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前夫将军求着我破镜重圆》 第1章 权奸之女 大周朝天启十五年秋。 将军府内,白苏跪在婆婆面前哭求:“母亲,求求母亲再给儿媳一年时间,若将军纳了妾,儿媳就更没有机会了。” 老夫人长叹一声:“不是我逼你,你和昀儿都大婚三年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咱赵家就他一根独苗,延续子嗣是头等的大事,你总不能让我到闭眼的时候,没脸见列祖列宗吧!” “母亲!”白苏向前跪行几步,忍着羞愧道:“这三年里,他出征在外两年,回来这半年多也不怎么来我那里,只要将军常回来住,儿媳一定不让母亲失望。” “我知道昀儿冷待你,但这几年也是你不中用,栓不住他的心,不然他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怎么拒绝的了年轻美貌的新妇。” 白苏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老夫人命人扶起儿媳道:“孩子,我一会让人给他传话,命他回家住,你把握好机会,若今年再怀不上,你就不要怪母亲了。” “多谢母亲。”白苏哭道。 “你平时也欢喜一点,别整天哭哭啼啼唯唯诺诺的,昀儿在军营里相处的都是血性的汉子,不会喜欢自己的夫人太娇气的。” 白苏瞪大泪眼想了想,点点头道:“母亲说的对,可是儿媳一见到将军就害怕。” 老夫人笑着让她坐到跟前来,拍了拍她的头道:“他是你夫君,怕他作甚,有我给你撑腰,不管他以后纳几个小妾,你也是我们赵家的当家主母。” 白苏在老夫人的鼓励下胆子也大了,暗想,我好歹也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凭什么就不能有个嫡子。 她回去后就找来从相府陪嫁过来的孙媪,询问吃什么菜能挑起男人的欲望。 白苏的父亲白冉有二十七个小妾,厨子经常把壮阳的食物做成菜,给相爷补身子,府里的老人都知道。 白冉以前是大周的丞相,也是帝师,深得先皇和皇上的宠信,把握朝政二十年,白苏是他一个小妾所生的庶女,三年前,白冉为了拉拢赵昀这个将才,把女儿嫁给了他。 赵昀心里对白冉的跋扈专权早就深恶痛绝,但身为将军,眼看又要出征,白冉掌控着军需粮草的筹集调度,所以不敢得罪他,勉强应下,心里却以娶了权奸之女为耻。 新婚之夜他喝的酩酊大醉,进了屋连新娘的盖头都没掀,就倒在床上睡了。 白苏枯坐半宿,无奈自己掀了盖头,看到了俊朗的新郎,对少年将军的爱慕之情油然而生,喜悦瞬间替代了失落。 她忐忑的给夫君脱掉了鞋袜和外衣,盖上了喜被,然后自己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缩在床边睡了一夜。 第二天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赵昀正用厌恶的眼光看着她。 苏激灵一下就清醒了,心一下像被人用力攥住,难受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明白夫君讨厌她,这门亲事,他是不愿意的。 白苏被他利刃般的目光吓得瑟缩了一下,双手不由得紧紧攥着被角,道:“将……将军,您醒了。” 赵昀看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更厌烦了,掀起被子下了床。 白苏急忙爬起身,想上前服侍他穿衣,他抬手制止了她靠近,唤了门外的丫鬟进来服侍。 他不想让白苏触碰他的身体。 白苏战战兢兢的随他一起给老夫人敬了茶。 三朝归宁,在相府门口下车时,赵昀站在马车旁边扶了她的手臂一下,白苏觉得被他搀扶的地方一阵酥麻,她心里瞬间雀跃起来。 白冉询问赵昀对她如何时,她对夫君极力维护和美言。 情窦初开的少女,爱慕年少就威名远扬的英雄,尽管他依然对她不怎么理睬,也阻挡不了白苏心里汹涌的爱意。 几个月后,皇帝任命赵昀为帅,率领十万将士,出征讨伐西北羌族部落,不久捷报频传。 天启十四年六月,皇帝耳闻白冉的跋扈,渐渐开始疏远他,遂有御史乘机弹劾他奢靡,贪腐,专权,结党营私等罪行。 结案后,皇帝念他年事已高,又是帝师,赦免了他的罪,贬为庶人,迁回原籍养老。 天启十五年春,赵昀率领的军队大胜,羌族各部落对大周俯首称臣,皇帝大喜,封赵昀为平西大将军,赏赐五百金。 凯旋而归时,城里百姓欢欣鼓舞夹道欢迎这位少年英雄,一时间赵昀在京城风头无两。 日思夜想的夫君终于要回家了,白苏一早就打扮整齐,在大门内迎候。 秋月劝她,“夫人,将军回来得先入宫面圣,回府还早呢,您过一两个时辰再来迎也不晚。” 可白苏哪里听的进去,好像站在门口就能离得心上人近一些似的。 两个时辰后,赵昀在门口下马,管家领着下人在门外迎接行礼,齐声道:“恭迎将军回府!” “都起来吧!老夫人可安好?” “老夫人安好!家里都挺好。” 这爽朗的声音传到白苏的耳中就像天籁,她的心怦怦跳的飞快,急忙对着大步进来的夫君福身行礼。 赵昀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散了,他皱起了眉头,稍停了一下,连句免礼都没说,就大步去了福安堂,拜见他母亲去了。 他从白苏跟前经过的时候带过一阵风,她福着身子愣在那里,衣袂带的风从她脸上吹过时,像一个巨响的耳光抽在她脸上。 白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在下人面前就落了泪。 赵昀对她和没出征前一样,偶尔宿在她屋里,不用她伺候,也不碰她身子。 半年过去了,老夫人急着抱孙子,这才对儿媳提起纳妾的事,想逼儿媳主动一点,毕竟谁家也希望长子是嫡子。 白苏和孙媪商量了半天,去厨房准备了一桌子壮阳的菜。 又亲自给老夫人送去几道爱吃的菜,并告诉她,还亲自为将军另准备了一桌菜,只盼将军回来能过去用膳。 老夫人眉开眼笑的夸赞道:“你这丫头总算开窍了,别一天天围着我转老婆子转,你们年轻人总得多处才能有感情,你去准备吧,他回来我就让他过去。” 白苏羞答答的行了礼,回去准备。 这三年来,她为了讨好老夫人,日日在厨房琢磨菜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硬是学得一手好厨艺。 白苏烧完菜,就沐浴更衣等在门廊里,一见到赵昀就迎上去行礼,口中说道:“将军,妾身已经备好晚膳,就等将军回来一道用膳。”说完偷偷打量他的脸色。 赵昀停下脚步,眸色暗沉的看着她。 第2章 你敢算计我? 白苏的心里一阵发毛,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使用心计,想靠这种手段亲近她的夫君。 “用膳吧!” 赵昀说完大步往膳房走去,白苏欣喜的应了一声,急忙追上去。 这三年来,白苏只和他一起用过几次饭,出征回来后他大多时间在衙署,回府也在书房或陪母亲在福安堂用饭,而书房是明令白苏不能进的。 桌案置在榻上,赵昀端坐于案中,白苏跪坐在下首给他布菜倒酒。 那个时代女人地位低下,妻子要服侍夫君吃完饭,女人才能吃。 赵昀看着桌上的菜,皱着眉头道:“怎么都是荤菜啊?” 白苏急忙道:“将军整日忙于军务很辛苦,当多吃点肉能补身体的,你若喜欢素菜,下次妾身就做几道素菜。” 赵昀没再说话,拿起筷子夹菜,他吃饭很优雅,举止不疾不缓,也不挑食,把白苏布的菜都吃了。???.23sk. 白苏强自镇定着盛了一碗牛鞭汤递给他,“这是妾身炖的汤,将军尝尝是否可口。” 她为了这碗汤做的没有腥臊味,费了好多工夫,做了好几遍才做的鲜香美味。 赵昀尝了一口,味道鲜香醇厚,几口就喝了一碗。 白苏拿过空碗,赶紧又盛了一碗递过去。 赵昀看着碗里被切的像花一样的肉,迟疑了一下,想问她这是什么肉炖的汤,抬眼看到她那七分像白冉的脸,就没问出口,端起又吃了一碗。 他吃完饭,自顾起身回了屋。 白苏赶紧吃了几口白饭,就追着回了屋。 赵昀已去了浴室沐浴,他沐浴时不喜人伺候,仆妇把热水和衣物锦帕备好就侯在外面。 不一会赵昀身穿白色单衣从浴室走出来,从架子上拿了一本书,半躺在榻上翻看。 几个仆妇进去,手脚麻利的收拾完,躬身退了出去。 侍女秋月和孙媪也退到门外,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苏壮了壮胆子道:“将军劳累了一天了,让妾身给您按摩一下吧!”说完不等赵昀回话就直跪在他身后,按摩起他的肩膀来。 赵昀每日提剑练武,还负责将士操练,本就劳累,被她柔软的手用力一按,只觉得又酸痛又舒服。 他嘴边刚要出口斥责的话又咽了回去,道:“你不必如此。” 白苏惴惴道:“我每日都会给母亲按一会肩膀和头部,近日母亲还夸赞我按摩的手法比前两年进步了。” 赵昀暗自叹了口气,他出征两年,白氏在家伺候母亲起居饮食无微不至,尽心竭力。对自己的情意他也明白,但他看到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和酷似白冉的脸,就是喜欢不起来。 白冉做了何事让赵昀厌恶呢? 天启九年,白冉奉旨查办靖王谋逆案,数千人被斩,数百官员被革职抄家,株连数万人获罪,其中不乏许多无辜之人。 白冉因严查此案受到皇帝嘉奖,却被世人诟病和唾骂,背地里称他为权奸。 赵昀当年恰好见到了被斩杀的那些人,现场一片喊冤声和哀嚎声,断头残躯遍地,鲜血流的满街都是。 从那以后,赵昀每次看到白冉就发自内心的憎恶。 他看着白苏小意讨好的样子,终是心软了,“夜深了,歇吧!” 说罢,起身上了床。 白苏吹了灯,屋里暗下来,只有远处墙上挂着的铜灯,发着微弱的烛光,她轻轻躺在床边,仔细听着赵昀的气息。 不一会,赵昀就觉得浑身发热,渐渐的腹中像有团火烧,他觉得不对劲,很快,这团火蔓延往下,他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白苏知道那些菜和汤有效果了。 她哆嗦着脱光了外衣,赤身钻进赵昀的被子里,一下抱紧他,肤若凝脂的寸寸肌肤紧贴在赵昀身上。 白苏紧张的身体筛糠似的,道:“将军,咱们今晚要个孩子吧!” 赵昀瞬间血脉贲张,一下就推开她坐起身,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道:“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 白苏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吓得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赵昀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果然在菜里做了手脚,气的头上的青筋道道凸起,厉声道:“你这贱妇,竟敢算计我?” 他生平高傲自负,不防备竟被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给算计了,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心里刚对她产生的一点怜悯荡然无存。 这对他来说是种羞辱,他又怎会如了她的意。 他忍着难受下床开始穿衣服,几下穿好了衣服鞋袜,拿起佩剑就想离开。 白苏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赤脚跑到他前面跪下,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道:“将军,将军你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原谅我这次。” 她明白赵昀经过这一事,会更厌恶她,更看不起她,她只觉得天都塌了,什么脸面也不要了,只抱着他的腿哀求。 赵昀的腿被她抱的死死的,使劲挣了一下也没挣开,大怒,抬起手就想打她,手掌临近她身体又急忙收住,觉得她那个身子禁受不住,一掌砸在旁边的桌案上,那桌案一下被拍的粉碎。 巨大的响声把白苏吓得手一松,赵昀抓住她的肩膀往旁边一推,就把白苏推翻在地上,大步走向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苏又羞又惧,哭的哀切异常,一口气喘不过来,晕了过去。 秋月和孙媪听到赵昀走远,赶紧进屋,一看白苏披发赤脚,只穿着亵衣,满脸泪痕的晕倒在地上。 二人心疼的一下就落下泪来,白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一个小侍女和一个老媪没费多少劲,就把她抬到床上。 秋月掌了灯,孙媪跪在床边掐着她的人中轻唤,“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夫人……” 秋月也哭着在一旁呼喊。 不知两人喊了多少声,她才悠悠醒来。 秋月跪在床榻前哭着劝道:“夫人,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虽然这次将军很生气,等过几天他气消了,还是有机会的。” 孙媪在一旁连连点头。 白苏醒后不说话,也不哭,瞪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两人,又看了看四周,半晌才说了一句,“你们都出去吧!” 两人都觉得夫人有点怪异,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心想大概是伤心过度的原因吧。 秋月道:“夫人,婢子就在外间,夫人有事唤婢子一声。” 白苏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几下收拾好了屋子离开。 白苏伸出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脸,闭住眼睛沉思了一会,然后端详着屋里古色古香的陈设。 原来白苏在晕倒后没缓过来,被二十一世纪和她同名同姓的医学博士白苏穿过来了。 第3章 女扮男装 2021年秋,白苏为了研制一种急需的药,在京都军区医学研究院连续工作了几十个小时,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工作室,醒来就穿到了大周朝,这个小她十岁的苦命女人身上。 她看着屋里的矮榻、案几和墙上挂的铜灯,判断这是在汉朝前后,这时原主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原来这是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大周朝。 随着脑海里原主的过往渐渐清晰,白苏了解了原主短暂的一生,小时候丧母,父亲也不重视,嫁了个夫君还对她百般嫌弃,到死都没享受到半点温情。 她长叹一口气。 离开了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和亲人,以后要在这个女人地位低下的古代生活了,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她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梦,她不明白这种灵异般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身体是死掉了,还是被这个时代的白苏用着,如果只是她俩灵魂交换,那会不会睡一觉就能换回来? 白苏觉得很累,不知道是不是把上一世连续加班的疲惫也带了过来,她胡乱想了一通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 第二天她是被秋月喊醒的,她睁开眼看到秋月,蒙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近两千年前的大周。 她苦笑一声,问:“怎么了,小月?” 秋月疑惑的说:“夫人,您没事吧!现在都辰时了,还没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从前白苏无论寒暑都是卯时起床,去给老夫人请安,从未迟过,今天都辰时了还没醒,秋月怕她生了病,思量再三后叫醒了她。 小月服侍她穿上衣服,又跪地给她穿上鞋履,穿好后白苏坐到榻上,捧盆的侍女走至跟前双膝跪下,高捧着水盆,另外三个侍女又依次跪在旁边,捧着巾帕、铜镜、脂粉等,秋月给她挽起袖子,她伸手在盆里洗了手脸,这么被人跪地伺候,她觉得浑身别扭,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入乡随俗吧。 秋月给她梳的高髻,戴上玉钗和镶着玉的金耳珰,抹了脂粉,画了眉毛,然后把镜子举到她面前。 白苏端详着镜子里的陌生的脸,打扮完很漂亮的一个美女,还这么年轻,才十七岁就已经大婚三年了。 “秋红,你去给老夫人那边说一声,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请安了。”白苏吩咐道。 她睡了一晚,已经完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对这里的每一个侍女小厮都叫的上名字。 秋月紧张的问:“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啊?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她淡淡的说道:“不用,我没有生病,就是有点累,摆饭吧。” 吃完饭,白苏开始思考以后的打算,她想和离,搬出去自己挣钱过日子,尽管这个时代的女人独立生活很难,但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她过不下去。 白苏道:“小月和孙媪留下,你们都退下吧!”屋里很快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孙媪,小月,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和离,你们把我的嫁妆整理出来,把柜子里没穿过的男装都改成我的尺寸。” 两人一下就呆住了,孙媪急道:“夫人,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将军虽然待人冷淡,但你好歹是他的嫡妻啊,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有机会生了嫡子,后半生就无忧了啊!” 小月年纪小,说话随心,“夫人那么美,就算和离了也不一定嫁不出去,将军总是不理不睬的,看夫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孙媪急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咱白府不是以前了,若是以前,就算夫人以后不嫁人,相府也能养的了……” 白苏抬手制止了她说下去,“我意已决,不会更改,孙媪不必再劝了,现在先改一套常服吧,我一会要穿着出去一趟。” 孙媪和秋月把柜子里的新衣都取了出来,对白苏张了张嘴,看她一脸坚定,没敢再说什么,抱着衣服去了耳房修改。 这些衣服都是白苏给赵昀做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但他不怎么在这屋里住,也就没穿几件。 白苏翻了翻架子上的书,文字是繁体,她母亲是中文系教授,从小耳濡目染,看起繁体和古文来没什么障碍,写字得慢慢适应,幸好她习得几年书法,毛笔字写的还不错。 她让侍女取来笔墨纸砚,开始练习起来,她先抄了一段诗经,好几个字写成了简笔字,她把写错的纸张撕掉,放慢速度,又抄了几段,觉得渐渐适应了一点。 她合上书,试着用繁体默写了一首李白的将近酒,写完检查了一遍,没有写错一个字。 秋月抱着一身改好的衣服进来,“夫人,这件月白色的改好了,先试一下吧。” “那么快啊,小月真厉害。” 秋月被夸的红了脸,“孙媪我们两个改的,夫人本来就长得高,只改短改瘦一点罢了,很容易的。” 秋月给白苏试了一下,穿着大小肥瘦正好。 “没想到夫人穿男装那么好看,这走在街上,得多少姑娘喜欢啊!” 白苏脱下来,又换回女装,“一会儿出府后再换,再带着梳子,发带,多带些钱,让福来赶车,不带侍女随从,就咱们三个出去。” “好,婢子去告诉福来一声去,让他套车在门外等着,还要不要禀报老夫人一声。” 白苏想了一下,道:“先不用了,等回来我再去说。” 秋月边走边觉得夫人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是一点失礼的事都不会做的,这样也好,将军对夫人这么绝情,早不该对他家守什么礼仪了。 福来是白苏从娘家带来的家奴,忠心又机灵。 他听到秋月传的话,利索的套了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却把里面收拾的十分舒适,停在门口侯着。 不一会秋月随着白苏到了门口,门子上前行礼,白苏说了一声免礼就到了车前,踩着来福放好的脚凳和秋月一起上了车。 门子奇怪的挠挠头,夫人今儿怎么出门了,连随从也没带。 他看马车走远了,招手喊来一个小厮,“你去把刚才夫人出门的事告诉管家一声去。” 福来赶车走了一段,把车停靠在路边,跳下车辕,在马头处紧紧攥住缰绳。 秋月开始伺候白苏在车内换衣服梳头,擦掉了脸上胭脂,摘掉了耳环。 不一会车帘撩起,贵公子模样的白苏探出头来,“福来,去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福来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回答道:“是,公子。” 第4章 挑选房子 朱雀大街上门店很多,布帛做的幡子像一面面旗帜迎风飘扬,街边的百姓贩卖着各种物品。 白苏进了一家茶楼,一个伶俐的店小二上来招呼,“公子爷,这边雅座请。” “来壶茶!” “好嘞公子爷,小店今儿刚做好的点心不错,要不要来一份试试。” 白苏点点头,“再来一盘葡萄。”刚才在街上看到有贩卖葡萄,石榴,苹果的,葡萄在大周很受贵族喜欢。 小二高兴的应了一声,就想下去准备。 白苏喊住他问:“京城最大的药铺是哪几家啊?离这远不远,小哥可知道?” 店小二看这位俊俏的公子说话客气,不由心生好感,道:“公子爷可问对人了,在京城地界上就没小的不知道的事。 最大的两家药铺都在这条街上,一家是街南头的保和堂,一家是离这不远的宏正堂。 保和堂规模最大,东家是个有身份的人,好几个地方都有分店,里面的大夫也都是有名气的。 宏正堂略小一点,但口碑不错,宏正堂的少东家每月初一十五会在药铺坐诊。” “那个少东家医术很好吗?”白苏问。 “可不,他叫林澈,从小苦学医术,十岁就遍读医书,这两年开始坐堂,因他人品贵重医术又好,被他医治好的病人称为小神医。” 白苏点点头,“小哥可否帮忙给找个驵侩过来,我想看看房子。”大周称牙人为驵侩。 福来此时已经安置好马车,正和秋月一起站在白苏身后,闻言,从怀里掏出来几文钱递给小二。 小二眉开眼笑的谢了赏,“公子爷您稍等,小的马上找个靠谱的来。” 点心,葡萄和茶水接连摆在案几上,小二给白苏倒上茶就去找人。 小月跪坐在一旁给白苏剥葡萄,白苏拿起一小块点心尝了尝,原来就是有点甜味的米糕,剩下的吩咐福来和秋月一起分着吃。m.23sk. 福来不敢落座,拿了一小块站在一边,秋月咬了一口连说好吃。 白苏笑着说,“这就叫好吃了,等以后,我做次真正的点心让你们尝尝。” 秋月道:“夫……公子,咱们以后不回徐州老家吗?为什么要看房子啊?” “不回,咱就在京城买个院子自己过日子,我想带你和孙媪走,秋红她们就留在将军府吧!小月,你愿意跟我走吗?不愿意也没事,我也不会怪你,毕竟跟着我会吃些苦头。” 秋月正色道:“公子就是赶小月,小月也会跟着,婢子不是那贪慕虚荣的人,公子是婢子的主子,无论去哪,我也跟着。” 福来也跪下道:“小的也想跟着公子,可以做些劈柴挑水,喂马赶车的粗活,小的有力气,能吃苦。” “好福来,那你回去也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你们跟着我,会暂时比不上在将军府的日子,不过你们放心,以后会好起来的。” “不管跟公子过什么样的日子,福来也只认公子一个主子,公子当年的恩情,福来一日也不曾忘记。” 福来刚到相府的时候七岁,学不会做事老挨打罚,一日又因为做错事被管事罚跪在雨里,刚好被路过的白苏看到,免了他的罚,还给了他一个苹果。 小白苏当时对管事说,他一个小孩子,做不好事也免不了,别罚了,怪可怜的。 她不知道,当时福来因为做事连续出错,已经好几顿没吃饭了,那个苹果对他来说就像救命的仙果。 从那之后,管事对他宽容了些,他做事也渐渐出错少了,相府里那么多奴才,打死几个也很平常,若没有白苏,他不知道会不会活的下来,为此福来一直视她为恩人。 白苏想起了这一段,道:“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恩,别跪着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垫子,“坐这里来,把这盘点心吃了,喝点茶水,一会还得去看房子。” 福来迟疑了一下,就坐在垫子上吃起来。 白苏把葡萄递给两人一人一串,自己拿起一串,也不用秋月剥皮,一口一个吃了起来。 秋月笑道:“公子这个吃相像个不拘小节的侠士。” 白苏轻笑一声,道:“那些个繁文缛节能免则免,若还那么讲究,你们以后跟着我不得累死。” “公子不要为了体谅婢子委屈自己,伺候公子是我们做惯了的,不觉得累。” 福来几下吃好了,起身站在一旁。 这时店小二领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驵侩,互相见礼后按白苏的要求开始介绍:“有一个两进的院子,离这很近,刚修葺不到两年,因为主人调任,所以想8万钱出售,带里面的所有家具。” 白苏道:“贵一点。” “这个价听起来贵,公子看到院子就不会这么觉得了,里面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料做的,房主人要的价并不高。 还有几个价格低的院子,2万钱到7万钱不等,但都陈旧一些,没有家具,得重新修葺一下,公子可以去看一下。” 几人先去看了贵的那个院子,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前院很宽敞,大门左侧一排倒座房,厕所前面一个马厩,院内有个水井,进了垂花门过抄手游廊,廊下种着花草,后院三间正房宽敞明亮,两侧耳房,右侧一个厨房,东西厢房,各房内都有家具。 白苏心里暗自满意,问:“这个院子的价格可以低一点吗?” 驵侩道:“这个院子不议价,公子若嫌贵,再看看另外几个院子吧,多看几处再定才不后悔。” 白苏又看了几个便宜点的院子,有先前的衬着,这几个都看不上眼。 “就第一个看的那个院子吧!你看何时能和房主人定契约,越快越好。” “小的一会就去通知房主人,明后日都可以。” 白苏道:“你写个收据,先付你一半定金,把院门的钥匙留下,我明天就想搬进去,到时候你带着契约文书来,再把剩下的四万钱给你付清。” 驵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买房的,但仔细一想,很合理,双方也都方便,“行,公子也是个爽快人,那小的就写个契约。” 交付完定金,拿了钥匙,三人又回到院子,福来从井里打了几桶水,和秋月一起打扫起来,临走之前,福来又买了把新锁换上。 申时末回到将军府,孙媪正焦急的等在院门口,一见白苏就迎上来,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道:“可算回来了,老夫人听说夫人病了,派了田媪过来问,婢说夫人出去看病了,着急忘了禀报,夫人快去告个罪吧!” 第5章 我要和离 白苏洗了把脸就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坐在高榻上,面色不悦,,她按着记忆给老夫人行了礼,“母亲,儿媳许久没有去过外面,一时觉得新鲜,就多玩了一会,让母亲挂念了,是儿媳的不是,请母亲饶我一次。” “秋红说你不舒服,我让田媪去你那问问,再去请个大夫来,没想到你已经出了门,出门连护卫都不带,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儿媳知道错了。”这几年老夫人待原主一直不错,白苏不想临走再惹她生气,尽管跪在地上认错很不习惯,但对方是个老人,跪就跪吧! “知错就好,起来坐我这里来,大夫怎么说?现在可好些了?” 白苏爬起身跪坐到高榻上,“现在没事了,早上头有点晕,我以为生了病,就没过来给母亲请安,大夫说是气阴两虚导致的眩晕,没什么大碍。” 老夫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子,和声道:“你别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等亏了身子就后悔莫及了,我这还有两支人参,你拿回去让厨房给你熬点汤喝。” “儿媳谢过母亲,这两支人参先放在母亲这里吧,这几天我先按大夫的方法调理一下,过几日若不见好,我再来母亲这里来讨要。” 这两支人参还是皇帝御赐的,为了表彰赵母教导赵昀有功,赏给功臣母亲的,白苏怎么好意思吃掉呢。 “好吧,过几天你若不来讨,我就让人做好给你送过去。” “母亲的身体才是顶顶重要的,儿媳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希望母亲健康快乐。” 老夫人觉得她这句话说的怪怪的,但也没往心里去,“你既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晚上和明早就别来请安了,等身体大好了再来。” 白苏又郑重的行了个礼,就回到自己房间。 “孙媪,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孙媪点点头道:“都收拾好了,细软和衣物被褥都打包好了,夫人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孙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看我现在过成这样有什么好的,我明天就找赵明轩和离,不会改变主意的。” “是,既然女郎决定了,婢就去告诉咱的人一声,让他们都收拾一下,省的到时候忙乱。” “不用,我不带那么多人走。” “此去徐州路途遥远,人少了怎么行啊?女郎在路上总要有人保护。” “我不回徐州,白家恐怕也没人欢迎我们,我今日已经买了一个院子,以后不靠任何人,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带的人多了暂时也负担不起,还不如让他们留在这,孙媪想留下还是跟我走。” 孙媪一下红了眼眶,流泪道:“女郎这说的是什么话,莫不是嫌婢不中用了吗?婢就算是做些女工绣品卖,也能补贴家用的,女郎明知道婢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孙媪丈夫死的早,没留下一儿半女,也没有改嫁,入了相府后一直伺候刚没了娘的白苏,尽心竭力。 白苏笑着说:“我本来就打算带你走,这不是怕你不愿意吗!” “女郎就算是身无分文,婢也跟着,讨饭也会先给女郎吃。” 白苏大笑:“我不会让你们跟着我讨饭的,我有谋生的手段,咱现在一共还有多少钱?” “陪嫁只有三十万钱,这几年花了十万,除了今儿女郎拿走的五万,还有十五万钱,另外还有将军给的聘礼还没动,也一块带走吧!” “不必了,赵府的东西一件不带。” “行,都听女郎的,省的堕我们白府的脸面,便宜他们了,很多陪嫁都带不走。”孙媪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不表。 第二天早上起来,白苏约摸着赵昀给他母亲请过安了,就让孙媪秋月检查一下要带走的东西,自己寻着原主的记忆,穿过花园,去他的书房找他。 离书房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就有护卫上前拦她,“夫人留步,将军吩咐过,夫人不能进书房。” 白苏大声道:“你去告诉赵明轩一声,我找他有急事,他要是不见我,我就去衙署找他!” 书房外面的近卫进去禀报,不一会跑过来请她进去。 原主以前常常在花园往书房方向眺望,但从来不敢靠近,就是赵昀不在的两年,她也没有走近过一次。 赵昀正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听到她进来,头也没抬道:“找我何事?”又冷哼一声,“还要闹到衙署去?” 白苏心想,怪不得原主被冷落了好几年还这么迷恋他,赵昀生的真是好看,冷着脸坐在那,也俊的像副画一样。 “我要和离!” 赵昀手顿了一下,把笔放在笔架上,抬起头来。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苏直视着他,一字一字的说:“我、要、和、离,你写和离书吧!” 一向对他小意讨好的人,竟然要和离! 赵昀前天晚上泡了两次凉水澡才把火压下去,本以为她是为那天做的蠢事来赔礼道歉,没就想到她是为了要和离,我还没提和离呢,她倒敢,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他冷笑一声:“没趁了你的心,恼羞成怒了?堂堂将军夫人,不顾廉耻,使那些个下作手段,我还没追究你,你倒闹起来了,是欺我对你太好了吗?。” 白苏一下气乐了,“你对我好?真是笑死,你的好收回去留给你以后的夫人吧,我现在只想离开你这个畏惧权势,欺负弱小的混蛋。” 赵昀气的蹭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当初你心里不满意这门婚事,为何不拒绝,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吗?你既同意了,又一天天摆个受害者的嘴脸给谁看,折磨一个无辜的人,你一点都不心虚吗?” 赵昀向前逼近了两步,厉声道:“我畏惧权势?你爹手里握着十万大军的粮草,国库又空虚,供给但凡迟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我能拿弟兄们的命冒险吗?m.23sk. 别说让我娶你,就是让我娶头猪,我也不会犹豫。 再说府里哪亏待你了,将军夫人的尊荣你没有吗?你无辜?白冉的女儿,就算受些委屈也不无辜,被你爹处死的上千臣民,和被株连的上万百姓才是无辜!” 第6章 为何如此反常 “我父亲二十七个妻妾,姨娘又去世的早,一年到头我也和我父亲说不上几句话,他做了什么事,杀了什么人,岂是我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能知道的? 说的他像个罪无可恕的恶人一样,他就算真的十恶不赦,也不曾对你有过半分恶意,相府的上上下下,也从没有人对不住你赵明轩。天籁小说网 你把自己标榜的像个为国为民的圣人一样,你没从中得到好处吗?你现在是百姓心里的大英雄,将士敬服的大将军,皇帝眼里的爱将,这些和我爹不遗余力的支持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说到你认为的尊荣,我这三年来没得到你半分尊重,从不懂世事的无忧少女变的形销骨立,患得患失,这就是你给的尊荣?你给的尊荣我要不起,我也不要了。 别再彼此折磨了,结束这一切吧!” 赵昀气的浑身发抖,他从小就出类拔萃,长大又谦逊自律,勇猛果敢,被视为年轻人的楷模,从没有人把他说的这么一无是处。 他恶狠狠的说:“你以为我愿意留你吗?要不是看你伺候母亲还算尽心,我早就把你休了。” “按理说,我没有过错,应该和离才对,你若不愿意,写封休书也行,我也认了。” 赵昀看她铁了心想和离,心里也慢慢冷静下来:“你昨日究竟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从前的白苏已经死了,那个为你低到尘埃里的白苏再也没有了。” 白苏一下子伤感起来,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的穿来了这里,父母和爷爷现在不知道怎么样,自己还没尽过一点孝心就离开了他们,再也见不到了,泪水一下在她眼睛里涌出来。 她抹了把眼泪道:“从前种种已经过去,现在的我只想要自由,不依附任何人,也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再过仰人鼻息的日子。” 赵昀看她流泪也不好受,耐着性子道:“就算真的要和离,也要过段时间,等我慢慢告诉母亲,求得她的同意再说,到时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徐州。” 白苏态度坚决的说:“我说了不再依附任何人,就不会回徐州,也不必劳你派人相送了,我只求和离。 再说了,母亲也不一定同意,母亲若是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呢?” 赵昀冷冷道:“不同意就这样过,你还敢忤逆不孝不成?” 白苏也气坏了,这人的心肠和长相一点都不一样,白长了个好模样,对老婆这样还想让老婆行孝道,该死的臭男人。 “孝敬母亲是你当儿子的和你以后妻子的责任,母亲已经准备给你找几个妾室,到时候你和你的妻妾一起孝顺她老人家吧!” “原来你是嫉妒了,不愿意让我纳妾?平民百姓还有三妻四妾,你还指望我一辈子守着你一个人?真是可笑!” “是挺可笑的,你这种轻视女人的人,永远都不会懂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你同不同意和离,我今日都会离开这里。” 赵昀怒道:“反了你了!来人!” 站在外头的近卫李友推门进来,单膝跪地道:“属下在,请将军吩咐。” 白苏对赵昀出言不逊,李友在外面早就听不下去了,恨不得主子狠狠教训她一番。 “白氏,言语无状,不敬夫君,把她带回梧桐院禁足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得出房门一步。” “属下遵命!” 李友站起身,恶狠狠的朝白苏走过来。 白苏愤怒的两眼冒火,看了眼挂摆在案几上的宝剑,紧走几步,一把抽出来放在脖子上,对李友吼道:“你不准过来!不自由,我宁死!” 李友轻蔑的一笑,继续向前迈步,丝毫不把她的生死放在心上。 白苏紧接着说:“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死在这,你可以不顾我的死活,但将军府以势压人,逼死没有过错的嫡妻,到时候朝廷怎么看你家将军,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敢嫁给他。” 李友一下像被钉在那里一样,一步也不敢往前迈。 赵昀道:“你倒是个烈性子,我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妻子,还成了以势压人了。” 说完冲李友挥了挥手,李友行礼退了出去。 赵昀皱眉道:“还不把剑放下来,这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不是你拿来胡闹的!” 白苏把剑从脖子上拿下来,用手拄在地上,顿觉委屈万分,虽然她举剑时,料到赵昀不会为此让她死,但李友的态度让她意外,要是他再往前走,她真不知道会怎样。 白苏流着泪道:“府里无人不知你对我弃如敝履,面上恭敬,心里哪个拿我当回事,恨不能我立时死了,好给他们的新主母腾地方。” “他只是奉命行事,你对我大呼小叫的,他能敬重你吗?” 白苏虽然句句都在咄咄逼人的指责他,但他觉得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很鲜活,有个性,那些话很难听,但也不是全无道理,看她拿剑横在皙白的脖子上,他真的感到了害怕,怕她万一拿不稳……。 “你是有人敬着护着,还有母亲疼爱着,我娘要是能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日子……”白苏想起妈妈,泪如雨下,哽咽道:“你我夫妻一场,与其相看两相厌,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以后见了面还能当个朋友,没想到你不但不答应,还以夫权孝道压我,既然不能好合好散,我就去找官府,看看大周有没有为女人伸张正义的地方。” 赵昀皱眉道:“你真的那么恨我,不惜闹到官府也要离开我吗?你以为离开了我就能找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吗?” “总要试过才知道,找到了是我的幸运,找不到我也认命!” “好吧!我答应你!” 赵昀觉得心里有种从没有过的挫败感,他坐回榻上,拿起笔在锦帛上写下和离书,写完签了字,按了手印,起身交给白苏。 “我要你禁足,也只是想让你冷静几天,等我求了母亲,再与你商量和离,你既等不了,就依了你吧!这几年是我冷待了你,府里的东西和钱你随意拿,以后若有难处,也可以来找我。” 赵明轩态度突然软下来,白苏很不习惯,记忆里的他不是板着脸就是呵斥原主,从没对她和颜悦色的说过那么多话。 第7章 离开 白苏接过和离书,点点头道:“我也祝你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妻子,母亲那里……。” “你走吧,母亲知道了不会同意的,我去给母亲解释。” 白苏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回到梧桐院,秋月和孙媪迎上来道:“女郎可回来了,福来套好车等着呢!将军同意了没?” 白苏笑笑道:“已经拿到和离书了,快装车吧!速度快点,别惊动府里的人,传到老夫人那里就麻烦了。” 秋月跳着脚跑着去喊福来,让他把车赶到梧桐院门口,孙媪嘴里小声念着阿弥陀佛,转身去喊了两个大丫头,一起往马车里面搬包裹。 白苏进屋走到书案旁,拿起毛笔给老夫人留了封信,把不告而别的原因写了下来,她的繁体还不熟练,一边想一边写,等她写完,秋月她们把行李也装完了。 孙媪皱着眉头过来问:“女郎东西都把马车塞满了,女郎没地方坐了,要不要再带一个人走,再套一辆马车?” “小月你俩能坐的下吗?” “我俩挤一下没事,车前也能坐,女郎不能这样挤啊!” “你让福来再牵一匹性格温顺的马来,我骑马。” “那怎么行,女郎又没骑过。” 白苏道:“我知道怎么骑,学过,快去吧!” 孙媪等福来把马牵来,也没想起来女郎何时学的。 白苏把秋红和另外两个大丫鬟叫过来,把信交给了秋红。 “我和将军已经和离,今日就要离开了,你们愿意留在将军府的就留在将军府,愿意回家就回家。” 白苏打开匣子,拿出一沓身契,“这是你们和白府来的其他人的身契,想回家的自取。” 几个侍女噗通噗通都跪下了,秋红道:“我是夫人的人,我也要跟着夫人走。” 白苏道:“我此去前路未知,就不带你们了,这个箱子里是我给你们留的一点钱,你们待在这个屋里头算算,给大伙分一下,两个时辰后再出去,把信交给老夫人,就这样吧。”说完不理几人磕头哀求,就急匆匆去了外面。 一匹白马拴在院门口,福来牵着另一匹棕红色的马,孙媪正往车厢里挤。 秋月拿了一个围帽过来,给白苏戴到上头。 白苏解开缰绳,踩着马镫轻松跃上白马,秋月惊讶道:“女郎好厉害!”福来和孙媪也吃惊的忘了动作。???.23sk. “走吧!”白苏两手握着缰绳,两腿一夹马肚子走了。 几人回过神来,福来和秋月坐在两边车辕上,紧紧跟在后面,很顺利的出了将军府。 福来紧张的盯着前面的白苏,唯恐她骑马撞到街上的行人,看着她端坐在马上,一路上从容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心里暗暗佩服,不知道平时娇弱的女郎何时学的骑马。 “别紧盯着女郎看了,这一段路人多,你赶好马车就行,我看着女郎。”秋月道。 “我没见过女郎骑马,看她娴熟的动作,一点也不像第一次骑,秋月,你见过吗?”福来问。 孙媪插嘴道:“别说她了,我从女郎三岁就跟着伺候,也没见过女郎骑过,应该是看将军平时骑马,心里记住动作了吧。” 秋月嗯嗯的点头,“女郎聪明的很,什么都一看就会,以前从没进过厨房,现在的菜烧的,啧啧,那叫一个好啊!” 福来道:“女郎这几年吃苦了!以后就剩咱们三个伺候了,我想好了,明日我就出去找活干,挣点钱贴补家用,家里的力气活给我留着,我晚上回来干就行。” 孙媪把前面的车帘掀起一条缝,看着他俩道:“福来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我老太婆也能做些针线活,女郎虽然落魄了,但咱当奴婢的本分得有,该有的规矩也不能变。” 秋月嘟囔着:“我也可以找活干。” 福来道:“你出去谁在家伺候女郎?伺候好女郎比什么都重要,挣钱就让我想办法吧!” 白苏此刻心情大好,以后不用每天给老夫人磕头了,也不用看赵昀的脸色了! 白苏庆幸赵昀厌恶她,要不然让她在内院里和他的妾室和庶子女们过一辈子,她真过不下去,那跟和小三小四们一起生活有什么区别! 宁可单身当一辈子社畜,也跟在内院勾心斗角一辈子讨好男人强。 她勒住缰绳停在路边,冲着福来喊道:“我走的路对不对啊?” 福来笑着说:“对!” “你走在前面吧,我怕走错路了。” 福来把马车停到白苏跟前道:“还是女郎在前面吧,万一有什么事,小人也能看的到,女郎往前直行,再过两个街口左拐。” 白苏一夹马肚往前走去,前面路上人少了许多,她轻轻用小腿敲了敲了马肚子,白马小跑起来。 福来轻扬马鞭紧随其后。 不一会就到了小院,白苏在门口翻身下马,那利索劲让后面的三人又惊又喜。 “女郎,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呀,怎么连孙媪都不知道啊?还骑得那么好。”秋月边下车边问。 白苏小的时候,她妈妈为了练她的胆色,让她学过一段时间的马术,所以现在骑着并不生疏。 “将军平时不是这样的骑的嘛!福来找的这匹马又温顺,我模仿而已。”白苏厚着脸皮说。 秋月拍着手说:“女郎真聪明又勇敢,果然是心里记住的。” 孙媪从车上爬下来,拿钥匙打开了大门,将门槛卸下来,接过缰绳,把白马栓进马厩里。 福来把马车赶进了内院,才把马卸下来,栓到前院的马厩,就回来往屋里卸东西。 孙媪和秋月赶紧给白苏铺榻设座,让白苏坐下休息,又从包袱里拿出瓜子和瓜果,摆在她面前,就开始铺床。 白苏看这三个人忙的像陀螺一样,怎么好意思坐在那嗑瓜子,起身就搬了一个箱子收拾。 孙媪惊叫一声,跑过来,跪在地上道:“女郎快放下手里的东西,这种粗话不该你做,奴婢们就算剩下一个人,也不能让主子做这些。” 秋月和福来也跑过来跪下,秋月道:“路上我们三个说好了,伺候女郎要和以前一样,女郎怎么能做下人的事呢?” 福来点点头:“女郎有事尽管吩咐,小的若做不好,随女郎责罚,断不会让女郎再受委屈。” 第8章 将军受罚 白苏既感动又无奈,把三人一个个扶起来,道:“我只是看你们忙碌帮把手而已,家务活我也不擅长,以后就你们做,我负责挣钱。” 三人一听又跪了下来,孙媪道:“怎么能让女郎去抛头露面挣钱,福来说了,明天就去找活干,我做些手工,都能挣一点,咱还有十万钱,省着点花,也能过几年日子。” 白苏咯咯笑了起来,“你们都不必为生计发愁,我既然决定和离,就有挣钱的法子。” 福来道:“小的也识字,也有把子力气,明天一定能找个挣钱的活计,女郎就安心在家养养身子吧。” “你做杂役挣不了多少钱,就别想着挣钱了,你们在家里给我打下手就行,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 “女郎,你有什么挣钱的方法啊?”秋月问。 “现在先保密,你们也别收拾了,咱们先出去吃饭,回来再收拾。” 孙媪道:“让他们两个陪女郎去吧,我带了些吃食,就在家里看家吧!” 白苏上前搂住孙媪的胳膊撒娇道:“那怎么行,你还没去过酒楼呢,咱们今天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一个都不能少。” 几个人说笑着去了附近有名的太白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和一壶酒。 白苏端坐在主位,看着热气腾腾的菜,又看看站在一旁的三人,无奈的道:“说了你们都过来一起吃,怎么不听话呢!我心里把你们当家人一样,你们老是和我见外。” 她心道,这古人好是好,但也太守礼了,她一个人吃,三个老人小孩站在后面伺候,她不好意思啊! 白苏佯怒道:“你们不过来一起,我也不吃了!” 三人一看女郎发了脾气,这才别别扭扭的过来。 孙媪道:“女郎别生气,实在是没有奴婢和主子一个桌上吃饭的先例,让外人知道了,要笑我们没规矩了。” “管他们怎么说,我的话就是咱家的规矩。”说完拿起筷子吃起来。 秋月给她布菜倒酒,孙媪和福来也只捡白苏吃过的菜用公筷夹一点吃,白苏没用过的,他们一口也不动。 白苏见状吩咐道:“小月,你去拿个盘子,把每个菜都夹一些,剩下的你们吃,你也不用再伺候我了。” 秋月给白苏每个菜都捡好的夹到盘里,又把鱼腹上的肉挑好刺,把肉去了骨头,放在陶碗里让白苏食用。 伺候完白苏,几人果然自在了很多,大口吃起来。 白苏举起酒杯道:“今日我很高兴,为庆祝我重获自由,我敬你们一杯,今后你们也跟我一样吃三餐,我吃什么,你们也吃什么,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们饿着。”说罢一饮而尽。 三人跪直上身,朝白苏举了举杯,都一饮而尽,孙媪扭过头抹了抹眼角。 福来道:“小的誓死追随女郎!” “我也是。”秋月道。 白苏盘里的菜吃了一半就吃饱了,暗道浪费。 秋月和孙媪也都放下了筷子,福来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所有的菜,把白苏剩下的也吃的干干净净。 午后办好了房契过户手续,又置办了一些东西,给马买了料草,几人心里都真正踏实下来。 将军府内。 门子传来话,说白苏已经离开,赵昀听后就坐在那里发呆。 到了饭时,李友请示何时传膳。 赵昀道:“你让人去衙署传个话,今日让常青带队操练,军务让王信处理,老夫人吃完早饭让人告诉我一声。” 李友办好这些事后,见赵昀还没传膳,硬着头皮命人去书房摆膳。 赵昀吃了一口,就把筷子放下了,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李友道:“她伺候老夫人一场,你不该那个态度对他。”天籁小说网 李友心里一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道:“属下知错了,属下看她言语对将军不敬,一时失了分寸。” “那些话是难听,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她只是生在了白家,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 李友额头触地道:“属下该死,属下知错了,散值后就去刑房领罚。” 近卫在门外禀报,说老夫人用完饭了,赵昀起身去了福安堂。 赵昀一进门就跪在跪垫上磕头请罪,“母亲,儿子不孝,特来向母亲请罪。” 老太太一见他没去衙署就知道出了事,他平时就没为私事耽误过公事。 老太太稳了稳心神,问:“何事,直说。” 赵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道:“早上,白氏来找我和离,我同意了,此时她已经离家。” 老太太先是一惊,而后大怒,指着赵昀骂道:“不经我同意就敢和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人都走了再给我说还有什么用,你是见不得我过舒坦日子啊,以后你的事也不必告诉我。” 赵昀哪里受的住这么重的话,红着脸在地上重重磕头,“母亲息怒,儿子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母亲息怒。” 老太太见他磕头磕的咚咚响,又心疼又生气,大骂道:“你给我出去,别在这碍眼。” 赵昀抬起头,额头已是红肿一片,又赔了几句不是,见母亲扭着头不理他,就起身去了院里跪着。 侯在外头的李友看到将军额头肿的老高,跪在院里的青石地上,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日头渐渐从东边挪到了头顶,秋老虎晒得厉害,赵昀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浸透,屋里老夫人还没发话叫起来,李友急的团团转,见到老夫人院里的丫鬟婆子就鞠躬作揖,打手势让她们去老夫人那求情。 田媪在屋里为老夫人轻轻打着扇,看老夫人脸色好看些了,才求情道:“今儿的日头晒的院里的花都蔫儿了,将军也是孝子,偏跪在最硬的青石板上,这上晒下烤的,都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刚才我在院里经过,看将军满脸虚汗,脸色苍白的在那强撑着,八成是没吃早饭,那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的粘在身上了。 那李友好歹也是跟着将军上过战场的功臣,此时急得也不顾身份了,见了院里的丫头仆妇就行礼,指望着能在老夫人跟前求个情。 老夫人,将军为了认错,连多年不告假的规矩都破了,老夫人就念在将军诚心,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第9章 还没圆房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哼,让他跪着去,跪足一日才好长记性。” “老夫人别说气话了,真跪坏了腿,还不是老夫人最心疼,要不能保家卫国了,咱大周的百姓还不得找到将军府里来哭啊! 再说了,将军现在是大周的英雄,额头红肿的跪在当院,被来来去去的奴婢传了出去,多损将军的威仪啊。 好歹把将军叫到屋里来,是打是罚也不让外人看笑话不是。” “我也是心疼白苏,那孩子窝里窝囊的,开始我也看不上她,但她孝顺,善良,对人没有不好的,又对轩儿一心一意,人无完人,既然成了亲,就该好好过日子。 说是和离,还不是轩儿嫌弃人家,不定又怎么让人伤心呢,就她那性子,真不知道轩儿做了什么事,才逼得她同意的。 这女人和离了有多难,白家又没落了,她一个和离了的庶女,以后在家里得遭多少白眼啊,就让那混账在外面跪着去,跪在那好好反省反省。” 正在这时,侍女禀告说秋红求见。 老夫人吃了一惊,赶紧让她进来,不等秋红开口,老夫人就问道:“不是说你们已经走了吗?你怎么回来了,你们夫人呢,也回来了吗?” 秋红捧着一个匣子,往地上一跪就哭起来。 田媪厉声道:“老夫人跟前哭什么哭,赶紧回话!” 秋红赶紧磕了一个头,哽咽道:“夫人没带我们走,只带了孙媪和秋月,还有福来。” 老夫人道:“把那个逆子叫进来。” 赵昀的膝盖疼的像碎了一样,看到秋红来过来也吃了一惊,门子传话只说夫人已经走了,他本以为陪嫁的人都带走了,没想到秋红还在。 正纳闷怎么回事呢,侍女传话让他进去。 李友赶紧上前搀扶,赵昀咬牙站起身来,忍着痛活动了一下腿,就推开李友,踉跄着朝屋里走去,走到屋门口整理了一下仪容,稳了稳颤抖的双腿,才进去跪到榻下的跪垫上磕头道:“母亲,儿子知道错了,请母亲消消气。” “我问你,你们和离财物给了她多少?” “儿子给她说,让她府里的财物随意取,什么都可以给她。” 秋红道:“夫人只带走了陪嫁的钱和部分日常用品,老夫人平日的赏赐,以及聘礼都没有带走。” 赵昀质问秋红道:“你怎么没跟着夫人一起走,为什么不早点禀告。” 秋红刚止住的泪,又开始流,“夫人说她前路未知,不带着我们,临走给老夫人写了一封信,让婢子两个时辰后才能送来。”说完从怀里拿出信,和匣子一起递给田媪。 “这个匣子里是白府陪嫁过来的奴婢的身契,夫人说让我们愿意走的就带着身契走,愿意留的就留在将军府,老夫人,奴婢们不愿意离开,求老夫人留下我们。”说完磕了个头。 “只带走了陪嫁钱,还想着安置你们,是个有情有义有骨气的孩子啊!”老夫人叹息着打开了信。 母亲: 儿媳叩首 母亲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儿媳已经离开两个时辰了,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实在是怕离别太过悲伤。 和离是我的决定,是我以命相逼将军才同意的,希望母亲不要错怪将军。 我这三年也努力过,尽力争取过,但我俩性格不合,还是无法相爱,勉强不会幸福,与其两人互相折磨,不如彼此放手,各自寻找喜欢的人。 感谢母亲这几年待我像亲生女儿一般,我却让母亲伤心了,以后若有机会,会亲自向母亲磕头赔罪。 我带来的人如果愿意留下,就让管事重新给他们签一下身契,以后他们就是赵府的人了,求母亲收留他们。 最后祝母亲能早日抱得孙子。 白苏再叩 老太太看完抹了抹眼角,“秋红啊,你们女郎临走还不忘你们,身契也不用重新签了,就放在我这,你们女郎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跟她走,有想回家的,就来我这里取身契,你先下去吧。” 秋红磕了头退了出去。 老太太看着跪着发呆的儿子道:“她说和离是她逼你的,让我别怪你,你也起来吧!” “谢谢母亲。”赵昀没想到白苏还会替他解释。 白苏今日的行为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和以往哭哭啼啼,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他突然觉得一点也不了解她。 两个侍女赶紧把赵昀搀扶起来。 “是她以死相逼要和离的?” “是。” “唉,她这是伤心了,结婚三年,你能在她屋里住过几次啊!” “……”赵昀红着脸,不敢抬头。 老太太突然问道:“你不是还没和她圆房吧?” 赵明轩疼的发颤的双腿噗通又跪在地上。 老太太吃惊的瞪大眼睛,指着他道:“你……你个逆子,哪个女人受到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亏她忍着没向白家透露半分,不然你在西北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 现在白家落魄了,她一个和离的女子,没钱没势,以后有多么艰难,你想过吗?她主仆四人能不能走回徐州去?路上有危险怎么办?” “儿子马上派人带着钱追上她们,护送他们回徐州,儿子先告退,有了消息再给母亲禀告。” 老太太摆摆手,让他出去。 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把他扶出去,李友红着眼来到跟前。 赵昀吩咐道:“你去账房取一百金,带几个护卫,去徐州的方向寻她,找到后,务必安全的把她护送回徐州,办好了,就饶你今日不敬之罪。” 李友单膝跪地道:“是,属下遵命!” 赵昀缓缓的去了梧桐院,屋里前天晚上被他拍坏的桌案被清理了出去,空了一大块地方,侍女们都走过来给他行礼,赵昀抬了抬手让他们平身,问:“这里的桌案为什么还没换上,是没人给管事的说吗?” 秋红道:“昨天早上孙媪就给管事说了,管事说,等过几日得了空,再给换个新的。” 主子房里添个物件还得等奴才得空,府里养了几百个奴才是做什么用的,赵昀气的火冒三丈,怒道:“把管事叫来,让当值门子也过来。” 23sk. 第10章 惩治刁奴 “秋红,梧桐院里的事经常被怠慢吗?” 秋红道:“回将军,先前还好些,自去年夏天开始,该给的例钱就常常拖延,到了今年就更轻慢了,六月中旬,夫人放嫁妆的房子漏了雨,管事老是拖着不给修,毁了不少东西,夫人只好让我们把东西都搬进了后罩房,等有人来修的时候,屋里已经搬空了半月了。” 赵昀从不过问内宅的事,本以为白苏在府里安享尊荣,没想到连一个奴才都能欺负。 赵昀皱着眉头道:“夫人良善,你们怎么不告诉老夫人或给我说一声,就任由他们欺负你们的主子吗?” 秋红听到他说夫人良善,只觉讽刺,若不是你当众给夫人难堪,管事怎么敢,于是忿然跪下道:“秋月和我都想过去给老夫人说,但夫人不许,说不想为琐事让老夫人烦心。3sk. 至于将军,就更没人敢提了,夫人对将军日思夜盼,将军归来那天早早就等候在门口,站着等了两个多时辰,却不想将军对下人尚能和颜悦色的说两句,唯对夫人,冷着脸连句免礼都没说,夫人当场就流了泪,将军的态度合府的下人都看在眼里,那个还当夫人是正经主子?” 秋红一时冲动,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说完又开始后怕,叩首道:“秋红今日伤心过度,神智不清,大胆冒犯将军,请将军恕罪。” 赵昀板着脸道:“我当日只急着去拜见老夫人,哪想那么多,你早些这么大胆,就没那么多事了,我再不喜她,也不会容别人欺负,你起来,站到一边去。” 秋红擦擦额头上的汗,站到一边。 护卫领着管事和门子进来跪下,管事道:“不知将军找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赵昀道:“我前天晚上看这屋里桌案不喜欢,让换个新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换上。” 管事吓得擦着汗道:“小的该死,小的知错,都怪孙媪没说明白,小的马上让人从库里搬个最好的过来。” 赵昀道:“哦?感情不用置办,府里现成的东西你一天半都办不好?你这狗胆包天奴才竟敢慢待主子至此!” 管事惊恐道:“将军息怒,小的不知道是将军要的,若早知道,小的就是半夜也能给将军搬过来,是小的没弄清楚,还以为是白氏……。” “掌嘴!” 护卫走过来,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就扇起来,几下就打的口鼻流血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赵昀道:“停,知道哪错了吗?” 护卫停下手站到一旁。 管事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五官被打的像错了位一样,他也不顾擦脸上的血,跪着上前爬了两步道:“小的刚刚对夫人言语不敬,小的知罪。” 原来管事已经知道白苏和离的事了,他本来就看不起白苏,此时说话更没有顾忌了,没想到就说了一句白氏,就被掌了嘴。 “没有了吗?” “小的有罪,没有及时把桌案送来,是小的懈怠了,求将军饶了小人这次。” “懈怠?你不是懈怠,你是刁奴欺主,我今日才知道,主母的房子漏雨,竟然半个多月才请来你这个管事,每年拨的那么多修葺房子的钱都去哪了?府里的几百个奴才连主子都伺候不好,要你这管事何用?” 奴才欺主是死罪,吓得管事砰砰磕头,“将军饶命,小的知道错了。” “欺主的奴才按规矩得乱棍打死,念你在府里侍奉多年,就饶你死罪,来人,把他带下去,杖四十,打完赶出府去,永不录用。” 管事磕得额头流血,总算保住了命,此时吓傻了一般,被两名护卫架了出去。 门子跪在一边吓得浑身颤抖,冷汗出了一身,暗暗回忆这几年有没有对夫人不敬的地方。 见赵昀看向他,不等问话就自己说起来:“将军,夫人宅心仁厚,从来没打罚过下人,这才让一些奴才在夫人面前失了规矩,夫人这几年几乎没出过门,就昨日和今日出去了,小的每次都给夫人磕头行礼,不敢忘了规矩。” 赵昀问:“把昨日和今日见到的都细细讲来。” 门子道:“昨日夫人巳时出的门,福来赶着一个不起眼的马车,夫人只带了秋月,没带随从和护卫,申时才回来,今日出门时是辰时,福来赶着一个偏大些的马车,车厢里不知道是什么,福来和秋月一起坐在车辕上,夫人戴着围帽,骑着一匹白马,看着走的有点急。” “夫人自己骑着马?她还会骑马。” “是啊,我看夫人骑术很不错,我对夫人磕头时,她还笑着说了一句免礼。”门子看将军没有生气,话多了起来。 “你下去吧!”赵昀疲惫的说。 他一直讨厌白苏,现在她走了,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是心里觉得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点也不痛快。 护卫红着眼睛跪在赵昀跟前,用药酒给他揉搓膝盖,那神情好像伤痛在他腿上似的。 秋红道:“将军热水已经备好了,孙媪收拾衣物的时候可能没仔细看,把将军的衣服也带走了,只剩了几件穿过的旧衣,将军先穿一日,婢子马上就安排人做。” 赵昀点点头,“从前那些衣服是谁做的?” 秋红道:“以前的都是夫人做的,凡是将军的衣物和吃食,夫人从不假手于人。” 赵昀道:“你们都出去吧!” 他洗完澡,换上了白苏给他做的常服,觉得她针线做的也不错,这屋里的桌案已经换上了新的,家具一件也不少,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书架上的书被带走了一半,他走到旁边,看到书架上放着几张叠着的纸,打开一看,是抄写的诗经: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赵昀第一次看见白苏的字,字体隽永清秀,苍劲有力,他有点意外,又一想,白冉年轻时就因为是个大才子,才成了太傅啊,白苏的字随了他了! 他继续翻看,“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赵昀被这首豪迈奔放、潇洒快意的诗惊到了。 第11章 怒罚福来 赵昀自诩看书比较多,竟不知道这首诗的出处,又读了两遍,越发喜欢,可惜不能问问她出自谁人之手,心里很遗憾。 第二天傍晚,李友回来复命,跪在赵昀面前道:“将军,属下往徐州方向追了一百多里,沿途没有发现夫人的踪迹,属下回城后,又找了京城所有的大小客栈,这两日也没有相似特征的人入住,属下无能,一会就去领罚。” 李友一身风尘仆仆,双眼猩红,嘴唇干裂,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赵昀沉思片刻道:“她带走了不少男装,可能乔装打扮了。” 李友道:“就算夫人穿了男装属下也认得出来,况且福来和秋月属下也认识。” 赵昀道:“找不到就算了,她可能提前准备了住的地方,应该还在京城,以后若遇到了要以礼相待,及时禀报,这次你办事认真,罚就免了,下去休息吧!” 李友心里一松:“属下遵命,谢将军开恩。” 一天傍晚,朱雀大街附近一个小院里,白苏正在发脾气,案几上放着几个窝头,三个下人跪在地上不停认错。 白苏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听我的,却天天的阳奉阴违,我说了以后和我吃一样的饭,你们就个个说不饿,却背着我吃窝头,这才几天啊!就穷的没钱吃饭了吗?孙媪,这是不是你的主意?” 孙媪道:“女郎息怒,是婢的错,奴婢原本在家里吃惯了这些,一时想吃,就做了些,不是每天吃的。” 白苏气道:“还不承认,那我也尝尝看这是什么山珍海味,让你们念念不忘,以后我也随你们吃这个。”说着拿起一个来就咬。天籁小说网 孙媪急忙认错,哭道:“女郎不要,婢知道错了,女郎千金之躯,怎么能吃这些粗食?奴婢只是不想女郎的钱让奴婢们浪费了,就想了这个主意!婢知错,不该自作主张,违背女郎的命令。” “吃到肚子里,又不是丢了,怎么能算浪费呢?奴婢怎么就不能吃好一点了,我以后指着你们给我干活呢,你们整天吃这些,哪还有力气。” 三人不敢反驳,暗怪孙媪没把窝头藏好,被女郎找到了。 “福来,你说,你这两天去哪里了?说实话,别再说去看朋友了,有看朋友连着去两天的吗?” 福来低头跪着不吱声,不敢再撒谎,也不敢说实话。 白苏站起身走到他跟前道:“把手伸出来。” 福来把手平伸,手上满身老茧子,看不出什么来。 白苏又道:“小月先回你屋里,福来把上衣脱下来!” 秋月应声退出去。 福来知道瞒不住了,又不敢抗命,只好红着脸脱下不合身的上衣,放到地上,露出瘦弱的身体,一条条肋骨清晰可见,两边肩膀上果然红肿发青。 白苏走到他后面一看,只见他后背又红又肿,还有几处破了皮,一看就是抗重物所致。 白苏压抑着怒火坐回榻上问:“你这两日挣了多少钱?” 福来低着头,没有看到白苏气的发红的眼睛,道:“昨日是第一次,不得要领,挣了40文,今日挣了55文,以后掌握了技巧,还会多些。” 白苏道:“所以你以后就打算白天出去务工挣钱,晚上劈柴打水,养我这个主子吗?” 福来心里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说养主子,他觉得没这个本事,那天在太白楼,一顿饭就花了两百多文,他得扛好几天麻袋才能挣够。 福来低头道:“小的现在挣的少,以后会更加努力,也不会耽误了家里的活。” 白苏气的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取出里面的身契递到他面前道:“你既然自己可以挣钱,就拿着你的身契走吧!我白苏再不济,也不花你吃着窝头做苦力挣来的钱!” 福来一下就懵了,抬头看着白苏,见她一脸怒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的摇头不肯接。 白苏把身契丢到他面前道:“孙媪,取一吊钱给他,让他明天早上就离开。” 福来吓得慌了神,一个劲的认错:“女郎息怒,小的不该惹女郎生气,女郎要打要骂都可以,求女郎不要赶小的走!” 孙媪也上前求情,道:“女郎息怒,婢知情不报,还帮他隐瞒,愿意一起受罚,求女郎看在福来年少无知,又是初犯,就饶了他这一回。” 白苏沉着脸不松口,福来一咬牙,左右开弓抽起自己脸来,一边抽一边认错:“啪!啪!小的该死,不敢欺骗女郎,啪!啪!小的知错,啪啪啪……” 白苏早说了有挣钱的法子,气他不信任自己,有心给他个教训,谁知他抽起自己来,一点儿也不留力气,一巴掌下去就是五个手指印,几巴掌下去,脸就肿了起来。 白苏急忙制止他,怒道:“你发什么疯,我让你掌嘴了吗?你既自己能挣钱,还在我这里干什么,我说了有挣钱的法子,你们偏不信,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撒谎去作践自己。” “福来知错了,以后绝不会再撒谎,若有下次,小的就先抽烂这张嘴,再任凭女郎处置,求女郎饶了小的这次。”说完再次磕头。 白苏怕自己盛怒之下又说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来,摆手道:“改日再处置你,出去,你们都滚回自己屋里去。” 晚上秋月进来服侍,白苏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福来的脸肿的更厉害了,白苏看到,刚下去的怒火又涌上来,沉着脸在屋里看了一天书。 到了晚上,白苏命孙媪把福来叫来,福来忐忑不安的进了屋,跪到地上请罪。 “女郎,小的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撒谎,请女郎责罚。” 白苏问:“你这两天干的什么活儿?后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福来低头道:“小的找了一个搬运的活,往储存秋粮的粮仓里面扛粮食,麻袋粗糙,我怕把衣服磨坏了,让女郎看出来,干活的时候就把衣服脱了。” 白苏气的骂道:“简直是愚不可及,就你这样早出晚归的能瞒得住我吗?我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 “孙媪,你去厨房去煮十个鸡蛋,趁热拿过来,福来就在这跪着反省!” 第12章 不是卖药材 孙媪赶紧起身去烧火。 福来一看女郎肯罚他,知道女郎心软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规规矩矩的跪好。 白苏说完就不再看他,坐在榻上看书。 福来在屋里跪了一会儿就开始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碍眼的很,不知道女郎为什么不罚他去院里跪着,屋里地上很平整干净,跪着并不难受,那时候下人罚跪都在院里,院里坑洼不平,有的主人还让跪在石子上加大惩罚力度,忍受蚊虫叮咬,再加上风吹日晒,那才叫惩罚,跪在屋里,虽然不受罪,但面对女郎实在是臊的慌。 福来道:“女郎,小的去院里罚跪吧?” 白苏白了他一眼,斥道:“闭嘴,再多言就罚你举着茶杯跪一宿。”福来赶紧闭紧嘴巴,跪的直直的。 孙媪煮了一碗鸡蛋用盘子端过来,以为白苏要吃,就剥好一个递给她。 白苏看了眼跪的端正的福来道:“到我跟前来。” 福来跪行几步,离榻边两三步处停下。 白苏道:“再往前!” 福来又往前了一步。 “再往前!” 福来无奈,紧挨着榻边跪好,心里想着,女郎是想亲自动手打吗?吩咐一声就行,哪里用劳累女郎。 白苏把拿刚剥好的鸡蛋放到他脸上,用手按着来回滚动,惊的福来和孙媪目瞪口呆,那时候的人还不知道鸡蛋敷脸能消肿,白苏也不说话,两人刚挨完训也不敢问,只心里心疼的不行。 古时候鸡蛋是奢侈品,比肉还贵,只有贵族才舍得吃,下人平时是吃不上的。 白苏又拿了一个鸡蛋,对福来道:“你自己也拿一个,学我的样子照着做。” 敷完了脸,白苏让他转过身去,把他衣服掀起来,把后背也敷了敷。 福来这会已经知道滚鸡蛋是做什么了,滚完脸上肿胀感明显减轻了不少,也没那么疼了,福来感动的弓着身子小声抽泣起来。 白苏这会也消了气,小心避开后背的破皮处,轻轻滚动着,心里暗自心疼起来,这孩子终究是怕我吃苦,才想着去挣钱,又认打认罚的。 于是她解释道:“我知道你们本意是为了我好,怕以后没有钱花,但你们挣的这几个钱,够干什么的呢?我若没有挣钱的法子,就不会离开将军府,说到底还是你们不信赖我,觉得我无能,过不了日子。” “不是的女郎,是小的的错,小的闲不住,这几天在家里吃完饭就闲着,老想找点活干,就一时昏了头,以后再也不会了。” “建立起信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也看出来了,只要我挣不来钱,你们几个就会胡思乱想,过两天我就给你安排活干,让你们看看,我能不能带你们过上好日子。” 敷完后背,白苏把鸡蛋放到盘子里,对孙媪说:“你把这些鸡蛋洗一洗,用开水再煮一下,要是不嫌脏,你们三个就分着吃了吧!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也别让小月过来伺候了。” 三人凑一起一边吃鸡蛋,一边开小会。 孙媪拿着一个鸡蛋闻了闻,咬了一小口,道:“女郎这次是真生气了,我还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呢!” 秋月边吃边点头道:“是啊,女郎嫌我们不信她,藏着窝头吃,辜负她的好意。” 孙媪道:“我们好几个人,都按女郎的标准吃,还吃三餐,那得花多少钱,那些钱以后还得留着给女郎当嫁妆呢?” 秋月吃完又拿了一个,道:“那咱还偷偷吃窝头吗?可是咱吃饭时都不怎么吃,女郎又不是看不出来。” 孙媪道:“你俩正长身体呢,就听女郎的吧!我老了,又干不了重活,吃点什么不行,昨天吓死我啦,福来,女郎要是不松口,你会不会走啊?” 福来咽下嘴里的鸡蛋道:“不会,女郎的恩还没报呢,正用人的时候我一走了之,那还算个人吗?只要女郎不打死我,我就不走!” 孙媪道:“你也真是的,打自己那么用力干啥,要是女郎不拦着,这好好的一张俊脸,不得破相了啊!” 福来笑笑:“不打的狠点算认错的态度吗?我是真怕女郎生气!当时我恨不得抽死自己,好让她消消气,我们都听女郎的话吧!我是不敢再忤逆她了,她一生气,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一样。” 秋月舔了舔嘴道:“我吃了三个了,剩下的你们分着吃吧!” 孙媪道:“我晚上不能吃太多,就吃两个,剩下的福来吃了吧!不然放到明天就放坏了。”说完不等福来回话,就拉着秋月出去了。 福来把剩下的两个鸡蛋几口吃进肚子里,喝了两口水,就关好垂花门,回了前院的后罩房休息。23sk. 隔日福来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了,白苏也开始和他们说笑,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吃了早饭,白苏让秋月给她按男装扮子束了发,穿了一身白色长衫,手拿一把折扇,带着秋月和福来去了集市,在路边摊上挑拣药锄和药铲。 秋月好奇的问:“公子,买这些做什么用呀?” 白苏扭头看着福来说:“挣钱用啊!本想着再歇两天,谁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不消停,我要是不挣点钱呀,你们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福来臊红了脸嘿嘿笑着,“福来以后一定听话,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秋月道:“这些是锄草用的吗?公子是想买点儿地,让福来去种地吗?” 白苏一听哈哈大笑。 卖药锄的老丈笑着说:“姑娘,这是药锄,挖药材用的,你没跟你公子出过门吧?你们公子一看就是行家,挑的这几样都是最好的,轻便又好用。” 白苏笑着说:“老丈的东西做的不错,这几样我都要了,再帮我选两个轻便点的背篓。” 福来付了钱,几人接着逛,秋月问道:“婢子知道了,公子是想上山挖药材,然后卖到药房对吧!” “也算对吧!不过不是卖药材,是制成药粉,药丸去卖,是一种不用熬汤药,病人直接能服用的药。” 第13章 伏牛山的大骨头 “啊?公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啊!好厉害。” “书上学的,你没看我这几天一直在看书吗?你以后也得学点字,学点简单的字是很有必要的,我书架上书,你和福来都可以看。” 秋月点点头道:“那婢子每天学几个。” 福来听了眼睛一亮,激动的道:“公子,福来想看,小的想抄几本留着。” “行,想看就看,不用抄,太浪费时间,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看几本,有喜欢的就挑几本,算我送给你的。” 福来高兴的连连作揖。 秋月羡慕又没办法,对福来道:“那你有空得教我,我识字少,总不能耽误公子的时间。” 福来白了她一眼道:“教你也可以,我也不让你磕头拜师了,以后我的衣服你洗,对我不能再大呼小叫的,教你的字要认真学,写不好我会打你的手板。” 秋月咬牙道:“好,我认真学,让你想打也没机会。” 白苏笑着听他们斗嘴,他们又购买了制药的药碾子,杵,钵,切刀还买了竹架和晒匾,晒匾,药匾……,还买了艾叶和艾草粉和一把防身用的匕首,拉回去一马车。 白苏的爷爷是位老中医,她小时候一到寒暑假,爷爷就会领她去山里采药,教她辨别药材,认识药性,长大后也经常帮爷爷手工做一些中成药。 大周的医术相当落后,还没有中药丸,所以她打算先做一些金疮药之类的外伤药和丸剂,外伤药容易被人接受和信服。 午后,白苏让福来骑马去探了去伏牛山的路径,秋月按白苏吩咐的把买来的艾草粉做成了几个香囊,让孙媪备好吃食和水。 伏牛山是城北的一座深山,山上长着很多草药,有“伏牛山上无闲草”之说,而且山上除了蛇以外没有危险的兽类。 第二天天蒙蒙亮,福来就套好了车,把车厢里面铺好毯子和被褥,孙媪送白苏和秋月上了车,把白马栓到马车后面跟着,向城北门驶去。 百姓都还没有起床,大街上很肃静,只有远处几声鸡鸣和狗吠。马蹄嘚嘚的声音和车轮辘辘的声音很清晰。 福来道:“到伏牛山路途遥远,大概得走一个多时辰,女郎还是再睡一会吧!” “你不用管我,只管赶快一点就行。”白苏催促道。 出了北城门又往北行驶了二十多里才到了伏牛山。 山上树木参天,林木幽深,仰望远处山峰,满山繁茂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连成一片,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他们走到半山腰的地方把马车停在路边,把两匹马栓到青草茂盛的地方吃草。 白苏被马车颠的骨头像散了架,伸展了一下四肢,就四处观望,路边的草药都被人挖了,得去人迹罕至的地方。 秋月拿出油纸包的烤鸡撕成小块递给白苏,“女郎,吃点东西吧!” 白苏接过来吃了几口,道:“这烤鸡什么时候做的啊!还很新鲜。” 秋月道:“孙媪怕昨天做好了不能久放,寅时起来做的。” 白苏点点头,拿了一个蒸饼就着鸡翅边吃边道:“剩下的你俩分着吃了吧,这东西不能久放,放到午后就不新鲜了,福来,你也别啃咸菜了,快吃,吃完干活。” 福来大口的吃着蒸饼道:“女郎先吃,福来吃饭快,误不了干活,一会女郎看到药材只需吩咐就行,让福来挖,无需女郎动手。” 白苏道:“以后在外面不管有没有人,都喊我公子,免得以后喊错了。” 秋月嘻嘻笑着:“是,公子,小月记住了。” 福来也笑着说:“是,公子,福来记下了。” 白苏道:“一会都得干,看我怎么做都仔细看,学着做就行,那么远来一趟,尽量多挖点,一会咱得去山深处,马在这里没人偷吧?” 福来道:“不会的,偷盗是极重的大罪,抓住是要被砍去双足的,马和马车又容易寻找,一般没人偷。” 白苏点点头,心想古代的刑罚可真重。她喝了几口水,看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就拿出用艾叶调好的药膏,让他俩涂抹在手臂上,自己也涂了涂,三个香囊一人戴了一个。 “这是防蛇的药,蛇老远闻到这气味就跑了。”她爷爷用此方法进山,从没遇到过蛇。 白苏交代完,拿着药锄就想背背篓干活。 福来上前一把抢过来,把两个背篓套在一起,一下背在背上,道:“我背两个大的,那个小点的秋月背,公子拿个药锄就好。” 白苏道:“你背上还有伤呢!” 福来笑着说:“原本也就破了点皮,早就好了,背个百十斤没问题,何况两个空背篓。” 白苏没再和他争,秋月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到马车里,拿着两个水壶,背着背篓就随白苏往山里走去。 她边走边教他俩认识药材,遇到需要的就挖出来,福来秋月看白苏挖什么,也跟着挖什么。 白苏越往深处走越兴奋,这里的药材比现代去过的药山不知多多少,不知道是当地人怕蛇不敢来,还是不认识这么多中药,这一块地方像是没被人采挖过。 白芷、升麻、川芎、田七、当归、红花、马钱子……白苏越挖越精神,那瘦弱的身子骨,像是不知疲倦似的。 午饭随他们吃的蒸饼和咸菜,还有福来摘的几个野果。 秋月劝她休息一会,她看到随风摇摆的草药,就像心上人向她招手似的,这怎么坐的住,喝了几口水又挖起来。 白苏累的一身汗也顾不得休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好几遍,福来把装满药材的背篓一趟趟往车上背。 到了寅时,福来把白苏用的水壶递给她说:“公子,马车里快装不下了,您一天也没休息了,歇会吧,剩下的让小的挖。” 白苏喝了几口水道:“今日你最辛苦了,起早赶了那么久的马车,到现在也没休息,后背恐怕又要破皮了。” 福来笑道:“不会,小的一点都不累,前两天背的是粮食,一麻袋一百多斤重,这小背篓轻的很,背着身上跟没重量一样。” 白苏道:“再挖最后一篓,挖完就回家,等卖了钱,咱再去太白楼大吃一顿,到时候……” “啊……”突然秋月在前面惊叫一声。 白苏起身往前跑去,心想是不是被蛇咬了?难道古代的蛇不怕艾草吗? “小月,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白苏急问。 秋月瘫坐在地上,指着前面道:“骨头,我挖到好大一块骨头!” 第14章 宏正堂少东家 白苏走近一看,泥土中露出一大块骨头,她小心的用手扒开周围的泥土,一块近一尺粗的骨头裸露出来,她轻轻用袖子擦了擦,趴在地上舔了那个骨头一下,很粘舌头。 “龙骨,这是一块千金难买的龙骨。”白苏激动的说。 秋月惊魂未定的道:“想不到这块大骨头还是个好东西,龙骨是龙的骨头吗?刚刚奴婢吓了一大跳。” 白苏道:“这是历经千万年的骨头,也是一味中药,止血特别好。” 福来走到跟前道:“公子闪开,我把它拔出来。” 白苏道:“不能拔,这东西极易碎,得小心的把它挖出来,尽量不要弄坏它。” 三人合力把龙骨挖了出来足足有十尺长,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等天一黑山上就不安全了,他们把龙骨敲成几段,用毯子和被褥包好,和药材一起装了满满一车,赶紧下了山,一路急行,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多时了,孙媪在门口不知道张望了多久,一见白苏一身泥土的骑马回来,就迎上去见礼,哽咽着道:“女郎可回来了。” 白苏又饿又累,下马把缰绳扔给她道:“孙媪,快摆膳,饿死了!” “是,热水备好了,女郎先去洗个澡,婢马上去摆膳。” 孙媪把马栓进马厩,就小跑着进去摆饭,福来紧跟着把马车赶进了府。 白苏简单洗了个澡,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了一碗粥才觉得缓了过来,她对着院里忙着分拣着药材三人喊到:“你们先吃饭吧,吃完再弄。” “女郎,马上就弄完了。”弄完秋月和福来都累的够呛,吃完饭就各自休息去了。 孙媪给白苏全身做了按摩,又用脂膏揉着她磨得发红的双手,含着泪道:“女郎只去这一次吧,我刚问他们,他们都认得药材了,以后采药就让他们去,女郎不能再去了,这风吹日晒的,哪是女郎能干的活。” “哎呀,孙媪,我累是累点,但心里高兴啊!今日出门撞了大运了,这些药材能卖很多钱,你以后不必省着花了。” “婢就算吃一辈子窝头,也不愿女郎吃这个苦。” “只是累一点而已,算不得吃苦,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最踏实了,孙媪就别多想了。” 这一晚白苏睡得格外踏实,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巳时,福来他们已经按她提前教的那样清理好药材,一样样摊在晒匾里,晾晒在竹架上。 吃完饭白苏不顾阻拦,坚持要再去伏牛山一趟,这次他们带上了铁铲和榔头,决定把发现龙骨的地方再翻找一遍。 可惜他们把周边挖了半天,一直到太阳偏西只挖到几个小块的龙骨。 白苏道:“这些就足够咱们用的了,这副骨架应该在砂岩深处,咱们在这里做个标记,以后若用的着,再来挖吧!这件事要保密,若传了出去,伏牛山就要被人挖遍了。” 福来和秋月点头应是,他们把挖出来的坑用铁铲填平,就下了山。 接下来的几天,白苏就领着他们把药材暴晒、烘干,研磨,碾成细粉,制做,装入瓷瓶。 宏正堂一大早就来了个特殊的客人,一个俊秀的公子,领着一个侍女和一个小厮,也不看病,说有要事和掌柜商量,伙计通禀后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掌柜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他招呼着客人坐下,上了茶水,掌柜问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找叶某何事啊?” 公子道:“在下姓白,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跟叶掌柜商量。”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叶掌柜。“这是我祖传秘方制作的金疮药,能瞬间止血、止痛、活肌,刀剑伤、烫伤、疮伤效果都不错,我想找一家信誉好的药店,长期出售此药,不知贵店是否有意合作。” “哦?不知白公子祖上是哪位前辈啊?”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不过我敢保证,这个药品是大周止血效果最好的,而且一旦选好合作的药铺,我不卖给第二家店。” 叶掌柜心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还没人敢说自己的药的最好的呢!难道是哪位高人的后代?” 他打开瓶子闻了闻,倒在手里一点,用手指碾了碾,又用舌头舔了舔,皱起眉头,他竟没辩出是用了什么药材。 “公子打算什么价格出售呢?” 白苏道:“这一小瓶给你们的价格是500文,你们售价不能超过1500文,如果要再抬价,得经过我同意,咱们再重新定价格。” 白苏说完,屋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价格也太贵了吧! 叶掌柜吃惊的道:“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价格是别人的十倍了,你确定你的药能卖的出去吗?” 白苏神情不变,道:“我确定,这药非常珍贵,只会供不应求,伤口处理不好轻易就能丢了性命,一吊钱就能救一条命,有人会觉得贵吗?没效果的药一文钱都是浪费。” 要不是白苏仪表不凡,不似寻常之辈,叶掌柜早就把她当成狂徒赶出去了,偏这药他看不出究竟来,若拒绝了,万一……。 叶掌柜沉思片刻道:“公子稍等,先喝杯茶休息会儿,这等大事我做不了主,我们少东家马上就来,我跟他商量一下,东子,快去迎迎少东家,直接把少东家请到楼上来,就说有贵客在。” 东子应声下楼,不一会东子推开门,请进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长得白净斯文,一看就是好脾气的那种。 叶掌柜赶紧起身行礼,把少东家请到上座,白苏和他互相拱了拱手。 叶掌柜站在一旁把事情讲了一遍,最后作揖道:“小的实在看不出究竟来,不敢拿主意,所以请了少东家过来。” 少东家闻言抬头看了看白苏,请叶掌柜坐下,他也和叶掌柜一样,倒出一点药粉,闻了闻,碾了碾,用舌尖尝了尝。 片刻后冲白苏拱手道:“先生,这药确实是不错,但效果究竟如何,我无法确定,但这价格是真高,不知道这药效和价格是否匹配。” 白苏看向身后侍立的福来和秋月,吩咐道:“你们去门外等着。” 第15章 原来是小神医啊 福来和秋月应声退了出去,带住了门。 白苏看向叶掌柜、少东家和站在他身后的东子,把手指放到嘴边冲几人嘘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挽起袖子对着左胳膊划了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顺着葱白的手臂滴到桌案上,尽管白苏提前给了暗示,但叶掌柜和少东家还是惊诧不已,东子岁数小,吓得忍不住惊呼出声。 福来听到惊呼声在门外敲门,急道:“公子?小的能不能进来?” 白苏面色不变,声音平静的说:“无事,我和少东家有话说,你退远一些。” 门外应了声“是。”脚步声远去。 掌柜狠狠瞪了东子一眼,东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苏拿起桌案上的药瓶,撒了一点药粉在伤口上,道:“我这个小厮和侍女胆子小,让他们见到了又大惊小怪的。” 薄薄的一层药粉撒在流着血的伤口上,立时就止住了血。 白苏伸出手臂道:“两位看这药的效果和价格是否匹配啊?” 两人看着止住血的伤口吃了一惊,竟有止血效果如此好的神药,白苏掏出手帕擦了擦胳膊上和桌案上的血,丢在旁边的渣斗里,动作从容自若,若不仔细看他发白的面色和微微颤抖的手臂,很容易忽略他正在忍着巨疼。 胳膊上整齐的伤口一点也不再渗血,少东家直起身道:“快去拿纱布,我来给先生包扎。” 东子爬起来打开旁边的柜子,取来纱布和剪刀,双手递给少东家。 他接过来仔细给白苏包扎好。 白苏道:“谢谢,不知少东家觉得这药效果如何啊?” 少东家站起身对白苏深施一礼,道:“在下林澈,先生喊我林澈就行,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该怀疑先生的话,以致先生受伤,请先生见谅。” “林澈,”白苏想起茶楼的伙计说的话,“原来是小神医啊!” 林澈一下就臊红了脸,“先生莫要听他们说的玩笑话,我哪是什么神医啊,我配的伤药,和先生的一比,简直一文不值。” “那我这药……?” 林澈抬眸道:“我们宏正堂全部留下,七百文一瓶,以后若卖价超过先生定的数额,超出的价格按三七分账,七成给先生。” 白苏问:“七百文一瓶?” “对,先生的药是千金难求,卖一千多文一瓶应该很抢手,这药是先生的秘方所制,先生理应拿大头,五百文少了。” 叶掌柜在一旁暗怪少东家实在,哪有主动给别人涨价的。 白苏对林澈好感顿生,“林公子果然是个仁义君子。”她放下袖子,冲门外喊到:“福来,秋月。”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两人推门进来,对白苏行礼。 “你们去把马车上的药都拿过来。” 叶掌柜道:“东子,你跟着去拿,别让小姑娘干这力气活。”开玩笑,那么贵重的东西,让小姑娘搬,掉地上摔了怎么办。 东子跟着两人下了楼,一会儿搬上来两个大箱子,放到桌案上,福来掀开箱盖。 白苏指着一个小箱子道:“这个箱子里面是刚才看的药粉,叫金疮药。”天籁小说网 又从大点儿箱子里面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林澈。 “这个是我制作的中药水丸,是内服的疗伤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和配方的汤药效果应该差不多,但是这个不用熬制,适合出门在外的人用。” 林澈打开瓷瓶一看,又是一惊,瓶里一粒粒绿豆大小的药丸,他倒在手里一些,闻了闻,药香浓郁,颗粒均匀。 叶掌柜起身凑了过去,伸着脖子看,林澈把手里的药倒给他。 叶掌柜看着这大小均匀的小颗粒,无法想象是怎么做成的,激动的对白苏问了一句废话:“白公子,这都是你做的吗?” “是啊!” “这个药是用水化开服用还是直接吞服?药量怎么掌握呢?” 白苏心道用水化开直接碾成粉不完了吗?还费这事干嘛。 “直接吞服的。”白苏笑了一下,道:“做成水丸不仅服用方便,还让病人服用时避免苦口,也不刺激胃,药量用称称,或用勺子、瓶盖一类的东西量一下都行。” 林澈道:“先生这制药的方法真是太高明了,是不是只要有药方就能做成这种药丸呢?” 白苏点点头:“是的!这就是普通中药做的,价格便宜点就行。” 她从箱子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林澈,道:“这个是药品说明书,里面有详细的服用方法说明。” 林澈接过一看,上面详细的写着用法用量,适用于什么病,连药方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站起身对白苏又施一礼,道:“先生大义,连秘方都写的明明白白,实在令在下佩服。” 白苏扶起林澈:“这算不得什么秘方,我把药给你们卖,总得把方子给你们写明白,你们才好放心给病人用啊!这箱药就送给林公子了,下次做了再收钱。” 林澈道:“这怎么行,先生这些药得花多少功夫,在下怎么能白要。” 白苏道:“林公子是诚信之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这种配方的中成药百姓没见过,少不得还得让你们给病人推荐一番,这些就算是试用吧!如果这种药卖的好,以后我还会做很多这种药,就优先在你们店里销售了。” 叶掌柜抢先道:“那就谢谢白公子了,我会大力给病人推荐,如果效果好的话,白公子以后所有的药,我们店里全部收下。” 林澈瞪了叶掌柜一眼,道:“你倒好意思,先生连药方都写了,仅凭这张药方,就能看出先生医术不凡,医德更是没得说,先生的药在哪家店里都会被抢着要,怎么会愁卖。” 叶掌柜被说的面红耳赤,支吾着道:“小的不是第一次见这种颗粒药吗?又看不出效果怎么样,东家的钱交给小的打理,小的不得慎重些么!” 林澈还想说什么,白苏对他道:“就这样定了,叶掌柜也是对东家负责,不过你们放心,效果绝对没有问题,只看病人信任不信任这种药,一旦接受了这个,一定可以占领很大的市场。” 第16章 这人还有救 白苏一共做了二十瓶金疮药,收了叶掌柜一万四千钱,福来提着钱袋子笑的合不拢嘴。 林澈再三向白苏道谢,又让东子取来一瓶祛疤膏,送给白苏道:“先生,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祛疤膏,用了不留疤痕,先生一定要记得用。” 白苏急忙接过来,道了谢。 福来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公子,你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秋月围着白苏上看下看,伸手就想撩白苏的袖子。 白苏抬手挡住了,道:“没事,不小心碰破了一点皮,走吧,回家。” 福来把钱袋子往地上一扔,恶狠狠的瞪着东子,问道:“刚才是不是你叫的,你叫什么,是不是你伤的我们公子。” 白苏伸出右手打了福来的头一下,道:“不关人家的事,你这么凶干什么!” 秋月问:“公子到底伤哪儿了?” 福来转身跪到白苏面前,道:“公子不说,小的实在不放心,求公子让小的看看伤!” 秋月也跪下道:“公子就说吧,刚刚我们出去时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公子会受伤啊?” 白苏撩起左臂道:“看到了没,我刚才不小心在桌角上碰了一下,就破了一点皮,别大惊小怪的,若伤的厉害,我不喊你们吗?” 秋月和福来瞪着大眼瞅纱布,“这包着也看不到伤口严不严重啊!” “怎么?还想让我打开给你们看呀!”白苏不悦道。 两人急忙磕头道不敢。 “反了你们了,还不快滚起来,福来给东子道歉。” 福来站起身给东子作了一揖,“东子,对不住了。” 东子急忙扶起福来,连说没事。 林澈歉意的看着白苏,白苏淡淡一笑,林澈和叶掌柜一直把白苏送到门口,上了马车,跟几人告了别。 林澈看着远去的马车感叹道:“年纪轻轻,就能做出如此神奇的药,人品还如此的好!” 叶掌柜点点头:“想不到京城还有如此厉害的配药高手,少东家您看着铺子点,我得去跟老东家说一声去。” “去吧!” 马车里,秋月看白苏面色如常,就信了她的话,看着那么多钱,又高兴起来。 “公子,想不到那些药那么值钱,真是太好了!孙媪不得高兴死。” 白苏也很高兴,笑着说:“这次你们放心了吧!以后别想着吃窝头了,回去喊着孙媪,午饭去太白楼吃。” “啊!太好了!” 几个人在太白楼点了一桌好菜,大吃了一顿。 傍晚,秋月去福来那里拿脏衣服洗,福来沉着脸嘱咐她,“你千万把女郎伺候好,别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看到钱傻乐。” 秋月道:“你觉得女郎不是伤了一点皮吗?可看起来没什么事啊,少东家和叶掌柜都是很斯文的人,也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 “哼,也就你相信,如果只伤了一点皮,用得着抹祛疤的药吗?女郎为什么把我们支出去,连采药制药都教会了我们,还有什么需要背着我们的,太白楼吃饭时,女郎只吃的素菜,你剥的虾和鱼一点都没吃,可见伤口不轻。” “怪不得你一天都不高兴,我没想那么多,难道女郎把我们支出去,自己把自己弄伤的?”秋月瞪大眼不敢置信的说:“难道是为了让他们看看药止血的效果吗?” 福来又红了眼眶,“八九不离十,要主子受苦受累又受疼的挣钱,要我们这当下人的脸往哪放,你去伺候女郎去吧,衣服我自己洗。” “那我先过去伺候女郎,等女郎伤好了,我再给你洗。” 白苏胳膊上的伤口很浅,但当时也把她疼坏了,表面云淡风轻,也是强撑着而已,看不到效果,谁肯出那么高的价钱,好在结果不错,一瓶多卖了二百文。 时间长了,肯定瞒不住身边伺候秋月,换药的时候被她发现,又跪在跟前哭了一场,啥也不让她干,恨不得天天让她躺在床上,白苏在家歇了好几天,直到那点伤完全好了,一点疤也没留下。 家里的药材都做成了水丸,白苏让他们准备上山的东西,要带他们去采药。 福来道:“女郎留在家里吧,这些活我和秋月去就行,上次采挖的那些药材小的都认识了,绝对不会弄错。” 秋月给白苏打着扇道:“是啊,婢子也都认识了,这两天有点儿闷热,女郎就别去了。” 白苏吃着孙媪剥好的石榴,把籽吐到小瓷碗里,道:“这个时候采挖的药材最好,最全,我若不去,碰见好东西你们也不认识,歇了那么多天了,也该干活了,去准备吧,明天早点儿去。” 第二天他们赶着马车出城的时候,东方刚露出了鱼肚白,往北走了五六里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白苏问:“怎么不走了?” 秋月撩起车帘子,白苏往外看去。 “路边躺着一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福来说着把缰绳递给秋月,自己跳下车查看。 白苏也跳下马车,路边趴着一个受伤的男人,身子底下流了很多血。 她手探到鼻孔下面,检查了一下,后背没伤,肩膀处有一处刀伤,白苏掏出怀里的半瓶药,撒在伤口上,翻过他的身子,看了一下他的瞳孔,他的左胸口处还有一处很长的刀伤,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她赶紧把剩下的药都撒在伤口上,吩咐福来道:“快,把马车掉头,把他拉回去,这人还有救。” 福来把车掉过头来,秋月也下了车,看着这个身上沾满泥污血渍的人,踌躇道:“公子,这个人伤的那么严重,万一治不好,会不会有麻烦啊?” 白苏斥道:“别说没用的话,快点抬人!” 几人合力把伤者抬上车,干净的被褥一下就沾满了血和泥,白苏让伤者平躺,头歪向一侧,用手指按压着血管止血,吩咐道:“福来快快赶车。”m.23sk. 马车飞快的往城里跑去,到了家里,白苏和三人把伤者抬到后院厅堂的软榻上。 白苏吩咐道:“孙媪马上去烧水,福来,速去宏正堂拿两瓶金疮药和纱布,再拿一支人参和两瓶烧酒,酒越烈越好,秋月你去找剪刀,针,还有线。 第17章 缝合伤口 “把针线放在热水里煮一下,用干净盆打一盆盐开水凉着,水里放一勺盐。” 白苏一边吩咐一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用巾帕把头发包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白布,用剪刀剪下来一块,两剪子剪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 接着就半跪在地上,开始剪伤者身上的衣服,把上衣和袖子全部豁开,上身裸露出来。 福来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把烧酒、金疮药和纱布放在桌案上,对白苏道:“公子,少东家恰好在店里,非要跟过来,小的说不用,他……” 话没说完林澈就进了屋,喘着粗气道:“先生,我非要跟来的,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说着看向榻上的人,走到跟前一看:“这伤口那么大,……” “有办法,既然来了就干活!”白苏洗了洗手,开始用纱布和烧酒给伤者擦伤口周围,一边擦一边吩咐:“你俩去院里洗手,洗完用烧酒把手擦一遍,然后过来帮忙,秋月,把这支人参取一半,让孙媪熬成人参汤。” 白苏用烧酒擦完上身,又把凉了的盐开水端过来,开始冲洗伤口,在盐水的刺激下伤者开始呻吟,像要苏醒过来。 “秋月,用绳子绑住他的腿,别让他挣扎,林澈,福来,你俩按着他胳膊。” 秋月赶紧拿过来一条绳子,把他的腿绑在软榻上,林澈一只手搭在他的脉上,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福来紧紧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坐在地上。 软榻很矮,白苏只能半跪在地上给他做清创,在盐水的不断冲洗下,伤者果然开始挣扎。 白苏安抚道:“别动,我再给你清洗伤口,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伤者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白苏,咬着牙安静下来。 白苏道:“秋月,拿个干净的巾帕让他咬着。” 又对伤者说:“你的伤口很大,我马上给你缝合,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尽量别挣扎。” 白苏从热水里拿出铁针,用手用力掰成弧度,引上线开始缝合。 屋里的人惊的目瞪口呆,林澈咽了一口唾沫,道:“先生你想干……” 白苏眼一瞪,斥道:“闭嘴!都别说话。” 秋月福来都吓得不敢说话,林澈也不再吱声。 伤者看着她拿着针和线穿透皮肉,在疼痛加恐惧的刺激下,一下清醒过来,他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手脚都动不了,嘴里咬着巾帕呜呜摆着头。 白苏呵斥道:“别挣扎,忍一忍,伤口不缝合一定会感染,到时候连命都没了,爷们点!”说着话手也不停,缝线打结剪断穿线……。 伤者也是个汉子,听了白苏的话,知道是在给他疗伤,果然安静下来,疼的出了一身汗,也没再动一下。 白苏心里暗暗佩服,这么能忍的人,绝不是一般人。 缝完伤口,又往伤口上敷了一层金疮药,用纱布包扎住。 孙媪不知道啥时候来到的屋里,看白苏好像忙完了,道:“公子,人参汤熬好了。” 白苏停下手,扭过头道:“端过来,让他喝了,福来,取瓶治伤消瘀丸来,秋月,把绳子解开。” 伤者痛的脸色煞白,意识模糊,白苏取出他嘴里咬着的巾帕,拍了拍他的脸,“醒醒,把药喝了再睡!醒醒!” 他强撑着睁开双眼,白苏和林澈把他扶起来,喝下了一碗参汤,和疗伤药。 “大家一起来,抬着这榻把他挪到里屋的大床上。”白苏道。 孙媪急道:“把他抬到厢房吧!那边也宽敞,婢已经铺好被褥了。” “就抬我屋里吧,厢房没住过人,太潮!他也经不起折腾,来一起抬。”白苏道。 等把人安置好,白苏累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她洗了洗手,摘下口罩和头巾,对林澈道:“林公子请坐,今日谢谢你了,刚刚情况危急,我态度不好,请不要见怪!” “先生,那么大的伤口缝住不生脓疮吗?能救的活吗?”林澈好像完全忘了被呵斥的事,探究的问。 白苏擦擦汗,坐在榻上,“应该没事,只要熬过去三天,就没事了,你那些东西和那支人参多少钱啊?一会让福来送店里去。” 林澈愣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月道:“公子,他伤的那么严重,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万一救不活,或是被人追杀的坏人,咱不是惹祸了吗?” “放心,他死不了,我心里有数,大夫什么时候也不能见死不救,管他什么人,反正都是病人,也是他命大遇到咱,再晚一会,他就活不了了。” 白苏接过秋月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接着道:“林公子,你怎么还站着,坐啊,福来,去太白楼要一桌酒菜来,让林公子吃了饭再走。” 福来应声跑出去。 林澈对白苏深施一礼,道:“先生,我第一次见这种缝合伤口之术,震撼无比,实在不想离开,求先生能让我留下,照看病人,也让在下涨涨见识。” 白苏淡淡一笑道:“好,我正累呢,你也可以帮我照看一下,不过,我可不付你小神医的诊费啊!过来坐吧!” 林澈小心翼翼的坐在下首,神色拘谨恭敬,“什么小神医,先生莫要取笑在下!” 白苏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怎么突然那么拘束啊?和那天在宏正堂的你不一样了。” 林澈跪起身双手接过,道:“谢谢先生,以前在下如井底之蛙,没见过日月,一见先生,才知道自己那点医术,实在粗浅可笑。” “林公子太谦虚了。” 福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寻找林澈的小厮,就把他带了过来,小厮一见林澈就跑过来哭泣道:“公子,可找到公子了,吓死小的了。” 这小厮去了一趟茅厕,回来就找不到他了,只知道主子追着福来走的,却又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只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找。 林澈道:“你不必跟着伺候,回去告诉老爷一声,就说我今日在先生这里学艺,晚上再回去。” 小厮回去禀报不提。 吃完饭,已经过了午时,白苏查看了一下昏睡的男人,脉象虚弱,但很平稳。 她对林澈道:“我先去厢房睡会,晚上我守着他,你和福来先看着他吧,有事就喊我。” 林澈点头应是。 白苏累坏了,几人想让她多休息会,都轻手轻脚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第18章 能者为师 期间林澈数次把脉,脉象都很平稳,并逐渐有力,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白苏进了正屋卧室,先看了一下病人,对林澈笑了笑道:“真是抱歉啊,一觉睡到现在了,让你劳累了一天。” 转过头对福来吩咐道:“你快去套车,送林公子回去!” 接着对林澈说道:“这个病人看着凶险,但并没有伤及肺腑,我来守着他,你快回去休息吧!” 林澈对白苏一撩衣摆,双膝跪了下来,伏地磕头道:“先生,在下想拜先生为师,求先生收下徒儿。” 白苏一愣,注视着跪着的林澈。 福来迈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扭头看向林澈,怪不得看他一直心神不宁呢,原来是想学女郎的手艺呢!难道女郎的医术,比小神医还厉害? 白苏对福来摆了摆手,让他先退下。 “你连我叫什么,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要拜我为师?” “先生的医术、医德、和人品无不让人折服,这和先生是什么人没有关系,弟子有幸遇到先生,今日又得见先生的缝合术,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愿执弟子礼,拜在先生门下,朝夕侍奉,只求先生能指点一二。” “我今年才十七岁,你还不知道吧。” 林澈看的出来白苏岁数小,但他的能力和气势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德高望重的名医,白苏给伤者缝合的时候他就有了拜师的念头,呵斥他闭嘴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自己就该被这样教训。 “学问不分大小,能者为师,孔子都能拜七岁项橐为师,弟子愿效仿孔圣人,拜师心意已决,求先生答应。” 白苏其实对林澈印象很好,谦虚、好学又知礼上进,自己也带过大学生和硕士,对收徒并不排斥,只是自己是女子,还是事先言明好。 “你随我到正堂来。” 白苏来到正堂坐到榻上,林澈拒绝坐下,坚持跪在榻下。 白苏道:“我姓白名苏,是个和离的女人,因女子做事诸多不便,所以才女扮男装,现在你还想拜一个女子为师吗?” 林澈大吃一惊,他本来看白苏面如好女,俊美异常,身形也比一般男子纤细,但看他行事果断,潇洒不羁,还有前几天自己把胳膊割伤的勇气,谁也无法想象是一个女子能做的出来的事。 “想不到竟是位女先生,先生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弟子拜师的决心,女子有如此医术更为让人佩服,先生放心,弟子绝不会因为先生是女子而轻慢半分,如若有任何不敬或懒惰,任凭先生责罚,打死无怨。”林澈说完又恭敬叩首。 “拜师毕竟不是小事,你回去给你父母如实禀告,他们若同意,我就收下你,若不同意,咱就以朋友相处,你有什么想学的,我也会教你,拜不拜师的一样。” 林澈大喜:“父母对我一向纵容,拜师这事也不会不依,师父若不收下徒儿,徒儿是没脸学师父的医术的。” “你先和父母商量一下再说吧,起来吧,别跪着了,你也不嫌累。” “师父能收下徒儿,徒儿就是跪上三天三夜,心里也高兴。”林澈笑嘻嘻的谢过白苏,然后站起身来。 想到师父如此人物,竟然会和离,心里又愤愤不平起来,恨声道:“天下怎会有如此不长眼的男人,师父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姓名,是否在他家受了委屈,徒儿不才,想为师父出一口恶气。” 白苏心里一暖,这徒弟倒是有心,“也没受什么委屈,我们性格不合,我受不得约束,就主动要和离的,与其看人脸色活着,不如自食其力活的痛快。”天籁小说网 林澈道:“也是弟子之福,要不然师父的医术恐怕无缘得见了。” “天不早了,你回家吧,福来!” 福来应声进来,道:“林公子的随从和小厮在门外候着呢!倒不必小的去送了。” 林澈施礼道:“那弟子就先回去给父母禀告一声,明早弟子再过来。” 白苏点点头:“福来去送送。” 白苏吃了晚膳就去了卧室,给病人灌了一点水,福来坚持要给病人守夜,说什么都不离开,白苏只好让他在旁边软榻上休息,自己每隔半个时辰过来看看。 一夜无事,黎明时病人醒了过来,一双锐眼打量着这个房间,床头还点着油灯,软榻上躺着一个人,他眯眼仔细看了看,看出是白天按着他的小厮,他一动身子,身上就疼的他忍不住哎呦一声。 福来一下子从榻上起来,白苏也听到了动静,撩帘子进来上前查看,病人神色清明,应该醒了一会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疼的厉害?”白苏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掀开他身上的薄毯查看。 “我要小解!”病人道。 “哦,好。” 福来赶紧道:“公子出去休息吧,熬了一夜了,小的来照顾他。” 作为一个医生,异性病人的人体经常见,白苏以前也给男性病人导过尿,也没觉得如何,被福来一提醒,才想起这是男女大防的古代,她嘱咐福来道:“看一下尿液的颜色和排尿量,然后告诉我。”说完转身去了堂屋。 福来伺候完伤者,去了堂屋,一边低头给白苏汇报情况,一边替她委屈,他心里敬若神明的女郎,为了给那个男的治伤,不得不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还要听病人排尿这种事。 白苏听的很认真,听完又进去给病人仔细查看伤口。 病人是很年轻的小伙子,此时躺在床上,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白苏解开纱布,露出了缝合的伤口,长长的口子被线缝的整整齐齐,像胸口上爬着一条长长的蜈蚣,伤口略微红肿。 “大夫,多谢你救了我,你真是厉害,能把伤口当成破衣服一样缝起来,我现在是不是死不了了。” 白苏又上了一遍金疮药,用新的纱布把伤口包好,轻声道:“那可不一定,你失血过多,伤口又大,过几天不感染才算是脱离危险,这几天好好躺着,别乱动哈。” “哦哦,我不动,听你的,你的小厮只让我喝了一碗水,我饿了,给我吃点东西吧。” “等会吧,小月已经去熬粥了,看你也是习武的人,怎么被人伤的那么重?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习武之人?” 第19章 你家公子是个妙人 “你手上的茧一看就是长期握剑磨出来的。” “你倒是心细,我叫楚涵楚云飞,路上碰见劫道的匪人了,不用告诉我家人,我母亲去世了,继母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了。” “好吧,只要你不是逃犯就行,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有事就喊一声,我在外面听的到。” “哎,大夫,你别出去啊!跟我说说话呗!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白苏。” “白苏,看你岁数不大,我叫你名字可以吧!” “可以!” “白苏,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喊我楚大哥,或者喊我云飞都行。” 福来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楚公子,你睡了一天一夜,你是精神好了,我家公子为了救你,昨日累了一天,又熬了一夜,实在没有精力陪你说话,你有什么事儿就对我说,我办不到的再转告给公子,好吧?”天籁小说网 楚涵想不到会被一个小厮给数落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福来,气道:“我跟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福来才不管他高兴不高兴呢,跪到白苏面前道:“公子恕罪,小的本不该插嘴,但公子体弱,不能再劳累了,这楚公子那么精神,应该没有大碍了,一会我伺候他吃饭喝药,公子去睡一会去吧!” 白苏扶起福来道:“好,我去厢房睡一会,一会林澈要是来了,你就回去休息,让他守着,吃完饭再给楚公子熬点参汤。” 又转过头对楚涵说:“你早饭只能吃白粥,不能吃别的东西哈。” 楚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楚涵看着只有一碗白粥嚷嚷道:“你好歹给我弄点儿菜,这我也喝不下去呀!” “不行,公子说了,只能吃白粥。” “你们公子也没说不让吃菜啊?你给我弄点你们吃的菜就行,我也不要求别的,行不行?” “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闻到菜的香味了,你叫福来对吧,去给我弄点菜来,我改天给你十车菜的钱。” “不行!没的商量。” 楚涵为了吃口菜和一个小厮说了那么多话,还是吃不上,气的把头一扭道:“哼!不让我吃菜,我粥也不吃了。” 福来也发了火,冷声道:“为了给你缝伤口,我们公子在地上跪了半天,累的浑身是汗,你少吃顿菜怎么了,还不是为你身体考虑,要不是你的命是我们公子费劲救回来的,我才不管你吃不吃。” “我知道你们公子辛苦,我也不会让他白救不是,你要多少钱,说个数,多少都行,我改天让人送来。” 福来冷笑一声,眼睛也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气的,两眼通红的瞪着他道:“我们救你是为了钱吗?你连救命之恩都能说的像赏赐一样,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昨日见到你就不该停车,我家公子也不用为你熬夜劳神。” 秋月撩开帘子道:“你们别吵了,福来你不会好好给楚公子说话吗?吃了粥还得喝药呢。” 又劝楚涵道:“楚公子,公子不让你吃菜,肯定是为了伤口好,我家公子连人参都舍得让你吃,会不舍的让你吃菜吗? 要不是公子说我出入厨房,身上有什么菌对伤口不好,我就伺候你吃饭了。 福来熬了一天一夜了,说话不中听,你别计较哈,实在不行,我就去洗澡换衣服消毒,再过来伺候楚公子吃饭。” 楚涵看见福来两眼通红,这会儿也觉得说的话不妥,其实吃不吃菜的也没啥,以前在边关打仗时什么难吃的没吃过,他只是闻到菜香味馋了,没想到这个小厮那么固执,小厮不都是唯命是从的吗!算了,不是自己的下人,不听话也正常。 “不用了,就吃白粥吧,福来伺候就行,来吧,我喝。”楚涵妥协了。 福来也松了一口气,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女郎会不会失望。 他轻轻托着楚涵的头,把枕头垫高了一点,给他脖子周围围了一条干净的长巾,用手摸了一下碗,温度正好,用勺子舀着喂他吃。 楚涵喝了一口,就不吱声了,这粥熬的又粘稠又香甜,几下就喝了一碗,饿了一天的肚子舒服极了。 “你早说这粥那么好喝,我还要什么菜啊!再去给我盛一碗。” 秋月又隔着帘子递来一碗道:“这是公子嘱咐让这么熬的,里面放了红枣,糯米,板栗还有莲子,天不亮就开始熬呢。” “怪不得那么好喝。”楚涵又喝了一碗,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福来道:“不能再喝了,第一顿饭吃多了不一定好,把药喝了吧!” 福来把药用勺子倒了一勺小药丸,另一只手端着热水,楚涵张开嘴一下倒进嘴里,又喝了口水咽下去,道:“你家公子真是个妙人,这药也是他做的吧,不苦,也不用熬,效果感觉也可以,会缝伤口,还懂得做饭,我得好好结交这个朋友。” 福来不理他,拿着空碗往外走去,楚涵道:“你怎么出去了,我还没说完呢!” “我去吃饭,你吃饱了,我还饿着呢!”福来语气不善的说。 楚涵脸一红。 他习惯了被人伺候,不会注意下人的感受,今日接连被福来顶撞指责,他也有所触动。 他知道福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昏迷的时候,下身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擦洗的很干净,白苏是主子,不可能做这种事,侍女不让进这个房间,就只能是福来做的,但他提都不提。 要不是福来停下车救他,白苏也发现不了他,他清楚的记得,昏迷前是趴在路边的,根本不会挡住路。 福来出去了好半天,才跟着林澈一起进来,林澈先给楚涵打了招呼,就开始诊脉,又看了肩膀上的伤口,重新上了药,笑问道:“福来,胸口的伤口也和这个伤口一样,愈合的这么好吗?” “是啊,只是略微红肿一点,没有渗血。” “太好了,师父简直是个神医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有活下来的呢。这位公子要真能挺过去,师父可是大功德了。” 福来眨着眼道:“我看能挺过去,看他那精神头,哪里像是要死的人。” 楚涵道:“我才不会死,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福来乐道:“林公子看到没,跟我吵了一早上了,他命大着呢!这下你放心了吧,去外面陪林先生去吧,我在这守着就行。” 第20章 收徒 白苏是被孙媪喊醒的,孙媪一边给他穿鞋一边道:“拜师礼带了好几个大箱子,林先生和叶掌柜他们不让我们喊你,但也不好让人家一直等着不是。” 秋月端来水,伺候白苏洗了脸,她困劲缓过来了些,问:“林先生是林澈的父亲吗?” “是,婢找人打听了,这林公子是林先生的老来子,从小宠到大,偏林公子又知书达理,还很孝顺。” “他们怎么也来了,拜师不是磕个头就完了吗?” “拜师不是小事,当父亲的也该给师父见个礼的,林先生以前是位名医,叫林盛,叶掌柜的医术也是跟他学的。” “那叶掌柜和林先生是师徒吗?” “不是,叶掌柜医术出自宏正堂,但老先生没有正式收徒,就像福来和秋月一样,不是也学到了女郎的手艺了吗!” “哦,半师半主。”白苏明白了。 秋月给白苏重新梳好头发,用发带绑好,叹道:“女郎越来越像美公子了。” 白苏一笑:“以后就只穿男装,省事,就这梳头就省许多时间,走吧!”白苏站起身往外走去,“他们来了多久了?。” 孙媪道:“一个时辰了。” “哎呀,太失礼了,你们也不早点叫我。” “林先生不让喊,再三强调的,说打扰了白先生休息,以后就没脸来了。”秋月道。 白苏快步走过回廊,推开正屋的门,几人正在里面低声说着话,看到白苏,叶掌柜上前搀着林盛道:“白先生来了。” 林盛站起身拱手道:“白先生,小儿林澈拜师心切,我们冒昧前来,打扰白先生了。” 林澈和叶掌柜也站在林盛后面行礼。 林盛大概得六十岁左右,须发花白,面色红润,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袍子。 白苏行礼道:“是晚辈无礼,不知先生要来,让先生久等了,林先生请坐。” “先生是小儿的师父,哪里能是晚辈,老夫今日特意过来拜见先生。 林父被叶掌柜的搀扶着微微转动了一下身子,对着白苏拱手道:“小儿从小到大没佩服过谁,这次是真心佩服先生,今日我就把他交给先生管教,如有懒惰懈怠,任凭先生责罚。”说完对白苏深施一礼。 白苏赶紧上前搀扶,道:“林先生快起来,既然林先生信得过我,我就收下他。” 林父喜道:“白先生请坐,让小儿磕头行拜师礼。” 白苏端坐在榻上,林澈弯腰九十度长揖跪下道:“徒儿林澈,叩见恩师!”言罢,额前触地,郑重的拜了三拜。 拜完从怀里掏出拜师帖,双手托着道:“徒儿林澈,仰慕师父之学识,承蒙师父允纳门下,徒儿将谨遵师教,潜心致力于学,愿执弟子礼,朝夕侍奉师父左右,莫齿不忘教诲,所有情出本心,绝不反悔。徒儿林澈叩上。”说罢把拜师帖高举过头顶呈给白苏。 白苏接过来,放到一旁。 林澈从叶掌柜手中接过茶,跪着双手奉给白苏。 白苏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到一旁。 林澈奉上拜师礼单。 白苏接过来,放到一旁。 林盛道:“请先生训话。” 白苏道:“济世救人,诚信处事,医为仁术,必具仁心。”这是她爷爷经常说的话。 林澈叩首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林盛道:“请白先生给小儿赐个字吧!” 白苏想了一下,道:“林澈沉静内敛,希望他以后能随性洒脱些,就叫子由吧!” 林盛手捋胡须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字。 林澈又磕了个头,“弟子谢师父赐字。” 白苏看着林澈虔诚的跪伏在自己脚下,她心里感动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责任很大! 她上前扶起林澈,道:“我必竭心尽力,毫无保留,不负你和林先生的信任。” 林澈老成的脸上难得的露出来笑脸。 白苏扶着林盛坐下道:“林先生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吗?” 林盛道:“几年前患了眼疾,一只眼还能看到些光亮,另一个接近失明了。” “我能看一下吗?” 林盛一下子激动起来,“当然可以。” 白苏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仁已经发白,是很严重的白内障。 林澈试探着问道:“师父对这种眼疾有办法医治吗?” 白苏点点头,“这是白内障,只是我没有工具,若有了趁手的手术器械,还是能治的。” 此话一说完,屋里的人都惊讶不已,这么严重的眼疾都能治?这位年纪轻轻的白苏,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林盛低声道:“白内障,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名字取的真好。” 叶掌柜上前拱手道:“先生需要什么工具,只要说出名字,或是有个样子,小的都能够找的到。” “我改天给你画个草图,你找个铁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只要先生有样图,小的就是把全京城的铁匠都请来,也要做出让先生满意的工具来。” “行,画好了直接给你。” 林盛道:“那就有劳白先生了,治不好也没事,本来就是瞎子,先生不要有负担,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就行。”23sk. “我自当尽力而为。”白苏笑道。 “那我们不打扰了,小儿就留下来听先生吩咐,老夫就告辞了。” 白苏亲自送走的林盛和叶掌柜。 楚涵在里屋对福来道:“这林澈走了大运了,找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师父。” 福来道:“林公子人不错,又对公子恭敬有加,公子收下他也算多个亲人。” 楚涵问:“你家公子的医术那么厉害,是跟谁学的呀!” 福来沉吟片刻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公子没有师父,都是从书上自学的。” “那也得是读了奇书孤本,要不然会不了那么多,他出身一定很好吧,怎么做起大夫来了。” “不做大夫怎么能救治你?主子的事我不方便多说,你少说点儿话吧,伤口不疼了吗?” “怎么不疼啊?就是因为疼才说点儿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吗?” “那我给你读会儿书吧,公子这里有不少书,我拿两本你看看,有喜欢的我给你读。” “你还识字啊,主人的书也让你看吗?” 福来笑道:“那是,不懂的公子还给讲呢!” 白苏领着林澈进来,吩咐福来去休息。 她用手摸了摸楚涵的额头,林澈道:“师父,您摸额头是想确定他发热不发热吗?” 第21章 世上没有不对的师父 “是啊!我只会配一些药方,做些手术,诊脉并不擅长,你来给他看看。” 林澈诊完脉道:“这位公子体格好,昨日因为失血过多,脉象弱的都差点摸不到,今日就恢复了不少。” 楚涵笑道:“那是,我楚涵的体格,这点伤不算什么,很快就会和以前一样。” 白苏笑着说:“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再过两天没事儿,才算是保住命了,你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好,白苏,祝贺你收徒哈,今天吃什么饭庆祝一下啊!” “哈哈,给你炖了排骨汤呢!一会炖好了喊你,付诊费的时候多付一点哈。” 白苏用圭笔画了一个眼部解剖图,又画了一张白内障眼部解剖图。 开始给林澈讲解眼睛的各个部位的名称结构和功能,以及白内障形成的原因。 “你父亲的白内障晶状体大面积浑浊,已经形成了棕黑色,几乎失明了。” “是的,父亲现在完全离不了人,走路都得人搀扶,师父若能把他的眼疾治好,就是把徒儿的眼睛给父亲换上,徒儿也愿意。” 白苏笑道:“你倒是孝顺,这个病并不难治,只需做个小手术就能重见光明。”23sk. 白苏详细讲解了怎么把白内障用金针拨障术拔掉,把晶状体置入特定的套圈内,捣碎后娩出,避免晶体留在玻璃体腔内引发的并发症等等。 她用现代名称给林澈讲解的,又配上了两张详图和几个小图。 林澈一听这些完全陌生的词汇脑袋懵懵的。 他明白了师父会治这个病,方法是把眼睛用工具开一个小口,把阻挡视线的白膜取出来,就治好了。 但人的眼睛也能切个口子吗?那眼珠子还能不能长好,不会萎缩成干瘪的吧。 林澈一时间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可能,不一会就把白苏给他讲的那些陌生的名词术语给忘了大半。 白苏一看就知道他在走神,这些知识对他来说太惊世骇俗了吧! 这时秋月和孙媪摆好了膳食,林澈先伺候白苏用膳,白苏让他坐下一起吃,他坚决不同意。 林澈道:“自古师徒不对坐,师父没吃完,哪有弟子能吃的道理,师父宽厚,不给弟子立规矩,但基本的礼仪弟子还得遵守,不然父亲知道徒儿如此无礼,也会责罚徒儿,求师父成全。” “随意些就好,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秋月孙媪他们和我都吃一样的饭,也是一起吃的。” “师父仁慈,疼爱下人,吃一样的饭菜可以,但是尊卑有别,在一起吃他们只会觉得拘谨,还不如随他们的心意,他们倒吃的自在些。” 孙媪和秋月在一旁连连点头,孙媪道:“林公子说的对,尊卑有别,礼不可废,主子抬爱,婢子内心也惶恐。” 白苏想起平时明明饭菜很多,他们三个偏偏不怎么动筷,等白苏吃饱了,才开始自在的吃,尤其是福来,开始几乎不吃,等白苏吃完,就风卷残云般扫荡。 各个时代有各个时代的思想和规矩,强行改变也不太可能。 “我本想着饭菜趁热吃,是怕你们吃凉了,一起吃饭也热闹,反倒你们吃的更凉了,罢了,以后你们随意吧,只是一样,饭菜和我必须一样,再不许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粗粮。” 孙媪秋月一起应是。 林澈伺候完白苏又去喂楚涵,把楚涵伺候完自己才胡乱吃了些。 午后白苏去睡了一会,留林澈照看楚涵,醒来后画了几个图:白内障套出器,白内障粉碎器,囊膜夹除器,白内障生拔器,白内障断带器。又画了手术剪,手术刀,镊子等。 画完去了卧室,把图递给林澈:“这是你父亲做手术需要的工具,你去交给叶掌柜,让他找人去做,然后你就回家吧,回去温习一遍我给你讲的内容,明天我提问。” 林澈一听白苏不让他住下,吓得变了脸色,跪下道:“徒儿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师父尽管责罚,求师父留下徒儿,徒儿住一间柴房也可。” 白苏奇怪道:“你家离这又不远,还有父母亲要照顾,明天再来就是。” “师父,入室弟子学徒期间都是住在师父家里的,也好方便给师父晨昏定省,徒儿虽愚钝,但端茶倒水,洒扫庭院还是会的,我父母有下人照顾,日常也无需徒儿侍奉。” 白苏有些不悦:“下人怎么能和儿子比,不必多言,你回去吧!” 林澈不敢再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给白苏磕了一个头,拿着递给他的图纸,低头退了出去。 楚涵觉得奇怪,问道:“白苏,你不满意这个徒弟吗?” “没有啊,这徒弟挺好的啊!” “那你怎么让他走了。” “他家里舒适又有人伺候,还有父母在堂,住我这里干啥。” 楚涵噗嗤一笑说:“你呀你,你的小徒弟今晚要哭鼻子了!” “啊?为什么呀?就因为不让他住我这里吗?我这儿有什么好的!”白苏疑惑。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不住在师父家的叫入门弟子,表示师父对徒弟不看重不认可,只算是进了师父的门。 住师父家的叫入室弟子,表示师父认可看重,徒弟朝夕侍奉,师父耳提面命,口传心授,传授真正的技艺。 你今儿让他回家,他不误会你不看重他吗?你看他都难过的傻了,把你画的图都忘了拿走了。” 白苏往桌案上一看,可不是,那两张眼部解剖图没拿走,还让他晚上温习呢! “我哪知道这些说法,那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世上没有不对的师父,就让他难受一晚上呗,明天他若答错了,就打他一顿,跪上半日,他就高兴了。” “这又是什么道理?怎么挨打倒高兴了。” “师父打的越狠,说明对这个弟子越看重,当徒弟的最怕师父不打不罚,说明对徒弟失望透顶,懒得管。 其实师父管徒弟的和治军一样,就得宽严相济,恩威并施,该立威时就得立威,徒弟越打越孝顺,不然很容易养成白眼狼。” 白苏笑着摇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打你,是因为看重你。’明天他要是回答错了,就罚他一回,他是他父亲的老来子,宝贝的很,让他父亲知道他挨罚,会不会怪罪。” 楚涵道:“你替他管教儿子,他父亲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再说了,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就算失手打死,他父亲也没权利怪你。” 白苏道:“这师父的权力可够大的。” “那可不,太子见了太傅也得行礼,错了也照样挨罚!白苏,你的医术真的是自学的吗?” 第22章 一脚能踢死一头狼 “算是吧!我就是多读了几本书。” 这时,福来走了进来,他睡了一晌,显得精神抖擞的,对白苏行完礼站在一边,看到了桌案上的解剖图,连着瞄了好几眼。 白苏在看的清楚,道:“那是我给林澈画的眼部解剖图,你如果想学,就跟他一起学就行,我明天再给你们讲一遍。” 福来大喜,跪下给白苏磕了个头。 楚涵道:“眼睛解剖图?你徒弟也拿它当个宝贝似的,拿来给我看看。” 白苏点点头,福来递给他,楚涵用没受伤的手臂接过来看了看,赞赏道:“画的不错,字写的也好看,标注的很清楚。” 看完递给福来,道:“白苏,这种绝密技艺你一点儿也不保密,我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也让看,对谁也不设防,这怎么行,你不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话吗?” 白苏大笑道:“这有什么保密的,有了这张图没人教他们也学不会,有真心想学的,教教他们也无妨,也能让他们多救治几个病人。” “你还真是个菩萨心肠。” 吃了晚饭,白苏给楚涵换了药,就去了堂屋休息,楚涵也侧身睡了。 福来拿着两张图反复的记,直到记得滚瓜烂熟,才从软榻下面拿出一根木棍,放在软榻边,吹了桌案上的灯,只留了楚涵床头的一盏油灯,微微泛着光。 福来怕晚上会有人杀这个来历不明的楚涵,每晚都把棍子放身边防身。 他刚闭住眼一小会,窗户吱扭一声被人轻轻的打开了,一个黑衣人翻窗跳进屋里,落地没有一点声响,轻手轻脚的往床边走去。 福来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抄起旁边的棍子向黑衣人背部打去,黑衣人往旁边一闪身躲过一击,又往床边急去。 福来一棍子打空,抡起棍子朝黑衣人头部打去,黑衣人听到棍子的风声,往左一跃躲过,骂道:“找死!”转身踢向福来的手腕,棍子一下被踢飞,紧接着飞起一脚,踢向福来的面部。 “住手!”楚涵不知何时侧过身来,呵斥了一声。 黑衣人听到急忙往后收脚,身体一下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他不顾起身就跪在地上,喊了一声:“主子。” “陈峰?” “主子!”陈峰喊的这一声带着哭腔,他一把拉下脸上蒙的黑布,跪着爬向楚涵。 “主子你没事吧,属下来迟了。” 楚涵道:“真他娘的够慢的。” 白苏也听到了动静,撩帘子进来,道:“别碰你家主子,他身上伤的厉害。” 陈峰站起身看向白苏。 楚涵道:“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叫白苏,你踢的那个叫福来。” 陈峰跪下给白苏磕了一个头,“谢谢白少爷。”又转身给福来跪下,磕了一个头道:“谢谢福来少爷,刚才冒犯了福来少爷,请福来少爷恕罪。” 福来第一次被人行这么大的礼,还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脸都红了,连说没事,上前扶起了陈峰。m.23sk. 楚涵道:“白苏,你看看福来的手腕是不是受伤了,这小子一脚能踢死一头狼,你快给他看下。” 陈峰小声道:“我收着力气呢,没使劲。” 白苏抓着福来的手腕仔细看,福来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没踢中,踢棍子上了。” “没事就好,不然就把他们给赶出去,半夜三更的进来,还敢打我的人!”白苏不悦道。 陈峰又跪倒在地,拱手道:“白少爷息怒,若真伤了福来少爷,陈峰自当十倍谢罪,方才小的寻主子心切,多有冒犯,请恕罪。” 福来道:“是我先动的手,我以为他是来杀楚公子的,就下了狠手,都是误会。” 陈峰一身衣服都是灰尘,双眼赤红,看来他为了找楚涵跑了不少的路。 白苏道:“让福来领你去前院洗洗澡,换身衣服,用酒把手擦擦,楚涵身上的伤口很重,你好好消消毒再靠近他。” 陈峰担心的看向楚涵,楚涵道:“我没事,你先去洗个澡吧!回来再说。” 不一会陈峰洗澡消了毒,换了一身福来的衣服,跪在楚涵床前。 白苏和福来都回了自己的屋,让他们主仆方便说话。 “刺客都死了?” 陈峰点点头,道:“那些人都是死士,没留一个活口,看那些人的身手,绝不是一般人能指挥的了的。” 楚涵沉思片刻道:“应该是针对太子的人。” “都怪属下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险些害了主子,属下死罪。” “不怪你,他们是有备而来,要不是遇到白苏,就让他们得逞了,你去那边的榻上睡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林澈双手高举着戒尺跪在白苏面前,“师父,这戒尺是父亲命徒儿转交给师父的,徒儿有错,没把师父布置的功课完成,请师父重重责罚。” 白苏道:“你的确该罚,教你的时候走神,还把我给你画的图随手落下。” “师父息怒,徒儿知道错了。” “你先去厢房等我,我忙完就过去。” 林澈昨天把图纸交给叶掌柜就回了家,垂头丧气的给父母交代了一遍。 林盛安慰他,“你师父第一天就肯教你,可见对你还是认可的,不让你当入室弟子也许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更加慎重吧!” 林澈沮丧的低着头。 “不管怎样你也是她的大弟子,只要肯教你就好,你师父给你布置功课了吗?” “布置了。”林澈一拍脑门:“糟了,师父画的图儿子忘了拿回来,明天师父还会提问!” 林盛脸往下一沉,“你太不像话了,第一天就犯这么大的错,你师父今天教你的内容,你都记住了吗?” 林澈红着脸跪下道:“没有,师父教的那些学识和方法太新奇,儿子当时有些走神。” 林盛气的举起拐杖就打他,林母急忙拦住道:“他既然犯了错,就该请他师父责罚,你这乱打一气,误打在头脸上,又后悔,这次的错先记着,以后等把眼睛治好了,再把这顿打给他补上。” 林盛坐下重重叹了口气,道:“当师父的最恨徒弟不认真,你师父定然是看你听课不认真,才不愿意让你当入室弟子。” 林澈又羞又愧,把自己关在屋里,晚饭也没吃。 第二天请安时,林盛给了他一把戒尺,“你把它交给你师父,求她对你严加管教,要态度诚恳,勇敢承认错误,用完早膳就早点过去,主动去找你师父请罚。” 第23章 下厨房 白苏拿了药去了卧室,陈峰正跪在榻边给楚涵捏腿,看到白苏忙打招呼,白苏对他点点头,对楚涵道:“躺好,我给你换换药。” 楚涵笑嘻嘻的道:“换药不急,我现在伤口也不怎么疼了,马上就中秋了,给做点好吃的呗。” 白苏掀开他身上的薄毯,解开纱布露出了胸前和左肩的伤口。 陈峰一见伤口那么长,眼眶立时红了,他低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白苏笑道:“恢复的不错,难怪有心思惦记着吃,这次算是死不了了,不过也不能乱动,小心伤口崩开了,就又得受罪了。” 楚涵道:“我听你的,这些线都长肉里了,以后就长期长在我身上吗?” “不是,再过几天要把线拆了的,不过恐怕得落一条疤。” 楚涵不在意的说:“男人还怕有疤吗?哪个练武的不受几次伤啊?”m.23sk. 白苏重新上了一遍药,利索的用纱布给他重新包好:“你不嫌,不是怕以后你媳妇嫌你丑吗?等你拆了线给林澈要一瓶祛疤膏,他自己配的,效果挺好的。” 楚涵嗤笑一声:“我的模样还会有人嫌我丑?你开什么玩笑,我就算是满身是疤,就凭这张脸,也能让那些世家女争抢着嫁我!” “呵,你是真不害臊,你这脸好看是好看,不过男人这脸长得太漂亮,就少了些男子气概。” “还好意思说我,你看你的脸,比女人还秀气。” 白苏哈哈一笑,收拾好换下来的纱布,道:“不说了,我去厢房给他们上课,陈峰,你看好他,别让伤口崩开了。” “是。” “第一天听课就走神不行,新收的徒弟得立威,以后教起来才省劲,先让他举着戒尺跪两个时辰,再问他功课。”楚涵对刚才他俩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给她这新上任的师父出主意。 白苏道:“这也太狠了吧,他不比你手下这些练武的,这样罚怎么行。” “我手下的人敢不用心,先拉下去打八十杖再说,要让他们这么轻松的跪一跪,挠痒痒似的挨几下戒尺,那底下的人不得反了天了。” “那不一样,得让他们心里敬服你才行。”白苏说完就匆匆走了。 楚涵问陈峰:“我经常打你们,你们心里觉得罚的重吗?” 陈峰低头哽咽道:“主子赏罚分明,无人心里不服。” 楚涵抬腿踢了他一脚,斥道:“臭小子,你干啥呢!小爷我死不了,还怕我以后揍不了你们了不成?” 陈峰抹了抹眼角:“属下不知,主子竟伤的那么严重,属下一定找出幕后凶手,为主子报仇。” 白苏去了厢房一看,林澈这实诚孩子果然笔直的跪在大厅里,高举着戒尺的两个手臂已经微微发抖,这还不到两刻钟就这样了,真这么举四个小时得累成啥样。 她三两步走过去,把戒尺拿过来,道:“起来吧!” 林澈看白苏才这么一会就来了,眼底闪过感激,道:“徒儿知错,师父罚过再起身吧!” “起来吧!我让福来也过来听课,一会提问时你若答不上来,自会罚你。” “师父歇着,徒儿去喊福来。”林澈爬起身,踉跄着去喊福来。 白苏提问的时,林澈连错了好几个,如愿以偿的挨了一顿手板,这黄花梨木的戒尺就是好用,没用什么力气就把林澈的手打的又红又肿,福来也挨了两三下。 两人这次都长了心眼,白苏一边讲,他们在一旁拿着小本子记,不明白的还知道发问,手板没有白挨,这次的课上的很有效率。 白苏道:“不懂就要多问,觉得我讲的不对的也可以直接提,不能把疑问留在心里,当面不说,背后嘀咕,提问回答不上来的一律挨板子。” 两人齐声应是。 林澈壮了壮胆子,拱手施礼道:“师父,徒儿有疑问,做白内障手术时怎样固定好病人的头部,如果病人受不了疼痛挣扎,会不会伤了病人眼睛的脉络,使眼睛出血,萎缩或者长脓疮。” 白苏让他坐下,道:“手术前自然得先做好麻醉,给楚涵缝合时,家里没有麻醉药,情况又紧急,就直接缝合的,正常情况下得先做好麻醉,病人就感觉不到疼了。” “麻醉药是什么,徒儿竟然不知道。”林澈红着脸问。 “麻醉药是由洋金花、生川乌、生草乌、姜黄制成的散剂,温酒调服,生效后可以刀割不痛,明天我领你们去伏牛山采药,教你们炮制麻醉药。” 两人激动的难以抑制,林澈想不到师父对自己如此信任和看重,把那么珍贵的药方传授给自己,兴奋的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师父上山太辛苦,这些药药铺里都有,我一会儿让他们送过来吧!” “不用,我还需要采挖别的药材,福来也要学辨别药材,再说了,铺子是你家里的生意,生意和私情混淆是不可取的,次数多了账上容易出乱子。” 说完留他俩在屋里复习,自己带着秋月和孙媪去街上买东西。 买了蜂蜜,蔗糖,牛奶,葡萄干,松子,核桃仁,芝麻等等,她打算做些月饼,回赠给林澈的父亲,收了人家那么多礼品,昨天又让人家担心误会,送点自己做点礼品显得有诚意。 大周的面食都称为饼,馒头叫蒸饼,面条叫汤饼,烧饼叫做胡饼,糕点也是米糕一类的东西。 白苏买了几个的胡饼模具和点心模具,又买了一个礼盒,秋月和孙媪一人提着一篮子食材。 秋月道:“公子,怎么一下买那么多吃的啊!” 白苏笑道:“不是答应过给你们做点心吃吗?回去就做,让你们瞧瞧我的手艺!再给林先生送点。” 孙媪道:“公子说的对,是该送些回礼的,正好赶上中秋节,回赠点心再合适不过了。” 几人到家就开始忙活,白苏化身糕点师,秋月和孙媪给她打下手,后来福来和林澈也参与了进来,白苏安排他们打奶油,福来打的像模像样,一会就搅拌的粘稠又均匀。 林澈没进过厨房,搅拌的啥也不像,还急的满头大汗,不知何时抹脸上好几块,逗得白苏笑的直不起腰来,福来他们几个也都哈哈大笑,厨房里传出一阵阵笑声。 第24章 有点像白苏 林澈暗想,师父笑的这么开心,我就算是出点丑又算的了什么。 楚涵吩咐陈峰道:“去看看他们干什么呢?怎么笑的那么开心!” 不一会儿,陈峰笑着回来了,道:“白少爷领着他们做点心呢,让林少爷做什么奶油,林少爷做不成,还抹了脸上好几块,跟个花猫似的,偏他自己还不知道,白少爷正给他擦脸呢!” 楚涵听到这,正笑着的脸一下就拉下来,哼了一声,道:“不会做还跟着瞎掺和什么。” 白苏做了点心,绿豆糕,五仁月饼,板栗月饼,枣泥月饼,还有酥皮的黑芝麻月饼和两个蛋糕。 先捡月饼做的周正好看的,给林家装了一礼盒,剩下的按口味盛放在几个大盘子里,和蛋糕一起摆在食案上。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楚涵在里面躺不住了,嚷嚷着非要出来吃,陈峰无奈,询问白苏,白苏道:“起来就起来吧,也躺了好几天了。” 楚涵一出来就高声道:“白苏,你可是准我起来了,这几天把我躺的都快发霉了。” 除了白苏没动,其余几人都站起来给他让座,他一点不客气的坐到白苏身边,抢了林澈的位置。 林澈只好坐到白苏另一旁,白苏招手让大家坐下,道:“今儿不分尊卑,也不用谁伺候,陈峰,你坐你主子身边,孙媪,你们也都坐下。”白苏笑道:“蛋糕就要大伙一起吃才热闹,一个都不能少,都尝尝我的手艺。” 大伙依言坐下,陈峰坐在楚涵后面。 白苏拿着木质的切刀把蛋糕切成小块,递给楚涵一块,道:“你是病人,第一块先给你吃。” 楚涵咧着嘴笑着接过来,“多谢苏苏!” 白苏以前的家人和同学都喊她苏苏,听楚涵这么喊,她也没反对。 另外几个人,除了陈峰,心里都觉得不合适,毕竟这是女子的闺名,还喊的那么亲昵。 林澈忍不住咳了一声,道:“楚公子,你才刚认识我师父三天,这样称呼我师父不合适吧!” 楚涵挑眉道:“三天怎么了,你难道没听说过,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吗?我和你师父一见如故,你一个小辈,我们怎么称呼,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吧!” 林澈红着脸正想说什么,白苏拍了楚涵胳膊一下道:“我徒儿单纯善良,你少欺负他,你明明和他岁数差不多,充什么长辈啊!要不是他拿人参来给你吃,你能恢复那么快吗?” 白苏叉起第二块放进碟子里递给林澈,“你尝尝我做的怎么样,你师父可不止医术好哦!” 林澈跪直身子,双手接过:“多谢师父,师父还没吃呢,徒儿怎么能……” “没那么多虚礼,吃吧!” 白苏依次递给众人,几人都受宠若惊又满怀期待的接过来。 不是秋月她们当侍女的不动手,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糕点,不知道怎么分啊,只好劳动主子动手了。 除了楚涵,众人一人托着一个碟子,都等着白苏先吃。 白苏尝了一口,道:“嗯,还算可以,你们尝尝看。” 秋月咬了一口,好吃的眯起眼睛,林澈吃的也眼睛发亮,福来一边吃一边咧嘴笑,孙媪吃的眼睛发红,不知道想到了啥,陈峰没有吃,因为楚涵已经把盘子里的蛋糕吃完了,他只好把自己的双手递了过去。 楚涵没有接,示意不用管他,对白苏道:“苏苏,我吃完了,还想吃。” 白苏正想动,林澈赶紧拿起切刀,给他切了一大块,放在他盘里,“楚公子,请,不要客气。” 楚涵嗯了一声,继续对白苏道:“苏苏,你一个大夫,这点心做的浓香软绵,比五芳斋做的都好,你要是开个点心铺子,他家的铺子就只能是京城第二了。” 众人点头,林澈道:“师父医术高明,济世救人才是王道,怎么能做这些吃食给别人。” 白苏听了哈哈大笑,道:“你是怕我真开点心铺吗?别担心,我只教你医术,不会教你做吃食。 不过五芳斋还真做不出来这个,这个叫蛋糕,过生辰时吃这个不错。”她拿起一个圆的糕点,“这个叫月饼,我做了好几个口味,比胡饼好吃。” 楚涵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来,咬了一口,道:“比胡饼好吃多了。” 几人一边吃一边聊天,最后,蛋糕吃完了,月饼也吃了不少。 白苏道:“林澈,你把礼盒给你父母送去,明天早上去采药,你要是想住下,以后就和福来住在前院,自己去收拾,这里可没人伺候你哈。” 林澈大喜,跪在地上给白苏磕头。 他回家不大一会,东子就把他的行李拉来了。 这行李昨天就收拾好了,没用上,没想到今日师父就准他住下了。 他选了福来隔壁的一间屋子,白苏过去的时候他正自己打扫床呢,东子尴尬的站在一旁,想干又不敢插手。 他弄的自己头脸上都是灰尘,一边干还一边嘟囔着,“你不能插手,师父说了让我自己收拾,你别看我没做过,时间长了指定能学会。” 你擦床你倒是连着擦啊,这擦一下那擦一下的,布脏了也不知道洗洗,反倒弄的擦过的地方又脏了。 白苏站在后面实在看不过去了,道:“让东子帮着你收拾一下吧,以后隔几天就让人过来一趟,给你收拾收拾。” 两人这才知道白苏来了,东子见过礼后就开始干起来,他拿过林澈手里的抹布,提来一桶水洗了,不一会就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临走还把院子和马厩打扫了一遍。 第二天黎明,东方刚刚泛白,几人就出发了,白苏和林澈各骑了一匹马走在前面,福来和秋月在后面套车落在后面。 白苏和林澈刚出了朱雀大街,左边就有一队兵马过来,打头的那个人勒住马往白苏的方向看了看,可惜天色太暗,什么也没看清,人就骑马走远了。 李友打马上前问:“将军,可有什么发现。” 打头的这人,正是征西大将军赵昀,他看着远去的背影道:“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有点像白苏。” 第25章 欲速则不达 李友也看向那两个男人,斟酌了一下道:“是不是夫人看不出来,但是看身形,他旁边那个男人比福来高许多,要不要属下追上去看看。” 他这次不敢乱说话了,听说管家喊了一句白氏就被抽烂了嘴,在白苏的称呼上他想了一下,还是按原来的称呼喊了夫人,将军竟没反对。 赵昀顿了一下道:“算了,找小侯爷要紧,皇上和太子还在等消息呢!”说罢打马向前走去。 李友紧随其后道:“现场打斗的够惨烈的,看尸体腐烂程度,得有三天左右了,这小侯爷五年才回来这么一次,没想到,到家门口了,又被人暗算,听说他个性张扬跋扈,恐怕是以前得罪过的仇家。” “这小子不是几年前在京城打架斗殴的小霸王了,现在把肃州那一群杂牌军,训练成了一支纪律严明的精锐军,这几年,那一带连流寇都没有了。” 李友心道:“那也比不上将军带的兵厉害,那羌族那么野蛮,不是也被我们降服了吗!” “他就是大意轻敌,据说只带了四个随从和一个副将,能抵得住上百杀手吗?” “他没想到会有人下那么大的代价杀他吧,没有见到他和那个副将的尸体,就可能还活着,那个副将叫什么名字?”赵昀问。 “叫陈峰,身手不错,曾在肃州军演武大会上,连获过好几年的第一名。”???.23sk. “可惜了,吩咐兄弟们,从药铺,客栈,寺庙和没人居住的房子开始找,再去城门查一下,看这几天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 “是,将军。” 一行人刚走不远,福来就和秋月赶着马车追着白苏向北城门而去。 此时,演武大会的冠军陈峰,正拿着一个恭桶,笑嘻嘻的求主子出恭。 不错,正是求,楚涵要去茅厕,陈峰不答应,“主子是千金之躯,还是小心点好,还是在屋里吧!您要是有个闪失,小的就是万死也难赎。” 楚涵抬手打了他脑袋一下,“青天白日的,在屋里多别扭啊,弄得屋里臭烘烘的,白苏不是说我能动了吗?你还这么大惊小怪的,还怕我拉个屎能崩开伤口不成?” “主子,没别的味,小的在里面放了沉香木的木屑,求主子了,那茅厕里得蹲着,万一挤到伤口就坏了,您就依小的这一次吧!”说着就要下跪。 “好,好,依你。一会儿你把恭桶多刷几遍。” “是,谢主子!”陈峰笑嘻嘻的站起身,去扶楚涵。 白苏他们到伏牛山的时候,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林澈第一次骑马走那么跑的路,浑身跟散了架一样。 等福来他们赶到,白苏让他们都涂了防蛇的药膏,就去了山里。 一开始干活,林澈这个少爷毛病就露出来了。 他连个药锄都不会用,费的力气不小,挖下来的药材不是弄断了根,就是伤了茎。 眼看着福来一会挖一篓,不长时间就往马车里背了好几趟,他背篓里才只挖了半篓,不由心里暗暗发急,手上更用力起来。 白苏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药锄给他做示范,怎么握锄把,从什么角度下锄头不伤根,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几下就挖出一颗完整的生川乌。 “看到没,没有多难,不用着急,也不要和秋月他们比,欲速则不达,用力过了反倒不一定快。” “是,师父,谢师父教诲。”林澈心里逐渐平静下来,模仿着白苏的方法,收着力挖,果然快了很多。 他没干过这种力气活,性子要强,又不肯歇着,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就累的浑身酸痛,拿水伺候白苏洗手时,手臂还微微发抖。 白苏有意磨练他,由着他伺候,多了林澈的参与,这次刚到申时末,就挖了满满一车药材,酉时就回到家了。 几个人都累的半死,白苏洗了澡就去躺在厢房,孙媪一边给她按摩一边心疼的叹气。 “孙媪,你不用管我了,去帮他们凉药材吧!” “陈峰也帮着弄呢,林公子他们都不让婢插手,让婢来伺候女郎,女郎,这一车药材加上上次卖的够好几万文钱了,女郎别再去吃这种苦头了。” “这算不得什么苦,就是累一点罢了,就当锻炼身体啦,这身子太弱了。” 她原来在军医大学读书的时候,各项体能训练都是优,俯卧撑能做二百多个,哪像现在这样,采个药材就累瘫了。 吃饭的时候,楚涵看白苏累的直不起腰,气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道:“你说你这个人,主子不像主子,师父不像师父的,就你这身板,还跟他们一块干活啊! 累成这样,教教他们还不行吗? 你们几个也不劝着点,有你们这样当下人,当徒弟的吗!” 福来这次难得没回嘴,林澈和秋月也低着头没吱声。 白苏横了他一眼道:“你别训我的人哈,活是我要干的,关他们什么事,我会听他们的吗? 锻炼一下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采药,你不知道,找到好药材我心里有多高兴,你少管我的事,抓紧养好身体,回家早点把诊金送来。” “好,我回去就给你送钱来,你以后就别去了采药了,缺啥药材直接买。” “我干啥你说了不算,采药是乐趣,制药救人是我的理想和追求,说了你也不懂。大家都别愣着了,吃饭,吃完去休息。” 晚上林澈浑身酸痛的躺在床上,看着手上磨得水泡,直想哭,自己用尽全力还不如师父一个女子挖的快,太没用了,从小就有优越感的林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胡思乱想了一小会,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他沉沉睡了。 晚上孙媪又给白苏按摩了好一会,直到白苏说解了乏才离开,这一晚,她睡得格外踏实。 几人都很年轻,歇了一晚就恢复了精神,白苏早上刚洗漱完,林澈就来请安,“徒儿给师父请安,徒儿惭愧,让师父如此辛苦。” 白苏抬抬手,道:“上山是我决定的,不关你的事,今儿是十五,是你坐堂的日子,你用完膳就早点过去,忙完去陪你父母过节吧。” 林澈含笑作揖道:“多谢师父。” 拜了师就该以师父的安排为先,林澈不放心几个病人,正不知如何开口请假,没想到师父知道十五是他坐堂的日子,不等他开口就准了,把他高兴的眉开眼笑。 第26章 烤全羊 八月十五中秋节,街上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孙媪买了桂花酒,做了桂花糕,福来和秋月提着瓜果和青菜。 秋月噘嘴道:“女郎也不跟我们出来玩了,今儿个街上多热闹啊!” 孙媪叹了口气,“女郎不高兴,中秋节了,她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在将军府还有老夫人,在相府的时候也热热闹闹的,哪像今年啊,连个漂亮衣服都不穿了。” 秋月道:“是啊,若女郎以后每天都穿男装,怎么会有人提亲事啊!女人再能干也不能不嫁人吧!” 福来听不下去了,呵斥道:“秋月,你不要在背后议论主子,主子想怎样就怎样,你一个奴婢只管服侍好主子就好,还敢操心主子的事,你的字昨天怎么写的,越写越难看,是不是没用心,想挨打了吗?” “没有,我昨天累坏了,就写的快了些,不是不用心。”秋月争辩道。 福来每天教她十个字,晚上去拿脏衣服时,把写好的字交给他检查,写错了,还会训斥几句,福来脸一沉,她还真有点害怕。 福来冷笑一声:“累就可以敷衍了事吗?林公子一个大少爷,磨了一手的水泡还不嫌苦累,伺候女郎,哪里不周到,把本该你做的活都干了,你若是写几个字还嫌累,以后就不要学了,也给主子省些笔墨。” 秋月急忙改嘴:“好福来,是我错了,我不该议论主子,也不该不认真写字,我今日多写一张,把昨日的重新写,写不好你随便打,我绝无怨言,你千万不要不教我。” 说完就去提福来手里的篮子,“你平日出力最多,还要抽空教我这个笨丫头,这篮子就让我提着吧!” 福来的篮子里都是瓜果,比她手里的小篮子重好几倍,她一手一个,提了一小段路,就累的出了汗。 福来这才把篮子接过来,道:“以后不许你议论主子,就我们这几个人的脑子,加一块,也跟不上主子一丁点,嫁不嫁人的更不许提,在我看来,就算是王孙贵戚,也不一定配的上主子。” 秋月连连称是,孙媪也点了点头。 快到门口时,有人喊福来,几人扭头一看,是东子和一个小厮,抬着一只剥好的山羊送来,这羊个头还不小,福来把篮子递给秋月就去帮忙。 几人把羊抬进厨房,东子去给白苏见礼,“这是我们老爷让送过来的,给白先生加个菜,老爷说,谢谢白先生送的糕点,他活那么大岁数,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点心呢!” 白苏让东子给林老先生带回去一些桂花糕和放在井里的月饼,又拿了几个铜钱和点心赏了东子和小厮。 两人道谢后离去。 孙媪笑道:“老话说,‘一羊胜两猪,’这羊可太贵重了,林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秋月道:“这么大一只羊,咱们怎么吃啊!” 白苏想了想道:“烤全羊吧!去买烤架和木炭,我来给你们烤。” 秋月欢呼一声:“主子负责指挥,婢来做,婢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羊肉呢!等做熟了,主子赏奴婢一小口尝尝味道就行。” 白苏被她的样子逗得笑了一下。 她今儿心里特别想家,越想心里越难受,把自己闷屋里半天没出来。 往年的中秋她都和爸妈爷爷一起过,亲手给家人做顿好吃的,赏月,烧烤,侃大山。 不知道那个时代的自己是不是还在,她现在无比希望是灵魂交换,这个时代的白苏也能替自己尽尽孝心,自己真要是死掉了,父母和爷爷得多伤心呀! 福来道:“我去买烤架和木炭,公子还有需要买的东西吗?” “烤羊需要葱,姜,蒜,花椒,桂皮,茴香,胡椒,烧酒,鸡蛋各种的香料和酱料,看看厨房缺什么,没有的就去买吧!” 秋月夸张的吸了口口水,“主子,不行了,奴婢馋的口水直流,今儿您就是赏一块骨头解解馋也好,不然,奴婢就是大周第一个因羊肉而馋死了的奴婢了。” 白苏又笑了一下,她心里明白大伙想逗她开心,“一会让你们吃个够,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今日我们一起过节,秋月,孙媪,你们先把羊洗干净,一会用材料腌制一个多时辰入味,吃起来不腥。”3sk. 午后,腌制好的羊被绑在烤架上,碳火被点着,白苏教福来多久翻一次面,何时改花刀,抹酱料。 其余众人在一旁都听的认真,楚涵对陈峰道:“你记住步骤哈,全程盯着,这样烤熟的羊肉,一定比你们以前弄的好吃。 白苏,你腌制的时候是不是放酒了,怎么还有一股酒味儿。” 白苏扭过身来道:“腌制的时候是一定要放酒的,酒能去腥味,再抹上鸡蛋和调制的酱料,烤出来的肉外焦里嫩,香的很,都回屋等着吧,得烤两个时辰才能熟。” 太阳渐渐偏西,天气也凉快了起来,羊肉烤了一个多时辰,浓浓的香味就把人从屋里招出来了。 羊肉已经变成了诱人的枣红色,福来正在给打了花刀的羊肉上刷着酱料,酱料和羊油滴在木炭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楚涵道:“这也太香了,苏苏,我等不到它熟了,现在就想吃。” 众人哄笑,白苏笑道:“里面恐怕还没熟透,再等一两刻也等不及了吗?” “等不及!” 众人又笑,白苏道:“不行,你身体还没恢复,得熟透了才能吃,孙媪小月,去把井里的西瓜拿过来,先让楚涵解解馋。” 西瓜的价钱很贵,等闲人家都吃不起,白苏因为过节才买了两个。 白苏让人在庭院里设了筵席,准备在院子里一边吃肉喝酒,一边聊天赏月。 楚涵一边吃西瓜,一边抱怨,“什么非得熟透啊!以前生肉都吃过,也没怎么样啊!” 白苏让秋月把西瓜给每人送过去两块,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是病人,就得听我这个大夫的。” 正在这时,林澈急步进来,一进门就喊:“师父,徒儿回来了,这香味在胡同口就闻到了,徒儿带了一坛女儿红,给师父品尝。” 东子在后面跟着进来,怀里抱着一坛女儿红,放到桌案上,给白苏见礼。 白苏拿了两块西瓜递给两人:“正缺一坛好酒呢,东子来的正好,羊肉马上就烤好了,给林先生带回去些。” 第27章 投壶 福来撒上香料和葱花,香味扑面而来,烤好的羊肉从架子上取下来,放在托盘里,他切下来两个羊腿,还有几斤羊排用油纸包好,交给东子。 白苏道:“再给东子切一块儿,让他拿着路上吃。” 东子拿着肉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众人围坐在长方形的食案前,白苏坐在主位,楚涵坐在左侧,下首边是陈峰,福来,林澈坐在右侧。 楚涵那边道:“苏苏,我先吃了哈,不是我不懂礼数,实在是这羊烤的实在太诱人,哈哈……” 白苏轻笑:“大家都随意吧。” 秋月给大伙一人倒了一杯酒,一时间酒香四溢。 楚涵有伤不能喝酒,给他准备了一杯蜂蜜牛奶。 楚涵啃了一口羊腿道:“以前受伤也没人说不能饮酒呀,你让我喝一小杯也行啊,有肉没酒,真是太遗憾了。” 白苏笑道:“别说一杯,就是一滴也不行,在你们家,你就是泡在酒缸里,我也不管,在我这儿,对伤口不好的,影响健康的一律不能吃,我还等着你好了给我送诊金呢!” 楚涵撇撇嘴,心里却对白苏管着他很受用,他十岁就没了娘,在府里他想干什么干什么,没有谁对他说吃这个那个对身体不好。 白苏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味道醇厚,口感绵柔,还有一点点甜味。 “这酒不错,大伙儿随意,别光顾着吃肉啊。”说罢白苏一饮而尽。 林澈拿起酒壶又给她倒了一杯,把切下来的肉片蘸好蘸料,放在白苏跟前的小盘里。 白苏吃了几口肉,端起酒又喝了一杯。 “师父,您多吃点肉,这酒虽不烈,喝多了也不舒服。”林澈说着又倒了半杯。23sk. “嗯,没事,子由你也吃,别光顾着管我。”又问小月:“孙媪呢?你不是馋这羊肉吗?怎么不吃啊?” 秋月道:“孙媪在前院设香案,摆贡品,一会准备拜月呢!婢子拜完月神再吃。” “哦,去吧!拜完抓紧回来吃羊肉。” “主子,您过去看看吧!看是不是有不周到的地方。”秋月想让白苏去拜拜,好求月神赐一个好姻缘。 楚涵道:“自古男不拜月,让你主子看什么。” 白苏道:“我是主人,看看去吧。”说罢起身去了前院。 孙媪已经摆好了香案和贡品,给白苏递了一炷香,点燃插在香炉里。 白苏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心里越发思念亲人,暗暗祈祷:“爸妈爷爷,你们也在过中秋节吗?谁陪在你们身边呢,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她本是无神论者,但穿越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实,她现在倒渴望有神,能听到她心里的祷告,保佑她的家人。 白苏俯身拜下,虔诚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回了后院。 后院几人正打算玩投壶,福来觉得陈峰是练武之人,这样比不公平,陈峰主动提出一对二,只要林澈福来两人总数超过他就算赢,输得罚酒,再表演一个节目。 白苏笑道:“陈峰倒是自信,但也未免轻看了你们,你俩认真点,定要赢了他去。” 众人皆笑。 陈峰先投,结果十投十中,两人顿时有了压力。 林澈先投了两次,都没中,福来投了两次中了一次。 白苏走上前,对两人道:“你们别紧张,也别有压力,他只中了十次,你们却有二十次机会,我给你们做个示范啊。” 白苏从福来手里拿过一支箭,继续道:“身体前倾,握住箭头靠上的位置,瞄准壶口,这个时候一定要专注,一点私心杂念也不要有,注意手臂发力的力度和箭的弧度,然后稳定的投出。” 白苏话音一落一支箭稳稳的投入壶口。白苏把箭取回来递给福来,道:“你们继续!” 楚涵在一旁鼓掌,对陈峰笑道:“你这次危险了,准备节目吧。” 林澈投中了五次,福来一共投中七次,十二比十赢了陈峰。 俩人大喜,白苏带头给他们鼓掌,气氛十分欢快。 陈峰笑道:“你们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说罢饮了一杯酒,抹了一下嘴角道:“我不会别的,给大伙舞个剑助助兴吧!” 言罢陈峰解下佩剑,在众人的掌声中耍了一套剑法,一把剑舞起来就像一条银龙在庭院里上下翻飞,左右盘绕,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和平时跟在楚涵后面的憨厚相全然不一样。 除了楚涵,自顾自的吃肉喝牛奶,其余众人都看呆了,陈峰舞毕冲大伙儿一抱拳,有点害羞的说道:“献丑了。” 众人这才用力鼓起掌来,嬉笑着给陈峰敬酒。 这难道就是古代的武林高手?白苏对楚涵道:“想不到你这属下功夫这么好!” 楚涵道:“还行吧!白苏,咱俩也比一场投壶吧!我看你还挺厉害的。” “咱俩?不行!你这手下就那么厉害,我和你比那不是自不量力吗?” “功夫好和投壶没有多大关系,功夫好性子急躁的一个也投不中的有的是,就像福来林澈这样的,就很难得了。 这样,我不占你便宜,我蒙住双眼和你比怎样?你敢不敢?” “呵,别激我,比就比,你有伤,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俩一人投三支,如果投中的数量一样,就算你赢。” “行。” “你是客你先投!” “我年长你几岁,你先投吧!” “好。”白苏以前在军医大学读书的时候,经常玩投壶,不说是百投百中,但也不是个菜鸟。 林澈躬身把箭递给她,她接过来到院中,其他人围在一旁观看。 白苏拿起一支箭,身子前倾,瞄准壶口,比划了一下,稳稳的投出去,正中壶口。 众人齐声喝彩,楚涵笑吟吟的给她鼓掌。 白苏面色不变,眼神都没有晃悠,好像没听到周围的喝彩声一样,专注的又连投了两支,皆投中壶口。 秋月高兴的跳着脚喊:“连中三次,我们主子赢了!” 楚涵懒洋洋的说:“我还没投呢,你怎么知道你主子赢了,拿纱布来。” 陈峰用纱布给楚涵蒙上眼睛,把一支箭递给他,楚涵的眼睛就像长在纱布外面一样,或者说纱布挡不住他的目光,他一点也没犹豫,轻轻一抬手,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入壶口,连着投中三支。 第28章 醉酒想家 白苏带头鼓起了掌,“厉害,想不到你才是高手中的高高手,我输得心服口服,拿酒来。” 林澈把酒递给她,白苏一饮而尽,脸色红润微醺,朗声道:“我不会什么才艺,给大家背首诗吧,说完就背了起来。 暮云收尽溢清寒, 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 明月明年何处看。” 白苏背诵完,没人出声,秋月先叫了一声好,孙媪不识字,但也觉得工整,见几人不吱声,难道是不好?管他呢,也跟着秋月鼓掌,接着是福来,林澈等都鼓起掌来。 楚涵,林澈和陈峰都被这诗惊到了,一下沉浸其中,反被不识几个字的侍女先鼓了掌。 楚涵道:“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白苏,你的文才当个太学博士也绰绰有余。” 白苏嘿嘿笑道:“这不是我作的,我只是背给你们听而已。”这可不能冒认,万一以后要即兴作诗的时候不会写,就丢死人了。 “哦?这是哪个名家写的?怎么没听过这诗,按理说这个水平的诗,早就传播开了。” 白苏心道:“苏轼比你小一千岁呢,你怎会听说过,我倒想背首普通点的,但不是名诗我也不会背啊。” “不知道谁写的,小时候看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上写的,后来这书就不见了,可能是哪个人见它破的不成样子,就丢了吧。”白苏只好胡编乱造一个理由。 楚涵道:“那你这不行,人家都是自己作诗,你这是背的别人的诗,你得再背一首才行。” 白苏酒劲上了头,道:“这个好说,作诗我不会,背诗我脑子里装着一脑袋呢。”说罢,一下就想到了纳兰性德的长相思,诗里浓浓的思乡情,和她现在的感受一样,她用低沉缓慢的声音背了出来: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白苏一边背一边想家人,背到故园无此声时,已经隐隐带了哭腔。 林澈向前施礼道:“师父,这词韵律优美,又含蓄深沉,闻之让人一下就感受到了写诗之人思乡的情绪,真是一首佳作。 师父,您喝杯热茶润润嗓子吧。” 几人都看出了白苏情绪低落,纷纷找话题缓和气氛。 白苏没有接林澈递给她的茶水,端起一旁的酒杯又喝了一杯,道:“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子由倒酒。” 林澈看白苏伤怀的样子,知道她想家了,心里也跟着难受,拿着酒壶不想再让她喝,“师父,您喝的不少了,孙媪刚炒的菜好吃,您尝一口?” 楚涵也赶紧道:“是啊,孙媪炖的这羊肉汤也好喝,苏苏快趁热喝点。” 白苏伸手从林澈手里拿过酒壶给自己倒酒,一边倒一边说,“我还没给大伙敬酒呢!” 她的手左摇右晃的拿不稳酒壶,酒洒在桌面上不少,林澈赶紧接过来道:“徒儿给师父倒上。” 白苏举着酒杯,大声道:“我先敬孙媪,小月,福来,谢谢你们对我不离不弃,跟随我,陪伴我……,我没家了……。” 此言一出,福来他们三人都难受的落下泪来。 白苏动情道:“以后这个小院就是我们的家,你们就是我白苏的家人。” 孙媪,秋月和福来都起身走过来,跪在白苏跟前,孙媪哭着道:“主子待奴婢们的情深义重,奴婢们能跟着主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秋月和福来也跟着附和。 白苏道:“孙媪,你放心,我以后给你养老,让你老有所依。 秋月,我给你准备嫁妆,以后让你风光出嫁。 福来,你聪明伶俐,以后可以挣得一份功名,到时候我给你们自由之身。” 福来哭道:“小的不需要什么功名,只愿给主子提水劈柴。” 林澈也跪下道:“师父莫要伤心,徒儿会终身追随师父,绝不敢忘师父的教诲,若以后对师父有不敬不孝之心,就让徒儿立死当场。” 白苏呸了一声道:“大过节的说什么胡话,你是我的好徒儿,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我是中西医双博士,我会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 众人不知道中西医双博士是什么意思,但都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将林澈当成了传人。 楚涵平日看白苏大大咧咧的,现在见他这幅样子皱起了眉头。追问道:“白苏,为什么说没家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我家?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回不去了,我再多喝点,晚上做梦的时候也许就梦到了。” 白苏拿起酒杯又要喝,楚涵一把夺过来,温声道:“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难受了,侍女呢?扶你们主子去休息。” 秋月和孙媪扶着白苏,温声细语的哄着回了厢房。福来和林澈也跟着过去。m.23sk. 片刻之后,林澈和福来一起出来,楚涵把两人喊了过来,道:“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多谢你们这几日的照顾。” 林澈道:“楚公子客气了。” 福来情绪低落,闷着头不想说话,举杯冲二人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楚涵道:“是谁欺负了白苏,他为什么说没有家了,福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福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你又何必多问呢!再说主人的事儿我也不敢多嘴。” 楚涵看福来不说,又缓缓看向林澈。 林澈道:“师父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师父不说自有她的原因,楚公子就不必多问了,免得师父想起来伤心。” 楚涵道:“我就是怕他伤心才打算给他解决一下,罢了,他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 “以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以后有我保护她,绝不会让人欺负师父,不管他是谁。 对了,我今儿个听药铺里的人说,昨天有官兵去药铺里找人,找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不会是在找你们俩吧!” “知道是谁带的兵吗?” 林澈摇摇头:“不知道,真的是找你们的?” 楚涵道:“我不想骗你们,十有八九是在找我。” 第29章 拆线 楚涵道:“我去肃州当兵好几年了,本想回京过中秋,没想到半路被人埋伏,四个护卫都战死了,我怀疑是我继母勾结外人干的。” “那些官兵的是你继母的人吗?”福来问。 “应该不是,他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找我。” 福来道:“为什么你继母这样害你啊,我主子好心救了你,你别再给他招来灾祸。” 楚涵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坏人,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无能之人,等我回去了先把害我的杂碎处置了,以绝后患。” 林澈道:“你先养好伤再说吧!药铺里的人没有见过你,不会乱说,毕竟谁也不想招惹官兵。” “不会的,放心,他们找不到这里。” 福来道:“你说的轻巧,那可是官兵,陈大哥不就是自己找来的吗?” 楚涵气道:“那群酒囊饭袋,能和我手下的人比吗?你要是怕麻烦,我明日就离开!” 福来小声道:“我没有要你走的意思,京城的羽林军也不是酒囊饭袋啊。” 陈峰笑道:“福来少爷不必担心,我的主子最是讲义气,他不可能不顾白少爷的安危。 我能找到主子,是因为在城外看到主子留的记号,顺着马车的车轮痕迹找的。 进了城相似的痕迹就多了,我日夜不停的找还找了两天,何况我一路把痕迹都抹去了,他们想找还真找不到。” 福来有点不好意思的道:“陈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都快没呼吸了,主子坚持把他拉回家来,也没考虑别的。” “是啊,我还记得师父当时说,‘大夫什么时候也不能见死不救,管他什么人,反正都是病人。’当时我就想跪下拜师,说起来,要没楚公子,我还拜不了这么好的师父,楚公子也不要计较我们言语不当。” 楚涵道:“当时我迷迷糊糊的,也听到她说的话了,用盐水洗伤口的时候,可把我疼坏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都是为了白苏着想,我也在意他,不会给她惹麻烦的” 早上白苏醒来,头还有点疼。 林澈犹豫再三道:“师父,我给您按按头行吗?” 师父虽然是长辈,但男女有别,怕师父介意,一直不敢近身伺候,今儿看师父头疼的皱着眉头,他犹豫了一会,大胆问出口。 “好啊!”白苏半点没犹豫。 林澈心里放松下来,一边给她按摩头,一边把楚涵的事说了一遍,白苏果然不在意。 “楚涵的身份和恩怨跟我们大夫无关,我们只管治病救人,见死不救和胆小拒诊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夫。” 白苏想起昨晚喝醉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昨晚我真的是丢人了,你带来的酒还挺有后劲。” “都是徒儿不好,没劝住师父少喝点。” “这怎么能怪你呢!其实一个大夫是不该多喝酒的,万一有急诊的病人,就耽误事了,还容易误诊。” “徒儿记住了,行医时绝不饮酒。” 叶掌柜送来了手术器械,分别给白苏和林澈见了礼,道:“白先生您看看这些手术用品做的怎么样,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白苏接过一看,暗暗佩服古代的工匠,雪亮色的手术器械,和现代用的几乎一样。不由称赞道:“叶掌柜果然用心,想不到做的如此完美。” 叶掌柜道:“先生吩咐的,哪敢不用心?何况是我们东家用的,这些都是用上好的镔铁做的,又锋利又不生锈。” “叶掌柜再辛苦一下,把别的病症需要的手术刀和血管钳之类的做一套,费用我来出。”她想要一套完整的手术器械,说不定哪天就可以用到,也可以教学使用。 “白先生有需要尽管吩咐,费用无需先生费心,图纸画好让人给小的送来就行” “那怎么可以。” 叶掌柜笑道:“您上次做的治伤消瘀丸卖的很好,上次是小的贪心,白要了您一箱药,东家还训斥了我一顿,您就算给小的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了。 消瘀丸卖的五十文钱一瓶,金疮药卖的一千三百文一瓶,两种药都快卖没了。” “我这两天把药做好,让福来送过去,你给林先生说一声,让他这几天吃的清淡一些,我这边准备好了,通知他手术时间。” 白苏教林澈制消瘀丸的方法,他让林澈准备了制药丸的东西,一个药匾,一个刷子,一小盆清水,还有配好的药粉。 白苏站起身,拿起刷子,沾了一点清水刷在药匾四分之一处,反复涂抹均匀,使匾面湿润。 撒少量药粉于湿匾面上,用双手抓着药匾轻轻转动,使药粉全部湿润,然后用刷子顺次轻轻刷下,变成了一个个小颗粒。 林澈目不转睛的看着。 接着白苏又转动药匾,将被湿润的小颗粒移至另一边,撒上少许细粉,并摇动药匾,使小颗粒全部均匀地沾上药粉并摇至另一处,小颗粒变得大了点。 接着又按上面的步骤,反复操作了多次,小颗粒渐渐大了起来。 一直重复几个动作,至形成较微密的绿豆粒大小的小圆粒。 “制作完成!”这一会功夫,白苏的手臂就酸了,她坐回榻上,秋月开始给她按摩手臂。 “这种用冷水粘合制出的药丸叫水丸,前一段教秋月他们的时候,教了好几遍才学会,累的我胳膊都快断了。” 林澈没想到,这种水丸的制作如此简单,师父又教了他一个秘方,他行礼道:“师父辛苦了,以后这种活由徒儿来做,再不让师父劳累。” 白苏监督着他开始做,他上手很快,第一次就做的像模像样,一会就熟悉起来。 他和福来秋月分工劳作,白苏开始还看着,后来看他们做的比她还好,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 楚涵的伤也一天天好起来,八月十八那天白苏准备给他拆线。 拆线的时候,为了方便让福来和林澈观察,白苏让楚涵躺在屋子中间的矮榻上,林澈,福来,陈峰围在一边。 白苏先把自己的手用烈酒消了毒,又用烈酒给伤口周围消毒,用淡盐水把线软化了。 榻很矮,白苏只能坐在矮凳上,对楚涵道:“别紧张,稍等让线软化一下,会有点疼,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楚涵笑道:“我皮糙肉厚的,不知道疼是什么东西,你尽管拽出来就行。” 白苏指着伤口对林澈他们道:“你看这个伤口,是没有间隙的愈合状态,干燥没有渗出,就说明恢复的挺好。” 她用剪子把线头剪掉,用镊子夹着线头,从新长的肉里拽出来。 “给伤口缝合的时候,一定要缝到伤口的深处,如果只缝表皮,里面就容易造成感染死腔,就是生脓疮。 伤口过于深的话,就得缝两层,里面那一层要用桑白皮做的线,用桑白皮线缝合的伤口,不必拆线,肌肉组织可以吸收。” 林澈和福来一边观察一边记录。m.23sk. 楚涵真像不知道疼,神色一点变化也没有,听着白苏讲解,还不时插上一两句。 第30章 金针拔障术 陈峰在一旁紧张的直冒汗,好像伤口在他身上一样。 林澈和福来全神贯注的盯着白苏的手法,唯恐错过细节。 等把线拆完,白苏又在伤口上敷了一层药,用纱布重新包扎好,微笑道:“恢复的不错,过段时间把失的血养回来,还跟以前一样壮实。” 陈峰红着眼眶,跪在地上给白苏磕了个头,心里充满了感激。 白苏把他扶起来,道:“何必行这么大的礼,这小子体格好着呢!还有几十年好活。” 楚涵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笑道:“拆了线浑身都轻松了,白苏,你是我的恩人,我会报答你的!” “什么恩不恩的,就是碰巧遇到了,哪个当大夫的也不能见死不救,你不用放在心上,诊金一万钱,这几天的花费都有了,以后想着把诊金送来就行。” “你这个人,明明是救命之恩,被你说的好像生意一样,我要付不起诊金怎么办呢!” “付不起先欠着呗,啥时候有了啥时候送来,实在没有,就算我做了善事了。” “那我今日就回去了,白苏,大恩不言谢。” “你刚拆了线,不能剧烈运动,你家里也不知道安不安全,晚几日再走也不迟。” 楚涵摇摇头道“我住了八天了,再不走我表哥要着急了,我先回我表哥那里住几天,把害我的人找出来,我再回家。” “也好!” 白苏给他拿了几瓶药,道:“这几瓶药是我刚做好的,你的伤口虽然长住了,但失血过多,身体得服药调养一段时间,饮食上也得注意,这个小瓶药是祛疤膏,你再过两天就能抹了。” 楚涵笑道:“这个祛疤的药我用不着,这个疤我得带着,看到它,我才能不会忘是谁救的我。” 白苏不理他的胡言乱语,把药交给了陈峰,让福来用马车送他。 他们把楚涵送到门口,白苏嘱咐道:“你的身子近期不能剧烈活动,千万记住,你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唯盼你早日康复,珍重。” 楚涵点点头道:“我记住了,苏苏,我会回来看你的,告辞。”说完和陈峰跳上了马车,马车拐出胡同口,一直向左,出了朱雀大街右转,往皇宫方向而去。 “你说你将他们送到了皇宫?”白苏问。 福来道:“是,楚公子说他得先去宫里复命,让小的把车停到宫门口不远的地方,就和陈峰下了马车,小的看宫门口的侍卫见到他们很恭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林澈道:“陈峰的身手那么好都甘心当他的近卫,楚公子的身份应该不低。” “他没事最好,费劲巴力的救了,别再让人给害了。 行了,我教你们炮制生川乌的方法,子由,你以前是怎么炮制的,说说你的方法……” …… 三天后,林盛躺在宏正堂新定制的手术床上。 这是白苏让叶掌柜定制的床,和现代用的手术床基本一样,床腿上也安了四个轮子,床的高度做手术时只需微微弯腰就行,这下做手术轻松多了。 宏正堂和林家离的很近,白苏选择在这里手术是因为这里屋子多,又宽敞明亮,药材又全,还有叶掌柜这个有经验的大夫,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处理。 白苏道:“林先生不用紧张,放心睡一会,醒来就做完了。” 林盛微笑道:“白先生大胆的治就行,我相信白先生。”又对一旁的林澈和叶掌柜,道:“我非常信任白先生,若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也是命该如此,和白先生无关,你们不准为此对先生有任何不敬的言行。” 两人躬身应是。 白苏深深的为林盛的话感动,一个老人如此信任自己,做为第一个敢从眼上动刀子的人,也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吧! “林先生放心,这不是多难的手术,您放心的睡吧!” 林盛点点头,一会就昏睡过去。 白苏喊了几声,又拍打了他胳膊几下,看林父全无反应,吩咐道:“可以手术了。” 叶掌柜拱拱手转身退了出去,白苏开始给术区消毒,消毒以后盖手术洞巾,用开睑器把眼皮撑开,将结膜囊再次清洁、消毒、冲洗,然后一边讲解,一边用器械刺入林盛的眼球。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林澈看到白苏用手术器械刺入他父亲的眼球的时,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好在他父亲没有任何反应,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镇定下来。 他迅速的调整自己状态,全神贯注的看师父操作。 白苏从容不迫的用器械把浑浊的晶状体拨离、套住、粉碎、套出,福来在一旁给白苏递工具。 做完以后,白苏用中药熬制的药水往眼睛里滴了两滴,用纱布把眼睛包了起来。 林澈赶紧上前给父亲号脉,看脉象正常才长出了一口气。 白苏摘下口罩,坐下喝了口水,道:“把手术器械整理一下,一会拿回去用开水煮了消毒,你们刚才看清楚了吗?不太难吧。” 福来看了林澈一眼,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就说道:“主子,我看清楚了,但这里面有很多技巧,学会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是,得用心观看几次,十分熟悉原理和流程才可以,子由你呢?” 林澈躬身道:“师父,徒儿刚刚又走了一下神儿,徒儿知错了。” “你在什么的时候分的心呢?” 林澈红着脸道:“是师父刚用生拔器刺入父亲的玻璃体的时候,我心里紧张了一下,但徒儿很快意识到错误,调整过来了。” “你第一次见至亲之人手术紧张害怕都正常,等你父亲看到东西了,你就放心了!算不得什么错!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夫,心理素质要十分强大,要具备坚毅、沉稳的品质,无论遇到任何事都应有条不紊,遇险不惊,遇难不退,坚韧不跋。” “是,徒儿记住了。” “福来,你去给叶掌柜他们说一声,就说手术结束了,很成功。” 白苏让叶掌柜和林澈轮流喊林盛,林盛在一刻钟左右的时候醒了过来。 “林先生,手术很成功,过几天去掉纱布你就可以看见东西了!” 第31章 有人掉水里了 “多谢白先生,真是一点儿也没觉得疼,太神奇了。”林盛道。 他头还晕乎乎的,浑身没什么感觉,眼睛也感觉不到疼,没想到睡了一觉,手术就做完了。 “子由,你这样给你父亲揉揉腿和脚。”白苏一边给林父按摩着小腿和脚踝,一边对林澈讲:“全麻以后会造成血流缓慢,按摩有利于血液循环,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林盛道:“这如何使得,白先生,让澈儿做。”林父一下子清醒不少,白苏的身份不应伺候他,又是个女子,多让人不好意思。 林澈赶紧上前接手道:“师父怎么能亲自动手,徒儿来做就好。” 叶掌柜也学着白苏刚才的动作,按摩另一条腿。 白苏陪林盛说了会儿话,在宏正堂简单吃了点东西,又观察了一会,看他一切正常,身体恢复了知觉,也放下心来。 “林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让子由给你检查换药就行,让他伺候你两天。 这个是用青皮和皮硝煎的眼药水,从明日开始,每日早晚两次往眼里滴两滴,然后再把眼睛用纱布包住。” 林盛赶紧坐起来,道:“白先生,林澈是拜了师父的人,怎么能随意回家呢!白先生,还是让澈儿跟着您吧!” 这么厉害的师父,离开一天,不知道错过什么该学的东西,林盛可不愿意。 白苏笑笑:“给父亲侍疾是他当儿子的本分,等您好了,再让他去我那吧,不然他做事也不安心,三日后我再来这里给您复诊。” 林澈谢过师父,白苏又嘱咐了几句带着福来出了宏正堂。 店里所有的伙计都跟着送了出来。 林澈带着众人对白苏拱身施礼,道:“师父慢走。” 白苏转过身对众人笑了笑,道:“大家回去吧!三天后见。”说完转身上了马车,从车窗又跟众人摆了摆手,由福来赶着车回了家。 回到家后,看到秋月眼睛哭的通红的迎出来,白苏问:“这是怎么了?” 秋月越发抽泣起来,跪到地上呜呜哭着不说话。 孙媪道:“主子出门没让她跟着伺候,她这是怕主子不要她了,从主子出去就开始哭,这两个时辰,哭了好几阵了。” 白苏出门的时候,想到要在宏正堂待很长时间,没必要带着秋月,随口说了一句让她留在家里,也没多解释,就和福来出了门,想不到小丫头多心了。 “小月,是这样吗?”白苏问。 “主子,——婢子知道自己愚笨,不如福来机灵能干,——但是婢子一直努力在学,——有不对的地方,您打也好,——罚也好,可千万不要不要婢子。”秋月抽泣的说,一边说一边用手绢擦着鼻涕眼泪,显然是委屈极了。天籁小说网 福来皱着眉头站在白苏后面看着她。 白苏看着她哭笑不得:“我没带你是因为做完手术得在那里观察好久,你站在我后头,全程两三个时辰,我不是怕你累吗!可不是嫌弃你,你多心了。” 秋月听完很惊讶,抬起头看着白苏破涕为笑,道:“主子真是对婢子太好了,可婢子是贴身侍女,哪有怕累就不跟着伺候的啊? 婢子不怕累,别说站两三个时辰,就是跪几个时辰,婢子也愿意跟着主子。” “是啊主子,您就是太宽厚了,主子跟前,侍女都是站着的,哪有因为这个就不去伺候的,能贴身伺候主子,才是侍女的体面。”孙媪也附和道。 “那以后去哪都带着你,别跪着了,起来吧!跟个小孩子一样,还闹起脾气来了。” 秋月站起身来,笑道:“婢子谢主子,您不知道,婢子一刻也不想离开您。” 福来白了她一眼,道:“主子累了,休息吧,小的去碾药。” “去吧,明日是庙会,我们一起出去逛逛,看哪家酒楼做的螃蟹好吃,再带你们吃一顿。” 八月十九是个大庙会,几人高兴的一起谢恩。 第二天一早林澈就赶回来给白苏请安。 白苏正在练字,抬手让林澈起来,问道:“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多陪陪你父亲几天。” 林澈笑道:“父亲昨天就不想让徒儿住家里,说徒儿学徒期间住家里不合规矩。 今儿早上给父亲换药,父亲右眼能看见东西了,家里人都高兴坏了。 父亲急着让徒儿给师父报喜,早饭都没让徒儿吃,就给赶出来了,说让徒儿给师父多磕几个头。” 看林澈兴奋的样子,白苏也很高兴。 “做了手术立刻就能看到东西,只是眼睛有伤口,前几天必须得包着,只要没什么不适,过几天拆掉纱布就没事了。” “父亲没有任何不适,现在就盼着早日把左眼也做了,他说托师父的福,一下就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另一只眼得过几天,左眼好了再做,秋月,你去给孙媪说一声,让他做着子由的饭。” 秋月应声出去。 “谢谢师父。”林澈上前给白苏研墨。 白苏又写了一张放下毛笔,道:“我今儿不教你们什么,一会带你们出去逛逛,你知道京城哪家酒楼做的螃蟹好吃啊?逛完带你们去尝尝。” “最有名的当属蟹王楼,那里的螃蟹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味道最正宗。” “好,那就去蟹王楼。” 等他们来到了庙会上,市场上已经是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白苏一改平日的冷淡模样,兴致勃勃的转来转去,看什么都有兴趣。 林澈给她打着伞,和福来一边一个护着她,怕她被人挤着,秋月和孙媪跟在后面,不时买些针头线脑的小东西。 白苏走在这古老的大街上,张望着周围。灿烂的阳光洒在绿瓦红墙上,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招牌旗帜,那川流不息的行人,和一张张恬淡惬意的脸。 白苏明白,她已经彻底成了大周人。 “师父,玉带河离这不远,河岸的菊花开的不错,桥上有杂耍的艺人,离蟹王楼也近,您去看看吗?”林澈看白苏不如开始兴致高,又开始推荐别处。 秋月听到眼睛直发光,福来和孙媪也期待的看着她,白苏笑道:“好,那就去玉带河。” 几个人刚到玉带河附近,就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呼救:“救命啊!有人掉河里了。” 第32章 救活了 白苏喊了一声:“救人!”抬腿就往那边跑去,那速度快的惊的林澈他们一愣,都追着白苏跑过去。 等他们跑到近前,落水的人已经被人给捞了上来,一群人把现场围的水泄不通。 白苏气喘吁吁的双手拄着膝盖,听到里面的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说:“人没气了,准备后事吧!” 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凄声哭叫:“我的儿啊!你叫娘怎么活,娘不如随你一起去了吧!” 白苏大喊一声:“让让,让我过去看看,我是大夫,人或许还有救。” 人群闪开一条小道,白苏挤进去一看,落水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旁边几个站着的人往后退了几步,给她让了让位置,福来和林澈紧跟着也挤了进来。 她蹲下身,往鼻孔处探了一下,确实没了呼吸,用手捏开小孩的嘴,把嘴里的脏东西掏出来,又迅速的掏了掏鼻孔,冲周围人道:“都往后退,让空气流通起来。” 一个年长的老头说:“没用了,已经没呼吸了。” 白苏也不言语,跪在地上,捏住孩子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对着孩子的嘴吹了两次。接着就猛按孩子的胸部,按了有三十次左右,又捏住孩子的鼻子对着嘴吹气。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人这是在干什么啊?对着个死孩子还亲上了!” “是啊,秦大夫都说不行了,他难道能救活了?” “不能吧,死了的人怎么救活?” 孩子的母亲也不顾的哭了,看着白苏问道:“你真的是大夫吗?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就是啊!救人不得把孩子倒过来,先把肚子里的水控出来吗?你到底是不是大夫。” 白苏专心做着人工呼吸,这时候每分每秒都是关键,没空给他们解释。 福来和林澈护在白苏两边,林澈道:“我们是大夫,我是宏正堂的,这个是我师父,我师父正在全力救治,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打扰我师父救人。” 人群里一个年轻人说道:“这人我认识,是宏正堂的林小神医,以前给我娘看过病,他师父应该更厉害吧!说不定真的有办法救活。” 白苏进行了五个循环,迅速查看了一下小孩的呼吸和脉搏,又继续对嘴吹气和胸部按压。 连续按压让白苏出了满头的汗,手臂都在不停的颤抖,孩子还是没有反应。 福来给她打着伞,林澈用扇子给扇着风,看白苏一个人累的手直颤,自己也插不上手,急得也出了一身汗。 一直持续做了两刻钟左右,孩子忽的抽动几下,嘴里吐出来几口水,哭了出来。 周围的人一下像炸了锅。 “活过来了,真的救活了!” 孩子的母亲一下扑过去,抱着孩子哇哇大哭。 白苏也松了一口气,被林澈和福来扶起身来。 孩子母亲跪在地上给白苏磕头,哭道:“真是神医啊,我儿若死了,我也活不了,神医不止救了我儿一人,是救了我一家啊!” 白苏胳膊累的抬不起来了,虚扶了她一下,道:“救死扶伤,大夫的职责,大嫂不必在意,把孩子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上干衣服,别着凉了,这一两日若有咳嗽发热,就找个大夫瞧瞧。” 人群里有两个年轻人把外衣脱下来,递给孩子,众人七手八脚的帮着给孩子换上。 “大家让一下,让我出去,我还有两个侍女在外面呢。”白苏由福来和林澈护在两边往人群外面走。 人们自动往两边让了一条路,周遭不知有多少人,眼睛都盯着这个俊秀的大夫,那眼神有赞赏,惊讶,敬佩……。 没了刚才救人时的专注,被人这样瞩目着,白苏有点不自在,想快点离开这里。 刚从人墙里出来,秋月和孙媪红着眼围过来,看到白苏两腿上带着泥,蹲在地上给她擦拭,孙媪道:“婢子跟不上主子,也挤不进去,真是太没用了。” 白苏的腿跪在凹凸不平的地上那么久,一碰就疼的厉害,忙道:“没事,别擦了,先去找个地方歇会儿,我累了。” 林澈道:“你俩扶着师父,我去叫个肩舆来。” “几位留步,林贤侄留步。” 几人扭头一看,是刚才那个说孩子不行了的老大夫,正被仆人扶着朝这里急呼呼的走来。 老头的岁数看着比林澈的父亲还大些,走到白苏跟前拱手道:“老夫秦维,见过先生,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哦,我和令徒林贤侄的父亲曾是旧识。” 白苏对他弯了弯腰,道:“在下白苏。” 林澈冲秦维拱手行礼,喊了一声秦伯父。 白苏问:“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 “老朽行医多年,从没见过没了呼吸的人能救活,今日有幸得见先生施展此秘术。”说到这里秦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拱手深施一礼:“不知先生何以吹了几口气,按了胸腔一阵就让人死而复生了。” 福来孙媪几人有些不悦,自古医术都不外传,哪有人当面问人的。 “若有人发生溺水,窒息,或者其他意外造成的意识昏迷,心搏骤停,心源性猝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病人做心脏复苏,就是我刚刚给孩子做的,能有七成以上的人能救活。 当然得短时间内施救才行,超过半盏茶时间就危险了,一盏茶时间基本就救不回来了,施救时中间不能间断。” “心脏复苏,心脏重新苏醒,就是先生刚才的方法就可以吗?”老头追问道。 福来不悦,上前一步道:“老人家,我家主人累了,该说的也说了……” 老头一下臊红了脸。 “福来!”白苏斥责道。 福来不敢再言语,退到白苏身后。 “老人家,跟我到那边树荫下歇会,我给你仔细讲一讲,行不行。” 老头不是没看出来白苏累,那一脸的汗,和微微发抖的手臂他看的很清楚,可他太迫切想了解心肺复苏了,入宝山不能空手回,错过就再没机会,就老不要脸一回吧! 他对白苏点了点头,又施了一礼,“那就劳累先生了。” 第33章 重逢 白苏走到树荫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秋月给她擦汗,孙媪给她按摩着手臂,林澈给她递过来水,福来给她扇扇子。 老头秦维被仆人扶着来到树荫下,白苏请他坐到旁边,他坚持站着听讲,一副小学生诚心求教的样子,白苏看的心里发笑,就随他了。 她抬手让几人停下来,一起听她讲,“这是救人的良方,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多一个人了解,就可能多一个病人获救。” 几人都站在两边认真听白苏讲,虽然他们是她身边的人,但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把人救活的。 “先让病人平躺,手臂打开,开放气道,像刚刚把病人嘴里和鼻孔里的污物清除。”白苏看向林澈问道:“看到我刚才怎么做的了吗?” “看到了师父,就是防止污物堵塞气道,对吧师父?”林澈道。 白苏点点头:“昏迷的人常常会因舌后坠而造成气道堵塞,这时用仰合抬颌法,用手按住其额头向下压,另一手托起病人下巴向上抬,直到下颌与耳垂的连线垂直于地面,这样气道就被打开了。” 几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 “接着就开始心肺复苏,其包括人工呼吸与胸外按压。 人工呼吸就是我刚才做的一手捏住病人的鼻子,对嘴用力吹两次气,胸腔会略有起伏,然后是胸外按压三十次,接着立即人工呼吸两次,继续胸外按压三十次,如此循环着做,直到病人苏醒。” 秋月道:“主子,用嘴对嘴吹气是不是给昏迷的人渡气,胸外按压是不是从胸腔挤压吸气啊?” 白苏微微笑道:“胸外按压的主要作用是血脉被挤压给脏器继续供血,恢复血液循环,而人工呼吸的主要作用是恢复通气,通过做心肺复苏,能有很大一部分心跳骤停的人恢复心跳和呼吸。” “同气相求,阴阳交感。弟子明白了!”秦维说着就要给白苏跪下行礼。 白苏赶紧上前扶住,急道:“老人家,这怎么使得,这不是折煞晚辈了吗?” 老头也很倔,坚持要跪下磕头,道:“学生向夫子请教还需跪着提问,以示敬重,先生传授如此重要的技艺,怎能不给先生磕头呢!” “万万不可,老人家岁数都可以当我爷爷了,您这样,以后再遇到了,我以后可不敢理您了!” 林澈上前道:“伯父不用多礼,我师父是不拘小节的人,您年长,行此大礼师父反倒不自在。” 这时福来叫来肩舆,秋月扶白苏坐上去。 林澈道:“秦伯父,我们就先告辞了。” 秦维不好意思的施礼道:“都是弟子无礼,让先生劳累,改日定登门感谢先生。” 白苏见他还自称弟子,也不争辩,对他一笑道:“不用不用,老人家不必把这等小事放心上,以后有缘自会相见,再见了!” 秦维躬身相送,等白苏走远才直起身子,对仆人叹道:“白先生医德高尚,人品贵重,是我秦家子弟的楷模啊。” 林澈对这一带很熟悉,他们先去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一件新衣,去了内堂换,孙媪秋月服侍着脱下脏衣服,看到她双腿发红,还有几处破皮,心疼不已。 秋月跪在地上给她揉着腿,道:“主子救了别人,自己落得两腿伤,这好人真是难做。” 白苏道:“当时也没觉得疼,只顾救人了,我跑的还是慢了些,若早到一点时间,就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抢救了,别揉了,穿好衣服去蟹王楼,我馋了哈哈。” 她们见她嬉笑如常,也松下心来,孙媪道:“主子今儿不能步行了,不管去哪都得乘肩舆。” “好,听你们的。”那肩舆乘坐很是舒适,白苏第一次乘坐,倒是很喜欢。 换完衣服,白苏高坐肩舆去蟹王楼,林澈跟在旁边一路给她讲述附近好吃好玩的。 白苏笑道:“你平时看着严肃认真,跟个书呆一样,想不到对这些吃的玩的还很懂行。” “徒儿小时候父母宠爱有加,京城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都带徒儿去过。”林澈笑笑:“其实徒儿也很顽劣,只是师父面前不敢放肆罢了。”23sk. 众人哄笑。 “哦,那些个病人说你人品贵重,端庄守礼也是装的吗?” “大夫年长病人才会信任,徒儿年轻,若不端庄稳重些,医术就算不错,病人也不安心让徒儿看诊了。” “我比你还小两岁,是不是也要装的老成一点才让人信任?” “师父,您不知道,您给病人救治的时候,那认真的样子和高超的医术,就像身上镀了一层金光一样,让人忍不住就想跪地膜拜。” 白苏用手指着他道:“这马屁拍的,果然端庄稳重是假象,顽劣不堪才是真,现在还学会奉承了。” 林澈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动作,道:“徒儿对师父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绝对不是奉承!”说完放下右手,“那秦大夫看着也像有身份的人,看到师父不是也求着下跪吗?只是一般人哪像我们几个有福气,能跟着伺候,还能和师父一起去蟹王楼吃螃蟹。” 秋月道:“林公子说的对,能伺候主子是我们的福气,哪家的婢子也没有这么宽厚善良的主子。” “哎呀,被你们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有你们几个在我身边,也是我的福气,你们身上也有光,是忠厚和善良的光。” …… 肩舆在蟹王楼门口停了下来,福来给抬肩舆的两个人付了钱,看他们抬得稳,又多给了几文,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楼上的雅间已经定完了,他们找了一个大堂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大份螃蟹,一壶黄酒和几个素菜,几人围坐在一起。 店小二把五份吃螃蟹的工具蟹八件先放下,接着把几大盘螃蟹端上来,盖子打开,香气就扑面而来,颜色鲜个头肥。 “这螃蟹真大。”秋月叫道。 楼上雅间赵昀正在和几位同僚喝酒,听到秋月的声音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就认出了女扮男装的白苏。 赵昀盯着白苏看了看,她比以前胖了一点,若不是认识她,看着倒真像个俊公子! 他扭头招来李友,低声吩咐几句,李友往楼下看了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第34章 想不到你如此水性 “大家不必拘谨,快点吃吧。”白苏笑道。 秋月给大家倒上酒。 “师父您不用动手,剥蟹肉徒儿最拿手了。”林澈拿过一个螃蟹熟练的用工具剥蟹肉。 “好,我就吃现成的。”白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道:“这胳膊现在还酸的很。” “婢子给主子捏捏。”孙媪道。 “不用,你们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不知道怎么剥就跟子由学,看这熟练程度,就知道以往没少吃。”白苏笑道。 孙媪秋月也拿着工具开始剥,福来以前是外院的小厮,没机会伺候主子吃饭,跟林澈学着剥,也学的有模有样。 林澈把蟹肉蟹黄全部剥好重新摆放在蟹壳内,淋上蘸料,放在白苏跟前的碟子里。 “徒儿小的时候,身体瘦弱,母亲在吃食上费了不少心思,螃蟹也没少吃,还不喜欢别人动手,这剥蟹肉的手艺就练出来了。” 白苏用筷子夹着沾满蘸料的蟹肉吃了一口,满嘴的鲜香味,夸赞道:“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做的挺地道,真是人间美味啊!你们快尝尝。” 秋月吃了一口:“真是太好吃了,小月也知道螃蟹啥滋味了,哈哈。” “谢谢主子,谁家的下人能有这福气?连这等贵重的东西都能吃的上。”孙媪感慨道。 “这算什么,以后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挣钱的时候让你们出力,花钱的时候也不会委屈你们,来,大伙干一杯。” 几人举杯,一饮而尽。 “你们自己随意喝,我这次就喝两小杯,不能跟上次一样了,哈哈!”白苏想起十五那天,有点不好意思。 林澈把另一个螃蟹剥好,蟹肉放在白苏跟前,笑道:“这黄酒温和,和螃蟹一起吃,既能驱寒还能暖胃,师父喝一点没事的,徒儿给师父斟酒,绝不会让师父喝多了难受。” 说完拿过酒壶又给白苏倒上。 “嗯,我就吃两个,你不用管我了,你也快些吃吧!”白苏笑道。 “也不是常吃,吃三个也不多。” “好一个郎情妾意!”赵昀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近前,怒目而视的瞪着白苏,好像盯着一个仇人,恶狠狠的道:“白苏,想不到你如此水性,怪不得你要死要活的非要和离,原来早勾搭了小白脸。” 赵昀在楼上听不到楼下的人说什么,但忍不住往那里看,看到林澈,想起了那天早上看到的两个人,越看越像他们俩,又见林澈对白苏斟茶倒酒剥螃蟹,连蘸汁都给她淋上,不由得心头火起。 好你个白苏,亏我还以为你和离了日子不好过,让李友去给你取钱,没想到你早就勾搭了小白脸,不对,这才和离多久,恐怕在我出征的时候两人就有了首尾,他越想越生气,起身来到楼下,刚好林澈给白苏斟酒,白苏笑吟吟的和他说话,怒火瞬间冲破了他的理智,几句狠话就脱口而出。 几人抬头看到赵昀都变了脸色。 孙媪和秋月吓得一下跪到地上,福来站起身看看赵昀,再看看白苏。 林澈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就是师父的和离夫君,现在又对师父口出恶言,他怒火一下窜了上来,蹭一下站起身,朝他紧走两步抬起了拳头。 赵昀冷笑一声,向前一步也想动手,眼看两人就要交手,白苏赶紧呵斥一声:“住手,子由,你过来。” 林澈挥起的拳头停在半空,扭过头道:“师父,他对师父不敬,您让徒儿如何能忍,徒儿先给师父出口气,再向师父请罪!” 他竟不听白苏的命令又朝赵昀扑上去,福来一下抱紧他的腰往后拖了两步。 林澈愤怒的瞪着眼,额头的青筋暴起,呼呼的喘着粗气,平时温文儒雅的脸,发起怒来分外可怖。 他挣扎着喊道:“福来,你为什么要拦我,我要打烂他这张破嘴,让他胡说八道。” 赵昀一听林澈喊白苏师父,也懵了,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站在那里没动。 白苏一拍桌子,喝道:“林澈,你放肆,你再敢上前一步,就别认我这个师父,福来,放开他,我看他敢不敢抗命。” 福来放开林澈,站到林澈赵昀中间。 林澈果然不敢再动手,转身冲白苏跪下道:“师父息怒,徒儿眼睁睁看着这人污言秽语,污蔑师父,若不能给师父出气,枉为人徒。” 白苏道:“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不是让你为我打架出头的,我的事我自会处置,你只当是疯狗乱吠了几声罢了。” 赵昀气的牙咬的咯咯作响,刚遏制住的怒气又窜起来,竟敢骂我是疯狗! 福来赶紧小声对赵昀道:“将军误会了,林公子是主子刚收的徒弟,离开将军府后认识的,将军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当众污人名声,怎么能怪主子生气呢。” 赵昀往四周一看,周围好多人往这边看热闹,也不知道被人听去了多少,女人的名声何其重要,自己一向冷静,这次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莽撞了,他不禁有些心虚。 “孙媪,小月,谁让你们跪下的,你们不再是他赵明轩的奴婢,是我的人,还不给我起来。” 两人跪下完全是条件反射,对赵昀的敬畏之心早刻到了骨子里,听到白苏的话脸臊得通红,也觉给他跪下对不住主子,低头站了起来。 又对林澈道:“你也起来,坐下!继续给我剥螃蟹。你们三个也都坐下,都给我吃完,不准浪费食物。” 几人都坐下了,但都没有了吃下去的心情。 白苏看向赵昀,冷冷道:“赵明轩,我白苏是什么人,你回去问问你府上的门子,我三年出过几次门?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现在我是什么性子,好像碍不着你的事了吧!” “这小子看起来比你还大,谁能想到是你徒弟。”赵昀皱眉道。 白苏冷笑一声:“心里肮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觉得肮脏,你这样凭空污蔑我和我的徒弟不该道个歉吗?” “道歉?你也骂我了,这小子还想打我,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计较了。” 赵昀站在这里好一会了,白苏坐在那里动也没动,说话冷嘲热讽的,还骂自己是疯狗,自己不追究就不错了,还想让我道歉? 第35章 拒收百金 白苏气道:“堂堂男子汉,做错事推诿逃避,不敢承担责任,我原本以为咱们见面还能是朋友,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以后遇到也当成没看到,就不要再打招呼了!” 赵昀一下子又羞又臊,的确是自己误会在前,她骂人也是也是应该的,正在这时,楼上的雅间窗户里探出几个人冲他喊:“明轩,你没什么事吧?怎么不上来了?” 他抬头应道:“没事,这就上去!”又低头对白苏小声道:“这次怨我冲动鲁莽了。”说完像害羞一样,几步跑到楼上去了。 白苏拿起筷子继续吃林澈剥好的蟹肉,恨恨道:“真是晦气,好好一顿饭被他搅了。” 孙媪道:“将军是误会了,好在给主子道歉了,真想不到将军也会认错!” “这么没诚意的道歉也算道歉?”林澈嘟囔道:“还是什么将军,将军?赵明轩,他不会是那个平西大将军赵昀吧?师父?” “是,就是他,你打他就是以下犯上,不说民殴官犯法,单论身手,十个你也打不过他,要不是福来拦住你,你不定闯下什么祸事来。” “想不到他就是大将军赵昀!哼,那又怎么样,只要他再敢对师父不敬,徒儿照打不误,就算是打不过,也得让他知道,师父也不是没人护着!” 白苏笑着打了他脑袋一下,道:“你还敢犟嘴,你要吃了亏,我怎么给你父母交代,看着挺老实的孩子,以后切不可鲁莽了,你师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 赵昀在楼上正好看到这一幕,林澈个子高,看到白苏伸手,忙把头低下去,好方便他师父揍他,白苏笑着打了一下,又教训了几句什么,他只觉得白苏笑容格外刺眼,气的扭过头去不看她,眼睛却像有线牵着一样,忍不住老往那边瞟。 “是,师父同意了徒儿再动手,师父说不能打徒儿就忍着。”林澈道。 “嗯,孺子可教,他也就是逞下口舌之快,我们用语言说他就好,清者自清。 福来今天表现很好,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来我敬你一杯!” 福来受宠若惊的跪起身,笑着谢过白苏一饮而尽。 几人吃完饭走出酒楼,秋月扶着白苏上了肩舆,刚走了一小段路,忽听后面有人喊:“女郎留步。” 白苏回头一看,李友从后面追上来,忙叫人停下,李友下马施礼道:“女郎,将军说女郎离开时什么也没带,实在不妥,吩咐小的给女郎送来一百金,请女郎收下。” 说完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钱袋,递给福来,福来看了一眼白苏没有接。 白苏淡淡的说:“不必了,钱你拿回去吧,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要他任何东西,自己挣得钱花的踏实。” 李友跪下道:“当日小的对女郎不敬,将军已经教训过了,恳请女郎见谅。” “李将军快快请起。”白苏下了肩舆亲自把李友扶起来,道:“李将军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跪我实在不妥,我不收他的钱不是因为这个,我和他已经和离,没有再要他钱的道理,李将军不要误会。” 李友急道:“当日女郎离开后,将军派小的带钱护送女郎回徐州,追了一百多里也没见女郎踪迹,今儿一见到女郎就派小的去取钱,女郎若不收下,将军恐怕要怪小的办事不利了。”说完又施一礼。 白苏道:“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谢谢他的好意,但钱不能收,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不缺钱花,也不计较他刚才的无礼了。 你这样说他就不会怪你了。” 李友这才知道,两人又有了冲突了,见白苏态度坚决,只好回去复命。 赵昀已经和几个同僚告了别,看到李友拿着钱袋子回来了,边走边问道:“怎么?她不收?她怎么那么犟。” 李友把白苏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赵昀冷声道:“不要就算了,你找个人打听一下,她收的那个叫林澈的徒弟是什么人,拜她为师有什么目的。” “林澈,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吗?”李友问。 “对,他一个大男人拜一个小姑娘为师,总不会是学缝衣服做饭吧!” 赵昀已经相信了白苏和福来的话,也相信林澈对她是出于敬重,但他想不出她有什么本事,让一个男人这么不顾一切的维护她。 “看那个林澈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实在看不出是图她什么,我和她夫妻一场,她又不回娘家,就多照看一二,省的她被人骗了,老夫人知道了没法交代。”赵昀有些别扭的说。 “是,属下遵命。” “找个她不认识的人去问,别让她知道,省的她多想。” “是,属下明白了。”李友心里暗笑,将军这是想悄悄关心人家,又死要面子。 白苏等人也没了游玩的心情,直接回了家,命林澈回去伺候林盛。 隔天她带着秋月福来去给林父复诊,宏正堂的人喜气洋洋的排队在门外迎接,叶掌柜带头一起躬身行礼,齐声道:“欢迎白先生。”引得路人都往这边看。 白苏跟大家打了招呼,赶紧进了屋,对叶掌柜道:“以后别这样了,让人怪不自在的。” 叶掌柜满脸兴奋,“白先生治好了东家的眼睛,是我们宏正堂的大恩人啊,我们真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先生的感激之情,东家和少东家在里面等着您呢。” 白苏还没进门就听到林盛得意的说:“秦维一辈子追求第一,没想到也有打脸的时候,我是比不了他,可他的儿孙却没有我儿那么厉害的师父,哈哈……” 白苏笑着进了屋:“林先生看来心情不错啊!我看看眼睛恢复的怎么样!” 林澈赶紧行礼,林盛也站起身打招呼。 “白先生,我的眼睛看到了,这纱布能不能摘了,我现在恨不得就摘了它去街上转转。” “不行,还得蒙几天,林先生躺床上,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 白苏摘下纱布,林父激动的眨眨眼道:“白先生,我看清你了,想不到你如此年轻。” 白苏笑道:“我才十七岁,能不年轻吗?” 第36章 长生牌位 白苏给林盛仔细检查了一下,笑着道:“恢复的很好,再过两天,就可以把纱布去掉了。” 林盛道:“白先生,晚一会再包纱布行不,我想看看小叶他们现在啥样了。” 叶掌柜正在门外听着动静,闻言忍不住推门进去,一下跪倒在床前,哭道:“东家,我是小叶啊?” 林澈把父亲扶起来,林盛看着叶掌柜笑道:“小叶也显老了,这些年辛苦你了。”说着亲手把叶掌柜搀扶起来。 “东家的恩德,小的竭尽一生也难报一二,何来辛苦一说。” 白苏也为他们的感情感动,道:“林先生想见就让门外的几个人进来,先远远看一下,过几天就能天天见了。” 林盛笑着说:“好,好,听白先生的。” 叶掌柜擦了擦眼泪,走过去把门儿打开,门外站着七八个人,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没到跟前凑,进了门内就跪下了。 林盛笑着让他们起来,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最后看到东子,迟疑了一下道:“你是东子吗?长得真高啊!” “是啊老爷,要没您,东子早就饿死了,哪能有今天。”东子也激动的不行。 林盛感慨道:“他刚来的时候又瘦又小,现在快跟澈儿这么高了。” 白苏道:“东子是个好孩子,我听福来说,每次去伺候子由,都把院子和马厩打扫了,连马都给刷干净,把水缸都灌满,真是多谢你了。” “东子红了脸,能伺候白先生和少爷是东子的福气,可当不起先生谢,先生不嫌小的愚笨就好。” 林盛道:“东子有把子力气,福来现在也跟着先生学习医术,不如先生就把东子留在身边使唤,做点劈柴打水的粗活,也好让福来安心学医,不知东子有没有这个福份伺候先生。” “只让他在外院伺候,跑个腿啥的也方便些,先生若用的不顺手,撵回来就是。” 东子定定的看着白苏,眼里泛着期待的光。 白苏不忍拒绝,心里也喜欢这个孩子,福来要劈柴打水,碾药制药,还要学医,确实忙不过来,就点了点头。 林盛道:“还不快给白先生磕头,跟着先生切不可懒惰懈怠,若有错处,我先饶不了你。” 东子大喜,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道:“谢老爷,谢白先生,东子不敢偷懒。” 白苏虚扶了一下,道:“起来吧,以后伺候你们少爷,也给福来做个伴。” 林澈自小娇生惯养,日常都是东子隔天过去收拾一次,东子跟着他和福来都轻松一点。 只要师父同意,不少大户人家的少爷学艺的时候都带着小厮,林父知道福来忙碌,就借此机会提了出来,此举即是心疼儿子,也成全了东子。 叶掌柜带着众人退了下去,白苏给林盛换了药,把眼睛用纱布包起来。 林盛恨不得马上就把另一只眼睛也做了,白苏给他解释了一下,一起做风险太大,怎么也得隔几天,这个眼睛完全康复了再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约好了手术时间,就打算回来。 林盛被人搀扶着,坚持要送白苏,道:“白先生不要让澈儿回来照顾我了,我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有事我会主动找白先生的。”又叮嘱林澈道:“澈儿,侍奉好你师父。” “是,儿子记住了。” 正在这时,忽听街上敲锣打鼓的来了一群人,停在了宏正堂的门口敲起来,伙计急忙出去看。 原来是前天在玉带河边救的那个小男孩的父母,做了一个匾额,上面写着:“神医圣手,起死回生。”扎着红绸和花球,几个人在前面抬着,后面跟着锣鼓队,引着许多百姓围观。 伙计赶紧进去禀报,众人一起来到门外。 小孩的母亲看到了白苏。一手拉着小孩一手拉着一个男人来到白苏跟前道:“夫君,就是这位先生救活了咱儿子!” 那男子急忙跪到地上道:“谢谢先生救小儿一命,先生大恩大德,陆班无以为报,特做了一个匾额送给先生。”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双手高举道:“这是答谢先生的一点谢礼,请先生务必收下。” 那女子领着小孩也跪在后面道:“儿子,快给恩人磕头。”小孩也实诚,跪下砰砰磕了好几个。m.23sk. 白苏赶紧把几人扶起来,道:“大夫救人是本分,陆先生不必放在心上,这匾额我就收下了,我也没给孩子开药,钱就不收了,留着给孩子以后读书用吧。” 白苏让几人把匾额抬进了宏正堂,陆班再三要给钱,见白苏执意不收,也不再勉强。 陆班道:“不知恩人高姓大名,小的也好给恩人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烧香磕头,保佑恩人添福添寿。” 白苏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担不起。推脱说有急事,带着林澈,福来和小月挤过围观的人回了家。 人们的好奇心都很重,在来路上就有很多人打听,得知是宏正堂的林小神医的师父,把一个没呼吸的孩子救活了,都吃惊不已。 怪不得林小神医的医术那么好,原来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父,见白苏离开,很多人追着看,直到白苏进了胡同人才散去。 白苏回到家还心有余悸,这古代的人也太热情了,那个陆班还要做长生牌,也太夸张了,对一个活人牌位烧香磕头,想想就觉得不妥。 孙媪听秋月说了原委,笑道:“主子救了他儿子,他们给恩人立个长生牌位供奉也是应该的,这有什么不妥的,这样的大恩,很多地方的风俗是要给恩人认干亲,终身孝敬的呢!” 白苏摇摇头:“那就有些狭恩图报了,大夫救人本分而已。” “是师父太仁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无以为报的大恩大德,那天若没有师父,那孩子早没命了。”林澈道。 白苏问:“我那天教你们的心肺复苏法,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师父!”林澈把方法步骤复述了一遍。 第37章 这些是利息 “嗯,这个方法救人经常得用,你下次去宏正堂的时候,教教叶掌柜他们。” 林澈喜道:“谢谢师父,今日那么多人围观,恐怕会有慕名而来找师父的,到时候找到宏正堂,师父去还是不去啊。” “小毛病我就不去了,论把脉,我比不上你和叶掌柜,有看不了的急病或外伤,我就过去看看。” “师父太谦虚了,单您传授徒儿的炮制药材的方法就不知比别人高明多少倍,更别说医术了,我这些天跟您学的东西,足让徒儿收益一生。”林澈道。 白苏笑道:“这就知足了,我脑子里装的东西多着呢,只要你们想学,以后都教会你们,你去帮福来碾药,下午教你们做水丸。” 林澈应声退下去碾药,他自从拜了师,觉得每天都学到很多新奇的东西,真想不明白师父这么才貌双全的奇女子也会和离,以前以为赵昀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有眼无珠的俗人罢了,根本就配不上师父。 那边林父回家后也唉声叹气,夫人奇怪道:“你明明恢复的很好,叹什么气啊!可是又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林老头把下人都打发出去,低声道:“你是没见到,澈儿的师父相貌不比医术差,若澈儿开始不拜师,把她求娶过来,得多好啊!” 夫人道:“拜师了能学医术,若求娶不成,就没机会再见面了,再者说,那白先生如此出色,就算成了,澈儿恐难振夫纲。” 林父想到林澈对师父恭敬的样子,点了点头。 夫人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万不能传出去,让澈儿生了非分之想就坏了,那白先生的医术高超,澈儿有幸成了大弟子也算是祖上积德,万不可让他生了忤逆不孝之心。” “夫人言之有理,澈儿纯善,对白先生执礼甚恭,应该没事,是我起了妄念了。” 下午东子就搬了进了白苏的小院,果然勤奋守礼,轻易不入内院。 他把福来的活儿基本都给干了,连衣服都抢在秋月之前给福来洗了,福来过意不去,道:“以后的活咱俩分工,别都让你做了,给我留一些。” 东子道:“福来哥又要学习医术,又要碾药制药,我过来本就是做这些粗活的,福来哥不用客气。” 福来很喜欢这个小他几个月的东子,知道他在宏正堂也是个小伙计,学不到什么医术,道:“主子传授的医术我不敢私自教你,不过我抄了几本医书,你若有空,可以拿去看,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东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谢谢福来哥的好意,我是逃荒过来的,父母都饿死了,没上过私塾,就伺候少爷的时候,跟着学了几个字,认不了书上的内容。” “你要是想学,晚上就和秋月一起学,每天我教你十个字,你有空就多练习,若你学的快,我还可以多教你一些。”福来道。 东子见秋月跟福来学写字,早就羡慕的不行,只是自己刚来,不敢说要跟着学,福来主动提出来,东子高兴的连连作揖道:“那福来哥以后就是我的先生了。” 福来笑道:“先生当不起,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当你是我弟弟,哥哥教弟弟,也是应该的,看你也是个勤奋的人,多学些字,以后大有用处。” “东子不敢懒惰,若有马虎懈怠,任凭哥哥责罚,绝不敢有怨言。” 福来满意的点点头。 从那以后东子对福来恭敬有加,每日把林澈的屋子收拾完,就把福来的屋里再打扫一遍,连洗澡水都给他备好,福来也更用心教他,小院里的人都在飞速的进步着。 “玉带河救人起死回生,制新奇的药丸和止血神药金疮药。” 赵昀听完属下的汇报吃了一惊,原来白苏说的不缺钱是真的,林澈还是小有名气的大夫,那白苏的医术得远在林澈之上了? 大婚三年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会医术,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她生活的很好,就不用再管她了。”赵昀挥手让属下出去。 这两天他老是想起白苏一身男装,笑着吃螃蟹的样子,和和离的时候,她声泪俱下的指责他的样子,离开自己,她果然活的更好,赵昀在屋里呆坐了半晌,才开始处理军务。 小院里有人敲门,东子开门一看,原来是好些天不见的陈峰,后面还跟着几个当兵的,和一辆马车,东子连忙让人进来,自己跑进去禀报。 林澈出来把人迎了进去,陈峰进门就给白苏见礼,后面的兵也都跟着下跪,白苏道:“陈峰,快起来,你别动不动就下跪,太多礼了,楚涵现在怎么样了?”23sk. 陈峰笑道:“主子恢复的很好,先生不必担心,主子吩咐了,小的们见先生如见主子,小的不敢无礼。主子这几天出不了门,不能亲自来见先生,特让小的给先生报个平安,送来一点小礼品,希望先生收下。” 陈峰一挥手,那几个当兵的就开始往屋里搬礼物,陈峰指着先拿进屋的托盘道:“这是宣纸和上好的松烟墨,主子说,先生的字和画的图都很珍贵,用这些纸墨,也好让后人珍藏。” “这些是绢,纱,罗,绮,锦,丝绸各两匹,给先生添几件换季的新衣。” “这些是一些品相好的药材,还有燕窝,人参让先生补身子用。” “这个小箱子里面是一点金币,主子说希望先生不要太辛苦,该休息的时候一定要休息。”陈峰笑道:“主子还说,先生的诊金主子付不起,这些就算是利息,以后再慢慢还。” 白苏笑道:“这些东西不知比诊金高多少倍,看来楚涵还真是个有钱人,他现在安全了吗?追杀他的人找到了吗?” “主子现在很安全,那些人也找出来了,已经做了处置。” “那就好,楚涵身边应该不缺好大夫,我就不多嘱咐了。”白苏打开那个小箱子,里面满满一小箱金币,“那些东西我都留下,这箱金币太多了,你带回去吧,给保护他而战死的那几个侍卫家里分了。” 第38章 身份不一般 陈峰拱手道:“先生真是仁义之人,那几个侍卫都记了功,家里人都已经得到了厚赏和安置,这些是主子的心意,先生就不要拒绝了。”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你们是不是快回肃州了,你给他说,让他尽量不要过早的颠簸劳累,以免落下病根。” 陈峰笑道:“谢谢先生,主子不去肃州了,以后就在京城常住,等过几天得了空就会来看先生。” 白苏打赏了几人,回赠了楚涵两瓶金疮药,道:“这两瓶药止血很好,你带给他,手下的人有受伤的用的到。” 陈峰双手接过,谢过白苏,拱手道:“小的就告辞了。” 林澈和福来把他送到门外,几人打马而去。 “这个楚公子出手这么阔绰,身份肯定不一般。”孙媪欢喜的道。 白苏沉吟片刻,道:“安定侯府的楚家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安定侯军功赫赫,夫人早逝,又娶了继室,和楚公子说的继母符合,又是领兵之人,应该是侯府的公子。”林澈一边说一边进了屋,拿起陈峰送来的松烟墨看了看,道:“一两墨一两金,说的就是这个松烟墨,‘一点如漆,万载存真。’楚公子说的对,师父,您画的图非常珍贵,以后肯定要流传后世的,以后您就用宣纸和松烟墨吧!” 白苏点点头:“以后画重要的东西就用这个。” 秋月摸着一匹锦缎道:“纸墨婢子看不出来好不好,这些丝绸布料是真不错。” 白苏笑道:“你们挑个自己喜欢的颜色,一人裁一身,福来,把金币清点一下,把东西都放入库房。” 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转眼就到了给林父做手术的日子。 白苏有意培养他们,家里只留了孙媪看家,秋月和东子也都跟着去了。 他们带了孙媪提前做好的口罩,手术帽和手术衣,一早就到了宏正堂,白苏让他们都换上,看着熟悉的打扮,一下子像回到以前,和同事们一起做手术的样子。 白苏道:“一会儿你们一定要仔细看,认真学,争取以后都能学会,子由,这次你当我的助手,手术的消毒也由你来做。” “是,师父。”林澈道。 “白先生,我来迟了,您今儿来的好早啊!”林盛眼睛已经拆了纱布,没用任何人搀扶,就进了屋,后面跟着叶掌柜。 “林先生,我们也是刚刚到。”白苏笑道。 “先生这几套衣服很新颖啊,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叶掌柜道。 “这手术服不是为了好看,平日穿的衣服,表面掉落的绒毛、微粒等容易携带病原体,所以做了几套专门的衣服。”白苏道。 林盛和叶掌柜不知道病原体是什么,但都觉得有道理,几人分别见了礼,落了座。 “想不到老夫也有重见光明的一天,今儿我没坐马车,也没用人搀扶,连根拐杖也没拄,就这样走过来的,路上遇到好些熟人,都好奇我的眼,我一路解释过来的,把他们羡慕的啊!哈哈。所以来晚了些,白先生别见怪。”林盛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得意。 他真跟个老小孩一样,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眼睛治好了。 白苏笑笑道:“怎么会,这次让子由给我当助手,让他也给林先生的眼睛出一份力。” “哈哈,好,好,澈儿就有劳先生教导了。”林父笑得胡子乱颤。 “那我们去手术室吧!”白苏站起身道。 “手术室?就是做手术的屋子对吧!”林盛道。 “嗯,那间房宽敞明亮又干净,以后再有手术就在那间房子里做就好,做一个专用的手术室。” “太好了,小叶说这几天好多人打听先生,像先生独创的缝合手术和这样的眼疾,他们根本就不会,到时候还得请先生过来。”林父边说边随白苏往手术室走去。3sk. “我让叶掌柜做了一些缝合针,得空了让子由他们练练,缝合是基本功,等子由学会了,让他教教叶掌柜他们,无非就是消毒,清创,缝合,再配上我的金疮药,不难学。”白苏走进手术室里道。 叶掌柜听了喜出望外,他知道少东家见了白苏缝合伤口才拜的师,没想到轻易就传授给他,他一撩衣襟跪在地上就要磕头。 白苏赶紧拦住,无奈道:“叶掌柜这是干什么,你年长我许多,我可不敢当,快快起来。” 林盛笑道:“小叶以前尽心伺候了我好几年,我才传授了他一点医术,白先生肯把这等重要的技艺传授他,他是该磕头的。” 白苏道:“子由教又不是我教,不必谢我,快起来。” 林澈道:“师父,您传授给徒儿的医术,若不经过您同意,徒儿是半点不敢泄露的,叶掌柜当然得谢您。” 白苏对林澈一瞪眼,林澈又赶紧对叶掌柜道:“我师父仁义,不让你磕你就起来吧,心里记得这份恩情就好。” “谢白先生,谢少东家。”叶掌柜笑着站起身,和林澈一起伺候林父服下麻醉药,退了出去。 林澈开始给术区消毒,不一会父亲就睡了过去,他给父亲盖手术洞巾,在白苏的指导下用开睑器把眼皮撑开,将结膜囊清洁、消毒、冲洗。 福来,秋月和东子站在另一旁,眼也不眨的看着。 白苏在林澈的配合下,很顺利的把林父的另一个眼睛的手术做完了,然后撤开睑器、滴了熬制眼药水,拿过纱布。 林澈道:“师父,我来给父亲包扎吧!” 白苏把纱布递给他,林澈模仿白苏的手法给父亲包扎好。 白苏夸赞道:“不错,子由这次做的很好,全程都很认真,你们几个也表现的不错,很镇定,秋月,东子,你们第一次见,刚刚心里害怕了吧?” 秋月道:“婢子不害怕,上次给楚公子缝合的时候婢子在旁边还给他绑腿了呢,不算第一次了。” “小的就是心里紧张了一下,也没害怕,先生的医术大家都知道,肯定会没事的。”东子道。 第39章 两间闲屋子 “任何手术都是有危险的,半点马虎不得。子由,去喊醒你父亲,福来,去给叶掌柜他们说一声。”白苏一边洗手,一边吩咐。 林澈收拾好手术器械,让东子拿去煮了消毒,然后开始喊父亲。 叶掌柜跟着福来进来,林澈道:“叶掌柜,你去安排人把后院的上房收拾出来两间,让师父去里面休息,以后就专门给师父歇息用。” “……是,小的马上去安排,里面的……” “都放在旁边的耳房里。”林澈不等叶掌柜说完就打断他。 “等等,”白苏道:“我又不怎么过来,没必要再占地方,就在这歇一会就可以。” “师父,那里比较肃静,也方便,师父做手术劳心劳力的,这里太嘈杂,那是两间闲屋子,就算师父不用,也是闲置着,秋月也能随师父歇一会不是!”林澈道。 叶掌柜暗忖道:明明是少东家的屋子,非得说成闲屋子,白先生是不怎么来,少东家以后歇着就得去耳房了。 白苏沉吟片刻,道:“既然是两间闲屋子,那就去收拾吧!也不必专门给我用,我偶尔落落脚就行。” “是,小的明白了。” 等叶掌柜再次进来的时候,林盛已经醒了过来,林澈和福来正在给他按摩腿。 “东家醒了!”叶掌柜笑道:“白先生,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去休息一会吧!有什么事再去喊您。” 林盛道:“小叶说的对,白先生快去休息吧,让您在这守着,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澈儿,先送你师父过去。” 白苏点点头:“好吧,我一会儿再过来。” 林澈把白苏送到屋里,里面收拾的干净整洁,里间有一张床,外间榻上的矮几上早有伙计备好了点心茶水。23sk. 白苏对林澈的安排很满意,在手术室待两个时辰是有点累,这徒弟真是贴心,她冲林澈摆手道:“你去照顾你父亲吧!小月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你父亲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林澈应了一声,给白苏倒好茶水就回去照顾父亲。 叶掌柜和福来正给林盛按着腿,林盛刚醒了一会,没什么精神,林澈对福来道:“你歇会吧,我来!” “我不累,林公子给林先生说说话吧!主子说了,这两个时辰不能睡。”福来道。 林澈凑到父亲跟前道:“父亲,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不难受,我在想你师父做的这个麻醉药,怎么那么神奇,吃了这药,就算是截肢的时候,也不疼了吧。” 林澈点头道:“是,师父把药方和炮制的方法都教会了我,单是炮制药材的方法都不知道跟我们用的方法高出多少倍,还教我认识了好几种新药材。” 林盛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拜师的时候你师父说,对你竭心尽力,毫无保留,是真的做到了,寻常大夫的秘方,都是私藏,别说徒弟,就是亲儿子也不舍得传授。” 叶掌柜道:“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白先生也是看少东家人品好,是重情重义的人,才放心传授。” “师父心思纯良,没有私心,不但允许我教叶掌柜他们缝合术,连那天救人的心肺复苏法也同意了,说多一个人学会,能多救几个病人。 “你能拜白先生为师真是我林家之幸啊!有此良师,你可要认真学习,不能再马虎大意,做对不住你师父的事,我们宏正堂的人,都要以师礼对待白先生。” “是,父亲。” “是,东家!” “我打算等我好了以后,在家里举行一场宴会,把亲戚朋友都请来庆祝一下,把你师父给大家介绍一下,你们看怎么样!”林盛道。 林澈想了一下道:“师父可能不喜欢这种场合,福来,你跟着师父时间长,你怎么看。” “主子喜欢和熟识的在一起,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应酬,又有许多前辈,估计不会喜欢。”福来道。 “嗯,白先生到底是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一起,是会觉得不自在,等回去你问问你师父吧,他要是想多认识几个朋友就去,不想呢就算了,宴会是一定要举行的,重见光明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庆祝一下。”林盛轻笑着说。 一个伙计过来喊叶掌柜,“掌柜,前厅来了好几波病人,张大夫他们忙不过来,问您能不能过去看诊。” 叶掌柜对伙计道:“我这就过去。”又转身对林盛笑道:“自从那天落水的那家人送了牌匾,这几天的病人越来越多,东家,我先过去诊病了,一会再过来。” “去吧去吧!我这里没事。”林盛笑着对福来道:“连店里都沾了你主子的光了。” 每隔半个时辰左右,白苏就去看看林盛,很快两个时辰就过去了,林盛的麻药恢复,各自了回家。 …… 白苏做的中药丸供不应求,她又写了几个药方,领着几人把药材全部都做成了药丸,让福来送到了店里,换回了好几万钱。 孙媪乐的合不拢嘴,把伙食改善了不少。 林澈和福来这几天学了切开,缝合,打结,止血几个外科的基本操作,让他俩每天都拿着生猪蹄练习,练完后,孙媪把猪蹄洗一洗,炖猪蹄汤喝。 一开始都喝的津津有味,后来看见猪蹄就腻,等学熟练了,白苏又让人买来猪肠子,练习肠道的缝合,和血管的缝合。 林盛派管家送来了请帖,请白苏九月初六去家里赴宴,白苏果然兴致不高。 管家见状拱手道:“先生,我们老爷本来想亲自来送帖子,又怕先生不愿意去,不好拒绝,所以嘱咐小的给先生捎话,说知道先生要制药还得抽时间教我们少爷,繁忙的很。 若那天得空,就介绍几个朋友给先生,若没时间,千万不要勉强。 先生是老爷最尊贵的客人,第一个肯定得给先生送,若先生不喜欢应酬,就不用为俗事浪费时间。” 说罢管家分别对白苏和林澈行礼,告辞而去。 “师父,您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父亲不会介意的。”林澈道。 到了初六那天,白苏让林澈带了一瓶新做的眼药水送过去。 第40章 师父会的东西多了 宴会设在林盛家里,请了几十个亲朋好友,看到林盛的眼睛复明都觉得不可思议,得知是林澈的师父治好的,都眼巴巴的盼着能见白先生一面。 一见林澈带着小厮回来了,都围上去询问,林澈暗忖:“师父幸亏没有来,要不然被围住的就是师父了。” 林澈给父亲行礼道:“我师父正在研究一种药方,没时间过来,特命我送来师父亲手熬制的滴眼药水。” 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双手递给父亲,道:“师父说,祝父亲眼睛看的越来越清楚。” 林盛接过小瓷瓶,手捋着胡须笑道:“白先生那么忙还记得给我带药,你一会带人送过去一桌酒席,替我谢谢你师父。” 旁观的人见白苏没来,林盛一点也不介意,知道他是真的敬重白先生。 林盛请大家入了座,道:“我今日很高兴,感谢各位来参加这场宴会,希望我的喜悦也能分享给大家。 老夫患眼疾近十年,却在年过花甲的时候重见光明,全仰仗白先生妙手回春。” 林盛环视四周,冲大家抱拳道:“各位都是我的故友亲朋,和医术界的当家人,白先生今儿虽没来,但我林某人还是想给各位介绍一下白先生。 他是小儿林澈的恩师,也是我林某人的恩人。 各位今日替我做个见证,今后白先生若在外遇到什么难事,谁帮了白先生,我宏正堂十倍报之,谁要是难为白先生,也是和我宏正堂过不去。” 一位身穿深灰色的衣袍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道:“林老多虑了,白先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说不定哪天就会求上门,谁敢欺负他,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林盛道:“朱老弟你不知道,白先生虽然是澈儿的师父,但岁数比澈儿还小两岁,心思纯良,谪仙般的人物。 若在外行走,免不了有胆大的宵小之徒欺负,他对我父子有大恩,老夫拼尽全力,也会维护白先生到底。” “哦?想不到白先生如此年轻,医术界的天才啊!我们这些老人就算是为了惜才,也会维护好他的。” 仙芝堂的老板柳贵站起身,道:“朱兄说的对,兄弟我就有求于白先生,家母的左眼从去年开始就看东西模糊,今年几乎就看不到东西了,右眼看东西也不大清晰了。 从发病开始,我就给母亲尝试了各种内服外用的药,每晚给母亲按压穴位,从未间断,但依然越来越严重。” 柳贵抱拳对林盛作揖道:“林大哥,您能不能让令郎帮我问问白先生,看看能不能抽空帮家母诊治,诊金多少钱都可以。” 林盛道:“柳贤弟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为这份孝心我也得让澈儿去求求他师父。 我的眼疾白先生诊断的说叫白内障,若令慈的眼疾和我的病症一样,说不定也能治愈。” 他师父醉心医术,为人低调,轻易不出手,一会让澈儿去问问。” 叶掌柜道:“白先生若真抽不出时间,柳先生可不能怪我们少东家,白先生只是出于情意给东家治了眼睛,还有一次就是在玉带河边救了一个小孩,这才扬了名,这几天闻名而来的许多病人,都没有见到白先生。” 叶掌柜一番话让白苏更显得高深莫测,有人小声议论起来,“白先生这是不出诊啊,那么高的医术,可惜了,要不这病人不得排着队来找啊!”23sk. “哪个隐世的高人不是这样,轻易不出手的,要是早就接诊病人,恐怕早就扬名天下了。” 林澈道:“柳叔叔放心,我一会就去问我师父,师父虽然没出过诊,但是心最善了,不一定不答应。” 柳贵道:“有劳贤侄了,若是白先生不答应,我就亲自上门去求,无论如何也要求得先生答应。” 姓朱的灰衣男子道:“柳贤弟真是孝顺,有你这份孝心,也能打动白先生。” “为人子,怎么能不尽心竭力?朱兄,你不知道,每次看到母亲被人搀扶着走路,我心里多难受,若母亲也能像林大哥一样恢复那么好,我就算多磕几个头,也是愿意的。” 这个柳贵也是个有小有名气的大夫,为了给母亲治病,竟愿意去跪求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令现场很多人感动。 林澈站起身道:“我明白柳叔叔的心情,小侄当初苦学医术也是为了给父亲治眼,柳叔叔放心,我现在就回去,一定求师父答应。” “对,对,去吧,早去早让你柳叔叔放心。”林盛道。 柳贵再三道谢。 有人道:“林老给讲讲,是怎么认识白先生这么医术高明的神医啊?” 林盛得意的讲起来,从林澈拜师开始,讲到白苏做的麻醉药,讲到做完手术,听的众人啧啧称奇,纷纷对他父子俩羡慕不已。 白苏人没到,却仍然是宴会议论的焦点。 林澈到的时候,白苏正专心致志的伏在书案上画图。 他行完礼来到跟前,正想给师父说柳贵的事,眼光扫到桌案的画上,一下就呆在了当场,把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画纸上画的是一个人身体的轮廓,和身上的五脏六腑,连肠子画的清清楚楚。 原来人的脏器长这个样子吗?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人见过人身体完整的脏器。 曾经也有大夫在罪犯凌迟的时候专门去看,说人的心脏和猪的心脏差不多,但谁也不敢把人的心脏取出来看,只知道大概的样子罢了。 白苏用的彩色的颜料画的很逼真,有的器官上的血管都画的很清楚,她认真做事的时候很专注,师徒两个,一个专注的画,一个仔细的看,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白苏画完,又把各个器官的名称标注上。 林澈声音颤抖的问:“师父,您怎么会画出这么逼真的五脏六腑图?这太不可思议了,师父,这些内脏和真的很相似啊?” 白苏把笔放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你师父会的东西多了,这个是人体器官图,器官的形状和长的位置都正确,我想着你拜师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送你收徒的礼物,这幅图,就算补给你的收徒礼吧!” 第41章 重阳节坐诊 林澈激动的想落泪,跪下道:“师父这些天教会徒儿的东西,已经让徒儿终身受益了,还给徒儿画这么重要的图,徒儿要把这份礼物供起来,传给后世子孙。” 他心里觉得很愧疚,别人的徒弟都能随身伺候,师父对他这么好,为给自己画图累的手腕酸,他因为男女有别,连给师父按按手腕都不能做,这样的徒弟要来有何用。 白苏笑道:“此图当今世上绝无仅有,你牢记在心里就好,愿意收藏也行,怎么还值当的供起来,把我当成画本里的皇帝了?还不快起来。” 林澈起身道:“师父的恩情无以为报,只有磕头才能表达心里的敬意。” 白苏白了他一眼,道:“你好好学习,把我教你的医术传承下去就行,这画晾干了你拿走就行,让福来临摹一张,他虽然没有医学基础,但很聪明上进,过几年也可以当一名合格的大夫。” “徒儿明白,福来刻苦努力,又比徒儿冷静沉稳,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个好大夫。”林澈道。 “嗯,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陪你父亲一会。” 林澈一拍脑门,坏了,把柳贵托付的事给忘了,随即把柳贵母亲眼疾的事说了,“柳叔叔托我问问您,看您能不能给老太太看病,您要不答应,他还打算亲自上门来求。” “那就给他母亲看看,大夫的本职工作就是看病,至于诊金你看收多少合适,在宏正堂手术室做,肯定要给宏正堂抽一点的。”白苏沉吟道。 “宏正堂分文不取。”林澈道。 “那不行,不抽分成我就不去那里了。” “师父,您就给徒儿一个报答的机会吧!宏正堂靠您做的药,赚了不少钱了,还有借着您的名气,病人也多了不少,给您出点力不是应该的吗?”林澈急道。 “借我的名气?什么名气?” “那天陆班送匾额的时候,不知道您的名字,只知道您是徒儿的师父,连带着给宏正堂扬了名,那个匾额现在还在宏正堂呢!” “就挂在宏正堂吧!我以后在哪里坐诊,就按以前你说的三七分,宏正堂抽三成,负责接待病人,宣传,和我们几个的饭食,需要的医疗器械叶掌柜负责。”白苏边思考边说。 “我隔一段时间就去坐诊,带你们去实习,多做些手术你们就能学会了。” “以前说三七分的时候,还没拜师,师父时刻为弟子着想,徒儿家的铺子还要赚师父的钱,不行,传出去人家得骂徒儿是忘恩负义之人了。”林澈道。 孙媪进来禀告,说东子带人送来了一桌酒席,白苏让人收下,摆到膳房,让东子拿了盒刚做的重阳糕做回礼。 对林澈道:“你也说了那是你家的铺子,不是你的铺子,你回去跟你父亲商量一下,问问他的意见,你在家吃还是回你家吃?” 林澈没再反驳:“徒儿回去吃,柳叔叔还在等消息呢!您哪天给他母亲看啊?” “我想再挖两趟药材备着,九月初九吧,那天我在宏正堂坐诊,就说那天敬老,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白内障手术半价,让他母亲这两天吃清淡一点。” “是,徒儿记住了。”林澈临走扭头看了一眼白苏画的图。 “回去吧!一会晾干了,我给你裱起来。”白苏笑道。 林澈笑出了声:“谢谢师父。” 他回到家,柳贵急忙迎上来,问道:“贤侄,怎么样?” “师父初九去宏正堂坐诊,您那天早点带老夫人过去就行,师父说这两日让老夫人吃清淡一点。” “哈哈,好,多谢贤侄,多谢林大哥,小弟欠林大哥一份人情,以后有用到小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柳贵看林澈去那么久不回来,以为他师父不答应,心里已经打算上门去求了,林澈一说白苏答应了,他怎么不喜出望外。 “柳贤弟客气了,哈哈。” …… 到了黄昏的时候,林澈带着他父亲和叶掌柜一起来到白苏家,要求把抽成改成一九分,白苏不同意,一成刨去吃饭和手术器械就没了,宏正堂白忙活,三七林盛坚决不同意,后来改成二八,白苏还答应适当的指导他们一下。 双方都很满意,林盛连连说宏正堂沾光了,白苏怕穷人治不起,他们把白内障手术的价格定在了一只眼睛两千文,这是比较低的价了。 这次采药赶了两辆马车,东子也去了,东子很能干,他当伙计的时候认识不少药材,又打小干活,挖的又快又好,回去的时候拉了满满两车,两天挖了四大车,凉了满满一院子。 孙媪心疼的给白苏揉着手道:“女郎那么辛苦干嘛,以前缺钱不得已,现在这些钱足够女郎花用的了,还干这些粗活,这手都有点粗糙了,得养好久才养过来。” 白苏道:“这个季节的药材最好,我就多储存一点备着,能用好久,明天一坐诊,以后想去也没时间去了。” 百姓茶余饭后又有了新话题:林盛的眼,不瞎了。 “林盛多年的眼疾让他儿子的师父治好了,跟叶掌柜在街上溜达呢!”百姓甲道。 “太奇怪了,林大夫不瞎了,还去戏园子看戏了呢!”百姓乙说。 “听说林盛昨天还在宏正堂治了几个病人。”百姓丙说。 白先生把林盛多年的眼疾治好了的消息,一下子像长了翅膀,在街头巷尾流传。 宏正堂在药铺门口贴了告示,说邀请了白苏重阳节来坐诊,专门给患白内障病人做手术,消息一下传了出去。 初九那天,宏正堂还没开门,就有许多百姓围在门口,有好奇的,有打听价格的,有打听真假的,还有等着看病的。 柳贵和他母亲带着两个侍女也在开门前就赶到了,伙计开门一见,急忙把老夫人迎进去,道:“柳老板来的这么早,白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 “没事,我和母亲着急着来,就提前到了,总不能让白先生等不是。”柳贵笑道。 正说着白苏带着几个人到了,互相见礼后就给老夫人检查,果然是白内障,白苏和林澈分别给老夫人诊了脉,都诊断她身体没有问题,马上就能安排了手术。 第42章 手术知情同意书 白苏道:“柳先生,老夫人的病可以手术,但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性,比如视力恢复的不理想,或者手术后护理不当导致的失明,手术麻醉失效……” 柳贵一听就吓得变了脸色,道:“有那么多可能吗?” “对,因为这毕竟是个手术,就是得在眼睛上动刀子的,尽管手术失败的可能性很小,我也会全力避免意外发生,万一发生,请家属谅解,并积极配合我的治疗。”白苏冷静的说。 柳贵一下子没了主意,他抬头看向站在白苏身后的林澈,皱眉道:“贤侄,真的那么危险吗?” 林澈拿来一张纸递给他,是白苏提前让他写好的手术知情同意书,“柳叔叔,凡事都有万一,手术毕竟和咱平时开药方不一样,我师父也承担很大的风险的,这是师父让我写的,您要是同意就签个字,我们马上给老夫人安排手术。” 上面写着姓名,年龄,性别,病情诊断,后面还有术中和术后可能发生的意外和不良反应,一条一条的写了长长的一串。 柳贵看完站起身,冲白苏施礼道:“我愿意付十倍的诊金,外加百年仙芝一株,求先生全力给我母亲诊治。” 白苏心里不悦,冷声道:“每个病人我都会全力救治,你给我百倍的诊金我也无法完全保证,我不是神仙,手术若是失败,我分文不取,还会免费做好后续治疗。” 柳贵沉声道:“我要是不签呢?” 白苏道:“那这个手术我不敢做,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柳贵怒声道:“你太过分了,哪有你这么给人看病的?” “放肆!”老夫人在一旁开口斥责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你马上给白先生道歉!” 柳贵第一次见这样的告知书,在他看来这是大夫推卸责任的行为,但母亲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对白苏鞠躬施了一礼道:“对不住了白先生。”那语气分明还是不服气。 白苏道:“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手术前把风险告知病人和家属,取得你们同意并签字的,方能手术。” 叶掌柜不知道何时站在旁边,见双方僵持着,笑道:“柳先生放心就行,白先生也是谨慎的人,看我们东家恢复的多好。” 白苏沉声道:“叶掌柜,这个不能劝,让柳先生自己想清楚再说,这种病什么时候做也行,不差这一两天,我既然答应了子由,他什么时候想做了,我都给老夫人做。” “是。”叶掌柜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老夫人站起身道:“白先生放心做就行,风险也无非就是瞎了呗,本来我老太婆就是瞎子,所以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风险,我这逆子不听话,是我没教好他,白先生别生气。” 柳贵一下跪在老夫人面前,不住的道歉:“母亲息怒,是儿子错了。” 门里门外的人都往这里张望,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柳先生一会作揖一会下跪的,白先生也冷着脸,他们越发觉得好奇。 “哼!白先生是我唯一复明的希望,你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是不想让先生给我治了吗?” 柳贵那经得起这么说,吓得连连磕头,求母亲原谅。 “去好好给白先生赔个不是,你刚刚是什么态度,我这个瞎子都听的出来。” “是,儿子谨遵母命!” 柳贵站起身,刚想对白苏下跪,就让白苏拦住了,“柳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全力给老夫人医治的,签字是告知,也是家属对大夫的信任和理解,柳先生不用过度担心。” “谢谢白先生不和我计较,是我妄加揣测,对先生无礼,先生一定要受我一拜。” “真的不必,你若同意就签字吧!别浪费时间,后面还有病人。”白苏道。 “好,好。”柳贵拿起桌子上的毛笔,签了字,还按了手印。 “嗯。”白苏把手术知情同意书递给叶掌柜道:“叶掌柜,你用大一点的纸,把这个抄一份,贴在门外,让想做手术的提前看看,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叶掌柜躬身应是,双手接过来。心里很佩服,有了家属的签字,病人万一有什么事,也怪不得大夫了,有多少大夫因为病人对治疗效果不满意,而吃官司丢命的啊。 福来和东子把手术床推过来,白苏让老夫人躺在上面,推进了手术室,林澈拿来麻醉药让她喝下,几人换上衣服,口罩,帽子,给器械消毒,一会老夫人就睡了过去。 白苏让柳贵出去等,柳贵看母亲昏睡的样子,噗通跪在地上,使劲给白苏磕了几个响头,红着眼睛道:“拜托先生了。” 白苏手上消了毒,没法阻止他,只好对他点点头,摆手让他出去,东子跟在后面,关住了手术室的门。 手术很顺利,消毒,递工具是林澈做的,后面的上药,包扎是福来做的,做的都很不错,东子和秋月也看的很认真。 秋月打开门,让等在门口的柳贵和侍女进来,白苏道:“柳先生,手术很顺利!” 柳贵激动的对白苏连连作揖,林澈笑着给他讲手术后的事项。 叶掌柜进来道:“白先生,外面来了很多得眼疾的病人,您看今天还能做吗?” “能做,一会把老夫人推到别的房间休息,咱们铺里有几个床位?”白苏问。 “床位?”叶掌柜一愣,随即答道:“你说的是病人用的床吧!这里的病人一般都是轻症,重症的都是去病人家里,所以没有您说的床位,但我们有四个坐堂大夫,有四个诊察床。” “那就再做四个吧!一会儿让老夫人推到我那间屋子休息,把手术床再推过来,另外去收拾一间病房,把那四个诊查床抬进去。”白苏道。 “是,小的马上去安排。” “东子,再去准备一套器械,这个马上拿去消毒。” “是!” “秋月,去准备手术衣。” “是!” “福来,给病人家属,再说一遍术后护理和注意事项。” “是!” “子由,跟我去看其他病人。” “是!” 白苏来到前厅,厅里已经聚满人,她的诊桌前排了长长的一队人。 后面几个的人一见白苏来了,就想往前凑。 白苏沉着脸道:“按排队顺序来,插队的一律赶出去。” 那几个人一听,不敢再往前,乖乖排到后面。 正在这时,从门外涌进来一群人,看衣着打扮像一群豪奴,打头的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道:“你是会看眼疾的白先生吗?” 第43章 参军怎么了? 白苏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你们是什么人?” 管事笑道:“我是曹参军大人的管家,我们老爷让我来请您过去,马车在外面等着呢,白先生先去我们府上,给我们老夫人看看吧!” 排队的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有人小声议论:“我还没开门呢就来排队了!” “是啊!参军怎么了,这么多人排队等着,怎么能去出诊呢!” 管家眼一瞪,用手指点着说话的几个人,嚣张的道:“住口,你们这些贱民,排了队怎么了,难道让我们老夫人来这里,和你们这帮贱民一起排队吗?谁在说话一律赶出去。” 白苏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这里不是你的参军府,还轮不到你来这里指手划脚。” 管事没想到,白苏一个小小的大夫,竟敢这样这样跟他讲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叶掌柜赶紧过来打圆场,抱拳道:“这位老爷有礼,这些病人都等好久了,很多都是大老远来的,白先生实在没法出诊,对不住了。” 管事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插嘴?” 叶掌柜道:“我是这里的掌柜。” “哦,你一个开药铺的不出诊,还开什么药铺啊?” “您……。” “叶掌柜,不必再说了,我不会跟他去的,这位管事,既然你家老夫人那么金贵,还是请御医给她诊治吧!我才疏学浅,不敢给贵人医治,你请回吧!”白苏冷声道。 管事冷笑道:“还没有哪个小老百姓敢拒绝我们参军府,你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吗?” “哦?我一没犯法,二没犯罪,你能把我怎么样?还能把刀架我脖子上逼我去不成?”白苏道。 “年轻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乖乖的跟我走,把我们老夫人给治好了,我就不跟你计较,否则的话,哼哼!” 林澈在后面忍不住道:“想看病就跟我师父好好说话,就你这态度,也想让我师父跟你走?你做梦了吧!” 叶掌柜在一旁一个劲的给林澈打眼色,不让他继续说。 白苏看的很清楚,也怕给药铺带来麻烦,压了压心里的火气,道:“子由!” 林澈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白苏道:“不是我不跟你走,这么多的病人等着,你提前也没预约,我不可能能去,你家夫人想看病,明天让人早点过来排队,我明天再过来给她看。” “你让我们夫人来你们这里排队?哼哼,真是笑话,你考虑清楚了,真的不去吗?” 林澈气的大喊一声:“来人,把这几个人请出去!” 几个伙计跑过来,语气不善的往外请几个人。 管事咬着牙道:“好,你们给我等着。”说完带着几个奴才拂袖而去。 林澈阴沉着脸道:“叶掌柜,门口安排几个人,别什么人也让进,惹我师父生气。” 叶掌柜心事重重的应了一声,道:“这几个人来者不善,总觉得这事不会善了,恐怕还会找白先生的麻烦。” 白苏道:“找就找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多病人在这里等着我,我不可能丢下他们去巴结什么参军,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排队的人看白苏为了他们得罪了权贵,也很感动,道:“白先生不畏权势,为我们这些病人着想,谁要是欺负他,就是和我们百姓过不去。”23sk. “对,那个参军家我知道,我卖货的时候见过,就住在城南的金鱼巷,一家的主子奴才都不是东西,他要是敢欺负白先生,我们就围了他的参军府。” 众人纷纷应是。 白苏顿时感动不已,笑道:“谢谢大家,谢谢你们了。” 林澈递给白苏一杯茶道:“师父喝杯茶,别跟那种人生气!” 白苏喝了茶把空杯子递给林澈,对排队的问道:“这些病人都是患眼疾的吗?” “是……”众人纷纷回答。 “如果不是眼疾,就别在这排队啦,去找那边几位大夫看,他们的医术也很好,我今天只做白内障手术,而且这里没有那么多床位,只能再做四个人,后面的人明天再来吧。” 后面的人又嘈杂的议论起来。 一个排在七八个人位置的中年男人站出来,对白苏施礼道:“先生,是不是有床就能多做几个人?” “是,因为手术后病人需要平躺着观察两个时辰,才能回家。” 那男人又施礼道:“床好说,我送给先生几个床,只求先生辛苦些,能给我父亲诊治了。” 后面的人道:“我去把家里的床拉来。” 还有人说:“我们来的时候带着被褥呢,躺在地上就行。” 白苏看众人都不愿意回去,扭头问叶掌柜道:“这附近能买到床吗?” 叶掌柜点头道:“能,屋子里也能挤一挤,就是白先生连着做手术,会不会太辛苦了。” 林澈道:“是啊,师父。” 白苏道:“叶掌柜,你去买床,再跟门口的人说一声,就说今日名额已满,别让人再排队了,屋里的人能做多少做多少,我尽力而为。 找个人,把排队的人按排队顺序登记,登完记就自己找地方休息,别在这站着了,我按登记顺序看诊,今天看不了的,明天优先看。” 福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上前道:“小的去登记。” 白苏点头,开始看诊,第一个病人也是白内障,手术知情同意书叶掌柜提前给他们说了,家属已经签了字,速度快了很多。 白苏趁麻醉药起效的时间,快速的排除了几个不是白内障的或不能手术的,确定了下一个手术的病人。 在宏正堂和林澈几人的大力配合下,白苏仅上午就做了十台手术,吃了午饭,她一刻也没休息,直到把剩下的病人全部诊治完,这一天一共接诊了二十八个病人,做了十八台手术,给十个不适合手术的病人开了药方。 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后,白苏身上的手术服都被汗水浸透了,被林澈又求又劝的休息了一会,心里不放心病人,又强撑着去了病房。 病房以前是个放药材的仓库,里面的药材不多,叶掌柜让人搬到了楼上的空屋子里,三间房子通着,放了二十张小床。 第44章 白先生真俊 林澈他们几个一见就急了,忙喊秋月把白苏扶到空闲的床上,拿过来靠背让她倚着。 林澈道:“师父,您要是再不休息,把身体累垮了,明天怎么给病人复诊啊! 您这是对徒儿不信任,做手术我不行,这术后检查和护理徒儿还是能做好的。” 病人和家属把她的辛苦看在眼里,也纷纷劝她休息。 白苏笑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不看看病人,心里不踏实。” 林澈道:“徒儿按您吩咐的,每半个时辰给病人诊一次脉,每个时间段都有记录,福来,你拿给师父看看。” 福来把手里记录的本子拿到白苏跟前,一张张的翻给她看,果然记录的很详细。 福来劝道:“主子,您要是不放心,就在这歇着,看着我们点,看我们哪里做的不对,您再指正。” 白苏点点头,半躺在那里看着他们做事,林澈给病人观察诊脉,福来记录,秋月和东子充当了护士的角色,给病人家属讲解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白苏看他们做的都很好,病人的状态也不错,心里放下心来,不一会就半躺着睡了过去。 秋月轻手轻脚的过去,给她盖上了薄被,屋里的人都自觉放低了说话的声音。 白苏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屋里点着几盏烛火照明,她想起这是病房,一下坐起身往四周看,屋里的病人已经走了大半,余下的人都向她看过来。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啊,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先生醒了!是先生为了我们病人累坏了。” “终于能大声说话了!我这大嗓门小声说话还真不习惯,嘿嘿!”一个病人家属道。 屋里的人都笑起来。 白苏问:“病人从醒来后都没有再睡吧?” “没有,没有,林大夫都嘱咐我们了,都没睡。” 秋月赶紧过来给她穿鞋,笑道:“主子放心,病人情况都很好。” 白苏看屋里欢快的气氛,就知道情况不错,病人和家属都很满意。 林澈拿着病人的病历给白苏看,白苏看完之后夸了一句,“做的不错,很认真。” “谢谢师父夸奖。”m.23sk. “福来呢?”白苏看只剩他两个在这。 “天快黑的时候,福来看天阴的沉了,怕下雨,就带着东子收院子里的药材去了。” 天气很闷热,说不定真的有雨,白苏点点头,开始挨个询问病人的情况,等送走了所有的病人,回到家已经亥时了。 “主子,你不知道,今儿好几个病人家属给婢子行礼。”秋月忙了一天也没有疲态,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东子挠挠头,笑道:“也有好几个人对小的说谢谢,小的长那么大,还没那么多人给我说过谢谢!” 福来没说话,脸上也带着兴奋和满足。 只有林澈从小听惯了夸赞,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白苏道:“幸亏有你们几个,若没有你们,今儿这些个病人,我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完,大家都辛苦了,都去洗漱休息吧。” 这一夜几个人都睡得很安稳,后半夜下起了雨,这场秋雨下到天亮才逐渐停了,天气一下子凉快起来。 孙媪一边给白苏穿衣服一边心疼的嘟囔,“女郎太辛苦了,男人也没有几个这么干活的。” 白苏歇了一夜,腿还是有点酸,撒娇道:“病人都来了,总不好让人白白排半天队,今儿天气不好,就不会来这么多病人了。” 孙媪给大伙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几人吃完饭,由于路上泥泞,福来赶着马车,林澈骑马跟在一侧,去了宏正堂。 刚出了胡同,就看到宏正堂门口有不少马车,走到屋里一看,已经排了一队人,有很多是来复诊的病人家属,看到白苏纷纷打招呼。 排在最前面的是柳贵,侍女把老夫人扶过来,老夫人道:“听伙计说,白先生昨日忙到很晚才回家,累坏了,没想到,先生今儿还是来的这么早。” 白苏道:“确实累点,但也不能让病人久等啊,老夫人感觉怎么样?昨晚眼睛疼了没?” “没有,昨天下午有轻微一点疼,晚上就感觉不到了。” 白苏给她解开纱布,道:“慢慢睁开眼,看看我。” 柳贵紧张的看着母亲,后面排队的人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瞅,门外还有很多打听的,也往这里瞧,一时间屋里头鸦雀无声。 老太太轻轻睁开眼,看了看白苏,又看了看柳贵,笑道:“想不到白先生长得这么俊!衬的我儿这么丑!” 白苏没想到老夫人说话这么有趣,一下乐出声来。 柳贵喜极而泣,一下跪到老夫人跟前:“母亲,您终于看清儿子了。”柳贵四十多岁的汉子,竟高兴的抹起了眼泪。 众人一下子沸腾起来,那些心里迟疑的,门外打探情况的,都兴奋起来。 白苏大声道:“请大家安静!” 人群一下子静下来。 白苏道:“手术后能看到东西是很正常的,大家不要喧哗。病人需要安静。 柳先生,你也是,老夫人不能激动,更不能流泪,你起来站到一边,别妨碍我换药。” 柳贵赶紧站起来,一个劲的给白苏施礼。 白苏换好了药,林澈在一旁给老夫人包扎好后给柳贵道喜,柳贵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小声道:“贤侄,我家里有一颗上好的灵芝,一会让人送过来,给你师父补补身子,谢谢你了哈,以后有事,吩咐一声就行,告辞了。” 林澈也没跟他客气,给师父补身子,收了就收了,这好灵芝可遇不可求,大不了以后还他人情。 柳贵扶着老太太,一边往外走,一边傻乐,把众人羡慕的不行。 下一个病人是一个白内障患者,可以手术,白苏让林澈带他去手术室麻醉,自己利用麻醉起效的时间给复诊的几个病人检查。 接下来的病人也恢复的不错,她正准备给接下来的病人拆纱布,门口一下子进来几个捕快,气势汹汹的问:“哪个是会治眼的白大夫?” 叶掌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 第45章 被抓 白苏看这几个官差来者不善,猜想跟昨日的参军府的那几个人有关,官差来是何意,光天化日,难道还敢强迫着去给他看病不成? 都说古代的医生是高危职业,想不到他行医第一天就遇到麻烦,第二天就引来了官差,她心里暗道晦气,却又不得不面对。???.23sk. 白苏道:“我就是!” 几个官差大踏步向这边走来。 叶掌柜赶紧拦在白苏前面道:“几位官爷,不知道找白先生何事啊?” 为首的官差长得人高马大,一胳膊把一掌柜推到一边,对白苏道:“我们大人有事儿询问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苏道:“你们的大人是哪位?有何事询问我?不是我白某不去,是我这里有病人,实在走不开。” 官差冷笑一声:“果然是不识时务的刁民一个,大人问话,还得看你有空没空吗?识相点,乖乖的跟我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苏道:“我一没犯错,二没犯法,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怎么就成了刁民了,你们不说哪位大人找我,也不说找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跟你们走?” 众人也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有人开始议论道:“是啊!官府找人问话也得有原因吧!” “这样无缘无故的带人走,官差也不行啊?” 官差皱眉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牙尖嘴利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有什么话,见到我们大人再问吧!” 说完一摆手,后面两个手下就想过来抓人。 林澈听到消息,从后院疾步跑过来,张开双臂挡在白苏前面,道:“你们休想抓我师父,要抓就先抓我。” “啪!”带头的官差一个耳光把林澈扇倒在地,用手指着他道:“胆敢妨碍官差执行公务?” 秋月吓得一声尖叫。 福来上前拉起林澈,就要往前凑,白苏急忙拦下两人,道:“什么执行公务,我看你们是滥用职权,为虎作伥,官兵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林澈的半边脸迅速的肿了起来,他把白苏拽到后面,道:“要抓我师父,就先打死我,我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不敢闹出人命。” 官差把手指节按的啪啪响,狰狞着笑道:“那我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叶掌柜急出一身冷汗,一下子冲过来,死死抱住林澈,这帮人心狠手辣,打死人不敢,但打伤打残是绝对做的出来的,东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拼了老命,也得护少东家周全。 “呵呵,老头也想试试我的拳头吗?好,我一个个的让你们挨个尝尝!” 白苏知道跟他们没道理可讲,不能再连累别人,她上前一步,大喝一声道:“住手,我跟你们走,你们不要牵连无辜,不然我就跟你们来个鱼死网破。” 秋月福来紧紧抓着白苏,不让她去。 白苏转身对他们使眼色,道:“你们都不准再冲动,自古民不与官斗,你们哪个挨了打,我都会心疼。” 林澈使劲掰叶掌柜的胳膊,大声呵斥他,叶掌柜咬牙不吱声,任林澈如何挣扎也不撒手,林澈急得两眼冒火,大喊道:“师父,您千万不要跟他们走。” 白苏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杀了我不成吗?” 她冲排队的人道:“各位乡亲父老,对不住了,等我回来再给你们做手术,复诊的找我徒弟,你们都看着他点,别让他犯傻。” 官差不耐烦道:“把他给我绑了带走,啰嗦起来没完了。” 两个官差拿着麻绳上来,三两下把白苏双手反绑了起来,推着她往外就走。 秋月被官差推到一边,她坐在地上,崩溃的大哭起来。 福来跟着官差来到街上,看着白苏被押着上了马车,一群官差骑着马跟在马车四周,瞬间走远了。 林澈拼命挣扎着让叶掌柜放开,叶掌柜铁了心般,不管林澈如何叫喊捶打,他也死死搂着不肯撒手。 福来进来道:“叶掌柜放开吧,主子他们走远了。” 林澈气的大喊一声,一下子流下泪来。 叶掌柜松开手,跪在林澈脚下哭道:“少东家,不是小的不心疼白先生,但咱拦不住啊,白先生又没犯法,他们也不敢把人怎么样,小的让人去喊老爷了,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呀!” 病人和家属见白苏被抓走,也不排队了,都气的议论纷纷。 福来对病人深施一礼,然后道:“各位,昨天来的那个参军府管家,是什么参军,姓啥名啥,家住哪里,望各位告知。” 昨天认识那个管事的人叫牛二,他刚好来复诊,道:“是京兆尹的参军,姓曹,不知道叫啥名,家住城南金鱼巷,一贯的对百姓作威作福。” 金鱼巷以前是一个普通的小巷,多年前出过一个名士,因名士被皇帝御赐过金鱼袋,所以他居住的地方改名为金鱼巷。 后来读书人和官员都争相在金鱼巷居住,金鱼巷越修越宽,逐渐成了繁华的大街,居住的大多是有些功名的读书人。 福来听完快步走到外面,解开门口栓马桩上栓的马,打马往西跑去。 牛二在后面喊到:“不是那边,是城南,我带你去也行。” 福来跑的飞快,早就听不到了。 林澈这会也冷静下来了,他凝思片刻道:“师父前几天救了一个人,叫楚涵。可能是安定侯家的公子,福来可能去找他了。” 那牛二道:“安定侯府的公子前一段确实出了事,没想到是白先生救的,有安定侯府撑腰,你怎么不早说啊,说了那帮孙子也不敢对先生无礼了。” “楚涵没说过是安定侯府的,只说是肃州回来的,当兵的,但身上的气势不凡,他的身份也是我猜的。” 牛二高声道:“楚家世子的确是肃州统兵,那十有八九是他,但方向也不对啊,安定侯府在皇宫东边的平安街,不是在那边啊。” “在平安街那个位置?” 牛二道:“平安街东头,门口两个石狮子,上边挂着牌匾,非常好认。” 林澈道:“好,我去跑一趟。” 东子道:“少爷,小的去吧,小的马骑的好,还见过楚少爷和陈峰少爷。” 叶掌柜道:“就让东子去吧,少爷在这里出出主意就好,东子你快去。” 东子急忙解开缰绳,打马飞奔而去。 林澈这次没有阻拦,他对众人道:“我师父性格耿直,不会跟强权妥协,被带走恐怕会受到迫害。 楚涵能不能帮忙还说不准,我恳请大家,跟我一起去金鱼巷,咱也不给他们起冲突,就堵在他门口等着师父。 让附近的百姓都看看,他姓曹的要是顾忌名声,就会马上放了我师父。” 第46章 曹府 有人迟疑道:“我们堵在他门口,官差会不会把我们也抓起来啊!” 随即有人反驳道:“白先生就是为了给我们治病,才得罪的曹参军,白先生视我们为乡亲父老,我们也不能当忘恩负义之人,林小神医,我跟你去。” 有个年轻的病人家属不愿意去,道:“那曹参军如果只是为了找先生治病,就不会对先生怎么样,我们暂且在这里等着,说不定给他家老太太看完病,就把先生送回来了。” 林澈道:“我师父性格刚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昨日管家来请都没去,这也是他们如此对待我师父,他不会对权贵低头,也不会给他家的老太太看。” 那年轻人道:“你师父刚刚也说了,民不与官斗,给他家老太太看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白先生就妥协了,我们大伙儿多等会儿就完了呗。” 林澈冷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觉得我师父该给他治。 凭我师父的医术,我敢说,就算太医院的太医令也比不了,若每个权贵有个头疼脑热的来找,师父都要去他们府上诊治,那就没时间给大伙看了。 师父常说,‘济世救人,诚信处事,医为仁术,必具仁心。’师父若不是有一颗济世救人的慈悲心,也不会怕大家看不起病,把诊金定的那么低。”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一个眼睛两千文也不算便宜吧!” 林澈道:“哪个人说的,你嫌贵就去别家诊治,我宏正堂从此不赚你一文钱。 前两天一个病人给师父送的谢礼,光金币就有一箱,别说其他的贵重礼品了,给权贵看病,不知道要多挣多少倍! 既然有人如此的不领情,就不劳烦大家了,我也会劝师父,以后不来坐诊了,不做这费力又惹祸的事,大家回家吧,不必等了。” 人群一下就乱了,“这怎么行呢,以前是没法治不得已,现在有法子治,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让老人瞎着啊!” “小神医别生气,我跟你去,我家去三口人,我,我媳妇,还有我爹,我爹眼不好,我用板车推着去。” 牛二道:“刚才是哪个王八羔子说话的啊!没良心的东西,赶紧滚出去,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让白先生看病,自己是个没骨气的玩意儿,还敢揣测白先生。” 林盛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家丁,叶掌柜连忙把经过禀告了一遍。 林澈上前喊了一声:“父亲。” 林盛伸手摸了摸林澈被打肿的脸,心疼的道:“欺人太甚,我儿受苦了。” 叶掌柜道:“小的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怎么这么巧,白先生第一天坐诊,城南的参军就来找,恐怕有人从中挑拨。” 林盛道:“现在当务之急,得先把白先生救回来再说。” 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这双眼睛就是白先生给治好的,我的朋友知道了,对白先生百般央求,白先生才在我们宏正堂给大家看诊。 若没有我,白先生会一直隐居在家,也惹不出这样的祸事,要是白先生因此收到伤害,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所以我恳请大家,随我以前去曹参军家门口等着白先生去。3sk. 当然,我不会让大家白跑一趟,凡是跟我去的,不管男女老少,诊费由我们宏正堂出一半。 而且优先看诊,大家路上可以通知你们的亲朋好友,所有人都可以去。” “那只需一吊钱就能治一只眼了吗?我去,我不是为了叶掌柜补得那一吊钱啊,本来我就打算去。”一个家属说。 “对,白先生信任我,让我们宏正堂收钱,到了曹参军门口,伙计会给大伙登记名字,到看病的时候直接报名字就行,我给大伙出一半,只要白先生还能看病,我就请先生先给大伙看。” “那还等什么,快点去吧,别让白先生吃了亏。”牛二道。 林澈补充道:“想跟着去的,把病人安排在宏正堂病房里休息,有伙计专门伺候,不想跟着去的,速速离开。” 叶掌柜道:“大家跟着我,把老人请到院里的病房里去,里面有床,可以让老人休息,大家放心就行。” 家属扶着老人争相往里送,唯恐晚了,占不到床位。 林澈道:“秋月,你去照顾刚做好麻醉的那个病人,这次麻醉白做了,给病人解释一下,把费用退给他们,注意事项一定交代清楚。” 秋月哭道:“林公子,我也想去找主子。” “秋月听话,只有你知道怎么照顾麻醉的病人,师父在这里也会这么安排的,我一定会把师父救回来。” 有人骑着马,有人赶着马车,有人步行跟着,一群人由牛二和林澈在前面带头领着,浩浩荡荡的往城南的金鱼巷走去。 白苏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坐在车厢里,车夫把马车赶得飞快,没有手臂保持平衡,几下就把她颠倒在车厢里。 车厢又脏又硬,颠起来的灰尘弄得她浑身是土,白苏只好闭紧眼睛和嘴巴,蜷缩着身子,躺在车厢里,走了一路。 白苏被颠簸的车厢硌的浑身疼,肩膀上火辣辣的,一定是破了皮,她心里暗骂,这样对待我,还想让我给你看病,简直是做梦。 马车在金鱼巷的曹府停了下来,门子上前给官差打招呼,道:“几位军爷辛苦了,我们管事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白苏就听到昨天那个管事的声音:“辛苦各位官爷了,那个大夫带回来没有?” “带回来了,抓这么个小人物,不费多少事!”说完冲手下一挥手。 两个官兵来到马车前面,粗鲁的把白苏拽出来,放到地上,白苏硬撑着酸痛的腿,才没摔到地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口高挂的牌匾,把曹府记在心里,暗想,以后有机会,定报此仇。 管事看白苏如此狼狈,心里很得意,对官差拱手道:“谢谢各位,我一会就把大家的功劳禀告老爷。” 官差道:“管事客气了,这大夫的药铺里病人不少,医术应该不错,年轻人不懂事,给老夫人看完病,好好教训一顿就放了吧!” “官爷放心,只要他好好认错,把老夫人看好了就行,老爷宅心仁厚,不会为难他的。” 第47章 忍无可忍 白苏听他这么说,只想一口口水吐到他脸上,暗道:“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之徒人,这样欺压百姓还能说成宅心仁厚,呸!” 官差点头道:“好,有事吩咐一声就行,告辞了。”说完带着人打马而去。 管事得意洋洋的围着白苏转了一圈,啧啧道:“本管事好好的去请你你不来,现在怎么样?被捆来的滋味怎么样啊?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白苏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瞪了他一眼,在心里默念道:“不能骂,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呵,还敢瞪我,你要是乖乖跪下,给我多磕几个响头,我还能在老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少受点罪。 既然你还是这样不识时务,我一会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来人,把这个小子押到院子里的思过路上侯着,我一会去禀告老爷。” “是。” 两个家奴按着白苏的肩膀,抬着她的胳膊,胳膊酸痛难忍,白苏不得不弓着身子,像被押送犯人一样,押进了曹府的院子。 院子很深,就像走不到头似的,白苏的胳膊疼的像断了一样。 走到一条石子路上,家奴一脚踢在她腿腕上,白苏双腿一下子跪到碎石上。 那思过路是专门为惩罚下人所设,上面铺的都是挑选的尖利的小石头,白苏跪在上面,就像跪在刀刃上一样疼。 两个家奴并没有放手,依然按压着她,白苏腿疼,腰疼,胳膊疼,她哪受过这种苦,一会疼的出了一身汗,但仍咬着牙一声不吭。 管事见她不肯求饶,也不敢耽搁太久,慢慢悠悠的进屋去禀报。 随即有人过来传话,让带她进去。 白苏被压着跪在屋里的地上,家奴放开她退到一边,她的胳膊终于好受了一点。 她直起腰抬头看向前面,一个肥胖的男人,穿着一身绿官袍,端坐在高榻上,管事低眉顺眼的站在旁边。 胖男人发话道:“你就是白大夫?” “是我,你是曹参军。”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曹参军?” 白苏道:“抓我的官差,穿的是京兆尹的服饰,京兆尹是三品,当穿紫官袍,而你穿的是绿色的官袍,你门口挂着曹府两字,还能使唤动京兆尹的官差,我猜你应该是个司法参军。” 曹参军看他一个大夫,竟对官场的事分析的分毫不差,有点意外,仔细看了看他的模样,没看出来和哪个官员想象,才放下心来。 白冉官居一品,他一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自是没有见过。 白苏说这番话的本意,第一是拖延时间,第二也是想暗示一下他,他如果对白苏的身份起了疑,就会对她有所顾忌。 曹参军眯着眼睛道:“哦?你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还懂官场的事。” 管事也看出了白苏的目的,道:“大胆,你一个贱民,也敢在大人面前自称你我? 一个连自称尊称都不懂得的粗鄙之人,还想在大人面前耍小聪明! 分明是小的昨天请他的时候,说了是参军大人请他,他又看到牌匾,才编出来这么一出,装出很懂的样子。” 白苏冷笑道:“你们大人问话,你一个奴才也敢随便插嘴,语气比你们老爷还冲,声音也盖过你主子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是你当家呢!” 管事听完吓得一哆嗦,噗通跪在地上给曹参军磕头,道:“老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该插嘴,小的对老爷忠心耿耿,绝没有半点不敬之心啊!老爷。” 管事直到把头磕的红肿,曹参军才出声制止,道:“好了,别磕了,知道你没那个心,但也要注意分寸。” “是,是,小的记住了,再有下次,小的就自己掌嘴。” “嗯,起来吧!” “谢谢老爷慈悲。”管事又磕了一个响头才站起身来,道:“小的也是气糊涂了,昨儿小的去请他时,说参军大人请他给老夫人诊病,他就是不来。 小的对他再三相求,就差下跪了,他不但不来,还说想让他给老夫人诊病是做梦,最后把小的赶了出来。 小的是个奴才,受点委屈没什么,但大人整日为朝廷操劳,老夫人菩萨一样的人,怎么就不能请他看看病了,小的就是气这个。” “欺下瞒上,胡言乱语,曹参军不要毁在家奴的手里。”白苏道。 曹参军问:“他昨天有没有去请你?” “有。” “你是不是不想来?” “当时店里很多病人,我不能离开。” “你是不是把他赶出来了?” “是,他嚣张跋扈……” “住口,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赶他就是不行。”曹参军慢悠悠的说:“我也不为难你,年轻人吗,难免犯错,改了就好。 你去老夫人面前跪着去,多磕几个头,求她准你诊治,什么时候老夫人原谅你,再把老夫人眼睛治好了,我就送你回去,诊金也不少你的。”天籁小说网 管事拍马屁道啊“您真是太仁慈了,对这样一个不懂尊卑的人也这么宽容。 要小的说,您把他交给小的,小的把他调教的规矩些,再让他给老夫人诊治,免得冲撞了老夫人。” “呸!”白苏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忍得不能再忍,脱口而出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还想让我看病?做梦!我本以为奴才狗仗人势,主子未必知情,原来他的胡作非为都是你授意的,你们这些无耻的小人……。” 管事冲旁边的家奴使了个眼色,家奴掏出来一块破布,上前堵住白苏的嘴,架着胳膊把白苏按在地上。 管事道:“老爷,让小的替老爷管教他吧!” 曹参军道:“不用,他还得见老夫人,血淋淋的不好,让他跪在思过路上反省,白天对着太阳,晚上对着月亮,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等去老夫人那认错的时候,给他找身衣服换上,别这一身脏兮兮的,让老夫人看着心烦。” “是,小的记住了。” 管事弓着身子退出来,后面两个家奴拖着白苏,白苏的腿疼的站不起来了,只得由他们拖着走。 第48章 受苦 由于刚下过雨,院子里很潮湿,很多地方还有积水,白苏被拖着走了一段,两个小腿上就沾满了污泥。 管事指着思过路上的一洼污水,得意的道:“这里是新换的石头,最尖利,让他跪在这里吧!也好让他早些知错。” “是。” 两个家奴把白苏拖进污水里,正对着太阳,按着她的肩膀跪好。 管事看白苏狼狈又痛苦的样子,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心里非常痛快。 他对两个家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他,不准偷懒,让他跪端正了,反省就得有反省的样子。我隔一个时辰再过来看看。” “是,管事,小的一定按您的吩咐办。” “嗯。” 管事哼着小曲,背着手,迈着小方步,晃悠悠的走了。 管事一走,两个家奴就松开了白苏的胳膊,道:“你跪端正些,我们可不想耗费力气架着你,你要跪不端正,就把吊人的架子弄来,把你的头发吊在上面,那时候你可比现在受罪多了。” 白苏堵着嘴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明白,他们绝对做的出来。 两个家奴说完就坐到旁边的树荫下,天已经晴的很好,空气又热又潮湿,其中一个家奴端来一壶茶水,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不时的对白苏呵斥几句。 她跪在污水里,腿上每个毛孔都像有无数个虫蚁在啃食,跪了一会就摇摇欲坠。 雨后的太阳格外刺眼,她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正在这时,听到门口方向有吵嚷声,白苏一下子清醒很多,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里面还夹杂着林澈大声喊师父的声音。 院子太深了,声音传过来变得很小,但她仍然能分辨出是林澈的声音。 白苏心里很高兴,她这徒弟又孝顺又正派,这是找到这里救她吗? 随即又担心起来,怕他也被抓了,到时候只怕会更惨,心里又盼着叶掌柜能把他带回去,她实在怕林澈受到伤害。 林澈挨那一耳光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在强权面前,老百姓如蝼蚁一般,要坚持自己的原则,真的很难。 一个仆人急匆匆进去禀报,不一会,管事急忙跟了出去,回来时停在白苏跟前,用手指着他恨声道:“好你个无法无天的刁民,你那徒弟,竟敢煽动群众闹事,还妄想让把你交出去,哼,简直痴心妄想。 我们老爷会受这些贱民要挟不成,我这就去衙门喊人过来,把你徒弟和带头的几个人抓到牢里,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你们两个好好看着他,一点也不许偷懒,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他。” “是。” 白苏被折磨的骨头像碎掉一般,也没有想过屈服,现在她开始怀疑,若林澈,福来,秋月他们也都被抓了,遭受酷刑,她会不会妥协? 想到这儿,她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她做不到,给这么恶心的人卑躬屈膝,磕头求饶,还不如让她去死。 曹参军听到禀告后,气的一拍桌子道:“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敢带人来威胁我,企图靠舆论给我制造压力,教训一个不懂事的百姓都教训不了,这个司法参军我也别当了。” “老爷息怒,别为这伙人气坏了身子。”管事道。 “你速速带人过来的时候去找于捕头,让他多带几个人,带着铁链和木枷过来,把带头闹事的几个人抓到牢房去,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抓了几个带头的,这帮乌合之众自然就散了,别惊动旁人,动作快点,别让这伙刁民坏了我的官声。” 管事带了两个护院从后门出去,骑着快马,直奔京兆尹府衙。???.23sk. 京兆尹府衙离金鱼巷仅隔着两条街,不一会,抓白苏的那一伙儿官差,就带着锁链和木枷来了,于捕头远远看到金鱼巷里的人,大吃了一惊,这么多人怎么抓,而且还有不少正往这边赶的。 于捕头暗道:“这下麻烦了,一个小小大夫有这么多人护着,这个万一处理不好,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管事一看,这会儿的人数,比刚刚得多一倍,也有些傻眼,躲在官差后面不敢往前凑。 于捕头勒住马,后面的人都停了下来,他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对管事道:“这么多人,不好处理啊!” 管事道:“为首的是他那个徒弟,就他闹的最凶,先把他抓了,把人驱散,这个事儿过了,老爷不会忘了官爷的功劳。” “要我说还不如把那个大夫放回去,免了许多麻烦,参军大人也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围府吧!” 管事道:“我们大人也没想把那个大夫怎么着,这伙刁民就这么威胁大人,实在是无法无天,这时候放了他,大人的脸面往哪搁啊?官爷抓紧抓人吧,有大人兜着呢,你怕什么!” 于捕头一想,自己也是奉命行事,这曹参军心胸狭窄,得罪不得。 想到这,于捕头带人打马往前,冲众人喊道:“前面的百姓,速速散开,再在这里围着闹事,就统统抓起来。” 有的人看到官差拿着锁链过来,吓得忙往后缩,唯恐抓自己。 林澈见管事进去那么久还不放人,料想师父在里面吃了苦头,早就心急如焚,此时见了于捕头,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林澈在人群中大喊道:“大家不要怕,法不责众,况且我们没犯法,官兵也不能乱抓人,我们今天一定要救出我师父!”他神情激动着挥动着手臂,高喊:“放人!” 柳贵随即跟着林澈大喊道:“放人!” 他奉母命,亲自去宏正堂给白苏送灵芝,知道了此事,就追赶过来, 还有林盛找来的朋友,也跟着喊:“放人!” 跟着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在林澈的带动下,渐渐整齐起来,一声声“放人”的口号,传出老远。 这样很容易引来很多的人围观。 于捕头急忙下令道:“先抓那个带头闹事的徒弟!” 官差冲进人群,直奔林澈。 柳贵道:“大家不要散开,把林澈围在中间,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们齐心协力,一个人都不能让他们抓走。” 于捕头粗鲁的分开众人,一个耳光抽在柳贵脸上,道:“把他绑了!” 第49章 将军怎么来了 官差一拥而上,用木枷锁住了柳贵。 柳贵身边的人吓得连连尖叫,纷纷往后躲。 于捕头嘲讽道:“一群乌合之众,继续抓。” 柳贵被抓仍不求饶,继续喊到:“你们这帮为虎作伥的小人,连白先生这么好的神医也迫害,你会遭报应的,乡亲们,不要怕他……” 柳贵没说完,就被于捕头一拳打倒在地,又对着他的肚子踹了几脚,柳贵疼的五脏六腑像挪了位,蜷缩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柳叔叔!”林澈大喊着就想挤过去和于捕头拼命。 林盛赶紧拽住他,喊道:“不能出去!”他对保护在林澈周围的伙计和家仆说:“保护好少爷,谁也不能后退。” 官差钻进人群,推搡着往林澈方向而去,有人想护林澈不让路的,官差抬手就打,老百姓不敢还手,很快闪出一条路来,只剩林家的下人,手拉手一层一层的围在周围。 官差拿着鞭子对着下人一阵乱抽,下人一阵哭喊声,很快人就散开了。 一个官差挤过去,拿着铁链就想往林澈头上套,林澈早急红了眼,冲官差的脸一拳打过去,这下子用了十足的力气,把官差打的倒退了好几步,林澈扑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林盛喝道:“凡是林家的人,都拿出家伙来,反击,使劲揍他们,出了事,我养你们一家老小。” 原来林盛让他们都准备了打架的东西,迫不得已的时候用,还提前吩咐了,保护好林澈,一个都不能退。 凡是胆小退缩的,雇工辞退,家奴发卖,勇敢护主的,全部有赏,受伤的另赏五千文钱,致残的赏三万文钱,护主死亡的赏十万文钱,另外林家替他们养全家。 林家除了药铺里留了几个人,其余的伙计和家奴,来了共有百十口人,官差只有六七十人左右,他们没料到有人敢还手,按大周律,平民殴打官差者杖一百,徒三年,所以百姓就算受了殴打,也不敢反抗。 林家一向待下人宽厚,被辞退和发卖都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事,何况主子还许了赏银,大不了被打板子判刑吗!那也比丢饭碗强啊! 家仆们纷纷拿出腰间藏着的短棒木棍,和官差打在一起,想抓林澈那个官差,被好几个人围攻,一下就落了下风。 官差都会些拳脚功夫,以一敌二也不在话下,但他们很快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打架,一个官差竟有好几个人围着,现场一片混乱,有不少人受了伤。 管事一看情况不好,转身就想溜,正在这时,远处来了一队人马,马蹄溅起尘土飞扬,瞬间就来到近前。 “是禁军!”管事心头大喜,禁军管理京城治安,来了这么多禁军,定能收拾这些乱民。 百姓开始慌了,来了这么多兵,不会把他们都抓走吧? 林家的人以为是东子找来的安定侯府的人,凝神在来的官兵里找东子的身影。 马蹄声逼近,双方不约而同的都住了手,往来人方向看,为首的将军,身穿银色铁甲,披着紫色战袍,头戴银色龙樱盔,骑着一匹闪电白龙驹,面容英武不凡。 于捕头一看,心里一惊,怎么大将军亲自来了,眼看将军到了近前,他赶紧整了整衣衫,领着手下往前,跪在地上迎接。 来人正是赵昀带领的禁军,福来去报的信,福来认为,赵昀虽然不喜欢白苏,但是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 而且,和离后,还让李友送金子,说明他心里还是不想让发妻受苦的。 他知道将军的衙署在哪,而楚涵的身份只是猜测,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决定去求赵昀。 到了衙署,赵昀正在操练兵马,手下不敢打扰,让他等着,他怕白苏吃苦,急得一个劲的给人磕头央求。 那人不得已,把李友喊了来,李友问明原委,又禀告的赵昀,来来去去的耽误了不少时间。 赵昀知道后,简单询问了一下,立刻就带了一队人,骑上闪电白龙驹,直奔金鱼巷而去。 福来骑的马是普通的马,比不上军营的战马,而且骑术不行,渐渐落在后面。 于捕头跪在马前磕头道:“卑职京兆尹府衙捕头于利,叩见将军。” 百姓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林澈认出了赵昀,心里猜测了大概,却没看到福来的身影,不由又怀疑起来,师父的这位前夫君对人凶巴巴的,不知道是敌是友。 赵昀垂眼看了一下于利,嘴里吩咐了几个字:“都绑了。” 说完马不停蹄的往人群拥堵的曹府大门而去。 身后的禁军下马,几下把一伙官差绑了起来。 林澈大喜,道:“大家快给将军让开道,将军,快去曹府里救我师父。” 于利看禁军不绑闹事的刁民,反而绑他,吓得对着赵昀的后背喊:“将军饶命,卑职只是抓几个乱民,将军,将军!” 赵昀头也没回,他对着百姓道:“抓紧散开回家,不要在这里聚集,影响路人通行。” 于利对禁军道:“卑职是无辜的,卑职只是奉命行事。”禁军理也不理他,把他捆的像麻花一样。 于捕头抬头寻找管事的身影,管事一看情况不对,正贴着墙根想溜。 于利心里大恨,都是这个奴才害的,他手臂被绑着不能动,忙冲那边扬了扬下巴道:“爷,就是那个奴才传的话,让卑职抓的人。” 禁军几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踹翻了管事,另外两个禁军一拥而上,把管事捆了,踢翻他的那个人,拿过一个官差带来的大号的木枷,给管事枷上。 于利吓得吞了口唾沫,道:“卑职当时就说了,白先生是好人,不能抓,无奈卑职人微言轻,做不得主……。” 赵昀已经走到曹府门前,李友上前拍门,门子在门缝里看的清楚,禁军谁敢拦啊,急忙哆嗦着把大门打开,跪在一边。 李友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到马背上,让他带路,赵昀一抬提马缰绳就进了府。 府内下人见了纷纷躲藏,躲不开的就跪伏在地上,减少存在感。 白苏的腿已经疼的跪不住了,太阳晒的她头晕眼花,浑身没有一处不难受,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第50章 是你啊 看守她的两个家奴骂骂咧咧的把她揪起来,道:“这人真娇气,这才多大一会就受不住了,后面不定还得跪几个时辰呢,你提着他,我去拿吊架。”3sk. 两人刚把白苏吊着头发绑好,赵昀就进了门,他往那边一看,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口上,心脏仿佛一下子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白苏被绳子吊着头发,高度刚好让她能挺直身子跪着,身子略晃一点,头发就扯的生疼,腿下的污水快被太阳晒干了,变成了污泥,刚摔的一下让她半个身子上都沾满了泥浆。 赵昀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眼神迷离,脸色青白,意识模糊的样子,嘴里还塞着抹布,他不知怎的,眼眶子一下子开始发酸,像有什么东西往外涌。 他俊朗的脸变得狰狞起来,跳下马,像个吃人的恶鬼,一脚一个,把两个家奴踢飞出去,给白苏解绳子的时候,那斩杀无数敌人的手,竟然有一点哆嗦。 他把白苏的头发解开,拿掉嘴里塞的布,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白苏疼的呻吟出声,赵昀轻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李友在一旁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没想到杀人如麻的将军,受多重的伤也没皱过眉头的将军,还有软声细语哄人的时候。 赵昀把一身污泥的白苏抱在怀里,往院里的凉亭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想不到她的身子这么软,这么轻,这么瘦,还这么有气节,有风骨。 他坐在石凳上,让她依在怀里,解开反捆后面的绳子,给她重新绑好了头发,手腕被绑的太久,已经勒的磨破了皮。 禁军把曹参军抓了过来,曹参军看到禁军早就吓破了胆,此时一看赵昀把脏兮兮的大夫抱在怀里,给他小心的揉着手腕,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都说大将军不近女色,想不到是喜欢男人,这姓白的俨然是大将军的心尖子,怪不得他脾气这么大,敢跟自己叫板,将军的人能没脾气吗? 但他怎么不说呢?这可把自己坑惨了。 将军好男风的事这小子也不敢往外透露吧,惹了大将军,还知道了他的秘密,自己还能活吗? 几步的路,曹参军脑补了很多画面,成功把自己吓的半死。 他一进凉亭就噗通跪下,爬到赵昀脚下,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道:“将军,卑职不知道他是您的人,不然的话,借卑职十个胆子,卑职也不敢啊。 都是管事的错,卑职马上把他杖毙,给白先生出气。 卑职想治母亲的眼疾心切,一时糊涂,听信谗言,将军饶了小的这次吧。” 赵昀看了眼脚下的胖子,杀了他的心都有,咬牙吩咐道:“打,给我狠狠的打,让他每一块骨头,都知道疼是什么滋味。” 禁军把他拖到院里,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军靴往他的肥腿上碾去,曹参军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赵昀一皱眉头,李友快步走到院里,捡起赵昀丢在石子路上的破抹布,丢在污泥里,用靴子踩了踩,然后让禁军停手,塞在了曹参军的嘴里。 曹参军被塞的嗓子眼里都是污泥,难受的干呕着也吐不出来,此时他手脚都没绑着,但就是不敢把脏布从嘴里拿出来。 李友拍了拍手上的泥,道:“继续吧!” 几个禁军打人很有技巧,打的又疼又断不了骨头,曹参军被打的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嘴里呜呜着出不了声。 几个禁军拿来了茶水,一盆凉水和巾帕,还搬了软榻过来。 赵昀小心的把白苏放在软榻上,用湿布给她擦了擦脸,又扶起她的身子,把水杯放到她嘴边,道:“白苏,醒醒,喝点水。” 白苏迷离的眼睛努力眨了眨,像是终于看清了是谁,轻声道:“是你啊!”说完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晕了过去。 赵昀急道:“白苏!白苏!快去把他徒弟叫过来。” 不一会,李友就带着气喘嘘嘘的林澈跑过来,林澈还没跑到跟前就哭起来。 他看到白苏浑身上下连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了,脸色青白的闭着眼睛,没有一点活气,他跪到榻边涕泪四流的喊到:“师父,师父……” 他哆嗦着伸手想探一下呼吸,赵昀斥责道:“没死,只是晕了,快想办法救她。” 林澈道:“快取盐水来,打桶凉水,再拿两把扇子,师父需要通风和补充水分。” 他给白苏诊脉时看到手腕的伤,又恨得咬牙切齿,好在白苏没有大碍,是脱力脱水加上疼痛引起的昏迷。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门口有禁军把守,这是谁进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刚上任的羽林军中郎将楚涵,身后跟着陈峰和几个羽林军,还有福来和东子。 凉水浸透的巾帕敷在白苏的额头上,李友和林澈在一旁扇着风,赵昀喂盐水。 楚涵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楚涵在门口就知道了赵昀在里面,但看到他对白苏这么亲密,还是很意外。 两人对视了一下。 “大将军。” “世子。” 两人都疑惑对方和白苏的关系,但此时两人都不想打听这些。 “白苏竟被这帮狗娘养的欺负成这样。”楚涵一看白苏的样子,气的火冒三丈:“林澈,你师父怎么样?” 楚涵,福来,陈峰,东子都凑到白苏跟前,想仔细看看她。 林澈忙道:“几位往边上挪挪,别挡住风口。” 福来东子和陈峰赶紧站到一边。 楚涵拿过李友手里的扇子,把他扒拉到一边,自己站在那,给白苏一边扇风,一边观察她的伤。 他一看手腕和膝盖处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师父晕过去了,都是我没用,没保护好师父,我真是恨死自己了。”林澈哭道。 禁军给赵昀禀告道:“将军,曹参军晕过去了。” 曹参军被打的满地乱爬,又躲不开禁军的拳脚,疼的浑身抽搐,却连求饶都喊不出来,正生不如死的时候,看到楚涵带兵进来,吓的呼吸都不流畅了。 第51章 醒了 楚涵是京城的小霸王,一向心狠手辣,没想到他也护着白苏,自己得罪了他,恐怕连死也痛快不了。 曹参军又又惊又俱,成功的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楚涵火正没地撒气,蹭的站起身,把扇子递给正在抹泪的福来,弯腰提了旁边的一桶水走了过去。 “哗!”一桶冷水泼到曹参军身上。 曹参军激灵一下醒了,睁眼就看到楚涵凶神恶煞的脸,恨不得立时再晕了。 楚涵弯腰抽出来他嘴里的抹布,道:“是你把白苏折磨成这样的?” 曹参军赶紧爬起来跪好,磕头道:“世子爷饶命,是卑职瞎了狗眼,冒犯了白先生,求世子爷饶卑职一条狗命。” 他这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惹了大将军和世子爷京城最不能惹的两尊大佛啊。 “好,我留你狗命。陈峰!”楚涵一指白苏罚跪的地方道:“让他双臂反吊跪在那里。”天籁小说网 “是。” “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 陈峰和一个羽林军把曹参军像拖死狗一样拖过去,把他按跪在碎石上,反捆住双手,往上一拉,曹参军只能弯腰,身子往前倾跪着,那姿势真是让人无一处不痛苦,双臂的关节被吊的像脱臼一样,疼的他痛呼出声,哀叫连连。 楚涵犹不解恨,用靴子踩在他跪着的腿腕处,使劲碾了碾,碎石刺破皮肉,和膝盖骨碾压在一起,曹参军疼的像灵魂出窍一样,尖叫一声,又晕了过去,这次是疼晕的。 他这才抬起脚道:“把他弄醒。” 羽林军提来的一桶水,一下泼在曹参军身上,曹参军身子抖了一下,还没睁眼就开始惊叫:“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 “把抓白苏的那群狗东西带进来,还有那个管事。”楚涵冷声道。 白苏仍然闭着眼昏睡着,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 京兆尹孙阡陌也得到了消息,正往这里赶。 禁军羽林军同时去了曹奎家里,他门口还有民众集聚闹事,这事发生在自己的管辖范围,还是自己手下引起来的,一个处置不当,他就有可能罢职丢官。 管事被带进来时,吓得尿了裤子,陈峰直接让人提着他跪到曹参军旁边,管事戴着木枷被勒令跪好,和他主子一起,一人一声的哼哼着。 几十个官差跪了一片,看到曹参军和管事龇牙咧嘴的模样,都吓得瑟瑟发抖。 楚涵道:“你们哪个动手绑的人?动手的都有谁?” 于捕头和动手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想承认,但是知道瞒不住,被指出来只会更惨,承认了,又怕被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直接打死。 眼看着楚涵要发作,京兆尹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看到自己一众手下的惨样,知道此事比想象的还严重,他忙跑到亭子里见礼:“卑职京兆尹孙阡陌,叩见大将军,叩见世子爷!” 赵昀站起身道:“孙大人,你手下的人欺压百姓,以权谋私,殴打手无寸铁的百姓,激起民愤,要不是禁军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你身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是怎么管治的?” 孙阡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将军息怒,卑职刚知道消息就赶过来,还太不清楚原委,这就把这些人带回去严加审问,一定给将军一个交代。” 于利看到孙阡陌像看到了救星,喊到:“大人,小的抓那个大夫也是曹大人的管家指使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刚才,那些百姓不但闹事,还敢枉顾王法,殴打打官差,这些弟兄都挨打了。” 楚涵道:“你们一群官差,一个奴才就能指使的团团转,百姓打你们是见义勇为,何罪之有? 还想带回去审?白苏醒不了,一个也不准走,你们最好祷告她没事,他要是有个好歹,这帮人一个也别想活。” “这位大人,我儿子就算是犯了错,也该由孙大人带回去审理,再判有没有罪,而不是这样动用私刑,还想取我儿性命。” 曹母由曹奎的妻妾扶着,从后院走了过来。 楚涵冷笑一声:“羽林军有先斩后奏之权,你儿子欺压良善,差点引起百姓暴乱,现在被他害的人还昏迷不醒,我杀了他,是为民除害!” 曹母走到儿子跟前,看了看儿子受罪的样子,老泪纵横。 曹参军看到母亲也不哼哼了,狠狠瞪了他妻妾一眼,疼到扭曲了的脸上强挤出一点笑容,对他母亲道:“母亲快回去吧,儿子没事,只是犯了错,受点罚也是应该的,世子爷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不会杀了儿子的。” 曹母快步走到凉亭前,跪下磕头道:“老妇刚刚护子心切,冲撞了大人,求大人恕罪。” 楚涵冷哼一声,转身去给白苏扇扇子去了。 赵昀看白苏脸色好了许多,心里好受了点,看曹母头发花白,一脸泪水的跪伏在地,心里有点不忍,出声道:“你起来吧!孙大人也起来吧!” 曹母一听,知道这位大人心软,更不起身了,索性磕起了头道:“养儿不教,父母之过,曹奎犯了错,都是因为他父亲去世的早,老妇教子无方,是老妇的错,大人要罚他,就先罚老妇吧!” 赵昀知道这妇人是想为儿子开脱,但他对老人就是狠不下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澈蹭的从地上站起来,道:“你这老妇是想为他开脱吗?你眼睛分明没有什么事,只是患了白涩症,有点眼红流泪的症状,是个大夫都会治。” 他一眼就看出曹母的眼疾是白涩症,不是难治的病症,更是气愤,恨声道:“偏偏要我师父撇下一屋子双目失明的病人来给你医治。 派一个奴才在我师父面前耀武扬威,我师父不来,就用绳子绑了来,天底下有这么求人看病的吗? 还把我师父折磨成这样,我师父要有个好歹,不用世子动手,哪怕要我抵命,我也要弄死你儿子,给我师父报仇。” 许是林澈的声音吵到了白苏,白苏缓缓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白苏!” “白苏!” “主子!” “白先生!” “师父,师父!您醒了!” …… 第52章 何为孝 四周发出惊喜的声音,一院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跪着人都觉得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白苏看了看四周关切的眼神,声音虚弱的道:“赵明轩,楚涵,你们都来了!” 林澈立即哭着扑到榻前,哭道:“师父,你可醒了,师父,你受苦了,师父,都是徒儿的错。” 白苏看林澈半边脸肿的老高,哭的两眼通红的样子,笑了一下,道:“哭啥,让人笑话,你的脸还疼不疼?” 师父都这样了,还想着他挨的耳光疼不疼,林澈哭的更狠了。 他使劲摇着头道:“不疼,都是徒儿的错,都是徒儿劝师父治病救人,惹出了祸事又保护不了师父,让师父受这罪,徒儿愧疚死了!” “不关你的事,人生在世,哪能不经历几个挫折?我们坚持原则,守住本心即可。”白苏淡淡道。 “坚持原则,守住本心。”赵昀心里默念了一遍,看白苏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赞赏。 京兆尹看出来白苏才是处理问题的关键,赶紧上前,躬手道:“白先生,在下京兆尹孙阡陌。” 白苏侧过脸喊了一声:“孙大人。” 孙阡陌道:“惭愧,是在下管治不严,让先生和令徒吃了苦,现在这些人都在这,在下这就给先生出气!” 白苏轻声道:“好,那就有劳孙大人了,我就知道,天子脚下,岂能让恶人只手遮天。” 孙阡陌冲白苏拱了拱手,就走到跪着的官差面前,冷声道:“你们哪个动手打的白先生的高徒,跪到前面来!” 于利往前跪了几步道:“大人,是小的动的手。” 孙阡陌瞥了他一眼,接着又道:“你们动手抓白先生的,手碰过白先生的,都跪到前面来。” 有四五个官差跪了出来。 孙阡陌道:“每人掌嘴三十。” 立刻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官差过去,对几人“啪!啪!啪!”的抽起了耳光,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哀叫声连成一片。23sk. 白苏拿掉头上敷的湿巾帕,想坐起身看看,轻轻一动,腿就钻心的疼,赵昀赶紧扶住她的后背,缓缓把她扶起来。 林澈端过来一杯水给她,她喝了一大杯水,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她紧蹙着眉头对林澈道:“你以后再犯了错,我也不罚你跪了,这腿真疼啊!” “先生!”曹母磕了一个头道:“常言说,面有心生,先生一看就是人美心善之人,犬子冒犯了先生,老妇在这给先生赔个不是。 犬子已经知错,也受了罚,求先生看在老妇年事已高,只有这一个不孝子的份上,饶了他吧!” “你们快给先生磕头!”曹老太对身后几个妻妾道。 “求先生饶了夫君。” …… 几人在曹老太的带领下都磕起了头。 白苏看了看院里的人,几个官差刚刚掌完嘴,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着头发散乱的跪在地上,被打的头发口鼻流血,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 思过路上跪着的曹参军,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看母亲为他求饶愧的,此时是一脸的泪水,看向白苏的眼神满是哀求。 管事像是吓掉了魂一样,眼神呆呆的,一个劲的喊饶命。 白苏对不断磕头的几个女人道:“行了,别磕了。” 曹老太停下来,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着白苏。 白苏道:“老夫人,你眼睛明明没有大碍,你儿子却把我绑过来,让我跪着给你认错,求你让我看病。 我不应,就让我跪碎石子,还说让我白天对着太阳,晚上对着月亮,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起来。 要不是大将军和世子及时赶来相救,我现在很有可能就死了。 我白苏扪心自问,从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不知道错在哪里,叫我怎么认? 老夫人,我和你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楚涵心疼的咬牙道:“白苏,你别生气,就让这姓曹的在这跪着,白天对着太阳,晚上对着月亮,什么时候骨头跪断了,什么时候让他起来。” 众人暗忖:“世子爷够狠,骨头断了,还站的起来吗?” 曹老太流泪哀求道:“先生没错,错的是我这老太婆和我那糊涂的儿子。 我这两天眼睛干涩流泪,他虽混账,但对我还算孝顺,我一有病,他就容易犯浑,那些混账话都是冲动的时候说的胡话,他万万不敢让先生跪伤了身子的,先生,先生饶了他这一次吧!” 白苏冷笑一声道:“孝顺,在我看来他不是孝顺,是不孝。 我之所以去宏正堂接诊是因为一个叫柳贵的人,为了给他母亲看眼疾,要上门相求,我看他一片孝心,答应了。 他这两日都是第一个排在宏正堂门外,等我到了,再把他母亲从马车里请出来。 为他母亲的病,几次对我这个晚辈下跪,他母亲的眼睛,在今天早上已经恢复了光明。 在我看来,这才是孝。 曹参军也是为母看病,大门都没迈出一步,还差点害死大夫。 我若是个没骨气的,也是带着怨恨看病,不会尽心尽力。 我若有骨气的,被迫害死了,残了,我徒弟和朋友也不会罢休。 两种结果都没给母亲带来好处,反而会带来忧患,怎么能称之为孝呢?” 曹老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曹参军身居官位,不思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反而把朝廷赋予的权利当成了打压,欺辱百姓的工具。 连帝王都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 而曹参军家里的奴才,欺负邻里,横行霸道,对百姓一口一个贱民,百姓提起曹府之人无不侧目。 小孩子都知道,“身有伤,贻亲忧;德有伤,贻亲羞”。 厚德才能载物,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救我的人不但救了我,也救了你儿子,我若醒不过来,你儿子就成了杀人犯,你孙子就成了杀人犯的儿子。” 曹老太崩溃大哭:“是我疏于管教,才让他犯下如此大错,他是罪有应得,但我实在是不忍他如此受罪啊!” 第53章 只想回去洗洗 “母亲,儿犯了错,应该受到惩罚,儿不孝,若以后不能再侍奉母亲,母亲就得没我这不孝子吧。”曹参军弓着腰哭道。 “夫人,你以后替我好好孝敬母亲,对儿子严加管教,把我的过错如实讲给儿子,传给后世子孙,让他们引以为戒,莫要长成我这样的人。 你把母亲扶进后院,不用再到这里来了。” 曹老太摇头伏地哭泣,任儿媳怎么劝也不起来。 曹参军脸色青白,疼的浑身被虚汗湿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白苏看他真的受够了教训,再吊着人就要出事了,她不想给赵昀他们惹麻烦,也无意要他的命。 她侧头看了看给她扇着扇子的赵昀和楚涵,道:“他既已知错,就把他放下来吧!” 赵昀“嗯”了一声,给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人快步走向曹参军。 “哼,白苏你就是心软,这种人不吊他个两三天,得不到教训。”楚涵道。 白苏笑笑道:“算了,让孙大人处理吧。” 京兆尹闻言心里一亮,拱手道:“多谢白先生信任在下,白先生,我把曹奎和管事带回府衙审问,从严处罚,衙役每人杖责二十,罚奉一个月,可以吗?” 白苏看了看跪在潮湿的院子里一群鼻青脸肿的官差,知道他们大多都是奉命行事,不敢违抗捕头的命令,道:“杖责就算了,都打伤了,就没法给大人办差事了,我徒儿和外面的百姓为了救我,跟官差起冲突的事,希望大人不要追究就行。” “不会,世子爷说了,是见义勇为,打官差也是不得已,罚他们一个月的的月奉钱,就补偿给受伤的百姓,只是没法公开表彰,补偿他们的损失,还得借贵徒的名义发下去。” “那就好。”白苏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林澈道:“那个捕头用木枷锁住柳贵柳叔叔,往他身上猛踢,还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白苏闻言脸色一沉。 于捕头正想说什么,孙大人一个眼刀过去,吓得他低头没敢吭声。 孙大人道:“他们打人有技巧,伤不了身子,但肯定是疼的很,这样吧,杖责他三十大板,再让他给柳贵磕头赔罪,另外奉上五吊钱作为赔偿。” 于捕头急道:“大人,打板子磕头都可以,但小的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孙阡陌道:“知道你没钱,我先借给你,再从你月俸里扣,哼,一年里你再喝不到一口酒。” 于捕头跪在地上,想着没酒的日子,哭丧着脸,没再吱声。 曹参军手上的绳子被放下解开,胳膊一下子舒服不少,他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被人拖了过来,像一滩烂泥一样跪在地上,道:“先生的教训犹如醍醐灌顶,让在下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待处罚过后,在下决定辞去官职,回乡种地耕田,专心侍奉母亲,教导后辈,反省自身,修养德行。”???.23sk. 曹老太和几个妻妾齐声大哭,苦读寒窗十几年才换来的功名,辞了,等于从云端掉进了泥里。 曹参军道:“母亲不必忧伤,儿无论如何不会让母亲受苦。” 白苏不想理会这些,身上的脏衣服还粘在身上,只想回去洗洗。 “孙大人,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可以,先生放心,在下一定从严处理,给白先生一个交代。”孙阡陌一听白苏要走,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楚涵,明轩,谢谢你们,就这样吧,你们带弟兄们回去吧!” 孙阡陌期待的看着二人,盼着他们赶紧带兵离开,时间长了传到御史耳中,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就够他喝一壶。 楚涵道:“便宜这帮孙子了,还有,你怎么还跟我客气?我为你做任何事都不必说谢这个字。” 赵昀侧头看了他一眼,对李友吩咐道:“你带人回去,让常青带他们操练。” “是。” 楚涵见状也去安排陈峰整合队伍,带人回去。 白苏吩咐:“福来,子由,咱们也回去,外面有没有马车?” “有,早就给师父准备好了。”林澈道。 “好,你俩扶着我。”白苏抬起胳膊。 两人正想上前搀扶,就被赵昀抬手制止了,他冷着脸对白苏道:“你的腿现在不宜用力。” 说完把披风解下来,搭在白苏身上,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 白苏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这次不是刚刚她意识不清的时候,虽然她真实年龄已经二十七了,但还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被男人这么公主抱过。 她不好意思的道:“你不用这样,我腿没事,让他们扶着我就行。” 林澈也觉得不妥,他师父冰清玉洁的一个女子,怎么能让他抱着出去,让人看到,师父以后怎么嫁人啊! 他鼓了鼓勇气道:“我背着我师父吧。” 赵昀一个眼神看过去,那眼神也不凶恶,但林澈就是觉得里面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过来,他咽了口口水,没敢再说话。 “前面带路!”赵昀对福来吩咐一声,抱着白苏大踏步往外走去,福来小跑着跟过来。 门外的百姓走了一大半,被官兵打伤的家仆和伙计已经回了药铺疗伤,只剩林盛和病人家属站在道路两旁,关切的望着大门口。 赵昀抱着白苏一出来,街上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白苏看到众人对她如此关心,心里很感动。 她让赵昀把她放到地上,忍痛站直身子,冲林盛点头致意了一下,对周围拱了拱手道:“多谢众位乡亲父老对白苏的厚爱,几位大人已经处理好了此事。” 一个中年男人道:“白先生,看你面色不好,你是不是受了伤,什么时候能给我母亲看病呢?” 白苏认出了他,是昨天一个做了手术的病人的儿子,“我没有大碍。复查的病人让我徒儿林澈给大家诊治,手术大家再等一等,我尽快养好身体,争取早些给大家手术,大家回去吧!” 林盛看林澈站在白苏后面,眼皮有点肿,白苏也没大碍,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招呼着大伙回去。 东子把马车赶到白苏跟前,楚涵过来一下抓住她的左手,搀住她的胳膊道:“我扶你上去。” 第54章 救命恩人 赵昀和楚涵一左一右把白苏扶上了马车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赵昀面无表情,楚涵目光里隐隐有一丝挑衅。 这几天楚涵刚上任羽林军中郎将,这群少爷兵十分懒散,所以他一上任就忙着调教这伙兵,没有抽出时间去看白苏。 管家领着东子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羽林军示范射箭,箭箭射中靶心,羽林军齐声喝彩,他心头正在得意,听到了白苏被抓的消息,登时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带了一队人就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白苏腿上沾满泥渍,面色苍白的昏迷不醒。 他浑身的戾气一下子就激发了,白苏若是醒不过来,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他们都弄死。 看白苏要走,他在大门外刚把一群羽林军整合好,就看到赵昀面无表情的抱着白苏出来。 楚涵眼神不由暗了一下,心里对赵昀抱着白苏说不出的别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白苏和别人亲近,他就不舒服,所以才抢着扶她上车。 楚涵一抓白苏的手,心里一直以来的疑虑更加深了,这手柔若无骨,软绵如玉,比女人的手还要软上几分,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林盛带着门口的下人和病人家属回了宏正堂。 禁军和羽林军分别被李友和陈峰带走,赵昀和楚涵也跟着白苏的马车离开了。 金鱼巷安静下来。 孙阡陌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回去安抚了曹母几句,就把绑着的几十个官差放了,把曹奎和管事带回了府衙的大牢。 马车行至半道,白苏刚撩起马车上的帘子,楚涵骑马就凑了过来,道:“怎么了苏苏?” 赵昀闻言脸色阴沉的看了过去。 白苏看着跟在马车旁边的几个人,道:“我找林澈,子由,你过来。” 林澈赶紧应了一声,骑马凑近马车窗口道:“师父!” “服了麻药的那个病人是秋月在给他护理吗?” “是师父,您放心,昨天秋月护理病人时做的很好,现在估计病人已经恢复了。” “嗯,那你就直接回宏正堂给昨天做手术的病人复查吧,不用跟我回去了。” 林澈急道:“师父,徒儿先给您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再回去,我已经让父亲给病人解释了,不看看师父的伤,徒儿实在不放心。” “伤口让福来处理就行,你先去宏正堂,当大夫的,当以病人为先。”白苏道。 “可是,师父现在也是病人啊!”林澈小声道。 “师父的话不听了吗?”白苏语气不悦道。 “徒儿不敢,徒儿马上就去。”林澈一见白苏不高兴,立马红着眼圈改口。 赵昀在一旁看的清楚,知道林澈对白苏非常敬畏,刚在曹府时,他跪在白苏跟前痛哭流涕的样子,活像孩子见了娘。 那次在蟹王楼怎么就把他当成白苏的情人了?还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这分明是徒弟对师父的孺慕之情。 “病人等了半天了,现在我已经安全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给病人检查完,再替我去看看柳贵柳先生。” “是,徒儿遵命!那徒儿就先走一步了。” “去吧!” 林澈在马上对白苏行了一礼,就带着东子打马离开。 白苏放下车帘,一路再没撩起。 进了胡同,秋月已经被林澈打发回来了,此时正和孙媪焦急的等在门口外面。 福来把马车直接赶进了内院。 赵昀和楚涵把马拴好,也跟着进了后院。 白苏被秋月和孙媪扶下马车,直接就要去浴房洗澡。 孙媪哪见过白苏这个样子,从见到马车就开始抹泪,“主子,热水备好了,但您的伤能洗澡吗?” “能洗,这一身汗渍泥渍的,快把我难受死了。” 赵昀看她步履蹒跚的样子,恨不能把她抱过去。但他明白,他没资格抱她去浴室那么私密的地方。 楚涵看福来一步也不敢靠近,心里猜测的更重了,他往前走了几步,试探道:“白苏,我抱你过去吧!” “那怎么行!”孙媪急道。 秋月和福来也面色不悦的看着他。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你们有事回去就行,我改天好了,请你们吃饭。”白苏道。 “我没事,一会看看你的伤再走。”楚涵道。 福来把二人让到厅堂,给他们倒上茶水,就站到一旁。 赵昀打量了一下四周,院子不大,屋子也很小,比将军府不知小多少倍,但收拾的干净整洁,她和几个仆人住,倒也不算拥挤。 “将军是第一次来嘛?我还以为你和白苏关系匪浅,原来不是太熟啊!今天谢谢你了!”楚涵看赵昀四处打量,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和白苏认识好几年了,无需你道谢,倒是世子刚回到京城,是什么时候认识白苏的呢?难道是你失踪的那几天?” 白苏未出嫁之前默默无闻,在京城无人注意过这个人,他不相信他们以前认识。 那就是刚认识不久,楚涵又出了事,难道救楚涵的是白苏? 赵昀质疑的看着楚涵。 楚涵笑道:“将军猜到了吧!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命是白苏救的。” 他说着解开了衣襟,露出了胸前蜈蚣似的长长伤疤,道:“看到没!你看这伤口,当时我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就算是太医令在,都不一定救的活,白苏愣是给我把伤口洗了洗,用针线缝了缝,把我救活了。” 赵昀盯着楚涵的伤疤,上面的针眼清晰可见,果然是用针缝的。 他心里一惊,想不到白苏医术那么好,他见过的伤兵无数,这么长的伤口,还没有能活下来的,没气的人能救活,瞎子能复明,伤口能用针缝,白苏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本事? 福来看他的疤痕一点也没变淡,道:“主子给你的祛疤膏你没用吗?” “没有,我说了,我要留着这疤,看到它,就想起白苏的救命之恩了,你们不知道我多感激他,我要是女人,就以身相许报答他了。”楚涵调笑道。 第55章 以身相许也看不上你 福来白了他一眼道:“你说话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你就算以身相许,我主子也看不上你。” “好你个福来,还这样跟我说话,你就不能看在我是世子的份上,对我客气一点吗?” “不能!”福来冷着脸道。 “你主子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了,我有钱有貌,还有真心。 皇上赏我的东西,我一点没留,都送过来了,还给表哥讨了宣纸和松烟墨给你们用。”楚涵一边说,一边重新穿好了衣服。 “你个没良心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要是给女人,身上都给白苏摸遍了,看不上我,我也得嫁给他。” 楚涵把自己比成女人试探福来的态度,白苏若真是男人,没人会介意这个玩笑,若是女人,福来一定不高兴。 福来果然紧皱眉头,赵昀也脸色不太好。 “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摸遍了,早知道你这么想,当初就不该给你缝伤口,让你自生自灭算了。 我主子以后不知要救多少人,若碰过的都想以身相许,我主子岂不烦死。”福来怒道。 赵昀以前没注意过福来这个小厮,没想到他还挺机灵,还一点都不怕楚涵,要知道楚涵这人,可是连亲爹都不怕的一个人。 楚涵嘿嘿一笑,也不恼怪:“脾气真大,还生气了,你既觉得我说的不对,我以后就不说了。” 赵昀看楚涵一直试探,猜想他可能怀疑白苏是女子了,白苏一直穿宽大的衣服,个子又高,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但楚涵很敏锐,怕是发现了端倪。 这小子是个花心大少,长得又好看,白苏若是被他缠上……,赵昀想到这心里一阵不舒服。 “世子刚接手羽林军,有很多事情都要熟悉,应该忙的很吧!这群人可不大好管。”赵昀为岔开话题,主动聊起了他们感兴趣的。 “可不是,这群废物得好好练练才行,不过我有信心,一个月纠正过来这群人的臭毛病,三个月让他们脱胎换骨,一年让他们成为一支精锐之师。”楚涵信心满满的说。 赵昀道:“那世子可以下点儿功夫了,这群人和你带肃州军不一样,肃州军出身都很低,管起来容易。 羽林军大多都是贵族子弟,毛病多,有背景,管起来不容易,看着不起眼的兵,不定就牵连着谁。” 楚涵冷嗤一声:“我管他什么身份背景,只要是我手下的兵,就得服我的管,只要你犯错,该打打,该罚罚,该挨的板子一下也少不了。 军队没有铁一般规矩,带不出来好兵,将军不是也是这样管理禁军的吗?” “我刚接管禁军的时候,也是难管的很,我为了管好他们,可下了不少功夫,连家都很少回……” 两人一聊起带兵就有了话题,直到白苏洗完澡出来,两人才止住话头。 白苏泡了个热水澡,身上舒坦了不少,脸色也有了血色,走路也快了些,只是孙媪和秋月哭红了眼睛。 赵昀和楚涵见白苏出来都站了起来,给她让座。 白苏冲他们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坐,我坐这边的软榻。” 秋月和孙媪扶着她垂腿坐在榻上,福来把早就准备好的淡盐水,酒,棉花和伤药端了过来。 秋月把白苏的裤腿卷了上去,露出了红肿发紫的膝盖,上边满是破皮的伤口。 赵昀和楚涵都围了过来,赵昀沉着脸一言不发,楚涵嘴里骂了几句,也安静的看着福来治伤。 福来跪坐在垫子上,小心翼翼的用盐水清洗伤口,白苏的腿疼的微微发抖,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咬着牙一声不吭。 伤口很小,很多,福来清洗了一遍,怕清洗不好,抬头看了看白苏,道:“主子,再洗一遍吧!” 白苏点了点头头。 福来认真专注的又清洗了一遍,用酒消了毒,敷上金疮药,用纱布把两个膝盖包了起来。 包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涵道:“那帮狗娘养的,把你伤的那么重,他娘的,不能便宜那帮孙子,我非得打断那混蛋一条腿不可。” 白苏这会缓了过来,道:“既然孙大人负责此事,你就别再插手了,按律处置就行,我这伤看着严重,其实就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没必要再做出格的事。 今天多亏有你们,不然我这不知道还得吃多少苦头。” 赵昀道:“不必客气,维护京城的治安本来就是禁军的责任。” “这么多百姓聚集,没我们,也很快会有人管此事的,想不到百姓这么拥护你。”楚涵道。 白苏道:“我也没想到,应该是林澈和他父亲找来的人吧!毕竟我才给人看了一天病。” 正说着东子奉林澈的吩咐送来了午饭。 白苏留两人吃饭,楚涵一点也不客气的应了,赵昀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下来。 福来把食案搬到了厅堂,三人一起吃了饭。 楚涵不讲究食不言,一边吃一边讲他回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回去以后就住在太子府,一边养身体一边查找凶手,后来查出是他父亲的一个小妾,在继母的授意下勾结外面的杀手做的。 小妾被杖毙,继母被赶到乡下,对外就说是养病,终身不得回京。 “父亲治家不严,被皇上责备了几句,又说因为我长期离家,才让那些人起了觊觎之心,就把我留京城当了羽林军中郎将。 那伙酒囊饭袋不好管,所以我才这么久没来看你,你没生我的气吧。”???.23sk. “没有,知道你很忙,而且还送了那么多东西和钱过来,子由当时猜你是安定侯府的公子,果然被他猜中了。 你父亲的小妾为什么要害你啊?”白苏问。 楚涵平静的道:“说是因为我小时候打过她,以后定容不下她,实际还不是替继母背锅,那小妾没有子嗣,继母子嗣多,想讨好主母,为以后找个依靠吧!” “那你继母的几个孩子以后会不会恨你,你父亲一下子少了两个老婆,也会不高兴吧!” “恨就恨呗,我留他母亲一命就不错了,至于我父亲,早就腻了继母,赶到乡下,说不定正合他的心意,妾算什么老婆,奴婢而已,家里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妾,他才无所谓。” 第56章 以前算是欺负她吗? 白苏突然觉得楚涵从小没了母亲,跟继母和一堆妾室一起勾心斗角,也很可怜。感叹道:“豪门就是是非多。”23sk. 赵昀安静的吃饭不插一言,听到白苏感叹,他想,白苏从小没有了娘,白冉的妻妾众多,她小时候也受了很多委屈吧! “哪家后院也有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我要不是有我舅舅姨娘他们护着,说不定早就让这伙人给害死了。” “你刚接手羽林军,今天的事,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不会,羽林军也有维护京城安定的职责,不信你问问赵将军。” 赵昀点了点头道:“不会,京兆尹的辖区出了事,他只会压下此事,不会闹大的。” 楚涵道:“你的名气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免不了有当官的想让你去府上诊治,你不可能都拒绝吧! 我正打算办一个宴会,跟朋友聚聚,这次索性把京城的官员都请过去,你也过来,我把你给他们介绍一下,他们知道你是我的恩人,以后就不敢欺负你了。” 白苏道:“不用了,其实只要他们提前预约,病人如果病的严重,不方便行走,我是可以去府上诊治的。” “他们不是仗着身份不按你说的规矩办吗?像曹奎这种人多了去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就到我家去一趟吧!多认识几个朋友,没有坏处。” 白苏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患这种眼疾的人不是特别多,用不了多久病人就诊治完了,况且京城就那么大的地方,今日的事很快就会传开,有世子和将军护着,想找事的也没这个胆子了吧!” 她身份特殊,又没有隐姓埋名,谁知道楚涵请来的人里有没有原主的熟人,到时候见了难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想和原主的故人有过多接触,毕竟换了芯子,和他们没什么感情。 “唉,我想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再认认我家的门,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楚涵不悦道。 “真不用,你忙,我也很忙,没必要为这个浪费时间,我也会小心的,不再让自己吃亏。”白苏安抚道。 楚涵不吱声。 “真有闹事的,我就报你的名字,看他们谁还敢?”白苏笑道。 这句话取悦了楚涵,笑道:“这还差不多,有不长眼的,你就报我的名字,让人给我捎个信,看我不收拾他们。” 赵昀面无表情的对楚涵道:“白苏也累了,我们一起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他可不想这人一直在这喋喋不休的白话。 “好,白苏你去躺一会吧,我改天再来看你!”楚涵道。 赵昀暗暗对他翻了个白眼,率先走了出去。 楚涵也跟着离开。 赵昀接过福来牵过来的马,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肚出了门,刚出胡同就被楚涵撵上。 楚涵道:“将军慢走,我有事相问。” 赵昀只好停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楚涵道:“你和白苏认识的早,你知道他家里的事吗?” 赵昀道:“世子打听这个做什么,和朋友交往,还需要打听出身吗?” “将军误会了,我中秋的时候在这养伤,当时白苏喝醉了酒,说自己没有家了,还伤心的哭了一回,我问他又怕他伤心,不问,又怕他有难事,帮不上他,让别人欺负了去,这才问问你。” 赵昀听到白苏哭泣想家,心里一阵难受。 要不是自己辜负了她,伤了她的心,她也不会女扮男装,抛头露面的去挣钱吧!还要受一个小小的七品参军的折辱。 楚涵看赵昀呆愣着不说话,喊了一声:“将军?” 赵昀回过神来,顿了顿道:“我只知道他父亲妻妾众多,她生母去世很早,在家里并不受宠,小时候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头。” “那大了以后呢?有人欺负他吗?他的家人在哪里?为什么一个人生活啊?”楚涵追问道。 谁欺负她?自己以前对她不闻不问,算是欺负她吗? 应该算吧! 赵昀想起以前白苏见到他时欣喜又忐忑的样子,和后来含泪怒斥他的画面,后来几年的委屈是自己给的。 自己怎么就被偏见蒙了心,还觉得委屈的是自己呢? “世子,这毕竟是白苏的私事,恕我不能多说,我想白苏知道你打听他的过往,也不会高兴,告辞!”赵昀两腿一夹马肚子,闪电白龙驹嘶鸣一声,向远处跑去。 楚涵看了看赵昀的背影,暗想:“妻妾众多,那应是富贵人家,白姓,莫非是下台的权相白冉的旁支?所以才不想让人知道和罪臣有关联?若如此,还真不如不知道的好。” 他思忖片刻,打马去了京兆尹府衙,以前的事他管不了,眼前欺负白苏的,不能这样轻易的放过。 白苏确实浑身酸痛乏力,赵昀他们一离开,她连回卧室都不愿意动,躺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天已经快黑了,身上的酸痛缓解了不少,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胳膊,突然就看到旁边跪着一个人。 那人往前跪了两步道:“师父,您醒了,您伤口还疼不疼,能不能让徒儿看看。” 她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是林澈笔直的跪在那里,也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了。 白苏道:“掌灯。” 林澈爬起身把灯点亮,又跪到白苏跟前。 白苏这次看的很清楚,林澈半边脸依然肿着,眼睛通红,看来刚刚守着她又哭了,她暗叹一声,这孩子对她太过恭顺了。 “你怎么又跪着了!”语气尽是无奈。 “师父,徒儿早说过以后保护师父,却眼睁睁看着师父被人带走欺负,徒儿无能,没保护好师父,让师父受尽委屈,徒儿愧疚死了。”林澈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串串的往下淌。 “站起来!”白苏不悦道。 林澈吓得一愣,随即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哭相惹师父厌烦,马上止住了抽泣,站起身,低着头,眼泪啪啪往地上掉。 白苏看他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有些心软,道:“扶我起来!” 第57章 偏自己是个眼瞎的 林澈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白苏垂下两腿,林澈把鞋给她穿上,躬身站到一旁。 “你不是要看看伤吗?过来看看吧!省的你胡思乱想。”白苏边说边撩起裤腿。 林澈轻手轻脚的解开缠绕的纱布,露出了青紫的膝盖和已经止血的伤口,在白苏葱白的腿上格外刺眼,林澈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 “有一点渗液,再上点药,纱布换新的重新包。”白苏吩咐道。 “是。” 林澈洗了洗手,给白苏重新上了药,用纱布包好,把裤腿给放下来,低头站在一旁,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给你父亲治好眼睛传的名气,又因为给柳贵母亲他们诊治而惹得祸,又在你家药铺被抓,你才愧疚难安的啊?” “是。”楚涵噗通又跪在地上道:“师父,您就让徒儿跪着吧!徒儿这心里难受,跪着心里才好受一点。” “大夫治病是职责,给你父亲看病是应该的,你认为我坚持给平民百姓治病,而不去曹府看病是不是不识时务吗?” “不是!” “对,一个人首先得有自己需要坚持的信念和操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有什么错呢?” “师父受辱,就是徒儿无能!师父不怪罪,徒儿也羞愧难当。”林澈道。 “我知道你是觉得没护住我,让我受了点折辱,但这不是你的错,相反你勇敢的保护师父,师父为有你这样的徒弟骄傲。” “师父……” “你回来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 “一直在这里跪着?” “……是。”23sk. “你说你傻不傻,你跪在这我又不知道,我要是睡到明天早上,你就在这跪一晚上吗?”白苏怒斥道。 林澈跪着不出声。 “长时间跪着会引起膝关节的损伤,容易得滑膜炎和半月板受损,看来我得抽时间给你画一个人体骨骼图,教教你每块骨头的重要性。” 林澈听到这两眼一亮,通红的眼睛兴奋的弯了起来,嘴角也往上扬起,和刚才眼泪汪汪的样子迥然不同。 上次白苏送他的器官图就让他震惊不已,短短几天工夫,林澈就把那图上的每个器官,每一条线,每个字都刻进了脑子里。 他把那图临摹了两张,一份给了福来,一份自己留着,白苏亲手画的那个,已经供进了林家的祠堂里。 林盛看到时,激动的连连给祖宗磕头,说是祖宗保佑才遇到白苏,此画以后就是林家的传家宝,传给后世子孙。 白苏看林澈那痴傻样,笑骂了一声:“还不给我站起来!给你画个图就乐成这样?没出息,我会的不是早晚得教给你?” 林澈磕了一个头,谢了白苏,方站起身来,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白苏正色道:“以后真有了错,是打是罚也得经过我的同意,别像今天这样自虐似的跪着,真跪坏了腿,我可不要一个瘸子当徒弟。” 林澈明白白苏的心意,连忙躬身道:“徒儿记住了,再不敢擅自长跪让师父忧心。” “病人复查的情况怎么样?” 林澈道:“病人都恢复的很好,每个病人都很欢喜,还有病人要来看望师父,都被我拒绝了。” “你做的对,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让人家看望不合适。” “柳叔叔家我也去了,他的伤都是皮外伤,徒儿给他带了师父做的金疮药,和治伤消瘀丸,柳叔叔立刻就用了,对效果赞不绝口。” 林澈想起柳贵的样子,笑道:“柳叔叔虽然受了伤,但整个人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一府的人都兴高采烈的庆祝老太太眼睛复明。” 他送来的灵芝我带回来让孙媪给师父炖了点汤,徒儿去看看炖好了没?” 孙媪从门外搭腔道:“炖好了,我给主子端过来。” “嗯,他倒是个性情中人。除了柳贵,还有没有外人受伤?”白苏追问。 “没了,动手的都是家仆和店里的伙计,有的受了点轻伤,没有严重的,都安置好了,师父不必担心。” “那就好,若有人为我受了重伤,我就良心难安了。” 秋月他们一见屋里亮了灯,就知道白苏醒了,想进来看看,又听见白苏训徒弟,只好等在门口,这会才敢进屋。 见白苏面色不错,都放了心,白苏看独少东子,让福来从前院把他唤了过来,道:“东子不必见外,以后把差事做完了,就来后院,也能多学点东西,月钱也跟福来一样。” 林澈道:“东子是林家的下人,月钱自当由林家给,怎么能拿师父的钱呢!师父能留下他就是对徒儿宽容了。” “他在我这干活儿,就在我这里领钱,不能在我这里干活儿,再让你父亲付钱,等他回你家干活的时候,再从你家领。” “可是,他还是伺候我的时候多,徒儿本该伺候师父,他做这些也是替我做的,怎么说要师父的钱也不合适。” 白苏笑道:“怎么和师父还掰扯的那么清,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林澈一下就蔫了,道:“自然是徒儿听师父的。”转头对东子道:“东子,快谢过师父。” 东子高兴的给白苏磕了好几个头。 月钱在哪领都可以,他高兴的是在这里不但一天能吃三顿饭,还跟着福来学了不少字,要是能跟少爷在这住几年,不知道能学多少东西。 吃过晚饭,孙媪和秋月轮流给白苏按摩了很久,直到她通体都舒畅了才停下,晚上睡得很踏实。 那边的将军府,赵昀却躺在梧桐院的床上失眠了,脑海里反复出现见到白苏时候的样子。 他手掌握了握,仿佛手心还有抱起她身子时的余温,原来她的身子那么轻,那么软。 明明那么柔弱的人,却又那么坚韧。 他看的出来,楚涵喜欢她,林澈福来崇拜她,病人敬重她,那么多百姓都喜欢她,他们都很有眼光,偏自己是个眼瞎的,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她的优点。 第58章 改良麻醉药 她的医术那么好,树大招风,以后会有各种各样的病人,就算楚涵给那些同僚的打了招呼,也避免不了有麻烦,她身边得有身手好的护卫保护着才行。 赵昀越想越觉得护卫重要,安排什么样的人去好呢?身手差不行,身手太好的不愿意当护院,身手好又心甘情愿当护院的人谁合适呢?赵昀反复斟酌,一想就过了大半夜……。 休息了一夜后,白苏除了走路膝盖还有些疼,别的地方都缓了过来。 她又仔细想了一下昨天的事,离开曹府的时门口还有不少百姓,赵昀没到的时候只会更多,她才看了一天诊,百姓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秋月伺候洗漱的时候,白苏仔细问了她被带走后发生的事,秋月把细节和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白苏心里一阵感动。 正好林澈过来请安,白苏抬了一下手,道:“这次为了救我,你父亲出了不少力。 受伤的仆人和伙计,除了官府补给的钱,剩下的赏金和医药费我们出。 有没有受伤严重的?伤的重的,我给他们诊治。” 林澈道:“没有,都是一些轻伤,除了柳叔叔摔倒的时候腿上划伤了,流了一点血,别人都没有破皮。 都是徒儿家里的人,怎么能让师父花钱。” “那也不能让他们白挨打,去的人都该打赏一点钱,鼓励鼓励。 还有病人看病的一半费用,也不能让你父亲补,直接半价就行,为了我花的钱,再补我身上,那我成什么人了!”白苏道。 林澈道:“是,那就半价,别的师父就不用管了,林家的人,就是师父的人,徒儿不会亏待他们的。” 白苏点头道:“我养伤这两天,研究下麻药的改进,做一种局部麻醉的药,全麻病人恢复慢,太浪费时间。” 林澈听的惊讶不已,麻药就够让人吃惊了,竟然还能改成局部麻醉,他觉得师父简直无所不能。 “师父的意思是服下麻药后,只让眼部麻醉吗?这不太可能吧!”他思考了一下,眼神一亮道:“师父是想把麻药改良成外用?涂抹渗透到需要手术的部位?” 白苏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你说的对,就是外用的麻药,做成液体,滴进眼睛,也可以做成药膏,外伤缝合时用。” 林澈被夸的两个眼睛笑的像两个月牙,露出了一嘴白牙。 “师父,那您看以前的方子需要怎么调整,徒儿去熬制过滤,在徒儿身上试试效果。”林澈笑道。 “这个不急,我再斟酌一下,你和福来去屠宰场买些猪眼过来。 你俩也观察了那么多场手术了,也自己练练,我估计近期来求诊的少不了,学会了,就不用让病人久等了。”白苏道。 “师父是说让我们先在猪眼上练练手?” “对,观察和动手操作有很大区别的,得把手术器械用的十分熟悉,把手法技巧完全掌握了,胆子也得练出来,才能给病人动手术。” “是,徒儿一会就去。”能动手练习手术,他心里一阵期待。 吃了早饭,林澈,福来和东子刚出了门,林盛和叶掌柜就来看望白苏了。 他们带来了五芳斋的点心,两条鱼,还有一些瓜果当礼物。 询问完白苏的伤情,叶掌柜就为昨天拦着林澈的事道歉。 “白先生,不是我不让少东家管,实在是少东家拦不住啊,希望白先生不要为此事伤心,您要是气我,尽管责罚小的。” 白苏哪会生气,那种情况下能拼命拦住林澈,可见叶掌柜对林家的忠心。 “叶掌柜对林家忠心耿耿,何错之有,我跟你心思一样,都不想他受到伤害,我又什么会怪你呢。”23sk. 林盛道:“小叶是护主心切,怕澈儿冲动吃了亏,又不敢公然和官差对抗,才拦住了澈儿,不然依澈儿的性子,拼了命也会护着先生的。” 白苏道:“这个我信,但是当时确实不适合和官差硬碰硬,不然本来没我们的错,再给咱扣一个殴打官差的罪名。 叶掌柜做的没错,大家都为我担了风险,出了力,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林盛往四周望了望,道:“撤儿没护住先生,让先生吃了苦,心里愧疚,小叶昨天给他赔礼,他也不理,还说要给先生请罪。” 白苏笑道:“林先生放心,我让他出去买猪眼了,让他这几天练练做手术。” 林盛和叶掌柜对视了一眼,齐齐站起来对白苏施礼道谢。 “两位客气了,我是他师父,教他是应该的,宏正堂上上下下对我的这份情,我也记在心里了。” 林盛客气了几句,告辞而去。 两人刚走,孙媪又来禀告,说是一个叫陆班的,领着妻子过来看白苏,还带了亲手做的一对拐杖。 白苏想了起来,是玉带河落水的男孩的父母,她让孙媪把人请了进来。 陆班带着一对拐杖,她老婆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鸡蛋,进门就给白苏见礼。 白苏急忙让秋月拦住,让到榻上坐下,笑道:“陆先生怎么来了?也听说我的事情了吗?” 陆班有些拘谨的道:“昨天傍晚听到的先生的事,又找人打听了一下,知道先生腿受了伤,就连夜做了两个拐杖,希望先生能用上。” 陆班老婆道:“我们听说后,心里非常担心,就想来看看先生,先生的伤没有大碍吧?” 白苏笑道:“没有大碍,倒让你们担心了,孩子身体没什么事吧。” “他身体很好,没落下毛病,当日多亏了先生仗义相救,现在已经送去私塾读书了。”说起儿子,陆班媳妇面带微笑:“孩子非常敬佩先生,立志以后成为先生一样的人。” “有志向是好事,学习起来有动力。” 陆班媳妇笑道:“这些鸡蛋是自家鸡下的,还有这副拐杖,也是自己家里的木料做的,先生,您一定要收下。” “好!我就收下了。” 白苏看向那副拐杖,陆班双手递过来,秋月接过来递给白苏。 拐杖做的光滑精致,杖身通体刻着花纹,双手柄,上面手柄可放在腋下,下面的手柄刚好握着,木料看着很结实,拿着还不重,可见这礼物用了心思,还下足了工费。 第59章 白长得眼睛那么大 白苏站起来拄着双拐走了几步,腿上的疼痛果然减轻不少,微笑道:“想不到陆先生是位木匠师傅!陆师傅有心了。” 陆班局促的脸有点发红道:“晚上做的,做的有点粗糙,怕涂了桐油一时干不了,上面就什么也没抹,先生不嫌弃就好。” “我看这手艺真是不错,陆师傅应该是木匠里的高手吧!”白苏道。 陆班的脸更红了。 陆班媳妇笑道:“高手称不上,不过他心细,一般的活,他总是比别人做的细致些。 先生家里若要添置家具,或者有需要木匠做的活,尽管吩咐一声就行。” 白苏坐回榻上,道:“我正有样东西需要做!我画个图纸给你看看,看能不能做。” “只要先生能画出来,小的一般都能做出来。” “秋月,拿纸笔来。” 不一会,白苏就画好了一个图,秋月递给了陆班。 陆班接过一看,有点像两块缩短的搓衣板,两块板上凹槽合在一块正好是一个个小圆孔,两边还有卡槽,卡槽两边还有把手,上面的尺寸都标注的很清楚。 这个东西设计的也很巧妙,但做起来应该不难。 陆班仔细看了会,问道:“先生画的这个应该是个模具吧?” 白苏点头。 “那就应该选结实的,不易变形开裂的木料,这个能做,不过这样的模具小的第一次见,得花点时间,两天以后给您送过来可以吗?”陆班问。 “当然可以,我这个是制药用的,你先做一个看看,如果做的好,可能需要做很多个,你给别人做这个模具,价格一般多少钱?” 陆班想了一下,道:“给别人一百文左右吧!因为木料要求高一点,但是先生用,怎么能要钱,我儿的命都是先生救的,小的当牛做马都报答不了,别说这点小事了。” “一码归一码,我救你儿子是大夫的本能,不用放在心上,我收了你的拐杖,就算救你儿子的报酬了,以后咱们就算扯平了。 这个模具的价格,我给你200文一个,但是这东西和图纸你得保密,不能私自出售给别人。” 陆班夫妇听后都站起来,道:“除了不能要先生的钱之外,别的都能做到,我做的时候关起门在家里做,保证外人不知道。” “是啊,不能收钱,多收更不行了。”陆班媳妇道。 白苏笑道:“你们也得用钱过日子不是,我做这个也是用来赚钱的,你们要是不要钱,我只好麻烦一点,再找别人做了。” 陆班一听连忙摆手。 秋月道:“你们就答应吧!我们主子不会让你们白做的,你们不要钱,主子还得去找别人,多麻烦。” 陆班道:“既如此,那就按市价算,收先生一百文一个,先生若非要多给,陆班就没法在儿子面前说话了。”说完对白苏深深施礼。 “那好吧,就按一百文一个,秋月,给陆师傅拿一百文,把鸡蛋拾出来留下,把林先生送来的点心,给孩子带回去两包,尝尝鲜,再拿一条鱼,给孩子吃,吃鱼补脑子。” 这一篮子鸡蛋应该是他们攒给孩子吃的吧!却都给自己拿了来,白苏心里过意不去,回赠了点吃的,不愿意让他们吃亏。 “怎么能要先生的东西呢?还有钱,等过两天看看做的模具能不能用,先生再给钱吧!”陆班媳妇不好意思的道。 “定制当然得先给钱啊,给孩子带的东西你就拿着吧!” 秋月手脚利落的把鸡蛋拾进厨房的坛子里,把钱和点心放进篮子里,又提了一条鱼递给陆班媳妇。 陆班夫妇推辞不过,道谢后起身告辞。 白苏让他把图纸拿走,陆班摆手道:“先生的画的图和要求,小的已经牢记在心里了,无需图纸。” 白苏心里吃惊道:“尺寸和厚度啥的都得按标注的做,这么多要求,没图纸记得清吗?” 陆班张口把尺寸和要求复述了一遍,连一共多少个凹槽都说的分毫不差,又说:“这图纸既然需要保密,小的就不拿走了,省的被人瞧见了麻烦。” 白苏不由对陆班的记忆力暗暗佩服,感慨高手在民间后,让秋月送走了二人。 三个买猪眼的人回来了,林澈和福来边走边讨论着做白内障手术需要注意的细节,东子提着一个大袋子跟在后面。 白苏一看的东子提的大口袋,吃惊道:“怎么买了这么多猪眼,今日用不完,明天就不能用了。”天籁小说网 林澈道:“没买多少猪眼,徒儿想着,用猪眼练习时不好固定,就买了几个猪头,福来怕买多了浪费,就买了六个,又买了些猪眼。” 猪头被放在托盘里,蒙上手术洞巾,林澈和福来一人对着一个猪头练习起来。 白苏看他们做的都很认真,虽然手法生疏,却都没出错误,知道他们学时用了心,勤加练习,很快就能学会。 但是买这么多猪头?还是福来劝过之后,白苏对这个自小娇养的徒儿无语扶额,幸亏给了陆班夫妇一条鱼,不然这么多肉更愁人了。 她拄着双拐走到院里,喊过来东子,让他去买一些中药和香辛料做卤料,卤水,准备把用完的猪头,都做成卤猪头肉。 散值后,赵昀带着挑出来的两个兵来到白苏家,东子一看是他,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厢房找白苏。 厢房的门开着,白苏斟酌好了药方,此时正拄着拐看福来和林澈对最后两个猪眼练习。 赵昀看到白苏穿着一件肥大的月白色长衫,头发挽着一个发髻用发带束起,腋下拄着拐杖,显得既柔弱,又倔强。 东子站在门外禀报了一声,白苏刚抬起头,赵昀就抬腿进了厢房。 福来和林澈放下手里的手术器械,站起身给赵昀见礼,白苏也笑着给他打招呼。 赵昀看了看他俩身前的东西,心里明白了大概,但还是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这是什么眼?” 林澈没说话,他总觉得赵昀对自己有敌意,可能是因为蟹王楼的冲突而厌恶自己,昨天也一直阴着脸。 好吧,昨天应该是心疼师父。 看在你昨天表现不错的份上,就不计较你当日对师父无礼了。 但今日你又来干什么,我们做什么你看不到吗?白长得眼睛那么大。 第60章 将士的热血和汗水应该留在军营 福来看林澈不出声,回答道:“回将军,这是猪眼,主子在教小的和林公子做白内障手术的练习。”23sk. “主子受了伤,拄着拐站着教你们,你们当奴才和徒弟的倒坐着受教。” 林澈和福来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尽管他们也劝白苏卧床休息,他们不懂的再去请教,但白苏不听啊。 赵昀本来就气势逼人,指责的话一出口,顿时让人觉得无地自容。 白苏不悦道:“你怎么一来就教训人啊?他们不坐着怎么练习? 何况教他们是我愿意的,他们学会了,我不就轻松了吗?有了急诊啥的,也能腾出手来。” 赵昀看白苏不悦,也有点后悔,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受了伤也不知道休息,他们也不知道劝劝,万一养不好怎么办。” “这算不得什么伤,我就是大夫,我心里有数。” 白苏对林澈福来道:“你们继续,做完把需要注意的地方总结记录下来,然后就休息。” “是!” “是!” 她把赵昀他们请入厅堂,秋月和孙媪从厨房里过来,给赵昀见了礼,奉上茶水和瓜果,就退了出去。 屋里白苏和赵昀分宾主坐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站在他后面。 白苏心里对他昨天出手相救还是感激的。 她快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看到他把一身污渍的自己小心抱在怀里,眼里的疼惜和愤怒她看的很清楚。 现在想起来,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自己狼狈的样子,谁见了也会觉得可怜吧! “你腿轻些了吗?还是少走动好的快些吧!”赵昀温声道。 “没事,这伤就是看着厉害,其实都是皮外伤。” “你医术竟然那么好,什么时候学的啊?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赵昀道。 “我爹藏书多,小时候也没别的爱好,就爱看书,医书看了不少,现在都记忆犹新,想着当大夫能挣钱,还能救人,就想把书上学的东西运用起来,就当了大夫了。” 白苏早就想好了怎么说,神色平静的道。 白冉的藏书多不胜数,孤本很多,白苏从中学到别人不知道的医术,也并不奇怪,但运用的那么熟练,还能从眼睛上动刀子,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学熟练的吧! “你也是在猪眼上练习的吗?”赵昀疑惑的问。 “那本书上对这个手术记录的很详细,详细到我在厨房看到家畜的眼睛就想尝试着做做。 这几年我老待在厨房,就把下人打发出去,做了几次。 可能是我在这方面有一点天赋吧!这些病人都恢复的挺好。” 听到白苏说这几年老待在厨房,赵昀心里一阵愧疚。 她亲手为母亲和自己做过很多次饭,自己出征这两年,她伺候母亲从不懈怠。 以前总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很多贤惠媳妇都会亲自下厨伺候婆母和夫君,她只是做的次数多些而已。 现在他常常想,贤惠的媳妇该做的她都做到了,夫君该对妻子做的事,他一点也没做到。 他认为给她姓白的一个名份就对的起她,后来他才知道,这名份,她不稀罕。 也是,哪个才华横溢的女郎会甘心只守着一个名分过日子。 自己对她的偏见和厌恶,她怎么会感受不到呢!要是换做自己,也是会选择离开吧。 后面站着的两人,知道白苏的身份,对她以前练手术的事又是另一种想法:“一个女人不想着做点针线,老想着对着家畜的眼睛动刀子,真够瘆人的。” “这几年是我对不住你!上次在蟹王楼也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赵昀这次赔礼没有再扭扭捏捏,从坐榻上站起来,郑重其事的鞠躬施了一礼。 白苏急忙抬手虚扶了一下,笑道:“过去的事了,怎么又提,说起来我该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来的快,我昨天还得多吃些苦头。” 赵昀坐下道:“你不怪我慢就好,昨儿福来去的时候,我正在练兵,耽误了一会。 我已经给他们说了,以后只要是你府上的人找,都第一时间禀报。” “好,以后再有人找麻烦,就早些找你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昀态度好,她也不扭捏。 尽管她不想依靠别人,但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年代,像自己这样的百姓,遇到强权,是很难不被人欺负的。 赵昀这样的态度,白苏很意外,这不是挺有礼貌的人吗?怎么对原主那么冷血。 “真遇到麻烦,等你们找到我还是有些迟,我给你带来两个侍卫,他们身手都很好,十个八个的人近不了身,以后就让他们跟着你吧!”赵昀看着白苏的眼睛道。 “朱信,王展!” “属下在!”两人应声走到前面,单膝跪地。 “以后你俩就跟着白苏,保护好她,不得有任何差错!” “是!” “你们先称呼她白先生吧!去见礼!” “是!” 两人站起身,转了转身子,拱手对白苏单膝跪下道:“见过白先生!” 白苏看了看跪在身前的两人,昨日他俩就跟在赵昀身边,应该是比较得力的手下。 此时他们微微低着头,低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但直觉告诉白苏,他们不愿意离开军营,去保护一个女人。 她以前在军医医院的时候,见过很多的军人,军营才是他们挥洒热血和青春的地方,也是他们眷恋的地方。 没有几个军人会愿意离开军营,去给一个普通人当一个保镖。 白苏站起身来,虚扶了一下道:“两位将军快快请起!” 她从心里对保家卫国的军人有好感,觉得受他们的跪拜不好意思,而且这两人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兵。 两人站起身,没再回到赵昀身后,垂手站在白苏旁边。 白苏对赵昀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不用,两位将军还是跟你回去吧!” 赵昀急道:“他们身手和人品都很好的,朱信身经多场战役,从没失败过,王展你别看他年轻,功夫也是出类拔萃的……” “我知道他们都很出色,不是嫌他们不好,军人的热血和汗水应该在军营,效忠国家,而不是保护我。” 第61章 你还会看骨伤 “我身边的人都对我很好,不可能总发生昨天的事,你不用担心,没必要让两位将军委屈在我这里。”白苏道。 朱信和王展闻言,心里对白苏的印象瞬间好了许多。 只觉得白苏的话简直说到他们心里去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又唯恐赵昀看出来,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朱信拱手道:“先生直呼我们的名字就可以。” 赵昀撇了他们一眼,道:“没委屈他们,朱信左臂受过伤,拉不了弓,不适合再上战场,但当个护院绰绰有余,跟你正合适。 王展正该磨磨性子,先让他跟你两年,表现的好的话,我再把他调回去,他最听朱信的话,犯了错,就让朱信按军法处置他就行。” 两人听到这,觉得回军营的希望又破灭了。 尽管将军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就算当一个打杂的兵,也不愿意离开。 但赵昀的命令又不敢违抗,服从是将士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王展听到点名,急忙道:“卑职不敢,再犯错误,任凭将军处置。” 白苏暗想:“原来赵昀是经过深思熟虑挑的人,留下他们确实对自己的安全非常有利,但是他们已经和离,再接受他这样的保护不妥。 人生很长,总不能一辈子依靠别人吧!不是万不得已,她不想麻烦任何人。” “朱信,你胳膊怎么了,是伤了筋骨没接好吗?”白苏问。 朱信道:“是。” 赵昀道:“是去年末,在西北的时候,被敌军将领的流星锤砸断了手臂。 他拖着受伤的胳膊战斗了好几个时辰,杀了几十个敌军,等打败敌军回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时候,他的胳膊都不成样子了。” 说到这里,赵昀那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一丝动容,他看了朱信一眼,继续道:“亏得他身体好,熬了过来,只是左胳膊再也伸不直了。 回京后,我给他找了好几个太医和太医令,太医令说他筋骨尽断,又没有及时正确的接骨,以后只能这样了。” 白苏对朱信暗暗佩服,骨折了还能撑着打好几个时辰,一般人早就疼的晕死过去了,这得有多么顽强的意志和信念,才能支撑这么久。 朱信大概二十岁多一点,王展也就十八九,比她带的学生还小,但都至少跟着赵昀上过两年战场了。 她感叹一声道:“朱信,把你的袖子脱了,把受伤的胳膊露出来,让我看看。” 朱信微黑的脸上染上红晕,看了赵昀一眼,没有动。 赵昀吃惊道:“你还会看骨伤?” “会一点,有的骨折畸形复合是可以通过手术矫正过来的。” 白苏的声音很轻,但听到另外三个人耳朵里无异于惊雷般震撼。 “此话当真?”赵昀激动道。 “我总要看过才知道。” “还不快脱。”赵昀喝道。 “是!” 朱信心里激动的砰砰直跳,一把把袖子脱下来,露出来小麦肤色的胳膊,侧身半跪在白苏坐榻前。 胳膊外形上有些扭曲,微黑的手臂上好几处疤痕。 白苏葱白纤细的手指捏着他的胳膊,从下往上细细摸了一遍,又在断骨处摸了好一会。 没办法,她并不擅长摸骨,离开了x光,就得仔仔细细的把骨头捋一遍,才能分辨伤的如何。 赵昀和王展的视线死死盯着他胳膊上移动的手。 朱信耳根子都红了。 “你胳膊伸展开。”白苏吩咐道。 朱信缓缓伸开手臂,畸形的胳膊无法伸直。 “疼吗?” “疼。” “好,再弯起。” “疼吗?” “不疼。” “胳膊往上抬。”23sk. 朱信随着白苏的指令往上抬了抬:“只能抬这么高了。” “嗯嗯,你起来吧!”白苏心里有了诊断。 “胳膊断了两处,都有错位,好在不是粉碎性骨折,断开重新接上就行。”白苏掏出丝帕擦了擦手,平静的说。 “是断了两处,你摸得真准。”赵昀面露喜色,又急切的追问道:“他的筋也可以接上吗?” 白苏道:“可以,我估计他这个是肌腱损伤,因为他胳膊还能简单的活动,可以治好的。” 三人不知道什么是肌腱损伤,但听明白了这胳膊能治好。 狂喜过后,赵昀冷静下来:“要把胳膊上的肉用刀剥开,然后把骨头切断,再重新接吗?” “对的,断开重新固定,重新长,肌腱缝合住,就可以了。” 朱信拱手道:“将军不必担心,到时候把我绑起来,卑职不怕疼,卑职一定能忍住。” 他眼神坚定,唯恐赵昀不让他治,只要能重新征战沙场,这点疼算的了什么! 赵昀没了开始的喜悦,脸色沉重的思考着。 王展道:“将军,把信哥灌醉,绑紧,给他治吧!自从他胳膊伤了后,整个人都没精气神了。” 白苏笑道:“你们不必紧张,我有麻醉药的,手术过程中不会疼,但接好以后肯定会疼几天。” “麻醉药?” 赵昀并不知道白苏有什么麻醉药。 “麻醉药服用后会暂时失去知觉和痛觉,起效后可以刀割不痛。 没有麻醉药,我怎么给病人眼睛上做的手术,那些老人可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 赵昀奇道:“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激动不已。 朱信眼眶发红,对着白苏双膝跪地,拱手道:“求先生给我诊治,以后先生的吩咐,朱信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白苏虚扶了一下,笑道:“你言重了,这就算报答你们昨日的相救之恩,不用放在心上。 手术现在做不了,还得准备许多东西,而且这手术用时很长,得等我的腿完全恢复了。” “好,有需要我做的吗?”赵昀道。 “没有,缺的东西让宏正堂的叶掌柜准备就行。”白苏对叶掌柜找人做的东西都很满意。 “你医术那么好,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保护呢!你就留下他们吧!”赵昀眼神复杂的看着白苏,语气里竟有一丝乞求。 “是啊先生。” 朱信和王展也看着白苏,眼神真诚。 第62章 不能给小侯爷献殷勤的机会 夫人的医术这么好,就应该好好保护着,先保护夫人两年,将军不可能不给他们重回军营的机会。 “真的不用了,我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我会让人找你的。” 白苏语气温和,眼神却很坚定。 赵昀暗自叹息,她终是不愿意和自己有太多牵扯。 “既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什么时候能给朱信治胳膊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过来。” “你们别急着走,子由他们为了练习手术,买了好几个猪头,快煮好了,我们也吃不完。 我最见不得浪费,一会你们一人带回去一个吃,也算帮我的忙了。”白苏笑道。 王展闻言眼睛一亮。几人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这会味道越来越浓郁,是以前从没闻过的肉香味。 王展早偷偷吞了好几次口水,现在白苏一说,两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昀,唯恐他拒绝。 赵昀也愿意多待一会,就点头道:“好,母亲最近食欲不太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白苏道:“那我先去厨房看看。” 说完拄着拐去了厨房。 不一会,孙媪把切好的一盘猪头肉端了上来,道:“东子正在剔骨,马上就好,主子怕您无聊,先切了一盘,请将军尝尝。” 一会儿,又拿了一瓶烧酒,和三个酒杯,送了过来。 赵昀看着盘子里色泽鲜亮,香气四溢的肉片,伴着鲜绿色的葱丝和香菜,也不见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 肥肉香,瘦肉软,极有弹性,吃到嘴里满口回香。 赵昀对孙媪道:“这肉煮的真香,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婢不敢当将军的夸奖,都是主子配好了材料,又说了步骤,婢只是按步骤做的而已。” “哦,原来如此,做的真香。” “婢也觉得比外面卖的香,颜色也好看,主子在卤料里面加了很多中药,可能是这个原因。” 赵昀挥手让孙媪下去,把表面平静,实则早馋的不行了的王展和朱信喊了过来。 “剩下的你俩吃了,一人只能喝一小杯酒。” “是,将军。” 两人狼吞虎咽的,几下把盘子里的肉吃的精光,连葱花都没剩,吃完又一人喝了一小杯酒,王信舔着嘴唇,盯着空盘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那模样看着恨不得把盘子也舔了。 赵昀骂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被人看到,以为我平时待你们多苛刻呢!回去后,先去校场跑十圈。” 王展苦着脸道:“将军,明天再罚吧!明天我跑双倍。 一会我想把这肉带回去,给我爹娘尝尝,真是太香了。” 赵昀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 王展嬉笑着挨了,把盘子和酒杯收拾出去洗了。 朱信道:“将军,按理说,夫人受了伤,咱该带着礼品来,咱两手空空的来的,走的时候又吃又拿,怪不好意思的。” “你早些时候怎么不提醒我,我只想着早些把你俩送过来,哪想那么多?” “卑职当时也没想到吗!” “让你们来,还不乐意,跟着她多好,不用每天操练,还能吃到想吃的肉,比军营得轻松多少倍。” “卑职不是舍不得将军和弟兄们吗?夫人不收我们,夫人若收留,我们也心甘情愿的愿意。” “唉,她不收你们就算了,以后多留意她和宏正堂。 你这胳膊要是真能治好,也是你的造化。” “胳膊若能治好,卑职就每天带人来朱雀大街巡逻,天天给夫人请安,看谁还敢欺负夫人。”朱信道。 “别喊她夫人了,她听到了会不高兴。” “这不是偷偷喊的吗!有外人就喊先生。” 王展端着三个用油纸包裹的猪头肉,笑嘻嘻的跟在白苏后面进来。 东子又拿了几棵香菜和葱过来,递给他。 福来用绳子重新绑结实,让他一个手就能提着。 这一会功夫,王展已经和几人熟悉了起来。 白苏把洗干净的披风还给了赵昀。 三人辞别白苏,骑马离开,在胡同口,赵昀与两人分头回家。 朱信与王展都很开心,不用离开军营,朱信的胳膊也有希望恢复,还带回了如此美味的肉。 “想不到夫人医术如此厉害,白冉那个老匹夫倒也不算是一无是处,收集了这么多书,也算间接帮了信哥。”王展道。 “白冉年轻的时候,被人称为玉面状元郎,模样和才华都是顶尖的,后来虽然臭名远扬,但对咱西征军还是不错的。”朱信道。 “那倒是,但他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还拖累了夫人,要不是因为他,将军也不至于那么不喜欢夫人,可惜夫人那么好的人。”王展道。 “我看将军现在后悔了,你看将军昨天看到夫人后心疼的样子。” 王展点头:“可不,最不可思议的是将军还会给夫人赔不是,除了老夫人外,将军还从没对谁说过软话。 将军低个头也值,夫人那么有本事,人又那么好看,天生丽质,肤若凝脂,就是形容夫人这样的女子吧!” 朱信想起白苏那白嫩软绵的手指,从胳膊上摸过的样子,浑身一阵酥麻,心里顿时就升起一阵负罪感。 将军的夫人怎么能随意肖想,真是个混蛋,心里又暗骂了自己几句,把脑里的念头挥散。 “夫人这样出色的女子,很难不让人动心。 以前或许是因为将军和夫人离得太近了,反而被偏见蒙了眼,拿珍珠当鱼目对待了。23sk. 现在分开了,又想到夫人的好了。”朱信道。 “信哥,你说的对,那个小侯爷对夫人就居心不良,还不知道是女子呢,看到夫人就两眼放光,像夫人这么好的人,可不能让他们羽林军抢了去。” “要被小侯爷抢了去,咱弟兄们就太无能了,怎么对的住将军的栽培,咱得帮将军。”朱信道。 “信哥说的有道理,从明天开始,咱哥几个巡逻的时候就重点关注朱雀大街,不能让人欺负夫人,再给小侯爷献殷勤的机会。 听说他昨天去了京兆尹的大牢,把曹奎和管家抽了个半死。” 第63章 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到了分岔路口。 朱信道:“明日早去一个时辰,把将军罚的二十圈跑完,别晚了。” 王展笑嘻嘻的道:“记住了信哥,我可不敢忘,上次偷懒被将军罚的爬都爬不起来,到现在我还后怕呢!” 朱信笑道:“记住就行,再偷懒,将军罚完,我再罚一遍。” “哥哥,亲哥哥,小弟再不敢了,您今晚别兴奋的睡不着就行,明天见了信哥!” 这边白苏把剩下的肉让东子给林盛送去一半,自己留了一半,就开始检查他俩最后练习的手术。 手术完成的很好,白苏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很满意,又问他俩个的感受和收获。 林澈和福来都觉得收获颇多,争相对白苏述说手术练习的心得体会,和各种问题及应对方法。 “都有进步,明天继续练习,千万要慎重再慎重,手术是出不得一点差错的,大夫的一个小失误,就有可能造成病人无可挽回的后果。” “是,师父。” “是,主子。” 孙媪把拌好的猪头切了满满两大盘子,把炖好的鱼汤,还有几个青菜都端到膳房。 “炖的什么肉啊那么香!添两个人够吃的不。” 白苏一听这张扬的声音,就知道是楚涵,笑道:“你来的真是时候,再晚一会,就只能吃剩的了。” 楚涵大踏步进来,后面跟着笑呵呵的提着东西的陈峰。 “这是一些补品,你留着吃,腿好些了吗?”楚涵道。 “轻多了!” 陈峰把东西递给福来道:“这是两罐蜂蜜,燕窝,还有人参,给白少爷补身子。” “这些东西都很贵重,你伤好没多久,自己留着补身子呗,我这算什么伤啊!”白苏道。 “我皮糙肉厚的,早就没事了,你身娇体贵,就该好吃好喝的养着。” 楚涵在陈峰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洗手,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白苏旁边。 继续道:“我昨日从你这里走了,就去了京兆府衙的监狱,把那两个孙子抽了一顿,还问出了背后的小人。 你猜是谁算计你,把你推荐给曹奎的?” 几人都停下动作看着他。 白苏道:“大概是同行吧!见不得宏正堂人气高。” 林澈道:“莫非是保和堂?” 楚涵冲两人竖起大拇指,道:“不错,正是你们的同行,保和堂。 曹奎本来找的保和堂的大夫给他母亲看病,那大夫说他治眼疾不如你,你专治眼疾,一出手就药到病除,京城都传遍了。 还说你是他管辖内的子民,自然该以老夫人为先,以诊治老夫人为荣。 那曹奎一听就打发走了他,立刻让管事去找你了。” 白苏道:“好一招借刀杀人,不出面就差点把我除了。 他知道宏正堂很多病人排队,我若去了曹府,病人肯定对宏正堂有怨言,我若不去,自有曹奎对付我。 他还能把自己撇干净。” 楚涵往嘴里吃了一口肉,一边嚼一边道:“可不,他只是给曹奎推荐了你,又没有让曹奎抓人,也没说你一句坏话,所以官府没法抓他。 为此,我从大牢离开就去了保和堂,保和堂的掌柜推说不知情,只承诺立即把那个大夫辞退了。 哎?这肉怎么炖的,真香!” 福来气哼哼的道:“掌柜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还是他授意的呢!真卑鄙!” 白苏示意大家都坐下,道:“福来不必生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仇我必会让保和堂付出代价。” 福来道:“当初幸亏没跟他们合作,要不然跟这种人打交道,得把人恶心死。” 林澈把筷子递给白苏道:“师父当初是打算把金疮药和治伤消瘀丸卖给他们吗?” “是做了一下比较,宏正堂虽然小一点,但口碑比他强,就选了你家。”说完白苏夹了一口猪耳朵吃。 林澈夹了一块鱼,给白苏挑刺,道:“保和堂比宏正堂大多了,连皇宫里的药材也是他们供的。 一定是祖上保佑,才让师父去了宏正堂,不然徒儿就拜不了师了。” “哼,马上就让他们的药铺成不了第一,我已经让人去做制药的模具,做好了教会叶掌柜他们,很快就能占领市场。” 楚涵道:“制药的方法就是生钱的宝贝,你自己找人做,再卖给宏正堂出售不是一样吗?你要是人手不够,我给你找些可靠的人。” “是啊,师父!咱找些老实本分的人,也能做啊!”林澈好像丝毫不在乎自己才是宏正堂的主人。 “陈峰,你也坐下吃,别站着,子由,你也趁热吃,不用管我。 制药责任重大,出不得一点差错,就得专业的人做才行,再说我也不想费太多心神在上面。” 又对林澈道:“你父亲他们都为我费了不少心,我这么做就算报答他们了,再说了,以后还不都是你的吗?” 楚涵道:“白苏,你对林子由太好了,这傻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啧啧!” 又对林澈道:“你以后要是不孝顺你师父,我就扒了你的皮。” “我要是不孝敬师父,就让我林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白苏抬手往林澈的手上敲了一筷子,“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没事你乱发什么誓啊,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中二病一样。” “中二病?”林澈疑惑道。 白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就是痴呆症!” 楚涵噗的一声笑出来,道:“痴呆症,像!哈哈哈哈……” “你还笑,还不是你胡说八道,才让他胡言乱语。”白苏道。 楚涵嘿嘿的笑着道:“他傻是不傻,只是过于天真可爱了些。 昨天你没醒来的时候,你没见他那个样子,那真是嚎啕大哭啊,那眼泪一串串的,跟流不完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我们哪个心里不难受,不心疼啊?你看人家福来,伺候白苏好些年了,感情比你深吧,人家也就无声的流泪,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像你,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第64章 心里难受就哭一场吧 林澈的脸被他说的微微发红,“那眼泪控制不住,我有什么办法,许是我情绪容易激动了些,但我知道这是师父在我心里的位置重要,像你受伤那次,我就一点事都没有。” 楚涵嘴吃个不停,故意拉长语调道:“哦~?那我真有点伤心呢,我拿你当朋友,你对我却如此狠心。” 白苏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子由,别理他,他一个兵痞子,你怎么说的过他啊!” 福来笑道:“你吃着林公子买的肉,还欺负着人,要我说,咱不让他吃了,陈大哥咱们几个吃,让他看。” “那怎么行,我路上隔了好几条街就闻到香味了,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不让我吃,不得馋死我,我再尝尝这鱼。”楚涵笑道。 “鱼也是林公子家里送来的。”福来挑眉道。 “……” “那他不是痴呆,我才是!”楚涵笑道:“以后在你们这说话得悠着点,不然这么美味的东西不让吃,不得把人馋死了!” 众人哄笑,气氛欢快起来。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楚涵走时直喊:“被撑到了,一会得打几套拳消化消化,不然今晚恐怕得难受。” 几人又笑了他一顿。 白苏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制作健脾开胃又好吃山楂丸,一定能迅速让百姓认识和接受中成药。 这个时期的山楂叫红果,或野果,还没有被人当做药材。 因为又小又酸,很少有人吃,伏牛山上就有很多的野生山楂,此时正是成熟的时候。 用陆班做好的模具做一批山楂丸,先送给跟林澈一起去曹府搭救她的病人当谢礼。 他们吃了后,一定能起到宣传效果,再同时低价出售,宏正堂和中药丸一定会声名鹊起,气死保和堂那帮小人。 白苏暗忖,像治伤消瘀丸那种药,除非受伤才会用到,平常百姓谁会留意那种药。 但山楂丸不同,几乎人人都能用,有病治病,没病开胃,成本低,口味好,简直是为中药丸宣传的神药啊! “下次你再来的时候,送你一些帮助消化的药丸吃,吃多了也不难受了。”白苏道。 “吃药?”楚涵摆手道:“不,不,那还不如打两套拳呢,我最厌恶喝药,就是你做的那药丸还勉强能喝,但喝完嘴里的药味久久不散,也不喜欢。” “这种药不苦,等我做出来让你尝尝,用蜂蜜做的,酸酸甜甜的,比点心还好吃,保证让你喜欢吃。” 楚涵那对好看的眼睛睁得老大,质疑道:“药还能还出点心的味道?我知道你做饭有一手,但把药做的比点心还好吃,我怎么觉得不大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师父说能就一定能,我师父那次说的事没有做到啊?”林澈无理由相信白苏。 “我也相信主子能做出来,”福来附和道:“要不咱们打个赌。” “哦?赌什么?” “你不是嫌我对你态度不好吗?你要是赢了,以后我对你恭恭敬敬的,跟陈大哥对你一样,你的话我绝不犟半句。” “输了呢?” “输了你以后再来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别老是调侃人,还有就是做好的药丸你三个月内不许吃。” 楚涵笑道:“我才不给你赌,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对我啥态度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有时候觉得你那炸毛说话的样儿还挺有趣儿。 再说了,想说的话不能说,那还不得憋死,我向来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主子真做出来了好吃的药丸,三个月不让我吃,得把我馋死,怎么都是我吃亏。” …… 天色渐晚,众人吃饱喝足,宾主尽欢,楚涵陈峰二人告辞而去。 秋月和孙媪收拾了碗筷就厨房刷洗,东子也去帮着收拾,屋里只剩白苏林澈和福来三人。 林澈给白苏打开腿上的绷带换药,福来在一旁打下手。 腿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青紫的颜色也淡了不少。 换完药两人正想行礼退下,福来就被白苏点名批评了。 “福来,我想跟你说说你和楚涵打赌的事,人们都说小赌怡情,你和他也没有赌什么东西,但我觉得打赌这种事儿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哪怕是赌一顿饭,也不要赌。我知道你是因为信任我,但打赌的人往往因为过于自信。” 福来呆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很难看。 灯光暗淡,白苏并没有发现福来脸色的变化,继续诉说着自己对赌博的观点。 “小赌也能会激发人的赌性,一旦赌性被激发出来,就容易丧失了判断纠错能力。 多少赌徒都是因为赌,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福来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心里一阵剧痛,浑身战栗着跪伏在地。 白苏吓了一跳,还以为把话说重了,福来脸上挂不住。 “你跪下干嘛!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夸张了。” 福来伏地摇了摇头,肩膀微微抖动。 白苏对林澈使了个眼色,林澈赶紧去扶福来。 福来倔强的不肯起来。 这时两人都感到福来不对劲了。 白苏冷声道:“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还是觉得我不该说你。” 福来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就是不抬头说话。 “抬起头来!”白苏冷喝一声。 林澈腿一软,差点跪下,忙踢了踢福来的腿,提醒他别惹师父生气。 福来抬起头,脸上的泪水早已泛滥成灾。 白苏不知道他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 林澈立即拿来一块巾帕给他擦脸,道:“师父说你两句,你怎么还哭上了,别哭了哈。” 福来轻轻推开林澈,磕了一个头,哭道:“主子……教训的对,福来知道……知道自己错了,福来知道错了……,求主子狠狠责罚……” 白苏猜想他可能想到伤心的事了,温和道:“心里难受就哭一场吧!” 福来像是压抑了多年的伤痛,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哭的浑身抽搐。 林澈蹲下身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又给他擦鼻涕眼泪。 过了好一会,福来才平静下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白苏道。 第65章 比罚跪累多了 “回主子,是小的想起了一些往事,情绪失控了,绝不是因为主子的话。 主子说的对,赌,不论大小,都不可原谅。 外面院子里有根棍子,求主子让东子狠狠打小的一顿,求主子重罚。” 说完福来重重磕了几个头,大有你不罚我,我就不起来的劲头。 白苏道:“打你干嘛,知道错了,下次注意就好了。” 福来摇头道:“主子不知,小的是最不该沾染赌的人,若不得到教训,以后不知会不会又起了这念头,求主子重罚,让小的好好长长记性。” 他神情恳切认真,是真的对这个事懊悔不已,一心求罚。 白苏温和的道:“福来,你怎么反应那么大,是和你的身世有关吗?是不是以前身边亲人有赌博的?你介意和我说说吗?” 林澈看了看福来,对白苏道:“徒儿先出去。” 白苏点头。 林澈道:“福来,你给师父说说吧!有什么难处,大伙都能帮你。” 说罢林澈就往外走。 福来喊道:“林公子不必回避,公子自从跟了主子,跟主子一起对福来悉心教导,从没把福来当成奴才。 在福来心里,早就把公子当成师父和兄长,福来还有什么需要背着公子的呢!” 林澈停下脚步,又走了回来,道:“那就说说吧,有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啊!” 福来道:“我平生最恨赌徒,没想到,今日不经意间自己就主动与人赌,也许是因为我身上流着和我父亲身上一样肮脏的血脉。” 白苏一下子明白了,福来的父亲一定是个赌徒…… 林澈听他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其实还不错,父亲是个秀才,母亲也上过私塾,才学比父亲还好。 我识的字都是母亲教的,我两岁学认字,四岁就能读论语。 在我五岁的时候,他因屡试不第,性格大变,不知怎的染上了赌博,家里的的钱输了不少,每次赌输了,回家就对母亲横挑鼻子竖挑眼。 从此争吵声不断,家里再没了欢声笑语。 母亲常常独自垂泪,他赌输了,就说是母亲整天哭丧着脸带来的晦气所致,开始对她拳打脚踢。”说到这,福来眼里迸出强烈的恨意。 “母亲是家中独女,哪受过这种委屈,身体逐渐垮了,我六岁那年母亲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福来眼里的泪无声的往外狂涌,林澈也跟着红了眼眶。 “没了母亲的阻拦,他赌的更加肆无忌惮,很快就输光了家产。 七岁那年,他为了还赌债,把我卖到了相府,我那时候做事又笨又不懂规矩,要不是主子护着,恐怕我早被管事打死了。 主子,您说我是不是因为我身上流着赌徒的血,才会生了赌心? 母亲要是活着,一定宁可把我打个半死,也不会让我染上赌博。 主子对福来亦主亦师,慈爱有加,从不把小的当奴才对待,小的少了敬畏之心,才张狂的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主子仁慈,可能觉得无关紧要,但不罚小的,小的实在愧疚难安,求主子狠狠责罚,让福来一次吃够教训,再不敢心生赌念。” 福来说完又磕了一个头,伏地不起。 白苏听完心里对六岁葬母,七岁为奴的福来有说不出的怜惜。 她知道福来比常人聪明许多,毫无医学基础的他,能很快的领会并掌握白苏教的东西。 比医学世家出身的林澈也逊色不了多少,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名医。 她并不认为不严家管教,福来就会变坏,但规矩的约束,有时候也会给这样的孩子带来安全感。 被管教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也是被重视的。 白苏道:“这次楚涵没有同你赌,若他同意了,不管输赢,你心里一定会有变化。 追求刺激,心存侥幸,盲目自信,都是深陷赌博的诱因。 无规矩不成方圆,有敬畏才知行止。错了就该罚,没有惩罚,不知道什么是不能触碰的界限和底限。 但你打赌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也没赌成,还认识到了错误,这次就不重罚了。 子由,去把戒尺取来!” “是!” 林澈取了戒尺,双手捧着躬身递给白苏。 白苏没接,吩咐道:“你去重重打他二十下。” “一个手打十下,不许心软。” “是!” 棍子变成了戒尺,二十下还变成了一个手十下,福来虽然觉得罚的太轻,但看白苏面沉似水,也没敢再出声,高举着两手,等着林澈揍他。 林澈一直都喜欢聪明懂事的福来,所以福来不明白的地方,愿意不厌其烦的教他,甚至常常主动给他讲解中医的基础知识。 现在了解了他的过往,心中又生了同情和怜悯,高高扬起的板子落下时就偷偷收了力,“啪啪啪!”三下过去就被白苏叫了停。 “你没听到我的吩咐还是怎么回事?这几下不算,重新来,什么时候打的像样子了,什么时候开始算。” 林澈吓得心里一抖,忙给白苏认错,对福来歉意的看了一眼,重新扬起了戒尺。 “啪!啪!啪!……”林澈不敢再放水,几戒尺打下去,福来的就疼的手臂微微发抖,但仍咬牙一声不吭。 二十下打完,福来疼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两手都红肿了起来。23sk. 白苏道:“罚你去前院平举着两手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反省,罚过之后就此打住,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是!” 福来起身去了前院,他没扎过马步,白苏还去了前院纠正了一下他的姿势。 半个时辰对练武之人不算什么,但对没扎过马步的人来说并不轻松。 两刻钟过去,福来就累的浑身酸痛,四肢开始发抖,等挨到半个时辰,林澈一说到时辰了,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他觉得身上很累,心里很轻松。 林澈看他累成这样,问道:“比罚跪还累吗?听人说当兵的扎马步一扎一两个时辰都没事,你怎么累成这样!” 福来大口喘息着道:“比罚跪累多了,罚跪是膝盖硌的疼,这个是浑身的骨头肉都酸痛,我本来还想求主子多罚一会,幸亏没说,不然还真坚持不下来。” 第66章 ‘亲亲得相首匿\’ 林澈道:“你我以后都要谨言慎行,要被师父这么罚上一两个时辰就惨了,我扶你去见师父。” 缓了片刻,福来被林澈扶着去谢白苏。 白苏看他累的勉强跪直的样子,也没难为他,让林澈给他拿了个垫子坐着,又命秋月倒了杯热水给他喝。 “你老家还有别的亲人吗?你父亲这样,没人管管他吗?”白苏问。 福来摇头,“祖父去世的早,祖母在我三岁时去世的,若有祖母在,他也不敢这样。 母亲去世后,外祖父气的一病不起,外祖母看我跟着他受罪,想把我带到身边抚养,他不肯。 我被卖后就断了消息,前年我托人打听过消息,得知他对外称,我是因为无人照顾走丢了。 外祖父母伤心不已,隔了两三年都先后去世了。 那畜生反倒因为伺候了几天,分得了外祖母些许家产,又娶了个老婆,生了一个儿子。 可怜我外祖父,外祖母,到去世都不知道他外孙早被他给卖了!” 秋月气的脸色涨红,恨声骂道:“天底下竟有如此禽兽不如的人,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我们去官府告他,把他抓进大牢,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他。” 白苏道:“没那么简单,在这个孝大于天的时代,儿子恐怕不能状告父亲。” “大周的律法是‘亲亲得相首匿’,长辈犯法不能告,违者,轻的话会被判徒刑和杖刑,重的话甚至会被判绞刑。”林澈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父亲打杀儿子,卖掉儿子,都不算犯罪,就算是福来的外祖父母去告,官府都不会受理的。 但让他这么逍遥的过日子,真让人意难平。” 福来道:“没办法,我母亲去世后,外祖父也想过告状。 但一个表舅劝他,说丈夫打妻子天经地义,哪对夫妻吵架妻子挨打也不犯法。 何况你女儿是生气病死的,若他反咬一口说你教女无方,教的女儿不懂得顺从夫君,以后可能连外孙也不让你见了。 我外公虽然生气,却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随打消告状的念头,却把自己气病了。 外祖母为了能见我,还得和他维系关系,心里憋屈难受,郁愤难平,身子渐渐也垮了。” 白苏心里闷闷的,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这个时代的女人太难了,地位太低了。 尤其是当人老婆,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束缚着你,地位跟个奴婢能强多少? 幸亏刚穿过来就和离了,有了自由之身。 有孝顺的徒弟和忠心的仆人在身边,还能做自己喜欢的医生就行了。 还结什么婚,要什么男人。 结婚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一生的赌注,赢了也就是过日子,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输不起啊! 男人是奢侈品,我敬而远之,不管你长得跟幅画一样,还是有颜有权又有钱的小鲜肉,我都不要。 白苏安慰福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父亲得不了好下场,别看他得了你外祖父的家产,只要他戒不了赌,有几个钱恐怕也被他败光了,他早晚会被追债的人打死。” 林澈和秋月都跟着点头。 林澈道:“他这种人戒不了赌!迟早会有报应的。” 福来道:“我也盼着老天开眼,让他早点遭到报应。” 白苏道:“既然暂时拿他没办法,就别为这种畜生劳神生气了。 你起步晚,再勤奋点,多看点书,有不懂的就问我和子由,争取早日成为合格的大夫。 到时候我给你另制宅院,还你自由之身,以慰你母亲和外祖父外祖母的在天之灵。”???.23sk. 福来哭道:“福来永远追随主子,不会离开,那混蛋虽然卖了我,我却因祸得福遇见了主子,主子是我母亲离开后,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福来永远都不离开主子。”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永远! 我明白你的心意,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但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子由比你年长,医术学问也很好,还常常教导你,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有什么事儿,你就听他的,他管教你的时候,你不许忤逆!” “是!福来不敢!” “子由,你该教的教,该罚的就罚,只要不对身体造成损伤就行,别纵着他,更不能放手不管,他要是犯了大错,我先罚你管教不严之罪。” 林澈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是!徒儿知道了!” “秋月!” “啊?”秋月不知道里面还有自己的事,赶紧应声道:“婢子在!” “你最近学了多少字儿了?” “每天跟福来学十个字,现在学了好几百个了。” “嗯,学过的要复习,不能写过去再忘了,你认真学,等你学的字儿足够多,能够看书,能写病历的时候,我就教你妇科。” “妇科?” “就是专门给女子看病!前提是你想学的话,如果你不愿意,只想过几年就嫁人生子,守在家里服侍男人和公婆,就不用学了,也省了福来的时间!”白苏道。 “那不行,我愿意学!”秋月一急,声音也高了不少。 福来眼一瞪,秋月立马收了声音,小声道:“婢子愿意学,绝不敢偷懒,学过的字儿也没忘,福来昨天刚检查了,写错字还会打手板呢!” 秋月暗戳戳的想:能有学字的机会,还能学医术,这是积了几辈子德才遇到的好事儿,有半个心眼的人也知道怎么选。 虽然我不如福来聪明,但总抵的上他一小半吧!多下些功夫,不一定比他差多少。 “那你昨日错了几个?”白苏笑问道。 “检查了六十个,错了三个。” “那还好,三个手板,不多!” “嘿嘿!” 秋月心道:“三板也很疼好不好,当时疼的差点哭出来,回去吓得把那三字写了无数遍,因为福来说了,罚过的字再写错,惩罚翻倍!” 白苏郑重的说:“没有一技之长傍身,走到哪里都是很难安身立命的,对女人来说,手艺比男人重要,也是一个人最大的安全感。” 第67章 勤奋生运气 秋月连连点头称是,保证一定会更加用心,林澈和福来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东子也跟着学了吧!他学的怎么样?”白苏问。 秋月脸色一红,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福来道:“东子学的刻苦,一个字都没错过。” “刻苦?”白苏问。 “是的主子,东子每晚把林公子和小的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都收拾完才开始练字。 早上他不亮就开始收拾庭院,挑水,喂马,打扫马厩。”福来说到这里,脸上也有点发热。 “他天亮前把活都干了,只剩下劈柴,也是因为怕声音太大影响林公子睡觉,等小的起来劈的时候,还一有空就跟小的抢。” 白苏笑道:“他是把你当成师长对待了,你教他写字,也算是他的先生了,东子是个勤奋感恩的孩子。” 秋月听的不舒服,气鼓鼓的道:“福来的衣服本来是婢子洗的,但东子和福来住得近,福来换下来他就洗了,婢子抢不上。” 几人都笑了起来。 白苏道:“小月更不容易,我的衣服不是你洗的吗?还有这一大家子的饭,都是你帮着孙媪做的,还得随时伺候我,这么忙还抽空学练字,错两三个字也正常。” 秋月瞬间脸上就笑的跟开了花似的,嘴唇嘟起,下巴微翘,好像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看的福来直皱眉。3sk. 白苏让她去准备热水,秋月脚步轻快的跑去烧火。 “东子做这么多活,还能抽空学字不出错,不是聪明就是刻苦。”白苏道。 福来道:“是刻苦,他不管干什么,只要一停下来就练,劈柴的时候用木柴在地上写,扫地的时候用笤帚写,刷马的时候,在马身上练。 因他学的晚,我把以前教过秋月的每日再多教他十个,他现在识的字,快赶上秋月了。” 林澈道:“我没注意过东子这么忙,以后让他读书,不让他伺候我了。” 白苏道:“那怎么行,伺候你是他的本分,他不伺候你,也没有留下他的理由。 你这主子肯让他花时间和精力学字是你和福来对他的情分,如果他伺候你不如以前用心,那也没必要学什么字了!” “你们两个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福来道:“小的明白,林先生和主子让东子住进来,就是为了伺候林公子的,他如果连伺候公子都不做了,就是忘了本,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小人,也没必要教他什么了。” 白苏点头:“也说不上一定是小人,但绝不是值得栽培的人,远远的打发了干点粗活,不能重用。” 林澈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白苏心道:“这徒弟不是傻白甜吗?以后宏正堂越来越大,早晚得交给他管理,林盛把他教的太单纯了。” “你这方面不如福来领会的快,比如福来是我的小厮,挑水劈柴的事不做,让我做,还想着让我教他医术,你觉得对吗?” “那肯定不对啊!”林澈急道:“但东子这事不太一样吧,徒儿是他的主子,他伺候徒儿好几年了,徒儿也没教过他什么,反而辛苦福来教他。” 白苏只好晚睡一会,给他耐心解释。 “但你给了他安身立命的地方啊,你父亲当初还算是救了他。 他替福来做事,福来教他认字,他俩是各取所需,都算不上辛苦,没你什么事。 年轻人,为了学东西付出点力气是应该的。 通过这些事还能观察东子的人品,值不值得栽培。 若他用心做事之余,把字学的很好,努力上进,还能对你俩心存感恩,你再重用他不迟,就像你父亲对叶掌柜一样。” 林澈点头。 福来点头道:“开始东子把活都干了的时候,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才开始教他认字。 我甚至还想要不要比他起的更早,把活抢着做了,现在想想,没必要这么做。” 白苏点头:“东子因为勤奋取得了伺候主子的机会,还是因为勤奋取得了跟你学习的机会,现在还能随意出入后院,月钱也长了,他的付出已经得到了回报。 为自己的利益而勤奋和人品无关。 一个懒惰的人但人品好,和一个勤奋的人但人品不好,用人的时候一定要选择人品好的。 人品应在勤奋之前。 勤奋生运气,人品养德行。 你若不让他伺候,不但可能让他不懂珍惜,甚至还可能让他失去目前的机会。” “徒儿明白了,德才兼备,德在前。 东子的勤劳和勤奋已经给他带来不少的运气,他应该很满足才对,不用徒儿去迁就他。 不让他伺候就让他失了他原本的价值,对他反倒并不一定是好事,传到父亲哪里还有可能换掉他。” 白苏心道:“你个傻徒弟终于明白了,当师父比当老师还累,老师教知识,师父还得教做人。” 林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问道:“师父对人的品性这么看重,当初收下徒儿的时候,是怎么辨别徒儿的品行的啊!” 白苏道:“你口碑不错,没见过你的时候,就有人夸你人品贵重。 第一次见你,给我的印象也不错,看到我受伤,眼里的表情瞒不了人。 还主动让利,你的做法看似吃亏,实则比叶掌柜高明不少。 如果那天你不在,我们也会和叶掌柜做成生意,但只能是暂时合作关系。 你表现出来的的悲悯之心,才是长期合作,和后来收下你的关键。 虽然你笨了一点,但到目前为止,我对你还算满意。” 林澈从小被夸到大,现在被师父说笨,也没有丝毫不悦,好像只听到师父夸他人品贵重,有悲悯之心了,在那里一个劲的傻乐,笑的嘴都咧到耳根子了。 白苏笑骂道:“瞅你那傻样儿,夸夸你就得意成这样,这是我对你现阶段的印象,以后你要品行不好了,做了恶事,我立马把你打个半死,再逐出师门。” 林澈吃吃笑道:“师父在上,徒儿绝不敢做出半点有辱师门的事。” 福来吞吞吐吐道:“主子,您对小的这么好,还传授医术给我,是不是小的身上也有好的一面啊?” 第68章 一个个的求表扬来了 白苏暗笑,这是一个个的求表扬来了。 “那是自然,你七岁的时候,我顺手对你的一点小恩小惠,你一直记到现在,还主动离开各种条件都很好的将军府,不顾一切的跟着我。 懂得感恩的人,人品不会太差。 开始的时候,里里外外的力气活都是你一个人在干,吃饭时,总是开始吃的很慢,等我们吃饱,你才放开了吃。 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月钱有多少,还瞒着我去做苦力想贴补我,只这份心,我也该好好待你。” 福来不知道白苏把这等小事都记在心里,又感动又高兴,脸上的表情,一会想哭,一会又笑,也跟个傻子似的。 白苏笑骂道:“又傻了一个,这次你俩都满意了吧!说的我口干舌燥,都滚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这一天闹哄哄的。” 两人这才想起白苏带着伤,白天接待了好几波客人,还指导他们连手术,一整天没怎么休息,晚上还烦她到现在,实在是不该。 两人急忙行礼告罪,一个去帮秋月提洗澡水,一个着急忙慌的给师父兑蜂蜜水润嗓子,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小院里安静下来。 将军府内,赵昀和母亲坐在食案旁,老夫人吃着儿子夹的肉赞道:“这肉做的肥而不腻,入口即烂,鲜香入味,色泽也鲜亮,真好吃。” 赵昀又夹了几条猪耳给母亲,老太太吃了赞不绝口,连吃了好几口。 老夫人道:“这不是府里的厨子做的吧?他们做不出来这个味,还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呢,你也尝尝看。” “谢母亲!是儿子从外边带回来的。”赵昀吃了一口,顿时满嘴生香,对母亲点点头道:“是很香,还留了一半,我让人放在了冰鉴里,母亲明日还能吃一顿。” “这是哪家酒楼里做的呀?田媪,你给管事说声,以后就在他家买了?”老太太食指大动,觉得胃口也好了。 赵昀一看母亲兴致勃勃的连吃了好几口,全然不似前天看到膳食就皱眉的样子,心里很欢喜。 “母亲,这不是在酒楼买的,是一个朋友送的,你要是爱吃,我改天给他要了方子来,让府里的厨子给您做。” “哎呀,不是酒楼里卖的那就吃不上了,不夸张的说,这炖肉的手艺,超过了全京城的酒楼,必是家传的秘方,怎么能给你呢? 若是你仗着将军的身份对人长了口,人家也是被迫给的,心里不会甘愿,不能张这个口啊,母亲吃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这不是什么秘方,她也不是做这个卖钱的。”赵昀道。 “那也不能要,这配方要是卖给酒楼,那不得争抢着要啊?人凭什么给你呀!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是这等重要的东西。” “母亲教训的是!”赵昀道。 他心里却以为,白苏和母亲关系好,说母亲喜欢吃,她不会不舍得给。 “你不能因为我,做出让人为难的事来,田媪,去取酒,让昀儿喝几口,如此美味,不喝上几口,就辜负了这肉了。”老夫人笑盈盈的道。 赵昀笑道:“谢母亲,儿不会做让人为难的事儿,她要是卖,咱就把配方买过来,要是不想卖,儿就隔一段时间央她给做些,多给她带些谢礼。” 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嗯,这么着还行,只是你一个大将军,为了母亲的一口吃食,去跟人讨要,未免有些失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母亲难得有口喜欢吃的,只要母亲能高兴,儿子要什么身份面子的,都没母亲多吃一口重要。” 老太太哈哈大笑:“大将军为了母亲提着东西去讨猪头肉,传出去,一定能给他那个配方扬名。” 赵昀举杯喝了一口酒,笑而不语,心想这配方不如不要,自己直接去她家要做好的,也能有理由多去几次。 将军府的福安堂,因为一盘猪头肉,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赵昀盯着空了的盘子,思绪万千。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涂抹在天际,只有或明或暗的星星眨着眼,在俯视着人间百态。 仿佛世上的一切美好和污秽,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东子就轻手轻脚的收拾庭院,喂马,打水……。 少年的脸上总是泛着笑,好像从不会累似的。 福来比林澈起的早,手上的红肿完全好了,看东子又把活干完了,就拎着斧头开始劈柴。 东子见到急忙跑过来,把斧头抢过去,道:“哥哥昨晚那么累,又不肯让东子伺候,今日的柴就别给东子抢了。” 福来受罚就在前院,东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被罚,不敢求情也不敢问,又怕福来不好意思,就躲在屋里偷偷往外看,等福来受完罚去了后院才敢出来。23sk. 知道福来累的很,等伺候林澈睡下后,去了福来屋里,非要给福来按按胳膊和腿脚。 福来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伺候过,按了两下,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把他打发走了。 福来歇了一晚,四肢的酸痛已经缓过来大半,但还是浑身无力,闻言点点头,也没跟他客气。 东子高兴的笑逐颜开,以前福来总是和他争抢着劈柴,在东子看来,是福来和他见外,不肯接受他的意思,这次总算坦然让他做事了。 福来虽然只是比他大几个月,但他心里对他很敬畏。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福来凶着脸质问他的时候,就开始怕他。 后来福来给他道歉,他忙说没事,其实他没生气,还万分羡慕他们的主仆关系。 主子怕仆人担心,把仆人支出去自己挨刀子,仆人心疼的落泪,不顾一切的追问原因,唯恐主子受了欺负。 怎么有感情这么好的主仆关系。 要是自己和少爷,自己只会假装看不到吧! 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都对他很好,自己也很感恩,但是无论是在宏正堂还是在林府,他从来不对主子的事多嘴。 不是不关心,是觉得不应该,主子跟前听吩咐就行,哪有奴才插嘴的份? 第69章 表面麻醉 他一直奉行多做事,少说话,只要不犯错,就能一直留在少爷身边。 少爷心善,从不打骂他,少爷读书的时候他有时候偷偷往心里记几个字,但从不敢让人知道。 府里那么多下人,都抢着想伺候少爷,让人知道了,说他不安分,伺候的时候不用心,这活就可能被别人抢了去。 后来少爷住进了白先生的小院,自己每隔两天就有机会进小院伺候少爷,也能多见见他们主仆几个。 于是给少爷收拾完,顺带把前院的活都干了,没想到被福来记在了心里,给白先生和老爷说了,自己有了进小院伺候的资格。 这都多亏了福来,住进来他才知道,福来每晚都教秋月认字,他们之间不但主仆关系好,仆人之间关系也好,真让人羡慕啊! 多干点活本是应该,可是福来过意不去,说他也可以跟着学。 天知道,他当时高兴的想原地跳几下,再仰天大笑一回,再给福来磕几个头,但他不敢,他只敢强按激动笑着给福来作了几个揖。 福来教的字他总是一遍遍的记,其实认字不难,一会就记住了,但他总是一遍遍重复的记和写。 因为福来第二天检查的时候,会拿着一个小木板,又薄又轻,那板子一看就是吓唬人的,那样的小板怎么能打的疼? 但他还是不敢出一点错,他不怕板子,甚至觉得因认字被管教责打是件幸福的事。 爹娘没饿死前,领着他要饭,但凡在街上听到人说谁家的孩子在学堂被先生打手板了,他就羡慕的不行。 在他心里,能学字那是财主家的孩子才有的资格,他要能学,天天挨手板也愿意。 但他不敢挨手板,他怕福来不高兴。 因为秋月只要出了错,福来就会阴着脸打她手板,他可不敢让福来不高兴。 学习的机会多么难得,万一福来嫌他不用心,不让他学了怎么办? 他比不了秋月,人家认识多年,自己才认识福来几天?他还是林府的人,没交束脩,也没拜先生。 但他心里早就把福来当成兄长和先生了。 他刚开始喊福来哥,后来觉得福来哥不如哥哥亲,就大着胆子喊起哥哥了。 可是哥哥总抢着干活,不管是弟弟伺候哥哥,还是学生伺候先生,都是应该的啊。 今儿哥哥终于不跟他争了,这是不拿他当外人了吧!他怎么能不高兴? 福来起身去了后院浇花拔草,弄完又去准备白苏可能会用到的药材。 吃完早膳几人先去了集市买了白苏炼制麻醉药需要的器皿,又去了屠宰场,这次他们买了两个猪头,一些猪眼。 他们已经适应用猪眼了,根本不需要猪头,买两个是因为还想吃卤猪头肉。 练习进行的很顺利,两人从开始的生疏变得很熟练,速度快了很多。 午后,白苏的麻醉药也按不同药量的配方炼制了三种麻醉精油。 在林澈的强烈要求下,白苏先滴入他的眼睛试效果,让他记录下每时每刻的感受。 白苏本来想尝试第二种,被福来先抢在了手里,滴入眼里。 白苏不理他们的反对试了第三种,麻醉效果都在两刻钟以上,到一个时辰之间。 她对其中两刻钟到半个时辰之间的比较满意,麻醉时间绝对够用,又不会让病人麻醉太久就能回家的。 充实的一天过去,几人都觉得收获很多。 第二天是白内障手术的病人复诊的时间,林澈一早就带着东子去了宏正堂。 不一会,白苏让福来也去了宏正堂给林澈学经验。 把人都打发出去,她自己又炼制了一个涂抹在眼睛周围的麻药,做好后涂在自己的另一个眼睛周围实验。 这种纯中药制作的表面麻醉和全身麻醉不同,全身麻醉是她熟悉的配方,经验丰富,这种中药制成的表面麻醉她前世没用过,只能实验过才敢给病人用。 好在效果都不错,麻药过后没有不适的感觉。 原来中药照样可以制作出很好的麻醉药,看来前世的时候过于看重西药了。 午膳后白苏小睡了一会,醒来就听秋月说陆班和他媳妇来了,拿着做好的模具在偏厅等着呢! 白苏赶紧洗漱了一下,让秋月把两人请到厅堂,她见到陆班夫妇笑着告罪了两句,互相见礼后分宾主落座。 陆班道:“先生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他把模具上包裹的黑布解开,拿出模具,双手递给白苏。 “您看小的做的这个能不能用,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白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模具的每一面,每一处都做的很细致,凹槽里打磨的一点毛刺也没有,闻着还有淡淡的原木香味。 比前世用的不知道好多少,每一处做的都和图纸上分毫不差,跟把图纸印在脑子里一样。 “陆师傅的手艺真好,这手艺给一百文还是少了点!”白苏赞道。 陆班的脸又红了。 他媳妇道:“不少不少,市价就是这个价,他做的活儿一直比别人细致些,但价格一直和别人一样,从不多收钱。” “陆师傅和陆大嫂都是实在人,活儿细致就多费功夫,多收些钱也是应该的,这个价是我沾了光了。” “是您仁义,人都想着少给几文,哪有像您这样主动多给钱的?”陆班媳妇笑道。 陆班道:“先生看看模具能不能用,还有木材看行不行,这个是胡桃木的木材,不是十分名贵,但也经久耐用。” “能用能用,木材我不懂,你说这个好那就用这个吧!不需要名贵的,安全耐用就行。 陆师傅再给做十二个吧!先做这些,后期需要再找你。” “好!那小的做好给先生送来。”陆班说完站起身就要告辞。 白苏笑着请他坐下道:“陆师傅,再耽误你一会儿时间,我有事儿问陆大嫂。” 陆班面带疑惑的又坐下来。 “哦?先生还有需要问我的事吗?您问,您问!”陆班媳妇有点兴奋的道。 她本来就是泼辣活泼的性子,在白苏跟前一直拿捏着,怕白苏嫌她粗鲁。 第70章 大腿拍的啪啪响 “我需要收购一些山上的野果,就是红果,又没有时间去摘,陆大嫂看看能不能找些人去摘,我按市价收购。” “就是山上的那个酸酸的红果吗?” “对!” 陆班媳妇一拍大腿道:“那个还花什么钱呀?集市上也没人买那个,又小又酸,吃几个就酸牙。 您要是要,明早我喊几个没地方挣钱的闲人,找辆马车去山上摘,一会儿给您摘一车来,你一人给他们十文八文的就行。” 白苏道:“不行不行,山上采摘野果还得爬树,有一定的风险,我按斤收,摘果子的人能多赚一些钱,我们也不用担责任。” “没风险,没风险,按斤收就贵多了,我们不像你们读书人身子娇贵,都皮实着呢! 爬树都跟猴子一样,稳的很,我知道先生有钱,但能省咱还是省点好。” 白苏听的哈哈大笑,“不用省陆大嫂,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花出去的钱我能成倍的挣回来。 你找几个干活好的,别让他们往里面掺烂果,他们能挣到钱,你也有面子不是! 你看多少钱一斤合适。” “唉!您太实诚了,没人要的东西非得花钱买。” 陆班道:“花钱买也行,那果子不值钱,一文钱买上两三斤没问题,山上有蛇,万一有人伤着了,也是麻烦,花钱咱就没责任了。” “蛇不用担心,我有驱蛇药,给你们带上几瓶,有谁去山上,你们给他们往手腕脚腕处抹一点,蛇远远的就跑开了。” “那就没风险了,红果分量重,两把就能摘一斤,价格再便宜点也行。”陆班道。 “就按两斤一文收吧,那么远的路都不容易,摘了都送到我这里来,过称就给钱,只要好果,陆大嫂提醒着他们点,我一天多给你二十文费心钱。” “钱不钱的不打紧,您需要多少红果啊,别摘多了,您又要不了那么多。”陆班媳妇问。 “你放心摘就行,摘下来我就收,不会让你们费了力气换不回钱。” 陆班媳妇下巴一扬,大着嗓门道:“行!我保证让他们都摘个头大又匀称的,谁里面掺了烂果,就让他们背回家自己吃去。”m.23sk. 陆班白了媳妇一眼道:“先生的驱蛇药现在有没有,有的话,明天就让她找两个干活仔细的去摘。” 白苏对秋月吩咐了几句,不一会秋月就拿来一千两百文钱,和几瓶驱蛇药递给陆班媳妇。 陆班媳妇儿脸上笑的像开了花,仔细用布包好,拍了拍胸脯说:“先生放心,保证给您把活儿干好。” 陆班无奈的叹了口气,显然是觉得媳妇丢人,向白苏谈了几句细节,带着媳妇告辞而去。 这次陆班来只是送个模具,本不想带媳妇来,偏媳妇非要跟着拜见恩人。 他猜媳妇想拜见恩人是因为先生长得好看,要不然家里就供着恩人的长生牌位,烧香的时候,多磕几个头不就行了。 他这样想的依据就是恩人长得太好看了,他一个男人多看两眼就耳根子发红,心砰砰直跳,别说他媳妇了。 但她坐不了一会就现了原形,一会拍大腿一会拍胸脯的,嗓门子大的都赶上在家里了。 两人出了白苏家的胡同,陆班就开始教训媳妇:“杨翠花,看你在先生家那样儿,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要斯文点吗? 先生这样的人,哪见过你这么粗鲁的婆娘,说话哇哇的,大嗓门像铜锣一样,你丢人不丢人你。” 杨翠花手脚很麻利,一闪身就一手掐腰一手掂起了他的耳朵,尖声道:“好你个陆班,竟敢嫌我粗鲁,老娘就这个样儿。 又不是第一次跟先生见面了,老拿捏着不别扭吗?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时间长了,还不是得现原形。 先生的眼界和气度,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你哪只眼睛看到先生嫌弃我了?我看先生不但不嫌弃还笑的很高兴呢!” 陆班两手扒着媳妇提着他耳朵的胳膊,歪着头吸着气说:“翠花,翠花,你怎么又在街上提我耳朵了,快放开,快放开,传到先生耳朵里面笑话。” 翠花哼了一声放下手,又摸了摸腰里的钱和两瓶药,放下心来。 陆班故作严肃的继续道:“先生不生气是涵养好,你说你一个老娘们,对着神仙一样的先生把大腿拍的啪啪响,像什么话。”说完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嘴上嫌弃着,心里却没往心里去,知道媳妇是真心跟他过日子。 就算是白先生那样的人儿,她也就是看看,先生给她钱的时候,她还不是欢天喜地的拿到老陆家吗? 他就是没事想逗逗她那炸毛的样子。 杨翠花一听,伸手又想拽他的耳朵,陆班早有防备,抬腿往前跑去,杨翠花一手捂着腰里的钱袋子,一手指着他叫骂着追过去……。 林澈领着福来和东子回来后,给白苏禀告情况:“手术的病人已经全部复查完了,还有好多来人来打听师父何时能再去看病。 徒儿说大概得十天半个月的,提前会在店外张贴告示。” “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再有个三五天就好的差不多了。”白苏道 “师父得彻底好了才能去,不然手术时一站这么长时间怎么行,况且一开始就会有看不完的病人,师父会很辛苦。” “我想了,我每天手术也顶不住,以后也按官员的五日一休沐,上四休一,腾出点时间休息和做别的,等你能做手术了,我就轻松了。” “徒儿一定加紧练习,回来的时候让人买了猪眼,一会就去练。” “让福来先练着,你让东子去把叶掌柜请来,我有事跟他商量,一会你也过来听听。” 林澈看白苏说的郑重,赶紧应声出去吩咐。 不一会,白苏,叶掌柜和林澈就坐在厅堂交谈起来。 叶掌柜已经知道是保和堂使了坏,才给宏正堂带来此次灾祸,心里正愤恨不止。 听白苏讲述的扩大中药丸的产量和方法,立时激动的两眼放光。 第71章 先生是文曲星般的人物 白苏又拿出刚做好的搓丸板给他们讲解了一下使用方法和计划,叶掌柜激动的无以复加,起身给白苏磕了好几个头。 被林澈搀起时,叶掌柜两眼已经泛起泪光。 他在从小就待在宏正堂跟林盛学手艺,又当了很多年的掌柜,他对宏正堂的感情早已扎根在心底。 也深知白苏所说的方法会给宏正堂带来多大的变化,甚至给整个医药行带来巨大的变化。 白苏此举,不但是送给了宏正堂一个聚宝盆,而且一定会让宏正堂青史留名。 林澈因为白苏提前给他说过一点,倒没有那么激动,只拿着那个模具又看又摸,一个劲的称奇。 等叶掌柜平复下来,白苏又说了收购红果的事,让他准备好库房和人手,明天就有人送来。 “小的今晚就把地方找好,明早就派人打扫,只是先生要把周边的红果都收了吗?” “都收了,我想过了,红果现在无人种植,只有周边的两个山上有,数量也不多,而晒成干片后可以放两年,不怕用不上,明年的红果就会涨价!”白苏道。 “师父说的对,因为无人知道红果的效用,才无人问津。 咱们一收购也会有人注意,而且这药丸一开始出售,肯定会被人研究仿制,到时候他们也会抢购红果。”林澈道。 白苏赞赏的看了徒弟一眼,林澈顿时眉眼带笑。 “这搓丸板用的时候得找店里头信任的人,千万不能传出去,等他们琢磨到方法就已经失了先机。” 叶掌柜笃定的说:“先生放心,铺子里的伙计基本都是死契,包括小的和几个大夫,绝不敢背叛东家。 哪个敢往外泄露一点消息,都是比偷盗主人贵重物品更重的罪,东家和先生可以下令,立马杖毙了泄密的人。 只要这个做模具的木匠不往外说就行。” 白苏听的眼角直抽抽,怎么古代的人动不动就说杖毙啊! 死契就等于把命都交给了主子,正常人是不敢背叛,奴才果然没有人权啊! 偏叶掌柜还觉得合情合理。 白苏不知是怕真的因为这个伤了人命还是怎么着,她干笑两声道:“木匠也很可靠,不会往外说,但是我能想出来,时间长了别人也会琢磨出来,咱领先一段时间就行,不能指望别人做不出来。” 叶掌柜自信的说:“他们怎么能和先生比,保和堂的几百个人加一块也比不上先生的一根小手指头,谅他们一时也想不出这个办法来。” “话不能这么说,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白苏道。 叶掌柜激动的满脸通红:“先生是文曲星般的人物,才看着不复杂,小的看着无处不精妙,不然为什么自古至今这么多年,都没人想出这个办法。 小的敢说,往后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还会有人沿用先生的这个方法制药。 先生是造福万世子孙之人呐!” 白苏被夸的心里一阵阵心虚,她只不过是靠前人的智慧,成就自己的名声,这东西在现代某宝某东上到处都是卖的,在这里就成了宝贝了。 “叶掌柜以后不要这样说,传出去还以为我白苏是多么狂妄的人呢!”白苏不好意思的道。 林澈一本正经的道:“叶掌柜,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们都这么认为。 但师父是谦虚低调之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在外面说,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了。” 白苏:“……” “不说那些没用的了,咱们药铺扩大规模,还需要很多有的东西,还有我手术用的东西。” 白苏拿出好几张画好的器械图交给叶掌柜,什么咬骨钳,骨刀,骨凿,骨锤,平板拉钩,关节拉钩,止血钳,金属螺钉、钢板、髓内针…… “你看看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我给你解释一下,这个得抓紧做,我过两天得用。” 叶掌柜神色认真的一一看了一遍,不时问几句,看完后道:“小的都记清楚了,明天一早就安排人去做。” 白苏点头道:“还得有伤口缝合线。” 林澈给她递过一杯蜂蜜水,白苏这时才感觉说的口干舌燥,接过喝了一大杯。 叶掌柜一听她说到缝合线,又激动起来,他语带兴奋的说道:“这个小的知道,今儿少东家等病人的空隙,已经教了小的缝合的手法和打结的方法。” “哦,叶掌柜,你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叶掌柜端起茶杯也喝了几口。 白苏这才说道:“不是你用的那个缝合线,是不用拆线,身体能吸收的缝合线。 一种是桑白皮线,还有一种是羊肠线。 这两种线呢,可以缝皮肉下的伤口,比如缝合肠道和胞宫等等。” 叶掌柜:“……” 叶掌柜内心感觉受了巨大的冲击,肠子和胞宫也能缝,还等等…… 白先生的意思是这些都能缝?只要先生经手,病人就算肠穿肚烂的也不用死了? 就是说只要你还没咽气,就算一条腿迈进了阎罗殿,先生也能把你给拽回阳间来! 不对,上次那个送牌匾的,就是孩子已经咽了气儿,先生也给救活了。 叶掌柜的内心在风中凌乱…… 他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少东家,少东家正一心一意的给白苏剥葡萄皮。 叶掌柜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少东家就是少东家,听到啥也是镇定自若。 有这样的少东家领导着,还有这个神一般的先生教导着,小老儿只管打起精神来做事就行了。 “还得多备一些棉签,还有高纯度酒精,这个子由会教你们,以后由铺里的人做,还有药丸的包装这样做……” 叶掌柜从旁边的书案上,拿过纸笔,一边认真听,一边仔细记。 等谈完所有的细节,天早已经黑了,叶掌柜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装的东西沉甸甸的。 他这次聪明的没有提分红的事,这样的信任和托付,不是多分钱给先生就能答谢的。 这样的事情就由东家去决定吧! 白苏留叶掌柜吃饭,叶掌柜死活不肯。 第72章 白先生的医术深不可测 他郑重的把图纸和自己记的笔记塞进怀里,用手按了按,说要趁早去找库房,再去给东家禀报,就分别给白苏林澈二人行礼告辞。 白苏无奈,让东子打着灯笼送他。 叶掌柜刚出了门,就心情舒畅的哼起了小曲。 东子在他前边半步打着灯笼,把他脸上的得意和痛快看的清楚,丝毫没有平时的严肃稳重的劲儿,不由心里暗笑。 叶掌柜哼完曲又自言自语道:“哼哼!让你们那帮孙子使坏,先生一出手,就让你们再也得意不起来。” 说完又用手按了按胸口处,对东子说道:“你小子是个有福的,大字儿不识几个就能伺候少爷。 如今又到了白先生身边,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呐! 你可要珍惜这福分,踏踏实实做人,以后会有个好前途的。” 东子连着对叶掌柜连鞠了两个躬,道:“小的明白,谢谢掌柜的教诲。” 叶掌柜回到家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带着伙计看了几处院子,准备租下来存放红果。 看完就急急忙忙的去找林盛,把事情详细的禀告了一遍,最后把看的几处院子说了,让林盛拿主意,看看租下哪个。???.23sk. 林盛激动过后,开始冷静思考,不过片刻就下了决心,道:“你去把街南胡寅家的院子,带着前面的门店一块买下来。” 胡寅的祖父原是京城巨商,置办下不少家产。 儿子是庸碌之人,没了父亲坐镇指挥,仅靠几个忠心的掌柜勉强支撑着,逐渐衰败下来。 到了他这一代更不成器,生意渐渐不行了。 胡寅干脆关了门,靠着一间间的铺子和宅院出租,继续过着纸碎金迷的日子。 林盛说的这个院子,是这条街最大的院子,在整个京城也数的着。 街边有十二间铺子已经租了出去,往里走就比外面铺子宽了好多倍,是个非常大的空院子。 因为门店少,院子大,租房子的人付租金只愿意付铺子的,院子就只能闲置着。 为此胡寅打算卖掉,但因为一般人用不到这么大的地方,价格又高,所以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便宜了他又舍不得卖,一直这样半出租半荒置着,只偶尔有人租了置放货物,叶掌柜就打算租下晾晒红果。 现在他一听东家说要买下来,心里吃了一惊,道:“东家,那院子要价一千万钱,那些铺子顶多值上六百多万,太不划算了,咱租用花不了多少钱。” “租用看似划算,但不是长久之计,一旦看咱们生意发了财,租金一定会往上涨。 而且做中药丸得长期需要很大的晾晒的地方,此处最为合适。 那院子比铺面大十几倍,以后如果铺子需要扩张,那院子能盖多少房子? 白先生给了这么好的方法,我也得给这生意提供好最好的条件,我有预感,宏正堂一定会摆脱万年老二的称号。 另外,买的时候直接把其中六间铺子过户到白先生名下。” 叶掌柜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六间铺子至少得值三百多万,怎么能这么送人呢? “东家,这也太多了吧!咱以后做的药丸还得给他分红利啊!三百多万咱得挣多久才能攒下,这些都是留给少东家的呀!”叶掌柜无比心疼的说。 “白先生对澈儿恩重如山,咱们以后也少不了先生指点,只分些红利不够诚心。 有了这几间铺子,她的后半生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东西是死物,别不舍得,自从认识了白先生,一直都是咱们在占便宜。” 叶掌柜苦着脸,一脸不情愿,还是道:“东家三思,这些东西留给少东家,少东家也会孝敬白先生的啊!” 林盛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林盛把他领到祠堂前的廊下,就有两个侍女端来两盆清水净手,擦干手后正了正衣冠,进了祠堂。 叶掌柜作为林家头号家奴,也只是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进祠堂磕头,今儿不知道东家为什么带他过来,难道白先生和祠堂还有什么关系? 直到烧香磕头过后,林盛从神龛前面拿过一个红木雕花的长方形盒子,用钥匙打开上面的铜锁。 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卷轴,解开上面的红线,慢慢打开,露出了上面的画。 叶掌柜吃惊的张大嘴巴,好一会才说道:“这个是白先生画的吗?” 林盛轻轻把画卷起来,按原来的样放回盒子里锁上,又放回原位。 “对,回正厅再说。” 片刻之后,林盛坐在高榻上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赠送白先生铺子了吧! 你我习医多年,都知道那幅画的重要性,再结合你今晚所说的鱼肠线,止血钳,酒精等等,就能知道缝肠子,胞宫都是有可能的。” 叶掌柜呆呆的,还在想画上的东西,听到林盛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白先生的医术深不可测,只展露的这些就足以让后人追赶几世了。 她对澈儿毫无保留,从拜师到现在才短短数日,澈儿的医术已经突飞猛进,若能这样跟先生学上几年,啧啧。 这几间铺子是值不少钱,但跟先生对澈儿和宏正堂恩德相比,真不算什么。” 医术和制药都是咱们领先,用不了几年,这钱就能挣回来,但这医术和技术可永远都是咱们的。” “东家说的对,只要宏正堂壮大起来了,三百万也不会挣的那么艰难了。 那小的这就去找胡寅谈价格。”叶掌柜道。 “今天别去了,你本来就是晚上才去的,现在再去,就暴露了买下来的急切,就不好压价了。 你明天早上再去,就说你嫌租来租去的麻烦,有劝我买下来的打算,千万别让他看出来真实想法。 你先跟他谈谈价格,然后我再过去压压价,不管能压多少,明天一定要买下来。 等保和堂察觉到咱大量收购红果,一定会阻挠咱买这院子,他们实力雄厚,咱们争不过他们。” “是,小的明白了。”叶掌柜道。 叶掌柜走后,林盛回到内院,把事情给媳妇说了一遍。 第73章 富而仁义的君子 林夫人非常支持林盛的决定,道:“应该如此,白先生对我们全家的恩情不是钱能衡量的,还是赠送铺面显的好。 这世道女子艰难,有了这几间铺子,不管白先生以后嫁不嫁人,都够她主仆几人花用了。” “还是夫人和我心意相通,小叶起初还舍不得。”林盛笑道。 林夫人笑道:“他从小就疼爱澈儿,觉得这些都应该是澈儿的吧!” “嗯嗯!有白先生指点,咱宏正堂一定能迅速壮大起来。” 林夫人轻笑着点头。 林盛吹了桌案上的灯,只留床头一盏小油灯,一边给夫人宽衣一边道:“自从眼睛恢复了,为夫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从身体到心态,都有很大的变化,卿卿,你觉得为夫年轻了吗?” 林夫人笑骂道:“都多大年纪了还卿卿卿卿的,老不正经。” “多大年龄卿卿也是卿卿啊……” 夫妻二人轻怜密爱,软语缠绵,过了许久,屋子里的两人才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对夫妻感情从开始就异常恩爱,林盛对妻子称得上是情有独钟。 从林盛年近四十才得独子,家里一个妾室有没有,就能看出他对妻子用情有多深。 林澈一出生就享受到父母全部的疼爱。 叶掌柜为了多压点价,把说辞琢磨了半宿,天一亮就匆匆吃了几口膳食,去找胡寅。 叶掌柜说租院子很麻烦,东西还得搬来搬去的,昨晚给东家提议买了省事,东家正在考虑。 胡寅一听非常高兴,一个劲说地段如何的好,院子里刚换的青砖等等。 “地段是不错,但价格太贵了,一千万能买二十间新铺面了,您那只有十二间,还有些旧,修葺也得花不少钱,那院子虽大,我们就算租赁一百年,才花几个钱啊? 您要是真心想卖,就说个实在价,我在东家那里再说说,能买就买了,也不用我们租来租去的了,你麻烦我也麻烦。” 胡寅道:“我若降价早就卖出去了,留不到现在。 新铺面位置还没我那好呢!我找人问过,一千万价格正合适,一点也不贵。” “别人说不贵也不一定就有道理?咱京城里除了达官贵人,有几个能拿出一千万的。 达官贵人们都住清净的街道,有谁会在这市井气十足的地方买房子啊?光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贵人就受不了,更别说这街上住的都是一身铜臭气的商人。 他们读书人是这么说咱们的吧!你说他们读书人凭啥瞧不起咱们?”叶掌柜忿忿不平道。 “唉!没办法,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任凭你有多少钱,士大夫阶层的人也看不起你。”胡寅叹气道。 “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为了挣钱养家不得已当商人,胡老爷现在已经不做生意了,还受他们歧视就不划算了。” “他们看不起商人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可能改变看法。” 叶掌柜道:“要我说,胡老爷把这院子早点卖了,拿着这些钱,去扬州买一处好园子。 听说扬州四季如春,老百姓冬天连炕都不用烧,胡老爷带着娇妻美妾爱子,重新结交一些清贵人家的子弟做朋友,不比生活在这遍地是鼻孔朝天的官,冬天又冷的要死的京城强啊?” 胡寅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听说扬州冬暖夏凉,风景也不错。” “最主要的是扬州出美女,可能是扬州的水土养人,那里的女子又温柔又水灵,咱们这里的人去了那里住上几年,容颜也会变美。” 胡寅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我知道你说来说去还是想压价,但你确实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我早厌了京城这帮士族子弟,只是没想过搬家的事。 这样吧,我也不说一千万了,九百五十万卖给你们东家,给足你面子了吧!” 叶掌柜被他说破也不恼,软磨硬泡的又让他让了十万两,并且负责一个月内把租户清退,才让人向东家报价,并请了林盛过来。 林盛看这个价格是真便宜,也没好意思再压价,随即交了钱,办理了房契过户文书。 胡寅派人清点完钱的数目,笑道:“这么多钱你们一下就拿出来了,还清点的整整齐齐的,怕是早就打定主意要买了吧!还硬生生压了我六十万的价!” 叶掌柜道:“不是,不是,昨晚东家还吩咐我过来租,是我觉得不如卖了省事,复命的时候给东家提议的。 胡老爷是富而仁义的君子,不在乎这些个身外之物,也不想让这几个钱绊住身子,这才成了这交易。” 胡寅道:“说的好,确实不能让身外物绊住身子,趁着年轻能走动的时候,带着娇妻美妾出游,比守着这些个死物强,钱多一点,少一点的真没多大打紧的。” 林盛感叹道:“胡老弟说的太好了,你这样洒脱不羁的性子,真让林某佩服又羡慕,以后若是用的着我林某人的地方,胡老弟尽管说话,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好,林大哥也是个痛快人,你有叶掌柜这么忠心的掌柜看家,也能出去转转,以后咱也算是朋友了,等我在扬州买了园子,随时欢迎你带着嫂夫人过去玩。” “行,对小叶我确实非常放心,等空闲下来,我也学老弟出去转转,找风景好的地方逛逛,碰见好吃的尝尝。”m.23sk. 这交易让双方都很满意。 林盛吩咐叶掌柜,“给白先生赠送房子的事先不要提,省的她拒绝,等租户都搬走后,把铺子重新修葺一遍,再把房契给她。” 叶掌柜躬身应是,心里对东家的胸襟佩服不已。 叶掌柜回去后就马不停蹄的吩咐伙计去收拾院子,买清洗的木桶和晾晒的竹席,和切片用的案板菜刀。 午后不到半晌,陆班媳妇杨翠花就带着五辆马车回来了,他们找的马车没有车厢和顶棚,是一块加长的木板车,装的满满当当的红果。 不同于白苏和林澈他们从山上回来时候的样子,陆大嫂和她带来的老乡个个精神抖擞的,丝毫不见疲态。 第74章 我发脾气了吗?我忘了 白苏让林澈和福来继续用猪眼练习,自己拄着拐跟着陆班媳妇去外面看了看拉回来的红果。 果然像她保证的那样,红红的果子个头又大又匀称,一筐筐的在车子上排着。 孙媪和秋月,还有宏正堂等在这里引路的伙计,都好奇的往车上张望。 杨翠花道:“先生放心,我一直监工看着呢,保证没有小果和烂果。” 白苏笑着道了声谢,又给大伙打了个招呼,道了一声辛苦。 几个朴实的老乡,憨厚的笑着道:“不辛苦不辛苦,劲儿还没用完呢,车子就装满了,要不然还能摘这些。” 白苏笑道:“摘这些正好,还能留些力气明天用,要不然累坏了,明天就去不了了。” 众人本来还怕她要不了那么多,听她这么一说都高兴的大笑起来。 白苏对翠花道:“我们还需要一些给红果清洗切片的人,大嫂看看能不能找几个人,得老实勤快的,偷奸耍滑的不行,工钱肯定不如上山摘红果的人挣得多。” “肯定能!”杨翠花一拍胸脯道:“没问题!村里的人不得抢着来呀,我给你挑几个干活好又实诚的。” “谢谢陆大嫂,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晾晒的地方,掌柜和伙计早早的就等在那里给大伙过称呢,过完称立即结账。” 众人愉快的齐声道:“好。” 白苏指了指跟在后面伙计道:“这个是铺子里的伙计,等着给大家引路的,大伙儿跟着他去吧!我腿脚不好,就不跟着过去了。” …… 红果称完重,立即结了账,大伙得了不少钱,都高兴的向陆班媳妇道谢。23sk. 回去的路上,同车的人问她明天能不能多带几个人,语气小心翼翼,唯恐她不愿意。 杨翠花顿时觉得自己很有面子,答应下来后,又把要求讲了一遍。 她站在平板车上,一个手叉着腰,对后面几辆马车上的人大声喊道:“明天,谁的兄弟姐妹要是想跟着去摘,也可以。 但是,跟谁来的人谁负责管着。 若是来的人不老实,摘的果子里面掺了烂果,就自己拉回家去,以后也不用再跟着来了。 白先生给咱提供了挣钱的机会,咱得对得住人家,不能干只认钱不要脸的事儿,丢咱乡下人的脸。” 回村的路并不平坦,杨翠花站在木板车上,两边儿也没个扶手,马车也没有因为她慢半分,但她依然稳稳的站在上面,身子晃都不晃。 后面的人高声道:“知道了陆大嫂,你给我们找了这个挣钱的活,我们都感激的很。 你放心,谁要是偷偷往筐子里面放烂果,让你在恩人面前丢了面子,让他拉回家里去也不行,我还得大嘴巴子抽他!” 众人哄笑。 又有人道:“陆大嫂,我家有驴,我明天再赶个驴车去行不行。” “行,咱只对红果有要求,管你是驴车还是马车,别不抹药就偷偷去山里就行,偷去被蛇咬了,可不是挣钱不要脸,成了挣钱不要命了。” “哈哈哈哈……” …… 一伙人起了个大早,颠簸了两路,在山上攀爬跳跃的干了大半天活儿,脸上也没有一丝的痛苦之色,满是快乐和知足。 快乐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九月十五又是林澈坐堂的日子。 白苏继续让福来跟在林澈身边学习望闻问切,把东子打发到大院里帮忙,自己在家用圭笔画人体骨骼图。 她从早上就开始画,一幅画就耗用了她几个时辰的时间。 午后休息了一会,又开始画人体骨骼图的反面图,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作画最累人,孙媪和秋月几次劝她休息,她干脆命她们出去,谁也不许再进来打扰。 她从小做事就认真,专注,追求完美。 母亲常说她这样的性格不好,以后会活的很累。 父亲却说,学医之人就该这样,认真,严谨,追求完美的医生才是好医生。 事实证明父母说的都对,她确实因为这性格成了一个出色的医学专家,也因为这个性格累的穿到了大周。 但是性格是天生的,哪容易改变。 她这一画就画到了黄昏,这次她画的很仔细,两张图把206块骨骼都画了出来,并一一做了标注。 等画完才感觉到浑身酸痛,双腿发麻,她缓缓伸展了一下四肢,冲门外喊了一声。 门被推开,呼啦啦五个人全都进来了。 林澈看白苏整个人都充斥着疲惫,又扫了一眼桌案上的画,心里又感动又难受。 他一撩衣襟跪在地上,眼神恳切的道:“师父当以身体为重,怎能为徒儿如此辛苦,让师父这么劳累,徒儿宁可……,宁可学慢一点,无论多慢都没关系。” 后面几人都跟着呼啦啦跪了下来,孙媪还抹起了眼泪。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呀!都起来,都起来!”白苏也觉得今儿累着了,浑身的骨头都难受。 众人都跪着没动。 “你们不是也刚刚干活回来吗?大家都很辛苦,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 林澈道:“那能一样吗?在这坐一天不动得多累!听孙媪说您也不听劝,还冲她发脾气!师父,别人的好意,您也该听一点呀!” 自己发脾气了吗?白苏想了想,好像说了一句,“都出去,谁也不许再进来!”好像语气是有点冲。 她专心做事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孙媪和秋月轮流来劝,她就忍不住发了火,现在想想,也觉得理亏。 白苏厚着脸皮说:“我发脾气了吗?我忘了,我做事的时候就想一口气做完,说过什么话也记不住。 以后我做事的时候,你们都别理我就行了。” “那怎么行,看到师父不爱惜身体,而不去劝说,徒儿岂不成了不孝之人了。”林澈道。 “看到主子劳累不去劝说,婢子也成了不忠不义之人。”秋月道。 几人都跟着点头,白苏一看连福来也想张嘴说话,急忙哎呦一声。 几人瞬间安静下来,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白苏顶着几人关切的目光,吸溜着气,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道:“胳膊疼,孙媪,小月快给我揉揉。” 第75章 京兆尹孙阡陌 孙媪立马擦干泪,着急忙慌的和秋月一边一个给她揉起胳膊来。 “腿也不舒服,子由快给看看我的腿,福来去拿药,东子去跟我倒杯蜂蜜水来……” 话音未落,跪着的人都手忙脚乱的起来做事了。 白苏被揉的舒服,哼哼唧唧的对孙媪撒娇道:“孙媪,你没生我的气吧!我真没别的意思。” 孙媪给她又是揉肩膀又是拍后背的,还不时的给她捏脖子,“婢怎么敢生主子的气呢!主子觉得这力度可以吗?” 在孙媪的观念里,哪有奴婢生主子气的道理,只是心疼她,又不敢违抗她,站在外面着急又难受罢了。 林澈往桌案上扫了一眼,就把桌案从白苏身前挪开,蹲在白苏腿前。 他轻轻解开绷带,看伤口上结的痂已经老化,这才放下心来,接过福来递过来的药,重新上了点药,用绷带缠好。 “幸好伤口没事,师父长时间坐着不动,腿肯定会发麻难受的,秋月,你下来给师父捶捶腿。”林澈道。 其实他很想自己给师父捶捶腿,但是他不敢,师父年轻貌美,唯恐师父觉得他冒犯,又觉得自己这徒弟真是无用的很。 闲下来的林澈又开始说教,“师父,您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这一整天坐着不动,腰也会受到损害……” “我这不是打算给朱信做手术吗?提前得给你们讲讲骨头的形状和作用,你们看看我画的图。” 林澈和福来这才认真的观看被冷落在一边的两幅画。画上的细节画的完美,连牙齿和骨头的关节缝都画的清清楚楚。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师父,这些都是你凭记忆画的吗?”林澈问。 这么多块骨头和名称,师父仅凭小时候看过的奇书,就能清楚的记到现在,真是太厉害了。 和师父一比什么神童神医等等,通通都是笨蛋。 “是啊,好在我仔细想了想,还记起来,早点儿给你们画出来,也省的我有一天忘记了。 人体有206块骨头,都有不同的功能。像朱信这样的骨折很常见,也是不可预防的,但我们要知道是那块骨头的形状及作用。” 林澈庆幸道:“幸好师傅聪明绝顶,还能记得住,您看的那本书不知道还有没有,若是遗失或者损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失传了。” 福来点头。 “师父,您看了那个书上还有别的图吗?” “有,怎么?怕我忘了,现在就想让我画出来吗?”白苏笑道。 林澈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师父都这么累了,徒儿再怎么急切,也不敢有这个想法,徒儿就是好奇,师父还会多少我们想不到东西。” 白苏笑道:“当师父的当然得比你懂得多点儿了。” 东子端来水后就站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往画上瞄,也不敢离近了看。 “东子,你想看就离近了看,大大方方的,不用拘束哈!等裱好以后,这画就挂在厢房,想看随时去看。” 东子快速的看了一眼林澈和福来,红着脸躬身应是。 白苏喝了杯蜂蜜水,这会儿身上舒坦了不少,问:“你们几个今儿个顺利吗?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林澈脸上含笑道:“顺利,顺利,那个打柳叔叔的于捕头,今日去他家里磕头赔罪了。 柳叔叔特意派了个伶俐的管事来把他赔礼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说那个于捕头被打了三十大板,走路一瘸一拐的,柳叔叔的院子又深,故意在最远的房间接待的他,说他走到的时候,疼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那人磕头也磕的很诚心,把青石地板都磕的砰砰响,就是捧着那五吊钱不舍得撒手,还说了一句没酒喝得把他馋死。 柳叔叔看他脸被扇的肿的老高,又挨了板子,额头也磕红了,就想让他把那五吊钱拿回去。 又一想,这人还欺负了我大侄子和白先生,不能便宜了他,就没有吱声。 于捕头无奈,委屈巴巴的把钱放在桌案上,一瘸一拐的走了。” 林澈模仿着那人的语气表情,引得秋月和孙媪都停下了手,随着众人哄堂大笑。 白苏也笑的前仰后合,只觉的心中畅快无比。 秋月咯咯笑道:“看他那天那嚣张劲儿,活该!” 林澈道:“今儿又有许多人打听师父何时复诊,其中有不少是外地来的,师父这几天得好好歇歇,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了。” 又来了! 白苏又问东子,“收红果的那边怎么样?今儿收的多不多?切片的人来了吗?” 东子笑道:“都很顺利,切片的人一早就来了,昨天那几车都处理完了。 今儿摘红果的比昨天的多几辆车驴车,马车上的人过完称,等驴车的时候,帮着咱们把过完称的红果都清洗了。” “哦?主动要帮忙的吗?”白苏问。 “嗯嗯,陆大嫂找来的人都很实在,他们都听陆大嫂的,陆大嫂一吆喝:“咱不能这样干坐着等那几个驴,力气又攒不下,咱们给他们清洗清洗,让掌柜看看咱们干活利索不利索,实在不实在。”m.23sk. 有了他们帮忙,一会就清洗完了。 叶掌柜说,以后有活就找他们干,招伙计的时候,也优先从他们里面挑。 那些人都很高兴,尤其几个小伙子,清洗完,还帮着切了一回红果片,带动着咱铺子里的伙计,干活都快了不少。” 白苏笑道:“这是怕被比下去了!摆膳吧!我饿了。” 秋月孙媪赶紧去了厨房,福来把画收了,把笔洗了洗,东子打了一盆水来,林澈端着让师父净了手。 又是忙碌充实又美好的一天。 第二天白苏家里来了一位贵客。 京兆尹孙阡陌。 东子开门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看孙阡陌穿着便服,身边的人也都是仆人打扮,心里才稍稍安了一点。 他把人请进前院,给孙阡陌告了声罪,飞快的跑去往内院禀告。 随即林澈和福来就迎了出来,给孙阡陌见礼。 第76章 这样的人物也敢招惹 孙阡陌笑呵呵的说了声免礼,亲自把林澈扶起来,道:“林公子不必多礼,你师父的伤怎么样了?” 林澈一边请孙阡陌进去一边道:“师父用了最好的金疮药,现在好多了,但还是行走不便,不然早亲自来迎您了。” 说着话几人就进了后院。 孙阡陌看见白苏拄着拐杖站在廊下。 和那天初见到白苏的时候的糟糕模样不同,她身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阳光洒在她身上,周身披了一层光,那超凡脱俗的模样,真像是被贬谪到人间的神仙。 孙阡陌又暗骂了曹奎一声:“这样的人物也敢招惹,真是不知死活的蠢东西。” 白苏拱手道:“孙大人真是稀客,您这么忙,还抽时间到里看我,真是令在下不安,快进屋里上座。” 孙阡陌也冲白苏拱了拱手道:“白先生有礼,早就想来看看先生了,一直有一些俗事绊着,拖到了现在。 今儿那些衙役的罚金收了上来,我就想着一定亲自给白先生送来,再看望一下先生才好放心。” 几人进了屋,白苏和孙阡陌分别落座,林澈侍立在白苏后面。 仆人们把两个小箱子,和一个礼盒放在桌案上。 孙阡陌道:“一个箱子里的钱是众衙役的罚金,补偿给他们打伤的人,劳烦白先生帮着分下去。 另一个箱子里的是曹奎赔偿给先生的,他这次是真心悔改,想请先生能原谅一二。 那个礼盒是在下带的一点补品,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大人说笑了,您给我带礼物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给受伤百姓的补偿,我也会及时给大家分下去。 至于曹奎,如果这些钱是官府让他补偿给我的罚金,我就收下,如果是他个人主动拿来给我,想让我原谅他,我就不收了。” “哦?为什么不收,这些钱还不少呢!”孙阡陌道。 “因为我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对曹奎做不到以德报怨,我既不想原谅他,又何必收他的钱呢!” 孙阡陌笑道:“先生对那些打人衙役那么宽厚,连他们的杖责都免了,怎能说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呢?” 白苏道:“那些衙役虽然打伤了人,却都是奉命行事,如果不是曹奎,他们也不会动手打人,罚了月奉补偿了受伤的人,也就算得到教训了。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曹奎,他的管家,还有保和堂的那位,他们几个我一个都不会原谅。 曹奎和管家有大人给白苏主持公道,保和堂的人,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不会让他们白白欺负。” 孙千陌道:“看先生的面色红润,以为你好的差不多了,难道伤还是很严重吗?” “外伤已经结了痂,但是我的膝盖处被湿寒入侵,以后有可能诱发关节疼痛,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还有我无端被他们欺凌侮辱,虐待,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怎么可能原谅他。 而且,如果不是大人,将军和世子及时赶到,阻止了他继续作恶,说不定我和我徒弟他们还会遭受什么折磨呢!” 孙阡陌点头道:“曹奎和那个奴才,那天晚上在牢里被世子打了个半死,身上没剩下一处好皮,又被勒令戴了重枷,是受够了罪了,先生的仇也算是报了。” “楚涵也是气不过,他这么做不会给他惹麻烦吧?” “不会不会。谁敢找世子的麻烦?谁让曹奎不长眼惹着了先生。” 白苏看他话里话外的,有给曹奎说情的意思,直接问道:“大人,曹奎和他家的管事会判什么罪啊?您可不能因为他是你的手下,就从轻发落啊!” “那怎么可能?白先生可能不知道,按律曹奎这么对待先生判不了什么罪,这一两日就得放了他。” 白苏吃了一惊。 孙阡陌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对律法不懂,也怕她生了误会,以为他们官官相护,急忙解释道:“他们挨的这些打,也是因为将军和世子打的,上官教训下官,他不得不受着。 同理,参军让先生吃了些苦头,按律也不算大错,要不是百姓聚集,差点引起乱子,这几天牢房他也不用坐。”孙阡陌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他私自抓我,又捆绑虐待,也不犯法吗?至少也得蹲几个月牢吧!”白苏觉得又气愤又不可思议。 “因为曹奎是官,先生是民,官员惩罚子民,就算是罚错了,告到上面,也就是被教训几句,赔偿点钱了事。 就算是打残了,只要不出人命,也最多是降个一级,两级。 而且,民告官先打二十大板再审案,不是人命案子,谁也不会去告官。 先生,你想想,曹奎是司法参军,他会不懂律法吗?他敢这么对你,还不是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事儿吗!” 白苏扭头看了一眼林澈,林澈微微点了点头。 林澈知道曹奎把白苏抓走肯定会吃亏,这才拼命阻拦。 白苏心道:“原来最大的恶,是这个时代的律法,律法才是保护这些狗官的保护伞。 百姓只能和百姓之间讲道理。 不对,百姓和百姓之间还分男女,女人的权利又差了一等。 同性之间又分良民和贱民,又有等级。 这个时代的规矩和道理真的让人无语……” 白苏面色不悦的道:“曹奎就算在律法上不算大错,在道德上他也是道德败坏之人。 律法应该是做人做事儿的最低标准。 道德在于规范人的内心。律法规范人的行为。做人先应守德,再是守法, 就像师父打徒弟不犯法,徒弟没有过错,当师父的常常打骂侮辱,师父即便是没犯法,也是不配为师,甚至不配为人的人。” 孙阡陌笑呵呵的看了白苏身后的林澈一眼,道:“谁能当先生的徒儿是他的福气啊! 林先生说的没错,曹奎不管是管家教唆,还是被人利用,先生受苦的确是他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他可能是真心悔过,也可能是怕将军和世子,反正他已经写了辞呈,准备回老家。 第77章 权是双刃剑,荣辱两边沾 孙阡陌道:“曹奎这人精通律法,好多事儿有他在,我很省心。 我就私心的想着,罢了他的职,让他在我的身边当个小小的主簿,帮我处理日常事务,把他放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也做不了恶。 又不知道留下他对不对,这才向先生讨个主意。 我看先生的态度很坚决,不肯原谅他,此事就此作罢了吧!” 白苏偷偷翻了个白眼,暗道:“还向我讨主意,是怕楚涵找你的麻烦吧!当主簿还不是只降了两级,还是九品呢!” “我怎么能干涉大人的决定呢!既然大人看得起我,我提个意见啥的还行。 曹奎就算有才,但是德行不行,俗话说的好,权是双刃剑,荣辱两边沾。 有的人无德,就是喜欢为难他人,尤其是当他手握权力后,会变着法的为难他能够为难的人。 在京城这个权贵云集的地方,不定哪个不起眼的人物,后面都和贵人有关系。 大人用人更得谨慎小心,不然属下惹的祸,大人也有监管不严之责,受到连累就得不偿失了。”白苏道。 孙阡陌听了后哈哈大笑:“白先生说的有理,用人不但得挑有才的,更得要挑有德的对不对? 孙某受教啦!” 白苏笑道:“我可没有干涉大人的意思,您要是想留下他,我一个小老百姓也没有办法不是。 我是看大人当日对我帮助良多,怕大人以后受小人拖累罢了。 况且曹奎若真的是有才华,干点儿什么也能干出一点儿做为来,当官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儿。” “白先生可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有将军和世子护着,京城有几个人还敢向你生事。” 孙阡陌用揶揄的语气调侃道:“世子可是警告我了,先生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出了任何差错,都跟我有推卸不掉的关系。 白先生要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儿,一定要早点告诉我。 这不是我帮你,是你帮我呢!你要是再受了委屈,我也得主动写辞呈请辞!” 白苏脸颊有点发热道:“大人言重了,楚涵只是和大人说笑而已。 不过我如果真的遇到困难,当然得找您这个父母官解决了。” “先生不见外就好,我可不敢拿世子的话当玩笑。 刚刚我并没有想给曹奎开脱的意思,曹奎除了写辞呈的时候,给他去了一会枷,这几天一直都给他戴着呢! 那管事回去后就算不被曹奎打死,也轻饶不了他,先生也算是报了仇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最后白苏也没留曹奎的钱,又让孙阡陌带了回去。 林澈把孙阡陌送走之后,就见白苏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他把白苏跟前的茶水倒掉,又重新斟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道:“师父,您是不是在为曹奎受不到重罚生气呢!” 白苏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道:“也不是,曹奎丢了官又挨了打,也不算是罚的轻,我就是觉得这律法太不公平,好像就只是为了约束我们百姓似的。 民打官杖一百徒三年,官打民就是白打,要不是楚涵和赵明轩维护着,这个孙阡陌顶多把曹奎不疼不痒的骂几句完事。” 林澈道:“这也是徒儿没想着直接去衙门告状的原因,师父别生气了,反正恶人都有了报应,以后也没人找事了。” 白苏叹了口气道:“我本意不想依靠别人,咱们靠自己的本事生活,也不愿意和赵昀有过多接触。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靠他们救了我,以后还仗着他们的名,才不被别人欺负。” “师父,您得这样想,他们本来就有维护百姓和治安的职责,我们找他也应该。 而且,您还答应给他的爱将治伤,说起来还是他沾了便宜呢! 至于楚公子,命都是您救的,您还跟他见外吗?不用白不用,大不了他再来的时候,多给他吃点好吃的。” 白苏笑了一下。 林澈继续道:“何况咱们也不是仗着他们的势作恶。 不管孙阡陌怎么说,保护百姓本就是他的职责,您不必介意他的话。” “嗯,不想了,你去和福来练习吧!” 林澈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白苏把东子喊了来,让他把另一箱赔偿给受伤的人的钱,给叶掌柜送了过去,让他分给众人。 这几天最忙的就是叶掌柜。 他先是亲自找到做器械的匠人,一一把每个工具讲解了一遍,又找人给即将生产的药丸做包装,还按白苏教的方法找了雕刻的师傅,把说明书刻成版。 还找了人按白苏要求的做了足够的棉签,又按林澈教的方法找了两个伙计,专门用酒水提炼酒精,还找人定制了一批口罩和帽子。 大院那边还得盯着,第一次做这种药,虽然安排了负责人,但每一个程序他都想亲自把关,唯恐出了纰漏。 红果清洗了几遍,是否及时的换了净水,洗好后有没有控干水,红果片儿多长时间翻一遍。 每个伙计和切片的工人都按白苏要求的戴了口罩和帽子,看着的确和以前干活的景象不一样,显得严肃又干净。 叶掌柜每天忙碌又兴奋着,也不觉得累,走路都带着风,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还不时的哼两句曲。 宏正堂只好由几个坐堂大夫坐镇,林盛也每天去铺子里待上半天,再时不时的去大院转转。 官差赔偿的钱已经分发了下去。 林盛又添了一笔钱,每个跟着去金鱼巷的伙计和家仆都得到了赏赐。 发放的时候还把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举行了一个仪式。 叶掌柜按着名单读着名字和赏钱的数目,伙计一个一个的上去领钱。23sk. 后头站着的人无不羡慕。 这个伙计想,我当时还不如冲的上前些,也能多得些赏钱。 另一个伙计想,我真是亏死了,去的时候胆怯了一下,去茅房躲了躲,出来的时候人就走了,谁知道他们就挨了几下拳脚,就得了那么多赏钱,后悔呀! 等把所有的钱分完,林盛给大家讲了一次话。 第78章 做人得敞敞亮亮才对 林盛道:“我今日在此承诺,忠心护主的,每次都会有赏,舍身护主并立了大功的,可以跟叶掌柜一样,恢复本名。” 此言一出,众人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大周的奴才没有姓名权,卖身后用的都是主子赐的名。 叶掌柜是从心里把林盛当成父亲一样敬重,又忠心耿耿才获此殊荣,若能有机会恢复本名,说什么也得拼一下。 林盛继续道:“积极并认真做事的,月钱会增加,偷懒不守规矩的重罚。 制药过程出了错的,发卖或辞退,恶意泄露店铺秘密的,家奴直接杖毙,雇工绑了送官。” 因林盛和林澈都是宽厚之人,平时别说杖毙下人,就算是下人和伙计犯了错,一般也只是轻罚。 最严重的就是发卖了事,平时管事和掌柜打罚倒比主子严厉些。 这次林盛亲口说出杖毙来,一下子震慑住了众人。 众人静默无声,过了刹那,不知哪个人说了一句,“主子和掌柜都对咱那么好,谁要是胳膊肘往外拐,非要当吃里扒外的畜生,打死也是应该!” “对……” “杖毙的是泄密的人,咱们都是忠心的人,有啥怕的。” 下面人开始小声议论。林盛抬手往下压了压,道:“惩罚不是目的,是为了保障大家共同利益的一种手段。 也是为了防止你们之中有人经不住别人的诱惑,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我们宏正堂的秘方秘法透露出去。 现在白先生给我们提供了兴起壮大的机会。 很快宏正堂就会有很大的变化,宏正堂强盛起来了,大伙腰里的钱袋子也会鼓起来。 你们也知道,胡家的大院已经被咱们买了下来,以后还有可能去别的地方开分店,到时候掌柜的人选就有可能在你们之间挑选。” 众人又是一阵躁动,过了须臾才安静下来。 林盛道:“宏正堂走到今日,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宏正堂也是我们大家的宏正堂,谁要企图搞破坏,谁就是大家伙的敌人!” “对……宏正堂是大家的宏正堂,绝不允许有人破坏……” “谁要是吃里扒外,就是我们大伙儿的仇人,我们大伙儿一人一棍子,乱棍打死他……” 众人情绪激动,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不管是为了钱袋子,还是出人头地,都不想错过这场机会。 摘红果的村民,干劲也很足,短短五天时间,两个山头的红果已经被他们采摘完了。 除了开始的两天摘的数量多,后面两天都是在深山里摘的,走好远才能找到红果树,摘了还得背到半山腰,速度慢了不少。 等去另一个小山头的时候,只用了一天就摘完了。 一个原因是这个山头本来就很小,红果树也少,另一个原因就是,还有一伙人也在摘。 那伙人甚至想多出一点钱,让村民手里的红果直接卖给他们。 有个村民动了心思,和那伙人交谈起来,随即被杨翠花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鼻子骂了起来,道:“二狗子,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为了多卖几文钱就不想要脸了?23sk. 前天也不知道是谁哭着叫着要跟着来,卖了钱又乐的闭不住嘴。 要不是人家宏正堂给你涂了药,你有这胆子上山来吗?说不定早就被蛇咬死了! 没良心的东西,你要是敢卖给别人,以后再有挣钱的事,别说你再哭叫连天的,就是给我磕破头,我也不带你!” 二狗子被骂的脸色变了几变,看别人也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忙对着杨翠花作揖讨饶道:“陆大嫂,你误会了,是他们老跟我说话,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卖给他们。” 说着自己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嬉皮笑脸的道:“让你嘴贱,让陆大嫂误会生气,实在该打。” 又对旁边要收他红果的人道:“你们还不快走,你出多少钱,我们也不卖给你们!” 那几人一看收不成了,转头就想离开。 杨翠花骂完二狗子犹不解恨,指着几人的后背就骂:“满山的红果随便你们摘,打我们红果的主意干啥? 明知道我们的红果是卖给谁的,还来这买,真不地道! 不管做生意还是做人,都得敞敞亮亮的才对,耍心眼子挖人墙脚,你就不怕墙倒了砸死你。” 几人边走边嘟囔,“不卖就不卖呗,你怎么骂人啊? 杨翠花恶狠狠的瞪着眼睛,跳着脚骂道:“骂的就是你们这些个黑心肝的畜生,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 别以为你们办的那些缺德事没人知道,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你们这些坏坯子,迟早都要遭报应!” 为首的人气的想回过头去跟她吵一架,看她那彪悍的样子又觉得吵不过。 村民人又多,还个个壮实,打也打不过,只好骂了一声:“泼妇!”领着人快速的离开了。 他们走了老远,杨翠花才住了嘴,对村里人解释道:“这帮坏坯子坏的很,青天白日的就撬人买卖,白先生这次摊上这么恶心的事,说不准就是这帮人害得。” 一人点头附和道:“最近白先生的名声太大,说不定被人嫉恨了。 这帮人定是白先生的同行,普通人谁买这个?” …… 去大院送红果的时候,杨翠花把山上发生的事给叶掌柜说了一遍。 叶掌柜料想那伙人是保和堂的,别人不会在不知道红果有什么用处的时候,花这么多力气去采摘。 这几天收红果的动作定会引起保和堂的注意,才有了这些动作。 叶掌柜感谢了大伙对宏正堂的支持和厚爱,结账的时候,一人又多给了十文钱答谢,另外又给了杨翠花二十文。 至此,红果已经收购完毕,诸事皆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只有白苏说的商标和药丸名称没定下来,叶掌柜和林盛商量了半天,想了几个图案和名称都不满意,决定明日一早去找白苏和林澈拿主意。 白苏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的地方结的痂已经脱落,走路也不用拄拐了。 第79章 大道至简 白苏除了每天服用治伤消瘀丸外,林澈这两天又做了一种驱寒除湿的药膏,每天早中晚服侍师父抹上三次。 “我那天那样说是故意说给孙阡陌听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天这么热,又不是冷时候,哪那么容易就受了寒气?” 敷上这药膏后膝盖处感觉热乎乎的,很舒服,可见效果不错,只是林澈每次都涂厚厚一层,腿得晾着等药膏吸收,白苏嫌麻烦。 偏林澈对待这事的态度,一改平时恭顺的模样,变得执拗起来。 每天早晚给白苏请安时各抹一次,午膳后还有一次,白苏不同意,他就跪地上不起来,弄得白苏不得不依着他。 林澈低着头,一边用竹签把药膏涂抹在白苏脱了痂的膝盖处,一边道:“师父的身体容不得半点闪失,不管寒气有没有入侵,用了这驱寒除湿的药膏,总没有坏处。 过两天等结的痂都脱落了,师傅抹完这个驱寒除湿的,还得再抹点儿去疤膏才好!” 白苏:“……” “祛疤膏抹就抹吧,薄薄的一层也不碍事。 但你这个不行,用着也太麻烦了,每次都弄这么厚厚的一层。” “涂的薄了没多大效果啊师父,您就辛苦一下,忍一忍,就算是看在徒儿熬了一夜才琢磨出的方子的份上,成全了徒儿一片孝心吧!”林澈可怜巴巴的道。 孙媪和秋月也跟着附和着林澈的话。 白苏道:“其实你这配方效果不错,抹上还很舒服。 我这两天是没什么事儿,若是有事出去,就不能抹这个了,忒耽误功夫。” “那师父也得用完七天才好,实在不行的话,每天早晚用两次,多用一段时间。” 白苏眼一瞪:“你让我在家再歇五六天?我现在走路都没什么事儿了。 再停个一两天就能去做手术了,总不能让外地来的病人也这么干等着吧。” 林澈急道:“走路是没什么事儿了,但是您现在不宜久站呀!只要您一去,病人指不定有多少人,累坏了怎么办?” “不是我这人有多高尚,只是做为一个大夫,在手术床前治病救人心里才踏实,累点也很幸福。 知道病人大老远的来了,自己还稳稳当当的在家养着,也不安心!” “徒儿明白师父的心情,那些病人去铺里跟徒儿打听的时候,徒儿也很着急,恨不得自己立时就学熟练师父教的医术,给他们医治了。 可是大夫也得保障好自己的身体不出差错,才能更好的医治病人啊?” 白苏看着腿上的药膏沉思了一会道:“这药膏要是做成膏药就好了!” “膏药?和药膏有什么区别吗?” “你做的这个药膏也叫软膏,膏药叫硬膏。 膏药是把药材用香油熬制到一定火候,加入朱丹后去渣收膏,涂抹在布上,便制作成了。 做好了直接贴到膝盖处就行,不影响日常干活,使用很方便。”白苏解释道。 林澈喜道:“师父这是又传授了徒儿一项绝学,今日太晚了,徒儿明日就试试做出来,给师父用。” 白苏道:“我也只是会说,没有做过,制膏药还有一个歌诀: ‘一丹二油,膏药呈稠,三上三下,熬枯去渣,滴水成珠,离火下丹,丹熟造化,冷水地下,其形黑似漆,热则软,凉则硬,贴之即粘,拔之即起。’” 林澈站起身,飞快的跑到书案旁,拿起纸笔记录下来。 他记完走过来嘿嘿笑道:“师父说的话太重要了,徒儿以后该随身携带着纸笔,时刻准备记录才对。 徒儿把刚记录的念一遍,师父看看有没有记错的。” 说罢从头读了一遍,竟一字也没记错。 白苏小时候,爷爷为了教她记这几句口诀,不知道教了多少遍才记住,没想到林澈这脑袋瓜这么好使。 她忍不住称赞了一句,林澈乐的回去洗澡时嘴角还在上翘。 第二天,白苏他们刚吃完早膳,林盛和叶掌柜就来商量商标和药丸名称来了。 叶掌柜拿出他画好的图案递给白苏,不好意思的道:“小的估计先生说的商标就是和铭文差不多,就和铺里其他人商量着画了几个,总看着不美观。” 白苏接过一看,画的四四方方的像印章的模样,最上一行写了宏正堂三字,下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济世爱民,诚信为本,修德修术,严谨勤奋。” 另外两张也是这些内容,不过图案变成了圆的,另一个是个花瓣样式的。 白苏一抬头就看到林盛,林澈和叶掌柜都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等她的意见。 她暗悔那日没有说清楚,叶掌柜这写的是宏正堂的堂训吧!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我觉得这个商标不宜有这么多字,字越多越容易被人忽略,也不容易记住,就宏正堂三个字就挺好的。” 她冲林澈眼神示意了一下,林澈立即拿过来纸笔,放在白苏身前的桌案上。23sk. 白苏参照后世商标的模样,画了一个圆形的小图,四周有一圈简单的花边,中间写了宏正堂三个竖着的小字,两边画了两根向上的药草。 “类似这样的,所谓大道至简,这样简单的倒容易被人记住。” 白苏把纸递给林盛。 林盛和叶掌柜看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赏。 他们觉得白苏画的非常好看,还有那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写出来那么的清秀瘦劲,俊逸豪迈。 林盛问林澈:“澈儿觉得你师父画的这个怎么样,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林澈道:“儿子也觉得简单点好,师父画的非常好。” 林盛把手里的小图递给叶掌柜道:“那就按先生这个吧!” 叶掌柜笑着把画收起来,道:“那小的一会就去找匠人做出来。” 白苏道:“那个只是一个草图,你还得修改修改!” 叶掌柜笑道:“想找到能修改先生的墨宝的人,恐怕不好找。 给先生制作器械的那个匠人说,他见过无数文人的字和图纸,包括翰林和什么名士,都比不上先生图纸上的小字。” 第80章 许多贵重的礼品 药丸名称最后就定下来叫红果大蜜丸。 叶掌柜道:“最初晒的红果干已经碾成了粉,另外,麦芽和六神曲也按先生说的方法碾了,蜂蜜和糖也准备的很充足,只等着先生定制的模具了。” “应该快了,昨天陆大嫂从这走的时候说,陆师傅怕急用,昼夜加班,她也跟着帮忙,快做完了。 您挑好制药的人,午后,我去大院那边先教他们步骤和方法。” 林盛心里一喜道:“怎么好让先生来回跑,让他们带着药粉到先生这里来吧,先生在前院里指点他们一下就行。” 白苏笑道:“去大院吧!我也想过去看看,在家里闷了好几天了。” 林盛点点头,又道:“先生对澈儿和宏正堂的恩情,虽不能用钱来衡量,但是有些事情也得说在前头。 宏正堂能制出药丸的方法完全出自先生的指教,等有了利润给先生几成合适?” 白苏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笑着做思考状。 林澈道:“要儿子说,师父出方法,宏正堂出人力,刨去成本和人工,一人一半合适。” 白苏笑道:“我不负责经营,也不管投资和赔赚,打压保和堂也是我的目的,我多分不合适。 这样吧,有利润的话我就要一成,赔了钱算你们的,药丸的配方我和你们一起商量着定,你们看行不行!” 林澈和林盛都觉得白苏要的少了点。 白苏道:“扩大经营,需要持续的投入人力和物力,这些都得你父亲掏钱,我只要利润,不算吃亏!” 林澈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 等午后到了大院里一看,满院子都是晾晒在席子上的红果,远远望去,场面很是壮观。 白苏心里暗叹:“想象和看到区别还是很大啊!他们对我得多信任,才因为我一句话下这么大的本钱,就冲这份信任,我也得帮他们。” 叶掌柜领着人迎过来,先给白苏行了个弟子礼,态度非常恭敬,白苏顿时觉得不多教他们点东西,对不住他们这一拜。 众人起身后又给林澈行了揖礼。 白苏被众星捧月般拥至屋里的高榻上坐下,林澈,福来,东子和小月分别侍立在两旁。 叶掌柜领着众人站在面前。 白苏看屋里根本就没准备他们的座位,只能由着他们站着。 前面桌案上放了事先准备的几盘碾好的药粉,糖,两个刷子,和熬制好的蜂蜜和麻油。 白苏先洗了手,然后按比例分别用称称了,倒进一个小盆里面,加入蜂蜜,糖和水。 然后又净了一遍手,才用手把药粉和成一块药剂。 她一边和药粉一边道:“大家都是林先生挑选的最信任和器重的人,希望你们做药丸的时候一定要严格按照要求做。 蜂蜜要炼制到起了泡沫,麻油也要熬好,麦芽神曲要炒了再碾粉过筛。” 众人齐声应是。 她从福来手里接过搓丸板,打开上下两块模具,展示给大家看。 一条条光滑均匀的槽道,两块板合在一起正好是圆形,两边是把手还有挡板。 白苏指着挡板道:“这个是固定药丸不错位的。” 又拿起一块单独的木板道:“这个木板叫搓条板,是把药剂擀成长条的。 然后大家仔细看我怎么操作,首先,用刷子在模具上面刷点麻油……” 众人都全神贯注,屏声静气的看着白苏的动作,唯恐漏掉细节。 只见她拿着小刷子沾了一点麻油,轻轻刷了一遍上下的凹槽面。 又从盆里拿出一块刚和好的药剂,捏成粗长的形状,放在模具上面的凹形平面上,用搓丸板擀成均匀的长条。 把长条放在两块模具中间,双手抓住把手,用力一压,前后轻轻移动了两下,再一推,一粒粒光滑匀称的药丸就滚出来了。 屋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林澈雀跃的鼓起了掌,随即众人都跟着用力鼓起掌来。 白苏笑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众人逐渐安静下来看着他。 她笑道:“这红果大蜜丸可以健脾消食、提高食欲,是一种安全性比较高的药物,大家可以尝一尝。” 说完白苏捏起一个药丸咬了一口,只觉得酸甜的香味清爽而沁人心脾,异常的软糯酸甜,她咀嚼了几下咽了,笑道:“酸酸甜甜的,比我预料的还要好吃。”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桌案上有数的那些大蜜丸,眼神都很期待,秋月在那边已经开始咽口水。 林澈捏起两个,分别用油纸包起来放到一边。 对叶掌柜道:“这两丸给我父亲母亲带回去。”他又拿了两丸道:“剩下的你们分了,大家都尝尝。” 叶掌柜赶紧应是,剩下的带他一共十四个人,正好一人分了半丸。???.23sk. 林澈把一丸给了秋月和东子,另一丸自己和福来一人一半。 林澈把一半大蜜丸放入口中,先是尝到丝丝的清甜,然后沙沙的细腻颗粒感蔓延口腔,嚼开后则是柔韧肉感,软糯而不粘腻。 果然如师父说的一样,比点心还好吃。 白苏看众人尝过之后一脸意犹未尽的痴相,微笑道:“大家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是!好吃!”叶掌柜带头道。 “好吃!”众人跟着道。 “那大家轮流动手做做,还有和好的药剂,来,大家谁先来?”白苏道。 “我来!” “我来!” “我先来!” …… 等他们两个人试过之后,众人都尝到了一两个,整个过程都完成的很好。 屋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 林澈和福来也分别做了一次,做好的红果丸没再给众人分食,被白苏吩咐秋月包好带走。 白苏道:“大蜜丸虽然好吃,但到底是药,吃多了胃容易发酸,每天两三次,每次用膳后吃一粒为宜。 叶掌柜,这些我带走了,家里还有一个侍女没有吃过,费用你记在我账上,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陪大伙一一的练了。” 众人给白苏和林澈行礼告别。 叶掌柜一直把白苏他们送到大门外。 白苏道:“虽然现在只有一个模具,但是分工操作也非常快。 我这一两天就打算去铺子里做手术,希望叶掌柜早点儿把送给病人的大蜜丸做出来!” “是,先生,小的马上安排此事。”叶掌柜道。 白苏回到家以后,看到屋里的地上和桌案上都摆放着许多贵重的礼品。 第81章 熬制膏药 屋里摆放着两篮瓜果,有各种贵重的补品和茶叶,和各式绫罗绸缎好几匹,还有很多宣纸,名贵砚台,和书写用的锦帛。 白苏吃了一惊,随即询问怎么回事。 孙媪欢喜的道:“主子刚走不大一会,将军就带了人过来,还送了这些礼品,见您不在,等了一会就走了。” 白苏皱着眉头道:“他带这么多礼品干什么呀!这也太夸张了。” 孙媪见白苏不悦,也收起笑容道:“将军说,他上次来的匆忙,没带礼品很失礼,这次一并补上,说还有一些是朱信他们送给主子的。” 白苏暗忖道:“礼品还时兴补上的吗?还说是朱信送的,这些东西除了那两篮瓜果,哪个是朱信能送的起的?” “以后我不在你谁的东西也别收,就说你做不了主,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人家那么多东西,谁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白苏道。 孙媪有些慌乱的道:“婢子说了,东西太多,不敢做主,但是您也知道,将军面前,婢子说话一向没什么用。 但是将军这样的人,不至于让主子做什么为难的事吧!这……这可怎么办啊?” 白苏见孙媪的样子,暗叹一口气,又安慰道:“算了,这次收了就收了!” “福来,东子你们帮着把这些东西放库房里去。” “下次不管是谁,就说我有严令,不许你们做主私自收礼,他们不会真的为难你们下人的。” 孙媪低头应是,心里却在嘀咕,“女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有一次将军得了一筐荔枝,给老夫人送去尝鲜。 见女郎在老夫人跟前伺候,随手递给她一串,把女郎高兴的哦,好几天舍不得吃,天天捧在手心里看。 直到那荔枝放的烂掉发臭,才不得已埋在屋里的花盆里,没事了还老对着那花盆发呆。 现在女郎收到将军的这么多礼物,看都不仔细看一眼,就让人放到库房吃灰去了!” “孙媪!” 孙媪被白苏一喊,才在回忆里回过神来,赶紧应声上前。 只见白苏从秋月手里接过一个纸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大蜜丸,剥开外面的油纸,送到孙媪的嘴边,笑道:“特意给你带回来的,你尝尝!” 孙媪伸手想接过来,白苏坚持喂到她嘴里,喂完还脸上略显得意看着她,一副讨夸奖的样子。 孙媪脸上笑的像开了花,嘴里满是酸甜的滋味,心里也甜的像要溢出蜜来,哪还有刚才的忐忑和慌乱。 “这个就是主子用红果做的吗?真是太好吃了!”孙媪喜道。 白苏笑道:“是啊!你和小月留一半,剩下的一半给福来他们三个,吃完我再给你们带。” 林澈却在一边琢磨着师父所说的膏药,师父一心想早点去给病人做手术,他得提前把膏药做出来才行。 想到这,林公子也抱着一匹布跟着东子他们一起收拾,收拾完就指使着东子去买铁锅和香油,自己和福来去准备药材。 等准备完所有的东西,天就到了黄昏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澈和福来,东子就在前院支起了油锅,点着了木材,将昨日炮制好的药材按种类和药性,依次倒入油中加热熬制。 随着油温上升,药材不断被搅拌,药味弥漫开来,不一会,白苏闻到药味,也来到前院跟他们一起守着油锅。 等到香油把药材炸枯,捞出药材,过滤药渣,就开始炼油。 炼油是个缓慢的过程,林澈让福来和东子守着油锅,把白苏劝回房间,又给她腿上敷了一层药膏。 早膳后白苏又同他们一起守着油锅。 直至又过了一个时辰,看到油烟由黑烟变成白烟,她让福来端过来一盆凉水,取了少许药油滴于水中。 福来和林澈凝神看着,只见油滴散开后又集聚成珠,颜色又黑又亮。 “滴水成珠!”白苏喜道:“火候可以了,把油锅端下来!” 东子和福来用布垫着把手,端到旁边事先准备好的架子上。 白苏开始往锅里加丹,油立刻起沫沸腾。 她边加边快速的向顺时针搅动,锅里冒起了青烟。???.23sk. 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林澈他们一人拿着一把扇子使劲的扇。 白苏不停的搅拌,直到搅成粘稠的膏体,并闻到了膏药的香味。 接着让福来往锅中倒入半盆冷水一激,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有大量青烟冒出,白苏又搅拌了片刻,方停下来,此时水里的药膏已成了黑亮亮的一团。 她把药膏捞出来,放入冷水中,用手碾了碾,又扯了扯,笑道:“看起来做的还不错,膏药不粘手,拉丝不断为好,过硬则老,过粘则嫩。” 林澈道:“那就只剩师父说的去火毒了吧!” “嗯,”白苏笑道:“成膏后倒入水中,扯拔千遍,即可摊贴。 如不急用,膏浸入水中,每天换水,至少满一日,或三日到七日为好。 咱们就勤换水,半个时辰换一次,明天就能摊膏药,后日贴上这膏药去给病人做手术。” 几人又谈论了制膏药过程中的几个关键点,和摊膏药时用的棉布怎样才不渗透。 跟在一边的孙媪这次插了话,道:“婢有个浆布的方法,将棉布放入煮熟放温的稀面糊中,趁热混和揉均,然后捞出晒干,就成了浆布。 相爷以前从布上做画,就用过此法,做画的墨汁就不会洇到布的周围,膏药这么粘稠,更不会渗了。 此事交给婢来做,正好库里有匹棉布,现在做今日就能晒干。” 几人大喜,没想到孙媪还会此法。 当天午后半晌,浆布就晒干了,孙媪和秋月剪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布备用。 黄昏的时候,陆班夫妇把做好的模具送了来。 白苏喜道:“陆师傅这次做的真快啊!” 陆班道:“开始的那个需要去集市挑选木料,又没有经验,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一天能做两个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有我的帮忙!”杨翠花道。 第82章 像敷了一块长期发热的热毛巾 白苏笑着夸赞了陆大嫂几句,她又给陆班画了两个做小蜜丸用的模具,两人交谈了一些细节,陆班夫妇就告辞而去。 白苏留了两套模具自用,剩下的随即让东子给叶掌柜送了过去,并让他把出诊的时间告诉叶掌柜。 次日,白先生即将出诊的消息张贴在宏正堂门外,迅速的在病人之间传开,尤其是外地赶来的病人,更是欣喜万分。 林澈将膏药摊了两贴,给师父贴上试效果,剩下的药膏继续泡在凉水里拔火毒。 白苏贴上后,林澈和福来都围着她问她什么感觉。 白苏看他们认真又好奇的样子,笑道:“刚贴上哪有那么快起效,你们两个把我给你们讲解的手臂的尺骨和桡骨,上臂的肱骨和肘关节的作用复习一下,从纸上画一遍,再来问我的感受。” 两人画好后,拿着画好的纸过来,又来问白苏膏药的效果。 白苏在屋里来回走动着,摆置着她的麻醉精油,道:“这贴上膏药的感觉吗!——额,怎么描述呢?就感觉膝盖处像敷了一块长期发热的热毛巾,又暖又舒服!” 林澈和福来听到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到了晚上,贴膏药的地方也没有皮肤发痒的症状,她把感受分享给大家,几人都很高兴。 清晨,宏正堂还没开门,门口就聚满了排队的人,等白苏一到就引起了一阵震动。 其中有不少人是那天排过队的病人,围过来争相给白苏打招呼。 其中就有那天指出曹参军家住址的牛二。 牛二道:“白先生,我今天不排队看病,我母亲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东西了,另一个眼睛过一段时间再看,把机会先留给别人。 我来呢,是我娘让我来看看您,我不来一趟,她老人家不放心!” 白苏赶紧向他施礼道谢,又向众人施礼道谢,并称为那天赶去金鱼巷相救的人备下了一份礼品,请大家去店内取了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吃。 众人听后一阵欢呼,不但治病是半价,省下了一吊钱,还有白先生亲自准备的礼品,真是意外之喜。 叶掌柜让人在铺子门口旁边的长廊下放了两张高脚桌,上面摆放了一盒盒的大蜜丸,瞬间吸引了人的目光。 白苏则进到铺子里去,专心看起了病。 叶掌柜拿着那日参与的人的名单,招呼着大家过去领红果大蜜丸,还在旁边解说着大蜜丸的药效和口味。 不一会儿,领礼品的人也排起了一队。 有人听叶掌柜说的发了馋,领到后当场就打开吃了一个,随即赞不绝口,连连叫绝。 引得好几人跟着当街吃了起来,称赞声连绵不断。 旁边的人看他们吃的一脸陶醉,嘴里也泛起了口水,上前询问是否能卖给他们一点。 叶掌柜道:“除了给名单上客人备的礼品外,另外还多出一百盒,十五文一盒。” 一百盒不一会就卖光了,其中有的是已经领到礼品,觉得好吃,买来打算送人的,这个可比送别的东西招人稀罕。 没买到的人,看着一排排等着送出去却没人来领的大蜜丸道:“他们既然无人来领,你就先卖了呗,说不定他们过几天才来,到时候你们做出来再给他们不是一样吗!” 叶掌柜道:“在下不能那样做,东家经常教导,决定送给别人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别人的了,不能拿着别人的东西出售。 明天就会有充足的,新鲜的红果大蜜丸做出来,到时候大家再过来买吧,实在是对不住啊!” 那人虽然不悦,但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诚信之人就该如此行事。 白苏那边也很热闹,她先给病人讲解了一遍表面麻醉药和全身麻醉药的区别,和表面麻醉的好处,让病人自己选择。 病人一听,这个表面麻醉药用了之后,手术的时候人还很清醒,就觉得害怕,不敢尝试。 既然价格也一样,连着两个病人还是选择的全身麻醉手术,后面的病人却小声的讨论了起来,屋里屋外都很热闹。 宏正堂如此火爆,引得很多人的注意。 这不,王展正带着人巡逻到这里,一听说白苏在里面,把缰绳丢给身边的禁军,就进了宏正堂。 众人一看进来了个当兵的,心里又是一揪,以为又是哪家大人派的人来找白苏的。 却见这个当兵的年轻人俊脸带笑,非常和气,他先是对看过来的病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径直走到白苏跟前,恭敬的行了个揖礼。 “先生安好,小的王展见过先生。” 白苏刚给一个病人诊断完,趁麻药起效的空挡给后面的病人检查,闻言抬头道:“王展,你怎么来了。” 王展躬身道:“今儿轮到小的在这里巡逻,得知先生在此,特来给先生见礼。 再替我信哥排个号,看看先生哪天有空给我信哥诊治,信哥这两天都快魔怔了。 一有空就看着那个受伤的胳膊傻乐,就盼着先生能早日给他治治,昨儿还为此还被将军骂了一顿呢! 不过,我看今天是排不上了,明天我让信哥一早过来排队,可以吗?先生?” 白苏道:“明天不行,朱信的手术得需要很长的时间,一给他做,别人就做不了了,过几天吧!等休沐那天我不接诊,专门给他做!” 王展得了准信,很是高兴,笑道:“多谢先生,那天我和信哥早日过来。 小的和弟兄们每天都在附近巡逻。 先生若有吩咐,就打发个伙计给小的们递给话,搬个东西,跑个腿儿啥的,小的们都能干!” 白苏点头。 王展怕耽误白苏的正事,说完就行礼退了出去。 白苏也没起身,继续给那个病人诊断完,就起身去院内做手术去了。 病人之间开始议论道:“这个将士懂礼仪,知道尊重先生,这才是诚心看病的态度啊! 听说上次那个仗着权利欺负先生的官,病也没看成,还把官给丢了!” “可不是,听说那个狗官还挨了打,该!” “你们知道是谁去救的先生吗?一个是大将军赵昀,一个是安定侯府的世子! 第83章 脱掉衣服会舒服很多 “听说将军和世子都跟白先生有故交,先生给他们两个治过病,那个参军被打的惨叫的声跟杀猪似的。” “哎哎,别说了哈,让先生听到了不好……”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前面四个病人都选择的全身麻醉。 直到第五个病人签字的时候,听了白苏的建议,选择了表面麻醉。 等手术做完后,就有排在后面的家属去看,看病人意识很清醒,也不用捏腿捏脚的,立即就选了表面麻醉的方式手术,后面的人都有样学样的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后来林澈开始诊断并用麻药,白苏手术,福来上药包扎,东子和秋月在病房护理,几个人分工合作,速度快了很多。 到了申时就把给到号的病人诊治完了,白苏的腿除了累一点,膝盖处没有别的感觉。 白苏连续做了四天手术,每天都要做三四十台。 第五天是休沐日,也是约定好给朱信手术的日子,因为宏正堂早就为此张贴了告示,所以这一天并没有患眼疾的病人过来看病。 等白苏他们到宏正堂的时候,赵昀,李友,朱信,王展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已经等在里面,叶掌柜他们陪在一旁。 几人一见白苏进来,纷纷站起来,齐齐向白苏拱手行礼,声音洪亮的称了一声:“先生!” 几人都穿着常服,但他们挺拔的身姿,魁梧健壮的体格,明明没有顶盔戴甲,也掩盖不住将士身上特有的气质。 白苏冲几人拱手道:“各位将军有礼!” 赵昀起身上前,指着一个面色黝黑的人给白苏介绍道:“这个是校尉常青。” 常青上前一步,又施了一礼,喊了一声:“先生” 白苏冲他拱手还礼,唤了一声:“常校尉!” 常青道:“先生唤在下常青即可!” 赵昀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身材微瘦,脸色偏白,目光深邃,身穿灰色衣袍的人,介绍道:“这个是军司马王绍!” 王绍上前一步,也跟常青一样,行了个揖礼。 白苏也对他拱了拱手。 心道:“这是他身边的一文一武两个副手都到了,看来这个朱信的身份也不是普通的兵。” 白苏走向她日常的诊病的座位边道:“你们来的还挺早的!” “都习惯了,到五更就醒,就早来了一会儿。”赵昀的目光追着白苏道。 白苏坐下冲朱信招招手道:“朱信,来,我给你切下脉。” 朱信几步走到白苏对面坐下,林澈拿过脉枕放到他的腕下,白苏的手指搭在他的腕上。 须臾,又让朱信换了一只手,片刻后,白苏笑道:“脉象强健有力,非常健康,可以手术。” 林澈拿过来一张手术知情同意书,递给朱信,让他签字。 赵昀和王绍都凑过来看,看那张纸上写着一条条的手术未知的风险和可能发生的情况。 赵昀和王绍对视了一眼,目光都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治病前还有这样的操作。 朱信看过后笑道:“先生考虑的太慎重,这么多条可能,最坏也就是恢复的不理想呗。 本来就是半废掉的胳膊,先生尽管放心做就行,治后什么结果我都接受,不会埋怨先生的。” “这个是我制定的做手术前的规矩,是每台手术必须得有的规程,你要同意就签个字吧!口头说的不行。”白苏笑了笑道:“你看你带来的这几个兄弟,个顶个的厉害,万一恢复的不理想,找我们的麻烦,哪个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那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连说不敢。 朱信笑着取过笔签了名字。 白苏道:“你们人太多就别跟着去了,人多身上容易携带病菌,手术需要特别干净的环境,就在这等你吧!” 几人互相对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白苏让福来带着朱信去了手术室,自己带着秋月去的房间里换手术服。 白苏道:“小月,一会你会不会害怕,害怕你就留在这里,别跟着我过去了。” 秋月道:“婢子不怕,婢子跟着主子,给主子擦汗。” “好,那就跟着吧!也练练胆。” 等她到手术室的时候,看赵昀他们几个人都跟了过来,站在手术室门口,看到白苏过来,都闪到一边。 赵昀道:“我们在屋里,就远远的站在一边,保证不出声打扰你手术,行不行?” “手术会进行很长时间,你们进去干嘛,又热又累的。”白苏道。 “我们跟在旁边,朱信心里才踏实,他胆子小,是不是朱信?”赵昀道。 赵昀暗想:“你的侍女和小厮都能进,凭啥不让你们进,我还没见过你给人治病的样子呢!” 朱信点了点头,心里腹诽道:“将军啊,你说担心我也好,好奇怎么正骨也好,干嘛说我胆子小啊!我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听人说我胆子小,怪怪的。” 白苏看了看他们几个,道:“你们人太多,最多能跟着进去两个,剩下的人在外面等着,别让人过来打扰,你们谁跟着进去。”23sk. 赵昀道:“我!” 王展道:“小的也去。” “好,那就你们两个吧!你们都先去消毒,然后戴上帽子和口罩,手术时间会很长,你们不管如何的吃惊,也不能出声说话,不能干扰我做手术,也不要用手碰病人。”白苏道。 王展躬身应是。 赵昀也点了点头。 常青对赵昀道:“那属下和王司马我们三个就守在门口,将军和先生有事就吩咐一声。” 林澈让朱信服下麻醉药,让他脱掉上衣躺在手术床上。 朱信看了看赵昀,又看了看白苏,道:“小的只脱一条手臂可以吗?” 白苏道:“不行,不好消毒,而且手术时间会很长,脱掉衣服会舒服很多。” 朱信又扫了赵昀一眼,又低头瞥了眼白苏,耳根子微微发红。 白苏戴着口罩,只露着弯弯的笑眼道:“你一个大男人家,害什么臊啊!怎么还扭扭捏捏的,麻利点!” 王展和林澈发出一声轻笑,福来也眼睛弯弯的,秋月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 第84章 一点也不丑陋 赵昀低声道:“脱吧!” 朱信把外衣脱掉,露出精壮的上身,肩头和前胸后背处,都有或大或小的疤痕。 朱信或许是觉得自己身上丑陋,连脖子都红了,把衣服丢给王展,闭眼躺到手术床上。 赵昀道:“他身上的好几处伤疤,都是为了保护我而留下的。” 白苏也看出了朱信的不自然,温声道:“都是为了保护家国百姓受得伤,流的血,这才是我大周的好男儿。” 朱信眼睛忽的睁开了,刚才的窘迫尴尬一扫而光,满脸是笑的说:“保护家国百姓是将士的使命,这丑陋的身体没吓到先生就好。” “怎么会,一点也不丑陋。” 白苏说着拿过他的手臂,在他骨头变形的地方,用笔画了几个记号。 “闭住眼睛,放轻松,放心睡就行,醒了就好了!” 随着白苏的话,朱信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 林澈和福来上前给朱信和周围的手术区域消毒,消完毒铺上了手术巾。 白苏重新净手消毒,来到手术床前喊了两声,朱信已经完全昏睡过去了。 “我再说一遍,从现在开始,都保持安静,不许随便说话,不许来回频繁走动,不许开窗户,不许扇扇子!”白苏是对着赵昀和王展的方向说的。 王展应了声是,赵昀也点了点头,心里却腹诽了一句,规矩真多。 白苏拿了一个手术刀,用刀尖轻轻扎了朱信的手臂一下,朱信完全没有反应。 赵昀心里暗暗称奇,世上还有这样的奇药,见效还如此之快,要不是看朱信呼吸平稳,就他现在这模样,真像是假死一样。 而且这奇药还是她做出来的。 这边白苏已经开始动手,她用手术刀切开了朱信手臂上画了记号部位的皮肉,用两个小耙子一样的拉钩扒开两边的皮肉,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东子和福来抓着两边的拉钩把手,白苏接过林澈递过来的骨刀骨锤,给朱信的畸形的骨痂处断骨。 随着骨锤的挥动,利器敲打骨头的声音砰砰作响,也敲在屋里另外几人的心上。 皮肉被翻开,骨头被凿断,这样的画面太震撼人心了,王展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不忍的把头扭到一边,一会儿,又忍不住扭过来看看。 秋月开始还仔细看着,不时给白苏擦擦汗。 等白苏断开骨头,用一个锉一样的东西磨那断骨的时候,秋月的脸色变的煞白,呆愣愣的立在一边,忘了动作。 白苏眉头上浸满了汗水,赵昀上前拿过秋月手里的巾帕,摆手让她挪开,给白苏擦汗。 等把两段骨头对齐,林澈又递过来一个窄小的镔铁片,白苏拿着镔铁片在骨头上比划了比划。 然后,从林澈手里接过一个手摇钻,对着朱信的胳膊上开始钻孔,打完空,把镔铁片用钉子固定在两节骨头上。 固定好后开始冲洗伤口,然后用针线逐层缝合伤口。 缝完后又切开另一处,流程基本和刚刚一样,师徒两个和两个小厮都配合的很默契。 白苏全程全神贯注,没有往旁边看一眼,眼里只有手术和病人,等到这个伤口也缝合完,已经是两个多时辰后了。 期间,赵昀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开始对白苏高超又大胆的医术震撼,佩服。 渐渐被她的那份镇定从容,认真专注的态度吸引,眼睛错也不错的看着她,不时的给她擦擦汗。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盯了她好久,久到看向朱信的时候,切口已经快缝合完了。 他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另外的几个人,好在别人都认真的盯着朱信和白苏,没人留意他。 林澈看白苏累极,小声询问了声,就接手给朱信上金疮药,再用纱布包扎好,然后用夹板固定好。 朱信的手臂已经由原来的扭曲,变得顺直了。 白苏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手术一完就一下子卸下了紧绷的神经和力气,转身走了几步瘫坐在一旁的矮榻上。 赵昀道:“秋月,快去给白苏倒水。” 秋月抬腿就往外跑。 白苏道:“去给门外的几个将军说一声,手术很成功!” 王展抬腿往门口走去。 林澈和福来收拾好手术用具,让东子拿出去煮了消毒。 赵昀往手术床头处走了两步,看朱信呼吸均匀,脸上没有一丝的痛苦之色,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常青王绍他们也随着王展进来了,围着朱信看。 朱信的左臂尽管缠着厚厚的纱布,仍能看出来已经变得顺直,呼吸也很平稳,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不由心里都非常高兴。 常青啧啧称奇道:“先生真是神医呀!连太医令都毫无办法的骨伤,先生都给矫正过来了。”???.23sk. 王绍笑道:“这小子倒是好福气,睡着觉就把胳膊治好了,以后真要是能拉弓上战场了,这小子不得乐死,先生这是救了他半条命啊!” 白苏摘掉帽子口罩,就着秋月的手喝了一杯茶水,冲他们笑了一下,累的不想说话。 这古代什么电动工具也没有,全靠手工。 就为了在骨头钻那几个钉孔,她就在家里用那个手摇钻,在猪骨上练了好几个晚上。 一个手术做下来,比以前连着做好几台手术还累。 林澈端来水盆和皂豆,让白苏净手,白苏把手泡进水里反复搓洗了几下。 福来又端来一盆干净的水,让白苏又洗了一遍。 没有橡胶手套,也没有自来水管冲洗,白苏每次手术后,都至少要换两遍水洗手。 秋月在一旁不停的用扇子给她扇着。 王展全程都在,知道白苏有多辛苦,走到白苏跟前道:“先生受累了,我先替信哥谢谢先生!”说完深深施了一礼。 李友笑道:“只行个揖礼,没有诚意,至少也该替你信哥给先生磕几个头吧!” 他们虽然在门外,但是王绍偷偷在窗户纸上用手指蘸着唾液戳了个小孔,他们三个从那个小孔里轮流着往里面看。 第85章 这青砖都快磕碎了 宏正堂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见到了也没人敢阻拦。 尽管他们并没有看到白苏是怎么正骨的,但她两个多时辰里毫无间断的手术,一刻也没休息,他们是知道的。 那王展也不含糊,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磕完笑道:“友哥看这次诚意够不够,这青砖都快磕碎了。” 一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白苏笑着让林澈把他扶起来,道:“你这小将军倒是实诚,没看出来李友是在逗你吗!” 赵昀道:“朱信平时最是疼他,他替朱信给你磕几个头也是应该!” 白苏这才看向赵昀,道:“没那个必要,揖礼就很好,磕头反倒让人不自在。 再说了,只是正了正骨而已,又不是什么救命之恩。 朱信得在宏正堂住几天,你们留个人伺候他,等伤口愈合了再回去,回去也得修养几个月。” 赵昀心道:“两个多时辰了,你终于看我一眼了。” 王展道:“将军,让我留下来伺候信哥吧!” 赵昀点头道:“嗯,一会让他的侍从过来伺候,你也留下来陪他两天吧!” “多谢将军!”王展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 叶掌柜也进来道:“先生,众位将军在酒楼定的酒菜已经送来了,请先生和众位将军去膳堂用膳吧!” 白苏对王展他们道:“你们留两个人守着朱信,给他捏捏腿脚,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左右,他就要醒了,他身边不能离人。” 她给朱信用的麻醉剂量大概会昏睡三个时辰左右,所以推测他醒的时间在半个时辰前后。 几人连忙应是。 李友对白苏道:“小的和王展留下。” 白苏点点头:“朱信有什么情况,或是醒了,立即喊我。” 李友王展应是。 “叶掌柜,一会儿让人把膳食送到我屋里一份,我回去歇会儿,就不去膳堂吃了。” 白苏说完就站起来,向外面走去,边走边对一旁的林澈和福来他们道:“你们也不必跟着伺候,有小月跟着就行,你们用完膳也去休息会儿。” 赵昀看着白苏疲惫离去的身影,心里对不能和她一起用膳觉得有些遗憾。 又觉得正该如此,膳房那么多人,她原也不该让他们这帮男人,看到她用膳时的模样。 赵昀到了膳房以后才发现,宏正堂的膳房分好几个房间。 伙计们一个房间,东家,掌柜和坐堂大夫用一个房间,白苏另设了一个房间用膳。 他心里对宏正堂的好感瞬间提升不少,在心里夸赞他们懂事。 饭菜是赵昀提前安排李友定的,他们这帮人在这,不能给宏正堂添麻烦。 所以提前给叶掌柜打了招呼,给宏正堂的人也定了几桌菜。 白苏用完膳,嘱咐秋月两刻钟以后叫醒她,就沉沉睡去。 等白苏被秋月喊醒,去到手术室的时候,朱信已经醒过来了,几个人正围着他说话,林澈和福来也在一旁。 白苏进门问道:“朱信醒了?醒多久了?怎么也没让人去喊我一声?” 赵昀看她走路都轻快,比那一会精神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挑道:“刚醒没多大会,你徒弟一直在这呢!就没让他们喊你,你伤才刚好,多休息休息才好。” 林澈道:“是啊师父,徒儿给朱将军把过脉了,朱将军一切都正常,师父无需担心。” 众人已经闪到一边,把朱信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朱信眼睁得溜圆,微黑的脸看不出面色怎样,对白苏笑了笑,说了声:“多谢先生!” 白苏伸手翻开朱信的眼皮查看了一下,又给他把了把脉,片刻后笑道:“朱将军的身子骨果然是比常人强壮不少,这么长时间的麻醉,脉象还是很好!现在胳膊是不是感觉到疼了?” 朱信道:“不怎么疼。” “随着麻药的失效,会越来越疼,疼过两三天后后逐渐好转,这两天你得忍一忍,手臂别用力挣扎,不然影响恢复效果。”白苏道。 朱信笑道:“先生为我劳累半天,再疼我也不会乱动一下,定会严格按照先生的吩咐养伤。” “我辛苦些倒无妨,你若恢复不好,就白受今日这场罪了。”白苏道。 “疼就咬牙忍着,总疼不过你当初断着胳膊杀敌的时候,你若胡乱动,胳膊恢复不好,就不必再回军营了,就算给我牵马我也不会用你。”赵昀道。 朱信急道:“将军不要吓我,我定不会让先生白白辛苦一场的。” 白苏暗忖:“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绍笑道:“当初朱信胳膊受伤后,将军想他也立了不少军功了,想让他退役找个闲职,也不用在军营里头那么累了。 谁知这小子说,就算以后给将军牵马也不想离开军营。” 众人齐笑。 王展给朱信揉着腿道:“信哥定会恢复如初,往后说不定还能当神箭手,信哥真疼的受不了的时候,我就拿绳子绑他两天,定能熬过去。” 朱信笑道:“不要小看我,我要是连这点疼都受不了,以后就没脸管教你了。” 王展嬉皮笑脸道:“那小弟我以后就更不敢犯错误了,如今信哥一巴掌就能把我打个跟头,要是以后再犯了错,信哥左右手一起打,岂不得把我打成饼子。” 众人哄笑起来。 常青正色道:“还不是你该打,上次你练骑射的时候你偷偷爬树去摘果子吃,还不该打吗? 打你一个跟头是轻的,要是我,先命人打你几十军棍再问话,哪像朱信一样,还费劲管教你。” 王展道:“我那天连练了好几个时辰,又渴又饿,偏那个果子长在树尖上,射下来怕摔坏了,就想摘下来填填肚子。 我刚爬到一半就被信哥发现了,果子没吃到,还挨了顿打,打完又罚了个半死,信哥一点都没留情。” 白苏轻笑道:“你这是没拿操练当回事,真要是实战,你这么大的目标爬树,早被人一箭射下来了,罚你也不冤。” 第86章 妾和妻能一样吗? 赵昀王绍几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白苏,一般人可能理解不了,爬个树算什么大错? 但白苏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操练的时候,以玩笑的方式对待,是很严重的错误,挨罚绝对不冤。 王展讪讪道:“不冤不冤,打罚完以后我规规矩矩的认了错,信哥也原谅我了,想不到先生还懂这些带兵打仗的事。” “我不懂什么带兵,但是,这个是很简单的道理吧!操练的时候就该当成实战对待。 就像我徒弟他们练手术的时候一样,他们要是拿着猪眼随便乱切,我也会罚他们的。” 赵昀正色道:“以后练兵的时候,都要当成实战对待。 王展,你以后若再仗着功夫好点,就心浮气躁的不守规矩,就直接去伙房当个伙头兵,去烧火洗碗。” 王展吓得一缩脖子,给朱信揉腿的手也顿了一下,脸随即垮了下来。 朱信的腿已经有了知觉,知道王展怕了,忙道:“将军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纵着他,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 王展脸上露出害怕讨饶的表情,可怜巴巴的对赵昀道:“将军,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若再犯错,就按都尉大人说的,就先打小的几十军棍。” 王绍笑道:“那不行,你这小子打罚了多少次了,还记不住教训,我看将军这法子就挺好,让他在伙房待上两年,天天儿的围着灶台转悠,性子一定能磨下去。” 王展哀嚎一声,认命道:“小的以后再不敢犯就是了,以后就算那果子碰到我脸上,我也不多看一眼。 卯时按时起,操练不躲懒,大错小错都不犯,这总不会让我当火头军了吧。”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赵昀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白苏笑道:“不躲懒先从给朱信捏腿开始,手别停,继续揉他的小腿,也别太用力。 按摩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对他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福来很喜欢这种氛围,虽然看似都在教训王展,但看的出来,他们也都很疼爱他。 他见王展手法生疏,便上前帮着按摩起另一条腿来,王展跟着福来的动作模仿着做,另外几人也都盯着福来的手法看。 片刻后,李友替代了王展,常青想替换福来。 福来道:“我刚开始按,再按一会再换吧!” 常青道:“不用,我已经学会了,你帮着先生忙活了半天,去一旁休息吧!” 白苏道:“既然朱信一切都很正常,就别在手术室待着了,把他推去病房吧! 病房里有闲置的床位,你们几个也能轮流歇一会儿。” 林澈给朱信盖上薄毯,和福来一起帮着推着手术床,王展李友几人护在手术床两边,推去了旁边的屋子。 因为买下了大院儿,很多药材都搬到了那边的库房,腾出来好几间屋子做病房,可以同时容纳很多病人。 新收拾的病房很干净,屋里放了六张床,每张床旁边都有一个小桌案,桌案上摆放着茶壶,茶杯,桌案下面放着洗漱用具。 几人小心翼翼的把朱信抬到病床上,福来和林澈把手术车推了出去。 王绍道:“这个屋子准备的真好,几个床正好让我们几个能休息休息。”天籁小说网 王展道:“这是给病人准备的吧!明日病人一多,会不会这屋里就会有别人住进来了。” “还有多余的病房呢!尽量不让你这屋里添人,你们几个占着六个床位,付钱的时候付六个床位的钱就行!”白苏道。 几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要是乌泱泱的一屋子病人,朱信胳膊又疼,一定休息不好。 白苏道:“你们陪着朱信,给他多说说话,别让他睡,平躺,别让他枕枕头,暂时别让他吃东西,渴了可以喝一点水。” 王展几人点头应是。 “诊脉让我徒弟来,他诊脉比我强,我在最里边那个屋子,有事儿就去喊我!” 说完白苏带着秋月转身就离开了。 态度大方得体,来去从容自如,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扭扭捏捏的。 赵昀的目光追着白苏的背影,直至大门被秋月合上。 王绍看赵昀的眼神,再结合在手术室外看到的情景,心里明白,将军这是对夫人动了心了。 他把赵昀请到最边上的床上坐下,倒了一杯水,躬身递给赵昀道:“将军,小的有罪啊!” 赵昀沉着脸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道:“不怪你!” 王绍接过茶杯放置在一旁,道:“要不是当初小的胡言乱语,将军和夫人可能也到不了这一步。 小的当年听说白冉把一个小庶女许给将军,就以为一定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实在是配不上将军。 更别提白冉臭名昭著的名声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胡乱揣测的话,又给将军出了馊主意。 想不到夫人人品和医术都如此不凡,一点儿也不像庶女出身,就算是名门嫡女,见到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兵,也没有这种气度和从容。” 当初白冉把这个婚事一提出来,赵昀心里就一百个不乐意,又不敢得罪白冉,就借口禀告母亲后再决定,推脱了一下。 常青他们知道后更是气愤异常,他们觉得白冉拿自己的庶女,配赵家忠烈世家的独子,这是在羞辱赵昀。 王绍出主意道:“白氏女娶之为妥,一女子而已。 将军娶了若不喜欢,放置一旁即可,也不影响将军纳妾。 虽然委屈了将军,但却可以取得白冉在后方对军需方面的支持,我们出征才会无后顾无忧。 现在国库空虚,白冉只要不积极筹备粮草辎重,将士们在前方就有可能饿着肚子打仗,此婚事当应下为上。” 赵昀也知道这婚事不能推辞,但一想要尊称白冉为岳父,心里就感觉郁闷的喘不过气来。 何况,娶了白氏虽然不影响纳妾,但妾和妻能一样吗? 好人家的女子谁会当妾,再说,以后总不能让庶子继承家业吧!还不是得是嫡子才行! 第87章 心里太在乎,才会显得卑微又胆怯 赵昀把此事禀告给了母亲,老夫人思考了一夜,也觉得这婚事该应。 老太太说:“白冉虽然嚣张跋扈,名声不佳,却是个治世能臣,既然结亲能给征战多一份保障,那就更不能拒绝了。 白氏虽然是庶女,但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相府的千金,也不算是不般配。 再者,白冉年轻时被称为玉面郎君,后来又被称为过目不忘,无所不知的鬼才,想必他女儿的容貌和智慧也差不了。” 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赵昀的部下无一不替他委屈。 大婚那天都喝的烂醉,连新娘子的洞房都没人想着去闹一闹,可见他们多不喜欢这个将军夫人白氏。 以至于除了赵昀身边的几个近卫见过白苏,常青,王绍他们几个重要的部下,连将军夫人的面都没见过。 赵昀叹了一口气,道:“她在我身边的时候,看着就是有一股小家子气,见到我就一副又惧又怕的样子,我见她心里就烦。 现在想想,她那时候才多大呀,军营里那些七尺高的汉子,见了我还哆嗦,别说她一个小女郎了。” 王绍点头,暗忖:“将军脸一沉,气势的确骇人,弟兄们确实没有不怕的。” “但夫人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惧怕将军意思,包括我们几个,夫人嘴上说我们个顶个的厉害,惹不起,实则半点也不怵。”王绍道。 赵昀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她这段时间的胆色和态度跟之前判若两人? 后来我猜想,她以前惧怕我,是心里太在乎,患得患失,才会显得卑微又胆怯。 现在她完全把我当外人,心里不在乎了,又怎么还会怕我,无欲则刚就是这个样子吧! 而且她展露的医术,又令人折服,那么多人尊敬她,她的自信自然迅速成长起来了。” 王绍点头,也觉得赵昀说的有道理,不爱了,就不会怕了,很多人的确是因为太在乎而瞻前顾后,反倒显得畏畏缩缩。 赵昀又道:“以前她对母亲和我的确是用了心的。 相府奴仆上千人,她虽是庶女,也必是娇生惯养的长大,过门后,硬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她伺候母亲周到,晨昏定省也从不懈怠,对下人也宽容。 偏我对此视而不见,觉得她理应如此。 直到她以死相逼要和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内心那么要强,而我的冷待也伤了她的心。” 赵昀的神情满是歉疚和后悔。 “将军也不要太自责,至少老夫人待她不错,将军军务繁忙,聚少离多的,互相不了解,才有了隔阂。 也怪小的们不了解夫人,一味的向将军说白家的不是,也起了不好的作用。”王绍道。 “难得她不记恨,还给朱信治伤,你是没见到,她正骨的时候的手法,真是一绝。”赵昀夸起白苏,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王绍赞叹道:“夫人仅凭小时候看的医书,就能习得远超太医令的医术,其聪明程度,堪称旷古至今也不为过! 现在夫人为将军的部下正骨这么辛苦,将军理应单独去表达一下谢意才好!” 赵昀觉得王绍的话非常有道理,他正想去看看白苏休息的地方,为自己的部下去感谢她不是很应该吗? 他起身往朱信方向走去。 王展正在兴致勃勃的给几人讲白苏手术的过程:“夫人先把错位的骨头凿开,用一个手摇钻钻孔。 这个手摇钻设计的很巧妙,用手一摇把手,钻头就稳稳的在骨头上钻出来一个小孔,钻好了几个孔之后,用铁片和钉子把断开的骨头重新固定在一起。 然后再冲洗骨肉,用针线把切开的肉一层一层的缝在一起。” 李友一边给朱信捏腿一边问:“铁片拧到骨头上。时间长了会不会生锈啊?” 朱信和常青也面露疑惑。 赵昀道:“那不是铁片,是镔铁,不会生锈的。” 常青对王展讽道:“你小子连镔铁都不认识,真没见识。” 王展挠挠头,笑道:“我当时看到那情景,心里有点儿发怵,只看着那铁片亮晶晶的,也没注意什么材质,还是将军见多识广。” 常青笑道:“你平时犯错的时候胆子比谁都大,如今这胆子还比不上夫人和他身边的小厮,丢不丢人你!” 王展道:“这不是躺在床上的是信哥吗?而且第一次见用这种方法正骨的,心里能不怵一点吗? 夫人是女中豪杰,小的自然是比不上,那小厮长期跟着夫人,胆色和见识自然也不一般。”23sk. 赵昀问朱信:“此时感觉怎么样啊?疼的厉害吗?” 朱信道:“谢将军关怀,疼点,但疼的不太厉害,小的能忍受的住。” “嗯!那就好。”赵昀抬腿往屋外走去。 到了院里,他看了看最里面的几间屋子,又拦了一个伙计确定了下,就走了过去。 白苏此时正在斟酌叶掌柜送来的几个药方,是几个坐堂大夫拟好的,制作大蜜丸的药方,想让白苏给个意见。 她正在凝神思考药方,就听到有人敲门,忙令秋月去看。 紧接着就见赵昀进来了,白苏蹭一下就站了起来,问道:“可是朱信疼的厉害?” 赵昀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他没那么娇气,能忍的住。” 白苏松了一口气,道:“那你怎么过来了?请坐!” 赵昀坐到白苏对面的榻上,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 秋月给他倒上茶水,就站回到白苏身后。 白苏道:“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他两处畸形都重新断开重接,一定会很疼的,我已经让人去熬止痛药,一会端给他喝。” 赵昀点头道:“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这么辛苦的为朱信诊治。” 白苏道:“不用谢,王展不是已经谢过了!” 赵昀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磕磕巴巴道:“他是我的部下,我还是该谢谢你,另外我还想问一下朱信以后的情况,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第88章 想不到你医术如此的好 白苏道:“恢复好的话,拉弓射箭啥的都没问题,和以前没受伤的时候没多大区别。 当然,恢复期间他得配合着锻炼,最近这几天也很关键,伤口也有感染的可能性,所以得住在这里观察几天。” “朱信这个人最守规矩,对自己要求很高,一定能按你的吩咐配合着治的。”赵昀道。 “那就好!” 白苏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好像在说:你还有事要问吗? 赵昀一时不知道说啥,一下子想到王展和李友的对话,装傻的问道:“朱信骨头上的铁片,时间长了会生锈吗?” 白苏狐疑的看了赵昀一眼道:“那是镔铁啊!怎么会生锈呢?而且等骨头完全愈合后,还会把那个镔铁板取出来的。” “还能取出来?”赵昀惊讶道。 “嗯,取出来更好一些,等一年以后,断骨完全愈合,骨髓腔已经相通了,就可以取出来了。 取出来的时候比现在受罪小,也简单很多。”白苏道。 赵昀道:“想不到你医术如此的好!” 白苏心道:“我也想不到,堂堂大将军,连镔铁都不认识!” “雕虫小技,糊口的营生而已。”白苏想起他前几日送的一屋子礼品,问道:“你前两天送那么多东西干嘛啊?” “我去看望你也没拿礼品,回来的时候还拿了你的东西,觉得很失礼,就挑了几样东西,送了过去。” 那天朱信提醒后,他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觉得空手去的确不妥,那个楚涵不就说他送过不少东西吗? 管事给准备的礼品他觉得少,自己去库房转了一圈,觉得白苏用的着的就添上。 想起楚涵说的宣纸和松烟墨,心里一阵不爽,让管事想办法四处去买宣纸和名贵的墨,然后抽时间送了过去。 没想到白苏不在,他坐了一会儿,就只好回去了。 白苏笑道:“谢谢你啊,但以后不要再送了,我啥也不缺。” 赵昀脸色有点发红,白苏的话客气却疏离,自己在这没话找话的赖着,她早就厌烦了吧! 他站起身道:“我没别的意思,上次从你家带回去的猪头肉,母亲吃了很喜欢,我心里对你很是感激,就挑了几样礼品当谢礼。”???.23sk. 白苏听说老太太喜欢吃,温声道:“我写个卤肉的配方给你,你让府里的厨子做就行,做法很简单。” 说着拿起纸笔就写,几下就在纸上写了好几行。 赵昀忙道:“母亲说这是秘方,不让我讨要,你什么时候得空做了,给母亲留一点就好,我过去取。” 白苏头也不抬的继续写,道:“一个炖肉的配方而已,算不得什么秘方,我还不至于舍不得,何况是给老人吃的。” 赵昀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炖的肉比酒楼做的好吃的多,这配方应该也能值不少钱。” 白苏已经写完,又检查了一遍,起身递给赵昀,道:“值钱不值钱的,我也不去卖卤肉,你拿去吧! 不单是猪头能卤,什么肉都能卤着吃,但老人不宜吃的过多,隔几天吃一次就好。 铺子里刚做出来的红果丸,你带回去几盒,让老夫人用膳后吃一粒,帮助消化的。” 赵昀见白苏这么爽快,只好把配方收起来,道了声谢,回了病房。 朱信麻醉药效果已经失效,胳膊疼痛加重,福来端来止痛药让他服下。 有赵昀他们陪着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王展不时的说几句俏皮话逗他开心,朱信便觉得疼痛没那么难熬,偶尔还跟着笑几声。 林澈隔一会就过去诊一次脉,白苏也过去看了他两次。 到了傍晚,朱信情况各方面都很好,白苏又嘱咐了几句,就回了家。 晚上,林澈和福来把膏药摊了,一共摊了一百多贴,几人都很高兴。 白苏留下一部分自用,剩下的让他们带去宏正堂出售。 赵昀他们等朱信晚膳吃了碗粥后才各自回去,留下王展和一个侍从一起伺候。 临走的时候,叶掌柜每人送了几盒红果大蜜丸,并为当日去曹府的那一队禁军,每人准备了一盒,作为当日相救的谢礼,被赵昀拒绝了。 王绍先谢了叶掌柜,解释道:“将军对此有严格的规定,不能接受百姓的物品和财物。 若是因为做了一点分内的事,就产生跟百姓索要财物的念头,是绝对不行的。” 叶掌柜道:“这是先生做出来给大家当谢礼的,既然禁军有规定就算了。 但送给几位将军的就留下吧,算是先生和东家私下送给朋友的总可以吧!” 几人一听是白苏做的,都好奇的不行,见赵昀点头,都接了过来,道谢而去。 赵昀把大蜜丸拿给母亲吃,老太太赞不绝口,剥了一个喂到儿子嘴里。 他满嘴的酸甜软糯,心里却是百般滋味。 一连几天,每次赵昀抽空过来的时候,白苏都在忙碌,忙的他都没机会上前说句话。 朱信的胳膊的疼痛也逐渐减轻,白天用三角巾挎着胳膊满院子转悠,不时和其他病人聊几句,夸夸白苏的医术。 这日黄昏,白苏忙完所有的病人,正在给朱信的伤口换药,就听到楚涵在院子里喊:“白苏!白苏!” 白苏刚应了一声,楚涵就脚步带风的进了病房。 他一进屋就认出了朱信和王展,是在曹府的时候跟在赵昀身边的人,他嘴里嚷嚷了一句:“这不是将军身边的禁军吗?怎么跑这里看伤来了!” 陈峰也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王展对楚涵行了个礼,心里却腹诽道:“将军身边的人就不能来这里看伤吗?你真是吃河水管的宽,你这花花公子又来找我们夫人干啥!” 朱信也喊了一声:“世子!是先生医术高明,所以小的才寻到此处诊病。” 楚涵看了眼朱信手臂上的伤口,嘴里“嗯”了一声。 白苏边给朱信上药边对楚涵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楚涵站到白苏跟前,道:“我早就想来看你,老是被一堆破事缠着,抽不出身子,这会功夫还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第89章 累并快乐着 他围着白苏看了一圈,虽然她戴着口罩,但是依然能够看的出发白的脸和眼底的倦色。 楚涵啧啧道:“面色还是不好,你怎么刚好些就这么劳累,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忙活,幸亏我先在这拐了个弯,不然还得在你家空等着。” “你不用担心,我的腿早就没事了,都接诊了好几天了。”白苏道。 楚涵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林澈和福来道:“你这么用心的教他俩,他们还不能替替你吗?什么事还得你亲力亲为的,我看是他们是没用心学,尤其是林子由,不能替你师父分忧,是不是该打。” 林澈:“……” 福来对楚涵翻了一个大白眼。 白苏笑道:“他们才学了几天啊,你以为做手术跟切菜一样简单吗?” “那你也不能太辛苦了,累了就休息,让他们等着,病人是治不完的!”楚涵道。 “我现在和你们休沐的制度一样,上五休一,并不是每天都接诊,没事,你不知道我当大夫的乐趣,就是累并快乐着!” 白苏把朱信的胳膊重新包好,说了声伤口愈合的很好,又叮嘱了两句让他们按时吃药。 楚涵道:“他是最后一个病人了吧!” 白苏点头,站起身给朱信王展告别。 两人也对白苏点头拱手行礼。 楚涵催促着笑道:“那我们回去用膳吧!我给你带了刚做好的人参茯苓饼,说是吃了养身子,还有一个烤鹅,等下你尝尝,看是不是比得上你的卤肉。 还有你上次说的那个比点心还好吃的药丸,做出来没有?” “做了!” “真的!哈哈!”楚涵大笑道:“福来,快去给我取来,让我尝尝,多拿点!” 几人说笑着出了病房,只听到福来讥笑道:“方才还指责我和林公子不用心,如今又开始支使我,我不去,我只听我主子和林公子的吩咐。” 楚涵笑道:“又炸毛了,别这么小气嘛!你不去,难道还让白苏亲自去取不成?” 林澈赶紧道:“叶掌柜早就备好了,我们直接拿走就行,我去取。” 林澈话音未落,福来就快步去找叶掌柜了。 朱信和王展站在病房门口目送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还能听到楚涵的笑声。 王展咬牙道:“这个小侯爷真讨厌,没事就来缠着夫人,看来上次夫人家的肉他也吃了,你看他在夫人跟前那不见外的样儿,脸皮真厚。” 朱信道:“小侯爷这油嘴滑舌的性子倒讨人喜欢,听说皇后和皇上都喜欢他,他要是真心讨好夫人,咱将军那沉闷的性子,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就他那样怎么比得上我们将军,夫人不会这么没眼光吧!” “他如今和从前大不一样,在肃州这几年把那群乌合之众调教成了精锐,就连他刚接手的羽林军,都比以前强了不少,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哼!那又怎么样,我们将军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斩杀过多少次敌军和悍匪,为人又谦逊自律。 他躲在后方毫无危险的地方,手握着权力,只不过调教好了一伙杂牌军,怎么能和我们将军比! 看他那长得细皮嫩肉的样,他的功夫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王展愤愤道。 朱信用右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道:“你这话说的就不靠谱了,你以为肃州军是轻易能服人的????.23sk. 听说他连续单挑了十几个肃州强将,把不服管教的几个头领打到吐血求饶为止,才收服了那群兵。 别说他,就连他身边跟着的陈峰,你我也不一定打的过。 何况夫人选夫君,又不是看谁的功劳大!” 两人回了病房,侍从端来的净手水,王展先伺候朱信净了手,自己又洗了洗。 待侍从把从外面买回来饭菜摆放好,王展一边给朱信布菜盛汤,一边嘟囔着:“外面买的菜,吃来吃去都是差不多味道,不好吃,也不知道夫人给小侯爷他们吃的什么?” 朱信笑道:“你还惦记上夫人家的饭了,别想了,将军如今都吃不上,何况是咱们。” 小院里的晚膳有了楚涵和陈峰的加入,分外热闹,不时传出几阵笑声。 用完晚膳,孙媪和秋月去厨房收拾,陈峰在院子里给林澈福来他们耍剑法。 楚涵在屋里给白苏讲这几天羽林军里发生的趣事,和他继母为了能重回侯府折腾出来的那些事。 楚涵道:“几个弟弟妹妹被人怂恿着对着父亲哭求,哭的父亲也差点心软。 那毒妇如此害我,留她一命已经是看在几个弟妹的份上,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那个姨娘只是替死鬼。 我好几个近卫送了命,她还妄想回侯府守着她的孩子,继续当我的继母,让我给她行礼,简直是做梦! 我对父亲说,恶毒的母亲教不出仁义的孩子,父亲放她回来是想让她教坏弟弟妹妹? 还是想让我们兄弟阋墙?还是想让她继续害我,直到害死我为止! 你这是引狼入室,后果不是继母杀子,就是继子杀母。 父亲怎么对待我这个儿子,我娘在天上看着呢!” 楚涵说到这里眼眶发红,半点不似平时没心没肺的模样。 听的白苏心里发酸,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 “你这样说,你父亲会不会生气!”白苏问道。 “他说我忤逆又自私,打了我一巴掌,又罚我对着母亲的牌位跪了一夜。” 白苏心里一缩,跪一夜,那膝盖得多疼。 “第二天,我那半边脸还肿的老高,羽林军那帮兔崽子,老偷偷往我脸上看。” 楚涵的悲伤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笑嘻嘻的道:“不过,这一巴掌挨的值。 那一夜父亲显然也没有睡好,清晨让我起来后,当天就换掉了继母和弟妹身边所有的奴才和婢女,几个孩子也不哭闹了。 没几天乡下就传来消息,说那女人染上了不能见人的痨病,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显然是父亲处置的。” 白苏笑道:“看来你父亲心里还是疼你的,若是那个女人真的回来了,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她真的改邪归正,你那性子给她行礼,心里也得呕死。” 第90章 买的就没那个滋味了 楚涵笑道:“父亲钟情于我母亲,不管我怎么气他,只要一提我母亲,他就对我狠不下心来。 母亲活着的时候,父亲身边只有两个乖顺的小妾,家里非常清净。 自从母亲去世后,渐渐添了好几个姨娘和一堆弟妹,府里一天天的乌烟瘴气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家。” 白苏心道:“钟情还能纳两个乖顺的小妾在跟前,楚涵和他母亲显然也不觉得不妥,古代男人的钟情好廉价啊!” “我从小到大身边没缺过什么,继母也不敢在明面上苛待我这个嫡子,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除了我父亲和表哥偶尔管教我一顿,没几个人真心对我,包括我身边伺候的人。 所以我出门没带过他们,就带陈峰这一个。 在你这养伤的那几天,是我最轻松和踏实的几天。” 我特别喜欢来你这里,你和你身边的这几个人都很……,嗯,怎么说呢,就是相处下来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可靠,很放心,在这永远不会受到伤害的那种。” “是吗?”白苏笑道:“我们这有那么好?不过我们都不会去害人,这句话是真的!” “我来到你这儿就觉得特别的轻松自在,就算忙的没空来,也老想着你这儿!”楚涵突然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白苏,我来你这儿吃饭,你不会嫌我烦吧!” “不会!想来你就来,我还管不起你饭吃不成!我们吃啥你就吃啥,别嫌我们的饭食寒酸就可以。”白苏道。 “不嫌,不嫌!”楚涵哈哈笑道:“苏苏家的白粥都比别处的好喝,哈哈。 等天你休沐的时候,我带你去上林苑打猎吧! 时下的天气不冷不热的,正适合打猎出游。” “不去,我没空,休沐的时候,我想仔细检验一下子由的手术练的怎么样,如果没问题,就马上安排他去给病人手术,他接手了,我就轻松了。”白苏道。m.23sk. 楚涵飞扬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不悦的道:“你说你一天天的忙成这个样儿,出去玩一天又怎么了,他天天都在你身边,以后慢慢再学呗!” 白苏道:“不行,如今一忙起来,抽不出时间来教他们,休沐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 他平时这么努力的练习,不就是为了能上手术台给人手术吗?我这当人师父的,受了他的礼,自当用心教他。” 楚涵哀嚎一声,道:“你说你这么年轻,不出去玩,天天跟个老夫子似的在家教徒弟,你无趣不无趣啊!” 白苏摸了摸额头,笑道:“我这样的性子是有些无趣吧!以前也好多人这样说我! 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每一天都很充实,就像那句话说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们看着我忙碌的像那条无趣的鱼,其实我乐在其中呢!。” “那你下次休沐的时候呢?可不可以陪我去玩一次?”楚涵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下次的事现在怎么说的准呢!我此时答应了你,万一有急诊抽不出时间,不就失信了吗!” 楚涵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一副伤心失望的样子。 白苏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有空了提前告诉你,咱们再出去玩,说起来,我只带他们出去了一次,也没玩尽兴。” 楚涵还是不吱声。 “你有空了,随时可以过来吃饭,你有想吃的,我若有空就亲自给你做,这样总行了吧!”白苏无奈道。 “行!”楚涵笑道:“我跟你一起做,做咱们上次吃的那个非常大的糕点,我给你打那个奶油,我指定比林子由打的强!” “那个叫蛋糕!” “对,对,就是蛋糕,又软又甜带奶香味的那个!” “行!”白苏笑着应道。 孙媪端来茶水和切好的果盘。 楚涵端过杯子就喝了两口,道:“这是什么茶,味道怪怪的?”说完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又吃起果盘里的瓜果来。 “这个是酸枣仁茯苓茶,晚上喝一杯有安神的作用。”白苏道。 “还有这功效,给我包一点带走,我给我父亲煮点喝。”楚涵道。 孙媪转身就去给他拿。 楚涵笑道:“他老说我不孝顺,我借你的红果大蜜丸和这个茶对他表表孝心,他睡眠不好,府里最近烦心事多,我这当儿子的还拿话气他。” 白苏笑道:“也好,小事上顺着他是应该的,给你多带一点。” “嗯,你做的那红果丸太好吃了,你别看我要了那么多,一分也就没多少了,你看陈峰尝的时候那样,得给他一点吧! 我父亲,我表哥还有我姨母他们,一人再送上一两盒就没了!”楚涵两手一摊道。 白苏道:“你吃完再来取,我下次给你多带点,多大点事啊! 再说了,那东西只卖十五文一盒,你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钱,就够买一大堆了。” “那不一样,买的就没那个滋味了,我就是想白要你的东西!”楚涵厚着脸皮道。 白苏失笑道:“好,随你拿多少,都记在我的账上。” 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白苏和楚涵出来看,原来是福来他们看陈峰舞剑舞的好看,就找了几根树枝跟着耍,耍出来的模样千奇百怪的,几人一边耍一边笑。 林澈看到白苏,笑着向前道:“师父,这舞剑徒儿是真学不来,人家陈峰身体跳起来身轻如燕,舞起来宛若蛟龙。 徒儿跳起来是体笨如牛,舞起来,树枝都差点飞出去。” 楚涵嗤笑道:“就你,树枝飞出去也正常,打不到人就不错了。” 几人都停下手,笑嘻嘻的站了过来。 白苏笑道:“陈峰的确厉害,但是我徒儿也不差。 不信让他俩比比诊脉,不,不让他俩比,你不是厉害吗?你俩比! 你恐怕连什么是浮脉和沉脉,什么是洪脉,什么是细脉都不知道吧! 不然比手术刀也行,我徒儿出手能救人,你一出手,不要人性命就不错了!” 几人都笑起来,连陈峰也笑着看他主子吃瘪。 第91章 谁让他是你徒弟呢 楚涵瞪了几人一眼,干笑道:“白苏,你对林子由也太好了,他占用了你那么多时间,我想跟你一起打个猎,玩一天都不行,还不许我说他一句了。” “我的徒儿,只有我能说,别人想欺负他,不行!”白苏佯装严肃道。 林澈在一旁乐的跟个傻子似的。 楚涵撇撇嘴道:“真够护短的,那好,以后我不说他就是了,不但不说了,还和你一起护着他,行不?谁让他是你徒弟呢!” 白苏看他认怂,略显得意的微翘着下巴,眉眼弯弯,神采飞扬,恣意轻快的笑着,眸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那光芒直直的射进了楚涵的心里。 楚涵心里一阵悸动。 一伙人又聊了一会,楚涵就带着提着一堆东西的陈峰告辞而去。 回去后,楚涵就吩咐陈峰道:“你去查查白苏的身份,查查她一个大夫怎么认识赵昀的?和赵昀什么关系? 今儿在宏正堂遇到的那两个禁军,看我的眼光都不太友好,显然不喜欢看到我去找白苏,我要知道为什么。” 陈峰回忆了一下道:“有吗?属下看他们对主子很恭敬啊!” 楚涵道:“表面上恭敬,眼神可骗不了人,尤其那个岁数小的,更明显! 悄悄的查,别让白苏知道了,她要是知道我查她,一定会生气。” 陈峰道:“您既然怕白先生生气,还查这个干嘛呀?管他和将军什么关系呢!又不会影响您和白先生的交情。” 楚涵道:“交朋友当然不用查什么身份,但我猜想,白苏十有八九是个女郎!” 陈峰吃惊道:“不会吧!白先生是长得好看,但他的说话和做事的方式,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像女人的做派呀!” “她行事的确干净利落,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看她身边通常是那两个侍女伺候,近身伺候的时候从来不用福来。”楚涵道。 陈峰想了想,道:“主子说的对,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嘛,有很多的公子身边都是侍女伺候,不用小厮近身的呀。” 陈峰还是不想去调查白苏。 楚涵斥责道:“你说的那些都是花花公子,白苏是那种好色的人吗?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哪那么多废话!” 陈峰见主子发火,急忙跪到地上认错。 楚涵道:“你悄悄的查,他们不会知道的。 就算真知道了,你也是奉我的命令行事,他们生我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的。” 陈峰磕头应是,从楚涵屋里出来的时候提着两盒红果丸,心里暗暗道:“吃着先生的东西,还偷偷调查人家,若先生知道了,可千万别怪罪我啊,这都是主子的命令,我不敢不听啊!” 又一想,如果白先生真的是女郎,那和主子真是太般配了,还真不能让赵昀给抢了去,主子就是英明。 只是白先生的身份低一点,侯爷只怕不会同意,但是主子聪明绝顶,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休沐日,林澈从清晨开始从猪眼上做手术,一直做到午时,终于通过了白苏严格的,多方面考验,成功的做到了连续几十个手术零失误。 小院里的人都高兴不已。 当天午后,宏正堂大门外就张贴了新告示。 宏正堂的少东家,白先生的大弟子林澈,手术水平已经通过了白先生的严格考核,明日在白先生的监督下开始第一台手术。 林澈大夫的手术费暂定为每台眼疾1500文,为庆祝他第一天手术,明日他的所有手术都是半价。 第一个报名的病人,还能获得林澈大夫最新研制出来的祛寒除湿、活血通络,治疗腰膝关节疼痛的膏药十贴。 名额有限,大家可以提前去铺里了解询问,预约缴费,抢占名额。 林澈一直以来给大家的印象都是态度温和,认真严谨,医术不凡的好大夫。 所以他很容易获得大家的信任,而且手术费用那么低,半价只有750文,可是比白先生的手术费少1250文呢,富贵人家不算什么,小户人家也是不小一笔钱呢! 于是很多生活拮据的病人家属,去铺里打听,询问林澈做手术的风险,比白先生做大多少?治不好怎么办? 宏正堂答复道:“明日每一台手术做完后,白先生都会再检验一遍,保证手术效果,而且少东家的手术水平,已经在白先生的教导下,反复练习了成百上千次了,手术水平得到了白先生检验并认可的,医术绝对过关!” 一位以前让林澈诊过病的男人简单问了几句,就抢先报了名,交了定金。 有人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我还没问明白呢!” 报名的男人笑道:“第一个报名的能得到十贴驱寒除湿的膏药,不快怎么能行。 我问了,这膏药是林小神医特意做给他师父用的,能不好用?而且从没出售过呢! 我母亲腿受过寒凉,用这个膏药正适合!至于林小神医的手术水平,我更是信的过,他那人品和口碑,会做出没把握的事吗? 我母亲从前就让林小神医诊过病,最信任他的医术和为人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劝你们想报名也尽快,毕竟名额有限,信任林小神医的人多的是。” 说完又向宏正堂的人打听了明日什么时辰过来,就捡了宝似的,乐呵呵的走了。 那人得知预售只有十个名额,也交钱报了名,十个名额不到半晌就被预定完了。 林澈因为病人的信任和过硬的口碑,很快被病人接受。 他的第一台手术完成的十分漂亮,半刻钟就做完了手术。 白苏全程在一旁盯着,等林澈包扎完后,她先对病人道了贺,又对林澈竖了一下大拇指,病人和林澈都很高兴。 因为病人手术时选的表面麻醉,整个手术过程都很清醒,出了手术室就对着儿子把林澈夸赞了一遍。 他儿子再对着其他人一通宣传,其他病人也动了心。 林澈的十台手术做完后,硬是在病人的强烈要求下,又做了好几台。 傍晚回去后,林澈没了在病人面前时的老成持重和儒雅温和,高兴的像个孩子。 第92章 奴籍也可以变良籍 福来在一旁羡慕的不行,他手术练的也不错,但是他只会单纯的手术技巧,而诊脉辨症只跟林澈学了一点皮毛,无法给病人手术。 白苏鼓励道:“福来进步也很大,但学医本来就比别的行业难很多,只要你仔细观察,用心学,再多看点医书,等学会辨症,得到病人的信任,很快也能给病人手术的。” 福来道:“小的一定会用心学,学会诊脉辨症,争取早日给主子分忧。” 白苏点头。 林澈笑道:“福来刻苦又认真,进步的很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学会。” 白苏笑道:“说的对,只要用心学,再难的事情也会变得容易。 子由的第一次手术完成的那么完美,我很高兴,也很满意,今晚让孙媪加两个菜庆祝一下。” 林澈笑道:“谢谢师父,徒儿跟师父白吃白喝了那么久,终于能挣钱孝敬师父了!” 白苏:“……” “你做手术挣的钱要交给我?” “当然了,徒弟学徒期间的所有收入都归师父,就算是出了师,前三年的收入还得孝敬师父呢!”林澈疑惑道:“师父,您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吧!” 白苏心道:“我只知道古代的师父规矩多,徒弟必须得听话孝顺,通过了师父的种种考验,才肯传授一点医术。 没想到收入还得交给师父,这徒弟当的也太不容易了。” 白苏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收你的时候,也没指望你挣钱给我用,我又不缺钱花,你自己留着花吧!” 林澈急道:“那怎么行,天底下没有这样的规矩,师父可不能让徒儿当一个不孝之人。 徒儿刚觉得自己有了点用处,师父千万别打击徒儿的这份心。 再说了,在师父这吃用都很好,还给徒儿零花钱,父亲每月也给,徒儿也没花钱的地方。” 白苏笑道:“不要你的钱,你还着急了!” 林澈道:“那不是我的钱,本来就是师父的。” “以后福来学好了医术,也会做手术挣钱,挣的钱也要上缴给我吗?”白苏问。 “那是自然,小的是死契,命都是主子的,何况是钱呢!更别说这医术本来就是主子传授的了。”福来理所当然的道。 林澈道:“师父仁慈,福来做的好,师父肯定是会多赏赐他的。” 秋月道:“婢子也用心学,以后也能给主子挣钱!” 白苏笑道:“小月每日护理病人,就在给我挣钱啊! 你们都有上进心,这很好,英雄不问出处,奴籍也可以变良籍,奴才出身的,也有封侯拜相的。” 秋月道:“婢子可不想变成良籍,跟着好主子的奴婢,可比什么挨饿受穷的良籍好多了。 不跟着主子,去哪挣钱啊?像婢子和孙媪最多绣点绣品卖,一天卖不了几文钱,还累的要死,哪有跟着主子好啊! 婢子就跟着主子,学了医术,挣了钱,也都交给主子。” 福来道:“小的也跟着主子。” 白苏道:“好吧!我也入乡随俗,按你们的规矩来,你们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咱们如今不缺钱。 若是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哪能做这么多事。” 孙媪做了好多菜,几人欢天喜地的用了膳,还喝了点米酒。 短短数天,红果大蜜丸已经在京城打响了名头,好吃,治病,还便宜,不少人把红果大蜜丸当成了走亲访友的礼品,带到了外地。 包装上简单醒目的商标,使宏正堂的名气迅速飙升。 柳贵和朱成从里面看到了商机,分别找到林盛家商量。 柳贵母亲的眼疾被白苏治好,后来他又去曹府拼力救白苏,双方心里都对对方心存感激,关系比以前更近了许多。 他去了林家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林大哥,小弟有事给你商量,你上次送我的红果大蜜丸,家母非常喜欢。 我那里的病人也常有脾胃不好的,我就想能不能从你这里拿点,放到我铺子里售卖,能用甜药丸治好的病,就不让病人喝那个苦汤药了,我母亲吃的时候也方便。 价格呢,你若能让一点就让一文半文的,不能让我就原价拿,能让我卖你的药丸就行。” 林盛早料到会有人这么打算,药铺里有这种受欢迎的药丸,一定能给铺子里涨人气,就算不从里面赚钱,也能多留住一些病人。 而宏正堂正需要扩大生产量和销售量,把囤积的大量红果换成钱。 林盛笑道:“别人能拿不能拿的,柳贤弟一定能拿。 柳贤弟上次为了救了澈儿的师父受了伤,哥哥我一直记在心里。 难得令慈喜欢吃,需要的时候,就算让澈儿亲自给老夫人送过去也应该。 至于柳贤弟自己售卖,在商言商,哥哥我就要按照做生意的规矩来了。 这大蜜丸为了打响知名度,价位定的很低,没有多少利润,最低能给到贤弟十二文一盒。”???.23sk. 柳贵大喜:“林大哥真是太慷慨了,小弟万万没想到还能有三文钱的利润。” 林盛道:“哥哥能保证这个价格今年不变,明年如果成本高了,价格也会往上调,但还是能给贤弟三文钱的利润。” 柳贵道:“这是自然,成本高了,价格自然得涨。” 林盛道:“哥哥还有个要求,就是从宏正堂拿的药丸,出售时不能改换包装,必须得用宏正堂的原包装。” 柳贵笑道:“行,哥哥想的真是周到,那盒子上的标志如此醒目,很快宏正堂就能名扬天下了。” 林盛道:“做这大蜜丸本就不为挣钱,就为了让人了解这种药丸,再扩大宏正堂的知名度,为别的药丸做铺垫。” 柳贵点头道:“上次贤侄送我的治伤消瘀丸效果的确很好,服用又方便,那金疮药效果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治伤的神药。 这种药丸服用方便,又不似汤药那么苦,效果也不差,一定会很受病人欢迎的。 以后林大哥制了新药丸,小弟也要代为售卖。” 第93章 白家人都喊她十九 “没问题,澈儿为他师父的腿伤熬制了一种膏药,贴在腿上能长时间暖乎乎的,驱寒除湿,消肿止痛的效果不错。” 林盛说到这,冲旁边的下人示意了一下,下人立即从里屋拿出几贴膏药来,双手递给林盛。 林盛递给柳贵道:“听说贤弟经常给老夫人的腿敷药膏,这几贴膏药是澈儿拿来让我看的,贤弟先拿去给老夫人试试,若是管用,就让他再给老夫人做一些。 这个不是卖的,澈儿只给他师父做过一次,还没打算出售。” 柳贵拿着那几贴膏药观看,只见膏药外面用油纸密封着,打开后,里面一块圆角的棉布上摊着胶状物,另一面贴在厚油纸上。 柳贵道:“这个膏药是不是把油纸揭开,直接贴在腿上的患处就行啊?” “对,很简单,粘性也很好,可以牢牢的贴敷在皮肤上,药效可以持续好几天。”林盛笑道。 柳贵对林盛施礼道:“多谢林大哥惦记着家母,家母也是年轻时受了劳累,自从上了年纪,膝盖处站起来或坐下的时候都会感到疼痛。 我调制了药膏,效果不明显,母亲嫌用药膏麻烦,说也不显效,还敷那个干嘛,林大哥,你说,这种痹证哪有见效那么快的。” 柳贵笑着摇摇头道:“不治又怕病情加重,母亲脾气一上来就像个小孩子,每次敷药都要小弟央求许久才配合。 想不到贤侄这么厉害,能想到这么好的方法。 要是母亲用着有效果,小弟又欠了林大哥一个天大的人情。” 林盛道:“方子是澈儿配的,制膏药的方法是他师父传授的,没他师父,澈儿制不成这膏药。” 柳贵又羡慕赞叹了一番,才告辞而去。 隔日药材商朱成就找上门来,要把红果大蜜丸贩到外地,然后调高价格去卖,能赚钱又不影响宏正堂在本地的生意。 朱成是个走南闯北的药材商,人很仗义,朋友很多,和林盛关系一直不错。 对于他收购大蜜丸的想法,林盛也同意了,价格也是十二文一盒,要求也一样,不能更换宏正堂的包装,否则宏正堂会立即终止合作。 朱成爽快的答应了,并做出承诺,经他手出售的红果大蜜丸,都不会更换包装,并先交了一笔钱做定金。 至此,大院里储存的大量红果片都有了销路,而制作的方法又很简单,每天都能制作出来很多。 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欢喜的,就有忧愁的。 同样开在朱雀大街上的保和堂,这几天就一片愁云惨雾的。 掌柜和坐堂大夫,个个都挨了训斥。 掌柜的挨了东家的教训,火就撒在手下的人身上。 大夫们战战兢兢的弓着身子,站在一堆碾好的红果粉旁边,挨掌柜的骂。 “你们这一群废物,伙计们拼着被蛇咬的风险,采摘了这些红果,又设法子给你们买来他们的药丸让你们研究。 你们这么多人,这都好几天了,还没做出来一粒味道相同的药丸来,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害的我在东家面前颜面尽失,还被罚了一顿,你们给我抓紧想办法,尽快研究出配方来。 留两个当值坐堂的,其余的人都给我赶紧琢磨。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再做不出来,就给我在这跪着想,什么时候想出配方来,什么时候起来。” 许是被掌柜的话吓坏了,几人都用了心思,尝试了许多种方法。 三天后,保和堂做出来的红果大蜜丸,味道和宏正堂的有了八九分相似。 但他们用手团出来的药丸大的大,小的小,有圆的有扁的,模样千奇百怪,奇丑无比。 后来有个大夫想出了一个办法,把药剂切成小块,然后分别放在秤上称称,然后再仔细团成丸状,大小果然匀称了不少。 掌柜当即拍板,就这么做,抓紧赶制,宏正堂有的,保和堂必须得有。 于是也按照宏正堂的包装,稍作修改,也做了一个保和堂的标志,药丸名称叫保和堂红果大蜜丸。 等做了两天,掌柜才觉察这样不行,十几个人,用了两天时间,才做了一百多盒。 这也太慢了,一盒卖十五文,成本都不够啊! 而且,这么慢做出来的药丸,也没有宏正堂做出来的圆润,均匀,光滑。 掌柜的哭丧着脸把情况禀告给了东家,东家又把掌柜骂了一顿,最后道:“先按这法子做着,再慢慢改进方法,养着这么多人也该用用了,让大夫伙计都参与,每天分配好任务,不就节省成本了。” 掌柜按命令吩咐下去,保和堂从上到下每人心里都生了怨气。 大半个月前,保和堂的人一起想办法整治宏正堂和白苏的时候,还心齐的不行,纷纷献计献策,如今,再不是从前上下一心的模样。 再看宏正堂周围,每天都有京兆尹府的官差和禁军在附近转悠,听说还有几个禁军住在里面看病,哪个还敢招惹宏正堂的人。 陈峰低头站在楚涵面前,支支吾吾的禀告着这几天查访的内容。 “白先生是两个多月前才买的房子,他像是突然出现在京城的,没查到他以前住哪里。 不过……,属下打听到,大将军……三年前和前丞相白冉家的庶女结了亲……。” 楚涵皱着眉头骂道:“你他娘的说话怎么磕磕巴巴的,好好把舌头捋直再说话。” 陈峰眼一闭,说道:“赵将军正好是前两个月和白氏和离的。” 楚涵的表情瞬间僵住,心一下子像坠进了谷底,脸色难看的像结了一层寒冰,过了好一会,才语若寒冰的问道:“那白氏是叫白苏吗?” 陈峰看楚涵的模样,又怕又心疼,急忙道:“那白氏排行十九,白家人都喊她十九,名字倒没什么人喊。 属下问了以前在相府干过活的人,说白十九的名字好像是叫白苏,但记不清了,不敢确定。 属下打听到白十九的模样身高都和白先生很相似,但是性格脾气却大相径庭。” 第94章 白十九就是白十九 “白十九性格胆小懦弱,无论在相府还是在将军府都很不讨喜,一点也没有相府女郎和将军夫人的气势。 听说将军府里除了老夫人,都不喜欢这个主母,赵将军也很少去她的院子。 她在将军府里的时候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但是并没有人听说她会医术,说不定并不是同一个人。” 楚涵回忆起五六年前白冉的面容,白冉当时已经五十多岁了,脸上有不少细纹和老年斑,但他高大的身躯丝毫不佝偻,依然显得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仔细回想,白苏的眉眼和白冉很是相似,白苏的高个子也是随了白冉。 得知赵昀和白苏熟识后,他脑子里也想过,白苏会不会是白冉家的旁支,才会结识赵昀。 只是他从没想过,白冉的女儿没回徐州,而是在京城行医。 他去了肃州后,一心想做出成绩出来,整天忙于练兵和军务,没怎么关注京城。 只听说白冉因为嚣张跋扈被御史弹劾,皇上罢免了他的丞相之位的,迁回原籍。 而西北多年的隐患被赵昀平定了,被皇上封为平西大将军。 他当时还很羡慕,幻想着要是自己领兵出征,会不会也能像赵昀一样平定西北,授封大将军。 但也知道,他在京城的名声和表现,皇上不会把军权交给他,而姨母也不会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打仗。 楚涵道:“没想到,我不在京城的这几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白苏要真是白十九,会医术也并不奇怪,你不知道,那白冉就是无所不知的鬼才,书法,绘画,诗词无不出类拔萃,女儿肖父……” 楚涵想起白苏教林澈治眼疾时画的几张小图,虽画的不是山水人物,但也能看得出绘画的功底不凡。 字写的也很有自己的风格,而中秋夜吟的两首诗,更是惊才艳艳,卓尔不凡。 福来也说过,他主子的医术是自学的,没有师父。 这么聪明绝顶的人,偏偏又姓白,还和白十九和离的时间那么吻合,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凑成了让人不得不接受的真相。 陈峰道:“属下打听到,将军夫人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小厮和两个侍女。 这个和白先生的仆人吻合,再结合他们和离的时间,所以小的觉得将军夫人大概就是白先生。 但是白先生言行举止大方得体,性格也热情开朗,半点不似将军夫人那懦弱的性子,所以又觉得和白先生不是一个人。” 楚涵斥责道:“白十九就是白十九,什么将军夫人,和离了就不是什么将军夫人了。” 陈峰急忙躬身认错,“是,主子说的对,白十九已经不是将军夫人了。” 楚涵问:“赵昀为什么要娶一个庶女啊?还有他们为什么和离,是因为白家没落的原因吗?” 陈峰道:“这些属下也查了,据说是白冉看中了赵昀,主动提的亲。 赵昀为什么会同意,属下猜想大概和征西有关系,因为他们大婚几个月后,赵昀就出征了,一般人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丞相。” 楚涵道:“不管是因为什么目的娶的,也不该看白家没了势就和离,赵昀这人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听说是将军夫……,”陈峰伸手拍了自己的嘴一下,接着道:“听说是白十九主动要和离的,态度还很坚决,背着老夫人签的和离书,等老夫人知道的时候,白十九已经离开了。 为此赵将军还在院子里跪了好久,老夫人才消气。” 楚涵道:“一个没有娘家依仗的女郎,得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抛弃将军府的身份地位,主动和离啊?何况如今赵昀是正得圣宠,前途无量的时候。 这哪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m.23sk. 陈峰一想,对啊,抛弃身份地位得有多大的勇气,他们这些大男人也没几个人有这个魄力,别说一个女郎了。 这和白苏治病时的胆色和魄力还真是很相像。 楚涵咬牙道:“赵昀这厮,着实可恶,娶了这么好的人不知道珍惜,让她成了和离女的身份。 如今看他那样,分明是后悔了,还有那两个禁军,还把白苏当成赵昀的人呢!” 楚涵顿了顿,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讨厌白冉啊?我离京的时候,他只是傲慢一点,但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呢!也没人觉得过分,怎么这几年这么多人骂他。” 陈峰道:“听说是因为靖王谋逆案。” 楚涵道:“这个案子我知道,当时我在京城呢,靖王谋逆案证据确凿,死的不冤。” 陈峰道:“您在的那一年只处置了靖王的和他的嫡系,但是案子并没有结束。 在白冉的严查下,零零散散的又审了一两年,又斩杀了数千人,数万人获罪,听说不少是善良的无辜之人,他也因此案落下恶名,百姓私下都喊他奸相。 有人说他杀人太多,有冤死百姓的魂魄缠上了白冉,结案后白冉性格变得喜怒无常。 他经常为一点小事训斥大臣,除了王侯和宫室之人,几乎都被他训斥过。 最过分的一次,他竟以百官懈怠,处理事物不认真,态度不端正为由,命百官集体在午门外罚跪,一下子把百官得罪了光了,哪个不骂他,恨他。 哦,其中就有赵昀。 后来御史弹劾他的时候,这些大臣,一个为他说话的都没有。” 楚涵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让百官集体罚跪,就算是我表哥也不敢这么干吧! 这些人在皇上面前一人说一句坏话,他就得玩完,他仅被罢了官,保住了一家老小的命,已经不错了。” 陈峰道:“按说白冉当权这么多年,肯定得有不少把柄,廷尉审案的时候也想从严深挖。 许是白冉做事严谨仔细,一帮人查了好久,也没查出来白冉有什么大罪。 皇上又有严令,不得对白家人动用私刑,免得下头的人给他罗织罪名。 第95章 早饿的不行了 陈峰道:“所以最后只上报了白冉奢靡,贪腐,跋扈,结党营私几个罪名。 皇上顾念师生情,仅罚没了他的家产,特赦了他所有的罪名,迁回原籍,回徐州种地去了。” 楚涵道:“皇上早年对他很是信赖和尊敬,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的把朝政交给他。 但权利过大,人就容易得意忘形,白十九也算是被他连累了。” 陈峰点头附和,道:“白冉聪明一世,最后落得个这个下场,还带累了一众子女,听说不单是白十九被他连累,其他出嫁的女儿在夫家的地位都受到了影响。”天籁小说网 “那是肯定的,本来和相府结亲,或多或少都是为了攀附。 联姻这个东西,只在有用的时候才是亲家,没用的时候什么都不是。 如今攀附的亲家成了人人叫骂的罪臣,虽说罪不及出嫁女,但娶的是罪臣女,仕途多少得受点影响。 就算夫妻恩爱,夫君不计较的,婆母面前也不会太好过。” 楚涵如今几乎可以断定白十九就是白苏。 那天晚上,他对白苏吐露完他家里的事后,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心里生出了一种心思,那就是想娶她,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心动过,尽管她还是一身男装,尽管她是个大夫。 他是不在乎什么出身,只要是她就好。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刻他都觉得放松舒服。 白苏身上有一种气质,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干净的气质,让人安心又想靠近。 但是他的婚事,自己未必能自己做主。 他原本想着白苏是他的救命恩人,父亲和表哥也会高看一眼,只要他坚持,就算她出身差点,也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同意。 最大的障碍应该是婚后行医的问题,白苏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行医,毕竟她的医术那么出色。 但是世子夫人抛头露面当大夫,父亲那里一定不会同意,他也不愿意让白苏不高兴…… 还有赵昀在一旁添乱,他想过赵昀和白苏关系不一般,不然白苏出事后,福来不会第一时间去找赵昀。 但没想到他们曾经是那种关系,而且还是三年之久。 楚涵双手抱着头歪躺在榻上,神情沮丧。 陈峰道:“看来主子以后只能把白先生当成恩人和朋友了。” 楚涵眼神定了定,忽的坐直身子,道:“不行,白苏这样的人,这世上再难找到,我怎么能放手,只要她愿意,我就算不要这世子之位又如何。 这偌大的侯府,处处勾心斗角,反倒不如那小院住着舒心。 你今日所说之事,别往外透露一字,就当你从来就没查过此事,在白苏面前也别让他们看出来。” 陈峰道:“主子就算舍了世子之位,太子也不会同意的。” “他自然是想让我娶个贵女联姻,好给他巩固势力,但他也疼我,从小到大,只要我坚持的,他最后哪次也会依了我。 陈峰,你说人要是连心爱的人都能轻易放弃,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峰挠挠头,道:“主子说的对,白先生也确实是可遇不可求,主子做什么决定属下都支持。” 楚涵晚上想了半宿,从开始的烦闷沮丧逐渐的只剩下心疼。 既然事实是这样,自己也只能接受,不管白苏经历了什么,也无损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他想起赵昀说白苏从小就没了亲娘,又是庶女,他太明白大家庭里庶女的地位了。 像他的几个庶妹,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可以想象,白苏小时候连个姨娘都没有的处境。 在将军府的三年,她也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才会走到和离的地步。 她经历了这么多,依然那么纯真善良,干净的不似这俗世中的人,自己怎么能生出嫌弃她的心呢! 楚涵想明白以后,使劲抽了自己一耳光,才沉沉睡去。第二天他又变得精神抖擞,充满了活力和力量。 朱信的伤口逐渐愈合,每天早晚没病人的时候,他就在铺子里的后院里,盯着王展练功夫。 王展长得好看又随和,丝毫没有架子,这几天已经和铺子里的伙计和大夫处的很熟,每天他练拳的时候都有几个人跟着他一起练。 于是宏正堂后院又有了一种新现象,只要伙计们一闲下来,就会有在没人的地方挥胳膊蹬腿的比划几下,看的白苏忍俊不禁。 这日午膳前,赵昀带人送了很多卤肉过来,除了给朱信白苏他们,连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饱吃了一顿。 赵昀对白苏道:“母亲让我好好感谢你,把这么好的配方送给我,我本想送你礼品,又怕你不高兴,就让厨子多卤了点肉,给你尝尝。” 白苏看着李友从食盒里端出来一盘盘的各种卤味,有卤牛肉,卤猪耳,卤五花肉,卤猪蹄膀,卤鸡翅,卤鸡腿,搭配着各种青菜和香菇,颜色鲜亮,让人看的垂涎欲滴。 福来他们也得到了同样的一桌菜。 白苏笑道:“怎么带了那么多样,我们也吃不完啊!太浪费了。” 赵昀道:“目前厨子只尝试着做了这些,我每道菜都想让你帮着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是不是你做的那个味。” 白苏就着林澈端来的清水洗了洗手,拿着筷子先尝了一口猪耳,点头道:“嗯,做的挺好,味道很正宗。” 她说完一抬头,就看到赵昀站在一旁,望着食案上的菜,一脸发馋的样子。 白苏奇道:“你还没用膳吗?” 赵昀摇头道:“厨子做好后,我怕凉了不好吃,就立刻送过来了。” “那就一块吃点吧!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白苏脱口而出道。 白苏话音未落,赵昀就不客气的坐下了,微笑道:“谢谢你,我今儿带他们操练了一晌骑射,早饿的不行了。” 李友在一旁听的嘴角直抽抽,暗道将军为了和夫人一起吃顿饭真是煞费苦心。 当初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一打就是一整天,有时还要举着火把打到深夜,一饿就是好几顿,也没听将军说过一个饿字,这才练了一晌兵就饿的不行了? 第96章 一点荤腥没见过 白苏对李友道:“李将军也一块吃吧!” 李友道:“谢谢先生,小的先伺候将军用完再吃。” 和将军一起用膳没事,和夫人同桌用膳他可不敢。 赵昀道:“李友,你去伺候朱信吧!让王展也歇歇。” 李友躬身应是,退了出去,心道:“这是嫌我碍眼了,把我撵出来,朱信伤的是左手,用膳啥时候需要人伺候了,王展也不过伺候他洗漱一下,递递东西罢了。” 等他到了朱信屋里一看,王展把两个小桌案拼到一起,上面摆满了盘子,还有一瓶不知道在哪找来的酒,朱信手伸的老长,正和王展一起大口大口的抢着吃那盘猪耳呢! 李友笑道:“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能吃慢一点啊!让人看见了多丢咱禁军的脸面。” 朱信王展赶紧给李友让座,朱信笑道:“这肉是夫人的配方做出来的,我们前一段有幸吃过一次,这滋味是真香。 尤其这猪耳软糯脆韧香,一吃你就知道了,吃相什么的在美食面前都不重要。” 王展道:“友哥,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没伺候将军啊!” 李友轻笑道:“将军和夫人在一起,哪里还需要我伺候,把我撵出来伺候朱信呢,还说让你小子歇歇,说的好像你有多辛苦似的。” 朱信笑了笑,没说话。 王展道:“将军为什么要撵你,你是将军的近卫,跟在将军身边不是应该的吗?” “傻小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和意中人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伺候的再周到也是多余,碍眼的很。” 李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猪耳,一吃果然是从没吃过的好吃,也没形象的大口大口吃起来。 王展笑道:“友哥,斯文点,注意吃相,你不能不顾咱禁军的形象,像你这种长期跟在将军身边的近卫首领,更得注意点,让别人见了,以为将军没让你吃过猪耳朵呢!” 三人都大笑起来。 李友笑道:“在美食面前谁还顾得了形象,怎么痛快,咱就怎么吃。 这是在美食面前最真实的表现,对,真实,真实不虚伪也是咱禁军的形象。 大口的吃,吃光盘子,才是对美食真正的尊重,嘿嘿!” 三个大兵一齐对着一盘猪耳朵下筷子,没几下就光了盘子。 李友道:“论用膳时的吃相,我就佩服咱们将军,平时的时候,那叫一个斯文,行军打仗的时候吃的比谁都快,关键是吃的比咱快,吃相还比咱优雅。” 朱信道:“我是哪样也佩服将军,打仗,比咱有谋略,功夫,比咱强一大截,人品无可挑剔,模样,更是没法比。” 王展笑道:“将军要不是如此出色,也当不了将军啊。” …… 那边李友退下后,白苏脑子转了过来,对呀!朱信那边还有一份,他可以跟他的部下一起吃啊! 赵昀已经开始动起了筷子,他先给白苏夹了鸡翅,像是对白苏解释般,道:“不想去朱信那边和他们一起用膳。 像上次在你家一样,他们总是拘束着先紧着我吃完,偏他们又隐藏不了自己的馋样,最后还没他们吃的多。 如今朱信又有伤,王展岁数又小,我还得顾念着伤的小的,我在你这里,他们自在,我也省心。” 赵昀用惯常的面无表情的脸,一本正经的说着部下比他吃的多的样子,极具违和感,引得白苏心里发笑。 林澈端来两碟蘸料,把鸡翅夹过来,用筷子娴熟的把鸡皮剥下来放到自己碗里,又把剥了皮的鸡翅沾了蘸料,放到白苏跟前的小盘里。 他对赵昀道:“将军自己用膳即可,我来伺候师父就行! 这蘸料是我让厨房做的,很提鲜,将军尝尝看。” 林澈自从拜师以来,每次都是伺候师父用完膳自己再吃。 白苏说了他几次后,他才坐到白苏下首,每次都准备两副餐具,一副自己用,一副伺候白苏用。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伺候,他早已摸清了师父的喜好。 白苏吃鸡肉的时候,总是爱把鸡皮剩下,有过两次后,林澈每次布菜的时候,都先把鸡皮用筷子剥掉,在蘸上小葱香醋蘸料,师父果然更喜欢吃一些。 白苏很自然的由着徒弟伺候,林澈则在一旁布菜,剥皮,剔骨,倒茶,盛汤的好不忙乎。 看白苏面前的盘子里菜多了,自己才抓起自己的筷子吃两口,他师父只有往哪个方向的菜上看一眼,他立马就夹过来放到师父跟前。 赵昀心里明白,这应该是他们师徒日常用膳的方式。 但这么大个一个徒弟在白苏跟前伺候,实在是碍眼的很,但又没有办法,他心里一边嫌弃一边又暗自记住白苏的喜好。 赵昀夹了一筷子鸡胗沾了点蘸料,葱香味里带着淡淡的酸辣味,吃到嘴里觉得是很提鲜。 赵昀道:“这蘸料做的不错,尤其里面的酸辣味,真是酸香爽口,你们这的厨子也是个手艺好的。” 林澈笑道:“这也是我师父教的法子,将葱切成细丝,香菜和蒜切成末,放入碗中,淋上香醋,放点熟芝麻粉,锅里烧热油放入花椒和茱萸,小火炸香,捞出花椒和茱萸,再将熟油倒入调匀即可。” 白苏笑道:“你这厨盲,难得记得住这些。” 赵昀道:“世人都道君子远庖厨,其实男子也该学点厨艺的,不然就算是有食材也是白瞎了东西。???.23sk. 我们在外面打仗的时候,连着吃了好几个月的大饼蘸酱,一点荤腥没见过,馋的王展看见肥点的老鼠眼睛都发直。 朱信心疼他,跑了很远的地方才猎到一只小山鸡,回来的时候都是晚上了。 王展迫不及待的就想吃,黑更半夜的也没再折腾厨子,他们几个就自己把鸡拔了毛,宰洗干净,架了火来烤,快烤熟的时候把我喊了去。” 赵昀说到这笑了笑,道:“我到那一看,那鸡烤的焦黑,朱信用匕首刮了刮上面的黑灰,给我切了一个鸡腿,献宝似的递给我,我咬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第97章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林澈道:“那么难吃吗?是不是烤焦了。” 赵昀笑道:“许是用的火太大,外面烤焦了,又柴又苦,里面还没熟透,又腥又没有盐味。 他们这么不容易弄来的肉,我也不好意思吐掉,勉强咽了下去,那边王展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我把那半个鸡腿给了他,他急不可耐的就咬了一口,也随即失望的不行。 最后他们把烤的焦黑还是半熟的鸡放到清水里洗了洗,又放了点盐弄到锅里煮了煮。 王展烧的火,他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没进过厨房,把鸡煮熟后,脸上抹满了黑灰,别提多狼狈了。” 白苏想着王展银娃娃般的脸,抹满黑灰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煮好的鸡,他们端过来给我,鸡汤里漂浮着没洗净的灰,那鸡的模样你们可以想象。 他们谁劝我我也不吃,不是我为了心疼他们,是真的没有吃的欲望,我宁可吃大饼蘸酱,我不想吃那怪模怪样的鸡肉。”赵昀道。 林澈把鸡翅上剥下来鸡皮吃掉,问道:“那朱信费这么大的劲猎来的鸡就白瞎了吗?你们将士的伙食怎么这么差。” “没瞎,常青他们每人吃了一点,王展吃的最多,数他岁数小,都紧着他,最后汤也没剩。 至于伙食,也不算差吧!出征那么远的地方,千里迢迢的运军粮,能及时供给,不用吃发霉的粮食,不让将士饿着肚子打仗就不错了。” “远征的将士从来都不容易,这也是百姓拥戴将士的原因。”白苏道。 赵昀听的心头发热,这句感同身受的话,比从前听到的所有赞美之词还要让他感动。 白苏道:“‘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君子远庖厨不是不让君子进厨房,是君子不忍杀生,心怀怜悯之心的意思。 这世上好些人就爱断章取义,曲解经典,利用圣人的话当成自己推卸责任的借口和工具。 在我看来不下厨房的人称不上什么君子,“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为家人下厨房也有很多乐趣,就算烹制不出来什么美味佳肴,但为家人忙活的心意远胜于味觉的享受。” 林澈笑道:“师父说的有道理,等徒儿得了空,也做学两个菜,做给师父吃,表达一下徒儿对师父的敬意。” 赵昀凝视着白苏,心道:“白苏,以往是我不好,辜负了你对我的心意。 如今,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但你却在我刚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收回了对我的心意。 收回的那么干净利落,没给我留一点审视自己内心的时间和机会。 我很笨,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你的心意,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重新挽回你对我的心意。” 白苏对林澈道:“厨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技能,像王展烤的那个山鸡,朱信那么辛苦给他猎来的山鸡,就这么浪费了。 欲速则不达,他烤的时候定是离火太近,以至于外焦里不熟。 烤鸡的时候不能离火太近,先把鸡用盐和调料腌渍好,然后在上面刷点油,用碳火烤上一个时辰,中间再刷几次油,烤熟后定然鲜嫩好吃。 还有一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把鸡清洗干净,用盐和调料腌渍好,鸡腹中放入葱姜大料,用荷叶包起来,用细绳绑住。 然后在荷叶上糊上黄泥巴,在地上挖个小坑,把炭火和黄泥裹的鸡都埋在坑里,上面盖上土。 第二天再从土里扒出来,敲掉上面的黄泥,剥去荷叶,里面的鸡肉酥烂香嫩,油光水色,上筷骨肉分离,食不嵌齿,荷香清香四溢,别提多好吃了。” 赵昀道:“听你说的都馋了,那鸡在炭火里埋一夜,定然十分入味,肉也烂到极致,你这一张口,又是一个秘方。” 林澈道:“师父,徒儿也馋了,想吃您说的这个荷香味的烤鸡。” 白苏笑着对林澈道:“等天得空了,做给你们吃!” 林澈欢呼雀跃的谢过白苏,俊脸上像笑开了花。 赵昀顿时羡慕起林澈来。 白苏又对赵昀道:“一个叫花鸡的制作方法而已,不是什么秘方,只怕很多人都会做,只是你们这些厨盲不知道而已。” “厨盲?是指对厨房的事一窍不通的人吗?你用的这个词倒是贴切,有趣。”赵昀道。 白苏点了点头,“也指不会做家事的人。” 窗棂上透过来的阳光照耀在白苏侧脸上,显得她美丽又睿智,温暖而明媚,她的周身都像是在往外散发着温暖的光,让人不由得想靠近。 赵昀心一横,厚着脸皮问道:“白苏,你什么时候做叫花鸡,我能不能也去尝尝,我也馋了。” 说完他只觉得面皮发烫,脸上像着了火,幸亏把李友支出去了,要不然被他听到不得笑死。 但是,想追求媳妇就得厚着脸皮,要不然,她如今这么忙,又啥也不需要他,自己再不主动,哪还有接触的机会。 白苏有些诧异的看着赵昀,笑道:“我哄孩子的话你也当真了,别看我许了他,不定啥时候才有空,没法说哪天能做。 将军府里有烤炉,你把此方法告诉厨子,让他把用黄泥包裹的鸡放进烤炉里,烤上两三个时辰,味道也一样。” 赵昀腹诽道:“哄孩子?七尺高的大男人是孩子?比你高半个头,岁数也比你大的孩子? 他要是孩子,我只比他高一点,岁数也比他大不了多少,那我是不是也是孩子?你可不可以也哄哄我?” 他目光看向林澈,问:“你叫林子由对吧!你今年多大了?” 林澈点头道:“姓林名澈,子由是师父赐的字,今年十九岁了。” 白苏前世的年龄二十七了,大这个原身十岁,林澈跟她以前带的学生岁数差不多大,又一直乖巧孝顺,她是真把他当成孩子和后辈了。 她知道赵昀的意思,是说她十七岁的叫十九岁的孩子奇怪。 但还有辈分在那里放着呢!就算她比林澈小,叫林澈孩子也正常吧! 第98章 我胳膊能伸直了 白苏道:“他喊我一声师父,在我心里就永远是个孩子,不论他岁数多大,也是个小辈。” 林澈起身又给白苏添了点汤,道:“师父面前,徒儿永远是个小辈儿,可不就是孩子吗!” 赵昀看着林澈这个“孩子”,没再说话。 白苏喝完汤,就放下了碗筷。 赵昀知道她一会还得给病人手术,想让她歇一会儿,也随即告辞去了朱信那边。 自从林澈开始手术后,白苏就轻松了不少,这两日,来看眼疾的病人也再比以前少了些。 林澈已经成功做了很多台手术,水平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又因为他手术费比白苏便宜500文钱,有时候,他的病人比白苏还要多一些。 白苏索性给主动给病人推荐林澈,让福来给林澈充当助手,她很放心,因为他们已经完全可以胜任。 她则腾出一些时间和宏正堂的大夫一起研究新药方的制定,每个药方都经过大家的反复推敲,并获得一致认可才会确定药方。 三人行必有我师,和这些个老大夫一起研讨,互相交流,也让白苏获得了很多的知识和经验。 她又让叶掌柜找来了石膏粉,自己用纱布做了石膏绷带,打算让给朱信拆线后打上石膏。 这天,白苏给朱信检查了手臂,看他缝合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就给他拆了线。 拆完线朱信整个手臂都觉得轻松多了,他看着顺直的手臂笑的合不拢嘴。 “先生,我的胳膊可以动一动吗?”朱信问。 “可以,轻轻的,动作缓慢一点,你现在只是伤口愈合了,骨头还没愈合呢!”白苏道。 他缓缓伸直胳膊,又慢慢抬高,然后放了下来,脸上表情随着手臂的移动快速变化着,王展也死死盯着他胳膊的动作。 朱信激动的道:“先生,能伸直了,也能抬高了,王展,我胳膊能伸直了。” 王展尖叫着抱住朱信的腰,乐的两脚在地上直跳,“信哥,太好了信哥,信哥以后可以当回神箭手了!” 两人的泪水在眼眶里闪烁,激动的神情无以言表。 白苏也被他们的情绪带动的有点激动,对一个兵来说,无法拉弓,无法正常训练,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王展怕碰到朱信的胳膊,矮着身子抱着朱信的腰,小孩子一样不愿意撒手。 白苏把王展从朱信身上扒下来,佯怒道:“就怕你们这伙当兵的不知轻重。 他的胳膊长好得三个月左右,大幅度的动作也得一个月以后才行,你这脑袋瓜子要是碰一下,骨头再错了位怎么办。” 王展连忙对白苏和朱信赔不是。 朱信也和王展一起认错,表示是自己刚刚太激动了,以后一定注意。 白苏重新把夹板给他固定上,道:“为了保险起见,明日给你在胳膊上打上石膏,这样安全性还大一些,打好石膏就可以回去休养了。” 两人也不知道石膏怎么能打到胳膊上,但也没敢多问,只唯唯应是。 第二天正好是休沐,没有治眼疾的病人,铺子里空荡荡的,没几个病人。 白苏对叶掌柜说,铺子里的大夫和伙计,有想学打石膏的,可以在旁边看。 铺里的人都争抢着要看,谁不想见识一下白先生的手艺啊,白苏还没过去,朱信住的小屋里挤满了等着观看的人。 白苏干脆让朱信到药铺的大厅里打石膏,让大家也方便观看。 朱信他们刚进了大厅,就见赵昀王绍他们几个从外面进来。 他们得了王展捎的信,知道朱信今日回去,一是接朱信,二也想见识一下石膏是怎么打在胳膊上的,所以几人就一块过来了。 几人依旧是一身便装,朱信冲几人简单行了个揖礼,便在白苏的示意下坐到她跟前。 常青等人一起向白苏行了一礼,白苏也向他们点头致意了一下。 宏正堂的人往后让了让,闪出了位置,赵昀坐到朱信旁边,常青等人站到他身后。 白苏身后站着林澈,福来,秋月和东子,叶掌柜和几个大夫站在下首的地方,周围围着一群伙计。 白苏看着越聚越多的伙计,笑着对朱信道:“我用你的胳膊做示范,让他们观看学习,你不会介意吧!” 朱信忙道:“不介意,不介意。” 只露一条手臂,又不是裸露着上身,先生不是说了吗,上身也不丑,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白苏道:“大家谢谢朱将军,他要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让你们观看。” 众人齐齐向朱信拱手行礼,喊了一声:“多谢朱将军!” 朱信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自从住在宏正堂以来,就不再穿以前的劲装,换上了文人穿的宽大衣袍,肥大的衣袖只需轻轻一撩,就撩到了肩头。 白苏用两个小夹子夹住他的袖子,然后拆掉纱布和夹板,露出了手术留下的伤疤。 她查看了一下,看一切都很好,就拿过纱布给朱信的手臂缠纱布,一边缠一边讲解,“纱布不能缠的太紧或太松,太紧病人血液循环会不流畅,太松纱布又容易移动脱落。 本来,朱将军的骨头上已经加了镔铁固定,如果注意几个月,不打石膏也可以,但是朱将军的胳膊断了两处,又是军人,打上石膏更保险些。” 白苏把事先做好的石膏绷带泡进水盆里,十秒钟后,水里不再往外冒气泡的时候捞了出来,挤掉里面的水分。 从下往上依次缠到手臂上抹平,并用折叠好的石膏绷带铺于手腕到肘关节处,并抹平,再用纱布缠住,用手抹平。 白苏托着朱信的手臂道:“这样,就算是基本完成了,等一刻钟左右,石膏绷带就会坚固成型,这个期间一定不能动。” 林澈蹲下身,替白苏托住朱信的手臂。 一刻钟后石膏变得坚硬如石头。23sk. 白苏摸了摸硬度道:“朱信,你感觉怎么样,紧不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朱信摇头说没有。 第99章 两不相欠不好吗? “嗯,那这样就算是打好石膏了。” 周围的人不知道谁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众人都鼓起掌来。 白苏道:“大家都散了吧!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私下再问我,都回去做事吧!” 伙计们都呼啦啦的散去做事,只剩叶掌柜和两个闲着的大夫还对着石膏绷带查看。 白苏对朱信道:“你回房间收拾一下,今儿就回去养着吧,按时吃我给你开的药,隔几天就回来检查一下就行。” 朱信站起身,双膝跪下给白苏磕了个头。 白苏急忙扶起,笑道:“不必行此大礼,这本是我为了感谢你们当日对我的相救之恩,手术费我也不收了,你只需付给宏正堂床位费和药钱就可以。” 叶掌柜上前道:“东家吩咐了,朱将军所有的花费都免了,以感谢将军和众位将士对白先生和宏正堂的相救之情。” 赵昀道:“当日去曹府是禁军职责所在,我们拿着俸禄就是替百姓办事的,所以你们无需承我们的情。 但白苏对朱信的这份恩情,的确不是钱能报答的,这个手术,等于是重新给了他一个上战场的机会,也是给了我们禁军一个神箭手。 朱信和他的袍泽兄弟都会牢记在心。 李友,去跟掌柜把床位费用和药钱付了,白苏的恩情就让朱信记在心里吧!以后慢慢报答。” 李友应了一声是,就带着叶掌柜去了柜台。 “将军家财万贯怎么这么小气,自己爱将的手术费都不想付,非得让爱将欠人情,把钱付清,两不相欠不好吗?。”楚涵和陈峰不知何时来的,此时走上前来,对赵昀几人一脸嘲讽。 赵昀冷道:“在世子眼里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衡量,一条胳膊对将士来说有多重要,世子不懂吗?那是比半条命都重要的东西! 况且,白苏是出于怜悯之心给他治的,手术时她有多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谢礼改日我自会亲自奉上。 但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这么大的恩情,岂是用钱能回报的了的? 难道白苏对世子的救命之恩,世子也是用钱来买断,跟她两不相欠的吗?” 楚涵气的脸色铁青,怒视着赵昀道:“我和白苏自是与你们不同,她如今是大夫,治病收钱难道不应该吗?……” “好了!”白苏急忙起身站在两人中间,对楚涵道:“你们两个怎么还急上了,当初确实是我要回报他们的相救之情,才主动给他治的,怎好再要钱呢!” 又转过头来对赵昀道:“你们帮了我,我如今只是用我擅长的医术帮了你们一次而已,怎么还成了天大的恩情了? 你不用给我送什么谢礼,送了我也不收。 还有朱信,不用记我什么情,你当日打曹奎时那么卖力气,我就算是报答你了。” 朱信眼睛一亮,道:“先生当时昏迷着,也看到我了吗?” 白苏道:“子由告诉我的呀,他不是在一旁吗?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王展举手道:“还有我,先生,我也动手了!另一个动手的就是我。” 白苏笑道:“好,我知道了,你以后若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也不收钱!” 白苏一笑,气氛瞬间缓和下来,没有了刚才那般紧张。 “你怎么突然来了!”白苏问楚涵。 楚涵皱眉道:“今儿不是休沐吗?我想找你出去玩,就去了你家,你不在,我就找来这里了。 你果然又在为别人忙活!” 他说起别人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格外的重。 “上次休沐时你说要教徒弟,这次呢?” “这次也在教徒弟啊!我刚才就在教他们打石膏啊!”白苏道。 “现如今石膏也打完了,可以跟我出去玩了吧!”楚涵道。 “我本打算给他们讲讲石膏绷带的原理和制作方法,午后再熬锅膏药呢!”白苏叹气道。 楚涵语调有些为难,又有些央求的道:“你总得吃饭吧!我酒席都定好了,那些东西以后再讲,先去吃饭,午后我帮你熬膏药! 秋月,去伺候你主子换衣服,福来,子由,你们也去换衣服。 一天天的不闲着,你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劝劝。” 又催促白苏:“快点吧!我好不容易才订到的位子,你怎么能不去呀!”说完就想推白苏的肩膀,让她快点。 白苏双手做投降状,道:“好好,我去!我先去换衣服。” 说罢,给朱信,赵昀等人告了别,带着秋月去了后院。 楚涵顿时高兴起来,挑衅的看着赵昀,眼里充满得意。 禁军的几个人都眼神不善的看着楚涵。 赵昀道:“京城里的酒楼,竟还有小侯爷不好订到的位子,真是稀罕!也就白苏能信你。” “我是心疼她,她这么忙,就该好好放松一下,不像你,只会给她带来麻烦,你这部下,已经占用她两个休沐日了。” “你……” 王展气的想说什么,被赵昀伸手拦住。 赵昀道:“说的好像你没麻烦过她似的,也不知道你受伤失踪的那些天,麻烦的谁? 我是给她添麻烦了,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楚涵的火登时就压不住了,“好一张利嘴,赵昀,你不是号称勇冠三军吗?咱俩打一场!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浪得虚名。” “可以,我随时奉陪!”赵昀也一步不让。 王绍急忙劝道:“这可使不得,将军和世子都是朝廷重臣,怎么能私下比试。 若让不知内情的人知道了,以为我们大周的禁军和羽林军不和,两位将军是在斗殴呢! 传出去实在不成体统。 再说,世子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子,我们将军万一没控制好力度,伤了世子,可就说不清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他的对手?哼,谁强谁弱,比过才知道。”楚涵怒道。 陈峰道:“主子息怒,主子千金之躯,又是重伤初愈,的确不宜动手。”3sk. 他对王展等人抱了下拳道:“在下陈峰,世子跟前的一个小兵,无名小卒一个,不知道几位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啊!” 第100章 苏苏说的对 “好,我来跟你比!”王展敷衍的对陈峰拱了下手,道:“在下王展,在禁军里头,我是最没用的,你先打赢了我,再跟我的哥哥们比!” 白苏回屋里又洗了两遍手,脱了白大褂,换了件淡青色的常服。 一进大厅的门刚好听到这句,不悦的道:“王展,你这是要跟谁比呢,也不知道消停点,是不是看你信哥好了,不用你伺候了,就想找事了。” 王展随即嬉笑道:“不敢不敢,先生错怪小的了,将军和几位哥哥都在跟前呢,我怎么敢找事,不是找打吗? 是这位世子爷和陈峰将军非要和我们比,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王展一下子把雷甩到了楚涵那边。 “是吗?”白苏问楚涵和陈峰。 楚涵冷着脸没说话。 白苏有点不高兴,楚涵今儿一露面就对赵昀他们带着情绪,说话夹枪带棒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峰笑道:“先生别生气,是小的看这位小兄弟骨骼清奇,一看就功夫不凡,小的听说禁军里人才济济,就想着跟他们讨教讨教,没别的意思。” “楚涵?是这样吗?”白苏沉着脸问。 楚涵见白苏面沉似水,立刻笑道:“是的是的,你不知道我们这些练武的人,看到高手就想讨教,没别的意思。 你们大夫不是也一样吗?看到厉害的,就想跟着学点,刚刚那些人,不都是吗?” “不是想打架就好,敢在我这里打架闹事,你们一个个的,再也不要到这里来了,我可没有这种朋友。”白苏道。 “苏苏你误会了,我怎么能在你这里打架!”楚涵陪笑道。 常青王展几人,都被楚涵这声“苏苏”气的心头冒火。 赵昀的脸色也不好看。 “在哪儿打架也不行,你们这些当兵的,拳头怎么能对着自己人呢!”白苏道。 “对,苏苏说的对,我不打架,陈峰也不打架,对吧陈峰。” 陈峰笑道:“对,先生说的对!我们不打架。” 陈峰正好能看见王展他们表情,心里那个痛快,主子一句话就能把他们气个半死,这可比打架厉害多了。 白苏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楚涵笑道:“我好多天就盼着和你一起吃顿饭,今儿好不容易有空,咱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走吧!走吧! 打什么架啊,真是的,没有的事! 福来,快去套车! 秋月,快扶着你主子到门口去。 林澈给你师父拿个靠枕,这一天天的为你们累的。” 白苏心里也消了火,正想随着他去门口,王绍在后面喊道:“先生留步!” 白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王司马还有什么事吗?” 王绍拱手道:“我们将军也在附近的太白楼定好了酒席,想答谢先生,但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世子抢了先。 小的本来还想在用膳时请教先生,石膏绷带的做法,如今看来,只好等下次再设宴请教先生了。 先生不知,我们打仗的时候,很多兄弟都会骨折,要是会此方法,得有多少弟兄受益啊! 朱信当时若能用这个石膏绷带固定了,骨头怎么会长成那样子。” 楚涵在一旁气的直磨牙,这个王绍真真讨厌,这是不想让我们痛快的走啊! 白苏道:“此方法非常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 就是是将生石膏研碎、加热,煅成洁白细腻的石膏粉,将干燥的上过浆的纱布卷,放在堆有石膏粉的搪瓷盘中。 打开纱布卷的一端,从石膏粉上轻轻拉过,再用木板刮匀,石膏粉就进入了纱布网孔,然后轻轻卷起即可。 用的时候,就像刚才给朱信做的一样,想必王司马已经学会了吧!” 王绍对白苏深施一礼,恭敬的道:“先生高义,能把石膏这么巧妙的用在医术上,还毫不藏私,我替将士们谢谢先生。” 王绍刚喊住白苏的时候,一半是真心询问,一半是不想让楚涵和陈峰那么得意。23sk. 当着将军的面,喊的那么亲密,王绍面上不显,心里也气的不行。 此时白苏清清楚楚的把方法步骤告诉了他,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夫人不单是不把楚涵当外人,这是对谁也是一片赤诚啊! 白苏道:“王司马不必客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楚涵站在白苏身后,冷冷的看着几人。 常青无视楚涵的眼神压迫,上前对白苏施礼道:“先生,小的的肩膀处时常酸痛,看了几个大夫,也不显效,想请教先生,是否有什么办法治治。” “常都尉上前来,我看一下。”白苏道。 常青上前几步,在离白苏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矮下身子,用手指了指肩头的位置,对白苏道:“就是这里,一使劲活动就疼。” 白苏上前两步,手一下子搭在他肩上,常青的肩膀随即抖了一下,眼神不由得往赵昀那里瞄了一眼。 常青黝黑的脸上看不出变化,实则心里像打了鼓一样。 白苏已经对他的肩膀检查了起来。 “这疼吗?” “疼!” “这呢!” “不疼。” “嗯,这里呢?” “疼!” …… 常青面容黝黑又粗糙,穿着玄色的劲装,白苏的手皙白又细腻,葱白的指尖按着他肩头的穴位时,黑白两色分外鲜明。 “你这是肩部肌肉劳损,我徒儿刚做出来的膏药治这个效果挺好!” “子由,去给常都尉拿几贴膏药。” “是!”林澈转身去了柜台。 白苏两手按摩着常青的穴位道:“肩部的肌肉劳损,采用按摩治疗效果也挺好,先使用按揉法,再使用推筋法。 按揉法就是这样,沿着肩部的经络,分别按揉半盏茶的时间;然后进行肩部周围穴位的点压,一直到局部感觉酸胀为止。 推筋法就是将肩部肌肉分别沿着不同方向推揉;最后做肩关节的放松活动,连续做上几天就会有效果。” 常青肩膀被按的舒服的不想直起身,心里又非常的忐忑,怕将军会怪罪,正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白苏已经停了下来。 第101章 我这力度怎么样 白苏凝脂般的手,自然的按在常青黑塔般的肩上时,赵昀的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和离前两天的晚上,她也给自己按过,那时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害羞的不行,眼神怯怯的,说话都带着颤音。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按的都那么自然,好像按的不是个男人一样,她真的变了。 自己也变了,以前看到她就厌烦,如今,见不到的时候还在脑子里描绘着她的模样。 他竟对弓着身子的常青生了说不出的羡慕,要是能让她再给按按,就这样挨着身子的也是求之不得的呀! 那晚他们还吵架了,自己还推了她一下,她那身子骨,一定是推疼了吧! 从那之后她就变了,闹着要和离,真后悔啊!当初要是不写和离书,给她赔个不是,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林澈拿了几贴膏药,双手递给白苏。 白苏又递给常青。 常青躬身接过,又郑重施了一礼。 白苏道:“你回去后让嫂夫人帮着按按,再贴上膏药,很快就能显轻。 我抽空给画一个肩部的经络穴位图,你差个人过来拿,让嫂夫人按照图上的穴位按摩就行。” 常青躬身道:“多谢先生!” 白苏道:“这次没事了吧!” 楚涵怒视着几人,气的双眼似乎要冒出火来。 王展看的心头一乐,也上前对白苏施礼。 白苏奇道:“你也有事?你一天天的在这里,怎么也没听你说过。” 楚涵强压着怒火道:“他一个毛孩子,能有什么事!” 赵昀道:“王展,你有事以后再请教,她累了,先让她去用膳吧!” 王展躬身应是,对白苏笑道:“小的没什么事问先生,只是见先生要走,心里舍不得,先生跟我们一起去吃多好,酒楼的伙计见我们将军去了,做菜格外用心,都说我们将军……” “王展!”赵昀喊道。 王展噶几住了嘴。 楚涵气的狠狠剜了他一眼,拉住白苏的胳膊道:“快走吧!别理这臭小子了。” 白苏这才出了门,由秋月扶着进了马车,楚涵,陈峰,林澈和东子骑着马跟在一旁。 王展他们几个追着送出来,对着马车喊道:“先生慢走!” 白苏撩开车帘想向外看,楚涵一提缰绳,挡住马车窗户对福来道:“福来,快赶车!快点!” 福来一抖缰绳,马车向前走去。 几人看马车走远,回了宏正堂,赵昀对他们几人道:“你们幼不幼稚!” 王绍咳了一声道:“将军莫怪!属下是真想知道那石膏绷带是怎么做的。” 常青道:“将军恕罪,属下这两天肩膀是真疼,不是骗人的。” 王展小声道:“将军,小的带侍从去拿信哥的东西。”说完一溜烟跑了。 半个时辰后,赵昀一伙人围坐在太白楼的雅间里。 王绍摸着朱信胳膊上的石膏,啧啧赞叹道:“夫人怎么想出来如此巧妙的方法,这样用石膏固定着,断骨就算是想长偏也不可能了。” 朱信笑道:“可不,我感觉非常安心,昨儿夫人给我拆完线,允许我缓慢的动了动,我的胳膊不仅能伸直,还能抬高了,等骨头长好,一定能和从前一样。” 常青道:“夫人不但有常人难及的智慧,胸襟和气度也远超常人,像石膏绷带和经络穴位图这种旁人当成传家宝的东西,随手就传授给了人,我们这些男人有几个能做到啊?” 王展道:“可不是,我听铺子里的伙计说,铺子里售卖的蜜丸还有信哥吃的小颗粒的水丸,都是夫人想出来的法子,又传授给宏正堂的。 单是那红果大蜜丸,就能给宏正堂带来多少利润和声誉啊?” 李友给赵昀斟了杯茶道:“要不宏正堂的人都对夫人那么恭敬,那个林子由也是真孝顺。” 王绍道:“林子由是个有福气的,我毫不夸张的说,夫人的医术在大周甚至在天下得是这个。”他伸出一个大拇指,冲几人比划了一下,接着道:“夫人对他和他的药铺都那么好,他能不孝顺吗?” 常青道:“能拜在夫人的门下伺候夫人,可不就是他的福气吗?” 王展笑道:“夫人以为常校尉娶了媳妇,还说什么嫂夫人,不知常校尉啥时候娶得啊?怎么没让大家伙喝喜酒啊?” 常青伸手打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道:“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又黑又丑,夫人以为我多大岁数呢?” “常青,你肩膀还疼吗?”赵昀淡淡的道。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常青结结巴巴的道:“属下……属下这会儿不怎么疼……但有时候疼的厉害。 前几日练功扭了一下,让御医看过的,王绍陪我去的。 将军,属下没想到夫人会亲自检查,夫人按的穴位很管用,几下就让属下的疼痛缓解了。” “到我跟前来,我看看你的肩膀哪里损伤了?”赵昀道。 常青吓得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跪在赵昀坐榻前。 赵昀大手按了按他的肩膀道:“这儿疼吗?” 常青道:“是。” 赵昀手上微微一用力,常青只觉得像一道闪电劈在了肩上,疼的他一咧嘴,差点没叫出声来。 赵昀道:“你这一身腱子肉,她那小手怎么捏的动,我给你捏捏。” 他手指在常青肩上游动,几下把白苏捏过的地方捏了一个遍。 常青咬牙忍着,肩膀酸痛的他差点跪不住。 几人鸦雀无声的看着常青,谁也不敢说话。 赵昀道:“疼的轻点儿了吗?我这力度怎么样,比她强吧!” 常青道:“轻了,属下不疼了,将军的力度很好,属下好多了!” 赵昀看着常青脑门上的汗,收了力气,用平时给母亲按摩时的力度又给他按了一遍,然后拍打了几下,常青顿时觉得松快极了。 赵昀道:“痛则不通,通则不痛,我还没什么用力呢,你就疼成这样,说明还是经络不通,那边肩膀扭过来我看看。” 常青跪着挪动了一下身子,把左肩往前凑了凑。 第102章 去长安街的悦来楼 赵昀手上用力,捏了几个穴位,问常青疼不疼。 常青摇头道:“不疼,只是略微有点酸痛。” “嗯,那这边确实像她说的那样,没什么事。 你过两天亲自去取她画的穴位经络图,取回来让我看看,老夫人最近肩膀也不舒服,我也学学。”赵昀道。 “是!属下后天去取,当面给夫人道谢,再不敢劳累夫人动手。”常青道。 “嗯,坐回你位置上去吧!”赵昀道。 “多谢将军。”常青道。 赵昀道:“她再怎么能干也是个女郎,身娇体弱的,没多大力气。 朱信手术那日,她累的出了一身汗,手泡在石膏水里的时候,对皮肤伤害多大?”23sk. 几人心道:“还是将军关心夫人,打石膏的时候,都盯夫人的动作和手法看,真没想到这石膏会对夫人的手不好。” 朱信道:“等小的能打猎了,打几张麂子皮给夫人做手套。” 赵昀道:“我还有几张好皮子,只是不知道哪能找到手艺好的匠人,得把手套做的轻薄又防水,才能让她在做手术的时候不影响操作。” 王绍道:“这个交给属下去做,一会儿去属下跟将军去取皮子,做好后给将军送过来。” 小二端着盘子进来上菜,一边往桌案上摆放,一边介绍的菜的特色和风味。 介绍到一道凉菜的时候,小二更加卖力解说起来。 他手指着那道菜,笑盈盈的道:“各位爷,这道凉菜,您别看它不起眼儿,味道那叫一个绝,这可是我们这条街上鼎鼎大名的白先生,亲自传授的调味方法拌的招牌菜。” “哦?是哪个白先生,宏正堂的白先生吗?”王绍问。 “是的爷,这条街上,除了宏正堂的白先生,哪个人也配不上鼎鼎大名这四个字,白先生如今在我们这一片,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小二道。 “白先生不是治病的吗?怎么还教你们做菜了!”王绍问。 小二道:“以前我们这道菜调味儿用的是芥末,白先生吃的时候指点小的,说用茱萸炸香的油调味,比芥末要好。 小的告诉我厨子,一试果然如此,各位爷,你们说,谁能想到茱萸还能调味,味道还那么好。” 赵昀在小二介绍的时候,早吃了好几口,味道和那天林澈介绍的蘸料差不多,果然是白苏指点的。 赵昀问:“你跟白先生很熟吗?他为什么会指点你呀!” 小二有些得意的道:“不瞒各位爷,白先生几个月前,刚到京城的时候,就来过我们这吃饭,就是小的接待的白先生,此后,隔段时间白先生就会带着他的徒弟和下人来这吃次饭。” 赵昀挥手让小二下去。 几人看将军已经吃过那盘凉菜,筷子都对着那盘菜夹去,几下把那盘菜吃光了。 王展笑道:“这微辣的味道的确比芥末好吃多了,瞧小二刚刚得意的样子,肯定靠这道菜赚了不少钱了!” 朱信点头赞同。 王绍道:“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夫人轻易就教了别人,依属下看,不仅是夫人心善无私,坦荡赤诚,也是因为夫人的智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赵昀点头道:“心善无私是真,智慧取之不尽这话,以后不可再提。 今儿就咱们几个人,说说就算了,别给她招什么麻烦。” 几人齐声应是。 赵昀道:“我想,她就算比旁人聪明一点,背后肯定也付出了许多的努力,就像我们练武的人一样,天赋再好,也得苦练才行。” “将军说的对!”常青道:“哪有随随便便就成名的人,聪明和努力都少不了,只是努力的时候没人见到罢了。 但这盘凉拌小菜是真好吃,属下没吃够,属下让小二再上一盘。” 王展笑道:“都尉大人说的对,我还没尝出什么滋味呢,就没了。” 赵昀笑骂道:“我看就你吃的最多,常青,再要两盘来,让他吃个够。” “是!” 王绍起身道:“我跟常都尉一块去。” 两人出了单间,往前走了几步,王绍笑着捏了捏常青的肩膀,道:“还疼吗?刚才被将军收拾狠了吧!” 常青笑道:“还行,开始那几下是真疼,之后就不疼了,按完还很松快,将军啥时候没分寸过。” 王绍道:“知道为什么收拾你吗?” “怪我让夫人检查按摩了呗!” “夫人把你当成病人,自然得查看一下,将军也不会怪你,但夫人给你按摩你脸不红心不跳的,不知道拒绝,还一脸享受的样子,实在是欠收拾。”王绍道。 “这我可是冤枉了,我脸上烫的像火炉一样,是这黑脸看不出来呀,夫人那手按压得正是痛点,一按摩舒服的不行。 唉,以后不敢劳累夫人就是了。” 王绍道:“在将军和夫人和离这事上,咱们都起了不好的作用,尤其是咱俩,咱得将功补过帮他们和好才行。” “我知道,这不大家都后悔了吗?都是我们两个不带好头。 将军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难受。 我就算天天被将军收拾一顿,也没怨言,谁让咱们以前胡说八道呢!” ………… 那边福来问楚涵:“去哪个酒楼啊?” 楚涵道:“去长安街的悦来楼!那里的菜味道还不错。 终于能跟你主子出来吃顿饭了,那几个禁军真他娘的讨厌,要没他们,我们这时候早就到了。” 福来在一旁呵呵直笑。 楚涵一勒缰绳,对着福来责怪道:“你还笑,都是你小子,出了事不去找我,找那帮混蛋干嘛! 不然白苏能欠他们的人情吗?看着你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还没林子由和东子拎得清呢! 这下好了,惹上了这帮不要脸的混蛋,三天两头的找上门来,恶心不恶心。” 福来嗤笑道:“还怪上我了,你事先把你的身份说清楚了吗?林公子对你的身份也只是猜测,万一猜错了呢?我们主子的安危禁不起任何差错。” 第103章 没什么配不配的 福来继续道:“再说,就算知道你的世子身份,不知道你在哪当值,去哪找你?是你自己没交代清楚,还怪起我来了。” 楚涵被怼的哑口无言,气的直哼哼。 他和白苏他们相处的很融洽,表明身份后怕他们觉得拘束,再因为他的身份和他生分了,不如以平等的身份交往,让大家都自在些。 谁知道一个普通小院的大夫,竟然出身相府,人家什么身份的人没见过。 自己没主动坦白身份,也怪不得别人,谁知道那个狗娘养的曹奎这么大胆,敢这么对待白苏,自己没第一时间赶过去,反倒让赵昀钻了空子。 福来看他忿忿的不说话,又道:“你自己先对人家冷嘲热讽的,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说你。 王司马和常都尉请教的都是正事,主子能不处理完吗? 就耽误了你一会功夫,你至于那么生气吗?” 楚涵怒道:“我就是看那伙人不顺眼,他们一个个的没安好心,你看不出来吗? 那个王绍,打着将士的名号询问别人的秘方,呸!不要脸。 还有那个常青,长得壮实的跟头牛似的,一身腱子肉,还肩膀疼,又没有伤筋断骨,能疼到哪里去?还让你主子给他治,真是矫情!” 楚涵咬着牙道:“偏你主子又是个心软的,还亲自给他按摩,他也配! 王展更是个讨厌鬼。 赵昀和他的手下没一个好东西。” 白苏靠着软枕半躺在车厢里,秋月在一旁给她捶腿。 开始两人还说笑着,看热闹般听楚涵和福来互怼,听楚涵说到这里,白苏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上次楚涵和赵昀她家里吃饭的时候,两人还能愉快的相处。 楚涵谈起家里的私事也没避讳赵昀,可见对赵昀的印象很好,如今竟然对赵昀和禁军恨的咬牙切齿。 是因为朝堂上的事,还是因为别的呢!难道是政见不合? 林澈道:“楚公子,你这样说也不对,那个常青不管长得怎么样,在师父眼里都是个病人,没什么配不配的。 医者父母心,不管病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丑是美,甚至是善是恶,我们当大夫的,都得一视同仁,认真诊治。” 楚涵正想说什么,白苏撩起车厢上的前帘子,坐到右边的车辕上,冲他们道:“楚涵,子由说的对,我们大夫就是得这样。” 楚涵道:“白苏你怎么坐到这里,你坐里面去,我凑你车窗旁边说话。” 车辕上是下人坐的位置,主子都是坐车厢里的,女郎更是如此。 白苏道:“我坐这挺好的,跟你们说会话,我们大夫是有自己的道德标准的。 那就是全人类性,严肃性,平等性。 医者不避艰险,尽心竭力,治病救人,不怕脏臭,不分贵贱贫富、长幼妍蚩,一视同仁;不以一技之长,掠取民众财物。 这是我们大夫奉行的道德箴言。 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业有什么看法啊!” 楚涵摆手急道:“不不,我对大夫这个职业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真的,你别误会。” 福来道:“你要看不起大夫就没良心了。 我们救你的时候,你一身血渍和泥渍,脏的不行,把我们马车上的新被褥都弄脏了。 还有你身上的刀伤,一看就是被人追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逃犯和匪徒。 主子不但救了你,还怕厢房潮湿,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住。23sk. 要不是主子心地善良有原则,怎么会救你这个身份不明的人。” 楚涵对白苏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不惯赵昀他们,好吧好吧,只要是你的病人,我都不说了行不。” 白苏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突然这么讨厌他们,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那倒是没有,我就看不惯他们,军营里有随军的大夫,干嘛都来麻烦你啊?”楚涵道。 “他们不是恰好来接朱信了吗?”白苏笑道:“再说了,这也说明我的医术比军医强那么一点点呗!” 白苏坐在车辕上,一身淡蓝色的衣袍,被秋风吹的飘逸拂动,仿佛是一个出尘的仙子,不容亵渎。 她清澈明亮的眼睛被阳光照的微微眯着,两腿垂在下面,脚来回的荡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语气上带着一点小骄傲。 楚涵的心情瞬间变得平静下来,郁闷和烦躁一扫而光。 他满脸是笑的道:“何止强一点点,你的医术得甩他们好几条街。 那些军医就会些简单的手法,像你用针缝伤口接骨头啥的,他们都不会。 就算王绍舔着脸,替他们要了你打石膏的法子,也是东施效颦。” 白苏笑道:“打石膏这个很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他们能学会,人家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军医,怎么可能那么笨。” 楚涵道:“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当兵的骨折时有发生,他们军医就用手捏捏,弄个木棍一绑就完了,最多抹一点药膏。” 林澈笑道:“大夫基本上都是这样治的,我以前也这样治,我们不会师父这样的固定方法,但只要病人不乱动,骨头也能接正。 像你们这些当兵的,尤其是朱信他们,随时可能打仗的,不能很好的休养,骨头长歪就很正常了。” 白苏道:“木棍固定就有点太粗糙了,病人绑着会不舒服,用光滑的薄木板和竹片固定还是有他的优势的。 像在战场上,你不可能用石膏绷带固定,因为石膏绷带得用水浸泡后才能用,而且还得等上一刻钟才会发硬。 夹板虽然没石膏稳定性好,但它轻便,容易携带,尤其是在急救的时候,使用夹板会更节省抢救的时间,而且操作简单,打完仗再及时用石膏固定,就不会发生骨折畸形愈合。” 楚涵道:“有几个大夫跟你一样认真负责的?战场上伤兵那么多,又缺医少药的,能及时的包扎一下就不错了。 不少兵就因为一点小伤,得不到及时救治,白白葬了命。” 第104章 你要把自己累死吗? 白苏道:“那我更不能藏私了,别说一个石膏绷带的方法,就算是手术接骨的方法,我也不介意教他们,你手下有军医吗?有问题让他们来找我就行。” 楚涵摇着头道:“白苏,你也太好了,他们军医之间的医术还互相保留呢,你还要教他们。 你看你一天到晚忙的,连出来吃顿饭的时间,都是我死皮赖脸的拉出来的,哪有时间教他们,你要把自己累死吗?” 白苏一想也是,最近教林澈和福来的时间都很少。 楚涵看她还有点遗憾的样子,无奈道:“你那个打石膏的方法我也会了,回去我就教他们,很快他们就都会了。 唉,人家是唯恐别人把方法学了去,显不出自己独一无二的本事,你倒好,还唯恐别人不会,耽误了病人。 你心地这么善良,我也得改改身上的毛病,不然就显得面目可憎,不配跟你当朋友了。” 白苏咯咯笑了起来,道:“你身上也有许多优点啊!你风趣幽默,又慷慨大方,性格也直爽真诚,身上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一天天活力四射的,长得也算赏心悦目,哪里面目可憎了。” 楚涵乐的嘴都裂到耳朵根儿了,要是有个尾巴,这时候恐怕得摇上天。天籁小说网 陈峰笑道:“先生说的非常对,我们主子的功夫还特别的好,别看他身份贵重,但一点都不娇气,特别能坚持,一年四季从没间断过练武,无论是在肃州军还是羽林军里头,都没有对手。” 福来道:“陈大哥功夫这么好,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陈峰笑道:“我那两下子,对付几个普通的兵还可以,要是跟主子比,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楚涵咳了一声,道:“白苏,我别的本事没有,拳脚功夫却没落下,以后但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要先找我,我就是你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好!” 几人刚到了悦来楼门口,就有小厮笑着迎上来,接过楚涵的缰绳道:“欢迎世子爷,欢迎几位爷。” 另外的几个小厮打扮的人过来,接过几人的马缰绳,白苏下了马车,和楚涵并肩进了酒楼。 酒楼的掌柜紧走几步迎上来,笑呵呵的道:“世子爷,欢迎世子爷光临小店,您楼上雅间请。” 楚涵道:“最好的雅间,上最贵的菜,把你们拿手的菜都上上。” 掌柜笑道:“好嘞世子爷,最好的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 白苏往四周扫了一眼,悦来楼装潢华丽,规模比太白楼大了两倍不止,一楼的普通客人也不似寻常百姓,都是衣着讲究的富人,所食用的菜品也很精致。 几人进了一间豪华的雅间,里面宽敞明亮,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红毯,从窗口正好看到外面的熙熙攘攘的街道。 窗边摆放着几盆绿植,还有两盆不知名的花,此时开的正好,清澈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 小厮领着几个人端来了清水,请几人净了手,随即就上了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掌柜的谄笑道:“世子爷,这两天刚编排了几首……” 楚涵一抬手,掌柜立即闭住了嘴。 楚涵手指着白苏道:“这位是我最尊贵的朋友,特地来尝你们这的菜,把菜做地道点,若做的不好吃,小爷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掌柜的笑道:“小的已经吩咐了厨子,让他们把看家的本事使出来,世子爷要是不满意,我亲自打他们的板子。” “嗯,你下去吧!没吩咐不要进来。” “是,小的告退!”掌柜的低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楚涵给白苏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道:“他这里做的糖醋吮指虾,和紫阳蒸盆子很地道,一会你尝尝。” 白苏喝了一口茶,道:“嗯,这茶水也不错。 这个酒楼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吧,看着比太白楼大多了。” 楚涵点头道:“对,这一带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来这里的客人大多是有身份的人,这里也是京城最贵的酒楼。” “看的出,这里位置和装潢都不错,还有唱曲的,再打赏点,肯定贵啊!”白苏道。 陈峰偷偷看了楚涵一眼。 楚涵神色自若的道:“上次一个朋友请客的时候就点了一个曲儿,唱的哼唧唧的难听死了。 当时听的我脑袋嗡嗡的,当即就赏了那两个唱曲的几文钱,撵了出去。 他这里菜还行,唱曲的不行。 你想听吗?听我就让她们过来唱。” 白苏摇头道:“我不听那个,咱们在这里安静静的吃饭多好,还能说说话,让她们站在一旁唱,我吃饭也吃不自在。” 秋月把一块点心递到白苏嘴边,她就着秋月的手尝了一口,道:“这点心做的也不错,酥酥脆脆的,东子,你把这盘端过去尝尝,子由,福来,你们都尝尝。 小月你也坐下吃。” 楚涵指着白苏笑道:“你这人真是偏心,把你的人喊了一个遍,独独把我和陈峰落下,不行,我不依,你也要喊喊我俩。” 白苏笑道:“你们不是经常来吗?早就不稀罕了吧,不像我们几个没见过世面。 再说你们是主人,不招呼着我们几个,还起挑我们的礼来了。” 楚涵撇撇嘴道:“什么主人客人的,分的那么清楚,我早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了,你还和我生分。 我不管,我就见不得你只心疼他们,把我和陈峰当外人。” 白苏笑着端起茶壶,给楚涵倒了一杯茶道:“我的错,我给你赔个不是,你也尝尝这点心,好不好! 来,陈峰,把你杯子递过来,我也给你倒杯茶。” 陈峰忙道不敢。 门外响起敲门声,陈峰起身去打开门。 掌柜在门外冲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站到一旁,一群小厮流水般的进来,把碗筷杯碟摆到了桌案上。 随后又有人端上了酒水饭菜,粥,汤,肉,瓜果,分别盛放在专门的器皿中,连摆放都十分讲究。 上完菜,掌柜就带人离开了,全程站在门外指挥。 第105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白苏道:“我看这掌柜有点怕你,你说不让他进来,他还就站在门外头。” 楚涵道:“做生意的,还能没这点眼力见吗?” 他用从一个瓷盆里舀了两勺肉和菜,放入小碗里,递给白苏道:“这个紫阳蒸盆子是用土灶,竹柴火蒸煮的,听说,一道菜就要花费不少功夫,我吃着还行,你尝尝。” 白苏尝了赞不绝口,道:“这肉又鲜又滑嫩,汤醇而肉香,色香味俱是上等,真是不错。” 楚涵满脸是笑,像是得到表扬的小孩,兴奋的道:“你喜欢就好,你厨艺这么厉害,真怕这儿的菜也入不了你的口。” “我那两下子,怎么比的上大酒楼专业的厨子呢!这菜我就不会做。”白苏道。 “你就不该学那么多,什么事都会,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不是太辛苦了吗? 像你这么不染世俗又菩萨心肠的人,就该被人恭敬的伺候着才对。”楚涵道。 白苏笑道:“我性子本就严肃呆板,身上再没了烟火气,不就更显得无趣了吗?” 楚涵急道:“我那天说的话你还记得?我本意不是说你无趣,是看你太累了! 你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一天天的为病人和徒弟着想,也该给自己留一点休息享受的时间啊!” 白苏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我觉得忙忙碌碌的很充实,也习惯了那种日子,但像这样偶尔出来和朋友小聚一下,尝尝美食,也挺好的。” 楚涵哈哈笑道:“你终于认可我的话了,以后有空了就来这里用膳,都记在我账上,别老在宏正堂的膳房吃,他们做的再用心,天天吃也腻。” 白苏吃了一个林澈刚剥好的虾,道:“那倒不必,怎么能记你账上,我也没有吃饭记账的习惯。 我如今收入很高,子由他们挣的钱,也都交给了我保管。 不算你们侯府的财产,单是你自己的俸禄,说不定还不如我挣的多呢!” 林澈道:“师父,不是交给您保管,是本来就是您的钱。” 楚涵道:“你师父就是个傻的,自己辛苦带的徒弟,挣了钱还能揣自己兜里不成? 幸亏你身边的人也都实诚,不然,你这性子得吃多少亏。 我知道你挣的多,但我的俸禄也不少,你就是天天在这吃我也供的起。 这里有我的账户,不用记账,我给掌柜说一声,你们吃完直接走就行,不用给他们交代什么。” 白苏道:“真不用,我挣那么多钱,也得找地儿花不是,不然就没了它本身的意义了。 你遇到好吃的好玩的给我介绍介绍,我就很感谢了。” 她对福来他们道:“你们都多吃一点,点这么多菜,浪费了可惜,争取少剩一点,能吃完最好。” “楚涵,你也多吃点,谁让你点这么多,我一个菜吃一口就饱了。”白苏道。 楚涵委屈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点了,让你尝尝,你要是经常出来,我就不会这样了。” 白苏笑道:“你还挺有理,你点的你多吃一点,吃不完就打包带走,不能浪费。” 楚涵一瞪眼:“你让我打包带剩菜?被人知道了不得笑死。” 白苏笑道:“对,怕人笑以后就少点一点,听说很多地方的百姓都很穷,还有卖儿卖女饿肚子的呢!” 楚涵哀嚎道:“哪个年月也有卖儿卖女饿肚子的呀!这是避免不了的啊!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奴才。 你这个理由太牵强,省下来的钱,又不能分给他们花。” 白苏道:“我不反对花钱,自己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生活舒适点吗? 自己挣得钱可以吃最贵的,用最好的,这都没什么。 但浪费就不好了,毕竟还有这么多挨冻挨饿的穷人。 富人的钱虽然不能分给穷人花,但也能帮到穷人的啊! 像打仗的时候,赈灾的时候,朝廷筹集善款,就会向大臣募捐,省下来的钱,可以多捐一点。 你拿出来的钱,减轻了百姓的赋税,不就是等于分给穷人花了吗?” 东子和秋月都是家里饥荒才卖身为奴的,听到这话非常的感动。 楚涵道:“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自己的钱,还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才痛快,像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想把自己喜欢的都分享给你,也没什么错吧! 就是因为权贵可以享受别人享受不到的物质生活,才会激励百姓的上进心,将士才会拼命立功,读书人才会苦学,盼着出人头地。” 林澈道:“楚公子说的也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师父说的对。” 白苏道:“我并没有让你为了穷人降低你的生活质量,我说的是浪费,不管你多富有,浪费就是不太好。 尤其是不管你们当官的多么富有,钱还不是来自底层百姓的赋税吗?说白了,你们的俸禄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自己不影响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少浪费一点有什么不行的呢!???.23sk. 就像今日这顿饭,要是没有福来东子他们,得剩下多少?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可以这次点一部分喜欢的菜,下次来了,再点另外一部分,次数多了,不就都尝过了吗? 你是我的朋友我才劝你,有一句话这样说的,“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其实帮助别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虽正常,但总是让人惆怅,不是美好的事吧!” 林澈在一旁连连称是,陈峰在心里暗自竖起了大拇指,东子,福来,秋月都觉得白苏的一番话,比这一桌子美食给他们的震撼还大。 楚涵道:“我被你说服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两句诗太厉害了,听起来确实让人不舒服,我以后注意,尽量不浪费。 白苏,你刚刚说了,这次点一部分菜,下次再点一部分,你不能不来啊!这京城的美食,我都想让你尝尝。” “有空的时候就去,我回请你!我也不是苛待自己的人,也爱吃好的。”白苏道。 第106章 孔白氏见过世子爷 楚涵笑道:“你的观点总是与众不同,跟你在一起,我也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你有一种魔力,就是让你身边的人,都能变的更善良。 你们说是不是呀?” “是!”这次大伙的声音回答的很整齐。 福来道:“楚公子出身高贵,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百姓的疾苦。 穷人之所以穷,是有很多因素造成的,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不努力不上进。 像一些天灾人祸,根本就没办法避免,水灾,旱灾,蝗灾,地震,一朝就能让百姓沦为无家可归的乞丐。”天籁小说网 “哥哥说的对,我家就是遭了旱灾,有一次,我母亲沿着街,挨门挨户的磕头乞讨,磕了一天头,才讨来半个窝头。 很多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人,也不一定不爱他的孩子,他们也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和孩子继续活下去吧! 像小的,遇到了老爷和少爷这样好的主子,日子要比以前强上万倍,但很多人没有小的这么好的命,都饿死在逃荒的路上了。”东子道。 东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甚至提起他母亲的时候,也没有流露出伤心难过的样子,但几个人听的心里都有点难受。 福来知道东子的家人也饿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澈给东子夹了一个鸡腿,道:“跟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挨饿了。” 东子捧着碗里的鸡腿,瞬间就红了眼眶,一个劲的给林澈道谢。 白苏笑道:“东子今儿终于跟我们说说话了,值得表扬。 你平时只干活不说话的样子也挺好,但是,像这样敞开心扉的沟通交流,能让人更了解你,心疼你,喜欢你。” 东子一连被最在乎的几个人鼓励安慰,小脸笑的红扑扑的。 楚涵道:“东子是个好的,去侯府寻我时候,干净利落,一点也没耽误功夫,不然我没那么快赶过去。” 东子笑道:“谢世子爷夸奖!” 楚涵笑道:“陈峰,福来,东子,你们都帮帮我的忙,都多吃一点,别让我真的打包丢人。”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福来和东子正在长身体,吃的多,陈峰也是个饭量大的,楚涵和白苏一起心情愉快,也比平时吃的多些。 因为菜的确好吃,白苏林澈秋月都吃的很饱,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最后竟然被吃的七七八八。 这顿饭吃的又饱又解馋,几人都很高兴,最高兴的就是楚涵,因为不用打包了。 几人出了雅间,白苏走在最前头,秋月落后半步跟着。 楚涵哈哈笑着对福来东子他们道:“你们几个真是好样的,这饭量可以啊!福来,看你这饭量,以后准能长个大高个。” 走廊前面的雅间里走出几个仆妇和一个带着面纱的大肚子女人,听到楚涵喊福来,那人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 她身边一个中年仆妇也转过身,看着几人愣了一下,道:“福来,秋月!”又盯着白苏的脸仔细看了看,神色激动的看向旁边戴面纱的女人。 那女人一把把面纱掀开,声音微颤着冲白苏喊了一声:“十九!” 白苏脑袋一蒙,急忙搜寻原主的记忆,原来这人是白冉的嫡女,白十一白沁! 因为许久不见,白沁又怀了孕,身材和脸都有很大的变化,白苏一时没认出来。 福来和秋月已经走上前,给白沁跪下行礼。 白沁冲两人一抬手,福来和秋月起身站到一旁。 白沁眼神热切的往前走了几步,道:“十九,是你吗?你怎么这幅打扮?” 白苏也往前走了一步,道:“是我,我是十九,十一姐,你怀孕了?我刚刚一下子没认出来你。” 白沁一把搂住白苏,低声抽泣起来,她身后的仆妇和婢女纷纷跪下,给白苏磕头见礼。 白苏拍了拍白沁的后背,低声安慰了几句,抬手让她身后的婢女起来。 楚涵和陈峰对视一眼,知道这个女子也是白冉的女儿,看这哭的泪水连连的样子,恐怕在夫家过的也是艰难。 楚涵道:“白苏,在这走廊上说话不成样子,我给你们找个干净的雅间,你们进去说话吧!” 白苏道:“就我们刚刚那间吧!那间宽敞,有软榻,我想给我姐检查一下。” 陈峰已经打开另一间雅间,道:“先生,这间也有软榻,您在这一间吧!” 白苏“嗯”了一声,扶着白沁进了屋,在软榻上坐下。 楚涵,林澈他们也都进了屋。 白苏给楚涵介绍道:“这个是我十一姐白沁,御史孔俊的夫人。” 又对白沁道:“姐,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安定侯府的世子,楚涵。” 楚涵对她拱了拱手,喊了一声:“孔夫人!” 白沁神色微微一变,赶紧站起来福了一礼,道:“孔白氏见过世子爷。” 她的仆妇和婢女呼啦啦跪了一地,给楚涵见礼。 楚涵急忙道:“孔夫人不必多礼,孔夫人是白苏的姐姐,也算是我楚涵的姐姐,不必这么见外。”说完对那些下人道:“都起来吧!” 白苏连忙把白沁扶起来,把她扶到软榻上坐下,白沁看楚涵还站在一旁,神色有些不安。 白苏拍拍白沁的手道:“楚涵不是外人,他愿意坐着就坐着,愿意站着就站着,姐姐真不用跟他客气,你如今是双身子,就坐这儿别动了。” 白沁看楚涵神色真诚,心里慢慢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就见另一个面容清秀俊朗,身材修长的男子,走到软榻前给她跪下磕头,他身后的小厮也跟着磕头。 白沁见林澈衣着不俗,以为也是哪家权贵的公子,没想到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心里猛然一惊,就想站起来。 白苏按住她的肩膀道:“姐姐坐着就好,这个更不是别人,他是我收的徒弟,朱雀大街宏正堂药铺的少东家,林澈林子由。 按辈分他该喊你一声师姑,但姐姐大不了他一两岁,就让他喊你孔夫人吧!” 第107章 这样的夫君还要他干嘛 白苏内心总以自己真实年龄为准,把林澈当成了自己的弟子,但白沁才二十一岁,只比林澈大两岁,不如平辈称呼为妥。 林澈跪在地上,心里也是一喜,他当初被白苏惊叹的医术和人品深深折服,还有她身上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林澈是发自内心的敬仰,怎么跪都心甘情愿,师父喊的是心服口服。 这个师姑明显感觉就很软弱,刚见面就哭哭啼啼的,听到楚涵的身份一脸的慌乱无措,完全是一个小女郎神态,个子也比自己矮了大半头。 但辈分在这里摆着,自己得恭恭敬敬的磕头喊师姑,此时听师父让他喊孔夫人,心里怎能不喜。 林澈又恭敬的磕了一个头道:“弟子林澈,叩见孔夫人。” 白沁赶紧虚扶了一下,道:“快快请起!” 她不知道白苏有什么本事,能让一个如此出众的公子拜她为师。 他既然是宏正堂药铺的少东家,也应是学医之人,又想到十九刚刚说的,要给自己检查一下,难道十九也会医术。 林澈起身站到一旁。 白沁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身边没准备什么礼品,真是失礼了,下次再补给你。” 林澈躬身道谢。 白沁道:“子由不必多礼,你我岁数差不多,我身无所长,没什么能指教于你的,以后就别行这么大的礼了。” 林澈躬身道:“澈是晚辈,不管怎么称呼,孔夫人都是在下的长辈。” 白沁心里对林澈又多了一分赞赏。 楚涵道:“白苏,你和令姐说说话,我去隔壁等你,有事你就让人喊我一声。” 白苏道:“你若是有事,就先走吧!我跟我姐说会儿话。” 楚涵道:“说了午后陪你熬膏药,怎么能先走,你们慢慢聊,我等你。” 说罢带着陈峰走了出去。 白苏问道:“姐姐怀孕几个月了?怎么姐夫没陪你一块吃饭。” 白沁道:“七个多月了,他事务繁忙,哪有时间陪我。 我去寺里许愿,回来的时候路过这里,怀念这儿的菜,就来了,没想到遇到了你。 我这两天刚听说你的事,正担心你呢!你怎么没回徐州啊!家里就算是比不了从前,但也不至于短你一口吃的。” 几天前,她才从婆婆嘴里得知十九妹妹被休的消息。 婆婆很明白的表示,孔俊心善,婆母也仁慈,这才容得下她这个白氏女,让她安分守己,不然也会跟白十九一样,是个被休的下场。 几个姐姐嫁人早,在夫家都有了嫡子,就算婆母心里不满,最多也就是刁难一下,撼动不了主母的地位。 只有她和白苏岁数小,没有嫡子,她成亲虽然早几年,但头胎是个女儿,二胎还没怀上,家里就出了事。 她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用尽了心思才怀了二胎,婆家人仍然不喜欢她。 这一胎生个儿子还好,要是再生个女儿,真不知道婆家人会怎样待她。 白苏比她还可怜,连个女儿都没有,就被休了,白沁心里就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待白苏也比以前亲切了许多。 白沁言语真诚,白苏听后心里一阵感动,原主胆小自卑,不爱和人交往,和家人的关系都不亲厚,没想到,这个十一姐还记挂着她。 白苏笑道:“姐姐不必担心,我如今生活的很好,比在将军府时还好。 孙媪秋月和福来跟着我,都很忠心,我如今在我徒儿的药铺里给人看诊,收入也不低,每天都过的很开心。 回徐州路途遥远,我一个和离的女儿住在娘家,也会给侄女们带来不好的名声,还不如在这里自己生活。 姐姐也不要告诉父亲,就让他们依然以为我在将军府吧!” “和离?你和将军是和离的?”白沁意外的问。 “是啊!赵明轩待我总是冷冰冰的,我就跟他和离了?” 白苏猜想,白沁听到的版本应该是被休,不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是你要和离的?”白沁吃惊的问道。 白苏看白沁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笑道:“是啊,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妹妹我,就跟他和离了。 只是这大周没有休夫的,若是有,我就一纸休书休了他了,他看不上岳父和媳妇,这样的夫君还要他干嘛!” 白沁看她笑的这么开心,知道她说过的好是真的,心里安心不少。 她用手点着白苏的额头笑道:“你如今怎么连这样的话也敢说,真是羞死人了!” 白苏看白沁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抓住她的手腕道:“姐姐,怀孕不是小事,我给你诊诊脉,检查一下吧。” 福来立即搬过来一个小桌案,放到软榻前,又用巾帕卷成脉枕状,放到桌案上。天籁小说网 白苏把白沁的手放在上面,仔细诊起脉来。 白沁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啊!怎么连诊脉都会了。” 白苏笑道:“我小时候就爱琢磨医术,只是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而已,姐姐不要说话了,安心坐着就行。” 不一会,白苏的脸上就没了刚才嬉笑的表情,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她对白沁道:“姐姐留两个婢女伺候,剩下的去门外侯着吧。” 白沁道:“徐媪和画扇留下,其余的人去外面等着。” 婢女们鱼贯而出,门也被带上。 白苏吩咐道:“拿个坐垫过来,子由,你来诊断一下。” 福来立即拿了个坐垫放在桌案前,徐媪拿出一个丝帕,铺在白沁的手腕处。 林澈跪坐在垫子上,手搭在白沁的脉搏上。 白苏道:“我只诊断出姐姐阴虚火旺,肝郁气滞,你仔细诊断一下,看看能不能诊出别的。” 白沁和两个婢女都暗暗吃惊,白苏诊断的结果,竟和孔俊设法请来的太医诊断的一模一样。 她的医术竟然如此不凡,而且听她的意思,这个林子由的医术在她之上,唉~,不对啊!那他怎么会拜白苏为师。 白沁心里疑惑不已。 林澈点头应是,凝神号起脉来,过了须臾,又让白沁换了另一只手。 第108章 瑾儿是谁? 诊断完,林澈恭敬道:“师父,徒儿诊断的和您一样,也是阴虚火旺,肝郁气滞,许是孔夫人忧思过度,郁郁寡欢所致。 徒儿还诊断出,夫人太阳经筋无力,恐怕会胎位不正。” 此话一出,白沁和徐媪,画扇都变了脸色,徐媪噗通就给林澈跪了下来,红着眼睛磕头道:“求神医救救我家夫人。” 画扇也跪下来开始抹泪。 林澈赶紧道:“两位快快请起,夫人如今离产期还有两个月呢!找个有经验的稳婆按摩一段时间,胎位完全可以正过来。” 白苏抓着白沁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姐姐不必慌张,幸好发现的早,没事的,能正过来,我有办法,你一定会没事的。” 白沁点了点头。 白苏问林澈道:“子由,你能不能诊断出胎儿是男孩还是女孩?” 白沁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此次去寺里许愿,就是盼着能生个男孩。 不等林澈回答,她就对白沁道:“我知道姐姐盼着能生个儿子,但不管男孩女孩,姐姐都不要太激动,咱自己心里提前有个数就行,像咱们霖儿,聪明可爱又漂亮,一样招人稀罕啊!” 白沁连连点头,期待的看向林澈。 林澈站起身,笑着给白苏和白沁行了一个揖礼,道:“师父不必忧心,看夫人的脉象,这一胎怀的是个男孩!” 白沁噌的一下站起来,问道:“子由,你有几成把握?我问过很多大夫,他们都说我的脉象极其复杂,无法诊断出怀的是男孩女孩。” 林澈道:“夫人的脉象确实复杂,有些许紊乱,但也只是有一点点乱,还是能分辨出来男孩女孩的。 至于几成把握?我想至少有八九成吧!” 白沁转身抱住白苏,激动的热泪盈眶,开始抽泣起来。 白苏对林澈,福来和东子使了个眼色,三人走出去,轻轻带住了门。 白苏用手掌轻轻抚摸着白沁的后背,温声道:“说了不让姐姐激动,怎么又激动了,还抹起眼泪来了。” 白沁抽泣道:“十九,这个孩子对我太重要了,要是再生个女儿,我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抚养霖儿,恐怕迟早会有被休的一天。” 白苏心里一惊,道:“姐姐和姐夫一向恩爱,怎么会有被休一说,是因为你婆婆重男轻女吗? 姐姐正值华年,想要儿子,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呀!至于因为这个休妻吗?” 白沁哭着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徐媪和画扇也低头抹眼泪。 白苏道:“难道是因为白家的原因,姐姐和姐夫已经不似从前恩爱了吗?” 白沁满脸泪水的点头道:“那些恩爱的时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如今只盼着能生个儿子,在孔家占住嫡妻的位置,能跟我的瑾儿在一起,守护着她长大,不让她落入后母之手。” “瑾儿?瑾儿是谁?”白苏问。 白沁伤心的闭了闭眼道:“瑾儿就是霖儿,公爹说霖字有大雨霖霖之意,不好听也不吉庆,孔俊就给改成了瑾字。” 白苏气的怒火中烧,恨恨道:“当初姐夫求父亲给霖儿取名字的时候,还说父亲取的这个名字好听,寓意也好,说是福泽深厚,恩泽无尽之意。 父亲这一倒台,连给孩子起的名字都成了不好听,不吉庆了,恨不得与白家撇的干干净净才好,半点不似上相府求娶你的时候了。 当初父亲与姐姐舍了多少青年才俊,看中他读书人老实本分,才下嫁给了他一个从七品的监察御史。 婚后看姐夫一家人都很敬重姐姐,有了霖儿后,也很受宠爱,还以为姐姐嫁对了人。 没想到,孔家人如此寡恩薄义,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m.23sk. “十九,姐姐心里苦啊!”白沁哀道。 白苏叹气道:“你公爹和婆母这是怕白府的事牵连到他们,姐夫对你怎样呢!也受到他爹娘影响了吗?” 白沁道:“孔俊本以为我受父亲宠爱,他也会得到重用,没料到父亲虽然时常赞赏,但一次也没提拔他,他心里隐隐就有了怨气。 只是碍于父亲的权势,对我和霖儿关怀备至,更加积极的表现,如今想来,都是有目的的伪装,只是为了获得父亲的青眼罢了。 自靖王案以后,孔俊就偶尔抱怨一句,说父亲行为让他在同僚跟前丢人,我都忍了,也没和他争辩。 你说,朝政上的事,我又不懂,我怎么知道谁对谁错呢! 反正父亲在我心里就是个好父亲。” 白苏点头,白沁是白冉最小的嫡女,活泼开朗,美丽大方,很受白冉宠爱。 当年是孔家主动上门求娶的,那时还没有靖王案,白冉的势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求亲的人多如过江之鲤般数不胜数。 白沁偏偏看中了孔俊,白冉也依了她。 白沁出嫁的时候,嫁妆比白苏多好几倍,单是陪嫁就有一百万钱,还挑走了相府里一小半老实可靠的仆人,和好几个铺面。 白冉对这个女儿算是花了心思了。 白沁继续道:“后来父亲出事后,他家人的真实面目就表现出来了。 开始,孔俊在我的央求下,往牢里打点了两次。 被公婆知道后训斥了一顿,说我逼迫孔俊做蠢事,要害死他们全家,罚我跪在祠堂反省,抄了好几天女戒。” 白沁哭道:“直到我两腿跪的乌青,抄女戒抄到手指都磨出了茧子,才放我出来。 婆母还威胁我,再置孔家人的安危于不顾,设法给父亲联系,就立刻让孔俊写休书休了我。 还说经过此事,看出我不修妇容,妇德,妇言,妇功。 怕我教坏了霖儿,让我真正学好女戒后再教养霖儿,我如今只能……每天早晚请安的时候……才能见到霖儿。” 白沁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白苏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父亲出了事,亲生女儿担心安危,托人打点一下还被说成是不修妇德。 这可比原主的婆婆差远了! 第109章 姐姐也是个傻的 原主知道白家出事后,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她婆婆找人打点的,往牢里送了干净的被褥和吃食。 白冉被罚没家产,勒令回乡的时候,婆婆还嘱咐她送钱给父亲当盘缠,原主的婆婆和白沁的婆婆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白苏道:“姐姐,你婆母这样对你,姐夫就不管吗?姐夫以前和相府来往的那么密切,出了事就这样对待结发妻和岳父,也不怕同僚骂他薄情寡义吗?以后谁还敢跟这样的人家打交道。” 白沁道:“孔俊先前也跟他父母求情,还要跟我一起受罚,惹恼了公婆,差点对孔俊动了家法。 孔家的家法是个很粗实的藤鞭,一鞭子抽下去就能让人皮开肉绽,我怕他挨了家法会禁受不住,劝他不要再管我,他认了错,公爹才放过了他。” 白苏道:“姐姐也是个傻的,亲爹打亲儿,你就算让他使劲打,他也打不重,你公婆看他真心护你,对你也会稍有顾忌。 姐夫这样护一半又认怂,公婆只会觉得你这媳妇带坏了他儿子,对你会更加的过分。” 白沁泣道:“十九,想不到你比我小,看事情倒比我看的透彻。 我当时想,孔俊心心念念的想升官,父亲始终没提拔他,让他的希望落了空。 父亲出了事,还要他冒险去上下打点,再让他为这个受家法,他一个文弱书生,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受苦。 正如你说的,婆婆说我带坏了他儿子,又以我没为孔家生儿子为由,在我在祠堂受罚的时候,就把她身边的大丫鬟赏给了孔俊当妾,后来又陆续添了好几个。 而我,却日日要在婆母面前立规矩,稍有不当,就会被罚抄女戒,还说是帮我早日学会规矩与妇德,不用她再为教养霖儿操劳。 我抄女戒抄的,如今已经能把女戒的凡七篇和三从之道,四德之仪倒背如流。 抄的我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媳妇,好妻子,做不到卑弱,敬慎和曲从。” 白苏道:“姐姐,你这是被你婆婆和那本女戒洗脑了,这是杀人诛心啊!当女儿的,要是对亲爹亲娘的死活都不闻不问,那还算是个人吗? 你这婆婆真是欺人太甚,还恬不知耻的把折磨人说成是帮你,我真想大耳瓜子抽她。” 白沁苦笑道:“我也想抽她,那些受恶婆婆刁难的媳妇,估计心里都这么想,但也就是想想罢了。 哪个也不敢,大周的律法在这摆着呢!对公婆凌骂者征三年,殴者绞,伤者斩,公婆再过分,也没有媳妇敢犟一句。 女子嫁了人,就再也不能同在娘家时一样了。 伺候丈夫,还要侍奉公婆,既要讨丈夫欢心,又要让公婆看顺眼,还得会管制小妾和下人。” 白苏叹气道:“那孔俊就把那几个妾都接纳了?他求亲的时候,一副非你不可,情比金坚的样子,如今他母亲一挑拨,就把几个妾都收了吗?” “开始他还拒绝,婆母塞给他的丫头也没近身,但禁不住她们天天在他跟前勾引。 后来孔俊得了趣,就完全接受了,甚至还说我不如她们伺候的用心。 我天天在婆母面前站规矩,晚上累的腿都浮肿了,就有时候在他面前吐吐苦水。 他却嫌我不孝顺,媳妇当尽的孝心也抱怨,逐渐跟我离了心,也不怎么去我院里了。”白沁道。 “孔俊自己变了心,还往你身上扣大帽子,真是太可恶了。”白苏气道。 白沁道:“他拿我跟那两个歌姬出身的小妾比,我怎么会她们那些下作的伺候人的手段。 小妾得了宠,在我面前请安的时候也没那么恭敬了,还有意无意的气我,婆婆也得意的不行。 我一想,她们刚得了宠,就嚣张成这样,还不是看我不得孔俊的欢心。 要是让她们生下长子,我这主母更没有地位了,不得让她们欺负死。 婆婆恐怕也恨不得我和孔俊离心,等我有了错处,好休了我,给他儿子再娶一个,到那时候,我就再也见不到霖儿了。” “所以姐姐就对孔俊服了软?”白苏问。 白沁道:“我把孔俊以前写给我的情诗找出来,忍着恶心,给每首诗都回赠了一首,让画扇拿给他。 他回想起以前,果然心软,我这才怀上了这个孩子,虽然婆婆对我还是冷言冷语,但也听了他儿子的劝告,免了我站规矩。 我这一胎要是生了嫡长子,就地位稳固了。 婆婆就算看在孙子的面上,也会给我留几分颜面。 往后我只守着我这一儿一女过,只要我和孩子们在一起,孔俊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白苏道:“姐姐也不必太过看轻自己,孔俊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就算是和离了,他也娶不到高门贵女,姐姐这样貌美又有钱的媳妇,他去哪里找。 他家里这样待你,无非就是看你没了依仗,受了委屈也没人替你撑腰罢了。 你若是想和离,他还不一定舍得。” 白沁道:“他家只会休妻,不会和离的。 休妻是媳妇身上有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所以把媳妇休掉。 和离通常是妻子并无大错,有可能是夫君有错,且夫妻矛盾无法解决,过不下去的。 他家怎么会让自己儿子身上有污点。天籁小说网 况且,休妻的理由还不好找吗?一个不敬婆母,不顺夫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妻。 更何况我还有霖儿,就算是再受委屈,我也不会离开孔家的。” 白苏道:“姐姐有那么多嫁妆,还要受他们的气,我这心里头真是难受。 咱们想办法和离,带走霖儿,不行吗? 去我那里,跟我一起过,我帮着你抚养霖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白沁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说了出来,此时心里的郁气少了一点。 她笑道:“傻妹妹,你的想法怎么这么天真啊!霖儿姓孔,就算是和离了,孩子也没有跟着母亲的啊!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一辈子不嫁人不要紧,霖儿跟着我,哪个好人家会娶她,她长大总不能不嫁人吧! 你说的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第110章 我一定让他孝敬你这个姨母 白苏知道,白沁说的是事实,封建社会的规则就是如此,一个弱女子,不管你如何的抗争,也无法挣脱封建礼教的重重束缚。 白沁道:“十九,我如今有了儿子,已经很知足了。 很多时候,人的底线和要求是可以不断被打破和降低的。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我想着,我的夫君,首先要温文尔雅,才貌双全,心里只能有我一人,家世差点不要紧,当时孔俊满足了我的所有的期望,就嫁给了他。23sk. 后来,他纳了妾,我就降低了要求,想着,只要他心里把我放在第一位就可以了,妾吗!半个奴婢而已。 如今,我对他就没什么想法了,有了霖儿和儿子,他爱宿在哪个屋就宿在哪个屋,我还落个清静。 一个不许我跟娘家往来的夫君,他以后也只是孩子的父亲而已。” 白苏对她后面几句话深以为然。 “姐,你婆婆将霖儿交还给你抚养了吗?”白苏问。 “还没有,不过,她说待我生了孩子,再停一段时间,就让霖儿回我的院子。 我害怕万一生了女儿,婆婆再反悔,日日担忧不已。 十九,今儿幸亏你和子由,不然,恐怕我得等到孩子生下来才会安心,至于胎位不正,我回去就找个稳婆按摩,再受罪,我也得把孩子生下来。” 白苏扶着白沁,道:“姐姐你躺下,我给你摸摸,看看胎位是不是不正。” 白沁慢慢躺到软榻上,笑道:“十九,你还能摸出孩子胎位正不正来?” “能!”白苏用指腹仔细摸着白沁的肚子,片刻后,白苏收了手,给白沁系好衣襟,道:“胎位的确不正,不过没关系,能正过来。” 白沁道:“十九,你得手法比稳婆稳婆的手法显得高明,我一点也没感觉到不适。 怀霖儿的时候,稳婆也摸过胎,手在肚子上又按又掐的,特别难受,摸了半天才确定了胎位。” 白苏笑道:“摸胎位其实不难,如果摸到硬硬的,有悬浮感的,就是孩子的头,如果摸到很柔软且很规则的,就是孩子的屁股。” 徐媪担心道:“孩子的身子何其娇弱,稳婆手又重,得连着按摩好些天,若是伤着了小公子,该如何是好! 偏偏老夫人又不让跟白家人来往,要是女郎能给夫人按摩就好了。 能不能寻个借口,每日去找女郎按摩,小公子也能安全一点。” 白沁摇头道:“什么理由能连续出门好多天呢!别说婆母,就算是孔俊,也不会同意。 再说了,我和十九见面的事,恐怕也瞒不过他们,这些仆妇婢女里头,难说没有通风报信的。” 白苏道:“不用找稳婆按摩,我有正胎位的法子。 今儿我们遇到只是偶然,这事还会让姐姐受数落吗?总不能见面装作看不到吧!” 白沁喜道:“十九,你有什么法子?说真的,我也怕稳婆伤了孩子。” 白苏道:“姐姐的心里就只有孩子了!我还担心姐姐被他们刁难呢! 我一会儿教你个膝胸卧位操,你自己在家坚持做一段时间,就能把胎位正过来。” 白沁心里的烦恼,像是都被解决掉一般,脸上有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拉着白苏的手,声音轻快的道:“没事,十九不必担心姐姐,我如今怀着孩子,他们不会刁难我的,何况,还有世子跟你在一起,他们也会有所顾忌。 十九快教教姐姐,什么是膝胸卧位操,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啊!” 白苏道:“很简单的,姐姐每次做之前先排尿,尽量给胞宫一个充足的空间,然后松开腰带,双膝跪于床上。” 白沁的脸微微有点发热,暗想,十九变了好多,她怎么把如厕说的这么粗俗啊! 白苏扶着白沁,让她跪在软榻上,道:“姐姐先做一遍,对,就这样,两小腿平放于床上稍分开些。 胸部要尽量贴近床面,大腿与床面垂直,腹部悬空,臀部抬起,头转向一侧,两只胳膊弯曲放于头的两侧。 对,每次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刻钟的时间,每天早晚两次,连做七天以上,大多数都可以把胎位矫正过来。” 白沁跪趴在软榻上,心里对白苏充满了感激,她趴在床上,脸对着白苏笑道:“十九,这个姿势很简单,比按摩强了上百倍不止。 你可帮了姐姐大忙了,等孩子长大了,我一定让他孝敬你这个姨母。” 白苏笑盈盈的道:“好,我就等着我外甥以后孝敬我,姐姐,你起来吧,回去在家里做,不急在这一时。” 白沁坐起来,用手抚了抚垂落在额头的一缕秀发,笑道:“真是一刻都不想等了,就想着让胎位早日正过来。” 白苏道:“那姐姐就回去吧!省的你婆母为难你,我就住在朱雀大街的太白楼附近,白天在宏正堂给人看诊,姐姐有事就去那里寻我。 你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要让人通知我,我要在一旁守着你,只要我在,就算是胎位不正,也能保证姐姐母子平安,切记!切记!” 白沁道:“我等会再回去,只顾着聊我的糟心事了,还没问妹妹的情况呢! 妹妹怎么会认识世子的啊!看他跟妹妹很熟识,像是多年故友一样。 还有子由,他医术那么厉害,怎么会拜你一个小女郎为师啊!” 白苏道:“楚涵受了点伤,我出去采药正好遇到,救了他,就成了朋友了。 子由也是那个时候收的,他见了我救楚涵的过程,觉得手法新奇,也不介意我是女子,执意要拜我为师,我看他态度诚恳,人品也好,就收下了他。” “想不到十九变的这么厉害,我跟你一起长大,都不知道你这么聪明,仅靠自学,就能习得一身医术。 你若没有过人的本事,子由也不会这么尊敬你。 你以前在相府的时候,是不是在藏拙啊!”白沁好奇的问。 第111章 我不认识孔俊 白苏干笑两声,道:“什么藏拙啊,府里兄弟姐妹都很出众,哪里显的出我来呀! 在府里啥事也不用咱们操心,我又爱待在屋里看书,大家都不怎么注意我也是正常。”23sk. 白沁摇头道:“十九,你给人的感觉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以前你见人先低头,说话也不敢大声。 如今和世子在一起也能谈笑风生,落落大方,你的性格怎么变化这么大。” 白苏道:“人都是会变的。 我小时候是有些自卑吧!一个没有姨娘的庶女,又没有见过世面,见了人难免胆怯。 自从和离后,我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我自己挣钱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家里以我为尊,仆人忠心,徒弟贴心,朋友真诚,病人对我也尊敬,我又怎么会胆怯自卑呢!” 白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白苏又道:“姐姐也变了,姐姐当年是相府最受宠爱的十一女郎,才华横溢,品貌出众,是京城真正的名门贵女。 那时候,姐姐脸上的笑容明媚动人,充满骄傲与自信。 如今却变得郁郁寡欢,连笑容里都带着淡淡的忧愁。 其实姐姐不必为了父亲的事内疚,父亲临走的时候,吩咐我们这些出嫁的女儿,不要挂念他,这几年也不要跟白家联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怕我们在夫家为难吧!” 白沁点点头,道:“父亲就是在为我们着想。 我怎么能不内疚呢!虽说女子当以夫家为重,但是父母对我那么好,他们出了事,我这当女儿的,没能为他们左右奔走,任由他们受苦。 也不知道他们日子过得好不好,吃没吃苦,能不能适应普通百姓的生活。” 白苏道:“我觉得父亲能适应,况且几个哥哥一向孝顺,不会让父母吃苦的。 他们也一定希望你过的开心快乐。 你的情绪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孩子能感受到你的喜怒哀乐,你若整日愁眉不展,孩子以后也会胆小爱哭,所以,姐姐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尽量开心一点。” 白沁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美眸,问道:“真的吗?他还那么小,就能感受到母亲的情绪了吗?” “真的!千真万确!” 白苏暗骂了孔俊一句,这么美丽的女子,被他家磋磨成什么样了! “那我以后就开开心心的,多想想以前没嫁人的时候的事,这一年发生的事,就当是做了一个梦,以后都会好起来的。”白沁道。 白苏笑道:“姐姐说的对,不值当为了那些人烦心,只想高兴的事。 过几年,父亲的事就会被人淡忘,皇上说不定会想起父亲的好来,到那时,你公婆就不会阻拦你了。 你带着霖儿和外甥,一起去看他们,父母会很高兴的。 他们的身体都还健康,你以后会有机会孝敬他们的。” 白沁笑着点头,“十九说的对,当年,父亲对皇上比对大哥还好,我就不信皇上都忘记了。 来日方长,以后我一定有机会孝敬他们。” 白苏看她想开了,心里也稍稍好受点。 白沁突然道:“世子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不知道,我救他的时候就是男装打扮,他还不知道我是女子。”白苏道。 白沁急道:“我今日跟你相认,就瞒不住了,听说父亲的名声差的很,他会不会嫌弃你的身份啊! 哎呀,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白沁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转动。 白苏笑道:“不会!楚涵不像是那种人。 我是白家女,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要是真的嫌弃我的身份,那这朋友也不值得交往了。” 白沁皱眉道:“你和他的关系这样要好,怎么能轻易断了交往呢!这可如何是好!” 白苏看白沁焦急的来回走动,笑道:“秋月,你去把楚涵喊过来。” 秋月应了一声是,转身就想去喊。 白沁急忙叫住秋月,对白苏道:“世子爷的身份,怎么能打发一个婢女去喊,该我们主动过去解释才对。” 白苏冲秋月一摆手,秋月转身出去了。 白苏笑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他这人不拘小节,没有丝毫架子,我也没拿他当过什么世子。 姐姐年长,又怀了孕,他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话音未落,楚涵和陈峰就进来了。 “白苏,你叫我!”楚涵道。 白沁急忙福身行礼。 楚涵道:“孔夫人快快免礼,夫人请安坐,您要是再这么多礼,白苏恐怕要怪罪我了。” 白沁见楚涵脸上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让人心里特别舒服,顿时安下心来。 白苏孤身在外,有一个身份这么高的朋友当靠山,遇到难处就好过多了。 白苏道:“楚涵,是这样,以前你没问过,我也没主动给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 我父亲是前丞相白冉,想必你也知道,他如今是罪臣的身份。 以前,我觉得没必要给你说的这么详细,就连林澈我也没说,如今,我觉得还是交代清楚为好,省的你以后知道了再嫌弃。” 楚涵笑道:“我刚刚就猜到了,什么罪臣的身份,白大人为大周操劳数十年,有些过错也避免不了,况且皇上已经罚过了。 我嫌弃什么啊,这和我们小辈有什么关系呢!” 白苏奇道:“你怎么猜到的啊?是知道孔俊娶的我姐吗?” 楚涵摇头笑道:“我不认识孔俊,也没听说过他,但相府十一女郎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又是同名同姓,这不就等于告诉我了吗?” 白苏笑道:“我姐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跟我绝交,怕我失去你这个朋友,正担心呢! 我怕她回去再胡思乱想,索性当面告诉你,让她安心。” 楚涵对白沁道:“夫人不必担心,白苏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可能嫌弃。 她有什么事,我也不会不管,更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何况她心地善良,医术高明,人品贵重,不知多少人想跟她结交,我还怕她嫌弃我呢! 就刚刚这顿饭,我请了她好几回,才请到她。” 第112章 我定要替令姐出了这口恶气 “世子爷重情重义,不在意白家人的身份,十九身边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白沁站起身,道:“我今日刚拜了佛,佛祖就显了灵,让我在这遇到十九,帮我解了心中的烦恼。 我的霉运已经过去了,十九也不用担心我,过几日,我再设法去你那看看。 我出来已经许久,就先告辞了!” 白苏道:“好,我等着姐姐。” 姐妹两个手拉手,和众人一起下了楼,到了楼下才知道,楚涵早就命人把白沁的账也结了。 白沁对楚涵感谢了一番,被白苏扶着上了马车,隔着车窗拉着白苏的手,不舍得放开。 白苏强撑着笑,安慰了她几句,又叮嘱了徐媪和画扇一番,两人挥手告别。 一群仆妇家丁护卫簇拥着马车缓缓远去,排场看着和从前并无二致,但马车里的主人却再也不会似从前般快乐。 白苏情绪低落的上了自己的马车,闭眼半躺在车厢里。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身体还保留着对亲人的感情,她明明和白沁第一次见面,就特别的心疼她。 好似她们真的是亲姐妹一般,而前世她是家中独女,根本就没体会过这种姐妹情深。 她为白沁感到委屈和不值,明明是孔俊心甘情愿求娶的,为什么舍得她受这么多委屈。 读书人伪装起来最容易迷惑人。 从前看孔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看他对白沁和霖儿小心呵护的样子,谁能想到他如今会变得这么绝情。 马车外面,林澈几人骑马跟在一旁交谈,楚涵不时和福来斗几句嘴,不时引得众人大笑几声。 换做平时,白苏早忍不住参与了,这次一句腔也没搭。 她又开始担心白沁,白沁在外面耽误了许久,回去会不会再挨婆婆数落,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办法帮她。 自己一个和离的庶妹,在孔家人眼里更没份量,贸然出头,不但帮不了白沁,还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若是不管不问,自己心里又过不去,孔家人若还是待白沁这个态度,等白沁生孩子的时候,自己恐怕连孔家的门都进不了。 因为大周的风俗,产妇分娩的时候,忌讳孕妇,寡妇,未出阁的女郎,和没生过孩子的少妇进出产房。 这是担心产房阴气太重,孩子不愿意露面,从而造成难产,男子也不让进入产房,包括产妇的夫君。 她虽然不是寡妇,但和离女子的身份比寡妇还不如,大周流行一种说法,“宁娶寡妇,不娶生妻。” 像她这种夫君还在的和离女子就属于生妻,尽管比被休的生妻好些,但也被人轻看,何况她还没生过孩子。 孔家人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她靠近白沁。 白苏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好办法来,不知如何化解古人毫无道理的旧观念。 白苏一直不出声,外面的几个人也逐渐安静下来,直到到了家门口,白苏被秋月扶下了马车。 楚涵上前道:“白苏,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啊?我还以为你在车上睡着了呢! 谁惹你生气了?是因为你姐姐吗?” 白苏叹气道:“是啊!我那可怜十一姐,被婆母刁难,在夫家受尽委屈,却又无法舍弃孩子,只能咬牙忍受。 如今,她又怀着身孕,身体也不大好,我真是担心她,想帮她又不知如何帮。” 楚涵道:“你不要着急,咱先去屋里,具体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白苏回到屋里,把白沁遭受的委屈,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听的在场的人无不气愤不已,孙媪在一旁还抹起了眼泪。 白苏给她擦了擦眼泪,道:“孙媪怎么还哭了!” 孙媪道:“十一女郎在几个嫡女里头,是最心善的,虽然在相府很得宠,但从不欺负庶子庶女,对下人也很和善。 她一直被老爷和夫人娇养着,从没听说过被罚跪罚抄,一点小委屈也没受过,怎么下嫁了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也敢这么糟践我们相府的女郎。” 白苏道:“我也被孔家的人恶心到了,这世道,女子怎么生活的这么艰难。 不知道她那婆母,会不会因为她回去的晚数落姐姐,她的身子,禁不住她们刁难了。” 楚涵道:“苏苏不必忧心,此事好解决,你们知道孔俊家住哪里吗?” 福来道:“小的知道,小的从前给十一女郎家送过东西。” 楚涵道:“那就简单了,陈峰,你带着福来,去买些补品,送到孔府去,亲自交给孔俊的父亲,让他转交给孔夫人。 你告诉他,就说白苏是我的救命恩人,孔夫人是白苏的姐姐,就是我楚涵的姐姐,霖儿就是我外甥女。 谁要是让孔夫人受委屈,就是跟我楚涵过不去,让他们好生对待孔夫人,等添了小外甥,我会亲自过去道喜。 记住,一定要说霖儿,什么瑾儿,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乱喊。 给霖儿去买点点心带着,就说我亲自吩咐的,让孔夫人有空领着霖儿来拜见白苏来。” “是!”陈峰拱手道。 白苏喜道:“这个法子也许真有用,陈峰,不用去外面买,家里还有很多补品。 福来,你去库房去挑,捡最好的拿,多挑几样。” 福来应了一声是,随即退出去挑选。 林澈道:“师父,我也去帮着福来挑选补品,挑适合孔夫人用的。” 白苏摆手道:“去吧!” 又对楚涵笑道:“楚涵,谢谢你!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楚涵笑道:“又跟我见外,跟我还说什么谢谢,那孔俊一个小小的御史,量他也不敢得罪我。 等过几天,我再亲自会会这个孔俊,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么薄情寡义,怎么有脸当御史,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我定要替令姐出了这口恶气!” 白苏高兴的鼓了两下掌,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愁了一路也没想到一个法子,想不到,你几句话就解决了。” 第113章 有我呢,你上什么愁啊 楚涵看白苏兴奋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甜,原来,让她高兴,被她夸奖,是这个样子。 心里头像是生了蜜,溢了出来,蜜汁把心脏牢牢的裹住,里外都是甜的。 楚涵笑笑道:“有我呢,你上什么愁啊!” 林澈和福来提着一盒一盒的礼品进来,拿给白苏看。 林澈道:“这些补品都是孕妇可以吃的,也适合孔夫人的体质,都是上好的东西。 师父,您看拿这些行不行。” 白苏笑道:“行!陈峰,福来,你们快去吧!” 楚涵在一旁却垮了脸,因为他认出来,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御赐的贡品。 而且,得有一多半不是自己送的,谁能有这么多贡品,且能毫不吝啬的送给白苏,只能是那个姓赵的。 今儿他到宏正堂的时候,白苏正在给朱信打石膏,很多人围着看,没人注意到楚涵,他就站在旁边没吱声,想等白苏忙完再叫她。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赵昀的眼睛不怎么往属下的胳膊上看,老往白苏的脸上偷瞄,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楚涵的心里顿时就起了火,觉得像是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着。 后来赵昀还说什么牢记在心,还要朱信慢慢的报答,那他岂不是可以借着报恩的名义,时不时的就会往白苏跟前凑吗? 他太了解男人了,赵昀是想给自己制造更多接触白苏的机会。 他心头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恨不得当场把他揍一顿,这才张嘴就把赵昀讽刺了一通。 如今一见这些东西,他才知道,赵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送过这么多东西给白苏。 他不明白,白苏这么好,当初赵昀为什么不喜欢她,但他如今的举动,明显就是为复合,而花了不少心思。 白沁这事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尽快解决好,不能让赵昀知道了,再有表现的机会。 陈峰对楚涵施礼道:“主子,那属下就先去孔府了。” “去吧!你的官职比孔俊大,拿出你上官的气势来,说话硬气点,不要堕了我侯府的威名。”楚涵道。 “是,属下遵命!”陈峰和福来提着补品出了门。 白苏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道:“我姐已经对孔俊失望透顶,只盼着在孔府抚养一双儿女长大,不再受婆母刁难就行。 但愿孔俊的父亲能有所忌惮,管管他家的老婆子。” 楚涵道:“这种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人家,最没骨气没原则,往往也最好拿捏。 见风使舵才是他们拿手的本事,你不信就过几天看看,他们一定不敢再刁难令姐。 其实这件事里,最可恶的还是孔俊。 她婆母一个后院的无知妇人,一直奉承讨好媳妇儿,想靠着亲家让儿子升官,最后不但愿望落了空,还可能被亲家拖累,难免会刁难一下媳妇,端端婆母的架子。 如果孔俊真心相护,她婆母也不会让媳妇立这么久的规矩,毕竟有这么多下人。” 白苏道:“你说的对,这种娶了高门媳妇的男人,内心往往有自卑感,他看着我姐在婆婆面前卑微的立规矩,说不定还会有征服感,满足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林澈道:“孔夫人太可怜了,出身这么高贵,却被孔家这样欺负。” 白苏道:“子由,我以前也没有给你说我的身份,你介意我白家人的身份吗?会不会觉得拜一个白家人为师丢人啊!” 林澈道:“师父说笑了,徒儿能拜在师父门下,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如今已深受师父的大恩,徒儿若稍有不敬之心,都不配为人。 徒儿也听说过师祖的事,但父母又不是子女能选择的,就算师祖有再多的过错,又关师父什么事呢! 师父这么善良,孔夫人也是良善之人,我想师祖既然能把师父和孔夫人教导的这么好,也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街上的传言也未必可信。” 白苏听了林澈的话,也深受感动,她微笑道:“想不到我徒儿看事情这么通透,还对我这么信任,就冲你这份心,我也会用心教你。 我要是对你有一点藏私,也不配当你的师父。” 林澈听了既高兴又惶恐,施礼道:“师父言重了,您这么说,徒儿怎么承受的起。” 楚涵一旁道:“就是,你如今对他就够好的了,整天比我还忙,还怎么用心啊! 他的医术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了,再跟在你身边学上两年,太医令都不一定比的上他。”m.23sk. 白苏道:“你不知道,这些医术总得传承下去,而子由这样心善又有慧根的徒弟,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对了楚涵,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白十九是个女子!” “哦!”楚涵道。 白苏奇怪道:“我是说我是女子,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啊?怎么一点儿都不奇怪呀?” 楚涵笑道:“听明白了,你是男子也好是女子也好,不都是白苏吗?难道你是女子就不跟我当朋友了吗?” 白苏道:“那倒不会,我不是怕你怪我骗你们吗?” 楚涵一本正经的道:“你骗过我们吗?你一没隐姓埋名,二没有给自己安假身份,三也没说过自己是男子。 你不过是穿了身男装而已,我们这些俗人自己分辨不出来,怎么能怪你呢?” 楚涵的话,让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白苏笑道:“哎呀,想不到还能这么解释,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哈!” “这不是解释,这是事实,你说你除了穿男装外,什么时候骗过人,哪句话是骗人的?” “那倒没有。”白苏道。 “那就对了嘛,又没人规定女子不能穿男装,还不是自己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楚涵道。 “对,我穿男装也是为了方便,这世道女子太难了,再有本事也会让人轻看。 当初,我要是穿女装去宏正堂卖药,药再好,也不一定卖的出去,说不定连掌柜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子由了。”白苏道。 楚涵道:“女子不能进书院读书,最多在家里请个先生学几个字,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很难有本事。 有点才气的贵女,最多会写几首伤春悲秋的小诗。 谁能想到,世上竟有你这等奇女子,你穿上男装,那份气度和风姿,活脱脱就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第114章 我楚涵上马能带兵,下马能烧火 林澈道:“对啊,师父的胆色和气势,真的让人看不出是女郎。 楚公子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我师父,就被师父震撼到了。 师父为了证明金疮药的效果,把福来和秋月支到外面去。 然后挽起袖子,对着自己的胳膊就划了一刀,吓得东子当场就叫出了声,哪个女郎有这份勇气和胆色。”3sk. 东子在一旁连连点头。 楚涵沉着脸对白苏道:“你那时候过的如此艰难吗?竟要你自伤去挣钱花?” 白苏笑道:“哪有子由说的这么夸张,就划破了一点点。” 她说着捋起袖子给楚涵看:“这不,这条白印就是,就划了一点皮,连疤都没留下,比你身上的刀伤一比,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 楚涵道:“你能和我比吗?我皮糙肉厚的,你还没回答我,为何这么迫切的挣钱啊?” 白苏道:“还不是孙媪他们,一个个的背着我吃窝头,福来还瞒着我去当苦力,我不挣钱,他们老是安不下心。” 孙媪和秋月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陪嫁了三十万,打赏下人花了两万,我父亲回乡的时候,本打算把剩下的钱都送给父亲。 但父亲只收了五万,说什么都不多留,我又偷偷塞给了侄子三万,剩了二十万。 和离的时候,聘礼都留下了,他说钱财让我随意取,我一文钱也没要他的。 哦,他就是赵昀,赵明轩是我以前的夫君。 是我要和离的,再拿他的钱干什么,我相信自己能挣到钱。 买这个院子花了八万,给没带回来的下人留了一点安置钱,剩下十万。 这些钱本来也不少,但我这几个忠心的仆人不舍的花,我只有早点挣到钱,让他们安心了。” 楚涵恨声道:“那赵昀真不是个东西,不说俸禄和他父亲早年给他留的家底,只征西这场仗得的赏赐,就有五百金,给你一成就够你花用的了。 你不要他就不给了吗?他在外两年,还不是你替他尽孝,他这么做也是薄情寡义,和孔俊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我一见到他就讨厌,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白苏道:“不能这么说,不是他不给,是我自己没要,后来还让李友给过一回,我也没收。 他得的赏赐,是他拿命换来的,我自己能挣钱,干嘛花他的啊? 他虽然对我不怎么样,但他母亲一直对我很好,我是心甘情愿伺候她的,也说不上是替他尽孝。 父亲出事后,他母亲托人上下打点,父亲才没遭受折辱,说起来,老夫人对我是有恩的。 要不是我和赵昀感情不合,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她。” 楚涵道:“他娶了你,又不好好对你,就是他错,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啊!” “我不是替他说话,就因为他对我不好,我才跟他和离的呀! 我不要他的钱,是觉得我有能力养活自己,而且还能活的很好。 我和离的本意,也是不愿意依附于他。 要不是前一段他去曹府救我,欠了他人情,我和他也没有这么多交集了。”白苏道。 “哼,对他来说,曹府那一次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治了他的手下,就算还了他人情了。”楚涵道。 白苏笑道:“我和他的事都过去了,不提这个了,子由,你去准备熬膏药的东西,再晚就熬不了啦。” 林澈道:“师父,东子已经去支锅了,药材昨晚徒儿就备好了。” “那我们去熬膏药吧!一边熬一边等陈峰他们。”白苏笑吟吟道:“楚涵,你不是说要帮着熬膏药吗?你来烧火行不行?”说完一脸揶揄的看着他。 楚涵一下也来了兴趣,烧个火还不简单吗? “行,烧火就烧火,你这是小看我,认为我烧不了火,走走走,今儿我就烧给你看看,我楚涵上马能带兵,下马能烧火,没有做不了的事。” 几人来到前院,东子已经备好了柴火,支起了油锅。 东子见几人过来,拿着火折子就想点火,被楚涵一声呼喝给拦住了。 “东子,你不要点,今儿我来烧火。” 东子挠挠头道:“世子爷,这哪是您干的活啊!小的来烧火就行。” “不,我领了命令来烧火的,你主子的师父吩咐了,让我烧火,她的话,这个家里谁敢不听?” 楚涵一本正经的样子,引得白苏和林澈直笑,她本想逗逗他,没想到他倒当了真,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楚涵有意表现一下,从东子手里拿过火折子,就蹲在灶前,抓了一把秸秆点着,用燃烧的秸秆,引燃了木柴。 白苏鼓掌道:“厉害厉害,没想到你真能把火点着。好啦!让东子烧吧!别再弄脏了你的锦袍。” 楚涵得到了鼓励,更不起来了,他洋洋得意的道:“脏了就脏了,我刚点着,怎么能让东子烧呢?怎么样?难不住我吧!” 东子急忙搬过来一个小墩子,让楚涵坐下。 林澈笑着去房间取备好的草药。 楚涵的两只大手,一手拿起一大把木柴填进灶里,刚点燃的火苗一下子被压灭了,灶里顿时冒起了黑烟来。 楚涵赶紧猫着腰趴在灶口,嘴对着柴火使劲吹气,滚滚的浓烟从灶里冒出来,他皱了一下眉头,继续用嘴吹着。 白苏一把把他拉起来,东子赶紧把柴火往外抽了抽,轻轻吹了口气,火苗重新燃烧起来。 楚涵使劲一拍手道:“哎呀!这是一下子填的柴火太多了,反而把火压灭了,慢慢填就好了。” 白苏往他脸上一看,哈哈大笑起来,秋月笑着跑去舀水,东子抬头看了一眼,赶紧扭过头去偷笑。 林澈正取了草药过来,一看楚涵脸上沾了好几处灰,指着他的脸笑的说不出话来。 第115章 万物皆可入药 楚涵问道:“我脸上沾灰了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巾帕,就往脸上擦。 眉头上和鼻尖上的黑灰,被从上往下一擦,登时被擦出两道黑痕来。 一道黑痕从额头一直抹到眼皮下,另一道黑痕从鼻尖一直抹到下巴。 楚涵展齿一笑,露出来一口大白牙,问白苏道:“干净了吗?” 白苏看他脸上另类的烟熏妆,顿时笑的直不起腰来。 楚涵伸手把巾帕递到白苏面前,道:“我看不到,你给我擦擦。” 白苏笑着把巾帕接过来,抬手刚想给他擦擦,就听林澈在一旁喊道:“水来了,秋月端水来了,秋月,你快走两步。” 秋月端着水盆三两步走到近前。 白苏停下手,把巾帕还给楚涵,笑道:“还是洗洗吧,越擦,黑的越匀实。” 楚涵一边低头洗脸,一边在心里暗骂林澈:“林子由,你个黑心肝的小狼崽子,只许你师父给你擦脸上的奶油,就不许她给我擦下灰吗!气死小爷了。” 白苏看着他洗的白净净,水灵灵的脸,笑道:“脸上洗干净了!你脸上抹两道黑灰还挺好看的,哈哈!” 林澈把药材放到旁边,走过去用自己的手帕给楚涵弹灰,一边弹一边道:“楚公子长得俊,脸上抹了灰也比别人好看。” 楚涵不理他的夸赞,趁白苏去那边查看药材,用手指往他头上使劲弹了一下,又狠狠甩了他一记眼刀,。 林澈疼得一咧嘴,差点叫出声来,两手使劲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楚涵。 楚涵心里顿时舒畅无比,觉得终于出了口闷气,笑呵呵的看着林澈,小声道:“叫你小子坏。” 林澈揉着脑袋没出声。 楚涵洋洋得意的走到白苏跟前,道:“接下来怎么做,你吩咐我。” 白苏边往锅里放药材边道:“得先把这些药材炸了,你不懂药性,一旁歇着就行。” 林澈摸着脑袋,猜想恐怕得起个包,这个楚涵手劲太大了,练武之人真是轻易惹不得。 他看白苏动手,也不顾的揉了,赶紧走过去,把药材依次放进油锅里,油温不断上升,渐渐有药香味飘出来。 林澈开始不断的搅拌,直到药材炸枯,捞出,白苏也帮着过滤药渣,接着就炼油。 楚涵道:“用这些油一直熬吗?这个要多久才能熬好啊?” 白苏道:“得两个时辰左右。” “这么久,那你这膏药可不要再轻易送人了,这么不容易做好的东西,得卖贵点才行。”楚涵道。 白苏点头:“我这次熬制的膏药,就是打算出售,你别看他熬的时间长,这一锅熬出来能有一百多贴呢!就算一贴只卖30文,也能赚不少钱。 这些药材,基本都是我们自己去山上采的,没什么成本,最值钱的就是这一锅香油。” 林澈道:“依徒儿看,最值钱的不是香油,是师父的方子和熬膏药的法子,像这种接骨的膏药,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三十文一贴,还是太便宜了点。” 楚涵道:“接骨的?这个不是给常青那种膏药吗?” “是哪种膏药,但是我改了药方了,那个是祛寒除湿、活血通络的,这个膏药,贴上能活血化瘀,消肿止痛,还能接骨续筋。”白苏道。 “那起码得值一百文一贴!”楚涵道。 白苏笑道:“不行,太贵了,一百文一贴,只卖给你们这些贵族。 别说它值不值,太贵了一般的百姓舍不得买,最贵也不能超过五十文。” 楚涵道:“你这样定价,又累又赚不了多少钱。” “能赚点就行了,我很容易满足,这些药材就算是买,也不需要多少钱。 中药是很神奇的东西,万物皆可入药,像你脸上刚刚蹭的灰,叫草木灰,具有消积泄水的作用,还可以治疗大骨节病。 还有附在锅底上的灰,中药名叫百草霜,从锅底轻轻刮下,用细筛筛去杂质,装入瓶中,可入药使用,内服外敷皆可。” 几人一听草木灰和锅底灰也能治病,感到很新奇,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东子还用烧火棍戳了戳锅底。 林澈道:“师父,百草霜和草木灰的药效有什么不同吗?” 白苏道:百草霜最主要的作用是止血,还可以消食化滞、清热解毒。 像楚涵他们行军之人,万一受伤的地方没有大夫和药,就可取这锅底灰,直接撒在伤口上,止血效果还很不错。”白苏道。 楚涵笑道:“你这个锅底灰止血是秘方吗?我能不能说出去?” 白苏道:“不是秘方,随便说,当兵的都知道才好呢!不花钱也能止血的方法。 但只能对小伤口用效果好,厉害的伤就不明显了,像上次你身上的刀伤,就必须缝合,用金疮药治疗。” 林澈道:“师父说这不是秘方,但也是没人知道的方法,不然这等简单好用的法子,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一个土方子而已,不用保密,对了楚涵,这百草霜还能治痢疾,行军之人经常水土不服拉肚子,取百草霜用开水冲服即可,治流鼻血效果也不错。”白苏道。 楚涵兴奋的拍了两下手掌,道:“太好了,你说的对,行军之人最容易受伤和拉肚子。 我父亲以前打仗的时候,手下的兵不少是死于这种小病的,打仗的时候缺医少药是常态。 有了这个法子,让将士们出征的时候都备上一瓶带着,不就可以多一份保障了吗?” “嗯,带上一瓶也行,有备无患。”白苏道。 “当然行,非常行!”楚涵道:“你不知道这法子对打仗的人多重要,我迟早也要带兵打仗的,不可能只在后方,管着一群羽林军。” 楚涵对带兵打仗非常向往,开始给白苏说起他带的兵,和他父亲以前带兵打仗的往事。 过了一会儿,林澈道:“师父,炼油还需要很长时间,徒儿守着就行,您和楚公子去屋里休息吧!一会儿福来和陈峰就该回来了” 白苏看了看锅里的油,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子由了。” 楚涵道:“你跟他还客气啥,徒弟就是替师父做事的。” 第116章 读书人未必老实 白苏回到屋里刚喝了一杯茶,就听到福来给林澈打招呼的声音。 她蹭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屋门口,就见陈峰和福来大踏步的进了后院。 白苏扭头吩咐孙媪和秋月,“快去再切点瓜果,给他们倒上茶水。” 陈峰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屋,喊住要出去的秋月,拱手道:“主子,先生,属下刚在孔府吃了茶,不用让秋月忙活了。” 福来笑着对白苏见完礼,道:“主子放心,十一女郎以后在孔府不会再受委屈了。” 白苏急道:“见到孔俊的父亲没?他怎么说的?” 楚涵笑道:“白苏你坐下,听他们慢慢说,陈峰,你把过程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陈峰拱手道:“是!属下一到孔府就给门子亮了羽林军的腰牌,随即就被孔俊和他父亲迎进厅堂。???.23sk. 那孔俊的父亲就是不入流的八品文职,还不如孔俊的官大点呢! 他一听说我是主子派去的,顿时惶恐的手足无措,孔俊倒还算镇定。 属下把主子和先生遇到孔夫人的事提了一下,又把主子带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那对父子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又被主子知道了他们的丑事,脸涨得给猪肝一样,一个劲的给我和福来作揖,保证说绝不会再让孔夫人受一点点委屈。 属下本来打算就这么回来。 福来却提出要拜见一下老夫人,孔夫人和霖儿。 那孔俊开始还推托着不让见。 福来说,他本来就是白家的下人,哪有下人来了不拜见自家主子的呢? 还说先生吩咐了,让他也看看霖儿长多高了,回去还得禀报给先生和主子呢! 孔俊看福来衣着华丽,显然没想到福来是先生的小厮,打量了福来好几遍,才让他父亲陪着我们,他自己亲自去了后院禀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让人过来请。” 陈峰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继续道:“福来把拿去的补品又都提去了后院,属下看他两手提不过来,也说要去拜见一下老夫人,就跟着福来一起去了。 到了后院,孔俊正在屋门口迎着,孔老婆子坐在上座,孔夫人领着霖儿坐在下首,看眼睛像是刚刚哭过,但是见到我们非常高兴。 福来进了屋,把补品交给徐媪和画扇,扭着脖子冲孔老婆子拱了一下手,转身就对孔夫人和霖儿大礼参拜。 那老婆子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孔夫人当场就落了泪,亲手扶起了福来,并让我们带话给先生,让先生不必挂念她,她过几天就领着霖儿来看望先生,让霖儿来给先生磕头。 我们回来的时候,孔家父子,一直把我们送到大门外,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孔夫人和霖儿。” 楚涵对福来竖起大拇指,笑道:“福来,好样的!” 白苏也夸赞道:“好福来,亏你想的周到,你要是不见见十一姐,我还真不能安心。” 福来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小的一个下人,说话有什么份量啊!还不是仗着陈大哥在那。 陈大哥沉着脸往那一坐,特别有威严,他把楚公子带的话说完,那孔家父子登时就变了脸色。 吓得连坐都不敢坐了,一个劲的说对十一女郎如何如何好,家里一直都是十一女郎主事,从来都没变过。 小的就想着,孔家那个排场,仅凭他们那一点俸禄维持的了吗?管他那个家,说不定还得往里搭钱呢! 对十一女郎这样,还舔着脸说对她好,不见一见,还不知道女郎在后院怎么样了呢! 还有那些补品,都很贵重,若是让他们转交,不定会不会给扣掉一部分。” 楚涵道:“这个不会吧!他家好歹是读书人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陈峰道:“主子,您是没见到,那孔俊他爹一副小家子气,眼睛老往礼品上瞄,一点风度也没有。 真不知道白相这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给自己的爱女选了这么一个人家。” 楚涵咳了一声,看了一眼白苏。 陈峰也觉得失了言,忙给白苏道歉。 白苏摆手道:“没事,很多人都觉得奇怪,十一姐为什么嫁了一个这么小门小户的人家,还不如相府的庶女嫁得好。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十一姐相中了孔俊。 按说孔俊这样的身份,父亲是不会考虑的,但当初时求娶十一姐的人很多,父亲对十一姐又看重,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选择。 后来,就在家里办了一个宴会,把那段时间求亲的男子都请了过去,让十一姐藏在屏风后面偷偷相看。 父亲是关心则乱,越是小心谨慎越容易出错。 哪料,那么多青年才俊,十一姐看不上,偏偏相中了孔俊。 后来,众人在宴会上又作起了诗,也不知是不是孔俊事先拟好了稿,还是真的才华横溢,一首诗赢得了满堂彩。 十一姐的心一下子就沦陷了。 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如果孩子铁了心愿意,哪个父母也拗不过孩子。 父亲又把孔俊叫到家里几次,想仔细考验一下他。 孔俊长得一表人才,又谦逊有礼,对父亲极其恭敬,侍奉的比我大哥还周到,还经常拿自己写的诗向父亲请教,父亲爱才,慢慢就动心了。 又打听得他父亲虽然是个小官,但也是老实巴交的读书人,就同意下来。 但事实上,读书人未必老实,老实也不等于厚道,古人说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也是有些道理的。” 陈峰道:“确实有道理,我们练武之人讲义气的多,反倒那些文人,多数并没有文人气节。” 楚涵问白苏道:“哪个古人说的啊!这两句话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白苏猛然想到,这是明代诗人曹学佺写的,对楚涵他们来说,还是一千多年后的后辈。 第117章 多好的孩子啊 她笑笑道:“早记不太清楚是谁说的了,好像是姓曹,小时候在一本旧书上看到过这两句。” “你真是博学多识,这话很有道理,读书人坏起来,可比普通百姓可怕多了。”楚涵道。 福来道:“尤其是觉得自己有才华,又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功名没挣到,只学了一些没用的酸文腐词。 约束别人的时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按道理来做了。 这种读书人都极其自私,披着文人的皮,满口的仁义道德,实则做着禽兽不如的事,真不如粗鄙的屠夫讲义气。” 楚涵笑道:“福来对读书人意见很大啊!是不是也被读书人欺负过啊?” 福来道:“我就是看不惯孔家那对父子。 主子,小的先去前院熬膏药了,再把去孔府的事给林公子说说。” “去吧去吧!我一会儿也过去。”白苏道。 白苏看着福来离开的背影,暗道:“多好的孩子啊!他刚刚大概是想起了他那禽兽不如的爹了。” 楚涵道:“难怪孔俊没看出福来是小厮,你看他这打扮,比一般人家的公子穿的还体面,再加上长得又俊,谁能看出来他是奴才啊!” 白苏道:“他穿的这身布料还是你让陈峰送来的那些,找了个裁缝,给他们一人做了两身新衣。 我不想让他们穿的太差,尤其是福来,马上就要当大夫了,不能让他在病人面前再是奴才打扮。” 楚涵笑道:“难怪我看着这面料熟悉,你真是大方,那些都是皇上赏的最好的料子,本打算送给你穿的,你倒好,都给他们分了,你是真不把他们当外人啊!” 白苏笑道:“我也做了好几身呢,你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了,还不是由我随意处置,况且,那么多料子我也穿不完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一起去了前院。 福来已经换上了平时干活时穿的衣服,正跟林澈主仆二人一起熬药油,等药油熬好能滴水成珠了,把锅端下来开始加丹。 这次白苏全程没动手,林澈往锅里加丹,福来快速的搅拌,东子在一旁扇扇子,三人配合的很默契。 不一会儿,就搅拌成了粘稠的膏体,散发着一股膏药的药香味,然后用凉水激成膏状,捞入盛满凉水的水盆中。 福来又换了一次凉水,才端给白苏查看。 白苏用手捻了捻,抠下一小团扯了扯,夸赞道:“做得非常好,你们已经掌握了技巧和方法,下次我连看都不用看着了。” 三人受到表扬,都很高兴。 楚涵和陈峰一直在一旁观看,看到那锅药油变成了粘稠的膏药,都感到很新奇。 楚涵道:“这就成了膏药了吗?这么黑乎乎一大团,怎么跟你送常青的不大一样啊?” 白苏道:“他那个是做好了的,这个还是半成品。 这团膏药还要在凉水里浸泡七天,每天要换一两次凉水,去除里面的火毒,然后再摊在布上,才算做好了。” 楚涵摇头道:“步骤太繁琐了,这要不多卖点钱说不过去啊!” 白苏道:“说不上有多麻烦,一晌就能熬好,再加上备药材,去火毒换水,再摊好,做包装,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比起种田的农民,劳碌一年才能见到收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东子和福来开始收拾院子里的东西,白苏他们说笑着往后院走去。 楚涵笑道:“我和陈峰算不算是窥见了你们的秘方啊?你怕不怕我们泄露出去。” 白苏一下子戏精上身,故作严肃的道:“子由,咱们师门的秘方被他们见到了,怎么办?” 林澈笑道:“师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白苏道:“要不咱把他们灭口吧!这样秘方就不会泄露出去了。” 林澈配合道:“师父,依徒儿看,可以,此法子甚好!” 白苏道:“但他们两个武艺高强,咱们打不过怎么办!” 林澈笑道:“师父莫愁,待徒儿配一副麻药,一会晚膳时放入他们的碗中,麻翻他们,任他们功夫再好,也施展不了,只能乖乖的任我们处置。” 白苏道:“好,就这么办!” 楚涵和陈峰从没想到白苏能这么有趣,一直强忍着笑,看她师徒俩一唱一和,此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楚涵笑道:“好你个林子由,你比那些坏书生还坏,还想了这么个损招麻翻我们。 就你那胆子,连只鸡都没杀过吧!你就算麻翻了我们,敢把我怎么样啊?” 林澈笑道:“麻翻了,我敢弹你一个脑瓜崩。” 几人哄笑。 楚涵笑道:“陈峰,去给这小子头上弹两下,让他坏。” 陈峰笑道:“是,属下遵命!”说完笑眯眯的往林澈这边走来。 林澈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陈峰,陈大哥,你不能弹我,陈大哥,哎,陈大哥!” 林澈快步跑到廊下,陈峰身形一闪,就到了林澈前面,手指飞快的轻弹了两下。 林澈挠挠头,一点也不疼,又咧嘴笑了。 陈峰指着他头上的小包小声道:“是我主子弹的吗?” 林澈点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陈峰给他揉了揉,笑道:“因为我经常挨!” 林澈同情的道:“那你太惨了,他那手指头,就跟个铁榔头一样,弹的我差点喊出来。” 陈峰道:“那主子也收着力呢!” 白苏知道陈峰有分寸,也没管他们打闹,跟楚涵一起进了屋。 楚涵笑道:“白苏,没想到你开起玩笑来这么有趣,我收回以前说的话,你分明几句话就能把人逗得乐死。”23sk. 白苏笑道:“还不是你说什么秘方,什么泄露的,你和陈峰的身份,还会自己熬膏药,抢我们的生意不成。 再一个就是因为我心里非常高兴,一个是借你的势,帮到了我姐姐。 另一个是子由和福来争气,学什么都很认真,把膏药做得这么好。” 楚涵道:“令姐的事你放心,我会一管到底的,过几天,我把孔俊请到侯府吃茶,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第118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白苏道:“能教训一下最好,但不能做过激的事,不能给你惹麻烦,他们这些御史也不能轻易招惹,笔杆子也能杀人。” “放心,我有分寸。”楚涵道。 晚膳孙媪和秋月早就备好了,看他们忙活完了,就请白苏他们去膳堂用膳。 林澈看楚涵吃的津津有味的,忍不住笑道:“楚公子,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啊!你不怕我真在你碗里头下麻药啊?” 楚涵嗤笑道:“就你?没那个胆!”说完几口喝完了碗里的粥,把空碗递给陈峰道:“再去给我盛一碗,这粥好喝,我在这养伤的时候,最爱喝这个粥了。” 秋月赶紧从陈峰手里接过碗来,又给他盛了一碗。 楚涵道:“林子由,你是不是看我吃的香不痛快啊!我偏偏多吃点,气死你。” 福来道:“楚公子,你这次怎么不怼我了,又开始欺负林公子了。” 楚涵道:“我欺负他?明明是你俩轮流气我,要不是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计较,换成别人,在我面前耍这种小心机,我早打的他满地找牙了。” 白苏道:“谁在你面前耍心机了?耍什么心机了!” 楚涵支吾着笑道:“也没啥,子由这小子蔫坏蔫坏的,吃饭时说什么麻药,不是看我吃的香吗?这不是小心机吗?”23sk. 林澈道:“师父,我冤枉!” 白苏笑道:“这不是句玩笑话吗!他们哪会气你啊!你多吃点,不够让他俩轮流给你盛。” 楚涵笑道:“对,我一会儿再喝一碗,使唤使唤他。” ………… 从小院里回来,楚涵就吩咐陈峰,“你派两个人去查查孔俊父子俩,势必要找出他们的把柄,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不可能干净。” 陈峰领命而去。 月亮升起又降落,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清晨,几人吃完香喷喷的早膳,就随着白苏出了门,这次他们没骑马,也没有套车,跟着白苏步行去的宏正堂。 刚出了胡同口,远远的就看到等待看病的病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往这边张望,看到他们过来,兴奋的挥着手。 白苏也冲他们挥手。 心道:“今儿早来了一会儿,怎么还有这么多病人等着啊?” 林澈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前几天做的眼疾手术,这次是做另一只眼睛来了。 林澈对白苏道:“师父,这眼疾病人还是不少,您看那几个人,穿的衣服很破旧,一看就是家里不富裕,从村里过来的。 福来近来很用功,进步非常大,一般的病也诊断的出来,又有您和徒儿把着关,出不了问题。 您看能不能让福来也做手术,他的心态和技术都没问题,把价格定的再低一点儿,让这些穷苦的病人也能多一个选择。” 福来跟在后面,听到林澈的话,心一下子提起来,竖着耳朵听着,期待又忐忑得看着白苏的侧脸。 白苏道:“也行,再让他学两天,抽时间我检验一下他,如果能做到零失误,就让他上手术台。 不过他的每一个病人,都要经过你或者我诊断后才能手术。” 林澈喜道:“谢谢师父,福来,你听到了吗?还不快谢谢师父。” 福来紧走了两步,对着白苏和林澈施礼道:“谢谢主子,谢谢林公子。” 白苏脚步不停的道:“不用谢,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这一段的表现不错,好几个病人都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做事用心。” 林澈笑道:“可不是用心,他一有空就往病房跑,给病人挨个把脉做记录,回到家里,还给我和东子把脉,所以进步才这么快。” 白苏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小月,你也要努力呀!还有东子,也要加油啊!” 秋月道:“主子,婢子进步也很大,现下都能看医书了。” “哦,真的能看懂吗?字能认的下来吗?”白苏道。 “能认识大部分了,不认识的字婢子都记在纸上,晚上福来再教。”秋月道。 到了宏正堂,病人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白苏微笑着对病人致意,开始精神饱满的接待病人。 时间一晃而过。 秋月开始给病人登记,虽然字写的不好看,还偶尔有一两个错字,但也算工整,病人对这个热情的女伙计也很宽容。 福来也通过了白苏的零失误考验,正式做起了手术,手术费暂定每台一千文。 开始的时候,白苏怕福来没名气,病人不信任,没有病人,把手术半价的时间,延长到了半月。 也就是说这半月,白苏的手术费二千文,林澈一千五百文,福来只有五百文,并让叶掌柜提前几天在店外张贴了告示。 事实证明,白苏的担心完全是错误的。 告示被人口口相传,福来手术的第一天就来了很多病人,第一位病人是个村里来的老丈。 老丈道:“我瞎了好几年了,想都没敢想过还有治好的一天,现下有了神医,治不好不要钱,治好了只要五百文,这样的好事儿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大夫,你尽管治,治不好,我绝不埋怨你,只不过害你白白忙活一场。” 福来听后大受感动,自己掏钱买了两盒红果大蜜丸,在老人术后回家的时候,硬是塞给了老丈。 后面的手术都很顺利,来找福来手术的,都是农户和贫苦人家,一天都没断病人。 傍晚几人回去的时候,福来没有半点疲态,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白苏笑道:“你说你这手术做的窝囊不窝囊,干了一天活儿,挣的钱都给了主子,自己还搭了三十文。” 福来笑道:“怎么会窝囊,小的觉得特别高兴,从来都没有过的高兴。 小的能给主子挣钱了,有这么多病人靠我的手治好眼疾,小的觉得自己变得有用了,浑身都有使不完得劲。” 白苏道:“什么叫变得有用了,你一直都很重要,我们六个人,哪一个也很重要,缺哪个也不行。” 第119章 谁知道你端起来没完了 第二天,病人直接爆满,药铺还没开门,病人就排了老长的队,大多都是衣着普通的百姓。 白苏叹道:“看来还是穷人多啊!咱们以后得挑几个日子降价或是义诊。” 林澈点头道:“师父仁慈,两吊钱对富人来说,就是去一次酒楼的钱,但在穷人眼里,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尤其是家里有病人的穷人。” 福来道:“主子定的价格已经够便宜了,得个小小的风寒还得花一两百文呢,何况这等手术。 还得占用床位,有人看护着,还得复查。 两吊钱一般的人家都能拿出来,主要是舍不得。 昨儿有个病人的儿子说,他有三个孩子,家里的两个老人,一个体弱多病,一个患了眼疾,双目失明。 家里也不是拿不出两吊钱,但两个老人就是不同意来手术,一个说已经习惯了失明,一个说人老了,干不了什么重活了,不如把钱留给孩子们花。 但是,他们一听说这半月手术只需五百文,半夜就催着儿子来排队,可见心里也盼望能治好,就是舍不得花钱。” 白苏道:“从下个月开始,每月十五半价,对咱们的收入影响不太大,也给穷人一个重见光明的机会。” 病人果然大多是找福来的,林澈和白苏倒成了福来的助手,一个给病人复查,一个给病人诊断,给福来腾出时间来,多做几台手术。 福来的身体比白苏强太多,连续做多台手术,依然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样子。 大院那边也很忙碌,除了制作红果大蜜丸外,还开始炮制药材,碾药,过筛,做各种药方的药丸。 宏正堂的药架上,逐渐增加了不少新药,有水丸,有蜜丸,一瓶瓶一盒盒的摆放在那里。 病人通过红果大蜜丸,都了解并接受了这种治病的新方法,受欢迎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汤药。 这几天,孔家人的日子也有很大的变化。 老太太暗暗叹气,这婆母的威风耍了还没一年,就又耍不成了。 孔老头嫌她做的过了,训斥她道:“儿媳妇毕竟是出身高门,怎能像寻常人家的媳妇那样对待? 你说你前一段让媳妇立什么规矩,整日让她在跟前端茶倒水的,闲着一堆下人干什么用。” 老太太道:“婆婆让媳妇立规矩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老爷以前不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如今又怪上我了?” “还不是因为你以前老觉得你这婆婆当的憋屈吗?你愿意端端婆婆的架子就端几天,谁知道你端起来没完了。 还一下子给俊儿添了好几个小妾,你这做的也太明显了,谁家几个月内纳好几个小妾啊? 况且那种出身的女子,能生出什么好孙子来!”孔老头道。 “我不是想让儿子过得舒坦一点吗?当年是谁说妾会伺候人的,说伺候你浑身舒坦,为什么我儿子不能多纳几个。”老太太恨声道。 孔老头一拍桌案,怒斥道:“这么多年前的一句戏言你也记得,你的身份和儿媳妇一样吗?儿媳妇娘家就算是落魄了,也比你这妒妇的娘家强百倍。 如今有世子爷护着她,你赶紧把你这婆婆的架子收起来,消停点,那个小霸王是个混不吝,不是咱能得罪的起的,你要是不想害死俊儿,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老太太一见老头发了火,立马蔫了,忙点头应是。 孔老头又道:“我前几天遇到一位高僧,拿孙女儿的八字让他看了看,高僧说孙女儿的五行缺水,以后就还叫霖儿吧!” 老太太对此没意见,她当年让人问过,说霖儿这名字寓意很好,这个死老头子非要给孩子改名。 老头子刚训完离开,儿子也找了过来。 儿子话里话外的也替媳妇说话。23sk. 孔俊道:“母亲这些年为儿子劳心劳力,所作所为无不是为儿子着想,儿子心里明白。 母亲身为婆婆,管教儿媳也是应该,可是……” “有话就直说!”老太太道。 “白沁最近非常的懂事,对儿子也体贴周到。 她自小娇生惯养的,现下又怀着孩子,以后有了错处,也请母亲看在儿子和孙女的面上,多担待点,别跟她一般见识。” 老太太不悦道:“俊儿,你也觉得我对你媳妇不好吗?” 孔俊道:“儿子没这个意思。” “自打她进了门,我待她如何?一天规矩也没让她立过,一家人都敬着她! 可她呢?她爹那么大的官,她要是央求她爹提拔你一下,你至于还是个小小的御史吗? 我看她就没有为你这个夫君着想过,她也不想想自己是谁家的媳妇。 娘家出了事了,想起夫家来了,好处不给一点,还想拖累我们孔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还敢在背后教唆你,让我们母子离心,我若再不狠罚她,不教她规矩,她都不知道这媳妇应该怎么当!” 老太太边说边抹起了泪,一副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委屈样。 孔俊只好跪在老太太跟前认错,“母亲息怒,儿子真没说您不对的意思。” 老太太用手帕擦着眼角道道:“我儿子才高八斗,一表人才,什么样的贵女娶不了,偏娶了一个不顶用的媳妇。 不能帮助夫君,还成了你仕途上的绊脚石,也没生个嫡子,我没让你没休了她,就给足她面子了。” 孔俊从仆妇手里接过巾帕,给母亲擦泪,道:“母亲不要伤心,儿子不靠旁人,也能得到上官的器重,晋升只是早晚的事,您还信不过儿子吗? 白沁她虽没为我的仕途用心,却对我一心一意,从没嫌我官职小过,咱家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多了,还不是因为她往家里贴的钱。 现下,她那个十九妹救了世子,成了世子的恩人。 世子说了,拿白沁当亲姐待,您若是再给白沁立规矩,儿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是那个被休的庶女吗?她怎么这么好的命,能救了世子?”老太太道。 “谁知道呢?反正是真的,白十九让人拿来的那些补品,都是圣上御赐的贡品,不是寻常的官员能得到的。 儿子这几天眼皮直跳,心神不宁的,老觉得世子会找我的麻烦,他说的话,咱真不能不听。 您就算是为了儿子,也对白沁好点,别让她来您这伺候了,请安也给她免了,让世子找不到儿子的错处,这样儿子也能安心些。” 第120章 霖儿,到母亲这里来 老太太一瞪眼:“他找你什么错处,你有什么错,他还能无端整治你不成?” 孔俊道:“官场上哪有没一点错的人,只要想找总能找出错来的。 他要是想整你,方法多的是,您不知道官场的事,复杂的很,您对白沁好点,就算是疼儿子了。 您身边的人要是伺候的不用心,就发买了,重新给您挑几个好的,不会委屈了母亲。” 站在旁边的婢女仆妇吓得一抖。 老太太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坐到旁边,道:“那倒不必,我就指着她们给我说说话呢,你媳妇在这伺候,也只是面上恭敬,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呢! 请安就免了吧!省得累着我孙子,这两个月就让她安心养胎吧!” 孔俊拉着老太太的手,道:“谢谢母亲,都是儿子不孝,以后儿子有时间就来陪母亲。” 孔俊的嘴很甜,又摆出一副孝子模样来,很快就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母亲,白沁想亲自带霖儿,跟我提了好几次了,您就让霖儿回去住吧! 教养霖儿本来就是她的事,您就让她管去,您也少劳累一些。 每天让乳娘领着她给您请安来,您也能见着孙女,她也称了心,一举两得,也省的您劳心劳力的替她教养孩子,最后还不一定落好!” 老太太哼哼两声道:“落什么好啊!她心里少骂几句就不错了,你看白家的那个下人对我的态度,还不是她在她妹妹面前编排我的不是。 也罢,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我也不做了,你把霖儿给她带回去吧! 也不用让霖儿请安,这么点孩子,请什么安呢!每天过来玩一会就成。” 孔俊笑道:“谢母亲,母亲最心善了。” 老太太叹道:“唉,你祖母以前嫌我出身低,我在你她面前,可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小心谨慎的伺候了她一辈子。 就这样还动辄得咎,没少挨责罚,直到她故去,我才过了几年舒坦日子。 如今娶了高门媳妇儿,又敬了好几年,管教她一下吧!又出来一个世子护着,我这一世是两头受气啊!” 孔俊笑道:“母亲,您这样想不对,外祖父是商人,您嫁进孔家本是高嫁,祖母虽严厉一点,但也管制着父亲和我,我小时候的功课好,不也有祖母的功劳吗? 至于白沁,她可是一直尊敬您的,她文采又好,以后教导孩子,儿子得省多少心啊! 世子护着她也不一定是坏事,白家的人都长得好看,世子说不定是想纳十九为妾。 他把白沁当姐,我不就是他姐夫了吗? 把关系处好了,说不定啥时候就能帮助咱,他说霖儿是他的外甥女儿,白沁肚子里的是他外甥,他以后提拔提拔他外甥总可以吧!” 老太太道:“哪有把妾的娘家人当成正经亲戚的,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孔俊笑道:“还有救命恩人这层关系呢!妾也得是贵妾。 十九拿来的那些东西,还不都是世子送的,不看重,怎么舍得送那么多东西! 我问过下人了,世子对白沁说话很客气,还给她行了礼,连她在酒楼的花费都给付了,还不是十九的面子。 这个十九是命真好啊!这世子爷可不是一般人能攀附上的! 世子得宠的贵妾,不比将军府不受宠的嫡妻差多少。” 老太太凝神想了一会,道:“你说的对,我不但要善待白沁,还得跟她缓和一下关系,一会我去看看她,亲自把霖儿给她送回去。” 孔老太去白沁院子里的时候,白沁正在床上做膝胸卧位操,听到仆妇禀告时,孔老太已经到了门口。 徐媪和画扇急忙把白沁扶起来,白老太已经领着霖儿进了屋。 画扇急忙给白沁穿上鞋子,扶着白沁给老太太福身见礼。 老太太亲自把白沁扶起来道:“你如今身子重了,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养好我的金孙就是大功一件,坐下说话吧!。” 白沁道:“母亲有事让人传唤儿媳一声即可,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老太太道:“我这几日老觉得疲惫,带霖儿有些力不从心,就把她给你送回来了,以后还是你来带吧! 霖儿,去你母亲那里吧!” 白沁一听喜出望外,使劲压抑着才没当场落泪,她对婆母道了声谢,张开胳膊对霖儿道:“霖儿,到母亲这里来。” 霖儿长时间跟着祖母,对白沁已经没有那么亲密。 她看了看祖母,看祖母对她点头,这才缓缓的走到白沁跟前。 白沁一把抱住霖儿,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就流了满脸。 她虽然没有哭出声,但场面也尴尬的不行。 徐媪急忙挡在白沁前面,给白沁使眼色,又快速的给她擦了擦眼泪。 白沁平静下来,松开了霖儿,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道:“母亲这段时间替儿媳教养霖儿,真是辛苦了! 十九送的礼品里,有支上好的山参,一会儿让画扇给您送过去,给母亲补补身子吧!” “你身子骨弱,自己留着用吧!别亏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刚才在床上不好好躺着,是在干什么呢!”孔老太问。 白沁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姿势被婆母看到了。 她有些尴尬的道:“儿媳在按十九教的方法做操,这孩子胎位有些不正,按这法子,过个七八天就能把胎位正过来。” 孔老太面色一变,一下从坐榻上站起来道:“你怀霖儿的时候也没事,这次怎么会胎位不正呢!这么大的事可儿戏不得。” 老太太随即吩咐下人去接稳婆,又让人去书房找了孔俊过来。 第121章 俊儿,是男孩 孔俊也吃了一惊,急匆匆赶来过来,质问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声?你是怎么知道胎位不正的啊?让谁诊断的啊?” 白沁心道:“你只对我打听世子的事,都没跟我好好说会儿话,我怎么告诉你。” 她非常相信白苏和林澈的诊断,也没打算隐瞒胎位不正的事。 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孔家展示一下十九师徒的医术,好让自己生产的时候,有机会让白苏过来帮自己。 女子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自己的身体又远不如以前,就算胎位正过来,生产的时候也很凶险。 她不信那些民间的说法,是十九让她知道怀的是男孩,让自己安了心,又诊断出胎位的问题,替她提前解决了难产的隐患。 还让孔家人不敢再刁难自己,她分明是自己的福星。 若十九能陪着自己,不会让孩子难产,自己平安的可能,反而会大很多。 白沁道:“我也是碰见十九时才知道的,十九很关心我,就和她的徒弟分别给我诊了脉。 结果诊出来胎位不正,十九又教了我正胎位的方法。 也不知道十九诊的准不准,但世子爷对她非常信服。 我正犹豫着怎么告诉你,母亲就来了,这才说出来。” 孔俊一听是十九诊断的,瞬间就放松下来。 他暗想,她仅凭自学的一点医术,碰巧治个外伤不奇怪,但白沁的胎位,太医都没有诊断出胎位不正,她一个没经验的女子,就更不行了。 孔俊温声道:“这是咱家的头等大事,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就是太小心,诊断对了,咱就抓紧想办法。 就算是诊断错了,她又没正经跟人学过医术,我还会笑话她不成。” 白沁道:“十九诊断的和太医诊断的一样,都说是阴虚火旺,肝郁气滞。 但她徒弟又诊断出我太阳筋经无力,恐怕会胎位不正,十九又用手摸了胎位,摸出来胎位确实不正,又教了正胎位的我方法。” 孔俊凝思道:“她诊断的竟和太医一样,那是真不简单啊!而且他那徒弟好像更厉害些。” 白沁点点头,吞吞吐吐的道:“她徒弟还说……,说看我的脉象,我怀的这一胎是个男孩。” 孔老太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得眼睛瞪得溜圆,高声道:“男孩?俊儿,是男孩!太好了!” 孔俊上前拉着母亲的手。 孔老太激动得拍着儿子的手背道:“她徒弟诊断的一定准,一定准,我就觉得这胎是个孙子。” 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祖宗保佑啊。” 孔俊把母亲扶到榻上坐下,笑道:“母亲不要太激动,太医说一定她的脉象很复杂,万一诊断不准,母亲也不要太失望,我们还年轻,总会给母亲生下嫡孙的。” 孔老太也渐渐冷静下来,道:“是啊!太医都说诊断不出来男孩女孩,她的徒弟难道比太医还厉害?23sk. 如何他医术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拜一个女子为师啊?” 孔俊坐到白沁身边,和声道:“十九的徒弟是什么身份啊?你知道吗?” 白沁道:“她徒弟是宏正堂的少东家,叫林澈,字子由,说是十九救世子的时候,治病的手法被子由看到了,他心里佩服,就拜了十九为师。” “宏正堂的少东家?”林老太喜道:“那就十有八九是准了,宏正堂是个老字号,你小时候还从宏正堂看过病呢! 东家好像叫林盛,医术高明,人又稳妥,他儿子又怎么会差的了。” 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仆妇道:“婢子知道这个少东家,是医术很高明的一个大夫,名气已经超过他爹了,百姓称他为林小神医。 听说小神医拜了一个小师父,是一位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公子,病人都喊他白先生,他师父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医术,还能让瞎子重见光明。 如今,宏正堂依仗着白先生的医术,名声已经超过保和堂了。” 孔俊道:“这个神仙一样的公子,想必就是十九了吧!” 白沁道:“十九如今就是男子打扮。” “她医术竟然这么厉害!真是不可思议,女扮男装看病,的确方便不少。”孔俊道。 白沁道:“子由一看就医术不凡,岁数也比十九大一点,但对十九非常的尊敬。 这么看来,十九的医术得远在子由之上。” 孔俊点头。 “她自小就爱看医书,自己琢磨医术,想不到,竟能学到了这样的本事。 如今,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容易害羞的白十九,变得开朗大方,自信满满的。” 孔俊笑道:“她是真腼腆,上次见面还是她回门的时候,她回自己娘家也低着头,不多话,还不如赵将军在你家自在些。 想不到,如今都能大大方方的给人看病了。 这次你若真生了儿子,十九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了。” 孔老太道:“一会稳婆来了,让她好好给你摸摸,若真是胎位不正,也没事,让稳婆推拿按摩一个月,就能正过来。 我孔家的嫡长孙,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白沁道:“母亲,让稳婆查看一下胎位就行,稳婆手法重,儿媳怕推拿的时候伤着孩子。 正胎位,儿媳想用我妹妹传授的做操的方法,她这法子七八天就见效,而且孩子还安全。” 孔老太道:“推拿就得用力,不然孩子怎么会动呢?等稳婆看看再说吧!说不定胎位没事呢!” 白沁心道:“你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想法还那么天真可笑。 一个大夫诊断的,是男胎就一定是诊断对了,胎位不正就诊错了。” 孔俊道:“若胎位没事最好,真的胎位不正,就按十九的方法,过七八天要是没效果,再找稳婆也不迟。” 不一会,稳婆被接了来,给白沁摸了半天,最后道:“夫人的胎位不正,孩子是横位,得每天推拿,连续一个月以上,方能把胎位正过来。 我今日先给推拿一番,明日老妇再来给夫人按摩,一个月后,定能把胎位正过来。” 白沁的肚子被她一通揉掐,弄着小腹非常不适,心里更加肯定,白苏比稳婆强上一百倍。 “先不用了,快扶我起来。” 徐媪和画扇赶紧扶起白沁,给她系好衣襟,穿上鞋子。 孔俊道:“婆婆可摸清楚了,确实是胎位不正吗?” 第122章 我真的知道错了 稳婆道:“御史老爷说笑了,这种事情老妇怎会乱说呢?老妇摸过的胎位不知道有多少,从来没有摸错过。 您尽管让别人来验证一下,若尊夫人的胎位不是横位,老妇给你们磕头认错。” 孔老太忙道:“婆婆不要误会,他不是不相信婆婆,是前几天太医刚刚诊断过,没说胎位不正,故有此一问。” 稳婆道:“太医只能诊脉,并不能动手摸夫人的肚子,所以诊断不出来也正常。 但老妇不会摸错的,女人生孩子半点马虎不得,老夫人可以再请个稳婆确定一下。” 孔俊道:“在下相信婆婆的话,但内子已有了正胎位的法子,就先不劳烦婆婆了。” 孔俊让人给了稳婆赏钱,让下人把人送了回去。 孔老太心里已十分笃定,白沁肚子里是孙子,此时对孔俊的决定也没意见,温和的嘱咐了媳妇和霖儿几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霖儿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幸福来的太突然,白沁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会儿,让人给霖儿拿点心吃,一会儿,又指使着下人往霖儿的房间里添置东西。 还拉着霖儿的小手,说着她小时候在这个屋里发生过的趣事。 小孩子的感觉最敏锐,谁对她真心疼爱,谁对她冷淡敷衍,她能感受的出来。 不一会儿,霖儿就完全放松下来,奶声奶气的和白沁交谈起来。 孔俊看白沁欣喜的模样,突然觉得,霖儿养在母亲身边,对她来说,是不是残忍了一点,她好像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母亲说她不是相门之女了,就该学学当媳妇的规矩,改改身上娇纵任性的脾气,把霖儿养在身边,也是好让她反思自己。 母亲说的娇纵任性,是说白沁对自己管的太多,不愿意让自己晚归,不愿意让自己在外面饮酒,一回来晚了就问个不停。 成亲好几年了,管的夫君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实在是不识大体。 其实,他知道母亲是小题大做,故意找白沁的麻烦。 他不知怎的,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母亲刁难于她。 大概是隐藏在心里的求而不得,反受其累的怨气,迁怒在了白沁身上。 自己对她父亲毕恭毕敬的伺候了好几年,她孝敬自己的母亲不也是应该的吗? 白沁被母亲管教的慢慢变了,再也不对他的事多嘴,如今对他晚上宿在哪个屋里,连问都不问,好像他来不来的都无所谓了。 这样欣喜又温暖的笑,以前几乎每天都能在她脸上看到,如今她也只对着霖儿这样笑了。 对自己的笑,总是带着客气与疏离。 孔俊干坐了半天,完全被白沁无视。 这会儿,霖儿要摸母亲肚子里的弟弟,白沁就半躺在榻上,由着女儿的小手来回的摸。 霖儿奶声奶气的问道:“母亲,等生了小弟弟,我就成了姐姐了吗?” 白沁摸着霖儿头,笑道:“是啊!霖儿就成了姐姐了,弟弟会跟你一起玩,长大了还会保护你。” “我是姐姐,不是我来保护弟弟吗?” “小时候是你保护弟弟,等你出嫁以后,弟弟就会反过来保护你。” 霖儿不知道出嫁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出嫁了要用弟弟保护。 孔俊却听的不是滋味,白冉一家都去了徐州,若他们还住在京城,就算成了平民百姓,也会护着白沁的吧! 如果女儿的婆母也跟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霖儿,自己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霖儿的小脸贴在白沁的肚子上道:“弟弟,你在母亲肚子里要乖乖的话,快快长大,以后先由姐姐来保护你。” 孔俊咳了一声道:“霖儿啊!你母亲累了,让乳母带着你去你的房间玩一会儿,让你母亲休息休息,一会儿你再过来。”23sk. 霖儿从榻上爬下来,对白沁道:“那母亲休息吧!霖儿告退了。” 白沁温声道:“去吧!” 霖儿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对孔俊道:“父亲,女儿喜欢霖儿这个名字,不喜欢叫瑾儿。 如今父亲给女儿把名字改了回来,女儿很欢喜,希望父亲,以后不要再把女儿的名字改来改去的了。” 孔俊得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想教训女儿几句,又怕惹白沁不快,况且这事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妥。 白沁急忙把公爹找的借口搬出来,道:“霖儿放心,这个名字你祖父找高僧看过了,非常适合霖儿,以后不会再改了。” 霖儿离开后,孔俊挥退了下人,小心翼翼的把白沁扶到床上躺下。 他半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双眼一副深情的样子注视着白沁,道:“夫人,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因为别人对我的指指点点怪到你头上,更不该忽视你这么久。 媳妇,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是孔俊以前惯用的伎俩,只要他摆出这个模样,白沁立马就会缴械投降,瞬间能原谅他所有的事。 如今,白沁的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她很平静对孔俊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夫者,天也,敬顺之道,我已经写了上万遍,早把当媳妇的规矩刻进了骨头缝里,夫君又怎么会有错呢!” 孔俊看她心如止水的模样,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连声道:“媳妇,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认错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声音都有些变了腔调,倒显现出几分真心来。 白沁心里没有一点感动,反生出几分厌烦来。 第123章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夫君起来吧!蹲在地上让下人见了像什么样子,你去忙你的事吧!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 白沁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好,你睡会儿吧!我给你揉揉脚,你睡你的。” 孔俊给她盖上被子,搬了一个绣墩坐在床尾,两手伸进被子里面,给白沁揉脚。 白沁怀霖儿的时候,也常常腿肿脚肿,孔俊晚上经常会给她揉脚。 那时候,白沁觉得孔俊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自己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这次怀孕七个多月了,孔俊还是第一次这么伺候她,他坐在床边,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幸福的感觉,只觉得的虚伪和讽刺。 若没有十九妹和世子为自己出头,孔俊会这样吗? 当初自己是真的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一个见风使舵,反复无常的小人? 孔俊用心伺候起人来,比画扇和徐媪伺候得还舒服。 他两只大手轻柔的给她按摩着脚底,揉捏着小腿,白沁逐渐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 接下来的几天,孔俊老想起和白沁当初恩爱的时候。 白沁以前是个非常爱笑的人,每次到他散值的时候,她都会等在院子里。 看到他,就会一脸欣喜地迎上来。 没人的时候,她还会像小鸟一样,扑到他的怀里来,添了霖儿后,她也天真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郎。 如今,她变了这么多,连睡着的时候都蹙着眉头。 是自己伤了她的心啊! 孔俊回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心虚,不知道白沁有没有告诉白十九,若世子想讨好十九,给白沁出气怎么办。天籁小说网 世子手下的那个将军,语气一点也不善,明明就是知道白沁的事了啊! 孔俊在衙署上值的时候,特别的认真,唯恐出了错,让世子抓住把柄,整治他。 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孔俊刚刚散值,就在御史台门口遇到陈峰,他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大事不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笑着给陈峰见礼。 陈峰道:“孔御史,世子爷请你到安定侯府喝茶,请吧!” 孔俊无奈,只好跟着陈峰去了侯府。 一进侯府的大门,孔俊的随从就被留在外院,自己随着陈峰往仪门内走去。 陈峰冷道:“低头走路,眼睛别四处瞟。” 孔俊心里一激灵,这哪是待客之道啊!分明是拿他当奴才对待,让陈峰羞辱他呢! 孔俊赶紧应是,弓身低头跟在陈峰的后面,走了不知道多远,来到一个院子。 院里的婢女奴仆纷纷给陈峰见礼,孔俊头低的更低了,唯恐冒犯到不敢看到的人,他眼睛追着陈峰的脚后跟,进了一个屋子。 屋正中铺着方正的莲花图案的砖雕,雕刻的十分细腻,花瓣上的花纹都根根凸起,雕琢的莲花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屋里必然装饰得富丽堂皇。 陈峰指着砖雕处道:“跪在这里等着世子!” 孔俊刚刚还赞叹这砖雕上的花纹美轮美奂,现下就命他跪在这上面等世子。 这青砖坚硬无比,又凹凸不平,跪在上面,无异于受刑。 孔俊还没跪下,心里就吓得缩了缩,他踌躇着不愿意跪。 刚想抬头求求陈峰,就被陈峰呵斥一声:“大胆!让你抬头了吗?还不快快跪下。” 陈峰这种带兵的将军,训斥起人来,有一种很强的震慑力。 孔俊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想求情的话,吓得都忘干净了。 陈峰冷声道:“跪往前点!” 孔俊跪着往前了几步,跪到莲花青砖上。 “再往前,跪到中间!” 孔俊揑着鼻子跪到中间最凹凸不平的地方,才一小会儿,腿就疼的不行。 陈峰也不理他,自己坐到一旁喝茶,嗑瓜子。 孔俊跪了一会儿就跪不住了,屁股忍不住偷偷往脚上坐。 “啪!”飞过来一个核桃,一下打在孔俊的脑袋上,疼的他嗷的一嗓子,屁股一下子弹起来,两手抱着脑袋,抬头往前面看去。 只见陈峰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核桃,正冷冷地看着他。 “跪直!再不老实,我就打破你的脑袋!”陈峰道。 孔俊连忙低下头,把身子跪直,心里委屈的不行。 这青砖上的花纹,简直成了啃食他骨头的刑具,疼的他抓心挠肝的。 臣子跪侯皇上,也是跪在平地上等着,他一个世子就这么折磨人,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将军,世子爷什么时候见下官啊!”孔俊道。 “世子爷还没忙完公事,不像你们文官,散值那么早,等主子回来休息休息,用完晚膳,再洗洗澡,就会来见你。”陈峰懒洋洋的道。 孔俊一听,差点落下泪来,此时才申时,离晚膳时间还得一个时辰,他的腿现在就疼的像断了一样,再跪一个时辰,怎么受得了啊! “将军,求将军让下官跪在旁边的平地上行不行,在这里跪一个时辰,明日下官的腿就没法去衙署上值了,求将军了。”孔俊可怜巴巴地道。 “哦?没法上值就不用去了!”陈峰往前走了几步,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丢到孔俊面前,“看看这些东西,有空了,我去交给你们御史大夫,你就再也不用上值了!” 孔俊捡起来一看,吓得七魂丢了三窍,原来陈峰查出来他收受贿赂的证据。 那时他刚刚上任,没见过那么多钱,对方又有权有势,弹劾也不一定能成功。 不如送他一份人情,几个小御史一合计,就分了那笔钱,压下了本该递上去的弹劾。 御史贪腐是大罪,后来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也没敢犯过,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了,世子的人也能查出来。 这事要是让御史大夫知道了,轻则降职罢官,重则就得坐牢降罪,甚至掉脑袋都有可能。 孔俊磕头泣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这是下官年少无知,一时糊涂,也是唯一一次错事,此后再没敢犯过,求将军开恩,饶过小的这次。” 陈峰道:“饶不饶你的,主子说了算,主子喜欢敢作敢当的人,既然做错了事,认错也得有个认错的态度,你看你这个怂样。” 陈峰用脚踢了踢孔俊的屁股,“跪都跪不好,哪里有诚心认错的样子。 主子是看在孔夫人和霖儿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不给你留情,你这时候就不是在这跪着,而是在刑部大堂跪着了。” 第124章 这位的脸皮真够厚的 “是!下官谢世子和将军仁慈,给下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下官一定好好思过,不辜负将军对下官的提点。”孔俊磕头道。 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刚才孔俊还觉得跪一个时辰难捱,如今,跟丢官下狱一比,跪一两个时辰实在不算什么。 就算是跪断双腿,只要世子放他一马,也是值得,况且他还有白沁。 世子这么做,无非是想给白沁出口气,只要自己悔过的态度好,世子不会让白沁的夫君成为瘸子的。 分清轻重利害,孔俊的屁股也不往后坐了,腿疼的一脸虚汗,也咬牙挺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侍女们把屋里的灯都点上了,刚有些昏暗的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她们把陈峰桌案上的茶水和果盘收拾了,就开始往屋里上晚膳。 陈峰道:“世子回来了吗?” 侍女道:“回来一会儿了,世子正在用晚膳,世子让婢子给将军传话,让将军在这里陪客人用膳即可,世子忙完再过来陪客人。” 陈峰嗯了一声。 晚膳很丰富,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满了桌子,还上了一壶好酒,屋子里瞬间飘满了饭菜的香味。m.23sk. 陈峰问侍女道:“这么丰盛,还真是按照待客的规格准备的啊?” 侍女道:“可不,世子说了,孔御史是贵客,不能怠慢了,连孔御史的随从都赏了酒菜呢! 而给孔御史准备的酒菜,都是按照府里招待贵客的规格,酒也是太子殿下赏的贡酒,寻常客人,世子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是吗?”陈峰端起酒壶闻了闻,赞道:“果然是好酒,你替我谢过主子,你们都下去吧!” 侍女一下子呼啦啦的从孔俊身边走过,都跟没看到他似的,房间的门也被带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饭菜的香味也更浓郁起来。 陈峰两腿往榻上一盘,就开始吃起来,也不知练武之人吃饭是不是都这么粗鲁,反正陈峰这顿饭的吃相是相当得难看。 他吃菜吧唧嘴,一边吃还一边点评,“嗯,还行,这厨子的刀功真好,肉丝切的真细。 这鱼烧的也不错,要是没刺就更好了!啧啧…… 这红烧肉真地道,吧唧吧唧…… 这莲藕做得真脆,咯吱咯吱…… 好酒,果然是太子赏得贡酒,滋溜滋溜……” 孔俊跪在那里,腿疼的像跪在利刃上,肚子饿的咕咕叫。 偏这个天杀的将军,吃饭动静还这么大,不抬头他都知道他那个吃相,绝对是粗鄙不堪。 他正在心里暗骂陈峰,就听到陈峰喊他,“孔御史,这桌酒菜真是不错,我也是沾了你的光了,不然世子真不舍得让我喝那么好的酒。 为了表达我的谢意呢!我就拼着让主子责怪的风险,允许你抬起头来,别低着脑袋了,怪难受的。” 孔俊的脑袋低了一个多时辰了,脖子早就酸痛难忍,此时一听这话,心里还很高兴,急忙道了谢,慢慢抬起头来。 然后,一眼就看到一桌子丰盛的菜,和陈峰吃的满嘴是油的脸,孔俊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更饿了。 陈峰也可能是一个人无聊,开始跟孔俊谈论京城酒楼里的菜,哪家做得好吃来,一边谈论一边和侯府的菜比较。 孔俊又不敢不理他,只好面上陪笑,心里骂他,时不时再附和他一句,但他的腿实在太疼,脸上挤出的笑,也是扭曲的,难看的很。 陈峰心道:“这样的人也能迷住相府才貌双全的嫡女,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陈峰这顿饭吃的格外的漫长,孔俊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他才放下筷子。 然后,冲门外喊了一声,侍女们鱼贯而入,几下就把盘子碟子碗筷收拾的干干净净,又摆上了茶水,果盘和点心。 时间早过了一个时辰,楚涵还是没有过来。 孔俊心里明白,世子来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说不定会罚的更重,但他还是无比盼望着世子能来,是打是罚,给他来个痛快的。 陈峰又饮了半天茶水,把点心和果盘吃了大半,楚涵才溜溜达达的进来。 陈峰急忙站起来见礼,喊了一声:“主子!” 孔俊想扭扭身子再磕头,使劲抬了抬两腿,却发现腿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了,根本就动不了,只好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楚涵冲陈峰摆了一下手,道:“不必拘礼!” 说完就瞅伏在地上的男人,道:“这个就是白苏的姐夫啊!抬起头来!” 孔俊伏在地上,双腿一下子轻松不少,恨不得多在地上趴一会。 听到楚涵的命令,他双手拄着地,忍着膝盖碎裂般的疼痛,慢慢立起身子,喊了一声:“下官孔俊,见过世子爷。” 楚涵背着双手围着孔俊转了一圈,嘲讽道:“孔俊,就你这幅熊样,也敢欺辱白相的女儿?” 孔俊道:“回世子爷,下官一时糊涂,疏忽了白沁,让她受了委屈。 但下官已经知道错了,也给她赔了不是,如今,下官每天一散值就回去陪伴她,照顾她。 只要下官在家,日常伺候也是亲力亲为,连晚上洗脚按摩,都是下官亲自给她做的,白沁也原谅了下官。 求世子爷饶了下官这次。” 陈峰暗道:“这位的脸皮真够厚的,为了减轻责罚,连给媳妇洗脚的事也拿出来说说。” “哦?怎么个饶法?你轻飘飘的给她认个错,就想把以前对她的伤害一笔勾销吗?”楚涵冷道。 孔俊道:“下官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腿疼的像断了一样,求世子爷对下官换个罚法。 抽顿鞭子,打顿板子啥的都行,下官的腿还要留着照顾白沁,实在是不能断了,再拖累她。” 第125章 她还稀罕你吗 楚涵笑道:“你想的倒美,你以为打你几下就能回去了吗? 孔御史看侯府的酒好喝,多喝了几杯,醉的不省人事,被世子留宿在侯府。 你的随从已经回府复命去了,你在这跪个三五日的,也断不了腿。 万一断了,就让尊夫人带着霖儿和小外甥跟你和离。 我把霖儿接过来,认个干女儿,把小外甥认成义子。 像尊夫人这样才貌双全,誉满京城的女子,再嫁也不会比你差! 你说是不是啊!” 孔俊吓得小腹一紧。 自己如花似玉的媳妇嫁给别人,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和嫡长子认别人为父,自己再瘸了腿,就算受贿的罪过免了,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孔俊哭道:“世子爷,小的和白沁成亲的时候,就许下了海枯石烂,永不分离的誓言,白沁也许下了白头到老的愿望,我们怎么可能分开呢? 小的犯了错,可以改,可以罚,但绝不会同意让白沁离开我,小的就算是死,也不会和白沁和离的。 世子爷随便罚,小的活该,小的的腿没事,跪多久也断不了。 就算是断了腿,我也不会拖累白沁,小的就算是爬着,也会伺候她,弥补小的对她的亏欠。” 孔俊哭得悲悲戚戚,好像离开白沁就活不成的样子。 “这会又情比金坚了,你想伺候她,她还稀罕你吗? 你岳父把最心爱的掌上明珠下嫁给你,你当时对你岳父是感恩戴德的吧! 一个芝麻小官娶了相府的嫡女,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那时候你得意的尾巴翘上天了吧? 他就算是罪大恶极,也没有对不住你吧! 你不但在他出事的时候袖手旁观,甚至恩将仇报,趁机欺辱他的女儿。 她在祠堂受罚的时候,你却在纳妾,你办事的是人办的事吗?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也配说什么海枯石烂,永不分离?” 孔俊哭道:“小的有错,小的该死。 岳父出事后,小的也去打点了。 但岳父犯了众怒,我父母一辈子谨小慎微,唯恐祸及于我,就严命小的不要插手。 父母此举也是出于爱子心切,小的身为人子,实在是不敢忤逆不孝。 她受罚的时候,小的日日垂泪,心也似油煎的一样难受,只是没有办法。 那小妾是家母所赐,小的不得不收下,但当时一指头也没碰她,自己的妻子在受苦,小的就算软弱无能,护不了她,也不会在那时候和小妾厮混的。” “这么一说你还是冤枉的了?一切都是父母之命难违?”楚涵道。 “小的不敢!”孔俊道。 “把恩将仇报冷血无情说的好像迫不得已一样。 你岳父又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谋逆罪。 你当女婿的,打点一下,让岳父少吃点苦头,别人还会赞你一声有情有义,怎么会牵连你们呢? 连皇上都不忘师恩,至今还保留着白相所赠的字画,不时还会拿出来看看。 你们一家子倒想着跟你岳父恩断义绝,连给外孙女儿起的名字都给改了。 你说皇上要是知道了你们家这么对待白沁,会怎样看待此事呢!” 孔俊心里又是一惊,皇上肯定心疼白沁啊!说不定还会替白沁出气,天子一怒,就不会是跪跪这么简单了。 他没想过皇上还念着旧情。 仔细想想,皇帝自小受岳父教导,后又辅佐朝政二十年,若是哪天皇上念及旧恩,重新启用岳父。 等白家人重回京城,不用岳父发话,几个舅哥和白沁的侄子就会把自己打个半死。 自己真是目光短浅,愚蠢至极。 “世子爷,求世子爷看在小的已经悔改的份上,不要惊动皇上,霖儿和白沁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孔俊本来腿就疼的冷汗淋淋,微微颤抖,如今又被楚涵连番惊吓,浑身抖若筛糠,身体左摇右晃,隐隐有昏倒的趋势。 楚涵笑道:“你看你这个样子,才跪了多大一会儿,就晃荡起来了,你要是敢晕过去,就太没有用处了。” 孔俊心中一急,使劲咬了一下舌头,嘴里顿时有一股腥味,又往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脑袋清醒了一点。 “小的不晕,小的诚心诚意认错受罚,绝不会晕倒逃罚。 一会儿小的若是再晃荡,求世子爷,往小的身上泼点凉水,提提神。”孔俊脸上被自己抽的通红,额头上满是虚汗,浑身发颤又强自镇定的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楚涵道:“好!再晃荡我就让人帮帮你,我也不难为你,尊夫人受的苦,你也来感受一下就行。” “来人!” 从外头进来两个彪雄大汉,一个大汉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笔墨纸砚。 另一个大汉手里拿着一个板子和一条鞭子。 大汉把托盘放在书案上。 楚涵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素书,丢在书案上,道:“你母亲不是爱罚抄吗?你今晚把这本素书抄上二十遍,这个比较短吧!m.23sk. 不许字迹潦草,不许有错字,抄的好,明日就让你回去。 你要是困了,就让他们给你醒醒神。” 孔俊腹诽道:“这篇虽短,二十遍也有两万多字,吃饱喝足不挨罚,或者可以一晚上抄完。 但我如今又累又饿,还疼的浑身颤抖,只怕连笔也握不住,怎么能字迹工整的抄完啊!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个鞭子和板子是醒神儿用的吧!这一晚恐怕少挨不了。” 但他只敢心里抗议,面上还得谢恩。 孔俊道:“世子爷仁慈,谢世子爷轻罚。” 楚涵笑道:“知道是轻罚就好,今晚要是写不完二十遍,就写完一百遍再回去。” 孔俊一听就急了,时间不能浪费啊! “世子爷,小的马上就抄,这砖雕凹凸不平,没法在地上写字。 求世子爷让小的跪在书案前抄,也能写的工整些,免得字写不好,污了世子爷的眼睛。” “准了!把他架过去。 再赏他一杯茶喝!省的说我小气,连杯茶水也没让你吃。” 孔俊在这砖雕上跪了两个多时辰了,也受够了罪,真在上面跪一晚上,万一伤了筋骨,孔家人恐怕又会怪到白沁身上。 第126章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 孔俊一听,喜出望外,简直觉得世子爷是活菩萨,他连忙给楚涵磕头道谢。 “长夜漫漫,希望孔御史抓住这个轻罚的机会,不要在这里抄够一百遍!”说完,带着陈峰就出了屋子。23sk. 两个大汉架着孔俊的胳膊,把他拖到书案前。 这一拖一放,两个动作牵动了膝盖,孔俊疼的忍不住嗷嗷叫唤,大腿上的肌肉也酸痛的不自主的痉挛,连屁股上肉都酸的不得了。 孔俊刚刚的那一点喜悦,被巨疼冲击的荡然无存,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但时间宝贵,哪容自己浪费啊! 他跪稳后,又缓了一会儿,才啜泣着跟两个大汉道了谢。 大汉也没怪罪,按楚涵吩咐的,给他递了一杯茶。 孔俊喝了茶水,又好受了点,拿起墨条就研磨,研好墨,立即就抄了起来。 这里的青砖很平整,腿比刚才好受了一点,胳膊伏在书案上偷偷用点力,也能减轻腿上的负担。 孔俊一边翻看,一边抄写,一边在心里强记,不一会儿,就抄了两遍。 由于两手伏在案上,腿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他看那两个大汉在身后交谈,也没制止他,遂大了胆子。 索性连身子也靠到桌案上,两腿偷偷的轮流缓着。 这么抄了一会,觉得麻木的双腿,血液又重新流动了起来。 孔俊顿时觉得,天亮之前写二十遍,也不是不可能。 他心里有了期望,抄起来也快了很多,一张纸上很快又写了大半。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鞭子破空的声音,孔俊心道不好,刚想放下毛笔,大汉手里的鞭子就抽到了背上。 孔俊手一抖,毛笔正好掉落在快写完的纸上,污了一片,鞭子抽到的后背,顿时像被撕裂一样的疼痛。 但他此时根本顾及不了后背,拿起快要写完的纸,心疼的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这一遍白写了。 大汉走上前训斥道:“你这种小白脸真是不能惯着,刚看你哭的可怜,见你两手撑着躲懒,就没管你。 没想到你竟然得寸进尺,连身子也趴在书案上,你以为我们两个都瞎了吗? 世子爷让我们来,是来当摆设了吗? 你是不是想重新跪到砖雕上去抄?” 孔俊一听,也不顾的哭了,连忙认错:“两位军爷请原谅小的,小的只是一时没忍住,挨到了书案,并没有趴在上面,两位军爷,请原谅小的这次。” 另一位大汉也走过来,冷笑一声道:“世子爷要罚的人,无论罚的多狠,果然都是该罚的。 起初看你细皮嫩肉的一个书生,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被世子罚的哭鼻子,还觉得你可怜。 就冲你这几句话,就知道世子爷还是罚你罚轻了。 有错不认,蹬鼻子上脸。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跪到砖雕上去抄,要么挨十鞭子,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 孔俊一听,登时后悔不已,直接认错就好了,虽然他觉得自己只是靠了一会儿,并没有趴在上面。 但这些武夫最认死理,自己越不承认,越吃苦头。 这还有的选吗?跪砖雕上一晚上,腿就算断不了,也得好几天走不了路。 只能挨鞭子了,他想求求情,但看这两个大汉一脸横肉的阴沉着脸,也没敢吱声。 他怕抽烂了衣服,明天没法见人,索性把外袍脱下,又给大汉认了错,才请大汉抽他。 大汉有心让他长记性,半点没有留情,十鞭子抽完,孔俊又疼出了一身汗,感觉后背像被人剥了一层皮一样。 大汉拿着板子,又把他的姿势纠正了一回,让他身体和手臂都不能碰到书案,悬着手臂写字。 这可比刚才受罪多了,孔俊写了一会就觉得浑身疼的厉害,生不如死的那种。 脖子疼,后背疼,手臂累得酸疼,腿上更是如万蚁噬骨般疼痛难忍。 孔俊一边抄写一边流泪,这样抄一百遍,自己会不会直接疼死在这里。 不行,再难也得在天亮之前抄完这二十遍。 孔俊一边抄一边默念强记:“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 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 德者,人之所得,使万物各得其所欲。 仁者,人之所亲,有慈慧恻隐之心…… 守职而不废,处义而不回,见嫌而不茍免,见利而不茍得,此人之杰也…… 夫志,心独行之术。长没长于博谋,安没安于忍辱,先没先于修德,乐没乐于好善…… 福在积善,祸在积恶……。” 他的记忆力很好,抄了十遍左右已经把全文背了下来。 此书看似是楚涵随手拿的,其实也做了选择。 孔俊本来读书就多,一些典籍,恐怕不用看,就能默写下来,罚抄起来他也省不少劲。 这本素书本是孤本,他以前没读过,抄起来就得格外用心,想抄的快,就得背下来,也加大了一点难度。 孔俊咬着下唇,拼命忍着,右臂哆嗦着拿不住笔,就用左手扶着右手写,字迹虽不如开始写的好看,但也算是整齐。 他鼻子上,额头上,持续的沁出汗。开始赏的那杯茶水,早就化成汗水流干了,此时又开始口干舌燥。 但只能死命的挨着,继续着,这场不知道要进行到何时的惩罚。 原来罚抄这么受罪,白沁受罚的时候虽然跪在垫子上,但也跪青了腿,她父亲当时正在狱中,心里会是怎样的绝望啊! 自己是活该啊!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真正体会到。 屋里的蜡烛燃尽,又换上了新烛,两个大汉也不再交谈,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孔俊不敢回头,也不敢再躲懒,这侯府的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再犯错误,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承受的起后果。 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孔俊抄了十九遍,他又饿,又累,又渴,又疼,越是着急,手越抖的写不成字。 第127章 你至于这样吗? 他用左手使劲往右手上抽打了几下,崩溃的大哭起来。 那两个大汉看他一晚上还算老实,美男流泪,尤其是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哭,也挺惹人怜爱,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大汉道:“哭唧唧的就能写完了吗?趁着还有一点功夫,许你趴着写吧!” 孔俊立即止了眼泪,一边道谢一边伏在桌案上,胳膊贴着桌案,抖动的轻了许多,终于在楚涵来的前一刻抄完了。 他把写完的迅速检查了一遍,前面写的还好,后面的字越来越丑,他把写的好的放在上边,把不好的都放在下边。 刚整理好,楚涵就进了屋,绕到孔俊面前,外袍放在一旁,中衣已被汗水沁透,贴在身上,浑身抖个不停,眼睛赤红,眼皮浮肿,真是好不可怜。 “世子爷!” “嗯,孔御史写完了吗?” 孔俊把写完二十遍抖着双手递给楚涵道:“回世子爷,小的写完了!请世子爷过目!” 楚涵简单翻看了一下,丢到书案上。 “嗯,那八十遍就免了吧!” 孔俊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眼泪夺眶而出:“谢谢世子爷开恩,谢世子爷用心教诲!” “知道这滋味了就好,这次只不过是小惩大诫。 若你或是你父母再惹尊夫人不快,我就日日请你来府上吃茶来,父债子偿吗?” “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楚涵冲两个大汉一摆手:“把孔御史扶起来坐会儿吧!” 孔俊刚被架起来,就疼的哀叫连连,想大叫又不敢出声的哼哼着,泪水哗哗的流,那呲牙咧嘴的模样,直接把楚涵看乐了。 楚涵笑道:“不就跪一晚上,你至于这样吗?” 那大汉笑道:“到底是个书生,没吃过苦头,哭一晚上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泪水。” 孔俊抽泣道:“世子爷,是真疼,小的几次都觉得快疼死过去了,小的这次得到了教训,以后无论做人做事,都不敢犯错了。” 楚涵见他态度诚恳,脸上也没有怨愤之色,点头道:“记住教训,这苦头就没白挨,挨了多少鞭子啊?” “十……,十鞭!” 楚涵笑道:“真不多,我罚人,都是五十鞭起步。” 那不得把人抽烂啊!孔俊对楚涵的惧怕又升了一个高度。 楚涵冲外面一摆手,一伙侍女端着水盆巾帕进来,给孔俊洗漱。 “你的随从来接你了,梳洗一下,跟我一起用个早膳再走吧!”楚涵道。 “不了世子爷,小的怕白沁担心,想立刻回去,世子爷让他们进来接我吧,小的走不了路。” 楚涵道:“瞧你那点出息,我跪一晚上,第二天从来没耽误过正事。 把他随从叫进来,再给他拿两瓶伤药。” 孔俊心里暗暗服气,就算是在软垫上跪一晚上,也得累坏吧! 随从进来的时候,孔俊已经洗去了鼻涕眼泪,头发重新梳好,穿上了外袍。 给楚涵道了别,就被随从架起,锥心刺骨的痛立马袭遍全身,双腿打着摆子,踉跄着挪步到屋门外,就伏在随从背上,被背出了府。 一上了马车,孔俊才真正放下心来,吩咐几人谁也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尤其是老爷老夫人。 又差人去御史台告假。 小厮拿着楚涵送的伤药要给他上药,孔俊就是不肯。 他不知怎的,就想让白沁看看自己这样,让她心疼心疼,这几天他无论怎么伺候,白沁对他都是淡淡的,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沁心软,这些伤说不定能真正的缓和他俩的关系。 回府后,孔俊被直接背进白沁的院子,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等让人脱掉衣服,露出一身伤痕,白沁果然面露心疼。 她料想到孔俊在侯府得吃些苦头,没想到会伤的那么重。 膝盖处一片乌黑,还肿了一大圈,整个小腿前侧也是大片的淤青。 大腿上像是被人掐的,一块块的青紫,屁股上像是用板子抽的,肿起好几道棱子。 后背一看就是鞭子抽的一道道血痕,嘴唇也被咬的破了皮。 等下人给他擦洗完,换上了干净的中衣,孔俊道:“吩咐下去,谁也不准往外透露一字。 不管老爷,老夫人他们怎么盘问,就说我是喝醉了酒,郎中让卧床休息,谁要是说错了话,直接打死!” 下人连连应是,把伤药放下,就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孔俊和白沁。 白沁道:“怎么不让他们给你擦完药再出去。” 孔俊眼泪汪汪的道:“你也知道,以前我手上扎根刺都受不了,何况这些。 但我知道,我对媳妇不好,吃这些苦头也是活该。 路上他们要给我上药,我没同意,我就想着让自己多疼一会儿,好让媳妇出出气。” 白沁解开他的中衣想给他上药,孔俊抓住白沁的手道:“不上了,我活该,让我多疼一会儿,我就想给说说话。 昨晚上,我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世上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 我们曾经那么要好,是我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我昨晚想,为什么非想着升官啊?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我一辈子都当个御史又有什么关系呢。 媳妇,我想通了,我再也不巴望着升职了,我只盼着跟你安安稳稳过日子。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后半生当牛做马都行,以后母亲要是再罚你,我就双倍在她面前自罚,她舍不得我,自然就不会再罚你了。 我知道岳父出事的时候,我父母做的很过分,没有帮到岳父,还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伤害了你,我替他们道歉。” 孔俊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赤脚站在地上,扶着床,慢慢的跪在白沁的跟前,抱着她的腿。 哭道:“媳妇,我知道错了,原谅我,也原谅他们。 我一想到你离开我,我就抓心挠肝的疼,我们怎么能分开呢! 我当初说的海枯石烂,永不分离都是真心的呀!怎么能不做数呀!” 白沁看孔俊哭的一抽一抽的,想起大婚之夜两人浓情蜜意,互许誓言的时候,也流下了眼泪。 第128章 儿子头疼的晕晕乎乎的 白沁用手使劲锤着他的肩膀哭道:“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就忘干净了。 你晚上在别人的房里颠鸾倒凤的时候,我在忍受父母和女儿的骨肉分离之苦。 你白天出去上值的时候,我在母亲面前端茶倒水,捏腿揉肩,一站就是一整天。 她分明是刻意刁难,你还说我不想尽孝道。 你们一家人这么对我,是想要我死啊! 我想不通,曾经跟我海誓山盟的夫君,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我。 要不是怕霖儿落入后娘之手,我早就投缳自尽,一死了之了,再不受这无边无尽的苦楚。” 孔俊心里一阵后怕,他在母亲长期的抱怨唠叨下,心里也生了憋屈,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放任了母亲的行为。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痛苦到有了自杀的想法。 白沁的拳头发泄般捶打在他的肩上,孔俊抓住她的手,让她坐在床上,道:“媳妇你坐这,你没劲,打不疼,我自己来。” 说完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鞋子,狠命往自己大腿上抽去。 抽了几下就被白沁拦住,白沁泣道:“你若真心悔改,也不必这样,只盼你莫再做负心薄幸之人。” “媳妇放心,我若再犯浑,你就大耳瓜子抽我,我绝不还手,我以后再也不敢做对不住你的事了。”孔俊道。 白沁道:“你家人的行为,在你们看似是趋利避害的自保方式,实际上是冷漠自私,只会让别人看不起,反倒与你的仕途不利。 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判断,一个连岳父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人,谁会提拔这样的人呢!” 孔俊道:“还是我媳妇识大体,以后咱俩以你为尊,以你的话为准,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你给我定制一个规矩,我去买些鞭子藤条,犯了规矩你就抽我。 我家有深明大义的媳妇,为什么要让别人抽,才能得到教训。” 白沁伸手去扶孔俊,孔俊摆摆手,道:“不劳累夫人,夫人肯让我起来,我就感激不尽了。” 孔俊两手扶着床,挣扎着起来,一边往床上趴一边哼哼,白沁看他刚擦洗的额头上又沁出汗来,知道他是疼的狠了。 心里不由又多了几分疼惜,她解开他的中衣,就给他上药,一看他大腿处刚抽的地方,已经红肿破皮,又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孔俊道:“只要媳妇能解气,就算天天抽几下我也愿意,你也不必心疼我,这比起我昨天受得罪,根本不算什么! 我昨天在侯府的砖雕上跪了两个多时辰,晾在那里,连头也不敢抬。 我就想啊!你说我怎么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了。 世子说的对,我娶了名满京城的贵女,谁不羡慕我,我偏偏这么不知道珍惜。 非得让人家拿你不当人待,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才知道反省,这不是贱骨头吗?。” 白沁不接他的腔,她看孔俊大腿上的一块一块的掐痕,觉得奇怪,问道:“这也是世子打的吗?怎么像掐的一样。” 孔俊道:“世子一指头也没碰我,这是我为了提神,自己掐的。” 他隐去了受贿那段,把剩下的过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白沁一听他在侯府只喝了一杯茶,一口东西都没吃,急忙喊人进来,安排着去做饭,又给他端来茶水喝。 白沁叹气道:“你早回来一会儿就好了,我刚吃完早饭。” 孔俊看白沁一脸急切,脸上满是怜惜,不由觉得这顿罚没白挨,白沁的心终于回来一点了。 “媳妇别着急,我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喝了水,和吃了两口点心,不然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孔俊笑道。 等下人做好了饭,孔俊刚吃了一半,孔老太就面色不善的闯了进来。 见孔俊躺在床上,白沁正喂他吃东西。 老太太劈头盖脸的质问道:“你喝酒一向有分寸,怎么会醉到不醒人事呢?是不是那个世子逼你喝的?” 孔俊道:“没人逼我,一起吃饭的还有他好几个手下,个个官职比我高,哪个儿子也得敬酒?儿子酒量又不行,就喝多了。” “那你今日怎么不去上值啊!还在家里吃饭,侯府连早饭也没让你吃吗?” “儿子头疼的晕晕乎乎的,早上起来一出门就撞到了门框上,母亲,您看我头上撞的这个包。” 他扒着头发让他娘看陈峰用核桃砸出来的疙瘩,老太太心疼的又是吹,又是揉的。 孔俊道:“我这样走路都走不稳,怎么去上值啊? 所以,儿子连早饭都没顾的吃,就找了个大夫看了看,大夫说,这是酒刺激了脑子,躺个两三天就好了。” “这么严重!”老太太瞪了白沁一眼道:“哼!这世子就没安好心,故意拿那劲大的酒让你喝,变着法子整治你呢!” 孔俊笑道:“母亲多心了,您以为侯府的酒是谁想喝就喝得上的吗? 还不是儿子想讨世子欢心,多敬了他几杯,反倒让自己丢了人。 您非得让儿子说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这粥是白沁让人给儿子做的,儿子吃完睡一觉或许就好些了。” 老太太一看儿子喝酒喝的眼珠子都是红的,饭也没吃完,急忙把位置让出来,让白沁喂他。 又叮嘱了几句,带着下人离开了。 孔俊吃完饭,拉着白沁躺在身边道:“等我手不抖了,换我来喂你。” 白沁捂住他的眼睛道:“别说话了,快睡!” 孔俊嘴角含笑,拉着白沁的手,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白沁盯着孔俊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霖儿的房间。 ………… 宏正堂里接连好几日,日日病人爆满,大多都是奔着福来做手术的病人。???.23sk. 福来别看岁数小,但是冷静又稳重,几天手术做下来,受到病人的交口称赞,福来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第129章 这又是一种什么新奇的医术吗? 这日吃完午饭,几人在屋里坐着小休,福来有些扭捏的对白苏道:“主子,刚刚有病人问,问明天的休沐日能不能继续手术。” “哦!你是怎么想的呢?”白苏问。 福来道:“小的当然是听主子的。” 白苏笑道:“你是不是不想休息啊!” 福来道:“嗯,小的虽连做了好几天手术,但一点也不觉得累,就是怕您和林公子累。” 白苏道:“连续高强度的工作是不行的,时间长了,肯定会出问题。 既然制定了规则,就该遵守它,朝令夕改的,反倒容易失去信任。” “是,小的明白了!”福来道。 “再说,明日我还有事,距上次见到十一姐已经十天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明日她若再不来,我就去孔府看看她,看看她的胎位正了没有,孔家人待她好不好。” 福来道:“料想孔家人也会收敛一点,您没见他家人那个样子,尤其是十一女郎她公爹,见了陈大哥连腰都不敢直,肯定会管管那个老太婆的。” 林澈道:“师父不必太忧心,孔夫人的日子一定比以前好过,那孔俊若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和福来就带几个伙计过去,揍他一顿。 让他知道知道,白家的人,不是他能随便欺负的。” 白苏笑道:“你还挺大胆,还敢打朝廷命官。” 林澈道:“我是白家人的徒弟,也算是白家人,福来是白家的下人,我们白家人打白家的女婿,替自己的女郎出气,不算殴打朝廷命官。 孔俊只要敢惊动官府,他的所作所为,就都被别人知道了,他不会报官的。” 白苏道:“你说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不会让你们去冒这个险的。 打架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他就算不报官,他家里随从护卫众多,你们被打伤了怎么办。 人多打架最容易失控,孔俊又不会站在那里乖乖让你打。 万一失手把他打重了,打残了,恐怕十一姐还会怪我们。 至亲至疏夫妻,夫妻之间的事儿,最难说清了,从前两人好的要死要活,如今又无情至此,说不定以后两人又和好了。” 林澈点头道:“徒儿知道,师父是怕我们吃亏。 孔俊做了这么多过分事,就算他真的悔改,俩人也不会和当初一样了吧!” 白苏道:“那是肯定的呀!但是我姐姐又不肯和离,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好吧! 她嘴上说不再在意孔俊,但只要两个人夫妻关系存在,看自己的夫君整日和小妾缠绵,心里又怎会舒服的了。 她公婆或许因为惧怕楚涵,不敢再作妖,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孔俊真心相护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唉!这女人怎么这么难,被渣男伤害,还得依靠渣男,真是窝囊死了,真不如不嫁人好!” 秋月道:“渣男是什么意思啊主子?是坏的掉渣渣的意思吗?” 白苏道:“是,渣男就是极度自私,没有担当,朝三暮四又不负责任的男人。 你以后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让渣男的甜言蜜语给骗了去。” 秋月一下子红了脸,道:“婢子的事儿,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还不是主子说了算,不管嫁不嫁人,婢子也不会离开主子。” 白苏笑道:“那我的责任还挺大的呢!福来的婚事也得我做主吧!” 福来道:“那是自然,就连林公子的事,师父也能做主。” 白苏笑道:“那你们若是不幸福,不得骂死我了。 我不会跟别人一样,随便给你们指个人的,这等大事,总要你们称心如意才好。 不管是我的意见,还是父母的意见,都只能参考一下,大主意还得自己拿。” 林澈道:“师父的思想总是与众不同,还没听说过婚姻能自己做主的呢! 能提前跟儿女商量一下的父母就很难得了,多少人连知道都不知道,父母就把亲事给定下来了。” 白苏道:“我看你父母不是那种专制的人,我给你父亲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定亲事的时候,听听你的意见。” 林澈笑道:“徒儿谢过师父,不过,徒儿是有师父的人,这等事,父亲会给师父商量的。 再说,徒儿这几年得跟师父学医,婚姻的事还早着呢!” “那也行,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说不行。 娶了人家就要待人家好,福来也是一样,你们要是欺负媳妇,我就拿棍子抽你们。”白苏笑道。 林澈福来连道不敢。 “还有小月,嫁人了咱也不能受气,想法得活络一点,别学什么三从四德,逆来顺受那一套。 只要咱有自己养活自己的本事,干嘛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白苏道。 秋月点头道:“婢子听主子的,这几天婢子给病人登记,多学了不少字呢。” 白苏道:“你和福来的自称以后都改一改,不要婢子小人的,让病人听到的轻看你们。 你我相称就行,要不就自称名字。” 福来笑道:“主子真是太纵容我们了,当奴婢的若是敢跟主子你你我我的说话,是要用木板抽嘴的。” 秋月笑道:“可不,当奴婢的就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是进府学规矩的时候最基本的一条。 别说跟主子说话,就是跟府里辈分高的下人说话,也得自称奴婢,说错也要被掌嘴的。” 林澈笑道:“何止是纵容啊,简直是拿你们俩当弟弟妹妹待。 你看你们吃的用的,哪里是当奴才的能有的。 不挨打,不挨骂,还教你们医术,我看,伺候皇上的奴才都没你们舒坦。” 福来笑道:“可不,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白苏笑道:“我对你们好,你们对我也不差,好是相互的。 我如果一天天的端着个主子的架子,你们能这么给我说话吗?恐怕都不理我了吧!那我不寂寞死了。 到时间了,走,干活去!” 几人拥簇着白苏,往宏正堂大厅方向走去。 白苏边走边道:“你们都是给我挣钱的小可爱,还那么积极,我能不对你们好点吗?” 几人都笑了起来。 小可爱,这词听起来好亲昵!好宠溺啊! 第二天一早,白苏就命几人去准备做蛋糕的食材,还买了几只鸡。 楚涵跟着东子进来的时候,白苏正两手抓着黄泥,往一个圆嘟嘟的东西上抹着。 福来和林澈也一人拿着一个,学着白苏的样子,往上面裹黄泥,秋月和孙媪蹲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 楚涵和陈峰对视了一眼,互相笑着摇了摇头。 白苏自顾自忙活着,也不抬头看他。 楚涵笑道:“白苏,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这又是一种什么新奇的医术吗?” 第130章 该!干的不错 白苏抬头一看,楚涵正弯着腰,笑嘻嘻的看着他。???.23sk. 陈峰站在后面,笑着给白苏见了个礼。 林澈几人,也纷纷给楚涵和陈峰打招呼。 “你们来了,这是做叫花鸡呢!不是什么医术,这黄泥里面包的是鸡,包好以后用炭火埋起来,午时就能吃了。”白苏笑道。 旁边的地上,挖了一个三四尺长的浅沟,下面铺了一层炭,上面放着三个黄泥包好的泥蛋蛋。 楚涵疑惑的道:“这沾满黄泥的鸡还能吃吗?” “里面用荷叶包着呢!不脏!保准比街上卖的好吃。”白苏道。 楚涵摇头笑道:“我说你们几个人怎么玩儿起泥巴来了!你怎么想出来这种奇怪的吃法了? 白苏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在书上看的。 说是从前有个叫花子,偶得一只鸡,又苦于没有炊具,无奈之下,就想了一个办法。 把鸡宰杀清洗好,用荷叶包住,外面裹上泥巴。 取来枯枝点燃,堆成火堆,将鸡放入火中煨烤。 待泥干肉熟,敲去泥壳,露出里面荷叶,香气四溢,味道独特。 后来有人往鸡腹里放上调料,用泥包好后,用炭火埋进土里,闷熟后,鸡肉酥烂香嫰,很是鲜美。 前些天,子由想吃,一直没有空做,今儿个就索性多做几只,让大家都尝尝。” 福来把手里的泥蛋蛋放进浅沟里,又把白苏手里团了一半的接了过来。 白苏举着两手站起来,秋月小跑着端了水过来,让她洗手。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来的荷叶。”楚涵道。 林澈道:“荷叶是中药,药铺里本来就有,上次听师父说了,我又让人采了些好的,备下了。” “你真是个馋嘴,还让你师父为你这馋嘴徒弟,大冷天儿的,在这里跟你和泥巴。”楚涵道。 “什么大冷的天儿啊!这才十月,一点也不冷。”白苏洗了两遍手,用巾帕擦了擦。 那边福来和林澈也把手里的团好的泥蛋蛋放进挖好的沟里。 林澈道:“这次我学会了,以后就不让师父动手了,我给师父做。” 东子点燃了炭火,在上面又放了一些干柴。 白苏请楚涵去屋里坐。 楚涵笑道:“你也是宠徒弟没边儿,给他们说说,让他们自己弄呗。 让人见了你和泥蛋蛋的样子,谁会相信你是白相的女儿。” 白苏道:“子由想学,我这当师父的当然得教了,而且,我猜想今日会有客人来,正好待客,这不你就来了吗? 我还准备做两个蛋糕,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吗?” 楚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笑道:“你还记得呀!我以为你忘记了呢!” “没忘,距上次见我姐十天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样了,我打算过晌去看看她。 做一个大的咱们吃,另一个给霖儿带上,她可能还稀罕些。” 楚涵笑道:“你姐没事儿,前两天我把孔俊喊我府里去了,那小子吓得一个劲儿的认错。 说最近都是他伺候你姐,每晚给你姐洗脚揉腿,看那个样儿应该说的是真的。 他以前也这么伺候你姐吗?要能保持这个样子,也算可以。” “我不知道以前她俩怎么相处,反正每次十一姐回府都很高兴,孔俊见谁都客客气气,斯斯文文的,相府的人都喜欢他,说十一姐嫁对了人。 谁知道他一直都是伪装的,一翻脸无情起来,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坯。 你说我姐长得又好看,跟他和离了,带霖儿走,就嫁不出去了吗?”白苏语带气愤地道。 楚涵道:“嫁肯定能嫁的出去,我跟孔俊说了,让你姐跟他和离,孩子我认个干儿子干女儿,养在侯府,孔俊哭的哇哇的,说死也不会同意。 我想你姐姐也不会同意,养在侯府她也不会放心,带着孩子出嫁也不现实,毕竟不是血亲,婆家的人怎么会对孩子好!孩子也会受歧视。 这种事儿啊,外人不能劝和或者劝分,得让你姐自己拿主意。 她想继续过呢!咱就尽量帮她,不让她受委屈,她要是想和离,我也有办法让孔俊同意。” 白苏叹气道:“我姐不会同意的,我只是跟你发发牢骚,心里替她委屈罢了。 你把孔俊叫到你府里,只吓唬了他两句吗?要是再能打他两下,替我姐出出气就好了!” 楚涵扬声道:“打啦,我还给他留情吗?把他喊去就是为了收拾他。” 楚涵随即把收拾孔俊的过程说了一遍。 白苏拍手笑道:“该!干的不错,够狠,听着就很疼! 你把他整的那么狠,他会不会记恨你呀!” “不会,我看他那人怂的很。 真记恨,我也不怕他,我捏死他跟只蚂蚁似的,他能把我怎么着啊!”楚涵满不在乎的说。 “这么说你还挺厉害的?” “那是!”楚涵得意道。 “既然你这么厉害,我以后就借你的势,你不会介意吧!” “我求之不得呢!怎么会介意?” “果然够义气!走,我们去做蛋糕,你来打奶油!” “遵命!” 楚涵一进厨房,跟添了好几个人似的,一会儿跟白苏抢着做蛋糕胚,一会儿要跟福来比赛打奶油。 林澈也要比,被楚涵嘲笑了一通,他也自知手艺太差,又决定在一旁给福来加油助威。 第131章 姐夫不必多礼 白苏给楚涵讲了一遍方法,就当起了裁判,福来有经验,开始的时候搅拌的又快又好。 但到底不如楚涵手速快,不一会儿,就找准技巧,逐渐赶超上来。 俩人较着劲搅拌着,白苏,林澈和秋月在一旁边鼓掌边喊加油!孙媪坐在灶前,笑咪咪的往这边看。 陈峰不知道他们喊的加油是什么意思,猜想着,应该是努力,勉之的新叫法,喊起来还挺有气势,也跟着他们的节奏,一边鼓掌一边喊起了加油! 不一会儿,两人都打的粘稠起来。 楚涵越打越快,动作快到像是一团虚影,等停下来,奶油已经打好了。 他用筷子挑起来一块,奶油黏在筷子上,一点也不往下掉。 白苏伸出大拇指,对楚涵笑道:“厉害!到底是练武之人,我们大家给楚涵鼓鼓掌,庆祝他第一打奶油成功。” 几人很捧场的鼓起掌来。 楚涵得意的大笑:“别看我没进过厨房,干起活来不比他们差。” 几人皆笑,福来也冲楚涵竖起了大拇指。 白苏笑着对福来道:“福来慢慢来,别着急,看你累的脸都红了。” 福来笑道:“我本来以为,怎么也得比他这个娇生惯养的世子爷强,谁知不但比不上,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楚涵哼笑道:“谁说我娇生惯养了,练武之人从来没有娇生惯养的,我流的汗水,比你们都多。” 陈峰道:“主子说的是真的,练武之人从小就要练基本功,一日也不能懈怠,本领越强的人,背地里吃的苦头越多。” 白苏道:“懂!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吗!没有过人的本领,怎么能让手下人信服。” 又对林澈他们道:“你们还真不能轻看世家子弟,他们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实则,大多都有几分真本事。” 林澈点头,表示赞同。 楚涵笑道:“对,世家子弟只是跟在身边伺候的人多些,花钱随心所欲一些,该学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少学,吃的苦头,也不一定少。” 正在这时,东子小跑着进来,急道:“先生,孔夫人和他夫君来了。” 白苏急忙从厨房出来,孔俊已经扶着白沁进了垂花门,徐媪领着霖儿跟在旁边,画扇还有另外两个侍女提着礼品跟在后面。 白沁看到白苏急走了几步,孔俊一手扶着白沁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腰,喊道:“夫人慢点,慢点!” 白沁情绪激动得喊了一声:“十九!” 白苏小跑了几步,搀住白沁道:“姐姐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午后就要去你家看你了。” 白沁含泪道:“姐姐很好,妹妹不用再担心了,我知道你平日里忙,他这两天又有些不舒服,就晚过来了两日。” 孔俊见白苏男子打扮,风姿挺秀,落落大方,和以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不一样。???.23sk. 要不是早知道她是白沁的妹妹,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女郎。 他突然想起两句诗来,可以形容她此时的模样:“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白苏朝孔俊瞥过来,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一眼,孔俊瞳孔一缩,心虚之余竟觉得有了些害怕。 他松开扶着白沁的手,往旁边退了一步,冲白苏深深施礼,喊了一声:“十九妹!” 白苏冷着脸没理他。 白沁拍拍白苏的手,又悄悄往身后指了指,示意白苏,有霖儿在,让她给孔俊留点面子。 孔俊年长,见到白苏只需微微拱手即可,白苏见到姐夫该行福身礼。 此时孔俊对白苏深深作揖,就是赔罪致歉的意思,白苏本不想理会,但姐姐替他求情,霖儿又在一旁,确实不能做的太难看。 白苏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姐夫不必多礼。” 孔俊这才面带微笑的直起身来,刚站直身子,就看到楚涵从厨房走出来。 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腿开始有些发软,膝盖处和后背上的鞭伤也隐隐作痛。 紧接着后面又出来几个人,一个是陈峰,一个高个子美男和那天去孔府的小厮,还有两个侍女。 孔俊看到陈峰,登时觉得头上的疙瘩也疼了。 楚涵已经面带微笑着走了过来,朗声道:“白苏刚才还在念叨孔夫人,说要去孔府看你,孔夫人这就来了。” 孔俊对楚涵施礼,白沁也对楚涵福身行礼。 楚涵道:“两位快快免礼,孔夫人,我不是说了吗?你是白苏的姐姐,就是我楚涵的姐姐,哪有姐姐对弟弟行礼的道理。” 白沁流泪凝噎满脸感激的道:“世子对我有大恩呐!” 孔俊连忙拿出手帕,一手扶着白沁,一手给她擦泪。 楚涵笑道:“孔夫人言重了,上次陈峰去孔府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你无需往心里去,而且是白苏吩咐的,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只是那日请孔御史去我府里吃茶,是我自己自作主张的,希望孔御史和孔夫人不要错怪白苏就好。” 白沁紧紧攥着白苏的手,动情的道:“十九是我的贵人,是我的福星,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她。” 孔俊道:“世子爷那日对小的耳提面命的谆谆教诲,才使小的迷途知返,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 要不然,小的还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世子爷和陈将军都对小的有教导之恩,小的岂敢有半分怪罪之意。” 楚涵哈哈大笑道:“不怪就好,不怪我就好!” 陈峰心道,到底是读书人,不管这话是不是出自真心,听的让人心里怪受用的。 白苏请他们去屋里坐,自己从画扇手里接过霖儿,走在后边。 孔俊走路还有些蹒跚,但仍小心谨慎的搀扶着白沁,一副贤夫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该替白沁高兴,还是悲哀。 几人到屋里坐定,白沁让霖儿给白苏和楚涵磕头。 霖儿跪在软垫上,忽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道:“不是说来拜见姨母吗?怎么姨母的模样不像姨母,倒像是舅舅。” 白苏笑道:“我就是你姨母呀,霖儿看姨母跟哪个舅舅长得像啊?” 霖儿道:“都有些像,但又都不太像。 眉宇间最像外祖父,但外祖父总是紧蹙着眉头,好像有很多的忧愁,姨母眉宇间透着快乐,还比外祖父好看。” 白苏笑道:“那是因为外公太劳碌,太辛苦,才会紧蹙着眉头。 姨母快乐是以为霖儿来了呀!霖儿这么懂事,姨母当然会快乐呀!快起来,别跪着了。” 第132章 我先给姐姐见个礼 霖儿给白苏磕了个头,才站起身,白苏送了一个玉坠给霖儿,亲手给她系在脖子上。 霖儿谢过白苏,又给楚涵跪下磕头,按白沁吩咐的,喊了一声世子爷。 楚涵上前把霖儿拉起来,笑道:“别喊什么世子爷,怪生分的,喊舅舅!霖儿的舅舅回老家了,以后我保护着霖儿,好不好。” 霖儿大眼睛笑的弯弯的,道:“霖儿谢谢舅舅!” 楚涵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币,递给霖儿道:“舅舅给霖儿个见面礼,给你留着当零花钱。” 霖儿甜甜的道:“谢谢舅舅。” 霖儿也给陈峰和林澈分别见了礼,林澈和下人又分别给白沁上前见礼。 白沁从礼品里拿过一个长盒子,让人递给林澈,道:“这是补给子由的见面礼,一副是曹怀的画,一副是我父亲画的。 曹怀的画被世人追捧,其中这幅画的尤为好些。 但在我看来,还是比不上我父亲的作品,于是就把两幅画一并送与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林澈谢过白沁,双手接过,道:“早就听说师祖书画双绝,今日有幸得之,十分庆幸和感激,又怎么会嫌弃呢!” 白沁十分感激和欣赏林澈,自己又受了他的大礼,心里过意不去。 挑见面礼的时候,就想挑一份拿得出手的礼品。 林澈是富家子,钱财之物肯定不稀罕,她就想在陪嫁里挑一幅最好的字画。 看来看去觉得都比不上父亲的画,但直接送父亲的作品,又怕林澈嫌弃,索性一并送了。 林澈看白苏和楚涵都有点好奇,问白沁道:“我可以打开欣赏一下吗?” 白沁看他喜欢,也很高兴,忙说可以。 林澈先打开了白冉所画的那幅,是一幅山水竹石图。 福来上前接过画,高举着画轴,展示给大家看。 白苏和楚涵起身上前欣赏。 画上几株翠竹在岩石的缝隙里顽强生长,朴实无华,却坚强刚毅,彰显出清雅坚韧的生命力。 远处的山水,烟波浩淼,云蒸雾霭,有一位精瘦的老翁坐在一叶扁舟之上,于江中垂钓,存在于山水之间,却仿佛已超脱这尘世。 自有一种郁勃之气回荡其间,散发着行云流水般的意气,且有引人入胜的景象。 上题小字:“占断人间潇洒地,全身水墨画筼簹。乙末年早春白冉。” 楚涵不禁赞叹一句,“好画!白相的画果然名不虚传!” 林澈也连连惊赞。 白苏暗想,这画是原主的父亲创作于十年前,看这画风,应是品格高洁之人,怎么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会变成如此残暴不仁之人呢?还带累了这么多子女。 林澈又打开另外一幅曹怀所画的画,,和福来站在一起,跟大家一起欣赏。 曹怀的也是一幅山水画。 图中远处山势峭峻,瀑布飞流直下,气势磅礴,近处青松高大,枝繁叶茂,流水潺潺,一人背手站在水边的小桥上,望着不远处的瀑布。 画中的瀑布,青山,人物,松树,小桥流水无比活灵活现,气韵不凡。 林澈道:“曹怀的画功,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尤其是瀑布,像是在流动一样,简直是神来之笔。 但师祖的画,朴实无华,素净淡雅,但仔细看看,却像是有生命一般,分为生动,给人一种傲气风骨的俊逸之感,确实更胜一筹。 夫人赠的这两幅画都是无价之宝,真是太贵重了,林澈觉得受之有愧啊!” 白沁笑道:“你喜欢就好,这是我和孔俊一起选的。 要不是你和十九为我诊脉,我和这腹中的孩子,不知会经历怎样的磨难。” 孔俊也道:“这是我和白沁的一点心意,子由一定要收下。” 白苏心道,还不是白沁的嫁妆,倒成了你的心意了。???.23sk. “即是我姐姐一片心意,子由就收起来吧!”白苏道。 “是,徒儿遵命,多谢孔夫人,多谢孔御史。”林澈把两幅画卷起,小心翼翼的放入盒子里。 白沁又指了指旁边一堆礼盒,对白苏道:“这些是给你的,没什么稀罕的东西,你喜欢就留着用,不喜就打赏下人吧! 白苏道:“我啥也不缺,姐姐还花这么多心思干嘛?以后再来,可不许再带这么多东西了。” “好,我听十九妹的。” “姐姐随我去内室,我……” 东子从外面喊道:“先生,赵将军来了。” 白沁和孔俊都大吃一惊,心道:“赵将军?是赵昀?不是和离了吗?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楚涵听到赵将军三字,面色一变,顿时不悦起来。 赵昀已经上了台阶,往屋里一扫,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就进了屋,后面跟着提着盒子的朱信。 孔俊扶着白沁站起来,面色略显紧张的看着赵昀。 “你怎么来了?”白苏问。 赵昀道:“我陪朱信过来的,我先给姐姐见个礼。” 白苏心道,都和离了,还喊姐姐,喊顺嘴了吧! 不对,他们顶多也就见过三两次面,一次大婚,一次回门,都是人多的时候,难得他还记得清楚这个姨姐,还要见礼。 古人果然重礼仪啊! 赵昀上前一步,冲白沁端端正正的作了一个揖,道:“赵昀给姐姐见礼。” 又对孔俊拱了拱手道:“孔御史!” 孔俊简直是受宠若惊,赶紧给赵昀行礼打招呼。 白沁也回了半礼,然后有些疑惑的道:“大将军和舍妹……” 赵昀道:“我出征两年,回来后又接管了禁军,只顾忙于军务,对白苏关心甚少,还做了许多错事,她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不过我和白苏说好了,和离了还是朋友,姐姐也不要跟我见外,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明轩吧!” 第133章 长得跟个冰雕似的 赵昀几句话,让白沁大感意外,不是休妻,真的是白苏要和离的,而且赵昀怎么比以前还客气啊? 上次见到赵昀,还是他和白苏回门的时候,那时赵昀虽然也不失礼数,但眼神里的桀骜之气,是掩藏不住的。 他对白家人礼数周到,却客气疏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跟十九之间也没看出有什么情意来。 这次的姐姐倒喊的真心实意,比三年前还显得亲切,看十九的眼神也很温柔。 这是想真的跟她像朋友一样相处,还是什么意思,怎么跟他们以前是夫妻的时候还自然? 赵昀看向白沁旁边的霖儿,问道:“这是霖儿吗?长这么高了,霖儿已经四岁了吧!” 孔俊笑道:“是啊,四岁了,没想到将军还记得霖儿。m.23sk. 霖儿,快给将军磕头。” 霖儿往前走了两步,正想跪下,赵昀大手一伸给拦住了。 他蹲在霖儿跟前,温声道:“霖儿还小,就不必多礼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赵昀用手比划着:“那时候你只有这么高,还不会走路,被你母亲抱着,挥着两个小手让我抱你。” 霖儿扭头看白沁,白沁点了点头,笑道:“是,你小时候在你外祖父家,一屋子的舅舅要抱你,你拧着身子不肯,偏要将军抱。” 霖儿转过头来,对赵昀道:“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因为将军长得最好看,比舅舅他们还好看。” 孔俊他们都笑了,白沁怕赵昀不好意思,看他神色自若,脸上还有些笑意,暗叹,他怎么脾气变得这么好。 白苏却暗想,霖儿跟她母亲一样,这么小就容易被美色迷惑,但愿她长大了,别被男人的皮囊给骗了才好。 楚涵在一旁早就气的不行,赵昀一口一个姐姐,跟白家像一家人一样,真够不要脸的。 他有心发作,又找不到理由,这会儿,连霖儿也夸他好看,这不能忍,忍不住了! 楚涵喊道:“霖儿过来,到舅舅这里来,你说谁长得最好看呢!” 霖儿跑到楚涵跟前,道:“舅舅也好看,我刚说的舅舅是外祖父家的舅舅,不是世子舅舅。” “那霖儿说,是世子舅舅好看,还是他好看啊?”楚涵指着赵昀问。 霖儿看看楚涵,又看看赵昀,一时没有回答。 “舅舅?”赵昀道。 “是啊!我拿十一姐当亲姐姐看待,不就是霖儿的舅舅吗?可不像别人,只是嘴上喊的亲。 霖儿,有什么可想的啊?就他那人一天天冷着个脸,长得跟个冰雕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朱信气呼呼的瞪着他,赵昀则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是不是该多笑一笑。 白苏知道楚涵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笑道:“你为难孩子干什么,孩子又不会说假话。 霖儿,你记住姨母的话,男人的外表,长得好看难看,一点也不重要,人品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 人品不好,长得再好看,也跟个绣花枕头似的,草包一个,也没什么用处。” 楚涵气哼哼道:“你快去给十一姐检查去吧!完了我们还得做蛋糕,不是说好了要做给霖儿吃吗? 那个将军啊,要不,你让朱信明日去宏正堂找白苏吧!” 赵昀道:“这就不劳烦世子费心了,白苏,姐姐的身子要紧,你先给姐姐看。 朱信的事不急,我们今儿没事,你啥时候有空,啥时候给他看。” 白苏道:“朱信的胳膊怎么样,还疼不疼?怎么还提着东西。” 朱信笑道:“先生,我这胳膊没什么大碍,不怎么疼了,等先生有空了再说。” 他把盒子递给白苏道:“这个是用麂子皮做的手套,又轻薄又防水,先生戴着它,再给病人打石膏的时候,就不用泡在石膏水里了。 您看看尺寸合不合适,不合适在找人改。” 白苏连忙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好几双手套,她拿出手套戴在手上试了一下,笑道:“太好了,大小正合适。” 她动了动手指,抓握灵活,也不紧绷,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也没有什么气味。 “怎么能把皮子处理的这么薄,谢谢你啊朱信!”白苏笑道。 朱信看了眼赵昀,笑了笑,没说话。 他觉得将军太小心了,亲手送给夫人多好,非得让自己出面,夫人这不挺喜欢的吗? 前几天,常青从白苏手里拿了肩部经络穴位图,回来让王绍临摹了一份,就把原稿给了赵昀。 赵昀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久,有时操练完休息的时候,就坐在没人的地方拿出来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常青撞见了好几次,他对王绍道:“你说将军老盯着那纸看什么呢!上面就画了半个肩膀,几条线上点着几个黑点,写了几个穴位名称,有什么可看的啊! 想夫人,就去找啊!光看那几个字,能看出什么来。” 王绍道:“将军对夫人是动了真情了,夫人这么忙,将军无缘无故的去找,夫人会嫌烦的。 将军是因情生怯,想见又不敢见,只能看看夫人亲手写的字了。 夫人给过将军一个卤肉的配方,还在将军的荷包里面放着呢!” “将军太可怜了,那手套让人抓紧做,做好了带着朱信复查,不就有理由见夫人了吗?那手套夫人一定会喜欢。” 等到手套做好,王绍给赵昀送过去,赵昀又犹豫了。 “她说以后不让我再给她送东西,万一她不要怎么办?不如让朱信去送,这样她应该不会拒绝。”赵昀道。 “夫人什么时候说的啊!是那天在宏正堂吗?那次是话赶话,做不得数的。”王绍道。 “不是,还有一次,是朱信手术那天。” 赵昀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很认真,不是开玩笑的。” 王绍叹道:“将军,您怎么能一次性送那么多东西啊!太多了,您和夫人的关系不适合这么送的。” “我不知道怎么对她好,就挑贵的,好的,她能用的到的,都让人带了去,谁知她不喜欢。”赵昀怅然道。 第134章 夫妻之间顶多算半个亲人 王绍道:“除非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或者是有大恩的,可以这么送。 您这么送,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再说了,夫人也不是真的缺那些东西。 这个手套不一样,它是将军的一片心意,简单实用又不张扬,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赵昀斟酌再三,还是让朱信充当了送礼人。 “她既然说了,我还是听她的比较好,不管以谁的名誉,只要她能收下,我也能见她一面就行。 你给他们说,以后私下不要再喊她夫人了,我和她毕竟和离了,再这么喊也不大合适。 万一传到她耳朵里,她一定会生气的。” “……是!属下知道了。”王绍道。 赵昀愣了一会儿,道:“如今是名不正,言不顺,等以后我重新娶到她,你们再喊她夫人也不迟。” ………… 白苏早就想要一副这样的手套了,戴惯了医用手套,再这样赤手给病人接触,她非常的不习惯。 这个时代没有橡胶,她只好强迫自己去适应,但她每天都要洗无数次手。 朱信拿过来的手套,非常的轻薄,舒适度和贴合度也不错,白苏高兴的合不拢嘴,这可比什么宝贝都让人稀罕。 她把手套摘下来,放到一旁,对朱信道:“你们先坐,我先给我姐看看,子由,你招待客人!” “是,师父!”林澈道。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我跟孔御史他们说会儿话。”赵昀道。 “嗯,楚涵,你看好霖儿。”白苏道。 这人得给他找点事干,不然老爱跟人斗嘴,白苏可不想看他们吵架。 “知道了,你们去里屋说会儿话吧!”楚涵道。 白苏想问问白沁这些天过的怎么样,霖儿在一旁,也不好说孔俊的不是。 白苏把侍女打发去看护霖儿,把徐媪和画扇打发去帮孙媪做饭,自己扶着白沁去了内室。 白沁打量着她的卧室,满意的道:“你买的这处小院虽然不大,但好在温馨,房间布置的也很雅致,也足够你们几个人用了。” 白苏扶着他躺到床上,给她解开衣带,道:“我也觉得这个院子特别好,买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又看了其它几处,都比不上这个,当天就定了下来。” 她把手放在白沁的肚子上,仔细摸起来。 白沁紧张得看着白苏,道:“我每天早中晚三次,都按你说的方法做的。” 白苏凝神摸了片刻,笑道:“姐姐没有白辛苦,胎位已经正过来了。” “真的!太好了。”白沁一下子坐起来,拉住白苏的手,感激涕零的道:“十九,要没有你,我们母子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你是救了我们母子两条人命啊!” 白苏笑道:“姐姐言重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m.23sk. 白沁摇头道:“太医都没诊出来,谁会想到胎位不正。 一般都是快生的时候才让稳婆瞧一眼,那时候已经晚了。 我这次又是二胎,也不知是男是女,哪个把我当回事。” 白苏把衣襟给她系上,安慰地道:“姐姐不要太激动,你的身体不宜情绪波动太大,要把心态放平和,对孩子才好。” 白沁擦了擦眼角道:“好,我不激动,我只是太高兴了。 我都听十九的。” 白苏又给她诊了诊脉,发现她的脉象也好了很多,看来她这十天在孔家过的还不错。 白苏笑道:“姐姐的脉象也好了许多,保持这种状态,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添个胖小子。 这些天孔家的人待你怎么样,你婆母没有再欺负你吧!” 白沁道:“没有,婆母和公爹的态度都转变了,孔俊也给我道了歉。 霖儿如今也搬了回来,还是婆母亲自送回来的,把霖儿的名字也改回来了。 没遇见你之前,这些我连想都不敢想,多亏了你和楚涵。” “那就好,你走了之后,我怕你婆母继续找你的麻烦,左思右想也找不到办法帮你,就把你的事告诉了楚涵。 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把这事解决了,对付你公婆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就得以势打压他们! 那日你回去后,你婆婆找你的麻烦了吗?”白苏问。 白沁道:“找了,不过也就数落了两句。 我的马车行的慢,福来去的时候,我刚到家一会儿,婆母正数落我呢!嫌我许个愿也能许大半天。 福来一说要见我,她就没再说什么。 福来也是个厉害的,他那天把我婆母气的够呛,一点颜面也没给他留,把我感动坏了,还是我娘家人啊!” “我听陈峰说了,福来的确做的不错,也是姐姐在相府的时候待下人好,他们心里感念着呢!”白苏道。 “娘家人和婆家人真是不一样,有事就看出亲疏来了。 娘家人再不联系,心也是向着的,婆家人表面上再怎么好,心里头也拿你当外人。 在婆家,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是自己的亲人。” “姐姐的意思是,夫妻之间也不算是亲人吗?”白苏问。 白沁道:“我觉得夫妻之间顶多算半个亲人。” “半个亲人?”白苏不解。 “嗯,亲人之间,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都会被原谅,被包容,他们之间的心是近的。 就像孔俊,他明知道他母亲不对,也不说她不好,还老是替她母亲给我道歉,希望我能原谅她。” “那毕竟是他亲娘,她再怎么对你不好,也是真心疼他儿子的。 一个是生身母亲,一个是结发妻子,他自然是希望你们和睦相处了。”白苏道。 “但是,夫妻之间就不行了,以前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他,他在我心里的分量超过了所有人,甚至包括父母。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就完全不这么想了,虽说他认错的态度很诚恳,甚至有点讨好,但是我心里,还是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待他了。 所以说夫妻之间的感情,是最容易改变的东西,他远不如亲人之间的关系稳固,只能算是半个亲人。” 白苏心道,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伤的深了,说起话来也满是沧桑和感慨。 既然她往后得在孔府生活一辈子,还是尽量放开心结才好。 “孔俊认错的态度怎么样?”白苏笑呵呵的问:“听说她每天给你洗脚揉腿,是不是真的啊!” 第135章 父亲哪里不看重你了 白沁一下子耳根子发红,羞赧地道:“你是听谁说的啊!真是羞死人了。” “还能是谁说的,孔俊说的呗!他都好意思,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啊! 再说,给媳妇洗脚不是应该的吗?你如今怀着孩子,这么辛苦,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该多付出一点,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白苏道。 白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他这几天待我非常好,比刚成亲那会儿还好。 不管他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反正这两天他对我是花了心思了,他身上带着伤,也强撑着亲自为我做一些小事。” 白苏笑嘻嘻的揶揄道:“什么小事,洗脚揉腿的小事吗?” 白沁羞红了脸,举起粉拳,娇嗔着笑道:“好你个十九,竟然变得这么皮,你若再敢嘲笑你亲姐,我就要打你了。” 白苏笑着讨饶道:“姐姐莫打,妹妹再不敢了。” 两个人笑成一团。 白苏笑道:“我这么好的十一姐,又漂亮又可爱,真是便宜他了。 你也别对他心软,有些男人就是贱皮子,媳妇越是一味的温顺,他们反倒越不知道珍惜。 就凭他做的混账事,就该好好折腾折腾他,他想伺候,你就让他伺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难不成,只许你伺候他家的人吗?我看你得把心里的怨气都出了,再原谅他也不迟。” 白沁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如今已经心如止水,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太计较了。 “什么心如止水,姐姐才多大,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总不能因为受到过伤害,就对生活失去信心吧!只要孔俊真心悔改,姐姐该放下的心结就放下,别老心里疙疙瘩瘩的。 他要是再犯,咱也不将就他,楚涵有法子治他。 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白沁一把抱住白苏,撒娇道:“十九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话都不敢说一句的十九妹啊! 分明是姐姐的大靠山啊!姐姐真是爱死你了。” 白苏笑道:“我要是还和从前一样,这会还在别人眼皮底下惹人嫌呢!咱俩也遇不到了。 你们夫妻和好了,以后别记恨楚涵就行。 把孔俊叫去侯府,楚涵说是他自作主张,其实也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他吃点苦头。”白苏道。 白沁道:“他对世子没有说过一句怨言,还说是世子骂醒了他,罚他也是用心良苦,罚抄的书,也是本内容非常好的书,让他学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孔俊刚刚说,世子和陈将军对他有教导之恩,应该是真心的。 像今天我来你这,他瘸着腿,我本不欲带他来,但他坚持要亲自谢谢你和子由。 他挨打的事,也瞒着我公婆呢!” 白苏道:“能瞒住吗?看他走路那样。” “瞒住了,他开始说喝的酒太多,头疼,躺了两天,后来给他父亲请安的时候,又故意摔了一跤,他父亲也没多心。 后来他母亲问的时候,就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了。”白沁道。 “算他有心,不然,他母亲知道了,又得心疼的不行,虽然她不敢招惹楚涵,只怕也会埋怨你。” 白沁道:“我以前对他倾注了我的所有,我也不相信他对我全无感情,我们就这样过吧! 你跟明轩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跟他和离啊?我看他挺好的啊?” 白苏道:“那是现在,以前没和离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一天到晚的拉着个脸,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才不想看他的脸色,我跟他之间就是陌生人,没法在一起凑合。” “成亲三年了,还是陌生人?我看他在你这一点也不见外,他不是第一次来你这里吧!”白沁道。 “之前他帮了我一个忙,来了我这,之后又有事来了两次,这次是因为他的部下的胳膊,让我看诊来了。 我们互相都帮了对方,也算是朋友吧!他这人虽然讨厌,但也不是坏人。”白苏道。 “讨厌?我与孔俊订亲那年,咱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大哥把明轩在演武场勇冠三军的事,讲给侄子听。 你听的入了迷,举着筷子,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的,一脸的痴傻样儿,惹的大家笑你。 父亲就是看出了你的心思,才舍下老脸主动提亲的,这会你又嫌人家讨厌了?父亲知道了不得气死。”白沁道。 白苏吃惊的瞪着眼睛:“父亲是为了我?不是他看中了赵昀的将才,为了拉拢他吗?” 白沁指着他的额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父亲的地位还用拉拢别人吗? 他再英武不凡,那时候也就是个车骑将军,跟父亲的地位差的远呢! 再说了,把你一个庶女嫁给人家,是拉拢人的手段吗?人家心里不骂父亲就不错了。 父亲为了你能称心如意,连脸面都舍下了,你还这样说他!” 这次白苏真的没想到,她从原主记忆里找了找,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只是那年她才十二,过后就把这事放在了脑后。 两年后,得知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而对方正是那年大哥嘴中的少年英雄时,可把原主高兴坏了。 原主一直以为是她死去的姨娘在保佑着她。 恐怕她从来没想到过,她父亲心里这么在乎自己吧! “这事以前怎么没人给我说过啊?父亲连话都没给我说过几句,有这么看重我吗?”白苏半信半疑道。 “你以前跟个闷头葫芦似的,整天待在自己房间,也不与人交往,我那时候也嫁了人,谁与你说这个。 父亲哪里不看重你了,吃穿用度哪里少你的了。 你没有姨娘,小时候不过多的关注你,也是一种保护。 父亲那么忙,就算有不周全的地方,也没有对不住我们这些子女的。 倒是你,你想想,你主动跟父亲说过什么话没有?”白沁道。 第136章 不嫁人老了怎么办 白苏被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通,自己也自知原主理亏,嬉皮笑脸的求饶道:“姐姐教训的对,我那个时候年少无知,不知道父亲对我这么好,是我的错。 怪只怪哥哥姐姐都这么优秀,我胆子又小,老觉得自己在家可有可无的,哪敢往父亲跟前凑啊!” “你胆子小?你胆子小敢一声不吭的就和离?胆子小还敢嫌弃人家?我看你的胆子都大到天上去了。 你给我说说,他把你怎么了?你非不给人家过?”白沁道。 “哎呀姐姐,你怎么向着外人啊!你不能因为他喊了你两个姐姐,就胳膊肘往外拐,把他当成亲人了吧!我才是你妹妹呀!”白苏佯怒道。 “好妹妹,你别生气,我心里不是好奇吗?这么好的婆家,你怎么说舍就舍了?”白沁摇着白苏的胳膊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看不上我,也看不上父亲,这些都是真的,我怎么跟他在一起过日子啊?”白苏道。 白沁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这些姐妹,如今哪个在婆家不是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啊!23sk. 你是不怎么与人交往,不知道这世态炎凉。 从前与我交好的几个姐姐,现在都断了往来,他们夫家都不愿她们跟任何的白家人联系。 只不过她们都有嫡子,日子稍稍好过一点吧! 我看明轩言语之中也有悔改之意,他若是找你复合,你就答应了吧! 世子虽然很好,但是侯府的门第太高,咱白家现如今这个样子,根本就高攀不上。 你听姐姐的,咱们白家女,就算是再不济,也是不能与人做妾的。” 白苏哭笑不得的道:“姐姐呀,你怎么乱点鸳鸯谱啊,这都哪跟哪的事啊! 他们两个对我都没那个意思,人家赵明轩开始就看不上我,现下来我这里,也是因为有事,我和他就是一般的朋友。 楚涵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他这人大大咧咧的,很讲义气,把救命之恩看的很重,所以我们之间比朋友更亲近一点。 他开始跟本就不知道我是女子,一直拿我当好兄弟对待,直到遇到你那天,我才告诉他的。 他知道了我是女子后,我们相处的模式,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变化,人家压根就没那个意思。 你可不要再胡乱揣测了,让他知道了不得笑死。 我对他们也没有别的意思,我现在的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好,半点没有嫁人的打算,您就别替我操心了哈。” 白苏暗笑,这个姐姐也是想的太多了,异性朋友就一定是有爱慕之心吗? 前世她身边的外科医生大多是男性,还有她带的学生,也都是男生,大家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很好,也没有产生什么爱情啊! “真是这样?难道是我看错了?”白沁看她说的那么笃定,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真是这样也好,世子对我有大恩,他要是真对你有意,知道我对你说这番话,一定会怪罪我。 但你是我的亲妹妹啊!世子就算是恨我怪我,我也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妹妹当妾。 妾就是妾,再得宠,也得在主母面前立规矩,主母要是拿捏你,可是容易的很。” “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但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没那么糊涂。 将军的嫡妻我还看不上呢!我会给人家当妾吗? 别说我如今也没有相中的人,就算是有,就算是我再喜欢他,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委屈求全的。 你妹妹眼光高着呢!头脑也冷静的很。 我要的夫君,首先得接纳我的身份,接受我成亲后继续行医,我们要彼此真心喜欢,他还得保证永不纳妾,我才可能嫁他。”白苏平静的道。 白沁听了更担心了,长叹一声道:“这样的夫君你往哪去找?根本就没有! 哪个体面点的人家,会让自己的夫人抛头露面啊!这可比不让他纳妾还难! 你如今行医是迫于生计,以后干嘛非得行医啊!又累又辛苦的,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好吗? 找个真心喜欢,又不纳妾的夫君,就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你还想婚后行医?就算你夫君愿意,公婆也不会同意的。 你这个条件得去掉,不然没人敢娶你。” 白苏认真的道:“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喜欢的事呢? 行医才是我安身立命之本,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我宁可一辈子不嫁!” 白沁急道:“你真是太任性了,哪有女子一辈子不嫁人的?” “姐姐也不必为我担心,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也过的很好。” 她掰着手指,笑道:“我有挣钱的本领,不缺钱花。 我还有孝顺的徒弟和忠心的仆人。 每天还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也不用给公婆请安,不用被他们管束。 在外面受病人敬重,在这个家里以我为尊。 我凭啥为了男人放弃这么多,把自己困在后院之中,按他们的标准生活啊?你说对不对啊姐姐!” 白沁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想了想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是女人都是这样过的呀! 不嫁人老了怎么办?膝下连个承欢的儿女都没有,也是很孤独的啊!” 白苏笑道:“我有徒弟啊!子由也是至纯至孝之人,到时候让徒子徒孙承欢膝下也是一样的。” 她摸着白沁的肚子道:“更何况我还有我外甥,你前两天还说让我外甥孝敬姨母,我可是记在心里了,你可不能不做数。” 白沁笑道:“怎么会不算数,我定让他待你如我一般无二,他要是敢不孝顺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还是姐姐疼我!”白苏撒娇道。 白沁叹道:“我本来打算让孔俊张罗着给你找门亲事,看来是不行了。 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支持你的选择吧!” “谢谢姐姐理解我。”白苏笑道。 白沁心道:“十九的说法听起来惊世骇俗,仔细想想,也很有道理。 妹妹天赋异禀,有了这过人的医术,一生困在后院之中,的确有些可惜。 这世上的诸多规矩,都要求女子柔顺,服从,言行举止都要受到约束。 若能如十九这般潇洒不羁的过一生,纵有缺憾,也是另一种令人艳羡的选择。” 和她们的姐妹情深不同,大厅里的几个男人自她们俩离开后,气氛就有些尴尬。 孔俊一边担心白沁的胎位,一边克制不住的紧张害怕,没办法,世子和大将军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 他们一个是皇亲贵戚,一个是皇上爱重有加的大将军。 自己这个芝麻小官,在他们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 而且,白沁受委屈的事,他到底还是心里发虚,这两个人还都阴着脸,怎么让人不害怕。 第137章 颜色好漂亮 赵昀和楚涵互相排斥着对方,都觉得对方碍眼。 赵昀想着,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过来,却被你小子给破坏了。 这小子实在讨厌,白苏不就是救了你一命吗?你还打算赖上她不成。 他明明是个外人,倒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半个主人了,不但指挥白苏怎么做,还想赶我走,门都没有。 楚涵暗恨,本来和白苏一起做蛋糕,过一会儿,再一起吃带泥巴的鸡,气氛不知道有多好,偏偏来了个最讨厌的人。 和离了还来招惹白苏,还拿着部下当什么借口。23sk. 你部下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来嘛,非得要你这个将军领着,还不是你想来,找的借口倒是冠冕堂皇,真不要脸。 不是说你清冷孤傲吗?你的傲气在哪里呢?都和离了,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分明是贱兮兮。 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复合吗?晚了,谁让你小子有眼无珠,有我在,你还想复合?门都没有。 他阴沉着脸走过去,打开朱信拿来的盒子,看了看里面的手套,对陈峰道:“你回头去找麂子皮和工匠,给白苏多做些这样的手套来。” 陈峰嘴上应是,心里却想,这麂子皮极其稀少,这几双手套看似不起眼,实则珍贵的很。 还能把皮子做这么薄,可见赵将军也是花了心思了。 主子想和白先生在一起,真是不大容易啊。 赵昀起身把盒子盖上,递给了林澈道:“你师父最喜洁净,别让闲杂人等乱摸,快给你师父放起来。” 被称为闲杂人等的楚涵,气的用手指着赵昀:“你……” 赵昀分毫不让的和他对视着。 林澈把盒子放到一旁,急忙把两人劝回座位,又给几人斟上了茶。 看着两人气呼呼的模样,笑道:“两位都请给我个面子,喝杯茶,消消火。 师父命我待客,您两位要是吵起来,师父会责怪我招待不周的。 况且我师父最不喜人争吵,要是她听到你们为了一点小事吵架,一定会不高兴的。” 赵昀道:“我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楚涵气哼哼的道:“是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世子舅舅,你为什么不高兴了。”霖儿道。 楚涵一把把霖儿抱到身边,道:“我跟你姨母本来做蛋糕做的好好的,谁知他休沐日也不让你姨母休息,还来烦她。” “做蛋糕?蛋糕是一种吃食吗?”霖儿问。 “是啊!舅舅刚刚还打奶油了呢!” 楚涵一想,现在快到了午膳时间,朱信的胳膊看完也需要不少时间,赵昀一定会赖在这里吃饭。 自己辛苦打的奶油还得让他吃,真是想想就气的慌。 “福来,你主子不是还想打胡萝卜汁和青菜汁奶油吗? 你去把东西端过来,我给赵将军比试比试,看看谁打的快。 赵将军,你敢不敢跟我比啊?”楚涵挑眉道。 赵昀道:“你说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怎么比,而且我不擅长做吃食。” 林澈道:“很简单的,就是不停的搅拌就行,福来你去端过来,将军要是不愿意,我来打,我觉得我肯定比上次强。” 得找点事干,不然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了。 福来端来后,赵昀也围过去看,林澈热心的给他讲解了一下,“就是这样顺着一个方向打圈,一直打到粘稠,用筷子挑起不掉就行了。” 孔霖也围过去看,好奇问:“这个很好吃吗?颜色好漂亮。” “好吃,又软又香甜,只有你姨母会做的点心。 赵将军,你说你比不比吧!”楚涵挑衅的看着他。 赵昀用筷子轻轻搅拌了几下,问:“这个东西能搅拌得这么粘稠吗?” “可以的,楚公子和福来刚刚在厨房比了一次了。”林澈道。 “好,来吧世子!”赵昀道。 白苏出来的时候,楚涵刚刚胜了赵昀,正趾高气昂的看着他,一脸的得意,那模样,看的朱信想跟他打一架。 赵昀完全无视他,低头继续搅拌着,看白苏出来,手下也没停手。 孔俊看到白沁急忙迎上去,搀住她,期待的问:“怎么样?” 白沁点了点头。 孔俊顿时心花怒放,楚涵也给她道了声恭喜。 赵昀直到奶油彻底的打粘稠,才停下手,挑起一块橙色的奶油,问白苏:“这算是打好了吗?” “好了,就是这个样子。”白苏道。 赵昀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真是笨的很,但好歹做成了。” “白苏,我比他快多了,那个绿色的是我做的。”楚涵高兴地道。 白苏笑道:“你们都很棒,打奶油是个力气活儿,手腕没劲的打不成。” 白沁看着一橙一绿两碗奶油,问道:“奶油?这什么东西做的啊?颜色还挺好看的。” “牛奶和蜂蜜做的,先把牛奶煮沸,里面加几滴香醋,然后过滤掉奶清,奶清就是牛奶里面的水分,再加入蜂蜜,牛奶和胡萝卜汁,快速搅拌,就成了奶油了。 然后抹在蛋糕坯上面,就成了蛋糕。”白苏道。 林澈拿来两个小碗,给霖儿和白沁分别弄了些奶油,两人一尝,都赞不绝口。 霖儿用勺子挖着奶油,踮着脚给孔俊吃。 白苏看了暗叹,孩子还是给父母近啊,他们若是和离,受伤害最大的,恐怕是孩子了。 第138章 还不快给你师父鼓掌 白苏道:“朱信,你的胳膊得把石膏去掉,贴上我新制作的膏药,然后重新打个石膏拖,得需要好长时间,你要是不急,就午后再复查吧!” 朱信道:“我不急,不急,我和将军今天一点事也没有。 先生,小的去太白楼要几个菜,在您这用午膳可以吗?我还不知道蛋糕是什么滋味呢!”m.23sk. 楚涵撇嘴,暗自腹诽:“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你有那么馋吗?还不是替你家将军出头,愿意在这多赖一会儿。” “不用你去买菜,来者是客,我还少你一口吃食不成。”白苏道。 “那就打扰你了!”赵昀道。 “没事,福来去把蛋糕坯端过来,我在这屋里给蛋糕抹面。”白苏吩咐完就去洗手。 福来也应声去了厨房。 赵昀看着孔俊疑惑道:“孔御史刚才走路怎么有些瘸啊?是腿受伤了吗?” 孔俊心里一抖,看了看楚涵和陈峰,也没敢撒谎,苦笑道:“不敢瞒大将军,我做错了一些事,受了些教训,又摔了一跤,嘿嘿,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 赵昀微微一愣,环视了众人一圈,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做错了事能有改正的机会,也是福气,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的。 希望孔御史能惜福,善待姐姐和霖儿,不要让她们受委屈。 如果她们再受了委屈,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孔俊连连点头,道:“下官谨记大将军教诲。” 白沁听的心口发暖,对赵昀的好感倍增。 赵昀又道:“姐姐找白苏看诊,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白沁笑道:“先前胎位不正,十九给想了法子,现在已经正过来了。” 白苏接过蛋糕胚,放在桌案上,扭头对孔俊道:“胎位虽然正了,但我姐还有许多别的问题,。 她长期肝气郁结,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 姐姐怀着孕,又不宜用药,只能时刻保持心情舒畅,饮食休息方面也得注意,千万不能劳累。 不然会有早产的可能,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孔俊让侍女把霖儿抱到院子里玩。 然后对白苏作了一揖道:“十九妹放心,我再让也不会让白沁伤心了。 今儿当着世子爷和将军的面,我在这打个保证,我以后凡事都听白沁的,若有过错,任凭她打骂责罚,我绝不反抗。 我若再跟以前一样犯浑,十九妹也不必再给我留情面,直接让人打死我都行。” 白苏道:“就冲你这态度,我也诚心喊你一声姐夫。 姐夫,女人生产时凶险万分,俗话说,‘一个孩子一等生,不知哪个孩子就要了性命。’女人生孩子,就等于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十九在这里恳请姐夫,姐姐生产时一定要通知我,让我过去守着姐姐,不是我夸口,只要我在,姐姐一定会母子平安。 我知道我的身份,按习俗来说不宜进产房,但姐夫是读书人,也应该明白,那些都是毫无根据的偏见。 请姐夫提前知会你父母一声,请他们不要阻止我,我只会救人不会害人,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守着姐姐的。” 白苏的话,让屋子里的人听的心里发酸。 楚涵白了赵昀一眼,道:“白苏,你不必担心,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谁要是敢阻止你见十一姐,我直接让人绑了他们。” 赵昀对孔俊道:“你回去就给你父母好好说说,放着这么一个神医不让进,不是害自己的媳妇孙子吃苦吗? 你可能不清楚白苏的医术,他的医术比太医令都不知道高出多少,更不是稳婆能比的。 我相信孔御史只要用心,为了让自己妻儿的平安多个保障,一定能说服两位老人。” 孔俊开始心里还略有迟疑,觉得白苏太过小心了,后来听她说的如此坚定,楚涵和赵昀也全力支持她,也随即答应下来。 他当即抱拳道:“我先谢过各位对白沁的关心,谢谢十九妹。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十九妹这样的血亲,才会如此的珍视白沁和孩子,这是任何稳婆都做不到的。 就凭十九妹这份心意,我也会答应。 回去我就去给我父母说,一定让他们同意此事。 我父母虽然传统,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会答应的。” 白沁抱着白苏的胳膊,感动的流下泪来,“十九,你怎么对姐姐这么好,别人都说产房是不祥之地,避之唯恐不及。 你却不惧闲言碎语,能为姐姐做到这个份上,姐姐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我们这心里头,就盼着你那天能陪着我,我才能真正的安心啊!” 白苏抱了抱白沁,笑道:“姐姐又激动了,我们是骨肉相连的姐妹啊!你这么说不是又见外了吗?” 孔俊扶着白沁坐好,给她擦着眼泪道:“白沁,你别激动,十九妹不是说了,让你时刻保持心情愉悦。 你放心哈!我回去就告诉父母,他们不同意,我就在他们面前长跪,一定让他们同意。 到时候,我亲自去接十九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安心养胎就好,一切都有我呢!” 白沁也觉得刚刚有点失态,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对楚涵和赵昀道谢。 白苏敲了敲木铲和抹刀,笑道:“现在,请大家观看我的表演,看我如何把奶油抹在蛋糕上,别眨眼哈。” 她本意是想吸引白沁,转移她的情绪,但她此时这个样子,和平时端庄严谨,一丝不苟的模样相差太大,众人一时都没有出声。 白苏对林澈一瞪眼,“子由,还不快给你师父鼓掌。” 林澈这才反应过来,这才是那个威严十足的师父啊! 他使劲拍着手掌,嘴里还喊着:“师父加油!” 紧接着,别人也笑着鼓起掌来。 赵昀从没见过她这么俏皮的模样,一时看痴了去,此时也跟着众人拍手。 楚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把赵昀给忘了,此时眼里心里都只有白苏。 白苏把蛋糕胚放在案板上,从中间切开,抹上白色的奶油,再撒上花生碎和核桃碎等,然后合在一起,放回托盘里。 第139章 图就是画 白苏在托盘下面扣了一个盘子。m.23sk. 接着一边旋转着托盘,一边把奶油抹在蛋糕坯上,不一会儿,一个橙色的奶油蛋糕就成型了。 白苏拿过三角形的油纸,卷成圆锥状,在油纸中间剪了一个小洞。 把奶油包进油纸里,用手抓住油纸包,然后在蛋糕上描起造型来。 橙色蛋糕,绿色的波浪造型,还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祝姐姐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林澈这次很给面子的带头鼓起掌来,“师父太厉害了!这次比上次做的还好看!” 白沁笑意盈盈的跟着拍手,心里被幸福填的满满当当的。 楚涵边笑边鼓掌,眼角不经意瞥到了赵昀,心里登时又升起怒火来。 此时赵昀正一脸笑意的看着白苏,眼里满是温柔。 楚涵气得牙根发痒,直想把他的眼珠子给抠下来。 白苏可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啊!她这么可爱的一面,竟然让这个居心不良人给看了去。 似是觉察到了他不善的目光,赵昀往他这边看了过来,漫不经心的与他对视一眼,又继续看白苏去了。 楚涵顿时觉得吃了亏,和白苏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难得的,下次俩人都有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干嘛浪费精力,理会这个讨厌鬼啊! 再让他嚣张几天,等把白苏娶回侯府,一眼都不让他见。 “白苏,你歇会,剩下那个我来做。”楚涵道。 “不行,抹面手一定要轻,你手劲太大了。 我就做这一个,剩下的那个,让徐媪孙媪她们去学着抹,学会了,回去让她们给霖儿做。” 林澈给白苏端来清水洗手,福来把东西都收拾了,只剩下刚做好的蛋糕,放在桌案上。 霖儿和侍女进了屋,看到蛋糕,三两步跑到桌案边。 (因为大周是跪坐,桌案很矮,霖儿能看到,也能摸到。) 小女娃满脸喜悦的道:“太好看了,姨母,这就是蛋糕吧!您把它做的这么漂亮,霖儿都不舍得吃了。” 白苏摸着霖儿小脸道:“那我们就等会儿再吃,先让霖儿看一会儿,你在外面玩啥呢!玩了这么久。” 霖儿道:“霖儿看了看姨母的两个院子,还看了一会儿院子里会冒烟的土堆。 那个叫东子小厮说,土堆里面埋着好吃的叫花鸡,是真的吗姨母?” “是真的,一会儿就扒出来,让霖儿尝尝。”白苏道。 赵昀听的眼前一亮,这是那天白苏说要做给徒弟吃的那个,用荷叶包裹着埋在土里那种吃法,没想到让自己赶上了。 “吃的东西也能埋在土里吗?”白沁奇怪道。 “霖儿也觉得姨母家的东西都很特别,糕点做的又大又漂亮,肯定会好吃。 但是鸡埋在土里,吃的时候会不会把泥吃进嘴里。” 白苏听的哈哈大笑:“不会的霖儿,鸡外面包着好几层荷叶,还裹了几层油纸,外面还有黄泥,一点泥土都不会让你吃到。” 楚涵笑道:“我来的时候,白苏正蹲在地上,两手正抓着黄泥往一个泥蛋蛋上抹! 福来和子由也一人拿着一个,跟着她学,我还以为她又做什么奇怪的药呢! 后来才知道,泥蛋蛋里面包着鸡呢! 当时她那模样,任谁见了,也不会相信她是白相的女儿,哪个大户人家的女郎不是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她倒好,大冷的天,和泥巴给徒弟解馋呢!” “这叫接地气儿,和泥巴有和泥巴的乐趣,你这个世子不懂! 泥水生,万物盛。泥生万物,万物归于土,泥巴是好东西! 传说女娲娘娘造人就用的泥巴!泥巴做出来的食物能不好吃吗?里面的肉鲜香酥嫩,让你们一吃就忘不了。”白苏自信满满的道。 “我相信你做的一定好吃,我在这养伤那几天,在这里吃的饭,比宫里的饭都好吃。 上次在你这里吃的烤全羊,我让府里的厨子照你的方法做了,但是做不出那个味儿来。 还有你的中秋时候做的那些月饼,宫里的御厨都没那本事。”楚涵道。 “夸张了,你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才觉得这些家常菜好吃,宫里的御厨都做些高大上的东西,哪是我这些东西能比的?”白苏道。 “十九,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就啥也不会做。”白沁有些羡慕的道。 “姐姐才是真正的名门才女,你会的那些东西,什么琴棋书画,我可是一窍不通。”白苏道。 “师父,您这话说的就有些妄自菲薄了,您那字隽永清秀,苍劲有力,自成一体,不比任何大家差。 还有您画的画,那笔法一看也是不俗。”林澈道。 “十九还会画画?子由,你去把你师父的作品取来,我想看看。”白沁道。 “林子由,你还真是高看你师父了,我那个也叫画吗?那不叫画,那个叫图。 姐姐还是别看了,那不是画,那是没有任何美感的图,我怕会吓到你。”白苏道。 “不行,越说我越好奇了,图就是画,我自己妹妹会画画,我竟然不知道,子由,你去取来!”白沁道。 林澈看了看白苏,没敢动,他看着自家师父哪哪都好,怎么能说是一窍不通呢! 于是嘴一秃噜,就多说了两句,谁知道白沁要看啊! 师父的画如此宝贵,能让这么多人随便看吗? 但是白沁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只好愣在那,等白苏拿主意。 “我知道是什么,应该是医术上用的图,我见过白苏给林澈画的一个眼睛结构图,画的的确不错,但真不是我们平时见的画。”楚涵道。 白沁看林澈一脸为难,疑惑道:“难道这是你们师门的秘密,如果不方便,我就不看了,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白苏忙道:“不是什么秘密,就是一个骨头架子,怕你见了害怕,你要不怕就让子由取来。” “一个画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你的画功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不成?”白沁还是想看。 第140章 师父自然不是一般人 白苏对林澈使了个眼色,林澈转身出去取画。 白沁笑道:“子由还是听你的话啊!我的话不管用,刚送了他两幅画,如今连我看一眼你的画,他都不愿意去拿。” 白苏笑道:“不是你的话不管用,是他拿那幅画太宝贝了,每次拿画都得洗两遍手,福来和东子都不让碰。天籁小说网 你不信等他来了看看,他指定舍不得不松手。” “你越说我越好奇了,我妹妹的画,好像比曹怀的画还让子由宝贝。”白沁道。 “那不一样,曹怀的画是艺术品,可以供后世瞻仰和欣赏,我那个图对学医之人来说可是很实用的。 霖儿啊,你带着你的乳娘和侍女去找东子,让他把土堆里埋的鸡扒出来。” 霖儿兴致勃勃的带着两个侍女去了院里。 赵昀的好奇心早就在叫嚣。 楚涵也想看看白苏的作品,那次见到的毕竟是个小图。 孔俊也好奇十九的画功,难道她也跟白沁一样厉害? 林澈一进屋,就看到他们六个人,瞪着六双发光的眼睛,齐齐的盯着他,他咽了咽口水道:“这幅图我师父画的特别辛苦,是我师门的至宝,还从没让人看过。 要不是孔夫人要看,我还真舍不得。 不过咱先说好,只需远看,不能用手触摸,因为这图是要生生世世传于后世的,请大家理解。” 林澈说完对大伙深施一礼。 白沁道:“好,我坐着不动,我们大家都不摸,你打开我们看看就行。” 林澈缓缓打开画轴,一幅人体骨骼图展现在大伙面前。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盯在图上,都觉得震撼和不可思议。 白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也算博览群书,还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这样的图。 而且这画功的确不俗,这字写的也的确很好,不对啊,她以前的字有那么好吗? 虽然以前也没注意过她的字,但绝对写的没有这么好,不然肯定会有印象的。 赵昀的心里犹如惊涛骇浪般,久久不能平静,怪不得她会给朱信矫正畸形的手臂,看这图画的精细劲儿,不管哪的骨头断了,她都会接吧! 朱信盯着画上胳膊上的骨头,看的出神。 前臂上的骨头还分桡骨和尺骨两根骨头,在他的认知里,一直都以为是一根呢! 上臂骨原来叫肱骨,肱骨头是个圆球一样,怪不得能这么灵活。 楚涵啧啧叹道:“怪不得子由舍不得,这绝对是个宝贝呀! 我见过人的枯骨,就是这个样子,看这骨缝都画的这么逼真,确实是画功不俗啊。” 白沁道:“你画的这图,我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都是在咱家藏书楼里看的吗?” “可不是,很多年前看的一本旧书,里面都是医术方面的东西,我看着有趣,就记了下来,可惜家里一出现变故,都无从寻找了。”白苏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道。 “看来你是真心喜欢行医,小时候,就能记下这么复杂的东西。”白沁叹道。 孔俊笑道:“我如今相信十九妹的医术比太医令强了,十九妹看的那本医书必是一本医术秘籍,这图也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岳父家的藏书楼,是除了兰台以外,藏书最多的地方了,有不被人察觉的秘籍一点都不奇怪。” “幸亏你聪明记了下来,不然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失传了。 子由,你收起来吧!你师父的画功确实不凡,这等精细的图,真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白沁道。 林澈小心翼翼的把画卷起来,道:“我师父自然不是一般人。 我师父的人品和才学都令人折服,制的丸药也是医术行业的始祖,以后定能活人无数,医术方面简直是生死人,肉白骨……” “林子由!”白苏被自家徒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只觉得尴尬的不行,红着脸呵斥道:“你去院里跟东子一起干活去!” 林澈只得住嘴,躬身道:“是师父,徒儿先把画放回去。” 说完匆匆退了出去。 师父这是不好意思了,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我师父这么好,可不是一般男人能肖想的。 男人才了解男人,将军和楚公子想当我师公,也得看看他们配不配。 那个将军定然是做过不少错事,要不然师父怎么会不要他。 上次在蟹王楼,虽然是他误会了,但也是他轻视师父,不相信师父的人品,才会那样说话,一看在家里就是又臭又硬的那种人。 如今倒想起师父的好来了,早干啥去了。 要不是看你救师父时还算积极,我还真想替师父出出以前的恶气。 虽然我打不过,只能心里想想。 楚公子和师父当朋友还行,有趣还讲义气,但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 还老想占师父的便宜,师父天真无邪,也不知道避讳他,要让未来师公知道了,肯定会介意的。 再说,就算他对师父一心一意,那侯府的媳妇是好当的吗?只怕不会再让师父行医,我这个徒弟也别想跟着师父学医了。 必是天下最好男子才有资格娶师父,他们都不行! 师父的事徒弟也没资格插嘴,不然真想提醒一下师父,这俩人没安好心,千万不能被他们骗了。 白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个子由是师父看着自家的好,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简直是胡说八道,让大家见笑了。” “什么胡说,一般人哪有那么厉害,那画上的每根骨头还都有名字,连牙齿都一颗一个样儿,诶~,是不是牙齿也有名字和数量啊?”楚涵道。 白苏笑道:“还真有,成人有二十八到三十二颗牙齿,牙齿分为切牙、尖牙、双尖牙、磨牙,共16对。” 楚涵笑道:“我只知道大门牙,后槽牙,和一嘴牙。” 赵昀道:“那本书的书名叫什么,我想办法给你找回来。” “不用了,书里的内容都在我脑子里面记着呢! 而且那书本就破破烂烂的,没有封皮,我没离开相府前就没见过了。”白苏道。 “那就找不到了,看来家里的兄弟姐妹,只有你最像父亲,这么详细的图我和大哥也记不住。 你那字是不是重新练了啊?真的像子由说的自成一体。”白沁道。 “是练了,没事了就写两张,以前的字软趴趴的,不喜欢了,就变了字体。 我扶姐姐去院里看看吧!看看叫花鸡熟了没有。”白苏道。 第141章 我们是情缘未尽 白沁立即产生了兴趣,起身跟白苏去了院里,几个男人也跟了出来。 东子正在把土坑填平,六个烧干的泥蛋蛋已经被扒了出来,依次放在地上。 林澈正领着霖儿蹲在一旁,守着几个还在冒烟的泥蛋蛋,不时用小棍戳戳。 “白苏,是不是把这泥皮敲开就可以了。”楚涵道。 “对,先敲开一个看看吧!应该是熟透了。”白苏道。 林澈拉着霖儿往后退了几步,陈峰走上前,用剑柄敲了两下,泥壳碎裂开来,然后揭开油纸,里面是用绳子紧紧绑着的,干干净净的荷叶。 陈峰解开绳子,把鸡带着荷叶放入福来拿来的盘子里,剥开最里面的荷叶,露出皮色鲜亮金黄的鸡肉来,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香味在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来。 “很干净吧!”白苏笑道:“大家尝尝看,看这接地气的做法好吃不好吃。” 福来端着盘子来到几人跟前,几人都看着盘里金黄色的鸡,偷偷吞口水,没人好意思动手。 白苏吩咐道:“子由,去拿几双筷子来。”说完伸手拽下来一个鸡腿,递给白沁,道:“姐姐你先尝。” 白沁往后躲了一下,“我怎么能先吃呢!还有,你怎么直接就下手了?” “下手吃的才爽利,我给你拿着,你直接咬。”白苏说着就把鸡腿凑到白沁唇边。 几个男人都低声笑了起来。 白沁实际馋的很,只是不好意思,妹妹这么疼她,也不好再拒绝。 她张开嘴咬了一口,随即称赞道:“太香了!鲜嫩多汁,还有一股荷香味,跟平时吃的口味,一点也不一样。” 白沁说完就想把鸡腿接过来。 “我给你拿着,你别沾手了。” 原主在相府的时候,就是白沁对她最和气,也最亲近,白苏也是真心疼这个“姐姐”。 楚涵拽下另一个鸡腿,递给霖儿,再回头,赵昀和孔俊已经吃了起来。 他急忙拽下来一个鸡翅膀,陈峰和朱信也下了手。 等林澈拿来筷子,一只鸡已经被抢食一空。 几人随洗手随笑,赵昀道:“孔御史是文人,第一次这么吃吧!” “还真是,没想到将军也会下手。” “我们行军的时候,都这样吃,就像白苏说的,爽利。”赵昀道。 几只鸡撕了好几个大盘,孙媪她们又做了一桌子别的菜,配上一个大蛋糕,几人都吃的饱饱的。 饭后,白苏给朱信检查完,贴上膏药,给他重新打了个石膏拖绑好,临走又送了他几贴膏药,两人谢过白苏,不好意思继续打扰她,心满意足的告了辞。 楚涵为了让她们姐妹说话,也一起告了辞。 四人一同出了胡同口,赵昀和楚涵并马而行。 距上次他俩一同从白苏家吃饭,才短短一段时间,楚涵的心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从前对赵昀还是很欣赏的,但没想到,白苏和他曾经会是夫妻。 他瞬间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赵昀曾经占有过她,如今还想纠缠她,好事岂能全让他占了。 楚涵道:“赵将军,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和离,就不要再纠缠她了吧! 你也说了她嫌弃你,你为什么再找借口接近她呢!” “因为和离并不是我的意思,我是冲动之下同意的,当天就后悔了。 如今,我更是追悔莫及,我要赢取她的原谅,重新追求她,迎娶她。”赵昀平静的道。 “你……”楚涵手指着赵昀,怒道:“你如果对她好,她怎么会与你和离? 这么好的人,你也舍得让她伤心,你不配再靠近她。” “我们的事,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管,我只是跟你表明我的立场,她从前是我的夫人,如今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即将追求的人。 请世子收起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对她敬重一点,别拿你招惹莺莺燕燕那一套来对待她。 她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你要是伤了她,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照样揍你。”赵昀冷声道。 楚涵被赵昀那句‘她曾是我的夫人’气到了,好像白苏一直是他的人一样,还理直气壮的警告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23sk. 楚涵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勒住战马,大怒道:“我几时招惹莺莺燕燕了,你还警告起我来了! 你真够厚脸皮的,白苏已经不要你了,还腆着脸往她跟前凑,要不是你上次走运救了她,她会理你? 你却挟恩图报,拿着举手之劳的一点芝麻小恩,麻烦了她好几次,还从前的夫人,说的再好听,也是她和离掉的前夫而已。 当初你既娶了她,又嫌弃她,伤害她,如今还想霸着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呵!恼羞成怒了,五年前,你金枪小霸王的称号,是我给你取的吗? 就你这样的,也敢肖想她?”赵昀讥笑道。 楚涵心里瞬间升起一阵懊悔和心慌,金枪小霸王这个绰号,还是五年前他荒唐的那一阵,被人叫起来的。 要是白苏知道了,会不会嫌弃自己? 应该不会吧!自古名士和官员大多都狎妓,白相不是也风流吗? 她若不喜欢,以后再也不沾染她们就是了。 赵昀继续道:“我是对不住她,但我可以像孔御史一样认错,改正。 你说上次是我走运,我却认为是天意,我们是情缘未尽,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赶到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你说我挟恩图报,我还真没有,要不是与我和离,她怎么会被姓曹的欺负。 她吃了那么多苦,说到底,还是我的原因,我心里只有内疚惭愧!哪有什么恩呢!” 第142章 一直改成她喜欢的样子 “那你老麻烦她干什么?休沐日也不让她安生会儿。 还有,你如今翻出那些往事是什么意思,都过了好几年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打算在白苏面前告我的黑状不成! 如果你敢这样做,那还真是小人行径了!””楚涵咬牙道。 “白苏心善,不忍看他的手臂抬不起来,这是朱信的福分。 她虽辛苦些,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以后自会报答她! 怎么,好几年前的事就不能提了吗?你还不是拿我过去的事指责我? 你的那些风流事,我不说她早晚也会知道,你若安安分分的和她当个朋友,我也不会跟她多说什么。 你若痴心妄想,自不量力,我自会把你的老底都翻出来,免得她被你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赵昀道。 楚涵手指着赵昀颤声道:“你堂堂大将军,背后说人不是,不怕天下人笑你吗? 我那时候还没认识她,做的那些事她未必在意。 再说了,天下几个名士不狎妓。 反倒是你,哪个女子会喜欢你这种古板无趣的冷面杀神!我看你才是痴心妄想,自不量力。” 赵昀道:“不在意?哼!你以为她是那种委屈求全的女子吗? 我知道我不会说话,不如你体贴会来事。 但我可以学,可以改,一直改成她喜欢的样子。 而你,就算没有曾经那些荒唐事,你想娶她也是痴心妄想,你自己家的事,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若执迷不悟,只会伤害她!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赵昀说完一夹马腹,带着朱信扬长而去。 楚涵乘兴而来,却被赵昀败了兴致,又被他嘲讽了一顿,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他阴沉着脸骑在马上,骂了赵昀一路。 回家后看啥都不顺眼,把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都赶出了屋子,自己歪在榻上发呆。 陈峰硬着头皮劝道:“主子别生气了,赵昀虽然可恶,但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先生不是能委曲求全的人。 像先生这种有才华的人,也不可能让她一辈子拘在后院! 皇后娘娘和太子那么疼您,怎么会同意您娶一个罪臣之女呢! 侯爷也不会同意的,您就算不要这世子之位,也是侯爷的儿子啊!您总不能连父亲也不认了吧! 何况先生还有和离的身份,您想娶先生太难了。 我看白先生对您也没有别的意思,您就退一步,和白先生做朋友吧!” 楚涵执拗的道:“就算是困难重重又怎样!我可以想办法解决,让我退一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上天既然让我遇到了她,我就不会放弃她,难道我父亲和表哥还能打死我不成? 我如今看别的女人,只觉的索然无味,一点都不愿意碰她们。 那些世家女,不会有像白苏这样的女子。” “白先生自然是千好万好,可是……”陈峰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涵抬手止住。 “你不会知道我和她在一起时的感觉,让我把她拱手让人,那就是要我的命。 我只是没想到,赵昀会这么不要脸,堂堂大将军,竟然翻我从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还要告诉白苏! 你说她会介意吗?毕竟白相也是很风流的呀!”楚涵茫然道。 “白相风流不风流的,和先生没多大关系。 如果先生对主子有那个意思,肯定会不高兴的吧!这种事情,谁也做不到不介意。”陈峰道。 “那我以后就再不碰她们了,我也跟赵昀一样,可以认错,可以改,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楚涵冷哼道:“我能做到的他未必能做到,白苏和我在一起多开心啊!跟他? 哼哼! 他连怎么对女人好都不会吧! 白苏不是喜欢吃悦来楼的菜吗!你去给那的老板说一声,让他除了休沐日外,每天午时前把菜送到宏正堂。 让他们变着花样送,别让她吃腻了,吃腻了就立马换别家。” 陈峰躬身应是,随即去了悦来楼,没办法,主子认准的事,全力支持就完了。 赵昀他们都走了以后,只剩下白苏和白沁一家,孔俊的心里才算完全放松下来。 孔俊啧啧赞道:“今日在十九妹这里,算是长了见识了,这胳膊上的骨头,还能断开再重新接,石膏粉还能绑在胳膊上。 这医术何止是比太医令强,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谁说不是啊!我说子由这么厉害的人,都能拜你为师,肯定有过人之处。 没想到,你竟这么厉害,咱们白家这是出了一个神医呀!”白沁笑呵呵的拉着白苏的手道。 白苏笑道:“姐姐姐夫,你们在外面可不要这样说话,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给人听到了,岂不说我们白家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孔俊道:“我和你姐说的是事实,在哪里我也敢这么说。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还有这种医术呢! 手臂对练武之人得多重要啊!你看朱将军一脸感激的样子,十九妹这是积了大德了。” “姐夫既然认可我的医术,我姐接生的事儿,你就交给我,我定能让我姐姐母子平安!”白苏道。 “十九妹放心,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神医,我怎么能拒绝呢,我到时候提前来接你。”孔俊信誓旦旦的道。 姐妹两个又说了一会话,孔俊一家也给白苏告别。 白苏把他们送到门口,上马车的时候,白沁拉着白苏的手,迟迟不愿意松手。 孔俊又给白苏保证了一回,说绝对不会再惹白沁伤心云云。 又软语哄了白沁几句,这才扶着白沁上了马车。 马车顺着胡同缓缓而去,小院里安静下来。 白苏在林澈的劝说下,休息了一小会儿,就起来给他们上课。 平日不管他们多忙,白苏还是能挤出时间给他们讲些东西。 在宏正堂看诊时,是随时可能指点一下,吃饭时也会讲点医学知识。 这次她讲的是怀孕和生产的知识,秋月和东子收拾完了手上的活,也被白苏喊来听课。???.23sk. 白苏正色道:“咱们这个时代,女子生孩子时死亡的产妇和婴儿非常多,说到底,还是对这方面的知识太欠缺。 我先给你们讲讲怀孕。 男子的精华里面,有上万万个会游动的精子。 女子的胞宫里,每月会排一个卵子,排卵日期大概在两次经期的中间。 夫妇两人,如果在女子排卵期内同房,精子和卵子相遇、结合、发育,成为受精卵,随着输卵管的蠕动、游走到宫腔内进行着床。 在胞宫内着床后,受精卵会逐渐的成长发育成孕囊,形成胎儿,整个怀孕过程要经历280天。” 第143章 怎么讲起受孕的事了 秋月和东子第一次进厢房听课,却听到白苏讲女子受孕方面事,顿时让两人心神都乱了起来。 秋月脸红的想,“女郎不讲手术,不讲制药,怎么讲起受孕的事了,这让人多尴尬啊!” 东子想,“原来男子的元阳里面的精子,还是会游动的东西,简直太神奇了。 不知道少爷将来会给我指配个什么样的媳妇。 他借着低头偷偷瞄了一眼秋月。 先生要是能把秋月指给我,就是让我为少爷和先生去死,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福来想,“主子怎么讲起这个这种事情了,女子生产时又不让男子进产房,也没人请男大夫,学这个有什么用啊?” 林澈心道:“原来胞宫里面还有叫卵子的一种东西,这真是任何典籍里都没有听说过的名称,这个得记清楚。” “女子在生产前,会出现腹痛、胞宫收缩、宫口开大,见红,等征兆,然后胎儿逐渐下降……。 白苏前一段时间,让陆班做了一块木板,挂在墙上,讲课时,用布包着一看木炭,在木板上边讲边写。 她回过头一看,秋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子眼珠子正在来回晃荡。 福来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林澈边听边记,还有个学生样儿。 自己不顾休息给他们讲课,他们还不认真听,白苏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脸色也难看起来。 “秋月!东子,福来,你们想什么呢!”白苏冷着脸问。 三人听课走神被抓包,尤其是东子,胆子又小,又是第一次听课,吓得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给白苏磕头认错。 秋月和福来也跪在地上,红着脸不说话。 “你们有问题就直接提,我当面给你们解答。 如果不想当大夫就出去,安安分分的当你们的奴才,不要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白苏怒道。 林澈急道:“师父不要生气,徒儿来教训他们。” 福来,以往你最认真,这次怎么回事!还不快给师父认错。” 福来磕头道:“主子您别生气,福来知道错了。” 白苏冷着脸没吱声。 “东子,你犯什么浑呢!师父仁慈,看你平时挺上进的,给你一个学医的机会,你为何第一次听课就走神,怎么不知道珍惜呢!”林澈失望的道。 东子听出林澈失望的语气,吓得哭了起来。 在小院的这段时间,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先生仁慈,公子一如既往地疼他,还能和秋月一起,跟着福来哥哥学字。 能一日三餐,和主子吃一样的饭,月钱也比从前多,今儿还让他进厢房听课,他觉得自己兴奋的像在梦中。 偏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被先生看见了,真是作死啊! 公子最敬重先生,要是公子因此不用自己伺候了,这一切就都真成了梦了。 东子磕头道:“先生听小的解释,小的今儿能听先生讲课,心里激动的厉害,才会稳不住心神。 但先生的课,小的是一字不漏的听着呢!小的把内容给先生复述一遍。” 东子流着泪,哆里哆嗦的把白苏刚讲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东子本就聪明,白苏的课他也听了,只是内容过于新奇,一直爱慕的秋月又在跟前,这才走了神。 但内容他基本还是记得的,刚才福来认错的时候,他又偷偷扫了一眼木板上的字,把走神那会儿的内容也补上了。 林澈忙道:“师父别生气了,福来知道错了,一会儿徒儿罚他。 东子只是高兴过了头,也知道错了。 秋月还小,不知道这方面学问的重要性,又守着我们几个男子,定是害羞了,师父别跟他们生气了。” 白苏听了东子复述的内容,以为自己误会了东子,又有林澈劝她,气已经消了大半。 忙命东子起来,坐回座位上。 东子见福来和秋月还跪在地上,求情道:“求先生饶了哥哥这次,哥哥还跪着,东子也不敢起身。” 福来看东子吓的那样,心里早就后悔的不行,东子这是怕被赶回林家吧! 主子只带了自己一个小厮,又教了自己这么多东西,自己真是张狂了,连主子讲的学问也敢质疑走神。 在将军府的时候,几百个奴才争抢着伺候,主子能指使自己一次,就高兴半天,哪敢这样大胆。 福来磕头道:“主子,福来知道错了,刚才福来在想,女子生产时不让男子进产房,所以走了神。 现在福来知道错了,求主子责罚,求主子不要跟福来一般见识。” 秋月也嘤嘤着认错。 白苏已经消了气,每人打了两个手板,让他们起来了。 东子讨赏似的也伸着两手,白苏顺手也打了他两下,把东子给高兴的,坐到座位上,还看着被打红的手傻笑。 白苏奇道:“东子,你笑啥呢!” 东子笑道:“小的从小就羡慕,财主家的孩子在学堂学字,能被先生打手板。 如今,小的也因为学东西被先生打手板了。” 白苏想起刚刚他吓的那样,又听到他这话,瞬间心疼起这个孩子来。 “东子,你不必担心,只要你品行端正,像上课走神这样的错,最多是不让你继续听课,不会赶你走的。” 又对福来和秋月道:“我之所以生气,一是因为你们不认真,浪费了我的时间,二是因为你们对大夫这个职业认识不清。 第144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白苏道:“大夫都说‘宁医十男子,不医一妇人。’说妇人病如何的难,我觉得这是世人轻视女子,当大夫的也不愿意认真学习妇科,才会有这种说法。 这肯定是不对的,尤其是小月,女子更该学好妇科,帮助女病人。 学本领,救人性命,只会得到别人的尊重,有什么可害羞的。” 秋月认错道:“婢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犯了。” 白苏继续道:“在大夫的眼里也不应该有男女之分,只以患者的病情优先。 而人身上所有的部位,在大夫角度看,都只是一个器官而已。” 林澈沉吟道:“和病人的生命比起来,大夫真的不应该有别的顾忌。” “对,好大夫的眼里只有生命。 女人从怀孕到生产,是非常辛苦的一个阶段。 你们的母亲就是这样生下的你们,你们的妻子也会经过这个艰难的阶段,为你们生下孩子。 试想一下,如果你们的妻子在生产的时候,痛苦,难产,你们也会因为男子不进产房的习俗,而止步在外吗?” 林澈,福来,东子都齐声回答:“不会!” 白苏笑道:“这还差不多,要是你们有一点迟疑,我都没必要继续教你们了。 有很多习俗都是毫无道理的陋习,在生死面前,这些习俗都该摒弃掉。 病人若是在意这些习俗,大夫就在外面跟稳婆沟通指导着,也能帮到病人。 每个怀孕的女子都很伟大,她们都应该被重视,被尊重。 我们当大夫的,也应该认真学习妇科,尽可能的帮助她们。” “师父,徒儿知道女子从怀孕到生产的重要性,也知道每个母亲都是伟大的。 只是医术上关于这方面的记录太少,徒儿以前想学,也无从学起。天籁小说网 如今,师父教的这些内容,徒儿每个字都铭记在心了。” “好徒儿,师父果然没看错你。”白苏夸赞道。 福来跪直身子,认错道:“主子,福来也知道错了,福来跟主子和林公子的学识,见识,认知和思想都相差甚远,简直是云泥之别。 福来恳请主子对我严家管教,对我这次态度不认真从严从重责罚,给福来正正规矩,以免福来以后再犯浑。” 这几天福来给病人手术,从病人和家属那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敬,那种滋味真是好到不知道怎么描述。 他只学到治一种病的技能,就能救治这么多人,但当大夫的不能只看这一种病吧! 林公子这么厉害还这么努力认真,自己一个奴才,刚学点皮毛就开始张狂,要是没人严格管束怎么行。 白苏道:“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不足,并且知道改正就可以了。 你们态度积极向上,我教起来也愿意教,如果你们都像刚刚那样懈怠的话,我就是教你们,也没有动力了。” 林澈目光警告的瞪了福来和东子一眼,道:“师父,您刚刚罚的太轻了,小惩方能大诫。 您说过让徒儿管着福来,徒儿还没罚过他呢,晚上让徒儿教训福来和东子一回吧!” 白苏点头道:“好吧!东子就不用罚了,福来既然请罚,就往肉多的地方打他几戒尺! 小月这次记过,下次再不认真,我亲自动手。” 几人齐声应:“是!” “惩罚不是目的,以罚促改才是初衷。 接下来,我跟你们讲讲,受精卵在胞宫里成长的280天里,有什么样的变化。 女子怀孕前,胞宫只比拳头差不多大小,怀孕后,宫壁开始变得柔软、增厚。” 白苏边讲边从木板上画出子宫的结构图。 四个人全神贯注的听着。 “随着受精卵一点点的发育,怀孕第一个月,胎儿就逐渐有了血液、心跳、脉搏等等。 第二个月,胎儿的外表轮廓四肢等,都开始进行分化,胎儿的大脑以及身体器官也在一点点形成。 对外界的事物也开始有了感知,而此时孕妇,时常会感受到胸部胀痛并伴有孕吐的反应。 第三个月,胞宫被逐渐撑大,这个阶段的胎儿发育是比较快速的,五官和器官也在不断发育。 与此同时,胎儿也可以在母亲的腹中开始活动起来。 怀孕第四个月,胎儿的大脑和心脏开始发育。 怀孕第五个月,胞宫逐渐增大,孕妇腹部向外隆起,胎儿的骨骼开始发育,胎动明显,孕妇食量增加。 怀孕第六个月,胎儿的身体特征越发显著,胞宫快速增大,此时开始挤压到内脏,孕妇会产生胸闷、呼吸不畅、肠胃不适。 到第七个月的时候,胎儿基本发育成熟,孕妇肚子越来越大,身体为保持平衡,不得不向后仰,腰部易疲劳而疼痛。 同时它开始对盆腔和下肢产生压迫,下半身静脉回流受阻程度加重,导致孕妇出现腿部浮肿、排便不畅的情况。 这个时候如果胎位不正,就要采取措施了。” 林澈道:“就是师父让孔夫人做的胸膝卧位操吧! 这个方法比传统的推拿,效果好多了。” 白苏点头道:“一种方法是胸膝卧位操。 还有一种方法,让孕妇仰卧,把臀部垫高,这是利用重力的作用,让胎头转向下腹部。 女子怀孕的第八个月,胎儿已经发育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如果再发现胎位不正,就危险了,很大一部分孕妇的胎位会正不过来。 此时孕妇常常可以感到宫缩,就是腹部有变硬的感觉。 对肠胃部以及其它内脏的挤压也会增加,孕妇开始出现恶心难受、食欲不振、呼吸不畅。 接下来一段时间,宫缩强度越来越大。 胎儿开始入骨盆后,胞宫位置会往下移动,对内脏的压迫稍微减少。 但是膀胱和耻骨的压迫增加,孕妇又开始尿频加重,肚子也会感到坠痛。 临近生产的时候,胞宫由一个拳头大小变成了一个大西瓜,扩大了将近1000多倍。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成为一个母亲有多辛苦。” 秋月听的心里阵阵害怕,她也见过不少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也没看出她们哪里难受来,怎么被主子一说这么受罪啊! 林澈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也许就是因为孩子来的太不易,当母亲的纵然再受委屈,也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 “但比怀孕更辛苦百倍的是生产的时候。 从宫口打开到宫口开到十指,少则需要几个时辰,多则需要两三天。 而中间所承受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这个时候如果孕妇难产,大夫就要帮助产妇把孩子生下来。” 第145章 我们宏正堂做手术是可以记账的 等白苏给他们讲完几种辅助产妇生产的方法,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到了晚上,林澈第一次对福来发了脾气。 把他按在榻上,用戒尺打了一顿屁股。 边打边教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师父对你太好,你就可以不尊重她了? 你还敢气着她?” “林公子,我也知道错了,您使劲打。 但我从没想过气主子。”福来趴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管你有意无意,反正你气到师父了,谁气我师父都该打。 知道你是无意的,才用戒尺打你,你要是有意的,我就用棍子直接打断你的腿。 我师父拿你当嫡传弟子对待,手把手教你,比我这个亲徒弟都亲,你还敢气她。 你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吗?尊师重道就是从认真听课开始。 我从小就遍读医书,在师父面前还似无知的孩童一样呢! 就你那两下子,就敢不好好学了。 有机会学你不好好学,等师父嫁了人,你想见一面都不一定能见的着,你还敢气她。” 林澈开始舍不得使劲,后来越说越来气,手上的力度也渐渐大了起来。 东子在门外偷偷听着,听着戒尺敲肉的声音越来越响,再也躲不住了,哭着跑进来跪在林澈脚下求情。 “少爷,您饶了哥哥吧!哥哥真的是无意的啊! 哥哥明日还要做手术,不能再打了,要打您就打小的吧!” 林澈这才惊觉,知道大约打重了,忙放下戒尺,解开福来的裤子看了看。 福来的屁股上被打的肿起了一道道棱子,有的地方已经有点红肿发紫。 林澈心里不由有些后悔,本来就是想打他两下,吓唬吓唬他,谁知打着打着就没了分寸。 好在没有破皮,明日应该就能消肿了。 这个福来也不知道求饶,要不是东子闯进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打坏他。 “林公子不必心疼福来,福来皮厚,一点都不疼。” 福来知道林澈这是心疼了,急忙宽慰道。 林澈教训的几句话,他听的心里很难受,主子整天不辞劳苦的教导他,但凡教林澈的,一点也没落下他,真是待他跟亲徒弟一样。 林澈这个徒弟本来就是名医,学东西一点就透,他却一点基础都没有,完全靠主子和林公子手把手的教。 自己再不用心,不珍惜学医的机会,就太不知道好歹了。 “哼!我才不心疼你,你既知道错就回去休息吧!以后莫要再犯。”林澈给他提上裤子,冷着脸道。 “是,福来谨记林公子教诲。”福来站起来道。 林澈对东子道:“师父没怪你,不代表你就没错了,第一次听课就走神也是欠打。 我从来没打过下人,也不会打你,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犯错,你就按规矩,直接回林府领罚。” 东子吓得一哆嗦,忙磕头应是。 回林府领罚,把错误给管家一说,白先生就算让自己在少爷跟前伺候,管家也不会同意啊! 林家全家上下敬先生如神明一般,府里机灵的小厮多的是,哪会留一个犯过错的小厮在先生身边啊! 到时候恐怕再也没机会进小院了。 东子一晚上都在思量着让少爷消气,让先生更喜欢自己。 清晨,人还都没起床,东子就轻手轻脚的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 把几匹马刷了好几遍。 福来晚上也想了很多,早上见林澈开了门,端着水就进去伺候。 林澈惊讶道:“你做这些干什么,东子呢?” 福来笑道:“东子把我的活都干完了,我让他去厨房帮孙媪去了。 林公子对福来如师如兄,传授医术,又教导我做人,福来却没为公子做过任何事情。 在这方面我真不如东子。 公子昨日教导我尊师重道,主子是女郎,福来无法伺候。 可是公子可以啊,以后公子的起居就让福来伺候吧!也让福来尽尽心。” 福来说完放下水盆,拿起夜壶去茅房倒掉,冲洗完毕。 然后回到林澈屋里,像旋风似的一通收拾打扫,好像谁给他抢这些活似的。 收拾完又要给林澈梳头,林澈说什么也不用他。 “只此一次哈,以后这些事再不许你做,你是师父的人,我有几个胆子敢让你伺候。”林澈道。 福来垮了脸,道:“东子把我的活都做了,公子日常还能伺候主子用饭,尽点心意,秋月和孙媪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就我最轻松,每天让主子和公子费心教导,还惹主子和公子生气。” 林澈一边梳头一边道:“师父器重你,想让你好好学医呢!你用心学即可。 看你这欢实劲,看来昨晚是没伤着。” “没有,开始的时候公子根本就没用力,就最后几下还稍微疼一点,一晚上早就好了。”福来道。 林澈放下梳子,用发带束起发,吩咐道:“没事干你也去厨房帮忙吧!我去给师父请安。” 说完两人一起去了后院。 ………… 宏正堂的病人还是找福来的居多。 不少富人看福来手术做的好,价格又比白苏和林澈低好几倍,也都在福来那边登记排队。 白苏和林澈继续给福来充当助手。 半晌的时候,铺子里来了一位中年妇女,站在病人排队的队伍里。 排到她,她也不看病,把位置让给别人,又排在其他病人后面。 几次过后,白苏上前询问:“这位大婶,您是不是带的钱不够? 我们宏正堂做手术是可以记账的,您要是没钱可以先治病,有钱了再送过来就行。” 大婶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有事情请教先生。 只是看先生太忙,没时间请教,您先忙吧!我在这里等着,等您忙完再说。” 第146章 我不喜欢吃别人的东西 白苏见大婶脸色认真,似有很重要的事,就吩咐了林澈几声,把大婶请进内院自己的屋里。 两人分宾主落座,白苏问她有何事。 大婶有些局促的道:“老妇是个稳婆,夫家姓郑,人称郑婆婆,本来想等先生有空了再请教的。” 白苏给大婶倒了一杯茶,道:“郑婆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郑婆婆看白苏很和善,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欠了欠身,道:“老妇前些日去了孔御史府上,给御史夫人看胎位,知道她胎位不正,想要给她推拿矫正,被婉言拒绝。 昨日又去了孔御史府上,才知道短短十日,夫人的胎位已经正过来了。 老妇追问良久,御史夫人才告诉我是先生指点的法子。 老妇自认手艺还可以,多年来,给无数妇人推拿过胎位,从没听说过有人矫正的这么快。 像御史夫人那样的胎位,通常要大力推拿一月有余才见效,过程也令妇人痛苦不堪。 听闻先生最是仁慈,故而老妇才厚着脸皮来请教先生,不知先生能否把正胎位的秘法传授一二,也可让那些经我手的妇人少受些罪。” 白苏笑道:“当然可以,我正想让此方法传播出去,婆婆就来了,倒是帮了我的忙了。” 她随即把正胎位的方法给郑婆婆讲了一遍。 “此方法无需婆婆动手,只需孕妇自己就能解决,反倒是断了婆婆的财路了,不知道婆婆还愿不愿意替我宣传此法。” 郑婆婆情绪激动的道:“先生放心,老妇接生多年,得到贵人不少厚赏,早已经不缺钱了。 给人推拿又累又有风险,还有不少妇人因为推拿早产。 老妇一直做这些事,是因为心疼那些妇人,因为胎位不正的结果,往往是一尸两命,是我们稳婆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先生此法,不知能救多少妇人和孩童。 我替天下的妇人谢谢先生,也会将此法,以先生的名义大力传播出去,让他们感念先生的恩德。”说完对白苏郑重行了一礼。 白苏忙闪身避让:“婆婆不必多礼,婆婆接生多年,救人无数,又一心为产妇着想,才是令人佩服之人。 对于胎儿个头太大的情况,我还有几种不同的接生之法,想跟婆婆交流一下。” 郑婆婆看白苏特别繁忙,正想告辞,听到这话,心里好奇,又重新坐了下来。 白苏把分娩侧切手术,和产钳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详细的讲解了一遍。 “婆婆接生的产妇无数,也算是老大夫了,这两个方法对你来说,应该都不难。 只要按我说的方法缝合,消毒,上药,都能很好的愈合伤口。 我一会儿送你两个缝合针和线,产钳我刚让人去做,等做好后也送你一个。 也算是给婆婆弥补一下推拿方面的损失。” 郑婆婆表面平静,心里早就似惊涛骇浪般,感动的一塌糊涂。 听白苏讲完,起身要对她大礼参拜。 白苏急忙拦住,郑婆婆四十多岁了,年龄比她大了那么多,她怎么好意思受她的礼。 郑婆婆言辞恳切的道:“先生请端坐,您传授了老妇这等绝技,就是老妇的恩师了。 您要是不受弟子的礼,弟子心里会日日难安,使用此术时,也不会踏实。” 白苏笑道:“婆婆太多礼了,我可不敢当你的师父,是我看中了婆婆的人品,想私心借婆婆的手,把这些医术传播出去,实不敢受你的大礼。” 郑婆婆含泪道:“先生高尚的品格真是当世罕见,不满先生,我娘家也是行医世家,我自小就对医术很感兴趣。 可因为家中有传男不传女的祖训,不管我怎么哀求,父亲也不肯传授我一点医术。 我会的这一丁点东西,还是我背着父母偷偷学的。 亲生父母怕技艺泄露,都不肯传授我,先生却对我这个陌生人……”23sk. 郑婆婆哽咽着后退一步,拜伏在地。 白苏上前扶起,笑道:“我受了婆婆一拜,婆婆安心了吧! 这世上的女子,懂医的少之又少,才会有这么多女子在产子时丧命,希望婆婆能用这些方法多救治几个病人。 以后有事尽管来问我,我再忙也会挤出时间来的,跟我去拿针线吧。” 郑婆婆跟随白苏来到大堂,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病人,更加惭愧不安。 白苏送了她针,线,镊子并给她在示范一遍缝合术,嘱咐她在家多练习。 郑婆婆感动的无以复加,拿着东西,再三拜谢而去。 白苏则继续给病人看诊。 快午时的时候,铺里来了个伙计,送来一个食盒,说是安定侯府的楚世子让送给白先生的。 白苏一看,这伙计认识,是悦来楼接待她的那个机灵的小伙计,忙喊过去询问。 伙计笑道:“世子爷说了,先生日日吃食堂的饭,再好吃也会腻,送几个菜过来,给先生换换口味。 但先生素来节俭,菜不能超过六个,味道都得地道。 我们掌柜的说了,若做的不好,掌柜的亲自打厨子板子。” 白苏有点意外,但心里也有些高兴,上次在那里吃的菜的确不错,还真有些馋了。 她让伙计把菜放到食堂,打赏了几文钱打发走了伙计。 伙计就像卡着点来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包裹的食盒,饭菜还热着,六个满满当当的大盘子,味道都很好。 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这个伙计又来了,换了六样菜送了来。 白苏略有不悦,感觉楚涵这做法,有点像前世身边的毛头小子,追求小姑娘的套路。 第三日她直接问伙计,“楚涵给你们付了多少钱,让你们送几天啊!” 伙计道:“世子在我们店里有专门的账本,过一段时间就有人去结账。 世子没说多少天,说除了休沐日,日日都送,菜不能重样。” “那我把这几日的饭钱给你,你以后不要再送了,我不喜欢吃别人的东西。”白苏道。 伙计吓得连连摆手,“小的若收了先生的饭钱,掌柜的不得把我打死,小的只是听命行事,您可千万别难为小的。” “那好吧!你回去告诉你们掌柜,让他告诉楚涵,就说我喜欢吃食堂的饭菜,让他不要再送了,再送我也不会收了。”白苏道。 第147章 我父亲身份敏感 次日,天气骤变,气温下降了许多,小北风呼呼的吹着,院里的花草的叶子都冻的变了颜色。 白苏起床后,孙媪拿出了新做的棉袍给她穿。 白苏不大情愿的道:“有那么冷吗?穿这个会不会太厚了。” 孙媪给她穿好,前后看了看,满意的笑道:“不厚的,主子,里面只有薄薄一层丝棉,袖子上更薄,您动动胳膊试试,绝不会影响您活动的。 外面的天冷的很,不知道会不会有雨雪,婢子已经让福来收拾好马车了,主子坐马车去吧!还暖和点。” “嗯嗯,我听孙媪的!给他们也说一声,让他们也穿厚一点儿!过冬的棉衣都有吧?”白苏道。 “给他们说了,他们的衣服也都备下了,前几天请裁缝师傅一人做了两身棉衣。 婢亲手给主子做了几套棉袍,还有去年没穿过的两件夹袄。”孙媪轻手轻脚的给白苏梳头。 “不是说不让你再做针线了吗?咱们现在有钱了,不用你再这么辛苦了。”白苏道。 “婢整天在家闲着,不愿意让主子穿别人做的衣服。 咱院里一共也没几个人,其实不需要裁缝,婢一个人也能做出来。” “你可别,不需要你做哈,我现在一个月挣的钱,就够咱们花好几年的了。天籁小说网 咱们不铺张浪费,但也没必要再做那些活,我不想你那么辛苦。”白苏道。 “辛苦的是主子,婢跟着主子可享了福了。”孙媪看着铜镜里的白苏笑道。 ………… 吃饭的时候,白苏看福来穿的棉袍和林澈的一模一样,奇道:“这玄色的衣服不像咱家的料子,子由,是你家里做的吗?” “是,我母亲早上让人送来的,说本来还打算给师父做几身,又怕做不合身,只送来了几匹布料和丝棉,让孙媪给师父做吧!”林澈道。 白苏笑道:“替我谢谢你父母。 真是的,你挣的钱交给了我,你家里还老往我这里贴补东西,连福来都让你母亲费心。 你父母对我太好了,我遇到你们一家人,算是走了运了!” 林澈笑道:“师父,是徒儿走了大运,才有幸拜在师父门下,我父母不知道多感激您呢! 您不知道如今大院那边多红火,听叶掌柜说,红果大蜜丸已经限量出售了,不然维持不到明年秋季,就要断货了。 宏正堂的名声已经打响,药丸也开始销往外地。 我父亲还打算明年在扬州等地设置分店,让那里的百姓也能用到宏正堂的药。 这一切还不都是仰仗师父!” “那真是太好了,幸好幸好,你父亲一下子投了那么多钱进去,算是投对了。 一会儿都别骑马了,咱们几个都坐马车过去,看这天气,说不定得下雨。”白苏道。 “今日天气寒冷,病人必然会少,要不师父就在家里休息吧!我跟福来过去。”林澈一边给白苏布菜一边道。 “不用,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我打算跟几个大夫商讨一下那几个药方,制作一些消炎药。”白苏道。 到了宏正堂,发现病人果然比以往少。 午后,天上突然响了几声轰隆隆的惊雷,小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叶掌柜往门外张望了一会儿道:“老话说,‘十月里打雷,人死用耙推。’ 听朱老板说,今年南方那边大旱,老百姓收成不好,挨不到明年秋,只怕又得饿死一些穷人。” 白苏心神一动,一下子想到了白冉,忙问道:“叶掌柜,你听说徐州那边怎么样了吗?那里有没有遭灾呀?” 按白沁说的,白冉算是个好父亲,自己也该替原主尽尽孝心。 说不定原主也在用着自己的身体,生活在爸妈和爷爷身边,原主性子柔顺,一定会比自己孝顺。 叶掌柜道:“没听说徐州遭灾,遭灾的是徽州那一带。 您要是想知道,小的明日找人打听打听。” “嗯嗯,麻烦叶掌柜了,你再给问问有没有去那边的熟人,我想往徐州那里捎点东西,费用多少都行。”白苏道。 “先生是想捎什么东西呢?是信件吗? 如果是信件的话,小的托人让驿站的人捎也可以。” “主要是捎钱,我怕他们没钱花。”白苏道。 “驿站的人不敢捎钱,太明显,得另想办法。”叶掌柜道。 福来道:“主子,您多虑了,老爷临走的时候不是说了,不让您记挂他。 老爷早就在老家置买了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呀!还是捎些钱过去,让他们存点粮食。”白苏道。 福来道:“要不让楚公子找驿站,他的身份能指使动驿站的人。” “不行,我父亲身份敏感,说不定会给他惹麻烦,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啊! 就让叶掌柜去想办法,咱多花点钱,一定能找到人。”白苏道。 福来躬身应是。 “主子要是不放心,到年底,福来就去徐州跑一趟,亲自是给老爷送钱去。” “尽量还是找人捎吧!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不安全。”白苏道。 黄昏的时候,雨渐渐停了。 白苏他们正打算回家,楚涵大踏步的进了大堂。 他身上还是穿着单衣,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冻得,反正不大好看。 他委屈巴巴的走到白苏跟前,道:“白苏,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太瘦了,想让你吃好一点。” “我没生气,就那么一口饭,你让人家伙计跑好几条街,我能吃舒服吗? 再说了,伙房的饭很好,不比他们酒楼的饭差多少。”白苏道。 陈峰从后面跟进来,笑道:“我就说先生没生气吧!主子还不信,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散了值就赶了过来。” “楚涵,你说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天冷了,不知道加件衣裳吗? 陈峰,你也是,怎么还都穿着单衣呢!” 第148章 他肯定是不行 楚涵的脸瞬间就灿然起来,嘿嘿笑道:“先前没觉得怎样,你一说才感觉到,今儿是有点冷。” 白苏皱眉道:“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冷暖都不知道,你说你傻不傻啊。 你伤才好了多久,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为这点小事跑这么远。 看你脸色铁青,是冻的吧!” 楚涵被数落的身心舒畅,心里接连两天的郁闷都没了。 楚涵为什么郁闷了两天呢? 大周五日一朝,昨日是朝会日,楚涵在朝会结束后,在午门外看到两个相熟的侍郎在窃窃私语,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大将军,什么亲事几个字眼。 他不由心生好奇,难道赵昀定亲了?他心里一喜,连忙上前打听。 那两个官员把他拉到一旁角落里,兴致勃勃的给他八卦起来。 原来他们在说新任宰相郭政的嫡长女郭锦,相中赵昀的事。 说郭锦几年前也爱慕赵昀,还给郭夫人透露了心意。 郭正还没找人说亲呢,就被白冉抢先一步,把自己的庶女许给了赵昀。 据说郭锦伤心了许久,往后哪家的公子托媒人来提亲,她也不愿意。 一直蹉跎了好几年,愁的郭大人夫妇不行。 按说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也不该由着她。 但郭锦性子刚烈,郭夫人也不敢勉强她。 以至于她今年都十七了,还没嫁人。 郭大人最近不知道在哪得到的消息,说赵昀和离了,郭大人高兴的不得了。 他本以为,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名声,把自己的嫡长女许配给赵昀,他一定会答应。 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赵昀没答应,把郭正郁闷坏了。 听说这事儿都传到了皇上耳朵里,还把赵昀找去问了问,赵昀说已经有了心上人,不会再娶旁人。 楚涵听完八卦,心里暗恨,他还以为是赵昀定了亲,谁知道是这么回事。 他这是打定主意跟自己争抢白苏了! 郭正的女儿他都拒绝了,此事一传开,往后谁还敢轻易给他提亲。 “啧啧,听说那郭家的女郎也是才貌双全,大将军却看不上,据说,他与原配白氏也不亲近,莫非他真像传言所说的那样?”那侍郎神神秘秘的道。 “什么传言?”楚涵疑惑的问。 那侍郎凑到楚涵耳前,压低声音道:“听说大将军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好男风! 他的意中人是个绝世美男!” 楚涵:“……”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是哪儿传出来的啊?”楚涵道。 那侍郎眨眨眼道:“不知道是谁先说的!反正好几个人都这样说,难道是假的? 我就说嘛,看他也不像是不行的人。” “哼!”楚涵翻着白眼道:“你看他哪儿像行的了,说他是断袖应该不靠谱,但他肯定是不行。 你看他那副样子,一天天的跟欠他钱似的,看着就讨厌,也不知那郭女郎看上他什么了。” 两个爱八卦的侍郎互相对视了一眼,笑道:“是是!谁比的上世子爷文武双全,世子爷,您对郭女郎有意不?有意我们俩给您牵个红线,郭家一定会同意。” “是啊!大将军虽然不错,但是太死板,哪比得上世子爷风流倜傥。” 楚涵吓了一跳,急忙摆着双手道:“可别,你们两个人,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我身上来了! 我不用你们牵线,我也有意中人了。”说完就辞别两人,匆匆去了衙署,一整天都觉得心里发闷。 散值后,他跟几个朋友去喝了点酒。 等晚上刚到府门外,就见悦来楼的伙计在从门房里出来,给他见礼,也不知道那伙计等了他多久了。 他一下就料定不是好事,等伙计战战兢兢的禀告完,楚涵又问了一遍细节,才知道白苏生气了。???.23sk. 打发走了小伙计,楚涵一个人躺在屋里发呆。 他心里非常后悔,恨自己愚蠢,过犹不及的道理都不懂,那日真是被赵昀那厮给气糊涂了。 让悦来楼送饭这事做的,倒有点像纨绔做派了,白苏那性子,怎么会喜欢这些。 她会不会因此而反感自己,不再跟自己做朋友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觉。 早上,侍女拿准备的棉服给他穿,他心烦意乱的,火正没地儿发,冲着侍女发了一顿脾气。 侍女无奈,又给他换了单衣,临出门,又壮着胆子给他披了个厚披风,他在衙署一通忙活,也没觉得冷。 散值后,他迫不及待的就想找白苏解释。 上马前,他突然灵机一动,把披风解下来丢到一旁,跨上马就出了衙署。 陈峰知道他的心事,看他这样,心里明白了什么,把自己的披风也解了下来,跟着他来了宏正堂。 白苏看他穿的薄,果然心疼,没多说别的,反倒数落他不爱惜自己。 楚涵好似一下子有了感觉,搓着冻的发红的手,笑道:“应该是吧!光急着赶过来给你解释了,也没注意冷不冷,我以后注意。” 陈峰笑道:“我冬天一向都穿的薄,也没注意主子冷不冷,实在是该死。 先生不要生气,小的以后一定注意。” 白苏道:“我们正想回家呢!你也跟我回去暖和暖和,穿件厚衣服再走吧!” 楚涵简直心花怒放,用嘴哈着手连连点头。 等福来套好车,楚涵一看林澈也想往马车里钻,忙喊住他。 他扒着马车的前帘,对白苏得寸进尺的道:“白苏,我这会儿浑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染了风寒,让子由骑我的马吧! 我跟你坐马车,这样还暖和点。” “我去骑马,你跟林公子坐马车吧!我也骑一骑你的汗血宝马。”福来把缰绳递给东子道。 白苏道:“也好,福来你小心点,不行你就牵着它,反正到家也没几步路。” “是,主子放心。” 这边楚涵已经钻进马车里,白苏给他递过去一个毯子,对林澈道:“给他诊诊脉,看是不是真的得了风寒了,不行就拿点儿药再回去。” 林澈拿过楚涵的手臂,切了切脉,道:“师父,楚公子没事儿!他们练武之人,看着虚弱也比我们壮实。” 楚涵抱着毯子依在车厢上,笑道:“没事没事,我缓一会儿就不冷了。 昨日的天气还挺暖和的,谁知道一下子就冷了。” “东子赶车,我们回家!”白苏道。 “你身边伺候的也不知道提醒你吗?人家子由家里人一早就送衣服来了,你还是个世子呢!”白苏道。 “提醒了,我怕操练不方便就没穿。” 第149章 服,心服口服 “不听人劝,挨冻了吧!”白苏道。 楚涵嘿嘿傻笑。 到了家里,孙媪早就煮好了生姜红枣茶,给他们一人喝了一碗,楚涵的脸色才好看些。 喝了姜茶,孙媪和秋月收拾完,就一起去厨房加菜去了。 东子和福来去打扫院里的积水,林澈领着陈峰去自己屋里找厚衣服。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白苏和楚涵两个人。 白苏道:“你让悦来楼的伙计送菜这事,我虽然没生气,却不喜欢,你知道我当时想到了什么吗?”???.23sk. 楚涵摇头。 “想到了画本里面说的,纨绔子弟哄骗小姑娘的段子。 我把你当成最信任的朋友,你却一点也不了解我,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敢跟你有过多的来往了。”白苏道。 楚涵急道:“悦来楼添了新菜品,我吃着好吃,就想让你尝尝,你又没空去,于是就想了这个法子。 什么纨绔子弟哄骗小姑娘呀!明明是朋友之间好东西互相分享,怎么你一说,显的我这么猥琐呢! 我那你当恩人当知己,你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人,还想跟我绝交?我有那么大过错吗?” 楚涵开始怕白苏生气,急着辩解,后来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眼眶竟有些发红。 那委屈的样子,弄得白苏成了吹毛求疵,欺负朋友的人了。 白苏看他那样,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急忙解释,手足无措的安慰道:“哎呀!你怎么还伤心起来了,我没有绝交的意思。 我知道你重朋友,讲义气,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我只是说你不了解我,我根本就不喜欢接受别人的东西。 再好的朋友也得有界限感啊。” “界限感!是什么意思?”楚涵问。 “界限感就是无论关系多么好的朋友,都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 你的这种好意,已经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了。 就像上次你请我吃饭,我在家回请你吃饭,这样有来有往,大家心里都舒服,但是你让人日日送,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可能你觉得我矫情,小题大作,但是我有我的生活方式和处事的原则。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别人,和无故接受别人的东西了。” 楚涵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不就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我再做什么事儿,都会提前给你打招呼,你同意了我再送,行不行。” 白苏点头。 陈峰和林澈说说笑笑的进了屋。 陈峰外面穿了一件新棉袍,站在屋里让楚涵和白苏看。 他呵呵笑道:“这是林公子送我的,我穿着正好,还是新的呢!” 白苏笑道:“你们三个的身高,胖瘦的都差不多,穿着还挺合适的。” 林澈手里给楚涵拿了一件,递给他道:“楚公子,这件你穿上试试,新的,今儿早上我家里人刚送过来的。” 楚涵伸手接过来套在身上,身上瞬间就暖和了。 他展齿笑道:“谢谢你啊子由,我不跟你见外,好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分享。 我改天拿两身新的给你。” 白苏笑道:“这是说给我听呢!嫌我跟他见外了,嘴上说着再不这样了,心里一点儿没服气。” “服,心服口服!”楚涵嬉皮笑脸道:“我敢不服吗?我早把你们几个都当成家里人了。 你要是一发脾气,不让我进门了,那我不得难受死。” 陈峰笑道:“我们主子就这样,在朋友跟前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从不把朋友当外人,对谁都掏心掏肺的。” “这倒是真的,受伤那会儿住在这里,一点儿都不见外,整天跟福来斗嘴,真跟自己家一样。” 白苏打量着楚涵和陈峰,笑道:“你俩穿着这身衣服,跟兄弟俩似的。” 楚涵道:“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一起经历过多少次生死了的。” 陈峰道:“主子救了我好几次了,要没有主子,我早就死了。” “你不是没打过仗吗?怎么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了?”白苏问道。 “我是没跟别国的兵打过,但土匪流寇没少打,也很凶险。 你不知道肃州那个地方,强盗特别多。 我们端了许多个山头的土匪,大大小小的仗不知打了多少场。 一直把那一带的土匪流寇都打光了,我也为大周的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呢!”楚涵得意道。 陈峰道:“肃州又穷又乱,是主子把那一带整治的没有了匪患,才让百姓安居乐业。 肃州的军民敬重主子,就像敬重神明一般。 主子的功劳,不比他们上战场的小多少。” 林澈伸出大拇指道:“英雄,两位都是英雄!” 白苏笑道:“摆饭,让两个英雄抓紧吃饭,别饿着了。” 楚涵连吃了两碗粥,吃的浑身暖和和的。 “酒楼的菜,就偶尔吃一顿还行,要说吃着舒服,还是家里饭。”白苏道。 “这倒是真的,主要是孙媪手艺好,让人吃了这顿想着下顿。”楚涵道。 孙媪被夸的一脸笑容。 楚涵蹭了一顿饭,拐走了两身衣服,临走还打听白苏明日干什么。 白苏说忙着研制几种药,楚涵也没敢再说什么,骑马回了府。 那边将军府里的赵昀,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 先是婉拒了郭家,后来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皇上那,又跟皇上解释了一回。 老太太不知怎的,也知晓了此事,气的不吃晚饭。 赵昀跪在地上,哀求了半天,老太太也不理他。 他先前连着拒了好几个亲事,老夫人都没说什么,知道他上次的婚事不称心,这次本想依着他。 第150章 你说的这是白苏吗 他把郭家的亲事也拒绝了,而且商量也没给老太太商量。 老太太听说后生气了,原来白苏就是挺好的媳妇,他嫌这嫌那的不喜欢人家。 如今,找个门提亲的都是清流世家,也不愿意,这次更过分,连郭家也拒了。 那郭女郎可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礼,郭正也是清名在外的好官,可他拒绝的连犹豫都不犹豫一下。 也不知道他想娶啥,难道觉得天上的仙女才配的上他? 赵昀陪笑道:“母亲,您前天不是说厨子做的叫花鸡好吃吗?这次儿子让人多烤了一个时辰,肯定比上次的还酥烂可口。 您吃点吧!这粥一会儿又凉了,再热就不好喝了。 母亲,您别生气了。 您要是生儿子的气,就让人打儿子一顿,可千万别跟儿子置气。 您气坏了身子,儿子罪过就大了。” 老太太恨声道:“你还怕我生气?怕我生气还自作主张。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就管不了你了!” 赵昀磕头道:“儿子不敢,是儿子不好,不该不与母亲商量,儿子知道错了。” 老太太手指着赵昀道:“你不敢? 当初你和离就不声不响的背着我办了,可怜的白苏,如今在娘家不知道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她走了,称了你的心了,重娶,你又挑三拣四的看不上,连郭家女郎都眼也不眨的拒绝了,你到底想娶什么样的媳妇?” 赵昀为难的看着母亲,解释道:“儿子知道对不住白苏,也不是挑三拣四,只是……,只是觉得她们不合适。”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还不是挑三拣四? 我告诉你,这世上的人都有缺点,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选媳妇,只要人品好,家世清白就可以了。23sk. 感情过着过着就有了,你这样眼高与顶,什么时候能找到媳妇? 别人十六七岁都当父亲了,你过了年都二十二了,却连一个媳妇都没有,你……” 赵昀急忙站起身,上前给老夫人轻拍后背顺气,然后端起茶水服侍母亲喝。 老太太扭头不去喝他端的茶水,赵昀把茶递给田媪,田媪急忙接过来,劝了老太太几句,服侍着喝了一口。 赵昀又跪于榻下道:“儿子不孝,惹母亲生气烦心,请母亲狠狠责罚。” “我打你一顿有什么用,打你你就同意了吗? 你如果同意,我这就找人去给郭家赔个不是,把郭锦娶回来。 我找人问过了,郭锦也是个好孩子,完全配的上你。”老太太道。 “儿子没说她不好,只是儿子心里已经有了人,不能娶别人了。 母亲,请母亲成全儿子。”赵昀磕头道。 老太太眼睛一亮,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起身把赵昀拉起来,道:“那还不早点儿娶回来,是哪家的女郎,是不是因为是小户人家的女郎才瞒着我?” 老太太拍拍赵昀的手道:“你放心,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孩子,母亲都同意。” 赵昀扶老太太坐下道:“不敢隐瞒母亲,但此事儿子实在是难以启齿。 娶她,如今只是儿子一厢情愿,她还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呢!” “哦?咱们是男方,得主动求娶啊!是谁家的女郎,让母亲去找人给你说合。”老太太拍拍胸口道。 赵昀犹豫了一下,觉得瞒着母亲,她不会安心,不如挑明了心意,求得母亲的支持。 赵昀蹲在母亲身边道:“这个人母亲认识,我说出她的名字,母亲别激动哈。” 赵昀说的老太太心里一阵紧张,以为儿子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急道:“快说!” 赵昀脸色微微有点发红,道:“是白苏!” “哪个白苏?”老太太不可置信的道。 “就是您的前儿媳,白苏。”赵昀抬头对视着老太太道。 老太太扭头看了看田媪,道:“我没有听错吧!他刚刚说的谁?” 田媪道:“老夫人没听错,将军说,少夫人白苏是将军的心上人。” 老太太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昀:“你是说你喜欢上了白苏,想把她重新娶回来,所以退了那么多的亲事。” “对。”赵昀摆摆手,让下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俩。 “你不是讨厌她吗?连她的院子都不愿意去,现在怎么突然又喜欢上她了?”老太太疑惑的问。 “我和她和离后,又见过几次面,接触了几次,对她的人品,性格都有了了解,所以……”赵昀道。 “你是说她还在京城,没有回徐州老家?”老太太问。 “没有,她原来在白家的时候,就偷偷习得了医术,从咱府上离开以后,就在京城买了一个院子,制药卖药,现在给人家看诊呢!”赵昀道。 “到底什么情况,你从头到尾的给我说一遍,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对她的看法,有那么大的变化。”老太太道。 赵昀从和离后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一直讲到前两天给朱信治伤。 赵昀道:“其实和离那日,我就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是我做错了,和离后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和离后第一次见她,看她跟她徒弟在一起,我的心里就很不舒服,后来我知道那是嫉妒。 在曹府的时候,我看她受苦的样子,心跟碎了一样难受,回到家里老想起她。 后来因为朱信的胳膊,见的那几次面,次次都让儿子铭心刻骨。 不怕母亲笑话,如今我每次上值下值,都会绕路从她住的那条街上过,只为往她待的地方看一眼。 她对儿子的心思毫不知情,整日为病人忙碌着,但儿子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老太太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这是白苏吗?我怎么觉得像另外一个人。” “当然是白苏了,母亲,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没变。”赵昀笑道。 “我是喜欢她心性善良又孝顺,她是白冉的女儿,会点儿医术也并不奇怪。 但她胆小懦弱也是事实,怎么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这么落落大方的治病救人了?” “儿子也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她的性格前后区别那么大。 儿子觉得,是儿子以前在她面前总沉着脸,把她吓着了。 母亲是长辈,在您面前,她说话办事的也不敢放肆,才显得胆小懦弱。 如今,她以男子装扮示人,病人都对她很尊敬,展露的才华让人惊叹不已,她自然就不再胆怯了。 前一段时间儿子带回的猪头肉,红果大蜜丸,都是她给的,卤肉的配方和叫花鸡的做法也是她教的。” 第151章 恐怕爱慕她的人也不会少 老太太仍觉得赵昀说的,和她印象当中白苏差别太大,但又觉得赵昀说的有几分道理。 听到儿子说,她最爱的几样吃食都是白苏送的,老太太忍不住伤感起来。 “她不恨我,还想着我这个老太婆呢!” 老太太擦擦眼角道:“我这一段时间常常后悔,要不是我拿纳妾逼她,她也不会离开的那么决绝。 我不该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是我拆散了你们两个啊! 我看你们两个都不主动,太心急了,才想了这个馊主意,害了她,也害了我儿子。23sk. 幸亏她有这个深藏不露的手艺,不至于在娘家遭哥嫂的白眼,要不然,你我都会良心难安的呀!” 赵昀跪下道:“母亲也是好意,都是儿子的错,关母亲什么事。 母亲不止一次说她好,让儿子好好对她,是儿子没听母亲的话,才让她伤了心。 儿子这些年做过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冷落了白苏,让她受了委屈还不自知。 如今我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日日忍受相思之苦,也是我的报应。” 老太太道:“她从前那么喜欢你,现在你对他表露心迹,再诚心诚意的赔个不是,她应该能原谅你吧!” 赵昀道:“我给她道过歉了,但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我很客气,态度跟陌生人略微强一点,根本就不像是有情的样子。” “不是吧!她给你卤肉的配方,还那么辛苦的给朱信治伤,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情谊啊!”老太太道。 “母亲不知,她对谁都很好,对看诊的病人无微不至,对常青王绍他们,也是一样有耐心。 寻常人看做珍贵无比的配方秘方,她一点也不保密。 像骨折打石膏这样绝密的技艺,她还在大庭广众下传授给大伙,只为更多的伤患,得到的正确的救治,不再像朱信那样长歪。 王绍把这个法子教会了营里的大夫,大夫用此方法,已经医治了好几个将士了。”赵昀道。 老太太道:“她有如此胸襟,比她的医术更为难得,寻常男子也没有这样的胸怀。 真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也难怪你会动心。 在咱家这几年,一直让她在后院里,围着我这个老太太转,真是埋没了她了。” 赵昀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老太太又道:“她如此出众,恐怕爱慕她的人也不会少。 你心里有她,却连心迹都不敢表露,什么时候才能娶她啊! 咱们诚心诚意的给她说说,不成吗?万一她能同意呢?” 赵昀摇头道:“这种事急不得,贸然提亲,只会适得其反,就怕求亲不成,她连见也不愿意见我了。” 老太太考虑良久,长叹一口气道:“那就听你的吧!先缓一段时间再说,她要是真的不能接受你,咱们再考虑别人。 你也不要太执着了,尽量争取,但也得看还有没有缘分。” 赵昀认真道:“母亲,我心里是认准她的,不管等多长时间,我也不会改变心意。 除非她嫁了人,不然儿子不会和任何人成亲的,请母亲成全儿子。” 老太太道:“她要是不嫁人,你就一辈子不娶亲了吗?” “母亲,我一生中除了亏欠母亲,另一个亏欠的人就是她了。 我会尽全力对她好,争取把她娶回家。 若她喜欢上了别人,实在不能接受我。我就等她成亲后,立刻成婚,娶谁家女也没有关系,全凭母亲做主。 毕竟她今日的处境,都是儿子的过失。 您不知道,那日她说她的身份不能进产房时,儿子心里有多难受。 她若不能幸福,儿子怎么安心娶妻生子?” 老太太闻言脸色一变。 赵昀急忙安慰道:“但是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能把她娶回家的,您还不相信儿子吗? 从小到大,儿子认准的事情,哪个没做好,没做到啊! 母亲只需养好身体,以后好帮着我和白苏教导孙儿。 她有这么好的医术,是不可能整日在家教导孩子的,到时候还得靠母亲帮着照看呢! 您不好好吃饭怎么行!我让她们把饭菜重新热热,母亲就算是为了孙子,也得保养好身子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算是同意了。 赵昀冲门外喊了一声,侍女鱼贯而入,把饭菜端下去热。 老太太道:“明日正好是休沐日,我过去看看她,看看她过的怎么样,看一眼我才放心。” 赵昀急道:“母亲是长辈,怎么能去看她呢!这样她会有压力的。”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不提你们两个的事,这一趟也不为你们俩,我只是想她了,想见见她。” 赵昀道:“您想她,我把她请到府里来见您,她会来的。” 老太太指着他脑袋道:“就你这样的,还对自己挺有信心,追媳妇不是你打仗或者练武,是要用心的。 咱们现在的身份,凭什么让人家来看我啊! 你们已经和离了,将军府对于她来说,是个伤心之地,你这么说只会让她为难,这样的事是能要求的吗? 长辈怎么了,长辈就不能串门看看小辈吗?没那么多穷讲究。 此事不要声张,明日去时一个仆人也不带,只带一个车夫拉着咱们俩,这样没人注意,不会给她压力的。” 侍女把饭菜重新端上来,老太太让赵昀一起吃饭,又问了问白苏身边人的情况。 母子俩吃完饭,又交谈了许久,赵昀才回梧桐院歇息。 第二日,李友套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拉着赵昀和老太太去了朱雀大街。 第152章 我如今过得挺好的 到了小院,李友上前叫门。 东子打开门一看,心里奇怪,李友不骑马,怎么赶了辆马车来啊!难道大将军受了伤? 李友道:“先生在家吗?” 东子点头道:“在家,跟我们少爷在厢房研制新药呢!” 赵昀撩开车帘子,抬腿下了马车,道:“去禀报一声,就说我母亲看她来了。” 东子一听大吃一惊,抬腿就往院里跑去。 李友放好脚踏,赵昀把母亲小心扶下马车,又整了整母亲身上的披风。 老太太打量了一下小院的围墙和大门,就被赵昀搀着进了门。 白苏领着林澈和福来,正在厢房对着一堆柳树皮分拣,清洗,忽然东子着急忙慌跑了进来,嘴里嚷着:“先生,大将军的母亲来了!” 白苏惊的手里的树皮“啪”的一下,掉在桌案上。 前婆婆看望前儿媳妇来了! 林澈和福来也吃了一惊,林澈问:“来了多少人?” 老太太年轻时跟随赵昀之父上过战场,赵昀之父战死后又把独子培养的很出色,被皇上御笔亲封为忠烈夫人。 忠烈夫人出行的仪仗,排场很大,连马车的配置,都有严格的规定,所以林澈才有此一问。 “没有带护卫和随从,就一辆普通的马车,李友将军赶车,大将军陪着,马车里应该就老夫人一人。”东子道。 白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刚迎到垂花门,就见赵昀扶着老太太进来。 老太太一见白苏就红了眼眶,冲她张着双臂,泣声喊道:“白苏,我的儿啊!” 白苏被老太太这一嗓子唤的眼眶发热,她急走两步上前,刚想给老太太见礼,就被老太太一把拽进怀里。 老太太搂着白苏哭道:“我的儿,白苏,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就一声不吭的就舍我而去了啊! 这个孽障欺负你,你给我说啊!我给你出气,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一点余地都不留呢! 剩下我这个孤老太婆,日日为你挂心呐!” 赵昀见母亲如此,心里异常难受。 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把自己拉扯大,小时候还能陪着她,长大一些就忙着习文练武,后来又忙于军务。 母亲心里一直是孤独的吧!白苏进门后,日日陪在她身边,早就有了感情。 要不是自己不听话,气跑了她,怎么能让母亲如此伤心。 白苏也觉得自己不告而别,有点对不起老太太,但自己并不是原主,无法接受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起生活。 何况还是遭夫君嫌弃的媳妇,只能一走了之。 老太太和原主相处三年,关系一直很融洽,只要老太太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和离,自己也就无法离开将军府。 没办法,只能背着老太太去找赵昀解决,不然脱不了身。 白苏只见过老太太一面,但印象很好,今日一见她流泪控诉,心里也不好受。 她掏出手帕给老太太擦了擦眼泪,认错道:“老夫人不要伤心了,都是我不好。 外边冷,咱们去屋里说话吧!” 老太太知道她不会再喊她母亲,但亲耳听到这声老夫人,还是觉得扎心。 她甩开赵昀搀扶的胳膊,和白苏相携着手去了厅堂。 赵昀看着前面的母亲和白苏,低头跟在后面,也进了屋,侍立在一旁。 白苏请老太太坐定,想给她重新见礼,老太太拉着她死活不让。 “是我们母子俩个对不住你,哪还有脸受你的礼。” “老夫人别这样说,您对我一直很好的。” 老太太摇头道:“好不好的,我心里有数。 傻孩子,你怎么啥也不带的就离开,你就算为了让我安心,也要带足盘缠和随从啊! 你只带了两个侍女和一个小厮,老的老,小的小的,让我们怎么放心的下。” 她拉着白苏坐到身边,用双手摸了摸白苏的脸,喃喃道:“这身男装倒显得很精神,脸色也比从前好看些。” 又抓住她的双手,来回翻着看了看,道:“比先前粗糙了,还是吃了苦了。” “没有,我如今过的挺好的。”白苏笑道。 老太太点头道:“秋红禀报后,昀儿派李友往徐州方向追了一天一夜。 回来又找遍了客栈,都没找到你的踪迹,那时候你就买了这个院子了吧!”m.23sk. 白苏点点头。 老太太叹道:“你倒是个有主意的。 我昨晚才知道你还在京城,恨不得立时来看看你才放心。 但又怕晚上过来吓到你,只细细问了一遍你的近况。 明轩不想让我来见你,说你忙,不愿意给你压力。 我想着,怎么也得看你一眼,就算是立时就走也行。 一个是确认你的平安,另一个就是想当面给你道个歉。” 白苏笑道:“您给我道什么歉啊!” “我不该插手你们夫妻之事,你和昀儿本来相安无事,只是生疏些,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偏我这个糊涂老婆子,对你们指手画脚的,让昀儿越错越多,让你们走到这一步。 他这个孽障算是罪有应得,但你一个相府之女,不该承受这么多,都是我的错啊,白苏!”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又伤感起来。 白苏急忙安抚道:“不是的,老夫人,我从来就没怪过您,是我想和离的,不关您的事。 真的不关您的事。” 白苏心想:“和离因为我不是您儿媳,我可看不了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虽然老太太要纳妾,才逼得原主大了一次胆子,想了那个昏招,导致白苏穿了过来。 但原主从始至终都没怨恨过谁,她是一个极度自卑,又传统善良的人。 在白府的时候,她给嫡母请安,嫡母经常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兄弟姐妹也都不跟她亲近。 是老太太给了原主从没有过的温情。 在原主的认知里,婆婆想给自己的夫君纳妾,是没有过错的。 她只是怕赵昀纳妾后更不喜欢她,才有了后面的事。 “你不怪我就好,这话我得说出来,是错就得认。”老太太道。 “我也跟您道个歉,我不辞而别让您伤心了,也没给您报个平安,让你牵挂着,这些都是我的错。” “我不是怪你,只是心疼你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都是这个逆子让你受了委屈。”老太太侧身吩咐赵昀道:“你给白苏赔个不是。” “是!” “不用,不用。”白苏急道。 赵昀往白苏方向迈了一步,对她深施一礼。 白苏忙站起身来,虚扶了一下,笑道:“真的不用,和离是我的意思,不怪他。” 第153章 就让他站着 福来他们看老太太情绪激动,都站在院子里没敢进屋,包括提着东西的李友。 屋里只有白苏和赵昀母子俩,三人两坐一立。 赵昀道完歉,白苏招呼他坐下,老太太斜了他一眼道:“你不用理他,就让他站着,要不是他混账,我们母女俩个怎么会分离。” 白苏笑了笑,没说话。 老太太道:“你这院子收拾的挺好,房间也很宽敞,再添几个人伺候,也住的下。 秋红她们几个大丫鬟都在我院里做事呢!你带来的那些下人基本都没走。 身契也没改,还都在你名下,你要是缺人伺候,就挑几个好的过来,我看秋红那丫头就不错。” “不用,我身边不缺人,就让她们伺候您吧!需要的时候我给您要。”白苏道。 “好吧!那就让她们先跟着我。 李友呢?让他把礼物拿进来。”老太太道。 赵昀冲外面喊了一声。 李友提着礼品进了屋,把礼品放到桌案上,给白苏见了礼,立在一旁。 老太太拿过一个盒子道:“这是我当日想给你的吃的人参,你不来讨要,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那次是白苏刚穿过来,出去买房子时,胡乱找了个借口,假说自己不舒服,老太太当时要她拿回去吃,她推脱说过几天再去讨要,结果第二天就离开将军府了。 现在想想,依老太太和原主的感情,自己这么不告而别,确实会令老太太伤心。 而且为了避免麻烦,也没给老太太报过平安,自己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让老太太牵挂着,这事做的的确不合适。 老太太得了消息,立即赶过来看自己,还送了来这御赐的人参,自己也不好再推辞,只能心虚的道了谢,双手接过来,放到一旁。???.23sk. 老太太道:“怎么没见孙媪她们?” “老夫人,婢子在呢!”孙媪秋月和福来三个人,一起进屋给老夫人见礼。 老太太待人和善,孙媪和秋月都喜欢她。 老夫人看他们几个衣着华丽,正如儿子说的那样,白苏拿他们当亲人待,衣食住行方面,不比在将军府差。 老夫人笑着让他们都起身,道:“孙媪比以前显得还年轻,秋月也长高了。 这个就是福来吧!” 福来应是。 “我听昀儿说,福来机智勇敢,是个好孩子,还跟着白苏学了医术,都会给人看病了,是真的吧!” 福来笑了笑,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在将军府的时候,他只是个外院的小厮,根本就见不到老夫人。 但是听说过她的事迹,心里很敬佩。 今日一见,果然是和蔼可亲的一个老太太。 “你们几个都是忠仆,把白苏照顾的很好。 这几个礼物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们收下吧!”老夫人笑道。 李友把三个小盒子分给三人,三人谢过老夫人。 老太太又道:“听说你收了一个徒弟,他今日在不在?” 白苏道:“在呢!我让他在厢房做事呢! 福来,去喊子由,让他来拜见老夫人。” “师父,徒儿在呢!”白苏话音刚落,林澈就笑着走进屋来,“晚辈林澈,拜见老夫人。” 老太太起身扶起林澈,笑道:“听昀儿说,白苏收了一个品貌不凡的小神医当弟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位如玉公子。” 老太太从李友手里接过一个小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块色泽上好的玉。 “君子佩玉,这块美玉正和子由相配,这个就送给你当个见面礼吧!希望子由不要嫌弃。” 林澈看此玉凝润如脂,细白纯净,散发着油润的光泽,一看就值不少钱,太过贵重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他用眼神询问白苏,见白苏点头,双手接过,笑道:“老夫人过奖了,晚辈才疏学浅,实在不敢称神医,待人做事只是恪守本分罢了,哪敢称君子。 您送晚辈这么贵重的礼品,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白苏道:“长者赐,不可辞,即是老夫人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 玉有不变之常德,你以后用此玉警醒自己,做个做事谦逊,处事诚信的君子吧!” 林澈躬身道:“是,师父! 多谢老夫人厚赐,那晚辈就收下了!” 老太太点头笑道:“不过一个小玩意,子由不必放在心上,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还有,这份礼物是给子由的小厮的,你转交给他,别让那孩子进来了,怪拘束的。”老太太又递给他一个小盒。 林澈谢过,也接了过来。 白苏道:“让您破费了,个个都准备了礼物。” 老太太笑道:“他们把你照顾的挺好,我这心里高兴。 子由,孙媪,福来,秋月,你们都出去忙吧!我这个老婆子在这里,你们也受拘束,别误了白苏的事。” 几人行了礼,拿着礼物退了出去。 “昀儿,你和李友也出去等着,我跟白苏说几句话。 再待上一两刻钟,我们就回去。” 赵昀躬身应是,跟李友一起去了院子里。 白苏道:“老夫人,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再走啊!” “不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这趟过来,实在是因为不见你,不安心。 白苏,我这几年可是把你当女儿疼的,就算咱们不是婆媳了,也不要因为那个混小子,影响我们的关系。 他是他,我是我,不管你怎么怪他,我们的母女情不能一把断干净了,好不好?” 白苏点头道:“好,老夫人对我的情意,我都在心里记着呢!还有您对我们白家受难时候的帮助,我也铭记在心。 只是我前一段非常的繁忙,才没有去看您。” 老太太摆手道:“我知道你忙,没有让你去看我的意思,也不会经常过来,给你添乱。 你有难处的时候能想起我来,别见外,我想你的时候,能来看你一眼就行了。” 白苏点头道:“老夫人,断没有长辈来看小辈的道理,您要是想见我,就让人捎个信,我就去拜见您。 您以后也不必挂念我。 我现在虽然累一点,但是每天都很充实,很愉快,挣的钱完全够花。 您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的,我也安心。”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拍着白苏的手道:“好,我听你的,保养好身体,壮壮实实的。 我以后也不管那混小子的事了。 你说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他天天的忙,自从他十六岁以后,五年多了,还不如你陪我的时间长呢! 你说我要这个儿子有什么用啊!” 第154章 军医真是在跟阎王爷掰腕子 白苏笑道:“还不是您把他培养的太优秀了? 自古忠孝两难全,他为国尽忠,陪您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要是他一天天的在家守着您,您又要嫌他不成器了。” 老太太笑道:“你说的对,忠孝两难全,甘蔗也没有两头甜,是我老太婆太贪心了。 你也是隐藏的好,咱们娘儿俩日日在一起,三年时间,我都不知道你会医术,而且还这么厉害。” 白苏道:“那时候我不好意思说,士农工商,工匠的地位太低了。 我的好歹是相府的女儿,却私下对医术感兴趣,还偷偷学了,说出去怕您笑话。 不单是您,谁也不知道我会医术,我都瞒着他们呢! 但是这大夫一做起来,认知就变了,给人治好病的感觉是真的好,觉得自己特别的有价值,我如今已经彻底喜欢上这个行业了。” 老太太摇头道:“你做大夫,一点也不丢白相的脸。 虽说大夫属于工匠,但也被尊称为上工,良工,很受人尊敬的,尤其是医术高超的良医。 大夫治病救人,是在积德行善。 好大夫在病人心中被视做神明一般,哪个被救治好的病人不是感恩戴德的。 我以前随昀儿的父亲从军的时候,每一场仗打完,都会死伤很多人。 军医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帮着给几个伤兵包扎过伤口,那个时候,军医真是在跟阎王爷掰腕子。 被救的活的伤兵,都把军医视为再生父母一般敬重,比对我这个夫人还恭敬呢!” 白苏道:“老夫人随过军,见识就是不一样。 我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思想太狭隘了。 如今我以男装示人,见了各种各样的人,思想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每天看到病人因为我而康复,心里的那种成就感,别提让人多高兴了。” 老太太道:“你何止是思想上变化大呀,就连你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还有精气神儿,都跟以前大不一样,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般。 以前让你多出去玩儿,你也不听,天天的在家守着我这个老婆子。 早知道你出出门儿就会变化那么大,我就算亲自押着你,也得逼着你出去转转。” 白苏挠挠头,笑道:“有那么大变化吗? 我以前老觉得自己微不足道,甚至自惭形秽。 如今,早上一睁开眼,就想着有病人等着我看病呢!23sk. 晚上回到家,想着今儿又治好了不少病人,还挣了不少钱,时间长了,不知不觉的就嘚瑟起来了。” 老太太哈哈大笑道:“嘚瑟!嘚瑟的好!你这要是叫嘚瑟,一定得继续嘚瑟下去。 看来还是医术给了你自信,我真的为你的改变高兴。 人呐,就该活的肆意一点,大胆一点,不能太委屈自己。 以前你那个样子,啥事儿都闷在心里,太容易受人欺负,不好! 你在府上那几年,啥也不说,等你走了以后才知道,府上的管事竟敢怠慢你这个主母。 管事再受器重也是个奴才,打罚他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昀儿知道后,已经罚了他,把他赶出府去了。” 白苏从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才想起那个管事来。 她笑笑道:“当时只觉得有点不高兴,也没想把他怎么着,还以为府里那么多人和事,他是真的忙呢!” 老太太道:“再忙也得以主母的事儿为先呐,明明就是故意怠慢,这种欺主的奴才,打死他都不为过。 昀儿和你的关系就算再冷淡,也不妨碍你处理一个奴才,你就是太心善了。 人善被人欺,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千万不要在心里憋着。 你要是不愿意指使昀儿那个混小子,就让福来去告诉我,我老太婆也能给你撑腰。” 白苏笑道:“好,我以后有仰仗老夫人护着我了! 诶~,老夫人,我给您请个平安脉吧!” ………… 赵昀从屋里出来,就和李友一起跟着林澈他们去了厢房。 他一进门,就看到三个桌案上,分别摆放着树皮,还有匕首和水盆,桌案旁边的筐子里,也是树皮。 赵昀好奇的问道:“这些是柳树皮吗?” 林澈点头应是。 赵昀拿起一块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问道:“这些树皮是干什么用的,难道这些也是药材?用这个制药吗?” “嗯,师父说,柳树皮里有一种叫水杨酸的物质,提炼出来以后,做成药,能解热止痛,消炎,能治很多病,还能治关节疼痛呢!”林澈拿起匕首道。 “提炼?你拿着匕首是想把外面的老皮去掉吗?”赵昀问。 “对,师父说要把外皮剥下来,只用里面粉色的内皮。 清洗后剪成小块,然后再熬制提炼。”林澈边说边用匕首吃力的削柳树皮上的厚皮。 福来在一旁也削起来。 赵昀对李友伸手道:“把匕首给我,我来试试。” 李友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双手递给赵昀。 赵昀接过匕首,拿过一块柳树皮,挥舞起匕首。 在林澈手里削的异常吃力的老皮,在赵昀手中就像削泥一样轻松,三两下就弄好了一大块。 “是削成这样吗?”赵昀问。 林澈连连点头道:“是,就削成这样就行。 将军,你这把匕首,是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器呀,削起来跟没用力一样。” 赵昀把匕首递给林澈道:“你试试,看是不是比你那把好用一点。” 第155章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男人不管习不习武,都会对好的兵器感兴趣,何况是这样的“神兵宝器”。 林澈还没见过宝器呢,见赵昀这么好说话,一脸兴奋的接过匕首。 赵昀拿过林澈用的那把,继续削了起来。 林澈拿着赵昀给他的匕首,兴致勃勃的端详了一下,对着手里的树皮就削了下去。 这一下手,他兴奋的笑容一下就停滞在脸上,眼神里满是错愕。 他不可置信的用力削了两下,发现不是幻觉,这匕首就是这钝,还不如他用的那把,他那个是福来刚给他磨好的。 林澈抬头看向赵昀,发现他用自己的匕首已经削了好几块了,跟刚刚一样,看着毫不费力。 赵昀头也不抬,瞬息之间又削好一块,这哪里是匕首的区别啊,有区别的分明是人。 他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赵昀越来越快的动作。 李友在一旁看的发笑,走过去拿回自己的匕首,蹲在他旁边削起来。 李友笑道:“我这个就是普通的匕首,而且好久没有打磨了,林公子很意外吧!” 李友动起手来也是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样子。 林澈赶紧把坐垫让给李友,从旁边又拿过来一个垫子,托着下巴坐在一旁,跟个小学生一样,看他们干活。 “福来,你看看人家,你说我身高胖瘦的都跟两位将军差不多,怎么力气差这么多呢!” 福来笑道:“人家将军日日习武,公子日日学医,体力自然会差一点。” 赵昀把桌案上的削完,又开始削筐子里的,问:“这些都是谁从树上割下来的?” 林澈道:“福来和东子,清晨的时候,从郊区的柳树林里割下来的。” 福来道:“我按主子吩咐的,每棵树上割下来一竖条,不久之后,树皮就会重新长出来了,不会影响柳树的生长。” 赵昀手上动作不停的道:“只这样削老皮也不轻松,这种力气活,不要让白苏做。 你们还需要多少,我让人削好,给你们送过来。” “没有让师父做,师父刚教会我们,老夫人就来了,还没开始弄呢。”林澈道。 “也不用麻烦将军了,师父说这些树皮做尝试就够了。 如果尝试成功,定制好方法,以后就交给其他的大夫和伙计去做了。” 赵昀嗯了一声,道:“不仅是这件事,其他的事儿也一样。 你们两个都是她信赖的人,一定要照顾好她。 朱雀大街这一带的治安,如今归朱信管呢! 宏正堂附近,一般情况下都会有禁军,以后不管是有事儿还是有活,喊他们一声就行。” 林澈笑道:“朱信将军?哈哈,太好了,这下没人敢找宏正堂的茬了吧!” “他们大多都认得福来,有事福来就去招呼他们。”赵昀道。 “是!”福来道。 李友把林澈桌案上的树皮削完,又去了福来那里削。 等白苏扶着老太太进来的时候,赵昀身前筐子里的树皮已经见了底,地上的老皮堆了一堆。 白苏惊讶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削了那么多?” 几人纷纷站起身,跟老夫人和白苏打招呼。23sk. 赵昀也放下手里的匕首和树皮,站起身道:“我闲着没事儿,就帮子由削几下。” 他上前几步,扶着老太太坐下,道:“母亲怎么过来了?” 老太太道:“我来看一眼白苏平日忙碌的地方,再给子由和福来告个别。” 林澈道:“您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啊! 东子已经出去买菜了,您吃完饭再回去吧!” 白苏道:“是啊,老夫人,您再多陪我说会儿话吧! 我这会儿也不忙了,本来这些树皮,我们几个计划着得削一大晌,没想到,两位将军几下就给削完了。” 老太太摇摇头,笑道:“他们两个做别的不行,倒是有一股子蛮力。 你弄这些树皮也是做药用吗?” “是的,这个柳树皮里面有一种特别好的物质,提炼出来可以治很多病。 做成口服药可以消炎止痛,做成软膏,可以治疗松皮癣。 用这个树皮泡两天水,浇花用,能促进花的根部生长,对生病烂根的花草效果很好,是天然的生根水。 您屋里的那几盆金边瑞香,还有金缕梅什么的,隔一段时间,用这个水浇一下,能长得更旺盛。” 老太太喜欢养花,屋里头常年养着各种花草,喜欢自己动手侍弄。 “哦?这么神奇啊!长见识了!怪不得以前你帮我养的那些花儿长的那么好,原来你藏着秘密呢!”老太太笑道。 白苏笑了笑,将军府里养了花匠,专门伺候这些花草,原主也只是按照花匠说的定期浇浇水。 老太太又问:“这些老皮不能用吗?” “这些粗糙的外皮不易清洗,得削下去,才好清洗消毒,毕竟是给人吃的,马虎不得。 浇花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剪成小块儿泡两天就行。”白苏道。 老太太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做药就得慎之又慎。 听昀儿说,你做的这些药已经开始销往外地了。 今年徽州一带患了大旱灾,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你做的这些药品,说不定能救很多人。” “您也知道徽州的事了,听叶掌柜说,明年恐怕得饿死不少人,饿死的人多了,就容易有疫情。”白苏道。 老太太道:“昀儿说的,不用明年,今年冬天那些穷人就难熬。 到时候就算皇上下旨赈灾,老百姓也不好过。 你有制药丸的能力,就运用起来,万一用的上,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我就是这么想的,多做出几种药来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不知道别的地方遭没遭灾。”白苏道。 “你放心,徐州那边儿风调雨顺,没事儿。”赵昀道。 老太太道:“对,徐州那边没事儿,你也不用担心白相他们,不管怎么说,白相也为大周操劳了那么多年。 皇上是念旧情的人,没想着让白相吃苦。 徐州那边的家产一点儿没动,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 白苏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老太太说完站起身来,道:“那你忙这些事吧!忙不过来,就叫昀儿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我就不在这里给你们添乱了。” 白苏挽留道:“您用了饭再走吧!您才来这么一会儿就回去,我这心里头不安。” 第156章 一定要照顾好白苏 “有什么不安的,我就是怕你麻烦,才早早地过来的,这才半晌,离午时还早呢!我就不在这耽误你的时间了。 子由这孩子太实诚了,早早的就让东子去买菜,好在现在天冷了,你们吃不完,晚上还可以吃。” 老太太边说边往外走,李友已经快步走出去套车了。 福来也追着李友去帮忙。 白苏又挽留了几句,见老太太态度坚决,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 老太太和白苏相携着手,边交谈边往外走去。 老太太道:“今日是我这几个月最开心的一天,见到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心里也踏实了。 只是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吃好喝好,不能累着了,当大夫的本来就累心累身,再不注意休息可不行。 活尽量分给下面的人去做,不能啥都自己动手,不然时间长了,身子就累垮了。” 白苏连连点头。 “你做的那个手术,我也听昀儿说了,有像子由福来这样的好孩子,放心让他们去做就行,出不了差错。” 白苏笑道:“我记住了,老夫人,您也要注意身体,吃好喝好睡好,不要让我担心。” “我没事儿,身体壮实得很。 别看我岁数大了,身上的零件都好用着呢!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做你的事儿就行。”老太太笑呵呵得道。 赵昀跟在后面,看着最敬爱的母亲,和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携手而行,互相叮嘱的画面,只觉得无比的美好。 到了车跟前,白苏正要扶着老太太上车,老太太突然停下来,拉着白苏的手道:“天气渐渐冷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烧炭的时候了。 你不要在集市上采买了,集市上有钱也买不到好炭,烧得时候冒的烟,熏得人不舒服。 等朝廷把银骨炭分发下来,我立即差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老夫人,市面上虽然没有上好的银骨炭,但是略次一点的也没烟,烧起来一样的。”白苏道。 老太太收起笑脸,正色道:“白苏,你听话呀,一定要乖乖收下啊! 这取暖问题可了不得,不少人因为取暖时那个炭里的味儿,把人的脑子都熏的不灵光了。 你的脑子多重要,半点儿戏不得。 你要是敢不收,我就亲自给你送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府上本来就人少,银骨炭年年都用不完。” 古人木炭取暖的方法,真的很容易发生一氧化碳中毒。 而上好的银骨炭,因为数量有限,只有皇室和大臣能用,集市上根本就买不到。 白苏既感动又惭愧,自己把老太太忘得一干二净,老太太还这么为她着想。 她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老夫人厚爱。” 老太太见她答应,这才心满意足的上了车,赵昀深深地看了白苏一眼,转身也上了马车。 老太太撩开车帘子,微笑着冲众人挥手道:“各位,告辞了!子由,孙媪,一定要照顾好白苏。” “放心吧!老夫人!晚辈一定会照顾好师父的。”林澈道。 孙媪哽咽道:“婢子记住了!老夫人保重!” 白苏含泪向老太太挥手。 “回去吧!各位都回去吧!”老太太挥手道。 马车缓缓向胡同口走去,直到拐出胡同,再也看不到了,白苏才领着几人回去。 林澈在后头偷偷问福来道:“老夫人这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怎么大将军这么冷冰冰的啊!” “不知道,可能是十几岁就身居高位,不严肃点,怕镇不住手下那群人吧! 也可能是因为在战场上见的死人太多,我听别人说,如果年纪轻轻见的死人太多,性格就容易发生变化,就不会笑了。”福来道。 孙媪道:“将军哪里不会笑了,只是笑的少而已,他在老夫人跟前还是经常笑的。” 秋月道:“将军就是在老夫人面前还好点,平日惯常冷着脸。 我以前一见他腿就发软,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 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属下,为什么这么尊敬他。” 林澈道“这个我倒知道,听说大将军跟将士同甘共苦,常常把自己的伙食分给部下吃。 指挥打仗也很有一套,能把敌人分析的很透彻,还有胆有识,常常以少胜多。 作战的时候总是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半点不惧生死,激励着将士舍生忘死地杀敌。 肯跟部下同生共死,手下人能不佩服吗?” 福来笑道:“公子知道的真不少,您是不是以前也佩服他。” 林澈笑笑:“还真是,没在蟹王楼遇到他之前,大将军在我心里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不单是我,京城的百姓哪个不佩服,他凯旋而归的那天,我还去城外迎接他了呢! 结果道路两旁被百姓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的,挤得我愣是没看到他的脸。 后来一见面儿,差点打起来,谁知道这个气人的家伙竟然是大将军。 哼,一码归一码,他有功是有功,但欺负我师父就是不对,管他是谁,天王老子也不行。” 福来笑道:“那天幸亏我死命拦着公子,不然一动手,您就得吃大亏。 咱俩也抵不上人家一个小手指头。” “还真是,看人家削树皮那手艺,咱不服还真不行,唉,真是差太多了,简直没法比,动手也只有挨打的份。”林澈笑道。 东子提着东西从外面进来,道:“公子,怎么将军府的马车没了,是老夫人他们回去了吗?” “是,刚走。”林澈道。 “啊?小的还在太白楼订了最贵的一桌菜呢!一会儿就送来了。”东子皱眉道。 “定了就定了,咱们自己吃!师父也该吃好一点。 你把东西放厨房里去,老夫人还给你带了一个礼物呢!”林澈道。???.23sk. 东子大吃一惊,小跑着把东西放到厨房,又跑到林澈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第157章 羡慕啦? 林澈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盒,递给他。 东子随即打开看了看,盒子里面是一个牛角发簪。 他拿出簪子高举着雀跃道:“是一个发簪,哈哈。”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翻来覆去的看,笑道:“小的一听说老夫人来了,都吓蒙了,转头就跑进来给先生禀报了,连个头也没给她磕,幸亏她老人家没怪罪。 嘿嘿,下次见了老夫人一定得补上。” 林澈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看把你乐的,我师父给你那么多月钱,你缺过啥呀! 我平日也没少赏你东西啊?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东子挠挠头笑道:“主要是太意外了吧!忠烈夫人这么高高在上的人,还想着给小的这个没见过面的小厮准备礼物。 虽然少爷也经常赏小的东西,但都是随手赏赐的,和这个带着小盒子赏的感觉不太一样,嘿嘿!” 说完了,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又道:“少爷,您别生气啊!小的只是……只是太高兴了,有点得意忘形了!” 林澈道:“还真是,老夫人这样显得特别尊重人,好像是很郑重的送的礼物,跟我以前赏赐你的不是一回事。” 东子道:“少爷赏赐的东西,比这个簪子贵重的东西很多,小的都在心里记着呢! 只是小的长那么大,还没收过礼物呢! 都是沾了伺候少爷的光了,嘿嘿。” 秋月道:“老夫人给我和孙媪的,也是簪子,不过是个银簪子,可好看了。 福来,给你的是什么,老夫人看着很喜欢你的样子。” 福来道:“和东子的一样,也是个牛角簪。” 其实福来的盒子里面还有两个金币。 他心里明白,老夫人之所以夸他机智勇敢,还厚赏他,是因为主子出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找到赵昀,让主子少受了点苦。 男孩子都崇拜英雄,和林澈一样,福来在白府的时候,就崇拜赵昀。 知道自己的恩人十九女郎跟他结了亲,自己也陪嫁到将军府当小厮,可把福来高兴坏了。 到了将军府,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才知道,自己敬佩的英雄并不喜欢自己的恩人。 这让福来好长时间都觉得难受,一个是崇拜已久的英雄,一个是对自己有恩的主子,渐渐的他对赵昀就不再崇拜了。???.23sk. 后来他听说下人怠慢主子,心里还对赵昀产生了怨恨。 为什么他对别人都很好,偏偏对主子这样,他要是对主子好一点,那些奴才怎么敢? 但白苏出事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赵昀,他相信,就算他讨厌主子,也不会看主子受苦不管的。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赵昀听到主子出事后,常年沉稳冷静的脸上,竟然显得有些慌乱。 问清地方后,他抓起马鞭就跳到马背上,奔着金鱼巷疾驰而去。 李友带着一队骑兵,紧追在赵昀后面。 等福来解开拴在衙署外头的马缰绳,赵昀他们都看不到影子了。 从那之后,赵昀看他的眼光就温和了许多,还多次叮嘱福来,有事直接去找他。 他看得出来,赵昀对主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像刚刚,从他拿起匕首开始,就低头一直干活,直到老太太来了才停手,好像生怕主子会亲自动手似的。 秋月道:“那我们四个下人,每人得了一支簪子……” 孙媪道:“主子都进去一会儿了,咱们还在这里说话呢!换了别家早挨罚了。 秋月,跟我去做事去。” 没等秋月回应呢,林澈和福来就小跑着去了厢房,东子把盒子揣进怀里,也小跑着跟了去。 白苏正坐在那里,削最后那几块树皮呢! 林澈看到心里一阵内疚,冲白苏施礼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 福来也施礼道:“主子,福来也知道错了。” 东子跟着施礼道:“先生,东子也知道错了。” 白苏本来因为老太太的离开有点儿伤感。 看到他们三个一个挨一个的鞠躬认错,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一下子就把她逗乐了。 “聊完了?聊完就抓紧干活,老夫人不留下来用饭,不就是怕耽误咱们干活儿吗?”白苏道。 林澈连忙把白苏手里的匕首和树皮接过来,笑道:“师父师父,最后这两块让徒儿削吧!徒儿还没削一块儿呢!” “这些都是赵明轩和李友削的呀!” “基本上是吧!福来也削了几块,他们两个太厉害了,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赵将军用的是什么宝器呢!”林澈笑道。 东子和福来一个拿笤帚,一个拿簸箕,开始收拾地上削下来的树皮。 白苏拿过筐子里削好的树皮开始清洗。 “羡慕啦?” 林澈一边吃力的削着树皮一边点头道:“嗯,徒儿还真是有点儿羡慕,主要是差别太大了。” “他们练武的人自然有把子力气,你的体格的确是弱一点。 别看你长得这么高,还不如福来和东子有力气呢,你也该锻炼锻炼。”白苏道。 福来道:“我和东子从小劈柴打水,早练出来了。 公子是大少爷,从小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力气自然小些。 力气活就让我和东子做,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我俩就起的更早些,争取在主子用之前,把力气活儿都干完。” “嗯嗯。先生和少爷只管歇着就成,这些本来就不是您干的活。”东子清扫完就要把林澈手里的树皮接过来。 白苏吩咐道:“东子去收拾炭火和炉子,搬到这个屋里来,这两块就让他削吧。” “是!” “福来,你去拿几把剪子,把这些洗好的树皮都剪成小块儿,然后再清洗一遍。” “是,主子!”福来道。 四人一同动手,不一会儿,清洗干净的柳树皮,被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煮在锅里。 白苏道:“等水烧开,还得等一会儿,利用这会儿功夫,我教你们一个锻炼身体的方法。 你们早上和晚上练练,很简单的。” 白苏让福来在上铺了一个毯子,她把袍子的前襟掖到腰里,然后在毯子上给他们示范怎么做俯卧撑。 三人站在她身侧观看学习。 “先双手撑地,间距与肩同宽,保持肩,肘和手腕在同一垂直线上,双腿伸直,以脚尖支撑地。 收紧腹部、挺直后背,腿、臀、背和头成一直线。 然后,屈肘弯曲手臂,缓慢下放身体,这个过程一定要全身挺直,平起平落才行。” 白苏一连做了十几个标准的俯卧撑,然后问道:“学会了吗?谁先来做一下试试?” 第158章 都在我心里头住着呢 林澈跃跃欲试道:“师父,徒儿先来,看您做的挺轻松的。” “轻松不轻松的,得做过才知道。 这个锻炼的方法叫做俯卧撑。 每天坚持做俯卧撑锻炼,能改善心肺功能、保持好身材、锻炼肌肉等等,最主要的是能让我们更健康。 子由,你先来试试吧!”白苏道。 林澈应了一声,俯身撑在毯子上。 白苏给他纠正了一下姿势,道:“保持这个姿势,做慢一点没关系,姿势一定要到位。 我给你数数,福来和东子给你喊加油,看你能做多少个。” “好嘞!师父!”林澈笑道。 “开始吧!” “一、二、三、四、……。” 福来和东子蹲在一旁给他鼓掌加油。 林澈刚做的前两个还行,做了五六个就手臂就没劲儿了。 他心道:“不行,比不上将军就算了,要是连师父一个弱女子也比不上,那就太丢人了。” 他咬牙做到十个的时候,累得心跳如鼓,气喘吁吁的,手臂还一个劲儿的发颤,额头上开始沁出汗水来。 白苏叫了停,东子和福来急忙去扶他。 林澈手软脚软的被扶起来,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师父连做了十几个,连气息都没有变。 自己咬牙用尽了全力,才做了十个,还是被人搀扶起来的。 要是没人扶,他估计得坐地上缓一会儿,才能爬起来,就这样的体格还想保护师父? 他内心很受打击,神情沮丧地垂头站在一旁。 白苏看他那黯然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做的不错,身体始终在一条直线上,身体起伏的幅度也很到位。 最难得的是,你并没有因为累,而做错一个动作。 不用和我比,我一直练着呢! 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以后每天早晚在床上练一练,身体素质很快就提高了。” 没有失望,没有训斥,还从他颤颤巍巍的动作中找出优点夸奖他,拍着肩膀鼓励他。 自从拜了师,这还是师父第一次拍他的肩膀。 他感觉师父的手上像是有某种仙术,瞬间就令自己恢复了信心。 自己长得高高大大的,平日吃的伙食又好,只是没锻炼过罢了。 想到这,林澈沮丧的神情一扫而光,一下子振奋起来。 他对白苏深施一礼,拱手微笑道:“多谢师父鼓励!徒儿一定坚持锻炼,不负师父的教导。” “嗯,一定要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 你现在刚开始,每次做的时候不能超过十个,等你能轻松的做十个的时候,再逐渐增加。” “徒儿记住了!” 白苏笑道:“福来,你也做十个,我给你数着……” 福来和东子都轻轻松松的做了十个,尤其是东子,做完脸色没一点变化。 白苏笑着夸赞道:“果然有把子力气,怪不得你们老爷让你跟着子由。” 这时候,锅里煮的树皮已经开了锅。 又煮了一刻多钟,打捞出来水里的树皮,继续熬煮剩下的汁水,直到锅底有白色的晶体产生。 福来把锅端下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凉水盆里,不一会儿,锅里白色的晶体变多了。 林澈惊喜道:“师父,成功了,真的提炼出来了。” “是啊!太神奇了!”福来笑道。 白苏笑道:“好歹是成功了,一会儿把它用纱布过滤,晒干,这一步就算是完活了。” 太白楼送来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林澈一边给白苏布菜一边道:“老夫人太仁义了,连顿饭都没吃就走了,生怕给咱添麻烦,还送了徒儿这么贵重的礼品。 师父,最近徒儿可沾了您的大光了。???.23sk. 先是孔夫人送了两幅价值连城的名画,如今又收了老夫人一块好玉。 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徒儿接连收了好几样名贵的东西,这心里头觉得诚惶诚恐的。” “惶恐啥呀!那是因为你讨人喜欢呗!就我父亲的画,我都没有一幅。 十一姐送了我一堆首饰,脂粉啥的,你说我要那些玩意儿干啥,我又不穿女装。”白苏摇头笑道。 孙媪道:“那些首饰也很值钱,都是工艺精良的宝贝,主子现在用不着,以后早晚得用啊!” “那可说不准,穿男装多好啊!又省事又方便。 再说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戴那些东西,麻烦!”白苏道。 “师祖的那幅画您保存着吧!您想他老人家的时候,还可以看看。” 林澈熟练的给白苏挑着鱼刺道。 “不用,那是你磕头换来的见面礼,我怎么能要啊! 再说,我也无需一幅画疏解思念,我父亲母亲都在我心里头住着呢!”白苏略有伤感的道。 孙媪和秋月听到她这话,都有点意外,因为嫡母对她冷淡,她私下很少提到父亲母亲这四个字。 通常只会说起父亲。 那几年在将军府,倒是把老太太当成了母亲。 “你们都帮我想想,送给老夫人什么回礼好。 她这么大岁数来看我,礼数还这么周全,我不去看她一趟说不过去。”白苏道。 “按说看望老人送点儿补品最好,但老夫人手上啥也不缺。”福来道。 “是啊,咱们库房里的补品还有一大半是将军送来的呢!”孙媪道。 “要徒儿说,东西不在于贵重与否,有那个心意就行了,老夫人那个身份,啥好东西没见过! 徒儿看她最想要的是关心,她哭着说的那句孤老太婆时,听得徒儿都差点流泪。 师父能去问候一下,老夫人就心满意足了,当然,要是能有一份能用的上的礼物就更好了。” 第159章 我认她当个干女儿 “能用得上的东西?”白苏思考了一下,突然间灵光一闪,拍手笑道:“我知道送什么了,又能用的上,又显得用心,嗯,就送它了,东子你吃完饭把陆班请到家里来。” “是,先生!”东子道。 几人都好奇的盯着白苏。 孙媪道:“主子,您想送夫人家具啊?老夫人屋里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家具,也没看出缺什么啊!” 白苏道:“做一个能坐能躺的椅子。 那日十一姐来的时候,我看她挺着大肚子跪坐的姿势,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做两个,送给十一姐和老夫人她俩一人一个。” “椅子?” 林澈看了看福来,福来摇摇头,表示不知。 “师父说的是不是胡床,有腿的那种坐具?徒儿倒是见过,但是也不能躺啊?”林澈奇道。 白苏道:“不是胡床,我已经想好什么样儿了,能倚能坐还能躺的那种,一会儿画好让你们看看。 把咱们家里的坐具也都换了,这种坐姿累人,不舒服。 哎呀,我怎么没早点想起来换掉!真是的。” 孙媪道:“主子,婢子觉得送十一女郎和老夫人她们坐坐行,她们身子都不大方便,坐着轻松些。 但咱们的坐具挺好的,跽坐才是合乎礼节的坐姿啊!您要是换了别的坐具,是不符合礼节的。 主子还是再考虑一下为好。” “那就把这些坐具摆放在偏厅,来了生客就在偏厅接待。 再说,咱这平日也不来什么客人,就楚涵来的次数多些,他也不是什么外人。 坐具我是一定要换,又不是违反道德,咱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看法,委屈咱自己个儿。 换了以后,最受益的就是你和小月了,就不用放杯茶水也得先跪下了。 你们一定会喜欢的。”白苏道。 “师父说的有道理,孙媪不必想太多,师父这样的人品,没人能诋毁的了。 如果一味的因循守旧,墨守常规,宏正堂也不会有今天。 除旧布新才更让人期待,我现在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了。”林澈笑道。 “我猜这个椅子大概像罗汉床的样子,不过应该是窄而长的,才可以能倚能坐还能躺!”福来沉吟道。 白苏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不错,样子基本差不多,不过比罗汉床更舒适,坐在上面,身体的每一处都很舒展。”m.23sk. “如今到了冬季了,天儿好的时候,把它搬到院子里头,坐在上边晒晒太阳,多好。 先做两个看看,要是做的好,就再做一个,送给子由的母亲。 我看林先生也不是守旧的人,应该不介意跽坐不跽坐。”白苏道。 林澈笑的眼眯成了一条缝,道:“不守旧,不守旧,我父亲特别尊重我母亲,只要我母亲喜欢的,我父亲没有不支持的。 师父,您真是太好了!” “那就直接做三个,你母亲这一段儿时间,光吃的用的,不知道送过来多少了,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还有,这顿饭钱在公中出啊,不能老让你掏腰包。 孙媪,一会儿拿钱给他。”白苏道。 “师父,您可别这样,这些钱都是您给徒儿的零花钱。 我这徒弟当的就够无用的,要是连这点儿小事儿您都不让我尽尽心,我还有什么颜面,跟您学东西啊!”林澈苦着脸道。 白苏呵呵笑道:“好吧!那我就继续压榨你们,还当我的黄世仁。” “主子,黄世仁是什么人呀!”秋月道。 白苏笑着夹了一个虾吃。 林澈道:“黄世仁应该不是一个好人。 师父您也真是的,别人收徒弟,都嫌徒弟不够孝顺,隔三差五的立立规矩,唯恐徒弟忘了尊卑。 您倒好,为我们整日操劳,尽心竭力的,还把压榨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了。” “哈哈……” 老太太辞别了白苏,就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赵昀给老太太又是捶腿又是揉肩的,殷勤的伺候着,老太太闭着眼,都能感到自家儿子渴求的目光。 直到出了朱雀大街,老太太才睁开眼睛,道:“好了,你歇会吧!不就是想听我夸白苏两句,给你个准话吗?” 赵昀停下手,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太道:“求母亲了!” 老太太叹气道:“想不到白苏变了这么多,跟以前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以前就算是跟我说话,也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顺从模样,跟你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她身上这份大方从容,洒脱自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从前的半点相似。 她越是出色,你娶她就越不容易,你看她现在过的多好,完全做到了不依附男人。 她怎么会轻易的再嫁人,尤其是你这个和离了的前夫。 要是你能退一步,我认她当个干女儿,我们以后帮衬着她,也能弥补以往的亏欠。 你执意要进一步,怕是困难重重。” 赵昀跪下道:“就算是千难万难,儿子也不想放弃,求母亲成全儿子。” 老太太摸了摸赵昀的头顶,道:“我自然是盼着你们能和好,但你得把握好尺度,别过多打扰,让她烦了你。 也不能躲躲闪闪,显得不闻不问的自己单相思,让别人钻了空子。” 赵昀连连点头。 “你没有任何经验,也不会甜言蜜语,想要打动白苏,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我这抱孙子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老太太道。 赵昀笑着坐到老太太身边,继续给她揉肩膀道:“母亲放心,白苏喜欢干干净净的人,甜言蜜语的花花公子,她不会看得上。 再说了,儿子有一颗真心啊!真心才能打动人。” ………… 午后半晌的时候,陆班跟着东子到了家里,见完礼后,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就十分拘谨的坐在一旁。 白苏问候了陆大嫂,才知道陆大嫂一大早就回娘家了,没了陆大嫂的陪伴,陆班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白苏拿出画好的图纸,开门见山的给他讲解了一遍。 “这个图纸上画的是躺椅,不仅能折叠,收放十分方便,而且可以坐,可以躺,两种用法。 你看我标记的,它的总长九尺,坐高两尺,扶手高度三尺左右,靠背四尺,宽度三尺……” 第160章 压片机的问世 陆班看着图纸,两眼放光的道:“先生,这个躺椅设计的太精妙了,坐上去一定会非常的舒适。” “肯定比跽坐舒服多了,我这是送给孕妇和老人的,不然的话,把这个腿儿下面做成弧形的,就成了摇摇椅了,坐起来更舒服。” 白苏拿起笔从图纸旁边画了两条弧线,“在弧形椅腿和直的椅子腿连接的地方,再安装一个这样的卡扣,也能折叠,且十分安全。” 陆班兴奋道:“太巧妙了,这个坐上去肯定还很有趣儿,像荡秋千一样。 在椅背这一块和椅面上加一个图案……” 陆班一说起自己的专业,一下就自然了很多,两人一直交谈了半个多时辰,才把细节沟通完。 “先做躺椅,用上好的木料,做完送过来或是让东子去拉回来都行。 我自己用的坐具和餐桌餐椅最后做,用一般的木料就可以。”白苏笑道。 “您说的这些餐椅,是不是得做两种样子,都做成一样,就显不出来尊卑了,至少得把您用的椅子,做的精致些。”陆班道。 “这个倒无所谓,陆师傅看着做吧!只要坐着舒服就行。 你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钱,我先付给您,不够了做完再补。”白苏道。 陆班沉吟片刻道:“如果用最好的黄花梨木就贵了,三个躺椅,仅木料大概需要五吊钱。 您屋里用的这些家具虽然多,但如果选一般的木料,两吊钱就足够了。” “就这么做吧!躺椅用黄花梨木,自用的用结实木料就行。 那我先给你两万钱,不够的做完再补给你。 小月,去给陆师傅取十吊钱来。”白苏吩咐道。 陆班连连摆手,急道:“用不了这么多,工钱有一吊钱就够了。” 白苏笑道:“大大小小的得有几十件家具,一吊钱怎么够,陆师傅不要推辞,安心收下就是。 陆师傅把几个躺椅做得结实些,白苏就感激不尽了。” 白苏把钱袋子和几张图纸递给陆班,笑道:“这个图纸陆师傅拿着就行,也不需要保密,有客户需要的,你给他们做就行。” 陆班面色一喜,接过来图纸揣进怀里,道:“先生的这两张图纸,比这些家具还值钱,就这么送给了我。 按说小的不该拿先生一文钱,但小的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买木料,就收先生一半吧!” 说着他就想解钱袋子,要往外取钱。 白苏拦住道:“陆师傅该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你要是再推辞,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做了。???.23sk. 陆师傅快收下吧!” 陆班感动道:“先生不但救了犬子的命,就连犬子上学的束脩,都是仰仗着先生支付的工费维持着,小的一家……” 白苏笑道:“陆师傅靠手艺挣钱,不用承谁的情。 那点工费,我早靠着陆师傅的手艺,翻了多少倍的挣回来了。 能找到陆师傅这么好的工匠,是我沾了光了。” 陆班又客气了几句,才千恩万谢的回了家。 福来十五日的半价手术费一过,病人断崖式的减少,有少数来看眼疾的病人,白苏也推荐让福来和林澈做。 她开始接待一些别的病症的患者,闲下来就研究药方,和几个老大夫商讨配方的比例。 白苏还画了图纸,让叶掌柜找人做了药片压片机。 压片机的问世,让宏正堂的人兴奋了好几天。 等压片机拿回来后,林盛亲自来宏正堂找白苏。 “白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这个压片机对宏正堂来说,和搓丸板一样,是我们宏正堂镇店的宝贝。 宏正堂全是仰仗先生,才有了今天啊!” 白苏笑道:“林先生客气了,宏正堂还给我分着钱呢!我能不出点力吗? 您上次派人送来的分红,我可是一点都没客气的收了。” 林盛哈哈笑道:“先生制定良方,传授技艺,还提供模具,却拿很少的一点点钱。 大恩不言谢,老夫啥也不说了。 大院那边儿的伙计已经有一百多个了,有很多伙计还没见过先生。 还有我提拔上来的新掌柜,也没见过先生呢! 他们就希望这压片机做好后,先生能亲自去那边演示一遍,能见先生一面,给先生见个礼。 老夫就代表他们,请先生去那边一趟,亲自传授给大家。 毕竟第一次制作的意义非常重大,这个又是先生的独门技艺,别的人代为传授不太合适。” 白苏想起上次去大院,教他们制作大蜜丸时的情景,十几个人同时对她行弟子礼。 这次一百多个伙计给她见礼,呼啦啦跪一大片,想想心里就觉得不自在。 白苏笑道:“我去一趟也可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请林先生提前告诉他们,别让他们给我磕头。 我太年轻,这么多人拜我,我怕折了寿。” 林盛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先生真是说笑了,您传授他们技艺,他们给先生行弟子礼是应该的,哪里有折寿一说呢! 既然先生不喜欢,我也都听先生的。 哈哈,他们就盼着给先生磕个头呢,先生不同意,就让他们行揖礼。” 白苏真是不习惯别人跪拜她,尤其是一群岁数比她大得多的人。 她知道大伙是敬佩她的医术,心甘情愿的想拜她。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过人的本事。 这些东西都是从书本里学来的,是多少代的前辈们积累的智慧,只是被她带到这个时代而已。 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总结出来的。 她受林澈的礼,是因为能传授他一些东西。 这压片机压药丸的方法,就是一和,一抹,一敲,一推几个步骤,受人家这么大的礼不合适。 见白苏答应,伙计骑着马去大院那边通知。 这天正好是集市日,街上人很多,林盛和白苏分别乘坐着肩舆,林澈,福来,秋月和叶掌柜他们步行跟随在一旁。 第161章 还有使命感和责任感 路上,林澈告诉白苏,这个新提拔上来的掌柜,也是林家的家奴。 一直负责宏正堂药材的采买,前一段出了远门,最近一段时间才回来。 白苏到大院那边的时候,新提拔上来的掌柜,领着众伙计,站得整整齐齐的迎在大门外。 新掌柜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中等身高,长得端端正正的,发际线很高,眼睛不大却亮而有神,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人。 他看到白苏后,脸上明显显现出惊喜和不可置信,后面的伙计也跟他差不多。 早就听说少爷的师父,是个年轻俊美的公子,没想到,竟如此的好看,简直像画本里画的仙君一般。 新掌柜用眼神询问林盛,林盛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白苏被秋月扶下肩舆,新掌柜急忙上前一步,对着白苏一揖到地,口中喊到:“小的丁义,率领着宏正堂的伙计们,给白先生见礼。” 后面的伙计深深躬身,整齐的一揖到地,齐声喊到:“给白先生见礼!” 那整齐嘹亮的声音,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白苏往前虚扶了丁义一下,道:“丁掌柜不必多礼。” “众位伙计不必多礼!” 众人站起身来,齐齐的看着白苏,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的笑容。 白苏看到大伙这么热情的欢迎她,心里一阵感动。 她冲大伙一拱手,笑道:“大家好,丁掌柜好,白苏在这里给大家问好了。”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纷纷给白苏拱手还礼,又分别给林盛和林澈见礼,丁义给叶掌柜也行了一礼。 然后众伙计拥簇着白苏他们几人,去了大院里。 林盛道:“先生先去屋里喝杯茶水,歇息片刻,再教他们吧!” 白苏往院子里扫了一眼,道:“不用了,还得让大伙等着,直接给伙计们讲解一下就行,这个压片机操作起来很简单,没什么技巧。” 林盛道:“都听先生的,屋子里狭小,容不下这么多人,还得请先生在院子里教大家。” “没事!院子里才好,正好晒晒太阳。”白苏笑道。 大院里提前搭好了台子,台子上铺着红色的毯子,摆放着桌案和高榻。 台上台下只设了一个座位,白苏上了台后,伙计们迅速按队站好,成半圆形围在台下。 林盛,林澈,和叶掌柜他们都站在台子的侧后方。 白苏从容的站在台上,笑着对大伙道:“听林先生说,你们很多人没见过我,想看看我长啥样儿,我知道后,立刻就过来了。” 她伸开双臂,大大方方的道:“呐,大家看看,我的脑袋上是不是长得一个鼻子俩眼睛,跟大伙一个样儿啊!” 台下的众人都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口的白牙,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这么有才华的先生,一定是严肃有威仪,让人忍不住膜拜的那种。 没想到,先生还没来,就让人捎信免了他们的跪礼,说话还很有趣,还这么和蔼可亲,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们和先生之间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亲切感瞬间就增进了不少。 林盛忍不住笑着小声对林澈道:“我儿真是好福气啊,拜了个这么好的一个师父。” 前排站的伙计里,有个胆子大的,举手笑道:“先生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先生的模样长得像天上的仙君,小的们的眼睛鼻子长得,一看就是凡人。 先生的脑袋里面装的是济世救人的智慧,我们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浆糊。” 众人又一阵哄笑。 白苏笑道:“你也说了,是像仙君,而不是仙君,我跟你们一样,都是骨头肉的凡人,饿了也难受,摔了也会疼。” 众人又笑。 “好模样是父母给的,真没啥值得炫耀的。 认真做事,心灵美的人,才是值得称赞的人,在我看来,大家都是值得称赞的人。” “先生说的心灵美,是不是心眼好的意思?”一个伙计道。 丁义对白苏道:“先生讲的心灵美,小的认为,应该指的是,善良,忠诚,仁义,还有努力上进!” 白苏点点头笑道:“这位伙计和丁掌柜说的都对,心灵美就是心眼好。m.23sk. 心眼好又包括丁掌柜所说的那些品质。 对我们做药的人来说,还应该包括认真和负责,还有使命感和责任感。” 伙计们都认真的听着,什么叫使命感,责任感,他们听不太懂。 反正知道先生的意思是夸在他们,先生说他们值得称赞,用的都是好词。 白苏道:“我的脑袋里面装的东西,和大伙脑袋里装的东西,都差不多。 只是我是费脑子的,你们是费力气的,彼此分工不同罢了。 我的志向,就是把自己脑袋里装的药方,都做成药丸,药片。 然后,卖到大周的各个地方,让老百姓都能用得上咱宏正堂的药品。 没有大家伙的辛苦做工,我的志向就是一句空话,啥时候也实现不了。” 一个伙计道:“先生,我们做工一点也不辛苦,先生劳心费神的才是真辛苦。 先生不但给我们提供了挣钱的机会,还亲自来教导我们。 我们没别的本事,但有把子力气,先生定制好的药方,小的们一定按先生要求的做出来。 把咱宏正堂的药,卖到大周的各个地方。” 众人激动道:“对,做药丸不累,老爷还给涨了月钱。” 另一个年轻的伙计道:“咱们虽然没有看病的本事,但咱们把药丸做好,不是也算拐着弯给人治病了吗?哈哈……!” 众人又笑。 一个上岁数的老头道:“按你的说法,咱宏正堂的药卖到了大周各地,你就拐着弯给大周各地的人都治过病了? 看把你能耐的,这一切明明都是先生的功劳。” 老头又对白苏道:“先生不要介意,这个二虎子就是个二皮脸,但干活还是很仔细的。” 白苏笑道:“老先生多心了,这个叫二虎子的小兄弟说的话很有道理。 宏正堂的每一瓶药,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结果,每一位吃宏正堂药丸康复的病人,都有大家的一份功劳。” 第162章 这是三七粉吧 伙计们闻言都很高兴,觉得自己干的活很重要,也很有意义。 二虎子乐的差点从地上蹦起来,笑道:“二叔,先生说我说的有道理,我们认真做好老爷和先生交代的事,也是有功劳的。” 老头笑道:“那是先生宽厚!” 白苏看向林澈,林澈立即把压片机双手递给白苏。 又从伙计手里接过事先备好的药粉,喷水壶,竹片,和锤子用托盘盛着,放到台上的桌案上。???.23sk. 白苏拿起压片机,打开给大家看,“大家看到没,这个就是压片机,分为顶模,中模,和底模三个部分。 先把底模和中模安在一起。 接着往药粉里掺一点点水。” 白苏拿起药粉闻了一下,道:“这是三七粉吧!” 丁义笑道:“是的先生,正是三七粉。” 白苏拿起喷壶,往药粉容器里喷了一点水道:“往三七粉里喷点水,不要喷多了,潮湿后搅拌均匀,调成一小团一小团的。 然后用竹片抹到中模的小孔里,抹平这些小孔。” 白苏拿着竹片快速的抹满了所有的小孔。 “接下来,把顶模盖上,用锤子在顶模上敲几下。 这个模具是镔铁做的,很结实,大家放心敲就行,敲不坏。” 白苏说完用锤子咣咣敲了四五下。 “然后把模具翻过来,拿掉底模,将中模往下一按,压好的三七片就被推出来了。” 众人全程都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白苏操作。 她拿起模具,给大家看了看压好的三七片,然后用竹片轻轻一刮,药片就掉落在盘子里。 “噼噼啪啪!”林澈带头使劲鼓起掌来。 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像潮水般涌来,久久都不平息。 那个叫二虎子的小伙计拍的尤为用力,也不知道那手掌拍的疼不疼。 白苏站起身,往台子中央走了两步,抬起两手往下压了压,笑道:“大家不要再鼓掌了,再拍,手掌就要拍肿了。” 众人的掌声刚刚停下,又爆发出来一阵笑声。 “这就是压片机的操作流程,其实非常简单,而且省力,比制作水丸简单多了。 大家都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众人齐声回应。 “那,大家觉得学会了吗?” “学会了!”众人笑道。 “哪位愿意上台来,尝试着做一下呢!”白苏笑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跃跃欲试,又不好意思第一个上台。 丁义对白苏施礼道:“先生,小的想试一试。” “好!请丁掌柜上台来。”白苏笑道。 丁义谢绝了白苏让给他的座位,半跪在桌案旁,很顺利的操作了一遍,然后笑着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下台去。 “还有没有人想上来试一试啊!”白苏道。 白苏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人举手,其中二虎子最为急切,他一边掂着脚使劲挥动着右手,一边兴奋的冲白苏喊:“先生,先生,小的也想试一试。” 白苏看了一眼举手的几个人,数二虎子岁数小,还数他挥手挥的最欢实。 就冲他笑道:“你先来试试吧!” 二虎子连蹦带跳的上了台,朝着桌案大步走去。 老头在台下斥道:“先给先生行礼。” 二虎子给白苏跪下就磕了一个头,磕完一拍脑门道:“哎呀,忘了!” 他利索得站起身来,紧接着又给白苏行了个揖礼,道:“先生莫怪,小的刚刚一高兴,就忘了先生的吩咐了,以后再不会了。” 台下传来一阵笑声,和几声啧啧声。 白苏笑道:“快过来试试吧!磕头磕的这么利索,不知道这手艺利索不利索。” 二虎子自信的来到桌案旁,把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手法之娴熟,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像是以前做过多少遍似的,做出来的药片薄厚一样,连一点小瑕疵都没有。 白苏点头赞道:“果然像你二叔说的一样,干活是个心细的。” 二虎子得了夸奖,谢过白苏,兴高采烈的下了台,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白苏暗叹道:“家奴里头有这么欢实的孩子,也是难得。” 她又在台下挑了几个人,都很顺利的完成后,白苏就带着林澈他们告了辞。 林盛和丁义领着众人,把白苏送到门外,直到他们走了好远,才回了大院。 林澈跟在肩舆旁,一脸兴奋的仰着脸,跟白苏谈论道:“师父,徒儿回去后,把家里的灵芝和人参都碾成细粉,做成灵芝片和人参片给师父吃,您看行不行。” 说完不等白苏回应,就拍手道:“一定可以,这样吃起来就方便多了,一点也不浪费,师父能吃很多天。” 白苏道:“现在的压片机就做出来这么两个,做正事还不够用的呢!你就别添乱了。 我身体好的很,根本用不着吃那些玩意儿。” 叶掌柜笑呵呵的道:“先生的事才是正事,别的事再重要也越不过先生去,没有先生,哪里有什么压片机啊!” “对啊师父,徒儿先碾成粉,然后拿到大院里去做,耽搁不了什么事。”林澈道。 “随你吧!哎,你家的这些伙计看着都不错,很淳朴,对人也很热情。”白苏道。 林澈笑道:“嗯,还行吧!都说奴才随主子,这是不是说明徒儿也很淳朴啊!哈哈!” 白苏笑道:“看你那嘚瑟劲儿,跟淳朴搭边吗?” 林澈嘿嘿一乐,福来和秋月也低声笑了起来。 白苏转过头问叶掌柜道:“叶掌柜和丁掌柜有什么别的关系吗?怎么他对你这么尊敬呢?” 叶掌柜道:“丁义从前在小的身边学过一点医术,虽没有师徒名分,但他一直以师礼对待小的。 先生没拜过师,不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只要跟别人学了东西,都是要以师礼对待的。 对待比自己技艺高的,又指点过一二,不论年龄大小,也会以师礼对待。 不然会被人鄙视的。” 第163章 顺风逆风都好使 林澈道:“丁义开始在宏正堂当伙计,后来跟叶掌柜学了点医术,干活很心细。 后来,父亲看他对药材的真伪,优劣分辨得特别清楚,就开始让他尝试着收购药材,这几年,已经完全由他负责了。” 白苏道:“那他在大院这边管制药正合适,叶掌柜对丁掌柜的确算是……” “先生!” 马蹄声由远及近,白苏听到喊声,转头一看,朱信和王展已经来到近前。23sk. 白苏忙令肩舆停下,林澈几人也看向两匹战马上的两位年轻的将军。 朱信王展来到白苏前面,翻身下马行礼。 白苏忙下了肩舆,笑道:“两位将军有礼!朱信,有什么事吗?你的胳膊没事吧!” 朱信笑道:“先生,我的胳膊恢复得很好,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了。” “那就好,刚才听到你喊我,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的胳膊出问题了呢!”白苏笑道。 “师父,您不知道,朱信将军如今负责这条街上的治安呢!以后在街上遇到他,再平常不过了。”林澈道。 “哦?那敢情好,以后有事找你们两个帮忙就方便了。”白苏笑道。 王展笑道:“先生有事只管吩咐就行,您找我们,只需站在门外大喊一声,朱信!王展! 我和信哥立马就会出现在您面前。” “哈哈,王展,你说话真逗,难道你们两个人,长着顺风耳不成?若离得远了,怎么能听到我喊你们。”白苏笑道。 “顺风耳?那就是很厉害的耳朵?”王展笑道:“我们比顺风耳还厉害,顺风逆风都好使,就怕您用人的时候不出声。 让我们哥俩想报答一二,都没机会。” 朱信伸手扒拉了王展的脑袋一下,对白苏笑道:“先生,王展说的顺风逆风的,的确有些夸大。 但先生只要命人在周边找一找,是肯定能找到我们的人的。 小的确实盼望着,能报答先生一二。” “有事我不会客气的,你们到时候别嫌烦就行。 福来,打赏这两位小哥几文钱,让他们回去吧!这一段路,我跟你们一起走回去。”白苏道。 福来闻言掏出几文钱,递给两个抬肩舆的年轻人。 “师父,您就坐着回去吧!还有很长一段路呢!”林澈道。 “不坐了,走走挺好的,坐着也别扭,往前走,边走边聊,别堵路。 两位将军去忙吧!有空了去宏正堂喝茶。”白苏道。 朱信道:“小的正好巡查这条街,跟先生一起走走吧! 小的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先生!” 朱信跟在白苏后面半步远的地方,王展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 “什么事啊?” 朱信道:“太医令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我的胳膊治好了。 昨儿傍晚找到营地去了,非要解开我的胳膊看看,还问我谁给治好的,小的当时也没多想,就告诉他了。” “告诉了就告诉了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还怕别人知道不成?”白苏笑道。 朱信道:“您不知道,他把我的胳膊捏了半天,还对着缝合的地方,来回的看。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跟魔怔了一般,都掌灯了,还不愿意回去。 后来又拿着石膏托反复的研究,最后,还是王司马来了,把打石膏的方法给他说了一遍,他才回了家。 王司马说,小的给您惹麻烦了。 将军早上知道了,还骂了小的一顿。” 王展道:“太医令给信哥看过伤,很熟,信哥一时也没多想,一下就说了实话了。” “惹什么麻烦?听起来这太医令也不像坏人,就是对你治伤的过程好奇呗!”白苏边走边道。 “将军说,这个太医令是个执拗的性子,一跟治病方面的事有关,就想方设法的,非要琢磨透了。 就怕他来麻烦您!”朱信不好意思的道。 “没事,他要是虚心请教,我就告诉他方法。 他要是找我麻烦……,应该不至于吧!我给老百姓看病,他给宫里的人和达官贵人看病,没什么冲突吧!”白苏道。 “他不敢找您的麻烦,最多就是请教于您。 小的给他说了,不让他麻烦您,但是估计不会有用。” 林澈道:“太医令是医官里的最高官职了。 听说太医令手下的医吏医卒,足足有三百余人,也算位高权重了,他不会来民间请教一个大夫吧!” 王展笑道:“会,听将军说,太医令一身的医术,就是靠不耻下问得来的,难缠得很。 不过人是好人。 他要是纠缠先生,您就喊小的一声,小的把他给请走。” “没事,是好人就不是事,只要不涉及宏正堂的利益,也没什么可保密的。 他学东西又不是为了害人,互相交流交流,说不定我也能学点东西。 朱信不用往心里去哈!”白苏道。 “怕是他会的那些东西,先生都会。”朱信道。 “嗯,王司马他们都说,那些太医的医术,跟先生没法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王展道。 “王展,这话可不能乱说哈。”白苏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太医令也不可能是无能之辈。 连子由都有比我强的地方,何况是太医们,他们只是不懂手术这一块罢了。 你这话,要是传到太医的耳朵里,再碰到个心胸狭窄的,就要给我惹祸了。” 朱信横了王展一眼。 王展忙道:“小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在街上说了,先生不要生气。 有我们禁军在,谁也不敢找先生的茬,要是真有不长眼的,小的直接打得他满地找牙。” 白苏突然道:“你和朱信在禁军里头是什么官职啊? 看你们和王司马他们关系那么好,不是普通的小兵吧!” “回先生,小的和信哥都是校尉,虽然我们官职小,但和他们一起同生共死那么久,早就和亲兄弟一样了。”王展道。 “你们是校尉?”白苏吃惊道。 两人点头。 她真没想到,赵昀当日带来给她当护院的人,竟然是两个校尉,还真是够看得起自己的。 如今又让这两个人负责这一片,也有保护自己的意思在里面吧! 到了宏正堂门口,朱信王展骑马告辞而去。 白苏一进门,店里的伙计就迎上来,道:“先生,您可回来了,这位老爷已经等您大半晌了!” 第164章 我师父请你坐下 来人有三十五岁左右,一身浅蓝色的外袍,修长的身材,五官端正,眼神清澈,看着像是好脾气的那种。 白苏几步走上前,那人已经急切的迎上来,眼睛扫了一遍众人,又在林澈和白苏身上停留了一下。 对着白苏拱手道:“请问阁下可是白先生?” “对!你是?”白苏问。 那人面色一喜,对白苏深深躬身,一揖到地:“在下秦慎,见过先生。” 白苏急忙虚扶了一下,拱手还礼道:“秦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为何对晚辈行此大礼!” 白苏心道,这人面色喜悦,不想是看病来的,难道是朱信刚说的太医令找上门来了? 也不对啊!今日不是休沐日,太医令怎么有空过来? 秦慎笑道:“家父曾经得先生传授过医术,家父又传给了我秦氏子弟。 所以我也算先生的半个弟子,今日又是第一次见先生,自然该行礼的。” 白苏迅速从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人都三四十岁了,他父亲得是个老翁了,姓秦的老头。 她脑子里一下子想起来,在玉带河救陆班的儿子的时候,是给一个老头讲了几句心肺复苏。 白苏笑道:“你父亲可是那位秦维秦老先生?” “正是家父!”秦慎喜道:“家父回去后,念叨了先生好久,说先生医德高尚,人品贵重,有起死回生之术。 只是想不到先生如此年轻,实在是让在下汗颜啊!” “哪里,是秦老先生过奖了!”白苏道。 “这位是林贤弟吧!家父年轻的时候和令尊相识,我们两家也算是故交了。”秦慎道。 林澈对秦慎躬身行了一礼,喊了一声:“秦大哥!小弟正是林澈林子由!” 秦维笑道:“子由贤弟,今日愚兄来的匆忙,改日定会专程去拜望林叔父。” “秦先生,请到里面坐着说话吧!子由也过来。” 白苏看秦维一个劲儿的攀交情,他家里又是学医的,估计也是想问什么! 这会儿,铺子里也没有病人等着看诊,索性把他请到自己屋里谈! 林澈上次见过秦维后,给父亲说过,知道秦维和父亲的确认识,但也仅仅是认识,并没有什么深交。 秦维的医术比父亲略胜一筹。 后来父亲和秦维没再见过面,不知道他去哪里行医去了。 秦维上次追着师父问救人的法子,这次秦慎来,估计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苏和秦慎分宾主落座,秋月奉上茶退了出去。 “秦先生专程等了我大半晌,是有什么事吧!”白苏问。 秦慎脸色一红,尬笑道:“哈哈!是,在下是有事请教先生,只是……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澈皱眉道:“秦大哥不会是太医令吧!” 秦慎脸色一顿,奇道:“贤弟怎么知道?你听说过愚兄吗?” 林澈脸色顿时有些不悦,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来了。 “我和师父刚刚跟朱信将军交谈了一路,方才进门时,他才走。” 秦慎脸色顿时燥的通红,他站起来往屋子中间走了两步,对白苏躬身道:“先生,在下也知道请教先生秘术是强人所难,但是,弟子实在是……,实在是……。” 秦慎眼一闭,继续说道:“昨日弟子听说后,就去找了朱将军,发现他畸形的骨头完全直了过来。 重新接住的地方已经长了骨痂,皮肉割开的地方,也愈合的非常好。 弟子昨晚一晚上没睡着觉,。怎么也想不通,骨头怎么还能断开重接,皮肉怎么还能割开再缝上。 为什么伤口没生浓疮,为什么手术时病人不疼,为什么骨头上还能用钉子铁板固定。m.23sk. 弟子想,先生既然能将打石膏的秘术教会王司马,可能也会给弟子解惑,不然……” “秦大人,我本不想打断你说话,但你这样怪难受的,坐下说话吧!”白苏道。 秦慎睁开眼,站起身来,一下子就说不下去了。 他以前也常常请教别人,但那都是细枝末节的小问题,无关什么秘术。 他刚问的这些问题,根本就是人家的独门绝技。 就算顺利拜了师,师父也肯教,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学会的。 “秦大人,我师父请你坐下。”林澈冷声道。 秦慎赔笑道:“多谢先生,多谢贤弟。 贤弟别生气,你不想喊我秦大哥,喊我秦慎即可,别喊什么大人,怪生分的。 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对,但不来这一趟,我实在是寝食难安。 先生若不愿意多谈,弟子也非常理解,绝不敢心生怨念。” 白苏笑道:“你一口一个先生弟子的,怎么先生命你坐下,你不听呢?” 秦慎面色一喜,赶紧走了两步,坐回座位上,恭敬道:“多谢先生,弟子不敢不听。” 白苏道:“你是太医令,医术必定十分精湛,也应该知道,你提的问题,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 白苏把手术过程给他讲了一遍,然后道:“这里面涉及很多药品,最重要的就是金疮药和麻醉药。 这两个都是我的独门秘方,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在宏正堂购买。 断骨重接你暂时也做不了。 但你来这一趟,也不会让你空手回去,我教你缝合伤口之术。 这里面也涉及消毒,清创等等问题,你若是练好缝合,也需要练很久。”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秦慎惊喜的站起身来,连连施礼。 福来进来禀告道:“主子,该用饭了,林先生让人送来了菜,已经在食堂摆好了。” 秦慎道:“先生先用饭,一会儿弟子再过来。” “一块吃吧!即是你林叔父送来的,饭菜定然差不了,走吧! 趁吃饭时间也能给你讲讲,来了病人就没空给你说了。” 第165章 一刻也等不了 秦慎厚着脸皮去了宏正堂的食堂,跟白苏一起用饭。 白苏非常和气,边吃边给他讲消毒清创的重要性,秦慎恭谨地听着,不时发问一句,白苏也耐心的给他一一讲解。 林澈冷着脸一言不发,看也不看秦慎一眼,专心伺候白苏用饭。 吃完饭,白苏命林澈拿来针线,又从厨房拿了一颗白菜,用白菜帮子教他清创,缝合。 还没讲完,就来了个看眼疾的病人,秦慎就站在白苏身后听着,白苏诊断完,就给病人推荐子由和福来去做手术。 白苏和病人的对话,惊呆了秦慎,这么严重的眼疾,竟然能通过手术复明? 秦慎平日不喜出去吃饭应酬,极少跟人三五成群的说长论短。 他父亲一再叮嘱他,之所以给他取名慎,就是让他谨言慎行。 太医这个差事,接触的都是贵人,可能会因为一句无心的话,就能给家族带来灾难。 秦慎生活很简单,每天除了上值,就是在家侍奉父母,教导孩子,剩下的时间就是研究医术。 除了身份贵重的王公大臣,偶尔请他看诊外,一般的官员有病,能请动太医就不错了,轻易也不会劳烦太医令。 所以在百姓之间流传的白苏治眼疾的事,他并没有听说。 赵昀当初请他去军营给朱信看诊,诊断完,秦慎摇头道:“太迟了,先前筋骨尽断,如今木已成舟,回天无力了。” 朱信眼里的绝望,赵昀满脸的疼惜,常青他们失望的样子,让他记忆很深刻。 还有那个叫王展的小校尉,当场就哭了起来,一个劲儿的求他想想办法,说他信哥是神箭手,胳膊如何如何的重要。 他有什么办法啊?别说是神箭手,就是大将军或者是皇亲国戚,他治不了还是治不了啊! 那小孩哭的他心里难受,秦慎写了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就落荒而逃了。 昨日听手下的几个太医谈话,说大将军手下神箭手胳膊的事如何如何,他耳朵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 大将军手下的神箭手,不就是前几个月看诊的那个朱信吗?他又怎么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医,捋着胡子道:“传言不可信,长弯了的骨头还能直过来?根本就不可能。 小树苗长弯了,修剪修剪,直过来还费劲呢!别说这么硬的骨头了。” 另一位也附和道:“我也觉得不可能,还说好了以后能重新拉弓射箭,真是笑死。 真要能拉弓射箭了,也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那就是以前是误诊,把筋伤或者骨痹证误诊为骨头长畸形了。” “对对,一定是这样,尤其是骨痹症,严重的,骨头真能变点形,庸医分辨不出来也正常。” “这天底下,谁的医术能高过咱太医院,谁能高过咱秦大人……”m.23sk. 被部下称为庸医的秦大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下值后就直奔军营。 找到朱信后,死缠烂打的解开了包扎绷带,揭下来上面贴的两块膏药。 朱信笔直的胳膊,和愈合的很平整的伤口,一下子就颠覆了他行医多年的认知,人的骨头皮肉还能这样治? 他反复摸骨核实,询问,从膏药,矫正骨头,缝合到石膏托,每一个环节,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王绍见他赖着不走,就把打石膏的法子给他说了一遍,秦慎一听,立刻就出了军营。 上了马车后,一个劲儿的催随从赶车,到家后,连夜让人找来石膏粉,在书房用纱布反复实验。 一直到后半夜,才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老想着朱信的胳膊,和宏正堂的白先生。 “白苏,白先生,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难道是父亲前一段遇到的那位? 不行,我改天一定要上门去求教。 这样冒失的去询问人家的秘术,会不会被人给赶出来啊? 赶就赶吧!就算被轰出来,也得去一趟。” 秦慎琢磨了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清晨,被媳妇叫醒后,连忙叫人去请假,等什么休沐日啊,一刻也等不了。 到了宏正堂,伙计说白先生刚刚出去,他把下人打发走,自己在大堂等着白苏。 白先生还没见着,秦慎就又被震撼了一下。 他发现宏正堂的大夫给病人开的药,不是草药,是一丸一丸,或者一粒一粒的,而且这法子也是白先生想出来的。 而刚刚那个病人的眼疾,他看得清清楚楚的,几乎失明了的病人,能通过先生说的手术复明? 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医术,在这里都好像平常的很,这个叫福来的小厮都比他这个太医令强。 ………… 林澈和福来去给病人做手术,白苏就想继续给秦慎讲缝合。 她刚拿起白菜帮子,就见秦慎的心思又跑了,他扭着身子,两只眼睛追着林澈他们的身影看,恨不得人也跟进去瞧瞧。 直到他们进了后院,看不到人了,才回过身来问白苏道:“先生,刚才那人的眼疾那么严重,真的能用手术复明吗?” 白苏道:“当然是真的,不过,那是个更复杂的手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外科里面最基础的就是缝合,你若想学手术外科,还得从基本功练起。 你想的越的多,越学不到东西。” 秦慎这才看到白苏手里拿着白菜,想继续教他缝合呢! 先生把时间腾出来是为了教自己,自己的心思又跑到别处去了,真是不像话。 他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施礼道:“先生,弟子知道错了,请先生原谅。” 白苏道:“你无需给我认错,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如果大人想跟着子由去看手术,我也可以安排一下,只是你毫无基础,恐怕根本就看不明白。” 秦慎噗通跪在地上,拱手道:“先生,弟子真的知道错了。” 白苏从饭前答应教他缝合起,就没再喊他大人,或许有把他视为弟子的打算,现在突然喊他大人,秦慎一下就吓坏了。 唯恐白苏不教他了,没人教,看人家手术也看不出门道来,不是白耽误功夫吗? 第166章 不劳大人费心了 秦慎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白苏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太医令,会给一个小那么多岁的人下跪! 她吃了一惊,忙闪到一边,道:“我说了没生气,你跪下干什么,快起来。” 秦慎往地上一跪,大堂里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想着让先生消气。 秦慎忙道:“请先生喊弟子秦慎,弟子不是什么大人,弟子在先生面前,只是一个渴望学医的无知学徒。 弟子想拜在先生门下当徒……。” “秦慎!你站起来!”白苏一声低喝,堂堂太医令跪在地上要拜师?像什么话。 秦慎一下子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道:“先生不要生气,是弟子操之过急了,哪有师父不考验好弟子的品行,就收徒的!” 白苏道:“秦先生,你既不想我喊你大人,我就不喊了,但是我是不可能收你为徒的。” 秦慎一下就垮了脸,急道:“先生,我品行没有问题,也一定会尊师重道的,我……” 白苏道:“秦先生先坐下!” 秦慎咽了一口吐沫,乖乖坐到下首。 白苏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人品。 别看你我是初识,不管是从朱信王展的口中,还是你的言行举止,我也能分辨出你是个品行端庄的君子。 但先生的年龄在这摆着呢!你要是大我三岁两岁,甚至五六岁,我或许还可以接受。 但你年长我这么多,又有太医令的身份,太医令是天下学医之人的榜样,怎么能拜我一个小娃娃为师?” 秦慎刚想争辩什么,被白苏伸手打断。 白苏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学手术,可以,只要是不涉及秘方什么的,我可以教你。 因为秘方是宏正堂的秘方,很多都是大伙共同努力的结果,希望你理解。 我们以朋友的身份切磋,技术方面的我可以教你,有问题你随时可以问我。 我遇到疑难杂症时,也会请教于先生,先生不会不指教与我吧!” 秦慎从害怕到着急,心情起起伏伏的,这会儿看到白苏的笑容,才松了一口气。 先生说的这么好听,也是婉拒的意思,还是不想收我,好在也答应传授一二,这就不错了,时间长了,先生自会看到我的诚意。 秦慎道:“弟子怎么担得起指教二字,先生有事尽管吩咐,弟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刚先生所说,弟子都依着先生的意思。 但弟子也有不同的看法,太医令的言行举止,更该为学医之人树立尊师重道的典范。 就算先生不收弟子,从先生吃饭时传授弟子医术开始,弟子已经把先生当成师父了。” 白苏道:“你就算心里敬重我,也不用怕我,我又不是凶神恶煞,你怕我干嘛? 你刚刚吓我一跳,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秦慎笑道:“弟子还没被先生认可呢,就先惹先生生气了。 气得先生都喊弟子大人了,弟子能不吓坏吗?” 白苏笑道:“刚刚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看你大老远告假过来,想让你学点东西回去,如此而已。 你要是穿上官袍,摆出官威来,我们这些小民还得给你行礼呢!你可不是大人吗? 不说废话了,抓紧学一会儿缝合,学习几个手法,你回去就能练了。” 秦慎立即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跟白苏学习缝合,态度极其认真。 病人做完手术,跟林澈他们一起出来,跟白苏告别,秦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练习了。 林澈走到秦慎跟前,看了看他手里的白菜帮子,上面缝的针脚歪歪扭扭的。 他暗暗撇了撇嘴,走到白苏跟前道:“师父,您从早上到现在,还没休息一会儿呢! 您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徒儿和福来呢,徒儿陪着秦大人一起练习。” “不用休息,冬日里日头短,一晃就是一天,累不着人。”白苏道。 秦慎赶紧站起来道:“先生,是弟子考虑不周,先生从外面回来,一会儿也没闲着。 先生去休息一会儿吧!弟子不懂之处,可以请教林贤弟。” 白苏点头道:“那我去里面琢磨几个药方,半个时辰后再过来。 子由缝合术练的不错,你们交流交流经验吧!” “是!” “是!” 白苏一走,林澈就把笑脸收了起来,冷着脸看了秦慎一眼,拉着福来坐到一旁说话去了。 秦慎早看出来林澈不悦了,要不是先生,自己早就被他赶出去了吧! 要想顺利拜师,也得跟大师兄搞好关系。 秦慎往林澈那边迈了两步,笑道:“林贤弟,是愚兄不好,怪我求教的心太急切了,以后定不会占用先生休息的时间。” 这话得意思是,下次还打算来啊!真是跟朱将军说的一样,是个难缠的。 师父这么忙,抽空教导我们就够累的,他还来添乱,哼! 秦慎见林澈不理他,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道:“贤弟,我看你铺子里的药丸不错,愚兄回去给药承说一声,以后宫里用宏正堂的药丸吧!” 叶掌柜早留意着这位太医令,此时一听这话,高兴的心花怒放。 给皇宫供药,这是多大的荣誉啊! 林澈道:“不劳大人费心了,我宏正堂的药供不应求,有销路!” 秦慎眨眨眼道:“贤弟,这个你可得考虑一下,药品供给皇宫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那影响和利润,绝对不是民间销路能比得。” 林澈道:“我不在乎赚多少钱,我就怕我师父累着。” 叶掌柜听后,忍了又忍,才没过来插嘴。 秦慎笑道:“我以后来了,只干活,侍奉先生,没紧急情况不提问题。 先生愿意指点一二,我感激不尽,不教我就耐心等着。 这样可以吧! 贤弟。 能否指教一下愚兄,用这个镊子夹针,怎么缝,才能缝出来不歪歪扭扭的呢!” 第167章 我师父心善 林澈暗想,说的好听,师父那个心肠,你眼巴巴来了,能不教你吗? “福来,你给他示范一下!” “是,公子!” 福来又拿了一套针线,坐到桌案旁,取过白菜帮子,给秦慎示范起来。 “你好好看着啊!别一会儿师父来了,你一点进步都没有。”林澈冷然道。 “是!”秦慎道。 秦慎心里暗笑,先生身上没有一点当师父的架子,林贤弟教训起人来,倒有几分大师兄的派头。23sk. 秦慎开始还没把福来当回事,但福来一动起手来,就显出功夫来了。 自己用镊子夹针,那针不听使唤,老是在不该穿过的地方冒头。 而福来手里的镊子夹着针,就和他的手是一体的一样,缝合的针脚,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又整齐又均匀。 秦慎认真的看福来缝合完,又拿着缝合好的白菜,反复看了看,啧啧赞道:“想不到福来小兄弟年纪轻轻的,手法这么厉害,真是令人佩服。” “大人只要多练练就好了,我们铺里的人,大多都能缝成这样。”福来平静得道。 这个小厮不但有本领,被我这个太医令夸赞,还能神色自若,能在先生身边伺候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秦慎看了看大堂另一侧忙碌的大夫和伙计,暗想,堂堂太医院,竟不如人家药铺里的小伙计,还得有高人指点才能进步呀。 秦慎收起杂念,开始闷头苦练,林澈脸上冷淡,但心肠比谁都热,看他哪做的不对,也不时指点他一两句。 等白苏回来的时候,秦慎已经练习了一小堆白菜帮子,手法也进步了许多。 白苏夸赞了他几句,临走又送了他一套针线镊子。 秦慎混了一顿饭,还学了本事,长了见识,临走还收了先生送的东西。 他感激的再三拜谢,到了门外,给站在台阶上送他的白苏,又鞠了好几个躬。 白苏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秦慎刚走了两三步,就听到有人喊:“秦大人?秦大人!是你吗?” 秦慎抬头一看,就见朱信和王展,带着几个禁军,骑着马往这边赶来。 白苏和林澈他们正想回屋,听到王展的声音,也往那边看去。 几人瞬间来到近前,翻身下马给白苏见了礼。 王展走到秦慎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冷笑道:“呦呵~还真是太医令!您真是不把我信哥的话当话啊? 你昨日捏着信哥的胳膊摆置了半天,又让信哥为了你挨骂,你好意思吗你!” 秦慎脸上有点尴尬,朱信昨日嘱咐了好几遍,不让他来,自己支吾过去,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怎么这么巧,第一次来,就让他们遇上了。 他赔笑道:“两位将军请原谅,将军打仗的时候,要是对一个地方久攻不下,知道高人有破敌之法,也会去请教的吧! 我们大夫也是一样的,要是因此连累朱将军,我给朱将军赔个不是。” 说完秦慎给朱信施了一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慎这个态度,朱信也不好说什么。 王展冷哼一声,奇道:“怪了,我和信哥怎么没看到他过来啊!” 林澈笑道:“我们结伴儿回来的时候,秦大人就在屋里等着呢!你们怎么见得到啊!” “啊?”王展看着秦慎,吃惊道:“行啊你秦大人,不但好意思找上门来,觊觎人家的绝学,还在人家这里赖了一天! 你别仗着自己是太医令就难为人,己之不欲,勿施于人。 太医令大人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技艺,教给陌生人吧!” 秦慎的脸燥的通红,连说了几句不敢。 医术大多是家传,或是师徒关系的传承,再就是长期跟在大夫跟前伺候的人偷学一点。 先生不认识自己,也没人给引荐,自己就找上门来,确实有点不要脸。 虽说自己没打算表露身份,但先生到底是知道了,还指点了自己,也难怪王展怀疑自己以势压人。 “先生,林公子,你们怎么没喊我们一声啊!”朱信道。 白苏笑道:“没事,秦先生是个守礼的人,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也不介意跟他交流一下医术,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秦慎心里对白苏是又感动又佩服。 林澈看王展怼秦慎,心中很是畅快。 哼,非亲非故的就敢学人绝技,也就我师父菩萨心肠,换别家早把他打出去了。 林澈笑道:“我师父心善,她不想为这点小事麻烦将军,我这当徒弟的也不敢自作主张。” “先生的事没小事,以后再有事儿,吩咐小的一声才好。”王展道。 “有人欺负我们,自然不会跟你们客气,但是今天这事儿不必,大夫之间互相交流才会有进步。 秦先生出来一天了,快回去吧!”白苏道。 “我送秦大人回去。”王展道。 秦慎道:“不用麻烦将军,我的随从在前面茶楼等着我呢!” “茶楼还有好一段路呢,秦大人上马吧!我这匹马可是上好的好马,寻常人,我还舍得让他们骑呢!” 王展牵着马来到秦慎跟前,不由分说,连扶带架的把秦慎扶上战马。 也不知那马是不是认人,刚才还温顺的像绵羊一样的战马,突然昂头打了个响鼻,一声嘶鸣,高高扬起前蹄。 把秦慎惊出一身冷汗,唯恐王展松开缰绳,急忙趴下身子,抱紧马脖子,吓得大喊:“将军,将军快拉紧它,让我下来!” 几个禁军低声笑了起来。 “王展!”白苏急道。 “王展!”朱信呵斥道。 王展轻轻拍了拍马脖子,战马瞬间安静下来。 王展朗声笑道:“它不过是给大人打声招呼,看把大人吓得。 先生,我把秦大人送过去,您放心,小的绝对把他毫发无损的交到他随从手里。” 王展说完冲白苏一抱拳,翻身跃上马背。 秦慎吓得手软脚软的,正想从马上爬下来,王展就坐在了他后边,还没来的及开口说话,马就往前跑起来了。 “唉!唉!” 只听到秦慎唉了两声,人就走远了。 朱信对白苏道:“先生放心,王展有分寸,绝对摔不到秦大人。” 白苏摆手道:“你快跟过去看看吧!” 朱信跃上马背,带着人往茶楼方向追过去。 白苏摇摇头,说了一声:“胡闹!”转过身回了大厅。 林澈和福来一脸笑意的跟在白苏后面,进了大堂。 第168章 你们两个还笑 白苏坐下道:“你们两个还笑。 秦慎这人不错,身居高位没有一点架子,还能向身份低微的人虚心请教,这就很值得敬佩了。 这个王展也是,吓他干啥啊!你看秦慎那个劲儿,是吓一吓就不再来的人吗?” 林澈道:“他不是连累朱将军挨骂了吗?王展当朱将军跟亲哥哥似的,气不过呗! 师父,也就是您把他这种行为视为请教,换成别人,就是像王展说的,是他在觊觎您的医术。” 白苏道:“他没强迫,也没拿身份压人,就是虚心请教。3sk. 他的态度谦卑,对于咱们的医术比他强也没有半点妒意,对我也恭恭敬敬的,这就很难得了。 我以前在书上看到一个叫扁鹊的神医,就是因为医术好,遭到太医李醯的嫉妒,派杀手给杀了。” “啊?还有这样的人?”林澈道。 “怎么没有啊?很多处于高位的人,没秦慎这般尊重人,有容人之量。 你看那个曹奎,官比太医令小多了吧!看那仗势欺人的劲儿,纵的家奴都跟大爷似的。 何况,太医令本来就有权利管制咱们,他要嫉妒咱们,存心刁难,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人家秦慎把下人安排到别处等着,不提官职身份,丝毫没有高人一等的样子,又谦卑又守礼,这点就更难得了。 任何一个谦虚上进,为医术不耻下问的人都该得到尊重。” 林澈一想,秦慎身上真的没一点当官的架子。 对自己的冷脸,也没有半点不悦,这点真不是一般的官能做到的。 而且他还多次对自己释放出善意,自己倒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林澈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下次他来了不给他脸色看了。 徒儿就是看您走了半条街,也没顾得歇一会儿,就对他有了点偏见。” 白苏笑道:“真知道错了?从知道他身份后,你就给人家脸色看,你就是不想让他学呗! 其实真没必要,医术这个东西并不是教会徒弟,就饿死师父。 咱们传统的医术,不外传的观念太守旧了,其实学识越是分享,越能收获。 就像我收了你,只是教你力所能及的一点儿知识,收获了一个好徒弟。 分享了制药的方法,让很多人挣到了钱,让病人用上了更方便的药,自己得到了大量的财富,和很多人的敬重。 若是我死守着医术不外传,如今,我还领着福来和小月在山上采药呢!” 林澈觉得师父的话,对也不对,自己是师父的徒弟,是一家人,他一个外人怎么能一样呢? 不给他脸色可以,真心接受他,短时间不大可能。 白苏一看他低垂着脑袋,就知道他心里还有想法。 医术不外传的观念,被这个时代的人奉为真理。 很多中医世家,恪守祖训,奉行严格保密,绝不传外姓,甚至女儿都不传。 因循守旧,才导致了很多绝活的失传。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咱们讨论一下,不要闷在肚子里。” 林澈道:“徒儿就是有点看不惯他,为了达到目的,乱攀关系。 明明没什么交情,还一口一个贤弟的,真有交情,怎么一次面都没见过。” 白苏笑道:“他这不是求到你了吗?想让你帮着说两句好话呢! 再说了,你父亲只是说交情不深,也不没说过没交情吧! 反过来,咱要是有事求着人了,也会把平时没什么来往的人搬出来,这个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责怪的。” 林澈道:“徒儿不会这样,有事攀交情,没事不来往,想想都让人不舒服。 再说,第一次见面,喊的再好听,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要是为别的事来,徒儿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大哥。 他嘴里喊的好听,心里算计的自己的目的,徒儿就是不喜欢他。”林澈道。 “你真的没有为了自己的目的攀过关系吗?”白苏道。 “徒儿觉得没有。” “福来,你觉得我们两个谁说的有道理?” 福来突然被点名,只好说出自己的想法,道:“福来觉得主子对别人太好了些,公子也是怕主人累,不愿意让您为不相干的人费心费力的。 一个从不来往的人,突然带着目的套近乎,确实有点让人不舒服。” “你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并不全面,他攀关系,也是为了拉近距离,找到共同话题。 人在为了达到目的的时候,确实爱习惯性的找关系。 就像我前一段被曹奎抓走的时候,福来去找赵明轩,东子去找楚涵,也是一种攀关系。 出事前跟赵明轩还差点打起来呢,出事的时候,不是也一下就想到他了吗? 只是我们是以救人为目的,秦慎是以学东西为目的而已。” ………… 白苏确实很忙,她回自己的屋里,真的是去琢磨药方了,有了压片机,很多现代中成药的药方都能做出来。 她接连写了好几个中药消炎药,和妇科药。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坐堂看诊,她发现病人里面极少有妇人看诊,尤其是妇科病,几乎无人问津。 这都是传统观念在作怪,因为大夫几乎都是男子,更觉得妇科病难以启齿,有病宁可忍着也不愿意去看诊。 白苏让人把妇科千金片、花红片、妇炎康片的功效和说明书,及用法用量用告示的方式,张贴在药铺外面。 能宣传妇科的知识,也能宣传自己的药品。 告示张贴了几天后,真的有妇人陆陆续续的来看诊拿药。 为此白苏高兴了很久。 这一日,白苏回去后,就见屋里摆放着三个红木躺椅。 几人一下子就围过去,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东西。 第169章 赵昀会去上值 “哇,这个就是主子想出来的,那个能坐能躺的椅子吧!”秋月道。 白苏摸了摸躺椅上光滑的扶手道:“这个叫躺椅,陆师傅做工真的很精细,每一块木头都打磨的很光滑。” 孙媪笑道:“陆师傅两口子送来就赶回去做活了,说三个躺椅都检查了很多遍,绝对结实。 陆夫人比着躺椅的尺寸,分别给做了软垫。 软垫的面料是陆夫人自己织的,婢子看了,织的非常好,和这个躺椅配的上。 您看看。” 孙媪从榻上的包裹里,取出软垫给白苏看。 “您看看花纹多好看,看到陆夫人织的这些,婢子都想织布了。” 白苏往那边走了几步,接过孙媪递过来的软垫,笑道:“织布你就别想了,那么辛苦的活,我可不准你做。 你就在家做做饭,收拾收拾,闲了就出去逛逛。” 孙媪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道:“婢子以前为了补贴家用,几乎日夜不停的织布,家里还是穷的吃不饱饭。 自从进了相府,才轻松下来。 如今,主子的本事一露出来,婢子的吃穿用度哪里还像个奴婢,比我们村里的财主夫人还享福呢。” “所以说,咱不缺钱了,就别想那些事了。” 白苏摸着陆大嫂织的面料,赞道:“做工细腻又平整,陆大嫂织布的手艺果然不差。 包起来吧,送躺椅的时候,把这坐垫一并送了,下次记得给陆师傅多拿点钱。” “是,婢子记住了。”孙媪把坐垫叠好,重新包起来,继续笑道:“这躺椅看着真不错,主子快坐上去试试,让婢子们开开眼。” 秋月拿了一个白苏平常用的软垫,铺在上面,然后跑过来扶白苏:“主子快坐上去,看看是不是很舒服。” 林澈和福来把躺椅的踏脚放好,然后闪到一旁,笑盈盈的看着白苏道:“师父,您坐下试试。” 白苏坐到上面,背靠着舒适的靠背,把手放到扶手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终于见到一件现代风格的东西了。 穿过来这么久了,不是跽坐,就是盘腿坐着,时间长了真累人。 (带靠背椅子是唐明宗以后才出现的。 到了宋朝时期,椅子也是做为男尊女卑,尊卑有别的衡量标准,只有男子能坐。 明清时期,女子才开始坐椅子,但也有一些男女有别的限制。) 躺椅是清朝时期才有的。 不知道自己把椅子提前带到这个时代,并且是以送给女子而诞生,能不能因此扭转观念,让女子提前一千多年坐上椅子。 白苏睁开眼睛,他们四个齐刷刷的看着她,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好奇,并期待她分享一下感受。 连开始反对换坐具的孙媪,脸上的表情也跟个小孩子一样好奇。 白苏忍不住笑出声来,“孙媪,你在家没坐上去感受感受啊?” 孙媪笑道:“主子说笑了,婢子怎么能坐。 哎呀,看着真不错,多做一个就好了,还没主子用的呢!” 白苏站起来,拉着孙媪道:,“我偏要你坐下试试。” “唉,主子,主子……” 孙媪被白苏连拉带推的按在躺椅上。 白苏弯下腰,推着孙媪的肩膀道:“隔着垫子呢,坐一下也不影响送人,往后倚,后背贴到椅背上,放松,你紧张啥呀! 对,就是这样,感觉怎么样?” “太舒服了,在这上边坐上三天三夜腿也不会疼。”孙媪边说边站了起来,笑道:“不行,不行,这个只能尊贵的人坐,坐到上边就不想起来干活了。” 几人齐声笑了起来。 白苏笑着让他们都坐坐试试,林澈死活不肯,福来秋月也不坐。 “那就把它再折叠起来吧!咱们的坐具和这个也差不多,靠背也很舒服,到时候咱天天坐。”白苏笑道。 福来和林澈小心的把躺椅折叠起来,放到墙根处。 林澈犹豫道:“师父,徒儿看您也喜欢,不如您留着用吧,徒儿让陆师傅给我母亲再做一个。” “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有准备给客人的东西,自己再留下来用的。 孙媪,小月,去摆饭吧!” 两人应声去了厨房。 白苏继续道:“明日我带小月和福来去将军府给老夫人送去,等回来直接去宏正堂。 反正,这两天病人也不多,你自己忙活一晌吧。 等我们回来后,你就给你母亲送去,在家里住一晚再回来。” 林澈笑道:“谢谢师父,师父,后天就是休沐日了,要是后天去,徒儿也能陪您去了。” “后天我去看我十一姐,就别赶在一天了,到时候咱们几个都去。” “是,师父。” 第二天,福来刚套好马车,东子就从宏正堂赶了回来。 “先生,少爷说,那黄花梨木的躺椅太重,让小的跟着一起去,搬搬抬抬什么的。”东子道。 “那就一起去吧!” 福来和东子在前面赶车,白苏孙媪和秋月坐在车厢里,往将军府而去。 白苏选择今日去,也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赵昀会去上值。 老太太无论是对原主,还是对自己都不错,自己于情于理,也该来这一趟。 但赵昀毕竟是原主的前夫,说不定他马上就会娶亲。 自己前妻这个身份,让别人知道了,尤其是他以后的夫人知道了,恐怕会误会,所以还是该避讳一点。 走到半路,白苏突发奇想,要是有一天,原主她俩的灵魂换了回来,原主会不会埋怨自己,把她将军夫人的身份给弄丢了。 唉,埋怨就埋怨吧!还得按自己的活法活着。 让自己按她的生活方式过日子,恐怕早晚得疯掉! 她回来成了疯子,不是更接受不了吗? 何况自己还给她挣了这么多钱,以后还有宏正堂的分红,足够她花一辈子的了。 反倒是她,就她的性子,是不大可能敢动手术的,自己的工作估计得丢了。???.23sk. 丢了就丢了吧!自己回去后可以跟爷爷一起当中医,自己这一段时间诊脉和开药都有不小的进步。 原主乖巧孝顺,爸爸妈妈和爷爷,一定会把她当做掌上明珠疼爱吧! 白苏正在胡思乱想,马车车轮子碾到一个砖头,车厢里面猛的一颠,坐着软垫的屁股都颠的生疼。 唉!还是她比较占便宜,自己在这个马车连减震都没有的时代,且熬着吧! 孙媪和秋月看她呆呆的,以为她想起了以前的事,都没敢出声打扰。 第170章 花那钱干啥? 马车穿个几条街,来到了将军府的门前,当值的门子看到马车停了,往这边瞅了过来。 只见两边车辕上坐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小厮,一个小厮正往这边张望,另一个小厮则扭着身子,对车厢里的人说着什么。 门子见状,忙上前询问:“这里是将军府,请问是哪位贵人找将军啊?” 福来闻言转过身来,道:“进喜哥,今儿你当值啊?我们主子来看望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在不在府里?” 门子这才认出来,这个打扮的像公子一样的小厮是福来。 门子又惊又喜道:“福来?是你!哈哈……, 太好了。 在,在,老夫人在! 夫……,不对。 先生,先生,小的进喜,给您磕头了!” 东子放下脚凳,福来打起了车帘子。白苏弯腰探出头,对跪伏在地的门子道:“进喜,快快免礼!” “谢谢先生!” 门子又磕了一个头,方笑呵呵的站起来。 白苏踩着脚凳下了马车,道:“你让人去通报老夫人一声,就说白苏求见。” 门子笑道:“老夫人和将军都吩咐过,先生来了,无需通报,直接请进去就好。” 此时,门口早有人跑进去报信,从门内又呼啦啦出来一群人,纷纷给白苏见礼。 白苏连道了好几声免礼,那群人站起身来就上去帮忙。 有的上前牵马,有的帮着拿东西,有的帮着搬躺椅,福来和东子空着手对视了一眼,站在孙媪和秋月后边。 门子热情的道:“先生,您快快里面请! 您不知道,老夫人可想您呢?派人吩咐了好几遍了,让小的们看清楚点,别认不出来您,给挡回去了。” 门子一边引着白苏往里走,一边给白苏说道:“小的能认不出您来吗?先生不管怎么打扮,也是神仙般的模样。 小的一眼就能认出来,何况小的跟福来兄弟这么熟。” 白苏心道:“老夫人这是把我穿男装的事,事先告诉门子和下人了,她这是盼着我呢! 幸亏来了,不然她心里头肯定不舒服。” 白苏刚进了二门,又见急呼呼迎上来两个人。 那人只看了白苏一眼就低下头去,跪倒行礼:“小的进禄,是将军新任命的管事,给先生见礼。” “管事快快免礼!去通报老夫人了吗?”白苏道。 管事站起身,闪到一旁垂手道:“已经有人去通报了,先生快里面请! 老夫人得了信,恐怕得派人迎出来。” 白苏闻言,大步往福安堂走去。 院子里忙碌的下人,见管事躬身跟随在一位公子身侧,也纷纷低头施礼,白苏的脚步,却没再停下来。 待白苏走过去,下人们偷眼往她身后一看,后面跟着的不是孙媪和秋月吗?还有福来! 其中也有白苏从娘家带回来的人,他们一认出福来他们,心里就一阵紧张。 如今他们的身契没改,要是女郎把他们要回去,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女郎虽说性子好,不打不骂的,但那顶什么用啊,还是在将军府当奴才体面啊! 白苏刚走到福安堂门口,就听到老太太身边的田媪道:“老夫人您慢一点,您要是摔着了,婢子怎么跟将军交代啊?” 白苏喊了一声:“老夫人!”就进了院子,就见老太太正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呢! 她快步跑到老太太身边,腿一弯就想行礼。 老太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把她拽进怀里抱了抱,哈哈笑道:“白苏!你真的来了!真的看我这个老婆子来了!” 白苏甜甜的一笑,道:“是啊!我想您了,就来看看您!” 老太太又是一阵欢畅的笑声:“好,好,我的好白苏。 走,跟我去屋里头说话,你看看我屋里头的花,是不是比往年旺了。” 老太太拉着白苏的手进了屋,直到两人紧挨着坐到高榻上,老夫人才松开手。 因老夫人喜欢花,赵昀每年都早早的让人烧上暖炉。 此时屋里头暖炉袅袅,温暖如春。 孙媪和秋月给老太太见了礼,老太太打赏了两人,田媪又领着下人给白苏见礼,然后站到一旁。 老太太指着旁边花几上的金边瑞香道:“白苏,你看看这几盆花,是不是比以前旺了。” 白苏看了一眼长势喜人的盆景,笑道:“是老夫人照管的好。” “是昀儿用你教的法子,用柳树皮泡水浇了,才旺盛起来的,连叶子都变得比以前鲜绿了。天籁小说网 都是因为你的功劳!” “管用就行!老夫人,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在院子外头,管事和福来他们拿着呢!”白苏笑道。 老太太急道:“田媪,快让他们进来。 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礼物呀!花那钱干啥?” 白苏笑道:“没花什么钱,知道您啥也不缺,就让人给您做了把椅子。 天儿好的时候,坐在椅子上,在外面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白苏话音刚落,福来和东子就进了屋。 俩人进门先给老太太见了礼,东子连磕了两三个头。 老太太连忙让他们免礼,微笑着夸赞了他们两句,又让人给了他们赏钱。 这才看向管事带人搬进来的东西。 为了防止在马车上磕碰到躺椅,福来把它折叠后,在外面包裹了一个薄毯子。 福来上前打开薄毯,又把折叠的躺椅打开,把软垫放好,然后才跟着管事去了外院。 老太太看到躺椅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地道:“这个好!这个一看就是个好东西,坐上去一定舒服,我先坐坐试试。” 老太太满脸是笑的从榻上站起来,白苏也跟着站起身,扶着她坐到躺椅上。 第171章 你可送了我一件宝贝啊 白苏给她讲解了扶手上卡扣的用途,以及怎样调节椅背上的倾斜度。 老太太别看岁数大了,但接受能力强,脑子也好使,很快就掌握了调节的方法,坐在上面,来回试了几次椅背的高度。 然后放松的倚在靠背上,摸着光滑的扶手,眉开眼笑地道:“这个坐着太舒坦了,又轻松又享受,像是浑身上下都被人恰到好处的搀扶着。 不,坐在上边,就像是小时候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 这可比那些金银珠宝珍贵多了。 白苏,你可送了我一件宝贝啊!” “您喜欢就好,我还怕您嫌坐它不优雅呢!”白苏笑道。 老太太眉毛一挑,眼一瞪道,“怎么不优雅了,这个又不是箕踞而坐,在自个儿家里,当然怎么舒坦怎么来。 跽坐是优雅端庄,但是累人啊! 听昀儿说,前一段皇上招几个大臣议事,谈论了时候长了点,等皇上走了,两个岁数大点的臣子,腿疼的都站不起来了。 被两个人扶着,缓了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的出了宫。” 白苏听了忍俊不禁,笑道:“在皇上面前,正坐着不敢乱动,腿压的时间长了,小腿肯定又疼又麻。 再软的垫子,也抵不住整个身子在腿上压着呢!” “皇上面前,大臣坐得都是簟,可不是咱家里的软垫。” 老太太站起身,围着躺椅转了一圈,伸手抚摸着躺椅上的靠背,赞道:“坐着这个,腿上盖个毯子,午后坐在太阳底下,喝喝茶,赏赏花,或是看会儿书,得多惬意啊! 诶~这个是你琢磨出来的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稀罕物,还是黄花梨木做的。” 白苏笑道:“给您用,当然得用好点的木料了!” 老太太拉住白苏的手,一起坐回榻上,道:“白苏,谢谢你,我真想不到,到世上还有这么舒坦的坐具。 你这个礼物又能让我享福,又让我长了见识。” “老夫人,您还跟我客气啥?”白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道:“这个是子由给您做的灵芝片,吃了固本培元,养心安神。 饭后用温水吞服,一次两粒,很简单的,您记的吃啊! 田媪!” 田媪应声上前。 白苏把瓶子递给田媪道:“你想着提醒老夫人。” 田媪躬身接过,笑道:“是!婢子一定记得。 您能来一趟,真是太好了,老夫人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老太太伸手道:“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听昀儿说,你不但能把药做成蜜丸,还能把药做成小粒粒,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小粒粒呢!” 田媪双手把小瓶子递给她。 老太太打开看了看,道:“这个比你做的那个大蜜丸小多了。” 白苏笑道:“那个是甜的,能嚼着吃,这个有一点点苦,是吞服的,不一样。” 老夫人把灵芝片倒入手里几粒,赞道:“子由这手艺真好,做的这灵芝片粒粒均匀,这孩子有心了! 这个不能用茶水服吧!” “不能,得用温水。” “田媪,去取水来,趁白苏在这,让她教教我灵芝片的吃法。” 田媪端来温水,老太太仰头喝了两片下去。 白苏看老太太一点迟疑也没有,笑道:“您倒是信任我们,对这种没见过的东西,想都不想的就喝了。 给病人开这种药片的时候,病人无不反复询问,唯恐吃了不舒服,我们得解释半天,他们才放心呢!” “你拿来的东西,我有啥不放心的! 真不舒服了,我就把你扣在我跟前儿,陪我两天,我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放你走。” 白苏听老太太孩子气的说法,乐的咯咯直笑。 忽听门外有人低声说话,老太太道:“是秋红的声音,她们这是听说你来了,来拜见你了。 她们既有这个心,就让她们进来给你磕个头吧!” 白苏对秋红的声音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听老太太说了,才听出来是秋红,她点头道:“让她们进来吧!” 田媪见状往门外走去。 “秋红她们几个负责我的针线呢,我前几天让她给你做了几身贴身穿的衣服,不知道做好了没有。 等做好了,让人给你送去,让这丫头手艺不错。” “多谢老夫人!” 来的是秋红,秋菊,秋霞三个,原来跟着白苏的几个大丫头。 她们进门后,先给老太太见礼。 随后跪到地上给白苏见礼。 白苏看她们衣着体面,还是大丫头的打扮,知道跟着老太太没受委屈,心里也替她们高兴。 她赶紧道了一声免礼。 秋菊,秋霞随即站起身,偷眼打量站在旁边的秋月。 秋红跪着没起身,道:“婢子还以为女郎回了徐州,日日担心女郎的安危,前些天听老夫人说了,才知道您还在京城呢! 您……您也不让人给婢子捎个信,也好让老夫人和婢子放心不是。” 秋红那语气里,竟带着些许埋怨。 白苏亲自上前扶起秋红,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 秋红听白苏道歉,又不好意思起来。 “女郎,婢子不是埋怨您,是真的担心的很。” 老太太道:“秋红真是个忠心的丫头,你走后,光我看见的,她就哭了好几次呢! 她是真担心你。” 白苏笑道:“这几个丫头都是好的,秋菊秋霞老实,总是不言不语的,干活好,人也实在。 秋红和秋月性子活泼,手又巧,心又善,我没带走她呀,不是因为别的。 秋红比小月大,快到婚配的时候了,跟着我,我怕耽误了她的姻缘。 老夫人,她以后是您的人了,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留意点,给这丫头费费心。 给她找个好点的人家,到时候,我给她添一副嫁妆。” 秋红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嘟囔道:“女郎您说的什么啊!当着老夫人的面,怪羞人的。” “好好好!我答应了,有情有义的主子,才会有忠心耿耿的奴婢,这事交给我。 秋红这丫头,我也喜欢,她若看不上府里的小厮,就在侍卫里头给她挑一个,那可都是出色的小伙子。”天籁小说网 秋红脸上像着了火,心里又欢喜又感动,她本以为女郎是嫌弃她,才不带着她。 留在将军府虽好,但也是因为被原主子不认可,才被抛下了,她这几个月既担心白苏的安危,心里又怪她识人不清。 孙媪伺候了主子十几年,自己自然是比不了,但哪里比不上秋月啊! 秋月岁数又小,还不识字。 偏偏主子带走秋月也不带自己,心里头怎能没一点怨言,没想到,主子是为自己的婚事着想呢。 第172章 还是别让她不高兴了 白苏笑道:“有您这句话,秋红以后就有福了,您看她都傻那了,我替她谢谢您。” “谢啥!咱娘俩无需客气哈。” 秋红这才跪下,分别给老夫人和白苏磕了头,然后红着脸轻声道:“老夫人让婢子给您做衣服呢!婢子做好几件,女郎回去时先带回去穿吧!” “行,孙媪,秋月,你们两个跟秋红她们下去说说话吧!过两刻钟再回来。 把那几盒脂粉带上,给她们分分。”白苏道。 “是!”几人齐声应了,然后退了出去。 老太太道:“白苏,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得吃了饭再走,厨房已经去准备了。” 白苏笑道:“不了老夫人,您别让她们忙活了,子由自己忙不过来,一会儿我就得回去帮他。” 老夫人又劝了两句,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勉强。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白苏就告了辞,老太太不顾众人劝阻,执意把白苏送到了府外,两人挥手告别。 等白苏走远,老太太脸色凝重的回了福安堂,闷闷不乐的坐在白苏送的躺椅上。 田媪笑道:“老夫人,婢子看少夫人是诚心诚意来看您的。 您看这个躺椅,是专门给您做的,可见是给您花了心思的。 少夫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敬重您,怎么少夫人刚走,您就不高兴了。” “还像以前一样才坏事,我一个老婆子,她对我好不好有什么要紧,他们俩能好才是最紧要的。 先前,她就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老围着我转悠,那混小子又不听话,他们俩人生分,天天的让我着急。 如今,又反过来了,混小子上了心,白苏的心思却全淡了,你没看出来吗,她今儿过来,就是躲着昀儿呢!” 其实,白苏刚进了二门,就有侍卫快马加鞭的去了衙署,找赵昀禀报。 等侍卫到了衙署禀告完,赵昀心里一阵欢喜,恨不得立即飞到将军府去。 常青李友也很高兴。 常青笑道:“将军,您快回家吧!这里的事,由属下和王司马处理。” 李友也道:“先生第一次回府,将军是主人,理应回去招待一下先生,属下去给将军牵马。”说完噔噔的跑了出去。 赵昀看王绍坐在那没说话,心里也逐渐冷静下来。 他问侍卫道:“从她到门口的那一刻起,把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仔仔细细的讲一遍,一个细节也不要漏。 还有,府里的人对她是否礼数周到。” 侍卫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连谁磕了头,谁帮着拿东西都说了一遍。 其实那些下人,赵昀根本就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但听的依旧很认真。 “没有了吗?她就说了这几句话?”赵昀问。 侍卫看将军认真的样子,又回忆了一遍,摇摇头道:“就这些,门口的侍卫和门子,都按将军吩咐的,喊的先生,没人乱喊,礼数上也没有不恭敬的。” 王绍道:“先生有没有提到将军,或者是将军的名字?” 侍卫道:“没有,先生就问了两句老夫人,还说了几句免礼,别的就没有了。” 赵昀眼神随即暗淡下来,吩咐道:“你回去吧!让厨房多准备点她喜欢吃的菜,做的用心点,你来找我的事,不要让她知道。” “是!”侍卫施礼退了出去。 常青急道:“将军,这个说明不了什么,先生到底是女子,总不能一下马车就问您的事吧? 您不回去,会不会显得不够重视。” 李友快步跑了进来,拿过赵昀的披风就要给他披上。 赵昀伸手一拦,黯然道:“不回去了,你让他们把马栓回去吧!” 李友是赵昀的近卫,天天跟在赵昀身边。 对自家将军日日在宏正堂门口路过,却不敢进去见夫人的行为,早就心疼的不行。 如今夫人都去了家里,这是见面的好机会啊!怎么又不回去了呢! 李友拿着披风不愿意放手,急道:“将军!您……您还是回去一趟吧!” “是啊,将军!”常青道。 赵昀道:“明日就是休沐日,她却选择今日看望老夫人,就是不想见我,我回去了,反而会让她不高兴。 她好不容易才回府一趟,还是别让她不高兴了。” 王绍道:“将军说的对,先生前儿媳的身份,能回去看望老夫人,已经非常不错了。 属下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将军如果回去,就显得太刻意了。 如何先生不想见将军,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去将军府了。” “可是……可是……!”李友结巴了两声,暗叹了一口气,把赵昀的披风又挂了回去。 赵昀道:“时间长着呢,我有的是机会见她,这两天,朝廷不是到了发炭薪的时候了吗? 等发下新的银骨炭,我奉母命,亲自给她送过去,这不就见着了吗?” 常青使劲拍了一下手,兴奋道:“对啊!不差这两天,将军若是回府,万一先生不高兴了,就得不偿失了。 将军,属下把炭薪拿出一半来,给先生用。” 王绍道:“属下也愿意拿出一半来。 先生在宏正堂的时候,也该用最好的炭。” 李友道:“属下也愿意。” 赵昀道:“不用,我的炭薪比你们多好几倍,家里就老夫人和我两个人,再加上她和她徒弟他们,也足够用的。 都继续做事吧!” “是!” “是!” 赵昀面上平静,心里头却忍不住想白苏,想她在福安堂跟母亲在做什么,会不会谈论自己两句。 ???.23sk. 第173章 想见见自己的心上人 到午膳的时候,赵昀仍下一句,“我回去用午饭,你们不必等我。”说完就几步跨到外面,骑上白龙驹,朝将军府方向飞驰而去。 赵昀回府后直奔福安堂,见母亲正半躺在一个似床非床,似榻非榻的东西上边,悠闲的半眯着眼,屋里头早就没了白苏。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上前给母亲见礼。 老太太看到儿子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样子,揶揄道:“我猜想着你午时会回来吃饭。” 赵昀脸色一红,刚刚心里的小失望,被不好意思代替,结结巴巴地道:“儿子……儿子……。” 老太太哈哈笑道:“有啥不好意思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衙署赶回家来,想见见自己的心上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母亲~”赵昀拉长的声音里头,竟带有些孩子气。 老太太笑呵呵道:“她铺子里忙,怕子由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没留下吃饭。 田媪,让人摆饭吧!” “是!”田媪笑着出去吩咐。 “你也不必失望,她如今这个身份,选择你不在家的时候来,是很正常的。 这个说明不了什么。”老太太安慰道。 “儿子知道,儿子就是好奇,想回来看看母亲跟她聊的愉快与否。” “愉快!非常愉快”老太太招手让赵昀上前点,然后拍着躺椅上的扶手,笑道:“这个是白苏给我带过来的,没见过这东西吧!” 赵昀摸了摸躺椅的靠背,笑道:“她总能琢磨出来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老太太坐起身道:“白苏说,这个叫躺椅,你坐坐试试,躺上去,身上每一处都很放松,解乏,真是个好东西。” 赵昀扶母亲站起来,道:“那儿子就坐上去试试。” 赵昀看母亲喜欢这个叫躺椅的东西,心里头骄傲的不行,好像白苏想出这么好的东西,他也与有荣焉一样。 他坐在上面,嘴角上扬道:“这个给母亲用刚刚好,冬日坐在暖炉旁,品品茶,赏赏花草,可比坐在榻上舒服多了。” 赵昀说完就站起身,想扶着母亲重新坐下。 老太太把赵昀重新按在躺椅上,笑道:“你坐下,谁让你起来的,这靠背还能调高度呢。” 她摆置着扶手下面的卡扣,给赵昀一一讲解完,又说了怎么折叠和脚踏处怎么收放。 赵昀摆弄着卡扣,调节了靠背各个倾斜角度。 然后又从躺椅上下来,跟个好奇的孩子似的,把躺椅折叠起来又打开。 “她真是慧心巧思,这么巧妙的东西也能想的出来。 母亲,她真的很好吧!”赵昀笑道。 老太太笑道:“她当然很好,心善又体贴,对谁也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更别说她有这么多本事。23sk.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用在白苏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我如今觉得啊,我儿子都有点儿配不上人家了。” 赵昀挠挠头,笑道:“儿子差的那一点,会尽力追赶。” “我知道侍卫一定会去通知你,你忍着没赶过来,做的很对。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再喜欢人家,也得等到人家心甘情愿才行,不能表现的太急切了,把人给吓跑了。” 田媪领着人把饭菜摆放好。 赵昀看着桌案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菜品,道:“儿子明白了,母亲,去吃饭吧! 吃完饭,儿子还得赶回去。” 白苏她们离开后,秋月坐在马车里,叽叽喳喳的给白苏说起将军府的事来。 “秋红说,咱们府里带来的下人,身契都没改,做的事基本也没有变动。 就秋红她们几个近身伺候的侍女,分到了福安堂伺候,月钱跟以前一样,还是按大丫头的份例给的。 梧桐院只留了几个粗使的婆子,近身伺候将军的,添了几个小厮和近卫。 秋菊和秋霞还问婢子和孙媪,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为了来将军府,特意做的。 婢子跟她们说,我们平时天天儿的穿这个,还跟着主子一天吃三顿饭,她们还不大相信,哼!” 孙媪道:“她们几个,就秋红是真心想着主子,那两个人,还是留恋将军府。 秋红打听的是主子吃没吃苦,在外头行医累不累,受没受委屈。 那两个人,老打听婢子住的房子有多大,月钱是多少,我一个人做家里人的针线,能不能做的过来? 婢子就实话给她们说了,针线都是裁缝做的,根本就用不着婢子,让她们羡慕去吧!” 白苏道:“将军府主子少,奴婢多,老夫人又宽厚,她们想留着将军府,也是人之常情。 像你俩和福来这样,宁可跟着我吃窝头,也不愿意离开我的,毕竟是少数。” 孙媪道:“天底下哪有奴才挑拣主子的,他们本来就是主子的奴才,主子没带他们走,是主子仁慈。 当初主子离开前,把人牙子领来,把他们都卖掉,也能给主子卖不少钱花。” 秋月气呼呼地道:“就是,您看那些奴才,还就三个大丫头,正经儿的给您见了礼。 院里头那些人,见了您,行礼时连头也不敢抬,恨不得把脸贴在地上。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对您多恭敬,实际上,还不是怕您把他们认出来,给要走吗? 别说他们把脸贴地上,就是把脸埋进土里,婢子也能认出他们来。” 白苏听的大笑:“小月的眼睛真厉害,看一个后背就能认出他们来啊!” 孙媪道:“婢子也能认出来,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趴在一旁不出声,就以为我们认不出来了吗?” 白苏道:“你们看得倒挺仔细,但没必要为这个生气。 实际上我也认出来一两个,我就没往心里去。 当初把他们留下,就是觉得他们舍不得离开那里,我也没打算带那么多人走。 如今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受到影响,我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也没什么可怨的。 好在,我也没辜负你们对我的情意,没让你们过的比她们差。” 孙媪道:“主子对婢子是千好万好,我们过的日子,比他们不知道强多少倍。 他们恐怕想也不敢想,我们还能跟主子一个桌上吃饭呢。” 秋月道:“婢子就是气他们忘恩负义,连当奴才的本分都忘了。 还不如将军府的奴才呢!看人家,行礼都大大方方的忘前凑。 他们倒好,能回避就回避,回避不了的,就趴在别人后头。 是他们没福气跟着主子,我们主子才不稀罕他们呢!” 第174章 你母亲真是个有趣的人 孙媪道:“还别说,将军府的下人,对主子比以前还恭敬。 从前的管事,拿自个儿当半个主子似的,没个做奴才的样子。 这个叫进禄的管事好,懂礼数。” 福来从外面插言道:“小的听进喜说,原来的管事怠慢主子的事,被将军知道了,打了一顿给撵出去了。 而进喜因为礼数周到,被将军夸了两句,如今成了几个门子的头了。” 秋月一听管事挨了打,高兴的拍了一下手道:“该!让他嚣张,先前让他办点事,推三阻四的,就是看主子性子好,报应来了吧!” 孙媪也笑呵呵地道:“就是,活该!” 白苏道:“人善被人欺,我从前就是软弱了些。 如今,咱们只是将军府的客人,去将军府也是为了看望老夫人,他们下人的态度,倒不必太在意。 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马车到了小院的胡同口,放下孙媪,白苏他们直接去了宏正堂。 林澈看诊的桌案前,有几个病人正在排队看诊,里面有熟识的病人,一见白苏进来,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白苏笑着对众人点头致意,就匆匆忙忙的去里面洗手换衣服去了。 她让林澈和东子回去,林澈怕师父劳累,坚持要把病人看完再回家。 一直忙碌到快午时的时候,林澈才嘱咐了福来几句,带着东子回了家。 白苏看着贴心的小徒弟,和身边的福来秋月,以及叶掌柜,几个大夫和铺子里的小伙计们,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自己穿过来短短几个月,受到了这么多人的倾心相待。 他们这些人,思想简单纯粹,善良真诚,重情重义,没有勾心斗角和算计,自己若真的回去了,也会非常的难受和不舍吧! 第二天一大早,林澈就赶回来给白苏请安,白苏看到他就问:“你母亲喜不喜欢?” 林澈乐不可支地道:“我母亲高兴坏了,午后,让徒儿陪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还要父亲和徒儿陪她去外头看星星。 我父亲说,人家都是夏季乘凉的时候看星星,你大冬天的,盖着大厚毯子看什么星星啊? 你坐在躺椅上倒是自在,我和澈儿坐着小杌子,跟你的小跟班一样,冷哈哈的陪着你,你忍心吗?” 白苏听的哈哈大笑,问:“那你们最后去看星星了吗?” 林澈笑道:“看了,我父亲说归说,凡事还是想让我母亲高兴。 我们在院子里待了一小会儿,我母亲就回屋了,也是怕我们冻着。 我母亲还说,躺在师父送的躺椅上看星星,星星显得格外的好看。” 白苏笑道:“你母亲真是个有趣的人。 你们的家庭氛围真好,怪不得能养出你这么单纯善良的好孩子。” “师父仁心仁术,制的药不知能救多少百姓,师父才是真正的至善之人。 徒儿的胸襟气度和学识见识,都跟师父相差十万八千里呢!”林澈道。 白苏笑道:“你夸起自己的师父倒是一套一套的。 昨日忘了嘱咐你,让你在家多待一天,多陪陪他们。” 林澈笑道:“今儿一大早,我父母就赶徒儿回来,让徒儿不要误了给师父请早安。 他们知道徒儿跟着师父学本事呢!才不想我留在家里。 师父今儿不是要去孔夫人家吗?徒儿还想给孔夫人请请脉呢! 我母亲还给孔夫人备了点补品。” “也好,十一姐月份大了,多诊诊脉,没坏处。m.23sk. 一会儿,咱们就去孔府看望十一姐。” 林澈道:“对了师父,昨日秦大人的父亲去我家了,徒儿回家时,他刚走一会儿。 秦伯父昨儿去找我父亲,想让我父亲给他当引荐人,想和秦大人一起拜入师父门下。 我父亲拒绝了,父亲说,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该享清福了,还想拜师,让师父怎么教导啊! 秦伯父也很犟,说学东西不该分年龄大小,有学识的人不管年龄大小,都能当师父。 还说,朝闻道,夕可死矣。 父亲劝了他半晌,他也不大认可,临走时,说让秦大人得了空,再去拜见父亲。 怕是想让父亲当秦大人的引荐人。” 白苏心道:“这秦老先生还真是好学之人。 还想父子一同拜师,古代父子拜同一人为师的倒是不少,像曾参和他父亲曾点,颜回和他父亲颜路,都是孔子的学生。 但他们父子俩都比孔子岁数小。 秦老先生父子俩的岁数,也太大了些。” 林澈见白苏不说话,以为师父为他父子俩烦心呢! 劝慰道:“师父不必烦心,想收就把秦大人收下,不想收,就给他们说您忙,没功夫带徒弟就是了。 他若非愿意学,您有空了,就指点他一下,我和福来给他示范示范,也不至于得罪他。” 白苏点点头:“秦慎要是岁数再小一点,我也愿意收他,他岁数大这么多,当他师父心里头别扭。” “师父,岁数大点别扭啥!他手底下的太医,估计多数都比他岁数大,见了他还不是都得行礼。 学问无大小,能者为尊,师父教他医术,不管有没有师父名分,也是事实上的师徒,该有的礼数也得有。”林澈道。 白苏道:“你比他小那么多岁,当他的师兄不觉得别扭吗?” 林澈摇摇头笑道:“不别扭,师父若收了他,他要是惹师父生气,徒儿还敢打他呢!” 白苏咯咯笑道:“你倒是有大师兄的范儿。 不说他们了,去收拾一下,去孔府!” 白苏他们坐着马车,林澈骑马跟随在马车旁边,穿过几条大街,到了孔府门口。 第175章 姐夫不必客气 福来上前跟门子言语了几句,门子也认出了福来,小跑着进去通报。 白苏撩开车帘往外张望,朱红色的大门上方,高高悬挂着一块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孔府”。 大门口的左边,有一棵银杏树,在阳光的照耀下,银杏叶显得格外金黄,还有片片黄叶随着北风肆意飘落,宛若无数只大大小小的蝴蝶,在空中满天飞舞,又像是在下一场绚烂的黄金雨。 林澈对白苏笑道:“师父,这个时节正是银杏树落叶的时候,看着满眼金色,还挺好看的。” 白苏道:“这银杏树上的叶子和结的白果,也是中药,但也有毒素,得加工以后才能入药。 等有时间了,我给你们讲讲它的炮制方法,和它的药效。” 林澈心里一喜,拱手道:“谢谢师父,跟在您身边,真是时时刻刻都能学到东西。” 孔俊健步如飞的迎了出来,后面管家带着小厮也跟着迎出来。 孔俊的腿已经完全好了,来到马车前抱拳施礼,笑着喊了一声:“十九妹!” 又对林澈喊了一声:“林公子。” 林澈和福来他们也对孔俊躬身施礼。 管事和小厮也对着马车见礼。 白苏下了马车,对孔俊喊了一声:“姐夫!” 孔俊笑逐颜开的应了一声,道:“十九妹,快里面请,你姐姐刚刚还念叨你呢! 林公子,快里面请!” 白苏和孔俊刚进了垂花门,就听到一句奶声奶气的声音:“姨母!” 白苏抬头一看,只见霖儿挥着小手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 白苏笑着喊了一声:“霖儿。” 霖儿迈着小碎步跑到白苏跟前,白苏弯腰把霖儿抱了起来。 霖儿抱着白苏的脖子撒娇道:“姨母,母亲和霖儿心里正想姨母呢!姨母您就来了,您是不是知道我们想您了。” “是,姨母也想霖儿了,所以就过来看霖儿了,姨母还给霖儿带了好吃的点心。”白苏笑道。 “太好了!姨母家的点心最好吃了!”孔霖抱着白苏摇晃道。 孔俊笑道:“霖儿快下来,你长大了,别让你姨母抱了,你在前头引路,别让你母亲等着急了。” 霖儿从白苏的怀里出溜下来,拉着白苏的手道:“姨母,快点,我母亲可想您了。” 孔霖拉着白苏刚走了几步,就见画扇扶着白沁,从前面的月亮门里拐出来。 白苏正想出声,只见身边的孔俊快步跑过去,扶住白沁道:“不是说我去迎十九妹,让你在院子里等吗?你怎么又出来了!” 白沁兴奋地看向白苏,微微喘息道:“我没事,就是想早点见到十九!” 她对着白苏张开双臂,语调发颤的喊到:“十九!好妹妹!” 白苏看白沁又激动起来,赶紧走了几步,抓住白沁的手,笑道:“姐姐,我来看你来了,你最近好不好。” “好好!托妹妹的福,姐姐很好。”白沁笑道。 “咱们去屋里说话吧!”孔俊道:“白沁这几天腿肿的厉害,不宜久站。” “哦?那我们去屋里,晚上用热水给我姐泡泡脚,按摩按摩小腿,浮肿会减轻一点。”白苏边走边道。 孔俊道:“晚上日日都用热水泡脚按摩,但第二天还是会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白苏道:“姐夫也不必过度紧张,让我姐多吃些菜,让厨房做清淡一点,少吃油腻的和咸的,喝水也控制一点,别喝太多水。 休息的时候,把腿垫高一点,该走动的时候还得走动一下,生产的时候,能少受点罪。” 几人到了厅堂落了座,侍女奉上茶水,下人把礼品和包裹着的躺椅也放到了屋里。 林澈领着福来和孙媪他们给白沁见了礼,又和福来一起把躺椅打开,孙媪把软垫铺在上面。 白沁看着妹妹带来的没见过的东西,问道:“十九,这个是什么?是一个半躺的坐具吗?” 孔俊也好奇的上前打量,“看着是坐具,十九妹,这个是给你姐坐的吧!” 白苏点头,“我姐的身体不宜长时间跪坐,久躺也对身体不好。 所以我特意给她做了这个椅子,坐在这上边后背轻松点,还能缓解腿上的压力。” 白苏把卡扣的调节方法,给孔俊说了两句。 孔俊好奇的坐上去试了试,满脸惊喜的对椅子赞不绝口。 然后献宝似的去扶白沁道:“白沁,你快坐上头试试。 怎么样?很舒服吧! 以后你就坐在这上边休息,泡脚啥的,可比坐别处舒服多了。” 白沁后背不好意思往后倚,但这样垂腿坐着,两手放在扶手上,也是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她对白苏笑道:“我们十九,不但是个小神医,脑子里还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给姐姐琢磨了个这么好的东西。 这些天,我的腿浮肿的厉害,是坐着也难受,躺着也难受,这个坐具坐着真是太放松了。 你可帮了姐姐大忙了。” 孔俊挥手让孔府的下人都下去。 然后对白苏深施一礼,道:“多谢十九妹!你姐最近老是休息不好,怎么伺候都不大管用,可把我愁坏了。 十九妹能不能给你姐看看,看有法子能让你姐别这么难受不?” 白苏道:“姐夫不必客气,我这一趟,就是为我姐来的。m.23sk. 子由,给帮我姐诊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师父。”林澈道。 侍女搬来一个小几和绣墩,放到白沁身边,福来拿出了事先准备的脉枕,放在小几上。 林澈分别为白沁号了左右两只手的脉象,然后道:“孔夫人腿浮肿的厉害,还是先前肝气郁结的原因。 除了时刻保持心情舒畅,和泡脚按摩外,晚上睡觉时尽量往左侧躺着,把双腿垫高,或可缓解一二。 若仍然不能缓解,就服用些天仙藤散,能理气行滞,化湿消肿。 徒儿一会儿写个药方给孔御史,难受就服用些,如果症状缓解,就不用继续服用了。 等到临近生产前,腿上的浮肿自会逐渐消失。” 孔俊对白沁歉意的笑了笑,“白沁为这个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 待这小子长大,我定把他教导成一个孝顺,感恩的孩子。” 第176章 她们是婆母买来的 白苏看姐姐身体不适,仍是先前的原因,不悦道:“希望姐夫能说到做到。 其实,我姐的日子过的好不好,全在姐夫身上,你要是舍不得姐姐受委屈,谁也给不了她委屈受。 想当初,我姐姐在嫡母面前,为姐夫说了多少好话,姐夫才能在相府这么受欢迎。 我姐对姐夫的情意,是姐夫想象不到的。 希望姐夫以后莫要再辜负姐姐。” “不会,绝对不会的,十九妹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犯浑。 我说什么,十九妹可能也不会全信,来日方长,你以后看我表现。 十九妹要陪白沁生产的事,我也跟我父母说了,他们也很高兴十九妹能过来。 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接十九妹。”孔俊道。 “倒也无需姐夫亲自去,姐夫在家陪姐姐即可,派个伶俐的小厮喊我一声就行。”白苏道。 孔俊笑道:“行,到时候看情况吧! 我和子由他们去花厅喝茶,白沁,你跟十九妹说说话吧! 霖儿走,跟父亲和子由哥哥一起去玩。” 孔俊把人都带了出去,徐媪和画扇领着孙媪和秋月去了耳房,房里只剩了姐妹俩。 白沁道:“还是妹妹最心疼姐姐。” 白苏道:“其实我看他表现的也算不错,但是一见你这么难受,心里就忍不住气他,想说他几句。” 白苏坐在白沁跟前的绣墩上,捞起她一只脚放在腿上,掀起白沁的小腿处查看。 只见白沁的脚踝和小腿处都有轻微水肿,用手一按就凹陷下去,皮肤也变得紧实发亮。 这才是上午,就肿成这样,午后和晚上得肿成什么样啊! 白沁看妹妹脸色凝重的样子,笑道:“妹妹不必担心我,其实我没那么难受,怀霖儿的时候,腿脚也肿,只是比这次轻一点。 我平时之所以说的这么严重,也有吓唬孔俊和婆母的意思,他们非常看重这个孩子。 还有啊!” 白沁把腿放下来,又往下拽了拽裤腿,然后凑在白苏耳边,小声道:“我也想折腾折腾他,看他一天天为我着急上火的样子,我这心里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以前,怀霖儿的时候,难受我也忍着,舍不得让他担心。 如今,我晚上一难受就喊他,我睡不着,也不想让他睡觉。 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变坏了。” 白苏把白沁往躺椅的靠背上按了按,又给她拿了一个毯子搭在腿上。 笑道:“姐姐一点也不坏,是你以前太好了,太把他当回事了,反倒让他觉得你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 他把你气成这样,你难受的睡不着,他凭什么呼呼大睡,就是得把他喊醒伺候你。 诶~,你晚上喊醒他,他对你发过脾气吗?” 白沁放松的瘫在躺椅里,道:“没有,他总是满脸内疚和紧张,一边认错一边给我揉腿,每次都等我睡着了,他再睡。 倒是有十足的耐心。 他真心伺候起人来,比画扇她们还显得用心些。” 白苏道:“还算他有点良心! 姐姐怀的他的孩子,难受了不喊他喊谁?夫妻之间不就是应当互相照顾吗? 就算你们没发生这些不愉快,也不该自己忍着,应当让他知道你的辛苦。” 白沁道:“他这一段对我,也算是不错,每天散值后就来我屋里,我的日常伺候,他也尽心尽力,从不假手于人,倒像是真心弥补的样子。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该知足,没几个男人能做到他这样。” “他晚上还经常宿在小妾房里吗?”白苏问。 白沁道:“没有,没宿在别处过,偶尔去小妾屋里,待一会儿就回来了,没在她们屋里过过夜。 有时候,他从她们屋里回来,见我睡着了,怕吵醒我,就睡在屋里的榻上,将就一晚上。 那些小妾,不知道是他命令的还是什么着,也变的很乖顺,一个个争抢着来我跟前伺候。 我不让她们在我跟前立规矩,她们就做起了针线,光孩子和我穿的衣服,就做了一堆了。” 白苏道:“她们这是看姐夫看重你,怕你让姐夫把她们都遣散了。 再一个可能是,姐夫让她们讨好你,让你觉得她们乖巧懂事。 孔俊不想让她们走,又怕你不高兴,才想了这个法子。” 白沁道:“她们是婆母买来的,赶走她们,也得婆母同意才行。 她们本来就出身不好,赶走她们,不知道会让她们沦落到什么地步,出了人命也未可知。 况且,我跟孔俊刚刚缓和,我现在的身子又不能满足他,何必为了她们再让他不舒服,落个善妒的名声。 不如留着她们,左右不过是个妾。 大周也没有妾室扶正的先例。”???.23sk. “姐姐是容下她们了,但看她们给姐夫一块,心里到底是憋屈的吧!”白苏道。 “唉!我不是大度的人,心里确实是不舒服! 虽说,女子从小就被教育不能嫉妒,但哪个女子看自己的夫君去别人屋里,心里会舒服啊! 孔俊从小妾屋里回来,我也不是真的睡着,就是心里别扭,不愿意理他,故意让他在榻上憋屈着。”白沁道。 “我也不用她们伺候了,我有侍女,用得着她们吗? 我现在索性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见她们了。 日常请安也不让她们进我的院子,她们每天在院子外头磕个头就回去,我也眼不见心不烦。” 白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像姐姐说的,把小妾遣散,她们的下场会很惨。 孔俊也会认为她狠心,说不定还会偷偷摸摸的安置了。 留下她们,姐姐也做不到完全不在乎,只能以逃避的法子,不见她们。 白苏道:“你和姐夫的事,你公婆得占一半的责任,姐夫要是有个通情理的父母,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按礼节说,她是长辈,我还得去拜望她去,我是真不愿意理她啊!” 第177章 这个秦兄是个急脾气 “我也是说两句气话,真要是这么做,气是出了,恐怕也把姐夫得罪了,还白白便宜了你公爹。”白苏道。 “可不是,这么做恐怕只有公爹一个人满意,把婆母和公爹的几个妾,包括孔俊都得得罪了。 你别看他如今做小伏低的,要是我真这样做,他就该恨我了,婆母夫君都怨恨我,我在这家里就彻底混不下去了。” 白沁笑道:“虽然不能这样干,但能这么想想也很痛快,十九,你的想法咋这么与众不同呢!” “我就说你婆母这人,明明自己也不愿意夫君有妾室,偏偏想让儿子三妻四妾的。 自己经历的那一套,非得让儿媳受一遍,就见不得儿媳好。 按礼节说,你婆母是长辈,我来你家,理应去拜望她去,但你看她办得那些事,我是真不愿意理她。”白苏嘟囔道。 白沁道:“她这一段没有难为过我,请安啥的都免了,有时候,还派人送点吃的过来。 你不想去就别去了,我也不愿意你为了我,勉强你自个儿。” 白苏斟酌了一下,道:“我一会儿还是去一下吧!省的她对你说我们白家人不懂礼数。” 白苏指着那边的盒子道:“那些礼品,是子由的母亲给姐姐准备的,我看了,都是适合你吃的,你记得让徐媪炖给你吃。 有哪不舒服的地方,派人去喊我一声,别自己硬抗。” 白沁笑道:“嗯嗯,姐姐知道了,你替我谢谢子由的母亲……” 姐妹两人聊了一会儿,就结伴去见了孔俊的母亲。 孔俊的母亲对白苏热情得简直有点谄媚,白苏忍着不适,坐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扶着姐姐回了白沁的院子。 白苏给白沁摸了摸胎位,又把了一遍脉,看她身体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姐妹俩又说了会儿话,白苏怕白沁劳累,就想告辞。 白沁一听白苏不吃饭就要走,死活不同意,孔俊也极力挽留,请白苏陪白沁吃顿饭。 最后白苏从孔府用了午饭,在白沁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孙媪高兴地道:“主子不必再担心十一女郎了。 婢子听徐媪说,十一姑爷是真的改好了,也不理会那些妾室了。 对十一女郎无微不至的,把本该下人伺候的活,都亲自做了。 世上有几个男子肯为妻子做这些,十一女郎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白苏道:“孙媪当初心疼十一姐心疼的直掉泪,这会儿竟一点也不生孔俊的气了。” 孙媪笑道:“有错能认能改就行了,没几个男人会给媳妇认错的,孔姑爷能做到这一步,算是很难得了。” 秋月也在一旁点头。 白苏道:“这世道对男人太宽容了,对女人太苛刻了。” 白苏说完就半躺在车里闭着眼胡思乱想,想白沁的不易,也想女人的不易。 好像不论哪个时代的女人,活的都比男人辛苦些。 (男尊女卑的观念延续了几千年,就连现代人也会在行为上,体现出这种思想。 现代女子不但要挣钱养家,还得兼顾家务和管孩子。 男子下班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玩手机,女人下班买菜买米进厨房,基本上是很多家庭的常态。 一个家庭的卫生如果搞不好,别人都会说这个家的女主人懒惰。 一个孩子如果学习差,没有教养,别人也会说是妈妈没把孩子教育好……) 咳咳,以上是作者的吐槽,和剧情无关。 马车咕咕噜噜的拐了好几个弯,回到了朱雀大街上。 “师父!师父!” 白苏正在胡思乱想,就听林澈在外面喊她,她撩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去,发现马车已经到了胡同口了。 林澈骑在马上一边往胡同里张望,一边道:“师父,咱门口停了两辆马车,诶~马车旁边站的那个人,像是我父亲的随从。 不对啊!马车不是我们家的。” “是吗?” 马车拐进胡同,白苏撩起前面的车帘往前张望。 等候在白苏家门口的人,也往这里望过来。 “少爷!” 那人朝林澈喊到。 林澈抬手回应了一下,对白苏道:“师父,真的是我父亲的随从,别是跟秦大人一起来的吧!” 林澈话音未落,就见从两辆马车上依次下来了三个人,最先下来的那个人,可不就是秦慎。 秦慎笑盈盈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急走两步,走到另一辆马车前,扶着林盛和秦维下了马车。 “真是你父亲和秦慎,你先过去给你父亲他们打声招呼去吧!”白苏吩咐道。 “是!” 林澈一夹马腹,马立刻小跑起来,瞬间来到门口。 林澈下了马,把缰绳递给林盛的随从,分别给父亲和秦维躬身见礼,喊了一声父亲和秦伯父。 又对秦慎拱手,喊了一声“秦大人。” 秦慎对林澈作揖道:“贤弟喊愚兄秦慎即可,贤弟也当知道我的来意,恳请贤弟帮帮愚兄!”说罢又施了一礼。 秦维也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对林澈道:“贤侄啊!你一定要帮帮秦慎,替他在你师父面前美言两句啊!” 林澈微微点了点头道:“小侄知道了!今儿早上,小侄已经给师父禀告过伯父的想法了。” “好好好,多谢贤侄,有贤侄帮着说话,秦慎拜师之事就容易一些了。”秦维道。 福来赶着马车在门口停稳,林澈和秦慎躬身立于一旁,白苏还没等东子拿脚凳,就跳下了马车,给林盛和秦维打招呼。 “林先生,秦老先生!”白苏笑道:“子由今早还说起林先生和秦老先生呢,没想到您今日就过来了。” 秦维对白苏躬身施礼道:“弟子秦维,见过先生!” 秦慎也跟着父亲向白苏行礼。 白苏连忙向秦维还礼。 秦维道:“先生,是弟子请求林贤弟领我们过来的。 弟子的岁数跟林贤弟差不多大,只是头发白的多一些,显得岁数大点而已。” 明明只差个一两岁,怎么一个是先生,一个就是老先生了呢!这个必须得给白先生言明。 “哦哦!那我喊您秦先生吧!”白苏心里发笑,觉得这老头太可爱了。m.23sk. 林盛笑道:“这个秦兄是个急脾气,我给他说了先生今儿去走亲戚,非得拉着我在先生门口等着来。 还有秦贤侄,也是多次相求,我就只好带着他们来叨扰白先生来了。” 第178章 请先生收下弟子 “林夫人让子由给我姐带的礼品,我姐很感激,让我替她对林先生和夫人表达谢意。” 福来打开大门,白苏引着几人往院里走去。 林盛笑道:“先生和令姐对澈儿那么好,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给令姐送点儿东西,表达一下谢意不是应该的吗? 还有,您送给拙襟的躺椅,可把她稀罕坏了,我坐一下都舍不得,哈哈哈。” “夫人喜欢就好!”白苏笑道。 几人进了屋,白苏林盛和秦维分宾主落了座,秦慎和林澈站在一旁。 孙媪和秋月给几人倒上了茶水。 白苏笑道:“早知道你们来,我们就不在我姐那吃饭了,大冷的天儿,害你们在门口等着,等很久了吧! 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林盛笑道:“没等多大一会儿,我们也是用了午饭之后过来的。 白先生,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这次来是受秦维秦大哥所托,给秦慎当引荐人来的。 秦慎诚心想拜在先生门下,学习医术,怕先生不相信他的品行,特意想让我给他当个引荐人和保人。 我和秦大哥相识多年,虽然交往不多,但对他的人品还是很了解的,我相信他教的孩子,人品也不会差。 只是不知先生愿不愿意受累,再收一个徒弟。” 秦维道:“慎儿,还不跪下求先生收下你。” 秦慎走到厅堂中间,一撩衣襟冲白苏跪下,叩首道:“请先生收下弟子,弟子一定会执弟子礼,尊师重道,绝不敢忤逆师父,只求先生闲暇之余,对弟子指点一二。” 秦慎也站起身,对白苏拱手道:“先生,弟子听林贤弟说了,知道先生很繁忙,但犬子实在是拜师心切。 求先生收下他,让他能在有空的时候在先生身边侍奉,聆听先生的教诲。 求先生了。” 说完秦维对白苏深施一礼。 白苏忙上前扶起秦维,道:“秦先生太多礼了,我这个人对医术并不提倡保密,就像我们第一次遇见时一样,秦先生相问,我也没有丝毫隐瞒。 我前几天对秦慎也是这样说的,有空了就可以去宏正堂找我,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他。 何必非要师徒相称呢! 我相信秦慎身上的医术,一定有很多方面比我强,我们以朋友的身份互相学习不好吗?” 秦维摇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 慎儿如果不能拜先生为师,没有师徒名分,再厚颜请教先生,是会被人耻笑的。 而且慎儿的医术,是弟子教的,我最知道底细。 他的医术,大概跟林贤侄没拜师前的医术差不多,如今比贤侄都差一大截,更别说跟先生比了。” 秦慎道:“是啊先生,弟子深知自己的不足之处,才一心想拜入先生名下,没师徒名分真的不行。 那日弟子无名无分的跑去跟先生请教,除了先生外,哪个不觉得弟子厚颜无耻。 不用别人说什么,弟子自己就觉得臊得慌。” “秦慎你起来说话!”白苏命令道。 秦慎想继续跪着,以示诚意,又不敢不听白苏的话,踌躇了一下,乖乖站起身来。 白苏道:“你是太医令,医术越高越能给百姓多做事,我是不介意教你东西的。 你既然想要师徒名分,我就得给你交代一下我的身份。 不知林先生有没有告诉你,我穿男装,但非是男子,只是为了行事方便一点罢了。” 林盛道:“我告诉他们了,他不介意先生是女子。 先生放心,先生就算不收他,他也不敢把先生的私事往外说。” 秦慎道:“弟子知道先生是女子,弟子拜师是敬佩先生的医术,跟先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 弟子也不会因为先生是女子,就敢轻慢先生半分。” 白苏道:“还有一事我也得告知你,我是前丞相白冉之女,你跟我有了师徒名分,会不会影响你的仕途。” 林盛闻言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儿子。 林澈轻轻点了点头。 林盛只知道白苏和大将军和世子都有交情,料想出身也有些来头。 却不知竟是大奸臣的女儿,传言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白冉,怎么会有人品这么好的女儿啊。 秦维和秦慎也呆愣在哪里。 过了须臾,秦慎笑道:“怪不得看先生有点面熟,原来是像白相,先生莫非是白相的十九女郎?。” 白苏道:“对,猜的真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白十九的。” 秦慎笑道:“先生大婚的时候,弟子先去相府上了贺礼,又赶去将军府道贺,所以知道先生的岁数。 白家其余的女郎,个个都在夫家生活,不可能出来行医。 只有十九女郎跟将军和离了,年龄也相符。 先生,弟子对白相没有偏见,白相以前对弟子就不错,说不定,是冥冥之中白相就提前认可了弟子这个徒孙呢!” 秦维道:“慎儿说的是真的,白相对慎儿很好,如果白相在这里,也会同意先生收下慎儿的。” 白苏道:“不是说我父亲的名声很不好吗? 大臣们都对我们白家人避之不及,怎么你们一点都不介意啊?” 秦慎笑道:“白相经常训斥大臣,所以大臣对白相又惧又怕,但他对我们太医院一直很宽容。 弟子没被相爷责罚过。” “啊?别的官员经常被我父亲责罚吗?”白苏问。 秦慎道:“白相近几年操劳过度,睡眠不好,脾气变了一点。 请辞皇上又不准,朝政上还得相爷操心,看到大臣做事不严谨,难免会责骂的重些。 对了先生,弹劾白相的那个御史,最近被皇上以各种理由连降了两级了。23sk. 如今,朝里的大臣,不敢在明目张胆的议论白相的是非了。” 第179章 三十二岁就是太医令了 秦维沉吟道:“白相掌权多年,一直辅佐皇上,把朝政打理的井然有序,也就是最近这几年,因为处置靖王案,遭到非议颇多。 弟子认为,靖王案受牵连死了这么多人,相爷审理此案时,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所以才会夜不能寐,导致性格大变,又因此得罪了不少朝臣。” 秦慎道:“对对,白相肯定也不愿意杀这么多人,不然就不会忧思过度了。” 林澈道:“我不相信传言里说的,师祖若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怎么可能把师父教的这么善良。” 林盛点头道:“澈儿说的对,一个大奸大恶的父亲,是不可能教出先生这样纯善的女儿的,定是世人误会了白相。???.23sk. 白相杀了这么多人,说不定也是不得已。” 秦维道:“但凡是谋反案,都会牵涉甚广,此案白相处置的是显得严苛了些。 但是大周连年灾荒不断,国库空虚,若靖王谋反作乱,真的挑起了战争,到时候生灵涂炭,大周百姓真的是民不聊生了。” 林澈赞道:“秦伯父说的很对,也许,师祖也是怕黎民百姓受内乱之苦,才严查此案的吧! 真打起仗来,可就不是死几千人了,死几万几十万人也不一定。 况且师祖只是主审此案,怎么处置这些人,还是皇上说了算吧! 怎么世人都骂师祖,不骂皇……” “林子由!慎言!”白苏呵斥一声,打断他的话。 “是,师父!徒儿失言了。”林澈自知说错了话,忙认错道。 白苏也猜测,白冉是按皇上的意思审理的靖王案,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想法,杀了许多无辜的人。 古往今来,皇上做下恶事,丞相背锅的事,并不在少数。 君命难违,杀这么多人又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才会内疚不安,夜不能寐吧! 不过原主对此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父亲睡眠不好,也不知道父亲性格有没有变化。 白冉对于原主来说,就是高高在上的父亲,是过年过节举办家宴的时候,才能见到面的父亲。 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无所不能的父亲,会有被抓到牢狱里的一天。 白家人回乡的时候,送行的只有寥寥几人,平日的门生故旧为了怕受牵连,不敢前来送行,甚至几个女婿都没见到影子。 原主去相送,见平日里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父亲,竟落得如此境地,顿时难受的落下泪来。 白冉穿着寻常布衣,一脸沧桑的叮嘱她们,不用担心娘家,近几年也不要联系,用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这几句话,让几个送行的女儿泣不成声。 原主更是伤心了好多天,老是想起父亲花白的头发,憔悴的脸,简单的行装,和破旧的马车。 其实白苏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的白冉,神情里是有轻松的。 当了这么多年丞相,卸下重担,回乡养老,当个种地翁,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秦慎笑道:“先生,这里没有外人,说什么话也传不到外人耳朵里。 弟子因为给白相请过很多次脉,对白相也有一些了解,知道白相不是像传言说的那种人。 白相的就算是有罪,也跟先生无关,又怎么会牵连到弟子的仕途呢! 何况弟子已经是太医令,已经升无可升了。 弟子时常觉得,做为一个大夫,若是病人的病痛,自己没办法医治,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就像弟子给朱信朱将军看手臂时,明明知道手臂对一个将军来说有多重要,偏偏自己没有办法医治。 朱信当时绝望的眼神,弟子看了心里非常难过。 还有那个王展,哭的稀里哗啦的,给弟子磕了好几个头,求我想办法,但弟子实在是没本事帮他。 您不知道,弟子看到朱将军矫正过来的胳膊时有多激动,当时弟子就想,一定要学会这个法子。 就算被先生赶出来,就算被骂死皮赖脸,弟子也一定要拜先生为师的。 先生,弟子保证会用心学,您看。” 秦慎从怀里掏出一物,打开外面的棉布,和里面的几层油纸,露出一个猪蹄子来。 “先生您看,自从您教了弟子缝合术后,弟子日日练习,一日都不曾懈怠。 每日上值的时候,弟子都带着针线镊子,再拿着一个猪蹄子,空闲的时候,就练一会儿。 这个是弟子在门口等先生的时候,在马车里练习的,您看看,是不是有进步。” 说完双手托着猪蹄,躬身呈给白苏看。 白苏,林盛和林澈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堂堂太医令为了练习缝合,竟然时刻把一个猪蹄子揣在怀里。 白苏伸手拿起猪蹄,见上面用刀子划了好几道口子,都用针线缝合起来了,针脚整齐均匀,打的结也没有错处,一看就没少练习。 林澈也凑过去看了看,道:“秦大人的确是用心了,这手法跟那天缝的白菜相比,进步了很多倍。” 林盛站起身,道:“先生,您看在秦慎一心为病人着想,学医又这么用心的份上,收下秦慎吧! 我既然敢当这个保人,就敢对他的人品负责。 如果他以后敢对先生不敬,或是懒惰,不管先生计不计较,我这当叔父的也不会放过他。” 秦维站起身,正想开口说什么,白苏那边已经应下来。 “好!既然林先生这么赞同,秦慎也不觉得喊我师父委屈,我就不介意收下他。” 秦慎大喜过望,施礼道:“多谢师父,弟子先去行沃盥之礼,然后再行拜师礼。” 说完,立即把手里包猪蹄的东西递给随从,跑到院子里洗手正冠去了。 秦维笑道:“真是不像话,先生面前,高兴的都不会好好走路了。” 白苏把猪蹄放到旁边的案几上,笑道:“秦慎这几步跑起来,还真不像三四十岁的人。” 林澈端过清水给白苏净手。 秦维笑道:“先生,秦慎岁数不大,才三十五岁。” “哦?我不是看他长得老相,我以为能做到太医令这个位置,得熬很多年,怎么也得小四十!”白苏道。 秦维手捋胡子,有些自豪的道“他自小学医,十六岁开始行医,二十六岁进入太医院,三十二岁就是太医令了。 开始,弟子还以为慎儿在医学上有些悟性,没想到遇见先生后,才知道什么是天纵之才,慎儿有多平庸。” 第180章 就叫子谦吧 在林盛和秦维的见证下,白苏端坐在榻上,受了秦慎三拜。 秦慎掏出早就备好的拜师帖,当众诵读完,并把拜师帖高举过头顶呈给白苏。 白苏接过放置一旁。 然后秦慎又给白苏敬了茶,改口喊了师父,并呈上了拜师礼单。 白苏接过来放置一旁,秦府的随从把拜师礼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秦维道:“请先生训几句话吧!” 白苏道:“拥有的能力越大,承担的责任就越大,尤其是太医令这个官职,尤为重要。3sk. 学医,希望你能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为官,希望你能不忘学医的初心,努力担负起太医令的使命,争取为穷苦百姓做点实事。” 秦慎叩首道:“弟子谨记师父的教诲!” 秦维道:“请先生给慎儿赐个师门的字吧!” 白苏想了一下,道:“秦慎是谦谦君子,就叫子谦吧!” 秦慎叩首笑道:“谢师父夸奖,谢师父赐字。” 白苏把秦慎扶起来,笑道:“我觉得身上的责任好重啊!受了你这么大的礼,要是不用心教你,就太对不住你了。” 秦慎笑道:“师父,天下没有不是的师父,只有不用心的徒弟,哪有师父对不住徒弟的。 弟子要是学不好,必是自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秦慎转过身,给林盛磕头道谢。 林盛笑着把他扶起来,笑道:“好好跟你师父学习,不可忤逆懒惰,不然我可真找到你府上去打你啊! 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官。” “小侄不敢!叔父请放心,小侄一定会尊师重道,勤学苦练不辜负师父,叔父和父亲的教诲和期望。”秦慎笑道。 “好!好!”林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秦慎往右侧挪了两步,对林澈拱手深施一礼,笑道:“师兄!师弟给师兄见礼,以后请师兄多多指教。” 林澈脸色一红,急忙扶起秦慎道:“额~师弟!不必多礼。 但凡我会的,一定不会藏着掖着,师父没空的时候,尽管问我就行。” “谢谢师兄!”秦慎施礼道。 秦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就是拜师的好处,看上次林澈的态度跟今日比,差别得多大。 你不是人家师门的人,人凭什么教你。 秦维捋着胡子笑道:“贤侄,你不必不好意思,你早他一天拜师,也是师兄,该他行的礼数,必须得有,礼数不能乱。 先生仁慈,他要是犯了错,就由你这当师兄的教训他,打不死就成。” 秦慎笑道:“师兄随便教训,我绝不反抗!” 林澈红着脸没吱声。 几人都笑了起来。 林盛笑道:“虽说礼数不能乱,但师兄就得有个师兄的样子,可不只是光教训人就成的。 先生传授给你东西,你抽空教教子谦,也让先生也轻松一点。” “是,父亲!”林澈道。 秦维对白苏道:“不瞒先生,弟子本来想和小儿一同拜入先生门下,但是家里无人支持,还被林贤弟教训了一番。 说弟子是给先生和慎儿添乱,即便先生破例收了,弟子也活不了几年了,白白浪费先生的精力教导弟子。 弟子若不放下这个念头,林贤弟就不帮慎儿引荐,弟子无奈,这才打消了拜师的想法。 其实,弟子觉得自己还不算太老,还能做些事呢!” 白苏笑道:“晚辈是万万不敢当您的师父的,您这个年龄就该享享清福了。 治病救人的事,让我们年轻人去做就行了。” 秦慎道:“我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为此弟子在府门外,专门给父亲设了一间医馆。 父亲逢五逢十的时候就去坐堂,只开药方不卖药,无偿给附近的百姓诊脉。 但拜师弟子是不支持的,父亲每天往返颠簸,弟子也不放心。” “哼!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能把这把骨头颠散了不成。”秦维道。 “坐,大家都坐下说,子由和秦慎也坐下。” 白苏一边招呼大家坐下一边道:“秦先生老而不休,无偿给百姓诊病,我觉得,您这个行为比您拜师学医有意义的多。 您就给百姓诊诊病,帮秦慎教教孩子就行了,让秦慎腾出时间来,多学点东西。” 秦慎对师父的话非常赞同,给几人一一换上热茶,才在最下首处坐了。 林盛喝了一杯茶,笑道:“就是,我也这么说的,秦兄记不住我说的这些,就记住我说的岁数大了,活不了几年了。 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说的是,咱们岁数大了,会的这点东西也够用的,看不了的病,不是还有先生嘛! 何必让先生把精力浪费在我们这些老朽身上。 秦兄颠簸一路跟贤侄一起学医,你让贤侄是伺候你啊还是学东西啊!可不就是给孩子添乱吗?” 秦维道:“我听先生和林贤弟的,给慎儿管管孩子,不让家事烦他。” 秦慎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盛道:“贤侄的师也拜了,就留下听师父吩咐吧!我跟秦兄就告辞了。 秦兄,走吧,用你的马车把我送回去。” 白苏领着俩徒弟送走了俩老头。 秦慎满脸笑容地跟在白苏和林澈后边,从拜了师,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白苏道:“子谦,你们太医也是五日一休吗?和普通官员休沐一致吗?” “不是的师父,太医是昼夜轮值的,所以休沐时间也比别的官员时间长些,但时间不太固定。 弟子有时间了就过来。”秦慎道。 “嗯,那日王展在马上,又吓你了吗?”白苏问。 “没有,他把弟子放到茶楼就走了,多谢师父关心。” 白苏点头。 林澈道:“师父去休息一会吧!徒儿先带师弟在院子转转,熟悉熟悉,再教他点别的缝合方法。” 第181章 俩徒弟都很懂事 “师兄说的对,师父去歇会儿吧!别因为弟子,让师父劳累。 弟子去师兄的屋里看看,再请教师兄几个问题。”秦慎道。 白沁家住得远,白苏往返了两趟,确实有些累了。 要不是林澈劝说,刚收了徒弟,还真不好意思丢下他,自己去睡觉。 看着俩徒弟都很懂事,于是点头道:“去吧!前院还有几间闲屋子,你去挑一间让你的随从收拾一下。 你虽不在这住,休息一会儿啥的,也得有个地方。” “多谢师父!”秦慎笑道。 白苏去了卧室休息,林澈带秦慎去平日上课的厢房看了看,就领着他去了前院。 陪他挑了一间屋子,让东子帮着他的随从打扫收拾。 福来也想动手帮忙,被林澈喊了过来。 林澈道:“谁让你干这些了,让东子他们去做就行了,我让你背的汤头歌会背了吗?” “会背了!只是还不太熟!”福来略有些紧张的道。 “那还不快去背,这些事需要你去做吗?这个家里,除了师父,哪个也不用你伺候。 我搬进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积极。”最后一句,林澈用的声音很小,还是被福来听到了。 福来笑道:“公子搬进来的时候,我正好出去买草料,等回来的时候,您都收拾完了! 可不是福来怠慢公子,在福来心里,您是最最敬爱的公子,对福来最好了。” “你当时在家我也不用你收拾,师父说了让我自己收拾,连东子我都没敢让动手。 你去背东西去吧!一会儿师父醒了,还有别的事情做,我领着子谦去我屋里坐会儿。” 秦慎笑道:“福来快去背吧!有不懂的地方,以后也可以来问我哈,我们互相请教!” 福来应了声是,便回了房间。 林澈推开房间门,请秦慎进屋坐下,道:“还是你年龄大些沾光,看师父多疼你,刚拜完师,就给你安排房间,还让随从给你收拾。 我刚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第一次上课,因为师父讲的内容太新奇,走了神儿,被师父赶回了家。 第二天给师父认了错,师父才答应让我住下来,并且吩咐,让我自己去收拾屋子。 东子在旁边站着,我都不敢让他动手,我又没做过家事,打扫的时候,弄得一脸的灰,别提那个狼狈样儿了。 最后,师父看我实在是收拾不好,才让东子动手帮忙,后来,又让他跟了来。” 秦慎笑道:“师兄是师父的嫡传大弟子,师父自然要求的严格一点儿。” “福来虽然是师父的小厮,但对师父忠心耿耿,师父待他也跟亲徒弟一般,但凡教我的,一点儿也没落过他。 他跟师父只差个师徒名分而已,希望你也不要把他当下人看待。”林澈道。 秦慎点头道:“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不要使唤福来,不要在这里有太医令的架子,我记住师兄的话了。 别看我当了几年太医令,但还是知道规矩的,当人徒弟的,怎么能给师父的人添麻烦。” “嗯,你随从不在身边的时候,有活儿你就吩咐东子,东子是我带来的人。” “谢谢师兄,师父身边的两个侍女,师兄也给说说呗! 我看师父竟然跟她们同乘一辆马车。 寻常侍女不是跟着马车走,就是坐在马车前头,几个敢跟主子坐一起的。”秦慎打听道。 “师父这里的规矩跟别处不一样,没外人的时候,师父还跟他们一个桌上吃饭呢!” “啊?师父对她们这么好?” “可不,师父对谁也掏心掏肺的好,我们几个跟在她身边,无不蒙受着师父的恩泽。 年长的那个侍女叫孙媪,伺候了师父十几年了,师父很尊重她的,家里的钱都是她管着。 哪个小侍女叫秋月,长期跟在师父身边伺候。 你那天在宏正堂也见了,她照管病人,登记啥的,都很能干,师父都没舍得骂过她。” 秦慎点点头。 林澈道:“当然了,师父跟前最受益的,还是我们当徒弟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才能拜在师父名下。 师父不但没有一点架子,还会悉心教我们从没听闻过的医术。 师父上次教你的是单纯缝合,我一会儿教你内翻缝合和外翻缝合。 还有啊,师父以前讲学时,重要的地方,我都做了记录。 等你回去的时候,借一本给你看看,不要给我弄脏损毁了哈。” “师兄!好师兄!先拿给我看一眼吧!” 秦慎两眼放光的站起身,两步来到林澈跟前,嬉皮笑脸的作揖央求,一副不看一眼就不罢休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太医令的样子。 林澈笑道:“说了先教你缝合,回去时再拿给你,你差这一会儿吗?” 秦慎道:“我不知道师父会多少新奇的东西,那天在宏正堂,就让我大开眼界。 我这心里头,抓心挠肝的好奇,师兄先让我看一眼吧!” 林澈笑着站起身,走到靠墙的一个书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放的满满的都是医书,还有很多竹简书。 他从柜子最上一格处,拿下几个本子,递给秦慎道:“这些都是,你看一眼,挑一本拿走吧! 千万不能弄脏损坏,看完了拿回来我会检查,若是很干净,就让你拿下一本,弄脏了,我就不让你看了。” “嗯嗯,师兄放心!”秦慎一边翻看一边回应林澈,那眼珠子跟黏在本子上似的。“我一定会小心谨慎,净手之后再翻看,还的时候,连一个褶子都不会多出来。” 林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不要怪我小气,连个手稿也这样宝贝,这些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等过些年,我跟师父学成之后,我想把师父传授的这些医术,整理成册,传与后人。” 秦慎终于把眼睛从本子上挪开了,对林澈赞道:“师兄果然不愧是师父的亲自教导出来的,境界和胸怀都比我强太多了。” 林澈道:“师父说,医术不外传的思想太守旧了,越分享越会进步,我觉得很有道理。 像我们读的那些医书,不都是前辈们积累的经验,传授给我们的吗?”???.23sk. ………… 第182章 这哪是将军做的活啊 白苏睡了小半个时辰就醒了,孙媪和秋月进来伺候她洗漱。 孙媪笑道:“秦大人也是实诚人,送的拜师礼非常丰厚,您看下这个礼单,要是没别的吩咐,婢子就把礼品都收起来了。” 白苏打开扫了一眼,道:“确实够丰厚的,既然他诚心诚意的送过来了,就收下吧!” 说完把礼单递给孙媪,快步去了厢房。 林澈正在厢房教秦慎内翻缝合法,福来坐在一旁,用笔默写汤头歌。 白苏一进来,几人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给白苏见礼。 白苏请几人坐下,查看了秦慎缝合的菜帮子,夸赞了几句,就开始给几人讲解细菌和感染。 等到黄昏的时候,秦慎辞别师父师兄,怀里揣着林澈的笔记,带着随从回了家。 当天晚上,秦慎在书房呆到很晚,被媳妇派人喊了好几次,才回房休息。 隔了两日,秦慎又去了宏正堂,在朱雀大街的一个馄饨摊上,正好看到朱信和王展在哪里吃馄饨。 秦慎忙叫车夫停下,笑嘻嘻的下了车,走到两人跟前,打招呼道:“两位将军早啊!大冷的天儿,怎么在这小摊上吃东西啊!” 朱信道:“秦大人早,大冷的天儿,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您吃了没?要不请你吃一碗。” 秦慎笑道:“不不不,我用过早饭了,这不是赶着去我师父那里吗?天一亮就吃过早饭了。” 王展和朱信对视一眼,笑道:“你师父?是白先生吗?看秦大人得意的样子,白先生真收下你了?” 秦慎对空拱了一下手,笑道:“恩师正是白先生!前天刚行的拜师礼。 我这不是得意,是高兴。 说起来,我能拜在师父门下,多亏朱将军。 要不是朱将军,我还不知道,天底下竟有我师父这样的天纵奇才。 所以刚刚在马车上看到你们,特意给朱将军道声谢谢,再把这个好消息,给两位将军分享一下。” 秦慎说着从钱袋子里拿出几文钱,走到馄饨摊老板那,把钱递过去,道:“两位将军的馄饨,我请了,再给两位将军来壶热酒,暖暖身子。” “好嘞爷!”馄饨摊的老板连忙给朱信上了一壶热酒放在桌子上。 朱信道:“秦大人,那就恭喜你了!” “多谢朱将军!”秦慎笑道。 王展道:“既然先生收了你,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先生平日比较繁忙,希望秦大人少提问题,多干活,别累着先生了,再让我信哥跟着吃挂落。” 秦慎翻了一个白眼,道:“有我和我师兄在,怎么可能累着我师父。 我急着去宏正堂,就不给两位多聊了。” 说罢,一甩袖子,上了马车,真是的,自己好歹也是太医令,怎么到这小子嘴里,就成了不懂事的累赘了呢! 到了宏正堂,秦慎跟林澈一样,跟着白苏接待病人。 又勤快,又懂事,多了这个徒弟,白苏丝毫不觉得累,反倒觉得轻松不少。 反正教徒弟,教一个跟教三个没多大区别。 这日清晨,将军府的赵将军,起了个大早,把厨子找了来,非要亲手做叫花鸡,在厨房忙了好一会儿了。 几个厨子垂手站在一旁,指挥着将军。 赵昀腰上系着围裙,挽着袖子,手里拿着一把刷子,正往案板上的鸡身上刷蜂蜜。 “刷上这个,烤出来的肉就颜色发亮吗?”赵昀一边刷一边问。 “是的将军,您刷均匀一点,刚刚哪里太多了。 对对,这样就均匀了。 刷蜂蜜一方面可以提升口感,另一方面可以增加鸡肉外观的光泽,烤熟以后,鸡皮是鲜亮的金黄色。” 赵昀把鸡一只只的都刷完了,开始用荷叶包鸡肉。 “这个荷叶怎么这么不结实!一用力就坏啊,也没觉得使劲啊!”赵昀道。 厨子道:“将军,您手劲太大了,这个让小的来绑吧! 做的这里,基本就做完了,就只剩绑好绳子,包上油纸,然后用泥巴裹上了。 您歇会儿,剩下的让小的来做吧!” 厨子看将军笨手笨脚的样子,看着真着急。 将军也是,就算孝顺老夫人,也不用亲自动手做吧!这哪是将军做的活啊! “不用你们动手,我再收着点力,我就不信绑不好它。 把黄泥给我准备好,我一会儿也和回泥巴。” 赵昀一边说一边想笑,他长这么大还没玩过泥巴呢! 行军打仗的时候,没少接触泥巴,不,应该说是泥浆。 一到雨天急行或是打仗,马上,身上到处都会沾满泥浆,浑身湿哒哒,黏糊糊的,别提多难受了。 如果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和泥巴,感觉是不一样的吧! 也不知道白苏那天两手黄泥,往泥蛋蛋上摸的模样是什么样儿,定然是非常特别吧! 他去的太晚没见着,到让楚涵那小子见着了,还得意洋洋的显摆。 要是那天自己早去一会儿,也跟她一起抹一回泥,那得多有意思。 他昨天发了炭薪,今日休沐,正好给她送过去。 终于能见到她了,他昨晚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想为她做点什么,这些银骨炭是朝廷分发的,以母亲的名义送去的,自己能不能亲手做点她喜欢的东西呢! 对了,她说过,为家人下厨房忙碌,有很多乐趣,即便做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多美味,为家人忙碌的心意比味道更重要。 于是,大将军天不亮就起来打了一套拳,然后去厨房给白苏做叫花鸡去了。 李友过来请示:“将军,这些炭,给先生送多少过去啊!” “送一半吧!把梧桐院里的暖炉手炉和足炉都给她带上。 把秋红找来,让她给收拾,但凡用的上的,都给她带过去。” 赵昀把团好的泥蛋蛋,逐个放进烤炉,然后就着厨子端过来的水盆净手。 第183章 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少爷 赵昀净完手,用巾帕擦干净,又看了一眼烤炉道:“不急,天还早着呢,这鸡还得两个时辰才能熟,等烤熟后,一起给她带过去。 炭留足老夫人用的就行,我平日不在家,用不了多少,给她多装一点。” 李友:“……是!” 赵昀又对厨子吩咐了一声:“看好炉火!” 说完就带着李友出了厨房。 几个厨子这才明白,感情这不是专程给老夫人做的啊!将军亲手做这些东西,是想讨夫人欢心呢! 待赵昀他们走远后,几个厨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刚才我没有听差吧!将军这鸡是给夫人做的吧!” “不是夫人还有谁,管事不是说了吗,以后喊夫人先生,李侍卫说的先生只能是夫人呗。” “如果不是夫人,还有谁能让将军亲自动手做这个,还又送暖炉又送炭的。 从上次夫人回来,将军让人捎信,按夫人的喜好准备饭菜,我就知道,将军待夫人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将军吩咐咱们,哪次不是因为老夫人呢!” 打头的厨子训斥道:“都给我闭嘴,背后议论主子可是大罪,被管事知道了,一人赏你们五十大板,还不赶紧去做事。” 几人连连认错,随后各自散开,去做事情。 两个时辰后,赵昀又回了厨房,从烤炉里取出一个烤好的泥蛋蛋,用刀鞘敲开外皮,剥开油纸和荷叶,露出里面的鸡肉。 鸡皮的颜色果然鲜亮金黄,并且由内而外散发着热气。 赵昀把鸡放在盘子里,甩了甩手,用筷子夹住鸡翅,轻轻一拽,鸡翅立即颤乎乎的烂开了,露出里面鲜嫩多汁的肉。 热气散开,油汁就溢了出来,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 赵昀把鸡翅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外焦里嫩,满口生香,他对第一次做的食物,非常满意。 “还行,和她那天做的差不多,再蘸点蘸料就更好吃了。” 赵昀见无人应他,抬头一看,只见李友像被施了定身法,定定的看着盘子里的鸡肉,喉头上下滚动,仔细听,还有吞口水的声音。 赵昀把手里的鸡翅啃完,把盘子递给李友,叹气道:“你是不是打仗的时候馋过头了,到现在还过不来那个劲儿,你看看你那样儿,都快赶上王展了。” 李友接过盘子,嘿嘿笑道:“将军,属下只是稀罕将军做的鸡肉,没想到您还真能做成了。 在别处,就算是龙肉,属下也不多看一眼,指定不会给将军丢人。 将军,我给您端着,您吃剩下的,赏属下啃几口骨头就成。” “吃吧!做了好几只呢!”赵昀用火钳从火炉里又拿出来一个,“我先给老夫人拿一个过去尝尝,这还是我第一次动手做东西,她老人家还没吃着,到让你小子先吃上了。” 李友手正好放在鸡爪子上,闻言,咽了口口水又把手缩回来,笑道:“是,是,没有老夫人还没吃,属下倒先吃的道理,属下先拿回去,等老夫人用完,我再吃。” “吃吧!我本来想先尝尝能不能吃,也不是故意先吃的,老夫人不会计较这些。 你趁热吃了吧,等我从老夫人那回来,你就跟我去白苏家。” 说完,赵昀提着一个叫花鸡就出了厨房,后脚跟还没迈出去,李友在后头就拽下一个鸡腿,一口吞了半个,鼓着嘴,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也不知是烫的,还是香的,他一边嚼一边哈着气,眼珠子还一个劲儿的往上翻。 等赵昀从福安堂出来,正好巳时多一点,跟他预料的时间刚刚好。 他估摸着把炭卸完,正好是午时前后,白苏一定会留他吃午饭,正好能跟她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但人算不如天算,等赵昀赶到小院的时候,家里只有孙媪一个人,面容还焦躁不安的。 孙媪看着面沉似水的赵昀,战战兢兢地道:“今日,天还没亮,就有病人砸门,说是家里有人命关天的病人,主子匆匆忙忙的就去了,到现在还没消息。” “知道她去了哪里了吗?病人是什么人家?得了什么病?会不会有危险?来请她的时候,态度怎么样?客气不客气?”赵昀接连问道。23sk. 赵昀没见着人,失望是一小部分,一大部分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心里头紧张。 出诊毕竟和在宏正堂接诊不一样。 尤其是人命关天的这种,人若救过来还好,救不过来,大夫被病人家属迁怒的情况也不少。 她身边又没有个懂武的人,林澈和福来虽然忠心,但不会功夫,空有一身蛮力。 就林澈那样,连蛮力估计也没有。 一碰上人多或是懂点拳脚的就玩完,两下就被人撂那里了。 孙媪道:“婢子不知道主子去了哪里,来的人提着灯笼,赶着马车,着急忙慌的。 当时黑灯瞎火的,婢子也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只知道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少爷,见了主子就哭着磕头。 说她夫人快不行了,是郑婆婆让他来请主子的。 主子听到后,啥也没问,急急忙忙的让林公子准备药箱,上了马车就走了。” 赵昀道:“看来她是很信任这个郑婆婆,这个郑婆婆是什么人?家住哪里?找到郑婆婆就找到白苏了。” 孙媪神情慌乱的道:“婢子没听主子说过郑婆婆,不知道郑婆婆是谁,可能是看诊的时候,遇到的病人。” 赵昀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训斥道:“糊涂,那你怎么不问清对方姓谁名谁,家住哪里,哪条街哪条巷。 这么不知底细就让她跟着别人走,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你这样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早点给我说一声,让我去哪里找? 她上次吃的苦头才过去多长时间,你都忘干净了吗?” 孙媪从白苏一走就开始忐忑不安,此时一听赵昀这样说,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将军息怒,婢子当时只顾伺候主子穿衣洗漱了。 主子走得急,连头发都只草草梳了两下,就上了马车走了,等婢子回过味来,人就追不上了。 婢子也很担心主子,求将军……” 赵昀沉声道:“李友!” “属下在!”李友单膝跪地道。 “把马车卸在院里,骑马去联系王绍,让他速速查找一个叫郑婆婆的人。 看谁家年轻的夫人患了人命关天的病,想尽一切办法,找到白苏。 我先去宏正堂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个郑婆婆。 沿途查看记号!” 赵昀说完,把手里的包裹塞给跪在地上的孙媪,翻身上了马,用力一夹马腹,闪电白龙驹嘶鸣一声,仰着脖子如闪电般蹿了出去,瞬间就出了胡同口。 第184章 产妇是横生 赵昀到了宏正堂,把事情给叶掌柜一说,让他速速查找一个叫郑婆婆的病人。 叶掌柜一听少东家和白先生不知道去哪里出诊了,也慌了神。 立即让人查找病人登记薄,又把大夫伙计都召集起来,一同回忆一个郑婆婆的病人。 一个伙计道:“前一段时间,有一个大婶找白先生,排了好几次队,也没看病。 后来白先生把她请到了后院,聊了好一会儿,走的时候,白先生送了她一套针线镊子。 还在大堂上教了她两遍缝合术,小的记得当时先生喊了她一句郑婆婆!” 叶掌柜道:“对,对,好像是有这回事,快快查找福来半价做手术那半个月的登记记录。 将军,只要她排队的时候登了记,上面就有居住地。” 好几个伙计翻查登记簿,不一会儿就翻到了一个叫郑王氏的人,伙计叫道:“找到一个郑王氏,年龄四十三岁,家住通仁巷。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 叶掌柜道:“查查当日的手术记录,和给病人开的药单,若是没有她的名字,那就是这个人。 将军,先生既然送给她手术用的针线,说明她就懂点医术,但京城几乎没有女大夫,所以,小的猜测这个郑婆婆或许是个稳婆。 郑婆婆推荐的病人,极有可能是个难产的产妇,所以白先生才着急忙慌的跟着人走了。 但凡有一点名气的稳婆,在她家附近都好打听,只是没听说过这个通仁巷,不知道在哪条街。 京城大大小小的巷子上千个,不知道在那条街,就不太好找。” “将军,掌柜,没有郑王氏的手术记录,药单也没有记录。”伙计道。 “我去找郑王氏,你们等消息吧!”赵昀三两步跨到门外,等叶掌柜追出去,人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却说当时白苏正睡的香,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孙媪掌了灯,打开垂花门,就见林澈和福来站在门外,要见白苏。 孙媪道:“主子还睡着呢,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再说吗?” 林澈道:“人命关天,总要禀告师父一声才好。” 白苏披着衣服下了床,推开窗户喊道:“子由,何事?过来说话。” 林澈走到窗下,道:“师父,门外有人要找您,说是媳妇……” 林澈还没说完,从垂花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人,跑到林澈旁边对白苏道:“大夫救命,我媳妇快不行了,求求神医救救我媳妇。 郑婆婆让我来求您的,大夫求您了,我给您磕头。” 说完跪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 白苏一听是郑婆婆让来的,当即吩咐道:“子由,快去准备药箱,带上所有手术工具,麻药,金疮药,手术服,手术洞巾,消毒水都带上。 福来,快去套车。” “不用套车,我带着两辆马车来的,大夫直接上车走就行。” 林澈和福来掌了灯,去收拾手术用品,东子跑回屋给林澈和福来翻找棉披风。 秋月着急忙慌的给白苏打水洗脸,孙媪给白苏拿了件厚衣服,非让她穿上,屋里屋外一阵忙碌。 白苏随手拢了拢头发,胡乱用发带绑了下,伸手穿上孙媪准备的棉袍就往外走。 到了外面,用灯笼照着检查了一下手术用品,就招呼着人快走。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四五个家丁提着灯笼站在边上。 白苏想也没想的就上了马车,秋月跟在后面爬上去。 林澈不放心师父,让东子和福来各自骑了一匹马,自己提了一盏灯,也钻进白苏的马车里。 孙媪提着灯笼,从后边追出来。 “孙媪,回去再睡会吧!把门插住,我忙完就回来。”白苏撩着车帘道。 那求诊的少爷坐到车辕上,催促着车夫赶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轱辘轱辘的往前跑起来。 不一会儿就拐到街上,黑暗中的几盏晃眼的灯笼都没了影子,四周彻底安静了下来。 孙媪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连这些人是谁都不知道,主子就这么跟着人走了。天籁小说网 白苏把那少爷也喊进马车里,询问病人的情况,得知这人叫陈凌,产妇是横生,且胎儿巨大。 郑婆婆想用手把孩子顺直,顺不过来,产妇疼的已经脱了力。 “从什么时候开始阵痛的?”白苏问。 陈凌道:“昨日午后申时!” “这么说,产妇已经疼了六七个时辰了?” 陈凌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抽泣着点点头。 白苏道:“几个难产的体位,横位是孕期胎位中最不好生,也是最危险的一种胎位。 因为横位是先露肩,极易可能出现脐带的脱垂,如果在没有生产之前,脐带先脱出来了,就会造成胎儿的死亡。 而且,你的孩子个子大,危险性就更大了,几乎没有顺产的可能。” 陈凌跪直身子,对白苏拱手泣道:“求大夫想想办法,在下找了好几个稳婆,都说无能为力,只有郑婆婆一直为她娘俩尽着力。 但郑婆婆用尽了办法,还是不行,这才求到了您这。 郑婆婆说您医术非凡,或许有接生的法子。” 白苏道:“你以前听说过我没有?定是听说过吧!” 陈凌点头。 白苏道:“郑婆婆也不是才给你说的我吧!要不然你怎么深更半夜摸到我家的!” 陈凌点头。 白苏道:“是因为我是男人,才不愿意提前喊我吗?” 第185章 白先生可是神医 陈凌犹豫了一下道:“怕您不愿意去,又想着郑婆婆接生很有经验,才……才拖到这么晚。” 白苏道:“你要是早几个时辰喊我,你夫人就不会白受这么多罪了。” 陈凌喜道:“这么说,您有法子让孩子平安生下来?” 白苏沉吟了一下,道:“因为你的犹豫,你夫人已经耽搁了太长的功夫,不见到产妇的情况,我不敢保证什么。 但我给你夫人接生的方法,得提前告诉你,你既然听说过我,就知道我给人治眼疾的方法吧?” 白苏严肃的直视着陈凌,任他在颠簸的马车里跪得摇摇晃晃,也没说一句让他坐下的话。 陈凌道:“听说过!” “我治眼疾,靠的是手术的方法,是在眼睛上动刀子。 接生也一样,也得用手术。” 陈凌的肩膀一抖。 “你夫人这种情况,按传统方法接生,几乎没有母子平安的可能,你也千万别再抱有侥幸心理。 所以,我一会儿见到产妇,看看情况,如果你夫人的情况允许的话,就立即把她的肚子刨开,把孩子从肚子里抱出来。” 陈凌身子摇晃了一下,再也跪不住了,颓然瘫坐在车厢里。 他神色慌乱地道:“不,不,不能这样,我要她活着,我要她活着,大夫,如果只能活一个,我要保大人。 她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这才一年多,我怎么能让她死。 大夫,您一会儿不要听我媳妇和我父母的话,一定要保大人,孩子……,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 白苏伸手止住他道:“产妇不会死,谁说剖腹产,你媳妇就会死了?” “把肚子剖开,人还能活吗?”陈凌瞪大泪眼问。 “当然能活,虽然会有风险,但母子平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而且我们有麻药,切开肚子的时候,你媳妇不会感觉到疼,只是以后肚子上会留下一道疤。 用上麻药以后,得迅速的把孩子刨出来,不然,时间长了,麻药渗透到胞宫里,会对孩子造成一定的影响。 所以做剖腹产手术的时候,得有我徒弟他们在一旁帮忙,你能接受吗?” 陈凌嘴巴微张,呆愣在那里,没有言语。 白苏冷哼一声道:“刚刚看你的态度,本以为你是一个疼爱妻儿的好夫君,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把颜面看的比妻儿性命还重要的迂腐之人。 你思想若这么守旧,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救她们,谁也无法让一个怀着横位胎位的巨大儿产妇,把孩子毫发无损顺产生下来。 真要是她母子两个有个好歹,我看你后不后悔,愧不愧疚!” 陈凌神智被拉了回来,忙道:“大夫,您误会了,我是听您说剖腹吓到了,我既然来请您,就接受了您给我媳妇接生。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方法。” “能活命的方法就是好方法,这也得到了你家以后,看看你媳妇的情况,再定能不能手术,如果情况不好,你想让我们剖腹产,我们也不会去做。 只是提前给你说一声,你媳妇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 若能剖腹产,到了之后,立即就得去做,多拖一会儿,你媳妇就多一份危险。 在我们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性命至上。 希望你也要以妻儿的性命为重。”白苏道。 陈凌道:“您说的非常对,能活命的方法就是好方法,我没有什么顾忌的,只要能救她和孩子,我什么都听您的。 只是我媳妇和父母思想传统,恐怕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还得想想办法,看怎么说服他们。” 白苏道:“孝顺是对的,但也得分什么事,他们若是不同意,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活活疼死吗? 人命面前,什么都微不足道。 等你父母想通了,你妻儿的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在下知道您说的都对,但我父母那里,还是想个法子为好,尽量避免让他们生气。 我不是怕他们怪罪,在下皮糙肉厚的,也不怕他们责罚,就怕他们阻拦,耽误了事。” 陈凌两手抱住脑袋,显然是在想办法。 白苏道:“你要是拿定主意,什么都好说,把你父母支到一边去,先别给他们说这个了。 等到孩子生下来,他们怎么想也不要紧了。” 陈凌动作一顿,抬起头问道:“您的这种接生方法,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完成?” “手术时间不长,就是手术前需要麻醉和消毒,把孩子抱出来后还得缝合,全程做完,得一个时辰左右。” “行,前面就是我家了,您见了我父母,把神医的架子端起来,别跟他们多说别的,我把他们想法子骗到别处去!” 陈凌跪起来,伏下给白苏磕了一个头道:“神医,我妻儿的性命,就拜托给您了。” 白苏伸手虚扶了一下,道:“陈凌请起,我必竭尽所能。”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停了下来,门口的小厮迎上来,道:“少爷,您可回来了。” “少夫人怎么样?”陈凌利索的下了马车问。 “不太好!老喊您的名字!”小厮道。 白苏几人依次下了马车,陈府大门外挂着大红灯笼,把大门口照的很亮,看得出来,是个大户人家。 东方此时已经发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福来和东子把马缰绳递给陈府的小厮,接过林澈手里提着的两个药箱背着,跟在白苏后头,被陈凌引着,匆匆往府里走去。 刚过了垂花门,就听到远处传来女人微弱的哀嚎声,陈凌立刻就慌张起来。 他脚步又加快了一些,几个人一路小跑着穿过两个月亮门,来到一个院子里。 院里灯火通明,丫鬟们端着用过的热水正往屋外走,见到陈凌喊了一声“少爷”,就躬身站到一旁。 屋里陈凌父母听到动静,慌忙迎到门口,夫妻二人神色憔悴,眼睛通红,显然一晚上没睡。 陈母给白苏打了招呼,就焦躁不安的询问:“大夫,我媳妇难产,你可有接生的好法子?” 白苏对她点了一下头。 陈母又念叨道:“郑婆婆一直说您医术高明,没想到您岁数这么小,您给妇人接生过吗?” 白苏看她对自己上下打量,知道她看自己年轻,明显是信不过自己,正想开口说话,陈凌把母亲拉到一边道:“母亲,白先生可是神医,一定会有法子的!” 正在这时,里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白苏脚步一转,朝内室走去,陈母一把抓住白苏的衣袖,道:“先生稍等一下再进去,绿柳,快去里面说一声,就说白先生来了。” 旁边站着的小丫头,三两步跑进内室禀告。 第186章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白苏心道,房内的人看到进来人,能不盖住被子吗? 紧接着屋里又传来一声惨叫,伴着哀切的呼唤,“啊……陈郎……” “我在呢!我把神医请来了!”陈凌抬腿往内室方向走了几步,大声应道。 陈母道:“凌儿,你稳住神,别跟着她大喊大叫的,你越给她说话,她越不集中精力。 女人生孩子不能这么叫,越叫越没力气,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白苏边往内室走边吩咐道:“陈凌,去让人准备淡盐水,烧开晾着。 小月跟我进来,子由,你们先在外面等着。”23sk. 撩开内室的帘子,俩人进了屋,一股子热气,伴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郑婆婆满脸焦虑的跟在白苏旁边道:“先生,孩子个头太大,弟子用手推孩子的肩膀,根本就推不动。 胎位顺不过来,您教的两个法子也用不上。 弟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让陈少爷去请的您。” “没事,我先看看情况!” 产妇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稚嫩的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打湿了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 她看到白苏,强撑着想说什么,阵痛袭来,又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白苏坐到床边,抓住她的手腕,一边诊脉一边轻声安慰道:“别紧张,放轻松,我给你检查一下,一会儿就没事了。” 产妇眉头紧皱,微张着唇,使劲吸着气,嘴里小声念叨着:“大夫……大夫……救救孩子,保孩子……保孩子……” 白苏温声道:“大人孩子都会平安的,你放心,闭住眼睛,休息一会儿,让我给你检查一下,一定要相信我,来,把眼睛闭上。” 产妇本来就疼的意识模糊,浑身都脱了力,听到安慰,慢慢合上了眼睛。 白苏起身绕到床后,撩起被子,秋月忙接过被角,半掀着,方便白苏给产妇检查。 屋里的丫鬟惊诧的张大嘴巴,刚想出声,就被白苏低声呵斥道:“都闭嘴! 想让你们少夫人活命,就别出声,就站在那里别动!” 郑婆婆厉声道:“你们少爷请先生来,就是给少夫人接生的。 你们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多嘴多舌,少夫人要是因为你们有了闪失,看你们少爷会不会饶了你们。” 白苏检查完盖住被子,松了一口气道:“所幸孩子没事,产妇身体也没有大碍,还不算太晚,有救。” 郑婆婆惊喜万分,趴到产妇耳边道:“你听到了吗?先生有法子。” 产妇紧紧闭着眼,咬着唇没出声。 白苏转身去了外头,厅堂里只剩下林澈和福来在,陈凌和他父母都不见了踪影。 林澈和福来站起来,看向白苏。 林澈道:“师父,陈凌求他父母去城南的观音庙拜拜,说那里的菩萨最灵。 他父母被央求的没办法,已经答应了,陈凌去门口送了。” 白苏笑道:“他还挺聪明! 产妇能手术,你俩准备一下,等麻醉起效,消完毒你跟福来再进去。” “是,师父,东子已经去厨房煮工具去了。” “是,主子!” 秋月和白苏提着药箱进了产房,进去才发现,产妇正闭着眼,哭的稀里哗啦。 郑婆婆正在安慰。 “男的接生怕什么,你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看开点,命都要没了,还怕什么羞啊?” 白苏走过去,把药箱放到床边的桌案上,郑婆婆忙让到一旁。 白苏看产妇哭的泪水涟涟的样子,趴到产妇耳边低语了一句,产妇立即止住了哭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白苏笑道:“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我现在给你吃一种药,吃了你就睡一会儿,等醒了,孩子就生出来了。 你不要害怕,生完孩子,肚子上会落一小道疤痕,我给你点祛疤药抹一抹,就不显了。 啥也没有你们母子的命重要是不是。” “你要把肚子上剖开,把孩子取出来?”产妇惊恐的瞪大双眼。 白苏点头道:“只有这个法子了。” 又一阵痛袭来,产妇顿时声嘶力竭的痛呼出声。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陈凌跑了进来,扑到产妇跟前,道:“媳妇,你不要多想,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什么都不求了,咱们听大夫的啊,听话!” 产妇两手死死的抓着陈凌,喊到:“陈郎……陈郎,疼死我了。” “白先生,你快点安排吧!我父母出门了,回来至少得一个时辰。 求您快点,别让她再受罪了。”陈凌看向翻着药箱的白苏,哀求道。 秋月取来温水,白苏把麻醉药递给陈凌,让他给媳妇服下。 白苏和秋月换上手术衣,戴上手术帽和口罩,让人端来盐水,开始给产妇消毒,消完毒,产妇也睡了过去。 秋月铺上手术洞巾,产妇的隐私部位都被盖住了,只露了半个肚皮。 白苏让陈凌和侍女去外面等着,林澈和福来穿着手术服,端着进来煮过的手术工具进来。 郑婆婆一言不发的在一旁看着。 等白苏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划开产妇高隆的肚皮的时,郑婆婆死死抓着旁边的案几,才没有倒下。 秋月也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林澈和福来一直很冷静,有条不紊的给白苏擦汗递工具。 一刻钟后,孩子从产妇的肚子里娩出,郑婆婆上前接过孩子,清理孩子的口鼻,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第187章 跟做过千百遍一样 郑婆婆处理好脐带,把孩子放在包被上,垫上尿布,包裹成襁褓抱着,孩子好像找到了舒适的地儿,立即停止了哭声,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边白苏已经把胎盘取出,正在清理腹腔。 白苏先在宫腔里撒了点药,接着就开始缝合,郑婆婆默默数着,发现白苏缝合了七层才缝合完。 陈凌在门外听到孩子啼哭的时候,一下子就落下泪来,强忍着,才没冲进去,因为先生说了,不让进去,会带什么细菌,得先生允许了,才能进去看。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福来和林澈端着器械和沾着血的纱布出来。 福来吩咐侍女把脏的纱布拿去焚烧掉,把器械递给东子,让他拿过去煮了消毒。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孩子可还好,是男娃女娃?”陈凌追问道。???.23sk. 林澈对陈凌笑道:“恭喜你,师父说,手术很成功,夫人生了个小公子。” 陈凌大喜过望,对林澈施了一礼,急道:“我可以进去看看了吗?” 林澈刚一点头,陈凌就跑进了内室,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女也跟了进去。 白苏和秋月正往下撤手术洞巾,郑婆婆笑着把孩子抱给陈凌看。 孩子正在睡觉,眼睛就像一条缝,陈凌伸手接过来,看着孩子肿胀发红的脸,皱巴巴脏兮兮的模样,激动地道:“就你这么一个丑孩子,差点要了你母亲的命。” 郑婆婆笑道:“这孩子一点都不丑,长大指定是个俊俏公子。” “是吗?我怎么看着这么难看啊?一点也不像他母亲。”陈凌道。 白苏往孩子那边看了一眼,道:“孩子在羊水里泡了十个月了,难免有些浮肿,等过几天就好看了。” “嗯嗯,丑点美点都无所谓,健康平安就好。” 陈凌把孩子递给一个中年侍女,走到床边,见媳妇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平稳,眉目舒展,好似一点痛苦也没有,心里慢慢踏实下来。 他掀开被子看了看媳妇的肚子,腹部下方被纱布包裹着,看不到伤口什么样儿,原本高隆的腹部已经变成平坦的。 陈凌掖好被子,转身对着正在净手的白苏跪下,叩首道:“多谢白先生救我妻儿性命!” 白苏笑道:“不用谢,我只是尽了大夫的本分而已。 郑婆婆忙碌了一宿,才是最辛苦的人。” 陈凌起身后,又给郑婆婆施礼。 郑婆婆忙扶起陈凌,笑道:“我忙了一宿不假,但空有救人的心,却没有救人的本事,是先生逆天的医术,才有了少夫人母子平安。” 白苏笑道:“有郑婆婆在,产妇才能平安撑到我来,不然的话,就不好说了。 陈凌,你媳妇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得确定伤口不渗血,不发热,不感染,过三天以后才算度过危险期。” 陈凌恳求道:“先生,那您在这里住几天吧!我愿意奉上您平日收入的十倍,答谢先生。” 白苏摇头道:“我还有别的病人呢! 这几天,我会每天抽空过来看看,一般情况下没事,有事直接让人去宏正堂喊我,我立即就过来。” 陈凌:“您不在这,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我今儿在这守着,等她醒过来,情况稳定了再回去。 现在让侍女轮流去给你夫人揉腿,从下往上,揉小腿和脚,直到麻药失效。 三个时辰内不能枕枕头,不能吃东西。”白苏吩咐道。 侍女立即过去给产妇按摩小腿。 “是,我记住了先生。”陈凌眼睛扫过屋里的几个侍女,“你们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少爷!”侍女齐声应道。 白苏摘掉口罩帽子,扶着腰坐在床对面的榻上,秋月赶紧上前给她揉肩捶背。 陈凌歉意的笑笑:“先生忙碌了这么久,累坏了吧!” “主要是你这个床太矮了,用的不顺手,我得使劲弯着腰,才能够着你媳妇,累的腰给断了似的。 郑婆婆,让陈凌把你送回去吧!回去休息休息睡一觉。”白苏道。 郑婆婆道:“弟子不累,接生时经常这样,有时候一熬就是两三天。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先生出手,我这心里现在还激动的不行呢!回去也睡不着! 弟子就在这陪着先生,一会儿少夫人醒了,万一有事,还能给您搭把手。” 陈凌道:“家里客房收拾的很干净,用过早饭后,先请郑婆婆去客房睡会儿。” 白苏点头道:“也好,一会儿你就去睡会儿,少夫人醒了,我让人去喊你。” 郑婆婆笑着应了。 陈凌立刻吩咐人去摆饭,又坐到床边,摸了摸媳妇的手,担忧的问道:“先生,我媳妇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白苏沉吟道:“一般情况下得两到四个时辰,不过你媳妇麻醉前已经脱了力,可能会醒的晚一点。” “那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先生也去客房休息一会儿。 还不到卯时就喊先生的门,也没让您休息好。”陈凌道。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院子里树上的霜已经融化了,滴滴哒哒的往下滴水。 白苏随陈凌一起去了膳房,早饭准备的很丰盛,饭还没吃完,小厮跑来禀报说,老爷夫人回来了。 陈凌丢下饭碗迎出去,笑道:“父亲,母亲,您这一趟没白辛苦,菩萨显灵了,蓉蓉为我们陈家添了一个小郎!” 老两口满脸是笑的给白苏道了句谢,就去屋里看孙子了。 见媳妇睡着,知道累着了,也没过问,轮流抱了抱孙子,就被陈凌劝回他们的院子休息。 白苏吃完饭看了看产妇,就带着林澈他们去客房,把剖腹产的知识点,给他们讲了一遍。 林澈道:“想不到,这个手术要缝合这么多层,光胞宫就缝了两层。” 白苏道:“一层是子宫肌层,一层是子宫浆肌层,缝两层产妇下次怀孕的时候,不容易出现问题。 除了子宫肌层和子宫浆肌层,还有腹膜,肌肉,筋膜,皮下脂肪,皮肤,一共七层。 所以缝合比较费功夫。” 林澈叹道:“当一个母亲,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苏笑道:“可不,世上最不容易的就是母亲。 你和福来刚刚表现的还行,秋月,你表现的就差一点点。 这是妇科,你最适合做这些,却吓得连擦汗都不会了。 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做手术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小呢!” 秋月争辩道:“主子,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好不好,这次是在腹部手术,您把手都伸进肚子里去了。 婢子吓得腿都软了,差点趴地上,也不知您怎么胆子这么大,明明也是第一次,却好像熟悉的不行,跟做过千百遍一样。 缝合个伤口,还分这么多层,婢子没看出来是怎么区分的,只看着血肉模糊的一片。” 第188章 我说到做到 林澈道:“是啊师父,您真像做过千百遍一样,每一步都做的那么笃定,一点迟疑都没有。 您看着我表现的镇定,其实我心里也吓得跟打鼓一样。 徒儿不知道得练多少年,才有您这份镇定自若的本事。” 白苏笑道:“其实就是把手术每一个步骤记牢,记得牢就不容易出错,再加上胆子大和一点点天分。” 秋月眨着眼道:“不是一点点天分,是很多很多的天分。 您就像是天生就会这些东西一样,说不定,您真像叶掌柜说的,是文曲星转世,本事都在脑子里存着呢!” “别胡说八道的,跟我去屋里看看产妇去,你们几个把我讲的再记一遍。” “是,师父!” “是,主子!” “是,先生!” 白苏去了产妇的卧室,两个侍女在给产妇揉腿,陈凌半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个毯子,已经睡着了。 侍女见白苏进来,想喊醒陈凌,被白苏制止了。 她给产妇诊了诊脉,查看了一下伤口,又小声嘱咐了侍女几句,就带着秋月,轻手轻脚的回了客房。 主仆师徒五人,在客房一会儿讲讲医术,一会儿聊聊天,转眼就过了一个时辰。 几人正谈的热闹,忽听外面吵嚷起来,只听陈凌叫道:“母亲,求您了母亲,是儿子的错,不怪先生。” “我非要问问他,这么做,到底安的什么心!”陈母的声音吵嚷道。 “母亲,求您了,都是儿子的主意。”陈凌道。 “逆子,你给我放开手!” 正在笑谈的几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白苏起身走向门口,打开屋门,往院子里走去。 林澈看了几人一眼道:“麻烦来了,一会儿,万一有了冲突,一定要保护好师父。” “是!” 几人紧随着白苏到了院外,只见陈母怒气冲冲的捶打跪在地上的陈凌。 “陈夫人,你是要找我吗?”白苏大喊一声,快步来到她前面。 陈夫人停下手,直起腰来,气喘吁吁的道:“不错!我找的就是你! 白苏,你好大的胆子……” “母亲,母亲慎言,白先生是恩人啊!”陈凌喊道。 “啪!” 陈母抬手抽了陈凌一个响亮的耳光,怒斥道:“什么恩人,他杀母取子,分明是陷你于不仁不义,被你岳丈家知晓了此事,搞不好,你要吃官司的,你知不知道。” “陈凌,你媳妇怎么了?是不好了吗?”白苏说着就想进屋看看。 “拦住他,不准他靠近少夫人!”陈母喝道。 立刻有家丁拦住白苏。 陈凌抱着母亲的腿不撒手,冲白苏喊道:“先生,我夫人没事,和以前一样睡着呢! 我母亲不懂麻醉,以为她活不了了,才会一时糊涂。 您回客房歇会儿,我给我母亲慢慢说……” “啪!啪!” 陈凌脸上又挨了两个耳光。 “混账东西,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 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把肚子都刨开了,人还怎么活!啊? 逆子,把这逆子给我拉开!”陈母厉声道。 家丁犹豫着上前。 “住手,我看你们这些奴才,谁敢碰我!”陈凌怒道。 家丁一下子定在那里。 “你是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竟敢公然忤逆我!取马鞭来,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母亲啊!您能不能听我好好说话啊!您打我没关系,可不能对先生无礼啊! 蓉蓉还得靠先生救命呢!您这样做,不是想让蓉蓉死吗?” “我想让她死? 我熬了一夜守着她,天不亮又去求菩萨……”陈母疯狂的捶打着陈凌。 白苏想上前劝说,被秋月拽住,林澈拦在前面道:“师父,她现在这么激动,您还是别管了,等她平静下来,再说吧!” 郑婆婆在客房正睡着呢,被吵嚷声惊醒,开门一看,正看见陈母捶打陈凌。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跑上前劝架。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 郑婆婆一边说,一边拦陈母。 陈母冲郑婆婆“呸”的吐了一口口水,骂道:“不用你在这装好人,本以为你是好心,没想到,你给推荐了这么个玩意儿。” 郑婆婆蹬蹬往后退了两步,呆愣在那里。 白苏气得火冒三丈,一下子甩开秋月,推开林澈,走到郑婆婆面前,用手帕擦了擦她胸前的口水。 郑婆婆好似才反应过来,对白苏笑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 是我给先生惹麻烦了。” 白苏把郑婆婆拉到后面,对陈母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知不知道,你媳妇不剖腹就得死? 郑婆婆为你家熬了一夜,你竟然这样对她,你有没有良心!” 陈母冷哼道:“死了我儿子再娶,什么样的媳妇娶不来。 你这样做,是在败坏我儿子的名声,这事要传出去,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敢嫁给他。” “你……你……”白苏气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媳妇的命,在她心里这么不值钱,开始还以为她生气是因为心疼媳妇呢! 没想到是因为这样。 “母亲啊!”陈凌又气又羞,怒道:“我这辈子就要蓉蓉一个,蓉蓉要是有个好歹,我就孤独终老,也绝不娶别人。???.23sk. 我说到做到! 您要是不想让儿子打光棍,不想让您孙子没娘,就对白先生客气点。” 第189章 杀人灭口我不敢 陈凌松开手,仰头瞪着两个通红的眼睛,直视着母亲。 那眼神里不再是恭顺和亲近,似乎有种她从没见过的疏远和怨气。 “你……,我是做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陈母见一向孝顺的儿子,用这种眼神和语气跟她说话,顿时委屈的落下泪来。 “儿子有错,不该不禀告您,就擅自做决定,您随意教训,儿子绝不会有怨言。 但蓉蓉对您那么孝顺,您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白先生肯冒险用这法子救人,是儿子跪了一路,才求他答应的,要不然,人家根本就不会出手,您怎么能怪人家呢!” “哼!你真是我的好儿子,见到自己的亲娘伤心,一句错都不认,还责怪起亲娘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责怪他?”陈母擦了擦眼泪,侧身指着白苏咬牙道:“我儿子年轻不懂事,就算是他求你这么做的,你能这么干吗? 你来了之后,为什么不给我们商量一下? 你让他背上杀妻取子的恶名,不是毁了他的前程吗?他以后怎么娶妻?怎么考功名?” 白苏道:“什么杀妻取子,我是大夫,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你怎么把别人想的这么恶毒呢? 你儿子和儿媳感情那么好,他是杀妻取子的人吗?这话说出来你相信吗? 再说了,谁说你儿媳妇活不了啊?” 陈母恨道:“他就是对媳妇太好,才会这么糊涂,他以为这么做是救媳妇呢!天底下有这么救人的吗?说出去谁信? 肚子上掏个大洞,人还怎么活?也就我儿子信你的鬼话!” 林澈怒道:“你说的话才是鬼话,明明是你自己无知。 我师父救了你家两条人命,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敢这么指责我师父! 你儿媳妇这种情况,顺产几乎是死路一条。 剖腹产子,有九成的把握能恢复好,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你怎么非得把它当成丧事呢! 这还求着我师父呢,就这个态度。 也就是我师父心善,换做是我,你家就是出再多的诊金,我也不伺候你家的人。” 陈凌爬起来,给白苏和林澈他们施礼,“白先生不要生气,我母亲岁数大了,又熬了一夜没休息,知道我隐瞒了她这么大的事,心里难免着急。 她是生我的气,是我贪睡,没及时给她解释清楚,才产生了误会。 都是我的错,我母亲有言语不当的地方,我给白先生赔不是,希望白先生看在孩子的份上,无论如何也得给蓉蓉治好了。” 陈凌此时神色疲惫,脸颊红肿,衣衫上因下跪沾满了尘土,连连作揖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白苏道:“陈凌你放心,不管你母亲什么态度,产妇是无辜的,我不会因为外人的态度不管她的。” 陈凌听的心里发热,感动的又对白苏深施一礼。 陈母气的脸色涨红,别人指责他母亲,他还给人家赔不是。 白苏看了看陈母身边的婢女和家丁,他们脸上也都气呼呼的,显然对自己给产妇剖腹的做法也不认可。 她把目光落在神情黯然的郑婆婆身上,叹道:“郑婆婆,你先回家去吧!回去好好歇歇,有时间的时候,随时可以去宏正堂找我。” 想学随时可以教她,何必在这里看他们脸色。 陈凌对郑婆婆施了一礼,道:“郑婆婆,对不住了,我先让人送您回去,改日我再登门道歉。” 陈母见儿子给他们几个作揖作了个遍,还要登门道歉,道什么歉,错的明明是他们,陈凌这么做,分明是在说自己的母亲不对。 她揉了揉气的发疼的脑门子,冷哼一声道:“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想走。 大春,去把大门锁上,没有我和老爷的命令,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 大力,你去把老爷请过来,就说家里出了大事了,让他过来商量对策。” “是!” “是!” 两个家丁应声跑了出去。 “母亲!”陈凌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看着陈母道:“您这是想做什么啊!” 陈母道:“凌儿,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媳妇现在只剩一口气吊着,怎么给你岳父家报喜? 你岳父要是知道他女儿被活剖了,岂会与你善罢甘休!3sk. 就算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拉你见官,你舅兄他们也会把你打个半死。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还不是我这个当娘的心疼你。 这事不能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和前途就毁了。” 林澈怒声道:“你还想杀了我们灭口不成?” 陈母道:“杀人灭口我不敢,但我儿好不了,你们也别想一走了之。 总要商量个对策来,看看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母亲!您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陈凌声嘶力竭地道。 白苏看陈母说的一套一套的,观念一下子转变过不来,没必要跟她再争论。 何况屋里还躺着一个病人呢! 吩咐道:“陈凌,你去屋里看看你媳妇去,郑婆婆和我先去客房,别的事,一会儿等你父亲来了再说。” 说完挽着郑婆婆的胳膊道:“郑婆婆,走,我们去客房。” 郑婆婆边走边给白苏道歉:“是弟子给先生添麻烦了……” “没事,郑婆婆不必在意。” 陈凌重重的“唉”了一声,小跑着进了屋。 陈母对身边的侍女小声吩咐了几句,转身进了儿子的屋子。 林澈道:“真想不到,她宁可让儿媳难产而死,也不愿意让儿子的名声沾染一点不好。 幸亏陈凌把他们骗出去了,不然这手术真做不了。” 白苏道:“儿媳再孝顺,在公婆眼里也比不上儿子半分。 没事的时候婆慈媳孝,有事就看出来媳妇有多远了,尤其是女人难产的时候。 这个郑婆婆应该见的最多了。” 郑婆婆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很多婆母连媳妇生孩子疼的受不了,喊叫的时候都嫌媳妇矫情,更别说心疼了。 难产的时候,也通常是保小不保大。 因为娶个媳妇太容易了,尤其是大户人家。 少夫人是运气好,有先生出手才活了命啊!” 白苏道:“是这个蓉蓉遇到了一个好夫君,陈凌是个有主意的,不然,咱们当大夫的再着急也没办法。” 秋月道:“这个少夫人,提前没让人看看胎位正不正吗?” 郑婆婆道:“没有,婆母一般不张罗这个,媳妇害羞,也不愿意让人看,男人更不懂这些了。 等到快生的时候再看,一切都晚了。” “还是对这方面的常识不了解,不然,怎么也得提前找人看一下。” “是我给他们推荐的先生,先生辛苦了半天,却被这样对待,弟子心里……” 白苏道:“没事,她也不是想害咱们,无非是怕儿媳妇死了,只要护理得当,产妇就没事,等少夫人好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是怕孙媪在家里担心。” 第190章 你们怎么来了? 林澈道:“咱们今日若是回不去,我父亲母亲也得担心。 真要是在这住几天,家里不得急死了啊!” 福来担心道:“主子,产妇流这么多血,会不会真的醒不过来啊?” 白苏道:“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何况是剖腹产,感染和产后出血都有可能造成产妇的死亡,但几率不大。” “万一有这种情况,陈母留下咱们,是不是想把责任推到咱们身上啊!”福来道。 林澈叹道:“反正她没安好心,都怪徒儿考虑不周,您在里面消毒的时候,徒儿写一份知情同意书,让陈凌签了就好了。 他要是翻脸不认,师父就把这事推在徒儿身上,不,您啥也不用说,徒儿来说就行。 徒儿可不想让师父吃一点点苦了。” 福来急道:“公子身份贵重,让福来担下来吧! 福来受主子和公子的恩情,一直没机会报答……” 白苏笑道:“好了!不要这么悲观嘛,你们要相信我的能力。 陈凌不像是那种人,陈凌的媳妇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先生,少爷,陈凌的父亲过来了。” 东子一直站在门口,从门缝里看着外边。 “去屋里了。” “嗯,既来之则安之,你们不必慌张,等产妇醒来,他们就相信我们了。 陈凌的父亲看着很老实,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白苏道。 这次白苏没猜对,看着老实的人,不一定通情达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苏几人被请到厅堂。 陈凌迎到门口,陈父也站起来,对白苏拱了一下手,陈母阴着脸坐在陈父下首。 陈凌请白苏几人落座后,站在陈父身后。 陈父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白先生是好心,这么做也是救人心切。 贱内刚刚若有言语不当的地方,请白先生看在她爱子心切的份上,不要跟她一个妇人一般见识。” 白苏道:“没事,我没往心里去。” 人家道歉了,自己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陈父又道:“但先生明明一来就打算剖腹接生,却没有知会我们一声。 凌儿上有父母,他说的话是做不得数的。 我儿媳妇要是有什么闪失,白先生是有责任的。” 白苏道:“哦?陈先生的意思是,你儿媳有什么事,错都在我?和你们家没一点关系,对吧?” 陈凌急道:“不是的……” “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擅自做出这么糊涂的决定,还把我们哄骗出去,又顶撞你母亲,哪一条也够你挨一顿家法的。 我是念着你媳妇这么危急,暂时给你记着,你要再敢插一句嘴,我立刻命人把你拖去祠堂执行。 你也别想再见到你媳妇。” 陈凌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他不怕挨家法,但不能不见他媳妇啊,他媳妇这种情况,怎么能离得了他呢! 陈父见儿子老实下来,继续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先生是神医,听说有起死回生之术,我就是想请先生留在府上,全力给儿媳治病。 儿媳康复了,我重金酬谢先生。 儿媳若有闪失,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陈父可比陈母狠多了,陈母生儿子的气,怨恨白苏,是想替儿子遮掩。 陈父是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完全把陈凌摘了出来,只要产妇有一点闪失,罪名就得安在白苏头上。 白苏道:“看来,陈先生是打算强行留下我们了。 好吧!我留下来,过一会儿,等你儿媳醒了,让我徒弟他们和郑婆婆回去!”???.23sk. 林澈道:“师父,徒儿不会先回去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子由,听话!” 陈父强硬道:“不行,儿媳的情况一天不明朗,几位都得留在这里。” 白苏不由怒火中烧,“你这是认准你儿媳活不了,只等着她咽气了,拿我们顶罪了吧! 我说你儿媳妇死不了就是死不了,我也不会撒手不管。 你为什么非要强迫着我们,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给你们看病呢! 你就不怕我心情不好,影响到你儿媳的治疗吗?” 陈父道:“我压根就不相信剖腹的人能活,你们走了,谁说的清,我陈家世代忠义良善,担不起杀妻取子的恶名。” 白苏手指着陈父:“你……” “老爷……老爷……,外面来了很多禁军!”家丁一边跑一边嚷道。 “啊?是谁走漏了消息?” 陈父一下就慌了神,站起在屋里来回走了两遍。 “不对啊!儿媳还没死呢,怎么惊动禁军了! 凌儿,一会儿禁军来了,你一句话都不许说!听到了没有。” 陈凌道:“父亲,我相信白先生,蓉蓉不会有事的。 您常常教导孩儿要善良,要坦荡,要有担当,儿子都记着呢! 如果禁军真要抓人,就让他们抓我,蓉蓉这会儿离了我没事,离不了白先生啊父亲!” 陈父气的上前就要打他,一巴掌还没拍到脸上呢!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屋里就闪进来几个禁军。 为首的正是身穿玄色衣袍的赵昀,他一进门就看向白苏,见她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来了?”白苏站起身道。 第191章 你就是心软 赵昀身后有常青,王绍,朱信王展,李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禁军。 林澈等人站起身来对赵昀行礼。 赵昀对几人微微点头回应,走到白苏跟前,温声道:“孙媪说不清楚你去哪里了,我怕你遇到歹人,就过来看看。” 那些禁军齐刷刷站成一排,躬身对白苏施礼,齐声道:“见过先生!” 白苏拱手笑道:“众位将军有礼!休沐日也没让你们安生,是我的不是。” 王绍笑道:“先生平安就好,我们几个跟将军的心情一样,都怕先生去陌生的地方,遇到坏人受委屈。” “先生,您也太为病人着想了,出诊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问,就跟人走了,太危险了!”王展道。 “先生,您不能这么相信别人,这世上坏人多着呢!”朱信道。 白苏心里一阵感动,自己就给朱信做了个手术,受到禁军这么多人的关心。 “是我的不是,我当时一猜就知道是难产,就走的太着急,也没给家里交代清楚。 下次再出诊,我就问明白姓名住址,真受了委屈,你们再替我出气。”白苏笑道。 常青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陈父陈母,粗声粗气地道:“谁要是敢让我们先生受委屈,我们禁军上万弟兄可不答应!” 陈父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陈母和陈凌也走到陈父身后跪下。 陈父本以为活剖儿媳的事惊动了官府,才引来禁军,没想到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这些人竟是怕白苏受委屈而来。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大夫,竟能和禁军扯上关系,好似这些人还是禁军的头头。 自己还想让白苏顶雷,真是作死啊,白苏顶不了雷,她太是真正的雷! 陈父颤声道:“小人陈松叩见几位将军。” 赵昀冷声道:“陈松,你府上请白苏接生,本是添人进口的好事。 为何大门紧闭?不让人出入,连禁军也试图阻拦。” “小的……小的……,小的因儿媳昏迷不醒,怕亲家上门闹事,所以才让人关了大门。 没想到几位将军会来,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几位将军。”陈松道。 秋月道:“不是的将军,这人坏的很,他儿媳难产,眼看着人都快不行了。 主子给他儿媳剖腹接的生,累的腰都快断了,才平安添下孩子。 他一点也不感恩,以为儿媳剖腹就活不了,怪罪主子。 说陈家担不起杀妻取子的恶名,要把主子扣在这,等出事后,让主子顶罪呢!” 几个禁军互相对视,这先生也太厉害了吧!生孩子还能直接从肚里剖出来? 赵昀也吃了一惊,她怎么这么大胆,这是为了病人,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 “怪不得大门紧闭,屋里的气氛还那么紧张。 陈松,白苏是你家里人接来的吧?”赵昀问。 “是!”陈松垂头答道。 “你儿媳妇是不是难产才接的她?” “是!” “手术是在你家里做的吧!” “是!” “哼,人是你接来的,手术是在你家做的。 白苏半夜就颠簸老远,为你家儿孙劳累半天,你家添了人口,反倒把大夫扣下准备顶罪。 你以为大周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任你信口雌黄,诬陷他人吗?” 陈松吓得冷汗淋淋,叩首道:“将军,小的留下白先生,只是想让先生全力救治儿媳,没有别的意思,没打算让白先生顶罪。”23sk. 秋月道:“你胡说,你刚刚还说压根就不相信剖腹的人能活。 说你们陈家忠义良善,担不起杀妻取子的恶名,不就是打算让主子顶罪吗?” “小月!” 白苏瞪了秋月一眼,陈父虽然不对,但陈凌是好的,她不想让他既要照顾媳妇,又要担心父亲。 再说,古人对剖腹产接受不了,不相信也是一时,等产妇醒了不就没事了吗? 赵昀冷笑道:“好个忠义良善,你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提这四个字。 天下人若都似你这般恩将仇报,还有谁敢当大夫。 王绍,构陷他人,按律怎么处置。” 王绍拱手道:“回将军,构陷他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 构陷有恩之人,罪加三等,可判绞刑。 先生对陈家算是有恩之人。” 王绍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陈家人头上,陈松吓得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陈母也吓得瘫坐在地上。 陈凌叩首泣道:“将军饶命,我父亲是护子心切,才会一时糊涂。 此事皆是因小的而起,求将军饶恕我父亲,求将军饶恕我父亲。” 赵昀冷着脸没出声。 陈凌朝白苏膝行两步,叩首道:“先生,求先生帮着说两句好话。” 白苏伸手搀扶陈凌,陈凌跪着不肯起身。 白苏对赵昀道:“好了,你别吓他们了,快让他们起来!” 赵昀道:“你就是心软,他们这么对你,你还护着他们。 要我说,把陈松交给京兆尹处置,该怎么判怎么判!” “是啊!先生,让孙阡陌去判,这种人不能纵容。”常青道。 白苏道:“你们不知道,这里面我也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 我知道他们在家肯定不会同意手术,我又可怜这对小夫妻,不想他们因此阴阳两隔。 于是,我就给陈凌出了个主意,让他把陈松夫妇支出去,趁他们不在做的手术。 他们不懂手术,又怕儿子受牵连,才会一时糊涂,再说,他们只是想了想,又没有构陷成。 人不会有事,他构陷也构陷不成,这次就这么算了吧!” 赵昀道:“你是救人心切,出主意也是为了救人,他们存的心思是害你,怎么能一样啊! 就算从轻处罚,至少也得让他把杖责挨了。” 陈凌道:“将军,先生,我父亲的确有错,只是他岁数大了,经受不住,父过子偿,让我替他受杖责吧!” “受什么杖责,我说算了就算了,这孩子挨母亲打,挨父亲打,再挨杖责,怎么伺候媳妇。 明轩,你让他们起来吧!”白苏道。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赵昀不知是被白苏强势的一句“我说算了就算了”,还是那句“明轩”喊的,心里瞬间愉悦起来。 “陈凌,起来跟我进去看看你媳妇去。 你们先坐,产妇还麻醉着呢!我进去看看。”白苏对几人道。 “先生去忙就行。” 产妇依然安稳的睡着,白苏检查了一下伤口,看并没有往外渗血,脉象也很平稳,就让按摩的侍女继续。 陈凌小声询问白苏,得知这伙人是大将军赵昀和他手下的都慰司马等,不禁暗暗后怕。 外面陈母已经给郑婆婆道了歉,送了重礼,并安排管事送她回去。 赵昀坐在榻上,询问林澈这半日发生的事。 陈松在下首处如坐针毡。 第192章 他们认了门就回去了 赵昀听完之后,扫了陈松一眼道:“也就你师父心善,不跟他计较。 换做别人,早就不给他们家医治了。” 王绍道:“陈松,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一把年纪了,见识还不如你儿子。 先生要没有七八成把握,怎么敢这么做。 她说能活就一定能活!你只管操持办酒宴就成,非得给你儿子找事。” “是!小的知道错了,知道错了。”陈松道。 “七八成把握不止,我觉得先生得有九成把握。 像我这胳膊,先生剥皮断骨还能再接上,肚子剖开也一定能长住。”朱信举着胳膊道。 陈松吃惊的盯着朱信的胳膊看,剥皮断骨再接上?没想到白苏竟有这样的本事,再想到自己的行为,不由又羞又愧。 白苏从卧室出来,见屋里的禁军少了,只剩下王绍他们几个,笑道:“产妇情况很好,但还麻醉着没醒过来。 不管别人怎么样,产妇是无辜的,我得留在这,等她醒了,情况稳定了再回去。 几位将军先回去吧!不用再担心我,我相信陈先生不会再强留我们了。” 陈松站起身,红着脸对白苏作揖,连道:“不敢!不敢!” 赵昀道:“我等你一起回去,你忙你的就行,不必理会我们。 宏正堂和孙媪那里我也派人送信了。” “谢谢你了,你不用陪我在这耗着,你们忙你们的事就行,改日我请大家吃饭,答谢大家对我的关心。”白苏笑道。 王绍笑道:“先生,小的不想回去。 您不知道,将军知道您下落不明,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查找您的下落。 小的连查户籍又查街道的,找到郑婆婆家后,才找到这里。 前后一共只用了半个时辰,那马骑的快得啊,颠的浑身跟散了架一样,又累又乏的,您就让我们留在这里歇歇吧!” 王展笑道:“我和信哥也不回去,今儿我们都没事,就在这给先生当护卫。” 常青道:“我也不回去,我还不认识先生的家呢!等先生回去的时候,跟先生认认门去。 先生该治病治病,该休息就休息,只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他们几个听李友说赵昀亲自动手做了叫花鸡,都想去白苏家里尝一口,吃不上看看也行啊! 再者,他们在这里,也能给先生镇镇场子,万一产妇醒不过来,也没人敢对先生怎样。 白苏也不好再赶他们,一会儿,去卧室看看,一会儿,出来跟他们笑谈几句。 陈松给众人置办了酒席,席间热情款待,又数次诚恳认错,众人也表示不会再提此事。 陈凌抱着儿子给几人看,赵昀和手下的几个人,每人给孩子拿了一点喜钱。 午后未时,蓉蓉醒了过来。 陈家人高兴的欢天喜地,张罗着人在门外挂红布,并在门左边挂了一张弓,全府上下高兴的跟过年一样。???.23sk. 白苏给蓉蓉揉压子宫,帮她翻身,等她排气后喝了汤水,才放下心来。 陈凌开始还担心妻子排斥白苏的身份,没想到媳妇对白苏动手触碰,没有丝毫反感,眼神里只有感激与感恩。 等到送白苏走后,蓉蓉才偷偷告诉陈凌,白先生是女子,陈凌吃惊不已。 再一回想,白先生每次检查媳妇隐私部位的时候,都没让徒弟跟着过。 手术时也一样,把媳妇盖的严严实实的,才让徒弟进来,等徒弟出去后才撤下那块布。 夫妇二人对白苏的感激和敬意不表。 白苏回家的时候,陈府派了三辆马车送她们,她,林澈和秋月一人一辆,东子和福来跟赵昀他们一起骑马。 她马车旁边明明有好几匹马跟着,却无人交谈,异常安静。 也怪陈府的人把马车铺好过于柔软,白苏躺在车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的正香的时候,听到赵昀喊她,“白苏,白苏!醒醒,去屋里睡吧!” 白苏揉揉眼睛,睁开眼,看到马车顶,又看到车窗口的赵昀,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到家了,小月那丫头也不喊我一声!” 赵昀低声道:“你太累了!下来吃口东西就去睡吧!” 白苏撩看车帘才发现,马车停在家里的后院里,自己竟睡的这样沉,马车进院都没醒。 院里只有赵昀和牵着马的车夫。 白苏一下马车,赵昀立即把一个棉披风披到她身上。 “是不是回来有一会儿了?怎么也没人喊我一声啊! 师傅谢谢你,你回去吧!”白苏对车夫道。 白苏睡的头发有些凌乱,白皙的脸上还有压出来的印子,眼睛微红,说话有一点闷闷的。 她现在这个样子,在赵昀看来有多可爱有多可爱,恨不得谁也不让见到才好。 赵昀道:“有一小会儿了,我原想让你多睡会儿,又怕你冻着了,思虑再三才喊醒的你。” 车夫把马车掉过头去,东子从屋里出来,把车夫送了出去。 “王绍他们呢?怎么都不见人影了,不是说来我这里认认门吗?”白苏边往屋里走边道。 “他们认了门就回去了!” “啊?我还打算请他们吃饭呢!真是的。”白苏进屋一看,林澈,福来,秋月和孙媪都在门口站着呢! 不由埋怨道:“你们都在这里站着,怎么不喊我一声啊! 人家为我跑了一天,又跟来家里,怎么不留人家吃饭再走啊!太失礼了! 林子由,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也不懂礼数了!” 第193章 术业有专攻 林澈红着脸道:“徒儿留他们了,但他们都听将军的命令,徒儿说的话不管用。” “那怎么不喊醒我呢!还有小月,孙媪,都是怎么回事?”白苏问。 秋月道:“婢子想喊您来着,是将军不让喊……” 林澈也跟着点头。 “你别怪他们了,都是我的主意。”赵昀轻声道。 赵昀知道白苏后半夜起的,又忙碌了一天,定是又累又困。 他提前看了陈府的马车,密封的严严实实,里面被褥也很新,就想着她在里面能休息一会儿,让陈松多备了辆马车。 等白苏在陈府门口刚上了马车,他就给常青等人下了禁言令,又让李友早一步回了小院置办酒菜。 白苏除刚上车时,撩着帘子说了两句话,很快就没了动静。 到了小院门口,他看白苏的车里还没动静,就止住秋月和林澈靠近,掀开马车一侧的帘子,往里看。 见白苏侧着身子躺着,微蜷的身体上盖着一个厚毯子睡得正香。 她的脸正好对着车窗这边,又长又密的睫毛随呼吸微微轻颤,粉红色的嘴唇半开半合,眉目舒展,脸上的表情特别柔和。 赵昀当即让福来把门槛去掉,就想着让多睡一下,到院里再喊她。 到了后院里,又舍不得喊了,他掀开车帘又放下,围着马车转了两圈。 林澈和秋月几次想上前喊白苏,都被他一瞪眼一摆手吓了回去,孙媪本来就怕他,在他第一次阻止别人靠近马车时,就没敢往前凑。 王绍站在屋里,看自家将军在院里团团转的样子,小声对身边的常青他们道:“完了,李友白白准备饭菜了,先生再不醒,将军马上就得赶咱们回去,你们不信试试。” 果不其然,王绍话音刚落,赵昀就进了屋,吩咐道:“你们几个出去吃,爱去哪个酒楼就去哪个酒楼,李友跟着去付账。 她今天太累了,等闲暇的时候,你们再过来。” 几人小声应是。 林澈急忙上前阻拦,“几位将军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不然师父醒了,一定会怪罪我失礼的。 而且,李将军还买了这么多菜,我们几个人也吃不完。” 王绍看了赵昀一眼笑道:“不用了林公子,我们都不是外人,林公子不必跟我们见外,先生今日太辛苦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将军,属下告退!” “属下告退!” “属下告退!” ………… 王绍几人出了屋,轻手轻脚的沿着抄手回廊往外走。 林澈见拦不住要去相送,被赵昀喊住,“不必相送,都待在屋里,别吵到你师父!” 林澈腹诽道,这人怎么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说话就是命令式的,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啊? 这是我师父家,怎么跟你自个儿家一样,命令起我们来了。 要不是看在你没有恶意,又送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我才不听你的。 可怜的车夫在院里头牵着马,一动也不敢动,只敢在心里嘀咕,一同赶车来的那两个同伴,这时候都回了半路了吧! 天下之大,真是什么样的怪人都有。 一个堂堂禁军的头头,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非得把一个男子当成个宝贝,比自己少爷对少夫人还要好,真是想不明白。 好在冬天的日头短,一过午后半晌,太阳落下格外的快,不一会儿,就坠进了云里。 天儿一下就感觉冷了,赵昀怕白苏冻着,这才把她喊醒。 ………… 赵昀继续道:“是我没让他们喊你,王绍他们见你累了,不好意思打扰,就回去了。 你不用在意他们,他们又不是外人。” “对你来说当然不是外人,可对我来说,才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白苏眼角往旁边一扫,看到了屋里的暖炉,走过去看了看,认出是原主以前用的暖炉,惊讶道:“这是你带过来的?还烧上了,我说屋里咋这么暖和。” “母亲让我来送炭,我就让秋红把你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一并带了过来,你也不用再置办了。”赵昀道。 孙媪道:“将军送来一大车银骨炭,足以用到开春了,还有您平日用的几个炉子,都带了来。” “谢谢你啦!也谢谢老夫人,我这也没什么稀罕物,回赠给她老人家。”白苏净了手,坐在榻上道。 赵昀也坐到她对面道:“是我该感谢你,你已经为母亲做的很多了,母亲每天坐在你送她的躺椅上,不知道有多欢喜。 今儿母亲还夸你呢,说你心思灵巧又体贴善良,让我跟你学学。 但你有点太善良了,太善良了也吃亏。 像今天这个事儿,你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万一那个女子醒不过来,我又不是恰好过来,帮不了你,不定得发生什么事呢!” 白苏笑道:“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得滥好人,我是可怜那小两口,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自己的医术,我也相信我配的药。 我知道可能会和老两口有口舌之争,但和人命相比,吵架也不算什么! 当大夫的,能救两条人命,也是很值得高兴滴! 而且,我还挣了那么多诊金! 子由,钱都从马车上拿下来了吧!” 林澈笑道:“拿下来了师父,都交给孙媪了。” 白苏笑道:“钱也挣了,人也救了,当然了,幸亏你们去了,不然,肯定得吵到产妇醒过来。 最后,他们也不一定给我认错道歉。” 赵昀道:“你哪里是为了钱,还不是为了救人,以你现在的能力,哪里还缺那几个钱。 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连人的肚子也敢剖。 我知道你缝合术很好,但这个和朱信的胳膊不一样,万一刀子剖腹的时候扎到孩子身上,或是刺到孩子脑袋上……” 白苏正喝着水呢,噗的一声差点笑喷出来,道:“我哪有那么笨? 肚皮有好多层呢,划破肚皮里面还有胞宫,胞宫里面还有胎膜和羊水。 而且并不是一下就切到位的,先划开浅浅的口子,用圆头的弯钳撑开,根本就不可能刺到孩子。” 赵昀看白苏开怀大笑的样子,也不由自主的嘴角往上勾了勾,道:“你是艺高人胆大,手也有准头,我这个杀人无数的,都不知道人肚子里有什么物件。 你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术业有专攻吗!没什么奇怪的,孙媪做好饭了没有? 做好了就吃饭。”白苏道。 第194章 有命就有一切 孙媪道:“李将军买了十几个菜回来,都在锅里温着呢! 婢子马上去摆上。” 白苏手指着林澈道:“人家连菜都买好了,你呀你!” “那几个人吃饭闹腾的很,凑到一起就喝个没完,我看这么累,就没让他们烦你。 你别说子由了,他本来就为这事老在心里嘀咕我,你再说他,他对我更有意见了。”赵昀道。 林澈一指自己:“我嘀咕你?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心里没嘀咕吗?眼睛滴溜溜乱转,不时用不忿的眼神瞟我一眼。”赵昀挑眉道。 “我……我……”林澈结结巴巴地道。 白苏道:“嘀咕就嘀咕了,本来就是你不对,还不许人嘀咕了。 我也真是的,怎么睡得那么沉,这么多人在身边来来去去的,得多热闹啊,我愣是没听着。 走,走,去吃饭,你把他们赶走了,你负责多吃点,南边还那么多人挨饿呢!咱们不能浪费。” 几人去了膳房,菜摆满了桌案,一伙人围坐在一起。 孙媪端出来一大盘撕好的鸡放在正中,道:“这是将军午时前带过来的叫花鸡,婢子一直温在灶里头,那会儿刚敲开的,您尝尝吧!” 赵昀伸手从盘子里给白苏夹了一个鸡腿,白苏也不客气,一口咬下一大块,一边吃一边评价:“嗯,还挺香的,你们都尝尝,他府里那几个厨子手艺都挺好,做什么都很地道。”???.23sk. 赵昀这个厨子神色自若的吃着菜,听到白苏的评价,心里还挺得意。 吃完饭,怕白苏劳累,立即就告了辞。 那边李友正在给几人讲赵昀做的鸡如何的香,说着说着又说到打仗的时候,他们一起烤的鸡多难吃。 王展喝了一口酒,道:“当时让将军给咱们烤就好了,将军是干啥也能干好,不像我们,白白浪费好东西,做不出味来。” 常青正啃一个肘子,闻言道:“你咋这么大脸呢!还让将军伺候你? 将军本来就不重口腹之欲,好点的东西,他吃的还没分给咱们的多,他会动手给你弄那些? 也就咱们夫人,能让将军亲自动手。” 王绍手碾着酒杯道:“将军不让喊夫人了,还是喊先生吧!省的喊秃噜嘴了,将军罚你! 先生虽然待咱们很热情,但我怎么觉得,待咱们,跟待将军的态度都一个样儿啊! 跟将军一点也不显亲近,还有待别人也一样,甚至对今儿第一次见面的陈凌,也很热忱。” 朱信放下筷子道:“先生对谁都这样,我在宏正堂住的那几天,不时去大堂转转,看先生给人诊病。 先生对每个病人都是既热情又真诚,认真又有耐心,一点也不介意病人是男是女。 像先生第一次摸我胳膊的时候,我都脸红了,可是先生就像摸个死物一样,一点都没看出尴尬。” 常青道:“对,对,先生给我检查肩膀的时候也一样,我也心虚的不行,楚世子气的脸色都变了。 可是先生一点迟疑都没有,好像我不是个男人似的。” 王绍道:“境界高的大夫都有这种精神,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贵贱贫富,不分美丑,不分脏臭,甚至不分亲疏。 先生是真正的大医仁心。” 王展叹道:“唉,真替咱们将军发愁,你说将军这么上心,要是还打动不了先生,得多难受啊!” 常青道:“自古就是好事多磨,将军早晚有一天能打动先生。” 几个人边吃边聊天,一直到很晚才散去。 第二天,陈凌亲自来宏正堂接白苏,当众给白苏施礼,表达了谢意。 还带来了很多红蛋和喜饼,分发给大夫和伙计,最后,连看诊的病人都收到了陈凌的喜饼。 众病人给陈凌道喜,有多话的还询问他,是不是白先生给接的生。 陈凌也不隐瞒,把媳妇难产,白先生剖腹产子的事当众就说了,说媳妇现在能吃能睡,儿子又白又胖,母子俩要多好有多好。 引得众人啧啧称奇,纷纷给陈凌道喜,还有人说,“难产的孩子必有大福”,听的陈凌眉开眼笑的。 白苏笑道:“你倒不怕别人说闲话,还把这事当众宣传了。” 陈凌道:“昨日跟先生交谈的几句,很受启发,先生说的对,能活命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生命面前,什么都微不足道,思想守旧真会害死人,先生有如此逆天的医术,有如此功德,也该让世人知道。 这也是蓉蓉让我说出来的,她非常感激先生,也想为先生做点事。 她说,把这事说出去,下次先生再遇到这种情况,就不会有人质疑先生的能力了。” 白苏笑道:“你媳妇是个大气的明白人,你能娶到她,也是个有福气的。” 白苏到了陈府,给蓉蓉查看了伤口,伤口处很干燥,换了药后,扶着她在地上走了走。 蓉蓉对白苏再三感谢,笑道:“先前不知先生身份,还觉得有点难为情,现在想想真是愚蠢。 就算先生是男子又如何,只要能救命,能活着,能跟陈郎和孩子在一起,就足够了。” 白苏笑道:“对,有命就有一切,你小小年纪倒想的明白。 命都要没了,还想那些虚的有什么用。” 蓉蓉笑道:“老人说,生一次病,长一个心眼,何况我经历了这么一场磨难,也想明白很多事。 当时我疼的都迷糊了,觉得自己随时都能死去,要没有先生,我如今恐怕已经没了命了。 就算侥幸生下孩子,也是个没娘的苦孩子,而我,只能被埋在荒地里,连陈家的祖坟也进不了。” 第195章 有好东西就想着我 隔日,秦慎一早就来了宏正堂,听说了此事,知道了自己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一次学习手术的机会,懊悔不已。 秦慎拍着手遗憾道:“哎呀,啧啧啧,早知道,我说什么也得想办法跟师父去啊! 师兄,您得把手术过程给我说说,把手术记录也得让师弟看看,师兄,好师兄,求你了……” 秦慎不敢让白苏再讲一遍,在林澈身后跟个尾巴一样缠着他,直到林澈给他讲了一遍,答应把整理好的记录给他看看,才回到大堂,老老实实的给白苏打下手。 等接诊完一波病人,秦慎问:“师父,陈家什么时候来接您复诊啊,弟子也想跟您一起去看看产妇。” “午后去,早上病人多,他们家今儿也给孩子举行三朝礼,我给陈家人说了,午后再过去。”白苏道。 过了一会儿,秦慎又问:“师父,您有没有想过进太医院啊!以哪个身份都可以进,太医院也有女医。 进太医院不错的,太医也很受人尊敬,平日很清闲,俸禄可观,您和师兄可以一起去,师兄有了官职对宏正堂也有好处,弟子日常也能侍奉师父。” 秦慎想,俗话说,要想学的会,就得日夜跟着师父才行。 自己官职在身,就算辞官,没有合适的理由,皇上也不会批准,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但几天过来一次,会错过很多学习的机会,跟师兄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 秦慎辞不了官,又想跟在师父身边,这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白苏瞥了秦慎一眼,道:“不去,官身不自由,我在民间当大夫,逍遥自在的,受不了宫里的规矩。” 林澈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你想什么呢!真想侍奉师父?还不是想长期跟着师父学本事! 让师父凑你跟前去,你想的倒美,师父自有我侍奉,我也断不会让师父少钱花,我才不想让师父给什么贵人诊病。” 太医院是很多大夫梦寐以求的地方,没想到师父和师兄这么排斥。 秦慎哭丧着脸道:“师兄不要生气,我想着太医院有我做主呢!定然不会让师父师兄辛苦。 只有我看不了的病,才会劳烦师父师兄,我也能在师父身边尽点心。 既然师父和师兄不愿意,那就算了。” “师父当然不愿意了,此事莫要再提,再提就别喊我师兄了。”林澈斥责道。 宫里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师父这么单纯的人,怎么适合跟那些人打交道。 给宫里的贵人们诊病,首先得先给他们行礼,受了委屈还得忍着,那怎么行。 在林澈心里,师父可比那些贵人尊贵多了。 “是!师兄,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提了。”秦慎躬身道。 白苏笑道:“子谦,我知道你想跟在我身边多学点东西,但你也不必心急,学习是一辈子的事,什么时候学都不晚。 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什么时候教你,再单独给你讲一遍也不会嫌烦,你不用有顾虑。” “我也乐意教你,你在家闲暇之时再用点功,不会落下多少的。”林澈道。 “多谢师父,多谢师兄!”秦慎施礼道。 午饭时,白苏果然把剖腹产的知识点给秦慎讲了一遍。 白苏道:“如今,虽然人们的观念还是排斥男大夫接生,但总有一天,大家的思想会发生转变,会接受男大夫的。 男大夫体力好,冷静,胆子也比女子大些,做手术有天生的优势。” 林澈笑道:“那也得分人,徒儿觉得师父除了体力外,别的方面,都远胜过男子。 哪个男子也没师父冷静,胆子大!每个手术都是一次就能做成功。”23sk. 白苏暗道,那是因为我前世做过很多遍了,只是不能告诉你们实情呀! 被人知道了,把我当成妖怪了怎么办,且瞒着吧! 蓉蓉恢复良好,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娘家人得知情况后,见女儿外孙都很好,也很欢喜。 等陈凌把白苏接来,当面对白苏表达了谢意。 白苏走的时候,又送了不少礼物。 傍晚回家后,多日不见的楚涵突然来了,一进垂花门就高声嚷嚷道:“苏苏,我来你家蹭饭来了。” “是楚涵!” 白苏走到门廊往院里一看,就见楚涵里面穿着月白色的锦袍,外面披着大红色的白毛领的披风,大摇大摆的到了院中,后面跟着提着东西的陈峰。 白苏笑道:“欢迎楚涵陈峰来蹭饭,山珍海味没有,粗茶淡饭管够。” 楚涵笑道:“我不白蹭饭,给你带了礼物,还带了一车银骨炭,在后面来着呢! 福来呢?福来,你一会儿去指挥一下,看看让他们卸在哪里!” 楚涵说着话,大长腿几步就迈到了廊下,白苏把他让到屋里坐下,道:“你们家那么多人,银骨炭数量又不多,还给我带来干啥啊!” 楚涵解下披风递给秋月道:“那些弟弟妹妹自有我父亲的炭薪给他们分,父亲那些妾室,也没资格用这么好的炭。 这是朝廷分发给我的炭薪,我才不给他们用。” 陈峰把一个盒子和一个包裹放到桌案上。 楚涵打开盒子,笑道:“这里面是麂子皮做的手套,里面两双稍大点的是给子由和福来的。 子由,福来,你们戴戴试试!” 福来上前接过来,笑道:“还有我的?” 林澈也笑呵呵的接过来,往手上套。 楚涵笑道:“别看你们两个老气我,不过呢,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看在白苏的面上,我不跟你们计较。” 又对白苏道:“这个包裹里是几张裘皮,是我以前猎的,让孙媪给你做个带帽的斗篷,骑马的时候不冻耳朵。” “好!”白苏笑道。 “咦~,你屋里烧的这个炭也没味!这个不会也是银骨炭吧!” 楚涵吸着鼻子使劲闻了闻,突然脸色一变,起身往暖炉走去。 “是银骨炭,将军府送来的。”白苏道:“楚涵,我心里十分感谢你,有好东西就想着我,还这么大老远的,亲自给我送过来。 但家里的炭已经够用的了,你带的那些我就不留了,如果我再留下,就用不完了。” 楚涵围着暖炉转了两圈,气的直哼哼,恨声道:“我不愿意让你用他的,把他送的那些都丢出去,烧我带来的。” 白苏笑道:“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人家好心好意送来的,我已经收下了,还能给人家丢出去吗? 何况这些是老夫人送的。” 楚涵耍赖道:“我不管,我送来的东西,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把他送的给子由他们用,你用我送来的。” 第196章 你是有福之人 林澈道:“师父,要不把楚公子带来的炭卸到宏正堂吧!您在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又辛苦又费神的。 依徒儿看,师父在宏正堂更需要用好点的炭,恰好过几天那边也到了取暖的时候了,楚公子送的不正是时候吗?” 福来也跟着附和道:“对呀主子,您在宏正堂天天琢磨药方,再让那些劣质炭熏着了。 手术室,还有您休息的房间,接诊的地方,都该有个暖炉。” 楚涵皱着眉头道:“就卸在宏正堂吧!福来,你领他们过去,卸完了让他们直接回去。” 福来看白苏点了点头,应声退了出去。 白苏给楚涵和陈峰分别倒了一杯茶,笑道:“那我这个冬天就沾你们的光了,家里外头都烧着上好的炭,暖暖和和的,出门还能披个裘皮斗篷,嘿,这日子过得不错。” 楚涵接过茶水,哼哼道:“你沾我什么光,没有你,我现在都烂成泥了。” “你是有福之人,寿命长着呢!别人想让你死,阎王也不收。” 白苏把手套戴在手上试了试,道:“这工匠师傅的手艺是真好,把这皮子做的这么薄,诶~,这个皮子很难得吧!” 陈峰心道,可不是难得,自己跑遍了京城的大小铺子,才找到这么几块皮子。 “再难得的东西,只要你需要,我也能给你弄来。 就怕你有需要不吱声,让人想为你做点什么也做不了。”楚涵闷声道。 “有需要我当然会找你了,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找你找谁?天籁小说网 好多天没见你了,你最近忙什么呢!”白苏道。 楚涵听到好朋友几个字,立即精神焕发,笑道:“别提了,我最近都忙死了,马上到皇上冬猎的时候了,羽林军负责保护圣驾,还有沿途的警戒和仪仗,都是我负责。 我忙着操练那群少爷兵,我表哥那边也一堆事,三天两头的喊我过去商量。 今儿还让我过去用膳呢!我想着给你送炭来,推说有急事才来的,唉!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白苏道:“你表哥是什么官职啊?身份也不简单吧!” 楚涵支吾了一下,道:“我表哥是李芃!” 白苏惊讶道:李芃?太子李芃?” 楚涵点头。 屋里的人都面面相觑,楚涵侯府世子的身份就够贵重的了,没想到他还是皇亲贵戚。 “你表哥是太子李芃?那你姨母就是皇后了?” “对!我姨母就是皇后娘娘!”楚涵道。 白苏笑道:“怪不得你长的这么好看,原来跟皇后是血亲!” “你终于承认我长得好看了,我一直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你的眼光是对滴,我是遗传了我父亲母亲全部的优点,比我表哥还英俊几分呢!”楚涵得意地道。 白苏咯咯笑道:“你长的有点太秀气了。 刚才你进来的时候,穿那个白毛领的大红披风,更衬得你面容雪白,眉清目秀的。 你要是不大声儿说话,走路再斯文点,那模样倒有七分女相。 你要是扮女子,一定比我扮男子更像几分。哈哈……” 众人想象着楚涵的俊脸,再身着红衣,迈着斯文的步子,轻声说话的模样,都忍俊不禁,连陈峰都笑了起来。 楚涵瞪着大眼佯怒道:“好你个白苏,还以为你是夸我,原来是笑话我! 将领的披风为了醒目,可不都是红色和紫色么,有敢说领兵的将领像女人的吗? 我是风流倜傥,英武不凡才对。” 白苏笑道:“对对,是我说错话了,你是风流倜傥,英武不凡。” “这还差不多!”楚涵笑道。 “不过你跟太子是表亲,那就自然被人视作是太子一派了。 而太子从来就不好当,上有皇上严格要求,下有群臣殷切期望,中间还有众皇子们盯着找茬算计。” “说的太对了,人人都羡慕我表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他真的很不容易。 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表哥,一个小事情处理不好,就不知道会延伸出什么后果来。 一般人他又信不过,所以有事就愿意跟我念叨念叨。”楚涵叹道。 “皇上还很强壮,太子表现太过优秀了怕皇上猜忌,表现太平庸了,又怕皇上嫌弃。 更别说身边还有众皇子虎视眈眈了。” 白苏说着说着就严肃起来,正色道:“你跟太子这个关系,又身居要职,你那次受伤,说不定你继母背后也有人扇风点火,阻止你回来帮太子。” 楚涵点头道:“我和表哥也是这么怀疑的。 但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没有证据,一切就只是猜测。” 白苏担心道:“你出门还是多带几个侍卫,就陈峰你们两个,真要是再发生上次的事,怎么办啊!” 楚涵见白苏关心他,心里顿时高兴的心花怒放,笑道:“没事,他们最多也就在路上扮成山贼,对我使绊子。 在京城里头,有这么多禁军巡逻,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再皇帝眼皮底下谋害世子。 再说了,我身手很好的,三五十个人也近不了我的身。” 陈峰道:“先生放心,自到了京城以后,主子身边再没有出现可疑的人,如果有人盯着主子,小的能感觉出来。” “那就好,也许是我多心,那次的事没那么复杂。” 楚涵从白苏家吃了晚饭,回去的路上,又骂了赵昀一路,“你说这个赵昀多不要脸,为了挽回白苏,连老夫人都搬出来了。” 第197章 有你们我真是太幸福了 陈峰看自家主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劝说道:“主子别生气了,人家婆媳俩的关系本来就不错,说不定原本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楚涵气道:“老夫人还不是给赵昀制造和白苏见面的机会,那老太太半生就守着这么一个儿子,把他当眼珠子疼。 知道了她儿子的心思,不知道给他使多少劲儿呢! 白苏又是个念旧的人,赵昀打着老太太的旗号,她怎么好意思拒绝。” 陈峰张了张嘴没出声。 人家大将军母子俩一条心,自己主子的家人知道了,不会有一个人支持的,不使绊子就不错了。 楚涵骂骂咧咧的道:“我都能想到他腆着脸,打着老太太的名头往白苏跟前儿凑的样子。 不要脸的玩意儿! 这才刚发了炭薪,他就送了过去。 哼!这一段时间,那姓赵的,不定往白苏跟前儿跑了多少趟了。” 陈峰道:“主子忙过这几天就好了,过了冬猎,就没有太重要的事了。 到时候,您不就有时间跟先生在一起了吗?” 楚涵恨道:“都是护驾,他手下那帮人都是嫡系,个个用的趁手,对他又忠心,你看他一天天自在的,跟平日没什么两样。 你再看看我手下那帮孙子,本事不大,还一个个的娇气的不行,全他娘的欠收拾。” 陈峰笑道:“主子才接手两个多月,这伙羽林军已经进步不小了,再过几个月,就练出来了。 弟兄们这段时间训练的强度,可不算轻松,如今他们对您是又敬又怕的,远远的一见到您,那腿都打哆嗦。” ………… 两天后,冬猎开始,天启帝率领众皇子和一众文武大臣,前往上林苑狩猎。 赵昀和楚涵一个是皇上器重的大将军;一个是主要负责此次冬猎护驾,皇上一直青睐有加的羽林军中郎将;两人分别紧随在皇上两侧。 一些年轻的将领,紧随其后,这些人个个身着劲装,腰挎长剑,手执长弓,意气风发的随着队伍前行。 皇上身边,除却近身护卫的羽林军外,外围还有大量禁军护驾,队伍浩浩荡荡,气势很是壮观。 陈峰带着羽林军一早就等在上林苑,一看到皇上的坐骑出现在视线内,就带领着羽林军跪迎。 皇上来到近前,勒住战马,垂眼冲下跪的羽林军道:“众将士平身!” “谢万岁!”众人齐声高喝。 天启帝身穿铠甲,头戴银盔,腰佩宝剑,披着大红披风,胯下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很有几分马上皇帝的样子。 他眼角扫向众皇子和大臣,正色道:“今日狩猎,尔等要以实战对待,务必要个个争先,人人奋勇,朕会按照你们猎获的猎物重赏。” 太子李芃带头喊了一声:“万岁!” 随即众将齐声山呼万岁,响声震天! 皇上从侍卫手中接过长弓,举起右臂,呼声瞬间停止。 “开始!” 皇上手臂一挥,命令声一落,身体力行的用力一夹马腹,马儿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射出去。 随即,马蹄声犹如疾风骤雨般响起,众皇子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就没入山林里。 ………… 白苏这几日过的也很顺利。 蓉蓉大好,陈凌敲锣打鼓的给宏正堂送来了一块牌匾,上写着“大医精诚,仁心妙手!” 宏正堂白先生剖腹接生,救了母子俩的事,也被人传扬开来。 前一段,白苏让叶掌柜打听往徐州去的商人,也有了消息。 大院那边的掌柜丁义,随叶掌柜站在白苏面前,禀告道:“此人名叫谭虎,是小的在外面收购药材时认识的,人品不错,很讲义气,手下有一帮练家子。 小的帮过他的忙,对他算是有点小恩,他这次有事往南边去,正好路过徐州。 先生有东西可以让他带过去。” 白苏沉吟道:“我想往徐州捎些钱,还想多带点,丁掌柜看可行吗?路上安不安全?” 丁义道:“小的觉得可靠,谭虎算是江湖中人,他们这样的人最重义气。 往往把信誉和承诺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就算他们生活拮据,也不会动用朋友托付的东西。” 白苏道:“好!丁掌柜,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朋友,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朋友,酬金按规矩给,多给些也没关系。” “找人捎带东西,酬金是怎么算的啊?也是有规矩的吧!”白苏问。 丁义点头道:“有,因为驿站只能用于政令和军情,所以这两年江湖上有了这种民间的捎带。 如果是普通的信件送给普通的百姓,没什么风险的,有个二三十文的就行,丢了也不会惹什么麻烦。 如果是重要的信件就贵多了。 钱财就更贵了,毕竟路上的风险会大很多,丢了按江湖规矩得原价赔付。 一般收取的价格,按财物总价的百中之二到百中之十之间。 最低不低于百中之二。” 白苏心道,这可比物流费贵好多倍。 又一想也算合理,古代没有物流车,全凭骑马坐船,风吹日晒的,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强盗打劫。 其实,这个捎东西的方式,和清朝时期出现的镖局有几分相似,不过镖局有正式的官府文书。 这种刚刚出现的捎带,就显得不那么正规了,不过,要不是十分信任,丁义也不会推荐。 “好,明日此时,你让谭虎过来取东西和酬金。”白苏道。 “是!小的明日随谭虎一起过来。” 丁义说完退了出去。 白苏晚上回到家,让孙媪把所有的钱都取来。 孙媪领着福来去搬,没想到一连搬了好几趟,屋里摆了好几个箱子钱。 白苏惊讶道:“我们怎么有这么多钱啊?这些都是最近挣的吗?” 孙媪笑道:“可不,有一部分是林公子和秦大人送的拜师礼,还有楚公子送的一箱金币。 您这几个月,挣得也有三十多万,还有宏正堂送来的分红,也有很大一笔钱。” 白苏一想,林澈每日接诊那么多人,还有福来,小月,东子也天天的跟着忙碌,钱都归自己了,可不是得一大笔呗! 孙媪继续道:“咱们开支没多少,除了每月给婢子们发的月钱,就置办了几个躺椅和坐具。 穿戴的布料,都是将军和楚公子送的,林公子家里还不断送东西过来,婢子只买些米面吃食的,花不了几个钱。23sk. 婢子虽然不识字,但每一笔收入都让福来记着呢,婢子心里也记得清清楚楚的。” 福来道:“是的主子,每一笔收入和支出,我都记着呢!宏正堂每月的收入和分红也有专门的账册。” 林澈道:“师父,您看这些够不够,不够徒儿还有些积蓄,一并给师祖带上!” 白苏笑道:“够了,够了!这些钱够小户人家花几辈子的了。 有你们我真太幸福了!” 第198章 没娘的孩子像棵草啊 林澈笑道:“谁跟在师父身边,才是有福气呢!” “婢子有福气!” “婢子也有福气!” “福来更有福气!” 几人笑成一团。 福来笑道:“主子,您准备给老爷送多少钱,小的清点好,装到一个箱子里面。” 白苏道:“多带点吧!一大家子人,都大手大脚惯了,就算有点水田,收入也不够他们花用的。 把这些金币都带上,再添些铜钱,一共凑一百万钱。” 孙媪一听送这么多,顿时心疼起来,道:“这些都是主子辛辛苦苦挣得,按说给老爷送点钱,本也应该。 只是夫人对主子,一句话都没多说过,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恩情。 主子嫁的那么好,陪嫁却按大户人家的最低标准,只给了三十万,庄子铺面没给一间,嫁妆比别的女郎少好几倍。” 秋月道:“就是,还有那些姨娘,她们对主子都不好。 主子挣得钱,让老爷和大少爷他们花还行。 给那些个姨娘买脂粉,婢子也觉得她们不配。” 白苏一想,的确是,原主在相府的时候,的确没几个人正眼看她。 她嫡母若看她没姨娘,可怜她一点,稍微看重她一些,教导她几句,她也不至于那么胆小自卑。 在白府,也就白冉,白沁,大哥和几个侄子有时候给原主说几句话。 这几个人在原主心里的分量很重,他们偶尔释放的一点关心和善意,就让原主高兴好久。 白苏不由对原主心生怜悯,唉,真是没娘的孩子像棵草啊! 待她这样,原主看他们落魄了,还心疼的不行,非要把全部的嫁妆送给他们当盘缠。 要不是白冉执意不收,白苏穿过来,手里就啥也没有了。 林澈叹道:“想不到师父小时候这么不易。 但师祖正在蒙难,真有花用还好,若缺衣少食的,师父以后知道了,心里也会难受。 不如师父给师祖在信上写明,这些钱是孝敬师祖的,不能让她们随便花。 师祖这么通透,一下就能懂师父的意思。 那些姨娘,自然该由她们的子女尽孝。” 白苏点头道:“对,不送一次钱,心里老觉得不踏实,那里要是也遭了灾,他们有个好歹的,以后想补救也补救不了。 何况,好不容易找到了捎带的人。 福来,装吧!按我刚刚说的数量。” “是,主子!”福来应了一声,开始往箱子里面装钱。 白苏笑道:“孙媪,你也不必心疼这些钱,花了我再赚。 我不能去徐州看他们,给他们送点钱过去,我也算少了一桩心事。” 孙媪道:“婢子没什么见识,自然是听主子的。” 林澈道:“师父想回去看看也行,徒儿多带几个下人,陪着师父一起去拜见师祖。” 白苏笑道:“我不去,回徐州,和离的事就暴露了。 他们要是不让我回来,给我撺掇着找婆家怎么办?” 林澈脸色一变,急道:“那怎么行!” “所以说不能去徐州。 我的人生,可不想让别人给安排。 父亲跟前有几个哥哥和侄子侄女,不缺人孝敬,父亲在家又说一不二的。 他们缺钱,给他们送点钱就可以了。 我就在京城老实待着吧!”白苏道。 福来凑够一百万钱,又跟林澈点了一遍,确认数量准确,就盖上了箱盖子。 福来拍了拍箱子,笑道:“这些钱要是都买成粮食,够老爷他们吃很多年了。 就是给谭虎的捎带费有点多,要是按最高标准收取,光捎带费又是十万钱,比主子这院子还贵呢!” 秋月道:“比我们几个还贵呢!我卖身为奴的时候,才值一万钱。” “一万钱不少了,那些逃荒过来的,给个窝头就签了卖身契了。”孙媪笑道。 “捎带费听起来觉得贵,仔细想想,一点也不贵,这钱是刀口上舔血挣来的,不容易。” 白苏给白冉写了封信,写完一并放入箱子里。 第二天,丁义带着谭虎来到宏正堂。 谭虎人如其名,长得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子,乍一看,面相有点凶,交谈起来,又看的出性格单纯刚直。 白苏把两人请到后院屋里,当场打开箱子,清点好钱数,双方写了字据。 白苏问捎带费用的时候,谭虎道:“费用两万钱,先付一半定金,事成回来后,再付一万。” “这么少?”白苏脱口而出道。 她准备了十万钱呢!没想到对方按最低标准收取的,还只收一半定金。 谭虎拱手笑道:“先生果然仁义,别人都嫌我们收的费用高,先得讨价还价一番,先生却嫌少。 先生仁名在外,又是丁贤弟介绍的,在下自是不敢多收,要不是手下养着一伙兄弟,我都不想接着一万钱。” 白苏道:“这么远的路,风餐露宿的,弟兄们还得吃饭住店,收少了怎么行。” 谭虎笑道:“不少,不少,我们要是专程给先生跑一趟,收这些自然少些,但我们有别的差事,给先生带的这些只是捎带。” 白苏感谢一番后,又嘱咐他不要给白家人提自己行医的事,一问三不知就行。 把箱子搬上谭虎的马车后,白苏又送了他几瓶金疮药。 谭虎知道金疮药涨到了两千文一瓶,白苏一下子就送了五瓶,两人都觉得对方仗义。 第199章 明明是你想缠着师父 冬猎结束的那天,正是休沐日,楚涵护送皇上回宫后,立即带着皇上赏赐的一只鹿,和陈峰一起,去了白苏小院。 陈峰叫开门,楚涵问东子:“你家先生在家吗?” 东子道:“在呢,先生在厢房给我家少爷讲学呢!” 楚涵把缰绳丢给东子,道:“一天天的给你家少爷忙活,不是制药,就是授课,没见过这么疼徒弟的。”说着就直接进了院。 “白苏,白苏!”楚涵进了后院就开始喊。 白苏在厢房,正在给林澈和福来讲解银杏叶的功效和炮制方法。 楚涵带着一身凉风,就进了屋。 他对林澈瞪圆了眼睛,道:“今儿你师父休息,讲述的内容到此结束。 真是的,休沐日不休息,还叫什么休沐日啊! 林子由,你是不是想累死你师父啊!” “你……,我哪有,我自然是听我师父的,我师父说结束就结束。”林澈不悦道。 福来翻了个白眼,正想对他开怼,见白苏站起来,把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白苏走过去,把自己的手炉递给楚涵,无奈道:“你先坐下暖暖手!我马上就讲完了,讲点东西累不着人。 是我要讲的,碍着子由什么事儿啊,讲一半剩一半,多让人难受!” 楚涵一路骑马疾驰,两手冻的冰凉,抱着白苏的手炉,暖和劲儿顺着手掌蔓延,瞬间暖遍了全身,急躁气也没了。 他“嗯”了一声,施施然坐到林澈旁边,抱着手炉听白苏讲怎样给银杏叶杀青,揉搓…… 一刻钟过后,白苏讲完了,对楚涵道:“这次怎么你一个人,陈峰呢?” 楚涵道:“我带来一只鹿,他可能在前院跟东子一块收拾呢! 这几天冬猎,天天吃肉,那些御厨做的,都没你这里做的味儿好。” 福来收拾好纸笔,道:“小的在厨房打过下手,知道怎么收拾,我去给陈大哥帮忙。” 白苏摆摆手让他去前院。 林澈收拾了白苏用过的炭笔,用布擦拭木板上写的字。 “这鹿是你在上林苑带回来的吗?”白苏问。 “是,皇上赏赐的,把皇上护送回宫,我就过来了。 不是我管你的事儿,你这一天天的忙活,休沐日也不休息,这怎么行呢! 你给他们讲这些,虽然不费多大力气,但是费脑子呀! 我说他一句你还护着,这小子只知道琢磨这个,他巴不得你天天儿讲呢,哪知道心疼你!”楚涵拿眼睛斜着林澈道。 白苏道:“费什么脑子,脑子越用越灵活,是我喜欢给他们讲这些。” “那也得休息啊,你没听人说过吗?脑子要是一直用,不休息,人有可能变傻掉的。”楚涵嘿嘿笑道。“为了你一直能聪明下去,以后我有空了,就过来监督你休息!” 林澈道:“我师父才不会傻!” 我师父的脑子聪明着呢,明明是你想缠着师父,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白苏笑道:“傻了是不可能,人得适当休息是真的,不然脑子也疲劳发蒙,昏昏沉沉的。 走,子由,咱们一起去看看楚涵带来的鹿去。” 楚涵道:“哎!你还是别去看了,一个死鹿有什么可看的,正宰杀呢!血糊糊的。 我口渴的不行,陪我去你屋里喝口茶去。” “你先去厅堂喝茶,我去前院看一眼去。” 白苏说完,带着林澈迈步出了厢房,往前院走去。 楚涵跟在后面道:“哎!我也跟你去! 看看福来他们会不会收拾。” 死鹿已经被倒吊在树下,下面接着一个大盆,防止血渍滴到院中。 东子在旁边拽着,福来往下正在剥皮。 陈峰看白苏过来,忙上前见礼,笑道:“其实小的也会做这些,福来不让我动手。” 白苏笑道:“你是客人,福来会做的就让他去做。” 她看了一眼鹿道:“是个雌鹿。” 楚涵道:“是,你以为是雄鹿吗? 我知道了,你不是以为有鹿茸吧? 没有!就算是雄鹿,鹿茸也被太医取走献给皇上了。” 白苏笑道:“鹿身上全身都是宝,并不仅仅是鹿茸珍贵,这鹿皮,鹿骨,鹿肝,鹿心,鹿肺都是上好的中药。” 林澈惊道:“徒儿只知道鹿茸是名贵的药材,却不知这鹿身上,别的东西也能做药用?” 福来的手停下,转头看了看白苏道:“主子,那这鹿皮还能这么剥吗?” “能,你照常剥就行,剥下后用温水浸泡,去毛和垢,切成小块,风干。 鹿皮能补气,治漏疮,治血崩,可内服煎汤,可外用,烧灰涂抹。”白苏道。 林澈喜道:“那徒儿在这里跟福来一起弄。” “嗯,鹿骨和内脏,也都留好,得空我们就炮制了。” 白苏也很高兴,这些东西是很难得的药材。 林澈道:“是,师父!徒儿记下了,外面太冷,您回屋里吧!” “那就辛苦你们了。 楚涵,陈峰,我陪你们去屋里喝茶。”白苏道。 陈峰笑道:“先生和主子去吧!我给福来帮帮忙。” 楚涵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啧啧道:“我带过来让你尝尝野味呢!没想到你把它当教徒弟用的了!” 白苏笑道:“鹿在民间不能捕杀,这些药材太难得,自然不能浪费了。 不过这肉一定给你做好吃了,一会儿让孙媪做成卤肉,这鹿肉做不好有草腥味。” 鹿在大周被视为瑞兽,只有皇上带领臣子狩猎的时候可以捕杀,民间百姓猎鹿是死罪。 “你的法子做出的定然好吃,我今儿就在这里等着吃卤鹿肉。”楚涵道。 “皇上每年都去上林苑打猎,还带那么多大臣,他们都会骑射吗?”白苏好奇的问。 楚涵道:“君子六艺,骑射是必学的,所以都会一些,皇上的骑射功夫也不弱。 每次狩猎的时候,都是皇上打头阵。 皇上开了头,猎杀到猎物后,就回到看台,看皇子们和众大臣的表现,看他们哪个骑射娴熟,哪个能委以重任,以此检验官吏和士兵的勇猛程度。” “那有点像阅兵了,场面必定很壮观。”白苏道。 “可不,狩猎就是一场习武练兵,振奋士气的活动。 将士们精神抖擞的奔驰在山林子里,草原上,那场面,白刃闪光,旌旗蔽日,战马嘶鸣,飞箭如雨。” 楚涵像个说书人,讲的声情并茂,白苏忽闪着大眼,听的津津有味。 “参加的人个个奋勇争先,都想在皇上面前露个脸。 马蹄声,呐喊声,把飞禽走兽惊的四处逃窜,一个个都被射杀在箭下。 每天狩猎完,皇上会把猎获的猎物,分发给大家,大家架起篝火,分而食之,众将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很是热闹。” “你得了赏赐,必是在冬猎中表现的不错吧!”白苏很给面子的问。 第200章 鹿肉壮人筋骨 楚涵立即得意起来,“我猎的时间最短,猎到的猎物却是最多的。 我猎获五只野兔,两只狼,两只鹿,一只狐狸,一只野猪和一只熊。 要不是开始保护皇上,后来又保护表哥,我还能多猎几只。” “厉害,厉害,你连熊都能打死。 诶~,熊现在还没开始冬眠吗?”白苏问。 楚涵笑道:“熊通常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才会冬眠,上林苑养着那么多小动物,很多熊整个冬天都在狩猎。 就算有一些熊冬眠,也得在大雪以后。 其实熊并不难猎杀,先用箭射瞎它的双眼,用长矛刺死即可,那玩意空有蛮力,笨的很。 只是熊肉特别难吃,一股土腥味,皇上让我挑一样猎物带回来,我就挑了这只鹿,鹿肉补身子,口味相对来说也好吃一点。” “是,鹿肉壮人筋骨。 你的箭法也是够厉害的,连熊的眼睛也射的中。 其实中秋节那天,你蒙眼投壶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箭术不凡。” 楚涵哈哈笑道:“那是!我六岁就跟我父亲习武学射箭,八岁学骑射,各种兵器也都使得……” “师父!”秦慎还没进屋就开始喊,打断了楚涵的话。 楚涵一懵,这不是林澈的声音,谁在喊师父呢? 而且,这声音听着还有些耳熟。 秦慎撩帘子进了屋,先给白苏见了礼,又笑着对楚涵行礼。 “秦慎?”楚涵皱着眉头道:“秦大人,你什么时候拜白苏为师了?” 秦慎笑道:“回世子爷,下官于十日前,有幸拜在师父门下,师父赐字子谦。???.23sk. 下官刚刚在前院见到陈将军,才明白世子前几个月遇到的神医,竟是我师父。” 楚涵道:“可不,幸亏遇到白苏,要是让你们太医院诊治,不一定能活的下来。” 秦慎点头。 “秦大人,太医院的事儿还不够你忙活吗?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学人家拜师。 你随皇上回宫后,就直接过来了吧!真够拼的,你不嫌累,你师父不需要休息吗?” 白苏道:“三十好几就不能拜师了?只要有求知的心,多大岁数也能学。 他好几天才有空来一趟,还被你数落上了,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不许你端着世子的架子,欺负我的徒弟。 子谦,过来喝杯热茶,暖暖手。” 师父护着自己,连这个小霸王都敢怼。 秦慎拱手笑道:“多谢师父,弟子乘马车来的,不冷。 世子爷放心,下官自然不会让师父辛苦,下官只是来给师父请个安,没劳烦师父的意思。 师父,弟子去前院给师兄打下手去了。” “去吧!” 楚涵见秦慎出了屋,哼哼道:“一个徒弟就够你忙活的了,还又收一个。 人家子由虽然也醉心医术,但起码还孝顺,这个太医令只会给你添麻烦,收他干嘛呀! 你等着看,等宫里有了他治不了的病,他推荐你去,你去还是不去?” “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怕他给我惹麻烦,但都是病人,也不能因为身份,就见死不救吧! 能治就帮着治治,治不了也没办法。 秦慎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白苏道。 “在你心里,人人都是好人,必是他从别处听闻了你的本事,纠缠你来了,要是我,就算他再求,我也不会收他。 秦慎这个人虽然不坏,但是个死脑袋瓜子,病人有病,他比人家属还上心呢! 一天不给人治好,就琢磨起来没完,遇到疑难杂症,他就算不让你进宫诊治,也少不了麻烦你。”楚涵道。 白苏笑道:“那更说明我没有收错徒弟,学医之人,就该以为病人解除病痛为目的。 他这人谦卑守礼,在宏正堂为我接诊了不少病人,不是不感恩的人。” 楚涵叹道:“我当初从你这里治好伤,回去后,没有给那些太医看伤口,也没说你的本事,就是怕有人觊觎你的医术,给你惹麻烦。 没想到你的光芒藏不住,还是被秦慎发现了。 收就收了,别让他把你休息的时间都占了就成。” “不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就一起去了前院。 鹿已经宰杀好了,肉被弄去了厨房,由孙媪和小月处理。 福来,林澈,秦慎,东子他们几个正在处理鹿皮和鹿骨,陈峰正在清洗内脏。 白苏不理楚涵的劝阻,把袖子一挽,就跟着他们一起忙活起来。 楚涵无奈,也拿过案板,把陈峰洗好的内脏,用匕首削成薄片。 也不知是他的匕首好,还是手法好,把那圆乎乎的鹿心,削的又薄又均匀。 手法让众人一片叫好。 白苏怕弄脏他的衣服,给他找了个围裙系上,对他高超的刀功,竖了好几次大拇指。 楚涵一高兴,把盆子里的心肝肺都切了。 别人不觉得奇怪,毕竟楚涵烧火打奶油都干过了,切个肉又有什么。 秦慎则吃惊不已,楚世子那混不吝的性子,在师父跟前儿像换了个人一样。 竟然系着围裙,弯着腰,老老实实的切肉片,这情形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真不敢相信啊! 人多力量大,有了白苏和楚涵的加入,一会儿的功夫,就处理好了所有的东西,晾晒在干净席子上。 白苏让几人净手去屋里暖和,自己又去了厨房帮忙,直到把肉都卤进锅里才回了厅堂。 第201章 你知恩图报是好事 为了吃鹿肉,午饭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 秦慎第一次吃白苏做的卤肉,吃的满嘴都是油,赞道:“师父做的这鹿肉软烂香,没一点腥味,一对比这两天在上林苑吃的那些,又柴又腥,简直不像同一种肉。” “不会吧!御厨不应该是大周最好的厨子吗?有那么大差距吗?”白苏道。 秦慎笑道:“他们和普通酒楼里的厨子比,手艺是强不少,弟子一直也以为他们的手艺很好。 但没有对比,就看不出差距。 这御厨的手艺和您比,就像太医院的太医和您比医术,差的老远。” 几人都笑起来。 秦慎继续道:“怪不得世子爷直接把这御赐的鹿,直接带到师父这里来。 世子爷真是明智,下官托您的福,也跟着解了顿馋。” 楚涵笑道:“不是我自己这么说吧!你厨艺就是比他们强的多。” 白苏把肉咽下去,又抿了一小口米酒,道:“是你带来的这头鹿年岁小,要是头老鹿,肉就没那么烂了。 我也就会这么一两样,都是按配方做的,也算不得什么厨艺。 鹿肉以后是吃不上了,你们若喜欢这个卤味,以后你们来了,就买点猪羊肉卤给你们吃。” 秦慎喜道:“师父真是太好了。” 福来夹着一片肉,笑道:“真没想到,我们也能吃到王公大臣才能吃的鹿肉。” 林澈点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吃,我们都沾了楚公子的光了。 要不是他冬猎时得了赏赐,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一定知道鹿肉是什么味。” 楚涵得意道:“你们两个可算是知道我的好了。” 秦慎道:“你们不知道,这次冬猎,世子爷表现的最为勇猛,狩猎的时间比别人短,猎获的猎物比别人多,还猎到一头熊。” “这么厉害?”林澈惊道。 “可不,皇上还赞赏世子爷反应敏锐,出手果断,是天生的将才。 世子爷刚回来的时候,还有人怀疑他是靠着身份贵重,才当上的羽林军中郎将,这次一下子让他们都服了。 连一向以勇猛闻名的常青,都没世子猎的猎物多。” 楚涵抬眼看了下秦慎,觉得他比以前顺眼多了。 从小到大,夸奖的话他听的多的去了,秦慎要是在别处说这话,他可能觉得厌烦,在白苏跟前这样说,就觉得他真懂事。 “哇,世子太厉害了,那大将军呢?他是不是也不如世子猎的多。”秋月道。 秦慎看了看白苏,看她神色自若,笑道:“赵将军只是开始的时候,猎了几只猎物,后来就一直跟在皇上身边。” 楚涵哼道:“我本来打算跟他比比,皇上也说了让我们下场展露一下身手。 他非要跟在皇上身边,还表现的一副忠心的样子。 羽林军和禁军把上林苑围的像铁桶一般,还能蹦出来刺客不成,何况皇上身边还有那么多侍卫。” 福来道:“陈大哥呢,陈大哥身手那么好,也猎了不少吧!”m.23sk. 陈峰笑道:“我那两下子,跟主子差远了,没猎到几只猎物。” “陈峰也有差事,下场时间很短,不然他不会比别人差。”楚涵道。 白苏笑道:“陈峰本领强又低调忠心,楚涵身边有你,也是他的福气。” 陈峰笑笑:“能跟着主子,是小的有福才是,要不是主子破格提拔,我现在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呢!” 白苏道:“不管你们是卒还是将,你们苦练一身本领,都是为了保家卫国,都值得我们大伙尊重。 你们光吃肉,怎么不喝酒啊! 来,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庆祝楚涵圆满完成任务,并在此次冬猎中表现出色。” 众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后,林澈和秦慎他们把鹿骨和鹿心鹿肝等都炮制了。 楚涵回去的时候,白苏把提前留出来的几块鹿腿肉,让他带了回去。 楚涵本不欲拿,白苏道:“拿回去几斤吧!还有不少呢。 到底是皇上赏的,你这么不声不响的拿到这里来,你家人若问时,你也好交代些。” 楚涵回家后,安定侯果然追问,“你把那只鹿给你手下人分了?” “父亲,不过是一头鹿,您怎么还打听这个呢! 您年年在皇宫的宴会上吃这个,刚又连吃了好几天,还没吃腻吗?”楚涵嬉笑道。 安定侯道:“那是普通的鹿肉吗?那是你的荣誉,也是我们侯府的荣誉! 皇上虽然是赏你的,你也该带回来,让你弟弟妹妹们看看,激励激励他们。 你这当大哥的,也该趁此机会,教导他们几句,在他们心中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 你倒好,连家都没回,就不见人影了。” 楚涵笑道:“他们有父亲教导就足够了,长不歪的。 我把鹿送到白苏那里去了,让她尝个鲜。 父亲,白苏不但医术好,厨艺也好,炖出来的肉比御厨做的好吃多了。 她还特意给您留了几块最好的肉,我让人放厨房了,晚膳的时候您尝尝。” 安定侯点头道:“原来是送给白大夫了,你知恩图报是好事,但你已经厚谢他了,以后也不必再觉得亏欠他什么。 他一个小小的大夫,救了你,又得了那么多赏赐,也是他的福气。” 楚涵不悦道:“父亲这话说的不对,遇到她明明是儿子的福气,没有她,儿子早就被继母害死了。 父亲还想让我教导弟弟妹妹?父亲,儿子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我能做到不迁怒他们就不错了。 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父亲怎么能把给恩人的谢礼说成是赏赐呢!” 安定侯对于儿子的顶撞已经习惯了,但依旧对他的不敬气愤。 “你倒教训起你老子来了,还敢说我不对,你读了那么多书,有教你顶撞父亲的吗? 还提你继母的事,你继母的过错,我对她处置的还不够重吗?” 楚涵心道,还不是我据理力争又跪了一夜换来的,要依着你,还打算把她接回来呢! 你可怜弟弟妹妹没母亲陪伴,我不是也一样,我要是有母亲,何至于让那贱妇得手。 “她的过错,又关你弟弟妹妹什么事呢!他们对你恭敬有加,你当大哥的,怎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关爱他们一下。 见了他们,不是训斥就是冷着脸,一点当大哥的样子都没有。 对那个白大夫倒是有情有义,有什么稀罕东西,巴巴的送过去,你送了他那么多财物,够他花用半辈子的了。 他救了你自然是你我的福气,你对他那么上心,难道不也是他的福气吗? 逢年过节的差人送点东西过去,表表心意就算了,用的着你这么不顾身份,一趟趟的,亲自往他那里跑吗?” 第202章 我不管白苏是什么身份 楚涵努力压抑着心里的火气,道:“父亲,谁对儿子好,儿子就对谁好。 弟弟妹妹们对我是很恭敬,但他们对我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的很。 我不管白苏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血流了一地,趴在路边,快要死掉的时候,是她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的。” 楚铭听儿子说起受伤时的情形,神情有些动容,元凶虽然已经处置了,但楚涵受得那些罪,却无法弥补。 “白苏救我的时候,她的侍女几次劝她不要管我,说我是被人追杀又身份不明的人,伤的又重,救了会有麻烦。 她说,不管我是什么人,也不能见死不救,还把自己干净整洁的房间让给我住,她去住又潮又乱的厢房。 我在那里养伤的那些天,被她像家人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连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也交代的很清楚。 父亲,您知道我心里对她有多感激吗? 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也不在乎我付不付的起诊金,只为了让儿子活下去。 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人对儿子这么好过了。” 楚涵很少平心静气的给他说这么长一段话,这白大夫也确实是难得的好人。 但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谁对他不好了? 安定侯楚铭心里有些难受。 楚涵从小就聪明伶俐,不管是习文,还是练武都是一点就透。 性子也很活泼,模样又俊,嘴口又甜,简直是人见人爱,楚铭夫妇都对他宠爱有加,一直引以为傲。 也许是应了那句老话,“恩爱夫妻难白头,”也许是天妒红颜,楚涵的母亲早早的就生病去世了。 自从他母亲去世后,楚涵就变得越来越叛逆,他很排斥继母和父亲的妾室,根本不能和她们和睦相处,跟楚铭也渐渐没那么亲昵了。 楚铭知道他是太思念母亲,对他的言行更是纵容,纵的他无法无天,到处惹事生非,一度被人视为养废了的纨绔。 楚铭发觉后,和太子管了一段时间,也收效甚微。 不得已,楚铭才同意太子的提议,把他远远的放到肃州带带兵,去历练历练。 楚涵本是要强的性子,到肃州后,看到当地穷苦的百姓,肆虐的流寇,和那群不做为的烂兵,一下子把他不服输的性子激发出来。 他给楚铭来信说,不把肃州军练成一支铁军,不把当地的匪患除尽,就不回京城。 楚涵在那贫苦之地一待就待了五年,期间太子几次想让他回来,都被他拒绝了。???.23sk. 没想到他终于回来的时候,会遇到刺杀。 也不知道是因为五年时间不见,还是因为他继母的原因,他对弟弟妹妹分外冷淡,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 现在竟然说出,很多年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 楚铭俊眉紧蹙,有些伤心地道:“涵儿,你是在怪我对你关心的少吗? 我是不如你母亲对你好,没她那般细心会疼人,可府里最好的东西,什么不是可着你用。 府里不管添多少人,包括你继母,哪个越得过你去。 这些孩子里,也只有你的功夫是我亲自教导的,你觉得父亲做的这些,都不如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白苏吗?” 屋里的侍女低眉顺眼的静立在一侧,连呼吸都放的不能再轻,唯恐这一对暴脾气父子的战火点燃起来,殃及她们。 楚涵急忙解释道:“我没有说父亲不好,父亲是看重我,可您对儿子的是舐犊之情,父亲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儿子不敢忘。 可白苏对我的救命之恩,也是恩同再造,怎么能是派人送点东西,就能报答的了的呢?” 楚铭叹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你把他看的太重了,你回来后,事事以他为先,我也没阻止过吧! 我就提了他两句,你看你这个态度,还给我扣字眼,挑毛病! 白大夫就算是千好万好也是外人,你弟弟妹妹才是你的骨肉至亲,你也不能对他们太冷淡了。” “我知道他们是骨肉至亲,以后尽量对他们好一点,对父亲的态度以后也会注意。 但白苏在我心里不是外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她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纯粹良善的人。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自从跟她交了朋友,那些坏毛病都改了不少。 父亲,您不觉得我比以前让您省心多了吗?”楚涵目光灼灼地道。 “哼!你还知道你不让人省心啊!”楚铭思索了一下,点头道:“还别说,你的坏毛病的确比以前少了不少。 白大夫身上也确有几分侠义心肠。 你难得有这么在乎的朋友,你跟他想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想怎么报答就怎么报答,我也不管你了。” 楚涵嬉笑着给父亲倒了一杯茶,“父亲,也怪儿子没跟您谈过白苏,她真的非常非常的好。 她不仅医术非凡,文才也非常的好,中秋的时候,她做了一首诗,我背给您听听……。 楚涵把白苏从人品到学识,从医德到医术,从学识到见识夸了个遍。 晚膳的时候,安定侯府大厅里长长的食案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楚铭把众子女聚集在一起,表扬了楚涵一番,楚涵也像模像样的勉励了弟弟妹妹几句。 九个弟弟妹妹一起向大哥表示祝贺,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楚铭吃着楚涵带回来的鹿肉,赞道:“这白苏真是个奇人,也难怪你往他那跑得勤。 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懂厨艺,厨艺还那么好,啧!啧!” 楚涵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几天,连着刮起了北风,气温陡降,很多抵抗力差的老弱妇孺都中了招,伤风的,咳嗽的,发热的…… 街上寒风刺骨,宏正堂的大厅内暖炉袅袅,温暖如春。 一个来宏正堂看病的病人笑道:“白先生,您这屋里太暖和了,这炭还没有一点味。 我这个伤风,纯粹是冻的,我家要是也烧的这么暖和,不用服药我也能痊愈了!” 另一位病人道:“你知道先生烧的这是什么炭吗? 这是一千文一斤的银骨炭!” 第203章 冬天是穷人最难熬的季节了 大堂里的病人啧啧赞叹道:“怪不得这么暖和,屋里一点烟气也没有,听说这银骨炭,一小盆就能暖和一整天。” “可不,这可是皇室贵族和朝廷大员才能享用的东西,我一个远房表叔是位三品侍郎,他家里就烧的这种炭,贼暖和。 就算是三品大员的家里,也只有正经主子屋里才有资格用。” 一位领着孩子排队的男人笑道:“那咱们都在先生这涨了见识了,要不,咱这身份的人,永远都不知道银霜炭烧起来什么样儿。” 说完又蹲下身子对孩子道:“娃子,以后好好读书,以后争取当个像白先生一样的人。” 白苏把药方写好,递给病人,笑道:“大叔,去拿药吧! 你这个伤风也不仅仅是冻的,跟你平时不爱喝水也有一定的关系。 身体缺水,会造成身体机能的下降和抗病能力减弱,回去喝了药以后,也要多喝热水。 注意保暖,不管烧什么,把家里弄暖和一点。” 病人笑着应了,拿着药单站起身,把位置让给身后的一个大婶。 “先生说的是,想要屋里暖和,法子多的是,只要人勤奋就行。 我屋里烧的炕,白天也填点柴火烧着,满屋子暖和,有点烟火气怕啥,暖和就行呗。 二狗子是又懒又不舍得花钱买炭,不冻他冻谁。”大婶说罢坐在白苏面前。 身后排队的人群里传来几声笑声。 二狗子拿着药单刚往柜台处迈了一步,又停下来,扭过头道:“田嫂子,你能不能别喊我二狗子了,我都快当爷爷的人了。” “你多大岁数也是二狗子啊!你不知道喊贱名长寿吗?你现在又病着,更得喊你二狗子了。” 二狗子撇嘴道:“生病不是买药了吗?吃了白先生的药,过几天准能好。 你屋里烧的暖和,你怎么也病了?” “我可不是伤风,我是肩膀疼,干了一年农活了,身上的零件不得修理修理啊!” 大婶对白苏笑道:“白先生,我是左侧肩膀疼,前一段时间就有些疼,我也没管它,这两天一冷,疼的就厉害了。 白天疼的轻,晚上疼的重,尤其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能往右侧侧身,一侧身就疼的要命。” 白苏给大婶检查了一下,道:“大婶,您这个是痹症,叫冻结肩,也叫五十肩。 您这个岁数,得这病的不少,平时得注意保暖,平时让家人按摩按摩,也能缓解疼痛。 我给您开点膏药,再拿一点舒肩丸,您去柜台那边买了膏药拿过来,我给您贴上。” “好,好!” 白苏提笔开始写药方。 门口棉帘子一撩,秦慎嘴里哈着冷气,搓着手,走了进来。 一看一屋子的病人,每个病诊桌前都排着队,林澈和白苏前面排的队尤其长。 “嗬~,怎么这么多病人? 师父,弟子给您请安了!”秦慎施礼道。 “子谦,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也来了,快去暖炉那边暖和暖和。”白苏道。 秋月立即倒了杯热茶,递给秦慎。 秦慎捧着茶杯笑道:“弟子不冷,早知道师父这里这么多病人,弟子就早点过来了。” 一个排队的妇人笑道:“在别处看病得喝汤药,价格又贵,喝着又苦,还得煎药。 就宏正堂这里,把药做成了一粒一粒的,大夫医术又高,谁不来这里看病啊! 街上的小孩子都知道,生病不喝苦水儿水儿,要吃宏正堂的小粒儿粒儿。” 众人哄笑。 秦慎笑着给林澈打了招呼,把茶杯里的水喝完,空杯子递给秋月,就坐到林澈旁边的桌案前。 秦慎对病人笑道:“排后面的病人可以来我这里看诊啊!本人是白先生的二徒弟,太医院的太医。 对我师父做出来的小粒儿粒儿药,小丸丸药,小片片药都很了解。” 太医院太医的名号,秦慎每次来都说一遍,一亮名号,病人就十分信服,这不,秦慎话音未落,就有病人去了他那边。 有了秦慎的加入,病人也不显减少,反而越添越多,众人一直忙到午饭时,才算闲下来。 叶掌柜道:“京城是大周最富庶的地方,还有这么多人冻病,徽州那边遭了灾的穷人,日子不好过呀!” 众人点头。 “冬天是穷人最难熬的季节了。”白苏道:“叶掌柜,这银骨炭那么贵吗?病人说一千文一斤,是真的假的?” 叶掌柜点头道:“是真的,早些年两百文一斤,因银骨炭稀缺,只有近京的西山窑有,后来就不向民间出售了,只供皇室和官员使用。 只有少量的银骨炭出售给家里主子多,炭的不够用的官员,或者世家,就是一千文一斤。” 白苏吃惊道:“这么说,楚涵和赵昀送来的这些炭得值很多很多钱了?” 林澈道:“徒儿看他们两个人送的都不少,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一千多斤,够您用一冬天的了。” 白苏咋舌道:“那就是一百多万钱了!这不是在烧钱吗?23sk. 可笑的是,我还跟楚涵比收入,比月俸,他这些福利就抵得上俸禄了。” 秦慎道:“大周的俸禄制度是‘以俸养廉’,官员的收入是很可观的。 学而优则仕!一般人谁不想当官啊! 师父,您看您今日这样,多辛苦啊!治的都是小病,忙活一晌,也挣不了几个钱,要不您再考虑……” 秦慎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撇了一眼林澈,低下头去,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白苏叹道:“我不是羡慕他们收入高,我是觉得这炭也太贵了,这要换成粮食,得救多少饥民的命啊!” 林澈道:“师父,粮食是粮食,炭是炭,这炭再贵也不能当粮食用,它就是取暖用的。 师父自当该用最好的东西,这东西要是能买到,徒儿想什么法子也会给师父买来用。” 白苏道:“你可别,咱有再多的钱,也不能这么花,它不值这个价。” 叶掌柜笑道:“先生说的有理,确实太贵了,烧银骨炭的贵人,也都是朝廷免费分发下来,不花钱的。 就算是炭铺里有卖的,这个价估计也没什么人买,除非是钱来的容易的。 稍次一些的炭,就便宜很多倍,烧起来,味儿稍微有一点点,就是燃不了那么久,勤添着也一样。” 第204章 人的志向不同 白苏认同道:“对,这价格贵的离谱,一件东西的价格,如果超出它本身价值的几十倍,就是奢侈品了。 你想想,这一小盆炭就抵一个奴婢的价格了,多不划算。 在我看来,十车银骨炭也不如小月值钱。” 秋月在一旁咯咯直乐。 林澈笑道:“师父,烧的起好炭的,哪家不是奴仆成群的。 这个价格,要让徒儿买了自己用,也舍不得,可是师父自小就用惯了最好的炭,徒儿怕您用别的用不惯。” 白苏笑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真没什么用不惯的。 以前住的院子,比咱那小院大几十上百倍,也没觉得有多好,反而不如咱这小院温馨。 今年是沾了楚涵和老夫人的光了,明年咱就烧叶掌柜说的那种炭就行。” 秦慎道:“明年烧弟子的,弟子的炭薪虽然比将军和世子的少几倍,但省着点用,也够师父烧一个冬天的。 今年弟子原本也想给师父送来呢,但见师父家里够用,就没有……” 白苏摆手道:“不用,你家里有长辈,当然得可着他们用,我年轻少壮的,用什么不行。 今年是老夫人一片好意,将军府的好炭确实是每年都用不完,我就收下了。 楚涵那脾气,不收他反倒不高兴,就也收下了。 我并不知道,这平时觉得很平常的东西,却这么值钱。” 叶掌柜笑道:“是先生见惯了富贵,才觉得好东西也很平常。” “师父,您要是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值钱,会不会就不收了?”秦慎笑道。 白苏沉吟道:“会收吧!盛情难却。 人家诚心诚意送的,咱又刚好需要,执意不收,就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显得不识好歹了。” 福来从院里进来,后边跟着厨房的伙计,请大家去食堂吃午饭。 福来给大伙打着棉帘子,几人拥簇着白苏,说笑着往食堂走去。 白苏笑道:“我们几个都不如福来挣的多呢! 福来今儿连做了好几个手术。” 福来有些羞涩的道:“是主子把我手术的价格定的太低了,这几个病人又是村里过来的。” 林澈笑道:“其实福来手术的价格涨一点也行,现在病人都很信任他,一多半的病人都直接找他了。” “明年开了春再说吧!天这么冷,做手术的本来就不多。”白苏道。 几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秦慎道:“师父,您对于肠痈这种病,有好的诊断方法吗? 弟子有一个病人,两年前患了肠痈,弟子用大黄、芒硝、冬瓜仁、牡丹皮、桃仁,金银花、败酱草煎成汤药,让病人服用了一段时间,逐渐康复。 最近他又犯病了,症状和两年前一样。” 林澈把盛好的汤放到白苏跟前,道:“师父,这肠痈反复发作,情况就不太乐观了吧!这病厉害了,是会疼死人的。” “也得看情况,中医也有能治愈的。” 白苏问秦慎:“病人疼的厉害吗?有没有发热。” “目前不是太厉害,有轻微发热。” 白苏想了一下,对秦慎道:“你在药方里加上薏苡仁和黄芩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也可以外敷,用大蒜芒硝捣如泥状,敷于痛处,一个时辰后,再用大黄粉用醋调,敷于患处,敷三四个时辰。 不过这样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想要根治,只有把那一段有溃疡的肠子切掉。” 林澈和秦慎都两眼放光的盯着白苏。 秦慎喜道:“师父果然有法子。” 林澈激动道:“师父,是不是您图上画的右下腹位置,叫阑尾的那个部分。” 白苏赞道:“聪明,阑尾对幼儿能增加一点人体机能,但随人年纪增大,作用会逐渐减弱直至消失,因此,阑尾脏器功能并不重要,可以切除的。” 秦慎惊讶的跪直身子,急切道:“师兄,什么图?什么叫阑尾?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林澈斜了他一眼道:“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师兄了呢! 记不住师兄说的话,还喊什么师兄啊!”???.23sk. 秦慎手一抖,心里后悔的不行,都怪自己刚刚没管住嘴,师兄果然生气了。 他放下筷子,起身对林澈施礼道:“师兄恕罪,我刚刚也是话赶话,多说了两句,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师兄原谅我这次。” 林澈给白苏夹了些桑耳炒肉,道:“人的志向不同,你觉得当官好,没人阻止你当官。 但你也不必觉得民间行医有多差。 在民间行医有民间的乐趣,简单,轻松,随意又不受约束,不是你们太医给贵人诊病时能体会到的。 行医本身的意义就是治病救人,不是看你挣钱多容易,人前多风光。” 秦慎躬身道:“是,师兄,我以后再也不会提了。” 林澈摆手让他坐下,示意他继续吃饭。 秦慎小心的坐下,眼睛看向白苏。 白苏喝了口汤,笑道:“你们都快点趁热吃,天冷不能吃凉了。” 秦慎忐忑道:“师父,您没生弟子的气吧!” “没有,不过子由说的也是我的想法,我从心里是不喜欢被约束,也不愿意跟贵人过多的打交道。 就像你说的肠痈,若病人是普通的百姓,我立即就劝他手术治疗。 但是贵人就不行了,贵人权利太大了,手术在他们看来又匪夷所思。 像上次给陈凌媳妇剖腹产,一个普通百姓质疑你,还想把咱扣下呢! 贵人要是质疑你,那后果就不是咱们能承受的起的。 我还是白家人,到时候治病不成,还惹的一身麻烦,再磕头作揖的给他们解释。” 白苏想起华佗因为提出给曹操开颅手术而丢命的事,摇头道:“犯不上啊!除非他们对我十分信赖,又真心求医,否则,我不会为他们诊治的。 再说,肠痈也有中医治好后,终身不再犯的。” 林澈道:“师父赐给我的人体器官图,真迹我供在家里了,有临摹的,在我房间的书柜里放着呢! 改日你去了,我拿给你看看。” 白苏笑道:“你师兄临摹的我看了,和我画的一般无二。” “人体器官图!” “谢谢师父!谢谢师兄!”秦慎立马心花怒放,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 第205章 要不你也拜在师父门下 由于各地伤风的病人太多,大院那边的药也是供不应求,白苏和几个大夫有时间就琢磨新药方,天天都很忙碌。 林澈嘴硬心软,在征得白苏同意后,连着早起了几天,给秦慎也临摹了一张人体器官图,送给了秦慎。 秦慎打开一看,师兄把五脏六腑画的严谨又细致,一看就知道费了不少功夫,感动的他对林澈磕头拜谢。 林澈扶起他道:“你不必谢我,是师父疼你,对你毫无保留,我只是按师父的吩咐做而已。” 秦慎正色道:“我拜师晚,身上又有差事,跟在师父身边的时候有限。 要不是师兄的把师父所授的内容,详细的记录下来给我看,师父就算再疼我,我也学不了多少东西。 师父跟前也都是师兄在伺候,我什么都为师父和师兄做不了,还总给师兄添麻烦。”???.23sk. “都是师父传授的东西,你学到什么,也只需感谢师父即可,那些东西也不是专门给你记的,你不必往心里去。 我当师兄的,本来就有代师传艺的责任。 当然,我还有管教你的责任,师父仁慈,你要是敢惹她生气,我真的会教训你。 还有,不要是给师父招灾惹祸。” “是!”秦慎顿了顿道:“师兄,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不愿意让师父沾染宫里的人。 可是我诊治的病人大多都是宫里的人,他们也大多都是好人,像得肠痈的那个病人,还是一个孩子。 师兄,医者父母心,您说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疼死。 而且师父也说了,只要他们信任,又诚心求诊,师父也愿意给他诊治。” “宫里的孩子,那就是皇子或公主了?”林澈问。 秦慎点头:“是皇子!” “那孩子疼的很厉害?师父教你的法子不管用吗?” 秦慎道:“管用,他这两天轻多了,但您也知道,肠痈这种病,只要复发,活命的机会很小,说不定哪天又严重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真到了我治不了的地步,我还是会举荐师父。 不过师兄放心,我不会让师父有危险的,师父若是为此受了任何委屈,我随师兄处置,打死无怨。” 楚涵近日来的很勤,隔个三两天就会来一趟,休沐日一赖就是大半天,平日散了值,也偶尔会来小院吃晚饭。 这天傍晚很冷,凛冽的北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刮一样,白苏他们刚回家一会儿,楚涵又来了。 白苏看他和陈峰一身寒气的进了屋,埋怨道:“你说你这么冷的天,跑那么远来我这吃一碗粥,若是冻病了,值不值得。” 楚涵把披风和帽子摘下来,嘻嘻笑道:“怎么不值,我觉得值的很。 再说,我穿得厚,冻不着。 天冷街上人少,马跑起来比平时快很多,来你这无需多少功夫,还没觉得冷呢,就到你这了。” 陈峰把带来的东西递给秋月,把楚涵的披风和帽子接过来,放置在椸枷(衣架)上。 林澈和福来起身给两人打招呼。 陈峰给两人点头致意,又给白苏见了礼,然后笑道:“先生,我们练武之人活力大,不觉得冷。 您不知道,主子老怀念在您这住的那段日子,早就想来您这儿,又一直不得闲。 这一段好不容易不忙了,怎么会惧这一点寒气儿。” 楚涵坐到白苏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姜枣茶,吸溜着喝了几口,捧着茶杯傻乐。 远点怕什么,冷点也没关系,看到她心里头就高兴,看她皱眉怕自己冻着的样子,浑身都舒坦。 白苏又给陈峰递过去一杯,陈峰躬身谢过。 白苏叹道:“你说你们两个傻不傻,放着侯府的山珍海味不吃,来我这小院里头吃粗茶淡饭来。 你要真觉得孙媪做的饭好吃,我让她去侯府待几天,教教你家的厨子,你也不用三天两头的往这跑了。” 楚涵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委屈巴巴的道:“苏苏,你是不是心疼你家的饭菜了,我以后把我的俸禄都给你,让孙媪买菜用,你能不能不要嫌弃我了。” 白苏美眸瞪的溜圆,微张嘴巴,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心疼饭菜?我有那么小气吗? 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我还不是怕你们来回跑冻着!” 楚涵乘机道:“苏苏,那你让我住你这里吧!住一间厢房就行。 明天是休沐日,这样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我就是喜欢你这里!” 林澈和福来对视一眼,都为楚涵的厚脸皮惊了一下。 三天两头来蹭饭不算,还得寸进尺的想住下,哪有成年男子住到女郎家的。 白苏拒绝道:“不行,你住我家不合适,这不是你受伤的时候了。 我明天还有事,我想去看看十一姐,她现在月份大了,我想去看看她。” 楚涵道:“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看十一姐啊!我还有点想霖儿呢!” 白苏道:“你不用去,你身份太高,去了还得让人家隆重接待。 等孩子摆满月宴的时候,孔俊一定会给你下帖子,到时候你再去吧!” 楚涵道:“好吧!那我可以在家等你回来呀! 我就住个厢房,怎么就不合适了,连秦慎你都给他收拾了一间房,我和你的交情还不如秦慎吗?” 白苏笑道:“那怎么能一样,秦慎是我徒弟,徒弟住师父家不是很正常吗?” 林澈道:“就是,我和师弟见了师父要磕头行礼的。 楚公子这么喜欢师父家的饭菜,要不你也拜在师父门下,当我的小师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下来了。 哦,不过还是住不了厢房,可以跟我和福来住在前院。” “林子由!”楚涵气鼓鼓得瞪着林澈,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福来差点笑出声来。 白苏笑道:“子由和你开玩笑呢!你生什么气呀! 你我虽是好朋友,但到底是男女有别,还是避讳一点好,免得别人说闲话。” 楚涵装傻道:“说什么闲话,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再说了,男未婚女未嫁的,我们又没妨碍谁,还不许人交往吗?” 第206章 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白苏皱眉道:“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陈峰心里咯噔一下,忙喊:“林公子,福来,走,咱们去厨房把我带来的羊肉切切。 买好几块呢!咱们帮孙媪她们处理一下。” 林澈犹豫了一下,跟两人一起出了屋。 楚涵看白苏皱眉,心里也是一紧,唯恐她恼了,把他赶出去,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同时,又觉得有点委屈,自己家世显赫,长得又一表人才,对她也是真心实意,她怎么这个表情呢! 别看他以往风流,哪个不是别人上赶着往他跟前凑,他从来没动过心,也从没对人说过喜欢二字。 为了怕她嫌弃,最近自己连女人都没有碰过,前几天表哥送的两个美艳的婢女,也被他拒绝了,自己还不够诚心吗? 在感情方面非常迟钝,又没有丝毫恋爱经验的白苏,见楚涵不吱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难得感情的那根弦动了动。 白苏后知后觉地说道:“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这话一点不假。 楚涵惯常口无遮拦的嘴也变得笨嘴拙舌起来,只觉得心砰砰跳的厉害,好像要跳出腔子,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苏苏,我就是喜欢你,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白苏一下子呆愣在那里,楚涵真的喜欢她。 她长那么大,还没被人表白过,楚涵这是在对她表白? 她有时候也想,有的小女生十几岁就谈恋爱了,自己二十七了也没人追求,没人表白,觉得自己做女人挺失败的。 这次终于有人说喜欢她了。 可是,自己并不喜欢他啊! 楚涵和她相处的感觉,跟以往的异性朋友在一起时一样,都是轻松自在。 但没有像书上说的,见了心上人就脸红心跳,见不到就思之如狂的感觉。 楚涵一双好看的眸子,深情的望着白苏,继续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思慕过一个人。 每天散值后就想来见你,不管你家的粥好喝不好喝,也不管路远不远,天冷不冷。 就是想见你。 白苏,我心悦你很久了,只要你同意,我立刻就禀告我父亲,求娶于你。 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我所有的俸禄都交给你管。 你想让我做的事,我绝对做好,你不想让我做的事,我绝不去碰。 白苏,答应我,好不好!” 原来他跑那么远过来,并不是想喝孙媪熬的粥,而是想和我一起喝粥。 白苏看楚涵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感动,但爱情不应该是感动,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楚涵,谢谢你喜欢我,不嫌弃我嫁过人,也不嫌弃我的身份。 你这个人很好,开朗,率真,豪爽,讲义气,跟你相处的时候,我也很开心。 但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觉得那不是喜欢。” 楚涵充满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下来,急道:“为什么呀!你说我哪里不好,我立马就改!” 白苏道:“你很好,不用为我改变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发现你身上有不好的地方。 我觉得爱情是两个人互相吸引,见到的时候会心跳加速,见不到的时候会思念对方。 可是,我对你没有这种感觉,你就是我一很好的朋友,哥们儿,姐们儿那种。 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会很轻松,很快乐,对方有困难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的帮忙。 不在一起的时候,各种忙碌,没有那种思念。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就像弟弟一样,需要人关心,爱护的那种。” 楚涵问:“那你有见不到就十分思念的人,或是见了心跳加速的人吗?” 白苏摇头:“没有!” 楚涵追问:“有过吗?” 白苏摇头:“也没有!” 楚涵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甚至越燃越旺。 白苏不会撒谎,这么说,她以前并不喜欢赵昀,所以才会跟他和离? 一定是这样,就赵昀那张冰块脸,谁会喜欢他。 楚涵笑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容易激动,就是你说的心跳加速什么的。 有的人比较冷静,把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别的事情上了,在感情方面就表现的很平淡,你就是这种。 就你做起事情,那个专心劲儿,你能想起谁来啊!谁也没你的病人重要。 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太单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和我在一起轻松快乐就足够了,这就是喜欢。” “是吗?”白苏疑惑道。 “是!”楚涵笃定地道。 “不对,这不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个样子的。”白苏道。 尽管白苏没谈过恋爱,但也见过不少情侣,情侣之间的那种浓情蜜意,怎么会是她和楚涵这种。 她和楚涵在一起的感觉,跟前世的异性朋友相处时的感觉一样,如果这是喜欢,那她前世岂不是喜欢很多人。 不是,不是楚涵说的那样,这个得说清楚,省的他误会了。 “楚涵,我对你的不是喜欢,你不要误会。” 可是楚涵哪里还听的进别的。 他只知道白苏没爱慕过别人,现在也没有心仪的人,跟自己相处的也很轻松快乐,这不就足够了吗! 楚涵哼哼道:“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 就算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们是好朋友,这个是事实吧!” 白苏点头。 “既然是好朋友,你不能不让我来你家喝粥吧! 你以前可是说过的,我什么时候来你家吃饭,你也欢迎。”楚涵道。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也算数。 楚涵,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很珍惜的。 你为我做过的那些事儿,我也不会忘,别说喝粥,只要你需要,把我全部的家产给你,我也不会犹豫。 但是,我不想你误会什么,耽误了你娶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当我今晚什么都没说过,咱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就行。 白苏,我比你大三岁呢!你怎么说我像你弟弟,就算是姐们儿,哥们儿,那我也应该像你哥哥呀!” 第207章 我得回来看看 白苏笑道:“不知道,我就觉得你像个弟弟。 第一次见你,给你缝合伤口的时候,还没有麻药。 我用盐水给你清洗伤口,然后缝合,你咬牙忍着,疼的出了一脑门汗,也一声不吭,那咬牙隐忍的模样儿,特别招人疼。 后来,你一点也不见外,把这里当家似的,还跟福来斗嘴,可不就跟个小孩一样儿。” 楚涵笑道:“我指使人惯了,不大会体贴人,福来指责起我来毫不留情,从来没人那样对我说话,我觉得还很有意思。” “你呀!那两天都是福来伺候你,日夜守着你,可把他累坏了。” 楚涵嘿嘿笑道:“我知道,我心里是很感激他的,要不是他停下车子,你在马车里也见不到我,也救不了我了。 遇到你的时候,我的魂魄,估计都一个脚踏入阎罗殿了。 你把我拉回家,用盐水往我翻开的皮肉上一冲,我疼的一激灵,迈到阎罗殿的那只脚又缩回来了。 我得回来看看,是谁让我这么疼。 你拿盐水不断的刺激我的伤口,疼的我使劲儿睁开了眼睛。 嗬~,拿盐水往我伤口上浇还不算,还绑着我的脚,福来和林子由按着我的手。 我一挣扎,就听到一个特别温柔的声音,让我别动,忍一忍,说要给我缝合。 诶~,我当时并不知道你说的缝合是什么意思,就想听你的话,你说不让我动,我就忍着没动。 没想到,你拿着一个针往我身上扎,吓得我,我当时真害怕了,缝衣服的针线,怎么能往人身上缝呢?” 楚涵夸张的表情,逗得白苏咯咯直笑。 “我挣扎了两下,还遭到你的呵斥,让我爷们点儿。 我仔细一看,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真的,别看你当时用巾帕蒙着头脸,只露眼睛,也能看出来模样。 单看眼睛和声音,我当时就以为你是女子。 你蒙头遮脸又捆着我,换成别人一定会以为你也是坏人,但我丝毫没有往那方面想。 坏人不会长成这样,你长得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一定是来救我的。” 白苏俩手摸了摸脸,道:“这模样有那么好看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啊!” 楚涵一扬下巴:“当然有,你是对你的美貌不自知。 后来我醒后,你撤去了头巾和面纱,我才发现你是男子。 你的言行举止也落落大方,没一点扭捏的模样,任谁也得说你是男子,但我就是觉得不大对劲儿。 诶~,怎么会有人长得比我还俊,不应该啊!” 白苏哈哈大笑:“楚涵,你怎么这么自恋。 好看难看的都是个皮囊,你娶媳妇可别光看皮相哈,没什么用,只要模样过的去,看着顺眼就行呗!” 厨房里竖着耳朵的几个人,听到白苏爽朗的笑声,神色都起了变化。 陈峰喜滋滋的想,主子这是心想事成了? 林澈沉着脸,难道师父真的同意了?师父要是嫁了人,自己还能见到师父吗? 楚涵靠的住吗?侯府的人那么复杂,师父又这么单纯,她们会欺负师父吗? 福来见林澈忧心忡忡,劝道:“公子,主子这么睿智,您就别担心了。” 林澈点头,师父想怎样就怎样,当徒弟的只有服从,瞎操心有什么用呢! 陈峰笑道:“林公子不必担心,先生在主子心中位置,谁也越不过去。 而且,主子别看外表嘻嘻哈哈,其实特别重情义,心里特别细腻,绝不会让先生受委屈的。” 林澈勉强笑了笑。 福来笑道:“陈大哥,楚公子的心思,我们外人看得出来,但主子明显没往那方面想过。 咱们就别在这瞎揣测了。”23sk. 陈峰皱眉道:“如果先生不愿意,会谈的这么融洽吗?” 福来笑道:“我们主子除了手术的时候严肃,平时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很亲切,包括我这个奴。 说句大胆的话,我有时候都会忘了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是主子的徒弟或者是弟弟,要不主子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但我知道,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罢了。” 陈峰皱眉又担心起来。 林澈笑着摸了摸福来的脑袋,又扯着他的耳朵,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怪敢想,还想当师父的弟弟,你想的倒美! 若是当我的弟弟还差不多,还想长辈分,反了你了!” 福来斜着脑袋,笑着讨饶道:“公子饶了我,我说了,那只是我痴心妄想,我只是想想。 我万万不敢在您面前造次,您在我心里跟主子一样,我敬重您还来不及呢!” ………… 这边,楚涵看着白苏开怀大笑的样子,暗戳戳的想,我媳妇的模样就是你这样。 你好看的不止是相貌,品行,风姿,气韵,甚至一颦一笑,无一不是最好的模样。 楚涵道:“白苏,我们相处的多愉快啊,你找的那个人,非得是见了心跳加速,见不到思之如狂才行吗? 平平淡淡的才是过日子,你也不用这么快就否定我,你给我个机会,慢慢看,看我符不符合你的标准。 说不定你看遍天下的男子,都没那种感觉,你就知道谁合适了。 我得留着自己,让你挑选啊!” 白苏道:“楚涵,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会有压力。 尽管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肯定不是这样。 你若因为我,错过了好姻缘,我又喜欢上了别人,那我心里会内疚,你也会怨恨我,咱们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不会,绝对不会,不管你怎么对我,我这都不会怨恨你。 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就算收回去,我也不会怨恨你,何况别的事儿。 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一辈子的! 就算你喜欢上别人,我也会是你最好的朋友,要是那人像赵昀一样混蛋,我就当你的娘家人,揍他,替你出气!” 白苏皱眉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越这样说我越有压力。 你要是因为我不娶亲,你不怪我,我也会内疚的呀! 什么救命之恩,我是大夫,每天医治这么多人,救的人多了去了,你真不用放在心上。 咱们像以前一样,当朋友多好呀,你若怀着这样的想法,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了。” 楚涵双手做投降状,“好,好,我都听你的,你说当朋友就当朋友,我以后再也不提了,我就见不得你皱眉头。 有人给我提亲,我就告诉你,你也帮我拿拿主意,这总行了吧! 你也知道我没几个亲人,我早就把你当成家人一样了。” 第208章 本应尽心求娶才是 白苏点头笑道:“这样多好,朋友之间的感情才最长久。 我去厨房看看,看看羊肉炖了没,没炖的话,咱们晚上吃羊肉火锅!” 说罢站起来,就向外走去。 “我跟你一起,火锅又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楚涵跟在白苏身边,疑惑的问。 白苏一拍脑门,说顺嘴了,这个时代怎么会叫火锅,“古董羹,火锅就是古董羹,火锅是我给它起的新名。” 楚涵笑道:“你起的这个名字还很贴切,带炭火一起端上桌案的锅子,可不就是火锅吗?” 厨房里的几人看到他们过来,都一脸探究的看着,但两人神色自若,看不到什么变化。 羊肉刚好还没炖。 白苏让孙媪把肉干煎,自己用麻椒,茱萸,老姜,小茴香,香辛料等,做了火锅汤底。 秋月准备的萝卜,白菜,冬笋等食材,楚涵拌的麻酱,林澈做的蘸料,福来和东子准备的小火炉和汤锅。 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麻辣火锅,吃的浑身暖烘烘的。 楚涵吃饱喝足又赖着喝了壶茶,直到天黑下来,白苏催促他,才带着陈峰回去。 两匹马在寒冷的街道上驰骋,穿过几条街,回了安定侯府。 世子屋里灯火通明,暖意盎然,香炉里不知燃的什么香,整个屋子都有一种很好闻的气息。 楚涵一进屋,就有一堆侍女迎上来伺候,结披风的,接帽子的,捧热水盆净手的,捧巾帕香胰子的…… 忙乱一阵后,楚涵歪躺在榻上,挥手让她们下去,对陈峰挑眉道:“你不去歇着,跟过来想问我什么呀?有话别憋着,想问什么直接问!” 陈峰是楚涵从肃州带回来的心腹爱将,一来就跟楚涵住进了将军府。 后来,楚涵怕他住在侯府别扭,又送给他一个院子,还拨了几个下人给他,但陈峰被楚涵上次受伤吓破了胆,就想跟在他身边。 楚涵出门不喜欢带侍卫,安定侯也愿意陈峰跟在儿子身边保护,就在侯府内给他腾出来一个跨院,单独给他设了小厨房拨了下人,也不算辱没他的身份。 陈峰就在侯府长住了下来,长期跟在楚涵身边。 陈峰在小院听白苏笑的爽朗,以为先生答应了,听福来一说,心里又没底了。 虽然他不大看好他们俩,但也盼着主子得偿所愿! 先生要是同意了,两人一条心,主子跟家里争取一下,就算主子为此吃些苦头,也值得。 先生要没那意思,主子跟家里说这个,不是白白挨罚吗! 主子吃饭的时候,全程都笑呵呵的,和往常一样。 但陈峰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先生要答应了,他早显摆上了,哪等别人问呢! 若是被拒了吧,看着也没那么伤心,不应该啊! 想问问,又怕主子的脸上挂不住,不问,心里实在闷的慌。 “主子,您……,先生和您……,你们……”陈峰站在那里,吭哧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问合适。 楚涵手捧着手炉,懒洋洋的眯着眼,笑道:“笨的你,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不就是想问白苏答没答应吗? 没有,她拒绝了!” “啊?主子,您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呐。 您是不是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陈峰道。 楚涵瞪眼道:“接受什么?伤心什么? 心里有一点点受打击是真的,但她又不是有意中人了,我还有机会,有什么可伤心的。 思慕之人,本应尽心求娶才是,怎么可能因为一两次拒绝就放弃。” “那先生是不是嫌弃你的身份?她那样的人,肯定是不愿意被困在后院里的。”陈峰问。 “那倒没有,她说见了我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我有就行了呗! 就白苏那稳当劲儿,估计只有看到危重病人,或是研制出什么新药的时候,才会心跳加速。” 陈峰笑道:“还真是,先生就对她的病人和药品上心。 您那受伤的时候,先生隔两个时辰就看看您,换药时也认真的不行,丝毫不介意您是男子。” 楚涵把手探进衣服里,抚摸着胸口那道疤,笑道:“那时候,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女子,就非常愿意和她说话,天天盼着她摸我额头,给我伤口换药。 赵昀那厮还说他跟白苏情缘未尽,切~,他们要是有缘,怎么会和离。 他个有眼无珠的傻蛋。 我跟白苏才是天赐的缘分! 白苏说没喜欢过别人,当初嫁给赵昀,估计也是听从白相的安排,不是她本意。 如今,赵昀就是剃头刀子一头热,没戏!哼哼!” 陈峰有点意外,打听的时候,说将军夫人痴恋将军,对将军可是上心的很呢。 “属下听说先生当初精心为将军准备饭菜,将军却很少去先生的院子,不像是没有……” “你打听的是什么玩意儿,一点儿都不靠谱,你还说没人喜欢她呢! 你看白苏身边的人,有不喜欢她的吗?包括赵昀手下那几个爱将? 就算是真的,也是赵昀没福气。 别说精细准备饭菜了,白苏随便动动手,就是美味,你说,都是古董羹,她做出来的怎么那么香啊?” “是,真香!”陈峰吞了口口水,笑道:“属下跟主子也解了馋了,就算主子跟先生成不了,当个朋友也很不错……” 陈峰话没说完,就见一本书带着风砸过来,他心里一抖,闭住眼睛没敢躲。 那书啪的一下,正好砸在他脸上,书很薄,砸在脸上不疼,却把他吓一跳。 陈峰知道楚涵生气了,立即跪下请罪。 “再敢胡说八道,说这些泄气的话,就自个儿去刑房领罚!”楚涵怒道。 “属下知错!” “把刚刚的话,再重说一遍。” 陈峰改嘴道:“先生和主子一定能成!” 楚涵这才满意道:“哼,这还差不多,起来吧!” “谢主子!”陈峰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放回楚涵旁边的书架上,然后站到楚涵旁边听训。 “我就你这一个心腹,你不说全力支持我,还时不时的说句泄气的话。” “属下知错!”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你不是我,你不明白她对我多重要! 今儿是她没答应,她要答应了,我还真想不出让我父亲接受的法子来。 我父亲他们就够我烦的了,你还在这里添堵。” “属下知错!” 陈峰嘴上认错,心里一点都不觉得错。 侯爷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主子又犟,到时候一顿家法少不了,让我这当属下的在一旁干看着,得多难受。 再说人家先生没答应你,是你自己异想天开,还不听人劝。 第209章 凭什么可以为所欲为 第二天,白苏让孙媪留在家里,带着林澈,秋月,福来和东子去了御史府。 门房的人见到福来和林澈,知道是白苏来了,忙跑出来见礼,有小厮跑进去禀报。 门子见完礼,热情的把几人往府里请。 白苏几人刚过了垂花门,就见孔俊一手扶着白沁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腰的迎出来。 后面跟着徐媪和画扇。 白沁披着裘皮斗篷,内穿藕合色的绫袄,急切的往外走着,看到白苏,满脸惊喜的喊着:“十九!十九!” 白苏笑着迎上去,喊了一声:“十一姐!” 白沁高兴坏了,长着两个胳膊要抱白苏。 白苏看着白沁隆起的大肚子,唯恐碰到了宝宝,又不忍拒绝白沁,虚虚的抱了她一下。 孔俊笑着对白苏作揖,喊了一声:“十九妹有礼!” 白苏也很给面子的喊了一声:“姐夫!” 两边的人分别见礼。 孔俊笑道:“十九妹,你姐好几天就嚷着要去你家,我怕她颠着,冻着,劝阻了几回,刚刚还在屋里跟我闹呢! 幸亏你来了,不然我们今儿就得去你那儿。” 白苏对白沁道:“这你得听姐夫的,想我了就让人捎个信,我过来。 你就别来回跑了,真要冻着了,可不是小事。” “姐姐想你了嘛!让你来又怕你忙,耽误你的事!”白沁娇声道。 “我再忙也有时间看姐姐啊!” “好妹妹!你真好!” 白沁抱着白苏胳膊晃荡,迟迟不肯放手,跟小女孩见到大靠山似的。 在白沁心里,恐怕早就把白苏当成是可依赖的人了。 孔俊含笑道:“十九妹,去屋里暖和暖和吧!” 白沁身材娇小,小鸟依人状挽着白苏的胳膊,白苏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另一只手也抓着白沁,姐妹俩互相挽着走在前面。 孔俊走在白沁落后半步的地方,看着一高一矮的姐妹俩,笑道:“白沁,你分明是姐姐,怎么在十九面前,反倒跟个妹妹似的。” 身后的林澈等人,也都这么觉得。 白沁往后斜了孔俊一眼,道:“那是十九长的高啊! 我就这么矮,如今也不长个儿了,我有什么办法。” “不是个头,是性格,你跟十九在一起,像是一下子小了好几岁。” 白苏笑道:“十一姐单纯善良,长得又好看,从小就是我们全家人的宝贝,谁也不忍她受委屈。 就连我这个妹妹,都觉得她应该被保护,被宠爱。 被宠爱的女人长不大,这很正常。 姐夫,我姐嫁到你家,以后保护我姐的责任,就由你去做了。” 孔俊笑道:“好,以后我就照十九说的做,让白沁跟在相府当女郎时一样,无忧无虑的,再也没有忧愁。” 屋里烧的暖烘烘的,白苏送的躺椅,就放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躺椅上放着毯子,旁边的小几上,还有半杯没喝完的茶。 几人稍坐了一会儿,白苏和林澈就分别给白沁诊了脉,她脉象比以前强很多,众人都很开心。 白苏问起霖儿,孔俊道:“我母亲怕白沁劳累,白天把霖儿领到自己院子玩耍,晚上送回来。 这样白沁早晚都能跟霖儿在一起,还不会累着。 十九,你不知道,霖儿精力充沛,白沁带一天,也很辛苦。” 白沁点头:“婆母最近帮了我很多。” 白苏没吱声,她当祖母的,替孕期的儿媳带带孩子,不是应该的吗? 孔俊知道白苏对母亲印象不好,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笑道:“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再让霖儿过来拜见,这会儿你姐妹俩说话吧! 子由,福来,东子,咱们去书房,我刚得点好茶,煮一壶给你们尝尝。” 他们一走,白沁让画扇带着秋月也下去,白苏看了看白沁的脚腕和小腿,只稍稍有点浮肿。 白沁收回腿,把裤腿放下来,笑道:“妹妹放心吧!我按你说的,睡得时候把腿垫高一点,晚上泡脚按摩,脚已经不怎么肿了。” 白苏起身坐回榻上,道:“看姐姐面若桃花,容光焕发的,是不是姐夫伺候的好,姐姐最近心情不错啊!” 白沁害羞的点点头,低声笑道:“十九,孔俊现在一次也不去小妾屋里了! 我这心里是真舒坦了。” “哦?这倒挺难得的,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他自己觉悟了?”白苏意外道。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变坏了,是真变坏了。 也许是他近来态度太谦卑,致使我却越来越任性! 有一次他看我睡着了,又去了小妾房里,回来后,我嫌他身上有味,不让他往我跟前凑,软榻也不让他躺。 他争辩说,洗了澡又换过衣服才回来的,哪有味啊。 我非说有,熏的我想吐,他没办法,又洗了一遍澡,换了一身衣服,我还是嫌他身上有味儿。 他摇头叹气的想来我身边解释,我那天也不知怎的,也任性起来,他往前一凑,我就哭了起来。 他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远处安慰了我几句,又去洗澡。 洗完,他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掀开衣服让我看,嬉皮笑脸的说,皮都搓掉了一层,这次没味儿了吧!” 白苏笑道:“姐姐厉害,你不说他脏,说闻不了那味,啧!啧! 他凭什么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妻子忍受怀胎之苦,妊娠之痛,他就不能忍忍那点欲望吗? 叫我说这些还不够,让他多吃点教训才好,后来怎么样? 他多洗了两次澡,就这么改了?” 白沁脸微微泛红,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十九,他当时嬉皮笑脸的,哪能理解我心里的难受。 我跟你想的一样,凭什么他可以为所欲为,就不能为了我忍忍吗?所以也想让他吃点教训。 加上我那天确实难受,心里委屈的不行,把他过往的错事都想起来了,一个劲儿的流泪。 他手足无措的给我擦泪,追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说,我闻不了他在别的女人身上沾染的味儿,想去你那住几天。 可能是世子对他教训的太深刻,孔俊吓得当即变了脸色,立马就跪下认错了。” 第210章 我真不是大度之人 白苏笑道:“姐姐威武,就让他跪着,让他好好回忆回忆,在侯府是怎么挨罚的!” 白沁道:“我本来想让他跪一小会儿,没想到,我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睡醒,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孔俊还在地上跪着呢! 我懊悔不已,忙拉他起来,查看他的膝盖,看伤没伤着。 孔俊一点也没生我的气,说不该去小妾屋里,惹我伤心,央求我不要气头上去你那,说他的毛病都会改掉。” 白苏道:“哼!看来,他也知道去小妾那你会不高兴,还偏去,让他跪一会儿,一点也不冤! 你懊悔啥呀!他吃一点苦头,就心疼坏了!真是!” 白沁脸红道:“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看他膝盖跪的通红,说不心疼是假的。 别家的男人,哪个妻子怀孕的时候,不住小妾屋里啊! 大多数妻子,还会在孕期主动给夫君纳妾。 我真不是大度之人!” 白苏眨眨眼,这孕期的女人,真是想法一阵儿一阵儿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又反省自己了? 白沁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也一样。 先前还觉得有他没他的都行,反正我有孩子,后来他越来越好,我的心境也变了。心眼也越来越小,就想让他守着我一人。 孔俊要是认真追究,我就犯了七出之条了。” 白苏哭笑不得:“哎呦,我的傻姐姐,什么狗屁的七出之条啊! 你就不喜欢他沾染小妾,怎么了? 除非是不在乎,不然哪个女人也不会不介意啊。 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钱有钱,还给他生了女儿,怀着儿子,他傻了要休你? 你是他用尽心机求娶的,也不是没感情。 何况,还有楚涵! 他敢吗他!” 白苏笑道:“再说了,你又没正面阻止他,只是闻不了他身上沾染的味儿。 女人孕期对气味敏感,这都很正常。 不过,他见你睡着,不喊你,还跪着不起来,也算是诚心认错。” 白沁道:“第二天,他上值的时候,我还睡着,他怕我去你那,被世子知道了。 他写了封保证书,放在我枕边,保证以后不会私自去小妾屋里。 劝我有事就在家里解决,不要让世子和将军知道了,否则,我可能就要守寡了。” 白苏哈哈大笑:“姐夫还很幽默。” 白沁笑道:“他是真怕,他说楚涵一个人,就差点把他腿收拾瘸了,明轩要是再插手,他还有命吗?” “从那之后他就不去了吗?” “嗯嗯,再没去过,对我比以前更上心了。” 白苏笑道:“所以说,女人不要一味的顺从,不满意就要说出来,不然,积攒的委屈多了,感情就淡了。 再说了,姐姐凭啥委屈自己啊? 偶尔闹一闹,说不定还会增进感情呢!” 白沁点头,“十九,你的想法真的很不一样,女子从小就被教导要对夫君顺从,恭敬。 但以往的顺从,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福祉。 要不是受你的影响,我还真不敢冲他使性子。 我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托你和世子的福。” “姐姐好就行了,在悦来楼遇见你的时候,见你泪水涟涟的样子,我真是不想再喊他姐夫了。 好在他还改的不错。” 白沁点头,用手绞着手里的帕子道:“十九,我还有一个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啊?” 白沁扭扭捏捏的道:“我说了你不许说出去,免得人家笑话他。” 白苏奇怪道:“什么事啊! 他是你夫君,就是我姐夫,只要你们是夫妻,我肯定得维护他的名声的呀!” “嗯~,就是他……,自从福来和陈将军带了世子的话后,他日日晚上给我洗脚,我开始以为他怕世子罚他,故意讨好我,也没往心里去。 后来他被世子罚了,他双腿罚的乌黑青肿的,走路一瘸一拐的,还想给我洗脚,我就觉得很奇怪。 还有一次,他晚上出去应酬,回来的时候,画扇已经给我洗过脚了,他非说没洗好。 又让人端来一盆热水,亲自给我洗了一遍,跟有瘾似的,还说要给我洗一辈子的脚。 每晚揉脚摁腿的,更不必说,最近,他自从不去小妾房里后,就更离谱了,他……他……。” 白沁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 白苏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脱口道:“他亲吻你的脚了,然后无需找小妾就心满意足了。” 白沁眼睛瞪的老大,惊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医书上真有这样的病症啊?” “那姐姐讨厌他这样吗?”白苏问。 白沁低头小声道:“讨厌倒不讨厌,就觉得他这样太卑微了。 你说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这样呢! 十九,我老早就想找你说说,除了你,我对谁也说不出口,你说我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把他都管出毛病来了。” 白苏调笑道:“嗬~,这是又心疼了,你这个自我反省的毛病得改改,别动不动就在自个儿身上找原因。 姐夫这不是病,是他自己的一个小癖好,叫恋足。 他以前或许是要面子,没有表露出来,一给你洗脚,把他的嗜好勾起来了。 你看着他卑微,其实他心里满足的很。3sk. 姐姐对他的行为不必大惊小怪,每七个男子之中就有一个有恋足倾向,这没什么奇怪的。” “啊?这么多,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我白看那么多书了,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白苏点头道:“千真万确,这类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受虐倾向,姐姐不必为他跪一会儿就内疚。 我猜,你就算打他一顿,他也不会生气。 你看他神采奕奕的,满脸都洋溢着幸福,哪里有半分欲求不满的样子。” 白沁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不是病就好,他对我是越来越好了,还求了公婆,说等我生了孩子后,就差人去徐州给父亲报喜。 到时候,他想办法偷偷给父亲送些钱过去。” 第211章 家里好像又来客人了 白苏笑道:“钱姐姐就不用担心了,我前几天,让人给父亲送了点钱过去,够他们花两年的了。 你安心养胎,到时候给他们报喜就行了!” 白沁闻言,激动得一下子热泪盈眶,“十九,你对咱家真是……,那些钱都是你辛苦挣来的吧! 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们都忽略了你,对你的关爱太少了,母亲也有许多考虑不周的地方。 家里出了事……,却独得你的帮助。” 别的庶姐妹出嫁时,都有姨娘的积蓄添补嫁妆,就白苏的陪嫁最少。 白沁劝过母亲,除了公中出的,再给白苏添点嫁妆,让她在婆家体面些,她母亲没听。 她母亲说,将军府家境殷实,赵昀又是独子,就算再添一百万,在婆家眼里也是小钱,他们不会在乎嫁妆多少。 白苏嫁过去就是主母,还会缺钱花吗? 反倒是你,姑爷的俸禄维持不了你以往的体面。 你不好好想想你自己,就你那点嫁妆,若不好好经营,能支撑多少年,还有霖儿也要攒妆,正事还想不完,反倒操心一些不相干的事。 你说你给她添个妆,添这么好的一套首饰,以后留给霖儿多好…… 白沁心里明白,夫家的钱再多,也不如自己的嫁妆钱花的舒心,但也对母亲的决定无力改变。 白苏在家里不争不抢,也不怎么说话,跟个透明人一样,对嫁妆的多少,也没有任何意见,别人也没人在意这些。 直到白府出事后,一家人都下了狱,出嫁的女儿们被夫家管束着怕连累,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反倒是白苏为家里出了力,让他们在牢里的那些天,睡了干净的被褥,吃了热乎的饭菜。 要不然,就牢房那又潮又脏的环境,再吃些又冷又硬的食物,白冉夫妇又那么大年岁了,就算放出来,身子估计也垮了。 白沁对白苏又感激,心里又觉得愧疚,一时间眼泪哗哗往下掉。 白苏对这个爱哭的姐姐,一点抵抗力也没有,起身抱了抱她,给她擦了擦眼泪,笑道:“给你说一声,让你放心呢!怎么还哭上了。 就像你说的,从小到大,家里吃穿用度也没短我什么。 我给他们花钱,不是应该的吗?” 白沁嘤嘤泣道:“十九,十九,你怎么这么好,你说父母这么疼我,我什么都没为他们做。 他们要我这个女儿有何用!” 白苏拍拍她后背,笑道:“你也知道他们疼你,以前谁舍得让你掉一滴眼泪啊! 你把日子过好,养好身子,给父亲再添一个外孙,父亲知道了,保准比收到我的钱还高兴呢! 日子长着呢,你还怕没机会尽孝吗?” 白沁抽泣着嗯嗯点头。 白苏笑道:“姐姐别哭了,马上就是俩孩子的母亲了,还动不动抹眼泪儿。 这美眸通红,惹人怜爱的样子,姐夫见了,又得说我们两个你才像妹妹了。 要不,我不喊你十一姐了,喊你十一妹得了,哈哈……” “去你的小十九!”白沁破涕为笑,扬起粉拳,作势要打白苏,“你怎么这么皮,连亲姐的玩笑都敢开,真是反了你了,没大没小的。” “哎呦,别打,妹妹知错了!”白苏笑着躲开,倒了杯茶双手递给白沁,笑道:“我给姐姐斟茶赔罪,姐姐原谅我一回。” 白沁正有些口渴,接过来喝了两口,似模似样的教训道:“长幼有序,你再怎么聪明能干,也是我的小十九妹。” 白苏忍笑道:“是,我是小十九儿,姐姐是大十一。” 姐妹俩笑成一团。 白苏抵不住白沁和孔俊的盛情挽留,留下吃了午饭。 回去的时候,白沁送到府门外,拉着白苏的手,迟迟不愿意放开。23sk. 直到白苏说隔几天再来看她,才松了手,让秋月扶着白苏上了马车。 走了一段路,林澈凑到车窗口,对白苏笑道:“师父,孔夫人太依赖您了,看着您的马车,好一会儿才回府。 我觉得孔御史说的没错,您才像姐姐呢!” 白苏道:“女子孕期会有各种难受,难免对亲人依赖些。 还有,这也说明,你师父的确能够带给人安全感!” 几人皆笑。 到了胡同,林澈先一步回了家,打开大门,侯在门外。 马车一停,林澈就上前摆放脚蹬,对白苏笑道:“师父,咱不在的时候,家里好像又来客人了。” “哦?”白苏下了马车,“你从哪看出来的。” “您看胡同里的车辙印,还有,楚公子和陈峰的马,在咱马厩里栓着呢!” “他俩不乘车,走,看看是谁来了。” 几人一进垂花门,就听到屋里头楚涵在嚷嚷,“这样摆放不对,都靠墙放着,怎么显现出尊卑来。” 又听陈峰的声音说:“要不等先生来了再定,怎么放,都不大对劲儿。” 白苏喜道:“是定制的坐具送来了。” 林澈几人也一脸兴奋。 白苏三两步跑到门前,撩帘子进了屋,只见靠墙处摆放了一排实木沙发,茶几,现代风格的书桌和椅子,还有两对圈椅,最惊喜的,还有一个摇摇式的躺椅。 林澈,福来,秋月和东子,也随后跟了进来,看着一屋子新奇的家具,笑呵呵的用手抚摸着。 楚涵和陈峰两人正蹲在地上,摆置书桌上的几个大抽屉。 楚涵一见白苏,起身走过来,高声笑道:“白苏,你添置的家具太有意思了,这个高高的桌案下边,还有好几个个暗格。 哪个半躺的坐具还能来回摇,嘿,真好玩!” “暗格?”白苏疑惑。 “先生,主子说的,是这几个能抽出来的长方格子。”陈峰举着抽屉道。 白苏哈哈笑道:“这个叫抽屉,拿取东西时,比橱柜样式的方便点。 把一些常用的书,账本,医案什么的,放里面多好。” “抽屉,能抽出来的屉。”楚涵点头道:“嗯,你起的这名倒也贴切。 诶~,白苏,你坐这上边,这个很有意思。” 楚涵拉着白苏的袖子,来到躺椅旁,让她坐在上面,自己在后面来回晃荡躺椅的靠背,笑道:“好玩吧!来回摇晃还不摔。 听孙媪说,这些都是你画的图,让木匠按图做的?” “嗯嗯,是!” 林澈和秋月也都围过来。 秋月喜道:“主子,这个跟上次做的躺椅不大一样,这个还能晃呢!” 白苏笑道:“嗯,这个陆师傅真厉害,我就随口提了这么一下,画了两笔,他还真做成了。 这个躺椅咱没付钱,孙媪呢?” 孙媪听到了动静,正好进屋,笑道:“婢子在呢!陆师傅和陆大嫂帮着把原来的坐榻搬到了偏厅,我在那里收拾呢!” 第212章 我也亲手削下来捧给你 “不收拾那个了,怪累的,以后不管谁来,都坐这个。”白苏道。 “是!”孙媪笑道。 白苏继续道:“我平时坐的榻和书案抬到子由屋里去,剩下的你们看谁屋里缺,就抬自己屋去。 有坐着舒服的新家具,让客人用旧的也不好。 不管他们习惯不习惯,还是该用咱们最好的东西待客。” 孙媪笑道:“对,婢子看着新家具也挺好的。 听陆大嫂说,已经有好几个大户人家看上了咱这坐具,都在陆师傅那里交了定钱,把陆大嫂高兴坏了。 这一段,陆师傅天天加班干活,如今还收了个徒弟。 今儿也跟着送家具来了,挺实诚一个孩子。” “陆师傅也沾了师父的光了,能多接好多活,说不定还能靠着这手艺扬名。 这些坐具一定能在大周盛行起来。”林澈道。 楚涵笑道:“你师父身边的人,哪个不沾你师父的光啊? 你师父本身就是发光的人,谁靠近,谁受益!” 众人齐声笑道:“对!” 楚涵得意道:“这次我们的意见一样,你们说,白苏这样的人,谁能讨厌的起来啊!” “除非是没心没肺的瞎子!”林澈道。 “对对!”楚涵低头看着白苏,一边晃躺椅,一边哈哈大笑。 “你俩别胡说了,还一唱一和的。 楚涵,让我下来,晃得我眼晕。” 白苏起来后,楚涵立即坐到躺椅上,摇晃起来。 “孙媪,咱收了人家的躺椅,给陆师傅加钱了吗?”白苏问。 孙媪道:“给他了,但他们夫妻两个说什么也不收,陆大嫂说,撇开主子是她们家恩人这一层不说。 主子给的那些图纸,是他们几辈子,也不一定能想出来的东西。 主子指点了陆师傅,让他学到了不少技能,也算是陆师傅的师父了。 这躺椅就算是弟子献给师父的一点心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要钱的。” “啊?这也能算?”白苏惊道:“我一个丝毫不懂木工活的大夫,让一个手艺高超的木匠喊师父,不得把人笑死。” 林澈道:“但师父的确是指点他了。 您可不是只画了样子,连尺寸,细节,躺椅上的零件怎么做,都讲述的清清楚楚的。 真正的师徒,也不一定教的那么清楚。” “你这话不对,我完全是为了我想要的东西能做出来,可不得说仔细一点吗? 别看这个小小的躺椅,也费不少功夫呢! 白要人家的东西,心里怪不得劲儿的!”白苏道。 孙媪笑道:“咱不是没给,他不收,咱也没办法。 婢子知道,主子不愿意让别人吃亏。 他们几口子,过年的时候一定会给主子拜年来,到时候主子多给他家孩子一些压胜钱,他们一定会高高兴兴的收下的。” “也行!”白苏点头。 楚涵跟找到新奇的玩具的孩子一样,坐躺椅上晃起来没完。 哈哈笑道:“这个叫躺椅啊?还真是能躺能倚,还能摇,躺在上头没一处不自在。 嗯,叫躺椅也不太贴切,叫逍遥自在椅才合适。” 白苏笑道:“你还挺会起名,叫逍遥椅的确合适。” 楚涵笑道:“那是,你别以为我是个武将,就不通文墨,我是文武双全!” 众人皆笑。 “叫我说,你收他这个礼物也不多,这东西虽然不少花费功夫,但最值钱的还是这个巧妙的新意。3sk. 这逍遥椅的设计,把人身上的每一处都考虑到了,坐上边又解乏又自在。 这玩意儿要是卖给贵人,卖个几万钱也得供不应求。” 白苏惊道:“啊?这么值钱? 我带这个,一共做了四个躺椅,还有所有的家具,陆师傅才收了一万钱,那三个躺椅还是黄花梨木的。 陆师傅岂不是收少了。” “木料不值钱,木匠的工费也不值钱,值钱的是这个东西。 你做的那三个躺椅,我怎么没有见过呀!是不是送人啦! 嘿!送人送黄花梨木的,自己用普通的,我看你这屋里的家具,都不是名贵的木料。 还是好木料结实,都做成黄花梨木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白苏搬了一个圈椅,坐在暖炉旁边,笑道:“送人当然得用最好的,以示诚意。 自己用就没必要了,就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人大力破坏,坐个三五十年也不成问题。 磕碰了也不心疼。 我看你挺喜欢这个逍遥椅的,我送你一个好木料的,你要不要?” 楚涵摇晃的身子,一下子停下来,喜道:“要,当然要! 哈哈,这么好的东西,又是苏苏送的,不要不是不知好歹吗?” 白苏吩咐道:“东子, 一会儿,你拿钱去找陆师傅,让他再做一个黄花梨木的逍遥椅。” “是,先生!小的这就去。”东子躬身道。 孙媪转身出去给东子拿钱,东子也跟了出去。 白苏笑道:“楚涵,我姐今儿感谢了你好几回,我也谢谢你! 孔家人对我姐态度的转变,都是因为你和陈峰。 要不然啊!我也得每天为她牵肠挂肚的。” 陈峰忙道:“先生怎么还谢我呢!我脑子笨,都是听主子吩咐办事儿。” 楚涵道:“跟我就更用不着说谢了,举手之劳的事儿。 别说这点小事儿,只要你说出来,再难的事儿,我也能办到。 你就算要我脑袋,我也亲手削下来捧给你!” 陈峰听的心里一惊,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只见楚涵嬉皮笑脸的,眼神却认真的看着白苏。 陈峰知道,主子看似玩世不恭,其实说出来的话,都是认真的,主子这次是真的陷进去了。 第213章 情愿一辈子被你驱使 林澈福来和秋月听到楚涵的话,也都惊讶的看着他。 白苏神色一凝,心里一阵慌乱,他这也不像是放弃了的样子,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不顾一切吗?难道他对我用情那么深了? 她两世为人,一直没有遇到过喜欢她的人,有时心里想想,还觉得有点遗憾。 楚涵是第一个说喜欢她的,但这喜欢若不是两情相悦,先动心的人会受伤的,她可真不想看楚涵伤心。 楚涵是她来的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只有跟他相处的时候,才能感到平等,自在,轻松。 跟她在前世时,与朋友的相处模式一样。 但她知道,这不是爱情! 爱情是什么呢?两情相悦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楚涵说的,自己是比较冷静的人,不会为了谁而心跳加速,思之如狂。 但至少得有在一起的渴望吧!接受表白时会欣喜吧! 楚涵表白时根本没那种感觉,除了吃惊以外,还有压力,怕他伤心难过的压力。 唉,自己对感情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事。 看来,有人喜欢还不如没人喜欢,没人喜欢的时候,起码心里轻轻松松的。 她真的不想伤害楚涵,也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她稳了稳心神,抬头看向楚涵,见楚涵正嬉皮笑脸的看着她,一副说笑的样子,遂松了一口气。 白苏瞪他道:“又说混话了,我又不是吃人的魔鬼,要你脑袋干啥!” 楚涵嬉笑道:“我听不得你对我说谢谢! 我这是在给你表达一个意思,我欠你的太多,情愿一辈子被你驱使,做什么都是应该,永远不用说谢。” 几人齐刷刷的看着他。 “人都说救命之恩,这辈子若报答不完,下辈子要给恩人做牛做马的,我可不想当牛做马。 所以呀,这辈子,我一定要报答完。 我就做了那么一点儿小事儿,你就对我说起谢谢了,不行,你一说谢,我还的那一点点恩情又没了!” 几人听他胡诌八扯的,都笑起来。 白苏笑道:“你当不了牛马,你让陈峰送的那些钱,够你好几次诊费了,早就两清了。” 楚涵急道:“什么两清,我当时跟陈峰说了,那些钱不是诊金,只不过是利息。 陈峰,你没交代清楚吗?” 陈峰道:“属下把您的话,一字不落的给先生说了。” “碍着陈峰什么事儿啊!我又不是白救的你,还能让你记一辈子不成?”白苏笑道。 楚涵道:“当然得记一辈子,我的命那么金贵,那点儿钱哪能抵得了? 滴水之恩还得涌泉相报呢,何况救命之恩! 光稀罕你这些家具了,还没问问你十一姐怎么样?孔俊这一段老实不老实。” “都很好,孔俊对我姐姐也很用心,你就等着吃满月酒吧!” “那就好!” 白苏搓着手,看了看屋里摆放实木沙发道:“都搭把手,把这些家具挪一挪。” 陈峰,福来和林澈立即行动起来,楚涵也把躺椅挪到一边,看他们摆放。 白苏让他们按现代风格摆放的,三面沙发环绕着大茶几,左侧放着两对圈椅和小茶几,屋里能同时坐十几个人喝茶聊天。 书桌放在了书房。 餐桌餐椅也送来了,陆师傅直接给卸到了膳房。 忙活完后,孙媪拿出了陆大嫂送的垫子,铺在沙发上。 可把白苏高兴坏了,摸着又软又厚实的软垫,心里对陆大嫂充满了感激。23sk. 林澈和福来去收拾换下来的家具,陈峰也跟去帮忙。 屋里只剩白苏和楚涵,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白苏倒了杯茶,递给楚涵道:“这陆大嫂夫妇两个,真是太实诚了,做的活又好,还送了这么多垫子。 光这些东西,就得拉好几趟,我们正好不在,也没人帮他们抬一抬。 你和陈峰来多久了?遇见他们没?” 楚涵抿了一口茶,道:“没有,我知道你去看十一姐了,是吃了午饭来的,那时候他们都走了! 这坐具坐着比胡床舒服多了,还又结实又稳当,几人围做在一起,也显得亲切。 逍遥椅就更不必说了,秋月说你做的那三个躺椅不能晃,是不是怕晃着她们。 诶~,其中一定有十一姐!她怀着孕,不适合晃。” “对,聪明!” “另外两个呢?有点儿猜不出来? 给子由的父母了?”楚涵问。 楚涵对白苏那三个躺椅送给谁,心里充满了好奇。 他猜想,可能是送给赵昀的母亲了,毕竟老太太和白苏关系不错,还刚送了这么多炭。 但他心里,就是不想让她们有联系。 “一个送给子由的母亲了,另外一个送给老夫人了!”白苏道。 楚涵尽管事先想到了,但听白苏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果然还念着旧情。 “老夫人是哪个?”楚涵不死心的问道。 白苏放下茶杯道:“我前婆母! 老夫人以前对我不错,我和离时没敢告诉她,不然肯定和离不成。 我拿了和离书,给老夫人留了封信就走了,后来也没联系过她。 前一段她来看我了,原来老夫人以为我回徐州了,一直担心我呢!” 楚涵闻言心里十分震惊,老太太竟然以长辈之尊,亲自来看白苏了,这为了儿子也太拼了。 他才不相信老太太是单纯的挂念白苏,仅是挂念前儿媳,知道平安了,让人带个话,送点东西就不错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还不是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这姓赵的怎么这么好的命。 反观自己,白苏救了自己一命,父亲也从来没有想过,来谢一下恩人,知道儿子被人救了,也只说了一句“多送点钱。” 在父亲心里,一个平民大夫,能有幸救了世子,跟侯府攀上了关系,多“赏赐”点财物就足够了,根本就无需侯爷亲自和平民搭话。 别说自己和赵昀谁好谁赖,仅这长辈的态度就差了一大截,更别说家里那一堆姨娘弟妹了。 白苏继续道:“其实这事我做的不地道。 不管我和赵明轩怎么样,老太太在我家出事儿的时候,对我们白家是有恩的。 我这样做,显得有点绝情寡意了。 老太太却一点都没有计较,临走还嘱咐我,不让我买市场上的炭,等朝廷发了炭薪,给我送过来。 我心里过意不去,才想着做点有用东西送给她。” 第214章 感情若是能这么收放自如 楚涵咬牙道:“你怎么薄情寡义了,薄情寡义的分明是他赵家的人。 这两年国库这么紧张,要不是白相给他筹集粮草,让他后方无忧,他能打这么多胜仗吗?” 白苏道:“你这样说也不对……。” 楚涵打断她的话,道:“怎么不对了,打仗时,粮草就是胜负的关键。 是白相不遗余力的支持,才让赵昀在西北一战成名,名利双收。 皇上把他当成是肱骨之臣,大周百姓敬他如战神。 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老夫人这么睿智,心里能没数吗? 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只有孔俊父母那样目光短浅的人,自身又不干净,才怕受牵连,躲着不管。 赵昀承了白相的恩,又是这样的关系,他不在,老夫人当然得为白相尽点心了!” 白苏道:“楚涵,你这样说真的对赵昀不太公平,我父亲身为丞相,为大军筹集粮草是他的职责,无需赵昀领他的情。 赵明轩尽管百般看不上我,但我还是得为他说一句,他这人对名利看的很淡,打仗也不是为了私利。 当初就是因为国库空虚,才没人愿意领兵,皇上无奈,才同意让他一个少年将军领军出征。” 楚涵一下子语塞,因为白苏说的是事实,他心里也明白。 当时西征路途遥远,粮草供应困难,加上国库又空虚,很多人都觉得这仗打不赢,败了,白白折了以往的威名。 所以,老将们都称病推脱,听说,气的皇上还在朝堂上发了火。 白苏道:“我知道他当初娶我,就是怕得罪我父亲,怕粮草供应不上,让他手下人挨饿。 其实在我看来,这是赵明轩狭隘了,他轻看了我父亲。 在别人看来,都说父亲是个奸臣,但我看不是,父亲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就算他不娶我,我父亲也不会为了私怨,置十万大军于不顾的。” 楚涵恨道:“就是!分明是他小人之心。 赵昀那厮,为了自己安心娶了你,又让你受尽了委屈。 我一想到你曾被他冷待,就恨不得揍他一顿。” 白苏笑道:“没必要,他这人错就错在不该违心娶我,还天天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好在和离了,我们都称心如愿了。” 楚涵哼哼道:“还是你吃亏啊,赵昀一点损失也没有。 要我说,老夫人就算对白家有一点点恩,她儿子对你这样,也算两相抵消了。3sk. 你也不必记她的情。” 白苏笑道:“一码归一码,老夫人的情意还是不该忘,她帮白家的时候,真是雪中送炭了。 赵明轩以前虽然不对,但他给我道了好几次歉了,还帮了我好几次,我要是再计较,就说不过去了。” 楚涵暗忖,不是你计较不计较,是赵昀又对你起了心思。 众人都看得明白,就你傻乎乎的,也不知道防备他,还说他百般看不上你呢! 赵昀看你的时候,那对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你身上。 一见他那样的眼神看白苏,楚涵就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抠出来,踩在脚底下碾碾。 且不说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赵昀如今的心思,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就你,看谁都像好人。 白苏继续道:“这人啊,没感情真不能勉强。 我跟他没和离的时候,一点都不对眼,他嫌我是奸臣之女,我嫌他大男子主义,脾气又臭又硬。 我们互相看到的,都是对方的缺点,他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我也是觉得跟他一起,多一天都不能忍。 现在和离了,有了距离,反而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了。 楚涵,其实好朋友的关系非常珍贵,在我心里,朋友一点也不比恋人轻,而且,朋友之情比恋人之间的关系更稳定,更持久。 你就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楚涵心道,这又一次拒绝我,劝我放弃呢! 我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吗?给出的心能收的回来吗? 感情若是能这么收放自如,那就只能说明没有真正动心。 白苏看楚涵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挡住的他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楚涵?”白苏轻声道。 楚涵神色一敛,哈哈笑道:“我看你这茶桌侧面上的花纹呢!做的还很精致。 你别说,这个陆师傅的手艺是真好,不比那些名匠差。 我此时就开始期待你送我的逍遥椅了。 仲夏搬到凉亭里乘凉,赏花,冬日搬到暖阳下晒太阳,品茶,得多惬意啊!” 白苏看他这么乐呵,笑道:“我说你看啥呢?看得跟你说话都走神儿了。” 楚涵笑道:“还不是你这些新奇的家具,看的人眼花缭乱。 你说人人都长了个脑袋,怎么你这脑袋就这么聪明呢! 以往这么多代人,怎么就没有人想出这么舒适的坐具呢! 这靠背的弧度,倚上去刚刚好,比倚在榻上舒适多了。 还有这扶手,手放在上面正好,高一寸太高,矮一寸就太矮。啧!啧!” 白苏笑道:“你喜欢吗?喜欢我让陆师傅给你做一套,不过,估计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做成。 我这一套就做了很多天,别说他刚接了别人的活。” 楚涵笑道:“这个暂时先不用了。 既然陆师傅接了别人的活,你这个恩人加师父的再说出来,不先做你的,他心里肯定不得劲儿。 就别让人为难了,把那逍遥椅做出来就不错了。” 白苏点头。 楚涵笑道:“本来,我和陈峰是发馋了,昨日在你这儿吃的古董羹没吃够,买了肉过来,想在你这儿再吃一顿。” 第215章 什么地方都好 白苏道:“那还不好说吗? 诶~,今儿时间还早,我给你们做烧烤吧!连烤带涮,让你们吃个够。” “好啊!”楚涵喜道:“我早就想吃你烤的肉了,你上次中秋烤的羊肉,滋滋冒油,又香又嫩。 后来吃别人做的,又柴又腥,根本就吃不下去。” “那就是他们腌制的时候,放的调料不一样!”白苏道。 楚涵想起中秋吃烤羊肉时的情景,脸上满是喜悦,笑道:“上次吃的时候,我身上伤还没好,你没让我喝酒。 你们每人都喝了点儿,只让我喝了一杯蜂蜜牛奶。 那羊肉的香味和散发的酒香味儿混在一起,把我馋的呀! 我当时说,给我喝一小杯也行啊! 你绝情地说,‘一滴也不行!’” 最后一句,楚涵模仿着白苏的语气,逗得白苏直乐,笑道:“那时候你真不能喝,这次让你喝个够!” 楚涵道:“我受那么重的伤,一点毛病都没有落下,一个是你治病的手艺好,再一个就是饮食上,你管的严。 我若在侯府养伤,不一定能恢复的这么好!” 白苏笑道:“是你的体质好,恢复的也快,换个体质弱的人,养几个月不一定能养的过来。 当然,受伤的时候,吃东西一定得计较点。 我让福来去集市上买个烤炉,买些竹签铁签! 再去买些别的食物和酒,让你吃个够!喝个够!” 白苏说罢,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楚涵从衣架上拿了白苏的披风跟出来。 “福来,福来!”白苏站在廊下,冲偏厅方向喊。 “哎!”福来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秋月从耳房探出头来,“主子,福来跟陈将军搬着书案去前院了。” “嗯嗯!” 楚涵拿着披风给白苏披在肩上,“苏苏,反正天还早,今儿个又没风,我们一起去集市上转转吧! 我还没在集市上转过呢!” “啊?你一个世子,去菜市场上转悠,不怕别人笑你呀!” “谁敢笑我?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 福来小跑着过来,“主子,您找我?” “收拾完了吗?” “收拾完了!陈大哥帮着抬过去的,不然的话,我和公子还真抬不动。”福来笑道。 林澈和陈峰从前院也跟了过来。 “我本来打算让你去集市买一个烤炉,给你们烤肉吃,楚涵也想去集市上看看。” 几人一听要吃烤肉,都很高兴。 “你说有什么可看的呀! 诶~,你们这种贵人,没买过菜,没进过厨房,是不是连韭菜和葱都分不清啊?”白苏好奇道。 楚涵不服气道:“怎么分不清啊?不都是绿色的吗? 你天天的在宏正堂和家里闷着,让你去跟我游玩,打猎,你也不去。 这集市就在你家门口,咱们一起去转转呗。 自己挑的烤炉,烤出来肉好吃,福来他笨手笨脚的,分的出好赖吗!” “嘿!陈大哥,你看你主子!好像天底下就他最厉害似的。”福来笑道。 陈峰笑道:“我主子就是厉害!虽然他可能没见过烤炉,哈哈。” 林澈也呵呵直笑。 秋月一听去集市,心里蠢蠢欲动,也凑过来道:“主子,咱们去转转吧!好久没去集市上了。 您用的手脂膏也快用完了,咱再去挑几样呗,听说又开了一家新的胭脂铺,里面的东西又便宜又好用。” “小月这是跟着我闷坏了,那就去逛逛,去换衣服吧,穿厚点!” “是,谢谢主子!”秋月兴高采烈的跑回耳房。 “子由,你要是不想去,就在家里歇着。” 男子若逛个庙会,或许会愿意去,天天都有的小集市,估计不会想去。 “师父,徒儿不累,徒儿也想去。”林澈道。 师父出门,徒弟哪有不跟随伺候的道理,尽管自己对买那些琐碎东西,一点兴致都没有。 也不知楚涵心里想的啥,一个菜市有什么可看的。 楚涵见大家都同意去,心中喜不自胜。 他早就不满意仅跟白苏待在家里。 他想和白苏一起走在暖阳下,走在大街上,走在人群里。 不管是去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好,让街上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看看,看看他俩有多般配…… 楚涵笑道:“子由,去给你师父拿个手炉,再加几块炭!” “哦哦!”林澈迈开大长腿,去拿白苏的手炉。 “白苏,集市也没有多远,我看往前走一段,一拐弯就到了,我们步行去吧! 你要是累,就骑一匹马,我给你当马夫。”楚涵殷勤道。 白苏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觉得外面虽然冷一点,但脑子格外清爽。 “我也想走一走,跟你们一起步行吧! 都不骑马,买的东西要用手提着吗?” 陈峰从屋里拿了楚涵的披风给他披上,笑道:“东西提着就可以!先生买个百八十斤的东西,小的还提的动。” 林澈把手炉递给白苏:“师父,加了炭了。” 白苏接过来,吩咐道:“你跟福来也去披个披风。” 福来道:“小的不冷,我去给公子拿。”说完一溜烟儿跑去前院。 除了孙媪主动留在家里,腌制陈峰带来的肉,几人都去了集市。 楚涵和白苏走在中间,秋月和陈峰跟在两边儿,林澈和福来在后边。 刚出了胡同口,就有人给白苏和林澈打招呼。 “白先生,您出来转转啊!” “是啊大叔,我去买点儿东西!”白苏道。 走了没几步,又有人打招呼。 “白先生,您这次有空带徒弟们出来走走了。” “是啊!出来转转,买点东西!” “就得出来转转,不能天天儿的忙,真累坏了,我们以后有病找谁去!” 白苏笑着点头:“嗯嗯!” 迎面来了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婶,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道:“这不是林小神医和白先生吗?白先生身边这个人是谁呀? 长得真俊呐! 是不是白先生又收新徒弟了!” 白苏笑道:“不是徒弟!” 楚涵笑道:“大婶,我姓楚,是白苏的朋友,跟她去集市上转转。” “哎呀,我以为京城最好看的人,就是白先生和林小神医了,怎么你也长得这么俊呐! 你们几个往集市上一站,恐怕那集上的人只顾看你们了,谁还顾得买东西呀!” 楚涵长得好看,嘴口又甜,走了一段路,比白苏跟人说的话还多。 林澈暗叹道:“楚涵太狡猾了,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以朋友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跟在师父身边,以后师父女子的身份公开了,必定让街上的人胡乱揣测。 不知未来师公知道了,会不会介意啊!” 第216章 你已经被禁言了 他们快走到集市口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禁军骑马过去。 陈峰看了楚涵一眼,暗想,这几个禁军从我们一出胡同,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这街上的禁军,不会是赵将军特意安排,来保护先生的吧! 若猜想的是真的,这几个人见先生跟主子在一起,一定会通知他们的上官,不知道谁管着这一片呢! 会不会引来禁军的小头头。 楚涵兴致勃勃地在集市上看来看去,问秋月道:“哪里有胭脂铺子呀?先给你主子买手脂膏去,再买些口脂,面脂。 我看你们主子脸上什么都不用,好多男子还头上抹油,脸上搽粉呢!” 秋月叹道:“主子不用,十一女郎送了好多上好的脂粉,都让主子打赏人了。 胭脂铺子还得往前走,得过了这段卖杂物的。” 白苏低声道:“我不用那玩意儿,买些润肤的面脂还行,那些胭脂水粉我是万万不会用的。 做手术时,不允许在脸上涂抹粉一类的东西,以免增加病人感染的风险。 何况,扮啥就得像啥,我什么都不用,还瞒不住你呢!用那些东西,更显得像女子了。” “除了我这双利眼,他们谁也看不出来。 冬日天气太干燥,还是该多少用一点儿的。 我不是骗你,朝里的那些文臣,得有一多半涂脂抹粉的。 听我的,咱们先去胭脂铺,那玩意提着轻,先买轻的,最后买烤炉。”楚涵道。 白苏没有反对,买东西就得先买轻的。 到了胭脂铺,楚涵进门就对掌柜吩咐道:“把店铺里最好的胭脂,面脂,口脂和手脂膏都包起来。” “好的爷!”掌柜知道来了个贵人,立即的眉开眼笑的应道。 白苏拍了他胳膊一下道:“哪有你这样买东西的。 掌柜的,按他说的,把好点的都拿过来我挑一下。” 掌柜笑容不变,一边答应着一边柜台上摆放介绍。 “都买回去挑去呗!一会儿还得去买别的东西。”楚涵道。 白苏瞪他一眼道:“买回去再挑,不喜欢不就浪费了吗? 你若是个平民百姓,不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儿呢!” 楚涵也不恼,凑过来,看白苏打开面脂的盖子,放在鼻子下闻,秋月也拿着胭脂又看又闻。 “不喜欢的可以赏人啊!也不会浪费呀!”楚涵道。 “赏人也得挑挑,买东西只买对的,用得着的,没用的买回去还白占地方呢! 你啥也不懂,别打扰我们挑东西,你从现在开始禁言。”白苏道。 “我……”楚涵道。 白苏手指放在唇边,“嘘!你已经被禁言了。” 楚涵哼哼了两声,把话咽了回去。 福来和林澈在后面低声笑了起来,连陈峰也忍俊不禁。 白苏和秋月挑挑捡捡的,给家里的几个人都挑了几样儿,又跟掌柜讲好了价,才让掌柜包起来。 楚涵立即示意陈峰掏钱,那边福来早在讲好价后,就把钱数了出来,先一步给了掌柜。 陈峰只好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心虚的看了主子一眼,把钱重新放回钱袋子。 楚涵抬手给了陈峰一个脑瓜崩,低声骂道:“笨死了,还没一个小厮机灵。” 陈峰被弹的脖子一缩,揉了揉脑袋,笑道:“福来本来就比属下机灵,这次是属下大意了,下次一定比他出手快。” 几人出了胭脂铺往回走,刚走到卖烤炉的地方,楚涵就看见不远处,朱信和王展骑着马,正往这边来。 楚涵和陈峰对视一眼,都有点意外。 那几个禁军的头竟是他们,赵昀竟然让两个校尉,亲自管理街头巡逻的小兵。 那几个禁军见世子跟白先生,说说笑笑的往集市方向走去,知道先生的安全没问题,就去茶楼,报与了朱信和王展。 王展闻言,噌一下站了起来,仔细问了经过,挥退了几人。 朱信也紧皱眉头。 王展道:“信哥,这样不行啊!咱们将军好面子,没缘由不好意思去找夫人。 可世子不管哪个,从冬猎结束后,他往夫人那里去了多少趟了。” “还叫夫人,将军上次没罚够你吗?还不长记性!”朱信斥道。 王展伸手打了自己的嘴一下,道:“先生,是先生,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吗?一着急又忘了。 你看咱们将军上次对先生那样,得把先生看得多重,才会不舍得叫醒先生,自己围着马车干转悠呢! 先生若是被世子抢走了,将军心里不得难受死。 信哥,咱们不能干看着不管,将军除了先生,从没给女子打过交道,怎么斗得过那个阅女无数的花花公子啊!” 朱信道:“我心里也着急,但咱们有什么办法,咱又没办法阻止世子,劝将军多去找先生,他也不听。 将军说,先生一定不会看上世子的,也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说的那么肯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俗话说,好女怕缠郎,先生看不上他,经不住他三天两头的去缠。 何况他长得油头粉面,又油嘴滑舌的。 将军不主动去找先生,不见面,先生怎么知道将军的好。” 朱信点头道:“王司马猜想,在陈府的时候,先生说改日请我们吃饭。 将军估计是盼着先生请咱们吃饭的时候见面呢! 但先生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毕竟那天将军已经在先生家吃饭了,咱们这群属下……。” 王展道:“信哥,我知道怎么做了,先生既然说过,将军不好意思,咱们可以去跟先生提啊?” 第217章 怎么是你们啊 王展道:“我来说,就说我想吃先生家的饭,凭什么世子能去,咱们将军不能去。 咱们也去集市,跟先生偶遇去,阻止不了世子,也不能让他心里太痛快。” 朱信道:“你不许冲动! 那毕竟是世子,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别帮不了将军,再给将军惹麻烦。” “我知道了信哥,咱们快去吧! 一会儿,先生回去了,咱们就遇不到了。” “遇不到,还有明日啊,咱们想见先生,哪天不能遇到?” 朱信嘴上说着不急,腿已经往外走去。 王展付了茶钱撵上来,两人骑马去了集市。 白苏几人的衣着和长相太过出众,两人骑在马上,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们。 白苏蹲在一个摊位上,侍女站在她身后,正在挑选着什么,福来弯腰指着一个东西,给林澈讲解。 楚涵和陈峰往这边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过身去。 王展和朱信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几人正在认真挑选,没人留意身后。 只听福来道:“这里能打开,取灰加炭都可以。 他做的这个烤网还能拆卸下来,清洗的时候很方便,大小合适,用料也厚实,就是贵一点。” 朱信把缰绳递给王展,从钱袋里掏出一串铜钱,往前迈了两步,递给卖烤炉的老翁,道:“老丈,这是这个公子的烤炉钱,你看够不够。” “够!用不了这么多。”老丈道。 楚涵一下子就气的火冒三丈,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气人,白苏跟自己在一起,用得着他们掏钱吗。 白苏抬头一看,惊讶道:“朱信!” “朱将军!王将军!” 林澈和福来站起来给朱信他们打招呼。 朱信和王展笑着点点头。 “先生!”又对白苏施礼。 白苏虚扶了一下,笑道:“怎么是你们啊!” 王展笑道:“老远就看到先生了,就过来跟先生打个招呼。 先生您买这个炉子是烤肉吧!肉买了吗?用不用我一块给您送回家去。” “不用……” 白苏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楚涵打断。 “白苏的事,无需你们费心,钱也不用你付! 拿走你的钱,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去吧!”楚涵冷声道。 王展仿佛才看到楚涵的样子,惊讶道:“呀!信哥,是世子啊?” 两人这才对世子施礼:“给世子见礼!” 楚涵看他们两个假惺惺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白苏在跟前儿,他真想上去踹他们两脚。 “哼!两位将军真是辛苦,连巡逻这种小事都亲力亲为的,连休沐日也不休息。 你们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拿着你们的钱走吧!” 王展看楚涵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暗笑,世子的脾气果然暴躁,别压火啊,骂我几句,打几下也行啊!早点在先生面前露原形吧! 朱信道:“世子,白先生是我的恩人,所以,对我们来说,先生的事就没有小事。 我给自己的恩人花一点点钱,尽点心意,怎么就不行了呢!” 王展道:“就是,有恩不报非君子,信哥给先生买点东西尽尽心,世子怎么能阻止呢!” 那边白苏已经从老丈的手里拿回朱信的钱,福来把数好的钱递给了老丈。 白苏转过身来,把钱还给朱信,笑道:“谢谢你的好心,但我还是不能花你的钱。” 朱信:“先生,这……” 王展道:“先生,您跟我们太见外了,信哥真的对您非常感激。 让您有事使唤我们您也不用,给您买个小物件,您也不愿意,这不是让我们信哥报恩无门吗?” 白苏笑道:“什么报恩无门,你们也帮了我,我还觉得你们对我有恩呢! 上次你们为我忙活了大半天,到家连饭都没吃,让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一会儿,我们打算烤肉和古董羹呢,你们也一起来吧!”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赵昀他们什么时候又帮白苏了?楚涵心里一阵烦闷。 王展看了眼面沉似水的世子,对白苏笑道:“先生做的烤肉和古董羹,肯定会很好吃。 小的想想就流口水。 但今日是先生请世子,我们就不去打扰了。” 楚涵心道,算你还算识相。 王展道:“王司马和常校尉他们,早就想尝尝先生的手艺了,天天在衙署嚷嚷,要去先生家吃顿饭。 若是知道我们两个去了,又得嫉妒的不行。 先生若是允许,下个休沐日,我们弟兄几个,带着肉和菜,一起去先生府上解顿馋。” 白苏笑道:“行,本来就打算请请你们,下个休沐日,若天气好,你们就过来。 不用你们带肉带菜,我备好吃的等你们!” “谢谢先生,有先生这句话,不管天气怎样,我们都会准时到。” “好,那我那天在家等你们!” 俩人心满意足的告了辞。 楚涵兴致却失了大半,问清他们又帮了什么忙后,更是烦闷无比。 回来的时候,街坊给白苏打招呼,他也不怎么插嘴了,直到回了小院,心情才缓过来点。 将军府内,赵昀在书房处理完事务,又回了梧桐院,对着卧室墙上挂的三幅字画发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这几幅字,正是白苏刚穿过来时随手练的繁体字,被赵昀装裱起来,挂到了卧室。 钟鼓馔玉的富贵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将军府厦屋千间,奴仆数百,还不是让她受了委屈。 幸亏她是个豁达之人,不跟我计较,尽管她看我的眼神不再热切,但好在来日方长。 她现在住的院子很小,奴仆也只有三两个,整天忙忙碌碌的,但是比之前快乐多了。 赵昀看着看着嘴角微微翘起来,还长醉不愿醒,一个女郎家家的,写的诗比男人还豪放不羁。 怪不得她扮男人,别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外表看着柔弱文静,内心却自由率性又坚韧淡泊。 还没见过她喝酒呢,也不知道她喝酒什么样儿,醉了是什么样儿。 怎么办呢!这才几天不见,思念就如同冬日的暖阳,蔓延到无处不在。 第218章 我是向理不向人 白苏坐在膳房新换的餐椅上,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终于能坐在椅子上吃饭了。 餐桌正中摆放着炭炉和汤锅,锅里的汤汩汩冒着热气,周围摆满了肉和菜。 餐桌旁的小几上放着烤炉,福来,陈峰和东子围坐在四周。 烧烤的酱料和调料是白苏动手调配的,一串串肉串烤出来的油滴在炭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福来按白苏教的方法往肉串上刷了酱料,烤熟后又撒上烧烤料,香味顿时就四溢开来。 “嗬~,闻起来真香!”陈峰拿着盘子,让福来把烤熟的肉放上去,端到餐桌上。 “主子,先生!您尝尝!”陈峰欢喜道。 白苏拿了两串递给楚涵和林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看着色泽就够诱人的。”楚涵接过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生香,赞道:“外焦里嫩,油而不腻,好吃!” 林澈笑道:“微辣中带着鲜香,还瘦而不柴,不膻不腻。 哎呀,坏了,师父还没吃,徒儿倒先吃了。” 长辈不动筷,小辈不许先吃先动,这是基本的规矩,就算长辈允许,小辈也该谢辞。 或许是因为烤串的香味太诱人,林澈一下子忘了规矩,忽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不安的看着白苏。 楚涵斜了他一眼,调侃道:“没规矩,看你师父性子好,就连尊师重道都忘了。 别的徒弟都是伺候师父吃完才能落座,你倒好,师父还没尝呢,你倒先下了嘴。 要是我的人,我先罚他两天不许吃饭,给他正正规矩。” 林澈顿时臊的脸色通红,喃喃道:“那徒儿也自罚两天不吃饭!” “胡说八道,楚涵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白苏又拿了一串羊肉,咬了一口,摆手示意林澈坐下,对楚涵道:“规矩是人定的,在这个家我就是规矩。 我让他尝的,他敢违抗师命吗?” 楚涵笑道:“逗他玩呢!谁让他有时候不懂事。” 福来一边往肉串上刷着酱,一边对楚涵道:“你惯会欺负林公子,林公子是最恪守规矩的人了,从拜师以来,对主子晨昏定省,从未迟过。 反倒是楚公子,不大像是守规矩的人。 不知你在侯府,是不是每天伺候侯爷用饭,给侯爷请安的时候,有没有迟过。” 楚涵当然做不到这些事。 他父亲从小就疼爱他,丧母后又心疼他,在肃州待了五年,回来差点葬了命,怎么舍得让他伺候。 请安也是偶尔。 这也不怪楚涵,楚铭晚上不定宿在哪个妾室的院子里,楚涵最看不上他那些小妾,根本就不会去她们的院子。 安定侯也不在意这些,他觉得,只要儿子没成亲,就还是孩子呢!娶了媳妇再晨昏定省也不迟。 但楚涵那嘴说别人行,怎么能承认自己不守礼呢! 楚涵佯怒道:“好你个小福来,你一个小厮,敢质问你主子的贵客守不守礼,你这又是哪门子礼仪。 让你主子娇纵的,一点规矩也没有,这要是在大户人家,早把你拉出去,吃板子炒肉去了。 白苏,你看你惯的他们,一个个成什么样子了。”天籁小说网 楚涵说完,咬了一口肉串,继续道:“哼,也就占个机灵勤快,烤的这肉还行,要不然,家里真不能留这样的奴才。” 白苏哈哈笑道:“只许你逗子由玩,就不许人家福来跟你开开玩笑了。 子由被你说的,都不敢吃了。 我看福来说的没什么不对的,你在这方面做不到百分,反倒笑话别人九十九分的了。” 楚涵冲白苏嚷道:“白苏,你太护短了,以前护林子由,现在连福来也护着,我好歹也是你朋友,就不能向着我一次。” 白苏笑道:“我是向理不向人!” 福来笑道:“陈大哥你看,不是我不尊重你主子,是你主子老欺负人。 先指责林公子,又说我欠打,问他的事又不正面回答。 我们主子仁慈,要真听信了他的话,把我打一顿发卖了,谁能把肉烤的那么好吃啊!” 陈峰:“额~,这个……” 楚涵嘴里吃着烤肉道:“这烤肉好吃是你的功劳吗?是你主子的配料好。 卖了你,我送你主子几个听话的小厮,还能让你主子少了使唤的人不成。” 白苏瞪楚涵道:“越说越离谱了,人又不是物件,什么卖不卖的。 陈峰,你们随烤随吃,别光顾着我们。 孙媪,小月,你们也别忙活了,这些菜够吃的了,都坐过来。” “是!”孙媪和秋月端着焯好的莲藕和香菇过来。 福来又烤了一盘,递给陈峰,笑道:“陈大哥,东子,你们去吃,我自己烤就行。 毕竟我就剩这一个优点了,再不勤快点怎么行。” 几人哄笑。 白苏道:“福来把烤炉往这边抬一抬,一边烤一边吃,咱们大伙儿一块儿喝一杯。” 秋月给大家斟上酒,白苏笑道:“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因为咱们家添了新家具。 我喜欢这样坐着,你们喜欢吗?” “喜欢!”几人齐声说道。 白苏笑道:“我敬大家一杯,祝大伙这个冬天都暖暖和和,健健康康,我们一起举杯,干杯!” 几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白苏吃着林澈涮好的莲藕道:“楚涵,这次的酒你随便喝,管够啊! 喝醉了,让福来套马车送你回去。” “好,就你这的酒,喝多少我也醉不了。 你怎么老吃菜不吃肉啊!福来烤的肉多香啊!”楚涵看白苏老吃莲藕,白菜和木耳,这香喷喷的烤串多好吃啊。 “吃两串儿还行,多了就吃不下了,我还是喜欢吃菜。 这次太仓促了,下次烤的时候,我提前给你们做点面筋和鱼丸,肉丸,你们一定没吃过,让你们吃个稀罕。” 白苏吃烧烤的时候,比较喜欢吃面筋和鱼丸,还有麻辣小龙虾,这些东西这个时代都没有。 不过面筋和鱼丸可以做,而且还很简单,她很愿意做给他们尝尝。 “面筋~,嘿!面还有筋骨吗?确实稀罕。 还有肉丸,都是用肉做的丸子吗?真新鲜!”楚涵奇道。 第219章 我突然觉得很孤独 白苏点头,“面筋也算是面的筋骨吧!吃起来有嚼头。” 说起面筋,白苏又想起了劲道又透亮的凉皮,顿时怀念以前的小吃来。 楚涵道:“你这些稀罕的吃食,都是从书里学的吧!真是博学多识。 我下个休……” 楚涵想起下个休沐日,白苏请禁军吃饭,心里不由又升起一股郁气来。 这香喷喷的肉串,要让那群兵痞子吃,还可能跟白苏在一起吃古董羹,想想就生气。 尽管大家都用公筷,那也觉得不能忍,万一那群粗人有不懂礼数的,把口水带进汤锅里,不把人恶心死。 还说常青王绍想吃,呸,胡说八道,他们一个都尉,一个司马,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还不是给赵昀制造机会。m.23sk. 偏自己还没有立场阻止,在集市上说了朱信他们两句,白苏还不大高兴。 最讨厌的还是赵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白苏出个诊也能找了去,显摆他很关心似的。 白苏的手艺,剖个腹能出什么事啊! 不对,剖腹取子是挺吓人的,她真是艺高人胆大,这胆子哪像个女郎啊! 哼,就算有点危险又怎么样,到了官府,孙阡陌也不敢动白苏一根汗毛,用得着赵昀献殷勤吗? 也不对,当时的情况白苏一定很生气,等闹到官府,她不定还得受多少闲气。 唉,她受气也不能忍,还是让那姓赵的表现一回吧! 赵昀就不是个东西,帮点小忙就想着要回报,你以前对不住她,给她帮点忙不是应该的吗? 还得领着一群人高马大的饭桶来这里吃饭,尤其是常青,那块头,不得顶好几个人吃啊! 也不怕白苏累着。 楚涵心思千回百转,一边喝酒,一边用力嚼着大五花,恨不得嚼的是赵昀的肉才解恨。 白苏也走了神,她回忆着自家楼下的红油凉皮,水煎包,煎饼果子,白丸子,油条,大饼,豆腐脑。 以前天天吃这些东西,吃的腻腻的,现在却格外想念。 也不知道想念的是吃食,还是想念家,反正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都怪自己工作太拼了,一见疫情发展的那么快,就恨不得一下子研制出有效的药品来。 仗着自己身体好,别人都下班了,自己还在坚持,总感觉差一点点就能研制成功。 太强烈的信念,让自己忽视了身体的极限,直到昏倒前,白苏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休息了。 父母从小就对她精心培养,各种兴趣班的费用,就不知道花了多少,自己整日瞎忙,还没对他们尽过孝呢! 她现在无比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太拼命,又怎么会跟父母和爷爷分开,穿到这个时代来。 幸亏自己会这么个手艺,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整天忙忙碌碌的,分散了自己大半的精力,没力气去想太多别的事。 有的网络小说里面写的,穿越后对男主一见钟情,常年困在后宅里,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争宠吃醋。 天天想着如何取悦男人,还乐此不疲的。 纯属是胡编乱造。 不是你的男朋友,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生出感情来。 男女平等的时代,选男朋友还千挑万选各种嫌弃呢,哪有现代女性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使一夫的。 何况在远离亲人,悲痛欲绝的情况下。 立即逃离才是本能的选择。 共使一夫不是错别字,白苏的脑袋里没有共侍一夫一词,共使一夫她还嫌脏呢! 两人各自走神,一个使劲撸串,一个瞅着汤锅发呆,另外几人见状也安静下来。 林澈看涮好的菜都凉了,师父也没动筷,只好把凉菜倒进了自己碗里。 又重新涮了些嫩白菜,蘸了料夹到碟子里,轻声唤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不吃了?” “哦!走神了。”白苏一下子回过神来,夹起白菜吃了,又喝了一杯酒。 林澈看着白苏跟前空空的酒杯,又倒了小半杯,“师父,您多吃菜,再喝半杯,就不要再喝了,不然明日又会头疼了。” “嗯,我知道了,明日还有病人呢!” 师父这样的神情,估计是想师祖了,那个面筋和鱼丸,也是师父在家里吃的吧! 唉!师父一喝酒就想家,以后这酒还是不喝才好。 “楚涵,你怎么阴着脸,这么不高兴啊!”白苏奇怪道,自己想家了,他也想亲人了吗? 楚涵在白苏面前一向都笑呵呵的,跟个开心果似的,沉着脸格外违和。 楚涵喝了一杯酒,怅然道:“苏苏,我突然觉得很孤独。 我从肃州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五个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很好,脑子也好使,都跟陈峰一样忠心。 本打算提拔他们当个京官,当我的左肩右臂,也能见见京城的繁华。 肃州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有。 他们被选中后,个个兴奋的睡不着,满心欢喜的盼着跟我逛京城的馆子。 没想到,连城门都没进,就被那个恶妇给害死了,临死都不知道京城酒楼的馆子是什么样儿。 他们为了保护我,身中数刀,血染透衣衫,也没后退一步,最后血尽力竭而死。 父亲还嫌我不亲近弟弟妹妹,这样的仇恨,我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主子!”陈峰起身跪下,内疚道:“都是属下愚蠢,中了他们的奸计,不然主子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他们四个也不会全部战死。” 白苏道:“他们存心害你,必定做了十足的准备,就算陈峰在场,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 说不定还会一起折在那里。” “你起来吧!”楚涵道:“我知道不怪陈峰,我只是突然很想念他们。 他们若是都在,我何至于身边只剩这么个笨的,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意,只会一味的忠心。” 陈峰刚站起来,又想跪下,主子这是嫌弃他不会办事呢! 这是羡慕赵将军手下的人了吧!自己的确比不了人家那一群人。 第220章 你跟着我吧 白苏道:“陈峰哪里笨了?功夫好,人品也好,明明是属下,却拿你当主子待,只这份心,就弥足珍贵。 忠诚才是最宝贵的品质,一个人再有能力,不忠诚也不能用他。” “就是,陈大哥这么出色的人,你还嫌笨!”福来拉陈峰坐下,道:“楚公子够幸运的了,手下的弟兄以命相护,才为你赢得了一线生机。 不然,你不一定能支撑到城北,也遇不见主子了。” 林澈道:“我发现他们当兵的都很忠诚,还有他们之间的袍泽之情,都跟亲兄弟似的。” 白苏道:“袍泽之情,很多都超过了亲兄弟之间的感情。 有很多亲兄弟之间,因为嫉妒,让亲情变得薄如纸。 而袍泽之情,因为他们日日一起训练,一起征战,互相帮助,甚至可以互相挡刀,自然而然就有了感情。” 白苏所在的医院,就是军区医院,接触的很多病人都是军人。 战友之间的那种纯纯的感情,真是在物欲横流,人情冷淡,功利又虚伪的现代社会里,是特别难得可贵的一种情意。 医院常常有退伍多年的老兵生病,各地的战友捐款看望的情况,不管多长时间不见,他们的感情,一点也不会变淡。 陈峰道:“主子从先生这养伤回去后,天天让人去最出名的几个馆子买酒菜,来祭奠几个战死的兄弟,一直到送他们的灵柩回肃州。 又让人给他们的家人做了安置,还送了很多钱。 主子对他们如此厚待,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的。” 楚涵摇摇头头,黯然道:“他们不是我的亲人,却胜似亲人。 反观我家里的弟弟,就算那毒妇的事,他们毫不知情,哪个又肯这么护我。 父亲常说他们是我的骨肉至亲。 骨肉至亲又怎样,没感情的骨肉至亲,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半点也比不上为我战死的兄弟。” 白苏道:“互相算计的骨肉至亲,甚至不如陌生人。 当父母的,都想让兄弟之间能靠着血缘关系维系感情,但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仅靠着血缘根本就不行。 尤其是你们这种有爵位继承的权贵之家,兄弟情意想要维系的好,就更难了。”白苏道。 楚涵道:“京城是大周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人心最复杂的地方。 肃州虽然是穷乡僻壤,但人很单纯,没有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我刚去肃州的时候,那群烂兵不服管,一个个拽的不行,谁不服我就揍他们,直到把他们打服为止。 京城不一样,都是玩心眼儿的,面上看着和气,都在心里使坏。 像我那个继母,这些年一直对我和颜悦色的,谁知道她心里这么恨我。 弟弟对我非常恭敬,但一个表里不一的母亲养出来的孩子,谁知道他恭敬的表面下,藏着怎样恶毒的心思。 父亲还想让我帮着管教他们,也不怕他们真犯了错,我收不住力,把他们打死。” 白苏笑道:“那是你父亲知道你嘴硬心软,不会那么做。” 楚涵微笑道:“父亲说我心狠绝情,你倒看出来我心软来了。 你还别说,也不知道父亲在他们面前怎么说我的,他们在我跟前温顺的不行,揍他们我还真下不了狠手。” 白苏道:“你父亲说的是反话,你若真的心狠绝情,他也不敢让你管他们了。 他这么做,也是想让你们兄弟之间多接触。 我看你挺怀念肃州的,是不是有回去的打算啊?” “不回去了,我表哥正在用人之际,怎么会放我回去。 我表哥身边的人就更复杂了,一个个勾心斗角,各怀鬼胎,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参与他们那些事,表哥有事还老是找我商量。 都是大周的臣子,忠于大周就行了呗! 非得搞什么派别,面上一派祥和,私底下斗得乌烟瘴气的。” 白苏道:“你和太子的关系在那摆着呢!想避也避不开。” “楚公子别光说话,快吃啊!”福来把刚烤好的菜递过去,“你尝尝这个烤香菇。” 楚涵接过一咬:“嗯,汁香味美,真香!” 福来笑道:“是吧!烧烤一吃,小酒喝着,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你还孤独啥呀! 让你说的这一通,听的这心里怪不得劲儿的。 凡事都得往好处想。 听说南方那边儿好多人都在挨饿受冻,咱们在这里吃肉喝酒,还嫌日子不舒坦,人得知足。 要跟挨饿受冻一比,什么烦恼孤独,都不算个事儿。” 几人都哈哈笑起来。 楚涵笑道:“嘿,我竟让你个小厮给教训了,偏还觉得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福来,干脆别跟你主子学医了,你跟着我吧! 你岁数小,现在练武也不晚,你不是喜欢陈峰吗?我让他带你,几年就把你教出来了。 到时候混个将军当,也能给你主子长脸。” 林澈,东子孙媪和秋月一下子停止了动作,都齐刷刷地看向福来。 福来笑道:“不跟,你有那么多人疼你,还有陈大哥这么好的属下跟着,还嫌孤独呢! 我主子身边就我这一个小厮,我才不会离开主子呢!” 楚涵边吃边道:“小厮还不好找吗?要多少没有,我觉得你这么机灵,当个小厮怪可惜的。 你跟着我,也是你主子的奴啊!这个也变不了,晚上也可以回来啊。 你说你学医也没个基础,还得麻烦你主子和子由教。” 林澈不悦道:“我不嫌麻烦,只要福来想学,我什么时候也愿意教。” 这人真是讨厌,当面挖人墙角,小厮好找,但他们能跟福来一样吗? 你手下那么多羽林军,还想着抢别人的小厮。 白苏沉吟片刻,道:“福来,你若是喜欢当兵就去当,我不会阻止,也从来就没把你们当奴看待。 男孩子,其实当兵也挺好的,只要你喜欢,我也不会阻拦的。” 福来笑道:“小的能跟着主子学医,已是三生有幸,我也喜欢当大夫。 还有林公子和东子都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啊! 就算主子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再给我拿串烤香菇!” 楚涵从陈峰手里接过香菇,咬了一口道:“不跟我就算了,你主子这么好,你舍不得也正常。 苏苏,我不是抢你人的意思啊,他再有出息也是你的人。 我觉得我能活下来,能认识你,多亏这小子,想找个机会回报他,提拔他当个一官半职的,他不愿意就算了。” 第221章 我不好男风 小院的几个下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东子。 他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能看药方给病人抓药,给病人登记,甚至还学了简单的算术,记账也懂一点。 在宏正堂受到叶掌柜好几次夸赞。 这些都是福来教的,福来若走了,就再也没人教他了。 福来笑笑道:“多谢楚公子看得起我,不过,我一个小厮,做什么,全听主子吩咐,楚公子不必承我的情。” 白苏对楚涵笑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他既然不愿意就算了。 而且,我觉得当大夫也没什么不好。 他学医也很有天赋,胆大心细,手也很稳,做了这么多台手术,一点失误都没出过。 以后只要努力,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大夫。” 楚涵道:“我可没有说当大夫不好,我不是怕你教他们累吗? 苏苏,我给你派两个侍卫吧!让他们随身保护你,这样你出门就安全了。 像上次剖腹产那次,的确有点危险,若有侍卫保护着,就不用别人帮忙了,我也放心些。” 白苏摆手道:“不用,上次的情况太紧急,我也有些思虑不周。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再有这种情况,还是得让他们家属自己选择,我不会再为了别人的命,在把自己身边的人置于危险之中。” 楚涵急道:“你怎么老跟我见外呢!侯府的侍卫这么多,拨两个过来,你身边也多个保障。 你没危险更好,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侯府的侍卫再多也是侯府的人,让侯府的人跟在身边算怎么回事呢! “真不用,我也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居住,觉得别扭,要不然,我早就托叶掌柜找护院了。” 楚涵哼道:“他能找到什么靠谱的人,普通的护院根本就不能和侍卫比,遇到事说不定还不如福来和东子呢,起码他们忠心! 你不愿意找陌生人,我倒是想亲自当你的侍卫,就怕你不乐意。” 白苏笑道:“不乐意,你这样的侍卫用不起。” 福来烤完最后几串肉串,跟东子把烤炉抬到院中,忽听门外有人叫门,急忙往前院查看。 原来是侯府上次送炭来的侍卫,来寻楚涵,说是太子找他,楚涵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筷子,跟侍卫回了家。 吃完饭,主仆几人围坐在沙发上喝茶。 林澈先给白苏续上茶水,坐下笑道:“师父,这靠背椅子坐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按礼节,徒儿在您面前,得正襟危坐才对,但坐这个靠背椅,跟师父有点像平起平坐了。 楚公子说的也对,徒儿被师父纵得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白苏抿了一口茶:“敬意在心里,不在形式上。 你是否尊敬我,我心里清楚的很,你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咱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你们怎么舒服就怎么坐,别不敢往后倚。” 几人都笑嘻嘻的往后倚了倚。 福来笑道:“按礼节,小的这样的身份,根本没资格进主子的屋,现在却被允许跟主子坐在一起。 这样的主子哪里去找,小的怎么舍得离开,小的这辈子跟定您了。” 秋月道:“幸亏你没答应,咱们几个人在一起多好,吃穿不愁的,何必再受罪练什么武功啊! 听说练那个苦着呢,哪有学医好。” 白苏道:“福来要是跟楚涵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我绝对不会离开主子,小的别看没什么本事,但也知道忠义二字。”福来认真道。 孙媪笑道:“主子,其实楚公子说给您身边添两个侍卫,也不错。 上次你去陈家,婢子也很担心。 将军送侍卫过来的时候,婢子就想劝您留下……” 白苏摆手道:“孙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两个大活人。 人情这东西不是乱欠的。” 楚涵从小院离开后,直接去了太子宫。 太子责怪道:“最近怎么老见不到人?我还以为这几年你改好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楚涵嚷道:“哪有!我回来一次也没去过那些地方! 我去我恩人家里了! 表哥,我现在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你不要冤枉我,坏了我的名声!” 李芃松了一口气道:“你有分寸就行,现在到了议亲的年龄了,再跟以前那样,就不妥当了。 等你成亲以后,我就不管你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安分点,别因小失大。” 楚涵气道:“表哥,你不要小看我,我说不去就绝不会去。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啊?不是就为了说这个吧!害得我连饭都没吃饱。” 旁边站着的太监宫女,都跟假人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涵语气不敬,李芃一点也不恼怪,笑呵呵地道:“你还恼怪上我了,没事儿就不能找你来了? 你说你多少天没上我这儿来! 你皇嫂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惯的你! 来人!给世子摆膳。” “是!”太监施礼后,退到屋外传令。 不一会儿,食案上就摆了几十道菜。 那些菜楚涵看都没看,只喝了一碗人参花胶汤,就让人撤了下去。 太子这才说起了正事…… 楚涵回到家,安定侯又教训了几句,“我说不管你跟白苏交往,但你也不能去的那么勤啊! 昨日傍晚刚去的,今日又在他家里待到那时候。 要不是知道你喜欢女子,我都怀疑你好男风了。”23sk. 楚涵不耐烦道:“哎呀,父亲,儿子都困死了,您别说我了行不行。 我不好男风,一定给您娶个贤惠的儿媳妇回来,您放心吧啊! 儿子去睡去了,父亲也早点休息吧!” 第222章 绝不能干涉她的生活 朱信和王展第二天上值的时候,把白苏请客的事一说,衙署内顿时一片欢腾,赵昀面上平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屋里十几个禁军将领,齐刷刷地看着赵昀,那模样分明是都想去。 因为那天去陈府,他们几乎都跟着去了。 赵昀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故作淡定地道:“一顿饭而已,看把你们给乐的。” 众人皆笑。 赵昀道:“她的小院很小,家里也没什么仆人,招待不了这么多人。 到那天,我让李友在悦来楼给你们定个雅间,洪涛你们几个去那吃。” “是,属下遵命!” 悦来楼是京城最贵的酒楼,去不了夫人家,能让将军亲自请客,也让另外几人高兴的不行。 “常青,王绍,朱信,王展,你们几个去她家,都不许嫌她做的菜不好吃啊!” 几人齐声笑道:“属下遵命!” 众人各司其职,都忙碌起来,朱信私下给赵昀禀告了见白苏的细节,连同楚涵几时去,几时离开,都做了详细的交代。 赵昀一听,楚涵又在小院待了大半晌,还和白苏一起去了集市,不由微微蹙眉。 过了须臾,吩咐道:“别让人离她太近了,远远的看着就行,别让她发觉了,误会我监视她。 你的职责是保护她,绝不能干涉她的生活。” “是,属下遵命!” 朱信退下后,赵昀愣了一会儿,才着手处理公事。 宏正堂内,白苏接待了一位年轻的孕妇。 孕妇刚怀孕三个多月,突然腹痛难忍,不知是吃坏了肚子,还是胎儿有问题。 女子只有十七八岁,佝偻着身子,被夫君搀扶着,疼的面色惨白,眼眶发红。 秋月见状,忙报于了白苏,免了她排队。 她看到一屋子的男人,害羞的低着头,用手掐着肚子,不发一言,病症都是她夫君陈述的。 白苏诊断后才知道,孕妇只是犯了胃疼,胎儿并没有问题。 忙让他们去了病房,给病人按压腿上的梁丘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孕妇的疼痛就好了大半。 病人的夫君,连连对白苏施礼道谢。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怎么拖到现在才来看啊?”白苏问。 男子道:“昨儿黄昏就开始断断续续地疼,晚上疼了一宿了。 让她看大夫,她觉得害羞,就是不愿意,非要找稳婆,人家稳婆说月份太小,跟本就摸不到。 这一耽误,就到了这时候了。” 白苏对女子道:“真是糊涂,还怀着孕呢,能这么儿戏吗?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都要当娘的人了,害什么羞啊!大夫又不是凶神恶煞。” 女子疼痛减轻,知道孩子也没事,心里欢喜的不行,被这位白先生教训也丝毫不恼。 她细声细语道:“不是小女害羞,是大堂里的病人太多了,还都是男子。 小女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说怀孕的事。 若是大堂里只有先生,或是人少一点,小女早就来了。” 男子指着她笑道:“真是瞎说,白先生这么有名,病人怎么可能会少啊!” 白苏心里一动,女子患了妇产科病,宁可忍受着,也不愿意看诊,根本原因还是害羞。 别说古代人,就算是现代人,若医院里也是这种看病方式,恐怕也有许多女病人介意。 给女子单独设一个诊室,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宏正堂大堂里天天病人爆满,尤其是白苏的诊桌前,人更多。 想单独设女子诊室,又不用女病人经过大堂,根本就不可能。 总不能让人家把大堂隔开吧,现在的病人还人满为患呢! 罢了,过几年再说吧! 白苏指挥着秋月,给病人按摩章门穴,期门穴,中脘穴等三个穴位。 嘱咐病人了几句,就回了大堂继续看诊。 秋月按白苏教的方法按摩,病人疼痛持续减轻,再回到大堂时,女子已经无需搀扶,脸上还带着笑。 大堂里的病人见了连连称奇。 白苏嘱咐男子,道:“她是脾胃虚弱加上饮食不当引起胃脘痛,因为怀孕初期,也不宜用药。 平日吃饭要少食多餐,冷硬的东西不能吃,回去喝点姜糖水。” 夫妇两个只付了诊费就治好了病,千恩万谢的回了家。 午饭后,福来拿着这月的账本给白苏看。 白苏随手翻了翻,发现福来记得非常细,每日的看诊费,手术费,药品抽成,都详细记录着。 另一个本子上记录的大院那边的情况,各个药品的名称,价格,销量,抽成,一一罗列。 “福来真是太细心了,每一项都记得清清楚楚。” 福来笑道:“这都是叶掌柜教我的方法,叶掌柜说,越是亲近的人,账簿上越得清楚明白,不可含糊。” 白苏微笑着点头,翻看到大院那边的账目时,她的笑容突然滞在脸上。 林澈忙上前询问,“师父,账目可是不对?” 白苏指着账簿道:“这水杨酸片,怎么几乎没有销量,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您别生气,徒儿马上查问。”林澈瞅了眼账册,沉声吩咐道:“东子,去把叶掌柜叫过来!让丁义也速速过来见我。” “是!” 冬日的街上没多少行人,大院和宏正堂离得不远,约摸一盏茶的时间,丁义就到了。 丁义硬着头皮进了屋。 他抬眼看了下屋内,白先生端坐在榻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叶掌柜站在一旁,少爷沉着脸侍立在先生后侧,目光严厉的看向自己。 丁义心里一阵发毛,忙垂下头上前一一见礼:“先生,少爷,小的听东子说,白先生有账上的事问小的,先生请问。 大院的每一笔收支,小的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有半点不妥,任凭少爷处置。” 白苏抬手让他免礼,温声道:“丁掌柜不必紧张,叫你来,也不是因为钱。 我看账上的水杨酸几乎没有销量,账上的这一点点销量,不会都在咱宏正堂柜台上吧!” 丁义道:“回先生,这水杨酸的确没做多少,除了咱铺子里用的,没往外出售。” 这是没做啊! 白苏不悦道:“为什么呢!丁掌柜是不相信它的药效吗? 是不是想等过一段时间,看看铺子里的病人使用的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生产?” 林澈怒道:“丁义,你好大的胆子!” 第223章 我们首先是大夫 丁义噗通跪在地上,叩首道:“小的绝不敢质疑先生研制的药,只是最近治风寒药的订单太多,伙计们实在是忙不过来。” 林澈呵斥道:“忙不过来就少接点单子。 别的药能有单子,水杨酸的药效这么广泛,你如果好好宣传,能没有订单吗? 我师父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药,你们竟敢放置一旁。” 丁义解释道:“少爷,大院那边生产的药,也都是先生定的方子啊! 小的万万没有不敬先生的心思,先生,请先生明鉴!” 叶掌柜拱手道:“少东家息怒,丁义也是忙晕了头,疏忽了。 好在他别的方面做的还算尽心,这个月的利润也提升不少。 先生,少东家,您看在他接手不久,没有经验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吧!”23sk. 白苏道:“丁掌柜请起来回话!” 丁义偷眼看了看林澈,见他脸色稍霁,谢过白苏,站起身来。 白苏道:“丁掌柜,我知道你对林家忠心一片,不做水杨酸也一定有你自己的考量,绝不是因为忽视或者忙晕了头。 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 丁义拱手道:“回先生,小的承认,是因为想多赚点钱,没有给客户认真推荐。 小的给客商介绍过一次,因为疗效太多,又听说是用树皮做的,客商没有选中。 小的不是不相信水杨酸的效果,只是水杨酸制作太过繁琐,还得伙计去收割树皮。 再加上单子多,所以只做了一次。 小的本打算忙完这阵子,就再做一批,有咱铺子里的病人用过,小的也好给客商说,抬点价格再宣传。” 白苏点头道:“我相信丁掌柜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丁掌柜的做法,也说不上有什么错处。 但我们首先是大夫,然后才是商人。 别的药品,就算供应不上,还能给病人按方子抓药,喝汤药效果也一样。 但水杨酸不一样,就因为制作过程繁琐,病人无法使用,而且,它的疗效是任何中药无法取代的。 按说,我无权干涉大院的经营问题,但是……” 好药,就该早点被病人用上。 随着药丸逐渐被人认可,订单只会越来越多,难道只要有单子,好药就一直被搁置吗? 而且,她研制这个药的初衷,就是想大批生产,以防万一的。 但是买大院花了那么多钱,自己一分钱都没有出,每月还拿那么多分红。 再管那么多事,影响了人家赚钱,也不大合适。 林澈道:“师父,您怎么没权利,没有您,就没有所有的药品,也没有大院的存在,丁义也成不了掌柜。 您说的对,我们是大夫,不应该只考虑赚钱,这次的确是丁义做错了。” 叶掌柜道:“是啊先生,下边的人做错事,您该打打,该罚罚,怎么能说没权管呢! 只要您指出来,小的没有不听的。” 白苏道:“人的观点不同,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但是,柳杨酸的药效无可替代,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多制作一些。 如果有一天,急需大量的水杨酸救治病人,咱们又没有,我只有把水杨酸的秘方交出去,让别人去做了。 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恼怪我就好!” 叶掌柜和丁义闻言,脸色俱是一变,真要如此,丁义就是宏正堂的罪人了。 林澈狠狠瞪了丁义一眼,躬身道:“师父,提炼水杨酸的法子,完全是师父所创,师父想传授给谁,就传授给谁,徒儿怎敢有异议。 只是师父这么信赖我们,把这么好的法子传授给宏正堂,徒儿还是让师父失望了。” 白苏笑道:“我是说万一,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让别人抢咱自己的生意。 毕竟我也在里面分着钱呢!” 别看白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几人的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丁义更是懊悔不已,恨不得当场抽自己的耳光。 都怪自己自作聪明,在外收购药材时做主惯了,守着东家少东家呢!怎么就不知道请示请示? 惹少爷和先生这么失望,只怕少东家罚了,叶掌柜也得再教训一回。 叶掌柜忙道:“先生,少东家,这事小的们一定能处理好。 今年年景不好,好多人逃荒过来,人市上的年轻奴隶便宜的很。 一会儿,小的就去禀告东家,多买些奴隶来,教几天规矩,就能去大院干些粗使活了。 水杨酸很快就能大批量生产。” 白苏惊道:“现在就有逃荒过来的难民吗?” “有,还不少呢,听说那边已经饿死不少人了,唉,可怜的很。 谁若能跟着东家,就算后半辈子有福了。”叶掌柜道。 白苏暗道,这么冷的天气来逃荒,上千里的路,得有多少人冻死,饿死在半路上了,真是太可怜了。 林澈吩咐道:“就这么办吧! 丁义,你管理的这个月,利润虽涨了不少,但你擅作主张,遇事不知禀告主子,功过不能相抵。 一会儿,回林家向我父亲请罚,怎么处置,看我父亲的意思吧!” 丁义跪下道:“是,少爷! 小的马上回林府,请老爷重罚。” 丁义磕了个头站起来,就想离开。 白苏急忙喊住,对林澈道:“子由,丁掌柜擅作主张,是有过失,但丁掌柜刚刚帮了我,我给他求个情,你看在我的面上,这次就算了吧!” 林澈道:“师父吩咐,徒儿哪敢不从! 丁义,既然我师父吩咐,这次就算了,以后莫要再犯,接单也要量力而行,不要顾此失彼。” 丁义跪下道:“是,小的绝不敢再犯,谢谢先生,谢谢少爷!” 白苏笑道:“都散了吧!咱们也到了接诊的时候了。” 叶掌柜和丁义走在最后头,叶掌柜低声吩咐道:“你晚上到我家里来。” 第224章 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 “是!” 丁义心里暗自叫苦,这顿罚到底是躲不过,只怕今晚会难熬。???.23sk. 叶掌柜立即就去禀告了林盛,林盛一听,随即把家里奴才调过去二十个,让丁义先用着。 又命人去人市上挑选奴隶,当天就买了几十个回来。 丁义回去后,命伙计们放下手头的活,把割树皮的规矩交代一遍,就让他们去了城郊的柳树林。 天色越晚,丁义心里越忐忑,黄昏散工后,先去找林盛请罪,盼着东家罚过了,叶掌柜能从轻发落。 林盛没罚,林盛原话是,“既然白先生说算了,这次就算了。 但你的错,不仅仅是擅自做主,错在哪,你自己去反省,想不明白,就多去请教请教小叶。” 丁义离开林府,回家取了叶掌柜从前送他的戒尺,饭也没敢吃,就去了叶掌柜家里。 一进屋门就举着戒尺跪在地上,叶掌柜两口子正在用晚饭,他看了看垂头不敢看他的丁义,道:“丁掌柜啊!” 丁义猛然抬起头,急道:“叶叔,小的有错,您随便责罚,可别这么叫小的。” 叶掌柜一直喊他小丁,或者丁义,这一生气,怎么连称呼都变了呢! 叶掌柜道:“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很好,该饿饿,人哪,就该时不时回忆回忆过去,不然容易忘本! 解下你的披风,去院子里回忆回忆你以前过的日子去。”叶掌柜道。 “是!” 丁义不敢抗命,解了披风,跪在了寒气逼人的院子里,不到片刻功夫,就觉得寒气穿透了皮肉,直往骨头缝里钻。 太冷了,这身上的锦衣棉袍怎么不御寒啊! 是今年冬天冷,还是跟着东家过惯了好日子,连身体也变得娇气了。 刚刚也没敢看叶叔吃的什么饭,怎么闻起来这么香,对,应该是大葱炒鸡蛋,从前没少在这吃这菜。 这不争气的肚子又叫唤了,真是娇气了,先前一两天吃一顿饭,也没记的肚子叫这么响。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丁义手臂就冻得打起了颤,紧接着,浑身都颤抖起来。 丁义心道,叶叔,您还不如给我来顿痛快的,不行我多挨几次也行啊!这会儿,连肚子都不叫唤了,连五脏六腑也冻住了吧! 再冻一会儿,骨头都要冻酥了。 不行,再不求饶嘴都要冻住了,真冻出个好歹,明日的差事咋办。 丁义冲屋内喊道:“叶叔,小的知道错了,叶叔,叶叔,求您让我进去吧!小的快冻死了! 叶叔,您换个罚法,明日小的还得监督他们做杨柳酸呢! 叶叔!小的冻坏了没事,可不能误了先生的事啊!” 门吱呀一声打开,叶掌柜探出头来:“进来吧!” “谢谢叶叔!” 丁义回到屋里,叶掌柜命他坐在暖炉旁,又让他喝了碗提前备好的姜糖水,丁义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叶掌柜教训道:“哼!这才小半个时辰身上还穿着锦衣棉袍,就冻的吱哇乱叫! 我今儿去人市上,那些人还都穿着破旧的单衣呢! 别忘了,你我当初跟他们一样,要不是东家,说不定早就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小的知道!” “你我身上的一丝一缕,一粥一饭,皆是东家所赐。 人不能忘本,若忘了本,就不配为人了。” 丁义道:“叶叔,小的知道,小的没忘本,我就是太急着表现了,想多给老爷挣点钱,早点把买大院的钱挣回来,报答东家的。 小的真是没有半点私心。” “我知道你没私心,有私心,不用别人说,我就得给东家提议,把你撤了。 林家不养白眼狼,我负责买的你,再负责把你发卖了。” 丁义知道叶掌柜是吓唬他,还是吓得心里一缩。 “你这么做是急功近利,想着多挣点钱,在东家面前表现一番。 东家虽然把大院交给你全权负责,但是重要的事还得东家决定。 我掌管宏正堂好几年了,东家对铺子里的事几乎不会过问,还另赏了宅子。 但我依旧每天给东家请安,再把铺里的事禀告一遍,这些年从未间断过,为得就是怕自己张狂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主子抬举,你就是个掌柜,主子厌了你,你啥都不是。” 丁义抓着戒尺爬起来,跪到叶掌柜面前,“叶叔,我是您教出来的,您就是我师父,我要是犯糊涂,您得狠狠的打醒我。” 叶掌柜道:“为什么咱宏正堂的收入,比从前翻了好几倍?为什么保和堂想尽办法降价拉拢,生意依然冷冷清清?是因为先生! 是因为先生教的法子独一无二! 做生意就讲究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先生说的对,那些药片药丸还能用汤药代替,杨柳酸才是无可替代的药品,是宏正堂最珍贵的秘术。 你竟为了蝇头小利,把先生苦心研制出来的秘术放置一旁。 你见识如此短浅,怎么能担起掌柜的大任? 要不是先生求情,经此一事,你这掌柜恐怕就当到头了。” 丁义被数落的流下泪来。 他先前并觉得自己的错有多严重,上任后兢兢业业,在老爷强调的药品质量上,从不敢有半点马虎。 为药品赢得了口碑,还多赚了不少钱,虽有错处,也是有功有过。 直到这时才觉察自己错的多离谱,一个目光短浅,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掌柜,哪个东家会器重。 自己跟了叶掌柜几年,以为把本事学到手了,没想到,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差了一大截。 小聪明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 “叶叔,我知道错了,叶叔,您打我吧……” 丁掌柜如愿以偿地挨了顿狠的。 三天后,新做出来的杨柳酸片,在丁掌柜的大力宣传下,以高价找到了一个大客商。 新买的奴隶,也去了大院削树皮,被重视起来的杨柳酸片,产量一下子提升上去。 丁掌柜知错就改,及时补救,受到林盛的夸赞。 随后,丁义又去了宏正堂给白苏禀告,看到她笑的眉眼弯弯的,丁义才真正安下心来,掌柜这个位子,暂时算是保住了。 赵昀这几天也过得很充实,除了日日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早点到休沐日那天外,还抽空给楚涵吵了一架。 朱信禀报后,赵昀对楚涵频繁去找白苏非常不满,隔天就是朝会日,散朝后,赵昀在午门外叫住了楚涵。 第225章 天底下有卖后悔药的吗? 赵昀道:“世子留步!” 楚涵脚步一顿,他身边的几个官员见状,忙对他拱了拱手,匆匆离开。 “何事!”楚涵侧头看向赵昀,一脸的不耐。 “事关白苏,请到这边来说话,免得被人听到只言片语,胡乱揣测,毁坏她的名声。”赵昀道。 楚涵一听他这话,火腾就上来了,冷笑道:“名声?你还知道名声二字,你让她这么好的一个女郎,背上了和离女的身份,还怕毁坏她的名声! 真是好笑!” 赵昀冷道:“我说了,去那边谈,要吵,我们去那边吵个够! 你非要在这里说这些事吗?” “好,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楚涵说完大踏步去了直房。 哼!还吵个够! 楚涵早就烦透赵昀了,也想找机会气气他。 你一个前夫,老往白苏跟前凑,还派人在她跟前晃荡,找到机会就大献殷勤,早干嘛去了? 娶回家不知道珍惜,现在又想吃后悔药了,天底下有卖后悔药的吗? 直房是供大臣等着上朝时休息的地方,此时散了朝,直房空无一人,正适合两人交谈。 楚涵进了屋,往席上大刺刺箕踞而坐,傲慢道:“有什么事?说吧!” 当时的人对坐姿非常重视,箕踞是最无礼的一种坐姿。 楚涵虽是世子,但官职在赵昀之下,别说是下官对上官,就算是上官见下官,或是朋友之间,这个坐姿也是无礼至极。 更别说他语气如此傲慢。 “你竟敢对大将军如此无礼!”李友站在赵昀后面,当场就忍不住想跟他打一架。 “你一个侍卫,也敢指责世子?”陈峰上前道。 赵昀冷声道:“世子又怎样?一个不懂礼数的人,还想让别人以礼相待吗?” 楚涵嗤笑道:“你说的对,一个不懂礼数的人,根本就不配让别人以礼相待,所以,对你,我就是这种态度!” “你……”李友忍不住往前。 赵昀抬手制止,吩咐道:“你去外面侯着!” “是!”李友缓缓压下火气,躬身退到门外。 楚涵对陈峰使了个眼色,陈峰也躬身退到门外。 赵昀坐下道:“世子既然也说起了礼数,我想问问你,你一个成年男子,频繁的出入一个女郎家里,还大摇大摆跟她逛集市,是什么礼数。 白苏女子的身份一公开,你就不怕别人说她的闲话吗?” 楚涵呼的站起来:“说什么闲话,我跟白苏清清白白,怎么就不能一起逛街了? 真是吃河水管的宽,都和离了,还管前妻的事,大将军管的也太宽了吧! 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我告诉你,我中意她,我在追求她!” 赵昀冷声道:“你也说了,我们曾是夫妻,她就永远都不会是旁人。 冬猎后,短短十几天,你往她家去了七次,你这是在追求她吗? 你这是死缠烂打,丝毫没有为她着想,是在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楚涵心里一惊,赵昀对他的行踪这么清楚,自己被人跟踪了?怎么一点都没觉察到呢! 不对,定是他在白苏周围派了人。 “你竟然派人监视她?”楚涵质问道。 “这不叫监视,叫保护,我也是最近才安排的。 你若不想让白苏置于危险之中,就不要跟她提及此事! 我也绝不会拿这事跟她邀功。”赵昀平静地道。 楚涵心里一阵烦躁,自己喜欢的人,却被别人保护着。 这些天每次去小院,也都在赵昀的监视之下,真是太气人了。 楚涵咬牙道:“好,我不跟她提此事,但她也不需要你这个前夫保护,你把你的人撤回去,我派人保护她。” 赵昀冷笑道:“你?就你手下那几个烂兵! 你自己信得过他们吗?” 楚涵嚷道:“怎么信不过,他们现在也很厉害,不一定就比你的人差。” 赵昀打断他:“就算你的人能力强了,我也不会把我的人撤回来。 白苏也不用你保护,你离她远一点,不给她惹麻烦就算不错了。” 楚涵气道:“我给她惹什么麻烦,我对她好还来不及呢! 我也不会远离她,远离她给你腾地方吗?你想什么呢,赵大将军! 你管你的兵行,你管的着我吗?” 赵昀冷道:“我管不着你,但碍着白苏就不行。 白苏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真心拿你当朋友待。 你什么不懂?还三天两头往她那跑,白苏的街坊知道她是女郎后,不会议论她吗? 你口口声声说白苏对你有恩,这不是在报恩,分明是在报仇!” 楚涵恼怒道:“胡说八道! 我跟白苏在一块,彼此都谈的来,不知道有多开心,你让她这么畅快的笑过吗? 你知道她的心思吗? 她这样的人,哪个有眼有心的正常人,不珍而重之的对待。 除了你! 再说,街坊议论什么?等我和白苏成亲以后,这些事,都是街头巷尾的美谈。” 赵昀闻言怒目如火道:“你跟白苏成亲?你根本就不配!且不说你以前那些烂事。 你跟你家里人说过娶她吗?你敢说吗?你连提都没提过吧! 自己家里人都搞不定,就敢招惹她。 你想干什么?想把白苏哄的动了情,再去跟家里说?你太自私了。 白苏看不上你还好,白苏若对你动了心,你这些举动就是恩将仇报,是罪大恶极。” 赵昀这两天越想越觉得楚涵混账,他根本就搞不定家里,还纠缠白苏。 白苏若真被他花言巧语哄骗了,肯定会受到伤害,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赵昀这话可戳了楚涵的心窝子,他想不出办法让父亲同意,他一直想找个好时机再说,但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呢! 就算白冉官复原职,父亲也不会同意。 什么时候也没有好时机,还不如早点捅开。 第226章 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破镜重圆吗 楚涵勃然大怒道“我不配,你这个前夫就配吗?我喜欢她还成了罪大恶极了? 什么叫哄,取悦思慕之人叫哄吗? 男人就该让心爱之人欢喜。 我对她是真心一片,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肺腑。 你这个冷心冷面之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情。 我家里的事,我自会想法子处理好,用得着你瞎操心吗?” 楚涵心里更恨赵昀了,他为什么不敢跟家里说,最重要的就是因为白苏和离的身份。 这一切还不是拜他所赐,是赵昀玷污了她的名声,让他的求娶之路困难重重,还反过来指责自己,不顾及白苏的名声。 俗话道,“宁娶寡妇,不娶生妻。” 可见人们多忌讳娶生妻,觉得娶了生妻不仅会颜面尽失,还会家宅不宁,遭人唾弃。 在那个提倡夫尊妇卑,抱贞守一的时代,人们不会在意是谁的过错,只要是生妻,就会觉得女子不守妇德。 女人被休,那是比寡妇更没有尊严的事,娘家也会觉得丢人而不让其回家。 当然,和离比被休好很多,说明男方有过错,但好人家也不会娶和离女。3sk. 他们会认为,男子纵有过错,女子也该顺从,主张和离的女子大多个性强硬,不是良配。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钟鼎之家,又皇亲国戚的侯府世子呢! 赵昀道:“我冷心冷面?冷面之人不一定是冷心,我的心思是什么样儿,你这样的人也不会知道。 我对她是发乎情,止乎礼,不为了自己的私欲,过多打扰她的生活。 我虽不懂如何取悦她,但我的身心自始至终也只有她一人。 你的真心和甜言蜜语给过多少人?你这样滥情之人,又懂什么叫真情? 世子,别再自欺欺人了,她想要的夫君,跟你完全相反! 你自身的问题太多,再这样不管不顾的对她纠缠不休,早晚有一天会给她带来伤害! 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昀说完,起身就想离开。 他心里知道楚涵对白苏没有恶意,白苏这样的人,除了当初自己被猪油蒙了心,谁喜欢她都不奇怪。 但楚涵太过自以为是,就凭他能改变侯爷,太子,皇后的想法吗? 他自以为的对她好,只会给她增添不可预知的麻烦。 楚涵的身份看似高贵,其实不过是没有自由的可怜虫罢了。 何况白苏是自己的心上人,就算是皇子与之相争,自己也不会退让半分。 楚涵怒道:“你站住!大将军,你说完了,我还没说完呢!不是说要跟我吵个够吗? 这才吵了几句就想走?” 他想谈就谈,想走就走,把我当他的属下一般教训,凭什么? 吵就吵个够,大家心里都别想痛快。 赵昀施施然坐下,伸手做请状:“好,你说,我奉陪到底!” 楚涵道:“你指责了我一通,你身上的毛病呢?你自己反省过吗? 我跟她交往就是纠缠,你呢?你往她跟前凑叫什么呢!” 赵昀面无表情道:“我哪次不是有事才去? 我刚说过了,我是发乎情,止乎礼。 她把我,把你,都只是当成了朋友,朋友相交不是你这样的。 你越了这个界,就是纠缠。” 楚涵道:“你才越界了呢! 你派人日夜盯着她,不是打扰? 我上次和白苏开开心心的逛集市,朱信和王展故意找过去,不是打扰? 口口声声说我纠缠,自己比谁花的心思都多,我看你是五十步笑百步,比我强不了哪里去。 我就纳闷了,这么多军务还不够你忙的吗?你为什么总盯着白苏不放。 不但你阴魂不散地对她纠缠不清,连你手下那些人,都跟着瞎掺和,甚至连老夫人都搬出来,为你奔波劳碌。 却反过来阻止我跟她正常交往。 赵大将军,和离了,就该断得干干净净,你这样做太没品了。” 赵昀冷然道:“和离了又怎样?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破镜重圆吗? 白苏跟我复合,我会倾尽所有对她好,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母亲一直都很喜欢她,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我的部下也爱戴她,尊敬她,这叫上下一心。 这些都是你们侯府给不了她的。” 楚涵本想骂骂赵昀,不想又被他戳了肺管子,心里又恼恨又嫉妒,用手指着赵昀,颤声道:“你们若是上下一心的对她好,白苏又怎么会跟你和离,还不是你让她受尽了委屈。 听说你们将军府的奴才,都敢轻视她。 只这一点,我就比你强一百倍,我们侯府的奴才若敢轻视她,我挨个儿扒了他们的皮。” 赵昀被人揭了以前短处,低垂着眸子,一时语塞。 楚涵继续道:“你还一再提过去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说我滥情,我告诉你,我不滥情,白苏是我此生唯一一个爱慕之人。 那些事都是在我认识她以前发生的,现在,你见我做过一次出格的事吗? 只要她介意,我可以一生都不沾染她人! 你口口声声顾及她的名声,却让让她背了和离女的身份,被世人轻看。 要不是你当初不负责任的娶了她,我和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阻碍,你是最没资格说三道四的人。” 楚涵的话让赵昀越发觉得他自以为是。 赵昀道:“我承认我以前眼瞎心盲,对她不好,奴才的事,也怨我。 我一直觉得愧对她,所以,她的事我更不会坐视不管,何况,她还是我真心想求娶之人。 世子说的话就过于可笑,你认识她不过几个月,你喜欢上她,几年前别人都要对她避而远之吗? 我若不娶她,她就算不嫁人,也回徐州了,又怎么会遇到你? 她和离女的身份又如何,她有才有德,冰清玉洁,身边的人哪个不尊重她。 轻看这两个字,不知世子指的世人是谁?是你身边的人吧! “你……” 赵昀讥笑道:“他们真是多虑了,他们宝贝的东西,白苏根本就看不上。 白苏想要的感情是自由,是尊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世子,这些你统统做不到。 她曾说过,不自由,宁可死!” 楚涵猛抬起来眼来,惊诧的看着赵昀,白苏竟把自由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赵昀正色道:“侯府允许她行医吗? 白苏这么喜欢行医,她会为了谁,把自己困在后宅之中吗?” 楚涵勉强道:“她行医是因为你没给她足够的钱! 称心如意的夫君,锦屋绣榻、钟鸣鼎食的生活,未必不能弥补不能行医的遗憾。” 赵昀摇头道:“她在医术方面的天赋,比你我在习武方面的天赋,不知强出多少倍。 世子,一辈子不让你碰别的女人,或许你能做到,若要你自废武功,并且让你终身不能习武,你会愿意吗?” 楚涵:“……” 赵昀凝视着楚涵道:“你想给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你永远都给不了。 一个连自己都没有自由的人,又怎么能给别人自由呢? 给不了别人保障的人,根本就不配谈喜欢。 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楚涵只觉心头一震,怅然若失的呆坐在席子上,再没言语。 赵昀起身出了屋。 第227章 是个人都比他强 李友和陈峰侍立门外,一边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一边用眼神厮杀对方。 俩人都看着自家主子是天下第一好。 陈峰觉得赵昀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且多管闲事,几次指责贬低自己的主子,实在是无礼至极。 一个前夫,对前妻的朋友指手画脚,他有什么资格啊! 先生这么出色,你自己眼瞎没福气,还不许别人喜欢了? 就他那个冷脸煞神,一点趣儿都不懂的人,连主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先生会看上他? 煞神的侍卫也随他主子,一样的面目可憎。 李友则觉得楚涵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混迹于欢场的浪荡纨绔,就算改了,也不配肖想他家夫人。 他甚至觉得,应该直接把楚涵的过往告诉夫人,省的先生被这个花花公子给骗了去。 跟他讲什么君子之风啊!他能把将军的错处翻来覆去的说,他的错处为啥不能跟先生说说。???.23sk. 先生若知道他的为人,做朋友恐怕都会嫌弃他。 他就是一个不懂礼数,狂妄自大的混不吝,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怎么跟克己复礼,洁身自好的将军比。 一个是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一个是英武不凡的盖世英雄,先生怎么会选错。 纨绔的跟班也必是个纨绔,一样的让人生厌。 他两个听着屋内忽高忽低的声音,尽管听不太真切,但也能分辨个大概。 俩主子在屋内互相指责,连属下不敢私自动手,只好目光不善地互瞪着眼睛。 若眼刀子能杀人,两人已经杀了几百回合了。 俩主子用语言战到最后,楚涵渐渐没了声音。 陈峰也不顾的瞪李友了,担忧地皱着眉,屏气凝神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不到片刻,赵昀率先打开门走了出来。 李友往屋内扫了一眼,志得意满地冲陈峰扬了扬下巴,跟随在赵昀身后离开。 陈峰疾步跨进屋,只见楚涵双眼黯然伤神的呆坐在席子上,脸上满是沮丧,顿时心里难受不已。 自己主子的脸上何时有过这等神情,哪怕是受了重伤,哪怕剿匪吃了败仗,主子也是精神抖擞,百折不挠的欢实样儿。 赵昀真是太可恨了! “主子!”陈峰往前走了几步,跪在楚涵跟前,劝慰道:“主子,您别听他胡言乱语,先生怎么想的,他怎么知道。 他若是懂先生的心思,又怎么会落到和离的地步。” 楚涵喃喃道:“陈峰,他说我一个自己都没有自由的人,拿什么给她自由! 他说的对啊!他是上下一条心,我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和白苏。 我是孤军作战! 我是一个连说一句求娶她都觉得心虚的废物,是个连自己婚事都做不了主的可怜虫。 还觉得自己这身份有多金贵,哈哈哈!” 陈峰道:“主子,您怎么是孤军作战呢!您还有属下啊! 属下全力支持您和先生,您和先生不知道有多般配。 他这是故意这样说,打击您,好让他称心如意。 您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楚涵上次在白苏家,说觉得自己很孤独的时候,陈峰就后悔劝阻过主子了。 此时更是无比后悔,主子想干嘛就干嘛,自己怎么能败主子志气,涨赵昀的威风呢! 上兵伐谋,最狠莫过于诛心! 赵昀用兵法对付自己的主子,简直是太过恶毒。 楚涵呆愣愣地坐在那出神,不发一言。 陈峰继续劝道:“主子,先生跟您在一起聊的多开心。 赵昀这个只会口出恶言的人,在先生面前,只怕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 先生怎么会看上他那种人呢!” 楚涵眼珠子动了动,冷哼道:“是个人都比他强!” 陈峰笑道:“对对!他想娶先生才是痴人说梦。 先生像是冬日暖阳,夏日的凉风,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赵昀就像是春日的暴风雪,秋天的大冰雹,除了让人生厌,还是让人生厌。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楚涵哈哈笑了两声。 陈峰道:“先生还亲手做东西给您吃,还让人做那个什么摇摇潇潇椅给您。 诶~,主子,那个什么椅做好了,您能不能赏小的坐一下,您在先生家来回摇的时候,都快馋死属下了!” 楚涵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骂道:“真是笨死了,什么摇摇潇潇椅,那叫逍遥自在椅! 白苏送的不能给你坐,我让陆师傅给你做个新的,也不枉你小子劝我一场。 起来。” 楚涵站起身道:“走!练那群烂兵去。 也不怪赵昀看不起他们,你说这都多长时间了,这群不成器的玩意儿,还是那副孬样儿,一点都不给我长脸。” 这才是他主子吗! 陈峰摸了摸脑袋,心花怒放地站起来,跟在楚涵后头出了屋。 “哼!赵昀用攻心术对付我,想让我给他腾地方。 他真是‘稻秆敲锣——(响)想得美(没)’!” 第228章 我就是为此事烦心 赵昀虽然在和楚涵的争吵中占了上风,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心里依然没轻松多少。 楚涵此人一向任性自负,连他父亲都管不了的人,会听进去自己的警告吗? 李友看赵昀脸色凝重,一点也不开心,也收敛了得意的神色,规规矩矩的跟随在赵昀身后,两人跨上战马,直奔衙署而去。 午饭的时候,李友把这事偷偷告诉了王绍。 李友道:“世子对将军半点也不尊重,那欠揍的模样,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还大言不惭的说,跟先生成亲后,他和先生的事会成为美谈,气得我差点冲进去揍他。” 王绍用筷子指了指他,道:“你要是敢动手,揍不到世子,将军就得先把你揍趴下。 何况,你也不是世子的对手!” 李友:“……” 竟然辩驳不了,冬猎的时候,见到了楚涵的身手,那小白脸确实有两下子。 王绍嘴里嚼着花生米,瞥着他道:“你的性子,我看比王展也强不了多少。 你以为将军和世子不想动手吗?不是不想,是不能!” 李友道:“也是,我看他们也都强忍着呢。 将军稳重,面上还不大显,世子在午门外,气的脑门子上的青筋都凸凸起来了。” 王绍扒拉着碗里的菜,慢悠悠地道:“将军和世子再看着对方不顺眼,也不能动手。 你想想看,若禁军和羽林军不合的消息传出去,会产生多么不好的影响。 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还不知道会酿出什么事端来。 将军常说,‘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他怎么会因为私怨,允许你在午门外跟世子起冲突呢!”23sk. 李友笑道:“我只是想了想而已,这不是没敢动手吗?” 接着,李友把听到的大概内容,给王绍复述了一遍。 “将军怼的世子哑口无言,将军出来的时候,我往屋里瞅了一眼,世子垂头丧气的坐在席子上,一点也不神气了。 我心里乐的呀! 但将军冷着脸,一点也不高兴,我也不敢得意了。 世子指责将军,说先生在将军府的时候,连下人也轻视先生。 我以前对她也不太尊重,和离那天,我还把先生给气哭了。 王司马,你说将军不高兴,是不是生我的气呢!” 王绍顿了顿道:“不会吧!都那么长时间了。 先生又见了你好几次了,也没看出来记恨你啊!” 李友把碗放下道:“先生是没计较,不是咱将军太在乎先生了吗? 弄得我这心里呀,七上八下的。 其实我给夫人道过歉了。也给将军请过罪了,但被别人说起这事还是心虚。” 王绍道:“不单是你,我们这些人哪个不心虚啊! 谁能想到,先生会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是没想到,别说你们没见过的,我见了几次面,也没看出来。”李友道。 王绍边吃边道:“一个个的还替将军委屈,都说人家上不得台面,配不上将军,这下子好了,统统打脸了! 咱们几个若是有一个明白人儿,规劝着将军点,哪至于成了现在这样儿,让世子钻了空子。 看咱将军对先生用情至深的样子,先生若是不回心转意,将军的心里也难容得下别人了。” 李友笃定地道:“先生早晚会回心转意,这世上的男子,有比咱将军还好的人吗?” 王绍笑道:“先生看着好才算好,你我看着好管什么用啊? 陈峰还看着他主子最好呢! 我去看看将军去!” 赵昀吃完饭,就接着处理军务,刚处理了几份,就见王绍端着一壶茶进了屋。 “将军,刚用完饭,您怎么也不歇一会儿。 这是属下一个朋友带回来的庐山云雾,您尝尝,若喝得惯,我给您带两罐来。” 王绍走过去,给赵昀斟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看向赵昀道:“后天就要去先生家了。 您说,属下带点什么东西去,才不算失礼啊?” 赵昀接过茶,喝了一口道:“我让李友备点吃食,到时候带去即可。 你们不用准备什么,那些贵重的物品,她一点也不稀罕。 哦,这茶叶香气鲜爽,醇厚味甘,不用给我拿了,给她带过去吧!” “是,有您的,自然也有先生的。”王绍笑道:“听说先生家的菜特别好吃。 常青兴奋的不行,王展还嚷嚷着提前饿一两顿,空空肚子再去,连朱信也欢喜的盼着。 怎么将军看起来不大高兴啊?” 赵昀瞥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道:“是李友跟你嘀咕,我跟楚涵吵架的事了吧!” 王绍笑了笑,又给赵昀把茶续上。 赵昀道:“不错,我就是为此事烦心。 众人还道安定侯府的世子聪明,机灵,会来事儿。 这叫聪明吗?这是糊涂,自私,任性。 他这么频繁的往白苏家跑,侯爷和太子应该很快就会产生怀疑。 到时候知道了白苏的身份,还不定怎么想她,这不是给她惹祸上身吗? 他还大言不惭的说想娶她,他也不想想,有没有那个可能!” 王绍笑道:“世子的确是自不量力了。 听说,他是被侯爷惯大的孩子,还以为婚姻大事,也能靠使使性子,耍耍脾气,侯爷就能答应他呢!” “你也坐!”赵昀指了指旁边的矮榻。 王绍冲赵昀拱了拱手,坐在下首。 赵昀道:“侯爷再疼他,也不会答应,侯爷的上头还有太子呢! 太子早给他物色着贵女联姻呢! 本指望他拉拢岳家,帮衬太子呢,说死也不会让他娶白冉的女儿。” 王绍笑道:“只白冉这明晃晃的罪臣身份,先生跟世子就绝无可能。 安定侯府也是几代忠良,怎么会允许世子跟罪臣家里结亲呢! 再加上白冉的名声,太子也不敢跟白家沾染上任何关系。 世子要是敢闹腾,一顿家法少不了,说不定侯爷和太子,还会给他来个混合双打。” 赵昀道:“我就怕他闹的狠了,太子舍不得把他怎么样,再找白苏的麻烦。 从今日开始,白苏身边再多安排几个人,尤其是晚上,让他们上点心。” 王绍笑容一敛,正色道:“将军是怕太子派暗卫对先生下手? 不会吧!太子不像是这么恶毒的人。 再说,先生可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他这么做,世子不得跟他离心吗?” 赵昀沉吟片刻道:“我也觉得太子不会这么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周全的准备,总没错处。 他们若是管不住世子,迁怒于白苏,起了歹心就坏了。 治罪总得找个理由,处理不当,还会授人以柄,让暗卫制造个意外,不是容易的很吗! 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229章 练习失败 王绍笑道:“是,属下一会儿就安排下去!” 王绍觉得将军是关心则乱,甚至有一点点小题大作了。 经过上次陈凌家剖腹产子的事后,将军就让人买下了小院隔壁的院子,派了人乔装打扮后,住在那里,日夜留意着。 还不许让先生发现。 这是不允许先生有一点点危险啊! 看将军上次在先生的小院,围着马车来回转,也不舍得喊醒先生,将军以后恐怕得有惧内的潜质。 先生那么温柔,将军惧内也是好事,以后有不敢跟将军说的事情,直接去求先生,不就简单多了。 前提是将军和先生一定得成啊! 这要有法子让将军和先生多接触接触就好了,不接触,将军再好,先生也看不到啊! 赵昀看王绍在走神,冷声斥道:“你想什么呢! 端正你的态度,别拿这事儿当儿戏!” 王绍赶紧站起来,躬身道:“是!属下遵命!” 赵昀道:“你别觉得我小题大做。 她不是咱们练武之人,身边的人也都是老弱妇孺,真有人害她,她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咱们西征的时候,为了一口吃的,也算利用了她,严格来说,咱们都欠她的。 该还的时候,就得还!” 王绍认真道:“先生的事无小事,这句话是朱信常挂在嘴边的话,弟兄们对这话也非常认可! 属下马上去办! 属下告退!” 赵昀挥挥手让他下去。 转眼就到了休沐日,赵昀给老夫人请完安回来,就站在铜镜前,一动不动,一站就站到吃早饭的时候。 期间小厮打扫房间,来回进出好几趟,都见他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觉得奇怪,但将军不吩咐,小厮也不敢上前询问。 就把这事,告诉了刚刚办事回来的李友。 李友听后沉吟道:“将军今日要去见先生,是不是多换了几身衣服,在镜子前选衣服呢?” 小厮道:“没有,衣服将军昨晚就吩咐了,穿那件玄色的棉袍,鸦青色的披风。” “奇怪,将军以前从不喜欢照镜子!”李友喃喃道。 “是啊!而且还一动不动站那么久,自个儿看自个儿,有什么可看的呀!m.23sk. 将军又不跟文臣一样涂脂抹粉。”小厮好奇道。 “我去看看。” 李友走到门外,冲屋内喊了一声:“将军!” “进来!” 李友撩起棉帘子进了屋。 将军果然还站在镜子前,身子正好挡住镜子,也看不到将军在干什么。 李友心里更加奇怪。 “事都办好了?”赵昀温声问。 “办好了,属下亲自在悦来楼订了一个最好的雅间,把钱也提前付了。 回来的时候,在早市上买的菜,肉和鱼。” “嗯!” 将军今日的声音好温和,奇怪! 李友上前几步,想看看将军在干什么。 赵昀突然扭过脸来,满脸是笑的看向李友。 李友吓得瞳孔一缩,心砰砰直跳,噔!噔!噔!连着往后退了两三步。 将军这是怎么了,难道像画本子说的,从镜子里出来了妖怪,附在将军身体里了? 赵昀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冷声斥道:“你往后躲什么?我笑起来有那么丑吗?” 这才是将军吗? 李友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赵昀的脸,呵呵笑道:“将军是大周第一的美男,怎么会丑!” 赵昀冷道:“那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属下……,属下……!” 自己刚刚就是以为将军鬼上身了,但我敢说实话吗? “滚下去吃饭,吃完饭再来见我!” “是!”李友躬身退了出去。 是将军,绝对错不了,将军就是这么有威严。 赵昀失望得叹了口气:练习失败! 练了一早上,练的脸都僵了,怎么还是学不会母亲说的满面春风的笑。 人家白苏的笑容是满面春风,自己的笑容恐怕是满面寒风,还是龙吸水级别的寒风。 原来,早上赵昀去给母亲请安,老夫人嘱咐道:“昀儿,你今儿去见白苏的时候多笑笑。 别冷着脸,显得严肃,刻板,又不近人情,让人不愿意亲近。” “……,是!儿子记住了。” “你看人家白苏,比以前进步多大,人家把以前不好的地方都改了,你也要纠正自己不足之处。 我这些天也琢磨了,你身上没太大的缺点,就是脸上的表情少点,不爱笑。 人若是不笑,说出来的话,就显得很严肃,不亲切。 你要是时常笑笑,白苏当初也不会见到你就害怕,就因为你这个冷脸,她才不敢主动亲近你。 你这毛病不行,得改。” 赵昀想起楚涵骂他的冷心冷面,冰雕脸,又想起从前白苏见到他就害怕的样子,也觉得母亲说的有理。 “母亲,我愿意改,其实我觉得自己平时也笑,可能比旁人笑得少些……” “你笑得不是少一些,是少很多,你不但笑的少,笑容还很浅,嘴角微微翘一翘,别人还没看到呢,就笑过去了。 你看人家白苏笑起来满面春风的,让人舒心,也让人愿意靠近。 你跟人学学,没事了对着镜子练练。 学会得体的微笑,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是,儿子马上就回去练!” 赵昀回去后,就开始对着镜子练习春风满面的笑容。 老太太给田媪说起了悄悄话。 “当初也怪我,不该答应他,让他看他父亲的遗容,都成了那个样子,他小小年纪怎么承受的了。 他从前是多爱笑的一个孩子啊!” 第230章 将军才算是哭出了声 赵昀的父亲赵嵘,生前也是一位勇猛过人的虎将。 赵嵘当年与敌军作战中,率领的六千将士,在山谷遭遇敌军四万人围攻。 赵嵘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奋力杀死敌兵两千余人,双方激战四个多时辰。 后来,敌兵的弓箭手齐射赵嵘,箭如雨下,他身上每中一枝敌箭,便随手折断箭杆再战,被砍掉半边脸,仍左右厮杀,最后力竭战死。 赵嵘虽死,但他的勇猛震慑了敌军,也激励了手下的将士,他们高喊着为将军报仇的口号,个儿个儿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最后敌军死伤逃散过半,大败而归。 赵嵘身上中箭无数,尸身上满是血窟窿,俊脸被削去一大块,尽管运回来前,已经被人用东西填充处理了,遗容仍旧十分骇人。 赵昀的母亲看到灵柩里的夫君,悲痛欲绝,当场昏死过去,醒来后,一头青丝也变得花白。 若不是放心不下儿子,她甚至想追随赵嵘而去。 由于伤心过度,不思饮食,晚上又无法安眠,葬礼过后,赵昀的母亲就大病了一场。 在病痛和挚爱惨死的双重折磨下,她整日精神恍惚,对赵昀忽视了很多。 等她身心都恢复过来些才发现,不仅是自己一下子白了头发,十岁的儿子,也在一夜之间长大。 他不再对她撒娇耍赖,也不再淘气捣蛋,懂事的好像一个成年人。 小赵昀不顾劝阻,每天守在母亲的病榻前,伺候汤药,端茶喂饭,按摩守夜,照顾的无微不至。 而他自己,也瘦成了一把骨头。 赵母这才幡然醒悟,昀儿是怕自己也离他而去,剩他一个人在这世上。 自己是个母亲,儿子还未长大成人,自己怎么能允许自己倒下呢? 军人在战场上厮杀,不是杀死敌人,就是被敌人杀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自己当初选择嫁给了一个将军,就该做好守寡的准备。 赵嵘从前也说过,自己在战场上杀戮太重,若有一日被人斩杀,也是天道轮转。 他只是换一种方式守护她们母子,嘱咐妻子不可为此太过伤心。 也不准昀儿为自己报仇,不可为私仇蒙蔽双眼,一切都以家国安危考量。 过好自己的日子,带好昀儿即可。 夫君以身报国,自己就该好好活着,抚养好他们的孩子。 昀儿已经没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 老太太想通后,开始强逼着自己进食,起来走动,身体逐渐好转起来,对儿子悉心教导。 赵昀越发孝顺懂事,习文用心,练武勤奋,样样出类拔萃,一点也不输其父。 只是稚嫩的小脸上,总是冷冰冰的,再也没见过畅快的笑容。 老太太想起往事,眼圈微微泛红,那一年,她失去了最懂她的夫君,儿子失去了最疼爱他的父亲。 田媪叹道:“将军是老将军唯一的子嗣,不让见最后一面,也是遗憾。” 老太太道:“昀儿和他父亲的感情太好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无所不能,天下无敌。 结果,走的时候鲜活的父亲,回来就面目全非的躺在了棺材里。 我心里都承受不了,别说他一个小孩子,我受不住,病在了身上,昀儿是病在了心里。 若是不让他见他父亲那个样子,他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 田媪劝道:“您也别自责,婢子觉得,见不见应该都一样,这么好的父亲一下子就没了,谁也承受不了。 自得了信儿开始,将军除了您,跟其他人一句话都不说,不吃也不睡,跟被人抽走了魂一样儿,婢子都吓坏了。 那时候灵柩还没运回来呢! 看到老将军,将军才算是哭出了声。 没几天,您又病倒了,将军小小年纪就撑着偌大的府邸,换谁也撑不住,更别说笑了。” 老太太伤感道:“也怪我那时候太年轻,遇事看不开,他死了就死了,伤心又改变不了什么,干嘛非钻到那死胡同里出不来。 你说我跟他去出征的时候,见过多少死伤的人,比他死的惨的多的是。 我以为早就把生死看开了,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会这么受不住! 反倒让一个孩子担心照顾。 真是后悔啊!” 田媪道:“将军真是从小就有大将风范。 换了别家的孩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母亲又病倒了,早就慌得不知所措了。 府里没个掌事的人,不得乱套啊! 将军愣是安排的井井有条,一点儿也没有乱了规矩。” 老太太笑道:“他那时候那么小,懂什么呀!还不是你们几个忠仆和部下帮衬着。” 田媪道:“怎么不懂,您病倒后,将军那么小,坚持亲力亲为的伺候您。 府里这么多婢女闲着,让小主子捧药喂饭,按摩守夜的,多说不过去啊! 于是众人都规劝将军,让他晚上回房休息,平日请安看望即可。3sk. 将军说,‘尽孝别人是代替不了的。 仆人伺候,跟自己儿子伺候,母亲心里的感受也不会一样。 且父亲生前,未尽人子孝道,已十分遗憾,母亲病榻前,侍奉之事定要亲力亲为。’” 田媪拍着手说:“您说说,将军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懂事! 婢女伺候的再周到,也不如亲儿子伺候的心里妥帖啊! 若不是将军这么孝顺,您能好这么快吗?” 老太太哈哈大笑道:“田媪,昀儿的这一段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我一想起以前的伤心事,你就拿出来说一遍,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田媪笑着没言语。 说这一段管用啊!老夫人虽失去了夫君,还有一个好儿子呐! 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怎么也得为儿子保重身体啊! 老太太道:“我那时候若能坚强一点,昀儿也不用承受这么多。 没人及时安慰开导他,反过来要照顾我这个病重的母亲。 他对白苏这么上心,以后若能得偿所愿,说不定这不爱笑的毛病,就慢慢好了。” “我看也是,将军是面冷心热,少夫人早晚会发现将军的好,到时候,少夫人一定有法子让将军畅快的笑。”田媪道。 老太太点头道:“就看我这个傻儿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娶回白苏喽。” ………… 赵昀一大早上对着镜子练笑的时候,白苏也起了个大早在忙活。 福来和东子一早就买来了羊肉,大五花,鱼,许多青菜,还要了好几坛子酒。 卸到厨房里头,摆了一大片。 用白苏的话说,来者是客,人家为我奔波劳碌,跑了大半天,咱也得拿出诚意来请人家。 这些当兵的饭量又大,多备一点没错,也不知道他们来多少人,总得让人吃饱不是。 第231章 它长的不顺溜 白苏拿出头天晚上的洗面筋剩的洗面水,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经出现分层,倒掉上边的清水,开始做凉皮。 她觉得自己做的凉皮,比买的干净,新鲜,所以前世,她每年都会动手做上几次。 另一边的灶上,发酵好的面筋被孙媪平摊在锅里蒸,没发酵的面筋在案板上切成长条,一边询问白苏做法,一边往筷子上卷。 林澈剥葱,剥蒜,给姜和莲藕去皮,福来和宰好鱼去掉腥线,开始去鱼刺,秋月把肉切成片,东子剁肉浆,几个人好不忙活。 白苏将冷却后透亮的面皮沿着边缘撕下来,放置在另一个盘子刷油,林澈削着姜皮凑上前来,笑道:“师父,您做的这个,吃起来是不是像汤饼啊!” “不一样,比汤饼劲道爽滑,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先给你们拌点尝尝,可惜,就两根缺胡瓜,配点胡瓜丝就更好吃了。”23sk. 白苏把面浆舀进盘子里,掀开锅盖,放进锅中。 “咱家窖里不是腌制了很多胡瓜吗?徒儿觉得孙媪腌的很好吃,您是嫌它不新鲜?” “那个太咸了,一会儿,配点莲藕丝代替胡瓜丝吧!”白苏道。 “听说皇宫里的太官园,能种出各种新鲜蔬菜来。”林澈若有所思道。 “林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冬天还能种菜,菜苗不会冻死了吗?”孙媪问道。 “是不是像咱家的蒜苗一样,把菜种在盆里,摆放在烧炭的屋里了?”秋月也追问道。 林澈摇头:“不是,太官园就是皇上的菜园子,建在墙壁很厚的大屋子里。 在屋子里烧上炭炉,昼夜保持温度,就能种出新鲜的菜来。 听说,皇宫里的贵人,每天都能吃上新鲜的菜。” “太神奇了!”秋月道。 “师父,明年徒儿让人在地里,也搭一个屋子,找几个人种种看,看能不能种出新鲜的菜来。”林澈道。 “不用,为一口吃的,何必费那个事。 再说,蔬菜的生长,对温度,光照,水分的要求都很高,他们没有那个手艺,也种不出来。 呀~,你这姜削皮怎么都快把姜给削没了。”白苏惊讶道。 几人都转过头来看林澈。 林澈看着几人,举起手里的姜笑道:“它长的不顺溜,疙疙瘩瘩,歪歪扭扭的,削着削着就剩这么点了。” 几人齐声笑起来。 福来剁着鱼肉笑道:“公子,您还是歇一会吧!一会儿让我来,削个皮就是三两下的活儿。 这姜哪能长顺溜了啊,又不是胡瓜和罗服。 您是不是老想着给主子种胡瓜了?” “这不是师父想吃吗?”林澈笑道。 “我就随口一提,你还往心里去了。 人哪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呢,神仙也办不到啊! 没胡瓜用藕丝代替,应该也好吃。 你不会用刀子削,就拿个勺子刮,藕也是一样,刮刮就行。” 白苏手脚麻利,这一会儿就做了好几张凉皮了。 林澈笑着应是。 几人一齐动手,一早上就把吃食准备出来了,只剩鱼丸和肉丸调好了肉沫,等饭后再挤成丸子。 秋月用剔下来的鱼骨熬了锅鱼汤,又拌了一大盘凉皮,几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白苏刚回到屋内坐下,就听院子里有人喊:“先生!您在不在屋里啊!我们哥几个来叨扰您了。” “在呢!” 白苏一听就是王展的声音,忙起身迎到廊下。 赵昀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王绍,常青,朱信,王展和李友。 几人都身穿常服,提着蜜饯糕点,蔬菜鱼肉,茶酒一类的寻常礼物。 白苏笑道:“欢迎几位将军来叨扰!” 几人哈哈大笑。 赵昀听到白苏爽朗的笑声,只觉心神一荡,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只见白苏身穿一身水天碧色的圆领长袍,衬得脸清秀无比。 不是,她常穿的月白色,还有虹蓝色的也好看,不是衣服把人衬的好看了,是人把衣服衬的好看了。 只是还是那么瘦,夹了丝绵的衣袍穿在她身上,腰身处,还是显得肥肥大大的。 她的头发随意的拢在头顶,一双微笑的眼睛,清澈明亮,古人所说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是白苏这个样子吧! 她站在廊下,落落大方的微笑着,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温暖的气息。 这就是母亲所说的满面春风的笑,的确是让人舒心,也让人愿意亲近。 他也想回以同样的笑,又想起早上李友那个反应,又把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还是别吓她了,等练会了再说。 赵昀走上前,温声道:“我看大门开着,前院也没人,就直接进来了。” “我们刚刚在后院吃饭呢! 你们又买了这么多东西,不是说不让你们带吗?我都准备好了!”白苏对几人笑道。 “我们几个吃的多,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的饭量,怕把先生家的菜吃光了。”常青笑道。 林澈,福来和东子笑着上前行了礼,然后,接过他们手中的东西。 白苏笑道:“常校尉还很幽默,你们再来几个人,也够你们吃的。 快进屋里暖和暖和吧!” 秋月打着帘子,赵昀抬腿进了屋,看到满屋里的新家具,脚步微顿一下了,就坐到上首新坐具上。 这坐具和她送给母亲的躺椅相似,都能往后倚靠,但这个比躺椅简单,样式也端庄正式,明显比躺椅适合待客。 她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真是一个伶俐剔透的妙人。 后面跟进来的几人,见到这些新奇的坐具,一个个瞪大眼睛打量着,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有趣。 “哇!这些东西是让人垂腿坐的吗?”王展跑上前,摸着沙发靠背道:“还能往后倚,先生,这是让人往后倚的吗?” 侍卫禀报说,先生家买了新家具,他还奇怪,没想到是这么稀罕的物件。 “是!这是我前两天刚换的新坐具,你们坐下试试,看看是不是比跽坐舒服些。”白苏道。 王展抬腿就想迈到前边坐下。 朱信一把他拽回来,道:“又毛躁,给先生行礼了吗?就想坐下,不懂事!” 常青笑道:“罚他一会儿站着!不许坐。” “常校尉,常大哥,我知道错了!”王展偷眼看了下赵昀,嘿嘿笑着往后退了几步,跟几人站在一排,躬身对白苏施礼,齐声道:“给先生见礼!” 第232章 大伙都一样 白苏拱手笑道:“各位将军有礼,上次我睡着了,连口饭也没让几位将军吃,实在是失礼了。 今日为感谢大家,特意请几位将军过来聚一聚。 在我这千万不要拘谨,随意些就好,几位将军请坐。” 几人谢过白苏,分别落座,秋月给几人上了茶水,退了下去。 王绍道:“上次先生那么累,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扰。” “先生,我们都不是外人,您也千万别跟我们见外。”朱信道。 王展道:“是啊!上次您给那产妇剖腹把我们也惊到了,连肚子也敢剖开,您真是艺高人胆大! 是不是在您这,人这身上零件坏了,都能用刀子切开,拿出来修修补补啊?” 几人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她。 白苏笑道:“得看是什么病,身体的很多部位,的确可以手术治疗。 但不是修修补补啊! 明明是给人看病,让你说的,我跟修理物件的修理工似的。” “医者之所以被称为工匠,也算是修理工,不过别的工匠是修物,您是修人的。 朱信的胳膊,不是您给修好的吗? 乐得他一天天的显摆,给您招来了秦太医。”常青笑道。 朱信辩道:“不是我显摆,这胳膊这这摆着呢!怎么瞒的住人啊!” “朱信的胳膊也不算好,现在还是不能用力,至少得满三个月以上,断骨才能完全愈合。 现在还得注意,你治的时候受了那么大的罪,一定得让它恢复好,不能让落下后遗症。”白苏道。 “是,先生!小的记住了。 小的没觉得受什么罪,就是劳累的先生不轻。”朱信感激道。 常青道:“可不,他睡了一觉,先生就把他胳膊正过来了。 他受得那点罪,比以前受伤时受得罪相比,不算什么。” 王绍笑道:“我们当兵的受伤受得都皮实了,一点半点的疼,都能忍住。” “你们都受过伤吗?”白苏问。 王展道:“可不,连将军也受过几处箭伤,友哥身上的伤最多。” 白苏闻言看了眼赵昀,他还受过箭伤,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原主更是不知。 这是故意隐瞒伤情,是怕老夫人知道了担心吧! 王展壮了壮胆子,继续道:“俗语说的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将军千金之躯,却不知道爱惜身体,每次打仗将军都冲在最前头。 把友哥累的,友哥负责保护将军,他得挡在将军前头啊,偏偏友哥功夫比不上将军,战马也比不上将军的战马。” 几人都笑了。 李友笑道:“你们别笑我笨,你们谁是将军的对手啊? 大伙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 王展笑道:“友哥别打岔,我还没给先生讲完呢!” 几人又笑。 王展道:“友哥每次都领着侍卫拼命追在将军后头,追上去就得挡在将军前头啊,也是与敌军交手的最前方,最危险的地方。 能不受伤最多吗? 先生,您说说,将军身为主将是我们西征军的主心骨,是我们西征军的军魂,他奋不顾身往前冲,手下人能不急眼吗? 都争先恐后的往前冲,想挡在将军前头,人家别人打仗,都是兵在前头,跟将军打仗,我们得跟着将军冲在前头。” 赵昀道:“跟着我委屈了!” 朱信道:“他哪敢委屈啊!” “属下不是想让先生听听,您这么做对不对吗? 反正我们都劝,您也不听。”王展道。 白苏笑道:“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将对军队的确重要,在后方安全的地方指挥也对。 但主将也最能带动士气,主将若是奋不顾身,部下也会拼命。 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就上去了。” “啊?” 赵昀笑道:“就是如此,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想活命,就得学会先不要命。 况且,那次打仗前,我没做好安排,就咱们那区区十万人马,若不一鼓作气,都不能活着回来。” 赵昀问:“秦慎在你这表现的怎么样,懂事不?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有,秦慎是个仁义君子,十分守礼,反而帮我很多。”白苏道。 赵昀点点头。 常青道:“那就好,太医令也是个医痴,人是好人,就是难缠点。 将军还怕他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一上来,缠着您连尊师重道都不顾了。” “没有,我大徒弟林子由帮着我教他一些手术方面的东西,我倒很少教他。 反而他来了就帮着我看诊。” 王绍笑道:“我们几个来前说好了,不能给先生添麻烦,该干的活就得干。 哥几个,走,咱们几个去厨房帮忙,把带来的菜除了了,让先生歇一歇。 将军,我们去厨房切肉穿串去了。” “去吧!” “不用,肉都切好了腌好了,让福来他们干就行。 来者是客,哪有第一次来就让你们进厨房的道理。”白苏阻拦道。 几人呼啦啦都站起来往外走。 王展笑道:“先生,您别跟我们见外,这活必须得干,光吃不干,以后先生不让来了怎么办。 您别看我们不会厨艺,但切肉穿串这样的活,难不住我们。 我们比林公子他们有劲儿。” 说完也跟在他们后头去了厨房。 白苏觉得不合适,也追过去,几人已经洗了手,把他们带来的肉拿出来清洗,给林澈要刀了。 孙媪和秋月刚把鱼肉丸做出锅,满厨房的鲜香味。 见到几个将军过来,拘谨地站在一边。 白苏进来见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站满了厨房,笑道:“不是我跟你们见外,你看到切好的这些肉了吗? 足够咱们几个吃了,再切就吃不完了。 这些活让他们干就行,你们回屋坐吧!” 王展道:“先生,您不知道我们的饭量,这些不够我们几个吃的。 再说,我们买的这些,早晚也得处理了,索性都做熟了,一次吃个够。” 第233章 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哪是怕不够吃啊,一看厨房盆子里的那些肉,就知道先生准备的很充足。 另外,两个婢女在那边灶上,不知道在煮着什么吃食,满屋子都是香味。 但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呀,就是想让将军和先生单独处一处。 他们几个往那一坐,先生老跟他们几个说话,根本不往将军那边看,觉得自己太碍事了。 王展跟朱信在宏正堂住了很多天,跟林澈他们处的很好,所以林澈跟他说话很随意。 林澈笑道:“几位将军,就你们带来的东西这么多,若都做熟了,就不是吃够的事,只怕我师父得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师父最见不得浪费。” 福来低头偷笑,王绍他们也忍笑不禁。 厨房本来就四五个人,他们一来,要案板的,拿刀的,要盆子,找签子的,把几个人的活都想抢了去。 也不知道他们在家里进没进过厨房,会干不会干活,还都表现的很积极。 自己跟福来正穿着的半盆香菇也被他们端了去,总不能让他们干活,自己歇着吧! 这些人只怕是故意躲出来,让他们将军有机会跟师父说话,一个两个的都想着撮合他们。 我师父根本就没那意思好不好。 单独说说话就能打动我师父吗?那楚公子说了多少次话了,师父也没生出那方面的意思啊!23sk. 不是白费劲吗? 你们想让你们将军称心,我还不想让师父嫁人呢! 当然,我这么想也是自私,师父早晚有一天会嫁人,但也得师父真心喜欢才对。 师父以后会对谁动心不知道,反正此时她心里没有看上的人。 什么将军和世子,都是他们自己一厢情愿。 王绍他们也有个脸皮儿,被林澈这样说,也没一个想要出去的意思。 “林公子,咱们十几个人呢!怎么吃不完。”常青一边说着一边拿刀切上肉了。 朱信笑道:“先生,您不知道,王展知道您这的饭好吃,馋了好些天了。 为了在您这多吃点,昨晚上就没吃饭,您准备的这些,还真不定够不够。” “信哥,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让先生笑话我,不带你这样的啊!”王展有点不好意思地嚷道。 两顿没吃饭? 白苏吃惊的看着王展,“朱信说的是真的吗?” 林澈他们也都齐刷刷的看着他。 王展看了看众人好奇的目光,把心一横,点头笑道:“是真的。 哎呀,先生也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丢人,我这肚子早空的干干净净了,就这盆肉,我自己就能吃一半。 先生,您快回屋吧! 不用管这些事了,我们都听您婢女和林公子的指挥,他们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那也不能让你饿着呀!”白苏哭笑不得,转身去了碗橱里拿了个碗。 孙媪和秋月正好在做丸子,白苏给他盛了一碗刚做出来的鱼丸。 白苏往碗里滴了点麻油,放了点葱花和胡椒粉,屋里的鲜香味更浓了。 “王展,这是鱼肉做的丸子,你先吃一点垫垫!” 王展心里一喜,他一进厨房就被这鲜香味馋的不行,强忍着才没往灶台那边凑。 他急走了两步,把碗接过来,看着碗里圆滚滚的丸子,笑道:“谢谢先生!鱼做成的丸子,听都没听说过,别说吃了!” 另外几人也馋的喉头滚动,暗笑这小子饿这两顿值了,先生竟亲自给他盛东西吃。 白苏拿了个勺子递给他:“你和朱信不是经常往这个街上来吗?以后啥时候想吃,就啥时候过来,饭还管不够你们吗? 你怎么光看不吃啊?端回屋里去吃吧!给你们将军作伴儿去。” 王展笑道:“我得先让我们将军尝尝去!” 说着端着碗就去了正堂。 “你们几个尝尝吗?要不我给你们一人盛一碗?”白苏问。 几人笑着摇头,馋也得忍忍,刚过早饭的点,离午饭还早呢!现在就抢着吃,不让先生笑话。 “那就一会儿烤着吃,丸子烤着更好吃一点。” “先生,这肉怎么能做成丸子呀!放在锅里它不散吗?”常青切着肉问道。 “不散,肉馅里面放点鸡蛋和淀粉,搅拌在一起,做法非常简单,吃着还不腻。” 几人刚说了几句话,赵昀就进了厨房。 “白苏,王展刚端过去的丸子,多做一点儿吧!正好买了几条鱼呢! 我想给母亲留一点儿,她还没吃过鱼肉做的丸子呢!” “你若觉得好吃,我现在就让东子给老夫人送过去,不过食盒不保温,送到将军府,恐怕就凉了。”白苏道。 赵昀笑道:“没事儿,凉了就让厨房再热热!母亲吃了,一定会欢喜的!” 王展眉开眼笑地端着空碗进来,去水缸盆里舀水洗碗,插言道:“先生,真的很好吃,凉了再热热,也是一样的。” 白苏沉吟道:“那就让东子去送,索性多做点,回来的时候买几个食盒,你们走的时候,一人带回去一份。 其实不是什么美味,就是吃个稀罕。” “谢谢先生!”几人大喜道。 这下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昀低声道:“谢谢你啊,白苏。” “谢啥呀!老夫人这一段好吗?”白苏问。 赵昀轻笑道:“挺好的,母亲每天坐在你送的躺椅上侍弄花草。 今日还夸你呢,让我多跟你学学。” “跟我有什么好学的。”白苏说完就笑着去跟他们那边穿串了。 那边孙媪已经把食盒刷干净,装了丸子打包好,用棉絮包裹住。 李友骑着马送去了将军府。 白苏不肯回堂屋,赵昀索性也一起留在了厨房,跟白苏一起穿串。 几个当兵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白苏说起了战场上的趣事儿,厨房里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只是赵昀和白苏没说上几句话。 吃饭时,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古董羹,一边吃烧烤,光酒就喝了两三坛。 一个个吃的肚子溜圆,回去的时候,一人提着一个食盒,再三谢过白苏而去。 人走光了,主仆几人坐在屋里说话。 福来给几人斟上茶,坐到下首处笑道:“这几个人饭量真大,我真怀疑他们都像王展一样,饿了两顿又来的。 真没想到,做了那么多面筋,都吃完了,比肉还受欢迎呢” 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口味都是差不多的。 “练武之人饭量本来就大,你看楚涵和陈峰他两个,也比你们几个吃的多。 再就是,这面筋他们吃个稀罕,老话不是说,自家的菜不香,人家的饭有味。”白苏笑道。 林澈笑道:“师父做的面筋本来就好吃,加上师父做的配料,烤出来色泽油亮,又柔软又筋道,谁不喜欢。” “我给你父亲留了一份,孙媪给你打包好了,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着。” “谢谢师父,徒儿过一会儿再回去!” “嗯!” 孙媪笑道:“这几个将军真有礼貌,不但跟着一起做饭,吃完饭还给帮着收拾。 这都是我们婢女的活,还没听说过哪家的客人,给帮着做这些的。” 秋月道:“还有将军,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也会进厨房,还帮着干活。 我发现将军今日笑了好几次,笑起来人一点也不显得凶了,还很好看。” 第234章 如果嫁人的代价是失去自由 孙媪看着秋月道:“什么叫还很好看,将军本来就是美男子。 当大将军的,面上不凶着点,能管的住手下这么多人吗?” 白苏刚想说什么,林澈突然道:“师父,徒儿有话想对您说。” 白苏听他语气郑重,抬眼看了看林澈,笑道:“哦?什么话啊!” 孙媪,秋月,福来急忙都站起来,施礼退了出去。 林澈起身跪在白苏跟前,叩首道:“师父,徒儿先给师父请个罪。” 白苏放下茶杯,正色道:“怎么了?犯什么错了?” 林澈道:“徒儿是晚辈,本不该插嘴长辈的事情,但徒儿心里的话憋了好久,不说出来,心里难受。 请师父原谅徒儿僭越之罪。” “直接说事!”白苏道。 “师父,您心思都放在了医术上,可能看不出旁人的心思,但徒儿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了。 徒儿觉得,将军和世子都对您不怀好意。” 林澈今日喝了点酒,胆子大了些,窝在心里的话翻涌着往外拱。 尤其是看到赵昀目光灼灼的盯着师父看,还有临走的时候,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他的心里就特别不爽。 还有楚涵,明知道师父是女子,还跟师父好像好哥们儿一样,来的这么频繁。 还苏苏,苏苏的喊着,一点也不避讳男女之防。 他是男子,当然无所谓,师父是女子,能跟他比吗? 还大言不惭说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知道男未婚女未嫁,就不该妄想住在师父家。 还要跟师父一起去走亲戚。 走亲戚不成,又诓着师父去逛街,见到人给师父打招呼,他就插嘴,唯恐别人不注意他。 这是欺负师父心思单纯,不谙世事,丝毫不顾忌师父的名节,当时他就气的他不行。 白苏闻言心里一松,咯咯笑了起来,“就这事啊?以为你犯了什么大错误了呢! 快起来吧!” “我不是怕您生气吗?”林澈站起身道:“师父,您看出来了。” 白苏点头道:“楚涵跟我直说了,我跟楚涵说明白了,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我对他没有朋友之外的感情。 赵明轩,我是上次在马车上睡着的那次后,胡乱猜想的。 按他以前的性格,如果不是心存喜欢,他哪会这么对人小小翼翼。 但你这样说他们也不对,喜欢一个人又没什么错,什么叫不怀好意啊! 他俩都不是坏人,都帮过我很多,也没做过对我无礼的事。 总不能因为别人喜欢我,就跟人断绝关系吧! 而且,赵明轩以前对我不太好,可能只是心存歉意,才会小心翼翼,是我自己想多了。” 林澈挠挠头道:“说他们不怀好意,好像是有些不恰当,徒儿也知道,他们都对您没有恶意。 但是……,但是……。 唉,徒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们两个的很多行为,都让徒儿觉得不舒服。” “你是不是怕我嫁人了,不管你了?”白苏笑道。 林澈被说中了心事,脸一红,又跪在地上,“师父,徒儿是有私心,但也不敢自私到阻拦师父成亲,徒儿是怕师父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吃了亏。 楚公子的心里,绝不想和您只做朋友。 将军的心思和楚公子一样,虽然他这人行为上比较克制,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那眼神太炙热了。 还有他那几个属下,也都知道将军的心思。 徒儿觉得他们身上都有缺点,配不上师父。 但如果师父喜欢,徒儿也一定会尊重师父的选择,也一定会尊敬师公。” 白苏笑道:“起来,坐下说!” 这傻徒弟喝了点酒,胆子大了,话也多了,连师公都蒙出来了。 林澈站起来,坐到座位上。 白苏道:“不单是他们俩有缺点,你我也一样,世人都会有缺点。 如果你想找没有缺点的人当你师公,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人。 找另一半的时候,不是要找没缺点的人,是要找他身上的缺点,你能接受的人。” 林澈道:“我觉得师父身上就没缺点,找什么样的师公,当然是师父说了算,徒儿再舍不得师父,也不会阻拦。” 白苏道:“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不一定会嫁人。 就算嫁人了,也不会让男人管束的连自己的徒弟都不能见。 我一定会把毕生所学,传承下去。 如果嫁人的代价是失去自由,那这个男人再喜欢,我也不会要。” 林澈喃喃道:“师父这么好,就是不该受任何委屈和约束,但是……,但……” 白苏摆手道:“好什么呀好,别想那么多了,回去看你母亲吧! 替我带个好。” 第235章 但也仅仅限于朋友 汉哀帝痴恋董贤,才会在他睡着的时候不忍唤醒他,赵昀怎么也这么在意自己呢! 这……。 白苏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自己呼呼睡着,马车被小心的赶进大门,二门,停在后院。 肯定是小心翼翼的赶进去的,不然车辕磕碰到门框,自己一下子就会醒过来。 林澈,小月他们想上前喊醒我,被他阻拦,还有王展他们也在一旁看着。 她当时还奇怪,自己睡觉也没那么死啊,这次怎么睡的这么沉! 院里这么多人,来来去去的得多大的动静,自己愣是没醒。 只怕是这些人根本就没出什么动静! 李友提前买好了菜,说明他们本打算在这吃饭的,明明都进了家门,就因为自己睡着,他又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 车夫把人送到家了,不让人走,牵着马在院子里头站着。 王绍他们忙活了大半天,都进门了,又把人撵回去。 林澈秋月他们站屋里头不让靠近,他自己站院子里守着,这画面怎么这么……,这么不对劲呢? 难道赵昀对自己产生了感情?而且在乎到这种程度? 不对啊!他不是最不喜欢这个模样吗?自己跟原主换了芯子,性格是变了,这模样可是一点没变啊! 但他这一系列的行为,怎么这么诡异呢? 白苏因为心里对赵昀有了怀疑,就下意识的把请客的事,往后拖了十几天。 其实她对王展,常青他们几个的印象很好。 尤其是在陈凌家,他们几个突然出现,个儿个儿言辞真切地为她着想,为她撑腰的时候,白苏心里是很感动的。 尽管他们都是按赵昀的吩咐办事,但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 跟他们在一起交谈,也很轻松愉快。 但赵昀确实不对劲儿,先是一进门,就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他那眼神真像是有温度一样,看的自己浑身不自在。 王绍他们去了厨房,白苏随即也跟了去,她不想跟赵昀单独相处。 一个是被他那样的眼光看,浑身不自在,再一个是白苏生怕他说出那句话来。 多让人尴尬啊! 像楚涵突然说喜欢她,就让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么拒绝,才能既不伤感情也不伤他的面子。 尽管和楚涵说开了,楚涵也没有任何不悦,但相处起来,觉得还是没从前那般自在。 楚涵性格开朗活泼,跟个小孩似的,两人谈感情的事情,还觉得尴尬呢! 别说赵昀这个闷性子了。 原主的记忆里和赵昀就没有什么交流,白苏穿过来后,跟他也没接触过几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情意。 但白苏对他没有朋友以外的情分。 开始的时候,对他印象很差,觉得他冷漠无情又大男子主义。 后来接触了几次,觉得他这人很真诚,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但也仅仅限于朋友。 自己还是尽量避免跟他单独相处,省的他误会,时间长了,他自然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王绍他们回去的路上,也随走随讨论。 常青笑道:“先生真是多才多艺,不但医术高超,连厨艺也是一绝。 还有先生家的坐具,和吃饭时坐的那个什么椅子,坐上边吃饭,我能多吃两碗。” 王展笑道:“就是,坐着浑身舒坦,饭再好吃点,多吃两碗也不奇怪。 先生若是开个酒楼,也得是京城最红火的。” “对!”几人笑着应道。 常青道:“先生还是个热心肠,让咱们几个连吃带拿的。 就是将军盼了这么久,才跟先生见一次面,也没说上几句话,咱们躲到厨房也没管用。 唉,也不知道将军怪咱们碍事不!” 此话一出,几人都笑不出来了。 王展道:“碍事也没有法子呀!先生就是请的咱们几个,咱们总不能中途离开吧!” 朱信道:“先生对咱们倒是很热情,对将军……。 我怎么觉得,先生不怎么往将军那边看啊! 好像故意躲着将军似的。” 王绍叹道:“我看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先生就是躲着将军呢! 宁可跟咱们在厨房干活,也不去屋里,这就是不愿意单独和将军接触啊! 真是愁死人了!” 王展猜测道:“你们说先生是不是还记恨从前的事,不肯原谅将军啊? 可是将军老早给先生道过歉了!” 常青道:“先生连陈松那样的人都能原谅,就说明是宽容豁达之人,应该也不会怪罪将军。 毕竟他们成亲后的那几个月,是出征前最繁忙的时候,得胜回来,将军又接管了禁军,也是忙的不行。 将军不常常回家,也算事出有因。” 王绍叹道:“话虽如此,但将军回家了,也不愿意去先生的院子,也是事实。” 朱信道:“我觉得先生没有怪将军,要不然也不会给我治伤啊! 你们说,是不是先生被世子给哄骗的变了心,那小子可没少往先生家里跑。” 常青道:“说不准,那个小白脸儿惯会讨人欢心。 听说他哄得皇后,待他像亲儿子一样,太子也十分信任他,连几个皇子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王绍道:“皇后越疼他,他跟先生越成不了。 此人不足为患。”m.23sk. 王展道:“成不了是成不了,可先生喜欢上他,心里不就装不下将军了吗? 这人是不是想哄骗的先生对他动了心,然后纳为妾室吧!” 朱信一勒缰绳,瞪着眼睛呵斥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先生那样的人,怎么会当别人的妾室!” 王绍也停下马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常青白了王展一眼。 王展赔笑道:“信哥别生气,我不是说先生会答应,我是说,那小子可能打的这个主意。” 朱信恨道:“这个世子太坏了,明知道自己不合适,还死缠烂打的招惹先生。” 常青道:“他若敢跟太子和侯爷抗争,真心求娶先生,我敬他是条汉子。 若他怀着这样的心思,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王绍道:“先生不会做人妾室。 但保不齐他会有这个心思,或者说他家里人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这个世子,可是个不让人的主儿。” 常青点头道:“听说了,只要是他看上东西和人,想什么法子也得弄到手。 从小到大就是那个德行!” 王绍道:“朱信,王展,最近你们两个可得上点心,别让先生出了差错。 我老觉得世子,得给先生惹出麻烦来。” “是!” “放心吧王司马!信哥可从来没有大意过!”王展道。 常青道:“咱们吃了先生的饭,就不能白吃。 他若敢惹先生伤心,咱们想什么法子,也得揍他一顿。” 第236章 你以为娶正妻是儿戏吗? 白苏跟王展他们谈笑风生,对自己反而淡淡的,自己一晌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但赵昀心里头依然很高兴。 王展他们和白苏谈论的,基本上都是战场上发生的事,无论说到军事上哪个方面的问题,白苏的见解和想法,都跟自己的观念不谋而合。 尤其是说的主将在战场上,该不该冲到最前头的问题,白苏的看法,跟自己完全一样。 这让他的心里觉得很兴奋。 赵昀甚至觉得白苏就是自己的知己,是最懂自己的人。 她不理睬自己也没事,只许自己以前对她不好,就不许她对自己冷淡吗? 她想出出气,想晾晾自己,甚至对自己再冷淡一点,都没有关系。 他能等,等到她能真正原谅自己的那一天。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自己足够诚心,就算她曾经对自己灰心失望,也一定能重新打动她,重新把她娶回来。 最完美的夫妻,就是既是夫妻又是知己。 自己有幸遇到,怎能不尽心求娶,若能修成正果,必能百年谐和,幸福无穷。 赵昀喜滋滋的站到镜子前,做了一个满面春风微笑的练习,觉得比早上笑的强多了。 果然,这满面春风的微笑,就是得心里欢喜的时候,才能笑的自然。 将军府里,赵昀对着镜子傻笑,安定侯府里,楚涵在家里闹的鸡飞狗跳。 自从跟赵昀吵了以后,楚涵被打击的不轻,别看他面上不忿,但心里头明白,赵昀说的那些,大部分都是事实。 自己虽然没想过要毁坏白苏的名声,但确实没往那方面考虑太多。 若搞不定家里人,再这么频繁的找她,别说赵昀看不起自己,自己也会觉得对不住白苏。 但如何说服家里人,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好法子。 休沐日这天,他知道赵昀去了小院,情绪再也压抑不住。 他能想象赵昀,还有他那群悍匪一样的属下,跟白苏一起围坐在新做的餐桌上吃饭的情景。 想想都觉得怒不可遏,赵昀骂了自己一通,自己反倒大摇大摆的去了小院。 还想着让自己放手,给他腾地方儿,他也不看看自己跟白苏配不配。 一个是不知情识趣的冷面神,一个是聪慧可人的解语花,他们哪有半分般配。天籁小说网 白苏嫁给他,闷也得闷坏了。 不就是自由,尊重,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赵昀能给的,自己争取一下,也未必不能给她。 楚涵直接去了楚铭的书房。 楚铭一见他进来,乐呵呵的冲他摆手道:“涵儿,你来的正好,这是你表哥刚派人送过来的名单,你来看看。” 楚涵疑惑地走上前,拿过那张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串大臣的名字,官职,和嫡女的名字,年龄。 他的脑袋翁一下子。 自己左思右想的想找一个好时机,偏赶了一个最坏的时机。 家里已经开始给他张罗亲事了,就算时机不对,白苏的事,也不能再往后拖了。 楚铭笑道:“我觉得还是郭正家的嫡女郭锦合适,你表哥也中意郭家。 你看呢!” 楚涵阴沉着脸,挥手把下人撵了出去,然后,直接跪到了地上。 楚铭脸色一顿,道:“你不喜欢郭锦?是不是听到那些传言了。 你若介意她喜欢过别人,那就娶郭家的嫡次女,听说她也是温婉可人,模样不比她姐姐差多少! 还有御史大夫家的孙女……” 楚涵叩首道:“父亲!儿子已经有意中人了!儿子过来就是想跟父亲禀告此事。” 楚铭皱眉道:“意中人?是谁家的女郎? 不会是肃州那边的吧!” 若是肃州那边低微官员家的女郎,当正妻肯定不行,不般配。 楚涵摇头道:“不是肃州的,是儿子在回京城的时候,遇到的救命恩人,白苏。” 楚铭噌一下子站起来,震惊道:“是白苏?白苏是女郎?” 楚涵点头道:“是,她是女郎,只是为了行医才男扮女装。 父亲,她虽然身份低一点,但她端庄贤淑,德才兼备,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儿子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她。 求父亲成全。” 楚涵说完跪伏在地。 楚铭一拍桌子,怒吼道:“你堂堂侯府世子,竟然要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大夫? 你是疯了?还是被她迷了心窍了! 怪不得你三天两头往她那跑。 还报恩报恩! 原来是她在勾引你,还想当你的嫡妻。 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大夫,当侯府的妾都不配!” 楚涵一下子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瞪着楚铭,大声吼道:“父亲,你不能这样说她。 不是她想当我的嫡妻,她也没有勾引我,是我自己喜欢她,是我想娶她。 她甚至还看不上我,是我死皮赖脸的缠着她。 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混账东西!” 楚铭气的上前两步,一个耳光抽过去,啪的一声,一下子把楚涵抽翻在地。 楚涵白皙的脸上立时就是五个掌印。 楚铭手指他骂道:“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你胡闹。 你以为娶正妻是儿戏吗? 还你缠的她,堂堂世子竟然看上一个民间大夫,你是不是要把侯府的脸面丢光! 收起你这个荒唐心思,以后不许你再见她! 在这名单上随便选一个,也比她强一万倍。” 楚涵爬起来,重新跪下道:“父亲,我没有胡闹,我是真的喜欢她!” 第237章 我坟头上的草都长满了 楚涵道:“父亲,白苏的身份复杂,和侯府不般配,自己坚持娶她,会让父亲遭人议论。 这些我都知道,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放弃她,也免得父亲为难。” 楚铭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做为父亲,总是希望给儿子最好的,天下父母都巴望着孩子能顺风顺水的过一生。 楚铭也不例外。 婚姻大事,何等重要,挑选一个名门世家女当儿媳,不但两家可以互相维护身份地位,更是为了下一代。 名门贵女大多德行与家风极好,一个好血统的母亲,才能教养出好的下一代。 像他继妻和妾室的这些孩子,无论是样貌还是本事,哪一个也比不上嫡妻所出的楚涵,还不是因为血统原因。 他虽然不介意儿子外头那些风流事,但不等于同意她们进门,当妾也不行,更别说是正妻。 侯府世子的婚事,关系到下一代的嫡长孙,必须得慎之又慎,绝不能允许他胡闹。 楚涵继续道:“可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儿子的心里装满了她。 跟她分开,只要想一下,就跟剜心一样难受。 儿子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她这么特别的女子,自信勇敢,洒脱不羁,所有美好的品质在她身上都有。 儿子每一次见到她,所有的疲惫和不快都会一扫而光,整颗心都快乐的像浸泡在蜜糖里。 这样的女子,儿子怎么可能不认真求娶呢! 父亲,她真的非常非常好,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您只要见了她,也一定会喜欢她。” 楚铭冷笑道:“你真是被她迷的五迷三道。 她救了你,我本来对她很感激,可是她竟然想借此攀鳞附翼,把我的儿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不会喜欢她,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有心机的女子。 你也给我断了这个念头,我不会同意这荒唐的事。” 楚涵气道:“父亲,是我喜欢她,不是她喜欢我,是我想娶她,不是她想嫁给我! 你怎么还这样说她呢!” 楚铭道:“她做得,我就说不得了。 还自信勇敢,洒脱不羁。 你这几个词用的太贴切不过了,只是她自信勇敢过了头,把我们侯府当成了菜市场,我们家是她想嫁就能嫁进来的吗? 也确实是洒脱不羁,只顾自己的感受,一点也不顾及道德伦理,没有三书六茶就与男子无媒苟合……” “父亲!不准你这么说她!”楚涵大喊一声,愤怒的注视着楚铭,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他大口的喘着气,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楚铭被他狰狞的表情,气的差点呕出一口老血,天底下,哪有儿子敢用这种眼神看父亲的。 他为维护那女子,竟不惜忤逆生父。 楚铭这人也是个暴脾气,上去对着楚涵的胸口“咣”就是一脚。 这一脚可不轻,楚铭也是勇猛过人的武将,当年凭借着一杆铁枪杀敌无数,为大周立下过赫赫战功。 楚涵身手这么好,就是楚铭所授。 楚铭盛怒之下,就算下意识的收着力,也把楚涵踢的飞出去两三步远。 楚涵被踢翻在地上,只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整个胸腔都火辣辣的疼。 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楚铭一个耳光打倒在地。 楚铭指着他骂道:“混账东西,竟敢跟我这么说话。 连为人子的规矩都不懂了,有哪个儿子敢跟父亲说不准两个字的。” 前后两个耳光都抽在一边脸上,楚涵这次直接被打的嘴角泛起了血丝。 “父亲就是不该这样说她!”楚涵再次爬起来,跪起身子,红着眼睛注视着楚铭道:“我是您儿子,您打骂都可以,打死也是应该。 可是,您不能说她,她冰清玉洁,纤尘不染,谁也不能这样说她。 她是我真心喜欢的人,也是我敬重的恩人,我连一指头都没敢碰过她,连这个念头都没敢起过。 您竟把她说成那样的人,您没资格说她。” “逆子……”楚铭抬手又想抽他,看着他嘴角的血丝,和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这一巴掌,终是没舍得打下去。 楚涵道:“父亲,我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若没有她,我坟头上的草都长满了,这世上哪还有楚涵这个人。 按道理来说,她救得是您儿子,父亲也应该感激她。 父亲经常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对恩人如此轻慢呢?” 楚铭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楚涵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低头看了看,继续道:“我敬重她,跟敬重您是一样的,请父亲不要再说她半字不是。 我和她清清白白,一点逾矩的行为也没有。 而且,她只是拿我当朋友,是我喜欢她,是我离不开她。 她一点也不稀罕侯府的权势地位,也不稀罕我这个人,您别把事想岔了。 这事的由头是我,让父亲烦心的是我,就算是父亲同意,她也未必会嫁给我。 是我见了她,看天下的女子都如草芥一样。 父亲说那些女子比她好一万倍,儿子看来,她们连跟她比的资格都没有。” 楚铭看着跪在身前,眼神决绝的亲儿子,心里愈是发寒。23sk. 知子莫若父,楚铭知道楚涵这执拗的性子。 小时候,他刚学会射箭,为了射到一只兔子,带着护卫整整在林子里跑了一天,没吃一口东西,直到射中为止。 长大认准的事情,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楚铭退让道:“就算白苏千好万好,跟侯府也是门不当户不对,不适合做嫡妻。 你若真心喜欢她,就抓紧娶妻,娶妻后纳她为妾,抬她当贵妾也行。 她有救你的情分,你妻子也不会为难她的。” 楚涵怪笑一声:“父亲,真心喜欢的人,愿意让她当妾吗? 如果是我母亲,您会舍得她屈居人下吗?” “啪!”楚涵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楚铭手指着被打趴在地上的儿子,颤声道:“你竟拿她跟你母亲比?” 侯府的人都知道,楚涵的母亲是楚铭的逆鳞。 在楚铭心里,自己的发妻,才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谁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曾有一个小妾口无遮拦,言语之中冒犯了先夫人,被楚铭当众打了个半死,发卖出去。 现在自己的混账儿子,竟然拿一个女大夫跟她相比。 第238章 儿子心如磐石 楚涵连挨了三巴掌,脸肿起老高,仍不肯少说一句。 “在父亲眼里,母亲神圣不容冒犯,在儿子眼里,白苏也一样,我没有半分不尊重母亲的意思。 母亲生我养我,白苏救我懂我,她们都是对我最好的人。”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你母亲对你的恩情,岂是她能与之相比的? 你拿你母亲跟她相比,就是不孝!” 楚涵想起已逝的母亲,更觉心中悲苦,若母亲在世,也定会像赵昀的母亲一样,支持自己。 父亲也不会这么难以说服。 楚涵觉得,他在这世上孤孤单单,对白苏的执念也愈加坚定。 父亲对自己也算宠爱有加,自己也没尽过多少孝道,这才仅是大夫的身份,父亲就气成这样,若把白苏的身份都表明,真不知道父亲会怎样。 而且父亲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也不愿意再与他争吵,只愿父亲明白他的决心和态度。 楚涵弓下身子,叩首道:“儿子不敢! 母亲在儿子心里从来都是最敬重的人。 儿子想娶白苏,是为了终身幸福,但白苏的身世,终是让父亲为难了。 儿子不孝,请父亲责罚!” 他这是想逼自己动家法,表明他的态度,楚铭看他这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瞪着眼看他。 楚涵沉默片刻,又加重语气重新叩首道:“请父亲责罚!” 楚铭气道:“你真要拗到底不成。” 楚涵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楚铭缓了缓,耐着性子道:“非是我不疼你,你是侯府的世子,以后就是侯爷,堂堂侯爷夫人,竟是街头乡野郎中出身,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以后你的孩子也没有岳家依仗。 你只要改了,白苏仍然是侯府的恩人,我也不会阻止你与她相交。” 楚涵沉声道:“我的孩子,只需依靠我即可,旁人爱说啥说啥,反正谁也不管当我的面提一字。” 楚铭怒道:“当真非要家法打在身上,才肯知错吗?” “儿子心如磐石。” “好!好!来人,请家法!” 家法被请了来,楚铭不许任何人进来求情,只是打。 家法板杖击打在楚涵的脊背上,楚涵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陈峰早在下人请家法的时候就得了信,知道主子定是跟侯爷挑明了,急急忙忙赶到书房求情。 却被侍卫阻在外头,急得在外面团团转。 书房里无人发声,只有板杖击肉的噗噗响声。 楚铭看楚涵疼的冷汗淋淋也没皱一下眉头,心中更是难受。 儿子这是跟自己表明,他为了娶白苏,不惜违逆生父,不惜自请家法,不惜自己的身体,甚至不顾前途,不惧流言蜚语。 陈峰跪在门外大喊:“侯爷开恩,世子爷重伤才愈,禁不住这么重的家法! 求侯爷开恩,求侯爷开恩!” 楚铭心里恨楚涵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却也真怕打坏了他,随挥手让下人住手。 楚涵的后背已经血迹斑斑,面白如纸,冷汗糊了一脸。 楚铭自己走上前,接过下人手里的家法,挥退下人,问他,“你可知错!可能改了?” 楚涵道:“让父亲烦心,是儿子的错,但儿子不会改! 父亲若不解气,就打死儿子吧!” 楚铭看他面容越是从容,就明白他绝不惧这家法,对这等执拗又坚硬的孩子,只怕打死也是无用。 想到此,不由心中酸涩,暗叹自己教子无方,若有他母亲,何至于这么难以管教。 楚铭伤感道:“我不管教你,任你走歪路,对不住你母亲,我若打坏了你,只怕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怪我心狠。 你母亲疼你入骨,从你一出生,就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与你。 她若还在世,也不会同意你娶一个连农户都不如的工匠当儿媳。” 楚涵道:“父亲,婚姻之事,看门第不如择良人,找到跟自己心意相通之人,才能快活一生。 母亲去世前曾说过,惟愿我平安快乐的过一生。 如果任由心爱之人嫁于他人,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世家女撑面子,那人生还有什么什么快乐所言。 母亲如果还在世,一定不会让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楚铭听到心意想通几个字,愣了一会儿,娶妻容易,娶得心意想通之人何其艰难。 他自失去发妻后,就不再知道什么是心意相通了。 楚铭把家法放下,站到窗口往外面眺望那棵光秃秃的树,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来许久,终于开口道:“你的事,也不是我能完全做主,你表哥满心指望你帮他呢,你这么做,恐怕你姨母不会同意。 我只能暂时把你求亲的事,往后放一放。 你若能说服他们,我就不再管你的事。” 楚涵心里一喜,俯身给楚铭磕了一个头,“谢父亲成全,父亲您不必担心,儿子定能说服他们,儿子不需要跟他们结亲,也能帮到表哥。” 楚铭暗叹楚涵天真,却也没再出声打击他,对门外喊了一声。 陈峰应声闪了进来,给楚铭见了礼,把披风披到楚涵身上,扶着他回了院子。 楚涵趴在床上,侍女一边哆哆嗦嗦的剥他带血的内衫,一边暗自垂泪。 楚涵嫌她们墨迹,遂把她们都赶了出去,换陈峰来。 陈峰强忍着眼泪,给楚涵上了药,给他包扎好,盖上了锦被,然后站在床边,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劝主子放弃。 楚涵撇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瞧你那个样子,不就是挨了几下吗?跟挠痒痒似的。 让自己的父亲打,又不丢人,小爷我明日就能活蹦乱跳。” 陈峰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楚涵手托着脸笑道:“哎!你怎么跟那两个侍女一样,还哭上了! 我从前也没少揍你,打的比这还狠,现在我挨揍,你该觉得解恨才对呀!” 23sk. 第239章 得徐徐图之 陈峰转过身,看着笑嘻嘻的主子,勉强笑道:“主子,您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后背都血肉模糊了。” 楚涵笑道:“初战告捷,我心里高兴啊! 父亲这么要面子的人,都松了口了。 也不给我定亲了,也不阻止我跟白苏交往了,哈哈。 我的心情不知道有多爽。 这点小伤算什么,看着伤的厉害,其实就伤了一层皮,敷上白苏给的这金疮药,立时就不怎么疼了。” 陈峰拿了治伤消淤丸,倒了杯热水端过去,递给楚涵。 楚涵接过来,仰头服下。 陈峰接过杯子放回桌案上,道:“主子,属下在门外听到您和侯爷的谈话了,听侯爷的意思,侯爷还不知道先生是白家的人吧!” “不知道,父亲一听我说要娶她,就急眼了,根本就没关心她什么身世。 我看他气成那样,也没敢一股脑都说了。 这事急不得,得徐徐图之。 第一步接受了,以后就简单多了。 父亲只是不了解她,等了解的多了,一定会喜欢她的。 见过她的人,谁不喜欢她?” 陈峰道:“先生当然很好,只是这白冉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 主子真是太乐观了,先生最容易接受的一个身份,就把侯爷气成这样。 和离女再加上罪臣之女,得把侯爷气成什么样啊! 主子就是这样的性子,从来不肯认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为的事,他偏要死命拼一拼。 楚涵笑道:“我这未来的岳父,也够给我添乱的。 本来御史弹劾的那些什么跋扈啊,贪腐啊,什么的,都是些可大可小的罪名。 若有朝臣替他说两句话,皇上顺势就赦免他了。 最多就是降两级的事。 偏一个为他说话的都没有,混成这样,你说他得罪这么多人干什么,真是作死催的。” 陈峰道:“可不就是作死!把文武百官训得跟孙子似的,谁不恨他。 您看人家郭正多会当,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你宰相官再大,也得有人拥护不是!” “郭正刚刚上任,正需要拉拢人心呢!怎么能跟白冉比。 白冉是仗着皇上对他的情分,也算是皇上纵的。 诶~,前两天,皇上在朝堂上,为了徽州灾民的事又发脾气了,说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给他解忧的。 估计又想白相了。 不说白冉这人怎样,能力确实不是郭正能比的。” 陈峰道:“肯定得比郭正强,但他再有本事,也是个有能力的糊涂蛋。 属下也讨厌白冉这个老头,靖王案落下这么多骂名,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他只要多为民做几件好事,百姓渐渐地就把那事给忘了。 偏把自己作成这样。 连累子女不说,还得连累主子和先生,侯爷若知道了先生是白家人,主子又不会好过。” 楚涵在床上趴着也不老实,俩脚丫子朝天仰着,一晃一晃的。 “无非就是再打一顿呗,父亲舍不得下狠手。 只要我不变主意,父亲就拿我没办法。 其实一开始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也接受不了。 后来想想,这有什么呀!这又不是白苏的错,凭什么迁怒到她身上。” 陈峰拿被子盖住他的腿,“世人的观念,都是一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何况他们是亲父女,很难分开看待的。” “什么一损俱损,狗屁!”楚涵骂道:“世人不代表我,我也不会按世人的标准活着。” 刚盖住的脚丫子又露了出来,陈峰看他这么欢实,知道主子没有大碍,心里好受许多。 只盼着先生能早日看上主子,那主子这顿打就没有白挨。 这人也真是奇怪,主子被打的后背上都破了皮,也精神抖擞的。 那日只被赵昀说了两句,就跟丢了魂似的,看来这语言比板杖厉害多了。 “你愣着眼睛想什么呢?”楚涵问道。 陈峰:“属下在想,都怪赵昀,要不是他多管闲事,等先生答应了主子,再给侯爷透露也是一样的。 反正主子也不会变心。” 楚涵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怕白苏不答应,我这顿打白挨呗! 我既然想娶她,先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是我应当做的,否则的确没有求娶的诚意。 我先把路铺好,她啥时候答应,我啥时候娶她,赵昀也挑不了我的毛病了。 否则,被一个情敌训的搭不上话,真他娘的憋屈。” 陈峰道:“……。” 楚涵沉默片刻,继续道:“我家这些人,她嫁进来,其实是委屈她了。3sk. 你看府里这些人,当面对我毕恭毕敬的,父亲请家法的时候,一个儿个儿都装做不知道。 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可想而知。 这家里除了父亲,剩下的人……哼哼。” 陈峰劝解道:“几个小公子不一定知道,许是忙着功课,不注意这些事儿,也说不准。” 楚涵冷哼道:“阖府的人都得知道我挨了家法,他们会不知道? 他们一个个的,都对我这边的事儿关心着呢! 你说,要这么多弟妹有什么用。” 楚涵摸了摸肿起来的半边脸,“我这脸肿的,得好几天没法去白苏家了。 你说我父亲也是,每次都打这边,若两边打也能显得匀称点儿。 非得怎么顺手怎么来!” 陈峰脑子灵光一闪,急忙道:“属下听福来说过,脸肿了,先用冷水或冰块冷敷,隔天再用剥了皮儿的煮鸡蛋滚,也就是热敷,好的非常快。 说是白先生教的,要不,主子也试试?” 楚涵瞪眼骂道:“笨蛋玩意儿,现在才想起来,还不快去弄冰块来。” 安定侯府的下人,都知道世子挨了家法。 据说是世子又犯浑了,被侯爷打的浑身是血。 当天晚上太子就知晓了此事。 第二天得知楚涵果然没去上值,猜测伤不轻,遂请来楚铭询问。 太子本来是恼怪楚铭心狠,想质问他几句,等楚铭把经过一说,又觉得表弟这么胡闹,怎么打都不为过。 楚铭道:“您也知道他那性子,认准的事儿,打的再狠也没用。 等过个一两天,他能下床走动了,我让他亲自给皇后娘娘请罪。” 李芃道:“安定侯的意思,是同意这个荒唐的事了? 侯爷,姨母就表弟这么一个儿子,他犯浑,当长辈的可不能任由他胡闹。” 楚铭苦笑道:“臣当然不同意,不然,又怎么会舍得打他呢? 但他死不悔改,臣总不能真的打死他吧!” 第240章 怕委屈了恩人 太子道:“那也不能依着他呀! 不过一个女子,无非就是长得好看,又有相救的情意,表弟就被她迷惑了。 过个三两年,表弟的新鲜劲儿一过,就会发现,她跟从前那些女子没什么两样。 到时候他后悔莫及,说不定还会怪你没管他。” 楚铭沉吟道:“这个白苏,涵儿从前对我说过几次,此女的确有点本事,文采也不错。 上次,涵儿背了她作的两首诗,比那些名士作的还好。 当时我还打算留意着点,给她谋个差事。 涵儿或许就是被她的才气打动的,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挨打时,疼出一脑门子汗,都没哼一声。” “打解决不了问题,表弟那性子,越打越犟!” 太子皱眉道:“会写几首诗算不得什么本事,欢场的艺伎会作诗的也不少,哪个能做的了正妻啊! 身份在哪摆着呢!做多也是抬个妾。 她再有才气,也是个身份低微的大夫!” 楚铭叹气道:“臣给他说了,让他抬个贵妾,涵儿不答应! 怕委屈了恩人。” 太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也带了一丝怒气:“真是胡闹! 她这个身份,抬个妾就是抬举她了。” 楚铭一看太子发火,遂低头站在那里,不敢再言语。 过了片刻,太子道:“表弟虽然聪明,到底是岁数小,不懂事情的利害。 再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父母做主,哪有儿女说了算的。 娶这么一个女子当正妻,别人怎么看侯府,怎么看本太子!” 楚铭施礼道:“太子息怒,都是臣教子无方。” 太子沉声道:“侯爷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楚铭道:“臣认为,他此时执念正深,若强命他娶了,也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反倒得罪了人。 不如先把此事往后放一放,等他跟那个大夫感情淡了,再慢慢说服他,从世家之中择一个好的!” 太子不悦道:“这叫什么法子,他若是跟那女子感情淡不了,表弟就一直不成亲了不成。 表弟的家世,容貌和本事,哪一样儿不是顶尖的,那女子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勾着他! 哪那么容易淡下来。 再说,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于表弟的声誉有损。 还是尽快解决为上!” 楚铭沉吟道:“太子也知道,臣家里没有主事的妇人,臣这个身份,也不合适见一个女郎。 家里的妾,也上不得台面。 她又于侯府有恩,臣也不能派人难为她。 除了管教儿子,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楚铭暗骂儿子,让自己在太子面前难做。 太子也是,你逼我有什么用啊!他不愿意娶,我还能强逼着他成亲不成。 你当我愿意吗?我比你还介意呢!这不是没办法吗! 你有本事你管啊,让我解决,我除了揍他,没别的法子。 太子凝思片刻,道:“不能再打表弟了,他重伤才愈,别打坏了身子! 孤跟母后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让太子妃见见她,先给她安置一个院子,还是让她当妾。 表弟的目的是跟她在一起,只要她答应了,是妻是妾,表弟应该不会太在意。” 太子打算把白苏宣进宫? 若皇后认准她勾引涵儿,诚心责罚于她…… 楚铭道:“能这样解决最好不过。 但她一个市井小民,没见过世面,也不懂礼数,别冲撞了太子妃才好。” 太子讥笑道:“安定侯真是怜香惜玉啊,这还没进门呢,就把她当儿媳妇疼了!” 楚铭老脸一红,拱手道:“臣绝没有把她当儿媳的打算,臣是怕涵儿知道了恼怪太子殿下。” “哦?他还敢恼怪孤?” 楚铭道:“那混小子一向不懂尊卑。 他说跟白苏清清白白的,没有逾矩的行为,也是他先看上了人家。???.23sk. 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涵儿特别在乎她是千真万确。 我气头上说了一句无媒苟合,那混小子差点跟臣翻脸。 当时看他那样儿,臣若不是他生父,他只怕就要跟臣动手了。 这才气的臣狠揍了他一顿。” 太子点头道:“孤明白你的意思了,孤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你退下吧!” 楚涵在床上趴着养伤,丝毫不知东宫里发生的事,还在想着白苏说的面筋和丸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 赵昀在衙署处理完军务,就望着桌角长久的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嘴角又往上一勾一勾的,看的李友直皱眉头。 将军怎么又跟中了邪一样。 午饭的时候,李友跟王绍说起了赵昀在镜子前面那回事。 “将军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很长时间一动不动,突然温声细语跟我了句说话,接着就一脸诡异的转过身来。 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王绍道:“什么叫一脸诡异的啊,说清楚点!” 李友道:“就是……,哎呀,就是满脸都是笑容,脸上跟开了花一样。 要不是紧接着将军就恢复过来,我真以为将军被人夺舍了。” 王绍骂道:“胡说八道,将军身上的气场那么强大,什么邪魔外道也不敢夺将军的舍。” 李友道:“我只是说像,将军就是很奇怪嘛!” “将军也许在想什么事呢,恰好赶在镜子前,就出了会儿神。” “可是将军从来不喜欢照镜子,你没见画本上说吗?有的镜子里藏着妖怪,能吸人魂魄。 我打算把将军屋里的镜子换了,以防万一。” 王绍哈哈大笑,“画本上的东西你也信,那是骗小孩子的。” “总没坏处吧! 刚刚将军又不太正常,眼睛看着桌角一动不动,嘴角还一个劲的往上抽抽。” 第241章 皇后娘娘有口谕 “嘴角往上抽抽?将军是在笑吧?”王绍道。天籁小说网 “在笑?” 王绍想了想道:“将军肯定是想先生了。 别看昨日先生没怎么理将军,但先生开阔的眼界,和谈吐中流露的见学识,当得上是胸藏锦绣,腹隐珠玑。 将军肯定是被先生惊艳到了。 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不由自主的发笑,或者有一些古怪的行为,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你个傻小子啥也不懂,就别瞎想了。” 李友挠挠头道:“那你说这个镜子还换不换? 那镜子是先生以前用过的,除非找个一模一样的,不然将军发现了,肯定会不高兴。” “换什么换,将军身上的杀气自带辟邪属性,什么脏东西也近不了身。 你就别再杞人忧天了。” 赵昀就是在想白苏。 想白苏站在廊下,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的样子,想她跟王展他们侃侃而谈的样子。 想她举着酒杯喝酒的样子,还有她低着白皙又细长的脖子,穿串的样子。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 还有她耳朵上的耳洞,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抹住的,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楚涵和赵昀都在想她,白苏则半点没想起他们。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病人越来越多,一屋子的病人,分走了她全部的精力。 虽然病人大多都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一天下来也挣不了多少钱,但她依然拿出了饱满的热情,和十足的耐心给病人诊病。 白苏认为,做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诊病,但总有麻烦找上门来。 临近午时的时候,宏正堂突然来了一伙人,都是宫里人打扮。 为首的是个穿着锦衣华服,身材微胖的太监,进门就扯着尖细的声音喊道:“哪位是白苏白大夫?” 白苏看到这伙人心里一惊,忙起身走上前,拱手道:“在下就是白苏!不知大人找在下何事?” 是宫里的人! 林澈和叶掌柜也走上前去,福来和秋月站在后头,心里则像打了鼓一样,咚咚跳个不停。 病人也没人再说话,屋里的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那太监扯着嗓子高喊道:“皇后娘娘有口谕!” 大堂里的人呼啦啦跪了一片,白苏也跪在了地上。 那太监这才傲慢地道:“皇后娘娘口谕,宣白苏即刻入宫回话。 白大夫,外面马车已经备好,现在就动身吧!” 白苏神色平静地站起身,吩咐秋月去给她拿披风。 林澈一听,脸色大变,入宫问话? 不是去诊病? 他原以为是秦慎推荐的师父,让师父去给患肠痈的皇子诊病呢! 叶掌柜立即从柜上拿了一个钱袋,塞到宦官手里,笑道:“几位公公一路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公公一定要收下,路上买杯茶水喝。” 太监掂了掂手里钱袋子的分量,知道里面的钱不少,遂递给旁边的小太监。 叶掌柜小声试探着询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找我们先生,有什么吩咐。 公公能否透露一二。” 太监笑道:“皇后娘娘的事,咱家可不敢乱说,白大夫去了就知道了。” 叶掌柜面上笑容不变,心里暗骂了一声死太监,拿这么多钱,不办一点人事。 林澈上前道:“公公,在下林澈,是白先生的大徒弟,在下可否跟我师父一起进宫。” 太监眯着眼看着林澈,拉长声音冷笑道:“还有个这么大的徒弟呢。 真是不错,不过皇后娘娘没吩咐别人去。 林公子还是在家里等着令师吧!” “子由,皇后娘娘只是问话,你们无需担心,安心在家就好。”白苏宽慰他道。 “师父,徒儿实在是不放心。” “无事!” 白苏嘴里安慰林澈,实则心里也没底,她直觉皇后找她,可能跟楚涵有关。 不然的话,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她,一个平头百姓的名字。 从上次曹奎的事后,她就涨了心眼,这个时代,平民百姓跟强权是讲不了道理的。 何况,上次只是个芝麻小官,这次可是皇后啊! 皇权之下,百姓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不管是福是祸,自己也躲不过去,还是随遇而安吧! 秋月把披风给她披上,想跟着主子一起去,也被太监拒绝了。 白苏给排队的病人施了一礼,说了句抱歉,就在太监的催促下,出了大堂。 她左脚踩着马凳,刚想上马车,迎面就跑来两匹快马,一边往这边疾驰,一边喊着:“先生留步!” 白苏驻足往前一看,来人正是朱信和王展。 看到他们两个,不知为何,白苏心里突然就安心许多。 原来,在附近护卫的禁军,一见宫里人去了宏正堂,立即去茶楼禀告了两人。 朱信,王展一脸凝重的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先给白苏施了礼。 又对为首的太监拱手道:“在下大将军账下的都尉朱信,不知阁下可是未央宫的刘公公?” 那太监闻言,诧异地给两人还了个礼道:“咱家正是姓刘! 不知两位将军有何事啊!” 朱信笑道:“白先生是在下的恩人,也是我们将军的挚友,看到公公找她,觉得奇怪。 先生只是一介平民,不知是哪个贵人找她。 现在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公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何不尝尝民间的饭食再回宫!” 刘公公心道:不怪皇后娘娘生气,这抛头露面的女子果然要不得。 屋里一堆男病人不说,还有一个男徒弟,又有两个都尉护着,还跟大将军是挚友。 一点女郎的矜持都不懂,简直不成体统,就这样女郎,得好好学学规矩,不然,给世子当妾也不行! 刘公公心里吐槽,面上对两人笑呵呵地道:“多谢两位将军美意,只是咱家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办事,所以,片刻不敢耽搁。 两位将军放心,白大夫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林澈等人这才稍稍放心一点。 白苏又安慰了众人几句,抬腿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马车就在太监和侍卫的拥簇下走远了。 第242章 皇后娘娘是误会了吧 随着马车的离去,众人的心又提起来。 林澈一脸焦急地对朱信道:“朱将军,我师父会不会有危险,他们若是难为我师父怎么办!” 朱信眉头紧锁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将军了。 但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将军是外臣,根本进不了后宫,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王展骂道:“必是姓楚的惹出来的事,连累了先生。 先生没答应过那小子什么吧!” “没有,我师父只是拿他当朋友。”林澈气道。 朱信道:“没有就好说,把事情说开应该就没事了! 为保险起见,还是去通知楚世子一声吧!他应该能见到皇后娘娘。” 王展不赞同道:“事情就是因他而起,若是他去了,会不会火上浇油也说不准! 信哥,咱们还是回衙署,找将军商量去吧!” 朱信点头,两人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林澈哪还有心看诊,急得在门口团团转。 福来道:“我觉得朱将军说的对,还是通知楚公子一声吧! 东子,你知道他在哪里当值,我跟你一块去找他。” 林澈道:“让东子自己去,太医能进后宫吧! 福来,你去子谦家!去通知子谦,让他去打听打听,如果他在宫里当值,让他家里人想法子去送个信。 我和秋月在宫门口等着师父去。” 白苏坐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下车后,步行随着太监往宫里走。 她抬头望了皇宫一眼,只见巍峨的宫殿耸立,朱红色的宫墙,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显得十分庄严肃穆。 墙外光秃秃的柳树枝,随着凌冽的北风在空中左摇右晃的抽打着。 白苏收回目光,安静地随在太监身后,路上,太监简单教了几句见皇后的礼仪。 到了皇后正殿,白苏被安排在廊下跪侯,太监进去禀告。 一去就没了消息。 宫女和太监从她身边走进走出,白苏猜测这正是饭点,许是皇后正在用膳吧! 既来之则安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耐着性子慢慢等吧! 这一侯就是小半个时辰。 等到太监传话让进去的时候,白苏已经冻的脸色煞白,嘴唇发青,膝盖似针扎似的疼痛。 白苏暗骂着封建礼教吃人的礼仪,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随着太监往里走。 刚迈进殿内,白苏只觉一股暖气夹着清香扑面而来,好似从冬季一下子迈进了春天。 她按照太监教的礼仪,低头走到屋子正中跪下,叩首道:“草民白苏,叩见皇后娘娘。” 没人说话,屋里跟没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过了须臾,白苏忍不住抬起头往上看。 只见正上方的榻上,端坐着一位端庄优雅的贵妇人,一顶凤冠压在她头上,仔细看,五官跟楚涵有两三分相似。 这就是皇后! 两边侍立着宫女和太监,十分安静,跟两排木头人一样。 白苏刚把人想成木头人,随即听到木头人发声了。 一个嬷嬷模样的人呵斥道:“大胆刁民,娘娘准你抬头了吗?你竟敢直视皇后娘娘!” 白苏随即垂下眼睛,开口道:“皇后娘娘恕罪,我见无人应声,以为您不在呢!” 那嬷嬷又呵斥道:“放肆,连自称都不会用吗?竟敢在娘娘面前拿大,还不快跟娘娘请罪。” “阿嚏!”白苏在外头冻得狠了,一进暖和屋子,鼻腔黏膜受到冷热空气的刺激,鼻子一酸,打了一个大喷嚏。 这一下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白苏从怀里拿出手帕擦了擦,又放进怀里。 “真是岂有此理!”端坐在上方的皇后娘娘,这才气急败坏的出了一点动静,手指着白苏道:“这样不懂规矩的人,还妄想当世子的正妻。” 白苏暗道,果然是因为楚涵,不知道他怎么跟皇后说的,让皇后误会了,让自己平白无故受这个窝囊气。 “皇后娘娘是误会了吧!民女和楚涵只是普通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白苏平静地道。 白苏本想着,既然是误会,说明白不就结了。 没想到,皇后冷笑一声,怒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你看上了涵儿,是本宫的外甥非要上赶着娶你不成?” “可是,民女的确没想过要嫁给他呀!” 白苏不明白皇后气的是什么,开始她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不配吗? 自己不嫁楚涵,不是正合她心意吗?怎么她看起来更生气了。 太子把楚涵拒婚,要娶民间大夫,并且挨了家法的事跟皇后一说,皇后当场就发了火。 认准了自己的外甥是被人迷惑,才会犯糊涂。 挨了家法,都是被那女子害得。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啥身份,就想嫁给侯府世子,还想当正妻?23sk. 要不是看在她救过外甥的命,真恨不得一道旨意处置了她才好。 太子劝道:“好歹是表弟看上的人。 儿臣想着,让太子妃跟她说说,让她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 还是让她做妾,先把她安置在外边,找人教教规矩。 等正妻过门后,就把她抬进府,她若答应,表弟那边应该就没事了。” 皇后沉吟道:“那就让她来本宫这里,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把涵儿迷成这样。 连侯府的颜面都不顾了。” 太子又把楚铭交代的事复述了一遍。 皇后道:“真是个有手段的女子,哄得涵儿这么死心塌地。 明明她想当正妻,还得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让涵儿自己跟家里对抗,挨打受罚的担下所有,这才是真真可恶之处。” 太子点头道:“儿臣也这样觉得,若不是她要求的,那个男人会放弃世家女,娶个民女为妻。 明明娶妻纳妾并不冲突,非得强人所难。 必是个极有手段的,儿臣看着,连安定侯都似乎有些动摇了。” 皇后气道:“真是荒唐,那本宫就先过过眼,若是个懂事的,就依你的意思。 若是个冥顽不灵,贪得无厌的,就打发她去道观修行,涵儿身边不能有这样的女子。 你们兄弟两个不宜起冲突,这恶人就有本宫来做。” 皇后做了决定,立即就派人去传白苏。 第243章 火快压不住了 白苏跟太监到未央宫的时候,皇后正在用午膳。 刘公公施礼后,回禀道:“娘娘,人带来了,在门外侯着呢!” “嗯,让她侯着吧!” 自己的外甥为她挨了家法,就让她在外头的凉风里,清醒一会儿,省的她头脑发热,老生些不该有的妄念。 皇后慢慢悠悠的用完膳,才跟刘公公问起白苏的情况。 刘公公弓着身子,一脸谄媚的笑道:“娘娘,您猜的一点不错,那个白大夫的确有几分姿色,但她做的这个生计,真是太不适合了。天籁小说网 一屋子的病人里头,除了两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都是些男子。 她身边还有个男徒弟,长得跟世子那么高大,模样还很俊。” 皇后皱眉道:“那她身边不尽是些男子了吗?真是不成体统!” “谁说不是啊!到底是乡野出身,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刘公公附和道。 “还有别的情况吗?”皇后问。 “临来的时候,还遇到两个禁军都尉。 他们称呼白大夫是恩人,估计是给他们诊过病。 他们还说,大将军跟白大夫是挚友。 真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结识大将军的。” 皇后怒声道:“哼,真是一点都不安分,钓着涵儿还不算,连大将军都觊觎着,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是想把我大周的好男儿,都玩弄在她的股掌之中! 唉!你们说说,涵儿这是什么眼光!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皇后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对白苏的印象更是差到极点。 刘公公见主子动了火气,又忙劝道:“娘娘息怒,您是千金之躯,可别气坏了凤体。 依老奴看,既然是世子相中的人,身上必有过人之处。 只是出身差,仗着有几分姿色,不懂得礼仪罢了,让人好好教教,未必改不过来。” 皇后身边的嬷嬷道:“是啊,娘娘,您可别动气。 一个没学过规矩的乡野小民,又一直是女扮男装,不懂男女之防也是难免。 既然世子爷喜欢,好好教教她就好了,实在不行,婢子亲自去教她,保准教的她规规矩矩的。” 皇后冷哼道:“本宫一想到她给那些男人摸脉就火大,哪有女人当郎中给男子诊病的!” 刘公公笑道:“娘娘,您没必要跟她置气,左右不过抬个妾,还不如称了世子爷的心。 再说,老奴见到的都是不好的一面,保不齐她身上还有许多优点没看到呢。 况且,白大夫又救过世子爷,直接打发去道观,面子上也不好看。” 皇后哼道:“也就这一点情份了。 那就让她在外头多跪一会儿,想起世子为她受得家法,本宫就生气。” 等白苏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的时候,皇后又有意见了。 这才跪了多大一会儿,走路就一点仪态都不顾了,真是半点苦头都吃不得。 还以为她是倾城倾国的绝色,也不过如此嘛! 这相貌也就勉强占个上等,跟涵儿的模样一比,还是差一截。 皇后正端详着呢,白苏就抬起了头,眼睛滴溜溜的扫了一圈,还跟自己对视了片刻。 这眼睛长得倒还不错,黑亮黑亮的,也难怪涵儿心心念念的。 诶~,她怎么能直视本宫呢! 不知道这是不敬之罪吗? 她这是仗着涵儿的宠幸,挑战本宫的权威吗? 连自称也不知道,还紧接着打了个喷嚏,连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接二连三的在殿前失仪,真是半点规矩也没有。 气的皇后胸中的怒气蹭蹭往上涨。 还说没想过嫁给涵儿,这是什么意思,是以退为进,非正妻不可? 还是觉得她能拿捏住涵儿,涵儿非她不可了? 真是太可恶了。 皇后冷声道:“好一个刁民,敢做不敢当,一句话就想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还在本宫面前装起无辜来了,你以为,本宫不点头,楚涵就能娶你吗?” 白苏还没回话,那嬷嬷又教训道:“白女郎,以你的身份,想当世子爷的嫡妻,根本就不可能,你也别痴心妄想了。 世子爷再喜欢你,婚姻大事,他也做不了主。 按你的身份,给世子爷当妾,也是不够格的。 但娘娘宅心仁厚,念在你救过世子爷的份上,给你个机会。 从今往后,就别在行医了,先给你在府外安置个院子住着,好好静下心来,学学规矩。 等世子爷娶了正妻,就破例抬你当个妾室,足够你一世荣华富贵了。 你若仍不安分,想着撺掇世子爷给家里闹,妄想着办不到的事,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白苏莫名其妙的被召进宫来,饿着肚子在冷风里头跪了小半个时辰。 腿都快要疼死了,现在还不让起来,又往自己头上扣了一堆大帽子。 还打算让她不再行医?学好规矩给楚涵做外室?她们想什么呢这是! 自己都解释了,没想嫁给楚涵,她们怎么都不信呢! 皇后又怎么了,就能这么欺负人吗? 这么折磨人叫敬酒?罚酒怎样,直接处死吗? 白苏强压着火气,道:“民女不知道楚涵怎么给您说的,让您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但民女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民女从没想过嫁给楚涵。 更不会当他的妾。” 皇后道:“这么说,你打算顽固到底了?” 这叫顽固?白苏心里骂道,难道答应给你外甥当妾就是正确的么。 真是欺人太甚! 刘公公看出白苏面色不忿,也出声劝道:“白大夫,娘娘面前,你可要想好了再回话。 世子的身份贵重,正妻之位,必是名门贵女才相配,不是你一个大夫能觊觎的。 如果不是娘娘宅心仁厚,就你刚才接连的殿前失仪,娘娘就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这是在吓唬自己吗?白苏气愤道:“大不敬?是因为民女刚刚打的那个喷嚏吗? 娘娘,这可真是冤枉,民女在外头冻了这么久,打个喷嚏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了的呀! 民女就是手冻的不听使唤,手帕拿的慢一点,没有及时挡住,怎么就成了不敬了。 娘娘是一国之母,又是楚涵的姨母,民女对娘娘没有不敬的意思,请娘娘明鉴。” 第244章 我只是把他当好朋友 “还有,民女再说一遍,我从没想过嫁给楚涵,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我只是把他当好朋友。 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把他喊来当面对质,一切不就清清楚楚了吗?” 皇后沉声道:“好一个只把他当朋友。 涵儿为了要娶你这个民间郎中,连侯府的颜面都抛置一旁,还拒绝了太子为他精心挑选的世家女。 甚至不惜忤逆生父,被家法责打得鲜血淋漓,现在还卧床不起,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本宫真替涵儿不值。 你一民间女郎,不懂规矩,本宫可以不计较你失仪之罪。 但你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想当正妻,哄着涵儿为你承受所有,你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真让本宫觉得你是可恶至极!” “楚涵挨打了?”白苏惊道。 不是说好了以后做朋友吗?他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皇后道:“你以为婚姻大事是他能做主的吗?安定侯会允许他胡闹吗? 你若固执己见,只会让他吃更多的苦头。 你若心里有他,就安安稳稳的按嬷嬷说的做,虽说妾室低人一等,但涵儿重情重义,有他护着,也没人会委屈你。 如若不然,本宫就做一次恶人,赐你去道观修行,也好绝了涵儿的念头。 省的他做出辱没门风的事来。” 白苏闻言,不由义愤填膺,气的浑身发抖,为了这等无中生有的事,竟然要把她送去出家。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白苏想站起来与她争辩,由于跪得太久,只挣扎了一下,膝盖就钻心的疼,腿麻木的根本就动不了了。 不由又暗骂了楚涵几声,刚刚还担心他挨家法的事,现在只觉得他混蛋,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真的去道观,天天守着几个神像念经文去,还不如死了痛快。 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前世,跟亲人团聚去,就算回不去,灵魂也是自由的。 自己绝不会去什么劳什子道观。 白苏颤声道:“皇后娘娘怎么就是不信我的话呢。 为了楚涵的片面之词,就给我加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认准我是攀附权贵之人。 楚涵身份是贵重,但我也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我初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浑身血污,昏迷不醒的,又身份不明的人。 后来与他成为朋友,是因为他的人品,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如果皇后娘娘觉得我身份低微,不想让我跟他做朋友,也没关系,我可以与他断交。 但要让我出家修行,我死也不会从命。” 嬷嬷呵斥道:“大胆,你竟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 白苏冷笑道:“我没有任何过错,为什么要出家。 你们以己度人,把我想成是龌龊小人,实在是荒唐。 不知楚涵有没有告诉你们,我是前丞相白冉之女,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 我还是赵昀的前妻,我连大将军的嫡妻都不稀罕,会稀罕乱糟糟的侯府世子正妻。 你们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皇后脑子嗡的一声,震惊道:“你是罪臣白冉的女儿?还是和离女?” 刘公公和那个嬷嬷也是一脸惊讶,瞪大眼睛瞅白苏。 白苏冷笑道:“不错,家父正是白冉,我的前夫正是赵昀。 我从没觉得锦衣玉食的生活有多么美好,也没觉得当大夫凭本事挣钱有什么丢人。 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口口声声说大夫身份如何低微。 但如果我不是大夫,也就救不了楚涵,皇后娘娘也不会为楚涵娶什么正妻烦心了。” “你……,你在说我恩将仇报?”皇后脸色发红道。 “皇后娘娘因为楚涵刁难于我,又因为楚涵治我的罪,如果我当初不救他,也不会认识他,也就没这么多……” 白苏话还没说完,就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太监,禀报道:“启禀娘娘,太医令秦大人在宫外求见娘娘。 他说他师父在这里,想接她回去,已经在外面跪了好一会儿了。” “太医令是你徒弟?”皇后又是一惊。 白苏道:“不错,秦慎正是民女新收的徒弟。 皇后娘娘,我徒弟正在等我,请你高抬贵手,放民女回去。 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也没有对任何人生过害人之心,实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皇后心里很复杂,白苏一表明身份,她就已经有七八分相信白苏的话了。 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外甥一厢情愿。 但这样也不行啊! 涵儿怎么能跟白冉之女不清不楚呢! 就算白苏无意与他,但涵儿是实实在在喜欢人家,闹着要娶呀! 这白家人能沾染吗? 这要被别人知道了,再拿此事做文章,皇上会怎么看,会不会怀疑太子想跟白冉勾结。 白冉的身份太敏感了,自他离京后,谁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这个名字。 君心难测,谁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都对白家人避之不急。 涵儿怎么能招惹她呢! 刘公公进言道:“娘娘,既然白女郎是这个身份,那就没有进侯府的可能了。 世子也不宜再与她交往。” 嬷嬷也道:“娘娘,白家人万万沾染不得呀!” 皇后明白他们的意思。 但白苏说的也没错,她没有攀附涵儿,又救了他,再处置与她,也良心难安。 思量再三,皇后出言道:“你起来回话吧! 你救了涵儿,或许也没生过不该有的心思。 但你的身份,不宜再与涵儿做朋友,只要你……” “皇上驾到!” 皇后话没说完,就被外面太监的声音打断了。 皇后慌忙起身整了整衣冠,到门口跪迎。 侍女太监也在皇后后边,呼啦啦跪了一片。 “皇上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白苏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色龙袍的男子走过来,站到自己跟前。 白苏挣扎着磕了一个头道:“草民白苏,叩见皇上!” 皇上很温和的说了一句:“平身!” “都免礼吧!” “谢皇上!” 第245章 民女想请皇上给分辨一下 皇上温和地笑道:“果真是太傅的女儿,你做男子打扮,真是跟太傅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平身吧! 怎么还跪着啊!” 皇后闻言脸色一变,皇上知道她的身份,竟是专门为她而来! 并且,皇上何时对人这么和颜悦色过,这分明是还念着白冉的好呢! 幸亏没把她怎么样,不然,只怕皇上也不会答应。 白苏遭受了一系列的猜疑、指责、贬低、威胁、刁难和折磨。 突然有一个这么温和的声音给她讲话,她的委屈一下子就勾了出来,猝不及防地,眼泪就充盈了眼眶。 “回皇上,民女跪得时间太长,两条腿又麻又疼,根本就不听使唤。 请皇上允许民女在地上坐一会儿,缓一缓再起身。”白苏低声道。 皇上脸色一沉,扭过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心神一颤,急忙辩解道:“皇上明鉴,她满打满算才来了半个时辰多一点。” 皇上冷声道:“皇后的意思是,跪这半个多时辰,不足这样对吧! 皇后要不要亲自跪半个时辰试试,看看能不能站的起来。” 皇后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知道错了。” 皇后身后的太监宫女,又呼啦啦跪了一片。 皇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冲皇后抬了下手,道:“罢了!” 皇后谢恩后,方站起身来。 皇上看着白苏酷似太傅的脸,强忍泪水的倔强模样,冷声吩咐身边的太监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去把软榻抬过来给女郎坐。” 太监急忙去抬软榻,嬷嬷和宫女慌忙上前,搀住白苏的胳膊,想扶她起来。 白苏看到嬷嬷谄媚的嘴脸,又想到她刚刚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模样,心中恶心非常。 只觉被她搀着的胳膊,像被毒蛇缠上一般,遂手上一用力,一把甩开她的手。 嬷嬷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两步。 皇上看见白苏厌恶的眼神,知道她定然受了这嬷嬷的委屈,随即吩咐道:“把她拖出去。” 立即有两个太监走过来,拖着她三两下消失在屋里。 皇后心里一凛,没想到皇上这么偏爱白苏,连起因是什么都没问,只她一个动作,就处置了自己身边的近侍。 嬷嬷被拖出去,一顿打罚是免不了。 这不仅仅是在责打奴才,分明是在敲打责怪本宫呢! 刘公公吓得浑身打颤,下意识的往人后退了几步,弓身低头的缩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唯恐白苏看到他,只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随即又有个宫女往前,一左一右架着白苏,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起来。 白苏腿一离地,膝盖骨一阵剧疼,感觉骨头像要碎裂了一般。 她咬紧牙龈强忍着,软榻抬过来,白苏随即坐在上头,只一起一坐两个动作,已经疼的脸色发白。 皇上见状,忙吩咐道:“快传太医令。” 太监立即快步出去传话。 皇上沉着脸扫了皇后一眼,迈步坐到正中的高榻上,看着软榻上的白苏,陷入回忆中。 那年初见太傅的时候,自己八九岁,太傅才二十八九岁,但他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了。 当时,自己对他的才学非常敬佩,主动对先皇提出,想当他的学生。 不久,白冉就被任命为太子太傅,正式拜师以后,还是皇子的天启帝,就开始了苦逼的日子。 因为白冉对他非常严格,上课若不认真,轻则呵斥,重则抡起戒尺就打,丝毫不管他的皇子身份。 所以,他的小手经常被白冉敲的又红又肿。 天启帝对他是又敬又怕,每次上课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学问也逐渐提升,他也因此获得先帝的肯定和认可。 可以说,天启帝的太子之位,之所以一直稳如泰山,与白冉的严格要求和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 天启帝登基后,两人成了君臣关系,白冉恪守着臣子的礼仪,不再管束他,师徒关系淡了许多。 学生为君,太傅为相,师徒俩开启了另一种相处模式。 这些年,白冉兢兢业业的帮他操持国事,皇上对他也礼遇有加。 若两人意见相左时,皆以天启帝的命令为准,白冉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会倾尽全力的做好。 近几年,白冉性情大变,不但对朝臣乱发脾气,在皇上面前也越发的放肆,等引发众怒后,最终丢官罢爵,狼狈回乡。 朝中大臣如过江之鲤,走了白冉,有的是能臣顶上,但时间越长,天启帝就越想念白冉。 别的臣子各司其职,只把他当成了君,只有白冉是真心为他着想,各方面都替他操持着,不只把他当成了君,还一直把他当成了弟子。 有时候他甚至认为,白冉对他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先皇。 若没有他这些年的谆谆教诲,自己能不能顺利登基都不好说。 所以,赵昀去求他去皇后宫里看望前妻白苏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来了。 太傅走了,太傅的女儿也不能任由他人欺负。 秦慎急步走进殿内,看了白苏一眼,就走到殿中行礼:“臣秦慎,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 “谢皇上!” “爱卿,白苏被皇后罚跪了一会儿,朕看她脸色不好,你看看她有没有大碍。” “是!” 秦慎转过身来,跪在白苏跟前道:“师父,请允许弟子给您把把脉。” “子谦,快起来!”白苏看到秦慎,刚刚忍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 秦慎见白苏伤感,心里也酸涩不已。 “师父?”天启帝小声嘟囔,太傅的女儿竟会医术,还是太医令的师父,那就是说,医术要比太医令高出许多了。 怪不得他侯在宫门口,原来是担心他师父呢! 太监搬来小几和垫子,秦慎给白苏诊断了片刻。 起身对皇上拱手道:“皇上,我师父禀性素弱,脉像左右皆弦细无力,两尺尤甚,至数稍迟。 因师父原就患有腿疾,又被寒气所侵,所以才会疼痛难忍。 可用药祛其外寒,另加补益气分之药,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寒气所侵?”皇上看向皇后道:“你让她在外面冻着了?” 皇后后悔道:“臣妾当时在用膳,就让她在外面侯了一会儿。 进殿后,她又不太懂礼数,臣妾就小惩大诫,没让她平身。 皇上,臣妾不知道她有腿疾,如若不然,臣妾万万不会让她长跪的。” 白苏坐在软榻上,双手摸着饱受折磨的膝盖,委屈的眼泪滚滚而下。 她前世一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性格又要强认真。 不管是小时候在学校,还是后来在单位,一直出类拔萃般的存在,长期霸榜光荣榜的人。 从没受过今日这种鄙视的眼光,屈辱与刁难。 穿过来后,她已经先后两次受到这种折磨。 上次是曹奎那个跋扈的昏官,为了给他母亲治病。 这次更荒唐,明明是自己救了楚涵,他家里人反倒把自己当成仇人对待了。 她一脸泪水的仰头,倔强的看着皇上道:“皇上,我父亲一直夸赞您是明辨是非,仁德爱民的君主。 今日,民女想请皇上给分辨一下,看看民女的行为,是否有不妥当之处,应不应该受今日之苦。” 第246章 朕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皇上喃喃道:“太傅真的这么夸过朕吗?” 白苏瞪大眼睛,认真道:“何止是夸过,皇上一直是父亲拿来教导我们兄妹几个的榜样。 父亲说,皇上从小就雍和粹纯,勤勉聪慧。 长大后,依然勤勉为政,明辨是非,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所以民女一见到皇上,就知道,自己的委屈定能分辨清楚。” 皇后暗道,完了,白苏这个夸赞太管用了,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跟个孩子似的,特别在意长辈的评价。m.23sk. 尤其是这种巧妙的夸奖。 这次皇上彻底偏心了。 那又如何,本宫堂堂一国之母,别说让一个小小的大夫跪一会儿,就算是让贵妃跪上一两个时辰,也是本宫的权力。 皇上点头道:“朕正想问问事情的缘由,白苏,你不必伤心,若有委屈,尽管道来。 朕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白苏沉声道:“事情的缘由,皆因楚涵而起。 几个月前清晨,民女带着仆人上山采药,刚出城门不久,就见一个人浑身是血的昏迷在路边。 民女上前查看,看他还有一口气,就和仆人合力把他抬上马车,拉回家里救治。” 皇上惊讶道:“这人是楚涵?救楚涵的那个民间大夫是你!” 白苏道:“不错,那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是楚涵。 皇上,楚涵当时伤口严重,血流不止,情况特别凶险,民女只顾着救人,哪里顾得考虑他是什么身份。 楚涵在民女家里住了八天,从始至终我也没问他什么身份。 后来,交往的次数多了,才知道他是侯府的世子。 他开朗仗义,视我为恩人,也帮过我不少忙。 我也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我们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皇上道:“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朕还见过他的伤口,若是没你,他早死了。 这话他还对朕说过。 朕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恩人竟是太傅的女儿!” 白苏道:“救人只是出于本能,恩不恩的,我也没往心里去,我从来也没考虑过让他报答什么。 但以怨报德就说不过去了。 本来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直到前几天,他突然跟我说,喜欢我。我考虑再三,很明确的告诉了他,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希望他另择良配,不用因为我耽误娶亲。 他也一口应承下来,说以后继续做朋友。 皇上,我拒绝他,不是因为他身份贵重,觉得我配不上他。 而是觉得他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 我虽然是一介平民,但也从没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 皇上点头道:“自尊,自爱,的确是太傅的家风。” 白苏继续道:“我以为此事和楚涵说开了就好了。 可是,就在今日,皇后娘娘突然把我宣进宫来。 先让我在冷风里跪了小半个时辰。 又说我是刁民,装无辜,说我撺掇着楚涵挨了家法。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娘娘是误会了,于是对她再三解释,可是没人信我半句。 娘娘身边的人,认定我是攀附权贵之人,指责我想嫁痴心妄想,一口一口乡野郎中,对我极尽贬低。” 白苏说到此处声音哽咽:“皇上,士可杀,不可辱。 先说我的身份当个妾也不够格,又威逼我先给楚涵当个外室,学好规矩后,再给楚涵当妾。 还说,我若不从就赐我去道观出家。” 皇上道:“皇后,这是你说的话吗?” 皇后跪下道:“皇上,那都是误会。 皇上,您也知道,涵儿可怜,从小就没了母亲,臣妾一直拿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臣妾听说涵儿闹着要娶她,为此被安定侯打的鲜血淋漓的。 这才一时冲动说出来的气话,您也知道臣妾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次真的处置过谁。” 皇上斥责道:“你是一国之母,说话要三思而后行,赐人出家这种话能拿来乱说吗? 你的涵儿没母亲,你可怜他护着他,白苏之身在京城,就不可怜了吗? 她没人护着,就能随便欺负了吗?” 皇后含泪道:“皇上,你我多年夫妻,臣妾是不是狠心之人,您还不清楚吗? 臣妾真的只是随口说的一个假设,不是说就那样做。” 皇后转过身来,质问白苏道:“白苏,皇上来之前,本宫知道是误会你了,是不是让你平身了。 本宫若是真的想送你去道观,会跟你讲这一大通吗? 还会让你平身吗?” 皇后又转过身对皇上道:“皇上,您来之前,臣妾已经相信白苏了。 刚让她平身,还没跟她说清楚,您就到了。 您再晚来一会儿,臣妾就把误会解开,送她回去了。” 皇上一听,道:“这么说,还是朕来的不是时候了? 就算你没有此意,白苏因此受了委屈,也是事实。 是哪个奴才指责白苏了,自己滚到外边去掌嘴!” 第247章 臣妾贵为一国之母 刘公公缩在后面跟个鹌鹑一样,最终也没躲过去。 听到皇上的话,连滚带爬的跪在殿中,一边磕头,一边嚷着:“奴才知罪,奴才该死!” 随即有侍卫把他架了出去。 皇上道:“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辩是非,言语不慎,致使无辜之人受苦。 罚俸三个月,补偿给白苏,以作惩戒。” 皇后心里不忿,却知道皇上偏爱白家人,也无可奈何,只得叩首道:“臣妾谢主隆恩!” 皇后认为,事情虽有误会,但涵儿为她挨打却是事实。 她虽无意于涵儿,但不知道跟男子保持距离,以至于让涵儿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也是有过错。 自己这一点小过失,就罚了三个月的俸禄,罢!罢!罢! 只当谢她救涵儿那次了。 皇上抬手让皇后平身,对白苏道:“白苏,让你受委屈的人,都受了罚,朕这样处置,你可满意?” 白苏摇头道:“民女不要皇后娘娘的补偿!天籁小说网 民女腿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灵受到伤害的万分之一。 身体上的伤,时间长了,或许可以痊愈。 若此事没有一个正确的说法,民女心里的创伤,恐怕永远都无法愈合。” 皇后怒火中烧,凤眸怒视着白苏道:“怎么?你还想让本宫给你赔礼道歉不成。” 皇后本来就觉得皇上对她罚的重,此时更觉的委屈万分,眼泪汪汪的转过身跪下,对皇上道:“皇上,臣妾贵为一国之母。 只因一点误会,让自己的臣民跪上一会儿,询问两句,就被皇上罚俸三个月,已是从未有过的重罚。 臣妾身边之人不过质疑了几句,也遭到惩罚,也算给她出足了气。 真没想到,她还不满足。 皇上若让臣妾给一个平民百姓道歉,那臣妾以后如何管理后宫! 臣妾的颜面何在! 皇家的威仪何在! 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家?皇上!” 皇后本是美人,此时哭的梨花带雨,义愤填膺的样子,惹的皇上心生怜爱,也觉得白苏的话极为不妥。 于是亲手把皇后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秦慎站在白苏身后,早在白苏话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师父的想法不妥当。 哪有百姓给皇家要说法的啊! 皇后是君,师父是民,别说皇后只是让师父跪一跪,就是打个半死,也给师父道不了歉。 要不怎么有句话,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呢! 皇上这么处置,已经是格外看重,是秦慎想都不敢想的结果了。 于是他小声对白苏劝道:“师父,不可,师父,慎言,三思啊! 师兄,还在宫门口等着师父呢!咱们谢恩赶快回去吧!” 白苏低声道:“我自有分寸!” 皇上安慰好皇后,看向坐在软榻上,一脸倔强的白苏,暗叹道,这性子真跟太傅一模一样,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但她的想法未免天真了些,不知道皇家威仪不容亵渎吗? 朕怎么可能让皇后给平民道歉呢! 皇上道:“白苏,朕知道你是无辜的,如果你还是觉得委屈,朕可以补偿你别的。 你想要什么补偿就说出来,朕都依你。” 白苏道:“皇上,民女什么补偿都不要,民女也不是想让皇后娘娘道歉。 民女只是想把这个事情……” 白苏话没说完,又有太监禀告,说世子求见! 皇上一听罪魁祸首来了,立即把楚涵宣了进来。 皇后没法道歉,让楚涵给白苏赔个不是,也能让白苏消消气吧! 太监刚出了门口宣旨,楚涵就迫不及待的闯了进来。 他进门先扫视了一圈,看到白苏面朝里坐在榻上,听到他进来,连头都没扭一下,就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 连忙走到白苏身边看了一眼,看她苍白的脸上果然挂着怒容,楚涵心里难受异常。 他强忍着询问的欲望,往前走了两步,跪倒行礼。 “臣楚涵,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平身!” “谢皇上!” 皇后急忙上前扶起楚涵,用手摸着外甥肿起来的半边脸,满脸疼惜地道:“这安定侯下手没轻没重的,怎么打的这么狠。 身上怎么样,还有没有流血? 刚挨了家法,怎么能起来呢!不说好好在家躺着! 带着伤跑那么远,伤口又得崩开了。” 皇后说着就想掀开楚涵身上的披风查看。 楚涵抓住皇后的手,道:“姨母,不流血了,只是一点皮外伤,一点都不疼。 姨母,您没把白苏怎么着吧! 她什么事都不知道。 是我对她一厢情愿。” 皇后看到楚涵伤成这样,还想着先关心白苏。 语气不耐烦的道:“没有,没有,她不是在那好好的坐着了吗? 本宫知道误会她了,说开了不就没事了吗?” 白苏听到皇后高高在上的语气中带着轻蔑,气就不打一处来。 合着只有你外甥知道疼,别人的身体都是没有知觉的木头做的不成? 楚涵转头看向白苏,问道:“白苏,你还好吧!” 白苏这才抬头看楚涵,看着他内疚又关切的双眼,知道他是无心之过,却也气他说好的事情不作数。 他红肿的脸,和身上的伤,也说明他家里人是多看不起自己。 只要这事不分辨的明明白白,楚涵以后的婚事,若有任何的不顺他们心意的行为,侯府的人就会怪到自己头上。 以为是自己勾引的他。 这个锅,自己绝不背。 白苏沉声道:“我不好,我很不好,我对你既失望又生气!” 楚涵的脸色一下白了几分,心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拳,钝疼的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怔怔的看着白苏,嗫嚅道:“白苏,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我真不知道是这种结果!” 楚涵扭过身来问皇后:“姨母,您把她怎么了? 她脸怎么这么苍白?您是不是难为她了?” 皇后把楚涵脸上的变化看的很清楚,没想到他把白苏看的这么重。 白苏一句话就让外甥丢盔卸甲,六神无主的。 “姨母,您说啊?”楚涵追问道。 皇上道:“还不是你冒冒失失的,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就拿出来乱说。 你挨了家法,你姨母心疼你,迁怒于白苏身上,让她在冷风里跪了半个时辰。 腿都站不起来了。” 第248章 贵人我招惹不起 楚涵又气又悔,眼眶猩红的看着皇后,跺脚道:“姨母! 您怎么能这么对她呢!她腿上受过伤,小心呵护还怕落下病根! 您让她跪在冷风口,她怎么禁得住啊? 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我不是不知道吗?我若知道她腿不好,一定不会让她长跪的!”皇后一看外甥着急,连自称都忘了用了。 楚涵气道:“我惹您生气,您收拾我呀!碍着她什么事了? 她有什么错!” 皇上哼道:“指责你姨母倒是振振有词,要不是你小子犯浑,哪有这么多事儿! 你过去给白苏赔个不是,以后说话办事过过脑子,别什么事都是想当然!” “是,皇上!” 楚涵走到白苏跟前,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就知道她定是哭过了。 不知她在这宫里承受了多少不公,心里定是委屈坏了吧! 她救了自己,没得到自己家人的一句谢,还被他们这么欺负。 她的腿也不知道伤的怎样,现在疼的有没有好一点。 她会不会恨自己。 楚涵对着白苏一揖到地,颤声道:“白苏,你救我一场,我没对你报答半分,还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我给你赔个不是。 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 皇后看自家外甥在白苏面前低声下气,气得咬牙切齿。 气自己外甥没骨气,堂堂世子给一个民女作揖认错,给她拱下手,还不算给足她面子了吗? 又恨白苏得理不饶人,仗着皇上偏心,一点小事没完没了的闹。 没想到自家外甥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跌掉下巴。 楚涵好像想到什么法子似的,忙道:“白苏,你别生气,回去后,我让福来和子由狠狠抽我一顿,给你出气,行不行。 白苏,你说话啊!你想怎么出气都可以,千万别不理我! 要不,我给你跪回来,十倍百倍跪回来都没事……” 白苏抬头看着他道:“楚涵,我接受你的道歉! 这次的事虽是因你而起,但我知道,你的本意绝不会想让我受伤害。” 楚涵脸上一喜。 白苏继续道:“楚涵,请你站回皇后娘娘那边去,省的别人误会什么。” 楚涵笑容一滞,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旁边退了几步。 白苏对皇上道:“皇上,我知道皇上觉得这些足够补偿民女了。 但民女不想要补偿,民女是个认死理的人,只想讲讲心里的委屈。 民女想见见安定侯,有些事,必须与他当面说清楚。” 皇上皱眉道:“有这个必要吗?” 白苏道:“民女觉得非常有必要,如若不然,我以后万万不敢跟楚涵交往了。” 皇上沉吟不语。 白苏认真道:“皇上,此事的起因,不是因为楚涵对安定侯说了什么,而是侯爷和皇后娘娘觉得我的身份不配。 既然如此,只要楚涵去我那里,他们就会怪到我身上。 父亲常说,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这句话是真理,天真的以为,尊贵的人和普通百姓也能成为朋友。 今日之事,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如果在皇上跟前都不能把是非说清楚,那我今日就与楚涵恩断义绝,从此就是陌生人! 以后再见到贵人受伤,我绝不会救,贵人生病,也绝不诊治。 不是我没有怜悯之心,是我只有一条小命,贵人我招惹不起!” 楚涵急道:“不行,你若不能原谅我,我就在你跟前自尽谢罪,也绝不会与你当成陌生人!” 皇后惊道:“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你为了一个女人,连姨母和家人都不要了。” 楚涵正色道:“姨母,我这条命是她救活的,我之所以还能喊您一声姨母,皆是拜她所赐。 若她因我伤心至此,那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楚涵拱手道:“皇上,我父亲就在殿外,请皇上允许他进来。” 皇上知道白苏就是要个说法,点头道:“看来白苏真是委屈坏了。 太傅说的话,当然是对的,交朋友也不分高低贵贱,不然怎么会有杵臼之交,车笠之交呢! 你也不要因为此事,就对身份贵重的人有成见。 今日不管你有什么要求,都依你。 来人,宣安定侯和大将军进殿!” 皇上笑着对白苏道:“大将军还在外面等着你的消息呢! 既然此事三两句说不清楚,就别让他在外面冻着了。” 白苏点头,心想,果然是他找来的皇上,如若不然,还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情况呢! 她才不相信皇后没说完的话,会是什么好话呢! 楚涵在宫门口就遇到赵昀了,赵昀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谴责,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能进未央宫,他一定会揍自己。 楚铭为什么会在殿外呢? 原来,东子直接去了衙署找楚涵,却不想他受伤没去上值。 等他和陈峰匆匆忙忙从衙署赶到侯府,要去皇宫的时候,又受到了楚铭的阻拦。 楚铭认定太子和皇后不会伤害白苏,定能两全其美的处理好此事,不让楚涵插手。 父子两人各不相让,吵在一起,最后父亲败下阵来,却又担心楚涵鲁莽,遂跟了过来。 再说赵昀。 白苏刚进宫一小会儿,赵昀就到了,但外臣不能进后宫,所以赵昀直接去找了皇上。 不巧,皇上正在用午膳,皇上用膳期间,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太监不敢去进去通报。 而且皇上用膳的流程特别繁琐,仅太监试毒,试菜就需要好长时间。 赵昀为了让太监早点通报,只好跪侯在外面。 可以说白苏在外头跪了多久,赵昀也几乎跪了多久。23sk. 赵昀进殿后,白苏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是从衙署着急赶过来的。 他往日面无表情的脸上,如今满是焦急,眼睛里的担心和关切,也满的像要在眼睛里溢出来。 第249章 换谁也会得觉得委屈 白苏和他的眼神轻轻一碰,就立即把目光收了回来,扭过身子坐好。 赵昀从她身前两步的地方跪下,给皇上见礼:“臣赵昀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爱美之心,不分男女,人皆有之。 跟男人喜欢看漂亮的女人一样,女人自然也觉得好看的男人赏心悦目。 但仅限于异性,同性之人长得再好看,也会觉得不过如此。 皇后从赵昀一进门,就打量这个年少成名的将军。 这就是赵嵘的独子?果然丰神俊朗,仪表不凡。 皇后正欣赏着美男,突然反应过来,哼!皇上就是这家伙招惹过来的,没他也没这么多事。 看他瞅白苏的眼神,分明也是被迷的不轻。 这个白苏果然好手段,不但迷的自己外甥要死要活,连位高权重的前夫,也对她念念不忘。 外甥喜欢白苏,岂不和赵昀成了情敌? 这女人真是个祸水,涵儿不但为了他不顾侯府的颜面,还得罪了手握军权的大将军。3sk. 赵昀只忠于皇上,不与任何皇子交好,皇儿想了多少办法,都拉拢不进自己的队伍,却被这个臭小子,因为一个女人给得罪了。 “爱卿平身!” “谢皇上!”赵昀站起身。 皇上笑道:“朕怕你担心,本想早点处理好此事,但白苏受了点委屈,非要把事情辩个是非对错。 就让你也进来了,省的你在外头冻坏了!” 赵昀施礼道:“皇上宅心仁厚,体恤下臣,臣谢主隆恩!” 皇上笑着点头。 赵昀又道:“白苏豁达宽容,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她只是出于善意救了皇亲贵戚的世子,却不想因来了误会和猜疑。 换谁也会得觉得委屈。 若此事不分辨个清楚明白,世子的家人再错怪与她,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真的无法承受。 况且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理应说得明明白白才对。” 楚铭从殿外大步走了进来。 赵昀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看着白苏。 白苏轻声道:“谢谢你,你又一次救了我!” 赵昀摇摇头,内疚道:“不,都是我的错!” 赵昀在宫外等消息的时候,既恨楚涵,又气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犯浑,气得她和离,她哪会认识楚涵,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是腿疾又犯了吗?”赵昀温声问。 白苏若不是腿疼的站不起来,又怎会坐于殿中的榻上。 赵昀只这一句话,白苏的眼泪又想往外涌。 腿这会缓的不怎么麻木了,但仍然一跳一跳的疼,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受这等委屈。 受了委屈,连一句道歉都换不回来,还不许人说道说道吗? 楚铭已经行完礼,站在一旁。 皇上道:“白苏,安定侯已经到了,有什么话,你说就行。” 赵昀转身施礼道:“皇上,白苏一早就给病人看诊,忙到午时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宣进了宫。 请皇上先赐她一杯热茶喝。” 皇上道:“准!是朕疏忽了!” “谢皇上!” “谢皇上!” 楚涵黑着脸对宫女催促道:“还不快点!” 早在赵昀进殿时,白苏扭头看他,楚涵心里就不是滋味。 姨母和父亲把白苏从自己身边推远了!反倒让赵昀那个讨厌鬼,又在白苏面前当了一次好人。 宫女端来茶水,楚涵快步迎上前,一把接过来,给白苏端过去。 秦慎抢先一步,从楚涵手里接过来道:“多谢世子!” 然后躬身递给白苏:“师父!” 楚涵蔫蔫的站了回去,心道,连秦慎也怪自己了。 白苏喝了一杯热茶,顿时感觉舒服许多。 她再次谢过皇上,道:“皇上,民女心中有许多话,不吐不快,若有言语激动之处,请皇上恕罪。” 皇上温声道:“无妨,今日你畅所欲言即可,朕恕你无罪!” 白苏冲皇上拱了拱手,转头看向楚铭,喊了一声:“侯爷!” 楚铭看着白苏酷似白冉的脸,心里猜到了什么,冲白苏点了点头。 白苏瞋目道:“侯爷,你是楚涵的父亲,我心里一直拿你当长辈敬重,现在想来真是太可笑了。 侯爷是高高在上的侯爷,永远不可能是平民百姓的长辈。 我本以为安定侯战功赫赫,定然是忠君爱民之人,现在看来,安定侯忠君或许是真,轻民恨民也是事实。” 楚铭皱眉道:“休要胡说,本侯何时轻民恨民了。” 白苏质问道:“我救了你儿子,你从未让人转达过一个谢字,不是轻视我是百姓身份? 楚涵喜欢我,你就把他打了个半死,他喜欢上一个百姓,就有这么十恶不赦吗?” 楚铭没想到白苏这么大胆,一个小女郎,眼神竟敢分毫不让的逼视着他。 楚涵急道:“白苏,你误会了,我父亲不是因为这个打的我,是我顶撞了他才挨打的。 只是伤了一点皮。” 白苏冷笑道:“你伤的如何,我一看你面色就能知个八九。 你还口口声声说,你父亲如何对你好,他真对好,就不会这么对待救你活命之人。 你当初伤好回去后,我又在玉带河救了溺水的陆师傅的儿子。 陆师傅敲锣打鼓的抬着牌匾,领着全家人跟我磕头致谢,还要给我立长生牌位,日日叩拜,为我添福添寿。 救了侯爷的儿子,换不来一个谢字也就罢了。 不但把我捏造成一个攀龙附凤,不择手段赖着你儿子的无耻之人。 还让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后娘娘,对我极尽侮辱与贬低,威逼我为妾,要赐我出家。 如果不是皇上到来,我此时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侯爷,恩将仇报这几个字,真是在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若不是看在楚涵的面子上,我真想对你大骂几句,方消我心中之恨。” 白苏的话让屋中之人面色俱变。 赵昀脸上隐隐看出怒气。 楚涵面色惨白的呆愣着。 秦慎面露心疼的神色。 皇后震惊于白苏的胆大包天。 皇上定定的看着白苏,脸上似乎还有笑意。 白苏毫不畏惧安定侯,声色俱厉指责他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太傅当年训斥自己的样子。 楚铭的脸被白苏指责的一阵红一阵白,面红耳赤地道:“白苏,你误会了,我对你是很感激的。 涵儿送你的谢礼,我都是知道的,我以为我们父子谁表达谢意都一样。 还有,我从来没有伤害你的想法,也没把你……把你……。 今日发生的事,都不是我的本意。” 皇后怒视着白苏,呵斥道:“白苏,你太放肆了,我说了让你出家是戏言,你怎么抓住这一句话,没完没了呢! 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简直胡说八道! 我说过要杀你吗? 皇上!白苏她以下犯上,在皇上面前这么训斥安定侯,您不能不管啊!” 第250章 世上竟有如此医术 白苏道:“娘娘虽没说过要杀我,但她说出赐我去道观出家的时候,我就存了死志,并且言明,我死也不会从命。 我甚至连触殿内哪根柱子自尽都看好了!” 楚涵脸色灰败的看着皇后,颤声道:“姨母,你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啊! 她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你让她出家,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啊!” 皇后道:“我只是说说,没打算真这么做。 这事都跟皇上说开了是误会,皇上还罚了本宫三个月的月俸,补偿她,她还不依不饶的!” 楚涵气道:“白苏不稀罕钱,她有的是挣钱的本事。” 皇后不以为然道:“那还能怎么着! 她明明没什么事!本宫堂堂皇后,还不能让她跪一跪了?” 皇后说着把脸转向白苏:“你不要把安定侯想的那么坏,让涵儿误会。 安定侯什么也没有说,是本宫知道涵儿没上值,找了他问的,才知道涵儿为了你受了家法。 让你进宫都是本宫的意思,是本宫误会了你!” 白苏道:“那娘娘觉得这么对待无辜,甚至有恩之人是对的吗?” 皇后:“……” 白苏对皇上拱手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皇家威仪不可冒犯,否则,天下百姓会轻看皇家。 但是皇家也是天下百姓道德的楷模,是天下人学习的对象。 民女所在的药铺,每日接诊人数不下数百人,今日百姓皆知我被皇后娘娘宣进了宫。 却因楚涵之事,被罚的伤了腿,此事传到民间,百姓会怎么看?” 皇上心里一动。 白苏继续道:“民女的家乡有句俗话,流传甚广。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于荆棘。 若善者不得善终,谁还会去做好事。 若与贵人相交,就被扣上攀附的罪名,谁还敢靠近贵人,只怕百姓见到贵人,只会躲着走。?” 皇上点头道:“白苏说的有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不能让行善之人寒心! 皇后和安定侯做的事,都不太妥当。 安定侯,白苏救了楚涵性命,你去给白苏道个谢!” “是!” 楚铭走到白苏跟前,对她深施一礼,道:“多谢!今日之事,对不住了!” “皇后也有过错,就由楚涵代替皇后给白苏赔个不是。” “是!” 楚涵走到白苏跟前施礼道:“白苏,我错了!” 白苏心里终于觉得痛快了点。 皇后愤愤道:“本宫有错可以认,你身为女子,不知道与男子保持距离,难道你就没一点错吗?” 楚涵跺脚道:“姨母……。” 赵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册子,双手举过头顶道:“皇上,娘娘,臣这里有份证据,可以证明白苏的清白!” 白苏诧异的看了看赵昀,不知道他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太监把东西接过来,递给皇上。 赵昀道:“里面有世子去白苏家里的时间和次数。 而白苏,连侯府所在的大街都没有去过一次。 我猜测,白苏连侯府门口朝哪边开,都不感兴趣。” 皇上打开翻了翻,里面记录的是白苏的日常,基本就是药铺和家里两个地方。 还有楚涵每次去白苏家的时间,和离开的时间。 皇上道:“原来你派人保护着她呢!怪不得她刚进宫,你就赶过来了!” 赵昀拱手道:“因为白苏至纯至善,总是为救病人性命,不顾自己的安危。 上一次为救人,给一个难产的妇人剖腹产子,差点被人扣在府中。 微臣实在不放心,又因为以前的事对她心怀愧疚,才让人暗中保护她。” 白苏诧异的看着赵昀,没想到,他暗中为自己做过这么多事。 天启帝惊道:“剖腹产子?白苏竟有这等逆天的医术?” 秦慎上前道:“启禀皇上,此事微臣也知晓,因产妇是横生,且胎儿巨大。 没有我师父在,十之八九就会一尸两命。” 皇上追问道:“那产妇剖腹后活下来了吗?” 秦慎道:“母子皆安,剖腹第三日的时候,微臣跟随师父去给那产妇复诊。 产妇已经能下地行走,还能亲自照管孩子。” 皇上叹道:“世上竟有如此医术! 秦爱卿,白苏的医术比你强多了吧!” 秦慎道:“微臣惭愧!别说与我师父比,就是我师兄,也比臣强出数倍。 甚至师父身边的小厮,都有许多方面比微臣强!” 皇上感叹道:“不愧是太傅的女儿,也只有太傅,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旷世奇才来。” 白苏道:“皇上既然提到了父亲,民女也想说几句。 世人提起父亲,都要骂一声奸相。 民女虽不懂朝政之事,却从不认为父亲是大奸大恶之人,也不相信父亲会做出对国家有害的事。 因为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 大哥常说,我们白家兄弟子侄几十人加一块,都不及皇上在父亲心里的十之一二。 皇上或许不信,但父亲真的……” “朕信!太傅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朕更清楚。”皇上垂眸道。 白苏道:“父亲近几年犯了不少错,民女知道,那是因为父亲患了病,犯病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错是错,功是功,父亲为大周殚心竭虑几十年,到头来,人们只记住了坏的一部分,好的,全忘光了。” 第251章 你是不是在怪朕 皇上听到白苏说的消息,显得很愕然,“太傅生病了?” 秦慎拱手道:“启禀皇上,师祖近几年夜不能寐,命臣医治过许多次,皇上是知道的。 师父说,师祖是忧虑过度,忧思抑悒引起的情志致病。” 皇上喃喃道:“朕当时以为,太傅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很正常。” 白苏道:“皇上,这是病,我父亲是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急躁易怒,夜不能寐,甚至神志错乱,语言举止失常,这些都是病人控制不了的。” 皇上道:“你医术这么好,怎么没给太傅治一治?” 白苏道:“皇上,民女的医术是偷偷自学的,父亲不知道我懂医术。 而且,父亲整日忙碌,民女几乎见不到父亲的面,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 后来又出嫁了,更不了解父亲的病症,我是听秦慎说的病症和脉象才知道的。 父亲的病是忧虑过度引起的,是心理疾病,药物起不了多大作用,别在过度操劳,慢慢调整调整,就会好很多! 父亲病症开始的时候,辞官就好了,及时功成身退,就不会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皇上心头一紧。 白苏自嘲一笑:“父亲为国为民操劳一生,最后落了一身的骂名和病痛。 世人对白家人避如蛇蝎,白家子弟被骂奸臣子弟,出嫁女在夫家也受尽歧视和白眼。” 赵昀面露愧色! 皇上神色黯然道:“这不怪太傅,你不要怪他! 太傅辞过官,是朕……,是朕没准! 朕不知道太傅患病了!” 白冉辞过几次官,皇上以为他对自己的行为失望,不理解自己当皇帝的难处,厌弃了自己。 于是对他大发雷霆,命他再不许提辞官一事。 白冉此后再也没有提过,但帝相两人,也逐渐离心。 白苏道:“我从没怪过父亲,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父亲出狱回乡的时候,门生故吏,连一个相送的都没有。 他须发皆白,一脸的沧桑的穿着麻布衣衫,什么贵重财物都没有,身边只有几辆破旧马车。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愿要我送给他的盘缠。 还嘱咐我们姐妹不必担心他,也不用跟他来往,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样的父亲,我怎么可能怪他呢!” 殿内之人不敢直视圣颜,不知皇上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溢了出来。 只有白苏习惯性的扫了一眼,见到了这一幕,慌忙垂下眸子。 楚涵施礼道:“皇上,微臣这几年不在京城,不知道白相做过多少错事。 但臣通过白苏的良善,就知道白相绝不会是恶人。 白相尽职尽责几十年,就算后来生病,也没犯十恶不赦之罪。 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求皇上念在白相过往的功劳上,法外开恩,给白相正名。” 皇上长叹一口气道:“太傅一生都在为朕操劳,朕何尝不想这么做,朕压根就不想处置太傅。 但那些罪名都是太傅亲口认下的,朕怎么包庇? 就算现在知道太傅是生病了,这个理由也没法子让天下人信服啊! 说到底,都是朕对不住太傅!” 皇上看向白苏道:“白苏,太傅的事,朕心里最清楚怎么回事。 也明白太傅受了委屈。 但太傅常常教导朕,民意不可违。 朕有朕的难处,一时半会没法解决此事,只好先让太傅受点委屈。 不过你放心,过几年,等百姓遗忘了些,朕定会妥善安排此事。” 白苏知道皇上的意思,白冉犯的那些罪名,不是百姓怨恨的原因,靖王案才是。 恐怕皇上是借靖王案清洗朝堂,授意白冉杀了皇上想杀之人,皇上是称了心了,白冉成了背锅的了。 白冉这么聪明,会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恐怕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不想让皇上背这个名声罢了。 就像后世被骂了上千年的奸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时的皇帝才是罪魁祸首,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让宰相诛杀忠良…… “白苏?”皇上看白苏发愣,有些愧疚地道:“白苏,你是不是在怪朕!” 白苏回过神来,笑道:“父亲爱重皇上,有些事情,也算求仁得仁。 父亲都没有过任何怨言,民女又怎会怪皇上呢! 民女相信,白家以后会好起来的!” 皇上微微点头。 白苏道:“说楚涵呢!又说了这么多。 皇后娘娘问我不知道与男子保持距离,有没有错! 我觉得我没错,我是个大夫,每天都会接触很多男子,没法保持距离。 但娘娘介意我跟楚涵交往,我可以与他保持距离。 楚涵是很好,但我也不差! 我虽然身份低微,但我白家人的傲骨还是在的。” 楚涵脸色骤变! 皇后则面露喜色,虽然罚了俸又道了歉,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白家的臭名声,连皇上都没法子改变,涵儿若沾染她,不得让天下人耻笑。 白苏继续道:“今日当着皇上的面,都说清楚了。 只希望皇后娘娘和侯爷不要再为难我。” 皇后忙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白苏点了点头,看了脸色铁青的楚涵一眼,轻声道:“楚涵,希望你理解我! 皇上,那民女就先回去了!” 皇上点点头,正想说话,楚涵突然跪到殿中,拱手道:“皇上,臣不同意白苏说的话! 白苏对臣有大恩,有恩不报,有违天道,姨母和父亲的误会已经解除,更没有让臣远离恩人的道理。 皇上说,不能让行善之人寒心,白苏若不理臣,还是证明对臣寒心了。 臣该诚心道歉,直至获得谅解为止,怎能让恩人独自承受伤痛和委屈呢! 这与伦理道德不符,恕臣不能从命!” 赵昀拱手道:“皇上,世子太自私了,臣早就警告过他,不要招惹白苏。 他不但不听,反倒变本加厉,他与白苏做朋友,报不了恩,只会给白苏带来麻烦和伤害。 请皇上三思!” 楚涵扭过身子,两眼赤红的瞪着赵昀道:“大将军怎么好意思说我,伤害白苏最深的人,是你! 是你嫌弃她白家人的身份,冷待白苏三年,你若对她好,她怎么会放着将军夫人不做,与你和离? 她吃这么多苦,都是拜你所赐! 她与我有救命之情,一生都不会断了联系!23sk. 你才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第252章 得看白苏愿不愿意啊 皇后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家外甥激动的样子。 赵昀沉声道:“我的过错,已经道过歉,而且永远不会再犯。 我会尊重她所有的一切! 她需要我,我就出现,不需要我,我就躲的远远的,绝不给她添负担。 你呢,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也从没替她着想过。 你接近她,纯属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明知无望的事,撞了南墙还不死心! 你撞得头破血流不要紧,不要拉着她,她不欠你的!” 楚涵咬牙道:“你……” 天启帝皱眉打断道:“好了,都不像样子,当着朕就吵起来了!” 赵昀道:“臣知错!” 楚涵道:“臣知错!” 皇上道:“楚涵,你家人并不支持你跟白苏来往,白苏也不愿意跟你继续做朋友。 你何必非要这样呢!” 楚涵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哽咽道:“皇上,我姨母和父亲都支持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他们怎么会让我当个忘恩负义之人呢! 白苏也早晚会原谅我,我与她说过,要一辈子供她使唤。 就算她嫁了人,我也要当她的娘家人,给她撑腰的! 皇上,求皇上恩准!” 皇上看自己的爱将,红肿着半边脸,涕泪四流的可怜样子,无奈道:“这朕也不能做主,得看白苏愿不愿意啊! 朕总不能管着人家见不见你啊!” 楚涵站起身先看了眼白苏,就转过头看向楚铭和皇后,一字一顿地道:“父亲,姨母,有恩不报非君子,涵儿希望你们能支持我!” 楚铭看得出,儿子是一厢情愿,白苏若有半点意思,就不会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人家压根就不稀罕侯府,自己和皇后是枉做小人了。 这傻儿子明知人家不喜欢他,还闹得自己一身伤,这得用情多深呐! 到底是太年轻了! 楚铭道:“白苏是涵儿的恩人,就是安定侯府的恩人。 安定侯府的人,绝不会为难白苏! 白苏若有需要,尽管派人吩咐一声就行!” 楚涵红着眼睛看向皇后,哀求道:“姨母,您也说句话! 您最疼涵儿,涵儿也一直拿您当母亲看的! 您知道我的脾气!我是说到做到的!” 皇后看楚涵这样,心疼的不行。 这都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吗? 自己明明是希望外甥好的,怎么把外甥伤成这个样子了。 皇后说不出拒绝外甥的话,也不想他对白苏越陷越深,柳眉紧皱道:“误会都说开了,本宫就不会再难为她! 是人家说不想跟你来往的,又不是本宫说的!” “姨母!”楚涵急道。 皇后气道:“好了!好了!都依你,本宫以后再不管你的事了!” 楚涵走到白苏跟前:“白苏,求你收回那句话!” 白苏看他那执拗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涵一撩衣襟跪在白苏跟前。 皇后哎呀一声,就想急眼。 皇上瞪了她一眼道:“你别说话了,楚涵给他的恩人磕个头,不是应该的吗? 都是你惹出来的事,还嫌不够乱的啊!” 白苏道:“你快起来! 子谦,把他扶起来!” “是!” 秦慎刚上前就被楚涵一把挥开。 “白苏,你原谅我这次,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楚涵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发誓道:“皇天后土在上,我楚涵在此发誓,如果白苏再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我楚涵立即自尽谢罪!” 楚铭脸色难看的不行。 皇后气的直喘粗气。 皇上面色看不出喜怒。 赵昀恨道:“真是冥顽不灵!” 屋里的太监宫女眼睛都盯着自己的脚尖,谁也不敢动动眼珠。 白苏叹道:“楚涵,你起来说话! 我早就说过原谅你了!” 楚涵赌气道:“你要与我保持距离,就是在怪我,我心里都难受死了! 你连赵昀都能原谅,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一次。 你若不收回那句话,我就跪死在你面前!” 赵昀气的只想踢他两脚,怎么有这么死缠烂打的人。 白苏道:“你快起来,有事回去再说,别在皇上面前这样! 子由他们还在担心我,我想回去了!” 楚涵站起来,孩子气地道:“那我去你家给你赔不是!” 白苏的腿已经缓过来大半,扶着腿想站起来,秦慎,赵昀和楚涵都伸出手想搀扶。 白苏看了他们一眼,喊了声:“子谦!” 秦慎忙搀住白苏的胳膊,另外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往后让了让。 白苏借着秦慎的胳膊站起来,对皇上拱手道:“皇上,那民女就告退了!” 皇上看白苏颤巍巍站起来的样子,心里对白冉的愧疚一下涌现出来。 白家落成这样,都是因为朕,朕对太傅补偿不了,保护好白苏总行吧! 他脱口而出道:“白苏,你一年轻女郎,在京城谋生,实属不易。 你是太傅的女儿,论起来,算是朕的师妹。 太傅不在京城,以后就由朕来保护你。 来人,赐白苏丹书铁券一枚!” 皇上话一出口,满屋皆惊。 这丹书铁券象征着荣誉和特权,是历代帝王赏赐给对国家有大功之人的,就这么赏给白苏了????.23sk. 太离谱了吧! 赵昀喜出望外,立即跪倒磕头:“臣替白苏,谢皇上隆恩!” 楚涵也毫不迟疑的跟赵昀一起跪下:“臣也替白苏谢皇上隆恩!” 白苏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靠着白冉,走了大运了,也扶着秦慎一起跪下,给皇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 “民女谢皇上隆恩!” 皇上笑道:“都平身吧!” 不多时,太监就匆匆托着一块金牌进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 皇上拿起金牌,走到白苏跟前递给她,温声道:“以后,除朕以外,你谁也不用跪,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若不想见楚涵他们,直接命人把他们打出去即可。” 第253章 朕就是你的兄长 白苏知道皇上是因为白冉的原因,才对自己这样好,心里依然感动的一塌糊涂。 大周这位最至高无上的男人,从一开始见到自己,就表现出了无尽的善意和纵容。 不但允许自己畅所欲言诉说不平,还给自己出气撑腰主持公道。 连白冉都不曾赏赐过的丹书铁券,都赐给了自己,——一个对国家毫无功绩的平民百姓。 “谢皇上!” 白苏躬身接过皇上递过来象征着特权的金牌,直起腰,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了看皇上的温和双眼,才垂下眸子。 轻声道:“皇上,都说皇上是万民敬仰的九五至尊,高高在上,庄严端重,神圣不可亲近。 可是,民女见到您,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得皇上温和亲切,就像兄长一样。” 皇上笑道:“白苏,朕就是你的兄长! 以后若有难事,皆有师兄替你撑腰!” 白苏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皇上轻声笑道:“这牌子足以保护你不受人欺负,但你也要记住,万不可滥用权力,做不当之事。 不然,朕可是要收回的!” 白苏点头道:“民女记住了! 民女知道皇上这么做,是为我破了格了,不到迫不得已,民女是不会使用它的。 绝不会让皇上丢脸!” 楚涵笑道:“皇上多虑了,白苏待人善良宽容,才不会做出滥用权力的事呢!” 皇上看着楚涵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脸,哼道:“给白苏这个丹书铁券,主要就是管束你的。 你想知恩图报是好事,但报恩就得有报恩的样子。 再办事毛毛糙糙,做些适得其反的事,就让她直接揍你。” 楚涵咽了口唾沫,道:“皇上,臣知道错了。 揍我哪用的着这个,她想怎么揍就怎么揍,臣不敢反抗的。” 皇上想到小册子上的记录,和楚涵从前的坏毛病,皱眉道:“白苏就算原谅了你,你以后也要谨言慎行,多为她着想。 她若不想和你交往,也不许再强行纠缠。 把你从前那些坏毛病都改一改。 你若一直洁身自好,做事有分寸,你姨母也不会把她想成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楚涵的脸色一下变的煞白,心虚的看了白苏一眼,跪下分辨道:“皇上,臣都改了,早就改好了。 臣今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她惹麻烦。” 赵昀面带讥讽的看着他。 白苏面色不变,再次谢过皇上,拜别而去。 皇上命人用暖轿送她,赵昀和秦慎跟随在一旁,一起往宫外走去。 到了宫门口,林澈,秋月,福来,东子,还有陈峰和李友都围了上来。天籁小说网 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心疼又担忧的表情,和一句句的呼唤和问候,白苏心里觉得温暖又幸福。 白苏被秋月的搀扶着下了轿,让抬轿的太监回去。 然后笑着给他们一一打招呼。 “我很好!又让你们担心了!” 林澈把事先备着的手炉递给白苏,含泪道:“师父,您平安回来就好,都吓死徒儿了!” 秋月搀着白苏上下打量,唯恐哪里有伤。 白苏笑道:“我没事!” 陈峰见完礼,面色尴尬地喊了一声:“先生!主子……,主子……” 白苏道:“楚涵也没事,皇后娘娘留他说话呢!” 陈峰点点头,知趣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唉,从前福来他们对自己多好,现在一个个都不愿意理自己了。 还不如李友跟他们亲近呢! 白苏对赵昀道:“今日多谢你啦!耽误了你半天,你快回去忙吧!” 林澈对赵昀深施一礼:“多谢将军!” 赵昀看了眼林澈,对白苏摇头道:“无需言谢,都是应当的。 我想送你回去,可以吗?” 白苏笑道:“不用了,我没事,早就缓过来了,当时就觉得有点生气。 我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好了。” 赵昀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对林澈道:“子由,照顾好你师父,别让乱七八糟的人打扰她休息。” “是!”林澈第一次没对他命令的语气反感。 李友斜了陈峰一眼,把马牵到赵昀跟前,赵昀翻身上马,朝衙署方向而去。 秦慎给林澈简单说了几句,招呼着白苏上了马车回去,也回宫上值去了。 林澈上了马车,迫不及待的追问白苏的腿伤。 白苏半倚在车厢里,看着给她揉着腿秋月,和一脸担忧林澈,笑道:“没什么事,当时觉得又麻又疼,缓过来就好了。 我是心里生气,故意说的严重点,总不能让他们白欺负不是。” 林澈道:“师父,您是安慰徒儿了吧!子谦说您当时的脸色,都疼的发白了! 您腿好不容易才恢复好的,这次又得养好些天。”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腿真没事,就是气坏了是真的。” 秋月道:“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给我们说说吧!” 白苏简单的把进宫的经过讲了一遍。 白苏讲的轻描淡写,林澈他们依然觉得惊心动魄。 他们猜到这事一定和楚涵有关,但没想到,明明是楚涵一厢情愿,皇后不怪外甥,竟然把师父当成了那种人! 师父的性子又烈,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皇后若想处置一个人,一个不敬就能名正言顺的赐死你。 林澈气道:“师父,楚公子这次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师父对他又没那个意思,他非得整这么一出。 他挨家法是他自己作的,还连累师父遭这么多罪。 要徒儿说,他虽无意害师父,也不可原谅。 还有,他身边尽是一些权势滔天,又看不起人的人,不如与他断交才好!” 秋月愤愤道:“他家里的人未免想的太美。 这是想背着楚公子,逼迫主子同意做妾,然后让楚公子娶妻纳妾两不误。 主子连将军府的主母都不稀罕,岂会给他当妾!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福来插言道:“定是他没与家里说清楚主子的身份! 他们以为主子就是一个普通大夫呢!” 白苏笑道:“福来好聪明,他就是没说明白,人家嫌弃我白家人的身份。 我表明身份后,皇后和她身边的太监嬷嬷,都说白家人沾染不得,连做妾都不够格了。 都劝皇后直接收拾了我呢! 好在皇后还没那么坏,不然真不好说是什么结果。” 林澈义愤填膺地道:“师父,楚涵若再敢来,您让徒儿揍他一顿行不行。 断交也得先揍他一顿,给师父出出气!” 福来道:“他一定会来的,小的也想揍他一顿,我跟公子一起揍他。” 白苏哈哈笑道:“你们胆子不小,还敢打世子。 就算不怕他世子的身份,你们不会武功,打得过他吗!” 林澈道:“打不过也得揍他,不然师父要我这徒儿有何用!” 第254章 他是执念太深了 福来道:“就是,就算我们打不过他,也得让他明白,主子不是没人护着。 再说了,他给主子惹这么大的祸,他好意思还手吗?” 白苏道:“他还真说让你们揍他一顿。 不过,不用你们揍他,他已经浑身是伤,别提多可怜了。 我已经原谅他了,你们也原谅他吧!” 秋月道:“我们在宫门口看到他的样子了。 楚公子平时挺聪明的人,这次怎么这么糊涂。 把自己弄成那样,还连累主子。” 林澈气愤道:“他这是自以为是,以为只要自己争取,就无所不能呢! 这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事吗? 真是害人害己!” 白苏道:“他是执念太深了。 我原本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把他看的和你们一样重要。” 白苏想到与楚涵轻松相处的过往,与现在的尴尬关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终究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幸好我身边还有你们,你们才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林澈劝道:“师父,您别难过,我们几个永远都不会离开师父。” 秋月道:“就是,婢子一辈子跟着主子。 他们家看不起人,楚公子再好,咱们也不稀罕。 与他断交就断交,主子这么好,还怕找不到好朋友吗?” 白苏顿了顿道:“断交不断交的倒没必要,反正以后得给他保持距离了。 他若来了,你们不要为难他,我跟他说清楚,让他彻底死心。 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朋友不朋友的,我也不奢求了。” 几人见白苏语气伤感,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过了一会儿,白苏笑道:“我惹的麻烦,也连累你们。 这么冷的天,你们不说坐在马车里面,都在外头站着等。 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秋月道:“您不平安回来,谁稳的住神啊! 林公子都快急死了,别说吃饭了。” “一会儿去太白楼要一桌菜,请你们吃顿好吃的!” 马车还没到胡同口,就见到宏正堂的两个伙计往这边张望。 看到东子和福来,一个迎上前打招呼,一个跑着去小院里禀报。 原来叶掌柜禀告了林盛,林盛也担心不已,两人一起在小院里等消息! 两人迎在大门外,看到几人都平安归来,才放了心,与白苏寒暄几句之后,就告了辞。 家里早就让伙计备好了饭食,让孙媪温在炉灶上,屋里的暖炉烧的暖意融融的。 几人进门就吃了饭。 白苏心里暗赞林盛善解人意又厚道。 什么都不多问,只关心平安与否,知道平安,立即就告辞,不打扰自己吃饭与休息。 能与林家人结缘,真是自己的福分。 饭后,林澈央求着查看了白苏的腿伤,两个膝盖处果然红肿发青,哪里有师父说的那么轻。 孙媪在一旁抹起了眼泪,秋月也眼圈发红。 林澈阴沉着脸,让福来取来活血化瘀药,让师父服了,热敷后,又贴了膏药。 白苏看几人愁眉苦脸的,笑道:“你们几个别这样,这腿也就看着厉害,其实真不怎么疼了。 我这次其实是因祸得福,给你们看看我的战利品。” 白苏从怀里掏出金牌,“这是皇上给的,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受气了。” 几人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苏手里的金牌。 白苏道:“我们虽说奉公守法,靠本事吃饭,但面对强权的时候,依然是没法保护自己。 有了这东西,咱们就算是有了保命符了。” 林澈道:“师父,这东西是不是代表皇上亲临。 我们几个是不是得跪下啊!” 孙媪拽了拽秋月跪在地上,林澈和福来也想下跪。 白苏忙道:“哎!哎!你们都起来,我想让你们高兴高兴呢,谁让你们跪下了。” 孙媪道:“戏文里就是这么说的,见到金牌都要下跪的。 不然就是对皇上不敬!”3sk. 白苏道:“咱们在家里,又不是在外头,下什么跪!” 几人这才欢喜的围过来看。 林澈喜道:“师父,皇上怎么赏赐您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不是得为国建了大功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吗? 您就算受了委屈,这补偿也太重了吧!” 白苏道:“沾了你师祖的光了,皇上对你师祖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孙媪笑道:“主子的眉眼处长得最像老爷,行为举止也与老爷越来越像,又是一身男装。 皇上不是把主子当成老爷了吧!” 白苏把金牌收起来,笑道:“肯定是想起父亲年轻的时候了。 这东西得保密,谁也不许往外说,不到迫不得已,咱们也不用。 省的让人议论皇上。” 几人笑着应是,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 白苏正想去休息,东子跑进来禀报,宫里来人了。 紧接着院子里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笑眯眯太监率先进了屋。 白苏认了出来,这人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忙站起来打招呼。 太监看到白苏家的家具,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白先生,咱家是奉皇上旨意,给您送东西来了。 皇上说了,您腿不好,不用谢恩。” 太监往后一招手:“抬上来!” 后边的小太监抬着箱子鱼贯而入,瞬间摆满了半个屋子。 白苏心道,这难道是皇后三个月的月俸?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我不是说不要补偿了吗? 第255章 冷待就是伤害 箱子一一被小太监打开,箱子里除了钱外,还有菠薐(菠菜)、胡瓜(黄瓜)、胡芹(芹菜),几匹绢帛和许多珍贵的滋补药材。 另外还有几个食盒,里面放着精致的点心,还有干果蜜饯之类。 太监勾了一下手,后面的小太监捧着一个礼单过来,太监拿过来,双手递给白苏,笑道:“这些钱是娘娘赏的,另外的青菜和药材,点心之类都是皇上赏赐的,说让您尝尝鲜儿。 白先生对一下数目,如果没什么问题,咱家就回去复命去了。” 白苏接过礼单,扫了一眼,心里觉得暖乎乎的。 皇上送的这些东西,可比那些钱贴心多了,尽是白苏用的着的,一件花里胡哨的都没有。 真像是兄长疼爱师妹那种。 林澈领着几人,代白苏谢了恩,又送给太监一个分量很足的钱袋子,送走了他们。 孙媪笑呵呵的把糕点从漆器食盒里一一端出来,放到桌案上,“主子,皇上真是厚待您,赏了这么多东西。 这宫里的点心,做的就是精致。 看着都是新做的,您快尝尝吧!” 白苏摇头道:“刚吃完饭,吃不下!” 白苏面上说说笑笑,但经历了那么多事,又即将失去最好的朋友,心里怎会真的好受。 她看到皇上赏赐的点心里,有楚涵曾经带给他的人参茯苓饼,想起了往事,就更吃不下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彼此相处的轻松又自在。 他还与自己畅谈心事,说他继母如何害他,他被父亲打了耳光又罚跪一夜。 见到他说起母亲的时候,发红的眼眶。 自己才知道,楚涵整日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外表下,藏着这么多的心酸和不易。 自己跪这么一会儿,腿就疼成这样,他跪一夜,第二日还能正常上值。 到底得吃多少苦头,才能练成这样的铜皮铁骨。 他当时还邀自己去上林苑打猎,被拒后,说自己像个无趣的老夫子。 后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喜欢上自己这个无趣的人呢! 楚涵热情仗义,又风趣幽默,是白苏相处起来最轻松的一个人。 如果一直不告诉他自己是女子,两人也许能一直轻松地做好朋友,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吧! 白苏从头想了一下和楚涵的过往,虽然一直很愉快,但真是从来都没有动过心。 因为很多理念,两人的看法完全不同。 朋友可以接纳和包容理念不同,恋人就不可能了。 理念没有对错,只是各种认同的不一样而已。 时代不同,观念不同,自己不能站在前世的标准评价对错。 但要让自己接受一些楚涵认可的观点,是完全不可能的。 秋月走过来,继续给白苏揉腿,叹道:“您吃饭时,就没吃几口东西。” 孙媪道:“您上次不是想吃胡瓜拌凉皮吗? 一会儿,婢子就给您做凉皮去。 再给您做个鱼丸汤!” 林澈和福来他们送完宫里人,回了屋。 白苏吩咐他们把东西收拾了,把点心分了吃,又嘱咐了几句,就去了里屋休息。 明明很累,身心都很疲惫,但白苏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 她又想起了前世人性化的环境,轻松相处的朋友,疼爱自己的父母和爷爷。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魂儿,跑到了这个时代,用着别人的身体过日子吧。???.23sk. 还有赵昀,竟一直派人偷偷保护着自己,怪不得自己还没进宫,王展朱信就赶到了。 这俩人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吧! 当初他就让他俩给自己当护院,自己不愿意麻烦人,也不想过多依赖别人,就没同意。 没想到他们一直都在做着护院的事。 做护院还得管吃管住发月俸,更何况人家是两个都尉,谁请的起他们当护院啊! 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沾了人家的大便宜了。 这人情太大了,这叫人怎么还。 赵昀这样做,是对自己百分百动心了,也别想什么也许了。 这人是啥时候动心的呀!明明都没有相处几次,哪来的这么深的感情啊! 自己又对他没那个意思。 还做的悄悄的,要没今儿这事,估计还不会说。 他还一直对自己很歉疚的样子。 其实他除了蟹王楼那次,对自己说了两句难听的,一直对自己很好。 他的歉疚是对原主的。 可是,原主从来都没有怪过他,甚至到最后一刻。 原主的一生很可怜,但是并不是谁可怜,谁就占尽道理的。 错就是错,她往菜里动手脚,不管是多不得已,也是不对的。 赵昀也是一样,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娶的,娶了就该好好尊重,不爱,也不要伤害。 冷待就是伤害。 这也是自己当初看不惯赵昀的原因。 相处下来,才觉得他其实是面冷心热。 他一直道歉,自己不是原主,也不该享受他由歉意生出各种照顾和保护。 就算他的喜欢完全出于自己,跟歉疚无关,自己对他也没那个想法。 还是该说清楚,表明态度为好。 可是,他什么也不说,自己怎么拒绝呢! 难道要直接说,你不要喜欢我,因为我不喜欢你吗? 可以这样说吗? 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好不好。 这几个月来,遇到的人和事,走马灯一样,来回在她的脑海里头转。 白苏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醒来只觉浑身酸痛,脑袋发胀,嗓子像着了火一样,遂哑着嗓子喊了秋月一声。 秋月应声走了进来,急道:“主子的声音咋这样了?是伤风了吧!” “先给我倒点水来!”白苏吩咐。 白苏心道,这身子太弱,不但跪一跪受不住,冻一会儿也禁不住。 秋月赶紧端来热水,一杯热水顺着喉咙流淌到胃里,白苏的嗓子才稍稍好了些。 白苏清了清嗓子,问道:“没人找我吧!” 秋月面色不忿的道:“您刚回屋歇着,楚公子就来了! 林公子说您睡了,没让他进门,没想到,他赖在门外不走。 陈将军也跟着呢! 也不好让他们一直在外头冻着,让人看到以为怎么着了呢! 就让他们去了前院福来屋里了。 这会儿不知道走没走。” “他的性子不大可能会走,让福来请他过来。”白苏哑声道。 秋月忙服侍她起来,“您这是冻着了,若不舒服,就给他说您不能见客,让他直接走得了。” 白苏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让他走,他明日还会来,还不如早点说清楚。” 第256章 我永远都给不了你 楚涵他们进来的时候,白苏腿上盖着厚毯子,两手抱着手炉,脸色通红的坐在正座上。 林澈抢先一步走上前去,急道:“师父,您发烧了! 让徒儿给您诊下脉吧!” 楚涵紧张道:“必是冻着了,福来,快去给你主子拿药去!” 福来没好气道:“还需你吩咐吗?公子早准备了!” 白苏道:“你们不必担心,我的病我自己清楚。 只是受了一点凉,我已经服过药了,明日就会好了。” 林澈怒视着楚涵道:“都是你把师父害成这样!” 楚涵道:“你以为就你心疼吗?我比你还难受呢! 让你们打,你们又不打……” 白苏皱眉道:“别吵了!” 楚涵委屈道:“白苏,你别生气,他们两个没完没了的,数落我半天了。 真不如打我一顿痛快。” 福来气道:“若不是主子吩咐,早揍你了。 主子,要我说,就依着他,先打他这嘴巴一顿。 这嘴给主子招灾惹祸不说,还一句不受。 就是欠揍。” “好了!”白苏轻声道:“你们几个去厢房歇会儿,我跟楚涵单独谈一谈。” 林澈和福来不敢违抗,应了声是,跟陈峰一起退了出去。 白苏看着楚涵红肿的半边脸,头发微微凌乱,眼底都是血丝。 哪还有以前神采飞扬的样子。 楚涵道:“白苏,你腿还疼不疼?” “不疼了!”白苏道:“你坐下啊! 怎么还站着!” 楚涵道:“我本来打算给你跪着的!m.23sk. 又怕你不高兴,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的,你知道我心里是很内疚的。 只要你原谅我,我怎么都行。” 白苏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原谅你了吗?你怎么不信呢!” 楚涵坐下来,微微垂眸道:“我害怕,你说要跟我保持距离,我的心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 要不是我姨母和表哥问东问西的,我就跟你一块回来了。 我才不要跟你保持距离。” “楚涵,朋友不一定非要常见面的,尤其是我们这种关系,我已经无法坦然面对你了。 咱们……” 楚涵猛的抬起头,急道:“你还是不原谅我! 你要我怎么做,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愿意去做。” 白苏不悦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你这么激动,咱们怎么交流!” 楚涵忙道:“好,你说,我不激动,你说完我再说。” 白苏道:“情这个字若处理不好,最是伤人伤己。 咱们接触的越多,对你伤害越大,我也会觉得尴尬和无所适从。 我希望你一直能做从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楚涵。 而不是现在这样,你如今的模样,我觉得很难受,心里还有些内疚。” “你内疚什么,这跟你没关系!”楚涵用手捂着脸道。 “你是因为我而挨的打,我心里能痛快吗!”白苏道。 楚涵抬起眼来,委屈巴巴的道:“我皮糙肉厚的,根本就不怕打。 你不知道,我父亲是同意了的。 我昨天挨完家法高兴的不行,以为初战告捷,接下来就会顺利很多。 谁知道府里头有表哥的人,说话也不知道轻重,把我的伤说的血忽淋拉的。 表哥也不问我,胡乱问了我父亲两句,就直接告诉了姨母。 姨母她最是护短,这才误会了你,但她不是恶毒的人,她…… 再解释你也受委屈了,这些都是我预料不到的事情啊! 白苏,我宁可自己受伤一万次,也不愿你受半点伤害的!” 白苏道:“我相信! 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是怎么跟你父亲说的。 但你真的白挨这场打了。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并不是你努力,就能心想事成的。” 楚涵道:“我没想着逼你什么,我只想做我该做的事。 我喜欢你,把家里人先摆平,等我再有机会跟你表白的时候,心里不发虚。 我只想悄悄做这些事情,没打算让你知道的。 我说了听你的,就会听你的,不会强求你的。” 白苏看他那仍不死心的样子,知道有些话,必须得说清楚。 长痛不如短痛! 给不了他的,就别让他有幻想了。 白苏正色道:“楚涵,你想要的感情,我永远都给不了你。” 楚涵眼睛一愣,随即道:“我不强求的,我说了都听你的!” 白苏一看他就是没听明白,“楚涵,你不要再这样了! 我不会喜欢你,不仅是现在! 你清醒一点吧! 不要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应的!” 白苏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击打在楚涵的心口上。 他先是脸色灰白地看着白苏,接着慢慢激动起来,道:“你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啊! 你想要的,我都能做到,你不是喜欢自由,尊重,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这我都能做到的。” 白苏摇头道:“楚涵,不仅是这些问题! 我们的理念不同,是没办法成为夫妻的。” 楚涵崩溃道:“理念不同? 你是不是嫌弃我以前那些事,我都改了。 我如今一次也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你不能因为我五年前的错事否定我。 这不公平。 我那时候还小,又没有母亲管束着,我母亲若还活着,我必不会做那些事情的。 白苏!” 白苏道:“你别激动,我们心平气和的聊聊。 先说自由,我非常喜欢当大夫,我这一生都会做这一行业。 你和你家里人,都不喜欢我做这个。” 楚涵想争辩什么,被白苏打断。 “你知道我今日最气愤的是什么吗?他们一口一个乡野郎中,看不起我的职业。 这可没有任何误会! 我就是一个郎中,只这一样,就做不到自由和尊重。 我可以一生都不嫁人,但绝不可能为了嫁人,而不行医。” 第257章 不许糟践身子 白苏道:“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更做不到了。 从你第一次说起你家里人时,我就知道,你的观念里,男子娶多少妻妾都是正常的。 甚至那些妾室和通房之类,根本就算不得重要的人,跟可以随便使用的物件一样。 这跟我的观念完全相反。” “我说那些是我父亲的妾室!我从前是没觉得纳妾有什么不妥。 但人的看法是可以改变的,我早就打算只与你一人相守。 真心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的! 你现在有丹书铁券,谁敢管束你,谁敢不尊重你,你说的这几样都不是问题。 我可以一生都不沾染其他女人,我真的能做到!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楚涵又急又气道。 白苏摇头道:“你会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付出,付出就会有期待,期待难免会落空。 时间长了你会觉得累的。 喜欢应该是让双方都轻松愉悦的事情,如果喜欢一个人,让人觉得累,觉得处处被掣肘,被管束,那肯定是不对的。 而且我说的这些要求,都是要在双方相互喜欢的基础上才行的。 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你的思想,就适合找个对你三从四德的妻子。 我是真的不适合你!” 楚涵哭道:“白苏,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三从四德的女人我不喜欢呀! 我不会喜欢她们! 我就喜欢你,我喜欢被你管着,被你管着我求之不得,怎么会觉得累呢! 你对我没那意思没关系啊!我可以等的,等多久都没事! 我满心满眼都是你! 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白苏看他落泪,觉得他既可恨又可怜,暗道,感情这东西真是麻烦。 楚涵挺爽利的一个人,怎么这事就跟他说不明白呢! 从前还觉得自己没人喜欢,挺遗憾的,现在看来,没人喜欢也挺好,起码自由自在的,清净啊! 这男人沾染不得,真是太麻烦了。 白苏叹了口气,把手炉放下,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他一杯,道:“你别哭了,多大点事儿啊! 我看你真是越来越像小孩了。” 楚涵抹了抹眼泪,接过杯子,心里渐渐平静下来,道:“我心里难受,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白苏捧着杯子,喝了两口道:“楚涵,感情的事,真的勉强不来,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拿得起放不下呢! 还口口声声说听我的话。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若再这样认死理,咱们真的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楚涵急道:“我听你的,你说保持距离,我就少来两趟行不? 我早把你当成家人一样了,你不能因为我姨母他们做的错事,就跟我恩断义绝吧!” 白苏笑道:“谁给你恩断义绝,曾经的友情和那些往事儿,还能一笔抹去不成? 但从宫里回来后,我想了很多,我们虽是好朋友,但到底是男女有别,还是注意一点好。 我们以后不能再这样频繁的交往了,你也不适合再来我这吃饭了。 先前,你说喜欢吃我家的饭,我还当真了,其实孙媪做的都是家常饭,怎么比的上你们侯府的饭食。” “我是真的喜欢吃你家的饭,连吃饭也不让来了,你太狠心了。 你一次也没找过我,不来不往的,这跟恩断义绝有什么区别。 你让我少来两次可以,或者你指个日子,允许我哪天来看你,都成,你总不能不让我见你吧? 我不单想你,我还想福来他们呢!”楚涵说着眼圈又开始发红。 白苏摇头道:“你这样,还是放不下。 楚涵,人生很短,你我之间有过很愉快的一段友情就足够了。 既然这段感情发生了变化,给我们带来了困扰,就得及时止损,你才能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去。 等你真正放下了,就不会觉得我狠心了。 你想福来又不是见不到,就算不常见面,我们也是朋友啊! 你有需要我也会帮你,我有事儿也会找你帮忙! 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在一起聚聚! 这样好不好?” “好!”楚涵落泪道。 我能说不好吗?再不依你,就要跟我恩断义绝了! 还投入下一段感情,这心里头还能腾出地方来放别人吗? “我都听你的,我今儿还能不能在你这吃一顿饭!”楚涵泪眼婆娑地道。 白苏被他这句话搞得也眼睛发酸,“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我让孙媪给你做。” “什么都可以!”楚涵轻声道。 我吃什么也不会吃出滋味来,只是想在你这多待一会儿。 两人静静的,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白苏吃的药已经发挥作用,额头沁出汗来。 楚涵看到,忙起身从旁边拿了巾帕,递给白苏,黯然道:“你救我一命,我却差点害了你,还这么纠缠不休的不听话。 你心里早后悔救我了吧!” 白苏接过来,擦了擦汗,然后把巾帕放置在扶手上,摇头道:“怎么会呢!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一直很珍惜。23sk. 你赶去曹府救我,打曹奎替我出气,仗义帮助我十一姐,我心里很感激你的。 今儿这事,我开始是有些怪你,但知道你挨了打,还是担心比责怪多一点儿。 何况你已经道过谦了,我早就不生气了。” 楚涵喃喃道:“不怪我就好!不怪我就好!” 白苏认真道:“楚涵,你很好,你一定可以遇到一个很好的人的。 我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跟以前一样。” 楚涵嘴里道:“好!” 心里却想,还有像你这样好的人吗? 白苏冲外面喊了一声,福来,林澈,陈峰都走了进来。 不一会儿,孙媪和秋月做好了饭,新鲜的菜肴摆满了桌案。 几人依然围坐在一起吃饭,却再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楚涵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填,却连菜是什么滋味都没吃出来。 饭后,白苏让林澈拿了些金疮药,三七粉,和治伤消於丸之类的药,送给陈峰。 嘱咐楚涵道:“你以后再不许让自己受伤了,也不许糟践身子,好好吃饭,好好养伤。 你的命是我费劲救回来的,不知道爱惜就是对不住我,我以后有事还指着使唤你呢!” 楚涵低着脑袋,嗯了两声。 临走时又问:“白苏,你送我的逍遥椅还没做好呢!我过几天来取可以吗?” 白苏道:“既是送你的,哪有让你取的道理。 做好以后,我让福来送到你衙署去,你操练累了,正好可以坐在上头歇歇!” 楚涵低垂着眸子“嗯”了一声,暗想,说的怪好听,还是不让我来看你。 白苏又道:“回去好好养伤。 福来去你那的时候,我让他验验你的伤,再给你切切脉,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听话! 若是你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林澈和福来把两人送到门外,楚涵跨上马背道:“子由,福来,照顾好白苏! 有事一定要找我!” 林澈点头。 福来道:“放心吧!回去好好养伤,我过几天可是要检查的!” 楚涵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陈峰对两人拱手告辞,然后一夹马肚,跟随在楚涵身后,两匹马就一前一后地,瞬间消失在暮色中。 第258章 把他们都撤回去吧 林澈和福来回了屋。 林澈对白苏笑道:“送走了!徒儿原本挺生他的气的,可看他难过的那样,又气不起来了。 还不如他死不认错,没理辩三分的时候呢!” 福来道:“小的也是,想到他和陈大哥再也不来了,心里还有点难受。” 白苏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发生了这么多事,再相处下去,大家都尴尬。 而且他又那么固执,不跟他说狠一点,他不会死心的。” 福来道:“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死心。” 白苏轻声道:“这两天他肯定不会好受,只要忍过这段时间,就会渐渐淡忘了。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谁离了谁都能继续生活。” 孙媪道:“断了也好,楚公子对主子再好,门第再显赫,长辈不慈也不能嫁。 还有他家乱糟糟的后院,勾心斗角的,女郎这么单纯,怎么受得了这些。 他家里的弟弟妹妹一大堆,以后成家立业,都得世子夫人操持,还费力不讨好,这样的人家,不是良配。” 秋月道:“就是,他自己那么精明,本领又强,还差点被后宅妇人算计的没命。 主子若嫁进他家,得多凶险啊! 安定侯还以为他们府上多好呢! 哼!我们主子才看不上他家呢!” “我没想过嫁给他。”白苏摇头叹道:“男人太麻烦了,我谁也不嫁,就守着你们几个过了。” 孙媪抬眼道:“那怎么成,女郎不要说气话,不嫁人以后会寂寞的。 楚公子不行,还有别人呀,女郎早晚能碰到一个好的。” 白苏道:“不说这个了,看缘分吧!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林澈给白苏诊完脉,确定师父退了烧,才放下心来,跟福来回了前院。 ………… 赵昀散了值,就直接赶去朱雀大街。 临近白苏家,却被手下人告知楚涵在里面,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气,恨不得立即进去,揍这个罪魁祸首一顿才好。 到了白苏门口又踌躇起来,白苏此时定是又累又烦,还要应付这个狗皮膏药。 自己进去一定会跟楚涵吵起来,白苏岂不烦上加烦! 不进去看看,心里又不踏实,也不知道她的腿怎么样,还疼不疼! 赵昀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担心也是无用,还是别让她再生气了,明日再来也是一样。 于是,跃上马背就想回去。 李友急道:“将军,那小白脸子惹出那么大的祸,还有脸来呢! 将军名正言顺的来看先生,为什么不进门,就要走呢!” 赵昀横了他一眼,道了一句:“多事!”策马往胡同口奔去。 李友暗骂了楚涵几句,紧随着赵昀回了将军府。 当天晚上,赵昀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想白苏和皇上在殿内说的话。 皇上明显是心怀愧疚,白苏又说白冉是求仁得仁,难道靖王案里斩杀的那些人,都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想借此案铲除异己,又不能说到明面上,这才命白冉派人罗织罪名? 白冉是奉旨办案,又替皇上担了骂名? 赵昀回想白冉处置的那些大臣。 除去真和靖王一脉有牵连的,剩下的要么手握权利,跟其它王爷关系密切;要么曾经反对过皇上。 这么想来,真的像是皇上的意思。 君命难违,白冉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吧! 若事实真是如此,他在靖王案后一直夜不能寐,估计也跟内疚有关。 他真的像白苏说的患了病吗? 自己这些年岂不是一直误会白冉了,虽然他的确杀了许多无辜,若是皇上的命令,那就不怪他了。 自己从前迁怒白苏,就更没道理了,真是,当初怎么那么浑呢! 不管白冉怎样,碍着她什么事呢! 赵昀一边懊悔着,一边又回想白苏自和离后,经历的这些事。 将军府的财物一点没带,自己亲自上山采药养家。 就她那身子骨,颠到山上就得累坏了吧! 她那么柔弱的女郎,一边教徒弟,一边看病制药,还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真是太了不起了。 就是被曹奎那狗官欺负了一回。 赵昀想起在曹府看到白苏时的画面,就觉得愧疚难安。 这次皇宫也是凶险万分,她的脾气是真犟啊!硬是逼的皇后认了错…… 第二日,赵昀用了早饭,就去了小院。 分宾主落座后,赵昀定定的看着白苏,温声道:“白苏,腿疼的好点了吗?” “不疼了!”白苏道:“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一切,也辛苦朱信和王展了。 现在我有了丹书铁券,你别让他们再保护我了。 把他们都撤回去吧!” 赵昀急道:“丹书铁券并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若有人成心制造意外什么的,丹书铁券就不管用了。 他们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当他们不存在就好,留着他们吧!” 第259章 实在不该经受太多 白苏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楚涵以后不会来了,不会有人成心害我了。” 赵昀听到楚涵以后不来了,眼睛一亮,心里也十分欢喜,又想到他昨日那宁死不肯退让的样子,犹豫道:“他那么固执的性子,能做到吗?” 白苏轻声道:“能,他虽有些认死理,但一向言出必行。 他这人别看嘴巴不让人,做事偶尔有些冒失,其实人很好的。 昨日的事,不会是他的本意,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因为我的事责怪他。” 李友侍立在赵昀身后,暗自腹诽:“先生也太心软了吧!不管有意无意,反正是世子的错吧! 被他害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这么快就原谅他了,还为他说好话。 常都尉他们几个都商量好了,准备在上林苑半路埋伏着,揍他一顿,给先生出出气。 这……,这下不能揍了吧!” 赵昀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太子绝不会让楚涵沾染白家人的,若楚涵冥顽不灵,早晚会招来灾祸。 只要他不再缠着白苏,危险的确就消散不少。 白苏情绪这么低落,定是念着这小子的好处,有些舍不得他这个朋友吧! 一个冒冒失失给自己招灾惹祸的朋友,有什么舍不得的。 赵昀道:“我吩咐他们一声,让他们不要找他麻烦,不然还真说不准。 昨日他们几个知道你进宫的事,都着急坏了。” 白苏道:“你替我对他们转达一下谢意,谢谢他们的关心。 但楚涵是我的朋友,和他相识以来,他对我一直很好,帮了我不少忙,我已经原谅他了,也不愿意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赵昀低声道:“嗯嗯!我记住了。 虽然危险少了很多,但常言道,‘行高于众,人必非之。” 你才华太过出众,本身就比别人危险多一些。 那些护卫,只是远远的留意接近你的人,没有监视过你院里的事,你不要误会。 他们不会影响你任何生活,你无需理会他们就行,还是有他们安全一些。” 白苏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也没有想过你们是监视我。 但我一介平民,让禁军兴师动众的保护,实在不妥。 朱信王展都是校尉,不要让他们做这些暗卫的活了,都撤回去吧! 你们对我太好,我什么也回报不了你们,心里会有负担。 我以后做事会小心谨慎,像陈家那样的事,以后不会有了。” 赵昀道:“就你这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还敢跟皇后争论个对错呢! 碰见病人生死关头,定然会不管不顾的,以人命为先,哪里能谨慎的起来啊!”23sk. 林澈静静地侍立在白苏身后,心道:“师父明显是拒绝将军,不愿意接受他过多的照顾。 但将军说的也非常有道理。 师父现在说的挺好,真到了病人危急的时候,肯定会不顾一切救人的。 大夫的本能就是救死扶伤,何况师父这样满腔热忱的人。” 白苏正想说什么,赵昀又道:“白苏,昨晚我想了一夜白相的事,越想越觉得以前对他的看法不正确。 我们西征的时候,白相对我们帮助颇多,我们却都在背地里骂他。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给白相磕头道歉。 你不必觉得禁军保护你有什么不妥,他们原来都是西征军。 若没有白相费心筹集粮草,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为你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有什么呢!” 白苏道:“我父亲筹集粮草是他身为丞相的责任,不是看的私情。 他若是个徇私的人,这么偏爱十一姐,怎么会不提拔一下孔俊呢? 你让将士承他的情,也没有道理,当兵吃粮,天经地义。 何况是他们为护卫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征战沙场的时候,就算举全国之力供给将士们也是应当。 吃口粮食还要记人情分,还要他们报答,就太苛求他们了。” 赵昀闻言不禁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激动道:“你是这么看西征军的吗?” “是啊!”白苏认真道:“我对所有的将士都很尊重的。 赵将军,你不必对我心存歉意,也不必把我们当初吵架时说的话放在心上。 当时都在气头上,我把你贬得一无是处,也有失偏颇。 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你和你手下人不欠我什么,以后就不要再保护我了。” 赵昀听到赵将军三字的时候,正在满心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自大婚以来,白苏从没这么生疏的叫过他,这是想跟自己划清界限吗? 被皇后的话刺激到了,还是被楚涵缠的,连自己也防备上了? 她不让楚涵来了,是不是连自己也不打算来往了? 赵昀怅然道:“白苏,你喊我名字吧! 提名带姓的喊也行啊?喊我赵将军就太生疏了。 而且,以前我的确忽略你太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尽管你言辞激烈点,但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 就算没这些过往,禁军的责任,就是保护京城百姓,禁军保护你,也是职责所在,不用你承什么情的!” 白苏道:“喊你的字,虽然适合朋友间的称呼,但我觉得称呼你将军更显尊重。 禁军保护百姓是职责所在,单独保护一人就不妥了。 不要再让朱信他们在这里大材小用了。 大冷天的,劳师动众,我心实在难安!” 赵昀黯然点头道:“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让他们回衙署。 白苏,我不希望你跟我这么生疏,我们曾经是家人,现在又是朋友,你什么事都不必跟我客气的。 你一个女子,实在不该经受太多。 能帮你做一点事,我们都很愿意的。” 白苏道:“谢谢你!有了不得已的事,还是会麻烦你的。 但经历了昨日的事,我思虑很多。 皇后指责我,身为女子,却不知道与男子保持距离,是错的。 我当时觉得自己没什么错,但我昨晚看到楚涵伤痕累累又伤心欲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非常难受的。 我无意于男女之事,一心只想做个好大夫,带好自己的徒弟,却没有让他明白我的想法,让他生了别的念想。 若我与他适当保持距离,他也许就不会产生别的想法,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我是当大夫的,虽然与男病人无法回避,但私下里,还是决定避讳一点,以免给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第260章 让你白白承受一场无妄之灾 赵昀听完白苏的话,心里非常难受,这哪是说楚涵,分明是说于自己听的。 你拒绝我没关系,但瞎说什么有的没的。 为胡乱找词,连皇后无理取闹的话都搬出来,安自己身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往自己身上揽不是,还说什么避讳,这是打算让我跟楚涵一样,都不让进你的门了吗? 赵昀道:“你与楚涵的事,半点怨不到你身上,你一次也没去侯府找过他,都是他往你这边跑。 你把他当好朋友,朋友来家里做客,自然会热情招待。 这是人之常情,你怎么与他保持距离,总不能把他拒之门外吧!” 白苏:“……” 赵昀低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思慕一个人本来没什么错。 但楚涵明知道他自己的事做不了主,根本就无法娶你,还一直异想天开,不管不顾的,就不妥当了。 他当初要能认清现实,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后退一步,与你做朋友,定能维系一生的友情。” 林澈暗暗点头,楚涵若能退一步,他开朗仗义,师父随性洒脱,又有救命的情意,定能与师父成为一生的挚友。 赵昀继续道:“但他太过想当然,又不听劝告,明知各个方面都没有一丝可能,还不撞南墙不死心。 让你白白承受一场无妄之灾。 楚涵虽不是故意伤害你,但你确实因他差点丢了性命也是事实。 不是我指责你的朋友,我是真的看不上他的行为,明明狂妄自大,自私自利,还口口声声说报恩。” 赵昀冷哼一声,气愤道:“哪有这样报恩的,这分明是害人,还扮做自己一往情深的样子。 就算没有恩情,真心喜欢一个人,也当把喜欢之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只想着自己的私心。 你良善不怪他,我能理解,但你也不必把过错强加在自己身上。 他受到的一切都是自找的,你才是真正的无辜之人。” 林澈道:“师父,您的行为真是没有不妥当之处。 就像将军说的,他大老远跑过来,您总不能不让他进门吧! 他伤心难受是不假,但这都是他和他家里人造成的,跟您没关系。” 白苏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这个赵昀平时呆呆的,这次怎么这么能说。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无意与你交往的意思,只是一种拒绝的表达,你怎么还分辨上了。 不是应该听明白后,直接告辞才对吗? 他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嫁给你,你的付出是白白浪费时间。 赵昀见白苏低头不语,又道:“白苏,你不要因为楚涵的行为,就杯弓蛇影,以为天下男子都跟他一样。 因他的纠缠,就对别的男子也避而远之,那对你,对别人都不公平。” “我没有杯弓蛇影!”白苏道。 赵昀道:“这还叫没有?为了避讳,一再拒绝我派来的人,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还对自己毫无过错的行为产生怀疑,甚至想拒所有人与千里之外。 想到这我就想揍楚涵一顿。 思慕你,是他自己的事情。 真正喜欢一个人,当尽心让思慕之人平安喜乐才对,只想着自己称心欢喜,不顾别人的处境,只能叫自私。 若有幸和思慕之人结为琴瑟之好,就珍而重之对待; 若思慕之人实在无意与自己,一再拒绝,甚至心悦他人,就该及时退避,远远守护即可。 一个人若连克己复礼,体恤他人都做不到,这样的朋友,就算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白苏抬起头,认真道:“我拒绝你的人保护,跟他没关系,理由我也说的很清楚了。 楚涵也不是你说的这样的,他在这件事上,虽然有些任性和思虑不周。 但他对人真心实意,一片赤诚。 而且对我也一直遵守着礼仪,一点逾矩的行为也没做过。 朋友之间相处,还是要看人长处,多记人好处的。” 赵昀悠悠道:“我只知你对他恩深义重,没看出他为你做过什么好事!” 白苏道:“那是你不了解,除却你与他一起去曹府救我那次,他还帮了我十一姐。23sk. 当时我十一姐在孔家受尽委屈和煎熬,连霖儿都被她婆母抢了去。 楚涵知道后,立即让陈峰去孔府给十一姐撑腰,又尽心竭力的想到法子,把孔俊收拾的老老实实,这才改变了十一姐的处境。 这对十一姐和我都是莫大的恩情。 人都有缺点,若只看人之短,天下则无可交之人。” 赵昀上次在这里遇到白沁和孔俊,就猜出一些,果然如此。 “收拾一个七品御史,对他来说,就是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白苏摇头道:“这对你们这些权贵来说,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但于十一姐来说,跟救命之恩也差不了多少。” 赵昀道:“算他做了一次好事,我本无意评论他的是非。 是你往自己身上揽不是,我气不过才多说了两句。 你不喜人保护,我就把朱信王展带回去。 遇到事情,一定要派人告知我,莫要一个人逞强!” 白苏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赵昀起身告辞。 白苏编了半天的拒绝词,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赵昀刚起身离开,林盛夫妇就来了。 东子欢天喜地的进来禀告:“先生,少爷,老爷和夫人来了。” 白苏一听忙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命林澈快去迎接。 白苏跟林夫人还没见过面呢,林盛都须发花白了,他夫人也是个老太太了吧! 林澈拦住白苏,笑道:“师父,我父母不是外人,您身上有伤,安坐在屋里就好,徒儿去迎迎!” 第261章 这太贵重了 林澈跑出去,见母亲正被父亲搀扶着下了车,忙笑着上前行礼,福来和东子也跟在后边磕头。 林夫人拉起儿子,又虚扶了福来一下,笑道:“这就是福来吧!” 福来笑着称是。 林夫人笑道:“澈儿一直夸你聪明能干,勤快又忠心。 今儿一见,果然是个灵秀通透的好孩子。” 福来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多谢夫人夸奖。 福来穿的棉袍,还是夫人派人送的,福来一直想给夫人磕个头,一直没机会拜见。 今儿,可是见到夫人了。” 林夫人笑道:“澈儿拿你当弟弟,我们自然也拿你当子侄看待,不用见外的。” 福来笑着站在一旁,接过林家下人手里的礼品。 “父亲,母亲,快去屋里说话吧!师父还等着您呢!”林澈搀扶着母亲笑道。 林夫人边往院里走边道:“看你这么欢喜,你师父定然没有大碍。” 林盛想起上次白苏受伤,林澈哭的眼睛红肿的样子,笑道:“先生定然是无碍,要不然,澈儿早哭鼻子了。” 林夫人咯咯直笑。 福来和东子也低头偷乐。 林澈笑道:“父亲!您还笑话儿子,儿子见您和母亲来了,自然欢喜。 当然,师父也没有大碍。 昨日有些发烧,服了一包药就退了烧,今儿已经康复了。” 几人过来垂花门,就看到白苏领着两个侍女,站在廊下迎着他们。 林夫人心里赞道:“白先生果然清丽脱俗,气质非凡。 这样的样貌,若换上女装,施上脂粉,戴上钗环,必然是绝色俏佳人。” 白苏也望向走在林澈和林盛中间的林夫人。 林夫人看上去比林盛年轻许多。 五官和林澈很是相像,一头秀发在暖阳下乌黑发亮,眼神很清澈。 带着笑容的脸上,只看到些许皱纹,气质也很好,看得出来,林夫人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 一家三口走在一起,林盛是精神矍铄的老人,林夫人是中年美妇,林澈是清秀少年。 看上去,真有点像祖孙三代。 白苏笑着对林盛夫妇拱手行礼道:“林先生,林夫人! 欢迎你们,白苏有礼了!” 林盛夫妇赶紧还礼,林夫人笑道:“先生悉心教导澈儿,按理说,我这个当母亲的,早该来拜见先生。 但知道先生繁忙,不敢过来打扰,一直拖到现在。 先生莫要怪罪才好!” 白苏笑道:“夫人说笑了,我虽是子由的师父,但我岁数小,又一直受您和林先生照顾。 在我心里,是把您和林先生当长辈一样敬重的。” 林夫人笑道:“不管岁数多大,先生也是澈儿的师父。 辈分在那里摆着呢,就是我们林家敬重之人。” 林盛笑道:“对,礼不可废,澈儿若是敢轻慢先生,先生狠狠责罚即可。 打不死就行!” 林澈跑过去亲自打着帘子,笑道:“儿子哪敢,儿子敬师父,跟敬父亲母亲是一样的。” 几人笑着进了屋,分宾主落座。 白苏看着福来和东子拿进来的大包小包的礼品,笑道:“又让你们破费了。” 林夫人笑道:“先生太客气了,您千万别跟我们见外。 您对澈儿的恩情,我们林家怎么感谢都不为过的。” 林盛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份文书,起身递给白苏,笑道:“白先生,我们林家对您的感激和敬意,无法用语言描述。 这是我们全家人对您的一点心意,请您千万不要推辞!” 白苏接过来一看,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惊呼道:“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万万不可!” 原来林盛递给白苏的是一张铺子的房契。 其中载明铺子大小、坐落位置、四至边界、价钱等,还盖着官府的官印。 卖方姓名写着:胡寅 经手人写着:叶璞(叶掌柜) 买方姓名写着:白苏 白苏不知道胡寅是谁,但却知道这几间铺子的位置。 正是大院前排的铺面。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的铺面,还是整整六间,比现在的宏正堂还大。 她记得那一溜铺面一共就十间出头吧! 这怎么使得? 这哪是一点心意,分明是林家的小半个家产! 林澈早在林盛递给白苏时,就知道是什么了,笑着劝道:“师父,这有什么不行的,不说您传授徒儿的这些东西。 单说宏正堂,几乎所有的伙计和大夫,都受过您的指教。 严格来说,他们都是您的弟子。 没您就没宏正堂的今天,更没有大院的存在。 是您让宏正堂从籍籍无名,壮大到誉满京城。 现在大院制作的各类丸药,已经销往大周的多个地方。 用不了几年,整个大周都会知道宏正堂的名字。 这都是仰仗的您! 大院和宏正堂的收益您也知道,送您这点东西当谢礼,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应该的啊!我又不是白教你们的,我还拿着提成呢!” 白苏连忙站起身,走了两步,把房契递还给林盛,急道:“林先生请收回去,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林盛缩着手不接,推辞道:“先生请务必收下,您也看到日期了,这几间铺子就是买来答谢您的。 已经盖了官印,不能更改了。 前一段时间,是以前租户使用着,最近刚搬干净。 本来打算重新修葺好,再告诉先生。 但澈儿的母亲说,怕修葺的不合先生心意,不如早点告诉先生,按您的想法布置。 所以我们今日才过来的。” 白苏见林盛不接,往旁边走了一步,放到林夫人手里。 白苏认真道:“请林夫人收回,盖了官印,写了我的名字也不影响什么。 我一文钱都没出,怎么能白要你家好几间铺面呢!” 林盛为什么突然来给白苏送房契呢! 原来,昨日林盛回去之后,和妻子诉说经过:“白先生面色不太好看,下马车的时候,侍女小心翼翼的扶着,走路也不如从前利索。 澈儿也是又气又心疼的模样,必是受了委屈了。” 林夫人抱着手炉,悠闲地半躺在躺椅上,微微点头道:“想必是了!皇权面前,百姓卑微如蝼蚁,受点委屈避免不了。天籁小说网 可知皇后娘娘为何召见先生?” “我看先生又累又乏,还饿着肚子,就没打扰,立即就告辞了!”林盛沉吟道:“大概是因为世子吧! 世子就是先生采药时,在路边救的那个重伤的人。 澈儿就是因为先生救世子的时候,展露了才华,才拜在先生门下的。” 第262章 但徒儿不是外人啊 林夫人道:“知道!知道!” 侍女搬来一个绣凳放到躺椅旁,林盛坐下道:“世子是皇后娘娘的外甥。 若不是因为世子,皇后娘娘是不可能知道先生一个小老百姓的。 我猜想,先生这样容貌不凡,又才华横溢之人,很难让人不动心。 世子必是知道先生是女子,对先生动了情。 但先生的身世和过往,他的家人不可能接受。 皇后娘娘知晓后,这才迁怒于先生的吧!” 林夫人道:“知道家人不可能接受,就该早点掐断不该有的念头才对,不然只会伤人伤己。天籁小说网 这个世子有点拎不清啊!” 林盛道:“安定侯原配之妻去世多年。 一个从小没有母亲的孩子,没人跟他说这些家长里短,也没有人对他耳提面命。 他又出身高贵,身边围得尽是阿谀奉承,唯命是从的奴才,难免养的有些娇纵任性。 再说,情之一字最是难以控制的。” 林夫人哼道:“那也得忍着啊! 人若是见到动心的女子,就想着娶回家,那得娶多少,恐怕宅子里得装不下了。 何况又知道不合适,该发乎情,止乎礼才对!” 林盛哈哈大笑。 林夫人继续道:“越是身处高位之人,越该体谅下面小老百姓的不易才对。 世子是任性了,先生怎么承受得起贵人的质疑啊! 先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不错了。 我猜想啊,先生也不像是贪恋富贵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跟大将军和离。 不一定会看上什么世子。” 林盛笑道:“世子我倒是见过一面,在姓曹的家里救先生的时候。 长得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的,面容异常俊美。 听说本领也很强,是位不可多得的少年英雄。 如果不是和先生门户不对,两人倒是一对很般配的良缘。” 林夫人道:“夫君此话就有些肤浅了,般配不般配,不是只看家世和模样的,还得看性格脾气,还有两人的认知是否一致。 大将军不也是一位美男吗? 那时候先生的娘家还没有落魄,两家的家世也算般配,不是也和离了吗? 般配不般配不是用眼能看出来的!” 林盛笑道:“夫人说的有理! 夫妻之间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两个人没有共同语言、没有默契,仅靠道义维持夫妻的感情,在一起一定会很累。 像先生和将军这样,知道不合适,不勉强将就。 和离了能不计较过往恩怨,还能体谅对方的难处和不易,也算难得。” 林夫人点头:“大将军应也是良善之人。 不然,先生在曹府落难的时候,就不会赶过去相救了。” 林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笑道:“我猜想,和离必是先生要求的,不是将军的意思。” “哦?此话怎讲?” “大将军赶到曹府的时候,表情急切又紧张,连马都没顾得下,提着战马就进了院子。 明显是余情未了! 也不知大将军怎么惹着先生了!” 林夫人想了想道:“或许跟先生的娘家有关,习武之人大多嫉恶如仇。 白家的名声这么不好,大将军迁怒于先生也未可知。 但是,有才华之人必有傲骨! 先生如此才华横溢之人,怎么受得了夫君异样的眼光。 等先生恼了,和离了,将军后悔也来不及了。” 林盛道:“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先生若不和离,我们这样的人家,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将军夫人。 先生的才学就困在将军府里不见天日了。 也是我林家之福,澈儿之福。” 林盛给妻子讲起了宏正堂和大院的情况,还有林澈跟白苏学到的本事。 夫妻两人交谈许久,越谈越觉得白苏对林澈和林家恩深意厚。 林盛道:“白先生此次进宫,必受了不小的惊吓。 先生是澈儿的师父,又是女子身份,夫人也该去拜望一下,方显郑重。” 林夫人也觉得理应如此,“受到惊吓是必然的。 救了世子一命,却没落的好,只怕还得有气愤伤心。 你不是准备把大院儿那边的六间铺面送给先生吗? 我看也别等修葺好再送了,明日就给先生送过去。 让先生心里也多个依靠,以后想行医就行医,不想行医收收租子,也够先生花用的了。” ………… 林夫人笑道:“先生可不是白拿,您没出钱是不假,但您出力了呀! 制药的法子是您想出来的,药方子大部分也是您定的。 抽成却只拿了一点点。 我们林家掌握的制药手艺,和学到的这些秘方,可是世世代代受益的。 先生不仅对澈儿有恩,于我们林家世世代代都有大恩,我们林家对先生,怎么感谢都是应当的。 比起先生为林家所做的一切,这一点点小小的心意,真是不足挂齿。 请先生务必收下,也让我们安心一点。” 林夫人双手托着房契,递给白苏,白苏摆着两手,坐回座位,坚决不要。 林夫人把房契递给林澈,吩咐道:“澈儿,去给你师父跪下,求你师父收下。” 林澈一撩衣襟,跪在白苏面前,双手把房契举过头顶,央求道:“师父,您就收下吧!这点东西真不算什么。” 白苏道:“子由,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林澈道:“徒儿知道,师父不喜欢收外人的东西。 但徒儿不是外人啊! 师父的大恩,徒儿从不敢忘,但一直不知道能为师父做点什么。 这几间铺子,师父刚好用的着,求师父收下,也让徒儿报答师父一二。” 白苏道:“子由,当师父的教徒弟天经地义,你也一直做的很好。 无需送我什么,用心学医,就是对师父最好的报答了。” 第263章 林夫人长得真好看 古代师父收徒,都要考验徒弟心性,品德和悟性,通过考验后,才会传授徒弟一二。 敬师如父,尽心尽力侍奉师父是最基本的要求。 弟子跟师父相处的礼仪,也有规矩:少者之事,夜寐早作,既拚盥漱,执事有恪。摄衣共盥……。 沃盥彻盥,汎拚正席…… 先生将食,弟子馔馈。摄衽盥漱,跪坐而馈;先生有命。弟子乃食…… 就是说,徒弟要晚睡早起,从师父起床洗漱开始,到晚上休息前,徒弟都要伺候左右。 因为古人太看重家传技艺,又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说法,有的徒弟服侍师父数载,都得不到师父的真传。 师父教徒弟技艺的过程中,往往带着防范之心。 像白苏这种对徒弟毫无保留,把绝技倾囊相授,又宽容仁慈的师父,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对师父生则谨养,死则敬祭,方为尊师之道。 林澈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师父对他这么好,他不但因为男子身份不能近身伺候,甚至连给师父养老送终都做不到。 因为师父岁数比他还小! 后来得知父亲买了铺面感谢师父时,心里很高兴。 师父虽不缺钱,但好铺面可遇而不可求,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林澈道:“师父,徒儿孝敬师父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白苏道:“子由,你一直都很孝顺! 师父对你非常满意,也一直以有你这样的徒弟为荣。 快起来吧!” 林澈若平时听到师父的夸奖,定能乐上半天,但师父不收房契,他哪里还高兴的了。 他不但跪着不起,还把手臂举的更直,认真地道:“可是,孝敬不是只在心里想着,口里念着。 若不尽心尽力去做,不就是一句空话了吗? 宏正堂的大堂病人太多,师父诊病的时候,周围太过嘈杂。 徒儿早就想给师父另置几间安静的诊室了。 师父,您就收下吧! 给徒儿一个尽孝心的机会吧!” 说最后几句的时候,林澈的眼眶又有点发酸。 宏正堂的大夫,都在大堂接诊,自从名气大振,大堂里每日都人满为患,呜呜泱泱的全是病人。 其实白苏是个很专注的人,看诊时并不怎么受环境的影响。 但徒弟为她想的这么周到,林家人对她这么好,她心里是非常感动的。 若送点别的,她就大大方方的收了。 但这是人家的家产啊! 白苏道:“可这也太贵重了!” 林盛笑道:“一点都不贵重。 授业之恩,重如再生。 何况是先生对林家上下皆有深恩,这点心意,实在不值一提。 在下知道先生是施恩不图报的纯善之人。 但受恩之人若没机会报答,也会刻刻于怀,于心不安。” “澈儿说的有道理,先生这样的人,就该设一个安静点的环境看诊。 这几间铺子大,给先生单独设一个好点的诊室,正好合适。 先生就不要推辞了。 不然,澈儿心心念念的一点心意,先生不收,他又得偷偷哭鼻子了!”林夫人笑道。 林盛哈哈大笑。 福来躬身笑道:“主子,礼品不在意贵重与否,在于心。 铺子虽贵重,也不及公子对主子的心意重,您就收了吧!” 白苏看着林盛夫妇真挚的笑脸,和双手高举房契,虔诚请求的林澈。 于是,伸手接过房契。 “那我就先收下了! 子由,这次可以起来了吧!”白苏笑道。 “多谢师父!”林澈立即笑逐颜开,欢天喜地得站起来,退到一旁。 林盛夫妇也非常欢喜。 这铺子看似值钱,到底是有价,白苏带给林家的技艺,才是不可估量的财富。 白苏笑道:“我本不想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但林先生和林夫人准备了这么久,子由又诚心诚意,我再不收,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白苏暗想,盛情难却,我既然选择在宏正堂行医,房契在谁手里都一样。 以后再还给林澈就是了。 若此生嫁不了人,林澈就是她最亲的亲人,别说房产,自己积攒的财物,大多得留给他。 林盛笑道:“先生太客气了! 先生,工匠已经找好,过几日就能动工。 先生打算怎样布置,直接吩咐小叶即可。” 白苏点头。 其实她正想专门为女子设个接诊的地方,找两个郑婆婆这样的助手,把妇科好好传扬出去。 为思想保守的女人,找个安心看病的地方。 林盛夫妇怕白苏劳累,又寒暄几句,就起身告辞。 白苏苦留不住,要亲自相送,又遭到林家全家人阻止,只好让林澈和福来去送。 林盛在门口嘱咐林澈道:“你师父虽退了烧,但脸色依旧不好,你要小心侍奉,不可掉以轻心。” “是,儿子知道了!” 林夫人道:“劝着你师父,让她多休息,千万不可劳累! 带去的补品,想着炖给你师父吃了。” “是!母亲,儿子知道了!” 屋子里头,孙媪对白苏笑道:“这林家人真是知恩图报的好人家! 价值几百万的东西,说送就送了! 林公子真是至孝之人,您不收,公子都红眼圈了。” 白苏道:“所以我就暂时收下了,省的他不高兴。 我虽传授了林家技艺不假,但林家现在的成就,是林先生知人善用,主仆数百人上下一心,共同努力的结果。 何况我们从中挣的钱也不少。 我们和林家算是互相依仗,彼此成就。 若仅凭怎么主仆几个,估计还在伏牛山上采药呢!” 秋月笑道:“可不是,开始的时候,哪想过过成这样。 孙媪和婢子,还打算做女红赚钱,贴补家用呢!” 孙媪笑道:“现在婢子不但不用做女红,还能隔三差五的去听会儿戏去。 过上了先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 秋月道:“林夫人长得真好看,还显得那么年轻,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23sk. 孙媪点头道:“按说林夫人得比老夫人年长。 可是林夫人头发乌黑,老夫人早已经头发花白了” “林先生专情于林夫人一人,对她呵护备至。 子由乖巧懂事又孝顺。 林夫人无忧无虑的过了大半生,当然显年轻。 老夫人命苦,葬夫多年,一个人拉扯赵昀长大,还得操持偌大的家业。 怎么可能不老。” 第264章 终于比小师兄强了一次了 白苏收下了房契,膝盖处的红肿褪去不少,精气神儿也很好。 林澈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笑的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傍晚的时候,秦慎也赶过来看望,看师父状态不错,脉象也很平稳,遂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弟子昨日散了值,就想过来。 刚出宫门就被户部尚书家的管家截住,样子着急忙慌的,说他们老夫人患了病。 弟子还没答应,他们家大公子又骑马赶来,亲自来请。 连来两波人,弟子以为老太太怎么着了呢!忙去了他们府上。 不成想,阵仗搞得这么大,老太太只不过是伤风,有点发热咳嗽罢了。 尚书大人紧张的跟什么似的,拉住弟子,反复询问。 一来一去的就到了晚上了,弟子也没敢过来打扰,请师父不要怪罪弟子。” 白苏笑道:“怪你干嘛! 你昨日为了我,也在宫门口跪了许久,我还没问你有没有不适呢!” “没有,弟子知道的消息晚,到了未央宫门口,就给太监塞了钱,太监立即就进去通报了。 刚跪了一下下,皇上就到了,随后就把弟子宣进殿了。”秦慎笑道:“师父的腿受了寒气,不能小视,得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才好。” 白苏笑道:“昨日回来就用炒盐热敷了。 今日早上和中午又各敷了一次,又贴了祛风除湿的膏药,红肿基本消退了,走路也不怎么疼了。” 秦慎道:“外伤倒无碍,寒气难祛。 弟子带了几味草药过来,晚上熬了药汤给师父泡泡脚,连着泡一段时间,定能祛除寒气。” 林澈忙问道:“你带了哪几种药?” “黄芪、桑寄生、伸筋草、艾叶、五加皮和牛膝,这六味药。 我还买来一个香柏木的木桶,用来泡脚效果更好一些。”秦慎笑道。 林澈沉吟道:“我本来打算用艾叶和红花。 你这方子比我想的那个好多了!” 秦慎昨儿晚上琢磨了半宿,才斟酌了这个方子,被林澈夸了一句,高兴的心花怒放。 心道,终于比小师兄强了一次了! 秦慎压抑着激动,嘿嘿笑道:“和师兄的方子差不多,都是活血化瘀、祛风散寒的功效。” 白苏看秦慎笑的有些憨态,也忍俊不禁,转身笑着吩咐道:“孙媪,摆饭吧! 让子谦吃了晚饭再回去!” 孙媪和秋月应了声是,就往外走。 秦慎摆手道:“师父,弟子不回去了。 弟子跟家里说了,以后散了值就直接来师父这里。” “你想住在这吗?”白苏惊道:“这里离皇宫那么远,你岂不是得多跑许多路?” 秦慎摇头道:“弟子已经把行李带来了,仆人也打发走了。 明日清晨他们再来接弟子。 弟子早就想住师父这了。 一来可以尽点当徒弟的本分,二来有问题也能及时请教师父和师兄。” 林澈道:“你有差事在身,若只为了照顾师父,就不必来回跑了。 师父跟前儿有我呢! 你有问题了再来,也是一样的!” 白苏无奈道:“是呀,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也没生什么大病,不用你来回折腾!” 秦慎忙道:“师父,师兄,我是真的想住这儿。 我家离皇宫虽近点,但师兄记录的东西,有时候琢磨半宿也想不明白。 倒不如来师父这里,师父师兄都能指点,师父每天教的东西,弟子也能知道。 不然的话,弟子就会越落越多了!” 秦慎这样说,白苏就没再拒绝,对于一个好学的人来说,能及时解惑,每天多走一段路,也是值得的。 晚上,秦慎不让孙媪秋月插手,自己在厨房守着炉灶熬药汤。 不一会儿,林澈也去了厨房,秦慎忙站起身让座,自己又搬了个绣墩坐在林澈旁边。 师兄弟守着药锅聊天。 林澈道:“我就知道你想伺候师父,其实师父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从没挑过你的礼。” 秦慎笑道:“我知道,但当人弟子的,不能因为师父宽厚,就不尽弟子的本分了。 师父跟前儿,都是师兄在伺候,我心里一直挺内疚的。 以后,就算不能伺候师父饮食起居,也尽量做到晨昏定省! 师父家人不在身边,有咱师兄弟在师父跟前儿,也稍微热闹一点。 再有人来胡搅蛮缠,也多个人保护师父!” 林澈知道秦慎说的是谁,笑道:“其实世子也不算胡搅蛮缠,他还是挺听师父的话的。 估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了!” “真的吗?”秦慎喜道。 “嗯!” 林澈说起了跟楚涵相处的那些事,又聊了他昨天来的情况。 “师父说,与人相交,要多记人好处,其实楚公子没做过太出格的事。m.23sk. 对师父也算是有情有义。” 秦慎不以为然道:“世子对师父是不错,但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是应当的。 何况他还藏着私心。 他的性子,和他家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师父,再与他过多来往,不定给师父惹出什么祸事来。 贵人为了权势,能做出什么事,不是咱们常人能预测到的。” 林澈点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两人絮絮叨叨又说起了赵昀,林澈说到他不让人靠近马车那次,又说了他早上说的话。 林澈道:“想不到大将军孤高冷傲的性子,不但有细腻的一面,还有能说会道的一面。” 秦慎笑道:“大将军勇冠三军,谋略过人,打了那么多场以少胜多的仗,岂会是泛泛之辈! 虽不知道师父跟他为什么事和离的,但大将军这人是非常正派的。” 林澈道:“我也知道他是个大英雄,但他给人的感觉显得很不亲近,老爱板着脸。 我还有点怕他。 但他的手下人,好像不怎么怕他,都跟他一条心。” 秦慎笑道:“他只是看着冷冰冰的,其实人很热心。 我给他的部下诊过几次病,听他们谈论大将军,知道他的一些为人。 大将军是一个非常严于律己,以身作则的人,所以才能带出一支纪律严明、能征善战、英勇无敌的西征军。” 林澈道:“这个我知道,都知道大将军治军严苛,他自己若不以身作则,怎么能让手下人服气!” 秦慎笑道:“大将军是宽严相济,张驰有度。 他打仗时经常跟部下同吃同宿,士卒生病负伤,他亲自下营帐探视慰问,没一点架子。 还把皇上给他的赏赐,大半都分给了战死的士兵家里,用于养他们的孤儿和父母。 这样的主将,手下将士哪有不亲近的。” ………… 等熬好了一大锅汤药,两人又过滤了药渣。 秦慎用木桶提着,送到正堂,两人一起给白苏行了礼,才回到前院。 第265章 师父早就料到了? 秋月把垂花门的门栓上住,回来给白苏泡脚。 白苏早自己脱了鞋袜,挽起裤腿,把双脚放进木桶里。 大半桶汤药没过小腿,不一会儿,白苏就感觉浑身发暖,血脉通畅,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秋月绕到她身后,给她按捏肩膀,笑道:“主子,用汤药泡脚就是不错,您的脸色都红扑扑的。” 白苏浑身软塌塌地倚在靠背上,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的,“嗯!是挺不错的。 泡脚能促进浑身的血液循环加快,脸色就会显得红些。” 泡完脚,白苏趴到床上,秋月又给她把后背,肩膀,脖子捏了个遍。 白苏舒服的哼哼唧唧的道:“小月~,你们对我太好了,有你们几个,我真是幸福死了。” 秋月咯咯笑道:“主子,那婢子以后每天晚上给您捏捏,也能让您解解乏。” “谢谢小月!” 秋月噘嘴道:“主子,您又这样说,这样会折煞婢子的,哪有主子给奴婢道谢的!” 白苏笑笑,没再吱声。 满满当当的幸福感充盈着白苏的内心,那一刻,她心里的负面情绪,全部烟消云散了。 有这么好的徒弟,还有这么好的仆人,他们都倾心以待地陪着自己,就足够了。 他们都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亲人才是世上最美好,最持久的感情。 白苏被伺候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松快,慵懒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秋月吹灯退下后,白苏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白苏只觉精神无比,浑身有劲儿,走起路来,腿也不疼了。 她当天就要去宏正堂,众人好说歹说的劝着,在家待了一天,跟他们讲了一天课。 隔天白苏就去了宏正堂看诊,铺子里的伙计和病人,纷纷围过来给白苏打招呼。 “白先生,听说您也伤风了,是累的吧!您可得注意休息!” “谢谢大家关心!”白苏笑着给大家拱手致意。 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挤过来,对白苏道:“白先生是吧!我们从老远的地方赶过来,找您看眼疾的,恰好您生病了。 我们在客栈住了两天了,您今儿能不能给我们做手术?” “能!”白苏转头问道:“叶掌柜,你怎么没派人说一声,让子由和福来过来也行啊!” 叶掌柜笑道:“小的说了让福来过来,人家病人家属非得等着您。” 那人道:“家母胆子小,她听别人说,白先生是另外两位大夫的师父,手艺最好。 人长得也跟仙君一样,最好看。 所以呀,就吩咐我在这等着先生,等多少天也得让先生亲自给治。”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老太太的眼睛患了眼疾,先生长得再好看,她老人家也看不到啊!” 周围人发出一阵阵笑声。 那人笑呵呵地道:“谁说不是呢!但是长辈的吩咐,当儿子的除了顺着,也没别的法子啊! 先生既然能手术,我这就去客栈接我母亲去。” 白苏笑着坐到座位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一直忙到傍晚,才回了小院。 她虽然比较疲惫,但是感觉很充实,是一种被需要,有价值的充实感。 看着病人一个个因为自己好转和康复,就是属于大夫的幸福。 每到晚上,秦慎和林澈都会待在厨房,一边守着药锅,一边讨论医案、药方、心得体会。 或是林澈给秦慎讲当日从师父那里学到的新东西。 福来见他们天天晚上在厨房谈论的热火朝天,于是忙完杂事后,和东子一起加入进来,在一旁旁听。 听高人聊天,胜过自己读书,福来和东子从中也学到不少东西。 每次熬好药,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厮站在一旁不敢插手,看着公子和太医令大人,笨手笨脚的捞药渣,然后合力往木桶里倒汤药。 等他们提着桶去了正堂,两个小厮才开始收拾他们用过的汤锅,炉灶和药渣。 这日,秦慎给林澈商量:“师父的医术和宏正堂的名声,都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了,师兄家制作的药,不能不供奉给皇宫了。 若皇上知道,这么好的东西,老百姓都用了,皇宫还没有,师弟我就要挨罚了。” 林澈点头应了。 先前不应,是不想让秦慎找理由来烦师父。 现在跟秦慎都成了一家人了,给皇宫供奉御药,这么名利双收的事,自己还有什么不应的。 秦慎笑道:“那我明日就给药承说一声,让他把这事定下来!” 次日,宏正堂并没有接到太医院的消息。 傍晚秦慎散值回来,情绪很低落,给白苏见礼后,就在一旁呆站着。 白苏说了两遍坐下,他才反应过来,道了声谢,坐到林澈下首。 给林澈解释道:“师兄,今日太医院有事,我没顾上给他们说,明日定会把这事办了。” 林澈轻笑道:“啥时候也行,办不办的都可以! 你不用放在心上,忙你的事就行。” 白苏问道:“子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啊!” 秦慎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拱手道:“不敢瞒师父,今日朝会上,朝廷接到徽州的奏报,说那里可能有了疫病。”???.23sk. 白苏心里一凛:“果然有瘟疫了!” 秦慎抬头道:“师父早就料到了?” 白苏点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如果饿死的人多,尸体遍地,没人及时处理,原地腐烂,就会产生大量有害病菌病毒,也会吸引大量疾病传染体。” 第266章 朝廷的人都不接受 秦慎点头道:“弟子知道病菌病毒,师兄给弟子讲过。 弟子心里清楚,治瘟疫先要处理好这些尸体。 于是向朝廷提议,把难民的尸体焚烧深埋,患病而亡的尸体全部焚烧火葬。 皇上已经采纳,圣旨发下去了。” 白苏摆摆手让他坐下,严肃道:“这样根本不够,只要是有疫病的地方,死者都该采用这个火葬的方法。 以免有遗漏的,或是家属故意隐瞒实情的。 采取土葬的话,会有极大风险。如果因瘟疫死亡的尸体埋葬不当,将会造成二次传染。 不统一管制的话,起不了很好的效果。” 林澈道:“肯定有隐瞒的,因为焚烧尸体与孝道不符,入土为安才是人们接受的方式。 若死者是小辈,迫于官府的命令,或许还能做到火葬。 若是死者是家里的长辈,恐怕家里子女会想方设法隐瞒。 全而生之,全而归之。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是古往今来的观念。 师父说的法子虽有效,但百姓只怕不会接受,官府也很难实行。” 秦慎叹息道:“师兄说的太对了,别说百姓不接受,朝廷的人都接受不了。 我只说了焚烧患疫病而亡的病人尸身,在朝堂就炸了锅。” 白苏奇道:“朝廷的人反应这么激烈吗?” 秦慎点头道:“他们没听说过病菌细菌之类的词,也不知道疫病是怎么传播的。 只跟弟子讲孝道,一堆官员跳出来跟弟子吵。 尤其是那些文官,说我是危言耸听,小题大做。 说孝为百行之先,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子女若连父母的尸身都不能保全,岂不是大不孝。 皇上以孝治天下,怎么能让自己的百姓做不孝之人呢!” 白苏听的直皱眉头,这个时代的人太重孝道,又没有医学常识,让他们接受,配合,支持,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秦慎继续道:“一个御史说弟子的建议是蛮夷之俗、不义之举。 还有人说,只有对十恶不赦的恶逆之人,才会有焚骨扬灰的惩罚。 焚烧尸身,是对人身体的伤害和对死者的不敬。 至亲尸骨未寒,为人子女者怎么忍心把至亲付之于烈焰,烧为灰烬呢! 百姓这样对待父母,是无父无君,灭绝亲伦! 一人一句的轮流跟弟子吵。” 白苏叹道:“这不是为了治瘟疫,没办法的事吗? 若有好法子,谁愿意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子谦,被这么多人指责,心里气坏了吧!” 秦慎低着头揉了揉脸,低声道:“他们说这个弟子不生气,弟子气的是,竟有个御史逼问我,说假如我父母师长去世,肯不肯焚烧? 把弟子气的,差点上去揍他,当庭就与他吵了起来。” 林澈脸上也挂了怒气:“这个朝廷命官的人品怎么这么差,怎么能这么说人长辈呢! 别人的父母师长,是能这样假如的吗?这不是诅咒人吗? 真是岂有此理!” 秦慎愤愤道:“就是,前朝为了治瘟疫,官府活埋病人的事都干过,也没有人说什么。 怎么我提个中肯有效的法子,就成了众矢之地了。 连父母师长都跟着遭殃。” 福来道:“最可恶的就是这些道貌岸然的虚伪御史。 自己又不懂,还对人指手画脚的。” 白苏看他们那激动劲儿,笑道:“提出好建议是你太医令的职责,把利弊说清楚就好了。 咱不能怕人指责就藏着掖着,他们说咱,咱说回去就行了呗! 采用不采用是皇上的事,他们说的管什么用啊! 皇上最后还不是采用了你的法子!” 林澈点头:“说明还是有很多人支持你的观点的!” 秦慎苦笑道:“满朝文武就大将军和世子俩人支持。 估计也是看师父的面子上。 世子说那个御史,一个连老吾老及人之老都不懂的人,怎么好意思当御史啊! 人家秦太医是为了徽州百姓的性命,为了控制瘟疫蔓延,不得已想出的法子。 碍着人家父母师长什么事了。 你家的父母师长在京城去世,会拉到徽州去火葬吗? 把那御史怼的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的退了回去!” 福来笑道:“这楚公子说话就是解气!” 秦慎笑道:“主要还是世子身份在那放着呢! 若是我这个五品小官这样说,御史们新的一轮攻击又开始了。” 白苏道:“楚涵挺好的吧!” 秦慎顿了顿道:“看着还不错,瞪着眼睛骂那个御史的时候,精神头好的很!” 白苏笑了笑,道“那就好!” “大将军说的管用,他对皇上说,饥民,难民太多,官府本来就应顾不暇。 再深埋处理这些尸体,只怕有心无力,火葬是最好的方法。 否则,一旦瘟疫蔓延,就会酿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一切虚礼,都不如百姓的生命重要! 皇上深以为然,说为了百姓的生命,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百姓会知道朝廷用心的。” 林澈道:“就是,百姓一时可能接受不了,瘟疫若是蔓延了,吃亏的还不是他们。 还是皇上圣明,那些文官,白读那么多圣贤书,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最后那个御史给我道歉了!” 几人齐齐看着秦慎。 秦慎道:“大将军说,御史是有监察之责,但说话也要有理有据。 明明对瘟疫的事一窍不通,却为了哗众取宠,对医术高超,又尽职尽责的太医令出言无状。 还在朝堂上公然对太医令的师长不恭,有失读书人的风范。 皇上还没出声,那御史就给皇上跪下请罪了。 皇上命他给弟子道了个歉,朝堂上就再没人反对了。” 白苏道:“楚涵和赵昀虽不懂病菌,但都对消毒有一定了解,所以能很快明白你的意思。 那些文官自以为读的书多,就以为自己懂得道理比别人多,就爱评论个是非对错。 你不用放在心上。 皇上是怎么应对瘟疫的?得派太医去治疫吧!” 秦慎点头道:“弟子本来想亲自带人去,皇上不准弟子去。 命弟子从太医院选派十几个医术好的太医,前去徽州治瘟疫。 此外还拨款随时让太医调用。 没想到,弟子回太医院一说,那些太医推三阻四的找借口,都不想去。m.23sk. 可把弟子气坏了。 都怪弟子平时太纵着他们了,一个个的只为自己打算,连为臣之道都忘了。 若不是朝廷急着用人,弟子真想挨个打他们的板子,管他多大岁数呢!” 秦慎一边对白苏说,一边又气愤起来。 第267章 你倒是乐观 白苏心道,看来他今儿回来时闷闷不乐,不仅是因为在朝堂上被人指责,更多的是因为手下这帮太医。 秦慎这一腔热血,还有看到别的太医逃避推诿而义愤填膺的样子,真跟自己前世一模一样。 自己当初也是一腔热血,跟自己的同事一起签下了“不计报酬,无论生死”请战书。 毫不犹豫的投入到抗役的队伍中,整日穿着一身密不透风的防护服,还要带着厚厚的口罩面屏,穿梭在病房和研究室之间。 那防护服穿着真难受,冬天穿着冷,好似一股风就能吹透。 夏天穿着热,闷热得让人窒息,汗水不断地从每一个毛孔钻出来,流入眼睛,刺得生疼,流到嘴里,咸涩交织。 汗水顺着前胸后背,肆意流淌,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这些都能忍着。 自己也的确做到了请战书里所说的,勇敢和无畏。 但却因此丢了性命! 后悔吗?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后悔自己太拼了! 医生有自己的信仰和使命。 但是自己的家人何辜,自己可以不畏生死,父母不该承受这葬女之痛。 如果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会去请战,但一定不会这么拼命,会尽力而为,也会量力而为。 因为父母和爷爷更需要自己! 回想前世27年,自己从未做过一件对不住人的事,唯亏欠家人太多! 他们疼爱自己一场,自己却没尽过孝心。 林澈看白苏呆愣愣的捧着茶杯,眼睛一动不动的,轻声唤道:“师父!您是不是也觉得那帮太医欠揍啊!” 白苏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此去徽州千里迢迢,颠簸劳碌,风餐露宿又危险重重的,是最苦不过的差事。 万一染上病,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 在宫里当太医,清闲又自在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们不愿意去,也是人之常情。 子谦,你也不要这么气愤!你若是去,我不会反对,但心里也不想你有危险的。” 秦慎道:“师父疼爱弟子,弟子明白,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也不假,但食君之禄,就该忠君之事。 治瘟疫就是太医的本分之事,怎么能因为危险,怕死,就不尽本分呢! 再危险,也没有上战场的将士危险! 将士怕死,敢当逃兵就是死罪。 依弟子看,他们推诿逃避不愿承担责任,跟不敢上战场的逃兵一样,同样不可原谅!” 白苏笑道:“有瘟疫的地方,是离危险最近的地方,就是医者的战场。 一名治瘟疫的大夫所面对的危险,丝毫不比战场上厮杀的将士小。 他们既然答应去了,你就别再耿耿于怀了。” 秦慎点头。 白苏笑道:“疫病是什么症状啊!说来听听!” 秦慎道:“正打算说与师父,师兄听。 奏报上说,病人只要染上病,发病又急又猛,基本治不活。 病人的症状也各不相同,但大部分会高烧发热,接着就会致喘,严重了就会气绝而死。 还有些病人身上有血斑瘀块。 都是从来都没见过的病症,当地的官员和医者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眼看着病人一天天的死去。 弟子和太医院的太医们,翻遍了医书,也没查到相似病例。 不知师父和师兄有没有听说过这些病症。” 林澈摇摇头,看向白苏。 秦慎也看着白苏。 白苏听这些症状有点像重感冒,肺炎,和猩红热之类的,大概就是伤寒吧! 但是中医所说的伤寒从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普通感冒、流感、肺炎等这些由外感寒邪引起疾病都属于伤寒。23sk. 还有一切外感热病均属于伤寒,包括被称作“瘟疫”的烈性病、传染病。 就连她前世为之累死的那个疫情,放在古代也是妥妥的伤寒无误。 但这么多科研人员日以夜继的不懈努力,仍没有攻克难关。 白苏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我也说不好是什么病,但有一样,凡是疫病,都得把防控做在第一位。 还有你手下的那十几位太医,也得要做好自我防护,治病的情况下,也得保护好自己的命。 你光顾得教训人家了,有没有教他们一些防护措施啊!” 秦慎笑道:“弟子教他们了,给他们讲了一些病菌的严重性,还有消毒的方法,不能喝生水,衣服要定期煮了消毒。 弟子还想给师父讨要一些面巾,送给他们,让他们的安全加一点保障! 另外,弟子还想在宏正堂选几样药品,让他们一并带去,尤其是杨柳酸,得多带点。 虽不知对不对症,但杨柳酸的退热效果是真好,用了起码能给病人争取一点时间。” 白苏点头。 林澈一拍手道:“师父真是有先见之明,当初研制杨柳酸的时候,就是为了防备瘟疫了吧! 幸亏这段时间杨柳酸备了不少,不然,真是被丁义那小子误了大事了。” 秦慎笑道:“师兄让他们备好,明日一早,我就让他们把这事办了,后日他们就出发了。 若是有效,再派人多送些去,大周各处的药材也会送往徽州。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消灭瘟疫。” 白苏笑道:“你倒是乐观,治瘟疫得官员和百姓上下一心,配合着太医的安排部署。 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能顺利消灭就不错。 还有,解决灾民的吃饭问题,也是重中之重,百姓只要还饿着,就会四处乞讨,把病毒带到各处。” 林澈道:“就是,不解决灾民吃饭问题,把疫情带到京城来都有可能。” 秦慎道:“皇上前一段已经降旨开仓放粮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饿死这么多人。” 第268章 叫的还怪好听的 林澈道:“这个我听叶掌柜说过,一到灾年,饥民特别多,本地的,还有外地乞讨者。 朝廷给的赈灾粮有限,只能维持一时,根本就满足不了饥民的需求。 若是官员腐败,再层层克扣,到老百姓手中时又能剩下多少?” 秦慎道:“师兄说的是。 本来粮少饥民多,别说贪腐,若官员是个不顶用的,挨饿的给不到,家里有粮的倒胡乱给了,就会出乱子。” 白苏道:“不仅这些,一到灾年,往往会许多无良的米商,还有那些富商巨贾,就会疯狂囤积粮食。 在这种情况下,粮价飞速上涨,普通百姓根本就吃不起粮食。 本来或许不是很严重的饥荒,就这样愈演愈烈。 治理这种情况,不仅得是清官,好官,还得是能吏才行!” 林澈道:“这就是天灾加人为制造的粮荒了!” 秦慎怒道:“这等恶意囤积粮食,哄抬价格,不顾百姓死活的奸商,该直接砍了!” 秦慎严峻激切,嫉恶如仇的一面,跟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一点都不符。 白苏笑道:“看来子谦是真疼那些灾民! 官府能管制一下就不错了,砍了不太可能。” 秦慎笑道:“弟子知道,只是听到这些就气的慌。 屯着粮食不救济穷人也就罢了,还故意哄抬价格。 让穷人吃不起粮饿死,跟害人性命有什么区别啊! 弟子有一次从人市路过,看见那些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饥民。 他们不但瘦的皮包骨头,还大多赤着脚,连双鞋子都没有,那惨样儿就别提了。” “不管哪朝哪代,先饿死的都是种粮食的人。”白苏叹息道。 吃过晚饭,林澈、秦慎、福来和东子又聚在厨房里,一边守着药锅,一边继续谈论。 秦慎道:“刚才守着师父,我没敢说,怕她听了吃不下饭。 徽州灾荒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了。 小门小户的人家,有食物也不敢烹煮,怕炊烟和气味散发引发其他人来争抢。 小孩子都不敢出门,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掳去果腹。 不知道是为了让朝廷拨粮故意夸大其词,还是真有其事。 我听了,心里难受了一天了,若百姓真的连口干净的熟食都吃不上,怎么能不产生瘟疫啊!” 林澈叹道:“饥饿,寒冷加上瘟疫,真是人间地狱!” 东子道:“秦大人听到的应该是真的,小的是逃荒过来的。m.23sk. 当时老家的人,先是吃蓬草和糠皮。 到了冬天,草枯了,就开始吃树皮和草根。 等树皮草根都吃光了,就开始吃白土泥,吃泥饼子!” “啊?吃白土泥?”秦慎吃惊道。 “泥饼子?那能吃吗?” 林澈知道,一到荒年,饥民就会吃树皮,吃草根,但这泥怎么吃啊! 东子看自家少爷和秦大人,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有些拘谨的笑了笑道:“能吃的!” 福来笑道:“公子和秦大人出身富贵,不知道这些事情! 小的倒是听说过,在相府和将军府的时候,都有逃荒过来的奴才。 他们大多吃过东子说的这种土,有的人称这土是观音土,也有的说是白面土。” “白面土?” “因为这土又细又白,酷似面粉,所以百姓又称叫它白面土。”福来笑着解释道。 “叫的还怪好听的!” “其实不管叫啥名,也是土,就是细腻一点的黏土。”东子道。 “土吃进肚子里,能顶饿吗?”林澈抬眼看着东子问。 “回少爷,顶一点饿!饿的没法子的时候,就吃点白土泥充饥,但是不能多吃。 吃了白土泥,嘴里会感觉口渴,想喝水,一喝水呢,肚子里的土很快会膨胀,凝固成块。 别提多难受了,谁贪吃,谁就会活活憋死。 小的每次都只敢吃一点点!肚子里稍微好受一点,就不吃了! 这才活了下来!”东子轻声道。 秦慎拍了拍东子的肩膀,感慨道:“好小子!从小就知道分寸,如今跟着师兄,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东子正想说什么,林澈又问:“泥饼子是什么?是蒸饼里掺了泥吗?” 东子摆手笑道:“不是的少爷,蒸饼是面粉做的,泥饼子是用少量糠皮掺一大半白土泥,做成的饼子。 比单吃白土泥好吃多了! 我母亲总是舍不得吃,把泥饼子留给我,她自己吃白土泥,或是沿途乞讨点,但基本讨不到多少吃的。 谁家收点粮食也不容易,留给自己家里人吃,还怕顾不住,那有余粮给乞丐啊! 白土泥能顶点饿,但不顶用,母亲吃的次数多了,人就撑不住了。 我母亲走的时候,身上瘦的一点肉都没有了,腹部全凹下去。 一根根肋骨像整齐排列的枯枝一样,浑身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 小的有时候想,我母亲若是肯吃几口泥饼子,或许也能撑到京城,跟小的一起在少爷家享福! 日日都能吃饱饭,年年都能添新衣!” 东子用平静的语调说完之后,厨房好一会儿没人吱声。 他抬头看了自家少爷一眼,见林澈面色难看,忙忐忑不安地站起来,认错道:“少爷,小的知错,少爷问泥饼子,小的不该说这些私事!” 林澈闷闷的道:“都是你这个臭小子,整天闷不吭声的,张嘴就说的我心里头难受!” 秦慎道:“听的我也难受的不行。” 东子认错道:“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不敢提了。” 林澈道:“你母亲葬在哪里了?你有空可以回去拜祭一下。” 东子摇头道:“那时候还小,只知道离京城还有一百多里,找了块无人的地,埋了。 连个坟头都没留,已经没法找到了。” 林澈道:“怎么不留坟头呢!” 福来无奈道:“公子,东子那时那么小,能把他母亲埋了就不错了。 再说了,一个逃荒的外地人,埋到人家地里,哪有留坟头的!” 其实东子在他母亲埋他父亲的时候,就给他母亲说,留个记号,以后好找。 他母亲说,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么多死人,你怎么找一具尸身啊! 你能活下来就行了,不用想着拜祭谁。 第269章 我早就想开了 林澈想了想道:“东子,你记得你母亲的生辰八字吧!” “小的记得!” “从账上支点钱,给你父母在庙里供奉一个牌位吧! 也尽点为人子的孝心!”林澈吩咐。 东子闻言只觉心口发热,眼眶发酸,跪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哽咽道:“多谢少爷!” 按规矩,奴才卖了身就是主子的人,就和原本的家庭脱离了关系。 就算主子家离原生家庭再近,跟家里人来往,也得主子同意。 就连奴才的父母去世,主子不允,奴才连奔丧守孝的资格都没有,一切以伺候主子为先。 东子一直为没法祭奠父母而耿耿于怀,但奴才不可能在主子家供奉父母的牌位。 在寺庙供奉牌位,得给寺庙捐很多香油钱,里面供奉的都是贵人的长辈,哪个奴才供的起。 东子连想都没敢想过。 林澈一句话就解决了他多年的夙愿,东子怎么能不感激涕零! 林澈温声道:“起来吧! 你母亲是个好母亲,后天休沐日就把这事办了吧!”???.23sk. 东子叩首道:“多谢主子,主子的大恩大德,东子定会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福来走过去,弯腰把东子扶起来,给他擦了擦眼泪,笑道:“东子别哭了。 你母亲若在天有灵,知道你一日能吃三顿饭,身上能穿锦缎棉袍,再不用挨饿受冻,定会替你高兴的。” 东子抽泣道:“我知道,我每次梦到母亲,母亲都是笑的。 她定是……定是知道我过得好。” 林澈道:“福来,你也给你母亲供一个吧! 我去给师父说一声,东子你俩一起去。” 福来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劳公子,我自己给主子说就行。” ………… 第二日,秦慎上值后立即吩咐人,把宏正堂药品的事定下了来,当日药品就大量送入皇宫。 休沐日那天,十几位治瘟疫的太医,带着草药和宏正堂的药,在将士的护卫下出了京城,前往徽州方向而去。 白苏带着全家人一起去了严华寺。 原主的姨娘,就被原主供奉在严华寺,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 福来给她说要为母亲供奉牌位,尽尽为人子的孝心时候,她也心神一动。 他们给去世的父母,供奉的是往生牌位,自己也可以给父母和爷爷供奉长生牌位,为他们祈福添寿啊! 从前自己不信这些,现在已经不得不信,如果没有命运的作弄,自己怎么会穿到这里来。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于是当即表示,让福来他们把牌位供在严华寺,自己也跟他们一起去,拜祭一下姨娘。 福来和东子本来打算去个小点的寺庙,主子一发话,俩人又是喜出望外。 白苏问孙媪和秋月,“你们可有需要供奉的人,一并给你们办了。” 孙媪笑道:“婢子没有,婢子父母都由娘家祠堂供着。 但是婢子也要去拜拜菩萨,让菩萨保佑主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秋月道:“婢子也是,求菩萨保佑主子无灾无难,事事顺心。” 白苏哈哈大笑:“有你们在,我就是事事顺心了。 子由,你去不去?你没事在家休息也行。” 林澈道:“师父,弟子想去,一是拜祭师祖母。 二是求菩萨保佑父母和师父平安。 三是求菩萨保佑瘟疫早点消灭。” ………… 严华寺建在半山腰上,远远望去,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显得非常的雄伟壮观。 几人沿着弯弯曲曲的石板路,走进华严寺里,拜祭完原主的姨娘,白苏就让他们各自许愿。 自己让僧人领着,去了主殿后东侧的长生殿里,殿里供奉着三尊神像,日光菩萨,月光菩萨和药师佛。 接待她的是一位老和尚,他身穿灰布僧衣,外罩一件宽大的灰布僧袍,脖项上挂着一十八颗青铜所制的念珠,足蹬一双灰布鞋。 长的慈眉善目的,一见白苏就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有礼!” “师傅有礼!”白苏对和尚行了礼,又拜了拜神。 才把自己的心愿,和父母爷爷的生辰八字告诉了老和尚。 白苏道:“在下别无所求,惟愿他们健康平安,快快乐乐的过一生。” “阿弥陀佛,施主的三位亲人虽然离施主很远,不过施主放心,他们跟施主一样,都是福泽深厚之人,定会安康喜乐的过一生。”老和尚道。 白苏眼神微顿,问道:“师傅怎知我的三位亲人离我很远?” 和尚道:“一切因果,皆有定数,阿弥陀佛!” “师傅,那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我还能回去吗?” “他们都好不好!” ………… 无论白苏怎样问,老和尚就是一句,一切因果,自有定数。 临下山时,白苏给寺里多捐了很多的香油钱,只盼着老和尚说的话都能实现。 羽林军的衙署里,陈峰正在劝歪坐在榻上的楚涵:“主子,太子殿下都请您好几次了,您又老嫌侯府里的饭不好吃,您就去太子宫里用一次膳呗! 也换换口味!” 楚涵一撇嘴道:“不去,他宫里的菜也就那样,无非就是菜新鲜点,样子花哨点。 菜再新鲜,做不出味道来,不是白瞎吗?白糟践好东西!” 陈峰叹道:“那您也不能天天儿待在衙署里啊! 咱们去悦来楼听曲,或是畅音园听听戏,或是逛逛新开的两家酒楼,看看有没有新菜式。” “不去不去,没意思!” “今儿是休沐日,福来知道您不当值,不会过来的。” 楚涵不耐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来,万一来了呢! 他们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啊!就休沐日还空闲点。 你若是嫌待在这里无趣,你就自己去玩去,不用跟着我! 我早就想开了! 不是想她,就是想那个椅子!” 陈峰心道,开始那几天,不吃不睡不理人,一说先生不让他糟践身子,才肯吃两口东西,这叫想开了? 第270章 我就是舍不得 楚涵日日待在衙署,一点也不愿意回侯府,他知道这事儿不是父亲的主意,姨母和表哥也都说是为他着想。 但他就是生他们的气,他们自以为是的为自己好,真的是为自己好吗? 像母亲那样,盼着自己平安喜乐过一生,才是真的为自己好。 白苏就是他的平安喜乐! 他从很久以前就这么认为,自己的命是她救回来的,自己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她给的。 他们却打着为自己好的口号,剥夺了自己最珍视的一切,差点害死了白苏,也害得自己失去了见白苏的资格。 他们还满口的大道理,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 他们真的没错吗?柿子专捡软的捏,明明是自己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冲自己来。 堂堂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合起伙儿来欺负一个小老百姓,算什么本事! 还把白家人说的跟洪水猛兽一般,好像跟白家人交往,就变成了奸恶之人似的。 白家人有那么可怕吗?皇上对白冉念念不忘,白家迟早会有起复的一天,何必这么看不起白家人。 他们这么做,没有私心吗?还不是为了表哥的太子之位坐的更稳。 还指名点姓的说让自己娶郭锦,把郭锦夸的跟朵花似的。 郭锦喜欢赵昀,满朝皆知,连皇上都知道,他们会不知道? 让自己娶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子的女郎,不就是为了拉拢郭正吗?还好意思说是为了我好?真是……真是想想就生气! 他们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他们的私心,我怎会称了他们的意! 还有父亲,知道了表哥的打算,也不告诉我,甚至东子找上门了,还阻止我去宫里,任由白苏被他们欺负。 还说姨母定不会伤害白苏,只是跟她好好说说! 说什么?逼迫人家当妾,要赐人出家,是好好说说? 还说什么两全其美,世上有两全其美的事吗? 逼迫别人受委屈,成就自己的两全其美? 完全不考虑白苏会不会恼怪自己,自己以后在她面前能不能做人! 可能在父亲心里,儿子的快乐与否,都不如他的面子重要。 那天从皇宫去小院时,又被林澈和福来嫌弃,开始连门都不让他进,后来让进了门,也不肯给一个好脸色。 两人一人一句的教训自己,连秋月那个小丫头片子也对自己甩脸子。 最气人的是林子由这个臭小子,竟然说自己是祸水! 白苏说自己拿得起放不下,但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下,能放得下的,都是不在乎的。 ………… 白苏说出不让楚涵再去小院吃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都被掏空了。 跟街上无家可归的乞丐一样,再没有栖息的地方。 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家,不吃不喝躺了两三天,看见谁都烦,觉得世上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对自己的。 自己至亲之人,合力伤害自己的至爱之人。 自己至爱之人,不但说不可能嫁给自己,还要与自己保持距离。 一个个的,都太狠心了! 他躺在床上反复想那天白苏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她说的不对。 她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说自己跟她理念不同,没法成为夫妻。 什么叫理念不同,还不是她不相信自己,觉得自己不靠谱! 自己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她怎么就是不相信自己呢! 渐渐的,心里对白苏也生出怨气来,但这怨气刚生出来,就被理智和良知吹的烟消云散了。 自己怎么能怨她呢! 有恩没报,反而因为爱而不得生了怨,自己不成了恩怨不分,以怨报德的小人了吗? 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她,她从来没有许诺过自己什么。 她因为自己的冒失,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不许人跟自己保持距离吗? 自己早就打算一辈子顺着她,她既说出来了,怎么能不听呢! 不见面也好,至少表哥他们不会再怪她,自己不同意家里安排的婚事,他们也怨不到白苏头上。 要不然,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别的事,他们若想除掉谁,丹书铁券顶什么用呢! 况且,出了这样的事,见了面确实尴尬,再厚着脸皮去,不但白苏不高兴,那两个臭小子不定怎么说自己! 人这一辈子,日子长着呢!只要她一天不嫁人,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再加上陈峰日日守在他身边,拿白苏的嘱咐劝他,楚涵渐渐就想通了。 他让人拿来镜子,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幅半死不活的样儿,吓了一跳。 这才三两天功夫就成了这样鬼样子,不是糟践身子是什么!真垮了身子,怎么让白苏使唤。 遂让人伺候着洗漱穿衣,换药摆饭,虽然还是对侯府厨子做的菜横挑鼻子竖挑眼,但至少好好吃饭了。 次日,他就去了衙署上值,跟从前一样,认认真真做事,兢兢业业练兵。 只是对白苏越发想念,她那天腿疼的厉害,还发着烧,也不知道好了没。 他不敢去看望,就盼着早点见到福来,既为了白苏送他的礼物,也为了问问白苏的情况。 渐渐的,等福来,盼着那个摇摇椅,成了他最大的念想。 但人家陆师傅是真忙,收了个徒弟也忙不过来,天天有客人去催活,若不是白苏要的,得明年才轮到做他这个摇摇椅。???.23sk. 等福来和东子去衙署找他的时候,可把楚涵高兴坏了,丢下正在操练的羽林军,三步并作两步蹿到衙署的大堂。 到那一看,福来和东子坐在一旁,手下一帮副将正围着逍遥椅看,还有两个人正蹲在地上,摸椅子上弧形的腿。 楚涵一边嚷着一边挥散众人,“一个个的围在这干嘛!没事干就滚校场上跑圈去!” 众人笑道:“世子爷,属下们带的那队人刚操练完,正命他们休整呢!您也得让属下喘口气不是。 再说了,这样的稀罕物,属下们不是没见过吗!” 楚涵先笑嘻嘻的跟福来他们打了招呼,随即扭过头对手下人斥道:“稀罕看一眼还不行吗?还用手摸,就你们那铁爪子,摸坏了怎么办!” 众人笑道:“世子爷天天骂我们功夫不行,一个个都是练不出来的熊包软蛋,这会儿又说我们的手是铁爪子了!” 一副将笑道:“是啊世子爷,这分明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就算是铁爪子,也摸不坏啊! 您一向最大方,这次怎么这么小气啊!” 众人笑着起哄。 “是啊世子爷,属下还想偷偷坐一下呢! 连摸一下都不舍得,坐就更不许了吧!”另一个笑道。 楚涵瞪眼道:“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就是舍不得,就是小气! 就你们一个个毛手毛脚,冒冒失失的,还想坐! 我今儿给你们说明白,谁要敢再乱摸一下,我就打烂他的爪子,谁要敢偷坐,杖八十,我打烂他的屁股!” 众人纷纷嬉笑道:“属下记住了!记住了……” 楚涵正色道:“这不是玩笑,这是军令,都记住了吗!” 众人收起笑脸,整队站成一排,拱手齐声道:“属下遵命!” 第271章 世子爷盼了多少天了 楚涵大手一挥,吩咐道:“去几个人,带我刚带的那队人去,让陈峰忙完过来见客。 再去伙房给厨子说一声,让他们做一桌最好的酒菜来。” 众人纷纷应是,退出大堂,一边小声说笑,一边往校场走去。 “世子爷盼了多少天了,可算是盼了来,你们看世子爷高兴的那劲儿!” “谁说不是,世子爷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以后,咱们的日子,估计会好过点。 前几天累的我浑身疼,晚上躺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连婆娘都不想伺候。 我母亲正盼孙子呢!耽误多少事!” 众人哄笑。 “你想的美! 世子爷说了,咱们的功夫不行,就得狠练。 啥时候比那伙子禁军强了,啥时候减少训练。” 那人哀嚎道:“那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吗?太惨了!” 众人又笑。 “练练习惯了就不觉得累了,这几天就觉得比前些天轻松,再过几天,就不觉得累了!” 另一人道:“别说那些没用的,这个叫椅子的东西,一看就是坐着舒服死人的宝贝。 东子说的地方,咱得记住了,等休沐日,就去找那个陆师傅的木匠铺,先付了钱,定下来才是正经。 不然等人都知道了这东西,一定会被人哄抢,等到猴年马月,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大堂里福来正跟楚涵说话。 福来道:“楚公子,你不用为我们准备饭菜,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楚涵嚷道:“不行!我都想死你们了,还有好多话给你们说,你们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 咱们去我住的地方说话,那里安静。” 楚涵说完就吩咐人搬着躺椅,自己引着福来东子往里请。 福来道:“就在这说两句话就得了,我们回去还有事呢!” 楚涵不由分说,拉着福来的胳膊就往里面走:“这里没法说话,你主子的事能在这里说吗? 再说了,你主子不是让你给我验验伤吗?在这里怎么验,你不能让我在这里脱衣服吧!” 福来没再说什么,跟着楚涵穿过校场,又走了一段路,进了楚涵的房间。 房间里暖意浓浓,仔细闻,熏香炉里还燃着香。 福来打量了一下屋子,暗道,这楚公子就是会享受,军营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收拾的这么奢华,连坐榻上都铺着裘皮毯子。 楚涵请福来和东子入座,亲手给他们斟了茶,把干果盘往东子跟前推了推,笑道:“福来,你主子怎么样了?发烧好了没? 腿还疼不疼?有没有想什么法子治治?千万不能落下病根!” 福来笑道:“主子很好,发烧只一日就好了,腿也不疼了。 秦大人搬到小院去住了,给主子想了个驱寒的方子,每日和林公子一起熬成汤药,给主子驱寒。 主子说,管用的很,膝盖一点不适都没有了! 让你不用再记挂这事儿!” 楚涵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若她落下病根,每次腿疼都会想起我的错处。 我真不想她记恨我! 你给子由,子谦他们捎句话,让他们伺候的用心些,多治一段日子,我自会记得他们的情分。” 福来笑道:“楚公子放心吧!主子说没事就没事了。 公子和秦大人说了,会日日给主子熬汤药,就算主子的腿没寒气了,也能解乏助眠,对身体有很多好处。 主子也不会记恨与你,主子说,与人相交,该记人好处。 楚公子对我们十一女郎的帮助,白家人都会记得。” 楚涵心里一喜,笑道:“这点举手之劳的小忙她还总提,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吃饭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不顺心的事?” 福来放下茶杯,道:“主子一切都好,楚公子放心吧! 主子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把逍遥自在椅的名字,就是主子对楚公子愿望。” 楚涵想起这逍遥自在椅的名儿,还是自己起的。 当时添了新家具,一家人都欢天喜地的,没一个人把他当外人,转眼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楚涵想起当日的情景,心里泛起苦涩,勉强笑道:“好!好!我听她的话,一定让自己活的逍遥自在。” 福来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哀伤,就知他想起以前,安慰他道:“不仅是主子希望你活的逍遥自在。 还有林公子、东子、我们小院的所有人,都希望楚公子能逍遥自在的过一生!” 楚涵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太好了,你们都不生我的气了,你不知道,那天把我难受死了。 林子由骂我骂得忒难听,你也要打我的嘴,除了东子,个个不给我好脸色,难受的我好几天吃不下饭。”23sk. 福来翻了他一个白眼,道:“你干的那些事,难道不该挨骂吗? 主子在宫里的时候,我们几个的心都跟在油锅里煎一样。 我和公子本来还打算揍你一顿来着,若不是主子吩咐了,你早挨揍了。” 第272章 只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 楚涵哈哈笑道:“该,该,我不怕你们揍我,真狠揍我一顿,或许你主子一心软,就不跟我保持什么距离了呢!” 福来笑道:“嗬~,你这小算盘打的。 还想着对主子用苦肉计呢! 一码归一码,揍了你,主子最多罚我们一顿,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事从主子跟你说明白,你仍不愿意放手的时候起,就注定是这个结果了。” 楚涵苦笑道:“我知道,是我冲动冒失,不懂取舍,不知进退,我都后悔死了。 这些天我日日反省,早受够了惩罚。 若还跟从前一样,我和你主子只当朋友,能跟你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得多好。 别说你主子,就是你和子由,我都觉得比我的亲兄弟还亲,我早就把你们当成是一家人了。 好福来,你主子最是疼你,等有机会了,你就在你主子跟前儿,替我说说好话。 我以后再不会做出没分寸的事了!” 楚涵受伤昏迷时,满身的血污,都是福来擦洗的,醒了后的吃喝拉撒睡,也是福来伺候的。 两人之间是有情分的。 开始福来看不惯他那幅大少爷的做派。 明明是受人恩惠,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的人,被人平白伺候着,还趾高气昂的,不知道体谅人。 既嚣张,又矫情! 福来老跟他互呛,一句话也不受他的,自己又不是他的奴才,凭什么受他的气。 后来发现,其实这人挺好,率真,开朗,讲义气,嬉笑怒骂皆随心性,活的潇洒又快意。 自己一个小厮,不管怎么跟他互怼,他也没恼怪过一次,处的次数多了,真有点像一家人的感觉。 但像一家人,毕竟不是一家人。 主子只拿他当朋友,朋友就是朋友,中间是有适当的距离的,越了边界,就找不回舒适的感觉了。 福来无奈道:“楚公子,我主子又不怪罪你,哪用我替你说什么好话呢? 主子这样决定,可半分没有让你受罚的意思。 你这样想,就是辜负她的心意了。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选择。” 楚涵耍赖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人非草木,是有感情的呀! 我想你们所有人,控制不住的想! 见不到你们,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福来笑道:“你手下这么多将军,个个都挺有趣的,哪个不能给你说话解闷啊! 处的时间长了,都会跟兄弟一样。 你想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主子不是说了吗,过年过节就一起聚聚,到时候不就见到了吗!” 楚涵垂着眸子,不以为然道:“那群纨绔子弟,跟你们怎么能一样啊!” 福来道:“楚公子,怎么才是真的对主子好,我想你是知道的。 主子心思单纯,只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治病救人,带徒弟,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主子安好,大家都好。 主子若有个闪失,咱就成仇人了。” 楚涵忙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了福来,我再不会提了。 我都听你主子的,只要她高兴,我怎么着都行!” “东子,你怎么干坐着不吃啊!”楚涵从盘子里抓了一把干果,递给他:“这个榛子是新送来的贡品,很好吃,你尝尝。” “福来!东子!”陈峰在门口笑着喊了一声,大踏步走了进来。 “陈大哥!”福来忙站起身,笑着迎上去。 东子也站起来,喊了一声:“陈将军!” 陈峰笑着先向东子点头致意,走到福来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可来了!主子为了等你,天天待在衙署,连休沐日都没回去过。” 福来笑道:“这怨不得我,陆师傅昨儿送来的,我今儿立即就送过来了!” “过来坐!”陈峰引着福来坐下。 陈峰因为福来伺候过楚涵,一直对福来心存感激,另眼相看。 福来也觉得陈峰谦和有礼,低调稳重,功夫又好,两人关系一直处的很好。 有了陈峰的加入,楚涵也不再提去小院的事,几人很愉快的聊了一会儿。 福来笑道:“楚公子,主子说让我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我还是给你切下脉再走吧!回去也好交代。” 楚涵站起来就解身上的袍子,“你主子交代的,让你验验伤,你怎么能敷衍了事呢! 若你主子误会了,以为我不配合怎么办。 我先让你看看我的伤,我用了你主子给的药,几天就恢复好了。” 楚涵转过身去,把棉袍褪到腰间,露出挺拔的后背。 背上一块块,一条条发白的印子,一看就知道先前伤的不轻。 福来暗骂了安定侯一声儿,老东西,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狠的心,对亲儿子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楚涵往后侧了侧脸,笑道:“福来,你看到了没,我每天按时吃药上药,恢复的特别好。” “看到了,快穿上衣服吧!别再冻着了!” 陈峰上前给楚涵整理衣服。3sk. 楚涵系好衣襟坐下,把手伸过去,放到桌案上,笑道:“切吧,你回去可得给你主子好好说,我严格按照她的吩咐做的。 我把身子养的好好的,就等着她有事使唤我呢!” 福来收回手,轻笑道:“脉象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楚公子明显比以前瘦了,平时还得认真吃饭才好。” 楚涵嚷嚷道:“这个不怪我,我每天都按时吃饭,只是吃什么都没胃口,老想着你烤的肉串,还有那天晚上吃的那个肉丸子。 当时只顾着伤心了,什么滋味也没尝出来,现在又吃不上了。 哎呀!我都后悔死了。” 陈峰笑道:“主子天天念叨你们做的饭好吃,吃啥也嫌没滋味,愁的我不行。 福来,你回去问问先生,看看能不能请孙媪来一趟,教教我们的厨子。 我亲自套车去接孙媪,教完我再送回去。” 福来道:“用不着接孙媪,那些菜我都会做,陈大哥,我现在跟你去伙房,给厨子说说去。” 第273章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福来和东子回了宏正堂,白苏和林澈正忙的热火朝天,他俩给白苏打了招呼,就开始忙活起来。 傍晚回到小院,福来给白苏禀告道:“主子,陈大哥言辞恳切,楚公子又馋巴巴的。 小的一心软,就没经您同意,就把您的做饭的法子都抖落出去了。” 白苏笑道:“无需告诉我,除了一些秘方,我教的所有的东西,包括医术,都无需保密,没什么不可说的。” 林澈笑道:“就是,朋友一场,师父先前就说过让孙媪教教他们厨子。 楚公子没事就好,徒儿看他那天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真怕他糟践自个儿的身子。” 福来道:“除了稍微瘦了一点,状态好的很,依旧是那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样子。” 还热情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回来,非得让吃了饭再走。” 东子点头道:“哥哥说了好几次,铺子里很忙,要回去,楚公子一听就急眼。 说铺子里面那么多大夫和伙计,差你们两个吗? 他在先生家吃了那么多次饭,来到他那了,饿着肚子回去,不是打他的脸吗? 陈将军也拦着不让回来。” 白苏道:“盛情难却,吃就吃了,羽林军都是贵族子弟,他们的伙食定然差不了。” 福来道:“可不,饭菜丰盛的很,比太白楼做的还好,哪像他说的没滋味啊! 还心心念念的想吃咱家的饭。” 白苏道:“其实就是吃腻了大鱼大肉,乍吃次家常饭,觉得新鲜。 等厨子天天给他做家常饭,他一样会腻。” 白苏觉得楚涵和赵昀对她的感情,大概也是这样。 见惯了逆来顺受,三从四德的女子,乍一见自己这样性格的,觉得新鲜,才误以为是喜欢。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招人喜欢。 楚涵躺在摇摇椅上,一边来回晃荡,一边傻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陈峰在一旁看着,也跟着高兴起来,这么多天了,主子可算是欢喜了。 “主子,咱今儿还是不回侯府吧!” 楚涵撇了他一眼道:“不回!我今儿要在这逍遥椅上睡!” 陈峰哭笑不得的道:“主子,这椅子再舒服,也不是睡觉用的东西啊! 在上边躺一夜会累的!” 楚涵笑道:“累我也高兴,陈峰,我前几天见到孔俊了,问了问十一姐的情况,十一姐马上就到日子了。 到时候一办宴会,不就可以见到白苏了吗? 用不到等到过年。” 陈峰笑了笑没说话,孩子还没生,还是没影的事呢,值当的那么高兴吗? 楚涵继续道:“还有一个高兴的事,福来说,白苏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治病救人,带徒弟。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陈峰挠了挠脑袋道:“属下没觉得这说明什么,先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楚涵翻了他一个白眼道:“笨!这说明她心里谁也没看上,姓赵的也没戏! 等过几年,若白家起复了,我和白苏未必没有机会。 我父亲总不会舍得我孤独终老吧! 总之,白苏不成家,我就等着她。” 陈峰:“……” 楚涵道:“回去我就把侍女全部换掉,都换成小厮,一个女的也不留。 他赵昀能做到的,我同样可以! 不就是守身如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23sk. 我全都按照白苏的要求来,把以前的毛病全改了,她早晚会看到我的诚心。” 陈峰:“……” “赵昀就是命好,有一个好母亲,可他不中用,不是白瞎吗? 我母亲要是在,我早把白苏娶回家了。” 白苏觉得自己平平无奇,可别人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朱信和王展被调回了衙署,隔壁院子里保护白苏的人,就隔几天去衙署一次,直接汇报给赵昀。 赵昀一页一页翻着周平递给他的小册子,眼神凝在一处,问道:“她去严华寺了?” 周平道:“是,属下看先生进了寺内。 严华寺内的僧人很多都是高手,属下怕被人看出端倪,就没敢跟进去。” 赵昀想了想,想起她从前说过,想把她姨娘供到严华寺去。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记不太清楚了。 好像说这等小事,你自己做主就行! 然后没过几天,自己就出征了,大概是自己出征后,她自己去的严华寺,把她姨娘供到了寺里。 赵昀想,当时她给自己说这个,是不是想让自己陪她一起去? 一起拜祭一下她姨娘,想让她姨娘看看她的夫君? 唉!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赵昀往后翻了一页,道:“她又半夜去给人家做剖腹产子的手术了?” 周平道:“是,这几天还连做了两个,都是胎位不正,听说了陈家剖腹产子的事,慕名而来的。 而且,提前都跟先生打了招呼的。 属下怕先生再和上次一样,全程在暗中保护着。 这两次手术都很顺利,不但公婆同意,连产妇的父母都接到了现场。 对先生千恩万谢的!” 赵昀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就算家属都同意,这么危险的手术,哪能次次都顺利! 万一手术失败,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周平道:“属下知道,属下隔一会儿,就到屋顶上看看,半点也没敢松懈。” 当时可把周平冻坏了,在屋顶趴一会儿,就得在外边打一套拳,就这样,还冻的打哆嗦。 若不是为了将军的心尖子,他才不会这么上心呢! “李友,取一万钱给周平,让他买几件暖和的袍子。” “是!” 周平心里一喜,施礼道:“多谢将军!” 这活虽然费心费力,但赏赐多啊,将军最近赏的,都抵他好几个月的俸禄了。 赵昀皱眉道:“怎么都是晚上生的,她白天忙碌了一天,晚上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回将军,大多数的孩子,都是晚上生吧!”周平道。 赵昀冷哼一声:“生给剖腹一样吗?这两家人也是糊涂蛋! 既然知道胎位不正,又打算剖腹产,为啥不提前几日手术。 白天看的又清楚,非得赶到晚上,黑灯瞎火的。” 第274章 我就是觉得她太累了 周平道:“许是还是想生,实在没法子了,才找到先生。 虽然是晚上,但他们都提前备好了罩灯,屋子里头灯火通明的,倒也不至于看不清。” 赵昀冷道:“就算看的清,大夫原本就疲惫不堪,强撑着做这么难的手术,还不是加大了产妇的危险。 白白让产妇多受罪,还折腾着大夫受累! 真是愚不可及!” “将军说的是!”周平低着头,暗暗发笑,将军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不到迫不得已,谁愿意让人把肚子剖开呢! 上次她为了给陈凌妻子手术,秋月就说她主子累的腰都快断了。 这次短短几日就做了两次手术,腿又刚好了没几天,她的身子骨能撑得住吗? 周平知道将军是怕白苏累着,劝道:“先生的状态看着挺好的,昨日回来后休息了半晌,今日又去宏正堂看诊了! 定是歇过来了!” 赵昀合上册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你退下吧!” 周平接过李友递过来的钱,施礼退下。 赵昀先是为徽州递过来的奏报生气,后又担心白苏劳累,想去看望又不敢去,烦闷的一整天不愿意说话。 快散值的时候,王绍过来递交公文,看赵昀闷闷不乐,笑道:“将军面带忧虑,是不是在担心先生的腿疾啊? 将军担心,直接过去看看不就完了。” 赵昀叹道:“白苏那日说,无意与男女之事,还想私下避讳男子,明显是拒绝,不想人打扰。 我若去看她,我是安心了,可能会让她觉得有负担,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吧!” 王绍顿了顿道:“先生被世子的事伤了心,又受了惊吓,可能觉得男女之事太麻烦。 连带着对将军的好意,也带了点忌惮和抵触。 也许是伤心的状态下,说的赌气的话,未必就觉得将军的关心是负担。” 赵昀摇头道:“她说的不是气话,倒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的。 她想过平静的日子,这也没什么,来日方长,也不争这一朝一夕。 反正她身边的人,对她照顾的也很用心。” 赵昀把小册子递给王绍,“我就是觉得她太累了。 一个弱女子,每天要做那么多事,晚上再去熬夜做这么难的手术。 她上次在陈家就累成那样,这次腿又好了没多久,禁得起这么折腾吗? 你看看,这些天除了去看了她十一姐一次,去了严华寺一次,天天不闲着。 比我们这些男子还辛苦!” 王绍翻了一遍,递还给赵昀道:“先生的确够辛苦的,但生孩子也没法挑时间,又拖不得,先生熬夜也是没办法的事。 依属下看,行医应该是先生的志向。 治愈病人,就跟我们攻城拔寨是一样的,先生虽累,但看到这两个产妇因她而母子平安,心里感受更多的是快乐吧!” 赵昀点头:“她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大病急病拖不得,累点也没办法。 那些小病小灾的,根本就不用她出手,以她的能力,接待一些头疼脑热的病人,倒是大材小用了。 养好身体,坐镇指挥一下就行了,没必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 王绍笑道:“先生这样的脾气,不是和将军一样吗? 将军打仗时才该坐阵指挥,偏每次都冲到最前面,干那些小卒子干的活。” 赵昀笑道:“你倒编排起我来了,她身娇体弱能跟我比吗?” 王绍笑道:“将军是关心则乱,先生除了这两次手术辛苦些。 日常接待一些头疼脑热的病人,根本就累不着先生,说不定先生还乐在其中呢! 先生又不傻,手里也不缺钱,累了能不知道休息吗?” 宏正堂仅这一次供奉皇宫和发往徽州的药品,就有五百多万钱,白苏在宏正堂又有抽成,能缺钱吗? 赵昀道:“她是心善,见不得病人受苦。 我对她是既心疼又敬佩,她明明可以活的很轻松,却仍这么认真努力的对待每一个病人。 若徽州那边的官员,都像白苏一样心疼百姓,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做事,徽州百姓就不会活的这么艰难。 一个个尽是一些在其位不谋其政,吃着朝廷俸禄,不为百姓办事的酒囊饭袋!” 赵昀说起徽州的官,语气中又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原来徽州许多流民,和当地的灾民聚集在一起,形成小一股叛军,去周边郡县抢劫百姓的粮食,闹得百姓人心晃晃。 虽然作乱的流民很快就被官府镇压下来了,仍是给当地百姓,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民心不稳,再加上瘟疫横行,很多士族大家纷纷逃离本地。23sk. 赵昀认为,这种情况,除了天灾,更多的是当地的官员懈怠,腐败,不作为,才是这次灾难的主要原因。 而这次作乱,看似已经解决,但世族大家的逃离,很有可能导致瘟疫向周边地区扩散,给消灭瘟疫造成更大的困难。 小院的几个人,每天都忙碌而充实,累并快乐的生活着。 尤其是秦慎,虽然每天上值会多跑很多路,但能学到真本事啊! 第一次见白苏剖腹产子,可把他震撼坏了,对师父的本事敬仰的无以复加。 若不是跟着师父住,哪能亲眼见到这样的绝技。 白苏除了日常忙碌外,总是不由的想起白沁,因为白沁的产期到了。 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或许是原主留存的感情,或许还有对白沁遭遇的怜悯和本身对亲情的渴望。 她第一次见白沁,就感觉非常亲切,现在又对她的身体非常的牵挂。 这日,白苏刚刚起床梳洗完毕,孔俊就到了小院。 白苏忙让人请进屋来,一边招呼着秋月收拾药箱,一边对孔俊急道:“可是我姐姐要生了?” 孔俊先对白苏拱了拱手,笑道:“十九妹不用着急,你姐姐没什么事,只是她好几天就感觉腰酸,腹部有坠胀感。 今日天快亮的时候,她腹部疼了两下,我当时就想来接你,但你姐姐不让,说只是孩子动了一下,可能还不到时候。 我看她虽然不疼了,但肚子有些发紧发硬,还是想请十九妹过去一趟,看看白沁,给她诊断一下才放心些!” 第275章 他可认识太医令啊 白苏道:“姐姐到日子了,有任何不适都马虎不得,我马上跟你过去看看。” 帘子被人一撩,林澈和秦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先给白苏请了安,又给孔俊拱手见礼。 孔俊一见秦慎,心里就是一惊,太医令不认识他这个小官,他可认识太医令啊! 太医院医术最高,官职最高,只侍奉皇亲贵戚和达官贵人的太医令。 他怎么跟林澈一起喊十九妹师父啊?十九的名声已经传到太医院了? 当初为了请他手下的一个太医,给白沁诊脉,就花钱送礼的费了不少劲儿。 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医令,谦卑的给十九妹行礼,还主动给自己拱手行礼,怎么能不让他吃惊。 他合上嘴巴,忙不迭的赶紧还礼,举止慌慌张张的,引得后面站着的孙媪低头发笑。 白苏介绍道:“姐夫,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太医令秦慎。 子谦,这是我十一姐的夫君,在御史台任职,孔俊孔御史。 你们同朝为官,相互应该认识吧!” 秦慎见孔俊的模样果然俊秀斯文,生得一副好皮囊,暗道,怪不得能把相府嫡女哄骗到手。 “我听师兄说过孔御史,却是第一次见到。”秦慎笑道。 孔俊知道林澈定然不会替他瞒着从前那些事,大概也知道白沁曾经的受过委屈。 心里不由又一阵后悔,对以前做过的事感到羞愧不已,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混蛋呢! 孔俊厚着脸皮笑道:“下官倒是在几次宴会上,远远的见过秦大人,只是没机会结识。” 秦慎道:“孔御史是师父的姐夫,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有什么需要,直接去太医院找我就行。” 孔俊心中一喜,忙拱手道:“多谢秦大人!” 十九妹医术虽好,早晚得嫁人,以后家里人有什么疑难杂症,还得指望太医院。 白苏略微有些诧异,他们两个一个七品,一个五品,官职相差不大,还都算是文职,怎么会不认识呢! 孔俊看白苏疑惑,笑着解释道:“十九妹有所不知,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上朝的资格。 像我这个御史台最末端的御史,平时是没机会和秦大人碰面的。天籁小说网 秦大人虽是五品,却总领太医院,哪个达官贵人也得高看一眼。 在宴会上,也不会跟我们这种小官坐在一起。” 白苏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秋月提着药箱进来。 林澈道:“师父,是不是孔夫人到时候了!” 白苏点头道:“十一姐肚子痛了两下,大概是分娩前兆!我们过去一趟。 早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秦慎道:“师父,弟子也跟您一块去看看吧!” “不用,你去上值吧! 我估计是假性宫缩,就算真到生的时候也有我和子由呢! 姐夫这一段把姐姐照顾的很好,一定能平安产子的!” 孔俊被白苏夸了一句,心花怒放的道:“对,秦大人差事要紧,真有需要,下官再去太医院请秦大人。” 秦慎点头。 一行人收拾完毕,就坐着马车去了孔府。 到了孔府,白沁被田媪和画扇扶着,迎在屋门口,见到白苏满脸欢喜的走上去,拉住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十九,我没什么事,这好一会儿了,都没怎么疼。 可能还不到时候,都是孔俊大惊小怪的,让你们大清早的跑一趟。” 白苏笑道:“傻姐姐,生孩子是女人最大的事,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怎么能说姐夫大惊小怪呢! 我为自己的姐姐和外甥,跑多少趟也愿意!” 孔俊笑道:“就是,十九妹又不是外人,诊断一下才放心。” 几人进屋见完礼,白苏当即就要带白沁去内室检查。 孔俊看白沁面色如常,开玩笑道:“十九妹,我看你姐这一时半会没事,咱们先吃早饭吧! 省的检查完,你姐再吓的吃不下东西!” 几人哄笑。 白沁嗔道:“胡说八道,我胆子有这么小吗?” 白苏也觉得孔俊说的有理,顺产产程很长,大概得五六个时辰到十几个时辰,就算是二胎,通常也得三四个时辰左右,不必急在一时。 几人吃饭时,孔俊把白苏收太医令为徒的事,给白沁说了一遍。 白沁上次在白苏家的时候,就猜想她的医术大概比太医令强,孔俊和赵昀也这么说。 但堂堂太医令能拜一个小女郎为师,还是让她也吃惊不小。 他定是对十九的医术佩服到极点,才会如此。 白沁惊道:“那十九的医术,岂不是天下第一了吗?” 孔俊道:“我看差不多,白沁,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就行!有十九在,保准你能母子平安!” 白苏道:“秦慎其实非常厉害,我只是某一方面比他强一点,各有所长罢了。” 饭后,白苏和白沁进入内室,一检查,白沁骨缝已经开了两指。 白苏让画扇给白沁穿上衣服,就着田媪端着的水盆净了手,对白沁道:“到时候了,姐姐还是感觉不到阵痛吗?” 白沁面色一变,紧张道:“只稍有点不适,不像生霖儿时那样! 是不是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对!” 白苏笑道:“不是,姐姐别紧张,骨缝这才开了两指,得开到十指才能生呢! 中间是有过程的! 人和人体质的敏感度不一样,有的人开一指就疼痛难忍,有的人得开了三指才感觉到阵痛,这都是正常现象。” 白苏说的轻松,其实心里是有忧虑的。 宫口开两指,是因为产妇在第一产程的潜伏期内,感觉不到阵痛属于正常,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若时间过长,则可能与胞宫收缩乏力有关。 有的是因为产妇有过度焦虑、紧张、恐惧等精神因素影响。 有的是产妇内分泌失调等因素,也会导致子宫收缩乏力,开两指后就没有反应。 白沁若真是子宫收缩乏力,就得考虑剖腹产子,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一种方式。 第276章 这次真到时候了 白沁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孩子有什么问题呢!” “孩子好的很,别瞎想!有我在呢,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白苏给白沁整了整衣衫,把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了两下,温和的道:“小外甥,你母亲非常爱你,一直盼着你的到来。 你乖乖听话,莫要淘气。 要跟你母亲一起努力加油,坚强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姨母也会跟你母亲一起,迎接你的平安到来!” 白苏刚说完,就感觉宝宝隔着白沁的肚皮撞了她的手一下,跟回应她似的。 “他听到了,十九,你感觉到他动了吗?”白沁微仰着脸,一双美眸注视着白苏,满脸激动的笑道:“他现在已经很少这么动了!” 白苏笑了笑,“感觉到了,这孩子是个有灵性的,定是听懂了我的意思,让你放心呢!” “放心!我一点都不害怕!”白沁抱着白苏的胳膊,撒娇道:“我有十九妹,还有什么可怕的!” 徐媪和画扇也笑盈盈的,十九女郎早已经成了主子的主心骨,有十九女郎在,主子定会母子平安! 白苏扶着白沁道:“咱们出去跟他们说一声,然后我们两个到院子里走动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能让分娩时间缩短一点。” 孔俊一听到时候了,既紧张又兴奋,凑到白沁跟前儿,一个劲儿的问:“白沁,你肚子难受不?有没有感觉到疼! 你快回屋躺着,养好精神,别一会儿没力气了!” 白沁瞥了他一眼,轻轻的把他往旁边推了一下,不客气的说:“生孩子的事,你又不懂,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十九说了,多走动走动才对孩子好呢!” 孔俊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显然对白沁的态度习以为常,“好!好!都听十九的。 你别生气,我就是怕你累着! 十九妹,你先照看着白沁,我去后院给我母亲禀告一下! 她日夜盼着,天天跟我念叨!”23sk. 白沁忙道:“还早呢!你一会儿再去禀告也行,省的母亲紧张不安的!” 她婆母知道了,肯定会过来守着。 她跟十九在一起自由自在的,她一来,什么悄悄话都不能说了,而且十九又不喜欢她。 孔俊笑容一滞,心里明白了白沁的意思,随即赔笑道:“好夫人,母亲盼孩子盼了这么久了。 若知道我接了十九妹来,有了消息不早点告诉她,会怪罪我的。 我挨罚不要紧,让母亲误会了就不好了。 你放心,我只是先禀告母亲一声,先请她照看着霖儿,不用到这边来。” 白沁轻声道:“好吧!我就是不想母亲过早担心!” 孔俊笑逐颜开的道:“我知道你是好意!” 他又给白苏解释道:“但老人操心惯了,有时候想让他们省点心,他们反倒多想,还不如顺着他们的意思。 我母亲亲手给孩子做了一堆小褥子,每次见天儿晴的好,就拿出来晾晒。 孩子的乳娘也提前看了好几个,心里不知道有多盼着这孩子!” “你去吧姐夫!我照看着姐姐!”白苏笑道。 孔俊给林澈拱了下手,嘱咐侍女好生招待,又让仆妇准备热水,才匆匆去了后院。 白沁穿着裘皮斗篷,被徐媪和画扇扶着,跟白苏并肩走出了院子,沿着蜿蜒的青石板路,往花园方向走去。 冬日里的花园里有些萧条,许多花儿,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只有角落里的几簇竹子,依然生机盎然的挺立在园里。 让这个沉寂小花园,在寒冷的冬天也显得生机勃勃! 白苏道:“听姐夫的意思,你婆母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 霖儿还是她在照管吗?” 白沁点头:“霖儿还是那样,白天婆母让人接过去,晚上住我院里,倒是帮了我不少。 隔三差五的,还会让人送点吃食过来,有时候还会亲自过来看看我,嗯~,应该说是看看我肚里的孩子。 婆母喜欢嫡长孙,算是爱屋及乌,连带着对我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 “姐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白苏道:“姐夫的心在姐姐这里,又有这一双儿女,以后她定不会像从前那样!” 白沁笑笑:“都是十九给我带来的福气,若没有遇到你和世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 现在过得的日子,就是我以前盼望的日子。 只要平安产下这孩子,我就再无所求了!” 白苏笑道:“孩子一定会平安降生,姐姐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白沁俏皮的笑道:“我有十九妹,定能顺心如意!” 白苏哈哈大笑。 白沁道:“每次见面都是你关心我,我却不知道你的事。 连你什么时候收的太医令为徒,我都不知道,也没听你说起过!是刚收的吗?” “不是,收了有一段日子了,是第一次来你家那天收的。 从你这回去后,他在我门口等着呢!他是个非常好学上进,人品又好的人,态度又诚恳,我就收下了。” 白沁认真道:“仅看太医令对你的医术没有妒意,以这么高的身份,能拜你这个小大夫为师,就是个人品贵重的人。 更别说你又是白家人。 此人定是位痴于医术,怜惜病人的端方君子。” “姐姐说的真准,他的确是这样的人!”白苏笑道。 “你有两个人品好又有本事的好徒弟,也是你的福气,身边算是有了亲人了。” “嗯嗯,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不说这些了,我上次教姐姐的呼吸吐纳方法,姐姐练习了吗?” “练了,一直练着呢!” 两人说说笑笑,围着小花园走了两圈。 “白沁,十九妹!”孔俊急步从后面追上来,呼出的气在冬日里泛起团团白雾。 “白沁,十九妹!” 白沁扭过头看着孔俊,“给母亲说了?” 孔俊一边点头,一边大口吸着气。 白沁道:“你回去陪子由他们吧!不用管我!我跟十九再走一会儿” 孔俊道:“母亲知道你快生了,很着急,怕十九妹一个人接生太辛苦,派人去接稳婆去了。 我来给十九妹说一声,请十九妹不要误会,稳婆来了,也能给十九妹搭把手!” 白苏知道老太太是信不过自己,所以孔俊才过来解释。 但找个稳婆,也是看重白沁的意思,她又怎会恼怪呢! 白苏笑道:“还是老夫人考虑的周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老夫人也是为我姐姐和外甥打算,我又怎么会误会呢!” 白沁和孔俊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白苏看在眼里,心里感慨,当初想给白沁接生,觉得困难重重,唯恐孔家人嫌弃自己和离女的身份。 现在孔家人却完全不在乎世俗的观念,甚至连请个稳婆,都怕自己不高兴。 除了因为自己的医术,更多的应该还是顾忌楚涵,赵昀,现在又多了一个秦慎。 孔俊离开后,两人又围着小花园走了一圈。 白沁停下脚步,只觉小腹处猛的一缩,猝不及防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 她紧紧捂着肚子,弯着腰,慢慢蹲在地上,皱着眉头哼哼道:“十九,这次真到时候了!” 第277章 真是不知所谓 徐媪忙对侯在远处的小侍女喊了一声:“快去喊少爷!就说少夫人要生了!” 小侍女应了声是,急步往白沁住的院子跑去。 白苏搀着白沁,对徐媪道:“这才刚开始阵痛,离生还早呢!” 果然白沁疼过这一阵,慢慢直起腰来,苦着脸哼哼道:“十九,真是太疼了,这才刚开始,一会儿,怎么受得了啊!” 白苏笑道:“姐姐能坚持的,怎么也给生霖儿的时候好熬一些。3sk. 咱们回去吧!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白沁想起生霖儿时疼的那样,委屈巴巴地道:“生霖儿的时候,就疼的差点死掉! 检查也很难受!” 白苏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这都是没法子避免的啊! 姐姐得这样想,你每次阵痛的时候,就是你儿子正在用力,想跟你这个母亲快些见面呢! 咱刚才不是跟孩子说好了吗? 你也应该跟你儿子一起努力才对,怎么能惧怕阵痛呢!” 白沁听到这两声你儿子,心里瞬间放松下来,舒展的面庞上甚至带了一点笑意,“对,我得跟孩子一起努力! 十九,我都听你的,咱们回屋检查去!” 几人刚走了几步,孔俊就大步跑了过来,弯着腰喘了几口粗气,紧张的看着白沁的脸道:“是不是疼的厉害!脸都疼得发白了,我抱你回去吧!” 白苏暗自撇了下嘴,白沁本来就面白如玉,哪里是疼的! 刚疼第一阵,就紧张成这样,过一会儿,就得一阵挨着一阵,怎么整? 白沁看着白苏道:“十九,我走回去,还是让他抱回去!” 孔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看着白苏道:“抱回去吧! 十九妹,你姐姐没走过这么多路,这都走了这么久了,让她省点力气吧!” 白苏叹道:“走路回去吧! 就围着花园走了这么两三圈,根本就没多少路。 我知道姐夫心疼姐姐,但生孩子,别人都没法子代替,当然是怎么让她少受罪怎么来!” “我听十九的!”白沁道。 孔俊咽了下口水,垂眼挥开徐媪,自己搀扶着白沁,慢慢往回走。 白沁快走到院子的时候,又是一阵宫缩。 孔俊看白沁疼的缩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也不问她们意见了,弯腰抱起白沁。 急道:“十九妹,剩这几步路了,我抱她进去了!” 说完就大步进了院子,往屋内走去。 画扇小跑着去前面打帘子,徐媪也急急跟在孔俊后边。 秋月对白苏小声道:“看来孔御史是真疼十一女郎!” 白苏看着走远的两人,点头笑道:“而且一个跑两步就气喘吁吁的书生,抱着十一姐,看着还不费多少劲儿。 在花园的时候,我还怕他抱不动,摔着十一姐呢!” 白苏说完大步往屋里走去,秋月在后面嘟囔道:“好歹是个男人,不会这么没用吧!” 十一女郎能有多重,人家东子搬多重东西都没说过累。 林澈站在门口给师父打帘子,白苏迈进屋子,就见孔俊的母亲迎面站在屋里,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老太太笑着给白苏打了招呼,只是她的笑容里,掺杂着掩藏不住的情绪。 不满,不信任,甚至隐隐藏着怒气。 白苏也皮笑肉不笑的对她拱了下手,转身进了内室。 老太太暗骂道,明明是个女郎,见到长辈连一个福礼都没行过,非按男人那一套,一点礼仪都不懂。 无论对她多热情,都是这幅淡淡的模样。 哼,难怪那个叫福来的小厮那么不知礼,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一个小小的庶女,各方面都跟白沁差远了,半点不似相府里出来的女郎。 真不知道世子和大将军看上她什么了! 原来,老太太知道白苏领着儿媳走路去了,心里十分不满。 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哪个不是把怀孩子媳妇娇养在屋里,还怕磕着碰着。 哪有让快生孩子的女人走路的,走累了,没力气生了怎么办? 累着白沁和孙子了怎么办? 真是不知所谓。 见孔俊抱着白沁进来,更觉得自己的想法对,这就累的走不动了,怎么生孩子。 俊儿这么瘦弱,抱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闪着腰怎么办? 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女人,能知道怎么生孩子吗!还不懂装懂的瞎指挥! 书本上学的东西,哪有我这个过来人懂得多。 偏俊儿把她的医术夸的天花乱坠,不让自己说话。 老太太气呼呼的坐回榻上,看到坐在林澈下首处的福来,更是不悦。 一个小厮,天天打扮的跟个少爷一样,让人连身份也分辨不出来。 还大摇大摆的跟林公子坐在一起,谁家的小厮不是站着的,真是不像话。 小厮就是小厮,再嚣张狂妄也是个奴才! 老太太见识浅薄,只因不满白苏让儿媳走动,就连带着否定一切,全然忘了谁给她儿媳正的胎位,谁诊出她儿媳怀的是男孩! 更忘了,白沁怀孕初期,在她手里吃了多少苦头,有过几分娇养! 第278章 半点出不得闪失 白苏等白沁平静下来,一检查,发现骨缝已经开了两指半,心里很高兴。 宫口明显扩张,起码排除了宫缩乏力,基本可以顺产了。 不然的话,她婆母那个思想,不会接受剖腹产,只怕还会生出许多波折。 “姐姐,走路很有效,骨缝开了近三指了,先歇一会儿,一会还得起来走动走动!” “嗯嗯!” 白苏用藻豆搓着手,洗完又在另一个水盆洗了一遍,然后用酒精消毒。 不到片刻,白沁又疼的呻吟出声,孔俊看着媳妇疼的紧皱在一起的五官,紧紧攥着她的手,安慰道:“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白沁躺了两刻钟左右,才在白苏的催促下起身走动。 孔俊看白沁颤颤巍巍的样子,心中不忍,语气哀求的对白苏道:“十九妹,你姐姐身子弱,要不还是让她躺着吧! 我知道十九妹让她走动,自有你的道理,原因我也能猜出大概。 你看,让她躺着,我给她轻轻往下推推肚子,应该跟走路效果一样的吧!” 徐媪和画扇也面露恳求的望着白苏。 白苏道:“姐夫,走动和推肚子是不一样的,这时候肚子可不能乱推,盲目的推拿,会增加孩子的危险的!” 胎儿的胎头拨露没有娩出,根本不能用外力推肚子。 因为若孩子胎头不正、骨盆偏小或者是宫缩乏力等,这个时候别人推肚子,很有可能会导致子宫破裂,或胎儿窒息。 孔俊一脸心疼的样子,让白苏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狠心人,故意折腾他媳妇一样。 白沁的几个侍女也这样! 白苏心里暗叹,旧观念已经形成惯性思维,对新的观念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排斥。 每一种新的思想若被大众接受,都是需要时间和实例来证明的。 产妇破羊水前多走动,是顺产产程里很重要的一环。 她们医院的产房,为此专设了一个岗位,让小护士不停的巡回在各个病房,看到临产的产妇长时间躺在床上,就催促她们走动。 白沁攥了攥孔俊的手道:“孔俊,咱得听十九的,她可是我亲妹妹,不比你疼我少! 我非常信任她,快扶我在屋里转转。” 孔俊轻轻嗯了一声。 白苏听到白沁这么说,心里很安慰,给孔俊解释道:“多走动,对孩子的降生有很多好处。 若姐姐一直躺在床上,身体蜷曲成一团,这种体位会增加孩子降生的难度,让姐姐多承受很多苦。” 孔俊道:“我听明白了! 我不是不相信十九妹,只是看你姐这么难受,不知道如何能帮帮她! 唉! 十九妹先坐下歇息,养养精神,今日还不知得劳累你到什么时候,我扶你姐走动!” 孔俊扶着白沁在内室走动起来,阵痛来了就停下来稳一会儿,阵痛过去就继续走动。 稳婆被管家接进府来,正是孔老太非常信任的郑婆婆。 老太太满脸是笑的迎上去,“婆婆一路辛苦,我儿媳妇马上要生了,她们母子俩就拜托给你了!” 郑婆婆笑道:“老夫人放心,老妇必竭尽全力!” “郑婆婆!” “郑婆婆!” 郑婆婆往里一看,惊喜道:“林公子,福来! 你们也在,那先生也在了?” 林澈笑道:“我师父在里边!婆婆快进去吧!” 孔老太看他们那么熟络,稍稍有点意外,寒暄几句,引着郑婆婆往内室走去。 不料刚进内室,老太太就气的怒火攻心。 只见白苏稳稳当当的坐在榻上,儿子扶着直不起腰的儿媳妇,一边疼的哼哼唧唧,一边在屋里转悠。 本以为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多好,非要给白沁接生来,原来是借着接生的名义,欺负她嫡姐来了。 天底下有看亲姐姐难受,自己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还趁机折腾人的姐妹吗?亏得白沁还拿她当好人。 我不敢得罪你,我也不能不管我孙子和儿媳妇啊! 白苏见她们进来,忙站起来给她们打招呼,“老夫人!郑婆婆!” “白先生!”郑婆婆上前给白苏见礼。 孔老太却像是没听到白苏的话似的,沉着脸对白沁道:“白沁,你该躺在床上休息,养精神,攒力气,不能这么走动了!” 说完又瞪着眼对徐媪和画扇骂道:“不长眼的奴才,会不会伺候主子,还不快扶少夫人躺下。” 徐媪和画扇忙去扶白沁。 孔俊知道母亲恼怪白苏了,急忙解释道:“母亲,白沁在床上难受的躺不住,走走才觉得好受些! 让她走走吧!这才刚开始走。” 孔母冷道:“你给我闭嘴! 生孩子有不难受的吗?哪个孩子不是疼的死去活来才能生下来! 上次生霖儿就生了两天一夜,这才刚开始,就把力气耗尽,后头哪还有劲儿生孩子! 再说了,这产房是你一个男人该来的地方吗?” 孔俊气道:“母亲,这不是还没开始生吗?” 白苏道:“老夫人,是我让十一姐走动的,走动一下有助于生产,耗费不了多少力气。 上次两天一夜,这次最多三四个时辰,孩子就能生下来了!” 孔老太阴阳怪气的道:“十九女郎,我知道你医术很好,但你还是太年轻了。 生孩子和治其他病不一样,还是过来人的经验可靠,你这法子不妥当。” 这话不但表明不信任白苏,还暗讽她没生过孩子,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白沁气愤又不敢反驳,使劲瞪了孔俊一眼,站在那里,任凭徐媪怎么暗示,就是不往床那边去。 孔俊也觉得母亲太过分,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白苏医术高明,让她什么都别管,只等着抱孙子就行。 她不但不听,还嘲讽上人家了! 孔老太说完还嫌不够,又问郑婆婆道:“郑婆婆,你接生的孩子无数,最是懂行,听说过让产妇走路助产的法子吗?” 郑婆婆听到那声十九女郎,就是一激灵,敢情白先生不是男子,是个女郎啊! 十一姐,十九女郎,人家这是姐妹吧! 还没琢磨明白,就听老太太点名问自己,她收回思绪道:“老夫人此言差矣! 我虽接生无数,但都是凭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土法子,哪敢在先生面前冒充懂行人。 此法子我虽没听说过,但既是先生提的方法,必是最有用的法子!” 孔老太本想借郑婆婆羞辱一下白苏,没想到此人对白苏盲目尊崇,把她的话奉为圭臬。 孔老太愤愤道:“连没听过的法子,婆婆就认定是最有效的法子,未免太武断了。 我儿媳肚子里怀的可是我孔家的嫡长孙,半点出不得闪失。” 郑婆婆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是武断,我是了解白先生的本事。 老夫人不要忘了,先生教少夫人正胎位的法子,也是闻所未闻,不是比你我知道的法子强千万倍吗? 若依老妇的土法子,大力推拿一个月,都不敢保证把胎位正过来。 老夫人怎么刚得人恩惠,转眼就忘了呢!” 孔老太脸一下涨得通红。 她就是这样的人,得人好处的时候很高兴,转眼就会忘记,而一旦有不顺心的事,就会耿耿于怀。 第279章 是姐姐对不住你 “接生靠的是本事,可不是靠经验,若过来人都懂怎么接生,贵府就不需要让老妇来了。 老妇的这点本事,连先生的都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老夫人若连先生这样的神医都不信任,老妇就更不敢给少夫人接生了。 省的让老夫人的嫡长孙有什么闪失,担待不起!” 秋月道:“就是,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十一女郎可是我们主子的亲姐姐,是真心疼在心里的,难道还能故意害十一女郎不成。” 孔老太怕郑婆婆不给她接生了,忙道:“十九,郑婆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没见过让产妇走动的,怕白沁累着了,想问郑婆婆一句,没有不信任十九的意思! 十九可是霖儿的亲姨母啊!我怎么会怀疑她的用心呢! 哎呀,人年纪大了,说话老是词不达意! 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白苏不理她的言语,早在她问郑婆婆前就想反驳她。 但一看白沁站在那里,气的眼里泛起泪光,就知道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白沁不理孔老太的命令,倔强的站在那里,就是无声的反抗,也是对白苏信赖和支持,自己又怎么能让她难做呢! 她走过去搀着白沁,“姐姐先去床上歇一会儿。” 白沁迟疑了一下,躺回到床上,拉着白苏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颤声道:“十九,是姐姐对不住你! 可是……姐姐不想让你走,留下来……留下来陪着姐姐。” 白沁紧皱的眉心,和断断续续的言语,都说明她在忍受阵痛,可是这次她一声都没哼,全然不似守着她和孔俊时候。 白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傻姐姐,我怎么会走呢! 咱们不是和孩子说好了,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 我是他姨母啊,怎么会骗孩子呢!” 白沁的眼泪夺眶而出,把脸侧向墙那边。 孔俊看白沁流泪,心里难受的要死,忙探过手给她擦了擦。 然后站起来对白苏深施一礼:“多谢十九妹!” 孔老太后悔了,尽管她还是不赞同走路助产这个法子,可心里已经认可了一半。 那正胎位的法子就是高明,怎么自己就忘了呢! 说不定走路真的管用! 看儿子这态度,显然是觉得自己不对,借着由头给十九施礼,这是给她赔不是呢! 那两句话是不太好听,俊儿说了,白十九万万不能得罪,怎么一生气就说秃噜嘴了呢! 可别因为这两句话,给俊儿惹出什么麻烦来! 老太太厚着脸皮干笑两声:“十九是俊儿亲自接来的,孩子还没生,怎么会走呢! 真是的! 十九怎么会给我这老太婆计较,不会的,不会的!” 白苏松开白沁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孔老太道:“老夫人不理解我的做法,可以直接问我,我可以慢慢给你解释。 但你不该怀疑我的用心。 老夫人,你虽看重你家的嫡长孙,也请相信,我比你更看重十一姐,更舍不得她吃苦。 而且,你家的嫡长孙,也是我的亲外甥!” 秋月愤愤道:“我们主子从知道十一女郎怀孕时起,就没有一天不挂念着。 想尽法子为十一女郎和肚子里的小公子打算着,唯恐出了差错。 不知道为此花了多少心思。 那时候,十一女郎的身体有多差,老夫人也知道,什么原因造成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白沁心里暗想,婆母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没人敢当面质问她一句,反倒是秋月这个小妮子,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孔老太暗骂,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我面前咋呼,怎么她身边的奴才,个个都是这个德行,一点规矩都不懂呢! 她主子也不管管,纵的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 孔老太脸上藏不住事,白苏一眼就看得出她在心里骂秋月,丝毫没觉得那样对白沁有错处。 白苏道:“我为什么要亲自给十一姐接生,因为我最了解她的身子。 她怀孕前几个月肝气郁结,不知给身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产子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就在去花园以前,我都揪着心,因为十一姐开了两指骨缝,却没有任何感觉。 老夫人经验丰富,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老太太目光躲闪着支吾道:“我怎么懂这些!” 郑婆婆道:“开了骨缝,产妇却没感觉,极有可能是难产的前兆!” 屋里的人都很吃惊,老太太急道:“这会儿有阵痛了,是不是就没事了!”天籁小说网 郑婆婆点头道:“十之八九是不会难产了!” 孔老太双手合十,闭住眼睛念叨:“阿弥陀佛!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郑婆婆道:“先生,这就是您让少夫人走动的原因吧! 孔夫人离生还早,您能不能跟弟子讲解一下,也让老夫人彻底放心!” 第280章 母子平安 孔老太道:“我虽然对十九很放心,但心里头也很不解,咱不是没见过这样助产的法子吗? 以前都是让躺床上歇着,攒力气,生孩子的时候才能有劲儿啊!” 白沁要在孔家生活一辈子,白苏也不想得罪白沁这个顶头上司,正想开口解释,孔俊就搭了腔。 孔俊道:“十九妹已经给儿子解释过了,在床上蜷缩着身子,不利于孩子的降生。 会让白沁多受很多罪的!” 郑婆婆眼睛一亮,心思一转,似有所悟地道:“很多产妇就是这样,越让她们放松,她们越是团着身子。 老妇大概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先生让孔夫人走动,是让她身体舒展,不让身子那么紧绷,孩子也能自然下坠,从而让骨缝开的快些。 是这样吗先生?” 白苏点头道:“郑婆婆说的非常对,走路虽费点力气,但带来的好处非常多。 多走动不但可以有效助产,还能防止难产。 因为持续走动可以使骨盆左右摇晃,摆动,从而使骨盆各骨骼和关节发生持续性变化,能有利于孩子位置的调整。 促使胎儿与产妇骨盆之间互相适应,当胎儿和骨盆更好的适应时,产妇的疼痛也会减轻。 骨盆每产生一点细微的改变,都能很好的促进分娩。 而且走动还能刺激胞宫的收缩,从而防止难产。” 秋月从怀里拿出小本记录。 郑婆婆则激动地道:“弟子明白了,先生这法子,就像我们往口袋里装东西,看似装满了,来回晃晃口袋,又能空出来一截。 生孩子也一样,看似艰难无比,只要产妇来回走动,把骨头缝来回晃荡开,就会容易很多。” 白苏轻轻点了点头。 孔老太也觉得这法子很有道理,看来真是自己误会白苏了。 郑婆婆施礼道:“多谢先生为弟子解惑,此法子传扬开来,又能帮到很多人。 请问先生,走动是不是只适用于产妇刚开始阵痛的时候? 后面一阵接着一阵的时候,就不能走动了吧!” “破水前可以走动,破水后,就不能下床了,连站立都不可以。 因为很容易引发孩子呼吸困难,脐带脱垂等问题。” “弟子记住了,多谢先生指点!” 这些珍贵无比的医术秘法,先生总是毫不保留,一丝不苟的传授给外人,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先生对陌生人尚且如此,孔老夫人竟然怀疑先生对亲姐心存恶念,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 以己度人就是她这样的人吧! 少夫人和孔御史站一块,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但有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婆婆搅和着,家里也安宁不了。 孔老太这次是彻底相信白苏有两下子了,她觉得这也怪不得自己,谁能相信一个没生过孩子人,懂这么多东西啊! 白苏道:“老夫人,十一姐按我的法子接生,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时辰就能平安产子,这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大话。” 孔老太笑道:“我相信,虽然我不懂医,但也听明白你的意思了。 白沁,既然走动对孩子有好处,就趁着没破水,多走走吧! 你不知道,刚才我一听郑婆婆说什么难产的前兆,我这心里咯噔一下子,吓了一大跳,这孩子可出不得闪失。 对了,还有白沁,白沁也不能出闪失。 俊儿,你扶白沁起来,让她多走走,咱们怎么对孩子好,就怎么来。” 孔俊无语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刚让人躺着休息,这会又让人起来。m.23sk. 白苏在白沁心里有多重要,你不问青红皂白,进门就指桑骂槐的乱骂一通,还讥讽白苏,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这比直接责罚白沁,还让她难受呢! 她此时不知有多难过,会愿意听你的吗? 白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孔俊坐到床边,轻轻握了握白沁的手,转过头道:“母亲,白沁刚躺下,先让她歇会儿吧!” 孔老太往床边走了几步,瞪着一对大眼珠子看着白沁,张嘴想劝说几句,白苏在一旁开了口。 “老夫人,走动虽然重要,但情绪更重要,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闯鬼门关,是一辈子最脆弱的时候。 十一姐这个节骨眼上,心里不能激动,不能着急,更不能生气。 这个时候,每一点情绪的波动,都会对十一姐和孩子造成影响。” 孔俊不知是被那句话触动了,呼的一下子站起来,对孔老太道:“母亲,白沁是在为孔家添丁进口,她已经为这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 咱们不能替她分担一点,起码得让她心情愉悦一点。 母亲,您刚才一进门就骂人,连儿子都吓一跳,别说白沁了。 既然十九和郑婆婆在这守着白沁,您回去歇着就行,儿子送您回去!” 说罢不由分说,架着孔老太就往外走。 孔老太哎了一声,迟疑着不想离开,她还打算守着她孙子出生呢! 但看见孔俊坚定的眼神中带着哀求,还有一丝埋怨,也觉得今儿这事做的不光彩。 说了一句,辛苦郑婆婆和十九了,就由着孔俊扶出了内室。 孔老太一走,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白沁一下子睁开眼,白苏凑过去笑嘻嘻道:“姐夫还行,这次敢跟老太太顶了一句,还把她请回去了。 不然她一直不走,咱还真没法子。” 白沁挤出一丝笑容道:“十九,你为姐姐受委屈了!你别跟她生气啊,姐姐给你赔个不是!” 白苏笑道:“我不生气,就那两句话,我没放在心上,姐姐也不要放在心上。 咱不值当的为了别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尤其是月子里!” “嗯嗯!”白沁注视着白苏,语重心长地说:“十九,你以后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如果长辈不慈,千万不要嫁!” 白苏看着白沁一本正经的模样,哈哈笑道:“知道了,我听姐姐的!” 白沁被她的笑声感染的,把心里的郁气也散了大半,“我不是给你开玩笑,这事真的很重要!” 郑婆婆笑道:“少夫人这是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先生呢!” 白沁刚坐起身,阵疼袭来,又躺回床上哎呦了几声,白苏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在一旁安抚白沁。 孔俊送走老太太,回来后又给白苏道了一次歉,尽心竭力的伺候着白沁。 直到开了六指,白沁破了羊水,才在郑婆婆的催促下,出了内室。 孔老太在自己院子里待不住,又回了这边,却被孔俊拦着,没有再进内室。 孔老爹也从衙门赶了来,老两口陪孔俊一起在外边坐等。 白苏全心照顾白沁,软语鼓励、安慰、暗示、教她怎样用力,呼气,吸气…… 申时初,白沁顺利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第281章 一切都还来得及 守在外头的孔俊,听到孩子嘹亮的啼哭声,瞬间湿了眼眶。 画扇喜滋滋的出来报喜:“恭喜老爷,老夫人,少爷,少夫人平安诞下小公子!” 孔老头连念了几声祖宗保佑,老太太也是一个劲儿的念阿弥陀佛,夫妻俩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 孔家上下一片欢腾。 孔老头先是打赏了院里里伺候的人,又吩咐人赶紧把准备好的红布和弓挂在门外,还嚷嚷着要去祠堂敬告祖宗。 孔俊抬腿进了内室。 徐媪抱着刚包好的小公子递过去,孔俊只看了一眼,就往床边走去。 白沁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散乱又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和脖颈上的汗珠,就能让孔俊感受到,白沁为了生这个孩子,经历了怎样的痛楚和艰辛。 白沁生霖儿的时,正是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孔俊也全程陪同。 那次白沁生了两天一夜,吃足了苦头,才生下霖儿。 当时孔俊除了心疼以外,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尤其是看到孩子后,只剩下高兴。 这次白沁产子,孔俊除了心疼外,感受更多是白沁的艰辛和不易,这一年多来,白沁经历的痛苦太多了。 他也因为软弱糊涂,令她受尽了煎熬和折磨,致使夫妻离心,差点把好好一个家给整散了。 那个被母亲教导的规规矩矩,低眉顺眼的白沁,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那个眼睛灵动,偶尔对他颐指气使,喜欢对他撒娇耍赖,见到他就满脸欢愉的白沁,才是他想要的妻子。 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23sk. 就像大将军说的,自己做错了事,能有改正的机会,是有福气的,自己该惜福才对。 经历了风雨的感情,才愈显珍贵,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媳妇哄得回心转意,再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孔俊坐到床边,抓住白沁汗津津的手,又擦了擦她颈间的汗,低声道:“白沁,辛苦你了,我会一生一世你好的!” 白沁看着孔俊发红的眼眶,轻声道:“孔俊,你哭了!” “我在外头一听到你喊疼,就忍不住,白沁,你自从嫁给我,受了太多苦了。” 白苏在一旁听的牙酸,孔俊这俊模样,再含着眼泪搭配着一往情深的告白,只怕白沁立马就招架不住了。 她还劝自己嫁人要慎重,若让白沁再选一次,只怕还会嫁给孔俊。 白沁脸上立刻显现出小女孩一样的笑容,“生孩子都会这样啊!你怎么不抱抱儿子,你不喜欢他吗?” 孔俊笑道:“我原本很喜欢,很盼着他,可一想到他让你这么受罪,我就不想抱他了。 要不是看他太小,还想打他几下。” 白沁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看了白苏和郑婆婆一眼,道:“十九和郑婆婆都累坏了,你还没给她们道谢呢!” 孔俊站起身,对白苏和郑婆婆分别施礼:“多谢十九妹,多谢郑婆婆!” 白苏确实累了,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榻上,秋月正给她揉肩。 “姐夫,趁这会没外人,我得嘱咐你几句,我姐月子里,你可不能让她生气,别人也不可以。 一生一世的承诺太重,许了也不一定能做到,但这一个月,姐夫可得做到位了。 月子里生气,或是照顾不好,最伤身子了,我可不想十一姐月子里落下什么病根。” 孔俊道:“十九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母亲那边我也会多用点心,这个月子,我一定会伺候好白沁的,也不会让她生气。 一生一世的承诺虽重,只要有心,未必不能实现。 等咱们都老了,你且看看,你姐夫是否信守承诺了!” 孔家老两口进了屋,眉开眼笑的抱着孩子,一个劲儿的说鼻子眼睛都像他俊儿。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丑的不行,而且还闭着眼,也不知道他们从哪看出来像孔俊。 孔老太得了孙子,看谁都顺眼,看福来和秋月都觉得跟金童玉女似的。 给白苏和郑婆婆道了谢,给了郑婆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让管家套车送了回去。 白苏看白沁一切都好,正想告辞回去。 外面突然来报,宫里来人了,请众人出去接旨。 孔家人手忙脚乱的跑到外头,孔俊刚出去随即跑回来喊了一声:“十九妹,圣旨是下给你的!快出来接旨!” 白苏闻言先是一愣,忙匆匆出去接旨。 外面院子里满是侍卫宫人,和跪了一地的孔家人。 为首的公公,正是那天往小院给白苏送东西的那位,他先是往人群里打量,看到白苏高喊道:“万岁爷有口谕!” 白苏上前两步,跪在地上。 太监道:“万岁爷口谕,宣白苏速速进宫,为七皇子诊病!”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站起身。 “公公,七皇子怎么了?”白苏站起身来问道。 太监慌忙道:“七皇子腹痛难忍,皇上都急坏了,外面备好了车,白先生快些跟咱家走吧!” 第282章 被人质疑也很正常 谢恩后,孔家老两口在孔俊的搀扶下站起来。 孔老太紧张的手冒汗,心发颤,腿软的几乎立不起来。 孔老头也强不了多少去,刚听到圣旨两个字的时候,就吓得惊慌失措,浑身发软。 他这样的小官,一辈子都没机会得见圣颜,怎么会接到圣旨呢? 到了院中才知道圣旨是下给白苏的,心里才稍安一点,但仍心有余悸。 没想到,白苏的医术竟然如此了得,连皇上都知道她,到底是出身相府,看来以后对儿媳妇,更得高看一眼了。 白苏拍了拍腿上的灰尘,暗想,口谕直接下到孔家来了,必是子谦告诉皇上的。 林澈心思一转,忙道:“师父,七皇子必是前一段时间,子谦询问的患肠痈的皇子。” 白苏点头吩咐道:“福来,快去收拾药箱!” 福来应声跑进屋里拿药箱,秋月和东子也跟着跑进去。 如果是那个患肠痈的皇子,这次复发就是第三次了,只有手术治疗才能根治。 白苏问道:“公公,治病我需要助手,我徒弟他们能跟着进宫吗?” 太监道:“可以,秦大人跟皇上说过了,只要先生需要的,都可以跟着进宫! 皇上知道先生在给令姐接生,怕先生走了缺人,还派了两个太医过来。”23sk. 说着往后一指:“看到没,秦大人亲自指派的。” 众人顺着他的手往后一看,可不是有两个太医打扮的人,站在人群里。 “不过,咱家看到大门外挂着红布弯弓,必是用不到太医了。” 白苏道:“皇上考虑的真周到!” 孔俊忙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道:“真是皇恩浩荡!臣谢陛下隆恩!” 又从管家手里拿过钱袋,塞给太监道:“公公一路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万望公公不要嫌弃。” 太监掂了掂钱袋子,塞进怀里,道:“为万岁爷办事,怎么敢说辛苦。 你是孔御史对吧!恭喜孔御史喜获麟儿!” 孔俊施礼道:“多谢公公,十九……哦,白苏为拙荆劳累了大半日,精力已十分不济。 且她不懂宫廷礼仪,有不当之处,还请公公提点着些,免得冲撞了贵人。” 孔俊看得出来,这公公认识白苏,白苏必是见过圣上。 但给皇子诊病可不是小事,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万一十九治不好,被皇上怪罪,可就麻烦了! 太监道:“孔御史多虑了,万岁爷最是念旧情,把白先生当成小师妹对待,疼爱有加,不会有什么事的。” 福来和东子提着药箱出来,太监冲他们用力招了一下手,催促道:“两个小兄弟快点走几步!” 又对白苏道:“白先生,咱们得快点,七皇子疼的厉害,贵妃娘娘急得都哭了。” “公公,咱们现在就走!先回宏正堂拿点东西,消毒的东西不够了。”白苏接过秋月递过来的披风,边系边往外走,嘱咐孔俊道:“姐夫,你跟我姐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安心养好身子。 我大概知道七皇子是什么病,这病我能治。 等我回来了,再过来看她。” “嗯嗯,十九妹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姐!”孔俊小声道:“皇宫不同于别处,处处可能都是危机,十九妹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 “我知道了姐夫!” 几人坐上皇宫的马车,快马加鞭的回了宏正堂,拿了些消毒的东西和器械,补充了一些药品,然后急匆匆的往皇宫驶去。 马车里面很宽敞,几人坐在一个车厢里,一点都不显拥挤,车厢上有四扇窗户,又暖和又透光。 白苏看着紧张兮兮的秋月,无奈道:“说不让你跟着,你还不听,你看你吓的那样儿。 你若实在害怕,到宫门口你就别跟着进去了,自己找辆马车回去。 有子由和福来他们两个打下手就行了。” 秋月道:“婢子不回去,主子忙碌了大半天了,这次还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身边没人伺候怎么行呢! 婢子也不是害怕,就是有一点点紧张。” 福来哼道:“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们跟着主子去治病,又不是去受审。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堕了主子的面子。” 秋月挺了挺胸脯道:“我说了不是害怕,只是一点点紧张而已。 现在一点点紧张都没了,有主子在,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为表示自己有用,秋月当即就给白苏垂起肩膀来。 “主子,婢子给您捏捏,不然您再做一个手术,又得累的肩膀疼。”说完还得意地撇了福来一眼。 白苏笑道:“小月胆子大的很,都敢数落孔家老太太,进宫怕什么。” 林澈道:“那个老太太果然让师父生气了。 郑婆婆到的时候,听她对郑婆婆说的那话,徒儿就猜到,她不信任师父。” 秋月道:“老太太怪腔怪调地说主子太年轻,没经验,还说主子用的法子不妥当,还一副很懂的样子,婢子能不生气吗? 若不是她,十一女郎怎么会受那么多苦。 那些话,主子顾念着十一女郎不能说,我一个小侍女,才不管那个呢!” 福来道:“那老太太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搅事精。 以后她生了病,若找到咱主子,主子不给她治,就说没生过这种病,没经验。” “就是,我看孔御史对十一女郎不错,从前那些事就是老太太搅和的。 她再这么闹腾,早晚把亲儿子也搅和跟她离了心。” 白苏道:“咱们去孔府又不是为了她,也不必在意她说什么。 我使用的治病的法子,很多都跟传统的观念不一样,被人质疑也很正常。 这次进宫,估计也会有人质疑我的方法,到时候也免不了跟人解释一番。 大多数的病人和家属听了解释以后,都能理解,咱们只需为病人尽心尽力即可。” 几人点头。 林澈道:“师父,若七皇子真是患了肠痈,只怕就得手术了。 这个手术您有几成把握,风险性大吗?” 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白苏。 白苏笑道:“我觉得有把握,不然我就独自一人进宫了,不带你们了。 肠痈是个小手术,比剖腹产简单,创口也小,只需把发炎的阑尾切除就可以了。 而且这个病很常见,我想趁这个机会,让你们学学经验。 当然了,风险也有,任何手术都有风险,阑尾病症轻,手术风险小;阑尾病症重,手术风险就大一点。 到时候看看情况,如果七皇子病症轻,咱家给皇上说说,尽量做手术。 如果病症重,我不会冒险做这个手术,让你们跟着我陷入危险之中的。” 第283章 快给炳儿看看 白苏道:“还有,我把手术风险给你们说说,到了皇宫以后,子由写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给皇上。” 陈家那次因为匆忙,没有签手术知情同意书,差点被人钻了空子,从那以后,再紧急的手术,林澈也会让家属先签字。 “是,师父!可是皇上只怕不会跟咱们签字!” “皇上签不签字,咱都得写明,越是这样的贵人,越得把风险讲透彻,一点马虎不得。 咱平平静静的日子,不能因为医治贵人,担风险!” 白苏一路上讲了阑尾手术的风险,和手术的原理和注意事项,讲完刚好到了宫门口。 太监在前面马车下了车,白苏和林澈他们也一一下了马车。 白苏把太监喊过来,指着两个大号的药箱,道:“公公,我知道宫里有规矩,入宫不能携带利刃武器之类。 但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我治病得用的东西,请公公安排个人给拿进宫。 若皇上允许我的法子治病,就用得着这些,若皇上不允许,我们出宫时,公公就让人给送出来。 未经允许,我们不碰这两个箱子,省的公公难做。” 太监摆手唤了两个小太监,吩咐道:“都小心拿着,别磕着碰着了,这都是七皇子治病用的着的,损坏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小太监应了声是,小心翼翼的抱着箱子。 太监看秋月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也让小太监接了过来。 太监一边引着几人往里走,一边自我介绍:“咱家叫安祥,白先生唤咱家小安子就成!” “安公公!” 安公公笑道:“以前,咱家可没少往白府跑。 皇上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喜欢让太傅看看,有点稀罕吃食,也想让太傅尝尝。 皇上对太傅的感情,深着呢! 先生只管放心大胆的给七皇子瞧病,有皇上在,您什么都不用怕。” 这点白苏相信,她虽不知道安公公说的这些,但上次皇上的表现,也能看出来。 皇上连丹书铁券都破格给了自己,他儿子生了病,自己又怎会不全力救治呢! 白苏道:“皇上的确是重情之人,我也会全力救治七皇子的。” 安公公急匆匆的往前走着,逐渐粗重的呼吸,在冬日里形成一团团白雾。 “七皇子是吴贵妃娘娘所出,贵妃娘娘位份尊贵,荣宠万千,最得皇上宠爱。 除七皇子外,还有九皇子和十五公主,都是娘娘所出。 七皇子也自小聪慧过人,又古灵精怪,皇上非常喜爱,先生若能治好七皇子,皇上和娘娘都得有重赏。” “谢公公提点,我必竭尽所能!” 几人来到七皇子的住处,殿门外早有太监迎着,一见到他们就打发小太监进去禀报,急呼呼的道:“安公公,您可把大夫请来了,皇上都问了好几次了。” “咱家可一会儿功夫都没敢耽搁,你看我头上都急出汗来了。” 白苏抬头往大殿的上方一看,只见匾额上用朱笔写着“朝阳殿”三个大字。m.23sk. 白苏又小声嘱咐了林澈他们两句,随在太监后面进了殿。 皇上正一脸焦急的等在殿中,白苏忙跪下见礼:“草民白苏,叩见皇上!” 林澈他们也跟着跪在后面。 “快快平身!”皇上虚扶了一下,急道:“白苏,快跟朕进去,看看七皇子!他肚子疼的厉害,都出了一身汗了!” 白苏忙跟皇上进了内殿,就见床榻上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小孩长得非常清秀,此时正紧皱着眉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里小声嚷嚷着疼,身子难受的来回扭动着。 床边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边握着小孩的手,一边用帕子擦孩子额头上的汗。 床旁边站着秦慎和几个太医,个个面色沉重。 “爱妃,你先让开些,让白苏给皇儿看看。” 那妇人转过身来,精致的面庞上还有泪痕,眼眶也泛着红,看到白苏脸上闪现出期望和一丝丝微笑。 她慌忙起身让到一旁,“先生,快给皇儿看看!” 白苏跪倒行礼,还没叩头,就被贵妃搀起来,“不必多礼,快给皇儿看看,看有什么法子给他治治。” “谢娘娘!” 宫女搬来绣墩,白苏坐到床边,把手搭在七皇子的手腕上,小孩睁开眼睛看着白苏,“你是太医令的师父?” “是!” 七皇子满怀期翼的问:“那你一定比他厉害多了!你一定能治好我对不对?” 白苏道:“我得先检查一下,看看是什么病,才知道能不能治。 但我会竭尽所能的!” “那……” 皇上打断道:“皇儿,你别说话,影响先生诊脉!” “是!” 白苏诊完脉,掀开被子,用手摸了摸孩子右下腹,能清楚的触摸到阑尾处的包块。 七皇子嚷道:“就是那里最疼,你手摸的那里。 父皇!儿臣疼的厉害,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烂掉了一样!” 白苏也不说话,用手在他腹部反复的摸,直到排除了其他因素,确定是阑尾炎了,才收回手。 小孩在床上挣扎着喊疼,喊了两声又开始呕吐,把先前喝的汤药都吐了出来。 白苏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宫女围上去擦拭。 “师父,师兄!”秦慎 皇子病情紧急,断不可有丝毫耽搁,此时要按医理施药 第284章 还不如死了好受些 一阵忙乱过后,七皇子面色痛苦的躺在床上,语气哀求的看着白苏:“先生,快给我治,我受不了了。” “父皇,母妃,快点……,啥法子也行! 儿臣这样,还不如死了好受些!” 吴贵妃眼泪哗哗往下掉,皇上急道:“白苏,能不能先给他止痛!” 白苏的药箱还在外头,扭头看向秦慎:“子谦,取银针来!”天籁小说网 秦慎忙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银针,递给白苏。 白苏用银针刺进七皇子天枢穴、合谷、曲池等部位,须臾,七皇子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吴贵妃喜道:“果然是神医,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皇上面色也好看了些。 “娘娘,这只是暂时缓解疼痛! 皇上,娘娘,在下想问几个问题,请随草民到外殿来!”白苏道。 小孩显然是疼怕了,慌道:“先生不要走,把病治好了再走。” 白苏温声道:“七皇子放宽心,我先给你父皇和母妃说说你的病情,马上就回来给你诊治。” 小孩眼神不舍得望着白苏,没有再说什么。 “秦爱卿,你们几个也出来,一起出出主意!”皇上看七皇子情况稳定,心里安慰不少。 几位太医一同应是,跟随在皇上后面出了偏殿。 皇上坐回正殿的高榻上,冲白苏摆手道:“白苏,你坐下说话!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行。” “谢皇上!”白苏正累的腿脚发酸,毫不客气的坐在榻上,林澈几人侍立在她身后。 “娘娘,七皇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腹痛的?” 吴贵妃道:“他今儿清早还连跑带跳的很欢实,巳时开始就嫌腹痛,没多大一会儿,就疼的受不了。 喝了汤药,还有秦太医外敷的法子都用了,也没什么效果。” 白苏道:“草民想看看七皇子以往的脉案。” 秦慎拿过一摞纸,躬身递给白苏:“师父,这是七皇子生病以来的脉案和方子!” 白苏接过来,一张张翻看。 皇上道:“朕知道你一早就去给你姐接生,产子也非小事,本不欲强行喊你过来,但这帮子太医实在是太无能! 七皇子疼了好几个时辰了,他们一个个的干看着,一点好法子都没有!” 秦慎和几位太医忙跪下:“臣等无能,臣有罪!” 白苏翻开着医案,头也没抬的道:“皇上,七皇子的确是患了肠痈,太医的诊断和所开的药方,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先前两次发病是慢性的,疼痛可以忍受,用药调理即可。 这次复发变成了急性的了,这些药方就不怎么显效了,如果让草民拟方子,也是大同小异,甚至还不如几位太医呢!” 皇上对太医抬了抬手,对白苏道:“你这是怕朕怪罪他们,替他们说话呢! 你一出手,朕就看的出比他们强多了!” 贵妃道:“是啊!先生一定有好法子!” 白苏把医案递给身后的林澈,对皇上拱手道:“皇上,娘娘,针灸只是暂时止住了疼,并不能治病。 要想根治,只有把七皇子化脓的一小截肠子切除。” 此话一出,除了皇上、秦慎和林澈他们几个,屋里的人俱是一惊。 殿内躬身侍立的两排宫人,眼睛都偷偷的往白苏那边瞄。 吴贵妃美眸瞪的溜圆,一脸难以置信的道:“把肠子切除?肠子在肚子里怎么切?” 白苏道:“把肚子切开一个小口,把坏掉的肠子取出来,然后再把伤口缝上!” 几位太医互相对视了一下,眼里都有些不忿,这说的是什么话,把七皇子的身子,说的跟随意摆弄的布偶娃娃一样。 吴贵妃一下子瘫软在榻上,喃喃道:“这叫什么法子,肚子剖开,那人还能活吗?” 皇上安慰道:“能活,这个法子,秦爱卿给朕说过了。 白苏给人做过剖腹产子,也是把肚子剖开,现在大人孩子都活着呢! 朕找人问过了!” 吴贵妃眼泪一下子流了满脸,摇头道:“这法子不行,他们现在活着呢!谁知道能活几天啊! 皇上,臣妾要炳儿毫发无伤的康复。” 皇上沉吟道:“白苏,朕也觉得这法子风险太大,皇儿还这么小,就算治好了,也会元气大伤。 你看看,还能不能想个好点的法子,不伤身体的,多治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或者跟几位太医商讨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法。” 白苏摇头道:“没有更好的法子,七皇子现在的病情,用药物几乎无法治愈了。” 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太医拱手道:“皇上,臣认为,白先生的法子不可行!” 皇上道:“姜太医,说说你的看法!” 姜太医道:“白先生会用刀子治病的事,臣也听说过。 但先生无论是替朱将军正骨,还是剖腹产子,都跟七皇子的病不一样。 朱将军的骨头本来就弯了,打断重接,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行。 给产妇剖腹产子,也是因为孩子本该离开母亲的身体。 但七皇子患病的部位可是肠子啊! 人吃进肚子里的所有食物,都是靠的肠道吸收和排泄,肠子是人健康的根源,是六腑之一啊。 白先生竟然要把它切掉,这……,这……臣觉得不可!” 另一位太医行礼道:“是啊皇上,姜太医说的对,肠道不但是健康之源,还是百病之源,是万万不可损毁的。 肠子非常的娇气,吃点冷的热的刺激一下,都会使人痛苦不堪,何况去掉一段! 如果把肠子去一段,那七皇子吃的东西还怎么吸收,还怎么排泄,就算侥幸能活下来,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吴贵妃流泪道:“皇上,两位太医说的有理,肠子怎么能去一截呢! 炳儿这么活泼可爱,臣妾不想他受到丝毫损伤。” 秦慎拱手道:“皇上,娘娘,姜太医和栾太医他们,根本就不了解肠道的功能。 七皇子坏掉的那段肠子叫阑尾,是肠子的细枝末节,就是肠子上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尾巴。 切除后,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影响。” 姜太医气道:“秦大人,下官是不如您的医术高明,但姜家好歹是世代行医,先祖还得过先皇御赐的匾额。 肠道的功能是每一位行医之人都懂的基本功,您竟然说下官不懂,这不是侮辱下官吗?” 栾太医也道:“秦大人对白先生尊崇有加,尊师重道本没有错,但大人为了维护师父,就贬低下官祖传的医术,下官也不服气。 肠子对人的身体有多重要,秦大人竟然把它说成无足轻重的小尾巴,真是闻所未闻。” 秦慎冷道:“世代行医不懂的就能说成懂吗? 你们所说肠道的功能是整个脏腑的肠道,跟七皇子要切除的部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就像人的脑袋一样,脑袋掉了人会死,把脑袋上的头发剪掉人会死吗?” 秦慎掰着手指头道:“肠分为大肠小肠,小肠分为十二指肠、空肠和回肠,大肠分为盲肠、阑尾、结肠、直肠、肛管。 每一个功能都各不相同,说你们不懂是侮辱你们吗?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不懂就是不懂,有什么可丢人的!” 第285章 七皇子是皇嗣啊 姜太医拱手道:“秦大人,就算肠子的功能各不相同,各个部位也是相通的吧! 哪里有病就应该治哪里,总不能哪里生病了,就用刀子切去吧! 秦大人,七皇子是皇嗣啊! 脏腑之内切腹去肠,伤口容易愈合吗?万一生了脓疮,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姜太医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觉得,白苏想用这样粗鲁的法子,给皇嗣治病,是大不敬。 虽然按他们的方子,治愈的希望很小,起码这样能维护皇室的尊严,让七皇子走的完完整整。23sk. 白苏的方法更是危险重重,若治不好,还让七皇子临死前再受一次切腹之痛,这不是作孽吗? 秦慎冷道:“姜太医莫非忘了,肠痈原本就是是热毒内聚,瘀结肠中,而生的脓疮。 若不及时根治,肠痈破裂,脓液就会流满整个腹腔,到时候才会药石无医。” 姜太医道:“肠痈虽然难治,也并不是全无治愈的可能,只要大家竭尽全力,未必不能给七皇子赢得一线生机。” 秦慎气道:“你没看到七皇子疼痛难忍吗?放着好方案不去用,要七皇子受着罪,去拼那一线生机去。 这真是为七皇子好吗?你这是陈旧腐朽思想在作祟。” 皇上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但太医的法子明显就没效果。 白苏的法子又觉得风险太大,一时也没有主意。 吴贵妃只是在那里抹眼泪。 白苏道:“皇上,两位太医的本意和娘娘一样,都是不想七皇子的身子受损。 但七皇子的情况,已经没有别的法子。 只有早点手术,切掉化脓的肠子,才能最大可能的保障七皇子的生命和健康。 若几位太医有良策,那就更好了,草民也不想让七皇子挨那一刀子。” 皇上哼道:“他们若是有法子,朕就无需请你来了。” 几个太医面红耳赤的低着头。 “白苏,我看你出手就给皇儿止了痛,要不你先开几副药,让皇儿喝了试试效果,说不定就有效呢! 就算无法根治,等他大一些,身子骨强壮了,再给他切了也行啊!” 吴贵妃对白苏的法子,是一百个不愿意:“是啊!都没试试呢!怎么知道行不行! 白先生,在皇儿身上下刀子,本宫实在是舍不得啊!” “皇上,娘娘,草民没有良方,上次七皇子复发,秦慎已经问过草民了。” 秦慎道:“皇上,那个外敷的法子,还有上次治愈七皇子的方子,就是师父所授。” “原来上次给皇儿治愈的法子,就是你想出来的。” 白苏点头道:“可是那个方子,对七皇子已经没效果了。 皇上,手术并不影响七皇子的成长,并且年龄越小,创口越小,愈合的也越快,若手术顺利,一个月之内,就能完全康复。 一指之疾,可损数尺之躯,皇上若不能当机立断,贻误了病情,就是想让草民做手术,草民也不敢做了。” 姜太医拱手道:“皇上,臣想问白先生几个问题!” 白苏道:“太医请问!” “白先生切除这段肠子,真的不影响身体的消化和排泄吗?”姜太医道。 “对!” 姜太医道:“断开的肠子怎么接在一起?用线缝住吗?接口处会不会往外渗漏。” 这问道点上了,一屋子的人都支棱着耳朵听,肠子那么细,去掉一截怎么接上。 若缝的皱皱巴巴的,还能消化和排泄吗? 白苏道:“阑尾就像秦慎说的那样,是细枝末节,它的一端与盲肠相通,另一端是不相通的尾端。 只要从阑尾的根部做结扎,然后切掉阑尾,再把结扎部位消毒做一个荷包缝合,包埋在盲肠内,并不存在太医担心的情况。” 白苏一丝不苟的回答他的疑问,甚至连手术细节都毫无保留,姜太医的心境,已经发生了转变。 姜太医对白苏深施一礼:“多谢先生为在下解惑。 最后一个问题,先生给七皇子做这个手术,有没有危险?能不能保障七皇子的安全!”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这个我无法保障! 病症轻,风险就小,病情加重,风险就大,如果……” 白苏话没说完,就听内室砰的一声,是杯子摔到地上的声音。 “是皇儿等急了,朕已经决定了,白苏,给七皇子手术吧! 先跟朕进去看看。”皇上说完起身进了内殿。 内殿里,汤药洒了一地,有两个宫女正在打扫地上的碎瓷片,剩下的宫女跪了一地,床上的七皇子,满脸都是泪水。 吴贵妃跑过去,坐在床边,一边给儿子擦泪,一边问道:“皇儿,怎么了,又疼上来了吗?” 七皇子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颤声道:“儿臣都快疼死了,不想喝那不管用的药了,快让先生再给我扎几针。” 林澈道:“师父,先给七皇子麻醉吧!” 皇上道:“白苏,抓紧手术,越快越好!” 第286章 这是打算让朕签名? 白苏冲安公公使了个眼色,安公公对小太监一摆手,小太监立即跑出去。 很快把两个大药箱搬进来,连同那个包裹,一同放在桌案上。 两个大药箱子,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是把家伙式都带来了,开始就奔着手术来的。 林澈打开药箱,取出适量的麻醉药,几个太医瞪着大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看着林澈的手。 这就是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麻醉药,吃了真的可以刀割不疼吗? 这些太医都听说过白苏的名声,尽管他们觉得传言有些夸大其词,但太医令的医术那么好,却甘愿拜入其门下,可见此人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还有白苏制作那些丸药,足见其心思巧妙。 除了岁数偏大的姜太医和栾太医外,另外几个年轻些的太医,是赞同白苏手术的。 他们开始也认为肠子断不可切,但听了太医令和白苏的解释,觉得也有道理,既然自己没有良策,为什么不让别人试试呢! 虽然这法子惊世骇俗,跟传统的医术大相径庭,但也算另辟蹊径。 祖宗传下来的医术,不也是慢慢摸索积累的吗? 若学医之人个个循规蹈矩,不敢大胆的摸索创新,那还有什么发展可言。 林澈把麻醉药递给宫女,让宫女服侍七皇子服下,贵妃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些位置来。天籁小说网 七皇子一看又是药,摇头拒绝道:“父皇,我不喝药了,不管用,先生,快点,快给我扎针。” 宫女站在那,也不敢再往前凑了。 白苏走过去,坐到床边的绣墩上柔声道:“七皇子听话,这个药跟以前的药不一样,喝了以后,一会儿就不疼了。 比扎针还管用呢! 我扶你坐起来,咱们把药喝了好不好!” 七皇子注视着白苏,声音虚弱的道:“真的比扎针还管用?” 白苏点点头。 七皇子哼哼道:“那快扶我起来,我就知道,你的本事比这群老太医强。” 白苏笑着把七皇子扶起来,一手托着他的后背,一手从宫女手中接过杯子,凑到七皇子嘴边,七皇子三两口把药喝了。 白苏把药碗递给宫女,又从宫女手中接过巾帕,擦了擦小孩嘴角的药渍,然后扶他慢慢躺下。 这非常平常的几个动作,却令站在一旁的天启帝,想起了尘封许久的往事。 自己像皇儿这么小的时候,有一次上课时突然发烧不止,太傅也这样喂自己喝过药。 当时太傅一改往日严厉的模样,连说话都温和了许多。 以至于他好长一段时间,老盼着能在太傅面前生病,让太傅再喂自己吃一次药。 可惜,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过。 本以为这事已经遗忘多年,却被刚刚这一幕,轻易的勾起了回忆。 原来年少时经历的感动,早就刻在了记忆里,不管过去多久,都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七皇子躺回床上,苍白的小脸,紧皱成一团,满怀期望的看着白苏,颤声道:“先生,你若治好了我,等我长大了,会报答你的!” 小孩的心思都很单纯,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但这看似简单的道理,许多人却难以做到。 太傅一辈子都在对自己好,自己报答了他什么呢! 白苏知道七皇子疼怕了,把自己当成了救星,笑道:“好,那你好好养病,我等你长大了报答我!” 说完站起来,转过身道:“皇上,手术前我得做一些准备,烦请安排几个人,帮一下忙。” 皇上道:“准!小安子,你听白苏的吩咐。 殿内所有人都听白苏的安排!” “是!奴才遵旨!” “公公请在外殿准备笔墨纸砚,我徒儿要用。” 安祥应了声是,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立即退了出去。 白苏接着吩咐道:“福来,去把器械重新消一遍毒,小月跟着宫女去准备盐开水。” “是!” “是!” 福来和秋月带着人下去准备。 “子由,你去外殿写份知情同意书,把手术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写出来,写好拿过来,让皇上和娘娘看看。” “是,师父!” “师父,弟子去给师兄研磨!”两人一起去了外殿。 七皇子开始哼哼了两声疼,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皱成一团的小脸,也舒展开来。 众人知道,这应该是麻药起了效。 又过了半刻左右,七皇子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吴贵妃却突然紧张起来,一句句的小声喊着:“皇儿,皇儿,炳儿,炳儿!” 不管她如何紧张,也阻挡不住药物带来的困意,过了片刻,七皇子李炳就睡了过去。 刚好林澈和秦慎拿着写好的知情同意书走进来,躬身递给白苏。 白苏看了一遍,躬身道:“皇上,这是这次手术的知情同意书。 上面详细的写了七皇子在手术中和手术后,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和不良后果,请皇上和娘娘看一下。” 安公公接过来,躬身呈给皇上。 吴贵妃闻言赶紧凑过去,上边一行行的风险罗列着,一大张纸上写的满满当当。 还没看清内容,吴贵妃就觉得心跳如鼓,四肢发软。 皇上看完内容后,看了一眼林澈,把知情同意书递给旁边的吴贵妃,道:“白苏,你这个大徒弟也太仔细了。 不但把风险写的事无巨细,还标注着病人家属签名的地方,这是打算让朕签名? 是怕七皇子出了问题,朕会责怪你吗?” 白苏道:“皇上,这是草民制定的手术规矩,是每台手术必须得有的规程,不是专门写给皇上的。 皇上是我的兄长,是替我撑腰的人,我怎么会害怕皇上责怪我呢! 不管皇上签不签字,我都会竭尽全力救治七皇子的!” 皇上暗道,这还差不多,还从没有人敢跟朕提要求的。 几位太医闻言面面相觑,这个白苏什么来头,怎么敢称皇上兄长,皇上还很愿意的样子。 白苏接着道:“因为手术治病和传统的治病方法不同,手术是要承担风险的。 这份知情同意书,能让病人家属了解这些风险,并且愿意承担风险,信任、配合、支持我们大夫。 还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纠纷。 这算是我制定的自保的法子,不单是为了保护我,更是为了保护这个行业。 当然了,皇上若能签个字就更好了。 让那些不敢学手术的大夫看看,只要我们全力救治病人,连皇上都会支持我们。 我们并不是头上顶着铡刀在救人!” 第287章 这是想拿炳儿练刀呢 白苏还是想让朕签字啊! 你定的规矩确实有必要,也有道理,可以在民间执行,可是,怎么能让朕守你定的规矩呢? 朕可是天子啊! 皇上正想开口拒绝,就听吴贵妃激动的嚷了一句:“白苏,你好大的胆子!” 吴贵妃接过知情同意书后,看到一条条的危险事项,脑袋就嗡嗡的。 皇上和白苏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纸上一条条要命的危险,都会发生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七皇子是她后半生的依仗,是她的命啊!她怎么会允许儿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挨刀子。 白苏还一个劲的蛊惑皇上,口口声声说为孩子着想。 还说什么像斩断头发,小尾巴啥的,把风险说的轻飘飘的,说的自己也动了心。 合着是因为刀子割在别人身上,她感觉不到疼啊! 这是完全没拿皇嗣当回事啊! 吴贵妃看完手术知情同意书后,气的美眸含泪,纤纤玉手哆嗦的指着白苏,恨道:“既然手术有这么多风险,你还要给七皇子做,出了事,你负的起责任吗? 你有几个脑袋承担?” 林澈面色难看的瞪了秦慎一眼。 伺候这些是非不分,权利又大的妇人,气也得气死,子谦还觉得当太医好,还想让师父也进宫当差? 再有这些想法,非得使使我师兄的权利,打改了他不可。 这吴贵妃看着好看,就是个绣花枕头,分不清里外拐——看不明白好赖人啊! 你儿子不手术就得死,你咋不明白呢! 要不是师父不许我开口说话,我真想跟她分辨分辨。 秦慎被小师兄瞪了一眼,觉得很冤枉,师兄这是以为我让师父来的吧!真不是! 自己以前是这样打算过,可是师父今日给她亲姐接生去了,自己怎么敢为了皇子耽误师父的大事。 是皇上自己想起的好不好,师父的医术,早在未央宫就暴露了,要不是自己给皇上陈情,皇上早就去请师父了,哪会拖到现在。 贵妃咋呼一两句也没啥,皇上跟前儿,她凶不起来! 何况贵妃本就不是恶人,只是有点无知罢了。 何况,皇上在这里,无需师父开口,皇上就得教训她了! 果然,白苏还没反应过来,皇上就发了火,“放肆!这么大喊大叫,眼里还有朕吗?” 他刚才听白苏说,顶着铡刀救人,觉得太夸大了,治病救人哪有那么危险。 自己的妃子,马上就问人几颗脑袋! 还指望人救儿子呢!说话这么没分寸。 吴贵妃转身跪到天启帝面前,哭诉道:“皇上恕罪,臣妾实在是气昏了头! 这手术明明这么多风险,她还要给皇儿做,她……,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啊! 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给炳儿做这个手术。 求皇上收回成命! 求皇上收回成命!” 吴贵妃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边哭一边叩首,哀求皇上收回成命。 好像白苏不是个救命的大夫,倒像是个索命的恶鬼一样。 天启帝气道:“糊涂,真是个无知妇人! 你说白苏安的什么心?她安的是救人的心! 要不为救你儿子,她只需说治不了就完了,现在早回家休息了,何必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吴贵妃泣道:“皇上,可是手术太危险了啊! 刚才炳儿睡过去的时候,臣妾喊不醒他,臣妾心里就害怕,怕炳儿再也醒不过来了啊! 皇上!臣妾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求皇上怜悯臣妾,求皇上收回成命吧!” 天启帝冷笑道:“合着你认为炳儿只是你自己的儿子,只有你疼他! 朕就不心疼他,对吗?” “不是的皇上,臣妾伤心过度,口不择言,请皇上恕罪!” 吴贵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惹的皇上不悦,既后悔又害怕,哭的更厉害了。 吴贵妃哭泣的模样,让白苏想起一句诗:“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只是这辣手摧花之人成了自己,感觉很不美妙啊! 还是给美人解释解释吧!不然不但贵妃伤心,还瞎耽误功夫啊! 错过了手术时间就不好了! 白苏道:“娘娘不必太过忧心,上面写的风险,只是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归拢在一起,并不说明会发生。 七皇子的病若不手术,就是九死一生,手术虽有危险,却是九生一死。 贵妃娘娘越是爱重七皇子,越得尽快手术啊!越拖病情就越严重,危险也就越大!” 吴贵妃侧了侧身子,逼问道:“那上边写的是不是都有可能发生? 你能保证七皇子手术后安然无恙吗?” 白苏道:“我不能给娘娘保证,只能保证自己尽心竭力,争取让七皇子安然无恙!” 吴贵妃冷斥道:“谁能知道你尽心不尽心,连一句大话都不敢说,本宫怎么能把皇子交给你治。 别人治病大不了不管用,你治病动刀子先要人半条命。 本宫问你,七皇子这样的病,你用这法子治过多少人,有没有失败的!” 白苏道:“医者父母心,我自认对哪一个病人都尽心竭力,何况七皇子是皇上的儿子。 我动刀子分明是救人性命,娘娘说我治病先要人半条命,更是冤枉。 最后一个问题,七皇子算是第一个做这个手术的病人。 虽是第一次,但那些知识我已经烂熟于心,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治好七皇子。 而且我行医一来,做过数百次手术,从未出过一次差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吴贵妃闻言更是惊怒不已:“皇上,您听到了吗? 这个手术她从未做过,这是想拿炳儿练刀呢!” 第288章 就算是杀鸡宰鱼 殿内之人全都很惊讶,敢情她只是纸上谈兵,从没做过啊! 这个年轻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太医院拟一个新药方,怕不妥当,还得让太监先试过药,才敢让皇嗣喝,他竟敢贸然在皇子身上动刀子。 还是这么精妙的手术? 把皇子的身份先放一边,就算是杀鸡宰鱼,没杀过的也不会顺手吧! 皇上也是一愣,那张纸上写的那么仔细,分明是经验丰富的样子,哪里像是生手! “白苏,你此前真的没做过吗?”皇上疑惑的问。 上辈子做过无数次,只是没法说呀! 白苏摇头道:“没有! 皇上,您知道我行医时间不长,遇到的病人有限,还没遇到这样的病人! 但我对这个病了解的非常透彻,有足够的信心。” 栾太医听到行医不久几个字,更觉得不靠谱,拱手道:“皇上,既然白先生毫无经验,为了七皇子的安危起见,还是服药治疗吧!m.23sk. 臣等虽无用,但定会拼尽全力,救治七皇子!” 白苏道:“敢问太医,你拼尽全力,有几成把握治愈七皇子?” 栾太医道:“七皇子的病虽然危急,但发病仅一天,治愈并不是全无希望!” 白苏正色道:“我问的是你有几成把握!” 栾太医道:“至少有一成!且太医院尽是国手,众人齐心合力,或可治愈也未可知。” 吴贵妃道:“对对,皇上,皇儿发病才一天,太医齐心合力,说不定明日就见效了!” 试药总比试刀子强吧!喝药不管用再改药方,手术不妥当,儿子直接就没了,还是剖腹而死,死的那么受罪。 秦慎道:“娘娘,栾太医的医术连微臣都不如,您怎么能把七皇子的安危放到他们身上。 我师父给病人做的手术,很多都是第一次,全都没出过差……” “子谦!我来说!”白苏伸手打断秦慎,对皇上道:“皇上,七皇子是急性肠痈,脓肿的部位,最快几个时辰就会穿孔。 一旦穿孔,脓液以及粪便就会流入整个腹腔当中,现在情况这么危急,竟还在为了一成的希望,质疑我九成手术。 而且,七皇子的麻醉时间只有两三个时辰,一旦错过,再次麻醉就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如何选择,请皇上当机立断!” 吴贵妃急忙叩首道:“求皇上三思,栾太医姜太医他们行医几十年,至少比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强吧! 手术若有了差错,皇儿就没命了啊!” 皇上冷声道:“朕相信白苏,也相信太医令! 爱妃,太医令总领太医院,他说的话不比别的太医可信吗? 白苏,东西若准备好了,直接手术就行!” 白苏拱手道:“是!多谢皇上信任!” “皇上,太医令盲目尊崇他师父,他的话不足为信! 臣妾认为,白苏的话也是危言耸听,皇儿发病才一天,哪有那么严重啊皇上!”吴贵妃哀切道。 “娘娘,我师父并不是危言耸听,急性肠痈确实发展很快,这些都是有案例的。 谁也无法预料脓疮什么时候破裂。”秦慎道。 皇上看贵妃如此固执,心中不悦,皱眉道:“吴贵妃,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去外殿等消息吧!” “……,臣妾……臣妾遵旨!” 吴贵妃看皇上撵她出去,就知皇上心意已决,她叩首后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儿子,只觉心如刀绞,眼泪汹涌而下。 她看向非要给儿子动刀子的两人,白苏正跟安公公吩咐着什么,秦慎平静的站在那里,跟个没事人一样,不由又气又恨。 她手指着秦慎,脱口而出道:“秦慎,七皇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第一个不放过你!” 白苏脸色一沉。 “臣问心无愧,若有意外,任凭娘娘处置!”秦慎面容坚毅,并无丝毫畏惧。 白苏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一甩袖子转过身来,厉声训斥道:“子谦,你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若有意外,任凭处置。 手术免不了有意外。 若人人都似你这个态度,我们学医之人,很快就会死伤殆尽。 自己的命都不保,还救什么人啊!” 秦慎自拜师以来,第一次挨师父训斥,脸色一红,跪下道:“师父息怒,弟子知错了!” 白苏抬手让他起身,“病人的命再金贵,你自己的命也不能这样轻贱。 你的亲人也同样视你为珍宝。” 白苏紧接着又对皇上道:“皇上,既然娘娘不信任草民,那这个手术,我就不做了。 非草民不想尽力,是我本就疲惫不堪,徒弟又被这样威胁,做手术时难免会战战兢兢,不能正常发挥。 勉强手术,会给七皇子增加许多不可预知的风险!” 皇上看白苏恼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吴贵妃道:“皇儿危在旦夕,你不顾大局,言语无状,且屡教不改! 从现在起,朕命你一句话都不许说,去佛前长跪,反省己身,也为七皇子祈福。 七皇子什么时候平安无恙,你什么时候起来!” 吴贵妃张了张嘴,没敢再出一言,谢恩后直接去了佛堂。 皇上命人取来笔墨,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让太监递还给白苏。 “白苏,朕也遵守你的规矩。 不管七皇子结果如何,都是他命该如此,朕不会责怪任何人。 你就大胆的给他手术吧! 朕相信你会对自己的侄儿尽心竭力的!” 白苏料定皇上不会让她走,这么说,无非想要皇上给个保证,七皇子求助的眼神和信任的目光,早就打动了她,她才舍不得让孩子有危险呢! “有皇上金口一诺,草民就算是累死,也会把七皇子救活!” 皇上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不就得了,朕就知道你不会放手不管。 你怎么气性这么大,还这么护短,贵妃不过说了一句气话,有朕在,谁敢伤害你徒弟。” 秋月领着宫女端着盐开水进来,福来把器械消完了毒。 白苏往外赶人道:“皇上,您出去吧!所有人都得出去,我要开始消毒了。” 姜太医深施一礼道:“皇上,白先生,下官此生从未听闻过此术,所以言论有些过激。 听了先生的解释,已经信服,并对先生的医术十分好奇和神往,下官想在一旁观摩一下,您看可以吗? 下官绝对守规矩,一句话都不会说。” 除栾太医外,另外几个年轻太医也纷纷施礼,都想要旁观。 连皇上也不想出去,“朕就在这里坐着,一动不动,绝不打扰你们!” 白苏眼一瞪,以时间紧急,人多危险大为由,通通赶了出去。 屋内终于只剩下白苏他们几个。 天色将晚,满屋的宫灯亮如白昼。 半个时辰后,白苏缝完创口,累的腰酸背痛,瘫坐到一旁,让林澈给七皇子包扎伤口。 第289章 师父哪有不对的地方 秋月用力的给白苏揉肩捶背,“主子,今儿把您累坏了吧! 这一整天没休息一下,还生了两肚子气。 孔家一个不懂事的,这边也有个糊涂的,明明是救了人,帮了人,她们还都那样看待您。” 秦慎端过茶水来,递给白苏道:“师父,这水还温着呢!您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都是弟子的两个属下太无知,要不然,吴贵妃也不会那么激动!等回了太医院,弟子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们。”???.23sk. 福来给林澈递完东西,利索的的收拾着器械道:“秦大人,我看您这太医令当的不容易,还不如我们主子和公子呢! 我们主子虽然累点,可是病人敬重我们啊,连我这个小厮,也有病人对我千恩万谢的。 就算遇到不懂事的,大不了就拉扯几句,起码没人想着要我们脑袋啊。” 秦慎道:“今儿是个例外,主要是师父的能力太强了,超出了别人认知的范围,平时不是这样的。 太医院的太医,平时非常清闲,有很多时间学习东西,贵人也很尊重我们,几乎没什么人刁难我们。 吴贵妃也是很好的人,就是不懂这个,又太看重七皇子,关心则乱嘛。 她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大不了罢了我的官,你见哪个太医为治病丢命的!” 秦慎嘿嘿笑道:“师父,弟子没有轻贱自己,大不了跟师父师兄在民间行医去。 当然了,有师父护着的感觉挺好的!” 林澈包扎完直起腰,冷哼道:“我没看出来你这太医令当的多好来,手下人敢正面跟你叫板,一点尊卑也不懂。 上头人权利又大,要没有皇上和师父护着,七皇子万一真出了意外,还真说不准把你怎么着。” 秦慎眨眨眼:“师兄,我手下人平时对我很尊敬的。 但是我们当太医的,对病症有不同看法,是要当面提出来的,这是我鼓励他们这样的。 若看病都以我为尊,我疏忽犯错的时候,他们不敢出声,不就出问题了吗?” 白苏出声道:“这次子谦说的有理,我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们也要提出来。 一个大夫,若因为自己的疏忽失误,给病人造成了严重后果,是会内疚一辈子的。” 林澈道:“师父哪有不对的地方,徒儿看师父是最谨慎不过的人。” 白苏笑道:“你这个才叫盲目尊崇。 是人都有大意的时候,你师父难道不是人啊!” 林澈孩子气的喊了一声:“师父~” 几人都笑起来。 白苏笑道:“医学本身就是一部深不见底的学问。 我们学医之人做的是关乎人命的行业,再谨慎都不为过的。 敢当面对跟上官争辩,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我看那个姜太医人品就不错。 一个从医大半辈子的老太医,在完全不了解手术,和人的内脏的结构时,认可我一个十几岁的乡下土郎中的说法,的确很难。 接受新的观点,本身就是跟自己对抗。 姜太医通过咱们简单的解释,就认可了我的一部分观点,就很不容易了。” 秦慎笑道:“师父,您看人太准了,这个姜太医为人最为耿直,对待病人非常认真。 我们又都很喜欢七皇子,争辩几句,没什么的,好在手术做的很成功,经此一次,他们就会认可手术了。 事实摆在这里,事实能够证明一切。” 白苏道:“这才刚做完手术,我也没下结论,七皇子也没醒,你就看出来手术成功了?” 林澈道:“徒儿看着手术也很成功!” “哦!你们从哪里看出来的?” 林澈道:“七皇子化脓的地方在阑尾的尖端,处理起来,风险就会小很多。” 秦慎道:“对对,如果在根部,去掉阑尾,也会接近有脓疮的地方,包埋在盲肠内,风险就稍大一些。” “还有就是主子剖开腹部以后,神情非常轻松,说明七皇子的病症不复杂。 而且主子全程都很从容,一点都不慌乱!” 福来把手术洞巾折叠了起来。 秋月笑道:“婢子也认定手术成功了,因为主子出手,从来不会失败!” 白苏笑道:“你们观察的很仔细,就小月说的没根据! 手术算是成功了吧! 子谦,你出去给他们说一声去,让他们别担心了。” “是!师父!” 秋月道:“就咱们几个多好啊!乌泱泱的进来一群人,婢子又不能说话了!” 白苏笑道:“你不喜欢他们,等七皇子醒了,咱就回去,不让他们进来,谁给七皇子按摩腿啊!” 秦慎刚出去,皇上就着急忙慌的走进来,后面跟着太医和宫女。 林澈等人跪下给皇上见礼,白苏也想从榻上站起来。 皇上看着白苏满脸疲惫,忙道:“你坐着就行,无需多礼! 都平身!” 白苏随即又瘫坐在榻上,道:“皇上,幸不辱命,手术很成功!” 皇上看着安然睡着的儿子,心里非常喜悦:“皇儿和没手术时的神情一样,好似一点痛苦都没经历,这就把手术做完了? 太神奇了! 白苏,你太厉害了,你是上天派来拯救七皇子来的!” 几个太医看着七皇子均匀的呼吸,也是震撼无比。 姜太医施礼道:“先生,您能不能让在下看看切下来的肠子是什么样的,让在下开开眼界。” 第290章 最后大王头疼而死 那帮太医两眼恳切的看着白苏,都想看看切下来的肠子是什么样儿。 白苏先让秋月去教宫女,给七皇子按摩的方法,然后看了林澈一眼,道:“给皇上和各位太医看看。” 林澈端过来一个小盘子,揭开上面盖着的纱布,露出了一段小手指大小的阑尾,先让皇上看了,然后拿给太医们看。 太医们呼啦围上去,眼珠子放光的盯着那一截肠子,啧啧称奇,两个年龄大的太医,激动的胡子直颤。 “真的像个小尾巴一样儿!” “是啊,就是细枝末节,这一头就是不相通的!” “你们看,都红肿有脓了,再晚了,真到了破裂的时候了。” “我就知道先生说的是对的,神医的名声,可都是老百姓口口相传的,还能有假不成。” “就是,先生可是大人的师父啊!能没有真才实学吗?” 秦慎骂道:“这会儿,一个个的又相信了,都成了明白人了,早怎么没人敢支持一句啊! 医学是一部深不见底的学问,你们懂得那一点点皮毛,才哪到哪啊!” 秦慎看着栾太医道:“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既无知,又对自己的无知一无所知,还固执的很。 拿着自己老旧的标准,去评判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东西。 差点耽误了大事!” 栾太医老脸涨的通红,一个劲儿的认错请罪。 姜太医也给白苏赔不是。 白苏笑道:“两位太医不必多礼,不知者不怪!” 姜太医感慨道:“想不到先生这么年轻,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医术。 就是先生的秘术无缘得见,若能见先生如何施展绝技,老朽就算是死了,也无憾了!” 这老头求知心这么强烈。 白苏笑道:“非是我保密,是手术时旁边人太多,的确会增加病人感染的风险。 你们看我们几个,都带着帽子,穿着特制的衣服,这些都是做过消毒处理的。 以后再有这样的病人,你们秦大人主刀做手术的时候,自然也需要助手,那时你们不就有机会见到了吗?” 几个太医都打起了小算盘,是啊!秦大人学会了,早晚得有施展的时候。 他又没个徒弟,自然得在手下人里面选个得用的,给他当助手。 只要自己好好表现,未必没机会,说不定还能偷学个一招半式的。 皇上掀开被子,见七皇子的下腹处包裹着干净的纱布,一点也不往外渗血,床上也很干净。 只有端出去的盘子里面的纱布上,有少量血迹,真是太神奇了,肚子上剖个洞,竟然没流多少血! 这白苏真是天赋异禀,只怕比太傅还要聪明几分。 皇上等白苏疲惫劲儿缓过来点,就让秦慎领人守着七皇子,自己跟白苏师徒去用晚膳。 秋月和福来也被太监请下去用饭。 大殿内,琳琅满目的菜品摆满了长长的食案,每一道菜都制做的非常精致,一样样放置在精美的青瓷食器中,美食与美器融为一体,看上去非常养眼。 各种新鲜蔬菜,野味,汤类足足有近百道菜,将食案摆放的如同艺术品展览一般。 白苏暗道了一声奢侈,然后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招呼林澈,让他不要只顾伺候自己。 皇上见她一点都不拘谨,跟在自己家一样大方自然,跟自己丝毫没有距离感,更觉得白苏亲切。 看她吃的美口香甜,自己的食欲也好了很多。 皇上笑道:“白苏,饿坏了吧!上次进宫,就让你饿着肚子回去的。 这次又让你饿到这时候。” 白苏喝了口冬瓜薏米汤,笑道:“草民是真有点饿了,午饭的时候,我姐正难受的厉害,我就草草吃了几口。 给七皇子做手术的时候,床又矮,我得使劲弯着腰才能够着,一点也不顺手,这会儿真是又累又饿。” 一个女郎,再怎么要强,能有多大力气,皇上岂会不知,“辛苦师妹了!” 白苏吃着鲜嫩的鲈鱼,想起来女主人还在罚跪,忙道:“皇上,让贵妃去守着七皇子吧!她在一旁喊着点,七皇子苏醒的也快些。 七皇子醒过来,我就放心了!”m.23sk. 皇上对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即退出殿去传唤。 皇上笑道:“有本事的人就是脾气大,你一发脾气,连朕也得让你三分。 你做完手术,朕就想把贵妃叫来,你不发话,朕怕你不高兴。 她就是因为无知产生的恐惧,怕七皇子就这么没了,其实她这人不是恶人。” 白苏道:“我知道娘娘不是恶人,皇上喜欢的人怎么会是恶人呢! 但今日若没有皇上的信任,娘娘的行为,就会害死七皇子。 皇上,皇子越尊贵,做手术的大夫,心里的担子就越重。 本来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再被人威胁着,谁还会敢给皇室之人动手术。 若七皇子不是皇上的儿子,我可能真打退堂鼓了,谁都不想一番苦心好意,被人当成索命恶鬼一样。” 皇上笑道:“朕没看出来你哪里战战兢兢,朕看你信心足实的很。 再说了,有朕在,她说的话管什么用,你若还生贵妃的气,朕就让她再跪两个时辰!” 白苏忙道:“可别,罚她分明是皇上的旨意,怎么好像是我的耍性子似的。 真累着了贵妃,皇上又该心疼了。” 皇上一边吃饭一边发笑,你没耍性子吗?不罚她,你都不给七皇子治病了。 白苏看皇上不以为然,认真道:“皇上,不是我耍性子,皇家若不信任做手术的大夫,后果很严重的。 我看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大王,总是头疼难忍,御医都看不出来原因。 一个会做手术的名医说,只需把他的头颅打开,把颅内的淤血放出来,就能治愈了,大王不信,处死了名医。 最后大王头疼而死。 人们得知名医因给人做手术而丢了命,再也没有人愿意学手术,名医编写的医书也被人焚毁。 名医苦心研究的医术,就此失传。 此后很多年,都没人敢用刀子治病了。” 第291章 应该是望妻石才对 皇上点头道:“我明白师妹的意思了,越是手握权利之人,越要谨言慎行。 否则不但害人害己,还有可能贻害无穷。 大夫若为了自保,不敢做一点有风险的事,皇室的人生了病,也就错失许多治愈的机会。 信任大夫,受益的是皇室之人。” 白苏笑道:“对对,皇上的信任,才是手术大夫最大的动力和勇气。 大夫是不惜一切,为病人争取最好的效果,还是顾及安全,选最稳妥的方法,其实是有很多考量的。 就像今日,按太医的法子,虽九死一生,太医却不用担责任。 我的法子,虽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却担着很多的风险。 我若不知皇上是贤明的君主,也不敢跟娘娘和太医叫板,非要主张手术了。” 皇上笑道:“你定的那个知情同意书的规矩,就非常好,想的很周全。 连朕都签字了,你这规矩,就成了大周的铁规矩了。 以后不管哪个王公贵戚,谁也不敢拿治病的事,随意处置你们大夫。 你也不用惧怕你们大夫死伤殆尽了。” 白苏咯咯直乐,“有皇上这样宽厚仁慈的君主,是大周大夫之福,我替所有的手术大夫,谢谢皇上!” 吴贵妃被宫女扶着,一脸激动地走进殿来,跪下给皇上见礼。 “皇上,臣妾知错了,白先生是皇上信任的人,怎么会有不好的心思呢! 都是臣妾急昏了头,口不择言,惹皇上生气。 皇上英明神武,慧眼识人,皇儿才会平安脱险,若依着臣妾的法子,皇儿还不知道多吃多少苦头。” 皇上看她双眼红肿,可见她这半个时辰没少流泪,心里不但消了气,还生了几分怜惜。 “爱妃,念你爱子心切,白苏又替你求情,这次就算了!平身吧!” “谢皇上!” 白苏想起身给吴贵妃见礼,还没站起来,就被皇上制止:“朕说过,除朕以外,你无需给任何人下跪。 朕给的恩典,可不是让你当摆设的,何况你刚救了她儿子,她该跟你道谢才对。” 吴贵妃立即知情识趣的给白苏道了句谢。 白苏笑嘻嘻的客套了两句,继续吃乖徒儿给她布的菜来。 皇上让吴贵妃吃点东西,再去看七皇子,可吴贵妃早就急的不行,哪里吃的下东西,谢过皇上后,就急匆匆的去了内殿。 白苏在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朝阳殿内,四平八稳的吃着宫廷御宴。 宫门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刮着,吹到人的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路上偶尔路过的行人,无不是缩着脖子,裹紧了衣帽,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这样数九寒天里,偏有不怕冷的人。 正对着宫门口的黑影里,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其中一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宫门口,另一个人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转转圈,一会儿又跺跺脚,看着焦躁的不行。 两人正是赵昀和李友。 李友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又一次去劝赵昀,“将军,先生给七皇子做的手术非常成功,您还担心什么呢! 不会有什么事的,真有事,轮值的侍卫会及时往外送消息的。” 赵昀淡淡的道:“我知道!” 周平打听清楚白苏进宫的原因后,立即去衙署禀告给了赵昀,赵昀得知后,马上安排人打探七皇子的病症。 他虽然相信白苏的医术,但得知白苏要给七皇子手术时,还是心急如焚,直接去了宫门口等消息。 这可是皇子啊! 万一七皇子有个三长两短,被人扣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再加上她是白家人的身份,就算皇上相信她,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真不知道她是不懂的其中的利害,还是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怎么就那么大胆,连皇子身上都敢动刀子。 秦慎和林子由也是两个混账,都不知道劝着点,他们真以为自己的师父无所不能吗? 白苏也是,你给他用药治治就完了呗!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别人治病。 他埋怨了白苏一会儿,心里又对她的行为,生出佩服来。 她就是这样的人,一心为病人着想,连对陌生人都可以铤而走险,何况皇上对她那么好,她又怎么会对皇上的儿子敷衍了事呢! 自己喜欢的,不就是她这份勇气和无畏吗? 她们当大夫的,跟当兵的一样,都有自己信奉的东西吧! 当兵的信奉的是保家卫国,不畏生死,当大夫的信奉的是什么呢?大概是悬壶济世,一切以病人为先吧! 自己有想坚持的东西,她也一样,自己又怎能责怪她的坚持呢! 她有了危险,自己的心就像油煎一样担心,当初自己出征的时候,日日跟敌军真刀真枪的打交道,还不知道她多担心,多难熬呢! 不知在宫门口站了多久,宫里传出来消息,七皇子手术很成功。 赵昀知道白苏没有危险了,可是依然不想回去,他已经很多天没见她了,她一会儿从宫门口出来,不正好能看到吗? 又有夜色遮掩,正是一解相思的好时机。 李友对自家将军是既无奈又心疼。天籁小说网 他一开始跟将军站了一会,冻的浑身冰凉,跟浸在冰水里一样。 他怕冻着将军,快马加鞭的回府套了马车来,想让将军在马车里面等。 等他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将军却不肯上马车,非要站在街上等。 将军站在冷冽的寒风里,对先生翘首以盼的样子,像极了画本里说的望夫石。 不对,应该是望妻石才对,将军才是夫君,先生是妻子。 也不对,两人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将军是单相思。 那日先生的意思,分明是不想和将军有过多来往,是婉拒的意思啊! 自己虽然不聪明,也不是真傻,啥听不懂啊! 唉!将军是剃头刀子一头热! 太可怜了! “将军,既然先生没危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先生估计得在宫里吃饭,然后看看七皇子的情况,才会出宫,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第292章 你怎么这么聒噪 赵昀平静地道:“再等等!” 李友顿了顿道:“将军,您若是想知道先生什么时候回的家,属下去给周平说一声,等先生回家后,让周平去将军府禀报一声去,您看行不行?” 李友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既然知道先生安全了,干嘛等在这冷风口里,让周平见着人,跑一趟不就完了吗! 赵昀斜了他一眼:“不行!” 我还想看看她呢,不等在这怎么见的着? 李友急道:“这大冷的天儿,又冷又饿的,先生一时半会也出不来,要不您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属下先在这看着?”3sk. 赵昀皱眉道:“不用!” “那您去马车里面可以吗将军?”李友心疼道:“您去里面避避风,属下去给您买点东西吃!” 赵昀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聒噪,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吃饭! 我不冷,也不饿! 咱们西征军,什么时候这么不中用了! 你若是嫌冷,就先回去吧!” 李友:“……” “将军息怒,属下不冷,属下也不饿,属下闭嘴!” 在西北出征的时候,为了埋伏敌军,时常冬天趴在冰天雪地里,夏天趴在泥地里。 由于怕惊起飞鸟,引起敌军的戒备,埋伏好后,就一动也不敢动,有时一趴就是一整天,身上脸上冻得全是冰凌子。 那时候挨饿受冻是为了杀敌,没办法的事,现在不是没必要吗? 人都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铜皮铁骨,将军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想见先生,白天直接去见呗,先生又不会把您撵出来,干嘛非得憋屈着自己个儿干啥! 真是的! 将军打仗的时候,勇猛非凡,面对什么样的强军也没惧怕过,怎么在先生面前瞻前顾后的,顾虑这么多,一点也不像将军的作风。 您就拿出打仗的劲儿,使劲儿往前冲呗!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京城的名门贵女多的是,哪个不巴望着嫁给将军,干嘛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呸!呸!呸! 什么吊死不吊死的,怎么能这样说将军呢! 应该怎么说呢!对!应该说大丈夫何患无妻! 再说了,将军的样貌,家世,人品还有文韬武略,哪样不是顶尖的,对先生又这么专情。 先生不嫁给将军嫁给谁啊!哪里还有比将军更好的人呢! 白苏吃完晚饭,皇上看她疲惫,就安排她去歇息,让太医守着七皇子,等七皇子醒了,派人去叫她。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朝阳殿内传出一声惊喜的喊声:“炳儿,炳儿你醒了! 皇上,炳儿醒了!”吴贵妃激动的吩咐宫女:“快!快去喊先生,七皇子醒过来了!” “是,娘娘!”宫女快步去喊人。 皇上也慌忙起身凑到床边。 秦慎上前给七皇子诊脉,其他太医也神情激动的往这边看。 七皇子眼神迷离的看了一圈,虚弱地喊了一声:“父皇,母妃!” 皇上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轻轻应了一声。 吴贵妃潸然泪下,哽咽道:“炳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吓死母妃了!” “白先生到了!”宫女喊了一声,人群呼啦往两边让开。 白苏走过去,坐到床边,摸了摸小孩的额头,笑道:“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不那么疼了?” 七皇子注视着白苏道:“不疼了,只是有点头晕,浑身没劲儿,为什么不给我枕枕头啊! 这样躺着不舒服!” 白苏温声道:“七皇子是最坚强的孩子了,你先忍一忍,再过一个时辰,等麻药彻底失效,就可以枕枕头了。 不然的话,你会更头晕,对病情的恢复也有影响。” 七皇子一下子精神了些,问道:“恢复?先生,我的病是不是有法子治了? 是不是多喝几次药就好了?” 白苏笑道:“你刚才睡觉的时候,我已经给你把病治了!” “刚才?”七皇子不解的看着她。 “你肚子里有一点点小脓包,我在用刀划了一个小口子,把小脓包取了出来。 以后啊,你再也不会腹痛难忍了。”白苏道。 “真的吗?以后再也不会疼了?”七皇子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用眼神询问吴贵妃。 吴贵妃擦了擦眼泪,笑道:“当然是真的,白先生可是神医啊! 她说不会疼,就定是不会再疼了!” 林澈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会儿知道我师父是神医了,那会还说我师父是拿你儿子练刀,没安好心呢! 真是个是非不分,有眼无珠的妇人,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呢! 七皇子苍白的小脸上,露出笑来,轻声道:“我一见先生,就知道先生有法子救我。 我果然没看错人!” 皇上笑道:“还是我皇儿会识人,比好些大人都强!” 吴贵妃娇嗔道:“皇上~” 白苏笑道:“治你这个病,不是我自己的功劳。 你父皇给你选了最好的治病方法,你母妃也在佛前为你祷告了许久,太医们一直在这守着,也帮了不少忙。 最主要的,是七皇子很坚强,有战胜病魔意志。 咱们大伙齐心合力,哪有治不好的病呢!” 七皇子道:“男子汉当然得坚强些!” 白苏道:“等一会儿,你身上的麻药过去了,你身上划的小口处,会有一点疼。 七皇子千万不要哭,也不要害怕,忍两天,等伤口愈合了,就不疼了。 你一哭,伤口一颤动,会疼的更厉害。 你能答应我不哭吗?” 七皇子撇了撇嘴,不满道:“我当然不会哭,划一个小口而已,值当的哭吗?更别说害怕了! 先生未免太小瞧人!” 皇上哈哈大笑,心想,别看白苏比皇儿大不了几岁,还挺有个姑母样儿! 吴贵妃的脸上,也笑盈盈的,别看皇儿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脑子依然机灵的很,看来是真的没有大碍了。 太医也忍不住赞叹,这白先生不但医术高明,哄孩子也是高手。 先夸七皇子坚强,给他戴个高帽,再把剖腹断肠的大手术,说的跟挤个脓包似的。 这七皇子又好面子,一会儿,就算疼一点,估计也不会吱声了。 这可帮了他们大忙了,若七皇子知道肚子上豁了个口子,害怕哭闹,他们这群老家伙除了哀求劝解,一点法子都没有。 白苏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七皇子果然是个坚强的孩子。 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你的病根虽然去除了,但养病的这两天也非常关键,有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但要忍两天疼,不能哭,也不能大笑,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喝水也得听太医的安排。 这些要求,很多小孩子都做不到的!” 第293章 比白日更胜十倍 七皇子下巴微微上扬,傲慢的道:“本殿下可是皇子,怎么能跟寻常小孩一样。 再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九弟十妹他们才是小孩儿,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我才不跟他们一样呢!” “哦?七皇子是哥哥了,怪不得这么懂事!” 白苏抓过他的手腕,开始给他诊脉,看他脉象平稳,一切都很正常,又跟七皇子聊了几句,交代了几样注意的地方,就要告辞。 七皇子十分不情愿,拽住白苏的衣角道:“我刚醒来,你就要走,都没说几句话呢! 先生在朝阳殿住几天吧!等我病好了再回去。” 吴贵妃也劝阻道:“是啊先生!七皇子这么信任你,你住下来吧! 现在天都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你在这里,本宫心里也踏实些!” 白苏道:“娘娘,七皇子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有几位太医在这里,完全可以胜任。 论把脉什么的,我比太医们差的远,在这里反倒碍手碍脚,没多大用处!” 秦慎施礼道:“皇上,娘娘,今晚臣和几位太医轮流守着七皇子,定能保七皇子无恙。” 我师父累了一天了,哪有力气再照料七皇子,还是回家歇着舒坦。 吴贵妃闻言,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七皇子拽着衣角的手,却不愿意放开,面色不悦道:“那帮太医啥也不会说,无趣的很,我喜欢跟你说话,你还是不要走了。 你走了,过一会儿,我若再跟先前那样疼怎么办?” 白苏笑道:“不会了,病根已经除了,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那种疼了。 我家里还有个婆婆等着我呢,她胆子非常小,我不回去,她一个人在家,得害怕的哭一个晚上。” 七皇子松开了手,面色依然不太高兴,脸还往墙那边扭了扭。 白苏笑道:“我回去休息,你今晚也好好养病,明日还会来看你,到时候咱们再说话,好不好!” “那你明日早点过来!”小孩侧过脸,提要求道。 “行,明日我早点过来,咱们一言为定。” 皇上知她辛苦,也不想勉强她,命安祥备了暖轿人和侍卫,护送她回去。 赵昀望眼欲穿的盼了好久,终于看到宫里走过来一队人,前头有太监提着两排灯笼,后面一顶轿子,跟在轿子旁边说话的,正是林澈。 李友看到他们,激动地道:“先生出来了! 将军,那不是林公子吗?旁边还有福来和秋月,轿子里的应该是先生。” 终于把他们盼出来了,这次将军不用在这里挨冻了吧! “嗯!” 赵昀嘴角上扬,见到他们,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李友却面色一垮,叹道:“唉!先生怎么又坐着轿子出宫的!” 坐着轿子出来,将军啥也看不到,不是白在这冻这么久吗? 赵昀眼睛直直的盯着轿子,还不忘斥责李友两句,“你说的是什么话,她忙碌了一整天了,不知累成啥样了。 不坐轿子,难道要走路出来吗?” 李友嘿嘿笑道:“属下不是想看看先生好不好吗? 坐在轿子里,啥看不到,怪闷的慌的!” 赵昀道:“看林子由笑的那高兴劲儿,就知白苏一定安然无恙! 一会儿她下轿换马车的时候,自然能看到她。” 说话间,一行人就到了宫门外,白苏下了轿,对几位抬轿子的人道了一句辛苦,就被秋月扶着,走向太监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临上马车时,看到街边的黑影里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往那里瞅了一眼。 白苏只这一瞅,就让暗处的赵昀把她看了个满眼。 赵昀立即就嘴角上扬,满心欢喜,觉得这么久的等待,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白苏看那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一个马车的轮廓,心里觉得奇怪,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还有没回家的人。 秋月催促道:“主子快上车,这天儿太冷了,别冻着您了。” 白苏轻轻一笑,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就被秋月扶着上了马车,紧接着几人都进了车厢,马车被太监和侍卫拥簇着,往远处走去。 赵昀和李友从黑影处走出来,看了眼走远的一行人,也随即上了马车,车轮滚滚,向将军府驶去。 赵昀坐在马车里,嘴角依然挂着笑,眼前仿佛还闪现着白苏的模样。 都说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胜十倍,此言果然不虚。 白苏的面容在灯影下显得分外好看,肌如瑞雪,脸似朝霞,罗衣飘飘,真似天上的仙子一般。m.23sk. 她和身边的人都很开心,定是七皇子的手术非常顺利。 这就是行医之人的快乐吧! 跟他们打仗一样,不管过程多么艰险,胜利的那一刻,都觉得非常值得。 看到白苏既平安又快乐,赵昀心里满足的不行,李友却对自家将军越发心疼。 第二天在衙署,李友把经过给王绍嘟囔了一遍。 “王司马,你没见到将军那样,先生坐着轿子,将军眼睛一错不错的瞅着轿子,你说隔着轿围子,能看出啥来。 将军冻了半天,没给先生说上一句话,甚至站在最暗处躲着,连面都没敢露,却因为看了先生一眼,就欢喜的不行。 回到府里,给老夫人请过安,又吃了晚饭,直到小厮给将军泡脚的时候,将军脸上还挂着笑呢!” 王绍道:“将军这是对先生用情至深。 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远远的看一眼,知道她平安无恙,心里就会很欢喜。” 第294章 什么叫畏首畏尾? 李友道:“可是我觉得咱将军这样太苦了! 我昨夜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替咱将军憋屈的慌。 咱们将军做什么事都勇敢果断,从不畏惧,怎么偏对着先生,就这么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的呢!” 王绍伸手往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骂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畏首畏尾? 若让常青听到你敢这么说将军,看不亲自掌你的嘴。” 李友被打的脖子一缩,嘿嘿笑道:“我不是替咱将军着急吗?一着急嘴就没把门的了。 王司马,我可没有对将军不敬的意思。” 王绍道:“我知道,可是咱们着急管什么用,感情的事是着急就能急的来的吗? 感情又不是打仗,不是靠努力进攻就行,心要用心交换,感情也只有靠感情博取。” 李友道:“可将军这样偷偷摸摸的关心,先生也不知道,感情还是没有进展啊! 反倒是咱将军,对先生是越了解陷的越深。 咱们当属下的,也得帮着出出主意不是! 王司马,我想让您劝劝将军,将军干嘛这么苦着自己,想先生就去找呗,不都说烈女怕缠郎吗? 还是多处处,才能生出感情来啊!” 王绍斜着眼睛看他:“你天天跟着将军,你怎么不去劝?” 李友道:“我想劝来着,但我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表达,还没开口说呢,就被将军教训了。 昨日我刚说了两句,将军就嫌我聒噪,还要撵我回去,我还敢说啥啊,再说下去,真有可能不让我在身边伺候了。 可是王司马不一样啊!您读书多,您说的话,将军还是能听进去几分的!” “这事没法劝,感情的事,外人越掺和越乱。 你觉得将军苦,那是你自己的看法,将军可不那么觉得,不然将军为什么会欢喜呢! 咱们这么多人,咋就没本事让将军笑一笑呢?”王绍反问道。 李友一噎,嘴上不知怎么反驳,心里却并不认可王绍的话。 爱而不得,甚至连见一面都这么难,不是苦是什么呢! 王绍道:“先生已经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将军再去表示关心,只会适得其反。 凭什么你想对人家好,人家就得接受。 还烈女怕缠郎,将军的性格那么内敛,是会纠缠别人的人吗? 不顾别人的心意,也不管会不会给心仪的人带来困扰,自以为是的用自己的方式对人好,其实是最自私,最不懂礼仪的人才会做的事。 将军能克制自己,偷偷守护,不去打扰的做法,是现阶段最好的法子。3sk. 将军对先生是珍而重之,珍而惜之,方得恒之。” 李友不以为然道:“我觉得将军对先生有点太过看重了,先生虽好,可咱将军也不差啊! 先生不想亲近咱将军,把咱将军看的跟那个小白脸子一样提防着,真是太没眼光了!” 王绍听他语气不对,气的一拍桌案,指着李友的脑袋,骂道:“真是个混账东西! 我看你这老毛病又犯了,看将军冻了两个时辰,心里疼的慌,就恼怪起先生来了。 这碍着先生什么事啊!咱们将军自己觉得高兴,觉得值就行呗。 你一个当侍卫的,急将军所急,重将军所重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看法。” 王绍本来就因为他们一伙人鄙视白冉,连带着轻看白苏,对将军和先生的感情产生了不好影响,一直觉得心怀愧疚,耿耿于怀。 听李友这么说,不由发了怒,斥责的声音不觉就高了一点,常青和朱信他们在外头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 李友慌忙站起来,垂手认错道:“王司马别生气,我就私下发句牢骚,哪敢有什么看法啊!” 常青看王绍面带怒气,沉着脸问道:“李友,你小子又犯什么混了?” 李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跟王司马随便说说闲话,当不得真!” 朱信看看王绍,又皱眉看向李友,“我怎么听见说先生了!” “你是不是说先生不是了?你刚刚给王司马说的什么?再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一句也不许隐瞒!”常青道。 将军身边的近卫,若对先生有别的看法,很容易对两人的感情造成影响。 这可不是小事。 李友不敢违抗,简略的说了一下昨夜的事,然后道:“我没说先生的不是,我就是觉得咱将军太不容易了。 先生提防着将军,不愿意跟将军交往,我就说了句没眼光,王司马就生气了!” 常青道:“先生没眼光,还是你没眼光? 先生这么出色的人,你天天跟在将军身边,以前得见过多少次,愣是没看出来。 先生要和离的时候,你就在眼跟前儿,都不知道劝解,让将军错失了这么好的良缘。 这会儿还有脸说先生没眼光! 咱们这些人若有一个有眼光的,劝解着将军,将军就不会有今日之苦!” 李友脸红脖子粗的站在那里,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常青道:“你觉得将军在冷风里站两个时辰就是苦吗? 行军的时候还要苦上千万倍,将军提过一个苦字吗? 将军的苦是在心里,是将军失去先生后,才发现先生是他最想要的妻子。 所幸先生还没有心仪之人,一切都还有机会。 咱们大伙该齐心合力的帮将军,让先生看到咱们的诚意才是! 你倒好,背地里嘀咕起先生来了,你这分明还是把先生当外人呢!” 王展道:“友哥,这次你真的错了,昨日是冷点,你给将军多添个厚披风,站在风头处,给将军挡着点就完了呗! 咱将军又不是怕冷怕累的人,值当为这点事说先生吗?” 朱信道:“咱将军又不是能将就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人,怎么看重都应当。 我看咱将军一点都不苦,心里有惦念之人,日子过得也有奔头,比从前不强吗?” “就是,以前将军一心扑在军务上,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上心,总感觉怪怪的。” 李友对几人作揖道:“各位哥哥弟弟,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说先生了。” 王绍道:“你身为将军身边的近卫,心里得对先生做到十分尊重,才能撮合帮助到将军。 否则一个不慎,可能就可能让先生误会,给将军求娶先生带来麻烦。” 常青道:“真要有那一天,你就不要呆在禁军了,我们大伙都不认识你。” 第295章 本宫也不会含糊 李友抬手往自己嘴巴上使劲抽了两巴掌,保证道:“常校尉,王司马,你们放心,我以后对先生一定十分敬重。 不,十一分敬重,比对咱将军还多敬重一分,这下总可以了吧!” 王绍道:“这句话要记在骨子里,若再有类似的想法,我就立即给将军提议,撤了你近卫之职。” “我真记住了!”李友急道:“王司马,我真的不敢了,若撤了我近卫之职,我父亲一定会打死我的!” 李友之父也是军人,原来是赵昀之父赵嵘的老部下,对赵嵘十分尊崇。 赵嵘战死后,李友之父一直把赵昀当成小主子看待,甚至把旧主的独子,看的比亲子还重,把儿子培养成才后,就送他到赵昀身边当差。 李友从小就在父亲的影响下,对赵昀父子非常敬佩,和赵昀接触后,更被他的人品和能力折服,死心塌地的效忠于他。 赵昀也感念他父子对赵家的情意,提拔李友当了近卫。 老爷子一直以此为荣,若知道他失了近卫之职,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李友再三保证,众人这才作罢。 赵昀处理完军务,呆坐在案边,又想起了白苏。 她这时候大概又去了皇宫,给七皇子复诊去了,回来后,大概还会去看看十一姐。 这一天又得奔波好几个地方。 孔俊是个有福气的,也是个有本事的,做过那么多错事,能有机会弥补,还能让十一姐重新接纳他,还给他生了一女一子。 白苏何时才能接纳自己呢? 赵昀愣了一会儿,摇摇头叹了口气,白苏和自己,跟十一姐和孔俊不一样。 虽然都是夫妻,但孔俊和十一姐开始就夫妻恩爱,还生了霖儿,就算孔俊做错了事,看着曾经的过往,和霖儿的份上,也会给孔俊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自己和白苏先前并无感情,甚至连夫妻之实都没有,怎么跟孔俊相比呢! 先前自己是得而不爱,白苏明明是惊才艳艳,自己偏偏有眼无珠,错失良缘。 现在是爱而不得,自己睁眼闭眼脑子里都是她,偏偏连见一面都难上加难。 见不见的到也没什么,只要她平安快乐就足够了。 但她能一直平安快乐吗? 她这次为救治七皇子所展现的医术,算是把才华彻底的暴露在皇上和世人面前,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别的小官小吏甚至王公贵族,自己都能护着她,可是涉及皇室,自己就无能为力了。 甚至连一个立场都没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她一个弱女子,拥有这么惊艳的才华,而且无畏无惧,只怕会给她带来许许多多的麻烦。 尤其是这个时候…… 早上,白苏刚吃完早饭,太监就来小院来接她了,还带了吴贵妃送给白苏的谢礼。 吴贵妃真不是小气的人,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珍宝玉器,一样样,一箱箱,摆满了大半个屋子,看的孙媪心惊肉跳。 到底是皇上的宠妃啊! 这些东西,足够给女郎当一笔丰厚的嫁妆了。 白苏打发林澈和福来去了宏正堂看诊,省的有远路来的病人来了,找不到做手术的大夫。 又打发了东子去孔府给白沁报平安,告诉她从宫里回来就去看她,省的她惦念着。 白苏只带了秋月去了皇宫。 一进朝阳殿,吴贵妃就笑容满面的迎上来,亲切的道:“白先生,你可来了,炳儿都问了你好几次了。” 白苏对吴贵妃拱了拱手,笑道:“见过娘娘,看娘娘这么欢喜,七皇子的身子定然是情况不错!” 吴贵妃笑道:“可不是,麻药劲儿过去后,除了小解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一句疼都没说。 今儿早上,精神好的不行,通了气,还喝了两口稀粥。” “太好了!” 白苏跟随贵妃往内殿走了几步,想起来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还没道谢,于是站住脚,对吴贵妃深施一礼:“多谢娘娘的厚赏!” 吴贵妃急忙搀起白苏笑道:“什么厚赏,是本宫这个当娘亲的,送给儿子救命恩人的一点谢礼,聊表心意而已。 白苏,你不知道本宫心里对你多感激,你别看本宫糊涂,但对皇儿的心,跟天下的母亲一样。 别说那点东西,只要能救七皇子,就算拿本宫的命去换,本宫也不会含糊。” 白苏笑道:“这个我信,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呢!” 吴贵妃笑道:“幸亏本宫这个糊涂母亲,遇到了有良知,有担当的好大夫,才没有酿成大错。 否则,七皇子有个好歹的,本宫也得愧疚死。” 两人一起进了内殿,秦慎过来给白苏见礼,几个太医也在后面跟着施礼。 白苏忙让人免礼,惊讶道:“你们怎么还没回去休息,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不能跟你们替换一下吗?” 秦慎和两个年轻些的还好些,这两个老头也在这盯了一日夜,身子怎么受得了。 秦慎笑道:“师父无需担心,我们昨晚轮流着歇息了,并没有熬通宵。 本来弟子安排了人替换,但几位太医知道师父要来给七皇子换药,都不肯走。” 姜太医施礼道:“先生,不知先生换药的时候,需不需要我们回避,如果能让我等旁观,我等将感激不尽。” 白苏无奈道:“可以旁观,只是大家可能会失望,就一个小伤口,很平常的换药,一点技术性也没有。” 众人情绪激动起来:“多谢先生,我等求之不得,怎会失望。” 白苏走到床边,弯腰摸了摸小孩的额头,笑道:“我来看我们最坚强的七皇子了。” 七皇子不悦道:“说好了跟我说话来,怎么跟这伙老头聊上了” 23sk. 第296章 苏是生机与活力的意思 宫女搬来绣凳,白苏坐在床边咯咯笑道:“我只是跟各位太医打个招呼而已。 我这次进宫,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听你母妃说,你昨晚坚强的像个小战士一样,一声疼也没喊,比许多大人都强!” 七皇子傲娇道:“本殿下一向说到做到,从不说虚言。 何况是答应你的事!” 白苏夸赞道:“说到做到,七皇子是位言出必行的小君子!” 七皇子脸上泛起笑容,得意道:“我知你划的小口必定很深,不然怎能挤出腹中的脓包。 不过,这疼痛却比先前轻了许多,本殿下尚能忍受。” “嗯,你料的一点不错,伤口是有点深,要不怎么说七皇子像个战士一样坚强呢! 有的小孩,手上扎根刺,还抹眼泪呢!” 白苏一边说话,一边从秋月手里接过脉枕,放在七皇子的腕下,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七皇子轻哼了一声:“别说扎根刺,十妹被蚊子咬一口,就会哭闹不止。” 吴贵妃轻声道:“皇儿别说话了,先让先生诊脉。” “母妃,太医都诊过无数遍了,定然是没有什么事,母妃就放宽心吧!” 白苏凝神诊完脉,又翻开七皇子的眼皮看了看,笑道:“七皇子的脉象很好,听太医话的好孩子,身体都会好的快。 我来看看你的伤口,咱们先换药,换好药让太医去休息,咱们再说话。” 七皇子皱眉道:“我喊你先生,是知你有才学,尊重你的意思。 我的岁数,实则比你小不了几岁,再过两年,本殿下就能封王了。 到时候,定能报答你对本殿下的相救之情。” 白苏心里既感动又觉得想笑,他这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孩子,觉得自己是强者,能护着自己呢! “那七皇子就养好身体,快快长大,等我以后有了难处,就去投靠七皇子。” 小孩脸上瞬间就浮现出笑容,心里生出一种被需要,被肯定的幸福感。 白苏掀开被子,解开纱布,露出了手术割开的伤口。 太医和吴贵妃目光炯炯的瞅过来,他们早就好奇纱布底下的伤口是什么样,得剖多大一个口子,才能从肚子里面翻找到化脓的那截肠子。 偏偏看着七皇子不是很疼的样子。 白苏索性往旁边侧了侧身:“娘娘和各位太医看一眼吧!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伤口。” 伤口整齐平整,还不到两寸长,被针线缝了几针,伤口处干燥清洁,略有点红肿,一点渗血和渗液都没有。 众人齐声赞叹,连声称奇,伤口这么小,这是十分精准的找到了化脓的肠子啊! 而且这么深的伤口,一夜的时间,竟然恢复的这么好。 这位白先生真是天纵奇才,天生的医者啊! 吴贵妃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么小一个小口,养上个把月,定能恢复如初。 七皇子也垂着眼皮往伤口上看:“你划的伤口还很特别,连针线都用上了,我说怎么觉得皮肉像被东西拽着一样,有点紧巴巴的。 把伤口用线缝上,是不是就不流血了?”23sk. “缝住伤口愈合的比较快,落的疤痕也小。” 白苏手脚麻利的换好药,用新的纱布把伤口包扎好,盖住被子,然后对太医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休息。 吴贵妃一夜未眠,也被宫女劝着去歇息。 “等过几天伤口愈合后拆了线,你就不觉得紧巴了。 我徒弟配的祛疤膏很管用,我送你两瓶,你抹一段时间,疤痕就会淡很多。” “一点疤痕怕什么,又不是在脸上。” 七皇子道:“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李炳,父皇说,炳是明亮,清楚的意思,希望我长大做一个光明磊落,明辨是非的人。 没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喊我李炳,这样才显得没那么生分。” 白苏点头道:“好,李炳,我也给你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白苏,我父亲说,苏是生机与活力的意思,希望我能积极向上,坚强勇敢,不畏不惧。” 七皇子是个率真可爱的小孩,俩人愉快的聊了一会儿天儿,等太医院的太医过来后,白苏就起身告辞。 七皇子依依不舍,白苏安慰了几句,解释说,有许多受病痛折磨的病人在等着自己诊治,这才出了宫。 到家用了午饭,从吴贵妃送的礼品里挑出几件合适的,就去了孔府看白沁。 白沁看到白苏满脸欢喜,“东子虽报了平安,孔俊也说你必然没事,但是看不到你人,心里老是不踏实。” “我们说什么你姐都不信,唯恐你有什么闪失。”孔俊笑道:“刚才,你姐正催我去你家看看呢! 你要是不来,我一会儿就去你家了。” 白苏从乳娘手里接过小外甥抱了抱,笑道:“就是怕姐姐担心,我才赶过来让你看看。 这月子里可不能胡思乱想,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妹妹的医术这么强,姐姐还信不过吗?哈哈……” “我不是不信你,给皇子诊病,这可担着天大的干系呢,若皇子有个好歹的,你怎么担待的起啊!”白沁笑道。 “姐姐放心吧!七皇子的病恢复的很好,已经没有大碍了。” “十九妹,你什么时候见过皇上,为什么公公说皇上拿你当小师妹看待呀!”孔俊疑惑的问。 “前一段时间,皇上对我父亲的感情很深,他把自己当成了父亲的弟子,论辈分,我和十一姐可不就是皇上的师妹吗? 对了姐夫,那几个盒子里是吴贵妃送的礼物,我就借花献佛,送给我的小外甥当诞生礼。” 宫里赏的物件,能是俗物吗?孔俊得了厚礼,暗赞白苏大方,道谢之后,让奶娘抱着孩子,跟下人一起出了屋子,让姐妹两个说体己话。 白沁道:“一个诞生礼,你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干什么,送一样还不行吗? 好东西应该你自己留着,以后当嫁妆用。” “就是因为贵重,我才送给我的小外甥啊! 父亲不在你身边,就算是把外祖父那份礼,补给小外甥了。 再说,我家里还有呢!” 孩子的诞生礼,娘家需要准备许多东西,否则会被婆母轻看。 白沁知道白苏这是给自己在婆家撑排面呢,心里既高兴又感动,柔声道:“十九,我自从遇见你之后,没有一件事是不称心的。 我有时候就想,你治病救人,积德行善,定是攒了不少的福气。 我是不是把你的福气给偷来了,日子才会过的这么称心如意。” 第 297章 姐夫这次好给力 白苏哈哈大笑。 “姐姐人美心善,本身就是有福气的人,哪是偷我的福气。 这福气若能相送,我倒愿意双手奉上,让姐姐的日子过的更称心如意一些。” 孔俊虽看着真心,但还有个糟心婆母和虎视眈眈小妾,这称心如意里就藏着危机。 “十九,你的福气一定要自己积攒着,我对现在的日子十分满意,再无所求了。” 白沁满脸幸福地笑道:“孔俊在御史台告了长假,专门伺候我坐月子。 还说他以后尽量亲自带霖儿,大概是看到了婆母不足之处,怕霖儿学她。 只是他这个当儿子的,没法说母亲的不是罢了。” 白苏道:“姐夫想的很对,孩子就得自己带,谁带跟谁亲,谁带的时间长,孩子像谁。 就你婆母那样,孩子长期跟着她,性格上肯定会受影响。 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姐夫若亲自教养霖儿,再好不过了。 只要你婆母以后不做妖,姐姐的日子真的好过了了。” 白沁神神秘秘的道:“以后大概不会了。 婆母和公爹是个胆小的,得知皇上还念着白家的旧情,昨晚过来对我说了不少好话。 一个劲儿的说娶了我,是孔家的福气。 说先前是看孔家子嗣单薄,才给孔俊纳的妾。 现在孔俊既然有了嫡子,那几个妾又不中用,也没给孔家添个一儿半女的,孔俊又不喜欢。 以后就随我们夫妻安排,愿意留着就留着,愿意打发了就打发了,不用顾念别的。” 白苏吃了一惊,喜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你公婆这次总算是开明了。” 白沁笑道:“孔俊一次也不往她们的院子里去,白白养着她们,婆母又花钱又不讨好。 这样做,既省了钱又落了好,何乐而不为呢!” 白苏道:“对,把权利交给你们夫妻俩,不管留下还是打发了,都碍不着他们的事了! 姐夫怎么说,舍得吗? 你要求打发了,姐夫若舍不得,只怕又得影响你俩的感情。” “他舍得,我什么都没有说,毕竟那几个小妾也没犯过大的过错,我若说不留,显得我不能容人,这可犯了七出之条了。 孔俊当场就对他父母表了态,一个不留,以后也不再纳妾,有了霖儿和儿子就足够了。” 白苏笑道:“姐夫这次好给力!” “只是这些妾室怎么打发,要发卖了,还是许配人,也怪可怜的。 都是你婆母做的孽!”白苏叹道。 白沁道:“可不,都是一些可怜之人。 依着婆母的意思,就打算卖了,说本来就是买的,没有赔钱的道理。 等公婆走后,孔俊给我商量,说一人给点钱打发走行不。 我看他那意思,是觉得她们伺候他一场,愿意让她们好好的,不忍她们颠沛流离。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索性说多出点钱,把她们的贱籍奴籍都改成良籍,让她们离开孔府能过日子,算是给刚出生的儿子积德了。” 白苏赞道:“这主意好,既能让姐夫安心,又能达到目的,她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一举兼得。 花点钱算什么。 能嫁给个穷人当正妻,比在这里当小妾不强的多吗?” 白沁笑道:“就是,我不怕花钱,我除了不想把孔俊分给她们,多花点钱,我一点都不心疼。 孔俊早对我发过誓,今生绝不再沾染别人。 说实话,让她们在这里守活寡,就算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们,我这心里头,也觉得不得劲儿,觉得自己跟个妒妇一样。 这样花点钱,真是一举多得,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姐夫必定十分感激姐姐!” 不管孔俊喜不喜欢她们,都做过那么亲密的事了,还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白沁笑道:“是,孔俊当场就落泪了,说此生再不负我。 有这几个妾在,他心里估计也不好受,只是母命难违,他又做不得主,又怕我不高兴,打发了,大家心里都轻松了。” 白苏道:“要没你公婆搅和,哪有这么多破事,花钱给儿子买妾,闹得家宅不宁。 现在还得托人办户籍,再花钱打发,里里外外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估计还得你这个正妻出钱,你婆母若知道了,肯定不同意这么做吧!” 白沁道:“可不是,瞒着她呢!孔俊说自己有空了处理,不让她操心了。 她知道了不会同意,在她眼里,我的钱,都是她孙子的,花在那几个小妾身上,她指定急眼。 这事只有孔俊和我知道,等他把户籍办好,偷偷塞给那几个妾就完了。” 白苏心道,这虽然是个大好事,咋觉得心里那么别扭呢! 婆母差点把白沁折磨死,稍微释放一点善意,白沁还得感恩戴德的花自己的钱给她擦屁股,还得偷偷摸摸的。 这算不算原配为了维护婚姻,自掏腰包打发小三小四小五。 封建社会的媳妇好窝囊啊! 白苏不由叹了一口气。 白沁道:“十九,孔俊是真想跟我好好过日子的。” “嗯,昨日我看他是真疼你,从心里疼的那种,跟我这个妹妹不一样。” 白沁笑道:“当然还是我妹妹跟我亲,咱们是永远都不会变的血肉至亲。 他是好时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讨我欢心,坏时,你也知道他有多狠心。 这就是至亲至疏夫妻吧,我经历的最浓烈的甜蜜和苦楚,都是他给的。 亲情是亲情,夫妻情又是另外一种。 不亲自经历过一场浓烈的感情,人生也不圆满。 我以后就盼着十九能得遇良人,一生把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夫君!” 第298章 每种感情都有它的温度 白苏笑道:“多谢姐姐! 我也盼着姐夫能永远把姐姐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 但是咱也不能老指望别人心疼,姐姐要学会疼爱自己!” “嗯嗯!我会的!” 白苏知道白沁对她的好意,但心里并不太认可她的观点。 女人想让自己永远被人珍爱,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 孔俊不管表现的多好,誓言说的多动听,也只能表明他此时此刻的真心。 但这份真心能持续多久呢!他能永远对白沁这么好吗? 女人不管在精神上,还是金钱上,都要保持独立,不失自我,方能从容面对一切。 夫妻之间可以相互扶持,互相成就,但不能过分依赖,更不能把自己的幸福托付在他人身上。 否则,一旦变故来临,考验人性的时候,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白沁月子里不宜劳累,白苏坐了一小会儿,就要告辞,白沁拉着白苏的手,迟迟不愿意放开,反复叮咛嘱咐。 “我知道你是被明轩伤了心,把感情的事看的淡了。 但你们之间聚少离多,感情还没开始,就草草结束,其实并没有真正体会到感情的滋味。 你还这么小,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和打击,就对男人悲观失望。” 白苏:“……” 我没有对爱情悲观失望,我是还没有遇到过爱情,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好不好。 爱情的开始首先得是相互喜欢,总不能为了恋爱而恋爱吧! “我知道了姐姐。” 白苏嘻嘻笑道:“姐姐的意思是说感情的滋味很美好,让我尽早体会一下,我记住了。 如果我遇到相互喜欢的人,先领来让姐姐看看哈!” 白沁拍了她的手一下,嗔道:“你看你嘻嘻哈哈的态度,一点都不认真。 女人再要强,也有孤独脆弱的时候,姐姐还是希望你能有个依靠。 不要把心思全放在病人身上,若身边有懂你,疼你的良人,你也要留意一下,不要错过才好!” “我知道了,我现在每天过的充实又舒心,姐姐无需为我劳心伤神。 等缘分到了,我会珍惜的,姐姐好好休息吧!” 孔俊领着霖儿把白苏送到门外,对她再三表达谢意,并表示定会照顾好白沁母子三人。 白苏登上马车对着满脸幸福的孔俊,和天真无邪的霖儿,挥手告别。 白沁的心意,白苏能体会的到,对白沁来说,孔俊和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但人和人追求的不同,在白苏看来,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罢了。 爱情是奢侈品,但不是必需品。 爱情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要的爱情是在互相喜欢的基础上,还不想降低自己的标准。 前世都没有遇到,在这个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社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东西,若为了爱情,放弃自己一直坚守的信念,让自己活的面目全非,那她宁可不圆满。 世上的每种感情都有它的温度,除了爱情以外,还有亲情,友情,甚至和每位病人之间产生的最平凡的情意,都能温暖人心。 白苏从孔府回来,直接去了宏正堂,一进门,伙计和病人都围过来给她打招呼,她立即激情满满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天傍晚,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秦慎说起了七皇子的情况。 “七皇子身体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能正常饮食了。 只是天天问起师父,想让您去看他。” 白苏笑道:“小孩吗?跟谁聊的来就喜欢给谁玩,他现在已经无碍了,有这么多太医守着,我就不去了。 换药拆线都没什么技术含量,你给七皇子做就可以了。” 秦慎笑道:“弟子也说了,您很忙,没法去看他,七皇子特别不如意,还嫌我们这帮太医不中用。 今儿弟子给他换药,纱布从他身子底下掏过来的时候,七皇子还发了火,说弟子, ‘你看你那手指头又粗又硬跟个棍子似的,还笨手笨脚的这么不利索,蹭的本殿下肉皮疼! 你枉是先生的徒弟,手法半点也不像她!’” 秦慎模仿着小孩的腔调,把七皇子的不满和傲慢表现的十足,引得大伙都笑起来。 大周没有胶布,伤口只能靠纱布捆绑,所以只能用手贴着病人身体,把纱布掏过来。 林澈笑道:“七皇子身上的皮肉又嫩又滑,你的大手爪子本来就粗糙。 再碍着他皇子的身份,缩手缩脚的放不开,可不是显得磨磨蹭蹭的,蹭得人家皮肉疼吗? 也不怪人家发火!” 秦慎伸着两只大手看了看,笑道:“师兄说的也对,我是小心谨慎了些,比师父和师兄慢了不少。 但我第一次做这种包扎,也是情有可原的吗? 七皇子身上的伤口都不嫌疼,我这手再粗糙,能有多疼,他就是想师父了,看别的太医都不顺眼。 还说师父没空看他,等他好了,就来咱们家看望师父。” 孙媪紧张道:“哪有皇子来看望平民百姓的,这么贵重的身份,来了咱怎么招待啊!” 白苏笑道:“孙媪,你多虑了! 有吴贵妃在,也不会让他出宫的,他一个小孩想什么说什么,皇子有礼制约束着,哪能随意出宫。” 秋月道:“七皇子这是拿主子当朋友了。 主子,七皇子都十三岁了,只比福来和东子小两岁,不算小孩子了。” 福来道:“是啊主子,七皇子就是从小锦衣玉食娇养的长大,长得又极其貌美,粉雕玉琢的显得小。 小的跟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当了好几年小厮了。” 白苏哈哈笑道:“也是,你们岁数都不大,但个子长的高,都很成熟懂事,比七皇子显得大多了。 他在那躺着身量看着很小,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稚气呢!感觉他比你们小多了。” 现代的十二三岁的孩子,上下学要父母接送,在家连双袜子都不会洗,可不还是小孩子。 她一个科室的大姐,孩子也是这么大,经常抱怨她儿子写作业的事,说每天辅导作业,比做个手术都费劲! 古代的小孩就是早熟,不说福来和小月,原主今年才十七岁,成亲时才十四岁,在现代,还是个中学生呢! 还有史书上的上官皇后,六岁便入宫为后,还有十一岁嫁给亲舅舅刘盈的张皇后,更是离谱的很。 林澈把剔好刺的鱼肉放入白苏的跟前的碟子里,笑道:“七皇子还没开始蹿个儿,可不显得小多了,若是站起来,估计得跟福来和东子矮大半头。 徒儿看他也是个小孩儿,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孩,性格脾气半点不似他母亲。” 第299章 百人百姓百脾气 秦慎笑道:“都过去好几天了,师兄还生娘娘的气呢!” 林澈提起吴贵妃,仍愤愤不平:“哼,脑子糊涂又无理取闹的人,那天把我气坏了。23sk. 她可以像几个太医一样,不相信师父的医术,这倒没什么,但她不该怀疑师父用心。 师父的善意,不该被任何人恶意的揣测。” 秋月道:“那天吴贵妃是显得不懂事,不过第二天对主子感恩戴德的,还说自己是个糊涂母亲,委婉的给主子道歉了。 何况她还送了这么多东西来,也算是有诚意!” 福来哼道:“救了她儿子的命,她送点东西不是应该的吗?” 孙媪道:“身处高位的人,有几个说话会考虑下边人的感受。 贵妃娘娘事后能承认自己糊涂,就相当不错了。” 白苏喝两口汤道:“这点事真不值当的生气,人活在世上,哪能不受点委屈呢! 百人百姓百脾气。 尤其是咱当大夫的,往后遇到不被理解的事,得多了去了,没个大度量,是不行滴!” 善意就会被善意的对待吗? 就说为疫情奋不顾身去疫区支援的志愿者们,他们默默付出,无私奉献,可是纯纯正正的善意。 可是依然有很多百姓对他们的工作不耐烦,甚至有的还对志愿者侮辱谩骂。 “咱们当大夫的,救人是目的,别说皇上对我这么好,就看七皇子这么可爱又这么信任我,咱也得争取给他治好了。 吵吵几句不算啥,若咱们当时怂了,没给七皇子手术,这会儿,七皇子的情况估计就不好了。” 秦慎道:“若不手术,都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咱们救了人,得了心安,得了财物,还得到了善缘,何乐而不为呢! 这善缘比财物宝贵多了,七皇子是个可交之人,咱们指不定哪天就会求到七皇子。” 秦慎笑道:“师父,我发现师兄这人,对什么事都很大度,但谁要是对师父不敬,师兄就不能忍了。” “子由是护师心切,怕我受不得委屈,其实,我心里皮实着呢!” 几人都笑起来。 林澈笑道:“徒儿知道当以病人为先,也很喜欢七皇子,但就是受不了别人在师父面前趾高气昂,胡言乱语的样子。 还是民间好,皇宫里的人,咱们以后还是尽量不接触。” 福来道:“主子这次估计在皇宫得出名了,以后再有了治不了的病,想躲也躲不开。” “师父还真是出名了,现在各宫里的人,都知道七皇子的病是太医令的师父治好的。 我这两天走到哪,都有人问我师父的事。” 林澈不悦的看了秦慎一眼。 秦慎叫屈道:“师兄,这可不怨我,细说起来,是世子把师父的医术暴露出来的。 这次真不怨我!” 白苏道:“出名就出名吧!又没办坏事,治病又不丢人,暴露就暴露吧!” 林澈叹道:“皇宫里的人和事都很复杂,救了人,又不定妨碍了谁。 虽说都是救人性命,不该嫌弃贫富,但徒儿就是不喜欢宫里的人。” 林澈的忧虑不无道理,七皇子母妃受宠,他本身又讨皇上喜欢,遭到不少人嫉恨。 得知他病重,九死一生,更是欢欣鼓舞,谁知道被一个宫外的土郎中给治好了,心里多多少少会对白苏有些恼意。 太子去朝阳殿看望了七皇子,气呼呼的给皇后禀告道:“这个白苏真是跟儿臣八字相冲。 不但让表弟跟儿臣生分了,连小七这个判了死刑的,也给救活了,真是气死儿臣了。” 皇后挥退身边的下人,压低声音道:“真的死不了了吗?” “可不,儿臣刚去看了,小七精气神儿好的很,一口一个大皇兄喊着。 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到处溜达,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皇后叹气道:“都是命,他岁数小,就算他母子俩得宠,暂时也不会有争储心。 吴贵妃又是个没脑子的,成不了大气候。” 太子道:“吴贵妃看似头脑简单,谁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老虎,若真是头脑简单,父皇会这么宠她吗? 小七可是个招人疼的聪明孩子,谁知道以后安分不安分!” “你也不用过多忧虑,你父皇是顾念旧情之人,我与他是结发夫妻,你又是嫡长子。 只要你不犯大错误,谁也撼动不了你的太子之位。 芃儿,咱们不能没有防人之心,但万不可生出害人之心,否则,必回反噬己身。” 太子施礼道:“儿臣记住了!” 皇后叹道:“你也说了,小七是个招人疼的,既然他平安了,倒不如搞好关系,省的他站到别人的阵营里去。” “是!” “涵儿跟你生分也是表面上,真有事,他才是真给你一条心。 至于白苏,只要她不招惹你表弟,咱就不去管她。 救小七是你父皇的旨意,也怨不得她,只能说小七命不该绝。” 楚涵这两天高兴的很。 一是知道了白沁生了儿子,很快就得摆酒宴,到时候就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白苏。 二是他也听说了白苏救七皇子的事。 他虽然不关心七皇子的死活,也不喜她与皇宫里的人打交道。 但听别人说白苏如何如何厉害,心里有种与有荣焉的高兴。 他坐在白苏送的逍遥椅上,数着孔俊摆酒宴的日子,一个劲儿的傻笑。 平静的日子被徽州的急奏彻底搅乱了。 徽州急奏上说,由于疫情得不到控制,已经蔓延到周边很多地方。 第300章 众卿看此事如何应对啊 随着瘟疫横行,惶恐不安又束手无策的百姓开始信奉神明,通过烧香拜佛等方式求得神明的保佑。 在这当中出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利用民众对瘟疫的恐慌,装神弄鬼,蛊惑人心,敛取财产。 有一个叫张焰的人,自称是上天派来拯救万民的圣师,以传道和治病为名,四处传道。 只要百姓诚心拜入他创建的黄莲教,成为他的信徒,就有资格饮用他的治病防疫的符水。 穷困潦倒又惶惶不安的百姓,纷纷加入,四处流浪的流民争相投靠,黄莲教教众以燎原之势迅速壮大到十余万信徒。 张焰提出,圣师降世,拯救万民的口号,带领教众打家劫舍,焚烧官府,抢士族的粮库,叛军现已攻占好几个郡城。 先前徽州太守以为只是流民作乱,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就没有上报。 想靠当地的兵力镇压下去,没想到饥民的战斗力非常猛烈,短短数日,攻占直到镇压不住了,才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派兵平叛。 天启帝在朝堂大发雷霆,怒道:“一个小小的旱灾,朝廷几次拨粮拨款,硬生生安抚不了饥民,以致引发瘟疫,饥民成了叛军,酿成动摇国本的祸事! 从前发生过多少旱灾水灾,都能及时处理好,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你们一个个不是大周的肱骨之臣吗?怎么换了你们辅政,就酿成过这等大祸! 百姓民不聊生,是朕无能,也是你等无用!” 宰相郭正臊的脸色涨红,跪地请罪,后面的朝臣纷纷下跪。 “皇上息怒,臣等有罪!” 天启帝长长的呼出口气,道:“都平身吧! 众卿看此事如何应对啊!” 郭正施礼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朝廷先派重臣去平叛,然后拨粮赈灾,尽早消灭瘟疫,三管齐下,方能稳定民心。” 户部尚书道:“皇上,郭丞相说的大家都知道,可是实施起来就不易了。 既要筹集大军粮草,还要筹集救灾粮,户部现在已经拿不出那么多钱粮了。” 皇上道:“既然百姓如此艰难,朕理应跟百姓共渡难关。 从今日起,除太后外,朕及所有皇子公主嫔妃,吃穿用度一律减半,节省的钱粮用以赈济灾民。” 皇上都紧衣缩食了,臣子当然也得表示一点。 先是几位亲王表示捐出一半俸禄,而后是郭正,赵昀,楚铭等几位重臣应声,表示也愿意出一份力。 站在后面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着头都不表态。 楚涵拱手道:“各位臣工,皇上和太子都削减开支了,咱们当臣子的,没有不出力的一说啊! 我先表个态,从今日起,直至百姓灾情结束,我都领取一半的俸禄,另一半直接拨给户部,充做赈灾款项。 我一个朋友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现在正是国家危难之际,百姓都开始人吃人了,咱们少去几次馆子,少听几次戏,有什么啊! 咱们的俸禄,还不是百姓交上来的税收,不出钱不出力的,我看不起你们啊!” 不少大臣暗骂楚涵,你们侯府家大业大,这点俸禄当然看不在眼里,我们还指着这点俸禄养一家老小呢! 抱怨归抱怨,楚涵当着皇上的面,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掏点钱也说不过去,大不了不去喝花酒了,忍耐一时。 大臣们纷纷应声,都表示愿意和徽州灾民共度难关。 郭正提议:“皇上,既然各位臣工都有体恤百姓之心,不如一视同仁。 灾情期间,州府以上官员俸禄全部减半,再倡导各地士族富商募捐,定能筹集够灾民的费用。 否则,仅靠朝堂上这些官员的俸禄,根本就不够。” 皇上迟疑不定,以往国家有了危难,都是大臣自愿募捐,募捐多少钱财也随心,这样直接把官员俸禄减半的,还没有过。 户部尚书道:“皇上,臣觉得郭丞相的方法可行。 平叛的将士要吃粮,得瘟疫的百姓要吃药,饥民要吃饭,来年开春,百姓种地还得要种子,钱少了根本就不够啊! 何况灾民得等到秋收才能见到粮食,这长达大半年的口粮,钱少了根本不行。”天籁小说网 皇上道:“那朕就替徽州的灾民,谢谢各位爱卿。 直接拟旨,按郭爱卿的提议,把旨意颁发下去。 我们大周上下一心,定能让百姓度过难关。” “皇上圣明!” 天启帝道:“钱粮有了,就该平叛了。 不知哪位爱卿愿意带兵平叛啊!” 朝堂上鸦雀无声。 赵昀也蹙起眉头,沉默不语。 打仗他不怕,但打胡人跟打这些饥民不一样。 这些百姓,若一天能吃一顿饭,就没人会做这掉脑袋的事。 杀流民,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这是损阴德的事啊! 百姓有什么错,若不是当地的官员不作为,致使这么多人没饭吃,谁会这样。 饿肚子去抢粮食,不就是为了活命吗? 按律,这十万流民都得以谋反罪处死,把刀挥向这些可怜的百姓,怎么下的去手啊! 其余的武将也没有一个人应声,一是和赵昀想的一样,杀自己的国民觉得损阴德,再一个就是因为瘟疫。 那些叛军都是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的百姓,又吃不饱肚子,全凭叛军头子用言语蛊惑的精神支撑着,战斗力能有多强啊! 主要原因就是瘟疫,叛军的武器可能伤不了他们,可是瘟疫能杀人于无形,这可比真刀真枪厉害多了。 去徽州的太医治瘟疫一点进展都没有,真染上瘟疫,就是死路一条,而且很有可能连具囫囵尸身都落不了。 不管你立了多大的功,皇上也不可能让染了瘟疫的尸体运回京城,这挫骨扬灰的下场,谁能受得了。 天下百姓是一家。 抵御外敌杀胡人,百姓欢欣鼓舞视你为英雄。 斩杀这些流民,除了皇上和当地的百姓,在大周百姓心中落不了好,只怕史书上还得给你记上一笔,在后世落下骂名。 天启帝道:“平叛一事刻不容缓,否则叛军作乱,百姓四处逃窜,瘟疫会迅速扩散,必须尽快解决,半点不能马虎。 那些叛军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饿着肚子的饥民,估计也不会多强悍。 朕打算任命平叛的将军为钦差大臣,如果叛军一举歼灭,就继续驻守在徽州一段时间,整顿监管赈灾和治瘟疫事宜。 哪位爱卿愿意接此重任,为朕分忧啊?” 重臣鸦雀无声,皇上这意思,不但要平叛,还要常驻疫区,什么时候没灾没瘟疫了再回来? 这瘟疫可比叛军恐怖无数倍啊!这……这…… 天启帝看众臣都不出声,心中不由又升起怒火来。 第301章 难道要朕御驾亲征吗 皇上冷笑一声:“怎么?众位爱卿都不愿前往? 难道要朕御驾亲征吗?” “臣等不敢!” 赵昀沉吟片刻,施礼道:“皇上,臣以为这些无知的流民,不过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再加上饿昏了头,才做出一些抢粮的蠢事来。 算不得什么叛军,充其量就是落草的匪寇。 如若赈灾粮到位,再加上军队镇压,这些匪寇立即就会做鸟兽散。 臣愿领军前往徽州荡寇,臣有信心剿灭匪首,让这十数万愚民回家种地。” 郭正道:“大将军的意思是招抚为主,只处置带头的叛军首领吗?” 赵昀道:“不错!” “皇上,疫情期间,不宜大开杀戒。 先皇在位时,每逢有瘟疫,就会释放罪囚,大赦天下,为百姓积福,还会减免刑罚赋税,以示皇恩浩荡。” 御史道:“不错,先皇还会同时举行祭祀,祈禳天灾,拯救天下庶民,最终瘟疫尽消。” 楚涵施礼道:“皇上,臣也愿领兵剿匪,说到底,这十余万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 若是诚心悔过,就放回去种地,若冥顽不灵的,再以重罪处置。” 皇上明白他们的意思,只要能平定叛军,他又何尝愿意杀这么多人呢! 天启点头道:“瘟疫期间,确实不宜大开杀戒。 这帮愚民若能悔过,朕也可以网开一面,但匪首必须押回京城,处已极刑,以儆效尤。” “皇上圣明!” 天启帝看着站在殿中,躬身请命的两个武将,暗叹,朕没有看错人,他们比那些个老滑头强多了。 “两位爱卿不惧艰险,愿意为朕分忧,朕心甚慰!” 皇上犹豫道:“但是,你们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各位爱卿怎么看!” 一个是重臣的遗孤,一个是皇后最看重的外甥,两人都是心腹爱将。 太子使劲瞪了楚涵一眼,出列施礼道:“父皇,流寇有十余万人之众,而且还在不断壮大,尽管是流民,实力也不能小觑。 其中未必没有能手,否则当地的军队在早期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们剿灭了。 而且平叛必须得速战速决,才能不至酿成大祸,朝廷当派最可用之人前去领兵,方为稳妥。 大将军实战经验丰富,战功赫赫,又威名远扬,必能震慑敌军,楚涵的威名和能力都不上大将军。 儿臣看,大将军最为合适!” 皇上知道太子是舍不得楚涵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但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楚涵没有经验,手下也没有嫡系,确实不如赵昀稳妥。 天启帝叹道:“那就辛苦明轩了,明轩,你需要带多少人。” 赵昀平静道:“三万人即可!” “三万对十几万,可以吗?” “可以,臣有信心。 省下的军粮,都做赈灾之用,匪首万一强悍,臣也可以收编周边的官军补充。” 皇上欣慰道:“朕把赈灾粮,和军粮,钱款一并交于你手中,平叛,赈灾,整顿当地吏治,都由你全权决定。 徽州所有官员的任免,均由你做主。 朕赐你上方宝剑一把,生杀予夺,都能便宜行事。 三日后点军出征。” 赵昀施礼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天启帝叹道:“剩下的就是治瘟疫的人了! 灾民的人数太多,那十几个御医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还有几个病倒的。” 秦慎道:“皇上,臣愿意亲自带领太医院的太医,前往徽州治瘟疫,不消灭瘟疫,臣誓不回京城!”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御史中丞吴溪道:“治瘟疫才是重中之重,瘟疫消灭不了,就算平等了叛军,民心也安稳不了。 皇上,臣以为,皇上应颁下圣旨,广招天下郎中,能人异士,跟太医令一同前往徽州治疫。” “吴大人的想法是好的,只怕难以实现。 百姓都视瘟疫如洪水猛兽一般,躲还来不及,谁会千里迢迢凑上去,为陌生人不顾性命呢!” “是啊!徽州本地的大夫还不敢救治得瘟疫的病人呢,何况外地人。” 吴溪道:“不管有没有人前往,朝廷都该有个积极的态度,医者父母心。 天下不乏有心存大义之人。” 皇上点头:“对,吴爱卿说的有理,按吴爱卿的提议拟旨,昭告天下。 另外,太医院的太医,除去五十岁以上的留守,剩下的全部随军前往徽州。 至于谁全权负责治疫事宜,朕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明日再颁旨。” 赵昀一凛:“皇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治瘟疫是太医的职责,当然该由太医令负责。” 楚涵心里砰砰直跳,施礼道:“皇上,太医令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慎一愣,也明白了皇上说的合适之人是谁。 “朕明白两位爱卿的意思,但这关系到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朕还想问问她的意见。 此事就这么定了。 众位爱卿还有事要奏吗?无事就散朝吧!” 楚涵出列跪倒施礼,神情激动道:“皇上,大将军一人负责平叛赈灾,实在辛苦。 臣在肃州剿匪五年,经验最为丰富,臣愿跟随大将军一同前往徽州,为徽州的百姓出一份力。 求皇上恩准!” 问她的意见,跟直接下旨没什么区别,就她的性子,她能不同意吗? 但徽州苦寒之地,深入治疫,更是九死一生,她那个身子骨,哪能撑的住啊!23sk. 太子气的恨不得上前抽他的耳光。 第302章 我想再去看看她 楚铭也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白苏给七皇子治病的事,他也听说了,猜到皇上说的人会是她。 但皇上刚有个想法,还不知道白苏会不会答应呢!自己这傻儿子就激动成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跟着去。 这是怕白苏死在徽州,想跟她一起同生共死呢! 他本以为儿子跟白苏断了往来,感情渐渐就淡了,这哪里是淡了,分明是执念更深了。 深到不顾性命,甚至连去情敌手下当差都在所不惜,半点也不顾忌我这个当父亲的感受。 我楚铭潇洒一生,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痴情种的儿子! 太子已经阻止了楚涵一回,再阻拦,偏袒之心就表现的太明显了,忙对心腹官员打眼色,让他出言阻止。 那人还未开口,郭正就站出来反对。 郭正道:“皇上,世子忠君爱民,不畏生死,着实令人敬佩。 但臣以为,大将军和世子不宜同时出京,禁军和羽林军同时更换统领,对京城的安危不利。” “郭相言之有理,灾民重要,皇城的安危同样重要,世子在京城维护好治安,同样是为国尽忠。 何况大将军麾下尽是有才华的忠义之人,定能为大将军分忧!” “对,皇上,羽林军身系皇城安危,世子不宜再出京。” 楚涵的脸色霎时难看至极。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脸色青白又目光恳切的楚涵,暗叹一声,到底是年轻人啊!也只有他们这个年纪,才会有这样不顾一切的感情。 天启帝温声道:“就这么定了,楚涵,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朕相信,朕的勇士们都会平安归来,散朝吧!” 楚涵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百官行礼,山呼万岁! 等皇上离开,文武百官才起身,三五成群的往殿外走去。 楚涵直接被太子带到了太子府。 一进殿门,太子就挥退宫女太监,转身对着楚涵咣踹了一脚,楚涵被踹倒在地,还没起身,又被太子补了一脚。 太子气的脸色铁青,指着他的脸怒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不管不顾的,连命都不想要了。 你还有没有一点理智,姨母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是不是想让她以后连个祭祀之人都没有,啊?” 楚涵对太子两次出言阻拦,心中不满,爬起来冷冷道:“什么叫不管不顾,我身为大周的武将,为国尽忠不是应该的吗? 出征也不一定会死啊?就算我死了,我父亲子嗣众多,哪个敢不祭祀嫡母! 表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太子闻言,气的抬手就想抽他耳光。 不料,楚涵闪身躲过,楚涵从前尽惹祸事,没少挨太子的教训,从没躲闪过,这次可是头一遭。 太子气得火冒三丈,怒道:“真是反了你了,我还教训不了你了,我看你再敢躲一下!”说罢,上前撵着楚涵就打。 楚涵抓住太子的手,急道:“表哥,别打我脸,身上你随便打!” “她就要走了,我想再去看看她! 我鼻青脸肿的,她见了,心里会不好受!”楚涵声音闷闷的,眼眶也发了红。 太子见状,心一下子就软了,甩开手叹了口气,坐下道:“你这个样子,我宁可你跟以前一样,天天花天酒地,当一辈子纨绔。” 兄弟俩一坐一站,好一会没人言语。 太子对他一向疼爱,但凡有点好吃的,好玩的,总得派人给他送过去。 怕他没了母亲,在侯府受气,到现在都在侯府安插着人,这些他都知道! 但自己长大了,有自己的看法和选择,不想按他安排的方式活着。 太子温声道:“还不快过来坐下!” 楚涵坐到榻上,接过太子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不死心的道:“表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想跟她一起去。 你能不能帮帮我,找个得力的人接管羽林军! 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只要有合适的人接管羽林军,皇上就有可能同意。 太子撇了他一眼,道:“你想都别想,只要我活一天,你想自寻死路就不可能。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楚涵气道:“什么叫自寻死路啊! 那群乱民没人能伤的了我,治理瘟疫,她也会有法子的,我死不了!” “刀剑可能伤不了你,瘟疫看不到摸不着的,你怎么躲? 若还没想到治瘟疫法子,你就染上了,怎么办? 我答应姨母要照顾好你,就得尽到责任。 你想建功立业,为国尽忠,以后有的是机会。” 楚涵气道:“为什么赵昀能去,我就不能去? 表哥,你这是徇私,我保的可是你们家的江山!” 太子冷声道:“因为赵昀比你冷静,比你成熟,各方面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第一次请战,我就算不舍得,我也不说你什么。 可是父皇都定了赵昀为钦差了,你一听白苏也可能去,立即就迫不及待的往上凑,这不是私心吗? 赵昀领着三万大军,还护不了她吗?用得着你撇下京城的安危,去给她当护卫吗? 你才是为了私情,不顾大局!” 楚涵满脸不忿,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案上。 太子看他恼怒,放软了声音道:“她身怀医术,又有人护着,一定会没事的。 你想报答白苏,以后有的是机会,干嘛非得这样啊! 你这两天安安稳稳的,愿意去看看她就去看看她,看她缺什么,给她准备准备。 别想着去徽州,也别瞎琢磨没用的。” 楚涵冷笑道:“我一个大男人去徽州就是危险重重,她一个弱女子去徽州就一定会没事,表哥的话好没道理啊! 还报答!用什么报答,那些身外之物吗? 寒冬腊月行军,路上有多辛苦,赵昀又是出了名的严苛,她这一路不累出病来就不错了,别说治瘟疫了。 我就是为了私情,哪怕路上陪她解解闷,我也乐意。 表哥不愿意帮我就算了,但也别说是为了我好! 表哥,你不是我,你也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楚涵说完扭头就往外走,只觉心中无限孤独。 他原本还妄想着跟小时候一样,求求表哥,只要表哥心一软,什么都会依着自己。 呵……,真是天真可笑! 第303章 百姓已经起义了? 天启帝散了朝,就命人去宣白苏。 传口谕的还是安公公,说是皇上急宣白苏进宫议事。 白苏让林澈他们继续看诊,跟安公公进了宫,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早有安排好的软轿等在宫门口。 白苏心里微微诧异,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王公贵戚,进宫都是步行。 能坐软轿进宫的,除非是功勋卓著又年老体弱的老人,怎么自己年轻轻的有这个待遇。 “安公公,皇上找我议什么事啊?”白苏问。 “朝政的事,咱家也说不清楚,反正万岁是遇到难事了,愁的连早膳也吃不下。 先生快上轿吧!里面暖和,还节省点时间。” 太监一路把她抬到了殿门口,下了轿,直接就被迎在外面的太监请进殿内。 白苏走到殿中,还没行礼,就被天启帝上前拦下:“师妹无需多礼!” “谢皇上!”白苏站起身,看皇上果然面带愁容,心里隐约猜到什么,温声问道:“皇上,找民女来有什么事啊!” 皇上叹了口气,道:“师兄遇到难事,想请师妹帮帮师兄!” “皇上有事吩咐就行,只要我能做到的,没有不可以的!”白苏道。 “师妹来这边坐!”皇上引着白苏坐到榻上,把奏折递给白苏道:“这是徽州八百里加急递过来的奏折! 师妹看完就明白了!” 白苏看完大吃一惊,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这十几万人一作乱,恐怕得引起百万人恐慌,再加上疫情,徽州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不由喃喃道:“百姓已经起义了?” 白苏说完意识到起义两字用的不对,忙伸手捂住嘴巴,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皇上。 把叛军说成起义,这算不算大不敬之罪。 皇上脸上丝毫没有恼色,苦笑一声道:“师妹不必惊慌,在朕面前,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朕到现在才知道,从前太傅辅政的时候,帮朕操了多少心,才换来以往那么多年的太平。 造成今日这个局面,朕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打算命人起草罪己诏,向天下臣民请罪!” “皇上,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皇上一直积极应对着灾情,谁也不知道会是这个局面! 皇上不必苛责自己,出了事,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解决的!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处理好叛军之事,赈济灾民,安抚人心。 否则瘟疫会以燎原之势爆发,想治瘟疫就更难了!”白苏道。 皇上点头道:“师妹的想法和早朝时商量的一样。 朕已经下令皇宫除太后以外,所有人的用度减半,州府以上的官员俸禄减半,全部充做赈灾之用。 平叛之事也已经安排好! 三日后大军就会南下平叛!” “灾民有了粮食,问题就好解决。”白苏迟疑道:“皇上让我来的意思,是让我给防疫治疫提提建议? 或者是想让我跟着他们去治瘟疫?” 让自己进宫议事,又让自己看奏折,打仗的事自己又不懂,还不是瘟疫的事吗? “对,师妹,朕想让师妹去徽州治瘟疫!” 白苏抿了抿嘴,心道,果然如此。 这次疫病的病症,应该和东汉年间的大瘟疫相似。 东汉的大瘟疫断断续续的持续五十年之久,整个国家的人口从五千六百万骤降到不足八百万人。 可以说是十室九空,惨绝人寰。 老天让我穿到这里来,或许就是这样的安排,让我带着现代的知识,为这些贫苦的百姓出一份力。 皇上看白苏表情平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解释道:“朕知道让师妹一个弱女子,大冷的天儿,千里迢迢的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是强人所难。 但朕真的没办法啊! 若瘟疫控制不住,很快就会蔓延到周边州郡,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恐怕会比任何一场战争都厉害。” 白苏点头:“确实是这样,瘟疫若控制不住,造成的伤亡比战争厉害多了!” “太医们对瘟疫束手无策,秦慎比他们也强不了多少。 指望他们想出法子,不知得等到什么年月,百姓等不起啊!”皇上激动道。 白苏笑道:“皇上,我愿意去徽州,尽点绵薄之力。 但皇上也别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秦慎上次跟我说瘟疫的病症了,我也没有好法子,只能慢慢摸索。 我只能承诺皇上,一定会竭尽所能,拼尽全力。” 白苏脸上从容淡定,笑意盈盈的就答应下来,反观朝堂上的一众男子,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对瘟疫避之若浼。 除了赵昀,楚涵和秦慎,其余百官都当起了鹌鹑。 不说才华,仅看白苏的豪情胆色,就不知胜过天下多少男儿。 天启帝心中暖流涌动,站起身,对白苏躬身施礼道:“朕替天下万民,多谢师妹大义。” 白苏赶紧起身相扶,笑道:“皇上是万民之主,怎么能给我行礼呢! 我身为大周的百姓,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皇上直起身,坐回榻上,声音哽咽:“师妹为天下百姓涉险,理应受朕一礼。 师妹拥有逆天的医术,是朕之福,是大周百姓之福。” “皇上过奖了,只是不知道我能帮百姓多少。 其实,比治瘟疫更重要的是防疫,如果防范措施做不好,治瘟疫就会成为空谈,这个得需要所有人的努力配合。 皇上,我需要权利,凡关于瘟疫方面的问题,当地的官员和大夫太医,都得听我的指挥。” “这个朕早就想到了,朕会任命你为钦差大臣,由你全权负责治疫事宜。” 白苏点头道:“还有就是叛军的事,皇上,瘟疫期间不宜杀人过多,否则会给治瘟疫带来麻烦。 那些人说到底都是些想活命的百姓,希望皇上能以招抚为主。” 第304章 哪个地方官府也不该置身事外 皇上点头道:“此事明轩已经提过,朕已经答应了。 此次平叛安荡寇的名义出兵,匪首严惩,其余人由明轩全权处置。” 白苏神情一顿,问道:“这次还是由他带兵吗?” “是!”皇上叹道:“这次比出征西北那次更为凶险,朝廷之中只有明轩和楚涵请战。 朕觉得明轩各个方面,都比楚涵更合适一些,就还是委派他了。 朕任命他和你同为钦差大臣,分别负责不同事宜,你们俩各司其职,又互相帮助。 朕赐他上方宝剑,你有丹书铁券,都是如朕亲临,权利是一样的,有敢不尊者,皆可先斩后奏。” 白苏点点头。 皇上道:“明轩和楚涵都舍不得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其实朕又何尝忍心。 但师妹拥有的医术,一人之力,就抵得过百万之师,别人没办法取代啊!” 白苏笑道:“皇上,没关系的,救人如救火,医者有医者的职责和使命。” 皇上道:“楚涵知道朕想让你去,请求跟随明轩一块出征,应该是想一路护着你。 朕觉得明轩和他的部下,完全可以胜任,而且,羽林军和禁军同时换统领,也有安全隐患,朕就没答应,他看上去挺失望的。” 白苏闻言,心里微微动容。 他跟赵昀这么不对付,为了守护自己,竟甘愿当他的部下,受他驱使,远离繁华似锦的京城,去疫情肆虐的苦寒之地。 他越是这样,自己越不能接受他这份沉重的爱意。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他,也回应不了他什么。 白苏道:“他大概是怕我死在那里吧! 他这人就是这样,讲义气,重情义,老想为朋友做点什么,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我不上战场,并没有那么危险,最大的危险就是瘟疫,只要做好防护,瘟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真要是染上瘟疫,也是命该如此,谁在身边,也阻止不了。” 天启帝闻言,面色更为不忍,“都是朕让师妹陷入危险之中。” 白苏嬉笑道:“没事皇上,我命大着呢,定会平安无事的。” 皇上顿了顿,叹道:“行善之人,自有天佑,朕也相信,师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朕看得出来,楚涵和明轩对你都是一片真心。 师妹若是想嫁给谁,等治疫回来,朕给你们赐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任谁也不敢再欺负师妹。” 白苏笑道:“好,我先把瘟疫消灭掉,等以后我有了心上人,若有了为难之处,便来求皇上!” 天启帝见白苏嘻嘻哈哈,面上不见愁容,心里的愧疚感也缓解了不少。 白苏给天启帝提了几条建议,首先是让各地官府收留流民。 用空闲的民房,或是在城外搭建窝棚,让流民和逃瘟疫的百姓,在这些窝棚里安置,分散隔离。 只有把流民安置好,才能最大程度的阻止瘟疫蔓延。 皇上道:“师妹的意思是,各地都专门设置个地方,集中安置流民,然后集中给流民施粥?” 白苏认真道:“不,不是集中施粥。 集中施粥会令难民大量聚集在一起,导致瘟疫迅速传播,还有可能会引起踩踏事件,是下下之策,弊大于利,隐患无穷。 我的意思是,在窝棚内给流民砌建灶台,由官府提供粮食物资,发放给流民,让他们自己生火过日子。 有病症的,窝棚外贴上标识,官府派大夫诊治,或提供药品,这个是隔离之法,等同于拆屋隔火之法。 各地官府每发现一例患瘟疫的病人,都不得隐瞒,及时上报朝廷。 我有了好的法子,或是研制出好的药品,也会及时提供给各地官府。 还有,死者一律火葬,及时处理传染源头,这个非常重要。” 皇上沉吟道:“这得需要各地官府出许多的钱粮和物资,还得动用很多劳工。 实施起来,可能不太容易。” 白苏道:“抗瘟疫本来就该举全国之力,哪个地方官府也不该置身事外。 若人人都冷眼旁观,毫无防范,一人之疫就会成为一家之疫,一坊之疫,一城之疫。 瘟疫一旦扩大到全大周,哪个人能幸免?因瘟疫造成的十室九空,合族灭绝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此事看似艰难,其实并不是不能解决。 朝廷把瘟疫的危害在全大周进行宣传,鼓励大家捐钱捐物,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合力帮助流民,共同对抗瘟疫。 若流民在城内四处乞讨,就会给所有人带来隐患,安置好这些流民,即是积德行善,也是保护自己家族的平安。 像我们京城,富商巨贾很多,出点钱粮,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天启帝听的连连点头。 白苏继续道:“皇上再对出钱出力的善人,进行宣传表彰,对各地官府应对瘟疫的积极程度,跟政绩直接挂钩。 对防范积极的官员进行嘉奖,对防疫敷衍了事,造成严重后果的官员,直接革职查办,贪污赈灾钱粮的贪官,一律斩杀。 恩威并施,一定能带动官员的积极性。 另外,把滞留在各地的流民,全部登记造册,地方官府实在贫困的,给予支援。 但是不准对流民放置不管,造成流民继续流动的,也要追究责任。 等瘟疫结束,灾情度过,再将流民按照家乡远近,供给粮食,进行遣返,还能尽快恢复灾后的生产。” 白苏的一番话,听的天启帝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师妹,想不到师妹除了医术精湛,还有治国济世之才。 从古至今,发生过多少次瘟疫,朝廷从没有人想出过这么周全的法子。 师妹,你就是大周百姓的救星,是朕的福星,朕有师妹相助,何愁治不了瘟疫。” 白苏被天启帝激动的表情,和夸张的赞美感到很不好意思。 这些都是治瘟疫的一些常识,是前人留下来的智慧和经验,她只是原样照搬而已。 “皇上过奖了! 另外就是我们去徽州需要的东西了。 我需要大量的口罩,就是我给七皇子做手术时带的面巾,所有去徽州的士兵和医者全部得佩戴。 还有……” 白苏把能想到的防疫常识和必备的东西讲了一遍,就要告辞。 皇上道:“师妹,朕马上召开廷议,把你所说的内容,和朝臣商讨一下,今日就颁下圣旨。 你留下来一起吧!” 白苏笑道:“不了皇上,就这些东西,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了。 这次的事情太突然,我得回去对家人做些安置。” 第305章 是让我前往徽州治疫 孙媪,小月,福来,他们虽是仆人,但也是亲人,她可以不计生死,但是不能勉强别人陪着她。 还有她最舍不得的大徒弟,当初说好了,要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如果自己真的死在徽州,就要对他食言了。 白苏辞别皇上,回到宏正堂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铺子里恰好没几个病人。 林澈,福来和秋月见到白苏,呼啦一下就围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叶掌柜和众伙计也纷纷过来打招呼。 林澈笑道:“师父,您可回来了,您不在,徒儿的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片刻安稳不下来。 以后师父出门,徒儿还是得跟着您,就算没什么用处,在殿外侯着师父,心里也安心些。” 秋月仰着小脸,笑道:“婢子说了主子一定会没事,林公子非不信,老疑神疑鬼的。 您要是再不回来,林公子就要和福来一道去宫门口等着了。 皇上对主子那么好,会有什么事啊!这不平安回来了吗!” 白苏笑着摸了摸秋月的头,没有说话。 福来看白苏的笑容跟平时不太一样,犹豫了一下道:“主子,皇上找您议事,是不是要您做什么事啊!” 白苏笑道:“是有点事,今儿也没什么病人,我们回去再说吧! 叶掌柜,有急症就去家里喊我们,我们今儿就先回去了!” 叶掌柜笑容一凝,躬身应了声是,心里却开始不安起来。 白先生从来没有无故回家休息过,这趟去宫里,定是出什么事了。 林澈面色也沉重起来,忙喊了东子套车,几人随着白苏上了马车。 路上不管几人怎样追问,白苏都是一句,吃完午饭再说。 几人看白苏虽然神神秘秘,但好在欢欢喜喜,也不再相问。 白苏领着几人从菜市场买了菜回去,要亲自进厨房做饭,任凭他们怎么劝,白苏也不听。 最后几人一起动手做了一桌菜,还开了一坛酒,六人围坐在一起。 白苏热情的招呼几人吃饭,不时的夸夸自己的厨艺,说两句笑话,想逗大家笑几声。 但几人除白苏笑意盈盈外,都笑的非常勉强,连孙媪也欲言又止,面带忧虑,猜到此次进宫没什么好事。 白苏暗叹了口气,笑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给我面子,我好不容易勤快一回,你们怎么也得把我做的菜吃完,都不准剩啊!” 白苏站起身,挨个给他们夹菜,一边夹一边用轻松的语调道:“来!来!来!都得多吃一点。 子由,往常尽是你伺候我了,我也给你夹次菜。 孙媪,小月,福来,东子,都把碗往我这里伸伸。 不管我做的对不对口,都得吃的积极一点,不能打击我的积极性。 不然啊!下次我就不给你们做了!” 尊者赐,不可辞,几人都站起来谢过白苏,然后吃起饭来。 林澈道:“徒儿伺候师父是天经地义。 做饭本来就不是师父该做的活,师父做饭再好吃,也不能总劳累师父啊! 这些活啊!师父还是不积极的好。” 孙媪道:“就是,做饭是婢子和秋月的活,哪能总让主子动手。” 白苏咯咯笑道:“那可不行,我若总不动手,我这一手厨艺,没有展示的机会,岂不就埋没了! 我亲自动手,是想听你们夸我两句呢!今儿怎么没人捧场啊! 吃着我做的菜,怎么也得点评两句啊!” 几人都笑起来。 福来笑道:“全大周也找不到第二个主子像您这样,亲自动手做菜给奴才吃,还让奴才给点评的!” “就是,哪有婢子敢点评主子的!”秋月道。 林澈笑道:“也没有徒弟敢点评师父的!” 东子壮了壮胆子道:“先生的意思不是说让咱们点评,是让咱们多吃点。 先生爱重咱们,咱不能辜负先生的心意。 小的觉得先生做的菜最好吃,比太白楼,悦来楼做的都好。” 白苏鼓了两下掌,笑道:“东子说的话,甚得我心,比你们几个说的都强。” 几人笑起来,气氛轻松不少。 白苏道:“东子,你以后就多说话,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别总闷不吭声的。 我希望你以后,把子由既当成主子,也能把他当成朋友,他有了烦心事,你就大胆的开解一下他。” 东子腼腆的笑道:“小的记住了!” 白苏举起酒杯,笑道:“好菜得配上好酒才行,这米酒不是烈酒,喝上一小杯也不影响看诊。 咱们今儿个一块喝一杯。 自从搬到这个小院,我每天受你们的照顾,谢谢你们!” 白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林澈他们说了几句当不起,也一饮而尽。 饭后,几人围坐在正堂,都注视着白苏。 林澈道:“师父,皇上找您进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和徽州的瘟疫有关?” 白苏点了点头。 林澈和福来互相对视了一眼,果然如此。 林澈道:“现在国库紧张,皇上是不是想让宏正堂为徽州百姓捐药品呢? 这我和福来都想到了,师父想捐多少,就捐多少,您直接做主就行,我父亲不会有意见。” “不是捐药,皇上是想让我帮着治瘟疫,我已经答应了。” “治瘟疫?”林澈定了定道:“是研制治瘟疫的药吧? 可以啊!徒儿把宏正堂的大夫都召集起来,一起研制药方,研制好了,发往徽州。” “不是在京城研制药,是让我前往徽州治疫。 子由,三天后,我就要离京了,这一去,至少得在徽州待几个月,你在宏正堂继续看诊,等我回来再教你医术!” 林澈脸色一变,噌一下站起来。 第306章 医学是我热爱的事儿 “连子谦皇上都没让去,竟让师父一个弱女子去那么凶险的地方,师父又没吃朝廷的俸禄,皇上凭什么这么使唤师父! 就因为师父医术好,心地善良好说话吗?”林澈愤愤道。???.23sk. 其余几人也变了脸色。 秋月道:“皇上太欺负人了,婢子还以为皇上是好人,没想到皇上这么狠心! 不说瘟疫有多危险,只说这寒冬腊月的,这么冷的天,怎么去徽州啊! 路上冻也能把人冻个半死,主子怎么受的了啊!” 孙媪道:“是啊!这天儿太冷了,厨房里挂着棉帘子,水缸里的水都结冰了。 主子的身子真受不住啊!” 福来道:“主子,您太心软了,连太医院都没用尽全力呢! 皇上让您去治瘟疫,真说不过去!” 白苏叹道:“不是皇上逼我的,是我主动要去的。 现在徽州瘟疫已经十分严重,已经因为恐慌引起了叛乱,若再不能有效治疫,后果没法设想。 现在出门是冷了点,但救人如救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有叛乱?那……那师父更不能去了!”林澈跪下道:“师父,求您不要去了好不好! 不说路上有多艰辛,又有叛乱又有瘟疫的,太危险了! 咱给徽州百姓多捐点钱粮药品,您在京城研制药品,发往徽州,也是一样的呀! 徽州人合家迁徙躲避瘟疫,您却要去那要人命的地方……” 林澈情绪激动,声音也逐渐哽咽。 其他几人也跟着跪在地上。 孙媪抹着眼泪道:“主子,不能去啊!这徽州又是打仗又有瘟疫的,皇上让您去,不是要您的命吗?” 秋月道:“是啊主子,林公子说的对,咱又不是朝廷命官,凭啥给国家卖命。 再说了,保家卫国都是男子的事,哪有让女子为国尽忠的,就算是抓壮丁,也轮不到主子身上。” 福来道:“主子,这瘟疫可比真刀真枪厉害多了。 您去治理瘟疫,得天天跟病人打交道,这不是天天跟阎王打交道吗?” “不能去啊先生!”东子也一个劲儿的摇头。 白苏叹道:“我就知道给你们说了,会是这种结果! 要不是走的紧急,需要准备东西,我真想再瞒你们两天。 瘟疫虽然可怕,但是做好防护,并没你们想的那么危险,打仗是当兵的事,我又不跟着他们上战场。 你们不要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更改了!” “师父!徒儿求您了!”林澈叩首哭道:“徒儿知道您是心疼那些难民,但您也得爱惜自己啊! 让太医去治疫,您在京城研制药品,咱们宏正堂上下给徽州百姓出钱出力,捐献药品还不行吗? 倾尽全力也没关系,但徒儿怎么能让师父以身涉险啊!师父!” 白苏道:“子由,你是学医的,你应该最明白,不见病人,只听别人描述的病症,根本研制不出好的药品来!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有我的信仰,我乐意为那些灾民出点力。 我已经答应皇上,做这次治疫的钦差,带领着太医院的太医南下,圣旨很快就到了。” 几人闻言,都安静下来,知道大局已定了。 林澈满脸是泪的喃喃道:“真的变不了了?” “变不了了!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白苏起身扶起孙媪,给她擦了擦眼泪,笑道:“孙媪,别哭了,真没那么危险,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帮我准备准备东西,把棉衣都带上,你们帮我想的周全点,我在路上就少吃点苦。” 孙媪哭道:“主子,您挣的钱,够咱们几个一辈子花用的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非要去那要命的地方去啊! 您这是图什么啊!” 白苏笑了笑,“孙媪,这跟有钱没钱没关系! 那些上战场的将士,好多都是世家子,家里钱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不是照样舍生忘死的去战斗吗? 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呀!” 白苏把孙媪按在座位上,让其他几人也都起来,坐回座位上。 白苏道:“人活着,不仅是为了生存,为了生活,还有自己追求的信仰啊! 医学是我热爱的事儿,做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我不觉得苦的,你们也不要愁眉苦脸了。” 福来点点头道:“既然主子主意已定,咱们就不要再劝了,多给主子准备些御寒的东西吧! 主子,既然需要平叛,咱是不是得跟着官兵一道走啊? 您知道带兵的将领是谁吗?” “一块走,领兵的是赵明轩!”白苏道。 “将军带兵还好些,能顾念着主子些。”孙媪叹了口气,又道:“这朝廷也是,怎么可着将军一个人使啊! 将军回来还不足一年呢!又要出征了!” 秋月道:“还是跟上次一样,别人不愿意去呗!” 福来道:“将军治军极严,恐怕路上会走的很急。 孙媪,秋月,你们快去给主子多做些新被褥,新棉袍吧! 别想没用的了,咱们几个的东西也得准备,该买的都给我说,我去买!” 秋月道:“多买点方便携带的吃食吧!在路上,连口热乎饭都不一定吃的上。 多买点,咱们路上吃!” “嗯!” 福来站起身,蹲在低头抹泪的林澈跟前,温声道:“公子,您别伤心了! 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主子,用不了几个月,我们就回来了。” 林澈脑袋激灵一下,好像猛然回了魂,他睁大眼睛抬起头道:“师父去,我当然也得跟着去啊!” 福来笑了笑,轻声道:“主子不是说,让您在京城看诊吗? 您就在京城等着我们吧!” “不行!”林澈擦了擦眼泪,伸手推开福来,站起身对白苏道:“师父,徒儿得跟着您一块儿去! 徒儿不怕冷,也不怕苦,徒儿反对,只是不想让您经受这些! 您千万别误会! 既然您决定了,徒儿当然得追随师父,给您跑跑腿,打打下手啥的。” 白苏道:“你不能去! 这次子谦和太医院五十岁以下的太医全部都去,让他们打下手就行了,你留在京城陪陪你父母吧! 还有你们三个也是,我不想勉强你们,你们如果害怕,就留在京城等我。” 第307章 孝之大者,为国为民 秋月急道:“那怎么行,主子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呢! 婢子不害怕,婢子愿意跟着主子。” “福来是主子的人,当然也得跟着您!”m.23sk. 孙媪也要跟去。 林澈道:“徒儿也不害怕,徒儿明白师父的意思,是怕我父母不舍得。 一会儿,徒儿回去给他们禀告一下,我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白苏道:“你不能去,你父母同意我也不带你去。 你跟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让他们日日挂心,非孝子所为。” 林澈面色一僵。 白苏缓了缓语气道:“再说,我还有别的事安排你做。 我在徽州研究的药有了进展,就会派人把药方八百里加急送回来,你在家盯着生产,也是帮我了。 还有你送我的几间铺子,你不在家盯着,他们做事我也不放心。 你让他们严格按照我的图纸做,等我回来了,咱们几个就搬到那边去坐诊。” “师父,这些事,叶掌柜和丁义就能做好,他们不敢不尽心。 师父的心意,徒儿都明白,可徒儿是学艺期间,哪有离开师父的道理。 让父母担心是不孝,让师父独自面对危险同样是不孝。 师父,徒儿现在强壮了,我每天按您教的方法做俯卧撑,一天也没落过,现在一口气能做四五十个。 一定不会染上瘟疫的。”林澈道。 白苏正色道:“不行,我不同意,你也不要让你父母为难,不要再提此事了! 福来和秋月想去就去,孙媪留在家里看家,家里这么多东西,没人看家不成,就这么定了。” 福来和秋月没亲人了,没什么牵挂,跟自己也算相依为命,可林澈不一样啊! 林盛半辈子盼了这么一个独苗,两口子拿林澈当眼珠子疼,自己怎么能把他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呢! 这是自己的选择,不是他的。 自己可以无所畏惧,本来就是孤身而来,大不了孑然而去。 林澈不行,他还有父母要照顾呢! 林家一直感激自己,说自己对林家有恩,其实,自己对林家人同样充满感激。 他们林家上下对自己的善意和尊重,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动。 林澈也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孙媪争取了两句,见白苏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年老体衰,也不再勉强,带着秋月去收拾东西。 林澈求了一顿,同样没结果,说想回去看看父母,带着东子回了家,找父母商量。 皇上在承明殿召开了延议,把白苏的提议说了一遍。 众臣对拆屋隔火的隔离之法交口称赞,其他建议经过讨论之后,也觉得可以实行。 郭正激动道:“皇上,举全国之力共同抗疫,此办法太高明了。 若能调动起大周百姓的抗疫意识,徽州问题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御史中承道:“对,臣以为,应该让太医院把防疫抗疫的一些常识,总结一下,分发给各地官府,让官府在各地百姓之间宣传。 百姓防范意识有了,出钱出力的就会多了。 对出钱出力的百姓,除公开表彰外,贡献突出的,还可以其义举载入地方志,永留史册,推动百姓的积极性。” 太子道:“父皇提的这些救灾防疫的措施,简便周尽,必会行之有效,都是上上之策。” “这些举措,都是朕选中的另一位钦差想出来的。 她不但医术精湛,还有治国安民之才。” 众臣惊叹,皆赞皇上慧眼识人。 太子和楚铭则更是惊讶,别人不知,白苏一个女郎竟懂得这些治国之策,当真是不同一般,难怪涵儿对她执念那么深。 可惜了,她是白冉的女儿,还嫁过人,否则,和涵儿真是良配! ………… 延议结束,赵昀又回了衙署,为出征的事忙碌到很晚才回家,路过白苏的胡同时,停下马,迟疑了一下,策马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内,老太太已经吃了晚饭,正坐在暖炉旁的躺椅上,摆置着旁边花盆里的花草。 赵昀请过安后,仍不起身,心怀愧疚地望着满头白发的母亲。 老太太一看儿子那样,心里猜到什么,笑道:“怎么了,今儿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军中有事?” 赵昀叩首道:“母亲,儿子不孝,三日后又要领兵出征了。” 老太太心里微颤了一下,面上笑容却丝毫不变,往前倾身扶起儿子:“又起战事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边境有什么隐患啊?” “母亲,不是边境,是徽州饥民民变了!” 赵昀接过仆妇递过来的坐垫,坐在老太太腿边,一边给母亲捶腿,一边把早朝时的奏报讲了一遍。 老太太叹道:“真是作孽啊!说到底,还是朝廷监管不力,地方官员不作为,才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按律这些饥民算是谋反大罪,皇上说怎么处置他们了吗?” 赵昀道:“母亲放心,儿子给他们求情了,皇上答应,只严惩匪首,饥民尽量招抚! 只要他们能及时醒悟,儿子就不处置他们,放他们回家种地!” “那就好!”老太太松了一口气道:“虽说他们糊涂,但也是饿的没法子了,实在罪不至死!” “儿子也这么觉得,杀这些没有还击之力的百姓,儿子也下不去手! 但暴乱必须得尽快镇压下去,否则徽州百姓会活的更艰难,瘟疫也会快速蔓延。” 老太太摸了摸赵昀的头道:“你放心出征即可,我身体好着呢,不用顾念我。 我们赵家世代从军,朝廷和百姓养着咱们,为国尽忠是本分。 何况以家国百姓为先,是你父亲的遗志,你为国尽忠,也算是为你父亲尽孝了。” “儿子让母亲担心挂念,觉得心里愧对母亲。” “孝之大者,为国为民,大丈夫当以有用之躯,做当做之事。 我送你父亲和你出征多少回了,早就不拿你出征当回事了。” 第308章 真是不输这世间男儿 老太太笑呵呵的道:“再说了,这次出征还能超过两年吗? 快回去吃饭吧!” 赵昀道:“母亲,儿子觉得平叛不难,但皇上想让儿子平完叛留在徽州赈灾,然后帮着太医院治瘟疫。 估计至少也得在徽州待几个月。” 老太太点头,“这么远去了,为百姓做点实事,是应该的。 当地的官员,大约也是庸碌之辈,把赈灾钱粮交给他们,不一定能用在百姓身上。 贪墨赈灾款的黑心官员,哪朝哪代都有,有的贪官,巴不得地方闹点灾荒,专贪朝廷的赈灾款。” “儿子亲自督办此事,一定让百姓分到粮食,把贪官污吏都处置了。” 老太太:“这次的差事,最难的应该是太医院,瘟疫哪有那么好治。 他们每天接触这些得瘟疫病人,比你们上阵杀敌危险多了。” “儿子知道。”赵昀手顿了顿,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道:母亲,皇上让白苏做治疫的钦差,带领太医院的太医一起前往徽州。 白苏已经答应皇上了。” 老太太瞪大双眼,惊讶道:“让白苏去?” “嗯!” 老太太缓过神来,想了想道:“舟大者任重,马骏者远驰,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白苏医术和能力都这么强,或许是最好的人选!”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大冷天儿的,苦了她了。 昀儿,你是不是心疼了?” 老太太面带揶揄的看着儿子。 赵昀低头道:“儿子知道她的能力强,但这些都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让她一个弱女子,颠簸劳碌,奔赴千里,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子这心里头,老觉得不是滋味。” “女子怎么了,女子对家国百姓的赤诚之心,不一定比你们男子差。 白苏既聪慧又有巧思,医术又强,本身就比大多数男子强。 还有啊,女子比大部分的男子观察的更加细致一些,很多时候,能够决定成败的关键,恰恰就是细节。” 老太太笑眯眯的道:“我从前跟你父亲出征的时候,也有好几个主意被采用了呢! 那时候虽然艰苦了点,可是每天热血澎湃,觉得自己有用处,活的也很有意义。 回想我这大半生,最难忘的日子,就是那段吃不好,穿不暖的时光。 我就是老了,没什么用了,我要是年轻二十岁,就跟你们一块去徽州,给白苏打打下手,帮帮忙去。” 田媪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赵昀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母亲怎么没用了,母亲就是儿子心里的定海神针,只要您平安健康,儿子不管身在哪里,都觉得安心。” 老太太笑道:“我壮实着呢!你去做正事,我在家也不给你添乱。 大周自开国以来,还没有任女子为钦差的呢! 白苏真给我们大周的女子长脸了。” “白苏能力有,今儿给皇上提了很多防疫抗疫的法子,都被采用了。 她就是身子太弱,儿子怕她到不了徽州,就得颠簸的病倒了。” 赵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廷配备的马车,中看不中用,现做又来不及,儿子想借您的安车给她用用,让她路上少受点罪。 儿子让人再给您做辆一模一样的,您看行不行母亲!” 老太太强忍住笑,故意沉着脸道:“那怎么行呢!那辆车我都没舍得坐过几次呢! 你这是为了白苏,连你母亲的东西都算计上了。” 赵昀脸一红,笑道:“母亲,您别逗儿子了。 白苏颠簸那么远,真受不住,真病在半路了,您又心疼,还耽误正事。” 老太太哈哈笑道:“一辆马车而已,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昀儿有进步了,知道心疼人儿了,快去吃饭吧!我让人给你和白苏准备东西。” “多谢母亲!”赵昀躬身施礼,然后退了出去。 因为老太太随过军,受过马车的颠簸之苦。 赵嵘疼爱妻子,无事的时候,经常琢磨怎么改良马车,才能让马车不那么颠簸,坐在里面,跟在屋子里面一样。 最后一次出征前,他还跟她娘俩谈了他新想出来的马车样子,说要给妻子做一辆最舒适的马车。 赵嵘去世后,给母亲做最舒适的马车的心愿,一直在赵昀心里,尽管母亲不会在长途跋涉了,他依然想完成父亲未了的心愿。 赵昀征西回来后,按照他父亲的构思,结合他后来的见闻和想法,让工匠做了一辆又大又舒适的马车,送给了母亲。 车厢分为前后两室,后室的正前和左右两侧各有一窗户,前窗为刻有菱形的镂空窗,左右两边的车窗互相对称,窗子可以开阖,既立于通风采光又利于密封。 不仅如此,还在车底与车轴之间按了两个上平下凹的铜片,正好能卡在车抽上,不仅仅是减震,还能起到稳固车轴的作用,使马车行驶起来更平稳。???.23sk. 赵昀回了梧桐院,老太太立即就吩咐人给他们准备衣物和被褥。 田媪笑道:“将军太实诚了,少夫人跟着一起去徽州,不正好互相扶持,培养一下感情吗! 依婢子看,这说不定是好事呢! 偏将军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是一点危险也不愿意让少夫人经历。” “不怪他担心,这次白苏去徽州,的确是太危险了,这瘟疫看不到摸不着的,没法提防啊! 她这是拿自己的命,去救万千百姓的性命呢! 白苏这几个月变化太大了,整个人似脱胎换骨了一样! 她身上的这份勇气和担当,真是不输这世间男儿,别说昀儿喜欢,就连我也佩服她。”老太太道。 田媪点头道:“千金之躯,不坐危堂,少夫人既然是钦差,就是太医院最尊贵的人,哪能事事亲力亲为啊! 指挥指挥太医动手,自己不直接触碰病人,应该就没事吧! 她身边的人也会劝着少夫人吧,不能让少夫人太实诚了。” “估计她不会躲着,她就是去治瘟疫去了,她若是怕,直接拒绝皇上不就完了,她又不是朝廷的人。 你去给她们说,让秋红多给她准备点贴身用的东西,找两块好料子,明日我亲手给她做身棉衣。” 第309章 瘟疫猛如虎 赵昀吃了晚饭,就让人把那辆车拉到了梧桐院,取来木棉往两边的车轮上包裹。 包裹完,赵昀围着马车转了两圈,又让李友去库里取几张皮子,要用皮子再包裹一层。 李友乐呵呵的应了声是,小跑着去了库房,今儿把李友高兴坏了,先生跟将军一块去徽州,这是想也不敢想的好事啊! 真不明白将军为什么不想让先生去,这么多兄弟,还护不住先生吗?真是! 车轮上又包了一层皮毛,赵昀又开始琢磨怎么把车厢弄得暖和点…… 楚涵心里难受坏了,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害了白苏。 若不是因为自己,姨母不会召白苏进宫,皇上也不会认识她,更不会知道她的医术。 她可以继续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夫,京城离徽州这么远,瘟疫不瘟疫的,关她一个百姓什么事呢! 她此次去徽州若有个好歹,自己不是罪魁祸首吗? 延议散了,他直接去了小院。 开门的是福来,福来看楚涵的脸上露出了近乎绝望的黯然神色,喊了一声:“楚公子,陈大哥!” 然后走过去接过楚涵手里的缰绳,道:“我就猜到你们这两天会来。” 楚涵嗯了一声,大步进了内院,陈峰一边往马厩里栓马,一边小声问福来:“福来,发生什么事了? 一整天了,主子阴着脸,连饭都没吃,一句话都不跟我说,看着比上次还难受呢!” “上次是主子和楚公子各自安好,只是少见面而已。 这次我们主子去徽州,可是太危险了……” 楚涵进了后院,往四周看了一下,喊了一声:“白苏!”心里突然升起一阵酸涩,差点落下泪来。 这个小院住着他最思念的人,这里也是他最安心,最放松,最快乐的地方。 可是现在,自己不但没有了随时出入这里的资格,连这里住着的人,也要离开了。 帘子一撩,白苏从屋里走了出来,对楚涵粲然一笑:“楚涵,你来了!” 楚涵定定的看着白苏,不但挪不开眼睛,连步子都忘了往前迈。 她还和从前一样,笑起来好似冬日的暖阳,不炽热,却能温暖人心。 白苏笑道:“进屋来啊!站院子里干嘛,怪冷的,陈峰没跟你一块来吗?” “来了,在前院跟福来说话呢!”楚涵三两步走到屋门口,撑起帘子,让白苏先进去,然后随在后边进了屋。 两人分宾主坐下,白苏倒了杯热水递给他:“暖暖手吧!” 楚涵接过来,两手紧紧的捧着水杯,道:“白苏,不是我不听你的话,我本打算在十一姐家宴会上见你来着,我都想好了。 谁知道徽州那帮没用的畜生,把百姓治理成那样儿,害了这么多人不说,还连累了你! 我……我……。” 白苏笑道:“天灾人祸,都是没办法预料的事。 我知道你会担心我,没事,你放心就行,治病我最拿手了,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瘟疫猛如虎,寒冬腊月的,你身子又弱,和徽州又远隔千里,路上怎么撑得住啊! 我怎么能放心! 白苏,我恨死我自己了,要不是我,你就和宫里扯不上关系。 任瘟疫再厉害,谁也找不到你头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楚涵越说越激动,眼眶又开始发红。 白苏咯咯笑道:“楚涵,你干什么呢!你这样一点都不像你啊! 什么叫你害了我,说的我好像回不来似的,晦气不晦气啊! 不许这样说了啊! 我又不是泥捏的,一碰就碎,我呀!身体结实,命也大着呢! 你也不要往你身上揽责任,去徽州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任何人都无关。 这是我和徽州的缘分,也是我愿意面对的挑战!”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皇上,白苏,我真希望你自私一点,你…… 唉!”楚涵把杯子放到桌案上,两手捂着脸:“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想帮那些灾民。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你去。 我一想到你白天颠簸一天,晚上睡在荒山野地里受罪。 到了徽州,还得天天接触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我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你本可以好好地在京城过你的日子,为什么要你一个女子去承受这些!” 白苏道:“你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希望我平安无事。 但是,若我真的这么自私,为了怕苦怕累怕死,而袖手旁观,我就不是你认识的白苏了。23sk. 就跟你在肃州剿匪一样,匪患不除,你宁可待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五年都不肯回京。 剿匪是你们官兵的使命。 我们当大夫的也一样,治瘟疫是我们当大夫的使命。 这跟我是男是女无关,跟我拿没拿朝廷俸禄也无关。” 白苏调皮的笑道:“这叫‘位卑未敢忘忧国’,还叫柔肩勇担重任,巾帼不让须眉! 你该为有我这样的朋友骄傲才对,哈哈……” 白苏的笑声和话语,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轻易的就抚平了楚涵焦躁不安的心。 好像白苏去趟徽州,只是出次远门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涵咧了咧嘴,笑道:“我都快难受死了,你还跟没事人儿一样。 若是我能跟你去徽州就好了,我一定能护你周全的。 可皇上偏不让我去,朝堂上那些人,也没一个向着我说的,说什么京城安危,哼哼,差点没把我气死!” “这个我听皇上说了,我觉得皇上说的挺有道理,你真没必要去。” 楚涵不以为然道:“什么道理,前两年我跟赵昀都不在京城,京城的治安不也是好好的吗? 白苏,你去给皇上说说吧!让我跟你一块去,皇上听你的,只要你说出来,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不然我真不放心。 赵昀这个人,你别看他平时还凑合。 一带兵就既不通情理,又不近人情,老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别提多古板的一个人了。” 第310章 我就盼着你平安 白苏正色道:“楚涵,你不是我白苏的私人侍卫,我怎么能给皇上提这样的要求呢!” 楚涵急道:“你为了救治皇上的子民,把性命都押上了,给皇上提个小小的要求有什么呢! 白苏,我是真不放心,你身边连一个会武功的都没有,还得靠赵昀的人护着,他们就区区三万人,一打起仗来,顾得过来吗? 那里有十几万叛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不是怀着私心,我什么都不盼,我就盼着你平安。 等你平安回来后,你不再需要我保护了,我……我就躲的远远的,绝不给你添麻烦。” 这是楚涵的真实想法,先前他觉得白苏拒绝他,疏远他是世上最痛苦的事,难受的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缓了好多天,才振作起来。 可是跟这次一比,被拒绝就是屁大点的事!不见她更算不上什么! 至少知道她平安无事,好好的和自己生活在一个城里面,过年过节还能见见,有什么可难受的啊! 白苏此次去徽州,可是千难万险,九死一生的苦差事,还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楚涵一想到这,心里就难受的像被掏空一样,好像身体只剩下一个空壳。 但是,自己无法改变她的意志。 就像她说的,她是柔肩挑重担,巾帼不让须眉。 可是明知道她即将经历重重磨难,自己却无法为她分担,那种无力感,真是让人绝望又崩溃。 白苏道:“楚涵,我知道你怕我有危险,想亲自保护我,我谢谢你对我这份心意。 但是我不能接受。 楚涵,居其位,安其职,尽其诚。 你是羽林军中郎将,护卫京城,保护皇上才是你的职责,这份责任比保护我重要无数倍。 你真的无需为我个人去做什么,否则就是本末倒置了。” 楚涵嚷道:“不是的白苏,你不知道你的安危有多重要吗? 你是这次治瘟疫的关键人物,朝廷给你配一个好点的护卫不是应该的吗?” “我的本意就是消灭瘟疫,既能解皇上之忧,又能解百姓之苦,怎么可能为了个人安危,把守卫皇上的人要走呢! 楚涵,我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叛军不管有多少人,那都是赵昀需要解决的问题,与我无关。 他治军古板不古板,严苛不严苛,也与我无关,我又不是他的兵,又不跟他去打仗,我们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而且我也是钦差,他还敢责罚我不成吗?” 白苏咯咯笑道:“要说危险,最大的危险就是瘟疫,这方面我比你厉害,我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你不一定知道。 你跟着我,说不准咱俩谁保护谁呢!” 白苏笑的没心没肺的,好似所有的危险都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楚涵摇摇头笑道:“我在你心里这么没用吗? 连当你护卫的资格都没有!” 白苏笑道:“你不是没用,皇上都夸你天生将才,我怎么敢说你没用! 为将者,就该担起为将的责任,想给我当护卫,我也用不起啊!” “我宁可给你当一辈子护卫!”楚涵哼哼道:“那赵昀虽不会责罚你,但他严苛也是真的,当兵的没有不知道的。 别人行军一日走六十里到八十里,他带兵日行一百里或一百里以上。 在西北攻打新城的时候,他的兵八天就急行了一千二百多里,你这一路跟他们一起走,虽说安全一点,也会多吃许多苦头。 他这个人,不会为了谁放慢行军速度的。” 楚涵满怀期待的看着白苏:“我要是跟你一块去,我就带一队人马单独护卫你。 咱们跟在大军后头,也就是晚到徽州几天而已,你就不用这么颠簸了。” “还是跟着大军安全啊!”白苏眨了眨眼睛道:“若是跟大军分开,被叛军截杀了怎么办。 正事没干一点,就死在半路,岂不是窝囊死了。” 楚涵瞪着好看的眼睛嚷道:“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有危险! 你还说我说话晦气,真是的! 再说了,有大军在前头开着路呢!哪里来的叛军!” 白苏笑道:“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了,将士们靠双腿能跑一百多里,我坐着马车再叫苦叫累,那还像话吗!” “他们日日操练,早就练出来了,你一个坐堂的大夫,一天颠簸百十里。 别说是你,就是子由这种没吃过苦的少爷,也得累趴下。 诶~怎么没看到子由啊!” “他回家看他父母了! 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不中用,你以为我做一天手术,没有好的体格,能坚持的住吗? 我若是徒步走个几十里,也没什么问题。” 白苏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四百米障碍,五公里跑,八百米游泳等这些基本科目都是优。 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娇弱的人,虽说这一世的身体底子稍瘦弱点,但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和锻炼,也强壮了不少。 何况,心里有了目标,吃点苦怕什么,她有的是毅力。 楚涵却没理会她说什么,眼珠子转了转,问道:“白苏,你不会不打算带子由去吧? 他可是你的左肩右臂,是最能帮助你的人,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治瘟疫这么难的事,你身边没个得用的人怎么行呢!” 白苏白了他一眼,道:“怎么没得用的人,秦慎不是吗? 还有太医院的那么多太医,凭啥再让子由跟着去。” 楚涵嗤道:“秦慎哪比的上子由尽心啊! 白苏,我想跟你去没有立场,林子由可是你徒弟,徒弟伺候师父是应当应分的。 而且,只有他最懂你的理念,你怎么能不带他呢? 太医院那些老头子会的东西,跟你会的那一套不一样,他们能帮上你的忙吗?” 白苏不悦道:“秦慎也不差的,你不要这样说他。 是我舍不得让子由去,他有父母需要照顾,凭什么要跟着我。 他照顾我是应当应分,我这个当师父的保护徒弟也是应当应分。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提了。” 秦慎入门晚,福来没基础,林澈是学得她医术最多的人,况且秦慎和福来都跟她一起去。 她们几个若是回不来,林澈就是她唯一的传人,也是大周唯一懂外科手术的人。 她可不想他们死伤殆尽。 第311章 我在京城等你平安归来 楚涵一看白苏不悦,嘴边的话忍不住,还是苦着脸劝道:“你把别人都考虑到了,唯独不考虑自己。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林子由才是真心实意为你好,又能帮的上你的人。 白苏,有时候你以为的对别人好,只是你以为的好,别人未必觉得好。 就林子由那个爱哭的劲儿,你受点小伤他都差点哭死,若你不让他跟着,他不得日日挂心,天天抹泪吗? 还不如让他跟着你,他既能安心,你也得个真心实意帮你的人,不是两全齐美吗?”天籁小说网 “我就是考虑自己,才不想让他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护着的人。 就像你们都不想我有危险一样,我也不想让他有任何危险。” 白苏道:“他本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父母手里的掌上明珠。 他拜我为师,是为了学医术,可不是为了舍命陪我去徽州的。 他哭就哭两天吧!总比跟着我受罪强。” 楚涵张了张嘴,叹了口气,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不让自己跟着,也不让林澈跟着,文的武的都不要,她怎么这么倔。 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偏要自己活的那么累呢! 白苏知他是好意,笑道:“我这次一走,过年就要在徽州过了,下次咱们见面,还不定什么时候。 我们不要想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对了,我不想十一姐知道我去徽州的事,让她担心。 到孔家举办宴会那天,十一姐见不到我,一定会问你,你尽量编个好点的理由,帮我遮掩一下。” 楚涵点头:“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到时候我代你送份厚礼,一定不会让十一姐在婆家没面子。” “谢谢你楚涵!我十一姐能有今日,都是仰仗你。”白苏道。 楚涵笑道:“说了永远都不要跟我说谢字。 我能活到今日,还是仰仗你呢! 去徽州我帮不上你,我就替你照顾好十一姐,定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我在京城等你平安归来!” 福来和陈峰进了屋,几人聊了一会儿,白苏就去了厨房,帮着孙媪去做饭。 楚涵以为自己没胃口,还是吃不下,没想到,尝到熟悉的滋味,看到梦寐以求的饭菜,吃的比谁都多…… 林澈当天晚上没有回来,秦慎派人捎信来,说要安顿家里,也没有回来。 晚上福来给白苏熬的泡脚的汤药,送到正屋,才回的前院。 秋月给白苏按着肩膀道:“这个泡脚的汤药和木桶,一定得带着! 泡泡脚就是管用,主子的面色都比从前好了。 路上若能泡泡脚,既能解乏又能驱寒。” 白苏闭着眼睛哼哼道:“小月,你想多了,在外行军,能喝上一口热水就不错了,还泡脚。 最后享受几天吧!到了徽州,只怕我们的脚上都得生冻疮。 让你和福来跟着我,是受罪了!” 秋月噘嘴道:“主子~!您怎么又跟婢子见外了。 婢子本来就是贫苦人,就跟着主子享了几天福。 若没有白家买了婢子,这会儿不定还有没有婢子这个人呢! 主子,您不用怕脚生冻疮,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婢子抱着您的脚睡,把您的脚抱在怀里,保准冻不着您。” 白苏听的心头发热,睁开眼睛仰头看着秋月道:“小月,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有这份心就感动死我了。 让你跟着我去徽州,本来就是我的私心,我不想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婢子是您的贴身侍女,当然得跟着您了!”秋月得意道:“孙媪年岁大了,身子经不住。 福来又是个小厮,只能跑个腿,干点力气活,再机灵,也不如婢子顶用。” 白苏哈哈笑道:“对,对,小月才是最顶用的人。 你和福来就是我最亲的弟弟,妹妹,我也会护着你们,咱们定能平安回来,回来继续过咱们的好日子。” 秋月笑道:“婢子当不起您的妹妹,当您最信任的婢女就心满意足了。 福来更不行,乱辈分。” “乱什么辈分!”白苏不解。 “前一段,福来在厨房说过一次,说觉得您待他像弟弟一样好,林公子急眼了。 福来若是您弟弟,可不就比林公子大一辈了吗? 林公子可是把福来当弟弟看待,这不是乱了辈分是啥!” 白苏哈哈笑道:“还有这一说…… 子由一直教他医术,算是福来的半个师父,这样是不行,是有点乱套!” ………… 朝廷的各个部门,都在为徽州的事忙碌着,御史起草文书,把皇上的诏令发往各地。 大街上和城门口到处张贴告示,宣传瘟疫的危害和防抗疫的方法,以及瘟疫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广招天下大夫和太医一道前往徽州治疫。 鼓励富裕的百姓为京城流民的安置出一份力,有钱出钱,没钱可去城外帮着搭窝棚,一样被官府记录在册,通告表彰。 富商巨贾谁捐粮捐钱多,支持徽州灾情的,官府敲锣打鼓宣传其善举…… 白苏则在家整理医学上想教林澈,还没来的及教到的东西。 上午半晌的时候,圣旨正式颁发下来,一同送来的还有官袍,玉带和金印。 午后,林盛夫妇把林澈送回了小院。 林盛夫妇并排坐在一起,依然和蔼可亲,笑意盈盈的。 可是仔细看看,脂粉遮盖不住的黑眼圈,和眼底的红血丝,清楚的说明这两个老人昨夜都没有睡好。 而林澈的额头也有些红肿。 白苏暗叹了一声,对林盛夫妇拱手道:“林先生,林夫人,我这次出远门,子由定然会有些担心和不舍,还望两位安慰他一下。 瘟疫一般都是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惊蛰,完于春分,灭于清明。 如果治瘟疫顺利的话,我可能到不了明年清明就回来了。” 第312章 澈儿虽然愚钝一点 林盛笑道:“白先生,我们夫妇今日过来,就是想把澈儿亲手交给您,让他跟您一块去徽州的。 师父远行,当徒弟的理应跟在师父身旁侍奉。 澈儿虽然愚钝一点,但好在勤勉,也有几分忠孝之心。 让他给先生提个药箱,跑跑腿啥的,为先生尽点心,也为那些难民尽点微薄之力。” 林夫人笑道:“对,先生吩咐澈儿的那些事,有他父亲在家监督着,出不了岔子。 还是让他跟着先生一块去吧!” 白苏心里的愧疚感更浓了些,她看了看老两口,诚恳道:“林先生,林夫人,我也不拿您二老当外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此去徽州危险重重,我不打算让子由经历这些,我跟你们一样,都希望他好好的。 若为了我的选择,让你们在京城为他担惊受怕,让他跟着我遭受危险与磨难,我会内疚,会不安的。 就让他留在京城吧!” 林盛道:“先生疼爱澈儿,我和他母亲都知道!先生的心意我们也明白! 但是,当徒弟的能有机会在师父跟前尽孝,是天大的福气,先生有什么不安的。” 林夫人笑道:“是啊先生! 别说他正是学艺期间,就算是出了师,师父用人之际,当弟子的也得追随在先生前后,这是为人徒弟的本分。 不然澈儿才会内疚不安呢! 我们老两口就是拜托您来了,别嫌弃澈儿不中用,不足的地方,您使劲管教就行。 不管他此次徽州之行遭遇什么,都是他的命,也是他求仁得仁。” 林夫人的话白苏听的很明白,去徽州是林澈求的,不管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怪不到自己。 但自己只是教了他几个月的医术而已,凭什么让他以命相随。 白苏摇头:“请恕我不能答应! 我不能带他去!” 林澈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目光哀求的看着白苏,白苏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白苏继续道:“林夫人,你们不要担心我,我身边有子谦,福来和太医们,他们都能帮上忙,就不要让子由去了。 子由留在京城,是遵从我的命令,没人会说他什么。 就让他在你们身边尽孝吧! 等我治完瘟疫,就立刻回来,几个月一晃就过了。” 林盛和林夫人对视了一眼,哈哈笑道:“先生对澈儿的关爱之心,我们都明白。 我们身体都很好,在京城又无灾无难的,无需他尽孝。 澈儿坚持要跟随先生,也不是怕别人说什么,是为了他自己能安心。 白先生此次去徽州,拯救万民于水火,是大仁、大义、大爱、大勇的义举,身上的担子何止千斤重。 澈儿身为大弟子,无论如何也得为您分担一二的。3sk. 何况,小孝孝父母,大孝志天下! 先生!澈儿有这个机会和志向,我们当长辈的,都该支持才对啊!” 林夫人也笑盈盈的道:“先生不要拒绝了,澈儿跟先生去,我们都支持。 澈儿拜师不单是学艺,更是该学先生身上这份担当和无畏。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治灾民,可是积德行善的好机会啊!” “是啊!不瞒先生,我林盛就认这个。 我本是无子的命格,后来我们夫妇就多行善事,积德以求。 后来果然得了澈儿,让我们夫妇多了许多快乐,这都是上天所赐。 现在徽州几十万难民需要帮助,说不定正是上天在考验我们的善心。” 白苏:“……” 林盛道:“澈儿昨晚给我们讲了一些细菌感染的知识,我们也了解了一点。 只要做好防护,瘟疫就没那么可怕。” 林澈道:“是啊师父,我母亲已经命仆人赶做手套和口罩,我们不直接用手触碰病人,一定染不上的。 您就让徒儿去吧! 求您了师父!” 白苏被一家三口轮流劝解,一时没了主意。 不答应吧!林家人一片赤诚,林盛连积德求子的事都说了。 答应吧!自己没有治瘟疫的良方,自己的命都没法保障,谁能保证林澈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林澈见白苏不说话,急道:“师父,子谦他们都不如徒儿了解您,何况病人多大夫少,徒儿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官府正在街上招募大夫呢,您若是还不答应,徒儿……徒儿就去街上找官府报名去!” 白苏:“……” 林盛皱眉道:“澈儿,你怎么跟你师父说话呢! 你平时在你师父面前,都这么没规矩吗?” 林夫人忙对林澈打眼色:“还不给你师父赔个不是! 你心里再着急,也得你师父同意了啊! 你师父不同意,你还真敢忤逆不成?” 林澈委屈巴巴的走过来,跪下道:“师父,徒儿没有不敬的意思,徒儿只是跟您表明决心。 您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又远又冷又危险的,若有个病灾的,徒儿也能照顾一二。 您的顾虑徒儿都知道,您想要徒儿平平安安的,徒儿一定会加倍小心,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白苏抬手让他起来,叹道:“瘟疫谁也不愿意染上。 不见病症,也不知道瘟疫是靠什么传播的,这谁能保证的了。 我自己怎么着都没事,我是真不想让你有任何闪失。” 林澈一下子流下泪来,“徒儿也是一样的啊! 徒儿明明可以帮上忙,师父若不准徒儿去,徒儿岂不得难受死! 师父若不准,徒儿就忤逆师父一次,就算用双腿徒步,也得跟着师父去徽州。” 白苏感动的心里发热,眼眶发酸,起身上前,亲手搀起林澈,“我白苏何德何能,能够得此佳徒!” “师父……师父不嫌弃徒儿就好! 只求师父答应徒儿!”林澈哽咽道。 “林先生和林夫人如此厚待于我,我却把你们的独子置于危险重重的境地,我心里真是于心不忍啊!”白苏愧疚道。 若不是因为自己,林盛断不可能让林澈去冒这个险。 林盛道:“澈儿得遇先生才是福分! 朝廷号召天下大夫共同抗疫,先生身为抗疫的钦差,却舍不得自己的徒弟去徽州,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您呀!就算是给天下的大夫做个表率,就答应澈儿吧!” 林夫人道:“先生不必想太多,所谓先造死,后造生,人的一生该经历什么,在出生以前就注定好了。 澈儿命中该有此经历,不论他此行结果如何,他都做了该做之事。 我和他父亲都支持他,也以有这样的儿子为傲! 何况澈儿从小就心善,此行必会平安归来!” “那我也尊重子由的选择,不再按自己的想法要求于他,此行,我必全力护他周全!” 第313章 你还是看不开啊 林澈立即破涕为笑,施礼道:“多谢师父,多谢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放心,澈儿得父亲母亲和师父的福泽相护,必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 林盛夫妇又略坐了一会儿,就告辞而去,白苏命林澈送二老回家,再陪伴他们两天。 到了晚上,孙媪又对白苏央求,想让宏正堂的伙计看着家里的东西,她也跟着一块去。 “主子,婢子自从进了白府,从没离开过您一日。 说句犯上的话,婢子在这世上,就您这一个亲人了,您就带着婢子吧! 婢子虽年岁大点,身子骨一点事都没有,一定不会拖累主子的!” 白苏抱着孙媪安慰道:“孙媪,我也一直把你当亲人啊!我不是怕你拖累,我是舍不得你吃苦! 你在家好好养着身子,我还想让你陪我一辈子呢! 你不是一直都盼着我嫁人吗?咱家这么多东西,都能当嫁妆,交给别人看着,怎么能放心呢……” 隔天,林盛和叶掌柜又来了。 林盛告诉白苏,“宏正堂接到了宫里的命令,说咱们生产的杨柳酸对瘟疫有一定的疗效。 让宏正堂大量生产杨柳酸,不让往外出售了,全部供往徽州。 还有别的药,也优先供应朝廷。 现在大院的人,停下了别的活,都在生产杨柳酸呢!” 白苏喜道:“这是好事啊!若杨柳酸对瘟疫有效果,这次治疫就多少有一点眉目了。” 林盛道:“我也是这样想。 自从上次先生提点了丁义,杨柳酸一直都是优先生产,发往徽州后,又备了不少货了。 但供应这么多灾民,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先生若有了新药方,徽州离京城太远,一来一回的太耽误事。” “林先生的意思是?”白苏问道。 林盛道:“救人如救火,片刻耽搁不得,何况瘟疫于先生和澈儿的安全息息相关。 老夫想从大院里挑十几个机灵的伙计,带着模具跟先生一起去徽州,随时可以根据先生的需要制药。 不制药的时候,也能听从先生的差遣,先生身边也多几个使唤的人。 大院这边也全力配合朝廷,尽量早点消灭瘟疫。” 白苏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但有人愿意去吗?” 叶掌柜道:“先生放心,他们都争抢着要去呢!” “真的?”白苏半信半疑。 叶掌柜笑道:“真的,小的不敢骗先生。 按理说,只要主子吩咐,没有愿意不愿意这一说法。 但是东家宽厚,许了他们双倍的月钱,还承诺明年在各地开分店的时候,从他们中间挑掌柜。 何况他们还有机会服侍先生和少东家,哪个不争抢着要去呢!” 白苏道:“他们甘愿就好! 其实我也想过,药品供应不上的问题。 虽说咱们的药,大多都能靠汤药代替,但汤药既浪费又不方便。 像杨柳酸这种的,根本就没法用汤药代替,若供应不上,只能公布药方和制作方法,损失宏正堂的利益了。 他们去了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林盛道:“本来都是先生想出来的方子和方法,先生当然是愿意教给谁就教给谁。 我让他们过去,也没有让先生保密的意思,只是想着先生用的上他们。 他们忙不过来了,先生只管传授当地的大夫就行,说不定还能还能带动当地大夫的积极性。 只要能对治瘟疫有利的,老夫没有不支持的。” 叶掌柜道:“忙不过来也很好解决,少东家带着不少钱呢! 让他们在当地买个大宅子,再买些奴隶,教两天就会了,很快就能大量生产。 能咱们自己供应,还是尽量自己供应为上。” 林盛道:“小叶,你还是看不开啊!钱说到底还是身外之物,跟人没法相比。 若能让瘟疫消灭,老夫就算倾家荡产也愿意。 先生不必理会小叶的话,一切都以疫情和先生的意见为主。” 白苏点头道:“林先生真是智者,钱跟人没法相比。 其实我觉得制药的模具保密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会有人琢磨出来,制药最关键的还是药方。 当然了,叶掌柜的意见,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往外公布的。” 叶掌柜道:“先生不用理会小的的话,都以先生的意见为主。 疫情最重要,疫情最重要。” 白苏道:“林先生爱重子由,怎样安排我都没意见。 宏正堂去的人,我单独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尽量不让他们遭遇危险。 我也有不少积蓄,留足孙媪花用的,其余的也都带去,足够我们花用的。” 白苏当着林盛的面,把那几间门面的房契交给叶掌柜暂时保管。 又拿了一万钱托付叶掌柜,等谭虎从徐州回来,让他把这一万捎带费给他。 黄昏的时候,楚涵送来许多吃食和御寒的东西。 送给白苏的是一件白狐裘的斗篷,给林澈和福来一人做了一个貂皮的披风。 楚涵得知林澈也去,羡慕道:“我就知道林子由一定能磨得你心软。 唉!还是他无官一身轻,有个自由身!” 白苏看着价值千金的白狐裘,问道:“你是从哪里得了这么好的白狐裘? 来路不正我可不要啊!” 楚涵眼珠子一瞪,急道:“这是我连夜找人,熬了两个通宵做的,你怎么能不要呢! 来路正的很,我从皇宫找的,皇上不让我陪你去,我就厚着脸皮找皇上要了几块好皮子。” 23sk. 第314章 用的着才有价值 白苏犹豫了一下,道:“楚涵,我还是想拒绝。 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收太贵重的东西,也不愿意让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心思。 我什么都回应不了你的。” 楚涵一副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气呼呼地道:“白苏,你怎么这样啊!过去的事情都说的很清楚了,还提! 我对你早就没有非分之想了,只是拿你当朋友,当亲人对待,你怎么老是误会我的意思,把我当洪水猛兽看待啊! 我想亲自护送你,你不答应,送个斗篷也不想收,那你让我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你是不是想让我永远欠着你,一辈子良心不安呀!” 白苏一看楚涵生气,又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楚涵,有点自作多情,小题大做了,忙解释道:“楚涵,你别生气! 你不欠我什么,有什么不安的啊! 这东西不是太贵重了吗?那些吃的,我想都不想就能接受。” 楚涵愤愤道:“你管他贵重不贵重干嘛,暖和就行了呗! 你这人!只许你对别人好,别人对你好一点儿,你就瞻前顾后,各种拒绝,跟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3sk. 你从前是多敞亮的一个人,现在……” 楚涵跟个小孩一样,赌气道:“我只是拿你当朋友对待,你却对我各种生分,拿我跟陌生人一样! 你如果不收,我也跟林子由一样,哭给你看!” 白苏:“……” “楚公子,你又在我师父面前编排我什么了?”林澈撩帘子进了屋,后面还跟着福来和陈峰。 陈峰给白苏见完礼,站在一旁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是听到楚涵的话,在那偷乐呢! 楚涵道:“没编排你! 福来,子由那两件披风合不合适。” “非常好,多谢楚公子!”福来道。 林澈笑道:“多谢楚公子! 其实,我母亲已经为我准备了好几个披风了,当然了,这么冷的天儿,御寒的衣物越多越好!” 楚涵道:“对啊!御寒的衣物当然越多越好! 这么简单的道理,偏有人不懂,朋友之间,有什么可见外的! 你们都过来坐,别站着了!” 白苏:“……” “这是又说给我听呢!你直接说我的名字就行,还偏有人! 都过来坐,陈峰也坐!” 楚涵道:“你就是太见外,你送我东西,我就从不客气。 因为我知道我接受的不只是一件礼物,更是一份心意。” 林澈看了看旁边放着的白狐裘斗篷,笑道:“师父不是拒绝你的心意,是嫌你送的太贵重吧! 这件上好的白狐裘,至少价值千金,够小户人家花好几辈子的了!” 楚涵对林澈连翻了两个白眼,嗤道:“管他值钱不值钱! 暖和就行了呗!这世上的东西,用的着才有价值。 没人用它,它就是库房里面一块碍事的物件。 再说了,你师父配的上世上所有贵重的东西,所有有价的东西,都比不上你师父那颗为国为民的仁义之心。 她少挨点冻比什么都强,你们说是不是啊!” 林澈笑呵呵地道:“那倒是!师父的胆色和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远胜天下大多数的男子。” 白苏无奈道:“子由,有你这么夸自己师父的吗?也不怕别人笑话!” 楚涵道:“子由说的都是事实,谁敢笑话! 你们没见呢!朝堂上那些天天把忠君爱民的口号喊的震天响的大臣,一说去徽州平叛,连声都不敢应! 你师父的胆色,可不是远胜天下多数男子吗?” 陈峰笑道:“是啊先生! 羽林军的弟兄,知道先生去徽州治瘟疫,没有不佩服的。 说先生一个文弱书生,却有这份赤胆忠心,都以主子有您这样的朋友为荣呢! 他们被您的精神感召,都给灾民捐了不少钱。” “啊?我的名字都传到羽林军里了?”白苏道。 楚涵道:“没这事的时候,他们也知道你,他们都知道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在曹府,很多人都见到你了! 他们也认识东子和福来,谁不知道我们是朋友。” 白苏心道,是啊,和楚涵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楚涵若有需要,自己也会不计一切,为什么自己不能坦然接受他的好意呢! 难道真的像赵明轩说的那样,为了楚涵的一次表白,就变得杯弓蛇影了吗? 这次离开,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为什么还要让真心对自己好的朋友难过呢! 楚涵继续道:“我本来十分担心你。 这两天他们见了我就问你,对你一通夸,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 我这心里呀,也没那么难受了!” “难受啥呀!不就是出一趟远门吗?何况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呢!”白苏笑道。 楚涵道:“你说的轻巧,天大的危险,在你嘴里说出来,就像游山玩水一样。 前天来你这的时候,我站在院子里,难受的差点掉了眼泪!” 福来笑道:“你说你至于吗? 不给陈大哥好脸色,看到我也沉着脸,跟欠你八百个钱似的,一点都不像你! 这次看着还欢实点!” 楚涵道:“还至于吗? 你主子若不让你跟着去,我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福来笑道:“我是主子的奴,只要活着就不会离开主子。” 楚涵斜着眼哼哼道:“白苏,你看看,看他得意的样子,这是跟我炫耀呢!” 几人都低声笑起来。 “他明天即将跟我挨饿受冻,这是强颜欢笑,哪里是跟你炫耀啊!”白苏笑道。 “但是你们在一起啊!能在一起经历风风雨雨才是福呢! 知道亲人受苦,帮不上忙才是煎熬。”楚涵道。 林澈连连点头。 楚涵低声道:“其实我早就把你们当成一家人,把这个小院当成了家了。 我心里再烦躁,来到这里也能平静下来。 前天,我难受的一天都吃不下东西,站到院子里的时候,我心里的滋味……,不知道怎样形容。 不管你们认不认我这个家人,我一直当你们是家人,这就是我的家!”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陈峰更是心疼的不行,他主子这一段有多难熬,他最清楚了。 白苏感到心里头发酸,自己又何尝没把楚涵当成亲人。 自己从来就没有想伤害过他,只是自己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既让他死心,又不让他难过。 第315 章 少的是家的味道 福来道:“没人把你当外人!” 楚涵看出白苏心软了,继续道:“我知道我犯了错,你们都疏远了我,可是我会改呀! 这一段见不到你们,我是真难熬呀! 我天天想你们,想这里的饭菜,想这里的桌案坐具,想这里的一砖一瓦。 后来,福来把菜的做法都教会了厨子,味道的确是那个味道,可是,吃着总感觉少点什么。 前天晚上,我在这吃饭,才算是知道少啥了!” 楚涵顿了顿:“少的是家的味道。 这个,是厨子怎么做,都做不出来的味道。” 陈峰站起身来,对白苏施礼道:“先生,请您不要跟主子见外! 主子一直把您、福来和林公子都当成亲人,主子永远都不会让您为难的!” 白苏道:“陈峰,快起来!我不跟你们见外,你和楚涵都是我们的好朋友! 楚涵,也没有人疏远你,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福来把陈峰拉过来,让他坐到自己旁边,对楚涵道:“好好的,你说这些干嘛! 好像是我们主子难为你似的,我们主子待你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明日我们就走了,不说点高高兴兴的事,净整些没用的,看把我们主子说的都伤心了!” 林澈道:“我听的心里也难受,不就是来往的少了一点,我师父可是一直都希望你好的!” 楚涵往自己嘴上轻轻打了一下,哈哈笑道:“是我的错,让大家不高兴了! 我说这些就是不想走,想在这里吃顿晚饭,你们听不出来吗? 还有,我送出去的东西,都得收下,不收我就学林子由,我闹给你们看!” 屋里的人哈哈笑起来。 福来笑道:“不是哭给我们看吗?怎么又变成闹了?” “哭闹不是一回事吗?”楚涵笑道。 林澈笑道:“我发现了,楚公子每次都能拿我打趣!” 白苏笑道:“他这是看你脾气好,欺负老实人呢!” 楚涵嬉皮笑脸的瞥了一眼林澈:“他老实吗?真没看出来!” “楚涵,这个白狐裘斗篷我就收下了,你拿我当亲人,其实我也一直拿你当弟弟看待! 姐姐收弟弟的东西,贵重点就贵重点吧!反正不是外人!” 屋里几人都低声笑起来。 楚涵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嚷道:“明明是你岁数小,怎么老想着充大辈啊! 这不是占我便宜吗?我是你兄长才对啊!” 林澈笑道:“你就是一个小孩,空年长几岁,没用!” “哈哈!对!对!你心智不如主子,依我看,主子不仅能当你姐姐,当你长辈也合适!” 楚涵佯怒道:“好你个小福来,竟敢取笑我,看小爷不打烂你的嘴!” 说着就往福来跟前走,福来赶紧低下头,两手抱着脑袋,嚷道:“主子救命!陈大哥救命!” 陈峰看主子高兴,早乐的找不着北了,只顾低头傻笑,哪里还会顾他。 楚涵嘎嘎怪笑道:“喊谁也没用,今儿小爷非得打你两下不可!” 说着伸出两只大手,弯腰放在福来的脑袋上,把福来吓得吱哇乱叫。 林澈站起来想往前凑。 白苏笑道:“好了!楚涵你别逗他了!” 楚涵闻言就像被按了开关一样,一下就收回两手,“看在你主子的份上,就饶你这不懂事的小孩一次!” 白苏道:“楚涵,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你的委屈。 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是希望你找到幸福,如果我的行为伤害过你,我给你道个歉。” “没有,我不委屈!”楚涵嘿嘿笑道:“我知道你的用心,我听你的! 我一直找着呢!” 白苏道:“那就好!为表我的歉意,我去厨房给你们做饭,你们几个说话吧! 这两天忙着赶做衣服,把孙媪和小月累坏了!” 陈峰忙道:“先生,小的跟福来去吧! 小的来的时候带了菜,我跟福来去收拾,咱们晚上吃烤肉吧!” “行,都依你们,我跟你们一块去收拾!” 大伙一起动手,很快就准备好了食材,福来点燃了烤炉和炭火,不一会儿,鲜香的羊肉味就满屋飘香。 几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笑,气氛很是轻松愉快,丝毫没有前两天的愁云惨雾。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赵昀突然来了。 众人慌忙站起来给赵昀打招呼。 楚涵也一反常态的站起身,对赵昀拱了拱手,喊了一声:“大将军!” 赵昀也客气的喊了一声:“世子!” 然后对白苏道:“刚看你大门虚掩着,喊了两声也没人应声,就直接进来了。 我来就想告诉你一声,明日的出征仪式上记得穿官服,皇上和文武百官要为大军送行。 沿途还会有许多百姓,穿官服还正式一点。” 白苏笑道:“多谢你提醒!” 赵昀看了看桌案上热气腾腾的古董羹,和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串,口不对心地道:“没想到你们在吃饭! 你们继续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作势要走。 赶上正吃饭呢,哪能不让让! 白苏道:“两位将军留步,你们若不嫌弃,就留下来一块吃点吧!” “是啊将军,一块吃点吧!”林澈道:“准备了很多菜呢!” 李友赶忙对白苏道谢,又对赵昀道:“将军,属下馋先生家的饭好久了,既然赶上了,您看……咱要不……” 李友一这么说,林澈和福来赶紧热情挽留,把两位往座位上让。???.23sk. 赵昀歉意的对白苏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白苏客套了两句,招呼大伙都坐下。 楚涵在心里暗骂两人无耻,好好的一顿饭,让他给搅了,偏白苏还得仰仗他照顾,自己也不得不对他客客气气的。 第316章 冬日行军比平日更为艰难 赵昀从一进院门,心里就开始紧张,见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后,更是心跳如鼓,欢喜不已。 白苏脸上的神情,还和从前一样从容淡定,笑意盈盈的,丝毫没有因为徽州的事有什么变化。 而自己呢!把来的路上,默念了无数遍对她表达关心的词,全部都忘光了,只干巴巴的说了几句话,就词穷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见到她就变得笨嘴拙舌,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天知道,他多么想赖在这里,吃口她剩的残羹剩饭也求之不得。 最后如愿以偿的留了下来,赵昀的心里高兴的像开了花,眉眼间满是笑意。 孙媪和秋月忙去端热水,伺候两人盥洗。 入座后,福来把刚烤好的肉串刷上酱料,放到赵昀面前。 白苏倒了两杯热茶给两人递过去,“你们怎么忙到这么晚!” 李友忙起身双手接过,谢过白苏后坐下。 赵昀一口气饮尽茶水,温声道:“这次出征太紧急了。 除了人员安排,筹备辎重粮草,制定行军路线外,还有许多事需要部署和准备。 每次忙完,都很晚了。 你们呢!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白苏笑道:“准备齐了,我们就几个人,没多少东西。 这两天啥也没干,就在家备这些吃的用的了。 楚涵也送了不少,什么也不缺了。” “那就好!”赵昀接过李友递过来的肉串咬了一口,外焦里嫩,满口生香,不由赞道:“福来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谢将军夸奖!” 一向严肃的将军竟然夸自己,福来少年老成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孩子气的笑容。 楚涵在一旁暗骂福来没出息,赵昀随口夸了一句,就笑成那样。 不过是说了一句屁用都没有的废话,值当得乐么! 他比的上我对你好吗? 我送给你们的东西,都是从皇宫里找来的贡品,也没见你小子多高兴。 怼起我来,一点情面都不留! 楚涵使劲翻了福来一个白眼,把嘴里的莲藕咬的嘎嘣脆响。 赵昀看着盘子里鲜香美味的各样菜品,低声道:“你本可以过安稳的日子,却要跟我们这群当兵的远赴千里。 冬日行军比平日更为艰难。 往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让你吃上这样一顿丰盛又美味的饭了!” “没事,我答应皇上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 你们都能做到,我也能坚持!”白苏道。 林澈问道:“将军,我母亲给准备了好些腊肉什么的,我们带着烤炉和铁锅,军营里允许我们自己做饭吃吗?” 赵昀道:“不是允不允许,是白日要行军,没时间。 晚上扎营以后,只怕你们有做饭的心,也累的动不了了。 我们有专门做饭的士兵,你们凑合着吃点,再吃点自己带的吃食垫垫,到了徽州就好了。” 林澈笑道:“那我们今晚都多吃点,路上这些天,估计就吃不到什么肉了。” 李友道:“不是没肉,军中也有腊肉,只是数量有限,不过供应先生还是能供的上的! 虽说跟在家里没法比,但是有我们这么多弟兄在,怎么也不会委屈先生。” 白苏笑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将就我,我备着许多肉呢! 足够我们几个吃的!” 福来道:“对,主子把肉切碎,用调料腌制好,灌进了肠衣里,蒸一下就能吃,备了不少呢!” “肠衣?”楚涵疑惑道。 赵昀他们也不解的看着福来。 福来道:“就是猪肠子,把里面的粘膜和外面的肠皮清洗干净,只剩下肠子中间薄薄的一层,主子给起了个名儿,叫肠衣。” “白苏,你这脑袋瓜怎么想出来的,肉还能这样吃!”楚涵道:“福来,你们做好的肉在哪呢?我得瞧瞧去!” “在西厢房里挂着呢!” 林澈也站起身:“师父,徒儿也好奇,徒儿跟楚公子去看一眼去。” 白苏笑道:“正吃着饭呢!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可看的。 你们若好奇,要不让东子拿两根过来不就行了。” “不用,我们看一眼就回来。”楚涵道。 “我也去看看!”赵昀和李友他们也随着林澈出了膳房,屋里只剩下白苏主仆四个。 东子掌着灯走在前面,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几人往屋内望去,只见悬在屋内的几根竹竿上,挂满了一根根圆乎乎的肠子,每根竹竿上都晾的满满当当。 楚涵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心里又惊又叹。 陈峰笑道:“挂的一串串的,还很整齐,像整齐排列的士兵似的。” 林澈嘿嘿傻笑道:“我师父就是聪明,啥法子也能想出来,这下不缺肉吃了!” 李友好奇道:“将军,这肠子又细又长,您说先生怎么把肉灌进去的啊! 还都灌得这么满,个个圆滚滚的!” 陈峰竖起耳朵听。 赵昀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随口道:“这个还不简单吗?福来不是说先把肉切碎吗! 用漏斗撑开肠衣,把肉酱放进漏斗,然后用筷子一摁不就灌进去了吗?” “对对!可以用漏斗啊!”李友笑道。 几人回到膳房,白苏招呼道:“快过来吃饭吧! 就几根腊肠,还是生的,有什么好看的啊!” “不是没见过吗?觉得稀罕! 先把肉用材料入了味儿,再晾上几天脱脱水,吃起来肯定劲道!”楚涵笑道。 “你走的时候拿些回去,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吃个稀罕。”白苏道。 “别了,你自己留着吧! 别说在路上了,就算到了徽州,当地的官员,也不一定有好东西招待你们!”23sk. 楚涵拉开椅子坐下:“我在京城等你们,等你们回来了,我再来你家尝!” “是啊!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赵昀坐下来,温声道:“做这些,花费了不少力气吧!” “都是福来做的,我没动几下手!” 林澈哈哈笑道:“辛苦福来了!我们路上就靠这些肉改善伙食了!” 李友遗憾道:“将军,我们早两天来先生家就好了,这个做起来也不算难。 比硬邦邦的肉干强多了。 若每次出征的时候,将士们都自备些带着,就不用天天吃大饼沾酱和腌菜了!” 第317章 亦是深入骨髓的本能 赵昀道:“现在知道也不晚,下次出征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白苏,你这个方法看似简单,但非常适合行军打仗时使用,既可以改善将士的伙食,还节省时间。 时间对行军太重要了,有时候整个大军的生死存亡,就在谁能抢占先机。 时间就是先机!” 楚涵道:“所以将军行军一直都追求快? 这次行军,将军也打算急行吗?” “不错!”赵昀毫不犹豫的说。 楚涵不悦道:“但大军如果太疲惫,也有弊端,若遇袭击,将士们可能会无力还击! 还有很多人撑不住这么强度的体力消耗,累成了病兵,不是得不偿失吗! 而且此去徽州路途遥远,叛军又几倍多于我们,尽力保存实力,或许才是上上之策! 还请将军三思!” 赵昀看着楚涵冷冷道:“世子是想教我怎么带兵吗? 我的兵,跟你手下那群少爷兵不一样,跟你在肃州打土匪的那群兵也不一样。 我的兵,个个都是铁血的汉子,他们的意志力和忍耐力,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你……!”楚涵的火气蹭蹭往脑门子上蹿。 林澈拿起酒壶站起身,笑呵呵的给他们斟酒:“楚公子,别光说话,吃菜,喝酒! 将军,您尝尝这酒,我师父就喜欢这酒,味正!” 白苏道:“说我做的腊肠呢!怎么跑行军上去了! 李友,我做的腊肠很多,你们谁想吃,就来我这拿,我备着朱信你们几个的呢!” 李友起身施礼道:“多谢先生!”23sk. 赵昀温声道:“白苏,我明白世子的意思,他是怕你在路上受不了,所以才这样说! 但世子考虑的,我早想过无数遍! 世子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远征和打附近的流寇是不一样的。 如果慢悠悠的走,很容易贻误战机!” 楚涵不服道:“我知道不一样,但白苏是治瘟疫的关键,这个将军得承认吧! 她若病倒在半路,还怎么治瘟疫,叛乱的起因就是瘟疫,白苏才是徽州百姓的希望! 她健康与否,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赵昀道:“白苏的身子当然重要,但白苏和三万将士此行的目的同样重要! 三日前收到的奏报,叛军是十几万人,加上送奏报时在路上耽误的时间,现在叛军有多少,谁也说不准。 更别说大军在路上的行程了。 我们晚到徽州一日,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殃,也不知道给平叛和治瘟疫增添多少困难。 世子可能认为我心狠,但自古慈不掌兵,若贻误了战机,就会后患无穷! 我的兵能日行多远,我心中有数,我也相信白苏的意志,她不是怕苦怕累的人,一定能坚持下来的。” “对,我能坚持!” 白苏把锅里涮好的菜夹到楚涵碗里,用略带教训的语气道:“吃你的菜,你一个没出过征的人,还指点上身经百战的人了。 你若是在赵将军的位置上,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就你那急性子,说不定比赵将军走的还急呢!” 楚涵委屈道:“白苏,我虽没远征过,但剿匪的时候,一跑几百里是常有的事。 你没出过远门你不知道路上有多受罪,日行百里,到徽州,光马车就得拉散好几辆,别说人了。 我也没有指点将军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到达徽州,不然你病了,谁给百姓治瘟疫啊? 还不是百姓遭殃吗?” “呸!我身体好着呢!病什么病!” 陈峰道:“先生,小的随军远征过,常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日行百里和日行八十要多承受成倍的艰辛! 当兵的常年操练,或许能撑住,您真不一定撑的住。 就这个速度,真能把马车拉散了!” 李友暗骂两人阴险,一唱一和的暗示我们将军狠心,真不是东西。 李友冷哼道:“我们将军早给先生想过无数个法子了,世子爷和陈将军就不要操心了! 先生有多重要,我们都知道。 马车散了,我们有备用的,先生若是嫌颠簸,兄弟们抬着车厢,也能把先生抬到徽州去! 还能委屈了先生不成?” 白苏把福来刚端过来的肉串拿起来,挨个递到他们手里,笑道:“陈峰,李友,楚涵,我谢谢你们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但我身体好的很,马车散了,我可以骑马,还可以步行,一定可以没病没灾的到徽州的。 今儿晚上,我们只提高兴事,不许说败兴话! 让我高高兴兴的出趟远门!” 楚涵站起身道:“好!大将军,抛开一些私怨,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佩服你一直以家国百姓为先。 白苏,你更令我感动和佩服! 你们都是大周的英雄,我敬你们一杯,祝白苏带早日想出良方,消灭瘟疫! 祝将军平叛顺利! 希望你们和三万将士,全部平安归来! 我楚涵先干为敬!” “多谢世子!”赵昀站起身,一饮而尽。 “谢谢你楚涵!有了你的祝福,我一定会消灭瘟疫,平安归来!” 接下来,赵昀和楚涵说话都很客气。 白苏给赵昀简单谈了两句大军在路上的防疫方法,赵昀听的连连点头。 楚涵看他们谈论起正事异常默契,心里发酸却也明白,他们往后这样商讨事情是常态,白苏也离不开赵昀的帮助和保护。 吃完饭两人一起辞别白苏,到了街上,楚涵忍不住对赵昀道:“大将军,白苏就拜托将军照顾了!” 黑漆漆的晚上,看不到彼此脸上的神态。 赵昀沉默了一会儿,冷道:“世子放心,我把她看的比我重! 照顾白苏是我的本分,亦是深入骨髓的本能! 无需你拜托!” 说完一夹马肚,疾驰而去,李友策马追在后面,两匹马一前一后,几息就消失在夜色中…… 第318章 护身符就是我的心意 孙媪、秋月寅时就起了床,打开垂花门,发现福来和东子正等在门外。 福来和东子往车上装行李,孙媪和秋月开始做饭。 除孙媪偶尔叹口气,三个年轻人隐隐还带着兴奋,大概是每人心里都有扶危济困,行侠仗义的英雄梦吧! 白苏起床后,看着装的满满两马车的行李,笑道:“怎么有这么多东西,比咱搬来这个小院时的东西还多。” 孙媪道:“先前只是些衣物细软之类。 这次不同,穷家富路,什么都得带着,只吃的喝的和一些用具就装了一马车,没一样是用不着的。” 吃完饭,天刚蒙蒙亮。 白苏换上了玄色官袍,腰束玉带,佩金印紫绶,头戴进贤冠,刚穿戴好,宫里的侍卫就来接他们。 午门外,大军早已集结完毕,远远望去,黑压压一大片,一排排列队整齐,气宇轩昂。 赵昀身穿银盔银甲,披着大红色战袍,站在队伍最前面。 他本就长得极英俊,穿上这身精甲战衣,浑身便有一股杀气,隐隐流露而出。 赵昀看到白苏,凌厉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温柔起来。 他眼睛错也不错的看着徐徐走近的白苏,对她微微点头,嘴角不觉间就已经轻轻勾起。 她偏爱穿浅色衣衫,亲切可人,没想到,她穿玄色朝服,更显得气质出众,贵重雍容…… 正中的高台上的黄幄伞下设着御座,满朝文武齐聚在台下两侧。 白苏被太监引着,请她站于文官队伍的前列,秦慎上前给她见礼、楚涵于对面对白苏点头致意。 文武百官早对皇上口中有治国安民之才的钦差好奇不已,今日得见,无不对走过来的白苏暗暗打量。 不料,越看越觉得这模样熟悉,原来这年轻人酷似年轻时的白冉,而且也是姓白,这难道是巧合? 白冉的后人吗?可是他儿子没有叫白苏的,难道是同族的子侄,或者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前有白冉,这又出了个白苏,这白家真是出人才啊! 大臣们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一边往白苏脸上瞄,一边小声嘀咕起来。 白苏步伐沉稳的从众臣前面走过,脸上的表情从容淡定,没有一丝慌乱。 太子全程观察着白苏,暗道,长得确实有几分颜色,仪态倒也称的上沉稳大气,丝毫不像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出身。 白苏静静的立于百官前列,不到片刻,太监高呼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跪在地上,齐呼万岁! 天启帝缓缓登上高台,高声道:“众将士平身!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众人起身。 天启帝看向台下的白苏,对她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远处大军,朗声道:“朕今日率文武百官,送众将士和两位钦差出征。 现徽州有了瘟疫,匪寇横行,有妖人趁机迷惑百姓,作乱犯上,烧杀掠夺,乱我百姓! 我大周数百年基业,岂容匪寇肆意践踏! 匪寇不灭,百姓何以为家? 敢犯我百姓者,天下共诛之!” 天启帝往前走了几步,俯视着整齐划一的大军,激动道:“今国难当头,社稷临危! 我大周将士,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热血丈夫,功名志向马前取! 看我三军上下,剑屦俱奋披肝沥胆,拯救万民,一力承担。 为国捐躯者,虽死犹荣! 我大周上下一心,定能剿灭匪寇,消灭瘟疫,护我大周百姓! 朕以为,此战必胜!” “战必胜!” “战必胜!” “战必胜!” 众将士声声威武之声,气势恢宏,喊声震天,三呼过后方停! 皇上与众将士同饮了壮行酒。 天启帝道:“朕今日在此恭送众将士出征! 恭祝大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战必胜!” “战必胜!” “战必胜!” 出征仪式在将士们震天响的口号声中结束,低沉雄浑的战角声吹起,将士列队待发。 赵昀和白苏上前叩拜,与皇上辞行。 皇上走下高台,亲手扶起两人,动情道:“明轩,白苏,朕在京城等你们平安归来!” 赵昀拱手道:“臣必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厚望!” 白苏点头道:“皇上您放心,我们都会拼尽全力的!” 白苏和赵昀转身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一声尚带着童稚声音的呼喊:“先生!白苏!白苏!” 白苏转头一看,只见太监急匆匆的抬着轿撵赶过来,轿撵上的七皇子一边喊她,一边急急地冲她招手!m.23sk. 七皇子让人放下轿撵,快步走向白苏,白苏赶紧小跑了两步,来到七皇子近前,责怪道:“你这才手术几天啊,就走路急匆匆的! 太医没给你说要好生养着吗?” 七皇子气呼呼道:“我来给你送行呀! 那帮子欠打的太监,我说了让他们早点儿喊我,他们偏偏记不住,差点就误了大事! 要不是昨日太医说漏了嘴,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你也是!出征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说一声,起码也要跟我告个别吧!” 白苏:“……” “这次出征很紧急,我不是没来得及吗!” “好吧,我原谅你了!”七皇子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翡翠玉牌,认真道:“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可灵验了! 我把它送给你,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 你弯弯腰,本殿下想亲自给你带上!” 白苏忙道:“护身符怎么能随便送人呢!你留着吧!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七皇子哼道:“护身符就是我的心意,本殿下就要送给你! 我前天刚拆了线,你如果不弯腰,本殿下就掂着脚给你戴上!” 白苏一下就乐了,弯下腰笑道:“多谢七皇子! 我就暂时收下你的平安符,等我从徽州回来,再还给你!” 七皇子把玉牌给白苏挂到脖子上,道:“你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白苏,也是无惧无畏的勇士! 等你凯旋归来的时候,本殿下亲自出城迎你!” “好!再见! 李炳,你也要保重!”白苏冲七皇子摆了摆手,快步走向马车! 赵昀骑在闪电白龙驹上,一声令下:“出发!” 大军在低沉浑厚的号角声中,浩浩荡荡的离开午门,顺着宣直街往南进发。 第319章 有好家世不如有好家人 白苏乘坐的马车,也随着大军缓缓往前行驶。 楚涵的情绪瞬间激动不已,他也顾不得皇上和文武百官在旁边,使劲对着马车大喊一声:“白苏! 你一定要保重,我等你平安归来!” 白苏撩起车帘,对楚涵和七皇子挥手告别! 对一直看向这边的皇上挥手告别! 马车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淹没在大军之中,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皇上回了宫,文武百官也已经散去,太子和楚铭看了一眼依然向南观望的楚涵,心里暗叹了两声,也转身离开了! 陈峰望着神情落寞,眼神空洞的楚涵,心疼道:“主子,您若是想再看先生一眼,咱们骑马赶上去,再送先生一程吧!” 楚涵摇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况街上早就挤满了送行的百姓,我们没法追了。 陈峰,我觉得我娶不到白苏了!” 陈峰道:“您是说赵将军有机会接近先生? 那也不一定说明什么,有的人接触的越多越生分。 他们从前是夫妻,接触的不多吗?不是处不来吗? 对赵将军来说或许是个机会,或许先生更讨厌他了呢!” 楚涵摇头道:“不会的,我虽想不明白赵昀这么聪明,当初为何不喜白苏。 但他现在对白苏的确是用情至深。 从白苏一下车开始,他的眼神就追随着她,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 而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分一部分目光去看赵昀。 赵昀从没把我当成过对手。 而我总是特别在意他接近白苏,或许是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他比我强,才会害怕和嫉妒吧!” 陈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道:“主子,您怎么这么说啊? 您无论家世,样貌和本事,哪一样比他差啊,何况他的性格既呆板又无趣,怎么能给您比呢!” 楚涵叹道:“有好家世不如有好家人,赵昀有个好母亲,只这一样就远胜于我! 何况家世太好只会让人束手束脚,空有一身本事也没法施展。 如果我也有征战的经验,此次未必会输给赵昀。 男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自身有本事和能力。 一个优秀到强大的男人,身上纵有缺点,也会被其散发出来的光芒遮掩住的。 我此次失去的,极有可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楚涵语气伤感,浑身上下充斥着沮丧和孤独! 陈峰心疼道:“主子,您不用这么悲观! 老话说的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赵昀此去危险重重,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您怎么……” 楚涵抬手抽了陈峰一个耳光,怒骂道:“混账东西,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别说他自身关系着三万将士的性命,和几十万百姓的安危。 连白苏的安危也全仰仗他呢! 他死了谁保护白苏!啊?” 陈峰也自知失言,跪在地上,一边认错一边抽自己的耳光,三两下下去,脸就肿了起来。 “行了!”楚涵皱眉道:“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回去自己去领二十军棍,涨涨记性! 以后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 “谢主子轻罚!”陈峰叩首后站起身来,解释道:“主子,您别生气了! 属下见您一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着急,才会口不择言,以后再不敢了!” 楚涵看走在最后头的兵也看不到了,收回目光道:“确实不能长他人志气! 与其患得患失,怨天忧人,不如赶快提升自己。 你看到七皇子那个小屁孩没?” 陈峰:“……” “哼,即使我娶不到白苏,也得当她最好的朋友! 走,练那伙子少爷兵去,我非得把他们身上的少爷习气,全部练干净! 彻底甩掉少爷兵这个称号!” 陈峰牵来马,楚涵翻身跃上马背,战马一声嘶鸣,往上林苑方向奔驰而去! 白苏坐的是朝廷配备的大马车,前后有随从护卫,赵昀也骑马在侧,出了宣直街,人渐渐多了起来。 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有看热闹的,有为亲友送行的,也有佩服赵昀,想一睹其风采的,连声唤他大将军。 赵昀目不斜视的行军,对百姓的呼唤充耳不闻,一概不做回应。 百姓丝毫不以为意,热情依然不减。 大将军是统领三军的大英雄,本就高高在上,有不可冒犯的气场,能见一面就够幸运的了。 渐渐的,不知谁说马车里坐的钦差是宏正堂的白先生。 因为瘟疫,虽知此去千难万险,依然带着林小神医和宏正堂的伙计,接下了重任。 告示上都说了,瘟疫若得不到及时治理,很快就会蔓延到京城。 白先生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徽州百姓,更是为了我们的安危啊! 百姓的情绪慢慢激动了起来,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白先生,祝您一路顺遂平安!早日回来!” “白先生,祝您早日消灭瘟疫!” 其余人纷纷效仿,连声对她报以祝福,一时喊白先生呼声,竟超过了赵昀! 白苏让秋月卷起两边的车帘,对街道两旁的百姓笑着挥手致意。 很多人原本只听到过白苏的名字,知她是宏正堂的神医,并没见过本人。 此时一见,惊为天人。 白苏本就好看,一笑起来更为明艳动人,又不失质朴自然,可亲可近。 白苏目光掠过众人,对他们挥手的时候,人人心里都有一个感觉,钦差白先生,是在对自己致意回礼呢! 百姓顿时欢呼雀跃,激动不已,一路追着马车相送,人越聚越多,全都聚拢在街道两旁。 远处还有人不断向街上跑来,都想看看这个来自民间的钦差。 百姓送大军出征本属正常,但从未像这次这么热情过,若不是马车四周有护卫保护着,只怕百姓都挤过来了。 赵昀微微皱眉。 王绍若有所思的看着热情高涨的百姓,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320章 你只是点燃了他们的热血而已 百姓相送祝福,白苏心里感动,本是礼貌回应。 但见百姓太过热情,唯恐引发踩踏,忙对他们摇手示意,让他们注意安全,不要拥挤跟随。 临近的百姓听到白苏对他们说话,关心他们的安危,不由发出阵阵欢呼,祝福的话喊的更响,却不怎么再往前拥挤。 赵昀亲自护在白苏的马车旁,看哪里的百姓往前拥挤,利刃般的眼神往人群一扫,百姓立即被震慑住,一下就安静下来。 王绍看的暗暗发笑,先生给人的感觉是温暖亲切,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而将军,仿佛威严不可冒犯的战神,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威压与肃杀之气。 长得再俊美,也让人望而生畏,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能震慑人心。 白苏也不敢再往外瞧,静静的端坐在车子中央,任他们喊的再响,也目不斜视。 又行了一小段,让秋月把车帘放了下来。 秋月喜滋滋的道:“主子,百姓把您当成大英雄了。 婢子也觉得很自豪呢!” 白苏笑道:“百姓太热情了,这车帘不能往上卷了,好奇就撩起来往外看。 真挤伤了人,就是我的罪过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南门,大军和马车都停了下来。 原来,在午门外参加出征仪式的兵,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真正的主力大军早在城南集结。 白苏从车窗往外望去,将士们精神抖擞,士气高昂,队列整齐有序,连天的旗帜在寒风中随风飘扬。 白苏看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心里默默激荡起来,这样一支锋芒毕露的虎狼之师,难怪会打这么多胜仗。 队伍最前方的将领是常青,他来到赵昀马前禀报了两句,然后翻身上了战马,对身后的大军一招手,两队人马迅速汇合在一起,往南进发。 城外的道路两旁,依然有很多送行的百姓。 与城里的百姓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出征将士的父母亲友。 城外安静人少,天还没亮,他们就已经三三两地守在行军必经之路的旁边,希望能够在出征前再见亲人最后一面。 他们面有忧色,焦急地往队伍里面张望,看到自己儿郎,使劲挥手,高声喊他们的名字,将士们也挥手与亲友告别。 秋月趴在车窗口,探头往外张望,赞道:“哇,主子,队伍太长了,一眼都看不到头! 大周的将士真威风啊!” 白苏看着兴致勃勃的小丫头,笑而不语。 秋月一会儿又道:“送行的亲友都是强颜欢笑,等亲人走过去,都偷偷抹眼泪呢! 唉!真可怜!” “咦~,主子!”秋月突然转过身,把车窗的位置让出来,道:“主子,您快看看,前面好像是叶掌柜和宏正堂的伙计们。 他们来给林公子和主子送行来了!” 白苏一惊,忙往外观看。 秋月道:“前面,举着板子的那些人,板子上面画的不是咱宏正堂的标识吗? 真聪明!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法子,老远就能看到!” 宏正堂的伙计举着一块类似后世接机牌的木板,上面没写名字,画的是宏正堂的标识。 正对着大军走过来的方向,非常醒目。 牌子旁边的一排人,除了叶掌柜和伙计,还有林盛夫妇。 他们翘首以盼的望向白苏的马车,也不知道他们在这冷风里站了多久了。 白苏心里一下子内疚不已,她冲他们招了下手,想找个亲兵去后面,给林澈说一声。 刚往左右张望,就看到赵昀在马车旁边,忙道:“明轩,前面是子由的父母! 子由的马车在后面,你能不能……” “能!” 白苏话没说完,赵昀就应了声。 他刚想吩咐李友,突然又改了主意,一提缰绳,调转马头,亲自朝着后面的马车行去。 须臾,赵昀就载着林澈从后面骑马过来,看到白苏,说了一句,“让他给父母告个别!” 林澈红着眼睛对白苏喃喃喊了声:“师父!”就被赵昀带着去了前面。 秋月奇道:“都说大将军治军严苛,不近人情,不是挺善解人意的吗! 这是为林公子破了格了吧! 不是,林公子不是军人,本来就是给朝廷帮忙的,告个别也是人之常情吧!” 白苏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人,林澈下马后跪地叩首,被林盛夫妇拉起来。 林夫人用手擦拭着林澈的脸,林盛则拍拍林澈的肩膀,嘱咐着什么。 白苏的车瞬间就来到了近前,宏正堂的人来了足有几十个,男女老幼都有,由叶掌柜带领着,齐齐向白苏行礼,说着平安顺遂的吉祥话。 林盛夫妇也笑着向白苏挥手,白苏强忍着情绪探出窗外,笑着对众人挥手回应。 马车瞬间就走过众人,滚滚的车轮,一刻不停的往前驶去! 白苏放下车帘,坐回马车后头,半依着软枕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那些人大概是宏正堂选出来的那十几个伙计的家人朋友。 林澈和这十几个人,都是因自己才去的徽州,他们若有个好歹,自己得难受死。 自己的决定,终究影响了许多人。 不一会儿,赵昀就骑马追了上来,敲了敲车厢,喊了声:“白苏!” 白苏撩起帘子,赵昀从外面递过来一个包裹,“这是子由的母亲给你的。 说是她早起炒的栗子,让你路上吃,一直拿毯子包着,还没凉透呢!” 白苏接过来递给秋月,轻声对赵昀道:“谢谢你给子由一个告别的机会!” 道路两旁已经没了送行的百姓,只有行军的踏踏的马蹄声,车轮声,脚步声,还有呼呼的风声。 赵昀道:“应该的,林家为徽州灾民捐钱,又派人救援,带动很多人捐钱出力。 不少大夫在他们的影响下报了名。 我也很敬佩他们夫妇!” 白苏点头,情绪低落道:“他们都是好人!” 赵昀注视着白苏脸上的神情,温声道:“你放下帘子吧! 不然往里钻凉风,隔着帘子说话,我也能听得见!” 城外的风比城内厉害的多,冷风顺着车厢的缝隙往里钻,撩着帘子就冷的更厉害了。 尽管里边燃着暖炉,依然感觉不到一点暖和气儿。 白苏虽觉得这样没礼貌,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帘子放了下来。 赵昀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他们因你而去的徽州,你怕他们不能活着回来。 我也是一样,每次带兵出征都觉得心里的担子很重。 我不知道我带出去的人,能带回来多少。 我怕他们白发苍苍的母亲没了儿子,也怕他们的妻子没了丈夫,更怕他们孩子没了父亲。 可是,每一场战争都会死人,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若想天下太平,总得有人去做这些事。 今日他们去守护别人,明日也有别人守护他们的子孙后代。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为将者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打好每一场仗,让自己的兵少死一些。 你们大夫在瘟疫面前也是战士,他们能跟你一起去治瘟疫,说明他们本就是怀着大义的热血男儿。 你只是点燃了他们的热血而已。 他们都是大周的勇士,你无需为此难受,带着他们打好瘟疫这场仗就行了。” 第321章 你说你厉害不厉害 赵昀对着车帘说了一大通,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白苏听进去没有。 又停了片刻,里面传来白苏的声音,“谢谢你给我说这些!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明白,可是看到他们家人不舍的样子,心里依然不受控制得难受。 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消灭瘟疫。 我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瞎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太医比徽州的大夫厉害,秦慎比太医厉害,你比秦慎厉害。 你说你厉害不厉害!” 白苏没出声。 赵昀继续道:“不单是医术你远胜于他们,就你提的那些防疫抗疫的法子,就比历朝历代传下来的抗疫法子高明许多。 开始我是反对你去徽州的,听了你的建议,我就明白,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法子想法子,慢慢摸索,哪有没见到病人就能断定能不能治的。 你若没法子,别人就更不行了! 我们打仗最讲究士气,你们应该也一样。 你是他们的将领,也是他们信念的柱石,你可千万不要气馁啊!” 白苏轻笑出声:“好,我不气馁,也会充当好他们信念的柱石! 不想那些没用的了。 就像你说的,他们本就是勇士,现在是我志同道合的战友,我只能全力已赴,争取把他们全都安全的带回来。” 听到白苏笑声,赵昀不由得就跟着笑了。 车帘撩起,白苏看着一脸笑意的赵昀,笑道:“想不到你还挺会劝人。 为感谢你对我的开解,秋月刚剥好的这把栗子给你吃! 给!” 白苏探出手,把一个纸包递过来。 赵昀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就加深了几层,他道了句谢,伸手接了过来,看了看手里的纸包,塞进怀里。 “行军每十里一歇,前方就是十里亭了,母亲说,她在十里亭为你送行!” 赵昀话音未落,白苏就惊的嚷起来。m.23sk. “我没跟她告别,就是不想她为我担心,你怎么啥都对老夫人说啊! 哎呀,真是的! 这么冷的天儿,还让老夫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等着,送什么行啊! 你不是挺孝顺的吗?怎么不拦着点! 你说你……唉!” 秋月心里也感到吃惊,探头想往车窗靠,想看看离十里长亭还有多远,看到赵昀的脸,吓得立即又缩了回来。 赵昀看白苏瞪着眼睛炸毛的样子,笑道:“母亲平日就关心你,这么大的事,怎么瞒得住啊! 我出征这么多次,母亲最多送到门口,从没把我出征当回事。 我心里还嫉妒你呢! 母亲说你是为国为民的英雄,为天下女子争了光,非要亲自送你,我当儿子的有什么办法。” 白苏道:“你就不会劝着点吗?昨天晚上你也没说! 我知道了,怎么也会给老夫人告个别去,就不用她老人家大清早跑那么远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赵昀笑道:“我劝过了,母亲说,你是她的亲人,定要亲自为你送上一杯壮行酒才行。 这是母亲对你的心意,我也不好过多阻拦。 不过,你不要担心,我昨夜就把马车车厢用被褥包裹起来了。 今早又放了两个暖炉暖着,母亲在车厢里等着你,不会太冷的。” 白苏愣愣的没有再说话。 赵昀道:“你快把车帘放下,坐到暖炉旁边去,一会儿母亲见了你,看你手冰凉,又得心疼了!” 白苏放下车帘,坐到暖炉旁边,把冰凉的手放到暖炉旁取暖。 赵昀也不再说话,安静的跟在马车旁。 他抬手摸了摸怀里纸包,觉的奇怪,那栗子分明还没吃到嘴里呢,可是软糯香甜的味道,已经溢满了心里。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会儿,就到了十里长亭,大军停下休整,白苏也被秋月扶着下了马车。 老夫人正含笑站在长亭里,旁边的桌案上,摆了酒壶酒杯,赵昀、田媪和将军府的侍卫,站在一旁的风口处。 白苏快步走到亭中,跪倒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搀住,笑道:“白苏,不必多礼! 你是大周的钦差,又有丹书铁券在身,不必行此大礼。” 白苏激动道:“老夫人,您在这冷风里等了那么久,让我一个小辈,怎么过意得去! 我都没有跟您去拜别!” 老太太笑道:“你出征那么急,正事还处理不完,哪能再为我浪费时间。 再说了,你出征这么大的事,你就算去府里辞别,我也得亲自送你一程。 白苏,你是我们女子的骄傲,我为有你这样的亲人而骄傲!” “老夫人,您才是我们我们女子的骄傲!” 夫君为国战死,依然让独子承其父志,没有老太太的深明大义,就没有今日的赵昀。 老太太哈哈笑道:“你比我强,我有报国之心,却没有你身上这份本事,不然,我也跟你们一块去!” 第322章 一切都是母亲说了算 白苏笑道:“您的报国之心,和豁达的心态,已经鼓舞到我了! 刚才我还心里头打鼓,怕自己做不好,您这一鼓励!我这信心一下就足了。” “那我这一趟来的太值了!”老太太摸了摸白苏的手笑道:“你穿这身朝服,显得很有气势,但还是单薄了些,这手没点热乎气儿。 我给你做了两身厚袍子,在马车里面放着,红色包裹里的就是,你一会儿换上。 我好些年没做针线了,你别嫌我做的不好,也别嫌厚,暖和最重要!” “老夫人,孙媪给我准备了,府里这么多下人,还劳烦您亲自动手,我……” 白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笑道:“你是大周的英雄,我想为英雄尽一份心。 她们若做那么厚,怕你嫌弃不穿,我老太婆亲自做的,你总得给几分面子吧! 别管好看不好看,暖和就行。 还有一些被褥衣服,和一些小物件,是秋红她们准备的,都在马车内室里头。” “就是那辆!”老太太用手往亭子旁边指了指。 白苏顺着老太太的手往那边一看,正是最大的那一辆。 “那马车本就比别的严实些,又收拾了两三个晚上,我刚上去看了看,比以前强点。 你一会儿就坐它,路上也少受点罪,马也换了最好的……” 白苏猛抬起眼,“那是将军特意给您做的,怎么能给我用呢?” 将军府里的人,无人不知那辆马车是赵昀送给老太太的心爱之物。 不但车里的物件是赵昀亲自置办,连日常擦拭都是他亲力亲为。 据说,那辆马车承载了娘俩对过往的念想。 马车光制做就做了两个多月,整辆车没有用一颗钉子,全为榫卯组合的结构。 它的巧妙处在于,所有木头与木头的连接处,都采用凹凸结合。 高与低、长与短,互相支撑,彼此受力,磨合时间越久,越紧凑,任凭道路多崎岖难行,马跑的多快,也不可能拉散。 这车倒是适合远行,但君子不夺人之所好,自己怎么过意的去呢! “老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朝廷配的马车也很好,又大又宽敞。 马车是将军送给您的,还是您留着用吧! 东西和衣物我都收下,让秋月跟田媪去取下来,一会儿我就换上!” 老太太撇了儿子一眼,哼道:“送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爱送谁就送谁,碍着他什么事! 他敢质疑一下试试!” 赵昀躬身笑道:“儿子不敢! 一切都是母亲说了算!” “白苏,你听话!啊! 朝廷的马车我坐过,一天跑一百多里,浑身的骨头都颠散架了,晚上骨头缝疼的睡都睡不着。 我舍不得你吃那个苦。 而且每晚都得检查修车,别提多别扭了! 过了这个十里亭,行军速度就加快了。 这个坐着还稳当一点,两辆车替换着用也方便不少。” 老太太的一声声叮咛嘱咐,跟自己前世去抗疫的时候,妈妈对自己的叮咛重叠起来。 每一句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白苏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眼眶又开始发酸。 老太太拍着白苏的手道:“我三两个月不出一次门,天天让它在库房里面吃灰。 昀儿又不坐马车。 你能坐它呀,它就算是有了价值了。 你别嫌我坐过两次,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换成了新的,跟新车一样。 你这身体,担着百万百姓的性命,金贵着呢!可容不得闪失。” 白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从穿过来,其实只见过老太太四次,但老太太每次都带给白苏无尽关爱和感动。 而自己,像个只知道索取的孩子,从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报答。 老太太往旁边看了一眼,田媪立即把盘子端过来。 “我本想带点酒菜过来,但这天儿太冷了,吃凉的又怕你路上颠的难受,还不如不吃。 就喝一杯壮行酒吧!” 老太太端起一杯酒递给白苏,笑道:“报国何须男儿身,我们女子,照样不输他们男人。 白苏,我敬你一杯,祝你一路平安顺遂,早日凯旋归来!” “多谢老夫人,白苏也祝您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言罢,白苏举杯一饮而尽! 林澈、福来和东子从后面赶过来,给老太太见礼。 老太太忙让几人起身,亲手扶起林澈,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心下了然,笑道:“子由,我听昀儿说了你和你父母的义举。 你们一家都是宽厚仁义,有大德之人。 有大德之人,必成天命! 你父母一定会因为他们的德行增福添寿的!” 林澈低头嗯了两声。 “你师父身上的担子千斤重,别人是有心无力,只有你们能替她担一部分。 白苏有你这样的徒弟,是她之幸,有福来,秋月这样的忠仆也是她之幸。” 几人连道不敢当。 林澈道:“老夫人,您放心,晚辈一定会照顾好师父的!” 老太太点头笑道:“快到时间了,我再不舍你们,也不能坏了规矩,都上车吧! 子由,你们几个也别去后面的马车了,坐你师父刚才坐的那个车,里面宽敞,离你师父也近。” 白苏后退两步,给老太太叩别,林澈等人也在白苏后面叩首。 侍卫把马车赶过来,老太太携着白苏的手,把她送上马车。 白苏在车窗给老太太刚说了句保重,出发的号角声就在前头吹起,大军立即就动了起来。 老太太对白苏他们挥手道别。 赵昀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把母亲送上马车,嘱咐了下人几句,再次辞别母亲,跨马向前而去。 老太太坐在车窗旁,静静的看着路上步履整齐大军,直到他们连绵不绝的队伍走完,将军府的马车才往京城方向驶去。 老太太送的马车的车厢底,铺着厚厚的褥子,车厢壁和车顶上也包着褥子。 外面一室放着桌案、坐具、暖炉、手炉、脚炉应有尽有。 里面一室放着被褥、衣物、各种日常用具,榻上放着一个红包裹。 白苏坐在榻上,打开红包裹,展开松软厚实的棉袍,低垂着眸子,用手来回轻抚着上面细密的针脚。 过了一会儿,开始解身上的玉带。 秋月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摸摸这,瞅瞅那,喜道:“主子,这马车比刚才那辆好多了,一点凉风都钻不进来,跟会移动的大房子一样。???.23sk. 这次主子的脚,生不了冻疮了!” 第323章 乐观积极的心态可以感染他人 秋月转头一看,白苏正在解玉带,忙跑过去伺候。 “哎呀,主子,您怎么不喊婢子一声,自己动手了。 老夫人刚刚还夸婢子是忠仆呢!您得让婢子像个忠仆的样子啊! 婢子一个人也能把您伺候的好好的。” 秋月一边给白苏脱朝服,一边喜滋滋的表着忠心。 白苏望着手脚麻利的秋月,笑道:“小月最能干了!” 秋月翘着嘴巴得意道:“那是!相府那么多婢女,婢子若不能干,怎么轮到婢子贴身伺候您呢! 哈哈…… 您别笑话婢子,您最近对婢子太好,纵的婢子都快把学的规矩忘光了。 不过,该婢子干的活,婢子至死都不会忘的。” 秋月很小就被卖,明明是苦的不能再苦的命,却每天都高兴的不行。 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也没有什么忧愁。 乐观积极的心态可以感染他人。 每天听秋月在耳边叽叽喳喳的,白苏的心里也觉得松快许多。 换上棉袍,摘掉头上的玉冠,白苏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许多。 马车里暖意融融的,也不知道暖炉在里面燃了多久。 而且行驶起来平稳了许多,真跟后世有减震的车子一样。 她上车前看到车轮上包裹着厚厚的皮子,不知道里面填充了什么,而这些东西,几个月前是没有的。 老太太为自己想的事无巨细,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了自己,而她自己的儿子,却在外面吹着冷风。 秋月把朝服叠好,用包裹包起来,就开始整理老太太送的东西。 “主子,刚刚婢子还想,没把栗子从那辆车上拿过来,您看,这些全是吃的。 加上楚公子送的,还有咱自己备的,够咱们吃好几个月的了!” 白苏道:“子由家里还备了不少呢!吃不完! 等那十几个伙计拜见我的时候,除了打赏的钱,一人再给他们分点吃的。 挑他们没吃过的给,让他们尝个稀罕!” “这些东西,他们哪一样也没吃过。 伙计都是奴才出身,都是穷怕了的人,挣两个钱,在手里攥出水来也舍不得花! 别说这些都是贵重的吃食,寻常人家买不到的了。” “宏正堂给的月钱也不少,他们都不算穷人吧!” 秋月道:“没用,受过穷的人跟没穷过的人不一样。 有的人,从小没花过钱,大了也不知道钱怎么花! 你看东子,您给月钱够多了吧! 他一文钱都没有花过! 说吃用都是主子赏的,花不着钱。 您说他傻不傻,他也没有家人需要他照顾,就不会买包糖吃吗? 都是有主子的人了,还能挨饿不成?” “你怎么知道东子一文钱也没花过?”白苏问。 秋月手顿了一下,支吾道:“……额~ 他前些天让婢子看呢,那些钱整整齐齐的捆着,动都没动过!” 白苏揶揄的看着秋月,笑道:“他为什么让你看啊!” 秋月脸微微泛红,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他说他花不着钱,问婢子花不花。 主子对婢子这么好,吃穿都比得上财主家了,平日得的赏钱也比他多,怎么花的着他的钱!” 白苏呵呵笑道:“东子对你不错啊! 他自己舍不得花一文,还怕你缺钱花。” 秋月的脸更红了。 小声道:“他不单对婢子说过,还问过福来,说要报答福来的教导之恩,福来也说不用。 他那人就那样,还说攒多了报答林公子。 您说说,林公子家财万贯,身上一根汗毛都比他腰粗,看得上他那两个钱吗?” 白苏心里微微震动,想不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生过这么多感动人心的事。 感叹道:“这孩子不言不语的,倒是个有心人。 只是他的性子太老实,老让人不自觉的就忽略他。 以后有什么吃的用的,我想不起来的,你就想着给他。m.23sk. 一会儿,把那些东西给他和福来一人分一大份,省的他们自己不敢拿。 你们几个舍命跟随我,我不会舍不得一口吃的!” “这不是舍命跟随主子,这是当奴婢的本分,哪能因为本分之内的事,就在主子面前居功呢! 主子的东西就是主子的东西,只要主子不赏,就算烂在那里,也没有自取的道理!” 白苏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当主子的也有想不到的时候。 东西若真的烂在哪里,而你们天天馋的不行,又不敢取,不也容易跟主子产生隔阂吗? 不敢自取,也该主动提醒主子,或是跟主子讨要太对!” “也就您这样的主子这样说,那个主子在乎奴婢怎么想啊! 当奴婢的,也不敢对主子有什么想法。 就说东子吧,林公子对他够好了吧! 他天天怕做错什么事,别的小厮顶替了他,老觉得自己不配。 其实他也算是个好小厮了,做事很用心的!” 这是这丫头第几次提东子了,原本以为她和福来感情会好点,一个府里的,福来又教她写字。 怎么看起来,东子倒入了她的眼。 白苏问:“小月,你看福来和东子他们两个谁好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谁对你好啊!” 秋月刚变白的脸,刷一下又红了,支吾道:“都很好,福来严厉一点,但说的话都有道理,婢子有点怕他。 东子不一样,他总是将就着婢子,婢子说的话,他没有不听的,就……就觉得轻松。” “哦?福来又怎么对你严厉了,罚你了?” “罚过几次,婢子粗心一点,一忙起来,就会写错字。 有一次,病人很多,婢子在病房给病人记录的时候,出了三处错误,被福来发现了。” 第324章 你有你自己的魅力 白苏道:“你学字不久,写错字也难免,但是过后得检查,及时改过来才行!” 秋月点头:“婢子现在知道了,每次忙过一阵,就抓紧检查几遍。” 白苏笑道:“知错能改就行,人哪有不犯错的! 为这个福来罚你了?” “嗯!福来很生气! 晚上跟他学字的时候,挨了他一通教训,说教过的字不该错,不会的婢子也不知道问,写错的也不知道检查。 说医学是最严谨的事,病案上不应该有错字。 说婢子粗心大意,还不思进取,非要打婢子十个手板,让婢子吃个教训。 东子都给他磕头求情了,福来也不讲情面,把婢子的手都打肿了。” 秋月皱着小脸,说到最后,语气中依然带着委屈。 白苏笑道:“小月疼坏了吧! 是不是没挨过这么多板子,觉得福来打多了?” “婢子是觉得有一点委屈! 以前错一个字打一下,最多打个三五板,这次按说只该打三下才对,非要打十板。 婢子也不敢给他讲道理!” 白苏忍俊不禁:“也没看出来你平日怕他啊! 你们不是经常斗嘴吗?” “平常还好,学字的时候,他顶着先生的身份呢,婢子哪敢不听他的呀! 啥都听他的,还怕他嫌婢子笨呢!”秋月认命道。 白苏笑道:“其实福来多打你几板,也不是没道理,写医案和你平时练习可不一样。 平日练习,写完就丢了,医案可是要长期保存的。 若是有人查阅学习的时候,因为你的错字理解错了意思,造成了什么后果,不是你的罪过吗?” 秋月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这么严重?那真不能写错一个字! 主子,从那之后,婢子再没错过。” “小月已经很棒了,学了几个月字,就能给病人做记录了,有错也知道及时改正。 算是很上进的人了!”白苏夸奖道。 “婢子其实也觉得学的东西不少,但是跟福来和东子没法比。 唉!这人跟人的脑子长得不一样,他们两个都比婢子聪明。 东子比婢子学的晚,现在比婢子认的字还多,福来已经看了好几本医书了。 福来说,让婢子日力不足,继之以夜。 可是,婢子晚上学习的时候,他们也在学,怎么努力,也是最笨的一个。” 秋月神情上少有的露出一丝沮丧。 白苏语重心长的说:“小月,你可以把他们当成榜样,激励自己去努力学习。 但千万不要刻意的去做比较,也不要过于逼迫自己去做什么。 那样你会活的很累,努力过,让自己变得比以前更优秀了就可以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优点,也有不同的缺点,你有你自己的魅力,做你自己就好。” 秋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苏:“主子,什么叫魅力啊! 听着是很好的意思对不对!” “魅力……” 古代怎么表达魅力呢,白苏想了想道:“魅力就是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的气质,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人的情感。 包括性情、自信、人格、善良、能力等等。 小月的性格就很好,总是乐呵呵的,跟你在一块的人,也能感受到轻松。” 秋月咯咯笑道:“婢子懂了,就是每个人身上好的那一面! 让人感觉舒服的一面!” “对,还有啊,不要为了取悦谁而委屈求全。 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失去自我,那样会让你失去魅力! 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商量,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秋月红着脸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婢子还小呢! 婢子谁也不喜欢,就想伺候主子一辈子!”m.23sk. 白苏看着害羞的秋月,咯咯直笑。 秋月忙转移话题:“哎呀,这一大包袱全是贴身内衣,还有好多月事带。 老夫人真是太心细了。 虽说也准备了不少,但还是多多益善,路上不知要走多少天,连个衣服都没法洗。 徽州那地方,穷乡僻壤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一会又道:“老夫人给您准备的这个新恭桶,也比咱们那个好,是檀香木的,木屑也是沉香木的。 婢子觉得,就数老夫人对您最好了,事事都为您着想着。 比夫人强一万倍,占着嫡母的名头,没尽过一点嫡母的责任!” ………… 马车里暖意融融的,而且行驶起来比寻常马车平稳了许多,真跟后世有减震的车子一样。 不一会儿,就到了十里一歇的时候。 白苏让秋月把上课的用具拿过来,让林澈,福来,秦慎和东子都叫到马车里来。 林澈一掀起马车厚重的帘子,就感觉一股暖意袭来,看到马车内部,表情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喊了一声:“师父!”进来见礼后,坐到里面。 秦慎和福来他们依次上来。 秦慎上来后先给白苏行了个大礼,“师父,弟子这几日太忙,白日处理太医院的事,晚上还得回去安抚家里不懂事的家人。 知道您去徽州,都没来的急去您那里一趟。 请师父恕罪!” “子谦不必多礼,我知道你忙,又怎么会怪你。 你也不能说家人不懂事,家人为你日夜挂心,你安抚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谢师父理解!”秦慎起身坐在林澈下首处,喊了一声师兄。 林澈轻声:“嗯”了一声。 福来坐到马车的另一侧。 东子看着干净整洁的车厢,不敢往里迈步,犹豫了一下,坐到了车厢口。 真是个仁义又没安全感的孩子,白苏对东子招手笑道:“东子,你坐福来旁边去,坐那里怎么行。 来个走路不看脚下的,踢到你怎么办。” 东子腼腆的笑笑:“多谢先生,踢到也没事。 小的鞋上有泥,怕把先生车厢上铺的褥子给踩脏了。” “没事,坐里边来,脏了你帮着收拾啊!” 东子这才坐到福来旁边去,看了下身后车厢壁上的褥子,又往前挪了挪身子。 白苏道:“这辆马车暖和不少,还很平稳,你们几个都坐这辆吧! 这么大的车,就我和小月坐太浪费了!” 秦慎拱手笑道:“多谢师父,弟子们都沾了您的光了。 这岂止是暖和一点啊,弟子坐的那辆车,四处往里钻凉风,冻得弟子浑身直打哆嗦,脚都冻木了。” 白苏笑道:“这才走了二十里,就哆嗦上了,往后的路怎么办啊!” “真冷师父,弟子没骗您,同车的那几个太医,嚷着要拿被褥裹着呢!” 号角声响起,马车又咕噜噜的往前行驶起来。 第325章 热乎乎的就行了 白苏道:“这辆车是老夫人送的,是大将军特意做给老夫人的,平日很是爱惜。 老夫人却跑了这么远,特意过来相赠。 咱们能暖暖和和的坐在这里,得感谢老夫人和大将军。” 秦慎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笑道:“应该的,这车得救弟子半条命啊! 弟子坐的马车偏后,也没来的及给老夫人磕个头,等见了大将军一定得磕个头,表达一下谢意。 这车得花多少心思啊! 不说里头这密不透风的布置,就连外头都处处看出用心来。 弟子上车前,看到车轮上包裹着厚厚的皮子,摸了摸皮子里面还是软的,不知道里面填充了什么。 马车这么平稳,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这么用心做出来的东西,老夫人对师父真是慷慨!” 白苏道:“开始我是不想收的,觉得太贵重了,但老夫人说,我们肩上担负着数十万人的性命呢,我就接受了。 我也怕这身子不争气,病在半路上,耽误了大事! 算是为了我们和老夫人相同的志向!” 林澈道:“对,为了相同的志向!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师父的身子太重要了。 徒儿觉得,老夫人是深明大义之人!” 白苏低声道:“老夫人是我最敬重的人。 和不谙世事的满腔热血不同,老夫人是经历了战争带给她的残酷和磨难后,依然坚持不改初心。 把唯一的亲人,一次又一次的送往战场。 这份胸襟气度,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秦慎点头道:“老夫人是英雄的妻子,也是英雄的母亲,而她本身也是一位英雄!” 几人都点头认同。 林澈看了看秋月旁边的木板教具,明白师父的用意,拱手道:“师父,老夫人疼爱师父,怕师父路上受罪,才割爱相赠的。 徒儿若是跟师父同乘,恐会扰了师父休息,让师父劳累,倒辜负老夫人一片心意了。???.23sk. 不如徒儿每日上半日在此聆听您的教诲,下半日和子谦一起在后面的马车上温习。 师父也好休息一晌,不至于太辛苦。” “对!对!还是师兄考虑的周到!”秦慎笑道:“真是惭愧,弟子一进这暖和地儿,光顾高兴了。 师父坐一整日,怎么受得了。 下半日,弟子跟师兄坐您那辆车去,那辆车也宽敞。” 白苏犹豫了一下道:“随你们吧!你们在我跟前坐一天也拘谨。 我倒没事,内室里面有榻,我随时都能休息。 你们累了就去后面车子休息,不累就可以在这里,我随时欢迎你们过来。 在我跟前不必正襟危坐,怎么轻松怎么来!” 几人齐声应是。 不说这个了,咱们路上不能浪费时间,我计划把传染病的基础理论知识,和各项技能给你们讲讲。 你们都要认真听,都用的上。” 几人齐声应是! 白苏从秋月手里接过木板,用炭笔刷刷写下一排字。 “今日先给你们讲传染病的特征、类型和传播途径……” 一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大军又行了三十里,终于停了下来。 外面的亲兵,在外面禀报,说到了吃饭休整的时间了。 林澈他们都依次下了马车,活动着酸痛麻木的双腿,福来和东子则去了往后面的马车,去拿几人的碗筷。 将士们也从腰间的挎包里,摸出各自的碗筷! 这是白苏给皇上提的大军防疫建议之一,就是各人自备碗筷,各自携带,以免多人共用一副碗筷,引起大军交叉感染。 过了片刻,白苏和秋月也下了马车,迈着酸涩的双腿,在周围慢慢踱步。 正值隆冬酷寒,冰寒裂肤,尽管白苏提前裹了厚厚的披风,冷风一袭,还是冷的打了一个激灵。 灰蒙蒙的天,没有太阳,官道两旁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树木,远处依稀看到村落。 凛冽的寒风卷着风沙呼啸而过,左右两侧都是黄土旷野,到处是随处可见的枯草,不时在风中瑟瑟抖动。 前面的辎重部队早做好了饭,大饼稀粥和腌菜,虽然简单,好歹热气腾腾的。 将士们一手拿着大饼,一手端着碗,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就着寒风和空气里卷起的风沙,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秋月低声对白苏道:“主子,将士们太不容易了!” 白苏认同道:“可不,我们之所以能安稳的过日子,都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先生!先生! 您怎么下来了? 外头太冷了,您想走动走动,就在马车东侧,还能避点风。” 白苏转头一看,就见王展端着个冒着热气的盆子过来,身边跟着朱信。 身后还有一个兵,两手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冒着热气的饭。 白苏笑道:“没事,我穿的厚实着呢! 你们都在啊! 没看到你们,以为你们没来呢!” “先生都来了,我们怎么能不来呢!” 朱信从身后的人手中端过托盘,递给秋月,让她端进车里。 “碗筷都是将军特意给您准备的,绝对干净,先生放心用就行。 这人是周平,负责在路上护卫先生,先生大小事吩咐他即可。” 周平单膝下跪对白苏行了个军礼,“属下周平拜见大人!” “快快免礼!” 朱信挥手让周平退下。 王展嘻嘻笑道:“先生,将军知您最爱洁净,让小的给您端了点热水净手。” 说罢放到马车口。 白苏道:“谢谢你们,不过以后吃饭的事,让福来去打就行,不用麻烦别人了!” 朱信道:“随先生的意思!亲兵就是伺候先生的,谈不上麻烦! 先生,冬日饭凉的快,您快上车上吃饭吧!” 白苏转身正想上车,又转过头道:“朱信,你的胳膊手术才几个月,打仗还是尽量注意些!” 朱信拱手道:“多谢先生!” 王展笑道:“先生放心,信哥不上战场,在徽州只负责您的安全,周平就是信哥的属下。” 白苏嗯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福来和东子也端来了几人的饭食。 几人坐在马车里,吃行军路上的第一顿饭。 林澈皱眉道:“这腌菜太难吃了,让东子去给师父拿咱们的腌菜吧!” 白苏嚼着硬邦邦的大饼,连忙道:“凑合吃吧!热乎乎的就行了,一来二去饭都凉了! 一会儿,大军就要出发了!” 林澈道:“都怪徒儿考虑不周,徒儿看他们吃的美口香甜的,以为很好吃呢,谁知道这么难吃!” 第326章 好几天都不生火 福来边吃边道:“小的问过别人了,白日行军就吃大饼腌菜,以前连火都不生,就干吃两口,喝口凉水! 每日傍晚扎营后才生一次火,有时候怕暴露位置,好几天都不生火。 这次是怕太医们顶不住,主子又说喝生水容易感染病菌,将军才下令生火做饭的。 这是从前从没有过的待遇,将士们可不都高兴坏了。 小的也没想到这菜这么难吃,以后咱们只喝点热粥,吃两块饼,就不要人家的腌菜了,免得给人浪费了。 听说这腌菜也很珍贵,将士们一般都吃酱。” 秋月道:“嗯嗯,别浪费人家的东西了,这腌菜婢子都吃不下,别说主子了。 幸亏咱带的齐全,以后福来和东子打饭,婢子就去后面车上拿咱的菜。” 林澈吃着难以下咽的饼,感叹道:“将士们的伙食太差了! 裹着风沙吃饭是没办法的事,但这饭食别说滋味了,连一点油水都没有,还没家里的奴才吃的好。 他们为国为民才这么辛苦,让他们吃这个,真说不过去啊!” 白苏笑道:“子由,你这话有点像何不食肉糜了! 你从小娇生惯养,根本不了解百姓过的什么日子。 大户人家奴才的衣食住行,本来就是普通百姓不可及的。3sk. 将士们大多都是普通百姓,普通百姓都是靠天吃饭,就算风调雨顺,也收不了多少粮食。 他们平日的伙食就是这样,甚至吃不上这样的白面饼。” 东子吃的狼吞虎咽,连连点头道:“是啊少爷,一般人家都吃不上白面饼的! 盐也贵的很,很多人家都买不起。” 林澈想起东子说过的糠皮做的泥饼子,顿时觉得眼前的饭菜,也没这么难以下咽了。 白苏喝了半碗热汤,感觉浑身舒坦不少。 “何况行军打仗本就艰难无比,国力又匮乏,兵要吃饭,马也要吃粮草,不让将士们饿肚子就不错了。 几万人,仅喝口热水,就得需要找好多的柴火,还有每日的行军路程要走完,哪有功夫做别的吃。 现在能吃口热乎饭,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 秦慎道:“是啊师兄,行军打仗一直以来都是吃这个的。 不是朝廷吝啬,是没办法,就这个,朝廷还供应不了呢! 军队粮草一直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林澈叹道:“太不容易了,外面这么冷,若吃饭慢的,估计碗里的饭都得结冰。 若真让将士们喝凉水,水囊里的水估计都得冻住。” 白苏笑道:“就你这个吃饭速度,就说不准,粥都不准剩啊! 别人不定够不够喝,咱再浪费了,就说不过去了!” 几人应是,林澈吃不下腌菜和大饼,勉强把一碗粥喝了,放下碗道:“以后逢有战事,徒儿必要多捐一点钱,为将士们尽点心意。 师父,您刚刚说徒儿何不食肉糜……。 是过于天真的意思吗?是不是什么典故啊? 徒儿怎么没听说过啊!” 秋月和福来他们也都齐刷刷的看着白苏。 东子收拾碗筷的手也停下来。 秦慎笑道:“刚才弟子就想问师父,怕师兄不好意思!” 白苏见众人都很好奇,笑道:“是我以前看的一个小故事。 说是百姓也是遭了灾荒,饿死了许多人,地方大臣上报当时的大王,希望大王拨粮赈灾。 大王一听百姓没粮吃,都饿死了,疑惑不解道,‘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几人的眼睛里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又偷偷瞥向林澈。 “官员听后哭笑不得,这句话也流传了许多年!” 东子手脚麻利的收拾完碗筷,端了出去,福来笑着出去撵东子。 林澈脸颊一热,看了看低头忍笑的秦慎和秋月,垂眸道:“徒儿还以为师父是说弟子天真,看问题不全面。 这个大王分明是个蠢得要命的,徒儿在师父眼里,也这么无知么!” 白苏哈哈大笑:“不是! 我徒弟是天真善良,怎么会跟他一样呢!” 秦慎笑道:“师兄你想多了,师父的意思,就是说师兄把问题看简单了。 师兄可是我见过第二聪慧的人,跟蠢半点也不搭边啊!” 林澈佯怒道:“你也敢笑我! 你以后有问题再向我请教的时候,我得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你讲的那么仔细。” “师兄误会了,哎!” 秦慎拱手道:“师兄,我真不敢取笑师兄,除师父外,师兄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人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跟师兄这么大的时候,跟师兄的医术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对师兄是既佩服又敬重……” “行了!行了!”林澈抬手打断他,涩然道:“师父面前,油腔滑调的!” 白苏笑道:“子由是个纯粹的人! 不过你父母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的确少一点阅历,阅历少了,等你独挑大梁的时候,会吃亏的。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才是最好的人生状态。 这次去徽州对你来说,会是一次很好的历练!” 林澈喃喃道:“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 “师父,徒儿记住了! 知世故而不世故,是经历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道理,依然维持本心! 谢师父教诲!徒儿定当铭记在心!” 两人告辞去了后面马车,大军也陆续吃完了饭,过了须臾,就继续前行起来。 过了一会儿,就听赵昀在马车旁拍窗,喊了一声:“白苏!” 白苏掀开窗往外看:“在,怎么了!” 凉风顺着窗户一下就灌了进来。 赵昀忙道:“快关住窗子,这会儿风大了!” 白苏随即关住窗子。 赵昀道:“我来给你说一声,内室的榻右边,有一个食盒,里面有昨日买的点心,你饿了想着吃! 白日的饭食都一样,晚上我让他们给你添菜!” 第327章 为将不易 马车内传出白苏的声音:“没事,你们吃啥我吃啥,我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嗯!嗯!” 两人都没再说话。 赵昀望着马车菱形的镂空窗,想着自己的心上人,正坐在自己亲手布置的马车里,与自己只有一窗之隔,顿时觉得这凛冽的寒风,也温柔了不少。 白苏在马车里面,也在静静的瞅着窗户。 赵昀带兵行军的时候,一直遵循三礼:冬日不穿裘服、夏日不操扇,、雨天不张盖幕! 从不坐朝廷为其配备的马车! 坚持与士卒同安危,共甘苦,以身作则,激励士卒。 这样的治军之道为他赢得了军心,大军上下同心同德,以进死为荣,退生为辱,打下了不少胜仗。 也为他在百姓心中赢得了美名! 可是,有些事情不经历过,就不知道有多难。 在这样的酷寒的天气,身为全军最高的将领,放弃本该享受的待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昀随在马车旁边,暗想,她此时是不是在捧着手炉取暖,那是自己亲手为她点燃的。 她一定会用的吧!这马车包的再厚实,跟在家里也不能相比。 她说能适应,也是不得不适应,就她平时吃的饭食,无不精致可口,这大军的伙食怎么入的了口。 何况她瘦弱的身子,已经颠簸了几十里,她何时走过这么远的路程,此时定是又冷又累又饿! “那你休息吧!有事吩咐周平!” “嗯嗯!” 紧接着就听到马蹄声往前而去。 秋月凝神听了听,确定赵昀走远,低声对白苏道:“主子,婢子觉得大将军好可怜。 您看咱后头一眼望不到边的马车,至少得几十辆吧! 手下的文官,太医,甚至是像我和福来这样奴才都坐马车,将军却在外面吹着冷风。 大将军太不容易了! 真想不通,明明是大军之中身份最高的人,干嘛自己苛求自己啊!” 白苏笑道:“为了激励士卒,为了凝聚人心啊! 做士卒不易,当将军更难! 将领若不能以身作则,就无从体会士卒的冷暖。 将领体恤士卒的劳苦,士卒才会感动而甘心报效! 你看外头那些步兵,全程用脚掌走到徽州,若没人激励着,将士们一日也跑不了这么远吧!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道理是这样,可是明明手握大权,却硬生生忍着,就为了打赢仗! 将军真能忍,要不人家当将军,依婢子看,人走到什么位置上,都是有原因的! 哪一个也不是凭空砸自己头上的!” 秋月走到白苏身后,开始为她揉肩捶背。 “这倒是真的,没有天生的强者,成大事者,无不是性情坚毅之辈!” 白苏捧着手炉坐在榻上,被秋月揉的浑身舒坦,哼哼唧唧的道:“小月,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你若是不陪我来,我这一路上真不知道怎么熬!” 秋月瞬间感觉自己无比重要,起身去搀白苏,笑道:“主子,您别坐着了,您躺里边榻上去,婢子好好给您捏捏。 上面铺了好几层新褥子,软软和和的。” 白苏正觉得身上疲倦,就着秋月的劲儿,站了起来,躺到里面的榻上,松软的褥子既暖和又舒服。 再配上秋月的用心服侍,白苏舒服的眯起眼睛:“小月……,你真好!” 秋月咯咯笑道:“主子,您总是跟婢子客气! 婢子若不陪您,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能伺候您,不知是婢子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婢子觉得,咱们同行的这几万人,谁也没婢子活的轻松享福。” 白苏听的咯咯直笑。 “主子,您别笑,婢子说的都是真心话。 大将军和他手下的文官武将,既得激励军心,还得关注敌情! 您和林公子以及众位太医,还得操心瘟疫的事! 几万大军都在冒着寒风行军。” 秋月喜滋滋的道:“只有婢子啥也不用想,在这暖和和的马车里,陪着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不打不骂还教婢子本事,这差事往哪找去!” 白苏懒洋洋的说:“小月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月。 一会儿,你想着吃食盒里的点心,那么多,隔几天就不好吃了!” 主仆俩聊了几句,不一会儿,白苏就开始打哈欠,秋月遂不再言语,手法也轻了起来。 很快,白苏就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 秋月给她盖上被子,提起食盒,轻手轻脚的去了外室。 坐到暖炉旁边,打开食盒的盖子,拿起里面精致的点心,小口小口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嘀咕,还是将军府的厨子做出来的茯苓酥好吃,比点心铺卖的强多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白苏在里面颠的颤颤巍巍的,睡了好一会儿。 直到又一次前进的军号声响起,白苏才醒了过来,躺在被窝里开始想事情。 赵昀身为将领需要和士卒上下一心,紧密团结,才能无坚不摧,无往而不胜。 自己是治瘟疫的钦差,也是众医者的将领。 自己又该怎么跟他们搞好团结,上下一心,带领他们打赢瘟疫这场战争呢! 要想上下一心,首先得让他们真心信服自己。 但这些太医院的太医,都自视甚高,能对年纪轻轻的自己真心服气吗?m.23sk. 还有,传染病学的一些常识性的问题,也得让他们学会。 太医接触病人,本就是最易感染的人群,若不懂传染的防治知识,只怕他们连口罩都不愿意戴! 白苏想了一会儿,就掀开被子坐起来,让秋月准备木板和炭笔,在外边桌案上,写写画画起来。 到了黄昏,大军终于走完当日的行程,赵昀一声令下,各营将士纷纷从各自的辎重车上取出营帐,井然有序的扎起营帐来,很快,连绵的营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苏没有理会外面的事,马车一停,就让秋月伺候笔墨,伏在案上又写起来! 外面亲兵禀报,“大人,大将军求见!” 第328章 上官 白苏一下就乐了,“请进!怎么连求见都用上了!” 秋月忙去撑帘子,赵昀弯腰就进了马车,温声道:“这等同于你的房间,未经你的允许,我怎么能随意进呢!” 白苏并未起身,笑着招呼他坐:“请坐! 你在外头先喊我一声不就行了,一说求见,我怎么感觉跟下官求见上官一样!” 秋月差点乐出声,忙咬住舌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李友在马车旁,挥手把周围的亲兵赶得更远些,省的他们支棱着耳朵听,折损了自家将军威严的形象。 然后自己悄悄竖起了耳朵。 赵昀忍不住嘴角往上勾了勾:“你可不就是我的上官! 虽同为钦差,但地位大不相同,皇上命令我保护好你,母亲命令我照顾好你! 而且打仗的事我不能命令你,治瘟疫的事,我和我带领的三万人都得听从你的命令。 你可不是我的上官吗!” 秋月使劲低着头,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将军吗? 这几个月来,不但主子的性格变化巨大,将军也跟换了个人一样,怎么说话变得这么温和有趣儿。 白苏笑了笑没言语,继续画自己的东西。 赵昀带着一身寒气,没敢离白苏太近,弯着腰伸出两手在暖炉旁暖了暖,才往窗边的桌案上望去。 只见白苏在纸上画着怪模怪样的图,上边还标着字,看不清写的什么。 赵昀眼睛往秋月那边扫了一眼,沉声道:“秋月,怎么不给你主子掌灯? 是没看到烛台和蜡烛吗?”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掌灯,到底是小丫头,不会伺候人。 秋月心里一抖,忙道:“婢子看到了,不是……,是主子……。 婢子马上!” 秋月手忙脚乱的拿出火石点燃蜡烛,把烛台放到桌案上,烛火的光亮立刻铺面了桌案。 秋月偷眼看了下赵昀,将军哪里变了,说话还是那么吓人,只是对主子一人温和罢了。 白苏手上不停的道:“小月说了,是我觉得还能看清,就没让她点。 就那么几根蜡烛,不是想节省一点吗!” 赵昀笑道:“省蜡烛费眼睛,哪个是省,哪个是浪费啊? 你随意用就行,备的足够你用的,怕马车里放多了碍事才少放了几根。 快用完了,就让周平去取。” 白苏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赵昀搓了搓冻的发麻的手,走到白苏旁边坐下,看她在画一个被妖怪扼住喉咙孩子,心里觉得奇怪。 她累了一天了,怎么还有兴致作画,难道这也跟治瘟疫有什么关联? 有心问问,看她一脸认真,也没好意思打扰。 拿起她旁边画好的几张图纸,简单翻了一遍。 这……,还真跟瘟疫有关! 赵昀从最下边一张图开始,认真翻看起来。 第一张纸上画了一个个怪模怪样的带着一圈脚的球状物,有点像画本上的蜘蛛精,每个蜘蛛精都有一个大嘴巴! 旁标注着小字:“病毒进入人体的过程!”23sk. 原来,这个怪模样的蜘蛛精代表的是病毒,病毒就是瘟疫吧! 赵昀嘴角又开始往上翘,自己虽不懂医,也知道瘟疫是一人死一人复得,气相灌注而形成。 按白苏画中表达的意思,这种张牙舞爪的病毒,好像是个有生命的活物一样,真有意思。 下一张,上面用简单的几条线,画了两个人,一人眯着眼睛,张大嘴巴,从嘴里吐出黑色的烟雾,烟雾裹着病毒往外蔓延,一直连到另一人的鼻子下。 张大嘴巴的那人头左侧,画了一个圆圈,里面写了两个字:“啊嚏!” 这……,这人是在打喷嚏? 赵昀心里明白了,打喷嚏的人是个染了瘟疫的病人,黑色的烟雾代表的是打喷嚏产生的气,气里面含有病毒。 另一个人离他太近,一呼吸,把有病毒的气吸到自己的鼻子里。 下方写着几个字,飞沫传播! 飞沫,是飞在气中的唾沫的意思吗? 下面的张图片,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吃饭,各人呼出的黑气交融在一起。 下方写着聚集性传播。 然后是水源里的病毒,和食物上面覆盖着病毒。 这个白苏说过,把水烧开,就可以杀死病毒了,食物上覆盖的病毒,意思是吃东西要吃干净的食物吧! 往后是接触、老鼠和跳蚤传播。 再往后是一张黑气从鼻腔进入人体的图片,人体里布满了黑气,有少数病毒随着黑气吸附在人的内脏上。 下方写着,病毒很狡猾,尽管你没感觉到不适,但它已经在你体内疯狂的复制、繁殖。 同时,你已经成为你家的传染源头,你呼出的气裹带着病毒,正在找机会侵入你亲人的身体。 赵昀的脸色凝重起来。 最后一张图,还是一个人体,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病毒,布满了他的五脏六腑,而且病毒亮出了利齿,在体内疯狂啃食。 下方写着,这时候你才发现它的存在,因为你已经感觉到不适,发烧、咳嗽、乏力,这时候是你的身体正气在与病毒战斗。 但是,病毒很快就会啃食掉你身体里的正气,你的身体将不堪重负,病毒会把五脏六腑啃食的面目全非。 赵昀把白苏刚画好的图拿起来,一双黑色的大手,扼住了病人的喉咙,病人表情痛苦的闭着眼。 下方写着,你已经开始呼吸不畅、胸闷气喘,那是因为你的肺,已经被病毒啃食的逐渐衰竭,直至死亡。 瘟疫的可怕之处,在于进入体内无法察觉,染上更是悄无声息,一旦病发,就会令你猝不及防。 白苏手法很快,几下就画好了另一张,上面画了几个小图,一个口罩的样子,一盆水,还有两扇关闭的门。 下方写着几行字,病毒虽然可怕,可是我们可以预防它! 带口罩,阻挡飞沫传播。 勤洗手,洗掉残余病毒。 喝热水,高温杀死病毒。 少出门,切断传染源头。 每一条都至关重要,尽量避免与病毒接触,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身边的家人。 白苏写完放下笔凝思不语。 赵昀见她放下了笔,急切问道:“白苏,你画的这些都是真实的吗? 是不是为了想让百姓提高警惕,稍微有些夸大了?” 第329章 笑声 白苏抬头正色道:“没有!医学上的事,怎么能夸大呢! 这些可都是真实的,一点也没夸大!” 赵昀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苏,问道:“病毒是小到看不见的活物吗? 你画的这个像是活的啊!” 白苏道:“病毒是小到看不到的一种病毒颗粒,也称为病毒体。 它自身是不会移动、生长和繁殖的。 但是病毒一旦侵入人体,就马上变得活跃起来,它会在体内大量繁殖复制。 很快就能侵害人的身体。” “这么多传播途径,那也跟活的差不多啊!” 赵昀心里愈发觉得沉重,:“只要染上瘟疫,感觉不到难受的时候, 呼出的气也有病毒?” 白苏点头:“这个叫病毒感染的潜伏期,只要是病毒感染都有潜伏期。 病毒潜伏期内是有一定的传染性的。” “那你们跟病人接触,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啊? 还有我的兵跟叛军交战的时候,极有可能被染上! 若染上了病而不自知,整个大军岂不是都陷入危险之中了?” 赵昀脸色露出些许慌乱。 “白苏,潜伏期一般是几天啊?” “不同的病毒,潜伏期也有区别,我没见到病人,也不好下判断。 就算是同一种病毒,个人体质的不同,潜伏期的长短也不一样。” 赵昀喃喃道:“那就是防不胜防了!” 白苏笑道:“所以说,防瘟疫比治瘟疫还重要啊! 你真在乎你的兵,不过你也不要害怕!” 赵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只有了解病毒,才能战胜病毒! 何况病毒这东西,最是欺软怕硬。 身体强壮的人,身上的免疫力要强上许多,很多病毒一侵入人体,就被自身免疫力杀死了。 我看这次的将士都是青壮,身体都好的很。 我会制定一些杀毒灭菌的消毒方法,只要严格按照我的法子防疫,一定可以防范的住的。” 白苏笑意盈盈,神色从容自信,仿佛那看不到摸不着的病毒,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赵昀道:“我刚真有点害怕了,我的兵从不惧强悍的敌人,却对这小的不能再小了东西束手无策。 将士们在军营里太密集了。 不过你说的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要知道瘟疫的传播途径,防范就有希望。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我的兵都很强壮,又有你这么有能力的人指导着,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赵昀一本正经地对白苏拱了拱手,道:“白苏,我手下三万弟兄的安危,就全仰仗你了!” 白苏也模仿着他的语气和神态,拱手道:“好说!好说! 大将军不要客气! 你把这么好的车让给我坐,我说什么也得想法子保护好你的三万小弟。” 赵昀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白苏也绷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李友在外头惊的张大了嘴巴,耳朵又往前侧了侧,一定没有听错,刚才的笑声就是将军。 将军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给先生和秋月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听混了呢! 据说将军很多年没出过笑声了,脸上露出点笑容,就是很少见了。 这先生也太厉害了吧! 赵昀笑道:“我说话是这个样子吗? 怎么你学的,比太学的博士显得还老气横秋呢!” 白苏乐道:“这个你自己体会! 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啊! 为将者,老成持重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昀:“笑话也没关系,你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白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跟你说笑了,我还有正经事呢! 军营里的中军帐有几个?是不是只有你有?” 赵昀点头:“是!不过你也可以用啊!你是不是想把你画的这些,给太医们讲讲?” “这个只是一小部分,我主要想跟太医和你们的军医,普及一下传染病一些基础知识。 不管是救治别人,还是保护自己,都极有必要。” 赵昀对白苏的话非常认可:“不错,不但是太医们需要了解,包括所有的士兵,以及徽州和所有百姓,都该了解这些。 否则防疫就无从谈起。”天籁小说网 不了解传播途径,就无法控制传染源,无法保护易感人群。 百姓再怎么害怕恐慌,也得直面现实,回避和无知都是瘟疫蔓延温床。 “我也是这样想的,从今晚开始,我每日晚饭后,都给他们讲一会儿。 他们也有三四百人呢!我想把他们一个不落的,全部活着带回京城! 你的中军帐能容纳多少人啊!” 赵昀道:“容纳几十人是没有问题的! 你可以让太医令在太医里面,选出来几十个负责上进的太医听课。 让他们学会之后,白日行军的时候,再传授给其他人。” 白苏赞道:“好办法! 只是不知道太医们累了一天了,愿不愿意听我讲这些。 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让他们了解了解,他们都不懂,怎么指导百姓啊! 哎~,子由他们怎么没过来啊! 在后头马车待了一晌,子谦又得嚷嚷冻坏了!” 赵昀一本正经的道:“在外头看他们扎营吧!他们没见过扎营,一个个营帐立起来的时候,也很壮观。 其实坐一天马车,走动走动倒能解乏! 晚上你上课的时候,我在一旁旁听,我看他们哪个听的不认真,直接拉出去打板子。 讲课的还不嫌累呢!哪有他们嫌的!” ………… 其实,林澈他们早就想过来了,半路被周平截了一次,说大人在跟将军议事。 林澈他们明白周平的意思,在周围转了一圈,回来后,又被李友热情阻拦,一个劲儿的跟他们说以往军营里的趣事。 第330章 坑死小爷了 李友其实很喜欢林澈,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书卷气,模样长得好看,人品也很端正。 但是也有缺点,那就是太黏先生了,缺点眼力见儿! 太医令更是不懂事,你自己是过来人,又一把岁数了,咋就不体谅将军此时的心情呢! 看到我在这站着,早该领着你的小师兄躲得远远的去了,还非往这边凑。 将军正和先生聊的开心,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打扰了。 李友看他们又往这边走来,远远的就迎上去,拱手笑道:“林公子,太医令,今儿都累坏了吧! 让你们跟着大军一个进程,真是辛苦你们了。” 林澈停住脚步,拱手道:“李将军有礼! 我们都坐着马车,谈不上辛苦,李将军和众将士们吹了一天冷风,才是真的辛苦。” “是啊!”秦慎笑道:“你们才是真的辛苦啊!” 他们坐着钦差用的马车,烧着暖炉,还累的浑身酸痛,冷的不行,将士们可是从早冻到晚啊! 林澈是真心佩服并敬重他们。 李友笑道:“这是我们当兵分内应做之事,何谈辛苦。 何况这天儿也称不上冷,比我们在西北的时候差远了!” 林澈道:“听说过那边冬天比京城冷。 那边草原居多,行军更为艰难吧!” “可不?这边官道又平整又宽敞,那边不行,道路难走的不行,雨雪还多。 冬日里别提多冷了。” 李友指了指腰间挎的两个水囊,“就说这水囊,在西北就不能这样挎着,得放进袍子里贴身放着,不然就得冻成冰坨了。” 林澈咋舌,冬天喝不到一口热水,还把凉水放怀里暖着,这…… 李友兴致勃勃的道:“别人都贴身放着,就王展不听话! 还言之凿凿的说,行军的时候,水囊里的水在不停的晃动,不可能结冰。 说他母亲给亲手他缝的水囊套子,比别人的都厚实。 结果,到吃饭的时候傻眼了,水囊冻成冰坨子了。 人家都能喝水,就他抱着水囊使劲往里哈气,费了半天劲儿,也没喝到一口水,急得在地上直打转。 一个劲儿嚷嚷,不该冻住啊,这鬼天气不合常理,真是坑死小爷了! 那模样别提多可笑了,把大家伙都乐翻了!” 李友为了吸引几人,拉音扯调的,把过程说的绘声绘色,几人好像看到了王展的囧态。 秦慎嘎嘎乐道:“那个小将军一看就是急脾气,干看着别人喝,自己喝不到,可不得急死!” 林澈道:“其实王展说的也有道理,按说你们坐在马背上,水一直晃动,不该冻住啊! 只能说明西北太冷了,冷的超过了以往的认知! 再说了,把水囊放怀里,想想就觉得冷的慌。” 李友笑道:“那有啥,我那时候怀里长期放着俩,习惯了就不觉得凉了。 林公子,你别看我们有马,也不是一直骑的,都是骑十里,牵着马走十里。 一是为了怕马掉膘,二是为了暖和,在马背上冻一天,谁也受不住。 那些骑兵也是,他们的马跟我们的马不一样,都是普通战马,基本上全程都是步行,一路牵着马走。” 林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全程步行,那要马还有什么用,骑兵岂不是和步兵一样了吗?” “骑兵的马是冲锋陷阵用的,可不是让他们省脚力用的!”李友道:“林公子可能不知道,长途行军,普通战马的耐力远远不如人。 马如果驮着人每日行一百多里,用不了几天就垮掉了!” 林澈感觉很惊讶,“啊?马这么不中用,怪不得吃饭的时候,把拉车的马都换了! 我还想着朝廷小气,连三万匹马也舍不得给你们,这么远的路让人步行。 原来马的耐力这么差啊!” 秦慎道:“主要还是马吃的太多,没有这么多的粮食喂它们,若有充足的粮草,马的耐力未必不如人。 三万人若骑着三万匹马,那光粮草就得比现在多好几倍,朝廷哪负担的起啊!” 几人点头。 李友道:“如果想一路骑马去徽州,一人得配三匹马轮流着骑才行,不然,马跑不过人的两条腿。” 秦慎道:“一人三匹马,朝廷拿不出那么多战马!” 林澈奇道:“马车后面多栓两匹马很正常,这一人三马怎么骑,骑着一匹,左右手分别牵着一匹马? 两手抓着三个缰绳,还得控制着马的方向,还能跑的快吗?” 秦慎也一下来了兴致,“我听说羌人骑兵都是一人三骑,也觉得奇怪,咱们骑兵从没这样的配置,不知道他们怎么骑行的! 李将军给说说!” 福来和东子也好奇的看着李友。 李友想象着林澈说的一人牵着三匹马,左拉右拽的样子,哈哈笑道:“林公子,一人三马不是这样牵的。 是将一匹马的马缰绳,拴在另一匹马的脖子上,不管同时牵几匹都没事。” 李友用手比划着:“把几匹马从左往右,每匹马的马缰绳都拴在旁边那匹马的脖子上。 最后一匹马的马缰绳,则握在骑兵手中,这样形成了一条“马链”。 骑兵只需要牵着最后那匹马的马缰绳,就相当于同时牵着多匹马了,很简单的。” 众人连连称妙,皆说长了见识了。 李友笑道:“咱们大周的马匹金贵,很少有人这样的骑,你们又是文人,没听说过很正常。” 林澈笑道:“我也自小学过骑马,却只是在京城里转转,最远的一次骑行,就是跟师父去伏牛山上采药。 骑马也不是轻活儿,第一次采药回来,累的我半宿没睡着觉。” 那次采药回来,林澈心里很受打击。 当时是白苏、福来和小月他们四个,林澈自以为自己是他们四人里最强壮的,最后发现自己是最不中用的。 不如福来还能接受,不如瘦弱的师父和一个小丫头,真把他难受坏了。 这几个月跟着师父,不但学了医术,也磨练了意志。 李友道:“公子是大夫,把功夫都花在医术上了,没练过,自然会觉得累。” 林澈赞道:“羌人是游牧民族,马术厉害,你们长途跋涉先占了劣势,兵少,吃的又差。 能打败他们,的确是了不起!” 李友咧着大嘴笑道:“打仗主要靠的是将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他们兵多马壮却不懂战术,一样被我们将军打的丢盔卸甲,一败涂地。”