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繁花开》 楔子 上古时期,创世之始,世间只有神人两界, 千年之后,妖魔鬼怪肆虐人间,祸乱生灵,神佛下世,平定祸乱。 创世之神,散尽修为,打造了冥界,将所有妖魔鬼怪驱入冥界,下了结界。 数百年后,冥界怨气阴气凝结成戾气,冲破结界,再一次造成生灵涂炭。 当年创世神座下的彼岸花神前去查探,撞见戾气冲天,妖魔集聚一起,被发现,与妖魔大战,以身销化了戾气,身死魂灭。 又过了千年,云墨上神收集到彼岸花神一缕魂魄,送入人界…… 栖梧国60年,新帝即位,手段狠厉强硬,朝廷人心惶惶,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栖梧国74年秋,栖梧国第一大家苏氏因谋反罪名下狱,而罗织罪状上报的恰是苏家旁系旧部。 此案牵连众多,皇帝下令严查,理事院不眠不休三日,终将所有证据“查实”,所有苏氏党羽全被揪出。 栖梧国帝都有三大家族,苏氏,郑氏,冷氏,其中以苏氏的风头最盛。 三家的创始人皆是跟着栖梧国先祖打江山的功臣。 待栖梧国立国后,苏氏最先退出朝堂,做起了生意,短短几年,便成了栖梧国的首富,赐位卫国公。 但苏氏最厉害的不是做生意的能力,而是易容术,苏氏就是凭借这易容术,为先祖屡立战功,却也因此引来杀机。 一个帝王怎能容忍臣子有这种可以逆天的能力,若是哪天苏家人有谋逆之心,岂不是轻而易举。 先帝还因情分与名声不忍做什么,新帝却不会因此手软。 当年苏家因此事而荣,如今亦因此而败。 相传冷氏传自铸剑大师剑无锡一脉。自建国以来一直处于半隐退状态,善制作兵器,族中多出天赋异禀的好苗子,建国后一直负责皇城的守卫。先祖赐了护国公的爵位代代相传。 郑氏善谋略,建国后一直在朝廷任要职,深受皇帝信任。 苏氏被判,除了当初呈递罪名之人,九族尽牵。 那一日,下了最早的雪。 那一日,血染红了雪。 苏氏彻底败落。 那些人隐入阎城,安身立命,皇帝念他们是旁系,不会这易容术,再加上检举有功,遂并未斩草除根。 苏氏败落后,陆氏迅速崛起,以替代苏氏。 栖梧国84年,旧皇隐退,新皇继位,娶郑氏婉秋为后,陆氏羽宁为皇贵妃。 栖梧国86年皇后诞下第一个孩子,皇帝赐名慕清安,意为国家清平安定,封镇国长公主,群臣哗然,大呼不可,任何一国都没有刚出生的公主受此殊荣,但皇帝执意如此,众人皆以为帝后情深,实则不然…… 第一章:生辰 栖梧国,极乐殿。 灯火辉煌,一片喧闹。 “镇国公主到。”伴着太监尖锐嗓音响起,远处缓缓走来一名的女子,后面跟着八位侍女,随着女子走近,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女子身着锦绣红裳,红裳上用金丝绣着的凤凰振翅欲飞,袖口用暗绣绣着凤尾,彰显着尊贵威严。头上朱翠萦绕,最夺目的当属头上的九尾凤凰,熠熠生辉。 待女子行至殿中央,站立,膝盖缓缓向下弯曲,“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愿父皇母后长乐无极。” “好好。我的安儿长大了”皇上大笑道“今日是你的十四岁生辰,不必多礼,安儿,来,坐父皇旁边。” “诺。” 慕清安一举一动都做得有规有矩,让人挑不出毛病。哪怕众臣觉得不和礼制,也不敢轻率上奏。 毕竟,这慕清安为皇后所生,备受皇帝宠爱,身为当朝嫡长公主,皇上亲封的镇国公主,身份之尊贵,仅次于皇后。慕清安端坐于皇帝右下侧,神情冷漠,仿佛不是自己的生辰一样。 “来人,将朕的礼物呈上。”皇上回首看向慕清安,眼带宠溺,“来安儿,看看父皇送你的生辰礼物。” 下首,皇上的近侍,大内总管李公公领头,后面跟着四个侍从抬着一个极大的箱子,箱子上精心雕刻着紫气东来的图样。 群臣议论纷纷,兰心公主慕清韵有些吃味,眼中有着妒忌:“单个箱子便如此华贵,这箱子里的东西想必更加珍贵吧。” “咳咳” 听到皇贵妃陆羽宁的提醒,兰心公主这才不敢再多言。但心中仍然不大舒心,年年她的生辰都比不过她的排场大。 “好了,将箱子打开,满足一下诸大臣的好奇心。”皇上大笑道。 “诺。”李公公应道,“吹灯。” 侍从们将灯吹灭,殿内骤然漆黑,大臣窃窃私语,好奇异常。 “开箱。” 话音刚落,殿中间顿时闪烁出一片亮光,刺人眼睛,人们纷纷遮目回避,待适应后才重新开始仔细观察,原来此箱内竟是一大块珊瑚,色彩斑斓,远看竟如一座华丽的宫殿,五颜六色。珊瑚本不珍贵,可此珊瑚珍贵在体积大,乃天工雕饰,远非人工所能比,况且栖梧国左邻迷雾森林右靠无尽沙漠,虽国门大小河流众多,但却无一处地界靠海,更何况这种规格的珊瑚哪怕在青霄国这种临海的国家也是及其珍贵的,不知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众人也只得感叹这镇国公主的受宠程度。 慕清安眼神微动,走下台阶,行至珊瑚前,哪怕这并不是她真心喜欢之物,仍然赞叹不已,“真是五彩斑斓,美轮美奂。” 转身面对主坐,“儿臣谢父皇恩赐。” “朕说了,今日你生辰,不必多礼,安儿可喜欢,这可是父皇派人寻了许久才找到的。” “儿臣喜欢,劳父皇费心了。” 看到慕清安的态度,皇帝的眼眸微亮。“安儿喜欢便好。”这一刻,这个九五之尊倒像个普通人家的父亲,但也就这一刻,转眼间就恢复到帝王的威仪。 “安儿,母后知晓你喜欢色彩鲜丽的事物,特命人寻最好的丝线制成七彩羽衣。” “呈上来。” “诺” 只见只见一女侍手端礼盘,高过头顶,礼盘为丝绸所覆,“展开,让安儿瞧瞧。” “诺” 衣裳展开,只见此衣真不愧其名,颜色艳丽,流光溢彩。 “此衣这天下怕不能在有第二件了吧。”皇贵妃调笑道,侍女解释道:“此乃流影蚕丝所制,流影蚕产丝极少,百年方可制此一件。” 皇后温和的笑道:“安儿可喜欢?”慕清安行礼回道:“母后送的安儿都喜欢。” “哈哈,好!好!”皇上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道:“安儿也十四了,再过一年就及笄了,也该学会料理事物了。” 皇上转头对皇后道:“皇后,你最近身子总是染恙,又处理后宫诸事,难免劳心伤神,安儿也大了,不若你安心养病,让安儿帮你分担替你处理部分后宫事宜,也提前历练历练,如何?” 皇后心里斟酌再三,开口道“臣妾谢皇上体恤,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皇上,这不合礼制啊!”收到陆灼的眼神示意,礼部尚书着急道,其余大半大臣纷纷附议。 皇帝一个狠历的眼神过去“闭嘴,朕心意已决,传朕口谕,皇后最近为事所累,劳心伤神,朕不忍之。镇国公主聪慧敏锐,谨言慎思,身为 嫡长公主,谦恭有序,明理谦让,特授予镇国公主管理后宫之权。愿镇国将后宫诸事处理得当,不负朕之所望。” 众臣在下面面相觑,陆羽宁面色狰狞,众臣心中嘀咕:这皇后有恙,也应有从一品皇贵妃协理后宫,怎么就交给一个未出阁的公主,难不成是怕皇后娘娘手里的权力被分出去? 众臣还想说什么,但感到皇帝有些生气,只得悻悻归位,有再想上奏的也叫同僚拉住。 “儿臣领旨谢恩,定不负皇恩。”慕清安也想不明白其中关键所在,但现在也不是想的时候。 “来,安儿,回来坐。” “是。”慕清安坐定。 “诸大臣献礼吧!” 庆丰王从座位上起来,“臣弟近日一直为公主的生辰礼绞尽脑汁,殚精竭虑……” “说正题。”他身旁的河阳王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 “咳咳,这不皇叔就找到了这把绝影剑。” “相传此剑铸时以药毒并冶,取迎曜如星者,凡十年乃成,淬以马血,以金犀饰镡首,伤人即死。为铸剑大师剑无锡所铸最后一把剑。”神威大将军霍的站起询问。 “是不是就是此剑” “正是,我听闻公主喜爱武术,所习之武……” “咳咳!”河阳王只得再次提醒。 “可惜极乐殿中不能带兵器,皇叔就差人送到你的长安宫中了” “皇叔心意,镇国笑纳了,回宫后定仔细欣赏,劳皇叔费心了。” 这时,神威将军急说道:“不知公主可否借此剑于本将军一观。” “当然,不过极乐宫不允许带兵器入内,本宫差人送到将军府邸可好。” “好好,臣谢公主。”神威将军感激应到。 “将军何必言谢,将军保家卫国,英勇无畏,若非此剑乃皇叔所赠,便是送与将军又如何。” “公主言重了,此乃臣本分,能观此剑已是庆幸,有怎敢多求。” “哈哈,神威将军爱国爱民,真乃朕之幸,民之幸,国之幸。” “臣愧不敢当。” “神威将军不必妄自菲薄。”…… “邢部尚书赵岩祝公主永世无忧,特送无尽海底夜明珠一颗” “吏部尚书王涛……” 生辰宴便在这喧闹寒暄中结束,众人各怀心思,安乐的表面下又藏着怎样的汹涌? 第二章:长安宫 待宴会结束,皇宫早已过了落锁的时辰。 慕清安身为寿星自不可先行告退,皇后半途感到乏累,早已先行回宫,但皇上却一直陪伴到宴会结束。 “儿臣送父皇回宫休息?”慕清安问道。。 皇上看着慕清安,侍从点的灯照着慕清安的脸有些模糊,像极了那个人。 他有些失神,喃喃道:“嫣儿。” 慕清安心中一紧,小心问道:“父皇,你说什么?” “没什么。”皇上瞬间回神。 “父皇是说自己回宫即可,天色已晚,你自己小心些。” 又转身对侍从们说:“都仔细些,若是摔了公主,小心脑袋。” “诺”众侍从跪地应答,慕清安不再坚持,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儿臣告退。”便上了與轿。 皇上望着慕清安走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头,“李德贵。” “奴才在!” “罢了。”皇上看着这张苍老的脸,有些恍然。 “算起来你跟我有三十几年了吧!” “奴才跟了您三十五年了。”此时的皇帝看上去及其苍老,其实他也才不过三十七罢了。 “奴才从您两岁便伺候您了,就算陛下不说,奴才也懂,奴才相信,那位也懂得陛下的苦衷的。”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笑的有些惨淡,“今晚去皇后那吧。” 李德贵颤巍巍的喊到:“起驾,永乐宫!” 这边,慕清安也已回到长安宫,这宫中除了太后住的慈心宫、皇上住的龙游宫、皇后住的永乐宫,便只有这长安宫是规模最大的了。从远处看就看到长安宫的灯火辉煌,琉璃瓦在皇宫灯光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皇宫之中也只有咱这长安宫这么夺目了吧!就跟咱们公主似的,是这宫中最耀眼的存在。”锦素笑着奉承说。 苏彼岸没有说话,锦绣一脸严肃的打断锦素的话。 “在这宫中就要谨言慎行,什么话过脑子再说,别给公主惹麻烦。” “公主~”锦素感到委屈。 “罢了,都到自己家门口了,不过锦绣的话也对,宫中人多口杂,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有心人听到,到时候本宫也保不了你。”慕清安斜眼看向锦素。 “奴婢明白了。”锦素委屈应到,“以后都不说话了。” 锦素真委屈假委屈,慕清安并不在意。 主仆几人沉默着进了宫内。 入目的便是大片的赤红色彼岸花,在灯光的照射下宛若一片血海,只有中间留有一条一丈宽的路供人行走。 “见过公主,公主安乐。”殿中侍从皆出来迎接。 “免礼,锦绣、锦素留下伺候,其余人都回去休息吧。”慕清安有些乏了,“回寝殿吧。” “诺。” “奴婢伺候公主沐浴。”锦绣轻声说。 “嗯。”慕清安打了个哈欠,走进浴池,闭上眼睛清眯,锦绣将邢部尚书送的夜明珠安在浴池边上,锦绣喃喃道:“这珠子还算有些用处。” “皇上对公主真的好呢,这浴池的水可是从琼池引过来的,连皇后娘娘那都没有呢!再者今日这生辰宴可真是盛大啊,就是大皇子的满月宴都没有这么奢华,更何况是在极乐殿中由礼部亲自操办,那真是莫大的荣耀!”锦素在这自顾自的说着,突然发现二人都不理会自己,只得悻悻住嘴。 “其实,也不止一次吧。”慕清安低头喃喃自语,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突然,慕清安睁开双眼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公主,是不是奴婢惹您生气了,奴婢……” “出去!”慕清安揉了揉太阳穴,厉声说,“诺”锦绣应声后就将锦素拽走了。 待二人走后。 “出来吧,堂堂紫魂国太子竟也做了梁上君子。”慕清安满眼讽刺。 “唉,谁让这梁是你的梁呢,小安儿,我可是特地为你送生辰礼的,你这么对我,真是让我伤心。”元祁每次来都不能正经。 “元祁,可别说这种假惺惺的话,到底干嘛来的!“慕清安一脸冷漠。 “当然是看小安儿洗澡啊!” “滚!”话音刚落,慕清安运气便将浴池上照明的夜明珠打向元祁。 “哎呦,打在我身痛在你心。”元祁闪身躲过,伸手一抓,便将夜明珠抓住。 “堂堂太子爷竟是个登徒子,传出去都叫天下人笑话。”慕清安冷哼一声,趁元祁躲避的功夫早已把衣服穿上。 “传出去更好,让天下人知道小安儿被我看光了!这样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说罢就把脸凑了上来。 慕清安将元祁推开,斜靠在软榻上,“说吧,到底什么事。”慕清安无语道。 “真是给你送生辰礼的。”说着走到慕清安跟前,半蹲下,“伸手。” 看着元祁一本正经的脸,慕清安难得顺从,只见元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元祁将匣子打开,匣子中一莹白的珠串上萦绕着淡紫的光芒,仔细观察可见手串由十一个小珠子组成,个个圆润细腻,一般大小。 元祁小心翼翼的将珠串戴在慕清安的手上,“正好!看来天意如此。你瞧瞧,多漂亮。”元祁刚正经一会儿,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是挺好看,咦。”慕清安挑眉:“这每个珠子中好像都有一只紫眼白虎。”慕清安看向元祁,“据本宫所知,紫魂国崇奉白虎,尤以紫眼为尊。你送本宫此物是什么意思。” 说罢就要将手串褪下,却发展无论如何都褪不下去。 看着慕清安的动作,元祁没有阻止,“哼,本太子送的东西,怎可能轻易让你还回来。” “你!”慕清安一脸怒气。 “小安儿,也并非完全无法,只要你我大婚之日,嗯~就可以摘下了。” “你,不要脸。”慕清安的脸突的红了起来。 “哈哈,小安儿,你想哪去了,我是说,如果你我大婚,我自会想办法给你摘下。” “哼。说你是登徒子都委屈登徒子了。”慕清安别过头不再看他。 “好了,其实送你这珠串是有寓意的。” “什么寓意。”慕清安有些好奇。 “算了。”元祁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待你及笄之日,若我还能赶来为你庆生,到时我定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你要走?去哪里?”慕清安突然有些慌乱,面上却清冷如常。 “本太子也该回国了。” 元祁突然起身摸了摸慕清安的头,此时慕清安早已没心思注意这个,“你要归国了!” “嗯。怎么,舍不得。” “怎么会,你走我求之不得。”慕清安扬起嘴角。 “女人啊,口是心非,我懂的。” 说罢顺势亲了慕清安额头,伸手拿走了慕清安身上的玉佩,“这就当你的回礼了。”说罢转身离开,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第三章:遇见元祁 “等我!” 慕清安坐在软榻上,怔怔地摸着额头出神,耳边回响着元祁的声音。“等你?哼!你也得要有命才行。” 慕清安不知道元祁使了什么法子才回去,父皇怎么可能那么大方让他回去,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慕清安思绪不知怎么便回到了五年前…… 那年她才九岁,他十二岁。 也是这个日子,她的生辰宴,依旧是在极乐殿。 那时候苏彼岸还不曾总是出现,她极其喜欢白衣,衣饰简单,总是素雅可人。 那年她还与母后住在永乐宫,因一些事情,对皇后疏离抗拒。。 “母后,这个白玉簪怎么样?”慕清安小心问道。 皇后连瞧都没有瞧一眼,便直接说:“戴那只鸣翠簪。” 慕清安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什么,终究只答了一个“哦。”便把鸣翠簪戴上了。这是皇后才回头,看向慕清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对嘛。” 随即转头对李嬷嬷说:“嬷嬷,带公主去极乐宫。” 李嬷嬷神色复杂,看向慕清安,脸上流露出不忍的神色,转而又回头看向皇后,“娘娘,这~” “嬷嬷?” 皇后一脸狰狞,扔掉了桌上的茶,“我这么多年的痛,你明白的!嬷嬷!”李嬷嬷是看着皇后长大的,她算是这个宫中唯一真心为皇后好的人了,她看着皇后,动了动嘴角,终是答了一句:“诺。” 慕清安有些害怕,终究不敢问出来,因为母后今日待她极好,亲自为她挑选首饰衣物。往日母后都对她不冷不热,只有父皇在时才会对她嘘寒问暖,她现在终究是期盼的。 李嬷嬷牵着慕清安的手,显得有些紧张,身边一个侍从都没带,步履匆匆,行至姹紫嫣红中间地段,李嬷嬷突然停下:“殿下,奴才肚子突然不舒服,您呆在这,嬷嬷去去就来。” 慕清安再傻也看出不对来了,今日出了永乐殿只有李嬷嬷陪着,连个侍女都没有。慕清安低头掩下脸上神色扯了扯嘴角,转而扬起头:“嬷嬷快去快回,我不动的。”看着慕清安,李嬷嬷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忍,但转眼就消失了,沉声应到:“诺。”转身便走了。 慕清安脸上神色逐渐消失。 慕清安此时已经内力四阶初级,听觉视觉都大大增强,虽没有李嬷嬷的厉害,可此时也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并且修为都比她高。 慕清安低头冷笑:“呵,我是该庆幸自己在人前只展示二阶高级的实力,所以只来了两个五阶高级的吗。” 慕清安竖起耳朵听脚步的方向,仔细辨别后,慕清安注意到周围的红色彼岸花丛,低头想了想,彼岸花是有毒的,若是入嘴,想必也能拖一会儿。 慕清安拿出丝帕,折了许多彼岸花,用内力将其握成粉,放在丝帕中。随着脚步声临近,慕清安仗着身子小,躲在一丛六月雪中。不一会儿,就瞧见两个带刀侍卫走近。 这姹紫嫣红处于后宫,外臣不可入内,以防扰了宫中贵人的清净,这两个带刀侍卫明显有问题,况且这二人明显是在找人。 随着二人的靠近,慕清安宁了宁神,找准时机,便将手中的彼岸花粉扬向他们,趁二人未反应过来,转身便跑。 这二人只有前面的被扬了一脸花粉,误食一口,二人瞧见慕清安的身影,正要去追,前面的突感口干眼干,四肢沉重,心率下降,他突的停了下来,奋力向前一击,慕清安察觉到危险,可一阶的差距,这一击终究打在了慕清安的左肩。 慕清安本也没想这么能跑,能毒一个已是运气了。后面的人一怔。“怎么了?”前面那个那个盘地而坐,运功想将花粉排出,回答道:“无事,你快去追,我已打伤她,别叫她跑了。” “好” 慕清安原想往人多的地方跑,可后面的人的速度着实太快,两人实力差距太大,慕清安身上又有伤,况且不知为何,无论她怎么跑,那人都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跑,堵住了她所有的路。 慕清安咬了咬牙,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院子,破败荒凉,写着忘轩二字。 她眼前一亮,用力一跃,翻进了院子。谁曾想墙下面还有个人,她一下落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从地下站起,慕清安仔细一瞧,这少年一袭黑衣,是最简单的款式。 眉目疏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长身玉立,自是一股气韵不凡,怎么看都是一风度翩翩的温润少年。 此时的慕清安倒显得有些狼狈,一路被追,小姑凉身上不知道多少伤,一身的白衣都差不多变成了血衣,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混着血迹,根本看不出什么模样,只有一双眼睛波光涟漪,顾盼生辉,写满了倔强。 少年看着慕清安,慕清安看着少年,突的,慕清安察觉到那人跟了上来,脸色一变,那少年好似也察觉到了,向前一步,将慕清安抱了起来,毕竟慕清安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宜走动。 少年抱着慕清安走进内室,将她放在床上,拉下帘子,看向慕清安的眼中有好奇,转而又变成了了然。 这屋子布置虽简单,倒也还算雅致。少年躲在门后,看向院内,那人正在旁边的屋子搜寻。慕清安早就感到不对,虽然自己实力不济,但对皇宫却还算了解,不过一人,甩掉还是有可能的,况且刚刚明显感觉又有一人前来。 慕清安猛然想起那只鸣翠簪,皇后今日让她戴的。慕清安抬头看向少年,将簪子丢向少年,少年会意,将簪子运气扔向外面,果不其然,那俩人离开了院子。 可这终究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发现。少年显然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回头看了看慕清安,突的笑了,用口型说:“小丫头,以后你可要报答我。”说着就从窗户跃了出去,故意弄出声音,引他们离去。 不一会儿慕清安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慕清安已经回到了长乐宫。 第四章:醒来 两日后,已时一刻。 慕清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侍从们赶紧出去禀告了皇上皇后。 “皇上驾到”皇上当时正在龙栖宫处理政务,听到慕清安醒来的消息,欣喜过望,放下手中政务便赶来了长乐殿。 皇后听到皇上赶来,立马整理仪容,赶到慕清安的寝殿。 皇上进到慕清安的寝殿时,看到的就是一幅母慈子孝的场面。 慕清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皇后手拿羹匙,在给慕清安喂药。 “安儿,怎么样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皇上走到慕清安床前,轻声询问,“有何不适告诉父皇。” 慕清安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容:“父皇,我一切安好,母后这些日子很费心。” 皇上皱了皱眉,“皇后辛苦了。” 皇上看着皇后说道,“不辛苦,安儿是我唯一的孩子,看到她受此之苦臣妾心中甚是难过,照料安儿本也是臣妾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皇后慈爱。”皇上拍拍她的手道,又转而对慕清安说:“此次受伤你也长个记性,以后出门带个人。莫要独自一人乱跑。” “安儿记下了,以后不会了,父皇放心。”慕清安乖巧回复。 皇上叹了一口气:“长安宫已经修缮好了,伤好后就搬那去住吧。” 慕清安惊讶,心思转了几番,此时皇后的脸都撑不下去了,强撑着轻声问道:“是臣妾做的不好吗?陛下,何故...” “并非你的原因,只是安儿也长大了,再在这长乐宫居住也不合礼制,况且安儿正是淘气的年纪,这也扰你休息,皇后不必多心。” 皇后心中有些惊恐,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温和的回答:“臣妾谢皇上体恤,可安儿毕竟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舍不得啊。”说着眼角竟泛起了泪花,慕清安冷眼瞧着这虚情假意,心下反感。 皇上心中也有些疲累,却不得不陪她演戏。“你睡眠浅,莫让安儿扰了你。”皇上语气温柔。“好了,听朕的。”又转身对慕清安说:“好好休息,过阵子伤好些了,去看看长安宫,有什么不满意的,找李德贵,随意添置,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 慕清安挣扎要起身行礼,“无须多礼。”皇上将慕清安的被子盖好,又仔细叮嘱了一些才离去。 “臣妾恭送皇上。” “儿臣恭送父皇。” 待皇帝走远,皇后转身看向慕清安,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李嬷嬷搀着她,“走吧。”说着便离去了,倒真是个走过场的,专为皇上而来。 “恭送母后。” 看到皇后走后,慕清安躺在榻上整理思路,听侍从们讨论自己已经昏睡两天了,在姹紫嫣红的彼岸花丛中被发现。 可自己明明记得是在忘轩中昏倒的,是那个少年救的自己吗?他到底是谁?现在如何了?慕清安不知道,她平时在宫中从未见过他,连名字也不知晓。 她也知道皇后的所作所为,可她一没有证据,二谁会相信她母后会伤她唯一的孩子,也许以后这件事会有新的发展也不一定。 “这个柜子放这儿。” “哎哎,那个放这里,都轻点,弄坏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慕清安离开长乐殿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慕清安身边一直也没有可用之人,锦绣和锦素也是皇上遣来的,锦绣沉稳,锦素活泼,倒也还好,没指望衷心,暂时能办事就好。 慕清安斜躺在软榻上,轻眯着眼,不一会就觉得烦躁,打了个哈欠,慕清安坐起身,看着她们忙活,悄声离开。 行至姹紫嫣红,慕清安循着记忆,缓缓走到忘轩,当初没有仔细看,这一看,这忘轩倒真不像这皇宫中的屋子,与夕颜宫倒不遑多让。 慕清安推开门,“咳咳。”灰尘撒了一身,走进院子,发现院内一片荒凉,杂草丛生。 慕清安来时已经暗中打听,才知道这忘轩是紫魂国的太子元祁的居所。 紫魂国三年前与栖梧国因争夺边境七镇而打仗,其实边境七镇不过是个引子,毕竟百灵大陆安逸太久了,谁都想互相试探试探,谁都想当这个大陆的主宰,这边境七镇便位于紫魂国与栖梧国的中间,土地贫瘠,自古以来两国都不理会,无人管辖,不过毕竟土地面积大,栖梧国一争,紫魂国自然也要争一争,两国开战,栖梧国开始时与紫魂国不相上下,不过紫魂国国相趁双方交战时发动叛乱,给了栖梧国的可乘之机,神威将军直捣黄龙,不仅夺了边境七镇,更是一举夺下了断崖左侧的永新永胜永宁三城,紫魂国内忧外患,国君元毅被迫投降,割舍名扬蒲海二城,并将太子元祁送往紫魂国为质,这才暂且平息了战乱。 那少年就是元祁,慕清安早已清楚,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慕清安想去见见。 “有人吗?”慕清安皱了皱眉,竟无人应,慕清安走进内院,找到了那个屋子,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药味。屋子里很冷,虽然破旧但却干净利落,走进内室,便看到床上若隐若现人影。 “咳咳,你来了。”声音的主人一点都不意外。 “你要知道本宫要来?”慕清安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 “我好歹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怎么也得来看看不是,哈哈。”元祁双肩有些颤抖,笑声从他嘴边传来。 慕清安转身坐下回道:“你身份特殊,却冒着被发现的帮我,本宫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你也许不知道,本宫这种人,有仇一定要报,但有恩可不一定。” 稚气的声音配上这种话让元祁忍不住大声笑了,“你放心。我不会携恩忘本,你身份高贵,我本也没想从你这得到什么,救你也不过是看你可爱。” 其实这话他确实是撒了慌的,毕竟,如果不是看到那鸣翠簪,他也许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第五章:彼岸出现 慕清安心里明白他说的假话,也不说穿。 只道:“以后若是缺了什么东西,打发人去本宫那即可。” 元祁挑眉轻笑,这救命之恩就换了些许东西,虽不上算,但现在这些东西确实是她所需要的。 “那便谢谢公主殿下了。”元祁笑呵呵的接受了。 慕清安若有所思的环顾这房间周围,半晌,从袖中掏出一瓶药来,“这是上好的疗伤药,想来你虽去回春院拿药也拿不到太好的,用这个好的快些。” 元祁依旧笑着收下,慕清安暗暗皱眉,这太子莫不是有病,怎的这么爱笑。 看完了,慕清安也不便在此多留,便离去了。 慕清安走后,元祁脸瞬间便沉了下来,“出来吧,她发现你了。” 一个黑影出现,跪在地上:“属下没用。” “怪不得你,她连两个五阶的都能甩掉,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元祁翻身下床,那还有刚刚的虚弱模样。拿起那个药瓶,骤然收紧:“这栖梧国皇宫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你去仔细查查她。” “诺。” 元祁望着窗外,眼神幽暗。 ………………… 慕清安行至姹紫嫣红,突感虚弱无力,遂走向长廊,休息一会儿。 “你如今怎的如此虚弱?”察觉到慕清安的异样,苏彼岸在魂海里问道。 “若不是为你压制戾气,我怎会如此!”慕清安缓了好一会儿才好。 苏彼岸这缕魂魄又意识的时候,便在慕清安的魂海里呆着,她都快忘了什么时候才开始又这戾气的。 八岁那年,慕清安还是慕清安,八岁之后,它不仅是慕清安,她还是彼岸。 …… “母后,您要领儿臣去哪里啊?”慕清安一脸疑惑。 皇后没有说话,而是领着慕清安走进一个暗室,这个暗室在李嬷嬷的屋内,刚走进暗室,一阵夹杂血腥味的风袭向慕清安,吹乱了慕清安的头发,慕清安身子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慌的往皇后身上靠去。 “母后,我怕。”语气颤抖,夹杂着恐惧。 皇后心尖一颤,住了脚,闭上眼睛,似有些摇摆不定,突的咬了咬牙,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抓着慕清安就往里走,慕清安踉跄的跟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亲身母亲会对她做什么。 越往里走,越是感到阴冷,血腥味便越是浓厚,黑暗几近吞了慕清安小小的身子,恐惧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想跑,可双脚却不受控制,僵住了,她想挣脱掉木后的手,可母后抓的太紧了,她只能被迫往前走。 慕清安抓住母后的手,哭喊着,挣扎着,可皇后置若罔闻。 黑暗,血腥,恐惧,小小的她几近麻木,只是机械的被抓着走。 风吹着她几欲摔倒,步伐磕磕绊绊,一滴水打在慕清安的脸上,抬眸,眼中一抹猩红掠过。 幽长的走廊不时传过来令人恐惧的声响,漫长的尽头不知道在何方。 行至一道漆黑的铁门,门上中心有一块凹陷,皇后终是停下了,此时慕清安不声不语,眼神呆滞。 皇后伸出一只手,按在凹陷上,缓缓输入内力,口中念念有词。 吱呀,铁门开启,入眼的是一片盛开的彼岸花,鲜艳妖冶,彼岸花中间是一条笔直的小路,漆黑幽长。 皇后眼神悠悠,拉着慕清安静静的站了一会,明黄的凤袍,艳丽的妆容,在此景之下,愈发显得可怖。 突的。 “哈哈哈哈。”皇后笑的突兀又压抑,慕清安本能转身想跑,皇后却突然一甩,慕清安一下子掉到了彼岸花丛中。 “安儿,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为什么偏偏是女孩,偏偏长了这副容颜!哈哈哈哈哈!存在的本就不该是你!”皇后笑的癫狂,好似发疯了一般,向后退了一步,一挥袖子,门缓缓的关上了,慕清安见此,赶忙起身,飞奔向大门,可为时已晚,大门已关,她眼睁睁的看着皇后消失在眼前,耳中回想起皇后的话,跌坐在门旁。 突然手上一阵冰凉的感觉,隐约间慕清安感觉看到了蛇。 密密麻麻的,在慕清安身边爬着。 “啊啊啊!”胡乱的站了起来,身上一件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慌忙间,余光瞥到一只蛇迎面而来,慕清安险些忘了自己有修为。 堪堪的抵御住了这群蛇,突然听到一声狮的低吼,慕清安被自己的衣服绊倒在地。 一直以来的恐惧让她的心理防线轰的崩塌。 这八年来,母后一开始也是疼她的,父皇对她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受过如此的惊吓。 颤颤巍巍的缩成一团,慕清安已经失去战斗的能力了。 可她不想死,她不甘心,她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要她死。 感觉的到那狮子的逼近,似乎可以闻到狮子口中的恶臭。 慕清安双手抱住膝盖坐着,口中呢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慢慢的,她身边的气息改变,再次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她的脑海中有人在跟她说话,一个女声,悠悠洒洒。 “想忘记这些痛苦吗?”那声音似具有迷惑性,让慕清安忘记了防备。 “想。” “你现在要交给我吗?” “我…”交给她会怎样,慕清安有些恍惚。 “交给我,我帮你解决掉一切!” “…好” “呵呵~真是懦弱。”魂海里那人似是满意的笑了一下。 慕清安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怒气,随即消失。 “呵~” 现在慕清安,哦不,该换人了。 她可不是慕清安那个懦弱的人。 起身,把身上的累赘全部都撤掉后,她将多余的衣料卷成一股细绳,拿在手中。 “吼!”狮子在似是感到些许不安,有些踌躇。 慕清安来的匆忙,身上竟然连一件可当兵器的首饰都没有。 一人一狮就这么对峙着。 这里漆黑一片,能见度极低。 动物嗅觉灵敏,她能与这头狮子抗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为今之计,只能逃跑。 这周围全是蛇的尸体,腥臭无比。 这狮子不吃这些东西,死盯着她做甚。 早知道刚才就不装了。 从慕清安出生时,她就有意识,可是她只能在暗处看慕清安的生活轨迹,无法参与。 偶尔,在慕清安的梦里,她会出现,与慕清安聊聊天。 毕竟暗处的日子太过无聊。 梦里总是有大片的彼岸花。 遂慕清安叫她“彼岸” 她很瞧不起慕清安那副柔弱清冷的模样。 不争不抢,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是一言不发,隐忍退让。 这一次,看样子是直接被慕清安自己的母亲给抛弃了。 她还是头一回能控制住这个身体。 虽然感觉不赖,可如果一会儿被狮子吃了,疼的不会是她吧。 想是这么想,彼岸的嘴角却隐约扬起笑意。 周身的戾气聚集。 第六章:得救 彼岸花似是也隐约兴奋起来,轻轻摇曳,顾盼生姿。 小小的人站在那,眼底却是不合常理的黑。 手中的长绳发着红光。 彼岸已经想先下手为强了。 哦,想想都兴奋,死了也好呢。 彼岸身边的戾气越来越凝重,竟然隐约比周围的黑暗还要黑。 彼岸花晃动着枝叶,愈发的妖冶。 同时,另一间屋子。 “人呢!”玉婷气死了,她马不停蹄的跑来,还是没能阻止。 皇后站在那,宽大的凤袍愈发显得人娇小。 “我送过去了。”皇后语气淡淡,可是把玉婷气的双目通红。 “她才多大!啊?你还是不是她母亲!” 玉婷现在真想走过去拎起她的衣襟问她,问她到底有没有心,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说送过去就过去,不见一点心疼。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个地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二人僵持良久。 半晌,玉婷才逐渐平静下来,可紧握的拳头还是可以看出来她的愤怒。 “你如今可真是没有心的。”冷冷的撂下这句话,玉婷转身离去。 虽然她不喜欢慕清安那孩子,可到底是有血脉牵连在。 皇后一直站在那没动,半晌,手缓缓抬起,抚上心口,扯了扯嘴角:“你怎知我的心不疼。”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皇后一直站在那没动,半晌,手缓缓抬起,抚上心口,扯了扯嘴角:“你怎知我的心不疼。”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那是她与那人的孩子。 她盼了那么久生下的孩子。 可曾经的那个孩子不可怜吗,怎么不见你们心疼他。 玉婷进了暗室,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么小的孩子,只希望她的运势能好些。 能挺到她去。 对着狮子,彼岸心知毫无退路,只能硬抗。 她知道这具身体内力低微,便将全部的内力集中在手中的长绳上,将其抻成直形,抵在胸前,同时将自己能够控制的全部戾气覆盖全身。 狮子察觉到,先下手为强,突然向彼岸扑来。 彼岸事先已有防备,在其扑来之际,侧身从狮子旁边越过,手中长绳从旁侧拉起,勒住狮子的脖子。 旋身坐在狮子的身上,狮子感到身上的束缚,又有人坐到它身上,更加的狂躁。 刚才那一下对彼岸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她现在身后已经鲜血淋漓。 狮子的一抓,可不是她能抵挡的。 狮子狂暴起来,四处翻滚,意图将她摔下去。 万万没想到,彼岸原以为自己可以多挺一会儿的。 “撕拉”,绳子应声而断。 彼岸一个不查,从狮子身边甩了出去。 摔到彼岸花丛中。 丛中荆棘遍布,彼岸身上又多了些细碎的伤口。 彼岸花有毒,彼岸觉得有些晕眩。 不知是不是中毒了。 隐约间,彼岸似乎是看到了红光。 伤口处有种温润的感觉,暖暖的。 要是晕了,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这是彼岸心里最后的想法。 她没看到,她昏过去后,周围亮起点点红光,从地下长出一朵巨大的花将她托起,然后包裹。 那狮子,见此场景,吓得赶紧跑走了。 在花里,彼岸感觉自己可以完全控制着身体。一股暖流涌入全身,及其舒服。 丝丝红光围绕在彼岸身边,像是在保护她。 在魂海里的慕清安像是完全被屏蔽了,全然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 其实如果其中一个在魂海,另一个不想让对方知道便可以封闭魂海。 说来每次她们互相都不够信任,所以都对对方所知甚少,除非是可以让对方知道的事才开启魂海。 而且每次灵魂转换都需要点时间,虽不长,但也会让人感到怪异。 这也算她们二人少有的默契。 当玉婷找到彼岸时,彼岸昏睡着,周围半分打斗痕迹都没有。 玉婷心底一沉,心底了然,这是那人苏醒了,那以后便当真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再次醒来,彼岸发现自己在一间装潢精美的屋子里,刺眼的阳光照在屋内。 她试着联系在魂海的慕清安,发现她的魂魄好像在沉睡,毫无反应。 她自己最后的意识是那只狮子,可如今她却平安无事的躺在这儿。 轻轻的动了一下手,彼岸竟发现身体并无大碍。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来一女子,一身青色衣裙,以同色面纱附面,仅露出出的杏眼一眼望去却像有漩涡一般,让彼岸感到危险。 腰肢间挂了把竹笛,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 步履间却比一般家小姐快了几分。 走至床头,见彼岸醒了。 “你现在是谁?” 彼岸眼睛轻轻的颤了颤,她不信在那种地方她不知道她救的是谁,况且她的问句明显有问题。 “彼岸。”彼岸实话实说,嗓音还有点沙哑。 那女子果然笑了。 “彼岸,堕落之花,好名字,不过人都当有姓氏,你便姓苏吧。” “苏?” “对,苏彼岸,你要时刻牢记。” “为什么?” “因为苏与彼岸二字很配。”玉嫣认真说道. ‘。。。。。。'' 这算是什么理由,苏彼岸不屑的撇撇嘴。 将苏彼岸的表情看在眼里,玉婷不以为然,接着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师父。” 彼岸面上带着淡淡的嘲:“师父?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便要让我认你做师父。”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无选择。”女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人感到一阵的压力。 实力就是王道,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她才刚刚觉醒,本身虚的很,也实在是没精力在与她争执下去了。 遂她很识时务的叫了一声师父。 女子满意的笑了,顺势摸了摸苏彼岸的头:“以后叫我婷姨即可,无需太过生分。” 苏彼岸心里冷笑,却还是乖乖的叫了声:“婷姨。” “你在这儿先歇息两日,两日后,你便正式开始学习。” “好。” 玉婷走后留个小侍女在这儿伺候着,自己却不见了人影。 她说她姓苏,一个姓氏而已,她也不在乎,不过这堕落之花的说法还算有些意思。 慕清安掉下去的地方在皇宫,她可不信这人能无缘无故的去这种地方,还恰巧碰到她。 这人与皇后定然有关系。 这两日苏彼岸尝试唤醒慕清安却都无法,没办法,只能就此作罢。 她曾出来探查此地,发现这周围便是悬崖峭壁,仅一面是片森林,却被告知里面有一片黑沼泽,进去的人无一生还。 整个山顶就这一间屋子,却装饰的富丽堂皇,与整座山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是如何上来的,苏彼岸这几日总是想这件事。 两日后。 玉婷出现,手里捧了一大摞子的书。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仔细研读这些书,一个月后我会来查探,当然,如果你记不下来,你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玉婷说的云淡风轻,却让慕清安脊背发凉。 这书少说也得三四十本,且看上面那本书的名字《素心经》,便知这些书的困难程度。 这人救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总不能让自己背书吧,苏彼岸至今没有搞懂。 第七章:回宫 看那女子的眼神,苏彼岸知道她所言非虚,只得认命的看书。 三日后,玉婷如约而至。 “小彼岸,看的如何?” 苏彼岸这几日废寝忘食的看书,早已疲惫不堪,懒懒的抬了下眼皮,轻轻扯了扯嘴角,答:甚好。 她如今别说看了,字都不识几个,所以这段时日都是那两个侍女给她读,她听。 “那么,考核开始。”玉婷哈哈一笑,带着些狡黠,笑声一落,便是考核内容。 “第一题,说出史论五篇” 苏彼岸这段记得还是清楚,答道 “一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二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 “三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四裴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五北宋结金以图燕赵,南宋助元以攻蔡论”。 玉婷满意的点了点头,“好!第二题,说一说各国政治,艺学策五道。” 苏彼岸对答如流 1、“学堂之设,其旨有三,所以陶铸国?造就人才,振兴实业.国民不能自立,必立学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爱之心,自养之技能,必需之知识,盖东西各国所同,日本则尤注重尚武之精神,此陶铸国民之教育也。讲求政治,法律,理财,外交诸专门,以备任使,此造就人才之教育也。分设农,工,商,矿诸学,以期富国利民,此振兴实业之教育也。三者孰为最急策”。 2、“泰西外交政策往往借保全土地之名而收利益之实。盍缕举近百年来历史以证明其事策”。 3、“日本变法之初,聘用西人而国以日强,埃及用外国人至千余员,遂至失财政裁判之权而国以不振。试详言其得失利弊策”。 4、“周礼言农政最详,诸子有农家之学.近时各国研究农务,多以人事转移气候,其要曰土地,曰资本,曰劳力,而能善用此三者,实资智识。方今修明学制,列为专科,冀存要术之遗。试陈教农之策”(以上考题为中国清朝最后一次科举考试题,本作者写不出来了。) 苏彼岸近几日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确实不错,遂记这些东西倒是绰绰有余。 “这三日你还算是用功,不过可不能懈怠,我只能教你三个月。”玉婷对苏彼岸的结果比较满意。 三个月?苏彼岸低下了眼眸,她记得慕清安被皇后扔到那里时,皇上应当是去南巡去走才两天。 正常五月中旬走八月末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也就是说她和皇后应当是互相通晓了的。 她在这里也是皇后同意的。 待她回去后,皇帝也该回来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只是不知道慕清安何时能醒过来。 这三个月,苏彼岸在这里呆的倒也是惬意。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这婷姨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玩弄权术也是一把好手。 她虽然不能对她所教授的完全通透,但她的悟性也不算是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细细参悟。 但初始她状态还不错,在这里第二个月时,她便突感心烦意乱,血气翻涌。 所幸婷姨及时赶到,及时制止住了她,喂了她吃了颗清心丸,勉强是控制住了。 这几日她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却吃清心丸也无用了。 跟在她身边的那两名侍女近来战战兢兢的。 毕竟他这两日状态确实有些骇人。 一日,苏彼岸正在休息。 突然,梦中便看到了慕清安。 苏彼岸见了慕清安有些吃惊,疑问道:“这段时间,你为何不出现?” “许是被吓到了。”慕清安一语带过。 其实她是因为苏彼岸魂魄太强,她被关在魂海,出不去。 近来,许是苏彼岸状态不对,魂魄不稳,遂才叫她可以出来。 可她不能说,如今形式不明,若是苏彼岸是来夺舍的,岂不是害了自己。 苏彼岸也知道个中缘由,不好深问。 毕竟现如今身体的主动权也是她趁人之危夺得的。 但是,“你当知道,我并无恶意。”苏彼岸皱眉。 “我知道,是我自己让你出来的。”慕清安面色仍然淡淡。 今日这一具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也不知该如何了。 良久,苏彼岸开口。 “我近期状态失和,不适宜多出走动,明日我居于魂海,将身子还给你。” 慕清安微愣,她难道不怕她从此往后不让她出去了。 苏彼岸没空理会慕清安的那些心思,她也该理理自己的思绪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算得上是孤魂野鬼。 到底为何出现,为何控制不好自己,还有那满身戾气,都该理理。 第二日,玉婷再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人的变化,便知道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慕清安。 她拉着慕清安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具体内容是何,苏彼岸无从得知。 这之后玉婷还是教她,内容却变了,内经心法,武功内力。 苏彼岸只觉得就算在魂海,那股子心烦意乱,血气翻涌的感觉丝毫未减。 只有慕清安在外面练习心法之时她才的片刻安心。 只是慕清安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玉婷自然也看出来了,心中掂量几分,出去一趟,回来明白了几分。 叫来慕清安,苏玉婷开门见山: “我知道,苏彼岸现在住在你的魂海里。” 慕清安有些疑惑。 “自打你醒来后,身体越来越差,应当也是她在你的魂海影响了你。她生来便满身戾气,长久呆在魂海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宫庭,若你回宫,在想如今这样,于你于她都不好,倒不如以后你们随机出现,如此一来,与你们都好。一会儿我在教你们一些心法,倒是可以暂时压制住她的戾气。如今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身子是你的,路却要你自己选择。” 玉婷说的慢,便是想让慕清安慢慢接受。 慕清安听得仔细也明白,心里确是难受。 “你明早在给我答复便好。”苏玉婷也不忍心逼她,可这步早晚都要走。 “不必了,就这么做。”苏玉婷话音未落,慕清安便应承了下来。 其实也是逃避吧,回宫后,定然会与皇后打交道,她忘不了皇后的话,这样也好,不必与皇后打交道了。 三个月后,她们回宫,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白子风 回宫之后,慕清安对皇后日益疏离,所以苏彼岸出现的日子倒是多些。 那年,谁都不知道皇后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想法子要杀慕清安。 思绪回到生辰宴第二天。 第二日清晨,阳光撒入屋内。 这几日慕清安处理生辰之事,费力不少,遂今早便是慕清安出来了。 “殿下,该起了。”锦绣进入屋内,伺候着苏彼岸起床更衣。 锦绣是皇帝指给她的,沉稳大气,锦素则话多叨烦,相较于锦素,还是锦绣靠谱些。 苏彼岸轻眯着眼,慵懒地站着。待更衣完毕,只见镜中人儿,身着一袭红衣,及地长裙,一清莹腰带勾勒着腰肢好若束素,薄纱轻被,给人一种朦胧之感。眉目如画,唇若涂脂,青丝披肩,怎一个美字了得。乍一眼本应该是个娇弱美人,可仔细瞧那眼神,慵懒中却透着凌厉,叫人不敢亵玩。 “东西送去了吗?”苏彼岸回身轻撩衣袖,旋坐于软榻上,拿起扇子,轻扇着。 “清早就差人办了,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将军府了。”锦绣恭敬回道:“奴才伺候殿下用膳吧。” “嗯”苏彼岸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饭桌,侍从们一道道的上着菜,菜色鲜艳,搭配合理,让人食欲大振。 苏彼岸吃着饭,锦素在旁边布菜,边说宫中最近发生的诸事。 “听说今晨那忘轩的那位太子爷回国了,还是紫魂国大皇子来接的呢!听说那个太子爷长的可俊秀了,这在宫中这么久,我们咋就不知道这么个俊朗公子呢。”说罢还煞有其事的哀叹了一声。 苏彼岸听到这时不禁一愣,他倒是真的走了,这么久也没个风声。 也不知道慕清安知道了该怎么想。 “撤了吧,本宫吃好了。”苏彼岸皱了皱眉,突然便没了食欲。 慕清安的情绪现在也会影响到她了。 锦素锦绣有些愣,但明显感到主子不太高兴,也不敢多说什么,吩咐人把早膳撤了下去。 “本宫有些乏了,想清净会儿,没事就别来打扰。”说罢,苏彼岸转身离去,回到寝室,躺在软榻上小憩。 不一会儿。 “来了就出来吧。”苏彼岸睁开眼睛,看向床边。 随着嘎吱一声,床底爬出来个人,待那人站立起来,手持玉扇,少年白衣,温润如玉,怎一个儒雅了得。不过当他说话的时候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有什么消息赶紧说吧!”苏彼岸随手拿了一杯茶,轻抿一口。 “苏彼岸,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师兄?跟我说话客气点。”白子风把玉扇往桌子上一拍,佯装恼怒。 “哼,你爱说不说,不说便走,本宫也不留你了。”说罢,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扔,抬眼看着白子风,大有送客之意。 白子风气的磨牙,但 “好,好,谁让你是我师妹呢。”语气中满含着无奈与宠溺。 “其实你猜的没错,昨夜宫内的确是发生了一场政变,不过解决的挺快的,你父皇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说白了,你的生辰不过就是一场掩护。”白子风说着顿了顿,又开始嬉皮笑脸:“不过你别伤心,他们利用你,师兄可是真疼你,你若伤心,为兄的肩膀借给你。”说着还自以为风流倜傥的一摇扇子。 苏彼岸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神色,白子风有些担心,悄悄的看着苏彼岸,在他眼中,苏彼岸此时周身一片凄凉落寞,他甚至想一会儿苏彼岸伤心求安慰时的情景。 当初师父把她领过来介绍的时候,还以为可以多一个妹妹玩,到没成想,自己倒像个弟弟。 后来知道她是栖梧国的长公主,险些惊掉她的下巴。 过了半晌,苏彼岸抬起头,眸中早已恢复如常,白子风看着苏彼岸的反应,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身在皇家有诸多无奈,所以愈发心疼这个师妹,却不想苏彼岸根本就不在乎,她刚刚想的是慕清安怕是又要落寞了。 “本宫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苏彼岸重又端起了茶,轻抿一口,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你就不能有点反应,就不好奇是谁策反?”白子风一脸懵逼,心中抓狂,勉强维持形象。 苏彼岸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向白子风:“是谁与我有何干系,只要不是郑氏策反,就威胁不到我。” 白子风想了想也是,不过话锋一转:“这也说不定哦,这郑烔和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妹妹又是皇后,侄女是镇国公主,他要反也许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是不是很闲,管的倒挺宽。这是今年新贡的碧螺春,你若是闲就多喝点。”苏彼岸起身走到白子风的面前,俯视着他。 “这宫中之事你最好少插手,尤其是郑氏,小心赔了夫人有折兵,让整个月影阁搭进去。”语气狠厉,让白子风缩了缩身子。 苏彼岸知道白子风探查郑氏是为了她,可她却也不能让白子风出岔子。 “我,我就”白子风说话都磕巴了,“我~” “你去探查郑氏了?”苏彼岸抓住白子风的肩膀,手不自觉的用力。 “丝~苏彼岸你轻点,我就去过一次,真的,你松手!” 苏彼岸松开手,依旧俯视着白子风,语气严肃:“你听着,以后不许再探查有关郑氏的事,郑氏这边我会提防。还有,以后让下属都小心着点,最好都按兵不动,你以后也少来找我,咱俩的关系不能被别人知道。” 白子风揉了揉肩膀“至于吗,不就是一个郑氏吗,他们也没发现我啊,你至于凶我吗。”说着做了一个暗自伤神的表情,还煞有其事的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泪花。 苏彼岸一个眼神过去,白子风才消停,“好,我听你的。” “郑氏深不可测,你莫要打草惊蛇,若真如你所说,他们没发现还好,若是发现了,你就等死吧!”慕清安若无其事的回到软榻坐下。 白子风抖了抖肩:“你都如此,我以后小心就是了,最近我就让月影阁蛰伏起来,不行动了,你莫生气。” 苏彼岸突然想起昨夜慕清安告诉她的事,心中总感觉这是个挺重要的人物,便道:“你若无事,便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嫣儿的姑娘,许是我父皇出宫遇到的,我知道的也不详尽。” “只一个名字?怕是有些难。”白子风皱了皱眉,眼珠子转了转:“再者说,你不是不愿我插手宫中事宜吗?就不怕我查出什么秘密来。” “若是宫中人还需你查,你重点放在江湖女子上,再者不许再动月影阁的势力,我知道你自己可有不少的势力,否则~”后面的话不用说白子风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毕竟苏彼岸的语气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白子风气的脸发红,咬牙切齿道:“你这求人办事的态度可够嚣张的了啊。” “师傅说了,我有什么事大可找你。”苏彼岸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子风。 白子风想起师傅来,瞬间就蔫了,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今日真不该来调侃这个煞星,一点都不像平常姑娘软软的。 “哼,不理你了,我要去找我的陶姑娘去。” 第九章:冷云漠 几日后,慕清安在院子里品茗微眯,悠闲自在。 “殿下,冷大公子来了,说是归还绝影剑。”锦素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神色飞扬。 苏彼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锦素,随后低头抿茶未说话,不一会儿,锦素就有些站不住了,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冷大公子在外面候着呢。” 苏彼岸放下茶,抬眸看着锦素,锦素额头有些薄汗,想是刚刚过来的时候跑的,手绞着衣袖,咬着下唇。 “让他进来吧。”苏彼岸松了口,锦素闻言赶紧跑了出去,叫冷云漠进来。 冷云漠是冷家大公子,神威将军原配夫人的嫡子,不过先夫人早逝,现在的继夫人是李家的嫡女,心高气傲,又生了一子一女,怎么能容忍有先夫人的子嗣占着爵位,这么多年来不知下手多少回了。 当年七夕庙会,继夫人刚得一子不久,便着急下手,不巧恰巧被她碰到,便顺手救下了,当时情况混乱,倒让他知道不少底,她也不是诚心想救他,不过是因为他们打斗打到她这边了,她没办法便救了,他倒是把她当救命恩人了。 “殿下。”少年走了过来,剑眉星目,如若不开口,那就是一冷峻少年郎,这一开口,气质瞬间就变了。 “想不想我。”少年一笑,露出一个小虎牙,瞬间就开朗起来了,身边的人都被感染了。 苏彼岸笑了起来,万分庆幸当初救了他,给她的生活添了不少快乐。 “你怎么来了?”苏彼岸指了指身旁的凳子,让他坐下。 “想你就来了。”冷云漠乖乖的坐下,这两年他一直跟在皇帝身边护卫,不得脱身,一有空便往她这跑,这次七夕将至,皇上给他三天假,让他去七夕盛宴看相看贵女。 锦绣在旁告诉了苏彼岸始末,苏彼岸听后哈哈大笑,半晌,笑声才慢慢停歇。 “父皇这也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你都十七了,还没有婚约,确实该着急了。”苏彼岸瞧着冷云漠,笑着说道,心想:若不是他那继母不肯张罗,依他的家世能力应早就与贵女有婚约了,他那爹也是粗心大意,二儿子都有婚约了,也不着急自己大儿子的婚事。 “陛下关心臣下,是我的福分。”冷云漠突然板起了脸,话也官方了起来。 苏彼岸皱了皱眉,她认识冷云漠多年,这冷云漠一提婚约和相看贵女的事便变了脸色,一脸苦相。 突的,她瞬间想到了些什么,这冷云漠不会喜欢男的吧,苏彼岸也不排斥这种同性恋,不过对冷云漠这种生在贵族,身不由己,心中莫名感叹,话便也不好说的太直白,免得冷云漠尴尬。 “人大多身不由己,你若是~本宫也不反对,大不了娶一个贵女回去看着,若真是喜欢谁,暗地里~嗯对。”苏彼岸面色复杂,有些担忧,又有些同情。 “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你也快及笄了,谁知道会许配给谁!”冷云漠以为苏彼岸想让他快些娶一个贵女,有些生气,又不好发作,只能暗自憋下,说着赌气话。 苏彼岸凝眉不语,场面一时有些凝重的感觉。 过了半晌~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冷云漠以为苏彼岸生气了,有些着急,小脸通红。 其实苏彼岸只是在想这个问题,若是到时候真的许给她什么人可怎么弄,她和慕清安也不好整,看来到时候还得商量商量。 “我没气。”苏彼岸翻了个白眼,突的靠近冷云漠。 “这七夕盛宴本宫也去,本宫好久未出宫了。”苏彼岸往年确实也没去过这些宴会,她觉得这些东西着实无聊,但她却也需要明目张胆去一趟郑家,探探底。 “当真!”冷云漠大喜过望,笑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 “假的!”苏彼岸挑眉,逗这冷云漠。 “你是公主,玉口一出,不得反悔!”冷云漠站了起来,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苏彼岸被逗的大笑,让他赶紧坐下,喝口茶。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安宁日子,多见识见识京都的繁华热闹,如若打起来了,以后或许再很少见了。”苏彼岸不由感叹,她倒不是家国情怀多重,只是如若打仗受苦的必定是老百姓,赢了还好,若是输了,谁知道会对她有什么影响,说到底,也是与她的自身利益相关,她才会考虑别的。 “其实我父亲已经准备前往边关了。”冷云漠接着苏彼岸的话,看着苏彼岸,心中有些伤感。 “过段时间,我也会去边关支援。”冷云漠语气坚定,这时候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将军,冷血无畏。 冷家的人不喜京都的争斗,可豪门贵胄之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争斗,哪怕冷家一再忍让,皇室扔在一而再再而三明里暗里的削弱冷家的权势,冷云漠心中有家国大爱,生在冷家是他的悲哀,生在京都亦是他的不幸。 苏彼岸不知该如何去说,她了解冷云漠,其实若不是战事吃紧,皇上不会再用冷家人,他也许一辈子都会在京都做一个护卫皇帝的侍卫,看似恩赐,其实不过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罢了,也许以后被封了世子,享一辈子福,也有可能冷家像当初苏家一样被灭门。 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苏彼岸拍了拍冷云漠的肩膀,这是一种无形的鼓励,这对他也许是最好的事了,保家卫国,驰骋疆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这一下午,他们避开了这个问题,不再提及,他们谈天说地,讨论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事。 ……………………………………………… 许久,夕阳落下,布满天空,冷漠抬头,望着天空,几只鸟儿在自由的飞翔。 “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自由的地方,自在的飞翔。”冷漠喃喃自语,似是情话,似是呓语。 苏彼岸听到了,心中一股暖流涌出,哪怕她现在有再大的势力,也许也会一直困在这里,不得自由,但她不能怯懦,她只能往前,因为她还是镇国公主慕清安! “你说什么呢?”苏彼岸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冷云漠依旧仰着头,他明白以她的武功她必然听到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还没到时候,待他什么时候够强大,他才能理直气壮的说~ “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嗯。” “绝影剑你拿着,上战场的话就带着。” “嗯”冷云漠定定的看着苏彼岸,看了好久,心中好像在下决心,这一声极其坚定。 他走了,背影消失在夕阳里。 第十章:皇后 第二日 锦绣进内室侍奉慕清安起身,说道:“殿下,研嫔娘娘不大好了。” “这么突然?”苏彼岸皱眉,妍嫔膝下还有一个十皇子,颇受皇宠,若是妍嫔没了,想必又是一阵风波。 临近午膳,花护给了苏彼岸一些消息。 听了这消息,苏彼岸觉得有必要去一趟长乐宫了。 …… “镇国长公主到。”太监刺耳的声音传遍长乐宫。 皇后听到声音,夹菜的手抖了抖,挑了挑眉,半笑道:“什么风把安儿吹来了。” “自是一阵好风吹过。”苏彼岸未停下脚步,径直走向皇后下首落座。 “母后难道不欢迎我?我还真是伤心呢!”苏彼岸语气委屈,好似要哭出来似的,可面上却是一片淡然。 自那件事以后,慕清安便再也不到皇后身边了,苏彼岸的性子,也不是个愿意请安的,所以对于苏彼岸的到来皇后尤其吃惊。 “怎么会,水漾,去,给公主添一副碗筷。”皇后收回筷子,擦了擦嘴,笑着说。 “是吗?”苏彼岸不可置否,不在说话。 不一会儿,水漾呈上来一副赤金錾花餐具,共六件,件件精美绝伦,奢侈至极。便是那碟子都内心錾刻团龙纹,周围錾以八宝纹,近口沿处有小朵花纹及菱形花纹一周。足外墙有回纹,足底刻有“凤鸣”戳记,更惶论其它。 “母后这儿的东西真是极好的,让儿臣好生羡慕啊!”苏彼岸拿起那青玉镶赤金筷,仔细的端详,感叹道:“这工艺但真是细致,这不来母后这儿都不知母后的东西如此之好啊!” 皇后皱了皱眉,吩咐道:“本宫要与公主说些体己 “诺。”侍女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就只剩这母女二人。 皇后见人撤去,复笑道:“你若喜欢大可拿去,有什么事直说便好,何故跟我拐弯抹角。” 苏彼岸不语,只是拿筷子夹菜,口中不时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皇后的笑僵在脸上,可她见识的大风大浪多了,也不止一次在苏彼岸这儿吃瘪,脸色一瞬便恢复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这八宝兔丁辣而不油,鲜美可口,母后这的小厨房真是极好的,这厨子也真是选的极好。”苏彼岸意有所指,放下筷子,昂头看向皇后。 皇后一愣,“这厨子是从府里带来的,你若喜欢赏你便是。” 皇后还真是永远在装傻充愣,不愿正面回答。 “母后何必瞒我,这厨子又何止是八宝兔丁做的好啊。”慕清安一脸戏谑。既然皇后说的不清不楚,那我又何必把话说的明白。 “对了,听说最近郑氏很热闹嘛。”苏彼岸收回视线,又将筷子伸向红烧赤贝,品了品,咂了咂嘴,“真不错!” 皇后眼睛暗了暗,瞳孔微张,手握了握手帕。 “哦,对了,听说这十弟最近很得母后照料,这妍嫔最近又病的颇为严重,怕是~不久于世了吧。”苏彼岸坐的离皇后又近了一点,身体往皇后身边靠了靠,仿似很随意。 这十皇子是妍嫔的子嗣,今年还不过六岁,机灵可爱,颇得皇上宠爱,若非妍嫔是宫女出身,无可傍依,怕早已是妃位了。这妍嫔最近忽染重疾,药石无医,倒也是巧? “本宫不过是瞧着这孩子可怜。”皇后话音未落,苏彼岸就接上了一句:“所以你就想亲身抚养,以弥补你无儿子之痛。” 苏彼岸似笑非笑的瞧着皇后,眼睛与皇后对视,皇后眼神躲闪,赶紧低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还是你们嫌慕清安是个女儿,所以担不起你们郑家的大任。” “……”皇后定了定神,没有言语。 一时之间,室内寂静如初,似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莫名的气氛在母女间弥漫。 二人心中各自怀着较量,谁也不愿先开口,更不愿落了下风,这不像母女相处,倒更像是博弈。 “你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叫那边小心点,你不用操心。”到底是皇后先打破了沉静,这么多年,也只有苏彼岸能让皇后退让,毕竟…… 慕清安不仅仅是慕清安…… “小心?”苏彼岸冷笑,随意靠在椅子上,“你觉得我都能知道的消息,皇帝会不知道?你是觉得谁都没你郑家聪明,没你郑家势力大吗!” 苏彼岸想想都觉得可笑,郑家是有多看中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天下无双了,这郑家一直以来小动作不断,皇帝一直容忍,不过是顾及太后以及郑氏的权势,但倘若郑氏在如此嚣张,试探皇帝底线,皇帝又怎么可能容忍,势必不会再顾及。 “没有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皇家。”苏彼岸眼神凌厉,霍的站了起来,目光对着门口,昂着头:“即使因你才有了我,但你记好了,我不管你究竟是何目的,刺激我的出现又有何阴谋,但你的创建之恩,我用压迫她的出现还你了,你再有什么动作,最好不要殃及我,否则莫怪我坏你的好事!”说罢,苏彼岸拂袖而去,徒留皇后坐在椅子上出了神。 扪心自问,其实皇后不论对哪个她都不算太好,对正主更是不好。否则她怎么会出现。 但皇后还是没想到慕清安~哦不,是苏彼岸会突然翻脸。 是不是慕清安与苏彼岸有些什么交流了,她们是否有什么计策,毕竟共有一个身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们做了什么。 皇后想了很多,她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势力,皇后突然感觉自己养虎为患了。 难不成玉婷给了她们什么。 事已至此,现在她也只能祈祷天师的预言没有假,她的大计才不会失败,苏氏才有可能复兴。 过了许久,皇后才开口,此时她早已恢复了端庄优雅的模样。 “缪佳,回去告诉哥哥,先收一收,静待佳机。” “诺。”房中明明无人,却有人应答,明晃晃的宫室,皇后的脸却有一半处于阴面,面色苍白,嘴角上扬,诡异的笑,令人惊惧。 第十一章:公子世无双 花护算是当年在宫外偶然遇到的江湖人士,当初算是被她一百俩银子买来的。 苏彼岸也不大了解他,只知道他武功高强,深不可测,她若是不唤他,他也不出来。 当得知妍嫔不大好了后,苏彼岸便让他去查查郑家的动静,果不其然,动静倒是不小,都安插到厨子了。 苏彼岸走出长乐宫,刺目的阳光晃的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有些话当说不当说也都说了,在说之前,苏彼岸便想到了种种结果,所以她倒也不怕皇后会有什么动作,就算有什么动作,这么多年皇后一直迁就她,她也想知道原因。 锦绣在一直在门外等着,看到苏彼岸出现,便迎了上去。 “殿下,方才十皇子来了,说要给皇后娘娘请安。”锦绣贴在慕清安的耳边,说道:“奴婢说殿下在里面呢,十皇子便走了。” 慕清安想了想,觉得应当去看看这个小家伙。 “这小十说来也可怜,本宫便去瞧瞧。”慕清安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半眯着眼,改道去了妍嫔的素玉阁。 这妍嫔自正七品宝林便一直住在皇贵妃的逸羽宫,如今都已是正五品嫔位仍住在这逸羽宫素玉阁,这侍奉皇帝十载,若非有了十皇子,怕是如今仍是从六品贵人。 进了逸羽宫,入目的便是满院子的芍药,一簇一簇的,争奇斗艳。 逸羽宫宫中侍女众多,但大多样貌普通,年岁较长,便是面貌清秀的也不可在主子前侍奉,美其名曰:年长普通的干活麻利。 可宫中人尽皆知,皇贵妃的贴身侍女茗素面容姣好,被皇帝看中,一步登天,封了宝林,便是如今的妍嫔,表面上妍嫔是借了皇贵妃的光,得以步步高升,实际上这皇贵妃对其暗中打压,这妍嫔也是被累,十皇子能出生长大也是不易。 苏彼岸径自走进素玉阁,这素玉阁怎么瞧也不像是五品嫔妃所居寝殿,面积小也便罢了,这屋子属于厢房,窗前偏又有一棵柳树,挡了阳光。正常人不见阳光都不行,更遑论是个病人。 锦绣向前一步,推开素玉阁的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锦绣皱了皱眉头,这药味中还夹杂着霉味。 “殿下,这~”锦绣望着慕清安。 “无碍。”苏彼岸倒也不嫌弃。 屋中只有一个侍女在旁收拾,十皇子在旁给妍嫔喂药。 看到苏彼岸,那侍女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下,颤抖着喊到:“镇国公主安乐” 妍嫔咳了一声,想要起身,可无奈身子过于虚弱,只得作罢,“公主安乐,臣妾实在无法起身,公主海涵。” 十皇子显得很是拘谨,诺诺的拘了一礼:“见过皇姐。” “都不必拘礼,本宫不过是来瞧瞧你们,又不是要害你们,怕什么。”苏彼岸有些无语,她又不吃人,有什么可怕的。 这些年来,她在慕清安和苏彼岸间转换,但大多都是苏彼岸出现,慕清安倒一直在钻研功法,苏彼岸处世一向张扬,又得皇帝宠爱,处理事务雷厉风行,宫中自是人人惧怕。 那小侍女起身赶紧找了个凳子,用袖子擦了又擦,才给慕清安搬了过去。 苏彼岸随意坐下,招了小十过来,偏眼看去,妍嫔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小十怯怯的挪向了苏彼岸。“本宫一直听闻你机灵可爱,却一直不曾见到,便想来看看你,你不必害怕,皇姐不吃人。” 十皇子抬头,看到苏彼岸笑吟吟的,话说的也风趣,一点也不像旁人说的冷血自私,杀人如麻,倒也放松了些许。 苏彼岸问小十一些问题后,便再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门又突然开了,进来一位公子,后面跟着一个小书童,手中提着一个药箱。 锦绣凑近苏彼岸耳朵道:“这是宫中新来的御医。” 公子如玉,举世无双,眉目如画,清冽悠然,若说要用什么来形容这公子,便是劲竹最合适不过了。 这公子未着官服,只一身简单的青袍,头上只用一的木簪束了头发,未着其它饰物。 他径自走向床榻,行了一拘礼,似是未看到苏彼岸一样,那小童见此,拽了拽他主子的袖子,小声提醒:“镇国长公主在此。” 小童转而回身单膝跪地,道:“公主长安,我家主子眼部有疾,不可视物,万望海涵。”语气不卑不亢,自有一股傲气凛然。 苏彼岸这才注意到男子双目无神,毫无波澜。 那男子闻言回身,又是拘了一礼:“下官苏晨,见过长公主。”未及苏彼岸说免礼,苏晨已是起身,那小童见主子起身,便也自己起身了。苏彼岸也不恼,倒是锦绣有些不悦,但见主子未说话,却也未说什么。 苏晨起身后便去给妍嫔诊脉了,那小童给他讲妍嫔面色等等,待诊完后,便开了一副药,小童写下,让那小侍女去取药。 不用想,苏彼岸便知道苏晨为什么来给妍嫔诊脉。 宫中女人大多都靠皇帝恩宠存活,若无宠,日子过得比宫女还不如,更何况妍嫔还受皇贵妃的欺压,若非妍嫔有个十皇子,恐怕连苏晨这种不及弱冠的御医也不会派来诊治。 不过他姓苏,她也姓苏。 苏晨诊治完便起身告辞,不多说一句。 苏彼岸看他离去的背影竟有些恍然,便也起身,简单问了几句,又召来小十,让他无事去长安宫玩,安慰了几句,便也走了。 出门后,离了逸羽宫不出百米,果然见到苏晨独身一人在前方假山处等着。 苏彼岸遣了锦绣及一众侍女回去,便走向假山。 “苏御医在等本宫吗?”慕清安站在苏晨面前,戏谑的问道。 “公主料事如神。”苏晨笑的一脸温润,倒真似神仙下凡,一身仙气。 苏彼岸眼神暗沉,却是没想到苏晨一口应承下来。这人倒是坦诚。 “你是阎城苏家人?”苏彼岸似是随意的问道。 “是。”苏晨回答的干脆。 阎城苏家人,倒是有意思了,皇帝倒也肯让苏家人入宫。 “怎么进来的?” “圣上大度。”苏晨清淡的笑道,说着这不靠谱的话。 苏彼岸嗤笑一声,不可置否。 “好好伺候主子。” “诺。” 瞧着苏晨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不过事情却越来越复杂了。 苏彼岸走后,苏晨自己站在那,公子如玉。 “苏彼岸,可莫要让我失望啊。”苏晨嘴里念叨着苏彼岸的名字,嘴角上扬,眼中似有一抹诡谲闪过,但转瞬归于平静。 第十二章∶惩治兰心 苏彼岸独自一人往长安宫走,面色冷峻,想着苏晨的事。 阎城苏家人都能进宫,皇帝到底又要做什么。 “你没长眼睛啊!敢撞本公主,别以为你是慕清安那个贱人的贱婢就可以为所欲为,给我狠狠的打!” 苏彼岸听到自己的名字,皱了皱眉,走向声源,果然看到兰心公主慕清韵在打骂锦绣,她身旁侍女竟有十六个之多,按例她一个三品公主应该只能带十个侍女,更何况现在边境在打仗,宫中一律节俭,她这样更是不应该。 “住手!”苏彼岸快步走向锦绣,那打人的侍女听到苏彼岸的声音时便已经吓得住了手,面色诺诺。 “长公主殿下!” 锦绣跪在地下,脸上满满的红印,但却不卑不亢。 把锦绣拉了起来,看到锦绣的惨状,苏彼岸眼中闪过一抹怒气。 锦绣见此,赶忙道:“殿下,奴婢无碍的。” “你别说话!”苏彼岸发现今天就不该出门,怎的就这么多事找上门。 “五皇妹今天心情不错啊!”苏彼岸不怒反笑,但确实今天一肚子的气,正好有个上门的了! 慕清韵咬了咬唇,心下暗暗掂量:“这慕清安怎么就来了?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刚才说的话。” “大皇姐误会了,是她先撞我的,撞的我都差点摔倒了,妹妹心想这种粗心的侍女怎么能侍候好你,你有日理万机的,定是没时间管教,妹妹这才替你管教管教的。”慕清韵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说话有些微颤。 “替我管教?呵呵~”苏彼岸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危险的笑。 “看来五皇妹近来很闲呢!”苏彼岸语气和善,但却让慕清韵感到了一丝危险,她紧握手掌,直到感到了疼痛,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妹妹最近正在学习~学习”慕清韵有些语无伦次。 “本宫看最近皇贵妃很是忙碌吧,都疏忽五皇妹的教导了。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疏忽大意,既然如此,姐姐便替皇贵妃管教管教皇妹。”苏彼岸笑的邪肆,仿佛她真的只是在训导家中姊妹似的。 “大皇姐,妹妹有母妃指导,便不劳烦皇姐了。”慕清韵强撑着脸色,宫里谁都知道长公主脾气反复,肆无忌惮,又深受皇帝宠爱,谁都不怕,在宫里是横着走的。 “不劳烦?你管教本宫的侍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锦绣也是有主子的!”苏彼岸脸色转而阴沉,气势摄人,一身红衣更令慕清韵想起了地狱里的索命阎罗。 “啪”苏彼岸扇了慕清韵一巴掌,惊的宫人纷纷下跪。 “这一巴掌是本宫替你母妃教训你的,让你明本宫的人,谁都不能碰。” “啪”苏彼岸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父皇教训你,边关战事吃紧,宫中推崇俭朴,你竟敢越阶用宫人!” “啪” “这巴掌是警告你,在宫中说话要谨慎,小心隔墙有耳。” “啪!”这一声尤其响。 “这一巴掌是替锦绣打的,动我的人之前要掂一掂自己的份量!” 慕清韵被这四巴掌的的直发懵,她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瘫坐在地,头发散乱,脸蛋红肿,泪眼婆娑。 “大皇姐,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我母妃可是皇贵妃!”她大声喊叫,杏色的华裳上沾满了灰尘。 “不能?呵~”苏彼岸冷笑,用手摸了摸慕清韵的脸。 “传本宫令,兰心公主越阶使用宫人,不从宫中俭朴作风,自即日起,缩减宫中宫人一半,罚抄金刚经十卷,供奉佛山,祁佑将士,保我栖梧,不抄完不许离开寝殿一步!” 慕清韵脸色难看,浑身发冷,被苏彼岸摸过的地方倍感不适,苏彼岸说罢,拿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扔在了慕清韵的身上后领着锦绣转身便走,徒留慕清韵坐在那满脸怨毒,满脑子都是慕清安摸她脸时脸上的笑。 “慕清安,你等着,本宫不会善罢甘休的。”慕清韵咬牙,心中暗道。今日之辱,她怎能忍,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她绝对不能如此便罢了! …………………………………………………… 逸羽宫主殿。 “娘娘,咱们公主被长安宫那位打了,还罚抄金刚经十卷,不抄完不能出来。”彤蓝快步跑进殿中,禀告皇贵妃,神色倒并不慌张。 陆羽宁正坐在塌上吃果子,听到此言倒是一愣。 “怎么回事?” 彤蓝仔细将事情经过叙述出来。 陆羽宁听后,细细的想了想,这打着替自己教训的名号,打的是慕清韵,实际这是在打自己脸啊!但如今这个时候,朝堂上瞬息万变,波涛诡谲,她在后宫便万万不能在出差错。 何况如今她更是不能出错的时候。 “韵儿若是来找本宫,便说本宫乏了,歇下了,跟她说,长公主的话还是要听的,毕竟是长姐,让她好好反思。”陆羽宁沉吟半晌后说道。有些事她不能总是说出来,还是得靠慕清韵自己悟,她也并非不疼这个女儿,只是如今还不能招惹慕清安,报仇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她希望她女儿能聪明些,至少不要给她扯后腿。 ………………………………………………………… 果然,不一会儿,慕清韵便跑到主殿寻求安慰。 慕清韵小脸红肿,眼泪不要钱似的掉,因走的匆忙,还有些喘,上气不接下气的,衣服上沾了好些泥土。 “母妃,慕清安那个贱人打我!”慕清韵还未走到门口,便大声叫。 “公主安,皇贵妃娘娘乏了,娘娘叮嘱您听长公主的话,回去仔细反思反思。”彤蓝恭敬回答,将反思咬的格外重。 慕清韵愣在原地,很是疑惑,母妃为何不帮她,殊不知,这宫廷之中,很多事是要自己悟的,皇贵妃也不想女儿脱了自己后腿。 “请吧!”彤蓝下着逐客令。 彤蓝是陆羽宁身边的大嬷嬷,这逸羽宫的主事,在逸羽宫无人敢惹,倒让慕清韵缩了缩脖子,最后也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 “娘娘,公主走了。”彤蓝向陆羽宁禀告。 “最近事确实多,韵儿也不懂事,不讨皇上喜欢,你说这是什么事,就差了一岁,她和慕清安怎么就差这么多呢!”陆羽宁恨铁不成钢,恼恨慕清韵一点儿也不像自己,怎么能生个如此愚笨的女儿! “公主还小,很多事都接触不到,再者,受宠也不一定是好事,这皇帝的态度到底也说不清。”彤蓝宽慰陆羽宁,不论是陆羽宁还是慕清韵她都是看着长大的,自然在这也是什么都敢说的。 陆羽宁味眯眼睛,久久不语。 第十三章:清安出宫 苏彼岸回到长安宫已近傍晚,吃了晚膳,沐浴后倚在软榻上,由着锦绣给她擦头发。 不一会儿,锦绣踌躇一下,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又闭上了。 “哈哈。”苏彼岸低低的笑了,抚开锦绣的手,走向椅子坐下。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锦绣一向沉稳,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她可不相信锦绣是因为被打才如此的。 “噗通。”锦绣一下子跪在地上。慕清安着实很意外,但仍让她说下去。 “奴婢谢殿下今日之恩,奴婢如今这条命不由自己,但奴婢此生为主子效劳,绝不会有二心。”锦绣眼神刚毅,不似女子柔弱,心中自是一片磊落光明,如若不然,苏彼岸也不敢用她,毕竟锦素实在太蠢。 “本宫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本宫希望你聪明些,今日之事就此罢了,以后不许莽撞行事,若在惹出什么乱子,别怪本宫不保你!”苏彼岸清楚锦绣这么多年一直都有秘密,如今也算坦诚一些,以后在做什么事也可以多吩咐些了。 “奴婢定谨记于心。”锦绣咬了咬唇,磕了两个头。 “起来吧。”苏彼岸扶起锦绣。 “本宫不管你有什么过往,只要你不背叛本宫,本宫自会助你,但如若……”其余的话慕清安没有说出口,但锦绣听懂了。 “本宫乏了,你也歇着去吧。”苏彼岸摆了摆手,让锦绣退下。 “那锦素~”锦绣不知怎么说,她与锦素虽不是太好,但终归一起伺候慕清安多年。 “随她吧。” “诺。”锦绣说完便退了下去。 ………………………………………………………… 躺在床上,凝神入魂海。 “今日如何发火?因为锦绣?”慕清安淡淡问道,她在魂海里都能感受到怒气。 “倒也不是。”苏彼岸抿了抿唇。 “哦?” 苏彼岸垂下眼眸,眸中暗潮汹涌,掩下神色。 “你不觉的最近皇后动作太大了吗?” “那又如何。”慕清安笑容苦涩,“她需要你,不是吗?” “我的作用,你一样能发挥,为什么她一定逼我出现,顶替你。”苏彼岸凝眉,想不明白。 “有些事,我也不懂,不过可怜了我那五妹今天白白的做了你那出气筒。”慕清安笑的无奈,举手投足都有一股气韵,若在人群中定是一眼就能发现的。 “五妹?哼!这些年一直败坏你的名声,你倒还和她姐妹相称!”苏彼岸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 “那名声要来也没用,再者还不是你做事出格,才让她有机可乘。”慕清安摇了摇头,倍感无奈。 “哼!别转移话题,难不成别人打上门还不许我还击,是你自己不愿在宫里争斗,我才替你出手。” “好好,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修炼了。”慕清安语气依旧温和,带着思哄人的语调。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这身子也别让她太累,要不我每天都迷糊的,乏的很。”苏彼岸打了个哈欠。 “如若我不好好修炼,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净捡便宜啊你,还好意思说!”慕清安佯装生气。 “好了好了,我不多嘴了,你仔细修炼,我先睡了。” 慕清安感觉到苏彼岸真的没有声响后,取回身体的支配权,走到床边,看天色还早,取了一身青色的男装,束了头发,脸上戴了一玄铁面具。 公子倾城,举世无双,温润如玉比之苏晨不相上下,不过慕清安多了些纯净与烟火气。若苏晨是块璞玉,慕清安便是块玛瑙,清翠纯净。 将床铺伪装成有人睡觉的样子,慕清安走向衣柜,碰了下墙上字画的眼睛,衣柜便开了,慕清安走了进去,曲径通幽,道路阴暗,她从怀里拿出来个夜明珠,顺着路走下去。 慕清安的屋里有两个密道,一个便是这个,通往宫外慕清安的听雨楼,另一个便是苏彼岸与外界通信的地方,但她所用甚少,相较而言更加安全。 约莫一刻左右,前方豁然开朗,行至一扇门前,输入内力,门便开了。 每人的内力使用轨迹不同,这也算是一种安全措施。 “吱呀。”门开启,慕清安走了出来。 这是一女子闺房,装饰的清新优雅,桌上的一束百合更添了一份纯净。一女子身着白衣,背对着她在镜子前在梳妆打扮,听到声音,她起身走向慕清安,微一福身,道了句:“公子。” 女子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特别是一双眼睛,似有流波回转,顾盼生辉,声若黄鹂,清脆可人,确是一个惹人怜惜的如花美人。 “倾姐姐,最近如何?”慕清安清淡问道。 “倾儿这一切都好,公子放心。”倾儿眼波回转,一双含情目,欲语还休。 “嗯,那就好。”慕清安点头。 倾儿是当初是她在跟婷姨在外练武的时候,机缘巧合下救的,后来她就把她安排在听雨楼了,倾儿这些年成长极快,如今已是副楼主了。 说起来,慕清安与苏彼岸现在所持的大部分势力都是婷姨给的,也仅有一些彼此都不知道的势力是自己的。 随即,倾儿问道:“再过几日便是七夕了,公子会来吗?” 慕清安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倾儿一举一动勾魂夺魄,她知道倾儿不简单,但至今却也不知道她的来历,若非婷姨说可用,她却也不敢用。 不欲与倾儿多费口舌,便敷衍道∶“也许吧,我先去练功了。” 说罢,慕清安离开倾儿的屋子,从窗户飞了出去,听雨楼一共六层,一楼供饮酒作乐,二楼品茗论事,三楼歌舞升平,四楼住着听雨楼的琴棋书画四绝,这五楼以上便不是一般人可进的了。 慕清安处于六楼,奋身一跃,飞进一假山后,输入内力,转身进去,假山里有一大药池,猩红猩红的。 慕清安褪去衣衫,进入池中,盘腿修炼。 此池中水原是一天然温泉,后不知因什么原因,吸引毒虫邪物进此,后被婷姨发现,往里放了不知多少天灵地宝,才修成这一座药池。 每次进入此池,她都会痛苦不堪,但确实是对她的功力有助。 两个时辰后,她从池中出来,穿上衣衫,离开,悄然回宫。 回到宫里已至午夜,慕清安铺床睡下。 一会儿,慕清安睁开眼睛,眼中一抹猩红闪过,诡谲的微笑浮在脸上,慢慢闭上眼睛。 第十四章∶七夕 栖梧国国风开放,在七夕这一天各家公子千金结伴出行,赏美景,看美人,吃美食,享乐趣。 今年的七夕盛宴在郑家举办,苏彼岸早就去寻了皇帝,请求出宫,况且公主出去上外臣家如果皇帝不知道,指不定给参个什么罪呢。 皇帝疼慕清安,自然应允了,皇后那边还没有消息她会去七夕盛宴。 七夕盛宴的举办者由礼部选拔,其实各地都有这个礼节,不过其它地方由地方行政人员举办,七夕盛宴每年举办地都不同,举办地所属者必须家里有适龄的女儿,这个女儿必须得在红颜榜上榜上有名,今年这七夕盛宴便是由郑家举办。 郑家最小的女儿郑婉蕴今年已经十八芳龄,若在地位低些的家族里,应早便嫁人了,如今已是不能再拖了,想来也是想找个王公贵族嫁了。 当年郑婉秋便在红颜榜排名第五,不过世人颇感意外的是她二八芳龄便嫁给了安阳王,便是当今圣上,众人无不惊叹郑家选人眼光精准,嫁出去的女儿都过的极好。 郑家看人向来精准,女儿没有嫁得低的。 当今圣上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十四岁,便是慕清安,郑家也没的选,除非把小女儿也嫁到宫里去,不过若是分了大女儿的宠,老夫人是如何都不应的。 郑婉蕴在红颜榜排名第七,顺便说一下,正常只有前五可以办的,不过郑家家大业大,郑婉蕴毕竟没几年了,红颜榜只选二十以内的女孩。 慕清安现在处于红颜榜第三,她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红颜榜不止看脸,还有修为,技艺。 世人盛传慕清安修为顶尖,毕竟经历过那么多刺杀,都还活着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其实苏彼岸都不清楚她那里值得人们一波波的来杀,她又不是皇子。 苏彼岸这次出宫带了锦绣和金鱼,金鱼是她宫里的小太监,跟了她多年了。 这天大早,苏彼岸便出宫了,她今天穿的素简,不过依旧一身大红,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她坐着马车,刚一出宫门,便看到冷云漠一袭黑衣站在门口,七月初七,外面微雨,他持着一把油纸伞,铁骨铮铮,却愿为她披下一身戎衣,为她撑伞前行。 “怎么在这儿站着?”苏彼岸撩开帘子。 “等你。”冷云漠粲然一笑,像一流暖阳,涌进心田。 “还怕本宫诓你不成。”苏彼岸调侃的笑道。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也不怕你诓我,只等在这我心安。”冷云漠没有说出来,依旧笑着。 毕竟当初她抛下过他一回。 “快上来吧,别着凉了。” 小雨淅沥沥的下着,微风轻轻吹过,卷起半阙衣衫,惊了眼眸,许了情深。 冷云漠的衣裳有些许湿,头上坠着些许水珠,苏彼岸从怀里取出手帕,竟鬼使神差的给冷漠擦拭,冷云漠定定的看着苏彼岸,让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未了,苏彼岸刚要取回手帕,冷云漠便将手帕抢了去。 “我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冷云漠脸色微红,低着头,闷闷的说。 “好。”没成想苏彼岸竟答应了,冷云漠赶紧抬了头,又露出了小虎牙,笑的憨憨的。 “外人皆说冷公子铁骨铮铮,不苟言笑,怎的今天竟跟小媳妇似的。”苏彼岸看到冷漠的模样,不由调笑到。其实,也是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冷云漠的脸更红了,苏彼岸挑眉,笑的花枝乱颤。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若是娶了个媳妇可怎么办。”苏彼岸拍了拍冷云漠的肩,佯装担心。 “谁要娶别人。”冷云漠小声喃喃道。 “嗯?”苏彼岸皱眉,心下一怔。 “没什么。”冷云漠赶紧否认。 苏彼岸没有再追问,一路无言。 ……………………………………………………………… “吁。”马车停下,金鱼喊到:“公子,殿下到了。” 冷云漠拉开车帘,抬头一看,“珍馐阁”三个鎏金大字映入眼帘,偏头看向苏彼岸,瞧见苏彼岸无异议后便下了马车。 苏彼岸并没有先去郑府,毕竟去太早了也不好,便先来了珍馐阁。 珍馐阁是京都最有名的饭庄,较之听雨楼更加的富丽堂皇,是豪门贵胄子弟最喜欢的地方,而听雨楼则多为清贵性傲之人喜欢。 而珍馐阁的主人恰好就是白子风。 一进去珍馐阁,便听到戏曲声悠悠传来,台上一花旦悠悠的唱着:“一生峥嵘马上卧,马革裹尸只为她~” 迎面走来一店小二,但看其步履轻快,精神饱满,可见这珍馐阁不是一般的地方。 “几位贵客,楼上请!”珍馐阁一楼就是个听戏看戏的地方,除非是戏迷或过生辰包场才会在一楼。 苏彼岸跟着店小二走上了二楼,进了个包间。 “几位贵人,吃点什么?”店小二在一旁恭敬的问道。 “把你这儿最出名的几个菜上上来,在上湖龙井。”金鱼尖着嗓子说的。 “得嘞。小店八宝鸭,御膳豆黄,黄金素煎饺,樱桃肉方都是极出名的。” “那就都上来吧,在上几个小菜。”金鱼翘着手指,取出来一张银票给了小二:“不用找了。” “得嘞,几位贵客稍等,菜马上就来。”小二笑着回道,快去退下,顺带把门掩上。 苏彼岸和冷云漠先后落座。 不一会儿,小二把茶上上来了,恭敬的都斟上茶后退下了。 “都坐吧,出门在外,不必拘礼。”苏彼岸喝了口茶,咂咂嘴,眯着眼睛,回味其中。 “这~万万不可。”锦绣等人有些惶恐,她们是奴才,怎么能与主子做一个桌子。 “叫你们坐便坐,哪那么多废话。”苏彼岸翻了个白眼。 苏彼岸倒也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的,只是出门在外,她们俩个还在那杵着,让她稍感不渝。 看到苏彼岸好似有些生气,这两人对视一眼才敢坐下。 窗外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似在比谁的声音更洪亮,谁的客人更多,外面车水马龙,繁华似锦,人群推搡。 第十五章∶七夕盛宴 楼下热闹的景象与楼上的清净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楼下是世俗,楼上是韶光。吾欲入世俗,不负蕴韶光。 “嘎吱”寂静被开门声打破。 来人一身白衣,端着菜走进来,气度不凡,面上噙着一抹笑意。 “客官,菜来了!”一声吆喝,打破沉寂。 苏彼岸抬头,撇了撇嘴:“怎的才来。”语气带着些许不耐。 来人正是白子风,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冷云漠,挑了挑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便于冷云漠对视上了。 冷云漠与他对视良久。 苏彼岸翻了个白眼:“你们若是看对眼了,本宫便给你们做主了。” “咳咳!”冷云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匆忙移走了视线。 “做什么主做主,我的心里可只有陶姑娘。”白子风也移开视线,把菜放到桌子上,扯开凳子,坐了下来。 “你就不解释解释!”白子风冲着冷云漠扬了扬头。 “冷家大公子冷云漠,白家少主白子风。”苏彼岸连头都没再抬,低头拿起筷子就开吃。 白子风对冷云漠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便不再瞧他,张罗着吃饭。 冷云漠白子风和苏彼岸倒是很放的开,可锦素他们头一回跟她出宫,还跟主子们同桌,就显得极其拘谨,苏彼岸安抚了她们,让他们放宽心,他们才敢动筷子。 饭桌上,白子风与苏彼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冷云漠平常便寡言少语,这时候便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看着他们说话,抿了抿唇。 “这是你要的东西,但你给的信息太少了,也就只能这样了。”白子风把一张纸递给她,好无奈的表情,毕竟他查不到的东西极少,这次还真是碰壁了。 苏彼岸扫了一眼,只见纸上写着几个名字,以及她们现今的地位生平,她没在说什么,把纸塞进怀里。 这次消息这么杂乱不准确还是第一次,但确实不能怪他。 冷云漠看着白子风与苏彼岸的互动,抿了抿唇,眸中蕴着黑。 “行了,吃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苏彼岸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其他人见状赶紧也放下了筷子。 苏彼岸起身,示意其他人先出去,待他们出去后,苏彼岸问道:“有师父的消息了吗?” “没有。”白子风眉头间笼罩着丝丝忧愁。 “她到底做什么去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苏彼岸其实挺担心她出事的,就算她修为再高,但自己独身一人,这么久也没个动静,虽说她待她不是太好,但到底交了她很多东西。 “……”白子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拍了拍苏彼岸的肩膀,宽慰她。 苏彼岸将他的手拂去,瞪了他一眼,白子风见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我们出去吧,他们该着急了,对了,那小子怎么回事,不会是你的驸马爷吧! “别瞎说话!”苏彼岸握拳锤在白子风的肩上。 “瞧你那样!”白子风撇了撇嘴,表情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行了,我可不留你了,你可快走吧,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说罢,白子风快她一步离开了包间。 苏彼岸紧随其后,出了包间,带着其他人上了马车,马车驶向了郑家。 “白子风和你很熟?”冷云漠在车上一直都很沉默,突然说了句话,倒让她一愣。 “什么?”苏彼岸一时倒没反应过来。 冷漠又重复了一遍,眼睛定定的看着苏彼岸,目不转睛。 这什么眼神,把苏彼岸瞅的心里有些发毛,倒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我们的确认识多年,很熟识。”苏彼岸不知怎的,莫名的有些心虚,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冷云漠紧闭薄唇,眼神突的就暗淡了下来,不在说话了。 苏彼岸心中一揪,莫名的有些心疼。 “他有心上人了,你可不能打他的主意了!”苏彼岸感到气氛诡异,赶紧调侃道,话语中含着变相的解释。 冷云漠听到后,耳朵动了动,薄唇微翘,周身的气氛终于回春了。苏彼岸心下一松,一路暖阳。 苏彼岸没看到的是,冷云漠侧身回头看着珍馐阁的眼神,漆黑幽暗。 ………………………………………………………… 待她们到了郑家的时候,已是太阳当空照了,七夕盛宴在酉时才正式开始,不过各家贵女都是一早便来了,她们在一起吃吃喝喝,互相调侃,表面功夫做的都极足,脸上都是笑吟吟,苏彼岸往年从不参加这种宴会,慕清安更不用说,对这种场景是及其厌恶的。 如不是探不到郑家的底,她也不会来。 “镇国长公主到!”金鱼尖着嗓子喊道。 待金鱼和锦绣下车后,冷云漠早一步下车,苏彼岸拉开帘子,走了出去,看到冷云漠伸出一只手,她顺势扶着走了下去。 郑烔和万万没想到苏彼岸会来,听到通报声,吓了一跳,心中暗自嘀咕,感觉要有事情发生。 苏彼岸下车后,郑家大门口早就站满了人,看到冷云漠先下车着实下了一跳,众人心中早就不知道转了几道弯了,待看到苏彼岸下车,众人赶紧行礼问安,苏彼岸不用想都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龌龊事呢。 “免礼吧。”苏彼岸抬头,只见门上的牌匾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郑府”二字尽显**,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似门神一般,眼中尽显凶色,还未走进便让人感到压迫,她知道郑府里有阵法护着,有高手坐镇,她来探过一次,受了重伤,养了好久才好。 步入府门,便看到正房垒在高高的台阶上,显得甚是大气。 现在还没到用膳的时辰,各家贵女必须得等到酉时才可用膳,其实大家心照不宣,这先来都是想相互攀上点关系,与京中贵子们接触接触,以后都是要有姻亲的。 七夕盛宴分在各个阶层举办,像郑家这种豪门贵胄,来的全都是世族子弟,个个家世显赫。 苏彼岸在贵女中来的晚,但冷云漠在贵子中但算是极早的。 因用膳时辰未到,她们便先去东西厢房,男宾东厢房,女宾去西厢房。因冷云漠来的早,便被郑绪珩带到东厢房了。 在门口,苏彼岸让贵女们先去西厢房,自己与郑烔和去正房里谈话。 第十六章:唠家常 郑家自诩文官清流,书房自是极大,满满的五书架的书,苏彼岸仔细一瞧,多的是绝版典藏,便是连皇家的藏书楼都没这里的经典多。 可那些书一看便是不大翻看的,只摆来做做样子罢。 一进门便看到前代画家李一缘的遗作潇湘美人图,书桌上摆着上好的宣纸,纸质细腻,除了皇室也只有这几个世家大族可以使用,砚用的是上好的端砚,上面印刻着梅花傲雪凌霜,颇具文人风骨。 纸砚如此,其余二宝已不用说,也是极其华贵的。 再定晴一看,就叫桌子都是上好的梨花木铸成的,淡淡梨香萦萦绕绕,让人不觉神清气爽。 这书房尽管充满了文人气息,可总让人感到不舒服,便是太过刻意,才显得虚伪,毕竟这老头年轻时不过才读了几天书,如今做了丞相,倒装起文人墨客了。 苏彼岸进了书房,径自朝主坐走去,郑烔和虽然与苏彼岸同级,但苏彼岸到底是皇家人,地位自是比他高,所以见苏彼岸坐了上座,倒也没说什么。 坐在主座上,苏彼岸随手翻着桌子上的纸。 “有志者事竟成”苏彼岸一字一字的读出来,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郑烔和。 郑烔和满脸淡然,一身的气度非常人所能比,五十多岁的人保养的像四十岁。脸上自始至终都是笑脸盈盈,眼睛里满是精光,偏脸上还是一脸善意,让人感觉亲和,故城中人无一不称他为贤相。 “臣用此语告诫自己与族中子弟,好好效忠于皇上,为皇上好好做事分忧。”郑烔和答的坦然,苏彼岸也没有再问,毕竟也问不出什么来。 “丞相不必拘礼,说起来本宫还得叫您一声祖父呢。”苏彼岸手拄着桌子,端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宛似撒娇,但眸中却是极致的黑。 ‘微臣不敢。’嘴上说着,面上却没有不敢的神色。 苏彼岸笑意更深,并不在乎郑烔和的虚伪,依旧祖父的叫着唠着家常,宛如一对亲密的祖父和孙女,但这其中藏了多少虚情假意,只有他们知道。 “时辰也不早了,本宫极少出宫与贵女们了解交流,今天也是一个机会,丞相的忠心本宫是及其了解的,也希望丞相能一直忠心下去。”苏彼岸拿起郑烔和桌子上的私章,盖在“有志者事竟成”的下方。 “祖父不会气安儿私用了您的章吧?”苏彼岸歪头,笑脸盈盈。 私章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及其重要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苏彼岸身份高贵,郑烔和就算有些生气也不能说什么倒是显得他心虚似的。 “老臣不敢,老臣必定忠君爱国,不负君恩。”郑烔和行了一礼,眼睛看着苏彼岸,满是真诚,但心中却也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去见那些贵女,毕竟以她的形式作风,应是不喜她们的。 “但愿吧。”苏彼岸起身,嘴角勾起,走了出去,郑烔和跟在后面,面上露出阴鸷。 “对了,丞相事务繁多,便不用送了,本宫自己找。”苏彼岸突然回头,看到郑烔和老脸一僵,心中发笑,这老狐狸,也有失态的时候。 但老狐狸终归是老狐狸,瞬间脸色就变了回来,答了声“诺”,行了一礼,送出苏彼岸。 他知道苏彼岸到此别有目的,可她是光明正大的来,他总不能轰她走,他不能也不敢。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回与苏彼岸交锋,今日一见,大改往日看法,确实不能对她太掉以轻心了,或许可以改变一下计划。 “巴达,看着点。”郑烔和看着苏彼岸渐行渐远,意味深长。 “是。”一低沉的男音响起,却是只闻其声不闻其人。 郑烔和回到书房,让下人不要打扰,凡事听郑婉蕴兄妹的,一整日都没在出来。 ………………………………………………………… 郑家其实不止善于算计权谋,他们更擅长把握人心,培养暗卫,否则,就郑家的武力值,早死千百回了。苏彼岸刚出来,便看到两个郑府的侍女在那跟锦绣金鱼闲谈。 那两侍女容貌普通,但气质却是不凡,言行谈吐都体现着大家风范。 看到苏彼岸出来,她们一起走向她,行礼问安。但见她们步履矫健,走路生风,便可见郑府的底蕴。 各世家大府虽说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修为,但伺候主院的都必须有二阶以上的修为,这两个侍女却是有四阶! “殿下,奴婢带您去西厢房。”两侍女恭敬的行礼说道。 苏彼岸心里冷笑,这郑烔和确实不放心她,走到哪都要看着她,明里暗里的,看来这郑家水很浑啊。 “殿下,这两个姐姐真是个人美心善,告诉了我许多的注意事宜呢。”金鱼凑近苏彼岸大声说道,表情真挚,惹得那两婢女暗暗发笑,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金鱼其实是在告诉苏彼岸,她们嘴太严,问不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来。按理说,一个内院的侍女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金鱼的嘴,她是相信的,要不是她们训练有素,要不就是郑府确实厉害,什么东西都透不出去。 苏彼岸心道:郑家果然厉害。 到了西厢房,各贵女吃着香茶点心,在那聊天,主坐上坐着郑婉蕴,淡笑着看着底下人唠嗑,时不时的插上几句,惹得贵女们一阵赞美奉承,好不热闹。 “镇国长公主到!”金鱼又是一嗓子,惹得众人一惊,着实没想到这煞星会来。场面一时有些安静,半晌,众人似是才反应过来,赶紧又是行了一礼。 “免礼平身吧。”苏彼岸让她们起来后,便径直走向主坐,这让主坐旁的郑婉蕴有些尴尬,但心里如何,面上却是不显,落落大方的退了下去,差人上了一把椅子,坐了苏彼岸的下首。 按常理来说,哪家人主持这七夕盛宴,哪家贵女便应当坐主位的,但苏彼岸身份特殊,郑婉蕴虽心里难受,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由于苏彼岸的到来,本是喧闹的屋子,久久没有半分声响,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就怕惹恼了苏彼岸。 毕竟这么多年苏彼岸可是凶名在外啊! 第十七章:变相相亲 这么多年,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贵圈里风评不好,苏彼岸本也不在乎这些。 “嗯咳”苏彼岸动了动身子,斜倚在椅子上,想从怀中拿出手帕,突然想到手帕被冷云漠拿去了,不过但也无碍,只是手上没个东西,却也是不得劲。 锦绣了解苏彼岸,看到动作便猜到了,但看到桌子上一人一杯茶,单没有苏彼岸的份。 坐这里着实无趣。 “偌大的郑府连杯茶都没有吗。”锦绣对着郑婉蕴说道,笑意盈盈,可却让郑婉蕴心中不适,到底她是主子,一个侍女竟敢质问她! 但苏彼岸在此,她又不敢说什么,这让她心中实在憋闷。 “殿下见谅,臣女今见您尊容,心中实在激动,一时疏忽,请殿下恕罪。”郑婉蕴赶紧起身请罪,其它贵女亦起身行礼。 苏彼岸心中实在厌烦,来此后被盯得紧紧的,她想探探底都没法子,现在对这些贵女真真是烦透了,动不动就行礼请罪,装的楚楚可怜,可看透又不能说透。 “没事。”苏彼岸脑瓜子直疼,空气中的香粉味随着她们的动作愈发的重,叫人只想静静一个人呆着。 苏彼岸蹙眉,动了动身子,闭了气,果真感觉好多了。 “本宫今日不过是参加宴会凑个热闹,主角还是你们,你们也不必拘谨,大可讨论些喜欢的话题。”苏彼岸端起刚送来的茶,掀开杯盖,吹了吹热气,轻抿一口。 众贵女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先开口。 “相府的茶果然不一样。”放下茶杯,口中的茶香沁入口鼻,唇齿留香。 果然是钟鸣鼎盛之家。 “殿下真是羞煞我们了,我府的茶怎么比的过皇家的。”郑婉蕴赶紧解释道。 “说起这茶来,当属这碧螺春最有味道。”金紫光禄大夫屈育路之女屈楚离接道:“茶叶苦、甘,性凉,人心、肝、脾、肺、肾、五经。茶苦能泻下、祛燥湿、降火;甘能补益缓和;凉能清热泻火解表,可见茶却是好物呢。” 屈楚离自幼饱读诗书,性情温和,今年与苏彼岸一般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可见大家风范。 苏彼岸抬眸看了屈楚离一眼,屈楚离回以一个温婉的笑。 “屈妹妹懂得倒真是多呢,不过要我说,还是大红袍最贵气。” 随着屈楚离的搭话,众贵女也开始活络起来,屋子里又开始恢复了热闹,苏彼岸在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不禁让众人感叹流言不可信,这长公主明明温和的很。 郑婉蕴看到众人皆以苏彼岸为中心奉承,心中不愉,今日本该她是主角,却因为苏彼岸的到来,抢了她的风头,如今,众人更是奉承苏彼岸,而把她冷落在一旁。 郑婉蕴心中的妒恨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蠢蠢欲动。 凭什么她母亲压我一头,她今天又来抢我风头,郑婉蕴握紧手中的锦帕,脸上却依旧是恭敬的模样。 今日是我的大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生气,要沉得住气,郑婉蕴在心里对自己说。 苏彼岸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毕竟对于她来说,她学的都是揣摩宫里大臣们的心思,对她这样的,确实不屑于揣摩。 ………………………………………………………… “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去园子里坐坐吧。”郑婉蕴起身,她猜苏彼岸不知道流程,果真,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没下令,这个时候她出面,更显主人风范。 苏彼岸这才想起,好像要去园子给贵女贵子们制造机会,看到郑婉蕴的姿态,苏彼岸倒是莫名的想笑。 “多亏你提醒,要不本宫都忘了,哦,对了,若按寻常家族来说,你算是本宫的庶出小姨吧。”苏彼岸偏偏看不惯别人得意的样子,对于郑婉蕴这个人,她实在不喜欢,这个人太假,太能装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就让郑婉蕴脸僵了,再也维持不住温婉的模样,庶出确实是她永远的痛,不过她自小便被过继给了郑家正方夫人,一直以来都以正经的嫡出自居,如今被当众提出来,好似将她的将好伤疤硬生生的剥开似的,鲜血淋漓。 而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更是让她觉得难堪,。 郑婉蕴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颤抖的身子还是出卖了她,苏彼岸好笑的看着她,没想到这句话对她的杀伤力这么大。 众贵女听她们说话,一句话都不敢参和。 “不对,本宫记错了,现在你应该是嫡出了。”苏彼岸耸了耸肩,好像真的忘了似的。 郑婉蕴刚才的行为其实已经算是冲撞了苏彼岸,毕竟苏彼岸在上座,她要是真心提醒,便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来显示她的存在感来。 郑婉蕴着实恼恨,今日她才是七夕盛宴的主人,特意穿了一身的水红色,显得妩媚可人,可与苏彼岸的正红一比,倒显得她小家子气。 她想忍,却又不甘心,苏彼岸的话像针一样,深深地刺入她的心脏,打蛇打七寸,杀人先伤心。 郑婉蕴强挤出一抹笑意来:“殿下说的是。” 可这笑意着实狰狞了些,苏彼岸瞥了她一眼,便没在看她,径自出了屋子。 众贵女见状,赶紧跟着鱼贯而出。 “郑姐姐,走吧。”屈楚离对着郑婉蕴宛然一笑,却让郑婉蕴感觉她在嘲讽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屈楚离无奈,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赶紧跟了出去。 外面早早等候的侍女见到她们出来,领着她们去了百花园。 百花园中远远便传来了爽朗的笑声,细细的一瞧,各个公子都打扮的俊秀不凡,赏心心悦。 这个时辰,各贵子都开了,在百花园等着。 他们若是在七夕盛宴上赢得某一贵女的青睐,而自己也心悦于她,郎有情妾有意,倒也不失为一段美谈佳话,毕竟有些情分在,总好过未曾谋面便成亲。 况且若是能攀上个高门,便是更好的了。 贵女们看到他们无一不面布红霞,含羞带嗔,那些贵子瞧到她们过来,顿时没了声响,有几个调皮的,对着她们吹了个口哨,只教她们嗔怪。 第十八章:全员到齐 冷云漠坐在他们中间,周围坐着几个贵子,他们在一起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只偶尔低头说上两句,尽显冷漠风范。 郑绪珩早已过了参加七夕盛宴的年纪,不过是今天苏彼岸来了,他才出来接待,送了冷云漠,便叫来自己的儿子郑峥陪他。 郑铮是郑家孙辈最大的孩子,年纪比冷云漠小一岁。 冷云漠看到苏彼岸,与苏彼岸对视了一眼,瞬间寒冰化作暖阳,直入心田,虽没有言语,但一个眼神便可永恒。 他周围的几个贵子感到周身的变化,均惊讶的看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苏彼岸,彼此心照不宣。 倒是郑峥傻不拉几的问了句:“咦,冷公子瞅什么呢。”探起身子就要看,被身边的一个贵子打了下脑袋,缩了回去,极其委屈。 苏彼岸想带着她们往他们中间去,却被那两个侍女给拦下来了。 苏彼岸看着她们,表示疑惑。 “殿下,您不可在往前了,根据七夕盛宴的规矩,各贵女们应当去沁心亭观览。”其中一粉衣侍女恭敬的说道。 “是啊,男女在一块,难免不好。”郑婉蕴挤上前来,想要找回主导地位,带着贵女们去往沁心亭。 “哦”苏彼岸闻言,转身看着贵女们:“本宫原是想着,这七夕盛宴本意是撮合几对俊男靓女,不成想还有这等规矩,可若是在那亭子里,又怎么看的清楚,想的明白呢?” 郑婉蕴皱眉∶“规矩便是规矩,不可随意打破。” 苏彼岸顿了顿,瞧见郑婉蕴涨的通红的脸,心中发笑,接着说:“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若今日我们便坐到一起,也好方便交流。” “这终究不好。” “有何不好?不若你问问各贵女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殿下圣明。”众贵女齐声应到,毕竟长公主在这里最大不是。 郑婉蕴强撑着笑脸,跟着应承。 苏彼岸领着贵女走向贵子,郑婉蕴站在那一动不动,众贵女没人敢说什么,屈楚离路过的时候也没再劝慰,毕竟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谁都不愿做。 众贵子们没想到她们会过来,一时有些慌乱,赶紧叫来小厮来添桌子椅子。 “小姨,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郑峥看到郑婉蕴落在后面,感到疑惑,毕竟以郑婉蕴的性格,事事出头,怎么会落在后面。 “……”郑婉蕴瞪了郑峥一眼,没有说话。 郑峥感到委屈,今日怎么都这么不友善。 苏彼岸走向冷云漠,在他的身旁落座,徒留众人在那不知所措。 冷云漠自然是一直关注着她,随着她走近,气氛愈加温暖。 “殿殿殿下”郑峥这才看到苏彼岸,霍的站了起来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也不知道他怎么神经这么大条。 随着郑峥行礼,其它贵子也赶紧行礼,苏彼岸免了他们的礼,但仍让他们坐立难安。 郑峥一直不敢坐下,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怕苏彼岸的。 当初她刚觉醒,身上戾气极重,慕清安魂魄受损,不能压制她的戾气,导致她那时候极其暴虐,也难怪她会名声受损,让人有可乘之机。 郑峥小时候总是进宫,因家世显赫,难免嚣张了些,她也就照顾了一下,磨了磨他的锐气,可能下手狠了些,导致他一直都怕她。 郑峥的反应落在贵子们的眼中,心里把苏彼岸的可怕程度又提了一个度。 苏彼岸挺无奈的,又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毕竟这印象早就深入人心了,她也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噗嗤”一声,屈楚离的笑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臣女失礼了,公主殿下恕罪!”屈楚离赶紧跪下请罪。 苏彼岸挑眉,明白屈楚离是在给她台阶,缓和气氛。 “没事,今日七夕盛宴主角本就是你们,本宫不过是闲来无事,过来瞧瞧,你们自便便可。”苏彼岸一脸笑意,没有怪罪,让他们一众诧异,面上不显,心中倒觉得苏彼岸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段插曲倒是调合了气氛,让他们的交流更加顺畅。 郑婉蕴虽刚刚吃了个亏,但这些贵子也不知道,加之其确实长的挺漂亮的,气质可人,家世又显赫,倒是挺受欢迎。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屈楚离刚刚是帮了苏彼岸,这让郑婉蕴心中不愉。 屈楚离的父亲曲育路身为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在丞相的手下任职,虽没有什么实权,但一直以来,受寒门子弟的尊崇。 “今日七夕,我们在这儿闲谈也确实无聊,不如我们来点才艺展示吧,唱歌这么样?”郑婉蕴提议,她知道屈楚离唱歌不好听,尤善博弈,打心里想给她难堪。 毕竟,让苏彼岸出丑代价太大。 屈楚离面色不变,心里却恼怒郑婉蕴心眼小,毫无风范。 “我不擅歌唱,便不参与了。”屈楚离的声音刚出,郑婉蕴便接上:“不过是大家一起玩玩,又不是比赛分个高低。” 屈楚离咬了咬牙,不自觉的看向苏彼岸。 毕竟在这地方丢人,代价确实有些大。 苏彼岸看到屈楚离的眼神,想到早些时候白子风给她看的京都各贵子贵女的喜好等等,想到屈楚离不擅歌艺。 既然刚刚她帮了苏彼岸,苏彼岸自然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给了屈楚离一个安心的眼神。 “既然如此,你便先打个样吧。”苏彼岸吃着冷云漠拔的橘瓣,连头都懒得抬。 冷云漠在旁边又是扒水果又是倒水,让身边的人惊掉了下巴。 郑婉蕴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心底希望坐在他身旁的是她。 冷云漠的家世显赫,长的俊秀,文武双全,是蓝颜榜第三的人物,又带兵打过仗,计谋过人,一直以来都是京都女儿的梦中情人,奈何梦中情人太过冷清,冰碎了一众美人心。 郑婉蕴也一直对其芳心暗许,虽然说她比他大了一岁,但也不是没有贵女的比男的大的嫁人的先例。 第十九章:解围楚离 苏彼岸看到郑婉蕴看冷云漠的眼神,心里不知怎么的很是不爽。 “郑小姐怎么了,你自己提议的怎么还不开始?”苏彼岸看着郑婉蕴,眼神里透着丝丝寒气,让郑婉蕴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云漠感到她的情绪不对,拿起桌子上的一块桂花糕,喂给苏彼岸。 苏彼岸低头看了眼桂花糕,眼中闪过一抹血色,再抬头已经恢复如常,吃了桂花糕,便看着郑婉蕴。 郑婉蕴看在眼里,恨在心里,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臣女开始了,以香为我抚琴伴奏。” 命令的语气让人不适,可危以香却不敢说什么,毕竟她父亲是依靠郑丞相生存的。 郑婉蕴擅长歌唱,危以香小的时候也是喜欢歌唱的,并且天赋极高,但自打知道郑婉蕴擅唱歌后,为了迎合郑婉蕴,便听从父亲的指示学了琴,只为了投其所好,能讨好郑家。 这个策略确实是成功的,让郑家看到了危家的忠心,危以香的父亲危泰这么多年来步步高升直到正四品下尚书右丞,多亏了郑丞相的提拔。 危以香坐定,侍女取来了古琴,看了眼郑婉蕴,得到示意后,她开始演奏。 悠扬的琴音响起,让人精神一震,危以香自幼天赋极高,又刻苦耐劳,故虽不喜古琴,却也达成了极高的造诣。 “眼神流转渐飘零 美梦期盼负流年 青云兮白雪兮~” (瞎编的,不喜勿喷) 郑婉蕴边唱边跳,声音柔柔的,把歌曲如怨如诉的感觉完全唱了出来,周围的人看的津津有味,沉迷其中。 连苏彼岸都不得不承认郑婉蕴的实力与天赋。 不一会儿,一曲终了,众人掌声雷动,郑婉蕴感觉极其自豪,确实如此,她的歌舞在场少有人能比的上。 郑婉蕴看着苏彼岸,温和的问道:“殿下以为臣女唱的如何?” 别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挑衅,苏彼岸能看到,心中不禁冷笑。 轻轻的拍了拍手掌:“好,自然是好,比之听雨楼的倾儿姑娘,不遑多让。” 这番话让郑婉蕴及其生气。 “你~”郑婉蕴怒目而视,苏彼岸竟然将她比做歌姬,这让她怎么能忍。她若是忍了,传扬出去,以后外界怎么说她。 “镇国公主殿下,我虽然不及您高贵不可侵犯,可我好歹是丞相之女,您将我比做歌姬,难不成是在侮辱我!”郑婉蕴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注意仪容。 郑婉蕴实在没想到苏彼岸敢如此光明正大的侮辱她,暗道:她就不怕惹人非议,说她仗势欺人。 “本宫可没有这么说,不过有幸听到过歌仙的歌曲,在本宫心里倾儿姑娘可不是普通的歌姬,将你比作她已是高抬你了。”苏彼岸说的漫不经心,可语气中满是讽刺。 倾儿歌艺过人,一曲难求,世人对其及其追崇,若不是慕清安的缘故,她都听不到。 若不是拘与身份,倾儿怎么可能红颜榜只排了十一名。 世人对倾儿的评价极高的,尊崇其为歌仙,红颜榜对其评价: “玉肌仙骨,飘渺如画,倾世妙音,千金难求。” 在苏彼岸眼中,让郑婉蕴与倾儿比,委屈了倾儿才对。 郑婉蕴在郑府中活了这么多年,从庶女爬到嫡女,虽不能说名正言顺,但好歹赢了分尊重,她又一直和善待人,礼仪周全,虽不能说太得宠,可好歹在郑府还有些脸面。 “殿下,您见过倾儿?”郑峥在一旁瞪大了双眼,很是羡慕。他也是听说过倾儿绝世歌喉,但每次去听雨楼都未曾见过: “我去了听雨楼几次,都见不到人。” “我也是,公主殿下您可否引荐一下?我仰慕倾儿姑娘已久,可就是见不到人。” “对对对。” 听到这些话,郑婉蕴脸都青了,苏彼岸也没有想到倾儿对他们的影响这么大。 她其实不了解,男人都有猎奇心理,越神秘的人的事物,越能让他们痴狂。 苏彼岸摸了摸鼻子:“本宫与倾儿姑娘也不是太相熟,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哎呀,可惜啊!” “对啊,太可惜了,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倾儿姑娘啊!” 众人一脸惋惜,苏彼岸回头看向冷云漠,发现他竟无动于衷,心中涌出一种特别的情绪。 冷漠一直注视着苏彼岸,不曾移过视线,见苏彼岸看向他,立马露出了笑容。 苏彼岸亦笑着回望。 郑婉蕴在旁边站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心中默念:“苏彼岸,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一定要你好看!” “郑姐姐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谢公主殿下的夸赞?”屈楚离笑着说,她自认和善待人,无害人之念,却平白不顾的被人陷害,心中怎能不恼。 郑婉蕴狠狠地瞪了屈楚离一眼,看到众贵女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明白如今没人会站在她这边,抻了抻脸:“臣女谢公主夸赞!” 她郑婉蕴能屈能伸,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迎来的名声不能毁于一旦。 “对了,那个叫以香的贵女,琴艺却是了得,来,这个赏你了。”苏彼岸随手从头上拿下一只金簪,扔给危以香。 危以香虽喜不自胜,赶紧跪下谢恩:“臣女谢殿下赏赐!” “起来吧!” 郑婉蕴在一旁脸色阴鸷,让危以香不禁打冷战。 “本宫瞧着郑小姐的歌舞确实让人难以望其项背,既然如此,本宫看这比赛就算了吧,大家吃好玩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苏彼岸笑看着郑婉蕴。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苏彼岸会这么说。但没人敢提出疑义。 “这怎么可以!”郑婉蕴看着周围众人,没一个说话的,心底委屈,可她被刚才受了这么大的侮辱,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怎么不可以?”苏彼岸冷笑着问道。 郑婉蕴说不出话,私愤着回到座位上。 屈楚离感激的看着苏彼岸,如不是苏彼岸,今日她可能就出丑了。 ……………………………………………… 这场风波很快了过去,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只有郑婉蕴再也没有气力伪装下去了,连危以香都不曾如何去安慰。 世家大族中怎么可能有真情,不过都是假意罢了,真出了事,谁会去帮忙,今日郑婉蕴明显得罪了苏彼岸,虽然她自己竭力做小,也抵不住苏彼岸位高权重。 第二十章:爆炸 过了不久,苏彼岸看了看时辰,低头默数:五、四、三、二、一。 “膨膨膨”三声巨响在相府周围响起,炸的人们七荤八素,众人一时惊慌失措,冷云漠起身,赶紧护住了苏彼岸,挡在了她的前面。 苏彼岸自然是不害怕的,但看到冷云漠护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何曾有人将她护在身后啊。 冷云漠今日的所做所为让她的平静的心泛起涟漪,苏彼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 今日之事本就是苏彼岸的一个计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这相府又怎么有机会打探相府的虚实。 相府之内有阵法,如果找不到阵眼,便是大成者来此也得不到半分好处。 苏彼岸今日的目的主要就是寻找阵眼,以便打探。 (ps武功等级内力1~9阶,之后便是小成者大成者……再想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充斥在耳边,众人惊慌失措,恐惧不已,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在七夕盛宴上生事,出了这等事,让这些平时娇滴滴的贵子贵女们怎么保持镇定。 现场不过就几人能保持镇定罢了。 苏彼岸皱着眉,实在受不了她们的吵闹,这声音让她心烦意乱,身上的内力突然就不受控制,有了一丝的波动。 冷云漠似是察觉到苏彼岸的异样,厚实的手掌握住苏彼岸的小手,什么事都没做,但却瞬间让她体内的内力平静。 “闭嘴!”冷云漠冷喝一声,众人均不敢再言语,面面相觑。 苏彼岸看着她们相握的手,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膨!”的一声,最后一个**弹爆炸,这是最大的一颗,也是用药最足的一颗,这种巨响,着实把众人吓得不轻。 阵法随着**弹的爆炸开始运作,把所有**弹都挡在了半空中,发着幽幽的蓝光。 灿烂的火花在上空燃烧,刺眼的火光恍人眼眸。 美丽的外边下是强大的破坏力。 冷云漠回头看着苏彼岸,多希望时光能停留在此刻。 “从遇见你那一刻起,便知道,我,冷云漠,会用生命去守护你,一直,永世。”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苏彼岸时心中的感觉,也是他的誓言。 阵法能将**弹遮挡在外,可却不能阻止火花四溅。 众人觉得这段时光如此漫长,其实不过几秒罢了。 **弹的威力才刚刚开始。 绚丽的火花坠落,砸中府中无辜的下人,熊熊的火焰燃烧了府内的树木,尖叫声,怒吼声不绝于耳。巧的是,虽百花园多是草木,竟无一丝火势蔓延。 不过,不消半刻,刚刚的慌乱便无影无踪,众人井然有序,治疗的治疗,灭火的灭火。 不一会儿,大少夫人就带着下人赶来了,这府内都是贵胄世家的孩子,若是出了事,无人担当的起,她再不出现便不好了。 她一来,刚刚站定,便张口道:“今日歹人作恶,扰了各位贵子贵女雅兴,我们相府深感歉意,望各位包涵。如有任何需求,请尽管提出,相府一定满足。”说罢,还装模作样的要行一礼。 这里有几个人的身份敌的过她尊贵,众人怎么敢受她这一礼。 “大少夫人可别这么说,这是歹人作祟,并非相府之过。”一蓝衣少年拘身说道。 “对啊对啊!”众人赶紧附和。 “你若是这样,岂不是折煞我们。”那蓝衣少年接着说道,极其恭谨有礼。 大少夫人听到此言,正中下怀,便顺势说道:“虽这么说,但今日相府确实没有照顾好你们,这样,我这备了些薄礼,你们带回去,算是为今日之事赔罪。” “这怎么使得。” “自然是使得的!” “那我在此便多谢夫人了。” …………“谢谢夫人。” 众人感激不尽,苏彼岸冷笑,不过一些礼物,便打发了今日之事,不愧是相府做派,一家子狐狸。 瞧着这些人,一些胆子小的,现在还在瑟瑟发抖,更有甚者都晕了过去,竟然还没人管。 “对了,公主殿下可有大碍?”话锋一转,这大少夫人对着苏彼岸就嘘寒问暖,好不殷勤。 “本宫无事,你还是管管其他人吧!” 苏彼岸用手指着那些晕了过去的和不舒服的。 其实若真的是家中有权有势的,教务出的子女心里承受能力才更加的好,就像郑婉蕴,虽然也受到了惊吓,但脸上的神情还是看的过去的。 所以这大少夫人有些怠慢那些人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些人要不就是家中不在乎,要不就是家中地位相较而言比较低的。 大少夫人脸一僵,没有想到苏彼岸会这么回答:“殿下说的是,我也带了大夫来,这就给她们医治。” 大少夫人招了招手,大夫便向前去给她们医治。 “我们不若先去沁心亭小坐一下如何?”大夫人提议。 “好。”苏彼岸扬唇笑着应到,心思却十分活泛。 苏彼岸在心里计算着沁心亭的位置,以及今日之事。 火从未在此处蔓延。 大少夫人又让她们在此处呆着。 这里是, 不对,还差什么! 差什么?苏彼岸计算着, 沁心亭处于相府最中央! 苏彼岸豁然开朗。 这就对了。 相府防守森严,苏彼岸都不曾看过完整的地图,只能一点一点的探索,所幸,根据正房与厢房百花园的位置,让她确定沁心亭就是府中的正中央。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上空的爆炸全落在府侧,而中间完全没有,阵法开启,势必有自我保护,阵眼是最重要的地方,要护住全府,所以保护也是最强的。 而这些人现在若是出事,定会对相府有损,所以定要仔细护着。 大少夫人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最安全的原因,但在府内多年,多多少少必定知道一点府内哪里最安全。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少夫人让她们在这儿呆着,而且这里确实是安全,一点火星都没有。 不过这么大的阵法到底是谁给布的呢,这个相府果然没有表面那么好处理。 “毕竟是外祖父家不是吗!”苏彼岸喃喃到。 第二十一章:张翰飞 目的已经达到了,苏彼岸觉得有些无聊。 众人还在那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倒是声音小了些,毕竟顾及冷云漠在。 郑府只大少夫人来了照看,也没有派其他人。 郑峥贴近大少夫人:“娘,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峥儿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处理好的。”大少夫人嘴角噙着笑,很是端庄。 郑峥心中疑窦丛生,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立马闭了口。 郑婉蕴自幼虽长在郑府主母李氏的膝下,对外称是嫡女,但归根到底生母出身低微,李氏又不是真心疼爱,与大哥郑绪珩关系疏远,所以与大少夫人自然没什么交集。 但她好歹是明面上的嫡女,大少夫人来的时候,一句问候都没有,却也让明眼人明白了她这个郑府嫡女的处境。 不过一刻后,便有个嬷嬷样的人走向大夫人,在她身边侧耳说了些什么。 “时辰不早了,请各位贵子贵女移步前厅赴宴。”大少夫人站起来,身旁的嬷嬷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闻言依次起身,苏彼岸也跟着起来,冷漠一直在身旁站着。 大少夫人走到苏彼岸身边,看着冷漠,随后又看着苏彼岸:“殿下,这冷公子应当随各贵子一起去,若是一起,怕是不太好。” 苏彼岸看着大少夫人,似笑非笑:“哦?怎么个不好法?” 大少夫人碍于苏彼岸的身份不敢说什么,只能用眼神求助冷云漠。 冷云漠却是完全没有搭理她,只看着苏彼岸,眼里在没有其他。 郑峥看在眼里,自己的娘,在害怕也得解围。 “娘,这七夕盛宴本就是为了让众人互相培养感情,若不在一起,顾及这顾及那的,不就失去了七夕盛宴的本质了嘛。”郑峥赶紧走向大少夫人,搀着大少夫人就往前厅走。 郑峥心里也是疑惑,自己从未听说过冷家大公子与镇国公主有什么瓜葛,今日看到冷云漠与苏彼岸在一起,很是惊讶。 众人听到一起走,自然心里高兴,但脸上却是不能表露出来。 苏彼岸身份在那,自然没有人敢在苏彼岸的前面走,苏彼岸又不知道路,所以苏彼岸,冷漠,郑峥和大少夫人并排走,其余人跟在后面。 郑婉蕴在后面看着她们的背影,双手握成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将手伤了都毫无感觉。 “我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的感觉,屈辱,不甘,被忽略还是什么,那感觉淹没了她。 到了正厅,苏彼岸坐了正位,身旁坐着冷云漠,下首郑婉蕴。 不得不说郑府的效率还是挺高的,这么快就把座位调好了。 大少夫人走到郑婉蕴身边,叮嘱了几句,却让郑婉蕴面色大变。 大少夫人说要便起身告辞,那背影曼妙多姿,说不出的风韵。 “你的所作所为,主母都看着呢!”大少夫人的话让郑婉蕴冷汗淋淋,要说在郑府她最怕的人,便是这主母,她的母亲。 在之后,郑婉蕴格外的安静。 苏彼岸看着她们在底下眉目传情,倒也觉得有趣的很。 郑峥看起来倒是忧心忡忡,他虽然自幼养尊处优,性格欢脱,但毕竟生长在郑府这个大染缸里,骨子里都是权利算计。 道了一句身体不适,郑峥就离开了。 时间久了,苏彼岸不免觉得无聊。 “小生久闻公主大名,今日一见公主殿下果真艳丽无双,小生在此敬殿下一杯!” 苏彼岸抬眼看去,一锦衣少年手持酒杯,十五六岁的样子,笑的风骚,绫罗绸缎都掩盖不住他那张扬的劲儿。 “若说艳丽无双,谁比得过你张三公子”苏彼岸还没有言语,冷云漠抢先便说话了。 的确,这张三公子的美艳京城皆知,常常被人打趣,却也是京中纨绔的翘楚。 “张家有个俏儿郎, 排行第三名翰飞, 艳丽容颜世无双, 吃喝嫖赌样样行!” 这是坊间对他的所作所为编的打油诗,却也是他的真实写照。 苏彼岸倒是惊讶于冷云漠能说出这种话来,那讽刺的语气与他那冰冷冷的声音交融,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跟在冷漠身边的一个少年听到这句话,刚喝的一口酒“噗”的喷了出来,这话谁说他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偏偏是从冷云漠口中听到的,怎么可能不让他惊讶,要知道冷云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向来惜字如金,说的话也向来是一个调调,这讽刺的语气着实把他惊的不轻。 冷云漠一个眼神过去,那少年瞬间就乖巧了,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苏彼岸如是的想着。 每个人都会有存在感,可他竟然让苏彼岸都感受不到,他一直跟在冷漠身边,长的也不差,竟然让人早早便忘了模样。 现在一看,苏彼岸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那张三公子听了这话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是那风骚的样子。 是个男人听到别人说自己艳丽无双,都不会高兴,可那张翰飞倒是没什么反应,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伪装的太好? “宛彼鸣鸠,翰飞戾天。张三公子这名字取得不错。”苏彼岸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便把玩着酒杯,看着张翰飞。 张翰飞见状,哈哈大笑:“殿下爽快!”话落,亦将酒一饮而尽。 冷云漠眼睛暗了暗,看着张翰飞的眼神都冒着冷光,让张翰飞不由得抖了抖,心道:“怎么突然这么冷?” ≥﹏≤ “张公子敬完酒了,还不退下,是等着打赏吗?”冷漠阴恻恻的对张翰飞说道。 张翰飞一抖,识时务的退回到座位上。 任务已经完成,张翰飞也没什么事,对着对面的贵女,不停的眨眼,调笑。 其实,他今天的任务是勾搭勾搭苏彼岸。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在他看来,那些贵女一个个无趣的很还不如去如梦坊,找那些有趣的姑娘。 但苏彼岸来了,张府听到消息,便命令张翰飞来勾搭勾搭,毕竟苏彼岸喜欢艳丽耀眼的东西,世人皆知,张翰飞长的艳丽,张府又仅有他一个适龄的公子能参加七夕盛宴,自然是逼他去。 第二十二章:灯会 其实若是论起来,张家也算是皇亲国戚,张家先祖满腹经纶,文采飞扬,是一个惊世伟才,与先帝的温言公主郎情妾意,又辅佐先帝有功,自是一路锦绣,但自从先祖温言公主去世,张家这几年来早已不复当年的荣耀,现家主在朝廷上也不过得了个三品中书郎,其他的族人更不用说。 今天说到底是为了让各位贵子贵女互相了解一下,自然众人得准备些节目。 这正厅中间有个可以升降的台子,若无事便降下去,与普通的地板无异,若是有什么宴会便升上来,供人表演。 “臣女自知才疏学浅,便斗胆先献丑了,权当是抛砖引玉了。”一身着绿衫的贵女,起身说道。 苏彼岸点头。 那贵女差人拿了把琵琶,端坐于台中央。 “挣~”乐声响起,那琵琶在那女子手里似是有了灵性,转轴拔弦,还未成调时,便能听出哀伤的意味,低眉信手间,琵琶悠悠,如怨如诉,仿若要讲心中之事全部倾诉而出,嘈嘈切切,似玉珠落下于玉盘中,足见女子技艺高超。 “挣~”琵琶声停,那哀怨似是化不开的雾,众人沉浸在乐声中,那绿衣女子定定的看着苏彼岸,眼神平静。 苏彼岸垂下眼眸,遮上眼中的复杂,听这女子的曲子竟是师傅曾经弹过的,她师傅说若有一日碰到会弹此曲的,其要是有事相求定要竭力相助。 如今,这是找来了吗? 苏彼岸轻轻向其颔首,那女子勾唇一笑,竟有勾人之姿。 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鼓掌声不断,那女子行了一礼退回到原座。 有了开头,接下来就顺利多了,一众贵女争奇斗艳。 那郑婉蕴跳了一段舞蹈,倒是赢得了满堂喝彩,却也不负京城中的各种美誉。 苏彼岸倒觉得百无聊赖,在上边托着腮,好不没趣。 这么一晃,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接下来就热闹了,众人今晚可以出去参加七夕灯会,这对于养在深闺中的贵女们那绝对是难得的机会啊。 出了郑府的门,郑婉蕴没有跟着一起,苏彼岸摸着下巴,看着郑婉蕴的背影,眼神幽幽。 她那句“要做人上人”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 栖梧国气候适宜,烟柳朦胧,风光旖旎,滋养出的人儿多是钟灵毓秀之辈,这儿的女儿素有“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的美称。而男儿则说其:“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虽不得以偏概全,但大抵可看出其国风如何。 京都的大街上热闹非凡,人群熙攘,众人出了丞相府便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其目的不言而喻。 苏彼岸和冷云漠走在大街上,后面跟着的人苏彼岸让他们自己去逛,毕竟锦绣与金鱼他们也多年未曾见过这等有趣的节日了。 苏彼岸却是从未出来见过这等场面的,在宫里每逢大事就是无聊的看着宫廷表演,参加宫廷宴会,无聊的紧。 七夕盛宴在宫中并不是什么大的节日,先帝建国后,国库空虚,前朝时七夕盛宴是大事,每年的花费不计其数,先帝心疼钱啊,再者,七夕盛宴撮合的还是臣下们的子女,便下令以后的七夕盛宴由民间置办,美其名曰:“让大家不要拘束。” 翩翩少儿郎,姣姣世无双。 苏彼岸瞧着前面人群熙攘,拉着冷云漠走过去一瞧,竟是在猜灯谜。 每个灯笼前都有个谜语,交个十文钱,谁猜对了那个灯笼就是谁的。 “喜欢哪个?”苏彼岸回头问冷云漠,她自己对这些小玩意有些兴趣,但这么多年来,冷云漠无事便往她宫里送些小玩意,小礼物。 她确实除了生辰礼便没送过什么东西了。 冷云漠的眼睛一直看着苏彼岸,听到她问,有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即心里便是满满的开心。 冷云漠仔细观察这些灯笼,指着其中一个“那个吧!” 苏彼岸顺着一看那个圆鼓鼓的红亮亮的灯笼,像个被用刀子划上均匀雅致的经线一样的苹果,散发着温馨与甜丝丝的柔意。里边忽而摇曳一下的烛,就像是这暖人心的灯笼的心,让人不经意间,笑语融融。偏那灯笼上画着两个人凤冠霞帔似是拜堂模样,烛光摇曳,更添温馨。 灯笼一转,是二人共饮交杯酒,媚眼如丝,情意绵长。 再转,只床帐低垂,隐约之间,尽在不言中。 苏彼岸抬头看向冷云漠,却看到他也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双颊微红,不知是灯笼光闪的,还是天气温热闷的? 苏彼岸别过头去,仔细瞧着灯笼,掩下心中的慌乱。 “两位贵人可是相中这个灯笼了,看两位郎才女貌,可是互相许了心意,我这灯笼可只给有情人!”那灯笼铺子边的老伯看苏彼岸看那灯笼旁的谜语,过来与苏彼岸解释。 “你这店家,猜个灯笼,你只管我能不能猜中,管什么有情不有情的。”苏彼岸听到这话,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丝慌乱。 “这个灯笼可是今年的灯王,每年七夕灯会上,灯王是必须的有情人才可拿走,那象征着祝福与好运,是天上的神仙下的福祉。”那老伯也是及其有理的。 “罢了,本~我不猜了。”苏彼岸不由得有些气恼,抓着冷云漠便想走。 偏冷漠站在那不动,苏彼岸一看,他可不就在那猜着灯谜。 “我们又不符合要求,你……”剩下的话还没说完。 “嘘。”冷漠的手指已落在苏彼岸的唇上。 苏彼岸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怔愣了,这~这~ 冷云漠被自己的动作也是下了一跳,但他绷住了,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委委屈屈的说道:“我难得喜欢一个花灯。” 若是论曾经的苏彼岸早便能看出来他是在装可怜,可今日苏彼岸也心绪烦乱,一时竟信了他的鬼话。 冷云漠再接再厉:“我都知道谜底了。” 虽然知道不大对劲,但却不想扫了兴:“额,你猜吧。我配合便是。” ╮(﹀_﹀)╭ 灯笼旁的谜语:“星星不见太阳光,永眠长逝莫悲伤,虚空极尽莫能计,每在心旁总情长,人随水去泪汪汪,心力点点酒苍茫,还记十月相倚伴,谁人犹在我他旁。” 冷漠沉思了一会儿,转过头对着苏彼岸,一字一顿的说:“生死无悔全为有你。” 第二十三章:生死无悔全为你 苏彼岸心头一颤,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恭喜公子答对了,在下在此祝您二位情意绵长,早结连理。”那老伯见冷云漠猜了出来,赶紧奉承道。 在他看来,刚刚苏彼岸的行为完全是在害羞,这姑娘好命,遇着个会疼人的公子哥,就不知道还能喜欢多久了。 冷云漠听了心里高兴,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扔给了那老伯,便拿起那灯笼仔细把玩。 那摊子周围的人看到冷云漠不费吹灰之力便赢得了那盏花灯,个个都羡慕的紧,奈何智商不够啊。 再者,那灯笼上二人凤冠霞帔的模样,又有几个人敢拿此保证,去哄身边的人。 七夕灯会出来的都是未成亲的姑娘家,若是定了婚约,必定是要在家安分待嫁,或是有人家公子愿意的,才可一起出来逛灯会。 其实若说起来,在这京都之中,能够互相欢喜结婚的又有几家,大多都是因为政治而联姻的罢了。 所以,这些人带出来的有几个能真正的凤冠霞帔的嫁作人妇。 不说旁人,苏彼岸现在的婚姻大事还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呢。 想到这,苏彼岸心里其实也不太好受,但看着冷云漠那高兴的模样,心里那些的郁结似也是烟消云散了。对那老伯的话便也没有再反驳。 冷云漠看着苏彼岸没有反驳,心中涌进一丝蜜意。 “走吧,我们再去前面瞧瞧。”冷漠心中高兴,拉着苏彼岸挤出这个摊子,走到一个饰品摊子,那摊子上的珠钗色彩鲜艳,款式各异,偏那里头有一个木簪鹤立鸡群,冷云漠拿起那只木簪子,便要往苏彼岸头上戴。 苏彼岸看冷漠兴致正浓,亦不忍心坏了兴致,便配合的戴上了。 苏彼岸虽今日低调出行,但头顶上到底是戴了几支名贵的珠钗,但那只木钗戴上后,却硬生生的压住了其它珠钗的风头。 “公子可真是眼光刁钻,这簪子可是本摊的镇摊之宝。”那卖簪子的小子笑的一脸谀媚,跟个狗腿子似的。 “甚好。”冷云漠定定的看着苏彼岸。 苏彼岸俏脸一红,伸手就把簪子拿了下来,仔细观察,那上面竟用行楷写着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周边刻着朵朵彼岸花,妖冶多姿。 这细细的簪子上刻着这么多小的字,力道偏差一份,便是白费一分的气力。 偏那簪子上的字那么眼熟,那力度,笔锋,不是冷云漠是谁。 苏彼岸如今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顾着怔愣的用手指摩擦着那楷体小字,脑袋里一片浆糊。 “你可知下一句是什么?”那云冷漠竟突然低下头,呼吸都在苏彼岸的头顶,问了这一句,其实冷云漠心里也是极其的忐忑,可明年她便及笄了,她那么好,他便不能再等了。 “心悦君兮君不知。”苏彼岸脱口而出,话刚一出口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平常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一再的犯傻呢,犯傻便犯傻,偏偏又是在冷云漠跟前犯傻,现在苏彼岸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不,我知道,我也心悦于你。”冷云漠一听见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再看苏彼岸一脸的懊恼,赶紧顺杆子往上爬。 “你~”苏彼岸傻眼了。那桥边此时突然绽起束束烟花,耀眼无限,眼前的冷漠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同。 此氛围甚好。 冷漠刚想再接再厉,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息冲着心脏袭来。 一抹寒意闪过,冷漠赶紧向前一步搂住苏彼岸的腰闪到一旁,躲闪不及,血丝绽开。 前方突的出现二十左右的黑衣人,个个气势汹汹,正中间那人使用的长剑上还残余着血色。 方才在旁的摊主见此,再顾不得伪装,提剑便挡在二人前面。 “主子,您先走,我断后!” 冷云漠和苏彼岸今日的确是疏忽大意了,冷云漠今日本便有些安排,遂不想太多暗卫跟着,苏彼岸今日出来本便想低调行事,带的人更是少到可怜,现在周围的人更是慌作一团,七夕灯会人挤人的,四周的自己人想要过来还需要点时间。 这些人选在这里动手,不过就是想要把他们逼到他们想让去的地方。 其实苏彼岸和冷云漠都并非良善之辈,但若是让他们以别人的性命为筏,他们也做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不过过了一二秒的时间,那些黑衣人已经逼上来了,身边赶过来三三两两的暗卫也已经与他们对上了。 苏彼岸与冷云漠对视一眼,默契的冲着反方向运气以最快的速度往无人之地飞奔而去。 “追!”领头的黑衣人大喝一声,那二十黑衣人四散开来,成一个半圆型逼着他们往城外的山上跑。 苏彼岸明知如此,却不能如何,京都那么多无辜百姓,他们不能让这些人无辜受累。 如他们所愿,他们已经跑出了城,那些守城的将士,在真正修为高深的人面前不堪一击。 到了城外,再往上跑便是一片林子,白日倒没什么,到晚上林子里可是什么都有。 那些人已经追了上来,苏彼岸抽出腰上的软鞭,趁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反过身来,那鞭子已经缠上了后面那个黑衣人的脖子,手上一使劲,那黑衣人便没了气息。 冷云漠在苏彼岸回身的时候,也已经回手扔了三根带毒的银针,那毒见血封喉,“噗通”“噗通”两个黑衣人倒下,一个人躲过了,那针扎到地上,瞬间枯萎了一片小草。 剩下的十七个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苏彼岸暗自掂量,这些人里五个和自己平级,剩下的都比自己等级高。 冷云漠心里也在琢磨,他现在七阶中级,那还有一个八阶初级的。 无论如何今日都不可能胜出,以这些人的实力,更是不可能让他们等到人来救援,这些苏彼岸和冷漠心里都有数。 他们更知道: 若想活着,只能进林子里博一条生路! 苏彼岸握紧手中的软鞭,丝丝内力灌入软鞭内。 第二十四章:不悔 随着内力的输入,倒刺伸展,软鞭上发着莹莹的白光,若是仔细观察,便可看到那白光中混杂着红光,因为少的可怜,所以并无人发觉。 旁边冷云漠也取出来藏在长靴里的匕首,注入内力,匕首发着幽幽的蓝光,摄人心魂。 两人背靠背,把彼此最脆弱的地方交给对方。 只需一个动作,便知道彼此的用意“先发制人!” 苏彼岸右手一个利落的甩鞭,直捣黄龙,顺着前方那人的心脏打去,再一个旋身,趁人不备,左袖中的毒粉袭面而去。 冷漠手中匕首凌厉,抬手间,鲜血纷飞,手中银针插缝而出。 苏彼岸心里想的是能拖一时是一时,离那树林不过剩半里地,若是拼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半刻,苏彼岸和冷云漠,便都多处挂彩,伤痕累累。 救援的人还没来,想来是被截住了。 “你先走,我断后!”打斗的空隙,冷云漠沉声说道。 “要走一起走!”苏彼岸怎么可能自己走,独留下冷云漠。 “小心!”冷云漠大吼一声,身体的本能,让他快速冲上前来抱着苏彼岸旋身替她挡住了一剑。 “噗”鲜血喷涌,冷云漠甚至都来不及躲闪,那剑就已经插在了肩膀上。 苏彼岸眼疾手快,软鞭一出,卷起了那人的一条胳膊。 血喷了苏彼岸一脸,她的眼里只剩下猩红,鼻腔中充斥着血腥味。 冷云漠笑的没心没肺,那可爱的小虎牙也沾染了血色,他不想苏彼岸担心,强撑着身体,想让自己看起来无事,可怎么可能无事,他现在一动,血就哗啦啦的流。 苏彼岸现在没有功夫想些别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冷云漠浑身是血,那把剑几乎把他刺穿…… 想到这,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猩红瞬间便覆盖了整个眼睛,鞭子上红光肆虐。 苏彼岸压抑了许久的戾气吞噬了她的理智,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杀了他们!” 红光肆虐,鞭影妖娆,杀气腾腾。 这人现如今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冷云漠也是,手中匕首伸长为剑,剑光凌厉,颇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但双拳难敌四手,纵是苏彼岸冷云漠再厉害,今日怕是也逃不出去了。 苏彼岸从来不是认命的人,可今天确实是栽了。 苏彼岸现在只想多杀几个,能赚一个是一个。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苏彼岸几乎理智全无,鞭子舞的越来越快,冷云漠的剑亦越来越凌厉,这大开大合的打法,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确实给了他们一丝喘息的时间。 “到了孟婆那,万不可喝那孟婆汤,下辈子我还去找你。”冷云漠突然在苏彼岸耳边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找回了苏彼岸的理智,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做什么!” 冷云漠把苏彼岸往身边一带,运足内力,借着身边的一个人的脑袋,一跃而起,将内力集于右掌,顺势将苏彼岸向林子处抛了出去。 没了内力护体,苏彼岸眼看到冷云漠被人围攻,刺穿了身子。 “冷云漠!”苏彼岸怛然失色。 那边冷云漠仍在对她笑,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那小虎牙再不是往日的暖阳。 “下辈子等我!”冷漠张了张嘴,却再发不出一个音。 ………………………………………………………… “你竟然有虎牙诶。” “不许看!” “让我看看嘛!” “不行,太丑了,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有虎牙太没气概了些。” “胡说八道,漠漠的小虎牙笑起来定然很好看俊朗。” “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笑一个给我看看怎么样?”彼时的苏彼岸才刚出现不久,性子阴晴不定,偏冷云漠一来,她就欢喜。 冷云漠打小因着小虎牙和那张过分精致的脸没少被别人说三道四,说男孩子这样很丑,家里又复杂,无人帮他所以便再也不爱笑了,养成了冷酷的性子。只有苏彼岸说他好看俊朗。 冷云漠以为,苏彼岸是上天派下的神袛,渡他走过漫漫人生路,却不知在苏彼岸心中,他那天的笑,似是暖阳,划破阴霾,照亮她黑暗的灵魂。 记忆中冷云漠的笑永远那么暖,那可爱的小虎牙,只有她能看到,在外人面前,他从来不笑,只有在她面前,才会笑的肆意,因为她喜欢,他亦欢喜。 十四岁的笑,十五岁的笑,十六岁的笑,十七岁的……笑。 血! 满眼都是! 身着墨色锦衣的少年,手里拿着一个大红的灯笼,灯笼上一男一女凤冠霞帔,似活了一般,完成着成亲所需的步骤,若仔细看,那二人可不就是冷云漠和苏彼岸。 少年抬眸,眼含情意,笑意浓浓,那小虎牙仍是当初的模样。 画面一转,那少年浑身浴血,脸上早已看不出旁的颜色,粲然一笑,却让苏彼岸感觉浑身发冷,她只想挣扎前去,抱着他,就静静的抱着他。 “漠漠,漠漠。”苏彼岸霍的睁开眼睛,只想赶紧起来,去找~去找~去找冷云漠! 刚一起来,只感觉五脏六腑全都一抽一抽的疼,饶是她再坚强,也忍不住想要骂人。 许是听到声响,进来一个小和尚,手里端着一碗清粥。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醒了。”那和尚双手合十,对着苏彼岸说道:“既醒了,便喝了这碗清粥。” “本~你们救我时可看到旁的人?”苏彼岸知道定然是他们救了她。 “师父偶然路过,见施主伤重,便救了施主回来,师父说待施主伤好些,施主的疑问,他定为施主解惑,旁人的福祸,施主无需过问,只那人性命无虞,施主放心即可。”那小和尚再次说了句“阿弥陀佛。”便走了,只留下苏彼岸还陷入沉思。 …………………………………………………… 那边,一老人看着躺在床上,身上全是窟窿,无一处好地方的冷云漠,沉声问道:“可悔?” “不悔!”躺在床上那人,现如今只有眼睛可动,但那眼神坚定,令人深信不疑。 那老人笑了:“好!好!” 第二十五章:卿卿漠漠 看着那白粥,苏彼岸忽的想起了冷漠运起全部内力只为给她一线生机,自己却被戳成了窟窿的模样,心口不自觉的疼。 什么时候,冷云漠在心中的比重越来越大。 苏彼岸口中呢喃“漠漠”,她的漠漠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喊漠漠的,苏彼岸也不记得了,深宫诡谲,她本不想将其牵扯进来,一直避免与其过分接触,时间久了,便也真是普普通通的知己友人了。 那年,他被继母追杀,恰巧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戾气,出了城,碰到了这些人,苏彼岸本不想管,奈何人家非要凑上来找死。 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妇人,本来也不可能驱使太厉害的能人,况且那时冷云漠羽翼未丰,遂也大意了。 苏彼岸心中戾气无处发泄,来了这几人冲撞找死,苏彼岸自然不会放过,权当做了回好人。 后来才知道,便是没有她,冷云漠也能解决这些人…… 冷云漠原先也是见过苏彼岸的,毕竟是冷家大公子,自然是需要入宫面圣,见过一次,只觉得性情温和,举止高雅,倒也没什么别的。 那日见得,却与往常不同,眼神幽暗,气质妖邪,与那次见面天差地别。 但一对上那幽幽的眼眸,冷云漠的心便悸动起来,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无关其他,只觉她理应如此,万般芳华,惊艳绝世。 好似前世,与其见过,刻骨铭心,倒无其他心思,只感觉此生惟愿守候,即可。 苏彼岸倒无旁的心思,只觉得眼前的男孩好看至极,面如傅粉,唇红齿白,便是天下最好的词语都不足以描述,是自己见过的最最好看的男孩。 而且,看着那个小男孩的眼睛,只觉得心中戾气全消,心悦之至。 后来,苏彼岸每次出现,戾气倾涌,便寻个由头,招冷云漠进宫,毕竟有个救命之恩在,冷家也没反对。 冷云漠那时候也喜欢跑去找苏彼岸,感觉呆在苏彼岸的长安宫比在哪都舒坦。 那天他累极,去找她。 困的不行,躺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睡得很熟,很美。 突然,抓着苏彼岸的手,嘴里嚷嚷着:“娘,你别走,漠漠很乖的,漠漠很乖,娘别走!” 苏彼岸下了一跳,突然就对这个能压制住她的戾气的人产生了点怜惜。 苏彼岸轻抚着他的背:“漠漠乖,不走。”眼神幽幽。 冷云漠醒了之后,苏彼岸和冷漠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 后来,苏彼岸便一直叫冷漠“漠漠。” 在之后,宫中流言四起,说冷云漠是苏彼岸的禁脔。 苏彼岸知晓流言的可怕,不想毁了他的名声,冷云漠毕竟是冷家大公子,少不了以后是要封世子的。 苏彼岸自觉此生与情爱二字无缘,不想耽搁冷云漠,趁宫中流言未传至宫外,赶紧掐住了苗头。 再不唤冷漠“漠漠”,再不随意邀其进宫,自觉的断了联系,却未成想冷云漠的心思。 那一日。 细雪轻扬,寒风瑟瑟,将至年关。 细细数来,苏彼岸与冷云漠已经近三个月未见。 没有苏彼岸的传召,冷云漠不能总往宫里跑,入了年,冷云漠已然十五岁了,随父亲进宫拜见皇帝皇后,回来时,路过长安宫,自己跑来拜见。 苏彼岸不想理,他便不走,一月份的天,刺骨的冷,有内力,却不用。 苏彼岸在屋里,听到侍从传话,心道:“这个傻子!” 心里怕宫中流言再起,误了他的名声,只得让其进长安宫。 “殿下。”冷云漠心里苦,不知道为何苏彼岸冷落了他,不敢再像从前喊一句“卿卿。” 苏彼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彼岸让冷云漠在正厅坐着。 冷云漠正襟危坐,侍女奉了茶,冷云漠端茶时才敢用余光看向苏彼岸。 苏彼岸不禁觉得好笑,一时之间,室内安静至极。 “我是不是惹殿下生气了?”冷云漠不禁问道。 苏彼岸一愣:“你怎么这么问?” “殿下不再找我进宫,亦不见我。”说罢,委屈的低下头,却无人见到眼底那一抹精光。 “本宫……”苏彼岸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语诘之时。 当时到底是心软,心中戾气亦无法完全靠慕清安压制,当时做了不少猖狂事。 之后,冷云漠照常进宫,但却没有往日的频发,宫中流言再未升起…… 其中这里,冷云漠下了多少功夫,无从得知,毕竟连苏彼岸当初都不能遏制流言蜚语。 苏彼岸也不知为何就想保护这个人,不想他为流言所扰。 许是他的气质太过纯粹,长相太过完美。 饶是他很危险,很神秘,但苏彼岸就是觉得他不会伤害她。 那时候,谁都不会知道,命运的齿轮在悄悄转动…… …………………………………………………… “以后我叫殿下卿卿可好?”冷云漠一脸局促的问道。 苏彼岸心下一沉,以为是因为慕清安的缘故,随即又听到冷云漠接着说:“亲卿爱卿,是以卿卿。” 冷云漠说完便低下了头,苏彼岸闻言,张了张嘴,道:“好。” 喝了白粥,掩下所有心中的五味陈杂。 “醒了?”苏彼岸仰面对着床帐。 “嗯。”慕清安低低的应了一声。 “怎么回事?”苏彼岸心中疑惑,为何她遇见危险却听不到慕清安的一点反应。 “你有没有发现我现在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慕清安不回反问。 苏彼岸沉思了一会儿“我已经开始压制你的出现了?” “对。” …… “会有什么后果?” “你如果集中精力不愿我出现,我可能一辈子都会消失。” “我没有这么想。”苏彼岸并不想毁了慕清安,这本来就是她的身体。 “从前我是主你是次,往后你是主我是次,我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你了。”慕清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这本身也怨不了苏彼岸,是福是祸,当初谁又知道呢。 “抱歉。”苏彼岸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为何会出现在慕清安的身体里,她们也探讨过,却也没有答案。 “罢了。”谁都不想死,可这件事谁都怨不了,苏彼岸经此一事夺得了身体的主动权,也是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事。 第二十六章:梦 苏彼岸有些头疼,她和慕清安究竟该何去何从,始终是个问题…… 暂时没有解决办法,苏彼岸喝了白粥,便沉沉睡去了。 苏彼岸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女子一身红衣铠甲,如骄阳烈焰,挥手间,便是血色漫天,哀嚎遍野。 苏彼岸自认不是好人,但却也不是滥杀之人,看此场景,竟不觉那女子有错,这里杀戮不尽,似是无人发现苏彼岸在此。 血腥味灌入鼻腔,苏彼岸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兴奋,那女子似是察觉到苏彼岸的存在,蓦的回头,两人对视,那女子竟与苏彼岸长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女子左眸竟闪烁着妖冶的红光…… 那女子嘴角勾起,化作一抹红光,窜进了苏彼岸的身体里。 苏彼岸不由眼睛紧闭,身子一颤,再睁眼时,却已是那红衣女子的模样装束。 周围的人像是发现了她,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苏彼岸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红衣女子,伸手便幻化出一条火红的长鞭,周围人见此,纷纷露出惊惧的表情,但仍然义无反顾的涌上来。 苏彼岸眼神一凌,旋身便飞了起来,同时手中长鞭抽出,一时之间,鲜血淋漓。 渐渐的,苏彼岸似是杀红了眼…… 在梦境中,血色弥漫,苏彼岸一身红衣,肆意飞扬。 在现实中,苏彼岸周身戾气翻涌…… “师父,这位女施主怎么样了?”那小和尚问道。 今日,本来好好的,风和日丽,气温适宜,突然狂风大作,黑云压空,电闪雷鸣。尤其苏彼岸住的那间屋子,云重雨稠。 “无事。”空相大师叹了一口气:“你出去吧,为师诵经让她清醒。” “是,我给师父护法。”小和尚出门把门插上,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屋内,空相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手中散发出莹莹白光。 “天生万物,惟人最灵。非人能灵,实心是灵。 心为主宰,一身之君。役使百骸,区处群情。 物无其物,形无其形。禀受于天,良知良能。 气拘欲蔽,日失其真。此心既失,此身亦倾。 欲善其身,先治其心。治心如何,即心治心。 以老老心,治不孝心。以长长心,治不悌心。 以委致心,治不忠心。以诚恪心,治不信心。 以恭敬心,治无礼心。以循理心,治无义心。 以清介心,治无廉心。以自爱心,治无耻心。 以积德心,治为恶心。以利济心,治残贼心。 以推诚心,治猜忌心。以镇定心,治摇惑心。 以中正心,治偏袒心。以大体心,治细务心。 以匡扶心,治倾陷心。以仁慈心,治暴戾心。 以谦逊心,治傲慢心。以损抑心,治盈满心。 以俭约心,治骄奢心。以谨慎心,治怠忽心。 以坦夷心,治危险心。以忠厚心,治刻薄心。 以和平心,治忿恚心。以宽洪心,治褊窄心。 以伤身心,治沉酒心。以妻女心,治奸淫心。 以果报心,治谋夺心。以至信心,治大疑心。 以悠久心,治无恒心。以始终心,治反复心。 以施与心,治悭吝心。以自然心,治勉强心。 以安分心,治妄想心。以忍受心,治怨尤心。” 一遍又一遍,慢慢的传入已经杀红了眼的苏彼岸的耳中,渐渐唤醒了苏彼岸的意识。 苏彼岸只觉得耳中多了个人说话的声音,温和平缓,慢慢抚平了她心中的躁动。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鞭,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神识清明了起来…… “唉,阿弥陀佛。”空相大师不由的又叹了一口气。 “咳咳,老和尚,我又没死,叹什么气!”苏彼岸一醒来就看到空相大师在那叹气,忍不住就怼了他一下。她感觉身体疲累,脑海中只有一片血色,只以为是戾气又发作了。 “你这女娃娃,怎的还是这么没礼貌!”空相大师一脸哀怨。 苏彼岸也不知为何,见了空相大师脱口而出“老和尚。” “不对,你识得我。”苏彼岸眸中一抹寒光闪过,不怪她谨慎,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已养成了习惯。 “额,自然是识得的,贫僧四处游历,曾在栖梧国皇宫中见过镇国公主。” 空相大师眼神躲闪,明显有事隐瞒。苏彼岸也不追问,毕竟她如今的状况,他若是想杀他,分分钟的事。 空相大师明显看出苏彼岸所想,心中暗叹,还是那么精明。 “大师法号是什么?” “贫僧法号空相。” “本宫谢空相大师相救,现本宫身有不便,待来日,本宫定好好致谢。”听到空相大师的法号,苏彼岸着实惊讶了一下,这种人物,她竟遇上了。 空相大师乃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已经活了近二百年,居无定所,四处游历,各国皇帝都想招拢过来,以安民心。 空相大师听到苏彼岸这番话,不由得偷乐,待来日…… “不知,大师可否见到跟我同行的那个男子?” “殿下尽管放心,各人有各自的造化,他现在很好。” “那就好。” “他好不好另说,你如今可不太好。”说罢,空相大师又叹了口气,眼神幽幽。 “怎么?” “你与她人共用一个身体,可想过今后该如何?” “你知道多少?”苏彼岸大惊,他竟然知道这件事。 “比你想象的要多。”空相大师想逗逗苏彼岸。 苏彼岸强自冷静下来,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那你可知我为何会与她共用一个身体?又能否分离!”莫名的,苏彼岸觉得眼前的和尚眼熟的很,总觉得他会帮她。 “一切因欲而起,亦会随欲消散。万事皆有因果,强求不得。”空相大师摇了摇头。 “……”说了跟没说一样。 看着苏彼岸的表情,空相大师就知道她心里没想他好。 “咳,若是能寻到聚魂珠,兴许对你们有用。”苏彼岸不能再影响慕清安的命格,否则,必然会影响到她以后。那些人如此算计不就是有这个意思吗! “聚魂珠?” “对,倘若以后有什么意外,聚魂珠便是你们最后的出路。”空相大师一脸严肃。 第二十七章:佳琪来访 这个空相大师为什么对她这么熟悉,他又为什么会帮她,苏彼岸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张巨大的网里,挣不脱,逃不掉…… 掩下心中的疑惑,苏彼岸应承了一声:“知道了。”便不再言语。 空相大师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人终究是变了些。从袖中出一个盒子,盒子朴实无华,但那里的气韵却不凡。 “这是贫僧师弟无相坐化而成的舍利子,可以压制你体内的戾气。” 苏彼岸吃惊,单不说舍利子多么珍贵,何况听说无相大师活了一百五十八岁,道法精深,他的舍利子竟然给她了! “阿弥陀佛,人皆顺天而生,因果轮回,无相圆寂而成的舍利子可保你五年无虞,你自保重,安然静养,贫僧已知会贵国皇帝,不日便会接你回京都。” 苏彼岸定定的看着空相大师,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为什么帮她,到底知道多少? 可不管怎样,苏彼岸体内的戾气在冷云漠走之后单靠慕清安已经压制不住了。 “谢谢。”苏彼岸心里复杂的很,她不喜欢有太多的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这让她感觉很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一会儿贫僧会让徒弟给你送来修心咒,为人当修心,心性坚韧,方可无所畏惧。” “多谢大师教诲。” 空相大师再次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骤然放晴,阳光明媚,若不是地面还是湿的,草叶低垂,刚才的情景仿若是幻象。 那小和尚还坐在门口,一动未动。 “慧光,你且在此守着,切记,一切随缘,不可虚妄。”空相大师仔细叮嘱,慧光命中有此劫难,若是度过还好,若是渡不过…… “师父!”慧光大惊,他自小便跟随师父游历,如今师父竟不带他了。 “为师此次一走,不知何时能归,你安心在这里,开渡世人,若是里面那位有事,能帮则帮。” ………… 空相叮嘱一番后,当晚便走了。 第二天早上,苏彼岸醒来才得知空相大师走了。 慧光进来送了清心咒和汤药。 “空相大师走了时可有说什么?” “师父说若你有事,能帮则帮。” “……”苏彼岸心情复杂,她很确定她从未见过他,便是慕清安也没有见过,为何如此帮她。 “你叫什么?” “贫僧法号慧光。” “慧光,挺好。” “今日山下来了一位贵女,说要见你。” 苏彼岸皱眉,谁会来见她,突然脑海中就浮现了那个绿衫女子,直觉就是她。 “叫她来吧。” “好。”没人注意到慧觉的异样。 …………………………………………………… 许佳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彼岸手里捧着一本书,斜靠在床头,美人如斯,气质慵懒,抬眸间,自是风情万种。 天之骄女,不过如此。 许佳琪走向前,跪在地上,行了一大礼。 “臣女许佳琪拜见镇国公主殿下。”许佳琪头深埋手上,极其恭敬。 苏彼岸眉头轻皱,知晓许佳琪是因为有事相求才行此大礼。 “起来吧。” 许佳琪抬起头,直截了当的问道:“殿下可记得那一曲之约。” “自然记得。”她师父这么多年来,旁的不喜,唯有这琵琶喜欢的紧。听师父说,多年前,她游历上陵,上陵有一女,其父贪污受贿,全家男子流放,女眷入教坊司,其父愧疚难当,自缢而亡,其母亦跟随而去。 这个大人只有一子一女,那男子听说流放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女子则充入教坊司。 那女子才情了得,尤擅琵琶,她师父知道此人后,便去请教一二。 一来二去,二人倒是成了知心密友,在之后,了解了她的境遇,许是想到了什么,私下动用势力,便将那女子换出了教司坊,并给那女子一个身份。 天有不测风云,她师父遇到些事情,必须离去,遂予其一首曲子,若他日有求,她定会相助。 后来,因缘际会,那女子化名春娘,遇见了许佳琪的爹许昌,倾心相付,她师父偶尔打点一二,他们过的还算可以。 过了一年,许昌进京赶考,一去不返,她师父当时的势力范围虽有扩增,但也在上陵可以,根本伸不进京都。同年,春娘生下一女,取名许佳琪。 又过了一年,她师父才打探到,许昌高中,娶了一品大臣的女儿,步步升天。 过了十年,那一品大臣官运不畅,倒是许昌官运亨通,有了底气,想起曾经负了一女子,许是自尊心作祟,他回去找了春娘,想接其进京。 她师父不同意,可到底做不了春娘的主,春娘执意要跟回去,她师父无法,只告诉她,进了京都,若是有难,当初的承诺依然有效,若是寻不到她,便可以此曲请镇国公主帮忙。 春娘惊愕,却一直保守秘密,直到如今…… 许佳琪昂着头:“臣女请求殿下助臣女入宫。” 苏彼岸看着许佳琪的脸,那张脸上写满了坚定。 “你想入宫为妃?” “是,请殿下相助!” “父皇如今已经三十五了,你若是想,本宫可以为你寻一桩好的姻缘。”苏彼岸不想许佳琪年纪轻轻入宫毁了年华,那张脸清秀俊丽,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亦别有一番风味。 “不,臣女想入宫,春季选秀,臣女是被算计不得入宫,臣女知道臣女在做什么,只要能入宫,臣女义无反顾,臣女保证忠心于殿下。” 看着这张脸,苏彼岸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劝她。 “好,本宫答应你,这两天本宫回宫,你便跟着本宫回宫,对外声称你来祈福,与本宫相谈甚欢,特邀你进宫游玩,剩下的便靠你自己了。” “臣女谢殿下成全。”许佳琪又是一大礼。 看着许佳琪,苏彼岸凝眉低思,进宫对她来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宫中险恶,必须得小心谨慎。 “本宫助你入宫便是完成了承诺,以后你若有难,便与本宫在无干系。” 不怪苏彼岸无情,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福是祸全靠她自己了。 “好。”许佳琪抬起头,眼神坚毅。 第二十八章:皇帝来接 苏彼岸看着许佳琪满脸复杂,心底了然,但终觉的可惜了。 …………………………………………………… 另一边。 “谁让你们去杀慕清安的!”上座的男人以莲花面具遮面,白色的衣衫衬得他仙气飘飘,但却低沉内敛的很。 此时,他像是极其生气,桌上一杯滚烫的茶盏打在下首的女子身上,滚落在地,四分五裂。 “属下知错。”那女子哪怕被烫亦一动不动,低垂着头。 “下去领罚。”男子看向女子的眼神满是冰冷。 “是。”女子转身离开,回头看了男子一眼,全是情意。 “传本座令,今后谁若是再擅作主张,这就是下场!” 那女子听到这冷若冰霜的声音,身子不由一僵,眼角微红…… 后来,所有人都惊讶了,那女子竟然活着回来了…… 待大殿空无一人时,他小心抚着怀中的玉佩。 ………………………………………………………… 两天后,皇帝爱女心切,亲临道光寺接镇国长公主回宫。 “爱女心切?呵~”苏彼岸冷哼一声,“啪”的一声把书合上。 这都多久了,怕是知道消息后,得知是空相大师救了她,特意准备两天,才过来吧。 许佳琪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照顾苏彼岸,慧觉到底是外男,多有不便。 “砰砰砰”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是慧觉来了。 “进来吧。” “殿下,皇上已经到山下了。”慧觉进来,便看到苏彼岸斜靠在床上,目光清明,余光扫到许佳琪身上,似是温和了些。 “臣女侍奉殿下更衣吧。”许佳琪看着苏彼岸,柔柔的说。 上陵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净出些聘婷秀雅,娥娜翩跹的女子,春娘如此,她的女儿亦完全得其真传。 “本宫的父皇喜欢柔中显韧的女子。”苏彼岸起床,走到帘子后面,此时慧觉早已出去了。 许佳琪为苏彼岸整理裙裾,“臣女知道了,谢殿下提点。” 苏彼岸低头只能看到许佳琪雪白的脖颈,真真是如白玉一般。 “本宫从来不平白无故帮人。” “臣女明白。” 整理好裙裾,许佳琪自然的为苏彼岸梳头绾发。 待到全部整理完,皇帝已经上山了。 “民女先出去候着了。”许佳琪道,后便开门出去了。 “该你出场了。”苏彼岸在心里念叨。 “好。” 慢慢的,苏彼岸气息慢慢变了。 慕清安出来后,许佳琪怔愣的看着慕清安,实在想不明白刚才还那么邪妄,不过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殿下~”许佳琪小心翼翼,实在想不明白。 “在宫里伪装是第一步。”慕清安笑的清朗,却顿时让许佳琪深信不疑,毕竟没人会想到一个身体里会住两个人。 慕清安出门相迎,这世上有谁敢让皇帝在门口等呢。 刚出院门,便看到了慧觉。 慧觉自然察觉到了慕清安的不同之处,想起师父的叮嘱,便没有点明。 “陛下马上就到了。”说罢,眼角余光却扫向许佳琪,想到她想入宫,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出家人六根清净不是吗。 “好。” 慕清安等人等在寺门口。 没过一会儿,皇帝的撵架便上来了。 整理好衣衫,慕清安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长乐无极。” “安儿,让父皇看看有没有怎么样。”皇帝看到慕清安直接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上下打量。 “托父皇的福,儿臣安然无恙。”慕清安浅笑以致。 皇帝看着慕清安眼神恍惚,仿佛透过她再看那遥远的梦。 梦里,一个女子扑到他的怀里:“阿天,嫣儿没事,你瞧。”说罢,转了一圈,巧笑嫣然。 慕清安看着皇帝的眼神,便知道皇帝又在想从前,那女子到底是谁。 “父皇,儿臣此次能安然无恙多亏了空相大师相救,如今空相大师已走,这是他的徒弟慧觉小师傅。” “哦,啊!咳。”皇帝意识到自己出神,掩饰性的说了句“没事就好。” 待皇帝关照完慕清安,剩下的人赶忙低下了头。 “阿弥陀佛,陛下别来无恙。”慧空在小的时候曾随师父游历到栖梧国,在宫里曾小住了几日,但无人知晓,那年恰逢她遇袭…… “朕上次见慧空小师傅还是在你八九岁的年纪,算来也有八九年了。” “陛下好记性,如今倒是愈加的意气风发。” 是人都爱听好听的话,皇帝也不例外,况且此人还是空相大师的唯一弟子。 “哈哈,可惜了,你师父不在,朕还想与空相大师促膝长谈呢。” 说到底,皇帝能亲自来主要目的还是空相大师。 “师父让我告诉陛下,万般皆是缘,若是有缘再见,自然来日方长。” 慧空现在说话倒是有了几分空相的姿态。 “当真!好,朕也不强求,只希望是有缘。”皇帝听此话不觉兴奋,自认为真龙天子,相信自己与空相大师的缘分。 待与慧觉小师傅说完话,皇帝这才注意到慕清安身边的许佳琪。 慕清安身边能近身侍奉的极少,许佳琪又是生面孔,在人前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关心。 “这是?” “臣女许佳琪见过陛下,陛下长乐无极。”许佳琪自知机会到了,赶紧又行一礼。 “父皇,这是许大人家的小姐,恰逢她来此祈福,儿臣无聊,便招她来与儿臣解闷,儿臣与许小姐一见如故,所以啊,还想请父皇应允让儿臣能带她入宫陪儿臣几日。”慕清安搀扶着皇帝迈过台阶。 皇帝笑着摸了摸慕清安的头,没有言语。不怪他多想,为帝多年,他早已养成了对任何事都怀疑的习惯。 “父皇?”慕清安偏着头看向皇帝,这举动恍惚间又让他想起了什么…… 那人也爱偏着头询问她“阿天?” 皇帝晃了晃头,凝神,“抬起头来。”皇帝下令。 许佳琪柔柔弱弱的抬起头,眼中七分柔弱三分坚韧表现的刚刚好。 皇帝只感觉今天格外的怀旧…… 寺外依旧艳阳天,各人有各自的心思。 第二十九章:回宫 皇帝进了寺内,说要斋戒三日,顺便让慕清安养好身子再动身。 这三日过的极快。 到了要离开的日子,一切准备妥当,令慕清安惊讶的是慧觉竟然要跟着一起。 皇帝说要在皇宫里开个院子,诚心礼佛。 “诚心礼佛?”慕清安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抬头看着天,多么广阔啊,又要回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小世界了。 “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苏彼岸讥讽一笑。 “许佳琪倒是个有手段的。”关上窗,慕清安知道马上要走了,特出去找皇帝一起,也显得父慈子孝些。 “十年春娘尚能哄的许昌的心,这许佳琪自然要得些真传。” “小心养虎为患。”慕清安淡淡提醒。 “我能捧她上去自然能把她拉下来,况且你不觉的母后若是知道会更有趣吗?”苏彼岸有些恶趣味的说着,倒真想知苏彼岸道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的表情。 快到地方了,苏彼岸回到魂海,将事情留给了慕清安,否则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她疯了自己跟自己说话。 不过,慕清安也想看到皇后知道这里有她的手笔的模样,这是不是跟苏彼岸在一起久了,学坏了。 “长公主殿下来了!”慕清安一来就看到了李公公守在门外,远远的一见她来,就大声喊了出来。 慕清安听到这声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宫不过是来看看父皇是否准备妥当了,时辰不早了,也要启程了。”慕清安走至门前,斜眼看向李公公,面色冷淡。 “是,是。”李公公抬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自打那次遇刺后,这个公主性情大变,乖张的很,偏偏有时候又冷漠的要命,也就在皇帝身边能有几分亲昵。 就是这几分亲昵让皇帝心情大好,没有计较她的阴晴不定,只当是她受惊引起的,况且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在者谁不希望自己对于别人是特别的,慕清安虽然清冷了些,到底不是迂腐之人,对于对自己有利的人给几分好脸色也不是多难得事。 毕竟皇帝对自己可能还有几分真情? 话音刚落,皇帝就出来了。 “安儿来了。”不出所料,皇帝后面跟着许佳琪。 “长公主安乐。”许佳琪在后面柔柔弱弱的行了一礼。 “起来吧。”慕清安淡淡的说道,又转身对着皇帝, “父皇,时辰不早了,儿臣与您一起走。” “佳琪细心,朕出来时没带太多人,她方才在帮朕研墨,”显然,皇帝误会了她的情绪,以为她生气了。 慕清安没生气,只是心情有些复杂,自己给自己父亲送女人,还真是~说不出的会议啊。 令她惊讶的是皇帝竟然跟她解释了,她本身也没想歪,佛门重地,皇帝也不敢太过。 但皇帝怎么可能缺人用,不过是借口。 脸上恰到好处的疑惑:“是吗,儿臣倒不知道佳琪如此细心,父皇若是用的顺手,安排进宫陪陪我也是不无不可。” “你若喜欢,便让她陪你。” “谢父皇。” 许佳琪跟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还真是父慈子孝。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近半日,她还真是好奇空相是怎么把她救走的,那冷云漠又去了哪里。 进了宫,慕清安回头,外面依旧艳阳天,暖意融融,那眼中闪烁的是慕清安的目光亦是苏彼岸的目光。 “你母后也很是挂念你,晚点去看看她。”皇帝算来都近五日不在朝中了,事务繁忙,便先回游龙宫了。 这五日也不是白去的,现在坊间都知道皇帝爱女心切,亲自去接,又诚心礼佛,将空相大师的弟子接到宫里,这皇帝亲民爱民的形象也就立了起来。 回到长安宫,锦绣锦素和金鱼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见了慕清安回来,赶忙向前。 “噗通”几声,慕清安面前就跪了一片人。 “奴婢 奴才护住不利请主子责罚!” 锦绣和金鱼跪在地上,眼里含泪。 慕清安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她们定是已经受了刑罚,而且还不轻。 轻叹了口气。 “都起来吧,此事也不怨你们,况且父皇也罚了你们,近几日你们就不用贴身伺候了,好好养伤吧。” “谢殿下。”底下的人良久才起来。 “给许小姐准备个房间,她在宫里住几日。”淡淡吩咐下去,慕清安便回了房间,她着实不喜欢这种场景。 回到房间,慕清安着实累的慌,刚要歇息,就见锦素小心翼翼的摸了进来。 锦素一进来就后悔了,这种事怎么能问主子,可在别的地方又探不出消息,咬了咬牙,跪着爬了过去。 “什么事?”这件事又没有牵连到锦素,她着实没想到锦素会找来。 锦素爬到慕清安脚下,踌躇了一会儿,“殿下,奴婢想问~想问~冷大公子怎么样了!” 这一问着实把慕清安问蒙了,这一路上众人许是觉得她与冷云漠有情,谁都没有提及这件事,那就说明冷云漠出事了,可慧觉告诉苏彼岸冷云漠无事,这就耐人寻味了。 锦素一说完看到慕清安愣愣的看着她,以为惹怒了她,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请殿下责罚!” 慕清安一回神就看到锦素一直在磕头,皱了皱眉头,实在不喜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 “起来吧,本宫也不清楚,本宫乏了,你出去吧。” 情况不明的时候,慕清安也不敢妄下定论。 待锦素走了,慕清安才得空问苏彼岸:“你是不是对冷云漠……” “你管的着吗?”苏彼岸翻了个白眼,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叫她怎么回答。 “你我共用一个身体,你说呢?”毕竟现在苏彼岸是主导,若是苏彼岸喜欢上谁,也许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事。 “……我也不清楚,再者,元祁那我也没问,冷云漠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苏彼岸不禁觉得有些心虚,自己用了人家身体,现在还有了身体的主导权,怎么说都是慕清安吃亏。 “……元祁……”对啊,元祁,他叫她等,可现如今又该怎么等? 这次话题以苏彼岸与苏彼岸双双沉默结束。 终究是伤势还没好,又坐马车劳累,二人沉沉睡去…… 第三十章:后宫来访 这几日多是慕清安应付皇帝,苏彼岸也懒得出来,回到宫里,慕清安已经预料到马上会有一堆女人来袭,遂赶紧拉苏彼岸出来。 苏彼岸无奈,这清冷性子像谁呢。 果不其然,大清早的,一大堆妃子便来了。 其实,对于苏彼岸来说早,对这些妃子可不算早了,毕竟她们早便已经去皇后那请完安了。 令苏彼岸惊讶的是,先进来的是皇后,也对,好歹自己是她的女儿,又得皇帝喜欢,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不过,她还以为她得等自己呢。 “安儿吾儿,快让母后看看。”皇后一进来便拉住苏彼岸,上下打量,一脸的慈母模样,其她人还以为她们母女关系很好。 “哎呦,姐姐与殿下真是母女情深呢。”这边皇贵妃落后一步,脚刚迈进来就看到苏彼岸与皇后在那母女情深,想到与自家女儿如今的僵持,语调不禁有些酸。 想到自家女儿,自己想方设法培养她,结果现如今地位地位比不上,恩宠恩宠比不上慕清安,连脑瓜子也不灵光,就因为自己当初没棒她“讨公道”,如今便是恨上她了,这几日闭门不见,确实不在她预料之内。 一想到慕清韵,脑瓜仁生疼,看到她们俩更疼了。 苏彼岸没理她,皇后拉着苏彼岸的手,朝主坐走去,“本宫就这一个女儿,自然的疼。”手还轻轻拍着苏彼岸的手,笑的慈爱。 苏彼岸反手握起皇后的手,“母后最心疼儿臣了。” “昨日母后怕影响你休息,便不曾来看你,今日一见,怎的消瘦这么多。”皇后又是抚摸苏彼岸的脸,心疼的说。 昨日苏彼岸回宫,皇后没来看,别人指不定怎么传呢,况且她指不定便是在等苏彼岸去,结果今天上午苏彼岸都没去,她没办法只能来了。今日她这一番话也算是解释。 苏彼岸顺着说:“母后心思缜密,儿臣的确太累,一回来就睡着了,便没能去给母后报平安。” 上面母慈子孝演的欢快,下面妃子心情复杂的很。 宫廷诡谲,是是非非的事太多。 皇帝子嗣虽然不少,但也不多,这两门都没有再添子嗣,妃子们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皇帝现在原本应该有十五个儿子,十一个女儿,不过皇家想养活孩子着实不易。现如今就剩九个儿子,十个女儿了。 底下的嫔妃能养活孩子的又有几个简单的。 有孩子的虽觉得她们母慈子孝极好,可到底只有一个女儿,这皇后之位看似稳妥罢了,没有孩子的心里泛酸,只想快快有一个孩子,深宫寂寞,皇帝只有一个,没个人陪着,任谁也受不了。 “长公主无碍便好,这些个日子本宫忧心的很,这些个孩子个个都极想镇国呢,嚷嚷着要来看你。本宫怕镇国劳累,便没让他们来叨扰,镇国不会生气吧。”皇贵妃见缝插针,实在不想再看这场面。 侍女奉茶上来,苏彼岸回自己的位子上抿了口茶,皇贵妃也算为她解了围,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要怎样演下去了。 “劳羽娘娘费心了,本宫怎么会生气呢,本宫不在的日子里您多有劳神,又为本宫忧心,如今本宫回来,您也可以好好歇歇。”苏彼岸本身也不在乎那些皇帝皇妹,不过这话让皇贵妃心下一凌。 慕清安刚一回来竟然就要夺权,她趁慕清安不在这几天,好不容易在后宫得了些威望,如今…… 皇贵妃:“本宫~” “羽娘娘不必太感动,身为小辈为您分忧是本宫分内之事。”苏彼岸笑看着皇贵妃,那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 “是啊,本宫确实有些感动,姐姐有个好女儿。”皇贵妃强撑着笑,来日方长,再过一年,慕清安便及笈了,终究是要嫁出去的,且让她得意几年。 “安儿可不就是姐姐的好女儿。”皇后话里有话,可在场却没人听出来。 “皇后娘娘与长公主真是母女情深,臣妾真是羡慕的很呢。”底下妍嫔开口说道。 妍嫔?她不是已经病入膏肓,如今这是…… “妍娘娘看样子身体大好啊。”苏彼岸上次去看,妍嫔明明已经死气沉沉,明显是个将死之人,如今? “托皇后娘娘,公主殿下的福,苏御医医术高明,华佗在世,将臣妾从阎王爷那里拉了回来。”妍嫔低首回复。 又是苏晨,苏彼岸明显感觉妍嫔不对,可她到底不是神医,看不出来。 “苏御医小小年纪医术倒是高明,又是一个栋梁之材啊。”丽嫔接着话说。 “可不是,听说连太后娘娘多年的顽疾都治好了呢。”荑嫔说。 “什么听说,是就是,苏御医如今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婉妃骄傲回道。 婉妃的父亲是回春院提点,苏晨是他的徒弟,虽然她也不知道父亲何时收了这么个徒弟,但毕竟是父亲的人。 苏彼岸愕然,没想到自己走了不过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便没在搭话,任由底下妃嫔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苏晨既然是阎城苏家人,他整这一切又有何目的? ……………… “时辰不早了,镇国才回来,怕是难免疲累,咱们还是不要再叨扰镇国休息了。”皇贵妃实在不想再在此处呆着了,她现在看着慕清安都脑仁疼。 皇后眼中冷芒一闪,好你个陆羽宁,越来越猖狂了,敢在她面前发号施令了。 到底为了保持温柔大度的形象,:“时辰确实不早了,瞧母后,一见着你就高兴,恨不得时时看到你,皇贵妃说的对,母后不烦扰你休息了,待你休息好了,再处理后宫诸事。” 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说话带水带浆,句句刺激陆羽宁。 陆羽宁恨不得拂袖而去,大庭广众之下,她确实不敢。 最后,皇后带着这些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皇后面子里子都挣足了,可把苏彼岸累够呛,本身伤就没好,又这么早起来,更加疲惫,只想休息。 第三十一章:红瞳 回了内屋,苏彼岸坐在床上,刚要歇息,锦绣便跑进了屋里。 “殿下,外面都在传……”锦绣吱吱唔唔的。 苏彼岸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不安,锦绣的表情明显不对。 “传什么?”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个时候,能让锦绣慌乱的,她却仍然不敢相信,存有一丝侥幸。 什么时候她竟如此不现实了…… “冷家大公子身亡城外,身上被~”锦绣顿了顿,仿佛不忍说“被刺数剑,面容尽毁,死无全尸!” 说完锦绣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锦绣腿都麻了,心里担心,悄悄抬头看了眼苏彼岸。 这一看把她的魂都要吓没了。 只见苏彼岸面色惨白,眼神空洞,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魔怔了。 “殿下~”锦绣小心的唤了一声。 苏彼岸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最后看他的模样,浑身浴血,嘴角含笑…… “漠漠”脑海中被刺数剑,面容尽毁,死无全尸~死无全尸。 戾气翻涌,眼逐渐变得赤红。 慕清安惊醒:“苏彼岸,你给我清醒点!” “漠漠。”口中呢喃,苏彼岸身边的气仿佛都要变了颜色。 慕清安咬牙硬挺着,在魂海运功,想要压制住苏彼岸的戾气。 从前有冷云漠这个镇定剂,如今冷云漠不在,苏彼岸又因冷云漠才出的事,现在,委实有些难弄。 “你给我冷静点,空相大师说了他无事,你不记得了。” 奈何苏彼岸如今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 找了机会,慕清安费力抢了身体的主动权,赶忙说:“锦绣,去请慧空小师傅。” 话音刚落,慕清安便又回到了魂海,咬咬牙,慕清安再次运功,想把它压制住。 锦绣没想到苏彼岸反应这么大,当初只以为苏彼岸受了刺激,才会性情大变,反复无常,这么多年了,还以为早已好了。 见此情景,赶忙走了出去,细心把门锁上,见到旁的侍从,只说殿下劳累,不让人打扰。 “丫的!”慕清安忍不住爆粗口。 感觉事情要大发了,慕清安不敢再分心,若是让苏彼岸出了屋子,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 “对了,舍利子。”慕清安灵光一闪,奋力控制身体去找舍利子。 锦绣匆忙前去,好在慧觉住的不远,来不及解释,拉着他就走。 回了屋子,就看到苏彼岸瘫坐在地上,手中握着舍利子,屋内一片狼藉。 可想而知,慕清安是有多艰难才将舍利子拿到手的。 抬眸间,眼中猩红未降半分,却没有动。 “阿弥陀佛,女施主何必如此执念,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世间又有几分真呢。” 苏彼岸还是没有说话,倒是身上肆虐的气息平静了几分。 “天道轮回,人各有命,为你生,为你死,是他的念,女施主何必执着。” 气息又平静几分,慕清安在魂海安安静静的听着慧觉说话,不觉连心灵都轻松了些。 “外人传的不一定是真,贫僧师父说的也不一定是真,更多的时候还要看施主自己的心。”慧觉再接再厉。 苏彼岸明显听了进去,手抚上心口,那里胀胀的,好像有点疼。 慧觉又盘膝而坐,念了一段静心咒,苏彼岸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心里苦笑,她何时如此不冷静了,怎么一遇到冷云漠便理智全无,只是因为他对她有镇定的效果吗。 慕清安察觉差不多了,饶是平常在清冷,这时也忍不住脾气。 “你疯够了没!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 “嗯。”苏彼岸沉默。 “施主既然好了,贫僧便回去了。阿弥陀佛。” “嗯” 慧觉出来便看到锦绣坐在门口。 锦绣在慧觉进去的时候就出来了,却没成想竟然一直在门口守着。 “小师傅,殿下怎么样了?”一见慧觉出来,锦绣赶忙上前询问。 “女施主放心。”慧觉淡淡的说道,便回去了。 锦绣这才彻底放心,回到自己的屋子,便感到有些脱力,同房的锦素今日早已不知道去哪了。 今日,只觉得殿下的脸色可怕的紧,像是那年刚醒一般阴鸷。 这边,苏彼岸已经回到了床上,屋内的狼藉还在,苏彼岸已经没有了收拾的气力。 躺在床上,苏彼岸还是感觉脑袋空空的,心脏那里好像空了一块。 这么多天,她绝口不提冷云漠的事,锦素来问,她也三两句打发了,因为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今日锦绣来回禀消息,直接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摧毁了她所有理智。 “你难道不相信空相大师的话吗?”慕清安问。 过了许久,“我信,就因为信才这般不安。” “为何?”慕清安疑惑,既然未死,为什么还这般反应,吓得她半死。 “空相大师只说无事,可若是真的安然无恙怎么会放弃身份,音讯全无,只能说还活着罢了。”苏彼岸从锦绣说面容尽毁就明白冷云漠还活着,只是到底他现在遇到了什么,却无从得知。 刚才戾气上来,她根本来不及控制,便成了刚刚的模样。 “……”慕清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能让一个人放弃身份,那这个人遭受了什么,将要面临什么完全是未知的。 “你以后便将那舍利子随身携带吧。”今日若没有那舍利子,她根本不可能压制住苏彼岸,若是放苏彼岸出去,会惹出什么祸患。 “知道了。”苏彼岸感觉连灵魂都是乏的。 在睡着前,苏彼岸想了很多,只是想到慕清安之前问她的“你是不是对冷云漠……” 对冷云漠有什么,如今冷云漠都不在了,还能有什么! ………………………………………… 第二天清早,苏彼岸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了。 锦绣小心的进来,看到苏彼岸醒了,便伺候苏彼岸洗漱。 “不说给你放几天假吗,怎么来了?” “旁人伺候,奴婢不放心。”锦绣笑笑。 锦绣不放心是一方面,锦素昨日没回来也是一方面。 坐到铜镜前,苏彼岸这才从镜子里发现,她的一只眼睛竟变成了红色…… 第三十二章:病 苏彼岸手抚上眼眸,红瞳,那个女子也是左眸。 锦绣抬头,看到镜子里的那一抹红,手中的木梳“啪”的掉了。 “殿下,奴婢~”锦绣“噗通”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怎么也没想到公主醒来会一只眼睛变红。 苏彼岸一只手抚上了锦绣的脸,玉指纤纤,仿佛泛着白玉般的光,可锦绣却没有精力去欣赏,她只感觉那手上的冰凉仿若攥住了她的心,冰住了她的血。 人对于未知总是充满了恐惧。 “你怕我?”红唇轻启,极致温柔。 “奴婢”顿了一下“奴婢不怕!” 玉手由抚着脸慢慢下移到玉颈,苏彼岸向前,离锦绣极近,“你骗我。” 一口气吐在锦绣的脖颈上,脖颈上的手稍稍用力便能了结她的性命。 “奴婢只是惊慌,殿下情深意重,为了冷公子红了眼眸,奴婢只是一时慌了神。” “呵呵~”那笑似冷不冷,锦绣读不懂其中的意思。 拿走了手,苏彼岸没在言语,心中默念“情深意重”四字,莫名感到讽刺,连她不不知道的事,也亏外面盛传。 再次抚上了那红瞳,心中隐约觉得与那梦中女子有关,难不成是巧合? 半晌,苏彼岸才幽幽的说:“冷公子为救本宫而死,本宫自然应当情深意重些,把~苏御医请来吧,给本宫瞧瞧。”这红瞳到底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诺。”锦绣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苏彼岸。 “那奴婢给您梳妆打扮了。” “不必了,说本宫病了。”苏彼岸说着就要去床上躺着,毕竟演戏要演全套不是。 锦绣也明白这个道理,“诺,奴婢去请苏御医。” 待锦绣走了,苏彼岸行至床边,“出来吧。” “嘎吱”床底下传来声音。 “憋死我了。”白子风刚一出来,便止不住的抱怨。他刚一来就赶上苏彼岸在梳洗,可在底下待了有一会了。 床上没法坐,苏彼岸在软榻上坐下。 “行了,谁让你大清早的来本宫这儿。”苏彼岸漫不经心的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睡意。 “本公子那是关心你!”白子风跳脚。 “本宫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关心的。”心底泛起暖意,明白白子风是担心她,却不知如何表达。 “唉,你可知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 白子风恨铁不成钢,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什么样?”苏彼岸倒不是太在乎,只是有些好奇。 “全是写你与冷漠的旖旎事,什么私定终身啊,郎情妾意的,再就什么一命换命的!” “还有呢?” 白子风气的跳脚,“还有!你知不知道单是这些就足以毁了你的名声,到时候谁会心甘情愿的娶你!” 白子风都要气炸了,不知道是谁传的流言蜚语,现在整个京都都在传,他想压都压不住。 苏彼岸马上要及笈了,她身为一品镇国公主,原本姻缘大好,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指不定会影响她嫁人,她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她不急,他都跟着着急。 苏彼岸知道白子风是真的担心她的姻缘问题,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不用着急,若是真心待本宫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若是另有目的,那嫁人还有何用?” 苏彼岸确实不着急,人家不想娶,她也不能嫁,她和慕清安共用一个身体,嫁人之事还得从长计议,最好能一辈子不嫁。 这次的事情于他何尝不是一种转机呢。 白子风一想也确实如此,“可~这会影响到别人对你的看法。” “本宫是镇国公主,何惧他人看法!” 突然看到她那眼睛大惊“你这眼睛怎么了?” 苏彼岸抚上眼眸,笑了笑:“无妨。” 白子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在说什么,心里也跟锦绣一般猜测。 他来本是看她伤势的,如今见人完好,目的达到,那御医也快到了,便嘱咐一些后走原路返回了。 苏彼岸静静的听着,待白子风走后,仔细清理了白子风来的痕迹,便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 没过一会儿,锦绣在外面敲门“殿下,苏御医请来了。” “进来吧。” 苏晨进来,那小童未带,看不见屋内的风光,锦绣领着行至床边。 苏彼岸挥了挥手,让锦绣下去。 室内就剩下两个人,一时无声。 “殿下这里倒是清净。”苏晨打破了沉寂。 寻常妃子屋内都有好几个侍从服侍,偏她这里就锦绣一人近身侍奉。 “本宫找你来是让你治病的。”苏彼岸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殿下得了什么病?”苏晨低头恭敬的问道。 “本宫听闻苏御医是神医妙手,怎的今日到本宫这儿来,却问本宫得了什么病?”苏彼岸语气讥讽。 “殿下得了什么病,还得殿下打算,微臣才好下药不是?”苏晨继续打哑迷。 苏晨喜欢打哑迷,苏彼岸可没功夫跟他装傻,“本宫对冷公子用情太深,得知厄讯,悲痛欲绝,遂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眼变红瞳。” 说要,苏彼岸便看向苏晨。 苏晨面色有些凝滞,眉头一皱,为何会变成红瞳?难不成真是如此情深,哀痛过甚,导致红瞳?可若是情深,怎么会找他来伪造生病? 心下拂过一丝复杂。 苏彼岸看苏晨脸色变换,不知道怎的这个表情。 “殿下”苏晨顿了一下“情深意重,微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好。”得了这句应承,苏彼岸便没在说话。 “殿下若不想让人看出,微臣可为殿下遮挡。” “如何应对?”苏彼岸也不想因这红瞳白惹是非。 苏晨从药箱里拿出一包东西,走至苏彼岸身前:“看殿下信不信微臣了。” 苏彼岸笑笑:“苏御医医术高明,本宫自然信的过。” 闻言,苏晨嘴角勾起,在苏彼岸面上一阵侍弄。 再苏晨撤开身子后,苏彼岸面上已经毫无不妥。 结束后,苏晨知趣,起身告退。 苏彼岸看着苏晨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冷意,他那模样可一点都不像眼盲啊,况且阎城苏家怎么会培养出一个神医妙手。 不过,他还有些用处…… 很快,镇国长公主因冷家大公子死讯悲痛过甚,哀痛欲绝,一夜之间得了大病,传遍皇宫。 逸羽宫。 “什么?你说真的?”皇贵妃喝茶的手顿了顿,“她真的病了?” “苏御医亲口说的,应当无疑。”彤蓝在旁说道。 “那丫头平常挺嚣张,如今可算是倒霉了。”一想到昨天她在那受的气,皇贵妃笑的灿烂。 “长安宫那位也是平常太跋扈了,这一次应到能消停了。”彤蓝在旁附和,知道怎么说皇贵妃能高兴。 “哈哈,最好如此,一病不起。”皇贵妃笑的阴鸷。 第三十三章:药不是皇贵妃给的 这宫里的风风雨雨几时会尽? 才想着这么多天艳阳高照,突然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苏彼岸这几天不想应付那些人,遂只让锦绣一人侍候。 屋内安静,苏彼岸让慕清安出来修炼,自己在魂海休息。 慕清安:“……” 苏彼岸懒的心安理得,自己这么多年在这里与这帮女人勾心斗角,劳心劳力,费尽心思,这修炼之事就不要劳烦自己了。 况且最近几日隐约有突破之势,更是要集中精力。 慕清安已近突破,倒还差一个契机,兴许这几日趁傍晚出宫去听雨楼一趟,便差不多了。 与冷云漠出去一趟,苏彼岸只恨自己实力不济,偏于修行一道的天赋没有慕清安高,这些年多是慕清安修炼,她坐享其成。 为了尽快提升实力,苏彼岸不顾慕清安意愿,总是叫她出来修炼。 只要突破七阶便是另一种新天地了。 慕清安刚吐出一口浊气,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听脚步声不像是锦绣。 她记得苏彼岸只让锦绣一人近身侍奉,这声音倒像是锦素。 慕清安躺回床上,叫醒苏彼岸应付。 苏彼岸醒后假装熟睡,运功把自己弄成极其虚弱的模样。 锦素进来就看到那高高在上的镇国公主殿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不成样子。 胸中溢出痛快感,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躺在床上,不良于行。 快步走到苏彼岸床边,见苏彼岸未醒,怨恨的看了苏彼岸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对着苏彼岸的枕头周边就要倒。 捉贼捉脏,苏彼岸突然睁开眼睛,惊的锦素手中的瓷瓶一下子摔到地下。 苏彼岸缓缓坐了起来,看了眼地下的瓷瓶,竟然没碎,“这瓶子质量倒是不错。” 似笑非笑的眼神,里面的寒意让锦素感觉如坠寒渊。 “殿~殿下。” “唔,让本宫猜猜这里装的是什么物什。”苏彼岸抚了抚鬓角,竟真的猜了起来。 锦素想到苏彼岸如今应是病重,心下一狠,猛扑向苏彼岸,嘴中念叨:“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苏彼岸见此,眼中寒光乍起,随手一挥,锦素便倒在了地上。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洒在地面上的粉末,苏彼岸下了地,“本宫猜这瓶子里是消魂散吧。” 消魂散,顾名思义,能使魂魄消散,让人慢慢浑噩,一蹶不振,直至死亡。 可这消魂散且不说珍贵程度,便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拿到毒药都不可能。 看到锦素听到消魂散时那惊恐的表情,哦,也可以说是看到她站起来时的表情。 走到锦素面前,苏彼岸笑眯眯的说“要不要本宫再猜猜是谁要你来的?” 随即做冥思苦想状。 苏彼岸本以为锦素是皇上的人,现在倒不那么明了了,若是皇上怎么会想要自己的命?可又是谁呢? “难不成是皇贵妃?”苏彼岸佯装苦恼的问道。 察觉到锦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苏彼岸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后宫,便只有皇贵妃最恨自己了,这么多年,因为皇后她可没少得罪她。 在者,她那大儿子可是皇后给弄死的呢,她这可算是迁怒。 锦素一瞬便恢复如常,“是我自己想杀你,你害死了冷公子,你怎么能独活!” 那年初春,她在姹紫嫣红侍弄花束,因家境贫寒,封不起钱财弄一些轻巧活,只能做一下最脏最累的活,还要受人欺负,是他路过,帮了她,还给了她一条帕子。 后来,她知道他进宫是长公主传召,她费劲心机近了长公主的身,才得以常常看到他。 他虽然忘了她,眼中只有长公主,可她觉得只要能看到就好了。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他竟然因为长公主而死,凭什么是他死,“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死!都是你!” 锦素眼中满含怨毒,“只怪我不争气,不能杀了你为他陪葬,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去陪他!为什么!” 话语中的狠辣不禁让苏彼岸咋舌,毕竟锦素也跟了自己多年,一直以来都很~墨迹,一个人竟能影响其他人至此。 拍了拍锦素的脸,苏彼岸没那闲工夫为她解释。 “花护,把她扔暗牢里,问详细点。”已经知道是谁帮她了,苏彼岸无心再问,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她本想留她一命的,毕竟她也嫌麻烦,如今也怪不得她了。 “诺。”花护从暗处出来,打晕了锦素后带走了。 为什么?其实就算云冷漠死了,她又能做什么,就此沉睡亦或者为他报仇,可她连谁要杀她都不清楚。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苏彼岸从心底生出一股的无力感。 锦绣进来就看到苏彼岸蹲在地下,明知道她的病是假的,可看在她眼里就是长公主在想冷公子,浑身寂寥,满地落寞。 不得不说,锦绣是真的误会了。 “殿下,该用膳了。”锦绣的眼中蕴含着心疼,苏彼岸回头的时候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 苏彼岸疑惑,毕竟这几日锦绣有些怕她,不到时间便不进来服侍,索性她自己也图个清净,倒也相安无事。 如今看到锦绣眼中的心疼,苏彼岸都觉得是自己看花了,不过好歹今日算是误打误撞锦绣没有这几日的拘谨了。 不一会儿,锦素便回来了,“殿下安乐。” “起来吧。” “诺。” “以后便与锦绣一同伺候屋里吧。” “诺。” 锦绣只觉得反常,平日里锦素是进不得屋内的,今日公主竟然同意了,而且她总觉得锦素怪怪的,哪怕她如平常一样。 回了房间,苏彼岸只叫了锦素进来。 锦素一进来就单膝跪地,叫了声“主子。” “她都招什么了。”苏彼岸问。 “锦素本是皇帝派来监视你的,后来冷公子去世,她得知此事后,恰逢遇上皇贵妃,皇贵妃三言两语的挑拨两句,锦素便认定是您害了冷公子。” “药呢?” “药不是皇贵妃给的,她只说那药就是一夜醒来,便在屋里的,皇贵妃给的那瓶在这儿。” 说罢,底下那人把药呈了上来。 苏彼岸拿起那药,思索良久…… 第三十四章:出头 “不是皇贵妃,那又是谁呢?”苏彼岸也想不明白,也是,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 “行了,下去吧。”苏彼岸摆摆手,让底下那人下去了。 “诺” 皱了皱眉,苏彼岸拿出上次白子风给她的消息,仔细研究。 纸上的女子通通名字里都带个嫣字,旁边写了女子的姓氏出身和大概经历以及小像。 这肖像时间久远,参考价值不大。 经过这么久的筛选,苏彼岸选定了三人。 张嫣,当年的清冷女神,星宇宗宗主的小女儿,地位尊贵,现如今嫁给了星宇宗的大弟子李西恩。 赵童嫣,普通人家出来,性格柔弱,记录不多,双十年华便楚然长逝。 玉嫣儿,家境查不出来,身份成迷,至今不知所踪。 皇帝每每看到慕清安时便会想起这个嫣儿,而且自他登帝后从未私自出宫过,想来应是还是王爷的时候遇到的,这三人是最接近的,可惜了,查他那时候线索少。 手指抚上那玉嫣儿的肖像,隐约间,似有感应…… 记住了这些人,苏彼岸便想把纸都烧了,突然看到那纸上的鲜血,已变得暗红,那血许是她的,也许是他的…… “花护,命人好好查查这个玉嫣儿,这次-动用九杀殿的势力。” 苏彼岸直觉这个玉嫣儿能解决这困扰了她多年的秘密。 谁都不肯跟她说,却又事事利用她,真当她是泥塑的,任人拿捏! 心底涌出一股怒气,这么多年来,暗杀,算计不断,她着实想不明白,就算她锋芒毕露,可毕竟只是个公主,怎么也不会招惹太过厉害的人,她可不相信这后宫嫔妃能有这些个能耐,使唤那些七八阶的人。 随手一挥,纸张在火盆里燃烧,似是感觉的主人的怒气,愈发张牙舞爪。 花护待火燃尽后,带着盆一起走了。 “何故如此怒气冲冲?”慕清安在魂海里都察觉到她的怒气了,语气中含着些无奈。╮(╯_╰)╭ “这么多年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生气有何用,倒不如不在意。”慕清安自是明白苏彼岸指的什么,她原没想太多,倒不成想冷云漠对她影响如此之深。 “你倒是淡漠,可我不像你,谁若是惹我不痛快了,那他也别想痛快!”苏彼岸眼神阴鸷,不似平常漫不经心。 慕清安知道劝不住苏彼岸,“万事小心,若是需要,听雨楼任你差遣。” 倒是没想到慕清安不劝她,有些出乎意料,“多谢。” ……………………………………………… 当锦素进来时,恰巧又是慕清安在修炼时。 “每每修炼,总有人打扰。”锦素是苏彼岸的人,慕清安也只能抱怨一下,便将身体控制权给了苏彼岸。 “这几日总有事。”苏彼岸也很无奈,想躲个清净都不成。 “殿下,冷夫人和冷将军进宫了。”锦素进来便说。 “进宫?她们进宫做什么?”苏彼岸疑惑,按理来说,冷云漠“去世”,虽不知父皇怎么把自己择出去,对外声称冷云漠为贼人损害,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冷云漠是因自己而死。 也不知道父皇用了什么法子,冷府没有追究。 按理李氏身为继母,如今理应操持丧事。 “他们进宫是为了给冷家二公子”锦素抬头看了看苏彼岸的脸色,“给给冷二公子请封世子!” 苏彼岸听到此言,眸色一沉,“请封世子?” 这老妖婆,冷云漠刚“死”,便来作妖,那冷将军也是个不知事的。 “给本宫更衣,本宫便去看看她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诺。” 慕清安不放心,“别太冲动,她到底是冷家夫人。” 苏彼岸冷笑:“不过是冷家夫人便这么嚣张,若是成了国公夫人不得上天啊!” 冷家有冷将军这一辈又二子一女,这两个孩子都一个当了将军,一个做了文官,且小儿子已有25岁,却不知是何缘由,至今未婚。 老国公早已隐退,一直不肯立新的国公,觉得这大儿子太过功利,小儿子却又心不在此,倒是对冷云漠另眼相看,如今冷漠已“死”,冷家孙子辈只剩下冷云坤这一个。 冷夫人进宫的时候都已经想过了,老爷子如今都不肯立老爷为新国公,但自己去求为自己儿子立个世子,应当事半功倍。 进了宫,冷夫人冷将军刚坐下说明来意,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镇国长公主到!” 苏彼岸进了屋,直接行礼问安:“儿臣请父皇安,父皇长乐无极。” 皇帝一看,底下的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立马心疼了,“来人,赐座。” 其实苏彼岸的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为了扮可怜,才装成这样。 苏彼岸很少正面和皇帝交锋,向来是慕清安来,毕竟皇帝心疼的是慕清安,可不能让他察觉出端倪,如今也只能学慕清安的模样行动。 待苏彼岸坐下,皇帝关心的问道:“安儿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该好好休息才是。” 苏彼岸假意轻咳了两声,学着慕清安的语气道:“儿臣想父皇了,而且今日听说冷将军和冷夫人来了,特意过来探望探望。” 皇帝知道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安儿别太忧心。” 冷夫人见此赶紧起来,“殿下,漠儿救了您是他的福气,您可万万不可因此伤心啊。” 苏彼岸看了眼冷将军的神色,发现他虽然面色不愉,可到底默认了冷夫人的话,低下了头,没在说话。 这姿态落在他人眼中就是苏彼岸还在为冷云漠的“死”而愧疚。 其实苏彼岸是在心里暗自压制自己想要抽死他们的冲动。 她这个间接凶手坐在这儿,他们竟然还在这劝她不要伤心!不知道冷云漠知道了心里该有多难受。 苏彼岸默默提醒自己如今是慕清安,不可莽撞,失了分寸。 半晌,苏彼岸抬起头,幽幽的说:“冷云漠救了本宫,本宫心中感激,他因救本宫而“死”,本宫自然是伤心难过。”顿了顿有道:“他于本宫之珍贵犹如烈日朝阳,为了他,本宫自愿为他守孝三年。” 皇帝大惊:“荒唐!哪有当朝公主为臣子守孝的!” 第三十五章:请封世子 “父皇,冷漠于儿臣有救命之恩,且不论儿臣与他的感情,单论恩情,又何谈荒唐之言。”苏彼岸顿了顿,学着慕清安的语气,“况且若是没有冷漠,父皇怕是见不到儿臣了。” 皇帝似乎没有想过她会说这种话,毕竟这么多年,她虽然在他面前清冷淡漠,偶尔娇软像小女儿一般,但在别的时候向来嚣张跋扈,知道她与冷云漠关系不一般,但她从未求过,到没想到会有这么深厚的情谊。 以她的行事作风,确实不会委屈自己。 “安儿,你们毕竟~”皇帝话说一半,苏彼岸便懂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凭证,又有什么理由呢。 苏彼岸低垂着眼睑,浑身似是无边的落寞。 神威将军满脸复杂,他本是武将,偏偏步步为营,喜欢权势富贵,冷云漠的母亲走后,他虽心灰意冷,到底娶了李氏入府,巩固地位。冷云漠去世,他不想得罪皇室,不用人提醒,便自己放出消息,“漠儿为贼人所害。”李氏几句话,便让他进宫为冷云坤筹谋。 他的确不能算是个好父亲,便是连跪在那里的镇国公主都不如。 ………………………………………………………… “以往漠儿是父亲心中世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如今漠儿已死,夫君本便不讨父亲欢心,二弟偏巧又要回京,二弟当年没有那心思,如今可未必,若是~”李氏话没说完,冷极武便明白意思。 他那二弟一直得父亲喜欢,若不是当初的事,指不定他便是世子了,如今他回来的太过巧合,但世子之位即便不能是他的,也必定是他的儿子! …………………………………………………… 冷夫人心里一直惦记冷云坤封世子的事,她求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被人打断。 “公主殿下情深意重,让人叹渭,也不枉漠儿舍命相救。”说罢,还假意擦了擦眼角。 “不过漠儿如今。。”苏彼岸没让冷夫人话说要,便道, “本宫再情深意重也比不过冷将军和冷夫人呢。”苏彼岸嘴角扬起一抹薄凉的笑,不禁让冷夫人抖了抖。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殿下刚刚的话着实让人感动。”冷夫人攥紧手里的帕子,直觉事情仿佛要脱离预想的轨迹。 苏彼岸站起来,走到皇帝面前,“父皇,儿臣都没想到为冷云漠请封世子,冷夫人却想到了,到底是儿臣不够上心。” 苏彼岸话音一落,冷夫人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她是为冷云坤而来,怎么就成为冷云漠来的。 皇帝早就想到这茬子,却也明白他们不可能是为了冷云漠而来,“冷云漠已死,怎能册封世子?” 冷云漠原本出生就该册封,但原冷夫人病重而亡,老国公又认为该在孙子辈找个他认为可行的人,便耽搁了。 这么多年,李家势大,冷云漠意不在此,冷极武不在意,老国公原想待冷云漠及冠再请封,谁成想能遇到这种事。 “冷云漠生前,老国公便有此意,如今~儿臣自知连累了冷云漠,这生前的荣耀他没得,死后冷将军和夫人都来了,儿臣也希望能为他求这个恩典!” 苏彼岸说的情真意切,皇帝心中也有打算,冷家这几年势力又大了不少,虽说册封云冷坤对局势影响不大,但若是有了这世子之位,李家怕是耐不住性子了,若是册封冷云漠,一个死人而已,母亲又只是一介平民…… 想了想,还是册封冷云漠比较合适。 冷夫人看不出皇帝心中所想,冷极武可看的明明白白,自知册封冷云坤无望,也只能再寻机会了。 权衡利弊,还是册封冷云漠为好。 “漠儿已死,公主不必如此伤心。”冷夫人咬咬牙还要接着说,却被苏彼岸打断, “不伤心?冷云漠为本宫而死,本宫若是不伤心岂不是无情无义!本宫知道,他虽然不是你的孩子,可到底养了多年,有些感情,今日你们既然都来求这个恩典,本宫又怎能坐视不理!” 有感情,冷云漠挡了他们母子的路,有感情也是仇,亏她敢说。 “臣妇自然是心疼漠儿,只是今日臣妇~”话还没说完,冷极武便接了上来,“臣携妻子来为臣早殇之子冷云漠求封世子。” 冷极武边说边拉着冷夫人下跪。 冷夫人见此便明白了,可却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冷极武的眼神给压住了。 双手几乎要搅碎了帕子,到底没说什么。 皇帝盯着冷极武看了半晌,“好!爱卿怜子心切,安儿情深意重,朕感念之,通通允了!” 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个空白的折子,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们带来的折子上写的必定是冷云坤的名字, “朕赐你个空白的折子,也算是感念冷云漠救了安儿一命,明日递上来吧。” 冷夫人早在被迫跪下的时候就看清楚了局势,心中暗恨,却不敢恼怒。 “臣 臣妇叩谢隆恩!” “安儿谢父皇恩典。” 达到目的,苏彼岸告退,冷极武夫妇也随即告退。 出了勤政殿,苏彼岸等了一刻,冷极武出门就看到苏彼岸等在门外。 冷夫人看到苏彼岸,恨极了她。 这么多年,她帮着冷云漠不知多少,如今人都死了,却又挡住了她儿子的路。 “殿下怎么还在此?”冷极武问道。 “本宫只是想到,绝影剑应到还在冷府,劳烦冷将军差人送回来。”苏彼岸淡淡的说道。 出了勤政殿,冷夫人也不必顾及了。 冷极武还未说话,冷夫人便插了嘴,“公主殿下当初不是送给冷云漠了吗?如今怎么还讨要上了。” 语气中含着讽刺意味明显。 苏彼岸嘲弄道:“冷夫人还知道本宫是送给冷云漠的啊?” 言下之意,本宫送给冷云漠的,又不是送给冷府了,凭什么要你霸占。 冷夫人若不是还在勤政殿外,真想上前撕碎她的脸。 冷极武明白苏彼岸的意思,“好,明日臣便派人给您送来。” “好,那本宫便等着。”苏彼岸满意了,带着人转身离开,没管身后人的心理活动。 “她那模样,哪里像大病,分明比好人还强上三分!”冷夫人恨恨说道。 冷极武没说话,只独自往回走,冷夫人气的跺脚,却也只得跟上。 第三十六章:冷氏 走到一半,苏彼岸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说道:“哦,对了,汴河畔,杨柳街,金玉楼…夫人应当不会忘才对。” 似笑非笑,眼含讽刺,这些可不就是冷夫人这么多年做下的事。 说完,苏彼岸彻底走了,冷极武虽不是全知晓,但也是知道一些的瞪了冷夫人一眼,拂袖而去。 ………………………………………… 冷极武回到府邸,破天荒的进了她的卧房。 冷夫人心乱如麻,这么多年来她想的只是为她的坤儿挣得世子之位,所以才屡屡刺杀冷云漠。 可待冷云漠年纪渐长,能耐越来越大,她虽然着急,可不敢再贸然刺杀了。 今日这公主说了这么些地方,可不就是这几年刺杀冷云漠的地方,若是捅到皇帝那,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冷极武回府要去自己的屋子,今天怕是风雨欲来啊。 和冷极武一起进了白玉楼,入了屋内。 冷极武一挥衣袖,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看到他这动怒的模样,冷夫人反倒淡定了。 冷夫人原名李如玉,李家嫡长女,当年虽不能说艳冠京都,但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红颜榜第九。 当年提起李如玉,人们都会想到娇俏可人四字,平素最爱鹅黄色衣衫,父亲是太师,母亲是太尉的女儿,太后的侄女,风光一时。 她本应该有个锦绣良缘,偏偏就看上了冷极武,冷极武虚长她五岁,当时妻子已故,她求父亲母亲,父母都不同意,她作闹很久,绝食这法子都用了。 耐不住她的恳求,她母亲只得去求了太后,却惹了皇帝猜忌,这几年他父亲受皇帝打压与此事有不小的联系。 嫁给冷极武之前,她只想到冷极武当初对妻子痴情不已,从未纳妾。 嫁给她之后,她才发现,当初冷极武的温柔怕是全部都给了他的结发妻子。 婚后,他开始纳妾,越来越忙,他不爱管她,不理她,就算来她的房里,也像是例行公事。 她知道,他怨她逼他娶她,不能为原配妻子守身如玉。 她加倍的对他好,不争不抢,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她第一个孩子没了,他竟然视而不见。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满府的侍妾,她不斗,自然有别人来惹她,可笑的是,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入了他的心。 挥退了屋内的人,李如玉看着这张已经开始显老的脸,她年轻的时候那么爱慕的脸啊。 “冷云漠的死与我无关。”李如玉知道冷极武怀疑什么,她也知道冷极武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刺杀冷云漠,可他不是不在乎吗。 冷极武冷笑:“不是你!这么多年你刺杀漠儿还少!嗯?” “我无意杀他,这么多年,我不过就是想要他残了不能继承世子之位罢了。” “你觉得本将军会信!”冷极武明显不信。 “好!你爱信不信,我李如玉这么多年在你心里便是这般模样!”顿了顿,似是筋疲力尽, “你现在找我装模作样的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你干什么去了!” 这么多年,这府里侍妾无数,除了她那一双儿女,竟没有一个孩子生下来,人人都说将军府养了个悍妻。 那又如何,嫁入府里多年,她的不了丈夫的宠爱,那么便绝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也难怪他因长公主一句话便怀疑她。 冷极武听了这话,戳了自己的心窝,眼眶发红,抬起手就要打。 李如玉如今也无所谓了,“你打啊,这么多年你不管不顾如今还不得人说了!要我说,我越来越肆无忌惮不还是你默许的吗!你敢说你不知情!你敢说你不是忌惮我娘家的势力!你敢说你如今发火不是见到长公主的态度!” 她就知道,冷云漠的死在他心里根本就没那麽重要,就算冷云漠是那个人的孩子,可妨碍了他的路,便容不得他。 他这个人看似宽宏大度,其实心眼小的很,从冷漠小时候就恼恨老国公看中了冷云漠,越来越挤兑他。 真是可笑,连自己的孩子都嫉妒。 若不是长公主突然发难,他怎么可能为了冷云漠来找自己。 可笑的人。 冷极武一时气急无语,牙齿咬紧,“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冷极武,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嗯?其实你谁都不爱吧,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要不然凭你冷家的势力,你若不想娶,谁能逼你!不过是你需要李家罢了。” 李如玉在冷家这几年,名声扫地,不得夫宠,娇纵善妒,娘家被压,她好好的人生因为这个男人已经毁了。 终究是她咎由自取,可她的坤儿是无辜的。 冷极武眼睛发红,太阳穴发涨,他从小到大习惯了阿谀奉承,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李如玉痴痴的笑着:“冷极武,你要是条汉子便休了我,也不枉我当年爱你一场!” 她也累了,说出这话其实有些后悔,她还有坤儿,婉儿,但她笃定他不敢也不能。 看啊,到如今她其实早就看清他了,却一再为他找借口。 说他痴情,呵,就算不是她李如玉,也有王如玉,张如玉,他怎呢可能悬置自己的嫡妻之位。 冷极武心中大震,竟定定的站在那良久,通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李如玉也仰头看着他,全然无谓。 他们还保持他要打她的姿势,李如玉不躲不惧,半晌,冷极武摔门而去,拿手终究没有下去。 待冷极武走后,李如玉似是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 听到声响,木空赶紧进来扶起李如玉,“夫人,您没事吧。” 李如玉笑了,笑的痴,“我输了,输了自己的人生,也丢了自己。” 她当年爱他的少年英气,敢作敢为,疼爱妻子,有勇有谋……如今全都破灭了。 她自己也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一开始便全都错了……” 李如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挥手让木空下去,自己走到床边,口中依旧呢喃,“错了~错了~” 十五岁的少年站在外面不知多久,直到腿已僵硬,心已麻木,脑渐渐清明,才悄悄离去。 三日后,圣旨下,冷云漠被追封为世子,其母被追封一品诰命夫人。 李如玉病了一场,权当歇一歇,但她还有好些事没有做呢…… 冷云漠死了,冷极武只有她的坤儿了。 第三十七章:晴儿 倾儿 对于那对夫妻听了自己的话有什么反应,苏彼岸一点儿都不在意。 回了长安宫苏彼岸便称病情加重,谁来都不见。 知道自己的武力值不够,现在苏彼岸急需修炼,把身子让给慕清安便安静了。 慕清安:“……” 吩咐好宫里的事,慕清安换好衣服从暗道里出了宫。 到了听雨楼,倾儿的房内有人,慕清安没有急着出去。 “你真的能放下?”那人问道。 倾儿声音明显有些颤抖无力:“我……” “那些东西是你的,你不要便会被别人抢去,你难道能忘记那些因你而死的人?他们为了守护你连命都不要了!”那人的声音掺杂着怒气。 “虚普叔叔,你给我点时间。”听了这些话,倾儿声音越来越微弱。 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啊,她的心里要一辈子背负愧疚,永世难安。 “好,晴儿,你最好好好想一想,三日后我再来找你。”虚普的话也软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安抚。 “虚普叔叔慢走。”送走了虚普,倾儿颓了下来。 慕清安见此,不知道该不该出来。 想了想,到底是出来了。 走到倾儿背后,不,应该是晴儿? 她可没觉得自己听错了。 不知该如何安抚,慕清安想了想,父皇安抚那些妃子时总喜欢摸她们的头。 素手覆上晴儿的头,顺着秀发抚摸。 “公子!”晴儿惊讶万分,随即便是惶恐不安。 公子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怎么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婷姨当初既然没告诉她,那就说明这个人对自己有益无害,况且她也不是没查过她。 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自己的东西还是握在手里比较踏实。” 晴儿一惊,公子这是听到了。 “公子这是不想要我了,是吗?”晴儿眼眶微红,夺魂摄魄。 慕清安皱了皱眉头,什么不要,况且她这表情确实太过奇怪,若她是个男子,这时候怕是已经被迷住了。 “没有,我只是让你去争取自己的东西,听雨楼永远有你的位置。”压下心底的疑惑,慕清安淡淡的说道。 晴儿听不出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可她让她去争取…… “那…公子可不可以等倾儿一年?”语气中的请求意味明显,任是哪个男人听了都不得酥了身子。 “倾儿?”疑惑的语气,带着些许薄凉。 “在公子这儿我永远是倾儿。” 慕清安低低的笑了,没有说话,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 倾儿可是婷姨给她的人呢,这么久她都没查出来她的真实身份,婷姨却应该是知道的。 若不是婷姨给的人她倒还可以放松几分。 ……………………… “你这仪容倾世绝丽,以后便叫倾儿吧。”她那好婷姨当初是这么说的,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没问便取了个名字,怎么能不让她多想。 倾儿,清儿,这是想说倾儿是留给她监视她的人吗。 ………………………………… 永远的倾儿?嘴角勾起一抹薄凉,没有说话。 有些事还是要往后退一步啊。 她不得不承认苏彼岸的出现让她生出无限的危机感,可那有什么办法。 苏彼岸开始的时候自己便没压住她,之后婷姨的出现让苏彼岸更加厉害。 她本来不是个愿意争抢的人,可她也有些害怕消失怎么办? 母后说了苏彼岸就是跟她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所以叫彼岸,可这到底和苏氏有什么关联呢。 当年的苏氏竟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心思百转,如今主动权都被苏彼岸抢走了,想想也有些头疼啊。 虽然两人相处的也比较愉快,可谁也不希望消失的是自己啊。 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虽然知道利用一个女生不太好,可毕竟长了一张还能看的脸。 十四岁的少年,身体才刚刚抽长,半面面具,掩去半面风华,清澈透亮,眸深似墨。 晴儿看不到慕清安嘴角的凉薄,只感觉头上的手温暖如春,让她忍不住贪恋。 “公子?”久久的沉默,让晴儿的心不由一沉。 “嗯?”慕清安回神。 “公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好久没见倾姐姐了,过来瞧瞧。” 晴儿脸上浮起红霞,十六岁的少女,怀春的年纪,自己虽年长两岁,可也不是年长太多,还是有机会的。 “七夕那天~”晴儿低声细语的说道。 “嗯?倾儿你越矩了。” 收回手, “公子~”头上的温暖消失,晴儿心里一紧,是自己冒失了,她其实只是想知道为何七夕她没来。 “我去修炼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慕清安转身便走了。 出了门,拿出手帕,仔细擦了手,一丝地方都不放过,随后用内力毁了手帕。 倾儿痴痴的看着慕清安的背影。 公子,我要是走了,你要是喜欢上别人可怎么办啊。 连续修炼了三天,慕清安才突破了如今的等级。 “厉害啊。”苏彼岸赞叹道,这要是自己指不定要多久呢。 “多亏了这血池。” “回宫吗?” “先不急。”慕清安想了一下。 回到倾儿的闺房,倾儿正坐在桌子旁发呆。 “倾姐姐。”又是一抹温润。 “公子回来了。”感受到慕清安周身的气息有内敛了许多,“公子修为又精进了。” “嗯。”慕清安淡淡的回道。 倾儿是真心为她高兴,可真心又什么用呢。 慕清安随意的坐下,“想好了。” 倾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慕清安倒了杯茶。 这茶她这几日每隔半个时辰便换新的,就是想公子修炼完之后能来喝一杯。 “以后倾儿走了,公子定要保重自己。”语气婉转,满含爱意。 “嗯。”慕清安不惊讶她会选择离开,倾儿本就来路不明,她也查不到,听那人的语气,倾儿身份应当不低。 “倾儿很快就会回来的。”其实她更想说“公子等倾儿。” 慕清安挑了挑眉,倒没想到她竟还想着回来,“好。” 算是知道了。 这一句好却让倾儿晃了心神,他会等我回来的,对吧。 第三十八章:闹事 “姑娘,出事了。”门外突然进来个女子,墨绿衣衫,眉清目秀,慌却不乱。 慕清安赶紧躲在屏风后面。 “什么事?”倾儿秀眉轻皱,什么时候出事不好,非得公子来的时候。 “楼下来了个张公子,要为听琴姑娘赎身,听琴不肯,便闹了起来。墨绿衣衫的女子条理清晰的回道。 倾儿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沉吟道:“下去看看。” 未至三楼,便听到吵架的声音。 “听琴,跟本公子走吧,本公子会对你好的。” “张公子请自重。” “自重?你还知道本公子姓张啊,美人,别害羞了,跟着本公子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这听雨楼快活多了。” “张公子放手,啊!” 待倾儿到楼下的时候,那张公子已经欺身而上,周围围了一群的公子哥儿在那起哄。 倾儿见此大喊:“住手。” 却无半分作用,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实力,着实有些着急。 慕清安跟着出来,见此手下一翻,用内力将张大公子掀翻到一侧。 “谁?出来,敢暗地里阴本公子,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张迅飞发怒。 “你是谁本公子不知道,不过本公子是谁,你倒是应该知道知道!”慕清安从暗处走了出来,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开玩笑。 “你是谁。”张迅飞仔细瞧着来人,他虽然纨绔,可到底出身勋贵,眼力还是有的。 来人面具遮面,青色衣衫,一身贵气,那布料看似普通,确是陵西出的上好的暖锦,那料子不是进贡到宫里,便是权贵人家才用的起。 这可是个不太好惹的人物啊。 “我?”慢慢踱步走到听琴的前面,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你猜猜?连本公子是谁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让人你是谁,你算什么玩意?”依旧是淡淡的语气,说出的确是顶嘲讽的话。 张迅飞涨红了脸,酒劲上头,周围的公子哥儿又一个劲儿的起哄。 “迅公子,怕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做什么?你可是张家的公子!”其中一个纨绔起哄,跟着一阵阵的“是啊,迅公子。” “你…”气急了眼,张讯飞脑袋当时就卡壳了,明知道不好惹,却仍然运功冲了上来。 这么多年,张讯飞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在修炼一路确是完全不懂的。 他一个世家公子确实也不需要吃修炼的苦楚。 遂这一招过来,慕清安一挥手就又将他掀飞了。 那张公子噗的吐了一口鲜血。 这一挥确是让他清醒了不少。 从人群中挤出了一个人,锦衣华服,五官俊郎,若是细看,与冷云漠倒是有三分相像。 “这位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今日的事可否算了。”这几天他虽然不是时时与张讯飞在一块,但张讯飞是张家的大公子,张翰飞不好打动,他只能打张讯飞的主意了。 毕竟,张翰飞虽是嫡子,张讯飞却也是长子,二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就算张翰飞赢了,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张家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冷家作对。 若是张翰飞输了,那对他可是益处多多啊。 若是旁人也许会看在冷家的份上,给冷云坤一丝薄面。 可慕清安可没这么想过,且不说冷云坤与冷云漠苏彼岸的关系复杂,就是凭听雨楼的地位,也不用惧怕冷家。 绕过人群,找了把椅子,径自坐了上去,“你的薄面?你也知道自己面子薄啊!” 不得不说,跟苏彼岸在一起久了,慕清安的嘴是越来越毒了。 冷云坤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是,我的面子薄,不过这只不过是一个歌女罢了,这位公子…” 话还没说完便被倾儿打断:“歌女?” 这听雨楼上上下下几百个女子,殊途同归,他说听琴是歌女,那她不也是歌女。 “倾儿姑娘,我没旁的意思,我只是…”冷云坤匆忙解释,这倾儿可是听雨楼的副楼主,是那么多人的白月光,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在得罪听雨楼了。 “只是什么?”倾儿的俏脸冷了下来,语气不善,咄咄逼人。 “倾儿姑娘怎可同普通的姑娘相提并论。”冷云坤说这话里带了些小心。 自从冷云漠被追封世子,他的日子便不太好过,众人嘲讽不断,他那小叔也快回来了,内忧外患,如今可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破绽。 “呵,普通姑娘,冷公子这话可真有意思,我不就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嘛。”倾儿讥讽不断,难缠的很。 冷云坤脸都黑了,却不敢有什么动作,周围的公子哥面面相觑,被刚刚慕清安的架势给吓到了,不敢轻易言语,那张讯飞更是不敢言语,如今冷云坤替他抵挡火力,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慕清安确是头一次看到倾儿咄咄逼人的样子,怪不得爬的这么快,有点本事。 “倾儿自然不是普通姑娘。”慕清安淡笑着接道。 声音不大,却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倾儿听了心一颤,公子这是…… 冷云坤以为慕清安会借杆子下爬,卖他一分面子,笑刚要回到嘴边,却听慕清安接着说, “这听雨楼的姑娘在我眼里可从不是普通姑娘。” 冷云坤的笑僵在脸上,倾儿心上也浮起了失望。 “我听雨楼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好,若是真心喜欢,八抬大轿的娶回去,本公子便不说什么,若是不是真心喜欢,敢在听雨楼闹事…”这话里的威胁,谁都能听懂,可哪有人可能八抬大轿娶一个听雨楼的姑娘。 普通的楼里姑娘,能去好人家做个妾都是好的,八抬大轿不就是妻吗。 慕清安似笑非笑的看着瘫在地上的张讯飞,眼里的寒意让他不禁缩了缩。 抬头看向冷云·坤,“冷公子是觉得我们楼里的姑娘只是个歌女吗。” 冷云坤看着慕清安,竟然不自觉的躲避了他的视线,那双眸深似海,似有漩涡,诱人深入。 “刚才是我失言了,你情见谅。”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冷云坤不敢轻易得罪人。 这模样倒真跟他那父亲一模一样。 第三十九章:处理 “呵~”慕清安冷笑一声,众人只觉得空气又凉了几分。 “我娶!”那张迅飞脱口而出,众人大惊,连慕清安都怔愣了。 张家可不是小门小户,她说八抬大轿可是正妻,况且若是张讯飞娶了听琴,可不会再有旁的贵女愿意嫁给他了。 慕清安不由的抬眼打量一番张讯飞,她可不认为张讯飞能真心喜欢一个人放弃争夺家业。 她可是听说张讯飞与珍馐阁的戏子搅和不清。 她不擅长察言观色,不代表她直觉不好。 “你娶?”慕清安眸中的意味又深了几分。 张讯飞还没发话,冷云坤匆忙说道:“公子误会了,张讯飞刚刚是魔怔了。” 冷云坤心中暗恨,他为其周旋,这张讯飞竟然跟看热闹的似的,随意起哄,今日若是让张讯飞的话传出去,凭那些人的天马行空,指不定怎么把他牵扯进去,张家就算不对他动手,心里也必定恨死他了。 现在冷云坤心里也是后悔,高估了自己,惹进了这个事,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参合进来本来是为了拉拢张迅飞,到没成想惹了一身腥。 “你们二人的话还真是背道而驰啊。”踱步走到听琴的跟前, “听琴你怎么想的?”语气冷淡,但却与刚才的冷言嘲语大相庭径。 听琴一直没敢说话,楼主副楼主都在,谁敢说话。 “我~”听琴抖着身子,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看这颤巍巍的样子,慕清安无奈,斜眼瞥了倾儿一眼,倾儿会意。 “听琴,公子如今将主动权交在你手上了,你若愿意,便回归本姓,听雨楼备上嫁妆,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入张府。”倾儿语调温和,可她看向听琴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 若非因为听琴,她也不会在临行前在公子面前出丑。 对她来说,在听雨楼闹事还被公子看到了,对她是奇耻大辱。 听琴看着那双含了毒的杏眼,知道若是留在听雨楼定然是活不了的,虽不知那张公子是怎么回事,但能嫁入豪门大院,这样的诱惑可比留在听雨楼等死强。 “我……我愿意!”细弱蚊鸣的声音响起,倾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你便回去收拾刚收拾,备嫁!”倾儿柔柔的说道:“正巧,今日我便收你为义妹,给你抬抬身价。” 这话一出,却是使听琴脸色更加苍白,这可不就是在暗讽她身份低贱。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却都在坐山观虎斗,在一些人的心里,倾儿不过就是比听琴高贵一点的歌女,他们乐得去看这一场豪门大戏,在另一些人眼中,慕清安是个神秘人物,倾儿是听雨楼福楼主,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推崇他们为琴仙。 自然,能被她称呼为公子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兴许就是楼主的儿子也不一定。 慕清安笑了笑,眸中却是一片薄凉。 听琴心中所想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想飞黄腾达而已,既然她这么想嫁,那便成全她。 她也想看看这张大公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此那便由倾儿安排,希望张公子三天之内能够给听雨楼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张迅飞回答的爽快,看不到一丝的不满。 慕清安不在意的笑了笑,此时也就就此过去了。除了冷云坤因为多管闲事可能会受到一些非议,所有人都毫无疑义。 明日京都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毕竟张家大公子可是要娶听雨楼的听琴啊,还是八抬大轿,就是不知道张家本家会有什么动作。 回到楼上,楼下依旧是歌舞升平。 ‘’公子,今日之事事出蹊跷,这张公子今日着实不对。‘’回了房,倾儿也冷静了下来,这张公子平日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也没有出格到如此地步。 听雨楼虽然里头姑娘都是清白的,与那些青楼截然不同,但在那些人眼中,定然是不会瞧得上这的姑娘。可今日张公子的语气像是定娶听琴一样。 ‘’张家如今大不如以前了。‘’慕清安眼中蒙起了黑雾。 倾儿明白了几分,“那……” “呵呵~”慕清安一笑,倾儿便明白了。 “倾儿这就去办,定不会让让公子失望。” 慕清安嘴角的笑意有深了几分,那眸中似有漩涡,让倾儿迷恋。 没在理会倾儿,算算日子出来都三天了,也该回去了,免得又惹出什么事端。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慕清安说完就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头摸了摸倾儿的头,留给她一泓温润,便离去了。 其实有时候慕清安也觉得自己挺坏的,也许所有的善良都留给了年少。 从苏彼岸出现开始,这种莫名的惧怕没有人能明白。 她开始学习苏彼岸的行为处事,虽学不起十分,倒也有五分。 回了宫,屋内的替身还没走。 “主子,这几日皇后娘娘来了好几趟,奴都以身子不适劝走了。” 慕清安挑了挑眉,皇后来了。 “好,本宫知道了,你去吧。” 替身退下,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这一人二魂。 房间又陷入了沉寂…… 其实说起来,自打苏彼岸出现后,她的卧房的风格都变了。 红色,耀眼夺目,偏偏是暗红色,压抑,仿佛被血给染了似的。 有一段时间慕清安一直沉睡,浑浑噩噩的,所以她不知道苏彼岸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再见时,那戾气好像要把灵魂染黑似的。 整个房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屋内只有两个蜡烛亮着,忽明忽暗。 苏彼岸不喜欢人在屋内晃荡服侍,她总有一种不安感,慕清安也没有意见,所以如今偌大的寝殿空荡荡的。 墙上挂着一个灯笼,是上次冷漠赢的那个。 苏彼岸很少特意去关心这盏灯笼,那盏灯笼里的灯芯早已燃尽,上面的字已经开始逐渐模糊。 慕清安有些恍惚,苏彼岸还在睡,没有醒,其实她醒不醒她也不清楚。 这具身体,很少能让她使这么多天,一切都不太真实,这十四年,过得恍恍惚惚的。 她变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第四十章:偶遇陆羽宁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有父皇的疼爱,哪怕母后是不喜欢她,可只要自己对母后好,母后总有一天会看到她的好的。 那时候,她其实很羡慕慕清韵的,毕竟,她的母妃很疼她。 床很软,很暖,屋里的火炉燃得旺盛,但她的心却是凉的。 无法预测的未来,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的人生。 不能在恍惚了。 ………………………………………… 第二日,阳光明媚,昨夜下起了初雪,外面光恍的极美。 睁开眼,那眸中是肆意的光。 在屋内用了早膳,毕竟自己还病着。 见苏彼岸今日脸色不错,前几日为了装的像些,替身一直都是伪装成脸色苍白的孱弱模样。 锦绣问道:“殿下今日是否去看望皇后娘娘。” 苏彼岸轻皱眉头,“看母后?” “皇后娘娘日日来看望殿下,殿下这几日病着,便不曾出来,遂奴婢见殿下今日面色稍佳,不知可否去见一面。” 慕清安昨夜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 “去看看。”她出宫三四日,若是这几日皇后娘娘日日都来,外面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 说去就去,换了身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蓝色的花纹,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头上的青丝又是素日里的慵懒感,却恰到好处。 脸色用内力逼得苍白,远远看上去便是病的极重。 出了长安宫的宫门,上了撵轿,路过的宫人纷纷暗暗观察,毕竟她已经许久未曾出过宫门。 这次出门,一改往日的张扬耀红,今日的肃静衣衫让宫里的老人都怔愣良久。 行至半路,却是与皇贵妃的仪架撞上了。 双方谁都没有退步的念头。 “呦,本宫瞧是谁呢,原来是长公主啊,几日不见,这气色~不太佳呢。”皇贵妃面露担忧,语气却是十足的幸灾乐祸。 “本宫这几日确实身体不佳,这不刚好一些,便要去瞧瞧母后,对了,本宫也许久未见兰心了,不知兰心那经书可抄完了。”苏彼岸自然不能示弱,果然,一提慕清韵皇贵妃脸色都变了。 当时她恼恨慕清韵竟然在慕清安那失了脸面,便想给她个记性,不曾想她竟然记恨起自己的母妃来了。 如今看到皇后和慕清安和和美美,母女和睦,心中自然不痛快,说的话便带着刺儿。 “韵儿便不必长公主操心了,这些日子你病着,怕是又许多事情不大清楚,本宫可是听说那妍嫔病情又复发了,这次可比上次还严重些,连苏御医都说挨不住了,可怜那小十,机灵可爱,又受了一次打击,还是皇后娘娘仁爱,特意将小十带回了长乐宫照拂着。” 苏彼岸听了这话,心下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意融融。 “小十可爱,本宫也喜爱得紧,况且母后是皇后,一国之母,自然宫里所有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顿了顿,“皇贵妃若是实在闲的紧,与其关心她人的子嗣,不如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孩子,毕竟小九还小,若是不好好管教,指不定哪天……”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便被皇贵妃打断了, “慕清安!”九皇子出生的时候因为皇贵妃知道了茗素也就是妍嫔爬上了皇帝的龙床,怒火攻心,早产导致了早产,也因此九皇子体质虚弱。 皇贵妃一直觉得对九皇子有所亏欠,而且他又是她唯一的儿子,自然是百依百顺,导致现在九皇子顽劣的很,皇帝这么多年因着当初她早产与自己有些关系,这些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皇贵妃别生气啊。”苏彼岸笑呵呵的说到,“听说前些日子小九去练武场,伤了身子,您可得给她好好补补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就不好了。” “我的勋儿好得很!不劳长公主念叨了。”皇贵妃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吗?要不改日本宫去瞧瞧。” “不敢劳伽长公主!本宫宫中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皇贵妃的仪架走了,每每与慕清安说话都气的她肝疼。 回到逸羽宫,进了大厅,关了门。 噼里啪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里面宫人跪了一地。 待发泄完了,彤蓝习以为常的为她端了杯茶。 陆羽宁喝了口茶,又恢复到原来的明艳动人。 宫人们有眼力价的收拾完毕,默然退下,只留下彤蓝陪着。 若是不在逸羽宫当差,谁会知道在外面明艳可人的皇贵妃娘娘在私底下是如何的暴躁狠辣,阴晴不定呢。 “彤蓝,你说韵儿要是有慕清安一半的本事也好啊。”幽幽的的一句轻叹。 “娘娘,五公主还小,过几年就会好的。”彤蓝恭敬地回道。 “过几年?这要过多少年!”茶杯被她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茶水溅了一手,她毫无感觉,“本宫当年费劲心思也没从郑婉秋那个贱人手里得一分好,进了宫便处处被她压一头,如今生的女儿又时时压着我的韵儿一头!” 多少年了,她谋划了那么多,凭什么永远是自己输! “娘娘,咱们有九皇子,如今中宫无子,一个公主而已,迟早要嫁出去的,娘娘何须忧心。”彤蓝赶紧拿出锦帕为她擦了手。 “对,本宫有勋儿,纵使她慕清安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公主罢了。”陆羽宁面上刚要放松,突然又紧绷起来,“不行,妍嫔如今怕是不行了,那小十若是给了长乐宫,哪还会有勋儿的事!” 彤蓝皱了皱眉头,接着安慰道,“自古以来,养娘哪有生娘亲啊,况且妍嫔这病来的蹊跷,便是没有什么事,以后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这养子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对,左右茗素那贱人也不是咱们害的,说不定真是那位温婉的皇后娘娘干的呢。”陆羽宁眼睛渐渐变暗,“即便不是她害的,也得是她害的!” 第四十一章:惩治 这主仆二人合计什么如今还无人得知,这边苏彼岸的轿撵仍在走着。 “殿下,您刚刚应当称呼一声羽娘娘的。”开口说话的是皇帝新拨过来的王嬷嬷,说是瞧着她宫里的人少,特意拨来的,不过是多一个看着的人,苏彼岸并不在意,不过这个王嬷嬷的确呱燥些。 长久的寂静,压根就无人理王嬷嬷。 “殿下,您身为嫡长公主,应该明理知性,皇贵妃身为您的庶母,按理制您应到称其为羽娘娘。” 苏彼岸现在还在斟酌小十的事情,这个王嬷嬷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让人心烦。 “闭嘴!”一声轻呵,把王嬷嬷吓得抖了一抖。 “奴才是陛下派来看护殿下的,奴才理应在殿下做错的时候告诉殿下,殿下是嫡长公主,要为其他皇子公主们做表率……”王嬷嬷以为自己没错,仗着是皇帝派来的人,倒是教训起苏彼岸来了。 好,很好,苏彼岸不怒反笑,“看来你这不是来看护本宫的,是来教训本宫来了。” “老奴不敢。”王嬷嬷状似恭敬的说道。 “不敢?”苏彼岸眼神嘴角勾起,“既然不敢,那就不用说话了。” “老奴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年纪尚轻,万不可传出不好的名声,万事应当小心谨慎,做事得体,才能不负我们栖梧国镇国长公主的名号。” 王嬷嬷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凌然,她每说一句,苏彼岸嘴角的笑意便深一分。 待王嬷嬷说完,苏彼岸嘴角的笑愈发的灿烂,只是却不到眼底。 “本宫今日身体不佳,王嬷嬷冲撞本宫,扰的本宫头疼。锦绣,你说按理应到如何?”苏彼岸笑眯眯的问道。 “回殿下的话,按理来说,下人惊扰主子安康,应当杖毙示众。”锦绣答道。 “可王嬷嬷毕竟在父皇那里侍候多年。”苏彼岸状似头痛的说道。 金鱼上前一步,“殿下,王嬷嬷虽然劳苦功高,可这规矩就是规矩,王嬷嬷自己不也谨遵规矩嘛,您也不必太过留情。” 王嬷嬷大惊:“奴才事事未殿下着想,不曾做过半分越矩之事,奴才伺候陛下多年,如今殿下要为了私愤处置奴才,奴才不服。” 王嬷嬷自恃自己伺候皇帝多年,在皇帝面前的几分脸面,觉得这公主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是皇帝赏给她的,无论如何,她也不敢轻易处置自己,所以说的话也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私愤?王嬷嬷,你如今可是不只惊扰到本宫了,还污蔑本宫,若是传出去,只怕本宫的名声受损呢。”苏彼岸苦恼的摇了摇头,“怎么办呢。” “殿下面慈心善,不过王嬷嬷着实是有些过分呢,依奴才看,拔了她的舌头,剁了手指,也可以免得她散布谣言。”金鱼笑嘻嘻的说道。 赞许的看了金鱼一眼,“还是金鱼主意多,就依你说的做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王嬷嬷的何去何从。 王嬷嬷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长公主殿下,奴才是陛下的人,您不能随意处置奴才!” 苏彼岸最厌恶别人威胁她,拿皇帝压她,“金鱼,动手!” 王嬷嬷见大事不妙,转身就要跑,但这周围虽然苏彼岸的人不多,却没有人敢管长安宫的事。 没走出几步,王嬷嬷便被金鱼抓回来了。 “奴才知道错了,殿下饶命啊,饶命啊!”王嬷嬷怎么也没想到这长公主会如此的暴虐,一言不合,就要人命啊。 “本宫何时说过要要你的命了,你可别污蔑本宫。”苏彼岸笑魇如花,苍白的脸上是致命的妖冶,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冰冷。 锦绣接到接道:“金鱼,还不拉下去动手,免得污了殿下的眼。” “好的,锦绣姐姐。”金鱼笑的谄媚。 撵轿越走越远,徒留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咒骂,可很快便消失不见了。旁边宫女侍从们跪了一地,都想着这长公主真是喜怒无常,暴虐残忍。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宫里,各种版本,左不过那些话,苏彼岸从来不在意,就不知道慕清安怎么想的了。 到了长乐宫,皇后娘娘老早便知道她要来了,遂早早的坐在上首,等着她到来。 “长公主殿下到~” “参见长公主殿下~” 进了长乐宫,与长安宫完全不同的感觉。是可谓玉楼金阁号天庭,日月光辉显大明。 “儿臣参见母后。”苏彼岸懒洋洋的行了礼。 皇后看到苏彼岸的打扮,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也不想在问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挥一挥袖子,殿里的人鱼贯而出,直到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谁让你这么打扮的!”皇后刚刚还稳坐泰山,人一走瞬间就站了起来。 “儿臣这打扮怎么了?”苏彼岸笑的一脸邪气,面上也重新红润。 “以后不许这么打扮。”皇后沉了一口气,掩饰自己的情绪。 “母后别总是不许儿臣这,不许儿臣那得,儿臣跟母后说的话母后可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呢。”苏彼岸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满脸笑意。 皇后眯这一双眼睛,笑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本宫也不必在告诉你了,以后小十便是本宫的孩子了。” 苏彼岸笑的愈发灿烂,“母后当真觉得自己能得偿所愿?” “后宫诸人,本宫是最有资格的。” “妍嫔倒真是忠心耿耿啊。” “妍嫔不是本宫的人,她的病与本宫也没有丝毫关系。” 看皇后的样子不像说谎,苏彼岸心下一沉,难不成宫里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势力。 “母后可真爱说笑,儿臣可什么都没怀疑过呢。” 皇后面上是一贯的雍容华贵,“本宫也不过是在阐述事实罢了。” 苏彼岸心里冷笑,事到如今,谁是背后的人还真不重要,关键是谁是最后的赢家。 “不过母后,您最近的身子可不怎么样,父皇可不一定会同意您抚养小十呢。”苏彼岸歪着头,状似懊恼,“您说要是父皇觉得您身体好,怎么可能会让我帮你处理后宫事物呢。” 第四十二章:皇帝来了 皇后眸色暗了暗,“此事用不着你操心,好好做你的慕清安比什么都强。” “母后此言差矣,儿臣可是一直在本本分分的做我的慕清安,是母后没有本本分分的听儿臣的话。” “本宫位居中宫,一直无子,如今若是有了小十,与你而言,也不无好处。”皇后道。 “好处?是增加父皇对你我和郑家的忌惮吧。”苏彼岸讽刺问道。 “此事本宫自有安排,不劳你费心。”皇后瞥了她一眼,含着警告。 正当苏彼岸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苏彼岸和皇后对视一眼,皇后娘娘的眉眼瞬间温顺了不少,苏彼岸嘴角的笑也清浅了些许。 “儿臣/臣妾恭迎圣上。”二人一起行礼。 皇帝进来,脸色阴沉,“免礼。” 苏彼岸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起身就走到皇帝跟前。 “父皇,儿臣几日不见父皇心里想的不行,本来身体好些就要去看父皇的,想着先来拜见母后,再一起去寻您的。”语气乖巧,她可不像慕清安那般,撒个娇都不行,慕清安脸皮薄,她的脸皮可厚的很。 虽说往日都是慕清安应对皇帝,但今日好巧不巧便碰上了,可万万不能出差错。 皇帝面上的诧异一闪而过,看了苏彼岸一眼,“安儿今日有些不一样啊。” 苏彼岸脸色一僵,她是半路出来的,旁人还好,但皇帝向来精明,又自小疼爱慕清安,所以这些年都是慕清安出来应对皇帝,今日事出突然,她也不可能与慕清安一下子换过来。 皇后这时向前一步,扶着皇帝走上主坐:“安儿大病初愈,在床上呆的久了,有经历了这些事,性子难免变了些。” 皇帝听了这话,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坐了上去。 “丫的,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苏彼岸心中咬牙。原想着撒娇点能不露破绽,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学着慕清安的模样,收了嘴角的笑,好在今日的穿着是个加分项。 “安儿,听说今日你处置了王嬷嬷?”皇帝就往那一坐,便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对于这个人苏彼岸一向有避之而犹不及,今日这么撞上还是头一次。 “今日儿臣出门碰到了羽娘娘,说了几句话,后来王嬷嬷说~”苏彼岸低垂着眼,学着慕清安的语气,嘴角轻抽,“她说母后要收养小十,便不疼儿臣了。” 王嬷嬷:“……?”欺负我舌头没了。 皇帝听闻此话眉头紧皱,又一见她的妆容打扮,恍惚间像极了那人,心里不禁发软,脸色也温和了些。 皇后还没来的急问的事让皇帝问了,听了苏彼岸的回答,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 这个男人啊,多么精明啊,让她连一丝的破绽都不敢露。哪怕是苏彼岸在宫里惹了天大的祸,她都不怕,偏偏在他的面前,永远的小心翼翼。 她心里明白苏彼岸穿成这样是是为了隔应她的,不过这一身倒是弥补了一些苏彼岸与慕清安不想像的地方。 皇后心里明白苏彼岸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呢,遂开口道:“安儿怎么会这么想,妍嫔恐时日无多,本宫也是瞧这小十这孩子可怜,才将其接到长乐宫的,本宫怎么会不疼安儿呢,你可是母后的心肝儿啊。” 苏彼岸这次没有开口说话,只静静的坐在原地,不时的咳嗦两声,毕竟现在是的病期间。 皇帝精明,怎么会不知道苏彼岸是装的,可她就吃这一套。 慕清安小时候不爱说话,所以以往出什么事,她不想辩解,就坐在皇帝旁边,冷着脸,不言不语。 皇帝总想着,跟那个人真像。 其实苏彼岸不说话还有一层原因是觉得说多错多,她与慕清安性子南辕北辙,可别再捅娄子。 “安儿,来。”皇帝招招手,示意苏彼岸过去。 苏彼岸听言走了过去,坐到皇帝下面的台阶上。 皇帝的大手抚上她的头,让苏彼岸不由得一愣,平素偶尔看到过皇帝摸慕清安的头,却不想感觉如此,温暖,安全。 皇后在旁看着,心中不知滋味如何,却想起了往事。 “来人,去把小十召开。”皇帝吩咐道。 “诺。” 苏彼岸抬眸,看了皇帝一眼,与皇帝对视上了,那眼中满是~慈爱。 在小十还没来的时候,皇帝看着皇后道:“婉秋,最近身体如何?” 皇后明显没想到皇上的话能引到自己身上,脸上一直温婉的笑明显僵了一下,“臣妾承蒙陛下隆恩,近来身子已经大好了。” “朕看你还是有些羸弱,这些年辛苦你了。”皇帝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抓皇后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轻轻的拍了两下,“后宫有你主持,朕很放心,你又给我生了安儿这个好女儿。” 皇后心尖不由得一颤,他们成婚这么多年,何时如此亲密过,除了曾经…… 压下心底的躁动,只道;“这是臣妾的本分。” “有你,朕很欣慰。”皇帝一脸宽慰。 皇后这下彻底愣住了,恰逢这时候小十被带上来了,才让皇后缓过来神。 小十名叫慕平微,上回看的时候还挺活泼可爱的,今日一看,苏彼岸险些认不出来了。 慕平微清瘦了许多,人也有些寡言,算起来他也不过才十岁,母亲的病情反反复复,刚有了些希望,便又是绝望,没了母亲庇护,受了多少委屈都不一定呢。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慕平微跪地行礼,脸上的神情带着忧伤,有些呆滞。 “免礼。”皇帝恢复威严的模样。 在苏彼岸看来于慕清安而言,皇帝是个好父亲,对于她这个大女儿一直疼爱有加,刚出生就给了别人无法企及的荣耀,而且她可能把大部分的父爱都给了慕清安,对其他的孩子都不太热络。 然而他又是皇帝,他接手这个国家就要负责任,他必须抓住机会,权衡利弊,所以他利用慕清安也利用的理所应当,心安理得。 第四十三章:住在长安宫 慕平微起身,安静的站在下面。 “平微,你母妃的病情你应当清楚吧。”皇帝直截了当的说,连给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也许在他看来与这些孩子多费口舌都是浪费时间。 慕平微心抽了一下,却也只能平复心情:“儿臣清楚。” “好,既然你已经清楚了,宫中按资历,能力等方面来说,应当由皇后来抚养你。”皇上顿了顿,这句话说的皇后心花怒放,终于,她可以有一个儿子了。可这一顿却也让皇后的心七上八下的。 苏彼岸知道这件事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倒也坦然了。 “不过~”皇帝沉吟一下“皇后自来身体不好,你年纪小,正是调皮的年龄,若是住在长乐宫怕会惊扰了你母后休息,便住在你长姐的长安宫吧。” 苏彼岸呆了一下,迅速回过神来,“儿臣定然不会辜负父皇的看重。” “什么!”皇后太阳穴直跳,差一点就绷不住一直以来的温婉模样,万万没想到皇帝在这儿等着她呢。 郑家势大,她明白,只要她是郑婉秋一天,她就不能有儿子,可万万没想到妍嫔都死了,她已经让人放了些权利给陆家,就是为了让皇帝为了制约前朝郑家和陆家的势力,松口给她个儿子。 今日,虽然把慕平微给她了,可竟然在长安宫养着,自古以来哪有这种道理。 “皇后!”皇帝的声音在郑婉秋的响起,如惊雷炸于水面,瞬间找回了郑婉秋的心思。 “臣妾谢陛下厚爱。”事已至此,她知道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况且,慕平微好歹记在她的名下了。 皇帝招了招手,对着慕平微唤道:“过来。” 慕平微小心翼翼的走上来。 “记着,住在长安宫的时候不要给你皇姐添麻烦,事事须听你皇姐的。” “诺,儿臣省得。” 看着慕平微那怯懦的模样,皇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小时候多机灵的孩子,越长大越废物。 看都不看慕平微一眼,皇帝从他身边走过。 “朕还有事要处理,剩下的皇后自行安置。” 没人看到,当皇帝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握起的拳头和手上爆起的青筋。 送走了皇帝,大殿上三人一时相顾无言,皇后最先挽起温婉的笑,走到慕平微身边,牵过他的手,轻轻的顺着。 “微儿,妍嫔病的严重,你也知道,母后相信,妍嫔必定是希望你能过的好好的,母后虽不能处处照扶,但也必定会尽力而为。” 听着皇后这话,苏彼岸心中不禁冷笑,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曾爱过,怎么可能真心喜欢别的孩子。 慕平微虽可怜,但这宫里谁不可怜,若是做个棋子,倒也可能活的长久些,过段时间别人也该动手了。 不过慕平微住在长安宫,对她来说倒也是好事一桩。 妍嫔式微,慕平微能长这么大应当也不是个愚笨之人。 苏彼岸走到慕平微身边,只说句:“你母妃如今还缠绵病榻,虽说怕是难以捱过去,但你如今在这里和别的女人浪费时间,确实有违孝道。” 慕平微身子一僵,其实他早就想走了,可想起他母妃对他的嘱托,让他与皇后娘娘亲近些,只得忍着。 皇后斜眼看了苏彼岸一眼,说到:“瞧本宫,妍嫔病了,弥留之际应当也希望儿子能陪伴左右,怪本宫只顾着跟你说话。” 又唤了守在门外的宫人:“去备一份礼,本宫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株天山雪莲,一会儿让十皇子拿回去。” 慕平微乖巧的跪下:“谢母后恩典。” “好孩子,快起来。”皇后拉着慕平微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回去吧,晚了你母妃该心急了。” “儿臣告退。” 慕平微走到半路,回头看了苏彼岸一眼,皇后此时已经回头,没看到慕平微对苏彼岸的笑,含义万千。 呵,皇家的孩子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皇后想要控制慕平微还需要点能耐。 待慕平微走出后,大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皇后先发制人,目光凌厉:“苏彼岸,你又做了什么!” 苏彼岸淡然处之:“母后把该做的都做了,儿臣还能做什么啊。” 啪! 皇后把桌子上的茶扫到了地上。 “母后莫生气,慕平微在儿臣那,还能出什么差池不是。”苏彼岸走到下面的椅子坐下,不紧不慢。 “苏彼岸,你别忘了你如今的一切是谁给你的!”皇后眼睛紧紧盯着苏彼岸。 苏彼岸歪着头,嗤笑一声,“怎么?后悔了?可惜了,晚了。” 皇后啊,皇后,曾经慕清安多么的敬重爱护你,可是你呢,带着她进了地狱。 慕清安在魂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感觉到苏彼岸好像在对她怜惜。 ??(?Д?)? 皇后死死盯着苏彼岸,“苏彼岸,你别忘了,你我是一脉的,本宫若是出事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苏彼岸笑的更开怀了:“您说的倒也对,所以啊,儿臣做了什么事,也还得母后包容,否则儿臣出什么事,母后也讨不了好不是。” 皇后眼神阴毒,重重的哼了一声,该死的苏彼岸,如今便已经不大受控制了,也不知道当初那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过,事已至此,唯有向前,她的人生,容不得回头了。 “本宫知道,上回相府出事有你的手笔,你婷姨应当给了你许多吧。” “母后说什么呢,儿臣听不懂。”苏彼岸笑意微敛,袖子里的手轻轻攥紧。 她自认做的天衣无缝,再者此事她拜托的是白子风,也没动自己手下的人,就算查起来也与她无多大干系。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不管你认不认,你需要知道的是~郑家是本宫的娘家,你的外族,就算他们做了什么事,你也只能粉饰太平,否则对你也没有好处!” “母后这番话是心虚了吗,莫非郑家做了什么事,让母后都没有把握,所以特意说了这么一番话来敲打儿臣。”苏彼岸走向前,仰头问道。 心中暗暗懊恼,怎么比皇后矮这么多。 第四十四章:沉睡 在她们回宫之前,苏玉婷给了她们很多她手底下的势力,彼此都不知道各有什么。 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带苏彼岸外出闯荡。 因着苏彼岸戾气原因,修习内力终究不抵慕清安来的快些,遂二人分工明确。 这几年苏彼岸也不至于因不是自己亲自修习的功法而不会运用。 回忆了过往,空荡的寝殿,只剩下她一人躺在床上。 魂海中。 慕清安浅笑:“这许多年,我都是不如你的,我亦是心有不甘,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魂海里,若是为了救当初的我,我确实是应该感激你的,可看这些人的反应,你的出现却像是在她们的意料之中,更甚之你的出现是她们计算好的,倒是显得我无用了。” 说了这么多,她的神情中却没有太多的怨怼,云淡风轻的好像讲述别人的事。 这几年,苏彼岸其实过的也不尽如意,宫中形式不显,她虽不说,但每次来不及躲开独自见皇上的时候都感觉极其危险。 所以对于皇后这些年的动作她都是极力压制。 且不说朝代更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斗,苏彼岸都不认为郑家有那个实力与皇室抗争。 苏彼岸默然,她现在也不知道有什么立场去对慕清安说什么,毕竟如今是她占着人家的身子。 “苏彼岸,我不该怨你,只是怨自己无能,对如今的情况无能为力,可我现在确实不想死,所以,我选择去沉睡,以养护灵魂,空相大师说过,聚魂珠于你我应是有用。我醒着的时候差人打探,打探的信息在密匣里,我以后怕是不能对你有什么助力了。” 苏彼岸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这种情况谁都无法预料,她也只能尽己所能去做。 慕清安倒不以为意,开玩笑着说道:“趁此机会,你也好好好修习功法,免得每次使不出全力。” 苏彼岸虽笑着,到底不是真心,心底不知是何感觉,说不清是内疚还是什么。 “你将沉睡多久?” “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年八年,也说不准。” 想着自己不知多久能醒,便自作主张又道:“这几年我们手下的势力,各不干涉,如今形式有变,便全权托付给你打理了。” 苏彼岸有些诧异,“婷姨当初为着制约我们,才将这些分开来,若是你交给我,怕是有些波折。” 慕清安却无所谓:“听雨楼我直接接触的只有倾儿,她也走了,便无特别熟悉我的人,你大可宽心,毕竟没有谁能想到我们共用一个身体。” 苏彼岸虽觉得有些不妥,却也没有反对,婷姨现在不知所踪,只要婷姨不出面,便没什么大碍。 “不过,皇后那里你怎么想?”苏彼岸问出来她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她们母女多有不和,但在她的印象里,慕清安对这个母后很是恭敬,虽然这几年二人心有隔阂,但到底如何还得看慕清安的意思。 慕清安听到如此,细不可察的蹙了眉头,心中千回百转,几次颤了颤嘴唇,最后也只道:“随缘吧。” 苏彼岸清楚,她们的母女情分,在慕清安这里早已凉透了。 “那元祁呢?” “他啊,干他什么关系呢。”慕清安垂着眼,无所谓的说道。 谁都清楚,二人的身份注定了她们不可能在一起,况且仅凭在宫里几次的接触,谁有在乎谁呢? 一切随缘吧。 第二日,苏彼岸醒的时候,在心底轻轻的唤了慕清安,却没得到回应,便知道她已经沉睡了。 唤来人洗漱完,锦绣问道:“殿下今日穿哪件衣裳?” 苏彼岸沉吟半晌,眼尾微挑:“将本宫生辰那日,母后赏的那件拿出来,本宫今日去给母后请安。” 其实苏彼岸喜欢华丽的衣服不错,可是这种流光溢彩的衣服她倒是头一次穿,感觉并没有多喜欢。 说来这件衣服应当是送给慕清安做生日礼物的,但慕清安却向来喜欢雅致的衣裳。 慕清安已经沉睡,这个消息怎么也得告诉皇后一声。 坐上舆轿,走出长安宫的门,还没行至转弯处,倒是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定眼一瞧,可不就是慕清韵。 慕清韵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慕清安在想避开也来不及了。 “给皇姐请安。”慕清韵不情不愿的给苏彼岸行了礼。 “五皇妹的经书抄完了?”苏彼岸懒散的声音从舆轿上传来。 慕清韵脸一僵,忿忿的抬头看了眼苏彼岸。 “抄完了。” 其实哪是她抄的,都是她身边的侍女抄的,要不然她哪有那么快出来。 不过苏彼岸也不在意,瞧着她身边的侍女人数符合了要求,“呵”了一声,带了淡淡的嘲,摆了摆手,舆轿继续往前走。 看着苏彼岸就这么走了,慕清韵气的发抖,回身就给身旁的侍女一巴掌。 怒气冲冲的骂道:“你是死的吗,眼瞧着她来了不知道知会本宫一声,你们瞧着她长安宫的的宠,便来作贱本宫!” “她是公主,本宫也是公主,她不过是比本宫早爬出来而已,你们便如此对我!”接着便是“啪啪啪”的巴掌声。 远远离去的苏彼岸听到她在后面叫骂,也只是“呵”了一声,不屑一顾。 倒是锦绣三人听到这些话,有些气愤,但也是解恨。 “殿下,您不生气吗?”金鱼把头探过来问道。 苏彼岸摇摇头,道:“金鱼,你要知道,这宫里的人心啊,可不是靠巴掌拉拢的。” 金鱼听了用手挠了挠头,乐呵呵的笑了。 锦绣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彼岸若有所思的漂了锦绣一眼。 舆轿很快就到了长乐宫。 水漾听到镇国公主到了,赶忙进去禀报皇后。 “娘娘,公主殿下来了。” 皇后一听,皱了皱眉头,由着水漾给她整理了衣服,去了偏殿。 “怎么这时候来了?” “奴婢瞧着公主殿下的心情不错,大概是来找娘娘谈心的。” 面上看,公主和皇后的母女情分那可是比海深,公主得宠,皇后娘娘也得宠,着实让人羡慕。 第四十五章:事成 皇后来到偏殿的时候,苏彼岸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皇后行至门口,满脸笑意的说道:“安儿来了。”挥挥手让侍女侍从们都下去“本宫要与公主说说体己话。” 这才卸下了脸上的伪装。 “怎么这时候来了?”昨天她们才不欢而散,今天她怎么就来了,皇后怎么想怎么不对,突然想到昨日她们的谈话,心上不禁涌现一丝焦虑。 再仔细看,苏彼岸身上穿的可不就是慕清安生辰时她送的那件衣裳。 苏彼岸坐在椅子上,仰起头,淡淡的说道:“慕清安睡了。” 这句话恍若清风般细不可闻,可对于皇后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 皇后的声音有些抖:“什么叫睡了!?” 苏彼岸淡淡一笑,颇有些像慕清安:“便是也许醒不过来了。” 苏彼岸故意说的严重些,便是想看看皇后能是什么表情。 遂接着刺激道:“说来母后也许久未见慕清安了吧。” “别说了!”皇后哑着嗓子喊。 那一瞬间狼狈不堪。 是她,是她害了慕清安,是她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 慕清安生辰,送的却是苏彼岸喜欢的东西,苏彼岸不知她是故意为之还是如何。 苏彼岸一直看着皇后的表情,看她从震惊懊悔难过慢慢竟然恢复如常。 然后,皇后恢复了原先的端庄优雅,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却仍然能看出有一丝的踉跄。 苏彼岸在她身后突然哈哈大笑,惹的皇后身影停顿了几秒,却没有回头。 外面的侍女侍从也只以为二人交谈甚欢。 待皇后的身影淡去,锦绣几人才进来,苏彼岸一口喝了桌子上有些冷了的茶,嘲讽道:“这场大戏要开幕了。” 回到长安宫已经接近黄昏了,日子渐渐凉了,院子里的彼岸花也早就已经谢了,长安宫竟也显得有些萧条。 “殿下,眼瞧着这阵子秋彼岸都过去了,要不让花房去移栽点应时的花来?”锦绣问道。 彼岸花的花季有两季,春彼岸二月盛开,秋彼岸七月盛开,整个长安宫就只有这一种花,若是谢了,便显得格外的荒芜。 上回锦绣提起的时候,苏彼岸并没有答应,这次若不是看着苏彼岸在那看着这些残花思绪良久,她也不敢再提。 苏彼岸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叫花房移几盆兰花来吧。” 锦绣一怔,兰花象征着高洁典雅,倒不像她们殿下会喜欢的样子,但主子的命令她却也不会违背。 苏彼岸想着,慕清安倒是有些像兰花吧,她在的时候,整个长安宫都是按她喜好布置的,如今她睡着,她却想着添置些慕清安喜欢的物什。 “诺,这时节正是寒兰盛开的季节,奴婢一会儿便吩咐下去。” 苏彼岸点了点头,感觉有些疲累。 慕清安沉睡,冷云漠又不知所踪,周围可信任的人寥寥无几,一时之间她感到无比的累。 苏彼岸回寝宫连晚膳都没用,便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拉开锦帐,唤来锦绣洗漱。 “殿下,许小姐来给殿下请安来了,已经在偏殿恭候多时了。”锦绣边为苏彼岸梳理头发边回禀道。 “许佳琪?她来做什么?”自打苏彼岸把她带进宫里,便一直让她在西殿住着,苏彼岸也不怎么关注她。 既然春天选秀已经过了,她把她带进宫里已经算是完成了承诺,能不能讨皇帝喜欢便是她自己的命了。 难不成…… 收拾好后,苏彼岸先去用了膳,才去偏殿见许佳琪。 “臣女许佳琪见过殿下,殿下长安。”许佳琪恭敬的行礼问安。 几日不见,许佳琪虽然依旧是绿色锦裙,但却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与许小姐有话说。” “诺。” 待侍女们都下去了,苏彼岸坐到了上座。 喝了口侍女刚刚端上来的茶:“今日怎么来给本宫请安了?” 许佳琪端坐在下首:“臣女承蒙殿下相助,今事情将成,特意来感谢殿下。” 苏彼岸有些诧异的看了许佳琪一眼,她进宫不过月余,竟然就讨了皇帝欢心,倒也是个人物。 “这一切本便是你自己的本事,何故来谢本宫。父皇可说给你什么位份。” “若不是殿下提点,佳琪哪能这么快成功呢。陛下说待过几日便封臣女为从七品贵人。”许佳琪的脸微红,想来也是想起这话是在何地说的。 皇后这几日接二连三的与苏彼岸起争执,再加上身体染恙,权利有一部分分到了苏彼岸这里,所以没有时间搭理许佳琪的事,才让她能这么快爬上床。 皇帝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毕竟许佳琪名义上是以镇国长公主朋友进宫的,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低调些更好。 想来为了打掩护,应到还有别的贵女入宫。 皇家这可笑的面子。 “贵人?位份是低了些,不过若是父皇喜欢,步步高升也不是不可能。” “臣女知道,臣女明日便要出宫了,今日既是来请安也是来道别的。”话说着,便跪了下来:“臣女能有今日,多亏了殿下相助,以后若有需要,臣女定然鼎力相助,对殿下绝无二心!” 苏彼岸好笑的看着许佳琪跪在地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话不假,可苏彼岸也不想当人家向上爬的垫脚石。 许佳琪那点小心思文,苏彼岸怎么会看不出来。 郑家势力强盛,皇后在后宫若是没有苏彼岸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她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勾搭皇帝,可不就在打皇后的脸面。 皇后娘娘现在没有功夫搭理她,可一旦她明正言顺的进宫,皇后知道了她在这几日她做的事情,对她开始是及其不利的。 如今只能抱着苏彼岸这条大腿,把她拉下水,才能让她不至于被皇后打压。 正因为看出来了许佳琪那点小心思,苏彼岸倒是想帮帮她,毕竟谁踏着谁还说不准呢。 苏彼岸拖着脸,笑的危险“你这是要拉本宫下水?” 第四十六章:揭穿 许佳琪一下子伏的更低了。 “臣女不敢,望殿下明鉴。” 半晌,苏彼岸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边笑边问道“你怕什么?” 许佳琪手心全是汗,声音颤抖“臣女不怕。” “不怕?”苏彼岸走下去,俯视着许佳琪,“抬起头来。” 许佳琪身子轻颤,慢慢抬头。 那张小脸上布满了强自镇定的惶恐,毕竟对于现在的许佳琪来说,苏彼岸想要杀她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着看着,苏彼岸便觉得有些无聊,“起来吧。” 不想在寒暄下去,苏彼岸无趣的下了逐客令。 “本宫以后若要用你,自然会跟你说,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收拾东西,出宫去看看父亲母亲。” “诺。” 外面阳光明媚,刚刚殿内明明那么温暖,可她却觉得寒气透骨。 这长安宫里,如今倒是有些兰花映衬。 天知道,她这段时间在这里居住,这里有多么的荒凉,偏偏这里的侍女。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便是这长安宫里繁华似锦的时候,也只有那赤红的彼岸花盛开。 那花红的妖艳且危险,让人生惧。 在这里住虽然不会被怠慢,但也没人与她亲近,若非要接近皇上,她是以后绝对不会来这里居住的。 好在这里的侍女来的时候,偶尔会假装闲聊为她透露一点关于皇帝口风,让她有所准备,才能让她这么快讨得皇帝欢心。 待许佳琪收拾好,走出长安宫时,苏彼岸正在侍弄新进上来的兰花。 “殿下,许小姐出宫了。”锦素凑过来回禀道。 “再过半月便是建国的日子,这几日可有的忙了。”苏彼岸无所谓的修剪枝叶。 那日皇帝就有理由把许佳琪弄进宫了,否则这距离上次选秀没过多久,就再册立新妃,不寻个由头,在被弄个贪恋女色的名声就不好了。 “内务府差人问这月各宫的月例是否减少些,毕竟如今战事吃紧,需要紧着些。” 苏彼岸自顾自的侍弄着兰花,有些疑惑:“怎么不去问母后,倒是来问本宫了。” 锦素小心开口道:“昨夜里皇后娘娘病了,头痛不止,内务府的人也不敢去打扰。” 苏彼岸瞥了锦素一眼:“所以便敢来打扰本宫。” “奴婢想,张公公应当不是这个意思。”锦素一脸惶恐的回道。 苏彼岸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吗?本宫记得,你替代了锦素后,便没在给本宫提供一点有利的线索啊。” 锦素惊慌回道:“殿下明鉴,奴婢这边这段时间确实没有线索啊!” 苏彼岸知道,现在身边的人不能太过信任,她也不愿打草惊蛇,但并不代表她不会敲山震虎。 总有一天,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完全臣服于她。 苏彼岸回身,掐住锦素的下巴:“这张脸伪装还是不错的,可惜了,还是有些破绽。” 继而轻轻笑道:“花之的耳后有一颗痣,下回在找我身边人伪装记得像一些。” 苏彼岸彼岸这个人呢,向来不愿意处理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琐事,若是花之在身边,定然会把这事情回绝出去。 不过看来,皇后也知道自己有动作了。 这个人既能监视监视着逸羽宫那边的动静又能打探她这边的消息,倒是一举两得。 锦素一脸惊愕,她自认伪装的极好,虽然很多消息还没打探全,但连跟锦素住在一个屋里的锦绣都没看出来,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苏彼岸识破了。 松开锦素的下巴,锦素一时腿软,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长安宫里的其他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却没有人上前。 “怎么好端端的跌倒了呢。”苏彼岸这笑盈盈的模样,却让锦素汗毛乍起,她只觉得这公主果然如传言所说的残暴,让人惧怕。 是以说话都有些磕巴,“奴婢,奴婢…” 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皇后也太看不起她了,随便找一个机灵的就送来了。 可惜就是太机灵了,却机灵不到正地方。 皇后觉得这件事处理不好两难,苏彼岸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若是弄好了,倒是可以铲除异己。 遂笑着对锦素说道:“既然是你替本宫揽下的差事,你便去跟张公公说,既然战事吃紧,那便宫中的月例一律减半,在吩咐下去,皇后娘娘慈悲,特许侍女进宫五载以上的出宫,自行婚配。” 锦素惊慌的看着苏彼岸,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不说皇后娘娘得杀了她,便是那各宫娘娘们也得想法子弄死她。 若是放人出宫,那这些年来各宫苦苦经营起来的势力几乎就毁于一旦。 这是最简单的清洗宫中势力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往常,就算苏彼岸提出来,皇后也不会应允,今日这机会来了,她又怎会放过。 毕竟这么多年来,皇后往各宫安插的人算是最多的了,这样一来,损害的还是她的利益最多。 看着锦素跌坐在地,苏彼岸笑盈盈的问道:“怎么还不起来,难不成还要本宫扶你起来。” 锦素只觉得的她上方那笑盈盈的女子犹如索命阎罗,红唇每说出一个字,都是她的催命符。 锦素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惹得苏彼岸眉头轻皱,不愿再逗弄下去。 “锦绣。” “奴婢在。”锦绣一路小跑过来。锦素听到苏彼岸唤来锦绣,身子不自觉地抖成了筛子。 苏彼岸冷笑着看着锦素的反应,竟觉得隐隐的兴奋。 每每看着别人无力反抗的落魄模样,看着别人因临近死亡而瑟瑟发抖苏彼岸都觉得血液中有什么在喷涌,这应当只是某种恶趣味吧,苏彼岸如是的想着。 继而吩咐道:“你现在扶着锦素,去内务府传达下去本宫的命令,记住,一定要锦素亲口说。” “诺。”说罢就要拉起锦素的胳膊。 锦素剧烈挣扎,大叫着:“不!我不去!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苏彼岸蹲了下来,在锦素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一下就让锦素停了下来。 她说:“雅琳。” 雅琳是现在的锦素的亲妹妹,她既然连雅琳都知道了,锦素无声的笑了起来。 雅琳是她的命根子,她们自小相依为命,其实这么久来,她不是怕死,她只怕她死后雅琳会没人保护。 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的雅琳,竟然被苏彼岸查到了。 她可以把自己的命弄丢,却不能把雅琳卷进来。 锦素低着头,郑重的跪下,祈求道:“奴婢罪不可赦,只求殿下能饶了雅琳一命。” “那便看你怎么做了。” 听到苏彼岸的答复,锦素未用锦绣扶自己便起来走去内务府,那里还有刚刚的怯懦样子。 锦绣望向苏彼岸,问道:“殿下,奴婢还用跟着去吗?” “不必了。” “诺。” 这件事谁去插手,都难逃宫妃们的报复,何况是损害了整个宫里的利益。 苏彼岸心里明白,锦素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看着兰花被修剪的差不多了,苏彼岸兴致浓浓的问锦绣:“本宫修剪的如何。” 锦绣虽有满腹的疑问,却也不敢去问,仔细的看了看:“殿下的手艺是极好的,怕是连花房里的大师傅都比不过呢。” 苏彼岸笑眯眯的说:“本宫也这么觉得,这可是本宫修剪的第一盆花,得有意义才行。”想了一下:“”你去送到母后宫里,便说这花是本宫亲手修剪的,兰花又可以养神,送给母后,希望她能放到寝殿,感念本宫的一片孝心。” “诺,奴婢告退。”锦绣小心的拿起花去往长乐宫。 这样,皇后娘娘也好仔细想想慕清安,可莫要忘了才好。 况且她自己不说病了吗,那她也不介意在在她的病情上添一把火。 晚膳时,锦绣进来回禀:“殿下,奴婢去送兰花时没瞧着皇后娘娘,倒是出来时瞧见长乐宫在传苏御医。” 不多时,金鱼匆匆忙忙跑进来:“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刚刚晕过去了,回春院的都去了。” 苏彼岸放下筷子,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带着淡淡的嘲:“发作的倒挺快。” 第四十七章:皇后病 金鱼小心的说:“殿下可要去看看?” 有好戏苏彼岸怎么会不去看看呢。 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食物,苏彼岸笑着道:“本宫忧心母后的病情,自然要去瞧瞧,才可以放宽心。” ‘‘奴婢这就去准备。’’锦绣听着苏彼岸要去面见皇后,遂去库房准备一些补品。 苏彼岸到达长乐宫的时候,各宫的妃子,皇帝都到场了,苏晨在旁边候着。 见到皇上,苏彼岸心底有些虚,但有了第一次,这第二次倒也可以算是轻车熟路。 苏彼岸一见着苏晨,上前便问母后的病情如何,瞧着便很是担心皇后娘娘。 “殿下安心,皇后娘娘只是心郁气短,整日忧思,这才导致一时的昏厥。” 苏彼岸抚抚胸口,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才想起还没给皇帝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快免礼,去看看你母后。‘’ 苏彼岸点点头,状似慌张的快步走到皇后的床榻前,握住了皇后的手,轻轻的唤了声,‘‘母后。’‘ 皇后听到声音,紧闭的眼睛轻颤,竟慢慢的睁开了,口中呢喃着‘‘安儿,安儿。’‘ 听到皇后的声音,水漾惊喜的叫了起来:“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候着的人一听到声音,全涌进来,一口一个“姐姐醒了,担心死妹妹了”的。倒是把苏彼岸给挤出来了。 苏彼岸本是来看戏的,可如今听到她在没意识的时候口中都叫着慕清安的名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既然心里如此在乎慕清安,又为何让她出现。 苏玉婷与皇后又是什么关系。 皇上进来看着这堆人,冷声说:“皇后需要休息,你们先退下吧。” 皇上发话了,她们也不好在在此处寒暄,遂一一退下了。 皇后刚醒来,头疼脑胀的,身边刚才闹哄哄的,这下安静些了,便也缓和了些。 “苏御医,劳烦你在给母后看看。” 在外人眼里,她们两个一直是母慈子孝,就算这次的事情打乱了皇后在宫里的布置,人家也只是以为是她年纪小不懂事的缘故。 毕竟谁能想到她们母女不和呢。 “诺。” 苏晨将帕子覆在皇后手上,略一沉吟,道:“娘娘心火不足,近来少食一些辛辣食物,切记操劳过度,其余没什么大碍,殿下放宽心。” “那便好。” 皇后醒来看到皇帝和苏彼岸站在床前,脑袋有一瞬间的烦乱。 慌忙要起身行礼,奈何身体确实虚弱。 “皇后不必多礼,快快歇下吧。”皇上按住皇后要起来的身子,顺便给掖了掖被角。 “臣妾謝陛下体恤。”皇后抬眼便看到了站在皇帝身后的苏彼岸:“安儿也来了。” 苏彼岸扯了扯嘴角,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想起刚刚皇**着她的手叫安儿的模样,不禁觉得自己做错了。 “嗯。” 皇帝 宽慰了皇后几句,嘱咐皇后的宫里人好好照顾皇后,最后说了一句:“你身子虚,好好休息,晚些朕再来看你。”便走了。 苏彼岸这时自然是不能走的,便将皇帝送到了门口。 “儿臣恭送父皇。” 皇帝驻足一会儿,上下打量苏彼岸。 感觉的皇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苏彼岸后背不禁冒出来冷汗,却仍在强自镇定。 “你近来变化很大。” 留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皇帝坐上帝辇离去。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苏彼岸不禁凝眉,虽说前些年苏彼岸从不跟和皇帝打交道,但她这些年在宫里的处事风格传的沸沸扬扬,更甚至传到了宫外,皇上都不曾这么对她说,可今日她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苏彼岸转身进了皇后的寝殿。 苏晨还在室内,刚写下药方,听到苏彼岸进来的声响,起身行礼:“公主安乐。” 时隔几月再见,苏彼岸并不想搭理他,偏在从苏晨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了句:‘‘殿下请宽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没有那么快好。’‘ 苏彼岸听此,眼露寒意,偏眸看向苏晨。 苏晨嘴角勾起,如寒梅初吐枝丫,温润如玉,惹得皇后宫里的侍女面露绯色,殊不知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 ‘‘臣告退。’‘未等苏彼岸回复,苏晨已离开了。 苏晨走后,只留下一张方子证明刚刚苏彼岸听到的话不是幻觉。 这话是在威胁她还是在警告她? 这几次见面,苏彼岸总觉得苏晨危险,可她去查探过,苏晨身上并无内力波动,那她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医者危险呢。 没那快好,他当真觉得自己看穿了她的心思。 苏彼岸冷哼一声。 “你按照方子去煎药,本宫去陪陪母后。“”苏彼岸吩咐一个侍女去煎药,撩开帘子进了内室。 “诺” 苏彼岸一金来就看到皇后斜靠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这是连戏都不做了,苏彼岸心里冷哼一声,她不做,苏彼岸确是要做的,遂扬起笑脸,走到床前,侍从递上个绣着团锦纹的宝座,苏彼岸坐在上面。说着孝顺话:“瞧见母后安好,儿臣也就放心了。” 皇后还是没有反应,苏彼岸这下脸色也有些冷了。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要与母后说说话。” 这宫里的侍女从刚刚就感觉到了气氛诡异,哪里还敢多待,赶忙就走了。 只水漾还现在旁边,一动不动。 苏彼岸倾眯眼睛,偏头看向皇后。 许久,皇后终于开口了:“水漾,出去吧。” 得到皇后指令的水漾这才轻步走出去,顺便将门关紧。 皇后说完话便不禁咳了起来,声音听起来也是微弱无力,与平素大相庭经。 “你还想与本宫说什么?” “儿臣还以为母后在不跟孩儿说话了呢。” 皇后掩唇轻咳,目光似刀子一般,似严把苏彼岸撕碎。 “母后生什么气呢。”睡着就要去帮她抚一抚胸口。 皇后一下子便把她的手打到一边,胸口剧烈浮动。 苏彼岸脸也一下子冷下来。 皇后抚着胸口,咬牙切齿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彼岸冷笑,缓缓站起来,俯视着皇后,:“你说呢,母后大人,你当真觉得你近来的这些小动作没人知道吗?我宫里的锦素,窈窕,父皇宫里的王公公,木梓,玉壁,逸羽宫的宇蔻,宜銅…” 苏彼岸每说一个名字,皇后的脸便冷一份。 “你竟然背地里查我!” 苏彼岸直视着皇后的眼睛:“错。” 第四十八章;异宝现世 “不是儿臣查母后,是母后太心急了。”苏彼岸缓缓说道:“母后不觉得近来动作大了些吗?还是母后在怕些什么?所以不得不这样做!” “你胡说些什么!”皇后有些紧张的避开苏彼岸的视线。 苏彼岸冷笑:“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真相吗。” 苏彼岸步步紧逼:“你当初逼着慕清安去那种地方,逼着她放我出来,逼着她只敢在夜里出来,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还有,”苏彼岸一字一顿的说道:“郑府是要反不成!” 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到,她这皇后做的难道还不知足,她就没想过稍有差池,便是不可挽回的局面。 皇后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强撑着身子坐着:“你说得对,事到如今,本宫也不瞒你,郑府就是要反,你又能如何,那是你外祖家,有本事你去告诉皇上啊!” 苏彼岸凝眉:“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皇后呵呵一笑,颇显诡异,:“人这一生,便不该知足。” “慕清安已经沉睡了,你还不肯告诉我一切。”苏彼岸的声有些冷。 皇后咳嗽两声,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又是这种话,苏彼岸气极。 “皇上待你不薄!” 听了这话,皇后狠戾的怒瞪苏彼岸:“待我不薄?便是因为待我不薄我才有今日的下场。” 皇后的态度,让苏彼岸出乎意料:“什么意思?” 皇后说了这话,便闭上眼睛,不在愿意与苏彼岸说话。 苏彼岸咬牙,轻眯起眼,随即嫣然一笑:“母后既然不愿再搭理儿臣,儿臣便用自己的方法去查明一切了。” 皇后轻嗤,对苏彼岸的话嗤之以鼻。 苏彼岸没在说话,离开了长乐宫。 回到长安宫,苏彼岸一言不发的回了寝宫。 “花护。” 空气中有一丝的波动,突然出来了一个人影。 花护是苏彼岸现如今最信任的人,这些年一直作为苏彼岸的影子存在。 “主子。”花护一半的脸还在隐影里,声音冷硬,模样便是放在人堆里都认不出的模样。 苏彼岸走到四角桌前,写了几个字,递给苏护“你先看,看完出宫,把这个再传给白子风,你们一起查。” “诺。”苏护接了过去,接着说道:“上次主子给的线索,与我们当初查到的差不多,只几处不同,我们着重查了其中几处可疑的地方。” “可有什么发现?” “不知主子可否记得您生辰那日的的那块珊瑚?” “珊瑚?”苏彼岸思索了一会儿,那日的珊瑚是皇帝赐给慕清安的,可却不知道这种艳丽的东西是她喜欢的。 当日慕清安心里不知是何感想。 “那珊瑚有什么问题吗?” “按理来说,栖梧国这种地势是不可能产出这么大的珊瑚的,属下后来查出,这珊瑚是底下官员从新浦河挖出来的,而且偏偏这年这条河里的鱼虾照往年打了一倍有余。” 苏彼岸挑眉,疑问道:“天有异象?” “坊间传言,将异宝现世。” “异宝?”苏彼岸眼中飘过一缕流光。 “仔细观察着,若有消息,立马告诉我。” “诺。” 那聚魂珠苏彼岸遍查各大典籍都无果,兴许这异宝与镇魂珠有关联。 “对了,上次本宫给你的郑府的阵法图,可有什么线索。” “暂时还不大明朗,容属下在仔细查查。” 半个月后,冬至。 清晨,苏彼岸猛然惊醒,眼中闪过一抹猩红。 慕清安沉睡已久,近来,光靠那颗舍利子有些镇不住她体内的戾气了。 这半个月,宫里人数减半,本就冷清的长安宫更是空旷了。 “来人。” 听到声音,候在门外的锦绣赶忙进来伺候。 “殿下,今日下午宸妃在未书宫里举办了宴会,差人来请您。” “请本宫?”宸妃素来安分守己,保持中立,两边都不得罪,所以皇后有疾,苏彼岸才把办宴会的事丢给了宸妃。 可这宫里的宴会,除了重要的,她向来是不去的,宫里人尽皆知,这回请自己去,难不成宸妃有旁的心思了。 “是,听语气好像挺希望您去的。” 苏彼岸玩味一笑,“那便去吧。” “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说。”锦绣小心说道。 “何事?” “明日许小姐入宫还有郑小姐也入选了。” “哦?封的什么位份?”许佳琪入宫不出苏彼岸所料,郑婉蕴入宫却是她没料到的。 “许小姐的父亲近来立了功,许小姐便被封了贵人,郑小姐亦被封了贵人,不过因郑小姐家世的原因,陛下给赐了封号欣贵人。” 上回郑家让出那么多东西,十皇子却是养在了她的宫里。 早就料到他们不会就此甘心,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不过当初郑婉蕴那句“我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她可是记忆犹新呢。 突然,苏彼岸想起一事来:“妍嫔如何了?” “妍嫔怕是就这两天的事了。”锦绣说着不禁有些唏嘘,前段时间还大好了,没成想,竟然这么快就病倒了。 “从库房拿点东西,送到妍嫔那儿。” “诺。” 傍晚,未书宫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苏彼岸来的晚,人已经全部坐齐了。 宸妃原以为苏彼岸不来了,正暗暗不知所措。 听到通报,眼睛一亮,赶忙从座位上起来。 “公主殿下到了,快坐快坐。” 宸妃宸妃也才二十八岁,却穿了身宝蓝色的长裙,虽说显得端庄优雅,但却也有些呆板老气。 苏彼岸坐上自己的位子,扫了一眼底下的人,一些世家贵妇贵女也来了。 咦?苏彼岸竟然瞧见了熟人。 冷夫人竟然也在。 今日冷夫人一身靛蓝色衣裳,绣着点点梅花,相得益彰。 气色红润,到一点也不像前段日子刚碰了壁的模样。 察觉到苏彼岸看她,她还回头微笑示好。 苏彼岸挑眉,有些猜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冷夫人到是个拎得清的人。 宴会过半,苏彼岸听着这堆女人叽叽喳喳的着实厌烦,有些昏昏欲睡。 不多时,话题竟然转到了儿女们的婚事上了。 “冷夫人,我记得您家的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五级高阶了。” 冷夫人拿起帕子轻笑道:“哪里哪里。” 第四十九章:请求 “哎呀,冷夫人还谦虚上了,这继子身死,您还亲自前去请封世子,这继母做到您这样的,这世上有几个啊。” 有巴结奉承的,自然也有看不惯她的人,这件事已经让她在京中成为了笑柄,去给自己的儿子请封,却便宜了个死人。 “本夫人与漠-世子向来亲厚,自然,是比不得姐姐与您家大公子的关系。”冷夫人李如玉能风生水起的在这个圈子顶端自然不是好惹的角色,那日给冷云漠请封,若不是苏彼岸去捣乱以及冷极武心底对冷云漠尚且存有一丝的父子之情,冷云坤必定已经当上世子了。 这京都之中,谁都知道这刚刚搭话话的王夫人与她那继子势如水火,毕竟她身为先王夫人的闺蜜,在先王夫人死后不过三月匆匆嫁入王府,并于七个月后诞下一男胎,虽说是早产儿,可谁会相信呢。 这番话说得那王夫人脸色骤变,李如玉回以冷笑。 这二人自在闺中的时候便不和,家世相仿,婚后又都去给人做了继母,在各个场合唇枪舌战不在少数,这里的夫人早便习惯了。 “对了,冷夫人,您家的婉儿,坤儿怎么没来啊。”旁边的一位夫人打圆场转移话题。 “他们两个前两日去元善寺祈福了,明日回来。”提到自家孩子的问题,李如玉笑意渐慈。 宴会进行到一半,苏彼岸寻了个由头,便起身离开了,宸妃见状,赶忙给李如玉使眼色,李如玉会意,点了点头,也悄然离席。 苏彼岸出了未书宫,便往姹紫嫣红走去,中间路过一个回廊,苏彼岸便坐在回廊中,斜倚在镂金柱字上,夜色微凉,繁星点点。 只是不知他是否也能看到这朗朗星辰。 冷云漠小剧场: 最近几日,天气尤为的寒冷,刚下了场大雪,天难得露出了全貌,繁星满天。 冷云漠修练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似心有所感,抬头,仰望星空,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微笑,却比那繁星还璀璨。 周围的人看到注意到他的笑,均不自觉的晃脑袋,觉得自己看花了眼,这种冷清的人怎么会笑呢。 星星依旧在散发这耀眼的光芒,冷云漠停住了脚步,口中呢喃:“若是她在,定然欢喜。” 夜深露重,一边灯火辉煌,远远听去,欢歌笑语,另一边,白雪皑皑,寂静的只有屋内火盆的噼啪声。 苏彼岸看了一会儿,便听到脚步声传来,远处烛光若隐若现。 李如玉走近,见着苏彼岸,屏退了左右,进了回廊:“公主殿下安乐。” 苏彼岸瞧着冷夫人礼数周全,面上柔和,一时之间,竟然也参不透她的来意,遂只点头示意,并不接话。 李如玉也不恼,踌躇几次,开口道:“其实臣妇今日来是有事求殿下您。” 苏彼岸诧异她竟然如此直言,示意她接着说。 “臣妇之子,前些日子掺和进了张家大公子张迅飞迎娶听雨楼听琴为妻一事,前段日子有人查出听琴乃是当年的苏家余孽,如今那张家一口咬定是经由坤儿的怂恿才取了那听琴为妻,陛下如今只是暗中查问,所以现下还算一切如常,若是过段时间查出听琴真的是苏家余孽,那我们1冷家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彼岸听了,不禁心神大震,听雨楼一直是慕清安的势力,一慕清安的为人,不可能楼里的姑娘不查明出身,就让进听雨楼,若是消息为真,那大概率是张家在自导自演。 “你怎么得到的消息?”这种事应当极其隐蔽才是。 “臣妇好歹是太后的侄女。”这便不难解释了,太后就算久不出世,但却不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想本宫怎么帮你?本宫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苏彼岸却不能一口应承,毕竟这件事皇帝的态度还不知道。 李如玉向前一步,扑通一声竟然跪下了:“殿下只需为坤儿说两句话即可。” 苏彼岸凝眉:“何不去求太后?”毕竟李如玉与太后素来亲厚,太后既然连消息都告诉了她,按理来说也不会坐视不理。 李如玉自嘲一笑,说了一个另苏彼岸惊讶的消息:“太后不是陛下亲母。”顿了一下:“臣妇便与殿下说了,陛下乃是太后的近身女侍所生,本来这事情瞒得好好的,但先帝在时宫中便流言纷纷,陛下即位后彻查此事,虽说没有公开真相,但母子俩到底不能毫无芥蒂的相处了,太后便在慈心宫劈了个佛堂,每日吃斋念佛,所以如今陛下与太后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母慈子孝。” 苏彼岸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冷家现如今手握兵权,正是为皇帝忌惮之时,皇帝肯给冷云漠封世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苏彼岸吃准了皇帝不会想立冷云坤为世子,毕竟冷云坤背后牵扯太多,如今皇帝正是要用冷家之际,所以皇帝暂时应当不会处理这件事,可一旦战乱平息,冷家手里的兵权就是他们的催命符,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使冷家覆灭。 太后现在只能选择明哲保身,李家纵然是在宠爱这个女儿,但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求不要被连累即可,又怎么会伸手相助。 “老国公怎么说?” 李如玉苦笑:“冷云漠死后,老国公便谁都不见,就连臣妇的小叔子回来也没见,将军在公公的院外跪了一天,公公也只说了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如玉往前挪了挪,离苏彼岸更近了些:“臣妇知道,您恼臣妇,可冷家亦是冷云漠的家啊,臣妇不求您可怜臣妇,臣妇只求您看在冷云漠的面子上,帮帮冷家。” 李如玉这次也算是孤注一掷,病急乱投医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孩子,只要孩子好,她便好,遂李如玉又说了句:“只要殿下肯帮忙,臣妇会自请剃发修行,绝不回京都。” 按照栖梧国的律法,婚后去寺庙修行的女子死后不得入夫家宗祠,因已出嫁,遂娘家更不可能,如果李如玉出家,就意味着百年之后,李如玉便是个孤伶无依的孤魂野鬼。 而冷家宗庙里供奉的也只有冷极武和冷云漠的娘,李如玉的孩子也将全部过继到冷云漠的娘名下。 “你当真舍得?”苏彼岸也不禁为李如玉所触动,她甚至怀疑跪在地下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夫人。 “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如今自己的丈夫拉不开脸面去求苏彼岸这个小辈,她是孩子们的母亲,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为冷家陪葬。 其实李如玉不知道的是,苏彼岸能帮他们的消息恰好是冷将军差人透给她的,冷极武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来求情。 而有些事也只有他们这些跟着先帝打天下的人才知道。 “本宫也只能一试。”苏彼岸也不能打包票,其实说到底苏彼岸也只是怕冷云漠回来后家族覆灭会不会难过,他那么正气凛然,心怀大义的人。 李如玉刚刚说自家事情的时候没哭,如今听到苏彼岸应了却突然怵然泪下,她来求的时候本便没多大把握,心里绷得紧紧的,如今苏彼岸答应了,她才算完全松了下来。 苏彼岸皱眉看着坐在地下的人,却是越哭越厉害,期间还参杂着笑声,远处观望的侍女听到声响,面面相觑但碍于主子的吩咐,又不敢上前,木空实在放心不下,虽踌躇不已,却仍然向前走到回廊。 “本宫也不一定能劝住父皇。” “只要殿下肯答应,便好。”李如玉还带着哭腔,“李如玉谢长公主殿下。” 远远过来的木空听到这个声音,这句话,放缓了脚步,欣慰的笑了,悄声走进回廊,看到李如玉跪着,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待到哭声渐息,扶起她,李如玉看到木空,全然信任,靠着木空起身,苏彼岸在木空进来时便已经离开了。 再次回到宴会,李如玉又恢复到李夫人的姿态,宴会已经到了尾声,王夫人眼见着李如玉进来,大声道:“哟,冷夫人这是去哪了,怎么这眼睛还红了。” 李如玉昂着头;“外面起了些风,迷了眼睛,倒是你,总是坐在原地,论他人是非。” 刚刚苏彼岸与李如玉一前一后出去,有心人自然留意到了,这段时间讨论的多是此事,不过李如玉此话却逆转了局面,这京都之中谁不知道这王夫人最爱议论他人是非,这什么事到了她的嘴里全然变了味,遂她并没有几个真心朋友,若不是家世原因,谁也不愿意搭理她,刚刚这话明显是讽刺她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偏偏还爱颠唇簸嘴。 王夫人气的脸色发青;“本夫人就算在如何,也比不过您教出的继子打小便知道勾引镇国长公主,人都没了,还能追封世子。” 宸妃在上听了这话,厉声道:“放肆!” 第五十章:杖责三十 李如玉也是万万没想到这王夫人会如此口无遮拦,在宫里也敢嚣张。 王夫人也猛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跪下认错:“宸妃娘娘恕罪,臣妇口误,臣妇口误。” 边说还边象征性的打自己的嘴。 今日这王夫人虽拿了她的请帖,可却是先去了皇贵妃的宫里请安,着实是得罪了她,可这王夫人的丈夫王大人又跟陆家相交甚好,她也不好得罪这王夫人,只得轻拿轻放,“宫中规矩森严,念你是初犯,本宫便不计较了。” 王夫人早料到是这结果,却没料到突然传进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计较?宸妃娘娘可问过本宫的意见。” 苏彼岸缓步走进殿中,顿时便鸦雀无声了。 “长公主殿下安。”那王夫人虽有一瞬被吓住了,可她觉得苏彼岸万万不敢处置她的,遂立马便恢复了镇定。 苏彼岸原本不想回来了,可在外面转了一圈偶走到未书宫门口,以她现在的修为听到里面谈话的内容轻而易举。 原本她不想理这些琐事的,怎奈这王夫人提到冷云漠。 走到王夫人身前,俯视着她:“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宫中说出如此污秽之语,公然辱骂本宫。” 王夫人被吓得一愣:“臣妇没有,殿下明鉴。” 苏彼岸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没有?你当本宫是聋子还是在座诸位是聋子。” 王夫人环顾四周,竟没有一个为她帮腔的人,她以为苏彼岸是不知她的身份,才言语冰冷,语气不善,遂言:“臣妇乃大理寺卿王颖之妻,望殿下明鉴。” 苏彼岸冷嗤一声,道:“本宫管你是谁的妻子,你既然敢在宫里说如此大不敬之语,便应受到该有的惩罚。” 王夫人这才察觉到怕是出了事,诚惶诚恐的磕头请罪:“臣妇一时失言,殿下恕罪。” 又转身向宸妃:“娘娘,臣妇是无心之言,娘娘救救臣妇。” 今日的宴会到底是宸妃做东,若是这王夫人在这里出了事,只怕她不好交代。遂斟酌开口道:“余氏少进宫,不知宫中规矩,实属正常。如初次犯错便施以惩戒,难免让人觉得严苛。” “严苛?”苏彼岸斜眼看过去,宸妃竟从那眸中隐约看到了一抹猩红,身子不禁一抖,呐呐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如玉向前一步道:“宸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若是谁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都念是初犯,那这宫内的规矩又有何用?” 宸妃一听李如玉都发话了,便也退到了一旁,心想左不过是被皇贵妃针对,大不了闭门不出就是。 四下在无人发声,苏彼岸冷声道:“来人,余氏以下犯上,言语有失,杖责三十。” “殿下,余氏一介女子,杖责三十未免太重了些吧。”宸妃虽不怕皇贵妃针对,可她怕今日宴请,如若余氏在这里出事,怕会连累到家族被针对。 苏彼岸自然明白宸妃所想,“此事与你无关。” 只这一句话,宸妃便不知因何安心了。 周围的侍从向前,把住了王夫人,瞬间王夫人便趴在了地上。 王夫人大叫道:“臣妇乃大理寺卿王颖之妻,是大理寺卿之妻!” “便在这里打吧。”苏彼岸没有理会她的大喊大叫,淡淡吩咐道。 不一会儿,两个壮实的侍从拿了两根扁平的大棍上来,随手拿了个秀凳上来,将余氏压在了上面,那王夫人挣扎起身,还未起来,一棍就打了下去,瞬间凄厉的叫声就响起来了。 这种棍子打人最是狠厉,这些打人的侍从又是打惯了人的,自然知道怎么打人最痛最不易好,打的位置是腰部,却只会高高肿起,不会出血,遂这三十杖下去,余氏暂还不会有什么事,可这淤血积在体内,慢慢便会从里向外腐败,这种疼痛最是折磨人,偏偏还不会立即死亡。 一仗一仗下去,刚刚还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的未书宫现下只能听到余氏一声声的哀嚎,胆子小些的女眷都将头偏过去,不敢直视。 苏彼岸站在上面,冷眼看着余氏的声音渐弱,直至全无。 三十杖很快就打完了,苏彼岸大声道:“以后谁在敢在宫中妄议冷家世子,污蔑皇家,这便是下场。”声音冷酷,让人胆寒。 众人跪下,齐声道:“臣女/臣妇/奴才谨遵公主教诲。” 侍从们将余氏拖进王府的马车,其余人也散了。 苏彼岸回到长安宫早早就睡下了,因为此事,明天怕是还有的忙。 次日上午,苏彼岸在皇帝早朝后,便提着一盏茶去了皇吉殿(皇帝日常处理政事地方)。 到了门口,李公公老远就瞧见了苏彼岸,迎了上来,笑眯眯道:“诶哟,长公主来了。” 李公公向来对苏彼岸极好,虽一半是由于皇帝的原因,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彼岸自然也笑脸以对:“李公公。” 李公公走到苏彼岸身边,悄声道:“殿下昨日太冒失了,今早王大人可参了您一本呢。” 苏彼岸不甚在意道:“多谢公公提点,本宫知晓了。现下里头还有什么人?” 李公公也知道自小苏彼岸闯了不少祸,皇帝都睁一眼闭一眼就过了,不过今次倒有些反常,忍不住提点道:“今日流云星官自请进了宫,刚又请了慧觉小师傅,现下还在里头呢。” 苏彼岸眉头轻皱,流云星官一直号称通晓神的旨意,这么多年神出鬼没,就算有诏也不一定入宫,今日却自己进宫了,听说当年慕清安出生的时候流云星官进宫与皇帝说了些什么,慕清安便一直深受荣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苏彼岸感觉又是与她有关。 “本宫知道了。”给锦绣一个眼神,锦绣会意,从怀里拿出一把金瓜子,“拿去给弟兄们分分。” 李公公笑呵呵的接着,塞进袖口里:“谢公主殿下。陛下刚召您进去了,这边请。”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哪打点都是必不可少的。 第五十一章:面见皇帝 苏彼岸点了点头,跟着进了殿内。 慧觉恰好刚刚走出来,对着苏彼岸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苏彼岸颔首以示,心中已直觉有事发生。 到了殿内,李公公关上门离开,苏彼岸走至皇帝下首,“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刚正在写什么东西,听到声音,抬起了头:“来了。” 苏彼岸是提着食盒进来的,遂从食盒中取出来那盏茶,端了上去。 上次皇帝已经察觉到她有些变化,所以这次行为处事,苏彼岸尤为小心。 将茶盏递给皇帝,轻声道:“父皇喝茶。” 皇帝看着苏彼岸,没有接过去,苏彼岸又唤了一声,皇帝才接了过去。 闻到茶香,皇帝明显一愣,“金骏眉?” “这种茶品性温和,香味醇厚,儿臣听闻父皇近来食欲不佳,而此茶可助消化,开胃口,解油腻,所以便想着给父皇沏一杯。” 皇帝沉默的品了一口又一口,虽没说什么,但却也让苏彼岸松了口气,前些日子花护给她递了些关于那玉嫣儿的消息,其中便有一条她犹善茶道,且对金骏眉尤其喜欢,若是当初苏彼岸只有七分把握那玉嫣儿便是皇帝总是提到的嫣儿,现下便有九分了。 既然皇帝总是对她失神提嫣儿,那她绝对与那嫣儿有相像之处,这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皇帝没出声,苏彼岸暂且也没说什么,只静静在皇帝身边为他研磨。 “此茶甚好,你从哪得来的。”过了许久,皇帝才出声道。 当初那玉嫣儿出没的地方花护都查出来了,仔细删查,只有晋州城的金骏眉最好,遂言道:“儿臣前些日子从晋州城得来的。” “晋州城,晋州-”皇帝有些失神。 苏彼岸今日来一是为了那余氏之事,另一个便是昨日冷夫人所求之事,若不是想到这些,苏彼岸也不敢随意应承。 “晋州城是个好地方,那里不仅金骏眉是最好的,儿臣听说那里养出的人儿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士呢。” “那倒是,你怎么突然对那个地方感兴趣了。” “儿臣前些日子读《名人志士集》,读到前朝有一个叫赵宁的人,文采斐然,政治见解独到,只是可惜了。”苏彼岸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 “可惜了那赵宁因旁观了一桩事件,多嘴说了两句,便被当事人诬告,说他有意陷害,最后甚至连累了整个家族,最后在牢狱中过了一生。” 皇帝执笔的手微顿,语调微冷的说道:“安儿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好,倒操心起别人的事来了。” 昨日发生的事皇帝定然已经将前因后果查的一清二楚,包括她与冷夫人一前一后的出去,昨日他可能还不清楚她们出去所为何事,今日听苏彼岸这话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透出去了。 “儿臣只是觉得可惜了那赵家,举族忠君爱国,却为君猜忌,最后落得凄惨下场,寒了大臣们的心,想是这也是前朝因何覆灭的原因吧。” 皇帝突然把笔一摔,怒道:“放肆。” 苏彼岸行到下首,跪地道:“儿臣不知何处惹恼了父皇,儿臣只是感叹父皇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如前朝君主一般,无端猜忌,惹得君臣嫌隙,这天下百姓有此圣明的君主,乃国之大幸。” 皇帝张了张嘴,他如何想不到苏彼岸是拿前朝赵家来隐喻冷家,把赵宁比喻成冷云坤,可这件事只要不捅破便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他忌惮冷家已久,若是战事未起,冷家一直处于半隐退的位置,倒也可以让他们世代荣华,君臣相乐,毕竟当年苏家之事也是有损民心,可是现在战事又起,冷家又将手握重权,他深感威胁,所以才会抢先设局,慢慢渗透,可这才第一步,便被人察觉了,到底是什么人通知冷家的,难不成是太后? 不可能,太后久居佛堂,她的人早便被他处置了,那又能是谁?不过冷家之事确实不能太操之过急,她的提醒也不无道理,看来是得缓缓了。 “朕不是跟你说这事。”说着从案上扔下来一个折子,“你看看这些人参你的话,你瞧瞧你哪里还有长公主的样子,你就是这么给你的弟弟妹妹做表率的!” 皇帝既然自己换了话题且语气软了些,便说明冷家事有转圜余地了,过段时日冷云坤一走,只要张家那边不再提及此事,等他们回来,张家再动也晚了。 苏彼岸舒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拿起地下的奏折,皱着眉看完了,不过就是说她肆意妄为,心狠手辣,嚣张狂妄什么的,她早便习惯了,不过是以往没有这么出格,竟然当众打了臣子之妻,被告到御前。 苏彼岸佯装委屈道:“儿臣是被污蔑的。” 皇帝气笑了,他可是听手下人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奏折上写的虽然更严重些,但大抵没有出入。“污蔑?你来给朕说说哪里污蔑你了。” “儿臣承认是打了那余氏,可是是她先说儿臣与那冷家大公子有私情,毁儿臣清誉,儿臣一时气急,才动了手,再者百灵大陆谁不有内力护体,儿臣不过是责打了她三十杖,谁曾想回去她就起不来床了呢。”说着又哽咽道:“儿臣委实无辜。” 其实是苏彼岸做了手脚,才使得那余氏不能拿内力护体,不过皇帝一想后面的话,也有些怀疑,余氏未出阁之前泼辣之名,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那王家说不定就是借余氏之事搞点什么事呢。 苏彼岸瞧着皇帝不说话,接着说道:“儿臣听佳琪说王大人与许大人同时看中了一块地,谁知道是不是拿儿臣做筏子,让父皇无奈把地给他做补偿呢。” 苏彼岸这话说的直,但却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听的皇帝也不由得多想。 京都的土地都掌握在皇家的手里,郊外土地大多都赏给大臣们,前段时间一个大臣被抄了家,就空出来一块地。 第五十二章:要离开 而那块地恰好就被王大人看上了,许佳琪之父许昌想要是真,可却没想过与王大人抢。 “此言当真?”皇帝也听说过王颖想要那块地,也曾请旨想将那块地建成一个庄子,可皇帝想将那块地给许家,便没有应允。 这王家难不成真的将主意真的打到皇家身上了,想着,皇帝眼眸不禁一沉。 苏彼岸眸中闪过一丝猩红,既然余氏敢做,就别怪她出手算计。 “父皇有所不知,坊间传闻那王大人私收贿赂,身为京都负责百姓百官的官员,竟然结党营私,胡判乱判,导致民间对大理寺怨念深重,京都百姓苦不堪言。”苏彼岸接着火上浇油。 苏彼岸在寺里偶尔听到的这件事,在加上昨日傍晚苏彼岸差人去了冷府,才得了这么多消息。 虽说就算没有这些消息,苏彼岸也能处理这些事,但到底困难些。 听了这话,皇帝在上方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殿内的气压瞬间低下,皇者的威压一下子涌向苏彼岸,苏彼岸瞬间感到了压迫感,拼力挺直了脊背。 “儿臣在寺里养伤的时候听空相大师提过一嘴。” 皇帝身形一顿:“当真?” 苏彼岸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皇帝走下来,走到苏彼岸跟前,俯视着她,双手背后,又是无形的压迫,苏彼岸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低垂着眼。 “安儿最近变得让朕有些陌生。”皇帝缓缓说出这话,语气中带着寒凉。 这是从不曾对慕清安说话的语气。 苏彼岸心里一抖,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回道:“父皇的话,儿臣不明白。” 皇帝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掌,抚上苏彼岸的头,沉声道:“安儿,父皇希望你平安喜乐。” 苏彼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 皇帝接着又缓缓说道:“父皇知道宫里日子难挨,你心悦冷云漠也算是他给了你些许慰藉,可如今他已身死,你且放下吧。” 苏彼岸张了张嘴,一向巧言善辩的她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他竟是以为她是因冷云漠性情大变。 皇帝又自顾的说道:“流云星官说你经上次时间,身上沾染了戾气,凌霄仙岛是个好地方,养人还能精进修为,你及笄后正巧那里开门收弟子,便去那里修习两年吧。” “父皇要儿臣走?”苏彼岸一脸懵逼。 “流云星官说凌霄仙岛对你有益处。” 苏彼岸皱了皱眉,这流云星官到底是何人,“儿臣......” “安儿不愿意?” “儿臣舍不得父皇。”苏彼岸低眉道。 皇帝哈哈一笑,拍了拍苏彼岸的头,“女大不中留,到你嫁人便不这么想父皇了。” 苏彼岸亲昵的蹭了蹭皇帝的手,“儿臣想一直留在父皇身边。” 其实说起来,皇帝就算利用她一些,也并没有什么伤及她的事,这么多年对慕清安也的是荣宠至极,若是慕清安在,想必不会想离开吧。 第五十三章:及笄礼 到底,皇帝还是拍板定下,镇国长公主于及笄后便启程去凌霄仙岛学习。 其实苏彼岸也清楚,她走不过是去避一避风头,就算余氏有错,她大庭广众之下杖责朝廷命妇,也是不合规矩,皇帝得给大臣们一个交代,在处置王家。 很快便到了农历三月三,上巳节,慕清安及笄的日子,慕清安却还没有苏醒。 半月前,绣娘就将今日的礼服准备完毕,苏彼岸和慕清安的女性朋友都没有,但上次七夕盛宴,苏彼岸对屈楚离的印象还不错,遂便请了她作为赞者,正宾则请了郑家的老夫人出山,毕竟若论德高望重再没有比她在厉害的人物了。 场地则定在了皇庙之中,特地在东面建了东房,以做更衣间。 及笄礼当日,苏彼岸沐浴后,换上采衣彩履,采衣是短褂裤,黑布为衣,朱红色锦边,这是未行礼前的童子服。 然后她坐在东房内等候,皇帝皇后坐在庙内等候宾客,有司托盘站在西面的台阶下,余下大臣则立于场地外等候,外面音乐声响起,正宾来到,皇帝皇后起身,按理父母应当亲自上前迎接,相互行正规辑礼后入场,但碍于身份,当正宾来的时候,只点头示意。 主宾落座主宾位,客人就座于观礼位,碍于身份,皇帝皇后先坐,宾客才落座。 皇帝起身道:“今日是三月三,也是女儿节,有无数女孩子在今日行及笄礼,但朕的女儿,是栖梧国最尊贵的女儿,她是朕的福星,是朕的骄傲,今日,朕不只是皇帝,还是一位父亲,安儿让朕尝到初为人父的喜悦,也感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今日的及笄礼,她值得最好的。” 百官在下面直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殿下永世长安。” 别人如何想,皇后没什么感觉,只想起曾经有个人在她耳边呢喃:“你和我们的孩子值得最好的。” 还未来得及深想,赞者先走了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苏彼岸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辑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屈楚离为其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趁这空档,屈楚离还对苏彼岸眨了眨眼睛,在她耳边悄声道:“殿下,臣女可以跟殿下一起去学习了。” 苏彼岸诧异的看着她,此去路途遥远,屈大人还真舍得,仪式接着进行,屈楚离赶紧恢复正经模样。 正宾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后归位就坐。 苏彼岸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走到苏彼岸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膝盖着席)为苏彼岸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屈楚离为苏彼岸象征性地正笄。苏彼岸起身,宾向苏彼岸作揖祝贺。苏彼岸回到东房,屈楚离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苏彼岸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皇帝皇后,行正规拜礼。这是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然后苏彼岸面向东正坐,正宾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正宾接过,走到苏彼岸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屈楚离为苏彼岸去发笄。正宾跪下,为苏彼岸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屈楚离帮苏彼岸象征性地正发钗。宾向苏彼岸作揖。苏彼岸回到东房,屈楚离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苏彼岸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苏彼岸面向东正坐;正宾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钗冠,正宾接过,走到苏彼岸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屈楚离为苏彼岸去发钗。正宾跪下,为苏彼岸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屈楚离帮苏彼岸正冠。宾向苏彼岸作揖。苏彼岸回到东房,屈楚离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苏彼岸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挂图,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这次是表示传承文明报效祖国的决心。 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正宾揖礼请苏彼岸入席。苏彼岸于是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正宾向着西边,屈楚离奉上酒,苏彼岸转向北,正宾接过醴酒,走到笄者席前,面向笄者,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苏彼岸行拜礼,接过醴酒。正宾回拜。苏彼岸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苏彼岸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苏彼岸拜,正宾答拜。苏彼岸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正宾起身下来面向东。皇帝皇后起身下来面向西。宾为笄者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永宁。”苏彼岸答:“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苏彼岸向宾行揖礼,正宾回礼。正宾复位。 苏彼岸跪在皇帝皇后面前,皇帝语重心长道:“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也。《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皇后言:“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 不争。居上而骄则亡,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 苏彼岸静心聆听,在皇帝皇后说完后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然后行拜礼。 苏彼岸位于场地中央,先后行缉礼于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父母。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 苏彼岸与皇帝皇后并列,全体起立。皇帝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小女长宁笄礼已成,感谢众大臣盛情参与!至此,笄礼结束。 周身喧哗渐渐散去,苏彼岸想着:慕清安,今日这累可是我给你受的,你的字是长宁,我的字便是~卿。 第五十四章 这场及笄礼办的隆重而华丽,不知有多少女儿对此羡慕嫉妒恨,但只有苏彼岸自己明白这种疲累,所以回到长安宫,便爬上床休息了。 当日皇帝又去了皇后那里歇息,“皇后近来身子那么差,陛下还是愿意去她那里。”皇贵妃宫里传来啪的一声,侍女习以为常的收拾好退了出去。 彤蓝上前给陆羽宁捏着头,道:“今日本便是长安宫那位及笄的日子,陛下顺路去长乐宫也是应当的,娘娘放宽心。” “放宽心?”陆羽宁冷哼一声,瞥了眼坐在下面的慕清韵:“你也不看看今日那慕清安及笄是什么场面,竟然在皇庙里行及笄礼,这是何等的殊荣。” 慕清韵搅紧了手帕,自打她被苏彼岸敲打了之后,便不再有以往的张狂了,收敛了不少,而且心底终究是对当初陆羽宁她们的视而不见存了怨念。 陆羽宁越看慕清韵愈发的觉着不顺眼,说出的话也便更加刻薄:“你瞧瞧人家慕清安和皇后母女情深,哄得陛下心花怒放,什么好的都进了她们那,再看本宫这女儿,处处与本宫不对付,非但不能给本宫争宠,还处处拖累本宫。” 慕清韵依旧低着头不语,陆羽宁还想说什么,底下坐着的慕平勋看不下去了:“母妃莫要再说了,儿臣听着都心烦。” 彤蓝不紧不慢的给陆羽宁捏着头,道:“公主还年幼,做事难免有不周的地方,娘娘莫要为了外人的事伤了和公主的情分。” 听到宝贝儿子和自己最信赖的嬷嬷都这么说了,陆羽宁幽幽叹了口气,对慕平勋道:“勋儿,你可是母妃最大的期望,可万万不能比慕平微那个贱人差啊。” 又转向慕清韵道:“你也要争点气,别事事都输给慕清安。” 慕平勋不耐烦着说:“唉呀,知道了,一天天念叨,真烦。儿臣先告退了。” 说着还没等陆羽宁说什么呢,就离开了。 陆羽宁还没来得及生气,慕清韵又起身,低着声音说:“儿臣也告退了。”说着也不等陆羽宁反应就离开了。 “啪”的一声,又一个杯子阵亡了,陆羽宁气的站了起来,“好啊,本宫这个当娘的都不能说你们了,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慕平勋压根没理,直直就走了,慕清韵身形一顿,却没回头。 彤蓝赶紧扶住陆羽宁:“娘娘别气,孩子还小,早晚会理解的。” “还小?人慕清安这么大的时候在后宫里都是横着走的,你看看韵儿那窝囊样。”一想起这个陆羽宁就牙痒痒。 前两年,陆羽宁刚得了一件喜欢的缎子,做了件喜欢的衣裳,不过在皇后那炫耀几句,便被苏彼岸给毁了,皇上知道了也只是不疼不痒的说几句。 次年,她一表妹来宫里看她,不知那句得罪了苏彼岸,愣是给掌嘴示众,皇帝也给压了下去,现如今高门大户嫁不得,小门小户又不愿嫁,可不就毁了。 而今年,苏彼岸打了朝廷命妇,皇帝还让她去凌霄仙岛学习,这哪里是处罚。 彤蓝劝道:“娘娘,长公主到底是陛下第一个孩子,所以受宠些也正常。再说前些日子,陛下不是还夸赞九皇子聪慧,一点就透,所以,陛下还是疼九皇子的。” 提到慕平勋,陆羽宁脸色稍显柔和:“勋儿打小便聪慧,而且是皇子,那慕清安便是在受宠,也不过是个公主,看她还能蹦跶几年。” 彤蓝将陆羽宁哄开心了,那边的慕清韵却一夜未眠。 因为这一夜,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第五十五章:送礼 三日后,妍嫔薨了,皇后娘娘特地大办了一场,葬礼办的隆重,以妃的规格置办。 十皇子守灵三日,妍嫔葬入妃陵。 五日后,慕平微出现在长安宫内。 “皇姐安乐。”慕平微见着苏彼岸,恭敬地行礼道。 几日不见,慕平微憔悴了很多,前段日子还有些孩子的活力,今日却死气沉沉的,不过也是,妍嫔刚薨,他如此也是应当。 “锦绣,带他去收拾收拾。” “诺。”锦绣应到,又转身对慕平微说∶“十殿下,请随奴婢来。” 慕平微看向苏彼岸,得到苏彼岸的点头示意后,方才离开。 苏彼岸去往书房,长安宫的书房完全是慕清安的风格,清淡雅致,淡淡的莲香沁满房间,书桌上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好的物什。 慕清安与苏彼岸不同,慕清安喜静,不喜纷扰,听雨楼一事,虽因为听琴,差点连累冷家,但却使听雨楼的姑娘身价倍增,听雨楼盈利增加了几倍。 但现在却并不如慕清安在的时候的干净整洁,书桌上堆满了各样的礼盒。 随便看了几眼,想起昨日及笄礼快结束时,屈楚离塞给她的一个小盒子,她当时给了锦绣送到了书房。 翻了翻,小盒子就在上面,在一众精美盒子中尤为扎眼,盒子是粉色的,上边还绣着些小花点缀,不过针脚粗糙,一看便是自己绣的,毕竟很少有人能绣成这样。 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只有一个平安符和一张纸条,打开那张纸条,上面用娟秀小楷写着:“前段日子臣女和娘去求平安符,便为殿下诚心求了一件,殿下一定要带哦。” 苏彼岸拿起那张符,竟然是从因寺里的符,据说那里地势险峻,且建于悬崖之上,要去一趟极为费事。 难不成是因为她请了屈楚离做赞者的缘故? 又翻了翻,见一黑色锦盒,花纹古朴,上面贴着二字:赠卿。 金鱼进来奉了杯茶,见着那盒子,疑惑道:“咦?这个盒子奴才收拾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苏彼岸心底不由一颤说道:“许是你忘记了。” 金鱼挠挠头:“奴才明明很仔细的查过了。” “你先下去吧。” “诺。”金鱼把茶放到桌子边上,疑惑着离开。 苏彼岸打开盒子,手都有些颤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安”字,笔锋遒劲有力,大气磅礴,一眼便瞧出来是冷云漠的笔迹。 这些天悬在苏彼岸心底的大石这才落地,这些天表面上她云淡风轻,其实心底深处,一直有些恐惧。 怕空相大师骗她,怕外面的传闻是真的,如今,她才是真的相信冷云漠是真的平安。 拿开那张纸,底下是一条长鞭,苏彼岸将其拿起,伸展开,手把上一圈红色鞭穗,编的紧密细致。鞭身通体漆黑,竟是由青龙潭恶蛟之筋所制。 相传青龙潭有恶蛟,伤人,威力强劲,但恶蛟浑身是宝,尤以其筋为著,制成鞭,力轻而威大,轻便而柔软,是上好的1材料,世间罕见。 此鞭上有软刺,隐约间有着银光闪烁,摸到手柄,以玄铁铸成,上面刻着黑红色的卿字。 轻抚那字,苏彼岸将腰上的长鞭拿下,换上这把,苏彼岸自信自己这把长鞭是找最好的材料所制,重量控制到最低,但这把确轻的几乎感觉不到。 苏彼岸回身刚想离开,又看到一个紫色锦盒,毫无花纹,上面写着:小安儿亲启。 “小安儿?”难不成是那个紫魂国的太子元祈。拿起来,没有拆,放到口袋里,“等她醒来再给她看。”苏彼岸向着。 地五十六章:慕平微 出了书房,苏彼岸想着去看看慕平微,毕竟现在住在自己宫里,她还是他的长姐。 苏彼岸将慕平微安排在西厢房,那里取光好,也不算委屈他。 苏彼岸进去的时候,慕平微还在收拾,“你们在这儿看着做什么,还不帮忙!”苏彼岸对着站在旁边的两个侍女说道。 慕平微赶紧说∶“大皇姐,不干这两位姐姐的事,是臣弟喜欢了自己收拾,才没劳烦这两位姐姐。” 那两个侍女赶紧说:“殿下明鉴,的确是十殿下不用奴婢动手。” 这两个人是慕平微从逸羽宫带来的,苏彼岸看这情形便知道她们一向这般欺主,在看着慕平微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苏彼岸便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放肆,逸羽宫便是这般教人规矩的,来人,给本宫带下去掌嘴。” 那两人明显慌了神,大喊着:“奴婢知错了!” 苏彼岸没理,上来了两个长安宫的人,将那两人拉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呜咽声。 慕平微见状像是想要上前求情,踌躇不已,到底没敢上前。 不一会儿进来一人,道:“殿下,那两个侍女晕了。” 苏彼岸冷笑道:“既然晕了,就扔回逸羽宫,别脏了长安宫的地。” “诺。” “对了,告诉皇贵妃,她若是不会管教下人,本宫便去教她。” 那人有些犹豫,但看到苏彼岸那似笑非笑的眸,赶紧应道:“诺。” 不一会儿,外面就没了声音。 慕平微这时上前道∶“大皇姐不必因臣弟得罪羽娘娘。” 苏彼岸偏眸看向他,嘴角勾起,嘲讽道:“你不就是想如此吗。” “臣弟听不懂大皇姐的话。”慕平微低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 “呵。”慕平微的小心思,苏彼岸怎么会不知。他们母子这些年住在逸羽宫,以陆羽宁的性子,怎么会善待他们。如今妍嫔殁了,慕平微又来了长安宫,陆羽宁派来两个人监视无可厚非。 不过瞧着那俩人的模样,也是欺负他们已久,今日她明明是派来锦绣帮忙,可她到的时候锦绣却不知所踪,想来是被哄出去帮办什么事去了,以至于她来的恰巧,看到那两个侍女欺负慕平微? 所以她这是被算计着帮慕平微除了他身边的眼线。 不过,她也不是白被利用的,苏彼岸笑着道:“听不懂便听不懂吧,你这两个侍女被打发了回去,一会儿本宫便再差人过来,你总不好身边没侍奉的人。” 慕平微愕然,道∶“臣弟不用劳烦皇姐了。” 苏彼岸挑眉,道∶“这两人可不是只侍奉你的,平素里还要检查你的功课,教你为人处世之道。”说到这里顿了顿,眼尾上挑,极尽风流,接着说道:“还有为君之道。” 慕平微惊愕的抬起头,一双与苏彼岸相似的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 其实当得知慕平微要住在长安宫的时候,苏彼岸就想着培养慕平微为君,毕竟皇后现如今的动机诡异,慕平微名义上是养在她名下,所以现如今慕平微也在皇权争夺的行列之中。 而如果说皇后想让慕平微争皇位,她做太后,那早早设计,弄一个孩子,凭她的心机应当不是个问题,偏偏在这时候才动手,想必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才让她想扶持一个孩子。 以前苏彼岸一直觉得是郑家想要造反,推翻皇室,可如今却不这么想了。 一来郑家是文人世家,最重名声,现如今的皇帝励精图治,他若是造反,必定会被史家骂的无地自厝,遗臭万年,这必定不是他们愿意的。 二是郑家虽在文人圈是中流砥柱,可却与武者并无渊源,这也是皇帝能容忍郑家的理由,若是造反,无异议以卵击石。 不过苏彼岸倒是觉得郑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不可能是纯文人。 第五十七章 她还能养着慕平微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去了凌霄仙岛,慕平微若是被郑家给拉拢过去,惹得皇帝猜忌,她这些年一直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也不知道皇帝让她去凌霄仙岛是不是有让她避嫌的原因。 遂苏彼岸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现在宫中人数减半,虽节省了开支,可也确实是用人紧张。 本身长安宫人就少,放出去一半,各个侍女侍从也不敢惫懒,她贴身的只有金鱼和锦绣侍奉,所以现在常常身边没人。 不过也是有些好处的,各宫之中再想培养新的眼线,也需要时间,至少她走个两三年,宫中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变故。 待她回来,再细查查这些纠葛,不能让郑家之事牵连到自己。 苏彼岸直言道:“你的资质尚可,但也不算绝佳,明日开始会有老师来教导你,本宫也会时时来看,一个月之后,若你还没达到本宫的期许,也就别怪大皇姐了。” 慕平微有些艰难的开∶“所以臣弟现如今到底是谁手下的棋子。” 他从他母妃生病开始了,便懂得处处收敛锋芒,向来不强求任何东西,可皇贵妃还是容不下他们。 父皇没来过几次看母妃,但来的时候,皇贵妃都会表现的对她们极好。 母妃还未病的时候,父皇宠他,后来他也渐渐明白了,这后宫中,能活下来的皇子寥寥无几,皇帝宠他,不过是不想九皇子独大而已。 母妃病的时候,皇后待他也好,赏赐流水般,可他母妃很少用,后来他才知道,他母妃药也不好好吃。 如今他被过继给皇后,本以为是皇后教导,她母妃跟他说过“皇后无子,母亲死后,你只需依附皇后,便可以一世荣华。”可不成想,父皇将他安排到了长安宫。 想想也是,把他过继给皇后,本身就助长了郑家的气焰,上次在长乐宫,他便觉得皇后娘娘和这个长公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和睦,那他养在长安宫也便顺理成章。 慕平微想着,现如今只能按兵不动,再继续看看局势。 他做了这么久的棋子,也不差这点时间,可他总该知道他是谁的棋子。 苏彼岸斜着眼笑看着慕平微∶“棋子?你凭什么觉得你现在赔做棋子?” 慕平微脸色骤变,他纵然想的再开,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听到这话,心里不免气闷。 苏彼岸似乎觉得这些打击还不够,接着说道∶“你若是没能力,做弃子都不配。” 说完这句话,苏彼岸没理会慕平微听到这话心里是何感想,起身离开。 慕平微看着那背影,顾盼生姿,风流蕴藉,那般美好的一个人物,却是如此的无情。 他都怀疑,外界传闻她对冷云漠用情至深是真是假。 还是说她的柔情都赋予了冷云漠。 慕平微心底有恨意涌动,他却不知该恨谁。 他恨这些人将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如同玩偶一般,可他最恨的是,他没有能力反抗,他现在竟然连当棋子的实力都没有,可笑至极。 想着想着,慕平微竟笑出了声。 第五十八章:喝酒 生在皇家,早就该想到不是吗? 不再想,慕平微继续收拾东西,他刚刚的那点小心思,本来也没想藏,看慕清安的脾性,在长安宫的境况,总不会比在逸羽宫还差。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苏彼岸给慕平微从宫外请了两个老师,都是清流大家,对于皇后插手,一概不理。 皇后隔三差五的就要往长安宫跑,苏彼岸都以为了皇后的身体为由,三两句就打发了。 这一个月,苏彼岸愣是只让皇后与慕平微见了两面,还是在有她的情况下。 这几日,屈楚离倒是时时进宫,与苏彼岸喝茶谈话。 屈楚离为人倒是正直,说话不似宫中人说话拐弯抹角,阿谀奉承,再加上屈楚离为她做过赞者,两人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是日,屈楚离又来到了长安宫。 “殿下,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屈楚离一脸神秘的走了进来,连门都没敲。 长安宫的人都习惯了屈楚离如今的无礼与不见外。 苏彼岸正在屋里与慕平微说着话,见屈楚离进来,抬起头,笑意融融的道∶“哦?什么东西?” 屈楚离走近,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坛子,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其实苏彼岸远远就闻到了酒味,调笑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往长安宫带酒。” “嘿嘿,殿下我错了。”屈楚离挠挠头,一脸傻笑。 慕平微这几日有屈楚离在场,性子也活泼了些,至少比前段时间的死气沉沉的好些。 慕平微道∶“大皇姐最疼屈姐姐了。” 屈楚离接话∶“是呗,怎样?殿下一起尝尝,这可是千金难买的醉神酿。”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得来的?”苏彼岸不禁疑惑。 慕平微也是满脸疑问,不过他疑惑的是什么是醉神酿。 今日苏彼岸心情好,所以不介意给慕平微普及一下,遂道∶“相传古时,一个神因醉酒误事被贬下凡,在凡间转世而成的女子,仍然爱酒成性,自己酿的酒,香飘万里,那女子也只能喝一杯便醉了,人们便将此酒命名为醉神酿,后来女子回了天界,这酒无人能酿制出,如今世间也不过有几百坛余下罢了,你说珍贵不珍贵。” 慕平微道∶“那这酒岂不是喝一坛,少一坛。” 苏彼岸点头。 “那的确是珍贵,屈姐姐待大皇姐也是极好的。” 苏彼岸听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倒是向着你屈姐姐。” 宫中除了上贡和宫人采买上来的酒,不允许私自带酒进宫,这是皇帝刚登基的时候下的旨意。 屈楚离献宝似的将醉神酿递给苏彼岸,道∶“殿下,这可是我从我爹的酒窖里偷来的,马上就启程去凌霄仙岛了,听说那里也禁酒,若是这两年都不能碰酒,今日还不喝个痛快。” 屈楚离她爹便爱喝酒,许是文人风骨作祟,一喝酒便诗兴大发,下笔如有神。 他这女儿倒是承了他的七分脾性,姑娘家家的却对酒情有独钟。 苏彼岸向来不喝酒,不过今日倒是起了兴趣。 叫来锦绣,“叫小厨房备几个菜。” “可是。”锦绣欲言又止,苏彼岸知道锦绣担心什么。 道∶“无碍,左不过被训斥几句。” “诺。” 屈楚离笑的开怀,道∶“殿下真好,十殿下也来点?” “自然一起,怎么小十不愿意?”苏彼岸转身看向慕平微。 慕平微一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几日,虽说苏彼岸待她不差,但却不亲近。 他功课不好的时候,她还甚为严格,其实他有些怕的。 他刚刚其实想回避来着,没想到被叫住了。 其实这段时间是他最放松的时候,不用担心皇贵妃刁难,九皇子讽刺。 哪怕学业繁重,哪怕他大皇姐严格,他都觉得放松。 “臣弟愿意。”慕平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以后不用自称臣弟。”苏彼岸养了慕平微这么久,慕平微一直都谨遵礼仪,她本身也不是愿意被礼教束缚,这么一个人跟在身边,她总想逗逗。 “啊!”慕平微愣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苏彼岸在慕平微头上摸了一把,手感还不错。然后整理一下衣袖,便往屋外走去。 屈楚离眼巴巴的跟着出去,毕竟在家里,父亲也不让她喝,待父亲发现,也少不得一顿责骂。 慕平微傻傻的呆坐一会儿,才跟着出去。 侍从搬了个绣桌放在院中央一颗老树下,三把红木凳子围在旁边。 金鱼端来饭菜,锦绣将酒杯斟满,三人围坐在绣桌前。 屈楚离豪情万丈的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道∶“今日我很高兴能与两位殿下一起喝酒,尝这醉神酿,喝了这杯酒日后就是兄弟!”说罢就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彼岸摇摇头,这酒还没喝,人便微醺了,轻轻抿了口手中酒,入口柔和,酒香四溢,怪不得能将神喝醉。 慕平微在二人都喝了之后,才喝了一口,又不禁喝了第二口。 “哐当”一声,慕平微就醉倒在桌子上。 苏彼岸与屈楚离见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大笑出声,屈楚离也有些醉了,道∶“十殿下到底还是个孩子。” 苏彼岸又添了杯酒,道∶“这宫里的人可不会因为他是孩子而放过他。” “殿下何不带着?我瞧您待他也是极好的,何必留在这吃人的皇宫。”屈楚离满脸认真。 苏彼岸在郑府的时候就觉得屈楚离此人正直仗义,待人真诚,又替她解过围,屈家又是只忠心皇帝的,所以才挑了她为赞者,再加上屈家又送她去凌霄仙岛,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近,但也没有好到可以直言不讳的地步。 苏彼岸的眸子幽暗,刚要说什么,便见到屈楚离直勾勾的看着她,手拖着脸,道∶“你好美。” 在屈楚离的视线里,苏彼岸一身红衣,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因喝酒的缘故,脸也是淡淡的红色,眸中潋滟,似有无尽的春光。 第五十九章:他回来了 “嗯?”苏彼岸一时没跟得上屈楚离的思路。 “嘿嘿。”屈楚离一脸痴汉像,眼神迷离,从凳子上又站了起来,大声道∶“总有一天,我要做一个旷世侠客,走遍于山川大河,行济世之道…”话还未尽,“哐当!”屈楚离也没忍住醉意倒在桌子上。 苏彼岸嘴角抽搐,着实没法将眼前这人与刚刚豪情万丈的人联系起来。 苏彼岸摇摇头,怪不得屈大人禁止她饮酒,就这模样,若是在哪醉了,说什么话可就不得而知了。 召开两个侍女,道∶“将十皇子送回房中休息,屈小姐送到偏殿,传信给屈大人,说今日屈小姐留在宫里陪本宫,不必担心。” “诺。”侍女将二人扶了下去,又传来一人出去传信。 锦绣站在苏彼岸旁边道∶“殿下,奴婢也扶您去休息吧。” 苏彼岸摆摆手,道∶“你们都去休息吧,本宫一会儿自己回去了。” “诺,更深露重,殿下早些休息。” 待锦绣走后,苏彼岸执起酒杯喝了一口,拿起那酒坛,还剩下小半坛。 苏彼岸没喝过酒,一时喝起,倒是新奇。 天空上零星的几点星,万里无云,姣姣月色朦胧,平添了几分醉意。 拿起那小半坛酒,往口中倾倒一口。 口中瞬间溢满酒香,一些酒从口中溢出,平添魅惑。 美人如斯,红衣妖娆,身影绰约,连空气都似乎醉了几分,又一口酒入喉,苏彼岸有些摇晃的向寝殿走去。 兰花到了季节,又渐渐凋零,彼岸花却长出了花骨朵,衣衫蹁跹,带落了几片叶子。 入了寝殿,又是一口酒,一个灯笼暗淡又刺眼。 “星星不见太阳光,永眠长逝莫悲伤,虚空极尽莫能计,每在心旁总情长,人随水去泪汪汪,心力点点酒苍茫,还记十月相倚伴,谁人犹在我他旁。”苏彼岸口中呢喃着。 这个灯谜她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忘,记的清清楚楚,可却在没人给她谜底了。 再次举起酒坛,坛中却只剩下一口酒了,刚要喝下,手腕却被人抓住。 那人在她耳边说∶“生死无悔全为你。”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一时之间竟让苏彼岸懵住了。 苏彼岸一时腿软,身子就要向旁边倒去,冷云漠赶紧接住,温香软玉在怀,他一下子僵住了身子,苏彼岸似是毫无意识,双手攀住冷云漠的脖颈。 一把将苏彼岸抱起,走向床边,轻轻地放下,在她耳边说∶“卿卿,我来了。” 苏彼岸似是若有所感,半梦半醒之间,眼神迷离。 从冷云漠的视线,恰好能看到如玉的耳垂,雪白的颈。火红的长裙衬得人愈发的美好。 偏苏彼岸不自觉,手从冷云漠的脖颈,放到了他的前襟,口中喊到∶“漠漠,漠漠。” 冷云漠喉结滚动,情到深处不能自己,小心翼翼的顺着她,亲了一下苏彼岸的嘴唇。 似触电了般,浅尝辄止,便起来了。 第六十章:亲 苏彼岸毫无察觉,亦是毫无防备,许是这感觉太过熟悉,所以便是百般信任。 冷云漠半晌才起来,抚上自己的嘴唇,那上面还残存着些许温度,他突然发现原来女孩子的嘴是那么柔软,那么让人~迷恋。 这与他在梦里的感觉很不相同,却又如此相似,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似寒冰初融,若让旁人看到,必然大跌眼镜。 冷云漠手轻轻抚上苏彼岸的脸,深情而缠绵,呢喃着:“卿卿,吾待你来。” 苏彼岸似是睡得不踏实,眉头轻皱,“唔。” 外面传来一阵阵黄鹂声,极有规律,冷云漠知道自己该走了。 冷云漠为她卸了珠钗,盖上锦被,唇虔诚的印上苏彼岸的额头,深深的看向她,满含不舍,床上美人青丝散在玉枕,红唇因呼吸微启,珠钗尽褪,没有平日里的张扬邪肆,平添了些无害单纯。 “以后可不能随意喝酒了。”又替她整理了一下发丝,外面的黄鹂声又响起了,“真的该走了。”冷云漠叹了口气,深情缱绻的最后看了一眼,转身故意碰了一下酒坛,弄出来声音,跳上房梁,锦绣听到声音,赶紧起身,进来看到苏彼岸躺在床上,酒坛落在地上,只以为她是醉了自己歇息了,赶紧收拾起来,又看到苏彼岸未更衣,便上前要为她更衣。 还未碰到苏彼岸,瞬间便被击飞,“殿下?”锦绣急急叫道。 苏彼岸瞬间坐起,左瞳通红,浑身溢满戾气,“殿下,奴婢是锦绣啊。”锦绣大喊道,想起了那次苏彼岸这个样子的可怕模样,所幸苏彼岸似有所查,抬眸看了眼房梁,良久,慢慢平息了气息,察觉到苏彼岸气息平息,锦绣小心翼翼的爬像苏彼岸,“殿~殿下。” 苏彼岸偏头,表情有些疑惑:“嗯?” “奴婢为您宽衣。”锦绣声音有些抖,上回的阴影着实有些大。 苏彼岸还是瞧着房梁,得亏锦绣低着头,不敢直视她,才没有看出来异常,冷云漠在上面也看着苏彼岸,两人对视,苏彼岸眼神朦胧,冷云漠还从未看到他这般模样,一笑便露出了小虎牙,张口无声道:“卿卿” “唔。”苏彼岸偏头浅笑,那是单纯的笑,不掺杂其他的感情,只是因为开心的笑。 锦绣以为苏彼是同意的了,小心的起身,为苏彼岸宽衣解带。 红衫半褪,屋里的红烛隐约,薄纱轻扬,迷了眼,乱了情。 冷云漠想偏开头不去看,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眼中的氤氲愈发的深。 许是空气中的气息令她安心,半晌,她也闭上了眼睛,由着锦绣将她扶上床,盖了被,熄了蜡烛。 黄鹂音更加急促了,他耽搁的时间够久了,再也误不得了,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不敢再回头,他怕自己走不了了。 还没到时候,待他足够强大,才能保她一世无虞。 冷云漠终是隐于黑暗,离开皇宫。 郊外,另一黑衫男子在等着他。 第六十一章:溜溜男主 “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再晚些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那人见冷云漠回来,边走边说道。 “那边怎么样了。”冷云漠没回答,只转移了话题。 “我说那边有情况,你追了去,不过那风亮倒像是不信,英诩在那周旋,你若再不赶紧回去,只怕他便要追过来了。” “无妨。” 那黑衫男子也清楚冷云漠向来不将风亮放在眼里,不过就算是跳梁小丑,有时候也许也会坏了事。 “现如今云巅之上与风起两脉不和,他们风起总是找我们云巅之上的麻烦,你私自外出,若是被发现,便是师尊不罚你,那主殿的老家伙也不会放过你,你也仔细考量,到底值不值。”黑衫男子不满的说道,怕冷云漠受罚。 其实若是苏彼岸在的话,许会认出这便是在七夕盛宴中跟在冷云漠旁边的那个没有存在感的蓝衣男子。 冷云漠听见这话,却停下了脚步,转头认真的对着他说:“云庭,值得,以后她的事不用劝我。” 云庭鼓着嘴不说话了,其实他只是心疼冷云漠,毕竟此处离他们做任务的地方相隔千里,就算运足内力,也需两个时辰不休息的走一趟,本身任务就辛苦,休息的时候还要奔波劳累,怎么能吃的消,若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再者她的生辰礼,冷云漠已经九死一生去青龙潭取恶蛟之筋,这才过了几日,还非得来看看。 路还在走,半晌,冷云漠道∶“你可知,若思念一个人,便是一日不见也如同隔了三秋。” 云庭不再言语,他确实理解不了冷云漠可以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做了这么多,还不愿让人知晓,也许等到他也有了想保护一辈子的女孩,他才会明白。 行至半路,果然遇到了风亮一行人。 双方一遇见,云巅之上的人走到冷云漠的身后站住,对面是以风亮领头的风起之人。 此行为了方便,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衣。 风亮本是风起的脉主外出修行的时候捡到的,天资聪颖,一直是同辈之间的佼佼者。 可自打冷云漠出现,他的所有光环都显得不值一提,再加上冷云漠哪怕是带着面具,却让人感觉神秘莫测,让人想要探索发现。 而他,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在眼睛周围,使整张脸都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自然不会的人喜欢。 风亮开口道∶“云漠好雅兴,大半夜跑这么远。”声音嘶哑,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从来风起便一直如此。 冷云漠斜眼睥睨着他,若是论最让风亮气闷的,便是身高,风亮比冷云漠矮了近一头,算是同辈中最矮的了,背又有些驼,站在冷云漠身边如同小丑一般。 这周身的气度,可不是后天能培养出来的。 云庭走上去道∶“大师兄是因为察觉到了异处才往这边来查探的,你可不要乱说话。” 风亮自是不信∶“异处?怎么就他察觉到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们瞒着我们出来,若不是有鬼,还是什么?” 云庭昂起头,骄傲的道∶“我们大师兄天赋异禀,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厉害的人,你也能跟他相提并论。” 这边云巅之上的人纷纷附和,风起的人则脸色铁青。 毕竟从风亮来之后呢,这风起便凭借他的能力平步青云,风亮打败了凌霄仙岛很多榜首,是一时的传奇,连带着风起人也跟着狐假虎威,资源不断。 可自打冷云漠来,不多时便成为了新人榜榜首,又打败了风亮,成为新一任的风云人物。 而人啊,只看得见眼前人的荣耀,又怎会记得曾经谁带来的辉煌。 冷云漠的成功,带起了云巅之上的辉煌,而风起面对资源的流失,不去反省自己一脉,反而整日怨风亮的资质不行。 风亮总是去挑战冷云漠,就是想证明自己仍然是那个可以带领一脉人的传奇,可是却从未成功,本就不乐观的人,更加阴翳。 凌霄仙岛共四脉传承,风起,云巅之上,花域,楚天台,分列于凌霄仙岛四周,中有凌霄殿,乃主殿,管理四脉。 各个脉除了楚天台以文处事,其余皆以武为尊。 实力天资强盛者方可为大师兄大师姐。 而马上凌霄仙岛又要收弟子了… 第六十二章:关系变好 风亮一脸阴鸷,脸上的疤痕显得整个人愈发的可怖,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云庭,云庭不免心里有些发慌,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冷云漠道:“我看见一人,像是锁魂殿之人,怕此次行动被泄密,便去看看。” 风亮听此虽不全信,但到底打消了些疑虑,“你可曾追上。” “废话,你看到我们身旁有旁人。”云庭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心中却暗暗佩服,老大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比他还会说。 风亮又一记冷眼过去,吓得云庭又退了一步,云英诩上前阻拦了风亮的视线,风亮嗤笑一声,道:“云漠把你从云巅之上大师兄的位置挤了下来,你倒是心善,还护着他的人。” 云英栩面无表情,道:“锁魂殿。”本意是想将话题转回道锁魂殿,毕竟此次任务事关重大,本就是秘密得到的消息,可不能让旁人得了便宜。 却不曾想,风亮旁边得风呈道:“你们大师兄也不过尔尔,连一个锁魂殿的喽啰都抓不到。” “你......”云庭又要向前理论,云英诩拉住他,不让他上前。云庭回头表示疑惑,却发现云英栩压根就没看他,云庭扁扁嘴。 冷云漠淡淡的看了风起那边一眼,撇下冷冷的二字:“呱噪。”便运功往回走。 毕竟他今日消耗太多,能挺到现在完全凭着能见到卿卿撑着。 双方人马对视一眼,互相瞪了一眼,跟着离开。 次日,苏彼岸从床上起来,抚着有些微痛的头,慢慢清醒。 “锦绣。”苏彼岸嗓子有些沙哑,“水。” 锦绣听到声响赶紧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端着茶盏。 锦绣走到床边,倒了盏茶,递到苏彼岸嘴边,苏彼岸一饮而尽。 喝了水,苏彼岸问道:“昨夜本宫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还有这衣衫。” 锦绣一想起昨日的场景,心里还有些打怵。道:“昨夜殿下屏退了左右,奴婢放心不下,一直睡不实,后来听到声响,便进来看看,发现殿下在床上睡着了,所以便为殿下宽衣,服侍您睡下。” 说这话的时候,锦绣一直不敢抬头,苏彼岸眼神幽幽,道:“你怎么不敢抬头。” 锦绣浑身一抖,紧张说道:“殿下,您的眼睛。” 苏彼岸心下明了,手抚上左眸,道:“请苏御医来。” 那奉茶的侍女全程都没有抬头,想必是锦绣吩咐过了,答声:“诺。” 锦绣道:“奴婢伺候您起身。” 半晌,苏彼岸的收拾好了,苏晨也到了。 “殿下的眼睛并没有毛病,因何红瞳,殿下还不愿告诉微臣吗?”苏晨边收拾药箱便问道。 这话苏彼岸并不想回答,毕竟怎么回事她也不知晓,所以转移话题问道:“你那小书童怎么没跟来。” “微臣眼睛不好,所以其他感官都极好,并不需要人时时跟着。”苏晨回复,有道:“殿下不愿说便罢了,您快走了,这些药您带着,也许会用的上。”说着,从药箱了拿出四瓶药,放在桌子上,“这些药的效用都写下了,贴在瓶子上,您得空看看。” “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苏彼岸想知道苏晨所做这一切有何企图,从他入宫起,他们没什么大的交集,他是皇后的人,却一直在帮她隐瞒红瞳的事,如今又送她这些药。 “微臣家中有个妹妹,但微臣从未见过,想来也如殿下这般大,说句不恭敬的话,微臣将你当妹妹,才会为您打算。” “妹妹?”苏彼岸玩味反问。 “是。” 若是苏晨能看到苏彼岸,定能看出苏彼岸看她的眼中的诡谲,似是想从苏晨空洞的眼中看出什么。 “呵。”苏彼岸是长公主,宫里的孩子见她都得称大皇姐,还从来没听说有人将她视为妹妹。 随后摇摇头,对着苏晨说:“你退下吧。” 苏晨也没再说什么,默默的退下了。 苏晨回到回春院,那小童迎了上来,拿过来药箱,问道:“公子,长公主殿下可有说什么。” 苏童摇头,小童皱起眉头,不悦道:“长公主有些太矜傲了吧,连句道谢都不说,公子废了这么些时辰与精力做的,她竟如此不领情,连句谢都不说。” “别说了,她自小身居高位,自然有矜贵的资本,再她又什么都不知道。”苏晨呵斥道,话里全是对苏彼岸的维护。 小童低下头,闷闷的说:“知道了,反正她也要走了,待她离宫,便没人能阻碍公子了。” 苏晨已经一只脚踏入院门,阳光散在他半个身体,一半隐入阴影,似乎善恶黑白只在这临门一脚。 深吸了一口气,苏晨另一只脚踏入:“我已经等太久了。” 长安宫此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屈楚离嘲笑慕平微:“哈哈,十殿下堂堂男子汉,虽说小了些,但这酒量也忒小些了,竟然一杯倒,哈哈哈。” 慕平微被气得小脸通红,与昨日喝醉了酒的脸色不遑多让。 “你大胆!”气的不清的慕平微憋了半天才吐出这三个字,说来也是,屈楚离来长安宫前几次还算是矜持,有大家贵女的风范,但随着彼此相熟,她的本性逐渐暴露,没大没小,一遍遍挑战他们的底线,不过倒也让长安宫平添了生机。 屈楚离还在笑,苏彼岸见此只是跟我无奈的笑笑,毕竟她自己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慕平微气急,走到苏彼岸身边,恼火道:“大皇姐,你瞧她,欺负人。” 苏彼岸一愣,没想到他能来求助自己,想了想,在慕平微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她昨日也就两杯醉了,与你所差无几。” 听了这话,慕平微嘴角重新挂起笑容,大声道:“还以为你多厉害,长本殿下这么多,酒量却也不过如此。” 屈楚离听此言,娇嗔道:“长公主殿下,你怎么能骗帮呢。” 苏彼岸道:“平微是本宫的弟弟,本宫自然要帮他。”顿了顿,幸灾乐祸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相必屈大人现在已经发现酒少了一坛,你可想好如何说了。” 第六十三章 屈楚离一听这话,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怂怂的说:“大不了就被责骂一顿呗。” 这下轮到慕平微笑了,道:“看你平素装的人模狗样的,倒也有怂的时候。” 屈楚离瞬间就斗志昂扬起来,冷哼一声,道:“你个小毛孩,懂什么,我这叫孝顺。” 慕平微翻了个白眼,锦绣突然上前禀报道:“殿下,皇后娘娘传您去长乐宫用膳,连同十殿下和屈小姐一起。” “什么名头?” “奴婢听闻是为宫里新进的贵人设宴。” “贵人?可是许佳琪这批人入宫了。”苏彼岸略微沉吟,问道。 “正是,三日前便入宫了。”锦绣答道。 “父皇来吗?” “这种宫宴陛下向来不去的。” 苏彼岸一听此话,转头对屈楚离道:“你先回家,明日启程你在宫门口等本宫。” “殿下,皇后娘娘说请屈小姐一起。”锦绣提醒着。 “这是为入宫贵人设的宴,我们前去的理由都牵强,楚离若是去了,让人误会了,总归是不好。” 屈楚离一听,感激的看了苏彼岸一眼,道:“谢殿下。” 苏彼岸招招手,将慕平微招来,叮嘱道:“一会儿你就只管吃,万事有本宫呢。” 慕平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吧,马上要离宫了,顺便跟母后去告个别。”苏彼岸说着起身,整理一番衣衫,便要往外走去。 “殿下,您不换衣衫吗?”锦绣错愕问道。毕竟面见皇后可马虎不得,往常苏彼岸都是早上去或者皇后来,所以并没有涉及这个问题。 苏彼岸无所谓的说道:“母后母仪天下,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与本宫计较,再者本宫这一身也并无不妥。” 锦绣嘴角抽了一下,苏彼岸现在一身绛纱袍,无半点修饰,怎么看着不像去参加宴会的模样,而瞧着慕平微也没有半分换衣服的意思,他昨夜醉酒,今晨也没太修饰自己,也不过是一件素色袍子,腰间一简素的玉佩。 “不用传轿了,我们走着去。” 锦绣张了张嘴,没在反驳。 走了仅一刻钟便到长乐宫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发现这两宫离得还挺近的。 长乐宫此时早已歌舞升平,筹光交错,也是,她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皇后相必也不会等她。 “镇国长公主到!十皇子到!”门口的侍从见了他们赶紧喊到。 苏彼岸踏入长乐宫,场面瞬间寂静了,细细一观察,发现不止有许佳琪和郑婉蕴和其他妃子,还有些不认识的贵女也在场。 苏彼岸挑眉,看了眼在场的贵女,年纪普遍不大,心下隐约了然。 “儿臣参加母后。”苏彼岸领着慕平微行了礼,笑着道:“没想到母后还请了这么些人。” “本宫也是想热闹一点,顺便为你饯行。”皇后起身走到苏彼岸跟前,牵起她的手,往上走去,边走边发挥她的慈母样子。 “此次路途遥远,你与屈小姐要互相照顾,凡是不要逞强,听闻凌霄仙岛人才济济,你万事小心。” 说到这才想起来少了一个人,“屈小姐呢?莫不是昨夜醉了,还未醒。” “楚离本宫让她回去陪陪父母,毕竟要走了。”苏彼岸心下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没想到上次遣走一批宫人,长安宫竟还有皇后的人,毕竟在长安宫衷心的人不会将喝酒的事传出去。 苏彼岸又言:“昨日本宫新得了一坛醉神酿,心下痒痒,便找了他们两个陪着喝了些,不想她们不曾饮过酒,便醉了。” 婉妃闻言,插嘴道:“醉神酿确是好酒,不过就是后劲大了些,小酌怡情。” 皇后温和笑道:“本宫也不是要说什么,只是女孩子还是当注意些。”皇后此言也不过就是想刺刺苏彼岸,也便没接着这个话题聊。 不过屈楚离没来,她宴请这些个女孩子怕是少不得些闲言碎语,毕竟屈楚离之父屈育路在文人中威望极大,她在场,才可名正言顺的引出她的目的。 苏彼岸走到座位上,便松开了皇后的手,皇后也不恼,转身回到上座,慕平微就坐在苏彼岸身边。 “大家不要拘束,今日一是为了迎欣贵人和李贵人入宫,二来也是明日安儿便走了。为她送别。” “皇后娘娘莫要伤感,殿下这是去学习,是好事。”欣贵人郑婉蕴起身道。 “是啊,长公主走了,两年便会回来,又不是回不来了。”陆羽宁喝了口桌子上的茶,斜眼看着这边的情况,心下对这种场景很是不耐烦。 慕清韵坐在陆羽宁身边沉默寡言,倒与往常很大的不同,低下眸,听到回不来几个字时嘴角才稍微的勾起。 宸妃道:“皇贵妃怎么可以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本来她就对上回设宴之事对苏彼岸怀有愧疚之心,也怕被迁怒,如今只能紧着讨好。 陆羽宁冷哼一声:“谁不知道是你设宴才会让长公主卷入这件事而离宫,现在装什么好人。” “你~”宸妃一时语噎。 皇后出来打圆场。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针锋相对,今日都好好的吃宴。” “是。”宸妃道。 “是。”陆运宁懒洋洋的说道,不以为然。 丝竹声不停,热闹不断。 皇后见时机差不多了,召开下面一个小女孩,道:“梦儿过来姑姑这里。” 第六十四章 只见下面走到殿中央一个女孩儿,十一二岁的样子,相貌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的丹凤眼与苏彼岸像极,虽年岁尚小,但以初具媚态,步履轻盈的走近,如弱柳扶风般娇弱。 “臣女郑莹梦参见皇后娘娘,镇国长公主殿下,十殿下,各位娘娘。”声音娇媚而不显做作,往那一站便让人挪不开眼。 皇后满意的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往前走走,姑姑也许久为见你了。” 其实何止是许久未见,几乎是从未见过才对,毕竟郑莹梦的爹是郑家庶子,若不是听说到有这么个长相出众的女儿,她压根就不会见她。 郑莹梦走到皇后跟前,皇后细细打量一番,道:“真是个好孩子,可曾学过些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只习过些《女则》《女戒》,使得些字罢了。”郑莹梦低着头,声音虽小,却能让人都能听到。 “可曾习武?”皇后又问。 “不曾。” “好孩子。”皇后伸手牵住郑莹梦,将手上的一个碧莹莹的镯子放到她的手上。 郑莹梦跪下推辞,道:“这镯子太贵重了,臣女愧不敢当。” “哎呀,小姑娘就收下吧,皇后娘娘可轻易不会赏这种东西,说明你真的很讨她欢心。”婉妃在旁边劝着。 宸妃也附和道:“是呀,现如今像梦儿这般的小姑娘不多见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便宜了谁家的小子。” “真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姑娘,若是能一直陪着本宫就好了。”皇后一脸惋惜。 荑嫔赶忙拍马道:“长公主就要离宫了,想必皇后娘娘也会不习惯,何不请皇上下旨,让郑姑娘留在宫里,一来可陪陪娘娘,二来也算是慰藉欣贵人思家之苦。” “这怕是不好吧。”皇后佯装为难着说。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郑婉蕴开口了:“有何不好,梦儿也算是嫔妾看着长大的,与嫔妾相交甚笃,一时离家,嫔妾也是不适,想来二叔不会不答应才是。” 郑婉蕴心里知道,她苦苦挣来的机会不过是借着那许佳琪的光罢了,如今这宫里她能依仗的只有皇后,只要能傍住这条大腿,便没人敢欺负她。 皇后刚要有所言语,陆羽宁插进来凉凉说道:“郑家还真是和睦,姐妹共事一夫还能如此和睦。” 皇后道:“郑家向来和睦,我们姐妹一起也算是有个帮衬。不像别家争斗不断,也是幸运。”说着还相视一笑。 陆羽宁冷笑一声,道:“是啊,皇后娘娘得天独厚,向来好福气,女儿也省心,不像臣妾,生个儿子,闹得臣妾脑袋疼。” 皇后话中也带刺:“也是,勋儿那孩子身子不好,性情顽劣,的确是不好带,微儿年纪小,但性情却是极好的,这些日子安儿的功劳也不小,姐弟二人关系亦是不错。” 皇贵妃最烦别人提及慕平微和慕平勋身子不好的事,偏偏还是皇后提的,她还不能做什么。“…” 皇后又言:“本宫这里还有株雪莲,一会儿散了你就拿去,也算是我这个做母后的一番心意。” 皇贵妃咬牙:“臣妾便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了。” 上面的高位者针锋相对,底下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言语,待二人比出了胜负,才重新热络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皇后还在上面与郑莹梦说着话,说着说着不知话题怎么就转到苏彼岸和慕平微这里了。 “瞧本宫这记性,还未给你认识认识你的姐姐和弟弟。”说着便指向苏彼岸道:“这是你清安表姐,那是你平微表弟。” 郑莹梦欠身道:“表姐,表弟好。” 苏彼岸和慕平微都没答话,郑莹梦一时有些尴尬,好在皇后及时解围,道:“她们向来性子如此,梦儿不要多心,你平微表弟与你年纪相仿,如果以后你能留在宫里,他也能多一个玩伴。”说着又笑问:“本宫一时高兴,还未问你愿不愿意进宫陪陪本宫呢。” 郑莹梦害羞的答道:“能陪伴娘娘是臣女的福气。” 皇后一听,原本只有三分真喜欢,这也上升到五分了。 “来人,赐座,把座位安排在平微身边吧。”皇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们。 苏彼岸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是有意撮合慕平微和那郑莹梦,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才让这么多人来赴宴。 侍从要在慕平微身边放把椅子,苏彼岸制止道:“母后未免太偏心了些,来了这么些贵女,只给郑莹梦这份荣宠。” 底下的人刚虽不说,但到底心底介意,荑嫔出来打哈哈:“长公主这是要吃醋了呢,您放心,皇后娘娘最是偏心您。” 竟然还有几个位份低的嫔妃跟着说:“是啊,是啊。” 苏彼岸收敛起一直的笑意,厉声道:“都说的什么混账话,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视所有人为己出,怎可偏心一人,糊涂东西。” 荑嫔一见苏彼岸的表情赶紧出来,跪在地上,未成想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恐慌道:“娘娘恕罪,殿下恕罪,嫔妾不是有心的。” 皇后这时候却宽慰起了荑嫔:“无妨,以后说话仔细些。” 苏彼岸道:“母后还真是宽厚,可若是一直如此,怕是底下这些妃嫔都要翻了天了,你说是不是,许贵人?” 一晚上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许佳琪突然被叫到,明显一慌,紧张道:“嫔妾,嫔妾。” 苏彼岸眼角上挑,眸中的压迫感让许佳琪紧张,实在不知道为何苏彼岸会突然叫她趟这趟浑水。 “怎么许贵人连话都不会说吗!” “嫔妾认为殿下说的是。”许佳琪牙一咬,这时候不能得罪苏彼岸,可荑嫔一看便是皇后的人,这是要让她树敌吗。 苏彼岸凉薄的笑,道:“那许贵人认为该如何处置。” 许佳琪身子都在抖,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想要收回也不可能了,眼里慢慢聚起来水雾,道:“当,当按宫规处置。” “哦?既然如此,那便按许贵人说的做吧。”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荑嫔言辞不当,罚禄三月,闭门思过一月,以儆效尤。” 荑嫔脸色惨白,看了眼皇后,见皇后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只能说道:“嫔妾领罚,谢殿下开恩。” 苏彼岸指了指许佳琪,“你应当谢谢她,毕竟是她提出来的。” 荑嫔怨毒的看向许佳琪,阴恻恻的说道:“姐姐谢谢妹妹了。” 许佳琪的脸又白了一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就是一场宫宴,自己小心本分,未曾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怎么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看向苏彼岸的眼神中满是不解。 这落在旁人的眼中,便是许佳琪以苏彼岸的朋友身份入宫,却最后嫁给了自己的父亲,苏彼岸怀恨在心,是以借此机会打压许佳琪。 苏彼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走后,许佳琪要想暂时安稳,便不能是她这边的,那边只能是皇后那的。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李公公尖锐的嗓音:“皇上到!” 随着皇上走进,众人起身行礼:“臣妾 嫔妾 儿臣 奴才参见陛下。” 皇上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皇帝往上走,走到皇后跟前,牵着她的手,共同坐到上面,见下面还跪着的荑嫔,便问了一句。 皇后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皇帝皱着眉道:“夷嫔此言的确不妥,安儿罚的对。许贵人~” 皇帝说着视线看向许佳琪,只见许佳琪刚刚还是眼眸含泪,现在却是双眸微红,欲语还休的模样。 不过这模样却直击皇帝的心。 “许贵人恪守宫规,赏。” “嫔妾叩谢皇恩。” 底下跪着两个妃子,一个被罚,一个受赏。 皇上看着郑莹梦久了,皇后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皇上回过神来,对皇后说:“朕知道你素来宽厚,后宫处理的也井井有条,可今日之事,当听安儿的。” 皇后低眉道:“臣妾知道了。” 皇帝又看向苏彼岸道:“一切可准备妥当了。” 苏彼岸点头:“一切妥当。” “那就好,安儿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决断,此次前去也可学些东西,回来帮朕。” “安儿定不负父皇期望。” “平微近来功课如何?”皇上转向慕平微问道。 “小十向来用功。”苏彼岸笑答。 皇帝点头,复又看向皇后:“安儿走后,平微想来你也没什么精力照看,便还住在长安宫。” 本想着苏彼岸走后慕平微会由自己照顾的皇后没想到自己还是插不到慕平微身边,虽无奈,却只能道:“臣妾谢陛下体恤。” 又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朕知道你今日设宴来送安儿,朕怎么能不来。” “父皇最疼儿臣了。”苏彼岸笑的乖巧。 皇帝突然看到在那被遗忘的郑莹梦,不由细细的瞧了一眼,道:“这丫头谁家的,倒是与安儿小时候有三分像。” 郑莹梦显得局促不安,赶忙跪下:“臣女郑家女儿郑莹梦。” 听了这话,皇帝倒失了一半兴趣,皇后见缝插针:“安儿要走了,臣妾想问陛下要一个恩典。” “说。”皇帝这时候脸上还是有些笑的。 “臣妾的安儿要走了,平微也不在臣妾身边,梦儿年纪稍大,人也体贴,臣妾相求陛下让她进宫陪臣妾两年。” 话音刚落,皇帝的脸便冷了下去,看着皇后的脸眼中满是复杂,半晌,就在皇后以为无果后,皇帝应允了。 “臣妾谢陛下恩典。” 皇后这是想将郑家人都弄到宫里啊,便是慕平微不养在她身边,却仍然不放弃将郑莹梦弄到慕平微身边,待来日若是慕平微登基,郑家又是一个皇后。 这是前朝后宫都要插手啊。 第六十六章 随着宴会结束,喧哗散尽,宫里的一切也暂时结束了。 在宴会结尾,皇上赐给了陆羽宁协理六宫的权利。 勤政殿。 “李德贵,什么时辰了。”皇帝在案上批改奏折。 李德贵进来,手里捧着一盏热茶,回道:“陛下,已经子时一刻了,该歇息了。” 皇帝喝了一口茶,道:“都这么晚了。” “陛下休息吧。”李德贵劝道。 “明日安儿就走了。”皇上说着叹了一口气。 李德海宽慰道:“陛下不必伤怀,殿下不过是去学习两年,很快就会回来。” “你说她回来后会不会怨朕?” “殿下豁达,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皇上坐直了身子,看向殿外,“你说,上天是不是已经原谅朕了,所以才赐给朕一个这么像她的女儿。” 这话李德贵自然不能接,只能倾听。 “从前,脾性也像她,如今也不大像了。” “许是在宫里呆久了吧,殿下性子还是在的。”宫中沉浮,谁能不变呢。 “也是,从前朕做了许多事,影响了她。”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道:“朕记得皇后初进宫的时候,也像她,现在也不像了。” “皇后娘娘贤德,公主殿下也懂事。”李德贵道。 皇帝稍显落寞:“是啊,安儿懂事,做了那么多,朕却还是不能随她的心意了。” 良久,又是一片寂静,勤政殿里从那以后,总是那么安静。 “李德贵,朕累了。”疲惫的声音响起。 “奴才扶您去休息。” 长安宫。 苏彼岸招来慕平微说话。 “本宫走后,不要太接近皇后,除了读书,没事便去父皇那里请安。” “平微知道。” “凡是莫要强出头,躲在长安宫,锦绣和金鱼在,没人敢硬闯。” “是。” “回去吧,早些休息。” “平微告退。”临走,回头看了一眼苏彼岸沉思的脸,欲言又止。 昏暗的光打在苏彼岸的脸上,她收起了平素的笑脸,变得有些严肃冷凝。 苏彼岸心里似乎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架势,可惜她要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后最近太急了,急得失了分寸。 她总感觉待她再回来,这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日,苏彼岸走的早,但皇帝皇后都来送了,并未惊扰到其他人,相较于她在的时候的张扬,走的可算是悄无声息了。 凌霄仙岛不让带人,苏彼岸便一人未带,到了宫门口,屈楚离在那里正等着。 今日二人的一切装束从简,苏彼岸一身绯色劲装,屈楚离则一身明蓝劲装。 屈楚离一见苏彼岸出来,双脚一夹,马儿乘着她走向苏彼岸。 “殿下你出来啦。”屈楚离对于离开家无比的欢快。 皇帝皇后只站在皇宫门口,看她出去。 待苏彼岸举起双手,挥了两下,宫门再一起关闭,苏彼岸的身影愈加小,他们两个才走。 苏彼岸回头看向朱红的大门,心底不禁涌起一股伤感,毕竟是自己呆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也是第一次出去这么远。 第六十七章:离宫了 “殿下,我们走吧。”屈楚离以为苏彼岸舍不得,遂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苏彼岸点头答应,她去凌霄仙岛的由头不正,所以没人来送,走的也是稍显凄凉些。 可屈楚离是正当去求学的,“你父亲母亲呢。” “我好不容易才可以离家,她们来送岂不是徒增伤感。”屈楚离不以为意,她父亲便出身凌霄仙岛楚天台,哥哥屈楚明亦是,她去凌霄仙岛也是为了拜入楚天台。 其实苏彼岸明白,屈家不来只不过是怕她无人相送伤感,屈楚离能来陪她这个名声不太好的公主,想必与她父皇也不无干系。 双腿夹紧马腹,“驾。” 二人绝尘而去。 离开这里之前,苏彼岸尽量安排了能安排的一切,郑家的阵法暂时只能查出是根据上古时期流出的残卷简化而成,花护去查探一次,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还受了些伤。 昨夜苏护告诉她冷云漠有来,她便知道一切不是梦。 京都的势力,无论她的还是慕清安的都交给了花护打理。 花护是她现如今最信任的人了。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张翰飞竟然在她走之前来找过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对她多含抱歉,隐约间还像是察觉到那天在听雨楼中有慕清安。 因为他说她对气味极其敏感,而长安宫的彼岸花气味最浓。 一月后,两人快马加鞭才行至栖梧国和青霄国的边境。 出门在外,苏彼岸让屈楚离叫她苏卿,毕竟慕是栖梧国国姓,太过张扬,在一个在宫里旁人叫她殿下还未觉得有什么,出了宫叫她清安总让她有一种叫别人的恍惚感。 “苏卿,我们在这里先住下吧。”一直赶路,风餐露宿,确实是从未体会过的辛苦。 苏彼岸从前跟着苏玉婷也只是在京都旁历练,这么远的路途还是头一次。 屈楚离一直以来养在深闺,又是文人世家,能有点武力傍身已经实属不赖,这一次走这么久早已经超出了身体的负荷。 这里是边境处的一个小镇,一路走来只有这一家小店供人食宿。 “好。”苏彼岸应道,翻身下马。 一路走来,遇见的事情多了,二人的见识也多了,此时都是轻纱遮面。 店小二一见门口有人,赶忙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客官,里面请。” 接过二人手中的缰绳递给马夫,让牵到后院去吃马料。 两人进去,恰好还剩下两间房,苏彼岸刚要定下,突然从外面掷出一锭银子,冲着苏彼岸的手腕打来,幸好苏彼岸及时收手,要不瞧这力道,怕不是要打折她的手腕。 从外面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这两间房本公子要了!” 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珠光宝气的公子,全身散发着老子有钱的气息。 左佩刀,右佩容琇,手上一个大金戒指闪闪发光,头戴金冠,腰束玉带,整个一移动的金子,金灿灿的。 身边跟着一靛青色衣衫的公子,不苟言笑。 那掌柜的明显为难,道:“这是这两个姑娘先要的,公子您这刚刚不是看不上小店吗。” 那金灿灿的公子有些尴尬,却怒气冲冲道:“本公子肯住你们这家店是你们的荣幸。” 掌柜的呵呵一笑:“小店鄙陋,您请另寻他处吧。” 刚才那金灿灿的人一进来就嫌弃这嫌弃那,掌柜的很善良的让他去更高档的客栈,却没告诉她整个小镇只有这一家客栈。 “你。”金灿灿公子虽然生气,却没动手,反而将视线移向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苏彼岸和屈楚离, “本公子给你们钱,你们把房间让给本公子。” 苏彼岸不怒反笑,“你能给多少?” 金灿灿公子一听好像有戏,趾高气昂的说道:“你要多少有多少,一百两够不够。” 苏彼岸听后呵呵一笑:“一百两当然可以,不过是一百两黄金。” 金灿灿脸气成了猪肝色,脸鼓地向包子:“你。你狮子大开口!” 苏彼岸挑眉,没说话,将手里的钱交给掌柜,“两间房。” 掌柜的乐呵呵的收下:“得嘞,跟我来。” 苏彼岸还回头给他一个微笑,屈楚离一直没有说话,她实在是累极了,这时候却也禁不住被逗笑了,给了他一个鬼脸。 金灿灿有些委屈:“说好了的。” 那靛青色的公子一直默不作声,这是见金灿灿感到委屈,才站了出来,毕竟对他来说,在哪里都可以住,但金灿灿公子自小养尊处优,可不行。 “两位小姐不知可否让出一间,我们也是舟车劳顿,我为他刚刚的言行抱歉。”说着,对他们鞠了一躬。 屈楚离拉了苏彼岸的袖子,道:“苏卿,我们要不让他们一间,看他们眼底的青色,想必也是极累的。” 那掌柜的见他态度诚恳,也为他们求起情来:“这镇上只有我们这一家客栈,天色渐晚,最近小镇多了些生人,也不安生。” “生人?” 那掌柜的答道:“你们应当都是去凌霄仙岛求学的吧,按理说,来凌霄仙岛求学者都是年轻后辈,且按规矩独自外出,可近来这小镇多了许多而立之年的人,甚至还有不惑之年者与知命之年的人,且瞧着气度不凡,故而劝各位傍晚不要出去走动。” 苏彼岸皱眉想了想,将刚刚给她的两把钥匙中的一把扔给了那靛青色衣衫的人。 “让你们一间。” “多谢。”靛青色衣衫的人抱拳答谢。 金灿灿撅着嘴道:“只一间房,我们怎么住啊。” 靛青色衣衫的人言简意赅道:“你睡床,我守着。” “不成不成,你也累,罢了罢了,一起睡吧。”说着昂着头,好像下了极大决心似的。 掌柜的领着进了房间,苏彼岸要了些吃食,便坐在桌子旁边倒了杯茶喝。 屈楚离一下子就瘫到了床上,床板很硬,一点都不柔软。 其实这一路走来,越来越荒凉,住的也越来越差,开始还受不了,现如今受不了也得受着了。 第六十八章:破墙 久不受风雨的小花,有此经历,也会愈加坚强。 这也许就是凌霄仙岛不让带人的初衷吧。 “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洗浴后再歇息。”苏彼岸唤道。 屈楚离嘴里嘟囔:“可我好累啊。” “一会儿我叫你。”苏彼岸无奈。 “好。”屈楚离迷糊的应着。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上来饭菜,道:“小店鄙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包容。” 只见桌子上只两盘清淡小菜,不见荤腥,一碗清粥,两个馒头。 苏彼岸也不挑,毕竟比起在外风餐露宿这已经好很多了。 “无妨,这已经很好了。” 店小二退下,苏彼岸叫起来屈楚离。 屈楚离一看这饭菜,难免抱怨:“怎么不见一点荤腥,这是养兔子吗。” 苏彼岸将筷子递给她:“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屈楚离一想前段时间由于路线的原因,好几天都没有歇脚的地方,自然也没有好的吃食,全靠干粮和苏彼岸打野味过活的日子,现下便觉得这饭菜无比香甜。 屈楚离一边吃一边说:“和你相处这么久,一点也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比我强多了。” 苏彼岸没接话,突然听到旁边屋子传来声音。 “这怎么吃啊。”这是那金灿灿公子说的。 “吃。”这声音是那靛青色衣衫说的。 “一点油水都没有。”金灿灿公子虽抱怨两句,但见那靛青衣衫的公子吃了,也跟着吃了。 入夜,灯一盏盏的灭了,苏彼岸二人洗漱完毕,早早便睡下了。 一张床虽小了些,但到底还是可以睡下的。 苏彼岸耳边只有屈楚离的呼吸声和老鼠出来觅食的声音。 心里却想着那掌柜的所说的异常现象,前段时间花护便说将有异宝现世,如今恰好将要走到新浦河,莫不是异宝现世了。 半夜子时,正是睡得香甜的时候,苏彼岸却被一阵细琐的声音吵醒。 竖起耳朵,听声音是旁边屋子的,也是,那金灿灿浑身上下都写着钱字,小偷不找他找谁,苏彼岸不想管闲事,且那靛青色衣衫的公子一看便不是好惹的。 可惜天不遂人意,碰的一声,墙壁应声而破,苏彼岸一听声音,抽出腰间的软鞭,抽出去,抵挡了一下墙壁,剩下一只手拦起吓得懵逼的屈楚离跑出了屋子。 苏彼岸现在脸都黑了,屋子狭小,若不是她反应的快,现如今那贼人和半面墙壁都压在她们两个身上了,这只是一身土已经算好的了。 屈楚离从懵逼状态中醒来,只看到漫天灰尘中墙上一个大窟窿,她裹着棉被,对面的靛青色公子站在灰尘中,耳边猛地传来那金灿灿公子的惊叫:“啊啊啊,敢动本公子,当本公子好惹的,弄死他,弄死他。” 屈楚离也惊到了,再一看自己身上的棉被:“啊啊啊啊!” “闭嘴!”苏彼岸忍无可忍。 那贼人想趁乱逃走,不想刚一动,便对靛青色衣衫的人发现,剑甩出去,恰好插到他的脸旁边,贼人选择撞死。 这么大动静,店里其他的住户也纷纷披衣服出来,看热闹。 一个大汉喊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一蓝衣公子出来,手中拿了把扇子,这大半夜的还不忘扇扇,见这几人和场景,调笑道:“莫不是这俩个小子对这两个姑娘意欲不轨,才破了墙壁,哈哈哈。” 金灿灿在里面听到,大喊:“放屁,就这两个丑女人,本公子才看不上。” 另一人说:“那还能是这两个菇娘想采你们的花吧。” 又是一阵哄笑,屈楚离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怒道:“你闭嘴,就你那金灿灿的模样,本小姐还瞧不上呢。” “你才金灿灿,本公子有名字。”那人气的跳脚。 “就你金灿灿,你金灿灿。”屈楚离清醒过来,嘴的能力爆棚。 “你个丑女人!” “金溪,道歉。”靛青色公子道。 金溪立马委屈了:“何年,你凶我。” 屈楚离嘴角抽了抽,靠近苏彼岸,也学着金溪的语气对苏彼岸说:“苏卿,他们欺负我。” 苏彼岸嫌弃的推开屈楚离。 何年轻叹一口气,抱拳面对众人,道:“惊扰大家了,何某万分抱歉。”手指着在她们床上的小贼道:“这个人半夜潜入我们房间,偷窃财物,何某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打扰大家了。” 苏彼岸冷笑道:“你们最应该对我们道歉,不是吗?” 何年又对着她们抱拳:“两位姑娘,实在抱歉。” 金溪走出来,一见二人的容貌明显愣住了,毕竟刚开始只看到眼睛,他原以为是为了遮丑,未成想是为了遮美。 “道歉都道完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屈楚离生气道:“我们好心让给你们房间,你们倒好,大半夜还给我们找不痛快。” “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想到。”金溪虽自知有错,但还是死鸭子嘴硬。 “金溪!”何年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金溪瘪瘪嘴,不再说话,后退了一步。 何年道:“今日之事我们负全责。” 屈楚离嘟囔:“你们不负全责谁负。” 苏彼岸转身问一直没说话的掌柜:“掌柜的,不知可否还有房间。” 掌柜的一脸痛心疾首,“老夫开这个小店三十多年,头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金溪道:“我们会全额赔的。” “全赔?”那掌柜的掀起眼皮,满眼精光。 金溪偏没反应过来,道:“自然。” 掌柜的屡屡自己的胡子,假意咳嗽两声,道:“大家都回去歇息吧,散了散了。” 那蓝衣公子自诩风流的扇起扇子,道:“两位姑娘若是没有地方1待,可以来小生这里。” 苏彼岸一记冷眼飞过去,狰笑道:“那就劳烦公子了。” 对于这种登徒浪子般人物,苏彼岸向来没有耐心。 “欸?”蓝衣公子没想到收获这个结果。 苏彼岸转头问掌柜的,道:“那个人住哪?” 掌柜的思索片刻,道:“天字二号房。” 第六十九章:一个方向 “既然公子盛情邀请,我们便不客气了。”苏彼岸笑道,狭长的丹凤眼轻挑,满眼流波。 还未等那蓝衣公子反应过来,苏彼岸从废墟中拿出行李,带着屈楚离就往天字二号房走去。 金溪冷哼一声:“不要脸。” “慎言。”何年呵斥道。 金溪撅嘴,没在言语。 何年刚要开口问那贼人的事,只听那边传来那蓝衣公子的暴怒声:“你们在做什么!” 苏彼岸将房间中属于那蓝衣公子的行礼扔了出来,倚在门框上。 “既然公子说要容纳我们姐妹,那自然由我们来帮你收拾行李。” 蓝衣公子刚刚还觉得自己将要得便宜,现在一见此情景大怒:“你们。。” 说着就要动手,苏彼岸手中长鞭一直没放,见此长鞭一甩,“啪”的一声打在蓝衣男子身边,使其掉了一缕头发,落在地上溅起阵阵灰尘,灰尘散去,竟然成了一个不浅的坑。 蓝衣男子见此动作缓了下来。 苏彼岸“呵”了一声,其实在刚刚那人说话的时候,落在她们身上的眼神,让她想将他的眼睛剜下来。 “你若是在这般看,信不信下一鞭子便落在你的眼睛上。” 苏彼岸虽说还在笑着,可眼神已经冷到极致。 蓝衣公子咬牙:“这是本公子开的房间,你们让我住哪。” “住我这里啊。”旁边一个汉子哈哈大笑:“我觉得你长得也不错。” “你。。”那汉子人高马大,现在能来这个小镇的不是去求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便是厉害的修练者,更加不能招惹。 掌柜的适时出来说话:“小店还有间马房,虽说脏了些,好歹有张床。” 蓝衣公子思索片刻,狰狞着脸说:“既然如此,自然不能让这么美丽的姑娘住那么差的房间,这间房,本公子便让给你们了。” 苏彼岸冷嗤:“多谢。”便关上了门。 金溪悄悄拉着何年的袖子,轻声道:“那女子还算有几分脾性,这么一看也不那么讨人厌了。” 何年低眸:“她不简单。” 金溪虽然疑惑,但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因为掌柜的已经走到他们面前,要计算损失了,那蓝衣公子已经被店小二领下去了,旁人也已经回房间了。 金溪嘴角抽搐:“我们又不会跑,至于这么急吗。” 掌柜的顺着自己的胡子,道:“这得细算算,不能马虎。” 何年问:“今晚我们住哪?” 掌柜的冷眼过去:“马房只有一间,这间房坏了,你们那间不是还是好的,这才入秋,还不算凉,不过是一夜,将就点吧。” 金溪刚要发作,何年拦住他,又问道:“那个小贼怎么处理。” 掌柜的走到那个装死的小贼面前,轻松提起他,丢到楼下恰好回来的店小二手里,店小二1精准接住。 何年见此,眸色顿暗。 “这小贼明日我们便送与官府。”说着露出笑眯眯的眼睛:“现在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赔偿的事吧。” 金溪不满:“这贼人进来与你们治安不好也有关系啊。” 掌柜的还是笑,只是笑中带着些冷意。 何年赶忙打断金溪的话,回房间找出包裹,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道:“掌柜的不必费心算了,这些钱应当够赔了吧。” 掌柜的笑逐颜开接过银票,道:“那我便不打扰二位就寝了。” 待掌柜的走后,金溪问何年:“这家破店,一百两都够盘下来了,何至于给这么多。” 金溪虽然不差钱,但确也不是爱吃亏的主。 何年道:“这家店里没有简单的人物,破财免灾。” 其实何年心里隐隐觉得那小贼与这家店是一伙的,因为小贼并没有拿多,不多不少就要拿一百两。 只不过可能没有料到迷香没有迷倒他们,才让他们逮到了。 “赶紧歇会儿,明日还得赶路。” 金溪向来信何年,这会儿听他这么说,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但习惯性的信任,让他没在说话,也是累极,男人在外也不需要顾及那么多,便也就歇下了。 次日,天蒙蒙亮,底下便开始闹哄哄的。 苏彼岸瞬间就清醒了,屈楚离睡眼惺忪,问道:“外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大声?” “你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苏彼岸起身穿衣,戴上面纱。 打开房门,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只见一个大圆桌子放在楼下,一堆人围在桌子边上。 掌柜的眼尖,先看到苏彼岸,问道:“姑娘吃点东西吧。” 苏彼岸看着那大圆桌子,绣眉轻瞥,掌柜的心底了然,也不为难,道:“现在人手不够,你去后厨拿回房间去吃吧。” 那蓝衣公子正巧也在底下吃饭,心底不满:“凭什么她可以拿上去吃,我们你就说是碗筷不够。” 掌柜的瞪大眼睛:“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么多事!” 蓝衣公子不满的瞪回去,苏彼岸走下楼,行至蓝衣公子身边,素手轻轻的搭在蓝衣公子的肩上,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笑,却让蓝衣公子额角冒汗,大叫着:“疼疼!” 苏彼岸道:“公子还有意见吗?” 蓝衣公子叫道:“没意见!没意见!你快拿开。”他只觉得那双手有千斤重。 旁边那些人只看着哈哈大笑,没一个人帮忙。 苏彼岸拿开手,利索的转向后厨,不一会儿,手里端着两碗热粥和一碟咸菜走上楼,任那蓝衣公子怨恨的眼神落在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给。 上了楼,屈楚离已经起来了。 “楼下做什么呢?” “吃早饭。” “怎么这么吵?” “全部一起吃的。” “欸?”屈楚离家里纵然一起吃,也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不过也没再细问。 吃好了,苏彼岸将东西送回后厨,又碰到了那个蓝衣公子,他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哼。” 早上没看到金溪和何年,想来是一早就走了。 待屈楚离完全收拾好,苏彼岸和她也启程了。 “驾!”客栈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苏彼岸发现大家都是向一个方向走。 第七十章:终相遇 半路上,屈楚离和苏彼岸歇着的时候,苏彼岸咽下一口干粮,屈楚离趴在苏彼岸耳边,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怎么不像是去求学的啊。” 苏彼岸嘴角一抽,这人是多神经大条,才看出来不对。 “你不记得那个掌柜的说的话吗?”苏彼岸一脸无语的看着屈楚离。 “!!”屈楚离像是才想起来“啊,是哈。” 苏彼岸为她的跳脱无语。 “不过说起来,到底是因为何事啊。” “看样子我们目的地是一个,到了不就知道。”苏彼岸狡黠的笑道。 那几方人走的路线目的地都是一个更荒凉的小镇-米宗镇,他们去凌霄仙岛的却不路过那里。 不过当苏彼岸她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路线有些偏了,与屈楚离对视一眼,略一思索,便跟着大帮人往米宗镇。 米宗镇,临近无尽沙漠,破败荒凉,人烟稀少,这次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倒是一时的繁荣。 不过这里虽然人少,但却挺大,毕竟曾经这里是往来生意人的暂居地,不过后来因为战争才荒凉起来,战争结束也没有再恢复元气。 小镇有两家客栈,比上一个的规模大很多,苏彼岸随机进了一个,三层小楼,上面写着往来客栈。 进了客栈,苏彼岸还没来得及打量室内的陈设,便被一个身影迷了眼。 那黑色身影背脊挺直,只是在那一坐便自成一道风景线,黑带束发,高扎头顶,更是平添了一股少年英气,虽气质冷峻,却让人不可忽视。 但他周围围了一圈跟他衣着一样的人,苏彼岸也不敢贸上前,但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就是他,冷云漠就坐在那里。 屈楚离跟在后面进来,一看苏彼岸在愣神,用手肘戳了戳她,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怎么了,看什么呢?” 苏彼岸迅速回神,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声音如常却有一丝喜悦在:“无事,先吃饭。” 一听要吃饭屈楚离瞬间就忘了刚刚苏彼岸的异样。 后面跟进了来的店小二介绍道:“本店现在只有些爽口~” 话还没说完,屈楚离就打断,道:“你们店有什么都上来一份,本姑娘要饿死了。”说着走到一张桌子上坐下。 角落里传来一阵嗤笑声:“一个姑娘吃那么多。” “谁!”屈楚离暴躁站起来。 一见角落里那个金灿灿的身影,笑着说道:“本姑娘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个金灿灿啊。” 金溪涨红了脸:“你个丑八怪,你才金灿灿。” 屈楚离自认和人打嘴仗鲜少输,这时候更不会落下风:“你浑身上下金灿灿的,怎么就不是金灿灿,你牛什么牛,什么审美。”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他是暴发户了,登时,金溪就不乐意了。 何年拦下金溪,低声道:“别惹事。” 金溪愤愤的看着屈楚离,又委屈的看向何年。 何年无奈,站起身来,向屈楚离说道:“刚刚是舍弟理屈,在下替他道歉。” 屈楚离冷哼一声,道:“本姑娘貌美如花,偏被你那弟弟说是丑八怪,还说我能吃,一句道歉就完了。” 那边还没答话,坐在冷云漠对面桌子的风亮便说道:“说的不就是,那么貌美如花的姑娘被你说是丑八怪,想来这眼睛也是摆设,不若我替姑娘把他眼睛剜出来。”说完,还阴鸷的笑起来。 金溪一看风亮,再一听风亮的话,脸吓得都有些白,赶忙往何年身后躲。 何年向前一步,挡住了金溪。 屈楚离听到这话,也有些吓到了,她一向逞口舌之快,从未想到害人,一时之间没了主意,转头看向苏彼岸。 苏彼岸道:“不过是两个人间的斗嘴罢了,何必说的如此血腥。” 刚刚苏彼岸说话的时候,冷云漠身子就有些僵,心底满是不可置信,虽然一直都私下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要去凌霄仙岛学习,欣喜若狂,却没想过会在这里相遇。 他现在还觉得这是一场梦,现在又听到,才知道这是现实。 不过,如今却不是相认的时候,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出自己。 风亮道:“斗嘴?既然如此,那把嘴缝上也是不错的。” 苏彼岸脸上的笑意都有些绷不住了,这伙人一看就不好惹,这儿咄咄逼人的架势,确实不大好办。 还好冷云漠解围,道:“吃饱了,就都上楼。”眼睛却看向风亮。 风亮邪笑道:“我还想着帮那个小美人打抱不平,你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让我上楼,那这小美人在受欺负怎么办。”说着,眼神还留恋到屈楚离身上。 冷云漠简言简意赅道:“上楼。”说着站了起来,眼神冰冷,意思是别让我说第二次。 风亮收起笑,面色也冷下来,不过一想到冷云漠是领队,又想到自己的计划,复又笑了起来,忍一时罢了,这么想着,风亮对屈楚离说:“小美人,若是有人再欺负你,来找我。” 屈楚离被吓的不敢说话,金溪想说什么,被何年被眼神制止。 冷云漠上楼,其他人也跟着上去了,风亮上去后还回头眼神流连在屈楚离身上。 苏彼岸一记冷眼过去,风亮笑得更阴鸷了。 待这一帮人上去,刚刚还显得拥挤的大厅,现在也显得空旷起来。 这帮人在这针锋相对,店小二自然不敢出来,待人散去,才小心翼翼的上菜,匆忙下去。 屈楚离如同傻了般,还一动不动的站着,刚刚风亮流连在她身上的眼神,让她觉得就像毒蛇在她颈边吐信子,一阵恶寒与恐惧。 苏彼岸上去扶她,屈楚离身子一软便倒在她怀里。 苏彼岸安抚着摸着屈楚离的脊背,金溪和何年也走了过了。 一向骄傲的金溪,踌躇的探出脑袋,喏喏的说道:“对不起。” 屈楚离没有说话,苏彼岸代她答道:“楚离应当是吓到了,两位待她好些再来道歉吧。” 苏彼岸也有些生气,自然说话语气不善。 何年也没恼,金溪自知有错,也不敢生气。 第七十一章 何年抱拳:“在下何年,这是舍弟金溪,今日之事在下确实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待她好些,我们必定亲自道歉。” “不必了。”苏彼岸语气松了些,想着自己当时也没在意,任由二人吵闹,才导致了这事。 “哇!”屈楚离像是突然惊醒,手抱住苏彼岸的脖子不撒手,苏彼岸身子僵硬,她向来不喜欢她人触碰,强忍着没把屈楚离丢出去。 苏彼岸轻轻的给屈楚离顺毛,口中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屈楚离只是哭,何年见状,吩咐店小二将东西给端到房间去,又对苏彼岸说:“楚离姑娘在这里多有不便,不如先上楼,让楚离姑娘休息。” 苏彼岸点头,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哭,到时候屈楚离醒来,不知道又得多臊的慌。 扶着屈楚离回房,苏彼岸刚要抽身,袖子便被屈楚离拉住,死活不松手。 面上的面纱早在大哭的时候就蹭掉了,苏彼岸拿着那面纱给屈楚离擦了擦脸。 金溪和何年在门口站着,何年道:“阁下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兄弟二人就住在隔壁。” 也是赶巧,上回在隔壁这回还是隔壁。 苏彼岸没忍住出言相讥:“只要不在破墙,便是最好了。” 何年面色如常,金溪倒是有些囧。“我们先告退了。” 苏彼岸没理,二人也离开了。 过了许久,屈楚离才好些,松开苏彼岸。 苏彼岸走到桌子边,发现粥早已冷掉。 苏彼岸皱着眉头,又看向屈楚离,想着她如今不稳定,吃饭总不能吃凉的。 况且那两个人在隔壁,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端着粥,苏彼岸下楼,往后厨房走。 只能说苏彼岸到底涉世未深,低估了人的贪欲,否则她也不会就这么走了。 苏彼岸端着粥回来的时候,也不过半炷香过去。 一进房间,苏彼岸的脸就冷了下来,因为屋内有生人的气息,虽散去大半,但还是能感觉到。 走到床边,屈楚离不见了。 苏彼岸脑海里瞬间就想起来那个阴鸷的男人。 快步下楼,找掌柜的要到了房间号。 又快步上楼,找到房间。 苏彼岸尽量保持冷静,不能打草惊蛇,都这个时间了,走廊里静悄悄的。 苏彼岸回到自己房间,飞上屋顶,幸亏他们住在三楼,掌柜的说三楼整个都被这伙人包了,她只能挨个房间搜。 在她掀开第三块砖的时候,竟然掀到了冷云漠的屋顶。 刚刚只看到背影,和他带着面具的脸。 这次,冷云漠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苏彼岸恰巧被抓了个正着,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 少年不过一年时间,却已经可以看出来成长,气质比曾经的冷,更多了些清隽与成熟。 历尽千帆,归来却不再是少年。 冷云漠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 既然先找到了冷云漠,苏彼岸直接跳下去,从窗户进了屋子。 还是苏彼岸率先打破了尴尬:“好久不见。” 冷云漠突的笑了:“我,的确实好久未见卿卿了。” 一天都觉得久。 听到卿卿二字,苏彼岸心轻轻颤抖,屈楚离想叫她卿卿,她都不愿意,只觉得只有一个人可以唤她卿卿。 苏彼岸还想说什么,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连忙问道:“我朋友不见了,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住哪?” 冷云漠一听,瞬间就明白了,想到风亮,眸子都更暗了。 “我帮你带你朋友回去。”冷云漠心里知道风亮的实力,硬碰硬绝对不可行。 “他好像很听你的。”苏彼岸答非所问。 “我是这次的负责人,他不好不听我的。”冷云漠直言不讳,一句都没隐瞒。 毕竟从看到她开始,便知道她也大概知道些事情了。 “那便好办了,我进去找人,找到人你再出现,你一出现,他理亏,想必也不会为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屈楚离,她也自知不敌,不会硬碰硬。 再者,若是让冷云漠去处理,她不知道现在冷云漠是何处境,万一惹出什么事端怎么办。 原谅她不是圣人,不能所有人都兼顾到。 总有一个人,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 冷云漠自然清楚苏彼岸心中所想,嘴角勾起:“好。” 有人这么惦念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风亮在我右边两个房间,卿卿。”告诉了苏彼岸方位,一切就好办了。 苏彼岸先出去,走到目标房间,门上有衣服的碎片,想来是带着屈楚离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夹住的。 “哐当。”一声,苏彼岸从腰间抽出长鞭,啪的打在门上,门应声而裂开。 屋内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还好苏彼岸来的及时,屈楚离现在在床上,衣衫完整,可是那风亮就不一样了。 **着胸膛,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裘裤,身子都已经骑在屈楚离身上了。 苏彼岸长鞭又是一甩,趁着风亮不备,打在了他的身上,鞭子一卷,人便从屈楚离身上跌落下来。 苏彼岸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风亮暴怒,苏彼岸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将他散落在地的衣服给卷了过来,往楼下一甩。 风亮更加生气,苏彼岸这才看到他那张脸,狰狞可怖,如今便是更加吓人了。 他周围房间里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出来。 有站在他那边的人,围了过来。 苏彼岸身后就是围栏,现如今根本不可能把屈楚离给弄出来,只能把其他人弄出来了。 苏彼岸脚尖轻点,轻轻一跃,从栏杆上跃下来。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金溪和何年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此时在一楼的苏彼岸和从三楼往下跳的那群黑衣人。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 苏彼岸朗声道:“你们欺人太甚,仗着人多,强行截掳,意欲不轨,可是君子所为。” 风亮**着上身走出来,脸色极差。 第七十二章:打斗 大堂里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 何年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围一堆人在起哄,吵吵嚷嚷的讨伐。 风亮暗示其他人上前制住苏彼岸,那几人围住她。 苏彼岸纹丝不慌,冷云漠适时出现,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javasc ipt:; 风亮一见冷云漠出来,脸色更加阴沉了。 “不过一些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冷云漠似有似无的瞥向苏彼岸,道:“你觉得刚刚的话我没有听到吗?”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眼神却是温柔的出奇,毕竟现在满眼都是苏彼岸的身影。不过其他人早就习惯他这副模样,自然没人敢看他的视线看向哪里。 风亮恶狠狠的瞪向苏彼岸,道:“那个女孩儿自己送上来的,怎么能说是我掳上去的。” “她被你吓到,如今意识模糊,怎么可能自己上去,男子汉大丈夫,做如此龌龊之事,真非大丈夫所为。”苏彼岸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 “风亮!”冷云漠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风亮却不甘示弱,道:“既然你如此说,不如进去看看。” 早在冷云漠出来的时候,风亮就以眼神告诉别人处理好此事,此时已经不怕了,只是还没有看到那人出来,让他有些不安,算算时间,也该处理好了。 他话音刚落,便从屋里出来三个人,金溪和何年搀扶着屈楚离出来,屈楚离面上有水,想必是强行泼醒的。 这下好了,不必在说什么,真相已经大白,周围人议论纷纷,风亮等人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这不就是刚刚被那人出言不逊的那个人嘛。” “可不是,定然是刚才就贼心不死,这才半夜来掳人。” “这世道,可真是什么人都有。” “人心难测啊。” “你还有什么话说?”冷云漠走到风亮面前,比风亮还高个头,身形也更加挺拔,极具压迫感。 风亮低下头,想起了往事,曾经他也是这样被人团团围住,讨伐,谩骂,他是怎么做的呢? 都死了吧,那种人,死不足惜,就是该死。 半晌,风亮低低的笑了起来,“是又怎样?” 金溪怒,“你这人,怎么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风亮笑得有些癫狂:“哈!这种女人,毫无实力,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转头看向屈楚离,手指着她:“可她不但出现在这里了,还如此招摇,难道不是自己送上门的。” 说着,也不管在他身边的冷云漠,手成鹰爪状,身子快速的窜到屈楚离身边,意欲杀人灭口。 金溪何年大惊,金溪吓得不能动弹,何年见状,手一推,将屈楚离和金溪退往一边,持剑抵挡,旋身将剑拔了出来,与风亮打斗了起来。 以风亮为首的人,瞬间围了上去,苏彼岸一甩长鞭,奋身一跃,躲开了刺过来的几剑。 给了冷云漠一个眼神,让他先去制服风亮,冷云漠皱眉,却依言而行,吩咐自己身后的人下去帮忙,后起身掏出匕首,帮何年抵挡了一拳。 风亮从师以后,着重炼体,遂手臂力量难以估计,不用任何武器,他本身就是一个武器。 刚刚风亮突然起身,谁都没料到,何年自己抵抗风亮时,身上受了几处伤,金溪本想帮忙,奈何实力不济,被何年制止,他也不敢上去添乱。 有了冷云漠的加入,情况瞬间变了,二人齐手,风亮连连败退。 但底下的战况却是危机四伏,苏彼岸虽然内力深厚,但到底不是自己亲自修炼的,遂只能发挥出八九分的实力。 若是单个人还好,毕竟不是如冷云漠和风亮那般厉害的人物,可人一多,便见了劣势,就算有冷云漠身边的云庭和云英栩和其他精英,却也比不过这边人多。 苏彼岸一时不察,手臂便被身边一人给划了个口子,瞬间血就染了衣衫,虽苏彼岸穿的红裙,却依然一眼可看到那片暗红的地方。 苏彼岸没来得及在意,冷云漠在与风亮缠斗,心思却一直在苏彼岸那里,自然,苏彼岸刚一受伤,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冷云漠眸子瞬间冰冷,出手也不再留有情面。 风亮感到压力倍增,怒道:“你我为同门,若是事情败露,必会影响到师门名声。” 他以为搬出师门,冷云漠便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冷云漠越打越凶。 “咔嚓”“扑通。”冷云漠运足内力,回身一踢,正中风亮心口,栏杆应声而断,随之便是风亮被摔下楼,跌落到桌子上,桌子随之而碎。 “噗!”风亮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抬头看向冷云漠,满眼阴狠。 冷云漠从楼上跃下来,走到风亮的身边,居高临下,随着他的动作,其他人也停下来动作。 “你好大的胆子。”冷云漠有些气恼,竟然伤了他的卿卿,也有些恼自己,若是早些解决了风亮,也不会让卿卿受伤。 遂声音比平常还要冷上几分。 风亮却是完全无所畏惧了,“我的胆子向来大。”他自信,冷云漠不敢动他,凭他在风起一脉的地位,凭他的天赋,没人敢动他。 况且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他从风起带来的,云巅之上来的人寥寥无几。 苏彼岸隐约也能料到冷云漠的为难之处。 冷云漠面上覆着的面具反射着冷冽的光,“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风亮身上伤痕遍布,新伤旧伤,纵横交错,身上还添着几个新添的伤痕,更是可怖。 脸上的伤疤在昏暗的光下,更添瘆人。 风亮放松着身体,仰头看向冷云漠,环顾四周:“这些都是我的人。” 冷云漠没说话,一眼神示意云庭,云庭了然,对着周围乐此不疲看热闹的人,朗声道:“今日是我们内部人处理事务,让大家见笑了,天色已晚,大家回去休息吧。” 这话说的明白,是逐客令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私下解决。 人们三三两两的就回房了,几个不懂事的,也被明白事理的人给拽了回去,却还有几个留了门缝的,云庭几人也没管,左也活不过明天了。 第七十三章:锁魂殿 清理好现场,只剩下几个重要的人。 冷云漠环顾四周,只一个眼神,便吓得周围人往后退了半步。 云庭冷嗤一声,对这些人的行为极其的瞧不上。 云英栩对着这群黑衣人中的一个,问道:“你听他的?” 那人看了看左边那人,又看了看右边那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回答。 冷云漠接着说道:“今日风亮得罪高人,死无全尸,遂回去后风起再择一人为大师兄。” 杀人诛心,这话不假,一直以来被压迫的众人,心里纷纷打起了小算盘。 一时之间还没有人应声,风亮刚要嘲讽冷云漠,从后排就走上前一个人。 “大师兄走了,风沙甚感哀痛。” “你!”风亮挣扎着要起身,却因那一脚过重,感觉浑身发冷,使不出力气来。 其他人见到有人先站了出来,也纷纷道:“甚感哀痛。” 风亮性子阴狠,为人处世也不擅长,再加上欺压同门,遂自然没什么人愿意和他同流合污,风亮又自恃天赋高,也不去经营关系,没有朋友,反而同一脉的人都希望他早点跌下来,这样才有他们竞争的份。 “你们!”风亮大惊,赤果的胸膛上下起伏,明显气的不轻。 又因为有伤在身,声音愈加的凄厉沙哑:“你们敢,若是师傅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风亮勉强站了起来,万没想到只一脚就将他重伤至此,难不成云漠还未展现出全部的实力。 冷云漠什么都没说,捡起身边不知是谁掉落的剑,身形修长,如一个贵族公子在拾起掉落在地的玉佩般,优雅矜贵。 苏彼岸上前,拦住了冷云漠的身子,她不能让冷云漠动手,毕竟他们是在一处的,若是他残害同门的消息传出去,就不是可以说清的事情了。 “我们自家人的事,烦请姑娘不要插手。”冷云漠音线偏冷,一年未见,亦是低沉了些。 “他截的是我的朋友,怎么不是我的事了。”说着,不等冷云漠反应,长鞭一甩,卷起风亮的脖子,只需在一拽就可要了他的姓名。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黑风席过,出现一个黑袍人,整张脸隐在里面,平添些神秘。 黑袍人拽住鞭子,似是没想要伤她,一挥手风亮就掉了下来,“咳咳。” 风亮捂住脖子咳嗽几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袍人扔出一块石子,打晕了。 黑袍人一松鞭子,顺着力,苏彼岸就要倒,幸好冷云漠在后面接住了她,也就这一会儿功夫,黑袍人已经带走了风亮。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远处隐约飘来一个飘渺的声音:“肮脏的灵魂,就该被献祭。” 云庭惊道:“锁魂殿!” 风起一脉之人有些担忧,若是风亮回来,他们该如何自处,冷云漠看出来他们的顾虑,“你们什么时候见进了锁魂殿的人被放出来过。” 风起一脉的人这才放心下来,也是进了锁魂殿,再无出来的可能。 云庭道:“都散了吧。” 风起的人先走了,云巅之上的人对冷云漠道一声也走了。 金溪何年带着屈楚离先上楼了。 大堂上只有苏彼岸,冷云漠和云庭了,还有掌柜的。 云庭找到躲在房间里的掌柜的,想谈论一下赔偿的事宜。 可不料,许是这个小镇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也许是这些人黑衣黑面具太吓人,掌柜的一出来便嚷嚷着:“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云庭无奈:“我们将这里破坏成这样,想谈论下赔偿问题。” “赔·赔偿。”也许是真的吓到了,掌柜的有些磕磕巴巴的。 “是,你算算。”云庭好声好气。 冷云漠见云庭如此废话,直接从袖口掏出来一锭金子给掌柜的。 “够不够。”冷云漠淡淡道。 “够够够。”何止是够啊,以这时候的物价都够买这间店了。 云英栩适时的说:“今日之事” “今日什么都没发生。”掌柜的自然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英栩听到满意的答案,挥挥手,掌柜的一溜烟的就跑了。 苏彼岸看了冷云漠一眼,知道现在不能再留了,点个头,便上楼了。 云庭看着他们的互动,瞪大了眼睛,待苏彼岸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上的之后,瞬间跳到冷云漠身边“你你你,不喜欢栖梧国的公主了。” 冷云漠斜睥他一眼,淡淡说句:“处理掉。” 云庭撅起嘴,对云英栩控诉道:“你瞧瞧他,什么意思,这都不愿意说,薄情寡义,竟然就这么背叛了那个公主,听说那个公主还给他挣了个世子的身份,真是薄性之人。” 云英栩像看傻子般看了云庭一眼,满眼嫌弃。“速度。”早点弄完,早点回去休息,这几日需要养精蓄锐,毕竟马上四脉之间的争斗又要起来了。 云庭冷哼一声,却也迅速调整状态,整个人与环境融为一体,一下子就没有了存在感。 夜半,也是杀戮的开始,怀有好奇心的人,终将死在好奇心之下,而这些人,也没必要进入凌霄仙岛。 苏彼岸回到房间后,就看到屈楚离躺在床上,金溪何年坐在桌子旁边。 一见她回来,金溪马上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苏彼岸先去看了看屈楚离的情况,见到她并无大碍总算宽心了些。 又走回他们两个那里,“今日,两位什么都没看到。” 金溪一听,恼火道:“你什么意思!” “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传出去,于楚离的清誉总归无益。” 何年拉住冲动的金溪,道:“我们不会说的。” 苏彼岸点头,没理他们,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毕竟如果不是他们先惹事,也不必有今日之事。 何年自知理亏,拉着金溪悄声离去。 出了苏彼岸的屋子,金溪忍不住问何年:“很明显那人就是瞒着我们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不让我问个清楚。” “我们与她非亲非故,总归不好。” “我们也是好心。” “小心好心办坏事。”何年警告道。 “哼。”金溪向来听何年的,也不再想这件事了。 半夜屈楚离总是发热,苏彼岸守了一夜,也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