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妖爱修仙》 第1章 猎妖 墨蓝色的天空,那轮皎月被一层白雾挡住,月光奋力想冲破这层屏障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浓雾下是一片漆黑阴冷的树林,在寒夜中偶尔会传来乌鸦的叫声,时而响起风穿过林中的呼啸声。 地面上的灌木丛被一片拂过的紫色衣衫带动着摇晃起来,那“紫衣”的移动速度之快,动作却很轻,她行动之处的树枝、草丛很快就会停止摇晃,犹如一阵穿过林中的微风。 那道紫色身影的前方,有一个小女孩疯了般的拼命往前跑,她想摆脱身着紫衣的南宫妖的追捕。 南宫妖穷追不舍,忽然一跃而起,空中画符,符篆成形打在了那女孩的身上,女孩身体一颤,失去知觉倒了下去,显出原形,变成了一只鸡。 以前南宫妖晚上出来总能抓到一只健硕、妖力强大的大妖,可近日来这猎妖的修士越来越多,那些经常有妖出没的地方全被他们占了,可怜的她只能在后头捡几只小妖了。 南宫妖单手提起鸡妖,佩剑出鞘,一跃而上,御剑飞出了这片树林。 在城外这片荒野只有一个有亮光的地方,它和普通的小店长得一样,但只在晚上开门,门口挂着一面写着“收妖”二字的旗子,在荒郊野外的夜色下显得阴气森森。 南宫妖把鸡妖扔到店家面前的桌子上,活动了下筋骨。这只小妖妖力没多少,但挺能跑的,竟能让她追了那么久。 十年前赤天宗成立,经历了六十年年黑暗时期的修士们终于重见天日。 而在修士避世的这些年里,妖族愈发猖狂,那些无法加入或者不想加入赤天宗的修士想到了一个既可以赚钱又可以灭妖的办法。 捉妖——卖妖赚钱,收妖这种生意应运而生,这两年里做此生意的人越发的多了。 收妖的店全开在荒郊野岭,妖的妖丹可制成药丹,内脏可以入药,治疑难杂症,皮毛骨头可以作装饰。可以说每只妖的价值都被开发到了极致,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穿着祖布麻衣,脸颊消瘦的店家把鸡妖翻过来翻过去,又拎起来看了看,放下后从柜子里抓了些碎银子给南宫妖。 “卖妖的钱。” 南宫妖看着掌中少得可怜的碎银子,道:“店家莫不是在欺我?这只妖应该不只值这些钱吧。” 店家道:“你经常猎妖的应该知道,最近出来活动的修士突然间多了起来,猎妖的队伍日益壮大,我现在一晚上收到的妖是以前的好几倍,这价钱当然就降低了。” 南宫妖自然知道如今的形势,只是没想到妖的价格跌的这么快,降到这么低,现实摆在眼前,她只能认了。 把碎银子收好,在心里骂了骂那些抢她生意的修士。 店家道:“姑娘年纪轻轻也是不容易,我可提醒你一句,现下捉妖来卖绝对不是个好营生,上有赤天宗的威压,下有修士游仙散人争抢,那些妖吓得都不敢出来了。抓的人在增加,被抓的在减少,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更难了。要我说你应该去接一些上门抓妖的生意,那些大户人家有的是钱,这一趟下来比你一晚上跑断了腿要赚的多的多。” 南宫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对,但要接到一单谈何容易。” “他们还不是看猎妖排行榜的,越是排在前面的修士,就越能得到大户人家的‘青睐’!”店家像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张帖子,“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三日之后赤天宗会举办一场猎妖大会,年轻的修士都可参加,排在前十的可以加入赤天宗。我拿着这帖子没用,就赠予姑娘你了。” 南宫妖接过猎妖大会的“报名贴”。 “姑娘去参加了猎妖大会,赢了最好不过,即使进不了前十,有了这个名头,以后继续出来做这门生意会方便些。” 南宫妖展露笑颜:“多谢店家。” - “我回来了。”南宫妖一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裴若狸从里屋跑出来:“妖妖姐!快来吃饭!” 南宫妖看了看四周:“师父呢?” 裴若狸道:“师父他老人家去云游了,他离开时还嘱咐我要照顾好妖妖姐呢!” “你没听错?确定是要你照顾我?”她可是比裴若狸大了好几轮啊。 裴若狸背着手,看着她摇了摇头:“妖妖姐你要有自知之明啊!” 南宫妖被她看得心里发虚:“既然师父吩咐了,你照做就是。”她可以轻轻松松抓到一只妖,却做不好一道菜。在做饭,绣花,收拾屋子这些事情上,裴若狸比她有天赋多了。她和师父平常的饮食起居都是裴若狸管的。 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但南宫妖也没办法,她自小练的都是打打杀杀的东西,拿剑比拿针稳多了。 南宫妖解下钱袋:“这是卖妖的钱。” 裴若狸打开钱袋往里面瞧了瞧,嘟囔着:“才这么点啊!” 南宫妖盛汤喝了几口:“形势所迫没办法,不过我还是养得起你和师父的。” 裴若狸道:“以前满地都是妖,猎妖的却没几人,随便一只大妖都能卖出高价。现如今因为赤天宗,猎妖的人多了,卖妖的人也多了,每只妖的价格都嗖嗖嗖的往下跌!” 说完后,裴若狸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天我收到了请我们上门驱妖的帖子。” 南宫妖翻开一看:“赵府,大户人家啊!” 裴若狸道:“定是妖妖姐的排名上去了,才会收到高门大户的帖子。” 南宫妖在猎妖榜上排名第十七,不上不下,不过她隐藏了真实的实力,赵府应该是看她排名靠前,价格公道才请她去的,毕竟她出的价便宜。 要知道排在前二十的修士出的价那叫一个高,一般的有钱人家还请不起呢。 南宫妖喜欢的是抓妖的过程,赚钱是其次。 “吃完早点休息,明天就去赵府。” - 第二日巳时,南宫妖和裴若狸到了赵府的门口。 裴若狸拿着一张面具在南宫妖面前晃了晃:“妖妖姐,这次我准备了面具,戴上去就不会被怀疑了。” 她们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出来干抓妖的活,每次都会被怀疑是不是抓妖的,有没有那个能力。 南宫妖看了一眼,道:“不需要,我有办法证明我们是真的修行之人。” 她们出示了帖子。 赵府家仆反复确认,才肯带她们进府:“想不到二位仙家这么年轻,要不是看到了老爷亲自写的帖子,我还不敢相信呢!” 第2章 驱邪 裴若狸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修行之人体内有灵力运转,又修了辟谷,自然是比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看起来年轻一些的。” 家仆道:“是是是,是小的见识短浅。” 南宫妖不以为然,迈进赵府的门槛。 府内厅堂之上,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手撑着头,闭目养神,旁边的丫鬟在给她揉肩。 “夫人,仙家来了!”家仆上前通报,赵夫人睁开眼睛,看着堂下,道:“哪呢?” 裴若狸凑近南宫妖,低声说:“这位赵夫人眼神不怎么好啊!” 家仆道:“就是这二位姑娘,她们手里有老爷亲手写的帖子。” 赵夫人瞪大了眼睛,走到她们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哼笑道:“我请的是来为我儿驱妖的仙人,不是给我儿找媳妇,二位姑娘是不是走错门了?” 南宫妖道:“夫人,我是猎妖排行榜上排第十七的南宫妖,今日登门就是来为赵家少爷驱邪的。” 赵夫人道:“你凭什么说你就是排名第十七的南宫妖?”她的儿子气宇轩昂,才高八斗,在这座城里那是赫赫有名的贵公子哥,多少女子挤破了头都想进赵府的门,也难保证不会有心怀不轨的女子乔装进来接近她儿子。 “得罪了。”南宫妖面无表情的一挥手。 赵夫人等了等,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脸色徒然一变:“你在拿我寻开心吗?来人,把这两个骗子给我赶出去!”说完,赵夫人想甩手而去,她的脚却似粘在了地上动不了,手似绑了千斤重的铁块抬不起来。 赵夫人用尽力气,还是纹丝不动,大惊失色:“这......这是见鬼了!” 南宫妖淡然道:“夫人莫慌,是我让您动不了的。”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算有鬼盯上你了,有我在它也不敢造次。” 裴若狸扬起头:“夫人这下信了吧!我们不是骗子,是真的来捉妖的!” 赵夫人道:“信,信了!还请仙人帮我解开。” 南宫妖道:“已经解开了。” 赵夫人挪动了下脚,可以动了。 叫赵贵的管家走到赵夫人身边,轻声说:“夫人,您别忘了先前已经付给了她们三十两定金,按照这道上的规矩,若不是因为她们办不成事赶她们走的,这定金是拿不回来的。” 赵夫人瞟了她们一眼:“行吧,看你们还是有些能耐的,就留下来吧。我儿就住在后面的院子里,跟我过来吧。”定金交了就没办法了,暂且留下她们,如果办不成事那就是她们没用,定金自然也就能拿回来了。 南宫妖和裴若狸跟上去,走到后院,赵夫人在一房门前停下:“我儿子还在休息,你们进去了要小心一点,别吵到他!” “哦!”裴若狸翻着白眼应了声。 南宫妖看着门上贴着几张符篆,问道:“你们之前请过修士?” 赵贵道:“门上的符是老爷夫人年前去一个高人那求来的,少爷昨夜突发怪病,便将这符贴出来挡脏东西。” 赵夫人不耐烦地:“跟她们说那么多干什么,把门打开。” 赵贵喏喏应是,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妖气迎面而来,南宫妖皱了皱眉,从妖气的强烈程度来看,是修炼了上千年的大妖,而且在这间屋子盘踞已久。 “我的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和你爹请了仙家来为你驱邪,你马上就能好起来了。”赵夫人扑在床前,一阵哭哭啼啼。 赵正轩仰起头,看到了南宫妖和裴若狸,那双疲倦无神,周围泛青的眼睛刹那间闪起了光芒:“仙......仙子,果然是仙子!”他激动地的抓住赵夫人的手,“娘,你知道我整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甚是无聊,便找来了两位美若天仙的小娘子来伺候我!娘你对我真的太好了,等你老了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 裴若狸双眼微眯:“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寻欢作乐,妖妖姐我看我们还是别救他了,他死了世间就能少一个登徒子,还算替天行道了呢!” 赵夫人面色一沉:“当着我儿的面胡说什么呢?” 赵正轩疑惑道:“娘,她们不是你找来的小娘子吗?” 赵夫人道:“轩儿乖,她们是爹娘找来为你驱邪的。” 赵正轩瞬间变了脸:“切!原来不是小娘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白瞎了那一张脸。” 裴若狸一下就来气了,恨不能把姓赵的揪起来狠揍一顿。南宫妖拽着她,摇了摇头,用灵力传声:“为了银子不可鲁莽,忍忍就过去了。” 南宫妖微笑着对赵家母子说:“我这小妹刁蛮任性惯了,她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说错了什么还请赵夫人谅解。”她要是在裴若狸这个年纪也想冲上去把赵正轩踹残废了,可年龄摆在那,对一个孙子辈的人拳打脚踢会显得她很不稳重。 “夫人!夫人!”这时一仆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夫人,老爷把赤天宗的仙家请过来了!” “真的?”赵夫人又惊又喜。 “真的,老爷正在前厅招待他们呢!” “快带我去看看!”赵夫人跑了两步又回来,“你们驱邪就好好驱,别打什么歪主意。赵贵,给我看好她们!” 南宫妖一直保持着微笑,尽管她很生气。 裴若狸不悦地道:“赤天宗的人是来抢生意的吗?” 南宫妖道:“赤天宗他们自己有的是钱,不会来抢这几十两银子,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随即看了赵贵一眼:“麻烦你站远一点,打起来的时候免得伤到了你。” 南宫妖拿着可以指引妖气方向的法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法器上的指针指向了赵正轩。 收起法器,甩手把符篆扔出去,贴到了赵少爷的腰上。 “嗷!”赵正轩扶着腰惨叫一声,“你们想谋杀本少爷吗?” 一条大腿粗的青蛇突然从榻上蹿出来,撞翻了赵正轩。 果然在赵正轩的旁边,刚才那张符妖碰上会像碰到了滚烫的岩浆一样,所以青蛇才跳了出来。 南宫妖立即拔出佩剑,与青蛇缠斗起来。 前厅的赵老爷,赵夫人还有赤天宗的人听到动静连忙赶了过来,不明状况的家仆把门打开,青蛇避开南宫妖的剑,转了个方向朝门口飞了出去。 “啊!!!有蛇!”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第3章 是他 赤天宗的弟子迅速拦下了蛇妖,蛇妖逃跑失败,只好继续跟他们斗下去。 南宫妖正欲追出去,到了门口脚步一顿,其中一名正在与蛇妖打斗的修士是......是白未歌! 白未歌眼神一凛,挥着剑刺向蛇妖,蛇妖扭动身体躲开了这一剑,然而却被另一个修士沈晖刺了一剑。白未歌剑锋一转,打偏了沈晖的剑。 沈晖本可以再次刺中蛇妖,却因为白未歌刺偏了,蛇妖看准时机从院子上方溜走了。 南宫妖急道:“若狸,快把面具给我!” “啊?哦!”裴若狸取下面具,南宫妖拿过去戴上。 戴上面具,南宫妖才放心地看向站在院中的白未歌。 沈晖抓住白未歌的衣领,瞪圆了眼睛,却因他比白未哥矮小,让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怒斥道:“白未歌你干什么?” 白未歌淡声道:“我想打蛇妖的,却不小心打到你的剑,蛇妖跑了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就抓住它了!”沈晖推开白未歌,讥嘲道:“自己没用还拖我们的后腿,这种人真是绝了!” 白未歌面不改色,侧过头往南宫妖的方向看过去。 南宫妖赶紧避开了他的视线,攥紧拳头,胸腔中某个地方隐隐作痛。真的是白未歌,可他为什么会在这,还和赤天宗的人在一起? “少爷!少爷!”一群丫鬟家仆冲进屋里把赵正轩扶了起来,南宫妖和裴若狸退到旁边,让他们把赵正轩抬到床上。 “仙家啊,这是怎么回事啊?”赵夫人被蛇妖吓得腿软,丫鬟扶着才能站稳。 白未歌闻声将视线转了回来。 沈晖道:“缠着赵公子的定是这蛇妖,现在蛇妖跑了,赵公子的病就会好起来了。”哼!他原本可以活捉蛇妖威风一把的,都是那个没用的白未歌,让蛇妖逃走了。 赵夫人站稳,险些喜极而泣:“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各位仙家帮小儿赶走那妖怪!” “呸!明明是妖妖姐找到的蛇妖,不要脸!”裴若狸愤愤不平。 南宫妖戴着面具,看不出神情,裴若狸问道:“妖妖姐,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啊?” “回家。” - 赵府设宴款待赤天宗的人,席间白未歌找了个理由离开,御剑飞行去了城外。 白未歌道:“出来吧,我闻到你的气味了。” 安静的山里传来叮叮铛铛的声音,那蛇妖已化作青衣少女,赤脚从夜色中走来,系在脚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提着衣裙对白未歌行了个礼:“子衿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 白未歌在赵府打偏沈晖的剑是故意为之,他是故意放跑蛇妖的。 傅雪纤细白嫩的手指拂过额前那一缕头发,低眉垂眼:“子衿还不知道道长为何要救我?道长和我可是天生的敌人啊。” 白未歌抬手盖住脖子后方的梨花花纹,指缝中升起几缕白烟,拿开手,花纹不见了。山里刮来了一阵风,吹动了两人的衣袂。 杨子衿双眼亮起:“原来道长不是真的道长,看公子气度不凡,想必是妖中贵族。” 白未歌道:“你去赵府有何目的,你吸食了赵正轩的精.血后就应该离开了,为何还要藏在赵正轩的屋内?” 杨子衿掩口而笑:“哎呀呀,公子真是厉害,一下就识破了。两年前我在赵府附近玩耍,突然有一阵风刮来,把我的手帕吹走,掉进了赵府后院的井里。我溜进去下到井里去捡,谁知那口井竟然有封印,进去了后就出不去了,然后我就在那口破井里被困了两年。直到昨晚,赵正轩失足掉进井里,我就藏在他身上,他被救出去的时候我也就得救了。被困了两年的我虚弱无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吸了赵正轩的精.血。” 她叹了叹气,继续道:“只因我两年都没吃过东西了,饱餐一顿后就生了困意,就在榻上睡着了。等今早上我想离开了,门上却贴了几张符,这下我是想走都走不了。幸好遇上了公子,助我逃了出来。” 白未歌道:“那些修行之人把我们看做是这个世间不能容的魔鬼,到处猎杀我们,为了重修人妖两界的关系,我们不能报复回去,滥杀无辜。既然你不是要杀了赵正轩,我便可以放你走。” “公子还真是宅心仁厚,子衿佩服。公子今日救了我,日后有什么用的上子衿的地方,可以随时来传唤子衿。”杨子衿行了礼,化成蛇飞走了。 白未歌捏了诀,伸手碰了下脖子,梨花花纹重新出现在脖子后方。 - 南宫妖和裴若狸行走在郊外小路上,裴若狸从赵府出来就噘着嘴,骂了赵府和赤天宗一个时辰。 “赤天宗路过就路过,为什么要进赵府?还不要脸的把我们的功劳抢了去,也好意思接受赵府的谢意!” 南宫妖道:“毕竟赤天宗是正宗门派,主动上门除魔卫道还不要钱。” “那个赵府也是,已经请了我们去却还要去找赤天宗的人,害得我们没抓到妖,把定金退了回去还被赶了出来。那个赵夫人拿回定金时使劲憋着笑,我看她是一开始就在打定金的主意了,巴不得我们出了错把定金退回去!” 南宫妖道:“赤天宗名声在外,赵府当然更信任他们,我们再怎么样也斗不过一个宗派。” 裴若狸想到什么安静了下来:“妖妖姐,你当时为什么要戴面具啊?”进赵府之前不戴,偏偏要在那时候戴上。 似有一只手握住了南宫妖的心脏,是差点死亡的感觉,她抬头看着灰色的天,嘴里念着:“为什么呢?” 七十年前,她遇到了白未歌,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但千百年来有一条禁令,修行之人不能与妖有亲近的关系,谁要是触犯了禁令,轻则被打到半死不活,重则处死示众。 南宫妖明知故犯,她以为只要两人彼此相爱,就能克服一切困难。白未歌对她很好,经常带她去一些风景很漂亮的地方,带很多好吃的给她,在她的耳边说一些让女孩家脸红心跳的话。 直到有一天...... 南宫妖一脚把门踢开,屋子内的嬉笑声停了下来。 白未歌衣袍松垮,身边围了好几个模样妖艳的女子,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美食美酒。白未歌看到她愣了愣,然后笑着走过去想拉她的手。 南宫妖甩开他的手,满腔怒气,眼底都燃起了怒火。 白未歌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南宫妖哼道:“若是我今天没有撞见你在这里左拥右抱,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第4章 无情 白未歌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女子,手指在唇上轻拂过:“我何时骗过你,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南宫妖气愤道:“恐怕你这句话对不少女人都说过。” 白未歌道:“这点你说对了,我是对她们说过,但这又有何妨?” 南宫妖攥紧的拳头不停地在抖,亏她还以为白未歌是真心对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她一个人。要不是今天她撞见了白未歌的真面目,恐怕就要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我亲近了别的女人?” “哈哈!”白未歌笑笑道:“我父亲,也就是妖族的王,他有过数不清的女人,一百多个孩子。不说我们妖,就是人族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如果你因为这个跟我翻脸,那你是不是太小气,太自私了?” 南宫妖咬牙道:“你说过你这一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的。” “我强调过几次了,我对你是真心的。”白未歌停顿一下道,“我对她们也是真心的。” “在你眼里我跟她们有区别吗?”南宫妖盯着地面,不敢眨眼,她怕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白未歌淡淡道:“区别?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我明白了,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也会忘了你。”曾经的誓言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就当是一次教训,让自己多长长记性。 “你当真要与我决裂?”白未歌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她。 “你想要三妻四妾我奈何不了,但我可以选择不和众多女人共侍一夫。我不是气你花心,而是气你欺骗我,倘若你早一点告诉我你喜欢泡在女人堆里,这样你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我也就不会陷得那么深。”南宫妖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我已经做好了决定,谁都动摇不了,从今以后,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白未歌勾起一抹笑,道:“你真要这么绝情,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那日,南宫妖处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并未多想白未歌说的“别怪我无情”是什么意思。 三日后,薛家的子弟门生包围了南宫妖的屋子,提她到薛家宗主面前审问。 薛宗主,南宫妖的义父很是为难,整个薛家引以为傲的天才竟然和一只妖暗结连理,不仅丢光了薛家的脸,还违反了禁令。 南宫妖回来之后郁郁寡欢,心灰意冷,发现就发现了,对于她和白未歌的事,南宫妖没有辩解一个字,全都承认了。 在其他世家的威压下,南宫妖被绑在石柱上,受了几百鞭刑。为了给所有世家子弟一个警戒,让他们看看和妖交好是个什么下场,施鞭刑的时候是当着他们的面进行的。 南宫妖原以为被打了后事情就算了了,谁知几日后她又多了一个罪名,有人查出她故意把玄门秘密泄露给了妖族。 一时间各大世家愤怒不已,群起攻之,说她与妖族做了交易,联手妖族灭掉其他世家,自己开宗立派,还有说她为了讨好白未歌不惜将玄门秘密说出去,什么修炼天才,千年一遇的奇才,其实就是个易受蛊惑的蠢材,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所有人的恶人。 那段时间,南宫妖什么难听的话都听到过,她为自己辩解,说没有做过那种事。但她一张嘴说不过那么多人,他们认定她和妖族有勾结,于是她又被绑上了石柱子。 这次不仅仅是挨几鞭子那么简单了,那几日,只要是挨了死不了的酷刑,南宫妖全都受了一遍。 她很想一死了之,但他们不让她死,就是要慢慢的折磨她,让她承认她与妖族有勾结。 没有做过的事她怎么能承认,亲生父母因为为她求情,也被打得半死。于是她每天就是晕过去,被弄醒,再受一遍酷刑,再晕过去,如此反复,生不如死。 薛家因为她骑虎难下,如果薛家敢对南宫妖动恻隐之心,其他世家便会怀疑是薛家授意南宫妖勾结的妖族,目的就是为了吞并其他各大世家,一家独大。 薛家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对南宫妖下手要多狠有多狠。 南宫妖始终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有了一个勾结妖族的罪名。 直至那一日,那是她最后一次受酷刑。 身体上的痛已经无法形容出来,就是痛,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强烈的痛,不过她的大脑在一次又一次的酷刑之后几近麻木。 那时她已经痛到神志不清,恍惚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未歌站在屋顶上,对着她在笑。 那一刻她才明白白未歌当时说的“别怪我无情”意味着什么。 快昏迷时,她听见白未歌对她说:“忘了告诉你,我这人非常讨厌不听话的人,你不是很有骨气的吗?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能忍多久。我是真心待你,如果你肯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就什么事都没有,可你自己选了这么一条路。不听话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毁了吧。” 为什么要戴面具?因为那个害她死了一次,毁了她一生,间接害死了她亲生父母的白未歌出现的太突然了。 “妖妖姐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前面有一家茶馆,我们歇会再赶路吧。”裴若狸指着前面一家茶馆说道。 “二位姑娘要喝什么茶?”茶店小二乐呵呵的道。 裴若狸道:“有什么推荐吗?” “近来我们店里的花果茶很是受欢迎,它能够提神祛火,对肌肤和身体都有好处,来店里的年轻姑娘们都喜欢喝上一壶。” 南宫妖道:“那就花果茶。” “累死我了,这有家茶馆,进去歇歇再说!”有几个穿着赤天宗金色和蓝色校服的修士进了茶馆。 小二:“哟!几位道友这边请!” 裴若狸怨声道:“又是赤天宗的人,怎么哪都有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南宫妖道:“是啊,还真是阴魂不散。” 话说白未歌在赵府穿着也是赤天宗的校服,同行的两个修士也都是赤天宗的。一只妖装成修士出来驱妖,这也太诡异了……唉,如今这是什么世道?修士来跟她抢活,连妖也要来跟她抢。 第5章 影子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沈师兄去驱妖,那个叫白未歌的竟然把沈师兄的剑打偏了,就那样让妖给跑了!听说沈师兄的鼻子都被气歪了!” “还真是个蠢货,自己没本事还拖别人后腿,要我说这种人就不应该留在赤天宗!” “可是那个白未歌是因为斩杀了一头妖力特别强的妖才进入宗派的,为着这个,当初五门抢他可是抢破了头。” “哪里是为了什么斩杀了妖,我看是宗派里的那些女修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舍不得他走罢了。” “我看也是,他不就是长得讨女人欢心了些,论本事,哥几个谁不比他强。”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聊的内容全都传到了南宫妖的耳朵里。 别的她不知道,但白未歌长得的确是人间绝色,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想当年她盯着白未歌的脸能发一整天的呆。 “成天装得一副清高的模样,可宗派里的女修还就吃他那一套。” “后天就是猎妖大会了,我们要不要趁机好好教训教训他?” “好啊!让他知道一下自己是哪根葱,也敢惹咱们沈师兄!” “二位姑娘,这是你们的梨花茶!”小二把茶端了上来。 莉花茶……南宫妖愣了愣。 今天还真是不宜出门,白未歌的影子无处不在啊! “可是把他留到现在,也是因为他拿下过几次不错的战绩吧。” “那也叫不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没有真本事是走不了多远的,最后还不是烂得跟块泥一样。” “说到这我想起来一个人,七十年前薛家那位传奇女子,当年被称作什么千年一遇的奇才,哎呦!薛家可宝贝她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薛宗主不管到哪都要炫耀一番……啧啧啧,最后还不是触犯了禁令,勾结妖族出卖玄门,落得了那样一个下场。” “还不是她自作自受,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就很了不起了,无视禁令,到头来命没了,连座坟都没有,还成了教育后人的反面例子。” “我倒觉得挺可惜的,如果她没有触犯禁令,现在应该是有名的祖师级人物,说不定还能成仙呢!” 裴若狸握住南宫妖的手,面露忧色:“妖妖姐……” 南宫妖笑道:“我没事,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会因为他们这几句话就伤心难过的。” 裴若狸气道:“太过分了,赤天宗的人就这修养吗?” 回了雪庐,南宫妖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具发呆。 裴若狸走过她旁边,差点踩到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问道:“这是妖妖姐你的东西吗?” 南宫妖抬眼,那不是收妖店老板送给她的猎妖大会的报名贴吗? “是我的!”南宫妖去拿,裴若狸往身后一藏,没有拿到。 南宫妖道:“怎么了?” 裴若狸道:“这上面写的是猎妖大会的报名贴。” 南宫妖装傻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裴若狸郑重其事道:“妖妖姐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差点打死你,你不能再靠近那些人了,师父他也不会同意你去参加什么猎妖大会的!” 南宫妖道:“我没有忘,我怎么可能会忘……报名贴是收妖店老板给我的,他是出于好心,觉得我再猎妖卖妖赚不了多少钱,就建议我去参加猎杀大会提高自己的身价。我不好拒绝老板,所以就先收下了。” 裴若狸将信将疑:“真的是这样吗?” 南宫妖忙道:“是真的!当年我被打得那么惨,挂在柱子上让各大世家子弟观赏,那种滋味我几辈子都不会忘,怎么可能会再和他们的后人扯上关系。你看我名字还没签,放心好了,我不会去参加的!” 第二日卯时,南宫妖带上报名贴,趁裴若狸还没睡醒,悄悄溜了出去。 等到辰时,赤天宗的人支起摊子,南宫妖把报名贴往桌子上一拍:“我要报名!” 那个修士看了她一眼,翻开报名贴:“南宫妖……条件符合!” 另一个修士扔给她一块铁牌子:“收好了,这是明日进入大会的通行牌,明天辰时,到碎空山集合!” “我记住了,辛苦二位了!”南宫妖收好牌子,晃去了卖包子的摊子。 一开始她是犹豫的,就像裴若狸说的那样,各大世家不分青红皂白,不听她辩解就定了她的罪,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是该离他们的后人远一点。 而且她不需要靠一个猎妖大会来提高她的排名,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做到,更没想过要加入赤天宗。 她是在昨天晚上决定报名的,之所以会下定决心,是因为一个人——白未歌。 首先她想知道白未歌一只妖为什么会在赤天宗。其次,昨晚在茶馆的那几个修士说要教训白未歌,她还没有见过白未歌狼狈的样子,想去见识见识,凑凑热闹也行。 至于她没有遵守承诺,偷溜出来的事……就说是看着裴若狸做饭辛苦,出来买些包子回去吃。等到了明天,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用了。 师父回来生气的话,那就乖乖低头认错,耍赖混过去就好了。 猎妖大会当日,碎空山,辰时。 山门前,喧哗热闹的很,南宫妖估算了一下,前来参加猎妖大会的有好几百人。六十多年前各世家覆灭后那些子弟、门生散落各处,避世归隐或放弃修炼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十年前赤天祖师创立赤天宗,用了七年就出现了能和七十年前相比较的修炼盛世,如今那些避世修炼的修士纷纷入世,挤破头想进赤天宗。进入赤天宗对于他们来说是得到了此生的“保障”,也相当于有了一个“名分”,有种“鲤鱼跃龙门”的感觉。 在这些“没名没分”的年轻一辈修士面前,站着赤天宗五个天门的修士,他们负责监督此次猎妖大会。 南宫妖戴又上了面具,她不想这么快和白未歌相认。她在人群中伸长脖子去看,却没有找到白未歌。 如在茶馆那几位修士说的那样,白未歌颜如冠玉、风度翩翩、清新俊逸、雅人深致,往那一站,吸引走了全部人的目光,哪还有其他人什么事。赤天宗的这些修士定是不想被白未歌抢了风头,便把他藏在山里了。 站在五个天门中间的是穿着金色校服的甲天门弟子,为首的那个走到前面,扫了底下一眼,道:“我是来自甲天门的曹忠义,今天的猎妖大会由我负责监督。我知道你们都是怀揣着美好憧憬的年轻一辈的修士,从小就苦苦修炼,盼望着能有一天斩百鬼杀百妖。六十多年前,玄门经历了非常黑暗的一段时期……” 第6章 碎空 “……” 南宫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七十年前的那些事这里哪一个人不是从小就听说,哪一个不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还用在碎空山门前再听一遍吗? 她是来参加猎妖大会的,不是来听说书的,唉,这一届的曹氏后人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曹忠义道:“十年前赤天祖师建立了赤天宗,并且经过无数修士前辈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繁荣。你们修炼多年不容易,加入赤天宗是你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而加入赤天宗的唯一渠道就是每年举办一次的猎妖大会!” 南宫妖心道:“这话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小朋友。” 曹忠义道:“在这座碎空山里,有上千头大大小小的妖,保证你们今天能猎得过瘾!” 人群中激动了起来。 “一千头!这么大手笔!” “就是杀不进前十,能猎那么多妖也值了!” “今天这趟没白来,我感觉我的佩剑都兴奋起来了!” “赤天宗果然是从古至今第一大宗派,从前几大世家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 沈晖眉头一皱,吼道:“都给我闭嘴,不好好听规则进山后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负责!” 曹忠义清清嗓子,继续说:“另外碎空山里设了封闭阵法,阵法之内是你们的活动范围。” 一位年轻气盛的修士道:“那如何判定谁猎的妖最多?” 这时,几个修士抬了几筐剑上来。 曹忠义道:“在进山前你们要上交自己的佩剑,佩戴赤天宗统一发放的剑。剑上有符咒,当你拿起剑时,你的身份就刻在了剑中。你们斩杀的每一头妖在剑上都会有记录,猎的最多的前十个人就是今年猎妖大会的胜者。” 底下一片细微的怨声,有些人的佩剑可是有来历的,出门前父母,师父嘱咐过剑不能离身,来之前也没听说要上交佩剑啊。 沈晖黑脸道:“怎么?不愿意?难道堂堂赤天宗还缺你们那几把剑不成!要交的赶紧交,拿上我们提供的剑就可以进山了,那些不肯交剑的视为自动弃权,弃权的话趁早给我滚下山,别在这碍眼!” 说完瞪了一眼旁边的修士:“还愣着干什么?去收剑啊!” “是!”薛明齐战战栗栗的走下去收剑。 不是什么名贵剑的都爽快的上交了,拿着名贵剑的挣扎一番,不太情愿的交了上去。 比较起来,还是加入赤天宗重要。 南宫妖摘下佩剑,对它说道:“你就乖乖的在筐里待三个时辰,时辰一到我就来找你。” “姑……姑娘。”薛明齐红着耳朵,讪讪道,“请上交佩剑。”玄门当中是有女弟子,但一向数量不多,薛明齐很小就入了赤天宗,别说是女的了,连女修士都没见过几个。即使面对戴着面具的南宫妖,也难以从容应对。 南宫妖把剑给他:“我可宝贝这把剑了,你可一定要保管好。” 薛明齐低着头笑着回道:“姑娘放心,我会保管好的。” 钟声敲响,随着曹忠义的一声“时辰到,进山”,身着各色衣服的年轻一辈的修士们整齐的迈进了山门。 不多时就响起了打斗声和妖兽的吼叫声,有时在远一点的地方,有时就在附近。 南宫妖在山上转了一圈,路上遇到妖就随手斩杀。 虽然山很大,但里面有上千头的妖,还是很容易遇到。 难怪外去猎杀时很难见到一只妖,按照赤天宗这种抓法,妖族再不拼命繁殖,灭绝都有可能啊! 半个时辰不到,南宫妖就觉得没意思了,这些小妖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一剑一个,跟摘果子一样,一下一个,甚至好几个,无趣极了。 南宫妖小时候来过这里猎妖,不过那时这山是沈家的。 走了没多久看见了一棵大树,南宫妖一跃而起,踩着树干三两下就跳了上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戴着面具有点闷,南宫妖把它解了下来,然而一个没拿稳让它掉了下去。 “哎呦!”只听见树下一声惨叫,“谁?哪个敢暗算本大爷?” 周方豫摸着头定睛一看,暗算的武器竟然是一个面具。 “不想要的东西就随便乱扔,就没想过会砸到别人吗?到底是谁,快给我出来!”周方豫骂骂咧咧正想抬头看,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南宫妖道:“我扔的怎么了?谁让你站哪不好偏偏要站在树底下。” 周方豫的气顿时消散了,咧开嘴笑道:“原来是姑娘啊,我没事,姑娘扔的时候力道不大,我一点也没感觉到痛,你不必记在心上。” “……”她又没问过他有没有事,更加没有记在心上。 “你来这里猎妖是吧,那行,我走。” “哎——姑娘!”周方豫叫住她,“看姑娘英姿飒爽,身形飘逸,是个修炼的人才啊!” 南宫妖点了点头:“嗯,我一出生大家都是这么说的。”甚至还要夸张。 周方豫道:“我姓周,叫周方豫,敢问姑娘芳名?” “南宫妖。” 周方豫拍手道:“好名字啊!一个妖字包含着姑娘父母对姑娘的期望,希望姑娘能好好修炼,成才成仙,杀尽天下妖魔鬼怪。取这个名字就是让姑娘谨记自己的使命。” 南宫妖似笑非笑:“你说得非常精彩。”然而事实上这个名字是她自己起的,是为了让她自己记住她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的一切根源。她是恨妖,但也不想与那些仙门子弟为伍,并且她不需要升仙也能长生不老。 周方豫道:“像我们这些旁枝末节出来的注定要比别的修士难些,没有条件接受正规的教导,也没有看过太多书籍,很对事情都要靠自己慢慢摸索。我呢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是,现在的我那可就不一样了!” 南宫妖打量他一番:“哦?哪不一样了?” “前不久我出去猎妖,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山洞,我好奇的走了进去,你猜猜里面有什么。” 南宫妖道:“大妖怪?” “不是!是一山洞的仙门法器,符篆还有失传已久的古书啊!我在那山洞里研究了三天三夜。第四日出山后感觉灵力大增,猎起妖来毫无费力,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啊!” 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南宫妖后退两步,她怕周方豫激动起来误伤了她。 周方豫忽然黯然神伤:“我一开始想的是独吞那一山洞的宝贝,谁都不告诉!不过我的良知告诉我不能这么做,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修士需要那些秘籍法器。所以我此次出来带了不少山洞里的宝贝。”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符篆还有法器,道:“姑娘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带了不少出来呢!” 南宫妖瞥了一眼,道:“我看中哪一件你就能免费送给我吗?” 第7章 璃华 周方豫掏完了怀里的,还从乾坤袋里倒了不少东西出来,他道:“大家都是玄门中人,有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姑娘看中的尽管拿去。只是我把这些宝贝揣到现在不容易,姑娘看着给点路费就行。” 南宫妖道:“那就是要钱咯?” 周方豫道:“姑娘你放心,这些都是真的法器,有了它们姑娘何愁猎不到妖,拿到前十都是很容易的。就是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姑娘多少要给点辛苦费,也算是对制造出这些法器的前辈表达一下敬意。” 她就知道不是免费的,道:“你是来做买卖的早说啊,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周方豫想解释:“不是的,我是……” 南宫妖看着那一地的“宝贝”,笑道:“你说你是从哪弄来这么一堆破烂玩意的?我三岁就不玩这些了。是你自己做的还是路边捡的?” 她蹲下去,捡起一本古书:“修炼大全……修炼速成功法,猎妖一百法,修仙之人必看的宝典秘籍……” 南宫妖随便翻了翻,嗤声笑了出来:“一个敢写一个敢卖,不知该说你们是脸皮厚呢还是愚蠢?” 以为遇到个无知少女,想着能坑她一笔,但对方居然是个行家,一眼就看出他那些他东西不是什么宝贝了。 这姑娘年纪轻轻,相貌好看,气质出众,而且还懂得不少,看着修为也不差……这年头能把这些优点集合在一起的女子真是太难得了! 南宫妖蹲在地上嫌弃着那些“破铜烂铁”,不知道上方的周方豫此时对她露出了崇拜的神情。 “不知姑娘师从何处?芳龄几许?家住何方……接下来我能否和姑娘结伴同行?” 南宫妖用奇怪的眼神看过去,满脸都写着“你有病吧?”。 周方豫眼底闪着光,道:“我就是看姑娘各方面都出众,想知道多一点关于姑娘的事。” “姑娘不说也没关系,不管姑娘芳龄几何,我以后就叫你师姐了。虽不是师出同门,但天下玄门修士是一家,姑娘气场强大,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姐。” 南宫妖摆摆手:“別,我承受不来。”她早已被逐出玄门,怎么算都做不了这小子的师姐。 周方豫想了想道:“那就直接叫你姐吧,阿妖姐行吗?” “……” 周方豫看着她眨眨眼,等待回应。 “随便你。”他真的太烦人了,赶紧结束这一话题吧。 南宫妖看到了一本眼熟的书,捡起来道:“《璃华》……这本倒是不错……” 她扬起这本书,笑说:“你知道它是谁写的吗?” 周方豫道:“知道,不就是薛璃若。” 南宫妖有些诧异,道:“玄门罪人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卖?胆子不小啊!” 周方豫道:“这是我收藏的,可能是出门太急没注意拿错了。” 南宫妖道:“薛璃若是罪人,她的东西也是不洁之物,早在七十年前就应该被烧毁了,你是从哪弄来的这本书?” 她记得《璃华》是她在十五岁那年写的,她的义父薛维鼎看了后大为赞赏,眉眼都笑弯了,夸赞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还拿着书到处炫耀,说这是他十五岁的女儿写的。 周方豫道:“这是我在家里的旧物中找到的,觉得内容写得很好,就收到现在了。” 南宫妖道:“你当时就知道这是薛璃若写的吗?” 周方豫点点头道:“我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事,但没有亲眼目睹过不好评价,不过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阻挡不了我对她的欣赏,我很喜欢她那种不喜约束,想到什么就去做的洒脱,而且她的天赋才华都是真的,不管她身上的罪名有多大,她都是个难得的奇才。” “很早以前我就把她当成是我的偶像,不管过去多少年,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的偶像!”周方豫言语真诚,眼神坚定。 回答得真好,南宫妖真想给他鼓掌叫好。 “只可惜我没有机会见到她了,如果她还能多活几年就好了!听说她是个大美人来的……不过才华才是最重要的……见不到我的偶像这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周方豫悲伤道。 想不到她竟然还有崇拜者,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南宫妖听着崇拜者表达对她的喜爱之情,忽地脸色一变,把周方豫拽到一边,佩剑出窍,直刺向周方豫身后那半人半狼的怪物。 那妖闪身避开,吼叫着冲过来,南宫妖跃起,将剑掷出去,刺中了妖的心脏。 周方豫拍拍胸口,惊魂未定,爬起来走过去:“它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南宫妖拿剑往草堆里擦了擦,擦去了一些血迹:“在你背后你都察觉不到,我建议你还是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三个时辰后再出来。猎不到妖不重要,把命丢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方豫道:“在遇到阿妖姐之前我是应该藏起来,但现在有阿妖姐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南宫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你什么意思?” 周方豫笑嘻嘻道:“我决定了,接下来我就跟着阿妖姐,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一起合作猎妖,必定所向披靡。”南宫姑娘是个高手,跟着她,他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不好意思,我喜欢单干,不喜欢组队。”南宫妖懒得理他,往前走了。 “阿妖姐等等我!”周方豫手忙脚乱收拾起那一地的符篆、法器,匆匆忙忙的追上去。 周方豫气喘吁吁:“阿妖姐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南宫妖突然停下,同时拦住了周方豫。 周方豫不解:“怎么了?” “别说话!” 前面走过的那几个少年就是在茶馆遇到的那几个,看他们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要干什么好事。 一少年压低声音说:“都布置好了吗?有没有再检查一遍?” 另一个回道:“都布置好了,这次一定能让白未歌栽个大跟头!” “好,白未歌就在附近,下面就按照原计划引他过来。” 周方豫不解地问:“阿妖姐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南宫妖愣了愣,有这么明显吗?想到有人要教训白未歌,情不自禁的就笑了。 收起笑容,南宫妖道:“走,跟上去看看。” 第8章 狐狸 南宫妖和周方豫一路跟上去,那几个修士走到了一个山洞门口便停下了。 “真的没有问题了吗?这里面关的可是一头凶邪无比的怪物,私自破坏封印可是要被逐出宗门的。” “放心好了,这山洞不在大会的活动区域内,是不会有人来的。把白未歌引过来后我们就把洞门封住,对外就说是他自己闯进去的,至于他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别想那么多,计划保证会万无一失,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白未歌也不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真狠哪,白未歌跟他们是有多大仇?管他哪!那都是白未歌自己作的,作多了报应迟早会来,反正她只管看戏就成。 周方豫一脸的疑惑:“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偷听他们说话啊?”难道这样有利于能猎到更多的妖? “嘘!”南宫妖立刻制止,“你要不想在这待着就走开,没人让你留下来。” 周方豫道:“那我还是再看看吧。” “我说,白未歌什么时候才能来?” “应该快了!” 林中远远的走来了一蓝一金两个人。 谢巍道:“封印受损,要是那怪物逃出来伤到来参加猎妖大会的人就遭了,我们几个修为浅,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去找人帮忙,幸好遇到了白师兄,凭白师兄的能力一定能把封印修复好。” 白未歌道:“我也要看过才知道。” “师兄过谦了,山洞就在前面了。” 山洞前的那几个忙道:“来了来了,快准备好!” 南宫妖眼疾手快的戴上了面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白未歌就想戴面具,好像已经变成一种条件反射了。 白未歌一来,那几个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 “白师兄,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还是没能修复好封印,你快来看看,” “哪里破损了?”白未歌走近查看。 那几个人交换眼神,和白未歌一起来的谢巍突然脚下一滑,扑向了白未歌。 “啊——” 谢巍看似无意,实则故意的把白未歌推进了山洞里。 伴随着几声感情到位的“白师兄”,其他人伸长手,似乎是想去拽白未歌,然而脚未曾移动过半步。 白未歌刚一被推进去,一块巨石“轰隆”落下,封住了洞门口。 “快!把用符咒把门封上!”外面那几个七手八脚的画符咒封山洞,然后就都跑走了。 周方豫目瞪口呆:“都说赤天宗是玄门史上第一大宗门,其门下修士个个端雅磊落,志向高洁,言行谦逊,堂堂正正,品行俱佳……谁知竟然也会发生同门相残的事。” 南宫妖淡淡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少见多怪。” 破坏封印,骗白未歌过来,假装摔倒把白未歌推进去,封上洞口再用符咒加固……她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这么拙劣的把戏,白未歌他真的看不出来吗?就这样被那几个小子给戏耍了? 走到山洞门口,南宫妖看了看刚才那些“表演高手”布下的符咒。白未歌做妖的时候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他的玄术修得怎么样。或者他一进去就被怪物一口吞了……那倒干净利落,省了不少事。 周方豫道:“阿妖姐,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等……” 刚说出一个“等”字,南宫妖和周方豫被一双无形的手拽了去,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向山洞,眼前倏地一黑,再亮起时他们已经不在山中,而是在山洞里了。 南宫妖一个转身,喝道:“谁敢暗算老……娘……” 看清那张脸,南宫妖一下就蔫了,白……白未歌! 白未歌也愣住了,怎么不是谢巍他们? “你们……是来参加猎妖大会的?” 南宫妖尽量避免与他对视,所以刚刚是白未歌拽她进来的? 周方豫倒是反应快:“这位前辈,我们不过是路过这,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扯到山洞里来?” 白未歌也很想知道外面的人何时换成了这两个人,他要抓的是一天到晚总想算计他的人,谁知竟会变成这样。 洞口的封印被谢巍他们损坏时就惊动了洞、里的凶兽,后来白未歌跌进洞中,南宫妖和周方豫被扯进来,这些动静彻底吵醒了那头凶兽。 就在三个人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凶兽苏醒过来,嘶吼一声,直冲向了他们三个。 白未歌和南宫妖反应迅速躲开了,周方豫是被南宫妖拽走的。 这头凶兽有两人高,身上有三个似蛇似龙的头,一对玄色翅膀,还有一条长尾。 它仰天嘶吼一声,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张开约一仗长的翅膀扑过来。 南宫妖拔腿就跑:“它不是被铁链锁着吗?怎么还能到处跑,铁链去哪了?” 白未歌侧头:“你怎么知道它之前被绑过铁链?” 南宫妖一愣,抿嘴笑:“我猜的。”因为她曾经是玄门中人,来过碎空山,她不仅知道铁链的事,还知道这头凶兽叫“三祸”,一百年前为祸一方,后被沈家和贺家联合起来抓住关在了这山洞里。 可能是因为她睡的太久,记忆模糊不清,之前才没有想起来的。 白未歌道:“先前是有铁链,不过凶兽有次发狂挣断了。” “铮”一声,白未歌拔、出了佩剑,道:“不想死在这的话就赶紧拔剑防备!” 蓝衣拂过,白未歌飞向那头三祸,持剑刺过去。 曾经南宫妖穿素,白未歌喜深,如今却反过来了。 那年梨花树下,白未歌一袭宽大的红衣,头上一根簪子,其余散落其背,出落凡尘,并世无双,如画中仙。 还是薛璃若的南宫妖追赶一只狐妖时路过此地,只看了一眼就被他吸引住了,忘了离去。 白未歌发现了她,转过身,用浅色的眸子看着她。 和南宫妖想的不一样,白未歌的长相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令人只敢远看,不敢靠近的超凡脱俗的神仙相。 白未歌骨相极好,俊美却不柔,英气却不钢,漂亮却不魅。 南宫妖那时高傲,不想被他发现她在看他,挺直了腰杆道:“我家兔子跑出去了,我一直追到此地,可是兔子到了这里就不见了。我停下来是在找兔子,不是在看你。” 白未歌浅笑:“姑娘的兔子长什么样?” “白色的……就是一般兔子的样子!” 白未歌道:“我一直在这里,从未见过白色兔子,不过白色狐狸倒是看见了一只。” 她一路追过来的就是在追一只狐妖,到了此处它就不见了:“狐狸!你看见那只狐狸了?你看见它往哪跑了?” 白未歌道:“往我身后的方向跑去了。” 第9章 清算 这里已经是妖族边界了,再往前就是妖族境内,那只狐妖品相不凡,妖力强胜,绝对不是什么无名无籍的小妖。 逃到这里算它聪明,不然她一定活捉了它,再好好拷问,让它说出到底杀过多少人。 白未歌道:“姑娘是玄门中人吧,追的也不是什么动物,是妖吧。” 看她穿的衣服,佩戴的剑就能看出她是修士,南宫妖没有意外:“没错,我就是来猎妖的。前面就是妖界了,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我已经感觉妖气已经越来越浓了。” 白未歌道:“姑娘很讨厌妖吗?” 南宫妖毫无掩饰:“讨厌!非常讨厌!那些妖魔鬼怪毫无人性,无恶不作,吸人气吃人肉,他们是全天下人的敌人!” 白未歌浅色的眸子里起了一层波澜:“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没有人性的。” 南宫妖道:“怎么可能!我看过的古籍,听过的关于妖的故事,哪一次说的都是妖为祸人间,残害无辜。我,薛璃若,就是为降妖除魔,匡扶正道而生的,我此生的使命就是好好修炼,有一天要让那些妖魔一听到我的大名就闻风丧胆!” 白未歌笑弯了眉眼,笑出了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是为妖魔鬼怪而生的,还有,那些活了几百几千年的妖魔为什么要怕你一个女娃娃?” 南宫妖又急又窘迫:“你……你笑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见白未歌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南宫妖越发的气:“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了!” 白未歌浅笑盈盈:“薛姑娘,我保证有一天你会改变对妖的看法。” 嗯,白未歌后来真的让南宫妖改变了她对妖的看法。 躲在角落的周方豫道:“阿妖姐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前辈?” 南宫妖拔出剑,勾唇一笑:“帮,当然要帮了。”这里就他们三个人,不帮不就露陷了。 白未歌在与“三祸”恶斗时,一道剑芒过来,凶兽身上迸出鲜血。 南宫妖道:“不好意思我刚被吓得腿软,来晚了。”观望一阵子下来,白未歌的修为可真不怎么样,不过是真的还是装的就不得而知了。 白未歌道:“姑娘只需把它重新封印起来就好了,不用杀了它。” 周方豫拿着剑对“三祸”好一顿比划,只不过是在很远的地方,“前辈,你能把我们拽进来,应该也知道怎么出去吧?” 白未歌道:“知道是知道,但洞口一旦被打开,凶兽就会逃出去,外面有几百个与你们年纪相仿的小孩,被凶兽伤到就不好了。” 周方豫道:“前辈心地真好。” 南宫妖用剑划破手指,四周的墙壁上画了几道符咒,画完最后一道,墙壁上出现了几条泛着金光的铁链,拴住了那头三祸。 封印好凶兽,南宫妖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周方豫道:“阿妖姐!凶兽呢?” “已经被我封印了。”南宫妖只顾着往前走,身后“三祸”的翅膀突然扫了过来,南宫妖被摔飞了出去。 周方豫大喊:“阿妖姐!” 南宫妖吐出嘴里的尘土,从地上爬起来,心道:“是她大意了,光想着炫耀一番,谁知摔了个大跟头,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周方豫问道:“阿妖姐,你没事吧?” 南宫妖拍拍身上的土:“没事,我已经把凶兽封印了。” 检查完封印的白未歌道:“确实被封印了,姑娘方才……”说着他转过身,看到南宫妖怔住了。 南宫妖愣了几秒,终于明白过来她摔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连忙在心里大叫:“完了完了!!!” 面具!面具啊!面具掉了啊! 南宫妖慌慌张张的去捡面具,刚一弯腰,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白未歌双眼通红,用力抓着她的手:“璃若。”时隔七十年的一声“璃若”实在是太沉重了,白未歌叫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前辈你抓痛我了。”南宫妖想要挣脱,但白未歌还是紧紧抓着她。 “璃若!你是璃若!”他没有看错,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面孔。 南宫妖侧头:“前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她要摘下面具,也是要到合适的时候,这下因为一个意外,让白未歌看到了她的脸,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周方豫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越看越糊涂,只能喊道:“前辈你先放开阿妖姐,有什么事大家可以慢慢聊。” “滚开,这里没有你的事。”白未歌吼道。 “你……你凭什么叫我滚?”周方豫豁出去了,去拽白未歌。 白未歌一挥手,周方豫摔了出去,怀中的那本《璃华》也摔了出去。 南宫妖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怎么跟你说话!” 白未歌松开她,冷静了些。才想起是不是他太冲动了,薛璃若在七十年前的那一天突然就不见了,有可能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周方豫捡起《璃华》,拍干净上面的尘土,谁知突然一下被抢走了。 白未歌死死地盯着这本书:“璃华......”抬起头质问周方豫,“你为什么会有她的书?” 周方豫吓得缩成一团:“这就是我的东西啊......” 白未歌看了南宫妖一眼,倏地掐住了周方豫的脖子:“你们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有璃若的东西?” 周方豫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差点把眼珠瞪出来,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他干了什么,那位前辈为什么要掐他? 南宫妖惊愕,怎么也没想到白未歌会去掐周方豫:“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白未歌掐着周方豫,越来越用力,听不进去她说的。 南宫妖去掰白未歌的手,却一点用也没有,眼看周方豫快不行了,她着急脱口而出:“白未歌你疯了吗?” 当她意识到说了什么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白未歌手一顿,扔开周方豫,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就是璃若对不对?虽然有些想不通,但我记得你的气味,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过了多久,我都能认出你。” 南宫妖一掌劈晕了周方豫,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能被他看到。 她握紧了剑柄,苦笑两声:“薛璃若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南宫妖。” 剑锋一转,对准了白未歌。不管是意外还是天意,既然白未歌认出了她,那就让她清算一下七十年前的那笔帐。 白未歌毫无防备,手臂被划了一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想干什么,南宫妖的第二剑又刺了过来。 第10章 为何 一剑,一剑,又一剑,南宫妖出剑毫无章法,只想把这些年来的怒气、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把她对白未歌的气化成化成剑气还回去。 如果不是白未歌,她会和其他世家弟子一样修行,猎妖,偶尔偷跑出去玩耍。如果不是白未歌,她不会那么快懂得了男女之情,就不会傻傻的付出了所有感情,不然她应该顶着“天才”的称号,带着薛家的期望修炼成玄门中的一代名人,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如果不是白未歌,她不会被绑在柱子上被鞭笞示众,生不如死。 这一切都是白未歌造成的,她睡了六十七年才醒过来,醒来后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杀了白未歌,杀了这个害死薛璃若的凶手。 白未歌的佩剑好好的待在剑鞘里,他闪身避开戾气极重的剑锋,连出手对抗的念头都没有。南宫妖刺过来的太突然,白未歌还未来得及思考她那句话的意思,边躲闪边思考,却终究还是理解不了那是何意。 “璃若!你这是做什么?”白未歌闪身而过绕到南宫妖的身后挟制住她,“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南宫妖挣扎几番脱离了白未歌的挟制,那剑指着他:“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拜你所赐,我差点被活活打死,被绑在石柱上受众人唾骂嘲讽......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 白未歌红着眼眶,摇摇头道:“我没有。璃若,你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不相信你就那样平白无故的失踪了......那一天,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去哪了?” 南宫妖防备着白未歌,似乎只要他走过来一步,她就会刺出去:“薛璃若她已经死了,还有你不配再叫这个名字,想知道我去哪了,去阴曹地府问阎王吧!” 尾音刚落,南宫妖挥剑出去,白未歌这次没有避开,徒手抓住了剑锋。 南宫妖道:“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手掌被划破,鲜血流出滴在地上,白未歌道:“璃……你冷静,好像有人来了。” 方才情绪不稳定,现在仔细一听,还真的有脚步声在靠近。 南宫妖收了手,报仇不急于一时,若是被人发现薛璃若还活着就不得了了。 “仙尊,白师兄就在里面,我亲眼看到他破坏封印的!”先前那些骗白未歌过来的修士簇拥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来到山洞门口。 贺道其道:“把洞门打开。” 沈晖一挥手,解除了石门上面的符咒,再用剑劈开了石门。 对于抓白未歌错处这种事他可是乐意得很。 沈晖退到一旁:“仙尊请。” 看来是白未歌的死对头把仙尊请来抓现行了,他们定是要给白未歌安一个破坏封印,擅闯山洞,引起凶兽发狂的罪名。 本来这事与她无关,可偏偏被白未歌拽进了山洞……她得想一个脱身的法子。 南宫妖抓住白未歌流血的手,羞愧到快要哭出来:“前辈对不起,我刚才太害怕了没拿稳剑伤到你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白未歌先是一愣,看到贺道其收回手行了个礼:“仙尊。” 贺道其阴沉着脸看了看山洞里的情况,还好凶兽“三祸”被封印着,但这并没让他脸色好起来。 “未歌,你要如何解释你擅自闯入一事?” 南宫妖抢话道:“南宫妖见过贺仙尊,我是前来参加猎妖大会的,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晖道:“仙尊又没问你你插什么话?不管你是谁闯入山洞就是犯了禁,等我们处置了白未歌就轮到你了!” 南宫妖道:“冤枉啊前辈!仙尊,我们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沈晖道:“不是故意难道还是意外?” 南宫妖道:“前辈,我在跟贺仙尊说话,你总是打断是不是太不尊重仙尊了?” 沈晖气急:“你……” “沈晖!”贺道其叫停沈晖,道:“那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地上躺着的这位小哥在附近猎妖时路过山洞,遇到凶兽发狂,似乎马上就要冲破封印,我们两个修为不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吓得腿软了。就在这危机关头,这位前辈出现,为了阻止凶兽,进入山洞恶战一场,才把凶兽给封印了。” “至于我们……我们想帮前辈,结果却帮了倒忙,我朋友他被凶兽打晕,而我手一抖误伤了前辈。”南宫妖低着头,满脸的愧疚之色。 她听说赤天宗的五位仙尊数贺道其最宽厚仁慈,对小辈宽容,只要她编得像,再装的诚恳一些,相信不难骗过贺道其。 被封印的凶兽,地上的周方豫还有白未歌身上的剑伤都表明南宫妖说的是真的。 沈晖道:“你说是就是?有谁看见了吗?” 骗白未歌过来的谢巍道:“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要替白师兄说话,但我们当中真的有人看见白师兄破坏封印。” 南宫妖道:“那请问这个‘有人’是谁啊!” 谢巍偷看了旁白的人,一人站出来道:“我们好几个都看到了,白师兄在猎杀大会上破坏了山洞的封印,不知道的都会以为白师兄是想放出凶兽伤害那些小孩,毁了猎杀大会。” 南宫妖道:“好几个都看到了啊……按你们说的,你们是在白前辈破坏封印时就来了,你们人多,白前辈只有一个人,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阻止他反而要下山把仙尊请来呢?假定白前辈真的要背着大家放出凶兽,只要你们一出现,他发现有人在便会立刻停手。难道你们觉得去叫人,去请仙尊这个办法比及时阻止更好吗?” 刚还理直气壮的那几个现在都不敢说话了,如果他们再争辩,仙尊会怀疑是他们做的,是故意嫁祸于白未歌的。 沈晖道:“你休要在这胡说八道混淆视听,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知道什么?还是被白未歌下了什么迷魂药,尽帮着他说话!” 一直躲在后面没有说话的薛明齐道:“我认为姑娘说的有道理,他们看到白师兄要毁坏封印,当时就阻止的话,白师兄就不可能会得逞。” 沈晖恶狠狠地的瞪过去:“你多什么嘴,这有你什么事!” 南宫妖笑出了声:“前辈说话真有意思,目前还在调查的阶段,尚未得出结论,前辈怎么就一口咬定白前辈真的做了那些事,我说几句实话变成了在替白前辈开脱,变成了在胡说八道。那我也可以认为前辈你是在泄私愤。” 她没有说出沈晖憎恨白未歌的理由已经是在给他面子了。 沈晖气得嘴歪:“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在泄私愤?” 南宫妖呛回去:“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在胡说八道?” “都给我住嘴!”贺道其喝道,山洞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未歌,他们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说的?” 第11章 半妖 白未歌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我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凶兽发狂,遂想修复封印,无奈弟子修为不精尽,虽把凶兽重新封印但也弄得这么狼狈,还劳烦仙尊亲自过来查看,请仙尊责罚。” 贺道其道:“你没错我为什么要罚你?” 沈晖连忙道:“仙尊,你就这样放过他了?可是有好几弟子都看到他破坏封印了!”精心策划了许久,怎么能让白未歌轻易逃脱! 贺道其道:“山洞里的情况和这位小姑娘说的一致,未歌也没有理由放出凶兽毁了大会。” 沈晖还想辩解,南宫妖道:“我和仙尊还有各位前辈都是第一次见面,跟你们无冤无仇无渊源,不会包庇谁更不会冤枉谁,前辈你要再咬定是白前辈做的,我就要怀疑你心思不纯了!” 谢巍拖住沈晖,让他不要再说,沈晖只要把气留在肚子里。 贺道其道:“好了,没事的话就回去,猎妖大会还在继续,别让那些小辈来看你们的笑话。” 白未歌必须要跟着贺道其和沈晖他们离去,走的时候他看了南宫妖一眼,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却不能说出来,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南宫妖松了口气,倘若赤天宗的人不来,她是不是真的会杀了白未歌?时隔七十年,白未歌见到她不应该是这种反应......他骗过她那么多次,这次肯定又是装的。 三个时辰已到,众小辈出山,拿回了自己的剑,在山门口等待赤天宗宣布排名。 南宫妖算好了,她是不会进前十的,拿到自己的剑就下山了。 “阿妖姐!阿妖姐!”周方豫一路追着南宫妖而去。 南宫妖道:“你怎么还跟着我啊?” 周方豫道:“阿妖姐你还没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突然就晕了?” 南宫妖道:“我都说了,你被凶兽打晕了,然后贺仙尊带人来把我们救出去了,再然后猎妖大会结束我们就走了。” “真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周方豫道:“可我好像听见你在山洞里和那位道友吵起来了,我还记得我晕倒是在凶兽被封印之后,还有还有,我好像差点被道友掐死……” 南宫妖道:“那都是你头受伤后的幻觉……你就别再回忆了,想太多会越变越蠢的,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周方豫挠挠头,道:“好吧,那我不想了。”幻觉也可以那么真实的吗?他真的感觉自己差点被掐死。 南宫妖继续往前走,周方豫道:“阿妖姐你走这么快要去哪啊?我刚才听了一下排名,你十二我十三,虽然没进前十但我也满足了……” 南宫妖停下,回头:“我要回家啊!猎妖大会都结束了还跟着我干什么?你出来这么久你爹娘会着急的!” 周方豫眼底忽然黯淡无光:“其实我爹娘在几年前就死了。” 南宫妖道:“对不起啊,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周方豫道:“不妨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阿妖姐你住在哪,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妖妖姐!”一双干净朴素的白色靴子走过来,来势汹汹的拦在了他们前面。 南宫妖背着手悠闲自在的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裴若狸鼓着腮帮子生气,道:“妖妖姐你说过不会去参加猎妖大会的,你怎么能瞒着我偷偷跑出去呢?” 南宫妖笑眯眯道:“我去参加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裴若狸道:“但我懂什么叫言出必行,信守承诺,妖妖姐你答应过我不会去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师父知道了会生气的!” 南宫妖买下一朵簪花,放在裴若狸头上,道:“真好看!你说是不是?” 周方豫道:“是,与若狸妹妹非常相配。” “女孩子老是生气会变丑的,要多笑笑才好看。”南宫妖把簪花插入裴若狸的发髻里,道,“师父你那边你就先帮我瞒着,这也是为了他老人家的身体着想。” 裴若狸哼道:“下不为例!” 南宫妖道:“今天我心情好,还认识了周方豫小朋友,我请你们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吃饭!” 裴若狸刚下去的火气又“蹭”地一下上来了:“现在行情这么不好,赚钱那么不容易,妖妖姐你怎么还想着去酒楼吃饭?!” 南宫妖一手拖一个小朋友往酒楼去:“没关系的,钱没了我可以再赚,有我在怕什么。” _ “客官您里边请!” “爷您慢走,欢迎再来光顾!” “哟!几位少爷来了啊!还是老几样吗?” 走进酒楼,周方豫眼睛都看花了,忍不住感叹:“真热闹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豪华,这么热闹的酒楼!” “这是三位客官的小菜,请慢用!” 周方豫眼前一亮:“连道菜都做得这么精致,我都不忍心下筷子。” 南宫妖道:“吃,随便吃,不用跟我客气!” 周方豫道:“以后我就跟若狸妹妹一样叫你妖妖姐了,妖妖姐今天请我的这顿美味佳肴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好!” “再说一个!” 酒楼中略高出一点的台子上,一位穿着长袍,手拿折扇的说书先生刚讲完一个精彩绝伦,引得满堂彩。 “先生您再跟我们说说那位传奇女子薛璃若的生平事,上次我还没听过瘾呢!” 南宫妖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呛了出来。 说书先生道:“薛璃若的故事下次再讲,这次我要讲的主人公是一个半妖。” “半妖?先生什么是半妖?” 说书先生道:“顾名思义,这人和妖生的就叫做半妖。一百年前,有一只由人与妖所生的女半妖爱上了玄门中的一位弟子,但人妖殊途,人和妖怎么能相爱。那位玄门弟子恪守这条禁令,拒绝了女妖的心意。女妖不甘心啊,寻遍天下找到了一个把身上妖气可以掩盖的法子,通过选拔成为了玄门中的一名女修。” “这妖气如何能掩盖?这妖如何能修玄术?先生这故事是假的吧。” 说书先生道:“话本说了上百年肯定是真,也有过由妖变成修士的传说,不过这法子我是不知,我要是知道早就飞升成仙咯!” “这说书人的话本真真假假无从查证,一些年代久远的掺杂了传说的部分也不奇怪。只管听着就是了,何必去计较是真还是假!” “这位大哥说的对,先生您继续说!” 南宫妖若有所思,心道:半妖……白未歌曾经说过他娘是人……那他是半妖没错。 第12章 遗愿 掩盖身上的妖气,可以修炼玄术,还能不被别人发现……这也太像现在的白未歌了吧。 不,不是像,白未歌就是这样做的! 说书先生:“妖变成了人,开始修炼玄术,这不就可以跟她心仪的男子相守了。唉,只可惜造化弄人,女妖成为修士后去寻找那位玄门弟子,却得知他已经离开了。女妖走遍山川湖海,天南地北的去寻那男子。可一个个春夏秋冬过去,女妖遍寻无果,五年后,她放弃了,嫁给了妖王的儿子。 就在成亲那晚,女妖发现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就在迎亲的队伍里。原来啊其实那男子早就爱上了女妖,顾忌禁令才三番五次的拒绝了女妖。一次机缘,男子发现了可以让自己变成妖的办法,他成了妖,不就能和女妖长相厮守了。于是他废修为,剖金丹,好几次差点死掉,用了快五年才恢复过来。可等成了妖,却找不到女妖了,妖王儿子成亲那晚,男子见到了女妖……” 三人吃完饭,走出了酒楼。 周方豫道:“女妖和玄门弟子的爱情真是太凄惨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嫁给了别人,他一个小妖斗不过妖王的儿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成亲。” 裴若狸道:“那个妖王的儿子太可恶了,都娶了人家姑娘了还不信任她,怀疑她和那男子有私情,要杀了那男子。妖族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遭了!”南宫妖大喊一声,裴若狸和周方豫都是一惊,她道,“我有东西落在酒楼了!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得回去把它拿回来。” 说完南宫妖一溜烟的跑了。 “妖妖姐!”裴若狸的呼喊声随风而去。 “姑娘,你到底要干什么?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见了不好!”说书先生被南宫妖蛮横的拽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巷子里。 南宫妖道:“先生你在酒楼讲的那一段真的太精彩了,我几个地方没有听懂,还请先生能够解答。” “我是说书先生不是教书先生,你有疑问关我什么事?”说书先生要走却马上又被拽了回来。 南宫妖道:“先生,我的问题只有你能解答,我不会白让先生回答的。”她拿出钱袋,把里面的钱全倒出来给了说书先生,“这些都给先生了。” 说书先生把钱收好,道:“你想问什么?” 南宫妖道:“关于先生在酒楼讲的故事我几个疑惑的地方,这个话本的内容先生从何得之?话本中的男女主人公叫什么名字?先生还知道更对关于半妖变修士的事吗?” 先生道:“内容是我听一个公子说的,我觉得这个故事挺吸引人的,回去后将它写成了话本,但他没说男女主人公的名字。” “这位公子是何人?” “他只是与我说了女妖和玄门弟子的故事,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不知道,不过他长得挺俊的。” “那他有没有说半妖要怎么才能掩盖妖气,修行玄术啊?” “没有。” 一位公子为何要和萍水相逢的说书先生讲那些事,如果故事是真的,那白未歌能进入赤天宗就有依据,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周方豫与南宫妖,裴若狸告别后就回家了。 裴若狸道:“妖妖姐师父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你可不能再偷跑出去与赤天宗的人接触了。” 南宫妖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裴若狸脚下一顿,轻声道:“师父。” 裴尧臣站在前方,黑色的衣袍在夜色下显得他更加的庄重严肃。 院子中间,南宫妖双膝跪地,低头向裴尧臣认错。 裴尧臣道:“你一向明事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你是去参加了猎妖大会,接触了玄门世家的后人。” 南宫妖道:“师父我知道错了,但我去参加是有原因的,现在捉妖市场行情不好,我是为了多赚点名声,以后出去猎妖能多赚一些钱。”白未歌的事尚未有定论,还是先不说出来好了。 裴尧臣道:“你还要糊弄我,我还不知道你有多少能耐?只要你想,猎妖大会排行榜第一早就是你的了,还需要去参加什么猎妖大会和小辈争吗?” “其实我是为了……” 裴尧臣道:“好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你父母于我们家有恩,当初把你托付给我父母,求他们救你,我父母和我在这几十年里想尽了各种办法才救活了你,你醒过来后又调养了两年才恢复过来。你父母临死前留下遗言,若是你还能再活过来说什么也不许你再接触玄门世家子弟,但你还是违背了他们的遗言。” “跪够三个时辰再回屋,算是向你父母谢罪。”裴尧臣甩袖离去。 “是师父。” 她父母不过是薛家旁支的两个普通人,原本好好的过着种地打猎织布的简单生活,却因为她的出生害死了他们。 小时候的她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天赋异禀,是个修仙奇才,而她又生性张扬,不懂收敛,被接到薛家,认了薛维鼎为义父,亲生父母也跟一起去了薛家。 她被捧上天的那十几年,薛家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父母,她被人人喊打的时候,父母在薛家过得暗无天日,连一个家仆都敢欺负他们。 到最后还拼了命的把她交给师父一家,求师父的父母救她。 她是违背了父母的遗愿……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白未歌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是会去参加猎妖大会。 烛火摇曳,橘色火光照亮了裴若狸小巧可爱的脸庞,她起一个碗盛汤,偷看了裴尧臣一眼,把汤递过去:“师父,你这次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妖妖姐每天都会出去猎妖,虽然现在赚的钱少了些,但是妖妖姐说她有办法,会努力赚很多钱回来的。” 裴尧臣舀起一勺汤,送到嘴里:“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被看穿了,裴若狸只好说道:“妖妖姐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跪那么久膝盖会受伤的。” 裴尧臣道:“算起来她今年也有八十七岁了,我跟她是同辈,修为也没她高,只是因为我救了她且老的比她快,才勉强能担得起她叫的一声师父。我尚且管不了她,你又如何能保证她不会再有下一次。” 裴若狸低头搅拌着碗里的汤,勺碰到碗发出清脆的响声。师父说的对,她其实根本不确定妖妖姐会不会再去见赤天宗的人。 妖妖姐一出生就注定不是个平凡的人,后来又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人,这要论起来她还是师父的前辈。 第13章 罪人 裴尧臣道:“我知道她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但违背了父母的遗愿就该罚。” 裴若狸不敢再说什么了。 “若狸,你监督着她,不到三个时辰不许起来。” “我知道了。” 裴尧臣起身,走时道:“别让她饿着跪。” 裴若狸欣喜道:“嗯!我这就给妖妖姐送吃的去!”师父只是外冷内热,他还是很关心妖妖姐的。 南宫妖揉了揉左膝,听到脚步声马上放了下来,跪好。 “妖妖姐是我。”裴若狸端着饭菜走过来。 南宫妖道:“我还以为是师父呢。”吓了她一大跳。 裴若狸把饭菜放在台阶上:“吃饭了。” 南宫妖看了看裴尧臣的屋子,道:“我还是不吃了,我不饿。”她哪敢吃啊,被发现了再加跪一个时辰膝盖就废了。 裴若狸道:“是师父让我来的,你就放心的吃吧。” “想想我还是挺饿的,有什么好吃的?”南宫妖迫不及待的扑过去。 _ 罚跪结束,南宫妖一瘸一拐的走回屋。她睡了六十七年,三年前才醒过来,真正能蹦能跳也就今年才可以,这一年她除了猎妖还搜集了不少书籍。白未歌的事实在是蹊跷,不知道那些书里面有没有记载相关的事。 南宫妖翻遍了那些书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还是藏书太少了,如果是在赤天宗就好了,那的古籍肯定很多。 三天后,南宫妖决定去琅琊猎妖,不过刚出门就被裴尧臣叫回去了。 “师父找我何事?”她这三天没犯什么错啊。 裴尧臣道:“要去哪?” “去琅琊猎妖……” “我那有一些空白符篆,画完了再去。” “画……符……这种事情交给若狸去做就好了,我着急去琅琊猎妖,去晚了被别人抢走就不好了。” 裴尧臣淡淡说道:“你灵力比若狸高,画出来的符威力更大。” “那好吧。”什么她灵力高,画出来的威力大。还不是看她去了猎妖大会,担心她这次出去不是去猎妖而是去做别的,所以用画符来警告她。 不就是画符,她一下就能搞定了。 到了静心斋,南宫妖傻了眼,这哪是一些空白符,都快堆成一座山了。 “师父,这些都要画完吗?” 裴尧臣点头道:“画完之后你就可以去琅琊了。” 出去替裴尧臣取东西的裴若狸回来了,在屋子外吐了口气,才进了屋。 裴尧臣道:“此去有没有遇到什么凶险之事?” 裴若狸道:“没……没有,我取了东西就回来了。” “没事了,去吧。” 裴若狸走出屋外拍了拍胸口,径直去找了南宫妖,然而南宫妖不在,便去了静心斋。 “妖妖姐出事了!”裴若狸一走进去却看到南宫妖被一堆符篆淹没了,怔住。 南宫妖埋头说道:“若狸回来了啊!” “妖妖姐你……是打算拿这些符篆去卖吗?” “不是,是师父让画的。” 裴若狸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妖妖姐,你的信。” “信?什么信?”南宫妖接过来拆开,“猎妖大会排名前二十的……可以去赤天宗旁听十四天……” “旁……旁听!”南宫妖反复看了几遍,上面写的确实是这样。 南宫妖抬头发现裴若狸正满眼哀怨的看着她,道:“我不知道有这种事啊!之前只是说前十可以加入赤天宗,没说要旁听……你是不是已经看过这信了?” 裴若狸道:“这封信上有符咒,会自己飞到参加过猎妖大会的人手上。但是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飞到荒郊野外,还刚好被我捡到了。原本我是不想看的,但我怕有什么古怪,就拆开看了。” 当然会飞去荒郊野外了,她报名的时候随便填了个地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突然要去旁听了? 裴若狸道:“我相信妖妖姐事先不知道,但是要怎么处理就看妖妖姐自己了。” 南宫妖道:“师父他知道吗?” 裴若狸道:“我想这是妖妖姐你的事,就没有告诉他。” 南宫妖在掌中升起一团火焰,把信烧了:“去赤天宗和参加猎妖大会不一样,我不能再违背父母的遗愿,惹师父生气了。若狸,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这封信。” 折腾了几个时辰终于把符篆画完了,南宫妖带上佩剑出发去琅琊。 到琅琊时天色已晚,天黑正是那些妖魔鬼怪活动的时间,南宫妖打听到了一处有妖邪出没的树林,御剑过去。 刚一落下,就看见树林间飞过几道剑光,难道已经有修士来了? 谢巍把剑收回剑鞘中,挡在奄奄一息的妖兽前面,勾起一抹笑,道:“多谢你们帮我牵制住妖兽,我才这么快的捉住他。” 一个蓝衣少年道:“师兄这头妖兽是我们先找到的,我们原本马上就要抓住它了,然而你们……师兄你这样太欺负人了!” 谢巍道:“你都叫我师兄了还不明白?好东西要先孝敬给前辈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另一个蓝衣少爷道:“我只知道凡事要讲先来后到,师兄看我们已经把妖兽打伤了,半道杀出来截走了,摆明了就是在欺负我们!” 谢巍道:“今天我就教教你,猎妖除了靠运气还要靠本事,你们运气好先发现了妖兽,但你们没本事捉住它。现在你们把它赶到我面前,我出手截下它,那就是我的了。” 谢巍身后一少年道:“师兄说的没错,猎妖是看本事的,自己没本事就说我们欺负人,丙天门的弟子都像你们这样懦弱的吗?” “哈哈哈哈哈——”其余甲天门弟子全都嘲笑起他们来。 薛明齐咬咬牙,开口道:“师兄想带走这头妖兽可以,但你必须要真心实意的向我们道谢,因为有我们前面的捕杀,你才能这么轻易的拿下它。” 南宫妖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心道:“小孩子行径。”正准备转身离开,听到下面的对话却愣了一下。 谢巍讥笑道:“我没听错吧?要我向你们道谢?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整天跟在沈晖师兄后头那个一声不敢吭的薛明齐吧。七十年前沈家和谢家好的就像一家人一样,沈家那时可是最负盛名,弟子最多,最厉害的仙门世家,我们谢家也不差,当初还是第六大仙门世家。在赤天宗谁见了我们都得要让三分,你一个薛家后人也敢跟我谈条件?” “你告诉他,薛家的后人应该怎么做。” 他旁边的那名弟子道:“薛家勾结妖族出卖了所有仙门门世家,是整个玄门的罪人。薛家的后人应该跟在我们后面捡那些我们不要的东西,帮我们端茶倒水,提鞋擦剑,以此来替你们自己赎罪。” 第14章 斩断 薛明齐攥紧拳头,脸涨得通红,抓着佩剑的手在颤抖。和他一起来猎杀的丙天门弟子低着头,不敢反驳谢巍。 薛明齐道:“说着猎妖的事,师兄为何要拿那些事攻击所有薛家后人?而且薛家的事并没有证实,都是道听途说,我们不是玄门的罪人,我们和所有世家后人都是一样的,都是平等的。师兄你平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但你不能说我们薛家后人是罪人,不能说薛家勾结了妖族。” 谢巍笑道:“没有实证又怎么样?大家都这么传,你说我说错了,那你的意思是大家都错了,就你们薛家后人最无辜,最正确?那你们的脸也太大了,真好意思说只有自己是对的,所有人都错了。” “薛明齐你记住,所以人认为是这样的那就是这样的,你们觉得不是没用!” 这时,一名弟子听到后面有动静,转头看了一眼,震惊道:“师……师兄,那个人偷走了我们的妖兽!” “什么?!”谢巍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娇小的人大摇大摆的拖着凶兽走了。 “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真是不想活了。”谢巍带着甲天门的弟子追上去。 南宫妖假装惊讶道:“呀!被发现了。” “快追!别让她跑了!”谢巍命令一出,几道金色剑芒朝南宫妖飞过去。 南宫妖一一避开,挥剑出去直刺向谢巍,谢巍用剑挡住,他看见南宫妖觉得有些熟悉,但因为她戴着面具,不好分辨。 谢巍怒道:“居然还是个女子,说,为什么要偷妖兽?” 南宫妖一脸无辜:“偷?我没有偷啊!” 谢巍道:“你拖走的妖兽是我捉住的,你趁我不注意就拿走了,不是偷是什么?” 南宫妖道:“我看这妖兽躺在地上没人要就拖走了……我是捡不是偷。” 谢巍道:“我们就在旁边,何来捡走一说!我看你就是在强词夺理,胡说八道,偷了东西还不肯承认,你脸皮也太厚了。” 南宫妖道:“猎杀靠的不仅是本事还有运气,我运气好捡到了一只大妖兽,拿去卖应该能卖不少钱。” 谢巍瞄了她几眼:“算了,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只要你把妖兽还给我,再好好的认个错,我就放你走。” 南宫妖拿手指卷着一缕头发,道:“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谢巍道:“不愿意那我们只好对你出手了,先提醒你一句,对你这种偷盗之人我们下手可从来不会留情。” 薛明齐和其余丙天门弟子赶了过来,他一来就认出来了南宫妖。他面对女子时都会害羞,结巴,那些女子都觉得他无趣,不喜欢搭理他,赤天宗的女修因为他是薛家后人更是瞧不起他。南宫妖是头一个用平常语气对他说话的女子,他便记住了她。 在山洞中,他看见的南宫妖没有戴着面具,但她的衣裳还是进山前的样子,薛明齐认出她就是跟他说话的那个姑娘。 南宫妖面对贺仙尊和丙天门的大弟子沈晖一点也不畏惧,还那么能说会道,巧言善辩,连沈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回去。 贺仙尊听出了南宫妖话里蕴藏的意思,猎妖大会结束后,罚了沈晖和谢巍他们抄了十遍宗门规训。虽然贺仙尊有点顾忌沈晖是沈家后人的身份,还有沈仙尊施加的压力,虽没有在明面上戳穿他们,但罚他们抄书也是很难得了。 因此薛明齐对南宫妖的印象更深了。 南宫妖的脚边就是那头妖兽,刚才拖走妖兽的应该就是她了。 南宫妖拍拍胸口:“哎呀我好怕啊!”手上的指环发出光芒,爬到手掌变成了一把剑,剑身缠绕着彼岸花花纹,“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留情法。” 谢巍一开始认为他一个人对付南宫妖就够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南宫妖比他强那么多,那把闪着红光的剑更是诡异,好像要吸他的血一样。 “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 甲天门的那几个少年修士一齐冲过去,然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全都败下阵来。 南宫妖只用了吃顿饭的力气就拿下了他们,她没想对他们下重手,只是在几个人身上划破了几道口子。 她的这把剑叫“斩断”,寓意斩断一切麻烦,讨厌的东西,这剑极其无情霸道,没被它伤到也会被剑气震慑。南宫妖使用时用的是体内的妖丹进行驱使,“斩断”出鞘必见血,隔太久吸不到血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南宫妖才划伤了那几个小孩喂剑。 谢巍拧紧眉头,他不是没受过伤,但被南宫妖划烂的伤口却像断了根骨头那样痛。 “你用的是什么邪器?一个修仙之人竟然用这种武器,传出去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折断”爬回手指变回指环,南宫妖道:“我只有名字没有名气,你想传就尽管传好了,我一点也不在乎。” 谢巍冷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交出邪器,让我带回赤天宗,让仙尊封存起来。只要你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宫妖大笑起来,“太好笑了,你一个被我打趴下的竟然还敢跟我谈条件,就不怕我打得你只能被抬回赤天宗吗?” 谢巍气红了脸,一位弟子道:“师兄我们还是不要惹她了,这女的真不好对付,我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她一个,还是早点回去吧。” 南宫妖道:“你就听你师弟的,打不过就早点回家洗洗睡吧,回去练个几年再出来。”她瞟见了被谢巍欺负的薛明齐,冷言道,“还有啊,千万别小瞧一个看起来弱小的人,以后打败你的可能就会是他。” 谢巍甩手:“算我倒霉!走!”走时还不忘瞪了南宫妖一眼。 薛明齐过来道:“姑娘你是来猎妖的吗?” 南宫妖看了一眼妖兽:“坏蛋已经被我打跑了,它是你的了。” 薛明齐意识到了什么:“姑娘是为了帮我才这么做的?” 南宫妖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让他们长长记性。” 薛明齐笑着说:“猎妖靠的是本事还有运气,姑娘二者皆有,这妖兽是姑娘的了。” 这小朋友人还挺不错的,培养几年应该能成大器,南宫妖笑道:“我是想要,但是这妖兽太大,这天又黑,我看见它会害怕的,再说我也没力气带走,这样吧,我就送给你们了。” 第15章 贼船 那几个蓝衣少年纷纷称赞她起来:“姑娘不仅有本事还那么善良,大方!” “我们都拿谢师兄没办法,姑娘一出手就打退了谢师兄,真的太牛了!” “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我们能遇见姑娘是我们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南宫妖摆摆手,笑吟吟道:“别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薛明齐道:“我记得姑娘在猎妖大会中得了第十二名,明日一早赤天宗就开课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南宫妖听出了好几个信息,最终她选了个排前面的问:“你认识我?” 薛明齐愣道:“姑娘不记得我了?在碎空山门前,是我收的姑娘的佩剑。” 南宫妖记起来了:“是你啊!能在这里碰上还真是巧啊。”她已经决定不去旁听了,什么时候开课跟她没有关系,就不问那些了。 一位少年对薛明齐说:“薛师兄,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薛……南宫妖想起来了,还有些事忘了问了,她把薛明齐拽到一旁,道:“问你个事,知道就回答,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薛明齐道:“姑娘尽管问,我知道的定当言无不尽,不知道的事一定不会乱说。” 南宫妖道:“我听见你跟那群小金人说的话了,我不明白的是勾结妖族的不是只有薛璃若一人吗,为什么他们说是薛家串通妖族出卖了仙门世家?” 薛明齐道:“在薛璃若前辈死后不久,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仙门世家被妖族灭门了,五大世家也遭到了妖族的袭击。三年后,损失最少的是沈家和薛家,后来听说在薛家搜到了勾结妖族的证据,还有人亲眼看见薛家宗主与妖做交易。所有世家被妖族灭了后,就开始传出是薛家串通妖族干的,还说薛璃若前辈是得到了宗主的授意才接近妖的,薛家为了保全自己,才把薛璃若前辈推了出去,这种说法一直传到了现在。虽然找不到直接证据,但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说到这里,薛明齐的眼底失去了光芒,几十年了,无论谁说起薛家的事全部都说是“听说的”,但他们却还是都相信了这些谣言。 赤天宗为了不让仙门世家的后人再重蹈七十年前的覆辙,造成玄门大乱,把同姓的弟子分到了不同的天门下。但就算是这样也没用,明面上看起来师兄师弟都挺和谐的,其实私底下早就站好队了。 尤其是那几个沈家后人,好像赤天宗就是他们沈家一样,谢家子弟对沈家后人唯命是从,谢、沈后世子弟经常联合起来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而他们这几个薛家后人就只有被欺压的份了。 南宫妖只觉得胸腔怒火升腾:“岂有此理,没有证据也敢这么对薛家后人,脑子都长肾上了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薛明齐道:“姑娘不用为我们抱不平,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只要自己知道薛家没有做那些事就好了。” 南宫妖拍了拍薛明齐的肩膀,甚是欣慰:“你们能这么认为就好,其实不用怕他们的,大家都是同宗同派的弟子,听不入耳揍他们一顿没事的。” 薛明齐温声笑道:“我会记住姑娘说的。” 与薛明齐他们告别,南宫妖打算去寻一个落脚的地方,御剑起飞时刮破了身上的香囊,忽而周身升起了白烟。南宫妖头疼起来,眼前一黑,从剑上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妖醒了过来,头还是很晕,感觉整个人都在摇晃。 放眼望去都是倒映着黑夜的水面,不对,她不是在山里吗? “妖妖姐你醒了?”周方豫走过来问道。 南宫妖看到他头更痛了。 周方豫关切地问:“妖妖姐你没事吧?你先忍忍,等船靠岸就能好好休息了。” “船?我在船上?”难怪感觉到摇摇晃晃的。 周方豫觉得今天的南宫妖看起来不如在碎空山时聪明了,他不会捡到了个假的吧? 南宫妖道:“你……我……是什么情况?” 周方豫道:“明天赤天宗就开课了,我从汝南过来路过此地,在山里碰巧遇到了你。” “姑娘你醒了?”薛明齐从旁边的船上跳了过来。 南宫妖惊道:“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们准备回去时看到姑娘晕倒了,担心姑娘的安危,便带上姑娘一起走了。后来又遇到了周公子,刚好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就一起同行了。” “同一个地方……该不会是……”南宫妖忙道:“你们要去赤天宗?” 周方豫道:“为了赶上明早的课,今晚就要到达赤天宗,妖妖姐排名第十二,和我们去的当然是同一个地方了。” 怎么会这样?她都已经决定不去旁听了,好端端的突然晕倒,醒来就上了一条贼船。她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脚软到无法御剑,只能等船靠岸后再想办法溜走了。 “原来是这样。这里离赤天宗应该不远了,上岸后我们找个客栈休息,明天早点起能赶上开课的。” 周方豫道:“妖妖姐你不知道吗?今晚是可以住在赤天宗的,为了照顾偏远地区的旁听生,赤天宗特地提前为我们提供了住宿。我们今晚去直接就住下了。算算时间,应该快到赤天宗山脚下了,而且这一带都是山,没有客栈的。” 南宫妖心塞到想从这里跳下去,她这是晕了多久,一睁眼就到赤天宗了,连住的地方都有。 薛明齐看出她有点焦虑:“南宫姑娘是还有事要办吗?可是今晚的话恐怕办不成了。” 南宫妖:“……”头好痛,想不到溜走的办法了怎么办? 周方豫凑近压低声音道:“妖妖姐难道不想见到那位前辈吗?” 南宫妖:“???” 周方豫道:“在山洞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妖妖姐对那位前辈很不一样,你看他的眼神很特别,怎么说呢?……就像蜜蜂看到了鲜花,狼看到了羊,飞蛾看到了火一样!总之就是妖妖姐你对他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南宫妖啼笑皆非,还飞蛾看到了火,她看周方豫长得就挺像一只飞蛾的。 她对白未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恨,恨到骨头里的那种恨。 “我建议你到了赤天宗找位仙尊给你看看眼睛。” 周方豫道:“你也觉得我眼神很好对不对?我就说我晕了后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妖妖姐你和前辈是不是做了些不方便被我知道的事?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到了赤天宗你想接近他的话我可以帮你。” 第16章 夜色 周方豫见南宫妖兴致不高,道:“难道妖妖姐不想见到他吗?” 这一点,她反驳不了。 南宫妖无心上了去赤天宗的船,半想去半不想的跟着小朋友们走下船。 “南宫姑娘。”后面的薛明齐走上前,手里拿着一个香囊:“这只香囊是我在姑娘你脚边捡的,应该是姑娘你的东西,差点忘记给你了。” “还真是我的。”还好被薛明齐捡到了,这可是裴若狸亲手做的,弄丢了会被骂的。 薛明齐道:“只是它破损了。” 南宫妖道:“没事,拿回去重新缝缝就好了。” 赤天宗是当今天下最大的玄门宗派,地处一处幽静的山上,一片房屋建在山头却毫不突兀,似浑然天成,就像这座山从一出现开始就有这些房屋了。 来旁听的和加入赤天宗的不一样,住的地方是临时腾出来的,第十一名到第二十名共有三个女修,住在同一个屋子,其中一个就是南宫妖。 “我叫曹秋月,来自常山。你呢?” “何素萍,从广陵来的。” 同屋的两个女子很快就互相熟悉起来。 二八年纪,碧玉年华,南宫妖也曾和几个姐妹缩在一张榻上,说说笑笑,共话至深夜。可惜啊,薛璃若永远的留在了十七岁那一天,再也无法继续往前走,曾经立下的志向,对将来美好的憧憬随之一起葬送。 “你叫什么?从哪里来?”那位长得娇俏,眉宇间一股子傲慢的曹秋月询问南宫妖道。 “南宫妖,从来处来。” 曹秋月面色一沉:“我问你从哪来,你回的是什么?你这么回答是想体现你的与众不同,高人一等吗?” 南宫妖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抖了个机灵。 曹秋月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相貌清秀的何素萍劝道:“好了,我们都是来旁听的,今后一起会在赤天宗度过十四天,应当好好相处才是。” 曹秋月哼声,扭头走开。 何素萍浅笑道:“你别生气,她就是那样一人。” 南宫妖道:“我不会生气的,你回去睡吧。”不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说的无理之言,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曹秋月拿出她带来的玉佩和钱袋等一些值钱的物价:“哎呀!都说我是来修行的,可我爹娘就是不放心,塞给我这么多钱。就说这赤天宗周围都是山,根本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背过来就已经很累了,到时候还要背回去。” 何素萍道:“你爹娘对你真好,也不一定是没有用处的,旁听结束后,你可以去山下逛逛,买些当地的好东西回去。” “南宫姑娘,到时我们一起去吧?” 南宫妖躺的歪歪扭扭,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道:“再说吧。” 曹秋月勾起唇角,带着嘲意笑道:“粗鄙至极,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乡下野丫头?赤天宗这么大,为什么非要让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我家一个人住的都比这大。” 南宫妖转着指环,漫不经心道:“你有钱,你可以去找仙尊帮你单独开一间宽敞的,何必委屈自己跟我这个乡下丫头住一间。” 曹秋月怒道:“如果可以去我早就去了,我是一刻都不想和你住在一起,想到还要住十四天,我就胸闷气短,上不来气!” 南宫妖懒懒道:“那你气死了可别来找我,规矩是赤天宗定的,报仇的话找他们去。” 何素萍又来劝道:“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明早就开课了,大家都少说一句,早些休息吧。秋月你快把那些值钱的收起来,被别人看见了会招来麻烦的。” 曹秋月看了南宫妖一眼,把东西收了起来。 何素萍吹熄了灯。 归于平静,南宫妖枕着手臂望着屋檐,回想她晕倒的过程,当时好像有闻到一阵香味……不过只有她一个人在,是真的还是幻觉也不好说,薛明齐他们到的时候气味肯定早就散了,想查也无从查起,还是早点睡吧。 静谧的夜,赤天宗的弟子们都已熟睡。 夜色下,一只银色通体发光的蝴蝶从窗户的缝隙中飞进了屋里,在南宫妖周围飞舞。 南宫妖睁开眼睛,一伸手,银蝶便停在了她的手上。 她第一夜来赤天宗,谁会在大晚上来找她?周方豫或者薛明齐吗?应该不是。 榕树下白未歌一身素蓝衣,等待着银蝶的消息。 银蝶煽动翅膀飞了回来,不同的是它已变成了血红色,白未歌摘下一片叶子扔出去劈碎了银碟。 让银蝶去传唤的人已经来了。 南宫妖低低的笑了两声:“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在赤天宗谁会在大晚上的来找我。” 白未歌温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你说的是赤天宗还是榕树下?” “都是。” 南宫妖笑笑道:“我又不用躲谁,为什么不敢来?” 白未歌道:“碎空山一别后我去找过你,但你填的地址是假的,那里什么都没有。”幸好,她来赤天宗了。 南宫妖笑的略显苦涩:“白未歌,我说你这又是何必?我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你又来纠缠我,难道你还想再折磨我一次吗?那你是没有机会了,因为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白未歌垂眸,眼圈通红,他细细地想过,他没有做过对不起南宫妖的事,怎么想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恨他:“你告诉我,这七十年都发生了什么,如果我真有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南宫妖哼笑:“别跟我装疯卖傻,要说论骗人的手段数你白未歌独一份,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好回忆一下当初你哪个环节弄错了,怎么就让我逃掉了是吗?” 白未歌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肯信我?” 南宫妖道:“说出你是如何掩盖妖气,进入赤天宗修行玄术的,还有你为何要这么做。” 白未歌没有一丝犹豫的回:“好,我这就告诉你。” 南宫妖只是随口说说,没指望他会答应,可他......白未歌答应得这么干脆,这其中定是有炸,她才不会上当。 “打住!不用你说,我自己会查出来的。” “我不说你不信我,我说你又觉得我是在骗你......你终究还是不肯信我。”七十年对一只妖来说不长,但对失去了薛璃若的白未歌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煎熬,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可她却变得像个陌生人一样冷漠。 南宫妖胸腔里某处地方有些难受:“要不是在赤天宗,我早就杀了你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这副顾影自怜的样子真的很可笑,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相信你。” 白未歌沉声笑了起来,说是笑,其实更像是在哭:“很可笑吗?”沉默片刻,他道,“罢了,你都在赤天宗了,也不着急这一时。” 南宫妖看向别处,道:“你怎么还不走?” 白未歌道:“你先走吧,今晚的夜色挺美的,我再看看。” “随便你。”南宫妖扭头离去。 白未歌站在榕树下,直到看不见南宫妖了才离开。 第17章 旁听 卯正至卯正二刻是新入赤天宗弟子和旁听弟子起床整理时间,换上白色校服,随后前往清园,卯正三刻正式开课。 清园清新雅致,门口摆放两株松树盆景,栏杆、墙上雕刻着讲究的云纹。 清园当中好的位置是留给新加入的弟子,而他们这些旁边的只能坐在边边角角。 南宫妖目的不在听学,选了个角落坐下。 周方豫招手道:“妖妖姐!” 南宫妖回以微笑。 周方豫道:“我听说每次有新弟子加入,赤天宗就会开设一次为期十四天的入宗教学,今年是为了普及教化,才破例开设旁听这一项的。” 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讲的是什么内容,无非是仙门和赤天宗的历史,一些重要事件,还有一些仙门基本理论。想到这些,南宫妖就已经困了。 周方豫四处张望,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红绳的金色坠子,对旁边的少年说:“道友,这是一个世外高人打造的,带在身上可以驱邪避煞,有没有兴趣,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那人道:“哎去去去,别来烦我!” 更换目标,周方豫把坠子伸到何素萍面前:“姑娘那你有没有兴趣?” 何素萍微笑着摇了摇头。 “仙尊来了!” 周方豫收起坠子坐好。 所有人闻声坐好,丁天门仙尊沈鸿飞走了进来。沈仙尊是所有仙尊中性格最捉摸不定,罚起弟子来最狠的那一个,骂起人来胡子一抖一抖的。新弟子都已听说过他的威名,大部分都很惧怕他。那小部分不怕的,都是沈家和谢家的后人。 沈鸿飞讲的和南宫妖想的没有出入,哄哄小孩子还行,对南宫妖是没用的,强打着精神听了几分钟,眼皮越来越重,实在撑不住就睡了过去。 “赤天宗自建立以来分设五天门,用天干中的甲乙丙丁戊命名,不同天门的弟子的一切物品都是根据五行来划分的,颜色、花纹对应着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沈鸿飞无法忽视底下那个无视他,趴着大睡的南宫妖,他忍不下去了。 谭秋月和何素萍同时望过去,但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何素萍担忧,不知该怎么提醒南宫妖,谭秋月幸灾乐祸,巴不得南宫妖不要醒过来,被沈鸿飞臭骂一顿。 周方豫挡住嘴小声唤道:“妖妖姐,别睡了!” 沈鸿飞黑着脸道:“赤天宗今年开设旁听一项,就是希望那些进不了赤天宗的年轻小辈在外能懂些规矩,如此难得的机会竟然还有人不好好珍惜,以为清园是个什么地方,有没有把我放我眼里!” 南宫妖依旧睡得十分安稳。 沈鸿飞恼羞成怒,抓起砚台扔了过去,却被南宫妖一手接住,砚台里的墨掉出来洒在了她的校服上。 沈鸿飞指着她骂道:“好啊你,还敢装睡!” 南宫妖无辜的眨眨眼:“天地良心,我没有装睡,我是真的睡着了。” 这一说引得园内一阵笑。 沈鸿飞气急败坏:“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南宫妖被罚去打扫藏书阁,穿着一身墨水的校服跟着一名弟子去领罚。 “不打扫干净不许出来!”那名弟子走出去把门关上,守在门口。 听学那么无聊,倒不如在这找书看。南宫妖在抹布上施了咒,它自己动起来飞去打扫了。 这么大一个藏书阁不知道有没有记载半妖为何可以修炼的事。 南宫妖在沈鸿飞课上的无理之举很快传开了,十年来还没有谁敢跟沈鸿飞作对,这一传就传到了隔壁园白未歌的耳中。 但他们传时并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白未歌也就没当回事。 刚结束了一节射箭课,校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百支箭,上完课那些弟子们尽数离去,这一地狼藉就交由白未歌收拾。 不是因为他不是仙门世家后人受到欺负,反而这些少年都很喜欢他,他之所以会留到最后捡箭,全是丙天门大弟子沈晖的意思。 白未歌隐藏身份成功混进了赤天宗,成了丙天门的一名弟子,他的修为不算出色,却因人品,待人真诚受到不少弟子的礼待。 唯独沈晖和谢巍是个例外,他在赤天宗并没有去招惹过他们,但他们就是看他不顺眼,逮到机会就想着要他出丑。在碎空山他一早就看出事有古怪,一方面想看看沈晖和谢巍想做什么,另一方面想借此机会教训回去,便由着他们把他关进了山洞。 不过一切都因南宫妖的出现而改变了。 他只是丙天门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沈晖是贺仙尊的首席大弟子,大弟子说的话没人不敢不听,纵使其他子弟觉得沈晖太欺负人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白未歌刚来时,从一个万妖拥护的妖王之子如诚殿下变成了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无名之辈,落差太大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不适宜。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 白未歌把捡起来的箭放入到箭筒里,这时背后刮来了一阵带着戾气的风。 这才消停了几日,又要来找他的麻烦了。 惹不起他还躲得起,白未歌把剩下的几支扔进箭筒,直接走了。 沈巍在背后讥笑道:“算你走得快!” 藏书阁门口,守门的弟子看见走来之人行礼道:“师兄。” 沈晖看了看关着的门,道:“谁在里面?” 那名弟子道:“有名旁听的女修在清园行为不正,惹怒了沈仙尊,便罚她来打扫藏书阁。” 沈晖道:“我要进去找几本书。” 守门弟子把门打开:“若是那女修冲撞了师兄,只要师兄说一声,我立刻就告知沈仙尊。”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南宫妖已经翻了好几排架子的书,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不甘心的她又取出一本翻看。 沈晖走进藏书阁,抹布受到惊扰上面的符咒消失,失控的飞向门口,拍在了沈晖的脸上。 沈晖浑身一怔,拿下盖在脸上的脏抹布,眼睛里“腾”起的火焰已经能够把抹布烧成灰烬。 “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南宫妖合上书,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沈晖瞳孔放大,咬牙切齿道:“是你!”沈晖一看到她就想起那日在碎空山发生的事,回来后仙尊还罚他抄了书,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南宫妖弯起嘴角:“是我。我记得你,在碎空山我跟你说了很多话来着。” 沈晖看了眼手中的抹布:“这是你的?” 南宫妖看到抹布,惊呼道:“哎呀!它怎么飞你那去了?是这样的师兄,沈仙尊罚我打扫藏书阁,你想想这里那么多架子都清理完我胳膊都要抬不起来。所以我就在抹布身上下了咒,让它自己去打扫。可是没想到它这么不听话,跑到你那去了。” “这抹布太脏了,师兄给我吧。”南宫妖把抹布拿回来。 第18章 同罪 “原来你就是那个在沈仙尊课上睡觉的旁听!赤天宗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做的,何况还是一个区区旁听,对于一个玄门修士来说,踏入赤天宗的大门那是天大的荣耀,外面有多少人想进却进不来。也不知道你在哪捡的狗屎运,混了进来,来了还不守规矩,仙尊讲学你在下面睡觉,别说是罚你打扫藏书阁了,让你打扫整个赤天宗都不为过。” 南宫妖:“……”咦?上面的屋檐有张蜘蛛网,这多久没打扫了,赤天宗的弟子不怎么勤快啊!难怪让她来扫,心疼自家弟子,就抓她充当免费劳动力。这也太偏心了,旁听就不是人了吗? 沈晖接着道:“你知道仙尊在玄门的地位吗?放眼天下能与他平起平坐的没几个,能听沈仙尊的讲学的那是你这辈子的最幸运的事,而你不仅不珍惜态度还不端正,不尊重仙尊,不尊重清园,你要那么不情愿就自己申请退出。” 南宫妖微微一笑:“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回去了。”她不管沈晖有多生气,扔掉抹布转身就走。 沈晖怒吼一声:“站住!你要去哪?” 南宫妖道:“藏书阁已经打扫完了,门外的师兄说了,扫完就可以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 南宫妖利落转身,刚要开门时一剑从背后刺来,她侧身避开,沈晖拿剑指着她道:“你说扫完就扫完了?我还没检查你就不能走。” 南宫妖垂眸,怨气四起:“我最讨厌别人拿剑指着我了。” 听学结束,周方豫与何素萍、谭秋月离开清园。 南宫妖的事让他们知道了沈鸿飞的严厉,听学结束离开清园都没人敢吭声。 何素萍道:“沈仙尊刚才的样子太可怕了,阿妖她不会有事吧?”她觉得这样称呼能拉近与他人的关系。 周方豫道:“不就是打扫藏书阁,我妖妖姐能应付的。” 谭秋月哼笑,还翻了个白眼:“谁让她在听学的时候睡觉的,大家都知道沈仙尊脾气不好,罚她这个还是轻的了。” 何素萍道:“话不能这么说,可能是昨晚阿妖她没休息好。” 谭秋月道:“你就别帮着她说话了,又没有人逼着她睡,还不都是她活该。” 周方豫脚下一顿,眉宇间爬上阴霾,曹秋月问道:“怎么不走了?” 周方豫向谭秋月投去一记不友好的目光:“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么说妖妖姐,我告诉你,妖妖姐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有道理的。” 谭秋月瞪大了眼睛:“周方豫!我说了你一个字吗?” “我算是看清你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走!”周方豫快步往前走去。 谭秋月怒气冲天,指着他的背影气到骂不出来,何素萍把她的手拿下来:“好了好了,别跟他生气了。” 周方豫边走边摇头,这时前方走过一身材颀长的男子,衣袂飘飘。 周方豫招手喊道:“前辈!” 白未歌显然没注意到他,周方豫挥挥手:“前辈,是我啊!” 白未歌看了过来,周方豫跑上前:“前辈还记得我吗?在碎空山山洞里,我们一起封印了那头凶兽……” 白未歌认出了他,他往周方豫的后面看去,似乎在找什么。周方豫会意,道:“妖妖姐她去打扫藏书阁了。” 白未歌道:“为何?你们不是在听学吗?” 周方豫挠挠头,窘迫道:“妖妖姐她在听学的时候睡着了,被沈仙尊罚了,现在还在藏书阁没回来呢。” “多谢。”白未歌转而朝藏书阁的方向走去,周方豫跟了上去。 刚到藏书阁的门口,就听见一声撞击声,白未歌担心南宫妖,一脚踢开了门。 沈晖靠着书架,旁边散落了几本书,表情痛苦,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南宫妖掀翻了,一个女子,力气居然这么大?! 南宫妖看到白未歌,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沈晖站起来冷笑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这是藏书阁我不跟你们打,我现在就去找仙尊,让仙尊来主持公道。” “你们给我等着!”沈晖恨恨说完,走出了藏书阁。 在南宫妖上方的书架上,有一摞书被沈晖撞到了边缘,岌岌可危,马上就要掉下来。 南宫妖不想离白未歌太近,后退两步碰到了书架,那一摞书脱离书架,掉了下来。 在将要砸到南宫妖时,白未歌过去护住了她,那几本书全都砸到了他背上。 这时周方豫恰好赶来,脚就要跨过门槛时一顿,看到里面两人抱在一起,赶紧把脚收了回去,转过身拍拍胸口:“妖妖姐就是妖妖姐,这么快就把前辈拿下了。” 沈晖说到做到,把南宫妖大闹藏书阁的事禀告给了贺其道和沈鸿飞,不过隐瞒了他被南宫妖踢翻的事。 南宫妖又被罚了。 赤天宗后山,南宫妖拖着一个铁笼子往前走,叹气道:“一天还没到,就已经两次被抓来当免费劳动力了。” 不久前赤天宗的一个弟子运着一笼子精怪经过后山时摔了一跤,不小心让精怪们跑出去了,沈鸿飞罚她来后山把跑出去的精怪抓回来,不抓完不准走,五十只少一只都不行。 南宫妖放下笼子,叉腰侧首对后面的人道:“违反规训的人的是我,为什么你也被罚了?” 白未歌淡声道:“包庇犯错的人,同罪。” “那你们怎么也来了?” 周方豫跑过来:“我想着五十只那么多,抓完天都黑了,就来帮帮妖妖姐。” 何素萍温和道:“是啊,多几个人能快些。” 曹秋月不悦道:“你们想帮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还得拖上我?” 何素萍道:“别生气啊,我们都是来听学的,后面还要一起共处十四天,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南宫妖揉了揉眉心,心道:“还帮我?不给我添乱就算好的了。” 跑出来的小精怪只有到小腿那么高,行动速度极快,后山大且有很多石头和树木,容易躲藏,捉到它们容易,但要找到很难。 一个时辰过去,笼子里只多了十几只。 南宫妖扶着腰仰望天边的晚霞,双眼空洞,这一个时辰里她弯着腰在草丛里,石头后面寻找小精怪,满后山的追着它们跑,还不一定能追上,她现在看起来一定特别的蠢。 “啊!”和素萍坐在地上抱着腿,腿上流出了一片鲜红。 南宫妖查看完,道:“你被精怪咬了,几分钟后腿上这一片就会僵化,变得跟石头一样硬。” 何素萍红着眼圈:“那我这条腿以后是不是就废了,走不了路了?” 第19章 小鬼 “没那么严重。”南宫妖拔出剑在她被精怪咬的地方划了道口子,让淤血流出,然后摘了一株草药,把叶子揉碎,敷到伤口上,再撕下沾着墨水的衣角,缠绕住伤口绑紧。 曹秋月道:“这样就没事了?” 南宫妖道:“赤天宗的后山是个好地方,遍地都是有用的草药,敷了草药再过几天被精怪咬的伤口就会愈合,就没事了。” 何素萍因为腿疼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道:“谢谢阿妖,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妖瞥见了白未歌,从她用剑划开何素萍的腿开始,他就一直在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过......你这条腿现在不能动,看情况不到后半夜是抓不完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何素萍咬咬嘴唇:“对不起阿妖,是我拖累你了。我原本想着能帮你,结果却被咬了......回去就不用了,我的腿我自己清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南宫妖道:“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被罚的是我,本来也不关你的事。”她求之不得这几个人赶紧消失,她又不是抓不到,几个时辰抓不完,到了明早总能抓完。最重要的是她与他们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帮她,真是多此一举。“现在你这样连走路都成问题,还是回去比较好。” 曹秋月说道:“她想留下来就留吧,师兄,你帮忙把素萍扶到那棵树下吧。” 一说完,南宫妖,周方豫还有何素萍都看向了白未歌。 白未歌侧首,淡声道:“不。” “不什么?师兄我说的是需要你帮忙把素萍扶到那边去。”曹秋月疑惑道。 “我说不行,不能,不可以。”白未歌一本正经的解释。 曹秋月想不通:“为什么不行?不就扶个人而已。” 周方豫主动过去扶起了何素萍:“还是我来吧,师兄他跟我们不熟,何况素萍还是个女子,不太方便。” 何素萍由周方豫扶着往前走,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人在赤天宗不得不低头,南宫妖不是没想过其他解脱的途径,但她一个人斗不过一个赤天宗,闹大了只有坏处,她只能继续去抓精怪了。 何素萍坐在树下,时不时会偷偷地看白未歌一眼。 天色渐渐暗下来,笼子里的精怪刚到一半,何素萍动了动腿,好像没那么痛了,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我来帮你们。” 何素萍捡了根枯树枝,一高一低的踏在草地上,用树枝拔开草丛,寻找精怪。 她走到一堆石头旁边,因为天黑看不清前面,何素萍便把树枝伸过去探路,戳到地面时却戳了个空。她拔开那厚厚的草丛,发现前面竟然有个洞。 何素萍扔了个石头下去,许久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看来这个洞挺深的。 还好她没有走过去,要是掉下去就麻烦了。 她转向离她最近的南宫妖:“阿妖你快过来,我找到精怪了,但是我抓不到它。” 南宫妖没有迟疑的走了过去,问道:“在哪啊?” 何素萍指着那堆草丛:“就在那,我刚没抓到它,让它给跑了。” 南宫妖去找精怪,背后的何素萍偷偷的看了看周围,伸出了手。 这时南宫妖突然转了过来,何素萍立刻收了手:“前面太黑草太多,精怪钻进去很难再找到,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好吧。”说是要走,但何素萍往那个洞的旁边踏了一步,身体一歪,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 南宫妖下意识去抓她,然而她的手却被何素萍反手抓住,一股力量拽着她倒了下去。 何素萍是站稳了,但南宫妖踩到了那个洞口,掉了下去。 “阿妖!”何素萍大喊一声。 “怎么了?”周方豫,曹秋月还有白未歌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跑来。 何素萍一脸的慌张,急得快要哭出来:“我和阿妖在找精怪的时候,我差点踩空,阿妖拉了我一把,但是她自己却掉下去了。” 周方豫道:“什么!妖妖姐掉下去了!” 那堆草被南宫妖压倒了,地面上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洞口露了出来。 周方豫伸着脖子往那看,道:“还真有个洞,可是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啊!” “妖妖姐!”周方豫朝里面喊了几声,听到的只有回音。 白未歌目测出这洞不浅,他来赤天宗一年多,也没听说过后山有个什么洞,道:“你们去找人来帮忙,我下去找她。” 何素萍道:“下……下去?这个洞看起来很深,我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师兄你贸然跳下去太危险了。” 白未歌道:“让你们找人就快点去,不用管我。” “好,我们马上去找,前辈你小心点。”周方豫应道。 白未歌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何素萍的心脏也跟着跳了下去:“师兄他真的没问题吗?” 周方豫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前辈是想一个人去救妖妖姐,不就是一个乌漆嘛黑的洞,他们能应付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两个有机会独处。” 曹秋月打量他一番:“那么爽快的答应让白师兄一个人下去,要好他们单独相处,最好还能来个英雄救美,看不出来你还挺懂的啊!不过你可要提醒你的妖妖姐,她只是来旁听的,若是和赤天宗的弟子有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到了第十四天,恐怕都走不出赤天宗的大门。” 周方豫道:“哪有那么严重,只要我们都不说就行了……别在这讨论了,我们还是快去找人来帮忙吧。” 南宫妖不知道她自己掉了有多久,只感觉摔了个天昏地暗,落地时骨头都要散了。 “这是哪啊?”南宫妖的眼前只有漆黑一片。 拔出剑,利用剑芒照亮了一小块地方,经过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来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洞窟。 南宫妖移动剑光照亮周围,四周都是泥土墙壁,不过这个洞窟挺大的……等等!刚刚那是什么? 她把剑移动回来,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浑身颤了一下,前方竟有一堆数不清的长得很可怖的青色小鬼正在盯着她。 她这是被小鬼包围了! 洞口在赤天宗后山,她这一掉不可能掉出了后山,赤天宗是清修之地,哪来的这么多小鬼? 那些小鬼的嘴里发出很轻的叫声,和旁边的交头接耳,像是在互相讨论什么。 紧接着它们对着南宫妖龇牙咧嘴,占据了半个脑袋,异常凸出的一对眼睛死盯着她,开始往她这边挪动过来。 南宫妖头皮发麻,召出“斩断”,剑上极其浓郁的邪气逼退了这些小鬼。 它们又开始讨论起来,因为有“斩断”在,它们不敢再靠近,只能对她做一些恐吓她的表情。 上面有动静! 南宫妖抬头,看到白未歌跳了下来。 他怎么也掉下来了? 白未歌站定,看到了微弱的剑芒,也看到了满地的小鬼。 小鬼们还因为不能靠近南宫妖而气恼,这下好了,又来了个人,它们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南宫妖见这群青色小鬼要靠近白未歌,幸灾乐祸道:“小心啊,这些小鬼可是会咬人的。” 第20章 母鬼 佩剑飞出去,将前排的小鬼拦腰斩断,血液飞出洒在地上和墙上,后面那些见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尖叫着抱头四处逃窜,后面来的这个也是不好惹的,小鬼们蜷缩在黑暗中不敢再上前了。 南宫妖失望的摇了摇头,她还想看到青色小鬼大战白未歌的戏码,可谁知那些小鬼这么不禁打,看到白未歌有两下子就吓得逃跑了。 南宫妖走来,小鬼们抖得更起。 白未歌注意到了小鬼们的变化,视线在南宫妖拿着的剑上停留片刻,然后转移到了她的校服上,接着开始脱他的外衣。 南宫妖被他这一举动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白未歌脱下外衫走向她,南宫妖慌忙道:“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白未歌不动声色,在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停下,把衣服伸过去,“你的衣服脏了,给你穿。” 其实他早就想这样做了,但是隔了七十年终于找回的薛璃若动不动就说要杀了他,使得他在南宫妖面前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在上面时还有其他人在,他怕惹怒她,只剩下他们两个时他才敢把衣服脱下来给她。 白未歌不说她还忘了自己身上有墨水了,南宫妖没有去接他的衣服:“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不就是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突然这么好心脱衣服给她穿,许是想图谋不轨,她可得要多留个心眼。 白未歌一声不吭,直接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按住肩膀不许她反抗:“你恨我可以,但你不能不注意你的形象。” 南宫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穿着他衣服的自己,忽感一阵凛冽的寒风从身旁呼啸而过,把她带到了几十年前的一个冬夜里,那晚白未歌也是这样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再将她搂在怀里......天哪!她在想些什么? 南宫妖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回到了现实,她低头看看拖在地上的外衫,道:“你的衣服太长了,不合适,弄脏就不好了。” “脏了没事,我会洗干净。”白未歌片刻后又道,“这是你的剑?”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南宫妖手里的剑,只因衣服的事到此刻才问出来。 “是啊,很威风吧!像小鬼这种等级的妖魔鬼怪根本不敢靠近它。”南宫妖毫不避讳,甚至还举起来晃了晃。 这剑上的邪气实在太过诡异,只是出鞘就能吓退小鬼们,离南宫妖几米远都能感觉到剑上剑散发出的对鲜血的渴望,白未歌在妖界也没见过几件如此邪门的武器。 不,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 白未歌出手极快,抓住了南宫妖的手腕。 “你抓我手干什么!”南宫妖懊恼,她对白未歌怎么总是忘记防备。 不过几秒,白未歌松开了她,踉跄几步撞到了墙上。 然后,安静的洞窟里传来了像是水珠掉在地面上的“啪嗒,啪嗒”的声,加上有回音,南宫妖听得十分清楚。 这声音......他该不会是在哭吧? 南宫妖鼓起勇气看过去,只见白文歌低着头,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看见了他在发抖。 “你……”南宫妖想问他是不是哭了,可是这个问题真的太难以启齿了。 “先前为什么不说?”白未歌的语气疲倦,清冷,没有哭腔,他为南宫妖把了脉,结果让他难以接受,“你体内有妖丹,所以才能使用这把邪器,你能活下来也是因为这颗妖丹......但是你一个玄门中人哪来的妖丹,你又如何能让妖丹和金丹同时存在在你的身体里?” 说起这些,南宫妖倒平静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未歌道:“妖丹是可以融入到你们人的身体里,但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我活了一千年只遇到过一次。七十年前的那天,你被折磨得只剩下一丝气息,那些人杀你还来不及不可能会救你,你究竟是如何取到妖丹的?” 南宫妖轻笑一声:“看到我活着是不是很失望?你问这些不就是想知道当年你哪一步走错了,怎么没把我弄死。白未歌,你做梦都不会知道的。” 白未歌抬起头,双眼果然是又红又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叫你一声南宫妖,是因为我接受了现在的你是全新的你,但,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害的你?” 白未歌朝她走了过来,南宫妖往后退,他走了几步南宫妖退了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没变。 “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吗?那是因为我想起了那天你浑身是血,素衣被染成红色,命若悬丝的样子,是因为我知道要想把妖丹融入体内会有多痛苦、艰难。看到你活着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失望。我白未歌对天发誓,我从未有过一刻想害你的念头,我疼你,宠你,护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你,七十年前是如此七十年后还是如此。” 南宫妖拼命在心里对自己说白未歌是看见她还活着,想故技重施,想再骗她一次,别忘了曾经是谁害得她被人人唾骂,变成了玄门罪人的,这一切都是白未歌造成的,她不能再上当了。 心神不定的南宫妖对周围放松了警惕,忽地一阵阴风吹过来,小鬼们停止发抖,激动起来,连叫声的音调都高了很多。 一个速度极快的影子从小鬼们看的方向飘过来,南宫妖急忙用“斩断”挡在面前,不过白未歌先挥出了剑。 那个影子被剑气震了出去,小鬼们叫声急切的跑过去,似是很担心她。 刚飘出来的是一只体型比小鬼大了很多倍的青面鬼,她撩开挡在脸前面的长发,露出了铁青狰狞的脸,两颗突出的大眼珠子似乎要掉出来,咧开嘴发出了“咯咯咯咯”的笑声。 南宫妖揉了揉手臂,这笑声听了让人全身发冷。 “真是稀奇啊,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活人!”青面鬼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说话声音沙哑。 白未歌已掩藏起了那些情绪,道:“这是产鬼,这些小鬼便是由她所生。” 这时候听到白未歌的声音竟有定神的作用,南宫妖道:“什么产鬼?鬼怪还能生孩子的?” 白未歌道:“你看她的肚子,就像是一个有身孕的妇人,产鬼能自结胎珠,每月可生下好几只小鬼。谁要是抓到了产鬼,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小鬼。” “这么说这个洞窟里的小鬼都是这个产鬼生的,可是赤天宗的后山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把一个能自己怀孕自己产子的产鬼关在后山,不会影响赤天宗的清修还有风水吗? 白未歌道:“这我就不知了。” 第21章 诱饵 产鬼飘到他们前面:“你们看见我竟然不害怕?”她使劲地嗅了嗅,惊叫道,“有妖气!你们不是人!” 看到南宫妖手里的“斩断”受到惊讶飘远了些:“那是什么?竟有那么重的邪气!你不是赤天宗的臭驴子?” “臭……驴子?这是在说赤天宗的弟子吗?”这个称呼挺特别的,南宫妖没忍住笑了,但瞥见白未歌马上收了回去。 它又绕着白未歌飘了一圈,“你身上有臭驴子的味道,但她又不是......你们到底是谁?是不是想来偷我的孩子?!” 白未歌道:“你不用管我们是谁,只要你不动,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我问你,你为何会在赤天宗后山的洞窟里?” 产鬼发出一串尖锐的笑:“你去问外面那群臭驴子啊!我已经记不起被关了多久,这个洞里永远都是黑的,而我就只能做一件事,就是产子,没完没了的产子!你们看这里就有数不清的我的孩子,还不算上被抓出去的那些,你们猜我被关了多久?” 洞窟里有几百个小鬼,被抓出去的数量不知,产鬼每月产下的数量不会超过十只,那她在这里待了有…… 南宫妖皱了皱眉,再皱了皱眉,好吧,她算不出来。 但是,不是因为她笨,而是因为不知道被抓走的数量,她才会算不出来的。 南宫妖瞟向白未歌,他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也是,他是妖,是一个一千岁的狐妖,怎么会怕一只产鬼。 白未歌道:“是谁关的你?他们想利用你做何事?” 产鬼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你以为你是谁?你问什么我就要答什么吗?你们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跟臭驴子有关系!跟臭驴子有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斩断”忽然发出了血色的红光,一道剑光飞出来,在产鬼的身上打出了一个窟窿,鲜血飙出,产鬼凄厉的尖叫,那些小鬼看到它们的母亲受伤了全都躁动起来,对着南宫妖做出愤怒的表情,但又惧怕那把剑,不敢靠近。 落在“斩断”上的血被吸收干净,血色的光芒消失,沉静了下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南宫妖收起“斩断”,露出了一个惭愧的笑:“吓到你们了,是我的错,忘记喂它了,它一饿就会主动攻击。”算起来她已经快两天没喂过剑了,难怪会攻击产鬼。 白未歌看出那把剑不简单,但不知道它竟是会饿的,要以鲜血进食:“你带这么一个邪物在身边太危险了。” 南宫妖低头转着指环:“它平时很听话的,就是容易饿,不过它只会主动攻击妖魔鬼怪,不会伤害人的。” 现在的南宫妖总是表现出她什么都可以做好,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帮忙,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这样的她让白未歌心疼不已,可是他每次一问,靠近她,南宫妖就会情绪激动,起杀心,想要杀了他。 产鬼摸着自己的肚子,安抚着里面的孩子:“乖,没事了,别怕,有我在呢。” “斩断”不在了,小鬼们对南宫妖心生怨恨,嘴里低吼着走向她。 白未歌站到南宫妖前面:“你们再过来我就出剑了。” 产鬼又如一阵风般的飘过来,张开双手把小鬼们护在后面:“我求求你们了,它们胆子小,别吓它们了,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南宫妖道:“我们真的不想伤害你们,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现在就想出去而已。” 白未歌道:“让我猜猜,你们是赤天宗弟子抓来修炼用的,就像那些精怪一样。” “要真是来给臭驴子当靶子的,几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继续受折磨了,就不用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臭驴子折磨了……”产鬼脸色忽变,发出尖锐的叫声,疯狂的揉着自己的头发,还往墙上使劲撞,“我受够了!我恨自己只能产子,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产下的孩子我一个都保护不了,只能看着它们送死。我想过一头撞死,但是臭驴子威胁我,说如果我死了,就会把我的孩子全都杀死,还会诅咒所有的产鬼都不得好死。” “我能有什么办法,撞死或者不撞都没有好下场,留在这里继续产子,还能留住几个孩子,不至于被灭种。” 白未歌道:“赤天宗不杀你,是需要你的孩子,但又不是拿来训练用,难道是利用你们的孩子去猎妖?” 南宫妖道:“不会吧,你也看见了,它们胆子这么小,怎么能猎妖。” 产鬼沙哑着嗓子道:“你说得对,臭驴子抓我的孩子去当他们猎妖的诱饵,引那些妖物出来,臭驴子还要我的孩子跳到妖物的身上,咬啊挠啊,让妖物分心,这样,臭驴子们就能很容易拿下妖物了。我那可怜的孩子们,不是死就是伤,臭驴子说反正我会继续生产,就把我的孩子丢了,反正有我在,就有源源不断的鱼诱饵。” “你们说赤天宗的臭驴子们是不是很可恶,他们拿我的孩子不当回事,用过就弃了,你们看到这一洞窟的孩子,虽然现在好好的,但说不定哪天就被抓去当诱饵,而那天就是它们的死期。” 南宫妖总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天下第一大玄门宗派猎妖还需要利用小鬼做诱饵,真是令人咋舌。 不过白未歌这幅凝重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白未歌道:“赤天宗里是否还有其他鬼怪、妖魔?” 产鬼道:“臭驴子捉到我就把我关起来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 南宫妖心道:“白未歌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白未歌道:“你受伤了,我建议你先去处理一下,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们的。” “斩断”伤到产鬼的地方还在流血,加之刚才的发狂,肚子里的孩子受了惊吓,的确需要好好歇歇,“如果你们敢动我的孩子一根手指,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产鬼飘向黑暗的地方消失了,小鬼们也都随她而去。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南宫妖检查过了,这个洞非常深,靠自己是上不去,也许有办法,只是她没有想到。 白未歌清冷道:“你的朋友们去找人了,很快就能救我们出去。” “他们不是我朋友……但能找来人救我们也好。” 又是一片沉默,南宫妖受不了这种氛围,要不现在召出“斩断”杀了白未歌? 不行,这是在赤天宗,在这杀了白未歌后面会有一大堆麻烦事。 不对,报仇为何一定是要取了他的性命,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想当年她遭受的那可是生不如死,一剑杀了他他就痛那么一下。不,不能就那样让他死了。 她要想一个能让白未歌生不如死的报仇方法。 南宫妖心里想着要怎么折磨白未歌,面上却依然平静:“你问产鬼那些问题,是在怀疑赤天宗吗?” 第22章 真假 白未歌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到赤天宗不可能是来修炼的。近几年我无意中发现赤天宗有不少奇怪的行为,大肆捕妖却不是为了捕杀,而是把它们带回了赤天宗。有不少妖看见了被很久以前赤天宗抓走的同类,原来赤天宗那些妖是为了利用它们猎妖,遇到危险还可以用他们挡剑。除了这个,我还怀疑赤天宗在用妖丹修炼。为了查清楚,我掩藏身份来到了赤天宗。” 南宫妖心道:“她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白未歌竟还真的认真回答了。” “你都说出来了,不怕我去揭穿你吗?” 白未歌道:“我敢说就不怕你揭穿,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周方豫,何素萍和曹秋月在路上遇到了薛明齐,把后山的事告知于他,薛明齐带他们去找了贺道其。 也不知怎的,这件事很快就传出去了,惊动了丁天门和戊天门沈、谢两位仙尊。 三位仙尊带着弟子赶往后山,周方豫心生疑惑,虽说妖妖姐和白前辈的安危是大事,但出动三位仙尊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小小的洞口围满了举着火把的弟子,周方豫指着洞窟道:“妖妖姐和白前辈就是从这掉下去的,到现在还没有音信。” 薛明齐道:“弟子也不知后山何时有一个洞窟,只好请来了各位仙尊。”后山的洞窟应该是很早就有了,他不知不是他忽略了,而是有人不想让他知道,而且很可能是哪位仙尊的地方,在下面放了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物价。所以他不能擅自下去,只能去请仙尊。 沈晖哼笑一声:“这女子第一天听学就冲撞了沈仙尊,被罚了还这么不安分,她没在的时候后山什么都没有,一来就扰得赤天宗不安宁。”爱惹事的搭上白未歌这个装模作样的真是绝配。 贺道其道:“这么多年来后山从未有过一个洞窟,南宫姑娘第一次来会不小心踩到也情有可原。二位仙尊认为接下来该如何,立即下去救他们上来可行否?” 沈鸿飞捋捋胡子:“救人要紧,沈晖你带几个师弟下去把他们带上来。” 薛明齐道:“仙尊,弟子请求和沈师兄一同下去,多个人也方便。”白师兄和南宫姑娘之前与沈师兄有过冲突,只让沈师兄一个人去不太好。 谢清风谢仙尊脸色阴沉,道:“你师兄去就好,你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沈鸿飞用手势拦住谢清风:“他想去就去吧,好了,事不宜迟,下去吧。” 一条绳子抛下洞窟,沈晖,薛明齐以及几位弟子依次攀着绳子爬下去。 谢清风紧紧地盯着他们,不自然的咽口水,还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沈鸿飞察觉到瞪过去,他便马上站直。 沈晖第一个下到洞窟,举起火把朝里面走。 小鬼们最先发觉有人来了,躁动不安的说着只有它们自己能听得懂的话。 南宫妖和白未歌看到有火光移动过来,应该是有人来找他们了。 小鬼们讨论完瞬间安静下来,躲到了黑暗中的角落。 “你们可真是会惹事,害得我们大晚上的还要跑到洞里来找你们。”还没见沈晖的时候就听到了他满是不耐烦的语气。 南宫妖上前行了个谢礼,微笑着说:“是我的错,多谢沈师兄来救我们,您的大恩大德我永记于心。” “南宫姑娘!师兄!”薛明齐一路小跑过来,“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南宫妖道:“你也来了啊,我就是不小心掉进了洞里,让你们不能休息来找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这下真的完了,估计她的大名已经在赤天宗传开了,能耐太大想低调都低不成。 沈晖恶狠的看过来:“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也会过意不去,第一天就惹出这么多事,你是不是要把赤天宗搅得天翻地覆才满意?” 南宫妖急忙道:“不不不,我还想十四天过后能活着回家,才不敢再惹麻烦了。不过出现意外就怪不了我了。” 沈晖斜眼看了白未歌一下:“你也是,她不熟悉后山,不懂规矩,你也不熟悉不懂吗?” 白未歌颔首道:“是我疏忽了,没看好这位新来的姑娘。” 南宫妖别过头用手挡着嘴笑了起来,天道好轮回啊,白未歌堂堂妖王之子,妖界的如诚殿下,受万妖跪拜,如今来了这赤天宗,竟要对区区一个丙天门的大弟子低头认错。 真是太好笑了,白未歌竟然也有今天,若不是此刻人多,她定会大笑到肚子疼。 “各位师兄,洞窟里的空气太稀薄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洞窟大他们才没有发现小鬼们,不过不能保证一直都发现不了,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走吧。”沈晖沉声道。 南宫妖跟着薛明齐他们朝绳子那个地方走去,沈晖走在最后。 咚! 沈晖停住,刚才那是石头滚落的声音吗?转身拿着火把走过去,火光照亮了小鬼们蜷缩在的角落。 薛明齐扯过绳子:“姑娘你先上去,我会在下面扶住绳子。” 白未歌把绳子拿过来:“还是我来吧。” 南宫妖回头看,隐隐有些不安,沈晖为何还不来?“沈师兄他去哪了?” 白未歌道:“我去找他。” “我也去。”南宫妖跟上去。 下去的弟子都回来了,却没见南宫妖,白未歌,沈晖和薛明齐四人。 周方豫问道:“妖妖姐和师兄他们呢?” 那几个弟子道:“他们就在后面,应该快上来了。” 周方豫趴到洞口,朝下去喊了声“妖妖姐”,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他们上来了。 “妖妖姐慢点。”周方豫拉南宫妖上来。 白未歌,沈晖,薛明齐也都上来了,只是他们看起来都不大对劲,沈鸿飞问道:“出何事了?” 沈晖走上前行礼,道:“仙尊,这下面有……有东西。” 谢清风道:“什么东西?” 沈晖道:“下面有一洞窟的小鬼,差不多有几百只,还有一只大的,是产下小鬼们的母鬼。” “这……后山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谢清风吓得后退一步,惊愕道。 沈鸿飞轻呼一口气:“你看清楚了?” 沈晖道:“弟子看的真真切切,下面的确有一洞窟的小鬼。事关重大,请仙尊马上清查,处理洞窟里的鬼怪。” 沈鸿飞道:“查,肯定要查。” 南宫妖心觉古怪:“产鬼说她被关了很多年了,洞窟就在后山,怎么上到仙尊下到弟子好像对此事都不知?产鬼说的赤天宗拿她的作诱饵是真是假?” 沈鸿飞很快派弟子围住了后山,不许任何人出入,并开始寻找藏鬼怪于后山之人。 南宫妖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就被赶回去了。 白未歌开口道:“弟子心里有疑问,后山之事疑点太多……” 贺道其道:“沈仙尊和谢仙尊会查清楚的,不用你操心。” 白未歌不再问了。 贺道其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但不能说出来,在后山他说的那些话不痛不痒,全都交由沈鸿飞决定了,发现了产鬼后也没说什么,就让沈、谢二人去处理,看得出他一点也不想管。没猜错的话这次就是沈鸿飞和谢清风做下的。 第23章 还衣 回卧房的路上,周方豫咬着指甲看了好几次南宫妖穿的衣服,问道:“妖妖姐这衣服不是你的吧?这么长也不可能会是你的。” 曹秋月道:“不说我还没注意,我记得你在后山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穿的该不会是在洞里捡的衣服吧?” 南宫妖一拍脑门,糟了!她忘了还穿着白未歌的衣服了!在后山他们没有认出来吧?周方豫也是才发现的,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洞窟上,应该没有认出来。 周方豫道:“我想起来了,白前辈从洞窟上来后身上少了件外衫......”忽然,他睁大了震惊的双眼,“这是白前辈的衣服!妖妖姐你和白前辈在洞窟里干了什么,他的衣服怎么会你身上?” 南宫妖极力忍住,她真的很想一掌拍晕周方豫,少说一句会死吗? “周方豫,请把你脑子里的泔水倒出去,白师兄是看我衣服上有墨水,为了照顾我的形象才给我穿的,他是怕我丢了赤天宗的脸。再说那洞窟里全是小鬼,你觉得我能和他干什么?” 周方豫敢回答她就撕了他的嘴。 还好他只说了“说的也是”这四个字。 何素萍笑了笑说:“好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打趣阿妖了。” 曹秋月翻白眼,道:“南宫妖你可要小心着点,你只是来旁听的,要是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不仅是你,那位白师兄也不会有好下场。” 何素萍道:“据说赤天宗的男弟子要到弱冠之年才可以下山娶妻,而且成亲之后就不能上山了,也不能算作赤天宗的弟子了。白师兄还没到年龄,所以阿妖你是要小心些。” 白未歌还没到二十岁?他老人家好几百年前就已经过二十岁了好不好。 周方豫惊呼:“要到二十岁才能娶妻!成亲之后还要被赶下山!赤天宗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待的。” 曹秋月道:“必须要这样规定才行,赤天宗是修行的地方,不是给人过日子的地方,男女之事在赤天宗是明令禁止的。男弟子到了弱冠之年,女弟子至桃李年华,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下山成亲,若有这方面的想法,便可以向仙尊请示。准你下山了还会给你一些银子,其实就是代表你与赤天宗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今后不管你过得怎么样都跟赤天宗没关系。” 周方豫道:“男弟子还好,只是女弟子也要到二十岁才能成亲,这对她们有些残忍了吧。” 南宫妖摇摇头,甩下他们快步往前走了,小朋友叽叽喳喳起来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怕。 谢清风不眠不休,很快就排查完了整个赤天宗,最后找出了那几名把产鬼关在后山洞窟的弟子,私藏鬼怪在后山不是小事,而且一藏就藏了好几年,这几名弟子是逃不过一死了。 不过是真是假南宫妖就不得而知了,仙尊查出来是这样的,其他弟子必然不会怀疑。 而那些小鬼和它们的母亲产鬼将会成为弟子们修炼用的靶子,这些鬼怪并不坏,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产鬼这几年更是只做了产子一件事,被发现了后只有一死。只因它们是鬼怪,所以不管如何下场都一个样。 用过午饭,南宫妖往榻上一躺,上午和下午都要听学、训练,每天也就只有中午和晚上能清闲会了。她到这的第一天就被罚了两次,不小心掉入洞中还发现了后山的秘密,一时间名声赫赫,为了十四天后能安然无恙的回家,后面几天还是夹着尾巴为好,最好是他们都能把她当成透明的。 不过,说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就真是她不小心吗? 南宫妖侧过头,对面的何素萍在收拾衣物,当时她站在洞口的旁边一点事都没有,其实说起来更像是被扯下去的...... 何素萍看过来,和善一笑,同时也看到了柜子上那件揉成一团的白色外衫。她道:“阿妖,那是白师兄的衣服吗?” 南宫妖看过去:“是啊。”按理说穿了别人的衣服需要洗干净了再还回去,但让她洗白未歌的衣服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可是衣服下摆都脏了,就这样还回去不妥。想来想去也没想清楚,于是她就没管了。 何素萍道:“这都过去两天了,你还没还给他啊?” 南宫妖拿起枕头边的书,翻开看了起来,随意应道:“我忘了。”放着放着她就真给忘了。 何素萍走过去把衣服从柜子上拿下来,南宫妖的目光随之飘了过去。 “下了学我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不如这样,干脆我帮你洗了,干了后你就可以还给师兄了,若是你没空,我也可以替你还给他。” 南宫妖放下书,把衣服从何素萍的手里扯了过来:“也不是很脏,就沾了一点灰,不用洗的。” “师兄是好心借给你穿的,因着感谢师兄的好意也要把他的衣服洗干净还回去,何况上面还有灰尘,那更得要洗了。阿妖你嫌麻烦的话我来帮你洗。”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刚想起来找周方豫有点事,顺便可以把衣服还给白师兄。”南宫妖没给何素萍说话的机会,带着衣服跑出去了。 出了卧房,南宫妖终于透过来了气,何素萍是心肠好,有礼貌,说话也温柔,但每次跟她说话总要压着些什么,音调高一点就会像是在骂她,还得考虑用词恰不恰当,毕竟何素萍那么柔和,那么懂事,说重一点就像是在欺负她。 相比起来南宫妖更愿意与曹秋月说话,不用压抑自己,不用考虑什么,多轻松。 不知为何,南宫妖不想让何素萍去洗白未歌的衣服,她宁愿就这样去还。 找周方豫是个借口,不过仔细想来还衣服还真的要去找他。 南宫妖穿过一个雅致的花园,路上遇到了几个新加入赤天宗的弟子,他们和南宫妖一起听过学,认识她,也知道她就是那个敢在沈仙尊课上睡觉,大闹藏书阁,又因一个不小心发现了后山藏有鬼怪的旁听。 看见南宫妖,那几个弟子低头小声地说着什么,伴随着轻轻的笑声。 南宫妖当作没看见,来到了男弟子的校舍前,伸着脖子往里面看,男校舍她进不去,周方豫也不知道她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这位......道友?”忽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 南宫妖转身,看见了一个温文尔雅,笑脸盈盈的少年。 高源看到了南宫妖的脸一下就认出了她:“原来是你,你是来找人的吗?” 新弟子中没有人不认识她,南宫妖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道:“帮我去叫一下周方豫,多谢啦!” “那你先在外面等一等。”高源走进校舍,没过多久周方豫就出来了。 第24章 着火 南宫妖把衣服递过去:“帮我还给白未歌。” 周方豫难以置信道:“妖妖姐,已经两天过去了,你既没洗也没还,还不如干脆留下算了。” “人家一片好心借给我穿,我要把他的衣服留下来成什么了。”看久了白未歌的东西会做噩梦的。 “可是妖妖姐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周方豫不解。 南宫妖没什么耐心地说:“让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下午是射箭课,在校场进行,南宫妖问过周方豫,他已经把衣服还给白未歌了,白未歌也没说什么,收下就走了。 轮到南宫妖射箭,她略显艰难的拉开弓,软绵绵的射了出去,没一次射中靶心。如今她只是一个在猎妖大会没进前十,运气好才能来旁听的柔弱女子,自然不能表现的太好。 晚上卧房有些闷热,南宫妖出门到外面吹吹风,走着走着看到许多弟子急急忙忙地朝一个方面跑去,前面某个地方传来一片嘈杂声。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南宫妖带着看热闹的心赶往那个那个方向,走了一半她发现前面就是后山了,大晚上这些弟子慌张跑去后山是做什么? 到了后山,这里远比南宫妖想象中的还要混乱,身着四色校服的各天门弟子提着一个或两个木桶跑来跑去,走到一堆石头旁边就把桶里的水倒了出来。 “快!接着去打水!”旁边那个扯着嗓子喊的是沈晖没错了。 看他们的架势像是在救火,可是南宫妖没看见哪里烧起来了。 他们往下倒水的是同一个地方,那不就是她掉下去过的洞口……该不会是下面的洞窟着火了吧? 南宫妖刚踏出一步,就被刚到的白未歌抓住了:“别过去。” “洞窟着火了,我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南宫妖不是关心底下的鬼怪,她只是觉得事情太奇怪了。 白未歌道:“来不及了,洞窟太深火光透不出来,他们发现时大火已经烧了有一会儿了,即便把火扑灭了,产鬼和她的孩子也早就被烧死了。” 洞窟在地下,着火了很难被发现,十多分钟前有两个弟子前来抓明天训炼要用的小鬼,顺着绳子下到洞窟感觉下面很热,再走下去一点才发现洞窟原来是着火了。 甲天门的大弟子曹忠义,乙天门的大弟子周旭恩,丙天门的大弟子沈晖,丁天门的大弟子薛聪一齐向贺道其,沈鸿飞,谢清风行礼。 曹忠义道:“仙尊,火已经扑灭了,洞窟里的情况要等弟子们下去看过才知道。” 谢清风道:“前几天才下过雨,这也不是天气干燥的季节,怎么好端端的就着火了?” 沈鸿飞捋捋胡子道:“底下一群鬼怪,尤其是那只母鬼,凶险十足,也难说不会发生点莫名其妙的事。后山关着这些东西本就有风险,还好洞窟深,不然今天后山就要跟着遭殃了。” 说完他转向贺道其:“贺仙尊觉得这火是如何起的?” 贺道其道:“正如沈仙尊所说,鬼怪的行为毫无规章可循,冥顽不灵,玩个火点燃洞窟是有可能的。” 沈鸿飞轻笑一声,看向洞口没再说什么了。 火被扑灭后,几个弟子下去查看洞窟里面的情况,南宫妖在一旁听到他们说里面的鬼怪全都被烧死了,无一生还。 “这怎么就突然着火了,洞窟也没有易燃物品啊……” 白未歌大概猜到这火是怎么回事了,但周围人太多不便说出来:“想下去看看吗?” “好。”南宫妖一口应下。 等那一众人走了后,南宫妖和白未歌打晕了守在洞口的那两个弟子,抓着绳子慢慢下去。之前的绳子已被烧毁,现在的是方才那几个弟子下去时抛下的新绳子。 白未歌点燃那几个弟子丢下的火把,看到洞窟的墙壁全湿了,水珠掉在地面上发出“滴答”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烧过后难闻的焦味南宫妖心知这是鬼怪尸体的焦味。 “走中间,墙壁是湿的。”白未歌提醒她道。 南宫妖很怕听到白未歌突如其来的关心,这会让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她又不是小孩子,怎的会不注意湿的墙壁。 经过通道时两人都没出声,洞窟里只有鞋踩在湿泥土的声音。 来到两天前见到小鬼们和产鬼的洞窟,南宫妖看了一圈下来,这里面已经没有半点鬼怪的影子:“尸体都被他们清理走了啊!” 白未歌道:“留在这里总归影响不好。” 南宫妖叹了叹气:“没有了证据,今晚着火的事就要成为一桩悬案了。” 白未歌道:“你又怎知仙尊没有找到证据,不会查出着火的原因?” 南宫妖浅笑道:“没错,几位仙尊神通广大,过不了几天就会查出真相,不过,这真相我是不敢信的。”如同鬼怪们被关在后山的真相一样,只要不是她亲眼所见,亲手所查,她是断不会信的。 白未歌微怔,南宫妖真的比七十年前的薛璃若沉稳的多:“三位仙尊乃自仙门世家覆灭后到如今还活着的年纪最大的弟子,地位、名声、资历自不必说。他们自幼便开始修行,几十年如一日的严苛要求自己,教授的弟子遍布天子,其中不乏有大有作为的。他们查出来的真相你有何理由不信?” 南宫妖嗤声笑道:“你自己都不信还问我做什么?”两天前白未歌亲口说他混进来是为了查清一些事的,方才他说的那些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是世家后人又怎么样,年纪大又怎么样,要论起来她也八十好几了,当年她纵横玄门,名声在外的时候这几位仙尊还没出生呢! 白未歌已经仔细检查了一遍洞窟,那些人清理得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你说的对,我不相信今晚的着火是一个意外,沈仙尊和谢仙尊派人把这里清理地如此干净,就是不想让别人找出着火的原因。” 他一说引起了南宫妖的兴趣:“你是说这场火是那两位干的?” 白未歌道:“昨日查出了产鬼被关在后山的真相,说是几个弟子做下的,从小鬼的数量来看,产鬼被关在这里已经好几年,其间还会有弟子来抓小鬼去当诱饵,如果是那几个普通弟子,他们要瞒住所有人把产鬼带回来关在后山,一关就是好几年,还冒着风险偷偷地来抓小鬼......光凭他们几个人是做不到的。查到这些后,那几个弟子马上就被处死了,连我都没机会见到他们。” “当时说这些鬼怪今后会被当作修炼用的活靶,然而才过了一天,洞窟就着火了,小鬼和产鬼无一逃脱,全都被烧死了。仙尊赶到后按理说应该维持现场原样,便于彻查,可是他们没有这样做,反而第一时间把洞窟清理干净了。这不就是证明有人是故意要销毁证据的,他不想让别人查出着火的真正原因。” 第25章 荒唐 南宫妖认真听完后道:“就算与那两位仙尊有关,可是还有贺仙尊在,他不可能放任不管,任由他们毁掉证据吧?” 白未歌道:“周、曹两位仙尊不在山上,沈家和谢家之间的利益关系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建立,到了今天还是没变,这两家联起手来,光贺仙尊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的。贺仙尊要维护好各种关系之间的平衡,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南宫妖回想了他说的话,还真的没提到过薛仙尊:“贺仙尊一个人?那戊天门的薛仙尊去哪了?”赤天祖师不是哪个世家的后人,当年建立赤天宗的时候受到了诸多阻碍,最后在几大世家后人的帮助下才建成,其中数沈家后人出力最多,功劳最大,所以后来沈氏后人提拔谢家的人时没人敢说一句。 赤天宗刚开始是没有分什么五天门的,赤天祖师劳累过度没几年就归天了,之后五大世家的后人商量过后都同意分设五天门,由五位最德高望重的仙尊坐镇。谢家的后人原是没有资格的,是被沈鸿飞和其他沈家后人提拔上来的,和薛仙尊一同打理戊天门。 薛家因背负了一个出卖玄门的罪名,其后人处处受到欺压,可想而知那位薛仙尊也没好到哪去,他的权力渐渐被谢清风夺了去,变成了一个“空壳仙尊”。 薛家后人没有仙尊为其撑腰,往后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赤天宗里谁都可以欺负他们。 丁天门的大弟子薛聪更是惨,他上头的仙尊是沈鸿飞,平常大气不敢出,每天都战战兢兢的,路上遇到姓沈的弟子便马上低下头,犯了什么错,沈鸿飞还没说话,他就自己先往脸上抽了几大耳刮子。沈鸿飞或沈晖一大声说话就吓到腿软,下意识的就想下跪磕头。薛家后人也就是他的师弟,被欺负了来找他告状,他根本不管是对谁错,一上去就骂他们,嫌他们不安分守己,去招惹其他师兄弟,渐渐地薛氏弟子就再也没去找过他。 沈鸿飞之所以能在赤天宗呼风唤雨,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死去的兄长和赤天祖师是拜过把子的兄弟,赤天祖师是玄门中一个传说级的人物,赤天宗现在的这些弟子无一人见过他的真容。有了这一层关系,沈家后人的地位更是被抬得更高,无可撼动。 若是曹、周、贺三位仙尊都在山上,沈、谢两家还会收敛一些,但如今只有贺道其一人在,沈鸿飞和谢清风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不过就算薛仙尊变成了“空壳子”,那也是一个仙尊,在赤天宗应该还是有点威信的。 白未歌回道:“薛仙尊常年被那两位仙尊欺压,心郁气结,去年生了一场大病,经常喘不上来气,半夜还会吐血,面色惨白,瘦成了人干,后来就卧床不起了。” 南宫妖心说:“生病?被人害了才对吧。” “你来赤天宗时间不长,却能知道这么多事,看来是下了不少功夫啊!”南宫妖七十年前就知道白未歌与其他的妖不一样,他有人性,有怜悯之心,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甚至还想修复好人妖两界的关系,为此她当年曾笑他是在痴心妄想。谁曾想到了今天,白未歌为了查出赤天宗有没有在“虐待”妖兽,居然敢只身一妖上山,一旦被发现,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未歌的“痴心妄想”不仅没好,还变得愈发严重了。 白未歌不知此时南宫妖正在心里笑他,平和道:“要想成功瞒过整个赤天宗,必然是要下死功夫的。”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了解到的,十年前赤天宗刚创立起来的时候,他就在关注它的动向了。 他还想以后可以活着回到妖族,必然事事都要小心谨慎。 南宫妖扶额笑笑,道:“你这样毫无保留的把这些事说给我听,是真的不怕死啊!” 白未歌凝视着她:“你若想揭穿我两天前就该去了,不会等到今日还在对我说这些。” 南宫妖摇着头走开了:“那是因为不管是你还是赤天宗都与我无关,就像洞窟着火一事一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未歌道:“那你为何会下来?” 南宫妖不假思索道:“纯粹是太闲了,过来凑凑热闹,为我这枯燥的听学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话音刚落,南宫妖咳嗽了几声。 白未歌不自觉想走过去看看她是怎么了,南宫妖警觉性高,感觉到他要靠近,像是弹开般的退后了一步。 心中涌出一阵酸涩,不过他还是道:“这里空气浑浊,待久了不好,我们上去吧。” 洞窟里的气味确实很难闻,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南宫妖爽快点头,“嗯”了声。 着火事件后的第三天晚上,赤天宗将后山洞窟着火的原因公之于众,是产鬼接受不了她的孩子去当活靶子,宁愿死也不要受这耻辱,于是放了一把火,烧死了自己和她的孩子。 南宫妖听到这一所谓的“真相”讪笑几声,还能再荒唐一点吗?产鬼都已经被烧成灰了,赤天宗是怎么知道产鬼的想法的,难道是死了之后托梦给他们的?这一看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弟子们。 薛明齐不解地问:“姑娘在笑什么?” 南宫妖顺着问下去:“你有没有觉得洞窟着火一事事有蹊跷,可能......我是说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薛明齐道:“着火的原因今天不都公布了吗?是鬼怪自己放的火,姑娘是认为哪里有问题吗?” 南宫妖道:“你信吗?” 薛明齐道:“为什么不信?这可是沈仙尊和谢仙尊查出来的,仙尊说的肯定是真的。” “是,仙尊说的对。”懂了,这下南宫妖终于懂了,沈鸿飞和谢清风敢找一个这么荒唐的理由,那都是因为赤天宗子弟的思想早已被荼毒、腐蚀了,散失了判断能力,所以不管仙尊说什么,他们都会信。 周方豫听他们说完,道:“不过这只鬼怪还挺有骨气的,宁可自尽也不愿被辱,这点连我们人都不一定敢这么做。但是,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死还是太偏激了,这种行为可不值得提倡。” 南宫妖轻叹了叹气,也只有见过产鬼的她才知道产鬼有多么爱自己的孩子,有多珍惜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即使要被当成活靶子,但能多守它们一刻是一刻,产鬼又怎么会放火烧死它们。 不过这事她自己知道就好,说出了会引来麻烦的。 “南宫妖!是南宫妖在上面吗?” 闻声,南宫妖低头一看,好像是新入赤天宗的一个女弟子。 “我在!”南宫妖从屋顶上跳下去,周方豫和薛明齐也跟着跳下去,“找我何事?” 那女弟子道:“何素萍和曹秋月在找你,好像是出什么事了,你赶快回卧房吧。” 第26章 钱袋 那两个小朋友在一起能出什么事?不过还是南宫妖道:“我这就回去看看。”与周方豫,薛明齐道了别,便朝卧房去了。 南宫妖还没踏过门槛,就听到曹秋月在嚷嚷,说着什么“到底去哪了?我明明放在这的,怎么就不见了”,何素萍则在说“别着急,再好好找找,说不定是你记错了”。 走进屋内,那场面更是一片混乱,地上、床上被扔了一堆东西,曹秋月半个人都钻进了柜子里,一通乱翻。 何素萍看见南宫妖回来了,道:“阿妖你今天见过秋月的钱袋吗?” 南宫妖道:“没见过。”侧头看了曹秋月一眼,“她的钱袋不见了?” 何素萍道:“晚上我们回来后,秋月想看看她的钱袋,但是并不在原先放置的位置,后来还找了其他地方……你也看到了,翻成这样还是没有找到。” “没有,这里也没有,到底去哪了?”曹秋月边翻边自言自语。 何素萍道:“阿妖你去看看你那有没有。”随即又道,“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看过之后大家都安心。” “我懂,我翻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看着,帮我做个证。”南宫妖此行本是来猎妖的,没带多少东西出来。 她先是把被褥掀开,使劲抖了抖:“看好了,这里没东西。”接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她来时穿的衣服,另外还有一个香囊和一个钱袋,这便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南宫妖拿起钱袋摇了摇:“你看,这里面只有我的钱袋,这么瘪肯定不可能是曹秋月的。” 曹秋月已经把各个角落翻遍了,极其郁闷的坐了下来:“早上的时候还在的,我也没有放到什么很难找到地方......我全部的钱都在那了,这下丢了,十四天过后我要怎么回去啊?” 何素萍走过去坐在曹秋月旁边:“我们早上起晚了,急急忙忙去的清园,也许是你走的太急,随便把钱袋塞到了某个地方。很多时候我们越是找却越找不到,但是有一天它就会自己出现的,所以还是早些歇息吧。” 曹秋月道:“行吧,听了一天学我也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过了片刻,何素萍道:“早上和中午我们是差不多时间出去回来的,但是下午是谁最后走的?” 曹秋月道:“我记得我和你是一起走的。” 南宫妖一手撑着头,看着她们浅笑道:“是我,我是最后走的。” 何素萍和婉的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阿妖你别多想。” 南宫妖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须臾,装睡的南宫妖睁开眼睛,手指在空气中划了几下,一朵雪白梨花便出现,她手再一挥,梨花飞到曹秋月的上方,转了一圈飞出了从窗户屋外。 南宫妖走下床,在门口散了一层白色的粉末,一落地就不见了,再轻轻打开门,关上,跟着梨花而去。 卧房外面有许多生长茂盛的大树,梨花飞到第六棵树那便没再往前,在根部盘旋一会儿落在土上化成星光消失了。 南宫妖不着急去刨土,而是转身对跟着她的人招手道:“晚上好啊。” 曹秋月很不客气地道:“这么晚你出来做什么?别说是出来看月亮的。”南宫妖出来时她就醒了,跟上去想看看南宫妖去做什么。 “当然不是,而且今晚没有月亮。”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南宫妖抱着手臂,她比曹秋月高了一些,此时又站在一个坡上,看曹秋月时需微微低头:“我来帮你找钱袋呀。” 曹秋月一听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找我的钱袋?你怎么会知道它在哪?还有为什么要等到我和何素萍都睡了才出来找?” “有个东西叫追踪符,我让它去闻一闻你身上的味道,记住了你的味道后就能飞回去把你的东西找回来。” “这不是狗吗?” “好像是差不多......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找到你的钱袋了。” 曹秋月看看她周围,道:“在哪?” 南宫妖走到大树下,驻足:“就在这。” “开什么玩笑,那里除了草和枯叶什么都没有!” “你这样看是看不到的,你得把它挖出来。” 曹秋月低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宫妖:“我的钱袋在土里?”得到南宫妖肯定的回应后,道,“你一定是在耍我,我的钱袋怎么会在土里,除非我疯了才信你。” 南宫妖道:“在不在你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在的话皆大欢喜,不在的话你也没损失什么。”她退到旁边,把地方让出来。 曹秋月将信将疑的捡起一根树枝,走过去蹲下来开始刨土,须臾,钱袋的一角露了出来,她再用力刨了刨,钱袋露出大半后拿了出来。 还真是她的钱袋,曹秋月震惊到说不话来。 南宫妖抱着手臂,道:“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少钱。” 曹秋月眼珠子一转,事实上有多少钱她自己也不记得了,便把钱袋放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够,应该没少:“没有少......你当真是用那个什么小狗符找到的?” 南宫妖道:“难道你怀疑是我偷了你的?” “虽然你这人很奇怪,但偷鸡摸狗的事应该干不出来。”她是不怎么看得惯南宫妖的行为,但相处几天下来,她对南宫妖有所改观,有时还挺佩服的。 南宫第一天就敢与沈仙尊作对,还大闹了藏书阁,被罚后毫无怨言,掉下满是鬼怪的洞窟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换做是她,早就被吓到腿软了,她不觉得这样一个人会偷她的钱袋。 “既然你有小狗符,那你晚上回来时为什么不立即帮我找,而非要等到丑时?” 因为她想确认一件事......南宫妖侧头看向卧房门口,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接着她转回来道:“我太久没用追踪符了,这不是刚想起来嘛。” 曹秋月扬起下巴,傲娇道:“谢谢你帮我找到了钱袋,下山后我请你吃大餐。” 南宫妖摇摇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大餐就免了。” 返回卧房,何素萍依然好好的睡着。 南宫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在右掌中燃烧殆尽,再用手揉了揉眼睛,这样能看见门口的粉末了,只是上面多了一对脚印。 第27章 机会 赤天宗的旁听说是有十四天,真正听学其实只有八天半,第九天的上午是最后一次听学,第十天用来考核,之后四天所有新入门弟子和旁听的弟子会在师兄的带领下下山去猎妖。 上午的听学结束,下午是留给弟子准备明日考核用的,便不用去清园了。 那些弟子们匆匆吃过午饭,就回去温习了,准备明天的考核去了,南宫妖不着急,考的那些东西她早几十年前就会了,等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南宫妖追上走在前面的人:“何素萍,我有话要问你。” 何素萍驻足,对旁边的曹秋月道:“你先回去看书吧,我和阿妖说完话再回。” 曹秋月走了后,何素萍道:“阿妖,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里人太多,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南宫妖和何素萍去了后山,洞窟里的东西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不再需要弟子看守,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来后山。 何素萍道:“阿妖到底想说什么,还要来后山才肯说?” 南宫妖不语,走到洞窟的旁边:“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倘若那天我没有掉下去,沈晖就不会下去救我,不会发现那些鬼怪,它们也就不会被火烧死了......都怪我当时没看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害死了它们。” 何素萍浅笑道:“后山人来人往,纵使阿妖那天没有掉下去,日后也会有别的弟子发现的,再说是那几名弟子违反了禁令,把鬼怪关在后山的,它们会死也是自己放的火。你只不过是让这些事提前发生了,这怎么算也算不到你的头上。” 南宫妖一边笑笑,一边摇头。 在听到那些可笑、荒谬的事情,又不能把事实说出来时,她经常会做摇头这个动作。 近日摇头的次数增多了,说明赤天宗里荒谬、可笑的人和事太多了。 南宫妖道:“我猜你一定有一位特别好的师父。” “为何这么说?” “你看你气质娴静,性格温婉,做事不急不躁,有条有理,从不发脾气,看着像是出生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最难得的是人好还肯吃苦,修行这一条路可不容易的,但你还是选择了。”南宫妖说话时观察着何素萍,在她的脸上扑捉到了一丝慌乱。 何素萍看似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出生于平常人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铺垫得差不多,可以进入正题了,南宫妖道:“我这人一向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这是实话,只是面对何素萍不能直说,何素萍惯会隐藏心思,不让其分神是很难找出破绽的,“其实是想问你曹秋月的钱袋是不是你拿的,还有我掉下洞窟是不是你拽的?” 何素萍的脸色变了变:“阿妖你是在逗我玩吗?” “我是认真的......那天我站在旁边好好的,若不是你突然要摔倒,我是不会去拉你,就不会被你拽下去了,今日丑时我找到了曹秋月的钱袋,在我和她说话时你就站在卧房门口,我一看过去你就躲到了门后,你若问心无愧,为什么不出来找我们,而是要躲在门后面偷看?这一切,你如何解释?” 何素萍微微抽搐,脸上的笑容却还在:“阿妖,话可不能乱说,我不知你为何会怀疑我,我也没得罪你吧?” 南宫妖道:“别跟我打太极,有没有做过你直接回答就行了。” 何素萍道:“没有,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我是真心把你们当作是朋友的。” 南宫妖垂帘苦笑,上一个说是真心对她的结果差点害死了她,这个何素萍也说是真心的,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就直接说了,我手上有你犯错的证据,最迟是旁听的最后一天,如果你承认是你干的我就把证据毁了,如果没有,那我就只好把证据交给曹秋月了,她可是发过誓的,一定要把拿她钱袋的人找出来,她是什么脾气你知道的。到底要选择哪个,你好好想想吧。” 其实南宫妖没什么实证,只是想给何素萍一个主动承认错误改正过来的机会,小朋友做坏事是不对的。 南宫妖转身离去,留下何素萍独自在那反思,接下来她要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她在第一天闹出了那么大动静,为了避风头,选在今日重回藏书阁,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明日考核过后要下山猎妖,结束之后他们这些旁听弟子便直接各奔东西,各回各家了。 推开藏书阁的大门,直奔着她没有翻过的书架去,她不信那么大一个藏书阁一点记载半妖的文字都没有。 南宫妖年少就被誉为是修行天才,剑术看一遍就会,书看一遍就能领悟,符咒看一遍就能模仿,不用几天她还能写出自己的新见解,创造新的符咒。 今天看书不需要理解其中意思,南宫妖极快的翻看一遍,就能确定里面有没有关于半妖的记载。 在洞窟里,白未歌脑子抽风把他掩藏妖气的方法说了出来,南宫妖原先是不信的,怀疑这是他用来骗她的手段,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南宫妖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白未歌背对着她,把背上的头发撩到前面,露出了脖子上的梨花花纹,他说这是一个符咒,半妖得到金丹加上这个符咒后就能盖住妖气,谁也看不出来。 他还说,如果不是在赤天宗,他愿意解除符咒证明给她看,不过她若是想看,他可以马上解开。 白未歌,妖王之子,五百年前一个人斩杀了挑衅妖族的鬼王,妖王欣喜万分,赐他别号“如诚”,宫殿一座,入主正泽宫当天,宫外跪满了前来贺喜的妖怪,妖王的礼物一箱箱的送过来,阵仗空前绝后,先前妖王的儿子也就只有太子享此殊荣,对白未歌如此可谓是破例了。 若白未歌在赤天宗解除了封印妖气的符咒,强大的妖气会侵袭半个赤天宗,到时赤天宗上上下下都会知道有一只千年狐妖在山上,那白未歌就完了。 南宫妖嘴上没说,但心里是相信了他的,若他当真那么做了,不仅是赤天宗,整个玄门都会乱掉的,也就阻止了他解除符咒。 很快整个藏书阁里的书就只剩下最后靠着墙的那排没看过了,这是南宫妖最后的希望,能不能找到让白未歌原形毕露的办法,就在此一举了。 第28章 虫子 南宫妖靠着书架坐在地上,翻看了最后一排书架上的最后一本书,果然,还是没有记载关于半妖的事,偌大的藏书阁,竟都是些没实际用途的书,难道她就这样错过了一个报仇的机会了吗? 在失望之际,一个花瓶跳入眼帘,在满是书的书架上放一个花瓶显得十分突兀,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南宫妖站起来拿起花瓶,它底下竟然有一个锁孔。 赤天宗的藏书阁果然不简单,有机关就说明这里还有别的密室,密室说不定会有她想找的东西,不过这钥匙会在谁身上? 在书架前走了几个来回,南宫妖得出了结论,去找钥匙太耽误时间了,还不一定能找得到。 在她八岁时,有一次半夜被饿醒,跑到厨房去找吃的,但厨房是锁着的,她蹲在门口想了二十分钟,悟出了一个化锁符咒。于是她跑去捡了根粗细合适的树枝,裹上刚画好的符,插入锁孔,瞬间化成了一把与锁孔匹配的“钥匙”,一拧,打开了厨房的门。 这个方法倒省时省力没风险,可以一试。 南宫妖去窗边折下一根树枝,画好符,缠在上面,插入花瓶底下的锁孔中,片刻化成了一把“钥匙”,轻轻一拧,靠墙的书架从中间分开,出现了一道门。 南宫妖把花瓶放回原处,趁现在没人,推开门,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和书架自动关上。 她的脚下是几十级台阶,望下去可以看到台阶的尽头是一间不算大的密室。 走下台阶,南宫妖扫视一圈下来,嘴角上扬,这间密室分明就是一间藏书室,她有一种预感,她将会在这里找到她要的东西。 此处的书架上一尘不染,应该有弟子定时来打扫,但上面的书纸张泛黄,还是能看出有些年头了的。 南宫妖取下旁边架子上的书,她要抓紧时间把这些书翻完,然后在被人发现前离开。 大约翻了二十几本后,南宫妖瞥见了有排书架的格子里有一个木匣子。 什么书需要存放在木匣里?或者是别的什么宝贝? 南宫妖拿下木匣,打开,里面有一本没有书名的书,翻开后,微微一怔,这字迹有些眼熟。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把书拿出来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分明有一朵画上去的梨花。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每次抄完了一篇文章或作完一篇文章,会在最后一个字的后面画上一朵梨花。 如此说来这书是出自她手,不过她对此没什么印象了,三年前醒过来时,以前的有些事她都记不清了。 快速地翻看了几秒后,南宫妖手一颤,睁大了双眼。 她想起来了!有次她听白未歌说了他的身世后对半妖很感兴趣,回去后便查了许多文献,四处打听,把收集到的关于半妖的事记载了下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遍了整个藏书阁,最后她想找的东西竟然是在她自己写的书里! 有了这本书,她就能找到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让白未歌暴露身份的办法了。 南宫妖带走了那本无名书,顺利的出了密室。 除了这本书之外,后来南宫妖还在密室里找到了更多她的东西,有自创的符篆,年轻时作的文章,还有薛维鼎送给她的稀世珍宝......这些人啊,明面上对她深恶痛绝,其实背地里把原本属于她的那些有点用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一群道貌岸然,装腔作势的梁上君子。 遗憾的是密室里没有她最想找到的那件东西。 出了藏书阁,南宫妖回了卧房,何素萍低头看着书,好像没察觉到她回来了,不过是真没注意她,还是假装不注意就难说了。 曹秋月倒抬起了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出去玩?前几日仙尊讲的你都记住了吗?” 南宫妖勾起一抹笑:“能记的都记住了,记不住的也懒得再抱佛脚了。其实我是怕考得太好,让你们无地自容。” 曹秋月不屑哼道:“你就使劲嘚瑟吧,等考核结果出来有你哭的。” 自那日南宫妖帮曹秋月找到钱袋后,曹秋月虽然表面上的态度还是那么的毫不客气,咄咄逼人,但有时候不乏包含有对她关心的成分。 第十日,是检验新弟子和旁听弟子考核日,上午在清园考文,下午在校场考射箭和剑法。 拿到考题,南宫妖先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紧接着拿起笔“唰唰唰”的写起来,这种题目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她在十岁之前就把这些东西理解得透透的了。 南宫妖保留实力,随便答了答,下午的武式也一样,随便比划了两下就行了。 在考核前两天,在新弟子中流传着一种说法,旁听弟子中成绩最好的那一个可以进入赤天宗。 猎妖大会输了后,他们想再成为赤天宗的弟子只能等到明年再参加大会了,一年啊,这一年过去后,他们与其他弟子的差距就更大了。 流传出了这种说法后,旁听弟子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为了争取这一个名额,拼了命的温习,都想拿到第一。 这里面当然不包括南宫妖,其他人是拼了命的想考好,她是拼了命的想考不好,说实在的,故意答不好比答好难多了。 今日的考核告一段落,旁听弟子回卧房整理明天下山的包袱,猎妖的最后一天,也是此次在赤天宗的最后一天,旁听弟子就要回家了,他们可以选择直接走,也可以把东西留在赤天宗,猎妖结束后与随同的弟子上山去取,再走。 翌日早晨,十位新弟子和十位旁听弟子集合在校场,带他们下山猎妖的是甲天门的曹忠义、谢巍,乙天门的周旭恩,丙天门的沈晖、白未歌。 巳时,到达峡光镇。 为了方便议事,沈晖把整间客栈包了下来。 客栈大堂,五人或四人坐在一桌,佩剑置于桌上,沈晖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先给你们说一下峡光镇的情况。” 半个月前,一个樵夫上山砍柴,日落之时,在回去的路上开始觉得脖子有些刺痛,起先他没在意,可能是在山里被什么虫子咬了。回到家,脖子越来越痛,一刻钟未到,他的舌头开始肿胀,脖子慢慢地长出了黑色裂纹,眼珠变成了灰绿色。 他的妻子走进屋内,发现她丈夫不见了,这时不知从哪掉下了一滴绿色液体,她抬头一看,吓得半死,她的丈夫就趴在房梁上,拿那双绿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还不时的从嘴里掉出绿色的唾液。妻子发疯了的惊叫着往外面跑,但是还没跑出院子,就被樵夫追上了。 樵夫抓住她,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第二日,镇上的人发现这两夫妻不见了,几日后,有人在山上看见了他们,行动迟缓,不会说话,眼睛是绿色,脖子上有黑色裂纹,嘴里会掉出绿色液体,喜欢趴在树枝上。 没几天又有几人变成了那样,行为、动作就像是一条虫子一样。 到今日,这个镇上已经有一半小的人得了这种“怪病”,有些失踪的就没办法了,还有些人被及时发现,在“发病”前,镇上的人就把他们关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上。 第29章 虫人 这件怪事弄得峡光镇人心惶惶,天还没黑就关紧门窗,拒绝见客,他们更是不准外人来镇上,就怕那些人已经被咬了。 两天前,峡光镇找上了赤天宗,请他们前来彻查“虫人”一事,把那个害人的东西除掉。 赤天宗权衡片刻,把峡光镇的“虫人”作为此次新弟子和旁听弟子的一次试炼。 沈晖道:“再休息会儿,吃点东西,等你们周师兄来了我们就出发,不管在山上有没有找到什么,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曹秋月道:“为什么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曹忠义道:“哪些虫人行为诡异,喜欢爬树,天黑后不容易防御,被袭击的风险加大,我们没有解毒的药,被咬一口就只能等发作了,所以天黑之前必须要回到镇上。” “抱歉路上有些耽搁,来晚了。”一声如山间清泉般清冽的声音传来,南宫妖望向门口,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绿底的男子,面带笑容,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曹忠义应道:“无妨,我们也刚到。” 几个女弟子看他眼睛都看直了,在赤天宗她们没见过这位乙天门的大弟子,今日还是第一次见,果真如传的那样眉目星辰,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看他一样就能一扫心中的不愉快。 周旭恩关上折扇,浅浅一笑,嘴角和眉眼的幅度弯得刚刚好,他道:“没有来迟就好。” 有杯茶突然放在了南宫妖面前,她抬头一看,迎上白未歌的视线。 白未歌面上无波无澜:“喝茶,少东张西望。” 南宫妖手撑下巴,凑过去道:“是不是觉得被人抢走了风头?” 周旭恩的容貌在赤天宗排第一,不过白未歌去了后就难说了,如果说周旭恩是乙天门的皎月,白未歌就是丙天门的绝色,为何要直接要用绝色来说白未歌?那是因为世间没有哪一种事物能恰当的形容白未歌的外形。尤其是在他没有封住妖气的时候,身躯凛凛,眉目如画,妖般魅颜,就像南宫妖见到他的第一眼,一念间坠入凡尘。 “我从不在意这些的。”只要她觉得他好就够了。 南宫妖莞尔一笑:“你说沈晖那些人总是针对你,会不会是在嫉妒你的美貌?” 白未歌一晃神,想到了七十年前的薛璃若,年少成名的她总是有些傲娇,但她不蛮横无理,有些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说些俏皮话,他往往会被逗笑,然后轻轻地点一下她的额头或鼻子。 回过神,白未歌淡声道:“休要胡言。” 周旭恩扫视一圈,看见南宫妖那一桌还有空位,走过去微微颔首,坐了下来。 那几个女弟子按捺不住的激动讨论起来。 “快看!快看!周师兄和白师兄坐在一起了!” “赤天宗最好看的两个男子竟然会靠得那么近!” “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幕真的圆满了!” “咳!”沈晖不悦的咳嗽一声,瞪过去,那几个女弟子马上闭上了嘴。 何素萍道:“周师兄来了,那我们是不是要上山了?” 周方豫道:“可是我们还没吃东西?”一大早的离开赤天宗,到现在是真的非常饿。 周旭恩弯着眉眼,如浴春风,可化冬雪:“不着急,还有时间,吃了东西再发出也来得及的。” 周方豫笑嘻嘻道:“师兄英明。” 南宫妖心想:“这么好说话,那她不想上山想在客栈里睡觉是不是也可以?” “一直盯着一个人看是不礼貌的。”白未歌的声音传过来,南宫妖道,“美好的事物总想多看几眼,周师兄都没说什么,你哪来这么多意见。” 周方豫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故意冲白未歌招手让他坐过来。 白未歌有些怏怏不乐,不过没再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如今他又不是南宫妖的谁,况且她还把他当作是仇人。 新弟子和旁听弟子打乱,剑法好的十二人上山去找被关起来的“虫人”,其余八人留在镇里打听消息。白未歌、沈晖、周旭恩、谢巍带弟子门上山,曹忠义带剩下的八名弟子留在镇里。 峡光镇一公里外有一座卧女峰,山峰上有一块巨石形似一个侧卧的少女,顾得此名,那些“虫人”就被关在这块巨石旁边的一个洞穴里。 卧女峰上常年有瘴气笼罩,南宫妖一行人进入山里是正午,是瘴气最少的时候,沈晖道:“都给我谨慎些,镇上有不少虫人失踪了,难保它们不会出现,当心被咬了!” 南宫妖甩着佩剑“舍弃”上的穗子,漫不经心的走在队伍的末尾,周方豫跟着她走在后面,白未歌也放慢脚步,保持着反手就能拽到她的距离。 “这是什么?”一个弟子停下来,看着树枝上一大滴绿色的粘稠液说。 “快离开那!”沈晖大吼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人影从更高的树杈上跳下来扑倒了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放大,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绿色眼睛,黑色裂纹,身上还有黑色绒毛,可不就是传说中的“虫人”。 虫人挟制住他,张开嘴朝他脖子上咬去。 白未歌剑都没顾得上拔出,直接用剑鞘把虫人的头拍偏了,虫人猛地朝他看过去,灰绿色的眼睛闪了闪,似是发怒了。 “给我让开!”沈晖推开挡在前面的弟子,拔剑朝那虫人而去。 白未歌、沈晖和周旭恩很快制住了虫人。 周旭恩道:“要想能慢慢研究这虫人,需要把他绑起来才行。” 沈晖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东西绑?” 南宫妖把一颗石头扔上去又接住,道:“师兄身上不就有绳子吗?用来绑虫人正合适。” 沈晖抓住腰上的法器,皱起眉头:“你知道什么,这是我的法器灵蛇,不是普通的绳子。” 南宫妖把手上的石子一扔,道:“可我怎么看就是一条绳子,特殊情况师兄就多担待一些,周师兄还等着你呢,不然等会虫人跑了就不好了。” 沈晖咬咬牙,依旧无动于衷。 周旭恩道:“师妹说得对,现下只有你的法器能用,为了峡光镇,你就做些牺牲吧。” 沈晖感到所有人都在看他,好像不把“灵蛇”交出去就不是人了一样。 “拿去!”沈晖极其不情愿的解下灵蛇,拿给周旭恩。 几个弟子把虫人绑在树上。 虫人使劲挣扎,越挣扎灵蛇绑得越紧,甚至勒进了肉里,虫人痛到发出怪叫,嘴里流出绿色的口水,滴在了绳子上。 南宫妖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下沈晖肯定恨不得把虫人砍成几十块。 沈晖亲眼看到虫人的口水滴在了他的灵蛇上,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头漫延到脚,气得浑身发抖,恨得咬牙切齿,这可是他最宝贝的法器,竟然被这么一个不人不虫的东西污辱了。 第30章 起雾 “你们要看什么就快点,别等到时候我的灵蛇已经被被恶心的口水给淹没了。”沈晖晖气得没办法冷静下来。 周旭恩用树枝撬开了虫人的嘴,一股恶臭的气味飘了出来,还能看到嘴里有绿色口水。 “虫人的牙齿已经变尖变硬了,眼睛是绿色,身上有裂纹还有黑色的绒毛,像极了虫子身上的特征。” 沈晖道:“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被咬的伤口。” 周旭恩道:“有,在手臂上,看牙印是人咬的,应该是变成虫人的人咬的。” 周方豫从虫人一出现时就躲得远远的,现在还在南宫妖的身后,他道:“他们当中是不是有人被真正的虫子咬了?发作之后变成虫人,然后再去咬别人,一个接一个的就都变成这样了。” 何素萍道:“可是什么样的虫子咬一口会变成这样?” 白未歌道:“就抓到了一个虫人,是找不出原因的,我们还是先去关着虫人的洞穴看看,这个虫人就一起带上去吧。” 沈晖心有怨气,他的灵蛇还需要继续绑着虫人,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有意见没用,只能先忍着,回去后他一定要把灵蛇在有香味的药材里煮上一整天,再在水里泡两天,最后再用香薰熏上几个时辰,如此才能彻底让他忘掉上面曾经沾了虫人的口水。 行了一段路,山里的瘴气渐渐多了起来,还夹杂着一股臭味。 弟子们脸色难看,用手捂住口鼻,艰难的往前走。 周方豫捂着鼻子,道:“不是说中午不会没有瘴气的吗?这怎么突然就起雾了?” 南宫妖道:“这瘴气吸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少说话吧。” 继续往前走,瘴气越来越多,他们还只是刚看见了卧女石,起了一阵风把瘴气吹过来遮住了眼前的视线。 一弟子道:“师兄,现在连路都看不清了,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沈晖先是经历了自己的法器沾上虫人的口水,现在又被瘴气挡住了去路,越想越气,极度烦躁道:“上都上来了,现在返回之前不是白走了吗?路那么宽,闭着眼睛都能走,大不了走慢点,反正回去是不可能的。” “雾气确实太多了,路是在脚下,去卧女石的方向也知道,但就怕这突然起来的雾是冲着我们来的。大家都提高警惕,提防身边,小心别被什么东西伤到了。” 南宫妖已经看不清其他人的脸,听声音分辨出后面说话的是周旭恩。他说的对,雾气来的蹊跷,极有可能就是为了阻止他们找到那些虫人。现下雾大看不见周围,倘若起雾的人要来偷袭,就难防御了。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在白茫茫的雾中极快的闪过,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乱动,更别说跑了,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南宫妖追上去,无奈雾太大,追了一段距离,别说是人了,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 “啊!”南宫妖后退时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是我。”白未歌听出是南宫妖,便道。 她是追人而来,已经离开了众人所在的地方,白未歌又怎么会在此? “你也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人影吗?”白未歌一出声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是啊,你也看到了?” “嗯。” “在这种情况下还移动的那么快,应该就是那个放出瘴气阻止我们往走的人。只可惜雾太大,追不上了。” 过了片刻,她没有听到白未歌的回答,南宫妖胆子不小,但在这种看不见路的鬼地方难免会害怕。 “白未歌?你还在吗?” “我在。” 在就好,不然她一个人真的挺怕的,南宫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我捡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白未歌仔细辨认,再用摸的摸出它的形状:“是一块玉佩。” “玉佩有什么稀奇的,估计是哪个路过的人掉的。” “玉佩不稀奇,但是上面刻的字很重要。” “刻的是什么字?” 白未歌再摸了一遍玉佩上面刻的字,道:“是一个烨字,这个字让我想到了我的一个兄长。”他有一个兄长叫白永烨,在他入主正泽宫的后一年,这位兄长以“如昌”之名入主了东云宫。 妖王的每个儿子只有在做出来一番成就后才能资格被妖王赐号,入主新的宫殿,那些没有功绩的,要么自己出钱在妖界买间房子将就着住,要么就住在兄弟的宫殿里。 南宫妖道:“你可是有五十多个兄长,你说的是哪一个?”七十年前,她和白未歌在一起时极少听见他提起妖界的事,对他的兄长就更加知之甚少了。 白未歌道:“我有个兄长叫白永烨。” “单凭名字里有个桦字,也不能断定玉佩就是他的吧?” “兄长的玉佩上有一条裂痕,是在和我发生冲突时摔的,只是有雾看不清,摸也摸不出来。”如果玉佩就是白永桦的,刚才的那个人影十有八九就是他兄长了。 南宫妖道:“等雾散了,或者下山之后再看吧。” 两人沉吟片刻,忽听到那边有人在叫喊,便往那个方向赶去,南宫妖过去,却没有看见人,但这里的瘴气比原先那少了些,能看清白未歌的脸和脚下的路。 白未歌道:“你过来看。” 在他的前面,有一块巨石横在地上,似一个人侧卧着。南宫妖道:“卧女石?那关着虫人的洞穴就在附近了。”山里起了雾,今天也许就无功而返了,这下歪打正着的就找到了。 “在这。”白未歌找到了关着虫人的洞穴,不过语气平静得像是找到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卧女石的西北方,有一个可以容纳一百多人的洞穴,它的顶上长着树木和草,郁郁葱葱,镇上的人对虫人束手无策,只能在他们还没发作前把他们关在山上,再用木头、绳索做成一扇巨门,底下削尖订入地下,拦在洞口前。 “我们来晚了,虫人都不见了。”木头做的门是可以从中间推开了,平时就用绳子捆住,但是现在绳子掉在地上,门半开着,应该在洞穴里面的虫人不知所踪。 “当心脚下。” 听到白未歌的提醒,南宫妖收回刚想迈出去的脚,低头一看,地上有一摊绿色的口水,不只此处有,洞穴的地上有到处都是。 南宫妖皱紧眉头,胃里一阵恶心,捂住胸口呕了起来,心道:“这特码的也太恶心了,落到今天这地步,不知是自己把自己坑了,还是被赤天宗的坑了?” 第31章 虫人2 白未歌一个大男人没有携带手帕的习惯,撕下一片衣角:“给,拿这个捂住口鼻。我进去看就好了,你在外面等我。” 南宫妖欣然同意,把那片布拿过来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白未歌道:“上山的路不只一条,这些虫人可能是在我们来之前不见的,也有可能是有人发现我们来了,刚把他们转移走。” 南宫妖大口的呼了几口洞外的新鲜空气,胃里才好了些:“我更倾向于后者,制造虫人的人不想让我们找到,放出雾阻止我们前进,再趁机把虫人带走,留下一个空洞穴。” 白未歌道:“镇上的人把虫人关在这里,若他们一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虫人也就被弃在山上了。有一个地方能放那么多虫人,还没有人来打扰,背后的那个人求之不得,若没有遇到意外,是不会转移走的。” 南宫妖心想:“有那么阴毒的心思和手段,把普通人变成虫人,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白未歌打算出去时看到一块石头上有一小戳白色的毛,弯腰捡起来,闻了闻。 这是狐狸的毛,而且不是普通的狐狸。 白未歌拿出捡到的玉佩,在光线好的地方能看到上面一条裂开的痕。 狐狸毛,刻着“烨”字的玉佩……这些东西指向的只有他了。 “哈哈哈哈哈,我当是谁敢来这,原来是自己人啊!”白永桦自茫茫白雾中走来,脸上带着笑意,走路时摇摇摆摆,意气扬扬,呈飞扬跋扈之态。 南宫妖握住剑柄退到洞穴里,白未歌走上前与她并排站立,他道:“还真的是你。” 白永桦勾起嘴角:“见到兄长不先问好,倒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就是我了?” 白未歌道:“大雾还有虫人,都是你做的。” 南宫妖道:“他就是你的那位兄长?” 白未歌点了下头。 白永桦仔细地把南宫妖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我说你为何不回妖界,原来是和红颜知己在外面逍遥快活啊!也是,你已经一千岁了,却还没有娶妻,谁劝都没用,都快沦为妖界的笑柄了,的确是该找个美人暖被窝了。” 南宫妖抬眼,不敢相信地问:“你还没有成亲?” 白未歌有些窘迫,他是不觉得一千岁还没娶妻有什么,只是白永桦当着南宫妖的面谈论这种事,未免有点尴尬。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些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白永烨道:“你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妖界了,刚见到我就是这副态度?我比你大了整整一百岁,做什么事都是有我自己的考量,不需要向你报备,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白未歌道:“如果是你做的,我劝你还是早日收手,把解药拿出来。” “别跟他废话了,我看出来你这位兄长总是在逃避回答你的问题,不如直接动手,打到他主动说出来。”南宫妖好久没跟这种上千年的大妖过招,已经跃跃欲试。 “铮”一声,白未歌拔出了剑:“那就打吧,输了就把你做过的事全部承认了。” 白永烨没作声,嗅了几下:“奇了怪了,我怎么闻不到你身上的妖气呢?倒是有一股修士的味道......未歌,你不会是投入玄门了吧?这可不是小事啊,斧王知道了会杀了你的,你怎么就那么的想不开啊!” 指环化作红光爬到手上,南宫妖握紧“斩断”:“我非常讨厌那种没什么本事却叨叨叨说个不停的人了,不如与我大一场,再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拒绝回答我们的问题。” 白永烨哈哈大笑,第一次有个小女孩敢公然叫嚣,自觉甚是有趣:“好,我跟你打。” 最后南宫妖没打成,白未歌比她快一步冲出去与白永烨打了起来,结果他险胜。 白永烨不甘心但也不想再打了,也不知白未歌吃了什么药,小时候妖力没他强,却总有办法赢他,长大后妖力变强,他就更是打不过了。 反正从来没赢过,这些倒不重要,只是有白未歌在他就抢不到那个女孩的那把血剑了,一个妖力那么弱的小妖,根本配不上那把剑,在他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南宫妖他们一来峡光镇就被白永桦发现了,白永桦对他们来的目的心知肚明,虫人对他还有用,不能被赤天宗抓走,但洞穴里的虫人有几十个,一时半会无法全部转移,他便放出瘴气,阻止他们前行,再将剩下的虫人转移走。 他再来洞穴是想看看还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幸好他来了,不然就看不见投奔了赤天宗的白未歌了。 可惜他今日还有要是,不可在此停留过久,得走了。 “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是你背叛妖族投奔玄门的事父王马上就会知道。” 白永桦放出一阵白烟,挡住南宫妖和白未歌的视线。 等烟散了,白永桦已经不见了。 南宫妖急忙大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站住!” 白未歌道:“他就走远了,我们追不上的。”她就那么想跟白永桦打吗? “不是,是我两天没喂过剑了,现在又现了形,它再喝不到血会饿疯的!”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白未歌用剑在虎口处划了条血痕:“用我的血吧。” 血滴在“斩断”,很快被吸收殆尽,它满意的变回了指环。 “斩断”原是一只几千岁大妖的武器,后来是裴尧臣的父亲杀了这只妖,挖了其妖丹,并把他的武器带走了。 裴家找了许多救醒南宫妖的办法,一次偶然发现只要将妖丹放入她的体内,她就能醒过来了。然而事实并不容易,裴家挖了几百只妖的妖丹,都不能融入到南宫妖的身体里。 只有那只几千岁大妖的妖丹,南宫妖吃下去后不排斥,完美的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南宫妖吞了那只妖的妖丹,也就能使用“斩断”了,但她的妖力没有它原主人的强,不能很好的叫其听话,后来她发现“斩断”每每沾到了献血后就会变得很乖,于是今后她就一直以血喂之。 南宫妖是“斩断”的主人,不能以自己的血喂之,“斩断”饿了时,不管那天她在干什么,都要出去故意找个人挑衅,然后划伤那人,让“斩断”喝到血。 这三年从来都是她伤人取血,从未有谁主动划伤自己喂剑,连她最亲的妹妹和师父都没做过,因为这种事情正常人都不会做,白未歌又是抽的哪门子疯? 第32章 死结 南宫妖偷看他一眼,把疑问埋藏在心底,白未歌不能信,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能信,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骗人的把戏。 白未歌的手被剑划了后血流不止,低着头看着伤口,好像看久一点伤口就会自己愈合一样。 南宫妖纠结几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的的小瓷瓶:“这是治外伤的药,你拿去用吧。”接着把白未歌的那块衣角布递过去,“上好药后再用它绑好。” 白未歌用血喂了她的剑,她不想欠他的人情。 白未歌把药粉洒在伤口上,再用布绕着虎口缠了两圈,不过他只有一只手,怎么也打不了结。 南宫妖的余光看见他尝试了几次打结都失败了,还在继续坚持,心头一阵烦乱,当下抓住他的手:“还是我来吧。” 白未歌静静地看着她,如今的薛璃若不仅是性格上变了,想比七十年前,她的面容不再像小女孩般的玲珑小巧,粉雕玉琢,她好像瘦了些,脸上的肉小了些,变得深邃,更大气了。眉宇间的心高气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冷静从容。 南宫妖帮他打了个死结,非常大气的一甩手:“好了!” 白未歌动了动手指,她那是什么奇药,几分钟不到就感觉伤口快愈合了。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找虫人?你兄长去了,线索就断了。”南宫妖对白永桦的第一眼印象很不好,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就是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白未歌道:“据我对白永桦的了解,他将虫人转移走了后转移走,是不会什么都不做,傻等着沈晖他们自己回镇上的,他极有可能会放虫人去袭击他们的。现在雾也散了些,他们还是先回去找其他人吧。” 南宫妖和白未歌从原路返回,却并没有找到他们,也许先回镇上了也说不好,便决定去下山客栈看看。 去山上的周旭恩、谢巍还有其余十一个弟子都回客栈了,却唯独不见沈晖。 周方豫跑上前道:“妖妖姐你去哪了?可担心死我了!” 南宫妖逗他道:“好啊你,光顾着自己跑了,就没发现我不见了吗?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就被虫人追上了。” 周方豫忙道:“妖妖姐你遇上虫人了?!那你没事吧?有没有哪收拾?不是我故意丢下你的,而是我们遭到了十几个虫人的偷袭,当时场面十分混乱,你也知道我的剑法一般,躲还来不及,又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呢?幸而那位青衣姐姐救了我们,我们才得以逃脱。下山时我都没缓过来,还是何素萍提醒,我才发现你没有和我们一起下山。”那些虫人比真的虫子还要恶心,一旦对上他们那双空洞无神,骇人的绿色眼睛,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他差点没把中午饭给吐出来。 白未歌还挺了解他那个兄长的,他们走了后,其他人还真的遇上了虫人,幸好她不在,不用和虫人大军搏斗。 南宫妖道:“什么青衣姐姐?”何时出来了一个青衣姐姐? 周方豫道:“山上雾太大,连虫人在哪都看不见,更别提防守了,有几个弟子都差点被咬。但就在这危急时刻,那位青衣姐姐出现了,她把倒上了油的扯开拦在我们和虫人之间,再点上一把火。虫人看到火光便不敢上前,然后青衣姐姐领我们下了山。” “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胆识,还知道虫人怕火,她是镇上的人吗?下山之后她去了哪?” “青衣姐姐说,她还有别的事要办,要走,但沈师兄似乎还要话要对她说,追她去了。” “师妹回来了?”周旭恩眼角噙着笑,走了过来,“你要再晚回来一会儿,我们就上山就找你了。” “当时雾太大,看不见路和人,心里害怕极了,看到个影子就自己吓自己,以为是虫人来了,不管不顾的跑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丢了。对不住给大家添麻烦了。”南宫妖余光看到白未歌被几位女弟子围在了中间,都在询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周旭恩道:“麻烦倒没有,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是和白未歌一起回来的?” 南宫妖道:“白师兄就站在我旁边,我跑走的时候他就跟上我了,想看看我要去哪,还好有白师兄在,带我下了山,不然我这会还在山里迷路。” “道友,这是你要的水,草木灰,捣碎的皂角和香料。”客栈的小二把一堆东西放在桌上,另一个小二端来了一盆水,也放在谢巍的面前。 小二道:“你看还缺了什么没有,我再去帮你拿来。” 谢巍臭着一张脸:“够了够了,下去吧!” 南宫妖“他是打算在这洗衣服吗?” 周方豫悄声道:“在山上谢师兄被虫人吓愣了,在你和周师兄让沈师兄把法器拿出来绑虫人的时候,他没帮忙说话,事后沈师兄瞪了他好几眼。谢师兄为了弥补,主动承担了灵蛇的清洗工作,这不找客栈要来了那些东西。” 谢巍挽起袖子,把灵蛇扔进水里,再把草木灰、皂角、香料全部倒进去,右手伸到盆边沿很快又收了回去……沉思一会儿,取下佩剑插到水里,搅拌起来。 周围弟子低低窃笑,沈巍脸色更加的难看。 一个新弟子怯生生的说:“师兄,要不我来帮你吧?” “滚,别来烦我!”不是他逞强,在山上他没有为沈晖说话,沈晖已经对他有意见了,只能自己动手清理。 谢巍搅拌了不下二十圈,再捞出灵蛇用清水洗干净,晾在了后院。 沈晖回来时兴致不高,垂头丧气的,周旭恩道:“追上那位姑娘了吗?” 他摇摇头:“没有,一下就没影了。” 南宫妖心说:“没影了还找了那么久,沈晖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谢巍踌躇几下还是上前道:“师兄,灵蛇已经清理干净了,就晒在后院。” 沈晖随意应了声,就走过他身边去后院了。 周旭恩道:“今天因为大雾无功而返,晚上大家早点歇息,明天我们再上山去找虫人。” 南宫妖抿了抿唇,道:“不用再去了,山上的洞穴早就空了。”她把在她和白未歌无意中走到卧女石那的事讲了出来,但是隐瞒了白永烨出现那段。 那只狐狸的事就让白未歌去处理好了。 南宫妖补充道:“我觉得那阵雾就是转移虫人的那个人干的。” 周旭恩道:“事情好像变得更加棘手了。” 沈晖,周旭恩还有曹忠义,他们商量过后决定今晚去找镇上的人变成虫人的线索。 第33章 线索 明面上虽说是来调查峡光镇虫人一事,是来历练的,但那些旁听弟子都知道这也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能查清此事的弟子,就会有更大的胜算进入赤天宗。 一说可以自由行动去找线索,他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命令一下能最快的冲出去找到线索。 南宫妖等他们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起身。 她本想自己去的,每次猎妖她也几乎是一个人去的,但周方豫跟着她似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不问她同不同意,就自然的跟上去了。 周方豫不仅是自己跟了上来,还拉了个高源过来。 在赤天宗好几次都是这样,他自己跟上来还不够,还要再拉上几个人一起跟着她。 只要不干扰她,跟着就跟着吧。 其他弟子都出发了,南宫妖看着却一点也不着急,周方豫和高源心有疑惑但也没问,然而好不容易出发了,南宫妖却没有出客栈,而是去了客栈后面的院子里。 周方豫忍不住问道:“妖妖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高源道:“其他人没走多久,现在去樵夫家还来得及,运气好还能找到点线索。” 南宫妖停下转向他们:“谁说我要去樵夫家了?” 周方豫道:“樵夫是第一个变成虫人的,他家里应该会有线索,不然其他人也不会争先恐后的奔他们家去了。” 南宫妖轻叹了叹气,小朋友就是小朋友,总是那么冲动,都不先动脑子想想。她道:“我从头到尾就没想去樵夫家。他是第一个变异的,但是他是在山里被咬的,咬他的那个东西在山里,去他家找不到什么的。” 周方豫恍然大悟:“对啊!樵夫在山里就被咬了,证据、线索什么的当然是在山里了,难怪妖妖姐不着急出发。这么说线索在客栈里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她来后院又不是来找线索的。 客栈后院是客栈员工住的地方,在山上抓到了那个虫人就关在后院的一间柴房里。 南宫妖捏诀,霎时凝结出了一朵白色梨花。 周方豫觉得新奇,伸手去碰了下,感觉和真的梨花一样,南宫妖一挥手,梨花飘走,从窗户飘进了柴房,一点没有惊动守在门口的弟子。 须臾,梨花飘了回来。 周方豫道:“妖妖姐,这是你新创的法术吗?” 南宫妖道:“这叫追踪符,跟着它就能找到线索了。” 他们跟着追踪符出了客栈,追踪符最后飘进了一间没有灯火的房屋里。 南宫妖道:“就是这了。” 高源道:“这朵梨花真这么神奇?我在家学过不少符咒,却从来见过如此新颖奇妙的。 南宫妖道:“要想修行好就别固守成规一成不变,不要把自己禁锢起来,打开身体和思想,那样才能从旧的方法中悟出新的东西,找到适合自己的修行之路。” 高源道:“姑娘的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我打小修行,却只会模仿父亲和师兄,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没想过什么样的方法才是适合自己的。” “你还小,慢慢来吧。”天才只有那么几个,普通人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的。 说完南宫妖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但无人回应。 周方豫道:“好像是没人在家。” “那样就更好了。”南宫妖打开门,没人在省去了说话的时间,可以直接开始搜寻了。 高源道:“就这样闯进去不太好吧?” “都这时候了还讲礼数,没有人在说明是家里有人变虫了,剩下的人害怕就搬走了,或者这一家子都变成虫人了。等打好招呼再进去,线索早就不见了。”说着她走了进去。 周方豫和高源点燃烛火,屋子里亮了起来。 南宫妖道:“开始找吧,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追踪符记住了虫人身上的气味,最后飞到这户人家,要么是这里有别的虫人,要么是把那些人变成虫人的那个东西在这里。 南宫妖端起一盏灯,移动它照亮屋子里的角落。 当她弯腰下去把灯晃过到桌子底下时,照到了一个黑呼呼的东西。 “你们过来把桌子搬开。” 周方豫和高源搬开桌子,她把烛光凑近一照,这个黑呼呼的东西有大脚趾那么粗,一根手指那么长,身上还有黑色的毛。 “虫——虫子!”周方豫大叫一声,跳开抱住了柱子。 南宫妖道:“都不动了怕什么?” 周方豫抱紧柱子:“可它长得太恶心,恐怖了,死了的也恶心。” 周源找来一根棍子,戳了戳那虫子:“是死的。” 南宫妖再次召出追踪符,它飞到虫子旁边后就消失了。 “没错了,就是这条虫子干的。” 周方豫道:“什么意思?” 南宫妖道:“意思就是我们已经找到把那些人变成虫人的罪魁祸首了。” 周方豫找来一个空罐子,周源把木棍折成两段,夹起虫子放到了罐子里。 找到了把樵夫,把这户人变成虫人的虫子还不能查清峡光镇的事,最重要是把幕后操纵的人揪出来,才能了解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不过虫人一事她就查到这里了,再查下去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她只能帮他们到这了,剩下的就交给这些小朋友了。 “带上罐子,我们回去找师兄他们。” 周源抱着罐子,三人正要出门,突然“砰”地一声门被踹开,进来了十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围住了他们。 南宫妖,周方豫和周源纷纷拔出剑。 带头的那个走出来,沉声道:“把东西交出来!” 南宫妖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只要你们把那个罐子交出来,我就放了你们,否则今晚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周方豫小声道:“这些人是来抢虫子的?” 周源将罐子贴在胸膛前,这是他们找到的线索,怎么能让一群身份不明的抢走。 南宫妖此时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她还想把接下来的事转交给沈晖他们,让他们去查幕后操纵者,这下好了,慕后的人自己跑出来了,这不是逼着她去对付这些人吗? 她的命也太不好了。 黑衣人持剑靠近,南宫妖用“舍弃”拦在周源前面:“你觉得我们千辛万苦找到的线索会交给你们吗?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黑衣人喝道:“不交那我们就只有抢了!” 白未歌没有和其他弟子一起去搜查,他佯装身体不适,留在了客栈,等他们走了后,悄悄去了趟妖界,追查白永烨的下落。 问过白永烨的仆人,得知他很多天没回过东云宫了,妖王也许多天没见过他了。 白永烨最会的就是讨好妖王,经常在妖王面前显摆,妖王病倒后他更是隔三差五的去嘘寒问暖。 能让他这么多不回妖界,定是去忙什么大事去了。 第34章 黑衣 南宫妖拿着空罐子引开黑衣人,让周方豫和周源带着真正有虫子的罐子跑了。 引黑衣人至一条没人的街巷,南宫妖脚下一顿转过去面对黑衣人:“你们不就是想要这个破罐子,给你们就是了!” 黑衣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把罐子扔出去,想要他们的任务就是来找虫子的,便都冲上去去接那个罐子。 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接住了罐子,却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道红光割断了脖颈。罐子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但里面并没有虫子。 其他黑衣人知道他们被骗了,怒从中来,挥剑要杀了南宫妖。 南宫妖勾唇一笑:“找死。”她挥动“斩断”,穿梭在黑衣人之间,血色剑芒宛如蛇信子,缠住他们的喉咙,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吞噬。 不消一刻,黑衣人接连的倒下,很快就只剩下一个活着的了,南宫妖拿剑抵在他的喉咙:“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回答,腮帮子动了动,南宫妖心道不好,这人八成是在嘴里藏了毒药,想吞药自尽。 南宫妖眼疾手快的一掌劈在他脑后,这一掌她用了九成力,直接让黑衣人把毒药和着血水一起吐了出去。 “在没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折折磨人至生不如死,直到跪下来求饶把实话说出来这种事她最拿手了,当年她就是这么过来,她比谁都要清楚,身体上的哪个地方最痛,哪个地方最能摧毁人的意志了。 不到一个时辰,黑衣人把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南宫妖找出他藏在腰带里的通行令牌,一把推开了他。 黑衣人重重的倒地,满脸是血,身上筋骨多处断裂,已经咽了气。 接下来她只需要将令牌交给周方豫和周源,把从黑衣人那得到的消息传达给他们,他们两个就是此次考验中的赢家了。 谁知她一转身,看见了站在街巷口的白未歌,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未歌垮过地上的尸体,白衣纤尘不染,十分孤高清冷:“去了趟妖界,刚回来……这些是什么人?” 看着满地的尸体,再问她有没有受伤就显得太假了。 南宫妖道:“我找到了一些线索,这些人是来阻拦我的,另外我还问出了一些事,接着追查下去相信不难将幕后黑手找出来。我现在要回客栈,你……” 白未歌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那些弟子还在外面搜查没有回来,客栈里空空荡荡的。 周方豫看到南宫妖是和白未歌一起回来的,惊讶了一下:“妖妖姐,那些黑衣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南宫妖张开手:“你看我像有事情的样子吗?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们,其实根本不经打。”她叫周方豫两个人带着虫子跑的时候,他们死活不同意,非要自己去引开黑衣人,是她动作快,抱着个假罐子跑了出去。这个年纪的小孩天性纯良,为了不让他们心存愧疚,南宫妖特意说得很轻松。 周源道:“我们没有找到师兄,想着抱着罐子在外面安全,就先回客栈了。” 南宫妖道:“先把罐子藏起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她转向白未歌,“麻烦白师兄留在客栈,帮他们看住线索。” 白未歌不动声色,道:“你要我留下来帮你们看东西?” 南宫妖道:“好像是不太好,可是罐子里的东西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查到事情真相,万一有点什么损失就不好了,所以必须要有人看管它。” “那你就让我一个人在客栈看管,你们三个出去寻找别的线索吗?”白未歌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却一直在反问南宫妖。 南宫妖盯着他看了会儿:“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留下来,你们去。” 白未歌皱眉:“你们去吧,我帮你们看东西。” 他嘴上说愿意,可南宫妖看他怎么也不像是愿意的样子。 这时高源说道:“还是我留下来吧,白师兄剑法和玄术都比我强,肯定比我去要好,你们放心去追查,罐子就交给我了。” 白未歌道:“好,那你就留在客栈吧。” “嗷!”周方豫忽然捂住了肚子。 周源道:“你怎么了?” 周方豫表情痛苦,捂着肚子道:“我肚子突然好痛,可能是今天吃坏什么东西了,妖妖姐恐怕我不能和你,和白师兄去了。” “真的特别痛......不行了,我要去茅房,不要等我,你们赶紧走!”周方豫直奔着茅房跑去了。 “......”南宫妖扶额叹气,周方豫演的也太假了,这一眼就看穿了。 白未歌比她要镇静得多,道:“没办法了,只有我们两个去了。” 南宫妖摆摆手,抬脚走了:“随便吧。” 白未歌对高源轻一点头,走出客栈。 南宫妖和白未歌扒下黑衣人的衣服穿上,再蒙住半张脸,行至峡光镇外的荒郊,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座荒废耳朵寺庙,南宫妖示意他们先看看周围的情况再进去。 据黑衣人所说,他们是经过特训的专业杀手,雇他们的那个人身份神秘,从未露过面,身上的令牌也是那个人给的,是为了避免有外人混进去。他们有此护送了两个大箱子到这寺庙里。箱子里面是什么他们不知,那人就说把箱子放在寺庙就可以了。 其中有个黑衣人对神秘雇主的行事感到好奇,放下箱子后躲在庙中,不消一刻,“轰隆”一声,佛像动了起来,连底座一起转了过去。四个高大的男人从佛像转出来的出口出来,抬着箱子走了进去,然后佛像再转了回来。 那黑衣人刚好就是南宫妖抓住的那一个。 白未歌道:“这样看来,这座寺庙另有玄机。” 南宫妖道:“那人雇了一群杀手,让他们做一些护送箱子,追杀的事,还隐藏得这么好,可见做的都是些见不得的事。那个黑衣人说了,今晚其他杀手会护送几个箱子去庙里,到时我们就混进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六个黑衣人取了箱子后从林中小路去往寺庙,两个箱子四个人抬着,剩下的两个在跟在后面。 白未歌故意弄出些动静,引后面那两个人离开,南宫妖再跳出去偷袭,那四个黑衣人放下箱子与她打了起来,她边打变跑。背后那人出了高价雇了这群专业杀手,要的是只要有人出来拦捣乱,不问对方是谁,一定要将其截杀。所以南宫妖一跑,黑衣人就追上去了。 跑了一段距离后,南宫妖猝不及防转身,干掉了追她的黑衣人。再与白未歌会和,顶替死了的黑衣人混进队伍中。 第35章 追踪 黑衣人都蒙着脸,彼此也不相熟,平时只认令牌不认脸,南宫妖和白未歌的伪装没有被识破。 “追到了没有?” 白未歌摇头道:“跑的太快了,就看见一个影子,根本追不上。”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雇主连面都不愿意露,他不会知道今天的事的。还是先把箱子抬到寺庙,耽误时辰这种事才是最要紧的。” 那人把他们雇来,从不露面不说,下达命令都是叫一个下人传话,让他们干的也不是杀人的事,而是运送东西这种无聊、没意思的事。这些黑衣人是专业杀手,专职取人性命,却被高价雇来做这种事,早就心生不满,只要能拿到钱,有些事能不管尽量少管。 四个黑衣人和伪装成黑衣人的南宫妖,白未歌,抬着那两个箱子朝破庙走去。 寺庙周围长满了长满了杂草,门口的掉色的灯笼摇摇欲坠,庙里墙面斑驳,经幡破败,供桌上落满了灰尘,佛像的身上的金漆掉落,这间庙荒废的有些年头了。 他们把箱子放下,一人道:“走吧。” 南宫妖和白未歌跟着走出寺庙,走了一段路后,出手打晕了他们。 将他们拖到一堆草丛后面,南宫妖抓住剑柄正要拔剑,白未歌道,“你想了杀了他们?” 南宫妖道:“等他们醒来发现我们不见了,会告知他们的头领或者雇主的,到时派人去查,总之会出现一堆麻烦事,那样还不如杀了他们,死了就不会到处去说,也没人会知道是谁杀的他们。” 白未歌面色闪过复杂的神色:“不用了,他们醒过来后有什么事我可以应付,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是怕,而是不想被那些本可以在一开始就斩草除根,一了百了的事缠住,一剑就能永除后患的事为什么不做?” “他们是无辜的,且他们是人,不是妖魔。”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啼笑皆非:“你一只千年狐狸跟我讲无辜?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行,就你最仁慈了,我不跟你说了,拿箱子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我可以不想白来一趟!” 南宫妖甩手进了庙里,白未歌沉吟片刻,迈步跟上去了。 南宫妖藏在柱子后面,白未歌来时往旁边挪动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佛像转动,出现了一个通道,四个男人走出来抬起箱子。 南宫妖召出追踪符,贴到了箱子上,随着箱子一起被抬走了。 等佛像转回原样后,南宫妖拿出追踪罗盘,上面的指针指的就是那四个人的方向。 白未歌一眼就认出这是她曾经向他展示过的那一套追踪符和追踪罗盘,她小时候就喜欢创造新符咒,做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会拿给他看,当时的她笑得那么开心,就是一个没有烦恼的小孩子,他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变成杀人看作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寻常。 “追踪罗盘会告诉我们那几个人的方向,下面就靠你打开这个佛像了。”南宫妖看着罗盘道。 白未歌回过神,一手按在佛像上,力量聚集到手上,佛像开裂,破坏了底下的机关。 再一推,佛像就转了过去,他侧首道:“走吧。” 走进去才知道这不是一个平直的通道,而是一个接一个望不到头的向下延伸的台阶,墙上微弱的烛光隔十几步有一个,却只能照亮脚下的几步路。 南宫妖道:“你有没有闻到?” 白未歌轻应了一声,道:“有很重的血腥味还有腐烂味,那两个箱子里同样也有。” “不仅如此,还有妖气,虽然不强烈,但还不难闻到。”南宫妖边想边道,“难道是一个贩卖妖兽的地下作坊?” “贩卖妖兽?是近来来出现的抓妖——卖妖的那种生意吗?” “修士把妖卖了后,店家会把妖运到作坊,将妖兽身上的东西拆解下来,分类放好再高价卖出去,我虽没有见过那种作坊,但我想里面一定很血腥暴力。但是这种生意是大家并不反对,所以它不是见不得人的,用不着藏在寺庙底下偷偷干,更犯不着雇一群杀手。” “是很可疑,黑衣人会去抢你们找到的线索,就说明虫人的事与这座庙有关,这里面的种种肯定没那么简单。” 不知下了多少级台阶,终于踏到了平地上,然而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两条通道。 南宫妖看过追踪罗盘,指着左边:“走这边。” 越往里走,腥味就越重,南宫妖不自觉皱了皱眉。 “今天送来的那两箱已经放进去了,争取今晚就做出来,现在天气热,臭了就不好了。” “是。” 有人来了!南宫妖和白未歌对望一眼,情急之下打开旁边的一扇门躲了进去。 脚步声经过门前,渐渐走远了。 南宫妖松了口气,真是好险。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躲在了什么地方,借着微弱的光线,白未歌扫视了一圈下来,道:“这里倒像是一个人住的房间。” 墙边放了一个摆放了几个瓷瓶的架子,中间还有一张桌上,上面还放了几坛没开封的酒。 “你看这光线,好像是从前面照过来的。”南宫妖顺着光源的方向走过去,转过一个转角,她赶紧拖住了白未歌,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这间屋子的光线是里面那间透出来的,而且还有人在说话。 南宫妖示意白未歌噤声。 “今晚的事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是我的失误,但我也没想到那些黑衣人这么没用,连几个赤天宗的新弟子都对付不了。” “你找了几天都没找到的东西,却被赤天宗的弟子一下就找到了,结果去抢也抢不回来,那东西落在赤天宗的手下,我最多是会损失掉几个虫人,但你就不一样了,事情一旦败露,你就只有等死的份。” “没有那么严重吧?如果真败露了,我不承认就行了,还有我舅舅会帮我的……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会按时交到你手下的……” “以防被抓住,就不要再去招惹赤天宗了,这几天运送东西也要谨慎点,等他们走了,一切就能如常了。” “可是那条虫子……” “我会想办法,你就管好你这里的事就好了。” 听得出来说话的两个男人,他们好像发生了争执,只是隔着扇门,听不太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 “等等!先别说话。” 孙志伟一愣,闭上了嘴。 白永桦看向门口,孙志伟点了下头,拿起桌上的剑,慢慢拔出来,手腕发力朝门口扔了出去。 白未歌感觉到不对劲,拽回南宫妖,一把剑穿过门飞了出来,插、进了墙里。 第36章 作坊 孙志伟踹开门,伸手欲擒拿南宫妖,白未歌侧踢过去,使其重心不稳的撞到墙上,此时后面出来的白永烨飞去拔出了墙上的剑,向他们刺去。 南宫妖拔出“舍弃”挡下了那一剑,在僵持之际她认出这个人就是白未歌的那个兄长,白天她在洞穴口才见过他。 而她和白未歌换上了黑衣人的衣服,并且还蒙着脸,白永烨自是没有认出他们。 孙志伟重新站稳,想再出手时却看见白未歌腰间系着一块令牌:“等会!” 白永烨手里的剑刚和南宫妖的“舍弃”打在一起,听到孙志伟喊停晃了下神,要不是及时侧身躲开,差点被南宫妖划伤,不悦道:“怎么回事?” 孙志伟道:“他们身上戴着我发给杀手的令牌,还有他们这身装扮就是我雇来的那些杀手的装扮。” 白永烨道:“还真是,可你雇的杀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偷听我们的谈话?” 孙志伟相信了他们是黑衣人杀手,他是他们的雇主,他们的钱和命都握在他手上,倘若真的是来偷听的,他可以当下就杀了他们:“我说过,有什么事联系我的手下就行了,运送东西放在庙里后就可以滚了,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擅自潜入进来在门外偷听。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有什么目的,又是谁派你们来的?还有刚才听到了什么?” 南宫妖和白未歌看了一眼对方,身体往后倾,突然转身踹开门冲了出去。 白永烨反应迅速,追了上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孙志伟完美没有料到,气得七窍生烟:“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今天我一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孙志伟立刻下令封锁各个通道,派出所有手下,全力捉拿那两个闯进去来的黑衣人。 南宫妖和白未歌不熟悉寺庙地下的结构,不知道哪个通道,哪扇门通往哪里,也没有时间去想前面是什么地方,白永烨穷追不舍,要想不被抓到只能继续跑。 孙志伟下了令,追他们的人从一个白永烨变成了一群人。 南宫妖道:“这里跟迷宫一样,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从哪下来的了,再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啊!” 白未歌道:“在保证不被抓的前提下,找到证据,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他说的简单,她是第一次下来,鬼知道那些证据在哪。 南宫妖记起追踪罗盘,拿出来跟着它指的方向去,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总比像个无头苍蝇似的瞎跑要好。 经过一个通道,又转入了另一个通道,然而这一次南宫妖和白未歌停了下来,前面的路被孙志伟的拦下了,后面的白永烨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回头是不可能了,两人拔出剑冲向了拦在了前面的那群人。 白未歌解决掉一个后道:“我留下了来应付他们,你找机会逃走。” 南宫妖挡下从走边劈来的剑,再往后边要偷袭她的人挥过去,一剑封喉结果了他,才有功夫喊道:“我算过了,你只要牵制住那个姓白的,其他的我可以引开,等我找到了证据再来这里找你!” 话落,他们已杀出一个缺口,南宫妖一边应付一边前面跑去,一部分人追她而去,白未歌牵制住剩下的和白永烨。 南宫妖按照追踪盘指的方向拐入一个通道,停下来用“斩断”解决了那些人,白永烨有白未歌对付,干掉这些人虾兵蟹将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追踪符显示的方向是那两个箱子的所在,让杀手秘密运送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找到箱子,就知道这些人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了。 南宫妖跑着跑着低头一看追踪盘,它指的方向竟在她的后面,可她过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看到,难道是她错过了? 她调头跑回去,追踪盘指的又变成了她的后面。 可周围真的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是撞邪了? 南宫妖只好再转身,这次放慢脚步往前走,追踪旁从指的后面变成了她的右边。 她停下,站在右边的墙下,追踪盘指的果然是正前方。 为什么指的是一面墙,前面没有路了啊,也不可能是法器坏了,出去前她特地检查过的。 南宫妖选择相信自己做的法器,伸出手往前面探,在接近那面墙时,仿佛不存在一样,她的手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原来是一面假墙,真是太狡猾了,她若不是有追踪符,她就真的被骗过去了。 南宫妖握紧了“斩断”,先抬起一只脚踏进去,没问题了才穿墙走了过去。 墙后面是一个非常大的像加工作坊的空间,有整整一面各式各样的工具,中间有十几个大案板,上面沾满了干了的血迹,屋顶倒挂着已经风干了的大大小小的妖兽。 这触目惊心的画面就算是白未歌来了也抵不住,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 只是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就把自己当成是熟肉加工坊,案板和工具是用来杀猪的……南宫妖深吸一口气,找到了那两个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妖兽,只不过是七零八碎的,脚是脚,头是头,而且不只有一头妖兽,因为里面不只有一颗“头”,一双“爪”。 不敢见光的那就是黑作坊了,可这样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南宫妖继续搜查,来到了相通的另一间房间,这一间......像是一个厨房。 它有一个巨大的灶台,灶台上有很多生食材和有几口大锅,其中三口里的水“咕噜噜”的翻滚着。 “那是什么?”南宫妖看到了一旁圆滚滚的,像鹅卵石的东西,待她走近,立马从头凉到了脚,扶着灶台干呕了起来,那竟然是一盘“眼睛”!接着她还发现了一筐内脏,炸过的指头,腌制的肉块,几颗血淋淋的妖丹,风干的妖舌妖尾妖皮,还有一大碗肉酱,以及刚做好的肉包子。 她后悔了,应该让白未歌来才对啊!南宫妖缓了好久才接受了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她还要找别的证据,不能就这样倒下,都是小场面,小场面...... 找了几圈下来,南宫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外面那些店把妖买了回去加工制作成别的东西,一般是修行之人或者得了怪病重病的人才会买,大户人家会偶尔会买写用牙齿、骨头、皮毛做成等一些装饰品。但是这个作坊制作的尽是那些“肉包子”、“油炸指头”、“脆骨头”、“卤舌”、“刷了层妖油的点心”、“冰制血浆”、“凉拌妖丹”等等令人头皮发麻的“食物”。 南宫妖想不到谁会来买这些东西,人吃了不死也要大病一场。 第37章 美人 南宫妖用布装了些用妖兽做的“食物”,在另一间小一点的房间找到这个地下作坊往来账目明细。 这时孙志伟的人从门外经过,正在搜查她的下落。 南宫妖揣好账目,现在躲是没用了,只能靠自己冲出去了。 召出“斩断”,南宫妖冲出去与那些人打了起来,此时不是恋战的时候,她还要和白未歌尽快回到地面上。 当有空间往前冲的时候,她在保证自己不会被伤到的情况下逃离了这里,等她回到和白未歌分开的地方,看见他一个人正在与白永桦,孙志伟周旋。 “我找到那些东西了,别打了快撤!” 白未歌侧身挡开白永桦的剑,牵住南宫妖的手往前跑。 不过白永桦不会让他们就这样跑了,跃起持剑挥过去,白未歌回头拿剑化解了这一招,但是他被骗了,白永桦的目的不在伤他,而是要揭掉遮住他面容的黑布。 一道剑气袭来,带走了白未歌脸上的布,白永桦诧异道:“怎么是你?” 知道是他了白未歌也没办法,拉着南宫妖继续逃离这里。 孙志伟着急大喊:“快!快给我抓住他们!” “真是反了,我花那么多钱雇他们过来,他们竟然敢跑下来捣乱。白公子,你放心好了,我今天一定会抓住他们,问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白永桦知道那个人是白未歌后反而平静了许多:“你还没明白吗?那两个不是你雇来的,他们是赤天宗的弟子,专门下来打探情况的。” “什……什么?!”孙志伟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哆哆嗦嗦道,“他们是赤天宗的弟子?完了,这下被他们发现我在与妖做生意,用不了多久赤天宗就会带人来搜查,收了这里的所有东西不说,我也会完蛋的。” 白永桦道:“就这么点事你就怕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开始和我做生意的第一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况且现在想办法还来得及,但你如果你就这么认输了那就真的完了。” “你是说你有办法扭转局面?” 白永烨面露阴鸷:“我既然选择了你做合伙人,那我当然要帮你了,等着吧,最后谁会完还说不定呢!” 南宫妖和白未歌找到了来时的路,跑上台阶到了地面,直到跑到看不见那座庙后才停下来。 南宫妖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跟你说,那些人真的太恶心了,那下面真的人能去的地方。”她把拿袋“食物”递给白未歌,“你看看就知道我当时看见那些东西时的反应了。” 白未歌拿过去放在地上,解开,里面是一堆用妖制成的吃的,皱了皱眉,道:“那些把妖买回去的商家应该不是做成这种东西吧?” “当然不是了,正常商家做的是帮助修行之人修炼,或者是治疑难杂症用的,不会做成这种看一眼就想吐的东西。” “人看都看不下去,更别说吃了......这应该不是给人吃的......” “不是人那是什么?” 话音刚落,不知从飞来了一支通体晶莹剔透的剑,白未歌抬手抓住了它,不消片刻,化作星光飘到空中,聚在一起变成了四个字:“小心”、“速回“。 南宫妖疑惑道:“这是什么啊?” “赶紧离开这,这里不安全。”白未歌收好地上的东西,忽然被一只手拽住,强行被拖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南宫妖一掌劈出去,却被拦下,而拉下她的人是白未歌。 “你干什么?” “嘘!”杨子衿轻声说,“有人要抓你们,先不要出声。” 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个青衣薄衫的女子,南宫妖愣了愣神,想到了“天仙”两个字。 这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眉目含情,明亮而深邃,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动人心弦,美得仿佛不像是这世间的人,看她看久了仿佛会被摄去魂魄。 还没等南宫妖问这女子是谁,不知从哪跑出来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 “祁大人,殿下他不见了。”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说道:“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王说了一定要把殿下带回去。” 说了两句,那群人便很快就走了。 白未歌做颔首礼:“多谢姑娘及时相救。” 杨子衿欠了欠身,轻纱似蝉翼从她的手背滑到手腕上:“公子那日才是真正的救了我的命,我就是拉了公子一把,不值一提。” 这女子不仅美得不像人,且身姿曼妙,轻得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南宫妖眼珠一转,道:“你是妖?” 杨子衿笑道:“姑娘好眼力,我确实是妖,不过我怎么也看不出姑娘的身份。姑娘身上有妖气,也有人的气息,我还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情景。” 南宫妖展眉:“白未歌,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这位美人是谁啊?” 白未歌看过来,眼神暗淡,似带有责怪之色。 南宫妖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不就是让你介绍一下,怎么?舍不得?不说就不说,搞得好像我要抢走你的姑娘一样。” 白未歌一言不发,一手负在背后往旁边走了。 “喂!你去哪?”南宫妖喊了好几声,白未歌却像刚听到一样,才回了句“回客栈”。 杨子衿有别的事,也不便与他们通行,向他们告别后就离去了。 南宫妖匆忙应了她,追白未歌去了:“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行不行?!” 一路上,白未歌都板着脸,南宫妖问了他几个“那群怪人是不是白永烨派来的”“和白永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那支箭是什么来历”诸如此类的问题,他都没有回一句话。 “你是怎么认识那位美人的?她帮了我们,我至少要知道她叫什么啊!” 白未歌突然停下,转过来,道:“她是谁,是干什么的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她!” 疾言厉色的说完,白未歌转身快步走了。 南宫妖气不打一处来:“白未歌你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这么跟我说话?!” 负气的两人回到客栈,距他们出去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其他弟子都已回来。 周方豫跑上来问道:“妖妖姐白前辈,你们去哪了?师兄他们都不知道你们去哪了,再晚一点沈师兄就要发脾气了。” 南宫妖哼道:“我帮他们赤天宗找到了证据,还反过来冲我发脾气,他们还是不是人啊!” 周方豫忙道:“小声点妖妖姐......你和白前辈找到什么线索了?” 有弟子告知了沈晖他们回来的,他从楼下走下来,没好气的道:“白师弟不是病了吗?怎么现在能生龙活虎的跑出去,还是跟这个目中无人的闯祸精一起回来的?” 第38章 走运 白未歌欲站出来解释,高源比他快了一步,对沈晖道:“师兄,南宫姑娘,方豫同我是一起去找寻线索的,期间我们遭到了一伙黑衣人的追杀,在逃跑的时候我们与南宫姑娘走散了。我们只有两个人担心救不了她,遂回客栈找了白师兄,请他帮忙去找南宫姑娘。白师兄是因为我们才不顾病重出去的,师兄要怪罪就罚我们好了。” 沈晖也没有实在的理由指责白未歌,而且这么多人看着,高源这么一说,怪罪下去就变成他冷血无情了。 转而道:“你说的黑衣人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之前不说,偏要等到他们回来了再说?” 其他先回来的弟子,要么是找到了些没用的蛛丝马迹,要么是什么也没找到,他们都已经与几位师兄说了。曹忠义,周旭恩看他们是新弟子,便没有怪他们。沈晖就不一样了,总是藏不住情绪,心里想什么就会表现在脸上,当着他们的面,有力低沉的说了句“真是没用”,新弟子和旁听弟子们羞愧不已,全部低下头,不敢多言。 就在失望之时,沈晖听见高源说到“黑衣人”,这对于听了一大堆废话的他来说,是一个无比新鲜的词。但想到高源早就回来了,之前却从没提起过,偏白未歌和南宫妖一回来,就说出来了,想到这个,沈晖气又不顺了。 谢巍附和:“就是,还有没有把师兄放在眼里,往届的新弟子也没有你们这么狂妄的!”自从出了在山上没有为沈晖说话一事后,现在他在沈晖面前无时无刻都很警惕,就怕再做错讨得沈晖的嫌恶,还有谢仙尊的斥责,今后不管沈晖说了什么,他都要帮着说话。 白未歌道:“是我不让他说的,黑衣人出现的突然,出手又狠辣,有誓要把这几名弟子致于死地之势,我便想着再去探查一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通报给师兄。” 周旭恩微笑道:“好了,还是先听听未歌他们发现了什么。” 话一出,所有人弟子的目光都投向了南宫妖,白未歌,周方豫还有高源四人。 南宫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把东西都塞给白未歌:“你说吧,我不想被别人盯着看。”她纳闷,好像自从遇见了白未歌之后,她不想管、不想碰的事情经常被迫的去碰了,她在这群小朋友当中已经够有名的了,再闹下去恐怕要把师父给引来了。怎么做个人透明人就那么难呢? 周方豫不敢靠近那条虫子,是高源去把罐子抱来的,在之前他们与南宫妖统一了口径,不可以将追踪符的事说出来,就说是他们偶然间发现的。 说完后,弟子们伸着脖子朝罐子里面看去,看了后无一不感到浑身发毛。 周方豫道:“就在我们准备带着这条恶心的虫子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群黑衣人,带头的那个一上来就让我们交出虫子,我们当然不能交了,然后他们就上来抢。妖妖姐为了让我们带着虫子先跑,她一个人引开了那群黑衣人,我和高源才得以安全的回到客栈。” 白未歌道:“之后我出去找南宫姑娘,与她合力斩杀了那群黑衣人,并从一个黑衣人口中得知了他们是被人雇来的,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找到了黑衣人说的那座庙,成功进入到了寺庙的地下作坊。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我们还是寻到了些东西。” 他把那包“食物”解开,露出里面的那些“油炸指头”、“腌肉”等,众人看清了那是什么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次看见这些东西的周方豫躲在高源身后,喊到:“手......手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会有吃人的怪物存在!” 南宫妖拍额道:“你看清楚了,那不是人的手。” 周方豫伸头去看,但站的距离有点远,烛火也不算明亮,越看越觉得就是人身上的东西。 曹忠义这时道:“莫怕,那是妖兽身上的,是有人把妖兽的身体肢解,做成了这些东西。” 周旭恩道:“看着像是食物,但肯定不是给人吃的,未歌,这个地下作坊是作何用途的?” 白未歌道拿出南宫妖找到的账本:“这是作坊的往来账目,每笔账的后面签名都是同一个名字——孙志伟,这些所谓的食物,是卖给妖界的。”而孙志伟与妖界的生意往来应该是通过白永烨之手,他没说这件事或许与妖界的如昌殿下有关,是因为白永烨毕竟是妖界王族血脉,他的兄长,他总要顾忌这些的。被赤天宗查到也好过从他嘴里说出来。 “妖界!”谢巍大呼,“这个孙志伟是妖还是人,如果是人,我一定要揪他出来揍一顿,竟敢在背地里做这种生意,还是和妖界做的生意!” 虫子和“事物”的轮番轰炸,接连震惊到众弟子。 曹秋月走到南宫妖身边道:“深藏不露啊,平时觉得你没什么,还挺招人烦的,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找到了这么些线索?” 南宫妖道:“都是白师兄的功劳,我就是走运,跟着沾了光。” 曹秋月道:“谅你也没那个胆和脑子。” 在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时,南宫妖的余光扫到了正在看她们何素萍。 自那日在后山南宫妖开诚布公的找何素萍谈了一次以后,何素萍在人前还能和她正常说话,人后就刻意的躲避她,碰到她笑一笑就走了,对于她说的事,既不辩解也不承认。她根本看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曹忠义道:“安静!” 讨论的弟子们停了下来。 他道:“如今顺着虫人一事查到了这个地下作坊,我们就不能不管,而且现在看来虫人的事与庙底下那伙人脱不了干系,我们还有三天时间,下面可以就查查这虫子身上是什么毒,庙底下的人是谁,做这种生意多久了,跟峡光镇有什么恩怨。今晚睡觉前,你们都可以根据现有的线索想想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众人道:“是!” 沈晖选出几个弟子负责看护那些证据,周旭恩摇着折扇走到南宫妖他们身边,道:“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接下来的三天再表现好点,仙尊他们会奖励你们的。” 周方豫道:“那我是不是能从旁听弟子升到正式弟子了?” 周旭恩笑吟吟道:“只要你继续这么乖,说不定仙尊一高兴就准了。” 南宫妖心想:“叫周方豫乖?相比起来查清虫人和地下作坊的事倒显得容易多了。” 在白未歌的眼里,这“和谐”的一幕显得非常刺眼,他这个“仇人”却是没资格跟她这样其乐融融的相处的。 他不是没想过找个合适的机会问清楚,她为什么认定是他害了她,可是身处赤天宗,一切行动、言行都要小心再小心,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在没有查到他想要查的那些事之前,他真的不能冒险。 修士猎妖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现如今他们妖四下逃蹿,惶惶度日,赤天宗也日益强大,就怕哪一天妖界会被攻破。 一旦查到赤天宗秘密利用妖去实现他们利益的事,再将之公之于众,世间人看到名门正派不再纯粹,为了利益同样可以不择手段,而他们痛恨至极的妖魔鬼怪反而深受其害,多年来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正派不再正,邪恶也会有可怜之处,如此一来,世人将会重新审视玄门和妖族,他在从中调和,二者之间的关系便能得到改善。 他在自己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在赤天宗查那么隐秘的事,尚且艰难,他又难保证他一再询问南宫妖之前的事,她会如何反应。 一旦闹开,南宫妖是薛璃若的身份会被皆开,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都付之东流。这个结果于南宫妖,于他自己都是毁灭性的。 第39章 病了 商议完那些事情,南宫妖悄然退下,跳上了屋顶。 她出门已经很多天了,师父和裴若狸还以为她在琅琊猎妖,虽然她曾经不是没有在外面猎妖连续好几的天,但是这次真的出来太久了。 只能希望师父他老人家收到朋友的邀约,出去游云了,不然这回回去肯定就不只是跪一跪那么简单了。另外回去的时候多买些好玩的物件给裴若狸,求她再帮帮自己,在师父那多说些好话。 南宫妖在屋顶上边想边走,跳到了另一片屋顶上,想起下面的房间住的是白未歌,闲来无事,她萌生出了想看看他在做什么的念头。 坐下来把一面巴掌大的铜镜放在瓦片上,再捏诀施咒,铜镜上方里升起一片更大的虚幻镜面,出现了白未歌的身影。 白未歌好像在和谁说话,南宫妖偏了偏头,发现他在施展妖界的千里传音之术,将水洒在镜子上,再施妖术,要找的那个人就会出现,并且他们能看到对方,还能对话。 南宫妖自创的一些符咒,就是借鉴了妖族的法术。 白未歌面前的铜镜里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人,剑眉星目,一派正气,不像是妖,倒像是一个要匡扶正道的修士。 “殿下,我听到王和王后的对话后就马上通知你了,希望没有晚。” 白未歌收到的那支晶莹剔透的箭就是这人用来提醒他的。 “没有晚,祁安他们是在我看到了你的箭之后来的。” “可是殿下,如昌殿下派人传回来的话不可不重视,王他是相信你,但为了给那些好事的人一个交代,定不会坐视不理,你还是尽快回来去与王说清楚吧。” 白永烨在卧女峰说的要把白未歌背叛妖界的事告诉妖王,不是说说而已,白永烨下山后马上就派人回妖界通报了,并且还添盐加醋的将之传了出去。 王族一向是下界妖民关注的对象,这件事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了,一时间议论纷纷,王族中人犯了什么错误,往往就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拥护白永烨的那群大人纷纷跑去妖王那里怨叹,要求召回白未歌,亲自向妖族说明他到底有没有加入赤天宗,背叛妖界。 白未歌道:“我去赤天宗暗访的事,父王他不是不知道。” “王他是知道,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是不够的,那几个与你合不来的殿下,还有王后,以及他们笼络的那群大人,这些人时不时就会去给王施加压力,王要是什么都不做,他们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白未歌凝眉,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之后的几百年妖王一直对他视而不见,直到他斩杀了鬼王,妖王才重视他起来。 他只有一个父王,而他父王有一百多个孩子,又过去了几百年后,这一百多个孩子当中又出现了几个出类拔萃的,加之他不喜欢逢迎任何人,不听妖王的话,一直看他不顺眼的王后和那几个兄长经常在妖王身边煽风点火,渐渐地,他就被冷落了。 当他说要潜入赤天宗时,妖王也只是随意应了声,他一只妖潜入修士的地盘,小孩都知道凶险异常,但这个妖界的王,他的父王却只是点了下头。不管是身为妖王或父王,出于担忧和关心都应该询问一下其中细节,但是没有。 不过白未歌并不感到难过,这一千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一出生,妖王就没怎么过问过,赏他一座宫殿,给他一个封号,其实与奖励做出点成绩的奴隶没什么区别。 “我会回去解释清楚的,但不是现在。赤天宗守备森严,沈鸿飞和谢清风藏得又深,查起来并不简单,如今我好不容易查到些眉目了,不能为了一个可笑的诬陷就草草中断,回去应付那群人。” 铜镜里的那人道:“殿下胸怀大业,当然不是那些沽名钓誉,见风使舵的人能够理解的。殿下尽管放心去探查,我会帮殿下管好正泽宫的事,稳住王后和如昌殿下那边。但,祁大人那你还是亲自出面说明为好。” 白未歌颔首:“有劳了。” 结束与那人的对话,白未歌一挥手,铜镜里变成了另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 那人先是行了个礼,道:“没想到殿下会亲自来找我。” 白未歌道:“因为我的事让祁大人专门来人界一趟,未歌挺过意不去的。”在寺庙旁边,他一早就知道祁安已经发现他了,却故意假装没看见,带着手下离开了。 “快别这么说殿下,我是王族的奴隶,王和殿下的事是最重要的,您和王之间出了问题我定要全力以赴的处理好。” 白未歌沉默一会,道:“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就算你强制押我回去,我也会想办法逃脱。总之,我在人界还有些很紧要的事,解决完了我自己会回去向父王请罪的。” “如昌殿下那个人你也知道,隔几天不弄出点什么事情来就不舒服,王他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只是下面对殿下不利的声音太大,王迫于无奈才派我来找你的。其实也就是做给王后和您那几位兄长他们看的,到时候我就说是如昌殿下误会了,殿下你是潜伏进赤天宗暗访的,相信王后他们和妖民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白未歌点头:“多谢祁大人了。” 屋子里变回平静,白未歌倒了杯水,喝罢,道:“偷看好玩吗?” 南宫妖一怔,心道:“被发现了?” 然而,就在她还没想好何去何从之时,白未歌伸手把她拽了下去。 南宫妖整个人坠了下去,跌在了一双有力的臂弯里,抱着她的人因为要分散冲力,在惯性的驱使下转了两圈。 经历了下坠,天旋地转后,南宫妖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抬眸却对上了白未歌的视线,吓得她立刻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你......拽我下来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的?会隔墙取物了不起啊!” 白未歌平静得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都听见了?” 南宫妖急切道:“是啊!我都听见了!怎么?难道你想杀人灭口?!” “被别人听见了我真的会杀人灭口,但是你不一样,听见了就听见了吧。” 南宫妖急了:“我这人不喜欢被别人特殊对待,你要杀就杀,不过能不能杀得了就另说了,我早已不是七十年前的那个薛璃若了,你杀不了我的。” 白未歌沉吟片刻,话锋一转:“女孩子不要总是把那些打打杀杀的话挂在嘴边,会把别人吓跑的。” 南宫妖先是懵了懵,接着哭笑不得:“白未歌我看你是真的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白未歌忽地走近她,南宫妖往后退撞到了桌子,手抓住剑柄,心说:“他要再敢靠近一步,她就拔剑了!” 白未歌没有再靠近,看着她说:“我是病了,而且这病只有你才能治好。” 南宫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伴随着呼吸不畅,这时楼下传来一片嘈杂声,她趁机溜走:“我去看看楼下发生什么了!” 第40章 送食 南宫妖匆匆跑下楼,白未歌在后面也下了楼,只见有几个陌生人提着几个盒子放在桌上,并将其一一打开。 领头的那个恭敬的说道:“各位仙友好,这是我们家老爷命自家的酒楼做的饭菜,你们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快些休息吃点东西吧。” 曹忠义道:“多谢你家老爷的好意,你回去告诉他沈仙尊一切都好。” 千百年来沈家后人几乎都是修行之人,但也有几个例外的,沈鸿飞的一个侄子就是例外,他对修行不感兴趣,更热衷于做生意,而且做得挺大的,这个侄子就住在隔壁不远的城里,一年前还在峡光镇开了家酒楼。听到赤天宗的弟子来了,他吩咐酒楼的大厨准备了一个下午,做了二十几人份的美食,做完后就让酒楼的小二送来了。 那些美食还飘着香气,样子也好看,看着挺诱人的,这些弟子虽在客栈吃过点东西,但年轻人饿得快,加上今天又是上山又是跑来跑去的,回来吃的早就消化了,看到好吃的全都围着桌子旁边咽口水。 南宫妖道:“他们说的是谁啊?” 周方豫道:“沈仙尊有个侄子是做生意的,刚好在峡光镇开了家酒楼,知道我们来了,就让大厨做了这一堆美食,这不刚叫人送过来。” “可是现在送吃的过来不觉得太晚了吗?都到睡觉时间了,吃这么多还怎么睡?” “知道我们来了需要时间,准备食材需要时间,做出来也需要时间,所以才耽误到现在吧。” “是吗?”可南宫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着送来的这些吃的,她会不自觉地想到寺庙底下那间“厨房”里的“食物”。 周旭恩道:“等我们查清这些事,有空会去看看你家老爷的。” 领头那人道:“各位慢慢吃,明天早上我再带人来拿餐盒。” 众弟子眼巴巴的盯着饭菜看,时不时偷看一下几位师兄,师兄没说话他们不敢动筷子。 周旭恩摇摇扇子,温和道:“不用看我们,吃吧。” “太好了!终于能吃了!”在赤天宗的这几天可苦了他们了,餐餐都很清淡,还要听学修炼,每每没过多久就饿了,现在看到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双眼放光,垂涎欲滴。得到了师兄的准许,拿起筷子就扑了上去。 “别吃,快停下来!” 众人愣了愣,看了看说话的周方豫,随即只当是玩笑,皆道:“算了算了,别理他。” 然后嬉嬉笑笑的伸筷子去夹盘子里的美食。 周方豫又喊道:“那些东西不能吃,都快停下,吃了会死人的!” 众弟子不耐烦转过头:“你不吃就不吃,怎么还要阻止我们?” 另一人道:“就是,我都快饿死了,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能吃到大餐,你就行行好,哪凉快哪待着去。” 周旭恩看出了些端倪:“先别吃了,方豫你说说为何要阻止他们。” 送吃的过来的那几个人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周方豫再三阻止其他人吃菜,都转身走了回来。 “这位仙友是对我们酒楼做的菜不满意吗?” 周方豫结结巴巴道:“我……是因为……”妖妖姐只说不让他们吃,也没说原因啊! 他为难看向南宫妖,南宫妖内心挣扎不已,她如果说了就会引人注目,招来麻烦,但如果不说,她做不到看这群小朋友把东西吃下去。 所有人都在等着周方豫的回答,只有一人观察着南宫妖,这个人正是白未歌。 显然周方豫出面是听了南宫妖的话,南宫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难道是酒楼送来的吃食有问题? 白未歌仔细想了想,终于把那一桌饭菜与寺庙底下的作坊联系起来了。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随后朝南宫妖点了下头。 南宫妖会悟,放心了下来,还好白未歌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就用不着她出头了。 闻声,大家的目光从周方豫的身上转移到白未歌身上。 带头小二道:“哦?那请这位仙友说说,为何要阻止大家吃饭?” 白未歌道:“阁下有所不知,今晚我们搜查到了一个地下作坊,他们做的‘食物’跟你们送来的有点像。你不知道那个作坊做出来的东西有多恶心,看到你们送来的我就联想到了那些东西。” 带头小二也是个藏得深的,不容易看出他心中作何感想:“那照仙友这样说,是觉得我们大厨做的东西像是从不正规里的店里出来的,让仙友恶心了?” 站在桌子旁边的曹秋月道:“这样一说,这几碟点心包子倒真的有点像白师兄从地下作坊里带上来的东西。” 话一出,有弟子附和道:“好像是有点像......” “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都不敢吃了。” 带头小二的脸上出现了怒色:“你们什么意思?我家老爷听闻仙友们下山除祟,好心吩咐酒楼准备了这么多菜,怕时间不够还让酒楼提前打烊,叫大厨专心准备去了。这一做好我们就送过来了,可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说我们老爷送来的菜恶心,不好,你们不敢吃。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好,让仙友不满意了?这样讽刺我们酒楼的菜,今天要不说清楚,我们还就赖在这不走了!” 其他小二道:“说的是,你们不吃,我们也不能回去交差,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 弟子们心虚的心虚,无措的无措,一人弱弱道:“也许是白师兄和周方豫看错了,要不我们把这些菜吃了,吃完了那几位大哥应该就不生气了。” 有几个赞同的点点头,可这一次他们又被阻拦了。 这次阻止的不是白未歌,周方豫,而是沈晖,他先前默不作声的看了许久,虽觉得白未歌说的没有依据,但也见过那包“食物”,跟酒楼送来的点心是有那么一点相似,他不能拿弟子们的命冒险,遂站出来道:“沈叔的酒楼每天人来人往的,进去吃饭的客人都称赞不已,我们当然没觉得饭菜有什么问题。只是今晚的搜查可能致使我们被恶人盯上了,难保他们不会利用沈叔的酒楼来对付我们,在饭菜里下毒药,迷药什么的。” “我们也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所以才要如此警惕,并非是因为饭菜不好,还请各位大哥体谅。” 南宫妖小声问:“沈仙尊的侄子也姓沈?” 周方豫道:“沈仙尊的侄子常年在人间做生意,没人知道他姓什么,但谈起总要有个称呼,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就随着沈仙尊的姓,唤他沈老爷了。沈师兄与这位沈老爷有点沾亲带故,便就叫他沈叔了。” 带头小二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能理解,但是我敢保证,我们来的路上没有碰到过任何可疑的人,更不可能有谁会在饭菜里下药。所以各位还是赶紧趁热吃了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被老爷知道了我们几个少不了要挨顿骂。” 第41章 发狂 沈晖也是出来的着急,没有想好具体的应对方法,刚才的那堆话是他临时编造的,带头小二说了那些话后,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和沈仙尊的这个侄子同为沈家后人,总不能找根银针来验毒,若是这么做了,他就没法面对沈仙尊和其他沈家后人了。 白未歌道:“师兄说的对,之前是我太心急才会说错话,几位大哥,我们想先检验一下饭菜里是否有毒,若没问题,会向各位赔罪。” 带头小二神色变幻莫测,似乎在极力的忍着什么:“你们就是认定饭菜里有毒了吧?好,你们验就验,我马上回去禀报老爷,让他问问沈仙尊,赤天宗的弟子是怎么了?胆子这么小生怕哪个会害他们,连沈仙尊侄子的饭都不敢吃。” 谢巍连忙阻拦:“别,别去打扰沈老爷,更别告诉沈仙尊。”转向沈晖道:“师兄,大家都饿了这么久了,就别小题大做了,赶快吃了就让他们回去睡吧。” 沈晖脸色忽变:“小题大做?如果吃了有什么问题你担得起责吗?” “我……”谢巍懵了,他没说错什么啊,沈晖为什么要翻脸?沈老爷是沈仙尊的侄子,他们根本得罪不起,沈晖为什么要听白未歌的话? 在局面僵持之际,曹秋月说道:“师兄他们都说清楚了,不就是检查一下,没问题了才能放心吃,可你,为什么不让师兄检查?” 周方豫跟着说:“你一再的阻挠,还搬出沈仙尊来吓我们,是不是饭菜里真的有问题,是你心虚了?” 带头小二的脸色更加难看:“你们这两个小孩年纪不大,含血喷人的本事倒学得挺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虚了?在饭菜里下毒是死人的事,老爷和我们都可没有胆子做!” 高源道:“我们讨论的一直是藏在暗中的恶人可能在饭菜里下了毒,从未说过是你或者是你家沈老爷下的毒,你这么说很容易引起不好的误会啊。” “你......你们......好啊,人多欺负人少是吧?”带头小二挽起袖子,指着对面赤天宗的弟子,“饭菜已经送到吃不吃是你们的事,不过今日我算是见识到赤天宗的弟子是个什么德行了,回去后我会把你们血口喷人,蓄意诋毁,欺负酒楼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二的光荣事迹传出去,让大家来看看,他们颂扬的正道仙人的真面目。等这事传开了,你们这些人就都完了!” 谢巍一想到沈仙尊生起气来的那张脸,差点站不住:“曹师兄,周师兄,沈师兄,我们就不要再怀疑了,沈老爷酒楼的饭菜不可能有问题。赶紧认个错,把那几个大哥打发走吧。” 沈晖绷着脸,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刚开始他是想到地下作坊导致他有了心理阴影,但后面那个小二的反映太奇怪了,反正就是表现得太着急了。 见沈晖不说话,谢巍又去求曹忠义和周旭恩。 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南宫妖摇了好几下头,就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说他们是赤天宗的弟子她都为他们感到丢人。 南宫妖挥手招来了在旁边战战兢兢看戏的客栈小二,凑过去说了几句话,那小二点点头跑去了后院。 白未歌道:“你要做什么?” “总要想个办法结束这个混乱的场面,再说我是真的困了,可你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吵个没完,再不采取行动天都快亮了。” “你想怎么做?” 南宫妖勾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南宫妖不便亲自出手,把计划告诉了高源,刚说完客栈小二就抱着一只大黄狗回来了。 高源提高语调,道:“各位,再这么吵下去不是个办法,没有证据就怀疑饭菜里有毒是我们的错,但从酒楼来的几位大哥,你们也有错。你们知道我们是赤天宗的弟子,来这里并不来玩的,我们搜查的是作恶多端,行踪诡秘的邪祟,这些东西的狠毒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我们是修行之人懂得其中凶险,所以才会在任何时候都各位谨慎,我们当中的大部分都经历过差点散命的事,是真的怕了。烦请几位大哥理解我们,让我们检查一下饭菜,如果没问题,不用几位担责,我们自会向沈老爷请罪。” 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在高源的身上,没有注意到周方豫拿了个桌上的包子,道:“这只狗看起来好像饿了,哎呦这小眼神太可怜了,不如我喂你个包子吧。” 带头小二看过去,见周方豫掰开包子要喂狗,瞠目喝道:“你要干什么?快住手!” 包子已经递到狗嘴旁边,狗张开嘴一口咬下。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所有人忘记了争论。 这时只听到周方豫大叫了一声:“呀!这些吃的还没有检查过,不知道有没有毒,万一有毒这狗不就完了!” 带头小二最清楚他们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千辛万苦阻挠赤天宗的弟子验毒,结果还是没有防住。他只知道人吃了这东西会发疯几个时辰,不知道狗吃了会怎么样...... “快看,大黄狗好像不对劲了!” 一个弟子大喊一声,果然,所有人看到大黄狗在发抖,两条腿似乎没力了一样,走两步路都显得尤为艰难。 “汪汪汪——”突然,大黄狗狂吠起来,四处乱蹿,众弟子惊慌失措的四下散开。 大黄狗边吠边蹿,疯了一样,忽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一头撞在了墙上,哀嚎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客栈里鸦雀无声,似是被发狂的大黄狗吓到了,沉寂片刻某个人喊道:“死了!大黄狗死了!” 众弟子的大脑终于开始转了:“大黄狗是吃了包子才疯的,那包子有问题!” “不会真的有毒吧?我刚差点就吃了。” “我们吃了也会变成这样吗?” 带头小二见势不妙,挥手示意现在马上走,谁知刚转身,门就被关上了。 周旭恩关上折扇,道:“几位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那狗吃了你们酒楼的东西为什么就发狂了?” 曹忠义道:“我们也不是为难你们,可大家都看见了,各位不给个说法我们不好放你们离开。” 带头小二面色铁青,望向沈晖:“沈公子,你是沈家后人,跟我家老爷同宗同根,你不能这样对自家人啊!沈仙尊知道你与沈仙尊闹不愉快了,他该多伤心啊!” 沈晖脸色也不好看,他和沈仙尊的侄子的关系摆在那,但在场的人都看见狗吃了包子。挣扎之下握紧了拳头:“我是沈家后人,但我首先是赤天宗的弟子,这次带新弟子下山历练,我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你也见到那只狗吃了包子后的结果了,无论你怎么拿沈仙尊来压我,今晚我都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42章 疑点 大黄狗吃了包子发狂撞墙而亡,无论那几个从酒楼来的小二说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 一些弟子就要拔剑对峙,曹忠义示意他们先别冲动:“在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前不要轻举妄动。各位大哥,你们在来的路上是否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也许在你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暗中在饭菜里动了手脚。” 酒楼来的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忽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剑,众弟子见状也迅速的拔出了剑。 带头小二阴笑一声:“没想到竟然会被你们看穿,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隐瞒了。饭菜是有问题,但你们也没吃,只要别乱来,让我们走,就什么事都没有。” 一个脾气不好的弟子道:“你们拿有问题的饭菜给我们,败露了后竟让我们放你们走?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周旭恩道:“没错,是说不通。” 带头小二道:“你们以为来的就只有我们几个吗?告诉你们,就在这间客栈的周围,有一群特别可怕的东西在盯着你们,一旦你们动手,那些东西就会出现杀了你们。所以识相的话就不要靠近。” 他向其他人使眼色,慢慢地退向门口,沈晖拧眉下令:“别让他们跑了。” 众弟子拿剑指着他们,沈晖道:“我就问一句,是你们擅自做主做的这是,还是沈叔吩咐的,让你们送来这些有问题的饭菜害我们?” 带头小二不语,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沈晖满目怒色:“你干什么?” 带头小二自是没有理他。 不多时屋顶上传来一声响,接着这个声音接连想起,相似有什么东西跳上了屋顶。 沈晖摘下灵蛇,沉声道:“你叫了什么东西出来?” 带头小二冷笑道:“是什么东西你马上就知道了,本来我也没想叫它们出来。谁让你们这么聪明,发现了饭菜有问题,本来吃了也就是发发疯,过几个时辰就好了,但你们太不识好歹了,为了不让此事传出去,只好杀了你们灭口了。” 南宫妖全程镇静得像个是来看戏的人,她身边还有一个一脸平静的白未歌。 南宫妖道:“你说那人说的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白未歌淡然道:“虫人,我闻到那股恶心的气味了。” “我也觉得是虫人。只是我想不明白,沈仙尊的侄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是沈家后人,即使不修行也应当本本分分,与赤天宗的弟子交好。但是他却让人送来了这些有问题的饭菜,甚至小二身上一开始就藏了刀,还在客栈周围布下了虫人,这怎么看都像要杀了赤天宗的弟子。还有沈仙尊的侄子与寺庙下的妖兽作坊有什么关系?为何他能控制虫人?” “是有很多疑点,我的妖丹被封住了,你刚才应该闻出了饭菜里添加了什么吧?” 南宫妖揉揉鼻子:“这伙人太狡猾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掩盖住了菜里的味道,好半天才辨别出来。这些菜里面的确实是与寺庙底下里的是同一种东西,那几碟包子点心,说不定就是我看到的那些。” 这不合乎常理,毫无逻辑的做法,倒很像那个人会做的事。白未歌想到了白永烨,地下作坊,虫人都与白永烨脱不了干系,只是白永烨旁边的那个人是谁,沈鸿飞的侄子又是何来路? 曹忠义道:“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包围了。” 沈晖一甩手,灵蛇的尾端“啪”一声甩在了地面上:“管它是什么东西,这伙人今晚决定不能放过。” 谢巍道:“这些人一点也不像是酒楼的伙计,有可能就是从寺庙底下来的,假借沈仙尊侄子的名义送饭菜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吃下去,等我们想那只狗一样疯掉,他们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下我们了。” 周旭恩道:“谢师弟是怎么看出这伙人的目的的?” 谢巍道:“不用都知道沈仙尊的侄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一定就是寺庙底下那伙人故意嫁祸的!” 沈晖骂道:“不知道就别乱说!” 听着屋顶上的动静,众弟子惊慌起来:“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师兄,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白未歌道:“你们在这守着,我上去看看。” 沈晖道:“就你一个人怎么去?上去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本事就不要逞强!” “我我我!还有我,我和师兄一起上去!”南宫妖跳出来跑到白未歌身边。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没有她? “我!我也去!”周方豫举手跟了过来,然后高源,曹秋月也来了。 沈晖道:“就是上去看看是什么,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乱来。” 五人应下,跑向了院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曹秋月叫道:“那个虫人不见了?” 闻言望去,果然关着虫人的柴房开着,守在门口的弟子倒在地上。 白未歌摸了下那个弟子的脉搏:“只是晕过去了。” 南宫妖进柴房看了一圈,道:“一定是被劫走了……特码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挺有勇气啊!” 说完,南宫妖发觉投向她的目光变得诡异了,忙尴尬的笑笑:“我就是感慨一下,那个幕后之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今晚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好好教训教训他!”好险,形象差点就绷了。 周方豫道:“妖妖姐说的对,不为进入赤天宗,就是为了天道正义,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高源笑说:“你们真有正义感,那算我一个吧。” 曹秋月神情略有些嫌弃,往旁边挪了一步,心想:“这都是些什么队友,她才不要被传染。” 白未歌只道:“上去吧。”他轻轻一跃,白衣飘摇,落在了屋顶上。 其余四人也飞了上去,望去,十几个虫人正站在客栈大堂的那片屋顶上,伺机而动。 周方豫道:“是虫人!那几个送饭菜来的人说的可怕的东西是虫人!” 曹秋月道:“下面那几个人和虫人是一伙的?” 周方豫抓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问题的饭菜和酒楼伙计,神秘的地下作坊,还有那个没有露面的沈仙尊的侄子,现在连虫人都来了……我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白未歌迎风而立,看着某个方向,南宫妖走上去道:“你去吧,这有我呢!” 白未歌转过来,眼中映上了南宫妖的面容:“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南宫妖笑道:“这些伙计,虫人都是幕后黑手的武器,要想把真相挖出来,斩草除根,还是得从源头入手。” 她凑到白未歌的耳边:“赤天宗的弟子都不知道你兄长参与其中,只有你才能去追查他。” 白未歌侧首看了一下那些虫人:“可是客栈的形势不容乐观,那几个小孩保护不了你,留你在这我不放心。” 第43章 侄子 南宫妖冲他一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本事相比于以前厉害了可不知一点,别忘了我有它。”它举起手,指环在夜色下闪了闪,“就这些虫人,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白未歌道:“那你小心,我走了。”他纵身一跃,消失了。 他在离去时,心里有个声音说着:“不管她叫什么名字,不管变得有多强大,他一直会护着她。” 周方豫道:“妖妖姐,白前辈他去哪了?” 南宫妖道:“白师兄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去追了。” 客栈里僵持不下,最终还是打起来了,带头小二再次吹哨,屋顶上的虫人或弯腰,或蹲下,开始锤屋顶。 曹秋月道:“他们要下去了!” “斩断”现身,南宫妖道:“该我们上场了。” “白永烨呢?白永烨去哪了?”孙志伟穿梭在地下房间里,遍寻不见了的白永桦。 一个手下跑来,道:“老爷,白先生在送餐队伍出发没多久就出去了。” 孙志伟吼道:“他去哪了?去干什么?” “这……小的不知。” “好你个白永烨,趁我不注意就擅自带着那些虫人去找赤天宗的弟子……快去叫人,跟我去客栈!” 南宫妖和白未歌闯入了寺庙底下的加工作坊,孙志伟很害怕自己暴露。白永烨给他出主意,借酒楼的名义送饭菜给赤天宗的弟子,等他们一发疯,就没空顾及寺庙底下的事。 这样他们就有时间把全部东西转移走,另外还能教训赤天宗的弟子。 孙志伟当下排版同意,叫人去准备“饭菜”去了,并告诉手底下的人菜里要放从妖兽身上割下来的肉,提炼的油。 吩咐完,孙志伟有着手去准备转移的事了,这时白永烨要做什么,他全然不知。 白永烨白天将白未哥“背叛妖界”的事传给妖王,同时把消息散播出去,再让王后和心腹施加压力,以妖王的性格不久后就会派人来抓白未哥回去。 制住了白未歌,其他那些赤天宗的弟子就不足为虑了,他制造出虫人还没试验过好不好用,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不能错过了。 于是他背着孙志伟,吩咐送菜的那几个人在身上藏上软剑,如果赤天宗的人吃了菜,那就万事大吉,如果没有,还发现了问题,那就拔剑,杀了他们。 时机一到,他的虫人就可以出场了。 白永烨跟随送菜的队伍一起去了客栈,不过他带着虫人埋伏在暗处,听到口哨,便放出虫人。 这一切他都是瞒着孙志伟做的。 孙志伟带着人着急忙慌的往峡光镇赶,他只是想教训一下赤天宗那帮弟子,顺便争取时间把寺庙底下的东西转移走,没想过要与赤天宗的弟子正面交锋。 然而白永烨在不跟他商量的情况下就带着虫人走了,这不就把他往悬崖下推吗?事情闹大了,赤天宗查到他一直在与妖族合作,用妖兽制成“食物”卖给妖族,那他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孙志伟在客栈附近的小巷里找到了白永烨,上去就喝道:“白永烨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我的吗?” 白永烨道:“我当是什么事,等虫人大军把碍事的那帮人杀了,你就不用担心事情败露了,也就不用再转移去别的地方了。” 孙志伟道:“你把峡光镇的这几个杀了,那赤天宗的其他弟子会坐视不管吗?他们很快就会查到我,间接害死了他们弟子,我还能活吗?” “你有什么好怕的,赤天宗的沈仙尊是你的舅舅,你出了什么事,他不会不管你的。” 孙志伟一听更加怒了:“我舅舅是谁是我的事,今晚的事明明是你做的,却牵连到了我,你觉得我能因为有舅舅帮我,我就能对你做的事装作没看见吗?” 白永烨露出几分不耐烦:“十多年了我才研制出两条虫,我让它们去咬人,制造虫人,不是拿来玩的,我是要用他们去对付我的敌人的。这次赤天宗来的人少,我正好可以试验一下虫人的威力。虫人的事不在我与你的生意范围内,我只是不用跟你商量。” “可送饭菜的是我的人,酒楼也是我的,你一句虫人不关我的事就能行了吗?你本来就是妖,是赤天宗的敌人,你再做恶也就是那样,可我不一样,你这样做会害死我的。” 孙志伟恨恨瞪白永烨几眼,道:“跟我走!” 白永烨微笑道:“孙老爷,你要考虑清楚了,你这一去可是羊入虎口啊!” “总比在这等死的好!”孙志伟带着几十个下人朝客栈而去。 除了南宫妖三个,有更多的弟子上了屋顶,截杀虫人。 南宫妖在这些弟子来之前收起了斩断,该用佩剑舍弃。杀掉一个虫人后,她转头看见了孙志伟一行人。 跃到屋顶边缘,南宫妖认出最前面那个人在地下作坊见过。 “周方豫!你们三个过来!” 周方豫,曹秋月和高源走过来,南宫妖指着孙志伟:“那伙人是从地面底下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但是只要抓住他们,肯定能解开不少谜团。这件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周方豫道:“我们?” “你们难道不想在试炼中立功吗?抓住他们,你们就是试炼中的前三甲了,还愁以后的修行之路不好走吗?” 曹秋月雄心壮志道:“好,为了能进入赤天宗,我一定要抓住他们!” 高源道:“可是姑娘你不去吗?” 南宫妖道:“我一开始就没想过留在赤天宗,不想太出风头,有你们三个就可以制住那伙人……难道你们想多一个人分这份功劳吗?” 曹秋月道:“她不去就别勉强了,我们走吧。” 曹秋月率先跳下去,周方豫和高源接着下去。 虫人虽来势凶猛,但并不是赤天宗的弟子的对手,很快就要被杀到覆灭。 杀掉最后一只,白永烨也没有出现,南宫妖猜测大概是白未歌缠住他了。 最终就是周方豫三人截住了孙志伟那伙人,抓住孙志伟扔到了其他弟子面前。 沈晖一鞭子抽在孙志伟脚边:“限你一分钟说出你是谁,是干什么的,地下作坊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孙志伟整整衣服,笑道:“想必你就是丙天门的大弟子沈晖吧?” 弟子们皆是一愣,沈晖道:“我是谁你今天都别想妄想逃走!” 孙志伟笑容满面:“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这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变得这么玉树临风了,不愧是我们沈家后人。” 抱……抱过他……沈晖嘴角抽搐,脸上变幻莫测。 周旭恩对沈晖道:“你认识他吗?” 沈晖道:“不认识,没见过。” 孙志伟道:“阿晖,我是你沈叔啊!我是沈仙尊的侄子啊!” 第44章 侄子2 “侄子?”客栈大堂一片寂静,都没反应过来孙志伟说的是什么意思。 南宫妖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说的最多了的那个不在场的神秘的侄子,从地下作坊来的这个人也提到了“侄子”。 沈晖闭眼凝神,把一肚子火气压下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孙志伟眉眼间是带着长辈慈祥的笑,他道:“没错,我就是沈仙尊的侄子,也就是你一直叫的那个沈叔。” 客栈里一阵哗然,众弟子都想到了叫人送饭菜来的沈仙尊的侄子,南宫妖扶住楼梯扶手,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沈晖的表情更是变幻无常。 周旭恩道:“你说你是沈仙尊的侄子,有证据吗?” 孙志伟道:“阿晖你过来,我可以告诉你一件只有我跟你知道的事情。” 谢巍道:“师兄小心有诈。” 孙志伟:“你们不是要我证明吗?若我真是沈仙尊的侄子,而你们抓了我,后果会怎么样你们应该知道吧。” 沈晖烦躁的走过去,孙志伟在他耳边说了件他小时候发生的糗事。 沈晖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孙志伟道:“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沈晖将灵蛇挂回腰间:“不用警戒了,他是沈仙尊的侄子。” 众弟子还是难以接受这一结果,抓住孙志伟的曹秋月,周方豫和高源更是想不通了,曹秋月道:“南宫妖,你不是说你见过那人吗?现在他变成沈仙尊的侄子了,你怎么解释?” 南宫妖揉揉眉心:“我确定他就是我在寺庙底下见过的那个人,但他是沈仙尊的侄子这事我和你们一样刚知道。” 周方豫惊愕道:“难道那间地下作坊是沈仙尊的侄子的?” 南宫妖道:“先别下结论,看看再说。” 周旭恩道:“原来是沈老爷,是我们的弟子认错了人,把你当成坏人抓起来了。” 孙志伟道:“无妨,你们也不容易,我能理解。” “不过我有一事要问问沈老爷,后面那一桌饭菜真的是沈老爷吩咐酒楼送来的吗?”酒楼那几个人送来的饭菜还摆在桌子上,异常醒目,那只吃了发疯的狗也躺在地上。 孙志伟看了一眼桌子,懊恼道:“说起来我就生气,本来我想着你们来峡光镇,做些好菜给你们,可谁知酒楼里混进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他在菜里动了手脚,还收买了送菜来的那几个伙计,让他们看着你们把菜吃下去,如果你们不配合,就要杀了你们。我一整天都在忙,刚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不我马上就赶过来了,不过看这情况,还是来晚了。” 曹忠义道:“这么说,是沈老爷酒楼里的人动的手脚?” “是......人虽然是酒楼的,但我绝对不知道那人会在饭菜里面做文章,我是听说客栈出事了,才怀疑酒楼里有人有问题。排查过后发现酒楼里的伙计少了一个,我想应该就是那个人干的,只可惜他跑得快,我没抓到他。” 谢巍哈哈笑了几声:“原来是沈老爷的酒楼里有人想对付我们,害我们猜了半天,这下不用担心了,饭菜的事和沈老爷没有关系。” 众弟子松懈下来,向孙志伟问好,甚至还有向他赔罪的。 孙志伟道:“这种事换作是我,我也会怀疑是酒楼的老板的问题,你们识破诡计,没有吃那些菜就好,不然我可没法向沈仙尊交代了。这样,你们试炼结束,我请你们去酒楼吃饭,今天在场的弟子都可以去,想吃什么就让大厨做,费用我担,你们只管放开肚皮吃。” 弟子们齐呼:“谢谢沈老爷!” 客栈里的氛围缓和,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也没影响到他们。 南宫妖轻笑一声,这位沈仙尊的侄子挺厉害的,这个时候跑来,说是发现了饭菜里有问题特地赶来的,把主谋说成是酒楼里一个伙计,而那个伙计还跑了,那就能完美的撇清自己了。 但他不知这里有人潜入过寺庙底下,还见过他,这时只要她站出来抖出在地下作坊的事,客栈里就又能热闹起来了呢。 “这位沈老爷,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白未歌踏进客栈,白衣拂过门槛,“我在门口听见你们谈论的了,沈老爷可真是大方啊,要请我们所有弟子去酒楼吃饭。” 孙志伟看见白未歌第一眼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周旭恩介绍说:“这位是随我们一同下山的白师弟。” 孙志伟笑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酒楼出了问题,应当请各位吃个饭。” 沈晖对白未歌道:“你说的见过沈叔是什么意思?” 南宫妖心知白未歌接下来要做什么,抛开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得不说,有时候他经常能和她想到一块儿去。 白未歌道:“今晚我乔装潜入那间地下作坊,在那我见到了一个和沈老爷长得一样,只是追我的人太多,我还没来得及差到那个人是谁。” 孙志伟后背一凉,他想起来了,这个一百白衣的人就是闯入的那两个黑衣人当中的一个,当时是白永烨还是揭开的。他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他明明怀疑过那两人是赤天宗的,在想出主动跑来亮明身份这主意时,竟然忘了这帮人当中可能有人在寺庙下面见过他。 周旭恩道:“沈老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地下作坊?是你看错了吧?” 白未歌道:“在你们斩杀虫人的时候,我去做了几件事。追查与地下作坊做生意的那只妖,去找了酒楼的厨师,还回了一趟地下作坊。结果可真是精彩啊,沈老爷,不,应该要叫你孙老爷,你在赶来着急洗清嫌疑时是不是忘了出现在庙底下的那两个黑衣人了?” 孙志伟咽了口口水,笑容变得僵硬:“你在说什么?什么妖啊地下作坊的,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我来帮孙老爷回忆回忆。”白未歌拿出两本账本:“这两本账本一本是地下作坊的,还有一本是孙老爷酒楼的,在每笔算好了的账下面都有一个叫孙志伟的签名。” 他把账目往桌子上一放,沈晖,周旭恩,曹忠义就在查验了。 白未歌接着道:“我去酒楼不关带回了账本,还带来了两个人。”他看向周方豫,“麻烦把外面那两个人带进来。” 周方豫和高源便出去,看见有两个人被绳子绑着,绳子多出来的一截绑在树上,防止他们逃跑。 “白前辈,是他们吧?”周方豫把人往前一推。 白未歌道:“是。”随后他看向孙志伟,“孙老爷,这两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不......不认识,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然而孙志伟的额头冒出了汗珠,面色难看。 第45章 原因 白未歌投去一记目光,那两人立即道:“老爷,您不能不认识我们啊!我们在酒楼干了五六年了,给这些仙友的饭菜是你让我们做的,也是让我们在菜里动手脚了,如今露馅了,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把所有的事都推给我们!” 孙志伟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何时叫你们在菜里动过手脚?” “老爷您忘了吗?就是今天晚上的事,你说做好菜后马上送来客栈的。” 孙志伟转向沈晖他们:“阿晖,各位道友,别听他们胡说,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他指着白未歌,“这个人……他肯定是跟要害你们的人是一伙的,他收买了我酒楼的厨子,然后把今晚的事嫁祸给我。一定是这样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白未歌道:“孙老爷别着急否认,这两个人身上还有别的东西。” 其中一个厨子拿出一张字据,展开:“老爷为了防止我们说出去,让我们签了保密协议,还给了我们一笔钱,钱就在住的地方的木板下面,各位不相信可以去搜。” 一弟子将字据拿给沈晖,周旭恩,曹忠义他们,上面写的的确是对菜的事的保密协议,后面还有两个人的签字。 孙志伟瞟到字据,那两人还真的把协议拿出来了:“假的!那是他们伪造的,我从来没有让他们签过什么保密。” 白未歌道:“酒楼的事就是这些,下面再向大家介绍与孙老爷做生意的那只妖。” 孙志伟后背冒出了虚汗,心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一来就闯入了寺庙底下,没过多久去酒楼找到了知情的厨子。这些只要用些手段还能做到,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把白永烨找来。” 白未歌往后侧头:“进来吧。” 常年跟在白永烨身边的仆人走了进来,孙志伟脑中“嗡”地一声,暂时性失去了冷静。 这个穿白衣的还真的把白永烨的仆人找来了,这个仆人全程参与了生意的事,对他和白永烨的事全都知道,万一抖出了不得了的事情,那可就不得了了。 白永烨的仆人道:“我乃是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乌鸦所化,是妖界王族的一名仆人,两年前我找到了发财致富之道,和这位孙志伟孙先生共同开了个用妖兽制造成妖事的作坊,做成的东西都是卖给妖界的。靠此生意,我和孙先生赚了不少,孙先生还准备扩大规模生产。” 周旭恩道:“你知道这位孙先生,或者是沈先生是谁吗?” “知道,他是赤天宗沈仙尊的侄子,正因为他有这一层身份,他才敢于妖做生意。所以孙先生还常说,如果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因为他有靠山,他出了事,沈仙尊是不会不管他的。” 沈晖攥紧拳头,脖子上青筋暴起,孙志伟连忙道:“阿晖你不要听他瞎说,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沈晖道:“那你是承认和这妖在做生意了?” 孙志伟连连摇头:“我发誓,我没有和他做什么生意,如果有,我的酒楼就会倒闭,我也会染上重疾,卧床不起。”他是与白永烨做的生意,而不是这个仆人,怎么发誓都行。 曹忠义道:“如果真是合伙人,那你为什么肯站出来指认他?” 仆人道:“就在一天前,我在查账的时候发现账目有问题,孙先生他给我的账和他自己的那份是不一样的,以此我才知道孙先生很早就开始做假账了,他在暗中抽去了不少钱。这样的合伙人我是没办法再信任了,只要能让他吃点苦头,我愿意暴露自己,在赤天宗面前指认他。” 周旭恩道:“这番话倒没漏洞。” “我还带来了这两年我与孙先生交易的所有账目,你们大可来检查,看他是不是骗了我。” 沈晖带人查完了所有账本,那妖说的都是真的。 另外,白永烨的仆人承认了虫人是他制造的,掉在那间房屋里的虫子正是害镇上的变成虫人的“罪魁祸首”。 随后赤天宗的弟子分成三队,分别去了寺庙、酒楼还有孙志伟的家里。结果证实白未歌查到的都是真的,在孙志伟家里搜到的地契也证实沈仙尊的侄子不姓沈,而是姓孙。 查清这一切,沈晖亲自把孙志伟关到了原先关虫人的柴房里。 白永烨的仆人趁乱逃走,因为白未歌在暗中帮忙,没有弟子追上他。 峡光镇的事终于水落石出,不过事情的进展稍有些快,一天里发生了这么多事,等大家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是清晨了,这时什么都不想做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了榻上。 南宫妖精神还行,等他们都去睡了后,潜入了白未歌的房间。 白未歌背对着她倒茶:“有事?” 南宫妖开门见山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世界里收买了酒楼的厨子,并且让白永烨配合你的?白永烨看起来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 白未歌将茶递给,南宫妖不客气的一口喝下。 白未歌淡然道:“在我这的事情一共分三种,我想做的,我不想做的,还有我想做却没有能力做到的。峡光镇的事是第一种,既然是我想做的,且在能力范围内,那我就必然能做到。” 南宫妖道:“你很自信,就是有点自信过头了。” “白永烨与我不合,我却能让他配合我演这一出戏,事实证明我就是做到了,哪里来的自信过了头?” 南宫妖却道:“我看是白永烨有把柄在你手上,你一威胁他,他不就从了你了。” “这话倒没错,反正他又不需要露面,把一切推给仆人就好了,沈晖他们知道了真相,白永烨也没损失多少,这个结局是最好的了。” 南宫妖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坏,这么会伪装。” 白未歌道:“不伪装没办法,我一出生就没人待见我,我只有拼命的变强大,才能活下来。但是锋芒太大又会招来麻烦,所以我装成一个各方面都很平庸,偶尔运气好能杀死鬼王,得座宫殿。” 说到这南宫妖笑了一声:“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就像七十年前我不懂得收敛,恨不得将所有的本事展示出来给那些人看,就差在脑门上写下我是天才这几个字了。” 记得当年白未歌还劝诫过她,叫她不要太招摇,可那会年轻气盛,哪里能听得进去。当她被诬陷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她说话,可能也是她的报应吧。 白未歌垂眸:“可那个时候的你很真实,有什么都会说出来,不用顾忌太多,更不会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他在妖界处处都得多留个心眼,他身边的妖也都戴了不只一张面具。当他认识了这个率真的女孩后,仿佛有束光照进了他的世界。 这也是他会喜欢上她的原因。 第46章 善后 “真实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陷害差点丧命,想比起来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 南宫妖笑起来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双眼依旧澄澈干净,但是多了些内容。 有了前几次南宫妖要杀了他的经历,白未歌不会不知道她的笑意味着什么。言外之意就是她以前太傻太天真了,才会相信了他,被他诬陷,差点丧命。 “你知道你在我这属于第几种情况吗?” 南宫妖不假思索道:“七十年前是第一种,而现在是第三种。” 她说对了,但白未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南宫妖是属于第三种,他想要他们的感情回到过去,但目前他能力不够,而她认为的是他想要害她,杀她,但目前做不到。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找出当年的真相,证明我从未曾害过你,我对你的从未变过。” 南宫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白未歌最后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一种骗她的新手段吗? 可是,如果是在骗她,现在的南宫妖应该轻易就能看穿,问题是她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三年前她刚醒过来,白未歌对她做的事全部涌现出来,那种心痛的感觉就好像是刚经历了一样。 裴尧臣是她的救命恩人,他知道的实情和她记忆里是一样的,就算她受过重伤记忆混乱,裴尧臣也不会说谎骗她。 这三年她坚信是白未歌蛊惑了玄门百家,是白未歌害的她。 而就在遇到了白未歌之后,他的表现,给她的感觉,好像跟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沈晖将峡光镇的事传回了赤天宗,沈鸿飞得知了后立刻赶来处理。 南宫妖正做着她杀了白未歌的梦,门却不知被谁“噼里啪啦”的敲响了:“都快起来去大堂,沈仙尊来了。” 南宫妖迷糊道:“谁来了?” 晃晃悠悠地下落,见客栈里多了许多赤天宗的弟子,他们分两排站着,中间最前面的那个背着手的黑脸道人就是沈鸿飞。 几个弟子将孙志伟提来,沈鸿飞步履稳健地走过去,一脚踢翻了孙志伟。 孙志伟爬起来连忙磕头:“舅舅我知道错了,您千万别动气,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沈鸿飞气红了脸:“你还知道我是你舅舅?你在外面做那些生意我可以不管,你可倒好,和妖做起了生意,买卖妖兽,做成事物卖到妖界。亏你还是沈家后人,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孙志伟用膝盖挪上前,拽住沈鸿飞的衣服:“舅舅,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知错了,你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本分做人。绝对不和妖族再有任何的来往!” 沈鸿飞闭着眼睛深呼一口气:“松开。” 孙志伟不肯:“舅舅,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沈鸿飞大喝一声:“我说松开!” 孙志伟这才松开了他的衣服。 沈鸿飞对众人道:“这次的事你们办的不错,想不到峡光镇除了一事还有与妖合伙做生意这种荒唐的事,更荒唐的是这个人竟然是玄门世家的后人。” 沈晖道:“可能这不是孙叔的初衷,说不定他是被妖迷惑了。只可惜弟子让那只妖跑了,没能逼他说出更多地实情。” 沈鸿飞道:“做了就是做了,不要找理由替他开脱。我沈氏的规矩从来都是最严谨的,如今出了这事,我绝不会姑息。” 曹忠义:“沈仙尊打算如何处理?” 沈仙尊思索片刻道:“关到冰火窟,反省三年,三年少一天都不行。” 孙志伟瘫坐在地:“冰火窟……三年……那个地方一会儿热得要死,一会儿冷的要死,待一天就会出人命的。三年……那我不是被冻成渣就是融成水了。” 沈晖道:“仙尊,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沈鸿飞道:“我们沈家之所以一直是玄门百家之首,那是因为我们有比其他世家更严苛的规矩,我们比其他修士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沈家出了这么一个害群之马,我不罚重一点怎么对得起先祖。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今日就先带这个孽障去冰火窟,你们把后面的事处理好后就上山吧。” 沈鸿飞带走了孙志伟,沈晖他们还要留下来善后,包括清理寺庙底下的作坊,等人来认领虫人的尸体。 南宫妖没有忘记她还有一件事没做,她特地在何素萍会经过的路上等着。 何素萍和几个弟子走过来,看到南宫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南宫妖道:“你们先走,我找何素萍有事。” 何素萍站在原地不动,即使心里极其担忧,看起来仍是波澜不惊的。 南宫妖道:“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我给你的期限是历练的最后一天,没曾想峡光镇的事这么快就结束了,大家也就要提前回家了。所以我来问问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准备好坦白了吗?” 何素萍露出笑容:“不就是为了我推了你,偷了曹秋月钱袋的事吗?我已经说过是你误会了,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没有做过的事让我怎么承认。” “你很会伪装,你可以骗过其他小朋友但是骗不了我,因为我遇到过比你还要会伪装的人。你做这些无非就是想陷害我,这么多天我还是没想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你害了我两次。” 南宫妖盯着她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的光已经充分说明何素萍慌了。 “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何素萍想走,南宫妖往那边迈一步拦住了她:“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倘若这颗沙子太顽固,那我就想尽一切办法,总之我就是要把它弄出去。你这身板在我这里还没有到达沙子的等级,不想被我揉碎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 过往的教训告诉她,一旦发现有隐患存在,就要尽快除掉,以免日后生事端。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从旁听的第一天到今天,对所有人都很友善,你和秋月吵架,我还劝你们……从小到大别说害人,我连吵架,打架都没有做过,我又哪来的胆子去害你!”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存在几个邪恶的念头,比起其他弟子你是很和善,所以我才选择让你主动承认错误。你只要把话说开了,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我也拿你怎么样。” “我没有……我没有做过!你还要我说几次!阿妖,我不像你和秋月那么勇敢,我和不认识的人说话都会紧张,你为什么总觉得我要害你?!” 何素萍含着泪喊完,南宫妖都愣了一下。 她说的话并不过分啊,何素萍怎么就激动成这样,怎么就要哭了? 何素萍泪眼婆娑的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好像是南宫妖欺负了她,这要是被谁看见,可能就说不清了。 第47章 月圆 “妖妖姐?” 南宫妖心头一惊,还真被人看见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方豫,曹秋月和高源往这边走了过来,看到红着眼睛的何素萍皆是觉得奇怪。 曹秋月看看她们,道:“你怎么了?哭什么?”随后又看向南宫妖,“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她怎么就哭了?” 南宫妖揉揉鼻子,此时此刻真是有些尴尬,一个是含着眼泪的柔弱女子,另一个是盛气凌人的红衣女子,就在旁听的这些日子里,还表现出了放荡不羁,目中无人的一面,任何看了都会觉得是她欺负了何素萍。 曹秋月打量完,道:“南宫妖,不会是你欺负她了吧?” 南宫妖欲哭无泪,不过这也怪不了曹秋月。 还没等南宫妖解释,何素萍就擦了擦眼泪说道:“不关阿妖的事,是我这次出门太久,想家里了。” 高源道:“原来是想家了,一个女子第一次出远门是挺不容易了。” “呵呵。”南宫妖想的就是私下问清楚,没想将何素萍做的事公之于众,“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周方豫道:“妖妖姐你别忘了今天晚上大家要一起在客栈吃饭的!” 南宫妖挥手道:“我知道了!” 善后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在明天各奔东西之前,今晚所有弟子会在客栈吃个饭。 谢巍和其他几个弟子一高兴就向掌柜要了不少酒。 这场“意外”的旁听经历就要结束了,南宫妖开始有些紧张了,她找到她写的那本无名书后回去研究了,想到了一个让白未歌原形毕露的办法。 可白未歌是个很强大的对手,最后能不能成功还真不好说。 周旭恩到她旁边坐下,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南宫妖低头,才察觉她一个人已经喝完了一坛酒,方才想着白未歌的事走神了,就忘记要收敛一些了。 “我是在发愁,当初猎杀大会的时候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努力一点,多杀几头妖,说不定我就能进十甲了。这次旁听我看到了师兄们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有听学的那种感觉特别好。可是这些美好明天就结束,我也该拿上行囊回家了。” 忧伤的南宫妖给自己倒了杯酒饮尽:“这十几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仙尊和师兄的训导,赤天宗的一草一木……” 周旭恩轻声笑道:“你几年没进入赤天宗,明年还有机会。在十位旁听弟子中,你是比较有天赋的,回去之后勤加修炼,明天一定能进入十甲。” “真的吗?师兄可别是在安慰我?”恍惚的眼神,歪斜的身体,脸上还有红晕,南宫妖将一个喝醉的人演绎得栩栩如生。 周旭恩点头:“真的,明年我会在山上等你的。” “周师兄,沈师兄叫你过去。这时”白未歌出现了。 周旭恩起身:“你劝劝她,让她别喝多了。” 白未歌应下,直接收走了南宫妖前面的酒杯,酒坛。 南宫妖抬头:“你……”白未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留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南宫妖愤愤然:“算你狠。” 酒被收了,和那些小朋友也没什么可聊的,南宫妖就去了后院,顺便吹风散散酒尽。 “妖妖姐,我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跑这来了?”周方豫手上端着一壶酒,拿着两的过来了。 南宫妖道:“喝得有点多,出来醒醒酒。” “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这些日子里,妖妖姐没少关照我,临别之际我想敬你一杯。”周方豫把一只酒杯给南宫妖,倒上酒,再给自己倒满。 “我们是该喝一杯。”南宫妖仰头一饮而尽。 周方豫道:“妖妖姐今后有何打算?” 南宫妖道:“猎妖,除祟,赚钱,和师父,妹妹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死过一次之后,她不奢求什么了,能开心地活着就挺好的了。 “谁说修炼了就一定要入赤天宗,就一定要大有作为,妖妖姐能看得开我着实佩服。” 南宫妖摇头否认:“不不不,我是看透了世间事,才会这样的,像你们还这么小,一定要为着什么拼一把,不能成功也没关系,年轻就是要做点什么才有意思,老了才能有东西回忆。” 周方豫点点头:“我没什么大志向,就想陪我祖父走完他最后这几年。” 南宫妖看着明月,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中秋节,父母,义父,还有许多师兄弟,大家围坐在一起赏月,吟诗,比剑术……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担心,也没想过她在还没实现抱负前,所有的一切就都覆灭了。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吧?” 周方豫抬头道:“是啊,大家明天正好可以回去和家人团圆了。” 南宫妖想的可不是什么团圆,月圆之夜,是半妖妖力最弱的时候啊,明天晚上,她要送一份大礼给白未歌。 夜色渐晚,客栈里也安静了下来,南宫妖料到白未歌可能因她要离开,今晚会来找她,就提前对他说了,她有东西落在赤天宗,明天会随他们一起上山,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说。 白未歌答应了。 南宫妖躺在榻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很多人在吵。 睁开眼睛,看到周围还是黑的,转过去继续睡,嘀咕了句:“天还没亮呢,吵什么吵!” 白未歌行色匆匆的走到门前,敲门道:“南宫妖!快起来!曹秋月和高源出事了!” 南宫妖不情愿的坐起来:“谁啊!谁出事了?”把门打开,看到是白未歌:“怎么了?要出发去赤天宗了?” 白未歌道:“出事了,曹秋月和高源……他们……” 在客栈另一间屋子里,乱成了一团,被子,枕头扔了一地,曹秋月和高源两人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气氛沉重的可怕,沈晖,曹忠义,周旭恩,谢巍几人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曹秋月抓紧胸口的衣裳,浑身发抖,低低的在啜泣。 高源道:“各位师兄,今晚的事我们并不知情,我和曹姑娘总共没说过几句话,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 南宫妖急急忙忙穿上鞋跑出去:“曹秋月和高源根本就不熟,他们怎么可能会……睡在一起?” 白未歌道:“那几个女弟子找不到曹秋月,有人说看见她和高源一起上楼了,便去高源的屋子找她,谁知敲了半天门都没人答应,还吵到了住在旁边的弟子,他们把门撞开,就看到他们两个睡在床上……” 南宫妖心直口快道:“只是睡在一起,还是在干那种事?” 白未歌道:“哪种事?” “就是那种……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南宫妖及时打住,一着急就说错话了,还好白未歌没听懂。 “这么说所有弟子都知道他们的事了?” 白未歌道:“看到屋子里的那番情景,那些女弟子吓得喊了出来,惊动了沈晖他们,过去看时曹秋月和高源还在穿衣服。所以是,所有弟子都看到了。” 第48章 不知 “赤天宗明令规定禁止男女弟子关系亲密,一旦发现有违令者一律逐出宗门。更要命的是曹秋月只是一个旁听的,赤天宗为了声誉,有可能会把罪责都推到她身上,那她这一辈子就毁了。”南宫妖道。 白未歌道:“所有新弟子和旁听弟子都看见了,躲是躲不过的了。” 屋外围满了弟子,贴在门上想听清里面在说什么,见白未歌来了,一下子便散开回屋去了。 周方豫和何素萍留了下来,何素萍道:“师兄,秋月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白未歌道:“先回去吧,该怎么处理沈师兄他们自有定夺。” “有什么消息还请师兄能尽快告知。”见没人回她的话,便退下了。 南宫妖便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周方豫道:“我听到的是师兄他们让秋月和高源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秋月和高源一致说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师兄定然不会相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妖道:“他们两个根本就不相熟,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他们会睡在一起,沈晖他们还在里面问什么,这样不就等于告诉大家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 白未歌道:“你别着急,我带你进去看看情况。” 他以南宫妖可以安抚曹秋月情绪的理由,带她进了屋,沈晖他们问了许久都没问出来什么,便同意让南宫妖去和曹秋月说话。 南宫妖对沈晖道:“这里人太多了,你们先出去让她喘口气。” 沈晖道:“问了她那么久她什么都不说,再这样下去天都要亮了!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 “她这个样子被你们一群男人围住,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清醒地回答你的问题。沈师兄不愿意出去,是想再多看几眼她没穿好衣服的样子吗?” 此话一出,沈晖哼声甩袖而去。 “还有你们,都要出去,把这个人也带出去!” 白未歌扶起高源,和周旭恩他们一起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就剩下了她们,南宫妖帮曹秋月整理好衣衫和头发,轻声细语道:“秋月别怕,看着我,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曹秋月使劲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弟子们踹开门时,她就躺在高源的身边,惊醒后惊慌失措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刚穿上沈晖他们就来了。她不敢看他们的表情,他们一定都在嘲讽她,笑她不知检点,败坏风气。她害怕极了,在一再的逼问下,她除了说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说别的了。 南宫妖抓住她的双肩:“我相信你没有做那些事,但你如果什么都不说,他们就认定你犯了错,你想想你刻苦修炼十几年,你还有抱负要实现,若是因为一件你没有做过的事,毁了自己的前途,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曹秋月终于抬起来头,南宫妖接着道:“你先说说你是离开的客栈大堂。” “我喝了一点酒,觉得头晕,就上了楼,进屋躺在了榻上。” “你确定是你自己回的屋?” “是我自己回去的。” “那你当时在和谁一起喝酒?” “我和很多人都喝了酒,最后是谁我记不清了,然后就很晕,睡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变成这样了。”说着说着曹秋月留下了眼泪。 “你听我说,你没有做过就没有做过,师兄他们会查出来是怎么回事的......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高源在哪?” 也许是想到了高源,曹秋月身体又抖了下:“我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怎么就睡在我旁边......” “好好好,不知道就别说了。”南宫妖抱住她,轻轻地拍她的背,“没事的,会查清楚的。” 安抚好曹秋月的情绪,南宫妖去找了白未歌他们。 曹忠义迎上去道:“怎么样了?她说了什么?” 南宫妖叹口气:“曹秋月只记得她喝了酒,头晕,上了楼就进屋睡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且她没见过高源。” 沈晖烦躁的踢了一脚桌子:“问来问去还是这样!你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难道是别人把他们两个弄晕了,脱了衣服放到床上的吗?” 南宫妖道:“有可能。” 沈晖转过来:“你说什么?真的是有人弄晕了他们两个?” “不然怎么解释高源和曹秋月都不记得的事,那就只有这种说法才能说得通了。” 这时高源道:“我和曹姑娘只能谈得上是认识,根本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假如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客栈就……我才刚入赤天宗,她只是一个旁听弟子,我们都清楚赤天宗的禁令,不会为了图一时之快而葬送了自己的修炼之路。” 南宫妖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个清醒的。高源说的对,他们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那就只有是有人要害他们了。” 曹忠义道:“可是没有人有理由要害他们啊!” 南宫妖看出来些端倪,曹忠义好像比其他人更要担心,而早就旁听的前几天,周方豫就调侃过曹秋月和他可能是亲戚关系,那时曹秋月表现和平常无二,但今晚看曹忠义的模样,这里面可能还真的有什么隐情。 “曹师兄,你很担心秋月吗?” 曹忠义道:“秋月虽然不是正式弟子,但只要在赤天宗一天,身为师兄当然要负责了。” “都是师兄胸怀宽广,对师弟师妹爱护有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南宫妖不打算追问,她要等后面曹忠义露出更多的破绽。 沈晖道:“别废话了,现在该怎么办?一个两个都是无辜的,难道要把他们送回去交给师尊吗?” “不能把他们交给师尊!”南宫妖道,“带回赤天宗会把事情闹大了,就是查出了真相,曹秋月的声誉也就没了。” 沈晖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师兄!山上来信了!” 沈晖打开门:“喊什么喊!” 门外弟子道:“师兄,仙尊他们已经知道今天晚上的事了,谢仙尊来信让你们把高源和曹秋月带回去,交由师尊他们定夺。”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周旭恩上前道:“何事?” “山上已知道客栈的事了,命我们将高源和曹秋月带回去。” 南宫妖不敢相信她听到的:“怎么会?这才多久,怎么就传到赤天宗去了?” 沈晖却道:“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也问不出什么,说不定师尊他们有办法,行了,都别管了,明天回去再说!” 南宫妖还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白未歌拽住她,摇了摇头。 第49章 白布 曹秋月和高源被分开关了起来,天一亮,就要被押往赤天宗。 “我还是觉得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而且把消息传回去和害曹秋月和高源的是同一个人。”这么一闹,南宫妖没了睡意,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有问题,可沈晖那几个死脑筋,就想着什么禁令规定,靠他们是没用的。 白未歌却道:“据我所知,你与曹秋月并不是关系好的朋友,你为何要如此帮她?你不是不想招摇,引人注目的吗?”好几次他都看出南宫妖的为难,所以才会及时站出来替她说了那些话。 “我一个在世人眼中已经不存在的人当然不能太招摇,我是因为太熟悉那种不被人相信的感觉了,太知道说真话也没人信的那种滋味了。看到曹秋月那样,有些感同身受,就想帮帮她。” 七十年前发生的事,白未歌不是没见到,之后他也不是没查过,但是毕竟隔了一年多,许多线索都被抹去了。 “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回赤天宗,你能怎么帮她?” 南宫妖哀怨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白未歌道:“曹秋月应该不会有事的,她有靠山,那人会帮她的。” “你说的靠山是甲天门的曹忠义吗?” “我也是刚知道,曹秋月其实是曹忠义的表妹。”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不是巧合了。”曹秋月娇纵,出门带了不少钱,是出自有背景的人家。下山后,有好几次的分开行动,曹秋月都和曹忠义一起行动的。曹秋月的玄术还不错,按理应该是上山找虫人,但是她却留在了镇上,而带领留下来的弟子的正是曹忠义。 “有这一层关系,为什么曹秋月在猎妖大会没有进入前十甲?” “猎妖大会有太多天下修士关注,曹秋月的能力离前十甲还有些距离,曹忠义不好动用关系让她进入赤天宗。不过曹家也不着急,因为后面还有旁听。” 南宫妖恍然大悟:“所以赤天宗的曹家后人打算在旁听结束后,把唯一一个能转变为正式弟子的名额给曹秋月。” 白未歌道:“考核成绩可以作假,在试炼中,没有你不把一些机会让给曹秋月,曹忠义也会想办法让她立功的。” 南宫妖笑道:“其他旁听铆足了劲表现自己,在考核前一刻还抱着书温习,殊不知他们抢夺的名额早就被暗中定下了。”辛苦再久,还不如人家的一个出身,随便几句话就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曹家人定不会让曹秋月背负罪名的,查不出真相,曹家编也要编一个真相出来。曹秋月没事了,高源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希望如此吧,仔细想来,我也不可能留在赤天宗直到找出真相。”再晚一天,裴若狸和师父就要生吞活剥了! 天一亮,回赤天宗的队伍就出发了,因没有公布是哪一个旁听弟子能够进入赤天宗,所有的旁听弟子只好一同返回。 一到赤天宗,曹秋月和高源就被带走了,说是要交由师尊审决。 南宫妖再次回到了卧房,翻开那本无名书,把她今晚的计划在脑子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 何素萍不知道南宫妖在,进门时看到她不由得一颤,随后强装镇定:“你在啊!” 南宫妖道:“还没有公布最后会是谁留下来,我当然不能走。” “可能是在处理秋月的事,耽误了吧。” 弟子中大都是这样认为的,但南宫妖知道是因为那个成为正式的人出事了,才导致没法公布的。 “你觉得会是谁留下来?” 何素萍道:“应该是在周方豫,秋月,还有你三个人当中吧。” “我就算了,我倒觉得你更有可能。”南宫妖只是随口一说,没注意何素萍脸色的不对劲。 “还有,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今天真的是最后期限了,或者换种说法,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我的行为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自己哪错了,才能改正啊!” 何素萍道:“你没有做错,更没有得罪我,都说是你误会了,但你要执意这样,那就把证据交给仙尊,让仙尊来主持公道吧。” “这可是你说的。”南宫妖嘴上是这么说,但她根本就没有证据,有也不能去说啊,她实在不想再闹出什么事了。 问也问不出,威胁也没用,这可如何是好。 “公布了!留下来的人选已经确定了!” 何素萍道:“我要去看结果了,你要一起去吗?” “你去吧,我累了,不想走。”南宫妖掐了一下自己,她没有再做梦,南宫妖竟然会奈何不了一个小朋友。 一定是她醒过来没多久,还没适应这个新的环境。 在考核中排第一的旁听弟子,也就是能留下来的那一个的结果公布了,那个人是何素萍。 南宫妖知道了后第一时间去找了白未歌:“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何素萍?不是说是曹秋月吗?难道客栈的是还没有查清楚吗?” 白未歌道:“曹秋月和高源被带走后就没了消息,三个时辰,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而结果就这么公布了,还是一个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人。” 南宫妖道:“如果曹秋月没事了,那她早就应该回来了,有事也应该宣布一下啊!怎么一声不吭的突然间就说是何素萍留下来了!” “何素萍平时表现得怎么样?” “没犯过错,但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所以说就算不是曹秋月,那也轮不到她啊!曹秋月和高源关在哪?我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南宫妖和白未歌费了不少劲打听到了关着曹秋月和何素萍的地方,匆忙赶了过去。 而就在他们刚到的时候,两个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出来了,经过了他们。 南宫妖瞥到了白布外面的那双脚,心里“咯噔”一下:“站住!” 两个弟子停下来:“白师兄?” 白未歌看到南宫妖的反映,基本上猜到她在想什么了:“白布下面的是何人?” 两个弟子看看对方,有些为难:“仙尊就叫我们抬出去埋了,不让我们声张。” 南宫妖道:“是不是今天早上被带过来的那个女孩?” 一个弟子犹豫片刻道:“我们也就不瞒着师兄了,你们可以看一眼,但不能耽误太久。” 南宫妖走到担架的一头,慢慢地掀开白布,曹秋月那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南宫妖退后两步:“怎么可能?早上她还好好的,才过了三个时辰,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50章 梦境 说话间,又有两个弟子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出来了,一弟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走了?师尊嘱咐过不能声张,还是快走吧。” 后面的担架经过南宫要和白未歌的身边,一只手从白布底下垂了下来,白未歌道:“是他,看来他们两个是被秘密处置了。” 南宫妖转头看向身后的屋子,仿佛看到了屋顶上方围绕着团团黑气:“这是谁的地盘?” 白未歌道:“戊天门的审讯室,专门用来关押犯了错的弟子。” “戊天门,谢清风......”南宫妖垂下眼眸,染上了一层阴鸷:“先前我以为是新弟子或者旁听弟子干的,但现在看来还有别的人也参与了。” 白未歌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同意你擦手此事。感同身受这个理由不至于让你去冒险,被赤天宗知道你还或者,那才是真正的大事。既然是姓谢的弄出来的戏,那背后可能还有沈鸿飞的帮忙,你如今势单力薄,不应该再管下去。” “白未歌你知道吗?当我再活过来的时候是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害我的人没有得逞,说不定我还能为自己报仇,难过的是我再也不是我自己了,我只能用一个新身份活着,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虽然我很快的适应了,但心里总是很空,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人,再努力地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夜分时分,她也会感到落寞,孤独,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也没有人可以让她倾诉,她只能把那些情绪压下去,装作能够坦然面对的样子。 白未歌想起来当他发现薛璃若不见了时的那段时间,他疯了似的找了三年,在当他发现他真的失去了她的时候,他没了半条命,感觉又回到了遇见她之前的那种似浮萍的日子。 “隔了这么多年,以前认识的人是都不在了,但你并没有被所有人遗忘,七十年来,有个人一直都在想你。” 白未歌的眼神就像在说那个人就是他,南宫妖咳嗽一声,道:“你说的都对,我一个势单力薄的人何以对付得了谢清风他们,但是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那些看起来越是不可能的事,我越要去做。曹秋月就是个单纯的孩子,高源更是无辜,他们不该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埋了,应该要有个人替他们惩治凶手。” 白未歌道:“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之前好几次你应该都告诉自己别再管了,但以后一件也没少管过。” 南宫妖哈哈笑了几声:“好像真的是这样,不过也是曹秋月和高源对我也挺好的,我才更想要管的。” 后来南宫妖劝白未歌回去,这些事与他无关,她自己会处理好的,随后去找了周方豫。 甲天门大弟子的房门前,南宫妖和周方豫敲了敲门。 从上山分开后,他们再见到的曹忠义与之前判若两人,面如死灰,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曹忠义道:“是你们啊!” 周方豫道:“师兄,秋月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作为她的朋友,我们想问问为什么没有把审讯结果公开就秘密处置了她和高源?” 曹忠义如一潭死水的双眼中泛起波澜:“你们知道了啊!犯了错当然就要被处置了。” 这句话看起来是说给南宫妖和周方豫听的,但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南宫妖道:“曹师兄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 不对,曹忠义这哪里都不像没有事的样子,南宫妖道:“师兄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看。” 她拿出一张符,反手贴在了曹忠义的脑门上。 曹忠义闭眼倒下,周方豫迅速接住他。 南宫妖左右望望,把门关上:“把他扶到榻上去。” 周方豫照做,然后道:“妖妖姐,这样做真的好吗?曹师兄可不是一般人啊!” 南宫妖道:“我们就是两个旁听,曹忠义是不会说出事情的经过的,只有弄晕他,再潜入到他梦中这一个办法。” “听起来感觉挺不简单的,会不会有危险啊?” “就是耗费一些灵力,我有把握的。”要真这么容易,她早就对白未歌这么做的,潜入到别人的精神中实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被那个人发现了,潜入者轻则受重伤,重则会迷失在梦里,醒不过来。 偷窥别人的梦和精神力,本就是一件违反世间定规的事,一旦失败,遭到的惩罚自然也就会很严重。 但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让她这个势单力薄的人知道曹秋月和高源是怎么死的。 “你守住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周方豫道:“好……妖妖姐你要小心。” 南宫妖,化出与曹忠义身上的符相通的符篆,捏诀将它变成药丸,吃下,走到床榻边坐下。 “这种感觉是?……” 南宫妖进入到了曹忠义的精神世界,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整个人都像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进入到别人的梦中,并不是能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而是能根据这个人强烈的精神感觉,判断在当时他的所思所想。 这么强烈感,曹忠义到现在还在担心某些事。 南宫妖把自己想要了解的时间段传到了曹忠义的大脑中,曹忠义便会回忆起在审问室的事,感受也会随之而变。 一开始曹忠义就很激动地据理力争,相信曹秋月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之后有过短暂的心神不宁,再然后就到了扭曲的地步,极力地想要表达但是又压抑着自己,最后是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压了下来。 从曹忠义心里所想看来,其他仙尊是知道曹秋月的身份,并同意了让她留在赤天宗。曹秋月和高源被带回来后,谢清风主动承担彻查的工作,查到的结果是曹秋月和高源私下互相爱慕,昨晚喝多了酒,便发生了那样的事。 三位仙尊发怒,非要惩治曹秋月和高源不可,曹忠义争了几句就被骂了,后面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奇怪的事曹忠义所知道的惩治是用戒尺打几十下,然后逐出宗门,至于最后变成了杀了他们,曹忠义并没有料到。 事后曹忠义去问了贺道其,贺道其只说让他别管了,会安葬好曹秋月的。 周方豫趴在门上看了看外面,然后又回去看着南宫妖,见她脸上出了很多汗,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但南宫妖嘱咐过他,不可以打断她,他只好在旁边等下去。 南宫妖忽睁开眼睛,扶着床榻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周方豫道:“妖妖姐!你还好吧?” 第51章 忘情 曹忠义在玄门是个高手,侵入他的梦境会需要更多的灵力和体力,南宫妖缓过劲道:“我没事,结束了,回去再说。” 顺利在曹忠义醒来前离开,周方豫迫不及待的问她看到了什么。 南宫妖道:“曹秋月是曹忠义的远房表妹,她来旁听之前就已经向曹忠义打过招呼了,曹忠义答应会想办法让她最后留下来。” 周方豫道:“曹师兄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不应该是这样一个结果啊?” “几位仙尊是想卖曹家一个面子,怪就怪在他们是怎么查的客栈的事,就断定曹秋月和高源互相爱慕,曹忠义求了情,但没用,他也不知曹秋月会被处决。” “这事就蹊跷了,问题再严重也至于杀了曹秋月和高源。现在已经在传他们是知道自己错了,因羞愧而自尽的。” 南宫妖拍了下桌子:“自尽?这种理由也还还意思拿来用,那么多新弟子都看见曹秋月当时的样子了,那哪一点像是她主动的?” 周方豫道:“看起来是仙尊他们的决定,曹师兄没有办法,我们又能怎么办?” 南宫妖懊恼不已:“坏就坏就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今晚的事尤其重要,她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别的。 周方豫道:“妖妖姐,我等下就要下山了,不能再和你去查秋月和高源的事了。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吧,我们根本不是几位仙尊的对手。” 旁听弟子们陆续离山了,南宫妖的心随着渐暗下来的天色越来越紧张,今晚她一定要报了七十年前的仇。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她被打得半死的时,白未歌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如今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白未歌早早的就在卧房里等,将他想对南宫妖说的话在心里重复了好多遍,他要告诉她,她遭人陷害的事真的与他无关,这几十年来他有多么想她,在碎空山见到她的时候,他曾一度以为那是个梦。 咚咚咚—— 砰—— 白未歌站起来太急撞到了桌子,几乎是跑着去开的门。 南宫妖穿着黑色披风,站在门口似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不邀请我进去?” 白未歌才让到一旁:“进......进来吧。” 南宫妖背对着他解下披风,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裙衫:“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能和你好好说话了。” 放下披风,她转过身,笑脸盈盈地看着白未歌。 白未歌一愣,她今天的穿着和以前很像。 “为了来见你,我特地换上了在峡光镇新买的裙衫,梳了和以前一样的发髻。”南宫妖摆弄了一下衣衫,“好久没穿成这样了,有点不习惯呢。” 白未歌就静静地看着她,如同七十年前一样,她说着遇到的好玩的事,而他在一旁笑着看她。 南宫妖道:“你怎么不说话,不好看吗?” 白未歌道:“好看,你怎样都好看。” “我知道你是出于礼节才这么说的,我都几十岁了,哪里比得上年轻的小姑娘,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南宫妖瞥到桌上有一幅字:“这是你写的?” “无聊时写来打发时间的。” 南宫妖拿起那幅字,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还真是应景啊,你可不是修起道来了吗,只是这当中‘君’”指的是谁?是那天见到的那个青衣姑娘吗?你是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 还没等白未歌回答,她又说道:“那位姑娘长得确实漂亮,你要是忘不了她,去找她就是了。说实在的,你们两个特别配,都是人间绝色,若是你们站在一起,那画面一定特别美。” 白未歌凝眉:“南宫妖,我叫你来是有话要对你说。” 南宫妖道:“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行,还是我先说吧。” 她走近白未歌,道:“我最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过去发生的事,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睡了那么久,有些事我真的记不太清了,因为记忆混乱,我可能真的记错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我不应该刚见到就把你当作仇人,我不应该想着要报仇,要杀了你的。” “真的吗?你这真的想起来了?”白未歌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他今晚就是想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如果她已经想起来了,那真的太好了。 “我不是想起来,只是觉得不能那么冲动,再事实确定之前,我不会再对你挥剑了。毕竟你从前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相信那样的你会害我。” 白未歌红着眼睛道:“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那些误会,想不起来没事,有些事不记得更好,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想去哪我都会陪着你,就当是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若能重新开始是挺好的。”南宫妖忽道:“白未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吻的情景吗?” 白未歌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南宫妖的这个问题猝不及防,他刚想说“记得”她就凑近了。 南宫妖摩挲着他脸,目光随着手移动:“不如我们一起来回忆一下吧。”她踮起脚尖,抬头碰到了他的唇。 白未歌完全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亲到的,从大脑一片空白到相信这是真的,再有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最后再到意乱情迷,他压了几十年的对她的想念,爱念全部迸发了出来。 白未歌搂住她,忘情地回吻着她。 “啊——好痛啊!”南宫妖嘟着嘴喊痛,刚刚为了接住被妖兽追的兔子,腿被树枝划伤了。 白未歌蹲下来帮她处理伤口,一边不停地安慰她:“马上就不痛,再忍忍就好了。” 南宫妖哼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被树枝划烂腿有多痛,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未歌道:“我的腿虽然没有流血,但看到你这么痛苦,我的心也跟着痛,所以我知道你现在有多痛。” “这时候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她是高兴的。 包扎好伤口,白未歌走到他旁边坐下,问:“还痛吗?” 南宫妖点头:“痛。” 白未歌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忘掉痛,要试试吗?” 南宫妖眨眨眼,心想他肯定又在骗她:“什么办法?” 白未歌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南宫妖感觉到白未歌的回应,把手放在了他脖子后面。 她根据那本无名书上对半妖的描述,找到了解开白未歌封印的办法。 而在月圆之夜,是白未歌妖里最弱的时候,是解开封印最佳的时机。 来之前,南宫妖在掌心施了咒,只要有机会能碰到白未歌脖子,她就能解开封印。 在白未歌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脖子后面的梨花花纹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第52章 截杀 封印突然被解开,白未歌的千年妖气如地下之泉涌了出来,弥漫开去。 正在房中打坐的沈鸿飞倏地睁开眼睛,身为仙尊修为定到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自是最先感知到了这股强烈的妖气。 沈鸿飞冲出门去,遇到了从另外两个方向赶来的贺道其和谢清风。 “你们也感觉到了?” 贺道其道:“很少能感觉到如此强烈又近的妖气,这妖气的主人是在赤天宗没错了,而且还是一只非常强大的妖。” 谢清飞道:“事出诡异,还是赶快找出那只妖才好。” 沈鸿飞道:“我和贺仙尊先过去,清风你去召集弟子,围住那妖,别让他跑了。” 沈鸿飞和贺道其一齐赶往了妖气来源的方向。 封印妖气的封印已解,白未歌早已露出了真身,他应当早就察觉到了,可他不但没跑,反而还继续吻着她? 南宫妖百思不得其解,白未歌不可能会傻到这种程度,他像没事儿人一样,但南宫妖实在是没心思缠绵下去了。 南宫妖想要挣脱开,谁知白未歌紧紧抱住她,把她压在了书桌上,用腿挟制住她的双腿,再抓住她的手,令她动弹不得,继续吻着她。 南宫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中大骂白未歌,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跑命就没了,他竟然还想着亲她,难不成是被什么色鬼,色魔附体了? 她挣扎不脱,想说话无奈张不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直到听到了无数脚步声朝这边过来,白未歌才放开了她。 南宫妖恼羞成怒扇了白未歌一耳光:“白未歌你……”想骂他“疯了”或者“是不是有病”,但转念一想,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局面,白未歌不逃,岂不是更好。 白未歌面上平静如水,只是眼中光芒荡然无存,他极为平淡地说道:“方才的吻就当是你还我的。” 说完他朝门口飞去,大门像被狂风吹开,一道白色的影子飞了出去。 南宫妖愣在了那,白未歌说的那句话是何意?什么叫“就当是你还我的”?想了想没想明白,拿了披风穿上就跑出门去。 白未歌知道周围可能都是赤天宗的弟子,事到如今逃总比坐以待毙的好,他朝着一个方向去,却不曾想看到了正赶来的沈鸿飞和贺道其。 他赶紧换了个方向,沈鸿飞和贺仙尊发现了他,追了来。 白未歌飞上一屋顶,全力往前跑,在高处能清楚的看到无数弟子正向着这边过来。 只要不被三个仙尊抓到,他还是能逃出赤天宗的,要在平时,根本不足为虑,只因今晚是月圆之夜,他失去了半数妖力。 她就是看准今晚他会变弱,所以才假装来找他,说出那些话让他放松警惕,再提到亲吻的事,最后主动亲上他,彻底让他卸下了防备。 想来也是可笑,南宫妖如此坚定是他害了她,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就改变主意了,他也是太想找回她了。 白未歌失去了半数妖力,自是没平常跑得快,而贺道其和沈鸿飞依旧修为依旧,眼见两人很快就要追追上来了。 就在此时,前方飞上来了十几个弟子,拦住了去路,带头的那个就是沈晖。 沈晖看到对面冲过来的是白未歌,不由得一怔,然后觉得今天的白未歌与往常不同,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沈鸿飞大声喊道,沈晖便回过神去截白未歌。 前后的路都被堵住了,白未歌只好飞下屋顶,前和走都有弟子,他便往右去了。 沈鸿飞也跳了下来,贺道其在屋顶上往白未歌的方向跑了一阵子,再奋力一跃,落在了白未歌的前面。 “未歌?是你!”贺道其诧异一瞬,随即很快联想到今夜现身在赤天宗的妖就是白未歌。 只是他没有时间去盘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伸手去擒白未歌。 白未歌往后一退,身后却全是来抓他的弟子,左边和右边也都是挥着剑的弟子。 他终究还是被包围了,被抓住关在赤天宗定会被一直盘问,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再想逃就难得多了,所以他今晚无论如何都得逃出去。 沈鸿飞道:“想不到竟然是你?!这一年多开我们竟然都没发现,你隐藏的可真够好的!” 那些弟子被召来时也不知道要围剿谁,当看到是白未歌时,还在想是不是弄错了,但听仙尊已这般说了,那白未歌必定就不是人了。 沈晖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逃不出赤天宗,乖乖束手就擒,交代你潜入进来的目的,或许仙尊还能留你一条命。” 白未歌笑道:“在这种情况下被你们发现了是挺不幸的,毕竟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但我从发现我暴露的那一刻到现在,就没想过要束手就擒。今晚特殊,我是没平常厉害,但逃跑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语毕,白未歌拔出剑,笑道:“我这把剑没你们的好,但剑法不会比你们差。” 南宫妖一路往白未歌跑的方向追上去,等她追上时,白未歌已经和数不清的赤天宗的仙尊,弟子打作一团了。 白未歌再怎么诡计多端,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些人,他今天晚上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她就是要让他也尝尝被一群人截杀的滋味。 就要复仇成功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不仅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还有些不安。当白未歌以为她真的想通了,不再把他当作仇人时那欣喜的模样不停地闪现在她脑海中,南宫妖越发的心慌。 “南宫姑娘!”这时薛明齐跑了过来。 南宫妖惊讶道:“你在这干什么?”薛明齐应该去围堵白未歌才是。 薛明齐直言道:“白师兄他真的是妖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打斗声不断地传来,一听就知那场面肯定很壮观。 “仙尊都带着你师兄弟们去抓人了,这还不够明显吗?还有你不用去帮忙吗?” 薛明齐低头道:“我刚听说白师兄是妖时怎么也不信,白师兄虽没做过什么轰动的大事,但他也没犯过什么错,我不相信他会伤害我们。反正那边人已经够多了,少我一个,多我一个都一样。” 南宫妖意外片刻,笑道:“你还真是傻,平时会听仙尊的话,现在却又不听了。” “我拿不定主意的事当然要听师尊和师兄的,白师兄的事不一样,我不觉得他是个坏人。” 他心意已决,南宫妖也不想劝他了。 薛明齐忽又道:“只是姑娘你为何还没下山?其他旁听在天黑前不都已经走了吗?” 第53章 血色 南宫妖还在头脑风暴想着要如何回答薛明齐,却只听他喊了一声白师兄,望去,见白未歌的后背被划了一道很深的血痕。 白未歌一副誓死也要逃出去的模样,与赤天宗的弟子对抗,然而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又被几个仙尊打了几掌。 一口鲜血落在地上,白未歌用剑撑在地上,沈鸿飞道:“顽抗是没用的,不如早点束手就擒,把你潜入进来的目的说出来。” 白未歌笑道:“我说过我死也不会束手就擒。” 白未歌顽强抵抗,逃不出去他也不想落在他们手上。 素白的校服上绽放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色花朵,白未歌开始有些站不住了。 南宫妖紧紧地抓住门框,随着白未歌身上的伤增加,她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拧紧了。 等了几十年,她终于报了仇,看到白未歌被截杀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何没有,还有点不敢看白未歌现在的样子,甚至有点愧疚。 薛明齐道:“白师兄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仙尊他们,这场打斗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胜负,如果不投降,白师兄迟早要血尽而亡。” 南宫妖被一种很扭曲的感觉裹挟着,难受至极,就快要呼吸不过来。 在某一刻,她紧闭上眼,心一横,召出了斩断,斩断没有落在她手里,而是飞了出去,打开了马上就要伤到白未歌的一把剑,然后自动飞到了白未歌的手里。 白未歌愣了愣,认出这是南宫妖的剑后,微微侧首,看到了一个闪过的一个人影。 他唇角一弯,她对他也不是那么的残忍,关键时候还知道送武器给他。 白未歌扔掉先前用的那把普通的剑,握紧斩断,体内妖气沸腾起来,红光穿梭在众弟子间,转瞬间就解决了他们。 包括沈鸿飞,贺道其和谢清风,截杀白未歌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白未歌用凭空得到的一把邪器,轻而易举的拿下了二十几名弟子,就如一只即将倒下的野兽突然觉醒,要吞噬掉围攻他的所有人。 原以为就要抓住白未歌,这下局面扭转,沈鸿飞他们更加不敢懈怠,为了不让那些弟子白死,也要将他擒住。 各种法器和剑的光芒闪现在赤天宗上方,住在山下的民众看到如此之景,都以为是上面的仙人在施法,有什么好事要降临了。一传十十传百,纷纷跑出来观看山上的奇景,有的甚至在祈求仙人们能保佑他们。 白未歌用斩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路,身着被血染红的血衣,消失在了月色下。 沈鸿飞他们自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带着弟子去追了。 南宫妖在天亮前下了山,第二天醒过来,她已经在雪庐的榻上了。 斩断回到了她手上,只是她想不起来她是怎么回来的了。 门被推开,裴若狸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南宫妖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若狸道:“你不记得了?今天我醒的早,一起来刚好看见你回来,不过当时你脸色苍白,跟丢了魂一样,我叫你你也没听见,扶着墙走回了你自己的屋子。”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遇到了一只特别厉害的妖,差点就回不来了。”昨夜白未歌逃了后,她好像一直头晕眼花,心神不宁,以至于怎么下的山都不知道了。 “这天下竟然也有妖妖姐对付不了的妖,也是壮奇闻啊!”裴若狸把药端给她,“你的药,喝了会好受些。” 南宫妖看着汤药,道:“师父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裴若狸道:“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师父他出去了。” “去云游了。” “不是,听说昨天晚上赤天宗出事了,师父可能是去打听消息去了。” 南宫妖心虚的喝了一口药:“昨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啊。” “赤天宗是什么地方,发生点事肯定一下就传开了,再说昨晚赤天宗上空灵光阵阵,持续了很久,住在山下的人都看见了。” “这样啊。”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裴若狸道:“妖妖姐你在琅琊,应该离赤天宗不远,那你有看到赤天宗上的光吗?” “没有,我听你说了才知道赤天宗出事了,可能是我所在的位置被山挡住了。” 南宫妖身上没有伤,喝了药体力恢复,就离开雪庐了,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到了妖族边界了,前面便是七十年前她一次见到白未歌的地方。 时隔多年,那棵梨花居然还在,就是比以前繁茂了,没到开花的季节,头上全是绿叶。 南宫妖走到树下,伸手碰到树干,果然,这棵树是用妖力维持而活下来的,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可能还跟以前长得差不多。 但谁会这么做,一棵树也舍得用耗费妖力。 再往前几步,就是妖界了,白未歌遍体鳞伤的逃走后会去哪?有没有回到妖界? 妖界,就像古代一个处在繁盛时期的小国,红墙绿瓦,街市酒坊,秦楼楚馆,花间樽前,乡野村落一应俱全,住在这里的妖一辈子不去人界,也能自给自足,游玩人间。 在妖界最富丽堂皇的是坐落在妖界中央的王族宫殿,琼楼玉宇、桂殿兰宫、美轮美奂,丝毫不逊于人界的王宫。 在一众宫殿群中,正泽宫大门紧闭,没有人的大殿空旷冷清,地板上倒映着房梁、摆设,处处都透漏着冰冷,无生气。 在这座宫殿最大的一间寝殿里,白未歌靠榻而坐,青丝散落,一身红衣铺在地上犹如绽放的彼岸花,穿着虽是红衣,但面无血色,十分憔悴。 “殿下,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坐在地上啊!”宋婆婆取下架子上的披风盖在白未歌身上,扶他起来,坐回榻上,埋怨道,“才刚换上药,殿下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伤口复发就不好了。” “秦大人在哪?”白未歌有气无力的问道。要不是昨晚他能逃下山碰到了来找他的秦风,就凭他那个样子没那么容易就甩掉沈鸿飞他,回到妖界的。 宋婆婆道:“殿下昨夜伤成那样,尽管秦大人走的是偏僻的路,但还是被一些小妖撞见了,他见殿下没事了,就去处理去了。” “等他回来,让他马上来见我。” “是,不过殿下在秦大人回来之前要好好休养,不能再乱动了。您被秦大人带回来时,浑身是血,昏迷不醒,我都快吓死了。” 白未歌笑道:“我总算是知道了她当时有多痛了。” 宋婆婆不解道:“殿下您说什么?” 白未歌沉吟片刻,道:“我见到她了,她没有死。” “她?”宋婆婆是被秦风所救,后来就来正泽宫了,几百年了她对白未歌已经很了解了,白未歌除了他的母亲,唯一念着的就是那位七十年前不见了的姑娘。 “难道是那位姑娘?” 第54章 难受死了 白未歌道:“当年我把她救出来,放在了梨花下,就通知了秦风的功夫,回过头来她就不见了。我曾想过她是被薛家的人掳走了,被妖吃了......可在我找了她三年后,竟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就算遇害了也会有痕迹啊。一年一年的过去,我已经不抱希望,但就在半个月前,我见到了她,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憋了这么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当真是痛快极了。 宋婆婆替白未歌高兴:“殿下找了那么多年,如今知道那位姑娘还活着是件好事。”忽又担忧起来:“只是殿下,你们已经分开了几十年来,她经历了什么,她过得如何殿下您一无所知,凡事还是小心些好。” 白未歌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我想休息会儿,下去吧。” “还有宫里所有红衣服扔了,我以后只穿素色的。”身上的红衣定是秦风给换的,以前他是喜欢穿红的,但薛璃若不见后他就不穿了。 红色的衣服总会让他想起那天全身被血染成红色的薛璃若。 宋婆婆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殿下,祁大人到了。” 宫殿门打开,一身玄衣祁安迈着沉稳地步子走进殿内。 白未歌道:“祁大人来了。” 祁安行礼,道:“殿下,王知道你受伤了,命我送些药来了。” 白未歌抬眼一看,祁安端着的托盘上面摆放着许多花花绿绿的药瓶。 宋婆婆过来把药接下,白未歌道:“都是小伤,还劳烦祁大人特地跑一趟。” 祁安道:“我就是个跑腿的,这都是因为王关心殿下,把最好的治外伤的药都让我送来了。” 白未歌笑了一声:“关心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要不是大人在他身边时不时的提起我,恐怕他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的。” “王他事务繁忙,膝下子女又多,有时候顾不过来也正常。” 白未歌明白,真正想来看他的人是祁安,借妖王的名义只是为了让那些人觉得妖王没有忘记他,妖王那个铁石心肠的人何时关心过他。 曹秋月出事那天,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身份,这也是白未歌阻止南宫妖调查的原因,现在好了,她与赤天宗没有半点关系了,便打算去那家客栈找找线索。 南宫妖准备出门时,被裴若狸抓了个正着,正气凛然的问她要去哪,并以不放心的理由跟她一起出门了。 曹秋月和高源的事若被裴若狸知道了,就等于知道了南宫妖去过赤天宗,所以她就说是赶路累了,想在峡光镇住一晚上,裴若狸没有怀疑,她们便住进了客栈。 南宫妖选的不是出事的那家客栈,而是旁边那一家,这是担心会被那家客栈的伙计认出来。 一到峡光镇,到处能听到有人在谈论虫人一事。 裴若狸道:“峡光镇之前出事了?听那些人说好像赤天宗的弟子也来过。” 南宫妖道:“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不过与我们无关。” 店小二道:“二位姑娘,你们的房间在楼上,我带你们上去。” 南宫妖和裴若狸正要上楼,后面一个声音说道:“我要住店。” 南宫妖驻足,回头一看,不是白未歌还是谁。 白未歌对她笑了笑:“好巧啊南宫姑娘,你也来峡光镇玩吗?” 南宫妖有些恍惚,面前的白未歌身姿挺拔,面色红润,一道伤口都没有,仿佛月圆之夜发生的都是假的。 白未歌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才过了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裴若狸奇怪道:“你们认识?” 白未歌道:“我和南宫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就在峡光镇附近。” 南宫妖道:“萍水相逢而已……若狸啊,我想起来这里有家靠近河边的客栈,景色特别好,我们去那住吧!” 白未歌道:“哦?还有能看到河的客栈?,听起来不错。”他朝小二喊了声,“那帮我也退了,我不住了。” 南宫妖连忙改口:“换来换去太麻烦了,就在这住吧。”说完快步跑上了楼。 入夜,南宫妖走出房间,谁料白未歌也走了出来,她出去也不是,回头也不是,僵在了原地。 白未歌道:“这么晚了,姑娘你要去哪?虽说虫人的事已经平息了,但晚上最好还是不要独自外出。” 南宫妖忍不住了,道:“你伤好了?来这里干什么?” 白未歌笑道:“整天关在屋子里养伤太闷了,这不一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出来走走。还是要多谢姑娘的关心。” “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在关心你?我巴不得你被沈鸿飞抓住,折磨死你。” 白未歌看着她手上的指环道:“如果不是关心,那为什么要把法器借给我用?” 南宫妖握住指环:“是我摔了一跤,不小心让它飞出去的!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 南宫妖跑了几步,白未歌却跟了上来:“你跟着我干什么?” 白未歌道:“你不就是想问问客栈的小二,有没有看见曹秋月和高源进房间。我也挺想知道真相的,我们一起去,还能有人商量。” 南宫妖道:“谁要跟你商量!” 出了这家客栈,南宫妖和白未歌到了那晚住过的客栈。 白未歌点了一桌酒菜,悠闲的享用起来。 南宫妖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白未歌淡淡道:“哪奇怪了?” “你明知道我骗了你,让你差点命丧赤天宗……我们是彼此的仇人,这样坐在一起吃饭难道很正常吗?你想怎么样给我个痛快,要打架我奉陪!”她忍了很久了,才过去几天,白未歌就找上了她,但是又不说是来报仇的,这种感觉难受死了。 白未歌道:“我是故意来找你的,但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你都伤成那样了,难道就不恨我?不想报仇?” 白未歌却招手叫来了小二:“再来一壶酒。” 南宫妖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白未歌却一直不为所动。 小二把酒拿上来,同时认出了他们两个:“二位是赤天宗的弟子吧?多亏了你们我们镇才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今天的饭菜给你们打折!” 白未歌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客栈的最后一晚?” “记得,当时好像很混乱,听到一个道长还发了脾气,但我只是一个伙计,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南宫妖勾勾手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曹秋月和高源的画像,道:“问你个事,你那晚有没有见过他们?” 第55章 房顶上的奇怪声音 店小二辨认一番,道:“我记得他们,那天晚上这个姑娘很早就上楼了,接着这位道长也上了楼,因为我那时刚从后院出来,就看见了。” 还真的问对人了!南宫妖追问道:“他们进的是同一个房间吗?” “不是。” 白未歌道:“这么肯定?你看见他们进了房间?” “不是,是有一个姑娘说那位道长喝多吐了,让我去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我进房间的时候里面就道长一个人。” “一个姑娘?除此之外她就没说别的了?”不曾想这中间还出现了关键人物。 “她就让我脱衣服,说道长醒来自己会换的。我一个外人不好接触道长,想想是这么个理儿,帮道长脱完我就走了。” 一个姑娘,想要制造曹秋月和高源睡在一起的假象,但因是个女子,不方便解高源的衣服,就让客栈的伙计帮忙。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了。 南宫妖道:“那姑娘长什么样!” 小二道:“她当时用面纱遮住了半张脸,我看不见她长什么样。” 离开了客栈,南宫妖将得到的信息串联起来,基本理清了作案过程:“我想不到到底会是谁要害曹秋月和高源?” 白未歌道:“会不会是曹秋月脾气不好得罪了人?” “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会死是因为有仙尊参与,应该是哪个弟子与仙尊联手了……只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回到赤天宗也只有宣布旁听弟子转为正式弟子的事了。” “你是说何素萍!”不过南宫妖很快又否定了这一猜测,“不可能吧,何素萍不是仙门后人,话又少,不可能搭上哪个师尊,沈鸿飞和谢清风也没理由帮她啊!” “可惜我去不了赤天宗了,查不到在考核排第二的是谁了。”白未歌说完还看着南宫妖。 南宫妖觉得他是在故意暗示她骗了他的事,也不知道白未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假模假样和她一起去调查曹秋月的事,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倒痛快了。 裴若狸发现南宫妖不见了,藏在门后,南宫妖回来吓了一跳:“妖妖姐,你这是去哪了啊?还是和那为萍水相逢的公子一起回来的?” 南宫妖道:“碰巧遇见的在楼下,刚好他也要回房间。” 裴若狸的表情是不信她说的:“你就别骗我了,妖妖姐你什么时候有过慌张,语无伦次的时候?你连看都不敢看他,还说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我有吗?”南宫妖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有,自己刚骗过的人笑嘻嘻的站在身边,换谁谁都会慌张啊!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根本就没去琅琊,而是去找人了!” “谁说的!我去了琅琊的!”南宫妖说得理直气壮,她本来就去了。 “去了也不是去猎妖的,妖妖姐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多天,不可能没干别的。你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受伤,但脸色很不好,那只说明一点,妖妖姐遇到了连你也恐惧,解决不了的事。” 事已至此,再编也唬不住裴若狸了,南宫妖把实话说了出来,白未歌就是那个七十年前害她死了的人。 “什么!他就是那个凶手!”裴若狸猛拍了下桌子,“这都送上门来了,必须要去找她算账!现在就去,我陪你去!” 裴若狸拿上剑,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找白未歌,南宫妖拽住她:“其实我也算报过仇了。” 她将她骗白未歌,解开了白未歌的身上的符咒,结果被赤天宗的弟子追杀的事说给了裴若狸,当然她跳过了亲了白未歌的那一段。 裴若狸呆滞的一会儿:“大人的世界太可怕了......” “师父一家把我救了,他也一样只是差点死掉,只不过运气好逃掉了,所以我就想......扯平了。”主要是白未歌对她说的那些话太“恶心”了,她最近老是有种愧疚的感觉。 裴若狸却无法理解:“报仇这种事还能扯平的吗?妖妖姐你当年不仅是差点死掉,还被诬陷成了玄门的罪人,罪名可不是你骗他一次就能除去的,只要玄门还在,妖妖姐就永远会被说成是勾结妖族祸害百家的罪人!” 南宫妖望着窗外,眼里的却不是窗外之景:“我又何曾没想到过这些,只是时隔多年,等我醒来,那些要杀了我的人早已经死了,现如今,还有人数我的罪行是没错,但他们从没伤过我一分,没在我身上留下过一道伤口,说我的话也都是从先辈那里听来的……我哪有理由去怪他们……” “我报仇的对象也就剩了白未歌一人而已,可就算把他杀了,也就是出了一口气,在那些人口中我依旧是个罪人。” 裴若狸道:“那让白未歌活着,看到他不会想起以前的事吗?杀了他,至少心里会痛快些。” 南宫妖道:“没见到他之前我是这么想的,但此时,我已不确定了。” 杀了白未歌,她真的会痛快吗?她不知道。 第二天,南宫妖和裴若狸早早的就走了,当然没有告知白未歌。 南宫妖此行不只是来调查曹秋月的事的,在雪庐她接到了请她去除祟的帖子,出了峡光镇便往南边去了。 广陵卫府的家仆见了南宫妖和裴若狸,稍稍愣了会儿:“二位仙家……里边请。” 裴若狸道:“这卫家一看就比赵家有眼光。” 卫家在给南宫妖的信中,便已将大致情况说明。 卫老爷官位不低,家底雄厚,府宅华丽,有三儿一女,一家人本来过得锦衣玉食,但就在七天前,府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天巳时,卫府熄灯休息,在快要入眠时,忽听到房顶上有动静,像是上面有什么东西,不是小猫小狗爬过去的声音,也比人走过的声音重。 起先卫家的人没在意,也许是风吹的,觉得等会儿这个声音就没了。 但后来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那个声音一直在屋顶上,吵得他们睡不了觉。 卫老人命仆人爬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上面。几个仆人爬上去,屋顶却是什么都没有,而后又找了一圈,也是什么都没找到。 没办法,他们只好作罢,回屋后那个声音没再想起,他们以为以后不会再听到了。 第二天,又是休息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卫府的仆人又爬上屋顶,又是什么都没看到。 第三天,第四天……此后的每一个晚上,那个声音都如期而至,各种猜测在卫府中传开,鬼怪这类的是最多的。 整个卫府都乱了套,卫老爷忍受不了了,就找了南宫妖来看宅子,以求找出根源。 第56章 弱柳扶风的美人 夜里,南宫妖在卫府的屋顶上布下了阵,再藏在暗处,不管制造出那个声音的是人是鬼,都别想逃脱。 巳时,南宫妖让卫府照往常一样熄了灯,然后静观其变。 南宫妖和裴若狸蹲在墙角,随便找了本来打发时间,有着丰富驱妖经验的她一看到卫府的信,就大致知道这只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妖魔鬼怪了。 不杀人索命,只是弄出点声音吓吓卫府的人,就是一只贪玩的小鬼罢了,这种情况最好对付了。 一刻过后,静悄悄的卫府的屋顶上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南宫妖把书往旁边一放,判断这个声音在西边。 她已在屋顶上布了阵,只要那个东西一出现,就会被困住,到那时用来发出警报的符就会有反应。 符果然动了起来,裴若狸道:“它踩中陷阱了。” “上去看看。”南宫妖和裴若狸跃上屋顶,然而上面空空如也。 南宫妖检查了法阵道:“阵确实被动过了,那东西却没在阵内,真是奇怪了。” 裴若狸:“是不是它逃走了?” “一旦被触动了阵法,我不解开,是走不了的。” 卫府的老爷带着仆人来了,问道:“怎么样?抓住了吗?” 南宫妖歉意道:“没有,这东西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烦呢!” 卫老爷道:“姑娘才刚来,对方又爱装神弄鬼,慢慢来吧,不着急这一个晚上。” “多谢卫老爷体谅。”南宫妖看了眼后面:“这间屋子里住的是何人?” “是小儿卫洵,近日他身体有恙,就没他出来见姑娘了。” “我能否见一见卫公子,想问问他刚才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南宫妖察觉卫老爷并不想答应,便道,“卫公子这病应该有不少时日了,相信卫老爷把最好的名医都请来了,但卫公子还是没有好转。我在外驱妖除祟多年,如果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说不定我见到了令公子,就办法医治他了。” 卫老爷松了口:“好吧,姑娘请。” 南宫妖和裴若狸静候在门外,看到一个人影靠近,卫洵之前许是已经休息了,外衣披在外面没有系好,青丝散落。 见到他的第一眼,南宫妖心道:“好一个美人啊!” 卫洵身材欣长,却不像男人那般魁梧,面容苍白,似若敷粉,五宫秀气,极像是一个江南美人。他又有病在身,面无血气,站不直,就变成了一个弱柳扶风的“美人”。 想到卫洵是个男的,才知用美人来形容他是不对的。 南宫妖和裴若狸得到允许进了屋,卫洵道:“今日没去迎接二位姑娘,还望见谅。” 卫洵说话也轻言细语的,跟卫老爷一点也不像。 “那些都不重要,更何况卫公子身体抱恙,理应多修养才是。”南宫妖顿了顿道:“卫公子知道家父请我来的目的,那我就直说了,你方才在屋内有没有听到那个古怪的声音。” 卫洵道:“傍晚我喝了药,昏昏沉沉就睡下了,白天睡太多,到了巳时就没困意了。我刚就在那作画,就听到上面有声音,不过响了几下就消失了。” 南宫妖看过去,书桌上有一副还没画完的山水画:“我就是担心有奇怪的东西潜入卫公子的房间。” 卫洵笑道:“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姑娘一看便知。巳时之前我一直在读书作画,除了我,屋内再没有其他人。” 南宫妖扫一圈屋子,墙上挂了好几副字画:“卫公子很喜欢作诗,作画吗?” “我不像父亲和兄长有宏图大志,只会吟诗作对,写写字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裴若狸道:“妖妖姐,那个卫公子有问题吗?” 出了卫洵的屋子,南宫妖才将她的疑惑说出来:“表面上看没有问题,我替那个卫洵坚决不让我把脉,说只是小病,但我看他身上阴气太重,绝对不是生病了那么简单。” “阴气重?难道他是被鬼缠住了?” “可能吧。” 一个事物的出现是有原因的,再怪的事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南宫妖上了屋顶,回想了一下那个声音,在房顶上跳了几下,然后她向卫老爷打听了最近府上不寻常的事,卫老爷道:“没有不寻常的事,那个吵得府里鸡飞狗跳的声音就是这几天出现的。” 南宫妖道:“那府里有没有人害死过无辜的人?” 卫老爷脸色忽地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府里有人杀过人,还是我杀了人!” “你先别激动!我就是当心是府上的仇人回来寻仇了,能从我布的阵逃出去,绝不是等闲之辈。而能发生的种种想象,极有可能是死了的仇家回来寻仇的。” “绝不可能!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什么人没见过,府里有人杀了人我怎会不知!你找不到原因就把矛头指向府里,你们这些修士就是这样替人驱妖除祟的吗?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抓不到就请你自行离开!” 南宫妖揉揉太阳穴,她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这卫老爷至于这么凶吗?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卫府对她隐瞒了一些事。 第二天晚上,南宫妖干脆坐在屋子里没出去,裴若狸道:“我们这样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 南宫妖气定神闲道:“不,我早就在卫洵的屋子外设下阵法了,等着收网就行了。” “那个卫公子?妖妖姐确定那个东西是来找卫公子的了?” “猜的,卫老爷什么都不肯说,只能靠自己判断了,那个卫洵明显不对劲,就先从他那入手咯!” 裴若狸道:“我打听过了,这个卫洵跟卫老爷不一样,他不喜欢做官,但是特别有风采,还擅音律,常年沉溺与勾栏瓦舍,秦楼楚馆,为青楼女子作诗,为乐工写词。这城里那些风花雪月的场所都都知道他的大名!” “哦?还有这种事。” “而且这个卫洵看着不像是坏人,他应该不会杀人。” 南宫妖勾唇一笑:“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卫洵长得是挺好的,就是身体不太行,需要锻炼。” “妖妖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她喜欢的根本不是那种类型。 “是,若狸未来的夫君一定要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南宫妖算了下时间,道:“这么久了咋还没动静?” “不好!”南宫妖突然冲出去,直奔卫洵的屋子去。 “卫公子!”当她推开门,看到卫洵好好的站在里面。 卫洵道:“南宫姑娘?” “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了?那个奇怪的东西来了?” 第57章 给个痛快 许久未有动静,南宫妖便怀疑是那个东西又冲破了阵法,闯入了卫洵的屋子,但看过之后,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南宫妖退出去检查了门口的阵,得到了一个她没想到的结果,这阵被动过,难怪一点动静都没有,破坏了阵,它就能随意进出了。 卫洵道:“姑娘在我的房门前设了阵?” 南宫妖笑笑道:“卫公子颜值摆在这,身体又不好,很容易遭到危险,所以我设了阵。” “我没事,姑娘再去看看别处吧。”卫洵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进了屋。 南宫妖跳上一棵树,俯视着下面的卫府,夜访卫府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两次都能从她的阵逃出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卫老爷不说,她只能自己查了。 当晚,南宫妖换上男装,混进了醉花楼。她看过整个卫府,只有卫洵身上有阴气,而他喜欢去青楼那些场所,说不定能找到认识他的人。 醉花楼包间。 秦风道:“那晚看到殿下的小鬼小妖我都处理干净了,只是殿下你现在跑出来,不利于伤势啊!” 白未歌道:“醉花楼醉多的就是美色和酒,你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岂不更不利于我养伤。” “这里的人都沉浸在愉悦中,没人会注意到我们,所以是谈话的好地方。殿下对美色不感兴趣,至于这酒……不说就是了。”秦风把酒都拿到自己面前,“殿下渴了喝水就行了。” 南宫妖眉宇间本身就有几分英气,穿上男装,活脱脱一个俊气的小哥,刚进去,好几个就围了上来。 好不容易应付完,南宫妖找了个位置坐下,为了掩人耳目,留了一个姑娘在旁边倒酒。 喝了酒,南宫妖道:“你认识卫府的小公子吗?” 那女子道:“认识,这里谁不认识卫公子啊!他以前经常来的,我们乐师抚琴,他就吟诗。听说他最近病了,来不了了,不然公子就能看到卫公子和姑娘们在一起谈论诗词了。” 这个卫洵还真是青楼的一股清流啊,来这里不找乐子,只是为了吟诗作对。 “那他跟你们哪一关系最好啊!就是那种红颜知己的。” “哎呦公子你是来找我们的还是来打听卫公子的?怎么一整晚都在问卫公子的事?”她往南宫妖那靠过去,南宫妖赶紧挪向旁边。 南宫妖早就编好了一整套瞎话:“实不相瞒,我与卫公子也算是朋友,只是当时有突发情况,我们就匆匆分开了。这次我就是来找卫公子的,不过我没来得及问他家的地址,幸好我今天出来喝酒时,听到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说他经常来这里,我便想来碰碰运气。” “原来公子和卫公子是朋友啊,想找卫公子还不容易,从这里出去往右走,那座最大的府宅就是他家了。” 南宫妖假装很吃惊:“我这朋友原来是城里的富贵人家啊!我卫兄才貌双全,倾慕他的姑娘一定很多吧?” 提起这个,这女子露出了几分娇羞:“那是自然,卫公子跟其他男人太不一样了,醉花楼的哪个姑娘不想坐在卫公子旁边作诗饮酒啊!卫公子一开始还能对我们一视同仁,但后来他结识了莺莺姑娘后,就把我们都忘了。” 南宫妖眼中一亮:“莺莺姑娘?那她长得很美吧?” “可不是,醉花楼的花魁,能不美吗?莺莺姐还会识文断字,懂音律,最得卫公子欢心了,经常和卫公子在一起探讨那些我们看不懂的文章。” 秦风酒量极好,一个人就喝完了桌上的酒,还不够,叫伙计再拿酒来,但无人应,只好自己出去叫了。 秦风下楼,等酒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了南宫妖。他眼力好,一眼就发现南宫妖表现的与周围其他男人不一样,看着是在和姑娘耳鬓厮磨,但她身体倾斜,都快斜到隔壁那桌去了。 他心道:“那人长得也过于清秀了吧,跟女人似的!” 南宫妖端起酒杯,手上的指环面向了秦风。 秦风捕捉到了那一抹红色,瞳孔不禁缩小,酒都没拿就上楼了。 “殿下!你之前说过薛姑娘手上有一件邪器,是一把红色的剑,不用的时候就变成指环戴在手上!” 白未歌道:“是这样没错,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你不是去拿酒了吗?酒呢?” 秦风道:“殿下,我想我可能见到薛姑娘了。” 白未歌和秦风站在楼上的走廊,一眼望下去,就找到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南宫妖。 “看来薛姑娘是扮男装进来的,殿下说她来此地了,那她是来做什么的?” 白未歌道:“我还没来得及找她,不过应该也就是驱妖什么的。”南宫妖不辞而别,白未歌是知道的,他没有拦她,而是悄悄跟了过来。 南宫妖打听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结了账回卫府。 快到卫府时,南宫妖被一只手抓住,跌进了一个怀抱。 南宫妖怒道:“谁敢非礼老娘!”见是白未歌,气焰更盛:“你怎么来了?跟踪我?我看你不仅身上有伤,脑子也有问题!” 白未歌笑道:“南宫姑娘穿成这样去醉花楼那种地方,还和青楼女子搂搂抱抱,貌似比我更加不正常。” 南宫妖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和......搂搂抱抱了!好啊,你还跟踪我到了醉花楼,白未歌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行吗?赤天宗的人正在寻找你的下落,我可不想被当成同伙,被他们追杀!” “今晚不是月圆之夜,我有能力保护你,任何人都不可能会伤害到你……”那晚过后他想清楚了,南宫妖对他误会太深,那就全都重来一遍,假装在碎空山上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从头对他好。 南宫妖哭笑不得:“我用不着你保护!如果你很闲可以移步去醉花楼,那什么样的姑娘都有。要报仇来找我,其他的去找那些姑娘吧?” 南宫妖转身走了两步,前面的路又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堵住了。 秦风笑道:“薛姑娘,你别误会,是我要去的醉花楼,殿下他是被迫的。” 南宫妖道:“好啊!还知道找帮手了,看来这一刻终于到了!”话音刚落,斩断就出现了。 白未歌摇了摇,轻叹了口气,秦风道:“薛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殿下没有恶意的!” 南宫妖简直快要抓狂了:“白未歌!你的帮手和你一样都有病!” 白未歌道:“斩断出鞘,没有碰到血是回不去的,我和你打,你也伤不到我,你打算用自己的血喂它吗?” “我……”南宫妖陷入了窘迫,斩断唯一不要的就是她的血,以为白未歌是来寻仇的,一冲动就召出来了。 第58章 荒井 南宫妖眼珠一转,她岂能在白未歌面前露怯:“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赤天宗追杀的对象,说不定附近就有赤天宗的弟子。只要我大喊几声白未歌在这,那局面可就不一样了。” 秦风这两天基本打听到了那晚发生的事,然而白未歌对此只字不提,而且他了解的白未歌一向谨慎,根本不会这么轻易的暴露,还差点死在山上。 他看看面对面站着的这两人,估摸着白未歌之所以会暴露身份,应该与南宫妖脱不了干系。加上白未歌的表现,就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想。 秦风叹气,举世无双的白未歌,这辈子是非要败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了。 白未歌毫无反应,只说:“那晚之事我不怪你,我也一定会弄清楚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误解。” 南宫妖一颤:他的意思是,他知道是她干的了?可白未歌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他变成受虐狂了? “既然你不叫赤天宗的人来,我就先回去了。我也不会来打扰你除妖。” 白未歌淡淡地说完,叫上秦风走了。 南宫妖在风中凌乱,她这仇到底报了没有? 白未歌差点死在赤天宗手里,至今还在追杀他,按理说她的仇已经报了,但白未歌还是生龙活虎的,好像又没报成功。 南宫妖在醉花楼得到了非常有用的信息,有了线索一切就好办多了。 回去路上,秦风想了想还是开口了:“殿下,你好不容易找到薛姑娘,就这么走了?她不是来驱妖的吗?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你帮了她,她应该会感谢你。” 白未歌只道:“我要的不是让她感激我,依她的性子,帮了她只会让我们的关系更糟糕。”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凭她的能力,那种程度的妖邪奈何不了她。” 第二日,南宫妖照常设了阵,不过这回她在里面加了点东西。 既然卫府支支吾吾不肯明说,那她就自己找到真相。 静悄悄的卫府,刮起一阵凉风,房门从里面打开,穿着一袭白衣的卫洵走了出来。 确认四下没人,他走到南宫妖设下的阵前,撕下来一张符。 接着走回了房内。 不一会儿,一个红色的影子飘到了门口,纤长惨白的手伸出来,在碰到门时却停顿了一下,然后房门像不存在一样,这团红色的影子穿了过去。 房内,卫洵背门而站,此时多了一个一身红衣,身材曼妙的纤弱女子。 卫洵听到动静,马上转身抱住了那女子:“莺莺,你终于来了。” 叫莺莺的女子扯开嘴角笑了,但她一脸惨白,笑起来有点瘆人。 “卫公子,莺莺想了你一整天,就等天黑来找你。”她想了想又道:“卫公子破坏法阵一事,没被那位女修士发现吧?” 门口有南宫妖设的阵,已经死了的莺莺是没办法进来的,这两晚都是卫洵提前撕下苻纂,她才得已不被发现。 卫洵是人,南宫妖的阵对他没用。 短暂的相处之后,莺莺离开后,卫洵再把符贴回去,这样就不会被南宫妖发现了。 卫洵松开她,道:“那位南宫姑娘还真有点本事,有几次差点就被她看出端倪了。” 莺莺靠在卫洵怀里,道:“我害怕我们的事情被你家人发现,但又想来见你。算了,这几日我就不来了,等那位女修士走了再说。” 卫洵抓住她的手,极为认真道:“我一日不见你,就思念得很,反正这阵防不住我,大不了我下次再小心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他和醉花楼的姑娘走得近的事很快被卫老爷知道了,卫家是显赫世家,代代清明,是不允许家中子弟与青楼女子有不清不楚的关心的。 在几次三番劝说卫洵失败后,卫老爷暗地里派人杀了莺莺。 再派人传假消息给卫洵,说是莺莺被一个有钱人赎走了,不日将成亲。 后来卫洵生了场大病,谁都不见。直到一日,他被母有亲叫出去散步,路过一口荒井,听到了啜泣声。 低头一看,井边有一支钗子,是他送给莺莺的。 井下面又传来小声的哭声,卫洵靠近问“下面是否有人?” 莺莺的阴魂认出了卫洵的声音,大声喊他,奇怪的是,只有他能听到。 因为卫洵被禁足,去哪都有人跟着,莺莺便在晚上溜进卫府,与卫洵见面。 南宫妖回屋边喝茶边等消息,一个时辰后,阵符晃动,慢悠悠的离开了卫府。 莺莺不舍的离开了卫府,她不能停留太久,以防被发现。 她顺着荒井的方向而去,突然她感觉到了异样,停下来道:“姑娘你出来吧,我知道你跟了我很久了。” 南宫妖出现,道:“莺莺姑娘好耳力。” 莺莺笑道:“我感觉得出来,姑娘不是普通人,卫府请的修士就是你吧。如果姑娘不想让我发现,只怕我永远也不会发现。” 这倒是,因为南宫妖知道莺莺不是那种不讲理,就没遮掩。 “莺莺姑娘像今晚这样去找卫公子,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了吧?看卫公子的脸色,应该有不少时日了。” 卫洵虚弱成那个样子,不是生个病就完了的。是他经常和莺莺见面,吸入了阴气,才那么孱弱,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莺莺道:“姑娘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过来吧。” 南宫妖没有犹豫,跟了过去。 荒井边,莺莺望着井底:“那天,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把我抓走,让我离卫公子远点,说我和他在一起会害了他。我猜到他们是卫府的人,之前也来警告过我。想了想觉得他们说得对,就答应不再见卫公子。” “后来卫公子不知道从哪知道他父亲来找过我,与他父亲大吵了一架,然后还没找了我。” 莺莺没有继续说下去,眉目间尽是忧伤。 南宫妖帮他补充道:“卫老爷觉得只要你活着,卫洵就不会听他的话,不会做正经事,便找人害死了你。” 莺莺坐在井沿,裙摆落在枯草上,道:“我以为我会一直待在这幽暗潮湿的井底,直到被其他厉害的阴魂吃掉……可我偏偏又遇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