石韦这戏言似的话语,反倒是説到了她的心坎里面。
望着石韦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盈盈如水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沉默了许久,她却是幽幽一叹。
那一叹,等于是承认了石韦的猜测,承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石韦的骨肉。
石韦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不知是什么滋味。
先前时他一直想逼着萧绰承认这件事,但当终于确认之后,他的心情却又变得复杂起来。
以石韦这般年纪,也是该有自己血脉的时候。
石韦也曾猜想过,会是哪个美眷,先为他石家诞下一男半女,但他没想到的是,最后怀上他石家骨肉的那个人,竟然会是大辽的皇后,这个异族的契丹女人。
而且,以萧绰的身份,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自然要一辈子以耶律氏的皇族的身份活着,也许从今往后,自己根本连这孩子一眼都看不到。
若是这般的话,自己这个爹当得也太不称职了点。
要是能把这孩弄走就好了。
石韦的脑海里,陡然间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神色幽幽的萧绰,似乎从石韦表情的变化中,揣测出了他心中的所想。
她的脸庞立时掠过一丝惊色,忙道:“就算这个孩子是你的,我也不能把他交给你,我要把他养在膝子,让他一生以大辽皇族的身份生活下去。
萧绰的决然打消了石韦的念头,石韦也很清楚,只要萧绰不愿意,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别人替我养儿子,説不定我这儿子将来运气好,还能当上辽国的儿子,那到时候我不是发大了?嗯,这样算来,似乎我也不怎么吃大亏……”
石韦的脑海里,很快就产生了这新的念头。
而且,这个念头让他越想越兴奋,一想到堂堂大辽国的皇帝,有可能是他石韦的私生子,石韦就有一种恶作剧似的得意。
“你想什么呢,我説了,这孩子我不可能给你的。”
萧绰见他神情恍惚,还以为他仍在谋算着夺走这孩子的所有权,便是再次严肃的提醒他。
石韦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装作失落的样子,叹道:“孩子在你的肚子里边,我又能什么办法呢,我只希望他将来能生活得快乐健康,你能做到吗?”
萧绰面露喜色,忙道:“你放心,我也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我会好好抚育他,绝不会让他受半点苦。”
有了萧绰的这番保证,石韦也就安了些心,心想这孩子虽是自己的骨肉,但毕竟也是从萧绰身上掉下来的肉,想必她也会不冷落他。
心情渐安,石韦再次轻抚着她隆起的肚子,好奇的问道:“我有一件事一直很不明白,以娘娘你的尊贵身份,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可你为什么就偏偏选在了我石韦呢?”
石韦问的直白,萧绰的脸庞顿露羞色。
第二百一十七章 耀眼的帽子
“我……我……”
素来都从容淡定的萧绰,面对着石韦这直白的问题,却变得慌促起来。.org
她那秀美的脸庞时白时红,饱满的胸脯起伏愈重,半袒的雪峰玉颈,更隐现着道道青色的筋脉。
那般娇艳动人的姿色,如巨大的磁场一般,深深的将石韦吸附其中,难以自拔。
忽然间,他俯身吻了下去。
湿润的嘴唇滋润了她那干瘪的红唇,雄性的气息闯入她的身体,让本是慌张的萧绰,一瞬间头晕目眩,几乎要晕了过去一般。
“远志~~”
她哼呻了一声,双手紧紧抱住石韦脖子,忘情的回应他的亲吻。
香舌缠绕,气息相融的二人,紧紧的拥在一起,如**一般,彼此燃烧着对方。
正激情似火时,萧绰忽是痛哼了一声,香舌便从石韦的口中抽离。
“怎么了?”眼眸喷火的石韦,喘着气问道。
萧绰手捂着肚子,皱着眉道:“这小东西刚才又踢了我一下。”
石韦这时才想起来,萧绰还是有孕在身之人,自己纵然有火山喷发般的**,也不能这个时候在她身上寻求倾泄。
石韦只得将心头的烈火压下,抚着她的肚子,用教训的口吻道:“小宝贝,听爹爹的话,不许踢你娘亲,若不然爹爹打你屁股。”
萧绰噗的一声便又笑了出来,被他这般一逗,原本肚子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而肚里那胎儿仿佛真的听到了他的教训一样,很快就乖乖的不再折腾。
萧绰紧皱的眉头这才渐渐松开,长长的吐了口气。
石韦便翻身躺下,将萧绰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感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在这深宫大内之中,在这间暂时只属于她二人的宫殿里,石韦竟恍惚有种家的感觉。
萧绰躺在他怀里,轻声细语,说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
从她的儿时到长大成人,一件件的趣事,一桩桩的伤心事,欢乐的,痛苦的,她都畅开心怀来跟石韦分享。
石韦静静的倾听每一个关于她的故事,脑海里面不断的浮现出她成长的每一个片段。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连一个月都不到,但不知为何,石韦却仿佛跟她认识了已经有一生。
“你呢,你小时候都发生过什么事?”
“我小时候……”
石韦的记忆,穿过那时间的长河,恍惚又回到了千百年后的现代。
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前世,如陈旧泛黄的老照片一样,几乎已经快要辨认不清。
石韦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想前世之事,若不是萧绰的提醒,他几乎要忘记自己原有的身份。
“我不过是个乡野的穷小子,小时候的事全是柴米油盐,还有数不清的药材,没什么有趣的故事。”
石韦把这具身体的经历拿来搪塞,他能说什么,难道告诉他自己小时候偷家里的钱溜出去打街机不成?
“那你又是怎么从一个乡野小子,变成了宋国的头号御医,还让赵家天子那么信任你?”
萧绰对石韦的过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个女人,只喜欢一个男人时,才想刨根问底的探寻这个男人的过去。
石韦没办法,只好大费了一番唇舌,把自己的过往向她讲了一遍。
从他在当涂如何身陷牢狱之灾,如何遭人陷害,又如何移居金陵,成为南唐的御医。
再到如何为李煜所忌,被迫北渡大宋,接着又怎样接近二殿下,进而受到天子的重视。
自己飞黄腾达的整个过程,石韦都如实的向萧绰道来,当然,其中涉及到私密之事,以及大宋宫内外的隐密等事,他自然一笔带过。
萧绰静静的倾听着,开始还没什么,后来是越听越奇,那种惊叹与仰慕的表情溢于言表。
“你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听过石韦的自述,萧绰用一种叹服的口吻,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传奇……
石韦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自己这般离奇的经历,若还算不上传奇的话,那这古往今来,就没人再配称“传奇”二字了。
“娘娘你身为大辽国的皇后,却给你的丈夫戴了这么一顶耀眼的绿帽子,跟你相比,我的经历怎敢自称传奇。”石韦戏弄心起,便开起了她玩笑。
“绿帽子,什么绿帽子?”萧绰却面露茫然,完全没有会意。
石韦一愣,这才想起绿帽子这个专有名词,这个时代还尚未被赋予特殊的意义。
看着萧绰那茫然的表情,石韦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萧绰冰雪聪明,一时茫然后,看到石韦笑的那么坏,很快就悟明白了什么叫作“绿帽子”。
“好啊,你竟敢嘲笑本后~~”
萧绰脸色顿生红晕,又羞又恼,作势就握起那小拳头去打石韦。
石韦忙是笑道:“我错了,娘娘恕罪啊,小心动了胎气。”
……
石韦也想不到,在私宫相处的那短短的几个时辰,竟恍惚身处家中,跟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打悄骂俏,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温馨,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万分感动。
不过这温馨却是短暂的,离开私宫,回到馆舍之后,石韦马上又恢复了他大宋使臣的身份。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时,石韦分别会晤了几位辽国重臣,双方就燕云十六州的问题,多次的又做了商谈。
通过几番的接触,石韦渐渐发觉,辽国朝廷内部,其实也是分为鸽派和鹰派。
鸽派们多为汉族出身的大臣,这些人多主张以和平方式解决两国间的争端,对于燕云十六州的归属,这些人虽然不是全部赞成和平赎买的,但基本的主张却都是不可轻动武力,凡事当以谈判来解决。
至于鹰派的人物,则大多数是契丹族的皇亲国戚,这些人继承了自辽太宗耶律德光时产生的扩张主义政策,一直将吞并中原,南下牧马视为辽国的基本国策。
鹰派当中以耶律休哥为代表,对于大宋所提出的赎买计划嗤之以鼻,不但但认为要严辞拒绝,更声称应当发兵南侵河北,以报去岁大宋灭北汉之举。
所以石韦在馆舍这几日,一会有鸽派辽臣来跟他谈价钱问题,一会又有鹰派的大臣来予以威胁。
经过近十几天的应对,石韦渐渐感觉到,辽中央朝廷的态度,似乎开始渐渐的倾向于和平赎买的方案。
这种态度的转变,倒是让石韦感到有些意外。
最初的时候,石韦还在猜测,是否是萧绰在背后起了推动作用。
不过很快,石韦就否认了这种猜测。
石韦很辽解这个女人,萧绰虽然是自己孩子他娘,但更是一位成熟且有野心的政治家。
曾经的历史中,正是她统治下的辽国,发动了长达十余年的对宋战争,几度发兵南侵,最终迫使宋廷签属了澶渊之盟。
这样一个女人,断不会因为对自己的区区情意,感性的做出这等决策。
“或许,是那耶律贤想放弃燕云也说不定。”
石韦想到了辽帝,那个病殃子。
看他那虚弱的样子,稍有烦心事就咳了跟狗似的,或许是辽帝害怕再跟大宋起争端,所以才打算把燕云卖给大宋,也省得闹心影响自己的身体。
不管怎样,无论是哪一方势力背后推动,如果能不用武力收回燕云十六州,对于大宋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石韦心情也就越来越轻松,坐等着辽国方面正式的跟他谈价钱。
然而,原本轻松的气氛,两天后却发生了变化。
这一天清晨一大早,还在被窝中的石韦的就被外面喧嚣吵闹声给吵醒。
醒来之后出门一看,石韦惊讶的发现,馆舍外竟然已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
这些人大多是平民的装束,他们情绪激动的喊着口号,声称自己是大辽国的臣民,燕云是大辽国的土地,绝不能容忍将燕云割让给宋国。
原来,这竟是一场示威游行。
示威从清晨开始,一直到午后,示威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这些愤怒的幽州人,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一浪接一浪的向着馆舍冲撞,欲图冲破外围辽兵的人墙。人群当中有过激者,甚至还声称要杀了宋朝使者。
“哼,竟然玩起了民意这一出,一定是那些鹰派在背后煽动。”
石韦心中冷笑,耳听着隆隆的示威喊声,却只闲庭信步的品尝着杯中香茗。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杨延琪匆匆的闯了进来,表情肃然道:“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就快要冲进来了,你不快些让辽人加派人手,怎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呀。”
“慌什么慌,要冲他们早就冲进来了。”石韦不以为然道。
“你是说,这些人在外面大喊大叫,其实是背后有人指使?”杨延琪冰雪聪明,立时就听出了些许门道。
石韦也不回答,却笑道:“你杨八妹可是见过大阵仗的,还怕几个示威者不成,尽管让他们吼去吧,过来,陪我喝一杯茶。”
石韦话音未落,顺手便将杨延琪拉入了怀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喧嚣声中的激荡
杨延琪猝不及防的被他拉入怀中,屁股还没坐稳,石韦已经把茶杯送到了她的嘴边。.org
“做什么啊,让人看到多不好。”杨延琪抱怨道。
石韦笑道:“怕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肯定都去防着外边的那些示威者了,谁还有闲情来打搅我们。
他说话之际,嘴巴紧贴着杨延琪香颈,那吐息的气流,吹得杨延琪酥痒难耐。
片刻的温存就打乱了杨延琪的防线,她面色生晕,半推半就着喝下了石韦喂来的茶水。
石韦喂到一半,故意把杯子一撤,杨延琪一个不注意,半杯的茶水便洒了一身。
“哎哟,都是我不小心。”
石韦自责之时,装作给她擦拭的样子,另一只手顺势便扒拉向了杨延琪的胸前。
那半边软乎乎的酥物,顿时便笼罩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杨延琪娇哼一声,羞得面色如霞,忙是从石韦的身上挣扎而起。
她欲待夺门而出时,石韦却抢先一步挡在她身前,将那房门反手一关,回头时,脸上已是一脸的坏笑。
“你……你想做什么啊……”杨延琪一副羞怯之状,明明腰间悬挂着宝剑,却如受惊的兔子一般。
石韦步步逼进,嘴角涌动着邪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我想干什么。”
杨延琪羞意更盛,嗔道:“你可别乱来,现在这大白天的,若给人听到什么动静,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石韦嘿嘿一笑,指着门外道:“你听听门外这动静,咱们就算是把这里闹翻了天,外面也没人听得到。”
“幽州是大辽的,誓死保卫大辽国土。”
“打到洛阳去,杀光宋人。”
“打宋国我捐一条命。”
……
震天动地的示威声,震得窗棱嗡嗡作响,耳边那隆隆的声响,跟放炮仗似的,如果近在咫尺的石韦说话声音小一点,杨延琪只怕无法听到。
正如石韦所说,就算是他们把这里闹翻了天,外面也不会有有察觉。
而石韦说“闹翻了天”四个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也越发的邪恶,显然是有所暗示。
杨延琪娇羞的低下了头,揉着衣襟不再说话。
她这般神态,当然是默认了石韦的意图。
前日宫中见过萧绰,被那绝美的姿容撩得心火难耐,却苦于她怀有身孕,无法一解心魔。
这个时候的石韦,正憋着一股子劲,而今同样娇艳的杨延琪就在跟前,他岂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眼见他默许,石韦心火喷发,一步上前便将她抱入怀中。
刚开始时,杨延琪还有所羞涩,才几下的功夫,她便放开了手脚,纵情热烈的跟石韦亲热了起来。
二人相拥着走向内室,喘息愈重,彼此亲吻着对方。
一路所过,那一件件的衣衫尽被丢在了地上。
当他二人倒在床上时,已是一衣不带,肌肤紧紧的相融在一起。
“宋国的购州所为是荒唐的闹剧,我们要狠狠教训宋国的小丑。”
“杀了宋使,用他的人头祭旗,碾平宋国。”
……
窗外的示威声更加的宏亮,几乎掩去了他二人粗重的呼吸起。
这般奇葩的环境,反而激刺得石韦更加雄心勃勃,威武如狮子一般,纵意的撕剥享受起爪下的猎物。
于是乎,石韦抖擞精神,大展雄风,而屋中动地的喘息声,却为屋外震天的喊声所掩去。
挥汗如雨,春色淋漓,不知过了多久,石韦已是满面涨红。
伴随着雄浑一啸,一切终归于平静。
身下那娇躯,同样已登临仙境,早已痴欲迷离,被他折腾得不省人事。
于是他二人便相拥而卧,躺在那为汗湿所浸渍的床上,回味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曼妙,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窗外昏暗一边,原来夜幕已是降下。
那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知何时没了,看来馆舍外的那些示威者也有饿肚子的时候,天色一黑也就散了。
石韦还真有点佩服自己,在这种吵闹的环境之下,竟然还能睡得这么久。
摇头一笑,一伸手却发现杨延琪已经不在身边。
他腾的坐了起来,看到不远处的梳妆台那边,杨延琪正对镜打理着自己,看她那样子也是刚刚醒来不久。
“怎的这么早就起来了,再过来躺一会嘛。”石韦大咧咧的敞着那赤条条的身子,依旧一脸的坏笑。
杨延琪白了他一眼,“白天闹了这一气,你不饿我还饿呢,要躺自己躺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石韦也觉着饿了,遂是不情愿的下了床,懒洋洋的也把衣服穿了起来。
穿好衣服后,石韦站在杨延琪的背后,端详着镜中那清艳的容颜,兴致一起,便拿起画笔来,轻轻的为她描起了细眉。
这般温馨的动作,自是令杨延琪大为感动,她便靠着他的胸膛,浅浅羞笑着,瞧着他细心的为自己画眉。
正感受着他那细腻的温存时,杨延琪的脸色突然间微微一变。
石韦觉察到了她神色的化,便道:“怎么,莫非我画的不好么?”
杨延琪并未回答,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耳朵更是竖了起来,仿佛在警觉的倾听着什么。
石韦下意识的闭了嘴,看她那样子,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杨延琪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也紧紧皱起。
突然间,她腾的跳了起来,蹭的便将桌上长剑拔出,另一手将石韦拉在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石韦还未及有所反应,只听得前后的门窗咔嚓一声尽皆破裂,纷飞的木屑中,七八个黑影窜入了屋中。
刺客!
石韦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在这守备森严的馆舍之中,竟然会突然刺客。
那些刺客皆手持弯刀,一闯入屋中,便直奔石韦而来,他们刺杀的目标,显然正是他这位大宋使臣。
杨延琪往后一推石韦,以墙护住了他的后边。
弯刀从三面呼啸而来,杨延琪毫无惧色,舞起手中长剑,便与那班刺客战在一团。
这已经是石韦第二次遇刺,上一次是在洛阳遭徐弦雇凶,这一次看这些刺客所用的兵器,多半乃是辽人。
不同的刺客,守护他的却是同样一个杨延琪。
剑舞如风,寒光凛凛,杨门的武艺施展开来,这些看似凶蛮的刺客又岂是对手。
转眼之间,三名刺客已被放倒在地,其余几人也皆被杨延琪刺伤。
肩头、手臂飞洒着鲜血,残存的刺客却浑然不觉痛楚一般,依旧疯狂的进攻。
杨延琪下手毫不留情,刷刷又是几剑下去,刺客们被杀得只余下一人。
仅存的那名刺客眼见同伴皆亡,一声悲啸,舞刀冲上来欲作最后一搏。
杨延琪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剑光施展开来,将那刺客身上刺出一个个的血窟,却只是不取他的性命。
须臾之间,那刺客如被抽打的陀螺一般,飞溅着鲜血,旋转着摔出一丈之远,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当石韦才刚刚从震惊中镇定下来时,屋中已归于平静。
遍地的尸地,满墙飞溅的鲜血,诺大的一间奢华房室,已是一片狼藉。
杨延琪这一次很聪明,不用石韦提醒就留下了一个活口。
只是那倒霉的活口却被她捅得遍地鳞伤,整个人跟被血洗过一般,只留下一口气在那里喘息,看他那痛苦的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石韦看了一眼那刺客的惨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说刚才她还风情万种,如今就手段这般的狠辣,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又看了杨延琪一眼,她却是一脸的如若无事,仿佛这般大开杀戒,对她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这时,屋外的军士们终于也听到了动静,杨延昭和熊青叶等领着一班护军先后冲进来。
当他们看到这现场的惨状时,无人不是惊骇。
“你们还呆着做什么,快给我搜查整个馆舍,以防还有刺客潜伏。还有你,快带一队人把四周守住,寸步不可擅离……”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杨延昭,大声喝斥着下达着命令,整个馆舍中的数百军士,立刻便忙成了一团。
石韦用脚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刺客,冷冷道:“这里还有一个活口,好好的审一审,一定要给我问出幕后指使者。”
未待杨延昭等动手,那奄奄一息的刺客喘着气道:“老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大辽人,老子看不惯你们这些卑鄙的宋人,想夺走我大辽的土地,老子们都是自愿来杀你的。”
自愿的刺客,辽国的爱国主义教育已经如此普及,竟然还有这种觉悟的人么。
石韦不信。
他便冷笑一声:“普通人若都像你们这般身手,那你辽国还用忍气吞声的跟我们大宋谈判么。想糊弄老子,你还嫩了点。”
石韦说着又踢了那刺客一脚。
这回一踢他脚还颇重,不过奇怪的是,那刺客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两颗眼珠子瞪得斗大的怒视着他。
“不好!”
旁边的杨延琪几步冲了上去,俯身将刺客的嘴巴强行翘开,却见里面已灌满了浓浓的血水。
他嚼舌自杀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老狗
好硬气的刺客,自杀这种事,除非专业的刺客,不然又岂能是普通人能够做到。.org
杨延琪狠狠的翘开那刺客嘴巴,想让鲜血从嘴里流出,不至于填塞咽喉,令那刺客窒息而亡。
石韦却冷眼相看,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还干瞪眼做什么,还不快帮忙,要是让这刺客死了,还怎么查出幕后指使!”杨延琪着急的叫道。
石韦却冷笑一声,拂手道:“让他去死吧,我已经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杨延琪一怔,不知他为何还尚未询问,就能判定出谁是凶手。
不过她也知道石韦聪明,既然这般有自信,想来心中已有定度。
当下杨延琪便不再管那刺客,让他被自己的鲜血所灌,抽动了几下便即毙命。
“你不是已经敌道幕后指使是谁么,到底是谁?”杨延琪催促道。
石韦正待开口时,外面忽有人来报,言是辽国重臣耶律休听闻石韦遭刺,专程赶来探望。
石韦嘴角扬了一扬,“消息好灵通啊,请他过来吧。”
过不得片刻,便听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耶律休哥带着一众辽人带风而来。
耶律休哥一身的戎装,虎背熊腰,手扶弯刀。
他身后的那些辽人武士,也皆是全副武装,兵甲森森的,无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石韦一看这般场面,心想你娘的这是来探望老子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抄家灭族,兴师问罪来的。
“我等保护不周,让石使受惊了。”耶律休哥大步上前,微微拱手。
石韦也拱手笑道:“下官福大命大,一根头发也没损伤,有劳耶律将军担心了。”
耶律休哥瞟了一眼狼藉的屋子,“不知刺客是否有活口,有的话请转交给我方,我必严加审讯,查出幕后主使。”
“可惜呀,那些刺客太不堪一击,都给我的手下杀光了。”石韦叹道。
石韦说话之际,视线却在一直留意观察着耶律休哥。
当他提到刺客皆已伏诛时,耶律休哥那冷酷的表情上,明显的闪过一丝别样的神色。
一种暗自庆幸的神色。
那神色一闪即逝,耶律休哥随即面露遗憾,叹道:“真是可惜,你们没有留下活口,这死无对证的,只恐怕不好去查。”
石韦不以为然道:“查不出来就算了,反正知道谁是真凶也无所谓,下官有大宋的精英保护,他们就算再派十倍的人来,一样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自信之极,更像是在向耶律休哥炫耀一般。
耶律休哥眉头一皱,冷笑道:“看来石使手下是有高手啊,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
石韦挥手示意,将杨家兄妹招了过来。
他指着那二人介绍道:“这两位乃是河东杨业杨老将军的子女,下官有杨家将保护,又岂会惧区区几名刺客。”
石韦指杨家当着辽人的面把杨家捧得很高,杨氏兄妹皆面露自豪之色。
而耶律休哥听闻杨业之名,却不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汉国的降将,杨业那人虽算不上什么忠烈之士,武艺倒也有几分。”
他这是在公然的讽刺杨家。
杨延昭还未有反应,杨延琪却已生怒,那秀眉一瞪,作势就要发作。
石韦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被人随便相激。
杨延琪咬了咬牙,暂且隐而不发。
石韦遂笑道:“河东与大宋皆乃汉人之国,杨老将军以汉人的身份归顺我大宋朝,乃是舍小义而取大义,实为我汉人的楷模也,下官也是对老将军崇敬不已。”
石韦洋洋洒洒一番话,算是给杨家找回了颜面,那杨氏兄妹听着舒服,脸色这才好过了一点。
若论辩才,耶律休哥自然是比不过石韦的,被石韦这般一反击,他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板着脸沉默了片刻,耶律休哥拱手道:“石使有这等高手保护,安全自然是没什么问题,那我就不打扰石使休息,告辞了。”
耶律休哥也不待石韦还礼,带着他的那帮子武士便大步流星而去。
看着耶律休哥的背景,杨延琪扁着嘴哼道:“派头倒不小,还敢说我们杨家的不是,他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就出手教训他了。”
“放心吧,早晚你有跟他过招的机会。”石韦笑道。
石韦的话中却别有含义,他隐约已感觉到,辽国方面对于燕云十六州,最终还是不会放手,那样的话,大宋就只有用武力来收回。
那样的话,作为对辽国十分熟悉的宿将杨业,在攻辽的战争中势必将充当开路先锋的绝色。
而耶律休哥又是辽国的重将,到那个时候,他二人之间的交手过招,多半是无法避免。
可惜石韦却不能明说,毕竟眼下他的使命,乃是极力促成和平解决燕云问题,开战这种话从他这个使节嘴里说出,于此行的目的断无好处。
杨延琪也不知他言下之意,心中惦念着先前之事,又问道:“你方才你已经知道幕后指使是谁,你还没说呢。”
“这还用问么,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想不明白么。”石韦眉毛一挑,指了一下耶律休哥离去的方向。
“你是说——幕后指使,就是这契丹老狗?”杨延琪恍然惊道。
石韦斜看一眼四周,低声道:“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口来。”
杨延琪听他这话,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早在那最后一名刺客自杀之前,石韦就已经猜出了那个所谓的幕后指使,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一群”幕后指使。
馆舍四面都有辽国方面安排的重兵把守,馆舍内又有己方的军兵巡逻,那些刺客却能绕过如此严密的防守,直接杀到自己下塌的房间所在,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之事。
如果那些刺客武艺皆如杨延琪这般厉害也就罢了,可是看他们的身手,顶多也就算是士兵中的精锐而已。
这样一班能力能力有限的刺客,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越重重重防线,潜入馆舍内刺杀自己,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班刺客,根本就是辽国所派。
只有如此,他们才能顺利的通过外围辽兵防线,再加上馆舍内辽人安插的耳目的帮助,成功的接近石韦。
而刺杀前脚才发生,后脚耶律休哥就急匆匆的赶来,简直比光速还快。
这就说明耶律休哥对这场刺杀早有准备,他是听说刺杀失败,害怕刺客被活捉,吐露了实情,所以才急着赶来想要把活口带走。
耶律休哥之所以刺杀他石韦,无非是想通过这激烈的手段来激怒大宋,使大宋天子震怒,主动放弃赎买燕云十六州的计划,改以武力争夺。
如此一来,宋辽两国开战,便正中耶律休哥,还有他身后那班鹰派大臣们的下怀。
石韦有理由相信,除了这刺杀事件外,今天白天,外面那场声势浩大的示威活动,多半也是鹰派们所策划。
他们的目的,除了激怒宋朝之外,无非是想借着所谓的民意,以此来向朝廷方面的鸽派施压,迫使他们畏于民意,放弃出卖燕云十六州的想法。
房间里的尸体被抬走,墙上的血迹也被清洗干净,石韦重新步入了屋中。
杨延琪随后跟了进来,沉声道:“咱们既是知道了真凶,何不就此向辽帝告上一状,看他怎么处置那老狗。”
石韦却摇头一笑:“别说咱们没什么证据,就算是有,耶律休哥也只会声称这是有人陷害,他是辽主的叔辈,辽主又焉会因为这点事就处置他。”
说着他坐了下来,很闲然的喝起了茶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杨延琪一脸焦虑。
石韦淡淡道:“慌什么慌,杨老将军没教过你,遇事要处惊不变吗。”
边教育杨延琪,他边还呷了几口茶,嘴里还赞叹辽国这种北国之地,也能有这么上好的茶叶。
石韦的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却让杨延琪越看越不痛快,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嘟着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辽人都杀上门来了,咱们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杨延琪看来是受了刚才耶律休哥讽刺其父的刺激,跟打了鸡血似的,千方百计的想闹出点动静来。
“不忍气吞声,难道你还要我带着你们杀出去,杀进皇宫砍了辽帝的人头么。”石韦反问一句。
杨延琪的一身杀气,轻易便被石韦给堵了回去。
她的情绪稍稍平伏,便想石韦说得也对,眼下己方人马不过三百余号,却身在千军万马驻防的幽州城中,动起手来是逞了一时之快,但最终的结果却只能是自寻死路。
她咬了咬红唇,冷哼道:“就算咱们不杀他个天翻地覆,也不能坐受其辱,我觉得咱们就该以辽人慢怠为由,马上收拾收拾回往大宋。”
“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啊。”石韦摇头叹道。
杨延琪一听这讽刺,气就不打一处来,两个水汪汪的眼珠一瞪,作势就要生怒。
石韦跟着却又冷笑道:“人家演了这么一出重头戏,不就是为了把咱们气走,咱要真是一气之下卷铺盖走人,岂不正中人家下怀么。”
第二百二十章 亲来安抚
石韦的一举一动,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更是整个大宋朝。.org
他若是一气之下走人,那就意味着大宋跟辽国翻脸,放弃了用金钱赎买燕云十六州意图。
以赵匡胤的性格,他是绝不会现派第二个使臣前去跟辽人谈判,因为那代表着他在向辽人示弱,有求于辽人。
尽管表面上赵匡胤一定会把责任统统都推给辽人,但私底下他却一定会怪石韦这个使臣行事不利,因为一点点的冲动就乱了他整个大的布局。
石韦没那么蠢,他可不会上耶律休哥的当。
而以杨延琪的见识,她却未必能看得这么深远,如今听得石韦这番话后,方才恍然大悟。
她那亢奋的情绪,这时才渐渐平静下来。
沉默半晌,她轻声一叹:“你说的确实没错,可是现下辽人使出这般阴险手段,咱们再逗留下去,只恐会越来越危险,这一点你也不能不考虑。”
杨延琪的顾虑也有道理,耶律休哥这班军人敢做出这等事来,就证明他们拥有着有恃无恐的庞大势力,这一次是幸亏有杨延琪在场,可是下一次呢?
石韦的背上涌起一股恶寒。
杨延琪说得对,不能这么坐等下去,辽人到底是答不答应卖出燕云十六州,必须逼他们尽快做决定。
笃定主意,次日天一亮,石韦便亲修了一封抗议书,派人送给了辽帝。
石韦在抗议书中,严厉表达对刺杀事件的不满,一面要求辽国彻查刺杀事件,加强他居处的安全,一面催促辽人对燕云问题尽快给予答复。
辽帝那里对于刺杀事件也极感震惊,连派了数名大臣来到馆舍安抚道歉,并承诺就燕云问题尽快做出答复。
这日午后时候,来自宫中的一名宦官引着七八名年轻女子来到了馆舍。
那名宦官声称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转达了皇后娘娘关于发生在石韦身上的刺杀事件的歉意。
并且,皇后娘娘还亲自挑选了几名美貌的年轻宫女,任由石韦挑选其一来伺候自己,算作是对他的一种补偿与安慰。
“萧绰这么好,还主动给我送女人来了……”
石韦颇感意外,便叫宦官将那些宫女们招进来,供他挑选。
也许是怕外面人知道,辽廷竟然将自家女人献给汉使,恐激起民愤,故是这些女人皆深裹于黑袍之中,低调的进入馆舍,外人并不知她们的身份。
石韦想自己也不能白受了前日的一场虚惊,享受点补偿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他便欣然起来,挨个的挑选起了这些女人。
七八名契丹女人并排的站在堂前,个个低垂着头,一副窘羞之状。
她们的脸庞深陷在黑袍当中,石韦不得不伸手端起她们的下巴,才能看清她的长相。
只是挑着挑着石韦就有点火了,因为这些宫女并似宦官所说的个个美貌,相反还一个比一个丑。
“尼妹的,萧绰你是跟我开玩笑,成心想恶心我是吧。”
石韦越挑脸色越难看,却又不想当着那宦官的面,故意拂了萧绰的一番好意。
他只好强忍着恶心的念头,漫不经心的挨个审视眼前这班丑女。、当石韦懒洋洋的将最后名宫女的下巴端起时,心头却是陡然间一震。
那一张绝美的容颜,如绽放的莲花一般,只看一眼,便让石韦从头到脚无比的舒畅。
最重要的是,那淡淡笑望着他的人,竟然就是萧绰本人。
怎么回事?
石韦一下子蒙了,愣下了足足有五秒钟才从萧绰的媚笑中明白过来。
原来萧绰是自己想来见他,又不方便,所以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来掩护,以宫女的身份混入馆舍中。
真够刺激,真够大胆的。
石韦嘴角扬起一抹会心的笑,摆手道:“这个女人留下,其他的都带回去吧。”
那宦官遂带着其余几名丑宫女,退出了屋外。
房门一关上,屋中便只剩下了他和萧绰。
石韦将她的头罩掀下,抚着她的脸蛋,笑眯眯道:“我的皇后娘娘,你也真够大胆的,这种法子你都想得出来。”
萧绰盈盈媚笑,娇声道:“谁让你那般大发雷霆,我不赶来安抚安抚,你还不得气坏了身子。”
那如丝般的狐媚姿容,真挠得石韦心头酥酥的,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悄悄的沸腾。
他双手搂住她的后腰,顺势就想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这一抱他才发现下边被她那大肚子隔住,根本就不能全身相拥。
石韦这下明白她为什么要穿黑袍了,赶情是怕人看出她那大肚子。
不过被那大肚子一顶,石韦刚刚才燃起的邪火,转眼却又熄了下去。
“可惜你这肚子还有个小东西挡着,没办法来好好安抚我呀。”石韦摸着她的肚子道,那“安抚”二字故意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别有暗示。
萧绰柔声一笑,低低道:“谁说我大肚子就不能安抚你了。”
话音未落,萧绰退后步,笑盈盈的伸着臂儿,将裹身的黑袍缓缓的褪了下去。
石韦眼珠子顿时睁得浑圆,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那黑袍之下,她竟是一衣不遮。
那如雪堆砌,如玉雕琢而成的纤赤之体,从头到脚,没有丝毫的隐藏,尽数的映入了石韦的眼帘。
尽管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影响了这具躯体的整体美感,但也足以让任何男人都难以抵抗她的诱惑。
石韦看得呆了。
萧绰抿嘴笑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石韦的魂和他的躯体一起被勾了过去,他手抚着那无暇完美的躯体,心中的烈火在熊熊燃烧。
只是,他的眼中却仍有茫然,下意识的低头又看了她那浑圆的肚子。
萧绰脸畔生着红晕,羞笑着屈下了身子,缓缓的跪伏在了石韦的身前。
看着她这般的动作,石韦一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石韦的脸上,重新泛起了邪笑。
跪伏于地的萧绰,遂是将头笼拢起,纤细玉指轻拨慢解,徐徐的将那昂然丑物释放出来。
她喉间微微蠕动,深吸过一口气,便将轻启朱唇,温柔细致的鸣咂起来。
石韦如木桩子一样立在那里,手抚着萧绰的头,浑身血脉贲张,如陷焚身的烈火之中。
那来自于山根的快感,如电流般不断的激刺着他的神经,将他一次次的送上云端。
在辽人的地盘,辽人的馆舍,享受着辽人尊贵皇后的浓浓爱抚,那种奇妙的快感,痛快淋漓之极,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云端飞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登临了那仙国之境。
低吼声中,甘雨倾盆而落。
萧绰拭去了唇边的残迹,累得气喘吁吁的她,软绵绵的便躺倒在地。
石韦抱起了她回到内室,二人相拥在床上,静静的回味着方才的春情肆意。
“你这般溜到我这里来厮混,就不怕耶律贤察觉吗?”萧绰抚着她潮红的肌肤问道。
萧绰笑道:“陛下他身体不适,这会还正睡着,不到入夜是不会起来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敢如此放肆。
石韦接着又道:“你既然来了,那我就问一句,这燕云十六州你们到底打不打算卖?”
“那你是希望卖,还是不希望卖呢?”萧绰反问道。
石韦不以为然的一笑,“你们卖与不卖,与我并没太大关系,我只是负责传信给我朝天子而已。”
他这话倒是不假。
萧绰沉默了一会,问道:“那如果我们不答应卖十六州,你们宋国会用武力来争夺吗?”
萧绰问的很直白,这让石韦这个使臣有点为难。
迟疑了片刻,石韦便也不隐讳,直言道:“燕云十六州自古乃中原王朝之土,秦汉隋唐这等强盛的中原王朝,无不将之据有。我朝天子有做一代圣君的理想,娘娘说他想不想要这燕云之地呢。”
赵匡胤想和秦皇汉武并列,做那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他自然不希望自己履历上写着在他有生之年,没能将燕云十六州收入版图这么一件有失体面的一笔。
石韦虽然答得绕了一几道弯,不过暗示却已明显。
萧绰本是娇艳的容颜,这时也变得平淡了下来。
她缩在石韦的臂弯之中许久,却又笑道:“赵家天子确实不是一般人,他有这样的理想本后也理解,至于你嘛,倒还真是坦诚。”
石韦笑眯眯道:“娘娘你对我坦诚相见,我自然也要坦诚相见,这是应该的。”
他说话时,眼光在她那赤身上扫来扫去,显然那句“坦诚相见”别有含义。
本是有点严肃的气氛,被他这不怀好意的戏弄又搅得暧昧起来。
萧绰也被她逗得脸畔生晕,呸了他一口,娇笑不语。
他二人遂是将烦心的国事放在脑后,拥在这床上打情骂俏,好似一对热恋中的鸳鸯一般快活。
连日来因刺杀事件而造成的阴霾,也因萧绰的到来,一扫而光。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人大声来报,言是辽国皇帝耶律贤突然前来探望,人马上就到。
萧绰的花容陡然惊变。
第二百二十一章 “捉奸”吗?
耶律贤怎么来了?捉奸吗?
石韦的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org
但他旋即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耶律贤乃堂堂辽国皇帝,纵然他真的发现自己的老婆跟石韦有私情,也绝不会自己上门捉奸,那样只会令他和整个辽国的颜面扫地。
只惊慌了一瞬间,石韦就恢复了淡定,马上跳下床来穿衣服。
床上赤身的萧绰却吓得魂不守舍,不知该如何是好。
门外脚步声已经响起,显然耶律贤的人已到了,已经没有时间把萧绰送走。
而且这屋里也没什么秘处,更没办法藏住萧绰这个大肚婆。
“这下可是很棘手啊,若是给耶律贤看到他老婆这副样子,非当场把我碎尸万断不可……”
石韦一下子也有点慌了。
“远志,陛下要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床上的萧绰急得什么似的,想要穿衣服遮掩,却发现自己来时只穿了件黑袍,根本就没穿别的衣服。
情急之下,石韦也不及多想,忙道:“你快躲进被子里去,千万别露头吱声,其余的我来应付。”
萧绰早乱了分寸,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听石韦这么一说,赶紧就缩进了被子里,把头给蒙上不敢露一丝脸出来。
萧绰那里刚刚宿进被中,外面便听得房门被推开,脚步声随即而入。
石韦深吸一口气,强行的平伏下情绪,几秒钟后,便带着一脸的从容转出了外堂。
外堂中,耶律贤在几名宦官的搀扶下正走进来,后边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士。
“不知陛下驾到,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石韦很淡定的上前见礼。
耶律贤摆手示意他免礼,笑道:“朕也是临时决定来探望一下石使,是朕来得仓促,没能早点支会一声。”
原来如此。
看耶律贤这言辞和神态,他确实不是来捉奸的,石韦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定之后,耶律贤又和气的说道:“前日听闻石使遭人刺杀,朕听闻之后十分震惊,已下旨严查,朕此番前来,一者是看望一下石韦,二来也是聊表歉意。”
石韦忙道:“下官无碍,多谢陛下关心,陛下亲劳龙体来此,实令下官受宠若惊。”
耶律贤呵呵一笑:“石使言重了,你远来是客,朕让你这个客人受了惊吓,亲自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耶律贤的这番客气,倒是让石韦有点不好意思。
他却在想,若是耶律贤知道自己在跟他老婆厮混时,不知还会不会这么客气。
场面话说了那么几通,石韦本想着耶律贤走个过场之后,就会走人,那自己这场危机也就解了。
可那耶律贤问候之后,却又让左右侍从和护卫尽皆屏退。
“不想让外人在场,他定是有话想跟我说。”石韦暗中猜想。
果然,外人一走后,耶律贤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干咳了几声,缓缓的问道:“朕知道,关于燕云十六州的事,朕确实让石使等得过久,所以朕这一次前来,也正是想好好跟石使谈一谈。”
耶律贤把话题转向了正经事上,石韦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便淡淡道:“其实我朝天子的态度已经很清楚,我大宋国是报着十二分的诚意,想要诚心赎买燕云旧地。”
“贵国天子的诚意,朕当然清楚。”耶律贤点了点头,却又叹道:“但你要应该知道,燕云之地,乃是我太宗皇帝千辛万苦所得,祖宗之地,朕若轻易将之卖出,不光祖先在天之灵不会答应,朝中许多大臣也不会答应。”
听得这话,石韦的脸色微微一变,“那以陛下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们做这桩买卖吗?”
耶律贤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了,朕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个折衷的方案。”
折衷的方案?
石韦听着狐疑顿生,一时摸不清楚这个病皇帝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陛下所谓的折衷方案是……”石韦一脸茫然。
耶律贤不紧不慢道:“朕以为,贵国提出的赎买之议可行,但我国国情希望贵国也能体谅。两相考虑之下,朕觉得可以把十六州中的一半卖给贵国,另一半仍归我大辽所有。”
耶律贤的这个建议,着实是令石韦大感意外。
他忽然感觉自己和眼前这个辽国皇帝,就好像是旧电影中留着中分头的俩汉奸,正在见不得人的小黑屋里讨论着卖国的勾当。
石韦尽量的压制奇色,耐着性子道:“那陛下打算把哪几州卖给我国呢?”
他这话似乎可以谈谈的意思,耶律贤马上就兴奋了起来,仿佛身上的病痛一下子也减轻了许多,喷着唾沫星子将他的所谓折衷方案说了出来。
石韦听着听着眉头却暗暗皱了起来。
耶律贤的方案就是以太行山为界,将山以西的云州等州卖给大宋,而辽国仍保留山以东的幽州等州。
石韦可不傻,他很清楚十六州的孰轻孰重。
云州等河东诸州,虽然亦是北方险要屏障,但所属为山地,不利于骑兵作战,且往南尚人雁门等数道山关,故辽人纵使控制了云州等地,对大宋的威胁亦有限。
而河北之地一片平原,若无幽州等北部诸州作屏障,辽人的铁骑昼夜间便可饮马黄河。
耶律贤的这个建议,既和大宋做了生意,又依然让辽国握着大宋的命门,这算盘也打得真够精明。
石韦想了一想,笑道:“陛下的建议实在是妙啊,不过下官觉得,陛下何不将幽州等地卖给我大宋,至于云州等州,我朝倒可以考虑暂不赎回。”
他这是反将了耶律贤一军。
耶律贤脸色顿时一变,看着石韦那淡淡的笑容,知道自己的意图,已为眼前这个宋使看穿。
耶律贤那病态的脸上,渐渐的竟浮现出几丝阴冷之色,石韦却全然不惧。
“朕若是不答应呢。”沉默许久,耶律贤忽然道。
石韦淡淡道:“陛下若不答应,下官只好将陛下的意思转达给我家陛下,到时候这燕云十六州到底归谁,贵我两国就各安天命吧。”
石韦虽未明言,但暗示的已很清楚:若不答应,两国唯以兵戎相见!
耶律贤的脸色陡然一变,目光中迸射出愤怒之色。
不过,那怒色却转眼变为了惊奇。
他忽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俯身上前,从桌脚捡起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根金簪。
石韦也是觉奇怪,自己这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个金簪,方才怎么没注意到的。
而且,不过是一根金簪而已,为何会让耶律贤如此好奇。
突然间,石韦的心头一震。
他想起来了,先前萧绰来的时候,头上就戴着这根金簪。后来自己抱她入内时,这簪子大概就不小心掉落在了这里。
糟了,莫非他看出了破绽不成?
耶律贤端详着那支金簪,眼神越来越狐疑。
“陛下,不过是一金簪而已……”
石韦话音未落,耶律贤突然间跳了起来,向着内室便冲了进去。
石韦大惊,急是跟了进去,“陛下,你身有不适,慢着点。”
这病殃殃的耶律贤,这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走得脚下带风,比及石韦追上时,他已闯入内室。
耶律贤一眼便看到了那鼓起的被子,很明显里边正睡着一人。
“里边是谁?”耶律贤冷冷的问道。
石韦越来越心虚,嘴上却讪讪笑道:“下官不敢瞒陛下,这是皇后娘娘送给下官的一名宫女,说是听说下官被行刺,所以让下官压压惊。”
耶律贤脸上的狐疑,并没有因石韦的回答而消除,相反还有增无减。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金簪,一步一步的挪近了床前。
石韦的心在砰砰直跳,神经紧绷的几乎要断掉,他脑海里已经有闪现出耶律贤掀开被子后,那种惊怒万分的画面。
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有那么一刻,石韦的目光甚瞟到了旁边的一只花瓶,心想干脆一瓶子砸子这辽国皇帝算了。
他还是忍住了,外面皆是辽兵,里面稍有异响,这些契丹人就会冲进来把自己剁成肉酱。
可是,如果给耶律贤看到赤身的萧绰,缩在自己的被窝里,难道自己还有生路吗?
石韦意识到,他可能是遇上了人生最大的危机,即使聪明如他,一时间也难以想出两全之策。
而就在他纠结不决之际,耶律贤已伸出那颤抖的手,哗的一声将整床的被子掀了开来。
一丝不挂,满脸羞愧,战战兢兢的萧绰,一下子便暴露在了两个男人眼里。
石韦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甚至有种窒息的错觉。
而耶律贤则彻底的僵在了那里,怔怔的看着一丝不挂的妻子,眼神中流露着是愤怒,是失望,还有难以置信。
“啊——”
怒气填胸之下,耶律贤张口便喷出一道血箭,捂着胸口便坐倒在旁边的椅上。
“你们——你们这——”
石韦猜想他是骂“你们这对狗男女”,但因血气攻心,导致他气虚神竭,连一句话都难以出口。
这也难怪,以耶律贤这般虚弱的病体,受了这么大刺激,没当场暴毙已经算是奇迹。
看着吱唔难语的耶律贤,本是惊惧的石韦,这时候突然间竟是平静了下来。
他走了过去,将惊慌失措的萧绰搂在了怀里,笑着对耶律贤道:“陛下,真是不好意思,都让你看到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气死我也
石韦竟然当着耶律贤的面,搂着他一衣不遮的妻子皇后。.org
而且,石韦的手还不安份的在萧绰的身上游移安抚,根本不把耶律贤放在眼里。
见得这般情景,耶律贤气血攻心,又是喷出一股血箭。
“你们,你们——”
耶律贤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张着狰狞的爪子,想要扑过来跟石韦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他气虚力弱,脚下还未挪动一步,双腿一软便坐倒在了地上。
“陛下~~”床上的萧绰惊叫一声,尽管满脸的羞耻与恐惧,还是下意识的想下去扶他。
石韦却用力将她的腰一夹,拉着不让她下去。
“他明明是一个病殃子,根本无法给燕燕你想要的,他却还一意孤行的强娶了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去同情他。”
石韦冷嘲热讽之际,手已滑至了她的淑峰上,轻柔的抚揉着。
本是惶恐的萧绰,给石韦这般一抚慰,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迷离。
瘫坐在地上的耶律贤,眼珠充血,恨得咬牙切齿,但除了怒视之外,却连一声喊叫都发出不声来。
石韦一把将萧绰搂入了怀中,端着那尖尖的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片刻,忽然深深的吻了上去。
萧绰给他这一吻搅得心魂乱撞,仿佛将那惶恐也忘了,半推半就几番后,索性紧紧拥着他,用香舌玉液回应他热情的激吻。
耶律贤眼睁睁的看着这对“狗男女”,当着自己的面公然做出这等无耻之事,他的心如刀绞一般的痛疼。
口中的鲜血,大股大股的往外喷着,他的身子也跟着抽动起来。
热吻半晌,石韦又摸着萧绰的肚子,冷笑道:“你大概想不到吧,燕燕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我石韦的,我还要谢谢你把她们母子养得这般健康呢。”
最后一记重创,耶律贤如遭雷劈一般,整个人头昏目眩,闷哼一声便是栽倒在了地上。
“成功了么?”
石韦得意的神情收敛,赶紧跳下床去,伸手去试耶律贤的脉博。
这位倒霉的大辽皇帝,此刻已气若游丝,脸色惨白,脉相也非常的微弱,大半个身子已是迈进了鬼门关中。
石韦长松了一口气,“他气血攻心,已经无药可救,再活不了几个时辰,这下咱们算是逃过了一劫。”
床上的萧绰,这时才恍惚大悟。
原来石韦见东窗事发,若是给耶律贤活着出去,纵使自己有宋使的身份,必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干脆心一横,故意的在耶律贤面前跟萧绰亲热,目的就是令耶律贤急火攻心,活活的把他气死。
只要耶律贤一死,萧绰这个皇后大权在握,就算是辽人疑心于他也可保无事。
眼下耶律贤气息奄奄的,看来是自己的险招奏效了。
“陛下~~”
萧绰从床上爬下来,伏在耶律贤身边哭了起来。
尽管她对这个病皇帝并没有多少真感情,但二人到底夫妻一场,眼见他丧命在即,萧绰岂会没有几分侧隐之心。
石韦容她哭了几声,便将那黑袍给她披上,沉声道:“别哭了,马上就来不及了,你且躲在屋里,呆会看时机就出去。”
说罢,石韦将那耶律贤拖至了外堂,将他放归了原位。
接着,他又将一路的血迹清洗干净,消除耶律贤进过内室的痕迹。
诸般事情都准备好后,石韦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叫道:“快来人啊,陛下病发作了。”
外门守候的辽人一同,一窝蜂的便闯了进来,一见耶律贤满口是血的样子,无不大惊失色。
石韦则装着给他把脉的样子,沉眉道:“陛下血气攻心,必须要立刻回宫治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陛下送回宫去。”
他这般一吼,无形间便将自己的嫌疑带过,那班惶恐的辽人也不及细想,急是手忙脚乱的将耶律贤抬了出去,簇拥着离去。
辽人前脚一走,石韦后脚就把萧绰带了出来,趁着辽人的注意力,都被耶律贤那边所吸引,赶紧让萧绰低调的混了馆舍。
一切终于复归平静。
石韦一屁股坐了下来,冷风穿堂而过,他只觉背上恶寒不已,竟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杨延琪也闻讯赶来,一进门就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辽帝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如此重大之事,石韦又岂能跟她透露。
他便强颜一笑,不以为然道:“那辽帝跟我谈十六州的事,不想把所有的州都卖给我们,我当然不答应,谁想谈着谈着,那辽帝一着急上火,当成那样了。”
杨延琪信以为真,微微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大宋。”石韦的回答斩钉截铁。
以石韦的经验,耶律贤八成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他一死,辽国群龙无首,光立新君就要忙乎上一阵子,哪里还有功夫再谈十六州的事。
再者,辽帝一死,幼君继位,内部必生不稳,这正是用武力夺取燕云的大好时机。
以赵匡胤的非凡眼光,到时候必定会改变方略,抓住这大好的时机北伐,哪里还用得着花钱赎地。
而且,辽帝毕竟是在跟自己会晤时“病发”,眼下辽人是没时间起疑,辽帝一死必有人会心生怀疑,石韦当然不会傻到留在这里等着被猜忌,赶紧走人才是王道。
当下石韦便传出命令,命使团三百多号人暗中收拾行装,准备随时动身归国。
却说石韦这里紧锣密鼓的忙碌时,扮作宫女的萧绰已经悄悄的回往了宫中。
回到宫之后,萧绰赶紧将身子擦了一遍,洗去那些血腥味。
她这边刚刚的忙乎完,圣元宫那边就传来了急报,言是大辽皇帝病危,请皇后速去主持大局。
萧绰佯装大惊失色的样子,忙是挺着大肚子,慌慌张张的赶往了圣元宫。
迈进宫门的一瞬那,萧绰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方面她心怀着内疚,不希望耶律贤被自己活活气死。
另一方面,萧绰又很害怕,害怕耶律贤没死,如果是那样的话,死的人就是自己和石韦,连同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孩子。
她便是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忐忑不安的进入了内宫。
众御医们惶恐不安的上来参见,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纷纷自责无能,向萧绰告罪。
看御医们这样子,想来耶律贤已经是无药可救。
萧绰松了口气,竟有些暗自庆幸,旋即她又自责自己铁石心肠,听闻丈夫将死,怎么还能高兴呢。
她便佯装震怒,将那些御医们大骂了一通,然后才心急火燎的进了去。
转过那仕女舞屏,萧绰的心一下子跳得更急促起来。
却见锦床之上,耶律贤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如纸,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乍一看还会让人误以为是个死人。
“陛下~~”萧绰容颜带雨,泣声便扑了上去。
她紧紧的握住了耶律贤手,发现他的手已冰冷,几无体温,这正是垂危将逝的征兆。
感受着那冰冷的体温,萧绰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脸庞滑落的泪水,悄然滴落在耶律贤的脸上,那一丝泪的温暖,似乎浸入耶律贤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接着,耶律贤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绰看到耶律贤醒了过来,顿时花容惊变。
而耶律贤看到萧绰的一瞬那,僵硬的脸上却立时狰狞起来。
“贱……贱……”
愤怒的耶律贤想骂她一声贱人,但此刻他已是半死之状,嘴巴里像是被灌了浆糊一般,空张着嘴,却始终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见到他这样子,惊恐的萧绰情绪又重新安稳下来。
她过身子,将耶律贤的表情挡住,不让四周的下人看到。
然后萧绰凑近他耳边,歉然道:“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臣妾吧。”
耶律贤颤巍巍的抬起手,想手掐她的脖子,萧绰赶紧将他的手握住,嘴里道:“陛下你想说什么,臣妾在这里听着呢。”
耶律贤一腔的怒火,可惜却无法出口,只能干瞪着眼瞧着萧绰演戏。
萧绰附耳在他嘴边,装着倾听了半晌,忙是喝道:“陛下要立遗诏,还不快去准备。”
左右闻令,赶忙取来纸笔,连同皇帝的玉玺一并捧到。
萧绰便装着转述耶律贤的样子,矫诏称耶律贤死后,皇子耶律隆绪继皇帝位,皇后萧绰临朝听政,代掌朝政。
耶律隆绪乃耶律贤独立,眼下年不过五六岁,按照辽国的传统,幼帝继位,皇太后代掌朝政也不违制。
萧绰虽然情绪不稳,但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当此惊变时,还记得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这一道遗诏一下,便等于是确立了她在辽国的统治权威。
诏书拟好后,萧绰又把玉玺塞在了耶律贤手里,手把着手,强行的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盖了玉印。
说不出话,无力反抗的了耶律贤,只好干瞪着眼,任由萧绰摆布的立下了这道遗诏。
当那一道鲜红的印迹盖下之时,耶律贤的胸中的怒火也已烧至巅峰。
他眼眸充血,猛吐数口鲜血,仰天大叫一声,旋即倒在了床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兴师问罪来了
夜色已深,馆舍之中,石韦在来回踱步。.org
外面脚步声就没停过,人影来来往往的不时从窗户前晃来晃去。
自“耶律贤事件”过去已有半天,外面依旧是一片平静,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石韦却很清楚,那静谧的夜色中,正酝酿着一场剧变。
幽州城就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喷涌而出。
石韦可不想留在这里,等着被滚滚的岩浆烧死,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要回到故国。
房门推开,杨延琪扶着剑进来,“大家都已经收拾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石韦点了点头,拿起一封书信交给杨延琪,叮嘱道:“你把这道文书派人送往辽人衙门,明天一早咱们就起程。”
“嗯。”杨延琪接过文书,转身就欲离去。
正当这时,熊青叶匆匆的赶了来,神色凝重道:“大人,事有不妙,外面街上忽然出现了大量辽兵,正在包围整个馆舍。”
石韦的心头咯噔一下。
辽人在这种时候突然增兵,这显然是一个坏信号。
莫非耶律贤没死?又或者萧绰没有及时控制住局面?
“告诉大家不要慌,严加戒备,你们跟我出去看看。”石韦镇定心神,带着一众部下匆匆的赶往了大门口。
此时馆舍的大门外已是一片通明,无数火把将大门口附近照得耀如白昼。
大门左右的兵力已增加了近两倍,三百多号全副武装的军士,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看这辽兵这帮汹汹之势,就差一声号令冲进来杀个血流成河了。
石韦扫了一眼众辽兵,暗吸一口气,昂首从容的向门外走了过去。
门口的辽兵立刻排在一列,将石韦的去路封住。
石韦瞪了对方一眼,厉声道:“本使要出去面见你家大臣,还不快将路给本使让开。”
门口的契丹武士们如铁塔一般站着,纹丝不动,完全无视石韦的喝斥。
旁边的杨延琪当场就怒了,拔剑出鞘,清喝道:“谁敢挡路,姑奶奶就砍了他的人头。”
杨延琪这般一拔剑,几百号辽兵也纷纷拔出兵刃,紧接着,石韦身后宋军战士,刀剑急是拔出。
金属摩擦之声一时大作,双方剑拔弩张,隔着一道大门对峙,眼看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石韦不傻,这要真动起手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方才那般厉喝,说不好听点就是在虚张声势,眼下辽兵半步不肯退让,他心里边顿时就虚了。
只是身为大宋使臣,眼下却被辽人跟囚犯一般困于馆舍之中,实在是大损大宋的国威,石韦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
石韦便示意杨延琪等不要冲动,转而大声道:“我乃宋使,尔等这般行径,实在是无礼,必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辽兵依旧沉默如山。
须臾,辽兵们分开了一条道,一名武装大步而来。
来者,正是耶律高八。
“耶律兄来的正好,我倒想问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石韦皱着眉头道。
耶律高八拱手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如此,还望石兄见谅了。”
石韦冷哼一声:“我带着大宋天子的诚意而来,一不偷二不抢的,你们为何要重兵围困,这是什么荒唐的命令。”
“我朝陛下在石兄你这里突然发病,事出有疑,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石兄能够理解。”
耶律高八的话令石韦心中一凛,看样子辽国方面也不全是傻子,他们已经对此产生了怀疑。
思绪飞转,石韦忽然哈哈大笑,“耶律兄,你们该不是怀疑,贵国陛下的病发,乃是我干的吧。”
耶律高八不语,等于是默认了石韦的话。
“贵国陛下本就病魔缠身,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反正我问心无愧,你们要怎样随便你们吧。”
石韦很从容的表明了自己的“清白”,便令杨延琪等撤了,不必再跟辽兵对峙。
杨延琪只得暂压下火气,令手下将兵器收了。
宋军一收兵器,耶律高八命手下辽兵收了兵器,他拱手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龙体,如果此事确与石兄无关,这围兵自会撤走,我也会亲自来向石兄道歉。”
石韦也不回应,只是冷笑了一声,转身回往馆内。
杨延琪跟着石韦回到房中,把门一关,焦虑的问道:“那辽主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这班契丹狗定会把这脏水泼在我们身上,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
石韦坐了下来,闲饮一口清茶,笑道:“放心吧,辽人只是装腔作势,无论那辽帝死不死,他们都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石韦的自信倒也不是凭空而来。
他很清楚,耶律贤若是死了,辽国的掌权者便将是萧绰,这样的话自己便可高枕无忧。
即使萧绰不能掌控全局,以辽国皇帝新丧国内人心震动这种局面,最害怕就是大宋趁火打劫,如此一来,辽人就更不敢对石韦这个大宋使臣怎么样。
杨延琪却叹道:“你说得倒轻巧,我还是希望那辽帝没事才好,到时候你可真就脱不开干系了。”
石韦心说恰恰相反,耶律贤不死才要我的命呢。
除非耶律贤不是个男人,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还能够忍下去,那他这忍性可真就比勾践还牛了。
这种不可告的秘密,石韦当然不能跟她说,也只能付之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中已是天色大亮。
天明之后,外面的形势与昨天相比,凝重之外又多了几分诡异。
原来热闹的街市上,一个行人都看不到,不时有一队队的巡逻士兵经过。
看来辽人是对整个幽州城实行了戒严,瞧这种阵势,必然是宫中发生了何等的大事。
石韦却被围困于馆舍之中,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辽国正在发生剧变,却苦于无从打听到消息。
围困又持续了一天,辽人依旧不肯撤围,不过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这天傍晚之时,石韦正自屋中琢磨着当前的局势,忽听得门口处又大吵大闹起来。
石韦生恐是的自己人跟辽兵起了冲突,自乱阵分寸,急是赶去。
赶到大门口时才发现,起冲突的不是他的手下,而是辽兵自己人。
“滚开,让我进去!”
门外的人群中,石韦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喝骂。
张目看去,却见耶律思云正驻马围兵之外,冲着那些辽兵大吼大叫。
辽兵们没人敢吱声,碍于上头的命令,也不敢擅自放她入内。
耶律思云惹毛了,忽的拔出弯刀来,厉声道:“狗东西,谁敢挡我的路,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那明晃晃的弯刀往空中一亮,所有的辽兵都为之色变。
接着耶律思云就纵马挥刀向前冲来,看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谁敢挡她的路她还真不会手下留情。
辽兵们这下就慌了,情知这位郡主性情蛮横,那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不约而同的就哗啦啦的让开了一条路。
耶律思云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纵马穿过围兵,直入馆舍内。
“郡主好威风啊。”石韦站在阶下,拱手笑道。
耶律思云跳下马来,大步流星直冲他而来。
“少废话,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也不待石韦反应,拽着石韦便往后院而去。
在场的宋辽两国的士兵,都怀着怪怪的眼神,目送着他二人从眼前离去。
啪!房门被她反手狠狠关上。
“郡——”石韦一字还未出口时,便见眼前寒光一闪,那柄明晃晃的弯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耶律思云手持弯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峻目光瞪着他。
她这是来举师问罪了……
石韦心中一寒,表面却故作茫然,无奈的笑道:“郡主,你大老远的闯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来给我一刀吗?”
“我问你,陛下是不是被你害的?”耶律思云大声质问道。
“贵国陛下,他现在怎么样了?”石韦反问道。
耶律思云咬着红唇,颤声道:“陛下他昨夜刚刚驾崩。”
耶律贤,死了!
听到这个盼望已久的消息,石韦心里是长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又稍有点欠疚,毕竟耶律贤的死,乃是自己一手造成,自己眼下还这般幸灾乐祸,未免有些不太厚道。
不过他转念又想,往大了,耶律贤是敌国皇帝,往小了说,他是跟自己抢女人的情敌。
于公于私,气死他也一点不为过。
这般一想,石韦心里就舒服了许多,表面却又表现出遗憾的样子,叹道:“真没想到贵国皇帝就这样去了,实在是可惜,还请郡主节哀吧。”
“节你个头,你还没回答我,陛下他是不是被你害死的?”耶律思云手上的刀一紧。
石韦脸色也一沉,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害你家皇帝,我难道是疯了,活得不耐烦了吗,你觉得我石韦是这种蠢人吗?”
石韦一连串的反问,再加上那失望的神情,很快就把耶律思云咄咄逼人的情绪给压了下来。
“这么说来,陛下的死与你无……”
“蛮女人,放开他!”
耶律思云话未说完,却听一声大喝,杨延琪破门而出,手中长剑呼啸着便向她刺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二女激战
原来杨延琪正在后院巡视,听闻前门有有闹事,马上就赶了过去。.org
只是她后脚刚到,前脚石韦已被耶律思云拽走。
杨延琪心怀猜忌,忙是跟随而来,躲在门外想要偷听他二人的对话。
她却没料到,那耶律思云竟然把刀架在了石韦的脖子上。
杨延琪担心着石韦的安危,也不及多想,当即便拔剑冲了进来。
杨延琪的突然出现,同样也令耶律思云大吃一惊,眼见剑锋刺来,她急是抽刀回挡。
那两个女人一剑一刀,当着石韦的就打了起来,而且一上手就施展全力,一副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架势。
看着这两个女人再次打架,石韦就有点抓狂了。
他摇头一叹,大声劝道:“你们别打了好不好,咱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成不。”
那边杨延琪叫道:“这个蛮女人想害你,你还替她说好话,你是有病吗。”
对战的耶律思云也不甘示弱,回骂道:“他是我的男人,我要打要杀随我便,关你个贱女人什么事。”
她那一句“他是我的男人”,立时刺激到了杨延琪的嫉妒心,手中剑舞如风,已是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
而耶律思云也不是笨蛋,显然看出了石韦跟这女将关系不一般,醋坛子跟着也被打翻,刀刀皆使出杀招。
几番激斗,房屋中金属激鸣之声大作。
这里边的激斗声,很快就让外面的宋兵有所察觉,不少人闻讯便赶了过来。
石韦赶紧笑称她二人只是在比试武艺,把围观的宋兵们打发走,又把门紧紧的反拴上。
屋中的二女激斗转眼已过百余招,香汗飞洒,溅得石韦一脸一身。
锵~~一声激鸣,两柄刀剑紧紧的粘在了一起,二人四目怒视着对方,彼此间拼起了力气。
石韦心知她二人现下都杀红了眼,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劝,眼见有机会,他便抄起墙上所悬的一柄剑,冲着那刀剑相交之处从中砸去。
哐的一声厉响,三柄兵器相撞。
那二女皆是行军,冷不防受到外力一击,本能的便斜力咯挡。
两股力道叠力,那反弹之力一下子就把石韦弹出三步之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二女见石韦倒底,立时就心疼起来,一时愣怔得忘了对战。
石韦好歹也身体不弱,虽然摔得挺疼的,但实际上却并未伤到筋骨。
眼见她二人不再激斗,石韦索性嗷嗷一嚎,捂着后背装起了痛。
二女这下就吓坏了,弃了手中的兵器一齐扑了上来。
“远志,你伤到了哪里?”
“是背上吗,我给你揉揉。”
“这里痛不痛?”
……两个女人忘了对彼此的恨意,全身心的扑在了石韦身上,问这问那的何等的体贴关怀。
石韦松了一口气,猛的坐起来,将她二人一搂,笑呵呵道:“这样多好,大家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架嘛。”
二女一愣,方始反应过来,原来石韦是在装痛。
那两张俏丽的容颜,同时飞起片片红霞,紧接着,她二人更如心灵相通一般,同时用力将搂抱的石韦推开。
然后,她二人瞪了对方一眼,旋即又撕打在一起。
从地上爬起来的石韦,本待再劝时,看到她二人撕打的样子时,却笑了。
这一回她二人没用兵器,也没施展拳脚功夫,而完全如两个泼妇一般,你拉我的头发,我拉你的衣服,滚来滚去扭扯成一团。
一个是杨门女将,一个是辽国郡主,而今却跟乡村野女似的扭打成一团,这种好戏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
于是石韦也就不再劝了,盘腿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欣赏起来。
屋中哗哗声起伏彼此,却是她们你扯烂了我的衣衫,我撕裂了你的裙子。
撕扯到后来时,她二人已是披头散发,彼此的衣服都被对方撕成条条块块,香肩玉颈,玉臂纤腿什么的尽皆露了出来。
石韦越看越兴奋,先前的那种子担心劲全然没了,看着她二人渐露的香色,反而勾起了他心中的邪意。
而且,石韦隐隐约约还觉得,她二人还有故意的嫌疑,她们就是想把自己香美之处露给自己,所以才故意的纵容对方。
噗~~石韦心火燃烧之际,耶律思云一把抓过去,竟将杨延琪的抹胸撕破,那半边雪茫茫的酥峰顿时便跌了出来。
杨延琪也不甘示弱,手那么一扯,生生把耶律思云裙下小裤撕下大半,那饱满的翘臀,还有那丛林幽地皆也一现无疑。
观此美景,石韦心砰砰的便激荡起来。
那二女浑然不知,旁边的石韦正以一种邪恶的眼光,兴致勃勃欣赏着她二人渐露的身段。
又是几翻撕扯,原就所剩无几的条条布布,皆也被彼此剥落,她二人的身子这时看来,几乎已是从头光到脚。
而她们这时也累得筋疲力尽,再没力气去撕扯对方,只伏在地上,娇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一旁的石韦却是瞧得眼珠充血,心脏突突狂跳。
直此时,她们似乎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石韦,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正好撞上那张邪恶俊朗的笑脸。
愣怔了一下,她们同时低头一看,待看到撕得春光尽露的自己时,原本愤恨的脸庞,陡然间涌上无限的羞红之色。
窘羞之下,她们哪里还顾得对方,赶紧从地上争抢起碎布乱条,想要遮掩住袒露的身体。
一直不动声色的石韦,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腾的跳了起来,俯身猛的将她二人夹了起来,哈哈笑着往内室而去。
那两个女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几十斤,以石韦的力气,同时夹起她自不成问题。
她二人惊羞之下,急是叫喊着石韦放她们下来,石韦却充耳不闻。
无奈之下,她们只好折腾着小胳膊小腿,但怎么挣扎石韦却总不放手。
其实若以她们的武艺,若真想争脱石韦的束缚,又岂是难事。
只是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的不敢太过用劲,半推半就的顺从了石韦。
石韦大步走入内室,将那二女放床上一丢,自己则威风凌凌的往床前一站,大咧咧的就开始宽衣解带。
原本还互为仇敌的二女,见得石韦这般举动,反而同病相怜似的互抱在了起来,慌张的缩进了床里。
见得这两个春光尽现的美人,胆怯的互相蜷缩在一起的样子,石韦心中的烈火更加熊熊。
他几下便衣裳尽解,接着便爬上床来。
“你……你要干什么?”那抱在一起的二女,同时颤声慌问。
“干什么,嘿嘿~~”
石韦坏笑一声,顺手将床帘拉下,如饥饿的雄狮一般,疯狂的便扑向了那两只猎物。
“啊~~”
“你做什么啊,走开~~”
“远志,不要啊~~”
……惊慌失措的声音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迷离的哼吟,还有那充满雄性气息的粗喘。
这馆舍小屋之内,无限的春光在悄然的弥温。
而在一门之隔的外面,包括杨延昭在内的那些宋兵们,却还忐忑不安的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先前那两个女人的激斗,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尽管石大人说她们只是切磋武艺,但这些军汉们也不都是傻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是石韦有令,不得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入。
所以,眼下他们也只有凑在门外,不安的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得打闹的声音渐渐没了,杨延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个契丹女人武艺了得,不在妹妹之下,若是一直打下去,只怕是两败俱伤。可石大人手无缚鸡之力,不知是怎么把她们劝下的……”
心怀着狐疑,杨延昭继续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着内中的动静。
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内中的打斗声虽然没了,但不久却又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有男有女,似乎是喘息,又似乎是在喊叫。
“奇怪,他们在做什么呢?莫非是她们打得伤筋动骨,所以石大人给好们治伤吗?嗯,定是这样了,不然为什么会有妹妹喊痛的声音,幸好石大人是御医……”
杨延昭就这么偷听着,也不知打了几个瞌睡,猛听到一声低啸声,里边终于是没了动静。
而在那锦床之上,石韦却正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左边枕着耶律思云,右边依偎着杨延琪,三个的汗水浸渍在一起,整个床帘内便如蒸笼一般。
那两个女将头枕在了石韦的胸膛上,彼此间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会意的浅笑。
先前还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一起经历了这番风雨之后,所有的怨恨竟是烟销云散,冰释前嫌,那般会心一笑,竟似两个神交已久的好姐妹一般。
石韦瞅着她二人这般神情,心中不禁感叹,女人啊……正回味之际,杨延琪猛的坐了起来,慌张道:“不好,六哥他们还在外面呢。”
一想到这般事,杨延琪赶紧跳下床,想要穿衣服,却惊诧的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撕成了碎布条条。
没了衣服,难道要光着身子出去么?
杨延琪和耶律思云想到这等窘事,同时又愁上眉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变装的尴尬
杨延琪是怕哥哥在外面,耶律思云虽是外人,但到底是女儿家,让她光着身子出去,那更不是可能。.org
所以她二人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看着她二人手足无措的样子,石韦越发觉着可人,他反倒是一点都不急,懒洋洋的躺在那里,继续欣赏她二人的慌羞之意。
“远志,你快想想办法嘛,我们的衣服没了,可怎么办才好。”
无奈之下,杨延琪只好匍匐到床前,摇着他的手臂撒起了娇。
石韦不以为然道:“没了就没了呗,谁让你们刚才不听我的劝,这下终于知道错字怎么写了吧。”
耶律思云也爬了过来,嘟着嘴央求道:“好石韦,我们错了还不行么,你就想想办法好不好。”
这赤身的二女,便是跪伏在石韦面前,摇扯着他,娇滴滴的央求起来。
石韦挨不过她们的柔情似水,只好道:“好吧好吧,那柜子里还有一些衣服,你们就随便找件穿吧。”
“远志你真好。”
她二人如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在石韦的脸上各亲了一口,喜滋滋的便奔往柜子那边。
可是这柜子一拉开,翻箱捣柜的搜寻了半天之后,她们却又愁容满面起来。
杨延琪又爬了过来,可怜巴巴道:“远志,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那柜子里的衣服没一件能穿的。”
“怎么就不能穿了,那满柜都是,我就不信没一件合身的。”石韦奇道。
那边的耶律思云,捧着一堆衣服道:“这些衣服都是男人的衣服,我们怎么能穿。”
杨延琪点头附合道:“是啊,别人看我们穿着男人的衣服出去,他们不知会怎么想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石韦这下就郁闷了。
她二人便又爬上了床来,一会亲亲他这里,一会摸摸他那里,楚楚可怜的央求着石韦。
“好吧,我就出去给你们弄几件女人衣服吧,还真是麻烦啊。”
石韦不忍她们这般可怜相,便想让她们穿着男人衣服出去,惹得下属们胡乱猜忌也不是办法,只好不情愿的下床穿衣。
穿戴整齐之后,石韦把外堂的破布碎条收拾了一下,叮嘱她二人躲在里屋不要出来,然后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门外的杨延昭正自偷听,这门猛的一开,冷不防把他吓了一跳。
其余围观的宋兵们,均也是吓得一后退。
石韦一看这阵势,顿时面露不悦,皱眉道:“你们都围这做什么,怎么,还敢监视本官不成。”
众兵们赶紧低下了头,旁边杨延昭马上瞪着眼道:“你们这些家伙,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巡逻放哨吗,还不快散了。”
众人哪敢再逗留,瞬间便作鸟兽四散,走得一个人影也不剩。
人去楼空,只余下了杨延昭一人。
杨延昭笑着问道:“石大人,听说八妹她刚才在跟那个契丹女人切磋,她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杨延昭显然是有所怀疑。
石韦便笑道:“没事,她们就是比试比试,受了点拳脚的外伤而已,正在里边歇着呢,我刚才给她们推拿了一下,现下去弄些跌打的药来。”
杨延昭这才放心,“那我进去瞧瞧八妹吧。”
他说着就往里边走去。
石韦吃了一惊,若给他这般进去,看到自家妹子和辽国郡主一衣不遮的样子,那可就尴尬了。
石韦未等他迈腿,忙是一挡,很严肃的说道:“令妹无事,你放心就好了。倒是那耶律郡主一闯,我怕辽国方面必有举动,还请延昭你赶快去门口那边盯着点吧,以免出了什么事。”
杨延昭一想也是,便赶紧转身往大门那边去了。
打发走了杨延昭,石韦长松了口气,便将那门反掩了,去往随行的女随从那里取了两件还算合身的女衣来。
石韦便带着这两件衣服,匆匆的又赶了回来。
那两个缩在被窝里的女人,正忐忑不着,听到房门打开,生怕是石韦以外的男人闯进来,见是石韦本人,她二人却才松了口气。
石韦便将那两件衣服丢给她二人,两人如蒙大赦一般,忙是跳下床来,当着石韦的面把衣服都穿了起来。
穿戴整齐,梳理了凌乱的头发,眼看着是天衣无缝。
不过,杨延琪却忽然又担忧道:“这衣服虽是女人的,可方才我们进来时,穿得明明不是这件。现下换了件衣服出去,外面那些人见了,不还是要生疑么?”
石韦一震,心想杨延琪说得也有道理。
这两女人说是要切磋武艺,可是以自己屋里切磋了半天之后,出来后却换了身衣服。
这般怪异的变化,是个人都会起疑。
想想也别无办法,石韦只得无奈道:“能这样已经不错了,我又不是神仙,难道还给你们变出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不成,你们要是不穿,干脆光着身子出去算了。”
石韦这么一说,那二女也没了办法,只好穿着这两件换过的衣服,硬着头皮就走了出去。
杨延琪还好说,她毕竟就住在这馆舍之中,从石韦的房间到自己的房间,不过也就几步路而已。
她一出门便低着头,行色匆匆的拐往自己房间去,不过这一路上,依旧能碰上几个巡逻的士卒。
方才她闹得那般大的动静,大多数的士卒都跑来看过热闹,她碰见的那些也在其列。
那些士卒看到杨延琪时,眼神就变得怪怪的,心说刚才她不是穿得是件红色的衣裳么,怎么从石韦大人屋里出来就变成了蓝色的,莫非是我看眼花了,还是她在石韦人屋里……杨延琪心中难为情,外表却一副淡定自若,对那些过往士卒的怪异眼神视而不见,只管昂首挺胸继续走她的路。
耶律思云就不一样了,当她出现在大门口时,门外那几百号辽兵,一下子就愣了眼。
当时她策马冲围,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那可是众人皆知的。
眼瞧着这位郡主怒气冲冲而入,却脸色红润而出,本来就够异样的了,再看到她竟然神奇般的换了件衣服,众辽兵们就更加是茫然困惑。
奇怪之下,辽兵们便都齐刷刷的望向了耶律思云。
耶律思云翻身上马,怒目一瞪,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把路让开。”
她话音还未落就扬鞭策马,向着门口的辽兵冲去。
一众辽兵大惊,赶紧退让开一条路,众人侧目的看着耶律思云如风一般的绝尘而去。
佳人已去,空留一屋的残香。
石韦手捧着那一堆破衣服布条,回想着方才的那番惊心动魄,不禁摇头笑叹。
……………………………………三天之后,围兵终于撤出。
紧接着,辽宫传来的消息,便令馆中所有的宋人吃了一惊。
辽帝耶律贤病情突发,不治驾崩,幼主耶律隆绪与辽帝灵前继位,皇太皇萧绰临朝听制,代掌君权。
不知内情的宋国使团上下,对于辽帝突然的驾崩,自然是皆感意外。
唯有石韦却早有所料,当围兵一撤时,他就已经知道定是萧绰已掌握了大权。
石韦旋即再次递书一封,声称辽国帝位交替,不方便再谈燕云十六州之时,故以他为首的使团,要起程回国。
辽国方面对于石韦也表示了遗憾,表示宋使想要南归,辽国将随时派兵护送至两国边境。
得到了辽国方面的允许,石韦便决定两日后起程回国。
临行前的一天,已经“荣升”为皇太后的萧绰,派人前来召见石韦,说是要在他临行之前,设宴为他送别。
石韦知道萧绰这是想在他走之前,最后再见他一次,而且那天那件事后,石韦也一件很担心萧绰的情绪,怕动了她的胎气,故对于这份邀请欣然答应。
临近傍晚时分,石韦乘坐着辽国的宫车进入了宫中。
此时皇宫内已是一片素裹,火红的宫灯皆已换成了白纸糊的,路上所见的宫女宦官,尽皆披麻戴孝,哭丧着脸。
一路所过,气氛阴冷而诡异,感觉是进了鬼城一样。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石韦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似乎耶律贤的鬼魂正趴在他的脖子上,呲着牙嚎着:“石韦,你搞我老婆,还把我气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拿命来啊……”
穿过一道道阴冷的沿廊,石韦来到了萧绰所居的宫中。
入得内中,炉炉的暖风扑面而来,总算是吹散了几分萦绕在他周围的阴风。
殿中酒宴已备好,一身素装,挺着大肚子的萧绰,正端坐在御座上。
看到她那憔悴的容颜,石韦心中顿生几分怜惜,经历过这一连串的突变,想来即使沉稳如她,精神必深受折磨。
“下官见过皇后娘……”石韦话一出口,方才忽然想起,此时的萧绰已不再是什么皇后。
他便顿了顿,改口道:“下官见过太后娘娘。”
“石使平身,请坐吧。”萧绰微微摆手道。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石韦以宋使的身份,说了一大堆什么哀痛,节哀之类的外交场面话。
至于萧绰,也以一个未亡人,以及皇太后的身份,表达了感谢。
几番场面话过后,萧绰摆手道:“哀家有几句机密国事要与石使商议,尔等都退下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萧绰的重生
众宫女宦官退下,诺大的宫室中,只余下他二人。.org
几缕阴风从窗缝中钻进,吹动着烛火摇曳。
昏黄的火光下,萧绰神情中隐约闪动着几许伤感之色。
那伤感的表情,衬着她那一身素衣,显得更有几分沧桑忧郁的美。
这种美,石韦还是头一次从她身上看到,心中不禁怦然而动。
他二人这就般对坐着,谁也不说话,本就冷清的宫中,显得更加有几分阴森诡异。
沉默了一会,石韦开口道:“这几天,你还好吧。”
萧绰不语,仰头将一杯酒饮尽。
石韦又安慰了她几句,却发现她压根就置若不闻,只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酒。
借酒销愁么?
只怕会愁更愁啊。
石韦余心不忍,遂起身走了过去,一把将她已到嘴边的酒杯按下。
“别再喝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萧绰看了他一眼,表情如霜,根本不理睬他的劝,伸手就去夺酒。
石韦剑眉一凝,索性将桌上的整壶酒夺过,一口气自己灌了个干干净净。
啪!
石韦把空荡荡的酒壶往桌上一放,劝道:“事已如此,何必借酒销愁,这般自责自己。”
萧绰的身子一震,怒视向他:“若非是你,先帝又怎会被活活气死,你怎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他不死,你我就得死,我别无选择。”石韦也有些火了,口气刚硬如铁。
萧绰被他这一喝,不禁打了个冷战,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他不死,我就得死,他不死,我就得死……”
萧绰喃喃念叨着这句话,似乎是若有所悟。
石韦趁势又叹道:“其实我倒觉得,他去了也好,你该为高兴才是。”
萧绰的脸色一变,神情中再现怒色。
石韦不紧不慢道:“以我一个医生眼光看来,他身患的那一身病,根本无药可治,而他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和煎熬,死对他来说,也许不失为是一种解脱吧。”
“解脱么……”萧绰轻声一叹,脸色又回转了几分。
“再说了,当年你本已跟别人定下婚事,是那耶律贤贪图你的美色,强行将你纳入宫中,我就不信你内心之中,没有一丝对他的恨意。”
闻得此言,萧绰的心通的一声剧跳。
毫无疑问,石韦的这番话正触动了她埋藏在心底的那块伤疤。
嫁给耶律贤这么多年来,虽然贵为皇后,看似尊贵无比,但她却失去了一个做女人应当享有的快乐。
那个病殃殃的男人,很久以前就无法再满足自己。
萧绰已经快要记不清,他们上一次像夫妻那样的正常生活是什么时候,遥远的仿佛是前生之事。
石韦说得没错,萧绰打心底是一直都恨着耶律贤。
如今他死了,而且是被自己活活气死,或许这也正是他的报应,也算是自己报了心头之恨吧。
“一报还一报,我们也算是扯平了吧。”
萧绰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原本愧疚伤感的神情,渐渐的便平伏了下去。
石韦知道,她已经被自己劝动了。
又或者,她的心里早就说服了自己,眼下他的这话话,只是让萧绰有个台阶下罢了。
“你现在已经是皇太后,你的儿子也是皇帝,整个辽国的天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可以为所欲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用再畏惧谁,顾忌谁,你该高兴才是。”
石韦轻抚着她的手,继续安慰着她。
萧绰的眼眸渐露神采,石韦的话让她情不自禁的勾勒起那美好的未来。
“那一天是耶律贤的死期,却是你重生之日,从今往后,萧绰才是真正的萧绰。”
“重生之日,重生之日……”
萧绰越来越兴奋,那忧郁的情绪,经过石韦的这番劝慰,早已烟散云散。
忽然之间,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振奋。
看着她那神采渐浓的脸庞,石韦知道她已经从阴霾中走了出来,心中也暗松了口气。
精神重新焕发的萧绰,忽然紧紧握住了石韦手,“远志,你留下来吧,你说得对,整个大辽都是我的,你为何就不能属于我呢。”
石韦心中怦然一动,在某一个瞬间,他还真有点动心。
不过旋即他就扫出了放弃了那一瞬间的动心。
在大宋,他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人,即使是萧绰也无法让他放弃原有的一切。
而且,身为大宋使臣,趁着出使敌国时背叛国家,自己背上个骂名就无所谓了,关键是势必要牵连留在洛阳的家眷。
石韦做不到。
“我在洛阳还有很多家人和朋友,如果我留下来,那些人都要受到诛连,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那么多人因我而受害。”
石韦坦然道出了他拒绝的理由。
萧绰兴奋的神色,很快就黯然下来。
沉默了良久,她摇头苦笑一声,叹道:“你说得对,是我私心太重,你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看着她那又有伤感的容颜,石韦心中叹惜,便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娘娘,你能够体会吗。”
萧绰神情恍然,顿了那么一刻,却是笑了。
那是释然的一笑。
于是,她便将紧握的手松开,以茶代酒,举杯欣然道:“既是如此,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石韦如释重负,亦举杯笑道:“娘娘还请珍贵,照顾好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若然有缘,咱们自会再见。”
二人举杯饮尽,彼此深望着对方,相视会心而笑。
告酒已饮,再多逗也无益,石韦遂起身告辞。
萧绰也不相留,只目送着他从容而去。
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萧绰忽然又高声道:“宋国,会为了燕云开战吗?”
这最后一问,萧绰又恢复了那个女政治家的风范。
燕云与辽人而言,不过是南侵的基跳板,于大宋而言,却是生死存亡的命门所在。
开不开战,这还用问吗。
石韦却没有回答,脚步只停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走出殿外。
望着那一袭磊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萧绰的脸庞,悄然掠过一丝怅然之色。
…………………………………………次日天色未明,三百人组成的大宋使团便低调的离开了馆舍,由幽州出发,望南而去。
石韦本来是还想和耶律思云告个别的,但想到辽国帝位更换,幽州城内局势复杂,多留一日就多一分风险,所以他选择了不告而别,尽快起程南归。
南下的路上,不断的有辽国的军队从身后经过南下,望着辽宋边境而去。
看来辽人对大宋也很忌惮,害怕大宋趁着辽帝新丧的机会,趁机发兵北侵,所以才加派兵力,守驻边关。
石韦虽人在辽国,但心思已飞回了洛阳。
他觉得以赵匡胤的雄武见识,得知辽帝驾崩,新帝年幼,母后专权的消息之后,怕早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开始谋划着北伐燕云的战事。
石韦甚至觉得,眼下京中的禁军怕是已经有所动作,或许已经在向北开拔的路上。
想到这些,石韦不得不下令使团加速前进,以免到时两国战起,自己和这般手下在这里成了辽人怒气,发泄的牺牲品。
于是石韦一行便日夜不停的南下,途中遇到州县一并绕过,连逗留一晚的时间都没有,快马兼程的赶路。
三天之后,前方百里便是雄州,过了那条拒马河,就是大宋的土地了。
众人眼见故国就在眼前,连日来的疲惫也打消不少,石韦便鼓励大家再坚持一下,待到了雄州之后,请所有人吃酒。
只是,话音方落,大道之北,却忽然间扬起大片的尘雾。
杨延琪回眸一望,神色立时警觉起来,喊了一声“六哥”,做了一个示意。
杨延昭忙是跳下马来,以耳贴地细细倾听。
片刻后他跳了起来,皱眉道:“是骑兵正在追来,听动静至少有数百骑之多。”
杨延琪神色一变,“辽人的骑兵怎么会突然向大宋边界驰来,莫非他们是想入侵我大宋边镇不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石韦却摇头道:“辽人帝位更换,朝野不稳,盼着我大宋不趁机北伐已经不错,哪里还敢主动入侵挑衅,萧太后没那么笨的。”
石韦这般一分析,众人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杨延琪却又道:“辽人既不是要南侵,那又为何会突然派骑兵逼近我国境,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吧。”
石韦隐隐觉得,那些骑兵很可能是冲着他们而来,也许幽州方面又有了什么变化也说不定。
石韦不好明言,以免乱了自己阵脚,只得令队伍加快脚步前进。
只是他们就算再快,又岂能快得过辽人的马蹄。
方才奔出不到三十多里地,后面的辽骑便汹汹而至。
三百多全副武装的骑兵飞奔而至,从使团的两侧掠过,而从前堵住了去路。
这明显是一种挑衅的信号。
杨延琪见状,急令部下布戒备,准备应战。
那些辽骑围住了使团,并没有动手,却见一骑从中而出,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厉声喝道:“石韦狗贼何在!”
第二百二十七章 鹰派的野望
石韦凝目一望,却见马上那凶神恶煞之徒,正是耶律高八。.org
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俨然是前来兴师问罪的样子,石韦的心头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当下他镇定心神,驻立在马车上,笑道:“原来是高八兄,难得你大老远的从幽州赶来为我送行,实在是让我感动啊。”
那耶律高八呸了一口,狼牙棒一指,厉声道:“你害死我家先帝,老子我是来取你的项上人头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宋军无不为之变色。
石韦却一脸淡然,淡淡道:“高八兄,你这话可就有点严重了。贵国先皇帝乃是病情突发,气血攻心而亡,这是贵国朝廷已经公告天下的,高八兄你凭什么说是我害死的。”
耶律高八瞪着他,恨恨道:“先帝是气血攻心驾崩不错,可是他好端端的,为何会气血攻心,定是被你给气的。”
一听到那个“气”字,石韦的心中便是一凛。
他口口声声说耶律贤是被我气死的,他是主观的臆测?还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主观臆测还好说,若是后者的话,那这事情就有点不妙了。
荣升皇太后的萧绰早已诏告天下,耶律贤为国事所累,久病缠身,驾崩的原因是病情发作,纯属自然的死亡。
按理来说,萧绰已做出了盖棺定论,而耶律高八所言岂不成了公然推翻皇太后的定论,此实为违逆之举。
“难道说,幽州发生了变故,萧绰的权力不稳吗?”
石韦心中猜测,一时也琢磨不出个原由,便是反问道:“耶律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气死了贵国先皇帝,请问你凭什么这么说,是萧太皇告诉你的吗?”
耶律高八冷哼一声:“太后娘娘虽没说,这是我父王所推测,父王他向来料事如神,定然没有错的。”
他这般一回答,石韦便恍然大悟了。
原来说白了,还是耶律休哥这班鹰派在背后搞鬼。
先前馆舍被围,多半也是耶律休哥授意,这老狗定是想把辽国皇帝之死的原因,嫁祸给自己的身上。
如此一来,大宋使节成了谋杀辽帝的凶手,此举势必会引起辽国上下臣民对大宋的仇恨。
到了那个时候,耶律休哥这班鹰派,但可以借着舆论的力量,压倒朝中的主和派,促成辽国发兵侵宋。
一旦耶律休哥得逞,即使是身为皇太后的萧绰,为了平息国人的愤怒,也不得不赞成南侵。
不过耶律休哥大概作梦也不会料到,根本不用嫁祸,耶律贤就是给他石韦活活气死的。
耶律休哥更不会想到,“帮凶”就是他们的皇太皇萧绰,而多半也正是萧绰用她的权力,迫使耶律休哥他们撤了馆舍之围,放大宋使团离开。
至于眼下耶律高八的出现,石韦则推测是那耶律休哥心有不甘,故才教唆自己的儿子,私自动用武力来杀害石韦。
因是耶律高八是为君报仇为名,即使是萧绰有意降罪,也不敢做太大的惩罚。
而宋使被杀,必会引起大宋的激烈反应,极有可能发兵北攻。
这样一来,同样给了鹰派们对宋用兵的借口。
“哼,耶律休哥啊,你还是不太了解赵匡胤。你想跟大宋开战,根本用不着杀我,不用你激,赵匡胤很快就会发兵来跟你过招的……”
石韦虽是看穿了耶律休哥的诡计,但面对着怒气冲天的耶律高八,他却有点束手无策。
对于这样的一根筋的武夫,过多的解释根本没用,或许高八此来本就是其父授意,所谓的为君报仇,仅仅只是借口而已。
“令尊所说,纯属猜测,根本就是欲加之罪,耶律将军,还请你想清楚才是。”
无论如何,石韦也不想跟这班辽兵交手,只有先试一试嘴皮子能否有效。
耶律高八咬着牙道:“我父王说的话,怎能有假,石韦,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乖乖上来受死吧。”
耶律高八的嚣张,激怒了在场所有的宋军。
杨延琪勒马上前,银枪一指,冷笑道:“这种鬼话你也能信,你们契丹人都是猪脑子么。”
这般一讽,耶律高八更是火冒三丈,挥舞着狼牙棒便杀了上来,口中骂道:“贱女人,老子先砸碎你的脑瓜!”
耶律高八一上,其余三百多名辽骑,同时呼喊着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
“布阵迎战,保护石大人!”
杨延琪一声清喝,纵马舞枪,迎着耶律高八杀上前去。
杨延琪与熊青叶也各持兵器,指挥着麾下战士迎击四面之敌。
须臾间,三百辽骑和三百宋军厮杀成了一团。
辽人凶猛,又居高临下占有骑兵之利,若是碰上寻常未及布阵的宋军,三百铁骑有可能冲垮成千上万的步军。
但杨延琪手下这般宋军却不同一般,他们多是杨家军组成,随便挑出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无论是武艺还是意志,都远胜于寻常的士兵。
三百步兵,以步敌骑,竟是不落下风。
石韦居于马车中,在十几名精锐之士的保护下,远离于战团,他的安全有着充分的保护。
眼见不断有宋军健儿倒在血泊之中,石韦心中不忍。
观战半晌,石韦灵机一动,大声叫道:“延昭,速带人冲出敌围,向雄州的边军求救。”
石韦的话提醒了杨延昭,此间离宋境已近,只要能搬得援兵来,这班辽人又算个屁。
当下杨延昭便率几骑精锐,枪舞如风,杀出辽人的围兵,向着南面急奔而去。
见得有宋军破阵而出,耶律高八就急了。
他原想凭着自己三百铁骑,顷刻间便可将石韦连同几百宋军血洗干净,但令他震惊的是,这班宋军战力竟然如此辽得,以步敌骑竟是不居下风。
更让耶律高八恼羞成怒的,却是跟自己交手的这个女人。
想他耶律高八自问也是军中翘楚,武艺出众,却不想竟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那一柄银枪使得密不透风,根本没有一丝的破绽。
耶律高八心想再这么耗一下,一旦宋人的援军到来,自己的复仇之举就要功亏一篑了。
“若是让这姓石韦狗东西跑了,老子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恼羞成怒之下,耶律高八突然如发狂一般,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柄狼牙棒使得虎虎生风,势如开山。
耶律高八突然间的暴走,令杨延琪应付倍感吃力,招势上一时便落了下风。
耶律高八瞅准这个机会,猛攻几招,逼得杨延琪勒马而退。
借着这空隙的机会,耶律高八突然掉转马头,径直向着石韦所在杀来。
杨延琪转身之际,已被耶律高八落下几个马身,眼见这契丹人直奔石韦而出,她心下骇然,急是纵马而追。
只是,为时已晚。
耶律高八飞奔如电,胯下战马一声嘶鸣,竟是高高的跃起,环护的宋军头顶越过,直接的越过了宋军的防线。
石韦的身前,仅已剩下数名战士。
这些同样震惊的战士,鼓起勇气迎战而上,却听得几声惨嚎声响起,无不被耶律高八的狼牙棒扫飞。
须臾之间,耶律高八一人一骑,已杀至马车之前。
石韦也有点惊呆了,没想到耶律高八能疯成这样,为了杀自己连命也不要,使出这等疯狂的手段。
他的身体还不及做出反应时,耶律高八已策马冲来,手中那一柄狼牙棒高高举起,冲着石韦便当头砸来。
千钧一发。
便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嘶鸣,一道寒光从身后而来,直奔耶律高八而去。
那是一支利箭!
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利箭,从石韦的身边掠过,挟着猎猎劲风的箭矢,直奔耶律高八的面门而去。
以为一击必中的耶律高八,一瞬间也惊骇了。
这箭来势极快,若是他强行要杀石韦,势必被一箭射穿脑门,到时候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那,根本来不及细想,耶律高八急是收回狼牙棒,往脸上一护。
他毕竟不是抱了必死之心而来。
只听铛的一声,箭矢被弹了飞去。
而躲过一箭的耶律高八,已从马车旁掠过,飞奔的马速带着他瞬间就奔出七八米远。
当他勒马回头,欲待再杀石韦时,杨延琪已经追至,一面舞着银枪杀上去,一面喝令士兵们保护石韦。
反应过来的士兵们,十几号们呼哗一下就围了过来,这一次是贴身的把石韦围在了中央。
原来是虚惊一场。
一滴冷汗从额头滚落,石韦从震怖中清醒过来,心想刚才那可真是生死一线,那一支箭只要再晚一点,自己的脑袋就非得给耶律高八砸成豆腐花不可。
也不知是哪个士兵救了自己一命,若能活着回国,必定要重重的赏他一笔。
石韦暗自庆幸时,回头望去,想要从箭来的方向看看是谁发箭救的自己。
所有的士兵都有激战,似乎无人手持弓箭。
石韦心觉奇怪,目光再往远看,却发现大道之上,一人一骑正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马上那持弓的红衣女将,竟然是耶律思云。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抗旨吗!
她怎么会来?
而且还来得这么及时,一箭从耶律高八的狼牙棒上救了自己。.org
这一刻,石韦的心情不知是喜是忧,何其的复杂。
耶律思云纵马飞奔而至,石韦站在马车上,二人的目光穿越战团,彼此相望。
耶律思云的眼神中,既有喜也有怨。
她所喜的,自是及时赶到,救下了石韦。
所怨的,自然是石韦的不辞而别。
那般柔情的眼神,令石韦不禁心生歉意,如果不是形势所迫的话,自己又会跟她不辞而别呢。
只是眼前这般情况,石韦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只得无奈的向她摇了摇头。
耶律思云扫视了一眼血腥的战团,从怀中取出一物,高举着叫道:“皇太后懿旨在此,谁敢再跟宋国使团动手,就砍下谁的脑袋!”
耶律思云运起全身的气力,这一声吼盖过了所有的喊杀声,在场的几百号宋辽两军战士无人不闻。
那些辽兵顿时为之悚然,震怖之下,本能的便停手退后,不敢再跟宋兵激战。
喊杀声渐止,三百辽兵陆续后退,一场激战就此给耶律思云喝退。
只是那耶律高八却浑然不听,依旧跟杨延琪斗在一起不肯收手。
而杨延琪也恨他刚才差点杀了石韦,对方不收手,她也不肯善罢甘休。
耶律思云眉色一沉,纵马穿过人郡,手中的弯刀出鞘。
寒光一闪,便听得“锵”的一声锐响,她纵马从中穿过,将那激战的二人分了开来。
耶律高八被震得后撤一步,挥刀纵马,欲要再度厮杀。
耶律思云拨马挡在了杨延琪跟前,冲着他大叫道:“耶律高八,你好大的胆子,连太后娘娘的旨意也敢违抗吗!”
喝斥之时,耶律思云将那黄卷一抖,盖着玺印的圣旨哗的便挡在了他跟前。
本是怒焰冲冠的耶律高八,这下就熄火了。
如果他赶在耶律思云之前将石韦宰了,有为君报仇这个大义顶在头上,皇太后当然不能重责于他。
但是现在,白纸黑字的懿旨放在眼前,他若再敢轻举妄动,那便是对皇太后权威的公然挑衅。
对皇太后的挑衅,就是对新帝的挑衅,对先帝遗诏的挑衅,更是对整个大辽国的挑衅。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耶律休哥,恐怕也不敢为他求情。
耶律高八为人粗鲁,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自然没有这个胆子继续抗旨。
无奈之下,耶律高八只好收兵器收了,悻悻道:“我自不敢违抗皇太后的懿旨,我只是想这个人害死了先帝,所以想来为先帝报仇而已。”
他这一收兵器,意味着已经服软。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倒是杨延琪尚愤愤不平。
耶律思云收了懿旨,大声道:“先帝是病发而故,跟这位宋使石韦并无任何关系,这是太后娘娘在告天下臣民的诏书中清楚所说,耶律高八,你这么做,难道是在怀疑太后娘娘故意包庇谋害先帝的凶手吗?”
这是相当严重的质问,耶律高八嘴拙,顿时便给质问得神色一震,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回应。
耶律思云也不想跟他多说,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已知错,相信太后娘娘也不会深究,你还不快带着你的人马撤走。”
耶律高八报仇无果,反被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了一顿,颜面算是扫地。
他心中窝火,却又不敢发作,只是闷闷不乐的带着部下北撤。
临走之前,耶律高八瞪着石韦,恨恨道:“石韦,今日且寄下你一颗人头,你给我小心点,总有一天咱们会再见面的。”
他那威胁之词,似乎是在暗示着辽国早晚会南侵大宋,到时候他必会再取石韦的人头。
石韦被他险些要了命,心中早已恼怒,而今见他还敢口出狂言,公然威胁自己,顿时便也怒了。
当下石韦也不示弱,冷笑道:“耶律将军放心,不用你来找我,用不了多久,我自当登门拜访。”
石韦以同样的威胁之词回敬,暗示不久之后,大宋将以兵锋北伐。
耶律高八嘴上也没占得便宜,好生没趣,冷哼了一声便是策马而去。
主将都服软了,其余的辽兵哪还敢嚣张,都收了兵器,灰头土脸的跟随耶律高八而去。
这些凶蛮的契丹骑兵,从耶律思云跟前经过时,皆是低垂着将,不敢正视她一眼。
此役宋军也死了不少兄弟,眼看着辽人就这么离去,将士们无不心怀恨意,但不得石韦下令,又不敢妄动。
须臾间,契丹骑兵走的一个不剩。
石韦便叫部下们打扫战场,将受伤的将士抬上车,将战死者的尸体一并收好。
石韦自己则来到耶律思云面前,拱手道:“多谢郡主出手相救,方才若非是你的话,我怕是已经死在耶律高八的狼牙棒下了。”
耶律思云却白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石韦一怔,苦笑道:“幽州局势复杂,我也是没办法才急着离开,若稍迟一步,此刻恐怕已人头不保。”
耶律思云轻叹了一声,也体谅了石韦的难处。
“郡主又怎么知道耶律高八会追杀我?”石韦问道。
耶律思云道:“先帝新丧,南京中的那些王公大臣们,不少人都不满太后临朝听政,想借着挑起跟宋国的冲突,来给太后出难题,只可惜他们小看了太后。”
石韦这时才恍惚,心想自己对于辽国政治,还是了解的不够深刻。
他原想辽国帝位更替,那些大臣们害怕大宋会趁机北侵,故而不敢动他。
现在听耶律思云这么一说,害怕大宋的仅仅只是一部分人,很多人巴不得能跟大宋开战,借此来趁机捞取更多的政治利益。
就譬如耶律休哥这等鹰派的武将,一旦两国开战,萧绰势必会依仗这些人抵抗宋军,如此就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向他们妥协。
“怪不得呢。”石韦嘀咕了一句。
耶律思云看他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意识到眼前这男人,还是大宋的使臣,自己这般轻易的将本国的内争透露,自是多有不妥。
她便瞪着眼道:“我方才跟你讲的这些,你打算带回去告诉你家皇帝吗?”
“我身为宋臣,职责所在,还望郡主见谅了。”
石韦可以蒙骗于她,但石韦却没有,他选择了坦诚相待。
耶律思云本有怨意,但又有感于他的诚实,也就无法再责怪他。
她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容,眸中盈盈带水,幽幽叹道:“原以为你这一次出使,能使你我两国从此息兵结好,我们也不用再做敌人,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石韦也叹息一声,“自古以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即使这一次谈判成功,我们两国也不会成为友邦。”
燕云问题谈不妥,辽国内部不稳,天赐给大宋的良机,赵匡胤岂能放弃。
大宋的兵锋北伐幽云,到了这个时候已不是什么隐讳的秘密,石韦无法既然无法改变这事实,索性就更坦然一点。
耶律思云听不太懂他那文绉绉的汉话,但她从石韦的语气中能够感受得出,那种与从前不同的意味。
她默默不语,清艳的脸庞中,涌动着几分淡淡的伤感。
石韦伸出手来。轻抚着她的脸庞,淡淡笑道:“这等天下大势,非你我所能改变,与其为这些事自寻烦恼,何不看开一点,只要每一天能过得开心快活便好了。”
石韦的性情洒脱,凡事拿得起放得下,这时便以这处事态度来开解耶律思云。
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儿家,不似男人那样,对于国家间的这种利益纠葛太过挂怀。
石韦这么一开导,她的情绪便好了很多。
这时,杨延琪策马而来,笑道:“思云,这次多亏有你,若是远志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谢我做什么,应该是我谢你,若没有的保护,他眼下怕早就死了多少回了。”耶律思云也笑道。
她二人便是把石韦给晾在了一边,互相拉着手谈笑起来。
石韦在旁边看着就郁闷了,心说不久之前你们还是水火不容的情敌,只经历了屋里的那一场春色,便变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姐妹,这心理的变化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女人啊女人,总归不是一种正常的动物……”
石韦感慨之际,那边熊青叶来过来报告,死伤的将士皆已收拾完毕,随时都可以起程上路。
石韦看了一眼北方,担心耶律高八不死心,也许会再生出什么变故来,也不敢再久留此地,以免节外生枝。
耶律思云虽是心有不舍,却只得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起程回国吧,免得再有什么意外。”
杨延琪拉着她的手,一脸的不舍,“那我们就走了,你先赶紧回去吧,一个人小心点。”
耶律思云点了点头,勉强的笑着,但眼眶中已是闪烁着晶莹。
又是一别。
石韦看着那张不舍的容颜,回想起了前几次分别时的情景,心中那种不舍也油然而生。
“石韦,我……”
耶律思云正待开口时,石韦忽然上前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深的吻了她。
那一吻之后,他便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出发!”
他勒转马头,向着大宋策马而去,再无回头。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腰痛
十天之后,石韦一行顺利的回到了洛阳。.org
正如石韦所料的那样,从雄州一路南下,他看到各处宋军都加强了戒备,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石韦由此而推断,辽国新位的更替,必然已在大宋掀起了不小心的波澜,以依途所见的情形,朝廷很可以已经在酝酿着攻辽计划。
石韦回到洛阳之后,当天就朝宫面圣。
赵匡胤对他的归来早就十分期待,因为他必经身在辽国腹地,对于辽国政权动荡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石韦亦没有隐瞒,如实的向赵匡胤汇报了辽国的情况,当然,他也没有傻到告诉赵匡胤,是自己活活的把辽帝给气死。
赵匡胤越听越兴奋,从他那振奋的神色中,石韦已经看出了浓烈的杀气。
赵匡胤在听过石韦的一番汇报后,沉默良久,问道:“依石爱卿之见,朕当不当趁机发兵攻取燕云十六州?”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石韦知道,当最后这一番对话结束后,整个中国的历史,便将彻彻底底的改变。
不知为何,石韦心头忽然有种莫名的激动,甚至是有种热血沸腾的错觉。
沉吟片刻,石韦拱手道:“回陛下,臣以此方今之势,乃天赐的良机,此取不发兵北伐,更待何时。”
赵匡胤笑了。
石韦的回答,正符合他的心意。
或者说,赵匡胤早已下定决心,他所需要的,只是石韦这个亲眼目睹辽国内变的人,给他再添几分信心。
这位大宋天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欣然道:“很好,既然石爱卿你也赞成,那朕就克日发兵,挥师北上,夺还燕云旧地!”
赵匡胤威势凌凌,无比的自信,浑身上下散发着滚滚的杀气。
石韦忙是一拱手,慨然道:“陛下英明神武,我大宋雄师百万,此番北伐燕云,必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成就不世之奇功。”
石韦这话并不是拍马屁,他相信,以赵匡胤的神武雄略,以大宋将士的英勇,收复燕云绝不是水中捞水的空口大话。
赵匡胤听着他的盛赞,信心倍增,目光遥望北方,哈哈大笑起来。
……
宫中的那场奏对结束之后,石韦便回往了自家府邸。
一别月余,一府的女眷们自然是对他思念万分,便如往常那样,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迎接他的平安归来。
回想起幽州之行发生的种种惊险离奇之事,今日能安然无恙的躺在自家舒舒服服的温柔乡中,那种感觉自然是十分的惬意。
因是石韦出使有劳,天子除了对他重赏之下,还特意准他告假十天,在家好好的休养,养精蓄锐之后,再忙乎御医院之事,准备随同大军北伐。
石韦知道不久之后,他恐怕又得离家北上,这不去不知又得多久。
所以趁着在家的这些时日,他便全心全意,好好的陪陪一府的美眷。
这一天午后时,石韦刚刚才睡醒,下人就捎来了一道口信,说是一位叫作小芸的姑娘,言是她家主人生病,请石韦过府出诊一趟。
“小周后病了么?”石韦心中一惊,赶紧穿好衣服匆匆赶往了东城的私宅。
近年以来,石韦一直公事不断,难得在家之时,一月到头也没几次去看望小周后。
说起来他对小周后也颇有些冷落,这时听闻小周后身有不适,他顿时便心生几分歉意。
当石韦匆匆的赶到私宅时,小芸已经焦急的守在了门口。
“公子爷,你来啦。”见得石韦到来,小芸欢喜的便迎了上来。
一月未见,小芸还是那很娇美可人,且更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石韦便摸着她的脸蛋,笑道:“才几天不见,你可是长得越来越媚人了。”
小芸被他这么一夸,心中喜欢,脸畔生晕,娇滴滴道:“公子爷你胡说什么呢。”
石韦将她的小蛮腰一搂,笑眯眯道:“我当然是在夸你了。这一月不见,你有没有想公子爷我啊。”
私宅之中,石韦也就没什么顾虑,可以尽情的挑逗戏弄自己的女人。
小芸给他逗得娇羞不低,低低的道了一句:“当然想了。”
石韦的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那手不安份的便从她的蛮腰往下滑去,嘴里道:“想可不能光说不做,既然你这么想我,那今天是不是得好好服侍服侍公子爷啊。”
石韦那一句“服侍服侍”,故意加重语气,显然是别有用意。
小芸焉能不知,羞得是满脸通红,扭捏着不知该怎样才好。
看着她这般羞怯之状,石韦愈觉可人,在这院子中,光天化日之下便动手动脚起来。
小芸却推拒道:“公子爷若是愿意,奴婢自当好好伺候公子爷,不过还是请公子爷先去给夫人瞧瞧身子要紧。”
经她这一提醒,石韦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当即便收敛了邪心,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问道:“我走之时,夫人她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就得病了?”
“奴婢也不知道,公子爷赶紧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芸说着便引着石韦往内院而去。
来到一间雅阁外,小芸道:“夫人就在里边躺着休息,公子哥快进去吧,奴婢去准备些今晚的酒菜。”
小芸施礼而去。
看她扭着丰盈的体态从身旁经过,石韦忍不住挥手在她那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小芸娇哼了一声,回头媚笑着白了他一眼,低头赶紧匆匆的离开。
石韦把心神从小芸身上收回,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入了房中。
锦床上,小周后正面朝墙那边斜卧着,听得脚步声响起,便道:“是小芸吗,我叫你去请远志,他怎么还不来。”
她这般斜身而卧,丰满却不失匀衬的身段从头到脚伸展开来,那起起伏伏的曲线,完美到无懈可击。
此时正值初春,外面天气甚寒,但屋中却炉火熏得暖意融融。
所以她只着了一身的薄衣,那薄如蝉翼的轻纱下面,白晳如雪娇嫩肌肤,光滑似玉的背,里裤紧紧包裹下的翘臀,都完美的呈现在石韦的眼前,撩动着他的心。
看到这般美物,石韦心中不禁在感叹,若是说美人,小周后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纵使如萧绰也要逊色三分。
他一直看得失神,便站在那里也不吱声,只肆意的欣赏着眼前的可餐秀色。
小周后背对着他,听到半天没人吱声,便有些不悦的转过了身来。
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是石韦时,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再然后,她便看到了石韦那邪意浓浓,不怀好意的眼神。
那般眼神,仿佛穿透了她遮掩的衣服,要把她身上每一处**,每一根毛发都要吃掉一样。
小周后脸畔顿染红霞,明明眼眸中闪过喜色,却冷嗔一声,很不高兴的又转过了身去。
那一声的冷哼中,明显弥散着几分怨意。
石韦从遐想中清醒过来,便是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手抚着她的玉背,柔声道:“怎么,不高兴见到我么?”
背对着他的小周后,幽怨道:“我算什么,只不过是你养的一只宠物而已,你有心情了就来逗玩一下,没心情就可以不闻不问,我哪里敢不高兴。”
听她这言辞语气,看来是怨意很大呀。
不过她能够埋怨,就意味着她心里惦念着自己,这却让石韦很是感动。
他便俯下身来,凑近她细嫩的耳朵,轻声道:“这半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我确实是有些对你关心不够,我心里也很歉疚,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的。”
说话间,他的气息从小周后的耳边脸畔吹过,那暖暖的气流,更加上那温柔的言语,一瞬间就轻易的击碎了小周后矜持的防线。
她便转过身来,将石韦往旁一推,笑嗔道:“讨厌啊,你弄得我好痒。”
那一声打悄骂俏似的笑嗔,等于是她原谅了石韦的冷落。
“痒?是哪里痒啊?”
石韦嘿嘿邪笑着,双手不安份的在她身上游移起来,那温柔熟练的抚慰,直搅得小周后芳魂荡漾。
那轻薄的言语,更是惹得小周后面生羞意,红润如潮。
她便强抑着内心的涟漪,将石韦的手推开,嘟着抱怨道:“人家身上有病,你还这般折磨人家,你到底还没有有良心啊。”
石韦这才想起,她叫自己来的目的,是说身有不适。
不过看她这般气色,除了精神有几分幽怨之外,似乎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石韦便猜想,她这所谓的有病,不过是借口而已,为的就是把自己引来。
念及于此,石韦心中便暗笑,嘴上却认真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不知你是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说。”
“我就是近来有些腰痛,也不知是为什么,你帮我诊治诊治吧。”
小周后说着又转过身去,纤纤素手按在了臀上三分的腰际,酥胸前仰,翘臀微微后蹶。
她那副舒展的样子,与其是在给石韦指示患处,倒不是说是在展示她媚人的窈窕身材。
第二百三十章 身心献上
看着小周后那前仰后翘的姿势,石韦心中岂能不动心。.org
不过做为一个纵游花丛,阅美无数的男人,面对着美色的诱惑,石韦自然懂得要克制,只有懂得克制,才能获得主动。
当下石韦便暂抑心痒难耐之意,很严肃道:“腰痛看似是小病,若不及时治疗便有可能发展成大病,不可小视,那我就替夫人好好诊治诊治吧。”
说着,石韦坐了起来,将手按在了小周后的腰上,询问道:“是这里痛吗?”
“不是那里,再往左一点。”
“是这里?”
“不是,再往下一点。”
“这次按对了吗?”
“不对,还得再往下一步。”
……
小周后紧蹙着眉头,一副病痛的样子,指示着石韦把手一分分的从腰上往下移去。
不知不觉中,石韦的手已移至了她**的边缘,两根手指已踏上了那丰盈的丘地。
小周后这才娇哼道:“是了,就是这里痛。”
石韦这下算是看出来了,小周后哪里是腰痛,她根本就是想以这种暧昧的方式,故意的诱惑自己,好让他难以自持。
看穿了她的小意思,石韦心中不觉暗笑。
这女人啊,想法总是很复杂,明明想要男人的抚慰,直白表示就行了,非得用这等手段,好显示饥渴的不是她自己。
何必呢……
“好啊,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
石韦嘴角掠过诡笑,便正儿八道:“原来娘娘痛的是这里,那我也给娘娘你揉一揉,看看效果吧。”
“你是郎中,随你。”小周后娇声道。
石韦便挽起袖子,隔着那一层薄衣,轻轻的揉抚起小周后所谓的“患处”。
他运用那推拿之法,手法轻柔而熟练,若大的手掌,在她臀与腰的交界处来回游移。
小周后则依然侧卧着,双眸紧闭,贝齿轻咬着红唇,一声声的不断轻声哼吟着。
她那般样子,既像是患处疼痛,又像是在享受一般,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痛并快乐着倒是十分贴切。
石韦知道,她是在故意用那满是媚意的娇喘,来诱惑自己失去控制。
说实话,面对着眼前这般天下无双的尤物,这还样酥软失魂的诱惑自己,作为一名正常男人,石韦的心中岂能不起澎湃。
只是若是凭着本性冲动,那样就没意思了,这般暧昧的较量,才更平添了惊心动魄的情趣。
石韦便咽了口唾沫,强定着心神,继续不动声色的给她按揉。
双眸紧闭的小周后,此时此刻又何尝不是心湖涟漪片片。
她这般不顾仪态,跟那风尘女子一般卖弄着风情,为的自然是诱惑石韦,让他情难自己。
但她奇怪的是,石韦的定力竟然那般厉害,自己都勾引成这样了,他仍然能够把持的住。
石韦的这般定力,却让小周后颇有些心急。
这个时候,心中酥痒的她,巴不得能够放弃一切的面具,扑入石韦的怀中,祈求他的恩露眷顾。
但是作为曾经的一国皇后,小周后仍怀有一种尊贵的心态,宁可让石韦来求她,也不愿自己主动的倒贴。
想到这些,小周后便只好咬牙再坚持。
眼见石韦不为所动,她心生一念,便将自己上身的薄衫往旁撩,抱怨道:“这炉子里的炭火少得太旺,好热啊,远志,你不热吗?”
她这般一撩,薄衫一下子就褪下大半,那酥嫩的粉颈,那玲珑的香肩,还在抹胸遮挡不住,高高隆起的雪峰,顿时便呈现了出来。
看到这美景的一瞬间,石韦有一种头脑充血的眩晕感。
他甚至感觉到鼻腔之中有一股温热在涌动,身体中的血液也在迅速的沸腾。
“好啊,这一招都使出来了,石韦,你要顶住,你要顶住啊……”
石韦闭上眼睛,狠狠的抖了抖脑袋,心中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念叨了半天之后,石韦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这镇定心神的方法,实在是有点无厘头。
他跟寒镜和静玉这两个吃斋念佛的尼姑,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在佛前几度**,完全就没把佛祖他老人家当回事。
这个时候,他却又念起阿弥陀佛来,恐怕佛祖有灵,知道之后也会觉得荒唐可笑。
佛祖才赖得理你,这回只好靠自己了。
石韦猛抖几下头,激荡的心情稍的平伏,深吸过几口冷气之后,方才敢睁开眼来。
这一眼不要紧,他猛见小周后已翻译过了半个身来。
她张着双臂,懒洋洋的伸展着藕似的臂儿,身上故意向上仰去,那两座高耸的雪峰,紧紧的绷起,几乎要从抹胸中爆胀出来一样,那呼之欲出的景致,更是夺人心魄。
石韦的心脏顿时砰砰狂跳起来,小周后那般令人血脉贲张的姿容,让他几乎在一瞬间,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将她吞噬下去的强烈冲动。
石韦不敢再多看一眼,急是将那灌了铅似的目光,从那白花花的景致中强行抽离。
紧接着他猛吸几口气,几乎要破腔而出的烈火,这才稍稍被压制下去。
小周后眼眸半开,迷离媚诱之际,却也在偷偷的窥视着石韦的情绪变化。
看到石韦那般难耐的样子,她以为石韦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远志,你不热么,不若把外衫也脱了吧。”小周后娇滴滴道,欲要趁势摧垮石韦的防线,让他无法再把持。
这柔柔酥酥的娇音,如丝如缕般渗透入石韦的肌肤,让他有种骨头都要酥掉的感觉。
“完了,哥要败给她不成?”
石韦全身躁热难耐,已经有点要坚持不下去的样子。
正当这个时候,他眼珠子一转,脑海里突然间想到了应对之策。
嘴角闪过一丝诡笑,石韦便煞有介事的说道:“夫人你腰痛,腰与肾相连,要治腰痛便要从治肾上手,我有一道偏方,倒是可以很快的滋补肾气。”
“怎么个滋补法啊。”小周后娇滴滴的问道。
石韦道:“人的脚部有诸多穴位,都跟人体的五脏六腑相连,其中涌泉穴与肾相关,只要依法按压,倒能补滋肾气。”
小周后哪里有什么腰痛,那只不过是借口而已,如今石韦说得这般头头是道,她也不好拒绝,只好由他。
得到了小周后的允许,石韦便移到了床的那一侧,将小周后的白袜轻轻的褪下。
那一双精雕细琢的玉足,顿时印入了眼帘。
绝世美人果然是绝美人,莫说是身体主要的美位,单是这一双寻常难得见光的玉足,竟也这般娇巧可人,散发着让人难耐的诱惑力。
石韦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抵抗着那种诱惑,一手握住,另一手的关节部位,则轻轻的抵按在了她的涌泉穴上。
按到穴位的一刹那,小周后只觉一股电流从脚心直抵心田,那酥麻难耐的感觉,让她“啊”的重重哼吟了一声。
石韦暗暗一笑,指关节再度用力,一次次的刺激着那涌泉穴。
重重的冲击之下,小周后竟如身入云端一般,如痴如迷的忘情娇吟起来。
其实石韦按的是涌泉穴不错,但这涌泉穴关联着肾脏却是他在胡扯糊弄小周后。
涌泉一穴位于脚掌心处,其中有重要的神经干通过,只要轻柔的碰触,便能激发女子的**,让她们难以自控。
而且,这种激刺跟视觉上的刺激又有不同,它是通过神经,直接的作用于人体的大脑,以此来激发女性荷尔蒙的分泌。
小周后欲要以狐媚相诱,石韦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直接以激发她的本能作为反击。
果然,只片刻按摩之后,小周后已满面潮红,难以自持。
她哼吟的同时,更是扭动着身体,似乎是饱受煎熬,无法再忍受下去的样子。
石韦欣赏着她难耐的样子,嘴上道:“夫人,你的背现在可感觉好点了吗?”
“嗯,好……好多了……远志,我觉得可以停下来了。”
小周后牙嘴着红唇,口吻中俨然已有几分祈求的味道在其中。
石韦不击垮她的心理防线,哪里肯罢手,便一本正经道:“这按压最少要持续一个时辰方能有效,夫人既是觉得背痛有所减轻,那我就继续了。”
说罢,石韦指上的频率跟着就加快了几分。
如此一来,小周后所感受到的酥麻冲击便更加重。
她紧着嘴唇几乎都出了牙印,若非是还存有一丝的坚持,此刻怕叫已嘶哼滚滚如潮。
只是,石韦说要持续一个时辰,小周后心中暗暗叫苦,别说是一个时辰,只怕再有一时片刻,自己就非决堤不可。
她扭着大腿,想要把玉足抽出,石韦却只不肯放手,指上的频率更是越来越快。
小周后的心湖已是惊涛骇浪,熊中那焚身的烈火,烧得她全身发烫,心头的那头小鹿,更如疯狂一般的撞动着她的心脏。
她只觉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
终于,她无法再忍受下去。
娇哼声中,她猛的坐了起来,如一头饥饿的野兽,抛下所有的矜持,不顾一切的便扑向了石韦。
石韦的原意就是反其道而行,逼得她把持不住,最先向自己“投降”。
眼下小周后终于难以克制,但这冷不防的一扑,却把石韦给吓了一跳。
他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小周后已将他按倒在床上,那丰腴却不失窈窕的身段压了上来,已咬出牙印的红唇跟着就深深的吻下。
红唇堵住了他的嘴巴,那香舌如蛇儿一般窜入他的口中,酥滑柔嫩的感觉,搅得他心火燎烈。
终于还是我赢了,嘿嘿……
石韦心中得意,邪念一生,便又想趁胜追击。
他便将热情似火的小周后从身上推开,抹着嘴角唇迹,一本正经道:“娘娘,你的腰痛还没治好,可不能折腾,还是先躺下,让我继续给你按摩穴位吧。”
石韦那般神态语气,俨然跟个纯朴的小伙子一样,完全没有会意小周后的春情。
小周后又羞又急,明知他是故意的戏弄自己,但此番欲焰焚身的她,心智已然混乱,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远志,我其实是骗你的,我的腰根本就不痛。”小周后扑在石韦怀里,歉然又羞怯的娇声道。
终于承认了啊,不容易啊,逼得我忍了这么久。
石韦便抚着她的身子,装作不解道:“你为什么要假装腰痛呢,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小周后低眉羞笑,幽幽道:“我这么做,还不是心里惦记着你,想让你看看我,又怕你没空,抽不出身来。”
这一番楚楚可怜之词,听得石韦心中既是感动,又是爱意更盛。
他亲吻着小周后的脸庞,柔声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亲吻之下,小周后春情越盛,她遂将纤纤伸进石韦的衣衫中,素指一寸寸的从他坚实的胸膛,向着腹下滑去。
她的口中,还吐着幽兰,喘息着羞道:“远志,我想把自己的身子给你,我要真真正正的做你的女人。”
历经了这么久,共渡了那么多事,小周后终于彻底的放下包袱,全心全意的想将自己的身心献给眼前这个男人。
石韦心中怦然而动。
听着曾经南唐的皇后,当世最美的女人,真心实意的声称要把身体奉献给自己,那种得意,石韦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心潮澎湃的石韦,手捧起小周后的脸庞,轻声问道:“夫人,你真的愿意把自己给我吗?”
小周后点了点头,羞答答道:“从我决心跟你走时,我的人便是你的。这些年来,难得你那般宽容,从未有逼迫过我,我今天若不全心全意的伺候你,怎对得起你的一片情意。”
言已至此,万般的情意皆在其中,石韦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该是拿出男人气概的时候了。
石韦便是深吸一口气,双手游移于她的周身,熟练的将那碍的遮羞物一件件的褪下。
情意迷离,心火更旺的小周后,则一面欠着身子,配合着石韦,同时也为他宽衣解带。
片刻之间,那两个还归自然的身子,便紧紧的相融在一起。
小周后的面庞春色淋漓,急促的喘息,带动着那傲人的酥物起起伏伏。
她那般神情,就仿佛久旱的田地,忍受煎熬已极,正巴巴的渴望着久违的一场甘露降临。
石韦凝望着她如水的眼神,感受着她心灵的饥渴,深深吸过一口气,便开始用心的耕耘起只属于他的那一片天地。
蛟龙翻腾,涛声滚滚。
石韦就像是一匹脱僵的野马,纵情的在那片美不胜收的原野上飞奔,长啸,将全身的力量,尽情的挥洒。
时隔漫长的岁月,小周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那久违的甘雨,终于再次淋漓到了她的身心深处,那种妙不可言,欲仙如醉的感觉,撕碎了她所有的顾忌。
小周后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和眼前这个男人融为一体,永永远远,哪怕失去一切都再所不惜。
她的指甲,深深扣入了石韦的皮肤中,一次次的,在他的背上抓出了条条的划痕。
那种痛楚,却反而是激刺着石韦,更加雄风招展,如疯似狂。
这暖暖的屋中,春光在纵情的泛滥,他们的喘息交织成一起,合成了一曲神魂凌乱的靡乐。
房门之外,小芸刚刚安排好厨房作晚饭,她端着一壶好茶,还有瓜果点心之类的前来。
一路上,她回想着刚石韦跟她的暧昧举动,回想着先前一段段的**乐事,嘴角不时的泛起浅浅的笑意。
房门是虚掩着的,作为小周后的贴身丫环,小芸有权不用打召呼就进去。
于是她也就没敲门,直接端着盘子推门而入。
一进门时,她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从内室中发出,而且是那种似曾相识的声音。
小芸也没多想,端着盘子继续走入内室。
而当她转过那道屏风,看到锦床上那紧紧相拥,如**一般的两个人时,一下子便是呆了。
小周后日夜思念着石韦,小芸怎会不知道,而这一次“骗”石韦前来,也正是小芸献的计策。
小芸很清楚,小周后早就准备好了,跟石韦行那夫妻之事。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看到这种早有所料的场面,本应该替小周后庆幸的她,心中却隐隐有些酸楚。
或许是出于一个女人的本性,看到曾经和自己共赴巫山的男人,而今却在和另一个女人**快活,即使明知是正常,心中也会隐隐有些遗憾吧。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酸楚,小芸旋即从惊异中清醒,生怕打乱了他们的好事,赶紧将身子缩了回去。
“娘娘她终于如愿以偿,小芸啊小芸,你该为她高兴才是呀。”
小芸的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遂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端着盘子转身离开。
她怕小周后被人据了好事,出门时便将房门紧紧的关上。
这一关不要紧,正好发出了吱呀呀的一声响。
屋中的小周后虽然神智已不清,但耳朵还是在的,一听到那吱呀声,便知是有人在进出,顿时惊得花容一变。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会让你受伤
樊佩兰慌张之下,顾不得正在云端翱翔,潮红的脸庞耻色顿生。.org
“好……好像有人进来了……”她哼吟着,作势就要将石韦推开。
耳聪目明的石韦,岂又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甚至在小芸出现的片刻间,他就已经瞥到了她。
只不过这里又不是府中,乃是自己的私宅,在这里,自己就是土皇帝,为所欲为,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说是小芸,就算是其他的婢女,给她们看到了又如何。
故是石韦全然没当回事,腾出一只手来,将小周后的双臂紧紧的按住,继续疯狂粗野的在那片草原上驰骋。
刚刚还慌张不安的小周后,旋即便被石韦这狂紧的肆意所征服,神色再入迷离,再也不顾得是否有人进来,只管紧蹙着双眉,轻咬着红唇,享受那许久未临的恩露。
春光在泛滥,绯色在迷乱,那混杂在一起的喘息声,如拍岸的波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不知过久,伴随着撕心裂肺般的沉闷啸声,飞瀑急浇,甘泉突涌。
那紧紧相融的二人,终于在同一时间,齐齐登临云峦的巅峰。
挥汗如雨,那柔软的锦床业已被浸湿。
他二人便这般用汗水紧紧的粘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对方粗喘而出的气息,回味着方才那曼妙无双的时时刻刻。
气息渐渐平伏,春光悄然收敛。
枕在石韦臂弯的小周后,娇羞的蜷缩贴伏着他的身子,那般娇媚可人的样子,宛如一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的如何。
石韦轻抚着那满是指印的山峰,邪邪笑道:“夫人,我比那李煜如何?”
这般邪荡之词,却令小周后脸庞耻意顿生,她的俏脸往下一躲,不敢正视石韦的目光,嘴里却埋怨道:“这般话你也问得出口,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不害臊的,你就老实说嘛。”石韦戏弄之心更盛。
“不说。”
“说嘛。”
小周后经不住的逗弄,扭捏了一会,只得羞红着脸,低低道:“你若那俊马,他就只是驴子而已。”
俊马与毛驴,高下自是立判。
只是小周后这比喻,实在是也是够搞的,听得石韦得意之余又是好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嘛,是你非逼人家说的。”小周后娇嗔抱怨,纤纤玉指还轻轻的掐了掐他的肉。
她那充满爱意的一掐,与其说是在掐他,倒不如说是在给他挠痒痒。
石韦给她这般一逗,刚刚才熄的烈火,转眼又迅速的滋生起来。
忽然间,他身子一翻,重躯又在小周后沉沉的压下。
“你又要做什么啊……”小周后俏脸涨红,手推着他的胸膛,喘息着抱怨。
“干什么?当然是为夫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了,嘿嘿~~”
“不要啊,讨厌。”
……那暖暖的屋中,春意悄然又浓。
………………………………………………那一天的**,石韦刻骨铭心,终生难忘了。
小周后经历恩露,对石韦更是难舍难分,苦苦相留不让他走。
石韦也醉心于那**之事,遂是托人往府里捎了话,说自己出外办差,可能几日无法回去。
于是石韦便逗留于这私宅之中,享受着小周后那主仆二人的伺奉,几乎是夜夜笙歌,日日纵情,过得好不潇洒快活。
三天后,正当石韦沉醉于小周后的温柔乡下,乐不思蜀时,家中忽然又传来了口信,这个口信让石韦吃了一惊。
师娘樊佩兰昨晚之时,不知为何忽然晕倒了。
听到师娘身有不适,石韦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独享快活,马上就要回府。
小周后虽舍不得他,但也知道樊佩兰在他心中份量极重,便也不敢再挽留,临行前还吩咐他好好照看樊佩兰。
告别了小周后,石韦匆匆的赶回了府中。
这时候一府的女眷们皆已慌成了一片,樊佩兰作为一家之主,如今无缘无故的忽然晕倒,自然是让她们十分的心急。
可算着把石韦盼了回来,众女眷七嘴八舌的围上来解释,石韦大致的听了一些,便匆匆忙忙的去往了樊佩兰房中。
“夫人,喝点参茶,补补身子吧。”房中,丁香正在旁伺候着樊佩兰。
“不想喝,没什么胃口。”樊佩兰摇头道。
樊佩兰侧身躺在那里,精神看起来颇有些疲倦,脸色也有点血气不足。
一看她这副样子,石韦就感觉心里一阵的痛。
他赶紧走了进来。
樊佩兰一见他回来,整个人立时精神了许多,挣扎着就要起身,口中喜道:“远志,你回来啦。”
“师娘你赶紧躺着,千万不要起来。”石韦紧走几步坐于床边,将樊佩兰轻轻的抚了下去。
石韦握着樊佩兰的手,一脸的关切,柔声问道:“师娘,你哪里不舒服,怎的好端端的竟会晕倒?”
樊佩兰勉强露出一丝笑,淡淡道:“我就是昨日正做事,忽然觉着头有点晕,脚下没怎么站稳。想来是这几日有些累到了,歇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樊佩兰不过三十来岁的人,虽然操持着一府之事,但毕竟也不是干什么体力活,就算是累,又何至于累到晕倒。
作为一名医生,石韦一听就知道她这是故意在宽慰自己而已,看她那脸色,必然是身有不适。
“我看师娘你气色不好,不像只是累着的样子,身体为重,师娘你就让我诊查诊查吧。”
石韦说着便去把她的脉。
樊佩兰却将手一缩,摇头道:“师娘真的没什么事,用不着你费心,你公事烦忙,就别在师娘这里耽误时间了。”
以石韦的医术,为她诊查一下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她如此推拒,石韦便猜想,师娘必是得了什么妇科病,有丁香在旁,不好意思让自己诊视而已。
想到这些,石韦便道:“丁香,你去让厨房煮点粥来吧。”
丁香也是聪明伶俐,看出樊佩兰是怕有人在场,便赶着应了而去。
房门吱吱呀呀,开了又关,房中便只余下他二人。
石韦便笑道:“师娘,眼下丁香也不在了,又没别人在场,你就不用顾忌什么了,来,乖乖的把手伸给我。”
“远志,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就是累了点,你真不用再为我费心。”
樊佩兰依然在推辞,而且脸庞还悄然泛上几许羞红。
看着她这般表情,石韦便想自己是猜对了,她多半是得了什么难得启齿的妇科病。
石韦怕她因为羞耻而不愿开口,便很认真道:“师娘,我是一名郎中,在看病这方面,你要相信我的操守,我不会趁机又戏弄师娘你的。”
他本想趁着没人,对樊佩兰动手动脚,这时为了让她放心,也表现的很安份。
樊佩兰没办法,只好把手伸了出来。
“这才是我的乖师娘。”石韦满意的笑了笑,便以指切脉,闭目静察她的脉相。
观其脉相,并不似有病在身的样子,石韦心中稍安。
只是,越品下去,石韦的眉宇间不禁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陡然间,他睁开了眼睛,以一种不同寻常的眼色看向樊佩兰。
樊佩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的羞意越聚越浓。
看她那样子,似乎已经对自己的情况有所猜测。
石韦有些不敢相信,忙又是把她的脉相再把了一遍,这一回的脉相与方才一模一样。
石韦心情立刻就激动了起来,强忍着波动的情绪,问道:“师娘,你老实说,你这个月的月水可有来吗?”
樊佩兰摇了摇头,低声道:“其实自上月你离时,我的那个就已经没来,到现在怕已快有两个月了。”
听得此言,石韦的脑袋嗡的一声响。
一时间,他惊得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更是涌动着喜忧掺半的复杂表情。
师娘她,怀孕了。
樊佩兰看着他那复杂的神色,轻叹了一声,幽幽问道:“远志,莫非我是真的有喜了吗?”
听她这语气,显然是已有心理准备。
这种事情,石韦又如何能隐瞒于她,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樊佩兰身子颤了一颤,虽说有心理准备,但当她亲口听到石韦说出来时,情绪还是有些震动。
他二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毫无疑问,樊佩兰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定然是他石韦的骨肉。
若是别的女人怀了他的种,就算是萧绰,他都会惊喜不已,但是樊佩兰却不一样,因为她毕竟跟自己有一层师徒的关系。
他二人私下亲密暧昧,保持着那种特殊的关系,都没什么问题,但这孩子却如一把火一样,会把包着的纸烧了精光,让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
沉默了一会,樊佩兰低声叹道:“远志,我不能败坏了你的名声,你想想办法,把这孩子打掉吧。”
石韦的身心一震。
到了这份上,师娘还一心为自己的设想,这份情意如何能不让他感动。
而以她这个年龄,又在这种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若是强行堕胎,对她的身体损伤极大,甚至还有生命的危险。
石韦又如何忍心让她以身犯险。
诸般种种经过脑海,石韦的表情忽然坚定起来。
他握紧她的手,淡淡笑道:“好端端的一条生命,我怎能忍心下得去手,怕什么,你尽管放心把他生下来便是。”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下来
“生下来?”樊佩兰大吃一惊,“若是生下来,到时候该怎么向别人解释,他们又会怎么议论你,你可有想过吗?”
石韦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别人家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吧,我石韦才不在乎。.org”
说罢,他又轻抚着樊佩兰的脸,笑道:“我可不会为了一点虚名,就坏了师娘你的身子,再说了,这孩子也是我的骨肉,你为我石家续了香火,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忍心不要他。”
石韦的这番言辞态度,让樊佩兰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轻咬着红唇,嘤咛一声便扑入了石韦的怀中。
她含笑的泣着,那幸福的眼泪滑落脸庞。
石韦轻抚着她的脸,紧紧拥着她,让自己坚实的胸膛和臂膀,温暖她的身体。
相拥许久后,樊佩兰感动之情稍稍平伏,却又渐渐愁上眉梢。
“远志,你的心意师娘知道,只是就算你不怕被人议论,可师娘却怕啊,不说外人,你让我往后如何面对家里人。”
她的顾虑也有道理,自己身为穿越人,一切都看得开了,当然可以不当回事。
樊佩兰却跟自己不一样,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自己怎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在羞耻在过日。
“师娘你别急,且容我想想办法。”
石韦站了起来,踱步于屋中,凝着眉头,摸着下巴琢磨着应对之策。
徘徊良久,石韦嘴角掠过一丝诡笑,他已经有了主意。
他便重新坐下,笑道:“师娘你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你快说说?”樊佩兰脸上顿时涌起希望之色。
石韦便将他的计策,诿诿的道出。
他的计策是,把眼下樊佩兰的身体不适,归结为不适应应北方的天气,水土不服。
这样的话,他便能以养身和顺便还乡探亲为由,堂而皇之的将樊佩兰送往江南。
到时樊佩兰便可以江南住了一年半载,将孩子顺利的生下,待身子恢复之后再带着孩子回洛阳。
至于那孩子,便可解释为是半道上捡到的弃婴,樊佩兰善心发作,所以才将之带了回来收养。
如此一来,樊佩兰便可以顺利的把孩子生下,而不用害怕遭人诽议。
听过石韦这个计策后,樊佩兰不禁连连点头:“这个办法好啊,而且我离开当涂那么多年,也惦念得紧,正好回乡好好住上一住。”
见得樊佩兰答应,石韦也暗松了口气。
不过,樊佩兰只高兴了一刻,却又道:“只是这个办法看起来,会不会是太巧了,我只怕还有会怀疑。”
石韦摆手道:“咱们只要做的天衣无缝,管他有没有人怀疑,无凭无据的,谁能证明这孩子是你生的。”
樊佩兰想想也是,石韦能够想到这个计策,已经是相当的难得,想要十全十美又怎么何能。
思虑再三,樊佩兰终于是点了点头,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依你这主意了,到时若还有人议论,我听当没听见,不去理会便是了。”
终于是说服了樊佩兰,石韦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便抚摸着樊佩兰的肚子,笑眯眯道:“乖宝贝啊,爹爹马上就要带你回老家去了,你可要听娘亲的话,不可折腾你娘亲呀。”
石韦这个样子,就跟个小孩似的,极是可爱。
樊佩兰给他逗得噗的一声笑了,轻打着他的手,佯作嗔道:“又耍什么浑,你叫我师娘,却又给肚子这娃当爹,这辈份不全给你搞乱了。”
樊佩兰的话虽是戏言,却猛然间提醒了石韦。
到时候这孩子生下来,若是由石韦来收养,那他将来长大后,却该怎么称呼自己的生母,难道让他叫樊佩兰“师奶”不成?
那样的话,自己恐怕每一次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是去让樊佩兰收养的话,那这孩子不就跟自己成了一辈,以后莫非还得让他管自己叫大哥不成?
如果是那样,石韦就笑不出声来了,他一定会直接崩溃。
“这倒还真是个问题呢……”
石韦心里又琢磨起来,半天也想不出个折衷的办法,索性也就不再去多想。
今朝有酒有朝醉,这种烦心的事,等碰上的时候再想办法不迟,何必这么早就给自己自寻烦恼。
想通了此节,石韦宽心不少。
他又不想樊佩兰为此而伤神,便也没将自己所谓的顾虑说与她。
又调了一会情,石韦便想外面还有一众美眷,惦念着樊佩兰的身体,自己在总在这里**,却让她们在外边呆着也不是办法。
石韦便安慰了樊佩兰几句,让她莫要担心,只安心的养胎。
当他走出外面时,潘紫苏、熊青黛、陆玉竹,还有表姐于桂枝都围了上来,询问他夫人身体如何。
“师娘她不服洛阳水土,身体有些虚,并不是什么大病,你们不要太担心。”
樊佩兰只是因为怀了孕,身体的营养没能跟上,故才会一时头晕倒下,准确而言,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病。
她们听了石韦的解释,这才宽慰了几分。
“洛阳的水土是不及汴梁,尤其是这冬天,不知你打算怎么给夫人调理?”潘紫苏问道。
石韦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说道:“师娘她一方面是因为水土不服,另一方面也是思乡太切,所以我打算送她回江南去住上个一年半载,好好的调理调理身体。”
石韦顺势的说出了他的意图,这一说不要紧,把几个女人听得精神无不为之一振。
熊青黛第一个道:“既是夫人要回江南,那我们就陪她一同回江南吧,我也正好回乡看看呢。”
她这般一提,其余几人也纷纷赞成,均说想陪樊佩兰回乡一探。
石韦这下才想起,家中的这些女眷可全都是江南人氏,自己不提回乡还好,这时一提,自是把其她人的思乡之情统统给勾了起来。
他可是送樊佩兰回乡生孩子去的,为的就是躲她们,若给她们一块跟着去了,那岂非有违了自己初衷。
石韦一下子就郁闷了。
他还在琢磨着怎么应会她们时,潘紫苏道:“我也想回乡去看看爹爹,远志,不如你就带着我们一同回一趟江南吧,大家也彼此间有个照应。”
石韦干咳了几声,笑道:“你们想回乡看看,这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一趟我也只是送师娘回江南,把她送到之后就得赶着回来,到时候的话……”
石韦话未说完,于桂枝便道:“没事的,我们只是回乡去瞧瞧,到时候你要回来时,我们再跟你回来不就得了,绝不会搁误了你回京办正事的。”
“是的是的,远志,你就带我们回一趟江南吧。”陆玉竹也求道。
石韦原是怕她们这一去,也要在江南久留,到时候樊佩兰那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怎能瞒过她们的眼睛。
眼前听她们这意思,也只是回乡一游,不打算陪着樊佩兰长住,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还可以考虑。
她们几个见石韦似有松口的迹象,便一齐拉着石韦求了起来。
石韦被她们软磨硬泡不过,又想带她们去也无伤大局,无奈之下就只好答应。
众女自是大喜,把石韦谢了又谢,各自散了,欢欢喜喜的便去准备回乡的事来。
石韦回头又把这事跟樊佩兰一说,樊佩兰自然又忧心忡忡起来,经得石韦一番解释宽慰,方才又放了心。
将近傍晚的时候,石韦叫在堂中摆下小宴,在酒桌上,正式的宣布了回江南探亲的计划。
自打跟随石韦投奔大宋后,不知不觉已是数年。
这些来自于江南的女人们,那家乡的山山水水,平时里不说,私下自然有着割舍不断的思念。
而今一想到能够故乡重游,她们又怎能不欢喜激动。
于是这酒桌人,众女们又是伺候他喝酒吃菜,又是为他捶腿揉背,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感谢石韦。
她们开心,家中和睦,石韦自然也开心,这一顿饭也是吃得相当的惬然得意。
酒醉三分的石韦,喝得正酣畅时,下人来报,言是一位赵小姐登门拜访。
石韦也没多想,只摆手随口道:“让她来吧。”
说罢后,石韦接着再喝,借着酒劲,他这只手摸摸陆玉竹的小脸,那只手又磨擦潘紫苏的小蛮腰,上下其手,趁机的楷油。
若是前些年时,潘紫苏她们自会觉得难为情,但这些年相处,彼此也知根知底,知道大家都是石韦的女人,想专宠是没有可能的,所以相互间反而处得跟姐妹似的没什么隔阂。
这时石韦借着酒劲“轻薄”,她们虽然娇羞,却也不推不拒,只任由他胡来。
见得她们不再尴尬难为情,石韦的心情也是大快,心想这么多年的磨合总算没白费,她们好歹相处成了一家人,自己也不用顾忌这个的心情,顾忌那个的感受,可以当着大家的面“为所欲为”。
正当他肆无忌惮时,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没想到石大人还真是金屋藏娇,艳福不浅呀。”
第二百三十三章 红颜知己
半醉的石韦回头一看,却见一个青衣女子,正站在堂外,以一种冷嘲热讽似的表情看着他。.org
那女子,正是宰相赵普的千金赵敏。
她怎么来了?
石韦脑子有点晕,眯着眼琢磨了片刻,方才想起刚才有下人跟他禀报,言是一位赵小姐登门拜访。
眼下的情景是,石韦喝得衣冠不整,旁边美眷左拥右抱,不知情者看来,完全就是一副纨绔浪荡子的样子。
赵敏不知石韦屋中藏有佳人,见他如此放浪的样子,惊讶之余,自然便心中生恼。
“赵小姐,你……你怎么来了?”石韦站了起来,讪讪问道。
赵敏冷笑道:“怎么,莫非石大人不欢迎我吗?”
石韦忙道:“怎么会呢,赵小姐大驾光临寒舍,石某荣幸还来不及,只是小姐来前怎么也不吱会一声,我也好亲自出门相迎。”
“我若提前支会一声,又如何能看到石大人你这另一面呢。”赵敏这言辞口气,明显是在暗讽他“作风”不正。
石韦讪讪的笑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左右的众女眷,见得这场面,顿时都明白了是怎一回事。
看着那妒意流露的赵小姐,她们也暗向石韦投以怨色,心想你也真是的,家中有我们还不够么,什么时候又在外面惹下了这风流的债。
这堂中的气氛,一时变得有点尴尬。
此时,樊佩兰忽然站了起来,笑道:“远志,赵小姐上门是客,你赶紧招呼她坐下呀。”
说吧,她又向左右下人道:“这饭也吃过了,把酒桌撤了吧,还不快给赵小姐看茶。”
下人们立时忙乎起来,又是撤桌子,又是上茶。
樊佩兰又说她们也都累了,就不妨碍石韦和赵小姐说话,连拉带劝的引着一班女眷各自散去。
诺大的堂中,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人一走,石韦的尴尬也消了不少,心说还是师娘贴心,懂得顾全自己的面子。
“赵小姐,请用茶。”石韦亲手斟了一杯好茶。
赵小姐接过茶来,只是象征性的浅饮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
石韦也不动声色的喝了几口,茶香清了清酒劲,他的脑子很快又好使起来。
看赵敏那冷嘲热讽的样子,明显就是在吃醋,想起赵普说媒,以及宰相府雪夜的那件事,石韦的心情顿时就不安起来。
难不成,过了这么久,他赵家还没把那事忘了吗?
想当初赵普和宋皇后,先后为自己说媒,石韦为了躲这事,不得不借口出使辽国躲避。
石韦以为,他这种回避的方式,已经委婉的向他们做了暗示,抛开宋皇后不说,赵普那人精定能领会自己的心意。
即是如此,赵敏就该避嫌才是,如今却又为何大晚上的跑来自己府上。
而且,当他看到自己和众美亲昵时,还一副不满的样子,好像她是石韦什么人似的。
“这下可头疼了……”石韦暗自叫苦。
“那些女人都是你养的姬妾吗?”一直闷闷不乐的赵敏,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姬妾”二字中,暗含着几分轻蔑之意,很显然赵敏觉得她们的身份,与寻常权贵家中的那些身份低微的妾室都差不过,只是供石韦发泄的玩物而已。
若纯按现在这个时代的观念,潘紫苏这些女人也可是算是他的姬妾。
只是,作为穿越者的石韦,却更愿意把她们视为红粉知己。
听得赵敏口中那轻蔑之意,石韦便面露不悦,“实不相瞒,她们并非石某的姬妾。”
“那她们是什么,娼妓?”赵敏这一次的口气更不屑。
那“娼妓”二字,听起来极是刺耳。
石韦皱了皱眉头,大声道:“她们是石某的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
赵敏语气极是震惊,足足愣了几秒神,神情才黯然下,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
那份黯然,显然是她原以为石韦即未婚配,想来是看不上别家闺女,或许他身边也并无别的女人。
赵敏以为,只要自己能嫁给他,她便能幸运的专有眼前这奇男子。
但是今日亲眼看到他左拥右抱,更亲口承认那些女人都是他的红颜知己时,赵敏的梦想破碎,心中又焉能不伤感。
她摇头幽幽叹道:“我早该想到,似你这样的与众不同的男子,多少女人巴巴的要投怀送抱,是我,唉~~”
那伤感的气质,那怅然的神色,楚楚可怜,不禁让石韦看着暗生怜惜。
“赵小姐。”石韦一时情不自禁,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
暗自伤怀的赵敏,柔弱的身子一震,那被他轻抚的手微微颤抖,本能的想要缩回,迟疑了一下,却终究未动。
她就那般很僵硬的保持着手臂的姿势,任由他按抚着自己的手,脸庞悄然泛起一丝红晕。
原本的伤感,就这样轻易的被石韦这一个简单的安慰动作所驱散。
“小姐对石某的心意,石某铭记在心,只是眼下这种局势,为了不给赵相惹麻烦,小姐的这番心意,石某只怕当真无福消受了。”
石韦灵感一动,忽然间想到了这一番的说词。
赵敏一怔,茫然道:“你这么是什么意思,你和我之间的事,又怎么会给爹爹惹上麻烦。”
“此事说来话长啊。”
石韦摇头一叹,便将宋皇后说媒之事,如实的道与了赵敏。
赵敏听罢眉头暗皱,喃喃道:“前些日子听说皇后娘娘有意撮和你和她的侄女,我还以为这只是无聊的传闻而已,没想到果真有此事。”
石韦无奈道:“坊间的传言,虽有夸大之嫌,不过这传闻却是真的。”
“那你莫非是答应了皇后娘娘,所以才不也不肯来府上见我。”赵敏目露忧色,似是害怕得到肯定的回复。
自从那里离开赵府之后,数月之间,石韦便再没有去府上拜访,而最近一段时间,赵敏忍不住向其父赵普问起时,赵普也只是一叹,劝她从此来要再惦念着石韦。
后来听闻了宋皇后之事后,赵敏便以为石韦是为了攀龙附凤,所以才故意的疏远于她。
也正是因为这猜测,几番犹豫之后,她才实在忍不住,背着其父亲自前来见石韦。
却不料,她这里还忐忑不安时,石韦已痛快的答道:“皇后娘娘的美意,我当然是受宠若惊,不过我却也不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自是被我一口回绝。”
赵敏听着不禁吃了一惊,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看向石韦,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可是皇亲国戚,换作是旁人可是求之不得,你竟然还拒绝了?”赵敏吃惊道。
石韦淡淡道:“我早说了,我石韦并非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什么乡野农户,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石韦这话倒没撒谎,他那金屋所藏之娇,虽不乏小周后这样的尊贵之身,还有潘紫苏这般官宦闺秀,但同样有熊青黛这等草莽女子,以及樊佩兰这样的小户妇人。
赵敏听着他这淡然之词,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
那般眼神,分明是在说,我赵敏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的确不是一般的男人。
只是她却仍心存困惑,便问道:“既是你拒绝了宋皇后的好意,那你跟我之间的事便再无阻隔,你却为何说又会连累我爹爹。”
赵普乃当朝宰相,他的政治取向不可轻视,如果能利用联姻,争取到赵普对二皇子的支持,这桩婚事石韦原本是未尝不能答应。
只是他已有对桂英的承诺,便也只好有所割舍。
不过,他眼下已得罪了宋皇后,若再得罪了赵普的话,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对于赵敏,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前次的方法来搪塞。
思绪飞转,石韦又是一叹,默默道:“先前我拒绝了皇后娘娘的好意,眼下却若是接受了赵相的赏识,试问皇后娘娘她又会如何看待赵相呢?”
赵敏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经石韦这般一点拨,陡然间恍然惊悟。
“你是说,你之所以对我避而不见,是怕皇后娘娘误会我爹爹他……”
赵敏没敢把话说完,那般表情,却是已明白了石韦的用意。
石韦拒绝了宋泽兰,意味着他不肯倒向宋皇后所支持的赵德芳那边,反过来若再娶了赵敏,那就等于间接的向宋皇后表明,赵普是支持二皇子的德昭的。
如此一来,就等于赵普得罪了宋皇后。
赵敏听明白之后,不禁喃喃道:“怪不得爹爹她不准我再惦念你,原来他已经你道了你拒绝皇后娘娘之事。”
听得她这自语之词,石韦心头也暗暗一震。
赵普这老小子,果然是人精呢。
难怪自从宋皇后那件事后,几次相见,赵普都对他前番说媒之事绝口不提,原来他为了不得罪宋皇后,一早就罢了招石韦为婿的念头,亏得石韦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推了赵普的好意,赶情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了。
“赵普不想得罪宋皇后,那就意味着他在支持哪位皇子为储君这件事上,也还没有明确的立场,赵普不表态,不是件好事情呀……”
石韦眉头暗凝,正自深思时,赵敏却忽然挽住了他的手臂,将头轻轻的枕向了他的肩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投怀送抱
石韦一下子僵住了,肩膀上的那柔弱的脸庞,让一惯从容的他,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org
赵敏却很自然的枕着他的肩,淡淡道:“没想到你竟能这般为爹爹设想,先前我还错怪你了,我向你道歉。”
“赵小姐……”石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回应什么。
赵敏温柔可人,对自己又极有情谊,这一点石韦不可能感觉不到。
凭心而论,石韦颇有些心动。
而今他借着为免牵连赵普为名,婉拒了赵敏的好意,心中对她着实也有些歉意。
不过,一想到赵普比自己还狡猾,避嫌的念头先自己而生时,心中的那点歉意便烟销云散了。
剩下的,只有对赵敏的怜惜。
犹豫了片刻,石韦那悬在后面的手,终于还是放下,轻柔的搂住了她的肩头。
“小姐的心意,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只是皇后娘娘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人物,小姐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还是得为令尊考虑考虑。”
赵敏的身子一震,显然被石韦的话刺中了心头痛处。
百善孝为先,赵敏知书达礼,就算再任性,也不敢置父亲于不顾。
赵敏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神色,咬着红唇道:“那你我之间的事,难道就注定没有两全的办法了吗?”
她眼眸盈盈,已然浸满了晶莹,仿佛希望着已悬于一线,一旦石韦回答没有,那绝望的泪水便会决堤而下。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俏脸,石韦心头如被刺痛,不忍之心油然而生。
他本是打算做出否定的回答,就此断绝了她的念想,这样话,于己于她或许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那巴望祈求般的容颜,却让石韦下不了这个狠心。
犹豫了一阵,石韦只得叹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一团乱麻未必就没有解开的方法,只是或许时间不是在今日。”、
听得石韦没有否定,赵敏惶惶不安的脸庞,瞬间涌上无限的喜色。
那一丝的希望,竟如让她看到了无限的曙光一般激动。
“远志,只要有希望就好,我愿意等你,多久都行。”赵敏将他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
那一句“多久都行”,却将石韦听得怦然一动。
他心中感动,却又不忍让她空度芳华,便叹道:“人生苦短,青春无长,我怎忍心让小姐为我虚度年华。”
赵敏却摇头道:“那不是虚度年华,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石韦看着那张毅然诚挚的容颜,心中有万千的感动,此时此刻,他怎忍心再用那些无情的拒绝,来伤她的心呢。
既是如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了步了。
石韦心中暗叹,便抬起手来,轻抚着她的脸庞。
赵敏闭上双眼,脸庞轻轻磨蹭着他温暖宽厚的手掌,那陶醉的样子,仿佛只要能感受到那来自于掌心的温度,她便心满意足。
那静谧而娇美的容颜,让石韦实难自持,欣赏良久,他忍不住低头吻去。
而赵敏似乎也已有所感觉,心领神会的仰起头来,迎接而去。
四唇相接,玉舌缠绕,他二人紧紧相融在一起,感受品尝着对方的温润与热情。
当他二人亲热正火时,却不知一帘之隔的偏门外,却有两人正在悄悄的窥视。
窥视的那二人,正是潘紫苏和熊青黛。
先前樊佩兰借口把她们支走后,熊青黛回房越想越觉不妥,便又悄悄的溜出门来,拉了潘紫苏来看个究竟。
潘紫苏开始不愿,但挨不住熊青黛的强拉硬拽,只得跟了来。
她二人便躲在这珠帘之外,悄悄的窥视着石韦和赵敏之间的对话。
熊青黛性子急,当她看到那赵敏主动枕了石韦的肩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想冲出去。
潘紫苏自然看着心里也不痛快,好在她沉得住气,硬是把熊青黛给拉了住。
熊青黛只好憋着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她二人原以为那赵敏只是来倒贴的,但紧接着却惊奇的看到,石韦竟是主动的去亲吻了赵敏。
当看到堂中那二人,忘乎所在的拥吻在一起时,熊青黛心中的妒火自然是喷涌而发。
“太过份了,那女人竟然敢亲远志,我打死这臭不要脸的货!”
熊青黛低骂一声,抡起袖子作势就要冲出去。
同样眉色难看到的潘紫苏,却再次将她拉住,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熊青黛气之不过,指着外面道:“紫苏,那臭女人都找上门来勾引咱们的男人,你还能忍得住啊。”
潘紫苏却苦笑一声,叹道:“你还没看出来么,那赵小姐可不是一厢情愿,咱家远志对人家也有心呢。”
潘紫苏到底是潘紫苏,她的目光可比熊青黛要锐利的多。
其实打从那赵小姐进门进,潘紫苏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这时亲眼看到二人这般样子,潘紫苏也只是确认了自己的推测而已。
熊青黛愣怔了一下,回头再向堂中看去,她渐渐也看出,他二人的亲热,石韦似乎要更主动一些,那副样子,根本就是乐在其中。
这一下,熊青黛也明白了,一腔的怒气不禁也泄了。
她攥着拳头,愤愤不平的抱怨道:“远志也真是的,有我们伺候他还不够么,怎的还到处沾花惹草。”
潘紫苏叹道:“咱们的远志非是寻常的男人,哪个女人能不对他心生仰慕,我们既是决意要跟着他,这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何必再寻烦恼。”
潘紫苏倒是看得很开。
其实作为一个女人,又怎甘愿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哪怕是在这三妻四妾的古代。
只是潘紫苏知书达礼,深知石韦这样的优秀男子,投怀送抱的女人定是不计其数,既然无法改变这事实,干脆就安心接受,只要他心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好。
这个道理,熊青黛又何尝不知。
当初石韦将潘紫苏、陆玉竹等一一带回来时,她还不是曾经一度的感到不爽。
只是后来几个女人相处久了,彼此间感情要好,尽管是同为石韦的女人,但她心里却也能习惯性的接受。
而外面那个赵敏,对她来说却量个陌生的入侵者,所以才会令她自然而然的心生敌意。
不过如今被潘紫苏这般一提醒,熊青黛很快也冷静下来。
看着堂中激吻的那二人,熊青黛明明心中有妒,却也只好强行的克制下来,气了半天,紧握的拳头渐渐的放开。
“算了,不要再看,省得徒增烦恼,我们回去吧。”
潘紫苏虽然很明事理,但心中到底也有点不自在,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拉着熊青黛离开这里。
堂中,那二人正热情似火。
左右的那些下人也识趣,见得自家主人正自快活着,便都识趣的退了下去,把门悄悄的反掩上。
诺大的客堂中,只余下那如胶似膝的二人。
石韦心中的烈火已被点燃,他一把将赵敏抱了起来,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身材丰腴的赵敏,那饱满的臀丘一坐下去,便正好将那高高支起的帐篷狠狠的挤压了下去。
赵敏“嗯”的一声哼呻,脸畔的红霞晕色,如潮水般涌上。
石韦的嘴巴,熟练的在她的脸庞,玉颈,酥脯间亲吻,那蛇儿般的湿舌,游走于那白嫩的冰肌玉骨间。
那来自于舌间,粘粘的,酥酥的感觉,撩动着赵敏的心头小鹿,令她整个人渐入陶醉。
趁着她迷离之际,石韦一双手开始粗野起来,几番宽解,便将她上半身的衣儿褪尽。
当那高耸的雪峰拔地而出时,石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的为那傲人的高度所折服。
他长咽了一口唾沫,遂是将面庞埋入其间,肆意的享受着那柔弱的与酥滑。
当年石韦为赵敏治病时,比现在更私密的地方,她都呈现给了石韦。
那时的她,同样是羞耻无耻。
只是那个时候的羞耻,与现下却完然不同。如果说当时她是无地自容,尴尬不已,那今日这时,就是欲罢不能,沉浸其中。
赵敏便扭动着身姿,轻咬着红唇,紧紧的搂着石韦的脖子,享受体会着这梦寐以求的亲吻和爱抚。
不知不觉中,当她偶然的睁开眼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一衣不挂。
全身的那些衣裳,却布条一般,凌乱的搭在自己的臂上腿上,除了些许装饰之外,完全遮不住该遮的地方。
见得自己这般形容,赵敏反而是羞怯了起来,半推开石韦的亲吻,试图将凌乱的衣裳重新拉上。
“这屋里暖和的紧,何必再遮这些没用的东西。”石韦笑眯眯道,说着把她刚刚拉好的地方,重新又扯了开。
赵敏瞅了一眼四周,却才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这大堂之中。
在这般公众之地,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竟如此衣裳不整的和一个同样赤条的男人缠绕在一起。
这般不耻的形容,若是给旁人瞧见了,自己的脸往哪里去搁。
“小心给人看见,快放我下来吧~~”窘羞之下,赵敏作势就要起来。
石韦却邪笑着,将她死死抱住,一点都不肯松手。
第二百三十五章 恶霸
赵敏推拒不过,石韦愈发的粗鲁放肆。.org
只是她正待依从时,残存的一丝理智忽然间从脑海掠过。
赵敏便想自己虽然倾心于石韦,但二人毕竟未曾婚配,若就这般将身子交给了他,传扬出去,岂不失了身份,败坏了赵府的名声。
这念头闪现时,她不禁想起了当初在河阳时,自己被误以为未婚先孕时所遭的罪。
那个时候,她被囚于府中,过着人不人鬼不鬼,度日如年般的生活,那种可怕的经历,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念及于及,赵敏身子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便挣脱了石韦的束缚。
她一下子从石韦的身上跳起,站起之时,身上零乱裹着的那些衣服随之滑落,一身的春光尽现于石韦眼下。
赵敏窘羞无限,赶紧用手臂遮掩着羞地,蹲下身来拾捡衣裳。
正在**上的石韦,仿佛突然被浇了一瓢冷水似的,看着她那慌慌张张的扭捏样,好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他也不好勉强于她,只得没意思的坐在那里,看着她急急忙忙裹身子。
赵敏也只是把身子略略的遮了遮,那**粉臂依然裸着大半。
她见得石韦一副扫兴的样子,心中有愧疚,便跪伏在他跟前,歉然道:“远志,你别生气,我的身子早晚都是你的,我只是想成婚之后再和你……和你那个,我怕又似上次那样……”
她越说越难为情,低垂着头,一副羞怯的样子。
石韦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起当初在河阳,初见时她自杀的样子,石韦的心顿时就软了。
他便抚着她的脸,笑道:“是我不好,不该勉强你的,你放心吧,我怎会怪你。”
赵敏见他能够理解,心中感动不已,脸上泛起几许欣慰的笑,便将头枕向了他的腿上。
只是眼下石韦却正“袒诚相待”,她这一枕不要紧,正好撞上那昂然的赳赳之物。
“啊~~”
赵敏吓了一跳,身子一抖直了起来。
石韦不好意思的向他笑了笑,便欲穿戴起衣服来。
这时,赵敏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间,她扶住了石韦的膝盖,面庞埋入了他的双腿间,朱唇轻启,竟是呜呜咽咽的咂巴了起来。
石韦吃了一惊,却没想到她竟会如此。
只惊怔一下时,那如过电般的酥麻感觉,便一股接一股的袭遍全身,让他方才熄下的烈火,陡然间便又重燃起来。
“敏儿……”石韦双手捧着她的头,咧着嘴吱了一声。
赵敏抽得空来,喘着气道:“远志,我眼下不能跟你行夫妻之事,就让我这样来补弥你吧。”
强扭的瓜不甜,石韦不想勉强于她,但见她那副诚恳的样子,还有那醉红的脸庞,石韦知道她非但不觉勉强,反而是乐在其中。
他便点了点头,柔声道:“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能伺候你,是我的福份,哪里会有辛苦。”赵敏摇头一笑,接着又埋下了脸庞。
石韦便躺靠在这太师椅上,眯着眼,昂着头,纵情肆意的享受着那份温润霖霖的快活。
赵敏虽是大家闺秀出身,未经什么人事,但在这方面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
那含咽之际,贝齿与香舌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次次的将石韦送入云端天际,那忽坠忽升的感觉,几乎让他神魂颠倒。
终于,他的神魂飞上了九霄云际,伴随着一声低吼,漫天的甘霖倾盆而下。
泄身的石韦,如虚脱一般,整个人瘫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喘息着。
不知过了许久,那惊心动魄的快感方才被他消化干净。
当石韦睁开眼时,赵敏已然穿戴好了衣服,除了脸畔的那一抹晕红,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异味之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似的。
“难道方才我是在作梦不成?”石韦的心头,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看,发现自己仍旧衣裳不着,方才确信那不是在作梦。
“快把衣服穿好吧,小心着凉。”
赵敏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捡了起来,服侍他穿戴。
以他赵府宰相千金的尊贵身份,而今却又一个丫环似的,伺候着石韦穿戴衣服。
不过,石韦却从她那含羞带笑的脸庞上,看出她是沉醉其中,而且还感到很幸福。
石韦明白,此刻,她是把自己当作了石韦的妻子。
想到这些,石韦心中不禁对她有些愧欠。
心中神游时,衣服已穿戴整齐,此时天色已晚,赵敏便要告辞而去。
石韦看了一夜外面的天色,“天已经晚了,不如在府中留宿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那可不是,我是背着爹爹偷偷的溜出来见你的,我必须得回去,免得爹爹起了疑心。”赵敏摇头道。
石韦也就不再挽留,便是携着她的手,一直把她送到了大门之外。
此时虽已初春,但北国的夜仍然寒气凛凛,华灯初上的大街冷冷清清的,看不到几个路人。
石韦亲手扶着她上了马车,叮嘱道:“天黑路不好走,一路上小心点。”
赵敏点了点头,临别之前,俯身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而后,她便带着一抹羞笑钻进了马车里。
马蹄声响起,那一辆马车载着佳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石韦遥望着街角尽头的漆漆夜色,回想起方才的那般**情景,不禁吐了一口气。
……………………………………两天之后,石韦一行便已在南下的舟船上。
尽管朝廷已经在酝酿着北伐燕云的战事,但此时方入初春,北国仍旧天寒地冻,不适于用兵。
故此,天子非得等到春暖花开之时,方才可以北上用兵。
所以石韦便趁着这个空隙,借着还乡祭祖为名,告假还乡一月。
在熊青叶等亲信禁兵的保护下,石韦一家的几艘船由汴水南下淮南,又经大运河顺流而下,不出五日便到在了扬州。
那扬州乃是大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处,过了扬州,舟船便驶入了辽阔的长江。
“远志,快看,是长江,咱们进了长江啦。”兴奋的熊青黛,唧唧喳喳的叫着,把石韦从船仓中拖了出来。
一股裹着水气的江南扑面而来,迎风而立的石韦,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滚滚的长江,时隔多年,终于再一次看到。
南唐旧事,往昔的种种是是非非,都如过眼云烟一般从眼前一一飘过。
当涂风云,金陵种种,那些或喜或悲的旧事,将石韦心头的一池春水吹皱。
如今的石韦,也算是衣锦还乡吧。
舟船沿江而上,一天之后,南岸采石。
当年宋军南下,架设浮桥的种种军事设施,如今依然残存着。
看到那些遗迹,石韦不禁想起了当年十万宋军灭南唐的盛况,他兴致一起,便指点江山,跟一众女眷们讲述起他的功绩来。
几番激扬,几番赞叹后,船不知不觉已靠岸。
石韦此番探亲之行一直很低调,事先并没有大张旗鼓,故而当涂方面的地方官也没有赶到采石矶迎接。
石韦一行便穿着便衣,登岸后径直望采石镇而去。
采石镇隶属于当涂,而樊佩兰又出生于采石,这里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家乡。
多年未曾回乡,如今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樊佩兰又是激动又是欣喜。
一路从进城门开始,樊佩兰便兴致勃勃的跟他们介绍着各处景致,小到一家杂货店,大到一间酒楼,凡事她记忆中的那些旧物,都能让她兴奋的说上一大通的儿时趣事。
几人当中,熊青黛和丁香都是当涂人,对于采石镇也来过几次,所以对樊佩兰的话多少能引起些共鸣。
至于潘紫苏和陆玉竹,二人都是金陵人氏,大地方的千金小姐,对采石这种小地方不感兴趣,但因碍于樊佩兰的身份,却也陪着笑,佯作感兴趣的倾听。
一行人边走边说笑,不知不觉已是日过中天。
石韦的肚子里开始咕咕叫起来,寻思着找家酒楼,好好再回味一下江南的风味吃食。
樊佩兰却正好瞧见了街边的一家馄饨摊,说是老店,她自小时就常来这里吃,非要拉着石韦他们在这里来吃午饭。
以石韦这等身份,平素自然是不屑于吃街边这种小吃的,但今日看在樊佩兰高兴,他们也就不讲究什么,陪着樊佩兰吃起了馄饨。
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们,偶尔吃一下这街边小吃,倒也颇有些不同的味道。
石韦胃口大好,连吃三大碗,第四碗刚刚端上来时,街上却忽然喧闹起来。
原来是一队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从街那头而来,随行的那些仆丁们骂骂咧咧的,相当的嚣张,将左右来不及躲闪的路人们毫不客气的推掇开来。
“这谁呀,送个亲还这般霸道。”熊青黛看不惯。
“估计是哪户有钱人家,在镇上有些势力。”潘紫苏道。
石韦不经意的向渐近的送亲队伍瞟去,一眼便瞧见了其中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人。
当他看到那张跋扈的脸时,忽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隐约觉着在哪里见过。
正自回想着是谁时,旁边的樊佩兰忽然惊道:“远志,这不是那个人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扁的就是你
樊佩兰也认出了那骑马的中年人。.org
那个穿着华丽,留着八字胡须,一脸嚣张之气的中年人。
石韦仔细的回想了一番,陡然间眼眸一亮。
他想起来了,那个人,不正是黄柏么。
当年石韦还是平安堂的一名学徒时,师父杜仲便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他那未来的老丈人,正是这个黄柏。
而当初他受牢狱之灾时,这黄柏为了摆脱干系,登门公然退婚,结果被石韦仗着熊青叶的威风,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唬得他灰头土脸的吓走。
再到后来,石韦几经起落,混到了今天的高位,似黄柏这种只见过一面的小角色,也就忘在了脑后。
却没想到,如今衣锦还乡,故地重游时,竟然会再次碰上。
石韦同樊佩兰对视一眼,师娘那眼神,显然也认出了是谁,显得十分的意外。
石韦依稀记得,当年那黄柏虽然有些小钱,但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土财主似的,而看他今天这嚣张的阵势,好像是发了大财一般,牛气得很。
好奇心起,石韦便将店小二拉了过来,问道:“我说小哥,不知马上哪位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很霸道的样子。”
那店小儿奇道:“这位客官一定是外来人吧,连咱们采石首富黄老爷都不认得。”
采石首富?好大的名头啊。
以石韦这般身份和见识,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采石首富,就算是天下首富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人物而已。
那店小儿当然不知石韦来路,那口气好似黄柏这个所谓的采石首富有多么了不得似的。
石韦接下去再问,却才问出了那黄柏发迹的原由。
原来当初宋军灭南唐时,黄柏见风使舵,纠集了乡中一帮地痞无赖,主动的把采石镇的南唐地方官绑了,开门向宋军献降。
便是因此,黄柏跟驻当涂一带的宋军结上了关系,在宋军的庇护下,趁机强抢采石附近的许多田地。
再到后来,黄柏又通过贿赂等手段,跟现任的当涂知县结成了义姓兄弟,在知县的保护下,用各种手段疯狂的敛财,几年的功夫便成了采石首富,而且在整具当涂都是数一数二的富豪。
“这个黄柏,倒还真有些眼光,懂得趁机发一笔亡国之财呢……”
石韦心中暗道,看着坐着新娘的花车,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问道:“这位黄老爷如此了得,他这回嫁女,怕也嫁得不是一般的人家吧。”
店小儿马上道:“哪可不是,黄老爷的千金,嫁的正是他那义兄宋知县的公子。”
原来是强强联合啊。
旁边的熊青叶凑将近来,低声道:“公子爷,这老东西不就是当年在平安堂欺负你的那个家伙么,要不要我去教训教训他。”
熊青叶也认出了黄柏,若不是当初仗着他的面子,那一次也没办法把黄柏唬走。
石韦却摆了摆,不以为然道:“咱们是衣锦还乡来的,何必为了一只蝼蚁坏了心情,别管他了。”
石韦若想弄死黄柏,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到了他这个地位,跟这样的小人一般见识,反而有**份。
石韦无心动手,熊青叶也就不再做声,只坐在那里吃着馄饨,看着黄柏一行嚣张的从眼前经过。
那黄柏骑着高头大马从馄饨摊前经过,昂首向前,旁若无人,根本连石韦看都没看到,更不用谈认出他来。
只是,他才从石韦旁边经过,便大声喝道:“这是谁家的摊子,竟敢挡爷的路,还不快给我撤了。”
黄柏的送亲队伍占了大半个街道,堵得行人没办法走,馄饨摊只不过占了街边一角,便让他看得心烦。
那小二见状,吓得魂不守舍,边是道歉,边是忙乎着往里收凳子。
那黄家的仆丁却瞧着不爽,主人刚刚开口,他们便一窝蜂的冲过来,手脚并用,不但将摊子给砸了,连那来不及收摊的店小儿也一顿的暴打。
樊佩兰等见状,纷纷皱眉,无不面露厌恶之状。
石韦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冷肃之色悄然而生。
他本是想在这里安静的吃碗馄饨,并没想找那姓黄的晦气,谁想这厮如此的蛮横霸道,竟然扰了自己吃馄钝的雅兴。
石韦这下就火了。
他把筷子“啪”的放桌上一摔,大声道:“大白天的,一群野狗个叫个不停,还让不让爷我吃馄饨啦。”
石韦背对着身,黄柏一众无人能够看到他的面容。
那一脸嚣张的黄柏,在这采石城也霸道惯了,眼见有人竟敢跟他这般无礼,不禁勃然大怒。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敢爷大呼小叫,还不给我打!”
黄柏一下令,十几号仆丁个个凶眉恶眼,一窝蜂的便扑了上来。
石韦却纹丝不动,根本连躲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根本就不用躲。
熊青叶和他的那班禁军手下,早就憋着一口气,看得手痒痒,如今那般恶霸主动来寻衅,正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当先一名仆丁,抡着拳头向石韦扑来,离石韦还有三步时,熊青叶抬手就是一拳。
那铁锤般的拳头,冲着那仆丁的脑门就是一下,只听“嗷”的一声惨叫,便将那仆丁打飞出去,倒在地上已是鼻青脸肿。
熊青叶一出手,其余的禁军士兵跟着就扑了上去。
这些军中的精锐,个个身手了得,均是参加过当年平北汉之战的勇士。
这等虎熊之辈,又岂是黄柏这班欺软怕硬的狗腿子能够相比。
方一出手,不出片刻间的功夫,一众狗腿便被打得鬼哭狼嚎,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那黄柏也可能是老花眼了,没能把熊青叶给认出来,眼见自己手下被扁,又惊又怒,急是派人去衙门里叫人。
黄柏乃当涂一霸,如今又跟县令结亲,官差们一听说黄老爷跟人起了冲突,立马就放下手中的活计,十几名官差拎着刀枪棍棒便赶了来。
此时的现场已是乱成一片,黄柏的手下多已被打翻在地,打红了眼的熊青叶,抡着拳头就向那黄柏冲去。
刚刚赶到的官差们,方一到就傻了眼。
他们万万想不到,在这采石镇上,竟然有人敢对黄老爷子动手,这简直是狗胆包天,活得不耐烦了。
眼见是那班“恶徒”们又冲着黄柏打去,官差们一想到表现的时候到了,急是大骂着冲了上去保护黄柏。
熊青叶是什么人,原先就是当涂一霸,而今又是禁军的头领,区区几个官差岂能吓得住他。
他和他的那班兄弟,只认拳头不认人,跟着再度出手,只片刻的时间,便将一班官差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马上观战的黄柏,这时候才真的惊到了。
他心说这帮人到底什么来路,敢跟自己作对就罢了,连官差们也敢打,这还要不要命了。
正自惊惑时,熊青叶一个箭步窜到面前,大手一抡,如拎小鸡似的便将黄柏从马上拽了下来。
“宋知县是爷亲家,你敢啊~~”
黄柏欲待虚张声势,话还未出口,便给熊青叶一拳砸在嘴巴上。
这铁锤般的一拳下去,竟是把黄柏的一颗牙给打爆,打得他满嘴喷血。
“你敢打老子,老子我可是啊~~”
黄柏还要嚣张,熊青叶根本不给他机会,又是一拳下去,打得黄柏不但是满嘴喷血,而且头晕眼花,几乎晕过去。
周围的围观的路人们惊得是目瞪口呆,眼瞧着当涂一霸,就跟个瘪三似的被这般抠打,这些人岂能不感到震惊。
震惊之余,众人的眼中又闪烁着几分快意,显然看到欺压自己的恶霸被打,心中无不感到痛快。
满脸是血的黄柏,这下不敢再嚣张了,抹去眼角的血污,细细打量起这痛扁他的壮汉来。
他仔细看那人的面孔,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突然之间,他的眼珠子一瞪,惊骇无比的表情,仿佛见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你……你是熊……熊青叶!”震惊的黄柏,从牙缝里勉强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熊青叶蹲下来,巴掌抽着他的脸,冷笑道:“狗东西,老子还以为你眼瞎了,不认得你熊大爷了呢。”
黄柏脸色刷的一变,神情中皆是恐惧,颤巍巍道:“你不是已经……怎么还会……”
熊青叶自从渔帮被灭之后,便从当涂销声匿迹,多年不露面,那黄柏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却怎料会在这里撞见。
“老子又不是鬼,用得着用这般眼神看着老子么,怎么,难不成你以为老子已经见阎王去了不成?”
熊青叶又拿出了当年渔帮帮主的威风,看样子依然是熟练的紧。
黄柏又惊又怕,哆哆嗦嗦的躺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熊青叶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目光向石韦那边一示意,“先别忙着吃惊,还有一个你的熟人,你见了他再吃惊也不迟。”
“谁~~”黄柏颤巍巍的吱道。
“就是我了。”闲坐在那里的石韦,缓缓的转过身来。
黄柏眯起眼睛,细细的去瞅眼前这年轻人,当他认出石韦是谁时,整张血污的脸霎时间变得震怖无比,当真如同见到了鬼一般。
第二百三十七章 告状
“石……石韦!”黄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从嘴里挤了这两个字。.org
石韦笑道:“难得黄老爷还记得我,看来你还没老眼昏花嘛。”
面对着那温和的笑脸,黄柏却吓得更加魂不守舍,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出口。
黄柏虽不知熊青叶的身份,但对石韦的身份却是一清二楚的。
当年石韦在南唐的风光,以及如今在宋廷的风云事迹,当涂一带早有耳闻,黄柏跟当地的官员们交情不浅,自然也打听得清楚,当年那个小郎中,如今已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红人。
黄柏也曾担心过石韦会来报复,但这些年下来都没什么事,他便认为以石韦的身份,早把他这种小人物给忘在了脑后。
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胆的做他的当涂一霸。
只是,黄柏作梦也没想到,身为朝中大员的石韦,会以一种普通人的打扮重回故乡,而且还挑了自己送女出嫁的这一天。
更要命的事,自己这双狗眼竟然没能认出来,还公然对石韦横加冒犯。
黄柏的胆一下子寒如冰谷,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吱声,那般胆怯的样子,跟先前的嚣张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竟然连黄老爷都敢打。”
“是啊,看起来黄老爷很害怕他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他叫石韦,以前在当涂城开医馆的,听说这些年在朝廷当官,发达了呢。”
……
左右的路人议论纷纷,对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年轻人称奇不已,当然也有几人认出了石韦,要知道,当年的石韦,好歹在当涂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石韦被人刮目相看的也多了,对于那些惊叹的眼光却也不当回事。
他盯着惶恐震怖的黄柏,一脸不满道:“本来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没打算跟你打召呼的,不过你这人也太不识相,我好端端的吃个馄饨你也不让,你说说你,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黄柏知道石韦来路,忙是奴颜卑微道:“小的有眼无珠,扰了石爷的雅兴,小的该死,万望石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人这一回吧。”
“瞧你,哆嗦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你的。”石韦拍着他的肩膀,很是和气。
黄柏以为石韦是在说真的,惶恐的情绪稍稍平伏,一边讪讪的陪笑,一边抹着额头的汗珠子。
石韦瞟了一眼道上的花车,“看黄老爷你这阵势,这是打算嫁闺女的吧。”
“是是,小女今日出嫁,小的去送亲。”黄柏忙是点头答道。
石韦语气一转,奇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好像记得,我没打算迎娶令千金过门,黄老爷你这是送得哪门子的亲呀。”
黄柏顿时一愣,迷茫的两个小眼珠转来转时,一时不明白石韦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韦冷笑了一声:“黄老爷你记性这么差,难道忘了我跟你家闺女可是有过婚约的。”
听得此言,黄柏的身形陡然一震,额头让的冷汗刷刷的往下直滚。
“这个……小的……那个当然记得,可是……”黄柏结结巴巴的,不敢否认。
石韦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不悦道:“既然令千金跟我已有婚约,你如今却还敢把闺女嫁与别人,这岂不是公然的违约,挑衅大宋的律法吗。”
石韦的语气突然加重,如刀子一捅向黄柏。
那黄柏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就瘫倒。
他家闺女与石韦的那桩婚约当然记得,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黄柏以为石韦早把这事给忘了,所以才敢堂而皇之的嫁女。
黄柏又怎能料到,今日会莫名其妙的遇上这煞星,人家故意重提此事,很明显是打算以此来制自己。
越想越胆寒,黄柏只好讪讪道:“石爷言重了,小的哪里有这个胆子。小的只是想,石爷身份尊贵,小的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怎敢高攀,所以小的就自作主张……”
“放屁!”石韦突然一声暴喝。
那黄柏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吱半个字出来。
石韦怒视着他,指着他鼻子斥道:“这白字黑字的婚约作不作数,那得由我来做定,你凭得什么自作主张?”
黄柏脸色惨白,无言再辩。
他明知石韦这是在故意的刁难于他,但石韦的借口又有理有据,令他无从辩驳。
到得这个地步,黄伯只能暗暗叫苦不迭。
熊青叶见状,便抡着拳头道:“公子爷,这老小子没有信义,干脆让我打死他算了。”
黄柏立时吓得半死,腿已软得站之不住。
石韦却摆手道:“万万不可,我大宋乃**之国,就算是要处置他,咱们也不可动手,应该交由官府法办。”
说罢,他便叫熊青叶将黄柏押往当涂衙门,他要跟这老小子对簿公堂。
至于樊佩兰等,石韦便又吩咐将她们送到住处暂且休息,自己去去就回。
石韦在一众禁军的护卫下,大摇大摆的前往了十几里外的当涂城。
此时的当涂宋知县,本是在自家的府上大摆宴席,等着迎接儿媳妇过门,哪知正高兴的时候,忽然收到消息,说是自己的亲家在来的路上让人给打了。
宋知县自然是又惊又怒,心说这当涂地界,竟然还有人敢打他那义兄弟,这简直是在**裸的打他的脸。
惊怒之下,宋知县当即点齐了衙差,打算赶往采石镇去给自己的亲家出气。
他这会刚在衙门里点齐人,正准备动身,外门衙差急急来报,言是黄柏被一群人绑来了县衙。
宋知县大吃一惊,带着一帮手下便奔了出去。
一出门他便瞧见,自己那义弟兼亲家,鼻青脸肿,全身是血,被人跟牵狗似拴在马尾巴后面。
见得黄柏这般惨状,那宋知县不禁勃然大怒,几步便冲将上来,大吼道:“哪里来的不要命的狗东西,竟然如此待我兄弟,来人呀,给我好好收拾这班刁民。”
手下的衙役们作势就要上来抢人,那黄柏却先一步叫道:“宋大人,千万不要啊,这位石爷可冒犯不得。”
那宋知县一下子就愣住了,心说自己这亲家兄弟是被人打昏了头么,怎的忽然间替揍他的凶徒说起来了。
宋知县以为黄柏是为人所迫,便叫道:“亲家你莫怕,这当涂地界敢跟老哥我作对人的还没生出来,看我收拾了这班家伙,替兄弟你报仇。”
黄柏吓了一大跳,急又是苦苦相劝,那宋知县却只是不听,挽起袖子就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这时,高踞马上的石韦,却是淡淡道:“我说宋知县,故人相见,你却要打打杀杀的,你这是什么待客之礼啊。”
刚开始的时候,石韦也不知道这宋知县是谁,后来见面之后,他才认出了此人。
这个宋知县,不就是南唐之时,当涂衙门里的那个宋捕头么。
石韦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被从牢里放出来时,还是这个姓宋的传的话。
时隔几年,没想到这姓宋的摇身一变,竟从南唐的小捕头,变成了大宋的县令。
看这姓宋的跟黄柏打得火热的样子,估计也是趁着当年宋军平南唐时,借着亡国发了迹。
那宋知县抬头一瞧石韦,看着似乎也有点眼熟,只是他跟石韦也只见过几面,虽然听过其名,却不记得其人。
“怎么,宋捕头如今当了知县,升了官,就不认得我这个老乡了吗?”石韦讽刺道。
这时,那被拴着的黄柏,连滚带爬的凑上前去,跟那宋知县低声道:“他就是当年平安堂的那位石神医啊!”
“平安堂的石神医……”
宋知县咕嘀了一声,眼珠子转了那么几转,突然间神色大变,骇然之色是喷涌而出。
石韦的大名,连黄柏都知道,他这个大宋的命官又岂会不知。
这姓宋的万万没想到,那个在名震京师的首席御医,竟然会突然间重回故里。
惊骇之下,宋知县赶紧将手下喝退,忙不迭的上得前来,拱手笑道:“下官不知是石大人大驾光临,方才言语冲撞之处,还望石大人恕罪。”
石韦摆了摆手,“算了,反正宋大人你的手下也没打我,谈不上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宋知县松了一口气,目光往黄柏身上一瞟,疑道:“石大人,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说我倒忘了。”石韦拍了拍额头,作恍悟状,一拱手,很郑重道:“实不相瞒,我这一次冒昧前来,乃是请宋大人你为我主持公道的。”
石韦那副样子,俨然是一平头百姓来击鼓鸣冤。
只是他高倨马下,居高临下的对着那宋知县,哪里有点喊冤的样子,反倒把那宋知县衬得有点滑稽。
那宋知县越发摸不着头脑,只得提心吊胆的问道:“石大人言重了,下官官职微末,哪里有那能耐,石大人若有何吩咐,尽管交待便是。”
石韦便跳下马来,指着黄柏道:“我这一趟来讨扰宋大人你,就是要告这黄柏背信弃义,不守婚约,私下里背着我将他的女儿要嫁给你家公子。”
一听这话,那宋知县顿时就傻了眼。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是守法公民
就在几分钟之前,宋知县还在府中吃着喝,收着礼,乐滋滋的等着迎儿媳妇过门,跟当涂首富强强联合。.org
几分钟之后,他却赫然见到自己的亲家被暴打成猪头,而施暴者还要告他亲家女儿跟自己儿子的这桩婚事违法。
如此大的反差,让这位宋知县如作过山车一样云里雾里,半天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怎么,莫非宋大人要包庇熟人,不想为我主持公道吗?”石韦不悦道。
宋知县这才回过神来,神情那个尴尬啊,却还得佯装淡定,拱手道:“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凡事自当公事公办,岂敢徇私枉法。”
石韦这才满意,点头笑道:“这样最好,那咱们就进衙门过堂吧。”
说罢,石韦迈开大步,如进自己家门一般,大摇大摆的走进县衙。
那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衙差们,眼见自家知县对这个年轻人如此客气,均也看出此人来头不小,忙也胆战心惊的退在一边,不敢正眼相瞧。
那宋知县不敢马虎,喝令将黄柏押解进去,自己也屁颠屁颠的跟入衙内。
众衙役集齐,这宋知县陪笑着请石韦上座。
石韦却摆手道:“这衙门是你宋知县的地盘,我只不过是个前来喊冤的普通人,我怎么能上座呢。”
宋知县几番推辞之后,忙叫给石韦看座,陪着笑安顿好后,才敢小心翼翼的坐上自己的县太爷位子。
按照惯例,宋知县本该是敲惊堂木,但有石韦在,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耍威风。
他便如挠痒痒似的,把那惊堂木轻拿轻放,然后冲着跪在下面的黄柏喝道:“阶下刁民,你可知罪。”
那黄柏原还想着他这亲家,会想方设法的替他求饶开脱,如今瞧宋知县这阵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完全不认识自己似的。
黄柏的心一下子就寒到了底,跪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闲坐的石韦道:“我说宋知县,你也不问一问案情如何,就让黄柏认罪么?万一这案子过错在我怎么办。”
宋知县忙笑呵呵道:“这还用问么,石大人你哪里会有错,一定是这黄柏的错。”
石韦却摇头道:“宋大人,你这就不对了,你若是这样审案子,传扬出去了,人家还会以为我石韦是仗势欺人,跟你官官相护呢,我可不想让人说闲话。”
当年在当涂的牢狱之中,石韦没少看这般官差的嘴脸,如今不撞上还好,既是撞上了,当然要尽情的报复一回。
那宋知县明知石韦是在拿他开心,但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石韦比他的官大不及一级。
以石韦这般天子红人的身份,只消他回京之后,跟天子说一句他坏话,别说是官位不保,只怕人头落地也是分分钟的事。
宋知县只好自吞口水,连连称是,陪着笑询问案情的前因后果。
石韦便将自己师父杜仲,如何为他跟那黄柏的闺女定下婚事之事,向那宋知县说了一遍。
那宋知县听着听着,不禁连连暗瞪那黄柏,一副怨恨之状。
很显然,关于这一段的旧事,这宋知县完全没听黄柏说起过,眼下他自是怪这黄柏害他被连累。
惊堂木“啪”的那么一拍,宋知县厉声道:“大胆黄柏,你家闺女既然有婚约在先,却为何还要蒙骗本官,骗取跟我家小子的婚事?”
黄柏眼下也没有辩解的心思了,只得低垂头着,唯唯诺诺的告罪。
那宋知县巴不得能早点结束这尴尬事,当即下令退了这门婚约,并罚黄柏赔偿石韦一千贯钱。
一千贯钱,对于黄柏这个当涂豪霸来说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此刻的黄柏,犹如身上被剜去一块肉一般的痛,但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忙不迭的认了罪,自愿赔钱。
宋知县生怕他这亲家不识趣,见他认罪,暗中也松了口气,当即就要宣布结案。
“慢着!”在最后一刻,石韦出声打断。
“石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宋知县不安的问道。
石韦站了起来,神色变得肃然起来,“我适才在采石镇微服私访时,听闻不少百姓都抱怨这黄柏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更是用诸般不法的手段聚敛钱财,若果真属实,宋知县你岂能就这么轻判了他。”
好戏看过后,石韦这才使出了狠招。
对待仇人,石韦一向奉行的是不能手软。
黄柏不但得罪了自己,而且还是一个十足的恶人,石韦便决定在报仇私之际,顺便为民除害,也算是积了一桩功德。
那黄柏和宋知县却是同时大吃一惊。
他二人石韦这般做,无非是为了出口气,或者是贪图些孝敬的钱财而已,他们却万没想到,石韦竟是欲致黄柏于死地。
那黄柏惊恐之下,急是伏地嚎道:“小的冤枉啊,那都是那些刁民故意诽谤陷害小的,请石大人明鉴啊。”
宋知县也下得阶来,陪着笑道:“黄柏虽然有些过错,不过他是本地的纳税大户,平素每逢官府有事,总是积极的捐献,下官想大人所听到的风言风语,多半是些不怀好意的刁民在故意陷害吧。”
啪!
石韦拍案而起,厉声道:“那黄柏在大街上仗势欺人,乃是本官亲眼所见,宋知县,莫非你因与他相好,所以就想公然包庇这般恶霸吗?”
石韦不发火时就已让那姓宋的碜得慌,这时一发起脾气来,震慑得他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惊惧之下,宋知县急是长揖到底,颤声道:“大人息怒,下官万万不敢徇私,还请大人息怒。”
石韦稍一发威,马上又恢复了那份淡然。
他便重新坐了下来,笑道:“宋知县不徇私枉法就好,那我就看着你怎么办这个黄柏了。”
宋知县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背上已湿了一大片。
他哆嗦着回到座上,惊堂木再一拍,大喝道:“来呀,将恶霸黄柏关入大牢,待本县查明其欺压百姓的证据后,再行发落。”
左右衙役犹豫了一下,一时没敢动手。
宋知县生怕石韦生气,急喝道:“你们都耳朵聋了吗,本县让你们把他关进大牢,还不快动手!”
众衙役们这才不敢再迟疑,一窝蜂的拥上来,将鼻青脸肿的黄柏架起来往大牢而去。
“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那哭嚎之声渐渐远去,诺大的衙门内,包括宋知县在内的当涂地方官吏们,个个都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里的哪一个人没收过黄柏的好处,眼下见黄柏入狱,谁不会感到心虚,生怕这位石大人深究下去,说不定就轮到自己倒霉。
那宋知县把黄柏下狱后,赶紧又下得阶来,拱手道:“石大人,下官这么处置那姓黄的恶霸,大人你还满意吗?”
石韦马上又面露不悦,“宋知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满不满意?我也是为民请命,依法办事而已,难道你是在讽刺本官公报私仇不成?”
“下官岂敢,下官岂敢。”宋知县吓得又是一哆嗦。
石韦这才满意,起身就欲离去,临行之时,他忽又想起什么,便道:“宋大人,这件案子你可得秉公处置,当涂乃是我的故乡,我可不愿意让乡里乡亲们继续受那恶霸的祸害,你明白吗?”
石韦已经把意思半挑明,他这是不打算给那黄柏活路。
宋知县听得心中发抖,忙道:“大人放心,下官谨记大人的教诲,一定秉公断案,给一县百姓一个交待。”
石韦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笑道:“很好啊,当涂百姓能有你这样公正廉明的父母官,真是他的福气呀。我就先行告辞,不打扰你办案了。”
石韦带着一脸欣慰的笑容,带着熊青叶等一干虎熊之士扬长而去。
那宋知县如哈巴狗似的,巴巴的跟在后面,恭恭敬敬的把石韦送走。
直至石韦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宋知县才长吐了一口气,身子如虚脱一般竟是站立不稳。
左右衙役见状,赶紧上前相扶,宋知县这才没有倒地出丑。
众人扶着宋知县回到衙门里,那师爷把茶端上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啊,这位石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得大人会怕成这样。”
宋知县心有余悸道:“你可不知这个人的厉害,当年还是南唐时,听闻他跟李后主的小周后有染,那李后主却生生的耐何不了他,眼下他更是深得天子的信任,听说他连当初的晋王都敢得罪,这样一个人,老子我能不怕吗。”
众人直到此时,才真正知道石韦的厉害,一个个也听得是唏嘘不已。
师爷又道:“那照这样的话,这位石大人可真的得罪不起,可是大人你难道还真得要办那黄老爷不成,要知道黄老爷跟大人你可是多年的兄弟交情呀。”
宋知县无奈一叹道:“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老子哪还顾得上什么兄弟交情,也只有弃车保帅,牺牲他了。”
众人一下子沉默不语,好似自己也是“车”一样,随时都可能被他们的县太爷弃了。
宋知县搔着头皮,喃喃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想想办法,正所谓酒色财气,我就不信那石大人真能不为所动……”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旧婚
石韦教训过宋黄二人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县衙,径直去往了当涂城西的府院。.org
先前想到要回家乡给樊佩兰生子,石韦提早就派了人回当涂,花钱购了一间大宅。
回到府中时,众女眷正忙乎着收拾各自的房间,虽说在这里只住几天,但至少也得让自己住得舒服点。
樊佩兰便趁着众人忙乎之时,叫丁香把石韦叫了来。
一进门,樊佩兰便将门反掩上,一脸神秘的问道:“远志,你把那个黄柏怎么样了?”
石韦坐下来自倒了一茶杯,淡淡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将他下狱,为民除害了。”
樊佩兰叹了一声,似乎早有所料。
她站在石韦背后,轻轻的为他揉按着肩膀,叹道:“那黄柏虽然今天主动招若了咱们,可就因为这就整死他,会不会有点过了。”
樊佩兰到底是樊佩兰,无论别人怎样对她,总是心怀着几分善念。
她这点特质,有时石韦虽然诟病,但却也正是吸引石韦的地方。
石韦摸着她的手道:“今天街上的事你也看到了,那黄柏横行霸道,分明就是当涂一害,这种人留着他在世上,只会祸害更多乡邻。”
樊佩兰神色一震,显然是被石韦的话说动。
只是她到底心慈仁厚,顿了一顿,却又道:“话虽如此,不过黄柏跟你师父到底也是旧交,咱们真的不点都不顾念,非要做绝么。”
石韦冷哼了一声,“师娘你也是心太软,你忘了当初我落难之时,他是如何上门逼着我们退婚的么,那个时候他可有顾念到跟师父的旧交么?”
石韦的一席反问,勾起了樊佩兰的心中的旧事。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时的情景,那黄柏何等的冷酷,口口声声要撇清关系,不想被石韦连累。
想到这些旧事,樊佩兰心中的那点怜悯之心悄然而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怨意。
“再说了,那黄柏也不是什么省油得灯,今日我把他打成那样,他定是怀恨在心,到时我怎放心留你单独在当涂,为了稳妥之计,也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樊佩兰这下也就没话说了,毕竟石韦言之有理,她回家乡就是为了悄悄的生子,若是有黄柏这样的旧相识时刻关注着,她也会觉得有点不安稳。
思索几番无解,樊佩兰也只能轻声一叹。
石韦站起身来,搂着师娘的小蛮腰,宽慰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的在此养胎便是,其余什么都不用管。”
他那言辞与语气,俨然是丈夫对妻子一般,听得樊佩兰心中暖暖的,脸畔也渐生红晕。
石韦瞧着可人,忍不住便低头向她脸上吻去。
这嘴还没下去,门却吱呀一声忽然被人推了开来。
“夫人,吃晚饭了。”
丁香兴冲冲的闯了进来,正好撞见了石韦的几乎要亲到樊佩兰的样子。
樊佩兰吓了一跳,本能的便把身子往后一缩,见是丁香进来,羞得脸畔红霞飞涌。
丁香瞧见这场面,先是一呆,接着也是晕色悄生。
她赶紧将目光移开,吱吱唔唔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饭好了……我只是来……”
石韦却是从容的不紧,不慌不忙道:“知道了,我和夫人马上就去。”
丁香应了一声,扭头赶紧走人。
她人一走,樊佩兰便用小手儿往他胸前一捶,娇嗔道:“都是你,害得我羞也羞死。”
石韦笑道:“这有什么好羞的,丁香又不是外人,再说,将来她还得留下来照顾你呢。”
丁香是跟随自己最早的通房丫头,那个时候,这个家里还只有他和师娘二人,这些年来,对于他跟樊佩兰的事,自然也瞒不过丁香。
而石韦此番留樊佩兰单独在江南生子也不放心,她的身边自然还需要一个信得过,而且细心的丫环来照顾,丁香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这般事情,樊佩兰当然也知道。
“讨厌~~”樊佩兰羞怯之意稍褪,跟小姑娘似的跟他撒起了娇。
石韦哈哈大笑。
当天晚上,他们这一众人等,便在这当涂安暂住下来。
次日天一亮,石韦便着熊青叶派人去打听关于黄柏案子的事。
那宋知县倒也不敢马虎,先是派衙差把黄家给封了,接着又装模作样的大肆调查取证,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
只是不久之后,那宋知县便低调的登门拜访,给石韦带来了大笔的金银钱财,美其名曰一点心意。
久居官场的石韦当然明白,姓宋的这是在向他行贿,为的自然是保住他那兄弟黄柏。
姓宋的不这么做石韦便罢,他这般一行贿却提醒了石韦,这个姓宋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等,为了确保师娘在当涂稳妥生子,不走露风声,这个姓宋的家伙也留不得。
于是石韦便严辞的拒绝了宋知县的美意,并对其严加的斥责一番,派人把他哄出了府院。
赶走了姓宋的当天,石韦便派人直奔金陵。
他向江宁知府告了那姓宋的一状,说他贪污行贿,勾结县中恶霸,鱼肉百姓,为祸乡里,请知府大人务必为严加审查,为民除害。
石韦虽然官居翰林医官使,并非什么显要之官,但却是天子和二皇子的亲信之人,他的话在京城有几斤几两,那江宁知府如何能不知。
那江宁知府一接到石韦的告帖,慌得也是背上冒冷汗,当机立断,次日一大早就专程从金陵城赶到了当涂,亲自主持对那宋知县的调查。
仅仅数天之内,那姓宋的便从一县父母官,变成了阶之下囚,罪名什么的,无非是渎职、贪污之类。
并且那江宁知府办事效率极高,而且也很能体会石韦的意思,几天时间便定下了黄、宋二人的死罪,并派人直奔京城,只待回金陵城盖好官印,写好文书之后,便上报给洛阳的刑部核定实行。
石韦虽位居高位,但却很少用自己的权力去整天人。
此次回乡之行,还是他头一次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去整一个仇人。
这一次他才体会到,原来手握权力,操人生死的感觉是如此的奇妙。
这种不用自己出手,只动动嘴就整人的快感,远胜于亲自动手,杀人报仇。
石韦这时才发现,原本自己以往杀徐弦父子那等手段,却是落了下乘。
宋黄二人搞定,师娘也已安顿下来,洛阳方面传来消息,天子北伐在即,这个时候,也该是石韦回京之时。
于是石韦便打算再住几日,陪着表姐他们游一游故地,然后便留下师娘带着其余美眷回京。
这日傍晚从江边游船回来,一众佳人们都有些累了,吃过晚饭后便各自休息。
石韦却兴致甚好,在这院中喝茶喝月,不急着睡觉。
正闲暇时,下人忽然来报,言是门外有一位叫作黄子莲的姑娘求见。
“黄子莲?”
这是一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只是记忆深埋已久,一时间想不起来。
石韦摸了摸后脑勺,细细回忆了半晌,却才猛然间想此是谁。
这个黄子莲,不正是黄柏的女儿么。
石韦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大晚上的登门求见的用意,无非是想来向自己为他爹黄柏求情而已。
“让她走吧,我不见。”石韦摆手道。
下人应声而去,不多时却又回来,说那黄子莲跪在门外,声称不见到石韦就长跪不起。
石韦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跟我还玩这一套,真是无聊,她爱跪就让她跪吧。”
石韦铁了心要除黄柏这个恶霸,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女儿区区一跪就心软。
于是石韦便不再理会,只品茶赏月,秉烛夜读。
约莫过了一个多日辰,天色渐晚,院子里的气温也寒了起来。
石韦便打算回屋休息,临进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下人那黄子莲可还在外面。
下人出去一瞧,回报说那黄子莲还跪在门外,一动都不曾动。
石韦的眉头微微一动。
大门口的台阶可都是硬石板做的,这个时候的气温连他都感到有点冷,何况是一个女人,而且她还一跪就是两个小时,也亏她能坚持得下来。
“这个黄什么,倒也有些孝心,叫她进来吧。”
石韦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有感于黄子莲的孝心,便打算破例一见。
片刻之后,下人带着一个女人来到了院子。
那黄子莲一身素衣,脸色冻得通红,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不时的还捂着膝盖,显然是因为跪了太久的缘故。
走到近前时,借着烛光细细一看,石韦才发现她原来也颇有些姿容,若论相貌,倒丝毫不逊于潘紫苏她们。
这个就是当年杜仲给自己许下的未婚妻么。
石韦忽然在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入狱,没有得罪那沈厚朴,没有得罪陆玄明,也就不会有后来离开当涂之后的诸般种种,更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或许,今时的他,仅仅只是当涂的平安堂的一个名医而已。
眼前的这个女子,或许已经成为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生下了孩子。
此时此刻,一家三口也许正在院中谈天说地,其乐融融的过着三口之有的小日子。
命运,当真是不可思议呢……石韦心中感慨时,那黄子莲盈盈做了一个万福,低低道:“民女黄子莲,见过石大人。”
第二百四十章 什么都愿意
“免礼吧。.org”石韦微微摆手。
黄子莲直起身来,不敢正视石韦,只低头揉着衣角。
石韦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本官又不会吃了你,过来让我看看。”
这番话,颇有几分轻薄的味道。
他身怀着现代人的随性,又身处高位,说话也就比较不太顾忌。
黄子莲听着却是脸色微红,神情间透着几分怯意,却又不敢违逆石韦的意思,低着头向上挪了几步。
近了些,烛光将她的容颜照得更清楚了些。
那薄薄的嘴唇,柳叶弯眉,俊秀的俏鼻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活脱脱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
“黄柏那贼眉鼠眼的家伙,竟然能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来,真是不可思议,莫非这女儿是她老婆背着他偷汉子,跟别人生下的野种不成?”
石韦暗自感慨,嘴上却一本正经:“黄姑娘,你这大晚上的来找本官,不知所为何事?”
黄子莲低声道:“民女这么晚来打扰大人,自是为了家父黄柏的案子而来,还请大人能高抬贵手,饶过家父的死罪。”
正如石韦所料,黄子莲确实是为了他那被判了死刑的老爸而来。
“你父亲的案子,乃是江宁府所判,你来找本官又有何用?”石韦道。
黄子莲咬了咬牙,“民女知道石大人的身份,民女也知道,爹爹是因为得罪了石大人,所以才会被江宁府下狱,只要石大人肯高抬贵手,江宁府自然就会放过爹爹。”
石韦的眼眸,不禁掠过一丝奇色,他倒不是奇这黄子莲竟然知道,其父案子的幕后主使就是自己,而是惊奇于她一介女流,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把这等上不得台面的话给暴出来。
这个女子的胆量,跟自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呢。
石韦将手中的书放下,冷笑道:“看来你也不答,知道我要整你爹,可是你知道我为何要整你爹吗?”
黄子莲的脸畔悄生红晕,几番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为情的话说不出口。
“不知道吗?那等你回去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吧。”石韦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送客。
黄子莲一震,也顾忌不得许多,脱口说道:“大人是因为爹爹他毁婚的事,心中恼怒,所以才会教训爹爹。”
石韦眉毛动了动,心说这女人胆子够大,还真敢什么都说。
左右下人上得前来,准备轰她走,石韦手一摆,屏退了下人们。
“黄柏毁约,这只是本官处置他的原因之一,你真的以为,本官只会因这区区一约婚约,就无聊到要置人于死地吗?”
石韦的反问加重了语气,令黄子莲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若非如此,大人又为何非要取家父的性命?”黄子莲撑着胆子反问道。
石韦冷冷道:“本官就问问你,你可知道,你们黄家那万贯家财是如何得来的,你父亲在当涂又是如何鱼肉百姓,多少人是因他而家破人亡,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吃的锦衣玉食,又有多少是干干净净的,你父亲的所作所为,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石韦字字如刃,把个黄子莲问得脸色渐变,无言以应。
她渐渐低下了头,清艳的脸庞流露出愧疚之色,看那表情,显然她对其父的所做所为都清清楚楚。
石韦一吐为快后,气顺了不少,便又坐了下来,淡淡道:“看来你也知道你父亲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既然知道,那又何必来找我求情呢。”
黄子莲含泪道:“家父作恶多端,确实是有罪,民女愿将家财全部上缴以赎罪,只求大人能饶家父一条性命。”
“你们黄家的那些钱财,本就不该属于他,早晚要被抄了,你又凭什么拿不属于他的东西,换取他的性命呢。”石韦铁了心要黄柏的命,有点无动于衷。
扑嗵!
黄子莲忽然跪了下来,“只要大人能饶我爹爹一命,民女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厚恩,恳请大人开恩……”
她一面求着,一面磕起来了头来。
石韦非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换作是旁人的话,求到这份上,也许他就松口了。
只是这黄柏太过可恶,又认得师娘樊佩兰,知道自己不少的罪事,此等祸害,石韦焉能留下活口。
眼看着黄子莲磕头不止,他心中有怜香惜玉之心,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擅自心软。
他便站了起来,双手将黄子莲扶起,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出来混的,总是需要还的,你爹爹做了那么多恶事,现在也该是他还的时候了。如果我饶过他,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九泉之下又当如何瞑目。”
石韦话说到这份上,自问已是仁至义尽,如果黄子莲还不肯罢休的话,他就打算直接轰她走算了。
“只要大人若是肯饶我爹爹一命,子莲愿作任何事报答大人,求求大人开恩。”
她这般执意不肯放弃,看她那泪水涟涟的样子,石韦又有些不忍心让下人对她用粗。
听得她那一句“愿作任何事报答大人”时,石韦眼眸一转,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既是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进来吧。”石韦背着手,大步的走进了自己房中。
黄子莲大喜,以为石韦心软了,赶紧的跟了进去。
“把门关上。”石韦眼睛示意一下,顺势坐在了太师椅上。
黄子莲也没多想,随手就把门关上,再转过身时,却发现石韦正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盯着她。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而且还房门紧闭,黄子莲一个姑娘家,顿时便有些不安起来。
“你刚才说过,只要我肯放过你爹,你愿意做任何事,对吧。”石韦的语气平和了许多,眼神却越来越不坏好意。
“嗯,民女愿做任何事,哪怕是为大人去死。”黄子莲虽然回答的痛快,但心情却越来越紧张不安。
“好,很好,不愧是个孝顺的女儿。”石韦大赞道,却又笑眯眯道:“本官又不是心理变态,自然不会让你去死,本官现就是想让你把衣服脱了。”
黄子莲身子一震,面露惊疑之色,仿佛没听清楚一样。
石韦便重复道:“我说了,让你把衣服脱了。”
他这回声音极大,震得窗户都嗡嗡作响。
黄子莲顿时明白了石韦的用意,她的脸一下子就羞红到了耳朵根子。
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脱掉自己的衣服,对于黄子莲这样一个还未经人事的女子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她当然也知道石韦想要干什么,而且她也知道,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自己的名节从此往后就要毁于一旦。
那种不敢想象的后果,迫使着黄子莲头一回犹豫起来。
看得她那忸怩的羞怯样子,石韦却在暗笑,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
石韦非是那种色中恶鬼,即便他有这个能力,也不会下作到趁人之危去强占黄子莲的身子。
石韦就是猜想她不会答应,所以才故意的要为难她,最后逼得她知难而退,放弃再求自己对她爹手下留情。、“怎么,刚才你还说愿意为我做一切,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就要失言了么?”石韦话中充满了讽刺。
黄子莲咬着嘴唇,揉着衣角,尴尬不语。
石韦又冷笑道:“我石韦也不是那种喜欢强迫的人,你既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还是趁早回去,好好的给你爹准备后事吧。”
最后那一句话,如同利刃一般,深深的刺痛了黄子莲的心。
原本犹豫不决的她,忽然间长吐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再然后,她便闭上眼睛,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脱了下去,直到脱得剩下一件红色的抹胸,还有一件白色的小裤。
窈窕娇嫩的身材顿时便呈现在眼前,那一抹雪峰更呼之欲出,藕似的臂儿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在这静谧的夜,在这暖意融融的房中,看着这样一俱曼妙的身体,石韦的心怦然便是一跳。
“她还真敢脱啊……”
石韦惊奇不已,心说这下可难办了,眼下的自己,反倒是有点骑虎难下。
镇定,镇定,又不是没看过,岂能轻易就中招。
石韦便又平伏下气息,不以为然道:“我说的脱,不是只脱外面的,而是脱光。”
双眸紧闭的黄子莲,身子跟着便是一抖,脸色羞得如血色的晚霞一般。
受制于人,为了救自己的爹爹,就算再大的耻辱也只能忍辱接受。
黄子莲迟疑了一下,便是不情不愿的,将最后的两件遮羞之物揭下。
纤纤素体,尽现无疑。
一衣不遮的黄子莲,双臂拢在胸前腹下,身子尽量的蜷缩在一起,就那般赤条条,颤巍巍的站在自己眼前,仿佛一个待宰的小兔子,羞惶不可终日。
“她还真的脱光了!”石韦吃了一惊,接着又咽了口唾沫,心道:“不过,她这身材还真是不错,乖乖啊,我这不是成心给自己下套么,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心中盘算着,坏笑渐渐浮现于嘴边,石韦站了起来,缓缓的走上前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同样处境不同佳人
石韦走上前去,一脸的邪笑,眼眸中迸射着不怀好意的神色。.org
黄子莲脸色羞红,呼吸急促,雪峰剧烈的起伏,藕似的臂儿遮掩不住春光的侧漏。
石韦并没有急着去碰她,而是围着她转来转去,双眼上下的打量,仿佛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一般。
他的眼神肆无忌惮,极是认真,俨然要将她身上的每一处毛孔,每一根毛发都深深的印入眼中似的。
黄子莲知道他想做什么,尽管她心中害怕,但为了救自己的爹爹,她已决心承受一切的羞辱。
她原为石韦会如其他男人那样,急不可耐的扑上来占有自己的身体,那样的话,她大不了就一咬牙,忍过一时的痛苦便是。
但是现在,石韦却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恶虎扑食上来,反而是闲庭信步的饶着自己转起了圈。
她却不知,石韦非是寻常的男人。
从当涂的那个小郎中,到今日的天子红人,石韦什么样的秀色没有见识过,从渔帮的在大小姐,到一朝的皇太后,用纵游花丛,阅尽春色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似黄子莲这般的富家女子,虽然颇有几分姿色,换作一般的男人,或许早就饥渴难耐。
只可惜,她碰上的是石韦,仅只如此姿色,并不足以诱动石韦乱了分寸。
黄子莲心中愈加的羞羞起来,她只觉石韦的眼神,就像是利刃一般,在自己的身上肆意的划着一道道的伤痕。
“你……你不是想要我的身子么?还在等什么……”
实在忍受不住这种视觉上的折磨,黄子莲羞红满面的低低吱唔道。
“急什么,黄姑娘这般秀色可餐,我自然要慢慢的品味,一点点的享受才是。”石韦邪笑道。
他就是要慢慢炮制她,用这种法子来折磨她,看她还能撑多久。
说话间,石韦的手已轻轻的搭在了黄子莲的肩上。
那一瞬间,黄子莲娇弱的身子,如落冰水里一般,猛的便是一抖。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触摸自己的身体,她的心狂跳着,几乎要撞破胸膛跳出来一样。
石韦的手继续游移,从她的香肩缓缓的滑向她的玉背,轻柔而不失力度。
指尖轻轻刮过肌肤,黄子莲身子也随着微微的颤抖,只是她却惊讶的发现,自己除了恐惧之外,竟然隐约有种痒痒的奇怪感觉。
转眼间,石韦的手掌已抚过了她不堪一握的蛮腰,而黄子莲的心中,那种痒痒的感觉也愈加的强烈。
当石韦的手触及她微翘的丘臀时,黄子莲的羞耻之意也达到了顶点,她的贝齿深陷于红唇之中,几乎要咬出血一般,脸色更是潮红得如赤艳的晚霞。
万般难耐下,她忍不住“嗯”的轻哼了一声。
这时,黄子莲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潜意识中,对于石韦的抚摸竟然隐约有种享受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我应该感到羞耻才对,怎会觉得享受,黄子莲,你不能这么不要脸,不能……”
黄子莲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她极力的压制着那让她内心躁动不安的感觉,试图让自己时时刻刻都只处于羞辱的折磨中。
石韦阅美无数,光从那复杂的表情,石韦便能看出,此刻的她,正处于享受与痛苦的双重折磨中。
石韦嘴角扬起一抹诡笑,他便转到了她身前,抬起手来试图将她挡在胸前的手臂拉下来。
黄子莲的手臂横在胸前,死死的挡着那起伏难定的双峰,怎么都不肯放下。
石韦不悦道:“你这般遮遮挡挡的,我还怎么做事,你若是不愿意,大可穿好衣服走人便是。”
黄子莲睁开眼来,猛然看到石韦的脸,就在自己咫尺之间。
她吓了一跳,赶紧将头侧开,犹豫了片刻,手臂虽如灌了铅一般,但还是一点点的放了下去。
那高高隆起的雪色尤物,赫然便呈现在了石韦的眼帘。
起起伏伏,颤颤抖抖,仿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那般惶恐的美物,纵使是石韦看着也不禁暗吞了口唾沫。
当黄子莲将自己隐藏多年的私地,展现给石韦之后,那一刻她心中亦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仿佛那束缚着自己的道德枷锁,就此也被斩断,她索性将遮掩臂下的手一并挪开。
她就那般昂着头,无所畏惧的打开自己的身体,让石韦尽情的欣赏自己身体的每一处。
她的那样子,如同在示威一样,好像在对石韦说:你不是想要我的身子么,尽管来好了,我不怕你。
黄子莲这么一放开,反而让石韦接下来不知该怎么演了。
眼下她已“门户洞开”,香色尽现,石韦胸中的那根小火苗也在渐渐燃起,尽纵他阅尽春色,但毕竟还是一个男人,岂能压制太久。
再这般被她诱惑下去,石韦只怕自己就会败下阵来。
石韦是个守信用的,若到了那个时候,他自当会答应饶过黄柏一命,但这显然又不符合石韦的初衷。
那曼妙的身体,散发着浓烈的诱色,那淡淡的体香,浸鼻而入,自是诱得石韦心痒难耐。
“怎么办?难道放着眼前的美餐不享用,那我还是不是男人?”
石韦心中的天平渐渐的倾斜,只是,他还需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忽然间,他想到了陆玉竹。
当年她的爹爹也是自己的仇人,二人有着相同的身世和处境,既然自己能接受陆玉竹,为什么不能要了一个黄子莲呢。
既然有陆玉竹的先例,眼前的黄子莲又何尝不可呢。
“人家一个女儿家,已经做到了这般地步,这份孝心实在是难能可贵,自己若还端着不放,是否太过冷血了。”
石韦心中这样劝说着自己。
就在他的主意将要改变时,忽然之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远志,我方才听说……”
师娘樊佩兰紧跟着走了进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给眼前的景象吓了回去。
站在门口的她,惊讶的看着一个脱得赤条条的女子背对着自己,而她的石韦还在站在人家跟前,双手不安分的在人家姑娘的身上游移。
“师娘,你怎么来了?”石韦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赶紧将一双“魔爪”从黄子莲身上抽走。
原本已放下包袱,打算勇敢的承受波折的黄子莲,为身后的声音所惊,猛回头时,却见一个少妇正惊怔的盯着自己。
一刹那间,那原本才刚刚强压下去的羞耻之心,瞬间便如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
“啊~~”
黄子莲尖叫了一声,赶紧扔了一地的衣服捡起,雪峰晃动着便奔入了屏风后面去穿衣。
石韦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望着师娘尴尬的笑着。
惊讶过后,樊佩兰的脸上便浮现怒意,不悦道:“远志你也真是的,家中有这么多的女人,难道还满足不了你么,还去外边招蜂引蝶,这回你可真是有些过份了。”
石韦心里大呼冤枉,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明明是人家姑娘飞蛾扑火,我是被动的好不好。
“师娘你误会了,那姑娘可不是我招的,是她主动送上门来的。”石韦一脸委屈道。
“主动送上门来?”樊佩兰狐疑不信。
石韦只得如实道:“师娘你不知,这个女人正是黄柏的女儿黄子莲,她是来求我放过她爹的。”
听到黄子莲的名字,樊佩兰恍惚了一下,接着便是顿悟。
“原来你是贪图她的色相,所以想逼着人家献身于你,来交换她爹的性命,对不对?”
樊佩兰明白之后,语气依然含有怨意,似乎在是对石韦的“趁人之危”感到不满。
石韦无可奈何,只好将自己的用意如实说了一遍,最后又辩解道:“我这么做,只是想逼她知难而退,不要再来缠着我,谁想她竟然——”
石韦不好再说下去,很无辜的叹息着。
樊佩兰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尽管对石韦这个“牵强”的解释仍持有怀疑态度,但表情却缓和了许多。
“你若不想答应,把她打发走就是了,又何必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当初那玉竹也是被你用同样的手段强迫得来的。”
樊佩兰还真好记忆,竟然联想到了陆玉竹的事情。
石韦马上举起手,肃容道:“我石韦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强迫过玉竹,她跟了我都是她自愿的,若然有半句谎话,叫我遭天打雷劈。”
他这回倒也真的没的说谎,当初陆玄明固是他借着曹彬的手除之不错。
但当想陆玄明为图官位,把女儿献给自己时,石韦却并没有趁人之危,只是陆玉竹主动献身时,他才顺势接受。
樊佩兰见他说得认真,赶紧将他的嘴堵上,转而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师娘信你便是了,做什么发这等毒誓。”
见得师娘脸色转阴为晴,石韦松了口气,将她的蛮腰轻轻一搂,笑道:“我就说嘛,师娘你若不信我,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你信呢。”
他说着就想亲昵几下,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樊佩兰使了个眼色,赶紧从他臂弯中挣脱,回头之际,穿好衣服的黄子莲已一脸羞红的走了出来。
当樊佩兰看清楚黄子莲的脸时,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异色。
第二百四十二章 礼物
“子莲,你就是子莲?”樊佩兰忽然走过去,拉起了黄子莲的手,细细的端详起来。.org
黄子莲想着方才自己那般羞耻的样子,心中依然窘切不已,不敢正视樊佩兰,只低低道:“正是民女。”
樊佩兰端详了半天,脸上露出喜色,兴奋道:“子莲,我是你佩兰婶,你不认得我了么?”
听到“佩兰婶”三个字,黄子莲身子一震,不由得抬起了头来。
那羞涩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樊佩兰,端详许久,忽然间也涌上了喜色。
“佩兰婶,真的是你吗?”黄子莲羞红尴尬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见得她认出自己,樊佩兰很是高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啧啧赞叹道:“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你出落成了这样亭亭玉丽的美人,真真是女大十八变呀。”
女人哪个不喜欢被夸美,黄子莲听着开心,却只低头浅笑。
石韦就郁闷了,心说这是哪出跟哪出嘛。
刚才自己还正欣赏着纤纤娇体,盘算着要不要享受眼前这绝美的秀色,可转眼之间,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名看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二人叙着旧情。
石韦感到自己有点被冷落,他便干咳了几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黄子莲这才意识到石韦还在,抬头看他一眼,马上想起自己方才的羞样,脸畔晕色顿生,忙又垂下了头,不好意思再言语。
樊佩兰却接着黄子莲过来,笑着道:“远志,你不记得子莲小时候怎么待你好的了么,你怎能这样欺负她。”
“小时候?”石韦一时有些茫然。
樊佩兰板着脸道:“你忘了么,你们两个小时候常在一起玩,有一次在江边你溺了水,还是子莲把你救上来,生生的把你背回了平安堂里,若不是子莲,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石韦恍然大悟,赶情她说得原来是这个身体本尊的儿时之事。
他便努力的去搜寻本尊儿时的记忆,模模糊糊中,的确是记起有这么一件事。
只是,这记忆毕竟只是本尊的记忆,她救得也是本尊,与自己无关,石韦并未因此对她产生感激。
不过当着师娘的面,他却只能佯装大悟,拍着额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樊佩兰瞪着他道:“什么好像,本来就是有的事,说起来子莲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好意思欺辱她。”
“我没有啊……”石韦一脸无辜。
那黄子莲忙道:“佩兰婶你误会了,石大人他没有欺负我,那都是我自……自……自愿的。”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自愿”二字,羞得又是满脸通红。
石韦松了口气。
樊佩兰欲待再言时,黄子莲却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子莲,你这是做什么啊,快快起来。”樊佩兰吃了一惊。
黄子莲咬着嘴唇,低声道:“子莲的爹爹的确是罪有应得,只是他好歹也是我的爹爹,我岂能看着他去死,恳请佩兰婶和石大人放过爹爹一条生路,子莲愿为你们任何事,以报你们的大恩大德。”
石韦就知道会这样。
樊佩兰没见黄子莲还好,如今一见到本人,一叙旧,回想起旧时的那些事来,石韦先前对她的那些劝慰之词,立时便化为乌有。
“子莲,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樊佩兰吃了一惊,忙是去扶她。
黄子莲非但跪着不起,反而是不停的磕起了头。
见得她这般样子,樊佩兰一子就心软了。
她急向石韦道:“远志啊,子莲都这般相求,你就放了他爹吧。”
果然如此。
石韦暗头暗皱,为难道:“这案子是江宁府判的,江宁府也不是我开的,我哪能说放就放啊。”
樊佩兰白了他一眼,不悦道:“你在师娘面前还装什么糊涂,你以为我不知道,放不放人,还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的么。”
“可是,黄柏他犯的毕竟是死罪,这个不太好办啊……”石韦吱吱唔唔,就是不想点头。
那边黄子莲还是磕头,石韦这边又不肯松口,樊佩兰那个急呀,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见得她这般样子,石韦就没辙了,心想若是再不答应,惹得她生气,伤了肚里的胎气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一个蝼蚁,坏了自己的儿子,不值得。
无奈之下,石韦只得一叹:“好吧,我答应你,不要再磕头了,起来吧。”
樊佩兰的脸色转阴为晴,喜道:“子莲,你听到没有,你远志哥他答应了,赶紧起来吧。”
她再次俯身搀扶,这一次黄子莲才站了起来,额头上已红了一片。
她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向着石韦盈盈作礼,当即就要称谢。
“先别忙着道谢。”石韦摆手打住了她,却又道:“黄柏作恶心多端,罪本当诛,我念在你一片孝心,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流放三千里,终生罚为刑徒是逃不脱的。”
石韦要留樊佩兰在当涂久住,黄柏这种碍眼的家伙自然是不能留得,当然要把他发配得越远越好,眼不见来心不烦。
黄子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憾色,不过马上就得新涌满惊喜,忙是盈盈施礼道:“只要能让爹爹活命,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多谢石大人,多谢佩兰婶,子莲愿为你们做牛做马,以为回报。”
石韦摆了摆手,淡淡道:“做牛做马就不必了,毕竟你小时候也救过我,这一次就当是我报还了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黄家的家产大部分会被抄处,不过我会跟他们打个招呼,给你留下一点,多少够你后半生用,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不可能再过以前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钱财乃惹祸上身之物,子莲岂能再奢望,子莲往后一定积德行善,为爹爹过往所为赎罪。”黄子莲诚恳的说道。
石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黄子莲得偿所愿,不敢再讨扰,遂是告辞欲去,樊佩兰想要送她,她却坚持不让,只拜了几拜,独自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樊佩兰感叹道:“多好一个姑娘,只可以摊上了一个作恶的爹,可惜呀。”
石韦心里却在想,本尊欠下的债,却要我来还,郁闷啊……………………………………石韦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次日一早,他便派人往江宁府传了话,要江宁知府对黄柏的案子重新判决,将死罪改为流放三千里。
江宁知府自然不敢不听,当即又做出了改判,重新发往洛阳刑部。
一来一回,七八天后,刑部的批复下来,准了江宁府的判决,黄柏被判了个发配岭南。
当涂的杂鱼处理干净,石韦也就可以安心的留下樊佩兰产子。
随着北伐燕云日期的临近,石韦不敢再久留江南,遂是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领着于桂枝等一众女眷起程回洛阳。
好容易回乡一次,于桂枝她们趁机买了许多的家乡特点,大包小包的光装下就得几大车。
石韦赖得看女人们叽叽喳喳,便留她们在家慢慢装东西,自己则先行一步来到了江边码头的官船。
驻立于船头,欣赏着江风徐徐,水波不兴的影致,石韦心中在感慨,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再看这大江的风情。
正自神思时,栈桥上有人来报,言是一名叫作黄子莲的女子想见他。
石韦从船上向下望去,果然看到黄子莲正在桥板边上仰望着向他这里,瞧见石韦在看她时,便向石韦付以一抹微笑。
晨光下,她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襦裙,纤长窈窕的身姿尽显无疑,远远望之颇有一种静谧的美。
石韦心中微微一漾,便叫放她上来。
过不多时,黄子莲上得船来。
“你怎么来了?”石韦笑问道。
“我听说大人你今天要走,所以特意来送送。”黄子莲今天的情绪要平静的许多,但说话时仍不敢正视石韦的眼睛,显然那一天的事情依然让她有些尴尬。
“船头有些冷,我们进里边说话吧。”
他二人进入了船舱,黄子莲将手拎的食盒放下,说道:“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做了些大人小时候最爱吃的小吃食,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路中尝上一尝。”
食盒打开,香气扑鼻而入。
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小吃,石韦不禁被勾起了馋虫,随手拿起尝了几样,不禁啧啧赞道:“味道真的不错,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听得石韦赞她,黄子莲抿嘴浅笑,很是开心的样子。
看她那标致的脸庞,石韦却在感慨,这样一个容貌秀丽,还做得一手好点心的女子,真真是难得呢。
黄子莲却又轻咬着红唇,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出口。
石韦便道:“那天的事是我做得有些过份,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与别人说的。”
黄子莲的身子微微一震,忽然沉默下来。
片刻后,她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抬头道:“大人,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大人。”
“还有礼物?”石韦看了看她空空的两手,有点疑惑。
黄子莲也不说话,将舱门反拴了上,然后便在石韦惊异的目光中,一件件的将自己的衣裳解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本尊的福利
晨光从窗户缝中穿过,洒落了她一身。.org
那曼妙窈窕,修长却不失丰腴的身姿,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石韦的眼前。
“你这是做什么?”石韦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的看着她。
“这是我送给大人的礼物,还望大人笑纳。”黄子莲揉着垂着的发丝,低低说道。
她这那般站在那里,这一次,她并未用手臂遮遮挡挡,形容尽管仍是娇羞,但羞怯之余却又有几分从容。
这般美物在前,石韦焉能不心动,只是他却强按住冲动,并没有恶虎扑食般的冲上去。
他看着一衣不遮的黄子莲,淡淡道:“子莲姑娘,我说过,放过你爹是为了报答儿时你于我的救命之恩,我们早已两清,你大可不必这样。”
无功不受禄,何况是一个女人。
黄子莲红着脸道:“大人放心,我不是在和大人作交易,我是甘心情愿的将自己献给大人。”
她言语坦诚,倒不似说谎的样子。
石韦这下就糊涂了,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一直记着那桩婚约,爹爹他想要反悔时,我也曾极力的劝阻,只可惜爹爹怎么也不肯听。当初我被迫出嫁时,心里却在想,无论嫁给了谁,我的心永远都只属于大人一个。”
她腼腆的道出了这一番话,看那满脸红润的样子,想来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才敢以这样一丝不挂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石韦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原来这个黄子莲跟本尊乃是青梅竹马,早就钟情于他。
这毁婚之错,根本错不在黄子莲,全是那黄柏一人的罪。
想明白之后,石韦不禁一叹:“你的心意我知道,只可惜我已与别家姑娘订有婚约,你的这番情意,只怕是……”
石韦身边不缺女人,他并不想给自己府中再添一位红颜,毕竟府中的佳人已经够多,太多了他也应付不来。
黄子莲忙道:“大人放心,我不会拖累大人的。大人身份尊贵,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大人,我所想的,只是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大人,了却这一桩心愿,然后我就可以安心的去度过余生。”
石韦这下明白了,黄子莲虽然打算献身,却没打算粘着他,这般心意,实在是让他颇感意外。
看着她那诚恳渴求的眼神,仿佛石韦不答应的话,她就会很失望,很难过的样子。
石韦暗叹,心说本尊总算是办了会好事,给自己准备好了一件福利,既然人家姑娘这般诚心诚意,自己一个做男人的,又何必扭扭捏捏,拂了人家姑娘一片心意。
“小子,你这青梅竹马的福利,我就替你领了吧。”
石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双手伸出,顺势便已按在她那极富弹性的翘臀上。
用力一搂,那光滑无暇的身体,便紧紧的贴身了自己的身子。
黄子莲轻哼了一声,俏脸上红霞飞火,羞意如潮水般涌现。
接着,石韦腾出一只手来,端起她的下巴,细细的端祥那张羞红的脸。
不知为何,石韦一直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欣赏女人羞怯的表情,那种欲罢不能的表情,最能激发他的热情。
黄子莲红唇微微颤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始终不敢面对石韦的目光。
眼中欣赏着她羞涩的容颜,他的双手也没闲着,肆意的在那冰肌玉骨间游走抚揉。
黄子莲脸色愈发潮红,鼻算也愈重,最初的矜持渐渐褪去,开始低声的哼吟享受起来。
石韦胸中的烈火已经燃起,他便松开她,转身躺在了床榻上,笑着向她做了个示意。
黄子莲会意,遂是迈着小碎步挪了过来,为石韦宽衣解带。
当那最后一抹的遮羞之衣被除去时,黄子莲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惊讶于那昂然巨型,彷徨于自己这娇弱的身子,是否能够承受得起那波磨。
“把头发解开吧。”石韦直勾勾的看着她道。
他喜欢女人披头散发的样子,那会他联想到疯狂的野马,会更加激起他的雄心。
黄子莲抬起粉嫩的臂儿,将束头的发簪拔出,那如瀑的青丝便散落下来。
她抖了几抖,青丝舞动,无比的撩人。
石韦遂是头枕着手,做出一副不打算动弹的模样,一脸邪笑的欣赏着眼前美物。
黄子莲娇羞而笑,便是爬上了他的身子,那高耸的雪峰,因是急促的呼起而颤巍起伏,勾得石韦心惊肉跳。
她双目盈盈,直面对着石韦火热的目光,深深吸过一口气后,遂是缓缓的屈下了双膝。
一刹那间,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融合在了一起,她紧蹙着双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仿佛期待已经的事终于实现,既是释然,又有几分痛苦。
石韦扶住她的双手,目光脉脉,鼓励着她。
石韦的眼光给了她勇气,于是她便紧咬着红唇,开始在石韦这片原野上奔驰起来。
头发摇动的她,果真如一匹野马一般,先是小步慢跑,在经历了最初的艰难后,她终于放开了脚步,纵情的发足狂奔。
石韦则仰而躺在那里,尽情的享受着本尊留给他的这份福利。
船舱之中,男女的喘息声此起彼伏,那浓浓的春意关之不住,悄然的飘溢而出。
这一船的护卫皆是石韦的心伏,听得这靡靡之声,自然知道自家的大人又在春色缭绕。
护卫们窃笑之余,却也不敢惊扰,各自将门户守住,不敢使人打扰了大人的雅兴。
船舱之内,翻云覆雨,惊涛骇浪,那紧紧相融化的二人,不知共越了几座巫山,飞过了几道云层。
终于,在某一个仙境之颠,伴随着撕心裂肺般低吼,云收雨歇,侧漏的春光嘎然而止。
那筋疲力尽的二人,紧紧相拥着,彼此感受着对方汗水的浸渍,就那般喘息而卧。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有人叫道:“大人,樊夫人她们来了。”
正自回味中的石韦一听,赶紧跳了起来,黄子莲也从余味中惊醒,二人便是手忙脚乱的穿衣。
穿好衣服后,二人便出得船舱,走上了船头。
前脚刚刚走上甲板,后脚樊佩兰便已上来。
樊佩兰一见着黄子边,面露几分惊喜,几步上来将她手携住,问道:“子莲,你怎么来了?”
“我……我听说大人要走,所以来送送。”黄子莲低低的回答,语气显得不是那么自然。
好在樊佩兰目光也不是那么犀利,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
她二人便又聊了几句,黄子莲便借口告辞。
石韦走到舷边,目送着她走下栈桥,当她转身欲去之时,回眸向着石韦望了一眼。
浅浅一笑后,她便转身盈盈而去。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回想着方才的春光无限,石韦不禁暗叹了一声。
“远志,你老实说,方才她真的只是来送你的吗?”樊佩兰见他神情有异,便生疑问。
石韦的情马上就恢复如常,笑道:“她不是来送我,还能做什么。”
樊佩兰便不在怀疑,趁着左右无人,拉着他的手道:“这一别就有近一年不能再见,远志,师娘不在你身边时,你可得好好的照顾自己。”
石韦也抚着她的手道:“你放心,我没事,你才要真真要照顾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他二人又互相叮嘱了一番,万般不舍的样子。
不过多时,于桂枝等人也先后来到码头,他们便只好松开了对方,恢复师娘与徒弟的身份,不敢再过表露情意。
樊佩兰与众人一一告别,叮嘱她们好好照料石韦,几个女人依依惜别了半天方才作罢。
帆起,舟船缓缓的驶离了水岸。
栈桥上的樊佩兰不停的向他挥着手,眼眸中已盈盈含着泪水。
隔水相望,斯人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
几天之后,石韦一行回到了洛阳城。
此时,整个洛阳城已是一片沸沸扬扬,天子北伐的消息已经遍传京城,即使是对天下大事最不敏感的人,也能感觉得到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即将在宋辽两国之间开始。
是年春年,天子终于下达了北伐燕云的圣旨,兵分三路,合击幽州。
中路以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率数万兵马自定州北趁飞狐,攻取蔚州。
西路以潘美为云、应、朔路行营马步军都部署,杨业为副都部署,率军自代州越恒山出雁门关,攻取寰、朔、应、云诸州。
中路以曹彬任幽州道行营前军马步水陆都部署,崔彥进为副,率精兵十万,由地形平坦开阔的雄、霸地区北进,直取幽州门户涿州。
天子赵匡胤御驾亲征,自率五万兵马进驻雄州,镇督前路兵马。
赵匡胤的战略意图很明确,以东路军自雄霸地区持重缓行,吸引辽军主力于幽州以南,使其无暇西顾,保障中、西两路攻取山后诸州。
随后,三路大军会师于幽州城下,再与辽国决一死战。
此一战,大宋已尽起倾国之兵,三十余万精锐开国之军,兵分三路,直奔燕云十六州而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进攻
闻知大宋发兵北伐,辽国方面的反应也很迅速。.org
刚刚荣升为太后的萧绰,当即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率部趋涿州阻击东路宋军主力。
萧绰又命东京留守耶律抹只率军驰援幽州,而其自己刚率新登基不久的辽帝耶律隆绪,率数万精骑进抵幽州附近的驼罗口支援。
与此同时,萧绰再以北院枢密使耶律学古为山西兵马都统,率军进援山后,阻击宋中、西两路兵马的东进,并命林牙勤德守平州海岸,以防宋军由海上袭击其侧后。
三路宋军并发,作为翰林医官使的石韦,则率领着他的御医团,跟随着天子的御驾北上。
两国的正式交战从三月初开始,西路军出雁门关西口北上,攻克寰、朔二州后,转破应州,北取云州。
中路军克飞狐,分兵一部围灵丘,以大部分兵力于飞狐击败辽国援军兵,直取蔚。
交战不到一月,中西两路兵马连战连捷,已攻占山后诸处要地。
中西两路兵马大展身手时,曹彬所统帅的东路军也没有闲着,他的十万兵马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顺利的攻克了涿州。
涿州位于幽州之南,乃是幽州的南面门户,攻克了此地,宋军最多再走两三天就可以直抵幽州城下。
按照最初的作战计划,赵匡胤是打算以三路兵马会攻幽州,但他没想到的时涿州如此轻易的就被曹彬攻克。
面对着新的形势,赵匡胤临时调整了作战部署,命令曹彬所率北出涿州,即刻对幽州展开进攻。
辽国的援兵尚在赶往幽州城的路上,此时的幽州只有耶律斜轸大约三万人左右兵马,若能趁着敌援不至的情况下,利用优势兵力率先攻破幽州也不失为良策。
赵匡胤随机应变的这个决策,无疑是正确。
这道进兵的圣旨,赵匡胤是命石韦送往前线的。
眼下前方大战正盛,受伤的将士最需要的就是医疗救护,赵匡胤觉着把石韦留在身边也没什么大用,不如索性前他派往前线,也能多救几条将士们的性命。
石韦得了君命,带着天子的圣旨,星夜兼程赶往了涿州。
此时距离曹彬攻占涿州,只过出了不到四天。
在涿州城北的大营中,石韦见到了这位久违的名将。
与当年平定南唐时相比,曹彬明显发福了许久,不过那谨慎的神态却一点没变。
当曹彬看了石韦随行带来的圣旨后,对于天子的进兵决定,似乎是显得有点吃惊。
“中西两路大军尚未收复山后诸州,陛下真的打算不等另外那两路大军来会合,就急着着要攻打幽州吗?”曹彬显得有点犹豫。
石韦笑道:“曹将军,下官虽然不知兵,但也听说过‘兵贵神速’的说法,眼下即是涿州已破,下官觉得陛下急攻幽州的决策是正确的。”
曹彬微微而笑,没有说话,似乎觉得石韦那句“兵贵神速”有外行人说内行话之嫌。
石韦自看得出他的心思,便又道:“那耶律斜轸极善用兵,他若是闻知涿州失陷,为了防止我兵趁其援兵未至就进攻幽州,必会借着骑兵之利来搔扰我军粮道。到时一旦粮道被断,我军十余万之众屯驻于涿州之地,若然无粮,势必军心瓦解,这一点,曹将军你有没有想过?”
听得石韦之言,曹彬神色微微一变。
石韦又继续道:“所以,与其在此坐等,不如趁着耶律斜轸还未有所行动前,大军直抵幽州城下,将其军困于城中,叫他分不出兵马来侵我粮道。到时候就算一时片刻攻下不幽州,也可趁敌援未至,抢先扎下铜墙铁寨,然后再安心的等着其余两路兵马前来会合,这岂非正是两全其美之策。”
石韦虽然没有直接领兵作战,但这些年来,他参加了多场南征北战,对于战争战术自也有一些许领悟。
再加上这些年闲来无事时,他也常常会把兵书当作课外读物来看,到这个时候,其实他本身的军事素养已经颇高。
曹彬深通兵法,听了石韦的这一番分析,顿时恍然大悟。
“石大人,没想到你对这场战役分析得如此透彻,实在是令老夫大感意外啊。”曹彬不禁赞道。
石韦却谦逊道:“曹将军过奖了,下官哪里懂得这些门道,还不是近来常陪伴在天子左右,耳濡目染的多了,才说了刚才那番话。
曹彬点了点头,将那圣旨又看一遍,遂道:“来人啊,传老夫将令,明日一早全军开拔,全军径取幽州。”
此时的宋军,养精蓄锐已久,正是士气旺盛之时,个个思战,人人贪功。
如今轻取涿州,打了一个开门红的胜仗,十万将士正被勾起了战欲,闻知向幽州开进的消息,自然是兴奋万分,也不用作动员就热血沸腾。
于是次日天一亮,诸营大营就陆续开拔,沿着北上的平原大道,向着幽州城而去。
正如石韦所预料的那样,耶律斜轸虽然对宋军的北侵早有准备,但他却没有想到,涿州这座门户竟会如此轻易的失陷。
震惊之下的耶律斜轸,急是召调幽州的诸将,商议决定避免与宋军主力争锋,昼出精锐虚张声势,夜遣轻骑袭扰,暗潜部分兵力设伏于宋军侧后,断其粮道,疲惫拖延宋军,以待援军抵达,再行决战。
然而,耶律斜轸刚刚分派完兵马,斥候便带回了惊人的消息。
宋军东路十万大军,攻占涿州才不到两天,就迅速的移师北上,前部步骑混和的前锋已距南京城不过二十余里。
自石敬塘向契丹人割让燕云十六州以来,四十余年来,汉人的马蹄就再没踏足过幽州半步。
此间的民众,早就习惯了辽国的统治,忽闻大宋的兵马骤然杀到,一时间全城震怖,人心惶惶。
驻守幽州的是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和大丞相韩德让,韩德让是为文臣,主张弃城北撤,而耶律斜轸则力主坚守待援。
耶律斜轸握有兵权,韩德让无法自作主张,只能答应死守。
耶律斜轸遂自率一万骑兵,进驻幽州城北的清沙河一带,与幽州形成声援之势,而留韩德让率两万左右的兵马,守备幽州主城。
宋军进抵幽州城后,曹彬便分派诸将,展开了对幽州的围攻。
他本人自率六万主力,对幽州城形成包围,同时命副都部署率军四万,对清河沙一线的耶律斜轸部发起进攻,切断幽州的犄角之势。
幽州之战就此展开。
次此北伐,宋军早就准备好攻取坚城,随军携带了大量的攻城器械。
曹彬的六万大军,当即对幽州城展开了昼夜的狂攻。
然而,幽州用辽国南京,辽人经营多城,城防之坚远超乎了宋军的想象。
曹彬猛攻十日,死伤兵马数千,却无兵一卒能够登上幽州城头。
坐镇雄州的赵匡胤,闻知曹彬久攻不下,屁股也有些坐不住了,遂是亲率五万禁军,赶赴幽州前线。
入夏之时,聚集于幽州附近的宋军,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赵匡胤亲历过太原城久攻不下带给他的“痛苦”,在赵匡胤看来,天下再没有比太原城更为难啃的骨头。
不过,当赵匡胤来到幽州城,亲自主持了一连串对幽州城的猛攻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太原城并不是他最后的噩梦。
这座墙高三丈,厚一丈五尺,周长三十六里,东西七里,南北九里的长方形城市,她的顽强程度,远远的超出了赵匡胤的想象。
狂攻十日不下,赵匡胤怒了。
他决定围城三匝,穴地而进。
所谓的穴地而进,就是挖地道直抵幽州城墙之下,把城墙下面全部挖空了,用木头桩子先支撑住,待空洞足够大时,再放火烧了木桩。
如此一来,当木桩烧尽时,下方失去了支撑的墙城就有可能倒塌。
这可是个大工程,没个十天半个月怎能完成,赵匡胤此时也只能劝自己不要着急,一面挖洞,一面等着山后两路大军的消息。
七天之后,赵匡胤收到了云州攻克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和所有的宋军都大受鼓舞。
这也意味着,燕云十六州中的两个核心之一已经拔除,只剩下幽州这座孤城了。
随着山后战事的结束,其余两路的兵马正在陆续赶往幽州会合,赵匡胤三十万大军会攻幽州的设想正在变成现实。
就在诸路宋军会集于幽州城下时,塞北的草原上,耶律休哥率领的四万辽国骑兵,正在极限的运动中。
萧绰授命下的耶律休哥,在最短时间内集结了辽国最精锐的四万骑兵,正昼州兼程的穿越大草原,向着汉地进发。
辽国号称有三十余万铁骑,但其疆域广大,所需分兵驻守之地也极多,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聚集四万精骑,这已经是辽国方面动员能力的极限。
马上飞驰的耶律休哥,心中在祈祷:天佑我大辽,幽州的守军们,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如果幽州失守了,我们契丹人就会成为下一个匈奴、突厥、回鹘,永远消失在传说之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气死人不偿命
几天之后,耶律休哥和他的四万精骑,终于穿越了燕山一线,进抵幽州北郊。.org
不过,等在那里的,却是十万精锐的宋军。
早在几天前,赵匡胤就预料到,幽州城的坚守不下,乃是因为辽人的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援军就是希望,耶律斜轸和韩德让,把守住幽州城的希望着,全部寄托在了耶律休哥的援军上。
赵匡胤没有一根筋的把兵力放在攻城上,况且幽州城就那么大,二十五六万人就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几圈,真正能用于攻城的也不过几万人而已。
于是赵匡胤就把多余的部队,尽数调集到了北面的高粱河一带。
赵匡胤有种预感,耶律休哥的援军一定会从这个方向,对他的围城大军发起进攻,决定幽归属的关键不在于能否及时候攻克幽州,而在于他和耶律休哥的这场大战。
这一天的清晨,他终于等到了敌人。
御马之上,赵匡胤凝望北向,极目原野的尽头,在滚滚的尘雾之中,有一条细细的黑线在徐徐的蠕动。
契丹的骑兵,终于到了。
十万列阵已待的宋军将士,他们的神经立时紧绷起来,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
铁骑滚滚,天边的那条漆黑的线条变得更加粗重,悠远绵长的号角从天际传来,空洞的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赵匡胤面色沉静,毫无丁点的惧色,只是微微的抬了抬手。
令旗摇动,层层号令传下,连绵数里的步军阵中,兵器出鞘起此起彼伏,士兵们紧握着兵器,瞪大睛眼,心情紧张的张望着即将杀至的敌人。
大地在震动,耳膜隆隆作响。
士兵们的脸上流露着不安的神色。
四十余年来,数代中原王朝,无数的汉家儿女,都时时刻刻处于契丹人铁骑的威胁之下,终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哪一天,契丹人的铁骑就会再次踏过他们的家园。
四十年后,雪洗耻辱,终结惶恐的日子终于来临。
即使他们心存畏惧,即使敌人铁骑无情,他们也要毅然拿起武器,为荣耀,自国家,为自己,做这决定命运的一战。
大道的尽头,黑线愈加粗重,南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敌人的影像闯入了眼帘。
那铁甲洪流,如黑色的海潮,铺天盖地卷袭而来,黑色的铁甲反射着幽幽寒光,阴森而诡异,仿佛从地狱冲出来的魔鬼之兵。
赵匡胤沉寂的血液,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坐在金銮殿里享受锦衣玉食,温柔香中的佳人如水,种种帝王之乐,却都抵不过这战场上的铁血激荡。
一刹那间,赵匡胤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纵横沙场的风云岁月,驰骋疆场所带给他的那种快感,是任何奢华都无法取代的。
面对着滚滚敌骑,赵匡胤却笑了。
他缓缓的拔出宝剑,锋利的寒刃指向敌方,运起全身之力,高声道:“朕的健儿们,为了大宋的社稷,为了汉人的荣耀,为了你们妻儿老小,今日,与朕并肩,和契丹胡虏决一死战!”
洪钟般的声音,激励着人心,周围的将士,热血沸腾,齐声高呼:“决一死战!”
先是几百人,几千人,再到几万人,最后,十万宋军,如发狂的野兽,一起大喊着“决一死战!”
无数人的吼声汇聚在一起,隆隆如天崩地裂一般,变过了敌人的马蹄子声,令风云为之变色。
冲刺中的辽人骑士,原本凶猛的表情,此刻也为之悚然。
十万大宋将士,齐声的怒吼,深深的震撼了他们。
群骑中的耶律休哥,亦为这隆隆的雷呼风啸声所震,他的心中,忽然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生平头一次,耶律休哥感到了畏惧。
不过,那已经没有关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无论是他,还是对面的赵匡胤,都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大宋和辽国,就像两辆相向疾驰在铁轨上的火车,速度已开到最大,相撞不可避免。
“赵匡胤,咱们就决一死战吧!”
耶律休哥再没有犹豫,策马扬鞭,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向着十万宋军冲杀而出。
几分钟后,两只庞然巨兽,在幽州城北的平原上,轰然相撞。
……
西边的天空中,晚霞像道道血痕紧紧压着大地,茫茫荒原渐渐黯淡,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呛鼻的焦臭与浓重的血腥味道。
几只刚刚饱食的肥硕乌鸦,绕着一棵大树飞了几圈,落在枯枝上,用带血着残余的血迹的利啄,漫不经心的梳理着羽毛。
鲜血几乎浸透了每一寸的土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泥沼,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横七竖八的散落在泥沼之上。
医者们散布于战场上,正在死人者里寻找着幸存者,偶尔翻出一个没咽气的,便激动的召唤同伴前来帮忙。
石韦驻马在遍地尸丛中,看着四周惨裂的景像,不禁暗叹了一声。
“石大人,这里还有一个契丹人,好像还是个当官的。”
石韦从神游中回过神来,驱马赶了过去,身后则跟随着熊青叶等几个护卫。
一匹惨死倒地的战马下面,压着一名满脸血污的中年契丹人,那人气息奄奄,尚在苟延残喘。
石韦凑近一看,眼眸中不禁一亮。
这残存的契丹人,竟然就是耶律休哥。
没想到这厮运气还真大,四万辽人全军覆没,他竟然还奇迹般的残存着一口气。
石韦蹲下身来,笑看着耶律休哥,“我说耶律将军,你的这命还真硬,这都没死。”
奄奄一息的耶律休哥睁开眼来,一认出眼前是石韦,张嘴就喷了一瘫血。
“耶律将军,当初你派高八追杀我,今天却又落在我手里,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
石韦想起当初命悬一线的情景,至今心有余悸,对于幕后指使者的耶律休哥,自然是怀有恨意。
仇人见面,当然得嘴炮出口恶气。
耶律休哥咬着牙,恨恨道:“老夫只恨……只恨……”
他估计是想骂石韦,可惜失血太多,气息微弱,就那么几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石韦叹道:“我知道你想骂我,不过看你还在这德性,还是省省吧,留着口气或许还能救活你。”
耶律休哥气得又吐一口血。
其实耶律休哥当初想害他,石韦巴不得他死,刚才若是给他一人发现,说不定他早就捂死了这老家伙。
只是如今给别的医者看见,似耶律休哥这样重量级的俘虏,若是石韦不施救的话,恐怕天子也会有所责怪。
没办法,石韦只好令左右将压在耶律休哥身上的战马移开。
熊青叶指挥着手下,七八号一齐用力,小心翼翼的将那匹可怜的战马抬了开。
当众人看到耶律休哥全貌时,不约而同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耶律休哥的下半身,已被压得血肉模糊,连肠子肚子都挤了出来,看起来极是可怖作呕。
伤成了这样,即使是放在现代,恐怕也回天乏术。
石韦反倒松了口气,向众人道:“他伤成了这德性,治是治不好了,不用再管他,去找别的活口吧。”
左右的医者们虽医术不及石韦,但也知道耶律休哥伤无可治,便都散了去。
身边,只余下了熊青叶等几个亲信。
石韦又蹲了下来,看着耶律休哥那“烂身子”,叹道:“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早跟你们说过,现在的大宋,已经不是那几个前代小朝廷,可以任由你们契丹人欺负,你偏就是不听,闹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大辽铁骑无敌,总有一天会夺回燕云,以报今日之耻!”耶律休哥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生生的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长一雄话。
石韦却冷笑一声:“算了,你就别吹牛了,失了燕云,你们就跟匈奴突厥什么的一个德性,乖乖的在草原上放几年羊,洗干净脖子,等着大宋去斩草除根吧。”
石韦这话也够毒的,心想自己跟自己要死的人打嘴仗,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了。
耶律休哥被石韦顶得憋屈,一口气上不来,又是大喷鲜血。
看他那德性,估计也到了最后关头。
石韦索性决定再送他一程,于是,他俯下身来,诡秘的笑道:“耶律休哥,你想不想知道在馆舍那一晚,你家皇帝耶律贤,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发病吗?”
耶律休哥眼珠子一下瞪得斗大。
石韦便贴身他耳朵,低声丝语了一番。
耶律休哥听罢,双目充血,几乎要迸射出来一般,怒视着石韦,一副恨不得将他吃了的样子。
“你,你,啊——”
狂喷一口鲜血,他那残缺不全的身子剧烈的抽动了一番,然后,便是一命呜呼。
看着石韦几句话便将耶律休哥气死,熊青叶大感惊讶,忍不住问道:“大人,那天在馆舍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韦笑而不语,目光转望向幽州城头。
残阳西照下,那面染血的大宋旗帜,高挂在城头上,迎风猎猎飞舞。
不知为什么,忽然间,他有些想家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成家
幽州城头观战的韩德让,还有他的万余残兵,清楚的目睹了耶律休哥兵团的覆灭。.org
那种深深的震撼场面,顷刻间击碎了辽人残存的抵抗斗志。
当天午后,韩德让开城投降。
脱离中原四十余年的幽州,终于又回到了汉人的手中。
这一天,幽州城内外的胜利欢呼声,响彻了广阔的河北平原。
几天之后,盘踞在陀螺口的萧绰闻知了耶律休哥战败,以及幽州城失陷的消息。
萧绰知道,大势已去,幽云十六州已经不再属于辽国,那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大辽帝国,也将随着十六州的失陷,渐渐走入没落。
无奈的萧绰,生怕一时杀得兴起的赵匡胤,再率军来取她母子的性命,只得带着他的皇帝儿子,匆匆忙忙的北撤草原。
萧绰撤退的同时,命令尚在抵抗的各州辽军,迅速的撤出燕云地区,避免再遭受更多无谓的损失。
辽人撤兵后不久,宋军继续北上,相继收复了其余诸州,经过数月的血战,终于将大宋北部的国境线,拓展至了传统的燕山山脉一带。
燕云十六州的收复,大大削弱了辽国的国力,减弱了大宋帝国北部的威胁。
赵匡胤已经开始把目光投向西北,被党项人控制的诸州,要完成秦皇汉武所创下的伟业,他所要做的还很多。
在确保幽云地区的控制之后,赵匡胤率领着他数十万禁军,在夏日的这一天班师还朝。
得胜凯旋的这天,洛阳城几乎是万人空巷,数十万的民众涌上街头,用鲜花和喝彩声,迎接他们伟大的皇帝,英勇的将士归来。
石韦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班师的队伍中,同样也享受了这份殊荣。
归朝之后,皇帝论功行赏,石韦许多熟识的人都升官加爵,特别是穆羽,因是在对耶律休哥一战中的英勇表现,官职连升三级,一举迈入了禁军高级将领的行列。
升官不久后的穆羽,便主动的跟石韦提出,关于他和穆桂英的婚事。
以往虽有婚约,但穆羽自觉职位卑微,故也不敢太故催促石韦。
如今他升官进爵,成了新晋的军界新宠,自觉腰板硬气,故才敢催促起了石韦。
这么多年过去,石韦身边虽然不乏佳人,但他却始终没有一个正式的妻子。
以他这年龄,别说放在古代,就算是现代也算得上是大龄青年。
经历了幽州之战后,石韦觉得自己确实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而且,穆桂英如今已年过十四,也到了婚配的年龄,石韦遂也不假思索,欣然的答应迎娶桂英。
穆羽见石韦答的那么痛快,惊讶之余,自然是大喜过望。
于是他二人便合计了良辰吉日,择日迎娶穆桂英过门。
当石韦把即将迎娶桂英的事,告诉了家中的美眷时,她们虽然稍有些失落,但很快却都释然。
其实关于桂英之事,她们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石韦早晚都会迎娶桂英做他的正妻。
这些年来,她们跟随在石韦左右,一直没名没份的,就是因为石韦迟迟不能选定一位正妻。
眼下若他妻了桂英,正妻的名份已定,她们也就可以以妾室的身份,堂堂正正的陪在石韦身边。
虽然做不成正妻,但能够成为石韦的一房妾室,她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于是,一屋美眷们,便忙乎起来,为石韦布置新房,安排婚礼诸般事项,石韦这个当事人反而不用操一点心,就等着迎接新媳妇过门便是。
从前樊佩兰在时,以她的身份地位最重,家中所有的内事都是由她来主持。
眼下樊佩兰在江南待产,身为表姐的于桂枝,理所当然便成了一家之主。
她便以石韦表姐的身份,指挥着府中下人,为石韦的婚事忙里忙外。
不几天的功夫,整个府邸便是打扫得焕然一新,窗帘、花瓶等陈旧的摆设都换了新的,各处显眼位置也都挂上红色的喜字和彩带。
整个石府上下,处处洋溢着浓浓的喜庆味道。
这日傍晚。
石韦从官衙回来,一进大堂,便瞧见于桂枝在指挥着下人挂灯笼。
“往左一点,不对,再往右一点,还是不行,再往下一点,还是不行……”
于桂枝挽着袖子,叉着腰,跟打仗似的指挥着下人。
石韦看她这架势,不禁笑道:“姐,差不多就行了,用不着这么认真的。”
于桂枝见他回来了,瞪着眼道:“你可是头一次成婚,哪能有一丁点的含糊,姐必须得给你置办得妥妥贴贴的。”
此时正值夏末,晚上的天气虽不如炎夏般热,但空气中依然有闷热的感觉。
于桂枝虽着只了件浅白色的薄衣,但这般忙乎下来,依旧是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石韦心疼,便道:“天都晚了,明天再忙也不迟,姐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别累着了身子。”
“这怎么行,今天的事就要今天做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这事还多着呢。”
于桂枝忙乎起来就不带停的,眼瞧着仆丁们挂着的那灯笼不是很得体,索性把仆丁叫下来,自己登梯上手。
石韦吓了一跳,忙劝道:“这种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姐你何必亲自动手,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他们笨手笨脚的,总不合我心意。放心吧,姐又不是那娇贵小姐,这点事还是做得来的。”
于桂枝一点都不含糊,也不听石韦的劝,一手提着裙子,另一手扶着梯子便爬山了上去。
石韦劝之不住,只好上前扶住梯子,仰头提心吊胆的瞧着她,生怕她掉下来。
于桂枝倒也利落,几下就爬山上了梯子顶,拿着那大灯笼便比划起了位置。
“姐你小心点,看着脚下,别光顾看上面。”石韦揪着心,大声提醒道。
于桂枝也不理他,比划了半天,总算是把灯笼给挂上。
接着她又坐在梯子顶上,端详了好半天,在石韦的再三催促下,才满意的下来。
刚下到一半,她脚下一滑,脚踝那么一扭,“啊”的一声尖叫便是从梯上滑了下来。
石韦吓了一跳,伸手去接,幸亏他眼急手快,从梯上落下的于桂枝,正好跌入了他的怀中。
她落下时,肩上的薄衣悄然滑落,这般落入石韦怀里时,半边的香肩便显露出来,那红色的抹胸下高高堆起的雪峰,更是袒露了大半。
石韦看着心头不禁一动。
惊吓之余的于桂枝,眼瞧着自己躺在石韦怀里,当着一众家丁的面顿时不好意思,赶紧挣扎着从石韦的怀里下来。
只是她方一着地,却觉脚踝痛得厉害,一个没站稳又倒向一边。
石韦赶紧又伸手扶住,皱眉道:“姐,我看你肯定是扭了脚,我送你回房给你瞧瞧吧。”
于桂枝“嗯”了一声,想要自己走,却连迈出一小步都艰难不已。
石韦见状,也不待她答应,索性一把将她抱起,便大步的往她屋中而去。
“远志,下人们都在呢,快放我下来。”于桂枝羞急道。
石韦却全然不顾,也不理她的挣扎,抱着她径直回往了房中。
他把于桂枝安放在床上,掀开她的裙角一看,果然发现她的脚踝处红肿了一大片。
石韦看着心疼不已,便赶紧取了药来,又是为她敷毛巾,又是涂药膏,最后还握着她的脚,轻轻的为她推拿按摩。
于桂枝便躺在那里,任由他摆布着自己的赤足。
来自于玉足上的那种酥痒感觉,渐渐的替代了疼痛,于桂枝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脸色也悄然的泛起一丝丝的红晕。
难耐之下,于桂枝便勉强笑道:“远志,你马上就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摸着姐的脚,像什么话啊。”
石韦抬头一看她那潮红的脸色,便知自己不经意间撩起了她的心火。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桂枝那肩头的滑下的一角衣裳,非但没有拉起,反而是落得更下。
而且,她的抹胸也勒得更紧,越发的衬出那傲人的酥香之地。
石韦心中火焰悄生,便邪邪笑道:“成亲又怎样,我石韦可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娶了媳妇便忘了表姐。”
于桂枝听着心中欢喜,嘴上却嗔道:“你这张嘴,惯会甜言蜜语的糊弄你姐,到时候那年轻的小媳妇娶进了门,你哪还有心思再看姐这个残花败柳一眼。”
于桂枝本是开玩笑的,但话说出之后,却又有所触动,神情不由变得幽怨起来。
石韦看不得她那伤感的样子,便携起她的手,正色道:“姐你放心,我早说过,不管我娶了谁,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都不会变,我对天发誓。”
于桂枝听着感动,二人共处一室,肌肤相触,互相感受着对方的鼻算,她心中的**旋即被勾得熊熊燃烧起来。
“远志~~”于桂枝轻哼着,一下子便扑入了石韦怀中,那巨硕的雪峰,疯狂的挤压着石韦的胸膛。
一瞬间,石韦这堆干柴便被点燃,胸中的火焰喷涌而出。
血脉贲张的他,狠狠的吞了口唾沫,猛的便将于桂枝推倒在了床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娇妻
于桂枝嘤咛倒下,双目紧闭,脸色迷离。.org
她双手摊开,如蛇一般扭动着身躯,贝齿半咬着红唇,享受着石韦的亲吻与抚慰。
多少次在梦中与这个男人**无限,多少次因为顾虑而婉拒了他的亲热。
直到现在,当他很快就要娶妻,正式成为一个有家室的人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那残存的矜持。
她要赶在他成婚之前,将自己的身心献上。
于桂枝如久旱的甘苗,饥渴难耐的情愫夺走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翻身将石韦反按在了下面,骑胯在他的身上,将衣衫一件件的解下,将盘起的头发散开。
当那哺乳过莲儿的巍巍雪峰,彻底争脱束缚,骄傲的和石韦袒诚相见时,石韦心头猛然一震,那焚身的欲火更是熊熊大作。
于桂枝面带着媚人的笑意,俯下身儿,轻柔的为石韦宽衣解带。
那下坠的美物,如巨大的水滴一般垂在石韦的胸膛上,那时不时的一蹭,更是挠得石韦心痒难耐。
终于,他二人彼此袒诚相见,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现给了对方。
石韦再一翻将,又将于桂枝压了下去。
他深望着她那如丝般的眼眸,深深吸过一口气,开始耕耘起那片经久未犁的土地。
只一瞬间,于桂枝便如飞上了云端一般。
这么多年来,终于再次尝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那种久违的快活,如麻药一般,顷刻间便将于桂枝身心送入了如仙如醉的境界。
石韦从没有想到过,从于桂枝身上所寻找到的快活,竟然是那么惊心动魄,美妙到不可形容。
那种美妙,竟似毫不逊于小周后那等当世的美人。
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
对于现代人伦理而言,表姐只是自己的亲人,但在这个时代,表姐表弟之间的感情却被视为亲上加亲。
可偏偏石韦又是一个穿越的现代人,一想到怀中这女子跟自己这身体的关系,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刺激。
窗外夜色正浓,屋中的二人纠缠亲昵。
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眉梢。
……
三天之后,石韦正式迎娶了穆桂英。
石韦乃天子的红人,二皇子的亲信宾幕,穆羽又是军界的新贵,这二人间的联姻,自然是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身在京中的诸多文武大臣,都带着贵重的贺礼,亲自登门道贺,而二殿下还亲自前来主持婚礼。除了二殿下和诸大臣外,甚至天子还亲自派人送了贺礼。
石韦的这一场婚礼,算得上是风光无限。
成婚乃人生一件大事,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石韦今天高兴,众宾客的轮番敬酒,他皆是来者不惧。
幸得桂枝她们留了个心眼,悄悄的把石韦不少杯酒都换成了水,若不然他非得给宾客们灌醉不可,新婚之夜就得冷落新婚独守空房了。
纵使如此,这几轮酒下来,石韦也喝得是七八分醉。
不知不觉中,已是入夜,不少宾客们都已识趣的告辞而去,却仍有几个相好的朋友,非拉着石韦要喝个不醉不休。
石韦兴奋过头,还要跟朋友们再喝,幸亏桂枝及时的把他劝住,强行把他推进了新房。
“还喝什么喝,好好洞房吧。”于桂枝把他往房里一推,房门啪的便关上。
周围一下子安静起来,石韦反而有点不适应。
他甩了甩头,稍稍清醒了几分,回过头来时,迷迷糊糊的扫了一眼,却见床榻边上,一身红色喜服,披着红盖头的穆桂英,正安安静静的端坐在那里。
那就是自己的新娘子。
石韦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一下子便将桂英的手握住。
穆桂英身子微微一颤,手也点些发冷,显然是有些紧张。
石韦并没有急着掀红盖头,而是凑近于她,深深的一嗅。
那芬芳的幽幽香气沁鼻而入,如一双手纤巧的小手一般,挠得石韦心中一痒。
他这时便有点迫不急待,咽了口唾沫,轻轻的将桂英的红盖头,一点一点的掀了起来。
高烧的红烛映照下,那一张娇艳的容颜,渐渐便映入了石韦的眼帘。
那是一种洋溢着青春的年轻脸庞,从不涂脂抹粉的她,今日逢着大喜日子,也不得不着了些脂粉。
那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的气质,越发的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只令石韦瞧得心涟漪点点。
桂英低着头,抿嘴浅浅的笑着,羞怯之余又含着几分欢喜。
原先的那个桂英,性情爽朗,鲜有扭捏娇怯,她如此的羞样,还是石韦生平第一次看到。
正是这份新鲜的感觉,让石韦看得越发的心动。
于是,他便凑上近前,在她的脸畔深深的一吻。
这一吻不要紧,穆桂英的心跳一下子就加快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那喜服下隆起的酥胸,更是如波涛一般起起伏伏。
石韦低头一看,心中又是怦然一动,暗想桂英虽不过十四五岁,但那里的发育却成熟的紧,虽不及桂枝她们那般成熟傲人,但在这她这个年轻,已经足以“傲视群雄”。
石韦心潮澎湃,忍不住便轻轻的按了上去。
穆桂英身子剧烈一抖,整个身子一酥,便是倒入了石韦的怀里。
**一刻值千金,怀抱着自己新婚妻子,这香喷喷的美躯,身为一个男人的石韦,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他便是将穆桂平放在床上,伸出“魔爪”来,温柔的将她的衣裳一件件褪尽。
那如新藕一般的身子,渐渐的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十四五岁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是那么光滑,那白皙如婴的肌肤,无有一丝暇纹的身体,每一根毛发都在透射着青春的活力。
“年轻真好啊,古代真是好啊……”
石韦心中在感慨。
这要是搁在现代,穆桂英已接近于零零后,标准的未成年少女,他这样的“大叔”想都不太敢想。
就算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吃了一回嫩草,估计也会被人骂成“禽兽”。
但是现在,他却可以堂而皇之的娶这样的小娇妻,而且还可以不用怀有一点愧疚的心理,堂堂正正的享受这小娇妻的可餐秀色。
床上的穆桂英,整张脸已红扑扑的如晚霞一般,她双眸紧紧闭着,不敢正视石韦**的眼神。
她的双臂则紧紧的拢在胸前,试图遮挡几分。
桂英越是如此娇羞,石韦心中的烈火就越是旺盛。
他便是笑着桂英的臂儿拉开,俯下身去,轻轻的亲吻浸润那雪峰玉珠。
桂英的秀眉凝成了一道线,洁白的小齿轻咬着红唇,强忍着不敢吱唔一声。
不过,她也只是坚持了片刻,便再难控制那酥痒难耐的身理反应,情不自禁的便哼哼唧唧起来。
种种从未经历过的快感,冲斥着穆桂英的大脑,终于,她一点点的放开了自己的羞怯,畅开心扉来感受着自己丈夫的亲热与抚慰。
不知不觉,她的表情已变得迷离沉醉,紧紧贴着床的臂儿也抬将起来,将石韦的头紧紧抱住,恨不得将他的脸深埋入自己的雪峰之间。
当石韦在洞房之时,房门外,几个女人却在偷听着里边的动静。
熊青黛竖着耳朵,贴在最里边,喃喃道:“好像有动静了,我听到了桂英的哼哼声。”
旁边于桂枝等几个女人,顿时便相视窃笑。
潘紫苏却又忧心道:“桂英毕竟年纪还少,身子怕还没长太熟,远志又惯会使那些坏手段,也不知桂英那身子吃得消吃不消。”
“紫苏姐,听你这意思,莫非深受过远志的折磨不成?”身边的陆玉竹取笑道。
潘紫苏脸色一红,瞪了她一眼,眉间闪过一丝笑。
于桂枝却道:“你们用不着瞎担心,你忘了桂英可是穆将军的女儿,我听说她自幼习武,能独自打十几个禁军大汉,别看她人小,身子骨定然不差的。”
潘紫苏一听,惊讶道:“原来她会武艺啊,那万一远志受不住可该怎么办?”
她这般一说,几个女人同时就笑了。
“远志是在洞房,又不是打架,她武艺再好又不能往远志身上使,紫苏你是瞎操心了呢。”于桂枝笑道。
潘紫苏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放了心。
“你们都别吵,好像有动静了。”熊青黛忽然暗示她们噤声。
几个女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向了屋里,几人拥挤在门窗边,均是贴耳上前,全神贯注的偷听着屋里面的动静。
她们先是听到了石韦的喘息声,接着又听到了桂英的呻吟声。
最开始时,石韦的喘息声较重,但越到后来,却被桂英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所盖过。
“这个小妮子,想不到也是一匹小野马呢。”于桂枝吃惊的自言自语道。
几个女人都窃声而笑,继续偷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个偷听的女人被屋听说侧漏的春光扰动,渐渐也面色生晕,眉色含羞。
尽管如此,她们却不肯散去,依旧不舍的在那里倾听。
恍惚间,她们似乎都把自己像想成了屋中的桂英,想象成了石韦的妻子。
月上眉梢,一屋的春色关之不住。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度
一晌贪欢,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org
石韦睁开眼来时,身边的小娇妻已经不在身边。
他翻了个身,却见穆桂英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打理着自己头发。
她把那披落的头发,一点点的盘了起来,最终梳成了一个少女的发型。
一夜之间,穆桂英便从少女便成了少妇,她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对着镜中自己的发型看来看去,总是感觉不是很自然。
石韦悄声下地,忽然间出身在她的身后,手扶着她轻衣半掩的香肩,笑眯眯道:“不用再看了,我石韦的妻子,无论梳什么发型都好看。”
穆桂英给他吓了一跳,却又为他的甜言蜜语哄的开心,斜依着他身前,略显羞涩的问道:“我这样真的好看么?”
“当然,你若不好看,这世上就没有好看的女人了。”石韦俯下身来,亲吻着她酥嫩的脸蛋。
穆桂英却把他往旁一推,笑问道:“那我和潘姐姐、熊姐姐她们相比,谁更漂亮?”
石韦一怔,却不知她新婚的第二天,为何忽然想起提到潘紫苏她们。
而且,她的语气中似乎还别有含义。
“怎么忽然想起说她们?”石韦和起了稀泥。
穆桂英小嘴一嘟,“我都是你的妻子了,你还有什么实话不能跟我讲的,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几位姐姐跟你是什么关系的么。”
她这话着实把石韦给吓了一跳。
其实关于潘紫苏等人的事,石韦本就打算成婚不久后,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跟桂英坦白,然后纳她们为妾。
尽管石韦知道桂英可能会有不满,但石韦宁愿让桂英不满,也一定要给她们一个名份。
毕竟,这些女人跟了自己多年,不离不弃的,石韦如果连名份都不给她们的话,哪里还算得上是一个敢担当的男人。
只是石韦没想到,桂英会先提出来。
他寻思着反正早晚也得跟她说,既然她主动提出来了,索性不如就坦白。
“我石韦的妻子果然是冰雪聪明,都被你看出来了。”石韦嘴角扬起一抹歉意的笑。
他这番话,等于是默认了自己跟潘紫苏她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原以为习武的穆桂英会暴跳如雷,至少也会给他脸色看,但令石韦感到意外的却是,穆桂英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仅仅只是轻声一叹而已。
石韦已经准备好的劝说安抚之词,一下子全无了用场,他一时便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穆桂英却道:“我知道,你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等了我这么多年已经实属不易,你的身边有几位红颜知己也是合情合理。你守着那承诺这么多年不变,我已经很满足,这些小事,我又怎会计较呢。”
穆桂英的大度当真是出乎石韦的意料,他是万没想到她会有如此高的“觉悟”。
桂英的这态度,原本是石韦所期盼的,但当这时她亲口说出时,石韦竟惊喜得有点不知所措。
桂英接着又道:“我看得出来,那几位姐姐都是很好的人,她们并没有因为我嫁过来而有怨意,反而对我还那么好,我觉得我跟她们都很投缘。远志,不若你抽个时间,将她们都纳了为妾吧。”
石韦又是一愣,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怔好一会才确信桂英说的是真的。
这一刻,石韦感慨万千,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穆桂英小小年纪,竟是这般的体贴懂事,石韦这时才深深的意识到,能娶到这样知礼的女子做妻子,真是自己三生修来的福份。
感动之下,石韦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千言万语,都抵不住这紧紧的一拥。
桂英紧紧依偎在他怀中,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相拥的温存。
“远志,你们起来了吗。”是表姐于桂枝的声音。
二人从温存中醒来,桂英下意识的从石韦的臂弯中抽离。
石韦干咳了一声,大声道:“我们已经起来了。”
“起来就快出来吃饭吧,这都快晌午了。”
“哦。”
石韦应了一声,回头再看时,穆桂英却在低眉含笑。
他二人相视一笑后,便急急忙忙的穿戴梳洗。
一刻钟后,石韦扶着他的新婚妻子,缓缓的步入了大堂中。
大堂之内,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他们二人。
二人一进堂中,所有人马上都站了起来,于桂枝上前扶住桂英,笑盈盈道:“瞧瞧咱新家少奶奶,今儿的气色真好,昨晚上一定睡得很香吧。”
于桂枝那一句“睡得很香”,故意加重语气,显然是另有暗示。
潘紫苏等人会意,均是忍不住暗笑。
穆桂英初经人事,对于她们说的这些“荤话”还不太懂,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桂英脸畔顿生晕色,便道:“桂枝姐你可别叫我什么少奶奶,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叫我桂英就好了。”
“好好好,桂英啊,赶紧坐吧,多吃点,补补身子。”于桂枝笑着给她又是添饭又是夹菜。
其余潘紫苏、陆玉竹等人对她也是极好,席间嘘寒问暖的,都把她当成了自己姐妹。
穆桂英初始还怕自己不太适应,但与她们只相处了一会,便感到了亲切和温馨,紧张的情绪渐渐收敛,很快也变得自然起来。
看着穆桂英能与她们和睦相处,石韦心中当真是高兴。
这饭吃着吃着,穆桂英忽然把筷子放下,很郑重的说道:“各位姐姐,桂英有一件事想与姐姐们商量。”
众人一怔,好奇心起,不约而同的都放下了筷子。
穆桂英环看了众女一遍,便微笑着说道:“这些年来多亏有你们照顾着远志,桂英虽然嫁给了石韦,说是什么正妻,但桂英却知道,你们每一个人在远志心中都有和我一样的份量。”
石韦一下子明白她想做什么了,只是想不到她竟会当众说这些,倒叫他这个当事人一时有点尴尬。
众佳人听得桂英能如此体谅她们,心中也无不觉着欣慰。
穆桂英接着又道:“所以我刚才也跟远志商量了一下,不如过些时候,挑个良辰吉日,就把远志和众位姐姐的好事,一并都办了吧,从今往后,咱们一起和和睦睦的,好好伺候远志。”
这番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震住了。
穆桂英口中的“好事”,自然是指石韦纳她们为“妾”,这当然是她们梦寐以求之事。
先前之事,她们还在担心,穆桂英对此会多有不悦,甚至还会横加阻挠。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桂英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主动的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给提了出来。
在场地的这些佳人们,怎能不感到惊讶和意外。
惊异之余,更是欣喜。
众美心中暗喜,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无人敢吱声。
穆桂英见她们没人说话,便向石韦道:“远志,我们方才不是商量好的么,你倒是说句话呀。”
石韦被逼到这份上,只好讪讪笑道:“桂英也是一番好意,我看这事就依了她吧。”
石韦一开口,在场的美人们嘴角都悄然露出了笑意。
穆桂英看在眼里,知道她们是答应了,遂是笑道:“这样就好了,大家吃饭吧。”
一桌子人这才又动起筷子来,那其乐融融的气氛,渐渐的便又回来。
…………………………石韦这边各种喜事不断,但就在一个月后,大宋帝国的上空却笼罩上了阴云。
天子赵匡胤因前番砒霜的中毒,体质本就大大下降,前番经历了北伐燕云之战后,精神和体力消耗太大,回京不久之后,便染上了重病。
生老病死,乃万物轮回之本,即使是医术高明的石韦,面对赵匡胤这由衰老而导致的病情也无可奈何。
他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来延长赵匡胤的生命。
赵匡胤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人到了这个时候,生死都已看淡,况且他已完成了收回燕云,统一天下的伟业,就算此时而去,也不算遗憾。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大宋江山的未来。
几经权衡之后,赵匡胤终于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下旨立二皇子赵德昭为太子。
帝国的储君之位尘埃落定,石韦那悬着的心,至此也终于安下。
半月之后,赵匡胤病情恶化,无法再理朝政,遂又下旨由太子德昭监国,总理内外军政大事。
这一天的黄昏,病病垂危的赵匡胤,躺在寝宫外竹床上,身处高阶,俯视着落日的余晖笼罩下的洛阳城。
身为当朝首席御医,自从赵匡胤患病时起,石韦就一直的陪在他的身边,陪着这个日暮西山的老人。
“远志,你说朕之功绩,可与那先代明君相比吗?”望着夕阳的赵匡胤,忽然间幽幽问道。
石韦沉默了一会,答道:“陛下不仅仅是明君,陛下是可以和汉武唐宗媲美的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千古一帝……”
赵匡胤喃喃念叨着这四个字,夕阳映照下,那一张苍老的脸,似乎在微笑。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临别的礼物
那一天的黄昏,石韦也不知道赵匡胤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他只依稀记得,赵匡胤临终之前,始终喃喃自语着“千古一帝”四个字。.org
还有,那释然的微笑,石韦永远也不会忘记。
大宋的开国皇帝,不带一丝的遗憾,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举国哀恸之余,太子赵德昭在众臣的劝说下,于先帝灵枢前继位,尊先帝赵匡胤为大宋太祖皇帝,并下令大赦天下。
被赶出燕云地区的辽国,闻知大宋天子新亡,鹰派们蠢蠢欲动,想要借着大宋举丧之际,倾兵南下夺还燕云。
不过,鹰派们的建议,却被皇太后萧绰严辞否决。
燕云一战,大批的鹰派武将们死在宋军手上,高粱河一战,更是让鹰派的领军人物耶律休哥陨命。
经此一役,辽国国内的鹰派权贵们势力遭受重创,话语权已是今非昔比。
故是因此,萧绰才有能力压倒鹰派们的舆论,力主与宋和谈,重新划分疆界。
为了向大宋示好,萧绰更是主动的派出了使节,亲赴大宋为赵匡胤奔丧。
新登基的赵德昭地位未稳,自然不想跟辽国再起冲突,遂令礼部热情的接受了辽使,接受了辽国萧太后的致哀,并表示愿意跟辽国进行和谈,重开睦邻友好。
赵德昭虽然不想跟辽国开战,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对辽国软弱,实际上,在与辽国的谈判中,他开出的条件已算比较苛刻。
除了辽国承燕云归属大宋之外,双方两国互约为兄弟之国,宋国为兄,辽国为弟。
尽管这只是名义上,但兄弟一字之差,却在向世人表示,辽国终于向低头,承认自己低大宋一头。
辽使在这方面拒理力争,试图为辽国讨一个平等的地位。
赵德昭却坚持不肯退步,声称如果辽国不答应开出的条件,那就别想再开边境贸易。
辽国失去了富庶的燕云之地,经济遭受重创,国内人心不稳,如果再失去跟宋国的边境贸易这一块收入,对辽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无奈之下,萧绰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平抚燕云失利所遭受的重伤,只好全盘接受了大宋开出的条件。
经过一轮的谈判之后,双方在洛阳正式签订了新的和平条约,至此,大宋与辽国间的敌对紧张关系,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
与辽人签订了和约后,新登基的赵德昭,得以集中精力巩固他的帝位。
身为赵德昭继位的功臣之一,石韦自然是受到了赵德昭极大的重视,不但封为了县侯,而且还径直从太医院,升至了中书省。
在石韦的举荐下,樊若水、潘子君等石韦故友都连升数级,在新朝的文官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穆羽原本就是军界的新贵自不用说,跟随石韦多年的熊青叶,官职也连升三级,成为了一名禁军中层高官。
其余如潘惟德、曹琮等旧友,除了与石韦相善之外,本来就是将二代的身份,因此同属新帝登基后提拔名单。
然而,当石韦的亲朋好友们,一个个都官至高位时,石韦却做出了一个让不少人都吃惊的决定。
开春之时,石韦正式向天子提出辞官的请求。
眼下天下已定,大宋朝国泰民安,赵德昭也当上了皇帝,石韦从此可以高枕无忧,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消灭,他自然便要激流勇退,逍遥自在的过他的小日子。
从南唐至大宋,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勾心斗角,石韦确实也有点累了。
以他的性格,有钱花,有美人相伴,逍遥快活才是王道,整天泡在官场上,时刻琢磨着对手的心思,皇帝的心思,累也累得要死,哪里还有心情享受生活。
他以前是怕赵光义报复,但现在赵德昭登基,有皇帝罩着他,他再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人,自然便可以安心的退休。
毕竟,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眼下赵德昭对他是不错,但若时间久了,不小心哪天出了个错,说不定就被皇帝冷落也有可能。
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干脆还不如趁着赵德昭对他印像最好时离开,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赵德昭当然不舍得他走了,便道咱们一起共渡了那么多难关,眼下朕已登基,正是与卿共享富贵之时,你怎么就能够辞官而去呢。
石韦的理由也很简单,一如当年他初入赵德昭幕下一样,声称自己生性逍遥,不适合做官,当初是为报德昭的知遇之恩,所以才鞍前马后效力,而今大势已定,便想归隐田园,做一名消闲自在的隐士。
赵德昭沉默了许久,虽有万般的不舍,但最终还是答应了石韦的请求。
当初赵德昭欣赏石韦的才华,几次三番的想要推荐石韦从政,但石韦却无不拒绝,即使是赵匡胤想要升他的官,他也是坚辞不授。
眼下见石韦心意已决,赵德昭也就不再勉强。
于是,赵德昭便御笔亲书“大宋第一神医”一匾,连同黄金五百两赐与石韦,准许他风风光光的退休。
这一日,石韦去官衙交付官印,那些属下们纷纷来跟他道别,都不舍得石韦离开。
石韦把众人安抚了一番,交待他们要好好的做事,便打算卸任而去。
正当这时,宫中却派了人来,言是花蕊太后身子有些不舒服,请石韦在卸任之前,务必要去为太后诊视诊视。
“花蕊夫人么……”
石韦的脑海里,花蕊那绝世的音容相貌浮现在了眼前。
因是在立储一事上支持德昭,故而德昭在登基之后,将花蕊夫人连同宋皇后一齐上尊号为皇太后,并称两宫太后。
有了太后的名份,再加上德昭的尊敬环护,花蕊夫人从此便可安心的享受她的后半生的日子。
石韦跟花蕊夫人关系不一般,想着自己这一辞官,恐怕今后再没有机会见她,就借着这一次机会进宫,也算是跟她告个别吧。
石韦便把印官暂时也收了,最后一次坐着官衙的马车,匆匆的赶往了宫中。
如今花蕊夫人从先帝的妃子,升格为了太后,所享受的规格和待遇自然也提升了一大截。
赵德昭为了报答她,本想在宫中另起一座新殿,专门供她居住,不过却被花蕊夫人以国用日多,该当节俭为由拒绝。
花蕊夫人即使高枕无忧,也很懂得低调做人。
入得蕊仙宫时,宫女们都已退在外边,称太后娘娘在里边躺着,请他独自进入诊视。
石韦迈入了空空荡荡的宫中,听着身后宫门吱呀呀的关上时,心里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转过那道熟悉的屏风,石韦终于再一次看到了花蕊夫人。
许久未见的她,依旧是那么美艳动人。
她背对着石韦,懒懒的侧卧在锦床上,那修长窈窕,曲线分明的身姿,清晰的映入眼帘。
今日的她,只着了件白色的薄衣,内中那冰肌玉骨若隐若现。
此等香艳的身姿,着实令石韦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她这样子,哪里是身体不适,分明是在诱惑自己的样子。
石韦不敢多想,咽了口唾沫,趋步入内,拱手道:“微臣石韦见过太后娘娘。”
“远志你来啦,快过来吧。”花蕊夫人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眸中盈盈带笑。
石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近床前,越是靠近花蕊夫人,那般香艳的身子就看得越清楚。
“不知娘娘是哪里不舒服?”石韦放下药箱,问道。
“听说你已经辞官,今天就要卸任了?”花蕊夫人并没有答应,反问道。
石韦怔了一怔,点头笑道:“娘娘已经听说这事了,没错,微臣确实是准备今日交割官印的,不过听闻娘娘身有不适,所以就最后来为娘娘诊治一回。”
“唉~~”花蕊夫人幽幽一声轻叹,“辞官也好,伴君如伴虎,做臣子的,谁能保证一辈子得到君主的信任呢,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也好。”
花蕊夫人这幽幽一叹,道出了石韦的心声。
石韦不禁感慨道:“想不到懂得微臣心者,唯有娘娘。”
花蕊夫人都把话说开,石韦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思想,如实的向她畅开了自己的心扉。
“你能激流勇退,平平安安的,我自然也就欣慰了,只是你这一走,只怕今天再难相见,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花蕊夫人的话中已饱不舍之情,她说着转过了身来,那薄衣难裹的巍巍雪峰,如怒涛一般便撞入石韦的眼中。
听着那脉脉之词,看着那倾城美色,石韦心中怦然而动,竟有种血脉贲张的冲动。
“娘娘……”石韦下意识的移近了她,两个相距不过咫尺。
花蕊夫人目含秋水,脸畔暗生晕色,迟疑了一下,忽然凑近他的面庞,在他脸畔轻轻的一吻。
相识已久,这是花蕊夫人与他最亲昵的举动。
石韦的心通通的便狂跳了起来,他这时才确认,花蕊夫人这一次召他前来,并不是为了看病,而是为了临别“留念”。
她想要留给自己的纪念物,自然便是她那绝色无双的身体。
明知不可,但石韦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间,猛然就捧起花蕊夫人的下巴,深深的吻向了她那柔嫩湿润的红唇。
第二百五十章 发泄怨意
花蕊夫人臂儿伸将出来,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香舌如蛇儿一般搅动,回应着他的热吻。.org
相识多年,多少次幻想过花蕊夫人的吻会是什么样的,却不想会在离开之前品尝。
她的吻技熟练无比,香舌柔弱,玉津温暖湿滑,直搅得石韦心神荡漾,胸中的烈火熊熊渐生。
血脉贲张之下,他猛的将花蕊夫人按倒在锦床上,大手一挥,便将她那不堪裹身的薄衣撕下。
一条条的碎纱下,肌肤如雪一般的洁白,触感却如婴儿般顺滑,做为一名少妇,她能够保养成这样,实属罕见。
而那高高隆起的山脉巨峰,更是将白色的抹胸撑得满满的,几乎要争脱束缚,爆裂出来一般。
石韦连吞了几口唾沫,只感觉心魂都在燃烧,恨不得立刻埋身于那雪峰之中,哪怕窒息也无所畏惧。
只是,他的脑海中却还残存着一丝理智。
身下这女子,可是大宋的皇太后啊,赵匡胤待自己也算不薄,自己给刚刚去世的他戴绿帽子,似乎是有些不太厚道。
正是这残存的一丝理智,强行的将石韦的**从深渊中拉出。
石韦猛的坐了起来,一脸惊异道:“恕臣冒犯,请太后娘娘恕罪。”
正自喘息的花蕊夫人脸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撑起了身子,将那柔柔的身子往石韦的肩上一依,盈盈笑道:“有什么冒犯的,本太后恕你无罪便是。”
她这起身之际,抹胸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滑落了几分,那山顶的珠石几乎都要涨出来。
石韦只无意的瞅了一眼,心跳得便更厉害。
他忙将视线强行的移开,面露无奈的说道:“娘娘的美意,微臣岂能不知,只是眼下先帝新丧,微臣却如此冒犯娘娘,实在是觉得有点……”
石韦不知该怎么开口。
花蕊夫人体会到了他的言下之意,却是幽幽一叹,“先帝对我确实很好,可是那又怎样,他和那孟昶还不都是一样的人,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只是一件上好的玩物罢了,他们又有谁会对我有过真心。”
“这……”石韦不想花蕊夫人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
“先帝若真的对我有情,就不会明知赵光义是故意想射杀我,还对赵光义不加怪罪,我的心,早在那时便被他伤透了。”
原来如此。
看来这些年来,花蕊夫人表面上石赵匡胤全心全意的爱慕,但心里边却一直怀有怨言。
赵匡胤在时,她自然不敢有所表露,这时赵匡胤去了,自己又成了皇太后,她才敢把内心的那份怨恨表露出来。
这也难怪了,自己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谋害,却对凶手置之不顾,就算明知是为了大局,恐怕也会心存芥蒂。
花蕊夫人乃血肉之躯,又是一介女流,凭什么要求她有圣人般的博大胸怀呢。
“先帝他……确实有点那个……”
石韦本来是想替赵匡胤辩护几句,但站在花蕊夫人的立场一想就放弃了。
况且,赵匡胤毕竟是过去式,为了一个过去的人,惹得当今的皇太后不高兴,那又何必呢。
花蕊夫人见他也赞同自己的说法,不禁面露欣慰。
她便轻抚着石韦的脸,柔声道:“唯有你,当年冒着得罪赵光义的风险,硬是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这些年来,也只有你才是真心实意的为我好,远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从来不曾忘记过。”
她的言语中充满了感激,已然是在向石韦表露着情愫。
石韦恍惚间回想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与花蕊夫人有关的事,恍惚间他也有点搞不太清楚,自己对她好,究竟是出于利益的需求,还是真真的对她动了几份真情。
“远志,我要把自己献给你,报答你对我的好,顺便也好报复他对我的无情。”
花蕊夫人说话间,玉面已贴近石韦,红唇轻启,亲吻游移在他的脸畔耳边。
石韦这下明白了,花蕊夫人这不仅仅是想要给自己临别留念,而且是要给死去的赵匡胤戴绿帽,以发泄积抑多年的不满,作为对赵匡胤的报复。
石韦心说好嘛,自己先让李煜戴了绿帽,又给耶律贤扣了绿帽,眼下又要给赵匡胤戴绿帽。
如此传奇般的经历,古往今来怕也再无人能够办法,自己的这一辈子算是真没白活。
想到此等种种,石韦的心中忽然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奋,那种兴奋,促使他激情再起,竟有种想要在自己的“丰功伟绩”上再添一笔的冲动。
“能得娘娘垂青,我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娘娘,你真的已决定好了吗?”
石韦不再扭捏,而是捧着那媚人的脸庞,很认真的问道。
“你说呢~~”花蕊夫人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媚眼如丝,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石韦心底最后一道理智的枷锁,被花蕊夫人这一吻彻底的解开,那怒涛般的**,如决堤的江河之水,滚滚而出。
他眼中邪火顿生,猛的将花蕊夫人按倒在榻上。
“娘娘,那就恕微臣冒犯了。”喘重的说话时,石韦将花蕊夫人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了床上。
那光滑如玉发粉背,尽收底底。
石韦咽了口唾沫,大手一挥,便将那缠绕的抹胸剥下。
他的亲吻着她,从玉颈向下一寸寸的滑过,双手也没闲着,粗野却不失熟练的将残存的裙袜解下。
花蕊夫人眼波迷离,娇喘连连,当她扭动着身体,被石韦吻遍全身时,那一袭玉体,已是一衣不遮的呈现在了石韦的眼前。
生平,第一次览睹了花蕊夫人那曼妙的身体。
多少次的曾想象过,那可恨的衣裳下,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美。
此时亲眼所见时,石韦才知道,这般绝美的躯体,简直完全无暇,是任何想象都无法描绘出来的。
石韦伏在那起起伏伏的曲线上,拨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已潮红如霞的脸庞,粗重的鼻息喷在她的发间,更是撩得她心痒难耐。
“远志~~”
花蕊夫人娇哼着,翘动着那饱受压迫的臀丘,向石韦做着迫不急待的暗示。
弦已上箭,不得不发。
石韦深吸过一口气,用力全身的气力,那锋利的箭矢离弦而出,直奔幽林的深渊。
当利箭刺中花心之时,花蕊夫人身子剧烈的一颤,双目紧闭,洁白的牙齿将嘴唇咬出深深的印痕,整个人如眩晕过去一般。
石韦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便如那出笼的狂兽,狂野的蹂躏起身下的美餐。
空旷而温暖的宫殿中,那两个身体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烛火映照下,屏风上融合在一起的身影,剧烈的摇动,变化着各种各样的形状。
粗喘与娇息糅杂在一起,形成了靡靡的音色,回荡在空旷的宫中,浓浓的春色更是四溢飘散。
已半晕半醒的花蕊夫人,哪里还有半点太后的风范,靡靡的春光铺满了她红艳的脸庞。
而石韦,则如脱僵而出的骏马一般,肆意的奔腾在属于他的那一片草原溪流间。
石韦整整在宫中呆了一个早晨。
那一早上,不知有过多少次的狂野,多少次的温存。
仿佛知道离别无法再见,所见他们要尽情的宣泄和留念,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终于,石韦再也没办气,仰天躺倒在床上。
花蕊夫人亦是香汗淋漓,全身浸满了热汗,两人相拥在一起,久久的喘息不止。
不知何时,石韦的气息才恢复了平静。
他的理智也随着回来,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头,他才意识到自己这里呆得太久。
“我得走了。”石韦将花蕊夫人从上挪开,下得床来忙忙碌碌的穿起了衣服。
花蕊夫人却躺在那里,痴痴的望着他,眼瞅中闪烁着不舍的目光。
穿好了衣服,整理了形容,除了身子有些发软之外,石韦的气色已与来时没什么两样。
“远志,我们还能再见吗?”沉默许久的花蕊夫,忽然幽幽道。
“或许还可以吧,微臣虽然不再是御医,但如果娘娘身有不适,对那些御医们不太放心的话,宣微臣进宫来诊视也无不可。”
石韦倒也不是哄她开心,他虽然辞官而去,但满朝都遍布着他的亲朋好友,虽然身处归隐,但却绝非普通的闲云野鹤。
皇太后若是觉着自己不舒服,派人往民间把原来的大宋第一神医召来给自己看病,这也自然是合情合理之事。
花蕊夫人会意了他的意思,原本有些伤感的表情,方才缓和了许多。
“微臣这就去了,娘娘多保重。”
石韦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然后便拎起他的药箱,再无回头的去往门外。
床上一丝不挂的花蕊夫人,目送着那一袭俊朗的身影离去,心中难抑那份伤感,眼眸还是盈盈的转起了泪花。
宫门大开,石韦信步而出。
站在这高阶上,整个皇宫一览无疑。
回味着方才的惊心动魄,望着眼前这壮丽的皇宫,石韦微微一笑,一身轻松的向着宫门而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鸳鸯戏水(大结局)
两个月后。.org
“天下第一神医”的御赐牌匾,高高的挂在石府的正堂上,几名仆丁正在小心翼翼的擦拭,确保没有一丁点的灰尘。
后院池塘边的亭子里,石韦正跟一众妻妾们嬉戏。
“这怎么穿嘛,丢也丢死人了。”
“是啊,才这么几块布,怎么能叫衣裳嘛。”
身裹着袍子的熊青黛和陆玉竹,二人羞怯的向石韦抱怨着。
石韦则闲坐在那里,喝着凉茶,摇着扇子,笑眯眯的欣赏着她们。
见得她们忸怩不从,石韦便道:“院子的门都已经关上,这里就咱们几个,又没什么外人,有什么丢人的。”
熊青黛向四周张望了一眼,窘羞的心情表情似乎缓和了许多。
她二人紧紧裹着袍子,挪到了池塘边,却又犹豫了起来。
陆玉竹回过头来,嘟着嘴求道:“远志,非得穿成这样下水么,能不能不要啊。”
石韦马上板起了脸,不悦道:“咱们可是说好的啊,谁让你们麻将水平那么臭,愿输服输,不要耍赖啊。”
熊青黛两人相视一眼,嘟着嘴满脸的无奈。
“好吧,谁让你赢了呢。”
熊青黛叹了一声,不情愿的将裹着的袍子打开,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一身的比基尼泳装。
昨晚上石韦兴致一起,便跟几位夫人打起了麻将,他邪念一起,便跟她们打赌,谁赢了就得听谁的话。
几个夫人也是喝了点小酒,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挑衅他这位麻将的发明者,挽起袖子就跟石韦干了起来。
结果几圈下来,石韦大赢。
当天晚上,石韦便叫人找了这洛阳城最好的裁缝,带着最好的料子,按着他画的图样,连夜赶了这几套比基尼出来。
当熊青黛露露出穿着比基尼的身子时,石韦眼前顿时一亮。
如今她披着头发,身着比基尼,站在这石韦按照现代游泳池形状修成的池塘边上,俨然活脱脱的一个泳装美女的样子。
一瞬间,石韦竟有一种回到了现代的感觉。
石韦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欣赏起她曼妙的身材。
熊青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一咬牙,一闭眼,“扑嗵”就跳进了池塘里去。
眼下正处盛夏,天气炎热的紧,这一入水,无比的清凉瞬间洗尽了熊青黛所有的羞意。
她自幼生于江南,水性极好,一入水里边整个人就活跃了起来,来来回回的便游玩起来。
“玉竹,这水里边很舒服呀,快下来啊。”熊青黛浮在水里,大声的向着还在岸边扭捏的陆玉竹招呼道。
陆玉竹看她那快活的样子,心里也痒痒起来,犹豫了一下,赶紧将袍子丢下。
那红色的比基尼,顿时便映入了石韦眼帘。
不过她似乎早料到石韦会色迷迷的盯着她,还不待石韦多看几眼,刚一把袍子丢下,马上就跃入了水中。
两个泳装美人,如美人鱼一般在水里游来游去,那白嫩嫩的臂儿腿儿,在水中若隐若现,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石韦在岸边瞧得那个乐呀,忽然又想起还有两个人没出来,他便回头大声叫道:“紫苏,表姐,你们怎么还没穿好啊,青黛她们都下水了。”
过得门刻,阁门吱呀呀的推开,于桂枝拉着潘紫苏便走了出来。
令石韦感觉到意外的是,她二人竟没有扭捏的裹着袍子,而是直接穿着比基尼就走了出来。
“这多难为情啊,还是不要了。”潘紫苏很是羞涩,臂儿遮遮掩掩着,身子缩在一团。
“怕什么,我觉得这什么尼的挺好的,穿着清凉,远志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于桂枝倒是大方得紧,袒然的穿着比基尼,挺着她那傲人的雪峰,把扭捏的潘紫苏一路拖到了池塘边。
石韦心想自己这表姐不愧是乡下女人出身,远比潘紫苏这等名门千金要放得开得多。
当她二人从跟前经过时,石韦便眯着眼,笑嘻嘻的故意在她们那纤腰**上瞄来瞄去。
潘紫苏脸畔生晕,明眸瞪了石韦几眼,暗怨他一肚子的坏水,竟然做出这等叫人难为情的衣服来。
“这哪里是衣服,明是就是几块破布拼凑起来了,挡也挡不住……”
潘紫苏喃喃抱怨着,紧紧扶着胸前两罩,生怕不小心被桂枝扯断了,掉落下来。
“桂枝姐,潘苏,快下来吧,这池子里游泳好舒服的。”池塘里那两个女人玩得正嗨,兴奋的唤她们下来。
于桂枝倒是瞧着羡慕,巴不得赶紧下水,潘紫苏却扭捏不肯。
石韦见得她这么罗嗦,悄悄的凑到了她们身后,双手猛的便是一推,笑道:“你们给我下去吧。”
那两个女人一个没站稳,尖叫着便齐齐便栽进了水中。
好在她两人都是江南水乡出身,水性了得,只惊了那一刹,很快便被水里的清凉所吸引。
潘紫苏吐过几口水,扭捏羞怯之意也淡了,便向岸石韦笑嗔道:“好啊,你偷袭我们,你好坏。”
说着,她便臂儿一抖,向石韦泼起了水。
石韦还不摇着扇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四个美人嬉水呢,冷不防一股水便拨满了全身。
其余三人大笑,跟着也游到了岸边,一起向他泼起了水。
转眼之间,石韦便成了落汤鸡,那水一股接一股的上来,连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好啊,你们几个坏女人,竟敢合起伙来欺负你们的夫君,看哥哥我怎么教训你们。”
石韦兴致大起,将身上的衣服几下脱了个干净,作势便向水中来。
他里边可没穿泳裤的,这般一脱,立时便精光赤体。
四个女人一瞧他那赤身的样子,“啊”的一声羞叫,便如受惊的鱼儿一般四散逃开。
石韦做了几下热身,一个猛扎便跃进了水里。
“坏女人们,我来了~~”
下水的石韦,一声坏笑,向着最近的熊青黛就扑过去。
“想抓姑奶奶我,没门呢。”
熊青黛小胳膊小腿一蹬,几下便将石韦甩开老远。
要知道她自小可是生于渔帮,在水里用“如履平地”来形容她也不为过,石韦这个半道出家的江南人,又怎及得上她的水性。
追了几下无果,石韦只好放弃,转而又扑向了别人。
几个女人又是尖叫,又是欢笑,拼命的游啊游,躲啊躲的。
石韦就像是一个饿坏了的鲨鱼,不小心钻到了美人鱼堆里,这血盆大口张开就扑向了他的猎物。
几个来回的追逃之后,石韦盯着了水性最弱的陆玉竹,并成功的把她逼到了岸边的一个死角。
无处可逃的陆玉竹,只有束手就擒,乖乖的被他抓到。
“总算是抓到你个小妖精了。”
石韦一个猛扑游上前来,伸手一抓,却不小心抓到了她的比基尼的系带,这一用力不要紧,忽的便将她的比基尼给扯了下来。
那雪白饱满两团美物,立时便跌了出来。
本就心痒难耐的石韦,眼见如此美景,心中的邪念陡然而生。
他便很粗鲁的将陆玉竹反身按到岸边,顺势便将水下那遮物也扯了下来。
“远志,她们还看着呢,你做什么啊~~”
又羞又慌的陆玉竹,娇声推拒着。
心中烈火熊熊的石韦,哪里还管得许多,粗着气道:“怕什么,都是自己姐妹。”
话音未落,他雄健的身躯便紧紧的贴了上去。
其余那三个女人,眼瞧着石韦对陆玉竹“轻薄”,正打算看热闹,却没想到石韦“邪性”大发,竟在水中就行起了那**之事。
她们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几个不由得相视窃笑。
彼此间会意之后,她们都不肯让陆玉竹吃独食,一齐游了过去,当真如那美人鱼一般,缠绕着石韦,在这水中亲昵起来。
于是,在这盛夏的池水中,石韦便和一众佳人鸳鸯戏水,好不快活。
不知折腾了许久,黄昏渐至,石韦和四位夫人都玩得尽兴,这才意犹未尽的从水里爬了起来。
几个相依相偎的坐在石亭里,看着斜沉的落日,享受着这黄昏的静谧,尽管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却都写着满足与惬意。
“你们可真是好兴致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
众人回头一看,却惊见樊佩兰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而且还怀抱着一个婴儿,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师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石韦惊喜不已,腾的便跳了起来。
他这般一高兴,却是忘了自己还一丝不挂。
樊佩兰脸畔掠过一丝晕色,忙着头扭了过去,浅笑不语。
石韦会意,讪讪道:“师娘你等会,我去换件衣服。”
说罢他便赶紧奔回了屋中,其余几个女人,眼瞧着师娘看到她们这副样子,均也是不好意思,赶紧跟也跟了进去。
过得片刻,石韦才和众美人陆续出来。
此刻他们虽都换了干净衣服出来,但头发却仍湿湿的。
“樊夫人,你不是来信说下个月才回来么,怎么提前这会来了,也不跟提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去接你。”潘紫苏笑问道,眉色间依然有些不好意思。
樊佩兰笑道:“我就是想家了,所以就提前起程,又不想让你们兴师动众的,所以就自己回来了。”
樊佩兰看了一眼四周,奇道:“怎么没看见桂英,她人呢?”
“她呀,跟我那岳丈大人去打仗去了?”石韦叹道。
“打仗?”樊佩兰一脸茫然。
石韦便道:“前些阵子辽人犯边,陛下震怒,便令云州的边军出塞攻打辽国瀚州以报复。结果辽人在那里摆了一个什么天门阵,旁人都破不了,唯有穆家才知破阵之法,所以桂英就跟着岳丈去边关破敌去了。”
樊佩兰这才恍惚,不禁啧啧赞叹道:“想不桂英还是个巾帼英雄,远志,娶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妻子,你可有福了呢。”
石韦嘿嘿一笑,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福。”
她这话中充满了暧昧,众女都低低而笑。
“对了樊夫人,你怀中这孩子是……”潘紫苏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注意到。
石韦这下也才注意到,樊佩兰怀中那可人的小男孩,就是自己的亲身骨肉了。
事先樊佩兰在信中时早就跟他报过,说自己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
石韦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骨肉,心里那个激动吓,但表面上却还得装作惊奇的样子,问道:“对啊,师娘,你这孩子是谁家的?”
“这个孩子呀,是我在路上捡到的,我看他长得好可爱,这么好的孩子都没人要,所以我就抱了回来。”樊佩兰按照他们事先约定好的理由,很淡定的编了一个谎话。
众女都信以为真,一个个都围过来瞧这那孩子,那胖嘟嘟,白嫩嫩的的可爱样子,惹得她们都喜欢的不得了。
石韦从樊佩兰怀中接过自己的儿子,看着他那吐着泡泡的可爱样子,简直跟自己小时候照片上的样子像极了。
“果然不愧是我石韦的样子,看那泡泡吐的,多么的潇洒……”石韦心中是无比的自豪。
“远志,我看你跟这孩子挺投缘的,不如你就收他做干儿子吧。”潘紫苏忽然道。
原本石韦就打算以养子的身份,收养这孩子,却没想到给潘紫苏先提了出来。
樊佩兰趁势便道:“紫苏说得是,远志,你就收了这个儿子吧,反正他还小,就当亲儿子养也没问题。”
她二人这般一劝,其余女人也都附合。
石韦假意的想了那么一会,方才是答应了她们所请。
樊佩兰又道:“你既然做了孩子的爹,那就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亲儿子的名字,当然要由亲爹来取。
石韦怀抱着这个睡熟的小子,脸海里琢磨了半晌,忽然眼前一亮,便道:“那干脆就叫他石达开好了。”
“石达开……腾达开拓……好啊,是个好名字。”潘紫苏道。
她这般一解释,大家便都觉着好,几个女人们围过来,“小达开,小达开”的叫着他,一会摸摸他的小**,一会又亲亲他的小脸,疼受不已。
石韦抬起头来,正与樊佩兰的目光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一直以来,在这个时代,石韦都有一种漂泊无根的感觉,直到今日,怀抱着这个沉甸甸的生命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在这片千百年前的土地上,终于扎下了根。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辉,温柔的抚着那怀中的婴儿。
睡熟中的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悄悄的笑了。
(全书完)
完本感言
完结了,一百万字,不多也不少。.org
这本书也算是燕子尝试下不同的风格,不过成绩用行话来讲,当然是标准的扑街了。
还好燕子从中学到了不少,燕子一直都是个慢热的人,学习工作都是一样,三本书写下来成绩虽然一般,但却收获了不少网文的心得,相信对于下本书有不少的帮助。
至少在更新上燕子自问进步很大,从八月中旬到完全,一百天的时间里每天至少两章六千字,期间还遇上十几天出门在外,但燕子都没断过,一直坚持了下来。
最后当然要感谢一直支持订阅本书的朋友,是你们的支持,让燕子的付出,有了些许回报,能够稍稍的改善下燕子的生活。
当然也要感谢签这本书责编海星,燕子虽然跟她交流不多,但几次聊天却学到了不少东西。海星大大绝对是位工作敬业,待人亲切的好编辑,燕子能跟她手底下写三本书,真的很庆幸。
还要感谢新换的责编锐利大大,虽然是新到他手底下,且本书成绩一般,但他隔三岔五都能给个推荐,甚至下周还有,不过不巧正好完本了,把那推荐浪费了,惭愧,抱歉哦,呵呵。
ccav神马的就不感谢了,不过要谢下燕子家里那位,一直支持燕子的写作。
下本书燕子大概还要回到三国,近期好好准备下,把学到的东西消化消化,希望下本能让大家耳目一新吧。
燕子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